《[综英美]马律师可不是蝙蝠崽！》 第1章 哥谭最近出现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物，哪里有犯罪在发生，他就会出现在哪里。 有时甚至比蝙蝠侠更快发现案件。 布鲁斯没办法不注意到他。 “黑色头罩，黑色套装，只露着下巴，”阿福翻阅着从被神秘人揍过的那些家伙嘴里得到的情报，“身手敏捷，神出鬼没，不下杀手……” “符合这种描述的人真的非常陌生呢。” 阿福意有所指。 布鲁斯却并不认为这些特征能说明什么：“他打断了巴尼特的小腿，废了弗利的两条手臂，林恩现在还在icu里躺着。” “你在说那三个儿童诱拐犯？”提姆确实亲眼见证了那三个人的惨状，但就结果来说，很难不认为他们是自作自受。 “不，”布鲁斯并不在意他们的伤势，“我在说那个人很危险。” 虽然他出现之后教训了很多毫无关联的家伙，但：“不能排除寻仇的可能，也不排除单纯是个……” 从哥谭警局那边打探情况回来的迪克打断了布鲁斯的话：“是个正义感爆棚的暴力狂？” 正义感爆棚的暴力狂…… 布鲁斯沉默。 “最新消息，他之前被黑面具手下的人打伤了，十几个人对他一个，神秘人完胜，不过最后伤势不明。” “看来不是哗众取宠的无能之辈。”达米安并不认为那个神秘的男人值得注意，至少布鲁斯所说的危险性他并没有看到多少，“而且要是说危险的话，我们和他不是一样吗？” “嘿，我们可不会轻易废掉任何人的手臂，也不会把嫌犯打得奄奄一息住进icu，现在地检想要起诉都没办法。”迪克觉得就这点来说，那个人下手确实称得上暴力。 达米安没理他。 “我们还会遇到他的。”布鲁斯从监控中截出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男人正在高楼天台边缘奔跑，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无法分辨五官，无法分辨身高，无法获取声音以及另外能帮助判断身份的信息，“巴尼特在昏迷前告诉他一个名字，约瑟，他负责为这些被拐儿童寻找买家，算是个中间人。” 只要那个神秘人还在继续调查买卖儿童的案子，他们就一定会再次相遇。 而且，比起危险性，布鲁斯更在意的是，那个神秘人的信息来源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让他能比蝙蝠侠更快得知某些案件的发生。 不过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还是先想办法把约瑟找出来吧。 说到底，神秘人目前只是个小问题，当务之急还是要彻底将儿童拐卖的整条犯罪链连根拔起，然后尽可能将已经被卖出去的孩子找回来。 但在神秘人和蝙蝠侠的关注下，最近的买卖活动已经停了下来，罪犯潜伏不动，他们只能从已有的线索开始查。 “下午的课没办法请假，”提姆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去学校，“明天还有早八，今晚我就住学校寝室了，不过约瑟我会好好调查一下的。” “哥谭大学寝室是单人单间？”迪克记得不是这样的。 “当然不是。”提姆合上笔记本，又将案件资料塞了一部分到背包里，“只是普通双人间。” “小心别被室友发现异常了。”毕竟寝室不是什么能拥有完全隐私的地方。 “别担心，不会的。”提姆对此十分笃定。 - 临近傍晚，寝室内没有开灯，马修正眼神涣散地坐在书桌前。 昏暗环境里，借着电脑屏幕的光，隐约能看到他解开两颗纽扣的衬衣下包裹的绷带，以及左臂外侧新留下的刀伤。 不过他本人显然没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伤势上，他的左手正放在点显器上，速度很快地“阅读”着由计算机页面上转换来的盲文。 [非法行使的正义是否还是正义，如果每个没有执法、司法权力的人都能拿起武器朝向恶棍，那么社会秩序和法律威严何在？] [哥谭真的需要义警吗？谁能说那些蒙面的，身份未知的家伙不会是下一起暴乱的制造者！] [他们是保护者，蝙蝠侠和罗宾，他们在无数危机里救过无数人，哥谭没人能否认他们守护者的身份！] [哥谭骑士……] 蝙蝠侠，在哥谭活跃了很久的蒙面义警，他之于哥谭，像夜魔侠之于地狱厨房。 出于某些原因，马修已经关注了蝙蝠侠很长时间，这段时间甚至是以年为单位来计算的。不过今晚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查看关于蝙蝠侠的事了。 某个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的那一刻，马修毫无预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后从桌面上摸到了墨镜戴上。 除了独处一室时，他没有特意将一双无神的眼睛展示出来的打算，哪怕只是为了让他对面的人能自在点。 随着脚步声愈发接近，马修又将卷到手肘处的衬衣衣袖放下，然后扣上了所有解开的扣子，手臂上被匕首划破的伤以及身上裹着的绷带都被掩盖在整齐的衣物下。 - 连续熬了几晚解决一起武器走私事件，紧接着又发现非法拐卖，每天又要按时到学校上课。 这样几天下来，即使是提姆也有点精神不济了。 结束了下午的课程，又难得晚上没什么家庭式化妆舞会需要参加，提姆决定早回寝室，早查约瑟，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寝室门是关着的。 哪怕带着钥匙，提姆还是十分贴心地敲了敲门。 “默多克，你在吗？” 万一里面有什么不方便进去的情况呢，好歹也要给室友一个整理的时间。 不过意料之中，穿着白色衬衫，衣着整齐，还戴着墨镜的室友不算迅速地打开了门，里面只有他的室友一个。 当然，灯是他进门之后才打开的。 “下次不必非要敲门的，这里也是你的寝室。” 马修知道提摩西德雷克每次必然敲门的意思，不过这里不是他独占的，所有不方便被看到的，他都已经挪到了校外。 “万一我只是忘记带钥匙呢？” 马修扶着墙边的柜子往书桌那边走，他清楚听到了提姆背包里书脊和钥匙的磨擦声：“那我要是不在可就糟糕了。” 寝室右半部分的物品摆放井井有条，马修的所有东西都有固定的位置，不好分辨的物品都带着能帮助分辨的标签。 听说马修默多克之前的室友总是开玩笑般搞乱他的东西，可能是故意的，也可能是搞乱之后懒得放回原位，别说马修，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没办法忍下去。 不过奇怪的是，强硬提出调换寝室要求的竟然是那个室友，听说他到现在还在到处诋毁马修呢。 另一边，提摩西德雷克也因其特殊身份和某种程度上社会实践的需求，向学校报告过没办法经常住校。 或许学校是出于人文关怀或者社交需求之类的考虑，也可能单纯因为本科阶段的马修曾是琼斯教授最喜欢的学生，而现在提姆成了他的学生。 总之哪怕年级和专业各不相同，提姆和马修还是住到了一起。 眼神很正常地扫过干净整洁的寝室，提姆的视线很快被马修的电脑屏幕吸引。 “你对蝙蝠侠感兴趣吗？” 电脑屏幕此时正对着门口，上面清楚显示着一个漆黑模糊的身影，还有哥谭上空时常亮起的蝙蝠灯。 马修的手此时刚好摸到了椅背，他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恰好挡住了屏幕，左手并没有放在点显器上：“不算是感兴趣，只是偶然打开了。” 提姆没主动跟人讨论过蝙蝠侠，现在却莫名想知道他这位正读jd的室友是怎么看待他们的。 于是他主动提起：“我倒是在网络上看到很多说法，有说这类义警的存在是对律法和政府的蔑视，也有的对他们多加夸赞，好像每个都有点道理。” “你是怎么认为的？” 马修曾经作为夜魔侠时遇到过所有蝙蝠侠遇到的舆论，也被公众批判或感谢，但每当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夜魔侠时，他总是以反对的态度来回应的。 现在不是谈夜魔侠。 而是讨论蝙蝠侠。 马修并不打算真正发表什么看法，他只是略带笑意地回答：“如果我是警察或者检察官之类的，大概希望哥谭没有义警吧。” 但某个事物的存在总有其道理。 就好像是供求关系，有需要，才有供应。 哥谭需要。 因为蝙蝠侠的存在，马修已经尽量劝说自己，那些隐秘的不公有人在管，城市有人在守护，无辜的人有所依靠……这也正是他曾经持续关注蝙蝠侠的一部分原因。 马修戴着墨镜，脸上的微笑已经不知不觉收了回去，就连垂在身侧的左手都攥紧了一刹。 可惜他正背对提姆，于是提姆看不到他面色严肃，嘴唇紧绷的样子。 提姆并不为马修的看法沮丧。 “确实，很多人都这样认为。”作为话题当事人之一，他已经不会被这种带着否定色彩的评价影响了。 他只是很自然结束了这个话题，没再谈起义警或者蝙蝠侠：“说起来，你的嘴角是受伤了吗？”提姆一边问，一边从自己的柜子里翻之前随手扔进去的伤药。 马修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他以丢失视觉为代价，获得了超强的听觉、嗅觉、触觉还有味觉。 这些能帮助他在看不到的情况下构建周边世界，但同时，对于被加强过不知道多少倍的触觉来说，纯棉的衣物和床单已经像是砂纸一般时刻刮蹭着他的皮肤，更别提身上结结实实受的伤。 第2章 “我看你嘴角的伤还挺严重的，好像有点出血，最好还是擦擦药，”提姆拿着一管药膏转身往书桌旁的马修身边走去，“这个药膏专治跌打损伤，见效奇快，亲测有效。” 虽然那个伤口说是磕到的实在过于勉强，但提姆并没有多问。 马修显然不想多说，而且他神色轻松，态度平和，动作之间也没有什么滞涩，看起来不像是遇到什么麻烦的样子。 在提姆往马修身边走来的那一刻，马修立刻将放在书桌上的左臂收回身侧，浸了一丝血迹的衣袖就紧紧贴在腰间。靠着阻断出血点和空气的接触来暂时阻止血腥味传播的同时，他还在深色的裤子上蹭了蹭刚才摸衣袖的右手。 坐在椅子上的马修将头偏向提姆所在的方向。 “谢谢，但……”马修犹豫着找什么借口推辞。 “是不方便吗？”提姆说着就要拧开药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上药。” 他的室友是个盲人，按照他刚才问到伤口时马修回答的语气来说，在那之前，马修很可能都不知道那里有那么明显的伤口。 在看不到的情况下上药确实不太方便，提姆完全可以理解。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马修已经感觉到手臂外侧轻微崩裂的伤口正往外溢着几滴温热又带着凉意的血，鲜血透过纯棉的衣袖，沾到了腹部单薄的衬衣布料上。 虽然只是微量的出血，但染在白色衬衣上一定十分显眼，要是被热心的室友看到，难免要提出帮他上药，到时候露出来的可就不止是擦伤了…… 担心再过一会儿被提摩西德雷克发现端倪，他只好用右手往后拉着椅子站起来：“我是说，我想去冲个澡，要是上完药再冲的话，一定会影响到药效。” 左臂贴着身体不动还是太奇怪，好在旁边正挂着他的睡衣，将睡衣搭在左臂上略做遮挡，马修继续装作行动不便的样子摸索着往浴室的方向走。 马修以剩余的超越常人无数倍的感官所构建的世界里，比他小三岁的提摩西德雷克——他不知道提摩西德雷克长什么样子，但能凭借心跳气味呼吸以及声音来判断身份——好像正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桌边。 说到底，他这个陌生的室友也只是好心，没必要这样拒绝的。 决定重新成为daredevil的那一刻，为了不像之前一样把自己惹来的麻烦带给在意的人，马修已经决定不再跟任何人建立密切关系，无论是和弗吉那样的，还是和凯伦那样的，但只是对提摩西德雷克的善意稍作回应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他的脚步微顿：“德雷克，谢谢你的药。” 正在为马修一系列动作感到疑惑，进而有一丝丝怀疑，并且试图找出问题的提姆下意识回答：“不用谢。” 然后他理所应当地把那点微不足道的怀疑抛在脑后，他的室友只是个努力又对别人的靠近有些敏感的盲人，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 毕竟在哥谭，不对外人保持警惕的才是少数。 - 热水会把血腥味完全激发出来，再加上受伤的情况下不适合冲热水澡，因此尽管出血量并不多，马修依然选择了冲凉水。 一片黑暗中，他已经解下了胸口缠绕的绷带，将那些带着细微血迹的绷带连着刚才染了点血迹的衣服一起压在了正常的衣物下。 浓黑的夜色掩盖着马修脊背上纵横的几道伤口，腰侧和腹部的淤青此时也完全被黑暗覆盖。脊背上的伤口已经完全结痂，淤青却没有半点消退，它们显然不是同一次受的伤。左臂崩裂伤口中溢出的点滴鲜血和水混合在一起，它们沿着马修的身体淌到地面，又冲进下水道里，血腥味没来得及散发已经被冲刷得消失不见。 提摩西德雷克并不经常回寝室，因此马修才有些疏于防范。 马修反思着自己的大意，并且开始思考要不要搬出去。 住在学校再加上眼睛看不见，这些都能为他夜晚的身份带来掩护，况且作为一个背负着巨额助学贷款的人，在完全缴纳了住宿费并且没有女朋友的情况下一定要搬出去住才更引人怀疑。 虽然不一定有人立刻注意到，但每多一分怀疑，他的身份就更危险一分。 “……”算了。 搬出去住的念头完全被头顶喷洒的冷水浇灭。 只要德雷克依然保持以往回寝室的频率，他稍微提高些警惕，这里依然是最好的选择。 伤口已经停止出血，黑暗中，马修的手准确落在淋浴开关上。 - 冲完澡的室友毫无防备地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提姆还在查那个不知道是名字还是代号的[约瑟]。 马修将滴水的发丝全部向后撩起，他钢蓝色又纯净无比的眼睛在开灯的寝室里暴露无遗，以往隐藏在墨镜之后，他的整张脸少有人看到，于是他根本不知道他的长相尤其是眼睛有多特别。 提姆本该立刻发现的。 但他的目光正盯着不断刷新出来的名字，就连听到室友推门从浴室里出来的声音也没有转头去看：“药膏我放在了你的电脑右手边。” “好。”马修的声音带着些沙哑，现在这种天气冲冷水澡还是有些凉。他一边回答，一边将毛巾搭在头上擦着头发。 提姆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又转过头看向马修：“需要我帮你上药吗？” 白色的毛巾盖着马修的半张脸，提姆只能在他擦头发的间隙里看到他线条流畅又莫名有些眼熟的下颌，如果加上一点胡茬一定很…… 提姆脸色怪异地停止了联想。 他的爱好里可没有胡茬这种东西！ “不用了，伤在嘴角的话上药很方便。”提姆那像是被吓到一样的呼吸和心跳变化实在太过明显，马修擦头发的手都停顿了一下，他一边回答提姆的问题，一边思考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墨镜？ 走出浴室的马修转身又走了回去，他刚才顺手将墨镜放在了洗漱台上，刚才忘了拿出来。 耳边数不清的声音昼夜不停地响着，马修早习惯并且学会了忽视其中不值得关注的，但要是声音太近，哪怕是他也没办法装作听不见。 浴室洗漱台前，马修尽量擦着头发上的水，同时试图忽略寝室里提摩西德雷克打电话的声音。 “弗利醒了，我们打算待会儿去医院友好地拜访一下他。”另一边的迪克正在换制服，因此声音听起来有些闷，“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计算机已经筛选出了哥谭范围内名字里有[约瑟]这个字眼的人，提姆看着整整十六页的名单，无奈回答：“没有。” 弗利，那个被马修废了两条手臂的家伙。 但马修是那种揍人之前先问人家叫什么名字的有礼貌的男人吗？ 他不是。 因此他只能云里雾里地听着，完全没有在意提姆的这通电话。 重新把墨镜戴上的马修来到书桌前，并且试图从电脑右手边摸到提姆留下的药膏——那个散发着明显药味的物体实在明显——它在左边。 “……”马修想直接拿起来，但还是要装一下。 挂断电话的提姆下意识往马修的方向看了看。 看到马修的右手正不断摸索，而药膏正明晃晃放在左边桌角……他刚刚是说了右边吧？ 提姆倒吸一口凉气，立刻站起来走到桌边拿起那管药膏：“sorry，看来我记错了，它放在左边。” 一定是刚才忙得昏了头！ 马修不会以为他是故意的吧！ “我来帮你上药吧，”为了方便擦药，提姆已经顺便拿出了棉签。他这边的调查难以进展，可以先等等看迪克他们跟弗利友好交流后能不能得到更新的线索。 所以他现在有的是时间。 “我也偶尔会忘记东西放在哪里，这种事情难免发生，”马修笑着示意自己不介意，同时再次坐在椅子上，朝着提姆所在的方向微微仰起了头，“老实说，我确实有点摸不准伤在哪里。” 提姆将药膏挤到棉签上，尽量放轻动作给马修嘴角的伤口擦药：“这一……”拳可真够狠的。 “什么？”马修装作没有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没什么，”提姆还记得马修说这是不小心磕到的，“你晚上也戴墨镜吗？” “习惯了，而且担心吓到别人。” 盲人的眼睛由于各种原因，可能会有浑浊或者眼球萎缩等现象，更别提普遍性的眼球失焦，并不是说这样会吓人，只是与常人不同总是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提姆没再纠结于墨镜的问题。 - 深夜，哥谭市中心医院。 弗利病房外有哥谭警局的警察日夜不停地守着，虽然人数不多，但确实没什么换岗间隔。 好在蝙蝠侠不走门。 医院的蓝色窗帘被风吹拂着飘在室内，弗利感觉到冷风的那一刻迷迷糊糊睁开眼。 紧接着，一只手死死地按在了他的口鼻上。 “别喊，懂了吗？” 弗利忍耐着深更半夜看到蝙蝠侠的恐惧连连点头。 “告诉我关于约瑟的消息，”蝙蝠侠跟他没什么好寒暄的，“还有那个解决了你们的神秘人的事。” “那个……那个该死的家伙！”手臂被废足够让弗利痛恨那个男人，但同时，那个神秘人留给他的还有无比的恐惧，他眼神惊恐，语气像是压抑着激动和害怕，“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跟在后面刚刚翻窗进来的夜翼差点一脚踩空。 跟蝙蝠侠告状，认真的？ “先说约瑟，”蝙蝠侠打断了他。 弗利只好摇着头：“我不知道，约瑟从不亲自出现，我们只要在交易前把货物放在他随机指定的地点，他就会秘密把东西转移。” 第3章 以安全性来说，哥谭虽然称不上什么好地方，但并不妨碍哥谭大学成为顶尖的公立大学之一。 学校并不在哥谭市的市内，因此城市阴沉的气氛没有对这里造成太大影响，就连在城市里看起来压抑无比的哥特式建筑，到哥谭大学也成为了看起来十分具有艺术气息的优美模样。 早上阳光很好，学校里大片的草坪似乎都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生机勃勃的光。 “马修！” 金发碧眼怀里抱着和马修同一本书的女生从另一边走过来灿烂笑着跟他打招呼。 手里拿着盲杖的马修停下脚步，转身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旁边的提姆也一起停了下来。虽然他们两个不上同一堂课，但教室都在同一个方向，因此一起出了门。 “早上好，克莱尔。”马修态度十分友好地跟她打着招呼，不过也只是友好。 快步走过来的克莱尔直到站在马修面前，才顺便看到了他旁边的提姆：“提摩西德雷克先生，你也在啊。” 提姆跟克莱尔查普曼偶尔会在宴会上见，不算熟悉，但也认识：“早上好。” “要去教室吗？”克莱尔问出这句话时目光只对着马修。 距离上课时间已经很近了，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明显，而克莱尔的目的也很明显。 “是的，毕竟是霍夫曼教授的课，”一个教国际法的严谨德国人。 不等克莱尔说话，马修很快跟她告别：“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 提姆发誓在马修转身之后他看到了克莱尔查普曼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又转头看向身边面色如常的室友。 马修右手拿着盲杖轻扫地面，步伐不急不缓。 他身上既没有害怕跌倒和碰撞的不安畏缩，也没有强撑气势的虚浮感。他走在人群里，比任何身体完整的人都更挺拔自信。 更重要的是，他确实有这样自信的条件。 提姆想，他能从马修身上欣赏到的，别人自然也能。 “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提姆只是随口问问，毕竟刚才马修拒绝的态度真的十分明显。 “当然没有，”之前没有，之后大概也不会有，“我不是个合适的恋爱对象。” 与他亲近的人总会遭遇危险，而这些危险是他竭尽全力都没办法保证能避免的。 他没办法抛弃另一个自己，于是只能在和别人建立联系与坚持责任之间做出个选择来。 马修的意思是他夜晚的身份会带来危险，但“不是个合适的恋爱对象”这句话听在提姆耳朵里就是马修因为眼盲而为对方考虑。 [他可真是个为别人着想的好人。] 抱着这样的念头，提姆在教学楼前的某条交叉路口和马修告别。 晚上，两个人都没有回到那间寝室。 - 整个哥谭最混乱的街区，某栋古旧六层建筑的地下室里，马修推门进去，然后立刻锁上了门。 他目前的住所只有学校寝室，但要成为daredevil，总要有个存放那些不方便被人看到的，以及偶尔能当作安全屋使用的地方。 虽然这里偏僻、陈旧、阴暗又潮湿，不过面积不算小，因此哪怕是地下室，租下它一年的时间也几乎花光了马修的奖学金。 熟练地绕过悬挂在房间内的几个沙袋，又绕过这里唯一能用来休息的长沙发，马修目标明确地走到角落衣柜前拉开柜门。 ——几件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黑色上衣和裤子挂在柜子里，其中有两套已经破损不堪。 脱下身上为了不引人注意而换上的旧夹克，又拽着灰色套头衫的衣领将衣服从身上迅速脱下。 没有在意动作间被拉扯到的伤口，马修一边换网上买来的普通衣物，一边想着他该找人升级一下装备。合适的武器和作战服能帮他在行动里多设些保障，战斗力也能显著提升，这些他深有体会。 只是他现在没有信得过的人，也找不到合适的门路。 也许大部分决定以自己的能力做些什么的人，起步都这样艰难而窘迫吧。 至少像他曾经认识的那些大都不太顺利，比如彼得帕克，听说蜘蛛侠刚开始的制服是一套红蓝色的蜘蛛睡衣……总不至于到处都是托尼斯塔克。 马修将简陋的黑色针织帽戴在头上，又将卷起来的帽檐拉下，整张脸直接被盖住了三分之二。 地下室并不是整个部分都在地面之下，有一扇扁而长的窗户开在墙面上方，马修每次换过衣服之后都是直接翻窗到这栋楼和隔壁楼之间的夹缝，然后蹬着两栋距离很近的建筑物墙面攀到楼顶。 哥谭最混乱的街区，其实说起来也就在东区这边。 而那三个人之前所说的以往交易地点，恰好有一个就在附近。 黑夜中，浑身漆黑的男人以毫不迟疑的脚步从高楼边缘跑过，每一根栏杆都能被他当作落脚点，每一处可攀附的砖瓦都是一条可开辟的道路。 世界以另一种模样展现在马修脑海里，喧哗又吵闹，但同时如此真实。 - 红罗宾昨晚并没有参与拜访弗利的行动，听过录音后才知道那家伙对神秘男的描述。 “从天而降？这听起来可不像是普通人类。” “可信度有限，”夜翼边往东区那边接近，边在内线中回答红罗宾，“毕竟现在还有数不清的人对蝙蝠侠会飞这件事深信不疑。” “……”正开车的蝙蝠侠并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但他似乎听到了蝙蝠洞里阿福的笑声，“别在内线里闲聊。” “关于神秘人的事也算闲聊吗？”夜翼忍不住反问。 蝙蝠侠还没来得及说话，罗宾抢先反驳夜翼。 “神秘人？”他觉得这个称呼过于放大那个男人的危险性了，“不是每个脸部模糊不清的家伙都能被称为神秘人。” 他旁边的蝙蝠侠深吸一口气：“现在算。” 原本接入了内线中的红头罩听他们磨磨蹭蹭说了半天，一点线索都没说到，立刻不耐烦切了出来。反正他人就在东区，说不定老蝙蝠他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抢先一步找到关于[约瑟]或者儿童拐卖这条犯罪链的线索了。 回忆着阿福分享给他的关于以往交易地点的资料，红头罩随意选了一个距离最近的赶过去。 - 废弃疗养院，马修确认这里没人之后才从墙上跳下来。 所有存在过的事物都会留有痕迹，它们可能被打扫过，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失，也可能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马修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尽可能找到那些残留痕迹，进而找到留下它的人或者工具。 这种情况下，残留气味对马修来说是最直观的线索。 [硝烟味、枪支机油味、某种药物的味道，还有……] 马修正要继续辨别夹杂在很多气味之间的那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味道，但他听到正有人朝着这间废弃疗养院接近，那个人身上同样带着硝烟味，并且步伐稳健，脚步轻巧。 会是他要找的[约瑟]或者与[约瑟]有关的人吗？ 马修翻身躲在房梁上，打算先看看情况。 很不巧，红头罩刚给他的头罩加上了红外扫描功能，并且在踏进疗养院的那一刻打开了它。 本该空荡荡毫无反应的废弃疗养院里，一个明晃晃的人影正站在房梁上。 [会埋伏在这里的能是什么好人？] 同一天里，杰森和与他异父异母的养兄弟在对同一个人的看法上得到了完全相反的结论。 红头罩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枪，并且同时侧跳向斜前方，来到了没有遮挡物更容易瞄准的位置开枪射击。 而从后来者的心跳中察觉到异样的马修原本就已经开始警惕，对方掏枪跳出去的那一刻，他也立刻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躲开朝自己射击的第一枪，马修迅速转身抬腿扫向对方，但他的攻击也被轻易避开。 不过比起腿，马修更快的是拳头，他出拳快而狠，带着一定要打倒敌人的气势。红头罩也不遑多让，各种格斗技巧运用纯熟，虽然手里的枪在与面前的敌人格斗时几乎没空用，但也不落下风。 在马修的感知中，敌人头部被完全包裹，似乎是戴着头罩，不过这种戴着全包裹式头罩的人……对于关注蝙蝠侠信息很多年的马修来说，他倒是知道一个。 没空细想，不管对面的是谁，都是他出现在哥谭的夜晚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在身手方面旗鼓相当的对手，马修不得不更专注几分。 两人一人挨了一拳，直到抵挡着对方的攻击面对面的那一刻，红头罩终于彻底看清了对面的人——黑色头罩，黑色套装，露着下巴，神出鬼没，暴力狂……疑似在查儿童拐卖的案件，这不就是老蝙蝠在找的盗版蝙蝠侠吗？ 于是他以带着细微电流感的声音说了露面以来第一句话：“神秘人？” 这个称呼几乎是脱口而出的，然后他紧接着啧了一声。 都怪迪基鸟跟恶魔崽子在他耳边说个不停。 第4章 全包裹式面罩、训练有素、声音经过面罩处理有隐约电流声，年轻男性、持枪，与此同时第一枪并没有照着致命处射击，现在还能冷静下来交流。 马修没办法看见，他只能通过别的特征来判断对方的身份。 好在以上那些已经足够了。 “红头罩？” 马修设想过夜晚行动时遇到蝙蝠侠和罗宾或者遇到面前这个人的情况，但他设想中可不是针锋相对的。 前段时间马修已经在教训黑面具手下的某些人时，从他们嘴里了解过哥谭现在的势力。 网络上很难找到真正有价值的信息，他只好从那些恶棍嘴里多问几句。 红头罩对于哥谭来说是个复杂的存在，一方面他保护底层以及生活在混乱街区的普通人，另一方面他又操控着哥谭范围内很大一部分的非法经营。 但那些非法产业也大部分都是从恶棍手里抢来的，他重新为那些产业制定了规则，更大程度地将犯罪活动局限在黑色地带，尽力保护普通人不受牵连。 以及——蝙蝠侠默认了他的存在。 虽然手段暴力，但他这个人实在没办法单纯以好坏来定义，不过总得来说……不是马修的目标。 介于他们之间暂时没有什么利益或者立场冲突，彼此互不侵犯最好。 想到这里，马修主动收手：“我不是来跟你打的。” 这里残留的线索并不多，马修打算再去别的地方看看，于是他抬脚就要从红头罩身边走过去。 主动收手？这也不是很像暴力狂啊。 出于对小黑的好奇，杰森也没再继续动手，他伸手拦住打算离开这里的人：“这就走？” “你想怎么样？”毕竟对面的是个暴力分子，马修虽然收手，并不代表他放下了警惕。 “你是谁，出现在哥谭的目的是什么。” 这话怎么一股老蝙蝠味儿……杰森头罩下面的脸都要扭曲了，于是他立刻问出更想知道的另一件事：“你是那家伙的崇拜者？” “那家伙？”马修真的不知道他在说谁，不过没关系，“我并不是任何人的崇拜者。” 一定要说的话，他信仰上帝。 “至于身份和出现在哥谭的原因，也没必要告诉你。” 说了半天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杰森撇了撇嘴。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他嘴里说着话转移黑色面罩男的注意力时，右手已经掏出了钩爪枪，打算先把人抓了再说，“就该知道不把话说清楚你走不了。” 钩爪带着难以挣脱的特制绳索以肉眼难以看到的速度射出。 拥有出色感知，再加上灵活的身体，马修没道理避不开。 他侧身躲过，感觉到钩爪带着绳索从自己身边掠过的那一刹立刻伸手抓住了它，并且反手用力扯着红头罩靠近自己，以回旋踢扫向他的腹部。 马修单方面认为他们不是敌对关系，但他发现对方好像并不这样认为。 既然如此，那就打倒红头罩再走。 “你知道你这样的会被别人叫什么吗？”杰森用手臂挡下了那一计回旋踢，说着话的时候还甩了甩震到酸麻的胳膊。 马修没有在战斗中跟敌人聊天的癖好不代表红头罩没有：“黑面具知道吧，black mask，可惜这个名字已经有人占了，你要是不说你是谁，过段时间你就是黑头罩了。” “到时候别人可不会继续猜你是蝙蝠侠的崇拜者，只会觉得我多收了个小弟。” “……”马修竟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首先，以这样的装扮出现的时候，他真的有段时间被大家喊black mask，其次，刚才红头罩口中的“那个人”指的居然是蝙蝠侠？他身上有哪里像是崇拜蝙蝠侠的样子吗？ “很快你就说不出这些废话了，红脑袋。” 红头罩发现他的目光总是控制不住集中在黑色面罩男的下巴上，并且总有一种强烈的，想要狠狠揍上去的冲动。 他猜是因为面罩男说话太欠揍。 打斗间，马修绕在红头罩身后，将随手捡来的棍棒状物体勒在红头罩脖颈前用力收紧，红头罩顺势往后撞击马修的身体，直接将他向后撞上围墙。 后背的伤口重重地砸在墙上，剧痛之下，马修双手控制不住地松开。 [你在哪儿？我们快到了。] 红头罩的行动耳麦中突然传来一个十分年轻的男孩儿的声音，与此同时，还有一个独特的引擎声出现在了马修的听觉范围内。 “我说了别擅自把我拉进你们的群聊里！”红头罩的声音有些微妙的沙哑。 忽略红头罩气急败坏的声音，马修已经听到那个独特的引擎声越来越近。 很好，蝙蝠侠快到了。至于跟红头罩通话的男孩儿的身份也就显而易见——罗宾。他们显然是一伙儿的，一个红头罩已经很麻烦，要是再加上蝙蝠侠和罗宾，保不准他的头罩就白戴了。 并不想在这种完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暴露身份的马修立刻放弃了跟红头罩的缠斗，找出机会翻身跳上围墙，一脚将跟上来的红头罩踹下去之后转身就跑。 红头罩闷哼一声，紧接着落地站稳，重新追了上去。 [怎么，打扰你约会了？] 从通讯接通以来，红头罩这边的所有动静尽数传到了蝙蝠侠他们那边，罗宾回话时，蝙蝠侠已经将蝙蝠车的速度加快了一倍。 去另外几个地点调查的夜翼和红罗宾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需要我们过去帮忙吗？] 跟丢了的红头罩低声骂了一句：“我刚才见到了你们要找的那个头罩男，在废弃疗养院里。” 不出所料，蝙蝠侠目标明确地往疗养院的方向开：“他果然在查这起案件。” [所以呢？] 红罗宾还在等着后续。 [他是普通人类还是超能力者？] 明显是个普通人，杰森可不希望哥谭多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者：“是个跟老蝙蝠一样故弄玄虚的家伙。” 不过除了确定他是个纯正的人类之外，杰森多少也确定了点别的。 鉴于他能在东区把人给跟丢：“这个头罩男大概率是本地人，很可能生活在东区。” - 被确诊为本地人的马修甩掉红头罩之后立刻又去调查了另外的交易地点。 为了避免遇到蝙蝠侠他们，他一路都十分小心，到目的地也只是稍作探查迅速离开。尽管如此，他还是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除了枪械的味道之外，每个交易现场都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奇怪药味儿留下，还有另一个说不上来的味道。 找了个倒在路边的瘾君子借了件衣服套在外面，又摘下头上的针织帽，顺手捡了根棍子当盲杖，将头发全都拨到额前尽量遮掩外貌，确认自己没露出什么破绽之后，闭上眼低垂着头就朝最近的诊所走去。 他不知道那种药是什么，只好去医院或者诊所看看有没有类似的味道，或许顺便碰运气找找有没有身上带着这种味道的人。 马修手里拿着那根棍子小心地扫过前方地面，同时放缓速度装作行动不便。 他旁边三层高的建筑屋顶，红罗宾和夜翼悄无声息地跑过。 一个动作奇怪的人大半夜单独出现在街道上真的十分引人注目，尤其看起来还存在视力障碍。 或许是联想到了自己那位优秀又礼貌的室友，红罗宾难免多看了几眼。 夜翼紧接着好奇看过去，但实在没发现什么值得怀疑的。 - 凌晨，蝙蝠洞。 [约瑟]行事十分警惕，蝙蝠侠他们调查了以往所有的交易地点，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儿童贩卖的蛛丝马迹。 “这样的话，就只能通过他们的转移方式调查了。”可惜这些地点附近的监控完全被破坏了，红罗宾思索着周围所有存在有效监控的地点，立刻从超级电脑中调了出来。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悄无声息地消失，尤其是会动会呼吸会吃喝拉撒的人类儿童。 “不知道那家伙手里有没有什么线索。”夜翼已经对能和红头罩身手不相上下的面罩男产生了一点兴趣，尤其对方听起来比他们预料中要友好得多。 “蝙蝠侠都没查到，他能查到什么。”罗宾依然不以为然。 “说起来，”夜翼回忆起红罗宾在路上关注的那个男人，他略显疑惑地看向红罗宾，“今晚那个男人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的，”红罗宾也没看得太过仔细，“只是他让我想到了我的室友而已。” “阿福，能给我来杯咖啡吗？”提姆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超级电脑屏幕上出现三十多个倍速播放的监控画面，“我待会儿还得早点去学校。” 下堂课的课本还在寝室，他得回寝室去拿。 这意味着他连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都没有了，提姆真的需要杯咖啡来续命：“希望待会儿回去不会打扰到室友。” - 在东区范围内的医院和诊所转了一整晚，甚至假扮病人混进医院仔细闻了一遍的马修什么都没发现。 扔掉身上那件沾满了毒品味道的外套，又重新戴上帽子，趁着天色蒙蒙亮，校园里还没什么人活动，他带着满身毒品的味道顺着窗户爬回了寝室。 马修本该在那间地下室里收拾好再回来的，但晚上调查那股莫名药味花费了太长时间，要是恢复成马修默多克的身份正大光明地回来，他恐怕就要赶不上早上的课了。 好在确认提摩西德雷克不在寝室。 他至少能好好收拾一下。 第5章 翻窗回到寝室后，马修立刻小心拉上窗户，然后片刻不停地开始脱身上那件仿佛被腌入味了的黑色上衣。 属于毒品的独特金属味既刺鼻又散发着酸腐，这股味道牢固又难以驱散，对马修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 直到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干净，那种被神经性药物包裹的窒息感才从他身上散去了绝大部分，终于得以松口气的马修拽下脑袋上的针织帽，打算捡起扔了满地的衣服去浴室冲一下澡。 周围的声音片刻不绝地传入马修的耳中，对别人来说最平静的清晨，在他听来却是最繁忙吵闹的。 隔三岔五闹钟响起的声音、一些人起床后屋子里走来走去的脚步声、管道冲水声、抱怨声，还有……提摩西德雷克的上楼声？ “……？”搞什么，这家伙从没大早上回来过。 因为太难以置信，马修还特意认真分辨了两秒。 脚步轻巧、呼吸平稳、心跳强壮有力、身上总是带着某一款特定的咖啡味——真的是提摩西德雷克。 整栋寝室楼都不算高，再加上马修他们的寝室就在三楼，提摩西德雷克已经经过了二楼。 深吸一口气，马修立刻捡起地上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看到的衣服，一股脑塞进了自己的衣柜最底层，然后迅速锁上衣柜。等做完这些，他才来得及处理紧急程度稍低一些的问题。 比如寝室里以及他身上沾染的毒品味道。 如果不经常接触这种东西，应该也不会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吧？ 据他判断，提摩西德雷克绝对没有任何吸毒史。 一边思考，马修一边回到窗户旁将窗户拉开到最大，寄希望于清晨冷冽的空气能驱散屋内不算明显的刺鼻味道。只有这种时候马修才会后悔因为不需要而放弃购买空气清新剂和男士香水…… 这些都完成之后，他才扯下衣架上挂好的衣服迅速钻进浴室。 与此同时，提摩西德雷克也将钥匙插进了锁孔里。 不知道马修默多克早上是否有课的提姆甚至贴心地放轻了动作。 寝室门正对面的窗户大大地敞开着，提姆小心推开门的那一刻，清晨冷冽的空气夹杂着一丝丝酸涩的刺激性金属味直接朝他扑面而来。 这不前段时间他们刚缴获了一批的毒品吗？ 提姆心头一跳，下意识转头看向马修的床位，没人。紧接着他听到浴室里有水流声传出来…… 以前天晚上他回寝室的情况看，马修默多克应该是习惯在晚上洗澡，怎么只一天就换成了早上？还有敞开着疑似是为了散味的窗户。 不会吧不会吧！ 马修默多克、他的室友、那位礼貌又努力的学神、学校奖学金的常驻获奖对象、教授口中的天才，竟然染了毒？ “也不一定……”提姆安慰自己，或许是有人来拜访了马修默多克呢，味道是那个人身上带来的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气味并不算明显，如果不是前不久刚研究过，他或许就会忽略过去。 当然，也有可能已经开窗散了半个晚上的味道了。 想到这里，提姆直接走向浴室。 “马修，你在里面吗？”他的手压着门把手，发现浴室门已经从里面反锁，“方便开个门吗，我有点急。” 如果刚才的味道来自使用之后不会强烈上瘾且对身体没什么太大危害的神经性药物，提姆也就不多管闲事了，但之前他查过这种药物的成分，对身体以及精神的危害性极大。 这种毒品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快速收割美金的，他的制造者和贩卖者才不会管那些钞票上沾了多少人命。 马修默多克不该栽倒在这种东西上，他已经在难以置信的情况下靠自己走出了一条顺畅而光明的道路，他不该被这种东西拉回深渊。 提姆敲门的频率更急促了些。 就在他开始思考暴力破门的可能性时，一声门锁被打开的轻响从门内传来，一同响起的还有马修抱歉的声音：“浴室地板实在太滑了，我花了些时间才走到门口。” 门并没有直接打开，马修声音落下时，提姆压下门把手十分果断地推门走进去。 他的目光只来得及看到披着一块足够大的白色湿毛巾的马修默多克的背影，以及大量萦满在这片空间里的白色水雾。 作为公立大学，哥谭大学学校寝室的浴室只是很普通的洗浴间，没有做什么干湿分离或者放个浴缸之类的，这里的空间也没大到能放得下那个，因此这是一间洗漱和冲澡都在一起的区域。 顶多中间会有能拉动的浴帘隔开。 提姆就眼看着马修抬起赤裸的右臂掀开浴帘，走进一片更浓的水雾里。 他把门关上，走到洗漱台前：“出门实在太匆忙，还没来得及洗漱。” 撒谎。 马修怀疑提摩西德雷克发现了寝室里残留的毒品味儿，不然他没道理撒这种谎非要进来。不过他早在提摩西德雷克给他药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德雷克很热心，热心且与他保持有适当的社交距离，现在这样倒也很正常。 不知道自己的谎言已经暴露的提姆还在努力分辨浴室内的气味，然后一大早在没有吃任何东西的情况下第二次刷了牙…… 温度上升，毒品的味道本该更加强烈，但浴室内却闻不到任何可疑气味，不管寝室内的味道来源是使用过毒品的马修还是毒品本身，这都不正常。而且刚才马修说话时依然跟往常一样温和有礼，并没有存在什么暴躁或者急切不安之类的情绪。 虽然不能轻易下定论，但提姆还是倾向于马修默多克没有沾染毒品那种东西，就算真的接触了，那么那种药物对他的影响还没有明确展现出来的情况下，大概率还有得救。 不过以上那些推论还需要确切的证据来佐证。 ——得再观察一下。 另一头的马修为了制造水雾萦绕的环境，忍耐着浇在胸前的热水，只想问提摩西德雷克什么时候能出去。虽然隔着浴帘，但喷洒的水浇在身上和地板上明显是不一样的声音，他总不能在这种小事上露出破绽。 大概一两米之外，提姆已经从置物架上拿出了马修的牙刷凑到鼻尖处嗅——那种毒品味道强烈且难以驱除，只要真正使用过，使用者的体液，比如汗液或者口水之类的，都会或多或少带上这种金属味。 隔着层层雾气和蓝白色的斑点浴帘，马修无神而涣散的钢蓝色眼睛不带任何情绪地投向天花板，但除去眼神，他满脸无奈。 “说起来，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急匆匆回寝室？”马修警惕着浴帘外的德雷克，开始没话找话。他的感知中，周围空气湿度已经增加到普通情况下的数倍，缭绕的水雾抚过他皮肤时，他能清楚感觉到附着在上面的水分子。 没有任何发现的提姆把他的牙刷放了回去：“第一节课要用到的课本落在这儿了，我回来的时候还在想会不会打扰到你呢。” 虽然提姆很想掀开浴帘揪着马修默多克逼问他有没有吸毒，但他现在可不是红罗宾。确认暂时没什么异样之后，他快速洗漱过就要离开。 反正他有很多机会能用来观察他的室友本人。 走到门口伸手推门，马修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他突然停下来转头看着马修所在的地方。 “你不觉得水太烫吗？”提姆看着都觉得不可思议。 觉得，非常觉得。 “……早上冲个热水澡很不错，你也可以试试。” 等到他终于推门离开，马修也带着被水浇红的皮肤摆脱了热水浴——为了避免刺激到背部结痂的伤口，他只能用热水淋身体正面，因此他从脖颈到胸口的皮肤已经一片通红。 伸出被绷带紧紧缠着的左臂关掉花洒，马修彻底松了一口气。 德雷克是个不错的人，但对他来说有点过于热心了。不过听说他的养父经常被绑架，看在德雷克的份上，马修想，要是下次布鲁斯韦恩再被绑，虽然他的目标不是这种目的只有赎金的绑匪，但他愿意去救一下。 擦干身上的水，又将头发擦到半干，马修换上进来之前从衣架上取的衣服，又洗漱过之后才终于走出寝室。 不过他的上一副墨镜丢在了地下室，只能从书桌里拿出那个备用的戴了。 对马修来说，他身上的伤、他夜晚的身份、他超强的四感……他身上有很多东西都绝不能被暴露，不过单纯作为马修默多克的情况下，他的长相绝对不是需要刻意隐瞒的东西。 被看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他很帅，非常见得了人。 - 寝室外，提姆正在尝试拨打布鲁斯的电话，好告诉他之前查获的那批毒品又出现在了哥谭。前不久调查那批毒品时，它的制造者被幕后的人安排逃走，现在他们可能卷土重来了。 可惜他的电话一直没有被接通，提姆只好转头打给了阿福。 “鉴于我们刚刚分别不到半个小时，所以您打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提姆少爷。” 阿福的声音总是十分令人安心，至少提姆这样认为：“原本有些事要找布鲁斯的，”提姆抬起拿着书的手腕看了看时间，又侧耳听了听室友开门的动静，“可惜他没接电话。” 电话对面的阿福也抬头看了看时间：“毕竟晚间活动刚结束不久，我想他现在大概正在冲澡吧。” 就算布鲁斯出来，这会儿也没机会说了。 第6章 已经收拾妥当的马修推门出来，他今天罕见地穿上了一件黑色针织衫，宽松的领口柔软地搭在他的锁骨上，被热水烫到通红的皮肤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衣领之下。 提姆只想说他就知道那水真的很烫。 “一起走吧，我们今天的课也顺路。”其实不是很顺，但提姆想在路上再观察一下马修的状况，确认一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确实有必要的情况下，还是得从马修那里搞几根头发检验一下，没必要就算了，毕竟吸毒后的异常反应无法隐藏，没有那就是真没有。 马修背着双肩包，将手里叠着的盲杖一节节撑开，杖尖点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轻响，他紧接着回答：“好。” “不过其实你不必等我的，我已经习惯一个人走了。” “只是顺路，”提姆不经常住校，前天之前跟马修最多的接触可能就是搬寝室那天给他搭了把手，“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猜到提摩西德雷克什么目的的马修尽量在他面前展现正常的一面，好表示自己真的没有吸毒，于是说话都比平时更温和耐心一点，他略带笑意：“有也没关系，反正总不会是伊恩德鲁斯那样的。” “伊恩德鲁斯？”提姆没有注意过这个名字。 “我之前的室友，一个……性格直率的人。”原本马修还没有抱着一定要成为daredevil这种想法时，也期待过能在这里遇到如弗吉一般的好友。 可惜两次人生里，现实跟他的愿望从来都是相反的。 伊恩德鲁斯，以幼稚的手法坚持不懈地挑衅马修，做下了数不胜数诸如把马修放在床边的鞋左右脚调换，或者把两双不同的鞋混在一起这种让马修无语至极的事，并且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这种小学生都不用的耍人手段，自认为是一个成熟可靠的成年人的马修，一开始是完全不打算理会的。 但这种事天天都来个几次，就算是成熟大人也有生气的时候，于是马修暗地里也回敬了几次。 虽然德鲁克的恶作剧从没成功过，但自那以后马修就彻底放下了试图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的想法。 提姆完全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不过听完之后也若有所思地看了马修一眼。 因为跟马修默多克是室友的关系，因此尽管他不关注，还是有很多小道消息从各种同学口中传到他这儿，其中就有马修之前的室友一直诋毁马修装瞎博取同情的事。 室友都那样了，马修对他的评价竟然也只是一句“性格直率”。 “其实有时候你该适当地强硬一点，性格总这样随和的话，以后作为律师会遇到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马修从没被人评价为性格随和过，他开始反思自己最近都是以什么样的形象出现在提摩西德雷克面前的。 紧接着，最近几天与提摩西德雷克相处的记忆出现在他脑海里。 ——嘴角被人揍了一拳掩盖说是自己撞的。 ——遇到对自己有好感的同学，默默回避后解释说自己不是个合适的恋爱对象。 ——回避提摩西德雷克的接近和善意，还企图继续单独行动。 ——用“性格直率”来介绍一个到处讲自己坏话的人。 好一个处处为他人着想的软弱好人。提摩西德雷克说他性格随和居然还是高情商修饰后的说法啊。 “……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很随和。”马修试图挽回名声。大部分情况下他已经懒得跟各种弱智计较，他有太多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那些人自食恶果，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显得软弱？ “嗯，是吗。”提姆明显不信，但还是敷衍的应了一声。 听出他语气中敷衍的马修放弃了解释。 这种印象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给他的身份带来点掩护，也没必要非得澄清。 一路从寝室走到校园，提姆一直仔细观察着马修的状态，随着时间拉长，他说话时依然条理清晰，情绪稳定，没有莫名兴奋或者焦虑暴躁。 原本还应该通过目光是否涣散、呆滞、反应迟钝来做出些判断的，但马修这种情况显然并不适用。 如果是别的毒品或许还需要多方面观察，但这种效果强烈见效又快的，基本已经能判断马修没以任何方式用过。至于寝室里味道的来源…… 该调一下走廊监控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去过他们寝室。 像昨天那样分开之后，马修和提姆各自往教室走。 虽说马修在整个学校都算某种意义上的知名人士，能力、成绩、甚至外表都无可挑剔，不过真正与他相熟的人并不多，克莱尔已经算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熟人之一。 上课之前，她相当自然地坐在了马修旁边，顺便瞥了一眼坐在马修斜后方几个位置的伊恩德鲁斯一眼。 “如果不是德鲁斯那家伙主动要求调换寝室，我简直要怀疑他在暗恋你了。”克莱尔真的不懂伊恩德鲁斯时时刻刻关注马修的原因，“他的眼睛都像是粘在了你的身上一样。” 听到这种话，马修都有点想笑：“是吗。” 他当然知道伊恩德鲁斯一直在盯着他。 除了这种持续的注目之外，德鲁斯还会像是刷日常任务一样经常跳出来故意撞他一下。 要是他被撞到了，德鲁斯就会用一副“你这家伙又装瞎”的语气控诉他，要是他没有被撞到，德鲁斯就是一副“看吧看吧，我就说他没瞎”的得胜模样。 当然，更多的情况下，德鲁斯都是在碰撞中摔倒的那一个，这时候他总会相当生气，并且说一大堆败者感言，总结来说就是——下次等着瞧。 老实说，以前还觉得有点烦。 现在马修都要习惯了。 这会儿斜后方的前室友正拉着他旁边烦不胜烦的同学，说待会儿就给他们证明一下马修默多克真的能看见。 [德鲁斯，你已经拉着我们看过很多次了，这真的有点傻。] [这次是真的，我相当有把握，你们就等着看吧。] [……不去。] 旁边的同学似乎真的不打算继续理他了，但德鲁斯显然没有因此放弃。 马修已经对这种开卷式的挑衅习以为常，不过可惜的是他们现在不是室友，想要暗中让德鲁斯倒霉就要更麻烦一点。 “马修，”克莱尔在马修旁边叫了他两声，“你下个周末有空吗？” 这种话像是要展开某种邀请的固定格式，马修犹豫了一下：“克莱尔，我……” 他一副要拒绝的模样，克莱尔立刻打断他的话。 “只是想邀请你跟我一起参加一场宴会，保证没有任何特殊目的，”克莱尔已经多次在马修身上碰壁，不过她打算再试一次，“如果你还不能确定有没有空的话，我可以下周再问。” “我最近……”很忙。 又是一句没说完的话，上课的铃声和刑法老师走进教室的声音一同响起。 这是马修读jd的第一年，所有课程的学习将将开了个头，课程大部分都是理论铺垫或者概念讲解，多半是为之后的学习打打基础。 但马修显然不需要打这种基础。 各个州之间的法律规定会在某种程度上有所差别，更何况前后换了个世界。 原本马修是这样想的，直到他真正读了这里的法律法规。 ……哥谭所在的州法律简直跟当初纽约州的如出一辙，普通法的规定更是一比一复刻。 不过法律规定这种东西总是随着社会发展的情况不断改变的，哪怕早学过不止一遍，马修还是会在课堂上放些注意力。 上午只有第一节有课，马修是这样，提姆也是这样。 不管课后有什么安排，大部分人的计划都是先把上课要用的课本放回去，而这个时候，也就是德鲁斯想要的“众目睽睽”的场景。 没错，虽然没人肯跟他去看，但他可以把“真相大白”的现场带到所有人面前。 马修手里拿着盲杖走在前面，毫不在意快速绕过这条路冲回寝室楼下的德鲁斯。 那家伙从来没什么能让他眼前一亮的坏主意，虽然很多人在看，但大不了就是被撞一下。不过最后破防的绝对不是被撞的他，而是验证失败的德鲁斯。 不过…… 马修又有点犹豫。 这次德鲁斯信誓旦旦的语气，是因为想到什么出乎意料的整人方法了吗？ 或者他的主意已经不再局限于肢体碰撞，而是升级到人格侮辱阶段？这样就有点不太好应对了。 很快，他发现他想多了。 身边人来人往，听觉嗅觉触觉味觉所共同构建的周围世界中，一个熟悉的人影正以熟悉的姿态鬼鬼祟祟地缩在寝室楼下的拐角。 “……” 德鲁斯这个人真的经常让马修感到无语。 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模样，继续以盲杖轻扫地面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同一时间，从旁边那条路回寝室的提姆远远看到了马修，于是他下意识加快脚步。 马修可以确定德鲁斯没带任何武器或者道具，他手里只有上课用到的书和记笔记时用的签字笔。光是想想都知道他又打算来老一套。 突然冲出来撞他一下，或者故意站在显眼的地方撞他一下。 不过直到马修真的走到拐角处，德鲁斯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墨镜之下，马修挑了挑眉。 盲杖从拐角处扫过，马修的脚步紧跟着走过去的时候，德鲁斯终于探出了一只脚挡在了马修前面。 “……”这就是他口中万无一失的好主意？ 马修真的想直接照着他的脚踩下去。 第7章 不是…… 等会儿…… 啊？ 那一瞬间提姆感觉自己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谢谢你，德雷克。”马修十分真诚地道谢，并且开始疑惑提摩西德雷克为什么突然心跳加速，不是一见钟情的那种心跳加速，是见了鬼的那种。 时常被人表白的马修不理解，并且打算让提姆好好看看他的脸。 马修伸出手试探周围，故意抓到了提姆的手臂上，他将全无遮挡的脸彻底朝向提姆，然后略显抱歉地说：“我的盲杖在你那吗？” 那双钢蓝色的眼睛涣散而无神地朝向提姆所在的方向，他的眼中什么都没有，比提姆见过的任何一双眼睛都干净，再加上这样特殊的一张脸。 “你……”提姆语塞。 “怎么了吗？”马修朝着提摩西德雷克伸出手，等着他的室友把墨镜还有盲杖还给他。 提姆依然怔怔地看着马修的脸。 和马修成为室友已经足足有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他今天才知道马修长什么样…… 回忆起这三个月以来寥寥几次的见面，每次马修都是戴着墨镜，他竟然也真的从来没有好奇过墨镜之下马修的脸和眼睛！ 说到底，谁能想到随便一个室友都跟布鲁斯长得一样啊！ “德雷克？”马修又叫了提姆几声。 提姆回过神，看到了自己手里紧紧抓着的墨镜和盲杖，深吸一口气，连忙将它们递给马修：“抱歉，刚才走神了。” “没关系，”马修依然不知道提姆为什么看到他之后表现得那么奇怪，“发生什么了吗？” 正在思考马修是否跟布鲁斯有什么关系的提姆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不存在任何关系的两个人之间当然也有长相相似的可能性，但马修和布鲁斯实在太像了，忽略眼睛的颜色，可能达米安长大也就是这个样子。 最关键的是，不在哥谭也就算了，人还偏偏就在哥谭。 说起来，马修今年多大来着？ 想起马修还在旁边的提姆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紧接着回答：“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突然想起来当了这么长时间室友我居然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毕竟我们见面的次数不多，”马修倒没觉得奇怪，他也从没故意遮掩过外貌，看不到只能说机缘巧合吧。不过他就在这里，早一点晚一点看到又有什么区别吗？ 见面的次数不多…… 他能接受这个理由，但他的那几个兄弟能接受吗？ 提姆决定先自己确认一下布鲁斯和马修之间有没有关系。 “之前没有其他人对你的长相说什么奇怪的话吗？” 凭借布鲁斯在哥谭的知名度，有人跟他长得这样像，应该早被爆出来了，马修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哥谭生活二十多年，不仅没有被任何媒体发现，也完全没有被高强度掌控哥谭的蝙蝠侠发现，提姆觉得多少有点“幸运”了。 马修觉得提姆很奇怪：“一定要说的话……”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好像真的没什么人评价他长相怎么怎么样，不过偶尔会有人在看到他的脸之后惊讶一下，但这是很正常的事：“你是最奇怪的。” “……”提姆打开寝室门推门进去，回头看马修的时候竟然有些牙疼。 他刚才确实疑惑为什么没人将马修跟布鲁斯联系到一起，但仔细想想也不奇怪。 马修确实和布鲁斯长得极为相似，但再怎么样也是跟年轻时候的布鲁斯一模一样，布鲁斯时常出现在报纸或者什么头条上，他在公众眼中的印象是一直在刷新的，除非十分关注他，或者与他十分亲近的人，否则没人会仅凭借长相，轻易将一个眼盲的年轻人跟布鲁斯韦恩联想在一起。 再加上布鲁斯二十五岁之前几乎很少在公众面前出现，因此他年轻时的影像流传极少。 最关键的是，恐怕直到现在，真正见过马修默多克的脸的人也没多少吧…… 要是提姆没有跟他成为室友，恐怕要发现这件事还得再过个几年。 一切不着边际的猜测和设想都在看到马修衣服上沾染的灰尘时停下，不管马修是否跟布鲁斯存在关系，他都不可能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 “刚才的人你认识吗？”提姆把书放回原位，语气和神态又恢复了严肃。 “伊恩德鲁斯，”马修没必要隐瞒这个名字，反正提姆出去问一圈就能知道，“就是今天早上我说到的之前的室友。” “他一直都这么过分？”提姆原本以为那个伊恩德鲁斯只是在背后说些诋毁马修的话，没想到今天竟然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没关系，我不是也踩到了他吗。”要论过分的话，马修觉得德鲁斯还算不上，至少对他来说算不上。而对他之外的人，德鲁斯也没有任何捉弄或冒犯，“他的本性并不算坏。” 不过说到底，为什么德鲁斯对他这么执着啊？马修真的不理解。是因为当初他经常趁德鲁斯睡觉的时候，把捉弄他的德鲁斯塞到床底睡吗？ 这边的马修还在思考问题出在哪儿，那边的提姆已经无言以对了。 听着马修圣母玛丽亚般的发言，提姆感觉浑身无力。 那家伙刚才连道歉都不肯，还说什么下次，明显就是不知悔改。 受害者自己都不认为自己在被迫害的话，不管他要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报告给学校或者教授，这可能会对压迫者造成一时的威慑，但更有可能的情况是马修在暗地里遭受更严重的伤害。马修原本就看不见，他要是擅作主张做些什么，说不定会给他带来更多麻烦。 做些什么来帮马修改变现状的前提，是他们得在对待这种事情的态度上达成一致。 但马修…… 布鲁斯真的会有这样性格天真善良的孩子吗？提姆不禁类比了一下达米安。 不对不对，怎么就默认布鲁斯和马修之间是父子关系了！ 提姆感觉自己的理智都要在马修的圣光下离家出走。 总之，先找几根马修的头发回去检测一下再说别的。 他放弃劝慰直接往浴室走去。 第8章 以室友的身份搞到马修的dna样本再简单不过，提姆先是从浴室里找到两根头发，为了防止它们是从自己头上掉的，或者只是不带毛囊的无效样本，他还从马修的牙刷上拔了一根刷毛，然后趁马修去浴室换衣服的时候又从他枕头上找到一根似乎带着毛囊的头发。 样本多一些总没什么坏处。 而警惕如马修，也绝对不会想到有人要偷他的头发或者他牙刷的刷毛，因此尽管察觉到提摩西德雷克在寝室里走来走去，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唯一让他感到烦恼的是——不知道今晚德雷克睡哪儿。 要是每天都问他晚上回不回来，这样好像太奇怪了。但如果不问的话，马修又没办法放心出去，他藏在衣柜里的那套黑色行动服也需要找机会带走。 果然在有室友的情况下不太适合成为一个蒙面人。 带着这样的烦恼，换好衣服的马修推开了浴室门。 顺利搜集到样本的提姆已经在收拾东西，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立刻回去检验一下马修和布鲁斯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马修，我有事要回去一趟，今晚就不回来了，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的话，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烦恼一扫而空。 马修笑着跟他告别：“好，一定。”虽然他记得他们两个并没有互相留过号码，但这不重要。就像他也不在意提摩西德雷克什么时候开始称呼他名字的。 寝室门打开又关闭，这里终于只剩下马修一个。 下午没课，马修刚好能现在带着那套无法见人的衣服回东区租下的地下室。在重新戴上面罩之前，他有太久太久没正经活动过，当初经过无数次战斗锤炼出的身体和意志已经退化许多，虽然不容易，但他在努力找回那时的感觉。 - 蝙蝠洞里难得没人，布鲁斯大概在休息，迪克说不定在回布鲁德海文的路上，阿福要忙的事很多，杰森平时也很少回来，芭芭拉最近不在哥谭。 至于达米安，提姆没听说他最近在忙什么。 这是提姆第一次感觉回蝙蝠洞像是做贼，明明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疑似布鲁斯有个儿子流落在外被他发现了吗。 “……”总之先确认一下达米安真的不在。 并不是说想要隐瞒谁，只是事情确认之前没必要兴师动众。 马修是否与布鲁斯有关，这不是提姆说了算的。一个新的家人不管是对布鲁斯、达米安还是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改变，或者不止是对他们，对马修来说也是这样。 蝙蝠侠的这层身份绝不可能透露给马修，他们没办法在感情上百分百接纳新的家人，这样的关系对某些敏感的人来说已经代表伤害。 他不知道马修算不算感情敏感，但马修是个好人，他不想给马修造成任何伤害。 样本提取和处理的工作对提姆来说不算繁琐，他甚至能在纯化间隙思考亲子关系成立之后他该做些什么。 但思考的结果不尽人意，除了把结果告诉布鲁斯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提姆不转头都知道是阿福来了。虽然阿福推门进来的那一瞬间提姆有些紧张，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掩饰。 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就算真的见不得人，那也是布鲁斯见不得人。 “恕我直言，您这个时候应该在学校才对。”阿福并没有刻意收敛声音，他推门进来之后站在了提姆旁边，“至少韦恩家应该有一个重视学业的孩子。” “迪克不算吗，而且我有请假。” 除非必要的情况，提姆很少请假，毕竟现在课程不算多，对他来说又很简单，只要稍微付出些休息时间，他能很好的把那些简单的课程应付过去。 与他相比，当初上学时离开哥谭的迪克算得上重视学业了。 “迪克少爷当初的离开实在很难说是因为学业。” 阿福看到了提姆放在一边的毛发样本，想起他今早发给布鲁斯的事，以为提姆是想确认他的室友究竟有没有吸毒，因此并没有多问什么。 那种伤害性极高的东西，少一个人接触当然是好事：“布鲁斯老爷已经在调查这批最新出现的毒品来源，并且追踪到了一些线索。” 提姆还没来得及调查有谁去过他们寝室，布鲁斯就已经把线索找出来了，不过毕竟是布鲁斯，这很正常。 如果是以往，提姆本该追问布鲁斯查到了什么，但阿福来之前他已经做完了所有样本dna提取以及纯化、扩增、标记的工作，甚至完成了数据传输，超级电脑可以替代分析功能，他只要耐心等待一个结果。 而现在，结果出来了。 提姆的视线集中在超级电脑明显给出的数字上——99.99％。 像是另一只靴子落了地，但提姆却并没能松下这口气。 他的情绪浮动太过明显，阿福几乎下意识将目光放在提姆眼前的屏幕上。阿福没什么机会做这种亲子关系鉴定的工作，不过他还是认得出这个结论：“这是……谁的？” 提姆并没有提前输入样本人的名字，也不需要输入，他只是用旁边的笔记本打开了入侵学校监控截下的一个画面。 1080p的监控截图里，黑色头发的年轻人恰好转向监控所在的方向，他钢蓝色的眼睛和那张与年轻时的布鲁斯如出一辙的脸完全展现了出来。 还有，他旁边站着目瞪口呆的提姆。 “……”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阿福也震惊到跟当时的提姆一样。 但不久前已经怀疑过人生的提姆很快收敛思绪，并且立刻接受了这件事。 “如你所愿，阿福。韦恩家真的有一个专注学业的孩子了。” - 专注学业的马修带着那套依然有毒品味的衣服回到了东区附近的地下室。 他已经脱去上衣，被烫红的皮肤、腰腹处青紫的淤痕，手臂和背部的刀伤完全在这里展现出来，平时不离身的墨镜也挂在了门口，他所有掩饰的东西，只有这时候才能释放。 用牙咬着绷带一端，马修将自己双手的掌指关节缠绕。 拳击已经是马修生命的一部分，很久以前就是，他并不依靠拳击来击败对手，但拳击是他宣泄和释放的途径。因为没办法在哥谭找到能让他随意使用的废弃拳击馆，他只能将就在这里挂几个沙袋。 学校的生活不算压抑，但那些时时刻刻传入他耳中的负面情绪或者求救哀嚎总是多少影响到了他。 马修尽量无视那些不该他来管的事，他不是谁的麻烦都要去插一手的圣人。 饿到要抓老鼠吃的流浪汉不关他的事，因为赌博倾家荡产苦苦哀求银行不要收回房产的赌鬼不关他的事，失去工作流落街头的年轻人不关他的事，父母去世要被带去福利机构的孩子不关他的事，甚至不远处正在火拼的黑帮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拳头与沙袋的碰撞声密密麻麻在这间隐蔽的地下室里响着，挥拳时的空气磨擦声愈发清晰，但挥拳的人始终压抑着他自己的声音。 这座城市每个人都有无奈，每个人都痛苦挣扎。 马修不幸接收到他们的痛苦，但他不是上帝，也没人是他的信徒。 马修曾认为每个人生存于世都带着上帝赋予的责任，现在也依然认为，他的责任不是救众生于苦厄，他是个战士——与那些邪恶的存在抗争，与恶魔，与向无辜者举起屠刀的人。 很久之后，马修喘着气停下，他一只手挡住砸过来的沙袋，另一只手从旁边拿了条毛巾擦着额头的汗。 随着太阳落下，哥谭的温度一点点下降，地下室里的湿度也缓慢升高，马修感受着这些变化，准确在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换好了衣服。 现在——该去找找谁是[约瑟]了。 - 休假结束回布鲁德海文的迪克正在加油站加油，他只是随意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消息，看到了来自提姆的加密邮件：“有发加密邮件的时间怎么不打过来啊？” 这种联络方式只有他们确认对方不方便接电话，而且事态并不紧急时才用。 提姆该知道他很方便。 一边好奇，迪克一边打开邮件。 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和一张监控截图清清楚楚躺在邮箱里。 “……？”加满油的机车一个甩尾拐回哥谭的方向。 差不多的画面还发生在红头罩那里。 正在与黑帮的枪战现场的红头罩本来不想查看消息，但：“黑面具不给你们吃饭吗，要不要我给你们点个外送？” 然后躲在各种掩体后面的帮派成员就看到红头罩真的当着他们的面掏出了手机。 “该死！红头罩也太嚣张了！” 手机都拿出来了，红头罩只是顺便点开邮件看一眼——他倒要看看那家伙找他能有什么好事。 抱着这种想法，他直接看到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和一个年轻版老蝙蝠的监控截图：“……？” 从始至终没有挨到过红头罩一丝一毫的子弹就在这时候从他头罩边缘擦过，子弹反弹时的推力推着他的脑袋往旁边弹了一下，甚至发出了格外清脆的响声。 “我们打到他了！兄弟们，加油拿下红头罩！” - 作为事件正主之一的布鲁斯没有收到任何邮件，他只是接到了阿福要他立刻到蝙蝠洞见面的电话。迪克和杰森看到邮件的时候，他穿着睡袍在超级电脑上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布鲁斯看着屏幕上的年轻人，沉默了足足三秒。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第9章 还没到蝙蝠侠和罗宾平时行动的时间。 本该回到布鲁德海文的迪克，没事绝不主动回蝙蝠洞的红头罩，他们两个几乎同时出现在了蝙蝠洞里。 莫名其妙多出个亲哥的达米安沉着一张脸站在旁边：“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解释？” “现在……”提姆只是不想同一件事解释太多遍，迪克和杰森已经回来了，芭芭拉的电话也没挂。 “开始吧。”达米安的语气相当生硬。 已经知道要面临怎样的质疑，提姆深吸一口气：“监控里的人是我的室友……” “你的室友？” 不止是达米安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提姆。 这个学期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也就是说提姆至少跟那个人当了三个月的室友，在这三个月里，他们清楚记得提姆不止一次住在学校。 “你跟他住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迪克不是故意问这么伤人的话的，但他真的很想问。 提姆就知道会这样，他不得不解释：“他平时都戴着墨镜，我从没看过他的脸，今天是意外才看到的。”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杰森手里还提着多了个子弹划痕的头罩，“那么明显的一张脸，戴个墨镜你就不认识了。” 虽然难以置信，但提姆就是不认识了：“事实如此。”就是那么魔幻，提姆之前从没觉得马修的脸似曾相识过。 瞥了超级电脑前的布鲁斯一眼，杰森信誓旦旦：“就算他全身都遮起来只剩一张嘴也很好认。”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达米安打断了提姆的澄清，尤其在说没用时目光坚定地看向了提姆。 只有迪克在提姆说过“他平时都戴着墨镜”之后沉默下来，杰森他们不知道，因为提姆没有特意提起过，但迪克知道，他们那晚去东区调查交易现场时遇到过一个盲人，提姆后来说他看到那个盲人时想起了他的室友。 以及，提姆打算把资料带去寝室继续查，他担心提姆暴露异常时，提姆明确说过不会被室友发现不对。 “所以，”迪克的心有些沉了下来，但多少还抱着些希望，“他是个盲人吗？” 在查看马修默多克的资料的布鲁斯和阿福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芭芭拉杰森和达米安他们还不知道。 “没错，”提姆并不认为这算马修的缺陷，“他是个很优秀的人，虽然眼盲，但并不妨碍他天赋出众，又努力勤奋。” 达米安倒是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瞎子对他的继承人地位完全没办法造成任何威胁：“哪方面天赋出众。” “眼盲的情况下能在二十一岁考入哥谭大学法学院，这还不算天赋出众吗？”法学院并不面向本科阶段招生，“三年后，他二十四岁就能拿到法律博士学位，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了。” 达米安关心的可不是这个，况且只是法律博士，又不是真正的博士。 电话另一边的芭芭拉再次打开了提姆发送的邮件，她刚才只关注了监控截图中马修与布鲁斯相似的脸，至于他涣散的眼神，她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往眼盲的方向想。 究其原因—— [他看起来真的不像个盲人。] 从监控画面中都能看出来的自信，从静态图片里都能显示出来的处变不惊。 比起面带微笑的马修默多克，他旁边目瞪口呆的提姆…… “确实，”提姆忍不住点了点头，“有盲杖、点显器、盲文，虽然看不到，但他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失去颜色。” 阿福和布鲁斯从开始到现在，没有在提姆他们的讨论里插过一句话。提姆出于对室友和朋友的尊重，或许也考虑到马修不是他们怀疑和追踪的目标，因此并没有调查太多关于马修的事，但布鲁斯不是这样的性格。 他将所有能调查到的关于马修默多克的信息全都调查了一遍。他待过的福利院，他九岁出过的意外，他学过的所有课程和成绩，他的人际关系…… 阿福旁观了所有布鲁斯查看过的信息，然后在看到马修九岁遭遇过的某次危险时略显担忧地看向了布鲁斯。 布鲁斯似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翻过那些信息查看接下来的。 直到提姆再次问他：“布鲁斯，你打算怎么做。” “马修……默多克，”布鲁斯翻出了他本科时的成绩单，“他是个很优秀的人。” 回想起刚才查看过的资料，布鲁斯并不遮掩自己的赞赏，至少在成绩、品格、心性这些方面，他没办法找出马修任何错漏。 虽说书面资料与真实的人之间难免有所差别，但与马修相处过的提姆已经认同了他的为人，布鲁斯也不会过多质疑。 “那么你的意思是？”迪克主动追问。 他与马修并不认识，但他不介意多个兄弟，或者说，那本来就该是他的兄弟。 “他已经一个人生活了很多年，将自己照顾得很好，”布鲁斯似乎是下定决心，“如果没什么必要的话，别去打扰他。” 无论是现场的迪克他们，还是电话里的芭芭拉，他们全都沉默下来。 达米安对这种安排根本无所谓，不过还是反手将刀收了回去。 “至少他该有知情的权力，”提姆并不认同布鲁斯的处理办法，“马修已经二十一岁，接下来他三年里的绝大部分时间会在学校度过，毕业之后他会去工作，像迪克一样。” “他甚至都不会在你身边待太久，布鲁斯。”话音刚落，提姆意识到了自己这些话里的漏洞，于是他立刻弥补，“当然，这都是他愿意承认身份的情况下。” 即使布鲁斯找到马修，向马修承认了父子关系，他们也不会一起生活，除了身份的变化之外，一切都会照常进行。 认回一个已成年的孩子，至少比当初把达米安带回来更省心吧！ 马修可不会到处砍人。 “布鲁斯韦恩流落在外的孩子不是什么很好的身份，甚至韦恩这个姓氏本身已经暗含危险。”布鲁斯不需要说太多，他只需要说出他的思考和顾虑，“我并不排斥他，但离我们远点他会更安全。” 韦恩。 蝙蝠侠。 双重的危险身份。 再加上马修默多克注定无法在危险中自保的情况。 只要他们的保护稍有闪失，那个前途光明的年轻人就有可能死在任何一场绑架或者任何一个疯子手里。 为马修默多克附加一层身份并不明智，他只要当个背景简单的普通人，布鲁斯自然有千万种办法让他生活无忧。 就连提姆都被布鲁斯的话说服了。 - 布鲁斯他们在蝙蝠洞里以马修为中心争论的时候，马修本人已经踏平了黑面具的某个据点。 之前他曾经遇到过黑面具的人，并且同他们友好交流了一下，然后从他们嘴里问出了一些事。不光是红头罩的，还有黑面具本人的。 “儿童拐卖的事黑面具有没有参与，”马修抓着一个男人的头发将他从地面上薅起来。 鼻青脸肿，嘴里的牙掉了一半的男人张了张嘴，一口血猛地从他嘴里溢出来。 见他不肯说话，马修毫不留情地把他甩到墙上。 “告诉我约瑟是谁！”他又换了个问题。 这间小型赌场里横七竖八躺了二十多个人，赌客大多趁乱逃了出去，留下的全是黑面具安排在这里的保镖，虽然这间赌场规模不大，但绿色的钞票已经飘飘洒洒堆了满地，弹壳不规则地掉在地面上，硝烟味充斥每一个角落。 红头罩出现之前，哥谭大部分黑色产业黑面具都有插手，什么挣钱他干什么。 贩毒、军火走私、人口拐卖……这些都是他最基础的业务。 因此马修猜测黑面具与儿童拐卖有关也是合理猜测，哪怕猜错了，至少端了这个地下赌场也算没白来。 头发刚才被薅掉大半的男人顾不上满嘴的血，忍着浑身剧痛挣扎着开口：“我……不知道，但黑面具最近正跟一个医院秘密交易什么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哪个医院。”马修紧接着问。 “不……不知道。” 没等他说完，马修一拳击打在他胃部，立刻将他打晕了过去。 他已经把这里的人都问了个遍，除了最后这个人说了些不知道跟儿童拐卖有没有关联的情况，其余人问什么都一概不知。 最关键的是，他们没撒谎。 黑面具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或者他真的跟这次的儿童拐卖事件无关，二选一，马修不知道是哪个，但和黑面具有秘密交易关系的医院可以查查。 医院，交易现场始终会出现的不明药味，以及一个不知道是代号还是名字的[约瑟]。 踩着满地钞票，马修脚步略有些迟缓地往外走。 gcpd的警车呼啸着开进东区的时候，蝙蝠侠他们也开始了针对毒品和[约瑟]的调查。 戈登亲自赶到了现场，他在地下赌场周边查看线索，阴影里，蝙蝠侠悄无声息站在了他身后。 “黑面具最近动作很大。” 蝙蝠侠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戈登心脏狂跳立刻转身：“……你没走？” 这次轮到蝙蝠侠摸不着头脑了：“为什么这么说？” “不是你们掀了黑面具的赌场之后打电话给我让我来收尾吗？” 第10章 在哥谭，敢主动对黑面具的势力出手的，除了小丑这类疯子，正常情况下只有蝙蝠侠或者红头罩。 “直接打电话给我而不是拨打报警电话，并且没有前因后果只说个地点让我带人来，再加上伪装过后无法辨别的声音，”戈登略显迟疑地看着蝙蝠侠，“真的不是你们？” 这些年以来只有蝙蝠侠他们才会这样干。 蝙蝠侠并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电话号码呢。” 这样的问题也相当于直接承认那通电话不是蝙蝠侠或者某个前罗宾打给他的了，戈登开始回忆那通电话有没有其它异常：“我查过了，号码是这间地下赌场的座机号码。” 可惜那通电话完全没有暴露任何有效信息，戈登只能勉强分辨得出声音来自一个成年男性：“那是个男人打来的。” “我知道了。”是最近出现的那个戴着黑色头套的男人，虽然没有证据，但蝙蝠侠敢这样确定。 哥谭警局最近抓到了不少被痛扁一顿的犯人，再加上前几天被送进医院急诊直到现在还没出院的那三个人，戈登也多少对戴着黑色头罩的男人有些印象。 “难道是那个最近出现的神秘男人？”戈登诧异地看向蝙蝠侠，哥谭警局没理由追捕他，但戈登眼里，那个人始终是不稳定因素，他没想到那个人会知道他的电话号码，还会打电话给他让他来收尾。 “……”莫名让戈登想起蝙蝠侠突然出现在哥谭的那几年。 “我要他们的笔录，”蝙蝠侠毫不客气。他并不认为那个戴着黑色头罩的神秘男人会无缘无故针对黑面具，或许是他发现了什么。 “我知道了，”戈登习以为常，“到时候会复印一份给你，那么……老办法联络？” “……”蝙蝠侠转身离开。 蝙蝠洞里，听到这些情况的阿福已经开始调查周边监控。 但蝙蝠侠对于能从监控里找到这个人并不抱有太大期望，他躲回阴影里，看着担架不断从地下赌场里将那些受伤昏厥的打手抬出来，不过还有很多已经清醒的，只是从他们被押送的姿势以及奇怪的步伐来看，受伤也不轻。 大量美金和大量枪械同时被收缴，能当作物证的弹壳也一趟趟被运出来。 等哥谭警局带着所有的这些开车离开后，蝙蝠侠绕过留在这里监管现场的几名警察，又绕过警戒线翻进了那间地下赌场。 赌场内的通风并不好，硝烟味直到现在都没有散去，厚实的赌桌满是弹孔，墙壁和地面也到处都有子弹射击留下的痕迹，墙面和地面也到处有遭到重击留下的血迹，这些足以看出这片空间不大的地方发生过多激烈的冲突。 所有的血迹都不是喷溅形，没有任何一道是枪击伤造成的，血大概都是那些打手留下的。不过既然那个男人最后还能打电话给戈登，应该没受什么严重的伤。 蝙蝠侠脚步轻巧地从赌场中央穿过，直接走到了放着电话的柜台旁，这里的东西还没被完全带走，蝙蝠侠只是趁它还在这里的时候先收集些指纹。 罗宾和红罗宾去调查卷土重来的毒品案件，蝙蝠侠已经提前追查到一个手里有大量这种毒品的人，他们只要查到他是从哪里搞来的。 蝙蝠侠本来应该继续追查[约瑟]，只是被绊住了脚步。 而马修…… 他确实受了些伤，毕竟在狭小空间里对上那么多人。 躲避子弹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排除那些，他要打倒对手难免需要近战，一对多的情况下，总有些攻击没办法躲避。 比如朝他的大腿甩过去的一根棒球棍，或者砸到他背上的一把实木椅子……当然还有些别的，但马修懒得去想了，至于到底挨了多少拳，他也根本没有注意过。 躲避着监控从窗户翻回地下室里，马修十分疲倦地躺在那张沙发上。 得益于出色的感官，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能更清楚地感受到疼痛。尤其是回到安全的地方之后，那些像是在浑身神经上拉小提琴的跃动的痛感让周遭一切都模糊起来。 但这种时候，这种痛到难得耳边日夜不休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模糊的时候，他总能想到棍叟，那个很久之前曾教导过他的男人——忽视它们，然后保持清醒。 棍叟并不算好听，也并不那么让人安心的声音里，马修开始深呼吸。 保持清醒。 地下室里带着腐朽味道的空气涌进他的身体。 忽视痛感。 输送进体内的氧气让他的头脑立刻清醒。 马修从旁边拿出腕表掀开表盖，指尖抚过表盘内转动的指针。 “凌晨四点。”很好，马修松了口气。 还有时间能让他冲个澡，然后确认一下身上有没有会出血的伤口，再换上干净的衣服赶回学校。 - “……你真的要去？” 晚间活动结束后的蝙蝠洞里，提姆以可以理解但依然抗拒的眼神看着迪克。 “我不应该去吗？”迪克难以置信，“我只是个给你送必要生活用品的大哥而已，顺便兼顾一下兄弟的室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布鲁斯完全没有去学校见见马修的意思，但迪克有。 不仅有，他还想做更多。 提姆右手扶额：“去可以，但不要带任何东西！” “……也对，”迪克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我们还不了解马修，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知道他缺什么，确实不该贸然带什么东西过去。” 旁边正比对指纹的布鲁斯感觉自己的头都开始痛了：“我说过别去打扰他。” 马修那种特殊的长相，要是跟他们关系密切，那跟把人认回来也没什么区别了。 “只是去看一眼，我会小心不引起任何注意的，”迪克对他的隐蔽能力还是抱有一些信心，“倒是你布鲁斯，你不打算去看看他吗？” 布鲁斯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儿子依然处于一个不知所措的阶段，哪怕他没有表现出来，但他是蝙蝠侠不代表他能对任何事情都迅速接受。 他沉默了片刻：“等这些事情结束吧。” “逃避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迪克走到布鲁斯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紧接着立刻跟上提姆往外走的脚步，“我只请了半天假，没空留在这里了，走了。” 提姆虽然没说什么，但作为整个家里唯一有理由跟马修长时间接触的人，他已经决定没事的时候经常回学校寝室。 带着一套新的睡衣，以及……一个迪克，提姆终于在早上回到寝室楼下。 第11章 马修并没有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直接从东区附近回学校，而是像往常一样将头发拨到额前，套了件宽大又不合身的陈旧棕色外套，只是外套下面特意穿了一件并不匹配的灰色立领针织衫。 等到学校附近时，他能直接脱下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陈旧外套，把它折起来搭在手臂上，然后穿着针织衫完全不引人注意地回到寝室。 虽说早上大概也没什么人，但随时警惕总是没坏处的。 他可不想在随便什么小细节上暴露。 回到寝室熟练地将那件棕色破旧外套塞进衣柜锁起来，马修终于稍微拉下针织衫的拉链躺倒在寝室床上。 灰色针织衫竖起的衣领从脖颈处散开，紧挨着喉结的下方，一截红肿勒痕明显地横在他皮肤上。就是因为这个，马修才穿了件竖领的上衣。 抬手将墨镜扔到枕边，他躺在床上，涣散的眼睛微睁。 摘下墨镜的右手就搭在了枕边，青紫渗血的磨擦痕迹布满他半个手掌。 躯干和四肢的淤青很好遮盖，轻易不会有人能发现，手掌上的也可以说不小心摔倒了，只要提摩西德雷克不回来，这些都很好掩饰过去。但脖颈上的可不好解释，最好小心不被任何人发现。 昨晚马修本想直接去找黑面具，可惜黑面具之前被红头罩拿火箭筒轰过之后，就彻底把自己藏了起来，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了个小型据点。 也就是说，他想要靠跟踪黑面具身边的人找到那间和黑面具存在交易关系的医院很难。 哥谭大大小小的医院加在一起没有五百也有一百五了，马修不可能每一个医院都去调查一遍，就算他有这个时间，那些被拐走的孩子可没有。 假设医院真的和儿童拐卖有关，那么那所医院在东区的概率很大。 毕竟所有交易地点都在东区。 那些人确实也有可能反其道而行之，特意避开老巢到东区交易，不过可能性很小。 首先，交易地点一定是他们十分熟悉且能保证不会出问题的地方。其次，东区鱼龙混杂，基础设施落后，无论是调查还是搜寻，相比起其它地方都更难推进…… 马修正思考该从哪间医院入手调查，熟悉的脚步声再次一大早出现。 躺在床上的马修难以置信地坐起来。 “……”提摩西德雷克最近回来的是不是太频繁了，明明之前一个月都很难见到一面。 和提摩西德雷克紧挨着的，还有另一个听起来很有特点的男人，呼吸沉稳，步伐规律，脚步轻快，以心跳呼吸甚至血液流速来判断，年龄在他之上，但不会比他大太多。 是提摩西德雷克的朋友吗？ 听着他们马上要走到三楼，马修不得不重新戴上墨镜站起来，顺手还把针织衫的拉链拉回顶端，颈部红肿的勒痕被完全遮掩，钢蓝色的眼睛也挡在了墨镜之下。 提姆和迪克一起走到门口，因为这次回来多带了一个人，考虑片刻，提姆还是选择了先敲门。 “马修，你起了吗？” 迪克抬手看了看时间，又有点迟疑地问提姆：“我们会不会来得太早了？” “……”现在才想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晚了。 不过提姆倒是不太担心吵到马修，昨天他来得更早，那时候马修已经在冲澡了。 果不其然，他敲门后不久，寝室里就传出了声音来——桌椅翻倒的声音还有一道明显的惊呼。 提姆和迪克对视一眼，迅速拿出钥匙插入锁孔里。 他们很快推门进去，正好看到马修扶着翻倒的椅子从地板上站起来：“马修，你没事吧！” 提姆再次一边捡墨镜，一边来到马修身边扶着他的手臂。 马修当然没事，之前德雷克已经看到过他嘴角被揍的伤痕，他不想德雷克再对他手上的伤有什么离谱猜测，只好现场假摔了一下。 “我没事，只是忘了把椅子放在了这里，不小心被绊倒了。”马修带着演出来的尴尬，目光涣散地朝向提姆。 毫无反应的眼睛完全弥补了他演技上的不足，让他看起来真诚又可信。 这是迪克第一次见到马修默多克，本该是他兄弟的男人。 即使早就见过马修的照片，他还是第一时间受到了来自这张脸的冲击，尤其是马修看起来如此清白无害，又毫无防备。 很像摄像机前的布鲁斯，但布鲁斯的无害是装出来的。 他们确实不该随意把马修拉到危险的处境里，马修没办法应对的。 地板上的椅子重新被扶起来放回桌边，马修也重新戴上了眼镜，提姆终于提到了跟自己一起来的人：“本来打算直接进来的，但今天有人跟我一起。” “是你的朋友吗？”马修并不介意，毕竟对他来说不管是德雷克还是德雷克的朋友，都是他一律防备的对象。 迪克终于朝马修伸出手：“你好马修，我是理查德格雷森，提姆的大哥。” 一般说起这种话的时候，对方都会礼貌地伸出右手。 马修当然知道格雷森也是，但他看不到，只能迟疑地伸手：“马修默多克。” 看到马修伸出的手幅度很小地摸索了两下，迪克主动握了过去。 “很高兴认识你，格雷森先生，”马修不知道提摩西德雷克的大哥为什么那么自来熟，但他还是十分见外地称呼了姓氏。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迪克本来打算再与马修亲近一些，但他察觉到了马修与他握手时，来自马修手掌微弱的瑟缩，于是松开手时他低头看了一眼，恰好看到马修手掌一片青紫擦痕。 “你的手受伤了。” 听到这句话，马修立刻摸了摸自己的手：“谢谢你的提醒，不过还好，没有很严重。” 提姆和迪克对视一眼，这样的擦伤对他们两个来说确实无关紧要，但伤不在他们身上，在马修身上。更重要的是，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马修还会被绊倒，还会继续受伤。 沉默片刻，提姆转身去拿之前给马修用过的那管药膏：“受伤还是要擦药。” 因为不能让马修发现什么端倪，因此迪克不能亲近得太过分，于是他只好用眼睛一直盯着马修看。 “……”马修转身坐回椅子上。 格雷森的视线跟着他的背影一点都没有移开。 哪里暴露了？ 马修紧急摸了摸领口，确认衣领完全遮盖着脖颈处的勒痕。 很好，既然不是他的问题，那就是理查德格雷森本人的问题了。 对这种好奇的视线，他倒并不介意，毕竟德鲁斯那家伙也整天阴沉沉地盯着他看。 拿着药膏的提姆从迪克旁边走过：“迪克，你不是还有事要办吗，是不是该走了？”说好今天只是来看看，毕竟从事实上来说，不管布鲁斯有没有把人认回去，马修都是他们的兄弟，因此提姆才答应带迪克来的。 还好只有迪克一个人说要来。 提姆没办法想象以后杰森、达米安还有芭芭拉都要来的话，他该怎么办…… 只请了一上午假的迪克只觉得时间过得好快：“确实。” 他掏出手机：“马修，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毕竟你是提姆的室友，可能以后我会有什么事要打扰你呢，当然，你有问题也可以打给我。” 马修不认为他会有什么问题，但他还是拿出了手机递给迪克：“当然可以。” 迪克接过马修的手机输入自己的号码，顺便又给自己的号码拨了一通电话，之后满足离开。 拿着药膏送别迪克的提姆突然意识到他还没有马修的联系方式：“……” 关上寝室门，提姆把药膏递给马修：“我们也该留个联系方式。” 比起理查德格雷森，马修当然认为他和提摩西德雷克产生联系的概率更高：“室友之间没有联系方式确实很奇怪。”他又把手机交给提姆。 虽然受伤，但马修还是用了右手。 提姆一边输入自己的号码，一边关切地说：“需要我帮你擦药吗，毕竟你擦伤的是右手。” 一次擦伤的痕迹和两次擦伤同一个地方的痕迹是不同的。 马修虽然看不到，但他知道这件事，因此今天的假摔真的只是假摔。 他只是推倒了椅子，扔了墨镜，把青紫的擦伤揉得发红像是刚刚受伤，然后去地板上摸了一把，沾了点灰尘。 “伤在手上的话，我自己也没问题。”马修多少还是担心德雷克帮他擦药的时候发现不对，于是很快清洁了手上的擦伤，然后拧开药膏把乳白色的药涂在掌心，他略显无奈地开口，“看来我真的该准备点外伤用药了，这两次多亏有你的药膏，谢谢你，德雷克。” “毕竟我们是室友，这都是应该的，”提姆觉得马修还是有些不擅长接受别人的好意和亲近，考虑到关系的接近一般从称呼开始，“马修，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提姆。” 马修愣了愣：“……提姆。” 亲近的人都叫他马特，他本该这样回答的。 提摩西德雷克是个好人，至少为了他的安全，他们不该走得太近。弗吉和凯伦也曾经被拉入过针对daredevil的阴谋里，在危险程度不仅没有下降甚至提高了的哥谭，这样的亲近只会带来更无法应对的危险。 他们只要做关系普通的室友就好。 - 提摩西德雷克终于带着课本去上课了，上午没课的马修再次回到床上躺下。 明天就是周末，他打算明天就去东区所有医院走一趟观察一下，之前已经看过一遍，不过那次马修专注于陌生的药味，并没有注意和黑面具有关的事。 第12章 下午马修去上课的时候，提姆已经回到了韦恩庄园。 他是很想留在学校的，但最近他的事有些多，暂时没那么多空闲。 “听说你带格雷森去见那个人了。”蝙蝠洞里，达米安刚背着双手站在第二层，居高临下地看着提姆。 坐在楼下抱着笔记本处理工作的提姆抬头看过去，只觉得好久没见过达米安这个样子……不，其实也没有很久。 “你也想去？” 达米安皱眉：“这种没必要又没意义的事，你问我想不想做？” 没必要没意义。 提姆可不这样认为。 “如果见过他，你会喜欢他的。”提姆不认为他们中有人能看着马修的脸生出厌恶来，尤其是马修如此优秀的情况下。 “我不喜欢假设。”当然，他也绝对不会喜欢那个柔弱的马修默多克，就因为他是个——提摩西德雷克口中的——好人。 简直可笑。 布鲁斯不在蝙蝠洞，阿福走进来的时候提姆和达米安已经结束了对话。 “听说马修今天摔伤了，”阿福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个医疗箱，看到提姆之后立刻拿了出来，“我准备了一些常用药。” 提姆愣了愣，他以为阿福会比迪克理智一些：“阿福，我想这些东西就算带过去，马修也不会用的，我跟他并不算亲近，就我的观察来说，他并不那么信任别人。” 所以他突然带一箱常用药过去的话，马修一定觉得他很奇怪。 “认识这么久了还关系一般。”达米安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说着嘲讽至极的话，“怪不得当了三个月室友才知道他长什么样。” “……”提姆想反驳，但达米安说的是事实。 更气了！ 阿福其实也很想去见见那个孩子，但随随便便过去，很可能会暴露些什么。为了尽力避免危险，他只能按捺着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但合适的时机显然不是说来就来的。 - 上次夜晚去医院没什么发现，除了马修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嗅觉上之外，就是确实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异常发生。不是所有的非法行为都发生在半夜，恶棍也不是只有晚上才像见到月亮的狼人一样突然出现。 在哥谭，多的是为了躲避蝙蝠侠的家伙把行动放在白天。毕竟比起晚上，白天见到蝙蝠侠的概率确实要低一些。 马修决定周末白天去调查，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在。 去医院调查还不至于偷偷摸摸，至少马修没打算白天戴着那顶黑头套招摇过市。 他穿着平时穿的衣服，带着盲杖，十分正常地出了门。 哥谭大学附近有地铁站，作为一个正常人而不是什么义警，他完全能搭乘地铁去东区，而不是靠着双腿跑来跑去。 这趟地铁从东区经过，因为是周末的原因，车厢内人并不少，还有些哥谭大学的同学也从这站上了车，他们大部分是要去哥谭市内的，但众多人里，戴着墨镜手持盲杖的马修还是十分引人注意。 “看不见还敢一个人搭这趟地铁？”坐在马修旁边的中年人小声跟马修说着话，“要是带了钱包的话，我劝你看好它。” “……谢谢。”马修已经搭过很多次，很清楚这趟地铁上都是些什么人。 扒手他也遇到过不止一次了。 甚至遇到抢劫也不稀奇。 而这些边缘人物，大部分都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把他当作了目标或人质。 比如……正目标明确朝他这边走过来的男人。身量不高，步伐沉重，只有一个人，比起抢劫，更像是个扒手。 或许是因为这个人的靠近，坐在马修旁边的中年人不动声色地站起来走了。看来正走过来的这个还是这趟列车上的熟面孔？ 在哥谭，残疾人一个人出行确实是件不那么安全的事，马修深以为然。 走过来的这个人十分正常地坐在了马修旁边，余光不断从马修身上扫过，似乎在判断他该从哪儿下手。 他的动作不算隐蔽，但哥谭多的是漠视者，而不是见义勇为的勇士。 马修见怪不怪。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马修会在他们找到下手的位置之前把他们引下车厢，然后找个没人又没监控的地方……比如地铁站的卫生间或者某个拐角之类的。 如果他们不幸在列车到某个站点之前得手，那马修就只能跟着他们下车了。 被割坏的衣服，他会自己从那些家伙身上拿到补偿。实在拿不出来的话，就让他出出气好了。 只要小心一点，这些家伙不会发现暴揍他们一顿的正是他们的目标。 坐在马修旁边的扒手已经掏出一把拇指大小的刀，刀刃轻轻放在马修裤子的口袋处，显然已经确定了下手的位置。 今天马修有正经事要做，说实话，没心情跟扒手玩捉迷藏。 哥谭大学到东区之间的地铁站点比较密集，扒手下手之前，马修已经站起来握着盲杖走到门口。 车门打开，他动作小心又谨慎地缓慢下车。 对这里十分熟悉的马修装作不认路的样子主动往和出口相反的另一个方向走。 地铁很快轰隆隆地离开，马修终于听到了车辆发动和轨道磨擦之外的动静。 卫生间这会儿有人，不过没事，这里的监控死角很多。 扒手嚣张地跟在马修身后，连隐藏的意思都没有。 马修先走过拐角，盲杖敲击着地面继续往前。 跟在他身后的人毫无防备，脚步刚刚迈进转角，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一个黑色的衣角从眼前闪过，脸就被重重踢了一脚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昏迷的扒手被拖进拐角，然后被扒了衣服，又被他自己的衣服结结实实绑在一根柱子上。 地铁进站的声音轰隆隆地响起来，这样强烈又大范围的声音完全屏蔽着马修的听力，对马修来说无异于一个正常人被蒙住了眼睛，他拍了拍手，捡起盲杖轻扫过地面，凭脑海中的印象往回走。 - 布鲁斯也不至于为了解决一批小小的街头毒贩大白天穿着蝙蝠侠的制服出现在东区，不过他还是做了些伪装。 这批最新制造出来的毒品今天就会交给街头毒贩，由他们去散布贩卖，不过真正负责的人不会露面，布鲁斯的目的只是阻止这批毒品流入哥谭，实际上来说，他连露面的必要都没有。 今天过来，也只是为了确认一下他的目标究竟有没有来。 东区地面地铁下的废弃段地铁站，因为很久之前地下发生了坍塌，地铁干脆修到了地面，因此地下那段就废弃了。这里虽然并不算十分偏僻，但因为种种原因，通常没什么人会来，也没什么人关注这里。 不过附近完全没有高层建筑，地下的废弃地铁站也有四个出口，周围环境四通八达，因此某些见不得人的交易格外偏爱在这里展开。 今天的毒品交易也是。 街头毒贩大都背着一个背包，里面装的大概率是美钞，他们互相之间交流很少，负责的区域也各不相同，因此只是沉默地抽着烟靠在墙边等待今天的货物。 哥谭的禁毒工作并不严苛，不过允许流通的毒品也只是对人体影响以及上瘾性较弱的种类，他们这种显然不能合法买卖。 但哥谭警局又抓不到他们。 布鲁斯已经确认周围没人监视，交易成员的警惕程度也格外低，这样的情况下，负责人是不会来的。他转身离开这里，一边走还一边用手里的一次性号码给戈登打了个匿名电话。 “东区废弃地铁站，有一伙儿毒贩正在交易高危险性毒品。”他将声音压低到无法分辨特征，也无法比对声纹的程度。 “你是……” 戈登话音未落，布鲁斯迅速挂断电话，然后抽出手机里的电话卡掰断了它。 哥谭警局完全能应对这伙儿毒贩，这里也不是什么都要蝙蝠侠来做的，至少在这样的事情上，他会信任戈登。 - 马修按照原定计划打算先从距离最近的医院开始调查。 他走出地铁站，沿着一些相对来说比较平和的街道往医院的方向走，旁边的小路虽然更近一点，不过马修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路上花时间解决一个扒手已经让他感觉十分烦躁，教训更多混混也不会让他的心情更好。 这里行人并不算多，人与人之间都间隔着十分安全的距离。 马修走在街道旁边，中间不断有车辆开过。 虽然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普通人占据绝大多数，不过马修还是难免听到一些黑暗又让人不适的对话。 [这批毒品纯度还是不够高，听说有个人吸了之后成功戒掉了？] [难免的，总有人抗性比较高。] [对毒品抗性高可不代表对子弹的抗性也高。] 毒品…… 马修继续往医院的方向走。 发生对话的车辆从他旁边开过，一丝若有若无极其飘忽的药味瞬间将马修转移的注意力又拉回来。 这个味道……那些以往交易现场残留的不明味道！马修不确定这个味道和毒品有没有关系，毕竟他从没清楚闻到过，但在他闻来，这种药味里并没有化学品合成的臭味。 他的精神立刻绷紧，毫不迟疑地跟上了那辆转弯的车，走向了和医院截然相反的方向。 远远跟着那辆车走了一会儿，马修察觉到他们停了下来走进地下，与此同时那边有更多人的声音出现。马修收起盲杖，十分隐蔽地沿着墙壁跟在后面走了下去。 只是他还没彻底走进去，地面地铁逐渐经过了这片站台上方。 第13章 “我是迷路不小心走到这里的。”马修不可能放过近在咫尺的线索，因此被押着往警车上走的时候，他并没有辩解太多，但多少还是要表明态度。 哥谭警局这次行动抓了很多人，当然没哪个警察有空听马修狡辩：“有什么话回警局再说！” 马修的注意力大半放在了分辨那股莫名药味传来的方向上，这股味道实在很淡，即使是在马修的嗅觉中也似有似无。周围气息混杂，他勉强从大片毒品的味道里找出了药味传来的方向——一个已经被押入前面一辆警车内的人。 可惜这个人身上的味道似乎只是不小心沾染的，得想办法搞清楚他都去了哪里，或者他从哪里来。 事已至此，他总不能跟哥谭警局抢人。如果是晚上，他戴着那顶黑色头套出现在这里，情况可能会有所不同，但他现在只是马修默多克，而不是daredevil。 为了能在警察盘问时悄悄听一下，马修跟去警局多少也算自愿。 哥谭警局的抓捕行动十分顺利，警车浩浩荡荡地从东区离开。 听到风声特意来围观，结果看到马修默多克被带走的杰森从角落里走出来。 他心情复杂，提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硬是笑了出来：“……让那群蝙蝠也高兴一下。” 一边说着，他一边拿着手机，把刚才拍下的警察押着马修默多克上警车的画面发进了群里，顺便给布鲁斯留言——捞你儿子去吧。 布鲁斯已经回到韦恩庄园，刚撕下脸上贴的面具。 接收消息的铃声响起时，他恰好洗漱结束擦了擦手，然后不慌不忙地解锁屏幕，随后杰森发来的照片格外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 熟悉的地铁隧道、荒废的站台出口、几个被抓的毒贩、警察、还有——他迟疑了几秒——戴着墨镜的马修默多克？ 看到照片里与环境和周围的人如此格格不入的马修时，哪怕是布鲁斯也沉默了。马修默多克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还被哥谭警局给抓了？ 他第一时间打了杰森的电话，但号码占线。 显然布鲁斯不是第一个打过去的。 - [发生了什么，马修怎么会被抓？] “我怎么知道，”杰森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警察把人从地下押出来，“有给我打电话的时间，你不如直接去警局看看。” 电话另一边的提姆还看着那张照片，试图从照片里找出什么线索出来。 他们都知道照片里的那伙儿人是布鲁斯今天要解决的目标，除了马修之外，照片里任何一个人出现都不奇怪。虽然不该有这种猜测，但提姆还是想起了他之前在寝室闻到的毒品味道。 看到这这张照片之前他能笃定马修跟毒品没有任何关系。 但现在…… 担心马修和毒品有所牵连的不止是提姆，还有布鲁斯和阿福。 他们三个都知道之前马修的寝室里有毒品味道出现的事情，因此看到这样的情况，确实会猜测马修和毒品贩卖有关。 “具体情况我们并不清楚，暂时等等再说吧。”布鲁斯回到蝙蝠洞，开始调查马修默多克今天一天的活动轨迹。 毕竟马修去的是警局，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他们虽然担心，但至少不用为马修的人身安全着急。 “我稍后给他打个电话邀请他晚上一起吃饭试探一下，”提姆刚拿到马修的手机号码不久，立刻就用到了，“要是他能接电话，还答应了晚餐邀约，今天的事情应该就是误会。” 其实提姆更想直接去警局，不过没有合适的理由，毕竟他并不知道马修在那。 - 哥谭警局，某间审讯室里。 负责审讯马修的两名警察看了看桌面上的残疾证，确认他的瞳孔确实对光线刺激没有丝毫反应，又看了看马修的学生证，最后愕然对视。 “你一个瞎子，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就算看不见，也不能完全认为他是无辜的，毕竟这里可没有残疾人一定十分善良的说法。学生也不是能逃脱怀疑的理由。 马修的注意力一半放在旁边的另一间审讯室里，一半应付着自己这边的审讯：“我以为那边是医院才走过去的，有人在我问路的时候给我指了那个方向。” 医院在与废弃地铁站截然相反的一边，不过要是有人故意指错路的话……在哥谭确实很有可能。 “你都走到地下了，还没发现走错了吗？” “踩到向下走的楼梯时已经发现走错了路，”马修努力把话说得真实一点，“但我听到里面有人在，所以想找人问问这是哪儿，就继续往前走了。” “不过离得近了之后，我又感觉不对劲，”至少他还得解释一下他当时为什么把盲杖收了起来，还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所以把盲杖收了起来打算悄悄离开。” 他说的话并不足以认定他的无辜，但负责审讯他的两名警察已经得到了消息，毒品交易现场抓到的二十多个人里，买卖双方没有任何一个人认识和他们一起被抓的那个瞎子。 有人想拉马修一起倒霉，但连马修的特征和名字都说不上来，一眼就看得出在撒谎。 再加上—— 再次推开审讯室的门时，两名警察身后跟着第三个人，他的手里拿着采血针，以及一些另外的器具。 “抽血做个毒检吧。” 审讯室的门开在左边，人也是从左边过来的，按照习惯，血样当然也从他左臂采集。 想起自己左臂上还没完全愈合的刀伤，马修呼吸微滞。 刀伤可不是简单的磕磕碰碰能解释的。 “把你的衣袖卷起来。” 声音果然从马修左边传过来，不过马修还是主动卷起了右臂衣袖。 等待毒检结果的时候，马修的盲杖和手机墨镜之类的随身物品都交还给了他，他的嫌疑实在太低，于是他已经被带到走廊长椅上等，腾出了那间审讯室。 这时候马修倒是终于能全心全意注意另一边他关注的那个毒贩。 将独立的嗅觉和听觉的感知锁定在同一个人身上，在空间密集的地方并不容易。他靠在长椅上，试着从耳边纷杂对话里抽出独特的那个。 [局长，这次行动真的太成功了，你从哪儿得到的情报……] 不是这个。 [说起来，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个瞎子有点眼熟？感觉跟那个谁……] [对对对，我就说感觉那张脸有点眼熟，不过总是有人长得像，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是在说他？马修皱了皱眉，继续搜寻另外的声音。 [我只是去凑热闹的，跟这次的毒贩没有关系！] 也不是这个。 [你们的毒品是从哪来的？] [你不说，但我们抓的可不止是你一个，你觉得那些跟你一起被抓的人也像你一样坚持吗？] [比如说……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带着毒品上车的地点。] 车。 捕捉到关键信息的马修将注意力完全放在这边的对话上。 他听到声音继续。 [哥谭市外科医院旁边的货运公司。] 哥谭市外科医院。那不是马修今天的第一个目的地，不过也在他计划探查的范围内，看来那家医院的嫌疑很大。 他正打算继续往下听，但装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一向没什么人主动联络的马修接通电话。 [嘿，马修，你今晚有空吗？] 提摩西德雷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马修听着审讯室里的声音，心不在焉地回答：“暂时还不确定，有什么事吗？” - 电话被接通时，布鲁斯和阿福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放在提姆这边。 提姆相当自然地开了免提：“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为了庆祝我们隔着几个年级还能成为室友。” 开着免提的手机至少有三秒没传出马修的声音。 [……提姆，很抱歉，我大概没空。] 提姆有些无法分辨马修只是单纯抗拒与他拉近关系，还是真的遇到了麻烦：“那么明天呢？” [抱歉。] “你听起来心情不太好，”提姆有些担心他了，“马修，发生了什么吗？” [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我正在哥谭警局，稍后再聊吧。] 一次拒绝或许无法分辨，但接二连三的拒绝甚至主动挂断电话，这已经完全能表明马修的态度。 他可能确实遇到了麻烦，也确实拒绝来自提摩西德雷克的关心。 提姆收起被挂断的电话看了眼布鲁斯：“马修真的很抗拒任何人的接近，我不觉得他之前一个人过得很好。” 马修对外人如此防备总是有原因的，他可能从没遇到过可信的人，也可能曾经信任过别人，但信任被辜负。普通人在哥谭已经要面临诸多困难，更别提一个孤儿，一个盲人。 即使如此，布鲁斯依然没有改变主意，他有他自己的顾虑和担心。况且朋友并不是必须的，马修默多克可以有新的家人，可以自己组成属于他的家，而不是加入一个危险的“团体”里。 “如果他没有问题，今后他会好过很多。” 布鲁斯韦恩有说出这种话的能力。 “……我去警局走一趟。”提姆没打算跟布鲁斯辩解，这时候更要紧的是确定马修没事。 阿福跟着提姆往蝙蝠洞外走：“我猜您大概缺个司机。” - 专注于偷听审讯室审讯过程的马修没怎么在意提姆说了什么，听到关键信息的时候更是急匆匆挂断电话。 [听说你的外科医生琼斯先生跟你联系紧密，他知道你贩毒吗？] 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毒贩直到听到这句话时，心脏才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 第14章 失误闯入哥谭警局办案现场的马修终于在下午四点被放了出来。 阿福恰好载着提姆开车赶到。 原本还在担心马修跟毒品真的有什么牵扯的提姆和阿福都松了口气，哥谭警局既然放马修出来了，至少证明他出现在那里并非有意。 至于其它可能性…… 介于马修是被戈登亲自送出来的，其它可能性存在的概率微乎其微。 “马修！” 即使在警局待了大半天，马修好像也没受到什么影响，至少提姆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电话里情绪低落的样子。 附近人来人往，一心想尽快找到琼斯的马修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提姆。 他有些惊讶地停下脚步，转身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提姆？你怎么会在这儿？” 车辆停在路边，距离马修并不远，但提姆还是下车走到马修身边：“电话里你只说在哥谭警局，没说发生了什么，我有点担心，于是过来看看。” 马修这才想起自己在电话里跟提姆说了什么：“……只是发生了一些误会，我没事的，不过多谢你的关心。” 因为室友一句话，提摩西德雷克就开车赶来，他人未免也太好了。 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提姆并没有追问，只是再一次邀请：“既然没事的话，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不管一起做什么，总之提姆打定主意要跟马修拉近关系。 当然，马修也打定主意绝不跟任何人建立密友这种关系，而且他现在真的没空：“抱歉，提姆，我今天还有别的事。” 别说没有提前约好，就算是提前约好了，马修也能干出爽约这种事，拒绝别人对他来说从来不是难事。就连曾经和女朋友的约会，他都因为daredevil的身份爽过不知道多少次约。 不过后续会被甩，不提也罢。 从马修被提姆叫住的时候开始，车内的阿福就将视线投在了马修身上，为了听到提姆和马修的谈话，他甚至把车窗降下了一半。 说实话，就像提姆一样，隔着一副墨镜，阿福也没能立刻分辨出马修和布鲁斯的面貌相似。 马修并没有在布鲁斯身边长大，因此他身上没有什么来自布鲁斯的痕迹，举手投足间自有他自己的风格和习惯。阿福既为此庆幸，同时又为没能更早认出马修而遗憾。 被拒绝的提姆并不意外，毕竟他早就知道马修对外人的亲近抱有抗拒，他很快转换计划：“这样啊，那你打算去哪儿，我现在刚好没事，可以送你过去。” “……” 因为担心他而特意赶来哥谭警局，邀请吃饭被拒绝，现在还好心要送他去别的地方，马修真的担心继续说下去提姆还能提出更多想法来围堵他。 更担心琼斯早得到消息逃之夭夭，毕竟哥谭警局抓人的时候一点没有隐蔽过。 比起自己赶回东区，然后换上衣服再去医院，有提姆送他去会更快，更重要的是不必再继续浪费时间找理由推拒。 “昨天在寝室摔倒之后，我就想去买些外伤用药了，”不过学校医务室和外面药店都有得卖，马修继续补充，“顺便检查一下眼睛。” “你要去医院？”提姆没想到马修的目的地会是医院。也没想到马修的行动力这么高，昨天才开玩笑一样说要买药备用，今天立马就出发。 “对，哥谭市外科医院，”先去看看那个琼斯医生跑了没有吧，要是没有，他晚上就能直接找过去。 - 车辆内安装行车记录仪很正常，因此马修并没有特别关注车辆上方属于电子仪器的声音，他看不见，自然也没办法分辨后视镜上挂着的是小型摄像头。 蝙蝠洞里，得知马修没事后，布鲁斯就没再继续关注。 今天哥谭警局抓了这伙儿毒贩之后，他确实监视到有人开始联络上级，一个叫布莱克的男人。 而这个布莱克每周日上午十点都会去东区的天主教教堂。 布鲁斯可不相信这种泯灭人性的毒贩心中会有多坚定的宗教信仰，布莱克每周都去，大概率是为了接头。只是不知道与他接头的人是教堂内的神职工作者，还是同样伪装成信徒的人。 好在明天就是周日，他可以亲自去看看。 除此之外，儿童拐卖的案件也有了新的进展，虽然交易现场附近都没有监控，但交易前后，多个现场一千米范围外都出现过救护车的踪影，有的只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在某个私人店铺的监控画面里一闪而过，有的只能拍到半截车身。 布鲁斯正试着判断救护车来自哪个医院时，达米安走到了他旁边。 “有人想看这个吗？” 达米安瞥了一眼旁边屏幕上播放的监控画面，阿福在画面边缘，提姆和马修默多克在中间。 他语气随意：“没人看我就关了。” 布鲁斯看了看除了达米安之外只剩他一个人的蝙蝠洞：“……” 这种时候真的很希望阿福也在。 “就让它开着吧，”布鲁斯虽然并没有时刻关注监控画面，但依然会看，他是想更了解马修的。 第15章 与马修告别时天色已经有些晚。 “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去吗？”提姆有些不放心这种时候把马修独自留在东区，哪怕他明知马修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 只是马修有些不习惯这种过了头的担心，他的室友明明比他小了三岁，但他总有种提姆想要当他哥的感觉……大概是错觉吧。 心地善良的好人总是各有各的相似。 “今天已经麻烦你很多了，”马修十分自然地跟提姆告别，“我们之后学校再见。”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提姆总不能非要跟着：“再见。” 马修转身走向医院大门，手里盲杖轻扫过地面时，他已经开始尝试着在这间医院里寻找那股熟悉的味道，同时用听觉开始搜寻一些不同寻常的对话。 只是—— “提姆少爷，”阿福的视线追着马修走进医院大门后逐渐消失的背影，“我们现在离开吗？” “马修不会有事的，”提姆记得马修的资料里，他九岁之前一直在东区的某间孤儿院，后来发生意外后才换到了更正规也更安全的地方，“阿福，如果担心的话，我们可以找人过来在这里等他。” 医院里，听到提摩西德雷克的话，马修沉默地扶了扶墨镜。 他是没听出来那位被叫做阿福的司机有哪里担心，但提姆对他的关注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 看来今后他们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马修觉得一周之前他们互不联系的状态就很好。 “你好，请问外科的琼斯医生在吗？”马修找到接待处，直接找人问了琼斯医生的下落。 “琼斯医生今天下午有事请假了，请问您有预约吗？” 马修当然没有预约，他来这里的目的本来也不是看病，只是要确认人还在不在。 现在看来琼斯已经得到消息。 跑暂时是不会跑的，不过大概正急着销毁罪证，撇清干系，或者联络真正的负责人。 马修转身往楼上走去。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今天被哥谭警局抓捕的毒贩和儿童拐卖究竟有没有关系，如果有的话，琼斯会不会知道什么。如果没有，那个毒贩身上的味道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家医院里没有那股奇怪药味，可以确定不是在这里染上的。 马修很快找到医院存放医生档案的位置，虽然现在档案大都电子化，但总要有纸质备份，他避开监控和来来往往的人潜入进去，直接开始在架子上寻找。 马修指尖敏感的皮肤从带着字迹的纸张上划过。 用笔写下的字总会在纸张上留下痕迹，他能以感受这些痕迹来顺畅查阅，而以墨打印的无法留下痕迹的纸张上，他也可以通过感应来自墨的微弱印象达到阅读的效果。 不过比起阅读盲文，这种办法总是过于低效，并且需要十分专注，因此他并不经常去读。 马修花了些时间找到了那份属于琼斯的档案，上面记载的家庭住址并不在东区。 这很正常，毕竟医生算是高收入人群。 马修将档案原样放了回去，避开人群回到医院大厅，从正门走了出去。 - 伯恩利区，哥谭市中心的某栋高层大厦。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某个高层房间的阳台外，一个男人狼狈地扒着阳台栏杆，整个身体悬空在外。将近三百米的高空能俯瞰哥谭最繁华的区域，同时晚上的风也比地面大得多。 琼斯只感觉风吹得他随时要掉下去，他头晕眼花，冷汗连连，声音都难免开始颤抖起来。没敢往下看，琼斯只好抬头看上方，楼层遮挡下，他总觉得自己看到了蝙蝠灯投射在乌黑云层上的光。 房间里有纸张焚烧过的气味，而这个男人身上有马修在交易现场闻到过的那股莫名药味——是放大的更清楚的味道。之前似有似无的味道，马修总是无法分辨那究竟是什么，但现在他在这种味道里闻到了精神类药物成分。 马修带着黑色头罩站在他面前，抬脚踩在了他抓着栏杆的手上。 “告诉我约瑟是谁。” 马修清楚听到了他这个问题问出口的那一刻，悬挂在半空的男人紧张到心跳骤停的瞬间，随后他更害怕，心也跳得更快，显然他知道[约瑟]的存在。 “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琼斯吹着高空的冷风，但浑身都往外冒着汗。他刚说完，突然感觉男人踩着他的手指的脚开始用力。 他的手指像是要被踩断一样硌在雕刻着花纹的栏杆上，他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 琼斯曾经很喜欢从这里看下去的感觉，但他现在只恨不得自己当初买了一楼。 “我不知道，”他不断念着颠三倒四的话，“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不会让我掉下去，我不相信……” 琼斯作为人口拐卖团伙一员，早就知道蝙蝠侠那伙儿人，还有一个最新出现在哥谭带着黑色头罩的人都在调查他们，[约瑟]因此暂时拒绝替他们联络买家。 因此琼斯知道一些关于面前男人的消息，比如他像蝙蝠侠一样没杀过人。 “不管是什么，我绝不会……” 马修能从他的心跳里察觉到他的态度变化，于是马修没再继续踩着他的手，反而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同时彻底让他悬在半空。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是，马修不会，但他一定要从琼斯嘴里问出[约瑟]的消息。 被这样反问的琼斯内心又开始摇摆不定，但他依然不敢透露什么：“我不能说……会死的。”他抓着马修揪着他衣领的手腕不敢松开。 马修倒是明白了，他带给琼斯的威胁和恐惧并没有琼斯的同伙带给他的恐惧那么大。 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嘴里，没有问不出的消息。 马修没再白费口舌，他控制着方向和落点，直接将手里抓着的人甩了下去。 “啊—”琼斯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短促惨叫，之后所有的声音都堵在了嗓子里，因为恐惧而再也发不出声音，直到他重重地摔在了楼下某层铺满植株的露台上。 带着腥味的血从体内涌出，琼斯体内体外到处都在疼。 虽然兼职毒贩和人口买卖，但他多少是个医生，琼斯能在这些疼痛里清楚知道他受了多严重的伤，皮肤破裂已经是最轻的，内脏损伤和骨折更让他动也不敢动。 会死的…… 血色弥漫到琼斯眼前，模模糊糊中，他看到那个戴着黑色头罩的男人从楼上跳了下来，然后站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向他。 而这个男人背后，蝙蝠灯的投影如此清晰可见。 “告诉我约瑟是谁，还有今天从医院离开后去见了谁，”马修蹲在琼斯面前：“如果你不想接下来摔在哥谭市中心的大街上。” 会死的…… “我不知道约瑟是谁……但，”琼斯大口喘着气，他疼到全身发抖，“明天，他明天晚上会去医院见院长，还有整个犯罪背后的投资人。” “那些被拐……被拐的的孩子还有很多没来得及出手，”蝙蝠侠和这个男人实在逼得他们不敢冒头，“他们都被送到了投资人那里，投资人现在想要出手。” 投资人？ 马修握紧了拳。 这些人竟然把儿童拐卖当成了正当的经营活动。 “你今天去见了谁？”马修察觉到琼斯精神萎靡，立即追问。 “……院长。”除了院长之外，琼斯没见哪个值得一提的对象。 医院的院长，还有某个以儿童拐卖和毒品交易摄取美金可能拥有较高社会地位的人，以及[约瑟]。 没有管昏迷在露台上的琼斯，马修的耳朵往这层的房间那边侧了侧，紧接着直接从这里跳了下去。 他离开后不久，露台旁的卧室终于亮起了灯，穿着睡袍的夫妻二人小心翼翼地走出来，紧接着很快拨打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 - 哥谭警局接到报警电话时，戈登正在楼顶跟蝙蝠侠交流最近儿童拐卖以及毒品交易的线索。 不过蝙蝠侠向来不那么擅长分享，一般情况下只会告诉戈登一些必须要做的事，然后在戈登试图说些无关话题时转头消失不见。 今天倒是奇怪了。 戈登一边诧异，一边继续说着：“他比我曾经预想中还要优秀，性格稳重，又尊重律法。” “你曾经救下了他，他以后会帮助很多人，这样再好不过？”不过律师和警察……戈登不愿意多想他以后会跟马修打什么样的交道。 似乎任何一个与马修接触过的人都这样赞赏他，提姆、迪克，还有现在的戈登。蝙蝠侠只在监控和资料中了解过马修，或许他该找个时间亲自去见见那个孩子。 不与他相认，不代表不能私下接触。 就像迪克说的，他对自己的隐藏能力总是有十足信心的，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和马修见过，而无法看见的马修也不会知道他是谁。 - 从一个法外狂徒变成尊重律法的稳重青年只需要一步——摘下头罩。 马修并没有回学校，无意义的奔波只会消耗精力，虽然他并没有感觉劳累。奔跑在钢筋和水泥组成的丛林里，微凉的风吹过城市每一个角落，马修能在这种时候得到另一种概念上的自由。 他的行为是受拘束的。 无论是马修默多克还是daredevil，他的身份，他的道德，他的信仰，这些都在告诉他该怎么做，都在拘束他告诉他别去怎么做。 [你做你父亲让你做的事，你努力学习，你做我让你做的事，锤炼你的身体……] 第16章 布鲁斯十分清楚马修只将他当作神父，因此他很快平静下来。 一个合格的父亲不该伪装成神父探听孩子的隐私，哪怕是意外造成了如今的现象，但他本可以阻止的。很显然，布鲁斯并没有打断的想法。 他知道他能在这里更深入地了解马修。 马修走进告解室后就摘下了墨镜，以失焦的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 他并不想忏悔已经忏悔过的事，比如他以daredevil的身份做的那些。 因为没有真诚的朋友，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因此马修没什么机会跟别人谈心。他的困惑只能自己思考，于是他终于来到了一个能让他平静下来的地方。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思考降临于世的意义。” 转世，这种说法对一个虔诚的天主教信徒来说无异于天崩地裂，死亡就是死亡，他该下地狱，或者极小的概率，他能去天堂，而不是……再次从人世醒来。 马修试着反思过了。 “或许是赎罪……”马修并不认为他做的事情有多清白，即使抱着正义的目的，但他的手段并不那么正义。 哪怕在安静的告解室里，马修依然不断接受着外界的消息，他原本可以尽量无视，但他还要注意医院那里的动静，因此只能就这样听着。 原本那些声音只是可有可无，直到他听到外面正有人小声为神父祈祷。 [上帝保佑，愿卢卡斯神父早日恢复健康，回到我们身边……] 马修愣了愣。 神父生病没在，那旁边这个是什么？ 还有刚才他心跳乱了的那一拍，是因为心虚？ 马修简直要气笑了，他抬手扶着额头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努力平复心情，重新戴上墨镜，硬是咬着牙语气一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说：“但那都只是以前不成熟的想法，每个人的存在都有其价值。” 因为他看不到，因此可能错过了什么公告，但他感受到了告解室内有人，于是先入为主以为是神父。 看得到的人不会进来，只有他…… 但这个人躲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一边想着这些，马修一边不着边际地说着不痛不痒的话：“不止是我自己，我曾质疑很多人存在的意义，比如……一些仿佛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反派角色。” “但世界原本就分光暗两面，有善自然有恶。” “他们的意义不该由我来评判，我也没有以个人好恶判断是非的权力，律法正是因此而存在。” “……我为我曾经的傲慢而忏悔，希望罪恶得以洗清。” 傲慢，七宗罪之一。 但教义中对傲慢的定义并非如此轻浮，只是马修没必要对一个虚假的神父编造什么更合理的说辞。 至于撒谎这回事，马修愿意等真正的神父回来之后再为他撒的谎告解一次。 不紧不慢地拿着盲杖走出告解室，他重新回到长椅前坐下，只是这次关注的除了医院外，还多了一个告解室。 至于布鲁斯，听过马修的告解，他的想法要复杂得多。 降临于世的意义是赎罪，只有像是身处地狱或者深受折磨的人才会产生这种想法，生活幸福……哪怕并不那么幸福的人，绝不会认为活着是为了赎罪。 马修的经历确实坎坷，但因为他看起来努力又坚定，性格温和又进退有度，因此布鲁斯以为马修一直是乐观的。他身上唯一的漏洞，可能就是从不主动跟任何人建立联系，甚至拒绝别人的主动。 尽管马修说了“赎罪”只是他不成熟时的想法，但布鲁斯也并不认为他目前的心态有多好。 世界上绝对没有完美无缺的圣人，所有人都存在或多或少的私心，哪怕行为正直的人，内心总有片刻会产生不那么光明的想法。 这些都是难以避免的。 但马修会因为一些没有宣之于口的想法而感觉罪恶。 这种罪恶他甚至没办法自己消化。 马修毫无疑问是个好人，但这种过高的道德感只会为他的生命不断增压，总有一天他会不堪重负。 哥谭不适合马修。 他该想个办法把马修送去简单些的，同时他又能随时关照到的地方生活，比如隔壁大都会。 一边思考着这些，布鲁斯一边看了眼时间。 上午十点三十五分。 原本该十点左右过来的布莱克完全没有露面……看样子接下来也不会来了。蹲守布莱克，观察与布莱克接头的人是谁，这是更直观又简单的办法。 但人要是不来的话，布鲁斯就只能找过去了。虽然要废些力气，但总能把接头人给问出来。 无人注意时，一个人影从告解室中闪出，随后大步往教堂门口走去。 马修在那个脚步声踏出教堂的下一刻从木制长椅上站了起来，远远跟了出去。 不依靠眼睛，不需要跟得太近，隔着一整条街道或者更远的距离，这样的跟踪几乎不会被人察觉到，哪怕被跟踪的人是蝙蝠侠。 马修一边跟踪前面的男人，一边猜测他的身份。 这个人十分擅长伪装，在教堂与他擦肩而过时，马修能听到他的脚步沉重又拖沓，但走出教堂后，拐到无人的地方时，他的脚步又变得敏捷而轻巧。 四十多岁，身材高大，擅长伪装，身手敏捷，训练有素。这样的人，身份大概并不简单。 他去教堂的目的是什么？ 马修的注意力放在男人身上，因此很轻易能察觉到男人身边发生的所有事。 比如他掏出了一套电子设备开机，随后里面有个十分年轻的男孩儿的声音传出来。 [蝙蝠侠，情况怎么样？] “……”蝙蝠侠？ 马修转身就走。 他与蝙蝠侠第一次见面时，实在意识混乱，因此对于蝙蝠侠没什么印象。 从始至终马修没有听到蝙蝠侠开口，就算联络器另一边的人问他情况，他似乎也是以另外的方法回复。马修并不意外，蝙蝠侠是十分谨慎的人，他不会随便在大街上以蝙蝠侠的身份开口说什么。 只是蝙蝠侠为什么会出现在教堂。 最近他确实知道蝙蝠侠也在调查儿童拐卖的案件，是教堂里有什么他没有发现的线索吗？马修很快就能把儿童拐卖整条犯罪链里所有主导者拉出来，他没必要去找蝙蝠侠交流什么线索。 不过教堂也不妨再去一趟。 第17章 蝙蝠侠的出现虽然出乎意料，但不足以让马修改变计划。 不知道在犯罪中扮演什么角色的院长、中间人约瑟、幕后策划者，他们大概就是整个犯罪链条的核心和枢纽，只要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整起案件就解决了九成。 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 教堂门口，马修面朝医院所在的方向，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医院的一切动静。 按照琼斯所说，这些人约见的时间是晚上，而现在只是中午，他完全没必要太过紧张。 但马修就是有一种紧迫感，因此他打算先找到医院的院长。 耳边充斥着受伤疼痛的哀嚎声、咳嗽声、交谈声、机器的运转声…… 忽视这些无关紧要的。 [卢卡斯神父在哪间病房？] [院长？神父在走廊尽头那间，301号病房。] 院长、神父。 他们两个怎么会扯上关系？ 马修耳中，病房门被推开又被关闭，属于院长的脚步声走到病床前，然后他压低嗓音。 [对一个窃取的神职也这么上心？只是为了见我竟然故意摔断了腿。] 另一个中年男人同样放低声音，他大概就是教堂的卢卡斯神父。马修听到有人为他祈祷早日康复，于是下意识以为他是生病，没想到…… 马修脸色微沉，继续听着。 [这里安全吗？确定没人能监视窃听？] 神父十分警惕，但院长对他的医院似乎有十足信心。 [当然，这里绝对安全。] 马修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神父似乎是确认安全后才稍微放心。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神职是窃取的，但命是自己的，只有足够谨慎的人才能活下来。况且你这边的琼斯昨晚出了事，到现在还没醒，谁知道他有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 [琼斯……他做的可不比我少，绝对不敢说什么，那位还是原定时间到吗？] [他不来了。] 卢卡斯神父声音平静，虽然压着声音，但一直都以稳定温和的语气说话。 [什么？] 马修和院长一样难以置信，他已经走到了医院门口，在台阶下停下脚步。 [先是毒品交易出了问题，紧接着琼斯被人打成重伤，你觉得这种情况下那位从没露过面的老板会来吗？ 不过他向我们约了新的见面地点，三天后尼科尔家举办的宴会，在那里他会主动联络你。] [你不去吗，神父？]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神父，怎么收得到尼科尔家的宴会邀请呢？况且我几个小时之前可是为了来见你而摔断了腿。宴会结束后他会把之前的账单和分红给你一份，剩余孩子的所在地也会告诉你，你想用的话可以挑几个，三天后我会联系新的买家，尽快把人都脱手。] 听着他们的话，马修已经足够恶心。但更恶心的是他清楚听到院长的心跳因为激动而开始加快。 [那位老板到底是谁？怎么见他一次比见你还难。] [很遗憾，我和他虽然合作，但都不清楚彼此身份。] 他没撒谎，好极了…… 这个神父听起来就是他一直在找的[约瑟]。 单独说起约瑟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但要是和神父联系在一起，哪怕这个神父是个假的，马修也难免想到约瑟这个名字隐藏的含义。 《创世纪》，《圣经旧约》的第一卷里写到过约瑟，当然，新约中也有同名但不同经历和身份的约瑟存在，但要是和儿童拐卖联系起来，马修所能想到的就只有《创世纪》中的约瑟了。 《创世纪》中，约瑟是雅各与拉结的第一个孩子，他聪慧勇敢，忠诚善良，为上帝所偏爱。 但这些都只是约瑟后来为这个名字所赋予的意义。拉结为他取名时，却是因为约瑟在希伯来语中的含义——增添。这是拉结怀抱着希望上帝再赐予她一个孩子的心愿所取的名字。 马修深呼吸着试图压下心头怒火。 收入不菲的医院院长因为个人私欲加入犯罪团伙，真正的神父其实也是个假的，还有那个掌握着最重要信息的人依然身份不明。就算他今天抓了这两个人，最重要的那个幕后黑手找到新的合作者依然能起死回生。 只能等到三天后尼科尔家的宴会那晚，确认幕后黑手的身份，然后把账单、赃款、孩子所在地全都搞到手，这样下手抓人才万无一失。 院长和神父已经分开。 还没完全冷静下来的马修没再继续关注医院里的情况。 而此时医院里人来人往的走廊上，一个约莫十二岁左右的男孩儿转身离开。 他的耳边挂着行动耳麦。 [宴会的邀请函已经收到了。] 达米安小声问通话另一头的阿福：“这次谁去？” 布鲁斯大概不会去，达米安虽然可以，但比起穿着西装听一些虚伪的商人政客侃侃而谈，他更喜欢跟着蝙蝠侠去做些极限运动，或者揍人之类的。 理查德格雷森不在家。 杰森陶德更不可能。 不在阿福和达米安通话频道里的提姆打了个冷颤。 第18章 从救护车查到哥谭市外科医院实在简单，不过提姆并没有从这家医院或者院长的账户上查到什么漏洞，有可能医院只是被利用，有可能他们有很可靠的洗钱渠道，或者安全账户之类的。 总之，在达米安监听到院长和神父的交谈之后，他们总算能确定院长确实参与其中，神父的身份是意外收获。 至于布莱克—— 红罗宾看了眼被蝙蝠侠挂在墙上的布莱克。对于他，红罗宾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只负责毒品交接，根本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弄来那么多的！” 他们监视布莱克是因为他跟毒品贩卖有关，没想到毒品贩卖还跟[约瑟]扯上了关系。原本他们还打算从布莱克嘴里问些什么，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每周去教堂，连跟他接头的人其实就是神父都没发现。 违法犯罪真的没有一点智商门槛。 或许[约瑟]就是看中了他这点才选了他。 蝙蝠侠想问的问题都已经问完，原本他打算找到布莱克之后问清楚今天为什么没有去教堂，但已经清楚了[约瑟]的身份之后，这个问题倒是没有必要了。 [约瑟]在早上故意摔断了腿去医院跟院长碰面，在那之前他一定想办法通知了布莱克今天不必过去。 否则就算是布莱克，去转一圈出来发现自己口袋里什么情报都没有，也要怀疑是不是和不在教堂的神父有关了。 布莱克的事已经通知了哥谭警局，从他嘴里问了所有能问的情报后，蝙蝠侠和红罗宾终于离开这里回到蝙蝠洞。 迪克和芭芭拉不在，杰森通常不回来，蝙蝠洞里一般情况下也就只有布鲁斯、阿福、提姆和达米安在。 “听说你今天在教堂遇到了马修？”提姆是这里和马修最熟悉的人，也是对马修好感度最高的那个，他很想知道布鲁斯见过马修之后对马修有什么看法。 达米安是第一个朝布鲁斯看过去的，虽然他很快收回视线，但他看起来也很想知道布鲁斯的看法。 好在没人指出这点。 想起教堂里发生的事情，布鲁斯再次感觉头疼起来。他原本对于马修的为人处世已经有所预料，但没想到他的预料远远不足。 “我确实单方面见到了他，”布鲁斯皱着眉，看起来兴致不高。 提姆不懂他见到马修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我在想……”布鲁斯依然在思考将马修送去别的城市生活这件事，“等他毕业之后或许可以送他离开哥谭。” 离开哥谭？提姆震惊时没来得及说什么，达米安已经抢先一步。 “好主意，至少别的城市不会对他的外貌太敏感。” 阿福也很震惊，他皱着眉，看起来对于布鲁斯的提议不算十分赞成。 提姆觉得布鲁斯的想法通常都有一定依据，因此他更好奇是什么让布鲁斯产生了这种想法：“看来你和马修之间发生了一些事。” 布鲁斯只是发现马修确实如提姆所言一样是个好人，只是：“他的道德感强得过了头，这里并不适合他。” 道德感强得过了头？ 想起马修用性格直率和本性不坏来形容一个处处针对他戏耍他的人，提姆沉默了一下，那种离谱的情况下他都只觉得马修是善良得过了头，难以想象马修做了什么才让布鲁斯觉得他道德感强得过了头。 提姆莫名没办法反驳布鲁斯对马修的看法。 “……就算是这样，但马修几乎没有离开过哥谭，”他的学业都是在哥谭完成的，只有偶尔会因为某些竞赛和讲座或者集体活动会暂时离开这里，时间最长的一次也不过两个月，“真的要让他一个人去重新适应一个新的地方吗？” 尤其是马修还看不见。 “关于更适合马修的城市，您已经有所选择了吗？”阿福觉得布鲁斯大概已经有了备选，但这件事还得再谨慎考虑，“为您的孩子选一个未来生活的地方，至少该考虑他的喜好，而不是您随意决定。” 提姆和阿福说得有道理，就算他要把马修送去别的城市，至少也要保证马修能适应那里，能在那里好好生活，布鲁斯思索着：“这件事情并不着急，我会好好安排。” 对于把马修从哥谭送走这件事，甚至是阿福都没有抱着太过强烈的反对意见。 他们很清楚哥谭是什么样子，也承认马修可能没那么适合这里。 关于马修的话题到此为止。 接下来就是有关犯罪的。 “哥谭市外科医院的医生琼斯被人从楼上扔下去了。”这原本可以被归类为一起故意伤人案件，但被害者的职业吸引到了阿福。 哥谭市外科医院的外科医生。 “因为受伤严重，人要醒过来估计得两三天。”阿福把他的资料调了出来，指出了其中可疑的部分，“医生虽然是高收入职业，尤其是外科医生，但琼斯只在哥谭市外科医院担任外科医生，并没有另外的兼职，他的收入还不足以让他在市中心全款买下一套住宅，尤其是他的账户余额还很多。” 来源不明的收入，这点就已经足够惹人怀疑。 但他现在被人教训了一顿还没醒过来。 “如果他真的跟医院的院长同流合污，那么同样在调查儿童拐卖案件或者毒品贩卖案件的人就很可疑，很可能是那个戴黑色头罩的男人做的。” 他对不同的人下手轻重程度似乎也不同。 布鲁斯略有些烦恼地推翻了之前对这个戴着黑色头罩的男人并不准确的印象，并且打算往他的性格里面加一个暴躁易怒。 - 周六晚上去伯恩利区找了琼斯，今天又在哥谭东区转了一天，虽然今天没能彻底解决问题，但真正的幕后黑手马上浮出水面，马修虽然烦躁，但也不是不能忍。 尤其在狠狠地揍了几个持枪抢劫珠宝店的劫匪之后。 随身带着的头罩果然派上了用场。 避人耳目处，马修再次摘下头罩，穿上外套，戴上墨镜，随后把折叠的盲杖撑了起来，然后脚步正常地走出去。 一片狼藉的珠宝店内，店员正拿着电话站在柜台后报警，几个蒙着头的男人被绳子绑在一起，他们的枪都被卸了弹夹扔到一边。 “你好，我要报警！公园大道35号珠宝店，我们这里遇到了抢劫！” 店员小姐语气里带着另一种意义上的激动：“你们快来警官先生！” [你先冷静一下躲起来，别……] “没关系，刚才一位正义的黑头罩先生突然出现！” 马修脚步一顿：“……” 之前红头罩的话似乎又在他耳边响起——关于代号的那段。 daredevil这个称号马修用了很久，并没有换掉的打算，尤其是黑头罩很难听。 看在上帝的份上，该在劫匪问他是谁的时候告诉他们的。但没有装备和武器，只穿着网络上随便买来的，他甚至没来得及自己缝一些防护的衣服…… 装备、称号，这些都要尽快找机会搞定才行。 不知道蝙蝠侠的制服是从哪儿来的。 一边想着这些，马修一边脚步匆匆地从公园大道离开，等再次回到寝室时，差不多已经到了晚上十点。 不出所料，提摩西德雷克不在。 马修锁好了门，精准地把盲杖折起来挂到挂钩上，顺便摘下了墨镜放回桌边。 脱下上衣后，他喉结下已经恢复了大半的勒痕露出来，马修指尖划过淤痕，确认伤口已经消肿。不过他看不到伤势愈合情况，因此高领的衣服只能再多穿两天。 后背的刀伤和左臂的伤已经完全愈合，至少不会再发生伤口破裂渗血的情况。身上的淤青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他的身体算是完全恢复。 冥想确实是很管用的伤口治疗方法，至少对马修来说是这样。 他坐在寝室床上，放缓呼吸，精神开始专注于自身和伤势。 - 马修像往常一样握着盲杖带着书往教室的方向走。 白天走在学校和晚上走在哥谭的大街上对马修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至少这里的恶意少得多。鸟鸣声和微风吹拂声在耳畔响着，他紧绷的神经在这里难得放松片刻。 “别挡路！”德鲁斯撞着马修的肩膀迅速跑过去，然后在拐角呼呼地喘着气停下。 这家伙从六楼窗户看到他经过才急匆匆跑下楼，追了他一路就为了撞这一下。 “……”被撞了的马修很难生气起来，因为他觉得德鲁斯脑子有点问题。 忽略这个不重要的小插曲，马修接下来十分顺利地走到了教室。 “嗨，马修，早上好。”新的一周，克莱尔再次坐在了马修旁边。 “早上好，克莱尔。”对待女士，马修通常比较有耐心，况且在这里克莱尔算是他比较熟悉的同学。 “上次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克莱尔相当期待地看着马修，“告诉我你没忘。” 上次的事情。 想起上周没来得及拒绝的宴会邀请，戴着墨镜的马修将脸转向克莱尔的方向。 “我记得，很抱歉，克莱尔。” 一个对克莱尔来说意料之中的结果，她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从这种低沉中脱离：“如果只是个简单的，普通朋友之间的邀请呢？宴会结束之后各自回家的那种。” “……”原本竟然不打算各自回家吗。 “我已经非常明白你的想法了，马修，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跟你成为朋友。”就算被拒绝，也并不妨碍克莱尔认可马修的品行和能力，她很快又加了一句，“普通朋友。” 克莱尔是个热情又具有正义感的人，她漂亮又优秀，未来工作里会是值得敬佩的对手或伙伴，马修同样认可克莱尔的能力和品德。 他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我可以问问时间吗？”毕竟马修周三晚上还要潜入尼科尔家的…… 第19章 马修确实很好认。 “大概是克莱尔查普曼邀请他来的，”提姆在马修旁边看到了穿着长裙的克莱尔，“他们的关系还不错。” 阿福也只是好奇，得到回答之后也没再开口讲话。 至于蝙蝠车里的蝙蝠侠和罗宾，他们并没有打开通话，只是单方面听着耳麦里的声音。 “怎么哪儿都有他。”罗宾抱着双臂坐在副驾驶上，瞥了一眼屏幕上的监控画面。 蝙蝠侠报警抓毒贩交易的交易现场，蝙蝠侠埋伏布莱克的教堂告解室，蝙蝠侠关注的案件幕后主使会出现的宴会。哦，对了，还有蝙蝠侠让他调查的哥谭市外科医院，听德雷克说马修默多克前几天去那看病了。 越想越可疑，罗宾看向蝙蝠侠：“你不会觉得是巧合吧？” 一次或许是巧合，但这也太多次了。 偏偏每次他出现都没什么异常举动，甚至出现在任何地方好像都合情合理。 而且他是个瞎子。 “……”蝙蝠侠同样觉得巧合，但马修除了会合情合理地出现之外，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他有嫌疑，“别想太多。” 无端猜测是没有用的，找到证据之前，蝙蝠侠愿意相信马修默多克的无辜。 很快，出现在监控画面中另外的熟人吸引了他们所有人的注意，至少暂时没人再继续关注和克莱尔查普曼走在一起的马修。 - 虽说周围的声音都杂乱而一股脑地朝马修扑去，但从这些声音里分辨他真正想分辨的，这对他来说仿佛已经是身体本能，尤其是某句话里还带了他的名字，而且对话的声音如此熟悉。 [马修怎么会在？] [大概是克莱尔查普曼邀请他来的，他们的关系好像还不错。] 是提摩西德雷克和阿福。 提摩西德雷克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不在这里的阿福看到了他。 马修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究竟是参加宴会的提摩西德雷克在被监控保护，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比如他们和幕后黑手有什么关系之类的，所以才要关注宴会厅。 “马修，”克莱尔的裙长刚好到脚踝，只是长裙很修身，两边又没有开叉，她穿着高跟鞋，走路比平时稍慢一点。 配合着克莱尔的步伐同样走得比平时慢的马修侧耳向她那边：“我在听。” “我稍后得去跟查普曼家的合作伙伴还有某些认识的人打个招呼，”克莱尔家只有她一个人来了，因此招呼只能她去打，“你要跟我一起吗？” 周围的人三三两两谈着话，结伴过来各自分开的也不在少数。 更想专注到另外事情上的马修果断拒绝：“我等你，顺便在这里转转。” 克莱尔大致跟马修说着周围的布局，并跟他一起走到了调酒台前，离开之前好像还有些担心地保证：“我会尽快的。” 其实也不必尽快。 克莱尔离开的脚步声伴随着宴会厅内稍显密集的人声，马修分辨着其中异常的。 [昨天的比赛你看了吗？] [好久不见，听说你最近买了艘游艇。] [今晚的乐队不错……] [晚上有时间吗？] 酒杯碰撞的声音参杂着谎言脱口而出时变化的心跳，马修毫不关心地忽略这些。 [我们老板向您寻求合作当然是真心实意，您既然肯出席，一定还有商量的余地？] 马修正要掠过在宴会上小声谈合作的两个人，紧接着他立刻听到一位女士的声音。 [既然是真心实意，让你的老板来见我吧。] 虽然马修不想这样肤浅，但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刻，他就是下意识觉得声音的主人应该很漂亮。 [这……您知道的，我们老板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女人抬手挥退他，显然并不在意那人口中所说的合作或者那个幕后老板，反而开始有目的地在宴会厅里搜寻，马修能感觉到她的视线从他身上走过，只是并没有停留。 马修有意识地观察离开的侍者的脚步，但他只是十分正常地继续为宴会厅中客人服务。 把注意力分了一些放在刚才的侍者身上，马修又开始思考那个女人的身份。 一个不愿意露面的幕后老板，和一个带着目的来这里的女人。 不愿意身份暴露，马修只能大胆猜测这个老板就是儿童拐卖案件的幕后黑手，那么他要向那个女人寻求的合作是什么？ 搞清楚敌人的目的能更快地对敌人造成毁灭性打击，更何况或许能通过这个人直接找到幕后黑手。 在那位老板没有露面，马修也没有听到更多线索之前，他决定先去接近那个女人。 盲杖虚虚扫过地面，戴着墨镜的马修脖颈昂起细微弧度，他目标明确地往女人的方向接近，然后直直撞向了她。 “抱歉！”马修单手将滑落一半的墨镜推回脸上，关心地询问刚才被自己撞到的人，“你没事吧？” 虽然只是很快的一瞬间，但女人看到了他的眼睛和半张脸。 原本打算走开的她停下来，将手搭在马修伸过来试图搀扶她的手臂上。 “当然，我没事。” 她肆无忌惮地盯着马修的脸。 “不过……需要麻烦你把我扶到旁边休息一下。” 正合马修的意。 “马修默多克，”他很正常地自我介绍，“你呢，怎么称呼？” “塔利亚。” 另一边看到这一切的提姆欲言又止。 停下的蝙蝠车旁，红头罩探头看了一眼，又扭头转向罗宾那边：“他在跟你妈搭讪？” 第20章 虽说是母子关系，但塔利亚的感情生活向来跟达米安没什么关系，就像布鲁斯的他也不会插手一样。 “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罗宾语气冰冷，听起来马上要生气了。 “你气什么，”红头罩指了指蝙蝠侠，“他还没气。” 莫名其妙被指的蝙蝠侠：“……” 他有点心累：“别忘了我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除了达米安之外，他和塔利亚之间没有任何特别关系，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他只觉得有些别扭，而不是生气。更重要的是，塔利亚看到马修的脸之后才对马修产生兴趣，他更应该担心的是马修才对。 宴会现场，提姆一边关注哥谭市外科医院的院长，一边用余光扫过人群里搂在一起跳舞的马修和塔利亚。 今天的晚宴是不是太戏剧了？ - “马修默多克？” 马修只感觉塔利亚就在他耳边说话，她的声音带着相当独特的风情，跟人群里所有人都不同。如果没有抱着别的目的来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大概不会这样心无波澜。 “名字不错。”只是里面确定不应该加个韦恩吗？虽然两个没有关系的人长得像并不奇怪，但她不觉得这种巧合会刚好让她遇见。 塔利亚肯受邀来这里，原本只是打算偶遇蝙蝠侠的，毕竟俗话不是说了吗，案件会吸引侦探，而她和蝙蝠侠刚好适合在案件里重逢。 她没想到会有这种意外之喜。 “你的才特别，”马修的盲杖已经收了回去，他戴着墨镜，手臂轻扶在塔利亚腰间，“不止是名字。” 轻缓舞步中，他低头在塔利亚耳边轻声问：“不用管你今天的同伴吗？” 今天的同伴，或者说今天要约见的不知名老板，马修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见塔利亚。 “他们哪有你重要？”见那个想要寻求刺客联盟保护的胆小鬼，哪有见疑似和布鲁斯之间存在——塔利亚觉得布鲁斯不会有这样年轻的兄弟——亲子关系的人有趣。 虽然很怪，但马修觉得现在不像他碰瓷塔利亚了，像他被塔利亚碰瓷。 比如说，原本他已经打算扶塔利亚去休息区休息一下，顺便聊聊。结果塔利亚就带他走到了舞池里，他还是个瞎子，在走到之前连拒绝都没办法。 当然，他也没想拒绝。 只是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套出来线索？ 正沉默间，马修听到他后方有东西断裂的声音突然响起，听起来像是高跟鞋踩到了什么导致的断裂，要是被牵连摔倒的话，后续他能不能继续呆在这儿就不一定了。 就在他迟疑着是否要往旁边躲去的时候，塔利亚相当迅速又强硬地将他从人群里扯了出去。 剩下的人摔作一团。 “……”很好，很厉害。 马修装作惊魂未定的模样：“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人摔倒了，”塔利亚没去看跌得横七竖八的人群，她拉着马修默多克的手往前走。 同时，马修注意的那位一开始联络塔利亚的侍者也在所有人都被舞池里发生的意外吸引时站到了医院院长旁边。 [老板邀请您二十分钟后去三楼会议室碰面。] 只说了这一句，他立刻急匆匆往意外发生的地方跑过去。 三楼会议室？ 马修立刻开始以他的感官搜寻来自三楼的动静。 负责巡逻的保镖大多集中在三楼，除了走廊里走来走去的保镖外，三楼疑似会议室的地方就只坐了一个人，他嘴里念念有词，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 [我们的合作不会遇到任何问题，不会遇到任何问题，遇到任何问题，问题……] [互相信任就是现在最要紧的……] [我已经联系到了十分可靠的杀手组织，解决蝙蝠侠和那个戴着头罩的男人不在话下……] 每句都重复好几遍，这是在背台词？ 马修就在疑惑幕后黑手怎么肯露面了，原来是找了个赝品。 不过…… 找了十分可靠的杀手组织？ 马修感觉得到塔利亚扯着他从人群里离开时身体里蕴含的能量，她骨骼柔韧，四肢有力，掌心虽然用心保养过，但在马修的感知下，长期使用各种武器留下的痕迹还是格外明显。 看来幕后黑手要找她谈的就是杀死蝙蝠侠的生意了，哦，还有黑色头罩男，也就是他。 只在哥谭出现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马修都有些意外他竟然和蝙蝠侠上了同一个暗杀名单里。 既然已经知道了幕后黑手联系塔利亚的目的，马修已经没有理由继续试探塔利亚，他要在他们合作达成前解决问题。 他在塔利亚拉着他走到宴会大厅门口时停下。 “塔利亚，很抱歉，我得去找我的朋友，她还在等我。” “……你确定？”塔利亚已经打算把人带走然后等蝙蝠侠主动找她要人了，她以带着一些暧昧的语气问道，“不打算跟我一起走吗？” 发现会场中出现意外的克莱尔恰好看到了被拉到门口的马修，她匆匆走过来：“马修！你没事吧。” “我没事。” “我还会来找你的。”塔利亚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玫瑰的味道，她凑到马修耳边留下这句话之后转身离去。 没有管塔利亚，马修心里还计算着时间。 二十分钟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他要在剩下的十分钟里甩开克莱尔。 - 一直在关注哥谭市外科医院院长的提姆同样听到了侍者和他的对话，并且在马修跟塔利亚纠缠的时候把这些消息同步给了外面的蝙蝠侠。 红头罩和罗宾暂时停止了……算是争吵吧。 蝙蝠侠已经和他们一起埋伏在三楼各处，顺便到处翻找过了线索，这里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干净，至少蝙蝠侠他们找到了不少东西。 不过时间很快过去，他们已经重新隐藏，只等真正的幕后者出现。 第21章 “你认识她吗？”克莱尔有点好奇，会出现在宴会现场的人，她多少都有点眼熟，尤其是这种一个人来，又非常漂亮的，但她敢保证今天之前她从没在哥谭见过刚才那个人。 “不，”马修将刚才收回去的盲杖又撑了起来，“刚才不小心撞到了她，所以才聊了一会儿。” 克莱尔回忆着刚才那个女人拉着马修打算离开宴会的样子，又看了看握着盲杖穿着修饰身形的西装，姿态挺拔站在她身边的马修，沉默了一下：“……还好我过来了，果然不该把你一个人留下。” 正打算想个办法一个人留下的马修：“？” “你已经打完招呼了吗？”这里人还挺多的，虽然不知道克莱尔要见多少，不过他和塔利亚并没有聊很久，按理来说克莱尔不该这么快结束。 “不，还没有，”克莱尔满不在乎，“其实不去也没什么关系。” 人总是受到利益驱使的，要是查普曼家没办法给他们带来利益，即使整天打招呼也没什么用。反之只要带得来好处，即使你不去，他们自然会凑上来。 “比起那些，还不如跟你一起去跳舞，可惜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意外。”克莱尔只好放弃，“一起去喝两杯吗？” 喝酒？ “好。” 虽然没看过电影电视剧的画面，但多多少少会听到一些的马修脑海里突然出现宴会上女主礼服被酒水打湿去换备用礼服的桥段。 “你参加宴会会准备两套礼服吗？”保险起见，马修决定提前问问。 “当然不会，”克莱尔带着马修往调酒台的方向走，“我没有这种习惯，不过要是场合非常正式的话，难免需要准备不同场景和时间下更换的礼服，那种严肃正经的地方，我倒是不太喜欢去。” 没有啊。 马修相当遗憾又十分稳当地拿起了放到自己面前的马天尼抿了抿。 十分钟已经过去了八分钟。 哥谭市外科医院的院长穿过人群走到了楼梯口，除了他之外，暂时还没发现有别人上去。 把手里的酒杯放下，马修觉得不能再拖延下去。 虽然三楼的是个赝品，但既然幕后黑手把塔利亚邀请到了这里，而不是趁宴会举办，赝品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的时候邀请她去别的地方碰面，那么幕后黑手本人绝对也在。 正当马修急着找借口离开，旁边突然有人开口喊了克莱尔的名字。 “好久不见。” 听起来克莱尔和这个男人认识。 最后一分钟。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我以为你还没回哥谭。” “刚回不久，怎么样，待会儿有时间吗，我约了些之前的朋友叙叙旧。” “抱歉了，我待会儿还有别的……”克莱尔话没说完，转身看到自己旁边空空如也，“人呢？” - 提姆注意到了马修找侍者问了卫生间位置，随后看着马修往卫生间所在的楼梯拐角走去，有另外事情要关注的他没有跟过去。 至于楼梯拐角的马修，他已经在脱离所有人视线之后放弃伪装，大步往楼梯上走。 这里没有监控，也暂时没保镖巡逻过来，他没有往更里面些的卫生间走，直接沿着楼梯上了楼。 他的盲杖也已经收起来，不过为了及时恢复盲人设定来应付之后可能没办法躲过去的巡逻，他并没有把盲杖收到没办法立刻拿出的地方，而是把折起来的盲杖拿在手里，需要的时候只要甩下去就好。 二楼巡逻的保镖即将路过楼梯口附近，马修贴着拐角墙壁，尽可能隐藏起来。 保镖路过之后，他立刻继续往上跑。 三楼的人数似乎比刚才观察时多了一些，除了医院院长之外，巡逻的保镖，还有……一个躲起来的小孩儿？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小孩子在？马修皱了皱眉。 此时他已经踏上了通往三楼的楼梯，身后又有保镖跟上来，他没办法停下，于是一边继续往三楼走，他一边继续感知。 走廊上走来走去的是保镖，已经到会议室内的是案件参与者，除此之外，那个躲起来的小孩子，还有……一个察觉不到呼吸但能听到心跳的，一个挂在墙边的。 …… 退是没办法退回去的，马修只好继续往前走。 他扶了扶脸上的墨镜，随时做好了把折起来的盲杖甩出来的打算。 [她人呢？] [那位已经离开了。] [真该死！刺客联盟竟然如此目中无人！] 听到身后压低声音的对话，马修趁机拐进一间没人的房间躲起来。 [老板，刺客联盟好像没有和我们合作的诚意，再没有交易的话，药物实验室那边的设备和人手甚至资金都快撑不住了。] [黑面具那个胆小鬼，区区一个红头罩和小丑就把他坑得不敢冒头，要不是他之前退出，我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东躲西藏！] 这个声音马修之前没有听到过，但他旁边的人就是刚才和塔利亚联络的侍者。 那么被他称为老板的，应该就是幕后黑手了。 一个靠着黑面具才走到今天的小角色，真正听到之前，马修只觉得他隐藏极深，大概不好对付：“……” 深吸一口气，他继续往下听。 [药品研究只差最后一步，只要把最后这批货出手，药物能成功上市，您的产业今后就能洗白了。] 药物研究…… 马修想起他一直追踪的那股药味。 在琼斯那里，他清楚闻到过那股莫名药味，虽然味道复杂，但他闻得出来里面隐藏的精神影响类药品成分，如果作为真正药物上市，只怕很多人会对这种药上瘾。 而且这个人躲躲藏藏，竟然是做着洗白的梦。 马修听到他们踏上走廊，然后迅速停下谈话。 会议室门口，刚才被侍者称为老板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门。 “进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刚才被马修听到躲在这里背台词的男人。说出这句进来，看到门后的人时，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 马修听到这个紧张的男人开口说话。 “尼科尔先生，你迟到了。” “实在抱歉，”尼科尔一副低位者面对高位者的模样，“宴会现场发生了一点小问题。” 侍者关上门。 尼科尔作为这里的主人却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我今天见你，只是为了能让你安心。”伪装幕后黑手的男人跟医院的院长面对面坐着，“虽然我们现在的生意做下去很艰难，但只要挺过这段时间，我们都能得到想要的。” “我对这些可不关心。”院长不在乎能挣多少，“你只要把账本给我，告诉我那些孩子现在在哪，这才是我今天来见你的目的。” 原本他一直想见见这位幕后老板，毕竟他希望他们之间的生意能长久做下去。 不过今天一看……差强人意。 现在他只想快点把之前的尾巴收拾干净，然后从这里抽身。 毕竟比起能隐藏起来的小爱好，还是个人的自由和逍遥更重要。 马修和另外躲起来的几个人全都跟医院的院长一样更关注孩子们的下落，他们屏气凝神。 “明日福利院地下室，你今晚就能过去把人带走。” 把拐来的孩子藏在原本就无父无母的孤儿堆里，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真的很难去找。 马修原本还想等在这里听一下账本的下落，但他突然听到躲藏起来的罗宾和红头罩破门而入，会议室里的人三两下被他们放倒。 “你们这是非法闯入！”尼科尔叫嚣着要报警。 “报警抓你自己？”会议室里，红头罩踩着尼科尔，晃了晃刚才从尼科尔卧室保险箱里找到的账本原件，“你们之前说的账本不会就是这个吧？” “tt，竟然还会有人把生日当密码。” 以保险箱解锁的技巧解出这串数字的时候，罗宾只觉得他浪费了人生里的六十秒。 躲在另一边的马修也是这样的想法。 他觉得他今晚过来浪费的是人生里的一整晚。 后知后觉的保镖正不断从走廊跑过，然后往会议室的方向涌，脚步声一连串从外面经过，随后归于平静，趁着这时候，马修从房间里溜出去，打算溜回宴会大厅。 往楼梯口走的马修察觉到拐角处动静的那一刻立刻甩出盲杖。 他没机会躲起来了，前面的可不是能随意应付的保镖。 “有人在吗？”马修以正常的音量问着这句话，同时盲杖扫着前方地面，他小心翼翼地摸到拐角，试探着走出来。 然后整个人撞在了一言不发的蝙蝠侠身上。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马修立刻后退，“请问你还好吗？” 马修当然不是故意的，他盲杖扫过那边的时候人根本没在。蝙蝠侠是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眼盲吗？ 蝙蝠侠皱眉看着他。 这是他和马修默多克距离最近的一次，至少是知道马修的身份之后距离最近的一次。 马修默多克戴着墨镜，不管是隐藏起来的眼睛还是手里的盲杖似乎都表明着他的无辜，但他真的出现得太巧。 即使是与他拥有某种关系的蝙蝠侠，也不得不怀疑点什么。 布鲁斯和蝙蝠侠拥有特意伪装过的完全不同的声音，即使是在看不到的马修面前，他也没有把嗓音恢复成布鲁斯嗓音的打算，因此他低沉着声音开口：“你为什么在这儿？” 第22章 “我没找到卫生间……”马修的语气有些迟疑，“请问我是闯到什么不能进的地方了吗？” 怀疑一旦产生，任何表演都没办法抹除。蝙蝠侠不相信空口白话，只相信证据。同样的，在证据没有证明马修跟案件有没有关系时，怀疑暂时也只是一点怀疑。 就在蝙蝠侠依然审视地盯着马修时，负责在外围防守巡逻的保镖终于从楼下跑着过来。 他们的脚步声迅速接近，但蝙蝠侠既然看到了马修，马修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找个地方躲起来。 就在他已经做好了再撒一遍迷路这种谎言的准备，一连串的脚步声踏上三楼的楼梯台阶时，马修突然感觉一阵拉扯的力道从身边传来，身体下意识的反抗被他自己狠狠压下，他顺着这股力量瞬间被蝙蝠侠拉走，躲进了旁边的房间。 这种情况一般都会因为慌乱下意识喊救命吧。 况且他还看不见。 马修嘴巴一张，下一秒被蝙蝠侠捂住。 太棒了，毕竟马修也不是真的想喊救命。 “安静，”蝙蝠侠低声警告。 马修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甚至呼吸都因为感到威胁而尽量放轻。 哪怕还保持着一丝对马修的怀疑，但蝙蝠侠依然不希望他被扯进麻烦事里，说到底，马修无辜的可能性在他看来还是相当大。 直到走廊上再也没人跑过，接连不断的惨叫开始从几个拐角外传过来，连续传来的还有重击和枪击声，此时蝙蝠侠才松开了从身后捂着马修嘴巴的手。 房间里灯火通明，蝙蝠侠能清楚看到马修因为紧张而用力抓着盲杖的泛白的指节。 一个人无助地出现在陌生的地方，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假设马修完全清白，他确实应该感到不安和紧张。 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他终于还是以蝙蝠侠的声音警告：“马上回到宴会大厅去。” “你是谁？”马修握紧了手，墨镜下眉头紧皱，装作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蝙蝠侠已经拉开门离开。 因为他走得十分安静，马修还多等了几秒钟才带着衣领下的窃听器往旁边摸索。 “先生，你还在吗？” 马修实在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蝙蝠侠怀疑了。 哪里不应该有他，他就在哪里出现，仅仅以马修默多克的身份露面关注案件信息几次，次次遇到意外，一次被哥谭警局抓，两次干脆遇到蝙蝠侠…… 不过好在他和案件没有任何关系。 只要稍作调查，他的嫌疑自然可以洗清。 因此虽然身上带了蝙蝠侠友情赠送的窃听器，但马修倒是没怎么担心。 花了些时间装模做样，马修回到大厅后，宾客都已经因为刚才的混乱和异常走了大半，不过克莱尔还拦着几名侍者询问马修的去向。 “克莱尔，”对于自己突然消失感到些许抱歉的马修主动开口，“我在这儿。” 正因为找不到马修而十分慌张的克莱尔转身看到马修完完整整站在那里时终于松了口气：“感谢上帝！马修，你去哪了。” “抱歉，原本是去找卫生间的，但后来好像迷路了。” “有遇到什么麻烦吗？”毕竟刚才那么多保镖往楼上跑，上面还不断有枪声传出来，克莱尔是真的担心马修了，是她把马修带来的，她不能让马修在这里出事。 “没有，”马修回答得十分果断，不过考虑到窃听器还在，他想了想又补充，“多亏遇到了一个好心人。” “好心人？”克莱尔警惕起来，这里哪有什么好心人，“他有约……” 为了防止克莱尔语出惊人，马修立刻岔开话题：“这里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们还是立刻离开吧。”早在混乱发生的时候，克莱尔已经让司机开着车提前等在门口，“要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明天上课前我可以帮你读每日新闻。” 这种枪战现场，还是保命重要。 好心人蝙蝠侠一边听着窃听器里传来的动静，一边从尼科尔以及医院院长口中逼问之前那些孩子的消息，红头罩和罗宾从这里又找出了更多更久远的交易记录。 同一时间，早在宴会之前就接到过不知名报警电话的戈登已经带人去东区天主教教堂抓了卢卡斯神父。阿福关注着两边的动静，提姆已经提前离开宴会前往孤儿院确认那些孩子的情况。 以及之前从蝙蝠侠的抓捕下逃走的制毒师，他在黑面具帮助下藏到了尼科尔的地下研究室里，为他研制能正常上市的毒品，这次没人再帮他逃跑了。 送马修回学校的车里，克莱尔心有余悸地看着他：“还好你没出什么事。” “抱歉，”马修没想到克莱尔会这样担心他。 “该我向你道歉才对，”克莱尔只觉得自己邀请马修一起来，还把他放在一边，“向你保证没有下次！” “因为下次再也不会邀请我了吗？”马修开玩笑一样说着，声音里都带着无法掩盖的笑意。 即使是带着墨镜，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他笑起来还是格外引人注意。 克莱尔仔细想了想，同样笑着回答：“如果你不怕被今天那样的女人盯上的话。” 今天那样的女人…… 说起这个，马修才突然想起塔利亚走之前说的那句话——我还会来找你的。 因为被蝙蝠侠怀疑，马修差点忘了今晚认识的来自刺客联盟的塔利亚。 不过应该不会再来找他吧。 他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除了晚上会戴上面罩之外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身份，也不至于认识几分钟就让人念念不忘，况且塔利亚态度奇怪，马修有些看不透，只觉得她的兴趣并不真的针对他本人。 就算真的又找到了他，应该也不是抱着和他发生暴力冲突的目的吧。 不过，就算是也没关系。 这样想着，马修还是放下心来。 和克莱尔告别后，他十分正常地回到寝室。 马修管不着蝙蝠侠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才给他装窃听器的，无论是怀疑还是监视，总之他没有把监视器留在身边的爱好。 因为宴会中途发生了意外，因此他回来的时间还早。回到寝室的马修立即换下了衣服，然后拎着脱下来的西装就往校内洗衣店走。 把换下来的衣服送去洗，这是很正常的，就算是蝙蝠侠也不能因此多怀疑他分毫。 从洗衣店离开再次回到寝室，忙碌又一事无成的一天终于结束。 - 但今天的结束只是对于马修来说，甚至是对于达米安和提姆他们来说。 对蝙蝠侠来说，一天还远远没有过去。 马修的嫌疑很快洗清，不管是尼科尔还是医院院长，他们都对一个眼盲的男人毫无印象，他们的团伙内也没有任何一个残疾人。当然，卢卡斯神父那边也对马修默多克毫无印象，蝙蝠侠在教堂里遇到马修的那次，至少是他们能查到的，近几年来马修唯一一次过去。 除了三次有理由的出现在案发地之外，马修的身份、经历、一切都清清白白。 能证明马修的清白对他们来说只是意料之中，如果真的证实他有什么问题，蝙蝠侠他们才需要惊讶。也正是因为这样，蝙蝠侠也没去在意失效的窃听器。 “我还有另外的事，你们先回去。” 蝙蝠侠头也不回地跳下高楼，滑翔着消失在哥谭的黑夜里。 提姆早开车去了孤儿院，今晚跟蝙蝠侠一起行动的也就只有罗宾和红头罩。 “你们？”罗宾转头看了眼红头罩，随后同样头也不回地消失不见。 “……”原本就没打算送罗宾回去的红头罩咬了咬牙。 属蝙蝠的果然不管大小都一样讨厌。 - 酒店顶层豪华套房里，穿着红色丝质睡袍的女人摇着杯红酒靠在露台藤椅上。 夜风吹拂她的发丝，带着她的发丝和睡袍一同扬起，露台上开着昏暗的灯，金色的光打在她身上为她描了一层光边。 “你果然来了。”她抬头看向酒店楼顶天台，那里漆黑一片，但她知道她等到了她在等的人。 蝙蝠侠从天台一跃而下，脚步相当轻巧地落在女人不远处。 塔利亚放下酒杯从藤椅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蝙蝠侠面前，匀称而修长的腿在轻薄的睡袍间若隐若现。她停在距离蝙蝠侠很近的位置，只要稍一倾身就能完全靠在他身上，然后双手相当自然地放在蝙蝠侠胸甲上：“看来他对你来说很重要。” 对于塔利亚口中的“他”所指代的对象，蝙蝠侠心知肚明。 “我以为达米安会是你承认的唯一的血缘之子，没想到你隐藏得这样深。”塔利亚的语气里带着适当的好奇，“他叫马修是吗？” “马修默多克，他还不知道他和你的关系吧。”至少就塔利亚的观察来看，那个人身上没有任何和布鲁斯韦恩有关的痕迹。 “听说刺客联盟最近遇到了点麻烦，”蝙蝠侠不是来找塔利亚叙旧的，他的语气不愠不火，只是相当认真地说，“如果不想麻烦更大的话，塔利亚，离他远一点。” 第23章 听说蝙蝠侠和马修默多克近距离见了面，回到蝙蝠洞脱下罗宾制服的达米安立刻不爽地扫了提姆一眼。 “你看我干什么？”活像蝙蝠侠的儿子是他搞出来的。 恶寒地摇了摇头，提姆越过达米安看向阿福：“阿福，蝙蝠侠呢，还有什么要做吗？” “蝙蝠侠关闭了通讯，”宴会上发生了那样的时候，对于布鲁斯会去做什么，阿福已经有所猜测，但既然布鲁斯没有想过说出来，在影响不大的情况下，他自然尊重布鲁斯的想法。 “不过待会儿我们可以问问。”尊重是一回事，但作为管家，维护家庭和谐友爱也是十分重要的工作。 想到这里，阿福又补充道：“如果今晚他还回来的话。” 话音刚落，人回来了。 阿福略显失望地看了刚走进来的蝙蝠侠一眼：“所以您切断通讯的原因是什么？” “……？” - 第二天一早，克莱尔果然带着和昨晚事件有关的消息过来了。 她像往常一样坐在马修旁边位置上。 “没想到尼科尔家居然在背地里做那种事，”克莱尔的消息有从自己家里听说的，也有哥谭日报报道中的，因为昨天马修问到发生了什么，克莱尔一大早就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都告诉了他。 “我居然还拉着你去了他家的宴会，”克莱尔悔不当初。 “好在他已经被抓了，”虽然结果是好的，但马修只觉得自己做了很多无用功，“证据确凿，想必尼科尔得在监狱里度过后半生了。” 虽说嘴上说着这样的话，马修却已经在思考以后该怎么避免这种调查案件撞车的情况。 不是说不行，只是有这种时间，他还能做很多别的事，或者帮助一些别的人，再不济也能回去休息一下，两方撞在一起不仅没有什么助力，还浪费彼此时间。 “那些孩子呢？”这是整起案件里马修最关心的。 “大部分都被找回来了，不过还是有几个下落不明，他们被反复出卖，已经在倒手过程里失踪。”这也是克莱尔遗憾的部分，“幸好哥谭警局还在追查，听说也联络了外地警局协助调查，想必过不了多久一定能查到线索。” 这种像大海捞针一样寻找某人并不是马修所擅长的，比起他，这方面，哥谭警局要更可靠一点。 这件事对马修来讲已经到此为止。 依然选择坐在马修斜后方的德鲁斯眼看着马修默多克和克莱尔查普曼的关系越来越好，最近已经从偶尔盯着马修，发展到了有空就盯着马修。 “这家伙怎么回事？”克莱尔凑近马修，小声跟他说着德鲁斯的异样，“你跟他做室友的时候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马修沉默了一下：“德鲁斯晚上好像会梦游。”梦游钻床底。 “梦游？”克莱尔想了一下那种场面，“还好你看不见。 “说起来，梦游的时候造成室友伤亡以及财产损……” 克莱尔本科并没有选择法律预科专业，因此这是她真正开始系统学习法律的第三个月。 马修还在等克莱尔把这句话或者这个问题说完，但他下一秒就发现克莱尔已经自己翻书去了。 周四的课不算多，马修戴着墨镜坐在教室里，指尖十分迅速地从盲文上一行行扫过，同时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课。 另一边，提姆也十分正常地坐在教室里。 [下个周末回去能见到马修吗？——迪克。] “……”提姆倒是很想让他见，但莫名其妙带着自己的兄弟跟室友见面合适吗？而且布鲁斯的意思还是彻底让马修跟他们拉开关系。 到目前为止，提姆依然是唯一一个有理由跟马修正面接触的。 只是和马修搞好关系这件事依然进展有限。 克莱尔查普曼都已经超过他成为马修的朋友了，他好像还在原地踏步。 或许该多创造一点跟马修相处的时间了，等把那些孩子的线索找出来之后，他真的该在没事的时候住回寝室。 - “马修，”回寝室的路上，提姆恰好遇到了马修。 他们已经有两天没有见过，马修几乎要以为他们能回到不久之前互不打扰的模式：“提姆？回寝室吗？” 都是室友了，寝室楼下遇到自然一起走。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楼梯上，提姆落后一步。 走在马修后面，他能看到马修上楼时并不会用盲杖扫过每一层台阶，马修走得尽可能安静，似乎并不习惯盲杖和地面频繁接触。 以往也是。 走在外面时，马修的盲杖也只是虚虚地扫过地面，而不是实实在在接触到地面。 昨晚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提姆后来已经听阿福说过，虽然他同样觉得马修一个人畅通无阻地闯到三楼多少有点不可思议，但马修要是习惯了这样安静的步伐，巧合之下在巡逻间隙时经过也不是没可能。 推门走进寝室，提姆把书放回书桌上：“最近我可能没办法回寝室住了。” 马修恰好把盲杖折起来挂在门口：“看来你最近会很忙。” 提摩西德雷克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带着韦恩集团少总的身份，工作繁忙也非常正常。 “非常……”提姆看着马修，突然有些心动。 这不正是布鲁斯想要的超棒的继承人吗？头脑灵活，正直善良，最重要的是不会悄悄跟着出去夜巡，至于商业头脑……这种事情马修一定能很简单解决。 不过想起因为这样的身份而遭遇的几次绑架和意外，提姆燥动的心脏立刻冷静下来。 还是算了，马修的安全更要紧。 因为要带着盲杖的关系，马修去上课时通常会背一个双肩包用来装课本或者其它上课需要的东西，将盲杖挂在门口后，他背着双肩包走进寝室，然后在靠近书桌的地方停下来取下双肩包。 背包的肩带从肩膀上拉下来，马修特意穿着的高领针织衫同时被扯着往下拉，遮挡到喉结之上的衣领被拉开到脖颈下，瞬间又回归原位。 提姆恰巧站在一边，恍然间似乎瞥到了马修脖颈处疑似勒痕的深色痕迹。 毕竟只是恍惚一眼，是看错了吗？就算真的有，也不一定是勒痕。 况且好好的，马修怎么会被人勒脖子。 “说起来，你最近好像经常穿衣领很高的衣服，”提姆记得不久之前马修皮肤被水烫到发红的时候都没这样穿。 “我倒是没有注意过这件事，”马修将书包里的盲文书籍拿出来，放回原来的位置。 他脖颈处的勒痕已经消肿，几天下来，早就不那么明显，况且只有喉结下最严重的那一截还没好，两侧早已经愈合。就算现在衣领被扒开，马修也能解释说是不知名过敏反应。 因此他完全没有紧张，态度一切正常。 提姆依然有些疑惑，但确实……他不能扒开马修的衣领。 只是比起那个，确认马修真的没有遭遇什么难堪的欺压更要紧。 马修正面向书桌整理桌面，提姆装作无意地走到他身后拉了拉他针织上衣的肩部：“有点褶皱，我帮你拉一下。” 毫不客气地用力拉了一下，马修的侧颈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什么都没有。 “好了吗？”马修转过来面向提姆，主动整理了上衣，衣领被他自己拉到喉结处又松开，那里同样什么都没有。 “嗯，其实还有点……”不太整齐。 提姆想让他再往下拉一下，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接收短信的声音打断了。 阿福发来消息说查到了一点关于那些在拐卖中失踪儿童的线索，只是那些孩子的位置还在改变。 为了尽快把人找回来，提姆很快跟马修告别回了蝙蝠洞。 室友不在，马修也整晚整晚地游荡在哥谭东区。 除了涉及很多无辜者的重要案件，阴暗的角落里，还有数不清的罪恶发生着。 “对不起……对不起，请……放过我吧！” 陈旧房间里开着昏暗的灯，马修的拳头一下一下砸在一个体格很大的男人身上，男人不断往外吐着血，磕磕绊绊地求饶。 一个脸上带着伤，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女孩儿闭着眼缩在角落，她原本干净的裙摆上沾了灰尘，手臂从被撕裂的袖子里露出来。 此时房屋外有人匆忙逃走，马修并没有去追。 马修是被女孩儿的挣扎哭求引来的，他把男人打倒之后，那个孩子就安静了下来。 不能让一个小孩子看到太过暴力的场面。 他朝着挣扎站起来的男人走过去之前告诉她：“闭上眼。” 于是很长时间，不管男人怎样哀嚎，不管马修的拳头砸到哪里，她都安静地闭眼缩在那里。 将人打晕之前，马修最后警告了他：“我会一直盯着你！” 他不能强迫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站出去指控被猥亵，因此即使他报了警，没有证据证人，警察也不会管，他只能自己来。 就像马修说的，他会盯着这个人渣。 抬脚跨过倒在地上重伤昏迷的男人，马修走到女孩儿旁边，他找来东西擦了擦手上沾的血，尽量温和地朝女孩儿伸出手：“你家在哪，我带你回去。” 女孩儿睁开眼，安静地朝马修伸出手臂：“在新城。” 新城，紧邻犯罪巷，距离东区不算远。 马修将她从地面上抱起来，脚步平稳地往外走，又在听到不断有脚步声朝他包围时，把她暂且放在了废弃的房屋里。 “在这儿等我。” 马修转身往外走。 三十多个人的脚步声，枪械上膛的声音，刀刃出鞘的声音……以及偶尔的交谈声。 [终于有那个头罩男的消息了，再找不到他，黑面具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第24章 被杀死, 或者向他投降，这是黑面具为哥谭最近出现的头罩男选择的唯二结局。 最初红头罩出现在哥谭时，黑面具也曾给过他这样的选择, 只是红头罩用火箭炮回答了他的问题。 而现在，带着黑色头套的神秘男人并没有给黑面具带来像当初那样的压迫感。他的人没有被砍头, 他的货物没有大批量被劫持, 他的地盘还是他的地盘。 虽然当初被红头罩赶得狼狈逃窜，但他也不是谁都怕。 只是马修可没有被一个恶棍招揽的打算。 以daredevil的身份行动时，马修的动作与平时截然不同。 带着墨镜和盲杖，他通常挺直腰背, 也因为不用目视前方或者低头注意道路，头总是微微抬起。而作为daredevil时，他从不以这种姿态出现。 他总是肌肉紧绷，身体重心略微前移，头脑微微低垂, 时时刻刻都警惕着，像是擂台上随时准备进攻的拳击手。 就像今晚。 毫无防御作用的上衣裹在他的身体上, 手臂和脊背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他侧身站在暗巷道路中间，挡在了朝他走来的几个人面前。 由于黑面具的人担心他逃跑, 因此采取的是分散包围的策略，这条暗巷中只有六个人, 迅速解决他们对马修来说轻而易举。 黑面具的人都知道, 带着黑色头套的男人一个人掀翻了他们一整个据点, 这个男人已经一跃成为整个哥谭他们不想遇到的人第三名。 第一个是红头罩。 第二个是蝙蝠侠。 他们下意识抬起手里的枪指向马修, 并没有轻举妄动, 毕竟黑面具说过，招揽, 或者杀死。 “我们是黑面具派来找你的，想必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目的。” 比起六个人面对能掀翻二十多个的对手，他们宁愿拖延时间等另外几队人过来然后再一起上。 但马修已经在他们举起枪的那一刻朝他们冲过去，同时把刚才随手捡到的钢管当作武器甩了出去。 像是一个信号，接连不断的枪击声在并不宽阔的巷子里响起，马修像是能预测一样完美躲过了那些朝他射击的子弹，同时奔跑中踩着巷道墙壁朝他们回旋踢去。 手臂长的钢管先后回旋着砸了两个人的腿，马修落地时恰好接住，紧接着反手将钢管撞向背后直接瞄准他的枪口，炸了膛的枪直接炸掉了枪手半个手掌。 他惨叫着倒在墙角时，另外的五个人更孤注一掷地朝马修冲过去。 “该死！” 四处迸溅的子弹击中原本就昏暗的路灯，整个空间猛地暗了下来。马修手里抓着两个人的头撞在墙壁上，直接将他们撞昏过去。 不发出声音时，没人能发现他。 于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相当迅速地解决了剩下的人。 只是这里打斗的动静实在不小，从另外几条路包围过来的二十几个人正迅速接近，虽然有的快一些，有的慢一些，但马修显然没机会逐个突破了。 好在没人发现躲在废弃房屋中的女孩儿。马修的感知中，她还安全待在那里。 捡起掉在地面上的钢管，马修隐藏在了黑暗里。 “从这边走的是谁？” “他们人呢？都已经被解决了吗？” “那个头罩男会不会已经走了。” “该死的！他要是走了，我们就倒霉了！” 躲在墙头的马修找准时机，在下面的人逐渐接近他的时候将钢管抛到了离他很远的另外一边。 黑暗中，所有人都举枪朝着发出动静的地方射击，马修趁机出现在后面勒着两个人的脖颈直接将他们勒晕了过去。 如果刚开始还能躲在暗处偷袭，那么真正陷入混战后，所有的地方都是被攻击的目标，近身战斗时大部分人抛弃了手枪，他们带着匕首和刀，密密麻麻地朝马修全身砍去。 手枪在攻击中脱手的，他们就直接挥着拳头上来。 马修尽量躲避，但对他来说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只有把所有人都打倒，他今晚才能带着那个孩子离开。 有人带着t型棍卡在马修脖颈处，试图从身后拖着他控制他的行动。为了避开涌来的攻击，他只能尽量用手抓着卡在他脖颈处的t型棍，猛地扭动身体将身后的人甩向侧边。 刀尖刺入那人身体，肉体切割的声音和惨叫声一起在马修耳边响起。 终于没人从身后勒住他的脖颈，马修将t型棍拿在手里充当武器 弯腰躲过横劈过来的刀刃，趁刀刃刺入墙壁，马修一把将人薅过来又猛地踢出去。 被围攻之下依然有子弹隔三岔五射向马修，面临挨一拳或者挨一刀，挨个子弹或者被砍一下这种选择的时候，他总是尽量把周围的敌人抓过来挡，挡不下的就全凭本能去抉择。 黑暗的环境，狭窄而没办法挤下太多人的巷子…… 这样的环境对马修来说实在有利，就算偶尔挨了几下，他还是单枪匹马站到了最后。 甩了甩酸痛的手和麻木的手臂，马修将横七竖八躺了满地的人抛在身后，喘着气往回走：“咳……” 虽然东区每天晚上都会发生或大或小的争斗，但今晚这种情况一定会引来有心人查看，不管是红头罩或者是蝙蝠侠，都是马修不想遇到的。 尤其是…… 他扯下了一条衣袖撕开缠在腰间，阻止伤口处流出的血液继续往外蔓延。 大腿被子弹擦过，恰巧裤子所用的材质吸水性不错，因此左边裤腿已经比右边沉了些。他又扯下另一条袖子缠在大腿伤口上，防止失血过多晕倒在半路。 尤其是他现在受了伤，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为了防止真的遇到那些不想遇到的人，受伤的情况下，马修的脚步都没有丝毫放缓，他注意着周边动静，然后径直回到那个废弃的房屋里。 女孩躲在角落，心脏因为害怕而跳得很快。 直到马修推开门走进去，那个孩子立刻站起来跑向他。 月光下，她能看到马修身上的伤，也能闻到原本没有的血腥味：“你……你受伤了。” “没关系，”马修开口的那一刻，略显嘶哑的嗓音将他吓了一跳。被t型棍卡过的咽喉依然隐隐作痛，“咳……咳咳，”他咳嗽几下，没有什么好转。 所幸不是很严重的伤，马修没再管胀痛的咽喉，蹲在女孩儿面前，再次将她抱起来，勉强自己以正常的声音说着：“我们得离开这儿了。” 新城，要穿过整个东区往北面走，马修不觉得他能在受伤的情况下不管身体伤势走那么远，然后再横穿东区回到那间地下室。 哥谭警局某个分局外，马修躲在阴影里把女孩儿放下：“去吧，他们会送你回家。” 女孩儿看着马修，留恋地往街道那头走：“我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的！”鼓起勇气说完这句，她才终于朝警局跑过去。 直到感觉到她冲进警局，听到她口齿清楚地请警察帮忙联系父母，又听到电话另一边急切而担忧的声音，马修才终于捂着腰间伤口离开。 他的脚步略有些踉跄，稍微习惯新伤带来的痛感后，才重新缓过气稳下脚步。 装备、武器…… 马修再次开始思考这些该从哪里搞来。 或许他该先拿起针线把这些普通衣服手工改动一下，多增加些防御功能。 对上刀枪大概作用不大，但总是聊胜于无，至少不用担心摔在地上的时候磨破吧。 马修尽量让自己保持乐观，尽管他并不是多乐观的人。 没有无话不谈的伙伴，没有值得信任的朋友，受伤只能自己处理伤口，倒在任何地方大概都无人在意。如果不是曾经拥有过那些真心的伙伴，他可能也不会感觉自己有多孤独。 平白拥有的第二次生命，上帝从没规定过需要小心使用。 [想办法给伤口止血，然后忽略它。] 马修一直以来坚持的信条，只要想起它，他永远能在受伤时保持清醒和冷静。 [忽略它。] 当然，忽略也不是彻底不管。 脱离战斗或者回到安全的地方时，他有的是时间处理伤口。 地下室里，马修将吸满了血的衣服从身上撕开，他因为失血而有些麻木的手指从腰间的伤口抚过，无论从伤口直径还是深浅来判断，似乎都需要缝合。 这样的伤势对马修来说不算重，伤口几乎已经停止出血，而且…… 他已经因为失血感到些许晕眩。 为了防止缝到一半晕过去，他还是选择给伤口清洁消毒后紧紧用绷带包扎起来。 时不时的咳嗽声在安静的地下室里响起，但这里无人在意。 大腿的子弹划伤不需要太过担心，伤口不大，而且没有任何异物残留，在不伤筋动骨的情况下，只要好好止血消毒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问题在于他又挨了一拳的嘴角。 马修略有些头疼地摸了摸嘴角破裂的伤口。 这个完全没办法隐藏，比颈侧被t型棍卡出来的淤青还令他烦恼。如果现在他已经毕业并且开始工作，这种问题会少得多。 晕眩阵阵来袭，马修确认伤口包扎完毕后披上外套来到这个房间唯一能用作休息的沙发旁。 他深呼吸闭眼坐在沙发上，将注意力集中在自身，开始受伤之后惯例般的冥想。 寂静环境里，他呼吸时因疼痛而产生的抽气声如此明显，但很快平静下来。 地下室里从来都不开灯，唯有一扇狭长的窗户开在墙壁上方，因为窗外就是高楼的原因，没有任何光能照进来。 第25章 即使是之前跟德鲁斯一间寝室时, 马修也没有过如此折磨的感觉。 明明看不见，但除了眼睛之外的所有感官都在跟他说——有人正盯着你。 马修扫过点显器的手指不自觉放缓，还罕见地漏掉了几行字, 于是一篇新闻报道读起来变得七零八碎：“尼科尔称……不会……哥谭……” 原本他只是想看看尼科尔的案件什么时候开庭，打算有空去旁听, 这才在网络上找找消息, 虽然马修的眼睛看不到，但有超出常人无数倍的其余感官在，他的生活从来没有真正遇到什么难以克服的麻烦。 但现在气氛实在奇怪，搞得他手指都有点僵硬。 点显器依然兢兢业业地将屏幕中的信息转换成盲文, 但马修却没了心情继续往下读，他将手指从点显器上挪开，似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这个画面在提姆眼里就变了模样。 点显器的盲文显示更换速度很快，提姆以为这是马修惯常的阅读速度，甚至已经打算先根据这个话题打破沉默, 直到他看到马修的手指先是放在上面不动，后来干脆叹着气放弃。 提姆承认看到马修的伤紧接着又被马修敷衍之后他有些气闷。 但…… 不管发生了什么, 马修只是受害者。 他甚至都看不到是谁伤害了他。 毫无道理的气闷从提姆胸口褪去，只剩下对马修的担忧。 他终于还是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尼科尔甚至在哥谭警局面前宣称如果不是有蝙蝠侠和戴着黑头罩的男人搅局, 他绝不会如此轻易被抓。众所周知，蝙蝠侠已经在哥谭活跃了超过十年, 关于他的争论从未停止。” 提姆站在马修身后, 读着刚才马修放弃查看的这段话。 “如今戴着黑色头罩的男人出现在哥谭, 前后采用暴力手段阻止了数次暴力性犯罪, 甚至与蝙蝠侠合作解决重大案件, 那么他与蝙蝠侠之间……” 马修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尴尬到微微蜷缩，他很快以略微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提姆的话：“里面有提到尼科尔案件的开庭时间吗？” 扫过一大段关于蝙蝠侠和黑色头罩男人的无意义猜测, 提姆终于往前看了看这段新闻的发布者——哥谭最八卦。 “……这是娱乐新闻，没有提到开庭时间，”提姆没想到马修竟然在关注这起案件，“我以为你在关注蝙蝠侠和那个头罩男的事。” 头罩男马修深吸一口气，扯得腰间伤口发痛：“没有，我不太关注这些。” 提姆还记得他和马修之间关于蝙蝠侠的一次谈话：“确实，我记得你好像并不赞同蝙蝠侠之类义警的存在。” “这个头罩男……”马修欲言又止，他并不是很在意外界如何评价他，不过作为室友，仅仅是室友，他对提姆的看法还是有些好奇，于是他犹豫着问道，“竟然也是义警吗？” “虽然看起来下手有些狠，”那个琼斯医生已经醒过来了，虽然尼科尔以及医院院长被抓后他就立刻从被害者沦为儿童拐卖和贩毒的从犯，但被扔下楼是事实，“不过新闻里说他只对恶棍动手，不管他是不是，已经有不少人认为他就是义警了。” 一种回避的答案。 马修记得他当初也是这样回答提姆的问题的。 他说如果他是警察或者检察官之类的，大概不希望义警出现在哥谭。 不过提姆紧接着又继续说：“他可能是个好人，但还是应该警惕一些。” 这也是蝙蝠侠他们对待那个神秘男人的态度——警惕。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也没人能保证他真的不会对普通人动手。 马修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不仅因为他的室友对他的看法，也因为刚才莫名其妙的仿佛凝滞般的气氛已经消失不见。 提姆还站在马修侧后方，他低头时能清楚看到马修左边嘴角处显眼的击打伤，能看到他破裂的嘴角和紫色的淤痕，他把放在旁边的药膏拿过来：“需要帮忙擦药吗？” 一开始马修还会想办法拒绝，毕竟很少有人给他处理伤口，大部分情况下他都是自己来，不过现在他都快要习惯了。 他十分自然地抬起头：“希望今后能少麻烦你一些。” “我并不觉得麻烦。”不过提姆倒是希望今后马修能少受伤，不管是真的磕磕碰碰还是被人打。 他又瞟了包裹着马修脖颈的衣领一眼，有意无意地试探：“其它伤口要一起擦药吗？” “其它伤口？”马修甚至抬手摸了摸脸颊，“还有其它伤口吗？” 他不知道提姆为什么会这样问，他只知道他不能承认。 “……”提姆真的很想问问马修刚才有没有去医务室看一下他口中所说的感冒，但他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他只是想关心马修，没必要在明知道他受伤的情况下非要逼迫他不可。 马修的声音只是略显沙哑，即使受伤也不会太严重。他既然已经在回来之前自己处理过嘴角的伤，想必脖颈的伤也已经提前处理过。 想到这里，他已经放心很多。 - 深夜，马修坐在书桌前翻着一本盲文书。 来来回回从这里经过好几次，眼看着时间马上午夜十二点整，提姆终于忍不住问：“马修，你不睡吗？” “你要睡觉了吗？”你终于要睡觉了？ 翻来覆去读一本熟记于心的，完全没有惊喜和期待感的文学故事真的没什么意思，马修觉得这比大晚上在外面埋伏还要消耗精神。 提姆原本想要摇头说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可能一整晚都没办法睡了。 这次确实是工作，毕竟他这两天白天不去公司，晚上也不去公司，好像马上就要向布鲁斯看齐了。 不过一整晚都要处理工作这种说法实在太惊人，马修难免问他为什么工作都堆在今天晚上。 为了避免麻烦，他还是点头：“我马上就睡。” ——马修也看不到，他可以改用手机处理文件。 马修愣了愣。 不是，怎么这也要说谎？ 他笑着敷衍两声，然后继续翻那本翻了好几遍的书——提摩西德雷克不睡了，他今晚怎么办。 每次呼吸都扯着腰间的伤口，每一次动作都浑身发痛。 马修收回放在桌上的手，十分自然地搭在腿上，他的手肘抵着侧腰，感受着全身所有被牵动的神经。 一整天来回上下楼梯，上课、换教室、回寝室、去餐厅用餐…… 不仅是腿，腰侧的绷带也比他预计中能支撑的时间要短。 他能感受到没有愈合的伤口在如何溢出血液，能感受到绷带正被一层层浸染。 “我去洗漱一下，”马修终于站起来往卫生间里走去。 要是在寝室里处理伤口，说不定会搞得到处都是血，他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保鲜膜，将门反锁后一层层往绷带外缠。 这样对伤口恢复不利，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明天无论如何，得回东区那间地下室里处理一下伤口才行。 - 而提姆……为了将刚才所说的话完善，等到马修从卫生间出来之后，他甚至主动关了寝室里的灯坐在床上。 就像提姆刚才想的那样，一整晚处理工作实在太过惊人。 马修也是这样想的，一整晚坐在书桌前翻一本书实在太过惊人。 至少对于一个明天上午有课的人来说是这样。 尽管他能感觉到提摩西德雷克正好好地坐在床上，一只眼睛都没有闭上，他也还是不得不装模作样躺下去。 保险起见，只能不脱衣服了。 马修决定按照原计划行事，等提姆睡了他再睡。 于是他躺在床上，默默关注着提摩西德雷克那边的动静。 ——天亮了。 一晚上没睡的提姆叫醒了装睡躺了一晚上的马修。 “……早上好。”马修摸着枕边的墨镜，双眼另一种意义上无神又呆滞。 - 今天马修只有上午有两节课，而提姆一整天的最后一节课也恰好就在上午。 一整天的最后一节课，提姆现在对这个时间点十分敏锐。 “你下午有课吗？”马修装作无意地问着提姆。 虽然他和提姆是室友，并且有在下意识关注提姆的课表情况，但因为提姆请假频繁，并且时常不出现，因此他并不能十分确定。 提姆没想到马修会问这个，是打算趁他上课的时候出去吗？ “今天下午第一节有课。” 又是假的…… 到底什么是真的？ 马修很疑惑为什么提姆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撒这种不重要的谎。是因为关心他？这也解释不过去吧。 “是吗，本来打算邀请你一起去吃饭的，”马修已经想好了借口，“我记得你前两个周末邀请过我，不过那天实在不太巧。” “既然你今天有课的话，那就下次吧。”马修内心叹气，不过也没有十分在意。 学校附近餐馆不多，中午大家都习惯在餐厅吃。 虽然他的伤口处理是个问题，但是既然提姆已经说了今天下午有课，那么他表明要出去吃饭的时候，提姆绝对不会跟着他的。 “你还记得啊，”虽然提姆不知道马修说得是不是真话，不过能记得并且邀请他，至少也能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前进一大步了，“我明天有空，明天要一起去吗？” 马修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我下午第二节有课，可能没办法去太远的地方，”刚才的话已经说出去了，明天下午无论如何都要一起出去。 第26章 接到提姆的短信之前, 韦恩庄园里，阿福正跟布鲁斯核对未来几天的行程。 “您明天中午需要参加由海难援助组织举办的慈善拍卖，后天要出席公司……” 布鲁斯面无表情地听着从阿福口中说出的一连串行程, 直到阿福说完之后才试图拒绝：“最近最重要的难道不是马修的事吗？他随时有可能离开学校。” “是的，是这样的。”阿福也这样认为, “如果不是您之前同意了凯莉小姐的邀请, 明天大概就可以空出来了。” “凯莉小姐？”布鲁斯疑惑。 看他这样，阿福闭了闭眼，十分自然地开始解释：“也许您还记得您不久之前从一场宝石拍卖会上拍下了一小块氪石？凯莉小姐正是当时的拍卖师。” 布鲁斯正打算问中间有什么联系，然后他听到阿福继续说。 “而您上次十分开心地同意了参加她将主持的这场拍卖。” “……”想起来了。 虽然布鲁斯没少做过临时爽约的事情, 但从来都是事出有因，假如明天没什么意外发生，他也不会轻易出尔反尔。 提姆的短信就是这时候发过来的。 [马修打算避开我一个人出去。] 布鲁斯瞬间严肃下来。 和阿福同时迈开了往蝙蝠洞里走的脚步。 蝙蝠洞里，他翻出了伪装需要用到的所有道具，一边脱下身上的衣服, 一边跟阿福说：“跟提姆说我已经知道了，让他先跟着马修, 我会直接去东区等他们。” 阿福原本下意识想打个电话，但电话打出去之前又想起提姆的话, 还是改为发了短信。 [b会直接去东区等，在那之前跟着马修。] - 这会儿已经中午十二点, 提姆收到阿福的回信之后看了眼时间：“现在出去好像有些晚。” 如果不开车的话, 要从学校到比较繁华些的商业区, 吃饭时间一定很赶。 当然, 这也只是基于马修真的要出去吃饭的事实来考虑, 而提姆知道他不是。 “没关系，我只是想顺便出去转转。”马修提起背包, 往门口走的时候还在考虑每天回东区包扎伤口的可能性和可操作性。 有些麻烦…… 在不知道提姆这次会留在学校多久的情况下，每天找借口出去也不是很现实。 不过还是先把今天蒙混过去再说。 摸索着取下挂在门口的盲杖，马修跟提姆道别：“那么，我先走了。” 腰侧的刀伤虽然长，但毕竟是刀伤，没有伤及内脏以及大出血的情况下，就算严重，对马修来说也不会太过难以处理。毕竟出于某种原因，他的身体素质要比普通人好很多，在冥想的加持下，伤口恢复也比一般人更容易。 况且刀伤也不是什么撕裂伤或者爆炸伤之类的，正常包扎的情况下，伤口完全合拢，不会血流不止。即使马修没办法静养，伤口拉扯到也只是少量出血，只是还要再加上伤口愈合时组织液的渗出，这些全都考虑到的话，绷带确实坚持不了太久。 即使可以缠厚一点，但总是有极限的。 至于子弹擦伤，对方使用的是小口径手枪，马修十分幸运地只是被带掉了一点皮肉，虽然当时出血严重，但伤口总体来说比腰间的刀伤还要轻。 马修带着盲杖，以和前天晚上警惕而紧绷时完全不同的状态走在路上。 他腰背挺直，因为不必注意道路而习惯般微微仰着头，盲杖虚扫过地面，步伐不紧不慢。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表象而已。 实际上马修每走一步都头皮发麻。 就像昨晚一样，除了视觉之外，所有感官都在告诉他——有人正看着你。 马修还能把这个结论说得更具体一点——提摩西德雷克正在跟着他。 虽然难以置信，但马修大概能猜得出来提姆是出于担心才这样，他两次嘴角受伤，恰巧都被提姆看到，还要再加上之前提姆无意中瞟到的他脖颈间的伤。 以提姆这种善良的个性，会担心他的安全，或者怀疑他遇到了什么麻烦倒也情有可原。 但……不管做什么总要量力而行吧。 就算他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提姆难道打算就这样跟着他，然后一个人解决？ 走在前面的马修相当无奈地为提姆的好心叹了口气。 不知道提姆会跟到什么时候。 马修装作没发现一样继续往不远处的地铁站走。 - 后面的提姆并没有像是平常跟踪嫌疑人那样小心谨慎，毕竟他现在不是红罗宾，只是提摩西德雷克，而且现在大白天，他要是偷偷摸摸或者穿着常服在周围比较低矮的房顶上跳来跳去才更显眼。 最重要的是马修看不到，只要他的名字不被喊出来，他根本不用担心被马修发现。 考虑到这些，提姆只是往头上扣了一顶鸭舌帽，然后和马修之间隔着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跟在后面。 就算阿福不发短信来他也要这么做的。 单纯放置窃听器根本没用，马修遇到威胁的时候他又没办法从窃听器里钻出去。 总之在布鲁斯跟上马修之前，提姆完全无法放心。 他低调地跟在马修身后，眼看着马修走进了地铁站。 - 马修希望提姆能主动回去，不过这样的期待在提姆跟着他走下来之后彻底消失。 此时身上的伤对马修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不能让提姆发现他要隐藏的那间地下室，还得把跟着他出来的提姆带回去。 地铁站内永远有令马修感到不适的轰鸣声，没有隔音墙，没有任何有效隔音措施，震动的轨道仿佛就在他耳朵里跳舞。 好在车厢内会好很多，至少不断在隧道里反射的声音大部分都被挡在车厢外，马修能从阵阵噪音里把他需要的画面和声音剥离出来。 哥谭算是个人口密度比较高的城市，不过这边比较偏，临近尾站，又是工作日的中午，因此乘客并不多，车厢内甚至有些空旷。 马修和提姆先后踏入同一节车厢。 马修坐在车厢右侧尾部。 提姆则选择了左侧头部，他把帽子压到最低，半张脸都遮了起来。 虽然马修是盲人，但提姆还是比较认真地对待了这次的跟踪，毕竟他除了不能被马修发现之外，还不能被试图伤害马修的人发现。 很快，有人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了马修旁边，提姆瞬间警惕起来。 - 有人非正常地接近自己，马修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来的人身量不高，体型瘦弱，身上还带着长期吸毒的味道，属于马修坐着不动也能轻松解决的类型。 只是这样一个人朝他走过来，显然没安好心。马修甚至还没猜测他的目的，已经听到了他掏出刀片时锋利刀刃和空气的磨擦声。 ……又是扒手？ 盲杖竖着放在身侧，马修戴着墨镜靠坐，他任凭扒手在他眼前转了两圈而一动不动。直到扒手的刀片朝他背着的背包侧面伸去才紧张起来——里面装着马修没敢在寝室掏出来的药和绷带。 墨镜遮挡下，马修皱着眉。 提姆在这里，他甚至没办法把人引下车教训一顿。 正在马修蜷着手指打算站起来的时候，他的感知里一直待在车厢后的提姆大步走了过来。 - 提姆一开始怀疑这个中途走到马修旁边的人会跟之前打伤了马修的家伙有什么关系，直到观察过才确定这人单纯是个扒手，而他之所以目标明确地盯上马修，估计是觉得马修是个盲人，所以怎么样都没关系。 看着马修无知无觉坐在椅子上，而面带轻蔑的男人正拿着武器接近他的样子，提姆感觉自己轻易被惹怒。 他大步走到男人身后，在刀片划破马修的背包之前走到男人旁边，伸手十分用力地抓住了他拿着刀片的手臂，然后在他喊出声之前捂着他的嘴把他从马修面前拖到另一节车厢。 从始至终，提姆没发出一点声音，也没让扒手发出一点声音。 至于周围三三两两的其余乘客，他们原本就没有惹麻烦的打算，不管是马修被针对，还是扒手被拉走，他们都没什么表示，这样才能更安全地在城市里生存。 于是这一切像是一出默剧一样在马修眼前上演。 “……”啊？ 马修人都傻了。 他面色平静地坐在那里，身体紧绷过后重新放松下来。 列车恰巧快到下一站，把脸整个遮起来的提姆拖着他到另外一截车厢门口，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警告：“别让我再看见你。” 只是这样当然不够，他已经记下了这人的脸，保证回去就告诉布鲁斯，晚上让蝙蝠侠把人好好教训一顿，有前科就教训过之后扔警局里，没前科就打到他不敢再犯。 列车到站停稳，车门打开，提姆毫不犹豫地把人推了出去，之后重新走回车厢里。 听了全过程的马修沉默。 怪不得提姆敢在怀疑他遇到麻烦的时候一个人跟出来，虽然在马修看来做到这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那也只是对他来说，按照普通人的标准，提姆说不定已经算身手出众了。 只是手段有些过于柔和，可能和他本身的友善有关。 马修之前只通过心跳判断得出提姆的身体素质不错，现在看来是特意锻炼过的。 或许是因为经常遇到危险，为了自保？ 毕竟即使像是马修这种不关注网络消息的人，都隔三岔五能听说布鲁斯韦恩又被绑架或者又在哪里受了伤。 提姆愿意花时间锻炼自己，而不是干脆找一整队保镖跟着，他真的很棒，尤其是与连一整个保镖团队都不找的布鲁斯韦恩相比。 第27章 带着提姆去东区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他要把提姆甩开才能自己行动, 而那时候他就没办法保证提姆不会误入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或者遇到什么难缠的人了，虽然提姆一直表现得十分可靠，但归根结底也只是个十八岁的青少年。 车厢门已经打开, 马修握着竖在旁边的盲杖，没有丝毫要站起来的意思。 “……” 站在马修不远处, 一直默默关注着马修的提姆已经在车厢门重新关闭的那一刻预感到了这次跟踪行动的失败。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但马修今天显然不打算和往常一样去东区。 他十分遗憾地给布鲁斯发邮件说了这里的情况。 [马修没有下车，我会跟着他直到他回到学校。] 没有了继续警惕的必要，在确保不会被马修察觉身份之后，提姆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坐在了他旁边。 虽说有众多说法表示天生或者年龄很小时就目盲的人, 会拥有比常人好一些的其余感官，不过只要灵敏程度还在人类的范围内，提姆就敢保证他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特殊气味能用来辨明身份。 至于听觉，只要不是像超人那样能隔空裸耳听到心跳声，并且能轻易分辨某个人与其他人心跳的不同之处, 他也绝不会暴露就是了。 提姆依然扣着帽子，帽檐遮挡下, 他的眼神时不时放在马修身上。 别说是一个人，就算被一群人盯着, 马修也从来都面不改色，只是提姆……或许是因为提姆对他真心实意的担忧, 因此马修总是忍不住在提姆的目光注视下产生非常微妙的感觉。 感觉不是很正常。 不过马修还是希望他能大胆点坐自己旁边。 即使在寝室住了一天, 以往提姆身上带着的独特咖啡味都已经淡去, 不过在这个充斥着人类体液和各种物品残余味道的封闭车厢里, 提姆身上的味道已经干净到独树一帜。 提姆当然不知道马修在想什么, 他坐在看不到马修嘴角伤痕的一侧，因此视线内只有马修干净的侧脸。如此近距离且无需伪装的跟踪, 这对提姆来说本该轻而易举，却让他感觉前所未有的沉重。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庆幸或者应该感到新奇的事。 马修看不见。 因为眼盲，马修无论在哪里都会被当作弱势群体，而哥谭并不会因为一个人弱势而对他温和以待，只会有更多，更苛刻，更糟糕的事情不断破坏他本就破碎的生活。 马修看起来如此自信又乐观，如果不是知道他重复受伤，提姆也不会想到他的处境比想象中更艰难。 想到这里，他默默靠在椅背上低着头，没再继续看马修。 与东区那站间隔了二十分钟之久的下一站，车门打开之后马修终于在提姆的眼神注视下站了起来。 从这里出去之后会是比东区稍微稳定热闹些的地方，有一片不大不小的商业区，马修之前已经跟提姆说了是出来吃饭顺便走走，这里算是十分合适的地点。 并且附近恰好有间私人诊所，他可以借着处理嘴角伤口进去，然后找到能避开人的地方自己解决侧腰和大腿的伤。 因为进去之后必然需要说话，他相信提姆不会跟进去的。 踏出车厢再次来到没有任何隔音措施的空旷地铁站内。 列车发动，车辆经过钢轨时的震动轰鸣，以及紧接着响起的，轮对与轨道在转弯处卡滞的尖啸…… 在站内墙壁上四处反射的轰鸣尖啸声盖过了周围一切声音，马修感官中依赖听觉所组建的世界瞬间崩塌了百分之八十，这些声音震得他脑袋发痛，嗅觉信息的传达和处理也开始变得迟缓。 周围的世界变得陌生而混沌，马修像是没事一样依然按照声音爆发前大脑中残留的影像继续向前，同时等待着列车走远。 他是真的不喜欢这一站，轨道转弯离得有些近，轮对和钢轨卡滞时的尖啸声对他来说也无异于在他大脑里发射火箭炮。 一方面马修觉得以后还是避免再来这种地方，另一方面他又想，他总要适应一切环境。 毕竟敌人逃窜时可不管他的神经中枢会不会被声音轰炸。 比上车站点更繁华些的车站有不少人来来往往，马修被挤着走到人群边缘。 按照他之前脑海中留下的图像，他依然清楚他所在的位置，也清楚他正在站台边缘行走，一不小心很可能摔下去，因此他放慢了脚步，盲杖也更仔细地接触到了地面。 一切都很正常。 随着列车走远，周围世界开始在他的感官中重新清晰。 马修脚步微顿。 人群在他左侧，提摩西德雷克和列车轨道在他右侧。 针织衫包裹着脖颈的衣领似乎瞬间变紧，马修微不可察地张开嘴深吸了一口气。 之后的所有行程都像马修预想中那样展开。 他顺利走到了私人诊所，处理过嘴角的伤，买了些外伤用药，之后又十分顺利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找到了独处机会。 杂物间里，马修撕开身上缠绕的保鲜膜，然后把腰间缠绕的绷带整个剪了下来。 他咬着牙消毒擦药，同时关注着留在了诊所外的提姆。 [阿福，马修进了一家诊所，我今天大概找不到他受伤的原因了。] [没关系的提姆少爷，还有机会。] “嘶。”马修倒吸一口凉气，拿着绷带的手都变得僵硬。 这种类似的跟踪，难道以后还有？ 正为自己处理伤口的马修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为了联系阿福才留在了诊所外的提姆叹了口气，想起跟着马修出来后一路上遇到的种种危险，他还是忍不住问：“布鲁斯明天有空吗？” 电话另一边的阿福猜到提姆想跟布鲁斯谈谈关于马修的事：“明天中午布鲁斯老爷会去参加一场慈善拍卖，之后的时间都会空出来。” 至于早上和晚上当然不必提。 实际上阿福虽然并不反对布鲁斯对马修的安排，但要是有可能，他更希望马修能回家。 “我知道了，”提姆看了看时间，挂断了电话。 动作相当迅速的马修已经为自己处理好了伤口，他把废弃绷带和保鲜膜收起来，又把不小心滴落的鲜血擦干，趁外面没人的时候戴着墨镜和折叠起来的盲杖溜了出去。 此时诊所刚迎来一位受了外伤的病人。 沾染着血迹的纱布和绷带甚至棉球大量被扔进处理医疗废物的垃圾桶里。 趁着没人关注，马修把染血的绷带也扔了进去，甚至晃了晃垃圾桶把绷带埋在下面，保鲜膜则团成一团扔进卫生间垃圾桶。 很快，诊所外长椅上刚挂断电话没多久的提姆等到了马修。 中午都已经快过去了，离开学校将近两个小时的马修还没吃到午餐，伤口包扎问题已经解决，完全放松下来的马修沿着街道开始在附近寻找餐厅。 至于提姆，他溜进了诊所里，引开医生后看了看诊断记录。 马修隐藏着脖颈间的伤不肯告诉他，他实在有些担心马修的伤势。 ——可惜诊所记录里也只有嘴角外伤。 提姆隐约升起些怀疑，只是被他引开的医生已经回来了，他也只能先离开再说。 - [你怎么知道他明天会去？] [怕什么，就算他明天没去又怎么样，我们又不会有任何损失。] 路边快餐店里，随意点了汉堡和炸薯条的马修坐在桌边，来来往往路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除此之外还有后厨煎肉饼的声音…… 顺便一提，有一块牛肉饼因为火太大煎糊了。 提摩西德雷克这会儿不知道去了哪儿，可能是发现今天不会有什么发现所以回去了吧。 一辆车从外面街道经过，刚才对话的几个男人继续着他们的讨论，马修很少从众多谈话中特意注意到哪一个，除非有什么格外吸引他的，因此几个人正常的对话他本想忽略过去。 [枪，麻绳，抢来的车，齐了。] 听到这里，马修下意识锁定着说话的人和移动的车辆，甚至立刻站起来往餐厅外走。 [我负责确定绑人后逃跑的路线，明天你来开车。] 只是从餐厅带着盲杖走到门口的功夫，车辆已经开出了这条街，他继续追踪着这些人的声音。 [勒索电话我来打！] [那我负责看着人。] [布鲁斯韦恩那么有钱，一定愿意为了活命多付一些赎金。] “……” 马修抬脚就迈出餐馆，打算绕到旁边没人的小巷子里从楼顶开始追踪这辆车，车辆还在他的感知范围内，他还来得及去追。 “这位先生！”服务员端着马修的餐点叫住他，“您的汉堡和薯条！” 已经结过账，马修完全可以直接离开。 但他发现提摩西德雷克回来了，并且已经注意到了他。 “……谢谢，”马修艰难转身，脚步稍显缓慢地带着盲杖回到桌前重新坐下。 提姆啊提姆，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马修一边感慨着提姆的及时赶到，一边继续关注着那些人的谈话，试图找到一些别的线索，只是以往他通常会找到稍微高点的地方去追踪远距离的声音，地面平行追踪有太多干扰和阻碍。 不久之后，车辆行驶到几个街区之外，五个男人交谈的声音也逐渐难以分辨。 而现在马修也只知道明天有人打算绑架提姆的养父。 心不在焉地拿起汉堡咬了一口……刚才煎糊的牛肉饼原来就是他自己的。 苦味在马修嘴里放大无数倍，完全掩盖了食物应有的味道，但马修还是吃完了。 第28章 不是都提醒过了吗！ [我已经转告布鲁斯了, 他一定很感动。] 昨晚提姆明明心情很不错地这样说过，为什么布鲁斯韦恩还是被绑架了？ 冷静地把手里的书合上，马修停止了内心质问。 如果这个世界上人人都能听劝的话, 至少百分之五十的悲剧和遗憾都能避免。而布鲁斯韦恩——马修想到这里叹了口气——他要是个十分善于听别人善意劝告的人，大概也就不会三番五次被绑架。 此时马修已经无力感叹布鲁斯韦恩自由且不受约束的本性, 他只想警告自己下次别轻易对这种人放心太早。 迅速冷静下来之后, 马修低声问旁边的克莱尔：“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克莱尔似乎是没想到马修会对这个感兴趣，她又低头看了眼新闻：“大概半个小时之前吧，毕竟是关于布鲁斯韦恩的，很快就传遍哥谭了。” “……”马修很难说这样的出名是不是一件好事。 大概是发现马修真的对这个感兴趣, 于是克莱尔把整个新闻看了一遍：“据说他是去参加一场慈善拍卖会的路上被绑走的。” “至于行踪暴露的原因，”这时候就连克莱尔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因为他在媒体面前接受了关于这次拍卖的邀请。” 所以那些绑匪才能提前安排陷阱等着他啊。 摸了摸腕表指针，确定还有两分钟就下课，马修这才放弃了悄悄逃课的想法。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 布鲁斯韦恩被绑架的事情大概已经传遍哥谭了。连他都已经知道，同样在上课的提姆应该也已经知道。 虽然马修一直强调他和提姆只是普通朋友, 但这种时候他还是开始担心提姆的情况。就以昨晚提姆和布鲁斯韦恩联络时轻松又欣喜的心情来说，提姆与布鲁斯韦恩之间是存在相当深厚的感情的。 突然发生这种事…… 下课的那一瞬间, 提前收拾好了东西的马修立刻从位置上站起来往门外走。 这次马修的位置靠近门口，坐在最里面的德鲁斯紧赶慢赶都没赶上马修出门的脚步, 于是更坚信了马修默多克在装瞎。 - 至于提姆, 在布鲁斯被绑架的第一时间他就收到了来自阿福的消息。 “……”昨晚马修才说布鲁斯经常被绑架应该带保镖出门, 今天布鲁斯就被绑架了。上课中的提姆面无表情, 他已经不敢想马修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了。 消息没有大范围爆开的时候提姆当然不用演戏, 只是当周围的同学都试图告诉他布鲁斯被绑架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教室里。 以稳定中带着适当急切的情绪请假后, 提姆立刻离开学校去了哥谭警局。 不过急切都只是伪装，开车去警局的路上他还计算着时间，差不多等马修下课回到寝室的时候给马修打了个电话。 - 确定过提姆已经离开学校，刚走出寝室打算去救人的马修接到了电话。 “提姆，”马修比较关心提姆现在的状态，“你还好吗？” 带着墨镜和盲杖一边打电话一边下楼实在有些不可理喻，于是马修停在楼梯间里接电话。 “我没事，”马修开口关心他的那一刻，提姆也确定了马修已经知道布鲁斯被绑架的事，好在马修没有多说什么，于是提姆暂时还能当作昨晚的提醒不存在，“只是今天中午约好的午餐我可能没办法跟你一起去吃了。” “……”这时候还有心情关心这个，看来是真没事。 马修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感叹提姆对约定的重视好，还是该感叹提姆的心大好。 不过听到提姆没事，马修还是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别太担心，韦恩先生已经不是第一次出事了，这次他一定也能平安回去的。”马修不会轻易让他出事。 提姆当然知道布鲁斯能平安回来，比起现在不知道被绑成什么样子的布鲁斯，他觉得来自马修的关心更让他在意。 这至少也说明，他和马修已经成为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谢谢你的关心，马修。” - 因为情况紧急，马修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去乘坐地铁，他直接从校门外找到没有监控又没人关注的小路，没有这样的路就借高楼外墙，总之速度很快地跑回东区地下室所在的地方。 比起众目睽睽下没办法做出任何不符合盲人举动的事情，或许中途还要应付一些突发的抢劫和盗窃，还是这种办法对他来说更快。 进门的那一刻马修就把墨镜摘下随手放在门边。 阴暗地下室里，他失焦的钢蓝色眼睛涣散地睁着，然后脚步正常地迈过地面上的杂物，又绕过挂在中间的沙袋，走到挂着衣服的衣柜前。 一边走，一边脱下了上衣。 雪白的绷带紧紧缠在他腰间，遮挡着他腹部和后腰线条，几道疤痕从绷带里蔓延出来，杂乱地分布在他的脊背上。 这些马修都没有去管，他的伤口处都好好地缠着绷带，虽然刚才翻墙时扯到了伤口，但血并没有渗出来，绷带和药都可以等救下布鲁斯韦恩之后再来换。 把全身的衣服全都换下，穿上没有任何特殊标志的黑色套装，又戴上那顶能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帽子，马修将手机留在地下室，敏捷地从窗口翻了出去。 依旧是踩着高楼两侧墙壁翻上天台。 马修站在楼顶，沉下心接收着他能听到的所有声音。 一个街区、两个街区……直到整个东区…… 昨天的绑匪是从东区的方向开车过来的，马修停下了漫无目的的寻找，开始推测他们当时开车去的地方。 - 蝙蝠洞里，阿福还和布鲁斯保持着联络。 得到消息的达米安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迪克少爷还在布鲁德海文，现在都没办法假冒蝙蝠侠去救您，提姆少爷需要去哥谭警局观察情况，能去的就只有达米安少爷了。”阿福想知道布鲁斯这次打算怎么做，“或者您想要靠警局？但要考虑到他们的救援办法通常都会很保守，可能需要很多时间。” 比如说找到绑匪所在的地方之后包围那里，然后对着里面喊话说：识相的就赶快放人！ 布鲁斯韦恩对大多数人来说只是个普通的花花公子，但对整个哥谭来说却有完全不同的意义，他要是出了事，至少整个哥谭的市场大概就要动荡一段时间了。 这还是在他有合法继承人的情况下。 因此为了布鲁斯的人身安全，警局不会轻易冒险。 被紧紧绑着扔在地面装晕的布鲁斯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小声回复阿福：“不必蝙蝠侠，罗宾就好。”这次的几个人很好解决，没有专业武器，没有专业手法，甚至身手都完全没有锻炼过的痕迹。 达米安可以轻松解决。 他要加强的只是在哥谭市民心中关于布鲁斯韦恩轻浮软弱的印象，又不是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存在紧密联系的印象。因此救他的人不一定需要是蝙蝠侠，哪怕不是罗宾，除了他自救之外，随便被谁救都可以。 “好吧。” 此时达米安终于回到了蝙蝠洞。 - 昨天那些绑匪开车去的方向是哥谭港口。 虽然马修并没有跟上去，但他的听力跟了很远，如果那些人是为了给第二天的绑架考察地形以及撤退路线，那么港口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尤其是偏僻且船只停靠较少的小港口。 方便拿到赎金之后撤离，又不会轻易被哥谭警局的警车围堵，海上又不好追踪，只要他们多跟韦恩家里要些赎金，天涯海角随便他们跑去哪里都行。 马修并没有浪费时间，现在是白天，他穿着全黑的衣服说不定会很显眼，即使哥谭的天气经常阴沉沉的，保险起见，他还是得避着人。 花了半个小时从东区赶往与昨天车辆行驶方向符合的一处港口，马修一边避开监控和人群，一边在高楼间跳跃时注意着和昨天绑匪相同的声音。 终于—— [电话打了吗？] [还没有，急什么。等韦恩家那些人慌起来的时候，才是我们打电话要赎金的时候。] [别忘了要艘船，东西到手我们立刻开船走人。] [布鲁斯韦恩怎么办？我们要是把他丢下，说不定立刻就被拦截了。] [带着一起走，到时候把他丢海里。] 找到了。 听着他们的讨论，马修沉下了脸。 他下意识开始在这些人附近寻找布鲁斯韦恩的动静，只是距离太远心跳声是很难听清的，他只能依靠些别的来确定布鲁斯韦恩的安全。 最好是他能说句话。 呼啸的海风声和翻滚的浪花声此起彼伏，这些杂乱的声音里，马修目标明确地往那间有六个人在的仓库附近走去。 - 计算着麻醉药物失效时间，布鲁斯装作迷迷糊糊的样子醒过来。 “我这是在哪儿？”他象征性挣扎两下，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麻绳绑着，于是装作惊慌失措，“有人在吗？” 仓库门口正擦着枪的几个人听到了布鲁斯韦恩醒过来的声音，连脸都没有遮起来，直接走了进去顺手锁上了大门。 “韦恩先生，您应该知道您现在的处境吧。” 布鲁斯呼吸急促，声音都因为害怕而有些颤抖：“你们想要什么？” “你说呢，我们绑你还能想要什么？” “钱？”除此之外布鲁斯也猜不到别的的，“只要你们把我放了，想要多少都可以。” 第29章 眼看人还是背对自己, 布鲁斯不得不继续说上几句。 除了红头罩之外，他们还从没正面见过，也没有直接接触过这个男人, 这是个探索他的身份或者了解他性格以及行事作风的好机会。 “嘿，我好像在新闻上看过你, ”布鲁斯装作恍然大悟。 娱乐新闻上最近已经开始把头罩男跟蝙蝠侠联系在一起了, 再加上他之前多次被绑架，一大半都是迪克伪装蝙蝠侠来救的，因此布鲁斯十分顺理成章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蝙蝠侠让你来救我的吗？” 马修转身的脚步微顿，紧接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往旁边走了几步, 从昏迷的绑匪大腿上拔出匕首，又走到布鲁斯韦恩面前蹲下。 马修想说些什么。 比如你有没有让我来救你，难道你自己不清楚？ 但马修想，他毕竟是个冷静理智的人，蝙蝠侠的身份暴露了, 他的可还没有。 除去九岁那年，马修默多克已经两次跟蝙蝠侠见过, 或许也不算是见过……总之告解室里他已经把蝙蝠侠当作神父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又在后来见到的时候被蝙蝠侠试探过。 蝙蝠侠有能力把两个身份之间的声音伪装的毫无破绽, 马修自己不行。 他要是一张嘴，说不定立刻掉马的就是他自己了。 考虑到这些, 马修立刻开始庆幸他刚才没跟这些绑匪多说什么。 反手握着沾满了血迹的匕首, 马修毫不迟疑地从上往下对着布鲁斯韦恩挥下, 紧紧缠在布鲁斯韦恩身上的麻绳一截截掉落。 趁着布鲁斯韦恩还在伪装柔弱阔佬, 马修立刻站起来后退几步, 转身就往外走。 顺便还擦了擦手里拿着的匕首手柄，确定不会有自己指纹残留后随手抛在地面上。 匕首抛在地面上翻滚几圈, 和水泥地面碰撞间发出叮当的响声。 眼看着人就要走出去了，布鲁斯终于顾不上伪装腿麻站不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脚就往外追。 “我得感谢你救了我！”虽然没有找到什么独特到能证明身份的特征，但布鲁斯还是有一些额外的发现，比如这个最近活跃在哥谭打击犯罪的男人穿的只是十分普通的棉质衣物，他身上没有任何能称得上防护的道具，也没有带任何武器。更重要的是，他的黑色头罩竟然只是一顶拉到鼻尖的针织帽。 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一次性在狭窄空间里面对二三十个持刀持枪的敌人，身手堪称不凡。 不过同时也说明了另一件事。 他的手段或许暴力，但对他来说触手可及的刀枪他也没有用来当作随身武器。 或许这个人比他们之前设想中还要……友善？ 抱着这样的猜测，布鲁斯很快追到了门口。 “你真的跟蝙蝠侠是一起的吗？”除了在蝙蝠洞里，布鲁斯真的很少遇到这种他说话没人理的情况，“他竟然没有给你装备？如果你需要的话……” 话没说完，布鲁斯眼睁睁看着人翻上仓库房顶跳走了。 眼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不见，布鲁斯的手扶在右耳边，以和刚才截然不同沉稳语气说：“人往东区的方向走了，罗宾，别追得太紧。” [您是认为我打不过他吗？] “不，”达米安的能力毋庸置疑，但布鲁斯如今没办法判断那个男人的准确能力，他说别追太紧也不是出于对达米安安全的担忧，只是，“他可能不是敌人。” 听到蝙蝠侠和罗宾的谈话，前面正往东区走的马修立刻换了个方向。 马修确实也不认为蝙蝠侠是敌人，不过也完全没有向蝙蝠侠坦白身份的想法。 他们可以以daredevil和蝙蝠侠的身份认识或者合作，但绝不会以马修默多克和布鲁斯韦恩的身份产生任何关联。 如果他的身份被发现，他目盲这件事自然无法隐瞒，继而他超出常人无数倍的四感也就无法隐瞒。与此同时，无论是看不到的眼睛，还是超强感官，这些都会成为daredevil的致命弱点。 创造一个到处都是声音的地方扰乱他的感官，这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难事。 或者找到一支如同当初手和会那样的悄无声息的忍者队伍，这些能隐藏心跳以及呼吸甚至行动声音的人对于马修来说真的十分棘手。 蝙蝠侠他们可能不会利用他的弱点做什么，但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没人知道。 daredevil有多神秘，马修默多克就有多安全。 为了不给自己本就艰难的义警生涯平添波澜，马修绝不会把他明面上和暗地里的身份联系在一起。或许曾经他并没有如此严格的为身份和能力保密，但这次他会这样做。 不过话又说回来。 马修很早之前就想问了——罗宾到底多大？ 听声音只是个年龄很小的男孩儿，蝙蝠侠竟然找这样小的孩子当助手，他不会担心他的助手出事受伤吗？ 从东区外围绕了一圈，马修成功避开罗宾回到地下室。 伤口在赶路途中确实会不可避免地拉扯到，不过马修多少有注意伤势，伤口裂开不算严重。再加上今天的绑匪都是真正平平无奇的小角色，三两下就能解决的人，他的伤倒是没有在动手的时候加重。 马修脱下了衣服，原本雪白的绷带已经染了些渗出来的血。 原本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要是布鲁斯韦恩像托尼斯塔克那样，他也不至于大老远跑去救一个根本不需要他救的人。 怪不得提姆在知道布鲁斯韦恩被绑架之后还有心情考虑中午没办法一起吃饭这件事。 马修咬了咬牙。 提摩西德雷克该不会也有什么隐藏身份吧？ 一边给自己处理伤口，马修一边猜测提姆也有什么隐藏身份的可能性。 养父是布鲁斯韦恩，不代表提姆就一定会加入布鲁斯韦恩的义警事业，再加上提姆既要上课，又要帮布鲁斯韦恩处理公司的事情，每天忙到睡觉的时间都在压缩。 都这样忙了，提姆应该没有时间晚上换身衣服去夜巡吧？ 不过提姆的身体素质和身手…… 还得再观察一下。 匆忙为自己处理好了伤口，这会儿已经三点多，急着赶回去上课的马修也顾不上继续想这些复杂的问题，换好平时的衣服后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 来的时候他是避开监控来的，要是没有怀疑室友身份，他回去还能选择某些交通工具，但现在也只能避开监控跑回去了。 - 被救了的布鲁斯韦恩自己打电话报了警。 提姆是跟着警局的人一起赶到港口附近仓库的。 “韦恩先生，您还好吗？”戈登先带人把五个昏迷的绑匪抓了起来，然后来到看起来没有受任何伤的布鲁斯韦恩这边，“这里发生了什么？是谁来过这里了吗？” 比如说蝙蝠侠。 布鲁斯用劫后余生的语气赞叹着：“一个带着黑色头罩的男人救了我，幸好有他出现。” 黑色头罩…… 竟然不是蝙蝠侠。 戈登最近同样在警惕着这个带着黑色头罩的男人，毕竟当初琼斯真的伤得很严重，但总结来说的话，这个人确实从出现开始就没对真正无辜的人动过手，还到处救人。 “稍后还请您配合做个笔录，”戈登皱着眉走开。 直到只剩提姆和布鲁斯，布鲁斯才恢复了严肃正经的模样。 “达米安把人跟丢了，”提姆刚刚得到消息，“听说往东区走的一路上都没有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之前杰森在东区也把人跟丢过，”对于达米安把人跟丢这件事，布鲁斯并不意外，“这个人不止是对哥谭十分熟悉，他还比想象中更警惕，也更敏锐。”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欣赏？”之前布鲁斯提起这个人的时候，都是警惕居多。 仅仅一次见面就让布鲁斯颠倒了观感，提姆倒是对他更好奇了：“什么时候我也能遇到他一次。” 布鲁斯察觉到了自己的态度变化。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领地被侵犯，或者还有哥谭又出现了麻烦人物这种想法，之后发现这个神秘的男人并不是到处随意伤人的疯子，他依然警惕并且不赞同。 但今天亲眼见到时，布鲁斯知道了他不是心血来潮想要成为英雄，也不是下手毫无轻重。 他没有装备，因此可以确定背后没有任何不明势力支持。即使不带武器，他也不使用刀枪这种杀伤力巨大的东西，可以看得出他有他的坚持，有在力量面前坚守底线的想法。 当然，布鲁斯与他只见过一次，初次印象都需要后续不断纠正更改，布鲁斯并不会武断地认为他是个好人。 但这些并不妨碍布鲁斯目前确实想要认识他。 “会有机会见到的。”之前的案件已经结束，马修身上的问题解决后，他们就该抽出时间找到这个人好好聊聊。 没错，马修身上的问题解决之后。 - 从警局回到韦恩庄园已经是晚上。 蝙蝠洞里，达米安正心情奇差地在训练室里锻炼，很难说是不是因为下午没有追到人。 阿福已经把布鲁斯被绑后所有的音频截了出来，因为没有带瞳孔摄像器，因此今天没有视频。 除去前面绑匪的大放厥词，音频直接被调到了仓库门被踹开的时候。 布鲁斯和提姆正是在这个时候踏入蝙蝠洞的。 拳头和肉体的碰撞声，枪械摔在地面上的声音，骨折和惨叫声……甚至后来布鲁斯被当作人质时绑匪的叫嚣声。 第30章 马修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受伤已经是无可置疑的事。 “所以说, 你只看到了马修嘴角被人打出来的伤，”迪克难以置信地看着提姆，“脖颈的伤势都不能确定有多严重？” “我没办法以对待任务目标的手段对待他, 也没有立场去关心太多，”提姆说这话的时候是看向布鲁斯的, “毕竟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超越普通室友的关系。” 布鲁斯知道提姆依然有意让马修知道一切, 但他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依然坚持之前的看法。 只是提着刀从训练室里走出来的达米安恰好赶上：“这有什么难的，把他放倒之后，他身上的伤随便检查。” 能悄无声息让一个人睡过去的手段, 他们真的有太多。 马修默多克甚至不会察觉到任何异样。 “……这样没办法解决任何问题。”提姆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们的目的并不止步于了解马修的伤势，他们不仅要了解，还要知道他为什么会受伤，要知道他为什么会隐瞒, 最后要保证他再也不会遇到这种情况。 了解伤势只是其中最不重要的一步。 “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达米安不觉得马修默多克遇到的麻烦能有多难以解决，更不觉得他们需要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那个布鲁斯不打算认回来的儿子, “如果你们下不了手，我可以勉强代劳。” 赶快把问题解决, 然后让这个家伙从他们的日常话题里消失！ “达米安，”布鲁斯确实也不赞同这样直接地对待马修, 况且就像提姆说的, 放倒马修没办法解决任何问题, “他只是个普通人。” 尼科尔家, 布鲁斯曾经近距离接触过马修。 马修的体型并不瘦弱, 挺拔的个子加上匀称的身形，无论谁看到都不能说他柔弱, 只是当他戴着墨镜，拿着盲杖茫然地站在那里时，多健康的姿态都没办法为他摘下孱弱的标签。 一个人迷茫地出现在尼科尔家发生争斗的三楼，如果那天他们没有去，被尼科尔等人发现，马修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向蝙蝠侠问路，把蝙蝠侠当作好心人，如果马修撞到的不是蝙蝠侠，而是别的什么人呢？ 踏入危险的领域而不自知，遇到危险的人也毫无防备。 再加上他似乎习惯性将所有人都预设为好人，本身又眼盲。 只要想起这些，布鲁斯就忍不住眼前一黑。 说实在的，马修不仅是个普通人，还是个十分容易受到伤害的普通人。他比布鲁斯预想中更脆弱，未来必须把他送出哥谭，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毕竟一个善良的好孩子固然可贵，但他的安全更加重要。 达米安真的无话可说：“……” “总之目前的计划就是我暗中关注马修，”提姆毕竟是马修的室友，这种情况下，他脖颈的伤隐藏不了太久，趁此机会跟马修拉近关系，说不定能等到马修跟他坦白的时候，简直一举多得，“而他一个人去东区的事就要你们调查了。” “既然是东区，那么杰森少爷应该十分乐于提供帮助。” 迪克迅速附和：“没错，阿福说得对！” “而且提姆跟马修是亲密室友的关系，”迪克自动更改了提姆所说的“普通”两个字，“以室友的名义邀请马修来家里做客应该也十分正常吧？” 这个提议就跟马修身上的伤势没什么关系了，纯粹是因为迪克想要跟马修拉近关系。 现在布鲁斯还能坚定地拒绝认回马修，等更深入地和马修接触过后，就算是蝙蝠侠也得再仔细想想吧。 虽说迪克之前并不反对布鲁斯对认回马修这件事的看法，但现在马修都已经在受伤了，布鲁斯想要避免的情况已经在马修身上发生，他改变想法理所当然。 只是……迪克遗憾地想，这件事还是布鲁斯说了才算，他只能尽量想办法让布鲁斯改变看法。 - 明明大部分情况下马修都是一个人待在寝室，提姆尽管最近经常出现，实际上留在这里的时间并不多，马修却突然觉得一个人的寝室有些久违了。 接到过提姆打来的电话，马修锁好寝室门之后也没有再刻意穿着严实的衣物。 脱下高领的上衣和宽松的裤子，换上触感柔软的睡衣——即使这对马修的皮肤来说依然像是砂布一样——他总算能松一口气。 脖颈间被t形棍卡出的瘀伤对比身上其它伤来说实在算不上疼，马修看不到，他只能用触感以及身体的自我感受来确定伤势的严重程度。 因此他看不到颈侧两边青紫一片。 不过从依然没有恢复的嗓音里，他多少也能猜到最近都要穿衣领很高的衣服了。 从下往上扣着睡衣的衣扣，马修腰间缠绕的绷带被一点点遮掩，他已经摘下墨镜，系着衣扣时脖颈依然挺直，无神而空洞的眼睛对着空荡荡的房间。 伤口还不需要换药包扎，马修也就没有过多关注。 除了衣着之外，与平时相比，马修独自待在一片空间时似乎沉默了一些，他面无表情，脸上没有平时的礼貌和微笑，因此眼中的空洞更凸显了出来。 没有人关注，他不需要再维持任何正常的表象。 马修从浴室缓慢地走出来，拿出笔记本和点显器，扶着书桌的桌沿坐下。 腿部伤口疼痛，他可以慢些走，腰间带着刀伤，他不必忍耐着拉扯到的伤口弯腰做任何事。 不过忍耐疼痛这种事，马修已经习以为常，即使整日伪装，他也并不感觉难以忍受。 此前马修对布鲁斯韦恩的事情并不关注，眼睛的限制下，他并不经常使用电子设备，甚至电视他也很少去听，报纸虽然能以感受墨迹的方式去“读”，但他作为一个盲人去订报纸或者买报纸本身就太过奇怪。 多种因素下，布鲁斯韦恩在哥谭虽然十分活跃，但马修对他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道听途说的程度上。 他今晚决定好好查一下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韦恩。] 仅仅搜索一个名字，无数条信息跳了出来。常人一眼看过去能从中挑出想要查阅的重点去关注，但马修只能一项一项去了解，再从所有的信息里自行提炼他想要的。 页面中的字母被盲文点显器一行行转换成盲文，这些代表字母的点速度很快地在马修指腹下跃动。 就像之前提姆以为的那样，马修阅读盲文的速度很快。 [布鲁斯韦恩的前女友之一苏珊确定取代艾米莉出演国民情景剧女一号，其中是否有布鲁斯韦恩先生的暗箱操作……] 不是这个。 [据悉，不久之前布鲁斯韦恩先生为女伴一掷千金，重金买下意大利红酒酒庄。] 不是这个。 [向往刺激胜过生命——布鲁斯韦恩！] 什么意思？ 马修满怀疑惑地打开这一条。 [细数布鲁斯韦恩在各种极限运动中受过的伤：1、冲浪撞到礁石——上帝保佑，他居然只是撞断了腿；2、滑雪滚下高坡……] 呵，蝙蝠侠拙劣的伪装罢了。 马修面无表情返回上一个页面。 [布鲁斯韦恩到底有多喜欢黑发蓝眼？] 感觉好像又是一条不靠谱的花边新闻，马修犹豫了一下，决定跳过。 [……] 经历了数不清的不靠谱八卦后，马修终于找到了一些正常的。 [布鲁斯韦恩悼念意外在车祸中丧生的养子。] [布鲁斯韦恩公开承认自己有一个年幼的儿子，此前孩子一直跟随母亲生活。] [……] 凌晨一点，马修疲惫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有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这个前提条件在，再结合从海量八卦里找到的一些看似可靠的情况，马修多少也能比对着最近这些年关注的蝙蝠侠的事来找到些违和的部分。 比如说有一段时间蝙蝠侠突然变得十分残暴，与此同时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罗宾消失不见。 而布鲁斯韦恩在那段时间失去了第二个养子。 所以那个孩子大概率是当时的罗宾。 那个男孩儿还没有成年，甚至没有高中毕业。 马修沉默地把电脑盖上。 第二个养子是罗宾，那么第一个呢？ 毕竟在收养杰森之前，蝙蝠侠身边早就有一个罗宾存在，是理查德格雷森？ 这些年里，娱乐新闻一直在罗宾的年龄这点上争论不休，有说他是个很矮的男孩儿，有说他已经有蝙蝠侠胸口那么高。在亲耳听到罗宾的声音之前，马修只当是罗宾慢慢长大了。 现在看来，罗宾确实在不断更换。 再加上之后层出不穷的，和蝙蝠侠一个阵营的义警在哥谭出现…… 这样说来，提摩西德雷克不是完全有可能存在隐藏身份吗？ 马修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坐太久没有动，侧腰的伤口猛地扯到。 他站起来的动作顿了顿。 现在提姆已经怀疑他受伤的事情了，要是他身上的伤被发现更多，敷衍一般人可能没什么问题，甚至一般人也不会关心他遇到了什么，但提姆可是跟蝙蝠侠有关的好心人。 到时候他长三张嘴都解释不清。 将近半个晚上的研究过后，马修终于得出结论——不能再被提摩西德雷克发现身上的任何伤。 甚至他东区那间地下室，也必须在保证隐蔽的情况下再去。 总而言之，最近不能轻举妄动。 原本就艰难的义警之路，现在愈发暗淡无光。 马修收起电脑和点显器，终于躺回床上。 - 立志和马修拉近关系的提姆再次一大早回到寝室。 第31章 马修甚至已经感觉到了来自提姆的步步紧逼, 此前他从来没有这样过，马修都难免有些好奇他想做什么：“提姆，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的话可以直接说。” “好吧, ”虽然明知马修周末有空，不过提姆依然放弃了追问, “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事, 我只是想在这个周末邀请你去家里做客。” 马修一愣。 这还不够特别？ 那可是蝙蝠侠家！ 或许是发现自己愣怔得有些明显，马修又装作沉思：“这样啊……确实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事。”蝙蝠侠大概也不担心他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提姆注意到了马修的犹豫：“布鲁斯是很友善的人，迪克你也已经认识……” 不等提姆把话说完，马修立刻打断了他：“感谢你的邀请, 提姆，不过这个周末真的不行。” 不止是这个周末，还有以后的每个周末。 “抱歉，我相信你的家人都是很棒的人，”某些方面来说, 即使是马修自己也没办法保证他能在保护一个城市这件事上做得比蝙蝠侠和罗宾更好，“是我自己没办法去。” 意料之中被拒绝。 不过毕竟只是迪克临时起意的提议, 提姆并没有觉得难以接受，他只要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关注马修, 然后尝试着从马修嘴里问出来他遇到的麻烦。 “没必要感到抱歉的，马修, 是我的邀请太突然。” 没有任何震惊哥谭的重大案件发生的工作日里, 马修和提姆再次一起走在去教室的路上。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太阳一大早已经从云层里冒出了头, 这对哥谭来说确实很难得, 提姆的目光扫过晨光下的景象，又来到身边戴着墨镜的马修身上。 “我感觉得到, ”感觉得到太阳洒在身上的暖意，还有空气中湿度的降低，“是个好天气。” 除去嘴角的伤口，任谁都没办法从马修挺直的腰背和从容的步伐间发现他在隐瞒伤势，略有些哑的嗓音也只是让他显得更加成熟稳重。 马修的感官没有色彩，他闻得到青草的味道，听得到露珠坠在叶片间又滑落的声音，但他看不到任何一片草的绿。棍叟说这是命运的礼物，马修很难认同，尤其是这种他想抬头看看的时候。 不过很快，马修就没心情继续去想碧蓝的天空和记忆里的朝阳。 ——不远处的教学楼下，德鲁斯已经提前藏在了那里。 “……”日常打卡又来了。 提姆的教室需要从这里转弯再往前走，因此马修和提姆在教学楼下告别。 马修右手握着盲杖，左手拉着背包背带，脸上带着墨镜，昂首挺胸地走向教学楼。他的感知里，德鲁斯探头探脑地藏在角落里，发现他的那一刻立刻做出了起跑的姿势。 马修已经对德鲁斯的行为模式太过熟悉，他装作没有发现，然后在德鲁斯抬脚跑出来的那一刻往他脚底下踢了一颗光滑的石子。 “啊—！” 结结实实踩在石子上原地滑倒的德鲁斯惨叫半声，又在马修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硬生生停下惨叫。 他可以倒霉，他的敌人不能因此快乐！ “不对啊……”趴在地面上正准备爬起来的德鲁斯以追悔莫及的狰狞表情握拳锤向地面，“这家伙能看见！” 前面拿着盲杖的马修要被气笑了。 果然比起提姆，要糊弄德鲁斯就简单得多。不过就算这样，马修还是觉得跟提姆住在一起更开心。当然，某些方面来说也更放心…… - 哥谭东区，夜翼已经找到了红头罩。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这里会有一个瞎子被人欺负的情报？”红头罩简直难以置信。 “别这样说，他是我们的兄弟。”夜翼只是顺便问问，他已经做好了从头开始调查的准备。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红头罩把夜翼从自己眼前推开，“先让老蝙蝠把人认回去再说什么兄弟吧。” “蝙蝠侠的决定哪有那么容易改，”夜翼刚才收到提姆来信说邀请马修做客失败，他现在正是感到问题棘手的时候，“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办法就是去找一个在乎这件事的人问，别来烦我！”红头罩想，他要是有办法改变蝙蝠侠的决定，他也就不是红头罩了。 啧，真烦人。 “把人认回去指不定跟着你们倒什么霉呢，放过他不好吗？”韦恩庄园又不是没有被闯入过，单独的有杀手鳄，有贝恩，一群的有利爪。 阿福哪次不是死里逃生。 带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人回去，是对他好还是害他，红头罩觉得真的很难说。 “好主意！”夜翼豁然开朗，并且转身开始联络芭芭拉，他亲近地拍了拍红头罩的肩膀，“不愧是你。” “……” 眼见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把人赶走，红头罩咬着牙自己站起来走了出去。 虽说他不那么在意马修默多克被人打了这种事……没错，他不那么在意，红头罩一边召集自己手下的人，一边想，毕竟事情是发生在他这里的，于情于理，他是该管管。 伪装过的布鲁斯则是从马修经常走的几条暗巷开始查起。 凡是走过的路，总有痕迹留下，况且马修的特征明显，很可能会有人记得他，甚至记得他之后去了哪个方向。 - 至于学校里的提姆，他也没有闲着。 虽然有课，但他还是抽空回了趟寝室，然后掏出了几个监视器和监听器。 监视一个无辜的人虽然不对，但他都是红罗宾了。 介于马修看不到，因此提姆带着的监视器和监听器并没有刻意追求隐形，他先是把微型监视器装在了屋顶墙角，又在通风管道里装了个大一些的。 两个监视器能监视整个寝室的日常区域。 除此之外，他又在书桌桌角和寝室床下装了监听器。 [两个监视器两个监听器？] 达米安质疑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来。 “这个数量对于寝室来说已经十分充足了。”提姆甚至觉得有些超过。 [卫生间呢，你们寝室连卫生间都没有？] “……卫生间里？”提姆重复了一遍达米安的话，“你是认真的？” 虽说作为红罗宾的时候，往哪里装监视器都是看他们的实际需要，实在没办法卫生间也不是不行，但现在马修可不是嫌犯。 [tt，电脑和手机也不打算黑吗？] “你认为马修用到电脑和手机的概率很高吗？”提姆甚至不经常见到马修拿出来用，电脑可能会拿出来随意查看一些新闻，但马修很可能都不知道他自己在看什么。 至于手机更是只有接听电话才会出现。 [……] 蝙蝠洞里的达米安没办法反驳。 [这些已经足够了。] 阿福也并不赞同往马修的卫生间里装监视器，毕竟他们装这些是为了关心马修，不是真的为了偷窥。 [那盲杖呢，往那根盲杖上装个定位器不过分吧，就算他自己跑出去了也能很快找到。] 达米安是真心实意想要快点解决马修默多克的问题。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我得先想办法拿到，马修的盲杖是可折叠的，手柄也没有什么空隙，可能得塞进折叠槽里。如果能再塞个窃听器就更好了。” [提姆少爷，或许您该考虑一下今晚回家住。] 虽然提姆一心想跟马修拉近关系，然后让马修自己克服困难把他遇到的问题说出来，但…… 提姆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我中午就回去。” 先找到马修身上遇到的事情也可以，他们接下来就能更有针对性地来帮助马修。 马修对他有所防备，因此他在的时候马修从来没有像以往那样离开寝室去东区。 但要是他回去了，马修就有可能放下警惕。 - 正上课的马修完全不知道已经有人在尝试掀他的秘密，甚至完全没机会去仔细听些别的动静，他只知道今天这节课真的过得好艰难。 “马修默多克，你是不是看见了！”旁边的德鲁斯低声凑在马修旁边质问。 “没有。”马修冷漠回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德鲁斯显然不信，他有些激动，但好歹记得要小声说话，“你都从我前面走过去了！” “我从很多人前面走过去了，德鲁斯先生，”马修忙着应付德鲁斯，想翻书都只能断断续续翻，“你要知道我看不见，就算你在我旁边做鬼脸我都不知道的。” 正打算做个鬼脸的德鲁斯倒吸一口凉气。 “好，就算你看不见——但是你能看见——就算你看不见！”德鲁斯退一万步讲，“但你总听到我的喊声了吧！” “喊声？你喊了什么？”马修终于收回了放在盲文书上的手指，反正也读不下去了，算了。提姆今天大概会留在寝室睡，回到寝室他可能有一整晚的时间继续看，完全不必急于一时。 “就是在楼下的时候我不小心摔倒叫出来的那一声……”德鲁斯说了一半，发现什么不对的时候又立刻停下，“你就是看见了！” 很好，问题又回来了。 “哦，原来你刚才不小心摔倒了，虽然我没有看到，”戴着墨镜的马修附和地点了点头，同时以非常敷衍的语气说道，“但是既然你一定要认为我看到了，那就当我看到了，拜托，德鲁斯，安静一会儿好吗，现在我们在上课？” “……”德鲁斯气到想吃书。 被德鲁斯占了位置的克莱尔坐在前一排，她听着后面德鲁斯的话，忍不住替马修感到头疼。 第32章 因为德鲁斯上课时候的纠缠, 再加上下课之后马修和提姆并不一起走，于是马修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克莱尔和马修一起往寝室的方向走了一段，路上甚至真情实感地反思了一下：“今天早上起晚了, 没想到德鲁斯会坐在你旁边，真是辛苦你了。” “还好, ”倒也不必因此自责, “德鲁斯确实有点烦人，下次我会避开他。”总之教室那么多空出来的座位，他随便换也没关系。只要德鲁斯不跟着他换。 能让马修主动决定避开的，整个哥谭除了蝙蝠侠和罗宾之外, 德鲁斯是第一个。这样想想，他还真是成就非凡。 和克莱尔在某条路口分开，马修独自往寝室走。 到此为止一切都是正常的。 直到马修站在寝室门口，右手搭在门把手上—— 整整停顿了三秒。 “……”什么东西？ 马修紧皱的眉被墨镜遮挡得严严实实，他推开门, 又把开门时顺手放在墙边斜靠着的盲杖拿在手里，装作若无其事走进去。 这间寝室马修住了三个多月, 不算特别熟悉，但应该有什么动静, 不应该有什么动静，他都一清二楚。 比如说通风口里……那种地方怎么会有电子设备工作的电流声？ 不提那种明目张胆连通了电线的, 另一边天花板墙角有更微弱的设备运作声, 像是内置电池供电, 如果在别的地方, 再加上没有特别注意时, 马修不一定会主动关注这个声音，但这里就是他很熟悉的地方。 像以往一样将盲杖折叠起来挂在门口, 马修从肩上取下背包来到书桌边。 他背对通风口，又借背包遮挡，装作整理背包的样子摸了摸桌板下同样不该存在的东西。 ——硬质塑料壳包裹，圆形，中心有疑似振动膜的结构，同样内置电池供电。 百分之百是个窃听器。 马修深吸一口气收回了手。 他床下那个，听起来工作声音跟桌板下的一模一样，也是个窃听器吧。 那么通风口和墙角的，八成就是监视器了。 因为太过难以置信，马修甚至都没有在提姆推门走进来的时候摆出以往的微笑。 “马修？”推门进来的提姆看到了站在桌边的马修，虽然那里正是他安装了窃听器的位置，但提姆并不担心被发现，“没想到你已经回来了。” 马修推测这些都是提姆装的，毕竟他没有注意到寝室有外人进来过的痕迹。 但事无绝对。 万一不是提姆，是他以daredevil的身份引来的麻烦呢？ “嗯，可能我今天比较快。”马修随口敷衍。 之所以不猜测这些监控和监听是针对提姆的，一方面是因为提姆并不经常留在这里，另一方就是窃听器直接装在了他床下，因此针对的只能是他。 那么究竟是提摩西德雷克装的，还是…… 皱眉戴着墨镜，面色相当严肃的马修正全神贯注想从寝室里找出陌生人来过的气息。与此同时，他感知的世界里，提摩西德雷克取下了他挂在门口的盲杖。 “……？” “我得收拾下东西了，”提姆拿着马修折起来的盲杖走到自己床边，顺手制造了一些收拾东西的声音，同时从身上掏出一个定位器打开。 不用找了，犯人就是提姆。 马修从桌边站起来，他摸索着往窗边走去：“你要收拾东西做什么？” 尽管发现了马修停在自己不远处的窗边，提姆还是不紧不慢小心翼翼地在盲杖上找适合安装定位器的位置：“突然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再加上一些别的麻烦事，今天和周末我大概都没办法回来了。” 马修先是面对窗外。 中午的阳光直接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 他一边听提姆说着话，一边听提姆努力放轻声音反复撑开他的盲杖又折叠。 之后他干脆转身，轻轻靠着窗户，面朝提姆的方向：“要收拾的东西很多吗？” 提姆手中的动作微顿，他抬头看向马修。 隔着墨镜和逆光的马修对视的那一刻，提姆竟然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当他再看去时，那种感觉又完全消失不见。 他们已经研究过马修眼睛的伤，甚至马修九岁那年的治疗记录都被他们翻过很多遍，不管再怎么看，被放射性化学物质腐蚀过的视觉神经都没有任何恢复的可能性。 “你今天好像有点奇怪，”提姆看着和平时一样的马修，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有吗？”马修反问，“我和平时一样，你想多了。” 提姆虽然不觉得监视马修是很正常且应该的事，但他也不至于因此产生什么愧疚心理，他依然能很客观地看待马修的状态。 不过墨镜把马修的眉眼挡的严严实实，提姆想观察，也只能看得出马修有些沉默，看起来像遇到了什么麻烦的样子。 “马修，你是有……”有什么事想说吗？ “也有可能是因为今天上课的时候旁边坐了很麻烦的人，”马修没忍住叹了口气，这次不是因为德鲁斯。 提姆为什么要监视他？ 马修想不明白。 和蝙蝠侠有关吗？或者只是单纯出于提姆本人的意愿？ 马修自认为他并没有在蝙蝠侠面前有过任何暴露身份的举动，就算室友提姆和蝙蝠侠关系密切，他也不认为有人能轻易将daredevil跟马修默多克联系起来。 只是话又说回来，那可是蝙蝠侠。 马修默多克没有任何监视的价值，只有怀疑他与daredevil有关，蝙蝠侠才有可能这样监视他。 除此之外，不可能存在别的可能性。 抿唇时不小心扯到了嘴角伤口，马修抬手摸了摸嘴角，又难以置信地想到——提摩西德雷克之前也跟踪过他啊，现在不会单纯是把人工跟踪换成了科技监视吧？ 上次提姆跟踪他，他只觉得提姆是个关心室友的好心人。 这次…… 马修耳中，同样用内置电池供电的小零件被提姆塞进了他的盲杖里。 一切安排妥当，提姆松了口气，紧接着十分正常地跟马修告别，走出寝室时又小心翼翼地把盲杖挂了回去。 寝室里终于只剩下马修，以及两个监视器两个窃听器。 和一个不太确定但大概率是定位器的东西，毕竟装在了他去哪里都要带着的盲杖上。 现在怎么办？ - 蝙蝠洞里，阿福和达米安已经看到了来自监控器的画面。 阿福是近距离见过马修的，在马修闯入办案现场被误抓的那天，因此他对马修的关注大部分并不是因为外貌，而是纯粹的关心。 但达米安不同，他只看过提姆从监控里截下的马修默多克的图像，此时依然对马修的外表保持着好奇。 总而言之，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们都很仔细地观察着监控画面里的马修，直到提姆回来。 “刚才马修有什么异常举动吗？”提姆直接走到阿福旁边，“我总感觉从下课回去之后，他心情就不太好。” 阿福看了眼正坐在书桌前的马修。 戴着墨镜，肩背挺直，脖颈也没有丝毫低垂，他过分端正地坐在桌前，指腹速度很快地在一本盲文书上来回滑动。 “从你离开之后，马修就坐在桌前翻书，”阿福不了解马修的行为习惯，并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对马修来说算不算异常。 “翻书？”想起前几天晚上翻书翻到深夜的马修，提姆点了点头，觉得这样还算正常。 毕竟对常人来说放松的事，对马修来说不一定适配。 提姆也很自然地留在屏幕前观察马修。 安静的寝室，端坐着一声不吭的马修，越翻越薄的书…… 马修过去的生命里大部分时间可能都是这样度过的，甚至未来也会这样度过，看得越久，阿福越沉默。 站在屏幕前看马修默多克翻了半天书的达米安完全没有任何类似感慨的情绪，他甚至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去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正在此时，马修默多克终于站起来了。 监控画面中，马修靠着对寝室布局的熟悉，步伐相对和缓地走进了卫生间。 阿福还没来得及趁马修没在监控画面中出现的时候去问问布鲁斯的调查情况，监控中猛地传出一阵东西翻倒的声音。 达米安沉默。 之后的好几分钟，马修都没出来，也没有任何声音出现在监控中。 “马修会不会出了什么事？”阿福略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 - 待在这种被监视的环境下，马修完全没办法放松下来。 他原本想一步一步慢慢了解这次监视的目的，或者等一两天大部分监控和监听设备就会因为没电而失效，虽然通风口的那个还得另外想办法，但只要坚持一下，总能放松很多。 但他怎么可能愿意住在这种空间里。 翻了半天书，越翻越烦躁的马修决定主动出击。 不确定身份是否暴露，这点总是让马修感觉不安，他得想办法试探一下。 只是现在要先搞清楚提姆以及幕后可能存在的人是否真的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想起提姆平时对他伤势的关心，马修走进没有设置任何监控和监听设备的卫生间里，抬手推倒了洗漱台旁边的木制置物架，上面的东西劈里啪啦掉了满地。 果然，不久之后，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马修硬是等到铃声能持续的极限时间才接通了电话。 “马修，我突然想起我的钥匙忘在寝室了，可以拜托你周一早上帮我开门吗？” 第33章 长着络腮胡的男人隔着木制略有些掉漆的吧台接过一杯啤酒, 他状似无意地问：“听说这附近经常有个眼睛看不见的男人过来？” 问着话的同时，他还相当熟练地将几张钞票放在吧台桌面上推了过去。 伪装后的布鲁斯前后走过了马修经常走的几条路，也找了附近比较安分又没什么前科的人打听线索——比较安分又没有前科的人会因此注意到马修并且找他麻烦的概率最低——最终他找到了这家酒吧附近。 确认不是任何人的据点, 也不是什么犯罪窝点之后，布鲁斯才走了进来。 对面的酒保一边收起钞票, 一边指了指酒吧外：“如果你找的是那个戴着墨镜, 拿着盲杖，身材不错的年轻人，我有几次下班见到他从对面出来。” 布鲁斯先是回忆了一下马修的身形，然后确定了酒保口中“身材不错的年轻人”指的确实是马修：“下班的时候？” “你知道的, ”酒保耸了耸肩无奈地说，“夜班工资总是高一些。” 夜班下班之后。 也就是说至少是凌晨两点。 布鲁斯迟疑着想：他记得对面不是旅馆，而是一家……健身房？ “看在这个的份上，”酒保指了指自己装着钞票的口袋，“我得提醒你一句。” 布鲁斯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酒保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弯腰凑近：“你要是打算找他的麻烦, 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 听起来他有些忌惮马修？为什么？ “不就是个瞎子吗？”布鲁斯装作不屑，“我为什么要怕他。” “一个瞎子当然没什么可怕的, ”说到这里，酒保突然左右看了看, 狭小的酒吧里气氛火热，到处有人在高谈阔论, 确认没人注意到这里, 他才重新凑过来, “不过听说附近很多……” 布鲁斯难以置信地听到酒保斟酌用词。 “经常从别人口袋里“借钱”的家伙, ”酒保点了点头, 似乎是觉得避免说这个词就能避免被偷，“总之你清楚我指的是谁就好, 他们中有传言说，把某个瞎子当目标下手的人，后来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所以最近的扒……最近那些“借钱”的家伙都避着盲人走。” “……”亲手狠狠教训了人的布鲁斯沉默。 这种传言这么容易传出去吗，他只教训了一个企图从马修身上偷东西的人而已？ 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的布鲁斯放下手里的啤酒杯，转身走出酒吧，来到对面的健身房门口。 空间不大，设备老化，再加上附近有服务和设施甚至是福利都更好的另外几家，因此这里几乎没什么客人。那么马修为什么会在非营业时间来呢？ [b，马修出门了，带着之前监控里出现过的旧外套。] 提姆的声音从耳麦中传出，正思考马修和健身房的布鲁斯回过神来，轻轻敲了两下示意他已经知道了。 [我和头罩这里没什么发现，你们那边怎么样？] 红头罩召集了手下，不过他的人跟他差不多，都不会主动去关注一个无关紧要的瞎子，把这些人分散出去打听情况之后，夜翼和红头罩就收到了来自蝙蝠洞的消息。 [我在马修的盲杖里放了定位器，定位显示他正往地铁站走，从学校到东区的全程监控已经调出来，只要马修不特意走监控死角，我会一直看着他。] 蝙蝠洞里，提姆深吸一口气。 他希望今天能找到马修受伤的真相，同时把马修遇到的麻烦彻底解决。 - 另一边的马修是为了试探蝙蝠侠是否正在怀疑他的身份才出门的。 假如蝙蝠侠怀疑他的身份，那么监视一定不仅止于室内，只要他出门，大概率会有人跟踪。不过除了试探蝙蝠侠之外，他也要想办法把盲杖上的定位器解决。 同时，假如蝙蝠侠确实在怀疑他的身份，他得摆脱这种怀疑。 东区混乱又事故频发，那里发生任何事都很正常，是个不错的目的地。 一路从寝室走到地铁站，马修还没有发现任何人跟在他后面，但他的精神并没有因此松懈，除了列车到站时他感官被屏蔽的十几秒钟外，即使是在车厢内，周围有高强度噪音干扰时，他也始终寻找着周围熟悉的心跳和脚步。 没有提摩西德雷克，没有理查德格雷森，没有布鲁斯韦恩。 完全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或者熟悉的人在。 ……等等。 一个曾经听过的心跳声出现在这截车厢中，只是心跳声虚浮，呼吸也有些费力。 听起来体质并不算好。 大概是不重要又不值得注意的人，马修一时没有想起来这人的名字。 [嘿，老兄，你看他怎么样？] 有人指着自己说这些，本就烦躁的马修立刻皱起了眉。 此时心跳声虚浮的男人立刻开口。 [……你没听说这家伙有点邪门吗。] 哦，想起来了，是几周前试图在列车上偷他东西，被他引下车套麻袋狠狠教训了一顿的扒手。 马修面无表情。 想不起来这个人的名字很正常，因为他根本不知道。 不过把话说明白，他邪门在哪里？ - 入侵了列车车厢内监控的提姆完全看到了旁边两个人指着马修嘀嘀咕咕的全过程。 他立刻调查了两个人的身份信息。 “巴特和库什，”提姆看着他们两年内被gcpd控诉过的超过五起盗窃，立刻明白了他们指着马修的目的，“他们看起来像是把马修选为了目标。” “只是两个扒手，”达米安甚至不把这种小角色看在眼里，就算他自己瞎了，他也不会被这种人难倒，“马修默多克要是连这个都没办法应对……” 达米安话都没说完，先嫌弃地皱起了眉。 “马修并没有经过系统的锻炼，”阿福只是想跟达米安说马修没办法解决这些很正常，“但他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马修能一个人生活，一个人解决遇到的大部分问题，他在任何人眼中都是相当优秀的年轻人。 “残疾人不管在哪里，都会被放在弱势者的位置上，马修看不到，投射到他身上的恶意总会更肆无忌惮。”阿福一直盯着列车上模糊的监控，眼底的担忧都要溢出来。 但无论列车上发生什么，蝙蝠洞里的他们似乎都来不及阻止。 “b，你到哪儿了？”提姆先联络了布鲁斯。 [东区地铁站出站口。] 确认周围没有人关注的布鲁斯开口回应了提姆。 “我们看到车厢里似乎有两个扒手盯上了马修。” [……哪一站？] 想起不久之前酒保口中奇怪的话，布鲁斯又开始好奇扒手究竟会不会对马修下手。 “定位器信号显示……”提姆看了看屏幕，“列车马上到东区那站停靠。” 布鲁斯那边再没有任何回应传过来，他已经走到了站台，如果马修不下车，他会立刻上去。 - 马修的目的地原本就是东区。 下午从这里下车的人并不少，马修走在人群最后，为了避免砸到旁边的人，他身前盲杖扫过的幅度都变得小了很多，车门在他身后关闭，紧接着又是列车的发动声。 对于马修来说，东区这站要比下一站好一些，好歹地铁轨道转弯距离站台并不近，这里的声音也只是干扰听觉，还没有到往他脑子里发射火箭炮的程度。 列车很快走远，马修感知中的世界又很快变得清晰。 与此同时，一个沉稳而规律的心跳声盖过周围嘈杂环境在马修耳中响起，像是被重点标注过——蝙蝠侠。 听到这个心跳声的那一刻，马修的心终于沉下。 跟踪他的甚至不是罗宾或者蝙蝠侠的其他伙伴，而是蝙蝠侠本人。 试问一个在无数恐怖活动中保护地球，保护哥谭的超级英雄，会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跟踪一个普通盲人的概率有多大。 一定是在哪里做了什么惹人注意的事，这才让蝙蝠侠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 马修几乎认定了他的身份出了问题。 十分正常地走出地铁站，马修已经把出门时带着的旧外套穿在身上，他将放在蝙蝠侠身上的注意力挪开，开始关注整个东区的动静。 哪里有混乱，哪里有案件要发生…… 即使现在不是晚上，但周五下午人员流动很多，此时正是犯罪发生的好时候，来到这里之前，马修从没担心过找不到案件。 [我们的钱你也敢欠，明天再拿不出来，小心你全家的命！] [红头罩说了不准卖给学生，你活腻了别牵连老子！] [啊——救——] 三条街之外的断头巷里，一名女性被打晕了过去，听动静是抢劫，现在过去还来得及迎面撞上劫匪。 马修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他表现出和daredevil完全不同的特质，也就是缺乏应对危险的能力，那么蝙蝠侠放在他身上的怀疑就会变少，只要今后注意区分两个身份，马修默多克就会渐渐摆脱嫌疑。 他脚步不停地朝那边走过去。 走了一半。 [嘿，这位先生，打晕一位女士翻她的钱包可不算礼貌。] 一个略微熟悉的男声出现在案发现场，紧接着那人从墙上一跃而下，相当利落地把劫匪制服后绑了起来。 “……”马修脚步一顿。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这是理查德格雷森吧。 内心叹了口气，马修自我安慰：也不错，好歹那位女士得救了。 反正这里案件多得是。 马修重新开始寻找案件。 第34章 “……”这样是正常的吗？ 马修伪装了一半的慌乱, 现在是真的慌乱了。 就算是他自己遇到别人有危险去搭救的时候，都不会有这样亲切安慰的动作。当然，如果是像不久之前那个小女孩儿一样的受害者, 自然另当别论。 但他首先不小。 其次还没成为受害者。 这算什么，义警之间因为年龄差距而产生的代沟吗？ 来自蝙蝠侠或者说布鲁斯韦恩的沉稳心跳清清楚楚就在他身前不足一掌的位置, 而他的手臂上还有被亲近安抚的触觉残留。 原本马修猜测自己被蝙蝠侠跟踪的原因是身份被怀疑, 但他现在不确定了。 要是蝙蝠侠觉得他可能是daredevil，怎么可能这样对他。 这些念头在马修脑海里一一呈现，跟着身前的心跳声规律起伏。 八名劫匪各自分工，两人抱着枪负责看守大厅的职员和顾客, 保安也在被看守的行列，另外两人带着箱子翻到柜台后装钞票。 至于其余四个，马修听到他们往金库方向去了，带着手榴弹。 端着枪的男人围绕着他们走来走去：“别让我看到你们耍什么花招，全都给我来这边蹲下。” 把人质都集中在一起, 这样更方便看管。 在枪支威胁下，周边的人很快听话开始聚集。 蝙蝠侠在这里, 马修并没有特立独行的打算，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转身, 前面的人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臂，带着他往前走。 有刚才被安抚的前车之鉴, 马修早有防备, 这次他十分冷静地接受了。 “多谢。”马修压低音量, 跟近在咫尺的男人道谢。 不过意料之中, 直到蹲下的时候, 他也没有等到什么回应。 趁着这个机会，马修悄悄把盲杖往旁边藏。 [我和红头罩已经到银行外了。] 夜翼的声音从蝙蝠侠的耳麦里传出来, 也从银行门口传过来。 刚把盲杖塞到旁边角落里的马修很快收回了手，顺便稍微挪动身体挡住了角落里的盲杖。 他听到蝙蝠侠轻敲了两下，紧接着夜翼的声音又出现。 [马修还好吧。] “……？”原本还不错，现在不是很好。 [脑子有问题就早点治。] 听到红头罩的声音，马修暗中点头。 以蝙蝠侠和夜翼对待他的态度来看，他们显然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有什么问题，那么这些监视究竟是为什么？ 关闭的银行门轰地一声被炸开，负责在大厅看守的两名劫匪原本就神经紧绷，他们反应速度很快地转身就朝门口射击。 子弹穿过烟雾，之后再无动静。 “解决了吗？”这句话里充满了不确定。 柜台后的另外两名劫匪提着装满钞票的箱子翻过来，把箱子扔在地上同样举枪对准了大门口，他们两个互相对视：“我们去看看。” 他们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直到走进烟雾里，立刻像被吞噬一般没了声音。 马修的感知从不来自眼睛，因此烟雾没办法阻挡他。他清楚察觉到夜翼和红头罩就在烟雾后，而那两个持枪万分警惕走进烟雾里的匪徒，还没看到敌人的那一刻已经被打晕放倒。 “是蝙蝠侠，一定是蝙蝠侠。” 马修听到人质中有人紧张又小声地说着他的猜测。 可惜蝙蝠侠现在正蹲在他们之中。 大厅里的劫匪现在只剩下两名，距离门口被爆破到现在只有一分钟，他们终于开始因为消失在烟雾里的同伴而感到紧张：“外面的是谁！” “如果不想……”他的枪口开始从门口往身后的人质身上转。 刹那间，两道人影破开烟雾闪进大厅，穿着黑蓝色紧身制服的夜翼一把掀开他的枪口，紧接着一个背摔把人摔翻在地，另外的红头罩就直接多了，他在劫匪开枪前先开枪射穿了他的手臂和双腿。 “啊——” 留在大厅的四名匪徒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这里留给你，”只留下这句话，红头罩转身往金库的方向走去。 只是对付另外四个武器不错的劫匪而已，夜翼完全没有想要跟红头罩抢的意思，他就留在了大厅：“哥谭警局马上就到，各位还是出去等吧。” 他先到门口把倒在外面的两个劫匪铐住，又掏出两幅手铐走进来。 没人想留在这样的犯罪现场，马修跟着旁边的人一起站起来，决定立刻离蝙蝠侠和夜翼他们远一点。 只是他刚才把盲杖塞到了旁边，要是直接抬脚就走，就太过奇怪了。 于是他只好留在最后，远远地跟着人群小心翼翼往外走——蝙蝠侠依然在他旁边。 在夜翼带着手铐走近的时候，手臂被击伤的劫匪坚强抬起手臂从随身的背包里拿着一枚圆形疑似手榴弹的东西，一个字都没说就直接咬下拉环朝夜翼扔了过去。 “哇哦，”夜翼惊叹一声，“这种攻击之前什么都不说的反派角色真的很少见了。” 投掷式手榴弹的爆炸都有延迟，夜翼第一时间把空中的手榴弹踹向柜台方向，好歹保证没人会受伤。一切都在按照预想中那样发展，可惜这枚被踹向了柜台方向的东西不是手榴弹，是颗燃烧弹。 还没落地的那一刻，助燃物质从爆开的燃烧弹里溅射出来，火焰立刻开始蔓延。 人质都已经在刚才离开，除了伪装后的蝙蝠侠之外，唯一没来得及走出去的普通人只剩下马修。 布鲁斯在助燃材料喷出来的那一刻朝马修扑过去，只是这些液体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到马修套在外面的大衣上，瞬间火在这件衣服上烧了起来。 马修的身体本能和危机防卫意识在夜翼踢向那枚燃烧弹的那一刻就催促他避开，或许还有让夜翼避开。 总而言之，他花了大力气才忍住没往旁边跳走，也忍着没在蝙蝠侠扑过来的时候一脚踹过去，而是乖乖倒在地上。 火在马修外套上烧起来的那一刻，布鲁斯立刻扯着衣领将这件衣服从马修身上往下扒，不想真被烧的马修也相当配合地抬起手臂。 因为他是倒在地上的。 外套脱下时里面穿着的针织上衣轻易被往上带。 布鲁斯毫无准备地看到了马修腰间缠绕的厚厚的绷带，以及从绷带边缘露出的，快要恢复的击打淤痕。 与此同时，燃烧弹爆开的那一刻，夜翼左手提着被他摔晕的劫匪，右手提着扔了颗燃烧弹后又晕过去的劫匪，一手一个把人扔到了火势没有蔓延的位置，他们两个因为离得很近，身上已经沾染了喷溅的助燃材料，蒙着脸的头罩和身上的防弹衣都有不同程度的燃烧。 “何必呢，”看到布鲁斯带着马修躲开，夜翼感叹着扯下他们着火的面罩。 布鲁斯把马修那件燃烧的外套扔在旁边，烟雾警报终于被火焰触发，紧急的报警声响起的那一刻，天花板上立刻开始往下喷水。 布鲁斯紧皱着眉，他的视线锁定在马修的伤上，尝试判断这些痕迹的由来。 喷溅的水不仅浇在火上，也浇在依然停留在这里的所有人身上。 马修倒在地面上，他的墨镜掉在旁边，钢蓝色的眼睛中虚无一片，他的上衣掀开到腹部，雪白的绷带缠在腰间，另有一些轻轻重重的伤痕露出，火焰在他们不远处燃烧，水从天花板上浇下。 针织上衣几乎瞬间吸满了水。 因为腰间缠绕绷带的原因，马修的触感被这些绷带阻隔，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衣角被带上来。 喷洒的水直接洒在上腹皮肤上的那一刻，马修终于察觉到不对，他立刻伸手抓着衣服往下拉，想要立刻遮盖住腰间缠绕的绷带。 有一只手阻止了他的动作，然后又立刻松开。 喷洒的水声和火焰燃烧声里，马修听到蝙蝠侠稳定而规律的心跳因为情绪起伏而加快。 “伤是怎么来的？” 马修听到既不属于布鲁斯韦恩，也不属于蝙蝠侠的声音低沉地问他，或许蝙蝠侠有戴伪装声音的道具？ “只是意外，”蝙蝠侠会看不出这些伤是怎么受的吗？马修知道瞒不过去，但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于是只好嘴硬，“毕竟我看不见，很容易摔伤或者踩空楼梯扭伤之类的。” “谢谢你刚才推开我。” 之后蝙蝠侠没再跟他说任何一个字。 马修求之不得。 水浇灭了那两个劫匪身上的火，几声枪响后红头罩拖着四个人的腿从里面走出来。 仗着马修看不见，他们两个先后从马修旁边来回几趟。 马修的墨镜还没捡回来，盲杖也被他故意丢在了之前的角落里，没有墨镜和盲杖作为道具，又察觉到夜翼和红头罩……还有蝙蝠侠都在他旁边，再加上刚才被蝙蝠侠发现了腰间的伤。 说实话，马修已经感觉到麻烦正在逼近，他简直大脑发胀。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蝙蝠侠没有怀疑他的身份。 还没来得及因此放心，马修又想起了刚才被蝙蝠侠发现的伤，于是往好消息上加了个限定词——目前为止。 另一边，布鲁斯警告地看了正围观马修的夜翼和红头罩两眼，然后在gcpd赶到之前，抛下他们两个率先离开。 第35章 蝙蝠侠离开了, 夜翼和红头罩还没有。 刚才马修腰间伤口和绷带暴露时，夜翼的视线被布鲁斯的背影遮挡，因此并没有看见, 而那时候红头罩还没从金库那边过来，自然也没有看见。 他们现在看的只是马修摘下墨镜之后, 那张与年轻时的布鲁斯一模一样的脸。 冷水已经浇湿马修默多克全身, 他的发丝略显凌乱地搭在额前，无法视物的钢蓝色眼睛里似乎时时刻刻都透露着无所适从，吸饱了水的上衣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 他已经走到银行大厅出口附近，这片区域并没有喷水。 丢失了盲杖又无人帮助, 于是只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不一定正确的方向走。 面罩之下，杰森皱着眉啧了一声，转身走进依然在喷水的大厅。 他从不远处的地面上捡起马修的墨镜，然后走到了他前面塞进他手里：“你的东西。” 马修顿住。 其实面对红头罩会比面对蝙蝠侠更令他紧张，因为他以daredevil的身份跟红头罩见过, 他的声音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伪装的，虽然不知道红头罩当初有没有注意过, 不过马修依然担心。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声音还没有恢复，上次被t型棍卡到, 直到现在听起来依然有些哑。 马修抓着突然被塞进手里的墨镜，空洞地朝向红头罩：“多谢。” 一旁的夜翼面带奇妙微笑。 如果马修回家的话, 他会是杰森的第二个哥哥。 红头罩冷冷地瞥了瞥笑得恶心的夜翼, 顾虑到看不见的马修在场, 没说什么会留下奇怪印象的话。 警笛声已经逐渐逼近, 除了哥谭警局, 哥谭消防也正往这边赶来。 眼看着马修将沾满水的墨镜重新戴上，他与年轻时的布鲁斯如出一辙的面庞被完全隐藏, 然后又继续摸索着往前探步时，夜翼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转头往喷着水的着火大厅里扫去，重点观察了一下刚才人质集中的角落，随后立刻抬脚往那边走。 哥谭警局到这里之后会接手劫匪和人质，马修默多克也不会再有任何危险，因此红头罩原本打算直接离开，但他看到了夜翼走回大厅，因此略感奇怪地等了等。 马修可没有等他们干什么的想法。 他只是不得不慢点走而已。 直到察觉到夜翼的动作…… 像红头罩一样，夜翼同样走到马修身边，把东西往马修手里一塞：“你的东西。” 自以为做了什么好事的夜翼还相当庆幸地补充：“幸好火没有烧到墙角。” 摸着重新回到手里的盲杖，马修沉默。 gcpd的警笛声已经近在咫尺，没有等马修说什么，夜翼和红头罩立即离开。 站在火依然在烧的银行大厅门口，马修握着盲杖不禁开始反思——要是一开始没有把盲杖丢下，他也不至于遇到后来一连串的意外！ 现在盲杖回来了。 傍晚的冷风吹在浑身湿透的马修身上，外套没了，湿淋淋的上衣和裤子裹着他，风一吹简直像是直接把冰块穿在了身上。 熟悉的白忙活了的感觉里，马修终于坐上了哥谭警局的警车，顺便得到了一块干燥的毯子。 “你还好吗？” 穿着棕色风衣的警探关心地多问了马修一句，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亲切。 马修很自然地点了点头，只要不考虑马上要遇到的身份危机，以及现在被湿透了的绷带缠着的伤口，他好得很。 “只有你一个人被水淋湿了，”她回头看了看其余几位要带回警局里做个简单笔录的人质，又转头回来看向马修，“看来你不是很幸运。” “……”幸运确实跟马修没什么关系，他把糟心的盲杖折起来放在身边，默默叹了口气裹紧了身上的毯子，“是我自己走得比较慢。” “不过遇到这种专业的犯罪团伙还能毫发无伤，这样已经不错了。”最后安慰了看起来有些低落的马修一句，“笔录做完很快就能回去，再坚持一下吧。” 火已经灭了，劫匪也都关进押运车，暂时把犯罪现场封起来，哥谭警局和消防又相继开车离开。 马修身边坐了个当时同为人质的中年男人，他凑在马修旁边跟马修搭话：“哥谭真是个不错的城市，对吧。” 这个观点没什么问题，只是马修很好奇他是怎么在一起银行劫案刚刚结束，还坐在警车里的时候得出这种结论的：“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要是在别的城市，会有夜翼他们来救人吗？”男人的语气听起来都有些激动了，不过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立刻改口补充，“当然，除了布鲁德海文……” 马修只想告诉他有的是不会轻易发生银行抢劫案的城市。 “可惜今天没有见到蝙蝠侠，很久之前我也被蝙蝠侠救过。”男人说起义警之后似乎就有些喋喋不休，“哥谭很多人都被他救过，你呢……” 哥谭很多人都被蝙蝠侠他们救过。 没错。 马修裹着毯子沉默地靠在椅背上。 就像是他，他也确实被蝙蝠侠救过，很久很久之前，在他恰好恢复上一段记忆的那个瞬间。 小丑混乱的大笑冲击着他刚刚复苏的感官，爆发式的感知增强令他头痛欲裂，那时他无法做到束手就擒之外的任何事，当然，即使他很快驯服了感官，未经锻炼的九岁男孩儿柔弱的身体也没办法让他逃脱。 由于当时意识混乱，马修对蝙蝠侠的感知记忆也只剩下接住坠落的他时冷硬的胸甲，以及那句愤怒到像是要燃烧起来的话——要是敢伤害他，我绝不会放过你！ 假如是现在，即使被救多少次，马修也不会有这种感觉，但那是十二年前。 “他确实是令人安心的存在。” 马修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回应着旁边男人的话。 - 警局里，马修只是作为证人记些笔录，连审讯室都不必去，他坐在椅子上，听着不远处同样负责记笔录的警官崩溃的话。 [说点别的吧，跟蝙蝠侠和夜翼无关的！] [嘿，是你先问我现场情况的，当时银行大门爆开的时候我确实猜测蝙蝠侠来了，虽然之后证实是……好吧好吧，说点别的，红头罩当时也出现了，二话不说举起枪就朝着那些混蛋射击，要是我有枪的话，我也得这么干。] [……所以红头罩拿枪朝劫匪射击了？] [是吗，我刚才是这样说的？只是为了救人，你们应该不会去找他麻烦吧？] [之后发生了什么，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这个时候我已经出来了。] 戴着墨镜坐在椅子上，马修身上还裹着那张毯子。 “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那些人都出去之后，据说就只有你和夜翼留在里面了。” “很抱歉，”马修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不该知道，“我只知道火突然就烧起来了，我的外套着火，有人帮我扯下了外套，之后烟雾警报被触发。” “那么你和夜翼之间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警局的人不怎么喜欢义警，马修没有说太多的打算，“说起来，你们的盲文翻译来了吗？” “……还没有。” 盲人、聋哑人或者不使用本国语言的外国人，做笔录或者证言都应该有相应的翻译在场，盲文翻译、手语翻译，或者外语翻译，这些都是规定。 上次马修被当作嫌犯抓进来，他的所有笔录都是当场翻译成盲文之后由他确认过的，这次原本也应该是这样。 不过听说和警局有联系的那位盲文翻译最近出去旅游了，他们正在联系新的。 这次的银行劫案算是很重大的恐怖活动案件，不管是涉案金额还是收缴的武器，都足以给这些劫匪判下重刑，戈登自然也是在的，他看到了马修。 “这里先不用管了，”戈登走到他们这边，示意这次的笔录可以暂且不记，然后把马修从嘈杂的房间里带了出去。 他们两个走在走廊里，然后又踏入电梯。 “马修，你没事吧？”在戈登眼里，浑身湿漉漉的马修现在称得上狼狈。 “我很好，感谢您的关心，”马修手里握着盲杖，封闭空间让他能更清楚感知到戈登善意的关心，“戈登局长，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我的办公室，”戈登刚刚把那些劫匪安排妥当，看到马修的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他，“那里有我放的换洗衣服，你总不能就这样回去。” “……”他能。 湿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确实不太舒服，不过总好过再有人发现他的伤……这人还是哥谭警局的局长。 马修还在想该怎样骗过蝙蝠侠可能到来的调查，真的没有精力向詹姆斯戈登解释他为什么受伤不肯报警了。 - 布鲁斯已经回到了蝙蝠洞里。 这次行为为了万无一失，他是带了瞳孔摄像的，因此回到这里的第一时间，他就站在超级电脑前将摄像数据全部传输入了电脑中。 “今天我们还是没能找到马修受伤的原因。”阿福叹了口气，走到布鲁斯身边，“您在东区有什么发现吗？” 提姆在马修走进银行的时候非常直接地黑入了银行监控，但那些劫匪占领银行的第一时间就毁掉了所有摄像头，因此提姆、阿福还有达米安，他们都对后来的事完全不知情。 “有一些，”布鲁斯面无表情，马修在东区的踪迹现在对他来说只是小问题，那间健身房他会去查，但不是现在。 提姆和达米安同样走过来。 布鲁斯直接将瞳孔摄像中记录的数据拉到最重要的部分：“我今晚就要知道他的伤是怎么来的。” 第36章 布鲁斯的态度十分强硬, 似乎完全放弃了之前不打算太过逼迫马修的想法，提姆和阿福原本还因为布鲁斯突然强硬的态度而不解，但看到视频的那一刻, 他们的疑问完全消散。 视频中，马修倒在地面上, 墨镜跌在不远处, 水不断浇下。 他的衣角掀开，露出了腰间雪白色的绷带和一些恢复中的淤青。 布鲁斯目不转睛地看着超级电脑屏幕，视线紧盯在马修因为被扑倒而微微皱着的眉眼间：“他的伤都不是简单的碰撞，每一个痕迹都是一道结结实实的攻击。” 裸露的小片皮肤上只有一两道尚未完全恢复的淤青留下, 但这不代表马修被衣服掩盖的地方没有更多。 而据他们所知，马修没有去任何地方处理身上的伤口。最近他仅去了一家诊所，而那家诊所只有他嘴角伤口的处理记录。 布鲁斯急于搞清楚的原因也正在这里，马修受了比他们预料中更严重的伤，他们得让马修接受治疗。 恰好此时马修的声音从视频中传出来。 [只是意外, 毕竟我看不见，很容易摔伤或者踩空楼梯扭伤之类的。] “这些伤到底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达米安的语气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究竟怎么想的！” 提姆不断回忆马修和他在一起时有没有任何地方露出破绽, 但他思来想去，最终确定：“他从没在我面前表现出任何受伤的样子。” 要不就是受伤不算严重, 要不就是忍耐力惊人, 虽然没有证据, 但提姆现在莫名偏向第二个。 视频继续往后播放, 着火的外套被扔掉, 马修只穿着淋湿的衣服往门口走，随后画面彻底从马修身上移开。 “您就这样走了？”阿福略有些不赞同地看向布鲁斯。 “我不能在那里就拉着马修质问他, ”布鲁斯是这样想过的，就在马修拉着衣角掩盖住腰间缠绕的绷带时，“案发现场并不是适合谈论这些的地方。” “我说的不是这些。”阿福叹了口气，紧接着看向刚被提姆倒回去的视频，夜翼和红头罩正不太聪明地围着马修转，他不抱希望地说，“看来没人会给受伤又淋了水的马修找件外套了。” “……” 布鲁斯沉默了下来。 或许是他们家人身体素质都太好，而马修原本就长了一副可靠的样子。布鲁斯只急于找到马修受伤的原因，有些忽视了现在的天气和被水淋湿了的马修。 假设马修腰间包扎绷带是因为他身上有开放性的伤口，这点几乎不用假设，毕竟没有外伤，也就不需要绑这样厚的绷带。 受伤再加上着凉，伤口要是感染了，感冒发烧都算幸运。 “……看来我得去警局走一趟了。”提姆原本就没有换上红罗宾制服，现在就能直接出门。 “等等，”布鲁斯叫住了提姆，“今晚我会过去找他。” 以蝙蝠侠的身份。 “您已经想好该怎么应对了吗？”阿福依然记得布鲁斯刚才的话，“今晚要搞清楚马修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这代表您打算让他亲口说出来。” 他们查过，毫无线索。 如果时间限定在今晚，那么只有让马修亲口说出来。 “或许您准备好了表明身份？”除了天生的血缘，还有什么能让布鲁斯有资格去询问这些。 “……阿福，我和他之间并不只有血缘这样的关联，你知道的。” - 暂时不需要花时间记任何笔录的马修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回绝了戈登。 “再次感谢您的关心，”马修站在戈登办公室门口，身上穿了一件来自戈登的中长款风衣，“一件外套已经足够了，况且您还安排了人送我回去。” “你现在需要的是回去冲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戈登拍了拍马修的肩膀，“走吧，我送你下去。” “关于笔录的问题不必担心，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再来补就好，不过记得先打电话给我，我会提前安排翻译在场。” 马修手里拿着那把带了定位器的盲杖，一步一步跟着戈登走到哥谭警局门口，然后上了一辆警车。 这把盲杖暂时没办法处理了。 确认过蝙蝠侠不是因为身份原因盯上他，已经算是完成了今天出门的目标。 虽然新的疑问随之产生…… 他不知道蝙蝠侠为什么会盯上他，也不知道这件事跟提姆有什么关系，但凭借夜翼和红头罩之后不断围观他的那种奇怪表现，马修能确定的是，这事儿不算完，他们还会找过来。 真正把蝙蝠侠他们从他的生活里打发走之前，处理掉几枚监控装置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 刚开车走出韦恩庄园的提姆又被叫了回去。 “马修已经离开警局了？”提姆有些诧异，“哥谭警局的工作效率什么时候这么快？” 原本提姆就是为了去接马修才打算赶过去，既然现在已经不必，他自然又开车回到韦恩庄园。就算他真的去接了马修，待会儿还是得赶回来，好给布鲁斯和马修腾出空间，这算是少跑了一趟。 等提姆重新回到蝙蝠洞，夜翼也已经从红头罩那里回来。 这次从布鲁德海文回到哥谭，他原本就是为了马修，现在马修身上的问题不仅没有解决，反而越找越多。迪克看向布鲁斯：“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必。”布鲁斯已经卸下伪装，换上制服，“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 被好心警探送到学校门口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穿着冰凉的衣服，吹着冷风，又想起寝室里留下的那些监控和监听装置，马修脚步愈发沉重。如果不是身份绝不能透露，他一定要找蝙蝠侠他们聊聊。 马修依然谨慎地走着，脚步不快不慢。 湿透了的绷带缠在大腿和腰间，马修已经感觉到他结痂的伤口开始发痒，好在上次去诊所的时候顺便买了些常用药，如果伤口发炎，他也不至于再跑一趟出去买药。 一边感受着伤口的情况，马修一边又庆幸他的伤原本就不算多严重。只是如果不是这次受伤，他的处境会好上很多。不怕被怀疑，也不怕遇到任何试探。 走回寝室的一路上没有遇到多少人，头发半干的马修也没有引起什么特别关注。 手里拿着盲杖再次站在寝室门外，听着寝室里依然在工作的监视监听装置，马修深吸一口气。 在马修脚步沉重地往寝室走时，蝙蝠车已经从蝙蝠洞里急速驶出，目标明确地朝哥谭大学的方向开过来。 蝙蝠侠面色沉稳地坐在驾驶位上，透过车窗，周围黑而耸立的建筑不断往后倒去。 马修将历经磨难而毫发无损的盲杖挂在门口，锁好门走到衣柜旁。 他并没有开灯，晚上有没有光线对马修来说原本就不是应该考虑的事，况且寝室里还有摄像头，他更没有开灯给任何人围观的意思。 可惜通风口内的监控依然随着他的行动而转动，马修能清楚听到监控摄像头跟着他扭转的动静——看来里面的是个夜视摄像头。 从衣柜里取出睡衣，马修又随手拿了几卷绷带就转身往没有监控的浴室里走。腰间缠绕的绷带已经被发现，再加上之前提姆已经怀疑他脖颈间有伤口，现在没什么继续隐瞒的必要。 况且他不应该知道寝室里被装了监控，提姆不在的情况下还继续伪装只会让蝙蝠侠怀疑他发现了异常。 蝙蝠洞距离哥谭大学不算太远，至少没有到南辕北辙的程度，蝙蝠车抄着近道，走没有交通信号灯的地方，很快就走了路程的一半。 另一边，一片黑暗中，推开浴室门往前走了两步的马修踢到了一个罐子。 “……”想起出门之前推倒了置物架的马修认命弯腰扶起置物架，然后摸着所有罐子的标签把东西又一个一个放回原位。 替换的衣服和浴巾挂在旁边，被水淋湿的衣服就直接脱下扔进旁边的脏衣篮。 身上湿透的绷带被解下，马修的手指滑过腰间被泡到泛白的伤口，又摸了摸大腿处血痂都软化了的子弹擦伤。伤口被吸水的绷带缠了太久，原本恢复中的伤势多少又严重了些。 不过还好，没什么大碍。 体质相当不错的马修根本不在乎这点微弱影响，他甚至还打算在处理伤口之前先冲个澡，反正伤口已经泡过水了，也不在乎多等一下。 温暖的水从花洒里喷出，密集的水滴砸在马修身上，又砸在浴室地板上，狭小空间里，水声充斥马修感官，嘈杂的世界好像都因此稍微安静下来。 水滴顺着马修的肌肉线条流下，偶尔挂在他皮肤表面微微凸起的粉色伤疤上。 已经愈合的伤口对马修来说都是不重要的过去，他带着刀伤疤痕的左臂从光洁的胸膛拂过，皮肤上流淌的水渍在月光倾洒下似乎泛着冷光。 身上的寒气被温暖的水流驱散，马修原本打算多冲几分钟。 可惜某个熟悉的引擎声出现在了学校周围。 马修能听到很远之外的声音，但这不代表他时时刻刻都注意着远方的动静。哪怕他的感官再强，他依然是个人类，精力再充沛也始终有限，因此一般情况下他只关注周边，只有他的感官接收到应该注意的声音时，他的注意力才会被拉过去。 显然，蝙蝠车的引擎声是他下意识关注的。 就像钩爪枪勾在高楼外墙栏杆上的动静一样。 马修听着某人飞荡在哥谭大学校园里的声音，沉默地关掉了花洒。 按照蝙蝠侠的移动速度，别说处理伤口了，能不能在被找上门之前穿好衣服都是两回事。 第37章 果然, 马修扯过浴巾手忙脚乱擦着身上的水时，清楚听到寝室窗户被撬了。 “……” 之前蝙蝠侠他们会以迂回的办法试探跟踪——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试探跟踪的是什么，但不妨碍马修感觉到他们手段相对柔和——现在蝙蝠侠直接了当地找过来了。 说实话, 蝙蝠侠突然改变行事作风，确实有点出乎马修的预料。 窗户几乎瞬间被撬开, 闯进来的人动作轻巧, 脚步声比马修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安静。寝室灯并没有被打开，但他听到了这个很轻的脚步正往浴室门口走。 如果被听到急匆匆往身上套衣服，那他感官灵敏的事情不就暴露了吗。 已经把身上伤口暴露出去的马修硬生生减慢动作。 一片黑暗中，浴室门被敲响的声音打破寂静。 马修的动作猛地停下。 紧接着, 他听到蝙蝠侠低沉的声音在敲门声结束后响起。 “马修默多克，我来找你谈谈。” “……”速度很快地穿上睡裤，又把长袖睡衣披在身上，急匆匆扣了几颗扣子。 今晚蝙蝠侠来找他一定会透露出最终目的，虽然他来得有些令马修措手不及, 但能早点解决麻烦也不错。 马修随手抽下头顶用来支撑浴帘的金属棍，面无表情地接近浴室门口, 紧接着用故作慌乱的语气隔着门板问：“你是谁，我记得我锁了门。” 夜色掩盖着他毫无反应的瞳孔。 “所以我是翻窗进来的。”蝙蝠侠察觉到了门后有人靠近, “至于我的身份，你出来之后我会告诉你。” 马修尽可能回忆自己作为daredevil教训某些家伙时他们是怎么说的, 然后努力把里面的脏话剔除, 再把“我发誓会把你的脑袋打爆”这种具备威胁性, 又带着血腥暴力意味的话, 换成“报警”或者“被抓”之类的。 “不管你是谁, 我劝你尽快离开，我已经报警了。”不管你是谁, 你最好快点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就把你的脑袋打爆！ “如果不想被抓的话，就快点走吧。”不想让我把你的脑袋按进你的肚子里，就乖乖滚出去！ 果然，现在听起来就变得毫无威胁。 另一边的蝙蝠侠转头借着带有夜视功能的目片看向书桌，看到了马修的手机：“……你的威胁能力有待加强。” 门后的马修搜肠刮肚想再找到一些适合这种情况说的话，但他还没想到，就听见浴室门锁轻响一声，紧接着微凉的空气从门外往浴室里涌。 “……”马修表演性质地后退一步，然后举起手里的铁棍就朝蝙蝠侠砸去，顺便还记得收收力道。 蝙蝠侠随手抓住马修朝他砸来的武器，出乎意料地发现马修的力气比他想象中更大。 今天蝙蝠侠戴的是全彩夜视镜，只要有微弱光线存在，他就能在晚上通过放大微弱光束接收彩色信号，月光透过寝室和浴室窗户洒进来，整个房间在蝙蝠侠看来都是彩色的。 理所当然，站在他面前的马修也是。 墨蓝色的长袖睡衣穿在马修身上，因为太过匆忙，睡衣的扣子错乱地扣着。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马修咽喉间的淤青。 提姆一直怀疑但马修一直不肯露出来的伤。 从马修手中抽出铁棍扔在一边，蝙蝠侠一边说着：“我只是来找你谈谈。”一边走近一步抬起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轻轻擦过马修脖颈间淤青下的正常皮肤，“关于你的伤。” 他很快收回手。 微凉的触感留在马修脖颈间。 “关于我的伤？”马修难以置信地重复着这句话，他一直在猜测蝙蝠侠跟踪他以及关注他的目的，身份暴露是最可能的理由。 现在蝙蝠侠说是为了他的伤？ 蝙蝠侠和罗宾很闲吗？还是说他的伤有什么问题？黑面具的武器有延迟生效的剧毒？ “你是谁？”尽管马修内心崩溃，还尽职尽责地假装对蝙蝠侠的身份毫无察觉。 “十二年前我们见过，如果你还记得我，”蝙蝠侠后退一步，尽量让自己别太过咄咄逼人，他看着马修，沉声说出了代号，“蝙蝠侠，我的代号。” 马修愣住。 十二年前马修被蝙蝠侠救下的事情并没有报纸刊登，只有相关的知情人知道，比如戈登，再比如他自己，小丑已经消失了很久，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只能是蝙蝠侠。 马修很想伪装出跟daredevil完全不同的特质来，但他不想装蠢。 因此他没有质疑蝙蝠侠的身份。 马修没想到蝙蝠侠还记得，他只是蝙蝠侠很多年里救下的其中一个：“那么，时隔十二年，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即使没有提姆发现的血缘，布鲁斯也记得马修默多克这个名字。 九岁的男孩儿在车祸发生的时候救下了一个老先生，然后自己被倾倒的化学物品腐蚀了视觉神经。当初他被绷带缠着眼睛的照片在哥谭日报刊登了一个星期。 但布鲁斯抽不出时间来关注，他那时候忙着对付小丑。 在哥谭引起广泛关注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个勇敢善良的男孩儿理所当然地被当时正在哥谭到处作乱的小丑盯上，成为了小丑挑衅他的工具，或者说人质。 之后小丑的逃脱又令他焦头烂额，关于马修的事情他也只是交给助理去安排。 “偶然间听到了你的消息，又发现你拼命隐藏的伤，”就算马修默多克与他没有任何血缘，他也会管。接下来的话通常蝙蝠侠无法说出口，但他不希望马修有任何怀疑，“小丑曾给你带来麻烦，我或许也该为此担负某些责任。” 没有说谎。 [小丑曾给你带来麻烦，我或许也该为此担负某些责任。] 在蝙蝠侠说出这句话之前，马修不理解他拼命隐藏的伤跟蝙蝠侠有什么关系。 但他太清楚这种感觉了。 就像他拼命追捕的恶棍慌忙逃窜时伤害了无辜的路人，就像他和反派之间的争斗波及了他的朋友，那种负罪感，那种愧疚，那种后悔，那种无法发泄的愤怒…… 哪怕马修依然因为这些监控和窃听装置烦闷，他也没办法继续生气质疑。 “你可能需要帮助，所以我来了。”蝙蝠侠的视线一直放在马修身上，他认得出马修脖颈间的淤青来自t型棍，也看得出睡衣错乱的衣扣间露出的淤青出自重击。 有人操控t型棍用力从背后扯着马修的脖颈控制他的行动，然后再用其它武器殴打。 他们确实错估了马修遇到麻烦的程度。 这些手段只有在你死我活的争斗里才会有。 谁会这样对待马修。 他甚至考虑到了马修经常去健身房，并做出了很多假设。只是健身房的格斗比赛通常不允许使用武器，再加上蝙蝠侠知道哥谭所有地下黑拳场地，里面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眼盲的选手。 看着马修皱眉茫然的无害模样，这些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假设只是在蝙蝠侠脑海里转了一圈就被抛之脑后。 他又看向马修睡衣遮盖的腰间，那里的伤他还没有看到。 马修深吸一口气：“有人质疑过你关心的方式吗？” 监视器，监听器，跟踪，夜闯……马修想歪没有任何问题。 蝙蝠侠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马修。” 这次轮到被问住的马修回避问题，他低下头：“我……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快想啊！快想个理由出来啊！ 以往的经历没办法为马修提供任何参考，他从来都是敷衍说扭伤摔伤，但蝙蝠侠可不会信这个！ “所以你的伤是怎么来的？”蝙蝠侠既然来了，就没有无功而返的打算，“又为什么不报警。” 马修相信要是他说不必管的话，针对他的跟踪和监视绝对不会撤掉。他深呼吸着，大脑飞速转动，听着不远处布鲁斯韦恩的逼问…… 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韦恩受伤后的借口都是极限运动，不过他被绑架之后不是经常有蝙蝠侠救吗？ 得到灵感的马修终于抬起头：“实际上，我只是比较倒霉误入了械斗现场。” “你知道的，我看不见，”马修皱眉开始继续往后编，“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蝙蝠侠眼中，马修似乎有些困扰，但他并没有打断。 “枪声、冷兵器破空的声音、惨叫声，这些声音就环绕在我旁边，”到此为止，马修并没有撒谎，确实环绕在他旁边。 “虽然我并不是他们的目标，但那是晚上，路灯似乎被子弹击碎了，于是他们开始无差别攻击。”路灯被击碎是他引导的，但确实是击碎了。 “当时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对付的那个人是谁。”真话与假话交织，马修尽量让这些听起来可信，“被几个人当成敌人控制的时候，我被他们真正的目标救下了。” “这些伤就是在那个时候受的。” 马修犹豫了一下：“至于不报警的原因……那些人似乎伤得很重，虽然不应该这样想，但我不希望他被通缉。” 没有佐证的情况下，蝙蝠侠确实没办法判断马修话语的真假：“事件发生的地点还有时间。” “大概在东区接近考文特里那边，时间的话，五天前的晚上。” 五天前的晚上，那时候他们为了追踪被拐卖的孩子离开了哥谭。蝙蝠侠皱眉沉思：“你说当时你不知道他们是谁，现在呢？” “救下我的那个男人说，”马修终于第一次说出了他的代号，“他是daredevil。” 第38章 蝙蝠洞里, 提姆已经开始调查五天前的晚上哥谭东区接近考文特里有没有争斗发生。 “那天晚上附近警局确实接到过报警电话，只是警局的人赶到现场之后那里已经没人在了，只留下满地弹壳, 还有几把染血的刀……不过路灯确实是碎了。” “现场显然被清理过，但那几把刀为什么留下了, 这点很奇怪, ”提姆想继续往下查，比如看一下警局调查出来的武器上的血迹是属于谁的，或者武器上的指纹来自谁。 提姆顺着那起案件往下查看证据的检验结果，没想到那边的分局根本没有查过这些, 自然也没有任何资料留下，他只好查查这些证据保存在了哪里：“血迹完全没有被检验过，哥谭警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干净点。争斗双方的身份暂时……” “查到了，”夜翼放下手机。 提姆略有些意外，只不过看到夜翼的样子立刻猜了出来：“看来红头罩之前就调查过？” “红头罩收到消息说之前黑面具在哥谭悬赏某个男人的信息, 有不少人向黑面具通风报信，五天前的晚上黑面具的人聚集在了东区接近考文特里附近的街道, 大概就是接到了告密去截杀。” 另一个人的身份简直昭然若揭。 [戴着黑色头罩的神秘男人。] 只有他最近一段时间里接连掀了黑面具几个场子，把黑面具气得不轻。 [他就是daredevil。] 从通讯中听完全程的蝙蝠侠看向不远处的马修。 同样从蝙蝠侠的通讯中听完全程的马修却意识到了自己的漏洞, 这个不会直接导致他身份暴露，但一定会给他带来麻烦, 他得赶快去趟警局, 把那几把刀销毁掉, 然后找出那晚向黑面具告密的人。 但监控…… 蝙蝠侠不肯认回马修,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他被牵连进某些麻烦事里, 尤其是和义警有关的，但他不牵连, 有人替他牵连。 “所以说，”马修想知道蝙蝠侠什么时候走，“我真的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很感谢你的关心，蝙蝠侠。” 你还没什么麻烦？ 你麻烦大了！ 依然没有立场对马修的行为指手画脚的蝙蝠侠深吸一口气，随后在马修从自己旁边走过去的时候一把掀开了他睡衣下摆。 马修没有阻止。 现在他已经给自己的伤找到了可靠的理由，他自己绝对不会揭发他自己，至于那天晚上被他揍了一顿的家伙们，路灯几乎一开始就被打爆，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攻击的是谁，也不知道现场是不是有个路人在。 现场残留的武器上即使沾了他的血也没关系，毕竟他说了他在那里。 总而言之，这个借口毫无破绽。 至少在蝙蝠侠面前毫无破绽，而他需要担心的也不是蝙蝠侠。 再加上他的伤口已经不再出血，腰间刀伤的切口也十分整齐，想必看起来不会很严重。 就算给蝙蝠侠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此察觉到蝙蝠侠动作的那一刻，马修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蝙蝠侠原本就在马修身侧，因此他一眼看到了马修腰侧被水泡到发白肿胀的刀伤切口。 伤口大概有一掌长，按照这种肿胀到外翻的情况来看，刀伤并不浅。这道伤口的严重程度在蝙蝠侠心里立刻盖过了马修身上那些被重击的伤，他皱着眉，又看了一眼马修，确认马修脸上真的没有疼痛难耐的表情。 马修听到蝙蝠侠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紧接着听到蝙蝠侠以一如既往的低沉语气问他。 “既然是黑暗的械斗现场，一定不止这一道伤口吧。” 马修把睡衣从蝙蝠侠手里拉回来，重新遮住腰间伤口。 “……还有道子弹擦伤在大腿上，不过没什么大碍。”现在不说，接下来不小心又被提姆发现才致命。 子弹擦伤，最轻的也是带掉一层皮肉，创口清理不彻底，后期还会感染，蝙蝠侠不知道马修哪里得来的没什么大碍这种结论：“我能看看吗？” 那伤可是在大腿上，尽管马修不觉得单方面被一个男人看一下会怎么样：“你不觉得……怪异吗？” “子弹擦伤需要小心处理，据我所知你没有去医院。”蝙蝠侠并不觉得怪异，虽然他并不希望这样，但他确实给他的所有孩子都处理过伤口。 并不想在陌生人面前脱下裤子的马修：“伤口已经好好处理过了，是……”说自己给自己处理伤口，虽然是真的，但马修就是莫名有些迟疑。 “是谁帮你处理的？”蝙蝠侠看着马修欲言又止的模样，“daredevil？” 马修没有反驳。 毕竟这也不是他自己说的。 蝙蝠侠沉默了。 只有他要看的时候才说怪异，这才是最怪异的地方。 “稍后会有人过来带你去处理伤口，”蝙蝠侠转身就要往窗边走。 “我不想去。”说实话，这些伤再过两天就要好了，他不想去一趟医院，然后医生因为他的枪伤报警，之后时隔几个小时他再次被带去警局。 “告诉我原因。”蝙蝠侠再次面向马修。 “我已经说过了，蝙蝠侠，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说过了…… [他说不想连累daredevil被通缉。] 另一边的达米安好心提醒，丝毫没有隐藏自己想看热闹的想法。 马修咬了咬舌尖：谢谢你，罗宾。 蝙蝠侠难耐地握了握拳，最后抛下一句话转身离去：“待在这儿别出去。” “……”讨厌这种不听别人说话的人。 - 离开后的蝙蝠侠直接去了哥谭警局东区分局。 五天前从械斗现场被带走的几把武器还存在警局，因为没有立案的原因，这些武器上的指纹没有被提取，血迹没有被查验。一般来说当然不能这样，但要是负责这个案件的警探被收买就不一样了。 黑面具的势力收缩了不少，但他依然不容小觑。 之前他的人追捕daredevil失败，就算是为了出气，黑面具也不会放弃。 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出daredevil的身份，然后以最暴力的手段去报复。 整件事原本蝙蝠侠可以不去管，但daredevil是个十分警惕的人，上次绑架现场，他当着布鲁斯韦恩的面没有说过一句话，拿过的匕首上也仔细擦掉了指纹，因此这次现场他很可能也仔细清理了他的痕迹。 但马修的血迹很可能留在了那里，就在那几把被扔在现场的刀上，黑面具据此找到马修身上只是时间问题。 他得在黑面具收买的黑警私下查验血迹查到马修头上之前，想办法让马修从这件事里脱身。 - 蝙蝠洞里的阿福已经打算出发了，这种寻常外伤，经验丰富的他去为马修处理完全称得上绰绰有余。 当然，可能并不是每个人都认为这样的伤势寻常，至少它们放在马修身上的时候，阿福要更担忧些。 “马修的伤看起来不算轻，”提姆帮阿福收拾着医疗箱，“尤其他还伤在腰和腿上，而我没能注意到。” “马修比我们想象中更坚强，”阿福接过提姆递过来的生理盐水，放进医疗箱角落。 “需要我一起过去吗？”达米安抱着双臂站在旁边。 阿福并不是一直都待在韦恩庄园和蝙蝠洞里，需要他处理的事情也远不止蝙蝠侠的，还有更多布鲁斯韦恩的：“daredevil不会轻易出现，不必担心，达米安少爷。” “夜翼和红头罩要去调查别的事，你可以跟他们一起，”提姆拉走了达米安。 - 有监控在，就算马修想出去也没办法。 他待在寝室里坐立难安，不断思考该怎么应对可能会朝着马修默多克而来的麻烦。蝙蝠侠显然很在意他，但他自己惹来的事情，把这种风险转嫁给对他怀有愧疚的蝙蝠侠，马修不愿意这样。 他没办法去利用蝙蝠侠的责任感。 同样，他也没办法坐以待毙。 就在马修思考该怎么出去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寝室的门，一个熟人，马修依然不知道他的全名，但他知道提姆称他为阿福。 “马修，你在吗？” 阿福温和而耐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很好，试试看阿福能不能帮他解决监控的问题吧，如果不行…… 马修站起来摸索着往门口走去，监控下，他一直都很合格地扮演感官正常的盲人。 他走到门口，毫无防备地拉开门：“请问您是？”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阿福相当果断地向马修做了个自我介绍，上次和提姆一起去警局见马修时，他并没有在马修面前开口说话，因此马修不会认得他的声音，“是来为您处理伤口的。” “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马修从门口让开：“当然，我还以为蝙……” “您最好还是别把他来找过您的事情说出口，”阿福打断了马修的话，“为了您自己的安全。” “感谢您的提醒，潘尼沃斯先生。” “我只是想说，我原本以为我会被带去医院。” 原本是打算带去蝙蝠洞，阿福沉默了一下，因为马修看不到，所以他们不担心马修发现他们穿着什么样的制服，也不担心马修发现什么异样。 只要喷上些消毒水，告诉马修那里是他们的私人医院，不会有任何问题，他们甚至可以趁机为马修做个全身检查。 可惜马修为了那个给他带来麻烦的daredevil拒绝了这个。 第39章 考虑到自己背部还有其它伤疤在, 因此马修在阿福为他处理伤口前先说要去换个方便些的衣服：“至少该穿条短裤。” “当然可以，”阿福没有怀疑什么，毕竟刚才布鲁斯都被说了怪异。 拿着一件紧身的长袖上衣, 还有一条宽松短裤，马修步伐缓慢地走进浴室。刚才蝙蝠侠掀开他的睡衣幅度并不大, 因此背部伤疤没有暴露, 不过现在处理伤口，他总不能揪着睡衣的下摆不放。 他背部的伤势必然会引来蝙蝠侠的怀疑和调查，只要蝙蝠侠真的像刚才表现中一样在意十二年前的那场意外，不过这些伤的来源根本不可能查到。 体质原因, 他的伤口愈合速度要比一般人更快，因此在不知道这点的情况下，仅凭疤痕只能得到一个更早的受伤时间，这就是调查中的致命阻碍，因此马修并不介意暴露。这甚至能为他daredevil的身份做个掩护——毕竟依据伤口得到的受伤时间里, daredevil甚至还没出现在哥谭过。 至于现在的伤，蝙蝠侠他们并不知道马修腰侧伤口一开始的情况, 自然也就无法发现马修伤口愈合情况有多良好，没有前后对比的情况下, 仅仅一次包扎也不足以让他们发现异常。 但是—— 马修自己也找不到借口解释这些伤。 为了避免麻烦，他尽可能不想暴露。 阿福在等待的间隙里先打开了医疗箱, 把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摆在了书桌上。直到浴室门打开, 他才抬头看向穿着长袖上衣和长度到膝盖的休闲短裤的马修：“……我会尽快为您处理好腿上的伤。” 刚穿着湿透的衣服吹完冷风, 又被蝙蝠侠找上门, 别回头着凉了。 马修摸索着走到桌前：“麻烦您了。” 休闲短裤很宽松, 马修很轻易把裤腿卷到受伤的位置。 阿福看着马修大腿上被带掉了一块皮肉的略微凹陷的伤痕：“您口中的不要紧似乎……”伤口已经因为被湿透的绷带包裹而泡得发白，上面的血痂似乎有软化脱落的现象。 马修看不到, 他只能凭感觉去摸。 阿福拦下了他的手。 “至少您的伤口最初清理的很干净，”阿福仔细检查了一下，“看来之前为您处理的人十分用心。” “他……确实用心，”毕竟是自己的伤。 不仅是腿，腰侧的伤也看得出来受伤不轻，由于这些都比阿福预料中要严重，因此心情沉重的阿福接下来只是沉默地为马修处理着伤口。 清理、消毒、上药、包扎…… 直到为马修腰侧伤口上药时，阿福终于忍不住了。 “听说您受伤之后没让任何人发现，”阿福不觉得马修身上的伤是很容易忍耐的类型，每一次走动都会牵扯到大腿弹痕，每一次转身或者弯腰，那道严重刀伤都会被拉扯，甚至马修住在三楼，每上下一次台阶，他受伤的位置都在用力，“您不会痛吗？” 马修当然会痛。 一样的伤，他比别人痛无数倍。 “我只是失去了视觉而已，痛觉还好好的，”马修开玩笑一般回答着这样的问题，“不过只要想，总能办到。” 想起马修是为了什么才想隐藏，阿福看了看他身上包扎的绷带：“您还真是意志坚定。” “在腰侧伤口愈合之前，您还是要尽量减少剧烈活动。”最后一边为马修包扎伤口，阿福一边十分关心地嘱咐他。 现在伤口已经处理结束，听到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收拾医疗箱，马修心想不能再等下去：“潘尼沃斯先生，其实我有一些问题想问，关于蝙蝠侠的……只是蝙蝠侠他……听起来不是很好接近。” 听起来很凶是吧。 阿福理解。 “我和蝙蝠侠并不是很熟悉，真正说起来的话，甚至都没有直接见过，”阿福按照广大哥谭市民传播的八卦完善自己的人设，“不过我的雇主和他比较熟，如果您有什么问题，我可以代为传话。” 撒谎。 看来阿尔弗雷德和蝙蝠侠的事业牵扯很深。 “真的非常感谢您。” “我想知道蝙蝠侠是怎么发现我受伤的，我被监视了吗？”这是很正常的猜测。 听到马修的话，阿福拿着碘伏的手顿了顿。 “说实话，我现在坐在桌前，甚至都感觉有些害怕，看不见的地方像是有无数双眼睛不停歇地窥视着，这让我有些喘不过气了。”蝙蝠侠的监视确实让他喘不过气，马修只不过是放大了这种感觉，“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还请帮我问问。” “当然，我会的。”阿福敲了敲耳麦。 [马修最近不安全，等风头过了我会把监控全都拆掉，或者明天我去把房间里的监控换到门口。] 听到提姆声音的马修：“……” 现在就拆啊！ 始终记得要去警局里销毁证据的马修在阿福走之后关了寝室里的灯，打开了从不听的舞曲，然后走进浴室翻窗离开。 - 哥谭警局东区分局，介于犯罪的发生不分时间段，因此警局的工作也从来没有真正停歇的时候。 绕过灯火通明的大厅和外墙的所有监控，蝙蝠侠来到这栋六层建筑的顶楼。 [当天晚上出警的是科林金斯莱，他拦下了这起案件，那些物证之前保留在他那里，不过时隔五天，现在阻拦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蝙蝠洞里，提姆为行动中的蝙蝠侠和夜翼同时提供支援，阿福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提姆虽然担忧马修的情况，但还是投入了工作。 “他的办公室在哪儿。” [四楼，就在楼梯对面。] 放了三张办公桌的办公室里只有科林金斯莱一个人在，而他送去检验的东西也已经收到了结果。 金斯莱翻开刚刚收到的文件，血迹主人的信息明晃晃出现在他眼前——马修默多克。紧接着金斯莱从系统中查到了马修默多克的详细信息，他面色难看：“怎么可能？” 不管再怎么难以置信，结果显示就是这样，金斯莱只负责查看血迹主人，并不负责保证这就是头罩男，想通这点之后，他立刻用一次性手机拍下了文件发送给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然后砸碎手机，拿着文件走到了碎纸机旁边。 纸张一端送入碎纸机。 等待文件粉碎的金斯莱猝不及防下被一阵无法抗拒的力道砸向墙壁，他痛呼着倒地。 蝙蝠侠从碎纸机里抢救出半份文件，恰好马修的照片就在那半边，他回头看了一眼金斯莱桌面上砸碎的手机，面色难看地将瘫倒的金斯莱提起来。 显而易见，马修的信息已经被发给了黑面具，就在刚才。 原本想质问，但事实摆在眼前，根本没有继续问什么的必要。 抓着金斯莱砸在旁边的实木桌面上，蝙蝠侠拿着半份文件还有桌面上跟文件一起送回来的几把染血的刀立刻翻窗离开。 “我来晚了，”蝙蝠侠语气低沉，他皱眉又看了眼手中的文件，“马修的信息已经被金斯莱发给了黑面具。” [不管黑面具相不相信，他都一定会对马修下手。] 被惹怒的黑面具向来没有理智可言，蝙蝠侠正是因为了解才担心。 [我们没办法直接去警告黑面具。] 那无异于正式在整个哥谭黑色势力中宣布——马修默多克对蝙蝠侠来说意义非凡！ “想办法给黑面具找点麻烦，”蝙蝠侠打算在哥谭来一次久违的清扫，“把他的贸易路线找出来，还有他在哥谭的所有生意。” [收到。] [不过只要黑面具缓过来，他依然会转头对付马修，我们没办法一直盯着他。] 只要暂时转移黑面具的视线就好。 蝙蝠侠可不打算让带来这些麻烦的daredevil一直藏在后面。 - 某家进出口贸易公司，特意设计过的绝对安全的防弹防火箭炮豪华办公室里，黑面具手里拿着一支枪坐在真皮座椅上。 而他身前桌面上，属于马修默多克的详细资料整整齐齐放在那里。 “这就是金斯莱从那几把刀上找到的血迹主人，”男人低头站在旁边。 “马修默多克，一天内，我要你们把他带来见我，”黑面具看着低头站在他面前的几个手下，“如果你们再失败，你们该知道后果！” “boss，马修默多克只是个瞎子。”站在他身后的短发助理并不相信马修默多克就是他们要找的男人，“我们会不会找错人了？” “考文特里那晚行动前，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他在某个男人手里救了个人，”低着头的手下抬起头上前一步，“这个马修默多克很可能是他当时救下的。” 黑面具将枪拍在桌面上：“不管是真的找错了人，还是他装瞎，你们要做的就是把人给我带过来！” “还有，”黑面具补充，“让那晚通风报信的人来见我，我会从他嘴里仔细问问那天的情况。” 这间办公室没有窗户，原本该站在巨大落地窗前俯视城市的黑面具怒火翻腾，他看着毫无动静的手下：“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三秒内，这里的人走了个干净。 - 哥谭大学，东区地下室，东区分局，这三个地点几乎在一条直线上。 马修半个小时之内换好了衣服赶到警局。 只是那里一片混乱。 [我没看清是谁闯了进来，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他打晕了我。] [……我不确定丢了什么。] [科林金斯莱，都被人打到家里了，你丢不丢人。] 第40章 蝙蝠侠刚离开没多久, 为了防止刚跑出去就跟他迎面撞上，马修一直是保持警惕的。 况且考虑到寝室里的监控，他实在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黑面具如今手里的东西无非就是血液检验报告指向的马修默多克, 凭这个没办法认定daredevil就是他，不过黑面具绝对会找上马修默多克。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黑面具找到他之前, 先找到黑面具好好聊聊, 然后让黑面具对马修默多克的怀疑彻底消失。 只是马修不知道黑面具如今的藏身地点，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再加上黑面具身手不错，手下也很多，没有合适的装备和武器, 他没办法保证一定能全身而退。 到时候再受伤，他daredevil的身份就彻底坐实了。 蝙蝠车的引擎声从远处传来，一直警惕着的马修立刻换了个方向走。 而蝙蝠侠也没指望daredevil留在这里等他，他是回来找金斯莱的。 黑暗的停车场，蝙蝠侠在daredevil出现过的角落里找到了昏迷的金斯莱。 把金斯莱拖到附近水池旁, 蝙蝠侠毫不犹豫地把他丢进冰冷的水里，任由他沉下不足半米深的水池底, 呼吸产生的水泡从水池里不断往外冒。 [1、2……9……] 蝙蝠侠默默计着时，在数到十的时候, 水池里的金斯莱终于睁开了眼。 “咳咳咳！”他咳嗽着翻身从半米的水池底起身，但起了一半, 被旁边居高临下看着他的蝙蝠侠吓得停下, “咳咳咳——！蝙……蝙蝠侠, 你怎么？” 刚才撞在墙上疑似断裂的肋骨隐隐作痛, 金斯莱看到蝙蝠侠就下意识瑟缩。 “刚才有人来找你, ”蝙蝠侠以陈述的语气说着，“把他出现之后的所有经过告诉我。” “我要是……” 金斯莱话没说完, 被蝙蝠侠一掌拍回水里。 他重新爬出来：“我说……我说！” “他来找我，一上来就问我是不是把东西交给了……”金斯莱虽然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被蝙蝠侠发现，但要让他亲口承认被黑面具收买还是有点困难。 蝙蝠侠冷冷地威胁：“我可以让你整晚躺在这里。” 金斯莱咬了咬牙。 能被收买的通常都是贪婪又软弱的家伙，金斯莱显然不可能在蝙蝠侠面前坚持多久。 “你把东西交给黑面具了？”金斯莱模仿着那个男人质问的语气，然后描述当时的场景，“他一上来就反手扣着我的胳膊把我按在地上这样问。” “我后来问他跟那个瞎子什么关系。” 听到金斯莱的话，蝙蝠侠攥紧了拳，忍耐着没有立刻挥出去：“他的回答呢。” “他说——这可不是你该管的！”金斯莱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然后他打晕了我。” 蝙蝠侠听着金斯莱刻意模仿出的愤怒，似乎能看到刚才daredevil如何生气。 就像他预想中那样，daredevil也是为了那几把武器来的，换句话说，是为了解决他带给马修的麻烦而来的，但和他一样，daredevil也来晚了。 [金斯莱受贿的证据已经发给了联邦调查局。] 看了水池里的金斯莱一眼，蝙蝠侠没再管他。 只是转身走了几步，他猛地意识到一件事，距离金斯莱把马修的消息发出去已经有一会儿：“……现在马修那里没人保护。” 蝙蝠洞里，刚回去不久的阿福和提姆立刻调出寝室监控。 此时监控视野内没有人，房间里播放着舞曲。 往前调了调监控。 [马修已经在浴室里待了四十多分钟。] 提姆立刻拿出手机拨给了马修，浴室里，马修手机铃声响起的声音通过窃听器传了回去。 - 奔跑在高楼间的马修停下来。 他拿出怀里震动的手机，激活了浴室里的播音器，然后又在接通电话的那一刻，操控浴室里的播音器关闭。 “晚上好。”马修特意找了避风的位置，说话声音也比平时轻。 [马修，很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 确认马修还在寝室的提姆松了口气，开始找借口解释自己打电话的行为。 “没关系，今晚我也有点睡不着。提姆？你有什么事吗？”果然消失太久会有人打电话给他，马修已经开始庆幸他提前做好了准备。 [只是有些……困惑，但现在太晚了，等我回去再跟你说。] “……好。”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更迫不及待地挂断电话。 马修很快回到了哥谭大学附近。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这时候学校附近通常没什么人走动，更别提把车停在不远处带着枪走下来的人。 [抓一个瞎子还用得着我们五个人？] 赶时间的马修皱着眉停了下来，已经换掉黑色衣服的他提前捡了块石头砸了拐角监控，又把附近路灯搞坏，然后站在角落里埋伏。 [快点开个灯，这也太黑了。] 他悄无声息地走近…… 凌晨最黑暗的时候，几声枪响在学校里响起，之后就是开口没来得及吐出的怒骂，随后又重新归于寂静。 马修干干净净翻浴室的窗户回到寝室。 为了解释这将近一个小时的空白，他手脚十分利落地将浴室里所有可以移动的东西全都换了地方放，问就说是因为白天撞倒了置物架，发现东西摆放有点不合理。 再加上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有点睡不着，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两分钟让这里大变样的马修终于推开门走出去，他已经把刚才用到的播音设备藏进马桶水箱里，关掉了音乐后就重新坐回桌前。 黑暗里，因为赶路太急而有些气喘的马修平复着呼吸。 墨镜已经留在浴室，他的整个面部都毫无遮挡，因此他平静无波的眼神和明显因为烦闷而紧皱的眉都十分清晰地出现在监控里。 马修实在没有心情伪装什么。 他就那样沉寂地一个人坐在黑暗里。 五天前的晚上向黑面具告密的家伙，应该就是他在教训那个对小女孩儿下手的人渣时从窗外跑走的男人。 脚步很重，是个没有系统锻炼过的普通人。 再加上一点毒品的味道，是个瘾君子。 把女孩儿抓回去的人渣住所偏僻，况且他既然敢带他抓的孩子回去，就有把握等闲不会有人找到那里……窗外那个瘾君子就是去找他的，他们认识。 不过这两个人掌握的信息无非也就是daredevil确实出现过，跟那些血迹一样不算致命。 但他们知道当晚有个女孩儿在，还是被daredevil带走的，马修默多克的身份被牵连已经算是他的重大过失，他不能把那个孩子再牵连进去。 得让他们两个学会闭嘴。 马修掀开表盖摸了摸指针，确认不久之后天就会亮。 黑面具既然已经安排了人找他，暂时就不会找到那个孩子身上，他还来得及等到天亮再说。 - 正往哥谭大学赶去的蝙蝠侠并没有因为马修没事而减速，黑面具不是很有耐心的性格，他的人一定已经在去找马修的路上。 将蝙蝠车停在隐秘处，蝙蝠侠一眼发现了这里的不对。 他不久前走的时候路灯是好的，现在有条小路上的灯灭了。 目标明确地从几栋楼间降落到那里，借着夜视镜，蝙蝠侠毫无阻碍地看到了那几个倒在地上的壮汉。 “……”看来他们不是唯一想到黑面具会立刻找过来的人。 [他会去找马修吗？] 他，daredevil。 蝙蝠洞里，提姆再次看向监控。 马修已经出现在监控画面里，但他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黑白色的画面像是古老的默剧，只是主角并不是肢体语言丰富又活泼的演员，而是双眼空洞的马修。 阿福看着监控里沉默的马修，想起刚才马修皱着眉问他的事——我被监视了吗？ [我现在坐在桌前，甚至都有些害怕，看不见的地方像是有无数双眼睛不停歇地窥视着，这让我有些喘不过气了。] 阿福深呼吸着从监控画面上移开视线：“尽快解决黑面具的问题，把马修身边的监控拆掉吧。”尽管马修现在坐在那里不一定是因为刚才说的这些，但阿福就是不忍心继续欺瞒他。 黑暗里，马修在等待天亮。 他听到蝙蝠侠再次落在他窗外，随后很快离开，紧接着是几声枪响，以及几个人倒下的声音。 - 进出口贸易公司的隐蔽办公室里，黑面具接到了某个手下的消息。 [boss，之前向我们报信的那人死了。] “谁杀的？”黑面具立刻猜测是那个掀了他几个场子的头罩男，“是那个该死的家伙？” 不过电话对面的人立刻解释。 [他是吸毒过量死在了家里。悬赏的赏金给他之后，他转头在我们这边买了毒品，这边说把上次剩下的纯度极高的货卖给他了。] “……废物！”黑面具以枪口敲击着桌面，“他当初报信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说是那边有个戴着黑色头罩的男人在见义勇为。] 赏金虽然立刻给他了，但要是他的消息没用，他自然拿回去多少，就再翻倍吐出来多少。 “救的是谁？”黑面具也不相信那个头罩男会是一个瞎子，他可能是被牵连的，也可能是装瞎的。 手下十分果断地回答。 [当时没问。] “……”黑面具的枪在桌面上射出一个洞，“记住今天之内把那个瞎子带给我，否则你替他沉海。” 第41章 直到天色蒙蒙亮, 蝙蝠侠还待在哥谭大学里。 从昨晚重新赶回来到现在，他先后解决了不下三波来抓捕马修的打手，直到黑面具被彻底引开注意之前, 他还不能放心让马修一个人待着。 与此同时，蝙蝠洞里, 提姆和阿福查到了黑面具绝大部分据点, 就连他的走私路线和秘密仓库也扒了个干净。 [我们这边调查已经结束了，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夜翼和达米安再加上红头罩去东区接近考文特里附近街区查了五天前的事，只是调查并不顺利，他们能确定的也只是daredevil确实出现在那里过, 并且教训了一个曾因猥亵儿童而被指控过的男人。 不过那个人现在…… 总之马修的话暂时没什么问题。 提姆立刻发了几个地点给夜翼：“黑面具的人要抓马修，给他找点事情做吧。” [红头罩和罗宾一定会对这个感兴趣的。] 同样在内线里的罗宾冷哼一声。 [确实比调查一个腐烂发臭的人更有趣，不过红头罩可不一定喜欢这种迂回的办法。] 想起当初红头罩的火箭炮，提姆沉默了一下。 没有理会罗宾，把地点都发过去之后, 他很快联络了依然在保护马修的蝙蝠侠。 - 阴沉天色下，蝙蝠侠站在寝室楼顶, 注意着清晨偶尔出现的异常车辆和行踪诡异的人。 [夜翼他们已经出发去找黑面具的麻烦了，想必不久之后黑面具就没有精力继续派人抓马修。] “天亮之后黑面具的人只会更疯狂, 罗曼西恩尼斯不会给他的手下太长期限，”蝙蝠侠的声音里带着凉意, “我们得抓紧时间。” 隔着层层钢筋混凝土, 隔着楼层中的无数人, 马修清楚听到了来自蝙蝠侠和提姆的对话。 如果不是他的大意——实际上根本不能称为大意, 那时候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处理现场, 况且还有个孩子孤单躲在黑暗破旧的漏风屋子里等他——这些麻烦原本也不会有。 这些无法责怪到蝙蝠侠身上。 无法归责到除了他和黑面具之外的任何人身上。 但马修还是不可避免地开始急躁。 被迫待在这间寝室的一两个小时里，在蝙蝠侠发现那些打手并且打倒他们之前, 马修也从他们那里听到过只言片语，总结来说就是黑面具并没有派人去抓马修默多克之外的人，那个女孩儿暂时安全。 不过也仅仅只是暂时。 蝙蝠侠说得对，天亮之后他们会更加疯狂，尤其是发现那些派过去的人全都有去无回之后。 到时候除了马修默多克，他们会开始寻找更多与daredevil有关联的人。 一个小时里马修第十三次摸表盘指针。 蝙蝠侠终于在接到提姆的消息后从哥谭大学离开。 寝室里，马修换上了衬衣，衣领恰好能将他脖颈没有彻底恢复的淤青遮盖，他从浴室拿出墨镜，走到门口取下挂在旁边的西装外套，之后又拿着那把带有定位器的盲杖出了门。 首先要摆脱寝室内的监控。 之后再想办法摆脱盲杖上的定位器。 对于摆脱定位器这件事，马修已经有所计划。 图书馆附近有一片很大的人工湖，马修在阴沉沉的天气里往那边走去。周末没事的时候，马修通常都会去图书馆打发时间，哥谭大学图书馆里有不少盲文书籍和杂志，除了他之外，那边分区少有人去。 虽然对马修来说依然不算安静，不过已经比很多地方都好一些。 而知道他这个习惯的人除了他自己之外…… 马修如愿以偿地听到了通常会在他去图书馆的时候跟上来的德鲁斯。如果德鲁斯没来的话，他就只能另找办法了，但现在德鲁斯来了。 走在距离人工湖五米外的石子路上，马修微微昂着头，盲杖在他身前凹凸不平的地面扫过。他能听到湖边监控工作的声音，能确定他现在就在监控画面里。 马修特意把盲杖抬高了一些，确保德鲁斯能看到它没有接触地面。 果然，德鲁斯急匆匆跑过来了。 “马修默多克！”他猛地跑到马修背后，生气地喊出马修的名字。 “……”没撞上来。 随机应变的马修立刻吓得往旁边一跳，手里的盲杖顺势扔进五米外的湖水里。 盲杖掉进湖水里的噗通声传出来。 德鲁斯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系列变化：“你……” “没关系，”马修拍了拍德鲁斯的肩膀，“德鲁斯，这不是你的错，我寝室还有备用的，只要……” 马修话音未落，立刻伸手拦下了想要跳湖的德鲁斯。 “带我去图书馆吧，”马修松开手，“既然你想弥补的话。”原本马修打算摆脱定位器之后就走没有监控的地方从蝙蝠侠耳目里消失，现在只能待在一个固定地方了。 “是你自己丢的，我弥补什么！”抱着助人为乐这种想法的德鲁斯狠狠唾弃了自己：明明知道马修默多克看得见，他自己会捡！ - 夜翼找到了一家私人会所——黑面具的资产之一。 掏出一个打火器凑近烟雾警报，他十分轻易地激活警报，然后在所有人离开之后把这里炸塌一半。 - 罗宾来到了黑面具的秘密仓库——提着一壶汽油。 他直接砍断门锁，放倒了看守仓库的所有人，然后在黑面具小心保护的货物上浇满汽油，一把火烧了。 蝙蝠洞里的提姆后来及时打了火警电话。 - 红头罩的进展就要快多了，他的手下全都派了出去，每个已知的黑面具的场子里都有他的人去找麻烦。 而他正在想办法找黑面具最新的藏身地点。 - 哥谭大学，德鲁斯气愤地走在马修默多克旁边。 “你走歪了。”那么歪，一看就是故意的。 故意走歪的马修调整方向，他又往德鲁斯的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回来：“不带盲杖有些不习惯。” “如果有台阶或者岔路之类的，希望你能提前告诉我，”马修察觉到了前面有台阶，但他旁边的德鲁斯一声不吭，“要是我摔倒的话，说不定会有人以为是你推的呢，我可不想这样。” “……”德鲁斯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事，突然意识到马修默多克说得没错，“台阶。” 他不情不愿开口。 一直这样走到图书馆，马修来到摆放着盲文书籍的角落书架旁，哥谭大学的图书馆很大，唯一一个监控盲点就是这里。再加上这里都是盲文书籍和杂志，因此少有人来。 “我走了。”德鲁斯转身之前甚至打了声招呼。 他刚扭过去，马修伸手按在他颈侧某点上轻轻放倒了他，然后顺手把他放在椅子上。 按照经验，德鲁斯至少会晕到中午。 在图书馆睡觉一点都不奇怪，马修没再管他，避开监控和这里的人之后迅速翻窗离开。 - 哥谭东区接近考文特里附近的街道，gcpd七八辆警车停在一户偏僻的住宅外。 回到地下室里换过衣服戴上了头罩的马修听到警车动静后停在不远处。 他是来找那天晚上的人渣询问告密人下落的，不过现在看来，他好像来晚了。 尸体腐烂的臭味隔着很远的距离萦绕在马修鼻尖，闻起来至少死了四天。不过要是某些特殊方法杀人，尸体确实会提前腐烂发臭。 人是不久前死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马修没办法近距离观察，他只好听听gcpd那边怎么说。 [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这人曾经因为猥亵儿童被指控过，警局里恰好有他的详细资料……看死亡现场，他就倒在门口不远处，像是有人突然闯进来，然后二话不说举起连射的暗器杀了他] [胸口密密麻麻被射了九支形制特殊的箭，看起来像是寻仇，他有什么仇家吗？] [一个人渣，仇家多了去了，死了四天才有人发现，估计平时人缘也不怎么样。] 死了四天。 确认这点之后，马修转身离开。 现在这个人死了，他很难从哥谭东区上万人里找出一个吸毒的告密者，不过好消息是这个告密的人也不会知道那个女孩儿的下落。 现在那个孩子是安全的。 他有时间去做些别的了。 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马修默多克的麻烦应该由daredevil去解决，而不是转嫁到蝙蝠侠身上。 马修找到了他所知的某个黑面具据点，趁里面有人找事的时候混进了这个据点办公室里。 因为有人找事而十分烦躁的负责人正背对着门口给自己的手枪装子弹。 马修拿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钢管抵着他的脖颈。 负责人手中动作瞬间停下：“你是谁？” “黑面具藏在哪儿？”马修没有废话，他在面前的人企图给手枪上膛的瞬间踹向他的膝关节。 男人背对着马修跪在办公桌前，马修抓着他的头，将他的头摁在办公桌上。 “我不知道，”枪支已经脱手，男人十分果断地说，“只有他的心腹才知道他在哪儿。” 没有撒谎。 “打电话给黑面具。” 马修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扔给他，然后听着他拨通了一串号码：“免提。”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马修还没来得及讲话，被他按在桌面上的男人先开了口：“boss，您要找的那个男人就在我这里，快派人……” “……”把碍事的人打晕，马修捡起手机。 他努力听着从手机对面传过来的所有声音。 [你竟然还敢出现？] 这是黑面具和马修第一次通话。 第42章 如果这通电话是红头罩打的, 黑面具还要顾忌一下，但这个电话只是个连名字都没有，手上没沾一点血的新人打的。 他只觉得可笑。 不过被挑衅到眼前, 再加上蝙蝠侠莫名其妙开始找他麻烦，他已经很生气了：“你只是个小角色, 过于嚣张总要付出代价。” 之前红头罩搅乱他的生意, 又诱使他杀掉了他所有的二把手，现在这批手下都是最新提拔的稚嫩新人以及一些从别处挖来的不一定忠诚的家伙。 黑面具现在很多事都要自己办，他拖延着电话对面的人离开的时间，打手势示意手下通知那边的人围捕：“你会有机会见到我, 在你死前那一秒。” 另一边的马修已经拿着手机绕出了据点。 除了黑面具的声音之外，他努力分辨电话里的其余声音：“给你个找到我的机会。” 黑面具办公室里，他的新手下没看出来他的手势是什么意思，于是小声问：“boss，您是什么意思？” “……”黑面具阴沉着脸看向他。 如果不是之前用顺手的人被他自己解决了个干净, 他也不必整天忍受这些蠢货。 黑面具很少后悔，现在他少有的体验了一把。 正打着电话的黑面具按着桌面上的铃声叫进来几个人, 对着他们指了指旁边，随后捂着手机话筒, 以对面绝对不会听到的声音说：“丢海里。” 就在黑面具把人叫进来的，隔音的房间门打开的那一刻, 马修捕捉到了一阵铃声——来自黑门监狱。 以那边声音的距离来判断……看来黑面具躲在了哥谭老城旁边的金融区。 金融区隔着一条海沟和黑门监狱所在的岛屿相望, 黑面具既然要继续他的生意, 就一定开了掩盖非法活动的公司, 那边的金融区虽然已经不再是哥谭市商业活动较为集中的地方, 但作为藏身之处倒是刚好。 至于更具体的位置，马修可以到了之后再找。 黑面具松开捂着的手机话筒, 继续跟对面的男人聊：“你刚才是在挑衅我？” “你认为是挑衅？”首先，马修没办法保证他能深入黑面具的据点之后安然无恙走出来。其次，黑面具虽然不是多聪明的反派，但他足够狠毒又很警惕。 因此马修必须小心应对。 他直白地说：“黑面具，我看你藏在下水道里太久，胆子已经跟着你的整个人一样向老鼠靠拢了。” “你……” “上午十点，犯罪巷，”马修说了一个跟金融区南辕北辙的地点，“我等你。” 马修警惕地擦了擦指纹，然后把手机随手扔进路过的垃圾桶。 他并没有像电话里说的那样往位于哥谭北边的犯罪巷走，而是朝向了往最南边的金融区。 不止是他，黑面具本人也不会去的。 [你会有机会见到我，在你死前那一秒。] 过去的只会是黑面具怒火中烧时派出去的手下。 再加上……马修确实不想让蝙蝠侠牵连其中，但蝙蝠侠已经插手了，这些乱起来的据点以及刚才从路人口中听到的爆炸，再加上莫名失火的仓库。 这些应该就是蝙蝠侠他们为黑面具找的麻烦。 除了马修即将引出去的这些人，蝙蝠侠他们也会拖住黑面具相当大一部分人手，而且会越来越多。 势力缩水后的黑面具手下不会有无穷无尽的人，多方面消耗之后，要解决他会容易很多。 - 穿越大半个哥谭，马修来到了金融区。 站在这里最高的建筑楼顶，他以听力搜索着黑面具以及他手下的动静。 [最近坠海而死的人似乎变多了。] [海浪刚冲上来个人。] [快点报警吧。] [依我看准是那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混混干的。] 看来不远了。 几百米之外的十层建筑，门卫的对话引起了马修的注意。 [又有哪个据点出事了？刚才那么多人出去都带着家伙。] [这可不是我们该问的……不过我听到他们的目的地是犯罪巷。] ——找到了。 避开附近关注，马修落在这栋十层建筑的楼顶天台。 里面人数如他所料一样不多。 巡逻和看守最严密的是三楼，而三楼正中央，确实有一个声音更微弱些的区域，墙体像是特制的。不过仅仅这些还不足以挡住马修，他依然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按照时间来说，他已经到达金融区，所以黑面具的手下赶到犯罪巷也算绰绰有余。 [什么叫遇到了蝙蝠侠和罗宾？] 黑面具烦躁地砸了桌面上的摆件。 [该死的，那个男人竟敢耍我！] 马修：“……”马修可不知道蝙蝠侠他们为什么会在那里，但想来，应该是黑面具的人太过高调，因此将原本就在关注他的蝙蝠侠引过去了。 顺着墙体往下攀爬，马修一脚踹碎窗户翻身跳进去。 带着枪负责巡逻的打手几乎在几秒内往这边集中过来，马修先是侧身贴在拐角，猝不及防袭击了第一个跑过来的人，之后立刻躲过来自其他人的紧随而至的子弹和枪击。 马修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 至少对他本人来说。 所有冲过来的人先后被他解决，紧接着就是走廊另一头埋伏着的探头瞄准他的家伙们。 对面人数不多，装备也只是弹夹容量只有九颗子弹的手枪，趁着对面几人枪内子弹即将耗空，马修闪身朝那边冲过去。 等他们抽出新弹夹换上的那一秒，马修已经冲到了他们眼前。 …… 跨过倒在地面上的人，拿着自己那张插了不记名卡的按键手机发了条短信给戈登，之后马修停在三楼中间那个无窗的办公室门外。 黑面具的心跳声近在咫尺，他就埋伏在门后，除此之外，枪械特有的机油味道隔着门板传过来，即使这里硝烟弥漫，马修还是闻到了。 抬手对准门板后的人，马修将手里提着的刀狠狠地劈了下去。 猝不及防之下，黑面具的肩膀被劈中，但他避开得十分及时，并且完全没有因为受伤而退缩。 几乎在马修抽回刀的那一刻，密密麻麻的子弹隔着门板射出来，仅仅两三秒的时间，整扇门被开了两位数的洞出来。 门板变得极易损坏。 带着黑色头罩的马修轻轻一推走了进去。 “该死的家伙，你竟敢耍我！”黑面具把子弹打完的枪扔在一边，手上换成了一把随身带着的匕首。 “我说过给你个机会，”马修完全没有否认耍他这件事，“你不去找我，我只能来找你了。” 两个人话不投机，同时朝着对方扑过去。 “别以为我是外面那些臭鱼烂虾。” 黑面具的匕首擦着马修的下颌过去，马修及时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黑面具力气很大，但马修同样。你来我往之间，肩部一开始就被劈了一刀的黑面具很快落入下风。 “你等着吧！” 被踹翻的黑面具撞断了他那张很大的实木办公桌，几颗炸弹从办公桌抽屉里滚出来。 马修甩着从他手里抢来的匕首将黑面具的手钉在桌面上，没再给他站起来的机会。但黑面具除了手掌被钉住时发出了惨叫，之后就再也没有。 “看来你赢了，”黑面具嘲讽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然后呢，像是那些长翅膀的无证警察一样扭头离开？” “别把我跟蝙蝠侠混为一谈，”马修抬脚踹了他胸口两脚，清楚听到了肋骨断裂的声音。 要是轻易就这样走了，那么他今天过来的结果也只是更加惹怒黑面具，说不定马修默多克那边的麻烦还会更重。更可怕的是，这些无底线的罪犯可能会到处搜寻受到他帮助的无辜市民，以这些无辜者的安危来要挟他现身。 绝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 原本就烦闷的马修更愤怒了些，他一脚踩在黑面具脚踝上。 “啊——！” 脚踝碎裂的声音跟黑面具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我跟蝙蝠侠可不一样。” “他动手是为了救人。” 马修将那把刀的刀刃插入黑面具肩膀伤口里，听到黑面具抽气时很明显地笑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没在享受此刻呢？” “只要我稍一用力，你的整条手臂都会被削掉，说实话，我有点期待了，你的惨叫。” 话音刚落，马修拿着刀的手果然开始用力。 黑面具已经在冰凉的刀刃贴入他的血肉时就深感不妙，他可不想真的被削掉手臂，于是立刻叫停：“停下！你究竟是谁！找我做什么！” 刀在黑面具伤口里切割着，马修并没有很用力，他只是慢慢磨：“是你要找我，我该适当还礼。” “至于身份，你可以叫我daredevil。” 正在此时，开着警笛的警车呼啸着往这边接近。 报警人马修顺势停下，他擦了擦匕首和刀上留下的指纹，站起来朝向黑面具，冷冷的说：“算你走运。” 马修走到门口，又拐回来隔着衣袖从地面上捡起一枚炸弹塞进黑面具嘴里：“再让我听到你到处找我，我还会来。” 这样就结束了吗？ 当然不是。 黑面具这种人软硬不吃，就算暂时被威胁到，过段时间很可能还会卷土重来。 为了清净一段时间，马修刚才发短信给戈登报警说金融区今天溺水死亡的人是黑面具下令杀的，此前几个很可能也是。 就算黑面具像以往那样很快出来，当然，他会尽力避免这种事情发生。不过就算真的发生了，那时候黑面具的视线也会彻底从马修默多克身上移开，剩下的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43章 黑面具在gcpd监管下被哥谭市中心医院的救护车拉走了。 得到这个消息时, 犯罪巷里，蝙蝠侠刚从黑面具下属嘴里问出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一个自称daredevil的家伙挑衅了他们的boss，并且说会在犯罪巷等他们。 “看来daredevil只是为了把这些人引出来才挑衅黑面具, ”夜翼站在蝙蝠侠旁边，语气略有些感慨, “黑面具还是对他的藏身地点太有信心。” 显然, daredevil的目的一开始就是隐藏起来的黑面具，打这通电话也只是想办法削弱一下黑面具的防守。 “我看就是太蠢。”罗宾已经转身往外走。 “不过黑面具已经在哥谭找daredevil找了很久，为什么他今天突然就出现了，”夜翼真的有点疑惑, 毕竟daredevil独来独往，之前也没有对黑面具针对他的悬赏做过任何表示。 其实最令他感到在意的是昨晚daredevil去找过金斯莱，从金斯莱嘴里知道了他把显示着马修名字的血迹检验报告发给了黑面具。 而后他们推测赶在蝙蝠侠之前先到哥谭大学保护了马修的是daredevil，并且是事实的可能性相当大。 今天daredevil又空前绝后在白天出现，并且直接“解决”了黑面具。 夜翼实在不想猜测黑面具对马修下手和daredevil对黑面具下手这两件事有什么因果关系, 但…… “你管他为什么，反正现在那个人的问题解决了, ”罗宾瞥了沉默的蝙蝠侠一眼。 那个人…… 夜翼看了眼蝙蝠侠，然后追上罗宾。 “礼貌点罗宾, 他可是你的兄弟。” “……”正因如此才更让罗宾生气。 蝙蝠侠确实知道罗宾不太喜欢马修，但他现在没空解决这个——实际上这个对他来说根本不算问题, 他也没打算去解决。 走在夜翼和罗宾后面, 蝙蝠侠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行动不牵连普通人是最基本的。” daredevil做的这些也只是弥补他牵连了马修。 本该如此。 罗宾冷冷地瞥了一眼似乎心情不错的夜翼。 - 蝙蝠洞里, 提姆听到了另一边的蝙蝠侠问他马修现在的情况, 于是提姆下意识打开定位器。 确保黑面具暂时没办法派人继续找马修的麻烦之后, 提姆就开始协助蝙蝠侠他们的活动，因此并没有一直盯着马修的位置。 “我给马修的定位设置了警报, 接近学校外时就会触发，同时学校里要是有混乱发生，也会触发另外的警报，现在两个警报都没有触发过，”他逐渐放大地图，红点所在的位置开始变得清晰，“马修现在正在——” “哥谭大学，”地图放大到显示周围建筑，“校图书馆……外面的……人工湖？” 提姆的音量逐渐升高，语气逐渐开始疑惑并且震惊。 [人工湖？] 正站在天台边缘的夜翼声音都劈了叉。 [发生了什么？] 蝙蝠侠紧接着问。 提姆已经调出了人工湖周边监控，从某个角度清奇的监控里找到了清晨往图书馆走的马修的身影。监控画面并不清晰，甚至监控摄像头和马修之间有树枝遮掩，这让马修的身影更模糊了些。 好在发生的事情能大致看到。 比如画质模糊但气势汹汹的德鲁斯追着马修跑过去。 “还好，”提姆看完了这截监控松了口气，“马修从湖边经过的时候似乎跟什么人发生了争执，他的盲杖就是这个时候掉到人工湖里了。” [是什么人？] “马修的前室友，”提姆有点担心丢了盲杖的马修怎么办，因此他依然往后看着，“之前就是他绊倒马修，我才看到马修墨镜下的脸……不过马修似乎并不觉得他可恶。” 害的马修的盲杖掉进湖水里，这样马修总不能原谅他了吧！ 下一秒，提姆看到马修和德鲁斯并肩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他略感无力地关闭视频：“……等你们回来自己看吧，我去趟学校。” - gcpd除了要调查黑面具之外，东区那边死了四天的尸体也被立案调查。 “这样的武器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女人戴着手套，手里拿着一支短箭，“像是私下定制的。” “不就是普通的箭吗？顶多上面有些花纹，很特别吗？” 她的搭档显然并不觉得很特殊。 “这几支箭都很轻，又非常锋利，”她还是很有耐心地解释，“虽然我不想说，不过现在的哥谭，枪真的很容易搞到手，这支箭的造价绝对不比一盒子弹低。” 杀人手法是把门破坏，然后闯进去。 等屋主出来的时候直接用这种连射暗器杀死他。 说真的，用枪和用箭都一样，不过凶手选择了更罕见更昂贵的冷兵器：“不是不缺钱，就是能自己做。” “锻造师？” 她的搭档笑了笑：“这又不是游戏。” “还是说说凶手的杀人动机比较可靠，”搭档已经翻出死者档案，“我觉得他的死很可能来自受害者报复。” 以九支短箭射杀一个人，箭矢可以说插满了死者胸膛。 如果不是泄愤，多余的七八支箭不会出现在这里。 “现场有什么线索吗？比如说他最近有没有……”她翻了翻档案，“劫持幼童。” 搭档摇了摇头：“现场很干净。” - 没有盲杖真的很不方便。 尤其是对马修来说。 手里拿着盲杖还能解释他步伐平稳，不会摔跤也不会撞到任何人的问题。但要是不拿，这可就真的有点为难他，一路从图书馆伪装回寝室真的很远，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伪装得有没有破绽。 马修从图书馆出来，没走两步就停在了旁边。 “你快点，”怀疑马修默多克身上有鬼的德鲁斯不想跟马修默多克多待一秒，“你不走我就走了。” 马修站在墙边：“你先走吧。”他已经听到提摩西德雷克接近的脚步声了，为了不让提姆发现什么端倪，只好暂时停下。 “……？？” 反应过来的德鲁斯大喜过望，转身就要走。 不过他走了差不多五十米远，立马闪身躲在墙角，然后拿出手机打开录像对准马修，就知道马修默多克早晚有一天要暴露，他内心暗喜，语气激动：“被我抓到了吧。”你装瞎的证据。 “抓到什么？” 有声音从德鲁斯身后传来，德鲁斯下意识回答：“当然是……”说了几个字，原本就疑心的德鲁斯立刻被吓得一跳。 “——！” 他回头看到提摩西德雷克，于是深吸一口气，装作稳重地捡起刚才跳起来的时候扔掉的手机：“关你什么事。” 提姆皱眉看着德鲁斯：“把你的视频删掉。” 偷拍确实是不对的…… 但手机解锁一半的德鲁斯有苦难言。 他又不是为了偷拍，为什么要用这种看变态的眼神看他？ 另一边的马修转身面对墙壁，抬手抵着额头相当无语地叹气。 一分钟之后，提姆走到了马修旁边：“马修，你怎么在这儿？” “提姆？”刚把手机拿出来准备假装给克莱尔打个电话的马修停下动作，“说来有点复杂，不过你现在有事吗？” “我现在时间充足。”提姆本来就是为了马修回来的。 “我的盲杖丢了，能麻烦你带我回去吗？”马修收起手机，“我原本想给克莱尔打个电话请她帮忙的。” 马修猜测提姆回来是为了拆监控的。 毕竟现在麻烦已经解决了。 因此虽然刚才发生了一点意外，但他心情还不错。 提姆更希望马修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以后有事你尽管打给我，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就算他没办法接，阿福也会接的。 “比起这个，我还是希望麻烦能少一点。” 马修感觉到提姆拉着自己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然后听到提姆问：“你的手受伤了？” “……”马修仔细感觉，左手中指关节确实有点刺痛，大概是不小心擦到了，“刚才摔了一跤。” 第44章 一个人硬闯黑面具据点, 虽说黑面具的人大部分都被引出去，但留下的也不算少。 借着狭窄的走廊和不适合围攻的环境，马修避开了绝大部分攻击, 不过磕磕碰碰在那种环境下在所难免。为了尽量少受伤，他这次并不算全程赤手空拳。 黑面具的据点武器真的很多, 随便捡都能捡到不少。匕首和刀剑只是其中最不值一提的, 狙击枪拆下来的枪管才是真的顺手。 大概正是因为前后用了很多武器，他的手才幸运地只留下一道擦伤。 马修认为自己已经考虑地十分周全，还是紧张地关注着提姆的反应，毕竟提姆可是跟蝙蝠侠有关的人, 不是德鲁斯那种好糊弄的家伙。 马修身上的伤都是摔跤造成的。 又听到这种老一套的借口，提姆毫不意外，并且开始思考这是马修第几次以摔伤来解释他身上突然多出来的伤口。 侧头看了眼马修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提姆看到除了那一处擦伤之外，他的食指关节还有些微微泛红。 “是吗？”提姆敷衍着回应马修敷衍的借口, 同时狐疑地低头看了看马修另一只手，食指关节同样有些泛红。如果硬要形容是怎么造成的…… 看不见的马修已经感受到了提姆犹如实质般的怀疑目光。 不是每一个问题都必须回答。 有时候回答得越多, 破绽越多。 马修深知这个道理，就像现在, 他已经开始后悔刚才嘴快说摔跤了，不如说不知道在哪里蹭到比较好。 “你周末不是有事要忙吗, ”马修立刻反问提姆, “今天来是为了昨晚的电话？” “……” 提姆想起昨晚他打电话给马修, 说有些困惑, 于是晚上睡不着。 不过他还没想好他的困惑是什么, 甚至已经忽视性地忘记了他打电话给马修时说的借口。 “可以这样说吧，”昨晚的电话是为了确认马修的安全, 今天来学校也是为了马修，“确实跟昨晚的电话有些关系。” “那么，你在困惑什么？”马修追问。 “一些……有关家庭方面的问题，”提姆左思右想，实在不知道该跟马修说什么。 如果是不相干的人，他可以随意搪塞，如果是迪克或者芭芭拉，他能真正坦率地说出他的心情，但马修对他来说既不是不相干的人，偏偏也不能坦诚对待。 而马修明明知道提姆在找借口，他已经做好听到任何关于学习或者生活，甚至是工作中遇到的问题的准备，然后他们可以自然而然地说起这些生活中的小烦恼。 可惜提姆的借口偏偏是家庭：“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能没办法提供什么帮助了。” “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当个听众。” 马修说出这些时的语气轻松，但提姆依然呼吸微滞。 在马修看来，他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提姆知道一切真相，偏偏说服布鲁斯之前不能说出来。 提姆和马修并肩走在回寝室的路上，他们两个都穿着休闲款式的西装，只是一个更低调精致些，一个更自由随性些，马修比提姆高，他戴着墨镜，手肘弯曲着将手搭在提姆肩膀上。 明明是很和谐的场景。 但此时两人一个比一个沉默。 直到回到寝室，提姆接到了阿福发来的邮件。 [既然您已经回去了，就把留在寝室的监控拆掉吧。] 昨晚只有提姆和阿福听到了马修对监控镜头怎样抗拒，因此提姆完全不意外阿福会提醒他拆下监控。马修的危险已经解决，受伤的原因也基本可信。 再加上他最近会经常待在学校，马修有什么问题他都能很及时知道。 这种情况下，他们确实没有必要像是监控任务目标一样监控马修。 不过依然不能彻底放心，为了马修的安全——介于马修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省心——是应该留下一些保障。并不着急的提姆决定先从拆监控做起。 “房间的通风口好像有蜘蛛网，”提姆拿着清洁工具从看不见的马修面前走过，“我去打扫一下。” 马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又听到提姆问：“说起来，我们的卫生间怎么变成那样了？” “昨晚发生了太多事，我也有点睡不着，”马修突然想起播音器还放在马桶水箱里，“恰好想起之前撞翻了卫生间置物架，就把里面的东西挪了挪位置。” 提姆并没有追问昨晚马修遇到了什么。 他可不想听到蝙蝠侠的名字在这种情况下从马修嘴里说出来。 借着打扫的名义，提姆拆下通风口的防护网，将里面装着的监控拆了下来：“仔细看看的话，另一边的墙角好像也有。” 马修听到提姆边说边往同样装了监控的另一边走，从他面前走过去的时候，顺手还扣掉了桌沿下的窃听器。 “可惜我看不见，不然我可以和你一起打扫。”马修说着就往卫生间里走，顺手把手机放在了书桌上。昨晚把播音器留在里面只是为了防止蝙蝠侠翻窗回来之后发现，不过他得快点处理掉，放在水箱里并不安全。 “你已经把我们的寝室保持得很干净了。” 提姆拆完监控，又打开寝室门，在门框上装了个正对大门下方的隐形监控。 而卫生间里，马修刚掀开马桶水箱把彻底泡在水里的播音器拿出来，随后擦了擦塞进口袋里。 按下马桶冲水按钮，又擦干手，马修从卫生间走出来。 他听到手机微微的震动声，紧接着察觉到提姆把他的手机放回原位：“……”这次又是什么新花招。 马修的手轻扶着墙面停在卫生间门口，他面无表情地朝向提姆的方向。 “提姆，我感觉你对我好像有些过分关注了，”马修真的想知道为什么，“或者说关心。” “为什么这么说？”刚在马修手机里装了后门程序，确保马修去哪里他都能知道的提姆疑惑地转头看向他，与此同时，一种若有若无的紧张感转瞬即逝，出现又消失的速度快到像是午夜惊醒后迅速分解无法捕捉的梦。 戴着墨镜的马修抬着手，手指一路从墙面划过，脚步缓慢地往桌边走：“……”他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来指责提姆，毕竟提姆做的这些，他不应该有丝毫察觉。 马修叹了口气，无奈地靠在桌边。 他已经决定晚上出去的时候只带那支按键手机了。 听到门口多出来的小玩具，马修追加——晚上翻窗出去的时候只带那支按键手机。 他之前也很少会带，因此这次对他影响不算太大，但还是该谈谈这个问题。 “比如说……刚才谈到你的困惑的时候，你好像有些过于顾虑我的感受了，”马修想尽可能委婉点，“朋友之间确实应该互相尊重，比如说个人隐私或者私人信息之类的，但这种细枝末节的小地方也要在意的话，两个人相处起来未免有些……拘束。” 尊重个人隐私、私人信息！ 这次确实没打算探究马修个人隐私，只打算在马修遇到危险的时候查看定位的提姆毫不心虚：“你不介意刚才的事情真是太好了。” - 蝙蝠洞。 “罗曼西恩尼斯已经被抓了，”阿福说这话的时候眉心微蹙，“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在监狱多待几年。” 他的手下恐怕排着队要给他顶罪，不久之后黑面具又能光明正大被释放，就像以前一样。 “别担心，阿福，”迪克已经把提姆整理出来的黑面具的犯罪证据全都发给了戈登，“黑面具接下来有得忙了，他不会有空去找马修麻烦的。” “……”达米安以为解决了马修默多克的麻烦，这个人的名字就会从蝙蝠洞里消失。 没关系，他可以再等两天。 - 夜晚，哥谭警局天台。 蝙蝠灯的开关被打开，戈登点了支烟看着半空中投射的灯光和阴影。 他不是第一次抓到黑面具了，不过这次黑面具栽得比以往要狠，上次儿童拐卖案件过后，尼科尔指认儿童拐卖最初是黑面具的计划，甚至是黑面具主导的。 借着早期尼科尔留下的账本，哥谭警局已经在暗中调查黑面具，不仅是儿童拐卖，还有另外的犯罪，只等证据确凿后再对黑面具下手。 没想到时间会提前。 不过他们的准备已经很充分，今天又收到了不明人士打包发来的对黑面具不利的更多证据，因此提前倒是没有什么影响。 以上那些并不是戈登出现在天台并打开蝙蝠灯的原因。 “发生了什么？”蝙蝠侠从打开的蝙蝠灯后走出来。 戈登先是习以为常地转身，紧接着把刚点燃的烟熄灭：“东区接近考文特里的街区最近有个男人被谋杀，死亡时间大概是五天之前。” “我知道这件事，凶手找到了？”蝙蝠侠已经对凶手的身份有些猜测，应该就是被杀死的那个男人前一天掳来的孩子的监护人。 他并不打算管这件事，哥谭警局会调查，况且凶手的社会危害性不足以让蝙蝠侠出手。 “不，”戈登也对凶手的身份有些猜测，大概就是受害者的监护人或者亲人，只要找到受害者，就能找到凶手，“我不确定跟这个案件的凶手有没有关系，但似乎有人打算对整个哥谭内这类罪犯下手。” “……”社会危害性一下大起来了。 蝙蝠侠听到戈登继续说。 “警局系统被入侵，有人查看了所有对儿童性犯罪的罪犯档案，最后追查到的服务器在东非坦桑尼亚。” 第45章 提姆不知道收到了什么消息, 当天晚上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寝室。 想要把身上的播音器解决掉，同时又确实不想在寝室待着的马修紧接着离开了。当然，他是翻窗走的, 走的时候也记得只带了那支按键手机。 东区地下室里，马修摘下墨镜, 把墨镜挂在一旁, 他的五官被室内的黑暗所模糊，但他一件件脱下衣服时，肌肉的形状却因为黑暗而更加深刻。 按理来说他应该谨慎些好好休息一下，毕竟昨晚刚被蝙蝠侠他们监视一整晚。 但正因如此, 马修真的想出来透透气。 前些天因为受伤，再加上提姆的关注，他一直都谨言慎行，生怕暴露了什么，好不容易提姆不在, 监控也拆了。 打开挂着那些黑色衣服的衣柜，马修伸出手往里面摸去。 第一件磨破没补, 第二件被匕首割破没补，第三件…… 一路摸下去, 竟然没有一件完好无损的！ 唯一完整的那件在穿着去找了黑面具之后也磨破了，也就是说——堂堂daredevil现在竟然没有衣服穿！ “……”真的没想到会这么早就遇到这种问题。 为了方便缝补伤口, 以及缝补衣服, 马修是提前准备过针线的。 因为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而提前脱了衣服的马修站在黑暗又潮湿的地下室, 他的头抬着, 眼睛空泛地睁开, 与此同时，他的手里拿着刚穿好的针线十分熟练地穿过衣服上的破损处。 大概和活动量太低有些关系, 马修感觉他温热的皮肤正逐渐凉下来，于是加快了手中动作。 - [我带走的当然是那个被掳走的孩子留下的线索，不过别担心，那个东西拿到手里的时候立刻就被我烧掉了，连一点灰都没有残留。] 通话另一边的红头罩满不在乎。 昨天是夜翼、红头罩、还有罗宾一起去接近考文特里街区调查的， 红头罩负责整理出了那边可能会被daredevil当作目标的人渣，其中就有那个因为猥亵幼童被指控过的男人。 进门发现人倒在地上的时候，夜翼忙着观察尸体，罗宾根本不在乎这种人渣的死，观察现场的红头罩轻易找到了线索残留，但推测出那里发生过什么的他直接毁掉了他捡起来的东西。 说不定还顺手给凶手完善了一下犯罪现场…… “现在找到他是在帮助他，”蝙蝠侠并不想看到好人沦陷。 [一个为了给心爱的孩子报仇而能举起武器朝向歹徒的父母，你要帮他什么？] [别以为任何人都该遵守你那套软弱的秩序，省省吧。] 没等蝙蝠侠说话，红头罩啪一下退出了通讯频道。 频道内的另外几个人安静到仿佛不存在。 提姆同样入侵了警局系统，顺着另一个入侵者留下的痕迹，把那个人访问过的信息全访问了一遍，不过他同样没有成功定位到真正服务器所在的地址，对方已经把那些痕迹销毁了。 “罪犯名单并不长，排除正在监狱服刑的，只剩下三个正在走审判程序的，还有几个已经出狱的。” “他们年龄都在五十岁以上，刑满释放。” 哥谭警局已经安排了人去保护他们，不过大家的工作热情可能不太高。 就像旁边坐在超级电脑前随意查看监控的达米安。 凡出现过，必有痕迹。 “周围警局那晚有关于孩子的报警和求助记录吗？或者主动跑去警局求助的孩子。” “没有，但东区分局有段监控录像被删除了，同样被删除的还有周边大批量监控。”提姆分辨得出这个手法，“就是入侵警局系统的人干的。” 也就是说，东区分局的人会知道那晚谁出现过。 某个黑色的身影从监控中一闪而过，达米安立刻锁定了那里：“daredevil出现了。” 哥谭另一边，明亮而温馨的房间里，同样看到监控中一闪而过的黑衣男人时，蓄着胡子脸上带着因为幸福而生的笑纹的男人转头看向睡着的女儿。 他和有着一双忧郁灰色眼睛的妻子对视一眼，小声说：“他出现了。” “需要我陪你吗，你一个人不安全。”女人的声音有与她忧郁的眼睛不一样的坚定。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与妻子吻别后，男人带着外套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间。 - [去死啊！去死啊！] [求你，多卖给我一点，就一点。] [我们没有家了吗？] [妈妈呢，妈妈怎么不见了？] [该死的，贱*，我就是因为你才变成了这样，你竟敢对我冷着脸。] 穿着黑色的衣服，马修奔跑中不断翻越栏杆和天台。 整个东区的声音都在他耳边回响，那些崩溃的，破碎的，绝望的，无奈的，无法挽回的，以及正在发生的。马修想出来透透气，但他所在的地方，好像无论哪里都是地狱。 城市像是燃烧般在他身边展开，熊熊燃烧的火组成每一处砖瓦，每一个人的脉络。 女人的哭泣求饶声越来越近，襁褓中的孩子因为不安而撕心裂肺地哭，卷了刃的菜刀砍在桌角，追逐，怒骂，以及因为距离足够近而能闻到的酒臭味。 马修踹破窗户，飞溅的玻璃碎片划破男人的皮肤，血迹从他通红的脸上流下。 他抓住了男人举着菜刀的手臂，用力踹着他膝盖让他跪倒。 屋子里还有血的味道，从床边传来，女人正捂着手臂躲在那里，压抑着喉间痛呼和恐惧，她的身后正是撕心裂肺哭着的婴儿。 如果他能早一点赶来…… 男人威胁说要报警的叫嚣声里，马修夺过他手里的刀，把他踹翻在地面上。 每当他喊一声，马修就用力踹一脚，每说一个字，就狠狠地揍一拳，每当他试图爬起来，马修就折断他一根手指。没办法平息的情绪里，马修压抑着喷涌的愤怒。 直到男人吐着血不敢再动，马修才朝他用力将菜刀投掷出去，卷刃的刀擦着他的脖颈刺入地板，马修踩着他警告：“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不会有第二条命。” 旁边的邻居早在家庭暴力刚开始发生的时候就报了警，此时一辆警车已经开到了楼下，马修能听到他们上楼的脚步声。 没有过多停留，在门被敲响的那一刻，马修翻窗跳跃着来到楼顶。 他沉默地抬起脚，打算就此离开。 房间里，中年警探发现了重伤倒地的人，以及从外面被破开的窗户。 [夫人，请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入室抢劫吗？] 马修没打算继续听下去，他不在意他救过的人如何评价他，但他抬起的脚步还是慢了下来。 [不是，不是的。 我的丈夫想要杀我，闯进来的人救了我，如果没有他，我恐怕已经被砍死。] [您要指控您的丈夫谋杀吗？] [是的。] 同一个人的哭声和恐惧里，马修感觉到他的愤怒似乎被稍微抚平，就像襁褓里被安抚下来哭声渐息的婴儿。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加快了速度离开。 另一边，无论是daredevil还是手边的另一起案件，对蝙蝠侠他们来说都很重要，因此被派出来找daredevil的就不可能是他们所有人。 daredevil一闪而过的监控外，红罗宾和罗宾左右观察。 “……他难道会留在这里等我们抓？”罗宾觉得他们现在看起来多少有点蠢。 “我们可不单是为了找到他，”红罗宾想，daredevil首先在这个监控范围内出现一定有其原因，“他的安全屋说不定就在附近。”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路过，他不小心被拍下了。”罗宾好歹跟在蝙蝠侠身边这么久，对哥谭东区的地形和人员分布不说倒背如流，但熟悉是绝对的，“我不觉得他会住在红灯区。” “当然，有可能是路过，”没有更可靠的证据，红罗宾不排斥任何猜测，“不过这里人员混杂，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可以多关注一些。” 记下这里的地址后，红罗宾和罗宾开始分头行动。 - [help！] [help！] 男人慌乱地奔跑，呼喊。 他的身后没有任何人，前方没有任何危险。 听到这么奇怪的呼救，马修虽然疑惑，但由于这个人跑得心跳加速，好像恐惧得真心实意，因此他还是来了。现在他确认了这个人是真的……毫无危险。 再遇到这种情况绝不好奇了。 马修沉默地站在墙头，有点想给这个假求助的男人一点颜色看看。 不过他勉强建立起来的修养阻止了他。 月光下，马修的身影投射在黑暗巷子的街道上，发现这点的男人立刻抬头看过来。 他蓄着胡子，跑得气喘吁吁，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马修没有理他的意思，转身就走。 “等……等等……”男人喘着气就要追，“请……请等一下……” “我是来……找你的！” 马修没有停下，如果每一个要找他的人，他都要见的话，他干脆先见蝙蝠侠好了。 “我是来感谢你的！”男人停下喊了出来，“六天前的晚上，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 想起那天晚上的女孩儿，又想起自己差点害她陷入更危险的境地，马修终于停下脚步。他回到男人附近，沉声问他：“她还好吗？” 原本以为今晚白忙活了的男人惊喜抬头：“她很好，真的感谢你，”说着话，男人的声音开始哽咽，“如果不是你救下了她，我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女儿是他的珍宝，家庭是他的整个世界。 “不必。” 世界上有对家庭温暖不屑一顾也不珍惜的烂人，也有会为温暖的家庭而付出所有的好人，原本该为燃烧的大火添柴加料的哽咽如今也能听起来更顺耳些。 第46章 理查德格雷森是夜翼, 蝙蝠少女是个女孩儿，罗宾是个小孩子，红头罩和蝙蝠侠关系不明并且马修见过。 原本他不确定他的室友究竟是义警还是类似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那种身份定位, 现在看这个赶过来的速度，以及……不平常的路线, 是义警没跑了。 提摩西德雷克。 红罗宾是吧。 在寝室的时候没办法摆脱提姆就算了, 总不能晚上化身daredevil的时候还没办法摆脱提姆。 蝙蝠侠他们不会对普通人下手，因此这里需要离开的只有马修一个而已。 “等等！”蓄着胡子的男人手里东西掉了一地，他急忙去捡。 他说话被打断时并不知道原因，现在看到人又要走, 立刻加速把刚才没说完的话全说出来。 “我和我的妻子也想为哥谭做些什么，但我们没办法像你这样帮别人，所以我们希望……”他捡着地面上掉落的小型暗器和一些跟踪窃听之类的小玩意儿，“这些是电影里特工常用的小道具！” 他一边捡一边介绍：“杀人不见血，我自己做的！” 马修实在不想他说的这些被提姆听到, 因此很快拐回来打算让他闭嘴。 恰好男人捡起一个圆形像是绑带的东西：“还有变声器和……” 他被马修捂着嘴拖到旁边阴影里。 提姆过不了几秒就要赶到了，马修低声问他：“变声器怎么用？” - “晚上好, ”红罗宾背对着daredevil屈腿降落，他收回钩爪枪, 迅速转身，“看来你已经把这里的麻烦解决了？” 一个体质普通的男人奔跑着离开的脚步声在黑暗寂静的深夜实在是明显, 尽管提姆的听力没有好到超出人类范畴的程度, 他还是可以听到。 马修已经在提姆落在自己前面的那一刻停下脚步,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衣领下缠绕的绑带型变声器。 但不自在的来源, 他甚至有点分不清是因为晚上和室友以另外的身份在哥谭东区相遇, 还是单纯因为被勒到的喉结。 马修沉默了几秒：“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浪费，说出你的目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但并不沙哑, 语气略显不耐，加上这样的说话方式，以及以往下手不分轻重的程度，提姆很快做出了初步判断——一个性格容易冲动的男人。 daredevil解决了黑面具，又从不在哥谭作乱，以红罗宾的立场来说，他们不算敌人。 当然，也没有到朋友的程度。 红罗宾的目的从来都很明确，帮助蝙蝠侠搞清楚daredevil出现在哥谭的原因，确认他不会危害到哥谭，不会对任何普通市民产生威胁，以及，不会再给马修带去什么麻烦。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让他回归正常生活。 如果不行，就要想办法干涉他的行动。 不过这种目的一开始就说出来，很可能让谈话无法继续，而且这也不是某一次见面能轻松办到的。 “听说你七天前的晚上在东区西街那边被围攻了，”红罗宾决定委婉一些，“这种事情不会是最后一次，你可能需要一些帮助。” “……”一个身份跟他们牵扯到已经很麻烦了，马修没有让自己的每一个身份都沾上蝙蝠味儿的打算，“我单干。” 马修换了个方向就决定离开。 他轻松借力翻上墙壁，又在后面长棍破空而来的时候提前侧身躲避。 “抱歉，我话还没说完，”红罗宾再次拦在前面，但收回了长棍。 “你想打吗？”按理来说马修早该还手了，但只要想想这是提姆，他就升不起动手的想法。 “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你跟我聊聊的话。” 红罗宾的耳麦里还有另一个相当不忿的声音传过来。 [等着！我马上到！] 一个光是听声音就很小的男孩儿，他曾经从布鲁斯韦恩的耳麦中听到过，是罗宾。 “……”打架还拖家带口。 马修并不想跟提姆打，不过这种情况下也不能称之为打吧，只是室友之间的交流切磋——他单方面认为的。这样想的下一秒，马修立刻朝着提姆冲过去。 他们两个都是能熟练运用多种格斗技巧，对身体力量掌控到出神入化的人。 不过单纯论力量来说，马修依然占据上风。 提姆没有使用武器，或许是考虑到daredevil也没有，不仅是武器，别的小道具他也统统没用。就像刚才所想的，daredevil不是敌人。 “你被黑面具围堵那天在东区救了个孩子，”交手间，红罗宾想顺便问问这件事，反正依照现在的形式看，daredevil也不会轻易接受他们的干涉，“你知道那个截走了孩子的人渣被杀了吧。” 马修确实知道：“所以呢。” “我们怀疑人是那个孩子的监护人做的，他可能正谋划着朝更多对儿童性犯罪的罪犯下手。”红罗宾想知道daredevil会怎么做，他的应对方法甚至能试探出他对底线的态度。 而马修想起刚才那个男人随身装着的一堆暗器，已经有些相信红罗宾的话。 罗宾已经在接近中，马修并不介意一次面对两个，但他还没有没品到连小孩儿都打，再加上他感知里，刚才的男人已经逐渐难以追踪。 他咬了咬牙，猛地抓着红罗宾的披风把他甩出去，同时自己急速后退：“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最好别插手。” 和蝙蝠侠他们同时调查一起案件这种事情，马修真的不想经历了。 眼看着daredevil离去，红罗宾并没有着急追上去，他直接拿出了追踪器。 - 马修一边跑一边从鞋跟抠出一枚定位器丢掉，紧接着是裤脚的另外一枚…… 裤脚上的是刚才交手的时候提姆粘在上面的，鞋底的是提姆提前扔在地上被他踩中后粘在他鞋底的。定位器体积十分微小，轻易无法察觉。 还好马修不属于无法察觉的那一类。 他一边追正逐渐远离他感知的男人，一边特意绕路把身上的小玩具都扔到了一辆从附近经过的车上。 - 罗宾找到了红罗宾。 “人呢？”他手里同样拿着钩爪枪从高楼间荡过。 “正在追，不过……”红罗宾已经察觉到了不对，眼看着目标近在眼前，他停下站在天台，低头往下看去。 一辆冷冻车停在下面，地中海司机下车走进旁边仓库。 罗宾沉默地看了那个冷冻车一眼：“你的跟踪器装在里面的冷冻肉上？”随后转身就走。 “看来我们跟踪器的设计还是太过显眼……”红罗宾关掉了跟踪信号。一般不特意找的话，轻易不会有人能发现这种东西，况且他保证交手时他的动作足够隐蔽。 问题大概率出在daredevil身上，比如他十分谨慎，或者感知十分敏锐。 - 可能一晚上接连遇到蝙蝠侠敲窗，以及黑面具尝试掀他的身份，在双重麻烦的接连打击之下，马修还没把东区那个人渣的死跟被他救下的女孩儿扯上关联。 但红罗宾既然说了，一定多少有些把握。 因为可以直线追踪，因此马修很快追赶上了正开车往哥谭新区方向走的男人。 他面向开来的车辆，站在道路中央，远光灯打在他身上时，他像是站在光明里唯一的暗色。 因为并不是什么交通管制很严格的大路，因此男人立刻停了下来。 他打开车门，语气惊喜地下车走到马修旁边：“我以为我没有机会了，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刚才被捂着嘴拖到阴影里时，他甚至有些害怕，不过拖着他的男人并没有伤害他，这又让他更坚信他的选择和决定。 马修来只是为了确认提姆刚刚说的话：“你杀了那个试图伤害你女儿的人？” 男人十分震惊地看向他，心脏都狠狠地跳动了一下：“不，怎么可能！” 出乎意料。 他没撒谎。 面罩下，马修皱了皱眉。 这个男人体质普通，心态也足够乐观平和，确实不像马修以往接触过的反社会人格罪犯。 “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马修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要杀的目标，还有其余那些伤害过孩子的罪犯？” 这次男人真的感到惊愕：“不，怎么可能！” 他确实打算要为了保护孩子而做些什么，但绝对不包括杀人，甚至他做些什么的方式都只是想让面前的男人更强一些。 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刚才你见了红罗宾，是红罗宾这样告诉你的？” 红罗宾都这样认为了，蝙蝠侠肯定也这样认为，男人大脑急速转动，思考为什么他们会这样认为。 “我、我入侵了警局的系统，”他额头冒出冷汗，“不过我只是想看看那些伤害了孩子的罪犯下场如何，绝对不是把他们当成目标啊！” “想知道这些人的下场有很多办法。”马修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有人能做出这种事。 “但这种办法对我来说……”他只是下意识想用最省力的办法，“而且警局的系统里，资料真的很全，又很集中。” 筛选又很方便。 他又有自信不会被追踪到。 要是知道会有人猜测他的目的是杀死那些他浏览过的罪犯，他绝不会这样做的。 “你要把我交给警察吗？还是交给蝙蝠侠他们？” 人都不是他杀的，他也没打算杀更多人，马修当然不报警。 第47章 “以后别再做这种会让你自己陷入危险的事, ”马修并不讨厌这种单纯的人，尽管这个人听起来像是习惯于在违法边缘反复横跳的惯犯。 但只要不去伤害别人，管他呢。 “你能相信我真是太好了。”听到自己不会莫名其妙被送进局子, 男人明显又放松下来，“巴特布拉德, 刚才还没自我介绍。” 被杀的人渣可能不止有一个人恨, 因此不是巴特布拉德下的手也很正常。 但马修记得杀人工具是…… “关于刚才的事情，”布拉德语气认真，至少听起来比刚才可靠，“我希望你能考虑考虑。” 刚才的事情…… 之前听到提姆追过来的时候, 布拉德确实说他想做些什么，马修并没有忘记。但这种被感激的心情驱使所做出的冲动决定并不稳定。 “如果想要感谢，你的变声器已经足够了。” 马修的任何行动都出自他的意愿，从来不是为了得到感谢，或者任何人的认同。 “不, 不仅仅是感谢。”布拉德连忙否认，“你知道能帮到你意味着什么吗？” “……？” “意味着未来会有更多……与我的女儿有同样遭遇, 或者更糟的孩子得救，”男人说着又有些哽咽, “米拉的连衣裙是我亲手做的，衣柜里所有可爱又色彩斑斓的衣服都是我亲自设计……我带着爱做的这些, 不是为了让任何人撕毁。” “米拉一开始只是去附近朋友家做客, 一个可爱的女孩儿, 她们两个关系很好。我那天罕见的为了工作忙到深夜, 我的妻子贝弗利, 她有战后ptsd，受不了枪声, 刚好那附近发生了枪击案。” “总之我回到家的时候，贝弗利因为ptsd昏迷在卧室，米拉不知所踪。 “我手脚僵硬，正要报警，就接到了米拉的电话。 “你拯救了我的生活。 “我希望未来有更多像我一样的人能得救。” 马修承认在道具方面他需要一些帮助，但他依然不为所动：“你知道和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产生联系意味着什么吗？” “你在意的那些，你的妻子，女儿，你的工作，你的人生，都将因为你的决定被摆在危险之下，我的敌人会成为你的敌人，想杀我的人会找上你。”他听到布拉德的心跳因为他的话而加快，“别再试图……” 马修话音未落，布拉德打断了他：“贝弗利和我讨论过这些，不过我很擅长清除网络上的痕迹，贝弗利很擅长清理现实留下的痕迹，我们有把握不被任何人发现。” “……你的妻子究竟是干什么的？”战后ptsd，又很擅长清理现场。 “贝弗利原本是一名军医，后来因为ptsd回到哥谭，”布拉德语气里都溢满爱意和崇拜，“她救过很多人，现在在新区开了一家诊所，免费为小孩子提供治疗。” “如果你以后受了不方便去医院治疗的外伤也可以去找贝弗利，她很厉害。” 新区那家免费为小孩子治疗外伤的诊所，马修知道，或者说整个哥谭都很少有人不知道。他没想到医生会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妻子。 不过同时，他又不得不怀疑那个人渣的死跟贝弗利有关。巴特布拉德可能并不知情，他听起来就像是那种，妻子让做什么，只要随便找个理由就立刻深信不疑的人，马修没打算从他这里试探。 “等你的麻烦解决之后，如果你没有改变主意的话，我会去找你。” 他决定自己去见见贝弗利。 至少确认贝弗利接下来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打算。 不过假如人真是贝弗利杀的……他们夫妻两个还真是如出一辙的法外狂徒。 布拉德朝着马修离开的背影喊了一声：“可是你还没问我住哪儿！” - 马修只出去了半个晚上，他很早就翻窗回了寝室。 蝙蝠侠他们正在调查东区那起杀人案件，按照他的说法，马修默多克那天晚上也在那里，保不准今天还会有人翻窗找他。 原本马修还想赶在布拉德之前先去他家里找贝弗利，但突然想起这点的时候，他当场就头皮发麻。贝弗利那边只能明天晚上再去了。 红罗宾都已经问到daredevil身上了，再多问马修默多克一句也不过是顺势而为。 翻窗回到寝室时，马修先确认了在他之前窗户没有被动过，进去之后又确认了这里没有任何陌生味道，甚至又检查过手机，确认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时，马修才松了口气。 深夜相对白天来说要更安静一些，马修也更容易睡着，黑暗里，他睁着眼躺在床上——听到了从窗边传来的礼貌敲击。 没有经验能告诉马修这种情况他该直接报警还是该打开窗户让理查德格雷森进来。 “……”所幸他思考的时候夜翼已经自己打开窗户跳进来了。 “晚上好，马修。” 今晚第二个义警以这个为开场白向马修打招呼了：“你是谁？” 实在没心情表演什么的马修语气平静。 不过有昨晚蝙蝠侠翻窗的前车之鉴，夜翼并没有觉得奇怪，况且他可比蝙蝠侠礼貌多了。 “你应该听说过我，夜翼。”月光下，夜翼看到穿着睡衣的马修已经警惕地坐了起来，“我没什么恶意。” “夜翼，我知道。”马修甚至猜得出来他是来干什么的，“你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你受伤的那个晚上，daredevil在那附近救了个孩子吗？” 他们已经让戈登问了东区分局那天值班的警察，但那天去接女孩儿的女人衣着普通，戴着帽子，没人真的注意到她的外貌，亲眼看到那个女孩儿的人也不多，虽然有人记得，不过棕色头发，棕色眼睛，很可爱，又很礼貌，穿着白色裙子，这种特征要在整个哥谭大海捞针也不容易。 警局的报警记录没了，通话记录也没了。 凭借这些线索找人对警局来说或许有些棘手，但对蝙蝠侠他们来说还好。 这些细微线索，再加上正在查的，那个人渣死前一天的活动轨迹，想要找到那个女孩儿也不算难。不过来找马修问问或许能省下不少时间，还能知道那天daredevil的表现。 夜翼算是自告奋勇过来的。 马修当然知道那天晚上daredevil救了个孩子。 甚至考虑到他已经说过他在场，就算一开始daredevil把孩子藏了起来，之后才救下他，不过蝙蝠侠他们默认了是daredevil在事后帮他处理的伤口。 那个时候，无论是让那个孩子独自待着，daredevil在另外的地方帮他处理伤口，还是让他受着伤，daredevil去帮那个孩子回家，都很离谱。 因此他和那个藏在安全地点的孩子必然会见到。 以上，为了避免谎言暴露，马修最好表明自己知道。 只是他已经跟红罗宾说过，这起案件他会负责，虽然已经预料到这句话作用不大，不过没想到蝙蝠侠他们是一点都不在意。 “……”马修沉默了几秒，决定提醒他们一下，“你们去找daredevil问过了吗？” “当然，不过他没有告诉我们关于那个孩子的消息。”夜翼觉得从马修这里问出那晚情况的可能性，要比从daredevil那里问出来的可能性大得多。 不过夜翼完全没想到会从马修嘴里听到这样的答案。 “如果他不肯告诉你们的话，我也不会说什么的。”马修面无表情。 “……”你竟然跟他是一边的？ 夜翼看着摘下墨镜后，马修用那张与布鲁斯极其相似的脸说出这种话，简直要无法控制自己诧异的表情。 - 蝙蝠洞里，阿福已经顺利查到了死者前一天去过的地方。 “哥谭新区，他最近似乎经常去那里，可能是踩点？”阿福总感觉有些不对，不过他已经开始顺着那个人经常待的地方寻找每一个棕发棕眼的女孩儿，“说起来，那附近还有个免费为儿童提供外伤治疗的诊所。” 为儿童提供外伤治疗。 所以那边……会有孩子经常过去。 “诊所的记录里可能会有这个孩子，”提姆已经回到蝙蝠洞，恰好接手了阿福的调查。 他像往常那样入侵网络，试图直接查看在诊所接受过治疗的病人名单，却出乎意料被拦在了外面，他从这个程序上看到了与入侵警局系统以及删除监控者如出一辙的手法和痕迹。 “我可能找到凶手了。”提姆并没有继续破解，已经没有必要了。 “或许明天我们该去那家诊所看看。” 第48章 找到凶手线索没能让夜翼更开心一点。 早上, 蝙蝠洞里。 “你们知道马修对我说什么吗？”夜翼现在想起来还是感觉不对劲，“他说daredevil不告诉我们，他也不会告诉我们。” 按理来说, 马修和daredevil的交集也就只有被黑面具的人包围的那晚，虽然daredevil后来为了解决他给马修造成的麻烦而做了一些事, 不过这些马修本人并不知情。 站在马修的立场来看, 他和daredevil绝对不熟。 不熟的情况下还能这样维护。 真的很怪。 蝙蝠洞里对此感触最深的，除了夜翼之外大概就只有蝙蝠侠了。 不过蝙蝠侠向来不参与这种讨论。 “或许是先来后到吧，”提姆还记得他跟马修讨论过关于义警的话题，“之前他对义警这样的存在不算赞同, 最近几天态度好像有些改变。” 说不准还是daredevil的功劳。 马修并不喜欢义警这件事他们早听提姆说起过，布鲁斯并不觉得奇怪。 马修虽然不排斥蝙蝠侠，但确实因为蝙蝠侠陷入过危险，他有他自己的考虑和想法，这是好事。 不过daredevil…… 想到这里, 蝙蝠侠沉默了。 “别忘了马修默多克跟我们毫无关系，之前没有, 之后也不会有。”达米安瞥了一眼布鲁斯，满意地看到布鲁斯对这句话毫无反应。 “话别说得这样绝对, ”夜翼一边说，一边给提姆发了消息。 [我和芭芭拉讨论了一下, 关于怎样扭转布鲁斯对待马修态度的想法。] “……”提姆看了眼手机, 又看了眼布鲁斯和达米安。 - 第二天傍晚, 马修在诊所关门之前就已经潜入了进来, 他想等到没人的时候跟贝弗利聊聊, 也想在见到贝弗利之前先对贝弗利稍作了解。 趁着贝弗利为一个孩子包扎伤口的时候，马修暂且躲进了清洁间里。 [又跟山姆打架了吗？] 贝弗利声音很温柔, 她熟悉每一个过来的孩子，能准确叫出他们的名字，给每个孩子包扎伤口时，也都尽可能温柔。只是她偶尔也有严厉的一面。 [你们要是继续下去，就再也别来找我治疗，我也会这样告诉山姆的。] 过来治疗的孩子大多十二三岁，新区没有这么多孩子受伤，因此有很多是从不远处的犯罪巷以及东区来的，共同点是过来的这些孩子都没有家长陪同。 很可能是不负责任的寄养家庭的孩子，或者亲生父母都不够可靠的。 哥谭这种地方，虽然政府声称不会让任何一个孩子居无定所，但也仅此而已。马修是在社会福利机构里长大的，虽然现在福利机构已经在哥谭销声匿迹，但在这里，家庭寄养这种个体差异很大的措施，大部分家庭比起福利机构也好不了太多。 甚至有可能更差。 临近诊所关门的时间，马修听到了刚才的男孩儿离开诊所，已经不打算继续隐藏。 不过一个年轻人的到来又迫使马修躲了回去。 与从正门走进来的年轻人的脚步声一同响起的，还有一个不该存在的翻窗声。 躲在狭窄清洁间里的马修咬着牙，听着这个熟悉的人在诊所里翻来翻去。 [等等，碘伏用完了，我再去仓库取一些帮你消毒。] 贝弗利的脚步声逐渐往刚才翻窗闯进来的人那里接近。 同时，躲在狭窄清洁间里的马修头皮发麻地听着那个人左右观察后果断朝他藏身的地方走过来。 “……”他知道这里只有清洁间适合藏身，但这里已经有人了！ 马修在里面捏紧了门上方形的锁。 外面的人轻轻拉了下门把手没有拉开，确认门并没有锁后猛然用力。 门内，方形又光滑的金属门锁轻易从马修手里滑走。 “……”蝙蝠侠。 “……”daredevil。 在贝弗利的诊所里狭路相逢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当然，[面面相觑]只是蝙蝠侠单方面的想法。 贝弗利即将经过，蝙蝠侠立刻挤了进去。 直到贝弗利的脚步声经过。 “我告诉过你们这起案件我会处理！”戴着变声器，让声音显得更大了几岁的马修低声警告，如果一次不说清楚，这种事情说不准还要发生多少次。 蝙蝠侠预想到了会在这起案件调查过程中见到daredevil，但没想到会这样巧。 昨晚夜翼去找马修的事情，蝙蝠侠已经听说了全过程。 包括马修因为daredevil而不肯把线索告诉他们这点。 从一开始daredevil把马修牵连进危险中的时候，蝙蝠侠此前对daredevil的些许欣赏和认同已经彻底归零，现在更是跌成了负数。 “把普通人牵连进危险里的那一刻，你就该想到你的可信度有多低。” 狭窄的清洁间里，蝙蝠侠伸手朝daredevil的黑色头罩抓去。 马修不可能让蝙蝠侠摘下自己的头罩。 之前已经在蝙蝠侠面前演了那么多，他都不敢想在这里被发现daredevil就是马修默多克之后他会有多尴尬。 手脚都无法伸展的清洁间里，马修抓着蝙蝠侠的胳膊邦邦给了他两拳。蝙蝠侠还没来得及还手，贝弗利从仓库走出来的脚步声又开始接近。 “……”蝙蝠侠深吸一口气。 确认贝弗利已经回到那个年轻人所在的地方，冷静下来的蝙蝠侠从daredevil手里抽回手臂：“当个义警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摘下面具，你还来得及找回你的生活。” 鉴于daredevil没有真正做过什么无法挽回的，蝙蝠侠甚至可以放弃探究他的身份，只要他肯回归他的人生。 “你在对我说教？”马修默多克和daredevil对他来说是两个不同的身份，马修默多克时他感谢曾经救过他的蝙蝠侠，但他现在是daredevil，“能力可不是凭借入行年限来判断的。” 况且他们谁入行更早还不好说呢。 蝙蝠侠有蝙蝠侠的优势，马修有马修的能力。他能发现更多蝙蝠侠没办法发现的东西，能救更多蝙蝠侠来不及救的人。 被动接收着大部分不幸的，从来都不是蝙蝠侠。 不过就在这里，就这一刻，马修突然感觉他迫切需要一套制服和一个没办法轻易摘下来的头罩。 和蝙蝠侠的又一轮争斗眼看着就要开始。 毫无安全感的马修决定他的头罩要是被摘下来，就立刻以布鲁斯韦恩的身份威胁他不准说出去。 [医生……] 年轻人语气犹豫，接下来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谢谢你之前帮我妹妹处理伤势，她只有我一个亲人了，我却没能保护好她……] 马修能通过心跳、血液流速、呼吸……来判断每一个人的情绪变化，比如外面的那个年轻人，他清楚感知到他在悲伤。 大致能听到那个年轻人说话的蝙蝠侠也默契地停了下来，他预感到接下来的话很重要。 至少对他们了解贝弗利很重要。 [警局那边一直没有消息，我原本打算找到那个人渣，然后亲手杀了他，就算之后被抓也没关系，我的妹妹，她会被送到更安全的家庭里去，至少比跟我在一起更安全。] [我找到他了，但他已经死了，就在前几天，死得很惨。] 马修面无表情，只是呼吸猛地加重了片刻。 他并不是每一天都会以daredevil的身份活动的，在他没有出现的时候，也有人在不断遭遇可怕的事。 蝙蝠侠掌握着哥谭最近所有惨死的人的信息。 唯一符合的就是不久前被几把短箭射死的那个男人。他不仅在前几天的晚上试图伤害一个女孩儿，甚至之前已经伤害过一个。 他们两个沉默着，外面的交谈声还在继续。 [没有什么比和真正的家人在一起更重要，你是整个世界里，她唯一能依赖信任的。如今她受了伤，正是需要你陪伴的时候，别再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贝弗利真心实意地关心那个孩子，那个女孩儿的哥哥在找犯人时，她也在找，但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也会被同一个人渣盯上。 年轻人轻轻吐了口气，他的手伸进口袋里，拿出几颗被漂亮的塑料纸包裹的糖。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多亏有你的帮助，我妹妹她已经好多了。她最喜欢的糖，说让我交给你。] - “这起案件，你们别再插手。”诊所外，马修语气不太好地再次警告蝙蝠侠。 同时他跟蝙蝠侠之间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 马修并不赞同以杀戮达成目的，或者以杀戮来作为复仇的手段，但他要保护的对象也从来都不包括对儿童性犯罪的罪犯。 贝弗利的想法马修会负责去了解，他并不希望好人堕落，也并不希望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分崩离析。 现在一切都还能挽回。 只要蝙蝠侠他们不再插手。 蝙蝠侠并没有答应daredevil不再插手的要求。 不过他们只查到了那晚被掳走的女孩儿是诊所医生的女儿，并且贝弗利布拉德是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军医，而她的丈夫是个很棒的软件工程师，大概也就是入侵警局系统的人。 他们的家庭收入，支出，人际往来都没有问题。 此前一切都很正常，直到他们的孩子遇到了危险后，这个家庭的不平常才凸显出来。 只是那些短箭的来源还没有查到。 凶器主体也消失无踪。 大概早被销毁了。 直接的证据全都已经被销毁，能查到这些全凭一些不能在法庭上当作证据的东西，老实说，就算是警局，也没办法就这样抓人。 第49章 马修下意识要接这两枚蝙蝠镖, 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但他同时感知到了两枚蝙蝠镖里微弱的异常反应，这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间，他伸出的手又收回来, 同时往旁边躲去，可惜那两枚蝙蝠镖还是在他躲过的瞬间在他周围炸开。 强烈的麻醉气体和肌肉松弛剂瞬间喷发。 还有一些别的什么, 马修已经没办法判断。 他已经及时屏住了呼吸, 但这种剂量以及强度的麻醉气体还是影响到了他。 始终响在他耳边的声音迅速模糊，皮肤感知到的温度和湿度以及时刻不停歇的刮蹭感逐渐消失，空气中传来的属于蝙蝠侠以及…… 昏迷之前，马修还在想——这些东西原本拿来对付的绝对不是普通人类。 没和蝙蝠侠真正对战过的人, 从来都对他层出不穷的小玩意儿缺乏防备。 即使之前马修已经通过八卦新闻尽可能关注蝙蝠侠，但一般情况下，布鲁斯韦恩能阻止任何不利于保持蝙蝠侠神秘形象的信息被发布，这些筛选过的信息里，马修绝对没有得到过任何关于“蝙蝠镖”的忠告。 感官全部归于黑暗和虚无, 马修带着不安以及无力失去意识。 daredevil如同蝙蝠侠所预料的那样倒下。 确认daredevil真的失去意识后，蝙蝠侠才开始接近他, 他抬起脚—— 两个街区之外，十分明显的爆炸声突然响起, 烟雾冲天而起。 [那边监控全被烟雾挡住了，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耳麦里, 阿福十分遗憾地告诉蝙蝠侠, 蝙蝠侠是距离爆炸发生的地点最近的。 那边是新区居民最密集的区域, 发生爆炸绝对会造成很大伤亡。 蝙蝠侠转身就往爆炸发生的地方赶过去, 临走之前顺手在昏迷的daredevil身边洒了满地微型炸弹。没有人进得去, daredevil也出不来。 稍后罗宾会过来接手。 去爆炸现场救人的事情对他来说更要紧。 眨眼间，蝙蝠侠已经从这里消失。 - 两个街区之外, 蝙蝠侠站在一栋刚打算掀了重盖的危楼前，手里拿着一枚烟雾弹。大楼虽然完全被炸塌，不过爆炸规模不大，看起来严重全是因为这枚释放烟雾量巨大的烟雾弹。 [daredevil消失了。] 罗宾的声音从蝙蝠侠的耳麦里传出来。 “……”果然中计了。 一场帮助拆迁了危楼的爆炸，一个制造爆炸现场损失惨重的烟雾弹，没有任何人因此受伤。至少根据这些能判断得出带走daredevil的人并不是什么恐怖分子。 他们只会为了引起混乱制造更大更危险的意外，可不会克制爆炸物的剂量和爆炸范围。 考虑到这些，蝙蝠侠猜测带走daredevil的人是他的同伙，或者他信任的人。而不是随便什么想要他命的人。 幸好不是。 之前蝙蝠侠和daredevil都下意识选择了避开监控的位置，因此蝙蝠洞里的阿福没办法在蝙蝠侠离开之后观察，也就是说，他们不知道是谁带走了daredevil。 阿福开始调查周边监控。 罗宾虽然臭着脸，但还是开始观察现场。 微型炸弹没有被动过，也没有被引爆，这种炸弹激发之后，只需要轻轻触碰就会被引爆，因此绝对没有被拆除的可能性。唯一的可能就是带走daredevil的人想办法避开了这些密密麻麻的炸弹。 罗宾蹲下仔细查看，发现了地面上白色的印痕，四个。 这是搭了张桌子过去？ 再次抬头时，蝙蝠侠已经回来，带着那枚自制烟雾弹。 daredevil从他手里逃走并不值得遗憾，只要daredevil还会出现，蝙蝠侠总能抓到他第二次。 - 尖锐物体刺破皮肤，微凉的液体注入血液，马修像是彻底关机一般的意识在开机过程中迅速加载。 他很快想起他被蝙蝠侠放倒。 紧接着马修开始判断如今处境。 这些像是本能，他的意识依然昏沉时，他的大脑清醒的那部分已经开始工作——室外、他躺在地上、有人在他旁边，不是蝙蝠侠。 马修听着这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听着她用注射器将某些液体推入他的血管。 “贝弗利？”马修的声音有些飘忽。 “我一个人没办法带你走，”贝弗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过来，因此她的声音有些急切，“为了尽快唤醒你，刚才注射的药剂有些超出剂量了，你感觉还好吗？” 短短几分钟内，先是强效麻醉剂和肌肉松弛剂，以及一些影响重大但他还没来得及判断的东西，紧接着是超出剂量的不知名逆转注射液。 说实话，马修的感觉不太好。 不……应该说前所未有的差。 他的听觉在恢复，但触觉和嗅觉甚至是味觉依然麻木。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无法准确判断周围都有什么，他的皮肤感觉不到以往的磨擦和痛感，以往每分每秒都在体会的真实似乎把他抛下。 是的，真实。 他感觉不到他的真实。 不过贝弗利刚才的话似乎也不是真心实意要问什么，而是把现在的情况直接说出来。 贝弗利十分小心地扶着他将他拉到支在炸弹堆上面的担架上，然后又十分小心地扶着他翻到旁边没有爆炸物的地面上。 “我们得快点走了，”贝弗利一直看着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分钟，“巴特在两个街区外设置了炸弹引开蝙蝠侠，但没办法引开太久的。” 马修不是不想走的，只是他的神经反射还没恢复，这会儿甚至很难用力。 只是大多数感官暂时失灵而已。 只要还听得见，他就能保持身体的平衡。 这些困境对他来说只是小问题。 一边努力说服自己，马修一边从地面上爬起来。 她听到贝弗利收起了架在旁边的担架，然后又走到他前面：“我们先去诊所地下室里避避，职业习惯，那里是后来我自己挖的，原来的建筑设计图里没有，谁都不知道。” 马修没有任何力气搭话，甚至没办法绅士地从贝弗利那里把那张担架接过来。他摇摇晃晃地走在后面，分神注意着正往这边接近的罗宾。 罗宾赶到之前，他们成功躲进狭小黑暗的地下室。 贝弗利将戴着的隔音耳塞放回盒子里，她松了口气：“你和另一个人躲在我的清洁间里打架的时候真该小点声。”原本她还打算报警，后来发现了蝙蝠侠和那个救下了她女儿的男人在诊所外。 “……抱歉。”都是蝙蝠侠的错。 马修靠在墙角站着，他的身体暂时还没有任何要恢复的迹象：“我什么时候能恢复？” “我不知道蝙蝠侠都用了什么药，也不知道那些药的具体成分和配比，”贝弗利前后注射了两支适用范围比较广泛的药剂才勉强让他恢复意识，所以，“大致估计的话，如果没有我注射的这些，你可能一天内会恢复，不过现在……” 提前恢复总要付出一些代价：“两天。” “……多谢。” 两天就两天吧，总比被蝙蝠侠发现身份要强。 就像马修所说，他还没有到彻底无法行动的地步。 他的听觉没什么问题，只是对身体方面的感应和控制下降，要度过这两天不会太难。 唯一的挑战可能是凌晨回寝室的时候要考虑一下怎么爬三楼。 “我得快点回去了，”贝弗利踩着梯子爬到地下室入口处，“你可以尽管在这里待到能离开的时候，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身体麻木的马修还没回答。 触碰到上方活板门的贝弗利又停下：“巴特匿名搞到了一些……适合用来制造护甲的材料，他……还有我，我们是真心实意想做些什么，为了哥谭，还有这里的孩子。” 马修听到了她的心跳，像她的丈夫一样真诚。 “等我恢复，我会去找他，”马修需要这些，而巴特和贝弗利也证明了他们有能力隐藏好，“贝弗利……” 贝弗利踩在梯子上，在黑暗里看着黑暗的墙角。 “那些短箭，”马修试探性开口。 他听到贝弗利的心跳猛地加快，她在紧张。 已经不必继续试探：“巴特布拉德自己做的那些暗器全都融掉，别让任何人发现他有这些才能。以及，像你说的那样，别再做让你自己后悔的决定。” 贝弗利没有说话，但她点了点头。 马修听到了她的头发和衣服的磨擦声，也听到了点头时她骨骼的活动。 - 贝弗利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马修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诊所贝弗利的办公室里有电子表报时，虽然声音很小，但对马修来说完全足够。 他听着电子表从晚上十一点报时到凌晨两点，期间一直感受着身体缓慢恢复。 真的很缓慢。 今天已经是周一，他还要赶回学校上课。 不仅是他要赶回学校上课，提摩西德雷克也要。 按照经验，他要是没能早点回去，说不定提摩西德雷克就比他先到了：“……” 蝙蝠侠和罗宾已经离开，至少马修听觉范围内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他翻出地下室，从清洁间里找出了打扫卫生时才会穿到的清洁服。 清洁服是之前躲在这里的时候发现的，要让现在的他靠听力找出能借用的衣服实在不太容易。 现在他毫无反抗能力，不可能就这样戴着那个十分标志性的头罩出去。 把清洁服穿在外面，又在那顶针织帽外戴上了一顶清洁帽，马修听着周围的动静，尽量避开有人在的小巷，花费了比平时多三倍的时间回到了地下室。 第50章 或许是药物原因导致的精神疲惫, 也或许是因为回学校的一路上花费了太多精力，最近一直没有休息好的马修躺在寝室地板上差点睡过去。 黑暗中，马修的眼睛因为困倦而半睁。 他的外套敞开着散在地面上, 因为翻窗回寝室的时候摔了几次，上面已经沾了不少尘土。 马修感觉他的精神和肉体似乎分成了不相关的两部分, 疲惫的精神飘忽着, 而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触觉又让他无法感受他本身的存在。 来自蝙蝠侠和贝弗利的药同时在他身上产生这种作用，如果不是马修能感觉到他确实在一点点，极度缓慢地恢复着，这种虚幻的感觉说不定能逼得他去做些什么激烈的活动。 马修花了些时间缓过神。 期间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扔进了洗衣机, 又冲了个澡。 等他带着擦到半干的头发躺回床上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蒙蒙亮。 以往因为触觉灵敏而像是砂布一般的床单和睡衣，今天像一团轻柔的云。马修躺在床上的那一瞬间，他飘忽的精神立即被拉回沉重的肉体，因为警惕而勉强活跃的思想被黑暗裹挟着陷入沉寂。 - 在马修因为药物而挣扎的时候, 蝙蝠侠他们已经彻底查清楚了东区那个男人死亡的真相，包括凶手以及她的作案手法。他们本该把这些交给戈登的, 只是考虑到没有决定性证据，他们拿出的东西大部分在法庭也无法立足。 更重要的是…… 贝弗利不是个恶棍。 除此之外, 蝙蝠侠他们没人能忍心去向公众揭露那个名叫米拉的女孩儿，以及那个年轻人的妹妹被死去的人渣怎样对待过。 没人忍心去做这些。 他们不是为了给受到伤害的孩子带来再一次的伤害才戴上面具的。 经过观察, 贝弗利和她的丈夫没有向任何同类型罪犯下手的迹象, 不管是警局系统被入侵之前, 还是被入侵之后。 案件发生之后的几天里, 贝弗利依然在诊所里免费为孩子提供治疗, 她的丈夫辞去了市中心软件工程师的工作，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开了家服装店, 似乎打算卖一些他自己做的衣服。 提姆看过设计图，那些衣服都非常可爱。 如果米拉没有被掳走过，他们原本会是十分幸福而普通的家庭。 虽然决定不向任何人揭露这些，不过他们还是要盯布拉德家一段时间，观察他们的人际往来，以及有没有异常举动，直到确认他们的安全性。 总的来说，案件算是结束了，提姆也终于能将更多注意力放回学校和马修这里。 就像马修回寝室路上猜测的那样，提姆确实一大早就回去了。 “马修，你在吗？”提姆敲了敲门，随意问了一句。 寝室里十分安静，以往这个时候马修早该准备好去上课了，寝室里没有人在也十分正常，因此提姆并没有多想，他直接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粗重而清晰的呼吸声立刻传入提姆耳中。 他愣了愣，停下了转身关门的动作，立即扭头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过去。 “马修？” 除了住在寝室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不，应该更绝对一点——提姆从来没有见过睡得这样沉的马修。呼吸时紧时慢，眉头紧蹙，好像并不安稳。 “你还好吗？”提姆又走近了一些。 马修早已经听到了提姆的声音，他想要醒过来，只是他的身体似乎在抗议。他的感受中，他剧烈挣扎着抬起了手臂和脖颈。而实际上，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直到提姆彻底走到床前，马修听到他朝着自己伸出手的时候。 他的精神和身体似乎终于同步结束。 缓慢地抬起手臂搭在额头，马修喘着气醒过来，他的嗓音又变得沙哑：“提姆？现在是什么时候？” “距离上课还有三十分钟，”比起这个，提姆更关心马修今天的状态，“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没什么。”马修已经能条件反射性地回答这个问题，只不过这次用不到摔跤这个借口了，“只是做了个噩梦。” 噩梦在某些情况下也是现实的映射。 心理学中认为，梦境能反应人的情绪和欲望，甚至是恐惧的事情和一些经历。 提姆并不认为自己精通这些，不过他还是想知道马修梦到了什么。 并非因为好奇盲人的梦境，只是想听听马修在担心什么 “梦到了什么令你害怕的事吗？”介于上一次的谈话——马修说朋友之间不需要顾虑太多，否则会束手束脚的那次——提姆并没有隐晦地问。 马修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做梦，刚才只是随意说出的借口。 “黑暗。”马修不假思索。 失明已经是他九岁那年的事情了，就算做梦，也很难梦到色彩斑斓或者带有具体画面的东西，他也没时间去想一个能令他感到害怕的事。 如果一定有什么不具体，但足够令他不自在的存在，应该就是黑暗吧，就像昨晚昏迷前被立刻剥夺感官时一样。 没有燃烧的世界，没有感官直接在大脑中组建的立体图像，一切都在刹那间消失，以及那一瞬间的黑暗。马修还记得失去视觉时他曾多惶恐，拥有的东西被夺走并不好受。 他深呼吸着缓了缓。 昨晚昏迷前瞬间的不安确实让他记到了现在，但对马修来说远远称不上害怕，于是他紧接着解释：“不过不算是害怕的事，只是有些……” 一时嘴快，马修差点就要把“不习惯”这几个大字说出口。 他正因此懊悔地低下了头，旁边的提姆却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有些什么？”提姆没想到马修梦中影响他的会是黑暗，“不安吗？” 怕黑没什么问题，很多人都会怕。黑暗中隐藏着未知，隐藏着恶意，对黑暗的害怕更多的是对未知的害怕。 但马修不一样，他不是视觉障碍，是彻底失去了视觉。 对他来说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无的，任何一个不熟悉的角落都是未知的。 “……”马修沉默了一下，提姆已经自己选词填空给他补完了那句话，虽说跟事实真相比起来实在差得多，不过他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因此他没有辩解。 “我得起床了。” 掀开被子踩着拖鞋，马修以和平时一样的速度穿着睡衣走进卫生间。 不过以前是假装的，今天是真的。 - 赶在上课前最后一分钟来到教室，听到教国际法的德国教授脚步声愈发接近，从后门走进来的马修只好就近找了个位置。 意外又无比合理，那个空下来的位置旁边坐着德鲁斯。 “……”怎会如此？ 暂时失去了嗅觉，缺少感官配合，又赶时间，身体反应也没恢复，马修坐下的时候有多不假思索，现在就有多后悔。 旁边的德鲁斯朝着马修发出不爽的声音。 并不想跟他说话的马修没有管他，只是默默拿出了自己的盲文书。 指尖习惯性摸在书上，摸到一片空白的马修愣了愣，这才想起他的触感还在恢复。深呼吸着叹了口气，马修并没有把手指挪开。 反正这本书他已经倒背如流。 眼看着马修毫无反应，德鲁斯立刻凑过来，声音里带着指责：“你今天早上竟然起晚了！” 马修原本要反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很快想起德鲁斯每天上第一节课都要蹲点等他。 马修沉默了一下：“看你的位置，你也差点迟到吧。” “……” 接下来的一整节课，德鲁斯竟然完全没找马修麻烦。 马修只觉得他好像找到了能阻止德鲁斯对他喋喋不休的秘籍。 - 另一边的提姆已经一边上课一边联络到了回去上班的迪克。 [你上次跟芭芭拉一起想出了什么办法？] 几天前因为马修受伤的事情，夜翼去找了红头罩一起调查。 那时候夜翼正烦恼着该怎么让布鲁斯改变心意认回马修，他和红头罩都没什么好想法，在红头罩的启发下，他联系了芭芭拉。 警车副驾驶上的迪克拿出手机，一边疑惑一边飞快地打字回复。 [想办法向布鲁斯证明马修一个人没办法更好地生活。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不是说好了在马修毕业之前慢慢来吗？] 提姆倒是想慢慢来，原本他以为马修一个人生活没什么问题，毕竟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 但越是了解深入，他好像就越发现马修并不像他之前以为的那样……自如。 马修并不像他对外表现中那样轻松，他不向任何人交心，不轻易信任任何人——想起夜晚翻窗后轻易被马修接受的蝙蝠侠——除了自报家门的蝙蝠侠。 像是布鲁斯，布鲁斯也是这样。 对外表现轻松，担忧的和烦恼的从不轻易说出来。 布鲁斯需要伙伴，像是罗宾，像是正义联盟。马修同样需要一些坚固而值得信任的东西，这些提摩西德雷克或许无法拿出来，但他的兄弟可以。 [难道你不想快点吗？] 提姆没有解释，只是这样反问。 第51章 [我想。但我没办法确定马修也想。 这才是我们决定慢慢来的原因。] 迪克并没有否认他拥有与提姆同样的想法, 可惜他们两个的想法恰巧是整件事情里最无关紧要的。 教室里，提姆同样冷静下来。 他叹了叹气，收回手机。 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讲究方法。 布鲁斯对于马修并非冷血无情, 无论是作为蝙蝠侠还是单纯作为布鲁斯韦恩，他都很关心马修, 他的态度原本就不是冷硬到无法动摇。 他们了解布鲁斯, 因此能确定他们的举动与布鲁斯的意愿并不相反。 但马修，他们不知道马修的想法，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来历是否看重，也不知道他想不想找回家人。 提姆记得不久之前他与马修有过一次关于家人的讨论。 他问马修是否会好奇关于父母的事情。 马修的回答是——现在几乎不会了。 那时候他是抱着想要了解马修意愿的心态而问出这个问题的。现在他依然不知道马修的想法, 但随着对马修的了解和在意，他似乎开始下意识想要安排些什么。 “……”这不对。 只有布鲁斯和马修才是能真正决定是否要做出改变的，提姆能做的只是……让布鲁斯多了解马修一些，然后由他决定是否走出那一步。 不需要让布鲁斯认为马修的处境有多难。 只需要让他更了解马修一些。 - 另一边，德鲁斯盯着马修看了一整节课, 甚至第二节课也跟在了马修旁边。 虽然盲文书上没有任何字符，但那些点字很明显, 坐在马修旁边的位置上，德鲁斯能轻易看清马修默多克的手指放在哪里。 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他发现马修默多克将手里的书翻到了分卷页。 上面只有寥寥几个点字。 但马修默多克依然一行一行摸了下来。 德鲁斯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果然看得见。 不过这样的念头仅出现了一个瞬间立刻消失。 如果马修默多克看得见，他会知道他在触摸什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若无其事地做这些奇怪的事。 如果他看不见, 他就是真正的盲人, 那么他也不应该一行行摸着近乎空白的一页。 马修摸不到页码, 不知道翻到了哪里, 他又分神听着旁边德鲁斯的动静，因此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有多奇怪。 “借我看看。” 马修只听到德鲁斯这样说了一句话, 随后听到了德鲁斯伸手过来的声音。 他没来得及阻止：“……” 马修深呼吸着，很快听到了从德鲁斯那里传来的翻书声。 他的手臂放在桌面上，因为触觉尚未恢复，因此他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德鲁斯抓住了他的手，直到他的手臂被拉着往旁边伸去，直到他的手被放在了某个东西上。 “你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是什么？”德鲁斯拉着马修的手，把他的手指放在自己那本写满了英文字母的书上。 马修只是触感消失，不是脑干消失。 德鲁斯一个不认识盲文的家伙，就算要问，问题也应该是——这几个盲文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刚才他的手指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因此才惹来了德鲁斯的怀疑，不过因为德鲁斯一直在造谣，因此不会有人相信他对马修默多克的任何评价和判断。 马修毫无紧张感：“德鲁斯，如果你想学习盲文，你应该拿的可不是这个。”可以理解为应该是一本基础入门教材，或者应该是一本“真正的”盲文书。 “……”德鲁斯松开了马修的手。 不过是一次试探失败，如果能轻易放弃，德鲁斯就不会是德鲁斯。 他把自己的书扔给了马修。 马修动都没动：“如果你以为这样能骗过我的话，德鲁斯，那你就错了。” 德鲁斯心跳的异样证实了马修的猜测。 “马修默多克，”德鲁斯原本就不是善于忍耐的性格，他很坚持，通常也很直白，“你的手怎么了？” “不劳费心。” 要是说手没事，德鲁斯说不定还要怎么样试探，如果说了手有事，德鲁斯一定不会就此打住，果然最好还是别理他。 但这样的举动，在德鲁斯那里可就是默认了。 不仅眼睛看不见，手还摸不清楚东西了，马修默多克竟然这么惨？ 沉默的德鲁斯动作很轻地把他扔给马修默多克的普通英文书拿了回来，又把盲文书放回原位，同时开始了一系列的自我反省。 教室在四楼，刚下课时会有很多人一起走楼梯，马修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去挤。 “马修，你今天怎么了？”克莱尔终于找到了跟马修说话的机会，“竟然差点迟到，还主动跟德鲁斯坐在一起。” “……是意外，”不仅迟到是意外，跟德鲁斯坐一起也是。 克莱尔转头看到了躲在教室门口的德鲁斯，她先是无语到沉默，紧接着警告马修：“你的前室友肯定又憋着什么坏主意，他这会儿躲在门口不肯走，一看就是在等你。” 马修早就听到了，他有点无奈：“德鲁斯到底怎么样才肯把放在我身上的注意力挪到学业上。” “大概很难吧，”克莱尔摇了摇头，“听说德鲁斯的理想职业是古董修复师，本科读的也是古董修复专业，不过他的父母以哥谭没什么古董给他修复为理由建议他读了法学院。” 克莱尔语气里带着感叹：“那可是个相当需要耐心和热情的职业。” “……”耐心和热情。 是的，马修相当真切地感受到了。 克莱尔还有事，和马修告别之后，她很快离开。 直到外面人声逐渐减少，马修才带上东西走出教室。 马修今天拿着的是他从寝室里找出来的备用盲杖，没办法折叠。需要隐藏的情况下没办法立刻把盲杖收起来，这对马修来说实在不方便，因此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过。 不过上次那把扔掉之后暂时还没来得及换新的，他只能先用旧的这把。 盲杖接触着地板，从地面上滑过时会发出规律的敲击。 刚走出教室，马修听到躲在旁边一直没有走的德鲁斯悄悄跟在了他后面。 “……”果真坚持不懈。 - 一整节课都在感慨自己不应该太过干涉马修生活的提姆决定接下来耐心些。 比起之前的一段时间，他和马修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更好，至少称一句朋友绝对没有问题，因此下课之后一起回寝室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是交流和增进友谊的好时机。 马修出现在楼下的那一刻，站在树下的提姆原本打算立刻过去的，但他看到了鬼鬼祟祟跟在马修后面的伊恩德鲁斯。 这个伊恩德鲁斯一直有意无意针对马修，之前的暗算，上次的偷拍，还有这次的跟踪，虽然马修完全不介意，但提姆总不能把德鲁斯的跟踪当作不存在。 马修带着盲杖从平坦的道路上走过，德鲁斯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他们前后经过一个拐角。 马修走过去了，德鲁斯消失了。 “放开我！”德鲁斯从提摩西德雷克手里抽出自己连帽衫的帽子，“你想做什么？” “德鲁斯，这句话是我该问你，”提姆的身高虽然跟马修差了一点，但还是比德鲁斯高，他严肃看着德鲁斯的时候，全身都散发着莫名气场，“你跟着马修做什么？” 跟着马修默多克，当然是为了搞清楚他的手怎么了。 “我跟着他关你什么事。”德鲁斯根本没感觉到什么气场，他回头看了眼拐弯后的路，发现马修默多克已经走了很远。 感觉这次的跟踪因为提摩西德雷克的存在而失败的德鲁斯放下狠话：“与其在这里质问我，不如去关心一下你的室友到底怎么了。” 德鲁斯转身就走。 提姆一边感觉德鲁斯莫名其妙，一边又开始担心马修身上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毕竟今早马修的表现真的与平时格外不同。 他很快追上了前面的室友：“马修！” 走在前面，全身上下只剩听觉十分不错的马修——感谢德鲁斯惹来的麻烦。 - 走回寝室的一路上，提姆一直在关注马修。 “你的脸色有些差。”跟平时比起来，已经不仅是有些这种程度。 “或许是因为没有睡好吧，”马修并不担心来自德鲁斯的试探，但来自提摩西德雷克的，他绝对要担心一下，“不用担心，过两天就好了。” 马修虽然在敷衍提姆，但这绝对不出于马修本意。 他没有精力去应付来自提姆的试探。 坐在教室内的时候当然还好，但现在不行。 盲杖与地面的敲击声随着他的脚步不断响起。 暂时失去触觉并不是最麻烦的，麻烦的点在于他的本体感觉也相应迟钝，他走的每一步，都需要听力来辅助，他抬起腿需要听到他的关节和四肢如何运动，然后主动控制，他需要借助听力来感知本体，借助听力弥补存在迟延的本体感觉。 稍有差错，说不定他立刻就要在提姆面前表演一个平地摔。 这种状况真的…… 他的脸色很难好起来。 “要一起去餐厅吗？”现在恰好是中午，吃午饭的时间，提姆习惯性邀请马修一起。 但马修现在不想跟提姆一起去任何地方：“我不是很饿，提姆，你先去吧。” 一种怪异感不断累积，提姆皱着眉，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需要帮你带些什么吗，午餐总是要吃的？” 第52章 味觉和触觉。 几乎在产生这种联想的那一刻, 提姆就不断产生各种猜测。 马修没办法吃出食物的不同，这也仅仅能代表他口腔中的这两种感官出了问题。排除味觉，如果触觉的问题扩大的马修全身的话, 介于马修看不见，他现在根本不可能好好站在这里。 视觉正常的人在丧失触觉的情况下, 可以以视觉来进行本体感知, 保持日常行动，但马修看不见，他做不到。 但更多的问题又随之而来。 比如马修为什么要隐瞒，比如马修行走时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习惯和姿势是怎么回事。 提姆一边认为马修的触觉不会有太大问题, 一边又忍不住去怀疑。 现在马修就在旁边，提姆朝着他看过去。 不管是不是，总要先试试。 而旁边的马修，说完那句话，听到提摩西德雷克语气异常, 并且心跳加速时，马修就知道事情要糟。 问题大概就出在他手里的三明治上。 他仔细听着自己的咀嚼声, 然后嚼的越来越慢：“……” 还真是猝不及防。 马修味同嚼蜡地吃着不是牛肉三明治的三明治。 如果他身体问题不大，还能想办法蒙混过去, 顺便先发制人问一下提姆这是怎么回事。但他问题很大，他现在甚至不敢主动说起这种话题, 因此表面上只能当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不过即使是提姆, 大概率也没办法从吃不出食物种类这种事情, 联想到他的大部分身体感官失灵……暂时。 正这样想着, 马修听到提姆朝着他走过来。 “马修, 我遇到了点小麻烦，”提姆的语气相当真诚, 毕竟他真的遇到了麻烦，比如马修现在的身体状况，“你能给我些意见吗？” 在马修听来，提姆刚才的话没有撒谎。 “如果你都觉得麻烦的话，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尽管提姆说的是实话，但马修现在不得不防，他把吃了一半的食物放在旁边，朝向提姆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关系，不妨先试试。”提姆拉着马修的手，似乎在他掌心画了些什么，“一个符号，好像有什么特别意义，我实在没什么头绪。” “……”马修更没什么头绪了，他只知道他的肘部关节抬了起来，一定是提姆拉着他的手做了什么。 他抽回手臂，听到提姆原本就伸出来的手顿了顿又收回去：“我实在不擅长这些。” 提姆在马修抽回手臂，手心向下反转时的那一刻，迅速接住了甚至没来得及下坠的蝙蝠镖。 他没在马修掌心画什么符号，只放了一枚蝙蝠镖。 一枚冰冷，锋利，具有重量的片状武器，它被放在任何人手心，都不可能被忽视。 现在马修把它丢下了。 以一副毫无知觉的模样。 甚至马修也没有对他在掌心画了什么的说法做出质疑，马修的掌心也没有触觉。 提姆原本想要立刻搞清楚马修现在的状况，但马修已经像是以往那样开始隐瞒，他什么都没办法问出来的。 况且……即使是现在，提姆依然确定没有任何一个盲人能在彻底失去触觉的情况下像往常那样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去上课。 马修的身体显然出了问题，但他还不能确定更具体的。 提姆猜测，他的味觉大概率已经失灵，但触觉……不一定所有部位的触觉都出了问题，还需要继续观察。 从提姆手中抽回手臂的马修不想再讨论什么符号，刚才就是一次很明显的试探，随便猜一下，都猜的到接下来还有更多试探。 而他绝对会在这样的试探下暴露：“……” 现在办法只有两个，第一个是在身体恢复之前，离开寝室，甩开提摩西德雷克。 第二个，提姆不知道他的听力出众，他能借助听力，把触觉失灵控制在合理范围内，比如说只是减退，而不是彻底消失。 第一个固然是后续麻烦最少的，不过凭他现在的身体，要甩开红罗宾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除非蝙蝠侠那里突然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找红罗宾回去。 但蝙蝠侠那里不是他能控制的。 至于第二个…… 今天蒙混过去之后，他的后续麻烦很可能就要接踵而来。 比如来自蝙蝠侠的更多关注，来自提姆的更多关心，说不定他们还要好心帮他治疗感官减退的问题。 现在提姆对马修默多克这个身份的关心，已经足够让马修感到麻烦。只要想想还会有更严密的关注…… 马修似乎能感觉到他本不应该能感觉到的头都开始发痛。 不然还是先试试第一个办法好了。 马修已经勉强吃完了三明治，他将包装纸扔进垃圾桶，然后提起垃圾袋：“提姆，我下去扔个垃圾。” 正想观察马修更多身体活动的提姆点了点头：“好，需要我跟你一起吗？” “不用了，”马修总要找到些不用尽快回寝室的借口，来留下离开学校的时间，“我打算顺便去找卡普洛教授请教一些问题。” 如果提姆没有跟着他出去，他就直接离开学校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明天晚上身体恢复之后再回来。 提姆要是跟上了，他就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机会甩开。 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改用第二个办法，去卡普洛教授办公室里度过整个下午。 卡普洛教授，独身主义者，没有妻子和孩子，平时没事像是住在了学校，他很善谈，今天下午也没课，马修觉得他会欢迎自己的。 晚上之后他的身体应该能恢复一些，虽然以现在的状况来看，今天大概率不会有明显好转，不过一点有时候也能发挥很重要的作用。 到时候改用第二个办法，马修也能更有把握。 可惜提摩西德雷克可不是乖乖跟着别人计划走的类型。 “我想我还是跟你一起吧。”提姆现在正怀疑马修的身体出了什么大问题，当然不肯让马修一个人出去。 “……”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寝室，下了楼梯。 马修手里拿着盲杖，提姆走到旁边扔掉了垃圾。 周围的声音依然不间断地传进马修耳中，他将更多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专心听着他的关节活动，专注于自己不代表马修顾不上注意四周。 他听到橄榄球校队在今天下午组织了训练，也听到有个校队成员马上就要迟到，正从楼梯上冲下来。 马修刚从门口走出来，他已经预感到如果不躲开，大概率就要撞到了，不过要做出规律活动之外的活动，马修就需要更专注地听到自己身体的活动声。 训练即将迟到的校队成员速度很快地冲出来，他背着一个很大的运动背包，马修已经躲开，但还是被背包撞到。 他能听到有什么东西撞在自己身上，但他感受不到。 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瞬间被打破，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跌。 老实说，如果不是没有听到身体倒地的声音，他都没办法知道他有没有被撞倒在地。 “抱歉，抱歉！”高大的校队成员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人，他跑着下意识扭头，看到人没事才大声道着歉继续跑走。 “马修，你还好吗？”提姆抓着马修的手臂把他拉了回来，情急之下，他用的力气很大，松手时甚至在马修手腕上看到了深红色的指痕。 重新掌控身体平衡，马修双手抓着盲杖：“还好有你在，提姆。” 又是这样全无察觉的样子。 口腔，手，手臂，提姆沉重而怀疑地看向马修，思索他还有哪里失去了触觉？ 提姆甚至已经放弃了直接问，他曾经很多次直白地问过马修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或者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但马修总是在隐瞒，他的答案总是“没事”。 这次提姆不会再去问了。 他得联系布鲁斯把人带回去检查。 第53章 “突然有些事要处理, 我得离开一会儿了。”卡普洛教授办公室外，打算联络布鲁斯的提姆向马修提出了告别。 当然不是真的离开，只是避开马修给布鲁斯打个电话, 然后他们要想办法把马修从学校带走。 很遗憾，这次没办法提前考虑马修的意见了。 或许下次。 “工作上的事吗？” 马修巴不得提姆赶快离开, 但在发现他的某些异常之后, 提姆主动提出有事，这让马修感觉十分难以置信。 “偶尔会有一些突发事件，”提姆并没有承认，毕竟和工作无关。 马修没办法从这些模棱两可的回答里听出谎言, 不过至少他知道提姆现在离开绝对不是因为正常的工作：“你总是能比我想象中更忙。” 卡普洛教授的办公室在二楼，附近恰好有一处监控死角，旁边一条街道的监控方位也有问题，只要贴墙走，他能彻底避开监控。 一开始决定把卡普洛教授当作借口, 除了确定他一定在这里并且会很欢迎自己之外，就是考虑到他办公室的绝佳位置。 提姆如果全程跟着, 他自然没有机会。 但现在提姆离开了。 “马修，你竟然主动来找我, ”卡普洛教授非常热情地打开了办公室大门，拉着马修坐在椅子上, 然后倒了杯茶, “你知道的, 我一直期待我们之间能有一次谈话。” “……”而这正是马修之前尽量避开他的原因。 现在只有这里能让马修以合理的借口待到傍晚, 甚至更晚。 “我的书已经写了一半, ”卡普洛拿出了一本手稿，这年头有人不用键盘, 而是选择纸笔来记录一些什么总是很难得，他把这些摆到马修面前的桌面上，“我知道你看不见，但这个真的太美妙了，哪怕只是感受一下。” “这些纸的触感，墨水的味道……” 卡普洛教授一直是单身，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投入了教育事业。 而他半年前决定把他的事业用一本书记录下来，里面会写下他生活中印象深刻的事件，职业生涯里记忆深刻的学生，那些性格独特的，成就斐然的，以及……像马修这样特别的。 总而言之，马修希望他们能讨论一些专业知识，但卡普洛会希望学业上的话题结束后，他们能有一次私下的访谈。 “不必担心，马修，你知道的，未经允许，我不会把你的任何事情暴露出去。” 卡普洛教授的热情推荐下，马修终于还是把那本手稿拿在了手里。 什么都摸不到。 至于令卡普洛痴迷的墨水气味，马修自然也没办法闻…… 一缕轻而浅的墨水味儿钻进马修鼻腔。 马修很久没有闻到这样浅的味道，他愣了愣，又将那些手稿凑近了些：“确实十分美妙，卡普洛教授。” 嗅觉竟然是恢复最快的那个。 马修更希望来点他现在用得着的，比如说触觉。 熬过药效只需要两天，第一天或许很艰难，但他会慢慢变好，第二天会简单很多。 办公室里，卡普洛教授再一次开始讲述他想要写下这本书的初衷：“我的思想，我的灵魂，它们会留在这本书里，即使我离去了，依然有人不断与我相认……” 这些早在很久之前听过一次的话并不能吸引马修，马修的注意力已经跑到了楼下的提姆身上。 没错，说有事情要处理，结果提姆就站到了楼下没走。 马修已经有些不妙的预感了，而他最近的预感准确地可怕。他听到提姆拨通了一串号码，然后手机对面传来了布鲁斯韦恩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 手机收录到的声音里，马修还清楚听到了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的。 [一定要发生什么吗，或许只是单纯跟您打个招呼呢？] 接下来就是直接传入马修耳中的提姆的声音，而不是通过电话转过来的。 [很抱歉，阿福，我也希望这只是一通单纯的问候电话，很可惜真的有事情发生了，我需要你们帮忙。] 听着提姆沉重的语气，马修的心紧张地加快了跳动。 [事情是关于马修的，我发现他的身体出了问题。] “……” 很好，不出所料。 紧张的心情瞬间落地，马修甚至升不起一丝一毫的诧异。 [一开始我只是发现他走路的习惯改变了，变得更谨慎，后来发现他没办法分辨吃下的食物是什么。 到此为止还不算严重。 直到我在他的手上放了一枚蝙蝠镖，他毫无察觉。] 蝙蝠镖？ 卡普洛教授办公室里，马修倒吸一口凉气，为了保证身体不在他无法察觉的时候出什么问题，他找到桌面上的水杯喝了点水。 “嘿！”正喋喋不休的卡普洛教授伸着手想拦下他，不过眼看着马修面无表情地喝了半杯，只好钦佩地说了句，“刚泡好没多久的茶，你竟然不怕烫，还真是厉害啊马修。” 一丝清新的茶香又钻进他的鼻腔。 马修顿了顿，把茶杯放了回去。 而楼下，提姆电话对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布鲁斯韦恩和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的交谈声隐隐传过来。 [听起来马修的情况有些糟糕，您依然坚持您的想法吗？] [……阿福，我们现在该先搞清楚马修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身体检查。] 提姆站在旁边树下，时不时抬头看向二楼卡普洛教授的办公室，确实马修还没出来。 [提姆，我马上过去。] 来自蝙蝠侠的身体检查……马修敬谢不敏。 如果放在不久之前，马修恐怕还要怀疑一下蝙蝠侠到底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在意。不过自从知道蝙蝠侠发现他是十二年前小丑的受害者，马修就已经能大致理解了。 虽说这种关心还是显得有些奇怪，但蝙蝠侠说不定就是这种会对抱有愧疚的对象关心过度的类型呢。 需要警惕并且避开的对象已经不止是提姆。 马修难得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该怎么处理目前的情况。 “马修，介意跟我谈谈你的过去吗？”卡普洛教授已经拿出了笔记本。 总之想出办法之前先在这里躲躲吧。 他又不能当着卡普洛教授的面翻窗离开，现在也没有把握在卡普洛教授发现不对之前打晕他。 之前的计划是引开卡普洛教授，但现在他敢保证卡普洛教授刚出门，他就会迎来提姆的监视。 “我以为我们要从陪审制度开始聊起，”马修闻了闻空气中飘散的清新茶香味，思考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不影响行动的程度。 “陪审制度？据我所知你对这个已经很了解了。”除了尚且没有作品的作者之外，卡普洛谨记自己的哥谭大学法学院教授的本职工作。 马修确实已经十分了解，但他要拖延时间：“没您想象中那样了解。” 与此同时，马修将手臂放在了桌面上，双手搭在一起，然后将放在自己本身的注意力全部收回，开始处理他听到的声音，从近处，再到远处。 说不定能发现什么可以帮到他的人或者事。 卡普洛教授在没人听的情况下一个人讲完了陪审制度，甚至做了个总结。 “普通公民参与司法审判，说实话，这个制度一直都存在争议，但我不会灌输我的观点给你，你只要知道它存在的意义，知道它的缺陷，然后你会有你自己的想法和……” [橄榄球比赛下周就要开始了，这是我们赢得荣耀的最后机会！] [我还真是怀念这种周围都是单纯理想者的地方。] [你的档案里已经记录过两起轻罪了，要是再被发现手里有这种东西的话，下次学校绝对不会容忍你。] [放轻松，只是一些毒品，现在谁都会嗑，你已经落伍了。] 马修仔细记下了这个声音，以及声音传来的地方，打算身体恢复之后先去把这个家伙痛扁一顿。 [那家伙真的回来了？该死，他已经消失了一年，偏偏在我们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出现！] 那家伙？ 谁？ 马修察觉到不对，想要更仔细地听一下，但说了这些话的人接下来四散开，每一个都保持了沉默。 [提姆，我已经到了，马修在哪儿？] 布鲁斯韦恩的声音不仅从楼下提姆的手机中传出来，还从学校西门口传过来。 而现在，马修还没能想到任何从蝙蝠侠和红罗宾手里逃走的主意。 “需要加点水吗？”卡普洛教授已经给他自己的茶杯添了三次水，毕竟他真的说了很多话。 “谢谢，”马修找到水杯，将水杯往前推了推。 “我们说到哪儿了？”卡普洛教授喝了口茶，想要继续他们的话题，但他一时没想起来话题断在了哪里。 听力出众，但完全没听的马修当然不知道：“……其实关于您的那本书，我还想听听您的创作理念。” 说到这个，卡普洛又拿起手稿：“没有什么能延续你的生命，孩子不行，财产不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但你总有些比财产更值得留下来的……” 知道卡普洛教授能一个人就这个话题说上一会儿，马修又开始分神关注布鲁斯韦恩和提姆。 [马修在楼上卡普洛教授办公室里，无论是手机发信还是刚刚装在马修衣领上的定位器都没有移动，可以确定还在里面。] [正常邀请的话，马修有可能跟我们走吗？] 马修听到提姆沉默了一下。 [不大可能。] 又听到布鲁斯韦恩叹了口气。 [那就只好绑走了，记得别让他发现你是谁。] 马修很少落到这种类似走投无路的处境，他只希望布鲁斯韦恩和提摩西德雷克能看在卡普洛教授的份上理智一点。 第54章 布鲁斯过来的时候已经简略伪装过, 至少表面上没人看得出他是布鲁斯韦恩。同样的，为了防止吸引到学校同学注意，提姆戴上了帽子, 把特别定制的上衣反过来穿。 距离下午上课的时间还早，现在这里没有多少人会来, 卡普洛教授的办公室旁边虽然有别的办公室, 但中午一般没人会在。 只要不搞出太大动静，这些已经足够了。 阿福会在他们带走马修之后负责处理监控，贴着防窥膜的车已经停在这栋楼后面那条路上。 他们两个安静地踩着楼梯上了楼，目标明确地接近着马修所在的房间。 - 绑匪a和绑匪b上楼的脚步声完全击碎了马修的希望。 因为身体原因而被迫平静下来的马修勉强接受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他的手臂依然放在桌面上，腰部靠在椅背上借着力，防止自己不小心滑下去。 在布鲁斯韦恩和提姆上楼的脚步声里，马修尽力听着外面的声音，试图在最后找到些有所帮助的。 但一无所获。 甚至就连布鲁斯韦恩他们绑架他的计划都没有听到。 虽说绑架大概率已经没办法避免, 不过听到计划好歹能有个心理准备。 但现在看来，布鲁斯韦恩好像没准备什么周密计划。 马修只听到布鲁斯韦恩把什么东西抛给了提姆, 然后提姆了然般地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几乎没有应对办法的马修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后该如何应对了。 被布鲁斯韦恩带回去做个身体检查, 那么他体内没有代谢出去的药物就会顺理成章被发现，接下来他就是daredevil的事也就再也不是秘密。 要是身体检查没有发现药物残留, 那么他就要想办法解释为什么失去大部分感官还能站起来, 他听力出众到能补偿触感的事情也要暴露。 不过蝙蝠侠掌握了他的身份, 他掌握了蝙蝠侠全家的身份, 谁输谁赢还很难说。 敲门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 正说着自己创作理念的卡普洛教授终于停下来, 他喝了口水，而后才站起来, 对着马修说：“稍等。” 卡普洛教授走到门口，毫无防备地打开了门：“请问你是……” 门外，身材高大的男人在他开口的瞬间朝他脸上喷了些细密的喷雾，紧接着，话都没说完的卡普洛教授失去意识。布鲁斯韦恩在他倒下的时候拉住了他，声音很轻地把他放到了办公室里的小沙发上。 动静这样小，全都是为了不吓到看不见的马修。 而马修从一开始就坐在桌前没有动过，他已经暴露了太多身体问题，现在站起来说不定还要暴露些什么。 提姆脚步很轻地走到了他身后。 掏出一瓶装了迷药的喷雾。 早有准备的马修这次提前屏住呼吸，喷雾飘散洒落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 没再刻意控制身体，他不受控制地倒下去。 马修的墨镜就在这时候掉下，提姆顺手捡起来戴在了自己脸上。他将马修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然后扶着马修完全瘫软的身体往门口布鲁斯那里走去。 因为中了迷药而失去意识的马修头低垂着，身体没有任何反应，提姆和布鲁斯扶着他上了车。 依靠声音和周围气味的变化，实际上完全没有昏迷的马修能判断出他在移动，至于移动的方式……身体没办法感受，不过他听到了车门打开的声音和引擎发动的声音。 过不了太久，他就要被带回蝙蝠侠的安全基地或者医疗基地了。 以周围的声音来判断着位置变化，如果蝙蝠侠真的把他带回安全基地，他甚至能直接记下地址。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这些都是可以用来交换秘密的情报。 “我不知道马修到底怎么了，”坐在副驾驶上的提姆转头看了看倒在后排座位上面色苍白的马修，“唯一能确定的只是他的状况很差。” 布鲁斯并没有亲眼见到马修的情况，但是仅凭提姆转述，已经能听得出情况有多糟糕：“我们会查清楚。” 后视镜里能看到瘫软在后排的马修，布鲁斯仅仅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提姆并不是很乐观：“如果他的身体真的有什么无法逆转的……”这句话没说完，他并不希望这些猜测真实发生。 “我们会尽全力找到办法医治，想尽办法让他恢复。”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需要布鲁斯韦恩还是需要蝙蝠侠，“提姆，情况不一定会那么糟糕，至少我们看到的时候马修还能好好地坐在那里。” 提姆没再继续说什么。 后排躺着的马修一直听着外面的声音来判断地点，但布鲁斯韦恩和提姆的谈话仿佛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耳中。 他们都太过关心他了。 哪怕马修对他们关心自己的手段感到极度不适，但无可否认，如果马修真的是感官普通而对身体变化无能为力的人，他确实会需要这样的帮助。 这样的担忧不应该出自相处时间加在一起都不满一周的室友。 蝙蝠侠因为十二年前小丑的事对他感到亏欠，但这种愧疚到底是怎么转化成关爱的？ 越发茫然的马修决定等身份暴露之后，先问问他们莫名其妙的在意是怎么回事。 车内气氛沉默了下来，马修也开始更专注地听着周围的声音。 [警探，有您的包裹，我放在门口了！] 从哥谭大学出发，开往韦恩岛的方向，他们现在走到了分局附近。 在听到上面那句话的同时，马修听到了类似炸弹计时器的倒计时声，急促、紧迫、近在咫尺…… 他下意识睁眼要提醒前面的布鲁斯韦恩和提姆，但在他发出声音之前，那枚炸弹首先爆裂。 剧烈的震荡朝着他们冲击，被加固过的车辆翻滚着撞在墙上，爆炸的声音太过巨大，哪怕是听力普通的人都会耳鸣恶心，更别提马修。 有那么一会儿，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持续的嗡鸣声里，他似乎能听到有人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但这个声音若有似无，时远时近，晕眩之下，马修差点失去意识。 布鲁斯和提姆第一时间把马修从翻倒的车内带了出去。 车辆几乎没有损伤，除了跟着车滚了几圈，他们没受到比眩晕和耳鸣更严重的伤。 “我去看看警局的情况，”伪装后的布鲁斯看向大门被炸毁了的警局，以及受伤挣扎的人，“提姆，看好马修。” “好，”提姆很快拨打了急救电话，之后检查了马修的身体，除了一些多出来的淤青之外，没有新增的外伤，没有骨折。 直到救护车赶到，所有伤员都被拉上救护车带走，担心身份暴露的提姆才扶着马修到旁边避开监控的隐蔽位置。 车辆侧翻，哪怕是被改装加固过的也不能再开。 他们需要等阿福开车来接。 爆炸现场，布鲁斯找到了炸弹残骸，他没办法把这些带走，毕竟是发生在警局的案件，警局需要证物，好在需要从炸弹中发现的东西，他已经全都找到。 制造精良，绝对不是业余水平。 和他们不久之前截获的那批走私军火中的炸弹型号一致，那批货全是从芝加哥来的，理论上，哥谭除了他之外，任何人手里都不会有这个。 除非有人在他之前，先找到了那批货，并且拿走了一枚……或者一些。 策划这次爆炸案件的人不会是对警局心怀恨意的普通人，也不是因为生活状况急转直下而一时兴起想要报复社会的人。 大概率是他那几个“老熟人”之一。 当初那批货是黑面具为了东山再起而买来的，或许他该查查黑面具那时候雇了谁帮他。想必黑门监狱里的黑面具会很乐意回答这个问题。 其它分局以及总局的警车都往这边接近，整个现场人来人往，嘈杂一片。 另一边，提姆看着马修的同时也开始了调查。 爆炸之前警局的监控画面他已经搞到，炸弹是装在一个纸箱子里寄过来的，提姆尽力处理着画面，还原快递纸箱上的物流信息，结果发现一个十分奇怪的二维码。 待在监控死角里的提姆终于在试图扫描那个二维码之前等到了阿福。 “马修受伤了？”阿福看到了昏迷的马修，“他还好吗？” “……不，”提姆有些尴尬，“他只是中了迷药，待会儿就醒了。” 阿福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提姆，但现在实在不是指责什么的时候：“需要我先把马修带回去吗？” 现场是最有可能留有痕迹的，提姆确实打算调查一下：“拜托了，阿福，我和布鲁斯会很快回去的。” 说完这句话，提姆立刻压着帽檐戴着马修的墨镜冲了出去。 阿福正要打开车门下车，好将靠在墙角的马修扶到车上。 就在他下车的那一刻，远处，又一个巨大的爆炸声传过来。 阿福难以置信地看着爆炸的烟雾升起的方向，甚至揉了揉眼睛又确认一遍，才皱眉低声说着：“那是学校？” 没有时间继续耽搁，带有火药味的狭小街道里，阿福从爆炸发生的地点转回来，原本昏迷的马修所在的墙角空无一人。 - 缓了很久，马修的耳鸣和晕眩才好了一些。 避开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要比同时避开布鲁斯韦恩和提姆要简单，现在蝙蝠侠他们要去调查爆炸案，马修也没办法坐视不管。 再加上马修并不想来一次身体检查，将自己的身份和弱点双手奉上，因此他趁机离开算是十分顺理成章的事情。 第55章 马修算不上了解小丑, 除了十二年前曾被小丑抓去当人质威胁过蝙蝠侠，之后再也没有遇到过他。 说实话，马修甚至没办法判断十二年前的小丑和现在的小丑究竟还是不是同一个。 但消失很久之后的重新回归, 哪怕马修不了解他，也猜得到他一定谋划着犯罪。 [亲爱的小鸟们都躲去了哪里。] [希望我的脸没有贴歪, 毕竟排着队要见我的人可多着呢。] [……] 忽略小丑无关紧要的自言自语, 马修靠在有遮挡物的隐蔽角落里，听着小丑松快的脚步和带有期待的声音慢慢接近。 路上偶遇小丑，从某个角度来看的话，这对马修来说简直像是抽中了大奖。 不是贬义, 真的大奖。 可惜他现在没办法去领。 在卡普洛教授办公室里待了半个下午，被绑上车，路上遭遇爆炸，再加上等待救护车，现在已经是傍晚。马修估计着时间, 推算自己距离真正恢复还差多久。 他的听觉原本就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嗅觉已经恢复大半, 如果感觉没有出错的话，味觉和触觉也正在明显恢复。 比如他已经能感觉到口腔中残留的茶水味道, 以及被烫肿的舌尖。 听力的辅助之下，他已经能比今天中午更容易地控制身体。 如果提姆现在这个时候来试探他, 说不定他还能完美地躲过呢。 当然, 只是随意假设。 一边感叹自己运气不错, 马修一边思索该怎么应对眼下的情况。 他显然没办法直接找上小丑, 不过可以保证小丑一直在他的听觉范围内。 他能在身体恢复之前监视小丑的一举一动, 如果小丑打算做什么不该做的，马修甚至能直接打电话通知哥谭警局或者……蝙蝠侠。 等他身体恢复, 就更好解决了。 小丑从马修的藏身点经过，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前。 [筹备庆典可是一件相当严肃的事，但在庆典之前，路上总有些……] 小丑的声音渐渐减弱，脚步声同时放轻往回退。 听到这些的时候，马修几乎已经确定他暴露了。深呼吸着听周围空气流动的声音，描绘自己身体的轮廓，他的手握成拳，虽然他没有感觉到他确实握住了，但他的耳朵是这样告诉的他的。 没什么可紧张的，一半一半的概率，马修早有预料。 触感没有恢复的情况下，马修完全没有对付一个成名已久的罪犯的把握。 尤其小丑手里拿着枪，身上还有炸弹。而他只有迟钝的感官和难以控制的身体。 行动过快时没办法及时控制平衡，听力要同时用来捕捉敌人的行动和他自己的行动，这已经足够艰难，最重要的是他察觉不到是否受伤。 感受不到疼痛的情况下，他随时可能死去。 而马修，他可不想毫无意义地栽在小丑手里，至少也要搞清楚小丑的目的。 因此他暂且压下了攻击的想法。 打算尽可能拖延些时间。 不行再上。 “surprise！” 小丑突然扭着脖子夸张地跳出来。 当然，突然只是小丑自己的感觉，马修一直都听得清清楚楚。 “……wow。” 马修还没来得及开口，先听到了小丑加速的心跳。 “今天难道是圣诞节吗？圣诞老人一定爱死我了！一直以来都是小丑带给别人快乐和惊喜，今天竟然能收到糖果礼盒！” 糖果礼盒？ 顶着一张布鲁斯韦恩脸的马修只觉得小丑果然是个疯子。 “这位……”小丑犹豫了一下，并不关心真实姓名的他决定直呼外号，“糖果礼盒先生，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你是谁？”马修面无表情。 他很擅长用自己失明的双眼来假装无辜，尽管这招对小丑的作用不大。 “我？让我想想，”小丑摸着自己刚刚装上的冰凉的脸，“我会是你最好的朋友。” 马修听到小丑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了什么，紧接着疑似吸入式麻醉剂成分的味道传入他的鼻腔。 看来小丑不打算现在杀了他。 原本就打算探究小丑正在策划什么阴谋的马修提前屏住呼吸，等麻醉剂朝着自己喷过来的那一刻，十分配合地假装昏迷了过去。 - 马修失踪了。 阿尔弗雷德找了附近所有地方，提姆和布鲁斯也分散开一寸一寸找过这里。 无论是监控，还是周围行人，他们都仔细询问调查。 但马修就像是突然蒸发一样消失的毫无痕迹。 “会是马修自己离开的吗？”提姆没在附近找到任何可能把马修带走的人，“但他没有带盲杖，墨镜也还在我这儿。” “我该再小心一点，”阿福现在正后悔不已，他不该被爆炸吸引，就算要感慨，也该等把马修扶到车上之后。 布鲁斯已经判断出了这次的爆炸是他那几位“老熟人”之一做的，他现在只担心马修也是被某个反社会的疯子带走了：“有关于这次爆炸的线索吗？” 不管是造成了大量伤亡的爆炸还是失踪的马修，这些都很重要。尤其是布鲁斯现在怀疑这两件事有可能互相牵连在了一起。 提姆皱了皱眉，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拿出手机，把还原后的监控录像拿出来。 刚才装炸弹的快递纸箱外面有个二维码，他原本打算等回去之后再小心调查，但等回去之后或许就要来不及了。 扫描二维码，一段色彩阴暗的视频跳了出来。 一个穿着紫色西装，绷带缠满整张脸的人在画面里闪过，紧接着画面对准了血液流动的地面。 [从前，有一个人，他寄了一箱礼花给以前的朋友们。 哦，不对，不是一箱。] [咳咳，再来一遍。 从前，有一个人，他打算筹备一场庆典，于是发送了一些邀请函。] [你们收到了吗？ 小蝙蝠，还有小鸟们， 我已经期待和你们的再会了！] 是joker，他回来了。 “看画面，像是在邮局，”提姆嗓音有些干，“哥谭室内包裹，当天就能送到，小丑先去了邮局。” 先去了邮局，然后以他的风格发来了邀请函。 先后的两场爆炸是他回归的象征，但爆炸一定不止只有两场。 “马修会被……” 被小丑悄无声息地带走了吗？ 小丑或许早知道了蝙蝠侠的真实身份，而马修没有戴着墨镜，如果他看到了马修的脸，从这里把马修掳走也不是不可能。 “我去调查炸弹来源，看看为他搞来这些炸弹的人能不能找到他。”布鲁斯深吸一口气，“别着急，即使马修真的被小丑带走了，在以马修威胁蝙蝠侠之前，马修不会有事。” 阿福赶回蝙蝠洞搜集最近哥谭所有异常信息，提姆去了邮局。 布鲁斯回归蝙蝠侠的身份去黑门监狱找刚被关进去不久的黑面具。 爆炸发生后，同样开始调查的红头罩收到了小丑在某个地方出现过的消息，他很快找了过去。 得知马修默多克失踪，罗宾不得已黑着脸开始找他，那副架势像是打算把哥谭翻个底朝天。 - “你应该笑一下，难道我们相处不够愉快吗？”小丑拉着马修的嘴角，“面无表情，拍下来可没人喜欢。” “你要拍什么？” 马修能判断出来自己没有被绑着，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问着不会有可靠答案的问题。 小丑朝他喷的吸入式麻醉剂要比提姆的浓度更高，按理来说他还不该醒，不过大腿被捅一刀，昏迷着也该疼醒了。马修暂时感觉不到，不过他能清楚听到血液流出身体的声音，能清楚闻到血腥味。 这种感觉简直比直接感受到疼痛更糟糕。 “糖果礼盒先生，要是不配合我拍完，你的糖就要漏光了。” 马修知道旁边放着止血工具，小丑还不打算朝他下死手。 暂时没什么把握，同时打算搞清楚小丑目的的马修暂且压下想一拳锤烂小丑那张脸的欲望。 第56章 黑门监狱里, 蝙蝠侠找到了黑面具。 “我凭什么告诉你？”黑面具的脚上打着石膏，肩膀也被牢牢固定着，他面色难看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蝙蝠侠, “别忘了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也脱不了干系。” “你的合作伙伴早就抛弃了你。”蝙蝠侠不相信黑面具是这种心胸宽广的人, 不过他没时间能在这里浪费, “而且你知道的，如果你不说，我会打到你说。” 要是蝙蝠侠威胁说杀死他或者别的什么，黑面具大概还不会在意。 但现在他被那个头罩男踩断的脚踝和砍伤的肩膀还没有恢复, 可不想惹上蝙蝠侠再挨顿揍，最重要的是蝙蝠侠说得没错，他可没什么盟友：“没有什么合作伙伴，但那批货有企鹅人一半。” 他以为那些走私来的武器和炸弹全都被蝙蝠侠截了。 没想到那只企鹅竟然拿他当挡箭牌。 “不管你怎么做，蝙蝠侠, 我绝对不会放过……”黑面具抬头一看，蝙蝠侠早就消失无踪。 蝙蝠洞里, 阿福正和蝙蝠侠通话。 [如果企鹅人手里也有这种炸弹，那么小丑应该就是从他那里搞的。] 炸弹来源搞清楚, 他们至少知道小丑在设置炸弹之前已经见过企鹅人，那么企鹅人很可能知道一些关于小丑的信息, 就算不知道, 他们也能从企鹅人问出来他究竟给了小丑多少武器。 “红罗宾那边情况如何？”正往企鹅人冰山会所赶的蝙蝠侠有些担心炸弹数量。 伪装后的提姆去了邮局调查, 从那个视频上, 他能判断出小丑所在的邮局位置。但他到的已经太晚, 里面的尸体被人发现报了警，哥谭警局包围了那里。 不过他没有在人群里看到戈登。 大概戈登局长需要处理另外的两起爆炸案件。 天色越来越暗, 提姆趁着夜色掩盖溜进现场看了看。 尸体和凶器都已经被带走。 干涸的乌黑色血迹布满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喷溅的血迹洒在纯白色的墙壁上。除此之外，上面还有一句以鲜血涂抹的字。 ——im back.hahahaha！ 提姆面无表情地从这面墙旁边走过，来到记录每天收发快递的电脑前。 这种情况下，小丑的包裹会是最后一批寄出去的，可能会跟普通包裹混在一起，但还是值得排查一遍。 他找到了寄往学校和分局的那批包裹，一同寄出去的还有另外五十八个，每个包裹的发件人都不同，它们被寄到了哥谭四面八方。 每一个包裹里，都可能藏着一枚炸弹。 要是它们同时在哥谭爆炸，提姆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将这些信息打包发给阿福，甚至发了一份给芭芭拉，炸弹爆炸时间和条件不确定，他们没办法一个一个拦截，只能先想办法把普通包裹和小丑寄出去的分开。 哥谭东区，罗宾找到了红头罩。 “有马修默多克的线索吗？”罗宾真的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他要主动去找失踪的马修默多克。 “没有。”红头罩正忙着找突然回来的小丑，怎么可能知道马修默多克在哪儿，“你们把他搞丢了？” “他的失踪可能跟小丑有关，但也不一定。”罗宾只是过来问个线索，既然红头罩这里没有，他自然立刻离开另找办法。 但红头罩拦下了他，十分难以置信地问：“马修默多克被小丑抓了？” “疑似，他在小丑制造的爆炸现场附近失踪，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坦白说，罗宾可不希望这件事是真的。毕竟马修默多克要是真的遇到了小丑，接下来他可能就得被迫多一个兄弟。 或者少一个。 如果马修默多克没能活下来。 “……小丑不久前入侵了哥谭警局总局，那里可能会有线索。”杰森深吸一口气。 - 冰山会所。 “老老实实”做生意的企鹅人第无数次见到了蝙蝠侠。 他看了看整条走廊里倒在地上翻滚哀嚎的手下，然后像是放弃挣扎一样举起双手：“蝙蝠侠，你又来做什么！”他最近安安分分，绝对没有参和什么恐怖活动。 最近也没有阿卡姆囚犯越狱之后躲在他这里。 企鹅人真的难得有一次认为蝙蝠侠不是来找他麻烦的。 “最近小丑联系了你，他在哪儿？”蝙蝠侠压迫感十足地看着企鹅人。 “小丑？小丑回来了？”企鹅人对此一无所知，“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儿？” “你给他提供了武器和炸弹，”蝙蝠侠原本就没有指望企鹅人有多诚实，“告诉我这些东西小丑手里有多少。”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没有见过小丑，更没有给他提供过任何……” 企鹅人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正在此时响起来，一个陌生号码在他的屏幕上跳。这种时候显然不适合接电话，但这通电话接连不断打过来。 “接电话，”蝙蝠侠将手机打开扩音后推给企鹅人。 “嗨，batbaby！” 小丑的声音从电话另一边传过来，企鹅人惊愕地看向蝙蝠侠：“你找蝙蝠侠，打我的电话？” “科波特，别妨碍我们叙旧。” 企鹅人相当嫌弃地将手机抛给蝙蝠侠，接到手机后，蝙蝠侠立刻关闭了扩音。他并没有立刻开口，小丑的目的以及马修是否在小丑手里都不确定。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冷淡，不过没关系，我只是来提醒你，发给你的邀请函已经送到了门口，它一定能让你更热情地欢迎我的回归。” 挂断电话时，小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替我感谢科波特的无私赞助。” 与此同时，耳麦中，阿福的声音传来。 [小丑的身影出现在了韦恩先生家的庄园门口的监控里，并且在门口放了个包裹。] “我会过去调查，在那之前别让任何人动。” 蝙蝠侠压着企鹅人去他存放走私武器的某个仓库里转了一圈，里面的枪械没有移动过分毫，但炸弹被扫荡一空。 “该死的小丑！”企鹅人面目狰狞，只希望蝙蝠侠快点解决那个祸害。 - 用紫色礼盒包装的包裹就放在韦恩庄园门口，阿福原本打算自己出去看看，但马修刚刚失踪，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 从邮局回来的提姆把东西拿回蝙蝠洞小心隔离了起来，顺便扫描了一遍。 结果发现里面没有任何会造成危险的波动，没有爆炸物，没有毒气反应，没有生命反应，没有血液反应，没有信号波动。确认这些花不了多长时间，阿福刚把小丑出现在庄园门口的监控找出来。 “情况怎么样？”蝙蝠侠回来的很快。 提姆打开了隔离罩：“没什么危险，可以打开看看。” 对手是小丑的话，无论多警惕都不为过，蝙蝠侠他们戴上了防毒面具，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掀开盖子的那一刻，一个狰狞的弹簧玩具跳出来，下面压着一张光盘。 这不是蝙蝠侠第一次收到这种东西，以往小丑总是喜欢拍下一些受害人的画面来引蝙蝠侠上钩，或者挑衅蝙蝠侠，这次大概也不例外。 只是……马修，里面会是他吗？ 光盘插进不联网也没有连接任何信号，同时没有和超级电脑联通的独立电脑里，模糊不清的画面很快跳了出来。 整个视频画面因为天色昏暗而显得阴沉，小丑放大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他的眼睑完全失去了作用，浑浊的绿色眼球因为长时间暴露在空气里而充满血丝。他苍白萎缩的脸皮被钉在脸上，后面毫无保护的肌肉纹理若隐若现。 尽管如此，小丑还是夸张地勾着嘴角。 他从镜头前退后几步，略显腐烂的脸终于没再占据整个屏幕。 [我抓到了蝙蝠侠！ 哈哈哈哈，这个笑话怎么样，你们一定笑了吧。] 小丑转了转镜头，一个被黑色的布蒙着脑袋的人出现在镜头里，然后小丑猛地将这块布揭开——画面中的人低垂着头，但蝙蝠侠他们还是能一眼认出来——是马修。 [来看看吧！ 我的糖果礼盒！蝙蝠限定版！] 小丑顺手掏出一把刀插进昏迷的马修大腿上，紧接着马修急促呼吸着惊醒。 视频中的马修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慌乱，或许是因为他看不见，蝙蝠侠甚至没有时间愤怒，他的视线在视频画面里搜索，试图从这些东西里找到马修在哪里。 视频画面中小丑拉着马修的嘴角，新鲜的血痕留在马修与布鲁斯十分相似的脸颊上，看起来像是怪异的笑。 视频很快播放完毕，蝙蝠侠从关闭时的画面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过山车轨道。 “看起来像是某个游乐场，”提姆调出地图，“但整个哥谭有过山车的游乐园有好几个，将高度限制在三十米以上也有三家。” “一个一个调查。”为了节省时间，现在最好分头行动，但蝙蝠侠没办法放心任何一个伙伴单独面对小丑。 “没时间了，”提姆已经换上制服。 - 几个小时之前，那个简短到只有一分钟左右的视频拍摄结束后，马修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小丑。 “你打算做什么？”一般人可能不会回答，但他面前的是个高调的疯子。 “这是个好问题，光是看我们周围的布置……”小丑夸张地停下来，然后恍然大悟地继续说，“真是抱歉，我忘了你是个瞎子。” 周围的布置…… 马修看不到，但他从始至终都知道他被带到了哪里。 市中心的游乐园，更具体一点的话，游乐园的高空演出场地后台，架在约三十米高空的踏板上。 第57章 被按倒在地的那一刻 , 小丑顺手抽出旁边摄像机的支架用力向身后挥去。他很擅长应对这种突然袭击，毕竟他就是干这个的。 马修伸手将支架挡了下来，顺势抓着支架连带着小丑的手臂拧了一圈。 “搞乱……派对的、捣蛋鬼, ”小丑的脸埋在地上，语气有些模糊不清, 他的整个上半身都紧贴着大块鹅卵石特意铺成的, 并不平稳的道路，深紫色的西装和胸前的花染满了尘土。 大半个晚上之前，小丑从这里离开的时候，身上还没有如此浓郁的火药和某种毒气味道, 马修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猜得出来他去做了什么。 无非就是为了威胁蝙蝠侠而往人很多的地方设置炸弹。 蝙蝠侠通常能解决这些，但要是能让事情更简单些，马修也并不拒绝。 “炸弹在哪儿？”马修将他的手臂反拧着扣在背上，死死地将他脸按在地上。 新鲜的血迹从小丑磕断鼻梁的鼻腔里涌出, 他好似不在意一样，立刻松开手里抓着的支架, 顺着手臂被反扣的力道转身。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放在胸前, 转动了胸口的花朵上的机关。 马修看不见，但他听到小丑转动什么东西时, 立刻抽身后退。 没有味道的液体从那朵花里喷溅出来, 原本倒在地上的小丑速度很快的躲开, 粘稠的透明溶液喷在地面的支架上, 刺鼻的烟雾开始往外冒。 把浓硫酸装在胸前的机关里, 马修没想到有人会这样做。 小丑把刚才脱落了一点的脸皮重新贴回脸上，语气里带着质问和不满：“我的小鸟呢？你把他带走了？” “……”小鸟。 那个抓到了蝙蝠侠的玩笑, 还有小鸟这种比喻。如果是罗宾的话，小丑的这种玩笑和联想或许有些道理。 马修试图思考为什么。 但他很快又意识到不能跟一个疯子讲道理。 马修捡起了从中间被腐蚀断，腐蚀的一头还带着硫酸溶液残留的支架：“你的游戏已经结束了。” 很久没在哥谭出现过，不代表小丑没有关注这里。 “戴着黑色头罩，我知道你，那个害得西恩尼斯要靠拐杖才能走的daredevil，”小丑摇了摇头，语气前所未有的冷静，“可怜的西恩尼斯。” 马修确实踩断了黑面具的脚踝，黑面具能不能恢复如常不好说，但也不至于需要靠拐杖生活。马修没有理会他，只是往前逼近着走了几步。 “精心搭建舞台，费心邀请宾客。” 天色已经蒙蒙亮，小丑转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高空平台，突然笑出了声，嘴角甚至咧开到了耳根的位置。 “哈哈哈哈。” “我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掏出枪，省略瞄准这步，直接向朝自己扑过来的daredevil射击，马修早有防备，小丑的手摸到枪的那一刻就提前做好了随时躲避的准备。 几枚子弹从他黑色上衣的边缘擦过，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焦黑的擦痕。 距离控制的很好，这次子弹并没有擦过皮肤。 马修将手里的半截支架朝小丑的方向挥过去，小丑用枪拦截，枪口还瞄准着马修。 但在枪管用力抵在支架上，挡住了被硫酸腐蚀的支架时，马修突然松手握拳，一只手抓着小丑持枪的手腕调转枪口，让他瞄准他自己，另一只手狠狠地锤在他的脸上。 “现在，告诉我炸弹……” 调转的枪口瞄准自己的那一刻，小丑同样松手抛弃了枪，他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尖刀，速度很快地朝daredevil刺过去。 马修只朝人体最耐打，神经分布又多的位置下手。 比如大腿，比如胸腹。 至少从小丑嘴里问出炸弹和毒气的线索之前，他不能把人打晕。 但小丑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无聊，太无聊了，这里的舞台可不是为了你搭的，不请自来的客人最讨厌。”小丑关注着天色，距离他将视频送到韦恩庄园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虽然那时候蝙蝠侠还在企鹅人的冰山餐厅拜访，但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可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之后才把“请柬”送过去的，原本应该有充足的时间来准备开场表演。 蝙蝠侠随时会到，想要在蝙蝠侠来之前把搅局的家伙解决的小丑逐渐有些不耐烦。 拳脚从来不是小丑的强项，虽说他并不弱，但让他被所有人忌惮的可不是身手，是他装满恶毒计划，通晓人性黑暗的心脏和大脑。 被掀翻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小丑咳着血断断续续笑着：“哈哈哈哈。” 马修重新捡起了半截被腐蚀的支架，它只有拇指粗细，就算刺进身体，只要不是致命部位，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但考虑到上面满是被硫酸腐蚀的空洞，因此谁说得准呢。 用它抵着小丑的咽喉，马修听到刚才出现在游乐场的蝙蝠侠终于赶到。 对付小丑，蝙蝠侠应该比他更顺手。 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小丑把炸弹和毒气装在了哪里，因此马修停了下来。 “你终于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逐渐亮起来的天色下，小丑轻易看到了落在旁边的蝙蝠侠。 枯绿的头发上沾了很多灰尘，他却一副开心到想要打滚的样子。 距离很远的时候，蝙蝠侠已经看到了daredevil和小丑，对于现在的局面，他也不算意外。他忽视着小丑癫狂的笑，走到小丑面前低头，尽量压抑暴躁：“人呢？” “人？”小丑遗憾地看向高空平台，“我的糖果礼盒先生，原本该有那么精彩的开场。” 蝙蝠侠抓着小丑紫色西装的衣领将小丑从地面上提起来：“他在哪儿。” 被忽视的马修顺势收回了那半截支架，他人就在这里，现在只想让蝙蝠侠知道小丑在某个地方装了大量的炸弹和毒气：“现在重要的是炸弹。” 蝙蝠侠并没有放手。 “瞎了眼的小鸟到处乱飞，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小丑转动眼睛看了旁边的daredevil一眼，“不如你问问旁边这个不请自来的。” 蝙蝠侠看向马修。 对蝙蝠侠重视自己的态度感到叹为观止的马修：“……人我带走了。” 他面无表情，语气毫无波澜：“现在能问问毒气和炸弹了吗？”蝙蝠侠不该是这种搞不清楚目标重要性的人。 马修自认为没有其余正在遭受炸弹威胁的市民重要。 但在蝙蝠侠看来，生命原本就不应该被放在天秤上衡量。无论是马修还是别人，无论是一个还是一百个，都同样重要，他从来不会主动舍弃谁。 但要是像马修一样将自己放在天秤一端…… 小丑被蝙蝠侠绑住扔回地面。 整个哥谭最了解小丑的莫过于蝙蝠侠，虽然小丑这次出现得猝不及防，但从他抓了马修的那一刻开始，蝙蝠侠已经大致知道小丑这次想对谁下手。 他重视的人。 尤其小丑明显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从小丑嘴里问出的答案，你敢信吗？”蝙蝠侠皱眉看向daredevil，“他只会在阴谋得逞的时候得意洋洋地出现，等你悲痛欲绝时才肯说出一切真相。” 在那之前，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愉悦类型的罪犯，马修也没少见过，但小丑这样真的难得一见。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马修的风格，他打算靠自己的办法去找炸弹和毒气设置的位置，尽管像是大海捞针，但不能不做。 蝙蝠侠打开耳麦，打算联络阿福，让阿福通知戈登局长来这里逮捕小丑。 但他发现他的耳麦没办法收到任何信号。 “哈哈哈哈，你终于发现了。” 满脸血迹，僵白的脸色都难以看清的小丑被绑着，他挪动着坐在地面上，开心地看着蝙蝠侠：“既然你来了这里，那么你的几只小鸟一定去了另外两个游乐园吧。”这是距离他遇见那个瞎子最近的游乐场，蝙蝠侠会选择来这里理所应当，但为了万无一失，罗宾他们一定会去另外两个游乐园查看。 “可怜的小鸟，刚飞回来一个，结果又有几只要飞走。” 已经转身走出几步的马修停下来。 小丑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透露了马修默多克被他困在某个游乐园的事，但蝙蝠侠他们根据透露的消息没办法精确定位到这个，因此蝙蝠侠和罗宾他们分头行动。 而小丑下手的目标是落单的罗宾和红罗宾？ 马修不介意自己出什么事，但他不想连累到任何人。怒火疯狂上涌，马修原本想教训小丑一顿，从他嘴里问出炸弹的引爆时间，但那时候很可能已经来不及，况且蝙蝠侠说得没错，小丑嘴里的话不能信。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从附近找到信号屏蔽设置。 但他听到了旁边焦急尝试所有通讯手段的蝙蝠侠无比平静的心跳。 “……”看来早有准备。 马修涌到一半的怒火堵在胸口。 不打算继续看表演的马修转身一脚踢晕了小丑，他面朝蝙蝠侠：“你早知道小丑的计划？” 蝙蝠侠放下了通讯器，他语气恢复平静：“小丑抓错了人。” 如果抓的不是马修，如果小丑没有直接送信到韦恩庄园，如果那个视频开头的第一句话不是“我抓到了蝙蝠侠，”如果他没有紧接着将镜头转到马修脸上，蝙蝠侠都很难猜到小丑要对谁下手。 ——布鲁斯韦恩。 不是蝙蝠侠，是布鲁斯韦恩。 杀死他身边的人，杀死他亲近的那些，把他无关黑暗的一面铲除，把布鲁斯韦恩从蝙蝠侠的人格里抹去。 第58章 蝙蝠侠简直要被气笑了。 抛开他自己的私人情感——对daredevil的看不惯——不谈, 哪怕仅从理智的角度来考虑，他都没办法赞同daredevil的做法。 他因为很多原因而重视马修，不管是黑面具还是小丑的事件中, 都希望尽量将马修与自己做出区分。就像他之前说过的，与义警扯上关系, 被义警重视, 这对一个普通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为了保护。 他不会让任何无法信任的人知道马修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但对他与马修之间的关系一无所知的daredevil显然没有这种顾虑。 就这样直白地在蝙蝠侠面前表达出马修对他的特殊，冲动，不理智，又不去考虑后果。如果是真正重视马修, 他不该这样毫无遮拦，至少在他摘下面罩做回普通人之前，不该把这种话宣之于口。 “最该离他远一点的是你。” 蝙蝠侠的视线扫过daredevil简单的黑色衣服上缝补过的痕迹，又看到他膝盖上磨损到有些发白的部分。 他曾尝试从这些衣物上来找到关于daredevil身份的线索，但这些东西足够普通, 它们的购买者太多，蝙蝠侠他们排查了近一年的购买者, 其中有不少劫匪…… 但没有任何一个疑似daredevil。 “上次说过的话依旧有效，”蝙蝠侠已经将蝙蝠镖拿在了手里, “脱下你的面罩，回到你原本的生活里, 这样才没人在乎你关心谁。” 马修根本不想听他说教, 也没打算继续跟他聊下去：“我不知道小丑为什么以默多克来威胁你, 但他今后由我负责。” 他下意识选择了听起来更疏远的姓氏称呼自己, 随后发现把这样的称呼加在这句话里, 完全没有他想象中拉开关系的效果，比如他现在就听得出来蝙蝠侠更生气了：“……” 算了, 总感觉越解释越麻烦。 警惕着随时可能发起攻击的蝙蝠侠，马修一步一步往后退着。 当同样的两枚蝙蝠镖朝他抛过来的那一刻，马修相当果断地往旁边躲开，只是他迈开脚步的那一刻，另有绳索类的暗器正朝着他即将落脚的位置飞过来。 马修以腰部带动身体，在半空中调转了方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次的暗算。 “看来今天的敌人不止是小丑，”马修意识到今天蝙蝠侠不会那么轻易放弃摘下他的头罩，他面向蝙蝠侠，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为了完善人设，马修顺嘴多说了一句：“尽快解决吧，还有伤员在等我。” 想起那段视频里被小丑刺伤大腿的马修，蝙蝠侠握紧了拳，后又松开。他转身提起地面上昏迷的小丑：“下次见面之前，你还有时间考虑我的话。” 随后径直离开。 “……”蝙蝠侠真的很难懂，他到底是因为小丑的后续麻烦还没解决才离开，还是因为刚才提到了伤员才离开？ 马修停了几秒确定蝙蝠侠不是为了埋伏之后，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大腿被刺伤的痛感十分明显，再加上触感逐渐恢复后，在被炸翻的车里滚了一圈撞到的身体，以及昨天凌晨回寝室摔出的淤青，这些都开始发挥存在感。 在面对威胁时他本能地忽略这些，但威胁消失之后，这些就开始难以压制。 跟前一天毫无知觉的身体相比，马修爱死这种痛感了。 清晨时要避开所有监控，还要避开所有人，听起来很困难，好在对马修来说问题不大。他尽量挑选着楼顶和高楼背面，攀登着所有能攀登的地方，接近东区时，为了避免有人在很远的地方蹲守，他又熟练地从空旷的楼顶消失，在狭窄的小巷里穿梭，最后从两栋高楼夹缝间那扇紧挨着地面的窗户里回到地下室。 每次遇到蝙蝠侠，他的时间仿佛就会被无限拉长。 这次以daredevil的身份警告蝙蝠侠不知道能不能发挥效果。他只是想要表达马修的安全由他负责，因此蝙蝠侠可以不再关注。 但蝙蝠侠既然生气了，大概从他的警告里理解到了不同的意思吧。 语言要是没有效果，或许以行动来表明这点会更好。排除daredevil没办法跟马修默多克共同出现这点，这个想法简直毫无破绽。 - 戈登按照线索安排警局排查了跟那两枚炸弹一同寄出去的五十八个包裹，考虑到这些包裹可能存在的危险，每个包裹都安排几个探员一起行动，警局人手派出去了很多。 再加上还有一部分在处理两起爆炸案件。 另外一部分在处理邮局工作人员被杀案件。 此外，相当大的一部分到处巡逻排查，每一条街上都有探员出动去寻找小丑。 留在警局内的人已经相当少。 这时候，gcpd接到了一通报警电话。 “您的学生被绑架了？”接线员立刻严肃起来，这种校园绑架案件并不罕见，她拿出纸笔，“请问您的姓名是什么，学校是哪里。” [我是卡普洛，哥谭大学法学院教授，昨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跟我的学生谈话，结果突然有人来敲门，他们迷晕了我…… 今天早上我醒过来，发现马修已经不在办公室，我去寝室找过，甚至在整个学校找过，到处都找不到他，他被绑架了。] “请您冷静一下，”接线员听着对面男人崩溃的声音，立刻安慰着，“我们马上派人去学校了解情况。” [请你们快一点，距离我被迷晕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 哥谭大学里，躺在沙发上睡了很久，现在腰酸背痛的卡普洛教授面色颓废，平时整齐的头发都凌乱地散着，胡茬都在一夜间长了出来。 因为不够警惕而害的马修失踪，自责到极致的卡普洛手都在抖。 按照布鲁斯他们的计划，原本为马修检查过身体，他们就会把马修带回学校，那时候卡普洛大概率还没醒过来。但中间发生的事情扰乱了这一切，他们还没来得及把马修的消息……不，他们现在也不知道马修在哪里。 昨天哥谭发生了两起爆炸，原本就导致人心惶惶，现在法学院里，所有知道马修失踪的人都在为他担忧。 克莱尔甚至从家里了解到了更多情况，比如小丑回来了。 哪怕稍迟钝些的德鲁斯，他甚至知道马修被绑走之前身体出了问题，因此他看起来十分担心。 哥谭警局确实没有多少人手能在这个时候用来解决一起绑架案件，但还是派了两名探员过来了解情况，他们调查了监控，发现监控早被删改过，此外又尝试在学校找到一些目击者，但他们只记得有个男人很强壮，还有一个戴着帽子和墨镜。 车辆进出的记录也被改过，不过这至少说明马修默多克是被人开车带走的。 他们又开始找学校附近监控拍到的陌生车辆。 不过这会是个很繁琐的工作。 - 东区，换回原本衣服的马修看起来格外狼狈。 大腿被刺了一刀，裤子上留下一个洞，周围还满是深色血迹，昨天被布鲁斯韦恩和提姆带走时，遇到爆炸被他们从车里拖出来，又滚了一身灰尘。 总之马修现在能感觉到自己满身都是土。 找到放在这里的备用墨镜戴上，遮住自己空洞的眼睛。 稍微在这里休息了几个小时之后，马修终于收拾了一番准备回学校。 他的盲杖还在卡普洛教授办公室，出门随便捡了根木棍，为了避免安全屋暴露，马修习惯性地避开周围监控往外围走。 脱下了那身黑色的衣服，马修也不必再掩盖身上的伤，他的脚步迟缓，行走间略有些踉跄。 昨晚发生的爆炸似乎成了一部分人狂欢的理由。 原本安全情况就堪忧的哥谭东区，犯罪现象更是频发，马修尽可能无视了一些互相争斗的，但…… [你们想干什么？] 拐角巷子里，马修听到了两个男人拦下了另外一个。 [你身上有我们要的东西，最好快点交出来。] [什么东西？我什么都没有。] [你最好主动说出来，那份录音在哪。] 随后马修听到了枪支上膛的声音。 这种情况下，他很难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直接离开。甚至不需要过多考虑，马修直接加快脚步往旁边的巷子里拐去。 他的身影第一次出现在监控中，随后又立刻消失。 蝙蝠洞里，关注着东区附近，并且设置了警报的超级电脑在马修出现的第一时间发出警报，随后阿福定位到马修刚才出现的最后位置，并且立刻通过那个监控点此前的录像，发现了那里有异常情况发生。 他果断侵入了附近巡逻警车的无线电频道，告诉他们那里有目标信息。 附近这辆警车一直开着警示灯，但并没有一直开着警笛，因此直到听到附近无线电里的声音，马修才知道旁边有探员在，但他已经走到了这三个人面前。 其中两个拿着枪，另外一个害怕地缩着脖子。 “……”马修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继续往前走。 “这个瞎子怎么回事？”其中一个男人直接将枪口对准马修。 “不好意思，我只是路过，”马修手里的木棍落在一个人脚上，这个人显然挡在了他面前，“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既然来了，不说清楚就永远留下。” 持枪的四个探员已经走到了巷口，马修往旁边让了让，好让自己前面那个人暴露在瞄准范围内。 “gcpd！里面的人把枪放下！” 被警局的人拿枪指着，就算是专业打手都要束手就擒，况且几个业余的。 很快，马修，连带着原本那里的三个人，他们一起被带回了gcpd。 遭受无妄之灾又要进趟警局的马修坐在警车里叹了口气。 第59章 虽说人自己回来了, 但既然报过了警，犯人总是要找到的。 离开警局之前，马修需要尽量提供一些犯人信息, 也需要说一下他被带到了哪里，还有他是如何逃出来的。总而言之, 被绑架之后的遭遇, 事无巨细，都要回忆一遍。 卡普洛教授有些着急想要带马修去医院：“我得先带他去处理下身上的伤。”他当然也十分想要找到绑架犯，但眼下还是马修的身体更重要。 但马修只想尽快解决这边的问题。 大量炸弹下落不明，他也没办法放心。只有尽快从这些事情里脱身, 他才能去调查。 “没关系的，卡普洛教授，我希望能快点抓到犯人。”马修干爽的头发搭在额前，墨镜遮挡着眼睛。 他的衣服确实染着灰尘，被血液浸染的裤腿已经干成一块, 甚至拿着一根不算很直的木棍充当盲杖，形象狼狈。 但提姆看得出不止如此。 他拿走了马修的墨镜, 马修现在却戴着另外一副出现。 爆炸发生后，他和布鲁斯将马修从车里扶了出来, 那里灰尘弥漫，只要待在那里, 哪怕只有一会儿, 头发和脸上也绝对会铺一层灰。 小丑寄给他们的视频里, 马修还是脸上染着灰尘和血迹, 头发里也夹着灰的样子。 而现在马修只剩下衣服上的尘土还能证明那些经历。 看起来像是洗了个澡。 daredevil不止负责包扎伤口, 还让出了他的浴室？ 作为真正绑走了马修的犯人，提姆以马修朋友的身份面不改色地待在旁边, 他对马修如何被绑走这部分不感兴趣，想知道的只是和获救有关的部分。 以及，提姆想听一下马修会怎么解释他获救后消失了将近十个小时才再次出现这件事。 “我只记得昏迷之前我还待在卡普洛教授办公室里，犯人为了叫醒我，用刀捅了我的腿。醒过来后我已经被带到了室外，我不知道那是哪儿，周围很冷，风也很大。”马修皱着眉回忆，语气倒是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他思考着什么是他应该知道的，什么是他不该知道的：“绑了我的人……他一直在说很奇怪的话。” “他都说了什么？”探员立刻追问，毕竟受害者是个盲人，他能得到的线索也就是一些感觉，还有听到的声音。 “说他很幸运，还一直说什么小鸟，”这些对马修来说真的很莫名其妙，“笑得有点吓人，大概精神有点问题。” 说实话，把自己的绑架跟小丑联系起来，事情只会变得更麻烦，马修绝对没有这种想法。真正绑架了他的那两个人是不可能落网了，麻烦唯一会找到的人只有他。 马修不打算自找麻烦。 “我……” 亲口说出被daredevil救下这种事情，就好像当着所有人的面自己夸自己。马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不出口。 “我不知道我是被谁救下的，他什么都没说。” “很抱歉，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大概派不上什么用场，”马修听到对面那位探员先生叹了口气。 “如果后续能想到什么再联系我吧，”探员合上了笔记本，收起了笔，语气稍真诚了些，“总之人没事是最重要的，今后要小心一点，要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记得立刻报警。” 旁边同样一无所获的还有提姆。 他不太理解马修为什么不肯把daredevil说出来。 daredevil的存在已经不是秘密，被他救下的人不在少数，没有任何一个会刻意隐瞒，只有马修不肯说。 比起以往救下的人，马修是特别的？ 还是因为上次黑面具的事情把马修扯了进去，所以daredevil现在对待马修的事情更警惕了些？ 提姆跟着卡普洛教授和马修往警局外走，他在后面看着马修迟缓的脚步，心情都跟着沉重下来。 - 从警局离开之后，蝙蝠侠回到蝙蝠洞，找出了哥谭市地图，上面仔细标注了哥谭所有的地下通道和所有含铅建筑，随后立刻联络了超人。 正在星球日报赶稿子的小记者捂着手机话筒悄悄接电话：“嘿，布鲁斯，我知道了，等我一下，马上就到。” 还什么都没说的蝙蝠侠沉默地挂断了电话。 克拉克推了推自己戴着的眼镜，左右看了看正专注工作的同事们，随后把刚写了个开头的新闻稿一扣，站起来就往卫生间里走。 比起炸弹爆炸后写个内容沉重的新闻，克拉克更喜欢在炸弹爆炸之前解决问题。 将卫生间门反锁，克拉克拉开胸口衣服。 隐藏在格子衬衫下的，代表希望的标志以及蓝色的紧身制服完全展现。 蝙蝠洞里，挂断电话后又看了两眼地图，蝙蝠侠将企鹅人失窃的仓库在上面标注了出来，又将沿着仓库周围的地下通道能到达的含铅建筑标注出来。 不过地下通道大部分也在超人的观测盲区，因此这些部分的重合率很高。 不到三十秒的时间，披着红色披风的超人已经站在了他旁边。 “我以为你会更早联络我，”超人看向做好标注的地图，回忆自己飞过来时观察到的状况，“很遗憾的告诉你，我没看到炸弹被放在了哪里。” 如果是以前，蝙蝠侠或许还要质问一下超人是否在监视自己这种话。 但他们已经是多年搭档，超人虽然总是下意识关注到他，但这还远远谈不上监视。 “所以我还联络了闪电侠。”蝙蝠侠抬头看了眼时间，“他迟到了。” “……”刚冲进蝙蝠洞的巴里。 “这可是工作日的下午两点！”他得找借口避开同事呢！ 蝙蝠侠将地图递给闪电侠：“炸弹和毒气可能被小丑藏在这些阴影区域，事态紧急，我们去找效率太低，闪电侠……” “交给我吧，”闪电侠拿着地图就冲了出去，话音还没落，人就不见了踪影。 要是单纯从这些地方跑一圈，闪电侠可能眨眼就跑回来了，但要加上排查，还要查探可疑的地方，确实会比平时多花些时间。 “需要我再去看看吗？”超人看得出来蝙蝠侠正为某些事而忧心。 “不必，小丑会防备你也很正常。”蝙蝠侠通知超人，也只是为了更保险些，“炸弹能藏的地方有限，闪电侠可以解决。” 虽说那批炸弹数量不小，但再怎么样也只是走私品的其中一半，如果不是这些炸弹可能威胁到普通市民，蝙蝠侠不至于如此急切。 罗宾和红头罩正顺着企鹅人的仓库往外找，因为自己的东西丢了，因此企鹅人相当配合。 大量炸弹运送出去总是需要车辆，因此他们打算以运输线路作为线索。 确定这段时间没有陌生车辆出现在附近之后，他们调查了这里所有货车的运输路线和时间，尝试从中找到异常的那一趟。 一周前，有辆运输货物的车来回花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 说是更长，其实也只是比平时多了半个小时。 一般情况下没有谁会注意，但这是唯一可疑的一趟。 这趟车的终点是工业区的加工厂，红头罩和罗宾立刻顺着这辆车平时走的路找了过去，重点调查没有监控的街道，以及一周前监控损坏的区域。 最终，他们在一个没有监控的大楼后，掀开下水道遇到了闪电侠。 “有线索了吗？”这是闪电侠找的第三遍，暂时还没有任何发现。不过红头罩和罗宾来这里，说不定是有什么线索。 “小丑可能是从这里转移的炸弹，附近有重点标注的地方吗？” 那张地图上到处都是重点，闪电侠又拿出来看了一眼：“医院？” 这家医院建立时间久远，因此地下有些曾作储藏用的地下室，虽然现在早已废弃不用，但蝙蝠侠知道那些地下室的存在，也知道那些地下室的墙壁材料里含铅。 “走吧，”红头罩顺着下水道往那边走，“去看看。” - 医院里，马修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过。 “刀口很深，好在没有伤到神经，恢复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了，最近注意伤口不要碰水。”医生感叹地看着面前戴着墨镜的年轻人，“这里真的很少见到受这种伤，有人陪着过来，还能忍住不大呼小叫，坚持自己走的病人。” 不是很赞成，但不妨碍医生感叹。 “或许是因为看不见吧，”马修总不能说这对他来说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缺少视觉传达，很多恐惧的事情对我来说效果都会降低。” 未知会导致恐惧，有时候已知也会。 开了些药，卡普洛教授和马修正准备去取。 提姆转头找到了刚才的医生。 “布朗医生，我想问一下马修的身体状况，”提姆一直关注着刚才马修的表现，伤口消毒时马修会握紧手，清理伤口时他偶尔也会因为疼痛而喘息。 如果马修感觉不到，他没办法如此精准地做出反应。 但提姆又因为马修能如此忽视腿伤而迟疑。 “除了那些外伤和淤青之外，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布朗医生不太理解提姆想了解哪些方面。 “我是想问，他的痛觉感知有没有可能出了问题？”上次的子弹擦伤和腰间刀伤，再加上这次大腿被刺伤，这些都伤在很痛的位置，提姆对此再了解不过。 “默多克先生的身体检查可没有包含这个项目，”布朗医生能感觉到处理伤口时马修默多克的腿部肌肉一直因为疼痛而紧绷，因此他并不怀疑马修默多克的痛觉感知有问题，“或许他只是意志坚定呢。” 正去取药的马修没想到提姆还纠结这个问题。 第60章 无论有多少家庭的事情需要担心, 提姆总是还有另外的身份需要投注更多精力。 即使马修刚刚从一场绑架中脱险，即使他还没搞清楚马修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但他还是得先去承担另一个身份需要承担的责任。 而就这一点来说。 ——马修也是一样。 下午提姆刚刚离开, 因为被绑架以及受伤而被安排在寝室休息的马修紧接着出去了。甚至因为提姆离开的时间比预计要早，马修有了更多时间去准备。 - 哥谭的炸弹事件并不算是结束。不只是对于蝙蝠侠和罗宾他们, 以及daredevil来说是这样。 对于另一支小队来说也是一样, 可惜这支二人一狗小队并不清楚事情原委。 今天早些时候，距离哥谭不算远的城市，一间设施古典的图书馆里。 “提摩西德雷克，达米安韦恩, ”穿着西装的高个儿男人看着“机器”最新给出的号码信息，皱了皱眉，“这次有两个人？芬奇，我可没办法分身。” 提摩西德雷克，达米安韦恩, 他们可能是即将遇到危险的人，也可能是即将制造危险的人。 芬奇已经查到了提摩西德雷克和达米安韦恩的消息：“虽然是两个人, 但鉴于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你大概是不需要分身的, 里瑟先生。而且我得提醒你，这次的目标都是很年轻的孩子, 尽量, 我只是说尽量, 避免吓到他们。” 约翰里瑟, 哈罗德芬奇, 他们是为了暗中保护这些可能遇到危险的人而存在的。 “他们的父亲都是布鲁斯韦恩，”芬奇并没有解释布鲁斯韦恩是谁, 显然他认为即使是约翰里瑟也应该认识，“因此他们大概率都被卷进了同一起事件。” “大概又是什么家族斗争或者绑架撕票，”里瑟猜测着，他很快离开图书馆，开车赶往哥谭。 - 马修离开学校时，穿着一身手工定制西装的高个男人恰好开车来到哥谭大学。可惜他没找到提摩西德雷克，因此只好去达米安韦恩可能在的学校看看情况。 忽略状况外的约翰。 离开学校的马修并没有一开始就去医院，现在天色还早，不是行动的最佳时机，更何况他需要去换上行动时才穿的制服……或者说衣服。 他的感官如今已经完全恢复，甚至比贝弗利预计的恢复时间快很多，大概是体质原因，毕竟贝弗利的判断是基于大多数人的情况，他算是少部分。 感官恢复之后，行动总算不必瞻前顾后。 计算着时间，感受着空气中湿度的增减，同时尽量休息恢复状态，等到判断出天色暗下来的那一刻，马修立刻翻出地下室，目标明确地徒步朝市区距离警局最近的那家医院跑。 照明设备有限的东区，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影翻过墙壁和高楼。 与此同时，一辆蝙蝠车和一架蝙蝠飞机正迅速接近那家医院。 “为什么飞机不让我来开？”罗宾坐在飞机副驾驶的位置，瞥了一眼左边的红罗宾。 “你也有直升机驾照？”红罗宾按照预定路线操控飞机降落，医院旁边有一片十分适合用来起飞降落的草坪，这里甚至距离地下通道出口十分近。 罗宾皱着眉看了他一眼：“这开的是直升机吗？” 是战机！ 光是外表就完全不同，前后分开的机舱和驾驶室已经能很直观地分出来，毕竟后面是专门用来装武器的。 蝙蝠飞机要比蝙蝠车更快，从韦恩岛驶出之后，蝙蝠侠正通过东区往城市更中心的地方开。 下午罗宾他们已经检查过，医院地下那批炸弹找到之后，企鹅人丢的那批炸弹已经算全部找到。一百五十枚威力巨大的炸弹，装满了三个木箱。 再加上一箱成分不明的毒气炸弹。 以这些东西的数量来说，蝙蝠车是没办法带走的，他们只能选择别的运输工具。这时候一辆改装过的战机就是十分合适的选择。 这架黑色的飞机平时需要承载的武器数量绝对超过这些炸弹总数。 他们三个能在八分钟之内将这些东西从地下搬出来，然后装进飞机里打包带走。 当然，计划总是无比严密。 蝙蝠车即将驶出东区的那一刻，阿卡姆精神病院的警报声猝然响起，此时蝙蝠车只要向西拐，很快就能赶到那里。 “发生了什么？”蝙蝠侠立刻联络了此时正在蝙蝠洞里的阿福。 [有人越狱，看样子不止一个，阿卡姆那边的警卫坚持不了太久。] 蝙蝠侠立刻调转车头，同时通知了已经赶到医院的罗宾和红罗宾。 - 哥谭警局，最深处的审讯室。 小丑被绑着坐在椅子上。 阿卡姆精神病院中的混乱发生时，gcpd几乎是和蝙蝠侠一起得到消息的，警局里乱起来的那一刻，一直靠在椅子上，从苍白的脸色以及干枯的头发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生气的小丑终于睁开了他那双浸满了恶意的绿色眼睛。 他愉悦地勾起嘴角，先是抬头看向角落里正工作的监控，然后又扭头看向身后挂着的时钟。 “时间正好。” 警局集合人手，穿戴装备，准备武器，这些都需要一点时间。不会耗费太久，但一两分钟总是要的。就在戈登即将带领探员出发前往阿卡姆支援狱警之前，小丑提出要见他。 戈登不知道小丑有什么目的，但他仅仅考虑片刻，还是通知了探员先行出发。 大步走着来到最深处的审讯室，戈登语气强硬：“joker，你最好有事要交待。” 他没有太多时间跟小丑浪费。 小丑被绑在椅子上，两只手都被牢牢地锁在不同的位置，双腿也被锁着，他只有脖颈和头能相对自由地活动。哪怕这样的方式并不人道，但对待特殊危险人员，这样的措施总是被允许的。 无论小丑多神通广大，此时此刻，他没办法凭自己挣脱。 “别这么严肃，我只是，突然想找人说说话。” 小丑看起来很正常，但戈登更加警惕。 “在哥谭消失的这段时间，很多人都猜我或许死在了哪里，哈哈哈哈，”小丑突然笑了起来，他很快又压下笑意，“抱歉，这太好笑了。” 戈登并不觉得好笑在哪里，他沉着脸。 “说实话，我并没有消失那么久。”小丑的语气又变得正常，他浓绿的眼睛看向戈登，“你知道的，想要在哥谭躲起来，这是件很容易的事。” 他又带上了恶意的笑。 “能躲藏的地方太多，比如某个人的家里。”小丑看着戈登，意有所指。 “比如是一个存放着反季节衣物的衣柜，有人会把女儿漂亮的裙子搭在左边，自己带有磨损的衣物随意搭在右边。”小丑摇了摇头，“那可真是个好父亲。” 戈登皱起了眉，额头逐渐冒出冷汗，他看到小丑重新张开了嘴。 “再比如说是永远都不会有人低头去看的床底。”小丑的声音已经变得低沉，他的整张脸都隐藏在了阴影里，“那张老旧的床已经被它的主人压断了一根木板，每当你翻身的时候，床就开始吱吱响。” “因此睡不着的人，可不止是……” 戈登看着小丑，等到他说完才开口：“你究竟想说什么？” 被紧紧束缚的小丑勉强耸了耸肩：“我只是想说，蝙蝠侠真不该离开他的小鸟们。” 戈登甚至顾不上擦擦额角冷汗，他迅速转身离开审讯室，开始想办法联络蝙蝠侠。 - 阿卡姆精神病院，蝙蝠侠很快解决了这次规模并不大的越狱。 有特制除草剂在，毒藤女几乎没怎么反抗，谜语人兴致缺缺，只有小丑女从头到尾都很兴奋。蝙蝠侠几乎能从他们的情绪里察觉到不对。 他打开行动耳麦主动联络阿福，但只能听到呲呲的电流声。 有人在这里设置了信号屏蔽。 “蝙蝠侠，你见到joker了吧，我的小甜派！”小丑女被绑着倒在地上，兴奋又努力地坐起来，“他看起来怎么样，是不是棒极了！” joker。 回忆着似乎是被安排一样的越狱，蝙蝠侠立刻转身往阿卡姆外跑去，几乎是瞬间回到蝙蝠车里。 “罗宾！”开着蝙蝠车直冲向医院的路上，蝙蝠侠一直在尝试通过耳麦联络提姆和达米安，但他失败了，而他甚至知道他为什么会失败。 行动之前，他亲手将信号屏蔽装置交给了红罗宾。 因为不确定小丑会不会给炸弹设置遥控引爆，因此转移炸弹时，信号屏蔽是必须的。 但蝙蝠飞机起飞后，这种屏蔽装置就没办法继续运作，因此这次的机舱内设置成了屏蔽室的效果。因此他唯一能联络到罗宾和红罗宾的时机，只有飞机起飞之后。 只不过…… 要是小丑在炸弹上动了什么手脚，那时候他也不一定联络得到罗宾和红罗宾。 蝙蝠侠终于想起了最初他判断的小丑的目的。 杀死布鲁斯韦恩。 或许那个计划现在才要开始。 “该死。”他将速度加到了最快，但他已经眼看着远处那架战机起飞，而他还是无法联络到飞机内的红罗宾和罗宾。 - 只有一百五十个炸弹和五十个毒气弹。 安全起见，罗宾和红罗宾将这些装在木箱里的炸弹检查过，确定没有启动之后才将他们搬上了飞机。 此时的哥谭警局里，戈登正听小丑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阿卡姆精神病院里，蝙蝠侠正将谜语人绑起来。 第61章 前面的红罗宾只能专心操控飞机往海上开, 要是缺少了他的手动干预，说不定这架飞机就要一头栽进某栋商业大厦或者某个居民区。 随后连带着周围的人一起炸上天。 “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再通知我，”红罗宾努力控制方向, “后面交给你们了。” 罗宾拿出了专门检测炸弹是否启动的工具，但现在磁场混乱, 信号又被干扰, 这种情况下，这些仪器只有沦为废物的份。 炸弹外表毫无变化的情况下，他没办法仅凭肉眼分辨出哪个被启动，因此只能一个一个检查一遍。 没能打开舱门的马修察觉到了罗宾的行动：“……” 他捡起放在旁边的炸弹, 以掌心感应着炸弹内部越来越不稳定的情况：“现在可不是一个一个检查的时候，舱门怎么开。” 拆弹可能是一般情况下应该有的选择，但现在这枚没办法拆。 炸弹原本的电源线被剪去了一截，带有重金属物质的粘稠液体连接了电源，但这些粘稠液体并不能像电线一样固定在什么地方, 它在炸弹内逐渐铺开，等到它带着电流将起爆开关触发时, 炸弹就会立即引爆。 如果仅仅是这样，马修能通过倾斜来一定程度控制粘稠液体的蔓延, 但起爆装置有三个，因此他只能将炸弹尽量平稳地放置。 这不是一枚定时炸弹, 不是一枚遥控炸弹, 不需要任何人来启动。但它不稳定, 像是已经点燃的炸药桶, 每一个瞬间都有爆炸的可能性。 飞机的每一次颠簸, 都在加剧这种粘稠液体蔓延的程度。 或许下一次冲进哥谭上空厚厚的云层里时，他们就再也冲不出去。 一枚炸弹爆炸可能不会同时引爆剩余的一百四十九枚, 但他手里这枚的威力已经足以让他们三个死无葬身之地，他不打算现在被炸死在这里，更不打算让提姆和罗宾出什么事。 即使侥幸逃脱了，或者红罗宾和罗宾有什么办法能在爆炸里活下来，那么因爆炸而同时释放的五十枚毒气炸弹也不会让他们轻松离开，况且这些毒气会逐渐下沉，紧接着在整个哥谭蔓延。 总而言之，不能让炸弹在飞机内爆炸。 因此他们得在炸弹爆炸之前打开舱门，然后把它扔出去，马修会保证它在落地之前爆炸。 “砸开，”控制台没办法操控舱门打开，锁死之后也没办法手动拉开，只能砸。 罗宾对于daredevil并没有类似于蝙蝠侠或者红罗宾那样的复杂情感，当他们被拉进同样的困境中，daredevil对他来说算是勉强能合作的人。 抱着怀里的炸弹叹了口气，马修不能把炸弹交给罗宾，万一要是爆炸了，罗宾首当其冲，绝对没办法存活：“你能砸吗？”况且只有他才知道这枚炸弹的情况。 就在刚才，为了防止待会儿打开舱门后炸弹全都被气流带出去，罗宾已经把包括毒气弹在内的四箱炸弹全都挪到了角落，并且牢牢地将它们绑在一起。 “你最好祈祷你找到的那枚是唯一有问题的，”罗宾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种危急情况下选择相信daredevil，或许是因为红罗宾正按照原定计划往海上开吧。 就算daredevil找错了，他们三个还是能惊险逃离，或许会受些伤，但不至于真正丧命。 只是毒气四散，后续的处理会很麻烦。 “我可不打算死在小丑的阴谋下，”变声器作用下，马修现在的声音听起来至少比罗宾大二十岁，“舱门就交给你了，小心。” 举起旁边一个半米左右的金属底座，这算是用来支撑中型武器的支架，罗宾用它砸向舱门。 罗宾砸得很重，马修能感觉到这架飞机原本不正常的颠簸变得更剧烈。 毫不意外，他怀里抱着的那枚炸弹中，加了重金属物质的粘稠液体也开始往更危险的地方蔓延。 马修尽量抱着炸弹远离罗宾，同时努力保持平衡。 一声一声砸击下，舱门逐渐往外凸，马修能感觉到封闭着舱门的某个机关开始松动，也能感觉到粘稠通着电的液体即将要接触到起爆装置。 “准备好，”罗宾提醒旁边抱着炸弹的daredevil。 马修深吸一口气，背部紧紧贴在仓壁上，双腿用力踩着脚下的底板，胸前和手臂的肌肉十分明显地印在黑色的布料上：“快！” 前面的红罗宾恰好在此时喊道：“已经在海上了。” 罗宾猛地最后砸了舱门一下，松动的机关彻底失效，多处凸出的舱门猛地打开。 虽然飞得不算高，但舱内空气瞬间被带走时，马修耳边还是安静了一瞬，顺着向外推动的力，没有刻意抵抗下，他立刻被吸到门口，空出一只手抓紧了舱门旁的扶手才勉强稳住身体。 马修也想以安全点的办法挪到舱门处，可惜他怀里的炸弹不会配合他。 被吸至舱门处的那一刻，他已经能清楚感觉到电流接触到了起爆装置，马修就在它们接触的那一刻松开手将炸弹抛了出去。 气流将炸弹往远处卷，红罗宾操控着飞机继续开。 轰得一声。 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 马修感觉爆炸像是发生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猛然爆发的能量将他从门口推回机舱内，他的脊背撞在坚硬的舱壁上，又在颠簸中滚落几圈。 大脑因为刚才的爆炸而嗡鸣着，耳朵暂时听不到任何动静。 舱门终于在这种剧烈的冲击下被甩掉，一路掉下去落入海里。 马修有些担心这种情况下罗宾会怎么样，他要比罗宾重得多，现在都没办法稳住身体，更别提那个身高不到他胸口的男孩儿。 他努力在颠簸中靠在墙角，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希望这样能稍微驱散耳中嗡鸣。 胸前感觉到阵阵灼热，马修猜测或许衣服被爆炸的灼热能量烤焦了。 马修看不到的地方，罗宾用力将随身带着的刀插入机舱，紧紧抓着刀柄稳住了自己，与被爆炸掀翻的daredevil相比，他全身唯一能体现出来现在环境糟糕的，只有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的披风，还有被吹到额前的发丝。 前面绑着安全带的红罗宾倒是坐得很稳，异常的炸弹已经被扔了出去，现在也没必要在海上降落，他又艰难操控着飞机返航。 直到飞行高度越来越低，黑色的战机一头栽进沙滩上的时候，马修因为直面爆炸而导致的耳鸣才缓解了大半。 他清楚听到了罗宾的心跳声，清楚感觉到提姆正在解安全带。 很好，虽然蝙蝠侠的飞机需要返厂维修，但提姆和罗宾都没事。马修终于松了口气站起来，顺手摸了摸胸前破了个洞的衣服。 皮肤虽然有灼烧的感觉，但多半也只是刚才直面爆炸时的感官残留，另外也有可能是爆炸时遭受的，并不严重的损伤经过他感官放大后的结果。 马修并没有真正被爆炸的能量灼伤。 颠簸停下来的时候，马修耳边嗡鸣更快地消失，蝙蝠车的引擎声正急速接近，马修什么都没说，直接往外走去。 “就这样走？”罗宾没有阻拦的意思，毕竟这次daredevil没有做什么妨碍他们的事，某种程度上还帮了不小的忙。 马修脚步微顿，伸手抓着衣袖在舱门旁边的扶手上擦了擦。 他可不希望通过指纹被蝙蝠侠找到面具下的身份。 至于排查炸弹时，他虽然一直用指腹来感受炸弹内部电流动静，但这些炸弹表面的大部分材质上并不容易留下指纹，接触金属部件时，他也习惯以更敏感的掌心来感受。 因此那些接触过的炸弹不足为虑。 马修想了想，确认没什么遗漏之后再次抬起脚步：“转告蝙蝠侠下次小心一点。” “……”如果不是这种情况下说出的这句，罗宾会以为daredevil在挑衅蝙蝠侠。 没有再次开口，罗宾转身就去翻找剩下的炸弹。 飞机失控，这些东西里一定还有鬼，大概率是毒气弹里的某些被动了手脚。 红罗宾从驾驶舱内出来时，只看到了一片夜色中daredevil离开的背影：“他就这样走了？”红罗宾还有些事想跟他聊聊呢，比如他从小丑手里救下人质——马修——之后，为什么人质消失了将近十个小时才重新出现。 提摩西德雷克没办法问马修，但要是委婉一点，红罗宾总能问daredevil。 开车追赶的蝙蝠侠清楚看到了爆炸是在机舱外发生的，最初飞机起飞后没有按照原定计划返回，而是往海边飞时，他就猜到了提姆和达米安的计划。 因此蝙蝠侠虽然担心，但他始终是相信提姆和达米安可以脱身的。 但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蝙蝠车停在沙滩上，daredevil已经从另一边离开。 - 哥谭警局，小丑正焦急地等待着暴怒的蝙蝠侠找过来。 他已经期待了太久，虽然夜翼和上一只死而复生的小鸟不在，有一头红色头发的蝙蝠少女也不在，但是慢慢来，小丑最值得一提的就是耐心了。 对了，还有那个瞎了眼睛的。 下次从这个开始好了。 重塑蝙蝠侠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小丑享受它。 将软弱和松懈一点点从蝙蝠侠身上剥离，将那些不应有的情感从蝙蝠侠身上抽去，他会是蝙蝠侠唯一在意的，唯一想杀的。 光是想想，小丑就快乐地想要笑出来。 他们的游戏还远远没有到最快乐的高潮部分，但很快就是了。 一个脚步声停在这间黑暗的审讯室门口时，小丑期待地转头看过去。 ——不是蝙蝠侠，是戈登。 “噢，”小丑失望地叹气，“是你来了，看来我又失败了。” 第62章 案件再一次莫名其妙结束。 忙碌很久没找到提摩西德雷克和达米安韦恩半点影子的约翰里瑟叹了口气, 他的手从右耳旁拂过：“芬奇，这已经是我们第几次在哥谭失利了？” [马修默多克，贝弗利布拉德, 以及昨天的兄弟两个，只有三次, 里瑟先生。] 这些目标全都在他们赶到之前脱离了危险, 或者已经下手做了什么。约翰倾向于他们脱离了危险：“或许哥谭的目标不需要我们保护，毕竟这里有专门的保护者。” [但我们没有筹码去赌目标一定会被哥谭的保护者注意到。] 疏忽一次，可能就是一条人命。芬奇没办法忽视任何一个号码，他相信约翰也是。 机器只会提供预谋之下的事件相关者号码, 那些激情作案他们毫无办法，但仅仅如此，他们已经全年无休了。 约翰里瑟切断通讯，将车停在了哥谭大学附近，他决定在这里等一会儿, 远远地看一眼提摩西德雷克再离开。 - 马修被绑架一天一夜之后受伤归来的事情传得很广，至少学校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 因此虽然是工作日, 但需要养伤的他可以暂时不去上课。 卡普洛教授特意过来看了看马修，确认他的腿伤没有恶化, 身体也没有出现其它问题，这才放心离开。 不能离开学校的情况下, 不管用不用去上课, 对马修来说都没什么不同……不, 还是有些不同的。去上课的话, 至少他的同学不必特意到寝室来探望他。 不过这些同学大部分是对他被绑架的经历好奇, 很少是真正的关心他的，总之马修应付了不少人。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因为提前打过招呼, 因此克莱尔直接推门进来了。 而她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马修以一副疲惫的样子靠在椅子上。 马修早听到克莱尔的脚步声了，不过作为朋友，他觉得没必要在这种地方演什么：“我还在猜你什么时候才会来。” “当然是等那些好奇宝宝离开之后，”克莱尔带了两杯咖啡，她将其中一杯放在马修手边，“你看起来还不错。” 至少不像遭受了什么折磨的样子。 克莱尔原本该早点来的，但昨天得知马修失踪之后，她很快就回了家，联络了一些私人保镖之类的团队在哥谭帮忙找人，不过下午就得到了马修已经回来的消息。 这对克莱尔来说是好消息，马修是个很棒的朋友。 不过她不得不花些时间来向她亲爱的父亲和母亲解释，至少让他们别误解了她如今对马修的友情。 马修先是摸到了桌面上的盲文书，紧接着才摸到克莱尔带来的咖啡，当然，这里是装的：“确实还不错，不过这种经历只要有一次就够了。” 一次都够让人胆颤心惊了。 克莱尔无比赞同。 她自己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在马修对面，一眼看到了马修摊在桌面上的书。 “在读什么？”克莱尔不知道这本盲文书是什么内容，它看起来像是被翻过无数遍，“受伤都要学习吗？” “……是最开始接触盲文的时候用来练习的书，里面会写一些简单的故事。”实际上那时候的马修不需要这个，比起一本童话故事集，他更需要一个清醒活着的理由。 但他至今仍在寻找。 一本书可能没办法寄托什么，只是马修习惯了焦躁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马修将面前的书推给对面的克莱尔：“我已经能背下这本书里的每个字了，想看看吗。” 只是克莱尔还没来得及伸出手，敲门声突然响起。 马修听到了外面是谁，愣了愣。他以为德鲁斯只是单纯路过，或者找别人，没想到德鲁斯是来找他的：“请进。” 外面的人听到这声“请进”之后，足足隔了五秒还没开门进来。 克莱尔甚至打算去打开门看看谁在恶作剧。 不过就在她站起来之前，门终于被缓缓推开：“德鲁斯？你怎么来了。” 德鲁斯在这里看到克莱尔的惊讶完全不亚于克莱尔在这里看到德鲁斯。 他觉得他比克莱尔查普曼出现在男生寝室的原因更充足：“你们在干什么。”问出这句话的下一秒，德鲁斯看到了克莱尔面前无字的书。 “借马修的书看，顺便学一些盲文？”克莱尔没觉得什么不对，她正打算试试马修是不是真的把这本书背下来了。 自然，马修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他甚至不需要接触到书就能告诉克莱尔那些点组成的字母是哪个。 只有还记得马修默多克的手出现问题的德鲁斯瞬间紧张起来。 他大步走到桌边合上了那本书：“盲文有什么好学的！” 不明所以的克莱尔只当他是来找茬的：“德鲁斯，现在可不是找麻烦的好时候。”平时也就算了，现在马修还受着伤。马修看不见，因此不知道德鲁斯多少次埋伏他，甚至从马修旁边走过去的时候主动撞他，但克莱尔看得见。 不过之前的那些从来没有真正伤害到马修，反而都是德鲁斯自己倒霉。 反观德鲁斯，他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问题：“现在也不是学盲文的好时候。” 听着克莱尔和德鲁斯一言一语争辩起来，马修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单腿站起来将手臂挡在克莱尔和德鲁斯中间：“再说下去就要吵起来了。” 对劝解、安慰以及阻止矛盾这些事情向来束手无策的马修，也只能做到这步了。 德鲁斯绝对不是来挑衅的，马修能感觉得出来。 不过他的话真的歧义很大，难免克莱尔会误会。 “你也是来听我的被绑架经历吗？”马修从旁边摸到了唯一剩下的椅子，将它拉到了德鲁斯那边，随后又单腿坐了回去，“关于这点，我知道的可不一定比你多。” 他随手将那本被德鲁斯合上的书又拿回来，习惯性地翻开。随后将书翻到中间的篇章，确认正是刚才德鲁斯合上之前的页面后又推到了克莱尔那边。 德鲁斯的视线在此期间一直注意着马修默多克的手，看到默多克的指尖精准跳开了页面空白的部分，跟他在课堂上的模样截然不同。 “……”又上当了。 刚坐下的德鲁斯立刻站了起来，紧接着愤怒地转身离开。 他再也不会相信马修默多克了！ 再也不会！ “他突然气什么？”克莱尔难以置信地看着德鲁斯气哄哄离开的背影。 刚想起不久之前被德鲁斯发现感官异样的马修沉默，他单手扶着额头，相当苦恼地叹了口气：“或许是误会了什么。”以德鲁斯的想法来说，可能以为他是故意装作感官失灵，好拿他寻开心吧。 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但马修总觉得怪怪的。 “你不必在意，他大概只是在生我的气，跟你没关系。”马修不希望这件事对克莱尔造成什么困扰。 克莱尔原本是不在意的，但她看到了马修苦恼的样子：“……他会误会什么？” - 另一边，寝室楼下，刚刚回到学校的提姆恰好遇到从他们寝室楼里出来的德鲁斯。 虽说这家伙跟踪马修，还偷拍，但上次他的提醒也算好意。 提姆原本想要拦下德鲁斯，问问他发现了什么才会说那样的话，但德鲁斯一副气极了的模样。看到他之后甚至完全没有说些什么的想法，反而更生气地撇过了头。 夸张一点来说的话，提姆甚至觉得德鲁斯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是竖着走的。 “……”发生了什么？跟马修有关吗？ 提姆快步踏上楼梯。 不远处，拿着望远镜确认提摩西德雷克确实没事的约翰里瑟开车离开哥谭大学。 寝室里，还另有安排的克莱尔也很快告辞离开。 提姆甚至赶上了克莱尔离开之前的告别，他看了看克莱尔离开的背影，又想起了德鲁斯：“我刚才遇到了德鲁斯，他也是来找你的？”一边关门，提姆一边好奇地问。 另一边，马修站起来将德鲁斯坐过的椅子挪回原位。克莱尔已经把她拉过来的椅子又拉了回去，但生气的德鲁斯显然不会那么体贴。 又想起刚才的事，马修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他会来。” 或许该让德鲁斯保持那样的误会，他没什么好解释的，这不是他主动的欺骗和隐瞒，甚至不是他自己想要表现出来的。原本他和德鲁斯的关系也不算好，他们没必要成为朋友。 马修此前从不为人际交往上的事情烦恼，有时候没有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后天去医院复查伤口，需要我陪你吗？”还是之前的医院，因为当时提姆也在，因此他知道医生的嘱咐。 马修担心路上被提姆打晕带走：“卡普洛教授会陪我去的，提姆，你还是好好上课吧。” “不是你一个人就好，”提姆相当干脆地放弃了继续争取。并且觉得卡普洛教授真的是个不错的人选。 布鲁斯已经安排了和马修的见面，虽然并不像提姆理想中那样以原本的身份，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提姆并不打算跟去干扰马修跟布鲁斯的见面。 马修没感觉到任何不对。 毕竟在他看来，提姆原本就不该像之前那样关注他，现在只能说是恢复正常。 只是他总觉得提姆的语气里有些隐隐的期待？ 是错觉吧。 - 小丑的事情虽然已经暂时结束，但蝙蝠侠他们的工作不是。哥谭似乎永远有源源不断的任务等待触发，没有哪一天能真正放松警惕。 第63章 之前米拉被掳走, 贝弗利ptsd发作昏迷，身为一个父亲和丈夫的巴特布拉德直到半夜回去才发现这些。 虽说daredevil救下了被掳走的米拉，因此女儿没有受到什么无法挽回的伤害, 但巴特布拉德还是因此自责到了现在。 害怕之后还有意外发生的巴特布拉德干脆辞去工作，在家附近买下了一个不大的店面, 他可以接一些衣物定制, 顺便还能卖自己曾设计的童装。 最关键的是发生什么紧急事件还能立刻赶回去——巴特这次在家里装了监控，米拉也戴上了能够定位的手表。在贝弗利知情并且同意的情况下。 虽说收入暂时比不上以往，但他已经感觉安心很多。 现在让他感到不安的只有一件事——daredevil至今还没来找他。 “之前哥谭发生了爆炸，他会不会受伤了？”见不到daredevil的每一天, 这个蓄着胡子的男人都在为不知面目的陌生人担心。 “或者他反悔了？”巴特布拉德不知道关于daredevil的一切，甚至这个代号都是从新闻报道里知道的。 刚刚潜入这里的马修躲在房梁上，确认周围没有除了他和巴特布拉德之外的任何人之后幽幽开口：“多谢关心，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反悔。” 巴特布拉德惊喜抬头，他下意识压低声音：“你终于来了！” 忽略巴特布拉德粗犷的声音, 他简直像是一个单纯的年轻人，贝弗利那样深沉的人会喜欢他也不奇怪。 “我当然不会反悔, 贝弗利原本猜测你昨晚会来的，”布拉德非常高兴地关了店, 顺便反锁了店门，他走到店铺后方存放布料的屋子里, 拿出手机随意操作了一下。 机关以相当安静的声音启动。 地板上露出了一个向下的台阶。 马修原本就能察觉到地板之下另有空间, 但布拉德能在短短几天内做到这种程度还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看得出来布拉德真的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他和贝弗利想要为哥谭做些什么的心情是真实而急切的。 但马修是真正受益的人, 哪怕巴特和贝弗利已经证实了他们足够自保的能力, 但马修在出发来到这里之前, 已经决定之后将不顾一切地保护他们和米拉。 跟在巴特身后顺着台阶来到地下。 这里并不宽敞，有一个工作台, 以及一堆各种各样的工具，巴特解释：“这里还在改造中，为了不让人发现不对，我得慢慢来。”他走到工作台前，将最近一段时间匿名搜集到的材料一个一个指给马修看。 他先是指着一种不算薄的纤维材料：“高级合成纤维，具备绝缘防火功能，一定程度上能做到防弹，不适合用来当作日常服装的材料，但设计成整体的战衣一定效果很好，不过只有暗红色。” 马修并不在意颜色。 巴特又指向下一个，这些是更坚固的材料：“凯夫拉，我打算用这些在关键部位设置防护。” 制造头盔的材料，制造武器的材料，制造战衣内层的材料，这些巴特一一介绍，他兴致勃勃，相当仔细地问过了daredevil的一切要求，一边问，一边测量了战衣制造需要的身材数据。 很久之前，马修的战衣出自梅尔文波特之手。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展开双臂，由梅尔文为他测量的。 虽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马修依然记得那天的事。 “最晚一个星期，那时候你还来这里找我！”巴特布拉德没有出去，他在这间地下室里直接跟daredevil告别了。 来找巴特布拉德算是今天的行程之一，之后马修依然保持着以往的行动。 他去查看了之前那位被醉酒的丈夫持刀追砍的女士现状，听到这里的男主人已经被检方以故意杀人的罪名起诉，而这位女士会出庭作证。 周围报警的邻居，以往家暴中受的伤，这次被砍伤留下的伤口，这些都是十分有利的证据。 虽说马修把那个男人暴揍了一顿，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罪名成立。 一个孩子和一个母亲的人生能够从泥潭中挣脱，马修为此松了口气。 大腿受伤对马修的行动造成的影响并不大，只要忍耐行走奔跑时的疼痛，他能做到看起来毫无异样。不过带着伤，马修还是比以往更早回到了寝室。 白天应付了太多人，虽然不用去上课，但马修却感觉更消耗精力。 为了避免今天再疲惫一整天，马修选择去图书馆打发时间。 趁着上课时间校园里人比较少的时候，他带着盲杖，以十分迟缓的步伐离开了寝室。 回到寝室的提姆没有见到本应该在这里修养的马修，直接打开门口装着的监控，看到马修一个人坚强离开。 有哪里是腿受着伤都要去的啊？ 提姆不明白。 内心担忧的提姆找到他在马修手机中设置的定位，发现马修去了图书馆。 “……” 某种方面来说，阿福一定会很喜欢马修的，至少这是他们家难得注重学业的。不过不管是因为当义警而不顾身体，还是因为学习而不顾身体，都是不顾身体，提姆很难保证阿福会感觉欣慰。 将门口马修离开的视频片段和如今马修的位置顺手发给阿福，又发了一份给布鲁斯，提姆这才带着需要的东西出发去上课。 韦恩庄园里，阿福沉默地看完了那段视频：“看来马修真的意志坚定，或者……” 大腿被刺伤，伤口很深，不管怎么样都是很痛的伤势。 但之前马修腰侧被砍伤，他也是这样面无表情。 结合不久之前提姆观察到的马修身体异常的情况，阿福很难不去猜测马修的痛感出现了问题。 去哥谭大学为马修包扎伤口的那个晚上，他曾问过马修——您不会感觉到痛吗？ 马修只是以玩笑般的话当作回应。 他说——我只是失去了视觉而已，痛觉还好好的。 众所周知，越是强调越是欲盖弥彰。 “或者他的感官真的出现了问题，”阿福原本就为马修担心，现在更担心了。 布鲁斯不会轻易做出这种判断：“等我见到他的时候，会想办法试探一下。” 不过不管马修的痛觉有没有出问题，恐怕都不是他们喜闻乐见的结果。 如果马修的痛觉确实出现了问题，那么马修的人身安全更是难以保障。但要是马修的痛觉没有出现问题，他们需要思考的就是马修为什么能忍耐这样的伤。 因为习惯？ 蝙蝠侠能忍耐各种伤势，但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擅长忍耐。 他受过无数伤，才能在下次受伤时面不改色。 马修呢？ 他才二十一岁，甚至比蝙蝠侠最开始成为义警时还要年轻，他为什么会习惯。 布鲁斯没再继续思考下去，他需要为明天和马修的见面做些准备。 - 虽说是复查，不过也是顺便为伤口换药包扎。 下午，卡普洛教授准时陪马修一起出现在了布朗医生这里。 “伤口恢复情况不错，看来年轻人平时很注意锻炼，”布朗医生心情很好，他们医院昨天刚收到一笔赞助，成立了心理辅助治疗室，顺便还涨了工资。 他看向陪患者一起过来的卡普洛：“默多克先生前两天刚经历了绑架，我觉得他可能需要一定的心理疏导。” 心理辅助治疗室刚刚成立，还在试验阶段，这里是完全免费的，为在意外事故中受到重创以及在各种事件里受到伤害的病人服务，是一个很好的想法。 听说是医院的赞助者主动提出的。 布朗医生觉得马修需要找人聊聊，因此他完全是好心：“卡普洛先生，我还是建议你们去那里看看，考虑到……”默多克的特殊情况。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卡普洛知道他想说什么。 非常关心马修的他觉得不无道理。 “卡普洛教授，”脚步缓慢地走出来，马修十分抗拒地说，“我觉得我的心理没有问题。”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卡普洛多少是个当了很长时间教授的人，他看得出马修平时的封闭，“但不必为这种事情感到焦虑的，谁都有需要找人聊聊的时候。” 马修并不为此感到焦虑。 他不介意找人聊聊。 哪怕是心理医生。 只是往心理辅助治疗室一步步接近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他要面对的是谁了。 他只为接下来需要谈谈的对象是布鲁斯韦恩而焦虑！ 卡普洛教授一路将他送到了心理辅助治疗室门口，马修退无可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提姆那么干脆地放弃了跟着来，原来是想借着卡普洛教授的关心把他送来这里。 可是为什么？ 就算已经提前预料到了daredevil的警告起不到应有的效果，但也不至于反向冲刺吧。蝙蝠侠他们怎么越来越关注他？ 深吸一口气，决定搞清楚这点的马修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 通过医院的监控，布鲁斯能看到马修正一步步接近他。 真正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第一次选择主动接近马修，虽然扮作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心理医生，但他还是为此感到紧张。 无论是作为蝙蝠侠来说，还是作为布鲁斯韦恩来说，他都对马修负有责任。 而很多年以来，他都没能尽责。 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刻，布鲁斯拉开了门：“请进。” 戴着墨镜，与他长相极为相似的马修脚步迟缓地走向他时，某种温和的情绪猛然在布鲁斯胸腔中生长。 第64章 马修默多克。 这间没有任何监控, 没有任何监听，不被任何人窥探的办公室里，布鲁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马修单独相处。 明明已经认识了很久, 关注了很久，但此时此刻, 布鲁斯才真切地意识到——他的生命里多了一个需要爱护的人。 真正接受一个人与自己有关总是需要过程, 尤其是对他来说。 “沙发在你的右手边，这位……”布鲁斯十分严谨地翻了翻资料，“默多克先生。” 心理辅助治疗室的布置十分和谐，这里不像是医院, 没有单人病床，没有压抑的氛围。木制办公桌上摆放的不是病例，不是医疗器具，是一盆新鲜的白掌，墙边放着书籍和档案的原木书架上养着两盆绿萝, 一旁角落有盆半人高的琴叶榕。 此外一张十分舒适的单人沙发放在窗边。 阳光照进来，恰好能将那片用来交谈的区域笼罩在内。 布鲁斯是为了见到马修才来这里的, 但见过马修之后，这里会继续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他看着马修先挪动盲杖, 在盲杖碰到障碍时才伸手确认，又看着马修缓慢走到沙发前坐下。 实话实说, 布鲁斯不是什么专业的心理医生, 也没有真正接受过相关治疗, 但他多少是知道现在该做什么的：“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布鲁斯兰伯特, 你可以叫我布鲁斯。” 布鲁斯不是什么罕见的名字，这次他并没有刻意避开。 但马修, 以为布鲁斯韦恩这次真的要表露身份的他甚至紧张了一下：“你好……布鲁斯。” 布鲁斯韦恩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说姓什么来着？满脑子韦恩的他根本没听。 担心叫错的马修只好选择了名字。 布鲁斯一直观察着马修，沙发是整体轻微向后倾斜的设计，这是为了让来访者放松身体而特意选择的，但马修并没有放松地向靠在上面，他脊背挺直，以一种随时准备站起来的姿势警惕地坐着。 这样并不舒服，至少他需要刻意抵抗后倾的力才能保持。 马修对这次的谈话抱有警惕。 “默多克先生，出于职业道德和行业规范，今天你在这里说的一切都不会外泄。”抛开心理治疗师的身份，只谈布鲁斯本人，他也可以让这里发生的事情成为秘密，“我们今天只是单纯聊聊，无论什么都可以。” 心理状态的调整需要长期坚持，仅仅一次的谈话很难有什么显著改变，况且马修不一定需要治疗。他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更适合跟马修单独聊聊的身份，因此才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并没有打算借着这样的身份探究马修的心理。 就像他说的，今天只是聊聊。 无论什么都可以。 马修听得出来布鲁斯韦恩说的是实话，无论是保密的部分，还是单纯聊聊的部分。 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没办法放松警惕。 来自蝙蝠侠和红罗宾的关注已经从有一点道理，变成了现在的莫名其妙，不搞清楚这点，马修永远没办法在他们任何一个面前放下警惕。 “要从哪里开始聊呢？”马修反客为主。 至少这样他能判断出布鲁斯韦恩想从他这里听什么。 daredevil吗？ 他确实在蝙蝠侠面前表现出了跟daredevil存在关联，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他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探索。 布鲁斯沉默了一下。 一般情况下他应该问马修最近正为什么感到困扰。 “你腿上的伤还好吗？”布鲁斯刚才看到了马修行走时有多小心，这至少说明马修的痛觉感知不是不存在。 “……”从伤势开始聊？马修顿了顿，“还好，布朗医生说伤势不算严重，过几天就能恢复了。” “或许你想谈谈前两天遇到的事情？”布鲁斯第一次担任一个努力找话题的角色，“不管是恐惧还是害怕，这些都可以跟我说。”原本他就该倾听安慰，从十二年前，或者从二十一年前。 被这个问题难到的马修沉默。 作为人质应该害怕。 他戴着墨镜，眉头微微蹙起：“一开始是害怕的，但获救之后就不怕了。” 布鲁斯下意识握拳，紧接着手里的笔发出“咔嚓”的声音：“……救了你的人一定很用心的安慰了你，一般经历过这种绑架和伤害的人，很多都没办法立刻摆脱恐惧心理。” 对同类心理的掌控大多数情况下全靠听觉灵敏的马修：“……”他不明白为什么布鲁斯韦恩心绪不宁。 只是马修能保证daredevil从来没有耐心安慰任何人，唯一一次安慰的还是布拉德的女儿米拉。 为了避免给自己套上奇怪的性格，他只好解释：“行动有时候比口头的安慰更有效。”能把人救了就够了，daredevil一般不包售后。 行动？ 这句话在布鲁斯听来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意思。 布鲁斯坐在马修对面的沙发上，手指开始轻轻摩梭着手里的记录本。 他无声叹气。 决定赶快换个话题。 换个跟daredevil无关的，至少今天，他不想在跟马修的谈话里说到任何义警。 “除了最近，你年纪更小一些的时候，或者一直困扰你的事情，这些都可以跟我说，”布鲁斯不觉得这些话题里也有daredevil，“如果不想说这些不高兴的，也可以跟我聊你喜欢的，或者你认为有趣的。” 心理辅助治疗室原本就是为了解决一些人在突发事件中留下的心理阴影而存在，一个完全公益的治疗室，但患者总要主动说出困扰。 不过布鲁斯和马修，一个不是心理医生，一个不认为自己是患者。 他们完全不在意这些。 “困扰的话……”马修犹豫了一下，决定大胆试探一番，他语气迟疑，墨镜完全遮挡着他平静的面色，“其实也有。” “是什么？”布鲁斯的目光一直是停留在马修身上的，此时他仿佛感受到他与马修之间的距离即将拉近。 “我总是感觉有人在盯着我，”马修低下了头，他的双手抓紧放在腿上的盲杖，“但我看不见，所以……我不知道是我太多疑，还是真的有人在我周围窥伺。” “如果是我太多疑的话，请问这种情况该怎么样才能缓解？” 马修尽量表现得真诚一些，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像是正为此困扰。 但他发现他好像不必假装，他真的在为这种事情困扰：“……”更难受了。 提姆已经将马修寝室内的监控拆除，他们如今对马修的了解大多数全靠提姆的观察，因此布鲁斯完全不觉得马修在说他：“这种情况多久了？” 布鲁斯一边问，一边考虑彻底调查一下马修身边，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跟踪窥探。 发现布鲁斯韦恩完全没有发现他的暗示，马修咬了咬牙，决定说得清楚一点：“也没有多久，大概从几周之前开始吧，到最近这种窥伺感越来越重，我甚至怀疑我被绑架都是这个人做的。” “……”布鲁斯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里的半截笔。 稳重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时间范围限定在几周之前的话，大概是他们第一次发现马修身上的伤而监视马修的时候。 “如果是真的，我身上又有什么值得企图的，”虽说他很优秀，但蝙蝠侠他们不可能因为这个关注他。 期间马修没再低着头，但他眉头紧蹙，显然就是一副分外忧心的模样。 布鲁斯没办法以心跳来判断一个人是否在撒谎，但他至少能判断出马修现在正真心实意为此困惑。之前他已经听阿福说过，在他们往马修的寝室里设置监控的那段时间，阿福跟他说了马修为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监视而焦虑又恐惧。 如果他们的关注继续，马修的日夜担忧就会继续。 可他没办法不关注马修。 马修的身体或许产生了某种问题，再加上小丑认定了马修与他存在关系…… 或许他该尽快做出决定了。 原本布鲁斯为他与马修之间暂时的平衡而安心。 原本他以为在马修毕业之前他还有很多时间能用来考虑对待马修的办法。 原本他以为他不必立刻面对这样的决定。 ——以布鲁斯韦恩的身份找到马修告诉他事实，然后由马修来选择是否接受他作为父亲。还是就这样远离，把马修送出哥谭，让他远离危险。 义警的身份确实会为在意的人带来麻烦。 可是现在蝙蝠侠自己忍耐着没有接近马修，但daredevil不知道什么时候跟马修产生了联系，甚至口口声声说什么马修的安全由他负责。 他管的住自己，管不住那个…… “布鲁斯，你还好吗？”马修有点分不清是自己跟布鲁斯韦恩谈，还是布鲁斯韦恩跟自己谈了，“你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我说错了什么吗？” 听到马修关心的声音时，布鲁斯几乎要忽视他为自己选择了名为“布鲁斯兰伯特”的伪装身份。 马修。 马修。 如今布鲁斯已经没办法仅仅考虑自己应该对马修承担什么样的责任了：“不，没什么。” 只是他需要正式面对这件事了，他没时间继续犹豫。 布鲁斯的眼中，马修依然以警惕的姿势坐在沙发上，谈话中他已经尽量避免产生攻击性，但马修从始至终没有放下过警惕。就像提姆之前的猜测，马修对外界的防备心很重。 布鲁斯突然想，马修的性格或许与他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 如果是这样的话，哪怕坦白，马修的选择恐怕也不会如他所想。 第65章 与等待马修走向自己时的紧张不同, 眼看着马修脚步缓慢地从这间办公室里走出去时，布鲁斯只觉得他与马修不应该如此疏远。 而在他意识到自己产生了这样的念头时…… 从空荡荡的走廊上收回视线，布鲁斯摘下胸牌, 紧接着离开。 他下意识抗拒仅凭一时冲动做出任何决定，更何况这个决定关乎马修以及他的人生, 布鲁斯必须得慎重。 - 一次见面仓促结束, 马修甚至完全没有试探出来这次布鲁斯韦恩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见自己。 从始至终韦恩提到的都是十分普通的话题，没有探究他的身份，没有试探任何敏感的信息，甚至布鲁斯韦恩没有主动靠近过他。 总结来说, 就是一副完全没有怀疑他daredevil身份的样子。 虽说布鲁斯韦恩来见他的目的没能找到，但值得庆幸的是他把他对监视的不适传达给了布鲁斯韦恩。 就在他说过周围有人窥伺之后，那阵异常的沉默大概就是布鲁斯韦恩在反思他自己。 马修一边跟卡普洛教授回学校，一边期待着提姆将寝室门口的监控拆下来，顺便把他的手机恢复原样。 不过很遗憾……寝室门口的监控还在。 而提姆不在。 看来今晚又是没有室友在的自由的夜晚。虽说监控暂时没能解决, 但马修知道这些急不得。 - 今天不算忙，原本该留在寝室的提姆赶回韦恩庄园, 完全是出于对布鲁斯和马修第一次见面的好奇。 他想要知道这次见面的结果如何，也想知道布鲁斯的想法是否有所动摇。显然, 他没办法从马修的嘴里打探这些，只能选择回去问布鲁斯。 但在提姆赶回去之前, 阿福已经在跟布鲁斯谈论这个。 “您现在的样子看起来, 可比今天中午出发的时候要沉重。”阿福泡了杯咖啡放在布鲁斯面前, 将托盘放在一边后也没立刻离开, “或许您也该找个人聊聊。” 一般情况下阿福是不赞成饮用太多咖啡的, 不过看在布鲁斯今天晚上也不会准时睡觉的份上。 休息室门外，从学校回来的达米安经过这里停下脚步。 布鲁斯已经卸下伪装, 他将带回来的胸牌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眼睛盯着前方出神：“我不知道哪个决定对马修来说更好。” 十二年前，年仅九岁的马修因为一次见义勇为失明。 这对一个孩子来说一定是难以想象的打击。 马修一个人坚持了下来。 勇敢、善良、坚强…… 布鲁斯甚至不敢去想那时候的马修会是个多纯粹的孩子。 现在马修看似宽容，看似自如，他能容忍同学的恶作剧，能相信恶人终会得到公正审判，他像是一个抱有乐观想法，对生活充满期待的人。 可事实却不是这样。 布鲁斯依然记得他与马修最初意外遇到的那次，在教堂里。 马修走进他旁边的隔间，沉默很久之后，说他降临于世是为了赎罪。 他已经不再是个乐观的人。 况且—— “daredevil几次救下马修，他对马修来说有非同一般的意义，”能让对外界满是防备的马修开口维护，这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除非daredevil愿意主动远离马修，否则我没办法保证马修今后能远离这些血腥暴力的东西。”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daredevil那家伙招惹麻烦的能力不比蝙蝠侠差。 “还有呢，还有别的因素干扰了您的决定吗？”阿福不觉得daredevil一个就能让布鲁斯烦恼成这样。 “还有……马修。” 布鲁斯不得不承认这点，马修本身就是干扰他的最大因素。 就在他们对话期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的达米安终于走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你在考虑认回马修默多克？” 达米安还在等着马修默多克彻底从他们的生活里消失呢。 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回来的提姆恰好听到了达米安的质问。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布鲁斯，重复达米安的话：“认回马修？布鲁斯，你考虑好了？”他知道和马修的见面可能会动摇布鲁斯的想法，但没想到见效这样快。 “……” 布鲁斯先是看了看达米安，又看了看提姆，最后和阿福对视一眼。 马修的事情和他们整个家庭有关，布鲁斯并不打算隐瞒谁，不过在考虑清楚之前，他没办法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 就像他刚才说的，他不知道哪个决定对马修来说更好。 况且：“我得跟daredevil谈谈。” daredevil的存在是干扰布鲁斯决定的因素之一，介于这家伙上次警告他离马修远一点，还说过[他不需要你们的照顾]这种话，布鲁斯至少要知道对于daredevil来说，马修是怎样的存在。 - 最近两天的晚上，除了一些小打小闹之外，哥谭格外平静。 马修趁提姆不在，十分果断地翻窗离开寝室，化身为哥谭夜晚的“恶魔”。 踩着某个带塔尖的建筑翻身跃往下一个高台，没有事件急需解决，马修的脚步并不急，他踩在一栋建筑天台上，听到金属钩爪挂在旁边的声音。 是蝙蝠侠。 说实话，自由的一晚遇到蝙蝠侠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尤其是最近发生了小丑策划袭击罗宾和红罗宾的事件，而他在那次事件里多少帮了些忙。 蝙蝠侠来找他，这算意料之中。 嗯……蝙蝠侠来找daredevil，这算意料之中。 布鲁斯韦恩或者蝙蝠侠找马修默多克，就是难以理解了。 蝙蝠侠脚步很轻地落在daredevil对面，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轻易攻击。 他曾经暗算过daredevil，用蝙蝠镖，但这家伙不久之前帮了罗宾和红罗宾。蝙蝠侠不是是非不分，并且从这点来看，daredevil也不是凭喜恶来做事的人。 换句话说，他们两个在绝对的是非面前，都不是情绪化的人。 蝙蝠侠依然下意识观察着daredevil，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他隐藏的那一面。 马修之前补好的唯一一件衣服被炸毁了，他穿着新补的一件：“找我有事？” 感谢布拉德的变声器，否则遇到蝙蝠侠他们之后，马修只能扮演一个哑巴。 “你知道我在关注马修默多克，”就凭之前的警告，蝙蝠侠能确定daredevil确实知道这点，“为什么，你在监视他？” 白天刚跟布鲁斯韦恩说过觉得周围有人窥探的马修：“……”他以为布鲁斯韦恩在反思，原来是思考嫌疑犯？ daredevil可不是跟踪狂！ 他面朝蝙蝠侠的方向，恼怒之下口不择言：“对默多克不需要监视，他愿意告诉我一切。” “不管是小时候你救下了他，还是不久之前你去找他说什么责任……”马修觉得这些话怪怪的，他停下来，思考片刻，“离他远一点，他的安全有人在管。” “是谁，你吗？” 蝙蝠侠语气平淡，但这种质疑式的反问让人火大。 偏偏这些谈话里的两个主角都是他，马修想要发火，又发不出来，他深吸一口气：“他乐于接受，你有意见？”当事人本人都这样说了，蝙蝠侠总不可能继续纠缠不休。 蝙蝠侠能。 “你对每一个救过的人都这样不遗余力吗？”蝙蝠侠观察过其余被daredevil救下的人，事后并没有这样全面的保护，“还是说马修默多克是特别的？” 蝙蝠侠朝一身黑衣的男人走近几步。 他挣扎着想要接近马修，又因为种种顾虑克制自己的行为，但daredevil这家伙偏偏能想接近就接近：“他对你来说是什么？” 马修并没有后退。 虽然他担心蝙蝠侠借此转移他的注意，然后摘下他的面罩，但这种情况下后退，他才办不到。 蝙蝠侠没有等到回答。 “如果想要他安全，你该离他远一点。”蝙蝠侠想知道daredevil会怎样面对这个问题。 哪怕他们在马修那儿扮演的角色不同，但假如他们都关心马修，那么蝙蝠侠就想听听。 马修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他明白蝙蝠侠的意思，义警该离普通人远一点，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灾难带给身边的人。他确实也这样认为，只是蝙蝠侠明明知道，还三番五次找马修默多克。 虽说都是避人耳目的情况下，但他做的可跟他说的不一样。 说起来，马修没办法从布鲁斯韦恩那里试探出蝙蝠侠为什么关注他，那么daredevil能吗？ “办不到。”马修十分强硬地回答，“他能吸引你的地方，自然也能吸引我。” 快告诉他马修默多克到底哪里吸引人了！ 马修竖起耳朵，清楚听到蝙蝠侠呼吸加重。 很好，生气了。 继续生气，愤怒的人才会暴露更多信息。 蝙蝠侠并不希望daredevil认识到马修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因此他虽然生气，但还是忍耐着没有表现。 白色的目片之下，蝙蝠侠的目光扫过daredevil缝补过的衣服。 没有装备和武器的情况下能在哥谭坚持做这么久的义警，daredevil确实有能力，以及他的独到之处，他不否认这点：“你的手工不错。” 确认过daredevil的想法，转身离开之前，蝙蝠侠十分正常地说出这句话。能试探daredevil的性格，还能试探他有没有家庭。 手工？ 马修想起自己上衣胸前修补过的痕迹。 虽然在这方面争论什么都没有必要，但马修觉得这样的赞美不适合放在daredevil身上。 第66章 [把真相说出来, 还是……] 还是什么？真相是什么？ 马修不由自主地跟着正迅速远离他的蝙蝠侠，保证自己不会随着距离的拉远把声音跟丢。但他跟着跑了很远，发现这句话再也没有后续。 对蝙蝠侠他们来说心照不宣的秘密, 且与马修本人有关，但他却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探寻。 这种感觉真的糟透了。 马修没再继续追下去。 他站在钟塔上, 听着不断在他耳边响起的无数对话, 那些珍爱的、默契的、悔恨的、平常的……都与他无关。就在这个瞬间，马修突然感觉到无法抵挡的疲惫。 他与这个世界无关。 他早知道这件事。 时间就在他的脚下走动，每一次指针震颤，都像在提醒马修让他保持清醒。 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 马修站在那里听着属于蝙蝠侠的声音彻底从他的感知范围内消失。 这里也不是完全没有人与他有关的。 至少对蝙蝠侠他们来说，马修默多克和daredevil之间十分熟悉，他们是有关联的人。 不过马修不打算对任何人解释这个。 将两个身份分开，正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不过刚才一气之下说了很多……回想起来有些奇怪的话。 什么样的关系才会帮忙缝衣服？ 还会对关于自己的事有问必答。 马修略有些烦恼地抿了抿唇，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让他自己说的话，能让他帮忙缝衣服的, 大概只有不可能存在的另一半……等等。 不会吧？ 蝙蝠侠他们不会以为马修默多克和daredevil之间是这种关系吧？应该不至于…… 马修沉默。 马修决定放弃思考这个问题。 跳过这些让他感到头疼的，马修试图找到自己与这里的更多关联。 比如布拉德一家, 虽说要是他现在消失，那么布拉德一家之后自然不会遭遇任何与他有关的危险, 不过联系建立过, 就是建立过, 他要对这些人的安全负责。 比如克莱尔, 他们是朋友。 当然, 还有提姆……虽说提姆在某件事上对他保密，但马修想, 这件事不至于影响到他们的友情。 带着稍微和缓的心情，马修终于跃下钟塔。 - “现在看来，daredevil显然不会按你期待的那样做，”蝙蝠洞里，夜巡结束后，提姆再次站在了布鲁斯旁边。 达米安倒是看了好一场大戏：“何不就按daredevil想要的那样来，离马修默多克远一点，反正他有人在管。”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说出来很爽。 另一边的阿福完全能对布鲁斯现在的心情感同身受：“daredevil不是一个值得……在这种事情上托付的人。”至少就他旁听的对话里，他不觉得daredevil有多重视马修。 或许在当一个义警这方面，daredevil有他的独到之处。但在…… 阿福叹了口气。 蝙蝠侠忍耐了整个晚上的怒火。 不仅是对daredevil的，还有对他自己的。 在布鲁斯看来，daredevil对马修的态度相当轻浮，不管是今晚谈话中他口口声声说的[对默多克不需要监视]，[他能吸引你的地方，自然也能吸引我]，还是他任由一个盲人为他做那些本该他自己做的事…… 不管是行动，还是语言，daredevil都极不严肃，布鲁斯没有体会到半点尊重，只有占有，掌控。 不久之前，马修还十分警惕地坐在他对面，对生活里所有的恐惧和不安三缄其口。 马修的腿受着伤，但他从来没有说过任何一个疼字。 无论是检查，还是上药包扎，他没抽噎过一声。 作为一日心里辅助治疗室的治疗师时，布鲁斯离开之前借了解病人的名义去问过布朗医生。布朗医生的原话是这样的——上药的时候他大腿肌肉绷得很紧，但脸上完全没有表现出来，真的十分擅长忍耐，不过也很正常，听说他是个孤儿，不忍也没有办法。 或许马修对daredevil不正常的亲近，全都是因为他从小孤身一人，因此一点若有似无的关怀就能让他付出全部，还把不正常的占有欲当作关怀，光是想想，布鲁斯都没办法继续忍下去。 他已经能够承认他之前的决定有多草率。 光是活下去是不够的。 把马修送到远离一切纷争的城市又怎么样，那个他关心的年轻人还是要孤独地生活，还是要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继续忍耐。 他需要一个能和马修的生活产生联系的身份。 需要成为一个能让马修无理由依靠的角色。 这个世界上永远无法见到父母的，不需要再多马修一个。 即使马修目前不需要，即使马修可能不会接受他，但在马修未来可能需要的时候，马修得知道他并不孤单。 布鲁斯心情复杂，但真正做下这个决定的下一秒，压在他心上的沉重情绪却猛得不见。 他叹了口气，终于放弃了为自己寻找更多将马修推开的借口。 “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会约马修见面，以布鲁斯韦恩的身份。” 提姆简直想为布鲁斯的这个决定而欢呼，但突然想到真正促成布鲁斯做出决定的可能是daredevil……算了，马修总有看清楚的一天。 - 马修修养了几天，至少对外已经能表现出伤口恢复得不错。 之前的修养自然也可以告一段落。 如今正是学期末，除了他之外，他的所有同学都投入了课业准备里，不管是论文还是考试，这些对现阶段的他们来说都很重要。 马修看起来要比所有人都轻松。 结束了修养，他终于出现在课堂上。 马修戴着墨镜坐在前排，熬过了每个教授例行的欢迎和鼓励。 “你该不会趁修养的时候复习了吧，”克莱尔不理解为什么马修如此游刃有余，“或许……需要我帮你……”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补课”两个字咽了回去。 总觉得说出来有些自取其辱。 “什么？”马修听到克莱尔话说了一半，十分自然地小声追问。 “没什么，”克莱尔终于确定了马修不止是看起来游刃有余，“只是在想今年的奖学金能不能竞争一下。” “需要补课吗？”马修从来都知道克莱尔有多努力。 被一个好多天没有上课的同学反问需不需要补课，克莱尔沉默了一下：“你有时间吗？”这可是马修默多克，就算几天没上课，也完全没必要质疑！ “当然。” 最近哥谭安静得很，运动量直线下降的马修时间多得是。 马修确实清闲了几天，甚至一有时间就跟克莱尔一起去图书馆，不过他的清闲也是有时限的。 几天之后，他收到了来自布鲁斯韦恩的邀请。 并不是十分正式的邀请函，只是提姆的转达。 “布鲁斯说他不想让这件事看起来太正式，那样或许会带来压力，总之，他想约你十天后见面，到时候他会直接来学校接你出去。” 十天后恰好是马修假期第一天。 马修会有很长时间能用来消化和接受这件事。 “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拒绝。”马修不是很想去见布鲁斯韦恩，毕竟他不知道他会被带去哪里，或者被带去做什么。 提姆没想到马修拒绝得这样干脆：“……你甚至都不问为什么吗？”突然被室友告知有个陌生人要见你，正常人恐怕都会拒绝，但提姆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解释。 这已经算是他们考虑过之后很合适的做法，至少要比有一天突然在马修面前出现，然后跟他说什么血缘关系的要好。 马修已经在他不愿意的时候见了太多次布鲁斯韦恩，他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他们如此关注他，但问了也不会有人说，只有一个接一个的借口敷衍他。 说什么十二年前，说什么偶然发现…… 马修叹了口气，看在提姆的份上还是问了一句：“他为什么要见我？” “关于这个，我想最好由他亲自告诉你。” 提姆的回答只能说不出马修所料。 不过马修还没开口时，提姆又继续说。 “这件事和你有关，马修，我希望你能去见他。”即使马修依然拒绝了，布鲁斯那天也会来的…… 仔细想来，这次的见面或许是和以往完全不同，布鲁斯韦恩没有再冒用任何人的身份，没有再穿着蝙蝠侠的制服突然出现，甚至没有直接将他绑走。 这是布鲁斯韦恩第一次以真实面貌来找他。 或许这次布鲁斯韦恩找他，真的和他想知道的事情有关？ 马修沉默片刻：“不能提前告诉我吗？” “一定要面谈。”这是父子之间的事情，提姆不会提前说出来扰乱马修的心情。况且这样的关系，总是面谈才显得重视。毕竟他们和daredevil完全不同。 “好。”即使有什么意外，马修相信他也应付得来。 - 韦恩庄园里，布鲁斯出神地盯着报纸。 虽然已经做下决定，但真正尘埃落定之前，一切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飘忽。 原本他该以更正式的方式来邀请马修见面，但他不想在没有见到之前就给马修带来压力，因此他尽力让这次的见面显得随意些。 十天的时间，足够他思考该怎么说才能让这件事听起来更容易接受。 [马修答应了十天后的见面！] 桌面上的手机传来震动，布鲁斯看到了来自提姆的短信，他松了口气，紧接着合上报纸站了起来。 第67章 虽说马修不担心挂科, 但要想保持成绩，总是需要一定量的复习。克莱尔平时已经很努力了，除了马修这种仿佛作弊一样的存在, 她算是学习能力很强，即便如此, 最后这段时间里, 她还是像住在了图书馆。 比起克莱尔，马修就显得异常松懈。 比如他晚上总是回去得很早，比如他早上总是来得很晚。 活像考试周和他无关。 克莱尔感叹地看着马修傍晚离开图书馆的背影，他们的专业可是法学, 要复习的资料堆起来有那么多：“这就是平时有好好学习，所以最后才能这样放松吗？” 也不对吧，她平时也很努力了。 摇了摇头，克莱尔再次投入紧张的复习。 马修本人确实不算紧张，在他看来, 目前摆在他面前的几件事已经有了十分明确的排序。 第一是几天之后和布鲁斯韦恩的见面，第二是他的新制服, 第三是放假之后住哪儿。 没错，马修拿到了他的新制服。 可惜今晚开始提姆会在寝室住, 马修最近找不到机会离开，因此他还没有以最新形象出现在哥谭过。 晚上, 同样不需要熬夜复习的两个人在寝室各自忙碌。 马修用点显器在网络上查看最近的新闻, daredevil已经在哥谭出现了有一段时间, 虽说知名度比不上蝙蝠侠, 但也不算查无此人, 看不见的情况下，马修想要避开这些关于自己的讨论其实有点难。 很多人还将daredevil当作一时兴起的小打小闹, 很少有人正视他的存在。 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比起蝙蝠侠，他在哥谭确实不起眼。 迅速翻过这些无关紧要的信息，马修尝试着找到一些值得关注的。 [尼科尔儿童贩卖案件二审将由希尔达曼宁主审！] [小丑再进阿卡姆，这是否预示着新一轮越狱的开始？] [期末周到底是谁在快乐……] [……] 一连翻了很多，除了尼科尔案件竟然已经进入二审之外，都是些捕风捉影没有关注必要的信息。 看来最近哥谭真的平静无波。 不过最令马修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翻到布鲁斯韦恩最近的八卦新闻。 有精力伪装外在身份的情况下，布鲁斯韦恩向来不会闲太久。但最近哥谭风平浪静，他却没有趁机制造任何张扬的新闻。马修翻了一整晚布鲁斯韦恩的八卦信息那次，无意间注意过韦恩制造这些新闻的时间间隔。 这次隔的有点久了。 大概韦恩最近被别的事情牵绊了吧。 马修感受着寝室里的提姆一天对自己投来的八百次关注，下意识觉得这件事情跟自己有关：“……”更好奇了，布鲁斯韦恩到底找他干什么？ 手指放在点显器上查阅信息的马修听到提姆站起来走来这边，正尝试着找一些关于布鲁斯韦恩八卦的他立刻从这个新闻里退了出去。 提姆走到马修旁边，原本想随意聊聊，结果抬眼看到马修电脑屏幕上明晃晃放着daredevil的新闻：“……” [不杀你不代表放过你——残暴义警daredevil。] 随便进入了一个页面，结果在点显器上摸到自己代号的马修：“……” 他手指僵硬地摸完新闻标题，觉得今天已经没有继续清醒的必要了。 “马修，你最近好像很关注义警的信息。”提姆欲言又止，他想说要是对义警改观，可以去关注红罗宾，哪怕红头罩呢，而不是这个让你缝衣服的家伙。 但提姆不能说。 而这边的马修还记得自己跟daredevil关系不错的设定，毕竟之前戴着面罩的时候，他已经在蝙蝠侠面前大放厥词，总不能打自己的脸。 “……出于某些原因，对义警有些改观。”马修将手指从点显器上挪开，拒绝继续查阅那篇夸张的新闻稿。幸好提姆不知道他就是daredevil，“我之前的看法可能有些武断了。” 蝙蝠侠都没能让马修改观，让马修缝衣服的daredevil做到了。 确定是正向改观吗？ 提姆真的想问这个。 “因为daredevil吗？”如果是单纯的被保护过，提姆还能接受马修因此对义警改观，但daredevil那家伙明显动机不纯，“抱歉，我只是看到你在查看他的新闻。” 提姆佩服自己情绪稳定。 马修没有反驳。 当然，他也没有点头说是。 不过他的手指又重新放回到了点显器上，恰好读到了刚刚显示的一句——没有人的残暴与生俱来，即使是daredevil，或许也有令人心痛的曾经。 马修再次挪开手指，这篇八卦新闻让他尴尬地笑了笑。 但提姆眼里，马修这个转瞬即逝的笑完全就是因为他提到了daredevil。 忍不住眼前一黑，提姆开口试探：“如果要跟这样的人相处的话，你会害怕吗，我看新闻里说他好像很……暴力。” “只是个假设，如果不想回答的话也没关系。”提姆只是想委婉地提醒马修，告诉他daredevil不是他想的那样。 马修愣了愣。 这个问题提姆其实可以问问他自己。 “也有可能比较有安全感呢？”暴力只是对待罪犯的，马修从不会伤害亲近的人。哪怕他现在没有称得上亲近的关系。 安全感…… 提姆看向戴着墨镜的马修，突然沉默下来。 察觉到提姆没有接话，马修又补充了一句。 “评价暴力也该区分场合，有些场景下暴力一些才……”能解决问题。 想起自己法学生的身份，马修立刻停下了这样不合适的发言。 提姆在沉默中结束了这次对话——让布鲁斯头疼去吧。 - 几天的测试很快结束，学期末眨眼就已经近在眼前。 和布鲁斯韦恩约定见面的时间就是明天，晚上马修躺在寝室床上，因为秘密即将揭晓而有些睡不着。 放假时间难得重合的提姆今晚也在。 他正在回复来自迪克的信息。 [我只是半个月没有回去，结果事情已经快要结束了？明天你们会跟布鲁斯一起去见马修吗？] 另一边的迪克很想见证这一刻，但要是布鲁斯打算跟马修单独聊聊，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会，布鲁斯觉得马修不会希望太多人在。况且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所以只打算跟马修单独见面。] 提姆一边期待一边忐忑。 他转头看了眼安静躺在床上的马修：“马修，你睡了吗？”提姆声音很轻，如果马修已经睡着了，他不会吵醒马修。 马修不止在想明天和布鲁斯韦恩的见面，还在想明天之后该去哪里住，他当然没睡着，不过他也没有应声。这种有今天没有明天的生活，深究起来马修并不介意。 他不在乎金钱，权势，不在乎光鲜的外表。 那间地下室已经足够他活下去。 不过他在意的是去那里会不会让他两个身份暴露。 蝙蝠侠他们对马修默多克的关注不分场合，说不定接下来还要继续监视。 如果明天知道了布鲁斯韦恩关注他的原因，并且十分顺利的解决了这个，他倒是能稍微放心些。要是没有，他就得另外找地方。 想想还是有些麻烦。 - 约定当天，提姆眼看着马修戴着墨镜，手持盲杖走出寝室。 而他也收到了布鲁斯已经等在楼下的消息。 没有跟着马修一起下去，他只是很正常地跟马修告别：“布鲁斯说他已经在楼下等你了，马修，你直接下去就好。” “提姆，你不一起吗？”布鲁斯韦恩和提摩西德雷克才是父子，他才是那个外人，这种情况下提姆竟然不去。 “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谈话，”提姆摇了摇头，但马修看不见，“我还有另外的事。” 已经等了十天，不在乎一时半刻，马修下楼梯时依然伪装着因为眼盲而小心的模样。 他听到身后的提姆打电话给布鲁斯韦恩，说马修已经出门了。 只隔着三层楼梯，马修能同时从楼下的布鲁斯韦恩那里和提姆的手机听筒中听到一声不冷不热的“嗯”。 看样子这不会是一次轻松的谈话。 - 楼下，布鲁斯坐在一辆低调的商务车里。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看向寝室门口，期待着那个和他长相极其相似的年轻人走出来。 按理来说他该更主动些走出去。 但他不得不考虑更多。 如今正是放假前，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如果被任何人看到他来这里接走了儿子的室友，这件事都没办法轻易掩饰。 布鲁斯可以不给自己留什么退路，反正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把一切告诉马修。但推门下车之前，他却再次意识到这不是他单方面能决定的事。 马修已经是一个不需要监护人的成年人。 如果马修拒绝，至少他得保证马修的存在不被那些仇恨他的人发现。 因此现在最好低调行事。 收到提姆消息后过了不久，始终关注着门口的布鲁斯终于看到戴着墨镜的马修走了出来。 将车停在旁边的布鲁斯轻踩油门，十分精准地停在走出来的马修前面，稍微降下车窗：“马修，这里，直接上来就好。” 就在布鲁斯韦恩说话时，马修听到十分清楚的门锁开启声。 拉开车门坐进去，将这根没办法折叠的盲杖拿在手里：“韦恩先生，盲杖……” 布鲁斯十分自然地将它从马修手里接过来，然后转身放在后排：“很高兴你能同意这次的见面。” “我现在能知道您为什么要约我见面吗？” 第68章 车里当然不是什么适合谈话的好地方, 因此在布鲁斯韦恩说会带他去一个私密性很好的地方时，马修也就没再拒绝。 坐在车里很难感受到方向变化，不过马修判断位置从来都不是靠直觉, 他听得到，也能构建出周边环境, 因此他知道车辆一直开往了市中心的某家酒店, 似乎是韦恩的产业。 ……要谈什么需要来这种地方。 马修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他跟着布鲁斯韦恩，没有提出任何质疑，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迟疑。只要想到今天或许就能得到困扰他很久的答案, 马修就能容忍很多。 马修一路都很顺从，布鲁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不在乎被带去哪里，不在乎会遇到什么……这和上次见面时马修的警惕截然不同。 仅仅因为他是布鲁斯韦恩，还是因为他是室友的父亲？ 对于熟悉的人或者存在间接联系的人，马修的警惕竟然低到这种程度。 要知道世界上有超过一半的恶性案件都是熟人作案, 虽说这个比例在哥谭有所降低，但这不是不对身边人设防的理由。 带着这种担心, 布鲁斯带马修走进了酒店内。 因为这次的见面已经在十天之前约定好，因此布鲁斯提前空出了这里, 这家酒店今天一整天不会接待任何宾客，也不会有任何无关人能进来。 仅剩的员工也都是可以信任的, 且不会出去说什么的。 空旷大厅内, 马修闻着近在咫尺的咖啡味道, 察觉到除了他和布鲁斯韦恩之外, 所有人都从这里离开。整个酒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您到底要对我说什么？”马修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 究竟是什么需要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需要关闭监控，需要小心到这种程度。 马修皱着眉, 做好了听到任何消息的准备。 为了今天，布鲁斯已经准备了很久，他拿出两份dna检测报告，一份是正常的英文版，还有一份是盲文版。 深吸一口气，布鲁斯将这两份报告推到了马修面前：“在你翻看这份报告之前，我得先向你道歉。” “为什么而道歉？” 马修忍耐着没有提前查阅被布鲁斯韦恩推到他面前的资料。 “在未经你允许的情况下，我用你的头发做了检测，dna检测。” 马修的第一反应是布鲁斯韦恩用他的基因检测他的身体是否存在某种病症，毕竟之前布鲁斯韦恩和提姆一直都很关心他的身体。 如果是这样的话，马修不至于生气。 除非真的查出了什么病…… 马修抬手，原本想装作寻找的模样找到两份报告，但布鲁斯韦恩已经把这些放在他正前方，他只需要伸手就好。 将手指放在上方的报告上。 马修没有摸到盲文，但他清楚感受到了墨迹反应。 [dna亲子关系鉴定……] “你面前的两份报告其中有一份是盲文版，上面那份是英文版，两份报告都是一模一样的内容，”布鲁斯深吸一口气，“这是一份亲子关系鉴定报告。” “被鉴定人是我和你。” 马修的手指僵硬一瞬，他从桌面上收回了手，没再碰任何一页纸。 他面无表情地靠在椅子上，墨镜遮挡着他所有情绪。 “你和我年轻时的长相太过相似，所以才会有这次的检测，”布鲁斯尝试解释前因后果，“而鉴定的结果正是我们会坐在这里的原因。” 听着布鲁斯韦恩的话，马修并不觉得惊喜。 只觉得……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一种被愚弄般的感觉充斥马修整个胸腔。 [玛姬，你是我的母亲吗？] 马修清楚记得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玛姬的心脏怎样惊慌地跳跃着，也记得她的回答——不，怎么可能。 那位友善，温柔，生活在他周围的修女…… 马修已经习惯了当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哪怕他不是。 第一次的生命来源于被视为错误的感情。 于是第二次他从来不去想这件事。 或许是因为想起往事，马修呼吸加重，但他依旧一言未发。 布鲁斯关注着马修的一举一动，从马修听到亲子关系鉴定报告时从桌面上收回手时，他已经察觉到了马修对这个话题的抗拒。 但总要面对：“如果你同意，我会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孩子。 “多谢好意，”马修直接站了起来，他将盲杖拿在手里，打断了布鲁斯韦恩的话，“韦恩先生，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毫无关联更好。” 长相相似，所以提摩西德雷克第一次看到他的脸时才那样震惊，那些友善，关心，迅速熟悉和亲近，多半是因为这种见鬼的亲子关系。 距离他的脸被德雷克看到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他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被动忍耐他们无止境的监视。 那时候布鲁斯韦恩或许还在考虑该拿他怎么办吧。 不管在这件事上他们权衡的利弊是什么，不管他们因什么而犹豫，也不管他们为什么下定决心，马修都不在意。 他早已经不是个小孩子，早已经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谁必须基于亲缘而爱他，也再不会试图从任何人那里寻求类似父亲的关怀。 玛姬，棍叟，他们早就教了他这些。 因为从内心深处就拒绝承认这段关系，因为不认为他和布鲁斯韦恩之间存在任何关联，因此马修没办法站在亲缘的角度去指责什么。 被权衡，被考量，这些不是他愤怒的理由。 在权衡考量时肆意入侵他的生活，在摇摆不定时干涉他的人生，这些才是马修不能忍耐的。 他可以在这段关系上替布鲁斯韦恩做出决定：“你不欠我什么，别再来找我。” 最近的监视和麻烦，就当和十二年前被蝙蝠侠救下的事情互相抵消。 布鲁斯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在马修转身离开之前，他终于开口：“马修，我对你来说可能无关紧要，因此你会拒绝我，我也早有预料。” “但你对我来说不是可有可无。” 马修并没有停下离开的脚步，盲杖划过地面，马修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他身后，布鲁斯韦恩依旧坐在椅子上，目光追着他。 离开酒店的马修原本想自己走走。 但门口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正在等他。 “我送您回学校吧。”阿尔弗雷德在这里，布鲁斯才没有追出来。 上次见面时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说他的雇主跟蝙蝠侠有些联系，这大概就是他现在能不经遮掩出现在马修面前的原因。马修大脑混乱，但他依然下意识拒绝。 “不用了，我会自己回去。” “韦恩先生让我送您回去，”阿福不知道马修跟布鲁斯的谈话经过，但收到布鲁斯的消息说送马修回去时，他已经大概猜得出结果不算好，“如果您不想他追出来的话。” “……” 马修再次坐在了一辆车的副驾驶上。 没有去注意路线，没有注意周边的一切动静。 就像马修所想，他不认为这段关系存在，因此他甚至没有愤怒的立场，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无比烦躁，过往建立的认知被推翻了大半，这些突然让马修觉得…… 厌烦。 这种时候不是谈话聊天的好时机，阿福看了眼旁边沉默的马修，最终还是没有试图做任何劝解。 他只在开车回到马修寝室楼下，提前下车为马修拉开车门时语气温和地说了句：“马修，不必为这些事情烦恼。”不管马修做出什么决定，后续的麻烦和需要解决的问题都不会牵涉到马修一丝一毫。 “多谢。”马修下车后手持盲杖很快走进寝室大楼。 他站在门后不远处，听着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开车离开。 马修能听到楼上德雷克还在，他不知道见面之后德雷克会说什么，但他不觉得现在是见面的好时机。 那辆载他回来的车越开越远，马修又从寝室内走了出去。 他只戴着墨镜，拿着盲杖。 “马修！”特意来找马修的卡普洛教授笑着跟他打招呼，“或许我有点多管闲事了，不过，马修，你假期有地方去吗？”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家有很多空房间，”卡普洛教授一直是一个人，他家里最多的就是书和书架，还有空房间。 这才是因他本人而有的关怀。 大脑依然混乱的马修勉强微笑：“很感谢您，卡普洛教授，不过我已经跟朋友约好去他那里待一段时间。” “朋友？”卡普洛教授有些惊讶，“太好了。”他一直以为马修没有关系很近的朋友，这才十分惊喜。 “你记得我的电话，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好。” 十分正常地跟卡普洛教授告别，马修摔碎了手机，转身从学校离开。 - 寝室里，提姆正一边跟迪克聊，一边等马修回来。 当然，他们是打电话，迪克本人还在布鲁德海文值班。 [有消息了吗？] “有时候消息传回来的太早也不是什么好事，”聊的时间越短，成功的概率不代表越高，“就马修来说，他不可能很快接受的。” 刚说完这句话，提姆收到了来自布鲁斯的消息。 [马修已经回去了，注意他的情绪。] “……”看来结果真的不太好。 收到布鲁斯的消息之后又过了很久，提姆没有等到马修。他环视着寝室里马修收拾到一半的衣物，看到马修的电脑和点显器，以及放在一旁的银行卡…… 第69章 半个小时之前, 阿福眼看着马修走进了寝室楼，但三楼的提姆直到现在还没有等到马修。 “定位信号消失了，”提姆丢失了马修的手机信号, 但他找到了信号消失前最后出现的位置，“寝室楼下是信号最后出现的位置。” 提姆合上笔记本, 立刻带着耳麦下了楼。 之前接到提姆的电话时, 布鲁斯已经回到韦恩庄园，与马修的见面不算顺利，但他早就做好了不被接受的准备，也早就做好了用更多时间来和马修建立联系。 如果马修始终无法接受他, 他会回归第二个选项。但现在还远远不到重新选择的程度。 他没想到马修会直接消失。 蝙蝠洞里，布鲁斯调出了提姆和马修寝室楼下的监控，并且把时间拉到了马修回去时。 最开始毫无异样，马修面无表情地下了车，走回寝室大楼内, 看着马修走进去后，阿福才开车离开。时间加快, 不久之后，同样的监控里, 马修又从门口走了出来。 他进去只是为了避开阿福。 马修的目的太过明确。 就在布鲁斯查看监控的时候，来到楼下信号消失地点的提姆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一个摔碎的手机, 是马修的。他愣了愣, 突然觉得马修没有带行李, 不代表他不会直接离开。 “布鲁斯, 我捡到了马修的手机, 他是……” [他是自己丢的。] 布鲁斯已经在监控中看到了马修扔掉手机的那一幕。 “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将马修扔掉的手机捡了回去，提姆难以置信地问耳麦另一边的布鲁斯。 能让马修抛弃行李, 甚至银行卡都不带就直接离开。 在不知道行踪时，一般情况下，手机是他们能和马修产生联系的唯一方法，现在马修主动丢了手机，显然是不想跟他们联络，也不想被他们找到。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带，一个人能去哪儿？ 另一边的布鲁斯没有回答。 他只是将这个事实告诉了马修，之后将马修认回的那句都只说了一半。从解释到最后告别，那段不算长的时间里他真正说出来的屈指可数。 十天的准备时间足够让他想出很多要说的。 布鲁斯以为他已经对这次的见面做足了准备。 但事实上，当他发现马修沉默又抗拒时，那些无关痛痒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马修不是因为他说了什么而离开的。 是因为真正抗拒这段关系才消失得如此果断。 开车走到半路时得知马修一个人离开，急切之下，阿福速度很快地回到蝙蝠洞。 “找到马修了吗？”他走到布鲁斯旁边，看到布鲁斯正查看监控。 正尝试着通过监控确定马修位置的布鲁斯摇了摇头。 哥谭的监控寿命总是不长久，尤其是东区，马修走进一片监控盲区，之后就彻底消失。 “离开学校之前，马修见了卡普洛教授，说不定他会知道什么。”布鲁斯将监控翻回学校内，停到卡普洛和马修见面正聊些什么的时候。 内线中，提姆听到了布鲁斯的话：“我会去试探一下。” 希望热爱工作的卡普洛教授还在学校里。 - 装作偶遇，提姆主动跟卡普洛教授打招呼。 “卡普洛教授，下午好。”打招呼之前，提姆将马修摔碎的手机装进口袋里。 抱着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打算回去看的卡普洛教授有些惊讶地抬头，毕竟他跟提摩西德雷克不算熟悉，只是因为马修才有些交集：“下午好，德雷克先生，要回去了吗？” “还得回寝室一趟收拾东西，”提姆没打算铺垫太多什么，他只是想知道卡普洛教授是否知道马修的行踪，“希望还来得及跟马修告别，我还有些聚会打算邀请他一起参加呢。” “我没想到你跟马修的关系竟然这样亲近。” 卡普洛教授看起来很高兴。 如果不是他双手都抱着书，说不定要走上前给提姆一个拥抱了。 “说实话，今天之前我还在担心马修不喜欢交朋友，”卡普洛教授很高兴马修能有更多一些的社交，“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担心确实没必要。” “马修这样优秀，没人能拒绝他的。”提姆走在卡普洛教授旁边，“需要帮您拿些书吗？”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来，”卡普洛教授喜欢自己来，“你要是不早些回去，说不定马修就要走了。” 提姆越发肯定马修走之前跟卡普洛教授说过什么：“马修假期的安排虽然不错……”提姆语气迟疑，他只是开了个这样的头。 “马修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卡普洛教授很高兴听到提姆能为马修担心，“况且他跟他的朋友在一起，不会有问题的。” 卡普洛没有向马修询问任何隐私性的问题，包括这个“朋友”是谁，或者这个“朋友”住在哪里，仅仅“朋友”两个字算不上隐私，因此他能就这样说出来。 听到卡普洛教授的话，提姆愣了愣。 朋友？ 提姆可不觉得马修指的朋友是克莱尔查普曼，况且马修消失是在东区，显然这个朋友是住在东区的朋友。 一个代号和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提姆脑海里。 “……希望如此，”确定卡普洛教授知道的也就是这些，提姆很快提出告别，“卡普洛教授，期待下个学期和您再见。” “我也是，德雷克先生。” - “马修说不定去找daredevil了。”提姆不想这样猜测，但他从没听说过马修有除了克莱尔查普曼和他之外的朋友，唯一不确定的就是daredevil。 蝙蝠洞里，布鲁斯和阿福也不得不想到这个可能性。 “马修知道daredevil的行踪吗？”布鲁斯不认为一个义警的身份和平日行踪会随意暴露，尤其是daredevil这种十分警惕的，“或者daredevil会把他安全屋的位置告诉马修？” “上次daredevil从游乐园里救下马修，把他从那里带走，马修不止是简单的消失了将近十个小时，”提姆还没向布鲁斯说过他完整的观察，“也不仅包扎过了伤口，在出现之前，他还洗了澡。” daredevil绝对不是随便找了个废弃大楼或者偏僻郊外帮马修处理伤口的。 基于此，提姆觉得：“马修大概率是知道daredevil安全屋位置的，或者daredevil明面上身份的住址。” 考虑到daredevil的警惕程度，提姆觉得前者可能性更高。 布鲁斯猛然想起上次借心理辅助治疗师的身份跟马修见面时，马修所说的“行动有时候比口头的安慰更有效”，他如今不想深究daredevil和马修的关系，找到马修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马修不一定会去找daredevil。”在真正找到马修之前，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猜测。 马修可能会去找daredevil，也有可能一个人躲了起来。 而这两个比较的话，布鲁斯觉得马修去找daredevil才是更不可能的一个。 “但他什么都没有带……”提姆依然因为马修如此坚决而突然地离开而心惊。 不做任何准备，不带任何东西。 仅仅一把盲杖，一副墨镜。 布鲁斯沉默地思考着还有什么办法能用来寻找马修。 原本他们能根据消费记录来判断踪迹，不过马修离开之前将他的银行卡留在了寝室里，因此以消费记录追踪完全行不通。监控、消费记录、手机信号、社交网络、ip地址…… 这些几乎是现在查询一个人踪迹的最好办法，不过马修不用社交网络，扔掉了手机，ip地址无法查询，监控没拍到他，更不存在消费记录…… 这种情况下，即使是蝙蝠侠想要找人，也只能找别的线索。 布鲁斯换上伪装，再次以一副长着络腮胡又十分落魄的模样出现在了东区。上次因为马修受伤而调查马修往日行踪时，他找到过一些马修经常会去的地方。 一个败落的健身房，一家隐藏在巷子里的餐厅，还有一个正面临易主又鱼龙混杂的酒吧。 比起在心烦意乱的情况下去找daredevil，布鲁斯认为马修这样习惯了独自承受的人会更想一个人待着。 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假如他遇到了如马修一般的情况，假如他避开了所有人，那么他一定不是为了去寻找特定的某个。 - 地下室里，马修脱下了上衣，换上一件无袖的宽松背心，裤子也换成了一条宽松的运动裤。 他的墨镜扔在了一边，衣服散落在沙发上。 回到这里已经有了几个小时，马修离开的时候没有考虑后果，现在自然也不在意外面会怎么样。 烦躁时他已经习惯了以拳击来发泄。 用力挥拳时手和沙袋的碰撞总让他想起很多。 马修喘着气，一拳接一拳地挥出去。 细密的汗布满他的身体，抬起缠着绑带的手擦了擦挂在睫毛上的汗，又将鼻尖上的带走，至于手臂肌肉上的，则在一次次挥拳时随着身体的活动自然滑落。 抬起手臂击打吊在地下室里的沙袋时，从侧面能看到那件宽松背心下他轮廓分明的胸肌。 持续的爆发刺激着他全身肌肉，黑暗的地下室里，马修终于深吸一口气停下来。他的手放在摇晃的沙袋上，蓝色的眼睛虚无地睁着。 突然多出的亲缘关系确实给马修带来了一些冲击。 在这里从出生开始就孤身一人的马修确实没思考过他的父母是谁，现在也不在意。如果不是附加的麻烦，他能当一切没有发生过——希望布鲁斯韦恩也能。 深吸一口气往浴室走去。 旁边，一件深红色胸前带有叠在一起的“dd”标记的制服挂在墙上。 第70章 布鲁斯伪装过后离开蝙蝠洞不久, 还没放假的达米安终于回来了。 平稳的家庭生活即将结束，他们之中马上就要有一个需要小心隐瞒和保护的盲人兄弟加入，达米安虽说不愿意……但这件事显然不是他能阻止的。 他又不是那种遇到不顺心的事就会以哭闹来抗拒的小孩儿。 嘴角明显下撇, 比平时沉默许多的达米安走进蝙蝠洞，看到只有提姆和阿福在。 “他们人呢？” 这个他们指的显然是布鲁斯和默多克。 “……”提姆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概况今天的状况。 超级电脑屏幕上布满了监控, 看起来就是一副在找什么人的模样, 达米安看着沉默的提姆和阿福，又没有找到布鲁斯的踪影，随意猜了一下：“你们把人搞丢了？” 没人反驳。 “布鲁斯已经去马修曾经常去的地方找人，”提姆觉得不一定能找得到 因为屏幕上的监控多数集中在东区, 因此达米安判断出了人是失踪在东区的：“真是稀奇。” 这样的安排下还把人搞丢，确实难以置信。 提姆叹了口气，继续跟达米安说现在的情况：“杰森也说会注意马修的行踪，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不过……” 不过找到之后怎么办。 - 地下室里放着不少备用衣物, 不过没有学校里那些合身，也不如日常穿的用料舒适。 这些都是为了更方便在东区行动留下的。 它们宽松又多是陈旧的棕色和灰色。 只要把那些整洁的衣服脱下, 换上这些松垮灰暗的，马修立刻就能融入整个哥谭最混乱的东区里。不是说他的演技有多高超, 也不是说他的伪装多到位。 只因为他身体里就流淌着出自混乱街区的血，流淌着血腥和暴力。 不是因为哥谭, 因为地狱厨房。 那里早在马修很小的时候就化为了他的某个基因片段, 此后就永远陪伴着他。不管他后来在事业上取得了怎样的成功, 不管他换上了多么昂贵的西装, 他还是没办法把属于地狱厨房的暴力一面抛下。 正是因此, 马修一向十分擅长适应环境，不管是盛满了香槟的酒会还是流浪汉聚集的街头, 让他待在哪里都没问题。福利院和寄宿学校，哥谭大学和地下室…… 几个小时的激烈运动释放了马修烦躁的情绪。 洗过澡之后，他已经能很理智地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和布鲁斯韦恩也就是和蝙蝠侠之间出乎意料的有一层血缘关系，因此在布鲁斯韦恩能完全忽视这层血缘关系之前，马修不管怎么拒绝来自蝙蝠侠有意无意的关注都是很难的。 不想跟他们产生任何联系，也不想处理什么亲子关系。 不想暴露自己的感官异常和弱点。 只想接下来生活能简单一些。 有什么办法能让布鲁斯韦恩放弃他？ 故意营造堕落的表象？ 马修沉思片刻，试图想象出他放纵又堕落的样子…… 那样恐怕监视和看管会更严密。 既然布鲁斯韦恩会成为蝙蝠侠，那么一定有相当强烈的责任感，对一个已经成年且从来没有发现的……孩子，噢，对，还是盲人版。 能让他放下责任不再关注，大概就需要马修默多克生活稳定。 马修自认为他的生活已经很稳定了。 但很明显，对蝙蝠侠来说还不够。 蝙蝠侠他们很忙，大概率没有太多时间能耗费在他身上，即使拥有血缘，但他们没什么感情基础，也没有真正相处过，确定他的生活没什么问题之后，自然能放弃认回他。 睁着眼睛靠在沙发上，马修试图平静地思考应对办法。 附近的声音不断窜进他的耳中，没有事件发生的情况下，马修忽视着这些无关紧要的。 [……] [……瞎子……] [……西装，盲杖……] 靠在沙发上的马修坐直身体。 他虚无的眼睛转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听觉开始主动捕捉。 [老大找一个瞎子干什么？] [不该你管的就少问，红头罩说了，要是人在我们的地盘出了事……] 马修又躺回沙发上。 地下室里的湿度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增加，外面天色渐暗，当外面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休息够了的马修终于站了起来。 他走向挂在墙边的制服，伸手将这件还没穿过的衣服取了下来。 - daredevil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出现。 提姆以为今天也会是这样。 换上红罗宾制服，和罗宾一起在哥谭巡逻，解决一些事件的同时寻找马修的踪迹，一边又跟伪装后的布鲁斯保持着联系。 [马修没去健身房，也没有去那家鱼龙混杂的酒吧。] 内线另一边，布鲁斯从那个味道相当一般的，藏在巷子里的餐厅走出来。 马修也没有过来这里。 甚至一路上他也用各种办法向路人打听过，没有人看到过马修。 说实话，现在即使是布鲁斯也不得不考虑到daredevil协助马修脱离监控的可能性了。 现代社会下这样突然地消失，别说是盲人，即使是身体健全的人也很难办到。 对于这样的结果，提姆早有预料：“我们这边也没有什么发现，红头罩那边也没有进展。” 正在此时，蝙蝠洞中的阿福突然插入了他们的谈话。 [哥谭港口有异常。] - 布拉德制作的制服很贴身，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得到了很好的保护。不仅如此，制服重量控制在了一个很轻的程度，他不仅能一定程度上挡下子弹，还做到了完全不影响行动。 这件制服简直是马修最近几天遇到的唯一值得高兴的事。 红头罩在找daredevil，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想到红头罩和蝙蝠侠的关系，也不难想象是蝙蝠侠他们找了红头罩帮忙。 马修可不打算假期期间永远躲在地下室里，他需要生活。 今晚原本因为烦躁打算自己待着，但现在他得解决到处都有人在找他这个问题。 没有特意躲避监控，他就这样从监控中出现又消失。 主动去找蝙蝠侠是不可能的，那样显得目的性太重，为了避免被看出什么，他决定主动引蝙蝠侠来见他。 而能将他们引出来的，无非就是事件和异常。 海浪呼啸声中，穿着暗红色制服的马修出现在港口。 两伙人正在堆积的货物旁对峙。 马修能闻到从这些箱子里传出来的浓重火药味，武器走私在这里实在不罕见，这次的规模不算大，不过里面的东西对于普通的黑邦争斗来说还是太过危险。 [这批榴弹发射器要涨价，如果拿不出足够购买的美金，我们只能原样带走。] [该死的，你们已经收了订金，现在违约的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的。] 一批榴弹发射器，还有配备的数箱榴弹。 这些足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迅速崛起，哪怕这里是哥谭。 [违约的后果？ 你们最好看看现在这批货在谁手里。] 没再等事情发酵，马修在没人察觉的时候直接在暗处掷出了武器，一把能分成两截的短棍，当然，也有其它模式，不过马修还在熟悉中。 “是谁！” 对峙中的两拨人里先后有成员倒下，紧接着带倒一片。 他们迅速警惕起来，每个人的枪口都对准了周围黑暗的角落。 不断弹射后，短棍又旋转着回到马修手里，而他们也终于根据武器确定了暗算者的行踪。 “有本事就别躲在角落里偷……” 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夜色里，穿着暗红色制服，头罩上带有两个尖角，面具的眼睛处也鲜红一片的daredevil像是恶魔般迅速出现。 话音未落的男人还没做出反应就被一拳击倒。 之后来自两拨人的密密麻麻的枪击声在这里响起。 装着榴弹发射器的箱子被打开，有人试图用它瞄准在人群中穿梭的daredevil，一根同样是暗红色的棍状武器再次出现，直接砸在他头上将他砸昏了过去。 榴弹发射器自然也掉在地上。 不久之后，红罗宾和罗宾赶到了哥谭港口。 他们顺着打斗声和枪击声来到争斗现场，看到了倒了满地的人和踩着叠在一起的人体站在中间的，穿着暗红色紧身制服的背影。 一个此前没有见过的…… 或许是反派，或许是义警的家伙。 “嘿，这里好像很热闹，”红罗宾手里拿着长棍，警惕着不远处的男人。 罗宾的手放在刀柄上。 布鲁斯没来得及回蝙蝠洞换制服，他跟在罗宾和红罗宾后面，但黑暗中，他也关注着那里的情况。 需要引过来的人都已经引过来，马修转身朝向他们。 虽然是晚上，但daredevil暗红色制服胸前叠着的[dd]字母依然相当显眼。 看到这个标志，红罗宾先是愣了愣，然后收回了长棍：“daredevil？” 后面警惕中的布鲁斯皱起了眉。 “晚上好。”将daredevil和马修默多克做出区分，daredevil才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跟红罗宾说话，“你们来晚了。”他的声音冷漠，声音也像以往一样低沉。 “新制服不错。”红罗宾之前已经注意到daredevil很多天没出现在哥谭过，现在想来，大概是在处理制服的事。 不过他想问的可不是新制服，还有马修：“能见到你就不算晚。” 从两个人身上踩下来的daredevil抬头朝向红罗宾和罗宾：“找我有事？” 第71章 红罗宾时刻谨记自己刚才的话, 他们只是受到朋友拜托才会寻找马修默多克，因此不管现在daredevil说了什么，他都不能……至少不能表现得太过生气。 而隐藏起来的蝙蝠侠, 他现在甚至连制服都没穿，能不能现身都是个问题。 只有罗宾, 他无所畏惧, 某种场景下又相当直接：“daredevil，你和默多克，你们是情人关系？” “……”马修默多克，aka, daredevil. “……”旁边的红罗宾。 “……”角落里隐藏起来的布鲁斯。 马修以为他们不会有这种离谱的猜测，至少他不认为他做出过这种导向。 并不想看起来太gay的daredevil沉默两秒，还是勉强解释：“我救过他，他感谢我，仅此而已。” 没有正面回答, 只说他和马修之间的关系是感谢。 这句话在对面的三个人听起来可不太好。 或许daredevil认为他和马修之间只是感谢，但马修能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抛下一切去找他, 显然不是为了去道谢。他们两个对彼此之间关系的认知停留在了不同的阶段。 隐藏在暗处的布鲁斯不知不觉握紧了拳。 而罗宾，他只觉得马修默多克真的瞎, 不管是眼睛还是心。 马修当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他已经以很克制的语言回答了罗宾的问题。 虽说问出这句话的是某种意义上成名已久的义警罗宾, 但追根究底现在的罗宾也只是个十二岁的男孩儿, 马修没办法在他面前说什么我没跟默多克上床或者我们没有做……这种话。 况且就算罗宾不在, 马修也不会愿意跟蝙蝠侠和红罗宾讨论这种问题。 他跟谁是情人都没必要告诉他们, 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跟他们无关, 就算他只是马修默多克，就算他和daredevil是分开的两个角色, 就算他们真的做了什么，也不需要向布鲁斯韦恩汇报或者请求许可。 别以为凭借一点偶然发现的血缘就能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 好不容易平复的烦躁又开始在胸腔内翻涌，马修语气冷淡下来：“跟你们无关的事最好别管。” 这样的表现在红罗宾看来可不像daredevil口口声声说的那样“仅此而已”。 只是——跟你们无关的事。 红罗宾没办法反驳这句话。 确实不管马修跟daredevil做什么，那都是马修自己的选择，马修已经是个成年人，不是需要管教和约束的未成年。他有成熟的思想，有独立的选择，有明确的目标，他的人格跟韦恩这个姓氏完全无关，也跟他们无关。 至少现在无关。 虽说他们的关心完全出于好意，出于想要保护的想法，但现在看来，这些只起到了反效果。 比起他们，被马修选择的daredevil……更有资格关心他。 可惜daredevil看起来并不珍惜这种选择。 强制按下内心对于马修如此依赖daredevil的担心：“这些话我会转告正在找他的那个朋友，daredevil，马修默多克总不能永远待在你那里，请你转告他，只要能确定他的安全，之后不会有人继续找他。” 如果这样才能让马修出现的话。 虽然对他们来说这样的转变很难，但他们会用更普通的办法接近马修。 隐藏在暗处的布鲁斯始终没有退出过内线，他十分清楚地听着红罗宾和daredevil的对话，期间没有阻止过任何一句。 他是默认的。 马修就听着红罗宾和隐藏在一旁的蝙蝠侠从暗藏怒火，到如今平静下来。 “他的安全自然有我保证，”今晚引蝙蝠侠他们现身的目的多少达到了一部分，daredevil终于将注意力转回晕倒在这里的这些人，以及旁边堆积的，装满了榴弹发射器的箱子，“我已经联络过gcpd，他们会来处理这些。” 在红罗宾和罗宾往这边接近时，马修已经联络了戈登。 警笛声从刚才就响起，如今正在接近这里。 没有再多说什么，穿着一身暗红色紧身制服的马修很快从红罗宾和罗宾眼前消失。 - 伪装过的布鲁斯从阴影里走出来。 “看来马修现在还算安全，”检查过货箱的红罗宾转头看向布鲁斯。 至少他们不必担心马修现在露宿街头居无定所。 至于他过度依赖daredevil的问题……假期只有三十天，哪怕马修因为遭受打击从daredevil那里寻求安慰，三十天离开之后自然该清醒了。 况且他们不一定会待在一起度过这三十天呢。 布鲁斯韦恩之前被绑架时曾被daredevil救下，红罗宾和罗宾落入小丑的圈套时也daredevil也有帮忙。 如果daredevil没有跟马修产生联系，他们会相信daredevil的品格和能力，相信他是个某些时候可以合作的义警。不过现在，只要想想马修因为被daredevil救过而依赖他，却被他如此随意对待…… 一个人选择成为义警，或许能代表他乐于助人或者嫉恶如仇，但没办法代表他是个负责的男人，daredevil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你们担心的就是他的安全问题，”罗宾说这些的时候仿佛真的做到了置身事外，“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 “转告红头罩，不要找了。” 布鲁斯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手。 避开他们是马修自己的决定，去找daredevil也是马修自己的决定，罗宾说得没错，他们最开始只是担心马修的安全问题，但确认他的安全之后，却下意识开始想要干涉更多。 马修原本就对监视和关注十分敏感，他恐惧这些。 至少现在，该给马修些时间。 - 不需要凌晨翻窗回寝室，不需要在学校和安全屋之间来回奔波，虽说这里没有一张舒适的床，但不管睡在哪里都同样折磨的马修接受起一张长沙发真的很简单。 地下室所在的位置是整个哥谭最混乱的街区，就算是东区也没多少普通人愿意过来。 这里的主人已经搬走，马修以现金支付了一整年的租金，没有签任何合同，没有留任何手续，但他以他自己的办法确认过口头合约的另一方会遵守约定。 作为一个安全屋，这里的位置已经十分优越。 如果楼上住的不是赌鬼和毒虫，或者任何性别的性工作者，舒适程度一定大大提升。 好在凌晨是他们最安静的时候，恰好这个时间才休息的马修多少能感觉到一点安慰。 外面对马修默多克的寻找彻底停了下来，但最近几天马修还是尽量避免出门，寻找停了下来，不代表那些找过他的人会放下下意识的注意。 这就导致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这里是地下室，马修没办法自己做饭，他得去买，但马修默多克暂时没办法露面，因此去餐厅买一整天的食物这种事情……只能落在了daredevil头上。 银行卡留在了学校，好在这里有一些零散的现金，只是吃饭的话，坚持十天半个月还是问题不大，不过之后就要另想办法。 东区晚上的照明很烂，大部分区域都是漆黑一片，只有一家依然营业的快餐店从窗口处散出微光。 穿着暗红色紧身制服的马修顶着头上的两个恶魔角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外的点单窗口处，扔下了一些美金，以低沉的嗓音开口：“双人餐，快点。” 白天这里会开放堂食，但晚上实在危险，因此在早上八点之前，这里只开放窗口点餐。 隐隐打瞌睡的店员猛地睁眼，他一边收窗口处的零钱，一边抬眼看向声音听起来像是得了咽炎的…… “啊——！” 黑暗的窗口外，一个头上长着尖角，眼睛散发着红色光茫的东西猛地出现在眼前，店员惨叫一声。 而后才看到那个暗红色的头罩下明显下撇的嘴角，和这个人身上的紧身衣，以及他衣服上十分明显的dd：“daredevil？！” 这位店员的声音实在具有穿透性，马修皱了皱眉，没有搭话。 “daredevil，真的是你！你也要吃饭？！”手忙脚乱地收起零钱，店员开始准备餐点——不管是收银还是厨师都是他，这很正常——一边炸肉饼一边偷偷瞄daredevil。 daredevil已经在哥谭出现了一段时间，虽然知名度比不上蝙蝠侠，但很多人更喜欢他这种更暴力的手段。 因此，虽然难以置信，但他的推崇者不算少。 当然，反对者也是。 “我们这里很受欢迎，双人餐的分量也很大，”店员显然不是网络上众多排斥daredevil的人之一，但他很八卦，“难道是妻子托你回去的时候带一份吗？” “……”下次不来这家了。 马修后退一步，转身朝向墙头。 因为有人尖叫而出现在这里的蝙蝠侠正沉默地看着他。 “有事吗，”马修已经能很自然地跟蝙蝠侠打招呼，就像他说的，他不在意他跟蝙蝠侠之间有什么关系，他始终是一个人，也只要一个人就好。 况且蝙蝠侠十分遵守承诺地没有继续找他。 那些困扰马修的事已经过去了。 “他还好吗？”蝙蝠侠没有说是谁，不过daredevil早知道他对马修的关注，因此蝙蝠侠也不介意问得直接些。 这对蝙蝠侠来说很难。 一向都惯于把所有事掌握在自己手里，但现在马修的近况他需要从另一个义警口中询问。 只过了几天，对蝙蝠侠来说却像过了很久。 第72章 “如你所见, ”daredevil往后方侧头，示意自己打算带些食物回去。 考虑到目前不想被寻找或者监视，他又继续说：“他在安全的地方等我回去。” 虽说他是主动把马修默多克跟daredevil这个身份分开的, 但他还是想要尽量避免提到另一个身份，除非被蝙蝠侠他们主动问到的时候。 毕竟自己说自己真的感觉很奇怪。 因此马修只说了一句就停下来。 问出刚才的那句话对蝙蝠侠来说已经是极限, 他想知道更多关于马修的情况, 但这些他没办法说出口。 最近的这些天里，蝙蝠侠一直在关注daredevil，这是很正常的事，但他不确定他在这个过程里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或许是想找到daredevil的行为漏洞，然后以更正当的理由来调查这个人。 只是daredevil一直在做帮助他人或者惩罚犯罪的事，虽然他偶尔下手很重，但从不踩踏底线，不误伤无辜。戈登或许有资格制止这种行为, 但蝙蝠侠没有。 他不得不承认daredevil目前为止是一个合格的义警。 再加上马修在daredevil手里。 多番考虑和观察之下，蝙蝠侠现在只能放任这个穿着紧身衣的新人在哥谭的夜晚穿梭。 深吸一口气, 他妥协般转身消失。 此时店员正探头探脑往外看，一般情况下晚上他当然不敢这样, 但现在外面的可是daredevil，绝对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恐怖分子挑这时候过来, 况且他真的好好奇外面在说什么。 可惜油温加热的速度太快。 原本习以为常的油炸肉饼的滋滋声和厨房老旧的油烟机工作声似乎在这一刻无限放大。 隔着一面墙和一个窗口的夜色里, daredevil低沉的嗓音被完全掩盖, 至于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另一个人, 更是连一点痕迹都没办法发现。 将炸好的薯饼和肉饼捞出来, 抽油烟机渐渐停下时，外面早已恢复安静。 蝙蝠侠的果断离开出乎马修的意料, 用以往的经验来看，蝙蝠侠应该因为…… 又想起这段莫名其妙的血缘关系，马修顿了顿没再考虑和蝙蝠侠有关的事。 餐点打包结束之前，马修一直都没有到取餐窗口那边。 他实在不想听一个八卦的店员拐弯抹角打听他的情况。 好在只有一个顾客时，快餐总是不需要等很久。 在店员犹如实质般的目光追随下，马修单手抱着打包袋消失在餐厅灯光无法照亮的夜色里。 - 蝙蝠侠回到蝙蝠洞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泛白。 “您今天回来的有点晚。”阿福一直等到了现在，不过红罗宾和罗宾也差不多刚刚回来，他们刚换下制服，现在大概在冲澡。 “多花了些时间巡视。” 希望东区今后能比以往的每一天都更安全。 希望每个人遇到危险的概率都能下降。 以及，希望马修安全，哪怕没有daredevil在。 布鲁斯摘下面罩，他的眼底带着些疲倦。不仅是晚上，最近几天白天他也在忙各种事：“我遇到了daredevil，在一家餐厅外。” 没有刻意寻找的情况下，蝙蝠侠和罗宾他们最近没有正面遇到过daredevil，或许那个穿着暗红色制服的男人故意躲开了他们，不过哥谭很大，也有可能只是单纯没有遇到。 和蝙蝠侠一样，阿福也很久没有听到过马修的消息。 他看着布鲁斯，十分自然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但什么都没有等到：“……？” 停了很久，布鲁斯才勉强说了句：“现在他们还算和谐。” 马修不愿意出现的情况下，daredevil能主动承担购买食物这件事。 不仅是今晚，之前的几天，daredevil也有在凌晨出现在餐厅监控中。 在马修去找他之前，他从没凌晨去购买食物——或许是有的，那时候他也许会选择先回去换衣服。 至于现在为什么选择直接穿着制服，高调而引人注意的去餐厅打包，然后带回去不再出门，布鲁斯暂且没有想到一定要这样做的理由。 或许跟马修有关，或许无关。 不过这不妨碍他得出daredevil某些时候愿意为马修做些什么这样的答案。 想到这里，布鲁斯愣了愣。 他的要求已经一再降低到了这种程度？ - 另一边带着双人份汉堡套餐回到地下室的马修已经十分迅速地吃完了一人份。 分量确实很大，但整夜运动后需要补充的能量也不少。 为了休息几个小时之后醒来还有东西吃，他不得不把剩下的一人份重新放好……看来明天需要买多一点。 吃饭，睡觉，然后醒过来重新穿上那身暗红色的制服。 马修的生活最近几天规律得可怕。 或许他的同学们已经在找各种地方参加一些实习式的工作或者进行一些职场体验，不过这些对马修来说不是必须的。 他的职业规划里没有进入任何一家顶级律所这项，也不需要去丰富自己的经验或者去熟悉这个行业。 对马修来说，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是一个——在哥谭开一家律师事务所，然后像以前一样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以法律。 或许一开始的顾客只能拿出自己烤的面包当作酬劳，像之前跟弗吉一起时那样，或许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拮据的生活，但一切都会好起来。 不过那些至少都是两年后的事情。 现在他需要休息。 带着这种想法，马修披着一件宽大的外套躺回了长沙发上。 沙发的材质是某种人造皮革，因为过于老旧，这些皮革大部分已经开裂，严重的地方甚至已经剥落，马修尽力清理过，不过以前和蟑螂老鼠作伴也不是没有，现在只是睡一张不算干净的沙发，这对他来说算是很好接受。 大概要天亮了。 楼上令他感到困扰的喘息和尖叫已经停下，周围难得安静片刻，趁着这样的时间，马修努力尝试入睡。 - 黑面具被关进了黑门监狱，伤势未愈，他也没有精力策划越狱或者更多犯罪，企鹅人刚被蝙蝠侠找过没过久，现在正是安分守己的时候。 小丑重新被关进阿卡姆，大概在策划出下次的“游戏”之前不会轻易出现。 罗马人的势力早在哥谭销声匿迹，将哥谭分割过的其余反派现在全都在阿卡姆里相亲相爱。 现在整个哥谭称得上大规模势力的，大概也只有彻底接手黑面具资源的红头罩。 对于哥谭市民来说平稳的日常，对某些人来说就是发展势力的大好时机，上次的榴弹发射器就是预兆。 [这里是定金，货什么时候能到。] 黑暗中，穿梭在城市高层建筑间的daredevil捕捉到了这样的声音。 [光是收买港口的人就不止需要这些了，况且你们哥谭进来容易，好好出去可不容易，我冒这样的风险送东西给你，总要图些什么。] [这已经比市价高出三倍了！等我在哥谭彻底立足，我们的生意甚至能长久继续……] 十五个人，强壮，戒备，全副武装。 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戈登，随后马修身形灵敏地跃到酒店顶层套房外的露台，尽量轻地推开这里的推拉门。 高空冷冽的风猛地从打开的露台涌进房间里，轻薄曼妙的窗帘肆意飞舞。 “是谁在外面！” 十五把全自动步枪同时朝飘荡的窗帘射击，几乎只是片刻，窗帘被打得千疮百孔，后面的推拉门更是彻底粉碎，风更猛烈地吹进来。 枪击停下的那一刻，所有人眼睛来不及捕捉时，一个暗红色的影子从外面冲进来。 “！” 他们端着步枪的手臂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猛地攻击，随后完全麻木，再也拿不动枪。 马修将全部守卫放倒，站在那两个实际负责的男人面前。 他原本想将这次的事情问清楚些，比如港口被收买的是谁，比如他们交易的东西是什么，不过在问出这些之前，他已经听到有人冲到门外。 大概是刚才开枪动静太大。 不过来的不是哥谭警局，也不是酒店人员，马修没有离开。 顺手打晕这两个人，马修朝向门口的方向。 房间门猛地被踹开，红头罩走了进来。 他最近正查这些心思浮动的小黑邦，并且借此给自己的金库充实了不少，他有些意外地看着daredevil：“怎么，你现在竟然有精力调查这些事？” 如果没有调查，就不会如此精准找过来。 比如红头罩就是得到他们交易地点的信息才找过来的。 不知道daredevil听觉敏锐的红头罩自然认为他也注意到了这些。 “我为什么没有精力？” 不知道红头罩真实身份的马修并没有对红头罩产生任何排斥的念头。 “我以为摆脱蝙蝠侠够你烦了。”红头罩走到旁边，将趴在地上的两个人踢成正面，然后像是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一样啧了一声，“他们可不喜欢你。” “我也不需要被他们喜欢。” 红头罩看着他干笑两声：“确实，你当然不需要。”毕竟有马修默多克在，就算他们不喜欢，还是拿daredevil毫无办法。 警笛声已经能隐约听见，跟红头罩不一路的马修转身走到露台。 “不要吗？”红头罩打开了装满美金的手提箱。 马修从来不会借着行动为自己摄取什么利益，如果黑邦的争斗伤害了普通人的资产和权益，他当然不介意直接去某些人那里取些东西弥补受害者，但就像他刚才说的，他从不为他自己。 没有回答，千疮百孔的丝质窗帘飘荡过，daredevil暗红色的身影已经从那里消失。 第73章 假期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天, 期间马修完全没有露过面。 原本daredevil还时常在凌晨随机去餐厅打包一些快餐，但最近两天他也完全不会在餐厅出现。 这样突然的改变难免让布鲁斯怀疑马修和daredevil之间出现了什么变故。 就算知道daredevil他一定程度上可以相信，但这种情况下, 布鲁斯的担忧还是一天一天堆积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哥谭人心浮动，暗地里非法交易频频发生, 联合戈登找出了一些被收买的政府职员, 这些被大开方便之门的交易才算勉强平息。 这算是最近这段时间里占据了他大多数时间的案件，这些结束之后，他才有时间正视他对马修的担心。 伪装过后的布鲁斯戴着一顶帽子走在东区。 他保证过不再继续寻找马修，但担忧之下, 他还是一个人走到了这里。 没有像以往一样打听什么，也没有刻意寻找，他只是很正常地走进了那家巷子里据说马修经常去的餐馆，然后坐在了因磨损而显得朦胧的玻璃窗旁，这是整个餐厅里唯一剩下的位置。 今天不是布鲁斯第一次来, 以往几次，这里都仅有零零散散的客人, 今天却坐满了人。 虽然有些疑惑，但布鲁斯并没有过多在意。 老板像以往一样走过来, 手里拿着本子和记号笔，这里点单没有什么先进的设备, 只能简单记在纸上。 “随便做些什么吧, ”布鲁斯这会儿没什么胃口, 况且前几次来这里的东西味道也一般。 “最近两天我们的汉堡和牛排卖得不错, 相比起炒饭之类的, 还是肉更能让人满足，”老板自顾自地说着, 他是个十分热心肠的性格，再加上餐厅开在东区相对安稳的区域，一般情况下安全总是没问题，“或者你想来点酥皮馅饼，搭配上我们的果酱……” 再这样下去他要把整个菜单介绍一遍了，布鲁斯不得不开口打断：“汉堡，谢谢。” “好选择！” 今天的天气不算好，隔着磨损的窗户也没有什么温暖的阳光能照进来。 布鲁斯的视线隐约从整个餐厅的公共区域扫过，通往后厨的门口旁边挂衣架上挂着一件陈旧的棕色外套，应该是后厨员工的，此后他的视线轻轻停在每一个客人的脸上。 马修当然不在。 他惯于将所有事情都掌控在手里，夜翼曾是第一个主动脱离他掌控的，随后是……非主动脱离的杰森。 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对布鲁斯来说，每次的放手都无比艰难。 尤其是这样彻底的。 本该由他保护的马修为了摆脱他主动投入了daredevil的……布鲁斯深吸一口气，把最后的词换成了“保护”。 如果马修就这样消失三十天，甚至更久，已经足够担心的布鲁斯不确定他能沉默到什么时候。 餐厅老板很快将布鲁斯的点餐用托盘端了过来：“您的点餐。” 已经临近下午，即使没胃口，为了能保持状态，布鲁斯还是会把这些吃下去。 他不抱什么希望地将汉堡整个拿起来咬下去，然后突然理解了这里直到现在依然座无虚席的原因。 将普通食材利用到极致，每一个步骤的处理都恰到好处，没有任何一个火候过头的地方，也没有任何一个煎烤不到位的地方。 这里大概换了个厨师。 ——后厨，站在铁板前翻汉堡肉的马修感受着它们的每一丝变化，然后十分果断的在恰到好处的那一秒将汉堡肉翻面。 他已经快要没钱吃饭了。 出来找到一个能低调一些，还距离地下室足够近，每天只需要工作三个小时，不需要使用任何工具通过网络联系，现金支付酬劳，愿意聘用盲人，并且是短期兼职的工作不算容易，好在他之前常来的这家餐厅老板要找个临时店员。 他已经在地下室里躲了将近十天。 想必曾经接到过指令，会下意识注意他的那些人，现在也该把他忘在脑后。 况且马修又不打算永远藏下去，情绪也早调整回原来的状态。 这样的情况下，他确实该出来赚些钱吃饭了。 老板走进后厨，十分热情地招呼马修：“该下班了，三个小时已经到了。” 这里的老板是个不错的人。 这正是味道一般，马修之前还会经常光顾的原因。 “这些汉堡肉马上煎好，”马修将它们啪嗒翻了个面，然后迅速关火。 旁边放着打包袋，里面装着马修刚才给自己打包的食物，他的午餐当然是在餐厅吃的，不过考虑到他需要坚持到明天中午，因此顺便打包一些是必须的。 当然，打包食物的费用从工资里扣。 至于老板好奇地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吃过还要打包……马修只好说有一个运动量很大的朋友在等他带东西回去吃。 马修解下围裙，走到外面将那件陈旧而宽大的外套穿在身上，他的手里拿着盲杖，脸上戴着墨镜。 布鲁斯韦恩的心跳声就在不远处，且马修已经察觉到布鲁斯韦恩看到了自己，也察觉到了那一刻的惊讶。 显然他不是故意找过来的。 马修确定他没有被跟踪，因此他对这次的意外见面还算接受良好。 血缘是降生时就不可逆转的，他又没打算此后永远像是躲避病毒一样躲避布鲁斯韦恩，冷静下来的马修不会因此做出什么激动的事。 脚步正常地往门口走，马修的右手拿着盲杖，左臂抱着打包的食物。餐厅玻璃门是关闭的，原本马修想侧身用肩膀将门顶开，不过就在他站在门口的那一刻，坐在旁边的布鲁斯韦恩朝他走了过来。 马修下意识握紧了盲杖。 布鲁斯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推开了门。 “谢谢。” 有人朝自己接近，还帮自己打开了门，虽然看不见，但马修一向能分辨清楚什么是他应该能感觉到的。他很正常地道谢，然后抬起脚步离开。 布鲁斯依然没有开口。 他就这样看着马修走了出去。 没有跟踪，没有监视，没有窃听。 然后在马修转弯离开之后又坐回原本的位置，一口一口将剩下的汉堡吃完。 他没想到在后厨工作的会是马修。 能将食物煎烤到这种程度，想必马修已经已经对此相当熟练，只靠学校奖金不可能让他活得太轻松，一般家庭要负担一个学生的开销尚且不易，更何况马修要自己照顾自己。 再加上这里是哥谭。 不是什么能随便活下去的地方。 政府应有的对残疾人的补助早被挪用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这项补助政策只有在刚刚推行的那两个月施行过，后来被所有能做决定的人默契无视。 居无定所手脚残疾的流浪汉并不多见，不是因为他们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只因为他们很难在哥谭活下来。 哥谭的好人不多。 纯粹的学校和善良的餐厅老板不能代表哥谭。 义警不能代表哥谭。 只有始终高居榜首的犯罪率，无数绝望自杀的人，和阿卡姆里关着的那些疯子可以。 布鲁斯已经花了很多时间尝试着改变这里，有效果，但还需要更努力。他太清楚哥谭是什么样子，因此自然清楚马修走到今天有多难。 而他的突然出现，似乎轻而易举将马修的过去全盘否定。 叹了口气，布鲁斯停下了这些联想。 不过能在这里看到马修，至少也让他确定了马修的安全。 甚至daredevil最近两天没有继续凌晨去打包快餐也有了解释，因为马修不再需要他照顾了。 这些对布鲁斯来说还是好消息。 老板正收拾着餐桌，经过布鲁斯这边时，他还相当欣慰地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是个热心肠。” 他看到了布鲁斯帮马修开门的那一幕。 “……”热心肠布鲁斯沉默。 “那是你们新招的员工吗？”布鲁斯只是想知道马修的近况，以及侧面了解一下他是否离开了daredevil。 “别看他这样，你的汉堡肉就是他煎的，”老板早在马修经常光顾的时候就已经跟他很熟悉，“一个很努力的年轻人，可惜，啧……”老板摇了摇头。 “可惜什么？”一般这种话都是在可惜马修看不见，不过布鲁斯下意识觉得这句话后面不太一样。 或许是因为刚才布鲁斯主动帮马修开门，细节见人品，因此老板愿意跟他多说一句。 “可惜除了自己还要养另外一个人，据说那人活动量比较大，他每天的工资一半都用来帮人带饭了。” “……？” - 走远的马修突然打了个喷嚏，差点踩空从墙头摔下来。 谁在骂他？ 单手抱着打包袋，马修的盲杖已经从竖着拿变成了横在身侧，因为在墙上奔跑的缘故，他宽大陈旧的外套衣角此时甚至在身后翻飞。 这里是监控盲区，感应到周围没有人时，马修才放弃了伪装。 他步伐飞快，从墙壁上借力，大腿肌肉紧绷，轻轻松松几步就从墙头翻上了矮楼天台。周围建筑高矮错落，借着这些墙壁遮挡，马修绕过所有可能被察觉的地方，安然无恙回到地下室。 - 阿卡姆精神病院，安分了几天的小丑终于坐不住了。 他的脸皮绷在脸上，扯开的眼角狰狞不已。 某个狱警的眼睛已经从普通的黑色泛起了绿，他微笑着在换班时从阿卡姆离开。 监狱总有放风的时间，期间小丑女找到了小丑。 “布丁，好久不见！” 她开心地扑进小丑怀里，小丑一反常态地抱着她转了一圈。 第74章 “跑去做这种事, 我看他甘愿得很，”达米安原本就不喜欢马修默多克，现在因为他这种自甘堕落的行为更不喜欢了。 布鲁斯将他在餐厅偶遇马修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毕竟最近这些天里，除了他之外, 提姆和阿福同样为马修的安全担心。 只是确认过马修的安全后, 他们的关注点好像十分统一地歪到了daredevil需要靠马修吃饭这点上。 “……”提姆实在不相信一开始独立又自信的马修会甘愿跑去为一个男人做这些。 但联想到之前马修的某些发言和行为，比如那句“安全感”，以及遭逢巨变抛下一切去找daredevil寻求安慰，想到这些, 他又实在没有底气说出马修不可能会这样。 阿福倒是没有什么针对daredevil的想法。 将马修和daredevil放在一起，他更关心的还是马修。 “马修愿意做这些，至少说明daredevil在某方面真的帮到了他，或许是安慰，或许是陪伴, 或许……”阿福不知道daredevil身上有什么吸引了马修，但至少那个未知的因素对马修来说很重要。 况且马修依然独立。 虽然不确定他现在是否自主。 但不过分依赖daredevil, 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好消息。 布鲁斯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坐在超级电脑前, 开始浏览一些紧要程度靠后的事件。忽略那些小帮派之间的斗殴，忽略一些已经被哥谭警局解决的入室伤人, 还有…… 正查看着这些, 超级电脑突然向他发出警报——警戒设置已被激发。 布鲁斯皱了皱眉。 设置警戒的地方很多, 所有蝙蝠洞里都有这种类似的戒备程序, 被入侵就会发出提醒, 除了蝙蝠洞，正义大厅和瞭望塔也有类似设置, 还有阿卡姆精神病院…… 这正是阿卡姆发生异动后他总能第一时间得到信息的原因。 不过今天被触发的不是以上的任何一个。 哥谭地图在屏幕上展开，其中，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在属于哥谭大学的图标上跳跃着。 那里只有一个警报，在提姆和马修的寝室，是马修第一天失踪后，他们为了能在马修回去的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而设置的，虽说后来找到了马修，但目前为止还没人抽出时间去拆除。 提姆和达米安已经在警报响起的时候走了过来。 布鲁斯找到了当初提姆装在寝室门口的监控，监控记录毫无异样：“有人翻窗进去……” 提姆和达米安对视一眼。 虽说不应该，但这种情况，他们都猜犯人是daredevil也不算过分吧。 - 不久之后，哥谭大学，提姆和马修的寝室里。 蝙蝠侠和红罗宾赶到这里时，寝室已经被翻过一遍，提姆这边还好说，他原本也没什么东西，柜子也没被打开，只有马修那边，他没带走的所有东西都乱成一团。 抽屉被抽开，里面本该按马修排好的顺序摆放的东西都堆在了一起。 电脑和点显器也不在原本的位置，它们和那些从衣柜里被翻出的衣服堆在一起…… 甚至马修的床都被彻底翻了一遍。 红罗宾从没见这间寝室这样凌乱无序过。 “不管是谁，这次的入侵都是冲着马修来的。”蝙蝠侠嗓音低沉，他转头看向正到处检查物品的红罗宾，“能确定有什么丢了吗？” 因为马修走的很突然，他收拾到一半的行李和放在旁边的银行卡之类的，提姆都替他整个放进了衣柜里。 “马修的银行卡和残疾证明，这两样东西是放在一起的，全都不见了。” 从抽屉的把手上和衣柜上提取了些指纹，红罗宾将这些扫描后发回蝙蝠洞，然后转向蝙蝠侠：“有谁会来带走这些？” 单纯冲着马修来的，没有分给旁边的提姆一点眼神，目标明确，没有带走除了那张证明和银行卡之外的任何东西。 排除入室盗窃，毕竟提姆的东西没有被翻过，马修的电脑也没被带走。 是某个想要找到马修的人？ 还是单纯就是来取银行卡和残疾证明的人？ 如果是某个想要找到马修的人，那么代表马修很可能会遇到危险。 如果是单纯来取银行卡和残疾证明的，那么代表闯进来的是daredevil。或许是马修需要这些，只是马修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他甚至找到了工作养活自己，之前十天都没有想过回来拿的东西，现在为什么突然会需要？ “走吧，去找daredevil。” 蝙蝠侠转身离开。 不管是以上可能性中的哪一个，他们都需要去找到daredevil。 红罗宾看了看马修被翻乱的东西，转头叹了口气，紧接着翻窗离开。 要找到daredevil不是那么容易的。 监控中很难发现daredevil的身影，现在他也不会在凌晨出现在餐厅购买食物，在犯罪现场蹲守也不管用，似乎只要他们在的地方，daredevil就能非常精准地避开。 这是以往的十一天里他们得到的经验。 不过今晚不同，事关马修，他们不能被动等着。 - 白天遇到过布鲁斯韦恩，晚上daredevil就被围追堵截。 要说这两件事没有关系，马修都不相信。 可是他白天有做什么会引起误会的举动吗？ 或者他做了什么会导致蝙蝠侠要找daredevil的事？ 如果是以往，马修可能还会想办法脱离包围，但现在他可忍不下这口气。 布鲁斯韦恩和提摩西德雷克不是他以为的友善的好人，或者对任何人负责的义警，是看在血缘的份上侵入他生活的没有分寸感的家伙。 听着身后从半空中急速接近的蝙蝠侠，还有从左右两边赶到的红罗宾和罗宾，马修终于还是停在了原地。 “你们最好给我个理由。” 穿着一身暗红色制服，头罩上带有形似恶魔般尖角的daredevil站在天台中央，低沉的声音里隐约有些不耐烦。他的头微微低着，整个身体像是紧绷的弓弦，时刻警惕，随时准备攻击。 收回钩爪枪。 蝙蝠侠踩在天台栏杆上，披风在夜风里被吹得瑟瑟作响。 与daredevil单纯低沉的声音不同，蝙蝠侠的嗓音低沉中还带着沙哑：“你拿了马修的东西？” 攀爬和夜风吹动披风的声音，连带着蝙蝠侠的说话声一起传入马修的耳朵。 被这样质问的时候，他差点以为daredevil和马修默多克不是一个人：“……什么？” 在马修疑惑时，红罗宾和罗宾已经一左一右翻上了天台。 “不是他，”红罗宾不知怎么竟然松了口气。 “……这是什么好事吗？”罗宾简直满脑袋问号，“难道和daredevil需要默多克养比起来，有个不知道身份不知道目的的人盯上了默多克更好接受吗？” 罗宾本人倒是无所谓。 但真要比起来，他觉得第一个猜测更好。 “我需要……”马修愣了一下，“什么？” 红罗宾好心解释：“我们偶然间知道了这两天凌晨你不用继续打包食物回去的原因。” 在餐厅打工跟被养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突然想起之前为了搪塞餐厅老板而说的那些，马修沉默两秒。 一个活动量很大的朋友……这个人被认为是daredevil也没什么问题。 “难道不是吗？”红罗宾看了恍然大悟的daredevil一眼。 马修没什么可反驳的。 真要说的话，daredevil确实是依靠马修默多克养着的，同样的，马修默多克依靠daredevil活着，所以：“你们尽管怎么认为都无所谓，默多克离不开我。” 只是一个义警被一个盲人养，说起来还是略显异常，马修想解释什么，又觉得解释什么都很暧昧。 他只好沉默下来，又想起刚才罗宾的话：“你们说有人在找他？” “马修的寝室被入侵了，他丢了些东西，既然不是你拿的，那一定是暗地里盯上他的人做的，”蝙蝠侠从栏杆上跳下来，他走到daredevil面前，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一些的daredevil，“他可能有危险，你最好……” “不用你来教我该做什么，”马修打断了他，他当然会保护好他自己，“他丢了什么？” 马修关心这个。 毕竟是他自己的东西。 “银行卡，残疾证明。”红罗宾只发现了这两样，“暂时没发现别的。”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线索吗？”马修不确定有谁会盯上他。 也不确定盯上他的这个人是因为daredevil，还是因为他与蝙蝠侠以及布鲁斯韦恩的关系。 “没有任何线索，闯入的人没有留下指纹，也没有留下别的痕迹。”至少在这件事上，红罗宾不会对daredevil隐瞒什么，他们的目标都是保护马修，“如果后续有什么情况，我们怎么联系你？” 这还是蝙蝠侠他们第一次主动询问该怎么联络daredevil，至少在事关马修安全的情况下，他们以为daredevil会积极些。 “我会一个人调查，不需要你们联系。” 马修本人就是目标，他总能知道幕后的人为什么找他：“这件事你们不必再查，默多克有我就够了。” 第75章 和蝙蝠侠他们不欢而散。 原本马修还打算明天直接出去把背地里在找自己的人引出来, 但蝙蝠侠他们不肯放弃追查，要是被他们看到马修默多克一个人在外面，说不定又要质疑daredevil的人格品行…… 正吹着凌晨的风往回走的马修顿了顿。 为什么要在意蝙蝠侠他们怎么看daredevil？ 反正在他们心里daredevil已经是一个需要靠盲人生存的角色, 再糟还能糟到哪里去呢。 - 没有线索的事情甚至不太好确定调查方向，蝙蝠侠他们找过了哥谭大学附近的监控, 但是那天晚上附近人很多, 要从里面选出一个可疑的并不容易。 好在……虽然daredevil不是个适合合作的人，但至少他会保护马修。 且他在能力方面还可以相信。 把人找出来之前，他们暂时不必为马修的安全担心。 他们是这样想的。 - 第二天。 因为担心突然改变行为模式太过显眼，因此马修暂时还是打算像前两天一样去餐厅工作。 按理来说银行卡被拿走本该去挂失, 不过为了不被暗中寻找他的人发现他已经有所防备，因此他还是得装作对这些一无所知的模样。 至于残疾证明……这个在哥谭作用有限，况且丢了同样可以补办，唯一麻烦的只是上面有他的照片。 且，据布鲁斯韦恩所说, 他们两个长相非常相似。 马修已经顶着这张脸生活了很久，他敢保证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样的长相。 不同的是以往这张脸可能会给他带来爱情。 现在会给他带来麻烦。 抬起拿着盲杖的手扶了扶脸上的墨镜。 下班之后的马修照例抱着打包的袋子走在路上, 这次他没有专门找监控缺失的区域，也没有加快脚步飞檐走壁之类的, 只是很正常地手持盲杖脚步缓慢地走在路上。 毕竟是当诱饵。 虽然不知道鱼今天能不能找过来，但钩总要提前下。 马修一边走在路上, 一边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 [有货吗？] [你要买？中学毕业了吗？我们这里可没人会卖给你这种小孩儿。] [听说最近这里新来了个管事的, 我的同学他们都能买到！拜托了, 我只要一点。] [这里没人能越过红头罩……] 马修皱了皱眉。 毒品这种东西很难彻底根除, 至少在哥谭很难, 就像当初的地狱厨房。 黑邦把持毒品生意，你不卖, 自然有别的人卖。 只要能赚钱，多得是前仆后继不顾生死的。 前段时间哥谭的地下毒品市场已经足够稳定，最近似乎又起了新的波澜。 [红头罩不会知道的，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马修听着这个年龄不超过十五的男孩儿说着这种话，内心无奈的同时又庆幸他今天买不到。 [哈哈哈哈。] 遗憾的是刚才还义正言辞的卖家被打动了。 [刚才只是试探一下，我可不是红头罩的人，要多少。] 与此同时一个听起来相当熟悉的脚步声正往买卖现场赶过去。 正在往那边走的马修脚步微顿，随后又继续往前走。他走在一条主路上，交易的发生地点是往外延申的小巷，只要往前直走的话，他能很轻松避开那边。 况且现在转头离开太可疑了，这里可不是没有监控的地方。 - 红头罩当然知道最近哥谭东区有一个新毒贩快速崛起。 他们什么货都有，纯度高的，纯度低的，注射的，吸食的……最重要的是，这些人不蹲守他订立的规则，他们肆无忌惮地卖进学校，随便一个孩子都能从他们那里买到。 红头罩当然不会放任他们继续这样下去，只是他调查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查到在幕后操控这一切的是谁。 没有线索，他只好从这些底层掌握一些散货的小毒贩查起。 站在墙上朝不远处看去。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然后从一个背着单肩包的年轻人手里接过一张钞票。 “啊——！” 就在那包毒品交接之前，一声枪响，毒贩拿着那包毒品的手被毫不留情地击穿。 “就说过做这些事之前最好想好后果。”红头罩还有事要问他，因此没有打伤他致命的部位。 背着单肩包的年轻人转头看到了红头罩，什么都没说立刻吓得跑走。 只剩之前装作红头罩手下的毒贩抱着自己被击穿的右手惨叫：“红头罩……你嚣张不了几天了。” - 红头罩还能嚣张几天马修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是不快点走就有麻烦了。 巷子里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周围几条街道不约而同有人开始往这边走过来，按照马修闻到的味道来说，这些都是身上装着不少毒品的毒贩。 他们显然都是一伙儿的。 要是红头罩跟他们打起来，马修可不保证他能在枪林弹雨里站着不动。 但是动起来daredevil的身份可就难保了。 察觉到周围没有地方可躲的马修默默加快脚步，眼看着就要从红头罩所在的巷口路过。 四面八方都有人包围过来，要说安全的话，红头罩所在的巷子里比较安全，不过这些人不是来包围他的，作为误入的盲人，马修还是决定快点从这里走过去。 马上马修就要从巷口路过。 他察觉到红头罩已经发现异样，如今正在巷口观察。 解决这些人对红头罩来说不算什么，但出乎意料的是，马修听到红头罩的心跳里带着慌乱。 这对他来说很难解决吗？ 马修皱了皱眉。 以相对比较快的速度从巷口前走过，马修听到包围过来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将手放到腰间的枪上……希望来得及走出去。 为什么他总是遇到这种意料之外的…… 从巷口路过，刚松了口气的马修猛地被红头罩突然伸出来的手臂扯进巷子里，他怀里抱着的打包袋翻倒，装好的食物一个个翻出来掉在地上。 马修强忍着没有躲避，也没有反击。 身体的下意识动作不是那么好按捺的，好在经过蝙蝠侠他们的轮番试探，马修已经能轻易做到这个。 就在他被红头罩拉到身后的下一刻，密密麻麻的枪击声从外面的街道上传来。 马修一向装不出什么害怕的情绪，他只好深呼吸着靠在巷子墙壁上，至少胸口起伏更剧烈时，看起来应该比较像是害怕。 “待在这里别动。” 红头罩的声音里带着一些电音，他松开马修默多克的手臂之前，又将他往里面塞了塞。 枪击声依然没有停下，巷子里还有血腥味正不断传出来。 马修迟疑地回答了一声：“……好。” 他听到红头罩刚才慌乱的心跳已经恢复正常，就在将他拉进来之后。 轻叹了口气，马修紧皱的眉没有松开。 他不觉得他和红头罩之间有什么交集，也不觉得红头罩会轻易担心一个不相干的人。 大概率又是一个因为蝙蝠侠才会在意他的。 不过经历过提摩西德雷克的接近之后，马修已经能将这些看得很轻，况且虽然他不需要，但他此时确实在被保护。 红头罩将这里掩护得很好。 没有任何一个心怀不轨的人能接近，也没有任何一颗子弹能射向他。 比起蝙蝠侠和daredevil，红头罩不顾忌的更多。 好在他这次没对任何人下死手。 就连巷子里那个，此时也还活着。 - 发现马修默多克走在外面的那一刻，杰森头罩下面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这群最新出现的毒贩明显没有任何顾忌，他们敢冒着被杀的风险出现在东区把毒品出售向学校，显然已经做好了和红头罩正面对上的打算。 这种情况下他们可不会在意子弹会不会误伤一个盲人。 不得已之下，杰森只好先把人抓进来。 留着这些人的命用来审问，解决所有人之后，他终于走回巷子里。 马修默多克依然靠在巷子墙壁上急促地呼吸，看起来就是一副被吓坏的样子。 说实话，红头罩有点想把他的墨镜摘下来仔细看看，毕竟这种表情在这张脸上不常见。 不过他还是努力维持着自己不太好的形象，以十分具有压迫感的姿态走到马修默多克面前，随后以令人害怕的声音冷漠地说：“离开这里。” 这是杰森第一次真正见到马修默多克。 比他想象中更…… 杰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至少他并不讨厌马修默多克。 甚至觉得daredevil那种人会被吸引也没什么问题。 没再继续看默多克，他转头走向第一个抓到的毒贩。 正双手抓着盲杖手柄的马修终于不用紧贴墙壁，他抬起脚走了出去，哀嚎声中，盲杖隔三岔五敲到一个倒在地上的人，一路艰难地从这里走了出去。 - 结果今天在外面走了一圈毫无收获，还损失了打包的汉堡和薯条。 马修再次在墙壁和天台间飞奔，盲杖横着拿在身侧。他已经在外面转了很久，完全没有遇到疑似将他当作目标的人。 不过也不奇怪，之前马修默多克突然消失，暗中的那人要想找到他，估计要在哥谭大海捞针了。 不过只要那人不放弃，马修早晚能把人钓过来。 蝙蝠洞里从监控中看到东区动乱一幕的蝙蝠侠就不这样想了。 “……那家伙从头到尾都没出现，”红罗宾真想给昨天相信daredevil会好好保护马修的自己一拳。 第76章 马修不在乎蝙蝠侠他们怎么看daredevil, 因此换上那套暗红色的制服后，他还是自顾自地按照以往的规则做事。 白天以马修默多克的身份去当诱饵已经是他调查这个案件的最大努力了。 如今哥谭都没什么动静，至少代表幕后之人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搞出什么动乱来引他现身。 反正幕后之人的目标是他, 而不是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因此在这件事上，他就算松懈一些也没什么问题。 总之马修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他只要按部就班等到这个人找到他, 了解清楚为什么会被盯上, 之后把人教训一顿，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而在此期间，他晚上完全没有必要继续查。 白天到处闲逛引人现身，晚上化身daredevil惩罚犯罪, 期间保持少量休息，再加上一些必要的工作，这就是目前马修的日程安排。 - 对阿福他们来说，daredevil对待这件事的轻慢态度完全能通过他最近的行事表现出来。 布鲁斯已经不对daredevil抱有任何希望，他没再去找daredevil, 也没指望daredevil能在这件事上做出什么贡献，只是…… [这家伙完全把马修当诱饵了吧。] 前段时间马修完全就是失踪并且查无此人的状态, 现在突然开始在东区到处转——就从他们把马修被盯上的事情告诉daredevil之后的那天开始。 提姆简直难以置信。 把一个盲人当作诱饵，还不能在马修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保护他。 马修到底喜欢daredevil什么？ 这也没有安全感啊。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吗。]达米安觉得是个好办法。 没有太多线索的情况下, 直接放诱饵也算是个相当高效的主意。 不过daredevil能这样对待默多克，大概真的只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看作感谢和被感谢。 杰森并不知道马修默多克遇到麻烦的事, 他最近这段时间先是忙着查走私武器的小黑邦, 紧接着又要查最新崛起的毒贩。 说实话, 他不比蝙蝠侠轻松。 忙活两天多完全没有从那些小毒贩身上查到幕后boss消息的杰森相当烦躁地听着耳麦中的讨论：“你们到底要说什么？” [毒贩的案件查得怎么样？] 虽说马修的事情需要调查, 但这个最新崛起, 猖狂又无所顾忌的毒贩还是吸引了布鲁斯的注意。他知道红头罩在查，但他们那边也不能置身事外。 毕竟这不是红头罩一个人的麻烦。 “跟你有什么关系？” 毫无进展的杰森皱着眉退出通讯。 现在正是白天, 杰森揉了揉凌乱的头发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瞥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半。 虽然昨晚通宵没睡，但在安全屋里一下睡到现在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 刚才提摩西德雷克的那些话还是在杰森脑海里开始乱窜。 什么当诱饵，什么有危险的时候不出现。 仔细算一下，两点半大概正是刚才他们所说的马修默多克在外面当诱饵的时间。 跟马修默多克只见过一次的杰森烦恼地躺下。 跟他又有什么关系，daredevil和老蝙蝠才是该为马修默多克负责的男人。 两天前的那次见面杰森并没有忘记，他对马修默多克的印象除了从蝙蝠洞里道听途说，就只有那次的见面了。 马修默多克戴着墨镜，拿着盲杖，怀里抱着打包袋，一点点往前走。 他不知道他走在多危险的地方。 不知道有多危险的人正在他身边。 甚至被一个陌生至极的人扯进巷子里也没办法反抗。 杰森记得他把马修默多克塞向身后厉声警告他待着别动，那种情况下，马修默多克还会回答说[好]，甚至之后真的一动不动地待在哪里，直到他让默多克离开。 听话这种属性从来不属于杰森，以及他熟悉的任何人。 偶然间遇到一个拥有这种特质的角色，还是老蝙蝠的种，杰森只觉得离谱。 另一方面…… 很好。 杰森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毕竟他不讨厌马修默多克。 那家伙可是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老蝙蝠呢。 就出去看看，没找到就算了。 - 外面的马修确实还在兢兢业业把自己当诱饵。 虽说这件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他也没有放任一个人一直在暗中觊觎自己的打算，开学前找不到人的话，这件事就会变得更难控制。 周围的所有声音都不间断地涌进马修耳中，他主动从其中筛选着值得注意的。 [……] [在哪儿，到底在哪儿，马修默多克。哈哈哈，要快点……] [……] 自己的名字被人以微笑的语气低声念出来默念，这种略显神经质，又带着怪异的声音，马修此前从来没有听到过。 他确信他不认识这个人。 不过终于找到了。 马修脚步微转，往刚才的声音传来的地方走过去。 他并没有轻易接近，只是以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毕竟现在还是白天，他只要查探清楚这个人的落脚地，自然能在晚上直接找过去。 跟着走到一片无监控的区域。 马修猛地听到某个方向同时出现了红罗宾和红头罩的声音。 - daredevil拿马修当诱饵，还完全不在意马修的死活，提姆当然坐不住，因此他伪装之后来到了东区。 恰巧遇到了同样在找马修的红头罩。 [我还以为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呢。]毕竟在提姆看来，杰森确实从来都没有主动关心过马修什么。 “他要是死在这里，说不定就有人要来找我发疯。”站在高处，红头罩左右看着，完全没有找到马修默多克的身影。 他用耳麦联络着地面的提摩西德雷克：“找到人了吗？” [监控只能追到这里……] 马修当然是避开了他们。 躲在阴影里，身形敏捷地弯腰从各种能避开视线的地方穿过，红罗宾和红头罩的声音距离他越来越远。 避开追踪的同时，马修已经确定了他晚上能在哪里找到目标人物。 至于红罗宾和红头罩的保护，感谢，但不需要。 - 晚上，重新换上制服的马修照着下午确认的地点找了过去。 这个人的落脚点不在东区，而在隔着一段距离的新区，甚至在某栋居民楼内，这里可能是他家。 从居民楼天台一跃而下，急速下坠的同时按下机关，将棍棒状的武器从中间分开，一根极具韧性的金属线将分开的武器连在一起。 其中一端卡在某个阳台栏杆上，马修成功减缓了自己下坠的速度，随后蹬着墙壁，准确停在目标所在的房间外。 脚步很轻地站在阳台围栏上，轻轻甩了甩手里的武器将卡在上面的另一端收回来。 房间里的人发出无意义的轻笑，比起在外面，独处时似乎更显得神经质。 daredevil可不会在闯入民宅之前先敲门，他没那么礼貌。 抬脚踹碎窗户，玻璃碎片全都落在阳台上，马修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就是你在找马修默多克？” - 与此同时，蝙蝠洞里也得到了关于这个人的消息。 不过他们此时还没有把人跟马修联系在一起。 小丑刚被抓回阿卡姆精神病院没多久，那边的防守和管理看似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但保险起见，蝙蝠侠向那里投入了更多的注意。 至少如今他的关注不仅仅投向被看管者。 因此某个狱警离开后没再回去这件事，在没能引起更多注意时，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案件从来都不是一起一起发生的，难免会有很多事挤在一起等他们解决，在马修的事情还没有进展，毒贩也没有露面的情况下，他们还是选择先确定一下阿卡姆狱警汉斯的安全。 当然，查这件事不需要他们全都出现，红罗宾依然继续追查暗中寻找马修的人。 阿福留在蝙蝠洞里为他们提供必要的支持：“希望这位汉斯先生没出什么意外。” 罗宾和蝙蝠侠一起往汉斯家里走。 他们的速度很快，况且从韦恩庄园的地下蝙蝠洞到新区，可比到东区更近一些。 远远地看见汉斯家被打破的窗户，罗宾在内线里回复阿福：“看来他确实遇到了麻烦。” 房间里没有开灯，穿过破碎的窗户，风呼呼地涌进室内。 蝙蝠侠和罗宾落在阳台上，踩着玻璃渣时难免有声音传出来。 风声，脚步声，以及……难掩的笑声。 听到这个笑声的那一刻，蝙蝠侠已经能笃定汉斯出事跟小丑有关。 他们两个立刻走了进去，带有夜视功能的目片让他们能轻易在黑暗里看清一切。 汉斯倒在地面上，嘴角咧开，半哭半笑。 他似乎是被人打过，嘴角流着血，但伤得不重：“哈哈哈哈哈哈，马修默多克……哈哈哈……” 面罩之下，蝙蝠侠皱着眉。 看到汉斯的同时，他已经看到了旁边写字板上挂着的属于马修的照片——是从残疾证明上截取后放大的。 罗宾往前走了两步，从垃圾桶里捡起一张银行卡和一个残疾证明：“这是默多克丢的那些？” 显然闯入了马修寝室，并且在暗中寻找马修的就是汉斯。 他这样笑着，大概率是受到了小丑的影响。 也就是说小丑才是整件事的幕后黑手，是他要找马修。 第77章 或许是daredevil将马修当做诱饵的计划生效了。 也或许是daredevil以别的办法找到了暗中寻找马修的人。 蝙蝠侠蹲在半哭半笑瘫倒在地的汉斯身前, 仔细检查了他如今的情况。 daredevil并没有下手太重，至少他制服汉斯后没有继续对这个狱警做什么。 汉斯现在这副模样，除了受伤之外, 更多是因为受到了小丑制造的某种病毒影响。 好消息是蝙蝠侠之前见过，并且随身携带了有效的解毒剂。 在蝙蝠侠检查汉斯的情况, 并且为他注射解毒剂时, 罗宾已经粗略看过这里的情况。 “daredevil离开已经有一会儿了，”罗宾不觉得daredevil会如此轻易放过这件事，至少汉斯除了精神错乱之外还好好的，“你猜他会不会已经赶到了阿卡姆。” “……”蝙蝠侠觉得这件事显而易见。 新区距离阿卡姆很近。 如果daredevil像他们一样确认了事情跟小丑有关, 现在大概已经潜入阿卡姆了。 - 马修并不像蝙蝠侠他们那样熟悉小丑。 他尝试从汉斯嘴里问出些什么，比如他为什么要找马修默多克，但那个显然精神不太正常的男人只会在地面翻滚着喊他的代号，他只好问些别的，比如名字, 比如工作。 正是因此，他知道了汉斯是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狱警。 阿卡姆精神病院, 那里关着整个哥谭最危险、最疯狂，同时又具备相当出众的犯罪头脑的一群人。他们大部分是被蝙蝠侠送进去的, daredevil出现至今，只跟小丑接触过。 马修默多克也是。 再加上汉斯那些无法克制的笑声……即使是对小丑并不熟悉的马修, 也确定了小丑才是幕后想要抓到马修默多克的那个。 如果小丑盯上他什么代价都不需要支付, 那么当初的黑面具一定很不满。 - 阿卡姆精神病院监区内, 等了很多天的小丑已经有些不耐烦。 想在无聊的时候跟蝙蝠侠做些小游戏, 同时能让自己在紧张的游戏间隙放松一下……他正是因此才想把马修默多克带来这里的。 不过迄今为止他只收到了一张照片, 看样子还是从某个证件上截下来的，那个看起来有些警惕性的狱警先生应该是失败了。 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对付一个瞎了眼睛, 没有被蝙蝠侠带回去的人，根据小丑的估计，这次成功的概率多少也该有百分之四十。 不过失败也没关系。 小丑始终保持着的微笑突然放大。 这对他来说也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尝试罢了。 还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会对这只受到蝙蝠侠重视，且无力反抗的失落麻雀感兴趣。 如果他们知道的话…… 能惹来蝙蝠侠痛恨的事情都由他自己来做固然美好，不过……想到蝙蝠侠自以为找到真正的凶手之后，自己还能走出去拍拍他的肩膀说——想知道他们怎么发现这位默多克先生的吗，是我告诉他们的噢！ hahahaha. 原本因为游戏没办法进行而感到失落的小丑重新高兴起来。 带着明显笑意躺回单人床上，双手交叠着放在腹部，小丑像是躺在棺中。 与此同时，未经遮掩的脚步声出现在了他的监室之外。 不是蝙蝠侠。 小丑能直接从脚步声里得到这个结论。 当然，是不是夜翼或者红头罩之类的就不确定了。 他略显期待地转头看向金属栏杆组成的监室门。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人影停在门口，眨眼间撬开了设置多重机关的门锁。 “嘿，先生，不被邀请就随意闯入别人的卧室，这可不是好孩子该做的！”小丑终于翻身站起来，借着走廊上传过来的微光看到了正推开金属门的男人胸前隐隐显露的字母[d]。 马修不是来问为什么的。 就像之前对待黑面具，他可以亲手给默多克制造更平稳的生活。 因此他也没有浪费时间跟小丑聊天的想法。 小丑如今没有任何武器，唯一剩下的毒气也用在了汉斯身上，但他一点都没有担心：“是你！”他从没特意做过什么能引来daredevil的事，不过这个时间找过来，“哈哈哈哈哈哈。” 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小丑的反抗可以忽略不计。 马修单手掐着他的脖子用力将他摔在地上：“不知道什么不该做，总有人会来教你。” “咳、哈哈哈、咳咳。” 小丑笑着：“那位糖果礼盒先生，看来你也很喜欢他，我们一定会有共同话题的……” 马修没办法从小丑的心跳中听出他的真实感受，就像现在，他只知道小丑在激动，但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兴奋，马修没办法判断。 不过以这种情况来说的话，大概率是兴奋。 小丑的话对马修来说实在没什么攻击性。 即使小丑语气里带着对马修默多克的兴趣，以及带着以默多克的安全来使他担忧的试探。 在得知布鲁斯韦恩与自己长相极其相似后，他已经做好了会因此遇到麻烦的准备。 小丑是第一个因为脸而盯上他的。 “记得我们的上次见面吗？”马修语气冷静，他听着小丑的笑声和各种语言干扰，不为所动地继续说，“你那时候似乎提到了黑面具，或许他的伤快要恢复了。” 他的语气毫无波动，毕竟小丑不是值得浪费情绪的角色。 马修从不喜欢单方面的虐待，主动进攻、主动伤害他人以及助纣为虐的，才会成为能毫不留情下手的目标，但总有例外。 …… daredevil没杀过人，他有十分明确的底线，因此哪怕在赶去阿卡姆的路上，蝙蝠侠也没担心过他会因为迟到错过什么。 蝙蝠侠和罗宾来已经十分熟悉阿卡姆的防卫和布置，他们能熟练地避开所有监控，能在防守严密的情况下在这里进出自如。 “这里可比想象中安静，”罗宾原本以为daredevil会搞出一些难以遮掩的动静，“或许他没打算来？” “马上就知道了。” 他们绕进监区。 这里的隔音不错，但要是真的发生打斗或者争执，也没办法做到如此安静，蝙蝠侠此时甚至也以为daredevil没有来过。 他们缓慢接近小丑所在的监室。 隐隐的喉音和呜咽在他们接近的过程中逐渐变得明显而不可忽视。 蝙蝠侠和罗宾对视一眼，同时加快脚步。 小丑监室内，马修站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蝙蝠侠的声音从马修身后响起。 马修转身朝向蝙蝠侠：“如你所见。” 就在daredevil身后，小丑嘴上缠着一圈胶带倒在地上，他身上全是被打出的瘀伤，手臂弯折，看起来伤得不轻。 “这样做没办法解决任何问题。”蝙蝠侠不为小丑的伤势担心，他忽视着躺在地上不断蠕动并且目光灼灼看向自己的小丑，只对着daredevil。 “我可不是来解决问题的。”daredevil语气冷漠。 想要小丑从马修默多克身上转移注意，然后从此忽视马修默多克的存在，即使是不了解小丑的马修，也知道这点有多难。 因此他不是过来解决问题的。 只是让小丑安静一段时间罢了。如果以后小丑还打算做些什么，他再来。 当然，今后需要警惕的敌人就永久地多出小丑一个。 “是出气？”罗宾总在这种时候产生daredevil或许也不错的想法。毕竟有人惹你生气，教训一顿实在再正常不过，daredevil就做得很好。 “……”马修沉默。 罗宾就当他默认了，当然，蝙蝠侠也是。 今晚马修的目标已经达成，他已经打算离开这里：“我来找小丑的事已经做完了，你们随意。” daredevil从蝙蝠侠旁边绕过去，躲开防守往外走。 他听到在小丑嘴上缠了几圈的胶带被解开，又听到蝙蝠侠和小丑的声音。 [你果然来找我了！蝙蝠，没有面具保护之后，你实在太好懂。我可不希望你随便死在别人手里，要是永远这样软弱下去，我们的游戏该变得无聊了！] 蝙蝠侠同样不认为小丑会听他的话不再打扰马修。 因此他不会为此多费口舌。 [你不会有下次越狱的机会，小丑，如果你的触手敢伸出笼子，我会一根一根把它折断。] 紧接着的就是很重的一拳。 之后马修听到小丑陷入昏迷。 - 小丑在阿卡姆精神病院内遇袭的事情没有引起任何关注，除了原本就在这里的“朋友们”。 “他又干了什么惹恼蝙蝠侠的事？”艾薇经常跟哈莉待在一起，放风时间都能和哈莉一起待在医疗室外。 “我不知道，但布丁之前交给了我这个，”小丑女从身上拿出一张折成星星的纸，“说我随时可以打开它。”但这可是来自小丑先生的礼物，对哈莉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那就打开啊。”艾薇知道小丑惹人嫌，但蝙蝠侠可没闲到这种地步。 “那怎么可以！”小丑女跳着退后一步，手激动地往回缩。 然后那颗折纸星星立刻飞了出去，被她一脚踩烂。 “噢！” “……现在可以拆了吧。”艾薇拉了她一把。 她们打开那颗折纸，看到了印在上面的照片，黑发蓝眼，像极了布鲁斯韦恩。 第78章 印着马修照片的纸在很多人手里传阅过。 双面人是最受这张照片刺激的一个：“他跟布鲁斯韦恩有关？” 小丑女有气无力地趴在桌面上, 一只手拉着自己色彩斑斓的发尾：“小丑先生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呢。” 这里真正在意布鲁斯韦恩的人不多，谜语人倒是多看了几眼。 只有小丑知道蝙蝠侠面罩下的身份。 因此马修默多克意味着什么自然没人能发觉，小丑还没从医务室里出来, 要解答疑惑恐怕也要过段时间。 再加上阿卡姆精神病院的防守又变得更加严密，蝙蝠侠不知道又制造了什么新的工具用来监控这里的动向, 只要稍有异动, 立刻就会被发现。 他们只好暂时冷静一段时间。 - 阿卡姆里发生的事马修自然不知道，假期已经过了一半，最近没有需要注意的事，也没有牵扯到他的案件, 他的生活勉强算是恢复平稳。 不过哥谭最新崛起的黑邦幕后首领依然没有消息。 一开始红头罩和蝙蝠侠他们只是发现这个组织在肆意贩卖毒品，但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哥谭已经没有任何小型组织的踪迹。 它们被吞并，毁灭，无一幸免。 随后这个组织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开始扩张。 之前是红头罩在查, 最近蝙蝠侠他们也开始专注于寻找幕后之人，以及阻止这个组织的继续扩张。 原本马修已经说过不再跟蝙蝠侠他们调查同一起案件, 况且这次参与调查的不仅是蝙蝠侠，还有红头罩和哥谭警局, 不过这个组织实在行事残忍，肆意贩卖毒品只是其中最不值一提的。 马修没办法放着不管。 他的感官能很好的调查消息, 至少从这方面来说, 查起来比蝙蝠侠他们方便。 - 晚上, 哥谭老城。 穿着暗红色紧身制服的daredevil在高楼间跳跃, 十分安静隐蔽地跟在某辆车后面, 同时仔细听着车内两个男人的交谈声。他已经跟踪那些毒贩好几天，下面的两个人是最近几天里唯一被那些毒贩恭敬对待的。 他们两个至少在那个组织里有一个不算低的位置。 [乔, 那位先生也太警惕了，现在我们已经占领了哥谭地下的一半生意，他还是不打算跟大家见个面。] [他说了还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没有任何人知道老板的背景和身份，这样的组织可不会太长久。] 被称为乔的男人开口解释。 [组织现在只有钱，他只能保持低调，要是露面之后正面跟红头罩或者蝙蝠侠他们任何一个对上，凭我们这点人，都是死路一条。等到他认为安全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有钱就有一切，外面大把的人手想加入，况且我们的武器已经足够武装了，还有更多东西随时能送进来……好吧，可能不是随时，乔，我们今天晚上去哪儿？] [城中有家格斗俱乐部最近正私下举办综合格斗比赛，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值得拉拢的人手。现在正是缺少这种人的时候，上次那么多人围攻都被红头罩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先生已经很生气了。] 城中的格斗俱乐部。 马修知道那里。 他先一步赶到，躲在了俱乐部外。 那个组织的幕后boss似乎还没打算出现，听描述也是个相当谨慎的人，除非能找到真正的高层，否则要把人找出来大概率很麻烦。 马修对此深有体会。 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的同时，他已经开始搜集格斗俱乐部里选手的信息，尤其是可能会被那个组织盯上的。别的地方要搜集这种信息可能需要废马修一番功夫，但这里是设置了赌局的擂台。 他只要听哪个选手的呼声最大，自然能找到最被看好的那个。 搏击声，狂欢声…… 这些自他有记忆起就伴随他的声音出现时，他似乎能闻到属于地狱厨房的汗水和灰尘味道。 原本跟踪的那辆车就在这时候开过来，他们从俱乐部狭小的入口走进去。门被推开的时候，更激烈的欢呼和助阵声传入马修耳中。 观众都在喊同一个代号——血腥骑士。 “……”马修沉默了一下，还是没有对别人的代号发表任何意见。 [乔，怎么样？] 他从喧闹的人群里继续捕捉二人的对话声。 [可以再观察一下。] 这两个人找到了格斗俱乐部的老板，询问关于选手以及比赛的事。 老板显然知道他们的来头，因此哪怕在这里小有影响力，还是小心翼翼地回答他们的问题。 最近几天一共有三场比赛，今晚的只是第一场，或许这个消息打击到了他们的热情，看到今晚血腥骑士最终获胜后，他们什么都没做直接离开。 [再等等看后面的吧，说不定还有别的。] 马修没再继续跟上去。 这两个人知道的东西有限，担任的角色大概率也是为组织拉拢更多成员……不过，马修沉思片刻，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俱乐部上。 有什么能比直接加入更方便调查幕后老板的呢？ - 找到布拉德请他帮自己伪造了个假身份，孤身一人又流落街头的那种，最好是刚到哥谭没多久。 虽说不一定会有人调查他的背景身份，但为了以防万一，马修还是选择了孤身一人，没有亲朋好友这种破绽更少的设定。布拉德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了他做这个很在行…… 马修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擅长做这个。 不过布拉德十分心虚地转移了话题：“我这里有胶水，涂在皮肤上需要特定溶液才能洗掉的那种……你要吗？” 穿着暗红色制服，拿着一圈修剪过的胡子，正试图往自己没有遮挡的下巴上贴的马修：“谢谢。”布拉德这里千奇百怪的东西可真多。 原本马修没必要对自己的脸做什么伪装，毕竟他也不是什么众所周知的名人，如果不是因为布鲁斯韦恩跟他长得一样。 略有些心烦地叹了口气，马修带着胡子和胶水避开所有注意从布拉德这里离开。 第二天，他将皮肤涂黑了些，贴上不算长的胡子遮挡脸部线条，摘下墨镜，戴上一顶针织帽，又穿上最落魄的衣服，将外套的帽子叩在头上，没有带盲杖，直接走去了城中那家格斗俱乐部。 马修敲开门，走进去之后开门见山地说：“我来报名。” 看不到的情况下，马修的眼睛很难聚焦。 哪怕他想尽力装出眼睛正常的样子，长时间对视下还是担心会被人发现端倪。 索性这里没人会跟他对视。 格斗俱乐部里负责为报名参赛的选手登记信息的女士可不在乎一个看起来像是流浪汉的人会不会被打死在台上，她将一张报名表推过去：“直接填表就行。” 看不见的情况下，马修十分精确地从桌面上拿起一支笔，又将报名表拉到自己面前。 左手从整个报名表上扫过，墨迹感应从指尖皮肤传达给马修，他很快确定了表格的格式和需要写的信息。 [姓名：雷德莫瑞 年龄：26岁 代号：……] 马修几乎要下意识把daredevil写在上面。 不过daredevil的指向性实在太过明显。 或者直接写devil？ 他不是什么擅长起名字的人，甚至雷德这个假名都是很久之前伪装身份隐姓埋名时用过的，现场起个代号确实有些为难马修。现在他可想不出来像是“血腥骑士”这种代号。 为了避免停太久会显得奇怪，最终他还是随便填了一个。 [代号：ghost。] 幽灵。 反正雷德莫瑞原本就是不存在的人，说是幽灵刚好合适。 办公桌后坐着的女士将那张报名表拿过去，随后低头看了一眼：“这位……莫瑞先生，比赛明天晚上八点开始，胜者奖金五千，允许选手下注，别迟到。” 马修转身离开。 一般这种地下比赛的赌局不会限制选手参与，没人会管这个。 如果他有钱的话，还能全都赌自己赢，不过他没有，因此下注就免了。况且他的目的也不是依靠这种自由格斗比赛来挣钱，没人会希望他来做这个。 他只是为了能被那个负责为组织招揽成员的人主动招揽。 昨晚血腥骑士的比赛已经十分精彩，光是听那些肉体的碰撞声，马修已经知道比赛有多激烈。况且这种需要他稍加克制，并且隐藏身份的地方，为了避免有人从习惯性动作上认出他就是daredevil，他需要更警惕，更小心。 与此同时，他得保证能表现得足够出色。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那个名字为“乔”的男人能找过来。 既要克制，又要能绝对压制对手，赢得漂亮…… 思索着需要注意的情况，马修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侧，略微低着头往回走。 - 蝙蝠侠最近确实也在调查那个在哥谭迅速崛起的黑邦。 不过他更多的时间都被用来阻止各种毒品流入哥谭……以及阻止那个组织为了达成某些目的而肆意掀起的纷争。东区算是最近最安静的地方，上次红头罩一个人解决了那些围攻他的人，因此他们短暂撤离了东区。 蝙蝠洞里，提姆查到了一点不知道是否有用的线索。 “最近那个组织运进哥谭的毒品和枪械被我们收缴了大半，犯罪收入骤减，还要贴上很多，他们的老大可能就快坐不住了。”提姆截到了一段无线电频道的信号，“他正打算要找合作对象，合作挣钱的对象。” 第79章 要以一个盲人的身份伪装成看得见的普通人, 即使是对感官敏锐的马修来说，要完美做到这点也称得上困难。 他依然将脸部皮肤涂黑了一些，然后在下半张脸贴了一圈不长不短的胡子用来遮掩下颚轮廓。 晚上八点, 马修已经赶到了城中的格斗俱乐部，他正在换衣间里将自己身上穿着的灰扑扑的衣服一件件脱下。这里暂时只有他一个, 因此他不必伪装看得见, 换衣间里灯光昏暗，这里一切都散发着陈旧的味道，马修能清楚闻到换衣间金属储物柜上传来的铁锈味以及一种独特的腐朽味。 他清透的钢蓝色眼睛无神地睁着，在一张被胡子遮掩大半并且暗沉的脸上, 这双眼睛都显得暗沉了几分。马修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是什么模样，他只能凭感觉尽量掩盖一些可能不太正常的。 将大了一两号的外套塞进衣柜里，脱下裤子换上比赛时提供的普通短裤。 马修已经简单活动过身体，综合格斗在哥谭不是什么热门项目，再加上这次的比赛只是私下举办的, 不过不正规的比赛自然会吸引麻烦的选手，即使他不认为自己会输, 还是选择了认真对待。 稍微活动之后，他的身体像是被完全唤醒。 短裤遮不住太多, 马修原本掩盖在衣物下的充满力量感的身体彻底展现出来，每一处肌肉都轮廓分明, 到处都能看到力量的蓬勃。 马修的眼睛看不见, 但这不妨碍他知道他会给人带来什么样的感觉。比如说要是被蝙蝠侠看到马修默多克这样站在他眼前, 那么马修之前说的一切都要被推翻了。 至少现在外面没有任何一个认识的人。 他也没发现蝙蝠侠以及红头罩他们查到了这里。 至少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马修抬手将储物柜关上, 金属柜门在这种天气里带着一股寒意, 空气都无端变得更冷了些。虽说地下室里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少了衣物遮掩, 冷空气直接接触皮肤，自主神经系统受到刺激时，马修赤裸的身体上还是出了些鸡皮疙瘩。 “ghost，”有人在外面砸了两下门，“快点。” 外面已经开始有明显的喧闹，赌局已经开始，观众正抢着下注。 当然，没有一个会赌今天的胜者是初出茅庐的ghost。 综合格斗比赛分为三天，会选出三个胜者，但并没有规定第一天的选手不能参加第二天的比赛，因此可能会出现三天胜者都是同一个人这种情况。 就像今天，血腥骑士同样也在。 最后一场就是和他的对局，获胜的是今天的胜者。 从换衣间走出来，马修来到候场区。 今晚的选手大部分会待在这里——毕竟是非法比赛，没有一个合格的候场区简直太正常了——他尽量避免和任何人对视，但也会克制着不躲避任何人的视线。 没有人打算赛前跟对手聊天，马修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待着。 昨天跟踪的两个男人已经混在了观众里，他们今天到得很早，马修稍微放心了些，至少这两个人表现出的，想要拉拢同伙的欲望很强烈。 - 布鲁斯今晚没有外出cos蝙蝠人。 “想要将您对金钱的渴望传达出去，只在蝙蝠洞里对着您可怜的老管家是没用的。” 阿福已经为布鲁斯准备好了衣服，某品牌的私人定制款西装，镶嵌着宝石的领棒，价值千万有价无市的腕表…… 布鲁斯倒是不在意这些东西的价值，他随意得像是穿他的居家服。 “一定要我亲自去宴会上表演吗？”布鲁斯扣着衬衣的扣子，带有青紫色淤痕的胸肌一点点被遮掩，“提姆去宣传布鲁斯韦恩有多想更进一步，这样也很顺理成章吧。” “您知道的，提姆在大众印象里是韦恩集团的可靠少总，”阿福将领带递给布鲁斯，“而您，您……” 看起来就轻浮又好骗，随随便便就能拉去狼狈为奸？ “……”布鲁斯无话可说。 “泰勒先生已经在随邀请函寄来的信中说了，最近有不少商人来哥谭，他们手里握着大笔财富，这是您向外展示想法的好时机。”阿福直接跳过了上面没说完的话。 将隐形耳麦塞进左耳中，开着哥谭仅此一辆的跑车，布鲁斯依照惯例在宴会开始时才从韦恩庄园出发去宴会现场。 - 综合格斗比赛已经开始，最先上场比赛的就是像他这样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新人。 马修依然待在候场区的角落，这里温度要比换衣间里高一些，他听着外面的比赛声…… 前面的两个选手实力有限，他们只能算稍微接受过一些格斗训练的门外汉，不过两个人格斗技巧都很一般的情况下，互相殴打的凶残程度大概也不低吧。 至少外面的观众还是很热情。 血腥暴力天生能刺激人类感官，贴身肉搏更是引爆气氛的最佳方法。 综合格斗比赛没有什么太过严苛的规定，在这里更是只追求击败对手，几个回合过后，第一场比赛终于结束。 [乔，这里要是只有这种货色，我看我们不如多找些打起来不要命的年轻人呢。] [再等等。] 马修同样耐心等着。 选手并不多，新面孔更少，因此很快轮到了他出场。 候场区通往擂台的门打开，马修站在门口，毫无遮挡地听到欢呼和喝彩。 “接下来，有请我们第三场比赛选手，ghooost——！” 比赛主持和观众欢呼所构成的热烈气氛下，马修稍微活动着肩背，从人群让开的通道中走过，他的对手已经站在了擂台上，据他感知，站在擂台上的男人应该是直视着他。 对于习惯了不在意别人视线的马修来说，要让他对别人的视线做出合适的反馈，这是一个难题。 从台阶走上擂台，穿着短裤站在擂台上的时候，马修能感觉到刚才打开的门在他身后锁上。封闭式的正八边形擂台，不过场地没有达到标准场地的大小，围栏高度也不达标。 再加上选手没有任何应有的护具。 虽说这里是哥谭，虽说这是一场私人非法举办的格斗比赛…… “看来我们的ghost选手信心十足。”主持人没有多说，确认两个人准备好之后，立刻喊了开始。 “上啊！” “打他！” 台下的观众撕心裂肺地喊着。 马修能感觉到对手第一时间朝他攻过来。 擂台上还残留着之前选手的血迹，马修能闻到它们来自不同的人，而他的对手已经踩在了这些血上。 原本马修想要保留相互试探的过程，但他的对手想要速战速决。 弯腰避开冲着他的头部挥过来的拳，紧接着干脆利落的以一个腹击直接将对手打得撞在围栏上，马修有刻意收敛力道，至少只是让对手后退着退出去，而不是直接飞出去。 第一回合很快结束。 紧接着是第二回合。 重新站起来的选手改变策略，认识到力量和速度的差距之后，他开始试图进行地面缠斗。 - 布鲁斯韦恩在宴会开始后半个小时才出现。 “看来我迟到了，”布鲁斯微笑着走进来，钢蓝色的眼睛扫过因他赶到而侧目的人。 宴会主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他双臂张开，十分热情地迎上来：“韦恩先生，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既然是你邀请，我当然要来。”布鲁斯可没忘他今天是来干嘛的，“听说最近哥谭有不少新朋友。” “一来就问这个？”泰勒惊奇地看了眼布鲁斯，“我还以为你对这些没兴趣，毕竟……” 毕竟连自家那么多资产都不放在心上。 “你知道的，已有的东西总是没办法挑起兴致，”布鲁斯的语气里带着无奈，紧接着笑了笑，“因此想要的才会更多。” “……”泰勒不知道，但他装出一副知己的样子，“布鲁斯，你说得简直太对了！” “既然你有心想要寻找一些新的合作者，今天可是刚刚好。” - 马修已经上场三次，击败了三个敌人，这是第四场，也是面对猩红骑士前的最后一场。 [你看他怎么样？] 对手越来越强，马修不得不分出更多精力用来克制自己的力气和下意识的身体反应，与此同时，他还能听听下面那两个男人的声音。 [那位先生说只挑最强的，最后一场看看谁会赢吧。] 台下所有人的心跳都比平时快上一些，他们激动，兴奋，像是在狂欢。 激烈对打中，马修双臂交叉在面前挡下了飞踢，然后一刻不停地抬腿反扫过去，刚刚落地的对手根本没时间反应，十分顺滑地被掀翻在地上。 他顺势翻滚着扑向马修，张开双臂抱着马修的腰将马修推到围栏边。 血腥味环绕在鼻尖，周围是嘈杂的欢呼和起哄。 背部撞在金属制成的围栏上，瞬间被磕出淤痕迹。 以这种背部完全没有防备的姿势进攻，一般都做好了被肘击肩背的准备，此时马修直接抬腿膝击，坚硬的膝盖撞在对手鼻梁上，血猛地喷出来，直接洒在马修腿上。 温热，血腥。 - “韦恩先生，这里没有你满意项目吗？”泰勒已经连续带着布鲁斯认识了很多人，但他似乎都不满意。 “我要的可不是这些边边角角，”布鲁斯摇了摇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不怪你，毕竟回报率更大的投资不是随便能遇到的。” 说完这些，他还是叹了口气：“但我想赚的实在不是这些辛苦钱。” 第80章 昏暗的地下格斗场。 短暂休息过后, 马修重新站在擂台上。他的对手从另一边进来，比之前的更强壮，也更专业。 从血腥骑士现身的那一刻, 与前天晚上一模一样的尖叫和加油声轰然而起，显然很多人压了他获胜。马修原本以为有人会暗中操控赌局以获得最大的利益, 不过打到现在, 没有任何人找过他。 或许是因为有人正关注着这场比赛的结果吧，比如台下混在观众里的那两个。 [我们只需要最后的胜利者。] [如果他不肯加入怎么办？像之前一样解决掉吗？] [你只要看着就好。] 只要最后的胜者。 马修深吸一口气，希望比赛能尽快结束。 他今晚已经打了几场，一直保持着眼睛的伪装的同时, 还要保证将自己的身手和daredevil做出区分，虽说前几场的对手并不强，但这些叠加起来，他的精神已经能感觉到疲惫。 现在大概已经午夜，马修身上带了些伤痕, 像是脊背上撞击留下的伤痕，以及一些假装躲闪不及时被打出的淤青。伤疤留在马修身上总是十分明显, 就像他脊背上，腰侧, 左臂的疤痕，还有大腿上的擦伤, 前不久被小丑用刀捅入大腿的刺伤…… 好在这里没人会关心一个地下格斗比赛的选手为什么会受伤。 血腥骑士正在活动身体, 马修看不到, 但在他感知里, 对面的人刚朝着他比了个并不友好的手势。 “……你会输。”马修诚恳地回敬, 顺便倒着竖了个拇指。 选手的一举一动都在擂台上展示，他们之间的交流完全引燃气氛, 哪怕是午夜，观众还是变得更加热情。 “骑士！打倒他！” 当然，为血腥骑士加油的是绝大多数。 不过马修今晚的表现太过优秀，因此他也有了一批支持者。 “ghost！上啊！” 主持人和裁判算是同一个：“今晚最后一场，ghost对战血腥骑士！”他站在中间举起了手臂，手臂放下时同步喊着，“比赛开始！” 裁判话音刚落，一个十分迅速的刺拳已经来到马修面前。 不过快显然只是对于观众来说，没人能在马修面前隐藏行动。 他抬手挡下，随后速度很快地朝着血腥骑士挥出左拳，在对手下意识格挡时又以右手勾拳攻击他疏于防守的左脸。 马修没有太过收敛，他的攻击很快，每一击都带着几分力量。 同样的，血腥骑士挡下了他大部分进攻，然后以刺拳隔开了和马修之间的距离。 到此为止算是相互试探。 血腥骑士比之前的对手更快，力气也更大，况且他似乎——侧身躲开对手的低踢——惯用泰拳招式。马修没有太多的擂台格斗经验，不过打架经验很多。 每一回合都有时间限制，互相试探到此为止。 马修刚才主动退到了围栏边，没有退路的情况下能引出对手很多攻击，就像现在。血腥骑士放弃刺拳，改成了更擅长的膝技，他冲向马修跳起飞膝，想要直接以膝技攻击马修头部。 退到围栏边的情况下没办法做出动作太大的反击，马修直接抬腿朝着血腥骑士抬起的膝盖踢过去，一下将人踹回原地。 血腥骑士倒地瞬间，第一回合结束。 马修退到旁边，深呼吸着调整状态，一段时间激烈活动后，细微的汗水布满他的胸膛和脊背，发丝贴在额前，遮挡着不存在的视线。 另一边血腥骑士接过朋友递来的毛巾…… - 觥筹交错的宴会上。 布鲁斯还努力维持着自己不可靠又看不上普通生意的模样：“哪怕降低一些要求，只要找到能跟我今晚浪费的时间等值的东西呢。” 只看泰勒恨不得给他两拳的隐忍模样，布鲁斯已经知道自己的伪装还算成功。 “什么都没有。”布鲁斯拍了拍泰勒的肩背，“泰勒，下次还是少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 “……”泰勒原本想问他说了什么，随后想起寄邀请函给布鲁斯韦恩时，他随手写了封信，说是最近有不少新兴产业打算在哥谭发展，想要与本土产业寻求互利共赢。 呵。 “听说德雷克先生十分优秀，真是羡慕您有这样的帮手，”下次直接邀请提摩西德雷克吧，泰勒内心这样想着，保持着满面笑意。 “确实，不过我从来都不赞成给年轻人太大压力。”这种情况下，布鲁斯一向都能把话语和真正的行为分开，“今晚就到这里吧，我接下来还有别的约会。” 泰勒跟上了往外走的布鲁斯韦恩：“或许我该约个时间跟您赔罪，关于今晚浪费了您的时间这件事……听说最近哥谭新来了个做娱乐生意的老板打算找人合作，秘密消息，要是符合要求，我一定第一个搭线给您。” 没错，泰勒就是做这个的。 帮人牵桥搭线，介绍生意，促成合作，然后收取高额介绍费。 哥谭本地商人也不会轻易跟不熟悉的外来者合作，毕竟不是任何人都姓卢瑟，或者奎恩，因此新到哥谭的人，通常需要一个这样的角色来帮助融入。 而外地人觊觎哥谭市场不假，但同样不敢轻易相信不了解的本地人，因此他们也需要一个名声不错的人来介绍。 这也正是布鲁斯今晚会来的主要原因。 不管那个地下组织的幕后老板是否会通过这样的渠道寻找合作者，至少泰勒能帮他宣传一下他的需求和目的。 不过……秘密消息？ 布鲁斯放慢脚步：“娱乐生意？我倒是一点都没有听说最近有这样的人过来。” “一个神秘的家伙，谁都没见过他，”泰勒终于看到布鲁斯韦恩提起兴趣，“就连我，都是在他这两天打算寻找合作者的时候，才听到一点风声。”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终于有了一个可疑的目标，虽说后续还需要调查，但至少有个方向。 - 地下擂台上，马修被对手绕后锁住了咽喉。 这只是第二回合，他以为血腥骑士还会用泰拳技法来攻击，但对方换了巴西柔术，不过这不是他被锁喉的原因，血腥骑士的拳很快，马修要伪装自己看得见——他很执着于这点，这甚至比迅速获胜更重要——他只能努力让自己将眼神集中，然后随时变换。 这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容易。 疏忽再加上克制实力，他被绕后了。 背后裸绞是很常见的锁喉技法，在穿着制服时，daredevil不仅一次遇到过，光是他知道的就有多种应对办法，不过谨慎起见，马修还是避开了之前常用的，选择了更适合擂台一对一时的。 思索这些的时候，咽喉间缠绕的手臂迅速收紧，马修已经能感觉到窒息。 他直接跳起来用力往后摔去，压着彻底缠在他背上锁着他咽喉的血腥骑士倒下。倒地瞬间的痛感隔着一个人还是传向马修，他摔得自己晕眩片刻。 与地面的剧烈撞击令血腥骑士头晕眼花，他的嘴里吐着血，盘在ghost腰间的腿松开落在地上，手臂也因为晕眩下意识放松，但他紧接着又收紧了手，直接恰着还没起来的ghost的脖颈。 如果是正规的比赛，这时候裁判会阻止。 但这里不是。 马修忍耐着接连的窒息感，抬手猛击身后血腥骑士的头，在血腥骑士被迫稍微松手的瞬间抬起腿，借着力向后翻身，直接从血腥骑士的头倒下的方向站起来。 台下观众大声欢呼着，他们想看的无非就是这些。 除了裁判，如今擂台上唯一站着的就只有ghost，他身上带着伤，脖颈间增加了被用力掐出来的淤青，但是竟然一点都不显得狼狈。 血腥骑士没能重新站起来，这场比赛提前结束。 台下终于没有太多人笑得出来了。 马修忽略那些痛骂，找到他关注的两个人。 [走吧，去后台。] [就他了？ghost？不需要查查吗？] [刚才查过了，雷德莫瑞，一个家破人亡最近才流落哥谭的男人，正好是我们需要的。] - 打了一个晚上，拿到了五千的现金。 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没有暴露自己盲人的身份，也克制住了身手间和daredevil的相似，同时成功达成了吸引那个组织视线的目的。 马修简单擦了擦身上属于别人的血，然后在换衣间里将自己原本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回去。 他已经听到外面有人在等他。 为了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好，马修穿衣服的动作并不快。 将最后的外套穿上，把帽子叩在头上，闭上重归无神的眼睛抬头靠在金属储物柜上，昏暗灯光下，马修脖颈间带着指印的淤青格外显眼。 等待几秒后，马修缓慢睁眼。 失神的钢蓝色眼睛努力做出聚焦的假象，马修不知道他的伪装怎么样，不过与人说话时多注意对方，这已经能为他的演技弥补一些了。 ——毕竟没人会猜测他是个盲人。 摸了摸脸上的胡子，马修终于抬脚走了出去。 走廊里，不知姓名的男人拦下了侧身通过的马修：“等等，有时间吗？” “什么事？”马修嗓音略显沙哑。 名为乔的男人走上前：“实不相瞒，我们两个看了今晚的比赛，莫瑞先生，你的表现十分精彩。” “多谢。”马修将视线集中在他们身上。 “不知道你需不需要一份工作，我们现在正好需要你这样的人加入。”乔朝着他伸出手，“你可以叫我乔。” 马修伸手回握，这次没必要假装看不到：“雷德莫瑞，那么，是什么样的……” 第81章 很好, 现在不仅要掩盖daredevil这个身份，还要掩盖他一个盲人在地下格斗场打擂台。 马修努力思索什么样的情况才能完美解释这个在擂台上被对手从身后掐出的伤痕。 无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马修嗓音沙哑地装傻。 同时因为这样猝不及防的偶遇以及突如其来的质问而掩耳盗铃式地拉了拉衣领。 “我在说你的伤，”迪克走到马修前面, 十分清楚地看到了他脖颈间被掐出的淤青，上面还有清晰的指痕残留。 马修是被人从身后掐住脖颈的。 那人下手很重。 迪克皱着眉：“你看起来不太好。” 虽说他一直没能回来, 但始终都有关注马修的情况, 包括马修如今跟daredevil待在一起，受daredevil的保护。这种情况下马修不应该受到这种伤害。 “格雷森先生，多谢关心。”马修退后一步跟理查德格雷森拉开距离，“不过我很好。” 显然, 马修抗拒这个问题。 只是他带着这样的伤出现在迪克面前，迪克没办法当做没有看见：“介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可惜马修暂时还没想好该怎么应对，而店员帮他拿药还没回来，他只好站在这里沉默着。 “……至少让我知道你是否遇到了麻烦，马修。”迪克放轻语气。 虽说马修不希望跟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但他可没办法像个不成熟的孩子一样大喊大叫，以音量来表达反抗。 他是个稳重的成年人。要以更成熟的态度来对待这些。 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样, 我没有遇到任何麻烦，而这个……” 马修因为没有想好理由而迟疑, 看起来像是难以启齿。 “我没有向你解释的必要。” 受伤确实没办法代表遇到麻烦，这点迪克完全同意, 但货真价实地有人从身后用力掐着马修的脖子让他窒息, 这就是麻烦。 迪克早知道马修抗拒和布鲁斯的关系, 因此他对于马修此时的态度并不意外, 只是事关马修的生命安全, 迪克没办法让步：“如果你不希望我插手的话，马修, 我可以送你去警局。” “……”察觉到理查德格雷森不打算放弃，马修终于意识到不找个理由不行了，“放假之前遇到过一些麻烦，所以我在学逃脱术。” “？”逃脱术？ 确实学过这个的迪克沉默。 即使是他当初学习挣脱控制的时候，布鲁斯也没有这样用力地掐着他让他窒息：“谁在教你？d……那个男人？” 逃脱术的适用范围并不广，至少马修应该学的不是这个。 迪克还想说些什么，恰好此时店员拿了些药过来：“这位先生，消毒、抗感染、止痛，还有别的药，你需要哪一种？” “全部，谢谢。”马修没办法当着理查德格雷森的面去挑选需要的药，况且这些他早晚用得着。 一边结账，马修一边跟旁边的格雷森告别：“格雷森先生，我先告辞了。” “……”迪克沉默地看着马修离开。 - 蝙蝠洞里，迪克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你们听说了马修最近在练习逃脱术吗？” “？”提姆先是疑惑了片刻，随后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件事，“这又不是什么坏事，虽然普通人练这个大概率也很难在该用的时候用出来，但也算是个正常的爱好。” 逃脱术需要高强度的锻炼，马修显然没有这种条件。况且马修看不到，他练这个需要更多的努力。 最重要的一点，挣脱束缚并不是一场逃脱的结束，实际生活里，那意味着新的开始。 讨厌马修默多克的达米安不发表任何意见，转身去换自己的罗宾制服。 “您为什么这副模样呢？”阿福不觉得这样的消息会让迪克困扰。 正在调查哥谭最近所有涉足娱乐生意对象的布鲁斯都抽出时间看了迪克一眼。 “如果你们看到他脖颈上掌印形状的淤青，大概也会像我一样，他的陪练对象显然下手毫不留情。” “……？” 换制服回来的罗宾催了催他们：“今晚行动还去吗？” 为了彻底让那个组织的幕后老板坐不住，他们最近加强了截取货物的频率，但凡是发现的运输路线，一定顺藤摸瓜再找到仓库和买家。 “走吧。”布鲁斯很快站了起来。 他并没有在网络上查到什么线索，对方隐藏极深。 - 马修跟那个组织的人约好的时间是明天，最近忙着伪装雷德莫瑞，daredevil已经有几天没有出现。 为了更好地将雷德莫瑞和daredevil做出区分，营造daredevil活跃的迹象还是十分重要，考虑到这个，马修很早就换上了制服出门。 身为雷德莫瑞时他需要伪装加入组织，但现在穿上制服，他可以尽情去截那个组织的货物。 之前已经跟踪过几天组织的底层角色，那时候马修顺便摸清了一条交易线路，今晚恰好可以去把这条线给截断。 站在高楼天台边缘，马修锁定了下方街道的一辆吸污车。 里面装了很多被保鲜膜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枪支。 在哥谭，这种城市清洁车辆没人会拦，这恰好方便了他们转移物品。 聚集的吸污车逐渐增多，这些全都被利用来转移武器。 把里面装着的东西聚集起来，也是一个十分难搞的数量。 马修在高楼间跳跃着，连在武器中间那根坚韧的金属丝线能帮助他做到太多，他的行动因此更加迅速，也更神出鬼没。 不过还有比他更神出鬼没的。 跟着几辆吸污车来到处理站，马修待在处理站上方目光无法寻找的地方，等待交接货物那一方的到来。可惜在埋伏时，他听到了接受货物的那方也正被人跟踪：“……”又跟蝙蝠侠他们行动撞了。 箭在弦上，退无可退。 马修干脆待在阴影里没动。 不过大概义警躲藏的地方都大差不差，蝙蝠侠十分正常地又朝着他躲藏的地方来了：“……” 半空中就看见了daredevil的蝙蝠侠：“……” “你也在查他们？”既然都遇到了，蝙蝠侠不介意交换情报。 [b，你遇到了谁？] 马修能听到夜翼的声音，不管是从吸污车附近，还是从蝙蝠侠的耳麦里。 [还能有谁，daredevil。] 紧接着是红罗宾的。 “算是吧。” 打算顺着这条线找到下一个站点的他们都没有轻举妄动。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交接已经开始。 “你查到了什么？”蝙蝠侠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如你所见，一些正进行的交易，”马修不打算把他的潜入计划说出来，毕竟这方面他也不需要任何帮助，更何况他的脸可不能被布鲁斯韦恩看见。“你们呢？” “跟你一样，没有幕后老板的线索。”蝙蝠侠也不打算把他们的合作计划说出来，毕竟实行者是布鲁斯韦恩，他可不想因此被怀疑身份。 之后他们两个闻着空气中爆发的臭味，沉默地看着下面的场景。 [别忘了我之前说的事，你多少也提醒他一下！] 另一边的夜翼有些急切。 从城市污水里把枪支捡出来——这些全是因为蝙蝠侠他们逼得太紧——然后拆下保鲜膜装到货车里。这次他们没有用清洁车辆，大概率从这里到下一站并不需要经过任何需要检查的站点。 “马修还好吗。”蝙蝠侠没有亲眼看到马修的伤，但他相信夜翼。 “……”调查案件就调查案件，问什么马修。 蝙蝠侠很快察觉了daredevil对他提起马修的不满：“有人看到他受伤了。”同样为了避免引起身份联想，蝙蝠侠还是模糊了迪克的存在。 “锻炼的时候受伤总是在所难免的，”马修的语气再次冷漠下来。 “陪练是你吗？”蝙蝠侠要说的就是这个，“或许你该知道轻重。” 不管是daredevil还是马修默多克，现在对蝙蝠侠都没有太多耐心：“他受不了自然会向我求饶。” “况且默多克都没说什么，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 如果不是现在正在埋伏，夜翼一定要冲过来跟daredevil讲讲道理。 蝙蝠侠很生气。 但他不能朝着daredevil发泄。 马修还执意待在daredevil身边，他也正因此没办法轻举妄动，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蝙蝠侠一言不发地跟上了发动的货车。 撞上蝙蝠侠原本就是意外，现在这条线已经有人在追，相信蝙蝠侠能力的他自然不会继续参与。 马修转身，从跟蝙蝠侠截然相反的另一边离开。 - 今晚运送的货物又被蝙蝠侠截走了。 “boss，最近一段时间我们的盈利迅速下滑，这样下去的话……”戴着眼镜的男人对着电话中报告今晚的事。如今正值组织建立初期，他们需要大量资金。按照现在日益下滑的收益，很快那些底层成员就要露宿街头了。 这对整个组织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电话听筒另一边沉默着。 过了很久之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这道声音里带着细微的电流感。 [去查查泰勒，没问题就请他提供一些名单，是时候主动找个合作者了。] “是，”男人并没有挂断，“另外，您吩咐乔去找的身手出众的人也有了消息。” [把他真正变成我们的人。] 第82章 马修用来和那个名为乔的男人联络的, 还是那支按键手机。他有不止一张不记名卡，因此随意选了一张来用。 [我还有点事，稍后会直接去目的地, 雷德，我很看好你。] 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机对面的鬼话, 马修穿着一件旧外套十分不讲究地靠在小巷布满灰尘的墙角：“那我要做什么？” [会有人带你去熟悉工作, 毕竟你第一次干这个。] 没再多说什么，确定会有人来这里找他之后，马修就挂断了电话。 他不知道那个组织在搞什么鬼，但他们到处拉人加入绝对不是为了去干一些催债的活儿, 尤其还要求实力。将那支手机装回口袋里，又等了几分钟，马修终于听到有人朝他走过来。 “雷德莫瑞？” 一个男人喊着他的名字，似乎是在确认他的身份。 “是我，”靠在墙上的马修侧头朝向他, 伪装出视力无碍的模样，“你就是乔说的……” “带你熟悉工作的人, 没错，你可以叫我尼克。” 没有握手, 没有拥抱，尼克确认雷德莫瑞的身份之后, 只说了这一句就转身往小巷外走：“走吧, 东区有个无赖借了一万一直不肯还, 加上利息, 我们得从他那拿两万三。” 马修跟在后面：“一直不肯还, 这个一直是指多久？” “这个可不是我们该关心的。” 马修已经有一开始没办法接触到这个组织真正面目的准备，但他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种杂事上……开学之后他的时间就没这么自由了, 得尽快想个办法更进一步。 不过行动之前还是得先了解情况。 他就这样跟着尼克来到了一家贩卖各种工具的商店前。 “我只带你来这一次，”尼克有些不耐烦，“你最好搞清楚你该怎么做。” 店铺没有开门，尼克直接抬脚用力将门踹开。 马修的感知中，店铺老板正惶恐地站在里面，手里似乎拿着一把刀。 老板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们干什么！” “老家伙，”尼克推翻柜台，杂乱的物品掉了满地，“欠钱不还，你知道在这里会有什么下场……” 没等尼克说更多，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看了看备注，转过身小声接通：“乔，有什么事吗？” [那边就交给雷德吧，你先出来，有另外的事。] “现在？”尼克显然有些不理解，但他听从命令，“好。” 期间，马修听到商店老板的心跳越来越快，他的血压在升高，呼吸在加快，握着刀的手也不断收紧，他在害怕，并且越来越害怕。 尼克挂断了电话，看了马修一眼：“这里交给你了，我还有别的事，记得把钱拿到。” 被踹开的门又原样关回去，这里只剩下马修和那个据说欠了债的老板。 没有窃听，没有监视，尼克和乔都在外面。 他们究竟什么打算？以及这个老板真的是借了高利贷的人吗？ 一边疑惑着，马修一边开口：“你借了钱？” “我、我、没错。” 他正努力平复心情，深呼吸，吞咽唾液。 但这些都没有办法掩盖他撒谎的心跳声。 果然。 今天根本不是为了催债而让他来这里的，那些家伙有别的打算。就在马修这样想的时候，老板双手握着刀柄朝他冲了过来。 “去死吧！” 速度慢，体能差，马修只要抬起一支手臂就能完全把他挡下：“尽快把钱拿出来，这对我们来说都好。”暂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马修只能试探着行动。 他从老板手里夺过那把水果刀扔在地上。 老板后退着，重新捡起了刀。 他先是拿刀指着马修，深呼吸着，随后坚定下来，恐惧也从他的心跳里消失：“你们这些人渣会死得比我更惨。” 话音刚落，他举着刀朝向自己脖颈。 马修几乎心跳骤停。 他顾不上掩盖什么，眨眼间冲到几步之外拉住了老板持刀的手臂。 刀刃已经贴在他脖颈间的皮肤上，马修能闻到皮肤划破后血液流出的味道。 老板试图挣脱，但抓着他手臂的男人力气大得出奇，他几乎没办法动。自杀显然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刺激，他呼吸急促，身体颤抖。 “告诉我为什么，”马修压低嗓音逼问着，“你不想死，为什么自杀。” “你们抓了我的孩子，是你们要我死！”老板低吼着，他的精神濒临崩溃，因此说话颠三倒四，“我会遵守的，刀上有你的指纹，你就是杀了我的人，别伤害他，求你们。” 即使他说着这样凌乱的话，马修还是听懂了。 那个组织抓了这个可怜老板的孩子，逼迫他在今天死去，或是自杀，或是在争执里被误杀，总之雷德莫瑞必须看起来是凶手。 如果马修反应迟缓些，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 将一个人拉入深渊最快的办法就是将他变成共犯。 拉近关系创造忠诚的最快方式就是帮他掩盖犯罪事实。 掌控一个人最好的筹码就是把握他的罪证。 一个可有可无的商店老板死去，得到一个能放心使用的工具。 他们足够狠毒。 如果要害死一个普通人才能被信任，马修宁愿放弃这样的计划，他将老板持刀的手臂拉下来：“你的孩子什么时候，在哪被抓的，告诉我，我帮你找。” “我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老板似乎是产生希望，但他的眼神很快又黯下来：“没有……”没有时间的。如果他没有死在这里，他的孩子立刻就会死在别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这里太过安静，在外面等待的乔和尼克没办法继续等下去。 马修听到他们接近。 没有什么比策划这件事的人更清楚那个孩子的踪迹，抓到他们逼问足够解决这件事。 老板的心跳声已经恢复平稳，马修松开他的手臂，转身往门口走：“我会抓到他们问出孩子的下落。” 门外两个人的脚步声逐渐清晰，马修随手抓起了旁边一根钢管。 他的身后，老板再次握紧了刀。 这次他没有选择脖颈，没有选择任何需要抬起手臂才能下手的部位，他只是轻轻转动了刀柄，将刀刃对准了自己。 他的动作在马修脑海构建的世界里清楚无比，但这次马修只来得及转身甩出手里的钢管，赶在最后一刻前让刀刃偏离了最致命的位置。 血液喷溅，商店老板倒在地上。 铁锈一般的味道瞬间在整片空间蔓延。 出血量很多。 心跳微弱。 “嘿，雷德，我来……”乔恰好推门进来，他倒吸一口凉气，“这里发生了什么？” 有走到倒在地上的男人面前，粗略看了看，然后假装震惊地转过来，“你杀了他！” “我们只是来催债的，雷德，你怎么能……” 他很高兴，马修听得出来。 勉强压下内心烦躁，马修冷漠地朝着他：“现在怎么办。” 乔在旁边走来走去，表现出了足够的担忧：“别急，别急，只是杀了人而已，我不会告发你的，尼克也不会，”他拍了拍尼克，“你说是吧，尼克。” 事不关己的尼克沉默片刻：“……嗯。”只是杀了个人而已，他不知道为什么乔表现得这样急切。 “组织会想办法压下这件事的，你别担心，我们是自己人。” 这样的话马修听得恶心，而且旁边倒在地上的男人还等着他救。 他不介意表现得更过分些：“多谢，不过只是死了个人，别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雷德莫瑞越是表现得不在意，越能说明他本性恶劣，也越容易被那个组织接纳。 “你能想开真是太好了，”乔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和伪装的担忧，“不过这个人……需要我们帮你处理吗？” “不用了，”马修直接扛起地面上心跳微弱的男人，“我会自己处理麻烦，反正没有尸体，那些条子就没办法给我定罪。” “既然这样的话，有事一定要联系我们。” 天色昏暗，马修简单帮扛着的商店老板止血后熟练地避开监控，避开人群，往从东区和新区中间经过的河流而去。他能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不过他顾不上继续假装什么，只能在肩上扛着的人越发微弱的心跳中不断加速。 新区，某家正要关门的诊所。 “贝弗利，”马修扣着兜帽遮挡着上半张脸，露出的下半张脸上贴着胡子，他带着满身血迹出现在贝弗利面前。 贝弗利原本警惕到像是要爆发。 马修清楚听到她心跳加速，然后又听到她放松下来。 “你受伤了？”贝弗利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不是我，”马修推开门，他已经把那个商店老板放在了手术台上，“是他。” 在贝弗利的救治结束后，马修简单说了他遇到的事。 在缺乏考虑的情况下潜入犯罪组织……贝弗利看着满身血迹的daredevil，有些犹豫，不过还是说了句话：“我丈夫，他或许能为你提供些帮助，你可以去找他试试。” - 马修身上带着血腥味，即使脱下了那件沾满鲜血的衣服，这些味道还是残留在他身上。 压抑着愤怒和寻找那个孩子的急切心情，马修从贝弗利那里离开。 胡子上沾了血，衣服也不能在正被跟踪寻找的情况下光明正大穿出去，因此他已经洗去伪装，从雷德莫瑞恢复成马修默多克。 贝弗利十分贴心地给了他一些隐私空间，也没有窥探他的真实面貌。 第83章 小孩子？出来玩？ 罗宾握刀的手蠢蠢欲动：“你知道你在……” 很明显, 他不知道。达米安把问了一半的话吞了回去。这种憋屈的感觉他有多久没有体会过？ 跟一个瞎子没什么好计较的。 罗宾努力安抚自己。 “你身上有血腥味，怎么回事？”他可不是来跟默多克闲聊的，罗宾这样想着, 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这是大人的事。”罗宾会因为这个生气实在是马修没想到的，不过小孩子会因为被别人当小孩子而生气也很正常, “不是小孩子该打听的。” 马修当然知道这样说罗宾会生气, 生气之后就赶快离开吧。 况且他可不打算把自己遇到的那些事讲给罗宾听。关于潜入一个犯罪组织的事，以及害得一个男人自杀的事。 罗宾沉默片刻。 大人的事，指的是他不肯回去硬要跟daredevil鬼混吗？ 这是罗宾第一次近距离跟没有戴着墨镜的马修默多克接触，他仔细看了看默多克的脸, 随后又皱着眉扫过他不合身的破旧衣服：“性，还有暴力、血腥，你口中大人的事指的是哪个。” “……”布鲁斯韦恩到底是怎么教小孩儿说话的？ 如果在这里是蝙蝠侠和红罗宾，或者任何一个成年人，马修都没办法保持这样良好的修养。 他不是什么素质格外高的人。 尤其在烦躁又生气的情况下。 但罗宾的身高甚至没有超过他的胸。 如果一定要在这三个选项里选择一个……马修放弃选择：“别那么关心别人的事。” 血腥和暴力自然会引来相应的恐慌和不安, 但默多克没表现出害怕：“看来不是血腥，也不是暴力。” “……”那不是只剩下性了吗？未成年人有害的东西难道只有这三个分类？马修深呼吸, 他实在没心情跟罗宾争论什么，况且他害怕这家伙继续语出惊人, “你说得对。”恰好排除了两个正确答案。 罗宾的安全不需要他担心，马修也不必像跟着贝弗利一样跟着罗宾把他送回去。从罗宾身边绕开, 马修拿着木棍充当的盲杖继续往前走。 他的拒绝已经很明显了, 罗宾可不会跟在一个人屁股后面非要管他。 况且默多克看起来根本不需要。 虽说身上带着血腥味, 手里还提着些外伤用药, 但他四肢俱全, 行动正常，头脑清楚, 没有被跟踪管制，要是真的生活在……不太安全的伴侣身边，他完全能选择离开。当然，如果明知不安全还硬要继续待着的话，这种无药可救的不在罗宾的关心范围内，哪怕是一个本该冠以韦恩姓氏的家伙也不能例外。 “下次你最好在挑衅别人之前搞清楚他的身份，不是任何人都会像我一样放过你。”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没有管默多克的反应，罗宾抓着钩爪枪迅速消失不见。 马修当然也没有什么反应。 他只是停在原地一两秒，确认罗宾很果断离开之后内心感叹了一句：蝙蝠侠他们真该跟罗宾学学。 - 马修回去之后就换上了制服。 他需要去找被那个组织带走的孩子。 只是那个组织的据点分散，马修只知道其中的一两个，乔和尼克那两个家伙的行踪他更是没有线索，因此他只好找到那些之前跟踪他的人。 他们很好找。 这会儿正在流经新区和东区之间的那条河边打捞呢。 那具尸体是雷德莫瑞的罪证，他们会去打捞也在马修的意料之中。 马修之前伪装出了他把尸体扔进河里的假象。这条河从这里经过之后，很快就会汇入大海，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乌云遮盖着月光，浓重的黑暗笼罩在哥谭上空。 水流声和河水被搅动的声音里，马修用力勒着一个男人的脖子将他从岸边拖走。 没办法呼救的男人挥动手中的打捞杆，试图引起同伴的注意。 乌云散开片刻，瞪着眼睛的男人看到了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长着恶魔的尖角。 “不想要你的手，你可以继续。”马修更用力地勒着他，确保他现在无法呼吸。 他压着嗓子，变声器加持下，他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又低沉。 被勒着脖子往后拖的男人无法呼吸，他试图用手臂或者腿来攻击身后抓着他的家伙，但他的关节迅速被卸开。四肢无力地垂下，眼见无法逃脱，他终于在窒息中努力点头。 黑暗的角落，男人倒在地上，daredevil单脚踩着他的胸口站着：“你们最近抓了个孩子，那个孩子在哪儿。”马修甚至不知道那个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没来得及问，也没有机会在那家被破坏的商店里调查。 马修踩得很用力。 倒在地上的男人呼吸不畅：“我……我不知道他们都被关在哪儿。” 他们？ 他们不止抓了一个？ 马修能确定他是真的不知道，因此没打算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打晕这个男人把他扔在原地，马修又试探了另一个。 同样，他再次得到了“不知道他们被关在哪儿”这样的答案。 那个组织的任何高调活动都会吸引蝙蝠侠他们，今晚的打捞自然也不例外，因此daredevil遇到蝙蝠侠再顺理成章不过。 蝙蝠侠站在daredevil面前，罗宾握着刀站在daredevil背后。 “他们做了什么？” 看着被daredevil打到骨折后昏迷的男人，蝙蝠侠唯一的问题竟然只有这个。 被抓走的小孩儿生死不明，身体和精神安全也无法保证。 现在不是拒绝合作的时候，他要承认蝙蝠侠他们在寻找线索这方面有比他更便利以及迅速的条件：“那个组织最近抓了些孩子。” 马修知道他们会相信。 即使不信，他们也会查。 蝙蝠侠确实相信：“我们注意到了，儿童失踪集中发生在最近两天内。” 哥谭警局有收到儿童失踪的报警电话，只是在此之前很多都不到立案时间，况且他们没办法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直接把这些孩子的失踪跟最近崛起的组织联系起来。 这个组织背地里的行动越发猖狂。 约定好后续交换线索，甚至交换了手机号码之后，马修立刻离开。 蝙蝠侠如今不会轻易对daredevil下手，他自然不会阻拦什么。罗宾收起了刀，在daredevil离开后随口跟旁边的蝙蝠侠说：“他好像在跟默多克玩一些sadomasochism。” 蝙蝠侠：“……？” 走远的daredevil脚下一滑，从高楼上踩空直接摔了下去。 - 布拉德或许能给他带来一些帮助。 调查案件的间隙里，马修还记得贝弗利的话，因此他抽空去找了一趟布拉德。 “这个……”布拉德吞吞吐吐，就跟上次说他很擅长制造假身份时一样，“如果是要潜入犯罪组织，而且他们会逼你杀人的话……我确实……” “嗯，然后呢。”马修听着有些费劲，他催促道，“我时间不多。” “我能制作一些简单的人皮面具，只要平时跟别人保持距离，不会看起来太假。你只要让他们消失在别人眼前，然后主动跟别人保持距离，我能给他们制造新的身份，还能掩盖他们今后一段时间的所有行踪。无论是网络上，还是监控里，他们会像真正死去，像真正获得新生。” 布拉德擅长这个。 网络是他最熟悉的领域。 不过说起来总归不是什么合法的事情。 马修沉思片刻，怪不得布拉德会有涂在皮肤上需要特殊溶液才能洗掉的胶水。 伪造死亡现场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救，而这些被伪造死亡的人，也不至于永远保持死亡的状态：“如果有需要，我会来找你。” 布拉德确实能帮到他。 这对马修来说是个好消息。 至少他的潜入计划能顺利进行下去了。 - “我们组织业务广泛，”乔又约了雷德莫瑞见面，“不过你最近不能太过高调了，雷德。” “有些押送货物的任务，这个可能会适合你，”乔依然是一副为别人着想的模样，“不过我们的供货方可能脾气有些大，而且途中也有可能遇到一些不识趣的人拦路。” “我会把他们统统打败，”身为雷德莫瑞时，马修总是表现得很恶劣，“不过报酬……” “当然，这种任务的报酬丰厚，”乔更高兴了，他们需要的就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成员，况且最近所有运货的行动都会被蝙蝠侠他们拦截，他们急需一个能打的成员来为货物保驾护航，“今晚你有时间吗？” “当然。” 一边应付乔，马修一边拨通了昨晚留下的布鲁斯韦恩电话，将乔的行踪通知了蝙蝠侠。 这家伙会有那些孩子的线索，马修确定这点。 - 所有运货行动都会被拦截，今晚当然也不会例外。 不过蝙蝠侠去找了那个名为“乔”的男人调查儿童失踪的情况，罗宾也和他一起，剩下来拦截货物的只有夜翼和红罗宾。 不想赌自己的简单伪装能不能瞒过这些人的马修给自己套上一个黑色的绑匪头套。 第84章 这段时间, 这个组织所需的大批货物都被截走，他们手里积存的毒品已经不足以供应抢占的市场，子弹等消耗品也飞速下降, 因此哪怕冒着再次被蝙蝠侠拦截的危险，今晚也不得不走一趟。 有所准备的情况下, 他们会派更多人来共同运送货物。当然, 之前也是，只不过人数没办法给他们带来任何优势。 今晚可大不一样。 马修得让这个组织的幕后boss看到他，因此今晚的货物运送至少要成功一部分。 “现在戴这个干什么？”负责开这辆小型货车的司机侧头看了看套上头套的雷德莫瑞，语气不满, “新人就是大惊小怪。” 当然是因为夜翼和红罗宾来了。 马修往旁边侧了侧身体。 下一秒，一声惨叫响起。 “啊——！” 一枚蝙蝠镖穿透挡风玻璃直接刺入司机手臂上，一些破损的玻璃碎片在行驶的驾驶室内炸开，提前往旁边挪了挪的马修毫发无伤。 不过司机和车就不太好了。 “不过是被一枚蝙蝠镖扎穿了手臂，”马修捂了捂耳朵, “别这样大惊小怪。” 司机抱着手臂哀嚎的时候，车已经撞进了旁边的绿化带。与此同时, 前面的车辆大多数都碾在了路刺上相继爆胎，躲闪不及的又冲着前车撞上去。 就马修来说, 毁掉他们的交通工具，差不多就能毁掉这次的运货, 除非干掉拦路人。 司机身上的无线电里开始传出声音。 [注意, 他们来了。] [只有两个, 今晚把他们解决掉！] [带上你们的武器！] 戴着遮住全脸的黑色头套推开门下车, 手里拿着押运必备的枪, 马修跟前面正聚集的同伙们站在了一起。此刻他们全都蒙上了脸，因此马修这样混在里面一点都不奇怪。 夜翼拉着钩爪枪从半空飞速下降,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这些人身后。 “你们不知道吗？”夜翼手持卡里棍直接冲进人群，他速度很快地放倒一路上遇到的敌人，一边还说着，“现在这里禁止通行。” 夜翼负责拖住这些打手，红罗宾要确保那些负责开车的司机不会趁机逃跑。 虽说要尽量表现出自己的能力，但马修又不是真的要给这个组织干活，他一开始尽量避开了夜翼，直到打手倒下了大半。 “你们的表演该结束了，”马修用力抓着夜翼即将落下的手臂，卡里棍距离他的身体只差一个指节。 变声器依然在这场见面中发挥着非同一般的作用，马修将头套拉得很往下，他的眼睛被遮住大半，再加上他刻意低着头，为了避免露馅而躲开了夜翼的视线。 当然，有时候身形也会使他的伪装暴露，他特意穿了能遮掩身形的衣服。 攻击被挡下总是在所难免，夜翼并没有太诧异。 他迅速变换攻势，抬起腿就踢向面前男人的腹部。 巧的是对方也用同样的招式来反击，他们的腿踢在一起，随后各自后退几步。 期间还没有倒下的打手默契朝着夜翼开枪。 “看来今晚抽到了鬼牌，”夜翼躲避子弹的间隙趁机找机会接近刚才跟他对打的男人。 马修没有回应这句。 要避免表现得太像daredevil，毕竟这里不是只有夜翼一个，马修没有带自己的专属武器，甚至手里拿着子弹上膛的枪。这种情况下，要跟带着合适装备的夜翼打并不明智。 夜翼的几次攻击都被马修拦下。 他被甩在一旁，甚至不能稍作反应就要立刻跳开躲避子弹。 这对夜翼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马修确实每一次都胆战心惊——他可不是真的来当反派打义警的。 一边用枪压制着夜翼追过来的速度，马修一边往他的感知中还能开的一辆货车旁退去。 同时，他注意到了埋伏在旁边的红罗宾。 现在的局势十分明显，只要解决掉他，那么要解决剩下的人就像探囊取物一样简单，红罗宾埋伏他也无可厚非。 马修翻滚着躲开蝙蝠镖：“你们还真是没有一点新花样。” “新花样？对付你们有些多余了。”红罗宾虽然这样说着，还是在冲过来的时候提前抛了一颗烟雾弹。 “……” 马修沉默。 烟雾弹岂不是刚刚好。 雾气的涌动，空气的流动，这些都勾勒着红罗宾的一举一动，他的每一根头发都在马修的感知中，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血液流动。 根据这些，马修甚至能简单预判到红罗宾的下一步动作。 不过预判普通人确实能帮马修毫不费力地在斗争里获胜，但面对带着武器的红罗宾，他当然没办法轻松取胜。 双臂交叉在身前再次挡下来自红罗宾的攻击。 红罗宾自然不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来放烟雾弹的，他的目片上带有红外系统，所有能被感知到温度的个体都会以温块的形式出现在他眼前。 不过这确实遮掩着他的视线。 “你到底是谁？”红罗宾打的很艰难，他简直怀疑他们两个哪个才是有拥有高科技装置的。 “雷德莫瑞，”马修精准扫到了红罗宾的腿，从红罗宾手里夺过长棍，将他放倒，“顺便，跟敌人聊天是你们的家族传统吗？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将红罗宾拿着莫名其妙小道具的手拦下，马修十分果断地打晕了他。 甩了甩自己被抽得发痛的手臂，感知到烟雾散开的马修没有管同样挨了几下的脊背，他带着暂时昏迷的红罗宾来到一辆彻底损坏的货车顶，然后朝着夜翼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辆货车油箱泄露，大概三分钟后就要爆炸了。 他得尽快把夜翼引过来。 那些打手已经倒下得差不多，考虑到马修得带几个回去帮他宣传“功绩”，因此他得主动保护剩下的这些。 “是你？” 戴着同样头套的情况下，夜翼还是认出了马修就是刚才跟他对打的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 “察觉到了吗？”马修往后退了几步，抬起手示意停止，“有时候分开行动也不是什么明智的办法，你的同伴很厉害，但愿他还能活着。”说着这些，马修假装下意识往红罗宾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夜翼转头间立刻看到了躺在货车顶部的红罗宾。 他顾不上其它的，迅速往那边跑去。 马修也迅速转身往还能开的货车旁边跑：“跟上来，快。” 在这里没有任何驾驶经验的马修毫不犹豫地钻进货车驾驶室，他打开车窗，注意着外界情况，车辆起步后很快将油门踩到了底。 那些跟着的人一个一个钻进了货车车辆，通过打开的车厢门关注着后面的情况。车辆异常颠簸，但刚刚发生过意外，颠簸一些似乎也很正常。他们大概也不会想知道现在是一个盲人开车载着他们在哥谭横冲直撞…… 车辆爆炸发出的声音以及闪烁的火光出现在后面，这些在黑夜里变得无比显眼。 带着昏迷的红罗宾退到街角的夜翼心脏狂跳。 - 蝙蝠侠和罗宾找到了乔，不过他们不必再花费时间从乔嘴里问出那些孩子的下落。 仅仅只是跟踪，他们已经很顺利地找到了那个组织挖掘的地牢。 十几个孩子被关在这里，还有几个年龄不等的成年人，蝙蝠侠他们赶到的时候，一批摄影机刚巧送到，那个挖掘的地牢里到处有人在布置摄像环境。 “他们真是什么钱都赚。”罗宾略显厌恶地皱着眉。 毒品、武器、色情，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里，这些都是最赚钱的。这个组织显然不打算花钱雇一些人自愿录制影片，况且他们把手伸向了儿童。 蝙蝠侠同样厌恶。 好在他们来得足够早，人口失踪集中在最近两三天，他们前天又截了一批录像设备，或许正是因此，这个组织的“地下工厂”没能按时开放。 好吧……daredevil那家伙提供的线索也很重要。 蝙蝠侠深吸一口气，决定暂且不去想关于daredevil的事。 营救人质跟单纯入侵是不同的，营救人质的前提是想尽一切办法保证人质的安全，因此蝙蝠侠和罗宾悄无声息潜入了进去，顺便解决了路上遇到的所有人。 “蝙蝠侠！” 某个一直盯着栏杆外看的女孩儿第一个发现了蝙蝠侠，她惊喜地喊出来。 “还有罗宾！” 在哥谭，蝙蝠侠和罗宾对坏蛋来说代表压迫和力量，但对期待得救的孩子来说只代表保护和安全。 乔拿着枪出现在蝙蝠侠身后。 笼子里关着的那些孩子惊恐地瞪大了眼似乎想提醒什么，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个男人已经扣动了扳机。 罗宾不爽地抽出随身带着的刀，看都不看往后劈去，向他们射来的子弹在另一个力量的影响下被弹到一旁：“漏网之鱼来了。” “我们的货又被截了，包括之前打算试行的拍摄基地，蝙蝠侠带人闯入了那里，乔已经被gcpd带走，”戴着眼睛的男人在黑暗里联络了仅他一人知道的老大，“boss，不过之前他招揽的雷德莫瑞带着一车货从夜翼他们手里逃出来了。” 那个被称为boss的男人沉默着。 片刻后：“观察他。” “明白，”男人推了推墨镜。 “泰勒那边怎么样。” 另一边又传出boss的声音。 “他极力向我们推荐布鲁斯韦恩，不过我还在考察布鲁斯韦恩是否值得相信。” 第85章 以雷德莫瑞的身份帮那个组织运送货物, 然后再以daredevil的身份把仓库掀掉，这对马修来说简直毫不费力。 负责看守仓库的人都已经被他放倒，马修随便捡了个人的手机拨给了戈登。 [请问是……] 马修相当没礼貌地打断了电话对面戈登局长的话：“金融区第三大道79号。” 一般情况下, 这种电话只有蝙蝠侠他们会打给他，不过现在新增了个daredevil, 戈登认得出蝙蝠侠和罗宾的声音, 刚才说话的显然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个。 再加上蝙蝠侠刚刚联络过他不久。 哥谭市郊区，站在刚被查封的地下基地外，看着被关在里面的孩子一个一个走出来，戈登深吸一口气：“daredevil？那边发生了什么？” 隔着电话, 马修能听到戈登那边的风声，还有小孩子的哭声…… 看来蝙蝠侠他们找到了那些被关押的小孩儿。 不过他不能确定那个商店老板的孩子在不在其中。 为了确认这点，他明天得去警局一趟。 一边思考着这些，马修一边回答着戈登的话。 “装满了一辆货车车厢的毒品，”这些马修搬不走, 只能让gcpd来处理，更何况boss落网的那天, 这些都会是他的罪证，“如果你不希望他明天分散到哥谭所有角落的话。” 没有等戈登反应, 马修立刻挂断了电话，随后将随意捡来用的手机用扔了回去。 他的制服带着手套, 因此倒是不必刻意注意指纹残留的问题。 联络过戈登的马修并没有立即离开, 他总要保证在警局的人赶到之前这里的东西不会被再次转移。 - 回蝙蝠洞途中, 蝙蝠侠听说了货物拦截失败的事。 当然, 最重要的还是红罗宾遇袭。虽说阿福已经说了提姆没事, 但蝙蝠侠还是加速赶了回去。 坐在超级电脑前查些什么的提姆转头看着刚回来的蝙蝠侠和罗宾，他已经摘下了眼罩, 只是制服并没有换下：“那些孩子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的达米安捂着额头。 在那种封闭又空旷的地下空间，被一群痛哭的小孩子包围环绕，说实话，达米安宁愿去听一千只鸭子一起嘎嘎。 “哥谭警局会帮他们找到家人，”布鲁斯看到提姆的时候才松了口气，“你们遇到了什么？” 刚回来的夜翼恰巧听到了这个问题。 “一个身手不错的男人，”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纸，“那个组织最新招揽的打手。” 那辆装了几箱子弹的货车爆炸之后，夜翼十分友好地叫醒了几个被打倒的家伙，顺便跟他们打听了一下那个打晕提姆的男人。据那几个人说，今晚行动唯一的新人是从地下格斗比赛里招揽的。 再加上爆炸后很快醒来的提姆提供的名字，夜翼十分轻易地找到了城中那家格斗俱乐部。 “不过地下格斗比赛不允许录像，”夜翼有些遗憾，“很多人也只记得雷德莫瑞是个黑脸长着胡子的男人，以及他的身上有数道刀伤。” “很遗憾，雷德莫瑞是个假身份。”提前回到蝙蝠洞的提姆第一时间调查了这个人，他很轻易发现了这个身份上的漏洞，“所以说，我们现在只知道他是个黑脸长着胡子，身上有刀伤的肌肉男。” 黑脸长着胡子，有刀伤的肌肉男。 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看来报名表也用不上了，”夜翼将他从格斗俱乐部拿到的报名表递给提姆。 那张报名表上，雷德莫瑞的信息都以十分不错的字迹记录，每一行都待在该在位置，没有任何疑点。 至少看到这个的人不会怀疑这些出自盲人之手。 “他的身份不必特意调查，”毫无疑问，这个人会是他们找出组织幕后boss的阻碍之一，只要他们将这个组织连根拔起，雷德莫瑞自然无所遁形，布鲁斯思索着，“我们的目的是这个组织的幕后老板，不是他的打手。” 而他们目前最关心的，当然还是布鲁斯韦恩会不会收到合作邀请。 “泰勒那边有消息吗？”布鲁斯没有时间注意这些，况且发送来的邀请和合作都是阿福在为他接收，因此他很自然地看向阿福。 阿福将他从大量信函里挑拣出的一封拿出来：“泰勒先生在信中只说可能有好消息，并且说会跟您保持联系。” 可能会有好消息。 那个组织的货源几乎要断开，因此幕后老板坐不住是他们预料之内。 只是今晚没能彻底拦下那些货，难保他们会不会决定多撑一段时间。 “如果是这个的话，您不必担心，”阿福将刚才哥谭警局的再一次大规模出警在超级电脑屏幕上打开，“他们的仓库已经被哥谭警局查封了，里面有今晚我们漏掉的货。” “daredevil在附近监控里出现过。”提姆补充了一句。 “虽说他的爱好特别，”达米安从布鲁斯旁边走过去，“不过能力还是看得过去。” “……”别再提爱好了。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转移了话题：“如果他们确实打算找布鲁斯韦恩合作，大概率会先想办法试探。” 试探他对这些非法生意的看法，或者试探他是不是个好隐瞒欺骗的合作伙伴。 第二天，布鲁斯韦恩接到戈登来电，说他需要到警局配合调查。 “……”他知道会有试探，没想到试探来得这样快。 无论如何，算是个好消息。 - 布鲁斯出门时，关心商店老板的孩子是否获救的马修已经赶到了警局。 他借口说要报案，不过昨晚发生了太多事，暂时没有哪个探员空闲，马修主动说可以等等。 因此他很顺利来到了接待室附近。 距离这些孩子被带回来没多长时间，哪怕哥谭警局已经紧急联系了这些孩子的家长，依然有很多还没来得及离开。因此人来人往的警局里，马修能听到这些缩在父母怀中孩子的委屈啜泣。 但有一个例外。 一个七岁的男孩儿，他一个人坐在走廊长椅上。马修能感觉到那个孩子正频繁看向走廊拐角，显然在等某个人。 [所有孩子的监护人都联络到了吗？] 信息随时随地都在往马修耳中钻，他侧头注意着这个问题。 [还有个单亲家庭的男孩儿，麦克，他父亲联系不上。] [他家在哪？去他家里找！] [东区，已经派人去了，那个男人开了家工具店，按理来说不该不接电话，而且从孩子失踪到现在，他没来报过警……我不想这样猜，但他可住在东区。] 马修终于松了口气，他扶了扶墨镜，拿着盲杖往长椅旁边走去，然后在麦克旁边坐下来：“麦克？” 旁边的男孩儿抬头看了看马修，视线重点在马修的墨镜和盲杖上停留，随后松了口气：“你怎么知道？” 显然经历过这次事情的男孩儿十分警惕。 对着一个刚刚经历过糟糕事情的孩子，马修没办法带着太强的目的性说什么。他抬手轻轻拍了拍麦克的肩膀：“别怕，你爸爸会来接你回去的。” 哪怕不是今天，但马修不会让这个孩子等太久。 周围所有的孩子都等到了父母，或者关心他们的人，母亲失而复得般亲吻着孩子的脸颊，父亲紧紧地将孩子抱在怀里，哪怕是寄养家庭的孩子，此时也多少庆幸着人被找了回来…… 麦克低下头，肩膀都塌了下去。 很快，马修听到水滴溅落在皮肤上。 紧接着是旁边七岁男孩儿压抑的泣音。 马修将盲杖靠着墙竖在旁边，转身蹲在瘦小的麦克面前，给他擦了擦眼泪：“会有人来接你的。”抬手时，他的衣袖十分自然地垂落，昨晚被红罗宾用长棍打出的红肿淤痕恰好展露。只是马修此时没办法去注意这个。 商店老板已经脱离危险，只是他还没有醒过来。 是雷德莫瑞的出现，才引起了那个组织针对这对父子的恶意，马修是带着愧疚出现在麦克面前的。他擦拭着麦克脸颊上接连不断的眼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或许去东区的探员回来就会告诉这个孩子，跟他说——对不起，你的父亲死了。 这不是真的，但是马修没办法告诉他。 “别怕，别怕。” “你爸爸会找到你的。” - “这些事会有律师处理，”布鲁斯表现得十分随意，他拍了拍旁边律师的肩膀，“我相信我的代理人。” 布鲁斯毫不在意地转身就走。 有人利用韦恩旗下的酒店贩卖毒品，这已经很显然是试探了，就现在，警局里，他能察觉到有不少人正盯着他，直到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这些视线才放松下来。 警局里十分嘈杂，很多带着孩子的父母正往外走。 布鲁斯没打算挤在人群里，他靠在走廊拐角，听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来自马修。 马修正蹲在一个孩子前面，替那个孩子擦着眼泪，安慰着他说你爸爸会找到你。 自从上次跟马修坦白过身份，这是他第一次以布鲁斯韦恩的样子与马修再次相遇。 第86章 马修早已经注意到了布鲁斯韦恩, 不过他没必要躲避，也没有心情去考虑和自己有关的那些事。 一个男孩儿即将得知父亲的死讯，就在遭遇危险和不幸之后, 而父亲是他唯一的家人。马修不能去解释，不能现在将真相说出来, 只能等待并且任由……由他引发的痛苦施加在这个孩子身上。 他知道这有多残忍, 也知道这种感觉多痛苦。 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此从他的生命里抽离。世界顷刻间崩塌，明天不再值得期待…… 要尽快结束这一切。 然后将麦克的父亲还给他。 “我爸爸……”终于对马修放下警惕的七岁男孩儿吸了吸鼻子，他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脸, 委屈又哽咽，“他怎么……还不来接我。” “他会来的，”马修半蹲在他面前，“你要相信他会。” 马修已经听到某个探员从东区打了电话回来，电话里说麦克家的商店被砸, 房间里满是打斗痕迹和喷射的血液痕迹，并且根据现场情况来说, 麦克的父亲大概率已经死了…… 很快就会有人来带走这个孩子。 拐角的布鲁斯听着马修安慰那个孩子的话，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昨晚在那个地下基地中看到过这个男孩儿, 这个孩子跟马修没有任何关系，因此马修的安慰并非出自社会意义上的关联。他是真心想要这样做。 能说出这样的话, 布鲁斯想, 马修并不是一开始就抗拒家人的。 或许在某个时间里, 马修也曾像这样期待着父亲或者母亲找到他。 只是他没能在那样的时候如马修所愿一般出现, 每一次都没有。因此他现在被排斥也是理所应当。 让一个孩子失望, 光是想到这些，布鲁斯就无比沮丧。 或许他该走出去跟马修打个招呼, 或者聊聊别的，只是在这里随时有人会监视分析他的一举一动，布鲁斯不想将马修扯进这些事情里。 他借着整理服装的间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面色正常地走出拐角，从马修背后经过，随意瞥了依然蹲在那个孩子前面的马修一眼，然后……瞥到了马修收回手臂拉扯衣袖。 马修拉着衣袖擦麦克脸上没干的眼泪。 他确实没有多余的关注能分给布鲁斯韦恩，但这可不代表他打算让蝙蝠侠亲眼看到他和红罗宾交手的证据。 因此哪怕他心情……并不好，还是掩盖了这些。 马修遮得很及时，布鲁斯只隐约瞥到了他手臂上一点红痕。只凭这隐约一眼，布鲁斯甚至没办法判断那是淤痕，还是别的。 暗中视线再次出现，他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来警局，至少布鲁斯肯定马修不是那种会闲来无事到警局转一圈的人。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思索着稍后要确定一下马修到警局的用意。 - 很快有探员来带麦克离开。 “记得，”马修跟他告别，“你要相信他。” 马修的感知里，个子还很矮的男孩儿很轻地点了点头。 摸着衣袖上残留的湿意，马修再次想，他得尽快解决这些。虽说距离他潜入到现在也仅仅只是几天，但昨晚的事情已经足够他更进一步。 警局勉强空闲下来，马修的报警也终于可以继续。 接待室里，为了不浪费哥谭警局警力，马修只是沉默了片刻，随后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双手握着盲杖手柄，语气低落：“抱歉，我想我还是不报警了。” 毕竟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麦克，他根本没什么警好报的。 少一起案件对哥谭警局来说是好事，因此虽然马修对面坐着的穿着警服的年轻人感觉自己像是被耍了，但还是看在报案人是个盲人的份上多问了句：“你确定？” “是的，真的很抱歉。” - “他去报警，但又反悔？”提姆直觉事情不妙。 想办法找到了马修前往警局的用意后，布鲁斯更疑惑了，马修到底为什么要报警，又为什么而放弃…… 随后他想起随意一瞥时看到的，马修手臂上的红色痕迹。 他还没说什么，达米安已经开口。 “被亲近之人伤害的受害者很多都跟他一样纠结，”达米安依然觉得马修默多克有马修默多克的选择，他们管这些大可不必，“说说那个组织的事，今天的试探，还有他们的动静。” “……”蝙蝠侠看向达米安，然后又很快移开视线。 “在这里凭空猜测可没用，”迪克跟马修的接触不多，但仅有的几次见面和交流里，他也感觉得到马修是个固执的人，同时马修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只是不久之前马修脖颈的掐痕又令迪克迟疑下来。 坚强和独立没办法代表马修不会陷入那种麻烦的关系：“总之马修很快就要开学了，他有的是时间能调整状态。”也有的是时间让他的大脑从这种依赖关系里脱离。 想起自己跟马修依然存在的室友关系，提姆还是松了口气。 同样，阿福也是：“泰勒先生那边暂时没有任何动静。” 一次的试探和确认确实不够谨慎，况且这次的试探并没有牵连到布鲁斯太多。 “他撑不了多久了，”听到话题终于转移回正轨，达米安放下心来，“既然有试探，就一定会有行动。” 那个组织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试探另一个潜在的合作者，在这种勉强支撑的情况下，如果他们不想彻底失败，只能加快寻找合作者的脚步。 - 合作者确实是必须的，与此同时，好的打手也是。 “雷德，这是你昨晚运货的酬劳。” 中年男人将一个信封递给马修，马修看都没看直接塞进了怀里……他又看不出什么，看了才会露馅：“多少？” “五千，”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雷德，组织已经看到了你的潜力，你对我们来说是不可缺少的。” 能从夜翼和红罗宾手里带着货回来，这样的人才他们这里十分需要：“这只是一趟的。”他已经听说了雷德莫瑞对金钱的看重，“之后会更多。” “什么时候有下一趟？” “今晚。” - 仅仅三四天的时间，雷德莫瑞这个名字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哥谭某些人群里传播。 无论是遇到红头罩还是遇到蝙蝠侠，他都能惊险地带着一车货逃出包围，这简直难以置信，任谁来都会为此而惊叹。 不过更值得惊叹的是——daredevil总能精准找到这个地下组织的货舱。 哪怕是运输后迅速更换一批打手转移地点，这个穿着暗红色制服的男人依然能在第一时间找过来，他简直就像是鬼魂一般无处不在。 他们怀疑过有人给daredevil通风报信，但每个人都洗清了嫌疑。 雷德莫瑞已经通过运货得到了两三万的酬劳，而组织每忙活一场就倒贴几百万。 这样下去，就算是是布鲁斯韦恩的家产都不够挥……他的确实能赔很久很久。 [试探的结果如何？] 组织boss这次主动联络了自己的手下。 戴着眼镜的男人越来越为组织担忧，但他还是打起精神：“已经有过几次试探，布鲁斯韦恩对这种灰色生意的态度十分随意，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一提的，贩卖毒品、器官、人口，在他眼里大概就跟卖出一把椅子是一样的事。” 没有任何偏向，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只是……我们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他是否可以合作。”他的手下又查到了些别的，“再加上，外面似乎有传言说布鲁斯韦恩资助过蝙蝠侠。” 布鲁斯韦恩资助蝙蝠侠…… 只谈资产，布鲁斯韦恩确实是最合适的合作者，但他要是和蝙蝠侠之间存在联系，安全起见，他们就要另找合作伙伴。 只是资助并不代表联系密切。 况且，如果蝙蝠侠确实跟布鲁斯韦恩存在关联，那么只要操作得当，他们甚至能反过来利用这点。无论是从韦恩那里得到蝙蝠侠的隐秘，还是紧要时刻威胁利用。 另一边的boss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谨慎地要求继续试探，他沉默片刻——[帮我约布鲁斯韦恩。] “这样会不会过于激进？” 他的手下显然不觉得现在是跟布鲁斯韦恩接触的好时候，至少他们得确定见面是否安全。 [我会安排，将时间约定在十天之后。] “明白。” - 泰勒很快联络了布鲁斯，这次他直接打了电话。 “泰勒，希望这次不是什么无聊的宴会，”布鲁斯坐在超级电脑前，追踪着泰勒的位置。 “布鲁斯，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神秘的商人吗？”从泰勒的语气里能明显听出他的激动，“他想约你见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你们安排时间吗。” “最近吗？”布鲁斯假装拒绝，“我可不确定有没有时间。” “……”泰勒深吸一口气，“你会感兴趣的，听说他为这次的见面安排了很刺激的表演。” 第87章 “boss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戴着眼镜的男人联络了尼克。 是当初跟乔一起试探雷德莫瑞的那个男人。 “不过boss说了，雷德莫瑞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打手罢了，虽然失去雷德莫瑞这个少数能跟蝙蝠侠他们正面对抗的手下格外可惜, 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价值。” “尼克，你只要按他说的去做。” 尼克一直十分服从命令, 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 杀人的任务越来越多, 马修有已经没办法分辨这个组织是要试探他，还是要将他彻底推下深渊。 有乔的前车之鉴在，当马修不再被安排运送的任务，而是开始接到一个接着一个的杀人任务时, 他自然开始猜测杀死这些阻碍组织发展的人是那个幕后boss彻底信任他的条件。 毕竟他被命令杀死的都是一些身份特殊，并且相对资产丰厚的政治家、检察官或者法官，最值得一提的是在哥谭这样的地方，他们竟然十分正直。 比如他正扛着的克莱恩。 检察署的助理检察官，刚接手了乔的案件, 即将正式向法院起诉他，然后乔死在了看守中。 马修相信这个克莱恩一定从乔那里知道了些什么。 包括克莱恩在内, 这些人确实有不少与那个组织结仇的机会，况且就马修的简单调查, 这些人也都接触过与那个组织有关的案件，甚至有可能掌握着组织的某些罪证…… 就是说, 即使杀死他们的任务没有给雷德莫瑞, 也一定会给别的什么人。 考虑到这些, 马修还是决定了自己来。 至少他们能在那个组织粉碎前保住性命。 深夜, 脸色涂黑, 下颌贴着假胡子的马修将肩膀上扛着的人放在一间公寓床上。 黑暗的房间里，马修等着他醒过来。 当躺在床上的人规律的呼吸声发生变化, 心跳错开一拍的时候，马修知道他醒了。 “醒了就别再假装。”变声器伪装下，马修的嗓音低沉，“我们不是敌人。” 说出前半句话时，马修听到男人的心跳加快，后面才勉强平静下来。 躺着装晕的男人终于行动缓慢地扶着床面起身，他捂着自己被划开放了血后又包扎过的手臂，又摸了摸被手刀狠狠砍了一下，现在还肿着的侧颈：“我们不是敌人？那你能解释下突然闯进我家还把我绑出来的用意吗？” 最近被马修绑出来的人都有这样的疑问，眼前的男人甚至是其中最心平气和的一个。对于这样的疑问，马修已经总结出了简单回答的格式。 “有个组织想杀你，”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当马修听到男人心跳加速时，他知道面前的人相信了这句话。 “看来你大概知道是哪个组织，你从乔那里知道了什么？” 先暴露底牌可是谈判大忌，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和平的会谈。克莱恩看了看的环境，勉强在黑暗中判断出这里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监狱或者地牢。 再加上他确实陷入了某种麻烦里。 “你是说那个死在牢里的男人？为了减轻刑罚，他确实说要指控他的同伙，但他已经死了……”克莱恩捂着自己手臂上被包扎的伤口，以怀疑的眼神看着马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看来克莱恩掌握了一些这个组织成员的信息。 “和我是否有关你不必管，”马修站起来，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人皮面具和配套的身份扔在克莱恩旁边，“现在你已经死了，在那个组织被铲除之前不要出现。” 克莱恩认得这些。 他在一些案件里见过。 假面，假身份。 “我妻子呢，她怎么办？”克莱恩结婚不过两年，他的妻子最近去参加话剧巡演，不在国内，但要是得知他死亡，他的妻子一定会回来。 “她不会有事。”马修确定这点，并且他会关注。 “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这不是马修做的，但他没办法阻拦，“你家被烧了。” “……” 虽说跟这个男人说过了这些，但为了保险一些，马修还是把他锁在了这个单人公寓里，并且确保了他没办法凭借自己跑出去：“如果你不想被发现，最好别做什么蠢事。” 厨房里已经放了足够吃一周的食物，虽说需要自己做，但马修只要确保他不会被饿死就足够了：“每隔七天我会来一趟送东西给你。” 其余被他关起来的几个人也像这样分散在别的单人公寓里。 当然，租下这些房子的花费全是最近用雷德莫瑞的身份从那个组织的得到的，这些只花费了其中的一小部分。 - 火焰燃烧过的大片废墟旁，gcpd的人努力从这片焦黑的土地上寻找着尸体的踪迹。 十几辆警车停在某处住宅区，红蓝色的警示灯在黑夜里闪烁着刺眼的光，地面上全是水，几辆消防车停在旁边，消防员正跟刚赶到不久的哥谭警局说着这里的情况。 房屋被付之一炬，里面的东西烧的干干净净，唯有边边角角的位置还能找到些许物品残留。戈登捡起烧了一半的相框，他依稀能从相框里的照片中看到男女主人幸福大笑的脸。 带着这半张照片，戈登又站在检测出大片血迹的门口位置。 “又是雷德莫瑞做的？” 那个暂时没有代号的组织早在哥谭警局的调查之下，最近声名鹊起，或者说臭名昭著的雷德莫瑞他们自然也在追捕。 只是那个组织对雷德莫瑞的行踪隐藏极深，关于他的照片完全没有流出，更别提他的犯罪证据或者别的东西。因此，在雷德莫瑞肆无忌惮的制造了数起惨无人道的杀人案件之后，他依然逍遥法外。 哥谭警局抓不到他这个人，找不到他的踪迹和任何与案件有关的线索，只能带着愤怒整理一个接着一个的命案现场。 这个组织显然十分重视他，否则不会将他隐藏得这样严密，也不会这样保护他。 - 在追查雷德莫瑞的当然不止哥谭警局。 深夜，从哥谭城市高楼间穿梭而过的红罗宾在内线中跟罗宾对话。 “现在他可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打手了，”之前他们并不将雷德莫瑞视为太大的阻碍，至少他没办法对他们找到组织幕后boss造成阻碍。 但雷德莫瑞开始杀人了。 为那个组织除去威胁，排除异己，用这种最残酷血腥的方式。 [找到他就是了，用把他留给你吗？] 罗宾没有等红罗宾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了后一句。 [考虑到你可能想一雪前耻。] “……”红罗宾沉默片刻，“你先把他找出来再说这些。” 雷德莫瑞简直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那个组织掩盖他的行踪，而他本身用的就是虚假的身份。行动神出鬼没，出现之后很快消失不见。 对他们来说，雷德莫瑞跟组织boss的神秘程度很难说哪个更高…… 距离那个疑似幕后boss的人和布鲁斯见面的时间只剩一周，那是提姆开学的第五天，马修开学的第三天，他们大概很快就能知道那人的身份。 当然……考虑到布鲁斯和蝙蝠侠之间那些谣言，为了让那个组织对布鲁斯的选择更加坚定，蝙蝠侠开始接触另外有可能成为那个组织合作目标的人了。 科波特家族、凯恩家族、艾利奥特家族…… 尤其是一些最近崛起的，手里掌握着不菲资产的人。 蝙蝠侠并没有无差别接触他们，他只要在不应该的时候出现在这些人附近就已经足够。就像现在，他伪装出了从某个富商家出来的假象。 [说起来，daredevil最近好像很少出现。] 红罗宾确实因为马修的原因而关注daredevil，之前他的“工作”很频繁，最近已经变成隔三岔五才出现。 虽然没有搭话，但蝙蝠侠确实在听红罗宾和罗宾的谈话。 至少在做这些并不需要专注的工作时，蝙蝠侠不介意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就在蝙蝠侠思考daredevil最近为什么不常出现时，他又听到罗宾接话。 [说起来，默多克该开学了。] 红罗宾思考着罗宾的话和他的话之间的联系，随后沉默下来。 “……”蝙蝠侠在沉默中退出内线。 他依然不确定前几天在警局遇到马修时瞥见的马修手臂上的红痕是什么，不过马修很快就要从daredevil身边离开，这对马修来说是好事。 可惜习惯性思考最坏结果的蝙蝠侠在自己都无法克制的时候想到了另外的可能性。 马修应该会按时回到学校吧…… -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提姆再次回到寝室。 马修之前被盗的证明和卡都已经在检查过没有异样之后放回原位，提姆很快打扫了卫生，然后开始等着马修回来。 他有很多话想跟马修说，比如真诚地道个歉…… 至少在当初马修没有回寝室而是直接离开的时候，他已经能猜测出他之前的行为对马修造成了伤害。 在明知马修身份的情况下对他隐瞒，恐怕在马修看来，他之前的接近也包含了某些并不存在的含义。设身处地去想，如果提姆自己站在马修的位置，他也不会喜欢他的这种行为。 抱着目的的接近不受欢迎很正常。 不过最近正是探查那个组织线索的关键时间，提姆确实没办法待在寝室里等着马修回来。他只能在马修他们学院的开学时间里回来看看。 直到马修他们正式上课前一晚，赶回来的提姆看到了空荡荡的寝室和马修完全没移动过的东西。 “……” 第88章 马修以一个孤儿的身份, 在毫无帮助并且眼盲的情况下考入哥谭大学法学院，即将获得法律学位，他独立、自主、坚强、头脑出众, 具备坚定信念，并且肉眼可见的前途光明。 为了这个学位, 马修甚至背负着一笔数额不小的贷款。 他不可能放弃学业。 因为马修没回学校, 提姆很快离开寝室赶回了蝙蝠洞。 对于正穿着蝙蝠套装在外面调查最近杀人案件以及雷德莫瑞踪迹的布鲁斯来说，这个消息简直就是噩梦成真。 跟在他旁边的罗宾十分好心安慰他：“往好处想，有可能他不是不想回去呢。” 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之前马修的行动一直是自由且正常的, 从来没有人约束他，但考虑到马修正依赖的是daredevil这个脾气暴躁又反复无常的男人…… 蝙蝠侠难以自控地开始回忆马修主动去找daredevil之后发生的那些事。 其中daredevil口口声声说过的[默多克离不开我]以及[他自然会向我求饶]这种话更是反复在蝙蝠侠耳边环绕。 蝙蝠侠想，他尝试着放手的结果并不好。 马修需要的该是他，而不是daredevil。 至少现在他得去找到马修。 暂时压下胸中烦躁的情绪，蝙蝠侠深吸一口气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犯罪现场。 最近两天雷德莫瑞的杀人现场蝙蝠侠都已经看过。 这些地方都被毁得很干净。 雷德莫瑞负责处理会对他们组织造成威胁的人, 而那个组织将犯罪现场“清理”干净借此保护雷德莫瑞——以放火这种方式。 很自然，蝙蝠侠没能找到关于雷德莫瑞的线索。 他留下的痕迹简直干净到难以置信。 不过除了雷德莫瑞之外, 负责“清理”杀人现场的组织成员蝙蝠侠已经全部找了出来…… 可惜他们只是一些地位不高的普通成员，不知道雷德莫瑞的身份, 不知道雷德莫瑞的来历和住址，只知道他们要掩护雷德莫瑞, 以及……命令他们掩护雷德莫瑞的是一个名叫尼克的男人。 监视着这些普通成员, 他们很快就能把尼克找出来。 原本他们不必调查雷德莫瑞, 毕竟首领落网后, 这些组织成员落网也只是早晚的事, 只是雷德莫瑞的危险性已经失去控制，虽说三天后他们大概能确认首领身份, 只是，即使他们三天后能找到那个首领的全部罪证并且把他送进监狱，在此期间，雷德莫瑞还是会不断杀人。 因此他们才要连带着调查这个名为雷德莫瑞的男人。 蝙蝠侠从今晚要调查的最后一个犯罪现场离开。 每个犯罪现场都没有尸体残留，这点很奇怪。哪怕是放火烧，也不会烧得那么干净。他们很有可能将尸体带走处理了。 尸体失踪的情况下，即使雷德莫瑞被抓捕，也很难认定他故意杀人。 关于犯罪现场的调查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试试那个电话还能不能联络到daredevil。”蝙蝠侠联络了蝙蝠洞里的提姆。 之前在一起调查儿童失踪案件时，他们曾短暂跟daredevil合作过——马修遇到危险时daredevil还在坚持独自调查——daredevil留下过一个不记名号码。 像是那种一次性的。 蝙蝠洞里的提姆第一次尝试拨出这个号码：“联络他是为了看看他有没有关于雷德莫瑞的线索吗？” 确实，蝙蝠侠是这样的打算。 从伯恩利区某高档住宅区中的犯罪现场离开，蝙蝠车速度很快地穿梭在哥谭夜色中， “为了那些被雷德莫瑞杀死的人，以及他们尸体的下落。”daredevil总是能找到他们尚未掌握的线索，蝙蝠侠承认他的能力。 不过如果daredevil知道雷德莫瑞的真实身份，或者说掌握着关于雷德莫瑞行踪的线索，那么daredevil早在雷德莫瑞疯狂杀人前把人解决了。 因此蝙蝠侠只是想找到他交流一下已知情报。 “还有马修。”蝙蝠侠难得坐在蝙蝠车里说着跟案件完全无关的话。案件和马修，这些对蝙蝠侠来说都很重要，他没办法选出更重要的那个，至少在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冲突的时候，他可以不去选择。 能兼顾不同的事，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基本的。 “……”旁边的罗宾沉默不语。 不过提姆拨打的号码果然已经报废，他只好很遗憾地告诉蝙蝠侠用这个办法联络daredevil根本行不通。 显然他们要想找到马修，只能先找到不一定会出现的daredevil。 蝙蝠洞里，阿福已经开始尝试从监控中寻找daredevil的踪迹。 - 马修当然记得哪天开学。 他已经像是赶场一样在处理那个组织交给他的任务了，期间还要计算着时间给那些被他关起来的“亡者”送一些食材和能打发时间的书籍…… 原本他已经空出了今天回学校收拾东西的时间，不过他接到了通知，说首领要找他。 已经脱下那些陈旧衣服，臂弯上正搭着白衬衫的马修当即放弃了回学校，他挂断电话，再次戴着那些伪装来到了约定地点。 到了之后得知和首领的“见面”方式是打电话…… 从尼克手里接过电话。 [雷德，很高兴能跟你通话。] 对面的人戴着变声器，马修能听出其中明显的机械音，他想借环境的声音确定幕后boss所处位置，但那边很安静，没有任何有效声音。 “您找我有事吗。” 马修压下不耐，雷德莫瑞在他们眼里就是为了金钱才接受派遣的，现在并不需要多恭敬——至少马修是这样认为的。 电话另一边的boss显然也不打算跟他多说什么。 [三天后我约了我们的合作伙伴见面，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能通过一场格斗比赛来确认我们的能力，雷德，我希望你能参加。] “……”格斗比赛能确认什么能力。 虽然马修对这点感到疑惑，但这是他能快速见到幕后boss的机会。 跳过漫长获取信任的阶段，跳过一步一步的提升，跳过“杀死”更多人…… “当然，我会参加。” 就算有什么意外，他也确信自己能应对，即使是那个组织发现了他就是daredevil——雷德莫瑞这个身份跟daredevil联系在一起，对马修来说根本无所谓——毕竟这只是个短暂的虚假身份。 重要的是，他马上就知道boss是谁了。 [期待三天后的见面，时间地点我会让人通知你。] 三天后…… 电话挂断，马修再次意识到那时候自己该在学校。 不过没关系，课程可以请假，晚上也能溜出学校，至于提摩西德雷克，他已经不必太过在意这个室友。 挂断电话离开之后，时间已经很晚，至少这时候回学校很奇怪。 马修只好先回到东区那间地下室，明天再回学校。 不过在此之前需要跟克莱尔打个电话问问明天的课程安排，以及明天他可能会很忙，那些本该今天去做，但却没有做的事都会堆到明天…… 马修只庆幸他不需要自己准备盲文教材。 当然，即使不需要自己准备，但费用依然是他自己承担。 回到地下室，马修再次用布拉德的药水洗去脸上涂抹、添加的东西，最近因为雷德莫瑞的事，他以daredevil这个身份活动的频率大大降低。 这个频率甚至会因为开学而继续降低。 比起雷德莫瑞，daredevil才是马修真正承认的身份，也只有在这个身份和这套制服之下，他才能肆无忌惮地展示真正的自己，不需要掩饰隐瞒任何事…… 为了这份自由，马修选择了在连续活动后换上制服。 - 蝙蝠洞里，在超级电脑辅助下，阿福第一时间发现了监控中一闪而过的daredevil。 恰巧正开着蝙蝠车往那边走的蝙蝠侠立刻加速。 前段时间连续找到那个组织仓库是daredevil活动最频繁的时候。 自那之后的几天，daredevil一直没有出现过，今晚阿福都只是想要碰碰运气，没想到他却出现了。 原本这没什么好猜测怀疑的，但今天偏偏是马修开学的时间，而马修没有出现，好几天没出现的daredevil倒是出来了。 蝙蝠车有跟哥谭甚至全世界所有车辆都不同的引擎声，因此在这辆车接近的第一时间，马修就注意到了它。 他的潜入已经有些进展，不过仅仅这样还不够。 现在他跟蝙蝠侠他们有共同的目标，这种情况下，马修不介意跟他们交流一些情报，因此他很自然地从高楼一跃而下，分开的棍状武器一端卡在楼顶天台，一端拉在手里，中间连接的金属丝线不断延申。 马修借这样的道具从几十层高的楼顶跳下来，直接踩在了疾驰的蝙蝠车上。 正开车的蝙蝠侠：“……”这家伙绝对是来挑衅的。 他立刻踩下刹车。 在金属丝线延伸到极致之前，站在蝙蝠车车顶的马修收回卡在天台的武器一端，此时蝙蝠车恰巧紧急刹车，马修借着力从车顶翻下来，蝙蝠车停下时，他也站在了车头不远处。 蝙蝠侠和罗宾推门下车。 “daredevil，”面罩下，蝙蝠侠皱着眉，他看着站在前面的daredevil，以略显沙哑的语气说着，“你的目的。” 原本是他们在找daredevil，现在daredevil主动出现了。 “交换线索。”不过马修不打算把三天后组织首领要出现的事情跟蝙蝠侠说，毕竟他也会在。 “在那之前，马修默多克在哪儿，”蝙蝠侠确实关心线索，但daredevil向来是独自活动，会主动找他交流线索，只能代表daredevil也没掌握什么关键信息。 第89章 daredevil和默多克在…… 布鲁斯韦恩就是这样教小孩儿的？ 马修不知道蝙蝠侠和罗宾究竟是不是因为这样的联想而沉默, 但他可不想被误认为一个有这样爱好的人。他说的“昨天不方便”是真的不方便，可不是因为任何莫名其妙的原因——虽然同样都是不能说出来的。 在蝙蝠侠和罗宾的沉默里，马修十分少见地开口多解释了一句：“我和默多克没做什么。” 蝙蝠侠握紧了拳头。 没人问他到底对马修做了什么才导致马修不方便, 原本蝙蝠侠都只是略有怀疑。daredevil该不会以为他这样说会对现状有任何帮助吧？ 很好。 听到蝙蝠侠更生气的那一刻，马修知道他的解释完全无效：“……”甚至他已经能确认蝙蝠侠确实产生了那种联想。 关于daredevil和默多克的关系究竟是怎么一步步走到如今的这一步, 马修一点都不好奇。daredevil身份不明, 他的解释没人信也很正常。 未来以马修的身份解释这点应该更容易被相信。 对面的蝙蝠侠深吸一口气。 他已经多次忍耐了daredevil的挑衅，上次关于“求饶”的那番话已经将他对daredevil的不满压到了极限：“你该庆幸马修选择了你。” 否则他早就找出了daredevil面罩下的身份。也不必面对daredevil一次又一次的挑衅。 “别再让他受伤。” 蝙蝠侠的语气低沉又严肃，声音里都带着警告。 “……”一般情况下马修是没办法忍受这些的。 尤其是只要想想蝙蝠侠，或者说布鲁斯韦恩正站在父亲这个角色的立场上为马修默多克而警告他, 马修就更难忍耐。 但今天不是一般情况。 今天是特别尴尬的情况。 马修甚至没办法细想他在蝙蝠侠和罗宾眼里是什么样的形象——不管是哪个身份的。 不过他可没办法保证不再受伤。 “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给你立下什么保证，”马修跳过这个话题，“别再跟我说什么默多克默多克。”因为一丝尴尬以及对于立刻跳过这个话题的渴望，他说这些时表现得极不耐烦。 “否则呢？”一直抱着双臂站在旁边仿佛看热闹一样的罗宾终于开口。 蝙蝠侠因为daredevil威胁一般的话停下。 daredevil因为罗宾的反问停下。 “没有否则，”他没有威胁的意思, 也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威胁蝙蝠侠什么。更重要的是他可不打算成为某种意义上……另一个义警的弱点。 这些话说出来都可笑。 已经开始后悔主动来找蝙蝠侠的马修决定立刻回归正题：“我查到那个组织最近正打算找合作伙伴。” 这对蝙蝠侠他们来说确实没什么用。 他们很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且将这点利用到了极致。 蝙蝠侠也没有抓着上一个话题不放, 毕竟就daredevil刚才的话来说，马修明天就会从他身边离开, 正式回到学校。 “我们已经在排查他们的潜在合作伙伴，”然后帮他们一个一个排除。 蝙蝠侠说的是实话, 他只是在内心补上了后半句。 “关于雷德莫瑞, 你知道什么？”蝙蝠侠希望能从daredevil这里得到关于那个肆无忌惮的杀手的线索。 从蝙蝠侠口中听到雷德莫瑞这个名字不奇怪, 毕竟他最近做了很多事。 马修语气平稳：“他很厉害, 我没找到什么线索。” “怎么, ”罗宾的内线没有关闭，在知道提姆正听着这些谈话的情况下, 他十分自然地反问，“你也败给了雷德莫瑞？” [……] 于是一次尴尬至极的谈话之后，马修也只知道蝙蝠侠他们没有幕后首领的确切线索。 不过也不算很坏的消息。 反正他很快就能知道那个藏在幕后的人是谁，没有蝙蝠侠他们的打扰，他的计划进行会更顺利。 - 第二天一早，马修联络了克莱尔。 [马修！真的是你？！] 电话另一边的克莱尔惊喜尖叫。 [你知不知道联系不到你的时候我有多担心！昨天回学校没见到你，我甚至都打算今天去报警了！] 马修擦着冲过澡后半干的头发，肩上搭着一条毛巾。 他左手拿着新买的手机：“抱歉，放假前遇到一些问题，想自己待一段时间，我该提前跟你说的。” [什么问题，需要帮忙吗？] “不，已经解决了，”至少马修这样认为，不过考虑到蝙蝠侠的态度，或许还得烦恼一段时间，“我今天会直接回去，我们今天有课吗？” [当然，上午十点在b3教学楼0321……] 马修将手机放在旁边，至少在不需要说话的时候，他不需要距离手机话筒很近。 听着克莱尔介绍今天的课表，马修将毛巾从肩上拉下来，拿过衬衣披上。这些衣服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穿过，马修一颗一颗扣着扣子，轮廓分明的肌肉很快被遮掩起来。 今天第一节课是上午十点，他还有时间在上课前去取到自己的资料，然后回寝室一趟整理东西。 “……”想起可能会在寝室遇到的提摩西德雷克，马修皱着眉开始考虑最近几天该怎么过。 红罗宾太敏锐了。 最近雷德莫瑞随时可能接到来自那个组织的联络电话，甚至随时需要接受任务。 他不能离提摩西德雷克太近。 至少在那个组织首领被捕之前，他不能在寝室待着。 黑暗地下室里，马修抛下那些陈旧又不合身的衣服，换回了学校中惯常会穿的更合身的那些，然后捡回了一个月的时间里几乎很少用到的微笑。 马修完全不带掩饰地推开地下室的门走出去，通过带有陈腐气味的走廊回到这栋老旧居民楼的一楼。 有人歪歪扭扭地靠在旁边墙上，在马修出现的第一时间朝他走过去。 “你、新面孔，”男人身上都是毒品混和酒精的味道，他用语颠倒，“来这里，你一个人……” 马修抬手直接劈在他颈动脉上。 话都没说完的男人瞬间昏迷，歪扭着顺着墙倒在地上。 马修扶了扶墨镜，面无表情地抬脚跨了过去。除了他之外，早上七点这栋楼里不会有什么意识清醒的人。 - 晚上蝙蝠侠和daredevil的对话提姆确实一直在听，因此为了能第一时间确认马修是否真的会回来，上午没课的他还是很早回到了学校。 不过回到学校并不意味着他的工作会停下。 寝室里，提姆一边等马修回来，一边回复着邮件。 带着取到的资料，马修踏进寝室楼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对他来说意味着麻烦的提姆的声音——至少最近三天确实是必须要摆脱的麻烦。 马修走得很慢。 他一只手抱着书，一只手拿着盲杖。 这种情况下，健步如飞实在奇怪。 终于缓慢地走到寝室门口，马修将盲杖靠着放在旁边墙上，就在他拿出钥匙前，寝室门在他面前打开。 “马修，好久不见。”看到马修出现在寝室门前的那一刻，提姆终于放下心来。 “嗯，”马修拿回盲杖从侧身的提姆旁边走过去。 三十天之前提姆已经跟马修成为了关系很好的朋友，布鲁斯找马修聊过之后，他们两个的关系彻底冷淡下来。 提姆看着马修缓慢走进寝室的背影，心情复杂。 他们是兄弟。 哪怕没什么血缘关系。 “关于布鲁斯……”提姆大概明白马修为什么会生气，他跟在马修后面回到寝室，顺便关上了门，“马修，我承认我一开始确实受到他的影响。”原本提姆只当马修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室友。 他很少产生跟任何人交朋友这样的打算。 考虑到身份，以及维持深度社交关系需要付出的时间和精力。 对他来说马修是意外。 “我确实会因为他而关注某个人，但我确定我不会仅仅因为他而去跟任何人成为朋友，”提姆会跟马修成为朋友，只是因为马修本身。 “还有那些隐瞒。”在明知马修身份的情况下选择隐瞒，不管因为什么，提姆对此是愧疚的。 “不必跟我说这些，”对马修来说这些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不管德雷克接近他是因为什么，他已经不在意。 至于隐瞒…… 不仅仅是德雷克在隐瞒他，他也相应在隐瞒德雷克。 更重要的是他突然感受到了那支按键手机因来电而震动，就在震动开始还没发出明显动静的那一刻，马修背对着提姆将手伸进口袋里挂断了它。 按照经验，电话很快就会打回来。 现在他只想快点结束谈话。 马修将他带回来的资料放在桌面上，然后拿出了上午需要用的，他转身面对提姆：“我希望我的生活能维持原状，如果韦恩先生能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当一切都不存在，我会很感谢。” “辛苦你转告他，德雷克先生。” 说完这些，马修立刻带着盲杖和资料离开。 “……”对这样的结果多少有些预料的提姆沉默片刻，拨通了阿福的电话。 至少马修已经回到学校这件事，他得告诉阿福和布鲁斯他们。 - 因为天气不太好而空空荡荡的湖边，马修在经过时避开监控来这里等电话。 很快他等到了那个组织的联络。 [新目标，乔恩伊文思，gcpd探员，boss不希望他活过今晚。] 戴上了变声器的马修简单回答：“他会得到好消息。”庆幸他跟提摩西德雷克最近关系不怎么样吧，夜不归宿都不需要找任何理由。 第90章 开学第一天只有两节课, 一节在上午十点，第二节在下午两点。 中午马修没有回寝室，他联络了布拉德帮他找今晚目标的住址, 然后又花了些时间去准备了一个新的公寓。这些已经将他中午全部时间侵占，甚至下午那节课差点迟到。 马修赶着最后两分钟来到教室, 中午没回寝室, 因此他带着的还是上午那节课的课程资料——不过没人看得懂，马修十分自然地从前门走进教室，然后带着盲文书坐在了距离门口很近的位置上，旁边还有不少空位。 课业方面一直很努力的克莱尔在更接近中心的位置。 上课从来不怎么努力, 考试一直都是及格就行的德鲁斯……到得甚至比马修还晚。 他赶在教授之前冲进教室，同样随便坐在门口位置上。 马修原本没什么特别感觉，毕竟他跟德鲁斯上一次的交流都已经过去了四五十天。直到他察觉座位上大口喘着气的德鲁斯扭头看到他时岔了气。 “……”至于吗？ 没有理会依然难懂的德鲁斯，马修装作没有察觉到他存在的样子。 他就这样戴着墨镜，将盲杖斜靠在桌角, 安静地坐在教室里，双手放在摊开的盲文资料上, 看起来就像在提前熟悉这节课的内容。 马修安静查阅资料的样子跟早上毫不留情将一个人劈晕的样子截然不同，跟daredevil比起来更是差异巨大。 他一直将哥谭大学法学院学生以及穿着制服的义警这两个身份区分得很好, 没有任何人将马修默多克和daredevil联系起来。 不过要是在两个身份的基础上再加上第三个…… 合同法的第一节课就像马修所料想的那样要从合同的概念开始，如果是涉及到更具体详细的东西, 他或许需要用更多精力来注意并且和记忆中做个比对。 毕竟就像之前说过的, 不同的州之间都会有不同的规定, 更别提另一个宇宙的纽约和如今这个宇宙的哥谭之间。 不过这种概念性质的东西倒是在哪里都一样。 马修在教授清晰又生动的讲课声里走神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最近几天那个组织交给雷德莫瑞的任务已经彻底从运送货物变成了解决隐患, 介于这些人马修都能救下, 因此他并不太过困扰。 但马修始终都有一种……不协调感。 那个组织依赖货物走私和贩卖来谋取利益，雷德莫瑞能帮他们保留更多货物——虽说保留下来的这些最终都会被daredevil找到——但他们不让雷德莫瑞去面对蝙蝠侠, 而让他去面对那些普通人。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种资源浪费。 当马修正因这种不协调感而沉思时，他的上衣口袋里，那支按键手机再次接到来电：“……” 马修迅速从盲文书上收回手，手指按在挂断键上。 虽说今天他已经在提姆面前挂过一次电话，再次挂断可能节外生枝，但马修可不想伴随着合同法上课的背景音来接犯罪组织的电话。 很快就下课了，他可以找个不会被怀疑的地方去接电话。 - 另一边，监视那些负责为雷德莫瑞处理现场的底层成员时，蝙蝠侠找到了尼克。 “你和雷德莫瑞平时通过什么联络，”蝙蝠侠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绑起来的尼克。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鼻青脸肿的尼克不屑地看着蝙蝠侠，“随便你把我怎么样。” “手机？”蝙蝠侠不觉得他们之间的联系能隐秘到哪里。 在尼克反应不及的瞬间，蝙蝠侠已经确定了这个答案。 他们恢复了尼克的手机通讯数据，然后从里面找到了雷德莫瑞的，号码是以雷德莫瑞这个虚假身份注册的，但之前他们并没有查到。 罗宾用胶带将尼克的嘴缠了几圈，又绑得严严实实，然后蝙蝠侠借着变声器将声音伪装成了尼克的，下午没课的红罗宾已经准备好在通话时迅速定位雷德莫瑞。 一切准备就绪。 犯罪组织的某个小型据点里，蝙蝠侠果断将电话拨了过去。 几个人屏气凝神，等待电话被接通——很快听到机械提示音。 铃声还没来得及响，电话已经被挂断。 “……” 罗宾将缠了几圈的胶带从尼克嘴巴上扯下来：“你一定知道他的住址，最好老实交代。” 电话被挂断后，蝙蝠洞里，红罗宾已经开始调查尼克和雷德莫瑞的通话记录。 [雷德莫瑞不是第一次挂他电话了，一般这种情况他都会隔几分钟再打一次。] 红罗宾从通话记录里看到好几次，最近的一次甚至是今天上午。 [他们上午打电话可能是为了交流下一个目标信息。] - 马修在下课后直接离开了教室，甚至没来得及跟克莱尔告别。 他主动避开大多数人，戴上变声器往僻静处走，随后很快接到了新的来电。 这次马修没再挂断。 [雷德，行动前来基地集合。] “……？”他们什么时候行动前集合过。 之前都是马修得到目标信息，然后独自去“解决”目标。难道是他们在怀疑他？或者…… - 另一边，小型地下基地里，尼克再次被绑得严严实实，嘴上也再次被缠了几圈胶带，被打晕后安静躺在地上。 电话意料之中被接通。 戴着变声器的蝙蝠侠拿着尼克的手机：“雷德，”这是他们从尼克嘴里问出的称呼，不过更多的就问不到了，这个人比想象中更忠诚，考虑到尼克上午跟雷德莫瑞通过电话，再加上他们最近行动频繁，因此蝙蝠侠推测尼克又给雷德莫瑞带去了新的任务，“行动前来基地集合。” 蝙蝠洞里的红罗宾开始定位通话中的手机。 [有什么事？] 雷德莫瑞的回答简洁又冷漠，十分符合一个反社会连环杀人犯的形象。 “有别的事需要你去做，”蝙蝠侠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到红罗宾定位成功，当然，要是雷德莫瑞真的相信了，自投罗网他也乐见其成。 另一边的马修已经有些怀疑。 他仔细分辨着通话另一边的声音，环境十分安静……没有那些组织成员之间的吵闹，也没有其余杂音。 甚至是尼克的声音都与平时有细微不同。第一句时还无法分辨，再听就变得明显起来。或许大多数人无法分辨这一丝异样，但马修显然对此十分敏锐。 看来另一边不是尼克，而是将雷德莫瑞当作目标的某个人。 马修深吸一口气：“你是蝙蝠侠。” 地下基地里，拿着手机对此毫无准备的蝙蝠侠：“……” 旁听的罗宾：“……” 甚至是蝙蝠洞里的阿福和正定位的红罗宾：“……” 雷德莫瑞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直接挂断电话，他们甚至没来得及问身份是怎么暴露的。 - 挂断电话的马修立刻避开监控从这里离开。 他正常地从完全没有关联的位置重新回到监控里，随后步伐平缓地从学校离开。 尼克已经被发现了，说不定今晚的目标也已经得到了蝙蝠侠的保护，虽说必要性不大，但马修还是决定今晚去那个倒霉的探员那里确定一下。 要是蝙蝠侠没有得到他被盯上的消息，他就按照计划将人解决之后带走。 要是蝙蝠侠确实将他好好保护起来，他就只能对boss说一声抱歉了。 - 蝙蝠洞里，红罗宾看着定位数据，他从内线中联络蝙蝠侠。 “好消息是定位成功了，”提姆摘下面罩，“坏消息是定位在哥谭大学。” 原本就打算晚上回寝室暗中为蝙蝠侠提供帮助的提姆决定早点回去：“我会先去定位地点调查，那边没有监控，也没有任何监控拍到附近有人接近。” 上午尼克跟雷德莫瑞联系过，他下一个任务目标有可能就在哥谭大学。 或者说他的掩护身份跟学校之间有某种联系，不过提姆觉得上一种可能性更高一些。 提姆回到学校的同时，马修已经离开了学校。 他回到那间地下室，重新化身雷德莫瑞，等到夜色降临的那一刻潜伏在黑夜中开始往目标住址接近。还有两天就是幕后boss跟合作伙伴见面的时间，马修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什么意外，让自己功亏一篑。 他十分顺利地找到了乔恩伊文思的住址，随后发现这里没有任何被保护的迹象。 他能听到工作一整天刚刚下班的乔恩伊文思正在煮饭，他打开了一罐可乐，电视机里播放着新闻，完全不知道危险降临。 蝙蝠侠没有得到乔恩伊文思被盯上的消息。 如果是这样，这个男人的处境就会十分危险。 伪装过后的马修光明正大出现在监控里，他戴着能遮住脸的帽子，直接走到乔恩伊文思家门，抬脚踹开了门，毫不犹豫走进去。 随后几声枪声响起，紧接着雷德莫瑞抗着浑身鲜血的男人走出去。 第二天，雷德莫瑞的模糊影像出现在哥谭所有报道上，他正式被全城通缉。 第91章 雷德莫瑞再次出手, 杀死了哥谭警局探员，并且带走了他的尸体。这是雷德莫瑞第一次出现在监控里，也是他的犯罪现场保留最完整的一次。 只是哥谭警局依然没能把雷德莫瑞找出来。 而蝙蝠侠他们也被那个位于哥谭大学的定位转移了注意。 蝙蝠洞。 “目标根本不在哥谭大学, ”赶到定位地点后，提姆发现那是学校十分偏僻的位置, 监控中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雷德莫瑞去那里不是为了杀人。” 原本提姆是待在学校寝室的，但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他只好提前回到蝙蝠洞。 顺便一提，在他深夜离开的时候马修还没回寝室。提姆顺便查过了马修的行踪, 他下课之后直接离开学校往东区去了。 就算是不用脑子想，他们都知道马修会去做什么——找daredevil。 不过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他们没有太多精力去关注马修的感情状况，只能过两天事情结束之后再找个时间好好跟马修聊聊关于他和daredevil的事。 daredevil的很多言论，马修都有必要知道。那些嚣张的, 不以为意的，缺少尊重的。 当然, 考虑到马修的心情和情感，他们会以更稳妥更委婉的方式来说。 回到案件中。 “他可能是为了去见谁, 也可能他以真实身份出现在学校十分正常。”哥谭大学并不是封闭式管理，因此提姆没办法斩钉截铁地说雷德莫瑞就是哥谭大学的工作人员或者学生。 通讯另一边的蝙蝠侠和罗宾同样这样认为。 他们去现场调查过, 对战痕迹几乎没有, 雷德莫瑞轻易解决了那位探员, 现场有不少血迹, 再加上监控里乔恩伊文思满身鲜血的模样, 几乎已经能认定死亡。 哥谭的夜晚总是无比漫长，但对蝙蝠侠他们来说又过得很快。天色逐渐亮起来, 没能找到尸体的蝙蝠侠回到蝙蝠洞。 - 乔恩伊文思虽然是哥谭警局的探员，但他并没有接触过跟那个组织有关的任何事。 就像之前的几次，马修等他醒来之后试探过，但他与其余的人都不同，他满心迷茫，对危险来源毫无头绪，甚至他前些天刚结束伤后修养回归工作。 总而言之，他没理由被盯上。 这太奇怪了。 他不应该成为目标。 被杀死的人不是那个组织的目标，那他们的目标自然就是下手杀人的那个。马修皱着眉，他想不明白那个组织打算对雷德莫瑞做什么。 或许是他的身份被怀疑了？ 担心身份暴露的马修很快从暂时由乔恩伊文思居住的小公寓里离开，天亮之前，他先后去了他所知的几个地下基地试探，但没人警惕他。 身份被怀疑的可能性无限降低。 直到他在地铁中听到旁边乘客播放的新闻——连环杀人犯首次露面，哥谭警局正式通缉雷德莫瑞…… 旁边戴着墨镜的马修神色平静，好像听到的这些跟自己毫无关系。 他的手里握着盲杖，听着自己的伪装身份被通缉的报道，心情放松了许多。 这就是那个组织的目的吧。 让雷德莫瑞成为众矢之的，然后再也没办法从组织抽身。 可惜雷德莫瑞这个身份对马修来说可有可无，这招放在他身上可没用。 - “后天就是您约好跟布鲁斯韦恩见面的时间，有什么需要提前准备吗？”戴着眼镜的男人态度恭敬地对着通讯另一边。 [雷德莫瑞有什么异动吗？] “哥谭警局已经正式发出对雷德莫瑞的通缉，估计现在恨不得立刻将他抓回去，”他只知道boss想要达成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只是还不明白为什么，“雷德莫瑞依然只是拿了报酬就走，看起来没什么异动。” [他是个再好用不过的工具。] [只是比起他，布鲁斯韦恩要有价值得多。] boss的语气里略有遗憾，因此他的手下自然疑惑：“难道您没办法全都笼络吗？毕竟雷德莫瑞可是能让蝙蝠侠头疼的存在。” [只让蝙蝠侠头疼是不够的，况且……真正能让蝙蝠侠头疼的，那个地方关着很多。] [暂且让布鲁斯韦恩相信我们的正当性，跟他建立更好的关系，利用得当，说不定我们就能彻底解决哥谭的义警。] 而他最擅长利用，最擅长将原本光明的拖入黑暗。 雷德莫瑞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雷德莫瑞能帮您达成这点，”雷德莫瑞怎么能让布鲁斯韦恩认定这位幕后老板是个好人，并且对他放松警惕呢？ [你会知道的。] [通知雷德莫瑞，后天晚上让他做好准备。] - “不需要做什么准备，我会准时到。” 接到通知的马修终于彻底放心下来。 他为了潜入已经付出了很多精力，虽说暴露之后他也没什么好损失的，但他可没忘记那个叫麦克的孩子还在等他的父亲去接他。他得快点把人找出来，越快越好。 [最近没有任务，你最好还是好好调整状态，如果失败，boss可不会高兴。] 这对马修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有些杀人的任务不是他去做，就是另外的人去做：“我可不想把原本属于我的酬金分给任何人。” 杀人的任务酬金不菲，马修这样说，对面的人不会有任何怀疑。 [……最近没有目标需要处理。] 为了尽快将雷德莫瑞的名声推出来，他们已经在十天里为他安排了很多任务，戴着眼镜的男人没有关注过，不过一个目标酬金两万的话，雷德莫瑞至少已经从他们这里拿到了二十万。 确定了后天晚上幕后boss跟合作伙伴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并且能光明正大出现在那里，再加上确定了他们最近不打算对谁下手……这些已经足够马修好好休息两天。 他真的很想尽快知道幕后的是谁，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渣才会跟这种人合作。 - 维持三个身份比起以往更耗费精力。 马修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在后天晚上之前，为了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他确实需要调整状态。 但……这可不包括晚上跟提摩西德雷克一起在寝室住。 寝室门口，刚下课回来的提姆看到马修正从衣柜里找出一套衣物放进背包：“马修，你要出去吗？”又要出去？ 马修已经提交了走读的申请，他不打算今后的两年里一直生活在布鲁斯韦恩的耳目监视下，不过这些没必要说出来，他语气正常：“是的，今晚我就不回来睡了。” “……你要去找你的那个朋友吗？”昨天不回，今天不回，原本提姆还在期待着马修能在开学之后离开那个daredevil，摆脱daredevil对他行为和心态的影响，然后大脑“恢复清醒”。 但开学跟没开学好像没什么区别。 马修根本没打算离开daredevil。 提姆解释着自己刚才的问题：“抱歉，放假那天你离开之后我去找过卡普洛教授，他说你去找你的朋友了。” 他们两个全都对刚才这句话里“朋友”所指向的对象心知肚明——daredevil。 朋友确实是马修一开始打算跟自己的义警身份保持的关系，虽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走偏了。只要想想蝙蝠侠他们认为他和daredevil会做的事，他就不太想点头承认。 “我的行踪和你无关。” 马修态度冷淡，然后带着换洗衣物直接离开。 目送马修离开寝室，提姆叹了口气随后离开。他留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马修，现在“唯一目的”都走了，他也没什么留下来的必要。 况且马上就是疑似犯罪组织幕后首领的家伙和布鲁斯约见的时间，他们有很多需要部署的。 已经回到布鲁德海文从迪克也会在那晚重新赶回来，虽说这种危险性一般，隐藏的能力反倒出乎意料的敌人不需要这样兴师动众，不过就迪克的话来说——反正布鲁德海文最近没什么事。 这件事也已经跟杰森说过。 最近杰森已经把之前疏忽时被占领的街区全都抢了回去，那个缺少货物供应的组织根本没办法在红头罩手里顶过几回合。换句话说，红头罩也闲了下来，他会加入后天晚上的行动。 布鲁斯会戴着瞳孔摄像去赴约，而他们会在捕捉那人面貌的第一时间开始进行调查和排除，确认他是否就是犯罪组织幕后首领。 一经确认，这个组织对整个哥谭来说就再也不是威胁。 正事说完总是有时间说些他们一致关心的。 第二天早上，蝙蝠侠和罗宾回到蝙蝠洞。 “daredevil又没出现，”提姆都开始感觉到了daredevil这几天的疏忽，之前那个穿着暗红色制服的义警总有几次能在他们之前解决一些问题，但昨晚哥谭发生了几起案件，daredevil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不出现不是正好吗。”罗宾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反正这里也没人想看到daredevil。 如果马修晚上住在寝室里，他自己的床上，这样提姆当然不会关心daredevil有没有化身头顶恶魔角的义警晚上到处跑：“我关心的是daredevil不出现吗？” 接下来提姆发现不仅是晚上，白天马修也已经开始尽量避免回寝室。 开学两天，马修外宿两天，继而第三天也是……当然，马修不在的晚上，daredevil也不再出现。 韦恩庄园里，布鲁斯将整齐而昂贵的西装穿在身上，对着镜子为自己打好领带，随后取出了今晚需要随身携带的设备。他一边为自己戴上瞳孔摄像器，一边思索着事情结束后需要见见马修。 第92章 只穿着一条暗红色紧身短裤, 披着一条简单披风的马修走向换衣间门口。 他已经察觉到有人正在门口等他。 将头发搭在额前，为了掩盖自己的视线问题，马修略微低着头, 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在推门出去之前努力眨了眨眼, 试图让自己的伪装更真实些。 即使如此, 他钢蓝色的眼睛依然迷蒙像是在看一片雾。 “有事吗？”马修面色正常地推门走出去，然后将目光朝向男人所在的方向。 戴着眼镜的男人朝马修走过来，隔着一层薄薄的披风，他的手搭在马修肩膀上：“雷德, boss要我转告，别放过你今晚的对手。” 他凑在马修耳边，声音压低：“解决掉他，酬金是之前任务的三倍。” 用无法视物的眼睛“看”着身旁的人时，马修能听到他如何呼吸, 能听到他的心跳和脉搏……刚才的可是说谎时才有的异常波动。 “只是解决掉他那么简单？”马修想知道他们要搞什么鬼。 “当然，”男人收回手, 退后了一步，“boss会亲眼看着。” 前面是假的, 后面是真的。 至少那个boss是真的会出现。 马修没再继续问，他点了点头：“明白。” 确认过马修这边没有问题, 他又例行说了些鼓励的话, 随后才离开。 片刻后, 马修听到他的声音从另一头传过来。 [解决掉你今晚的对手, 这可是在boss面前留下印象的好机会, 也是你报仇的机会，我们会保证你没事。] [我知道了！] 跟马修说让马修杀死对手, 又跟对手说让他杀死马修。 尤其是马修发现对手竟然还是个熟人——“血腥骑士”，至少这个人没办法对马修造成什么威胁。 “……”不过这下马修是真的想不明白他们在搞什么了。让他和对手在擂台上决一死战，这对那个组织来说是什么有利可图的事吗？ 马修还没想明白，但这件事对他们绝对是有利的。 抱着这样的疑惑，马修在那位幕后boss和合作伙伴出场之前被带了出去。 竞技以及带有观赏属性的比赛总是喜欢搞一些特别的出场，毕竟选手出场也算是相当值得期待的一环，他原本以为今晚也会这样。 但他直接被带往了擂台——一个完全封闭的八角笼。 即使是笼中格斗，正规的八角笼擂台顶部也不会是封闭的，但这里封了起来。马修踩着台阶来到八角笼的其中一个门口，指尖轻轻从门锁上扫过。 传统的插销式门锁。 穿着鞋子的情况下轻轻一踹就能打开，不穿的话，会疼一点。 解下披风，只穿着一条紧身短裤，光脚踩在擂台上，马修听着八角笼的门在自己身后关闭上锁。 这是怕他跑了吗？ 知道是陷阱还要往下跳，他一般不会这样。 不过这是那个幕后boss出现的前置条件。 要解决这样的组织原本就要冒一定的风险，这对马修来说十分正常，况且他完全能接受自己因此遇到麻烦。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在查这个组织，或许他会担心后续，不过蝙蝠侠也在查。 马修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他的对手也很快从另一扇门走进来，随后同样被锁在笼中。 “比赛会在观众到齐之后开始，”笼外的裁判安抚着他们，“你们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水，或者别的？” 没有人回答。 宽大的幕布将整个擂台和所有看台隔开，站在封闭的八角笼里，马修能闻到从后厨传来的食材味道，带着血丝的牛排，带有海腥味的海鲜，新鲜又带着甜的水果味道，能听到高脚杯清洗消毒时的清脆碰撞声，听到装在水晶瓶里空运来的水的晃荡声。 二楼看台正有人在消毒打扫。 就要来了。 - “今天也要迟到？” 蝙蝠洞里，迪克正给自己穿着蝙蝠套装。 他看向旁边不慌不忙的布鲁斯，又看了看不打算说任何话的阿福。 阿福察觉了迪克的注目：“这可是布鲁斯韦恩。” 二三十年里始终坚持轻慢对待大部分邀约的布鲁斯韦恩。 况且对面又不是什么品德高尚值得尊敬的人，更不是布鲁斯的约会对象。 正打算跟迪克说些什么的布鲁斯沉默下来，然后继续整理自己的装备。 “这可不是邀请了众多宾客的宴会。”迪克觉得这样的场景还是不适合晚到，而且早去早确定幕后boss是谁，免得夜长梦多。 “红头罩已经提前两个小时去现场调查过，”提姆今晚不会去，他要留在这里负责确认和布鲁斯见面的是不是犯罪组织首领，还要提供一些另外的技术支持，“一个观赏性格斗场，他去查的时候选手还没出现，没有暗中的埋伏，也没有大范围杀伤性武器布置，不过有带着枪的安保在。” 没有暗中埋伏，至少他们没有怀疑布鲁斯韦恩会把蝙蝠侠带去，提姆觉得他们以布鲁斯来引诱幕后boss的行动大概率成功了：“不过他又拐去追踪那些安保人员的来历，这会儿没在现场。” 布鲁斯戴上隐形耳麦，确认了收音良好。 又确认了瞳孔摄像的清晰度，以及影像传输的正常运作。 当然，他没忘记随身带些小道具。 一切准备好的布鲁斯抬起手看了看时间——恰好迟到。 “看来我该走了。” 韦恩庄园里和蝙蝠洞，银色跑车和黑色蝙蝠车同时出发。 - 被关在八角笼里的马修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那个该死的首领和该死的合作者始终没有露面，如果不是听到那个该死的眼镜跟boss打电话确认过马上到，他早就忍不下去了。 可惜电话里那个男人依然戴着变声器，他没办法直接通过变声器确认声音。 血腥骑士正在旁边活动身体。 裁判再三问过有没有什么需要。 马修听着后厨从一开始热火朝天提前准备食材，到现在闲了下来，又听到眼镜接通电话，来自那个该死的boss的。 boss的声音从眼镜的电话里传出来，也从这个装潢豪华的格斗场门口传过来。 [我们未来的合作伙伴马上就到。] 终于等到了。 马修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做好了接下来面对任何事的准备。 他握着拳，听到刚才电话中那个男人推门下车，快步走到门口，随后又听到另外的一道刹车声，显然，这个是合作伙伴的。 车门打开，穿着昂贵西装的男人从里面走下来。 八角笼格斗场里的马修呼吸停滞，头皮发麻。 门口。 “布鲁斯，我的朋友，终于见到你了。” “奥尔登菲斯克。”穿着白色西装的强壮男人自我介绍。 迟到了半个小时的布鲁斯热情地跟面前的大块头握手：“这句话该是我说才对，在哥谭你才是神秘的那个。” 隔着一条不算长的走廊，隔着两层楼，隔着半个擂台大厅，隔着一条遮蔽严密的幕布……反应过来的马修终于深吸一口气，他低下头轻咬舌尖，思考布鲁斯韦恩看到他而认不出来的概率有多大。 考虑到他现在浑身只穿着一条短裤。 毫无疑问的zero。 现在从这里跑出去呢？ 能成功躲开布鲁斯韦恩就行。 这样想着的马修听到楼顶传来响动，夜翼和罗宾相继就位，而红头罩也从后门潜入进来。 [再检查一下有没有陷阱或者什么不对的。 等红罗宾确认菲斯克的身份，我们立刻冲进去。] “……”今晚被包围的到底是他还是那个奥尔登菲斯克……菲斯克？ 刚才只顾着为布鲁斯韦恩的出现而震惊的马修为这个姓氏以及对应的人听起来高大又健硕的身形而愣怔片刻。 这不是多特殊的姓氏，也不是多罕见的体型。 奥尔登菲斯克不是威尔逊菲斯克。 马修拍了拍额头。 现在他的麻烦可不是已经浮出水面的菲斯克，而是那群蝙蝠。 无论是立刻跑还是留下，身份似乎注定暴露。 马修呼吸急促，试图找到能解决目前麻烦的办法。 “你怕了？” 对面的血腥骑士对马修的挑衅一直没有停过，但马修现在没空理他。 他听到韦恩和那个幕后boss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只是觉得你已经受够了那些俗套的邀约，韦恩先生，所以今晚才有这样的安排，不知道你是否对这类比赛感兴趣。] 他们的交谈声已经很近，隔着一层幕布的高层看台上，马修无比清楚地听到布鲁斯韦恩的声音从那里传来。 [别出心裁，至于喜不喜欢，只有看过才知道。] 侍者将准备好的餐前酒送到，随后又立刻消失。马修闻着味美思的味道，听着布鲁斯韦恩强健又平稳的心跳，随后不自觉调整着呼吸…… jesus！ 现在踹开这个该死的笼子马上跑也会被发现，上帝。 想到自己隐瞒了那么久，为了隐瞒身份和感官的特殊所付出的那些努力，以及说过的话，马修只觉得他跟蝙蝠侠他们果然没办法凑在一起。 [当然，选手已经就位，只等你来。] 马修忙着问候上帝的时候，旁边的幕布已经缓慢升起。 很好，现在要在笼子里表演给布鲁斯韦恩看了。 头皮发麻的马修下意识调整站位，尽量背对身后的看台和看台上正低头往下看的布鲁斯韦恩。 说不定小心一点能瞒过布鲁斯韦恩呢。 幕布缓慢揭开，布鲁斯的视线随意放在下方擂台上。 第93章 “韦恩先生, ”旁边的菲斯克关切地看着布鲁斯，“放心吧，我已经报过警了, 他跑不掉的。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但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与菲斯克的声音同时在布鲁斯耳边响起的, 还有通过内线传来的, 蝙蝠洞里提姆的声音。 [奥尔登菲斯克，名下资产全都来源正当，不过我找到了他洗钱的证据，金额巨大……多年前他曾是罗马人的心腹, 不过后来消失了很久，最近才以一个娱乐公司老板的身份回到哥谭。] [基本能断定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布鲁斯愣在原地，他听着这些话，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时间像是在此刻放慢。 布鲁斯的目光被ghost染着对手鲜血的腿吸引，再也没有挪开。 他曾以蝙蝠侠的身份潜入马修的寝室, 看到了马修腰侧的伤口，那是马修口中卷入黑面具的麻烦时受的, 还有大腿那道伤，来自小丑。 这些伤在马修身上, 因此布鲁斯记得十分清楚。现在这些愈合的疤痕上重新染了血，从别人那里来的。 布鲁斯将自己的记忆中马修的伤痕和眼前ghost的伤疤反复比对, 可无论对比对少次, 形状, 位置, 都分毫不差。再加上那通定位到哥谭大学的电话。 他从不相信巧合。 擂台上, 笼中的人，那就是…… 就在布鲁斯因为这些心跳加速时, 他终于看到了转头将面部偏向他的……雷德莫瑞，尽管布鲁斯已经一定程度上确认了什么，但允许他暂时以雷德莫瑞来称呼此时笼中略微抬头朝向他的人。 两双同样的钢蓝色眼睛隔着八角笼和几缕发丝撞在一起。 涂黑了脸，贴上了胡子，摘下了墨镜。 可是为什么。 不知不觉中，布鲁斯搭在看台栏杆上的手已经紧紧握住。 为什么马修会是雷德莫瑞。 要接受马修的那些善良、勇敢、坚强，内心柔软和宽容，甚至是眼盲可能全是伪装，还要接受他是与这些美好完全截然不同的模样……布鲁斯头脑混乱，几乎无法有效思考。 笼中的马修在听到布鲁斯韦恩心跳加速的那一刻就明白自己已经暴露。 被菲斯克摆了一道的马修面色难看，他略微抬头朝向布鲁斯韦恩所在的地方，随后又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上。 带着电棍和麻醉枪的保镖不断从走廊涌过来，他们很快就要包围这座八角擂台。 包围之后会发生什么已经显而易见。 他们会彻底杀死血腥骑士，随后放倒马修让他没办法说话。 而他现在的所有辩解都不会被采信。 不过奥尔登菲斯克可算错了一件事，他可不会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着被放倒，也不会放任血腥骑士被杀死。更重要的是—— 这些人或许能拦下雷德莫瑞，但拦不住daredevil。 马修听着看台上布鲁斯韦恩依然加速的心跳，决定不再管他是否在场。 雷德莫瑞的身份保不住，daredevil的又能留多久呢。比起这个，把奥尔登菲斯克揪出来狠狠地教训一顿才是正事。 将倒在地上的血腥骑士抗起来，额前发丝遮着眼睛的马修也不需要继续伪装看得见，他目标明确地走到八角笼的其中一个门口，直接抬脚猛得踹了上去。 抽插式门锁中的金属棒因冲击而弯曲，连带着锁整个都从门上脱落。 马修就这样扛着血腥骑士走了出去。 瞳孔摄像忠实地记录下布鲁斯看到的一切，同时将这些同步到了蝙蝠洞里的超级电脑上。 之前布鲁斯的目光锁定在一个人身上太久。 调查菲斯克身份的阿福和提姆都因此被引起了注意。 [马修？] 他们和布鲁斯一样看到了雷德莫瑞身上与马修同样的伤疤，看到了他钢蓝色的眼睛，当然，也看到他一脚踹开擂台上了锁的门，并且扛着一个壮汉轻松躲开众多带着电棍的保镖围堵，还能顺手反击。 提姆的语气带着迟疑。 正因为确定了菲斯克的幕后首领身份而往里冲的罗宾烦不胜烦：“现在是说默多克的时候吗！” 穿着蝙蝠侠制服的迪克倒是从提姆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马修在这儿？！”这里这么危险，马修怎么会在。 另一边的红头罩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告诉我位置。” [……] 蝙蝠洞里，提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情况。 另一边红头罩还在催他。 “位置，没听见吗？” [刚从西侧走廊离开大厅。] - 雷德莫瑞远比奥尔登菲斯克预计中更强。 他站在看台上，愤怒地看着雷德莫瑞扛着本该死去的血腥骑士离开，而他安排的这些保镖倒下一片。麻醉枪全都射空，电棍大部分捅在自己人身上，这些人简直像是在表演一出搞笑剧场。 菲斯克太阳穴上青筋凸起，而这些凸起的青筋因没有头发遮挡而异常明显，他努力保持着微笑：“韦恩先生，我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转身的那一刻，菲斯克收起微笑，面色阴沉。 随后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指虎套在自己手指上。 就在菲斯克离开之后，布鲁斯同样转身离开看台，他躲避着那些已经将电棍和麻醉枪换成装备子弹的手枪的保镖，开始寻找马修的踪影。顺便打开内线联络了迪克和达米安，有另外的事要他们做。 马修随便找个了房间将血腥骑士扔了进去，然后将门牢牢锁上，随后开始确定菲斯克的位置。 上面遇到了一群保镖的是罗宾和夜翼，后面似乎在找什么的是红头罩，楼下躲避保镖的是布鲁斯韦恩，至于前面的…… 或许马修可以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菲斯克自然有人会对付，但他可不会轻易放过打算踩着他的尸体以清白形象出现的奥尔登菲斯克。 况且菲斯克正是马修来此的目的。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往前，找到了同样在找他的菲斯克。 “雷德莫瑞，”菲斯克语气阴沉，“是我小看了你。” 他已经做过很多观察，雷德莫瑞一直是个身手不错但也仅仅限于不错的人，因此才只准备了电棍和麻醉枪来放倒他。 马修可没空跟他废话。 这里随时有人会来，菲斯克安排的保镖，或者那些蝙蝠。 “你小看的可不仅是我，”话音未落，马修立刻朝着他冲了过去。 奥尔登菲斯克，体重四百多磅，身高将近两米，肌肉发达，这样的数值总是让马修想起一个久远的对手，所幸这个菲斯克没有上一个那么麻烦。 马修被菲斯克戴着尖锐指虎的拳锤到了肩部。 闷痛从肩膀传至全身，马修闷哼一声，甩了甩手臂无视伤痛继续进攻。 菲斯克全身都有肌肉保护，即使是朝着薄弱处进攻，马修还是没办法像对付常人一样让菲斯克迅速丧失行动能力。 “你到底是谁！”菲斯克如今不认为雷德莫瑞会是一个为了酬金而加入组织的无名小卒了。有这样的能力，雷德莫瑞多得是迅速获得金钱的办法。 没有装备和武器，甚至连衣服和鞋都没有，这对感官增强无数倍的马修来说十分不利。 不过他早习惯于战斗中忽视一切负面的。 不管是新伤旧伤，还是时刻伴随的疼痛。 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严格来说，从菲斯克跟马修在这里遇到也不过一两分钟。 不需要解决沿途保镖，只需要躲开的布鲁斯是第一个找过来的。 血腥味从走廊拐角处传来，似有若无的喘息也同时在布鲁斯耳边响起，他小心接近拐角，随后看到那个背部带有数道刀伤疤痕的男人正努力维持正常步伐往窗边走去。 他的手臂似乎在流血。 而菲斯克已经鼻青脸肿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是马修解决了菲斯克。 马修听得到布鲁斯韦恩的接近。 这也正是他毫不停留的原因。 不过战斗结束后，忽视的疼痛席卷而来，肩部被菲斯克的指虎猛击导致的伤，踹开上锁的八角笼门时脚底的伤……马修很想回到安全的地方再关注这些，但身份暴露之后，还有哪里安全。 “马修。” 确认菲斯克完全昏迷的布鲁斯站在走廊中央。 身份被看穿早已经是意料之中，马修停下脚步。 “马修，”布鲁斯再次叫了马修的名字，他从马修身后走过来，站在了马修面前，“你……” 走廊昏暗灯光下，马修眼神涣散，他以空洞的眼睛朝向面前的人。 “你看不见。”布鲁斯确定这点。 “这就是你想问的吗？”马修没有戴变声器，因此嗓音是自己原本的声音，“如你所见，是的。” 布鲁斯的视线扫过马修肩部正流血的伤口，来自尖锐指虎的四个血洞像是刻在上面，蜿蜒的血迹顺着马修的手臂滴落在地板上…… 他有太多疑问，有太多怀疑，但马修现在需要治疗。 “如果你没有别的问题，韦恩先生，”马修从他旁边绕过去，“我还有另外的安……” 麻醉剂扎在马修受伤的手臂上。 布鲁斯接住了倒下的马修。 第94章 今晚发生的事太过出乎意料。 刚才的偷袭算是布鲁斯大脑混乱之下的不理智反应。他不能让马修就这样离开, 不管是考虑到雷德莫瑞这层身份，还是考虑到马修现在身上的伤。 但他忽视了他现在是布鲁斯韦恩，他不该这样草率地在确定马修不会对他的身份产生威胁之前放倒马修。 或许是潜意识里的防备不足, 对家人。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 哪怕头脑混乱，但他十分清楚地感受到了, 在他用麻醉剂刺向马修的那一刻, 正在说话的马修已经同时做出了抵抗动作，像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如果马修没有受伤，布鲁斯不敢保证这次未经思考的偷袭一定能成功。 警惕、敏锐、反应迅速、身经百战。 但看不见。 短短十几分钟之内，布鲁斯对马修的看法彻底转变。 来自马修伤口的血腥味刺激着布鲁斯的嗅觉, 他一边想着案件资料里死在雷德莫瑞手上的人，一边想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或者转机。 拐角处的红头罩终于走了出来。 虽说来得不算及时，但他还是看到了布鲁斯拦下马修默多克的全程。 看了眼布鲁斯怀里浑身带着各种战斗伤疤的马修，又看了眼眉头紧皱的布鲁斯：“马修默多克，你柔弱需要保护的儿子？” 说这些的时候, 他还顺便踢了踢地板上被打得半死昏迷不醒的壮汉，那家伙能抵马修默多克两个还多。 布鲁斯沉默。 gcpd的警笛声近在咫尺, 他将马修交给红头罩：“带他回去治疗，暂时……别让他醒过来。” 至于布鲁斯, 他大概需要去哥谭警局配合调查，确保菲斯克和那个组织的关系能被查出来。 再调查看看雷德莫瑞的事是否有其它问题。毕竟……死在雷德莫瑞手上的人都没有尸体, 或许事情另有变故。 更重要的是：“我要去找找daredevil。”看这个人是否还存在。 警车已经停到楼下, 布鲁斯信任红头罩, 于是将马修交给红头罩之后很快离开。 “……”麻烦瞬间转移到了红头罩这里。 他低头看了看马修默多克涂黑的脸和被打掉了一半的假胡子, 感慨着收回视线。 不久之前听话待在他身后一动不敢动的马修默多克只是假象。 能独自干倒黑邦老大的才是现实。 布鲁斯韦恩果然生不出省心的孩子。 就在红头罩打算带人回去的时候, “蝙蝠侠”和罗宾终于来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伪装成蝙蝠侠的迪克刚翻过来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壮汉。 原本早该找过来，但迪克和达米安半路接到了布鲁斯的通知, 说让他们去找一个代号血腥骑士的家伙，然后确认他目前的身体状况。那家伙可被电棍捅了不止一下，还中了几颗麻醉弹。 活着倒是还活着。 不过他像是被人用来挡伤了。 罗宾站在被打倒的菲斯克身旁，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幕后的就是这家伙？”罗宾语气不满，他还什么都没做，人就倒下了。 或许是为了避免引起gcpd的怀疑吧，奥尔登菲斯克并没有带太多人，这些保镖也都是从他名下的安保公司抽调出来的。 布鲁斯韦恩的伪装足够成功，他完全没有料到约布鲁斯韦恩见面相当于约蝙蝠侠见面，再加上他又要表演一出清白出场培养信任的戏码。 没想到暗中早有两拨人盯上了他。 “马修呢？”迪克看了眼红头罩抱着的雷德莫瑞，虽然疑惑为什么，但还是想先确认马修的安全。毕竟红头罩是专注在找马修的那个。 [红头罩怀里。 gcpd的探员马上到你们那儿，可以回来了。] “……？” 和布鲁斯同样头脑混乱的提姆显然没有提前在内线里跟迪克和达米安解释过现状，红头罩都是看到布鲁斯喊马修的名字才知道的。 - 布鲁斯还在警局配合调查的时候，迪克已经开着蝙蝠车将马修带回了蝙蝠洞，红头罩和罗宾紧跟在后面。 罗宾甚至想过未来自己和默多克之间可能会产生继承纠纷，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默多克从蝙蝠车上挤下来。虽然默多克人是昏迷的，但这种荒谬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原本红头罩没事是不会回蝙蝠洞的，但这次有热闹看。 先一步回来的迪克迅速将蝙蝠车停在固定位置，随后片刻不停地将昏迷的马修抱下车：“你们最好赶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瞳孔摄像拍到的东西在超级电脑上都有备份，”提姆指了指那边，示意迪克自己去看，他和阿福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医疗用品，打算先帮马修处理伤口。 这时候迪克倒是没那么着急了，他将昏迷中的马修放在手术台上：“马修肩膀的伤口我已经简单处理过，虽然已经停止出血，但看起来不太好。” 刺伤的血洞周围是重击产生的挫伤，这样的力道很可能造成骨折，他们一直注意着没有大幅度挪动马修受伤的手臂和肩膀。 清洁、消毒、上药…… 这不是阿福第一次为马修做这些，他总有预感也不是最后一次。扫描马修肩膀伤情时，尚且不知道马修到底怎么回事的阿福没忍住叹了口气。 为了能真正、彻底地确认他们的判断，提姆想办法洗去了马修脸上的全部伪装，与年轻时的布鲁斯如出一辙的模样完全展露出来。 毫无意外，雷德莫瑞是马修。 他们认定的兄弟现在成了通缉犯。 马修的意识昏昏沉沉。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随波飘荡，像是枯萎的叶片，周围说话的声音也忽远忽近，奇迹般地听不清楚。 像是被困在一片虚无中。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感受不到。 他本能般的开始挣扎。 就像昏迷前想的一样，要快点醒过来。 迟一步回来的红头罩来到阿福旁边：“老家伙说先别让他清醒，他好像要去找daredevil。”还一副怀疑daredevil身份的样子。 这是意识挣扎沉浮间，马修完整听到的第一句话。 但他大脑清醒的部分还不足以去思考老家伙是谁，只记得daredevil。 布鲁斯为马修注射的麻醉剂无论是剂量还是药效，都足够让他昏迷半天，现在只有一个小时，不过保险起见，提姆已经拿来了新的药剂，只要控制好剂量，不会对马修的身体产生影响：“马修和daredevil没有一起出现过。” 提姆只是陈述事实，一切还需要调查后再下结论。 不过看到今晚马修的表现，至少他们不会再将马修看作之前依赖daredevil保护的形象，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 麻醉剂的效果因人而异，所谓的半天也只是根据大部分人的情况来判断，马修不是那大部分人之一。 声音忽远忽近，味道繁杂，温度不均。 马修的感官勾勒出的立体图像在他大脑里跳跃变形，带着药剂走过来的德雷克一会儿像是三米高，一会儿像是不足一米。 昏沉的意识还不足以让马修思考太多，但他知道这支药剂不能扎在他身上。 消毒液的味道从他手臂处发散，微凉的触感略微刺激马修的感官。 站在手术台旁，提姆拿着注射器对准马修的手臂。 针尖真正扎进体内的前一秒，马修抬手紧紧握住了提姆的手腕。 这样的变故不仅让提姆和阿福愣怔片刻，已经转头去看监控视频的红头罩也转了回来。 “你醒了？”提姆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要被折断，但马修肩膀处的伤口重新开始渗血，他没办法太用力去挣脱。 或许雷德莫瑞是个十恶不赦的连环杀人犯，但在那些尸体找到之前，一切还没有定论，就像刚才的身份问题。 他们依然在心情复杂地接受着马修从一个善良又宽容的盲人到杀人疑犯之间的转变。 马修的呼吸变得沉重，胸口起伏更加明显，他钢蓝色的眼睛微微睁开，无神而空洞地朝向旁边几人，同时嘴唇微张，似乎喃喃地说着什么。 一开始没有声音，随后他们才勉强听到。 他在说——放开我。 以及，如果没听错的话，还有——daredevil。 “……”什么东西！？ 麻醉药剂影响下，大脑一片混乱的马修说着他能想到的所有话，比如刚才听到的daredevil，他对这个印象深刻。 此时一支新的药剂刺向他的脖颈。 “昏迷的人都搞不定？”达米安收回注射器，“还是你们想听更多？” 摘下了面罩的杰森无法直视地转头往超级电脑那边走去。 阿福在沉默中帮提姆拉开了马修依然紧紧攥着他手腕的手，几个指印清晰地留在了提姆手腕上。 几人绝口不提刚才的daredevil。 昏迷之后的马修一动不动，他们很顺利地完成了后续的所有检查。 “肩胛骨轻微骨裂，不算太严重，右脚有挫伤，大概是踢开笼子的时候留下的。”提姆将马修肩膀上的伤口包扎好，随后跟阿福一起检查马修的眼睛。 他们需要确定马修是否真的看不见。 另一边，错过了现场的三个人已经看到了ghost跟血腥骑士的格斗赛。 他们已经提前知道ghost就是雷德莫瑞，也在雷德莫瑞跟马修之间划上了等号，因此他们已经意识到了更多。 比如观赏性的比赛一开始不会有这种选手背对观赛者的情况。 第95章 布鲁斯是这样想的, 因此也这样问了出来：“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海边？酒店？”十二年前的那次布鲁斯根本没有考虑在内，那时候马修甚至不是清醒的。 两个地点对应两个身份, 布鲁斯韦恩对马修的怀疑没有丝毫遮掩。 失去墨镜遮挡，马修以无神而涣散的钢蓝色眼睛朝向布鲁斯韦恩。 他离开了那张手术台, 光脚站在陌生的地方, 警惕着周围的人，看不见的情况下没有任何紧张和忧惧。 雷德莫瑞这层身份暴露之后，马修确信他已经引起了蝙蝠侠他们的注意，即使他能证实那些杀人案件全是伪造, 布鲁斯韦恩对他的关注和怀疑也不会因此消失。 他尽可以嘴硬说不知道布鲁斯韦恩那句话的意思，但今后呢，接连不断的应对他们无穷无尽的试探吗？ 马修可没空继续陪他们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也不可能因为他们的关注而放弃成为daredevil。 况且他真正想要隐瞒的感官问题也差不多要暴露。 “这取决于你的问题，”马修并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反问，“我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是蝙蝠侠的, 或者我是什么时候知道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的。” 他没有让别人掌控话题的习惯。 试图伪装的时候当然可以适当示弱，但他已经不打算装下去。 这里有双重身份的可不止他一个。 马修默多克的身份对daredevil而言是威胁, 他们的身份对蝙蝠侠或者罗宾而言也是威胁。 “这两个问题竟然还有不一样的答案，”迪克没忍住插了一句。先是布鲁斯提出两个地点, 后是马修提出两个问题, 他们的关系这样复杂吗？ 后面的问题要比前面的多一个已知条件。 “前面的问题。”布鲁斯很果断地选择了这个, 哪怕他知道后面的才是他想知道的。 马修的眼睛无法传达任何情绪, 但他的声音里有压抑的烦躁：“如果你还记得你曾伪装成神父。” 说出这些时, 马修嘴角甚至带着自嘲般的笑，他记得他曾在那间告解室里向布鲁斯韦恩诉说过什么。 他与布鲁斯长相极其相似, 尤其在摘下墨镜之后。 但布鲁斯很少表现出这种浓烈的情绪起伏。 就像现在，布鲁斯的内心因马修的回答而翻山蹈海，但他的脸上没有带任何情绪出来，他只是皱紧了眉，看着马修。布鲁斯知道他关注的重点应该是马修为什么会发现神父不对，因此只能暂且将其余疑问放在心里。 “我听到有人在为受伤而离开的神父祷告，随后跟踪你的时候听到了罗宾称呼你为蝙蝠侠。”马修知道他们在疑惑什么，甚至好心劝告，“下次最好警惕点。” “……”跟踪。 布鲁斯甚至不知道他被马修跟踪过。 “我那时候可不……”达米安话说了一半，随后反应过来，“你从联络器里听到了我的声音。”听力很好，这就是马修默多克能伪装成视力正常的原因？ 事已至此，布鲁斯当然听出了马修的意思：“你是daredevil。” 所以马修发现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的地方是海边的废弃仓库。 马修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 没有反驳自己daredevil的身份，没有解释自己只是听力出众这件事。 早有怀疑的其他人还是因此震惊。 布鲁斯拿出了他早装在身上的纸递给马修。 那张雷德莫瑞的报名表：“你的报名表。” “……我只是瞎，不是哑。”要填报名表也可以用问的。 马修已经承认了身份，还要多费口舌解释自己的能力，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没有问。”布鲁斯暂时没有深究的想法。 马修真的是daredevil，那就代表daredevil能在无法视物的情况下准确避开监控，能先他们一步发现案件，先他们一步找到线索……即使不提他出众的身手，或者不提其它所有，他的听力也不仅是很棒。 简直是超级听力人类版。 “你那一手误导人的套路比你的能力强多了，”达米安垮着脸站在旁边。 马修可不想提起这些。 也不想被任何人提起这些。 “要感谢来自布鲁斯韦恩的灵感。”哪怕他从来没有往那种地方误导的想法。 “……以雷德莫瑞的身份潜入那个组织是为了打探幕后首领的真实身份，所以那些人现在怎么样。”布鲁斯回归了一开始的问题。 而马修也回归了一开始的回答：“我要离开。” 至少如今他们已经能确定马修没有杀死那些无辜者，布鲁斯没有想过将马修永远关在这里：“我和你一起。” 调整过心情，又为了能尽快离开这里的马修同意了布鲁斯韦恩的要求：“原本我想通知gcpd的，但你要是想亲眼见证的话。” “不担心身份暴露吗？”布鲁斯以为关那些人的地方至少会留下一些关于马修的线索。 “以他们的假身份租下的，现金支付。” 怪不得他们没有查到什么线索：“daredevil的安全屋也是这样？” 这个问题马修没有回答。 “我已经为您准备过衣服，如果不介意的话，还请跟我来。”阿福庆幸自己已经提前叹过气。 布鲁斯老爷不仅多了个成绩优异又努力的孩子，这孩子出乎意料的还是另一个夜晚的伙伴。完全没有受到蝙蝠侠的教导和影响，自发选择穿着恶魔服装去助人为乐。 这让阿福不得不怀疑当初的托马斯老爷是否也有一些夜晚的小爱好。 或者玛莎夫人？ 马修当然是跟着阿福往旁边的房间走，没有盲杖，无需搀扶，不必小心翼翼。 出乎意料的是达米安也跟了过去。 “你跟来做什么？”马修跟罗宾说话时倒是情绪平稳。 “说不定你会暴起伤人呢，”达米安当然是因为关心阿福。 前面的阿福面不改色：“达米安少爷，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他倒是想更亲切地称呼马修，但马修大概不想那么亲近。 “我会看着。” - “……”布鲁斯听着达米安的话，没忍住叹了口气。 “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有担心阿福的安全？”杰森已经摘下了头罩，他看着布鲁斯，“你依然是怀疑的，对吧。” 没错，马修是他们的家人。 没错，他们一定程度上相信daredevil。 但猛然得知马修和daredevil是同一个人，他还伪装成为过雷德莫瑞，至少他们没办法一下完全接受，彻底信任需要一个过程。 再加上马修相当排斥他们。 “我只是确认一下，你们知道他听得见，对吧。”迪克不觉得这些话有什么帮助，他们没有任何伤害马修的意思。 迪克推了推从刚才开始就沉默不语的提姆，希望他能说点什么，但旁边椅子上的提姆没有丝毫反应。 作为和马修接触最多的那个，沉默中的提姆已经开始思考他有没有在马修面前做过什么能被听出来还自以为隐瞒得很棒的事…… 转椅上的提姆绝望地闭上了眼靠在椅背上，默默崩溃。 “……你怎么了？”迪克不解地看着提姆奇怪的模样。 “没什么，”提姆无力地解释，“只是想起一些尴尬又不礼貌的事。” “这种时候？”听着这些事还能想其它事，迪克觉得不太对，“有多尴尬。” “我在寝室里装过监控，”提姆看向迪克，试图从迪克脸上找到一些安慰。 但迪克表情僵住了。 现在他们都知道马修能察觉到监控的存在。 “后来马修多次暗示不喜欢被监控，”紧接着提姆自暴自弃地说着其余的：“当着马修的面在马修的盲杖上装了定位器，后来他想办法把定位器和盲杖一起解决了。” 糟糕，真的不礼貌，而且开始尴尬了。 迪克倒吸一口凉气。 “对了，我还……” 还有？ 毕竟迪克在布鲁德海文也很忙，因此他没有过于关注这些细枝末节，但他不知道提姆竟然做了这么多。 想到马修能听到这些，提姆没有继续往下说，他深吸一口气。 还有很多，比如他在马修在场时往马修手机上装了定位软件。 一开始还干过近距离跟踪这种事。 那些似乎被看透一样的瞬间并不是错觉，马修当时是真的知道他在做什么。 至少这样想的话，马修讨厌他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马修的一切行为皆有能够自洽的逻辑，因此提姆没能一开始就怀疑到他，之后有daredevil这个身份为马修做掩盖，甚至daredevil还在提姆给马修打电话时伪造过马修人在浴室的假象。 之后马修消失。 提姆从转椅上站了起来，抬脚往换衣间的方向走过去。 - 马修确实能听到他们那边在说什么。 但这些背后的讨论在他的生命里听得够多了，因此他并不怎么想听。 “您的左边肩胛骨轻微骨裂，最近需要好好修养，”阿福在马修抬手穿衣服的时候搭着手，他可不想让马修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裂开。 “我会的。”尽量。 阿尔弗雷德和达米安，两个马修最能接受的角色，至少马修不会随意对他们表现出不好的情绪。 “还有对您来说或许不算严重的右脚挫伤，”至少阿福没有看到刚才马修走路时有任何难耐或疼痛的表现。 “这些又不是多严重的伤，”达米安站在旁边，警惕地看着正穿衣服的默多克，“他现在可不是柔弱需要保护的那个，德雷克才是。” 第96章 “可怜的黑面具,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惹怒daredevil呢。” 小丑在活动的时间吸引着这些伙伴们的好奇心。 “daredevil？”稻草人在新闻里看到过，“那个出现在哥谭不久的小角色？” daredevil出现得确实不算久，这里的人几乎都没有见到过他, 除了小丑。 “说得没错，只是个小角色, ”小丑用印着马修照片的纸折了个纸飞机, 他将飞机扔出去，砸在了稻草人身上，“我们还是来说说马修默多克好了。” “他可是个同时跟蝙蝠侠和daredevil都关系匪浅的大人物！” - 前半个晚上马修假扮雷德莫瑞，然后在麻醉剂效果下昏迷了几个小时, 再到现在，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开学第四天，周五。 马修将折叠后大约十一英寸的盲杖放在旁边，沉默地靠坐在往学校开的车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上午有两节课，第一节已经错过了, 第二节大概也只赶得上后半段。 就算是之前潜入犯罪组织，维持三个身份, 需要随时准备去杀个人的时候马修都没有迟到过。 事情解决之后反倒旷了课。 god. 所幸马修在迟到这方面经验丰富，感慨过之后无所谓地开始思考是不是该从学校搬出去住, 方便马修默多克和daredevil这两个身份之间的转换，反正他之后不必继续在提摩西德雷克面前伪装, 再加上最近半个月里那个犯罪组织支付给他的任务酬金还剩下很多。 总之可以先向学校递交申请。 “今天的课已经帮你请过假, ”布鲁斯从警局回蝙蝠洞的时候已经是早上, 那是他还无法确定马修是无害的, 但他确信马修已经赶不上今天的课。 “理由是右脚受伤。” “……？” 他以为他是谁？ 马修自认为不在乎的情况下不该生气, 但布鲁斯韦恩不该这样做，他们不熟。 “以无关人士的身份？” 无关人士请假当然不会有什么效果, 马修只是想告诉他们，在他心里他们之间毫无关联。 他反问时的语气平静，但“无关人士”这个词实在直白。 正开车的迪克没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后排的父子二人，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 “我尊重你的任何想法。”马修已经成年，布鲁斯不会强迫他接受什么。 不管是因为血缘还是因为马修本人，亦或者十二年前的那些事，布鲁斯都关心马修，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真实存在，哪怕马修排斥。 布鲁斯尊重马修的选择，同时他保持他的意愿。 “我的想法也没有改变。” 就像他下定决心要向马修坦白时想的那样，未来马修可能需要的时候，他希望马修知道他并不孤单。 “……”前面的迪克简直急到要替布鲁斯张嘴说话了，这样是没办法父子相认的！ 但后面的两人已经再次沉默。 直到他开进学校，将车停在马修寝室楼下，两个人也没再交流任何一句。 马修撑开盲杖推门下车，临下车时才简单告别。 介于马修暂时不希望和韦恩家产生任何联系，因此迪克和布鲁斯没有下车，迪克略微降下车窗，对抬脚准备上楼的马修说：“别忘了请假原因是右脚受伤。” “……”马修紧握盲杖收回了抬起的腿，直到理查德格雷森开车离开才装作右脚不方便的样子往前走。 也不算假装，原本就很疼。 - 迪克最近回哥谭的频率不算高，因此他在马修那里没做过太多回忆起来会令他尴尬的事。 不过他知道布鲁斯他们做过什么。 “听说你假扮成心理治疗师见过马修，”回去的路上，迪克从后视镜里看着坐在后排安静往车窗外看的布鲁斯。 布鲁斯瞬间从车窗外收回视线，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到迪克又问。 “现在感想如何，”迪克实在好奇，“想起那时候马修明知你的身份还配合你表演。” “……”布鲁斯记得那是小丑绑架马修之后，他正以为daredevil救了马修，还试探过马修对daredevil的态度。不过比起前不久严肃警告daredevil别再伤害马修，假扮心理治疗师实在不算什么。 如果能早点知道daredevil的身份。 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布鲁斯并不后悔前段时间因为考虑到马修的安全而放弃找出daredevil的身份，不过他难免回忆起daredevil依然以一身普通黑衣行动的时候。 那时候他曾以特制的混合麻醉气体放倒过daredevil。 那些气体会瞬间造成肌肉松弛以及昏厥，还有一些阻碍感知的成分，药效大概能维持一整天左右。虽然有人帮马修逃走，但他还是不知道马修是怎么做到若无其事出现的。 特制混合麻醉气体的解药只有他有，其它中和剂当然也有效，但顶多让人醒过来，同时身体上的影响会被延长而不会消失。 而马修的抗药性显然也不足以让他在半天内恢…… 想到这里，布鲁斯突然回忆起提姆就是在那天发现马修身体出现问题的。 没办法尝出食物的味道，不知道自己的手上有一枚蝙蝠镖，马修的味觉，触觉，恐怕还有嗅觉都因为药物作用被阻碍，只有听力没有被影响。 原本就看不见，听力之外的所有感官都被阻碍。 考虑到马修知道提姆的身份，那么大概率也知道提姆在试探他，他突然去找卡普洛教授，想必就是为了避开他没办法应对的试探。 只剩听觉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没办法尝到味道只是其中影响最低的事，丧失自我感知和自我控制的能力才是最令人崩溃的。 没办法坐立、行走、进食…… 不知道自己的手是否张开，不知道自己是否站立，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否完整，怀疑自己是否真实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马修能仅凭听觉伪装身体无恙。 “我们依然低估了他。” 布鲁斯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但马修的听力绝对超乎想象。 只是马修比他们想象中坚强得多，但布鲁斯却没办法因此而高兴。 - 奥尔登菲斯克被捕，但他一直躲在幕后，明面上的罪证少得可怜，更何况唯一能直接跟他联络的手下根本不打算为菲斯克的犯罪作证。 多番调查后，戈登发现他们能指控菲斯克的只有洗钱。 那些钱甚至没办法跟贩毒走私联系起来。 更别提杀人以及那些□□性质犯罪。 好在之前被认为死在雷德莫瑞手里的人全都安然无恙，这些人手里或多或少掌握着菲斯克组织的犯罪证据，以及成员名单，gcpd根据这些找出了不少组织成员。 “雷德莫瑞的通缉可以撤销了，”戈登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机，“他潜入犯罪组织大概跟我们的目的一样。” “谁能想到他竟然是个好人呢，”负责这个的是有一头棕色长发的女士，“雷德莫瑞能证明菲斯克就是组织首领，要是能找到他的话，那个菲斯克至少能多关两百年。” 戈登当然知道，雷德莫瑞，再加上刚加入那个组织不久的血腥骑士，这两个人完全能证明奥尔登菲斯克就是首领。 “如果他想出现的话，那晚他就不会走。”戈登实在没有这个信心，通缉令再加全城搜捕都找不到人，这个人简直神秘到像是他在格斗比赛上的代号ghost那样。 况且这个组织的成员还有很多逃匿在外，为菲斯克就是首领作证一定会冒很大风险。 即使警局会为证人提供保护，但很多人也因此拒绝作证。 不过雷德莫瑞拒绝出现的原因大概不是这个。 “我们找不到，总有人能找到，”女士并不明显地往上看了看，又冲戈登挑了挑眉，“为了让罪犯得到应有的惩罚。” “……”想起gcpd大楼天台上的蝙蝠灯，戈登沉默下来。 他是从蝙蝠侠那里知道雷德莫瑞藏人地址的，所以蝙蝠侠和雷德莫瑞之间存在联系？ 警局的调查还需要几天，戈登还有时间能好好考虑这件事。 - 提姆回到寝室已经是下午下课之后，他站在寝室门口，深吸一口气，随后才抬起手打算像往常一样敲门。 但寝室门在他的手指挨到门板的前一秒打开。 马修就面色平静地站在拉开的门后：“你知道的，敲门这步可以省略。” 提姆的脚步声已经足够当敲门声来用。 并不想傻站在门口聊天的马修转身回到书桌旁，继续用点显器来查看菲斯克以及那个组织的消息。 提前做好的心理准备并没有那么管用：“要是能早点知道就更好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警惕我的？”提姆抱着资料关门之后走进来，“从我跟踪你那次吗？” 马修能在他的脚踩在楼梯上或者更早的时候就知道他即将回来，有那么多时间，再多的破绽都足够藏起来了。提姆承认有自己大意的成分，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马修能在见到他之前提前准备绝对占大部分原因。 那个组织的事情已经解决，况且马修不需要继续伪装，因此他不必特别和提姆拉开距离。 坐在桌前的马修很自然地回答：“从知道韦恩的真实身份开始。”之前的跟踪并不值得警惕，那时候提姆对马修来说也只是个稍微麻烦些的好心人。 “你救了被绑架的布鲁斯之后？”还挺早的。 提姆将资料放回书架上，走到马修旁边坐下。不需要继续伪装身份，不需要彼此小心对待，这样还不错。 第97章 gcpd今晚依然忙着抓犯罪组织的漏网之鱼, 一个成员供出另外的五个，而那五个又各自供出依然在逃的其他人，即使是哥谭, 所有能腾出地方的拘留所都在很短时间内被这些人填满。 但再也没有任何一个能为菲斯克幕后boss的身份作证。 傍晚，戈登来到关押菲斯克的拘留所, 这里看守严密, 并且最近一段时间所有警卫在岗时都要求穿防弹衣。 戈登走进会见室之前，菲斯克已经坐在椅子上。 尽管他脸上还有被打出的淤青，两侧脸颊甚至留下不同程度的肿胀，但他依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很早就听说哥谭警局局长能力卓越, 戈登局长，很高兴见到你。” “奥尔登菲斯克，”戈登见过很多穷凶极恶的人，有的疯狂，有的肆无忌惮, 当然，也有十分冷静沉稳的, 其中冷静的最难应对，因为他们确信能逃脱制裁, 像此时的菲斯克，“你早该想到有一天会见到我, 在你做那些事的时候。” “我确实想过, ”菲斯克说着跟戈登口中完全不同的事, “但那该是在我竞选市长的时候, 或者因为事业成功被敲诈勒索的时候。” “现在这些都不必再想, ”戈登想从菲斯克口中试探出来还有什么能证实他的身份，“你以为你还能出得去吗？” “当然, ”菲斯克知道警局查到了什么，也知道他们查不到什么，“和□□性质活动以及毒品无关的洗钱，你以为能凭这个关我多久呢。” 只要缴纳罚金，稍加运作。 检方会很乐意跟他和解。哪怕依然真正被起诉也没关系。 或许会有一段时间的监禁，但他相信不久之后就能转变为监外看管，到那时他依然能像现在一样。 这些事不该是一直待在看守所房间里的菲斯克该知道的，警局里大概有被他收买的人，或许不止警局。 “你的身份并非毫无破绽，”戈登脸上没有展现任何情绪，语气里也没有。 整个会见室都安静下来。 菲斯克面不改色地跟戈登对视。 片刻后，菲斯克终于开口：“如果有的话，你就不会在这里。” 确实，戈登因此而来，但他也的确有些头绪：“你应该知道。” 直到听到这里菲斯克才有一瞬间无法控制表情。 他是被雷德莫瑞送进来的，那个男人知道他的身份。如果雷德莫瑞没有消失得那么果断，他的人会一直追着雷德莫瑞，直到杀死他为止。 “所以？”既然消失，就别轻易出现。 如果出现，就别想继续活下去。 “没什么，”戈登不打算在这里争什么输赢。菲斯克很警惕，但他多少也试探到了一些东西，比如警局有内奸，比如雷德莫瑞确实能证实菲斯克的身份。 戈登站起来走出会见室。 警卫立刻冲了进去将菲斯克带回了看守所房间内。 冷静沉稳的犯人最难应对。 但只要他们坚信的那些溃败崩塌，他们通常也是衰弱最快的。 - 处理过关于奥尔登菲斯克的事，马修已经计划着恢复daredevil的行动。 原本时间该是今晚，但他实在不想装作右脚受伤的样子从学校走出去，也不想再从寝室翻什么窗户，因此还是过了今天再说。 提姆同样在哪处理公司的工作都无所谓。 “需要帮忙处理伤口吗？”提姆似乎已经习惯了问马修这个问题，尤其是在寝室的时候。马修受伤的频率真的挺高的，至少在他换上那身暗红色的制服之前。 左边肩胛骨轻微骨裂，这样的伤势确实不算严重，但马修的左肩还有外伤和挫伤。 听到这些同样恍惚的还有马修。 提姆第一次帮他处理的伤口似乎是嘴角，那时候他因为手臂的刀伤忽视了嘴角的伤，与他并不熟悉的提姆发现了。 尽管那时候提姆并没有发现他的身份。 不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变化，至少提姆是个好人这个结论没有任何问题。 “伤口还不需要换药。” 毕竟除了心情之外，马修今天并没有另外的剧烈活动：“多谢。” 马修依然在借着点显器查看最近的新闻，提姆在另一边处理工作邮件。原本他们说好要聊聊，但两个曾经关系不错的朋友，实在没办法一本正经地聊那些彼此隐瞒的事。 “网络上并没有太多关于菲斯克的案件情况。”抓到一个人并不意味着案件结束，没人比马修更懂这点。 如果事情真的那么简单，他干脆放弃重新成为律师，专心当daredevil吧。 “哥谭的媒体在这方面通常没那么快得到消息，”尤其在案情并不明朗的情况下，提姆同样在关注案件进展，“不过戈登局长现在大概很头疼。” 菲斯克一直隐藏得很好。 所有的交易都是以手下的名义进行，他几乎在整个事件里隐形。如果不是准备以一个清白的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恐怕他现在还在隐藏。 这点马修也很清楚。 单纯从网络上查找消息实在太低效。 今天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自己这里还有一件来自戈登局长外套的马修打算明天去把衣服还回去。虽然这件衣服已经在他这里留了很久…… - [真该死，菲斯克的律师已经申请保释了。] [有什么办法，他现在符合保释条件。] 马修站在哥谭警局门口，听着里面纷杂的声音，微微皱起了眉。 看来菲斯克符合起诉条件的罪名很轻，至少跟他的实际罪名比起来。 还记得自己今天目的的马修拿出手机第一次拨给了戈登局长，以马修默多克这个身份。铃声响起的时候，马修还在听着警局里某些探员的对话，他从里面寻找他需要的。 [我们明知道他都做过什么，难道就没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吗？] [当然有，但我们可找不着。] [什么？] 马修立刻在心里接上了答案——雷德莫瑞。 [雷德莫瑞，他可是成功混进这个组织里救了不少人，还成功打倒了菲斯克的神秘的家伙。] 这是个不存在的人，找不到再正常不过。 马修没忍住叹了口气，紧接着听到了通话被接通的声音。 [詹姆斯戈登，请问有事吗？] “戈登局长，是我……”马修原本还想着该进行个自我介绍，毕竟他和戈登不算熟悉。 [是马修？] 戈登第一时间认出了马修的声音。 [这还是你第一次打给我。] “是的，很抱歉，昨天在寝室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您的衣服还没有归还，”马修提着一个纸袋站在门口台阶下，纸袋里装着戈登的外套，“我现在在警局门口，您有空来拿吗，或者我送到您的办公室。” [我这里暂时走不开，你可以直接过来，需要我找人给你指路吗？] “不，我记得路。” 马修再次有理由地出现在警局，他从繁忙的探员身边走过，搜集着这里的所有消息。 某个刚被抓来的组织底层成员正回忆着他记忆里关于雷德莫瑞的消息，但无非就是些伪装过的外表特征，以及他经常出现的区域是东区。 看来警局真的很想找到他。 脚步不停地走到电梯旁，乘电梯来到局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戈登正在跟记者见面，他们的谈话几乎已经结束，马修听到了一部分。 [我们有专门的寻人版面，您确定不需要吗？] [不，那样对我想要找的人来说太危险。 你只需要把我们刚才谈到的如实发出去，只要他看到，一定……大概会来。] 戈登将记者送到办公室门口，他们在那里告别。 这时候马修还在从电梯旁往戈登的办公室走的途中，菲斯克马上要被保释出去，这时候戈登会找的人，想必也是能阻止菲斯克离开的雷德莫瑞。 案件进展几乎已经很清楚地摆在马修面前，现在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菲斯克会被起诉的罪名究竟是什么。 反正绝对不是贩毒、武器走私、故意杀人、人口贩卖、儿童色情制品…… 光是马修能想到的这些，都是不可能轻易被保释的。 一边想着这些，马修一边关注着刚从戈登办公室离开的记者，然后在他们两个擦肩而过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上去。 马修故意撞在记者拿着包的手上，因此她的手包十分意料之内地掉在地上，笔记本从里面摔了出来。 “抱歉，”马修立刻扶住了踉跄的记者小姐，然后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自己提着的纸袋和盲杖放在地上，顺势开始摸索记者掉落的笔记本。 被一个盲人撞，正常的情况下谁会忍心指责什么。 “没关系，”记者小姐弯腰捡起手包，“你还好吧。” 马修捡起了笔记本，指尖迅速从最新的笔迹上抚过，摸到最新写下的一句话——犯罪组织首脑奥尔登菲斯克竟仅涉嫌金融交易洗钱…… “……”马修没忍住愣了愣，随后才将笔记本递给它的主人，“这个问题该我来问，你还好吧。” 这确实出乎马修的意料。 他想到了菲斯克涉嫌的罪名不会太严重，但金融交易洗钱这种操作性很高的罪名……即使检方胜诉，也没办法把他永远关在监狱里。 再考虑到菲斯克大概率会在审判中动些手脚。 别说永远，超过五年都算菲斯克的律师不行。 告别了记者小姐，马修捡起盲杖和装着衣服的纸袋来到戈登办公室门口，整理心情之后敲了敲门。 第98章 马修站在戈登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办公室里, 戈登正因为只能将菲斯克关到明天而烦恼，如果他们不能想办法找出菲斯克金融犯罪之外的罪证，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拘留所里走出去。 而他出去之后, 所有的一切将不再受警局控制。 他会销毁尚未发现的罪证，处理或者隐藏手中非法的一切…… 哪怕正为此头痛, 听到敲门声时, 戈登还是打起精神：“请进。”算算时间马修该上来了。 用拿着盲杖的右手推开门，马修拎着纸袋走进去。 “不必这样客气，”戈登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案卷，这些他已经翻过很多遍, “马修，只是一件外套，不值得你特意过来。” 虽说不太礼貌，但马修前段时间确实忘了这件事，但这也不能怪他, 前面发生了太多事。 盲杖轻扫过地面，马修来到办公桌前将装着衣服的袋子放在桌面上。 “毕竟您帮了我, ”银行劫案触发火警被水浇了一身的那次，从警局离开的时候戈登不仅给他找了件衣服, 还让人把他送回去。即使马修并不需要这样的照顾，但戈登是好心, “不过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 警局今天听起来很忙。” 毕竟是哥谭警局, 戈登叹了口气：“没什么是不是时候的, ”反正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该安排的也都已经安排，该调查的也依然在调查, 剩下的也只有等待成果。 他站起来将桌面上装着外套的纸袋提起来，然后塞进办公室另一头挂着制服的柜子里：“之前你被绑架的案件还没有结果，那时候受的伤怎么样了。” 先是蝙蝠侠和红罗宾，后是小丑，怎么可能有结果。 马修沉默。 “……那些伤已经没事了，是我没能提供太多线索。”他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催戈登查这个的，为了不继续聊这些，马修装作自然地说，“我在上来的路上听说警局在找人？” 在警局听说这个不奇怪，哥谭警局派出很多警力共同调查菲斯克的案件，现在他们都知道能证实菲斯克身份的，目前只有雷德莫瑞。 因此戈登并不意外：“是证人，不过……是否能找到人也只能赌一把。” 赌一把？ 用那篇新闻报道吗？ 毕竟是刚刚才从戈登和记者的谈话中听到的，马修记得很清楚：“听起来是很重要的人。” “事关……”毕竟是重要案件，戈登不会往外说太多，他叹了口气说起了别的：“最近哥谭不太安全，在外面的时候还是要警惕一些。” 没有能合理接触案件的身份，马修根本没办法主动问什么，戈登又太过警惕，恐怕继续待在这里也不会有更多发现。为了避免浪费彼此的时间，马修很快提出告辞。 拒绝了戈登送他下去的提议，马修独自带着盲杖离开。 因为是休息日，学校里没什么事，因此马修并没有回去。不是为了避开什么人，毕竟他的室友在他离开学校之前已经先行离开，提姆并不会因为周六而变得空闲。 不回去单纯是因为他有很多事要做。 戈登用那篇新闻报道来赌雷德莫瑞的正义感，赌得知作恶多端的犯罪组织首脑面临的仅是洗钱罪的指控后，雷德莫瑞会主动出现。 虽然不可思议，但戈登赌对了。 避开所有人，马修回到东区那间地下室，换上了那身暗红色的制服，然后找到了布拉德。 布拉德的服装店地下，这里已经不是当初狭小杂乱的地方，改装过的计算机以及几个显示屏放在靠里的位置，占据了整片空间的五分之一，剩余的空间里则放着各种各样的材料，布拉德正尝试着改进制服和武器。 马修从犯罪组织那里拿到的酬金一大半给了布拉德，毕竟布拉德是为了帮他才会做这些的。 “能不能挺过背景调查，你说雷德莫瑞这个身份？”布拉德疑惑地看着daredevil，“为什么这样问，我以为这个身份已经没用了。” “菲斯克很狡猾，如果不想让他逍遥法外的话，雷德莫瑞在消失之前还需要当个证人，”之前的很多行动都是因为布拉德的协助才能顺利进行，马修不会在这个上隐瞒什么。 “……”以虚假的身份出庭作证，不愧是daredevil，“这个身份的证件和社保号码都没问题，就医经历也很完整，一般情况下不会被发现问题。” 布拉德还真能让这个身份看起来毫无问题：“我今晚会试着再完善一些。” “雷德莫瑞的身份设定原本就不是哥谭人，侵入这个身份背景所在的学校伪造学习经历和集体照片，目前二十六岁，只要高中辍学，成绩中等，足够不起眼，就算没人记得也不会太奇怪……” 况且对于证人的身份调查不会严厉到寻找以往的同学或者朋友求证。 总而言之，当证人绝对没问题。 跟布拉德核对过雷德莫瑞的身份背景以及过往经历，马修才趁夜色避开所有关注离开。 - “上面的灯不开吗？” 哥谭所有人都知道哥谭警局楼顶有架蝙蝠灯，也知道这架灯是联络蝙蝠侠用的。 戈登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沉默了几秒：“……这次不用。” “几个小时之后那家伙就要光明正大地从拘留所里离开了，”负责菲斯克案件的警探甚至为此急出了家乡的口音。 他们都明白菲斯克离开之后就再也不可能被抓到马脚。 随后那些好不容易停下来的犯罪活动又会复活，然后潜伏，过段时间卷土重来。 哥谭好不容易变得好一些，没人希望地下王国再多一个无视秩序肆意制造混乱的家伙。 “不管是雷德莫瑞还是那位，都会知道目前的情况，”考虑到蝙蝠侠对哥谭的关注程度，戈登觉得他不必联系蝙蝠侠，蝙蝠侠现在已经很清楚，即使是蝙蝠侠不知道，稍后看到报道之后也能看得出他要说什么。 再加上之前戈登已经推断出蝙蝠侠和雷德莫瑞之间存在联系。 不管怎么样，他的意思都能传达给雷德莫瑞。 “我们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是雷德莫瑞愿不愿意出现。”戈登认为会不顾危险潜入犯罪组织，并且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救下那么多受害者的男人不会就此沉默。 警探无力地叹了口气：“我联络了布鲁斯韦恩，明天再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发现点什么吧，毕竟是和菲斯克接触过的人，也是现场的见证人。” 只是韦恩和菲斯克没有任何生意上的往来，也没有任何直接的联络记录。 菲斯克案件里布鲁斯韦恩完全无辜。 唯一的好处是他们多了个能稍微了解菲斯克的渠道。 - 菲斯克已经被关够了四十八小时，想必为了避免变故发生，明天一大早他的律师就会办理手续，然后将他从拘留所里带出去。 早上，马修重新换上了身为雷德莫瑞时常穿的衣服。 宽大又陈旧的带有帽子的外套，磨损的裤子……然后重新将自己的脸涂得黑一些，贴上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假胡子，戴上变声器。伪装看得见这件事对马修来说不算太简单。 他唯一的优势是不会有人轻易怀疑他是个盲人，除此之外全是劣势。 戴上帽子，路上买了份刊登了犯罪组织首脑仅涉嫌洗钱罪这篇报道的报纸，随后马修低调地登上了地铁。 他将报纸折起来塞进怀里。 闭着眼靠在椅背上。 等待列车从东区开到市中心。 - 早上，上班时间刚过不久，菲斯克的律师再次来到了哥谭警局。 “早上好，”律师总是要跟警察打好关系，因此乔尔科顿每次来都是笑着的，“关于我当事人的保……” “科顿先生，我们的效率你是知道的。”穿着制服坐在办公桌后的探员一边跟他说着话，一边拿起了桌上的电话，“让我帮你催一下好了，劳烦你再等等。” “要我等当然没问题，”乔尔科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所有申请和资料都符合条件，结果已经摆在面前。” “……保释金缴了吗？” “当然，”科顿从公事包资料夹里拿出一张缴费单。 戈登几乎在警局待了整夜，他等待着警局对案件的调查进展，也等待着那个名为雷德莫瑞的男人主动联络…… 但比这些都更先赶到的，是不得不签发的保释批准手续。 离开哥谭警局，乔尔科顿带着保释通知和所有办理好的手续往拘留所的方向走。 与此同时，马修来到了哥谭警局门口，与他一同赶到的还有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没想到还能再次看到马修以这个模样出现。 他当然知道菲斯克案件缺少关键证据，他们也正在找，从菲斯克的人生经历找到了职业生涯，又从职业生涯找到银行流水，但总是缺少最关键的一环。单独的犯罪组织首领和组织的联系他们的证据已经十分充分，菲斯克的洗钱行为也无可辩驳，但就是没办法把菲斯克和首领这个身份联系在一起。 偏偏雷德莫瑞是个不存在的人。 看到马修这样出现的那一刻，布鲁斯已经猜到了他的决定。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布鲁斯像是自言自语般以极低的声音说着：“你打算以证人的身份出现？” 他知道马修听得见。 不过雷德莫瑞和布鲁斯韦恩…… 马修原本不想表现出和布鲁斯韦恩认识的样子，但他突然想起来雷德莫瑞在布鲁斯韦恩面前来了一场格斗表演——这简直是他最好的身份证人。 第99章 陌生又低沉的声音在这条黑暗的小巷响起时, 被打倒在地的德鲁斯正捂着肚子龇牙咧嘴。 他后知后觉地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穿着暗红色紧身制服，头罩上带有恶魔尖角的男人身姿挺拔地站在几步之外，从远处街角传来的路灯的微光似乎在男人身上描了一道并不刺眼的光边。 德鲁斯从来不关注什么义警或者罪犯。 但他依然很快想起了站在那里的是谁——daredevil。 最近哥谭有很多报道里都提到了他, 而这些报道都不约而同地在daredevil身上贴了类似下手狠辣、手段暴力这样的标签。 “daredevil？” daredevil在哥谭已经不是什么叫不上名字的人，聚在一起的四个人显然都认出了他, 他们惊恐地又后退两步 “我们可是这里的学生, 你不能……” 躺在地上的德鲁斯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说出这话的家伙。 就在德鲁斯转头看去还没来得及想更多时，daredevil已经一步一步走向他们。 像是机油一样的化学品味道从前面几个人的身上散发出来，面罩下，马修因为这样的味道皱着眉。 “能保护你的可不是你的身份, ”他站在四个人面前，精准将其中贩卖毒品的两个从里面拎了出来，紧接着狠狠地将他们撞在一起。 至于剩下的两个人。 他们惊恐地后退，随后转身就跑。 马修将手里昏迷的两个人扔在地上，随手将收起来的短棍朝着他们甩出去。 德鲁斯一直关注着daredevil的眼神下意识跟着daredevil抛出去的短棍看向跑出去的两个人, 又跟着击中目标后回旋着的武器回到daredevil身上。 一开始的五个人全都被daredevil打倒。 只剩德鲁斯还清醒。 “你……um……dar……”德鲁斯莫名激动，结巴着不知道说什么, 为了不在daredevil面前显得太蠢，他捂着刚才被揍了两拳的肚子低头咳嗽几声, “咳咳……” 没有管心跳加速还假装咳嗽的德鲁斯，马修直接离开。 借着咳嗽掩饰结巴, 德鲁斯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感谢的话之后才深吸一口气：“daredevil, 谢谢你救了我！” 他抬起头, 面前早没了那个穿着暗红色紧身制服的男人的身影。 “……”早不结巴晚不结巴, 偏偏这时候结巴！德鲁斯郁闷地拍了下地面, 单手捂着肚子站起来。 马修能听到，也能感知到。 不过他通常不会在不需要过于关注的地方放太多注意力。 等听到德鲁斯捡起手机打了报警电话之后, 他就再也没关注那里。 - 周一上午的某节课。 马修坐在靠后的位置走神。 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总是时不时出现在他脑海里，关于蝙蝠侠的，关于提姆的，甚至是雷德莫瑞和那个小男孩儿麦克。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些。 教授的ppt停在了最后一页，他开始说一些课堂之外的话。 “关注社会事件，从社会事件里运用你所学的，虽说与亲自参与还是有不小的差别，但总要避免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理论派]。” 哥谭总是有很多案件能拿来当作课堂案例。 比如最近的菲斯克。 克莱尔依然能从家里得知很多内情，课堂讨论的环节里也跟马修说了很多。 大概是见闻足够宽广，克莱尔总能想到更实际的问题：“如果菲斯克真的是一个犯罪组织的首领，他会老实等着法庭审判吗？” 当然不会。 虽然早知道克莱尔是个有正义感的人，但马修还是沉默片刻：“这不是我们现在该关心的。” 克莱尔叹了口气：“谁来关心呢，义警？” “蝙蝠侠，罗宾，现在又多了个daredevil……”克莱尔并不排斥义警，但私人超越法律对罪犯做出惩罚也不见得是多正确的事，“哥谭还真是热闹。” “听起来你似乎并不赞同daredevil……”马修多少在意克莱尔的看法，毕竟他们是朋友，不过为了避免指向太过明显，他还是加了后半句，“这类义警的存在。” 趴在后面一排因为挨了揍肚子还在疼的德鲁斯听到某个代号突然坐直了身体，他狐疑地看着克莱尔和马修：“你们在说daredevil……的坏话？！” 马修清楚听到德鲁斯开始气愤。 这里或许有个人应该因为有人说daredevil的坏话而生气，但马修觉得那个人绝对不该是德鲁斯：“……” “你气什么？”克莱尔总是能见到德鲁斯莫名其妙生气，像是情绪不稳定。 过去的几天里德鲁斯一改上学期对马修的针对，像是完全当马修不存在，克莱尔还在奇怪，以为他一个假期的时间突然成熟，现在看来是错觉。 “我气什么？”德鲁斯气死了，“daredevil要不是为了保护哥谭，怎么会去做义警这种危险又辛苦的工作！” “……” 马修第一次体会这种感觉——被维护而不觉得高兴，只觉得尴尬。 “你也说了是为了保护哥谭，”克莱尔可不会说这种人的坏话，只是觉得这样的责任不应该转嫁给义警，“我只是希望有一天城市不需要义警来保护。” 说完这些，克莱尔继续看着德鲁斯：“但你气什么？”这是克莱尔第二次问这个问题，她还补了一句，“你是daredevil的崇拜者？” 德鲁斯呼吸加重。 “马上下课了，”马修迅速打断了他们两个的对话，他推了推墨镜，转身又朝向前面，将手放回桌面的盲文书上，“还是接着讨论菲斯克吧。” “是又怎么样！”德鲁斯十分干脆利落地承认，“我就是daredevil的崇拜者。” “……”马修的手指扣在纸张上。 德鲁斯还没说完：“别再让我听到你们说他坏话。” 克莱尔沉默地转回来，她并没有减小音量：“看来德鲁斯已经把当初关注你的精力转移到关注daredevil身上了，幸好daredevil本人不在。” 后面的德鲁斯冷哼一声，始终记得上学期自己怎么被默多克耍了的德鲁斯不满至极。 “谁会关注马修默多克。”这个骗子。 “别把他跟daredevil放在一起。” 马修和daredevil里，克莱尔站马修，她没忍住又转身回去：“谁会关注马修默多克？”她以疑问的语气说，“你觉得呢。” 马修在沉默中打开腕表表盖，摸了摸现在的时间，听着指针活动的声音，内心倒数下课时间。 - 拘留所里，乔尔科顿再次见到了菲斯克。 菲斯克先后检查了会见室的所有角落，甚至桌面下，椅子下，然后搜了乔尔科顿全身，连他的鞋底都没放过：“为了避免窃听。” 律师会见他的当事人是不受任何监视的，因此这间会见室里并没有任何监控以及类似的设备。 确认过没有异常之后，他们的对话才真正开始。 “菲斯克先生，地检已经正式向法院起诉了您，暴力性罪名多达三十条以上，”乔尔科顿已经接到了传票，“组织的所有活动都证据确凿，而雷德莫瑞又能将您的身份钉在首领这个位置上。” 即使乔尔科顿能挽回些什么，但这些罪名确定下来的刑期加起来也足够菲斯克在监狱里待到死：“留给我们能解决雷德莫瑞的时间不多了。” 乔尔科顿已经提前联络过负责菲斯克案件的地检办公室，说要查阅证据。 但证人并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尤其是这种证人拒绝见面的情况：“我正在想办法联络他，找到他的藏身地点，或者引他出来。” 菲斯克相信乔尔科顿过来不是为了跟他说这些废话的：“成果呢？” “……还在努力。” “不过我已经找到了最近偷渡到这里的十几个雇佣兵，给他们配备了组织里最先进的武器，”乔尔科顿没有亲眼见过雷德莫瑞的能力，但人类总是没办法抵抗热武器，尤其是火力强劲的热武器，“只要雷德莫瑞露面，绝对不会让他逃走。” 菲斯克皱着眉：“这就是你的能力？” 直面过雷德莫瑞的他知道那个男人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不过时间紧迫，菲斯克压下烦躁：“要对付一个人，就要抓到他的弱点。” “您知道雷德莫瑞的弱点？”乔尔科顿当然知道这样的道理，但他对雷德莫瑞实在一无所知，“我以为他身份神秘。” “他确实身份神秘。” 菲斯克面色难看：“潜入组织，伪装残暴……” 甚至救下了那些本该被杀的人，可笑的仁慈：“那些本该被他杀死的人里，有个住在东区的商店老板，那个家伙似乎有个孩子。”商店老板是雷德莫瑞放过的第一个人，从他身上下手刚刚好。 不管是用来威胁雷德莫瑞，还是用来警告他。 菲斯克不在乎除他自己之外任何人的死活：“用人质逼他现身，然后用人质杀了他。” 至于那些不知道能力如何的雇佣兵…… 只要有人质在，他相信抱有可笑正义感的雷德莫瑞会束手就擒，即使他们找来的人能力不行，也完全无所谓。 第100章 身份暴露这件事毕竟发生在无可避免的情况下, 虽说马修一直因为身份与自己的某些弱点紧密相关而严密保守它，不过已经发生的事情反复回忆也无济于事。 至少现在他不必想方设法在自己的室友面前隐藏行踪。 刚睡下没多久，听到窗外传来动静而瞬间惊醒的提姆在警惕中看到了正翻窗回来的马修：“……早上好？” “……”这样的场景对马修来说还是有些不习惯。 他翻窗进来, 又重新关上窗户：“吵醒你了吗？” 原本就该起床了，比起这个, 提姆更好奇的是另外的事：“你的伤还没好吧。”至少就以前观察马修伤势的情况来说, 他没发现马修的愈合能力也像他的听力那样出众。 “还好，已经习惯了。” 肩胛骨轻微骨裂，这对马修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伤势，顺带的外伤就更不值一提。 “这对你们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 大家都是义警, 受伤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马修在地下室换下那身暗红色的制服后很快赶回来，甚至没来得及冲个澡。他没戴墨镜，也没拿盲杖，在凌晨昏暗的寝室房间里，脚步平稳地走到衣架旁边, 顺手脱下了外套和里面的套头衫。 提姆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有反驳, 但他还是看向了昏暗房间里脱光上衣的马修。 整晚的运动最大程度地激活着马修全身的肌肉，但比他饱满的肌肉更引人注意的是左肩包扎的绷带。 “习惯不代表不需要在意。” 虽然马修本人不在意, 但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纽约还是哥谭, 总有关心他的人在意他的伤。 “我带了新的伤药, 附带不错的祛疤效果。” 马修本想推辞, 但提姆已经把药扔给他。抬手接住掷过来的药, 他很自然地接受：“谢谢。” 带着衣服和药膏再加上一些绷带, 马修转身往浴室走去。 提姆也很快起床，他得在上课之前去买杯咖啡。 早上的第一节他们两个都有课, 因此还是像上个学期一样一起从寝室出发。 “上学期你都是像刚才这个时候回来的？” 提姆并不经常住寝室，但自从想跟马修拉近关系之后，他已经回来的很频繁，尤其是早上，但他回来发现马修不在这种事情从没发生过。 “有时候会早一些，有时候会晚一些，”马修兢兢业业地扮演着行动不太方便的盲人，戴着墨镜，拿着盲杖，脚步不紧不慢。 “甚至有过刚翻窗回去就听到你上楼的脚步声。”马修甚至记得自己那时候有多不愿相信现实。 手里端着咖啡的提姆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自己早上有没有见到过马修慌乱的模样：“窗户开着的那次？那次我闻到了毒品的味道……”然后还试探了马修有没有吸毒。 “所有你回来之后我在洗澡的时候。”那时候无奈又忙乱的样子好像就在昨天。 “……看来大家都一样。”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冲个澡。 马修的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震动的——插着雷德莫瑞电话卡的那部按键手机。 他突然停下，将盲杖夹在拿着资料的左臂间，右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那支开始震动的手机：“接个电话。” 提姆从没见过马修这部手机，但他迅速安静下来。 [莫瑞先生，上午好。]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马修想起自己还没打开变声器，于是他沉默着，将手机放在资料上，打开早已戴好的变声器，而后才开始说话：“你是谁？” [自我介绍一下，乔尔科顿，奥尔登菲斯克先生委托了我来代理他的案件，我从地检办公室拿到了您的号码，请问能在菲斯克先生的案件开庭前跟您见一面吗？] “我们似乎没有见面的必要。” [我会请见证人在场，程序和您的安全都不会有任何问题，当然，也不会发生任何您不想看到的，甚至地点也可以由您来定。] “法庭上我们自然会相见。”马修不打算提前跟菲斯克的人产生联系。 不必想都知道乔尔科顿约雷德莫瑞见面的目的，但只要雷德莫瑞不出现，他们就不可能找到他。 旁边的提姆只听到马修说的几句话，但考虑到马修那支特殊手机，再加上他已经从布鲁斯那里得知了马修决定以雷德莫瑞的身份在菲斯克案件里作证…… “是乔尔科顿？”提姆这样猜测。 “他是这样说的，”虽然拒绝了他，但马修依然不放心。 那个组织手段恶毒，光是潜入的那段时间马修已经充分见识过，菲斯克不可能这样简单让雷德莫瑞出现在庭审现场。 或许daredevil该去找乔尔科顿聊聊。 作为现在唯一能随时见到菲斯克的那个，乔尔科顿一定知道菲斯克的全部计划。 “乔尔科顿之前给不少人辩护过，比如不久之前入狱的黑面具，”提姆简单调查过他，“这个人根本没有什么职业道德，会配合雇主做一切能胜诉的事。” 简单来说的话，提姆觉得乔尔科顿和菲斯克会在暗中使坏。 “今晚我会去找他聊聊。” 他们的教室依然不在一起，分开之前，提姆拦下了马修。 “你今天好像满课，”提姆觉得找乔尔科顿聊聊这种事情也不是非得马修去不可，“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通知有空的人去……比如……” 提姆沉思片刻。 菲斯克的组织几乎被连根拔起，剩余流窜的成员都不足为惧，不过被他们破坏过的平衡在他们消失后迎来反噬，最近红头罩和罗宾忙着在解决这些事，提姆也得关注哥谭的情况。而布鲁斯刚从瞭望塔回来，正义联盟的例行会议不会因为最近没有针对地球的入侵而停止。 布鲁斯也不是那么闲，但这种情况下，提姆觉得他的时间还能再挤一挤：“比如布鲁斯。” “当然，这不仅是为了你，”毕竟提姆他们同样也在关注菲斯克的案件，他们和daredevil都为了查出菲斯克做了很多努力，“之前我已经打算找他聊聊了。” “我知道。”马修很少自作多情。 毕竟面前的所有人对他产生的反应都无法逃过他的感知。谁会为他心跳加速，谁会因他愤怒生气，他都一清二楚。 至少这次提姆说得都是真的：“我不会干涉你们的行动。” 最近不管是布鲁斯韦恩还是提摩西德雷克都没有再提起他们之间奇怪的关系。 马修能和提姆像都没发生过一样相处，自然也能让他对布鲁斯韦恩的看法回到什么都没发生过之前。 就像他之前说过的——当作不存在。 将血缘当作不存在，布鲁斯韦恩对他来说只是室友的父亲和蝙蝠侠。 这样想他能自在很多。 - 很久没来过哥谭的约翰里瑟走在路上买了份报纸。 “芬奇，难怪之前哥谭那么多人死去我们都没有收到机器的消息，”他恰好看到了雷德莫瑞身份反转的那篇报道，“从连环杀人犯到救人的英雄。” 他们没有收到机器的消息不是因为这些人的死毫无预谋或征兆，而是机器判定他们不会有危险。 [um，里瑟先生，看来我之前忘了告诉你这件事。雷德莫瑞的身份反转已经有几天了，不过那时候你正在巴尔的摩拯救一个可怜的医生。] “还是说说这次的目标吧，雷德莫瑞。”约翰站在路边翻着最近的报纸。 从菲斯克仅涉嫌金融犯罪到雷德莫瑞露面出庭作证：“他的致命危险会是因为这次决定出庭作证吗？” [很有可能，毕竟被告是奥尔登菲斯克。但我查不到雷德莫瑞的住址。] 另一边，某间图书馆里，芬奇正一边给bear倒狗粮，一边跟约翰说他的调查结果。 约翰打起精神：“连你都查不到住址？” [不仅是住址，就医记录只持续到几个月之前，没有亲人朋友，名下银行卡最近几个月也没有产生任何账单，现代社会下像是不存在的ghost…… 简单来说，约翰先生，找到他只能靠您自己的能力了。] “……看来我得快点了。” 机器发给他们的全都是四十八小时内会死的受害者，而雷德莫瑞的社保号码昨天跳出来的时候他还在星城救一位遭受家暴的女士。 也就是说雷德莫瑞会在接下来的一天半时间里遇害。 约翰收起报纸，回到自己停在路边的车上，决定从菲斯克的案件以及与案件相关的人开始查起。 - 教室里，马修心情烦躁地坐在最后一排。 教授正在讲那些他早烂熟于心并且能熟练运用的东西，这不是马修上的第一节像回忆录一样的课，但这是他第一次再怎么努力也听不下去。 克莱尔回到了前排，德鲁斯倒是坐在了和马修隔着几个人的门口位置上昏昏欲睡。 深吸一口气，马修努力压下烦躁…… 不等他继续翻书，装在胸前口袋里的按键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 马修心脏因为手机震动而微微加速。 他拿出手机，为了避免教授的声音传入通话另一边，捂着手机话筒，没有犹豫地按下了接通键。 甚至不需要将手机放到耳边，马修能直接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 不是乔尔科顿，不是詹姆斯戈登。 稚嫩、熟悉、恐慌、颤抖。 [你们是谁，放开我……放我回去……] 第101章 七岁男孩儿的求救声在马修耳边无限放大, 教授的声音迅速远去。 马修握紧了手中的按键手机，猛地站了起来。 气氛和谐的教室里，马修站起来的动作既突兀又无礼, 就连门口昏昏欲睡的德鲁斯都猛地清醒过来。 教授似乎想问些什么，但在他开口之前, 马修已经抬脚从后门离开。 电话尚未挂断, 马修听到男孩儿的惊慌求救戛然而止，随后一个语气阴沉的男人终于开口。 [三十分钟，哥谭老城旧港附近的废弃工厂。] 走出教室的马修将仅仅握着的话筒放开，他甚至顾不上打开变声器, 就这样沉声警告：“别动他。” 电话另一边的人不为所动。 [你一个人来，过时不候。] 随后电话挂断。 “该死！”马修紧握的拳砸在旁边墙上。 明知道菲斯克的人不择手段，他还如此大意。那个七岁的孩子两次被绑都是因为他，如果他能更警惕，更快结束这件事, 或者下手更狠些让菲斯克无力惹出更多麻烦，这些都不会发生。 马修呼吸沉重又迅速, 胸膛因为气愤而更大幅度地起伏。 他转身下楼，用指节处渗血的右手甩开折叠的盲杖。 绑走麦克的人要见的是雷德莫瑞, 即使马修想直接赶过去，但以真实面目出现不会对这件事有任何帮助, 要重新伪装成雷德莫瑞, 还要从这里赶去城市另一边, 他没时间能用来浪费。 - 乔尔科顿并没有更深入的参与绑架行动。 他尝试着约雷德莫瑞见面也并不是真的想要见他, 毕竟雷德莫瑞见了他之后死去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说实在的, 谁会想惹麻烦上身呢。 他负责用菲斯克的钱雇佣一伙儿走投无路的雇佣兵，又将菲斯克的话转述给了组织里忠于菲斯克的下属, 然后就能等待着雷德莫瑞死去，等待着庭审时在证人无法出庭的情况下将那些真实存在的罪名从他的当事人身上甩下去。 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走向。 行动开始的时候，为了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乔尔科顿来到了警局。 “戈登局长，我之前联络了雷德莫瑞，只是他似乎没有兴趣跟我见面，”乔尔科顿并没有隐瞒这件事，毕竟光是打电话这件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听说您跟雷德莫瑞见过，虽然有些冒昧，但您能帮我给雷德莫瑞带句话吗？” “科顿先生，案件已经从警局转走，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该去找法院或者地检。” 乔尔科顿并没有轻易离开，他在警局待了一段时间。 然后在走出警局来到停车场时消失不见。 监控画面里有黑色的人影闪过，随后乔尔科顿从原地消失，再过了几秒钟，乔尔科顿走进停车场的画面也被覆盖消失。 在这期间提姆下课打算直接回寝室。 介于马修今天满课，他并没有打算等马修一起回去。不过他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抱着资料走在路上打电话的克莱尔，还有东张西望的德鲁斯，前后都有人跟他们带着同样的资料，看样子他们在往下节课教室走。 不过提姆没在这里看到马修。 他主动走到克莱尔旁边：“上午好，克莱尔。” 克莱尔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提姆，她甚至没有打招呼，而是直接问：“你知道马修去哪儿了吗，他上课的时候突然离开了？”马修跟提摩西德雷克是室友，这个问题问他再合适不过。 上课的时候突然离开。 如果不是有紧急事情发生，马修绝不会这样。 “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吧，”提姆压下不安，“我一会儿回寝室看他在不在。” 克莱尔也只是皱着眉点点头。 之前马修从没在课堂上直接离开过，她有点担心。 告别了提摩西德雷克，克莱尔继续往下节课教室走。 德鲁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她旁边。 “你跟默多克的室友说了什么？”德鲁斯一副随口问问的模样。 但这样莫名其妙问别人的谈话内容，怎么可能真的是随口问问。在对马修的担心下，克莱尔并没有吐槽什么，她摇着头看了德鲁斯一眼，收起了没拨通的手机：“你要是关心马修可以直接问。” “……”德鲁斯才不关心马修默多克，他只是看到了默多克没带盲杖直接走出教室，正急着找默多克装瞎的证据，“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我只是随口问问。” “他说他也不知道马修去哪儿了。”克莱尔加快脚步，想要从德鲁斯这种头脑简单的人身边走开。 ——免得被染上头脑简单的毛病。 “德雷克也不……”德鲁斯下意识跟上，他十分自然地接上了克莱尔之前的话，但在回过神来后改口，“我是说，上课中间离开也太不礼貌了。” “……” - 告别了克莱尔的提姆立刻联络了蝙蝠洞。 “上课之前马修接到了乔尔科顿打来的电话，”提姆尝试着推断马修的行踪，“他拒绝了乔尔科顿的见面，但菲斯克那边很可能会用别的办法逼雷德莫瑞现身。” [在您传消息回来之后b就已经动身去找乔尔科顿。] 蝙蝠洞里，阿福跟提姆说话的同时开始联络蝙蝠侠。 [我会把马修离开学校的事情告诉他。] 想必蝙蝠侠已经找到了乔尔科顿，刚好赶得上从乔尔科顿那里逼问菲斯克的计划。 哥谭大学里，提姆挂断了电话，回寝室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马修留下的线索。 马修有能力解决他遇到的大部分问题，这点提姆毫不怀疑。daredevil的能力他们全都看在眼里，在知道daredevil面罩下的身份之前，他们已经一致认同了这点。 而他们的结论并不会因为知道马修就是daredevil而产生任何改变。 但有些事并不是非得一个人面对不可。 - 蝙蝠侠接到了阿福的联络，也从阿福那里得知了马修在上课的时间从学校离开这件事。 他将惊恐的乔尔科顿从天台地面上提起来。 用低沉又带着强烈压迫感的声音逼问：“你们拿什么胁迫了雷德莫瑞？” 刚把乔尔科顿从警局停车场掳走，他还没来得及问太多，至少还没将菲斯克对付雷德莫瑞的计划问出来。 “我……我不知道。”乔尔科顿虽然害怕，但这种情况下他多少保存着理智，“我们没打算对付雷德莫瑞。” “蝙蝠侠，抓一个律师可不是多明智的事。” 乔尔科顿可不是什么好人，蝙蝠侠对这点心知肚明，他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将乔尔科顿从天台上扔了下去。 “啊—” 没有给他套上任何安全措施，没有给他任何缓冲的时间，甚至没将他的问题问出第二遍。 乔尔科顿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急速下坠时所有的恐慌似乎都被压缩在了咽喉内，他喊不出来，但失重以及对摔死的恐惧使他心脏狂跳，剧烈跳动的心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开堵在咽喉中的恐惧从他嘴里跳出来。 蝙蝠侠并没有任由他下坠。 而是在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下射出钩爪在他身上缠了几圈后将他吊在距离地面很远的地方。 “直到你说出来之前，你会一遍又一遍体会这种感觉。” “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准确控制好距离的。” 蝙蝠侠将他提上来，威胁着：“再远一点，你猜你会不会被绳索割成两半。” 恐惧早已压过了理智。 蝙蝠侠和菲斯克都不是乔尔科顿能得罪的，但比起菲斯克，来自蝙蝠侠的威胁更紧迫更直接。 就在缠在身上的几圈绳索被解开，即将再次被抛下高楼之前，乔尔科顿终于开口：“我……我说……” - 马修已经独自来到旧港附近的废弃工厂，穿着宽大的旧衣服，涂黑了脸，贴着胡子。 他甚至是在路上完成这些的。 旧港附近的仓库位于一片废弃的工业区，这里少有人来，不过几家废弃或者倒闭的工厂厂房并没有被推到，而是高高矮矮地林立。 借着这些老旧的建筑遮挡，马修绕到了唯一一个有人在的工厂厂房外。 厂房大概有二三十米高，虽然废弃，但里面空间开阔，没有太多能遮挡身形的地方。 三十分钟马上过去，马修深吸一口气开始尝试着从这里找到麦克。 将近四十个带有先进枪械的男性分散着隐藏在厂房角落，他们因为时间逼近变得警惕而一言不发，但他们心跳有力，极易分辨。 因为距离不算近，里面又没人说话，因此马修只能依靠心跳来寻找目标。 而一个孩子的心跳声远没有成年人容易寻找。 他深呼吸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下心倾听着里面的声音。 一个微弱的心跳声逐渐在他耳边响起，马修从里面听到恐惧，这些恐惧伴随着并不平稳的呼吸传入他的耳中。心跳声和呼吸声的主人并没有跟任何一个成年人的在一起，而是在更高的地方。 ——他们把麦克吊在了半空。 贸然进去绝对没办法把那个孩子救下来。 马修的侧颈因为忍耐而凸显出青色的经脉，他绕到厂房门外，打开声音之后将手机放到了距离门口的不远处。随后借着墙壁上垂落的绳索和因为砖瓦脱落而形成的凹槽攀上厂房上空。 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到了。 埋伏在旁边的男人再次拨通了雷德莫瑞的电话。 铃声从打开的门外不远处响起。 第102章 提前将手机打开声音后放在距离门口不远的位置是为了能在绑匪主动联络他时转移绑匪注意力。 在三十分钟的末尾, 尚且没人打电话给那支手机之前，马修身形轻巧地翻到了工厂顶部。 整个废弃工厂的布局都展现在马修脑海里，除了大门, 上方的排气管道是唯一能不引人注意潜入工厂内部的。 马修放轻脚步，迅速又悄无声息地顺着排气管道往工厂内攀爬。 布满灰尘的管道同时有不少木屑, 这里之前大概是木材加工类的工厂。 一边尝试着从附近找到能对现状有所帮助的东西, 马修一边感知工厂内的情况。 持枪警惕地瞄准着门口的近四十名成年男性埋伏在工厂各个位置，大概十几米的走道上也有人在埋伏。 而他们的人质，七岁的麦克被麻绳缠着身体吊在工厂正中央的上空。胶带封住了他的嘴，因此马修只能听到他喉咙间细碎的呜咽, 他因为恐惧而慌乱的心跳，还有他无法发出声音的哭泣。 懊悔和自责没办法解决任何问题。 马修尽量避免自己沉溺进这种情绪里。 至少现在不能。 他得在露面之前把麦克救下来，否则那个毫无遮掩被吊在半空的男孩儿随时都会被任何一个人开枪击毙。马修很难在几十把能高速连射的全自动武器下保护那个男孩儿不受一点伤害，考虑到废弃工厂内空间空旷，他大概也没办法保证失去制服保护还没带武器的自己能不受任何伤。 通过废弃工厂顶端的排气管道进入工厂内, 马修冷静等待时机。 与此同时，他仔细感知着那些人手里的武器。 全自动步枪、冲锋枪, 空爆弹发射器…… 大部分同时具备激光测距、自动瞄准、快速连发等功能。 马修对枪械不算精通，但不管自己会不会用到, 他至少要懂一些常见的以及最新的。那些枪械最快连发速度能达到三百发每分钟，他引起那些人注意后, 哪怕保守估计, 每秒都需要应对不少于150发子弹以及参杂在其中的空爆弹攻击。 每一发都会在发射时精准瞄向他。 正是因此, 马修得在那些人反应过来之前把麦克从半空中救下。二三十米高的厂房不会浪费高层空间, 马修所在的这边确实空旷, 但另一边分布着一些走道和隔断。 但同时也有人在高层的走道上埋伏，枪口对准的方向是半空中的麦克。 手中握着一块捡到的锯齿状刀片, 马修静待时机。 因为雷德莫瑞迟迟没有现身，设好埋伏等他自投罗网的那些人再也等不下去。如果他们雇主的目的是让雷德莫瑞悔恨终身，他们该直接在三十分钟到来的那一刻击杀麦克。 但他们的目的是杀死雷德莫瑞。 不惜一切代价。 因此他们只能再次联络雷德莫瑞。 电话拨出的下一秒，铃声在门外响起。 [他在外面？] 马修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的注意都被门外的铃声吸引的那一秒从藏身的角落冲出来朝着半空的麦克扑了过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在对面走道上埋伏的男人。 他的眼神余光看到了从半空扑出来的雷德莫瑞，然后果断扣下扳机。 他架好的枪瞄准着半空中的麦克，子弹倾泻而出。 扳机被扣下的那一秒，马修抱住了麦克，惯性下继续往前面扑去，吊着麦克的绳子同时倾斜，马修手掌中握着的锯齿状刀片用力割在绳子上，马修用力握着断裂的一块刀片割在绳子上，力的作用下，刀片另一端扎进他的掌心，在绳子拉到极限的那一刻，马修成功割断了它。 原本下面的人正瞄准着铃声传来的门外，但上方的射击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在那里！” “上面！” 子弹几乎紧随而至。 所幸马修已经将麦克从半空中救下。 将七岁的孩子完全抱在怀里，翻滚着落在对面的走道上之前，马修朝着对面埋伏的男人甩出了手中的刀片。 男人几乎以卧姿架着枪朝向马修所在的方向，刀片的瞄准部位只有他的手臂、脖颈和大脑。击中手臂没有任何帮助，大脑又绝对致命。 为了成功制止他的射击，马修选择了脖颈。 找准角度不会立即致人死亡，又能让他放下枪。 - 蝙蝠侠从gcpd附近离开后不久，寻找乔尔科顿的约翰里瑟在警局附近找到了他。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快，”约翰顺手将手里端着用来伪装的咖啡倒在乔尔科顿脸上，咖啡已经凉了，正好用来叫醒昏迷的律师。 [乔尔科顿先生的记录可不算清白，他已经被指控过很多次协助当事人毁灭证据，但都因为证据不足而没了下文。这次关于雷德莫瑞遇到的危险，他一定知道点什么。] “雷德莫瑞的危险已经近在眼前了。”有人提前找到了乔尔科顿，假如那个人也是为了雷德莫瑞来的，那么雷德莫瑞大概率已经陷入麻烦里。约翰能肯定这点。 乔尔科顿被咖啡泼醒时，黑洞洞的枪口就指着他的头。 “告诉我，你们打算怎么对付雷德莫瑞。”约翰已经很久没有杀过谁，但他知道该怎么威胁。 第一次的坦白可能会有众多阻碍。 但乔尔科顿已经把菲斯克的计划告诉了蝙蝠侠，因此再告诉另外的人就变得容易起来。 尤其在枪口下。 “菲斯克的人绑了个男孩儿，”乔尔科顿面色惨白，或许是因为自己当下的处境，或许是因为不久之后他将面临的证据确凿的指控，或许是因为不久之后会遭到的菲斯克的报复，“他们引雷德莫瑞去了老城区沿海路那边的废弃工厂。” [里瑟先生……] 果然，雷德莫瑞的危险近在眼前。 约翰该再问得详细些，比如他们有多少人，或者上一个找过来的是谁，但要想救下雷德莫瑞，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浪费。 用枪托再次把乔尔科顿敲晕，约翰转身跑着回到车上，迅速发动车辆将油门踩到底朝老城开去。 “芬奇，告诉我最近的路。” - “别怕，”密密麻麻的枪击声中，马修将麦克抱在怀里，从高层的走道间迅速跑过，往更高层去，“你会没事的，麦克。” 威力强劲的子弹击打在砖石铺成的走道上，几枪就能将走道击穿。 走道上，马修踩过的位置全都带着破开的洞。 马修抱着麦克不断朝上跑，身上缠着麻绳，嘴巴依然被胶带贴着的七岁男孩儿缩在马修怀里，他在哭。 正在此时，与冲锋枪和自动步枪完全不同的射击声出现在马修耳中，是空爆弹发射器的发射声。 周围完全没有掩体，就算有掩体，面对空爆弹也作用有限，他几乎是下意识将麦克完全掩护在怀里，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原地。 空爆弹成功在半空中引爆。 马修抱紧麦克背对外侧。 炸裂的弹片四处迸溅。 它们嵌入墙壁、砖瓦、以及马修的脊背。 无规律的弹片嵌入身体造成的剧痛下，马修难以控制地闷哼一声。 他习惯性压下痛感。 在战斗中忽视所受到的伤。 期间马修没有停下过脚步，他依然抱着麦克往最高处跑。 “听着，麦克，我会把你放在安全的地方，”最后一层走道上，马修将缩在他怀里的麦克放在角落。 马修能听到下面已经有人沿着走道往上跑。 另外一部分则迅速移动到空旷的另一侧，举起枪瞄准着分布着走道的这一边。 整齐的脚步声和不间断的枪击声里，马修撕开麦克嘴上的胶带，解开他身上缠绕的麻绳，尽量声音温和地嘱咐：“捂着耳朵，待在这里别动，也别往下看，麦克，会有人来带你回家。” 即使撕下了贴在嘴上的胶带，麦克依然不敢哭出声：“会……会有人来吗？” 他因为恐惧和缺乏安全感而抓着马修的衣角：“我爸爸还在等我回去。” 子弹扫在他们所在的走道边缘。 七岁孩子的骨骼系统仍在发育中，因此麦克的手很软，马修拉着他的手从自己的衣角上扯开：“别怕，别怕。” 这些人的目标是雷德莫瑞，不是麦克。 只要马修从这里离开，接下来所有的攻击都会朝向他。他再也不能接受自己给麦克以及麦克的父亲带来更严重的伤害。 当脚步声沿着走道来到第二层时，马修没再跟麦克待在一起，他开始原路返回，往下方跑去，而他走过的每一寸似乎都有血迹滴落。 密密麻麻的子弹追着他的脚步，没人再继续针对那个孩子。 不需要顾及麦克的情况下，马修能做到更多，他在奔跑中踢落走道上掉落的砖瓦和石块，下方瞄准的人开始隔三岔五倒下。 不过他马上要和正从走道跑上来的那波人碰面。 他们手中的枪支蓄势待发，而没有任何遮挡物的马修活动范围也被限制在并不宽阔的走道上。 第103章 走道是一边靠墙, 另一边毫无遮挡的格局，毫无遮挡的那边下方有很多人正瞄准他，等着他露出头的那一刻。如果傻站着不动, 不久之前登上走道，正不断接近他的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 这种看似无望的境地并不会对马修造成什么影响。 马修已经距离麦克足够远。 他现在完全能冷静下来。 至少参杂在一起的愤怒和自责不会继续干扰他的行动和思考。 废弃工厂中的一切都通过感知展现在马修脑海里, 为了躲避从侧面射击来的子弹和不断被击穿的走道地板, 马修奔跑的速度很快，大约两三秒之后就会跟登上走道的那一批雇佣兵狭路相逢。 忽略布满脊背的伤和深深嵌入身体的弹片。 马修在通过拐角的那一刻在走道地板上翻滚一圈，与此同时难以计数的子弹从前面射出，他的速度已经很快, 但几枚子弹还是顺着他的大腿擦过。没有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擦伤，马修单手撑着地面旋转身体，伸开的腿用力从最接近他的几个人脚下扫过。 双手持枪，枪托抵着肩膀，脊背微微弯曲, 双眼目视前方，以这样的姿势前进, 高度戒备中的几个人被猛地放倒，他们按着扳机, 倒下的过程中，全自动的冲锋枪子弹在地面和天花板上留下了连贯的弹痕, 子弹四处迸溅。 几步外没有倒下的几个在这样迸溅的子弹下也没办法集中精力。 马修避开这些弹射的子弹, 同时为了避免被另外的人击中而保持着高速度活动。他随手捡起一把长约900mm的枪, 顶着枪林弹雨往前面冲去。 “他在这里！”没有管倒下的同伴, 持枪的几人试探找来更多支援。 “目标已经受伤, 加大火力！” 这些射速很高的武器下，受伤的马修没办法将子弹全都避开。 他将捡起来的那把枪挡在身前, 用它弹开所有没办法躲避的子弹。 下方埋伏的人也从没停止射击，他们的子弹不需要省着用，任务成功之后，佣金足够他们衣食无忧至少二十年。空爆弹发射器发射的榴弹爆炸后产生的气浪将上方某些走道炸得脆弱不堪，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们会派更多人上去。 “上面情况怎么样？”领头的男人用无线电对讲机联系着走道上的人。 这样封闭又距离有限的空间原本用不到这种对讲机，但枪林弹雨吞没了除了武器射击外的所有声音。 就在他这句话问过后，接二连三穿着防弹衣的同伴从半空摔下来，一个接一个砸在他面前。 子弹射击声因为这样的变故而停下。 所有人都松开了扳机。 工厂内短暂安静下来。 “该死的！”领头的男人检查了这些人的伤，随后抬头朝向半空中的走道，“雷德莫瑞，你今天别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他将空爆弹发射器抱在怀里：“你把那个小崽子藏在哪儿？” “你知道这把武器射程有多少吗？”他已经在为空爆弹发射器设定发射程序，激光测距能相当精准地辅助他的攻击。 马修能听到他在说话，但从上方传来的声音更吸引马修。 废弃工厂上方。 马修听到几个人攀登到屋顶，他们带着一些东西，十分小心地将这些装在了上面。 [分开装，别集中在一起。] [这些炸弹怎么不早来装。] [雷德莫瑞又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趁下面那些雇佣兵转移雷德莫瑞的注意，我们才好把他们一起解决掉。] [那个律师的主意？] [当然不，是boss，被关在看守所不代表他没办法联系我们。] 十几公斤的炸弹被装在上面，最近的一颗距离麦克仅仅六米不到。 马修全身发冷。 工厂内这么多人，每一个都死有余辜，偏偏还有个孩子在。 [快走，等我们离得远点就立马引爆。] 空爆弹发射器再次发射的声音吸引了马修的注意，发射轨迹并不是朝向麦克的，马修在炸弹再次空爆前将自己宽大而破损的严重的外套高高地抛了出去。 破旧的外套瞬间吸引了绝大部分火力。 在枪口被转移的那一刻，马修用力蹬着地面往下扑。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得在放置炸弹的那些人从工厂附近离开之前解决下面的雇佣兵，然后带着麦克离开。 从十几米高的地方跳下来，翻滚着躲在正埋伏他而没来得及躲避的某个雇佣兵身后。 “你们被人耍了，”马修知道这种情况下不会有人听他的，但他还是打算试试。 他躲在雇佣兵身后，朝着领头的男人喊：“你们以为杀了我就行？菲斯克打算把你们跟我一起埋葬。” 说着这些话时，马修带着挟持的雇佣兵往他们聚集的位置挪动。 他已经做出了一副求和的样子，在这种被包围无处可逃的情况下，没人因为他的靠近而后退。 被挟持的雇佣兵能听到雷德莫瑞低沉而愤怒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他的枪被踢得很远，现在正举手示意无害。他的脖颈被用力掐住，在胁迫下脚步一点一点挪动着往前走。 对面不远处，领头的男人沉思片刻：“你以为我会相信？” 过河拆桥的雇主不是没有，但他没想过将近四十个人杀一个人会失败这种可能性。如果任务结束后确实证明了菲斯克在耍他，他会让菲斯克尝尝后悔的味道，然后送菲斯克去死。 但现在：“举手投降吧，雷德莫瑞，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 雇佣兵不会轻易放弃任务。 如果他们还想在这一行干下去，就不会主动破坏规则。 再加上他们对于他们自己能力的盲目信任…… 结果不出马修所料，所幸他的目的也不是靠短短两句话让这些人听他的。 外面那些人已经在从工厂顶部往下攀爬。 如果枪击声停下，他们会更快离开，然后更快引爆。 为了不让这里继续沉寂下去，马修在领头的男人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掐晕了挟持的人质，随机将人质用力朝着前面推过去。 趁此机会，他闪身冲进那些手持先进枪械，穿着防弹衣的雇佣兵中。 极近距离下马修的拳头比他们抬枪的速度更快。 再加上这些一旦开启就难以控制的武器根本不适用于近距离攻击，马修折断一个人的手臂，顺势将人踹出去，又踩着倒在地上的人跳起来，踢在一个人下颚上将他踢地飞了出去。 很快这里乱成一团。 马修的伤势越来越多，动作越来越快。 他踩着一把射空弹夹的自动步枪枪口将枪从地面上挑起来，右手抓住飞起来的枪支甩出去，砸在一个男人头上。 最后站着的人就这样被击倒。 但这可不是结束。 没有管满地哀嚎打滚的雇佣兵，马修转身往走道那边跑去。 外面那些人已经沿着工厂墙壁爬了下去，距离他们引爆上面的炸弹不会超过一分钟。 没有枪口继续瞄准的情况下，马不必沿着走道一步一步往上跑，他身形轻巧地攀爬翻越，在短短几秒内从地面回到三十多米的上方。 没有多说任何话。 马修直接将蜷缩在地上，捂着耳朵的麦克抱起来。 他分神听着外面那些人的声音，随后速度很快地转身返回。 熟悉的引擎声停在工厂外，但马修现在没空注意这个。他的脚步不停歇，已经下到了距离地面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来吧。] 甚至没有等到马修预计的一分钟左右。 [里面没动静了，不用进去看看吗？] [快！] 下一秒，剧烈的爆炸声在他们头顶响起，炸弹从左边屋顶开始引爆。 被无限放大过的爆炸声冲击着马修的鼓膜，感官下燃烧的世界被耳鸣冲击着散开。 马修能感觉到庞大的能量正从上方冲下来，但他不知道他下一步该往哪里踩。 怀里抱着的男孩儿颤抖着。 马修不知道他是否在哭。 在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撞到他们身上之前，马修站在走道边缘，紧紧将这个瘦小的孩子包裹在怀里，以仰倒的姿势往下倒去。 外面已经有人来了。 他记得耳鸣之前那个熟悉的引擎声。 只要麦克没被摔死，会有人把他救出去。 蝙蝠侠赶到的时候工厂内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他知道有人刚从工厂上方下来，距离他不过短短几百米，原本他该去把这些人抓回来。 但就在他打算去追那些人的时候，剧烈的爆炸声从工厂上方传来。 年久失修的工厂几乎在第一声爆炸响起的那一刻开始坍塌。 马修就在里面，蝙蝠侠对这点无比肯定。 第一声爆炸、第二声爆炸…… 就在这些爆炸里，他冲进了不断坍塌中的工厂，火光里，他清楚看到马修仰面倒下的那一幕。 钩爪枪迅速射出，扎进工厂另一边上方依然稳固的墙壁，蝙蝠侠在爆炸里朝着摔落的马修冲过去。 马修垂直摔下。 一道黑色的残影从他摔落的轨道上闪过，紧接着，他的身影一起消失。 接二连三的爆炸刺激着马修的鼓膜和听觉神经，除了“呲呲”的嗡鸣外，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但他知道他没有摔在地面上，他抱着的麦克也没有。 - 即使将油门踩到了底，约翰还是没来得及在爆炸发生之前赶上。 几百米之外，爆炸接二连三发生，不过有一辆车正停在前面不远处，几个从工厂那边冲出来的人来到车边，一个手里不断摁着遥控器，另一个从后备箱里拿出了火箭炮。 第104章 ——厂房发生的爆炸, 瞄准正坍塌中的工厂门口的火箭筒。前面发生了什么简直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些人的身份也昭然若揭。 榴弹发射器并不需要瞄得多精准，约翰里瑟在短短一两秒内完成了所有前置工作, 然后毫不犹豫地朝前面发射。 就在那些人瞄准了门口，手中的火箭筒即将发射的时候, 一枚榴弹将他们身后的车辆炸翻, 掀翻的车辆直接倒在他们几个身上，将他们埋在下面。 引爆器和火箭筒滚落在前面不远处，接连发生的爆炸在此时停下。 约翰回到车内，将榴弹发射器扔回副驾驶, 拿起望远镜朝爆炸停止后不再继续坍塌的工厂看去。 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浓烟里从废弃工厂内冲出来。 [里瑟先生，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是蝙蝠侠，我建议您现在离开。 所有拍到了您的监控都已经处理干净。] - 蝙蝠侠看到了不远处发生的事，那辆被炸翻的车, 以及那些被压在下面的人。 但他没有精力去关注谁做了这些。 马修的血染在蝙蝠侠的铠甲上，又从铠甲上滑落, 蝙蝠侠见过更多悲惨的场景，但眼前的这些还是令他恐慌到心跳加速。 不带任何武器, 不穿任何护甲，马修就这样一个人踩进陷阱, 一个人面对那些武器精良的雇佣兵, 面对狡猾的菲斯克。蝙蝠侠知道马修习惯了一个人, 但他多希望马修能在这种情况下想到他。 那个被马修抱在怀里的男孩儿已经陷入昏迷, 他毫发无伤, 大概是受到了惊吓，或者因为别的原因。蝙蝠侠将马修放下：“你怎么样？” 蝙蝠侠认出了这个昏迷的男孩儿。 哥谭警局大楼接待室走廊外马修曾安慰过的那个。 他想将这个孩子从马修怀里抱出来, 但他没能成功，马修的手抱得很紧：“现在已经没事了。”菲斯克的人已经被解决，而那些雇佣兵还在暂时停止了坍塌的工厂里。 马修目前是清醒的。 耳边嗡鸣声不断，他急促地喘息着，按照推测的身份向救下他的人道谢：“蝙蝠侠？多谢。”他感觉到自己躺在地上，痛感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 马修努力保持着清醒，他挪动自己受伤的右手摸在怀中男孩儿的脖颈上，直到摸到他平稳的脉搏，才喘着气松开手，任由蝙蝠侠将麦克从他怀里抱了出去…… 将昏迷的男孩儿放在旁边后，蝙蝠侠立刻皱眉转回来。 马修身上的伤很多，仅仅将马修从工厂内带出来，他黑色的战术手套上已经染满了血，但至少他能肯定马修没有致命外伤，也没有骨折，至于内脏是否有损伤还没办法确定。 换句话说，马修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但马修带着疑问的话还是成功令他的心情沉重下来。马修不必在他面前伪装什么，他能以嗓音甚至更细微的声音来辨别救下他的人是谁，不应该以疑问说出代号。 “你能听到吗？” 马修没有对蝙蝠侠的问题做出任何回应。 刚才急促喘着气，半睁着钢蓝色眼睛的男人已经在确定麦克没事后昏迷过去。 止血的药物不断洒在马修伤口上，但蝙蝠侠随身携带的这些远远不够将马修身上的所有伤口止血。不算剧烈的活动下，蝙蝠侠面罩下的头发已经彻底被汗水浸湿。 勉强将马修身上最严重的外伤止血，成列的警车终于出现在沿海道路上。 确定麦克不会再有任何危险后，蝙蝠侠迅速带着昏迷的马修离开。 - “god.” 早得知马修受伤需要处理伤口，并且已经将医疗器具准备好的阿福看到马修浑身是血的样子后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不久之前刚回蝙蝠洞的提姆皱着眉，小心翼翼地帮蝙蝠侠将马修挪到手术室。 “这些弹片处理起来很麻烦，”蝙蝠侠将马修背部朝上放在手术台上，尽管马修胸前和四肢也有伤口，但背部的伤口才是没办法继续耽搁的。 空爆弹的碎片几乎埋进了马修血肉里，它们密密麻麻，形状又因为爆炸而毫无规则。 提姆剪开马修破损的上衣，将他布满大大小小弹片的脊背露出来，它们像刺一样扎在马修的肌肉上，大部分弹片的边缘露在肌肉外，还有一部分彻底埋进肉里，只在皮肤上留下不断出血的伤口。 阿福转身取来了更多的生理盐水和碘伏。 阿福和提姆会帮马修处理伤口，布鲁斯摘下头罩回到蝙蝠洞大厅。 事情还不算结束，他需要关注后续。 “有人在你之后找到了乔尔科顿，”达米安从警局那边发现的，乔尔科顿醒过来后准备逃跑，刚好撞到戈登接到阿福的报警电话后带人出警，因此直接被带回了警局。 他只说蝙蝠侠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找过他，除此之外没有交代任何事。 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恰好蝙蝠侠从爆炸的工厂里冲出来之后看到了菲斯克的人被解决的那一幕，大概是那个后来去找乔尔科顿的男人做的：“找到人了吗？” “一路上的监控都被覆盖，数据丢得干干净净，”那个人背后一定有个很厉害的黑客。 布鲁斯看着超级电脑屏幕。 监控里gcpd将那个名为麦克的孩子送进医院，那些雇佣兵以及被压在车下的菲斯克的人都被带走…… 明明看着这些，废弃工厂爆炸那一幕却在布鲁斯眼前反复出现。 马修在爆炸中下坠，裹挟着能量仿佛具象化一般的冲击波撞在他身上…… 达米安瞥了旁边似乎在出神的布鲁斯一眼，视线在那具黑色铠甲沾染的血迹上停了几秒：“伤势如何……默多克的。” 一直待在这里的达米安没有见到直接被送进医疗室的马修，不过他问这个也只是因为发现布鲁斯的情绪不对。 医疗室里，提姆和阿福正为马修清理伤口。 因为马修依然在昏迷，因此在局部麻醉时他们并没有加大剂量。马修醒来时能清楚感觉到他脊背的伤口被撑开，能清楚感觉到冰凉的镊子和弹片在他身体里碰撞…… 说实话，这种感觉不太好。 尤其是伤口被反复冲洗的时候。 局部麻醉阻挡着他的痛觉，但无法阻挡他感受到身体里的那些碰撞和震动，这部分虚幻的触感和另一部分清晰的感知交织，令他难以忽视。 马修趴在手术台上，没有说话，没有移动，像没有醒过来一样。 嗡嗡的耳鸣声依然不间断地在马修耳边响起，尽管暂时没办法通过声音来确定为自己处理伤口的人是谁，但他认得这里的味道，蝙蝠侠的安全基地。 他曾被麻醉后带来这儿。 这是第二次来。 同样地，他也闻到了今早上课路上闻到过的咖啡味，从身后某个人身上。 至于另一个，不是蝙蝠侠，不是罗宾，大概是阿尔弗雷德。 介于昏迷之前蝙蝠侠在，因此有人帮他处理伤口并不在马修的意料之外。蝙蝠侠因为种种原因而关心他，尽管马修抗拒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得到救助时他至少会心存感激。 局部麻醉的药效逐渐褪去。 忍耐疼痛的马修出了满头冷汗。 被无限放大的痛感刺激着马修的感官，他控制不住地呼吸加速，肌肉也因为忍耐疼痛而微微颤抖。 “马修，你醒了？” 颤抖和呼吸加速这种无法克制的动作吸引了聚精会神的阿福和提姆。 不过提姆没有等到马修的回答：“背部的伤很快处理结束。” 前后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阿福和提姆才将嵌入马修背部肌肉里的弹片清理干净，消毒上药之后就是包扎。 不过马修胸前也有擦伤，这些处理过之后可以一起包扎。 阿福正要去扶马修，但在他伸手之前马修已经起来。 无限放大的触感下，马修能清楚感觉到背部伤口处理结束。局部麻醉彻底失效，全身各处的痛感都通过神经传递给大脑，没办法继续忽视的痛觉彻底爆发，马修尝试着适应这些。 他用受伤的右手撑在手术台上挣扎着坐起来，半睁的钢蓝色眼睛从空旷处扫过。 耳鸣声依然持续不绝。 仰面倒下时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轰在了他耳侧，震爆损伤了他的鼓膜…… 不过爆炸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一段时间，马修尝试着分辨被掩盖在耳鸣之下的微弱声音。好在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因此多少能冷静对待。 马修没忘记自己在蝙蝠侠这里，也没忘记他身边有人在，听力受损这种事他也没办法隐瞒，因此他判断着周围是否有人在。提姆，阿尔弗雷德，还有一个被血腥味包裹的人正在接近，蝙蝠侠？ 布鲁斯就是这个时候走进医疗室的。 他还记得马修昏迷之前的事情，因此在看到马修醒过来之后走到他旁边：“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听到布鲁斯的问题，提姆和阿福先是皱眉对视，随后发现马修没对这个问题做出任何反应。 就像刚才他没有对提姆的话做出任何反应。 布鲁斯的心沉了沉，他抬起右手，轻抚在马修耳侧。 第105章 触感依然灵敏的马修下意识躲开。 虽然痛觉神经现在像是被疯狂拉动的琴弦, 但这种小心翼翼的触碰正是因此而格外凸显。站在身边的人满身血腥味以及从爆炸现场沾染的硝烟味道，想来除了蝙蝠侠不会有别人。 耳边嗡鸣不止，但耳中没有过于明显的痛感。 因此马修才能冷静对待。 “……我确实听不见, ”马修依然用受伤的右手撑在手术台上，为了处理伤口, 他的衣服已经被剪碎, 伤口的灼痛感和这里微凉的空气令他微微颤栗。 嗅觉能帮马修确定周围人的位置。 他打起精神，习惯性朝向旁边有人在的位置：“多谢你们救了我，还有麦克。” 马修的冷静超乎布鲁斯他们的预料，不过想到马修刚才安静忍耐了那么久, 他现在的冷静也算有迹可循。 “我去准备检查，”提姆无疑是关心马修的，对盲人来说听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因此他在第一时间去准备检查需要用到的一切工具。 没有谁想听到这样的消息，阿福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向手术台上伤痕遍布全身的马修，又看向站在旁边的布鲁斯。 “关于马修的状况, 您有什么……”阿福急需一些能令他安心的消息，但检查结果才是比推断更能令他安心的, 因此他深吸一口气，来到手术台旁边继续为马修处理剩下的伤。 布鲁斯确实有些猜测。 比如马修会这样大概率是因为听觉过于灵敏, 又没有超人那样的钢铁之躯来保护他的耳朵, 他会因为声音受到影响, 会因为声音受到伤害。 敏锐的感官帮助马修构建世界, 但同时约束着他。 虽说这样的结果不是布鲁斯想看到的, 但他甚至松了口气。爆炸现场看到马修就那样毫不犹豫地从半空跳下来，那时候他绝对不仅是恐慌。 那样的高度和地形, 即使是在爆炸中，即使带着一个小孩子，即使没有装备和武器，马修也不至于无路可走，他是daredevil。 更何况马修一定知道他即将赶到。 非无路可走的情况下用这种方式救人，再加上一些“赎罪”的说法…… 说实话，那时候布鲁斯同时担心马修的伤情和他的心理状况。 但要是爆炸损伤了马修的听力，让他失去了延伸的感知，那他从半空跳下来的举动也有了解释。 带着这样半是紧张担忧半是安慰的心情，布鲁斯找来了一些纸张，然后随手掏出蝙蝠镖在上面刻下一些规律的点。 盲文虽然不是通用语言，但顺便学一学也没坏处。 简单刻下一些盲文符号，布鲁斯将纸张反过来放在手术台上，然后小心地避开马修的伤拉着他的左手放在纸张上。 这次马修并没有躲避。 他的手被拉着放在了那张纸上。 带着血迹的手指从洁白的纸张上划过，马修摸到一些熟悉的凸起。 [接下来做个检查，我们得知道你伤到了哪里，为什么听不见。] 这些话之后就是一片空白，马修以为结束了。 但他要收回手时，又被拉着摸到了另外一行。 [你会没事的。] 手术台上，马修愣怔片刻。 他赤裸着上身，胸膛因为疼痛而明显的起伏都停下几秒。 ——你会没事的。 不久之前他还以同样的话来安慰麦克，那个七岁，被迫面对枪林弹雨以及死亡威胁的男孩儿。 你会没事的，别怕，会有人来带你回家……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 马修似乎回到了子弹到处迸溅的废弃工厂里，回到自己对怀里抱着的男孩儿说出那句话时的那一刻。不是单纯的安慰，不是为了缓解麦克的恐惧而随口一说，甚至不是单纯说给那个颤抖的孩子。 那是保证，他对自己保证会让麦克安然无恙地回到他爸爸身边，不管付出什么，不管遭遇什么。 马修听不到布鲁斯韦恩的心跳，但布鲁斯韦恩拉着他的那只手没有松开，因此通过搭在一起的手，他能清楚感觉到听不到的。 - gcpd，因为孩子再次失踪而来到警局的商店老板失魂落魄地坐在接待室里。 年轻的探员详细问着孩子失踪前的行踪。 “他们穿着作战服，还有防弹衣……”他下意识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那是他曾因孩子被带走而被迫自尽时捅过的地方，“我被打晕了，这些人抓走了他。” “您之前有什么仇人吗？”至少划定一下嫌疑人范围。 “麦克不是第一次失踪了，不久之前那个猖狂的犯罪组织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仅仅几个小时，他已经落魄又精神脆弱，但他下意识觉得这次的事还是那个组织做的。 正在这时候，戈登带着那伙儿雇佣兵赶回来，gcpd一片嘈杂。 男人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朝接待室外看去，看到了其中一个雇佣兵熟悉的脸。 他猛地站起来往外跑去：“就是他！” - 拘留所里，菲斯克最新的律师去见了他。 “菲斯克先生，乔尔科顿被捕在您的预料之中吗？”男人好奇这点，同时内心暗暗提防。 “你在紧张？”菲斯克能清楚看到他的担忧，“乔尔科顿咎由自取，他要是能坚定些，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下场。” “不算紧张，”他可不相信乔尔科顿会自掘坟墓，多半是被坑了，“您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呢？” 菲斯克的案件他已经仔细了解过，因此面前的男人涉嫌何种罪名也十分清楚。要他说，菲斯克现在需要的可不是单纯的辩护，至少这个没办法把他从犯罪组织首脑的位置上拉下来，他需要的是…… “诺顿先生，”菲斯克看着自己最新的律师，“你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帮我传递一些微不足道的消息。” “只是这样吗？”诺顿甚至已经做好了之后要拒绝菲斯克离谱要求的准备。 诺顿是个名声不错的律师，虽然接到了菲斯克的委托，但这可不代表他打算让自己的名声跟菲斯克一起被关进黑门监狱。 “当然，”菲斯克能看清局势。 他的人失败了。 雷德莫瑞出庭作证已经没办法阻止。 至少他不可能第二次派人引诱雷德莫瑞，这次行动引来了蝙蝠侠的关注，仅仅面对雷德莫瑞一个人的时候已经失败过一次，再加上蝙蝠侠，第二次动手的成功率只会更低。 因此他没打算开庭前再次对雷德莫瑞下手。 “你好好准备庭审，”菲斯克甚至安抚着自己的律师，“我不希望什么意外发生。” 诺顿只感觉很奇怪，他以为菲斯克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该果断越狱。 毕竟菲斯克的人还有不少在逃，他有钱，有武器……只要下定决心越狱，离开这个国家之后他依然能东山再起。但菲斯克竟然要他好好准备庭审：“关于您的案件，有什么反证吗？” 菲斯克并没有回答。 他很自然地提起了另外的话题：“你离开之后我的人会去找你，转告他们，按计划行动。”他不会逃走，至少庭审之前不会。 原本他想要保留奥尔登菲斯克这个身份，这个身份包含他的过往和他的经历。 非必要的情况下他不希望舍弃。 但这次的事件过后，这个身份已经烂掉了。不管他是否越狱，奥尔登菲斯克的身份以后都没办法继续使用。 他该果断些越狱的。 只是要让他压下被戏耍的愤怒像夹着尾巴的狗一样逃走绝无可能。 他要像胜者一样离开。 要将雷德莫瑞处死在他成为英雄时。 按计划行动，诺顿感觉不妙，再加上菲斯克的表情看起来就很阴沉：“或许您能透露一些……” “诺顿先生，”菲斯克的语气低下来，里面带上了威胁，“我可以相信你的职业素养，对吗？” “……”职业素养只要求他对当事人曾经的犯罪缄口不言，可没要求他要为计划中的“重大”犯罪保密，“当然，您当然可以相信。” 算了。 诺顿放弃追问。 要想保命，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 蝙蝠洞里，马修已经配合着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甚至拍了片子。 “耳膜受损，耳道里有毛细血管破裂，听骨链正常，”提姆看着手里的检查结果，勉强松了口气，“不过这样的损伤也不该导致彻底听不见才对。” 这样的伤在普通人身上可能只是耳鸣、听力下降、头晕、以及一些疼痛感…… 同样的损伤可能会在不同的人身上有不同表现，不过放在马修身上，他们也只能认为是马修的听觉太过灵敏，因此这种损伤对他来说就更加敏感。 好在这些都是可以治愈的。 达米安不知道他们在紧张什么，医疗室里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比他们冷静多了。 “现在他怎么办？”达米安瞥了一眼医疗室的位置，示意这个“他”指的是默多克。 “说起来，”检查结果出来，阿福也多少能考虑一些不太要紧的事，“今天好像不是休息日。” 提姆愣了愣：“……马修是课上到一半直接离开的，今天一天的课他都旷了。” 甚至接下来几天也没办法出现在学校。 第106章 并不把学校和任何课程放在心里的达米安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偏移到这种地方。 好在比起学业, 还是躺在治疗室里的马修更值得关心。况且现在马修只是暂时失去了听觉，他神智清醒，语言能力和行动能力正常, 学校的事完全可以等马修自己解决。 尤其在马修并不希望他们干涉的情况下。 布鲁斯拿着检查报告，又拿出几张稍硬些的纸往治疗室里走去, 他需要先把结果告诉马修。尽管马修表现得十分冷静, 但他知道听力对马修来说意味着什么。 表现得平静并不代表不会不安。 - 马修努力尝试听到些耳鸣外的动静，但他失败了。 他不该什么都听不到，他能感知到微小的震动，即使耳膜受损, 震动同样能通过颅骨传递声音给听觉中枢。 或许是因为距离震爆在耳边发生的时间还太短，剧烈耳鸣声的存在感压过了其余声音…… 又或许是手术台的材料不利于声音传递。毕竟手术台并不单纯由金属框架构成，上面包含了不仅一个削弱声波的材料。 忽视自身存在，将注意力集中于身体损伤，马修已经在没人时保持冥想, 但短时间内，他的伤势没办法通过冥想得到明显改善, 尤其是听力。 其余的外伤都可以忽视，不管是横在右手掌心的刀片割伤, 还是布满脊背的弹片射伤，这些都在可忽视范围内, 但听觉…… 马修深吸一口气。 包扎后的伤口在呼吸引起的身体活动间被拉扯。听不到的情况下, 马修的其余感知似乎更加敏感, 即使主观上他不在意那些外伤, 但他依然无法自控地在伤口被拉扯时皱紧了眉。 在陌生的地方冥想并不容易, 马修尝试着转移注意力到别的地方。 他习惯性抬起右手摸向自己的左手手腕，但摸了个空。 为了防止身份暴露, 马修已经在出发前将手表取下。 要是在那间地下室里，即使听不见，他也能根据空气湿度的上升和温度的下降来判断，误差不会超过十分钟，但蝙蝠侠的安全基地里可没有过于明显的温度起伏，甚至湿度也一直保持在一个固定的数值。 尽管这是个洞穴，上面还有一片堪称宽阔的湖。 这没什么可奇怪的，这里有很多需要保护的设施和器材，适宜的温度和湿度很重要，他在上次被带到这里的时候就知道。 但时间感被模糊实在令马修难耐。 或许他该离开手术台去别的地方试试看，看他是否能通过更明显的震动去“听”。 用被包扎严密的右手撑在手术台上，马修动作缓慢地坐直身体，挪动双腿将光裸的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直到站起来之前一切还不那么明显。 但离开手术台，身体失去支撑的那一刻，马修猛地踉跄倒下，鲜红的颜色瞬间在身体缠绕的绷带上蔓延。 他无声地张着嘴，剧烈喘息。 左右两侧受到的震爆影响有所差别，因此耳膜的损伤也不尽相同，耳畔嗡鸣声自然不一样。这种差别明显的耳鸣影响着他的大脑对位置和运动的感知。 触觉、嗅觉、味觉，这些勉强支撑马修感知周围环境。 但此时他感知的一切都在翻滚。 身体摇晃着站起来，倾斜着身体迈出脚步，然后再次失衡…… ——该死的菲斯克。 走出几步后倾斜着倒下时再次摸到了手术台的马修暗骂一声。 布鲁斯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马修倒在地面上，双目无神地靠着手术台，血迹已经在他身体缠绕的绷带上蔓延开。 他几乎是急切地来到马修旁边。 马修能嗅到布鲁斯韦恩的味道快速接近，也能感觉到微不可察的震动，但他很难从这些细微的震动里处理到声音，听觉中枢传达给他的全是耳鸣…… 因为马修听不见，布鲁斯蹲在他旁边，想要接触又十分犹豫。 “……我还好。”马修似乎能感觉到他的不知所措，通过扫在自己皮肤上并不平稳的呼吸，还有几次接近他手臂但始终没有扶过来的手。 虽然听不见，但马修多少感觉有些尴尬，尤其在另一个人这样小心翼翼的情况下。 他自己伸手扶在手术台上，然后自己站起来。 布鲁斯再次将已经刻好盲文的纸塞给马修。 [耳膜受损，耳道内毛细血管破裂。你的感觉如何，什么都听不见吗？] 检查结果不出马修所料。 感官影响下，他很容易察觉自己伤在哪里。耳道内的痛感对他来说绝不严重，这样的结果完全可以接受。 只要大脑的中枢神经没有问题，或者突发脑膜炎什么的，他会很快恢复。 “暂时听不到，”马修靠着手术台，理智判断后恢复冷静，“我想知道菲斯克的案件什么时候开庭。” 他还要以雷德莫瑞的身份出庭作证。 布鲁斯沉默片刻，再次拿出一张纸。 纸张翻转产生的气流吸引了马修的注意，他思考片刻才意识到布鲁斯韦恩在做什么。 为了让他们的对话更方便一些，他朝着布鲁斯伸出没有包扎绷带的左手：“写在我的手上也一样，”说完这句，他还像是解释一样迅速补充，“这样更快。” 布鲁斯略显惊讶地抬头看向马修。 那双与他极其相似的钢蓝色眼睛略微转向旁边，即使是看不见，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朝向他。 这是马修第一次主动接近他。 略有些愣怔地将马修的手拉在自己身前，布鲁斯摸到了他久经锻炼的手。手指很长，但指间关节比常人略粗，指腹和指尖都是磨擦导致的粗糙。 这很正常，马修的身手总不是凭空产生的。 布鲁斯没再继续探究这些，主动将注意力拉回眼前，现在他该考虑的是别的问题。 “……”写盲文还是英文？ 布鲁斯拉着马修的左手，想起之前马修以雷德莫瑞的身份去格斗俱乐部报名参赛时缴过的报名表，他的笔迹很漂亮。回想着这些，他才用不管如何保养都带着细茧的指尖划过马修掌心。 [十天之后。] 因为菲斯克的案件社会影响性很大，再加上公众广泛关注，因此他的案件被安排在了能安排的最早时间里。 十天。 马修不知道自己那时候能不能完全恢复，也不知道菲斯克会不会乖乖待在拘留所里等待开庭。他想说什么，但布鲁斯韦恩的指尖继续在他的掌心书写。 细微的痒意短暂盖过伤口处持续的剧痛从掌心蔓延。 [不必担心，我会帮你。] 不管是十天后的庭审，还是别的什么。 布鲁斯韦恩虽然不必以证人的身份出庭，但菲斯克案件庭审是公开的，他完全可以去旁观。如果马修那时候依然听不见，他可以帮马修以另外的办法维持正常的模样。 如果菲斯克有“另外”的安排，他也会在任何时候保护马修的安全。 这些话总是让马修无法应对。 不久之前布鲁斯韦恩搭在他手上时他曾感受过的心跳似乎又在他手中跳动。 马修再次将无神的眼睛挪向旁边，同时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我得回去上课了。” “……” 布鲁斯转头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 但想起马修现在没办法判断时间之后，他的呼吸都因此微微停滞。 - 阿卡姆精神病院外，一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人避开监控和警卫的巡逻来到后方围墙旁边。 “虽然诺顿转达了boss的话，说计划继续，”卷发的男人略有些迟疑，但他同时不敢加大音量，“但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谁都知道这里关着哥谭最危险最强大的罪犯。 这些人什么都不在意。 “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能救出boss吗？”另一个人倒是对这样的行动毫无质疑，“能引开蝙蝠侠的注意，还能在哥谭制造混乱，还有比这个更好的逃脱计划吗？” “你可别忘了谁要跟里面的人交涉，”卷发的男人语气颤抖，“我们！” “又不必真的见到他们，”第三个人插入他们两个中间，“只是想办法传递一个通讯器进去而已。” “直接炸掉这里不行吗？” 菲斯克当然不想轻易把这些罪犯放出来，便宜别人的事情他通常不做，这次只是万不得已。更何况利用这些罪犯不算便宜了他们。 “炸掉之后呢，里面那些人什么都没有，要是蝙蝠侠来了，或者随便谁来了，比如那个daredevil，他们说不定毫无还手之力，”他反问着卷发的同伴，“要是他们没办法按首领的预料冲出来制造混乱，把那些义警的目光从boss的事情上引开，那就白炸了。” 所以他们得在行动之前问清楚里面的人需要什么，不管是枪支，刀剑，任何化学物品，甚至是设备器材……他们会完全按照里面那些人的要求准备好这些。 这样才能保证打开阿卡姆精神病院大门之后，哥谭立刻混乱起来。 “好吧……”卷发的男人接受了这样的说法，“任务时间呢？” “庭审那天。” 第107章 事情会走到现在这步, 马修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身上缠绕着新换的绷带，将所有伪装卸下又勉强清洗过身体的马修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被棍叟口中和“软弱”挂钩的松软织物包裹…… 听不见的情况下他确实没办法一个人离开。 虽说他不想太麻烦布鲁斯韦恩, 但现在硬要离开才更麻烦。 提姆明天会带着伪造的检查报告和养病照片帮他请假，他需要在必要的时候配合。听不见的情况下出现在课堂上很容易被发现异常, 虽说他daredevil的身份已经在韦恩家暴露, 但他还没打算让更多人知道。 基于这样的考虑，马修十分痛快地吊着胳膊在照片里伪装了手臂骨折。 毕竟又瞎又聋听起来太惨，中弹听起来太可疑。 想来想去，一个盲人还是摔断了胳膊更可信。 与那间被他用来当作安全屋的地下室不同, 这里嗅不到从楼上传来的毒品和酒精味，嗅不到那些廉价而刺鼻的香水味，不会有虫鼠像是逛街一样从窗边大摇大摆地走过。 如果忽略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洗干净的血腥味，忽略无法卷曲的右手和每次呼吸都伴随剧痛的身体，难得听不到任何阴谋和尖叫以及人性丑恶的情况下, 他大概能睡个好觉。 但一切都只是假设。 除了耳鸣外没有任何杂乱的声音干扰，马修一边因此而不安, 一边放松了时刻紧绷的精神。 求救声和崩溃的尖叫声从耳边消失，他能更专注于自己本身, 专注于以往他不愿意仔细去想的那些。 比如他为什么能在那间工厂里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没有丝毫恐惧, 没有丝毫担忧。比如他宁愿当作不存在的血缘和想要逃离的关心。 月光透过窗子洒进寂静的房间里, 白色的光将床上的马修包裹在内。 他钢蓝色的空洞双眼在此时浓黑一片。 ……事实证明不愿意去想的那些, 即使换种心情和环境也不会愿意去想。马修从不认为自己是多沉稳冷静的性格, 他承认自己偶尔的情绪化, 因此他不打算逼迫自己继续思考那些。 床头放着一块卸下了表盖的钟表，马修用左手摸到了它的指针。 凌晨一点。 失血令马修倍感虚弱, 但疼痛又让他难以入眠。 将轻柔的被子从身上推开，马修靠在床头上坐了起来。 现在是冥想的好时间，恰好他有很多伤需要治疗。 - 布鲁斯和阿福走在韦恩庄园走廊上。 “听不见，看不见，但能准确捕捉到有人靠近，”布鲁斯并不是怀疑马修什么，他只是下意识观察这些，况且马修根本没想过隐瞒，“马修并不只有听觉灵敏。” 此前他们都有所猜测，但并没有主动探究。 如果是一开始，布鲁斯一定会想尽办法搞清楚马修的能力来源和感官的极限。 但现在他信任马修，信任daredevil。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信任自己。 因此他难得放弃了追根究底。 不久之前刚亲手为马修处理过伤口，亲眼看到马修在麻醉药效过后如何因为疼痛而颤抖的阿福沉默着，他的手握紧又松开，眉头紧紧皱着。 直到走廊的尽头：“现在这可不是好消息。” “对马修来说是，”布鲁斯不知道马修的感官被放大过多少倍，也没办法推断马修在承受多大的痛苦，但他知道现在正给马修带来痛苦的感官，恰是马修安全感的来源。 马修这次受伤很多，身体各处都有，因此阿福得以在包扎过程中仔细看过马修的身体。 他受伤很多，以往的处理又很粗糙，很多伤口都留了疤。 要是触觉像听觉一样等比例放大，那受伤的痛苦一定难以想象。他不知道当初马修是怎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出那句话的——我只是失去了视觉而已，痛觉还好好的。 阿福在走廊尽头跟布鲁斯分开。 他们一个待在了庄园里，另一个继续往蝙蝠洞走去。 - 阿卡姆已经被蝙蝠侠监视到仿佛铜墙铁壁，里面那些残酷而拥有疯狂头脑的家伙们想尽办法都逃不出去，只能日复一日待在栏杆环绕的盒子里。 如果随便谁都能和疯人院内部通信，那些被关在里面的疯子们早就像芝士一样洒满了哥谭这张饼胚，然后在一系列混乱下烤成一张密不可分的披萨。 深夜，蝙蝠洞里，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偷偷摸摸围在阿卡姆精神病院后方围墙外的监控视频在超级电脑屏幕上播放，高清监控下，电脑同步解析着唇语。 “他们打算跟里面的人合作……”这也太天真了。 提姆有些无言以对。 那些疯子大家都避之不及，难道他们以为只要帮那些疯子越狱就能跟他们交朋友吗。 不过菲斯克不会乖乖等着被送进监狱，他们对此早有预料。 穿着罗宾制服的达米安已经提起了刀，转头看到提姆已经从监控上移开视线，继续研究起默多克的身体检查结果：“默多克比阿卡姆还重要吗？” “这有什么可比性，”提姆抬头看向达米安，“等那些人打算往里面运东西的时候再阻止也不迟，说不定还能找出一些防守漏洞呢，顺便缴获一批价值不菲的器械。” “……别找借口了，”那些漏洞留下就是为了引人上钩的，留下漏洞，再监视漏洞，这才是他们能将阿卡姆的活动牢牢掌握的重要原因。要说器械，他们可不缺那点东西。 不过菲斯克的人最近正忙着躲藏，再加上接下来他们要忙着搜集一些器械和化学物品，根本不会额外制造混乱引起关注。而菲斯克看样子也不打算在庭审前再次做什么。 这样来说，确实不着急破坏他们的行动。 达米安又将提起来的刀放了回去。 “装作没有发觉还能避免菲斯克再想另外的坏点子。”提姆是考虑过的，比起直接行动，有时候等待同样能达成目的，现在正是适合等待的时候。 “……”明明有更一劳永逸的办法，但说出来你们又不高兴。 达米安看到从庄园回来的布鲁斯，抱着双臂没有说什么。 不过说起来默多克也是，明明在此之前跟蝙蝠侠没有任何关系，daredevil竟然也莫名其妙坚持不杀人。在哥谭养成这种习惯真的正常吗？还是说天主教徒都这样？ 提姆看向站在旁边的布鲁斯：“马修的伤势需要时间恢复，但我没办法判断需要多久。” 不至于致聋的伤令马修听不到任何声音，再加上马修的身体组成以及各种感官都和普通人一样，他们又没有马修以往受伤的详细数据。 布鲁斯皱了皱眉。 他还正思考着马修超越常人的其余感官。 不过不等他说什么，站在旁边的达米安开口打断了他：“都知道会恢复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 - “距离庭审开始还有九天，”菲斯克十分宽容地看着自己新的代理人，“诺顿先生，不必紧张，你只要做你该做的就好。” 诺顿已经因为菲斯克这样的话语与注视而出了满身冷汗。 他怎么可能不紧张，他的上一任已经被起诉了，不光律师身份保不住，说不准就要被扔进黑门监狱跟那些凶恶的大块头作伴。 而他……他只想知道菲斯克打算做什么，收买、胁迫还是越狱，至少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可惜他不敢问。 “菲斯克先生，您今天找我来是为了……” “你每天都要来，”菲斯克像是命令般说着这样的话，“诺顿先生，我不需要你做太多，你应该懂，我只需要你担任一个合格的传递消息的人。” 否则他不会挑选一个名声不错同时又胆小不敢反抗的律师。 这样的人才能在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关注怀疑的时候替他做一些小事。 “但是今天没有人找我，”菲斯克的人会主动找诺顿，告诉他最近外面的情况，然后诺顿再来转告菲斯克，之前都是这样，但今天并没有人来找他传递消息，反而是拘留所里的菲斯克主动打电话找他来，“是您的安排出了什么问题吗？” 菲斯克的所有安排都在有序进行，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为了掩人耳目，”要是每次有人找过诺顿后，诺顿都立刻来找他，那岂不是很明显在告诉别人诺顿为他传递消息吗。 他不关心诺顿，只关心自己的消息。 “还有，”菲斯克的面色再次沉下，“有雷德莫瑞的消息吗？”只要想到雷德莫瑞还好好活着，他就无法抑制地痛恨。 昨天的行动失败，那些雇佣兵彻底出卖了他，被绑的人质也不会替他隐瞒什么，想必不久之后戈登就会找到他。 刚想到这里，菲斯克看到了会见室房间门玻璃窗外熟悉的脸。 因为菲斯克的表情太明显，诺顿很快回头：“戈登局长？”他又转头看向菲斯克，在菲斯克同他告别后立刻站起来离开。 门口，戈登和诺顿互相点头示意。虽说目前立场不同，但他们本身没什么仇怨，更何况诺顿不一定自愿为菲斯克辩护。 与诺顿擦肩而过后，戈登面无表情地走进来：“菲斯克，你被指控的罪名又多了一项。” “是吗。”事到如今，菲斯克并不在意这个，毕竟他打算在庭审现场杀死雷德莫瑞，然后光明正大地离开，不过他想知道，“你的雷德莫瑞还能站着出现在法庭上吗？” 就算躺着，也把他带过来吧。 第108章 和菲斯克没什么好聊的, 戈登来是为了确定菲斯克是否还有别的阴谋，针对雷德莫瑞，或者针对负责案件的法官, 甚至是陪审团成员。 菲斯克至始至终都表现得游刃有余。 他看起来并不为接下来的庭审而担心，也不为自己可能被判处的十几个无期而焦躁。 皱着眉走出会见室, 戈登来到拘留所办公室：“把菲斯克最近的会见记录拿给我。” 菲斯克被关在这里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从被关起来的第一天开始, 他的会见记录就没有断过。 一开始的乔尔科顿，警局负责办理案件的探员若干，戈登本人，再加上检方一些人, 以及现在的代理人诺顿。 将记录复制了一份带走，回到警局的戈登立刻派人盯紧了从拘留所里离开不久的诺顿。 - 而另一边，菲斯克的人成功和阿卡姆精神病院里的犯人取得了联系。 “帮我们逃出去？”小丑女打起精神，但想到蝙蝠侠之后，那点期待立刻萎靡下来。 她揉了揉不久前越狱的时候被蝙蝠侠揍出的黑眼圈, 然后目不转睛地看向小丑：“要是小丑先生感兴趣的话……” “当然……”当然不。 小丑还在期待计划实现的那一刻呢。 ——马修默多克被报复惨死，然后在蝙蝠侠自以为找到凶手之后出现在蝙蝠侠面前, 告诉他一切都在小丑的掌控之下。 这个计划最关键的就是一开始和小丑毫无关系啊。 为了能在揭露真相的那一刻看到蝙蝠侠更使他兴奋的表情，小丑能按捺着等一等。 毕竟将笑点留在最后正是他一直以来坚持的。 “枪械、化学物品、炸弹……”稻草人不感兴趣地听着通过无线电传递进来的话, “能送进来一颗子弹都算蝙蝠侠无能。” 除非有人能在密切的检查和关注下，绕过围绕着监区的办公区域, 绕过几座监视塔, 绕过不间断巡逻的警卫, 绕过严密的监视器和触发型警报…… 然后直接把被层层包围的监区炸开。 任何一个环节被发现, 蝙蝠侠都会直接收到消息。 顺便一提, 他们这些人的监区都是分开的，中间会隔着很远的距离, 就算爆炸救出了其中一个或者几个，蝙蝠侠也会在接下来的人被救出之前赶到。 制造混乱…… 一两个人能在蝙蝠侠赶到之前制造什么值得一提的混乱？ “奥尔登菲斯克不过是个趁哥谭安稳的时候偷偷从下水道里钻出来捡面包屑吃的老鼠，”双面人正常的一半脸厌恶地提起菲斯克，被毁掉的另外半边脸则阴沉着，“但利用得当，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站在一边抬头看着栏杆外电视节目，背着双手的日历人顺口接了一句：“你想要一枚硬币？” 艾薇一般情况下不会跟他们说什么，但这个有点好笑：“你呢，日历人，你要日历吗？” 旁边一直没有说过什么的小丑见这些人都没把这次的越狱机会放在心上，终于在无奈下开口：“菲斯克确实不可信，要是西恩尼斯在的话，说不定会愿意跟我们合作呢。” “可惜可怜的西恩尼斯还在黑门监狱里养伤。” 稻草人似乎想起了什么。 虽然对于这次的越狱不抱什么希望，但溜着菲斯克的人转一圈也没什么损失，于是他们将需要的东西同样通过无线电传递了出去。 在阿卡姆精神病院外接了信号接收器，而后回到市区的菲斯克的人沉默地看着收到的消息。 [枪支、风筝、硬币、种子、猪脸面具、计算器……] “……他们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才被关在那里的，要这些也不奇怪。”卷发男人试图解释。 “还有个很怪的要求，说让我们替他传信。” [去黑门监狱找到黑面具，告诉他我知道daredevil的弱点。——scarecrow稻草人] “要去吗？” “黑门监狱总比阿卡姆好进，只要递个申请就行。” “……我怎么没听说过？”黑门监狱好歹也是关押凶恶罪犯的监狱，这样简单能进去的话，里面的人岂不是也像阿卡姆里的那些一样能随时出去溜溜。 刚才说着递个申请就行的男人看了质疑的人一眼：“因为我表弟在里面。” “……” 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很方便，顺便去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一切为了把他们的首领救出来。 - 药物，冥想，再加上身体的适应，以及适当的休息。 昏迷般睡了整整一天之后，马修在嘈杂而陌生的环境里缓缓睁开了眼。 陌生的空间、陌生的味道、陌生的触感…… 意识清醒前，马修下意识在半梦半醒间接收感官传递的信息。模糊不清的鸟鸣在他耳边响起时，他瞬间清醒过来，手臂撑在柔软的床上起身。 昏睡时忽略的痛感在他醒来尝试着翻身的那一刻卷土重来，全身所有愈合中的伤口被拉扯着尖啸，马修呼吸急促，隐隐因为疼痛而闷哼，但他还是翻身坐了起来。 喘息声仿佛隔着一层玻璃传进耳中，耳边终于不再只有嗡鸣。 默默松了口气，轻轻靠在床头，回忆起目前处境的马修抬手往旁边探去，将放在矮柜上的钟表拿了过来。 时针指向了九和十之间。 马修下意识想通过温度变化来更准确地判断时间，比如现在是上午或者晚上，但恒定的室温让他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耳边的声音模糊而难以捕捉，单是站在地面上依然有难以抵抗的晕眩感传来，赤脚踩在地面上，踉跄走了几步后，马修不得不靠在墙边，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往外走。 - 庄园走廊上装了监控摄像头，马修推开房间门走出来的那一刻，蝙蝠洞里的人就得到了消息。 阿福立刻从蝙蝠洞离开往庄园里走去，提姆跟在了后面。 “我记得昨晚布鲁斯说马修没办法正常行走，”提姆没有亲眼看到马修跌倒的一幕，但他亲眼看着马修是被布鲁斯从治疗室里抱回庄园的。正常情况下，他相信马修不会接受这样的动作。 “确实如此，”阿福昨晚到治疗室里时，亲眼看到马修松开扶着手术台的手时踉跄了一下。 但刚才走廊监控里，马修已经平稳地从房间走出来。 虽说扶着墙壁，但至少他看起来好多了。 两个人加快脚步。 另一边，走廊里，马修正尝试着找到除了自己之外的人。他在布鲁斯韦恩家，暂时只能听到一些零碎的声音，昨晚出来的时候更是什么都没听见，因此他对自己目前的位置一无所知，只能靠直觉到处走走，或者等人来找。 比起前一个，他觉得后面的更快。 “马修！” 飘忽又仿佛被压缩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穿着睡衣的马修停在原地。 “你的听觉恢复了？”看到马修在自己喊声过后停下脚步，提姆很高兴地问出了这句话。 “并没有完全恢复，”至少还是有些受损的部位没有恢复正常，否则他的平衡感不会这样差，“不过已经不影响行动。” “……”跟在后面的阿福在听到这句话时有些心疼地隔着提姆看向马修。 听力并不是马修如今唯一受损的，他的身上还有处理了很久才处理好的伤，遍布全身。 失血过多，再加上这些严重外伤，正常情况下，再能忍耐的人也会因此而难挨。 而在感官加强下，马修的痛觉甚至已经被成倍放大，他会感受到比旁人更多的痛苦。 但对他来说听力恢复就算不影响行动。 阿福不知道马修以往的经历，至少比他们曾经查到的那些要复杂得多，但即使不知道，他依然能从眼前的马修身上看出他的孤独来。 不习惯依赖任何人，受伤也能强忍着站起来…… “您的伤口需要换药了，”阿福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情绪，他知道马修不需要这些，况且过多的情感流露只会让马修难以应对。 就这点来说……或者就很多点来说，马修和韦恩家的任何人都会很有共同话题。 “我也正想找到你们说说这点，”听力已经恢复，虽说只恢复了一点，“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 阿福脚步微顿。 提姆下意识扫了眼旁边马修全身：“好得……”好得差不多可不是这样定义的。 “我已经帮你请好了假，”室友帮忙请假也不算特别奇怪，更何况还有检查报告，“你可以好好养伤。” “我会的，”马修确实打算好好养伤，但他也需要一定程度的锻炼，只有这样才能尽快恢复状态，好应对不久之后的庭审，“但是我该离开了。” 他没有长时间待下去的打算。 在明知布鲁斯韦恩将他当作孩子看待的情况下，他没办法安然接受来自布鲁斯韦恩或者提姆和阿尔弗雷德的照顾和关爱。 回到蝙蝠洞的一路上，马修坚持没有让任何人搀扶：“我不适合继续待下去。” 第109章 听到默多克说这种话, 原本因为他待在这里而不高兴的达米安更不高兴了。 说什么不适合，他只是不愿意罢了：“tt。” “达米安，”布鲁斯不赞同地制止了达米安的“啧”声, 他转头看向缓慢走过来的马修。 布鲁斯知道马修在介意什么，也多少猜得到马修为什么在态度稍微软化的情况下依然不愿意和他太过接近, 只是……他看着勉强保持平衡的马修：“留在这里吧, 为了九天之后的庭审。”这是他们共同的行动，也是布鲁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让马修留下的理由。 以往这些发生在面前的对话，甚至对话人的情绪，马修都能很直接地听到, 仅仅几米的距离，这些本该像在他耳边发生。 但今天他只能像被蒙在一层隔音的肥皂泡里一样用力分辨那些模糊不清的话。 一戳就散的东西，他却冲不出去。 “庭审……”马修站在距离布鲁斯韦恩不远的位置，并且在嗅觉辅助下准确朝向他。 庭审确实是个很好的理由，他们或许需要联合应对菲斯克的阴谋, 但马修相信那时候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至少坐在证人席上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别的需要合作的部分：“你有我的号码。” 他们有很多方式可以联络。 在马修坚持的情况下, 布鲁斯没办法强硬要求他留下，毕竟以前干涉马修的生活后发生过的事还历历在目, 更何况勉强留马修在这里，马修恐怕也没办法安心养伤：“……你有地方可以去吗？” 学校不适合养伤, 至于那个布鲁斯没有去找的安全基地, 想必那边也不会有太好的环境。 “我已经找好了地方, ”马修之前已经向学校申请了退宿, 虽说还没被批准, 但当初到处租下公寓用来藏人的时候他已经顺便给自己找了住的地方。 为了方便行动，那间一室一厅的公寓就在东区。 当然, 是比起地下室所在的位置治安更好一些的区域，以马修默多克的名义租下的。 眼看着布鲁斯和马修三言两语就要把这件事决定下来，提姆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的听觉还没完全恢复，再加上伤口还需要换药……” 可惜马修不是第一次受伤，他们都知道马修以前所有伤口都是自己处理的。 再加上马修来蝙蝠洞的路上说过听觉已经恢复到了不影响行动的程度。 话音刚落，提姆已经知道这些对马修来说不算阻碍，他顿了顿：“至少待到明天吧，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走了一路才知道现在是晚上而不是早上，马修点了点头：“我以为你们晚上会出去。” “马上就走，”达米安立刻给自己戴上了多功能眼罩。 最近哥谭比较平静，除了菲斯克的人正策划着一系列阴谋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异动，因此今晚的夜巡顶多算是例行公事。 介于今晚马修在，为了多给布鲁斯创造一些机会，提姆会跟达米安一起去。 不过阿福觉得这个机会留给提姆说不定更好。 “你的听力恢复得怎么样？”为马修伤口换药的时候，布鲁斯顺便问他。 传入耳中的声音带着飘忽的感觉，像是距离很远，又像距离很近，马修面不改色：“还没完全恢复。” 每一个感官都关乎他脑中的世界构建，听力只恢复到这种程度的话，有很多事他都没办法去做。比如穿上那件紧身制服出门当daredevil。 不过话又说回来，养伤期间他也没办法去做这些。 这样来想，对日常生活确实没什么影响：“不会影响雷德莫瑞出庭作证。” “我在意的不是……” 之前布鲁斯可能找不到太多菲斯克的直接犯罪者证据，但最近菲斯克为了除掉雷德莫瑞做了不少事，要是马修没办法按计划出庭，顶多事情会变得麻烦点，菲斯克会被认定的罪名也会相对少一些。 不过菲斯克的重要性远在马修之下。 布鲁斯将贴在马修伤口上的绷带撕下来，听着他压抑的喘息，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肌肉：“需要止痛药吗？”马修敏锐的感官会带给他更准确的外界信息，但也会让他体会到更多疼痛。 “不。”马修已经尽量克制，但那些不规则弹片埋入脊背肌肉造成的疼痛远比普通中了一刀更难忍，不过哥谭常见的止痛药总是难免有成瘾性问题。 为了避免药物成瘾，以及不适时的情绪高昂，马修向来对止痛药敬而远之，更何况他需要的可能是更大的剂量。 再加上他需要更适应痛感，为了在战斗中受伤时不被这样的感觉所影响。 布鲁斯猜得出马修不会需要，他并没有继续劝说。马修不是柔弱需要保护的那个，甚至也不需要任何人支持，他下意识想要保护的年轻人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成为了保护者。 资料中没办法找到马修成为如今这样的原因，因此布鲁斯只能从别的地方去找。 恰好他擅长从细节里判断一个人的各个方面。 不过之前布鲁斯真正与马修相处的时间很少很少，其中大半时间里他们两个还在互相伪装，另一部分时间里他又会做些让马修感觉被侵犯的事，因此他几乎没有真正与马修对话过。 马修不是他想象中那样柔弱，也不是他想象中那样布满尖刺。就连马修以往对他的排斥，似乎也不那么简单。 他一直以为马修的排斥针对的是他本身。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马修依然不愿意接受他们之间的关系，但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主动接近他。 被排斥的不是他，是父亲这个身份。 而马修能很明白地将布鲁斯韦恩和父亲这个身份分开，如果马修因为他出现得太晚而对他失去了期待，那么父亲和布鲁斯韦恩这个身份总会被连带着排斥。 事实上并没有。 他不了解马修的过往，或许是那些他缺席的时间里发生过什么，而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影响着马修，让马修不愿意再接受父母的存在。 下意识考虑着这些，布鲁斯同时尽量放轻动作为马修处理伤口。 另一边的马修不知道布鲁斯韦恩在想什么，只是他依然没办法安然接受来自布鲁斯韦恩的关心：“如果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随时联系我。”蝙蝠侠确实能力卓越，但他毕竟没办法分丨身，总会有需要帮忙的时候。 “我会的。”如果这是能令马修安心的往来方式，“之前daredevil已经帮过很多忙。” 比如小丑暗算提姆和达米安那次。 想起曾经和蝙蝠侠之间多次聊天的马修沉默片刻：“……救下默多克不算。” - 再次从那间能偶尔听到鸟鸣的卧室里醒来，马修已经能更清楚地听到外界声音。 夜晚十几个小时的修养和冥想让他更适应受伤的身体，稍微恢复的听力也令他能更顺利地隐藏自己的伤。 因为马修租下的公寓在东区，为了更低调一些，换下了成套西装的阿福开着一辆贴着房产广告的车将马修送到了楼下。 “我带了医疗箱，里面装了处理伤口会用到的所有东西，以及最近要吃的药，”阿福提前下车，拐到了副驾驶这边帮马修拉开车门。 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不小的医疗箱。 马修因为伤口的原因行动有些迟缓，他慢半拍下车。 这种仿佛家人般的问候和关怀，马修已经在最近两天里体会过太多次：“我知道了，多谢，阿尔弗雷德。” “您总是过分客气，”阿福关上车门，站在马修旁边，“我能去您的公寓看看吗？或许会有一些需要添置的。” “……”那里面空空如也，马修实在没有让阿尔弗雷德帮他整理和购物的想法，“我习惯自己来。” 手中再次握着盲杖，加大的墨镜遮挡着马修眼角的伤。 和阿尔弗雷德告别之后，他终于拎着医疗箱转身。 感官不足以构建完整的外部环境，没办法保持绝对平衡感，再加上行走时的伤口拉扯，马修手中握着的盲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实际地抵在地面上。 以挪动般的速度一节一节顺着楼梯来到三楼，因为没有带钥匙，马修拿着一根粗细合适的针在听不清楚的情况下费力撬开门锁。 几周没来，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在门打开的那一刻扑进马修鼻腔。 猛地咳了几声，马修关上门走进去。 他实在没有精力去准备什么，虽说这里空空荡荡，多少也有一张床能用来休息。 揭开床上蒙着的布料，马修随意躺了上去。 床垫很硬，床单上带着长时间不用的霉味儿，灰尘像是包裹在他周围，这里远不如韦恩庄园的房间舒适，但马修很快睡了过去。 - 接下来的几天里，提姆和达米安终于等到了菲斯克手下的那些人打算往阿卡姆里偷渡东西的时候。 达米安打开了他们准备送进去的物品，罕见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看向正用锁链捆着那些人的红罗宾：“喏，你要的东西。” “有什么不对吗？”红罗宾觉得罗宾的语气有点奇怪，他转过头，一眼看到了被罗宾踢翻的箱子，以及从箱子里滚落出来的物品。画着凯蒂猫的塑料风筝，一美分的硬币，还有奇怪的塑料猪脸面具…… “……这是什么？”一个金发穿着漂亮裙子的洋娃娃滚到了红罗宾脚边，“他们关太久终于彻底疯了？” 第110章 “没……” 拘留所会见室, 菲斯克第一次拍着桌子对另一边的人怒目而视：“你说什么！” 诺顿多少还算冷静，毕竟事情办砸的又不是他，他只负责传话。 只是看到体型高大又壮硕的菲斯克露出这种阴狠仿佛困兽般的表情, 诺顿依然下意识感觉到危险。 “这两天没有人来找我。”诺顿又说了一遍。此前菲斯克一直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哪怕明知证据对自己不利, 依然自信有办法解决, 现在他的自信似乎崩开了一道裂纹。 诺顿这样想着，看到面色阴沉的菲斯克握紧了拳头，猛地砸在桌面上。 利用阿卡姆里关着的那些人制造混乱吸引那些义警注意的计划失败了。直到现在菲斯克才真正体会到无路可退的感觉。 或许是蝙蝠侠发现了他的计划，或许是别人, 现在都已经无关紧要。 要紧的是……他大概率逃不掉了，在审判之前。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放过害得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雷德莫瑞。 “我知道了，”菲斯克语气阴沉，微微低着头时下半张脸全都隐藏在黑暗里, “你可以走了。” 诺顿的腿早在不知不觉里朝向门口，听到这句话时更是立刻站起来。 好在转身就走之前他还记得跟菲斯克告了个别, 虽说根本没人理他。 - [菲斯克打算利用阿卡姆里关押的人制造混乱，虽然我们已经阻止了他的这一项计划, 但不知道他是否还有后手。] 并没有开扩音的手机放在桌面上。 马修略显艰难地分辨着从听筒中传出的声音。 虽说他的听力已经恢复不少，至少那种飘忽感已经减弱到可以忽略, 但短短几天里想要彻底恢复依然很困难。 马修用膝盖抵着桌腿, 感受着听筒通过桌面传给自己的细微震动, 听力的不足被稍微弥补后, 他一边解下身上的绷带, 一边跟另一边的提姆说：“他没跟他的人联系吗。” 绷带下的伤口已经全部结痂，只是脊背上伤口密集, 因此马修总感觉脊背上有挥之不去的紧绷感。 就连抬手解下绷带时都要小心愈合中的伤口被撕裂。 [问题就在这里，我们怀疑菲斯克的计划是在被捕当晚就传达下去的。] 提姆他们在阿卡姆外抓到的那些人只得到了一部分命令。 就是关于和阿卡姆里的囚犯取得合作，以及在适当的时间破坏监狱这些，此后的安排他们一概不知。 [诺顿，也就是菲斯克现在的代理人，他现在可能是菲斯克得知计划进展的桥梁，但除了前些天抓到的人之外，最近根本没有菲斯克的人去找他。] 马修一边小幅度伸展着身体，一边听着、感受着另一边提姆的话。 “我可不信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菲斯克打算在庭审的时候动手。] “选最难逃脱的时间？还要在万众瞩目之下？”这可跟菲斯克之前的行事风格不符。 [确实，菲斯克应该选择更稳妥的办法，这样更符合他的性格，但雷德莫瑞只有庭审那天会出现。] 菲斯克的目标一直都是雷德莫瑞，从始至终没有变过。没有提前逃离也只是为了能在雷德莫瑞一定会露面的那天里杀他泄愤。 [你的伤还在恢复中，马修，这次庭审会很危险。]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要是在必须出席的情况下拒绝，雷德莫瑞的证言能否被采信又会变得不确定。 蝙蝠侠他们会阻止菲斯克的行动，他需要做的只是保证菲斯克一定能为所犯的罪行得到应有的代价。 马修光脚踩在地面上，抵着桌腿的膝盖自然离开。 [我……你会……不……] 蝙蝠洞里，提姆还在说着关心马修的话：“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选择，不过你的身体没问题吗？” 提姆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答。 片刻后，马修的声音才再次传过来，只是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迟疑。 “如果可以的话……能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吗？” 提姆沉默下来，他就知道马修根本没有恢复。 虽然他们已经对菲斯克接下来的行动有所预测，但要是稍有疏漏…… 要知道菲斯克完全就是冲着马修来的，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不管他们做了怎样的准备，不管他们有多少把握能处理这次的事，马修都是要处于风险中的。 [我会跟布鲁斯尝试着多找一些线索.] 站在马修的立场上，提姆也不会轻易退缩。 [马修，你可以告诉我实话吗，关于你的身体恢复情况。] “听力没有完全恢复，但可以从别的地方弥补。”马修语气镇定，似乎真的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克服的事情，“至于那些外伤，更不用担心。” [……] - 马修的身体情况多少还是令布鲁斯担忧。 不过即使没有马修的问题，他也会尽力把菲斯克的阴谋找出来。 这点戈登也是一样。 庭审开始前，倒数第三天的晚上，哥谭警局楼顶，有一段时间没有点亮过的蝙蝠灯再次打开，巨大的蝙蝠阴影笼罩在阴云密布的哥谭上空。 今天早些时候戈登跟雷德莫瑞联络过，确定了雷德莫瑞会按照计划出席庭审。 再晚一些的时候，大概傍晚，他又去拘留所里见过了菲斯克，菲斯克比起之前变得阴沉许多，也失去了前些日子的游刃有余和胸有成竹。 他似乎是打算孤注一掷做些什么。 戈登实在担忧，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来到了这里。 “发生了什么？” 蝙蝠侠低沉的嗓音从戈登身后响起，正忧思的戈登再次被惊地呼吸微滞：“你们还是老样子……” 对于戈登的惊叹，蝙蝠侠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反倒是从蝙蝠灯后面的阴影里走出来的罗宾深吸一口气：“闲聊还是免了。”他一边说话，一边关掉了蝙蝠灯，投射在半空的蝙蝠形状的影子消失不见，夜空再次归于平静。 戈登也并不是为了闲聊才找蝙蝠侠的。 他往站在不远处的蝙蝠侠那里看去：“菲斯克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他被逼得走投无路，似乎打算做些什么了。” “他会在庭审的时候动手。” 蝙蝠侠的嗓音同样低沉，以往这种嗓音会在黑暗里带来恐惧，但戈登越来越能从中听出一丝安心。当然，这些安心跟蝙蝠侠说的话毫无关系：“目的呢？” 是逃走，还是泄愤，或者别的。 戈登皱着眉。 “是雷德莫瑞。”蝙蝠侠的声音无比笃定。 菲斯克已经知道了他打算利用阿卡姆囚犯制造混乱的计划败落，也该知道他打算在庭审现场逃走的行动必然失败，如果他依然打算在那天做些什么，目的只有可能指向雷德莫瑞。 “……”这可比戈登想象中更棘手。 “把警局里的内鬼找出来，”蝙蝠侠拿出一张纸递给戈登，“前段时间所有跟乔尔科顿以及诺顿——菲斯克的前后两位代理人——私下联络过的警局成员，他们里一定有内鬼。” 案情重大，囚犯又十分危险，因此庭审那天警局会派人到法院协助维护治安。 一般情况下当然没有这种安排，但这是特殊情况。 戈登知道警局内有人被菲斯克收买，最近他也正在尝试着找出这个人，只是菲斯克被捕后，警局里没人表现出异样：“三天后我会把这些人留在警局里。” 暂时找不出来，只能把人全都留下。 “我会尽全力保证雷德莫瑞的安全，”戈登将手搭在高楼天台边缘。 雷德莫瑞可以说是他找来的，他让报社发出那样的报道，几乎是算准了雷德莫瑞不会放任菲斯克逍遥法外。要是证人因此受伤或者更严重一些，因此死亡…… 总之戈登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在抬头时蝙蝠侠连带着罗宾一起消失不见。 “……我总怀疑他是故意的。”戈登摇了摇头，抬脚走向楼梯。 - 三天时间几乎转瞬即逝。 马修脊背结的痂依然还在他脊背上，听力也依然是恢复了一半的状态…… 状态最好的时候，要以盲人的身份伪装视力正常的人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更别提现在以残缺版的感官来应对。 为了避免露馅，马修特意在前一天出门去买了一双能更容易从地面感知到震动的鞋，简而言之，底子很薄的鞋，走在路上踩到细小的沙石时甚至感觉十分搁脚。 法院外，台阶上，马修伪装的雷德莫瑞先见到了戈登。 “莫瑞先生，”戈登并不是不想提前派人去保护雷德莫瑞，但就像雷德莫瑞之前说过的那样，他根本找不到人。 不过他找不到，菲斯克自然也找不到，因此这算好事：“为了保证您的安全，接下来警局会派人贴身保护，还请您不要拒绝。” “我知道。”已经站在法院门口，马修也没有要拒绝的打算。 他感知着戈登的位置，将无神的视线放在戈登身上，紧接着又移开：“先进去吧。” 法院外已经围了许多记者，其中仅有几位能在今天进入法庭旁观庭审，并且前后要经历比以往更严格的安全检查。不仅是记者，今天会进去的每一个人都要经历这样的检查。 经过安检门之后，马修展开双臂站在前面，负责安检的男人仔细摸过他身上所有可能藏东西的位置。 马修抬头将无处安放的眼神转向没人的位置。 第111章 昨晚提姆去找过马修。 布鲁斯和提姆他们已经知道马修如今的听力并没有完全恢复,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并不放心马修直接出现在庭审现场。那种会被很多人仔细观察的场合下，马修那并不高明的伪装实在容易被看破。 为了能在马修简陋的伪装上包装一下, 提姆带去了他们常用的瞳孔摄像设备。 能在一定程度上让眼睛看起来有神，留在蝙蝠洞里的阿福还能在必要的时候充当马修的眼睛, 只要马修再戴一个隐形的行动耳麦。 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就连马修本人当初也难免在庭审时去仔细观察证人的语气和心跳, 如今他当证人，当然也要做好被观察的准备。 只是…… 眼盲并不代表马修的眼部失去知觉，相反，他的眼睛过分敏感。 塞入眼中的异物磨蹭着他的角膜, 眼球似乎被压迫着，又似乎胀满着。从戴上的那一刻开始，马修钢蓝色的眼睛就布满了血丝，隐形的瞳孔摄像设备为马修的眼睛增添了从来不曾有过的神采，也让他克制不住地流眼泪。 短短几秒内马修的眼角都开始泛红, 提姆连忙帮他摘除设备。 另一边的蝙蝠洞里，准备进行设备测试的布鲁斯沉默地看着瞳孔摄像呈现的画面里无从下手的提姆。 [发生了什么？] “……马修的敏感程度出乎意料。” 提姆花了些时间才成功帮马修取下附带瞳孔摄像的隐形眼镜, 同时把这个东西彻底从他们的计划里抹去。 瞳孔摄像没办法戴，隐形耳麦几乎也失去了作用。 马修还需要更敏感的听力去协助他判断形势, 塞进耳朵里的隐形耳麦只会阻碍他。 总结来说，今天还是要马修自己随机应变。 - 案件上午九点开庭, 等候室里, 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挡, 马修掀开表盖摸了摸指针。 八点五十五分。 这个时间, 菲斯克差不多要被压过来, 马修暂时听不到太精准的声音，虽然借着震动的传达能弥补尚未恢复的听力, 但除了能引发强烈震动的声音之外，能弥补的范围大致上也局限在他本人附近。 这样想着，马修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戈登派来保护他的人跟在他旁边。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多余的交流，马修恰好也不必费心在他们面前掩饰什么，只要没有目光对视，一切都好说。跟在马修身后，他们一起来到了等候室外。 被压着走向法庭的菲斯克恰好在他走出来时经过。 这次马修听到了。 一直都十分配合的菲斯克猛地停下脚步，负责看押他的几人都如临大敌般警惕起来。 “菲斯克，”穿着整齐警服，站在菲斯克左后方的人以警告的语气催促他。 走在前面的菲斯克根本不理会他们，他死死地盯着雷德莫瑞：“真高兴看到你还活着。” 脊背伤口结痂后的紧绷感和难耐的痒意时时刻刻折磨着马修，他一直都在忍耐，但听到菲斯克这样的挑衅，始终埋在心里的愤怒似乎猛地就要炸开。 用一个七岁的孩子当人质引他现身，这种办法绝对出自菲斯克本人。 马修攥紧了拳：“希望监狱的食物和你的胃口。” 如今马修听不见太精细的声音，比如现在菲斯克的心跳声，但他听到了菲斯克某个瞬间猛地加重的呼吸声。 他们两个都知道事情没完，也知道彼此心知肚明。 “不劳费心。”留下这句话，被押着的菲斯克直接从马修面前离开。 他们一个带着愤怒，一个带着杀意，最后只有一方能达成目的。 证人并不需要一开始就出现在法庭内，菲斯克被押往法庭之后，马修勉强压下烦躁重新找了个地方坐下。 原本他能在外面听着庭审过程的，只是现在他只能听见隐约的声音，单纯说话的震动显然没办法直接从房间里传到他脚下。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就好像被折断了手脚。 马修压抑的烦躁一半来自菲斯克，另一半就来自这种失控感。 - 关于菲斯克的审判从一开始就备受关注，哥谭市新闻甚至播出了菲斯克被带进法院的一幕。 菲斯克知道这里的义警会在今天格外关注他，因此之前才计划着利用阿卡姆精神病院引开那些义警的注意。虽然对菲斯克来说在这点上他已经失败了，但对别的人来说可未必。 庭审开始之前，十几辆黑色的车停在了新区和东区交界处，带着黑色头套的人坐满了这些车。 从这里能很快开到阿卡姆精神病院，那里就是他们今天的目的地。 “什么时候行动？” 车载播放器正播放着菲斯克的庭审新闻，拿着话筒的女主持站在画面里，背景是联邦法院。 “再等等，老大说该行动的时候会通知我们。” 十几辆车分散着停在路旁，没有任何一个人推门下车，他们都静待时机。 - 旁观席上坐满了人，再加上十二人的陪审团以及检方、被告、法官…… 这里并不空旷，但密闭的空间里，踩着脚下的木板时，马修在听力没有完全恢复的情况下再次在脑中构建出了相对完整的外界模型。 “雷德莫瑞先生无疑是立场正派的人，虽说他曾加入过被告奥尔登菲斯克领导的犯罪集团，但他的目的，我们已经能通过被他救下的人得知。” 检方今天出庭的是一位女士，她的声音十分沉稳，并且正直。 马修曾无数次出现在法庭里，以律师的身份，或者偶尔以被告的身份。像这种坐在证人席位上，面朝当事人的情况，倒是没有发生过。 那位女士继续说着目前的情况。 “作为犯罪集团中被重视的一员，雷德莫瑞先生得以见到首领，”她看向雷德莫瑞，“您能说一下您在奥尔登菲斯克被捕那晚做过的事吗？” “当然，”马修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的，“组织的首领联络我，说他会约合作伙伴见面，希望我能在他的那次约见里打一场格斗比赛，并且希望我在格斗比赛里获胜，我按他说的做了。” “之后呢，”检方那位女士追问，“那晚出现在那里的首领是谁。” “奥尔登菲斯克。”马修隐隐皱了皱眉，不过他的语气依然不紧不慢。 他每一秒都精神紧绷，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至于这种问话或者别的什么，还是交给需要注意的人。 “反对，”诺顿虽然对菲斯克的犯罪心知肚明，但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表现得更尽职一点，“诱导性发问。” “……”马修没办法完全排除干扰，他一心二用地回答着一个个问题，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的混乱。 “莫瑞先生，您说那晚犯罪集团的首领邀请合作伙伴见面，您为什么断定……”诺顿深吸一口气，虽说这个问题很傻，但为了拖延时间——菲斯克的命令——他还是问出来了，“为什么断定和菲斯克先生见面的人不是那个首领呢。” 马修沉默片刻。 事实上，整个法庭都安静了片刻——因为这个根本没必要问出口的问题。 “……因为韦恩先生是受邀的那个，”马修知道他只要回答问题就好，但他还是多说了后面的那些，“那晚菲斯克的一切布置，都是为了取得韦恩先生的信任，菲斯克的货丢了太多，他急需得到更多的投资。” “据我所知，”诺顿翻出了一份报警记录，“菲斯克先生在被捕那晚曾拨打过报警电话，根据通话录音，我们能知道菲斯克先生当时以为雷德莫瑞在格斗赛场上打死了人……” “您对这份报警记录是否承认？” 诺顿将报警记录拿了出来。 “承认。” “还有，”诺顿拿出了一份打印的笔录，来自一对被抓捕过的父子，“您承认这份笔录上的内容吗？” 因为布鲁斯的名字会出现在这里，考虑到韦恩家所有人出现都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和揣测，因此今天布鲁斯并没有直接出现在法庭内。 他经过了伪装。 伪装后的身份也像雷德莫瑞这样完美又能瞒过政府系统识别。 坐在人群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证人席位上坐着的马修，然后在看到诺顿将一份笔录递拿出来时皱起了眉。 马修看不见。 打印的纸张上也不会有笔迹留下的印痕。 要是这份笔录上有什么不实内容，一个处理不好，马修的眼盲很可能暴露。 而这对他的证人身份会是个巨大的打击。不止是证人身份，还有雷德莫瑞这个身份。 但紧张也没办法改变什么，他只能在下面看着，并且猜测看起来并不感到紧张的马修会如何处理。 “我能仔细看看吗？”马修伸出了手。 “当然，”诺顿将这份笔录递给了他。只是打印出来的，原件还在警局留存，就算损毁了也无所谓。 马修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一行行从纸张上抚过。 墨迹像在他指尖跳舞，传达给他一个个完整的字符。 “我承认，”里面记录了麦克的父亲因他而自杀的那些事，这些对证明菲斯克的清白没什么帮助，“菲斯克逼迫了他们。” 就在此时，直升机的嗡鸣声隔着建筑传入法庭。布鲁斯还没来得及疑惑马修到底是根据什么判断那张纸上记录的内容，迪克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他们来了。 面对着一系列铁证的诺顿深吸一口气：“我没有问题了。”将证人留到菲斯克的人赶到时，他只能做到这里了。 第112章 布鲁斯今天会混进来是为了保护马修, 这点无可置疑。 要是马修前段时间没有受伤，也没有听力受损，他大可以放心留在外面, 只是…… 马修已经因为菲斯克而受伤了。 在明知马修依然处于危险中的情况下，他没办法撒手不管。 暂时将马修能“阅读”复印文稿的事情放在一边, 布鲁斯下意识开始思索菲斯克找来的那些大概率携带着大量弹药的武装直升机的意图。 坐在最侧边的布鲁斯微微转头看向菲斯克。 被告席上, 菲斯克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马修，他面无表情，似乎并不为头顶的声音担忧。 ——这种人不会选择跟仇敌同归于尽的办法。 武装直升机并不是只有靠近才能攻击，如果他们的计划是简单轰炸, 根本不必特意飞过来。那么他们的目的就是引起注意，制造混乱。 “外面怎么样？”布鲁斯几乎是用气音说出这句话的，好在隐形耳麦能成功捕捉到他的声音。 不远处，蝙蝠战机里的夜翼按下通话键：“四架武装直升机，不过我们这边没什么问题, 菲斯克的目标还是在里面。” 布鲁斯没有回答，他重新将注意放回庭审现场, 然后像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一样注视着证人席上坐着的男人。 能在无法视物，听觉也尚未恢复, 甚至负伤的情况下仅凭自己伪装出正常的身体出现在这里，布鲁斯既为马修感叹, 也难免对他投以更多关注。 “还有什么问题要问证人吗？” 法官看向检方出庭的人。 因为刚才被告的代理人问了太多根本没必要的事情, 这位女士不得不思索着自己有没有漏掉什么, 要知道这起案件备受关注,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菲斯克罪有应得。 这种情况下, 要是因为她的大意遗漏一些关键信息，可能会导致菲斯克翻案的, 或者能让菲斯克逃脱某些罪责的，她一定没办法原谅自己。 “一个问题，”她再次走出来站在了雷德莫瑞前面，“莫瑞先生，刚才诺顿提到菲斯克被捕那晚曾拨出过一通报警电话，您能详细描述当时的场景吗？” 其余的问题她实在想不出值得在意的点，只有这个勉强值得注意。 诺顿再次提起这通电话无非是想将菲斯克的形象往无害的方向引导，毕竟他可是个——遇到疑似杀人事件时第一时间报警的——“守法”公民，虽说雷德莫瑞已经被证实没有杀人，但诺顿完全可以辩解说菲斯克当时并不知情。 以及就当前的证据来说，菲斯克的犯罪集团首领身份其实并不是那么稳固，雷德莫瑞固然是人证，还有乔尔科顿以及“血腥骑士”的证词，再加上一些间接证据，这些也只是勉强能形成一条证据链。 因此虽然以上的那种说法实在可笑，但考虑到是法官和陪审团要决定是否采信的，为了减少麻烦，她只能多考虑一些。 证人席上，马修分辨着她的位置，并且努力判断她的目光所在。 “我记得……” 马修坐在证人席位上，在很多人的关注下努力将雷德莫瑞的眼神伪装得更正常。布鲁斯不知道马修现在有什么感觉，但他从马修身上感觉到了孤独。 他皱着眉将视线从马修身上移开。 不管是旁听席还是陪审团，甚至是安保，这些里绝对有为菲斯克做事的人。而马修现在很难发现他们，并且很难及时对偷袭做出有效反应。 这种时候，布鲁斯要提前锁定可疑的人。 - 几架武装直升机直直朝着法院的方向飞过来，按照型号来看，每一架都可能装载着两枚导弹，以及射速为600发每分钟的机炮，甚至其中一架外挂载着航空爆破弹。 这些武装直升机来得很快，从出现在哥谭到现在赶到法院上空也不过一两分钟。 所幸迪克他们早有准备。 “带着这种炸弹，”这种航空爆破弹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能覆盖将近三百米，真要是用上，炸塌整个法院都没问题，红罗宾怀疑地看着被装载在外面的爆破弹，“菲斯克又不会跟雷德莫瑞同归于尽，他想干嘛……” 罗宾冷哼一声：“不管他什么想法，今天都不可能成功。” 武装直升机出现的那一刻，gcpd就迅速开始派遣增援，只是警局的速度和效率可远远比不上近在咫尺的犯罪团伙。 法院台阶下，记者们匆匆忙忙拍了几张武装直升机飞过来的照片，拍摄时甚至注意着将它们跟法院全都纳入画面内。阴沉的天空和灰暗的天色，搭载炸弹的直升机，法院…… 新闻是新闻，但这里可没人愿意被那种爆破弹牵连进去，因此匆匆拍下几张照片之后，他们都抱着摄像机大步跑着离开。 飞过来的武装直升机简单盘旋几周，随后机身上装载的武器打开。 “戈登局长，”穿着棕色风衣的警探跑向戈登，然后抬手指着天上的武装直升机，“你知道我们只带了手枪吧，防弹衣可不是挡这种东西的。” 戈登都忙得脚底要冒火星了：“去疏散人群！” 他正急着往法院里跑。 上面那些绝对是菲斯克找来的，要是菲斯克出来，一定顺了他的意。但其余人的安全他也要考虑，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继续留在里面——跟菲斯克待在一起。 射击口在机翼下方打开，机炮从打开的机关里探出来，在半空中瞄准了下方的法院。 下一秒，急速连发的炮弹开始射击。 - 法庭里，雷德莫瑞结束了对检方问题的回答。 而菲斯克一方还有再交叉的机会。 “诺顿律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法官看向诺顿，发现诺顿已经出了满头冷汗。 “我……”诺顿先是转头看了一眼菲斯克，发现菲斯克根本没有在意目前的局势。 接下来的问题只能就检方新提出的来问，他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别的问题要问雷德莫瑞先生。” 既然双方都没了什么问题，证人自然该离开。 “请证人……” 就是在这个时候，炮弹射击声猛地从上方传来，剧烈、急速。而紧随其后的是炮弹击中什么的轰鸣声，这个声音同样像是射击一样连绵不绝。 “发生了什么？” 人群在此时开始躁动。 不安在整个法庭内蔓延。 马修没有感受到建筑物被击中会产生的震动，他下意识将注意力放在不远处的布鲁斯韦恩身上——那个在一众焦躁的人群里唯一冷静的那个。 看来事情正在蝙蝠侠他们的掌握中。 法庭内并不禁止带手机进来，因此在发生意外的第一时间，有人拿出了手机查看有没有关于这次事件的消息。 他查到了。 “四架武装直升机正向法院发动袭击，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坐在旁听席第一排的男人举着手机站起来喊，“大家快离开这里！” 这时候法庭纪律什么的全被抛掷脑后，旁听席上以及陪审团上乱成一团。 坐在前面的法官不断敲击着法槌：“保持安静！” 外面传来的可是武装直升机的袭击声，这可不是什么玩笑。法庭纪律在生死存亡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但除了慌乱之外，至少没人赶在这时候随便跑出去。 法警以及gcpd的探员不得不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更严密地看管菲斯克，他们围在菲斯克旁边，然后其中的某个趁乱塞进菲斯克手中一只能用来开锁的针。 菲斯克闭了闭眼，然后重新盯在了雷德莫瑞身上。 - 蝙蝠战机的起飞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虽然做不到彻底隐形，但能够根据光照和环境来变幻色彩，又能在飞行过程中将声音降低到极限的蝙蝠战机想要隐藏还是轻而易举。 机炮射击的那一刻，蝙蝠战机挡在了下方的建筑前。 战机机身都用特制金属制造，这架战机通常都用来对付外星生物或者高科技武器……现在应对几架武装直升机简直绰绰有余。 挡下这些射击中的炮弹意味着无法继续隐藏， 好在迪克也没打算继续隐藏下去。 一束红色的激光从蝙蝠战机前端射出，直接朝着搭载了航空爆破弹的直升机射去，眨眼间毁掉了装在机身外侧的武器架，被切割的爆破弹跟着同样被切成两半的武器架同时掉了下去。 下方无人的路面被砸出了一道裂缝。 - 就在法庭越来越混乱的时候，戈登终于赶到。 他一把推开了门走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嘈杂的地方：“安静！”已经有同事通过无线电跟他说了外面现在的情况，知道蝙蝠侠在帮忙，他多少放心下来。 因为戈登的到来，这里短暂安静下来。 “格里森法官，”戈登看向紧握法槌穿着法袍坐在前面的男人，“今天的庭审恐怕没办法继续了。” 就算不能让这些无关的人随意跑出去，但也不能就这样让他们跟菲斯克待在一起。 “我知道，”格里森立刻宣布了休庭。 gcpd今天派来的所有人都因为这次袭击而忙了起来，毕竟今天并不只有菲斯克的案件开庭，外面还有两位数的庭审正同时进行，那些人的安全同样需要保护。 因此这里只有戈登一个人来，他不得不请法官帮些忙。 “现在所有人有序跟着格里森法官离开这里！”同时戈登往菲斯克那边走去，看向来时负责看押菲斯克的人，“跟我一起把菲斯克单独关押起来。” 第113章 发电室里, 罗宾踩着一个穿着警服昏迷倒地的男人，看了一眼被毁坏的发电机：“这东西可没办法迅速修好。” “去开备用电源更直接有效。”已经暗地里来过这里几次的红罗宾简单检查后放弃维修。 他们两个原本就是负责在混乱里保护群众安全的。 夜翼解决武装势力，红罗宾和罗宾保证没有无辜的人受伤, 布鲁斯负责法庭内发生的一切。 现在夜翼那边已经结束了。 - 原本打算利用阿卡姆里的那些人来转移义警注意的菲斯克反被利用了。 黑暗里，布鲁斯穿过人群准确往菲斯克那边接近。 上次菲斯克的人暗中和阿卡姆联络, 因此阿卡姆里的那些人知道了菲斯克的计划, 他们找到了另外的帮手，同时反过来利用了菲斯克。 但他们的帮手是谁？ 布鲁斯在黑暗中抬手扶住了一个被甩飞出来的法警。 如果有人肯和他们合作，那么越狱行动不会拖延到今天才开始。是外面的人最近有什么需要，还是里面的人突然掌握了什么足够煽动人心的东西？ 菲斯克那边一片混乱, 马修这边也不算平静。 因为刚才有亮光的地方被瞄准射击，因此黑暗中没人敢拿出手电筒或者别的能发光的物品。 黑暗环境里，不需要再继续装作视力正常模样的马修踩在木制台子上，背靠着墙壁，他努力想要分辨出刚才接近自己的那个人所在的位置, 但他只踩到了一件同样被扔下的外套。 那件扔在地上的外套上同样染着刚才的那股荧光剂的味道。 这个给他涂了荧光剂的人知道法庭会断电，因此在第一时间脱下了染上荧光剂的衣服, 同时立刻从他旁边离开。要是躲的话，他能躲到哪里去。 这间法庭的门已经在房间暗下来之后被关上。 距离灯光突然熄灭不到一分钟, 如今这间黑暗的法庭勉强分成了三个部分，一些旁听的人在左边挤成一堆不敢随意动弹, 右边是陪审团的十一个人以及法庭成员, 中间是法警以及gcpd派来的人, 还有菲斯克, 中间还有不少散乱的。 咆哮声, 消音过的枪声，再加上害怕时的低声惊叫。 马修皱了皱眉。 在哪儿？ 门口是味道残留最多的位置, 是那个被收买的探员关了门？ 原本他打算顺着味道残留的地方走一走，但那里正拥堵着一些人，马修总不能把接下来会发生的打斗引入人群。 沉默片刻，马修还是选择了站在原地，他十分随意地开口：“探员先生，你还在吗？戈登局长那边要是需要帮忙的话，你也不必留在我旁边。” 马修刻意加大了音量，即使在如今胡乱的环境里，还是能清楚听见。 就像不远处的布鲁斯。 他已经打开了瞳孔设备的夜视功能，此时正将暗中给菲斯克帮忙还在人群里浑水摸鱼的家伙揪了出来，并且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听到马修的声音时，他立刻明白了马修打算做什么，因此下意识往马修那边看过去。 而马修声音落下之后，他很快听到了从左侧挤成一堆的人群里传出的回应声。 “莫瑞先生？” 他的声音里还有些惊疑不定。 刚才确实有枪声，也确实有枪击后人体的倒地声，再加上没有了那点荧光，他自然以为倒下的是雷德莫瑞。 人没倒下，他的任务自然还没结束。 想到这里，男人从人群里挤出来。又从后腰处别着的枪套里拿出一支枪。 不是gcpd的配枪，只是为了任务而额外找来的枪。 将这把体型很小的枪拿在手里，他一步步朝着雷德莫瑞靠近：“莫瑞先生，您在哪儿？” 马修已经在他走出人群的时候来到了他身后。 他迅速抬手用力抓着男人的头发：“在这儿。”然后猛地推着他的脑袋撞在旁边墙上。 就在马修将人放倒的那一刻，法庭内的灯光再次亮了起来。 从熄灭到再次打开，大概过去了一分二十秒。在这一分二十秒里，布鲁斯推开了被瞄准的马修，马修找到了暗算他的人，布鲁斯揪出了负责看押菲斯克的人里被他收买的那个，戈登联合其余人制服了挣脱束缚的菲斯克。 马修并不知道灯光打开，但他听到了惊叫和混乱有片刻平息。 背对着所有人站在墙边，马修犹豫着是否该转身。 “莫瑞先生，”布鲁斯很快反应过来，“刚才菲斯克好像打算偷袭你，你没受伤吧。” 戈登头发凌乱地从人群里退出来，他很快走到了雷德莫瑞旁边，看着被雷德莫瑞放倒的警探：“他是怎么回事？” “被菲斯克收买了，”马修再次回到雷德莫瑞的状态，说话时冷漠了很多，眼神努力做出聚焦的模样，“他在我的衣服上涂了荧光剂。” 马修抬头示意着刚才被自己踩到的属于这个探员的衣服：“如果要证据的话，就在他的衣服上。” 戈登眼神复杂，他今天特意找来了他自己认为可信的人保护雷德莫瑞，没想到还是被菲斯克趁虚而入：“我会好好调查，莫瑞先生，很抱歉发生这种事。” “该道歉的可不是你，”马修并不认为戈登应该为别人的软弱或者贪婪负责，他朝向被压倒在地的菲斯克。 菲斯克形容狼狈，再也不复往日那胸有成竹的模样。 “雷德莫瑞，”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睛凶狠地睁着，被压在地上像是走投无路的困兽，“我绝不放过你！” “如果你还有能力，就尽管来吧。”马修根本不会被他威胁到，“我保证你这辈子没办法离开监狱一步。” 现在法院的局面已经得到控制，布鲁斯不着痕迹地从中心的位置挪到边缘，开始联络阿福询问阿卡姆那边的状况。 [情况基本得到控制，但有几个人不见了。] 蝙蝠洞里，阿福同时关注着法院和阿卡姆的状况。 - 夜翼开着蝙蝠战机，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从城市这边来到了奈何岛上空。 十几辆黑色的车在阿卡姆里横冲直撞，炸弹已经将好几处监区外墙炸开，穿着橙色囚服的囚犯在黑暗的地图上像是明亮的点。 战机在那些人逃匿的路途之前不断射下激光，以此威胁他们，让他们别轻举妄动。 在激光的精准扫射下，很多人再次被守卫套上了手铐。 当然，也有一些硬是要跑的，夜翼直接往那些人前面投放麻醉弹。 阿卡姆的混乱很快平息，监狱立刻开始统计破损牢房以及跑出来的人，夜翼也同时观察着这里的情况。 “乔纳森克莱恩不见了，”蝙蝠战机中，夜翼已经把阿卡姆被入侵时的监控找了出来。 十八辆黑色的车闯入阿卡姆，现在剩下的是——迪克从战机上探头往下看了看——十七辆，同时消失的还有一辆监狱的车。 [只有稻草人消失了吗？] “不，”夜翼听到了另一边布鲁斯的声音，“你那边结束了？这里的统计还没结束，目前为止只有稻草人，不过小丑还好好得待在他的牢房里。” [我知道了。] “……”夜翼听着布鲁斯平静的声音，“看来马修平安无事，我知道了。” - 这次的庭审彻底失败，好消息是菲斯克成功得到了更多无法摆脱的罪名。 他的罪行已经不需要雷德莫瑞继续作证。 马修再次从警局里走出来，他的外套已经当作证据留在了警局，现在只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高领毛衣，变声器依然贴着他的脖颈。 说起来，这个还是他贴在手表上带进去的，布拉德说没问题。 关于菲斯克的事情勉强算是结束，他剩余的所有资产都用来购买了这四架武装直升机，以及上面搭载的武器和那颗航空爆破弹…… 现在他已经无力再做什么。 马修深吸一口气，往台阶下走去。 他已经请假太久了，前些天为了修养一直没去学校，不过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至少上课绝对没什么问题。马修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 菲斯克被押往拘留所的路上，几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暗中隐蔽。 “目标在接近途中，”穿着作战服的男人在高处用望远镜观察着那辆武装押运车，“预计三分钟后到达预定位置。” 街道拐角，几个手上带有烧伤疤痕的男人抗起火箭炮，对准了空无一人的道路中央。 声音略有些沙哑的领头的男人目光凶狠：“位置。” “1058米。”高处负责观察定位的人语气冷静，“准备。” 武装押运车被几辆随行警车护送。 武装押运车的车厢内有四名穿着全套防护设备，带着步枪的探员，他们深知菲斯克的难缠，因此时刻警惕，菲斯克的任何话语都没人会应声。 前面开车的探员同样配枪，穿着防弹衣。 车辆所有玻璃都是特制的防弹玻璃。 这些已经足够安全，但防弹玻璃当初设计的时候可没考虑到要应对火箭炮。 “307米。” “……” “15米。” “发射。” 几架火箭筒同时发射，它们分别瞄准不同车辆，将所有车辆同时掀翻。 侧翻的车辆里，全副武装的探员们头脑昏沉地挣扎着。 无人反抗时，这些提前埋伏的人打开了押运车的车门，颈部带着烧伤痕迹的领头的男人举枪瞄准了菲斯克，以嘶哑的声音跟他告别：“去死吧，雇主。” 菲斯克想说些什么，但一枚弹孔永远留在了他的额头上。 第114章 有人闯入阿卡姆精神病院劫狱, 菲斯克在押送途中被击毙…… 这些只是哥谭相对不那么日常的日常。 马修并没有第一时间听到这些，毕竟他的听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再加上没人主动告诉他。从昨天庭审结束后, 马修就失去了布鲁斯韦恩和提姆他们的消息，不过马修并不觉得奇怪, 毕竟他们之间也不是那种随时都要保持联络的关系。 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他一直在思考要不要尽职地吊着胳膊去学校——考虑到他请假的原因是手臂受伤。 不过要一直伪装到痊愈，这对马修来说实在没必要，他就装作恢复得差不多就好。 上午的某节课上，教授因为一些事离开了一会儿, 顺便留下了一些问题让他们讨论。 不过比起这个问题，克莱尔更关心几天没来的马修，她转头看着马修。 为了不拉扯到脊背伤口，马修坐得很端正，同时很自然地将手臂放在桌面上, 他旁边的克莱尔只要转头就能看见从他衣袖里蔓延出的洁白绷带。 “马修，”克莱尔语气有些担忧, “是我的错觉吗？我觉得你好像经常受伤。” 从上学期，到这学期, 马修总是遇到麻烦。再加上克莱尔知道几个月前将马修从学校绑走的人还没找到…… “……也没有很经常，”马修这句话说着不是那么有底气, 他确实经常受伤。不过自从有了布拉德帮忙提供的制服, 他的行动已经少了很多风险。 至于最近这些, 这些可以统称为运气不好。 看着他仿佛心虚的模样, 克莱尔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又犹豫了一下。 “这两天有发生什么吗？”马修主动转移了话题，他并不想引起朋友的担心。 克莱尔即将说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 她还真有一些八卦想跟马修分享：“你知道昨天菲斯克被枪杀的事吗？” 马修甚至反应了一秒，他以为克莱尔要说的是昨天的庭审。 这个消息确实有些突然，不过他倒也不会为菲斯克的死感到可惜：“是谁干的？”他更好奇是谁对菲斯克下了手。 “听说是一伙儿雇佣兵，”克莱尔听到了一些消息，gcpd好像已经在找这些人。 “这个还不算什么，”凶手都已经被锁定，克莱尔不觉得菲斯克的死有什么好讨论的，因此她很快说起了另外的事，“昨天阿卡姆有囚犯越狱，不过听说绝大部分都被抓回去了，一个晚上之内。” 马修确实没有听说这件事……他顿了顿，将“件”改成了“些”。 “昨天可真是热闹。”马修语气感慨，同时下意识想——他真的需要一个信息来源了。 克莱尔甚至贴心地补充了一句：“这种效率，你知道的。” 一个晚上能将逃出去的人抓回去大部分，也只有蝙蝠侠他们了。 坐在后排的德鲁斯冷着一张脸，猛猛翻着手里的书，他抽空抬头看了眼前面的克莱尔和马修，冷哼一声继续猛猛翻手里的书。 前面的克莱尔早知道了德鲁斯就这副样子。 她甚至还跟马修解释：“你请假的这些天他已经维持这样很久了。” “这可跟我没关系，”虽然上个学期德鲁斯老盯着他，但最近已经没有这种现象了。 克莱尔不忍直视地瞥了一眼后面的德鲁斯。 “当然跟你无关，”她小声凑在马修旁边，“他现在正生媒体的气呢，因为他们说daredevil坏话。” 马修带着温和微笑的嘴角僵硬片刻：“那他现在正看的是？” “自制的daredevil报道合集。” 马修语塞：“……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双重危险吧。” 直到下课，马修也没有再说过任何一句跟课堂无关的话。 原本克莱尔没有说出口的话只好留到了离开教室的时候。 “马修，我们是朋友，对吧。” “当然，”马修将资料装进背包里，动作小心地将双肩包背在身上，然后才拿出了盲杖。 “那你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一定要告诉我。”克莱尔本人可能没办法做太多，但她从不觉得借助家族的力量可耻，尤其在帮助朋友的时候。 马修总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提姆当初好像也说过。 - 忙碌了一整个晚上的提姆总算在中午见到了马修。 “我以为你会请假，”马修有点诧异，他的听觉已经恢复了很多，但依然在走廊才听到寝室里提姆的声音，当然，咖啡味倒是隔着很远就闻到了。 忙碌了一天一夜还来学校上课。马修先是为提姆的敬业程度以及对学业的重视程度感慨，后来想起自己也不差什么了……大概还差个正式而繁忙的工作。 满身咖啡味的提姆反应了半秒钟才知道马修的意思：“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整个哥谭大概都知道了……”马修觉得自己是知道最晚的，“听说阿卡姆依然有人在逃。” “确实，稻草人和扎斯，”提姆不知道马修对这些人的了解如何，不过他知道daredevil没和这些人交过手，“一个自封恐怖大师的疯子，一个不爱穿衣服的杀人狂。” “不过……你最近还是好好养伤。”提姆不觉得马修是随口问这些的，“稻草人和扎斯布鲁斯已经在找了，并且我们已经找到了线索。” 马修没有遇到过这些人，不确定声音和味道甚至是脚步声、行动习惯、心跳，他想要去找确实会很麻烦。但听力彻底恢复之后，他多少也能在外出时顺便注意一些异常情况。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马修估计着自己听力的恢复时间，“我大概三天后就能彻底恢复。” 提姆敢打赌马修说的是听力，而不是他的身体：“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怀念……” 动作小心地将背包从肩上取下来的马修听到提姆话说了一半：“怀念什么？” “你假装两个人的时候。”虽说那时候他们要时刻担心马修被daredevil怎么样，但至少不用担心马修的生命安全。 提姆已经能忍耐着尴尬回忆起不久之前的事，尤其是误会马修和daredevil关系的那些：“说实在的，你听到达米安的话是怎么维持面无表情的？” 要是直接说罗宾，马修还熟悉一些。 不过随着这个名字一同回忆起来的就是各种不堪入目的词汇，尤其是害的他踩空从高楼上掉下去的那句。 ……布鲁斯韦恩才是那个该为此羞愧的。 “还有，”提姆还有更好奇的，“你是怎么一本正经地说出那些……话的。”那些和seqing挂钩的话。 - 阿卡姆精神病院里，因为监狱被炸毁了一部分，还有一些囚犯在昨天的越狱行动里受伤，因此一部分人被送进了医疗室，还有一部分人隔着金属栏杆被集中关在了一片区域——被无法挣脱的拘束衣包裹得严严实实。 “有人越狱，有人倒霉。”小丑女不高兴地挣扎两下，被束得更紧了，她看向小丑，“j先生，为什么我们昨天不走？” 小丑同样被拘束衣包得严严实实，他没有理小丑女，反而转头看向旁边的狱警：“只要想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丑话没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艾薇瞥了一眼笑得癫狂的小丑，又看向满眼开心的哈莉：“你们高兴什么？为了成功越狱的稻草人和扎斯高兴？” “咳咳，”小丑清了清嗓子，“距离joker成为蝙蝠侠最重要的人已经不远了！” 第115章 “他们几乎是目标明确地救走了稻草人。” 蝙蝠洞里, 布鲁斯正查看阿卡姆被入侵时的监控。 这些人清楚地知道阿卡姆内的地形和监区分布，甚至清楚谁在哪里，带走稻草人后又先后经过几段无监控区域。他们那天晚上去追了, 只是追上那辆黑色的车时，稻草人早就在半途离开。 或许是被另外的人帮助逃走, 或许是自己离开。 考虑到有人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救出了稻草人, 想必前一个的可能性更高。 “那么多人里挑中稻草人，”迪克不得不思考稻草人和别的囚犯最大的区别，“是因为他的恐惧毒气？”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布鲁斯习惯思考更多, 也习惯从更多的地方查找线索，就像现在，他已经开始调查昨天他们抓到的一些人。 看着监控上那些个个戴着黑色头罩的家伙，达米安撇了撇嘴：“还真是眼熟的装扮。” 迪克同样看过去：“daredevil的头罩眼睛位置可没有洞。” 他走到达米安旁边，将右手搭在了达米安肩膀上：“小d, 你不会还在吃醋吧？” 听到迪克说出这种可笑的话，达米安迅速甩开他的手：“我看你是在布鲁德海文被打坏了脑子。” 布鲁斯确实知道达米安一直排斥马修, 尤其在马修跟daredevil……的那段时间。 但在知道daredevil的身份之后，布鲁斯以为这种排斥已经变得很少, 毕竟达米安对daredevil的印象还不错。现在看来排斥和偏见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扎斯的行踪调查得怎么样？”布鲁斯尝试着把话题从家庭纠纷里拉出来，况且这个是正经事。 “已经能确定他藏进了东区, ”达米安顺着蛛丝马迹追到了那里, “顺利的话很快就能把他找出来。” 不顺利的话很快把他找出来之前会有人死在他手上。 达米安和迪克今天一直在查阿卡姆劫狱的事, 也花了些时间追查扎斯踪迹。扎斯不是被人带走的, 他能逃走完全是因为幸运, 因为他平时就不穿衣服，这次才十分迅速的在迪克赶到之前扒了狱警的制服, 然后混在了一大堆追稻草人的狱警里离开。 好在他没有帮手，虽然足够警惕，但总是难免留下蛛丝马迹。 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和布鲁斯一起调查劫狱人身份的阿福看了眼时间：“马修下午的课结束了，”他转头看向布鲁斯，“您说要在这个时候给马修打个电话。” 这件事迪克和达米安可不知道。 “马修那边出什么事了吗？”迪克忍不住这样猜测。 布鲁斯主动要联络马修，这可不是他一贯的作风，除非有什么事发生。 “没什么，”布鲁斯沉默片刻，他想跟马修聊聊法庭上的那份复印文稿，以及马修为什么能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如此笃定。 是基于事实和诺顿反应的推测，或者马修真的能感受到上面印了什么。 不过他和马修的关系似乎并没有亲近到能直接谈论这些。布鲁斯只是想更了解马修，但他不想再让马修感觉被“窥伺”。 这些或许可以等他们的关系亲近一些时再谈。 不止是这个，还有马修是如何从资料里普通的生活中得到这种身手，以及马修遇到了什么，才难以接受有人以“父亲”这个身份出现。 “先找到扎斯和稻草人吧，”布鲁斯已经查到了那些劫狱者的身份背景，以及他们的银行流水。 这些人都在短时间内得到了一笔大额转账，从一个虚拟的海外账户。 - 下午课后，卡普洛教授来找了马修。 时隔很久，马修再次坐在了卡普洛教授的办公室里——不是以前那个。 “……您换了办公室？”甚至还换到了另外一栋办公楼。 马修沉默片刻，试图猜测卡普洛教授是否因为自己上次在他的办公室里被“绑架”才这样做。 卡普洛教授这次倒了杯红茶放在了马修前面的茶几上。 “不仅如此，”卡普洛记得自己上次从狭窄的单人沙发上醒过来的时候有多痛苦，“我还换成了长沙发。” 马修的听力正迅速恢复，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是很需要用到迅速恢复的那部分，毕竟卡普洛教授语气里的犹豫实在明显。 “您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要说吗？”马修之前以为卡普洛教授是个果断的人，至少他想做什么的时候总是能很坚定去做。 自从上次马修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被绑走后，卡普洛总是忍不住更多关心马修，这点学院大概也知道，因此才会让他来找马修谈话。 “是关于你退宿的问题。” 卡普洛教授并不认为马修一个人没办法生活，只是他想知道真正的原因，而不是申请中那些书面的措辞：“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刚开学没多久申请退宿确实有些奇怪，不过马修已经找好了理由：“我……的恋人想跟我住在一起。” 卡普洛教授瞬间高兴起来。 “祝贺你马修！”他以为马修遇到了别的问题，“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年轻人谈恋爱，这可太正常了。 放松下来的卡普洛教授又拉着马修聊了些别的，随后送他一起下楼，并且顺路往马修寝室那边走了走。 盲杖规律扫过地面，他们两个不急不慢地走在小路上。 “你的恋人一定很棒，”卡普洛教授并没有深入问更多，他并不喜欢探究别人的隐私，但不妨碍他真的为马修感到高兴，“马修，我为你高兴。” 马修对这点倒是没什么怀疑，不过这个恋人是杜撰出来的，而他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弯着腰在旁边捡东西的德鲁斯不小心听到这些后猛地绊了一下，差点脸朝下摔下去。默多克那家伙都找到恋人了？！ 听力已经恢复到足够察觉这些的马修突然产生了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嘿，伊恩，你怎么还没回去？”卡普洛教授看到了旁边踉跄一下的德鲁斯。 “……卡普洛教授，”德鲁斯手里抱着自制的daredevil剪报合集，“我丢了一张报纸，回来找找。” 报纸？想起克莱尔的话，马修内心忍不住咯噔一下。 卡普洛教授看到了德鲁斯的合集封面，一个彩色的daredevil照片，他抬手拍了拍德鲁斯的肩膀：“年轻人有偶像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德鲁斯抱着的不是菲斯克的照片，“不过还是要有自己的立场。” 少见地被赞同，德鲁斯挠了挠头。 和卡普洛教授告别，马修跟德鲁斯一前一后往同一个方向走。 - 隔着栏杆，换下囚服，穿上了正常衣服的布莱恩站在囚室外。 他的身材极瘦，手臂像是田野里以木棍充当四肢的稻草人。 “告诉我，”隔着栏杆，依然在养伤的黑面具表情不善地看着稻草人，但他的愤怒并不针对面前的人，“那家伙在意的是什么。” “西恩尼斯，”稻草人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黑面具，“你明明可以出去。” 黑门监狱可不是阿卡姆，黑面具想要出去随时都可以。 “别废话，你知道你没有多少时间。” 蝙蝠侠会找到这里，他们心知肚明。 被daredevil害得重伤，又被关进这种鬼地方，黑面具之所以不出去，全都是为了迷惑daredevil。他出去了，daredevil一定会提前警惕。 稻草人也不打算在这里跟他说闲话：“马修默多克，找到他，就能对付你的仇人。” 第116章 养伤的这些天对马修来说像是生活回归正轨, 又像是从正轨里剥离。 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次穿上daredevil那套暗红色，胸前带有字母“dd”的紧身制服，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体会过抛下束缚的自在感。 不能换上制服出去活动的这些天里, 和往常一样的二十四个小时在马修的感知中都像是被拉长过。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这个而受到影响的不止是马修一个人。 ——还有德鲁斯。 上午的商法课上课前, 德鲁斯烦躁地趴在桌面上, 侧着头盯着手机界面。 一边盯着，一边还念念有词。 马修的听力已经差不多恢复到了以往的模样，因此他能很清楚听到德鲁斯在说什么。 [今天也没有，昨天也没有, 前天也没有……他不会出事了吧。呸呸呸！] 德鲁斯这些话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马修原本能很自然地无视，就像之前一样，但他来来去去一直说，就算马修不想听也办不到。 选择了前排位置的马修翻着书, 听到教授的脚步声跟克莱尔的脚步声同时接近。 真是难得，克莱尔竟然来得这么晚。 差点迟到的克莱尔就近坐在了门口德鲁斯旁边。 整堂课都认真学习, 一丝不苟记笔记的克莱尔有个要点没能完整记下来，她侧头看了眼同样在记笔记的德鲁斯……犹豫片刻还是问了问。 “能借我看看你的笔记吗？”克莱尔真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德鲁斯说这句话。 德鲁斯听到旁边有人说话, 疑惑转过来：“什么？” 打算再问一遍的克莱尔微微往德鲁斯那边转了转头，立刻看到了德鲁斯在书上写的东西——daredevil。 这家伙完全不学习吗？ 她倒吸一口凉气, 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一眼德鲁斯, 随后又转了回来：“没什么。” 不过回过神的德鲁斯像是恍然大悟一样看着克莱尔：“你没跟默多克一起, 是因为知道他有女朋友了？” 坐在前面清楚听到自己名字的马修轻咬了下舌尖。 他昨天可没说是女朋友……不过总比被认为有个男朋友容易接受一点。 惊讶又意外的克莱尔满脸疑惑, 她下意识看了看前面马修的背影, 又转头看了看眼神认真的德鲁斯：“不如我们还是来说说你在书上写的daredevil吧。” 墨镜遮挡下，马修闭了闭眼, 抬起没有缠着绷带的那只手臂扶住了额头。 前面的教授因为马修身体不好又容易受损而对他格外关注，因此在看到马修动作之后，第一时间停下讲课：“默多克同学，你不舒服吗？” “……” - 要从学校搬出去住这件事还没跟任何人说过，马修觉得他该跟他的朋友们提一下。 虽说朋友用了复数的形式，不过数来数去也就只有克莱尔跟提姆了。 克莱尔在下课的第一时间找到了马修：“你有女朋友了？” “……”如果昨天没有被德鲁斯听到就好了，这种谎言也不至于要说好多遍，马修内心懊悔，“可以这样说吧。” “嘿，”克莱尔走在他旁边，不满地说，“作为你的朋友，我竟然是从德鲁斯那里知道的！” “原本打算今天跟你说的，我要从学校搬出去住了。”两件事多少有点关联，趁此机会一起说刚好合适。 “要去跟你女朋友住一起？”克莱尔真的好奇马修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我真的想见见能打动你的是什么样的人，这可真难得。” 克莱尔话音刚落，一系列的名字从马修脑海里涌过。 他没有搭话。 这些对他们来说也只是很正常的消息，成年人要和爱人住一起没什么好疑惑的，因此又聊了几句之后，克莱尔终于想起了她课堂上遗漏的东西。 德鲁斯这种人靠不住，马修总是值得相信的。 - 至于提姆，原本马修打算见到提姆的时候随口跟他提一提，不过今天提姆根本没有来。 退宿申请被通过，马修需要在很短的时间里从寝室搬出去，为了不打扰提姆的……无论什么工作，或许也是想给提姆一个惊喜，他搬走时只在寝室留了张便签。 这次要搬去的还是之前养伤时住过的公寓，就是东区那个。 至少对外是这样。 如今马修自认为身体恢复情况良好，他是不可能好好待在那里的，混乱街区里的地下室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不过混乱街区之所以是混乱街区，正是因为它收容一切。 布莱恩和扎斯取得了联系，他们在这里见面。 某个形容枯槁的瘾君子被扔进了卫生间，而他被毒品的味道浸染了个遍的房间暂时归稻草人和扎斯见面用。 “黑面具想利用马修默多克把daredevil引出来杀死？”扎斯自然知道前段时间小丑在阿卡姆里散布的消息，不过比起合作，他还是更喜欢自己行动，“如果在那之后马修默多克能归我的话。” 如果小丑说得是真的，马修默多克可不仅仅对daredevil来说很重要，对蝙蝠侠来说也很重要。 扎斯还没有虐杀过蝙蝠侠看重的人。 光是这点，就足够吸引他加入黑面具的行动了。 “随你，但在daredevil被杀死之前，他得归我。”黑面具想要送一份礼物给daredevil，稻草人对此没什么兴趣，不过看在黑面具确实帮他越狱的份上，这样的要求也不是不能稍微满足。 “希望你能在行动之前藏好。”不被蝙蝠侠抓回去，这才是行动成功的关键。 稻草人不是非要和扎斯合作，如果不是扎斯的身手还看得过去。 伪装过的稻草人迅速离开。 而扎斯，他只穿着条短裤围着卫生间里散发着臭味的男人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放弃了下手：“算你走运。” 在这里杀了人，蝙蝠侠一定会注意到他。 为了一个瘾君子放弃折磨马修默多克，他可不愿意。 没有机会在自己刀疤密布的身上再添一道，原本打算在这里躲一段时间的扎斯失望离开。 马修差不多在他离开之后回到了这里。 虽然看不到天色如何，不过根据时间判断，现在已经算是晚上。马修穿着特意翻出来的旧外套，戴着能遮住脸的帽子，没有拿盲杖。 他十分熟练地拐进通往地下室的阶梯，然后回到那间好久没来过的地下室。 灰尘在马修动作间扬起，马修能感受到每一粒细小的尘埃贴在自己身上。 摘下帽子，将套在身上不合身的外套脱下，随手挂在门口，闻着遗留的微弱血腥味，双目无神的马修绕过挂在这里的沙袋，又绕过地面上堆积的杂物，来到衣柜前。 那件暗红色的制服就锁在衣柜下层箱子里。 - 找到稻草人和扎斯对于蝙蝠侠他们来说算是近期很要紧的事情之一。 “扎斯有出现在东区外围那片街区，那边十分混乱，适合藏身，”蝙蝠洞里，提姆将他查到的扎斯出现过的地点信息分享给了已经出发的蝙蝠侠和罗宾。 当然，今晚还有夜翼。 之前蝙蝠侠已经查出了那些到阿卡姆劫狱的家伙们都收到了大额转账，同时已经在追查那个虚拟的海外账户。 虽说有些麻烦，但蝙蝠侠已经查到了这些资金的来源——意大利的军火走私商。 顺着这些线索，要找出是谁策划了这次的劫狱也十分简单。 根据现有的线索，他们能推断出的很少，但至少知道稻草人对幕后策划者来说很重要，对他们来说抓捕稻草人和找到幕后者一样重要。 只是稻草人的行踪有幕后者代为遮掩，他们还需要先找到幕后者，才能更顺利找出稻草人。 他们现在正一边寻找扎斯和稻草人，一边调查哥谭和意大利的军火走私商联络最紧密的人，还有最近他们是否有走私活动。 “只是在这里出现过，”罗宾看过扎斯的资料，那家伙狡猾又警惕，“他很可能已经离开了。” “确实有这种可能，”提姆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但更大的是，“说不定这里还有新鲜的尸体等着我们发现。” 这是他们都不想看到的，哪怕这里藏着的都不是什么善良无辜的人。 蝙蝠侠和夜翼罗宾顺着定位来到了这个混乱街区的两栋陈旧公寓楼上。 哥谭对蝙蝠侠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庞大的蝙蝠洞，他们熟悉这里的一切，这两栋楼自然也不例外。扎斯只出现在了其中一栋。 “根据以往的经验，那些人藏在下层的可能性更大，”已经提前查过这里建筑布局的提姆在内线中提议，“建议从地下室开始查起。” 地下室里，刚脱下衣服正准备换上制服的马修：“……” 他以为蝙蝠侠他们只是路过。 怎么就要检查地下室！ 原本等着他们离开的马修在沉默中加快动作。但众所周知，紧身制服不是那么容易能在两三秒的时间穿好的，尤其他脊背依然没有彻底恢复的伤还需要稍加注意。 两栋楼之间距离很近，且是后墙对着后墙，其中行动耳麦里提姆所说的“比较可疑的那栋楼”所属地下室的窗户就开在这条狭窄夹缝下。 直接从窗户看可比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撬要方便得多。 他换上制服后通常就是踩着这两栋楼的墙壁翻上天台的…… 正这样想着，马修听到了蝙蝠侠他们急速下坠的声音，其中体重最大，披风也最大的那个脚步很轻地落在了他所在的地下室外。 第117章 一扇有经常性的进出痕迹的窗户。 蝙蝠侠几乎在看到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了这间地下室不对劲, 因此他立刻蹲下往里面看进去。 带有夜视功能的目片能帮助在极黑暗的情况下看清楚一切。 空旷的地下室，外皮破损剥落的长沙发，吊在房间里的自制沙袋, 还有……正在穿制服的daredevil？ “……” “……” 两个人几乎同时停下了动作。 沉默隔着一扇窗户蔓延开来。 “b，”不远处的夜翼发现了蝙蝠侠的异样, “你那边发现了什么吗？” 在听到夜翼的声音之后, 单腿蹲下的蝙蝠侠立刻站了起来：“没什么。” 墙壁将这条狭窄的后巷封得很严实，马修从没想过有人会从上面跳下来还恰好落在自己窗前，他自认倒霉一般地继续穿制服。 期间蝙蝠侠他们确认过了扎斯已经从这里离开。 不过他们确实找到了扎斯在某个房间里待过的痕迹，而那个房间的主人还没死。 到此为止勉强算是好消息。 可惜那个躺在卫生间地板上抽搐的男人什么都不知道。 “有人来过你这里, 他都做了什么，”夜翼把人拉到了客厅地板上。 从一个脏兮兮的地方挪到另一个脏兮兮的地方，差别实在不大，好在这里挤得下四个人。 毒瘾发作满地翻滚的男人终于在此时稍微平静下来，也终于发现自己现在正被谁包围。 他浑浊的眼睛惊恐地睁着：“你们……你们……” “扎斯来过你这里, 他都做了什么。”蝙蝠侠盯着他，语气低沉地又问了一遍。 扎斯, 扎斯…… 就算是一个头脑大概率出了问题的瘾君子，知道扎斯这种人也不算奇怪, 可惜知道不代表知道自己遇到的就是：“扎斯来过？！” 他摸着自己的脖子开始尖叫。 [看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蝙蝠洞里，提姆半是遗憾半是庆幸地说着。 虽说没有线索, 但至少还没有人遇害。 罗宾第一个翻窗离开。 - 地下室里的马修像往常一样从窗口翻了出去, 然后身体灵活地踩着两栋高楼墙壁翻上天台。 马修已经听到了蝙蝠侠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也听到他们没得到什么线索。 当然, 还有罗宾翻窗出来后迅速接近天台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儿？”罗宾不爽地看着他。 “……”马修觉得这句话由自己来问更合适, “你可以问问你的搭档。” 罗宾的搭档像是乘着夜风一样踩在天台边缘，宽大的黑色披风被吹得飒飒作响：“这次是巧合。” 刚才的见面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有些猝不及防。 布鲁斯已经在尊重马修的隐私, 从不主动去问他的经历或者试探他的感官极限，也没有主动去找daredevil的安全屋或者幕后协助daredevil的人是何身份。 “我知道。”没人比马修更知道这次是怎样的意外。 可能他得换个地方设置安全屋了。 从另一边过来的夜翼相当自然地走到daredevil旁边：“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在不带排斥心的情况下见到这个身份的你呢。” 排斥…… 马修已经学会不去问为什么了。 考虑到他之前在蝙蝠侠他们眼里是个拥有特殊癖好的人，排斥的原因多少也能猜得出来。 [各位，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 蝙蝠洞里的提姆催了催他们。 “扎斯有什么特征？”马修并没有见过扎斯，在知道一些关于扎斯的事后才能更有目的性去找，“还有稻草人。” “瘦，矮，身体灵活，大概率不穿上衣，身上有很多刀疤。” 外部特征总是比较好分辨，虽然马修看不到，但蝙蝠侠还是做出了这样的描述，毕竟他知道马修分辨得出这些：“至于稻草人，他很瘦，喜欢穿西装，出现时会用东西罩着整个头部。” 随后他又播了一段扎斯和稻草人说话时的音频给马修听。 “要是遇到稻草人的话，离他远点，”分开行动之前，蝙蝠侠最后一个离开，他拦下马修说了几句。 “因为恐惧毒气？”虽说马修以daredevil的身份行动以来还没有遇到过稻草人，但并不妨碍他知道关于稻草人的事。 “它能引出所有人心中最恐惧的事，让人没办法分辨现实和虚幻，”蝙蝠侠并没有提起扎斯，那个人对马修来说不算麻烦，即使马修身上的伤还没痊愈，不过稻草人总是需要小心对待，“如果没能及时注射解毒剂，会有生命危险。” 被吓死可不是什么好事。 将信将疑时，马修努力思考着自己最害怕什么。 但他仔细想过之后一无所获。 所幸马修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想不到也就不再去想。 - 离开那片街区的扎斯开始思考要去哪里躲开蝙蝠侠的追踪。 整个哥谭他都很熟悉，但比他更熟悉的可是蝙蝠侠。原本他并没有打算逃太久，毕竟在阿卡姆里关了那么长时间，他想要出来透透气，杀一些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他现在有了新的目标。 在得到蝙蝠侠看重的那个男人之前，他还不想回到阿卡姆。 跟那些老伙计作伴固然不错，不过割开咽喉的感觉更让他兴奋。 身上带着几把刀片的扎斯掀开下水道，离开东区往市中心走去。 - 阿福和提姆的调查有了新的进展。 通过对意大利军火走私商的交易以及人际关系排查，他们已经能确定这个人在帮的是谁——黑面具。 “那家伙不是还待在黑门监狱里养伤吗？”提姆一边联络外面的蝙蝠侠，一边跟阿福讨论着黑面具的事。 阿福叹了口气。 “daredevil把黑面具打成重伤，还送他进了监狱，”阿福已经在这个洞穴里帮了蝙蝠侠十几年，他和蝙蝠侠一样熟悉黑面具，“按照黑面具的性格，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他们以为黑面具多少会在出狱或者越狱后做什么。 没想到伤还没有养好就已经迫不及待。 蝙蝠车里，蝙蝠侠已经看过了调查结果：“把阿卡姆越狱前后黑门监狱的监控找出来。” 黑面具如今还好好地待在监狱里，他废了大力气，付出高昂代价才把稻草人捞出来，一定有什么要稻草人去做的。他们两个很可能已经在监狱里见过面。 说完这些，蝙蝠侠立刻踩下油门往黑门监狱的方向开去。 - 一个晚上的时间真的足够发生很多事。 难得再次穿上了制服的马修一整晚都奔波在哥谭的夜晚，抛下了雷德莫瑞这样的身份，只当daredevil时，他不必再有什么顾虑，能在发现有人遇到危险时直接去阻止。 拳头用力砸在人体上的感觉并不令他沉迷，但偶尔的激烈运动总是能十分有效地调节心情。 排除前半夜救人救到了一个daredevil的狂热崇拜者这件事，马修庆幸自己第一时间从那个倒在地上的受害者旁边挪开了腿…… 今晚一切都十分不错……再排除安全屋被蝙蝠侠发现的这件事。 就这样一边找稻草人或者扎斯，一边解决了数起犯罪的马修穿着制服活动了一整个晚上。 天色将将亮起来的时候才回到已经暴露的“安全屋”脱下制服，伪装后回到自己如今租住的公寓洗了个澡，紧接着才出发赶往学校。 戴着墨镜拿着盲杖回到学校，赶着上课前最后几分钟来到教室。 今天马修十分自然地选了后排位置，甚至心情十分不错地跟旁边的德鲁斯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德鲁斯。” 拿着手机正刷着什么的德鲁斯同样十分开心地跟马修打了个招呼：“早上好，默多克。” 要是以往，德鲁斯只会像看一个奇怪的人一样看主动跟自己打招呼的默多克，毕竟发生了上学期那种事情之后，在德鲁斯看来，马修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专门耍他的那种。 今天真的很奇怪。 不过马修心情很好地不打算深究。 从前面换到后排的克莱尔看着他们一副和平时不一样的高昂模样，沉默片刻，坐在了马修旁边。 “看来你昨晚过得不错，”昨晚是马修搬离学校的第一天，克莱尔略微感叹一句，“恋爱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恋爱能不能改变一个人马修不知道，但激烈的运动能，不过一个谎言的开始就需要无数的谎言去弥补。 他愿意死后为自己这辈子所有的谎言付出代价。 “大概吧。”马修笑了笑，拿出了自己的盲文书。一个虚构的爱人，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描绘。 “你就算了，”克莱尔隔着马修看了眼德鲁斯，“德鲁斯是怎么回事。” 看着手机脸上带着开朗笑容的德鲁斯“嘿嘿”一声：“昨晚daredevil出现了！他终于出现了！” 马修的微笑僵在脸上：“……你怎么知道。” “社交网络有关于daredevil的话题，昨晚有人在上面发了偶遇daredevil的照片。”德鲁斯异常羡慕，他只见过daredevil一次。 “这样啊，”克莱尔十分自然地接受了德鲁斯的话。 自从昨天在德鲁斯的书上看到daredevil的代号全拼，她已经彻底了解到了德鲁斯对这个义警的推崇：“说不定他现实跟你实际期待里并不一样呢。” 跟德鲁斯的实际期待完全不一样的马修：“……” 第118章 “他救了很多人, ”德鲁斯并不认为daredevil日常生活中和穿着制服时一模一样，“我想象不出来什么样的情况会让我改变对他的看法。” 遇到daredevil的那晚对德鲁斯来说依然印象深刻：“那可是daredevil。” 甚至那晚从路口传来的昏暗灯光，以及描绘了daredevil肌肉线条的光边他也能想得起来：“他揍人的时候简直太帅了！当然, 不揍人的时候也是。” 就坐在德鲁斯旁边的马修听着德鲁斯的声音和心跳一起振奋起来，沉默地抿了抿唇。 马修记得自己也曾在朋友表现出对daredevil的认同时暗自高兴过。但那已经是他最开始成为daredevil时候的事, 况且那时候跟他一起谈论daredevil的可不是个男人, 现在…… 到底什么时候上课？ 摸了摸指针，还差一分钟。 今天的时间对马修来说似乎过得格外慢。 “说起来，学校餐厅今天好像推出了新的午餐。”马修想要聊点别的，虽然别人不知道daredevil的真实身份, 但他已经实打实地开始感觉到了尴尬。 替德鲁斯尴尬。 只是学校的午餐根本没人在意。 克莱尔可没有打算跟德鲁斯争辩一个义警的两面，她其实也对蝙蝠侠这类义警的存在并不反感。当然，不反感也不代表赞同就是了。 更何况她完全不在意德鲁斯的看法，这家伙一开始根本没打算考法学院。 “马修，你觉得呢？” 比起和daredevil的崇拜者交谈, 还是跟理智的马修聊这些更合适。 “我觉得，”学校食堂的意面还行。这种自己评价自己的情况, 马修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他已经能很自然地接受：“秩序很重要。如果一定要通过一种手段来伸张正义……” “嘿！”德鲁斯听到这里立刻打断了马修的话, “不许你当着我的面说他坏话！如果你硬要说，我就……我就跟你女朋友说你坏话！” “……”如果可以, 马修真的很想接一句“谢谢”。 克莱尔深深地叹了口气：“算了, ”她阻止马修, “再说下去前几天的事情就要重演了。” 只是被德鲁斯骚扰的就会从报社和媒体变成马修：“这周末学院要举办一次聚会, 你会带你女朋友来吗？” 绝对不会！ “还是不了。” 马修语气僵硬, 跟刚才走进教室时兴致高昂的模样判若两人。 别说克莱尔，即使是德鲁斯也看出了一点不对劲。 “我的爱人……”马修感觉自己再次回到了敷衍提姆的时候, “很忙。” 这副模样可不像是爱人很忙，像是感情出了问题。 直到教授踩着最后一秒走进教室，马修才松了口气。 这一分钟真的很漫长，马修只庆幸克莱尔和德鲁斯不知道daredevil的身份，也不像以前的蝙蝠侠那样怀疑他和daredevil之间存在联系。 至少这次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传言。 - 黑面具如今就待在黑门监狱里，连抓都不需要抓。 他很果断地承认了协助稻草人越狱是为了杀死daredevil，而且对此具有相当信心。 只是黑面具并没有过多参与行动。 他不知道稻草人具体的打算。 蝙蝠侠没能问出更多，只是黑面具突然决定劫狱，一定有什么原因在。 只是原因还需要找。 既然已经知道了阿卡姆劫狱事件的幕后者，甚至知道了稻草人和黑面具的目的，那么想要找到稻草人自然也该从daredevil身上下手。 他们最好能跟daredevil合作引出稻草人。和马修讨论合作的这件事当然交给了daredevil的室友红罗宾。 傍晚，寝室门口，提姆原本打算照常敲敲门。 不过考虑到马修感官灵敏，现在这样实在没有必要。 再加上他和马修的关系已经恢复了正常，朋友之间也不需要这样见外。提姆心情还算不错地推开门——看到寝室里空了一半。 “……？” 提姆沉默地扫过马修搬空的半边房间，视线停在桌面上突兀放着的便签上。 [亲爱的室友： 我搬出去住了。 ——马修。] 这种事昨晚竟然没说！ 拿着便签站在失去大半意义的寝室里，提姆拿出手机拨通了马修的号码。 虽说室友搬走了，但好在这次不像上次一样…… 上次是东西在，人没了。这次只是东西没了。 - 公寓里，原本马修还在思考该不该立刻把安全屋换到另外的地方，毕竟这也算是很重要的变化，重新找合适的安全屋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将墨镜摘下，盲杖随手挂在门口，马修来到房间里脱下了西装外套。 不管要不要搬，他总要先去一趟。 重新拿出一件陈旧的外套，马修一边解着衬衣的衣扣，一边思索还有哪里更适合作为安全屋。 直到一个熟悉而没有掩饰过的脚步声出现在走廊上。 怎么不是提姆？ 马修一边疑惑，一边往门口走，顺便还把解了一半的扣子扣了回去。 脚步声停在门口，马修能感觉到门后的人抬起了手打算敲门。 不过还是省略这一步吧。 马修直接拉开了门：“进来说吧。” “提姆已经回去调查扎斯的行踪，”布鲁斯跟在马修后面关上了门，顺便解释着为什么是自己过来。原本提姆打算来的，但布鲁斯觉得他该跟马修多些联系。 “他说的合作是指什么？”马修目光无神地走在布鲁斯前面，行动间没有任何犹豫和滞涩。他始终微微扬起的头以及不带任何神采的钢蓝色眼睛与他整个人如此格格不入。 “我们已经找到了策划阿卡姆劫狱事件的幕后黑手，”布鲁斯走在马修旁边，视线下意识停留在马修身上，“是黑面具。” 布鲁斯很少见到马修摘下墨镜的模样，他与马修之间的关系从来不算亲近，只有在亲眼看着马修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时，他才更真切体会到他们之间的关联。也更真切地看到马修的独特，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 马修之前接到了提姆的电话，只是电话里不适合说太多，他们才约了在这里见。 “所以你们才来找我？”马修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黑面具打算对daredevil动手？” 事实上布鲁斯认为没那么简单。 只是他的猜测还需要验证：“对，但你……马修，可能也会被盯上。” daredevil和马修默多克关系亲密，当初这样认为的并不只有他们，还有一个。 目前为止这件事里没有出现过小丑的影子，但布鲁斯觉得稻草人和黑面具会直接盯上马修的可能性并不为零。 “那就让他们来吧，”马修并不担心遇到稻草人或者随便谁。 在马修和daredevil是同一个人的情况下，这样实在算不上威胁。更何况只是一个概率不大的猜测。 布鲁斯过来是为了商议合作的事，不是为了看着马修……或者daredevil陷入危险。 “他们跟你以前遇到的敌人不一样，”布鲁斯因为担心而眉头微皱，“你需要新的制服。”提供类似防弹衣一样的保护只是最基本的，过滤毒气，防火隔热……这些也是必不可缺，并且一定能派上用场的。 马修的制服从始至终都很简单，他所依靠的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本身。 只是布鲁斯韦恩一片好意，马修难得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这话我以前说过了，但……要是之后需要帮忙的话，你随时可以找我。” 原本布鲁斯还打算提供更多帮助，但马修对他的接受度还没有高到那种程度。 “我能随便看看吗？”所有调查都在继续，布鲁斯短暂离开并不会影响什么。更何况他会在夜晚的行动开始前赶回去。 “……”昨晚的安全屋都被看过了，这里算什么，“随意。” 公寓里所有的物品摆放都井井有条，衣物上贴着易分辨的标签。布鲁斯的手从旁边矮柜上摆放的厚厚一本盲文书上拂过，这本书像是经常被翻越，他摸着封面，摸到了一些代表着《圣经》的符号。 - 要找到一些背地里不干净的政客，在哥谭再容易不过。 只是那些人通常野心勃勃，也绝对不甘心受制于人，因此他们对扎斯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是小有所成的商人。 小有所成，再加上一些不干净的手段，以及生意上势均力敌的对手。 抹着发胶的男人语气有些颤抖：“你最好尽快离开这里！”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枪，子弹已经上膛。 但武器在手他也没能感到安全。 裸露的皮肤上布满刀疤的矮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刀，面对着枪口依然不为所动。 他跟小丑或者稻草人、双面人那些神经病不一样，他只是杀人。有时候也能接些委托。 “想找人解决你的竞争对手吗？”扎斯需要一个藏身之处，不惹人怀疑，又不需要出面最好。 手中握着枪的男人眼神闪烁。 第119章 说是合作, 但实际上马修并不需要特意做什么。 只要像往常一样活动，然后和布鲁斯韦恩他们保持联络——介于他不是遇到稻草人时无力反抗的那一种。保持联络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以及能在稻草人露面时及时做出应对, 避免造成更大程度的伤害。 为了方便随时联络，他从提姆那里要来了一个微型通讯装置带在身上, 彼此有所发现时都可以主动联络对方——随时随地的那种。 一个无限制的, 二十四小时内随时可能打开的通讯设备…… “你确定随时都可以联络？”提姆已经听说了马修的事，他一本正经地看着马修，“毕竟你和你的爱人一起住。” “……所以我才要跟你联络，”马修自认为不是一个性格无趣的人, 他将原本该隐藏在耳旁的微型通讯装置随手塞在口袋里，“而不是布鲁斯韦恩。” 想起布鲁斯数之不尽的绯闻女友，以及马修仅此一个的“前任”，提姆沉默。 这方面来说，马修跟布鲁斯还真是两个极端。 马修可不知道提姆在想什么, 就算知道也不会澄清。 忽略稻草人和扎斯正在哥谭某处阴暗窥伺，最近除了日常的一些暴力性案件之外, 哥谭已经比前段时间在菲斯克影响下时要平稳得多。 儿童失踪案件数量降到最低，毒品走私和贩卖的生意大幅度收缩, 甚至数个黑邦瓦解…… 最近daredevil的工作少得可怜，但马修还是按照以往的习惯装作无所察觉地在哥谭的夜晚穿梭。 ——稻草人没有任何一次上钩。 就在这样的几天里, 马修收到了周末聚会的邀请。 时间是两天后的晚上, 在伯恩利区某家酒店, 据说装潢是很独特的维多利亚风格, 只是对马修来说这点实在不值一提。 学院每个学期都会有一场这样的聚会, 为了方便学生之间联络情感，拓展人脉, 加强交流。 不是一定要去。 马修原本打算拒绝的，只是这次卡普洛教授也会去，他实在不想这位教授继续为他担心。 况且只要短暂露面就行，花不了多少时间。 - 马修接到了聚会邀请的时候，提姆他们已经查到了扎斯的踪迹。 “找别人帮忙隐藏踪迹固然不错，”尤其是找和自己毫无关联的人，这样确实会给搜索增添难度，“但要是找到的人本身就是个麻烦，那就是另外的情况了。” 因为前段时间菲斯克被雇佣兵击毙那件事，最近蝙蝠侠他们加强了对外来人员的调查，尤其是身份有异常的。恰好查到了赫尔曼雇佣流窜来哥谭的杀手去杀死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库克。 这不算是多罕见的事。 罕见的点在于被杀手当作目标的库克同样策划着谋杀赫尔曼，帮他动手的人恰好是扎斯。 蝙蝠侠他们已经在监视着那几个合伙作案的杀手，他们已经在库克住所附近埋伏了几天，今晚似乎就要动手。如果他们过去，一定会遇到扎斯就是了。 “现在就走吗？”罗宾觉得现在出发还太早，过几个小时刚刚好。 虽然他们制服都换上了。 “趁他们还活着的时候，”提姆一边回答着罗宾的问题，一边用通讯器联络了马修，“我先跟马修说一下扎斯的事情吧，我们找到，他就不必再找了。” 这种情况下听到默多克的名字，罗宾莫名其妙感觉被对比到：“……” 正在回公寓路上的马修猛地听到提姆的声音从口袋里传出来。 [找到扎斯了，今晚要一起去吗？] 马修沉默片刻，装作打电话的样子把通讯器和手机一起拿了出来：“不必了。” 又不是要手拉手一起上厕所的高中生。 虽然他们说好了要合作，但在知道扎斯行踪的情况下去抓他，可不需要蝙蝠侠和罗宾，再加上daredevil三个人。 - 虽然说了不去，不过马修穿着紧身制服在哥谭逛了一圈，这段时间里竟然罕见地没发现什么需要干涉的犯罪。 没事做的情况下，他还是往感知中蝙蝠侠他们所在的位置走去。 距离越是拉进，马修对于混乱中心的感知越是清晰，蝙蝠侠和罗宾对于扎斯十分了解，因此哪怕扎斯身手算得上不错，还是很快被制服下来。 罗宾正踩着扎斯反拧着他的胳膊将他铐起来。 [这次是你赢了，蝙蝠侠。] 马修能听到扎斯的话，也听得出他声音里的恶毒。 [但你不会一直赢下去。] 蝙蝠侠不会因为这种话而产生任何情绪波动，就连罗宾也不会因为失败者的叫嚣而愤怒。当然，要忽略罗宾更用力的脚。 没有人能永远赢下去，马修对这点再了解不过，他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失败。按理来说这些和他无关，但他还是从一旁走了出来。 穿着暗红色紧身制服的daredevil出现在被紧束手脚的扎斯身后。 “没有人能永远赢下去，但赢的永远不会是你们这种人。” daredevil低沉的嗓音出现时，蝙蝠侠略显惊讶地抬头看去。他确实知道马修已经过来，但他没想到马修会在这种情况下出现。 略微侧头时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蝙蝠侠很快又恢复面无表情。 扎斯第一时间扭头去看，他没有真正见过这个黑面具做梦都想大卸八块的仇敌，但报纸上偶尔会出现daredevil的照片，因此他很轻易分辨了出来。 扎斯对这个生面孔并不了解，不过他也是真的很想参与稻草人和黑面具的活动，可惜被库克那个家伙拖累：“也不会是你，daredevil。” 警笛声已经愈发接近，把扎斯丢下，他们三个一起离开。 “阿卡姆越狱的只剩下稻草人了，”马修毫不费力地和借钩爪枪在高楼间穿梭的蝙蝠侠和罗宾一起走着，“我身边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 马修已经特别注意过，他的感官早已恢复到日常状态，要发现身边的任何异样对他来说都轻而易举。 “他不会那么轻易出现，”蝙蝠侠依然担心daredevil会因为稻草人受伤，即使他相信马修的能力，“我带了恐惧毒气的解毒剂，原本打算稍后给你。” 恐惧毒气真的有那么厉害？ 能让蝙蝠侠这样警惕，马修已经开始感觉自己低估了那种不科学药剂的作用：“你在……”话只开了个头，马修立刻停了下来。 原本他想问蝙蝠侠在恐惧毒气的效果下会看到什么，但这种问题已经涉及到一个人不愿谈论的隐私部分。 即使他原本没有窥探隐私的想法。 “我看到失去，”蝙蝠侠像是知道马修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他并不是一开始就不受恐惧毒气影响，即使是能在心智坚定时不被毒气影响的现在，他也不敢说自己无所畏惧。 在意的越多，恐惧的越多。 它像是寄生在身体内的生物，会生长，在宿主爱意渐丰时，也能被杀死，在被寄生者全无希望时。 “抱歉，”马修还记得他曾查过的关于布鲁斯韦恩的事，尤其记得布鲁斯在某次交通意外里丧生的孩子，第二个罗宾。 将注意力放在沉默了一路的罗宾身上，马修在他停在某栋高楼天台时站在了他旁边：“你今天异常沉默。” 以往马修总是恨不得捂上罗宾的嘴。 罗宾瞥了他一眼：“你今天异常健谈。” “……”他哪里惹到了这个未成年？ 还没等马修想到，罗宾已经冷哼一声从这里离开。 蝙蝠侠恰好从万能腰带里拿出一支解毒剂交给马修，可惜马修的制服没有那么多能藏东西的口袋，他只好放在平时放武器的地方。 “有谁惹到他吗？”马修一边将解毒剂装起来，一边疑惑地问蝙蝠侠这个问题。 “……”蝙蝠侠沉默地看了daredevil一眼，意识到马修依然没有将他们看作家人的想法，即使态度缓和，甚至友善维护，也只当他们是朋友，或者关系不错的合作者。 但这已经比布鲁斯当初想象中好很多。 “不必想太多，”蝙蝠侠从他旁边走过去。他依然不是非要马修接受他不可，马修成熟而有担当，并且已经成年，父亲不是他人生中的必需品，这很正常。 - 扎斯被押回了阿卡姆疯人院。 出去之后一点事情都没有做，原样被蝙蝠侠给踢了回来，这真的值得嘲笑。 集体放松的时间，扎斯在嘲笑里辩解：“全都是因为西恩尼斯和克莱恩！”如果不是为了那个看起来成功率很高的事，他也不会为了躲藏而落到这种地步。 “怎么，他们害你被抓吗？” “他们计划折磨那个默多克引出daredevil，”扎斯只是想要在折磨结束后杀个人罢了。 旁边暗自高兴的小丑嘴角的笑都僵硬片刻。 折磨？ 不是直接杀死？ 黑面具什么时候改变了行事作风？ 真该死！ 只要没有在见到默多克的时候就当机立断把他杀死，黑面具和稻草人的计划多半要垮，那样马修默多克就会被蝙蝠侠或者那个小角色搭救，最后结果就是——他的计划毁于一旦。 再加上他知道马修默多克与蝙蝠侠的关系，知道马修默多克对daredevil来说很特殊，而蝙蝠侠也明白他知道这些。就算没有黑面具的改变，蝙蝠侠多半也会早做准备。 小丑倒吸一口凉气，终于产生了提前越狱的想法。 “他们什么时候行动？”小丑凑到旁边。 虽然不知道小丑问这个做什么，但扎斯还是毫无隐瞒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两天后的晚上。” 第120章 工作日程上又多出一个寻找小丑, 红罗宾一边联系马修，一边同时调查着稻草人和小丑的行踪。 [小丑从阿卡姆越狱，可能会对你下手的又多了一个。] “我会注意的。” 为了方便跟提姆保持联络, 马修将微型通讯器贴在了西装衣领下。 只是刚越狱，小丑也不会来找马修默多克吧, 他又不是布鲁斯韦恩, 哪个罪犯都喜欢来见一见。 手里握着盲杖，穿着整齐黑色西装的马修来到了今晚的聚会大厅。 说要注意，马修就一定会注意。 聚会大厅内宾客来来往往，其中大多数是马修见过并且叫得上名字的, 还有一部分见过但不知道名字，少部分此前从没见过。 人很多，但没有十分可疑…… 正这样想着，突然有不那么和谐的声音出现在马修耳边。 [康普顿虽然是哥谭大学法学院毕业，不过毕业之后直接从事了另外的工作, 现在也算有所成就，再加上十几年间他从来不公开露面, 您的扮演难度简直直线下降。] “另外的工作，你是指制造并且销售性丨爱工具吗？”约翰略有些咬牙切齿, 刚才已经有不下三个人说要支持他的生意，并且还问他当初为什么会有这方面的创业计划。 [……很高兴您认真看了康普顿的档案, 不过现在可不是对身份挑挑拣拣的时候, 里瑟先生, 所有收到了邀请函的人里, 只有康普顿和您在外表上有部分相似。] 唯一在室内戴着墨镜, 手中还拿着盲杖的马修总是能被人一眼看到，对于这个第二次出现的号码, 约翰总是更关注一些，他调转脚步往马修默多克那边走过去。 而另一边的马修，他正跟提姆说着他的发现：“有人假扮了约翰康普顿出席今晚的聚会。” 唯一留在了马修这边的红罗宾直接从监控中截取了今晚约翰康普顿的脸开始调查。 “今晚的聚会不错，”约翰装作无意地走到马修默多克旁边，他的目光从带着碎花和蕾丝的桌布以及深绿色的墙壁上扫过，很快来到默多克身上。 这个人真的很可疑。 马修装作没发现任何异样，随意搭话：“确实。” “你好，约翰康普顿。”约翰里瑟朝着面前的马修伸出手。 [里瑟先生，您确定要这样做吗？] 一般这种时候自我介绍的一方总会伸出手，因此马修像是下意识一般将右手手臂抬起：“马修默多克。” 他的手擦着“康普顿”的手过去，然后“康普顿”主动换到了他一定能握住的位置。 ——这是一只经常握枪的手。在接触到康普顿右手的那一刻，马修立刻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不过他已经同时开始思考自己的手上有没有什么位置可疑的茧。 穿着蕾丝裙的克莱尔同样在看到马修的第一时间走了过来，不想来但还是来了的德鲁斯也习惯性找熟悉的人一起。 “确定。”趁着默多克跟朋友打招呼，约翰转过头压低声音跟隐形耳麦对面的人讲话，“这里没人提前埋伏，想知道会发生什么就只能等了。” “……”他们这种隐蔽交流的办法，即使是马修没有敏锐的听力都很难装作不知道。不过这里会发生什么？ 德鲁斯一脸奇怪地看着约翰：“你在跟谁说话吗？” 约翰里瑟勉强一笑。 以这种敷衍的应对方式来说，他真的只打算应付过这场聚会，而且根本不在乎被发现。 “一个人？”克莱尔左右看了看，真的没有看到马修和任何人一起出现，于是十分自然地将注意力放在了在场唯一陌生的人身上。康普顿的邀请不是克莱尔负责发的，因此她并不认识，“这位是……” “约翰康普顿。” 在克莱尔满脸恍然大悟和久闻大名的表情下，里瑟终于沉默下来。光是职业问题会造成这样的效果吗？ 就连德鲁斯都光明正大地瞄了他几眼：“听说你最多一次……”德鲁斯看着康普顿的脸，硬是没好意思问剩下的。 约翰愈发感觉不妙，他扶了扶耳麦，决定等下问问芬奇。 不过另一边坐在车里同样疑惑的芬奇迅速掀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始调查康普顿。 [ow，传闻约翰康普顿一次交往了十八个女朋友，他想问的大概是这个。] 里瑟咬牙，转头低声质问：“下次能有个正常身份吗？” 马修借着整理衣领的动作敲了敲微型通讯器。 正在调查的红罗宾罕见地没有在任何非绝密的资料里找到这个人存在的痕迹。他只好入侵某些部门去看看。好在马修敲击通讯器的那一刻他以及查到。 [前cia特工，档案都是绝密状态，曾用名之一是约翰里瑟，备注已死亡。] 已死亡？ 旁边的人心跳平稳，身体强健，可不像是出了任何问题的样子。 [可以肯定和阿卡姆那些人无关。] 马修也这样认为，只是他依然对约翰里瑟口中的话十分在意。再加上约翰里瑟自出现开始就一直警惕着，虽然他的表现并无异样，但他的目光持续性地扫过聚会大厅，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原本马修打算短暂露面后直接离开，毕竟现在不是悠闲参加聚会的时候了。蝙蝠侠他们既要找稻草人，又要找小丑……如果只是稻草人倒是没什么，毕竟稻草人的目标是daredevil，小丑不一样，他可能会伤害到别人。 或许可以从约翰里瑟和他背后的人那里试探一下聚会现场会发生什么。 马修尚未开口，约翰里瑟的隐形耳麦中先传出了声音。 [里瑟先生，我知道您对第二次出现在我们名单上的默多克先生十分好奇，但别忘了警惕。] ……什么？ - 阿卡姆疯人院，蝙蝠侠和罗宾调查了小丑的逃脱路线以及死亡的那名狱警最近两天的情况。从狱警最近的情况来看，小丑并非从一开始就决定越狱的，他越狱的想法只是这两天才刚刚产生。 几乎就在扎斯被抓回来之后。 为什么？ “说不定他又要找个地方躲个几年。”罗宾从监室外走进来，“外面的警报设置已经恢复工作，其余罪犯也没有被替换，今天逃走的只有小丑。” 监室内，蝙蝠侠看到了床脚下隐约有什么东西：“更有可能的是他正策划了什么。” 确定只是一张普通的纸，蝙蝠侠将它捡起来展开。 看到纸张上内容的那一刻，他的表情猛地阴沉下来，随后立刻转身往监室外走。一边走一边联络着红罗宾，同时在罗宾问他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将手里的纸递给了罗宾。 一张被反复翻折过的白纸，上面印着马修默多克的照片，以及小丑用鲜血写下的单词——surprise！ 罗宾立刻收起了原本无所谓的样子，面色难看地跟蝙蝠侠一起走了出去。 红罗宾接到了蝙蝠侠的通讯。 [稻草人的目的是马修，让他小心。] 小丑一定已经将马修的存在告诉了阿卡姆里那些人，daredevil曾在小丑试图伤害马修的时候愤怒地找上了他，因此他一定以为马修默多克对daredevil来说很重要。 稻草人以此吸引黑面具将他救了出去。 仅凭这些已经能很明确地看出小丑的目的，借黑面具的手杀死马修。 如果马修真的仅是一个对daredevil来说很重要的人，那么小丑的计划可以说成功的概率不小。但马修就是daredevil。 蝙蝠侠的愤怒一部分是出于不可能不存在的担心，另外一部分是因为小丑再次盯上了他关爱之人。 - [稻草人的目的是马修默多克，很可能打算用你逼出daredevil。] 红罗宾跟马修说这些时，已经开始调查酒店周围。 当然，马修也是：“已经来了。”他双手扶着盲杖，微微低头，侧身对着聚会大厅的门口，那里正有混乱的声音传进来。 三三两两的交谈声和高脚杯的碰撞声在大厅门被踹开时一同停下。 与此同时，几步之外的约翰里瑟将手扶在了腰间的枪上。 [他们都戴着防毒面具，我查不出这些人的身份。里瑟先生，您一个人可没办法应对这么多，我已经报警了，您小心行事。] 约翰里瑟耳麦中传出这样的话。 不过马修已经没有心情去关注他们的对话了，在他们没有恶意的情况下。 这些戴着面具的人全都是冲着他来的，而这里同时还有其他人在。马修不怕被找麻烦，但他不希望他身上的麻烦波及到任何无辜者。 红罗宾深吸一口气，将这里的情况通知了蝙蝠侠。 “你们要做什么？” 卡普洛教授走到了前面，这里不只有他一个教授在，但他还是走出去了。 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微微散开，穿着灰色西装身材细瘦的稻草人从后面走了进来。他依然戴着那个标志性的头套：“听说马修默多克在这儿。” 马修默多克。 这个名字从稻草人的嘴里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角落里戴着墨镜手持盲杖的男人身上。 约翰里瑟转头看了旁边的马修一眼，低声问隐形耳麦另一边的芬奇：“这次被盯上的只是马修默多克，芬奇，你确定之前的资料没错？”一个身份普通的盲人，就算再坚强努力，也不该惹来这样的麻烦。 另一边的芬奇正迅速调查着马修默多克的情况。 [说实话，现在我不那么确定了。顺便，穿着灰色西装的是稻草人，哥谭某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前不久刚从阿卡姆疯人院越狱。] 第121章 红罗宾早在得知小丑越狱时回到蝙蝠洞调查稻草人和小丑的行踪, 如今他就算想，也没办法立刻赶到。 如果现场只有马修一个，在马修带着恐惧毒气解毒剂的情况下, 他倒也不必过于担心，只是现场不止马修, 整个聚会大厅里的人都是稻草人的人质。 以马修的性格来说, 他不会对那些人的安全置之不理。 紧急找出了蝙蝠洞里所有的恐惧毒气解毒剂，红罗宾立刻离开了蝙蝠洞往马修所在酒店的位置赶去。 - 稻草人握着什么，然后朝马修默多克抬起了手。 不知道恐惧毒气是否单纯通过呼吸生效，不过屏住呼吸多少是有用的, 马修握住了手里的解毒剂，随时准备给自己来一下。 在稻草人将什么东西抛出来的前一刻，约翰里瑟持枪站在了马修前面，他的枪口对准了蒙着脸的稻草人：“这里有人需要友善点了。” 他挡下了朝着马修默多克而去的攻击，只是这些攻击似乎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浑浊的黄色气体在他面前散开又迅速消失, 紧接着像是有什么在他眼前闪过。 这样的变故出乎马修预料，他听到约翰里瑟的心跳开始加速, 就连脚步都不自觉后退。马修没空去思考有什么让一个濒死过的前cia特工如此恐惧，他在约翰里瑟后退时抬手扶在了他身上。 “康普顿先生？”马修不知道中了恐惧毒气之后是否还能对外界做出反应, 但他知道约翰里瑟隐形耳麦里面的人能听到他说话，“康普顿先生, 您还好吗？” “你做了什么？”马修抬头面对着稻草人, 问出这个问题时借着约翰里瑟的西装遮挡, 猛地将攥在手里的注射器扎进了约翰里瑟腰间。 “原本事情可以简单点的, ”稻草人根本没管那个无关紧要的男人, “既然你没有中恐惧毒气，那么你就自己来选吧。” “刚才是恐惧毒气？”马修已经听到约翰里瑟的心跳开始恢复正常, 也能察觉到他不再需要搀扶，“中毒会怎么样？” 希望这位前cia特工能理智一点，再配合一点。 “深陷恐惧，无法挣脱，直至精神错乱，然后死去。”稻草人不介意为马修默多克介绍自己的恐惧毒气，毕竟要用在他身上，“马修默多克，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在稻草人话音未落时，马修已经听到约翰里瑟耳麦中传来的焦急呼喊。 顺便感觉到了约翰里瑟自然垂落的手臂从他手中夺走了注射器，然后约翰里瑟开始假装痛苦抽搐。 稻草人很少像小丑一样搞这种形式的事件，但为了逼出daredevil，或许还有蝙蝠侠：“配合我们引出daredevil，或者我用恐惧毒气填满这间大厅。” daredevil？ 人群里开始有细微混乱。 没人想在极端恐惧下精神错乱，也没人想因此而死。更没人能想到马修默多克会跟daredevil 有关。其中对这句话反应最大的是德鲁斯。 这两个选择对于马修来说根本不需要纠结，不过即使有他配合也根本没办法引出daredevil就是了。 将约翰里瑟放在地板上，马修站起来。 被带走之前，他将微型通讯装置塞给了克莱尔，红罗宾需要有人配合了解里面的情况，卡普洛教授还被人看着，他只能相信克莱尔，同时相信提姆能保护好他们。 - 马修被带到伯恩利区某个已经废弃的地下实验室里，虽然在路上转了一段时间摆脱监控，中途还换了几次车，但这些可没办法蒙蔽马修的感知。 “你就祈祷daredevil能来救你吧，”黑面具忠实的手下一边将马修绑在椅子上，一边往他身上贴一些用来检测和感知的仪器。 大小三个摄像头将这间不大的实验室全方位包括在内，之前聚会的大厅也是。 为了方便实时掌控局面，稻草人在这两个地方设置了能同步看到另一边所有情况的显示器，只要另一边有任何异样发生，这一边就会立刻下手。 假如聚会大厅被闯入，有人尝试救那些人质，这边的默多克就会立刻死在椅子上。 假如daredevil找到了默多克这边，但并不直接束手就擒，那么聚会大厅下一刻就会被恐惧毒气填充。 这是规则。 马修因为担心聚会大厅中的人出事而感到烦躁。即使明知蝙蝠侠不会眼看着这种情况发生，但事情没有结束前总有变故。 况且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罪犯遵守承诺上原本就愚蠢至极，说不定他一个不高兴，立刻就会在另一边释放毒气。 “很好，你已经开始不安了。” 能捕捉电信号变化的电极贴在马修头上，血压和脉搏也分别被监测，这种情况下，马修的情绪变化完全转化为一个个准确的数值。 “别介意，”稻草人的声音已经不像刚才一样镇定，他开始兴奋起来，“黑面具想用你恐惧时的脑电图以及生理反应变化当作礼物送给daredevil，我想你的朋友会喜欢的。” 马修冷哼着似乎是笑了一声：“想凭这个激怒他，你们办不到。” 他被紧紧地绑在椅子上，听稻草人说话的同时还时刻注意着通过显示器画面传过来的聚会大厅那边的动静。 只是经过机器处理后损失的声音没办法通过听力来弥补，他能听到的实在有限。 不过这些已经足够他判断另一边暂时安全。 “听说daredevil十分重视关心你，”当然是小丑说的，能相信多少不好说，稻草人决定现场问问当事人。 “……没有。”daredevil并不真实存在，回答这样的问题本身就是谎言，马修想要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射，但他很难做到。 马修的各项生理指标都在这个回答后开始升高。 “说谎。”稻草人很高兴知道小丑这次没有在马修默多克对daredevil的重要性上夸大其词，“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确实特殊。” “朋友？”稻草人一边说着对于马修默多克和daredevil之间关系的推测，一边关注着显示的指标改变。 这些灵敏的仪器能帮助他判断很多东西。 “家人？” 马修努力在这样的试探下保持平静。 只要不回答，他能做到。 他和daredevil之间没有任何关系，除非稻草人突然问他和daredevil是不是同一个人，否则他不会看到任何明显而凸出的反应。 “都不是？”稻草人略一思索，一边调配着手边为了迎接daredevil而特制的恐惧毒气，一边接着问，“那么，爱人？” “……”因为之前被误认为和daredevil存在这种关系，再次听到时马修的心反射性咯噔一下。 很显然，他的生理变化被捕捉了。 “原来如此，”稻草人不在乎他们什么关系，他只是很确定daredevil一定会来，“他一定会很喜欢这份礼物。” 这种仪器可不是这样用的……马修甚至想把手抽出来教教稻草人。 - 不仅是那间地下实验室里能看到聚会大厅所有角落，聚会大厅也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而提前设置了能看到地下实验室所有角落的显示器。 当然，这里是黑面具的人负责监控和决定是否下手，另一边是稻草人决定。 因为这些显示器的存在，另一边发生的一切都能完整被看到。从马修被绑在椅子上开始，到他和daredevil是恋人关系。 震惊的可不止一个人，德鲁斯已经愣住了，哪怕他还在犯罪现场。 “……这是真的？”克莱尔抓着手里的微型通讯器，已经完全相信了上面那件事。 原本她还在想马修怎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但马修要是跟daredevil有关，那么他有这种微型通讯器也不奇怪了。 “安静！”不远处戴着防毒面具的人高喊着。 听着克莱尔的话，通讯器另一边的红罗宾沉默片刻。 约翰里瑟还躺在地板上，不过稻草人走之后他干脆伪装在极端恐惧下昏迷，不过他已经将枪藏在西装下，等待着合适的时机醒过来。 马修默多克被带走，他不得不顾虑默多克那一边的情况。 红罗宾已经带着恐惧毒气的解毒剂赶到了聚会的会场外，只是同样顾虑着马修那边的情况，他没办法轻举妄动。 [如果想要将聚会现场的人毫发无损地救出来……] 当然，他们也要将马修完完整整地从稻草人那里带出来。 红罗宾联络着蝙蝠侠，转告他目前的情况。 [我们得拖延些时间。] 红罗宾通过微型通讯器跟里面的克莱尔联络，已经简单询问了现在的情况。 [稻草人要对马修下手了，现在恐怕只有daredevil能拖延时间。] - 蝙蝠侠已经知道了现在的情况，稻草人和黑面具想要用马修逼出daredevil，折磨马修不是他们的目的，引出daredevil才是。 考虑到daredevil本人还被绑在稻草人面前，现在需要有人临时假扮。 将变声器调整成daredevil的声音，蝙蝠侠用新的号码拨通了马修的电话。 地下实验室里，马修默多克的手机就放在桌面上。 原本就是想要让人找过来的，因此稻草人并没有关机，并且在手机响起的那一刻点下了接通。 低沉而压抑的声音从手机话筒中传了出来。 [地址，我会过去。] 第122章 稻草人开着免提, 里面传出的声音清清楚楚出现在马修以及这间地下实验室以及另一边的宴会厅中的所有人耳边。 聚会大厅里，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 他们的生命安全基本上都跟默多克绑在了一起, 因此他们对于马修默多克那边的事情十分关注。 那个低沉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沉默下来。 daredevil竟然真的主动联络稻草人了, 甚至还打算为了马修默多克去冒险。 直到现在, 他们经常在学习遇到的盲人同学马修默多克跟传说中哥谭最暴躁的义警是情侣这件事才算有点实感。 德鲁斯大脑一片空白。 他甚至不知道该先谴责默多克竟然跟daredevi一起住，还是该兴奋听到了daredevil的声音。不过自从听到那句话之后，他再也没有担心过如今他们以及默多克的处境。 地下实验室这边，被绑在椅子上的马修真的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 虽然声音改变了, 但这绝对是蝙蝠侠。 行动被限制时，他确实是在等蝙蝠侠解决聚会大厅那一部分的麻烦，然后他可以自己解决稻草人，虽说要想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会有些麻烦，但也不是做不到。 “别过来。”马修想都没想说出这句话。 不需要为了他拖延时间, 甚至不需要顾虑他，解决聚会大厅那边的事情对蝙蝠侠他们来说很简单。 除了蝙蝠侠本人之外, 其余听到这些的人可不会认为马修说出这句话是想要自己解决麻烦。 ——电影里说出这种话的百分之八十都是恋爱脑，没什么好下场的！你让他去啊！ “你听到了, ”稻草人看着马修默多克波动中的数值反应，发现马修默多克的话出自真心, “真希望你的男朋友待会儿在恐惧毒气下也能这样坚强。” “……”马修咬着舌尖, 不敢细想今天稻草人的这一系列行为会让他的形象变成什么模样。 [……] 什么男朋友？ 另一边的蝙蝠侠只知道事情最关键的部分, 至于这些细枝末节, 他还没空去了解。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别担心。] 蝙蝠侠知道马修在想什么, 但他已经知道马修用掉了那支解毒剂，在没有解毒剂的情况下, 他希望能避免马修中恐惧毒气。就算没办法避免，也希望自己能第一时间赶到。 更何况拖延时间也是为了行动能够更稳妥一些。 总之聚会现场那边不会有事。 手机话筒十分清晰地将daredevil的声音播放出来，里面带着所有人都听得出的安抚。 聚会大厅里，克莱尔甚至在对现状的担忧之下略有些激动地攥紧了手里的微型通讯器，如果不是场合不太对，她一定要拉着马修八卦一下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马修没办法当着稻草人的面对蝙蝠侠说什么，他沉默下来。 至于稻草人，他对daredevil的兴趣甚至没有对马修默多克的兴趣大，现在也只是勉强为了黑面具而停下来：“十分钟。” 他并没有说地址，只说了时限，随后立刻挂断了电话。 稻草人将调制好的恐惧毒气又放下。 他很想现在就用上，只是多少要先把daredevil引过来。 - 十分钟。 躺在地上的约翰里瑟知道这就是他们能找到机会解决这起事件的最好时机了。只是他一个人应对几十个……就算没有人质也很难很难。 他带聚会大厅的只是一把手枪，子弹有限。 不过就躺在地上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观察过周围情况，那些戴着防毒面具的恐怖分子暂且不提，值得注意的是旁边穿着蕾丝裙的金发女士。 她似乎也在跟外面联络，用一种微型通讯装置。 虽说他也能和芬奇保持联络，但芬奇在这种情况下能提供的帮助有限。 约翰已经告诉了芬奇自己没事，因此芬奇已经在想别的办法。 [里瑟先生，通过发信地点，我已经查到了默多克先生那边的大概地址，您认为daredevil需要这样的信息吗？] 不算安静的大厅里，躺在角落的约翰趁没人注意低声回答：“我觉得不需要。” 他注意着克莱尔，发现就在自己旁边的克莱尔开始环视四周，看样子是在观察里面的守卫情况。 等跟克莱尔查普曼保持联络的人行动的时候跟他们一起行动，这样才能在不打乱外面人计划的情况下尽量保证事情顺利。想到这里，他再次躺好。 外面的红罗宾有很多办法能掌握里面的情况，只是克莱尔在拿到了微型通讯器之后立刻知道了那是什么，然后对着通讯器说了话。 她很紧张，不仅为了她自己，还为了马修，为了防止克莱尔在紧张下暴露通讯器，给她引来麻烦，因此红罗宾还是回应了她。 至少她现在冷静多了。 蝙蝠侠已经通过伪装daredevil拖延了一些时间，等蝙蝠侠赶到马修所在位置的时候，他们两边就可以一起展开行动，以最小的危险，救下所有人。 - 蝙蝠侠没有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来到马修的安全屋。 一间狭小阴暗的地下室。 隔着狭长的窗户看进来时他已经知道了这里的环境并不算好，但真正走进来还是更压抑了些。低矮，阴暗，除了隐蔽之外缺少住所需要的一切。 daredevil那件暗红色的紧身制服就放在房间仅此一个的独立衣柜里，里面挂着几套破损残缺又经过了缝补的黑色衣服，还有一些日常用来替换的衣服。 如果是平时，他大可以多观察一下，但时间紧迫。 罗宾已经赶往聚会大厅，蝙蝠侠勉强将这件暗红色的紧身制服套在身上，他和马修身高相似，只是体型略有些差别，好在这件紧身制服多少带有一些弹力。 血红色的目片装在头罩上，隔着目片，蝙蝠侠能简单在黑暗里看清东西。看来为马修制造了这件制服的人并不知道马修的身份，也不知道马修眼盲。 下意识想着这些，换上了暗红色制服的蝙蝠侠已经回到蝙蝠车上，将车速加到极致，然后往地下实验室的方向冲去。 如果不需要换制服，他会有更多时间。 现在只能尽力。 - 地下实验室里，稻草人看了一眼倒计时。 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观察着马修默多克的生理反应数值变化。 一般情况下，普通人即使是没有被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单纯遇到他就已经能感到十分恐惧，但马修默多克的心情却称得上平静，仅仅在刚被绑过来时产生过异常波动。 改变似乎就在接通过daredevil的电话之后。 稻草人对此十分感兴趣。 再说一次，他不在乎daredevil怎么样，只是很想看看一个对蝙蝠侠来说很重要的盲人，在恐惧毒气的折磨下挣扎祈求。 如果说黑面具想要通过马修默多克在极端恐惧下的脑电图来打击daredevil，那么稻草人就很想知道蝙蝠侠会对此有何反应。 他随手将倒计时加速。 三分十八秒眨眼间归零。 “真是可惜，”稻草人感叹着，“时间到了，你等的……” “闭嘴吧！” 马修真的不想听到男朋友这个词再从稻草人口中出现。 “不管你要做什么，daredevil不会放过你，”这个daredevil指的是马修自己。 就在马修说这句话时，稻草人已经释放了刚刚制作的恐惧毒气，浑浊的黄色气体迅速弥漫在这个狭小的实验室里，像是雾一般开始向马修包裹。 马修在感知到气体喷发的那一刻就屏住了呼吸，与空气不同的气体包裹在他周围，接触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又通过西装外套，通过衬衣一层一层往更深处钻，最终接触到他的每一寸肌肤。 它们像是要通过皮肤渗进体内，又像是单纯接触着。 原本马修应该感知得到这些是否会通过接触生效，但在他注意到自己没办法判断的那一刻，认知开始被蒙蔽。 像是被关进了罐子里。 像是待在教堂的告解室。 马修屏住的呼吸猛地放松。 浑浊气体的遮掩下，马修在监控中显得若隐若现，他的胸膛十分明显地起伏着，黑色西装遮掩下也能看得分明。 忏悔……？ 像是被封闭在狭小的空间里，无法感知周边一切，就连自己本身也仿佛不存在。雾气缭绕下，马修微微皱着眉。 稻草人期待地看着马修默多克正在升高的数值，疯狂地释放着更多的毒气。地下实验室被闯入的警报声传来，他暂时带着武器退了出去。 不断释放的恐惧毒气逐渐布满整片空间。 显示屏、摄像头、各类仪器都被浓雾般厚重的毒气遮掩。 聚会大厅里，克莱尔慌乱地通过通讯器联络了另一边的人。 刚刚闯入地下实验室里的，穿着暗红色紧身衣的蝙蝠侠同步得知了稻草人毁约向马修释放恐惧毒气的事。 “行动开始。” 属于daredevil的低沉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蝙蝠侠的手里拿着daredevil惯用的棍状武器，一路上冲过那些戴着黑色防毒面具的人。 另一边，已经做好了准备的红罗宾和罗宾在蝙蝠侠话音落下时动了起来。 第123章 聚会大厅里, 为了方便监管，人质已经被大致聚集在一起。 约翰里瑟躺在最角落的位置，注意着克莱尔的同时还听着从视频中传出来的马修默多克那边的动静。刚刚体会过恐惧毒气的他知道最不愿面对的事情猛地浮现在眼前是什么感觉。 仅仅片刻, 他几乎已经相信他再次站在了机场…… 那种认知连带着感官以及心理同时被蒙蔽的感觉轻易让他丧失抵抗力。 如果不是马修默多克的解毒剂，他恐怕很难摆脱。 而现在马修默多克也中招了。 他已经奔波在很多地方, 救下过很多人, 但很少很少反被目标帮助。 就在他想这些时，因为看到马修痛苦模样而慌乱下拿着微型通讯装置说些什么的克莱尔被发现了。 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举着枪走过来。 现在可不是继续伪装的时候了。 约翰里瑟丝毫没有犹豫抬手举枪，用躺在地上的姿势准确击中了男人的膝盖。随后翻滚着离开原地，借着桌面掩盖往人质更少的位置冲。 灯光就是在这时候熄灭的。 原本显示屏应该可以在黑暗中提供勉强能让人看得清的光, 但另一边已经完全被浑浊的恐惧毒气遮掩，屏幕都因此暗了下来。 灯光熄灭的那一刻，红罗宾和罗宾出现在了那些戴着防毒面具的人中间。 他们原本都在瞄准约翰里瑟，因此没能第一时间释放恐惧毒气。 至于人质……哪怕有部分不是哥谭人，但在哥谭生活在这么久, 他们早知道遇到这种事该怎么最大程度保护自己，况且还有教授小声喊着让他们找地方躲起来。 克莱尔躲在桌子下面, 在周围的枪声和金属武器碰撞声里掀开蕾丝桌布往依然完好的屏幕处看去。 浑浊的黄色气体已经布满了那间狭小的实验室，在开始消散之前, 她看不到另一边的画面。 - 穿着马修的暗红色紧身制服，蝙蝠侠冲入了地下实验室。 黑面具的人十分忠实地守着这里, 不过在空间狭窄的地方, 热武器的作用被最大程度缩减。不过地形的影响对蝙蝠侠来说并不算大, 即使更宽阔的地方, 解决这些人也不需要费心。 daredevil的武器对他来说出乎意料地还算顺手, 因此哪怕要完全以daredevil惯用的招式，哪怕没办法利用任何能迅速解决这些人的小道具, 蝙蝠侠依然像是不需要减速一样把他们击倒，然后踩着他们继续往更深处走。 他为马修的状况而担心。 短暂的恐惧已经足够折磨，不管是对身体还是对心灵。 猛地踹开往前走的那扇门时，恐惧毒气从关闭的门中迸发，早有准备的蝙蝠侠第一时间给自己扣上了防毒面罩。他确实免疫恐惧毒气，但这种毒气带给人的不仅是立竿见影的恐惧，还会放大软弱面。 虽然这点在绝对的恐惧面前确实不值一提，但确实存在。 更何况他现在不是蝙蝠侠，是daredevil。哪怕是为身份保密，他都要为自己不受影响找到原因。 daredevil戴着防毒面罩并不出乎稻草人的预料。 毕竟daredevil在明知会遇到什么的情况下还不早做准备，他会怀疑daredevil的脑子。眼看着穿着暗红色制服的男人握紧武器，稻草人终于开口：“如果不想看到马修默多克死无全尸，放下你的武器。”他的手里拿着引爆器。 稻草人身后正是马修所在的房间。 房间门并没有关紧，收音设备就放在门口，因此稻草人和daredevil的对话很清楚地被录下，并且传递到正混乱的聚会大厅。 在马修被恐惧毒气影响的情况下，蝙蝠侠没办法去赌马修能自己脱困。 他直接将那截短棍扔在稻草人脚边：“你的目标是我，不是默多克。” 一边跟稻草人说话，伪装成daredevil的蝙蝠侠一边寻找机会想要夺过引爆器，或者直接制服稻草人：“把他放了。” 马修默多克对稻草人的作用，除了折磨之外，当然就是限制daredevil：“摘下你的防毒面罩。” 倒是没问题：“……” “我摘下面罩，你扔掉引爆器。”他当然不会相信稻草人，但可以借此让稻草人放松警惕。 ——daredevil果然在意马修默多克。 “这可不是交易，”稻草人不打算退步，他只要daredevil屈服，“马修默多克可没时间等你犹豫。” “对了，黑面具的礼物你还没有收到，”说着这些，稻草人退后几步，背对着那间实验室将门推开，“你会喜欢的，深受折磨的……” 话音未落，稻草人被身后包裹在浑浊气体中的男人抓着头猛地撞在门上，连续撞了很多下。 门被打开后，更浓重的恐惧毒气从马修所在的实验室里往外涌，蝙蝠侠逐渐能看到马修的轮廓。 马修的墨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下去，他并没有彻底挣开束缚，腿部还有绳索和椅子连在一起，身上挂着束缚用的麻绳，就连双手都还紧紧被捆着。不过这不妨碍他把稻草人撞了个半死。 摆脱恐惧毒气影响后，马修被蒙蔽的感官立刻恢复，他能清楚感觉到这里被浑浊的气体填满，也能听到另一边有人因为担心他而说的话。 在知道不会暴露身份之后，马修立刻选择了自己来。 聚会大厅里，正解决残余的黑面具的人，同时为不幸中了恐惧毒气的一些人质注射解毒剂的红罗宾和罗宾听着另一边突然爆发的单方面殴打以及突然消失的声音，内心清楚是蝙蝠侠和马修解决了稻草人。 只是同样听着这些的其他人不知道。 德鲁斯紧张地从桌子后面爬出来，一边害怕daredevil出事，一边死死盯着屏幕。daredevil都肯为了马修默多克在充满恐惧毒气的房间里摘下面罩，默多克……默多克真是…… 同样关心马修的克莱尔也一直关注着另一边的情况。 刚才不幸中了某个人释放的微量恐惧毒气，刚被注射过解毒剂醒过来的卡普洛教授在听到实验室那边传来的声音后甚至担心到怀疑自己还没解毒。 捂着膝盖哀嚎的戴着黑色防毒面具的恐怖分子躺了一地，不过绝大部分还是被红罗宾和罗宾击倒昏迷。局面终于得到控制。 正在罗宾打算联络蝙蝠侠的时候，浑浊的黄色气体终于在屏幕中散开。 浑浊气体烟雾般环绕在穿着整齐黑色西装的马修默多克和穿着暗红色紧身制服的daredevil身边，马修因为恐惧毒气的影响，坐在椅子上深呼吸着，daredevil半蹲在他面前撬着锁在他腿部的链条。 “daredevil？”马修低下头轻笑一声，嘴角短暂勾起清晰的弧度。 马修以为蝙蝠侠用他的声音打一通电话已经足够了，没想到他会真正穿着daredevil的制服出现。 蝙蝠侠沉默：“……恩。” 说实话，蝙蝠侠没想到马修能独自摆脱恐惧毒气影响，虽然他现在看起来跟平时还是有些差别，但顶多算是在恐惧毒气影响下被放大了内心柔软的一面，对身体和精神来说已经没什么太大影响。 ——甚至柔软面被放大后都看不出来太大差别。 他不知道马修是怎么办到的。 只是…… 聚会大厅里，他们眼睁睁看着穿着暗红色紧身制服的daredevil转头面前他们，与此同时，微微低着头的马修默多克也抬头转向了监控这边，所有人都清楚看到了马修默多克一直隐藏在墨镜下的脸。 没有时间给他们想太多，daredevil抬手直接将武器甩过来，几个显示器同时黑屏，声音也就此消失。 解决了监控的问题，蝙蝠侠立刻带着不需要继续伪装的马修往外走。 这间废弃实验室的通风系统早就瘫痪，就算恐惧毒气从一个房间涌出去，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被清除，马修需要从这里离开：“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马修并没有被恐惧毒气影响太多。 蝙蝠侠曾在恐惧毒气里看到过失去。 对一个义警，一个树敌很多，并且曾将麻烦带给身边人的义警来说，那确实值得恐惧。马修在理智和认知尚未被蒙蔽之前，以为自己会陷入同样的……不愿面对的回忆。 但不是。 令他恐惧的失去已经不会再有。 他只是短暂地因为所有感官都被蒙蔽而不安：“我似乎没什么好恐惧的。” 只是这个消息可没办法令蝙蝠侠安心。即使是已经克服了恐惧毒气的蝙蝠侠，也确实被恐惧毒气所影响过，他能抵抗是因为超脱常人的毅力和勇气，再加上理智以及别的，而不是因为没什么好怕的。 没什么可期望的，才没什么可怕的。 “等你恢复之后想跟我谈谈吗？”走出去的时候，蝙蝠侠认真地看着没拿盲杖，目光木然走在他旁边的马修。 “为什么不是现在？”马修现在很想跟人聊天。 “等你恢复。” - 约翰里瑟在事情解决后独自离开。 [里瑟先生，您还好吗？我查过了恐惧毒气，是一种十分棘手的毒气，解毒剂只掌握在个别人手里。] “看来我今天遇到了个别人之一。”约翰里瑟手里还拿着从马修默多克那里夺过来的解毒剂注射器，“不过有daredevil在，马修默多克不管是多次被盯上，还是身上随时带着这些，都可以解释了。” [还有一件事，我在监控被切断前捕捉到了另外的转播信号，或许这件事应该转告需要知道的人。] 他们都知道需要知道的是谁，daredevil，不过还是直接告诉马修默多克更现实一点。 第124章 “这些家伙什么时候换了武器？” gcpd的探员们一边将被子弹击碎膝盖的匪徒抬走, 一边讨论着这种对他们来说十分新奇的事。 以往都是蝙蝠镖之类的冷兵器，或者激光声波之类的高科技武器…… 现在倒是换成最常见的子弹了。 “你没听说现场还有另一个穿西装用枪的家伙在吗？” 抱着膝盖在地板上打滚哀嚎的人不在少数，不过事件结束后最重要的不全是逮捕罪犯, 人质的安全更要紧。 “马修默多克和约翰康普顿不在，”gcpd已经拿到了这次聚会的出席人员名单, 并且一个一个核对过, 几十个人里只少了这两个。 马修这个名字对戈登来说可不陌生。 尤其在简单询问过今晚发生的事件后。 忽略明显假冒了约翰康普顿的身份来到这里的西装男，戈登叹了口气，看向卡普洛教授：“请你转告马修让他有时间来找我一趟吧，他知道我的号码。” 地下实验室那边的事只有马修清楚, 要补充这一部分的笔录也无可厚非，但卡普洛教授还是很直白地说：“如果只是案情需要当然没问题，我希望……年轻人的隐私不被干涉。” 戈登已经和蝙蝠侠他们来往很多，他尽量在这些人的身份上保持迟钝。 只是daredevil和蝙蝠侠他们还是有些不同，戈登确实抱有通过马修和daredevil联络的这种想法, 不过他会最大程度考虑马修的心情。 “我不会逼迫他做任何事，”戈登不介意做出这种保证。 简单调查过后, 哥谭大学的教授和学生终于被允许离开。不过戈登十分严肃地嘱咐了在场所有人：“今晚发生的事别说出去。”哪怕是为了马修的安全。 学校不会希望学生出现意外，因此这里的人在学校的要求下会相对配合。 失魂落魄的德鲁斯走在最后。 直到现在他还没办法消化今晚遇到的事。 马修默多克和daredevil……不是, 他凭什么？ 全程目睹了德鲁斯崩溃表情的克莱尔从旁边走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略做安慰：“至少现在我们知道为什么马修没办法和他的爱人一起出现了。” 对了，马修默多克还跟daredevil住在一起。 说不定默多克还会跟daredevil说起曾经的室友…… 啊——！ 眼看德鲁斯整个人都越来越灰暗, 克莱尔摇了摇头先走一步。 - 马修再次来到了蝙蝠洞。 原本他可以回去的, 但他实在不想跟任何人解释关于daredevil的事。 “你想聊什么？”离开恐惧毒气环绕的空间, 又从伯恩利区来到了韦恩岛, 这段时间足够马修摆脱那些敏感的情绪。 “一些关于你的事。” 稻草人口中的“礼物”, 蝙蝠侠拿回去了。 从马修被绑到地下实验室到他中了恐惧毒气后那段时间的脑电图以及各项生理数值变化的监控图。马修的情绪不算平稳，不管是一开始对于稻草人那些试探性的话, 还是受到恐惧毒气影响后，他的脑电图以及心情都会对相应的事件和话语产生十分清晰的变化。 虽说这些变化和稻草人一开始预计的恐惧相差甚远…… 但他多少能从这些变化里窥见马修的真实。 “你的情绪都真实存在，”那些起伏和波动代表马修并非对什么都无所谓，他不是个冷漠的人，反而情感充沛。 “当然，”马修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个没有情感的人，“我不是机器。” “你在避免对任何事或者任何人产生过深的感情，”蝙蝠侠很直白地指出了这点，“为什么？” 猛地被人指出这点，马修愣了愣。 他的墨镜已经掉在了那间地下实验室里，如今微皱的眉头和略有些回避的神情全都展现无遗。 “你知道的，”马修不认为这个问题有多难以回答，“这样的身份总会把麻烦带给身边的人，要成为daredevil，总要小心些。” 蝙蝠侠并不认同这个答案。 如果没有真切失去过什么，很难有人从一开始就抱有这样的觉悟，更何况马修并非是成为daredevil之后才开始和周围的人保持距离，他始终如此。 没有至交好友，从不回应任何人的好感…… 似乎随时做好了抽身离去的准备。 就好像上次在哥谭老城沿海路的废弃工厂，在爆炸里，马修能那样干脆地倒下去。 “或许有人是这样，”为了不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而保持距离，蝙蝠侠认识很多这样的人，“但你不是，马修。” 蝙蝠侠认识的那些人能这样想，这样做，他们的出发点无一例外是因为在意。 但马修没有这样的出发点。 这次的聊天并不令人愉快：“你想说什么？” 蝙蝠侠知道马修不会轻易说出那些影响了他，并且将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曾经，因此他只能等某天马修愿意坦诚相告。 他不适合当一个劝慰的角色，但至少作为父亲，他该对马修说些什么：“单方面的拉开距离没办法达成目的，马修，或许你不在意任何人，但你确定没人在意你吗。” 马修给不出肯定的回答。 克莱尔、卡普洛教授、提姆、甚至是戈登局长……如果加上daredevil这个身份，那么还有布拉德和贝弗利，或许德鲁斯也可以算在内，他们都在意他。 以及……布鲁斯韦恩。 马修突然感到难掩的酸涩，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为什么。 他们的谈话在红罗宾和罗宾回到蝙蝠洞的那一刻被打断。 蝙蝠侠并没有逼迫马修承认什么，那不是他的目的，因此他很自然地结束了和马修之间的谈话。 “看你的脸色，”提姆摘下面罩从马修旁边走过，“你大概已经知道明天会遇到什么了吧。” 酸涩的心情瞬间七零八落，这个话题并没有比刚才蝙蝠侠的好到哪里去。 只要想到在别人眼里他和daredevil已经彻底成为了恋人关系，他就……不想见人。 罗宾依然冷着脸，他瞥了马修默多克一眼：“我看他倒是乐在其中，否则为什么在稻草人猜到情侣这种关系的时候心虚。” “你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马修难以置信地反问。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罗宾以往那些不加遮掩的话，他也不至于对这种话题如此敏感。 他意有所指地跟蝙蝠侠说：“建议别在家里搞太多限制级的东西。” “……”蝙蝠侠不想在这点上争辩，但达米安的限制级绝对不是他导致的。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 从稻草人因为daredevil而在大庭广众之下找到马修默多克的那一刻开始，不管是真是假，马修都已经跟daredevil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至于后续发生的那些…… “这件事不能传播太广，”布鲁斯已经开始拦截网络上的消息，“我已经破坏了昨晚直播的视频文件，就算是gcpd也没办法恢复。” daredevil已经在此前的活动里制造了太多敌人，如果马修默多克以daredevil恋人的身份被曝光出来，那么马修接下来会遇到很多麻烦事。 马修虽然可以应对，但没必要的麻烦还是尽量避免得好。 “如果烦恼该怎么应对的话，不如问问布鲁斯，”提姆已经开始调查今晚聚会大厅里出现的约翰里瑟，他想知道约翰里瑟从哪里得知了聚会大厅今晚会出事，不过这不妨碍他给马修出些主意。 “……”马修当然知道提姆什么意思。 跟自己的蒙面身份产生关联，这点还是他从布鲁斯韦恩那里找到的灵感。 不过：“不必了。” 他打算想办法跟daredevil分手。 - 第二天，马修十分准时地出现在了学校。 路上确实没什么人在意他，昨晚发生的事情依然局限在法学院以及一些特定人之间，因此大部分人对马修默多克并不关注。 直到一辆车开到了他旁边。 里面坐着的是昨晚遇到的约翰里瑟。 马修正犹豫是否要停下的时候，旁边缓慢开着的车降下了车窗。 “默多克先生，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约翰里瑟看着手持盲杖站在旁边的默多克，毫不废话地继续说，“我们昨晚见过，约翰康普顿。” “当然，我记得。”马修想知道约翰里瑟找他的目的，“您有什么事吗？” “只是一个提醒，”约翰里瑟已经搞清楚作为一个盲人的马修默多克两次出现在名单上的原因，并且他认为下一次或许很快会来到，“昨晚的直播。” “——稻草人将你带走后在聚会大厅设置了显示器，能看到你那边发生的所有事，”为了防止马修默多克不知道这些，他解释地很仔细，“那场直播并不只有聚会大厅里的人看到了，我们捕捉到了转播信号。” 小丑。 马修脸上的温和都在这个消息下消失。 马修依然不知道约翰里瑟是怎么判断昨晚会有事情发生的，不过至少他已经能确定约翰里瑟以及他背后之人的善意：“十分感……” 感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他紧接着听到约翰里瑟说：“记得转告daredevil。” “……”马修沉默。 小丑知道的信息也并不全面，因此马修不算特别担心。只是放小丑在外面始终是个隐患，或许他该找蝙蝠侠合作把小丑找到。 约翰里瑟只是个开始，马修走进教室的那一刻，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直到他找了最后排的位置坐下，前面才有人稀稀落落的说话声。 第125章 布鲁斯韦恩之子与daredevil, 这个视频在极短的时间里推送给了很多人。 马修默多克被稻草人带走，daredevil因担心他而被逼现身，两个人在烟雾缭绕下的互动以及监控被daredevil破坏后的空白都万分引人遐想。 如果自己不是当事人之一, 马修甚至也要以为里面的两个人是情侣关系。 ……真的很荒谬。 说了一半的话似乎也没必要继续说下去。 他可以在这里解释说他和daredevil只是普通朋友，但更多看到这个视频的人可不会这样认为。 “这都什么……”克莱尔皱眉看完了整个视频。 她知道这件事传出去之后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一切都限制在学校里时事情还得以控制, 但现在限制没有了。被daredevil动摇了利益的人，被daredevil教训过的人，他们一定会盯上马修。 更别提……里面还说到了布鲁斯韦恩。 别管是真是假，以往盯着布鲁斯韦恩的绑匪今后可多了个更好下手的目标。 她有很多想问马修的, 但人这样多的地方实在不是谈论隐私的好场所，克莱尔能在这里问些不要紧的八卦，但绝不会在这里说更多。 马修前面一排的德鲁斯从后面转回来，一抬头看到了教室里几乎所有人隐约聚集来的目光…… “有什么好看的！”他生气地吼了一声。要是daredevil在这里，一定不高兴马修默多克被人这样盯着。 没错, 就是这样！ 马修能感觉到多少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这些视线里有好奇, 有隐约的担心，也有单纯的“看”, 即便他们没有恶意，但仅仅是对他恋情的好奇, 也足以让马修感到烦躁。 卡普洛教授的到来将马修从万众瞩目里解救。 马修带着盲杖面无表情地跟卡普洛教授离开了教室。 “关于昨天的事……戈登局长让你联系他, ”卡普洛教授走在马修旁边, 想要安慰他又不知道从何开始, “如果他提出了任何你不喜欢的请求, 你都可以拒绝。”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马修大胆猜测：“和daredevil有关？” “可能, ”卡普洛教授也只是这样猜测，他只能告诉马修他有权拒绝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 或许他的学生有一个不尽人意的恋爱对象，不过马修没有伤害任何人，哪怕昨晚的事看起来由马修而起。他几十年来学习钻研的东西都告诉他，受害者没有错，该被谴责的是加害者，他相信昨晚聚会大厅中大多数人都跟他抱有同样的想法。 “需要我陪你去吗？”卡普洛知道马修应付得来，但毕竟从昨晚开始发生了太多事，而马修唯一可以能依赖的是个无法光明正大站出来的义警。 “……感谢您的关心。” 拒绝了卡普洛教授后，马修一个人站在湖边拨通了布鲁斯韦恩的电话。 盲杖点在湖边碎石上，湖面荡起的波纹隐约倒映在他黑色的镜面。 另一边的布鲁斯并不意外接到马修的电话。 原本他就打算稍后联系马修的。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没有等布鲁斯韦恩说话，马修先开口：“小丑做的。”昨晚直播的视频文件已经完全被布鲁斯破坏，除了约翰里瑟所说的转播信号，不会有另外的人掌握视频画面。 事实上布鲁斯也这样怀疑。 [这件事已经传开，很难压得下去。] 这些视频在传出来不久之后就被布鲁斯清理，但该看过的人已经看过，该知道的人已经知道。 “我知道，”马修没想过能让一切恢复到什么都没有发生之前，“你们有小丑的线索吗。” 马修打电话给布鲁斯是为了尽快找到小丑。 他不会放过躲在背后打算害他的人。 [找到可靠的线索我会联络你。] 马修不打算坐以待毙。小丑搞出这些事一定是为了方便他的阴谋实施，他不会让小丑如愿。 [关于视频中的另一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布鲁斯一开始想找马修谈谈的就是这个，那个视频里很明确地说了马修默多克和布鲁斯韦恩之间的关系，尽管他能发个声明说视频里那些关于他和马修关系的猜测都是无稽之谈，但…… 那是事实，他不想否认。 或许这样的身份会给马修带来一些麻烦，就像他很久之前顾虑中那样，但和以前不同的是，他知道那些对马修来说并非无法应对，他也会尽量为马修解决那些由身份带来的问题。 马修沉默下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他和布鲁斯韦恩之间的血缘关系。即使是否认，他大概也需要应付很多对他和布鲁斯韦恩相似的长相而好奇的人。 但承认？他还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这件事我们可以稍后再谈，如果你依然有所顾虑，我尊重你的想法。] 身份从来都不是当务之急，甚至整件事都没办法给马修带来直接的危险，硬要说的话，这些会给马修带来的最直接的改变就是会多出很多不必要的关注。 提前联络过戈登之后，马修直接去了gcpd。 这是他第三次来到哥谭警局局长办公室。 昨晚发生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整个哥谭范围里，这种事情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发生，以往可能还会附带一些伤亡，但昨晚牵扯的人虽然多，好在人质全都安然无恙，唯一有事的是众多恐怖分子的膝盖。 因此戈登心情还可以。 至少在昨晚直播视频被人曝出去之前还可以。 “卡普洛教授说您有事找我，”马修坐在戈登办公桌对面，将盲杖折了一下横放在腿上。 “马修，我想你大概也有所猜测，”笔录虽然很重要，但不是他要和马修说的最要紧的，毕竟整件事都已经十分清晰，况且稻草人被关回阿卡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黑面具也跑不掉。 昨晚马修默多克被daredevil救下之后就消失不见，再次出现已经是今天。 关于马修的事，戈登已经想了一整晚：“我找你是为了daredevil。” 他并不打算跟马修兜圈子。 不管是试探或者套话技巧，甚至是交涉方案，这些他都不会用在马修身上。 “如果是关于他的真实身份……” “不，”戈登知道那有多重要，他不会要求马修说出那些，“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能跟我联系。” 利用马修和daredevil产生联系固然可以，但戈登不愿意这样做。 他不希望马修在这些事情里陷得太深。哪怕马修就读于哥谭大学法学院，毕业之后大概率会因为职业的原因跟警局产生联系，但不是这种联系。 daredevil大概也不会希望他把马修牵扯进这样的事情里，在昨晚那样的事情过后。 “……”马修永远能体会到戈登的友善，他现在就能跟戈登说daredevil会联系戈登，但这不正常，于是他只好犹豫一下，“我会试着跟他说。” 大概是因为马修看起来太勉强，戈登沉默片刻：“如果为难的话，也不必勉强。” 他总能在某个犯罪现场遇到daredevil的，或者daredevil总会在解决某些人之后主动联络他，他可以等到那种时候再试着跟daredevil谈。 并不为难。 表现出这种犹豫主要是马修不想让他和daredevil之间的关系显得太暧昧。 他已经吃多了在和daredevil有关的事情上说话随意的亏。 现在已经学会了注意。 不过刚才表现得是太过了吗？ 马修一边反思，一边调整：“只是传话而已，不算为难，今晚我会跟他说。” “……”戈登记得马修是住在学校的。 算了，还是不问那么多。 一直在警局待到了下午，期间忍耐着好几拨人好奇的视线和窃窃私语，马修终于做完了笔录。 现在回学校已经赶不上最后一节课，他干脆直接回了东区。 - 网络上关于daredevil、马修默多克和布鲁斯韦恩的故事已经有了好几个版本。 其中点赞率最高的是这个——大家都知道daredevil一开始的制服，简单的黑色套装以及一顶黑色针织帽，后来他突然换了制服，那套制服用了很专业的材料——布鲁斯韦恩在马修默多克的请求下让蝙蝠侠给daredevil设计了新制服。 这些还是马修听人家讨论后总结出的简化过的版本。 毕竟这个推测里着重描写了他是怎么为了daredevil而恳求布鲁斯的。当然，也着重描写了布鲁斯为了他而去找蝙蝠侠。 “……” 想象力真的很丰富。当别人的故事来听还算有趣。 回去路上听着到处都有的讨论，马修不得不把宽大的帽子叩在头上，然后尽量挑人少的地方走，避免走在路上被人认出来。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需要有这种烦恼。 该死的小丑。 从市中心横跨城市回到东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马修经常在附近出现的原因，在他到如今居住的公寓附近时，发现已经有人在这里等着拦截他。 [马修默多克就住在附近，只要找到他，就能找到daredevil。] [……稻草人都失败了。] [那是他大意。只要总结失败的教训，我们会成功。] “……” 第126章 已经知道有人在埋伏, 马修没必要撞上去，他直接换了条路回去。 没有穿制服的情况下，他没办法以daredevil的身份去教训他们, 马修一边扣着帽子低头走着，一边想着回去换上制服再来。 只是转念一想——他的制服被蝙蝠侠穿走了。 “……”难道这些家伙他还没办法解决了？ 听着那些人错漏百出的计划, 马修思索着低调走在暗处。 作为daredevil时, 他动摇了很多人的利益，现在有一个能胁迫daredevil的人出现——暂且不管这个人是不是daredevil本人——以往在他的影响下损失了不少美金的家伙们一定蠢蠢欲动。 第一个跳出来的只会是最无关紧要的。 还会有很多人等着看这次daredevil会不会出现。 将盲杖折叠起来塞回衣服里，马修拉了拉帽子确认已经遮住全脸。 仅仅两条街，他已经感知到正有几波不同势力的人躲在暗处, 正等着亲眼见证马修默多克对daredevil的重要性。 为什么他的住址像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七拐八拐回到公寓楼下，隔着两层楼的距离，他已经清楚听到了房间里有人在…… 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震动的。 马修转身离开公寓楼下，沿着没有监控的小路低头走着，顺便接通了电话。 [你那边已经不安全了。] 是布鲁斯韦恩。 “发现了。” 马修打算重新找个地方住, 不过这次他得保护好住址。今晚大概只能回地下室去。 “我的制服还在你那。” [……今晚来这边吧，顺便调整一下你的制服。] 被体格不一样的人穿过之后, 那件制服大概已经不合身了。布鲁斯没有直说，但他相信马修一定知道。 “我可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就算布鲁斯觉得没问题，马修可不确定, 如今整个哥谭都关注着他们两个的关系, 要是他被看到去了韦恩岛, 一切都说不清了, “你知道外面都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就算不来, 也已经有无数人认定了我们的关系。] “……”这点马修没办法反驳。 大多数人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就算是澄清, 在大范围传播的八卦面前能起到的作用也微乎其微。 况且比起谣言，制服更重要一点。 “怎么去？”他又没穿制服，总不能就这样从东区跑去韦恩庄园。至于打车……能不被发现还是尽量隐蔽点吧。 [阿福去接你。] 等到阿尔弗雷德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 接到马修之后，阿福立刻掉头回去，低调的黑色轿车从街道上驶过，随后消失在道路尽头。 副驾驶上，马修终于掀开了头上扣着的帽子。 “您这次会在庄园多留几天吗？”阿福更想说是家里，但马修还不认为那是他的家。 “我明天尽量找到别的地方住，”虽说那些不入流的包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安全的住址还是必须的。 马修下意识注意着旁边的管家，他周围很少有这种人，不是指职业方面，而是指性格和心境之类。始终保持包容，保持关心，像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在身后看着你的长者。 阿尔弗雷德的身上带着安定感。 说很少也不够准确，实际上马修身边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人。布鲁斯韦恩真是人生赢家…… 尽管马修并不认为他和阿尔弗雷德很熟悉，但他就是能感觉到这些：“你知道的，我可以应付那些事。” “我从未怀疑这点，”至少在知道马修就是daredevil之后，他已经没有再认为马修需要严密保护。 只是眼看着马修和布鲁斯的关系开始好转，他不希望谣言将马修再次推远。 二十分钟的路程比马修想象中结束得更快。 天色虽然已经暗下来，但时间还早，马修以为现在不是蝙蝠外出活动的时间，但出乎意料的是蝙蝠侠竟然不在。 不过罗宾还是在的。 达米安正刷着网络上和马修默多克有关的信息。 不是要预防什么阴谋，只是他想看。 提起布鲁斯韦恩之子，那一定会被顺便提起的就是达米安了，一直以来所有哥谭人都知道他是布鲁斯韦恩唯一的血脉之子，默多克出现在他们面前之后，达米安唯一的位置已经不保。 当然，达米安早已经……勉强接受了这点。 他不能接受的是现在网络上关于布鲁斯的恶意揣测。有人推断布鲁斯韦恩因为默多克眼盲而放弃了默多克，然后找人生了第二个孩子……也就是他。 “tt.” 冷眼瞥了默多克一眼，达米安真的很想把这些放在他脸上让他看看他把布鲁斯为数不多的形象拖累成了什么样。 但默多克看不见。 而他又不可能像个笨蛋一样念给默多克听。 生气。 对视线以及情绪感知十分敏锐的马修沉默片刻，转头问旁边正准备着什么的阿尔弗雷德：“他怎么了？” 阿福看了看盘腿坐在沙发上刷着娱乐八卦的达米安：“……达米安少爷或许有些青春期的烦恼吧。” 达米安。 马修一直没有正视过罗宾制服下这个男孩儿的身份。 达米安韦恩，布鲁斯韦恩的孩子。以往马修说不定会忽视，但今天他实在听到太多人在他耳边念——马修默多克为了daredevil而去恳求他的父亲布鲁斯韦恩巴拉巴拉——这种话。 是他和布鲁斯韦恩之间的关系令达米安生气吗？ 不等马修思考更多，带着身体扫描仪的阿福从旁边的房间走回来：“您的制服调整还需要测量身体数值。” 扫描全程马修只要站着就好，甚至手臂都不需要抬起来。 “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阿福一边记录着数值，一边跟马修聊一些别的，“还是之前那间，旁边是达米安少爷在住。” “麻烦你了，阿尔弗雷德。”韦恩庄园所在的韦恩岛少有住户，这里是马修待过最安静的地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蝙蝠侠和红罗宾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们短暂出去了半个小时解决了些麻烦。 “马修，”提姆摘下多功能眼罩，“盯上你的人真的很多。”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距离daredevil出现在哥谭也就半年不到，这可比蝙蝠侠最开始活动的那半年成果还要多。 由于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小丑的踪迹，因此提姆很快回归工作状态。 阿福带着马修的身体数值回到隔间为制服做最后的调整，而布鲁斯要帮些忙。 蝙蝠洞里很快只剩下了马修和达米安。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马修听着达米安的声音，发现他还在生气。 “你不必为了我的存在心烦，”马修忍不住开口，他对罗宾没有任何意见，对达米安也没有，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达米安能在面对他的时候心情更平稳些，“达米安，我不是你的竞争者。” 不管是父爱或者别的什么。 “……？”达米安感觉莫名其妙，“竞争者？你以为我在烦这个？” 或许很久之前他是为此心烦过，但现在不是。 “像你一样看了就让人心烦的兄弟我已经有三个，”达米安这话说得真心实意，“你以为我会在意多一个你吗？” 接下来达米安的话马修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他从没这样考虑过他和达米安的关系——兄弟。紧随着这个称呼，好像有什么瞬间落在了他的身上。马修沉默，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加速片刻，又感觉有什么将他从半空拉下来。 “是我误会了，”马修在达米安的声音停下后说出了这句。紧接着他发现达米安更生气了。 刚刚说了半天，发现马修默多克一个字没听的达米安：“……” daredevil的制服只需要略做调整，很快就能制作完成，布鲁斯从旁边的房间走出来，只看到了马修一个人沉默坐着：“达米安呢？” “提着刀跑去了训练室，”马修能听到刀刃和空气磨擦的嘶鸣，达米安的刀法可不仅是制服敌人用的。 布鲁斯和马修之间还有个进行了一半的对话需要继续。 虽然布鲁斯尚未开口，但马修知道他想谈什么。原本马修该十分果断地说希望一切维持原样，但…… “你考虑得怎么样。” 布鲁斯并非一定要在这种风口浪尖上表态，但不表态无异于承认。因此不管他如何对待，都只有承认和否认两个结果。只是公开承认他和马修毫无关系之后，他就很难改口说他们是血缘上的父子，他希望马修能慎重思考。 当然，不管是否公开，马修都会是他承认的家人，因此布鲁斯愿意配合马修的一切想法。 “我已经成年太久，”马修站了起来，“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去渴求亲人。” 这是马修第一次提起小时候，布鲁斯看着他，希望他能再多说一些：“你向谁渴求过吗？” “……那不重要，”马修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没办法接受一个人成为我的父亲。” “那么，”布鲁斯沉默片刻，还是说出了后面的话，“明天需要我发个声明吗？马修默多克和布鲁斯韦恩不存在任何……” 他没说完。 “如果可以的话，”马修打断了他。 这些话有些奇怪，但这是马修当下最真实的想法：“能不回应吗。” 他知道不回应代表着什么，但他此刻就是这样想的。 第127章 即使搬了家, 学校还是要去的。 前天来学校时还是无人关注的状态，今天从接近学校开始就已经引来无数人注目。 关于马修的八卦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虽然仅过去了两天，不过谣言已经越传越广, 越传越离谱。 [听说提摩西德雷克跟马修默多克还是室友，他们两个不仅专业不一样, 就读的学历层次也不一样, 说不定能当室友还是布鲁斯韦恩的暗箱操作。] “……”有道理。 [哥谭娱乐报上说前天晚上gcpd抓了几个打算对马修默多克下手的人，那些人是蝙蝠侠找出来的。] [可是马修默多克不是在跟daredevil谈恋爱吗？跟蝙蝠侠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马修默多克在跟daredevil谈恋爱，但布鲁斯韦恩跟蝙蝠侠联系紧密啊！] [不愧是韦恩家……] “……”这种地方实在没什么好感慨的。 不过就算是当事人之y……二。 马修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猜测竟然还有些根据。 仅仅两天，他差不多已经能接受这些无处不在的猜测和注目了, 除了依然隐藏在暗处不知道作何打算的小丑以及源源不断打算从他下手好教训daredevil的罪犯，他已经能很正常地生活。 看来人类总是擅长适应环境。 马修面色如常地走进教室，在诡异的沉默里照例坐在最后一排。 旁边的德鲁斯第一时间凑过来。 “马修，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听错了吧。 马修沉默片刻, 转向德鲁斯的方向：“抱歉，你刚才说话了吗？” 话音未落, 他已经听到了德鲁斯因为生气而加速的心跳。 ——果然还是德鲁斯。 马修放下心。 “你……”德鲁斯结结巴巴犹豫着，还欲言又止地看着马修。 终于, 他从前面一排绕过来坐在马修身旁，凑近马修耳边紧张地问：“你有没有跟daredevil说我坏话？” “我为什么要跟daredevil提起你？”坏话根本不用转述, daredevil绝对了解德鲁斯。 不过马修不会把这点告诉他的。 听到这个, 德鲁斯终于放下了持续提起三天的心。 克莱尔请假回了趟家。她想尽办法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压下, 只是不管她再怎么联络平台, 再怎么加价, 那些东西就是一茬又一茬地往外冒。 用尽各种办法发现八卦越变越多的克莱尔沮丧又气愤地回到学校。 她走进教室，目标明确地来到马修和德鲁斯旁边。 教室里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安静, 毕竟法学院的学业很重，这里的人没那么多时间用来关注他们经常能见到的同学。 “这些八卦绝对有人在幕后操控。”克莱尔压低声音凑近马修，“daredevil是什么打算？” 捕捉到关键字，德鲁斯凑近马修另外一边：“daredevil怎么了？” “……”克莱尔没有理德鲁斯，她戳了戳没有回答的马修。 虽说这件事和她关系不大，但现在显然有人藏在幕后打算对付马修。克莱尔很担心马修再次遇到类似稻草人那样的事。 daredevil的打算——找到小丑，让小丑为他的所作所为后悔。 “我会问问他的，”马修已经接受了大家默认他和daredevil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竟然还要问？”克莱尔大怒，“那家伙把你扯进这种危险里，竟然还不主动告诉你他的打算？” 不过就算生气，她也记得压低声音。 “……”马修真的不希望daredevil再被加上奇奇怪怪的设定，他试图解释，“虽然没说，但我不会出事的。” “你怎么敢肯定，是他这样跟你保证的？”克莱尔疑惑又难以置信， “怎么他说什么你都信？” 况且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daredevil不肯把他的想法和他的打算告诉马修，这可不是正经谈恋爱的态度！ 哪怕是义警也不行！ “你什么意思？”德鲁斯不乐意了，“daredevil都说了默多克不会出事，他不是好好坐在这儿吗？” 克莱尔的愤怒都被德鲁斯什么都不知道还处处维护daredevil的样子打断，她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肩负将马修的理智唤醒的重任。 此前她从不觉得不理智这个词会跟马修联系在一起。 可能恋爱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吧。 听到克莱尔心累的叹气声，马修难得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解释。 人类总是擅长适应环境，克莱尔总有一天会理解的。 - 自从对布鲁斯韦恩说出“能不回应吗”这句话之后，马修已经不在意外人如何看待他与韦恩家的关系。 下午课程结束后，他直接乘提姆的车，和提姆一起回了蝙蝠洞。 “连带着我都体会了一把万众瞩目的感觉……”提姆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注视，不过很多人以一种发现证据的八卦眼神看过来，还是很奇怪。 马修的注意力没有放在提姆所说的八卦眼神上，他正尝试着从很多视线里找出那些带有恶意的：“没人跟踪。” 大概是蝙蝠侠的加入暂时震慑了这些打算利用马修默多克来对付daredevil的人。 “看来前天晚上做的那些还算有用，”提姆感叹。 他和布鲁斯去马修之前的公寓附近将几波埋伏的人一网打尽然后统统送给gcpd，虽说治标不治本，不过能安稳多久就安稳多久吧，至少给他们留出找到小丑的机会。 等腾出手，布鲁斯会解决这些盯着马修的家伙。 或者马修自己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提姆沉思片刻，考虑到了马修和daredevil之间的谣言：“看来你的麻烦还是交给daredevil处理吧。” “……？” 马修并没有搬进韦恩庄园居住，今天来也只是为了拿到制服。 蝙蝠洞里，暗红色的紧身制服挂在中间的架子上。 没有直接接触到之前，马修只能感知到很模糊的东西，比如他知道那是一件制服，但他不能确定那是给他准备的——如果不是整个蝙蝠洞里只在展柜外挂着这一件的话。 “新的？” 走进蝙蝠洞的那一刻，马修直接开口问。 不远处的那件制服和布拉德为他制作的那件有很多细微的不同之处，制服的制造也更精细和完善。 “之前已经说好了，”布鲁斯将他穿过的那件制服放在了盒子里，“这件可以留在这里。” 马修倒是没什么意见，就算让他带走，他也没有足够安全的地方能存放。那间地下室已经在被蝙蝠侠发现的那一刻被马修从“安全”这个范围内排除了出去。 他相信蝙蝠侠。 也相信蝙蝠侠不会是唯一一个能意外发现那间地下室的人。 站在衣架旁边，马修伸手轻抚在制服上。 比上一件的材质更轻薄，行动时会更加方便，不过在注重机动性的同时，这件制服的材料也相当好地兼具了更优秀的防御性。 制服胸前依然刻着两个上下叠在一起的字母“d”，面罩上方也依然有两个尖角用来防御针对头部的撞击。 不过这件制服的四肢关节处都增加了更严密的防护，当然，所有致命部位都被很好地保护了起来。 这件制服甚至能从面罩上拉下一个防毒面具。 马修的制服不需要空出视觉窗口，因此目片也只是摆设，各种视力辅助用具都可以省略，里面空出来的空间恰好能用来塞些别的。 “您需要一个万能腰带吗？”阿福看着光秃秃的制服，内心惆怅，“能装很多有意思的小道具。” “是有用，”布鲁斯慎重地将阿福口中的“有意思”换成了“有用”。 “当然，有用。”布鲁斯已经换好了制服，阿福在他万能腰带的侧边摸了一把，摸出一颗糖递给马修，“要是从坏人手里救下一个孩子，这个真的能派上用场。” “……”马修伸手接过了那颗奶糖。 总算知道蝙蝠侠身上为什么一直带着糖，对一个嗅觉超强的人来说，他闻起来真的很甜。 “我习惯了只带一件武器，” 蝙蝠侠可能习惯了做好万全准备，daredevil也并非全拼蛮力做事，只是对马修来说更顺手的才能在战斗里派上更多用场。 借蝙蝠侠的换衣间换上了制服。 身体数据经过细致测量，这件制服对马修来说合身到难以置信。 原本他没能注意，但穿上的那一刻，他才感觉到了这件制服与其他任何衣服的不同之处。 他不知道这件制服内部用了什么样的材料，但它与皮肤接触时，完全没有给马修的触感带来任何负担。换句话说，穿着它不像穿着一件用钢丝球制作的衣服。 尽量减轻触感负担的同时，它也没有因为舒适度而在合身以及方便行动上让步。 马修没有向任何人提过他的触感，以及超强触感带来的负担。 甚至是他自己都锻炼着自己的忍耐度，适应对旁人来说无法接受且延绵不绝的折磨。 他对此已经无所谓。 但现在有人注意到了这点，并且关心这点。 棍叟说错了，被柔软的东西包裹，不一定代表意志会被同等消磨。 从换衣间走出来，马修停在挂着一些制服的展览柜旁边，蝙蝠侠在这里等他。 “多谢。” 听到马修的话，蝙蝠侠总算确定了这件制服对马修来说还算可以接受。制服内部的材料是他和阿福调整过很多次之后才成功定下的。 他们知道马修的触感有多灵敏。 第128章 和蝙蝠侠一起离开不代表他们会一起行动。 分开之后, 马修按照计划去找了依然不死心打算对马修默多克下手的那些人。 黑暗的巷子深处，激烈的打斗和哀嚎声不断传出来。 挂在路口的昏黄路灯因为线路问题闪烁着，飞蛾撞在灯泡上的前一秒, 路灯彻底熄灭，仅有的一点光线消失。 “我们、我们不知道。” 倒在地上的男人捂着嘴巴, 口齿不清地解释：“有人雇我们找马修默多克报复, 我们真的不知道那是谁，也没有见过小丑。” 问小丑的消息只是顺便，他们不知道也无所谓。 还有雇佣这些人来找他麻烦的，躲在幕后, 大概率就是小丑。 虽说这些人知道的有限，但这不妨碍他将“马修默多克是不能动的”这个观念灌输进他们的脑子里。 马修穿着暗红色紧身衣，在黑暗中只看得到模糊人影。他踩着遍地哀嚎的人来到刚才说话的男人旁边，用低沉的声音问：“报复谁？” 他声音里的愤怒不经掩盖，任谁都能听得出他有多生气。 现在这里可没人敢惹一个愤怒的义警。 男人不敢后退, 只不停道歉：“我不该打马修默多克的主意……”他的朋友都被daredevil送进了黑门监狱，几个月来悄悄贩卖毒品生意赚来的钱全被收缴, 因此一直对daredevil怀恨在心，在听说有人打算利用马修默多克来报复daredevil, 他第一时间加入。 但现在他后悔了。 跟面对daredevil比起来，那些朋友算什么。 跟命比起来, 不够挥霍两年的钱算什么。 马修原本不会太在意这些针对自己的策划和阴谋, 但上次稻草人的事情已经给够了他教训。 就算恶意是冲着他一个人来的, 但这些该死的家伙下手的时候可不会将目标精准锁定在他一个人身上。他身处环境下的每一个人都被扫射性包含在内。 这种由自己带去的危险, 马修不想再看到。 因此制造危险的人, 他会彻底解决。 更何况面对这些已经将恶意付诸实践的人，实在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惨叫声取代道歉声, 妄图奔跑逃离的声音取代枪击声…… 几分钟后，daredevil从暗巷深处走出来，接触不良的路灯在他走到路口时亮起一瞬，恰好照在他沾染了血迹的制服上。 马修甩了甩作战手套上的血，拿出刚才从打斗现场捡来的手机拨通了戈登的电话。 前天晚上他打算以daredevil的身份去找戈登的，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拿到制服，再加上在蝙蝠侠那里待了一夜，因此和戈登联系的事情就被暂且放下。 恰好趁着今天这个时候解决这件事。 铃声仅响了两下，第三声响起来之前戈登接通了电话。 [你是？] “戈登局长，听说你想跟我谈谈。” [daredevil？] 戈登有些惊讶，当天晚上他确实等着daredevil的联络，但一直没能等到，因此他以为daredevil拒绝了他。 “原本我该去找你，相信你更愿意进行一些面对面的交谈，”马修闻着手套上的血腥味，心情不爽，语气里也带上了不耐烦，“但你知道，我最近没空。” 戈登并没有问为什么。 介于哥谭警局今天又填了很多打算教训教训马修默多克的人，这点实在显而易见。 [如果能见面当然更好，但以后也有机会，我现在只想跟你谈谈。] “关于什么？我的安全性？” 马修知道义警的存在对哥谭警局来说总是存在威胁，作为不稳定分子的一员，他拥有相当觉悟。 [你的安全性，以及……你知道就算是蝙蝠侠也有一盏灯放在gcpd楼顶吧。] 一直以来，戈登都是单方面接受daredevil的联系。 daredevil和蝙蝠侠不同，从不与他合作，不与他产生案件上的交流，只源源不断地将身受重伤的罪犯扔给他。 戈登总是忍不住怀疑那些昏迷不醒的人里会不会有无辜者，这是他一直以来没办法信任daredevil的根源。他没办法阻止daredevil的出现，但可以和daredevil产生某种互益的合作。 “如果你想，可以把默多克当作那盏灯。” 利用他自己来给他自己传递消息，还能避免消息变二手，马修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不过他又同时想起了戈登刚才排在第一位的担心——他的安全性。 “只要默多克没事，”马修默多克没事，当然也说明daredevil没事，“我保证我的安全性。” [……] 这样的说法实在暧昧，戈登倒吸一口凉气，完全能明白稻草人和黑面具为什么会想要从马修默多克下手报复daredevil了。 [你确定要把马修扯进这种事情里？] 马修相当确定。 不过从声音里，他已经能听出戈登有多震惊：“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让默多克转告我。” 说完这句，马修的手指放在了挂断键上，不过抬脚彻底走出暗巷之前，他总算想起了身后还躺着不少人。 将地址告诉戈登之后，他才挂断电话，将随手捡来的手机扔在旁边。 这里已经是相当靠近新区的地方，既然已经来到这里，马修想顺便去看看布拉德。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去过，长时间不联络，他没办法随时知道布拉德的安全。以往他没有想过将联系自己的方式告诉布拉德，或许是为了尽量少地产生联系，但…… 既然布拉德和贝弗利以及他们的女儿米拉都是他要保护的人，至少他得保证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能联系到他。 深吸一口气，马修避开所有监控朝着布拉德的服装店过去。 他自己打开机关来到服装店地下室，然后在这里按下了布拉德为了方便和家里以及贝弗利的诊所联系而安装的通讯器。 凌晨接到联络，布拉德冒着夜色从几条街外跑了过来。 马修一直听着他的声音，直到他走进这里才放松下来。 “新制服？”布拉德一眼看出了daredevil如今身上穿着的制服不是自己当初制作的那件，他十分兴奋地走过来上手摸了摸，“太棒了！” 最近哥谭到处都是关于daredevil的消息，布拉德在担心之余也很欣慰能知道一些关于daredevil的消息。 “这件可比我当初做的那件更专业，”布拉德不介意这个，他为daredevil制造制服原本也是为了能让daredevil更安全，显然新制服更好地保证了这一点。 况且：“这是蝙蝠侠他们做的？” 马修不好奇他为什么这样问，但不巧的是——这件真的出自蝙蝠侠他们，他只好承认：“恩。” 不过在布拉德眼里，承认这个可不单纯是承认了制服的来源。 他突然高兴起来：“幸好我早有准备！” 布拉德弯腰将工作台的暗格拉出来，从里面摸出一根折叠起来的长度不足一英尺的棍状物。 “我特意做的盲杖，”布拉德将它撑开，然后狠狠地朝旁边的桌面甩去，在桌面上甩出两道缺口，“相当结实，必要的时候能用来当武器。” “……”不用说，给马修默多克的。 这还不算完，马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布拉德又按下了盲杖顶端的按钮，然后盲杖末端开始劈里啪啦释放电流。 电丨击丨枪？ “旁边还有个按钮，”这次布拉德没有演示，他只是指给daredevil看了看，“按这个会自动报警。”这些都有防误触的设计，除非主动按下，否则不会触发。 “你这是……？”马修语塞。 “嘿，”布拉德十分理解地将盲杖重新折回去，然后递给他，“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马修默多克对你来说很重要，你一定很担心他的安全。” 这点布拉德感同身受，他也不会希望贝弗利和米拉出事。 “我没办法做太多，不过这个说不定能有些帮助。” 马修不需要一根能用来报警的盲杖，但他还是从布拉德手里接了过来：“多谢。” 为一个人担心的时候，恰好得知对方也在担心你，这种感觉还不错：“我今天来是为了确认你们的安全，以及……你还记得雷德莫瑞的号码？” “当然，”雷德莫瑞的所有资料都是布拉德帮忙伪造的，不过布拉德好奇为什么突然提起那个。 “打那个号码可以联系我，”马修将折起来的盲杖拿在手里，“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 - 回到靠近犯罪巷方向的公寓时，时间已经接近早上四点半。 马修依旧避开监控，然后在确定没人关注时翻窗回了还没住多久的公寓，住进来的第一天他已经摸清了公寓布置，不过他还在考虑制服究竟是该放在天花板隔层还是该传统些放衣柜箱子里。 黑暗房间里，马修双手放在面罩上，解开机关将面罩从头顶摘下。 就在这时候，他准确捕捉到了上面有人说脏话。 [fuck batman！] “……？”昨天还在跟电视机打招呼的人，今天就要fuck batman？ 这个声音对马修来说并不熟悉，而隔着的这些距离又让他没办法清晰分辨心跳，因此他不知道上面的是谁。 [该死的小丑！] 如果仅仅是fuck batman，马修就不上去了，但他提到了小丑。 将摘下的面罩套回头上，马修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同时掷出武器，落地前被绳索拉住，然后抓着手里的半截短棍速度很快地来到楼顶。 迎接他的是带着硝烟味的枪口。 “怎么是你？”没有戴头罩的杰森皱了皱眉，从窗口让开，“喜欢翻窗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第129章 红头罩的话像是玩笑, 但马修听得出来他是认真的。 考虑到他们讨论的是小丑，这种认真的杀意也实在不奇怪。不过既然红头罩没有小丑的消息，他也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间公寓布局和他的房间大差不差, 马修刚搬来，那里还很空, 不过红头罩这里充满了……感知到旁边的书架和锻炼器材, 马修正想说充满了生活气息，不过书架后面是个小型军火库。 再加上门口和窗口的致命机关和警报装置，这可比他的地下室更像安全屋。 不管这里布置成什么模样都和马修没关系，他正打算跟红头罩告别离开, 忽然听到红头罩不爽地开口。 “别在我没戴头罩的时候叫我的代号。” 现在是在房间里还好，他可不想好好走在路上，被突然飞过来的daredevil叫红头罩。 想了想，杰森又补充：“也别在我戴着头罩的时候叫我的名字，我知道你分得清这个。”戴着头罩火拼的时候, 被突然飞过来的daredevil叫杰森，或者像恶魔崽子一样叫他陶德, 想想就火大。 总之无数种暴露身份的可能性里，唯独这么蠢的不要。 “……”马修倒是想在这种情况下叫他的名字, 但他根本不知道红头罩的名字是什么。 看着daredevil沉默的样子，杰森也沉默下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对吧？” “哈, ”杰森嗤笑一声, “看来他们不觉得这件事值得一提。” 直觉告诉马修他该说些什么, 但很可惜他不知道他该说什么。 红头罩无疑是个手上沾染鲜血的男人, 马修承认他有好的一面，像惩罚者那样, 因此在他看来红头罩和蝙蝠侠的关系，大概也就像他和惩罚者，区别是蝙蝠侠更强势。 不过这种关系下……红头罩会理所当然地认为daredevil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你是谁？”马修意识到不对，但他对蝙蝠侠他们以及对红头罩的了解都不足以让他推断出更多。 蝙蝠侠没有将他的身份告诉这个刚被找到不久的血脉之子，杰森更没有向daredevil自我介绍的想法：“老蝙蝠不记得我，撒旦一定对我印象深刻，要是想知道，他们两个，随便你去问谁。” 撒旦？ 马修自己曾在地狱留下姓名，自然第一时间认为红头罩的意思是他曾经死去。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性，比如说他送了很多人去地狱？ 况且死而复生这种事…… 跟daredevil说这些的同时，杰森拿出了通讯器，相当生气地打下一句话发了出去。 [你就只有在调查小丑的时候能想起我，真是好样的。] 小丑越狱之后，杰森第一时间就开始调查小丑的踪迹，蝙蝠侠隔三岔五关注他，就好像一会儿没看，他就会让小丑脑袋开花。 这种时候记得关注他。 怎么没在跟新的儿子交流感情的时候想起他？ 加密过的通讯器显示屏上还有前两分钟收到的信息，来自蝙蝠侠。 [小丑的事情交给我解决，别再陷进去。] fuck！ 再看一遍还是很生气，刚才真是没骂错！ “要我留你在这里睡觉？”杰森以一副——你怎么还不走——的样子抬头看向daredevil，“去找你的马修默多克吧。” 马修难得再次体会到了面对达米安时的烦恼和疑惑。 ——他怎么生气了？ 继续留在这里属实没有必要，不想将自己目前住址暴露给红头罩的他不得不多跑远点，之后再找机会绕回来。 刚刚从红头罩那里离开不久，马修正借着和钩爪枪差不多材质和设计的绳索往更高处荡时，听到了公寓里红头罩以正常音量说的话。 [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马修默多克住在我楼下吧？] “……”马修直接拐回公寓。 - 回蝙蝠洞途中，蝙蝠侠皱着眉查看了杰森最后发送给他的消息。 ——你就只有在调查小丑的时候能想起我，真是好样的。 发生了什么？ 蝙蝠侠实在不明白，一般情况下，他对此都是放任不管，就算心里再疑惑，再想要解释，也很少主动去说。 但他已经让杰森误解太多。 想到这里，他还是给杰森发出通讯。 通话第一时间被拒绝。 蝙蝠车驶入蝙蝠洞，就算天色已经泛白，蝙蝠洞里提姆和阿福依然在忙，就连达米安都没有去休息。 将蝙蝠车驶入车库，布鲁斯一边摘下面罩，一边来到了超级电脑前。 “我们还没跟马修说过杰森的事。” 听到阿福的话，布鲁斯沉默：“……” 马修前几次来蝙蝠洞时，红头罩大部分情况下也在，大概正是因此，他们默认了马修知道杰森的身份。这种众所周知的事情最容易被忽视，虽说只是在他们家庭内部以及正义联盟，猛禽小队，泰坦，阿卡姆疯人院，刺客联盟……等范围内众所周知。 - 虽然好奇红头罩的身份问题，但这对马修来说真的不是当务之急。 daredevil和马修默多克原本就是最近很多人都在关注的热点，因此昨晚daredevil被人拍下后传了照片到网上，他最新的升级版制服在穿出来的第一晚就被人发现，当然，还有他教训了很多人来保护马修默多克的事情。 这些都轻而易举传播开来。 彻夜在哥谭警局外蹲守的八卦记者见缝插针采访到了昨晚被捕的很多人，甚至问出了一些daredevil语录。 ——离默多克远一点。 ——想清楚你惹怒的是谁。 ——让我体会痛苦？就凭你们？ 马修沉默地坐在教室最后排，听着前面清清楚楚传到他耳边的声音。 当时的情况说出这些话真的很正常，但今天……从别人嘴里听到，就开始变得奇怪。 大概是脱离了特定环境的原因，马修觉得这不是自己的问题，下次他该教教那些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克莱尔表情扭曲地来到马修旁边：“他平时就是这样说话的？” “……不，”马修觉得自己平时要是这样说话，克莱尔早该用这种表情和嫌弃的语气面对他了，“为什么这样问？” “没什么，”作为马修的朋友，克莱尔尽量克制自己对daredevil的意见，“就是想知道义警的说话风格是不是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 马修真的很想替自己辩解两句。 毕竟谁没有说过只有在特定环境下听起来才正常的话？ 就连蝙蝠侠以前也说过很多奇怪的话。 在认为他和daredevil是分开的两个个体时，那些话已经很奇怪，放在现在说一定更要命。 原本克莱尔想问问制服的问题，不过能确定的问题实在不需要再从马修嘴里去问。 从布鲁斯韦恩对他和马修的父子关系这样的传闻闭口不谈时，克莱尔已经能确定这件事是真的。况且马修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他和布鲁斯韦恩相当一致地保持沉默。 这种情况下，daredevil前后两次升级的制服从哪儿来的简直显而易见。 没有搭上马修的时候只能穿劫匪套装，现在倒是要把马修排除在他的事业之外了。 德鲁斯捧着手机傻笑着走进来，热情开朗地跟马修和克莱尔打了招呼：“早上好。” 克莱尔已经能十分自然地接受德鲁斯现在这样了，甚至不需要猜她都能知道德鲁斯这样高兴是因为看到了daredevil的消息。 话又说回来，马修都没高兴，德鲁斯高兴什么？ 三个人隔着一个位置坐在最后排，马修是因为最近自己太引人注目，他只有坐在后面才能少些关注，克莱尔是为了陪马修。 至于德鲁斯……是为了方便上课摸鱼。 他掀着书，在自己准备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克莱尔瞟了一眼他奇奇怪怪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是在做课堂笔记，摇了摇头继续听课。不过马修倒是抱着“德鲁斯终于不关注daredevil开始学习了”这样的想法。 直到听到正写着什么的德鲁斯暗骂一声。 ——god，怎么写了这句！ 这可不像是在写什么正经东西。 马修稍微往德鲁斯旁边挪了一下：“你在写什么？” “别管！”德鲁斯激动地合上了笔记，然后在想起默多克看不到的那一刻又把它掀开。 做出要抢的姿势，马修的手指从德鲁斯的笔记本上划过，通过墨迹反应在没有接触的情况下清楚感知到了德鲁斯写的东西，最后一句赫然是——离默多克远一点！ “……”头疼起来了。 马修尴尬地收回手，蜷缩着手指又张开，来回几次。 “德鲁斯，我跟daredevil提起了你，”马修真的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身边的人痴迷自己，这实在奇怪。 话音刚落，他听到德鲁斯的心开始在紧张下加速跳动。 他多想跟默多克说一句——how dare you！ 但这句话要是说出来，他就该自己问候自己是怎么敢的了。 “我跟他说你很喜欢他，”马修很自然地称呼自己为他，“就算不上课，不写论文，不毕业，都要到处找他的消息。” “……”德鲁斯心凉了半截，但仍抱有希望，“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欣赏专注学业的人。” 旁边默默听着的克莱尔差点笑出来。 就daredevil也会说这种话？一听就是马修自己说的。 但……德鲁斯信了。 第130章 daredevil欣赏专注学业的人, 这一点都不奇怪，要不他怎么喜欢默多克呢！ 德鲁斯懊恼地收起笔记本，翻开了最近很少翻的教材。 单方面的崇拜某人对德鲁斯来说已经足够,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在daredevil眼里成为不学无术的那种人——在daredevil不喜欢的情况下。 尤其…… 德鲁斯偷偷看了一眼马修。 尤其马修默多克不知道会跟daredevil说些什么，他得让默多克没办法在他身上找到任何问题才行！ 听到他没再继续写那种东西, 马修总算松了一口气。 “要是daredevil亲口跟他说, 他非得晕过去不可。”克莱尔悄悄吐槽。 她一直很想知道马修和daredevil是怎么认识的，不过最近马修的消息满天飞，因为一直担心马修，因此她还没有问过。看了看前面正讲课的教授, 还有旁边正好好听课的马修，她克制着八卦的欲望硬是忍耐到了下课。 因为今晚要回家，因此克莱尔和住在外面的马修一起往外面走。 “我们是……” 马修可没有提前想过他和daredevil是怎么认识的这种问题。 不过之前用来敷衍蝙蝠侠的借口似乎可以拿来用一下：“他救过我。” 一次见义勇为，这真是再好不过的理由了，说到这里, 马修难免想起他之前的某些女朋友，很多都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然后产生联系的。 想到这里, 他沉默下来。 为什么会下意识想到用前女友们来比照？ 这可不太对。 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定他就要习惯自己和daredevil的绯闻了。 克莱尔可不知道马修在想什么, 她还在等马修说些更劲爆的，比如救了之后呢, 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 但马修似乎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一个义警和一个盲人优秀学生, 英雄救美什么的都被网友们猜烂了。不过克莱尔想, 这样的情节大概足够糊弄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她瞥了马修一眼——那什么。 想起自己当初还试图追过马修, 她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你以前就喜欢男……” “绝对不是！”听到一半，马修立刻否认。 当初不是, 现在不是！就算是daredevil，他顶多也是喜欢他自己。 听到这里的克莱尔咬了咬牙。 ——how dare daredevil！ - 自己的所有消息和行动全都通过八卦新闻暴露在外，而盯着他的小丑毫无踪迹。 为了确定小丑的事和黑面具无关——毕竟黑面具痛恨daredevil，且前不久才找稻草人对付他——马修去了黑门监狱。 蝙蝠侠和gcpd以及众多机构都关系良好，或许蝙蝠侠和罗宾他们来的时候可以光明正大走进来，但daredevil可不是。他只能像潜入阿卡姆一样避开监控潜入黑门监狱。 监狱的范围不算大，要在这里找到黑面具的监室对马修来说轻而易举。 穿着和以往不同的暗红色紧身制服，马修悄无声息站在了黑面具房间外：“希望监狱的伙食和你胃口。” “daredevil！”黑面具在听到外面声音的那一刻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放大，在晚上安静的监狱内分外引人注意，“你竟然敢来找我！” 黑面具依然在养伤，这大概是他依然老实待在监狱里的原因之一，他脚步有些不明显的迟缓，手臂目前也没办法太用力。 但他还是愤怒地走到了监室前，用力握紧门旁边的栏杆。 “如果你记得你做了什么，你该知道我会过来。”哪怕稻草人重伤昏迷，但那可不代表马修会就此放过黑面具。 更何况现在小丑也很有可能会找黑面具联合。 “哈，”黑面具当然记得，“怎么，礼物你不喜欢吗？” 礼物——恐惧毒气影响下马修默多克的脑电图和生理状况变化。 如果黑面具真正看到了那些数据，他恐怕就没办法说出这种挑衅的话了，毕竟上面可没有说马修默多克有多害怕。 黑面具听到daredevil以一副根本不在意的语气不屑嗤笑着说。 “区区一点惊吓，那可比不上我送你的。” 听到daredevil的话，黑面具的脸色先是难看下来，紧接着又开始笑：“哈哈哈哈，怪不得我会失败。”稻草人那家伙给他的情报根本就是假的，daredevil哪里有一点在乎马修默多克那个瞎子的模样？ 说不定人前的关怀全是作秀。 为了那个瞎子背后代表的东西，布鲁斯韦恩的财富，或者蝙蝠侠，甚至更多。 不过要是这样，他可不介意跟蝙蝠侠聊聊。 “你跟小丑合作了？”马修问得很直接，黑面具没办法在他面前撒谎，他也没必要跟黑面具兜圈子。 听到小丑这个晦气的名字，黑面具立刻啧了一声。 上次他和小丑合作还是在对付红头罩的时候，那时候小丑可是拖尽了他的后腿。 “你就是来问这个的？”黑面具转瞬一想，现在是个骗人的好机会，“当然，稻草人失败了，我总要找下一个。” “……”听到他因为欺骗而产生变化的心跳和呼吸，马修深吸一口气，略微低下头。 ——然后从栏杆缝隙里狠狠地给了黑面具一拳。 小丑的事黑面具没有参与。 他转身往外走去，同时思考着自己是否忽视了哪里。 到处传播的八卦新闻，冲着马修默多克而去的daredevil的仇人…… 除了那些自发做出这种愚蠢决定的人之外，其余的那些，比如昨晚他抓到的那个，小丑是怎么把他们聚集起来的？ 像是来时一样躲避着监控离开，除了黑面具的愤怒叫喊之外，daredevil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 杰森的事情没有跟马修说纯粹是意外，但这种意外总不能一直延续下去。 前天晚上马修站在制服的展柜外还因为提起了杰森而感到抱歉，他显然从当初的新闻里得知了杰森的死讯。这种情况下，他们总不能在学习偶遇或者在夜巡的时候偶遇马修的时候直接跟他说——嘿，马修，你知道吗，杰森没死。 “或许该有一次家庭聚餐？”阿福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马修很可能会因为聚餐的形式是“家庭聚餐”而感到不自在。 但那会是个很好的，向马修介绍杰森的机会。 它足够正式。 不过这次布鲁斯有不同的意见：“等找出小丑之后。” 找出小丑之前杰森会不会回来，布鲁斯实在没有把握。况且……马修态度确实有所软化，但距离真正接受他们成为家人还需要更多时间。 实际上他连马修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软化都不清楚。 似乎一切都发生在马修到蝙蝠洞测量身体数值的那个晚上。 不过据他所知，那时候只有达米安跟马修聊了几句。 他转头看了达米安一眼，实在不觉得马修的态度软化会和达米安有关……但是万一呢？ 找出小丑不知道还需要多久，但没有人反驳布鲁斯的想法。 他们都知道找出小丑这件事有多重要。 “地下情报交易所，小丑帮活动的据点，”这些地方他们已经找过，小丑确实在马修被稻草人带走的当晚出现过，不过他很快从那里离开。 提姆甚至从稻草人视频转播的信号里找过。但很显然，只有一个空荡的房间留下来，里面满是病毒以及化学品。 “小丑的目的不仅在马修，”提姆能确定这点，“前不久有个化学实验室失窃，里面的东西很快流入地下，小丑搞了一笔钱把那些东西买下来了。” 那些化学品十分杂乱，有些带有毒性，有些又很温和，由于数量庞大，种类繁多，相互反应的可能性太多，提姆没办法判断小丑拿到那些打算做什么。 不过不管他要做什么，提姆能肯定的是，小丑绝不是单纯为了对付在他眼里眼盲又无力反抗的马修。 如果小丑没有行动，只是一味躲藏，他的行踪确实难以发现。 不过布鲁斯相信，小丑等不了太久。 一边给自己戴上头套，蝙蝠侠一边向罗宾示意：“该走了。” - 马修找到了小丑帮曾经的据点。 之前小丑已经消失过一次，那么长时间里，小丑帮的地盘和人已经散了太多，虽然小丑又重新回归，但他没多久又被关进阿卡姆，因此这个酒吧一样的据点早从单纯的小丑聚会变成了“正常”的营业场所。 至少表面看起来很正常。 他站在建筑楼顶，听着里面的对话，分辨着里面是否有小丑的声音或者心跳。 不过小丑的声音没有找到，他听到了红头罩的。 [小丑上次出现在这儿跟你说了什么？] 马修能听到红头罩的枪口怼在一个男人额头，同时还逼迫性地问关于小丑的事。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说出来 ，饶你一命。] 目前为止，红头罩的手段还算正常，马修没有片刻犹豫就往红头罩那边走去。 期间被红头罩威胁的男人开始疯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等着吧，他会回来的！] “杀了他也无济于事，”马修站在了红头罩不远处，“你调查得怎么样？”他还没来得及去找蝙蝠侠问问关于红头罩的事，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 “怎么哪儿都有你？” 很巧的是，马修也想问这个。 第131章 红头罩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他根本没有等daredevil回答的意思，反而毫不犹豫一枪打在面前男人的腰间。 他瞄准的不是致命部位，因此马修没有阻止的打算。 况且这是小丑的追随者, 还有可能知道小丑的行踪甚至小丑的目的，这种情况下, 只要能从他嘴里问出情报, 马修也不介意动手做些什么。可惜人是红头罩找到的，要问自然该由红头罩来。 当然，建立在不会有人死去的基础上。 马修就站在稍高些的地方，等着红头罩问出情报来。 小丑的追随者不是小丑, 就算是小丑都不见得能保守什么秘密，更别提这些崇拜小丑的家伙。 “武器，”男人痛呼着，在中了几枪后终于开口，“小丑他来找我拿武器。” “他来找我拿了些枪支和子弹, 都是很容易搞到手的东西！”男人嘴角想要像小丑一样扯开，但疼痛下他只能面目狰狞地呼喊。 “数量。” 这次红头罩的枪口抵在了他的下颚。 因为担心红头罩的枪支走火, 男人压下痛呼，甚至挣扎的动作也不敢再有, 只有额头不断往外冒着冷汗：“三十多支小口径手枪，填满了弹夹。” “还有呢？” 三十多支手枪, 听起来不少, 但小丑根本没有联系小丑帮的成员, 他要这些枪做什么？况且手枪杀伤力有限, 红头罩不会认为小丑打算拿这些来对付蝙蝠侠……或者daredevil。 难道要对付马修默多克？ 想到这里, 红头罩抬头往daredevil那边看了一眼。 如果是单纯为了对付马修默多克，三十多支枪有点多余了。 “没有别的！” 哪怕男人因为疼痛和恐惧而心跳加速, 呼吸加重，但马修还是听出了撒谎时特有的变化。 他速度很快地跳下来抓住了红头罩扣在扳机上的手：“他在撒谎。” 红头罩十分恼怒地冷哼一声，用力甩开了daredevil的手：“怎么，怕我杀了他？” 不管是蝙蝠侠还是daredevil，碰到这些家伙准没好事！ 红头罩依然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问出了那句话之后不爽地从他手里抽回手。马修能感觉到他有多生气，但奇怪的是红头罩真的收起了枪。 “……” 很好，马修真的开始好奇红头罩的身份了。 没有管自顾自离开的红头罩，马修转身面向倒在地上的男人：“除了武器，小丑还吩咐你做什么？” 在男人的心跳再次因为谎言而产生微弱的变化时，马修踩在了他被红头罩击穿的右手上：“想清楚了再回答。” 没有人能对马修撒谎。 虽然费了些时间，但马修还是问出了他想知道的。 小丑让他安排人抓捕马修默多克，同时还要求他们关注马修默多克的行踪。 除了新换的公寓附近以及韦恩庄园和蝙蝠洞这三个地点，不管马修出现在哪里，围绕在他身边的目光从不停歇，去哪里都有人注视，只要出现就有人追赶，媒体蹲守都像是成为了惯例…… 再加上层出不穷的为了对付daredevil而朝马修默多克下手的人。 这种情况下，马修已经默认有人整天监视自己了。 就算小丑派人这样做也不奇怪。 但小丑监视他，是因为真的打算像稻草人那样从他开始下手？ - 蝙蝠洞里，提姆主动联络了杰森。 “小丑那边，你查到什么线索了吗，”提姆经常找杰森交换情报，毕竟他们在查的东西总是交叉。 正持枪追几个戴着小丑面具的家伙，速度很快地从半空往下俯冲的红头罩：“你就非得现在问？” 提姆已经在监控里找到了杰森，顺便确认了杰森现在是真的有空：“小丑搞到一批化学物品，数量很大，里面有不少带有毒性。” “要我感谢你送来的情报吗？”红头罩自觉跟这些属蝙蝠的家伙合不来。 残留的小丑帮成员在小丑越狱后重新变得活动频繁，红头罩从那个据点离开之后很快撞到了几个聚在一起到处喷涂和小丑有关的东西，把红头罩恶心得够呛。 要不是提摩西德雷克突然出现在他的通讯里，他早把人抓了。 “情报没什么可感谢的，”提姆十分善解人意地说，“不过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谢谢我帮你报了警。” “……” - gcpd接到了报警电话，一对夫妇在家中被枪杀。 急促的警笛声穿透夜色，传入不远处的马修耳中，他已经从小丑帮曾经的聚集地离开，现在正站在某栋带有哥特式塔尖的楼顶。 几辆警车组成的长队从下方的街道呼啸而过，马修能听到警车内无线频道的声音。 比起事情发生后的调查，马修更希望能在案件发生前阻止。但这种事情总是在所难免，他已经在很久之前学会了习惯。 跟着警车来到案件发生的住宅，马修躲在暗处听着gcpd的调查。 [子弹击穿心脏，两个人都被一枪毙命。] [没有打斗痕迹，没有挣扎，邻居没有听到呼救，妻子倒在卧室，丈夫倒在门口。] [凶手简直像是随机敲了他们的门，然后看到谁就杀死谁。] 简单调查下，他们已经能确定这对夫妻生活幸福，人缘不错，没有对手或者仇敌，但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名字叫贝蒂。 [说起来，他们两个的孩子呢？] [学校那边说下课之后贝蒂就被父母接回家了，监控确实是这样显示的。] 一对夫妇在家中被杀，八岁的孩子下落不明。阴影处，马修皱紧了眉。 消失的孩子被凶手带走的概率很大，一个八岁的女孩儿与杀死自己父母的凶手待在一起，马修甚至不敢去想她会遇到多恐惧的事。 只是这种没有嫌犯的随机杀人没办法凭借被害者的人际关系来解决，马修需要线索。 这条街的监控都被提前切断，想要依靠监控来确定凶手并不现实，同时又因为案件发生在晚上，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更别提会不会有人看到了凶手的脸。 不过事情发生在红头罩的地盘，或许红头罩会知道些什么。 确定了gcpd这边暂时发生不了更多线索，马修立刻离开，然后往红头罩的公寓方向而去。 - 眼看着那几个戴着小丑面具的家伙被巡警带走后，红头罩回到了公寓附近，他站在楼顶。 “你要是没事可做，就去保护你们家那个被盯上的豌豆公主。” 隔着很远的距离，清楚捕捉到红头罩独特声音的马修加快速度。不过他还没有听到正与红头罩通话的人的声音，因此自然没有将任何形容词往自己身上带。 他速度很快地往公寓楼的方向接近，而那里红头罩的通话还在继续。 [……马修可不会喜欢这种称呼。] 提姆？ 正抓着短棍在高楼间荡过去的马修落地瞬间因为惯性踉跄着往前跑了两步，此刻他与红头罩与不过两百米左右的距离。这种距离对他们来说也只是几个呼吸。 [你该不会在因为身份的事生气吧？] 提姆觉得很有可能，不过杰森为此生气确实没什么问题。 [你的身份太众所周知了，我们忽视了马修不知道的可能性。] 况且当初没人向马修自我介绍过，也没人向马修介绍别的家人，他们的身份全是马修自己扒出来的。再加上红头罩和马修之间的交集不少，他们确实自然而然地认为马修知道杰森的身份。 “……”什么身份？提姆和红头罩的关系听起来真的很亲近。 马修距离红头罩越来越近，他甚至已经感觉到红头罩再次抽枪指向了他。与此同时，通讯另一半，提姆还在说着最后的话。 [现在b和便士一都想在更正式一点的场合向马修介绍你，比如找到小丑之后的家庭聚会。] “家庭聚会？” 再次迎着红头罩的枪口，马修站在了他对面。家庭聚会，昨天见面时红头罩提过的撒旦。 马修再想不到红头罩的身份，他就该改名叫德鲁斯。 “ja、二代罗宾？”原本他想说杰森陶德，但昨晚红头罩还提醒他别在这种情况下叫他的名字。 “……”红头罩也很想因为罗宾这个称呼生气，但他想起昨晚他提醒马修默多克别在他戴着头罩时叫他名字。 没办法对daredevil说什么，他只好一边收回枪，一边跟另一边的提姆说：“家庭聚会的隐藏节目没了。”当然，这可不代表他之前打算去！ [……嗨，daredevil。] “别用我的通讯打招呼！”杰森的联络器装在头罩里，听到提摩西德雷克这样跟daredevil打招呼，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被污染了。 一边抬手关闭通讯，红头罩一边问马修：“你来找我做什么？” 现在可不是蝙蝠回洞穴的时间，虽说daredevil不是蝙蝠，但跟蝙蝠差不多也算是一伙的。 暂时将蝙蝠洞里那件破损严重且带着洗不去的血腥味的罗宾制服压在心里，也将杰森陶德曾死去过的猜测压下，如果杰森陶德真的死而复生，他们两个说不定在某种程度上会有一些共同话题。 “东区有一对夫妻被杀了，他们有个八岁的女儿下落不明，或许你这里会有什么线索。” - 远离市中心的某个地方，脸皮终于和脸长在一起的小丑被浑浊的绿色烟雾包围，他不断将试剂混合，烟雾一点点从玻璃瓶里冒出来，直至萦绕在整个房间。 杂乱的报纸放在手边，每一张都有被翻过的痕迹，有些上面甚至画着大大的x，或者留下了鲜血绘成的笑脸。 第132章 gcpd调查结束后, daredevil和红头罩一起潜入了犯罪现场。 黑暗里，戴着战术手套的红头罩随手拿起放在窗边桌面上的相框，看了两眼又原样放了回去。 “有什么发现？” 马修没有和红头罩一起调查的想法, 原本他只是去看看红头罩有没有线索。 红头罩先是找了他的手下，但他们只知道晚上有人雇了个毒虫去切断案件发生那条街的监控。随后马修和红头罩去找了那个被雇佣切断监控的男人, 他已经因为过量的毒品精神崩坏。 线索就此断裂。 按理来说他们这个时候就该分开, 但……犯罪现场反正无论如何都要去。 “失踪的孩子不是金发。”红头罩随意说着。 “金发？”马修看不到，因此他对视觉方面的线索敏感度并不算高。况且，如果是连环作案，说不定发色会是凶手挑选目标的条件, 不过在孤立的一起案件中，发色是什么十分需要注意的事情吗？ “没什么，”红头罩也只是随便看看，毕竟在哥谭会绑架小女孩儿的可不止疯帽匠一个。 况且…… 一家三口，死去的父母, 失踪的孩子。 头罩下，杰森皱着眉。 这里已经被gcpd彻底调查过一遍, 不过现场依然保持得十分完整，马修感受着血迹喷溅的痕迹, 尝试着推断凶手行凶时的行动。 “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马修找不到任何人挣扎的痕迹, 且按照男主人的身高, 以及子弹射击的角度和部位, 他能简单判断出凶手身高可能接近六英尺, 比他稍矮些, 但不会太多。 除了痕迹之外，气味也会是很重要的线索。 案件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 血腥味，硝烟味依然浓重，但其余的味道就开始变得杂乱，gcpd过来了很多人，采集证据需要用到的工具也很多…… 马修尽量排除那些出现在这里很正常的味道。 尝试着从纷杂的环境里提炼出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异常的那个。 “有一点化学品的味道，”马修不确定这个会不会是凶手身上带着的。 只是话音刚落，他立刻捕捉到了不远处正查找线索的红头罩变得愤怒。 “不用找了，”红头罩没再看卧室，他转身就往外走，“小丑做的。” 一家三口，死去的父母，失踪的孩子。 小丑刚刚越狱不久，就把马修默多克跟daredevil的事情宣扬地人尽皆知，鼓动一波接着一波的人去找默多克的麻烦，然后带走了一批化学品，拿到了枪和子弹。 如果那些只是他打算做些什么的预兆，那么此刻小丑已经开始下手了。 “你确定是小丑？”这里已经查不出太多，马修跟在红头罩身后离开。他对哥谭这些反派的了解还远远比不上蝙蝠侠和罗宾，曾经的罗宾也是罗宾。 不过红头罩可没有心情跟daredevil解释什么。 “想问为什么去找老蝙蝠。”红头罩加快了速度，“看到你主动过去，他说不定就要高兴疯了。” 熟悉的脚步声从刚才就进入了马修的感知范围内，在红头罩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两个脚步声恰好落在了他们不远处。 据说会“高兴疯了”的蝙蝠侠沉默地站在这栋住宅阳台边缘。 罗宾先后扫过红头罩和daredevil，然后不屑地冷哼一声。 说上面那句话的不是马修，但马修觉得他是现场唯一一个感觉到尴尬的：“……” “小丑得到一批化学药剂，”蝙蝠侠嗓音低沉地开口，“如果犯罪现场有化学药品的味道，大概率就是小丑做的。” 马修沉默地点了点头：“确实有化学品的味道。” 他不意外蝙蝠侠从嗅觉的角度来向他解释，毕竟他也看不见。只是，小丑带走一个八岁的女孩儿做什么？ 唯一的好消息是两个紧急的案件现在能合并为一个。寻找小丑的藏身之处，找到小丑，他们自然能找到贝蒂。 - 凶杀案件无论在哪里都不算罕见，因此即使一个幸福的家庭骤然破碎，健康开朗的八岁女孩儿消失无踪，其余人的生活还是要继续。 不过最近刊载满马修默多克和daredevil八卦消息的报纸还是给这次的事件留出一个版面。 “你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吗？”克莱尔悄悄凑近马修，“关于昨晚发生的案件。” 哪里有案件哪里就有义警，哥谭义警有很多，daredevil不一定会去调查这个案件，但布鲁斯韦恩可是马修的父亲，虽说马修和韦恩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关系，但布鲁斯韦恩都肯为了马修给daredevil升级装备，至少他们之间的联络一定比表面看起来更紧密。 这样的话，马修的消息来源可就不仅是daredevil了。 哥谭正有很多人在为那个失踪的女孩儿而担忧，克莱尔是其中之一。 她想知道那个孩子是安然无恙的，因此才会在这种时候问马修。 内幕消息…… 为了失踪的贝蒂，昨晚马修确实跟蝙蝠侠他们几个决定合作寻找小丑，下课之后他会找到红头罩，和红头罩一起调查。不过这些就没有跟克莱尔说的必要了。 马修只是摇了摇头：“他从不跟我说这些。” 克莱尔固然担心那个孩子，但在听到马修的话后，她还是分了部分的注意给马修和daredevil之间的相处模式：“那你们住在一起都聊什么？” 情侣同居之后的聊天话题。 马修的大脑自动为他匹配了这个问题，随后他开始思索……但片刻后，他沉默下来。 ——这个“恋爱”不能再谈下去了！ 马修终于想起自己之前是打算跟daredevil分手的。 根据他以前被甩的经验，隐藏义警身份、很少和一个人整晚待在一起、为了隐藏身份而尽量避免让人到自己那里，再加上随时爽约…… 这种事情就是被分手的众多原因。 “我们没有住在一起。”不过他之前的说法是搬出去跟爱人一起住。 马修一边思索着，一边补充：“他会在有空的时候去找我，一般是凌晨。”分手总不能突然就分，总要先把矛盾慢慢放出来。 ……凌晨。 克莱尔从卡普洛教授那里打听过，因此她知道马修是为了爱人而从学校搬走的，她一直以为daredevil真的和马修住在一起，没想到daredevil凌晨才去。 “那他还真是目的明确。” 看着马修疲倦的神色，克莱尔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马修搬出去之前，他很少觉得马修看起来这样累。 不过跟热恋中的情侣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总觉得今天有些太安静了，”克莱尔略微感叹，“是我的错觉吗？” “大概是因为德鲁斯不在，”马修十分庆幸地听到克莱尔的注意力挪到别的东西。 “哦，对，没错，”司空见惯的事情突然消失确实没办法立刻察觉，克莱尔抬头往最前面看去，“德鲁斯到第一排听课去了。” 真是两极反转：“daredevil真的说过那些话？” 这个，马修轻笑一声，低声回答：“某种意义上算是说过。”马修默多克说过怎么不算daredevil说过呢。 “……”克莱尔一点都不想知道马修口中的“某种意义”是怎么回事。 - 小丑从没为自己的犯罪遮掩过，甚至以往都会大肆宣扬。 这次虽然没在犯罪现场留下什么鲜血绘就的笑脸或者类似的单词，但他确实也没有掩饰。 夜晚，重新换上暗红色紧身制服的马修开始了和红头罩的再一次共同调查。 尽管感官被无数倍放大过，但以往马修从不觉得自己娇气，今晚这个想法第一次动摇——在红头罩掀开下水道盖子毫不犹豫跳下去的那一刻。 无数种味道汇聚在这里，其中百分之百都是带有异味的。 它们的味道各自独自又相互交融。 “这里我可没办法保证能闻到什么有用的，”马修紧跟着跳下去。 除了那条被切断了监控的街道外，周围所有带有监控的路段都没有小丑离开的踪迹。带着一个女孩儿，他不可能离开地那么悄无声息，因此他们判断小丑是从下水道走的。 他们两个沿着最边缘没有污水的位置走，脚步声都在这里回荡放大。 “你以为我把你当狗用？”红头罩说话一点都不客气，跟着他的又不是当初那个看起来“听话”又容易受伤的马修默多克。 不过紧接着，红头罩立刻问出了他疑惑的：“为什么不跟着老蝙蝠？” daredevil对小丑的了解程度有限，因此和他们一起调查才能更快抓到重点，避免前期因为没有目标而无法展开行动。 但他该死的好奇马修默多克为什么选他不选蝙蝠侠。 马修真的很想冷笑一声。 但这里太难闻了，非必要的情况下，他尽量避免做这种可能会导致呼吸频率变化的动作。 ——你主动去找他，他一定高兴疯了。 难道红头罩以为他在听到这种话之后能迅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主动去选择蝙蝠侠合作吗？况且罗宾似乎没办法接受他的临时加入。 “你很了解小丑，我相信我的选择。”上面那些是真的，这句也是真的。 戴着头罩的杰森倒是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谁能有蝙蝠侠了解小丑。” 下水道里没有监控、监听、以及任何类似的电子设备，也没有除他们两个之外的呼吸声，脚步声，心跳声。 “你的死和小丑有关？” 昨晚蝙蝠侠和红头罩互相聊过几句，马修在场，听得出来红头罩和蝙蝠侠的矛盾点在小丑以及蝙蝠侠手段的温和——手段温和这点马修并不认同。 第133章 沉默了足足五六秒, 杰森终于确认马修默多克没有回答不是因为没反应过来。 “……哈，”真是可笑。那些家伙想尽办法要保护的人，早在没人保护的时候死过。 第二次的生命, 马修从来没有忘记过这点，哪怕他已经重生了很久, 但是就像刚刚意识到这件事时一样, 他依然不认为这算恩赐。 但……或许也没有他一直以来认为的那样糟。 “算是交换，”杰森陶德知道了他的重生，他知道了红头罩的死因。 马修从红头罩旁边走过去。下水道的走道边缘很窄，因此他几乎是贴着红头罩的夹克过去的。 原本转身面向daredevil的红头罩目光追上daredevil越过他的身影。与无法视物的马修默多克不同, 黑暗的下水道里，借着头罩自带的夜视功能，红头罩将一切都看得十分清楚。 “这可不算交换，”这次红头罩跟在了他后面，“小丑杀了我, 谁杀了你。” 因什么而死…… 一直以来马修默认自己自然老去，或者因年龄上涨以及体能下降而死在某次行动里, 但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他的死因不是他想要以为的那样，他活得也远没有他想象中那样长。 “这算什么？”马修走在前面, 没有回头，嗓音因变声器而格外低沉, “交流死亡经验？” “有何不可, ”杰森从不回避自己的死亡, “不是任何人都有这样的机会。” 况且他好奇马修默多克的死因。 复活之后满心愤怒, 就这点来说, 他和默多克也不是只有死过这一个相似点。 “成功的死亡经验才值得交流，”马修不觉得他们这种死亡失败的有什么好交流的, “死而复生最难以接受的时刻，就是发现自己从长眠中醒来的时候。” “……？”什么意思，因为复活而感到遗憾？ “听起来你不这样认为，”马修捕捉到了红头罩因他的话而产生的异常表现，他走在前面，没有转头，“发现死而复生的那一刻，你在想什么？” 忽略意识模糊的那段时间，发现自己死而复生的那一刻…… ——回去找布鲁斯，告诉布鲁斯他回来了。 “什么都没想。” 杰森没说实话，马修听得出来，但他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追根究底。 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同时注意着是否有小丑留下的痕迹，红头罩反问：“你呢，你在想什么？” 忽略一段时间的意识混乱，发现自己再次活过来的那一刻…… 没有朋友、亲人、爱人，眼睛再次失明，陌生的世界，崭新的城市，积累的一切都已失去，在意的，不在意的，都成为无法触及的部分。 这里没人期待他的回归。 ——上帝，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 “我也什么都没想。” 要是默多克之前没有说出那种话，并且在回答之前没有几秒钟的可疑停顿，杰森或许会考虑相信他的说法，但现在看来，没说实话的不止是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上一个。” “别忘了我们今晚的目的，”马修不想回答那个问题。 况且他要是实话实说，一定会引起红头罩的误会。不是非要回答的问题，他也没必要去编造。 “比起闲聊，还是早点找到小丑更要紧。” 红头罩不认为这是闲聊，不过daredevil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他就算再问几遍也是一样的结果。况且马修默多克的心理健康，这可不是他该关注的。 留给老蝙蝠去烦吧。 下水道从某种程度上映照着城市的方方面面，他们想要找的大概率能从污水中得到线索，只是哥谭现在会排放化学品的并非只有小丑……或者说不一定有小丑。 大量的化学品只是线索的其中一项，而他们排除过后，确定了大概八九个可疑的范围。这些地方里可能有小丑，也可能没有，一切还需要查过再说。 为了尽快查清楚小丑的藏身之处，红头罩和daredevil选择了分头行动。 如果马修随身带着的那支按键手机没有震动，他会按照原定计划去调查他负责的区域。速度极快地拉着绳索从半空掠过，马修一边寻找最近的落脚点，一边思索这种时候会有谁来联系他。 手机里插着的是雷德莫瑞的卡，而这个号码…… 布拉德。 马修踩在某栋高楼中间阳台上，迅速拿出手机按下接通键。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布拉德压到很低的声音夹杂着些许颤抖出现在马修耳边。 [有人闯进了我家，他们带着枪……] 布拉德话音未落，马修在半空中调转方向。他以比刚才快上几倍的速度从高楼间掠过，一只手抓着短棍，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我赶到之前躲起来，别挂电话。” [别怕，别怕。] 贝弗利安抚女儿的声音也断断续续传过来。 从这里到新区布拉德家，马修再次加速：“三分钟。” 说完这些，他将手机放回原本的位置，一边听着从听筒传出来的布拉德那边的声音，确定布拉德和贝弗利他们没事，一边不断加速往布拉德家去。 夜风刮在马修脸上，没有被面罩包裹的位置像是刀割般泛疼。 布拉德和贝弗利低调又善良，什么人会突然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和daredevil的联系被发现了？马修的心脏鼓动着，因为电话另一边每一道呼吸而紧张。 千万别出事。 [人呢？] 陌生的声音通过手机听筒传过来，布拉德他们已经和闯入的匪徒共处一室。 [该死的，让他们跑了！] [不可能，我们在外面看着，没人从这里出去过，他们一定是藏起来了。] 衣柜后方和墙壁中的隐蔽空间里，布拉德挡在贝弗利和米拉身前。贝弗利对枪击声有ptsd，她没办法听这些，但紧急躲避之下，她没来得及戴上隔音耳塞，因此现在只能紧紧抱着女儿，祈祷他们藏得足够隐蔽。 但衣柜向来是调查的重点。 一阵推拉门的声音响过后，那些人的声音更清楚地传入马修耳中。 [看吧，这不就是吗。] [你们想做什么？放过我的妻子和孩子……] [出来！] 枪口瞄准了挡在入口的布拉德的胸口，闯入的其中一个男人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 卧室窗户碎裂的声音就在这时候响起，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一刻，daredevil狠狠地踢在了瞄准了布拉德的男人身上。 男人被踢飞，撞在墙角，剩下的人立刻警惕。 略微低头站在衣柜前，daredevil满身都是无法抑制的愤怒。 一般情况下他会在动手前问些什么，但今天不必了。敢找过来的人就打倒，找过来多少个，他就打倒多少个。 - 在daredevil的保护下，布拉德一家连夜搬离了原本的住址，为了方便照顾以及保护，马修将他们带到了哥谭大学附近。 当然，在那之前，马修联络了红头罩，随后他的那部分地点有了红头罩的人接手调查。 马修尝试着从袭击布拉德一家的那些人身上问出些什么，但不管怎么问，那些人的回答都是——有人要他们抓这一家三口。 针对马修默多克的围追堵截还没结束，紧接着又是针对布拉德一家的……这种情况下，马修自然认为带来这些麻烦的是daredevil。 [事情还没有定论，你注意安全。] 电话另一边，贝弗利声音严肃。她不认为事情和daredevil有关，一直以来，她和布拉德都万分警惕。而她同时相信daredevil那边也不会有关于他们之间关系的丝毫漏洞。 “我的电话一直开机，”马修正往东区公寓的方向赶回去，时间已经不早，他还需要稍作整理，然后回学校上课，“不管什么时候，你们打来我都会接。” [谢谢。] - 连续几个晚上的活动，再加上白天的少量睡眠，即使是马修，精神也难免疲倦，而今天这种疲倦甚至完全展现了出来。 ——他在上课的时候差点睡着。 马修戴着墨镜，坐在最后一排，手指摸在盲文资料上，指尖半天没有挪动。 “马修？”旁边的克莱尔低声喊了马修的名字。 随后她看到马修像是惊醒般转向她。 比起差点上课睡着，更令马修感到惊讶的是他竟然在潜意识里认为这里是安全的。半公开的环境，他不应该这样松懈。 “昨晚太累了，”马修嗓音沙哑地跟旁边关切看着他的克莱尔解释。 不过就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克莱尔沉默片刻：“我懂，”她理解地点了点头，“不用解释。” “……”懂什么？ 不过她都说了不用解释，马修也就顺势点了点头。 - 马修在哥谭大学上课的时候，他的日常感知之外，更多的抓捕行动开始。 目标是三口之家，幸福而年轻的夫妻，加上八九岁的孩子。被抓捕的对象大多在犯罪巷周边，以及距离犯罪巷还算近的地方。 布拉德一家所在的新区就包含在内。 蝙蝠侠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他和罗宾在gcpd没能及时反应之前阻止了很多起针对这种一家三口的绑架。 他们都知道这些事情是谁做的，也都知道那人会在哪里等他们过去。 下午没课的红罗宾和罗宾在便士一的帮助下阻止了后续所有针对这种一家三口的绑架，但同时他们的行动被拖住，没办法赶去蝙蝠侠那边支援。 红罗宾联络了学校里的马修，他相信马修不会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被排除在外。 第134章 马修原本能更快察觉到异常, 如果他没有累积的疲倦和叠加的愤怒，如果当作诱饵向他动手的不是一个八岁且受伤的女孩儿。 “你还好吗？”他停在一步之外，略微弯腰朝着女孩儿伸出了手。 似乎是在哭的孩子就在这一刻转过身, 她的双手上分别绑着一把枪，手指搭在扳机上, 绳索勒进她的皮肤里, 血一丝丝渗出来。 枪口朝向马修的瞬间，肤色青白的女孩儿毫不犹豫朝着他的胸□□击。 两把没有用过的新枪，带着机油味，没有硝烟反应, 它原本那么明显，但血腥味和哭泣声短暂遮掩了马修的心神。他急切地想要确认那个孩子的安全，急切地想赶往犯罪巷。 子弹从枪口迸射的那一刻，硝烟的味道同时溅了出来。与此同时，他感受到了那个女孩儿身体里、血液里、细胞里被填充的毒。 毫无防备, 胸膛和枪口之间仅仅手臂那么远的距离。 子弹穿胸而过。 他的血溅了女孩儿满身。 射击的后坐力以及持枪动作的不规范，再加上八岁孩子的骨骼脆弱, 他清楚听到那个孩子双臂骨折，但她由哭转笑。 小丑…… 马修倒下的那一刻, 女孩儿蹦跳着离开，她的手上依然绑着枪, 手臂依然骨折, 嘴里依然发着像是在哭的笑。 从伤口流出的血像是要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铺开, 失血令马修感觉寒冷而晕眩。 墨镜在倒下的那一刻掉落, 他钢蓝色的纯净眼瞳映照着哥谭灰蒙蒙的天色, 眼睛在此时仿佛也变得灰蒙蒙一片。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为什么偏偏在离开学校去犯罪巷的路上。 提姆告诉了他小丑在犯罪巷，蝙蝠侠知道他去犯罪巷是为了帮上一些忙。他们会自责, 大概也会为他难过。再加上杰森陶德曾死在小丑手里。 马修不抗拒死亡，他做好了在某次行动里死去的准备。 但……不该是在这儿。 他不能死在这里，不能死在一个无辜的，被小丑操控的孩子手里。 不能当压在蝙蝠侠身上的另一根稻草。 马修挪动着将手伸进口袋，摸到了那支始终带在身上的按键手机。 - 另一边，蝙蝠侠踏入犯罪巷的那一刻，小丑令人作呕的声音立刻出现。 “看吧，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最默契。” 周围全是陈旧的居民楼，金属构建的楼梯暴露在外，小丑的声音从上方传出来。 钩爪枪紧紧抓着天台栏杆，蝙蝠侠转眼间来到楼上。 “小丑，”蝙蝠侠的嗓音低沉而压抑，他带着愤怒，“你抓那些人的目的已经达到，放了他们。”他承认小丑惹怒了他。 “啧啧啧，”小丑摇着头从阴影里走出来，他的脸上带着喜悦，双臂夸张地像是在百老汇表演歌舞剧一般舞动，“batbaby，你来得刚刚好，不早也不晚，表演正要开始呢。” 蝙蝠侠和小丑站在天台两端，他们中间，墙面上竖着一块格格不入的led屏幕，像是商场播放宣传片的东西，它不该出现在一片几乎没人住的老旧居民楼天台。 最关键的是，屏幕上正显示着某条街道的监控实时画面，蝙蝠侠熟悉哥谭的每一条街道，那是哥谭大学附近。 监控对准了街道角落，肤色青白的女孩儿蹲在那里。 那是贝蒂，父母被小丑杀死后失踪的女孩儿，她的手上绑着枪。 蝙蝠侠因贝蒂的现状而愤怒，但就在此刻，他看到马修出现在了监控里。 “该死的，”蝙蝠侠第一时间向马修发出通讯，但信号被拦截。他有很多卫星飘在太空，就绕着地球，小丑该死的是怎么把他的通讯屏蔽的！ 他不敢去赌马修面对一个哭泣的孩子会怎么样。 比起马修，小丑都显得没那么重要。 但小丑看出了蝙蝠侠的急切，也看出了蝙蝠侠暂时离开的打算：“留在这里，蝙蝠，要是不想那些人被炸上天的话。” 就算他的行动被打断，但小丑帮还是成功帮他抓来了一些符合条件的一家三口。 “父母被关在一个地方，孩子被关在另一个地方，就在这里，犯罪巷。”小丑伸开双臂，“你离开一步，我就随机杀死一个小孩儿的父母。” 愤怒像是在蝙蝠侠大脑中炸开。 他眨眼间冲到了小丑面前，全力一拳砸在小丑脸上。 长好不久的脸皮被打得发皱破损，小丑脸颊凹陷，血肉迸溅地撞在天台边缘。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蝙蝠侠揪着他紫色的西装衣领，小丑一秒没有回答，他就多打一拳。 小丑没那么容易被制服，他挨了几下，从蝙蝠侠手里逃离：“哈哈哈哈，”他兴奋笑着。 信号屏蔽装置不会很难找，能屏蔽他信号的设备不多。愤怒之下，蝙蝠侠依然保持理智，他抬头看了眼监控屏幕，发现马修已经开始往那个被小丑操控的孩子身边走。 想要成功屏蔽他的信号，不管是什么样的屏蔽器都不能设置太远。蝙蝠侠的目光扫过周围，片刻后锁定了几米外的阁楼。 马修在接近那个孩子，蝙蝠侠分神看了一眼，随后立刻用微型炸弹将阁楼引爆。 信号立刻恢复。 他立刻通过通讯器直接拨通了马修的电话。马修会没事的，他可是daredevil。 耳麦中蝙蝠侠听到手机铃声。 监控里的马修毫无反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丑捂着肚子笑起来，“我可没说这是实时的。” 听着耳麦中持续响起的铃声，蝙蝠侠浑身发冷地看向旁边的led屏幕。 没有声音的监控画面里，枪口喷出闪烁了片刻的火光，马修的胸膛喷出刺眼的鲜血。 不。 “一个不够，两个呢？” 小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屏幕前，他身后，马修的鲜血往外蔓延。 不。 “可惜这个死得太轻松。”小丑语气遗憾。 “被你那只单飞的小鸟逼得没了时间，否则真想把他分成五个装在圣诞礼盒里送给你。” 马修。 蝙蝠侠耳边发出嗡鸣，震得他大脑发晕，小丑的声音被嗡鸣声掩盖，在耳边糊成一块。 他只能看着马修灰蒙蒙的，正缓慢失去光泽的眼睛，看着马修努力移动着手臂想做些什么。 马修躺在那里，像是真实的，又像是虚幻的。 “罗宾，”蝙蝠侠声音冰冷又平静，他联络了罗宾和红罗宾。 信号屏蔽失效，他很顺利听到了另一边罗宾的回复。 “马修遇袭……”他的呼吸开始加重，愤怒终于在此刻升起，“他需要治疗，去确认他的情况。” “治疗？”小丑转头看了眼监控画面，“不不不，我可不这么认为。” 子弹穿胸而过：“他需要一个裹尸……” 小丑转头的功夫，蝙蝠侠已经来到他面前。 带着汹涌的愤怒和欲杀之而后快的痛恨。 _ 红头罩从下方的街道翻上来的时候，小丑已经被蝙蝠侠打到奄奄一息。 听到小丑帮绑架一家三口，不仅是蝙蝠侠意识到了什么，他也同样。 原本他该比蝙蝠侠更快赶到，只是他太清楚小丑会用那些被他绑架的一家三口做什么。 蝙蝠侠在意那些人的安全，为了防止赶到的时间太晚，那些人被小丑残忍杀害，所以蝙蝠侠会第一时间找到小丑。 于是那些人就成为了人质。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他只好先一步去把那些人找出来。 只是那边的情况有些麻烦。 每一对父母身上都绑着一颗炸弹，拆弹很简单，但炸弹被拆掉的那一刻，另一颗绑在他们孩子身上的就会爆炸。 反过来也是。 还有一颗已经启动的炸弹，就装在关着那些夫妻的仓库里，只有找到引爆器才能拆除。 他一个人没办法完全搞定，只好先来找蝙蝠侠。没想到来到这里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监控画面定格在马修默多克胸口流血倒在地面上的那一幕，血迹已经从他的胸口蔓延到身侧地面。 监控中马修默多克与布鲁斯极像的眼睛灰败而混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依然笑着：“又是这样，还是这样。” “一个不够，两个不够。” “你的小鸟杀完能让你放下底线变得和我一样吗？” 又是这样？ 当初蝙蝠侠也是这样歇斯底里吗？ 他不记得他是否见过蝙蝠侠这副模样。红头罩该为此而高兴，只是他沉默着站在一边。 哪怕是他最愤怒的时候，在他从地狱回来之后，在他发现杀死他的人依然好好活着的时候，在他发现他最崇敬的人身边已经有了另外的罗宾的时候…… 哪怕是那个时候，当他为了报复而抓到了小丑，他想做的也只是当着蝙蝠侠的面杀死那个害虫。 蝙蝠侠尽管守着迂腐的正义…… 报仇的事可以让他来。 “f**k！” 红头罩一辈子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去做这种事。一边骂，他一边往前面走过去。 在蝙蝠侠抬手击碎了小丑的下颌骨之后，他抓住了蝙蝠侠的手臂。 “够了。” 靠在摇晃的金属栏杆制成围栏旁，小丑勉强保持站立。 他很高兴能看到红头罩加入，即便被打得吐字不清，也想好好跟红头罩叙旧。 “你......终于来了，”小丑用带着青肿的眼睛看着他，“快跟你的daddy说说，死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可怜的小蝙蝠听不到盲眼麻雀的遗言，现在正生气呢。” 红头罩已经抓不住蝙蝠侠始终在用力挣脱的手臂。 就在小丑话音刚落时，蝙蝠侠再次挥出了拳头。 第135章 将小丑帮到处捕捉一家三口的事情交给了gcpd, 罗宾和红罗宾按照蝙蝠侠发送位置找了过去。 哥谭大学不远处的某条小巷，他们甚至还没有进去，已经闻到了从巷子里传出来的血腥味。 红罗宾的发丝凌乱地垂在额间, 因为紧张和担忧而生的细汗布满他的额头，闻着从巷子里传出来的浓郁血腥味, 他的面色又白了几分。 与他形成对比的是旁边的罗宾。 接到蝙蝠侠的通讯时, 他们还在抓捕城市里散布的小丑帮成员。 原本罗宾一直严格按照蝙蝠侠的要求克制着自己，但和蝙蝠侠的通讯挂断之后，他差点错手杀死了那些阻止他们离开的家伙。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默契地冲了进去。 ——巷子里空无一人, 只余满地鲜血。 [监控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内线中阿福的声音带着自责和难过，他得在蝙蝠洞里协助他所在意的孩子们，哪怕他万分担心，也只能看着被人动过手脚的监控视频里马修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样子。 [我不知道是谁带走了他。] 不知道是谁带走了马修，不知道他之后会遭遇什么, 不知道马修是否还活着，不知道他有没有再次受到伤害。 “这种出血量……”红罗宾站在马修受伤后流下的满地鲜血旁, 弯腰捡起了沾满鲜血的墨镜。 监控显示子弹穿胸而过，但他们没办法仅凭监控判断马修的损伤程度。 他们只看到马修双眼无神, 只看到马修挣扎着移动但血越流越多。 他不该让马修离开学校去犯罪巷的。 仅一秒，红罗宾立刻转身。 “去哪儿？”罗宾侧头看向往外走的红罗宾。 “去把人找回来。” _ 愤怒而绝望的发泄声, 疯狂而兴奋的大笑声。 这种痛苦愤怒到想要杀死某人的心情, 马修也曾有过, 在他最好的朋友被杀死的时候, 在他的爱人死于敌手的时候…… 隔着几个街区, 隔着高楼，隔着成千上万的人, 马修听到了那里的声音。他知道小丑设计马修默多克的死亡一定想要达成什么目的，也在考虑到犯罪巷的那一刻知道了小丑实际针对的是蝙蝠侠。 小丑一定会以某种形式将他的状况转达给蝙蝠侠。 无可置疑，蝙蝠侠是个好人。会将他的死背负在身上，并且因他的死而自责愤怒。 愤怒。 马修承认蝙蝠侠的愤怒是他预料之中的反应。 但绝望…… 绝望不是。 或许是因为事情与自己有关，蝙蝠侠的绝望因他而起，因此马修下意识加快速度，忍耐着胸口不断扩大的疼痛和持续降低的药效，以及随着药效流失而同时流失的精力，马修穿着暗红色的紧身制服往犯罪巷蝙蝠侠所在的方向赶去。 失血严重，他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坚持太久。 每跳跃一步都消耗着为数不多被药物提起的神经递质，他在药效下保持清醒，在药效下保持活跃，在药效下忍耐疼痛。同时在不远处那个痛苦而绝望的低吼中为自己的疏忽而悔恨。 原本他不必坚持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要来，只是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被小丑操控的女孩儿，想起了她的每个细胞里都被注入的毒，也想起了小丑手里的大批化学药品。 马修不知道那种毒素对人体的影响是什么，但他相信小丑绝对不是为了简单感染和操控一个孩子才制造了它。 那些东西绝对是为了对付蝙蝠侠，而他只有到蝙蝠侠身边，才能知道小丑打算怎样利用。 况且如果他没来，他不会知道他对那个自诩为他父亲的男人来说有多重要。 马修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感情是否被止痛以及麻醉类的药物影响，但他竟然也产生了某种想要接近些什么的欲望。 当他进入犯罪巷，距离蝙蝠侠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时，他感受到更多。 失血导致马修身体虚弱，他的心跳像是在胸腔内轰鸣，呼吸声像是磨损严重的发动机在工作。忽略自身，忽略伤势，像stick教他的那样。 之后马修“看”到巨量的炸弹，以及不远处与小丑心脏绑在一起的引爆器。 ——小丑想要让蝙蝠侠亲手杀死那些孩子的父母，在犯罪巷。 与蝙蝠侠同等的愤怒在马修意识到这些的时候骤然在他被击穿的胸腔里爆发。 愤怒带给他比药物更好的刺激，因药效减退而减退的身体机能提升到与往常一样的程度，而这一刻，蝙蝠侠将小丑从高楼击落。 就在半空，一根从剥落的墙体里刺出的钢筋对准了小丑的心脏。 马修不知道蝙蝠侠和红头罩会不会把那个该死的家伙救回去，但不管会不会，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小丑的心脏就要被捅穿了。 伤势限制下，马修一直尽量克制上肢做出太大幅度的行动。 但现在已经不是考虑伤势的时候，不管是因为那些即将被炸死的孩子的父母，还是为了…… 他按下新拿到的武器，短棍分成两截，他将其中一截用力朝着小丑坠落的方向扔出去，伤口被扯到的那一刻，剧痛令马修无法忽视伤势。 连着绳索的短棍在大笑着坠落的小丑身上缠绕几圈后迅速收紧。 马修用力将他扯离原本的下坠轨迹，同时被绳索以极快的速度拉到了小丑附近。因为惯性，半空中，马修从小丑身边擦过。 就在擦身而过时，他在小丑身上感受到了与那个女孩儿如出一辙的毒素。 它们相似又不同。 小丑身上的比女孩儿身上的更加隐蔽，更加危险，更加难以发觉。似乎也不像女孩儿身上的那么稳定，反而异常活跃，它们以纳米为单位，藏在小丑细胞里，似乎随时准备脱离宿主，钻进另一个人的身体。 对神经起效的药大概率在一个人的精神脆弱时才更容易发挥药效趁虚而入，马修想，小丑大概就是想要让他成为惹怒蝙蝠侠的因素，让那些孩子父母的死成为导致蝙蝠侠精神崩溃的诱因，然后以自己感染蝙蝠侠。 绳索挂在从墙体里刺出的钢筋上，马修抓着半截短棍在半空绕着钢筋旋转一周，用力将自己甩到了二三十米之上的天台，重伤的小丑被绳索绑着挂在了钢筋下。 犯罪巷昏沉天色下，穿着暗红色紧身制服的马修微微抬着手臂保持平衡，以单膝落地的姿势落在楼顶天台边缘。 他的喘息声里带着明显的异物感，动作缓慢地站起来，然后朝向愣怔的蝙蝠侠和松了一口气的红头罩所在的方向。 “我还活着。” 他没有戴变声器，嗓音并不像daredevil平时那样低沉。以自己原本的嗓音说话，里面细微的安抚像是被放大无数倍一样展现出来。 “马修……”蝙蝠侠嗓音嘶哑，声音轻不可闻。 旁边的红头罩因daredevil的那句话而感到心脏微微抽动。找到布鲁斯，告诉布鲁斯他还活着。虽然不是他，但他很高兴有人做到了这点。 蝙蝠侠下意识朝着daredevil的方向迈出脚步，然后眼睁睁看着站在天台边缘的daredevil摇晃两下从高楼倒下。 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往前冲去，但在他翻身跳下去之前—— “我来晚了。” 夜翼单膝跪地，将怀里昏迷的daredevil放在天台地面，语气里完全没有平时的温和。他距离马修足够近，近到轻易能闻到马修身上环绕的血腥味。 “他需要治疗。” 马修呼吸微弱，唇色苍白，深度昏迷下身体完全丧失了对外界反应。 花了些时间调查马修踪迹，红罗宾和罗宾没能找到马修默多克，但他们找到了daredevil…… 远远看着马修栽下高楼，他们两个在夜翼之后赶到。 站在天台边缘，冷冷地瞥了一眼下方被吊着的小丑，罗宾握紧了刀柄。 看又看不到上面，听也听不到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直没人理会自己。被绳索挂在半空的小丑无趣地撇了撇嘴。 计划眼看着要成功，结果被他一直以来轻视的小角色打断……说起来，贝蒂到哪里去了？他的宝贝怎么不见了？ - 肤色青白的女孩儿躺在手术台上，她双手绑缚的手枪已经被取下来，手上勒出的伤痕被仔细包扎，就连骨折的手臂都被妥善处理。 她昏迷着，被紧紧绑在金属制成的支架上。 “他怎么还没联络我们？”把脸上的胡子剃掉之后，布拉德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他皱着眉，忧心忡忡地待在贝弗利旁边，看着贝弗利为手术台上的女孩儿处理伤口：“我真不敢相信他要那样出去。” “你总要相信他，”贝弗利同样担忧。 她比她的丈夫更清楚那个眼盲的男人受了怎样的伤，也更清楚他是以怎样刺激身体和神经的药物来得到十几分钟的行动能力。 如今药物的生效时间已经过去。 说好的会在事情结束之后与他们的联络却还没来。 “他会没事的。”贝弗利安慰着布拉德，又像说给自己听。 为了转移话题，她提起了布拉德今天拿出的新制服：“你什么时候又做了一件制服？” “前几天刚做好，”原本上次想要把新制造的制服交给daredevil，但那时候恰好得知蝙蝠侠给了daredevil更好的，他硬是没好意思拿出来。 不过他现在倒是宁愿没有做过。 要是马修没有发现那件制服，说不定也不会硬要带着伤去解决什么麻烦事。 第136章 蝙蝠车里, 闻着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蝙蝠侠面色难看。 将车速加到了极限，蝙蝠侠将车开进为了快速赶路而特意建造的隐蔽路线中。侧头看着无知无觉昏迷在身旁的马修, 以及马修苍白的嘴唇，与在楼顶天台亲眼看到子弹穿透马修胸口时相同的担忧和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只有失去过, 才知道那有多痛苦, 在余下的生命里，他不想再次体会。 蝙蝠洞里，阿福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所有可能用到的治疗工具。 将暗红色的紧身制服用特殊工具割开，蝙蝠侠终于看到马修满身血腥味从何而来。 缠绕在马修胸前的绷带已经被血浸湿, 一层一层粘在一起。 “有人为马修紧急处理过伤口，手法专业。”止血和包扎都相当仔细，效果也立竿见影，只是当马修重新穿上紧身衣成为daredevil的那一刻，就代表了他没办法将行动控制在不会拉扯到伤口的范围内。 子弹没有击中马修要害, 大概是马修在枪击时及时避开，但也只是没有击中要害。两颗子弹从胸前穿过, 从背后爆开，马修背部血肉被带掉整块。除了心脏和大血管, 肺和肋骨以及其余组织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种情况下，他是怎么站起来的？ 止血、输血、处理伤口、治疗…… 整个过程里, 马修一直昏迷着, 没有任何要醒过来的迹象。 而在犯罪巷, 夜翼找到了他们翻遍整个犯罪巷都没有找到的炸弹引爆器。 吊在半空的小丑被放下来, 他胸口左侧别着的枯萎的花朵掉在地上, 因此左边胸口并不明显的异常凸起终于展现出来。 生物信号传感器……和心跳相连接的生物信号传感器。 联系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们还有什么不懂的。 杀死马修让蝙蝠侠陷入绝望, 然后逼迫蝙蝠侠杀死他，他心脏停跳的那一刻，行动被限制在仓库里的那些孩子的父母跟他一起死去。 让蝙蝠侠在犯罪巷里亲手制造那么多的孤儿……妄图杀死马修，再加上策划蝙蝠侠杀人。 gcpd已经接手了犯罪巷里被关押的孩子和孩子们的父母，此时正想办法将小丑带走。 站在不远处阴影里，罗宾手里握着刀，锁定被蝙蝠侠打成重伤，正被人拖着往担架上挪的小丑。 “我什么时候能杀死他。” 红头罩嗤笑一声：“等你换个代号，再换个爸爸。” 如果是平时，夜翼会跟他的兄弟们好好讨论这些，但今天不行。 他的手上还沾着马修的血，他的兄弟呼吸微弱的模样还在他大脑里挥之不去。 原本他们该立刻离开的，但之前在小丑操控下朝马修下手的孩子还没找到。哪怕她是无辜的，但在这种情况下任由她在外活动，不管对她自己来说，还是对别的市民来说，都太危险。 “监控里没有那个女孩儿的身影，”红罗宾已经查过，“很可能带走了马修的人同时把那个孩子也带走了。” 他们都知道daredevil有隐藏在幕后的帮助者，或者说伙伴，那人曾在蝙蝠侠的紧逼下将daredevil带走，为daredevil制造了第一件制服。 然后今天将马修从地狱边缘拉回来。 就算在不知道是谁的情况下，那个人也可以信任，况且……红罗宾已经有所猜测。 他们的隐藏不算完美，至少在提姆看来不算。 - 夜翼和罗宾他们回到蝙蝠洞时，马修的治疗已经结束。 “马修使用了一种类似强心针的药剂，”为了确认马修的身体状况，布鲁斯为他做了彻底的身体检查，他在马修体内查到了药物残留，也查到了马修的身体内某些激素被短时间激发的痕迹。 重伤注射后能尽快止血，强制身体分泌某些激素以欺骗身体恢复行动，还有类似肾上腺素的效果。 疑似会透支身体。 “等他醒来后，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来恢复。”确定马修生命体征稳定之后，布鲁斯终于从不安以及焦虑中脱离，“不过……” 布鲁斯的话没说完，微弱的震动声突然从旁边传来。 站在病床旁边的阿福将剪碎的制服从表面抚走，露出了遮盖在那些沾染着血迹的布料以及绷带之下的按键手机。 现在这种时候会主动联络马修的，恐怕只有救了马修的人。 布鲁斯看了眼躺在病床上呼吸依然微弱的马修，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了手机。 通话两边的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这个足以令布拉德知道另一边的不是马修。 [你是谁？] 明显被变声器改变过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但明显的电音下，急切和担忧甚至某些音节的颤抖都如此明显。 [手机的主人呢？] “他在接受治疗，”布鲁斯以蝙蝠侠的嗓音回答。 这种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并不常见，再加上daredevil从布拉德和贝弗利那里离开之前已经说了他要去找蝙蝠侠，因此布拉德第一时间猜到了他的身份。 但这并没有令他放心多少。 [你是蝙蝠侠？他呢？他还好吗？] 布拉德全程用他来指代马修或者说daredevil，他希望马修能尽量安全。原本他不该冒险联络马修，尤其是穿着紧身制服时的马修，他有妻子，有女儿，他不能因此暴露。 但只要想起一个男人身受重伤后还要为了保护哥谭挣扎着站起来，他就没办法沉默下去。他得知道那个年轻人没事。 就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红罗宾已经开始查询信号来源。他得确认他的猜测，才能真正信任另一边的人。 当熟悉的手法以另一种模式出现，阻挡他继续查下去的时候，他已经能真正确认对面人的身份。同时，提姆朝着布鲁斯和夜翼他们点了点头，示意对面人可信。 让蝙蝠侠担任沟通的角色实在不明智，夜翼从布鲁斯手里拿过手机：“刚才的是蝙蝠侠，很感谢你们救了马修。” 这些足够取信于布拉德。 [不需要感谢，我只想知道他怎么样。] “昏迷不醒，”夜翼看了看病床上面色苍白的马修，“可以告诉我们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他们想知道马修受伤后发生了什么。 [我们接到了马修的求救电话，在那之前我不知道他的身份……] 布拉德记得他和贝弗利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看到躺在血泊里的马修时有多害怕，就算现在想起来，他的手还是微微颤抖。 [我们现场帮他止血，处理伤口，之后马修硬撑着带我们去抓了个女孩儿，就是失踪的贝蒂。 他似乎在那个女孩儿身上发现了威胁，说蝙蝠侠需要他的帮助。] 布鲁斯已经从夜翼那里听说了小丑以自己的心跳信号来当作引爆信号的事，但这件事在没有见到小丑之前，马修不可能知道。 因此他始终想不明白马修要带着这种致命伤势，冒着透支身体，余生都有可能没办法彻底恢复的风险还要赶到犯罪巷的原因。 是因为……担心他？ “可以把贝蒂交给我们吗？”夜翼不知道马修发现的威胁是什么，但把一个受到小丑操控的孩子和普通人放在一起很危险。 [我们会把她交给gcpd。] 布拉德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只是为了确认马修没事，不是为了和更多义警产生联系，哪怕对面是蝙蝠侠。 蝙蝠洞里，布鲁斯将药物报告递给夜翼：“问清楚药效。” [那支药剂是……] 布拉德知道他们指的是什么药，只是他说了一半停下来，省略来源后再次开口。 [短时间内止血，激发身体，让身体处于兴奋状态，麻痹痛觉，但用后体质会有不同程度降低，需要很长时间恢复。马修在知道这种药剂副作用的情况下，依然要求使用，我不知道需要让他付出这些去做的是什么，但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体质降低对义警来说十分致命，更何况马修感官异常，无论什么样的变化对他来说可能都会无数倍放大。 这种情况下，马修依然要以体质来交换那十几分钟的行动。 无论在谁看来，他要去做的事对他来说都足够重要。 除了杰森，杰森同意他们的观点，但另外，他难以自制地想起下水道里他和马修默多克聊过的话。 [死而复生最难以接受的，就是从长眠中醒来的那一刻。] 杰森的目光停在马修默多克身上。 他不确定这次马修默多克是否带着要活下去的想法来到犯罪巷，如果没有，体质下降对马修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你们还是清醒一点吧。”杰森扔给蝙蝠侠一个录音器，里面记录了他和马修的对话，关于死而复生的那段。 他的头罩总能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悄无声息地录音。 “一个死过的人，可不会害怕再死一次。” 尤其在他听来，默多克并不排斥，甚至期待着长眠。 第137章 死过一次的人。 不会害怕再死一次。 蝙蝠洞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大脑愚钝, 但这句话他们依然花了些时间去反应，他们看向杰森。 ——很好，这样的反应也不算辜负了期待。 看着他们脸色空白的样子, 杰森勾了勾嘴角又放下，然后再次开口：“我说的可不是我。” 布鲁斯握着杰森扔进他手里的录音器, 手指放在播放键上, 眼神朝向旁边呼吸微弱的马修。 他担心马修的状况，但除此之外，当daredevil在他挣扎时阻止了小丑下坠，然后落在他面前说出那句“我还活着”的时候, 就那一刻，他似乎真正感觉到了他和马修之间的联系。 不是礼貌而疏远，不是亲近又抗拒。 是我体会你的痛苦，我感受你的愤怒，是蛛丝般从腹中吐出的爱。 没再犹豫, 他按下按钮。 一开始是金属响动，似乎是下水道的盖子被掀开。 最近马修和杰森的联系很多, 但在下水道，应该是前天晚上他们一起寻找小丑踪迹的时候。 杰森录下的东西音质很不错, 至少他们身临其境般听到了马修在下水道的盖子打开后沉默的那一瞬。 daredevil向来独自行动，与红头罩一起寻找小丑踪迹的这次, 大概算是马修第一次以义警的身份真正与他们产生合作。 原本这应该算是个不错的开始。 直到马修问起了杰森的死。 没人向马修说起过这个, 他们任何一个都可以保证。原本计划好的家庭聚会还没有到来, 关于杰森的事情他们还没来得及向马修说过任何一个字。 虽说马修因为提姆在通讯中的一句“家庭聚会”而猜出了杰森的身份, 但也仅限于此。 就像录音器里杰森的话——你好像并不惊讶, 死而复生的还有你？ 之后是几秒钟的沉默。 录音里只有下水道中微弱的液体流动声，就好像此时的蝙蝠洞里也只有下水道中微弱的液体流动声。 无论是当时的杰森, 还是现在的他们，都没能等到一个否认。 马修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他沉稳而正直，绝不是轻佻的性格。 但也正因此，他和杰森的对话才如此让人难以承受。 杰森和马修，一个在他们的保护里死去，一个在他们的关注外丧生。 迪克已经摘下眼罩，他听着录音中马修的声音，看着此时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没有任何醒来迹象的马修，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 ——成功的死亡经验才值得交流，死而复生最难以接受的时刻，就是发现自己从长眠中醒来的时候。 成功的死亡经验？达米安抱着双臂，面色不善：“弱者的对话。”这种心理脆弱的兄弟他竟然有两个？ 红头罩和daredevil，任何一个都不会被归类为弱者。杰森暂且不提，他们了解杰森，知道他因为爱和死亡，因为拉撒路的池水而偏执。 但他们不够了解马修，不知道马修为什么能如此自然地接受长眠。 录音还在继续，杰森问起马修的过去。 只是马修始终回避他的死因，但提起死亡他和杰森任何一个都如此平静。 布鲁斯想，这是他的失职。 不过，杰森不是绝对平静的，哪怕对话里没有表现，但布鲁斯面对过杰森的愤怒。马修呢，他对谁愤怒过吗？ 布鲁斯还记得前段时间稻草人的袭击。 那时候马修被浓到像是密林瘴气般的恐惧毒气包围，但他走出来，只说——我好像没什么好怕的。 他死过，但他不害怕死亡。 这种不害怕的情绪通常发生在没有经历过的人身上，跳楼的人会在跳下去后恐惧后悔，被海浪卷进深海的人会在窒息中痛苦害怕，生命的本能告诉他们要敬畏死亡。 马修没有这种本能，哪怕死过都没有。 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摧毁了……一个正直的人？ “我该再用心些，”布鲁斯的嗓音带着沙哑，犯罪巷里愤怒时他曾嘶吼过，“该在他遇到那些糟糕的经历前找到他。” 哪怕他不知道他有个孩子流落在外，但他有过这样的机会，在马修九岁时。 可他就那样错过。 没有什么对错，但布鲁斯遗憾而懊悔。如果马修能在他身边长大，他会保护他的孩子，像他的父母当初保护他那样。 就在不久之前，杰森拿出录音之前，他们还在因为药剂效果而为马修担忧。 现在…… 看着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的马修。 ——死而复生最难以接受的时刻，就是发现自己从长眠中醒来的那一刻。 他还愿意醒过来吗？ 注射那样影响身体的药剂，带着击穿胸口的枪伤从哥谭大学赶到犯罪巷，拉扯着伤口，流了一路血。 他有想过活下来吗？ 刚才因来自马修的担忧而柔软的心像是被抓紧，随后攥成一团。布鲁斯手中拿着停下的录音器，呼吸跟随着病床上的马修一起放轻。 “过去的事情没办法改变，”阿福目光温和地看向这里的所有孩子。 哪怕是身为几个孩子父亲的布鲁斯，在阿福眼里也是需要照顾的那个。 无法挽回而遗憾痛苦的事，这里已经发生过太多，阿福总是眼见事情越来越糟，眼见无法抵抗的悲哀来袭。 “马修会醒过来，”阿福这样相信着，他知道马修是个多坚强无畏的孩子。他们还有机会去了解马修，还有机会去拉近马修与此世的联系。 身体陷入昏迷，灵魂独自清醒。 麻醉类药物麻痹着马修的痛觉，他的身体轻飘飘像在云端。 即便如此，他的感官没有被麻痹。 他能听到周边一切，能听到身边的人因录音中的内容而情绪沉重。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醒不过来，马修一定要爬起来从布鲁斯韦恩手机把那个录音器夺下来，在录音播放之前。 虽然他没要求杰森陶德保密，但这种事……这种再次听起来如此奇怪的话…… ——能不能别在他耳边放啊。 马修拼尽全力尝试着挪动身体，拼尽全力想要睁开眼睛。 不管是那支副作用巨大的药剂，还是他忍耐着伤痛去犯罪巷，都是为了达成他自己的目的，为了挫败小丑的阴谋。 当然，他承认有部分蝙蝠侠的原因催促他一定要去，但他绝对没有想过在任何人面前倒下去，也没有想过药效过去之后就地去世。 他真的很想把这些话告诉此时正围在他身边为他而难过的这些人。 马修承认自己没对生活抱有期待，承认自己无所谓活着，无所谓死去。 但这次不同，这次他想活下来。 昏迷之前蝙蝠侠的绝望愤怒犹在耳边，布鲁斯韦恩此时放轻的呼吸和心脏的抽搐同样也在耳边。 如果生来无法被打动，生来不会因为任何事动摇心神，他不会主动与身边的人保持距离，不会拒绝任何人接近。 现在他失败了。 [单方面的拉开距离没办法达成目的，马修，或许你不在意任何人，但你确定没人在意你吗？] 之前马修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有人在意他，他心知肚明，而他，他也不是不在意任何人。 麻药的效果逐渐褪去，被掩盖的疼痛慢慢涌现，轻飘飘的身体落了下来，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布满身体每一寸。 马修没办法分辨他的虚弱是因为失血还是因为药剂，但身体沉重的感觉是如此真实。 唯一幸运的是，他终于成功操控了自己的身体。 第138章 “面对死而复生的人该怎么办, 你们也不是没有经验，”杰森靠在旁边，看着他们因马修的问题而忧心。 当然, 除了达米安，他并没有忧心什么, 只觉得默多克果然麻烦, 比起现在这个，说不定之前沉迷于daredevil的恋爱脑还更容易接受一点。 ……不，还是算了。 达米安顿了顿，想到如果那样, 他需要接受的就是马修默多克和daredevil双倍的麻烦。 “tt.” 没人知道达米安突然“啧”什么，不过这时候也没人在意。 躺在病床上的马修感受着身体的虚弱，尝试着睁开眼睛。 “我们就这样看着吗， ”提姆不希望在这种时候引起马修的负面情绪，但他同样不希望马修一个人继续承受那些无法承受的。 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能让马修不对活着抱有期待，一定给马修带去了无法轻易解决的伤害。 “总要想办法知道马修身上发生过什么, ”提姆倾向于直接问马修本人，毕竟他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 而马修大概也不会愿意被过多调查，而且考虑到之前的调查结果, 他们能查到的概率不高。 旁边的杰森瞥了眼病床上的马修：“这家伙对未成年小孩儿格外关爱, ”否则也不会轻易被小丑的陷阱引诱。 说着, 他又朝达米安看了一眼：“让恶魔崽子去问。” “陶德！” 下一秒就要睁开眼睛的马修停下来, 他气息微滞, 随后因为肺部受伤闷闷地咳出声。 正交谈的几人停下来，全都转向病床。 “马修, ”迪克恰好在旁边，他胸前的蓝色标志上还沾着接住马修时从马修身上染的血。 “咳，”马修能感觉到血丝顺着喉管往上爬，也能感觉到伤口拉扯时的剧痛，不过他以最快速度压下这些，然后挣扎着开口，“你们一定、要在话题主人身边讨论吗？” 马修很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他不想真的等到来自达米安的……问候。 “……”谁能想到重伤昏迷的人还能听到这些。 不过马修既然没有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至少表示他是愿意交谈的。 马修默多克没有继续逃避，达米安总算看他顺眼了些。 大概是因为精神实在太差，马修钢蓝色的眼睛微微睁着，原本就无神的双眼显得格外疲倦。 他身上穿着的制服已经在处理伤口之前被脱下，赤丨裸胸膛上如今只缠绕着绷带，每一次呼吸带动的胸口起伏都清晰可见。 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原本想要说些什么的达米安沉默片刻，还是将问题咽下。 “你感觉怎么样？” 沉默片刻，布鲁斯最终还是只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他关心马修的身体，关心马修的心灵。 感觉…… 马修体会着前所未有的沉重，身体像是生锈的机器，光是呼吸就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不太好。” 不过也算早有预料，在他胸口中枪倒在地上的时候。 失血总会造成虚弱，再加上他要求贝弗利为他注射的那种药剂。 这种结果实在正常。 听着马修虚弱的，仿佛是以气音说出的话，布鲁斯的脚步定在原地，他的心脏依然像是揪成一团：“……会好起来的。”他总会想办法修复马修的身体，让马修被拉低的体质恢复原样。 体质下降并没有连累马修感官的敏锐度，他依然能感受到身边人呼吸的变化，心脏的跳动，甚至不同激素的分泌，他正是依靠这些来准确分辨一个人是否说谎，当然，这也能让他随时注意身边人的情绪。 蝙蝠侠不需要自责。 不管是十几年前，还是现在。 马修一直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他如今躺在这里也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 他的话因为沉重的呼吸而多次停顿。 “小丑制造了病毒。” “那个女孩儿，”马修相信他不需要解释是哪个，“身上携带着。” 虽然刚才没有提到，但挂断和布拉德的通讯之后，他们已经打算和戈登联络，确认那个女孩儿的安全，同时在需要的时候帮那个孩子摆脱小丑的操控。 只是听到马修的话，他们立刻反应过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犯罪巷里也有？”提姆想起监控中那个女孩儿异常的模样，立刻皱起了眉。 没人希望那样的病毒在人群里散播开来。 躺在病床上，马修喘息着：“小丑身上。” 布鲁斯之前并没有发现小丑的异常。 惹怒他，挑衅他，想要逼他越过底线，这些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如果要说异常……小丑再次对他的孩子下了手。 [一个不够，两个不够……] 只是想起这些，难以言喻的愤怒立刻从布鲁斯胸中爆发。 他努力平静下来。 “小丑要感染的是我。”布鲁斯的嗓音沙哑而低沉。 小丑想要死在他手里的目的那么明显，布鲁斯此前不感觉异常只是因为小丑惯常如此，现在想来：“感染途径是他的死。” 所以马修才带着重伤阻止了小丑的下坠。 小丑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他抓去的那些孩子的父母一起死去，随后……将影响心智的毒感染给蝙蝠侠。 那种情况下，布鲁斯没办法保证他能抵抗。 自己的儿子死去，又害得那么多孩子失去父母…… “马修，”他终于开口，语气低沉，“你救了我。” 小丑身上带着的毒始终是隐患，尽管现在没人说，但每个人都在计划着把小丑的身体彻底研究一番，然后让他再也没办法借此暗害任何人。 “这不是我的目的，”哪怕看不见，马修还是微微转头，避开了布鲁斯朝他看过来的视线。 他已经不记得他曾多直白地向某人表示过信任和亲近依赖，只知道现在的他已经做不到。 “不过……”他继续带着沉重的呼吸，以气音说着，“你说得没错。” 马修想，这不算直白。 所幸这里的每个人都习惯了不直白的亲近，也习惯了从简单的话里感受真情。 但杰森不。 他在现场，他看到了更多。 “你是觉得，”杰森学着马修当时的样子说，“——我还活着。” daredevil阻止了小丑下坠，站在了他们面前，然后第一时间对绝望中的蝙蝠侠说了这句话。 没有人比杰森更懂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这是他没能说出口的。 “你是觉得这句话比告诉我们小丑身上带着传染性病毒更要紧吗？” “……”马修沉默。 他确实在告诉蝙蝠侠“小丑不能死”和“我还活着”之间本能选择了后面的。 在杰森提起之前，他不觉得这有多奇怪。 现在想来，他是信任蝙蝠侠的，不仅如此，他承认了自己对蝙蝠侠的重要性，他相信在得知他安然无恙之后，蝙蝠侠会停手。 如果是在以前，他可能难以接受这样的事。 但现在…… “马修的身体需要静养，”阿福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马修肺部没有直接被子弹击中，但依然有损伤。 再加上胸口组织损伤，肋骨骨折，失血过多…… 他不适合说太多话。 他们确实担心马修的心理状态，只是刚才那些已经足够他们暂且放心。 至少等马修稍微恢复一些，等那时候再来谈别的。 更何况现在有太多事等他们解决。 贝蒂和小丑身上的病毒。 这些需要研究，大概率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还有…… 马修被袭击的事已经传了出去。 他们处理了监控，但小丑在gcpd亲口说他杀死了马修默多克，并且将他备份的监控拿了出来。 哥谭大学附近马修被袭击的现场还没处理，警局已经找到了那里，只是那里只剩大片或喷溅或流淌的血迹。 正是因那些血迹，此时gcpd正到处找马修或者马修的尸体。 他们可以不去处理，任由警局寻找，等马修恢复后自然能再次出现。 甚至daredevil是个现成的借口，作为马修的爱人，他救了马修理所应当。 只是在此期间，马修很可能被认定死亡。毕竟监控显示马修胸口中了两枪，这种伤势，能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到那时，马修的身份，他的学业，他的一切都会被抹去。 病床上，马修终于感觉烦恼。 不过：“监控里能清楚看到我的伤吗？” 中枪后主动出现很奇怪，但马修想，要是监控没那么清楚，至少还有回转的余地。 “能。” “……”既然这样的话，只能让daredevil来了。 - 小丑袭击马修的事并没有传出去，gcpd暂时还没公开。 原本戈登该联络布鲁斯韦恩，只是马修与韦恩的父子关系并没有被任何人正式承认，他只好联络了马修的学校，以及上次的卡普洛教授。 接到电话的卡普洛教授凌晨赶到了警局。 他形容狼狈，面色苍白，第一时间找到了联络他的戈登局长：“马修呢，他人呢？” 戈登张了张嘴：“马修……他……”大概率已经重伤身亡。 不用戈登说什么，旁边正播放的监控已经说明了一切。 卡普洛看到了。 他冲到监控前，看着倒在地上的马修，早已什么话都说不出。 恰好在此时，戈登的电话响了起来。 作为哥谭警局局长，他不会主动挂断任何一通电话。 [他没死。] daredevil的声音，戈登已经记得十分清楚：“你说什么？” 第139章 蝙蝠洞里, 所有人都听到了另一边卡普洛教授的怒吼。 “……” 马修还在勉强维持呼吸平稳，尽力压着喉中难以压制的咳嗽。只是咳嗽从来都不是想压就压的东西，他只好在无法忍耐前捂住嘴转头咳出来。 随后以平稳的情绪和委顿的神情继续伪装。 变声器重新压在马修喉间, 将马修默多克受伤后虚弱的话音转变为daredevil低沉的模样。 另一边，戈登震惊地看着夺过自己手机的卡普洛教授, 目瞪口呆地听着卡普洛教授的怒吼。马修还在daredevil那里, 他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daredevil，这种情况下，他不希望卡普洛教授刺激到任何人，因此下意识伸手。 察觉到了自己的不礼貌, 但冲动之下做出了这种事的卡普洛教授歉意地看着戈登局长，他想把手机还回去，只是两个人的手碰在一起，不知道哪个按到了扩音键。 一阵压抑的咳从手机中传出来。 是马修的。 他像是被人紧紧捂住了嘴。 不被允许发出任何声音。 卡普洛和戈登同时看向手机，里面又传出daredevil冷漠的话。 [不劳费心。] - 除了感慨一句卡普洛教授真的很关心马修之外, 这个插曲蝙蝠洞里没人放在心上。 马修还活着的消息已经转告gcpd，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马修默多克已死这种传闻出现, 再加上今晚卡普洛教授在场，他们也不必再特意去联络学校。 “只是你和daredevil的绑定可能会因此变得更深, ”提姆是不会希望自己跟红罗宾扯上什么关系的，隐藏身份与真实身份产生联系, 一定会导致不必要的关注以及麻烦。 这点马修已经考虑过。 ——早在诓蝙蝠侠说他和daredevil是朋友的时候。 他总要在两种麻烦之间做个取舍, 是和隐藏身份产生联系, 还是直接将隐藏身份暴露。 比起前一种带来的不便, 后一种的麻烦才是无穷无尽, 况且身份暴露的后果可不是一次分手能解决大部分的。 马修想着这些的时候，意识竟然逐渐变得昏沉。 他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他会在聊天时突然睡着,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过。 “那个可不是现在最要紧的问题，”迪克放轻了声音，他看着马修昏昏欲睡的模样，皱着眉虚抚在马修凌乱的黑色发丝间，他想，他该再早一些赶到的。 马修的身体状况，这个才是眼下最需要担心的。 以往马修受伤后能面无表情地伪装起来，能忍耐被放大的疼痛拉扯着伤口去做不应该做的动作，能忍耐着在夜晚随意活动。 他们无数次猜测过练就这种忍耐力需要受多少伤，无数次猜测过最开始马修是怎么接受这一切的。 但现在…… 原本那样忍耐的人虚弱地躺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负担一般消耗着他的体力。 失血确实会导致面色苍白，身体乏力，甚至意识混乱，更何况马修身受重伤，但……即便如此，他们依然在马修身上看到了体质下降的迹象。 马修确实昏昏欲睡，他的精力让他没办法继续支撑。 但迪克放轻的声音令他下意识警惕起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马修默多克睡眠更轻的人，更何况他还没有睡着……或者说他还没有昏迷。马修的大脑里闪过很多东西，他努力从里面剥离出与目前有关的，然后本能一般去回答。 马修嗓音虚弱又飘忽，声音里面带着身体受伤导致的气音：“没什么好担心的。” 体质下降无非就是体力和抵抗力的下降，比起任由小丑的阴谋得逞，体质下降这种仅发生在他一个人身上的后果好接受得多。 就像他之前所想。 ——他躺在这里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 如果是平时，或者意识稍微清醒一些，马修绝对不可能说出这些话，但他的精力消耗殆尽，意识又在麻醉类药物和重伤失血的影响下混乱着。 “在蝙蝠侠被小丑感染操控和身体可能难以恢复之间，我选择了对我而言更好接受的结果。” 马修的声音很轻，且因为呼吸沉重而断断续续。 但这里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布鲁斯沉默着，马修在意他，就像他感受到的那样，只是他如今没办法因此而高兴。 那句话里不仅有对他的在意，还有马修对自己本身的忽视。权衡利弊下放弃自己，哪怕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说这可能是更好的结果，但布鲁斯不是旁观者。 他知道马修带着重伤往犯罪巷赶去的时候根本不确定小丑要怎样对付他。 他知道马修一开始根本不确定他对蝙蝠侠的重要性。 他知道马修只是带着怀疑就干脆赌上了daredevil的未来。 此刻，马修正躺在他面前，为之前的选择而庆幸。看着马修如今努力睁眼保持清醒的虚弱而苍白的模样，布鲁斯没办法高兴，哪怕马修承认了对他的在意。 “会好起来的，”布鲁斯也像迪克一样下意识放轻声音。 “好好睡一觉，”他像是承诺般说着，“我不会让你有事。” 布鲁斯的嗓音依然带着嘶哑，但奇怪的是，马修真的在他的声音里放松了警惕，精神也随之放松。 阿福已经打开了医疗室的门，马修需要好好休息，他们不该继续在这里围着他。 杰森转头就往外走，提姆看了马修一眼，也跟了上去，只有达米安嘟嘟囔囔，但竟然也像自言自语一样放轻了声音：“说了半天还是不知道他怎么死的。” “……” 他们一起转头看向达米安，目光带着不赞同。 “别一副你们不想知道谁杀了他的模样……”达米安已经走出了医疗室，他依然保持着低音量。 虽说马修听力超群，但他显然都要昏迷了，这种情况下有没有听人说话的潜意识反应都很难说，就算有，大脑会不会下意识处理听到的信息也很难保证，因此达米安的话十分直白。 至少比刚才面对清醒过来的马修时要直白。 阿福和迪克走在达米安身后，想起刚才他们讨论时马修突然醒过来的事……为了不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他们脚步都加快了一些。 布鲁斯走在最后。 他的手放在医疗室的门把手上，听到了马修最后一句——我自己。 我自己？ 什么？ 身体比大脑更先做出了反应，布鲁斯的表情僵硬下来，身体也僵在原地。 紧接着他想起了马修开口之前他听到的那句话，来自达米安——别一副你们不想知道谁杀了他的模样。 他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马修，刚才昏昏欲睡的马修已经彻底闭上了眼。 此前与马修接触过的点点滴滴全都挤进布鲁斯大脑。 马修说生存于世的意义是赎罪。说他已经成年太久，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去渴求亲人。他与所有人保持距离，不与任何人亲近，在几个月之前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朋友…… 这一切都早有预兆。 第140章 布鲁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相信。 他的理智告诉他死亡并不是这件事里唯一值得关注的, 同样值得关注的还有马修的复生。只是在得知他心肠柔软的孩子死于自杀后，那一刻他没办法去思考别的。 自杀。 一个正直，自信, 努力，拥有过人才能的天主教徒, 做出了这种选择。布鲁斯不敢想象当时的马修陷入了怎样绝望的境地, 不敢想马修对世界如何失望，对人生如何无奈。 他的手搭在医疗室的门框上，微微借力，眼神看着正安静而平和地躺在病床上的马修。选择死亡的那一刻, 马修也是这样安静吗？ 布鲁斯长时间的愣怔引起了阿福的注意。 阿福转回来时，发现布鲁斯又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已经沉睡的马修。蝙蝠侠通常都是面无表情的，在这几十年里，阿福早学会了如何分辨布鲁斯的情绪。 “发生了什么？”阿福担忧地走到布鲁斯旁边，声音轻而温和, “您看起来不太好。” 或者说糟透了。 因阿福的话而回神的布鲁斯摇了摇头，他走出医疗室, 动作很轻地关上了门，走出几步调整着情绪, 之后才一字一句地开口：“我听到了马修的回答。” 说到回答，一定有对应的问题。 阿福同样第一时间想到了离开时达米安说的话。 “是谁？” 已经知道马修曾死而复生, 阿福想不明白到底凶手是谁才会让布鲁斯如此痛苦。 小丑？ 不, 小丑并不知道这件事。 布鲁斯没有回答, 在真正搞清楚之前, 这件事只有他知道就够了, 因此他只是摇了摇头。 或许只是马修受伤太重，或许失血让马修意识混乱。或许那句“我自己”并没有回答任何问题。 只是他那时清楚感受到了马修重伤意识混乱之下才放松的警惕, 这种情况下，他没办法不相信，但……万一呢，万一只是他的误会。 “无论是谁，”阿福因马修的状况而痛心，但不管怎么样，“那不是您的错。” “或许，”布鲁斯想，马修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降生于哥谭，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因为救人而目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死亡……始终一个人，没有亲人和朋友陪伴。 他的孩子孤单长大，绝望自杀。 这种情况下，他该怎么样才能不认为自己有错。 “过去那些年，我曾保护过很多人，”布鲁斯嗓音沙哑，声音几乎压到了无法听清，“我多希望马修也是其中之一。” 不是在因他而产生的混乱里，不是小丑为了引起蝙蝠侠的注意而导致的危险里。 是马修遇到的难以面对的处境时，是所有消磨了马修的热情和快乐的事件里，他多希望他能在。 越是接近，越是拥有，越是看得清错过了多少，也越是能察觉到他对马修的了解有多匮乏。 他不知道马修的能力从何而来，不知道谁训练了马修，不知道一开始接触这种感官世界时马修有多煎熬，更不知道马修为什么会成为daredevil。 他唯一知道的是，以往的很多年里，马修受苦很多。 和阿福的悄悄话并没有惊动家里的更多人，马修成功活了下来，这不代表事件结束，甚至可以说这件事刚刚才开始。小丑身上的毒素还等着解决，他们还要帮贝蒂解决精神操控。 这些事情并不简单，夜翼他们已经出发。 - 凌晨，哥谭大学附近某栋住宅。 确认过马修的安全后，布拉德总算放松下来，他来到结束了治疗的贝弗利身边：“马修被蝙蝠侠带走了。” 他不是这里唯一一个关心马修状况的。 “蝙蝠侠？”一天内连续为两个重伤的患者治疗，第二次治疗甚至持续到了凌晨，贝弗利温柔灰色眼睛中的疲倦显而易见。 如果是蝙蝠侠的话，马修会得到很好的治疗。 一直为马修而紧张的贝弗利也稍稍安心。 贝弗利看着病床上肤色青白的贝蒂：“我只能帮这个孩子治疗骨折和外伤。” 贝蒂，这个孩子的照片已经登满了哥谭的报纸，父母被杀，女儿失踪……贝蒂和他们的女儿米拉几乎差不多大，但却被小丑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遇到这种事已经足够令他们心痛。 如果遇到危险的是米拉…… 不，或许米拉已经遇到过这种危险。 就在前天晚上。 那时候闯进他们家的人，大概也是要杀死他们，然后抓走他们的孩子。小丑帮抓捕一家三口的事情已经在小丑被捕后爆了出来，有些家庭幸运得救，也有些不那么幸运的遇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如果daredevil没有赶到，说不定米拉已经与面前的贝蒂一般。 “只是……”布拉德以往总是在想，要是能帮到daredevil，说不定也能为即将遇到危险的孩子出份力。 只是，他今天才知道，daredevil也只是个成年没多久的年轻人。 目盲，重伤。 一直以来，他都躲在这样一个年轻人身后。 布拉德情绪低落。 “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能做的，”贝弗利知道他在想什么，“马修是个很棒的人，我们得为他保守身份。” 布拉德感性，贝弗利理智，他们会配合得很好。 “现在该考虑的是，”贝弗利看向简陋手术台上的贝蒂，“我们该怎么把他送到警局，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 布拉德能解决监控，他们只要避开人，难度已经大大降低。 - gcpd，卡普洛教授失神落魄地坐在接待室里。 他最喜欢，最想要照顾的学生现在落到了一个暴力义警手里，而他甚至不知道去哪里找，他研究了很多年，钻研了很多年的法律无法在这种时候为他提供任何帮助。 他不知道马修的状况，不知道马修有没有得到良好的治疗。 只能被动等待消息。 ……虽然就这点来说，哥谭警局的局长戈登也一样。 这多少令卡普洛感觉到了微弱的安慰。 “daredevil暂且是可信的，”戈登咬着牙说着这种在他自己看来无比离谱的话，“监控里已经看得出来马修受伤很重，他现在需要的是良好的治疗。” “daredevil？”卡普洛可没忘之前的传闻，那家伙的制服都是马修…… 说起来，布鲁斯韦恩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马修和他到底有没有关系？ 原本戈登该找人好好安抚卡普洛教授，只是他同样关心马修，且卡普洛教授从他的手机里听到了马修的消息，再加上现在没有必须由他去做的事，因此他能抽出些时间坐在这里。 但在某个未知号码响起来的瞬间，他还是立刻站了起来：“如果有马修的消息，我会再跟你联系。” 简单告别后，戈登立刻走出接待室。 - 审讯之后，小丑已经连夜被送回阿卡姆疯人院。 原本小丑就是越狱，再加上疯人院正是为了他们这样的罪犯设立，为了保证安全性，所有的程序都可以省略。 治疗室里，小丑被拘束衣紧紧绑着。安全起见，治疗伤势之前，他已经被注射了足量的麻醉剂，现在已经完全昏迷。 “你在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狭小的治疗室里，戈登看着蝙蝠侠用注射器从小丑身上抽取血液样本，罗宾以一副恨不得杀了小丑的表情站在旁边。 “我们怀疑小丑在他自己身上设置了传染性病毒，”推门走进来的夜翼好心解释。 他不能指望看起来心情十分糟糕的蝙蝠侠来解释，也不能等着现在满脑子只想知道小丑什么时候死的罗宾来回答。 听到夜翼的话，戈登沉默下来。 刚才的监控里，他不仅看到了马修倒下，同样看到了肤色青白手上绑了枪的贝蒂。 那个女孩儿在监控里似乎怪异地发着笑。 小丑已经承认是他对马修默多克下了手，那么贝蒂变成如今这样大概率也是小丑对她做了什么。 如果是病毒的话…… 寻找贝蒂的人还没有消息，戈登皱紧了眉：“现在感染的只有贝蒂一个吗？” “大概，”夜翼没有解释太多，他们需要研究后才能给出答案。 取到足够的样本，蝙蝠侠一言不发地往外走，罗宾也是。 戈登一边往外追，一边联络监狱长说他这边已经结束。 所幸小丑的治疗室附近没有窗户，他这次没有跟丢。 “等一下，”戈登知道病毒需要时间研究，刚才夜翼已经说了是怀疑，因此他要问的是别的，“你们和daredevil有联系吗，马修似乎在他手里。” 走在前面的蝙蝠侠脚步微顿。 “如果有的话，我想知道马修现在的情况。” 夜翼原本打算说马修正在接受治疗，只是他还没开口，前面的蝙蝠侠停了下来。 “你想知道什么？” 布鲁斯韦恩与马修的关系依然没有被承认过，这是第一次有人向他询问他的孩子如何。 “马修他……伤口致命吗？”这是戈登最想知道的，他希望马修能活下来。 “不，”原本不，但至少马修活了下来。 “还有关于我们的某个共同朋友，”戈登走在蝙蝠侠旁边，声音压低到仅他们能听见，“布鲁斯他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戈登和布鲁斯也算目标一致，因此他们时常有所联络。 他多少了解布鲁斯韦恩，那个男人不是沉默且逆来顺受的，他活跃又存在感十足，如果马修与他毫无关联，他不会沉默这样久。 第141章 带着担忧回到警局, 戈登惊讶地发现贝蒂已经被找到了。 “她被人送到了医院大厅，”接到医院报警电话的探员跟戈登解释着当时的情况，“只是监控里没有显示送她到那里的是谁, 报警的是医院前台。” 比gcpd更先得到消息的是蝙蝠洞。 布拉德将贝蒂送到医院的时候，红罗宾立刻动身往医院走。小丑的血液样本已经取到, 但据马修所说, 小丑和贝蒂身上的病毒有所不同，因此要想真正帮助贝蒂摆脱操控，他们需要取到贝蒂的。 窗外，红罗宾等了很久才等到病房里只剩贝蒂的时候, 他翻窗进去，终于在除了照片和监控视频外的地方看到了贝蒂。 那个肤色青白的女孩儿沉沉地睡着，两个手臂上都打着石膏，手上缠绕着绷带。 发现一个孩子身上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蹲在街角哭泣，换成是他, 也没办法视而不见，但至少看得见的情况下他能第一眼发现异样。 只是红罗宾不认为除了青白的皮肤之外贝蒂身上没有另外的破绽。 马修的感官能做到太多常人无法做到的, 贝蒂的奇怪只要稍加注意，他一定能立刻发现, 该发现而没有发现，无非是因为焦急。是他跟马修说了太多, 才让马修那样担心。 确认贝蒂现在只是睡着, 他很小心又克制地取了足量的血液样本, 然后在戈登接近的脚步声里迅速离开。 - 马修再次醒来, 已经是两天之后。 期间, 蝙蝠侠从小丑的细胞里发现了始终活跃的纳米病毒，并且已经开始研究针对这种病毒的解毒剂, 而贝蒂那边，她身上的要比小丑身上的容易解决一些，只是依然需要一些时间。 好在由韦恩出资的救助组织会在这期间负责贝蒂的所有医疗费用。恢复之后，这个女孩儿会被送入寄养家庭，或者被人领养，他们会尽可能帮她找到可靠的家人。 得知马修醒来的那一刻，布鲁斯摘下了面罩往医疗室走去。 他从来都不认为对问题视而不见能解决什么，问题放在那里永远都是问题，哪怕面对意味着伤痛，但蝙蝠侠从来都不缺乏直面痛苦的勇气。 医疗室里，马修期待地看着阿尔弗雷德第一时间端来的水。 马修昏迷了两天，得益于阿尔弗雷德在他昏迷期间始终无微不至地照顾，因此他没有在醒来后感觉到太多不适，除了嗓子有些干哑。 “需要我喂您喝吗？”阿福看着马修虚弱的模样，将水杯端在了自己手里。 “我自己可以的。”马修单手接过水杯，面色苍白地靠着床头，缓慢将水杯送到嘴边，温热的水沾湿他的嘴唇，又润湿他的咽喉，“阿尔弗雷德，我昏迷了多久？” 哪怕喝了点水，但马修的嗓音还是带着些许哑意。 “两天，”阿福甚至想不通两天之前治疗结束后马修是怎么醒来的，“您并没有昏迷太久，伤口的恢复情况也在正常范围内。” 马修原本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直到他的手臂撑在病床上，尝试着坐直身体，结果因为拉扯到伤口而猛地倒回床头。 虽说阿福及时扶住了他，没有真正让他的伤口磕碰到，但……这可不是伤势的正常恢复情况…… 想到这里，因为拉扯到伤口而呼吸略微加快的马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正常范围指的不是他的正常范围。 伤口恢复速度变慢了。 马修想要乐观地猜测是因为最近两天没有冥想的原因，但这太过自欺欺人，最终他还是沉默下来。 在医疗室门口待了一会儿的布鲁斯就是这时候推门进来的。 他黑色的披风带来一阵参杂着哥谭这个城市独特气味的风。 “阿福，让我和马修单独待一会儿，”布鲁斯没有看向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一个人，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医疗器具上，落在地面上。 阿福没有说什么，他记得两天之前布鲁斯说的话，大概也猜得到布鲁斯要和马修聊什么，因此只是将水壶和水杯留下，自己走了出去。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马修能分辨得出这个，马修纯净的钢蓝色眼睛无神地朝向布鲁斯，“是因为我的伤？” 体质下降和重伤确实对马修造成了打击，但这个打击没有蝙蝠侠想象中那样严重。 他不是非要当daredevil不可，想要帮助无辜的人，他有不那么暴力的选择。已经有太多次，他已经有太多次放弃过夜晚的身份，只不过这次不是他的主动选择。 但这没什么太大区别。 “你不记得你说了什么，”布鲁斯站在病床旁边，低头看向马修无神却显得分外真挚的双眼。 听到他的话，马修下意识紧张一瞬。 他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事情，记得在自己耳边播放的录音，甚至记得他自己说过——在蝙蝠侠被小丑感染操控和身体可能难以恢复之间，我选择了对我而言更好接受的结果——这种话。 但记忆就到这里为止。 “我说了什么？”问出这句话时，马修心里带着忐忑。 他真的很担心头脑迷蒙混沌间又说了什么让他自己难以接受的话。 马修看起来对后来的话一无所知，布鲁斯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此时，布鲁斯的心跳和呼吸同时沉重下来，就连欲言又止时呼出的气，马修都很清楚地察觉。 ——布鲁斯韦恩要说的一定不是他想要听的，从布鲁斯身上察觉到悲伤的那一刻，马修得出这种结论：“如果是什么很尴尬的……” “你说你的死因是自杀，”布鲁斯打断了马修欲盖弥彰想要转移话题的举动。 马修的心跳都因此而停滞片刻。 就像之前所说，他一直默认自己自然死亡，或者因年老体质下降而死在某次行动里，哪怕他明知不是。 原本布鲁斯是抱着希望来的，希望马修当初在大脑昏沉下说出的话是与达米安的问题无关的，但马修沉默而回避的模样已经清楚告诉他那不是假的。 马修真的曾杀死了他自己，哪怕他死而复生，但发生过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抹去。 “为什么？”布鲁斯依然低头看着马修，只是现在马修同样低下了头，他看不到马修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看不到他无神的眼睛和苍白的面色。 为什么？ 这正是原因所在。 他不记得了。 关于地狱，关于他为什么一定要死，他不记得。 他记得弗吉，记得凯伦，记得艾丽卡，记得希瑟，记得格洛丽安娜，记得妮拉，记得娜塔莎，记得玛丽、科尔斯顿……甚至记得灵魂受伤有多痛苦，但不记得自己为什么非死不可。 这也正是一直以来他尝试模糊死亡记忆的原因。自杀……那不是他能毫无理由接受的选择。 “我可以解释。”马修的嗓音再次变得干哑。 马修没必要向布鲁斯韦恩解释这个，但他不希望他不小心暴露的过去伤害到如今在意他的人。 “我选择死亡，一定是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马修自己是这样相信的，他不认为他会无端自杀，那是懦弱者的末路，绝不会是他的，“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绝对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如果之前马修因自己的死而怀疑犹豫过，现在他已经能清醒意识到这点。 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他不会选择自我了结。 除非非死不可，除非那个理由超越了他的信仰，能让他毫不犹豫地背弃上帝，投身地狱。如果是那样，那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自杀是因为非死不可。 布鲁斯的心脏闷闷地抽痛。 察觉到自己的解释完全起到了反效果，马修沉默下来：“……不如还是你来问吧。” 他已经尽量解释得更清楚，只是他的那段记忆实在模糊，地狱里的风与灵魂受伤的痛苦倒是记得清楚，但说出这个大概也没什么帮助。 马修总觉得自己和哥谭人走在两条相似又不同的思维路线上，是因为他不算纯粹的本地人？ 或许是马修的语气太过无奈，因此布鲁斯尝试着从另外的角度去理解他的话，但在那之前，他还有更多想要了解：“你说降临于世的意义是赎罪。” “……”马修沉默，他确实说过这种话，只说了一次，恰好被蝙蝠侠听到。 这种问题对他想要解释的事情没有任何帮助，布鲁斯韦恩能不能问一些好回答的？ “总要找到能解释那些不幸的原因。”马修无奈叹了口气，他伤口抽痛，将手轻抚在胸口，就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 无论是从地狱厨房到哥谭，还是在哥谭经历了更痛苦艰难的童年，然后在同样的事情里失明，偏偏又恢复了记忆……他总要想清楚为什么是他。 以为自己的痛苦是为自己而赎罪，布鲁斯抿了抿唇，眉头再次皱紧。 这和马修想象中不一样：“没有别的问题吗？” 问他将来想要做的事情，问他读法学院的原因……这才是能证实他不会自杀的事。 紧接着，马修听到布鲁斯韦恩再次开口。 “如果不想回答可以拒绝，”布鲁斯认为这是影响马修的事情之一，只是这涉及马修隐瞒的过去，“你渴求过亲人吗？” ——我已经成年太久，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去渴求亲人。 他记得马修这样说过。 病床上，马修开始后悔提出了让布鲁斯韦恩来问的建议。 第142章 马修忍耐着胸口和后背的疼痛缓慢吸了口气。 他倒是很想拒绝, 但那就好像他真正受到了来自那些事情的影响一样。 “我不认为我有渴求过，”杰克关爱他，哪怕那关爱消失的很早, 但至少马修并非从出生就一个人，因此他不认为他会渴求什么, 只是, “或许很小的时候我尝试过从谁的身上感受类似亲人之间的关联，但也只有一次。” 有人与他感受一样的世界，听到同样的声音，在他因眼盲和感官的敏感而难受时告诉他这是礼物。 这个人训练他, 教导他，在他失去一切后来到他身边。 马修沉默下来。 哪怕再来一次，如果有一个这样的人在那时候出现，马修想，他依然没办法不去亲近。 布鲁斯的视线一直放在马修身上, 他清楚看到马修在说起这些时蹙起的眉。马修不像他口中那样无所谓，仅那一次, 后续再也没有，也绝不是因为年龄和心理的成长, 绝不是因为他不需要：“后来呢？” 马修曾主动亲近某个人，但他没有在马修的过去里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或许是这个人隐藏太深, 而早已消失又无人关注的孤儿院又实在难以调查。即使是在那个孤儿院工作过的人, 或者生活过的孩子, 他们对马修的记忆也只是一个标签式的盲人, 以及经常一个人躲起来。 最开始知道这些时, 他以为那是马修孤独的证明。 就在布鲁斯思索时，他听到马修重新开口。 “他训练了我, 无论是感官、武器，还是各种格斗技巧，”这些对那时候的他来说是很棒的经历，他从没想过如果没有棍叟，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之前布鲁斯一直在想马修在哪里接受过训练，他的身手不是在街头打架打出来的，是系统又完整的，现在算是得到了解答，一个不知名的人曾在马修年幼时训练他。 这种人，确实容易取得一个孩子的向往和信任，甚至依赖。 但他到底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才去接近了马修，布鲁斯对任何事都保持警惕，更何况这种非正常非自然的事。 “我很感谢他，所以……”马修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些，毕竟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现在对着布鲁斯韦恩就更说不出口了。 不过他已经说得很明白，布鲁斯看着不知道如何开口的马修：“所以你做了训练之外的事。” 布鲁斯不知道马修做了什么，但无非就是表达亲近。 马修随意点了点头：“然后他消失了。”显然在棍叟看来他过剩的情感不符合期待。 省略他与棍叟之间的相处，省略他试图与棍叟建立更亲近的联系后被怎样拒绝，结果就是棍叟直接离开。马修自觉结束了这个问题，于是他重新朝向布鲁斯。 然后迎来一个小心翼翼的拥抱。 马修的感官十分灵敏，他能感受到周遭一切，不仅是蝙蝠洞，不仅是韦恩庄园…… 但在这一刻，他的感官似乎被局限在了这个拥抱中，周围前所未有的安静下来。他能感受到蝙蝠侠依然穿在身上的胸甲，能感受到其后的心跳和放轻的呼吸。 愣怔一瞬，马修没有挣开。 “很抱歉，”布鲁斯情绪低落，他确实猜测有人在情感方面伤害过马修，或许是辜负、欺骗、利用，但他没想到是果断又迅速的抛弃。 在与年幼的马修建立联系后，在取得马修的信任和依赖后，在被马修主动亲近后，那个人抛弃了他。 “我错过了太多。” 如果出现在马修身边的是他，他有这样的机会。如果是他，他绝对没办法抛下一个善良勇敢的孩子。 “……” 他这样真的很容易让马修想起那个血缘关系。 “那些已经过去了很久，”马修勉强抬手将布鲁斯推开，他没办法用力，不过面前的人十分配合，“或许对我有些影响，但没你想的那么大。” 总得来说，他感谢棍叟出现过。 可惜即使马修的语气再平静，他这些年来抗拒所有人接近，不与任何人建立联系，还是令布鲁斯没办法相信他的话。他想知道更多，比如那个人的身份，比如他锻炼马修的目的，比如他有没有回来过…… 只是马修已经在这方面说得够多，他不希望马修以为他在窥探什么。 在那个人对哥谭以及马修没有产生威胁的时候，他不介意将这些事暂且放下。 更何况他与马修的谈话不是为了那个人。 布鲁斯没有忘记今天的目的。 “你是怎么复活的？”这个与死因同样重要。 比起前面的，现在这个问题就令马修感觉好回答得多：“我不知道，最开始完全没有记忆，后来恢复了一些。” “不过难以置信的是，”马修隐约记得地狱中发生的事，“下了地狱我竟然也看不见。” 这次沉默的轮到布鲁斯。 能对死亡开玩笑，他恍惚觉得在马修身上看到了杰森。 不过复活而不知道原因实在正常。 马修说他不记得为何自杀，但一定有什么让他别无选择，在谈话的过程里，布鲁斯一直尝试从其它方面来思考能让马修感觉别无选择的事。 只是所有的可能性全都说明了马修对自己生命的轻视：“马修……” 因为说了太多话而面色更加苍白的马修抬头朝布鲁斯看过去。 他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精神其实不太好，更何况是体质下降之后。 “如果有一天，你的生命再次与别的什么同时放在天秤两边的托盘上，”他会尽量保证马修不需要再面临这样的选择，但就以往发生过的事情来说，他没办法百分百保证，“对你来说依然别无选择吗？” “……或许，”马修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下意识转移话题，“今后遇到麻烦我需要做的选择只有报警或者给你打电话这两项。” 他和daredevil的恋情大概也要因为daredevil的消失而终结了。 “顺便，”马修想起了自己经常遇到的小麻烦，“我运气不是很好，电话可能会很频繁。”不过像是地铁扒手那种程度，他还是可以轻松解决就是了。 马修的回避不算高明。 但布鲁斯轻易被转移了注意。 马修的回避已经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什么，他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再加上马修体质的下降对他来说确实是很紧急的问题。 哪怕排除义警这个身份不谈，体质下降对正常成年人来说也很麻烦，抵抗力，疾病，体力，精力……这些都会随体质全方位下降。 马修敏锐的感官已经给他带来太多麻烦，如果身体没办法继续支撑加强过的感官，他需要忍耐的痛苦会更多。 更何况daredevil这个身份没办法排除不谈。 布鲁斯不可能放下蝙蝠侠，以马修对自己生命的态度来说，他认为马修也不可能完全放下daredevil。 听力随着风带给马修的信息，早晚会让马修重新穿上那套暗红色的紧身制服。布鲁斯只希望在那之前，他能让马修的身体恢复原样。 “无论遇到什么都可以打给我。” 说出这句话时布鲁斯的情绪依然低落，他知道马修不该是这样。马修该是拯救者，而不是被拯救者，他该强大，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顺手解决，而不是打给谁等待帮助。 “会好起来的，”他不会让马修永远这样，只是体质下降，他能找到办法尽快解决。 - 监控遍布蝙蝠洞的每个角落，医疗室当然也是，布鲁斯在往医疗室走之前关掉了监控，只是整个屏幕几十个正常工作的监控视频下，某块黑色的部分实在显眼，因此刚刚回到蝙蝠洞的罗宾打开了他。 提姆从学校回来时，罗宾还站在电脑屏幕前。 介于监控画面显示的是布鲁斯和马修，他很快走了过来：“你在看什么？” 罗宾原本没想多管闲事，只是刚一打开，还没来得及连同声音一起开启的时候，他先看到了布鲁斯的口型——你说你的死因是自杀。 先说好，他绝不是故意要看的，但谁能在看到这种东西的时候抬手关掉。 达米安没有回答提姆的话，只是皱眉看了他一眼。 虽说他一个字没说，但提姆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别问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几个大字。 提姆沉默片刻，看了眼没有开声音的监控。 不需要想都知道不开声音是为了防止马修发现：“这样不太好……” 话音未落，提姆看到布鲁斯俯身抱住了马修。 而马修竟然没有挣脱！ 他呼吸微滞，转头看向达米安：“发我一份。”布鲁斯和马修的关系简直突飞猛进，他得跟关注这些的人分享一下。 “……”要是觉得监控里全都是这种东西，那德雷克可错了，不过达米安可不打算解释。 - 马修又没来学校，这个学期他几乎没有在学校连续上过课，只是这次竟然没有教授问起过马修。 克莱尔最近两天一直在拨打马修的电话，只是她的电话从来没有被接通过。 “那家伙怎么回事？”马修不在，看在daredevil的份上亲切称呼他为马修的德鲁斯再次把称呼改成那家伙，“daredevil喜欢的可是专注学业的类型。” 话音刚落，克莱尔毫不留情地用怀里抱着的书砸在他肩膀上。 “……嘿！” “谁管你的daredevil喜欢什么！” 克莱尔打算去卡普洛教授办公室一趟，学校没有任何一个教授对对马修的缺席说什么，在这些教授都很关注马修的情况下，一定说明学校知道马修现在的情况。 第143章 “马修……” 克莱尔和德鲁斯认真地看着卡普洛教授。 面对他们这样的目光, 原本就一直在为马修担忧的卡普洛教授真的很难说出——马修身受重伤，被daredevil带走了——这种话。 “不能说吗？”克莱尔看得出卡普洛教授的犹豫和迟疑，这令她更加担心, “马修已经两天没有接过电话了。 ” 两天？ 两天之前卡普洛还在戈登的手机里听到过马修的声音，这也正是明知马修重伤他还能冷静下来的原因, 尽管也不是那么冷静…… 但两天。 马修是重伤昏迷, 还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卡普洛教授皱着眉思索。 看着愁眉苦脸的教授，克莱尔已经确定了教授知道马修的情况，甚至已经能确定马修的情况不太好。 她的心沉了下来，正打算说些什么, 突然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这种时候，克莱尔是不想接的，但为了防止自己错过什么消息，她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克莱尔，是我。] 马修虚弱而带着些许干哑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 - 蝙蝠洞里, 马修已经再次做过了完整的身体检查。 他的伤口恢复得不错，只要好好修养, 彻底痊愈也只是时间问题。至于体质，检查结果没有太直观的体现, 还需要靠后续的观察和身体恢复之后的锻炼来判断。 不过仅仅一次的身体检查就让马修感觉耗尽了精力，虽说有重伤的原因在, 但这种身体无力又沉重的感觉, 即使以往受到更严重的伤, 他也很少体会。 “通讯记录显示, 您昏迷的这两天里, 克莱尔查普曼小姐一共拨打了26通电话，您受伤的那天戈登局长也打过几次, ”阿福带着马修的按键手机走进来，“此外还有来自学校的，以及来自您之前室友的。” 马修的手机留在了布拉德那里，他只带着按键手机，即使没有昏迷也没办法接到克莱尔的电话，刚才他还在思考会不会有人找他，没想到阿福已经查过。 当然，更没想到的是短短两天里克莱尔居然打了那么多，而且德鲁斯竟然也找过他。 “我得跟克莱尔联系一下了，”学校和戈登局长知道他的情况，但克莱尔和……德鲁斯不知道，他受伤的事情没有暴露出去，对克莱尔来说他就是离开学校后突然失踪。 他总要告诉克莱尔不必担心。 - “马修！” 以往马修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虚浮过，听着仿佛能隔着手机传过来的无力感，克莱尔震惊又难以置信：“你受伤了？” 旁边的德鲁斯第一时间凑过来：“怎么可能，有daredevil在，怎么会受伤。” 听着他不靠谱的话，卡普洛教授把他拉到旁边，自己凑了过去：“确定是马修吗？”他亲眼看到了监控里马修胸口中枪的画面，这样凶险的伤势，即使在daredevil保证过马修还活着的情况下，他还是担心了很久。 德鲁斯和卡普洛教授的声音也很清楚地通过手机传给马修。 不必去想，马修已经能猜到他们三个为什么会在一起。 克莱尔一定是因为担心他，才会去找卡普洛教授，至于德鲁斯……或许也会担心他吧，毕竟在德鲁斯心里，他和daredevil是恋人关系，而daredevil会担心他。 每次呼吸都会牵动伤口，每次呼吸都带着疼痛和血腥味，尽管马修对此适应良好，但说话还是难免受到影响。 如果像以前一样需要伪装成正常的模样，他会尽可能把虚弱感压下。 只是现在不需要。 隔着几个墙壁的地方，阿尔弗雷德正查看他的检查报告，布鲁斯在跟一个声音同时带有磁性和阳光的成年男性通话，提姆和达米安……好像心情不太好。 总而言之他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需要伪装伤势，不需要躺在病床上警惕，而电话对面的人也关心着他。 [我可能有一段时间没办法去学校了。] 克莱尔沉默片刻：“……现在还关心什么学校！你在哪儿呢，医院吗？” [不，我……] 前几天他的八卦新闻太多，如果现在去医院，他受伤的事可能还会继续引来关注，到那时候daredevil和布鲁斯难免再被拉下水，更何况他的伤势严重，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在这里待着更好。 [我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受伤不肯去医院，还说在一个安全的地方，daredevil那里没跑了。 旁边的卡普洛教授想跟马修说几句话，征询过马修同意后，克莱尔将手机交给了他。 “马修，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 卡普洛教授没有将马修的受伤情况说出去，他只是独自担心。 [只要好好修养，很快会恢复，不必为我担心，卡普洛教授。] 能听到马修正常说话已经足够令卡普洛放下绝大部分担忧，这种情况下，他总算能分出一部分注意给别的：“daredevil在吗，我能跟他说几句话吗？” [……] 马修依然记得卡普洛教授愤怒警告他离马修远一点的事，但这次的事还真不是daredevil引起的。 他缓慢伸开手臂从旁边拿起变声器。 [想说什么？] 卡普洛教授不了解daredevil，仅从网络信息里得知那是个手段暴力的义警，有过将未经审判的人从高楼扔下去，以及将很多人打进icu这样的壮举。 总之听着脾气就很坏。 况且马修联系克莱尔用了新的号码，说不定手机都被没收了，还要在daredevil在场的情况下才能联络外界，这不就是变相监视吗？ 不管是为了防止马修泄露他的身份，还是为了防止马修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都很过分。 不过马修还在他手里，且gcpd不能拿他怎么样：“我之前可能在愤怒的情况下说了些不太好的话，因此想跟你说声……” [不必 。] 马修总不能真的让卡普洛教授跟自己道歉。 [你只是关心默多克。] 说完这句，马修再次挂断电话。 他只是为了让克莱尔不必担心才打电话的，现在目的已经达到。 卡普洛教授办公室里，看到教授不再开口，旁边蠢蠢欲动又做了半天心理准备的德鲁斯凑上来：“我也想跟daredevil说话，默多克也行。” “……挂了。” 没有管带着一副天崩地裂般表情的德鲁斯，卡普洛教授将挂断的电话还给克莱尔。 “现在你们可以放心了，学校给马修放了一段时间的假，只要他能回来参加考试，成绩不会受到影响。” - 伤势恢复没办法正常行动的这段时间里，马修会待在蝙蝠洞或者韦恩庄园。待在这里不会随时听到求救或者有人受伤的声音，这对马修来说是个不错的修养地点。 只是光是伤口恢复还不行。 他的体质恢复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他总不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 受伤的情况下，马修没办法训练，又因为目盲没办法操控超级电脑查询一些想要查询的，没办法联络外界，没办法听到周围的声音，短时间里还可以，但时间长了总会产生一些束缚感。 布鲁斯已经想好，如果马修不介意，等马修稍微恢复一些，他会将马修送去大都会修养。 大都会对马修来说会是个不错的城市。 那里不仅马修能听到求救声，还有另一个没办法对听到的声音视而不见的人在。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马修在那里待到体质恢复的时候。 对于体质的恢复布鲁斯已经有些头绪，只是还需要更完善一些，他总不会让马修等太久。 为马修换完药的阿福从医疗室走出来，托盘里还有染满了血迹的绷带，他看着布鲁斯：“让我猜猜，您又有事要找马修聊？” 平时有什么话完全不肯说，在马修刚醒来的第一天跟他聊了很久的布鲁斯：“……改天也行。” 阿福挑了挑眉，这才满意离开。 医疗室里，马修已经昏昏欲睡。 - 星球日报里，原本坐在办公桌前赶稿的克拉克已经拿起了手机。 他找到一个蝙蝠侠不在的群聊——你们知道b又有了个儿子吗？ 不在地球的绿灯是首先回消息的。 [第一次有儿子冒出来的时候还是新鲜事，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这次是谁？] 钢骨早已经从网络上知道了哥谭那边疯传的八卦，虽然布鲁斯一直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因此他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追八卦，收到超人消息的那一刻，他总算能把那些新闻分享给伙伴们。 包括daredevil和马修默多克的，以及马修默多克和布鲁斯韦恩的。 顺便还回了一句——哥谭还出现了个新的义警，蝙蝠侠竟然没有对他做什么，这个似乎可以说明很多问题。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手速很快但手机反应速度跟不上的闪电只打出了这些。 超人之前总是下意识关注哥谭的情况，但在布鲁斯明确表示反对后，他已经克制了很多，再加上蝙蝠洞里他实在看不透，因此关于马修默多克，他知道的也并不多。 [他好像受伤很重，b竟然请我过段时间代为照看。] 他哪听蝙蝠侠说过这种话！ 光是这些，已经能看出布鲁斯对这个新找到的儿子有多关心。 不过，希望他平安无事。 第144章 马修昏迷的两天里, 迪克回了趟布鲁德海文处理工作以及夜晚的事。直到马修醒过来的第二天，他才抽出时间请假回家。 担心马修养伤无聊，他甚至带了几本盲文书。 带着几本精挑细选的盲文书, 迪克走进了马修所在的病房：“今天感觉怎么……你在读什么？” 话没说完，迪克已经看到靠着床头坐在病床上的马修手里正拿着一沓哥谭日报。 “哥谭日报, ”马修以无神的钢蓝色眼睛朝向迪克, 受目盲限制，他的眼睛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但脸上明显表现出了疑惑，“我以为这很明显。” 这是明不明显的问题吗？ “你不是……”迪克沉默片刻, “怎么看？” 如果是写下来的字，迪克还能当作马修通过印痕来读，但这可是报纸！ 菲斯克庭审现场，马修曾以雷德莫瑞的身份当众“阅读”过一份笔录，之后蝙蝠侠以及提姆他们大致也知道了他能感受到墨迹反应。 报纸甚至是阿福主动带给他的。 但现在看来当时同样参加了行动的夜翼还不清楚。 蝙蝠侠和夜翼他们之间的情报流通似乎不是那么顺畅。 不过马修现在也没必要继续隐藏自己感官的敏锐程度：“ 通过感应纸张上微弱的墨迹反应, 我能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不过精神疲倦的时候来读带着墨味的印记，这让他有些头痛。 “？？wow, ”庭审那天行动负责开飞机，后来也没任何人跟他说起的迪克, “这也太酷了！” 马修没感觉这有多酷。 养伤的时间不算长，包括他昏迷的时间在内, 现在也仅仅四天, 但伤口愈合的速度还是出乎马修想象的慢。马修尝试在没人的时候冥想, 以往这总能让他的伤口恢复速度加快, 甚至他能明显感觉到伤势的恢复。 但现在不能。 不管他花费多少时间去冥想, 不管他多听话地待在病床上。 指尖轻轻从报纸上划过，马修心不在焉地想, 接受自己身体的突然虚弱并没有想象里那么容易。 他的情绪低落实在明显，迪克将带来的书放在一边：“布鲁斯已经在研究能让你身体恢复的办法，马修，你只要好好修养就好。” 好好修养。 马修受伤后从来没有这样好得修养过，阿福的照顾无微不至，无论是治疗还是药物都专业又有效。或许是因为蝙蝠侠他们受过太多伤吧。 受伤昏迷之前的事情马修都清楚记得。 当时他跌下天台。 夜翼接住了他。 昏迷之前，他的感官不仅捕捉到了蝙蝠侠骤停的心跳，还捕捉到了夜翼的愤怒和担忧。 他缓慢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 与医疗室不在同一层的研究室内，阿福、布鲁斯还有达米安正在等解毒剂的实验结果。 关于让马修去大都会修养的提议，布鲁斯还是要找个时间跟他谈谈。 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待在哥谭，这里总会有源源不断的负面信息像是瀑布一般倾泻给马修，对一个身体状况很糟糕，偏偏能接收到这些信息的义警来说，这不是什么好事。 无法排解的愤怒和无力感会堆积在马修心里，他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韦恩庄园也有这样的作用，”阿福觉得这里同样是个不错的修养地点，“您该对您的领地有些信心。” 如果马修没有目盲，这里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他能在这里看书，能在这里赏花，野餐，能去藏室随意找喜爱的物品放在房间，哪怕身体原因没办法进行锻炼或者太过激烈的活动，但依然有很多事情能做。 如果他不是蝙蝠侠，阿福不需要事事操劳。如果提姆和达米安只需要在学校和庄园往返，晚上可能需要换上的是整套的西装而不是刀枪不入的制服…… “他该想出去就能出去，”布鲁斯不认为一个庄园能给马修带来多大乐趣，哪怕下面有个洞穴，“而不是像一个病人被困在这里。” “您知道光是为您工作的司机就有至少三个吧。”没人会被困在这里，更何况，“我不认为让马修一个人离开哥谭是个好主意。” “我会去和他谈谈。” 达米安面无表情坐在旁边等贝蒂身上病毒解药的实验结果，听了半天后忍不住接话：“哪里还用得着去谈，您可以直接去问他结果。” - 医疗室里，马修正一边听着外面布鲁斯和阿福的谈话，一边接过迪克给他带来的书，几本……爱情小说。 “怎么这副表情，daredevil可不是真的恋爱对象，”迪克觉得他没有谈过恋爱的兄弟需要这个，“如果需要帮助的话，随时都可以找我。” 他看了看推门进来的布鲁斯：“当然，布鲁斯也行。” “……”推门进来的布鲁斯没有接话。 虽说他跟迪克说过这方面的事，甚至警告过迪克要注意防护，但他不觉得马修需要他来说这些。 更何况“约会经验”可不是个合适的话题，无论对于他和他的随便哪个孩子来说。当然，尤其是达米安。 “我可不觉得我还找得到不介意daredevil存在的异性。”就算是以daredevil的身份来谈恋爱，也很难有不介意马修默多克存在的人……吧？ 马修的手还在封面上放着，说着这些的时候，他抬头朝向布鲁斯的方向，“所以是哪里？” 他的话题转得莫名其妙。 不过布鲁斯不觉得意外：“大都会。” 刚刚回来的迪克没有参与布鲁斯和阿福的谈话，但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你们刚才在外面聊什么？” - 星球日报，克拉克终于抽出了时间来了解布鲁斯最新找到的儿子。 身为记者，没人比他更清楚娱乐小报中刊登信息的可信度有多低，不过在布鲁斯不肯跟他说太多的情况下，他还是翻出了钢骨分享的那些八卦。 哥谭前段时间确实有个新的义警出现。 那段时间正义联盟例会上，绿箭好像还问过蝙蝠侠为什么没有对那个daredevil采取行动。 以克拉克的超级大脑，他还十分清楚地记得蝙蝠侠对绿箭那个问题的反应——不高兴。原本面无表情的蝙蝠侠突然沉下了脸，并且还以冷酷的声音说“哥谭的事与你无关。” 仅仅只是一个不带调侃和玩笑的问题就能让蝙蝠侠生气，足以见得这个问题里的主人公怎样惹怒了他。 可让蝙蝠侠那样生气的daredevil之后还是好好地在哥谭活跃着。 这样来看，娱乐小报上说马修默多克跟那个义警daredevil存在联系的可能性真的很高啊。 正想着这些，克拉克立刻看到了daredevil“深入敌营”孤身救援马修默多克的新闻，甚至配了视频，穿着暗红色紧身制服的daredevil在浑浊而浓郁的恐惧毒气中半蹲在马修默多克身边，而马修默多克嘴角还带着浅笑。 可能是因为烟雾缭绕，人物都不太看清楚的关系，这样真的显得他们两个关系匪浅。 再加上马修受伤，而布鲁斯竟然选择了把他眼盲的孩子送到大都会修养…… 不管哪里都透露着奇怪。 甚至是布鲁斯在跟他说的时候都语焉不详，一边说让他代为照看，一边又说只要稍加关注。马修还没到大都会，克拉克已经对他充满了好奇。 - “为什么？”马修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大都会就在哥谭隔壁，隔着一座大桥，距离倒是不远，但有什么意义。 “我们都知道你没办法放下耳边的声音不管，”布鲁斯看着面色苍白的马修，“一天可以，两天可以，再长一点呢？” “……我没你想得那么伟大，”马修不知道他在布鲁斯心里是什么样的形象，只是在养伤期间，甚至是伤势恢复后而体质没有恢复的时候，他不会因为冲动而去做什么，“听到不代表我一定要做什么。” 要是那样的话，以往的很多年里他都可以不用睡觉了。 布鲁斯的思绪还停留在马修口中的伟大上。 他从不认为自己伟大，但在他看来马修帮助别人的行动是那样纯粹。 “哪怕你不去做什么，马修，”布鲁斯的担心不仅是马修的身体，还有他的心，“淤积的情绪也足够令你难受。” “……”因为没办法帮到需要帮助的人而影响到自己，马修大概知道他在布鲁斯韦恩心里是什么样的形象了。 他被投入一个被永恒虚无笼罩的世界里，时刻不停地接收着人性的黑暗面。马修没办法说他对这些不在意，他在意极了，感官中的世界时刻燃烧着，他接收来的情绪像是源源不断的燃料。 但要是这些会让他崩溃，他早已经在很多事情发生之前无法坚持。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daredevil的存在对哥谭来说不是必要的，”不仅是对哥谭，对整个世界，“你不必担心我会怎样，布鲁斯。” 布鲁斯没想过马修会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要成为daredevil。”这个问题布鲁斯之前从来没有问过马修，但今天他突然想要问问。在体质下降后很自然地接受，没有表现出不安，急躁。 似乎daredevil就此消失也无所谓。 哪怕他知道马修并没有表现中那么随意，但这也足以说明马修的人生中有daredevil不存在的选项。 为什么要成为daredevil，这个问题马修有很多答案。上帝给予他能聆听痛苦的能力，一定是想要他做些什么。他接受过训练，恰好有帮助别人的能力，而他又恰好想要那样做。 第145章 ——我善用我的生命。 面对这样的答案, 布鲁斯已经不知道作何反应。 “善用？”迪克不确定地重复。 善用能力和生命，这没什么不好的。问题在于，这是对“为什么要选择成为义警”这个问题的回答。 马修没有说话。 他的手还放在书的封面上, 表情没有一点迟疑和犹豫。 布鲁斯看得出来马修是认真的，他真正认为他对哥谭来说不是必要的, 真正认为daredevil消失对所有人来说都没什么影响, 除了他自己。 对一个城市来说是否真的有人必不可少，这算是一个问题。不过布鲁斯想，马修口中的“非必要”绝不是这样的意思，他只是单纯否定了daredevil对哥谭的意义。 或许之前布鲁斯不会多想, 但在他知道马修曾自杀，在他知道马修认为很多事情重要过他自己的生命之后，他没办法仅将马修的否定看得那么表面。 “无论对哥谭而言如何，”布鲁斯看着马修。 他眼盲的，一个人孤单长大的孩子。 “马修, ”他短暂放弃对情感的压制，也短暂放弃对身体反应和呼吸的控制, 马修需要靠这些来分辨，“你对我而言很重要。” 他不认为马修是那种需要从别人的身上获得肯定的人, 也不认为马修对自己的不够重视来源于他的孤单长大。但……作为父亲，或许他该将以往那些年里缺失的肯定补上。 马修放在书面上的手指在布鲁斯韦恩心脏的跳动中微微蜷缩。 “去大都会也没什么不好的。”留在这里会让人担心的话, 他也不介意暂时换个环境。更何况八卦新闻最近刊登了太多关于马修默多克的事, 他恰好可以消失一段时间让公众对他的关注冷下来。 只要这段时间过去, 以往那些不会有多少人记得。 “不会太久, ”布鲁斯站在病床旁边, 抬手轻轻扶在马修肩膀上，“我保证。” 学校那里的情况提姆已经了解过, 只要马修能在期末前回去，考试能顺利通过，他的学业不会受到影响。 马修身体略微僵硬地靠坐在病床上。 布鲁斯想要将他送到大都会修养是因为担心他在体质没有恢复的情况下在哥谭接收太多负面信息，而现在对他保证不会太久大概也指代了想办法帮他恢复体质不会太久。 “多谢。” 尽管马修曾多次主动放弃过daredevil这个身份，但不可否认，他在这个身份里体会自由和无拘束，他没办法对传来的声音和身边的不平充耳不闻。 在多次放弃后又多次捡起，马修已经没办法分辨daredevil这个身份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过能凭自己的意愿来，总好过在身体原因下被迫选择。 “你永远不必对我说这些。” 迪克离开了两三天，之前他只知道马修与杰森一样都有过死而复生的经历。但在这里听马修和布鲁斯聊了几句，突然发现他印象里有责任感又足够强的兄弟一直以来竟然这样看轻他自己。 他忧心忡忡地看向早靠在门口的提姆。 发现提姆的眉皱得比他还要重。 ……看来提姆他们发现了什么，而他又是最后知道的那个？ - “虽然我人在布鲁徳海文，”迪克和提姆一起走了出去，“但你们知道通讯方式早就从信件进化了吧。” “抱歉，我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跟你们说。” 提姆自己甚至都是无意中知道的，达米安说布鲁斯去找马修谈话前关闭了监控，他显然不希望他和马修的谈话被更多人知道。 只是这种事情…… “你们？”迪克没想到除了自己还有人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在实验室里和达米安一起等待解毒剂的实验结果的阿福恰好带着成果走过来，达米安就走在阿福旁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有很多办法。” 蝙蝠洞的监控就放在那里。 是的，蝙蝠洞的监控就放在那里。 阿福眉头微皱，又很快放松：“贝蒂的解毒剂已经研制成功了，今晚有人要去医院吗？” 与小丑自己身上的病毒相比，贝蒂身上的并不算难以解决，解毒剂的研制也算顺利。 他们已经从贝蒂身上提取毒素，又在模拟的人体上试验过，解毒剂已经根据结果改进过很多次，成功率也从一开始的百分之四十三提高到了如今的百分之九十九。 继续拖延下去的话，贝蒂受到病毒的影响会越来越深。 他们需要尽快行动。 “药剂起效还需要观察，”提姆还记得几天前的晚上沉睡在医院病床上的女孩儿，肤色青白，手臂骨折，“我去吧。” 原本拥有幸福家庭的孩子就这样被夺去了父母，虽说他们会帮这个孩子找到合适的领养人或者寄宿家庭，但失去的就是失去。 提姆突然感觉无力。 杰森曾被杀死，因此二代罗宾再也回不来。马修呢，那次死亡又从马修身上夺走了什么？ - 深夜，医院。 贝蒂依然在儿童救助组织的帮助下住在单间的病房里，红罗宾翻窗进来：“这个可没有危险到需要三个人来。” 他身后，罗宾和夜翼先后跟上。 肤色青白的女孩儿被束缚在病床上，这里到处是挣扎的痕迹。 原本该是很可疑的场景，但知道她身上的毒素会怎样扭曲她的思想和行为后，在双臂骨折的情况下，这对她而言算得上保护。 “贝蒂的病房每隔十五分钟都会有护士来查看，”红罗宾看了眼时间，“距离下一次还有十四分钟。” 药剂的生效时间大概是十分钟左右，他们还有时间。 按照计划给贝蒂注射过解毒剂，他们三个站在旁边等待药剂生效。 “这个孩子之后会怎么样？”夜翼已经看过医疗室的监控，因为担心马修他才跟来，想知道提姆和达米安的想法，但贝蒂他也同样关心。 “已经在找可靠的寄养家庭，”红罗宾亲眼看到蝙蝠侠从有寄养意向的家庭里筛选过，戈登也在贝蒂住院期间多次来探望，想必也不会放着不管。 三个人就站在这里，等着被小丑的毒素控制的女孩儿摆脱操控。 几分钟之后，贝蒂身上的青色开始减退，因为深受折磨而造成的苍白逐渐显露。 她的嘴角再也没有怪异的微笑，沉睡时再也没有急促又沉重的呼吸。 直到亲眼看着她呼吸平稳下来，亲眼确认她的身体放松，又取了些血液，三人才在再次一次的查房前离开。 直到回到蝙蝠洞开始检验从贝蒂身上带回来的血液样本，夜翼还是没能说出任何和马修有关的话题。 夜翼与马修的接触有限，甚至比杰森与马修的联系还要少。今天之前，他对马修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人在他们面前表演恋爱脑的模样。 自信，努力，天赋出众，拥有过人才能。同时勇敢，正直。他相信任何人看来马修都是这样。 但这样的马修曾为了某些事物或者人而抛弃过自己的生命。 杰森也曾死而复生过，他不知道杰森醒来的那一刻在想什么，但绝对不是马修那样——死而复生最难以接受的，就是发现自己从长眠中醒来的那一刻。 自杀已经足够让人揪心，不愿意醒过来才是他真正令人担心的根源。 “是与世界的联系太少了吗？”实验室里，他突兀说出了这句话。 夜翼知道马修曾经的状态，拒绝与人亲近，拒绝和别人产生过深的关联。世界上没有他在意的，也没有期待他的，因此他不愿意醒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能做些什么的。” 第146章 一段时间的修养之后马修已经不必继续待在医疗室里, 他修养的地点已经从蝙蝠洞挪到了韦恩庄园，现在可以进行低强度的活动，像是散步。 “我猜你会想知道这个的, ”从外面回来的提姆在东侧走廊找到了马修，这里的墙壁上挂着装饰用的兵器。当然, 特殊时刻也能随时取下来用。 “如果你想说贝蒂的事, 迪克已经告诉我了。”最近在布鲁德海文工作的迪克时常回来，原本马修还十分正经地称呼他的名字，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成了迪克。 马修恰好站在那把长剑前，他没有戴墨镜, 转头看向提姆时无论是依然虚弱的面色还是无神的双眼都毫无遮挡。 “我要说的可不仅是贝蒂的身体状况好转，”提姆知道马修一直关注着这个女孩儿，“有一对夫妻提交了领养文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贝蒂会有一个新的家庭, 以及一个年龄相当的妹妹。” 哪怕她失去的已经没有办法弥补，但她的父母一定也希望她平安进入新的人生。 提姆觉得马修会想知道这个。 这对贝蒂来说确实算是好事, 只是马修语气迟疑：“那对夫妻……” 不怪马修想太多，如果提姆没有说“一个年龄相当的妹妹”这句话, 而他没有在控制贝蒂后的第一时间将她放在贝弗利和布拉德那里，他也不会第一时间产生这样的猜测。 “就是你想的那样, ”提姆知道的时候倒是一点都不惊讶。 贝弗利在新区开的诊所免费为无依无靠的孩子提供治疗, 而她的丈夫为了妻子和女儿辞职回家开了服装店, 甚至他们暗中帮助daredevil。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 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马修下意识思考贝弗利和布拉德做出这个决定会不会与他有关。 只是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哪怕布拉德很感性，但贝弗利是个理智的人, 他们要是做出了收养贝蒂的决定，一定是他们真正想这样做，并且慎重考虑过的 。 更何况无论是经济状况，还是精力，布拉德和贝弗利都不会缺乏。 尽管如此，马修还是联络了布拉德。 他恢复之后还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们，虽说与他们之间的联系越少越好，但布拉德和贝弗利说不定还在为他担心。 - 穿着正式西装的布拉德在医院走廊里接到了一个熟悉的号码的来电。 他一边站在病房外透过小窗往里面看了一眼，一边立刻按下接通。 [是我。] “你终于有消息了！”布拉德感叹的时候还不忘压低声音，“伤口恢复得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什么……” [一切都很好，布拉德，你们想收养贝蒂？] 马修原本想跟他多聊聊，但他听出来了布拉德现在所处的环境不算私密。 “你已经知道了？”布拉德看着贝蒂病房里的妻子和女儿，“实际上，我们已经在和贝蒂接触，那是个好孩子，如果她愿意的话。” 不需要马修问什么，布拉德直接说了下去。 “米拉不介意多个姐妹，等贝蒂身体恢复，我们会带她去挑选喜欢的东西来装饰她的房间，”布拉德也已经开始着手为贝蒂设计漂亮的裙子，如果贝蒂不喜欢，他还会别的。 只是：“她……” [有什么问题吗？] 布拉德想起他和贝弗利第一次来见贝蒂的那天，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儿像是失去灵魂般一动不动，没有对他们的任何话语做出反应。 直到戈登局长走进来，她的眼睛才勉强恢复神采，随后认真地问——我杀了人吗？ 她记得被小丑带走后的所有经历，记得她按照小丑的要求枪击了一个关心她的人。 直到从戈登局长那里知道马修没有死去，那个孩子才失声痛哭。 她为了伤害到无辜的人而愧疚，只是布拉德没办法代替马修去原谅，哪怕他明知马修会这样做。 “没什么，只是，贝蒂是个好孩子。”她的父母将她教成了一个善良的姑娘，布拉德想，他和贝弗利会继续保护她的善良。 病房里，贝弗利在一旁削着苹果，安静听两个孩子说话的声音。 米拉坐在贝蒂的病床旁边，小心地没有挨到贝蒂打着石膏的手臂：“长大以后我帮你一起教训那些伤害别人的坏家伙……” 病床上的贝蒂从哭过之后就恢复了些精神，她一直都面无表情，不过从来没有拒绝过米拉的接近。 病房外，布拉德收回视线。 “不用为我们担心，”布拉德从听到马修的问题之后就知道他打来不止是为了打招呼，“我和贝弗利认真考虑过的。” [我知道了，如果遇到麻烦，还打这个号码。] “贝弗利很担心你的身体，”布拉德也想知道马修现在怎么样，“她说药剂的催发和透支下，体质伤害很难逆转……” - 蝙蝠洞里，坐在最近特意挪过来的单人沙发上，听着电话对面布拉德说的话，马修沉默几秒。 “有蝙蝠侠在，他会帮我。” 不远处正精神紧绷着研究小丑病毒的布鲁斯以眼神余光看向马修，嘴角微微勾起片刻。来自马修的亲近如此明显，布鲁斯能清楚感觉到自己那一刻的欣喜和灵魂的轻盈。 他似乎已经做到了他一开始想要做到的——当马修需要的时候，让马修知道他不是孤单一个。 “……”达米安对此已经无话可说。 只有开始研究小丑培养在他自己体内的病毒后，他们才知道了这个有多恶毒，所幸这里没人感染。短暂轻盈的灵魂很快回归到研究中，又逐渐沉下。 之前已经说过，等马修的伤恢复到不影响行动和日常生活的时候，他会暂时将马修送去大都会修养。 最近马修已经能独自活动，伤口也已经在愈合。 以马修的情况来说，再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到不影响行动的程度。 换个环境也能换个心情，现在布鲁斯他们不必像以前一样担心马修因为眼盲而难以独自生活，有克拉克在的情况下，也不需要过于担心马修的安全。 大都会比起哥谭也会少很多恶行。 虽说人人都有烦恼，但他们倾泻给马修的情绪会比哥谭好很多。 - 对于自己早已同意的事情，马修当然不会反悔。 耗费了比以往多很多的时间，他的伤口终于恢复到了不影响行动的程度。 “你确定您口中的不影响行动，和我想的一样吗？” 阿福不是没有见识过马修的忍耐力。 哪怕他在布鲁斯身上看过很多类似的举动，但马修对疼痛的忍耐力依然让阿福没办法不在意。 “……”马修沉默片刻，“我口中的不影响行动，就和别的任何人一样。” “将您对痛觉的感知包括在内，还是排除不谈？” 马修已经习惯了排除不谈：“虽说痛觉感知不同，但相同的伤势对身体的影响没什么不一样。” 只要习惯，随后就可以正常对待。 将马修令人惊叹的忍耐力考虑在内，阿福又将他在韦恩庄园多留了一周才相信了他口中“伤口不妨碍行动”的话。 出发前往大都会的那一天，布鲁斯终于再次联络了克拉克。 “马修不知道你的身份，不过你最好别去他面前转，”布鲁斯不觉得超人的身份能比他隐瞒得久，但他已经提醒过了。 另一边的克拉克疑惑。 [可是你之前还说让我代为照看。] 别去马修面前转怎么代为照看，隔空吗？ 第147章 布鲁斯的态度有些奇怪, 这让克拉克对马修产生了更多好奇。 穿着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坐在桌前，克拉克一边快速赶稿，一边“隔空照看”正往大都会来的迪克和马修。 [你果然带了这些。] 他能分辨出迪克的声音, 那么和迪克对话的自然就是马修。 - 开车走在晴朗的大都会，迪克看了眼副驾驶久违换上了正装的马修。 “我知道你跟达米安打了赌, ”副驾驶的窗户开着, 马修的手肘微微靠在窗框上，大都会嗅起来仿佛带有阳光味道的风将马修的发丝吹得散开，“说实话，如果不是他赌我要带的是daredevil, 我很乐意让你们平局。” 马修并不是某个固定地点的npc，他当然可以以daredevil的身份离开哥谭，但不是现在的他。 迪克的车速不算快，不过风涌进车内的感觉依然强烈。 这和穿着紧身制服从高楼上跃下时感受到的风不一样。 驾驶座双手操控方向盘的迪克黑色的发丝也被风吹得凌乱，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显然他不觉得学校的课程很重要, 为了不久之后的考试，复习资料和课程计划当然要带去。” 说完这句, 迪克收起笑意：“不过。” 他还记得马修选择成为daredevil的原因——善用他的生命。如今马修的伤势也只是恢复到了不影响日常行动的程度，他暂时失去了做些什么的能力：“你确定没问题吗, 关于daredevil……” “不管你是否相信，”马修抬手扶在墨镜上, 将被风吹得稍有些偏的墨镜推回原位, “在脱离daredevil这件事上, 我经验丰富。” 他曾不止一次想要摆脱daredevil这个身份恢复正常人生。 虽然次次失败。 但不妨碍马修拿来说说。 “……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迪克听得出马修的意思, 马修说他曾多次想要摆脱义警的身份，甚至做出过尝试。 照这样看来, 成为daredevil对马修来说在某种程度上是违背意愿的。 “如果有什么事，记得打给我。” “打给你算是报警吗？” “……” - 星球日报，克拉克放在键盘上急速赶稿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他听到迪克带着马修开往了市中心的某栋住宅，附近就是适合活动和疗养的公园，天气好的时候会有很多孩子在那里放风筝或者带着狗狗散步，布鲁斯安排马修住在那里很正常。 克拉克在意的是在车上时迪克和马修的谈话。 他对马修很好奇，因此会下意识从对话里来判断马修是个什么样的人。 到大都会修养，一起带来的是学校的复习资料和课程计划。从这点克拉克就能十分肯定马修是个看重学业的孩子。 他和韦恩家所有人都相处愉快，甚至包括达米安。能让布鲁斯以及包括达米安在内的家庭成员都真心接受并且关心，马修一定是个很棒的人。 以及—— 布鲁斯将马修送到大都会修养果然是为了让他的孩子摆脱那个据说手段暴力的义警。 克拉克摇了摇头，难得在没见过的情况下对一个人产生了排斥。布鲁斯不是那种会对孩子的恋情指手画脚的家长，他要是不希望daredevil接近马修，一定是因为daredevil本身有什么问题。 死缠烂打可不是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候应该做的。 他会好好照看马修，绝对不让那个daredevil找到可乘之机。 不过考虑到以上那些，之前布鲁斯警告他别去马修旁边转，大概是不想让马修更多接触到不适合他知道的。 自觉知道了布鲁斯为什么态度奇怪的克拉克终于收回注意。 - 送马修到大都会之后，迪克会直接去布鲁德海文。 “这里的生活用品阿福已经安排人提前准备，”迪克甚至看到厨房都准备了厨具和调料，冰箱里分门别类放好了食材，要是没猜错的话，会有人定期送来新鲜的。 “我不知道你还会做饭，”迪克是真的惊讶了。 在餐厅实名打过工并且以一己之力拉高了营业额的马修：“如果你是我，你也很难不擅长。” ……不仅是会，还是擅长。 迪克又看了眼准备充分的厨房：“不会只有我没吃过你做的饭吧。” 马修手里拿着盲杖，步伐平稳地往咖啡机的方向走：“那倒不会，其实只有布鲁斯吃过，正常买单的情况下。” 他站在咖啡机旁边，十分努力地在这里寻找咖啡豆或者咖啡粉的味道。 没有。 马修有段时间也像提姆一样需要咖啡因来提神，不过最近修养身体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咖啡。 想起早上找咖啡的提姆——马修因为告诉了提姆咖啡放在哪里而得到了来自阿福的扣小甜饼威胁——他很自然地咽下了类似“为什么有咖啡机没有咖啡”这种问题。 “门口以及房屋周围都设置了监控，”迪克觉得在马修身体尚未恢复的情况下，这些还是必须的，“有什么异常布鲁斯会收到提醒。” “你的手机在震动。”马修已经听到迪克的手机震动有一会儿了。 明明没有多少时间能继续待在这里，但迪克就是感觉还有很多没来得及说。 要让状态不太好的马修一个人待在这里，他当然不是担心马修的能力，甚至也不算是马修的身体，他担心马修再次回到原来的状态。 在警局几个电话的催促下，确认过这里一切都准备妥当后他才开车离开。 一般情况下，没有刻意想要查探什么的时候，马修已经能将大都会这座城市的大部分街区纳入感知范围，就像当初在哥谭时一样。 在房前草坪旁站了一会儿的马修回到房间内。 他依然将盲杖折起来挂在了门口，随后动作缓慢地脱下了西装外套。 这里与哥谭确实有所不同。不只是哥谭到处是哥特式的建筑，而大都会几乎找不到那些风格鲜明的塔尖，也不只是没有乌云遮盖的晴朗天空。 这里有哥谭时常缺少的……松弛感。 是因为这里没有阿卡姆疯人院一样的东西，没有装满了监狱的疯子，还是因为这里有超人？ 不过，哥谭的气氛虽然时常紧绷，但这对马修来说已经习惯。更何况就马修听到的声音来说，目前为止除了没有发生需要干涉的暴力行为，不管哪里的居民都有友好的以及恶劣的。他暂时还没有找到布鲁斯一定要将他的修养地点放在这里的原因。 ——直到晚上。 [啊—— 救命，帮帮我！] 坠落声，求救声，以及绸缎的缓慢撕裂声。 有人坠楼了。 马修几乎在惨叫声响起的那一刻就猛然惊醒，他猛地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然后在拉扯到伤口的那一刻痛到呼吸停滞。 他没有穿睡衣，上身完全赤裸着，贯穿胸口的两个弹孔依然像是雪地上的乌鸦一样显眼。贯入胸口的弹孔并不大，但体内的损伤要比肉眼可见的那些更多，更何况子弹穿体而出时带开了马修脊背上的皮肉，比起胸前，后背看起来要严重得多。 毕竟失去的皮肉没那么容易长回来。就算他的身体恢复能力没有因为体质而受到影响的时候也需要花很长时间来愈合。 拉扯到伤口而呼吸微滞的那一刻，马修清楚听到坠楼的人手中抓着的绸缎更快速地裂开。 [superman！] 呼喊声响起的那一刻，破空声在马修耳边出现。 与此同时，抓着断裂的绸缎坠楼的人求救声和惊呼声同时消失。马修耳边只剩欢呼和感谢，以及夜风吹动斗篷时发出的声音。 [下次小心。] 超人的声音简直像在马修耳边响起，他直觉有些熟悉，但在来大都会之前，他已经在网络上搜过关于大都会和超人的事，难免听到过超人说话。 放下这点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因为拉扯到伤口而彻底清醒过来的马修从床上起身。 黑暗里，他拿起挂在旁边的暗红色睡袍，拉开阳台门来到了室外。 这栋住宅有两层，卧室就在第二层。 马修拉着睡袍的系带，缓慢呼吸着往旁边的藤椅走去。 他能听到超人将坠楼的年轻人放回地面，随后听到超人像出现的时候一样带着破空声离…… 等等。 往这边来了。 巧合吧，虽然超人和蝙蝠侠同样是正义联盟的人，但…… 马修甚至还没来得及在心里把这句话想完，超人已经停在了不远处。 “……”布鲁斯一定跟超人说了什么，不然超人怎么会精准出现在他面前。 - 要知道，坠楼事件发生的地点就在距离马修的住处仅一个街区的地方。 原本超人没有打算今晚就跑去马修面前的，但在考虑这件事的时候他听到了马修错乱的呼吸。马修听起来很痛。 已经答应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要照看他的孩子，超人自然没办法当作没听见一样离开，因此他不假思索地来到了这里，恰好马修出来了。 “晚上好。” 黑暗中，马修随意穿上的睡袍胸口还皱巴巴敞开着，超人一眼看到了马修胸前的伤口。 是枪伤，还在胸口。 “睡不着吗？我好像没在这里见过你。” “……”超人的不经意假装得很烂，但马修下意识接话，“你是谁？” - 蝙蝠洞里，住宅周围出现异样的那一刻布鲁斯立刻收到了消息。 超级电脑上显示着住宅周围的监控画面。 超人飞在阳台外，假装路过跟马修打招呼。 布鲁斯沉默片刻，决定当作没有看见。 第148章 笼罩着住宅的监控当然瞒不过超人, 不过考虑到马修是布鲁斯刚刚找到，且眼盲还疑似被一个义警缠上的孩子，这些监控完全算不上过分。 尤其他现在重伤未愈。 看着马修胸口的枪伤, 超人已经完全能理解布鲁斯前后几次联络他的原因。 一边确认这里没什么隐患，超人一边踩在了阳台边缘。 深夜出现在别人阳台上真的很可疑, 要是马修看得见当然能第一时间知道他是谁, 但马修看不见。 为了不被当作奇怪的人，也为了不吓到马修——虽然仅敞怀穿着件睡袍的眼盲年轻人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超人还是很快开口自我介绍：“或许你知道我，我是超人。” 考虑到蝙蝠侠和超人是队友，不想节外生枝的马修还有些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不过看超人的样子, 大概和他是同样的想法。 “超人？” 正研究体质恢复的布鲁斯以为马修和超人的第一次见面就要结束，因此准备将监控画面放回后台的布鲁斯在听到马修的疑问后停下。 他几乎忘了马修之前怎么以无辜的模样隐瞒了daredevil的身份。 黑暗中，穿着暗红色睡袍的马修因为眼盲而显得神色木然，他身体放松地倚靠在藤椅中：“我看不见，你当然说你是谁都可以。” 超人几乎在马修的感知里发光, 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光，而是蕴含能量的“光”, 他像是与周围的一切做出了区分，心跳声强健而有力, 血液在体内的汩汩流动透露着生机，每一块肌肉的活动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向马修传达着他的强大。 这种情况下, 马修的身体几乎下意识进入了警惕状态。 刚才他几乎是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的。 超人一边认为马修说得有道理, 一边又因为马修表现出的对危险的缺乏警惕而皱眉。 虽然他对马修来说完全无害, 但马修没办法确定这点的情况下竟然就那样坐在那里, 对潜在的危险表现得无动于衷, 他得跟布鲁斯聊聊这点。 不过抛开这些不提，马修现在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他情绪低落，又精神萎靡。 最佳拍档不是说说而已，蝙蝠洞里，通过高清夜视镜头看到超人的神色，布鲁斯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离开了。 原本打算来确定马修身体状况的超人犹豫片刻：“怎么才能让你确定我的身份呢，想飞到云层上感受一下吗？”或许这样能放松下心情。 马修是布鲁斯的孩子，他是布鲁斯的朋友，而布鲁斯前不久还亲口拜托他照看马修。这种情况下，原本只有小朋友能体验的“项目”也可以适当开放。 考虑到马修在养伤，他会飞得慢一些：“当然，你得先回去把衣服穿上。” 坐在藤椅上的马修：“……” 超人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马修承认他是个好人，但这种“飞高高”还是大可不必：“这位先生，你的提议很不错，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 并不擅长语言安慰的克拉克没了办法：“如果你想的话，知道该怎么找我……” 超人实在不确定马修是否清楚，因此他还是决定解释一下：“喊我的名字，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能听到。” 刚才坠楼的年轻人呼喊的那声“superman”突然出现在马修脑海里。 片刻间，马修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 比如布鲁斯为什么说这里会适合他修养。 他不是唯一一个能听到那些求救的，也不是唯一一个想在那些求救声里做些什么的。每个城市都有善良和恶劣的人，无论在哪里恶性事件都不可能杜绝。 生活在人类社会里，马修不可能永远听不到这些让他坐立难安的呼救。 但现在有除他之外的人会去解决。 他不必因无能为力而感觉折磨，不必因成为糟糕事件的“旁观者”而痛苦难受。 说完上面那些，超人终于准备离开，他朝着大概率正有人关注的监控摆了摆手，随后带着破空声消失。 蝙蝠洞里，一直关注着监控画面的布鲁斯：“……” 不久之前带着刚煮好的茶过来的阿福：“您没有跟肯特先生说过马修的事？” 确实没有跟超人提到马修太多的布鲁斯：“我已经提醒过他。” “马修的隐私确实不该随便透露，”阿福上面的问题没有指责的意思，“不过肯特先生很关心马修，您……” 阿福话没说完，布鲁斯的通讯器闪了起来。 联络他的正是话题当事人——超人。 布鲁斯沉默片刻，还是按下了接通。 [我看马修对危险的反应好像有些不太对，情绪也有些消沉，就这样把他一个人留在大都会是不是有些缺乏考虑了。] 另一边的超人甚至没有打招呼，反正他在监控里已经打过。 听着克拉克的话，布鲁斯看着监控画面里依然坐在藤椅上的马修。 “他能应付，”布鲁斯尽量简洁地解释，“至于情绪，我正是因此才要他去大都会的。” 马修能应付大部分危险，也能依靠感官一个人应付生活里的麻烦，布鲁斯唯一担心的只是他还没痊愈的伤。虽然没有说得太清楚，但布鲁斯认为这些已经算得上是明示。 还有：“虽然我说过希望你代为照看，不过……不需要带马修飞去任何地方，超人。” [……] “也不需要过于关注。”布鲁斯再次提醒，“他可以应付。” [……明天的例会别忘了参加。] 切断通讯，布鲁斯发现阿福已经走到一边，与此同时，监控画面里的马修站了起来，行动小心地走进房间里。 “晚上气温有些低，您要是想在外面待着，记得好好穿衣服。”阿福给马修打了电话。 回到房间接通震动中的手机，听完阿福的话之后，马修已经重新脱下了睡袍。 [你是今晚第二个让我穿衣服的，阿福。] 马修猜测超人过来之后蝙蝠洞里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毕竟外面的监控也不是摆设。在监视范围只在房屋之外的情况下，马修可以勉强接受。 [不必担心。] 和阿福简单聊过几句后互道晚安，他将手机重新放回旁边的桌面上。 阳台门已经关闭，落地窗的窗帘也完全拉上，监控现在只对着沉静的室外。 来到大都会的第一天快要结束，马修想，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 不过认真来说的话，他更想待在哥谭。 - 伤势已经恢复到不影响日常行动的程度，不管怎么说，来到大都会的第二天马修也不会继续在房间里待着。 前段时间的修养几乎让马修感觉自己躺软了身体。 不过考虑到他的体力和精力随着体质一并下降，身体的虚弱和沉重也实在说不清是因为修养还是两者皆有。不过无论因为什么，马修都不习惯极了。 早餐时间。 厨艺十分出众，能精确把控各种食材的处理和调料配比，普通食材都能做得极其出色的马修给自己倒了点麦片用牛奶拌了拌。 电视里正播着大都会的晨间新闻，莱克斯科技又成立了新的研究室，超人又在哪里出现过救下了谁…… 总之目前听起来是跟哥谭的晨间新闻截然不同的模样。 虽说马修已经对布鲁斯将修养地点安排在大都会有了初步猜测，但他的感触并不直观，直到晨间新闻结束后不久马修耳边再次出现呼救—— [有人抢劫！嘿，抓住他！] [车辆失控了！上帝，我没办法刹车，快让开！] [喵——！] 抓捕抢劫犯，拦截失控的货车，回去路上还顺手救下了卡在烟囱里的小猫，马修一边搅拌牛奶和麦片，一边听着超人连续解决了几起事件。 如果布鲁斯觉得这样能让他心情好一点的话……他猜对了。 简单解决了早餐之后马修带着盲杖出了门。 布鲁斯为他安排的住宅就在市中心附近，除了同一片区域内的几栋住宅，以及不远处的公园之外，周围都是高楼大厦，这些高楼大部分是商业用途，马修记得报道了很多关于超人信息和事件的星球日报就在附近。 盲杖轻扫过地面，戴着墨镜的马修脚步平稳地往公园走去。 隔着不远的距离，马修听得见那里孩子们的欢笑和奔跑玩耍的声音。当然，依然不可避免地有不那么正面的信息不断往马修耳中钻，但他早习惯了这些，也完全能当作没有听到。 不过其中夹杂的孩子的声音他实在没办法忽视。 [吉米又撒谎说他跟超人认识，才没有人相信他。] [他这种胆小鬼怎么会认识超人。] [我没有撒谎！也不是胆小鬼！] [那你是什么，胆大鬼？] ——daredevil. 马修没有想到再次听到这个称呼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几乎已经忘了小时候忍耐来自同学的嘲笑和攻击时的情形，但这个嘲讽般的称呼被留到了现在。 马修脚步十分自然地拐向几棵粗壮的树后，那几个男孩儿就在那边，他们还在忽视着吉米的辩解。 “排挤同学以后是没办法成为超级英雄的。”戴着墨镜的马修站在了他们旁边，低头朝向这些仅到自己腰那么高的孩子。 “撒谎才没办法成为超级英雄。” “我没有撒谎，”吉米很着急地辩解，但他拿不出证据证明，“等见到超人，你们可以自己问他！” 马修不需要证据，他听得出来，不过…… 几个人的对话里多次出现超人，就算超人再忙也要听到了：“他没有撒谎。”超人天空般的蓝色眼睛看着他们，居高临下时显得既温和又严厉，“要和伙伴好好相处才行。” 第149章 “又见面了, ”超人并没有在这里表现得太过亲近，虽然他关心马修，但他明白什么样的距离才合适, “这次你总该相信。” 马修当然没办法忽视超人，原本面向那些孩子离开方向的马修缓慢转身, 听到他身后的超人继续说着。 “你保护了吉米, ”超人的语气里带着赞扬，“真的很棒。” “……”面对这种夸赞和鼓励，马修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甚至因为语塞而愣了愣。 超人就看着戴着墨镜的马修面无表情地朝向自己, 看起来没有因为遇到超人而产生丝毫情绪波动。 ——果然是哥谭来的？ “帮了他的是你才对，”马修不觉得自己真正做了什么，甚至他是因为daredevil才会走过来的。 超人出现在公园很快就引起了注意，哪怕他们在几棵粗壮的树后，但超人的体格和显眼的制服颜色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能在白天隐藏起来的。 好奇往这里看过来的人正在变多。 “看来我该走了。” 超人像来的时候一样带着破空声离开。 要是不想被人围观, 公园是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了，马修在有人走向这里时转身。 他对探索一个新的城市兴趣不大, 不过无事可做的情况下，到处转转也不错。 - 瞭望塔, 距离例会开始还有几分钟的时间。 穿着制服的蝙蝠侠走进会议室，第一眼看到了圆桌上的全息投影——恐惧毒气萦绕的地下实验室里穿着daredevil制服的他单膝蹲在马修旁边给马修解着捆缚手腕绳索的动态画面。 难道他们发现这是…… “他们两个在一起你不介意吗？”绿灯很直白地问刚走进来的蝙蝠侠, “八卦新闻都说daredevil有暴力倾向。” 勉强放心的蝙蝠侠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的位置。 “你儿子跟你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海王看着画面里马修默多克和布鲁斯韦恩如出一辙的脸感叹, 他的孩子还是个只会嗷嗷哭的小家伙, 不知道以后会像他还是湄拉。 “而且他竟然都二十二岁了, ”闪电侠难以置信。 这方面绿箭甘拜下风，要知道这可不容易：“不愧是你。” “……”怪不得今天来得这么整齐, 蝙蝠侠面无表情地坐下，然后迅速关掉了桌面上循环播放的动态画面。 正义联盟的例会每月都固定了一个时间，这个月恰好是工作日。 借着采访和搜集资料的名义离开星球日报，中间因为救人和去公园而被拖住了脚步的克拉克最后一个赶到瞭望塔。 超人走进圆桌会议室，看着整齐坐在里面齐刷刷看向蝙蝠侠的伙伴们，他迟疑着问：“我迟到了？” “别担心，例会还没开始。”神奇女侠看了眼旁边的蝙蝠侠，继续跟超人说，“刚才只是发生了一些别的事。” 在超人来到瞭望塔之前刚关掉“马修默多克在恐惧毒气中微笑朝向身边daredevil”这个全息投影的蝙蝠侠面色平静：“有时间关注哥谭不如做些正经事。” 他正经得就好像刚才全息投影里穿着daredevil制服单膝蹲在马修旁边的不是他。 感谢稻草人释放的恐惧毒气足够多，也感谢他的队友们全将注意力放在马修身上……马修和daredevil。 “听说蝙蝠侠把他新找到的孩子送去了大都会？”绿箭没能从蝙蝠侠那里听到任何事，他只好问这里除了蝙蝠侠之外唯一可能和马修默多克接触过的超人。 刚刚才见过马修的超人感叹：“那是个很棒的孩子。” 蝙蝠侠：“……” 完全没有这样直白地跟马修说过什么，同时不觉得马修听到这样的话会很开心的蝙蝠侠扶额。 他知道昨晚马修和超人见面的场景，那时候可没有任何能让超人做出这样判断的事情发生，他们一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见到了第二次。 “我已经提醒过你别出现在他面前。”蝙蝠侠没有向马修说超人的真实身份，也没有向超人坦白马修的隐藏身份。这是他们各自的隐私，但要是自己暴露，那就和他无关了。 “比起提醒我，还是daredevil更应该警惕吧，”刚才亲眼看到马修对daredevil这个代号有多在意的超人完全没有打算跟蝙蝠侠隐瞒这点，“马修刚才可是相当维护他。” “要是不维护，我们的顾问也不至于一点行动都没有，”绿箭可是狠狠地关注过布鲁斯的八卦，哥谭最近真的很热闹。 蝙蝠侠无话可说。 至少某种程度上证明了马修的身份隐藏的很成功。 “他和daredevil的关系不像你们想象中那样。”蝙蝠侠不想继续听队友们当着他的面讨论那些被扭曲过的八卦，“既然人已经到齐，例会现在开始吧。” 暂时没有发现敌人入侵和潜在威胁的情况下，例会上要说的无非就是财政和设备，以及目前面临的问题。 财政问题有蝙蝠侠和绿箭关心，设备有钢骨和蝙蝠侠负责，甚至瞭望塔的日常维护都有超人和绿灯…… 至于问题，不巧的是最近一段时间针对他们的敌人都罕见安静，因此一个简短的例会很快结束。 - 事实证明不管什么地方都有人渣。 穿着阿福准备的衣服，马修被人拦路抢劫。 枪口用力抵着马修后背伤口处，嗓音浑浊的男人以凶狠的语气威胁：“别喊，否则那个蓝大个来之前你就会死在这儿。” 抢劫都要避开超人这个代号，听得出来他真的很害怕超人出现了。 按理来说马修不至于避不开这种人的埋伏，问题是旁边的楼上正有人往下看。一男一女，他们正在争论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当然是报警，抢劫不就该警察管吗。] [等警察来抢劫早结束了，你没看见那人还拿着枪吗！遇到这种情况当然要找超人来。] “……”纠结报警还是呼叫超人？ “把你身上的钱交出来，快！” 马修感觉到枪口更加用力地抵在后背伤处。 [离那么远能看见什么！] [看姿势都猜得出来他拿着枪了！] 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啊，那么快速解决就好了。 马修收回抵着地面的盲杖：“如果在哥谭的话，你的同行会警告你别挑眼盲的人抢。” 体质下降不代表马修以往的全都失去，他只是没办法长时间坚持，并且更容易受伤，再加上力气和体力全方面下降。要像以往那样正面对付黑面具确实困难，但这只是个街头混混。 马修的反应出乎意料，持枪抢劫的男人先是感觉诧异。 “什么……” 话音未落，马修反手抓住了男人持枪的手臂，并且正以无法挣脱的力气拧着他的胳膊转身。 [superman！] 恰好楼上的两个人做出了选择。 他们呼喊的时候，马修已经用力一脚踢在劫匪的腿上：“……” 破空声由远及近，以相当迅速的声音往这边接近。 比超人赶到的速度更快的是劫匪跪下的速度，马修拧着他的手臂踢在他小腿上，那人甚至没来得及反抗就已经原地跪下。 “啊——！” 痛呼声迟了一秒响起。 超人来的时候就看到马修一手拿着盲杖，另一只手拧着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的手臂，而握着枪的男人正面色痛苦地跪在那里。 他没有注意到事情经过，不过光是看也知道有人用枪对准了马修，而眼前的正是马修反抗后的结果。 好像哪里不太对，但……不愧是布鲁斯的孩子？ 这个瞬间，超人终于想到了布鲁斯之前反复说过的“他能应付”这句话，也完全理解了为什么“不必过于关注”。 “超人！”跪在地上的男人痛苦呼喊。 马修松开了手，习惯性抬脚把人踢翻在地。 超人已经看到了刚才的事，他也不必装作无力，毕竟面对的只是个街头混混，能对付这样的人也没办法说明任何事：“被你看到了。” 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马修，超人实在是没办法将[马修默多克为了daredevil请求布鲁斯……]这样的娱乐新闻和眼前的画面联系起来。 更何况刚才布鲁斯还说马修和daredevil的关系不是他们想象中那样。 说不定恋爱真的是媒体误导，克拉克内心谴责自己不该随意猜测。 “……”看着倒在地上抱着小腿翻滚的男人，“需要替你把人送警局吗？” 马修没理由拒绝，这种人确实该关一段时间：“谢谢。” “能保护自己，这很棒。” 拎着人离开之前，超人还留下了这样的话。 “……” 直到超人的声音从感知中消失，马修才卸力一般靠在街道墙壁上，略微弯下了腰。 后背愈合中的伤口被枪怼地发痛，反手用力的姿势也难免拉扯到贯穿胸口的伤……稍微缓了缓，马修才深呼吸着直起身体。 - 马修的感知超出了范围，但超人的没有。 他知道马修在被布鲁斯找到之前一直以孤儿的身份生活在哥谭，那里对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去处，尤其马修还眼盲。 因此在发现马修能应对这种麻烦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惊异，甚至马修逞强不将伤痛表现出来也很正常。 只是这样太让人心疼了。 他会告诉布鲁斯，布鲁斯该知道这些，也该对马修有更多关爱。 正当超人打算从马修身上抽回注意时，他听到了马修的手机铃声响起。超人没有听别人讲电话的爱好，虽然他听得见，但不代表他会听。 第150章 将袭击马修的人扔进警局后, 超人立刻离开。 虽说他要抽时间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布鲁斯，但绝对不是现在。采访绝对不是他为了离开星球日报而随便找的借口，甚至恰恰相反, 比起接下来的采访，今天的例会才不那么重要。 医院里, 克拉克找到了一位面色憔悴的女士。 “小兰斯有好转吗？”兰斯是这位女士的儿子, 现在只有两岁，克拉克看向病床，那个男孩儿正躺在上面。 “兰斯的状况已经在好转，肯特先生, 很感谢您的关心。”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那位女士脸上没有丝毫放松和喜悦。 “医生说可能会有后遗症伴随终身，”她的孩子才两岁，“我已经联系了检验中心，他们明天会去我家取样, 很抱歉我现在没办法跟您说什么肯定的结论。” 孩子昏迷的事情可大可小，不过这位女士怀疑是家里的装修出了问题。 她和她的丈夫花了大价钱在不同的公司购买环保家具和装修材料, 不久之后她的孩子因为接触和呼吸重金属而呕吐昏迷。 原本她该立刻报警的，哪怕她没办法确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但在那之前她听说了这家医院最近一个月接收过同样症状的孩子, 报警之后不了了之，因此她打算自己检验, 拿到结果之后再报警。 克拉克正是听说了之前的一起事件才主动找过来的。 上次因为同样症状住院治疗的孩子已经恢复健康, 他的父母带他离开了大都会。 “不必为此抱歉, ”克拉克没办法视而不见, 如果这些公司有问题, 一定还有别人会因此遭殃，他不想见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而这位女士也不希望有别的孩子受到这样的影响, 确定之后她一定会通过媒体揭露这件事，这也正是她同样见克拉克肯特的原因：“结果最快三天后能拿到，如果那时候您还有时间……” “那时候我会过来。”现在还只是猜测，他们没办法确定有问题的究竟是什么。不过克拉克会在这几天里关注医院里的一家三口，确保他们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 邻居家里进了贼。 躺在床上，听着不远处另一栋房屋里几个人静悄悄偷家具的声音，马修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 来大都会的第二晚，又没睡着。 他从旁边摸出手机，在黑暗里拨通了大都会警局电话。 邻居家里没有人在，现在危险的只是他们的财物，这种情况下报个警就够了。 警车是在那些窃贼临走的时候赶到的，恰好赶上他们抬着最后的沙发推开门的那一幕。 之后他们连同家具一起被带走，马修没再继续关注。 几个小时前拉扯的伤口依然隐隐作痛，被吵醒之后再也睡不着，马修干脆起来继续冥想。虽说身体素质下降后冥想莫名对他失去了作用，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在睡不着的时候放空思想，将注意力凝聚在自身。 昨天的出行完全让马修回忆起了自己从之前开始就不太好的运气。 为了尽快恢复，他决定这些天就留在房间里冥想。 [肯特先生，我已经能确定是家具出了问题，昨晚我家遭窃，如果不是邻居报警，这些刚买来不久的家具就要被搬空了。] 冥想中的马修睁开了眼。 不是因为听到了这位女士的话。 是因为正往这里接近的“能量”，因为超人。 马修听到被称为肯特先生的男人开口。 [邻居？] 与之前两次见面时不同，这次超人的声音更加温和无害，也令马修产生了更强烈的“既视感”。 到底在…… 想起来了，布鲁斯的电话里。 蝙蝠侠和超人通话，这很正常。 马修沉默片刻，开始回忆自己当时听到了什么。那时候他似乎刚从昏迷中醒来没多久，正跟克莱尔通话。 从隔壁走到这里不需要多久，马修像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一样待在房间里，直到门铃声响起。 [是默多克先生吗，我是隔壁的邻居。] 还没有想起当时布鲁斯和超人对话的马修站了起来，以并不顺畅的模样摸索着走到门口，拿起放在旁边的墨镜戴上，之后才拉开门。 不管当时布鲁斯跟超人说了什么，总之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超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和能力。 马修乐意隐瞒这一点。 他拉开门：“找我有事吗？” “我是为了感谢您来的，”哪怕面前的男人看起来很年轻，甚至戴着墨镜出现，这位女士还是很认真地道了谢，她带着拜访的礼物，“那些家具是很重要的证物，如果不是您报了警，我不知道会怎么样。” “证物？”马修昨晚没有听到那些窃贼说任何话，因此他并不知道这些，“发生了什么？” “这位女士的孩子因为家具里过量的重金属昏迷，如今正在医院接受治疗。”克拉克终于开口，他朝马修伸出手，“克拉克肯特，星球日报的记者。” “……马修默多克。” 马修伸出右手，试探般朝着空当处握了过去。 一般情况下握手的高度就在他腰间上下，可惜这里有台阶，而且超人……不是，克拉克肯特比他要高。 直到马修的手握空，而克拉克主动握住了马修的手时，这位憔悴的女士才意识到面前的邻居看不见。 克拉克肯特的生物信息与马修从任何人身上感受到的都不相同，他如此独特，没有接触时已经像是“光”一样传递着温和的能量。 接触时马修则更直观地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强大。也更直观地感受到了超人对他自己能力的操控有多精准。 比如超人此时正以多轻的力气握着他的手…… 控制自己并不容易，更别提将那样强大的力量克制下来。 愿意克制并且能做到，或许这是蝙蝠侠相信超人的原因之一。 “进来说吧。” 马修从门口让开，期间抬头朝向了房屋正前方的监控。 - 蝙蝠洞里，布鲁斯看到了马修抬头的动作：“……”看来超人暴露了。 不过他已经警告过克拉克，不止一次。 想到这里，布鲁斯面无表情地关闭了监控。 阿福看着布鲁斯的样子，无声叹气，不过越过监控这些不提：“刚才接到了加利福尼亚传来的消息，那边的事已经结束。” “我知道了。”实际上布鲁斯刚才已经从绿箭那里听说，虽然奥利弗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向没有固定伴侣的蝙蝠侠炫耀他的女朋友结束团队任务要回去了。 回来的又不止是黛娜一个。 老实说，绿箭还挺无聊的。 最近注意力完全放在小丑的病毒和恢复马修体质上的布鲁斯完全不想跟他比这个。 等着看超人发现他自己身份暴露说不定还有趣一点。 - 马修并没有从门口将盲杖拿下来，他还是摸索着走进了会客厅。 将带来的香槟放在一旁，面色憔悴的女士再次道谢：“多亏您发现了那些闯进我家的人。” 实际上警局里那些人还在怀疑为什么会暴露，因为他们确定全程都很小心。 克拉克顺便问了一句：“默多克先生，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马修可不确定超人能不能根据心跳以及激素分泌等一系列生理反应来确定一个人是否撒谎，他只好含糊回答，“这间房屋周围安装了警戒监控。” 一句不管怎么说都没有问题的话。 发现超人的身份是偶然，对一个心怀不轨的人来说知道超人的真实身份可能有些用，但马修不是。 因此他也只是无所谓地想——原来超人的真实身份是个记者。 比起超人是个记者这件事，当初知道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布鲁斯韦恩才更让马修震惊。 不过，怪不得星球日报那么多超人的独家专访。超人的报道大部分出自露易丝莱恩，且全是正面内容，她跟超人的关系一定不错，以克拉克肯特的年龄…… 马修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之前在电话里听到超人的声音时他在跟布鲁斯说什么。 [这次是几岁，会叫叔叔吗？] [不会。] 现在想来，他们两个话题里的人难道是他？ “……”马修沉默。 这里马修刚搬进来，大部分区域根本没有人涉足过，像是精心准备的样板房——不过马修看不到，物品放置确实越少越好。 克拉克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放在马修身上，他见过马修没有戴墨镜的样子，知道马修与布鲁斯有多相似，尤其是面无表情的时候。 不过现在看来，马修与布鲁斯相似的不仅是样貌。 还有正义感，以及忍耐力。 没多少人能带着穿胸而过的枪伤制服妄图持枪抢劫的罪犯。 为了写这篇社会报道的时候有足够是素材，克拉克简单为马修做了个采访，随后告辞离开。 - 一艘从南极洲开来的海船正接近着大都会，铅层包裹着稀少的货物，身体强壮的水手们说着听不懂的当地语言。 唯有船长与卫星电话另一边的人用英语交流。 “卢瑟先生，您的东西很快送到，交货地点定在哪里？” [会有人通知你。] 卢瑟很快挂断电话，高楼落地窗前，他转身看向助理：“联系到那个人了吗？” 身材高挑的助理摇了摇头：“没有找到daredevil的行踪，他很神秘，但我们发现马修默多克现在正在大都会。” 马修默多克，布鲁斯韦恩最新找到的儿子，疑似和daredevil存在关联。 第151章 “大都会好像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悠闲。” 来到大都会之后马修第一次联络了布鲁斯。 会议室里, 布鲁斯一边用耳麦接着电话，一边从手机上打开了大都会马修住所附近的监控。 ——马修正穿着居家服窝在阳台躺椅上晒太阳。 “……发生什么事了吗，”在会议上打电话确实不太好, 重新将手机放在耳边的布鲁斯想了想，在后面加了个称呼, “honey.” 会议室里安静一瞬, 随后大家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 这种情况不说司空见惯，但多少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至少现在人还在这里。 另一边，靠在躺椅上晒太阳的马修：“honey？” 他坐直了身体, 听到布鲁斯那边有交谈的声音，又躺了回去。 “你在开会啊。” 晒太阳原本是马修今天下午唯一的计划。 不过这个计划在不久之前听到有人一边开车一边提到自己名字时改变。 [马修默多克怎么会来大都会，他不是布鲁斯韦恩刚找回去的儿子吗？] [这不是我们该管的，我们只要把他请到卢瑟先生面前就够了。] [daredevil找不到就找他的绯闻对象，我们还真是不择手段。一会儿要把人带去哪儿？] [莱克斯科技大厦。] [……就这样？] [就这样。] 莱克斯科技大厦, 卢瑟先生。 这也正是马修突然联络布鲁斯的原因，他想知道布鲁斯和莱克斯卢瑟是什么关系, 之前搜索超人信息的时候顺便了解到一些卢瑟的，不过他对卢瑟的了解也只停留在他是个光头, 且不喜欢超人这两点上。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马修很好奇莱克斯卢瑟找daredevil的原因, 恰好他现在闲得很, “只是一会儿要出去一趟。” 马修话音刚落, 一辆黑色的车驶入了监控范围, 然后准确停在门口。 布鲁斯可不会相信马修会随便因为什么事而联系他, 原本他想再看看监控，但在将手机从耳边移开之前, 他听到另一边的马修开口。 “顺便问一句，莱克斯卢瑟是个什么样的人。”马修已经听到有人按门铃，他推了推墨镜。 莱克斯卢瑟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着电话另一端的门铃声，会议室里坐着的布鲁斯站了起来，一边讲电话一边往外走：“别激动，我马上去找你。” 眼看着老板走出去，沉默下来的会议室众人：“……德雷克先生今天怎么没来？” “好像是要赶论文。” “……” 马修打着电话往门口走。 没人的时候他总是能表现得不那么像个盲人：“你就那样走出去了？” 离开会议室的布鲁斯脸上没了微笑，他变得严肃起来：“别去见他。” 卢瑟是个什么样的人，布鲁斯没办法概括：“他是个聪明人，不会轻易对你怎么样，但他找你一定别有目的，我不希望你在不知道的时候被他利用。” “在已经知道他要利用我的情况下被利用吗？”马修觉得这有点不太可能，“我想知道他打着什么目的，有需要我会联络你的。”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布鲁斯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 孩子不听话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常态，他早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 另一边马修已经拉开了门。 短发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士以非常有礼貌且非常公事公办的语气问他：“请问是默多克先生吗？” “我是，”马修已经恢复了之前在学校时温和的模样，“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卢瑟先生的助理，我们老板听说您来了大都会，因此想邀请您参观莱克斯科技大厦，”说来请就真的是来请，她甚至给出了理由，“卢瑟先生和韦恩先生是经常保持联络的合作伙伴。” “参观？” 这个借口真的不怎么样。 “……”助理小姐沉默下来。 不过一个专业的助理最重要的就是会随机应变，她很快解释：“邀请您见面，顺便请您体验我们最新的研究成果，是关于智能管家的。” “……你们老板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马修总要表现得正常些，他总不能直接就跟人走了。 “我不太清楚，但想必是从韦恩先生那里知道的。” 虽然这位助理小姐一开始就在说半真半假的话，但看在他自己也没有相信过的份上：“原来是这样。” “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 布鲁斯很快开车赶了回去，第一时间到蝙蝠洞打开了监控。 ——只看到了马修戴着墨镜手持盲杖坐上了去见卢瑟的车。 “……”在计算机前轻抚额头，布鲁斯开始思索卢瑟这种时候找马修见面的目的。 卢瑟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做过什么。 一边调查莱克斯科技最近的合作者，启动的项目以及资金流向，布鲁斯一边关注着大都会的监控。 - “马修，终于见到了你。” 走进莱克斯科技大厦，马修很快听到了卢瑟接近的声音。 他很亲近地走过来，然后相当热情地伸开双臂拥抱了马修：“我跟你父亲可是多年的老交情了。” 他了解布鲁斯韦恩，要是这个年轻人跟布鲁斯韦恩没有关系，按照布鲁斯韦恩的性格，即使是为了不给这个年轻人惹来未必会有的麻烦，他也会第一时间否认。 现在既没有否认，还让人住进了韦恩名下的房子。 “……是吗。”他说得竟然是真的。 马修从布鲁斯那里听到的可不是这样亲切的版本：“可惜我没有听他说过你。” “那可太不够意思了，”卢瑟邀请马修往另外的方向走，边走边说，“不过说真的，你们父子之间正是联络感情的时候，他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来大都会的。” 听起来像是关心。 不过马修知道怎么样应付来自潜在敌人的试探。 “哥谭发生了一些事，”马修的右手拿着盲杖，用盲杖仔细扫过身前的地面，完全表现出了来到陌生环境的警惕，“他说我待在这里他会放心一些。” “看来他还是关心你的，”走进专用电梯，在电梯上行时，卢瑟终于将目光牢牢放在身边的年轻人身上，“大都会是个很安全的地方，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你可以来找我。” “我想不会有什么麻烦的。”马修能感受到高度的不断上升，也能察觉到来自旁边莱克斯卢瑟的关注，“不是有超人在吗。” 他听到卢瑟规律的心跳瞬间改变。 “超人和哥谭的义警还是有些差别，”一般情况下卢瑟总是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要是太相信他可是会吃大亏的。” - 不算遥远的星球日报，听到超人这个代号而关注了这边的克拉克：“……” 他当机立断拨通了布鲁斯的号码。 “马修怎么会在卢瑟那里？” 蝙蝠洞里，找到了一些卢瑟最近行动线索的布鲁斯：“马修能应付。” 克拉克皱了皱眉，想起还没来得及找布鲁斯谈的话：“虽然马修已经成年，但他面对的可是卢瑟，不是daredevil，也不是街头混混。” 街头混混？ “马修遇到过街头混混？”布鲁斯不知道这个。 “……是的，马修解决了那个家伙，”尽管布鲁斯的关注重点有些奇怪，克拉克还是认真回答，“需要我把马修从卢瑟那里带出来吗？” “暂时不必，”就像之前说的，卢瑟是个聪明人，不会在明面上对马修动手，就算动手了，马修也撑得到救援赶到，“如果需要我会联系你。” 布鲁斯很快挂断电话，开始追踪一艘从南极开往大都会的海船。 - 由卢瑟亲自带着在本部科研中心转了一圈，又体验了一些智能设备，他们来到顶层卢瑟办公室。 会客厅里，马修坐在沙发上，听着卢瑟说着各种各样无关紧要的话题。 已经转了很长时间，他的伤口甚至已经在隐隐作痛，卢瑟还是没有提到任何关于daredevil的话题。 正这样想着，他听到卢瑟停了下来：“我们该交换个联系方式，马修，不管在大都会遇到什么，你可以随时找我。” “当然，”马修拿出了手机，保存了卢瑟的号码。 助理小姐在这个时候送来了咖啡。 顺手将手机放在桌面上，马修立刻察觉到毫无异样的桌面传出信号波动。 “……”果然防不胜防。 不过卢瑟就这样相信他的手机里会有关于daredevil的东西？不仅是daredevil，除了和阿福他们的联络外，这手机里什么都没有，就连和布拉德一家的联络都不通过这个号码。 墨镜下，马修挑了挑眉：“卢瑟先生，我想我出来得够久了，是时候该告辞。” 他已经知道卢瑟打算用什么来从他这里得到消息，已经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时间确实不早，”卢瑟可惜地抬手看了看表，“或许下次我该早些约你。” 他们还是坐专用电梯下楼。 卢瑟终于提到了这次见面里唯一含有daredevil的话题：“听说昨天哥谭有个义警在袭击里受伤，这可真是个危险的身份，不知道是蝙蝠侠还是daredevil。” “……”感受到试探，马修立刻收起所有表情。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候，布鲁斯派来的。 布鲁斯和卢瑟互相知道彼此的真面目，自己的孩子被带走，他没有任何行动才不正常。至少这样还能为马修的身份打个掩护。 第152章 傍晚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 走出星球日报的克拉克感慨般地扶了扶脸上的黑框眼镜。 哪怕已经对马修和daredevil之间的关系有所猜测，他还是因为刚才的对话而感叹。不过他没有找到电话另一边daredevil的所在，可能他恰好在一个超人无法观测的地方, 或者像布鲁斯一样，daredevil也对超人有所防备。 不过…… 哥谭的义警防备超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马修已经被布鲁斯的人从卢瑟那里接走, 克拉克很自然地收回放在马修身上的注意。 - 傍晚城市中的车辆猛然增多, 在拥堵的车流里走走停停，哪怕是坐在后排的马修都因为伤口的隐隐作痛而略感烦躁。 一开始靠坐在车内的马修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直到他们的车开进某条原本顺畅的路段，而这条路很快变得拥堵。马修的感知中，十几辆车堵在前面, 以缓慢的速度前行。 “……”卢瑟在搞什么？ 马修沉默，决定当作没有发现。 很快他听到前面司机的手机震动，司机戴着耳麦，但里面的声音一丝不落地传入马修耳中。 [里奥是吗。] 马修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不过光是猜都知道是卢瑟安排的。 [听说你欠了一笔债, 如果接下来肯配合，我们帮你还。] 哪怕不知道要做什么, 但这个条件还是相当令里奥心动。马修已经能听到他呼吸加重。 “做什么？”他略显紧张地问。 [很简单，载着马修默多克在外面转三十分钟再送他回去, 他不会有任何危险，甚至都不会发现。] 傍晚街边商店的彩灯穿过车窗照在马修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墨镜下, 他皱了皱眉。 里奥是大都会人, 工作也是为韦恩在大都会的产业工作,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据说是布鲁斯韦恩儿子的男人, 迟疑地问：“就这样简单吗？” 载着默多克在外面转三十分钟，然后把他送回去。 说实在的, 就算路况不错，这段路线也要走个十五分钟。不会有人受伤，还能一次性还完那笔债：“好。” 他同意了。 [接下来gps信号可能会受到干扰，请您小心驾驶。] 信号屏蔽？ 听到电话挂断的那一刻，马修尝试性地拨打了一个号码，打不出去。 看来周围的几辆车里带了信号屏蔽装置。卢瑟隔绝他的信号是打算做什么，联系daredevil吗？ 要是按照他刚才拨出去的号码，他只会打给蝙蝠侠。 马修沉默片刻，收起了手机，继续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坐着。 - 蝙蝠洞里，刚被马修挂断电话的布鲁斯在大都会的城市监控里找到了派去接马修的车。 “您和马修的配合还真是……” 听着他们父子两个奇奇怪怪的对话，阿福实在想不出什么正面的词语来形容，于是最后只能说：“默契。” 布鲁斯当然知道这些话很奇怪。 但马修在身份暴露之前一直是这样的。 这次马修说这些容易让人误解的话，大概是因为正处于卢瑟的监视下，因此他才按照马修以往的风格来配合。 不过就像布鲁斯之前猜的那样，卢瑟是个聪明人，不会轻易对马修下手。 正这样想着，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阿福瞟了一眼正响铃的手机：“你觉得会是卢瑟吗？” “……”布鲁斯觉得会。不过卢瑟找daredevil做什么？ 他正调查卢瑟最近的行动，尤其是那艘即将驶入大都会海港的船。 将刚才用过的变声器拿过来，布鲁斯接通电话。 [和马修的见面很有趣，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果真是卢瑟。 “你的身份，还有目的。”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轻松，我知道你和马修默多克的关系。] “所有人都知道。” [……我联系你只是给你一个选择，和我合作，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或者继续这样卑微渴求。] 卑微渴求？布鲁斯沉默：“……” 卢瑟想要找打丨手或者类似的角色有很多选择，他没有必要非从哥谭找，甚至没有必要在不知道daredevil能力的情况下联系daredevil。 因此他想和daredevil达成合作一定是因为daredevil在某方面不可替代。 ——想通过daredevil获得蝙蝠侠那里的消息吧。卢瑟眼里daredevil和马修关系特殊，通过马修，他有可能直接接触蝙蝠侠并被蝙蝠侠接受。 要是马修和daredevil不是同一个人，说不定还有点可行性。 布鲁斯已经大致猜到了卢瑟的想法，现在也没必要继续听他试探。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 话没说完，电话被挂了。 “什么时候让我来演一次？”赶完论文的提姆来到蝙蝠洞，恰好听完了布鲁斯用daredevil的声音和卢瑟打的电话，“还有……卑微渴求是怎么回事？” 马修只是在大都会待了几天，怎么人设都变了？ “……” - 卢瑟拿着被挂断的电话，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得先确定一下蝙蝠侠对daredevil的真实态度了。” 这通电话就是第一次的试探，不过结果不是那么理想。 除了daredevil确实在意马修默多克之外，另一边的男人没有透露任何东西，甚至没有在他说出那些刺激性语言时表现出任何外放的情绪。 “请马修去别的地方做个客吧。” 这次的绑架可和莱克斯卢瑟无关。 不过，不管成功与否，他总能看到更多信息。 - 信号屏蔽依然开着。 周围隐隐包围着他们车辆的车终于有了变化。 马修察觉到有两辆加速开到了前面，然后分别撞在路边。 “默多克先生，前面发生了车祸，我们恐怕得绕一段路了。”司机十分自然地拐进了需要绕一段才能回去的小路上，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好犹豫的。 “……我知道了。” 马修不知道布鲁斯跟卢瑟说了什么，但显然卢瑟改变主意，不打算让他顺利离开了。 前后都有车包围了过来，这样下去可不太妙。尤其司机还是随时有可能停下来把他交出去的。 驾驶位后，马修不着痕迹地坐直了身体，然后在车辆驶入较为空旷的路段时一拳打在司机颈侧，随后弯腰俯身往前一边拽着昏迷司机的衣领将他拉到一边，一边握住了方向盘自己挤进了驾驶室。 所幸这是辆suv，车内空间还大一些。 否则要完成这样的动作对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强壮男性来说真的不太容易。 即将直直撞上墙壁的那一刻，终于将司机拽出去的马修猛打方向盘将车拉回来，车辆侧身结结实实刮在墙面上，刺耳的摩擦声令马修难耐地咬了咬牙。 这样的变故让围过来的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不妨碍他们继续包围。 周围的路段并不宽阔，要是被包围……就现在的马修来说，他很难在持有武器且十个以上的人包围下离开。为了不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状况，他只能尽量开车摆脱他们。 不知道布鲁斯那边什么情况。 - 布鲁斯从监控中发现异样，他尝试联络马修，但电话没办法接通。 载着马修的车辆驶入了没有监控的路段，布鲁斯及时切换了卫星监控，不过监控显示的画面也不那么乐观。黑色suv车身上多了整面刮痕，而后面的车辆紧追不舍。 “卢瑟想干什么？”提姆看着监控中正逐渐包围马修的车辆，“我们要去一趟吗？” 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恐怕他们制服还没换好马修就要被追上了。 要是以往他们当然不必担心马修发生什么意外。 但现在可不是盲目相信马修能一个人处理好这些的时候。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立刻联系了刚才问过他要不要将马修从卢瑟那里带走的超人。 “有人包围了马修的车，”布鲁斯看着监控中疯狂加速的车辆，没有半点废话直接开口，“是卢瑟，超人，帮我带马修出来，我很快到。” [交给我吧。] 回家路上的克拉克立刻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去切换形象。 - 至于马修，他正手握方向盘猛踩油门。 因为开车的机会不太多，因此马修的车技…… 和一辆车擦肩而过，马修听到紧接着传来的鸣笛和刚才那辆车里司机的怒骂。他尽量忽视，然后将注意放在紧追不舍的十几辆车上。 前面有车横停拦截，马修判断着横停的两辆车停放位置以及轮胎方向，将油门踩到底直接撞了上去。 从刚才开始里奥的手机就在震动，大概是刚才联系他的人打过来的，马修实在被吵得心烦，脸色都因为目前的状况和不断震动的声音变得难看。 [开枪打他的轮胎！] 继续开就要开到更开阔的路段，之后就会更难拦截，他们终于忍不住了。 听着子弹上膛，保险打开，扳机扣动的声音，马修感知着子弹的轨迹，一次次避开朝着轮胎射击的子弹。 - 蝙蝠洞里，从卫星监控中看着那辆黑色suv的开法。 “我要是没记错……”提姆沉默片刻，“雷德莫瑞好像也这样开过吧。” 那时候潜伏进菲斯克组织里的马修在被他们追赶的时候似乎开过几次车。 监控里车辆在躲避子弹时撞飞街边的垃圾桶，密集的子弹射击下车辆安然无恙。 与此同时，卫星监控里，超人的红色披风一闪而过。 “……” 第153章 子弹的射击声不绝于耳, 它们密集的朝下方黑色车辆射击。 超人早在之前听到了马修的心跳声就在那辆车内，因此他直接朝着车辆俯冲。这个时候他还顺便想着，司机能在这种枪林弹雨里飙车, 心理素质还真是不错。 一边想，他一边朝车辆里看去。 超人速度很快, 看向车内的时候他已经平行飞在了车辆驾驶位那一侧。 ——然后一转头看见了戴着墨镜猛打方向盘的马修, 还有晕倒且一副被拽出驾驶室模样的司机。 车内的情况很复杂。 超人难以置信地转头又看了一遍。 期间他飞在驾驶室外，看着马修熟练地操控车辆转弯以及躲避障碍物，当然，比起在枪林弹雨里躲避子弹, 这些简直不值一提。 与此同时，超人透视了马修的身体状况。 马修的眼部神经被腐蚀，萎缩，它们像是腐朽树木被侵蚀的根系，像是从未被滋养的枝桠。换句话说, 马修的眼睛瞎得很彻底，他是真的看不见。 “……？”盲人开车？ 这可没办法解释目前的场景。 就算是经历过多种多样离奇状况的超人, 这会儿也感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难道说——不愧是蝙蝠侠的孩子？ 超人飞行的破空声在马修听来十分明显，与此同时速度又相当快, 马修一边转动着方向盘躲避子弹，一边思索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当然, 还是像以前一样, 没等他想到合适的理由和解决办法, 超人已经出现在他旁边。 该死的超级速度。 超人的出现打乱了马修的驾驶, 原本他已经在聚精会神躲避子弹和追踪以及包围的车辆, 如今直接被人击爆了侧后方轮胎。 失控的车辆开始到处乱撞，第一个要被撞上的就是超人。 马上就要撞上了, 超人还在那里“梦游”，这种时候马修真的不得不开口：“外面的让一让。” 听到马修声音的超人往上飞了飞，随后又飞回来凑在驾驶室窗外：“你知道我来了？” 他像是自问自答一样：“当然，你当然知道，子弹你都能躲开。” 虽说超人现在抱着很多问题，但在这样的追击中显然不是什么解答疑问的好时候。他转身停在原地用热视线扫过周围追击而来的车辆前轮，确认这些人没办法继续追踪后才沿着马修开着的那辆失控中的汽车离开。 开车这种事对马修来说……虽然不熟练，但问题不大。 但要是开着的车从轻微磨损升级到严重损坏，那问题就大了。 方向控制彻底失灵，之前踩到底的油门也同样失灵，他们马上就要以200km/h以上的速度撞墙，马修一脚踹开车门，抓着旁边昏迷的司机在撞墙之前翻滚着跳下了车。 解决完追击的那些家伙，转头飞回来的超人：“……” - 蝙蝠飞机里，红罗宾一边处理着沿途监控，一边看着卫星监控里的画面。 跳车之后的马修躺在地面上，半天没能站起来。 “我们直接去大都会海港，”马修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蝙蝠侠没打算去找他和超人。虽然就这样将重伤的马修放在一边显得十分冷漠，但他确实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马修和超人呢？”红罗宾看了眼监控，“还有昏迷的司机。” 卫星监控画面十分高清，他能看到马修惨白的面色，也能看到蹲在他身边的超人严肃的表情。 即使马修有超人照看，司机也是个问题。 司机是怎么昏迷的他猜都猜得到，马修下手虽然重，但也不会把人打到失忆的程度，车里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只要有人问，马修后续的行动就一定会暴露。 卢瑟早晚能察觉到不对。 “……”一个掌握秘密的人确实很难解决，不过车辆拐入小路时有一段无监控路段，他们可以制造虚假的监控，伪造有人在那时候进入车内的假象，“daredevil之前的录像还有吗？” 之前他们还不知道马修和daredevil是同一个人的时候曾经搜集过daredevil每一次在出现在监控中的画面：“巧了，恰好有很适合的画面。” 伪造的监控不需要多精细：“不过我们得在那边找到合适的监控。”红罗宾一边说着，一边搜索那个地点附近的监控。 要有合适的角度，要有合适的插入点。 “有了，”对面街角停着的一辆车里有画质不那么清晰的行车记录仪。以那个角度来看，恰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一个模糊的影子就够了。” 蝙蝠侠不觉得精心准备的监控画面能瞒过卢瑟，这种所有证据都表明后续所有都是马修做的，但偏偏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显示在场有第三人的情况才更真实。 一边替换监控，红罗宾一边看着卫星画面里的马修：“你是不是忘了超人？” 司机的问题虽然算得上解决了，但超人还没有呢。 眼下超人直接撞破了马修开车，甚至看见了马修从一辆疾驰的车里带着人跳出来，不管怎么说，超人都一定不会相信马修之前伪装的模样。 这对蝙蝠侠来说倒是没什么。 反正超人的身份也早就被马修发现了。 - 疾驰的车一头撞在墙上，整辆车都撞得四分五裂，车头凹进了驾驶室。 听着撞击的巨响，马修躺在地上捂着胸口深呼吸。 原本隐隐作痛的胸膛和没有完全恢复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活动而抽痛，身体各处也有程度不一的摩擦伤和撞击伤。他缓了几秒才适应了这样的疼痛，随后右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 跳车后在地面翻滚时墨镜从脸上甩了下去，此时马修以酷似布鲁斯的脸做着隐忍的模样。 超人蹲在他身边：“你还好吗？” 马修的回答里就没有“不好”这个选项，至少在面对超人的时候：“好极了。” 这话听起来可没什么可信度。 超人决定自己来看。 磨损和撞击都是小伤，几天就能恢复，马修身上最严重的还是胸口没有痊愈的枪伤，贯穿性的伤内部有些出血，显然刚才跳车时拉扯到了伤口…… 他能在那辆车撞到墙面之前拦下来的，但他过来的时候马修已经跳了车。 不习惯依赖别人或者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哪怕这个别人是超人——这点和也布鲁斯一模一样。 超人叹了口气：“你有别的视物方式？” 马修绝对不单纯是个盲人，他的视力一定从别的什么方面得到了弥补，否则……今天这个车他一定开不了那么久。 在车里打晕司机，将司机从驾驶室拉出去，甚至带着一个成年男性从高速行驶的车里跳出来。在超人看来，马修已经不止不是个简单的盲人，他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怪不得布鲁斯总说——他能应付。 不过马修要是有这样特殊的一面，布鲁斯会在相信他并且爱护他的情况下选择对他隐瞒身份吗？ 甚至再大胆一些思考。 从马修来到大都会之后，daredevil已经完全没有在哥谭露过面。 更何况，刚才他在马修身上看到了不止一处旧伤。 刀割、爆炸、弹片嵌入……大片大片愈合中的伤疤分布在马修全身上下，有的只剩浅淡的痕迹，有的还相当明显。 一般人不会反复受到这样的伤。 之前听到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甚至电话里听到的daredevil的声音，这都不是那个据说相当暴力的义警存在的铁证。就连烟雾缭绕的监控画面，现在想起来，哪怕能看清楚的地方有限，但穿着那套暗红色制服的人在记忆里变得愈发熟悉。 “你是daredevil？” 超人难以置信，但语气笃定。 正撑着地面站起来的马修听到这句话胳膊软了一瞬差点栽回去。 不过都被撞见开车了，超人能猜到他的身份也很正常，马修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语气平淡：“不愧是新闻记者，果然擅长抓住要点。” “是布鲁斯告诉你的？”布鲁斯都没有跟他说马修的身份！ “他什么都没说。” 马修脸上带着擦伤站在超人面前：“但你应该知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心跳。” “……”超人没想过他也有这样的一天，因为心跳而暴露身份，“这么说你的听力很灵敏。” 以听力来取代视力，即便是拥有超级听力，超人也不觉得这是什么简单的事，更何况马修的听力不可能概括太大范围，没有足够强大的处理器，这样高强度的信息早晚会压垮他。 马修没有否认。 但也没有解释太多。 他确定了回去的方向之后迈开脚步。 虽然伤势不重，但要是不想让阿福太担心，他最好早点回去处理伤口。 “我送你回……” 超人的话还没说完，海港方向传来蝙蝠战机的攻击声。 迈开脚步往回走的马修停下来，他和超人同时转身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过没来得及说什么，超人一把抄起马修就往海港那边飞。 现在送马修回去不太合适，卢瑟不知道有没有准备别的针对马修的计划，因此安全起见，超人决定把人带在身边，至少是方便随时照顾的地方。 突然被人抱着飞起来，马修一开始还挣扎两下，直到冲进了云层里，他安静下来：“……” 察觉到马修的挣扎和抗拒，超人解释：“我知道你不需要，但布鲁斯亲口拜托我照看你的。” 生物立场阻隔着本该强烈的风，除了被人抱着之外，马修没有感觉到任何难以接受的……不，还有超人像是哄孩子一样的语气。 第154章 脸上带着擦伤说出这种话真的没有什么说服力。 超人认识马修的时间并不长, 从马修来到大都会开始算也不过只有几天而已，不过仅仅几天的时间，他已经完全看得出此时正抱着的是什么样的人。 会帮助一个被质疑否认的孩子, 会在邻居家里遭窃的时候帮忙报警，跳车的时候带着昏迷的司机。 马修真正关心别人, 哪怕是与他毫无关系的。 布鲁斯会在短时间内相信并且信任马修, 这一点都不奇怪。就像现在的超人，他同样如此。 不过在海港交战的声音里，已经以极快的速度赶到的超人没再继续上面的话题：“你现在可没穿制服，我不能带你暴露在敌人面前。” 不管是他的敌人还是蝙蝠侠的敌人, 都一定会盯上马修，哪怕马修应付得来。布鲁斯为马修隐瞒身份，他不能让布鲁斯的那些布置浪费。 带马修过来是担心卢瑟在他走后再次对马修下手，不带马修去海港处是为了防止他被盯上，这不冲突。 “……你确定要去吗？” 来的路上马修多少听到了这里发生的事, 他确定超人也知道。 从南极洲开来的海船疑似载着从冰层里凿出的氪石，这可能是真的, 也有可能是卢瑟为了引开超人和蝙蝠侠的目光好专心对付daredevil和马修默多克而制造的假象。 当然，反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以daredevil和马修默多克吸引蝙蝠侠和超人的注意, 趁机将氪石转移。 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超人都有受到克制的概率。 虽说马修不确定氪石对超人的能力克制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 但以蝙蝠侠那样严肃的态度来说, 有氪石在的情况下, 超人恐怕不如现在的他。 这种情况下超人过去可比他过去危险多了。 “他不会让我出事。”超人只留下这句话, 然后伴随着破空声从马修面前消失。 “……”不愧是世界最佳拍档。 有超人和蝙蝠侠在, 马修原本也没有打算以现在什么都干不了的模样去掺和。 岸边有装备精良且准备充分的几支队伍等待船只靠岸后的交接，只是在货物交接时蝙蝠侠突然出现, 然后眨眼间超人也出现在这里。 不管对手是谁，同时面对超人和蝙蝠侠完全可以放弃抵抗了，只是老板不允许。 以马修感知中的情况来看，那里似乎有掌握急速冻结、带着火焰喷射武器以及……马修没办法判断能消失在自己感知中的能力是什么，不过超人和蝙蝠侠对付他们游刃有余。 这种没有悬念的战斗实在没什么好关注的，因此迅速往海港这边接近的两个人立刻吸引了马修的注意。 其中一个已经快赶到海港，而另外一个落后一些，她是从马修这边往海港方向接近的。按照她的路线，多半会跟马修擦肩而过。 马修思索着是否应该拦下她。 不过正在此时，装着货物的箱子在匆忙转移中翻倒在地，马修感知中，一枚带有特殊能量波动的石头从里面滚了出来，紧接着正朝那个盒子飞过去的超人原地坠落。 “……”看来是氪石。 海水泼在坠落的超人身上，他被冻在原地。 红罗宾驾驶着蝙蝠战机，蝙蝠侠从机舱内跳了出来。 氪石对超人的影响要比马修想象中还大，另外还有不知敌友的人正往那里接近。想到这里，马修不再犹豫，黑暗中，他直接从仓库屋顶跳下去，一边撕开自己的外套将残破的布料系在脸上，一边以自己现在最快的速度往海港那边跑。 另一边的女人要比他更快赶到。 而与他同一方向的也差不过要追上来，马修察觉到她正在加速。 不过……她手里的东西似乎有些熟悉。 - 蝙蝠侠的系统从来都不会将蝙蝠少女拦在外面，因此刚从加利福尼亚回来途径大都会的芭芭拉在得知这里发生的事情之后立刻和结伴的黛娜一起赶了过来。 路上因为红罗宾和红头罩的某些计划浪费了点时间，因此黛娜比她先赶到海港。 不过…… 多功能眼罩的夜视以及放大和望远功能下，她很清楚地看到了前面一边撕衣服一边跑的人——和刚才在监控里看到的马修一模一样。 不会吧不会吧！ 一边联络黛娜，芭芭拉一边加速。 不过前面正和热浪对峙的黑金丝雀可没空接。 借着钩爪枪迅速赶来的芭芭拉在什么都没发生前追上了前面的马修，看着停在原地似乎在警惕着她的人，芭芭拉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在这一刻，喷发的火焰开始燃烧。 这代表—— 她心脏狂跳着向前面扑过去：“马修，别抵抗！” 焦急，担忧，惊慌，夹杂着关心和害怕……这些无法伪造的情绪下，被叫出了名字的马修在这一刻停在那里。 朝他扑过来的人拿着什么东西捂住了他的耳朵，耳边瞬间归于平静，火焰的燃烧声从耳边消失，身前的人带着恐惧的心跳也无法听到，但随之而来的尖锐吼叫声依然传入马修耳中。 带着能量的声波并没有朝向他，且听力几乎被阻挡，这种情况下马修依然感觉头晕目眩。 身后的灼热感，心跳的震颤，从身边荡过的尖锐声波。 这些马修都感觉得清清楚楚。 接下来的两分钟里，马修就站在原地，朝他扑过来的人就这样捂着他的耳朵。尖锐的声音几次传来，眩晕像是叠加一般影响着他。 火焰在他们附近燃烧，海水在他们身边冻结，子弹和爆炸的弹片全被挡在两米之外。 这样的场景听起来像是刺激里带着浪漫，不过别忽视了马修正用破布遮着脸。 两条衣袖系在脑后，被他扯得破破烂烂的黑色布料罩着他上半张脸，几根黑色的线还搭在他脸上。 听不到确实阻碍着马修的感知，不过周边发生的这些不需要听就能很清楚地分辨，一切平息之后，抬着胳膊捂在他耳边的手终于放了下来。 “你还好吗？” 虽说黛娜的攻击针对性很强，不过周围的人多少都会受到一些影响，芭芭拉不敢赌这样的影响放在马修身上会被放大到什么程度。 好在她赶上了。 马修猜不到除了直到现在都还没见过的蝙蝠少女之外，还会有谁带着和蝙蝠侠他们一样的钩爪枪，装备着差不多的万能腰带，然后还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会在刺耳的声音下受伤，并且会为此担心：“多谢。” “原本就是要送给你的，”芭芭拉把耳罩一样的东西塞给马修，“戴上本来该什么都听不见，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作用有限。” 这是在知道马修的能力之后她自己做的，没想到刚见面就能派上用场。实验里这个耳罩的隔音效果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几乎已经算彻底隔音，不过马修的听力实在出乎意料。 什么都没做的马修从头上扯下破破烂烂的布料，周围的敌人要不昏迷，要不被超人带走，已经没有会盯上他的。手里拿着蝙蝠少女塞给他的耳罩，马修犹豫片刻还是收下，毕竟这东西也不会对别人有用了。 “这可不算作用有限。” 刚才那种情况下作用可太大了，哪怕遮挡着都会影响到他的声波攻击，马修不敢想毫无遮挡的情况下他的耳道会不会直接爆炸。 没了临时的面罩遮挡，墨镜也早丢在了车祸现场，马修难看的面色顿时无所遁形。 听力没有受到影响不代表一点事都没有。 红罗宾操控着战机停在马修和蝙蝠少女旁边，他打开机舱门：“让马修上来休息一下吧。” 在黑金丝雀的啼鸣后看到马修出现在这里，这对蝙蝠侠和红罗宾来说简直是近期经历过的最恐怖的事情。 看着马修扶着战机的机身踉跄走上去，不远处正收尾的蝙蝠侠皱眉转身。 声音对马修的影响很大，会帮助他，也会伤害他。蝙蝠侠想，他得想办法让声音对马修的干扰和伤害消失才行。 - 穿着暗红色紧身制服，胸前有明显的两个字母“d”叠加在一起的男人砸碎了莱克斯科技大厦顶楼落地窗翻了进去。 透过面罩，他看着办公桌后的光头，嗓音低哑：“卢瑟。” 他的手里拿着武器，一步一步走向卢瑟。 “你会来找我倒是意料之中，”卢瑟想要达成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至少其中一个是，“daredevil，你还没想清楚吗？” “……”什么玩意儿想清楚？ 因为马修被算计所以和提姆商量着来揍卢瑟一顿出出气，顺便给马修的身份做个掩护的杰森不明所以，不过他也不用明白。 另一边，操控战机起飞，载着马修的提姆还关注着杰森那里的进展。 他好心解释：“卢瑟之前想要招揽daredevil，不过招揽电话打给了蝙蝠侠。” 莱克斯科技大厦顶层正揪着光头衣领的杰森差点笑出来。 等回去之后他一定要让提摩西德雷克知道前情提要该放在前面，而不是中间！ 穿着daredevil制服的杰森忍着笑，身体都有些发颤。 f**k，为什么daredevil的制服不包头！ 卢瑟清楚感觉到了daredevil的颤抖：“你不需要忍耐，daredevil。” “……？”他可太需要了，因为忍笑而没办法说话的杰森。 “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卢瑟记得刚才听到的马修默多克和daredevil的对话，“祈求和等待向来得不到爱，默默付出也不会有人珍惜。” “你想要得到马修默多克，就该把他拉下来，而不是把他捧上去。” 第155章 蝙蝠侠原本想去找卢瑟谈谈。 不过考虑到杰森已经假扮daredevil找上了门, 他就没必要再以蝙蝠侠的身份做什么，布鲁斯韦恩在这样的事情上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一边同步了战机上的通讯，蝙蝠侠一边联系超人, 刚才的事情还需要收尾，再加上他确实找超人有事。 至于从船上得到的氪石…… 现在那块带着能量波动的石头已经装在了飞往蝙蝠洞的战机里。 同步着通讯, 蝙蝠侠原本想问问马修现在的状况, 不过同步成功的那一刻红罗宾正在跟假扮了daredevil的杰森通话。 [别忘了现在的设定，daredevil，记得表现出来你的渴望，还有求而不得。] 战机里, 马修恨不得当场把蝙蝠少女给他的耳罩戴上。 谁还记得他和daredevil原本只是好朋友？谣言传播的版本越发离谱，马修现在已经觉得哥谭的还不错。 原本杰森还在努力压下爆笑，不过…… 想到自己现在不仅是看热闹的人，还成为了热闹的一部分，他终于笑不出来。早知道daredevil已经被老家伙演成了这么个设定, 今天该让吊头来。 “别再打他的主意。” 杰森真的不想在卢瑟面前演蝙蝠侠演剩下的卑微渴求的戏码，他以严肃而带着威胁的语气警告卢瑟：“无论你对他做什么, 我会知道。” 被揍了的卢瑟也笑不出来。 他拍了拍没有染上任何灰尘的西装站起来：“看来我对你的预估出了差错。” 不择手段，嫉恶如仇, 感情用事，这样的人总是容易掌控, 可惜daredevil的情绪已经有了主人。 “你只是个阴暗窥伺的可怜虫罢了, ”卢瑟依然觉得daredevil会是个好用的间谍, 毕竟他能以合理的借口接近蝙蝠侠而不会引起怀疑, 但要是这样的人拥有太多不可控的情感, 那利用价值就会大大下降。 尤其daredevil现在一副以马修默多克为先的模样。 卢瑟摸了摸被打破的嘴角：“祝你得到你想要的。” daredevil能得到想要的什么？马修默多克吗？听着卢瑟的话，杰森真的生不起来气。 他不是能在这种挑衅下无动于衷的人, 但被挑衅的是daredevil，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杰森沉默片刻……然后嘴角下压略微低头转身离开。 啧。 差点忘了daredevil现在就是卢瑟说的那样。 被人当面指出来这种事，他要是生气就是恼羞成怒，那太低级了。多少顾及着马修形象的杰森难得决定忍一忍。 原本以为能痛痛快快揍卢瑟一顿才来的杰森败兴离开。 战机里，大脑眩晕还恶心反胃的马修听着通讯另一边消失的对话声以及猛然传来的风声，终于松了口气。 [这就是你说的放松一下？] 另一边穿着daredevil暗红色紧身制服的杰森跳窗离开后终于能质问把他找来的红罗宾。 “刚才可以多揍几下的，”操控战机的红罗宾反正看戏看得十分满足，不管是杰森那边还是这边马修的反应全都不出意料，“直接离开会不会太草率？” [他都祝daredevil得到想要的了，不走还怎么样！] 杰森想，要是真的存在daredevil这个人……不，daredevil确实真的存在。应该说，要是daredevil和马修默多克不是同一个人，且真的像之前老家伙演的那样。 那卢瑟刚才说的话可完全不会激怒他。 就连报纸上把他和马修默多克放在一起的八卦新闻说不定都能让他爽到。 - 蝙蝠侠带着同步的通讯找到超人的时候，卢瑟正在祝daredevil能得到想要得到的。 “……”不久之前还抱着和卢瑟同样看法的超人右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马修怎么样？” 蝙蝠侠的战机能屏蔽他的感知，他没办法直接判断马修的状态。 不过考虑到是他把马修带到海港附近，还把马修放在一边不管，超人实在没办法当作之前的危险不存在。 “他没事。”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通讯里提姆和杰森的对话还在继续，蝙蝠侠当即关闭通讯：“我送马修来大都会是因为他的身体。” 超人已经发现了马修的身份，他也没必要继续隐瞒什么：“也是因为你在这里。” “可惜我没能……” “你知道他的听力有多灵敏，”蝙蝠侠打断了超人的话，“也一定程度上知道他的为人。” 知道他的为人，知道他的身体无法经受太刺激的活动，知道哥谭的状况依然糟糕，这些足够超人判断出蝙蝠侠将马修送到大都会的目的。 超人没再继续说上面那句话，他的表情都严肃下来：“你当然可以把他送到我这里，”无论马修是否在大都会，他总是会按照他的想法来保持行动，在这个过程中能同时保护到一个因为听力和本身的善良而受到困扰的孩子再好不过。 但马修几次在大都会遇到危险，从来没有尝试寻求超人的帮助，哪怕他重伤未愈：“只是他不可能永远这样被保护。” 或许超人愿意，蝙蝠侠愿意，但daredevil不会愿意。 “我知道，”蝙蝠侠了解马修的心情，“他胸口中枪后为了帮我，使用了药物保持活动，副作用是他的身体不再适合维持daredevil的活动。” 哪怕他的技巧，他的心智，他以往的累积都还在。 超人之前确实惊讶于daredevil身体的虚弱，他没想到背后有这样的原因。 “我最近一直在找能帮他恢复的办法，”药物侵蚀了马修的身体机能，后遗症会在马修身体上逐渐显现，现在只是恢复能力降低，体能下降，机能再造并不简单，哪怕对蝙蝠侠来说，但他确实找到了针对这种特定药物后遗症的恢复办法。 “只是要想治疗达到更好的效果，我需要更精准的机器。”蝙蝠侠看着超人，“或许氪星在这方面会有更胜人类科技的技术。” “我去找。” - 要是没有卢瑟横插一手，马修还能在大都会继续待几天，不过现在回来也没什么不好的，蝙蝠侠已经找到能让马修恢复的办法，他不需要等太久了。 “没想到见到您的第一时间要做的竟然是这些。” 一边给马修处理身上的擦伤和磕碰伤，阿福一边叹气。 这次马修去的甚至是大都会，没有带daredevil的制服，没有带任何会引来麻烦的东西，只带了复习资料……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带着满身伤回来。 “往好处想，”马修依然感觉眩晕，但恢复速度下降不代表忍耐力下降，他已经习惯了这些，因此能很自然地笑着跟正为自己擦药的阿福说话，“阿福，这已经是你为我处理过的最轻的伤了。” “……除了您没人会往这种方面想。” 穿着daredevil暗红色紧身制服回来的杰森还没来得及找提姆聊聊“前情提要”的事，就看到旁边穿着撕烂的衣服包扎伤口的马修。 ——刚才揍得轻了。 “借你的制服用了用。”杰森摘下这个戴着不怎么习惯的面罩，马修的制服面罩眼部只是装饰，没有他惯用的各种功能，他甚至是调整过才能正常视物的。 刚才在大都会飙车，旁边还有个昏迷的司机，马修知道提姆和杰森搞这些一大半是为了帮他遮掩身份，另外的一半是为了帮他出气。 “我知道，”飙车的时候马修没有担心任何事，不管是被怀疑，还是被围堵，或许他已经在内心知道有人会在这种时候站在他身边，“但你演得太差了。” 正打算去把制服脱下来的杰森当即停下来反驳：“难道老家伙演得更好？” 要是没有布鲁斯乱说的那一句，他还能正常当个脾气不好疑似有暴力倾向的义警，当然，根据哥谭娱乐新闻来说，他面对马修默多克会温柔一点，但总体还是暴力的。 这个一定爽得多。 “……”马修沉默，“反正现在daredevil在卢瑟那里已经是一个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人了。”之后要是没有能令卢瑟信服的借口，恐怕daredevil在他面前只能保持那样的形象。 虽然马修还没有这种想法，但他以后要是真的找不到女朋友，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责任。 旁边正帮马修包扎伤口的阿福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好歹在乎自己的名声一些吧。”别说得好像马修默多克不是daredevil一样。 马上要脱下daredevil制服的杰森终于把看热闹的心情捡了回来：“别担心，卢瑟不止关注大都会，你只要在需要的时候随时保持这个设定就好了。” 马修不想再说这个：“蝙蝠少女怎么没一起回来。”马修还没有向她道谢。 要是没有蝙蝠少女，恐怕今晚他已经没办法清醒着回来了，整个听觉系统说不定都要原地爆炸。 “有人在车站等着接她回家，”提姆在他们说完了之前的话题之后终于出来，他已经换下了红罗宾制服，甚至洗过了澡。 摘下了面罩但还穿着暗红色紧身衣的杰森以一副“逮到你了”的模样看向提姆：“德雷克，我们来讨论一下刚才的事吧。” 穿着全套西装的提姆转身就走：“有几个项目要跟卢瑟抢一下，我先走了。” “……” 第156章 蝙蝠洞里, 因为器材还在准备而没有开始治疗的马修闲了下来。 也没有完全闲下来。 他现在不仅要锻炼对各种陷阱的急速感知，要复习学期的学习内容，还要配合布鲁斯确定他的感官数据, 尤其是听力方面。 身上缠绕着几处绷带，穿着一件敞怀的宽松外套, 露着之前跳车留下的青紫色磕碰伤, 整晚锻炼对各种陷阱和机关感知，顺便对感官数据进行了细致测试的马修睁着无神的钢蓝色眼睛，疲倦地靠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 这是马修第无数次认识到自己如今的虚弱。 不仅是身体的恢复，不仅是没办法一次性对付多个敌人, 甚至是精力也下降到了无法接受的地步。 昨晚细致的感官数据调查令马修头痛不已，直到现在他还下意识同时观察着能感知到的所有内容——灌木丛里练习夺命刀法的达米安，端着咖啡往这边走过来的提姆，正在电脑前敲敲打打的布鲁斯，在烤小甜饼的阿福……蹲在屋外枝头上超过了两分钟期间转头三十四次的鸟, 前面花园里能具体到三位数的虫子。 头痛。 马修靠在沙发上终于闭上了眼，即使这个动作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好不容易闲下来几分钟的提姆端着咖啡走过来, 顺便把泡咖啡的时候翻了两眼的八卦小报放在一边。 “daredevil已经很久没在哥谭出现过，想知道大家都怎么看吗？”马修看起来太疲倦了, 提姆大致猜得到为什么，他需要从昨晚的测试里脱离出来, 而不是继续这样消耗精神。 这样的话题恰好适合转移注意。 “你的身体告诉我你该休息, 而不是在这里喝咖啡。”他的下意识观察包括旁边提姆的身体状况, 睁开眼坐直身体, 外套下摆堆在腰间, 一段时间的修养后依然线条分明的腹肌在深色外套遮掩下若隐若现。 马修对提姆提出的话题……还是略感兴趣，因此他伸手摸在旁边的报纸上。 硕大的新闻标题需要马修两根手指才能一次性感知。 [义警为爱隐退？ daredevil究竟还会不会出现！] “……”他就知道, “你宁愿看这个都不去睡觉？” “我还有别的工作，”无论看几次提姆还是会因为马修能从没有任何痕迹的纸张中摸出字母而感叹，“墨迹对你来说是什么感觉。” “分时间还有状态。”马修一般不喜欢用这种方式来“阅读”什么，“不过大部分情况下都像吞了墨水。” 指尖感受纸面中的墨迹反应，这些带着难闻气味的反应通过神经传入大脑中枢，然后他知道纸张上印了什么。疲惫或者精神困倦时，这些总让他头痛。 提姆悄悄把报纸拉了回去，他来也不是单纯为了分享八卦：“治疗需要禁食二十四小时，明天你大概只能喝水了。” 马修顿了顿。 在此之前他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不过提姆的意思是：“后天？” 虽说这样的后果是他自己的选择，但马修还是不习惯这种经常性无能为力的状态，以及稍微做些什么体力和精力都被耗空的感觉。 提姆点了点头。 他知道马修知道他点了点头。 “不过就算你接受了治疗，身体也需要一段时间找回状态，daredevil恐怕还需要为爱隐退一段时间才行。” “……” 马修已经快要接受这种八卦的存在，比起在大都会听到的那些未成年有害内容，哥谭的可太亲切了。 不过—— 这次可真是个分手的好机会。 具备很多被甩经验的马修如此断定。 另一边测量出了马修感官大致数据的布鲁斯已经开始思考该怎么样避免马修因为听力敏感而受伤。 测试过程已经尽量精准，只是马修的感官总是能带给他新的惊讶，在得知马修一定程度能感受到脑电波之后，他放弃了一晚内搜集到准确数据的可能性。 早在马修在爆炸后听力短暂失灵那件事之后，他就该开始想办法应对。 当然，他确实将这件事放在了待办事项中，只是每次要开始调查时就会被另外的事情干扰，因此这个问题就一直待在了日程里。 - 关于daredevil的消失有多种猜测。 这些猜测大概都集中在两个方面，一个是义警这种职业附带的危险性，daredevil可能出了意外。另外一种……介于他和马修默多克的感情非常不错，因此另外一种就集中在感情问题上。 据小道消息说，马修默多克因为daredevil爱人这个身份被daredevil的仇敌报复，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考虑到马修默多克也因某种原因一直没有在学校出现过，甚至学校都默许了他的缺勤，因此这个小道消息的真实性无限上升。同时也导致了daredevil因为感情原因放弃义警这个身份的可能性无限上升。 ——毕竟他那么爱。 因为马修而对daredevil很关注的克莱尔最近刷到了太多关于daredevil的内容，网络上的消息大部分是猜测，但她知道马修确实身受重伤，受伤后甚至陷入过长时间的昏迷，修养至今也没有露过面。 根据卡普洛教授紧张的程度，马修当初受的伤一定很严重。 要是daredevil真的能因为马修受伤而放弃这样危险的身份……克莱尔觉得，要是真的那样，她以后就不在背地里骂那家伙了。 寝室楼下，抱着一大堆复习资料的克莱尔抬手看了看时间。跟提摩西德雷克约好的时间还没有到，不过也差不多了。 “克莱尔，”提姆从另一边过来。 “你还挺准时的，”恰好就在约好的最后一秒赶到，克莱尔把她带来的复习资料全交给了提姆，“我只是试试，没想到马修真的养伤都要复习？” 克莱尔以复习资料为借口联络了提姆，真正想试的是马修是否还待在daredevil身边。现在德雷克肯来，看来马修大概率被布鲁斯韦恩带了回去。 她的试探很浅显，不过这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因此提姆才会来。 想起蝙蝠洞里整晚没睡锻炼对陷阱的感知以及测试感官数据的马修，提姆笑着点了点头：“马修总是很努力，我会告诉他你准备了这些的。” 克莱尔随意点了点头：“提姆，现在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一开始他们两个还只是互相认识的点头之交，克莱尔还记得他第一次在马修旁边看到德雷克的时候在想什么——电灯泡。 听着克莱尔的话，提姆相当自然地点了点头。 不过以这种话题开头，恐怕有什么问题要问了：“当然，克莱尔，你想知道什么？”想从他这里知道的无非就是关于马修的事，克莱尔很关心马修。 克莱尔有很多想知道的。 比如布鲁斯韦恩到底为什么不肯承认马修的身份。 或者daredevil到底惹了什么麻烦才让马修受这样的伤。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问了最简单的：“马修什么时候能回来上课？” 比起那些，更重要的还是马修本身。 虽然她和马修前段时间保持着联络，不过马修从来没有准确回答过这个问题，这样就令她更担心马修的伤势。 要是马修的身体恢复以往，他的伤势会恢复得更快，提姆沉思片刻：“我没办法说出准确的时间，不过他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期末之前说不定还能来上两天课。” “……”只上两天的话不如直接参加考试呢，克莱尔已经能想象到马修要是提前回来需要面临多少论文和报告了，“还是转告马修让他多修养两天吧。” - 德鲁斯在网络中关于daredevil的话题以及讨论中总是十分活跃，不过最近daredevil一直没有出现过，那些与他一样期待着daredevil的人已经有些躁动。 哪怕是德鲁斯都感受到了这点。 daredevil的标签一直是手段更暴力，因此对他抱有期待的人群一部分是被他救过的，一部分是赞同他暴力手段的，躁动的这些大部分是后者。 当然，另有一部分是被他和马修默多克的恋情吸引来的，不过这些人只关注八卦，最想知道的是daredevil和马修默多克是不是还在一起。德鲁斯看到这些话一向是……仔细看看再跳过。 暂且不提这些，今天有个话题吸引了德鲁斯的注意。 [daredevil要因为一个男人退出了，果然哥谭只有蝙蝠侠是永远能相信的。] [因为蝙蝠侠就算谈恋爱也不妨碍义警工作吗？] [你们怎么知道蝙蝠侠会谈恋爱，说不定他一直单身呢？] [得了吧，这话你自己信吗？不看蝙蝠侠的八卦，哪怕你去看看布鲁斯韦恩的呢。] [daredevil不会消失。] 就是上面那句话吸引了德鲁斯，这人说话太笃定，德鲁斯甚至点开看了看他的过往发言才确定这不是daredevil的小号。 毕竟daredevil不会提出——要是发现了有人犯罪，我该报警吗？——这种问题。 问题是昨天提出的，下面尽是些挑事的回复，德鲁斯十分正经地给他留了个言——保证自己生命安全的前提下报警。 毕竟哥谭嘛，说不定报警之后事情还没解决，报警人先被解决了。 第157章 “你的身体状况还在逐渐恶化, ”治疗之前，布鲁斯需要最后确定一次马修的身体状态，虽然不明显, 但这次的结果与最开始确实有所差别。 马修对自己的身体足够了解。 或许细微的差别一开始无法注意，但猛然间意识到一些变化时, 那些没有注意过的细节便一股脑涌上心头。 体会自己逐渐虚弱的过程, 一般人可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 马修想，如果蝙蝠侠没有找到能治疗的办法，他体会这个过程的时间应该能大幅度缩减。 不过不必在意，反正要恢复了：“我知道。” 他的情绪很平稳, 即使这些天里清楚面对着自己虚弱的过程，只是他的平静令布鲁斯担忧。 从一开始布鲁斯就知道马修对daredevil这个身份的矛盾态度，他不介意这个身份就此消失，不介意身体虚弱无法拿起武器，但他又没办法真正放任感官下的不平和危机发生。 再加上之前不明原因的自杀…… “别想太多, ”马修已经能根据蝙蝠侠的心跳、呼吸、激素分泌等一系列指标来推测他的情绪，“至少现在我的状态还不错。” 布鲁斯可不觉得这样算是状态不错。 “假如没有找到治疗办法, ”布鲁斯想知道马修为什么能如此自然面对这样的事，“daredevil永远回不来, 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靠别的力量去做能做的事，比如说法律。”马修从来都不认为daredevil是必须的, 马修默多克本身也能做到很多。 布鲁斯没再继续问。 至少马修想过之后的事, 他的未来规划并不是一片空白, 这对布鲁斯来说就够了。 检查之后马修离开了蝙蝠洞, 和特意来找他的提姆一起。 “你抱着的是什么？”考虑到提姆最近工作的繁忙, 马修有理由猜测那一大堆都是待处理的文件。 真辛苦啊，提姆。 “你的复习资料。” “……？” 复习资料不是落在大都会吗？ 昨天回来之后已经太晚, 因此提姆没来得及把克莱尔给他的这些资料转交给马修，只好今天再给。 马修没有拿盲杖，提姆直接把怀里抱着的那几沓资料塞进他怀里：“克莱尔给你的。” 无缝从义警频道转换到学习频道，很久没去过学校的马修沉默。 “虽然不是盲文版，但克莱尔很贴心地搭配了扫描器，”他把手里拿着的扫描器放在马修抱着的那堆资料上，“扫描之后自动语音播放，速度可调。” 恰好听到这些，且对“韦恩家唯一专注学业的孩子”这点还记忆犹新的阿福十分关心地说：“书房您可以随意使用。” - 有复习资料在，一天的时间就平白变长了很多。 再次来到蝙蝠洞的时候，原本因为空间足够大而显得空旷的大厅已经放了一架装满药液的治疗仓。 原本马修以为被药剂摧毁的身体，治疗说不定也该是注射什么药剂：“我要躺进去？” 如果要躺进去的话，刚才蝙蝠侠特意隔着这么远让书房里的他换了睡袍再下来就有了理由。 “你的身体从基因层面被消耗，也需要从基因层面修复，”布鲁斯也是因此才需要更高的科技，“治疗过程可能有些痛苦，我在里面加了催眠成分。” 超级电脑前调试着设备的芭芭拉转过来：“机器已经调试好了，马修，可以躺进去了。” “你……”马修还记得他还没好好感谢过蝙蝠少女，不过她一副和他认识已久的样子，态度随意语气又毫不疏离，因此马修那些客气而书面的感谢有些说不出口。 他难得在这种情况下犹豫。 芭芭拉难以置信地看着拉着睡袍的系带犹豫着面朝自己的马修：“难道要我回避？” 据说马修一直是单身，芭芭拉回忆着最近几个月她从提姆和阿福那里得到的消息，震惊吸气。 不会吧？ 蝙蝠洞里沉默两秒。 马修头皮发麻，立刻抛下了感谢的措辞，干脆利落脱下睡袍，然后一圈一圈解开了身体上缠绕的绷带，一言不发躺进了充满药液的治疗仓。 像是被戳破后为了证明什么而逞强。 达米安瞥了迪克一眼，又瞥了漂浮在治疗仓里的马修一眼。 “……你做什么？”迪克微妙地感觉自己被冒犯到。 杰森嗤笑一声。 “马修只是不想连累身边的人，”提姆记得一开始他问过马修这个问题，马修的回答是，他不是个合适的恋爱对象。 一开始提姆以为马修说的是他的残疾。 现在想来，马修的不合适指的应该是他隐藏的身份。 “他怎么知道一定会连累。”达米安觉得要是想要保护什么，只要努力去保护就好了。 泡在治疗仓里，现在还能清楚听到他们对话的马修：“……” 他就是知道一定会连累。 治疗要比马修想象中更复杂。 他睁着眼睛漂浮在药液中，带着细微能量的波动由机器驱使着穿过他的身体，与他的细胞产生反应。他的大部分感官被药液限制，唯有听力受到的影响最小。 此刻周围没人再说话。 马修只能听到他们并不平静的心跳和呼吸。 很奇怪，但这里好像唯有他自己不为治疗结果而担心。马修敢保证他不是这里唯一相信蝙蝠侠的，那么担心的原因就如此显而易见。 身体的变化并不明显，马修自己都无法清楚感知。 不过在脱下睡袍躺进这里之前，他就知道这次的治疗仅针对他身体中被药剂侵蚀而无法恢复的部分，至于下降的体力和精力，那是之后需要自己调整的。 思绪逐渐迟缓，温和的波动和带着催眠成分的药液作用下，马修逐渐陷入沉睡。 机器片刻不停地检测着马修的身体状况，布鲁斯能清楚看到马修的缓慢好转。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 迪克站在治疗仓旁边，透过治疗仓透明的部分看向里面沉睡的马修。 一开始他们只是想保护马修，以为他坚强而柔弱，容易受到伤害。 不过他们以为的也不是全错，至少关于马修优秀的部分全都是真的，他性格中值得称赞的部分也真的值得称赞，唯一误会的只是他的武力值。 容易让别人受伤这点……放在马修身上也不算缺点。 “我们多了一个成熟稳重，值得信任的家人。” “成熟稳重？”介于刚才发生的事，达米安对这点抱有怀疑。成熟稳重的人不会急于掩饰什么。 治疗正十分顺利地进行，提姆终于有精力问芭芭拉那边发生了什么，她原本早该回来的。 “有人想要再造一个北极光计划，代号撒玛利亚人。”芭芭拉是无意中发现的，那时候她正入侵某政府的防御系统，发现正有人与她一起入侵，是个代号为root的黑客，她同样发现了神谕。 北极光计划——通过人工智能监控所有人，识别潜在威胁。 整个世界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北极光组织的存在。 这个项目成立最初就被正义联盟发现，所有人都被监视，那么超级英雄的身份就不再是秘密，这对他们来说是很大的打击，更何况这样的计划侵犯了所有人的隐私。 他们否定了政府的计划。 只是这个系统的研发者提出了将整个系统设置为封闭系统的提议，没有人能主动访问，没有人能主动从系统那里得到任何信息，系统自我防御，自我识别，自我判断，然后将潜在威胁的代码发给主控者。 主控者代表政府与正义联盟谈判，她说人类不能永远靠超级英雄来救助，人类要自己保护自己。 因此在确定系统的封闭性，以及不可利用性的情况下，正义联盟和人类政府在这个计划中达成了协议——只要系统永远是封闭的，那么正义联盟就不会出手干涉。 哪怕北极光系统是封闭的，蝙蝠侠的所有系统还是独立运行，他一直防备着机器。 现在有人想要再造。 “要开发一个那样的系统可不容易，”迪克不觉得这样的天才同时有好几个。 “确实，”芭芭拉没再多谈这些，“不过撒玛利亚人已经在正式上线之前被毁，不会有一个开放系统出现的，试图启动撒玛利亚人的德西玛公司也倒闭了。” 她和肖还有root合作阻止了这些，只是那两个人的行事风格过于凶残，否则芭芭拉还真的想和她们交个朋友。 昏睡中的马修没有听到这些，他在治疗中全程眉头紧皱，身体时而抽搐。 一开始没有愈合的擦伤和磕碰伤十分明显地分布在马修身体各处，直到快要结束时，马修左边肩头最浅的淤青已经十分明显地淡下来。 治疗仓停止运行的那一刻，马修在里面睁开了眼。 起伏的能量波动逐渐减退，直到消失，最近一段时间始终沉重的身体猛然轻松，力量似乎再次回归，虚弱和萎靡的精神也不再时时缠绕，大脑的负担都因此减轻，不再疼痛。 治疗仓已经打开，马修的手扶着框架，用力将自己从这些液体中拉出来。 阿福适时拿着浴巾站在旁边，关切地看着他：“您感觉怎么样？” 感觉肌肉有些酸痛，像是运动过度，大概是之前布鲁斯所说“治疗过程可能有些痛苦”造成的。 马修双眼无神地坐在略显粘稠的透明药液中，药味明显的液体从他身上滑落，吸进鼻腔里呛了一口气后，他不得不微微低头，收回放在框架上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感觉还不错。” 第158章 身体充盈着力量, 肌肉的酸痛对马修来说已经不值一提。他从装满液体的治疗仓里抬腿走出来，带着药味的水顺着他的腿部肌肉流淌。 用久了沉重而不够灵活的身体，他几乎要忘记这样的感觉有多棒。 布鲁斯知道马修现在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治疗成功，马修的身体恢复, 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痛觉的残留, 睡一觉就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需要记录你的身体状况。” 为了确保马修的身体像他预计那样完全恢复，确保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治疗也不存在尚未发现的缺陷。 “我知道了。”之前配合布鲁斯的身体检查已经配合习惯，马修的回答简直不假思索。 不过回答之后他才想起他原本的计划。 从这里搬回东区的公寓, 然后到之前经常去的健身房里锻炼一段时间恢复身体，逐渐恢复daredevil的身份。当然，期末周回学校这点也要记下来。 要以daredevil的身份活动，住在东区对马修来说会方便很多。他能以自己的感官得到更多信息，能在更快的时间里对很多事做出反应。 更重要的是, daredevil与蝙蝠侠只是偶尔合作，马修没打算之后和蝙蝠侠粘在一起。 但……反正已经住了很久, 不差这几天。 “您的衣服已经提前放在浴室。”阿福将毛巾递给马修。 马修一边擦着滴水的头发，一边用被浸润的眼睛朝向阿福, 他的睫毛上挂着水珠，蓝色的眼睛像雨后哥谭放晴的天空：“阿福, 有东西吃吗。” 他已经超过一天没吃东西, 虽然算不上什么, 但饿总是无法避免。 尤其治疗结束之后。 “当然。” 被他这样看着, 谁都会心软。 尤其他还看不见。 旁边对马修的了解有一大部分来自杰森的芭芭拉在标签式的“愤怒”、“叛逆”和“跟那个老家伙一模一样”的旁边打了个问号。 不过目前为止她对于提姆所说的“隐忍”以及一系列夸赞的形容倒是无比赞同。 至于达米安…… 从始至终达米安都用同一句话跟芭芭拉描述马修——那个麻烦的家伙。 难得的是不管他们在通话里说了什么, 芭芭拉总是听得出来他们每一个都喜欢马修。 她已经期待见到马修很久，看着披着浴巾往浴室方向走的马修, 她转头看向杰森：“你那些结论是从哪儿得出来的？” 杰森当然知道她在问什么。 不过，在马修默多克身体受损没办法维持义警活动的时间段里第一次见到他，这简直相当于提姆刚发现自己眼盲而成绩优异的室友是蝙蝠侠的孩子那样。 优秀，柔弱，让这窝蝙蝠里的每一个都充满保护欲。 但别忘了柔弱都是假的。 “……从事实里。”同样相信过那些假象的杰森咽下了很多修饰词。 达米安倒是看了眼这架蝙蝠侠利用氪星科技制造的治疗仓：“麻烦。” 超级电脑已经将daredevil的信息纳入了搜集整理的范围内，最近这段时间daredevil在哥谭消失，但关于daredevil的讨论一点都没有因此减少。 治疗结束之后，布鲁斯总算能抽出时间来看看超级电脑标记过的这些值得注意的内容。 之前有daredevil的支持者在网络上发过类似发现有人犯罪该怎么做的问题，布鲁斯去查过，抓了一个诈骗犯。 不过这次显然不会有人问这种问题了。 那些与恋情有关的已经被过滤，推崇或贬低也无需在意，真正值得在意的是那些触及到了daredevil核心、被大范围赞同响应，或者过于激进的内容。 如今还没有谁真正怀疑daredevil的身份。 过于激进的言论在网络上总是无法避免。 而被大范围赞同的…… 蝙蝠侠看着超级电脑截下来的期待daredevil回归的留言，以及下面的无数赞同，心情复杂地转身。 马修感知的方式与他们不同，因此马修总是能帮助那些需要帮助但轻易无法被发现的人，他们或者她们的处境因马修而改变，人生或许也会就此走向不同的方向。 daredevil无疑是个成功的义警，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马修之于哥谭从来都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可有可无。 另一边的迪克跟阿福一起往蝙蝠洞外走：“好不容易所有人都在，是个家庭聚会的好机会，可惜今天有些匆忙。” 马修的身体治疗开始前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而治疗过程中没人有心情去考虑别的事，到了现在已经是晚上。阿福只简单准备了一些三明治：“或许可以另外挑个天气好的时间。” 站在淋浴下的马修再次听到“家庭聚会”这个词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什么抵抗情绪在。 只要不提到特定的身份，他似乎已经能接受多出一些家人。 不过……马修发现至今没有人叫过蝙蝠少女的名字。 [我们的身份都是马修自己发现的，你觉得他什么时候能发现你的？] [你们被发现是因为毫无防备，我可没有暴露什么身份信息。] “……” 马修觉得他们很无聊，但还是下意识开始思考。 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女性，根据以往调查蝙蝠侠身份时查到的信息，她是红发，上次见面时有过简单接触，以身体的柔韧度来说，蝙蝠少女大概率是个舞者，或者曾长时间学习过某种舞蹈。 值得一提的是蝙蝠少女的上肢力量尤其出色，马修回忆着之前查到的信息，猜测这可能和传闻中她脊椎受伤有关。 至于味道，她很注意这些，身上没有容易引起怀疑的香味。 或许该对比着蝙蝠少女受伤的时间，从哥谭前几年里突然消失的舞者中找找看。 - 身体的状态调整要比马修预计中更容易。 他的身体在冥想下快速恢复，无论是胸口的枪伤还是磕碰的伤，都从马修身体上消失。值得一提的是，在身体没有问题的情况下，马修完全不需要静养。 他可以进行任何他想要的活动，可以负重，可以在布满陷阱的训练室里障碍跑，可以和达米安对练…… “训练你的人就是这样教你的？” 默多克的攻击从来不朝向致命位置，甚至处处透露着点到为止，达米安觉得他是故意的。 听到达米安的问题，马修拿着短棍的手都顿了顿，随后十分惊险地挡下了他的朝脖颈砍下来的刀。 比起达米安，更该问这个问题的是他才对：“训练你的人是这样教你的？” 达米安更用力了些：“我先问的。” “那家伙是个能面不改色对小孩子下手的人，”只要想起这点，马修就能坚定他和棍叟不是一路人。 “所以你会变成这样全是你自己的原因？”选择成为义警，给自己设置底线并且绝不跨越，达米安真的想不通无人看管的情况下马修默多克为什么还能成为这样遵守规则的人。 “我有上帝的指引。” “……”达米安沉默。 毕竟他与宗教接触最多的是听到“gees”这个感叹词。 “所以你呢，”马修不觉得蝙蝠侠会教自己儿子练习杀人的刀法，“训练你的是谁？” “我母亲，”这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马修默多克从来没有问过，因此他不知道，达米安没有想过隐瞒，“还有祖父，我在刺客联盟长大。” 刺客联盟？听起来不像是正义联盟这种英雄组织。 不过达米安没在布鲁斯身边长大，怪不得说话直白地跟他们格格不入：“你母亲没来哥谭找你？” “她上次来你遇到过。”虽然完全没有找过他，但哥谭确实来过。 整天会遇到很多人的马修根本想不起来。 达米安的攻击加快，刀刃和短棍的碰撞发出密集的声音。 “想不起来吗，你在舞会上跟她搭讪。” “……” 想起来了。 如果没记错，那场舞会蝙蝠侠也在。 他当着达米安的爸爸的面和达米安的妈妈搭讪？ 虽然他们好像分开了，但马修还是头皮发麻，他退后两步举手投降：“不打了。” 达米安没有收刀，他们还没分出胜负：“你在意那些？” 他身边可没在意这么多的人，包括他在内，和陶德比起来马修默多克甚至什么都没做过。 - “这次的目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穿着一身西装的约翰先是看了看贴在前面的照片，随后又看向地址，“哥谭……” 一个未成年，要是别的地方，约翰多半猜测目标是受害人。 但那是哥谭，一个相当神奇的地方。 没有调查或者足够的证据证明之外，他可不敢轻易认为这个十五岁的青春期男孩儿是受害人。 “现在的青少年对隐私防护的观念淡薄，”芬奇坐在计算机前，十分快速地调查着这个十五岁的男孩儿留下的所有信息，“不过正是因此我们才能更快了解到目标。” 网络痕迹显示阿方索是daredevil的超级粉丝，并且前两天在网络上提过——发现有人犯罪我该报警吗——这种问题。 约翰里瑟见过形形色色的杀人动机，但总体来说都有足够说服一个人向同类下手的理由。 至于阿方索这种，大概率是有人想杀人灭口。 他拿着车钥匙站起来：“好消息是这次一定赶得上。” 现在他和芬奇正在大都会，前段时间“撒玛利亚人”上线被逼地躲了一段时间，不过在加州的肖和root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和他们一起解决了那个开放系统。 第159章 调整身体状态的这段时间里, 马修每天都会抽空找布鲁斯做个身体检查——抽布鲁斯有空的时候。 “这是最后一次吗？” 一边穿着检查前脱下的衣服，马修一边问旁边的布鲁斯。 “检查原本就是为了确保你的身体没事，”最近几天的检查数据都很正常, 基本可以确定马修完全恢复，“只要不发生别的异常, 这就是最后一次。” 布鲁斯关闭了屏幕上显示的检查报告, 转头看向马修：“你要搬出去？” 一开始马修只当自己在借住，不过这个想法似乎早在不知不觉间被覆盖，就算现在他打算回东区那间公寓住，考虑的也只是行动更方便, 而不是继续在韦恩庄园住下去不合适。 穿好衣服的马修从旁边拿起墨镜，他还没来得及戴上：“我在东区住更方便。” “阿福会提前准备。”布鲁斯并不认为家人就一定要待在一起，只要他确定马修是安全的，他不会在这方面阻拦什么。 就像迪克，就像杰森, 甚至芭芭拉。 只是马修猛然要离开，原本就不确定这个孩子怎样看待与他之间关系的布鲁斯多少有些……不那么安心。 “旁边是最近新改的盲杖, ”虽然有些担心，不过布鲁斯向来不会表现出来, “没有明显特征，折叠后可以临时用来当武器。” 整体都是按照马修惯常使用的武器来设计的, 可以在来不及换制服的情况下用。 “另外, ”这段时间布鲁斯已经在保护马修的听觉方面有些思路, “我打算给你的头罩加上一些功能, 不过你的感官特殊, 调试期间你大概得多回来几趟。” “……”马修听着这些话，从旁边堆着工具的台面上捡出一把盲杖。 他能通过感知到的信息大致推断别人的情绪, 布鲁斯韦恩短时间内从情绪平稳转变为稍显低落，马修就算想要猜测和自己无关都做不到。 已经拿着盲杖往外走了几步的马修轻咬舌尖，他停了下来。 “那个……” 这是他的第二次人生，他该有第二次的家人。 马修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加快，心脏像是在胸腔里跳舞。 “家庭聚会上我想吃阿福烤的小甜饼，能请你帮我转告他吗？” 甚至还没等到回答，仅仅说完这句话，马修已经感觉自己的大脑和精神都变得欢快。他知道不会被拒绝，知道有人期待他，就像他此时在期待。 “恩。” 他听到布鲁斯的回答。 “我会帮你转告。” 语气毫无波澜，心跳像他一样快。 马修拿着折叠的盲杖，单手戴上墨镜，若无其事走出蝙蝠洞。 - 穿着棕色夹克的杰森不爽地拎着个装满了东西的黑色行李包上楼，后面跟着个盲人。 “我可不是为了给一个男人当司机才过去的，”杰森听着盲杖轻轻划过楼梯的声音，放弃了把这个像是装了一堆石头的背包扔给马修默多克的打算。 “我说司机我来当，是你自己不同意。”马修自认为平衡感不错，他有把握驾驶机车，反正戴着头盔谁知道他看不见呢。 “……”杰森沉默。 机车载人已经是极限了，别想让他当被载的那个！ 说起来都是德雷克的问题。 他什么时候说过想跟马修默多克联络感情？ 看着走到前面装模作样拿着钥匙找钥匙孔的马修，杰森把背包甩到肩上：“你还真是警惕。”且多此一举。 “当然，”隐藏自己的感官特殊那么久没有暴露过，全靠他平时的努力，“说起警惕，你也不差什么。” 上次去红头罩那里，他可没少发现陷阱和机关。以及：“布鲁斯知道你在头罩里塞炸弹吗？” 马修推开门走进去，公寓里空荡荡的，里面几乎没放什么私人物品，毕竟认真来说马修住在这里的时间还没有在韦恩庄园多。 后面的杰森嗤笑一声，跟着走进公寓：“没人比他更清楚。” 毕竟尝过这个的也就老家伙一个。 “……”什么毛病？ 房间已经提前打扫过，就算已经很久没有过来，空气里也没有漂浮的灰尘以及陈朽的味道。 杰森将单手拎着的背包放在一尘不染的桌面上：“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他实在想不通默多克这种不需要枪械和热武器的家伙会带什么。 “你可以自己拉开看。”马修不介意这个，反正里面放的东西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况且比起背包，他更在意这间公寓的变化，马修往旁边明显被改装过的位置走去，他凑近墙面，清楚感受到里面微弱的电流声。 跟之前在蝙蝠洞里体验过的某个机关很像。 马修顺着能量的流通来到新加的书架旁，抬手转动了一块木板，极轻的“咔哒”声后，书架往两边分开，露出了隐藏其后的空间。 受制于这间公寓的面积，机关后的空间并不大，不过用来放一些不能被别人发现的东西完全足够。 他确信他今天才提出要回来。 所以机关是在他提出之前已经做好的。 ……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另一边的杰森并没有在意这里多出来的机关，毕竟他的安全屋里也不少，他只是拉开了那个一路带回来的背包，然后——看到了满满一背包的复习资料还有塞在里面的daredevil制服。 复习对马修来说实在不是必须的，不过资料是克莱尔带给他的，想了想他还是带了出来，连同之前阿福帮他准备的那些一起。 除了复习资料之外，最重要的也就是制服和武器了。 还有蝙蝠少女给他的隔音耳罩。 无话可说的杰森离开之后，马修很快将带来的这些东西放好。 冰箱里已经放好了几天的食材，床单换成了不会为他的身体带来太多刺激的材质，衣柜里挂着特意为他贴好了标签的衣服，甚至是全都搭配好的。 哦，橱柜里还放着巧克力棒。 不需要整理房间，也不需要去超市购买食材。原本想找点事情做的马修就这样闲了下来。 他从书架上随意抽出一份复习资料，开始了日常复习。 虽说这对他来说不是那么必须，不过纽约和哥谭在法律规定上难免有不同之处，他至少要把这些扫一遍才行。 - 从大都会来到哥谭的约翰里瑟和哈罗德芬奇已经监视阿方索一整天。 哈罗德带着bear跟着那个十五岁的男孩儿。 他几个小时前黑入了阿方索的手机，查看了他最近的通讯信息，以及网络发言，浏览记录，发现这个男孩儿除了浏览一些关于daredevil捕风捉影的事情之外，还找到了毒虫套了个毒贩的交易信息出来。 时间就在昨天，他的号码跳出来的时候。 [毒贩这边没什么异常。] 在查到阿方索搞到了毒贩的交易信息后，约翰就从监视十五岁青少年变成了去毒贩那边调查。毕竟现在看来，这个孩子的威胁大概率就来自毒贩。 [或许结束之后我们能顺便收拾他。] 用安全绳牵着bear的芬奇十分正经：“我还是希望您在哥谭能警惕一些，相信哥谭有很多人比您更想解决他。”要解决一个毒贩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会有上线，下线，货源，顾客…… 天色已经暗下来，不过他们两个的行动不会被黑暗打断。 相反，晚上的工作说不定更重。 因为很久之前在爆炸中伤到腿，因此芬奇没办法走太快，他远远地跟在阿方索后面：“这段时间阿方索也只是很正常地在商场转了一圈。” 芬奇捡到了他扔掉的小票：“买了热狗，还有一顶针织帽。除了知道他的晚餐是辣热狗之外，没有任何发现。” 没有深陷险境，没有自找麻烦，没有与任何人产生金钱或者感情纠纷，没有吸毒史。 芬奇想不通他的号码怎么会出现。 不过机器不会出错，一定有什么他们没有注意到的。 正说着话，芬奇听到耳麦另一边传来激烈的枪击声：“约翰，约翰，发生了什么？”他紧张地停下，bear都停在原地抬头看他。 [还好。] 另一边的约翰一边开枪，一边找掩体躲避，还一边回答着芬奇的话。 至少他得告诉芬奇他没事。 [只是被发现了。] 他每一枪都精准射击在那些毒贩的膝盖上，原本就没带几个人出来交易的毒贩都抱着膝盖躺在地上惨叫。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他只好走出去。 黑暗的小巷里，约翰绕过那些在地上打滚的打手，顺便把掉在他们旁边的枪踢远，然后才走到今天下午一直盯着的毒贩身前。 他穿着西装，嗓音低沉：“说说你的计划吧，你打算对那个孩子做什么？” “什么？” 在场除了西装男之外唯一膝盖没受伤的男人崩溃大吼：“该死的，你是来找麻烦的？” 约翰用枪抵在他下巴上，他立刻闭嘴。 “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打算对那个孩子做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在东区发生的枪声吸引了很多人，马修是其中一个。 深夜，黑暗公寓悄悄打开了窗户，穿着紧身制服的男人翻窗出去。 原本马修没打算今晚就恢复daredevil的行动，不过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芬奇，这家伙毫不知情，那孩子的麻烦可能在别的地方。] 是之前伪装成人用品研发企业老板出现在法学院聚会上的约翰里瑟，还有当初通过耳麦与约翰里瑟交流的人。他们又出现在了哥谭，甚至又像上次一样预知了某人的危险。 第160章 就像之前跟踪蝙蝠侠没被发现一样, 依靠灵敏的感官来跟踪，就算是再谨慎的人都没办法发现。 马修跟得不算远，车辆已经在驶入东区范围后停在路边, 牵着狗的男人隔着大概二十米的距离跟着一个正紧张又兴奋的男孩儿。 看样子那个男孩儿就是约翰里瑟和芬奇口中将会遇到麻烦的孩子。 “……”大晚上来这里，哪怕马修没办法预知, 他也敢肯定那个边走边好奇地左顾右盼的男孩儿会出事。 衣着整齐, 年轻干净。 哪怕他特意穿着不起眼的衣服，也挡不住本身教养的流露。 同理。 牵着一只马犬的哈罗德芬奇也是这样。 昂贵而合身的西装三件套，因为脊椎受伤而没办法扭转的脖颈，限制行动的跛脚, 毫无防备，身材瘦弱，浑身透露着“有钱速来”的信息。 所以他打算在那个男孩儿遇到危险的时候怎样挺身而出？ 马修听着芬奇耳麦里传出来的声音，继续跟在他们后面。 [别再往里面走了，芬奇。] 另一边的约翰已经遇到了几次拦路抢劫, 他那样高大的男人，只是穿得干净又……好吧, 他穿的是芬奇找人量身定制的西装，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这种看着就不好惹的都有人拦，更别提芬奇。 “我有bear, 阿方索可什么都没有。” 芬奇正说着, 看到前面的阿方索从背包里掏出一根双截棍：“……总之, 我希望在你来之前他能没事。” [机器虽然吐出了他的号码, 可那不代表他今晚一定会出事。] “里瑟先生, 你知道的，”芬奇依然跛脚跟在阿方索后面, “机器给出的号码一定会在四十八小时内出事，我们拿到阿方索的号码是昨天，所以不是今晚，就是明天上午。” “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工作要紧。” [……我会尽快找你会和。] 机器、号码、四十八小时。 所以他们有一个能——机器的话，大概率是通过运算——通过现有数据预测危险发生的机器？ 如果他没记错，马修默多克甚至也出现在他们的名单上过。在聚会现场他曾在约翰里瑟的耳麦中听到过类似的话。 要达到这种效果，“机器”的观测和运算绝对不仅限于某一部分人，整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的人类个体和经济、自然环境因素说不定都会包含在内。 不可能吧。 ……要是这样蝙蝠侠没有理由不知道，蝙蝠侠要是知道也没有理由坐视不理。 因为蝙蝠侠过于可靠，马修对自己的推测产生怀疑。 “里瑟先生，”芬奇对哥谭的街道和布局并不熟悉，不过好歹也看过几眼，阿方索走的路线和朝向的方向总让他有种既视感，于是他找出了之前侵入阿方索手机后查到的信息，“阿方索的目的地可能是他套出的毒品交易点。” [他去那里做什么？] “还带着武器……一把双截棍。” 约翰记得毒品交易点的位置，不过他已经解决了本打算在那里进行交易的毒贩，现在大概只剩那些毒品的买家了。 距离交易时间还剩五分钟。 [按你们现在的位置，除非他快点跑，否则要赶不上了。] 听着约翰的话，芬奇就眼睁睁看着抬手看了看时间的男孩儿痛骂一声抬腿跑了起来。 顺便，他骂的是——去他的小饼干！ 这不算骂人的话，但他真的很生气地在吼，因此芬奇还是将这句归入了“痛骂”的行列。 阿方索的手机被侵入后已经自带定位，约翰能看到他的速度加快。 [我直接去交易地点。] 没有开车又行动不便的芬奇已经很努力在追赶，但一个年轻男孩儿还是很快将他甩在后面。 这种情况下跟在后面的马修都忍不住紧张起来。 要带着双截棍一个人闯入毒品交易地点的男孩儿，以及牵着狗正单独往哥谭最混乱街区接近的柔弱阔佬，马修没办法分身，同一时间他只能顾得上一个。 芬奇带着一条健壮马犬。 思考片刻，马修加快速度。 他附近没有高层建筑，他躲在巷子阴暗角落，通过转弯和视觉死角快速往前——虽然他没有视觉，但他知道视觉死角在哪儿。 就在要绕过芬奇离开之前，马修察觉到了拐角有几个醉汉不怀好意的埋伏，目标是行动不便的芬奇。 马修停下脚步。 要保护别人的前提是保护好自己，很显然不是所有人都懂这个道理。 无奈叹了口气，马修直接落在了那几个人头顶的墙上。 牵着狗的男人还有半条街才经过这里，马修悄无声息地跳下来，一掌劈晕了埋伏在最后的家伙，然后在他倒地之前捂着正转身男人的嘴，同时跳起来借力踹在前面两个人头上。 四个人差不多同一时间晕倒在地，没有发出任何足以引起注意的声音。 原本马修该立刻离开，不过他听到约翰里瑟已经赶到了毒品交易地点。虽说他们很神秘，但约翰里瑟还是值得相信，因此他不那么为阿方索的安全担忧。 他将倒地的四个人往巷子更深处拖去，打算等会儿联络戈登来领人，顺便还能把交易的毒贩带走。 芬奇的速度虽然没办法太快，但无论是无法扭转的脖颈还是僵直的腿，他都已经习惯，因此也不会太慢。就在马修将这些人拖进阴暗中后，芬奇恰好走了过来。 与他独特的脚步声一起在马修耳边响起的是激烈的狗叫声。 “……”被狗发现了。 “bear，”芬奇拉了两下，小熊还是警惕地朝着旁边黑暗的角落叫，哥谭东区总是足够暗，路灯不足以照亮所有角落，无法看清的阴影也令他紧张起来。 他努力拉着警惕的bear后退，用荷兰语下着“闭嘴”的命令。 阴暗的角落中，浓重的黑暗似乎开始流动。 黑色不均匀地铺开，翻涌，随后……走出来。 芬奇瞪大了眼睛，先是看到黑色影子头部形似恶魔的尖角，随后是他健壮的体型，距离近些时，他看到了暗红色的紧身制服，以及男人胸口两个叠在一起的字母“d”。 “你……” “daredevil！” 传闻中在哥谭消失了很久，疑似为爱隐退的义警。 - 另一边，戴上针织帽，并且拉下来遮住大半张脸的阿方索被人捂着嘴从现场拖走。 “唔唔唔唔……你……唔……” 身后的男人手臂像是钢铁一样无法挣脱，他徒劳挣扎着。 “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约翰嗓音像以往一样低沉，他拖着男孩儿往安全的地方走。 他空出一只手从男孩儿头上拽下了那顶遮住他大半张脸的黑色针织帽，男孩儿棕色的头发因为静电炸开：“购买毒品？还是打劫？” “唔！” 听到约翰的话，他挣扎得更厉害，并且从害怕转变成又害怕又生气。 直到距离足够远，他才略微放松，顺着男孩儿挣扎的力气松开他。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第一时间选择逃走，约翰已经做好了在他打算逃跑的时候把他抓住的打算。 阿方索没有跑。 他选择第一时间从腰间掏双截棍出来反击。 约翰深吸一口气，硬是什么都没做等着他拿出武器。意料之外的是这个未成年男孩儿双截棍竟然用的还不错。 虽然教条，又刻板。 “你才打劫！”手里拿着双截棍，摆出影视剧里学的经典造型，阿方索终于愤怒朝向把他拖过来的人，“懂不懂什么叫daredevil！” “……”手里还拿着那顶从他头上摘下来的黑色针织帽的约翰。 “daredevil？” 约翰有些无言以对。 “依我看你可没到能和别人交往的年纪。” - 刚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在芬奇面前的马修：“……” 面罩下，马修皱着眉。他已经很清楚今晚发生的事，有个男孩儿假扮daredevil，并且差点因此死在今晚。他不敢去细想，只能暂时将注意转移到别的地方。比如面前的芬奇。 约翰那边发生的事情不管是芬奇还是马修都能十分清楚地听到，不过芬奇这会儿顾不上那个自找麻烦，并且还打算假扮daredevil的男孩儿。 都市传说，真正的daredevil现在就站在他眼前。 “我只是路过，”芬奇嗓子有些干，说话都不太连贯，“马上离开。” 虽说daredevil是义警，但他的前缀还有个“暴力”呢，这个词和daredevil一直密不可分，况且小熊很警惕。 已经被看见，马修就没再继续躲起来调查的打算。 他的感知里牵着狗的男人正转身打算离开。 马修能听到他的心脏正紧张狂跳。 他是个不错的人，马修不想恐吓他，不过穿着这样的制服，要是他亲切地拍拍芬奇的肩膀，恐怕他就更害怕了。 就这样站在原地，马修在他抬脚时开口：“机器给过你马修默多克的号码？” 如果说刚才哈罗德芬奇的心脏因为紧张而狂跳。 那么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他的心跳因为恐慌而骤停。 很快哈罗德芬奇冷静下来，他转身看着daredevil：“你怎么知道机器的存在？” “我不止知道机器的存在，还知道你和你的搭档正借机器在做什么，”马修依然不知道机器是什么，他要从芬奇那里问出来。 拥有这样计算能力的机器用来救人自然没问题。 但难保不会有人利用它做更多。邪恶的，或者满足私欲的。 马修得知道这些不会发生。 第161章 车窗被砸碎, 车内物品被盗窃，值钱的零件被拆卸。 要是提醒的话，那么他听觉的异常有概率会被发现, 知道的人已经够多了，马修可不想再次暴露。 他犹豫片刻, 还是选择暂且离开先去解决那个：“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你还有时间考虑你的答案。” 以十分具有压迫感的模样面朝芬奇，在戴着头罩的情况下，马修克制了自己回避视线的动作。他后退着回到黑暗里，随后跳上围墙, 迅速往盗窃者的方向追去。 daredevil的离开并没有令bear放下警惕。 芬奇甚至因此以为daredevil还没离开，他站在那里，听着耳麦中约翰的叫喊。 他们两个一直保持着联络，因此约翰里瑟从头到尾听完了芬奇和daredevil之间的谈话。并且在芬奇喊出daredevil的代号之后就开始往芬奇所在的方向跑。 不明所以的阿方索追在后面：“打了人就跑？你站住！把我的头罩还给我！”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算远，毕竟从一开始也只是三五分钟的路程, 因此约翰几乎在daredevil离开后立刻赶到。他看到芬奇站在路灯旁，bear警惕着对着黑暗的地方。 约翰里瑟转身四处观察, 然后目的明确地往bear警惕的那片黑暗中走去。 “小心，”芬奇紧张地跟了上去。 他们两个走进黑暗中, 看到了被叠着扔在地上的四个人。 bear警惕着他们。 “daredevil已经走了，”约翰面色严肃, “他怎么会知道机器的事？” 知道机器存在的人本该只有一手之数, 如今多出了一个daredevil, 他甚至不仅知道机器, 还知道芬奇与机器有关, 这对他们来说可以称得上仅次于“撒玛利亚人”上线的第二危机。 芬奇原本想继续这个话题。 但追在后面的阿方索终于赶到。 他喘着气：“你……你们……” 约翰抬手把针织帽砸在他脸上：“你的帽子。” 深吸一口气，阿方索纠正：“是头罩！” 在场的两个成年人对视一眼。 “戴上针织帽就是daredevil？”约翰不讨厌这样的年轻人, 怀抱梦想，正直又敢于去做些什么，这样的年轻人越多，未来就会越好。 不过热血可以，太蠢不行：“你以为当个义警真有那么简单？” “我才没有那样以为，”年轻人把重新戴在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他泄气一样地耸下肩膀，“只是daredevil带来的东西，我不希望就这样消失。” - 马修不知道他带来了什么。 他追赶着窃贼的车，听着今晚差点丧命的那个男孩儿的声音。 [关于daredevil的身份，有人猜他出身东区，也有人猜他收入微薄，从没人猜测他是个出身上流社会的富豪。] 可以这样说，马修不否定这两点。 九岁之前他待的孤儿院确实就在东区，或者再往前，他在地狱厨房，那里和东区也差不多糟。 至于收入微薄这点，在正式工作之前，他确实收入微薄。如果没有菲斯克的“慷慨”，他大概还要继续打工。 追着前面装了老旧引擎的车，马修继续听着那个男孩儿的声音。 [被他救下的人看见过他缝补的衣服，普通的黑色裤子和长袖上衣。他没有高科技的制服，不带任何致命的武器，没有像超人那样的热视线，没有闪电侠那样的速度……] “……”被人看到衣服上的补丁该高兴吗？ [虽然后来daredevil得到了一些帮助，但一开始他只有他自己。] 装着老旧引擎的车很轻易就能赶上，马修超过了那两个人，从高楼上一跃而下，准确踩在了行驶中的车辆引擎盖上。 车内的两个人只看到背光猛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影，司机下意识将油门踩到了低，开车慌不择路地跑。 没有东西能用来拉着稳住身体，不过马修也没打算任他们躲在里面。他抽出武器用力敲在挡风玻璃上，一脚踹开了碎裂的玻璃。 [一个穿着黑色套装，戴着针织帽的普通人，他保护了很多人。光是站在那里，他已经能给很多人带来勇气。] 勇气？ 踩着车前盖，透过碎裂的玻璃，马修嗓音低沉：“停车。” - “哥谭需要daredevil这样的存在。”阿方索有些沮丧，他没办法成为第二个。 他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成绩一般，父母恩爱，家境还行，能找个老师教他双截棍，也能买想要的游戏。 “因为daredevil，我的朋友甚至都不再漠视身边的欺凌。”原本他没有意识到这些，但在遇到糟糕的事情时与他同时毫不犹豫站出来的朋友让他看到了这点。 daredevil带来了勇气。 给他，给所有认识到了这点的人。 “哪怕他现在拥有了更多，但我不会忘记他站出来的时候一无所有。” 阿方索说得很坚定：“在我看来，他是最棒的超级英雄。” 刚刚见到过daredevil的芬奇沉默。 出现在他面前的简直就是恶魔一样的角色，他见到的和阿方索说的真的是一个人吗？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约翰同样因为刚才的事情对daredevil抱有警惕，“你还是老老实实上课的好。” 阿方索原本还没反应过来，甚至还点了点头。 直到看见旁边矮个子戴着眼镜的男人笑了一下。 “……你是说我给daredevil丢人了？” “走吧。”约翰没有回答他，他走在芬奇旁边，“我们送你回去。” “那些毒贩怎么办？”阿方索还记得这个，他又指了指墙角叠着的四个人，“还有这几个，这是你们做的？你们到底是谁？” “问题太多了。” 约翰对他已经算是有耐心，他希望阿方索的号码不会再次跳出来。 不过daredevil是否真的再次出现还不确定，刚才那个人听着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如果是真的，阿方索早晚会通过另外的渠道得知，不需要他们来说。 芬奇不介意慢慢回答：“毒贩那边我们已经报了警，至于刚才那四个人，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算阿方索依然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但他多少可以确定面前的两个不是坏蛋。 “你不必像daredevil一样去对付罪犯，”约翰知道一无所有的人要成为义警有多难，他相信daredevil绝对有独特而超越常人的地方，但这不妨碍daredevil的存在鼓舞到别人，“去做你能做的就好。” 阿方索再次戴上帽子，他点了点头。 他们三个加上一条狗沿着之前的路往回走。 有约翰和bear在，大部分人不会不长眼地动手，至于那些敢出现的，也很轻易被约翰里瑟解决。 除了遇到daredevil之外，今晚的行动还算顺利，阿方索没出事，芬奇也没受伤。 ——直到三人一狗站在被撬了的车前。 车窗玻璃碎了满地，车门半开着，轮胎一个不剩，里面被翻地乱七八糟，粗略来看音响和排气系统都被动过，里面的配件被扫荡一空。 阿方索欲言又止：“……这是你们的车？” 芬奇一把拉开被卸了一半的车门，探身进去翻找。 两部改装过的笔记本电脑，几部备用手机，现金，值钱且容易带的全都没了。 狗粮还在。 他左右看了看，终于懂了这里为什么只停了他的车。看着漏风的车，芬奇都要气笑了。 从来都光明正大抢别人的约翰也无话可说，不过他面色倒是没有什么改变。 “你们竟然敢把车停在这种地方。”阿方索虽然是个高中生，但好歹是哥谭人，“偷了东西的人立刻就会去销赃，就算报警把人找到，东西也找不回来的。” “报警？”约翰不觉得gcpd会比他快。 更何况一个被通缉的人是不会……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主动接近警局的， “电脑里的文件会在非我本人操作时自动销毁，”芬奇并不担心，至于其余的，对他来说也没什么要紧，车毁了可以再买。 “人总要抓到。” 就在约翰打算去销赃点走一趟的时候，他听到了不远处街角传来的声音，像是痛呼，又像是挣扎。 “有人。” 提前将枪拿在手里，上膛后举在腰侧，约翰往声音传来的街角走去。 一辆老旧且挡风玻璃都碎了的车停在那里，车顶绑着两个人，他们的嘴被堵着。从破碎的车窗里，很轻易能看见后排堆着的零碎汽车零件和电脑手机，还有几个轮胎。 “……”看来不用去找了。 “你觉得是谁做的？”约翰转头看了看跟过来的芬奇。 虽然他这样问，但他们两个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哥谭晚上会见义勇为的人可不多，”阿方索看得出来这两个撬车的家伙被人逮了。 依约翰看，哥谭什么时候见义勇为的人都不多，他摇了摇头，往前走了一步将他们嘴里塞着的东西拽出来：“谁把……” “daredevil！” 约翰还没来得及问，他们就已经惊恐地喊：“daredevil回来了！” “！”阿方索惊喜地跳起来。 - 马修原本想解决过那两个人之后再和芬奇继续关于“机器”的话题，但他改变了主意，因为阿方索。 他没办法认为今晚发生的事情和自己无关。 或许危险没来得及发生，但他知道今晚要是没人拦下阿方索会发生什么。那些毒贩不仅不会放过那个男孩儿，还会将此前在daredevil那里受过的挫全都发泄在他身上。 这种可能性光是存在就已经令马修怒火中烧。 为了防止再有类似阿方索的人出现，哪怕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马修还是要做些什么。 第162章 将手里拿着的报纸扔在一旁, 卢瑟冷哼一声。 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关注这种娱乐小报的，更何况还是哥谭那边的报社。不过今天这份打着daredevil第一次公开露面的名义，为了判断daredevil的目的, 卢瑟还是看了看。 刊登在娱乐小报上的果然是些没价值的娱乐新闻。 分手？ daredevil？ 说难听点，马修默多克知道他之前跟daredevil在一起过吗？不过也只是打个比方, 就以之前发生的事来看, 马修默多克才是这份报道的背后操控者也说不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daredevil说不定还有些利用价值。 远在蝙蝠洞里的布鲁斯再一次接到了卢瑟的消息，这次是短信。 [改变主意了吗？和我合作。] 合作是指帮daredevil把马修搞到手，然后daredevil替他窃取蝙蝠洞机密？ 想起之前听到的从卢瑟嘴里说出的那些话, 布鲁斯沉默：“……” 光恶心超人还不够吗？ 从手机里把这张不记名电话卡拔出来，布鲁斯毫不留情地掰断了它，之前留下这张卡就是个错误。 - 不久之前daredevil孤身闯入充满恐惧毒气的地下实验室救出马修默多克的视频片段还排在热播榜上，今天就传出他们两个分手的消息。 还是daredevil亲自出来说的。 要知道他以前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采访，不像隔壁的超人, 星球日报的专访一个又一个。 换句话说，daredevil这次简直像是为了在公众面前和马修默多克彻底划清界限而专门露面。 虽然表面看起来像是在说自己的回归, 但哪个义警会为了说这个而接受采访，只要在哥谭活动一段时间, 他回归的事情自然就会大范围传出去。 这不合理。 所以掩藏在表面下的才是真实目的——跟马修默多克划清界限。 前段时间马修默多克因为daredevil的原因被稻草人绑架，再加上不久之前有传言说他重伤休学, 在发生过这些事情之后, daredevil出来说分手了。 有可能是真的。 当然, 也有可能是马修默多克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 马上要回学校, 而daredevil不希望马修默多克再次因他受伤，这才着急出来。 “……” 看着这些言论, 原本看了报纸之后打算为马修的分手而庆祝一番的克莱尔沉默下来。 不过她毕竟不是一般网友，想要知道事实，只要给马修打个电话就好。 从韦恩庄园搬出来的马修偶尔也会在不想做饭的时候出来买。 接到克莱尔打来的电话时，他正坐在一家泰式餐厅，等自己点的芒果糯米饭。 [最近还好吗？]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我还没有感谢你为我准备的资料呢。”回哥谭之后马修还没跟克莱尔联系过，马上就要回学校，原本他想回去之后再说这些。 克莱尔的语气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这么说你马上就能回来了？] “怎么了？”马修以为身体恢复是好事。 手机对面克莱尔还欲言又止，马修听着她叹气，又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声音。 餐厅上方有空轨列车通过，开放空间这样的交通工具不会对他的听力造成什么影响，因此马修能很正常地听到里面乘客的小声交谈。 [daredevil不会真的以为他这时候出来说分手会有人信吧？] “……？”为什么不信。 马修沉默，与此同时电话另一边的克莱尔开口。 [你和daredevil是假分手？] 克莱尔都没信，这让马修更好奇了：“为什么这样问？” 用问题回答问题。 克莱尔这次是真信了网友们假分手的猜测。 [daredevil在你即将恢复的时候出现，说和你已经分手了，你们是想把恋情转入地下？] “我们真的……” 马修话没说完，餐桌对面坐了个熟人，他没有特意遮掩行踪，也没有收敛动作，显然没打算在一个盲人面前隐藏行踪。 他停下了和克莱尔的对话：“等我回学校之后再说吧。” 挂断电话，马修戴着墨镜朝向餐桌对面。 “默多克先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约翰里瑟是特意找过来的，他和芬奇没办法主动找到daredevil，只好主动找到马修默多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约翰……” 约翰什么来着？回忆着上次参加法学院聚会时用的身份，约翰顿了顿。 他竟然忘了伪装用的假身份姓什么，马修沉默：“康普顿先生？” 另一边的芬奇简直头痛。 [里瑟先生，您这样显得很可疑。] 约翰里瑟没有管耳麦里芬奇的话：“对，既然正好碰上，介意拼个桌吗？” “当然不介意。”马修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找过来，不过绝对不是巧合就是了。 恰好昨晚关于“机器”的事还没有问清楚，他对这两个人依然好奇又警惕。 “可惜上次见面发生了那些不太好的事，”约翰随便点了些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马修聊，“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交换个联系方式。” “现在交换也不晚。”因为眼盲，手机只是马修用来通讯的工具，没有人会给他发短信讨论什么正经事，他也不会在手机上浏览什么会暴露信息的事，邮箱更是空空如也。 因此马修很自然地将手机递过去。 约翰保存了自己的号码，顺便给自己拨了个电话。 “听说你分手了？” [您真的越来越可疑了。] “谈恋爱总会有分手的时候，”和他谈话的不是哥谭人，同样也费尽心思地隐藏着一个秘密，马修没打算在他们面前费力伪装什么，因此表现得有些无所谓。 只要不暴露身份，无所谓他们怎样想：“这方面康普顿先生应该更懂吧。” 另一边的芬奇在约翰开口前提醒。 [别忘了约翰康普顿一次交往十几个女朋友。] 约翰尴尬一笑，决定这次之后再也不要假扮康普顿。 因为马修在，约翰从始至终没有跟芬奇说过任何一句话。 借口要去卫生间，马修从旁边拿出折叠过的盲杖站起来。 他觉得自己该给这对搭档一些空间，要不然怎么知道约翰里瑟今天特意找过来的目的。 [别忘了您今天只是来吸引daredevil注意的。] 吸引daredevil注意？听到另一边芬奇的话，正往卫生间走的马修脚步微顿。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身份被发现，好在还有后半句。 [不是来撬墙角的。] “……”马修。 看着马修默多克一边问路一边往里面走，约翰抬手不经意地遮住嘴：“要是daredevil在分手之后彻底不再关注马修默多克了呢？”就像他曾经一样。 [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只能晚上去抢劫了。] “依我看抢劫说不定还简单点。”约翰看着默多克转入拐角，“因为盯上一个男人的恋人而被找上门，我不觉得这比抢劫被发现更好接受。” 昨晚daredevil找到芬奇逼问“机器”的事，今天他们就偶遇马修默多克。 如果daredevil依然在关注他曾经的爱人，那么一定以为他们正借此威胁，不出意外晚上就会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比费力去找一个神出鬼没的义警要容易得多。 [可惜抢劫会引来的可不一定是daredevil，我相信您也不想见到蝙蝠侠。] “……”约翰头疼地叹了口气。 他们没有时间一直留在哥谭，下一个号码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因此只能尽快想办法解决daredevil的事，利用马修默多克来吸引daredevil无疑是最快的办法。 另一边的马修将他们的对话全都收入耳中。 事实上，在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前，马修就已经在想晚上以daredevil的身份去问问他们找到马修默多克想做什么。 现在他开始反思。 和daredevil的分手没人信或许也是有原因在的。 - 晚上去找约翰里瑟和哈罗德芬奇就相当于承认他依然暗中关注马修默多克，不去找…… 没有这样的选项，就算是为了“机器”也一定得去。 换上了暗红色紧身制服，马修目标明确地朝着那两人的落脚点走去。从东区逐渐来到繁华市中心，在空轨列车驶过之前跳下轨道，踩着繁忙的车流，翻到上百层的建筑顶端…… 哥谭市中心某栋高层酒店顶楼套房里，约翰在放着电脑的办公桌上为冲锋枪装弹药，另一边的芬奇定位着马修默多克的手机信号。 今天交换号码的时候约翰顺便入侵了他的手机。 “这么晚了，马修默多克还待在东区，”芬奇觉得很奇怪，“布鲁斯韦恩的孩子有必要住在那里吗？更何况……” 更何况他们两个昨晚已经见识过哥谭东区，一辆完整的车在那里停个三十分钟都要报废。马修默多克，一个父亲富有到至少能买下整个哥谭的盲人，他会在这种时间依然一个人待在那里吗？ 不可能。 约翰倒是因此对daredevil有了更多改观，至少如今看来他真的是为了马修默多克的安全才会公开说出已经分手这种话。今天马修默多克在提起分手时毫无异常的态度也有了解释。 “看来他们真的是假分手。” 恰好从天台跳下踩在露台上的马修：“……”毫不意外。 从克莱尔到网络留言，再到约翰里瑟和哈罗德芬奇，马修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澄清。 第163章 去找马修默多克只是为了引daredevil来找他们, 好达成一个友好的合作关系，而不是为了惹怒daredevil，因此芬奇立刻解释。 “我们去找默多克先生只是为了能尽快见到你, 并没有想对他做什么，”芬奇的脖颈没办正常扭转, 他朝着daredevil解释时, 眼睛十分明显地瞥了旁边的约翰里瑟一眼，像是在暗示他说些什么。 马修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高处的夜风强烈，吹起他身后的窗帘, 他嗓音低沉：“不管要见我做什么，你们不该去……” 话只说了一半，马修停下。 毕竟不是真的为了马修默多克的安全来的，为了掩饰身份，以上这些已经足够。 眼见daredevil并不是传闻中那样暴力的样子, 这种情况下依然能好好沟通，约翰终于放下枪：“既然你来了, 我们自然不会再出现在默多克面前。” “最好是这样。” 终于可以进入正题。 “为什么要见我，”对于他们的目的, 马修当然有所猜测。 他知道了约翰里瑟和哈罗德芬奇隐藏的秘密，这个秘密事关重大, 他们大概要说服他闭嘴。考虑到这两个人的行事作风, 不可能轻易杀人灭口, 那么他们要威胁他吗？ 威胁是没用的, 只有“机器”不会威胁到任何人, 同时不会被任何人恶意利用才能让马修保持沉默。 “你知道的，关于机器。”故意接近马修默多克的事情终于过去, 芬奇松了口气。 之前已经对daredevil在哥谭出现后做过的事已经尽可能详细地查过一遍，知道daredevil确实就像阿方索口中那样，但那时候芬奇依然忐忑。 直到他想起了他们团队现在的人员构成。 一个前cia特工，一个情感障碍的北极光计划执行人，一个前杀手兼黑客，再加上制造了监视所有人的机器的他。虽然肖和root不在哥谭，但和他们几个放在一起，作为义警的daredevil简直正直可信极了。 “我们想和你达成合作。” 面罩下，马修皱了皱眉。他不确定所谓的合作究竟指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约翰不确定他知道多少，因此在合作达成之前不打算说太多，“达成合作对我们都好。” 他们两个依靠“机器”的存在，能预先得知谁会遇到生命危险，然后在危险来临前将人救下。这是马修大概推测出来的，只不过他不是为了合作来的：“告诉我关于机器的事。” “我不知道你对机器了解多少，但既然你找到了我……”在daredevil已经知道机器的存在，并且找到自己的时候，芬奇已经没有退路，“大概也已经知道了机器是我造的。” “……”并不知道的马修沉默下来。 一台有可能随时监视着所有人，并且能准确分析所有人行动以及模拟可能导致后果的机器，尽管他对这些技术并不熟悉，但光是稍微的了解他已经知道有多难。 哈罗德芬奇制造了它。 说不定布拉德会想见见他呢，想必他们一定有共同话题。 这时候想这个不太合适，马修不动声色地关注着芬奇和约翰里瑟的生理反应变化，同时听芬奇继续说。 “多年前政府启动了一项计划，通过机器来侦测恐怖活动，借以提前解决，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恐怖活动可不包括一个假扮daredevil的男孩儿的死，况且机器在政府手里并不意味着它不会被滥用。马修打断了他：“都有谁能获得机器的数据。” “机器正式上线之前，我将它上了锁，它的所有数据都会被锁定，除了机器本身没有任何人能得到。” 芬奇说得很简略，但他还是将机器简单介绍给了daredevil，包括机器以及政府计划的运作方式，以及一些别的。 总而言之，除了机器本身，没有任何人能利用机器。 马修知道他没有说谎。 能设计出这种系统的人不会是个傻瓜，哈罗德芬奇考虑的很全面。但问题还有一个：“你呢？” 他和约翰里瑟显然是根据“机器”给出的信息在活动，除了政府的秘密机构外，他也是掌握系统的人，没人能得到“机器”的数据，那它的制造者呢？ 其实这点马修已经能判断出来。 如果哈罗德芬奇能从“机器”那里得到数据，他大概早就知道了马修默多克和daredevil的真实关系，根本不会借马修默多克来引他出现。 不过马修打算警惕一些。 “这就是我们想跟你合作的部分，”芬奇深吸一口气，“机器原本是为了侦察恐怖活动，但它看到了更多。” 恐怖活动一般来说都是大型且危害重大，涉及国家以及公众安全的。马修思索着“它看到了更多”的含义：“涉及到普通人的暴力行为，机器也能侦察预测。” “对，”这正是导致芬奇陷入如此境地的原因，“政府认为那些是无关信息，不予理睬。” 所以他找到了约翰，一个有能力介入这些暴力犯罪中的搭档 芬奇尽可能想让daredevil为合作心动：“马修默多克的号码曾两次出现，如果你想知道，提摩西德雷克和达米安韦恩的号码也曾出现过。” “发生在哥谭的事件，大部分情况下都在我们没来得及介入时结束，”比如贝弗利布拉德的，在他们找过来之前那位女士已经完成了她的报仇计划，还有更多人…… 话已至此，马修自然知道他们想要达成的合作是什么。 由他来接手出现在哥谭的涉及普通人的，且有预谋的暴力罪行：“为什么找我合作？” “因为你知道机器的存在，且同样在做帮助别人的事，”约翰能回答这个问题，他看了旁边的芬奇一眼，加了句话，“再加上你有能力介入其中。” 说实话，马修不抗拒他们的提议。 “只是合作。”为了那些可能遇到危险的人。 他的动摇在芬奇和约翰的预料之内。如果不为“能提前阻止犯罪发生”而心动，daredevil不会成为义警。 “我们不会干涉你的任何行动，”芬奇可以想象daredevil在这方面的顾虑，“也不会探究你的身份。” 芬奇拿出一支手机。 “如果你接受，我们可以通过这支手机联系，没有动任何手脚，只能用来通话。” - 将手机扔回东区公寓，马修回了蝙蝠洞。 真正知道了“机器”所代表的东西之后，马修不觉得布鲁斯会对北极光计划一无所知，也不觉得正义联盟会坐视系统上线。因此他打算回来问问。 看到穿着紧身制服的马修走在通往蝙蝠洞的通道里，提姆奇怪地多看了两眼。 “搬出去之后不到两天就回来？” “……”要跟之前搬去了布鲁德海文的迪克和去地狱转了一圈的杰森比吗？ 提姆只是稍微提了提，毕竟他已经看到了报纸，看到了马修真正的表白，不是对爱慕之人，是对家人。 “遇到什么麻烦了？”凌晨穿着制服过来，大概是今晚遇到了值得注意的事。 “你知道北极光计划吗？”马修没有对提姆隐瞒的想法，虽说“机器”关系重大，但提姆可以相信。 况且可没人让他保密。 提姆还真知道。 他从超级电脑前转过来：“你怎么知道？” “北极光计划的知情者已经死得差不多，”提姆之所以会知道这项计划，还是因为布鲁斯当初一定要建立一个独立运作的系统，他察觉到不对之后才慢慢查到的。 然后蝙蝠洞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了。 正义联盟成员倒是知情，但他们不会说出这件事。 所以马修是怎么知道的。 “你遇到了北极光计划的执行者？”提姆提出假设，但很快推翻，“不，执行者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是执行命令。” 政府秘密机构的知情者如今也不剩几个，他们最近没有任何一个踏足哥谭。 “我遇到了那个系统的制造者。” 夜巡回来的蝙蝠侠和罗宾回到蝙蝠洞，他们已经通过内线听到了提姆和马修的交谈，因此刚进来，达米安自然接话。 “在地狱遇见的？” 奈森英格拉姆，机器的制造者，早已经死在港□□炸里。要想遇到他，只能在地狱里了。 哪怕在听到的那一刻已经推测出了别的可能性，比如英格拉姆是假死，或者制造者另有其人，但达米安觉得地狱那个猜测也自有其道理。 “……”没来得及说什么的布鲁斯深吸一口气。 马修倒是对达米安的话接受良好，毕竟他算是达米安的哥哥，遗憾的是他们还没怎么单独相处过，除了对练的时候。 因为不知道该如何与一个比自己年纪小很多的兄弟相处，马修只好一板一眼地回答：“在哥谭。” 只是随口说说的达米安：“是吗……” 他还不知道在哥谭吗？好像马修默多克最近去过别的地方一样。 昨天早上在看到报纸之后布鲁斯去查过马修突然接受采访的原因，很自然地查到了马修是在接触过三个人之后才突然跑去娱乐小报记者珍妮弗那里的。 他接触的那三个人，其中两个曾不止一次踏足哥谭。 并且在上次法学院聚会时出现过。 据马修所说，当时聚会大厅里还什么都没发生，约翰里瑟就已经像是预料到会有事情发生。 再考虑到“机器”的作用，约翰里瑟是前cia特工，他自然没有制造机器的能力，那么制造者就是他背后的那个。 布鲁斯看向马修：“哈罗德芬奇？” 第164章 在确定哈罗德芬奇和约翰里瑟暂时可以相信的情况下, 与他们的合作不算太值得关注。 毕竟“机器”依然是封闭的，即使哈罗德芬奇能一定程度上利用机器，但也仅仅是获取一些所谓的“无关信息”, 这不在布鲁斯的警惕范围内。 要是哪天“机器”变成了开放系统，他会比马修先知道, 也会在最快的时间里做出应对。 “天已经快亮了, ”摘下了面罩的布鲁斯看向马修。 现在的时间可不够马修隐蔽自己回到东区公寓。 “我知道，”马修大致能根据空气适度以及气温变化来判断时间，就算蝙蝠洞里这些变化不明显，但在走进这里之前他一直很清楚时间变化。 现在离开倒是没什么必要：“晚上能跟你们一起走吗？” 达米安立刻警惕起来。 毕竟马修默多克已经把他从蝙蝠车副驾驶赶下去过。 “我明晚去瞭望塔, 你可以和罗宾一起。”布鲁斯有点遗憾，不过正义联盟的会议总不能缺席。 “我可以……” 达米安话音未落，布鲁斯立刻打断：“不行。” “哈。”提姆适时发出嘲笑。 不知道他们在争什么的马修：“什么不行？” “tt。”达米安才不会为默多克解答这个问题，他撇过头。 “开蝙蝠车，”提姆倒是很乐意跟马修聊聊, “他是蝙蝠洞里唯一……” 对马修开车这件事还历历在目的提姆顿了顿，很快改口：“曾经唯一不能开蝙蝠车的。” 马修已经后悔问这个问题, 除了达米安外另外不能开的人是谁简直显而易见。 这次转头哼出来的变成了达米安，终于不是这里唯一不能开蝙蝠车的, 他觉得好受很多。 “蝙蝠车整体都用隔音效果很强的材料制造，会对你的感知造成阻碍。”布鲁斯看了眼心情不错的达米安, 又看了眼沉默的马修, 再次提醒：“它可以远程驾驶, 你们两个不要自己动手。” 被拒绝之前确实没有想过要开 , 但被拒绝后莫名其妙有些心动。 不过带有强效隔音的车, 就算想开也没办法。 抬手擦了擦额间细密的汗珠，马修将头罩放在旁边：“允许达米安当罗宾但不允许他开蝙蝠战车？我有点搞不清楚你的标准了。” 从始至终马修也没有搞清楚过就是了。 “蝙蝠车的驾驶和操控都是按照成人体型来设计的。”不适合达米安这种矮个子来驾驶。 布鲁斯话音未尽, 但谁都知道他的意思。 至于允许当罗宾这点，总比让达米安去刺客联盟当个杀手要强许多。 旁边的提姆已经在聊天时顺手查了查哈罗德芬奇的身……很多身份：“他名下可查明的资产已经足够在福布斯上有个不错的排名。” 能在政府秘密机构的关注和追查下创造这样的财富，同时还隐藏着身份，他绝对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天才。 马修倒是不在意这些，他已经确定哈罗德芬奇可信，至于他的财富，那不在合作的考虑因素里。 他转身往浴室的方向走：“我去冲个澡。” 一整晚穿着紧身制服，虽说这件制服已经尽量舒适，但里面又没装空调，该出的汗照样会出。 [说起来，我们还没问马修昨晚为什么突然去找了记者呢。] 布鲁斯虽然查过，但他也只知道马修去找记者之前见过谁，具体的原因却没办法直接知道。提姆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促使马修一定要去宣告自己的回归。 总不会跟那个“机器”救援小队有关。 提姆可以肯定这点，因此问题只能出在当晚最后一个人身上。 [你可以等默多克出来直接问，或者现在就去。] 有时候这种灵敏听觉还挺让人烦恼的，马修冲着澡，十分高兴提姆没有直接走过来。 晚上去找芬奇和约翰里瑟之前，马修绕路经过了阿方索家。那时候阿方索正和朋友窝在房间里打游戏，两人为掉落道具的归属而争执不休。 马修悄悄从窗外经过，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在这件事上，他该感谢芬奇和约翰里瑟，甚至是“机器”。如果没有他们的提前发现，马修不知道现在会怎样。 或许阿方索就这样死在无人防备时，或许直到站在他的尸体前，马修都不知道他是因daredevil而死。 当然，还有另外的可能性。那些该死的毒贩杀死一个伪装成daredevil的男孩儿，然后将他展示出来，示威给真正的daredevil看。 庆幸那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 蝙蝠洞里早转换了话题，马修要做的事情总有他的思考，好奇不代表一定要知道。 [听说迪克最近又跟一个红发女孩儿在一起了，还是当初马戏团的同伴。] [没人想听格雷森新换的女友是什么类型。] [……] 红发。 关掉了花洒的马修左手撑在墙面上，右手将滴水的头发捋向脑后，并不明亮的灯光加上氤氲的水雾使他空洞的钢蓝色眼睛愈发幽暗，水珠从大量运动后格外明显的肌肉上滑落，又汇入潮湿的地面。 如果不排除身体恢复后的调整期，距离他见到蝙蝠少女已经有十几天了。 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蝙蝠少女是谁。 “……”看来要努力一下了。 认为这样的事情很无聊，不代表马修愿意就此认输。 以往身边的人身份暴露都自然而然，如今蝙蝠少女已经有所防备，绝对不会在他面前表演什么自爆身份的蠢事，他得想别的办法才行。 或许该找布拉德调查一下蝙蝠少女脊椎受伤后那段时间里哥谭的新闻，尤其是关于舞者以及意外的。 - 因为蝙蝠少女的回归以及最近哥谭没什么大事件，阿福难得有了几天正常的休息。 深夜阿福再次出现在蝙蝠洞，他挑眉看着身边一高一矮的孩子：“能当二位的司机是我的荣幸。” 蝙蝠车就一定要开出去吗？ 这个问题马修已经思考了很久。 另一边的达米安也相当不满，马修能感觉的出来：“或许我们两个自己出去呢？” 一个矮子，一个瞎子，两个不被允许开车的人坐家长远程代驾模式的蝙蝠车有什么意思？ “在不需要启动战斗模式的情况下，蝙蝠车也只是载具，起到的无非是代步的作用。”阿福没有一定要帮他们开车的想法，毕竟孩子们的心情也要考虑，“如果不需要，当然可以不用。” 但说实在的，蝙蝠洞到市区内还挺远的，哥谭又不是什么小地方。 最终，两个人还是坐在了车里。 换上了罗宾制服的达米安冷着脸靠在副驾驶椅背上，双臂抱胸，压着系好的安全带。 至于马修，他的手肘撑在方向盘上，无奈地扶着额头。 [路途颠簸，希望您换个姿势。] 阿福的声音十分清晰地从车内音频传出来，马修收起了手臂。 虽说场景有些离谱，但好歹是第一次在训练之外和达米安单独相处：“你们今晚的计划是什么？” “调查一批毒资的去向，”达米安冷着脸，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马修轻咳一声：“我恰好没什么安排。” “……”罗宾扭头看向窗外，“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我而言没什么不一样。” 蝙蝠洞里，阿福和提姆对视一眼。 抬手将通话改为单向接收，提姆感叹：“看来我们一开始该让达米安去接触马修。”说不定在达米安的吸引下马修早就回家了。 “您已经做得很棒了，”阿福不觉得提姆最开始接触马修是次等的选择。 无论是提姆还是马修，都是十分勇敢正直的孩子，当然，现在的达米安也勉强算是。 单向通讯里还有达米安和马修稀少的交谈声传出来。 光从他们的对话很难听出他们是兄弟，不过气氛倒是奇怪中透露着和谐。 - 正义联盟会议要讨论的事一般情况下并不有趣，今天也没什么不同。毕竟拯救世界不是日常工作，防备才是瞭望塔最重要的任务。 不过日常事项讨论结束后，蝙蝠侠还是提起了北极光计划，以及依然活着的制造者。 这算是正义联盟共同知道的事，事实也该告诉他们。 “不需要过于关注，像以前一样确保机器处于封闭状态就好。”蝙蝠侠只说到了这里，他一直在关注着系统，同样关注的还有钢骨，因此这句话主要是跟钢骨说。 因为说到了北极光计划和“机器”的真正制造者，钢骨下意识去查询了哈罗德芬奇，自然看到了他和daredevil的接触。 “机器制造者和daredevil好像有特殊关联，”钢骨看向蝙蝠侠，“需要监视吗？” “不需要。”蝙蝠侠沉声回答。 他不会主动向任何人暴露马修的身份，在马修明显想保守这个秘密的情况下。 马修的身份保护得很好，他从来不在监控下暴露真面目，也因为眼盲很少在网络上留下明显痕迹，再加上daredevil和马修默多克这两个身份的区分，以及他的同事们对马修了解的匮乏，没有人怀疑很正常。 哥谭有蝙蝠侠在，很少有人会主动去窥探什么。 况且不暴露身份也不会造成什么危害，顶多有些奇怪的谣言而已。 蝙蝠侠再次开口：“daredevil由我关注。” 想起了自己曾经对马修那些尴尬猜测的超人沉默地看了严肃又正经的蝙蝠侠一眼，保持了沉默。 “黛娜在大都会海港看到的人是马修默多克吗？”绿箭听黛娜说他看起来不太好。 第165章 “既然和布鲁斯韦恩有关, 那就是和哥谭有关，”马修补充着，“和哥谭有关的, 该归我管。” 他们约定合作的内容确实是与哥谭有关的事件，不过具体实践里“与哥谭有关”总要靠他们自己来定义。 芬奇觉得这样说很牵强, 也有些奇怪。 daredevil是在听到克拉克肯特的名字之后才想插手。 [你认识克拉克肯特？] 马修知道自己说得有些多了, 接下来如果不小心处理，超人的身份就有可能暴露。当然，要是克拉克肯特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那牵扯其中的芬奇和约翰里瑟一定会更麻烦。 不希望以上两个猜测任何一个实现, 马修只能阻止他们。 但，合适的理由不是那么好找。 “默多克认识，”他因为心虚而压低了声音，“他们交换过号码。” [现在可不是嫉妒的好时候！] 另一边的芬奇压低声音吼着，他并不认为daredevil是这种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 但话又说回来，他对daredevil的了解还不如对马修默多克的了解多。 [如果有什么关于克拉克肯特的信息可以直接告诉我, 白天你也不方便从哥谭来大都会吧。] “……”这不是方不方便的问题。 “你们查到有可能对肯特下手的人了吗？”马修将手机放在旁边，一边说话一边换衣服, 经过刚才这些消息的冲击，他已经十分精神。 [还在调查, 他发过很多可能惹来麻烦的报道。] 马修觉得问题不可能出现在那些报道上。 他没再继续跟芬奇说更多, 甚至没有回答芬奇最开始的问题, 就是问布鲁斯有没有不良嗜好的那个。 直接挂断电话, 马修很快联络了布鲁斯。 - 至于克拉克…… 他已经从今天来星球日报修理打印机的修理工手机里听完了他跟daredevil对话的全过程, 包括一开始像是单人演绎同居情侣的那段。 马修能将他的身份隐瞒得那么好都是有原因的。 像是这样不在乎自己名声和形象的手段，他很难用得出来。 之前克拉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很正常地给布鲁斯打了个电话。 在布鲁斯阻止他要说的话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通话被监视了，不过那时候身边并没有十分可疑的人，因此他只好准时赶到星球日报上班，顺便观察有没有人在跟踪监视他。 有。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个子男人，戴着行动耳麦，窃听了他的手机通话。 他们没有对他下手的意思，似乎只是单纯监视，同时调查他的人际关系…… 不过这对克拉克来说已经足够冒犯。 因此他自然要搞清楚怎么回事。 克拉克甚至已经抬脚走进了卫生间，抬手扒开了自己的格子衬衫。然后在打算穿着超人制服出去的时候听到了那个打印机修理工打给了马修。 ……那就不是敌人了。 穿好衣服从卫生间走出来，克拉克一边赶稿，一边听着那两个监视自己的人聊天，很快在聊天里得知了他们两个的身份——哈罗德芬奇，还有约翰里瑟。 这不就是昨晚布鲁斯说的“机器”制造者？ - 马修来到蝙蝠洞的时候布鲁斯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能确定机器是否知道超人的身份，”提姆大概对机器的运作方式有个猜测，也对超人隐藏身份的程度有个大概了解。 不过这两个模糊的概念结合起来，只能得出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机器上线之后蝙蝠侠花了很长时间来警告正义联盟里的所有队友，让他们像警惕人类一样警惕电子物品，他们做得还不错。不过机器能做出的观察和分析实在细微又庞大。 “所以只能分别假设？” 对于这样的结果，马修也不算意外。 提姆点了点头：“如果机器知道克拉克的身份，那就代表有危险的是超人。”相反，如果机器不知道，那就代表有人单纯盯上了克拉克。 当然，不是没有另外的可能性。 比如说真正打算伤害他人的其实是超人，克拉克是预测中的凶手，不是预测中的受害者。 不过克拉克是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 “不管是哪个，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是布鲁斯一贯的风格。 “还有一个问题，”马修还是觉得自己在跟芬奇通话时说了太多，哈罗德芬奇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他很聪明，“daredevil可能表现得过于关注克拉克肯特，如果太多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大都会，我担心超人身份被怀疑。” 用醋意来解释这种关注不是很好的办法。 至少算不上充分。 “小问题。”提姆一边说，一边看向布鲁斯，“反正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布鲁斯把原本不打算用的计划重新拎了出来。 阿福就在这时候来到了蝙蝠洞，跟他一起的还有达米安。 “希望您还记得莱克斯科技一周前发来的邀请函，”在克拉克的手机疑似被监控之后阿福就将邀请函找了出来，他递给布鲁斯，“时间就在明晚，上面明确写了希望马修也能出席。” “我？”马修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 考虑到布鲁斯和杰森替代daredevil留在卢瑟那里的人设，马修真的不想见他。 “卢瑟这时候开发布会，”达米安觉得他不安好心，“不会很巧星球日报也要派记者去吧。” 去的说不定恰好就是克拉克肯特呢？ “确实可疑，”机器恰好在莱克斯卢瑟的发布会前预测了克拉克会出事，这绝对不是巧合，布鲁斯看向马修，“和我一起去吗？” 多少也被超人救过，再加上他已经和芬奇达成合作，救助号码也是他的责任。 就算要正式站在布鲁斯身边出现在公众面前…… “我和你一起。” - “这就是计划？” 马修的手摸在布鲁斯贴了人皮面具的脸上。 “我会伪装成克拉克，”布鲁斯将马修的手拉下来，“到时候克拉克会伪装成我，他那边需要你多加注意。” “……” 看似和布鲁斯韦恩一起出席，实际上跟克拉克肯特站在一起。 在答应布鲁斯一起出席莱克斯科技发布会之后，蝙蝠洞里就忙碌了起来。 马修看不见，他只知道布鲁斯他们紧急制作着什么东西。 阿福负责材料的调整，提姆在操控计算机，马修没办法知道提姆具体在做的事情…… 无所事事地待在旁边还挺无聊的，马修原本想问问他能做些什么，没想到贴心的达米安先注意到了。 达米安看了眼站在旁边碍事的马修默多克：“别站在这里，旁边有休息室。” “不用了，”马修有些意外，“多谢关心。” “……？”他在说什么？达米安满头问号。 旁边调整材料配比的阿福没想到自己还有能看到这样一幕的机会。 找出精确面部扫描数据的提姆难以置信地转头看了眼心情不错的马修。 同时坚定地相信他们当初接近马修的人选出了问题，他和布鲁斯绝对不是最优的选择。 总之最后他们制造了两张人皮面具。 一张布鲁斯韦恩的，一张克拉克肯特的。 卢瑟知道超人的真实身份，难保不会直接针对克拉克，不过那些针对超人的手段对纯正人类可不起效，而布鲁斯又能应对各种突发事件，由他来假扮克拉克非常合适。 这样也不用担心超人身份在哈罗德芬奇和约翰里瑟面前暴露。 只要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提前将身份换过来就好。 第166章 目前依然对布鲁斯的计划一无所知的克拉克一边上班一边关注正追踪自己的两个人。 穿着黑色西装的高个男人伪装成广告公司的老板来找怀特商议合作, 脊椎和腿都受过重伤因此行动僵直的那个则一直在维修各种机械…… 克拉克甚至不知道他们这里的东西是怎么凑到一起坏的。 [daredevil的反应有些奇怪，他想要接手克拉克肯特的事，但又不肯坦诚地把原因说出来……] 穿着深蓝色维修工套装的芬奇一边维修着没什么问题的机器, 一边小声和行动耳麦对面的约翰交谈。 这时候吉米突然出现：“格兰特先生，这个扫描仪你已经修了三十分钟了, 它还能修好吗？” “……”芬奇顿了顿, 紧接着将拆下来的外壳快速装回去，“只是进纸传感器故障，已经修好了。” 芬奇将装着修理材料的箱子提起来，迅速跟吉米告别：“我再去看看别的。” 办公室里正跟怀特谈合作的约翰完全不想听对面怀特说的话, 他倒是兴致勃勃地听着芬奇那边的事，在听到芬奇带着修理工具去隔间的时候，他打断了怀特。 “怀特先生，”约翰虽然心不在焉，但他不大的蓝绿色眼睛总是能给人很专注的错觉, “或许你可以找一位记者帮我了解一下你们的工作。” “当然，这是应该的。”怀特立刻站了起来带着对面的男人走出去。 作为一家十分具有影响力的报社, 星球日报办公室里所有人的桌面上都堆满了纸张和文件，大部分人都十分忙碌地工作着, 或者是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忙些别的，或者是激烈赶稿…… 怀特和约翰走在这些格子间里, 从安静盯着电脑屏幕的克拉克旁边经过。 克拉克心头一紧。 “让他来可以吗？”约翰似乎是无意地站在了克拉克肯特旁边。 虽然克拉克肯特不怎么会说话, 不过……怀特简单跟克拉克做了个介绍, 然后将工作交给了他。 “你想了解什么？”克拉克希望到时候合作告吹的锅不需要自己来背。 “能跟我说说你的工作吗？”约翰心想, 他又不是真正的广告公司老板, 哪里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了解什么。 另一边躲到隔间里修理电脑的芬奇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买了一家广告公司，你现在就是老板。] “……” 芬奇掀开自己随身提着过来的工具箱, 将里面装着的笔记本打开，接入了星球日报的系统，开始调查克拉克肯特从入职后到现在的所有信息。 包括所有可能出问题的报道。 另一边的约翰被克拉克肯特带着了解这里的工作。 [超人，我想你已经知道现在的情况。] 虽说电话被监听了，但布鲁斯有更方便的办法能联络到超人。 克拉克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布鲁斯的声音，他离开了无法被观测的蝙蝠洞，正在韦恩庄园最高的露台上。 他确实对现在的情况有所猜测，前不久布鲁斯才在会议上提过“机器”的制造者，然后他就被找上了门。结合哈罗德芬奇与约翰里瑟最近正做的事，大概他被盯上了。 [盯上你的大概率是卢瑟，不过也不排除其它可能性。明天莱克斯科技举办的发布会开始之前，我会找到你，和你互换身份。] 正跟旁边的约翰里瑟说话的克拉克沉默下来：“……” 跟蝙蝠侠互换身份倒不是没发生过，但他怎么跟布鲁斯韦恩互换身份？ “怎么了吗？”看着克拉克肯特一副遭受打击的模样，约翰以为克拉克肯特知道他惹上了什么麻烦，“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克拉克点了点头，“抱歉，我去个卫生间。” 约翰在克拉克肯特离开之后自己往隔间里去找了芬奇。 “肯特先生这些年惹了不少麻烦，”芬奇不是指贬义的麻烦，是指克拉克肯特的报道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但他本人倒是一反常态地安全。” “虽然看起来无害，但毕竟是个高大强壮的男人。”这些年里他们遇到的两副面孔的当事人可不算少，看起来无辜又需要帮助的，不代表他或者她就一定是受害者。 不一定是受害者的肯特先生反锁了卫生间门，立刻扒下了自己的格子衬衫和西装裤，穿着蓝色紧身制服，披着红色披风，从窗口翻了出去。 - 布鲁斯预料到了超人会来。 跟克拉克说完那些之后，他很快又回到了蝙蝠洞，然后在超人飞进来之后将提前准备好的面具拿了起来：“你明天的道具。”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先被塞了个面具的超人：“……真的要我假扮成你？你觉得我假扮你能骗得过卢瑟？” 布鲁斯不这样觉得。 “马修会跟你一起，到时候我们保持联络，我会在必要的时候告诉你该怎么做。”他甚至都不用给克拉克和马修带任何联络工具，只要单方面监视他们就行。 毕竟克拉克和马修两个人都具备相当出色的听力，布鲁斯相信他们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声音。 被提起的马修正在给戈登打电话。 他尽快回学校的计划被打断，总得转告戈登。 昨晚daredevil要是没有去见戈登，他确实可以就这样拖几天，不过已经跟戈登局长说过今天或者明天会去警局而没有去的话，戈登局长一定会为他担心。 [马修？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另一边的戈登真诚地关心马修，毕竟当初的监控里显示马修伤得很重，那两枪完全称得上致命。 “是我，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非常感谢您的关心。”马修的感谢也是认真的。 [真的很开心能听到你亲口跟我说这些。] 尽管局长先生如此关心自己，不过他还是要为了自己的身份说些不太真诚的话。 马修以带着些抱歉的语气开口：“希望昨晚……他没有给您带来麻烦。” [你是指daredevil？] “恩。” [他的联络有些突然，不过还称不上麻烦。听他说……] “我知道，他回来之后将那些跟我说过，不过这两天有个身体检查，我恐怕要检查过，确定没事之后才能去过去了。” [你的身体要紧，马修，如果有什么直接跟我联络就好。] 戈登的声音里带着些犹豫。 [隐瞒恋情是好事，不过daredevil今后最好别在与你有关的事情上露面了。] 原本分手的传闻就不太可信，daredevil竟然还敢为了马修的事情来找他。光是找他当然没问题，就怕再去找什么不可信的人。 “……我知道了，”马修也觉得自己借用情侣关系借用得有些过于顺手，他认真反思，“我会警告他。” 一旁的提姆和达米安听完了全程。 直到马修挂断电话之后才开口。 “下次这种事情可以让布鲁斯出面，”提姆猜得到马修的打算，要解决和他自己有关的凶杀案，还要在一学期没有上课之后重回学校，这些都需要时间和精力来解决，“反正他又不用去上班。” “父亲的时间可不是用来解决这些小事的，”达米安不认为这些该布鲁斯出面，他甚至从来不让布鲁斯给他开家长会，“我相信默多克能自己处理这些。” “……”这有什么好争的，再说马修已经习惯了靠自己。 “说起来，你昨晚在行动结束之后去找戈登局长只是为了说这些？” 马修从提姆的声音里听出了试探，甚至达米安都在听到提姆的话之后将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 如果没有察觉到蝙蝠少女可能和戈登局长存在联系，恐怕面对这样的试探他也会有些摸不着头脑：“恩，恰好那时候在gcpd附近。” 马修已经确定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不过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三个人一边往蝙蝠洞大厅走，一边讨论着昨晚的事。 “我还以为行动里你不会顾及那么多呢，”昨晚罗宾和daredevil的行动已经被记录下来，面对一个凶残，作恶多端，又擅长伪装的毒贩，提姆以为daredevil会直接冲进去，跟罗宾一起。 毕竟以往daredevil在行动里从来没有明确顾及过什么，直接踹门或者踢碎窗户闯进别人家的事情也时常发生。 大厅里，超人已经准备离开，毕竟星球日报还有两个人正监视他。 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是先跟走过来的三个人打了个招呼，尤其是明天作为他搭档的马修。 直到超人飞离蝙蝠洞，布鲁斯才问起昨晚的事。 他听到了刚才提姆说的话：“没想到马修会顾及什么？” “一对母子罢了，”达米安不觉得那是必要的，一个会被花盆摔碎的声音吓哭的婴儿不会记得晚上发生的事，而一个成年女性不该被这种事吓到。再加上不管是他还是daredevil都不会伤害手无寸铁且无辜的人。 昨晚的行动一直在提姆和阿福的协助下，因此有简单的影像资料，尤其daredevil敲门那段，那段直接被街头监控拍了进去。 抓捕毒贩的目的达到，达米安对daredevil的做法倒也没有不满，倒是对他的做法感到奇怪：“不懂你哪来那么多同情心。” 一个当了二十多年孤儿，被小时候视为长辈的人抛弃，又死过一次的人，对别人的家庭那样保护。 他不知道马修默多克为什么能在这种情况下坚持底线和无用的仁慈。 布鲁斯看过了监控，他知道达米安在疑惑什么。 有时候，恰是自己失去的，才是无论如何都想保护的。 第167章 克拉克也不想回星球日报, 但那里还有两个人等着监视他呢。 飞去了一趟蝙蝠洞，在那里花了些时间了解了一下关于哈罗德芬奇和约翰里瑟的事，又跟布鲁斯讨论了明天的计划, 尤其是互换身份的部分。 等这些结束后从蝙蝠洞飞回星球日报，约翰里瑟已经怀疑他死在卫生间了。 [我已经叫了他几声, 一点回应都没有。] 在蝙蝠洞里的时候, 克拉克听不到这里的声音。 就好像在这里他没办法知道蝙蝠洞里发生了什么。 克拉克以无法看清的速度从窗户钻回来，这时候那两个监视他的人还在讨论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们一直都在这里，不可能有人在你眼皮底下闯进来伤害克拉克肯特，还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杀人不一定要发出声音, 哈罗德，我得进去看看。] “……”听着外面约翰里瑟通过行动耳麦焦急地跟哈罗德芬奇说着要撞门进来的话，克拉克不得不以超级速度把挂在旁边的衣服往身上套。 然后在约翰里瑟真的撞上来之前猛地拉开门。 克拉克看着冲到一半停了下来，站在他面前假装无事发生的穿着黑色西装的高个男人：“请问您很急吗？” “……”约翰无声地看向他，深邃的蓝绿色眼睛里都是怀疑, “是的，让让。” 克拉克往旁边挪了一步, 然后眼看着约翰里瑟走进去。 怀疑他在里面搞什么鬼的话，尽可以去看, 距离地面几百米的窗和下方川流不息的马路…… - 已经知道超人可能会遇到麻烦，布鲁斯当然不可能对他毫无关注。 哪怕他知道超人自己可以应对绝大部分麻烦, 但超人有致命弱点, 也有无法抵抗的东西, 再强大也没办法扫除这些东西对超人的克制, 因此布鲁斯监视了超人以及超人周围。 当然, 是在克拉克明知的情况下。 以及…… 在卢瑟不明知的情况下，他监视了卢瑟。 虽说卢瑟不可能会把他的计划说给daredevil, 但布鲁斯还是有些遗憾自己掰断了卢瑟用来联络daredevil的电话卡，要是没有掰，说不定卢瑟还会主动找他说些可以当作线索的事呢。 莱克斯科技明天要发布的是一种用途有限的可替代能源，至于有限的用途具体指代什么并没有明确写出来。布鲁斯黑进莱克斯科技的系统里调查了，什么都没找到。 就像在他监控下的卢瑟，很正常地上班，很正常地见他的合作伙伴，很正常地嘱咐助理好好为明晚的发布会做准备。 监视卢瑟是不可能发现什么了。 他明显对此早有防备。 在天色暗下来之后，他们开始重点关注超人周边。 - 约翰里瑟晚上会继续监视，他挑选了克拉克肯特所居住的高楼对面，晚上就打算站在天台上用望远镜盯着，当然，手边放着一把狙击枪。 好在露易丝最近出差，小乔也回了农场，他们今天晚上都不在，否则克拉克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换上了居家服的克拉克来到厨房给自己煎牛排，身后透过窗户传过来的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他身上。 “……”去拉上窗帘吧。 他很想直接摆脱约翰里瑟和哈罗德芬奇的监视，但布鲁斯说要想在隐瞒身份的情况下摆脱，最好的选择就是解决未来四十八小时内可能会遇到的危险。 为了隐瞒身份，他只能将就一下。 [减速！快减速！要撞上去了！] [god！我已经在踩刹车了！见鬼的，它失灵了。] 一辆在盘旋的高架路上横冲直撞的车吸引了克拉克的注意，来不及去拉窗帘，他直接冲回卧室，然后穿着蓝色紧身衣，披着红色披风从避开约翰里瑟监视的窗户冲了出去。 横冲直撞车辆，惊慌的人，以及不断响起的汽车鸣笛。 [啊——] 高架路下是另一条川流不息的马路，要是他们冲出去掉在那条路上，一定会死无全尸，并且引起严重车祸。 驾驶室内的男人想尽了办法，但车辆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前冲。 在装上围栏的前一刻，坐在前排的两人全都下意识伸出手臂挡在身前，等待着撞击和坠落。 但…… 一切都很平静。 他们深呼吸着，睁开紧闭的眼，看向对方，确认彼此安全活着，然后才一起放下了手臂，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前方。 ——穿着蓝色紧身制服的男人飞在前方，红色的披风正在他身后随着夜风飘荡，远光车灯照在他身上，像他身上原本就带着的光。 “超人……” 是超人。 带着失控的车辆以慢一些的速度飞下高架路，将它放在某条安静的街道旁边。司机和副驾驶上的两人连滚带爬冲出来，感谢着超人在千钧一发时救下他们。 而另一边。 约翰里瑟在担心克拉克肯特的牛排会煎糊。 他跟芬奇说着今天的调查和发现：“我总觉得克拉克肯特有些不对劲，但他的生活又平静到无懈可击。” 总而言之就是没什么发现。但机器既然已经给出了克拉克肯特的号码，那就代表了他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安全，或者无害。 望远镜里，脱下了家居服上衣的克拉克肯特从卧室里走出来，手忙脚乱地翻着冒烟的牛排。 以望远镜的清晰度发誓，他看到刚才煎的那一面已经是黑色了。 - 晚上大都会发生的事情马修当然是知道的，不过那些日常没什么关注的必要，他真正在意的还是晚上莱克斯科技召开的发布会。 “我可以自己来的，阿福。” 马修微微张开双臂站在房间里，阿福帮他整理着刚换上的西装。 将压在了领带下的衣领拉出来，又将西装上的褶皱撑开，阿福很认真地为马修整理着装。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很清楚地意识到，不管感官有多敏锐，不管能听到多远，多细微的声音，马修都没办法看见了。 他的视力某种程度上被弥补着，但同时已经永远失去。 “我知道，您一向都是自己来，”以前不会有人为马修做这些，“不过今天很特别。” 这是马修第一次和布鲁斯一起出现。 哪怕是肯特先生伪装的布鲁斯。 但到时候媒体的照片只会很诚实地记录下他们展现的画面。 再加上今天不必为布鲁斯整理，他们家的老爷自己随意找了件衣服穿，毕竟一会儿要换上肯特先生的。 给自己打着领带的布鲁斯走进来，他很认真地看向马修：“今晚超人那边需要你来注意了。” “我会的，”虽说克拉克肯特会以布鲁斯韦恩的身份出现，但难保不会被原本就针对他的计策波及。 马修要做的就是保证他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出意外。 只是他不确定布鲁斯在犹豫什么。 他的呼吸，心跳，激素分泌，甚至脑电波都在展现他的犹豫。 戴着墨镜，马修朝向了布鲁斯，他钢蓝色的通透眼睛被遮挡着，关心还是溢出来：“你在为什么而担心吗？” 布鲁斯已经打好了领带，他将手伸进平时不会装任何东西的口袋里，摩挲着里面装着的东西。 马修知道那是什么。 “或许用得上，”布鲁斯将东西拿出来递给了马修。他知道他不必跟马修说里面是什么。 马修有些愣怔。 “我同样关心你的安全，”布鲁斯不希望马修出什么事，“保护好自己。” 第168章 不出所料, 星球日报果然安排了克拉克去参加莱克斯科技举办的发布会。 又被监视了半天，克拉克简直要失去灵魂。 这半天时间里他多次借口上厕所飞出去解决突发事件，地球都来回绕了几圈, 但在监视他的约翰里瑟眼里，他是个疑似泌尿系统出了问题的病人。 “……” [超人, 来卫生间交换身份。] “……” 刚出来的克拉克沉默, 他低头叹气，然后在另一边天台上约翰里瑟的监视里抬起了沉重的脚步。 [我已经查过了，星球日报的卫生间里没有任何异样，他就是单纯想去。] 被认为有病总比被人发现身份得好, 克拉克勉强安慰自己，然后走进卫生间里，看到了站在洗手台前对着镜子整理面部表情的布鲁斯——克拉克肯特版。 从定制西装换成了打折的格子衬衫，脸也换了一张，但克拉克还是觉得布鲁斯看起来就跟别人不一样。 布鲁斯调整着变声器：“大都会市中心的住宅, 你去过的，马修在那里等你。” 他上下扫了克拉克一眼, 然后学着克拉克的样子改变体态。 略微躬着些背，表情也变得真诚无害, 再拿出一副一模一样的黑框眼镜戴上…… 克拉克往镜子里看了一眼——看到两个自己。 “我都需要做什么？”克拉克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要在莱克斯卢瑟面前假扮布鲁斯。 “注意安全, ”毕竟这次行动就是为了解决超人可能遇到的麻烦, 布鲁斯转头看了眼克拉克, “还有别让马修受伤。” “我知道了。” 即使布鲁斯不说, 他也会替布鲁斯照看马修 将套在制服外面的衣服脱下来, 超人抱着衣服停在窗口，他转头略有些期待地问：“需要我告诉你工作内容吗？” “不用。” 布鲁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然后在交换过手机之后推开卫生间门走出去。 他又不是真的来这里上班的。 - 两个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布鲁斯伪装成的克拉克肯特十分准时地离开星球日报往发布会现场赶去。 目前布鲁斯拿着的是克拉克那部被监视过的手机，因此他没有联络任何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隔着几个车位跟在后面的车，布鲁斯像没发现一样继续往前。 里面的是约翰里瑟。 据布鲁斯调查，哈罗德芬奇已经搞到了邀请函，今晚的发布会他们两个大概率会近距离监视克拉克。 但他们对克拉克的了解有限，就算布鲁斯表现得再奇怪，约翰里瑟和哈罗德芬奇也不会怀疑人被掉了包。最需要注意的还是莱克斯卢瑟。 卢瑟对超人的了解绝对不低于他。 将车辆停在距离发布会现场不算远的停车场里，布鲁斯带着相机和纸笔下车，将工作证挂在脖子上，然后步行往发布会所在的大厦走。 这种时候倒是没有记者一窝蜂的关注他。 不起眼的布鲁斯随意举着相机拍了几张照片，等时间差不多之后才拿着记者证走了进去——这是布鲁斯第一次不是凭邀请函，而是凭记者证进入这种场合。 一般情况下，对布鲁斯来说邀请函也不是必须的。 世界上所有宴会的大门都会乐意为他敞开。 发布会大厅楼上的房间里，站在巨大落地窗前的卢瑟低头看着下方街道。而旁边墙壁上挂着的屏幕正播放发布会外的监控。 - “发布会马上要开始了。” 穿着十分合身的定制西装，克拉克给自己扣上价值千万的腕表，他抬手看了看不管价值多少的表上都会显示的一模一样的时间，属于记者的时间观念开始催促他出发。 马修当然知道发布会要开始了。 不过布鲁斯出发之前十分严肃地叮嘱过他——为了避免身份暴露的可能性，你和克拉克晚些出发。 马修趁超人易容的时间随意从旁边的架子上抽出一本盲文书翻着：“布鲁斯很少准时。” 况且今晚要是发生意外，针对的一定是超人。对他们来说，克拉克要是不在场也问题不大。 不过连超人都应付不来的问题…… 马修知道蝙蝠侠和超人擅长的是不同的事，不过超人都没办法解决的问题，让布鲁斯一个人面对，他也不是很安心。 在这里听得见发布会现场的声音，马修一直都关注着那里。 同样并不安心的克拉克转移注意，他走到马修身边：“在读什么？” “在……” 翻了半天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翻的是哪本书，马修不得不临时摸了几下，摸到了一句——在我交出我那温暖、脆弱、充满激素的躯体，来换取某些美丽、强壮…… “是复习资料，”马修和上了书。 只是随口问问的克拉克原本并没有在意，不过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复习，马修真的很沉稳。 至于马修刚才那些微妙的不和谐的部分，那不重要，至少跟一会儿要在很多人面前伪装布鲁斯比起来。 变声器已经调整到了合适的声音，发布会马上开始。 两个等不及的人终于准备出发。 假扮成布鲁斯的克拉克将车停在发布会的会场门口，他和马修一左一右下了车。 闪光灯不断照在自己身上，克拉克立刻扯起一个微笑。虽说作为克拉克肯特的时候他是拿着相机的其中一个，但作为超人的时候，他也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谨记要好好照顾马修的克拉克从驾驶室绕到副驾驶，十分贴心地走在拿着盲杖，戴着墨镜的马修身边。 “韦恩先生，哥谭传闻您最近找到了失散的儿子，今天您和马修默多克先生公开出现是正式认可了这一说法吗？” “之前您一直没有对这个问题做出任何回应，今天您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才和默多克先生共同露面？” 克拉克假扮的布鲁斯原本打算无视所有问题，之前布鲁斯也并不经常回应什么，他以往也作为这些记者里的一个混在人群里一起给布鲁斯拍过照。 不过…… 他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走在自己身边的马修。 布鲁斯和马修第一次共同出现，这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才对。 察觉到旁边的克拉克想说些什么，马修踉跄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臂。正思考面对这种问题布鲁斯会怎样回答的克拉克反射性扶着马修。 哪怕知道马修就是daredevil，但对他来说无论是谁都如此脆弱：“小心。” 他的关心和在意都如此自然，于是那些问题都不再有任何回答的必要，他们两个就在闪光灯下走进去。 “该由布鲁斯和你一起来的，”拍摄声中，克拉克以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的声音跟身边的马修说着话，“我好像破坏了你们父子相处的机会。” “……如果没有你的事，我也不会来。” 要是无事发生，马修才不要来跟卢瑟接触。更何况他想的话，随时能找到布鲁斯，所谓的共同出现也只是个好听些的形式罢了。 想到这里，马修沉默下来。 显然，他从布鲁斯那里体会到了足够多的关爱，至于外界的承认，对他们两个来说只是最无关紧要的部分。 不过记者的问题不仅针对布鲁斯。 最近这段时间里他的热度和布鲁斯比起来也没什么太大差别了。 “默多克先生，您和哥谭义警分手，这件事是真的吗？” “默多克先生，听说韦恩先生之前根本不知道您的存在，那么你们父子是如何相认的呢？” 马修立刻加快脚步。 发布会刚开始没多久，莱克斯科技的人正在介绍他们最新研发的机器人，由于并不是最关键的部分，因此这里卢瑟并没有亲自出现。 他在克拉克和马修走进来之后十分热情地迎了上去。 “布鲁斯，好久不见。” 卢瑟的语气相当自然，就好像他们的关系真的还不错。 马修不知道要是卢瑟知道他打给daredevil的电话其实接的一直都是蝙蝠侠会作何感想。 “还有马修，真高兴你能一起来。” 克拉克很难对卢瑟摆出什么好脸色，但还是勉强自己更像布鲁斯一点：“前段时间劳烦你招待了马修，改天该请你去哥谭一趟。” 站在马修和卢瑟中间，克拉克保持着微笑说着这样的话。 在衣服上提前装了窃听器的布鲁斯听着他的话挑了挑眉，他正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举着相机拍着几个没什么意思的机器人。 卢瑟倒没觉得奇怪。 毕竟布鲁斯韦恩不会不知道马修默多克在这里曾被他的人围堵：“只要你邀请，我一定要去。” 至于另一边监视“克拉克肯特”的约翰里瑟，他举着杯香槟坐在旁边盯了半天了。 [这里不像是会有意外发生的样子。] 芬奇今晚没有来，他会负责在外面同时查探约翰调查到的线索。 不过现在约翰没查到任何线索，他暂时也没什么突破方向，于是只好翻出了新买的狗狗玩具扔给了bear。 然后一边给bear的碗里加狗粮，一边回应另一边的约翰：“我们到现在都还对肯特先生可能遇到的危险毫无头绪，不过今晚就是最后的时间了，如果会发生什么，大概率是在发布会现场，还请您注意安全。” 号码重要，约翰里瑟对他来说更重要。 马修将所有的这些都尽收耳中。 甚至除此之外还有更多。 第169章 红氪石。 没想到地球上还遗留有这种东西。 看超人的模样, 显然已经受到了红氪石的影响，一般来说只有距离足够近的时候红氪石才对超人生效，或许是这里数量足够多, 因此弥补了距离上的要求。 他很高兴马修已经发现了克拉克的不对。 做好了应对各种突发事件的预案，布鲁斯并不为如今的状况担忧。能将卢瑟的计划拉到明面上, 他们已经从被动转为主动。 不过…… 现在他该想办法拖延时间。 假扮克拉克的布鲁斯面色难看地站在那里, 没有在卢瑟话音落下后第一时间给出反应。 这种情况下至少在卢瑟看来没什么问题。 现场除了布鲁斯，以及克拉克和马修之外，还有另外的人警惕着卢瑟。 “从这么多人里精准挑中我们的目标，这样的概率有多少？”约翰里瑟在卢瑟说出邀请目标上台近距离感受之时就警惕起来。 他怀疑克拉克肯特的危险可能来自卢瑟。 [可是莱克斯卢瑟和克拉克肯特, 他们之间能有什么……] 不等哈罗德说完，这边的约翰站了出来，他不能等克拉克肯特上去之后再做准备，要是每次行动都让目标从在前头，他的任务早失败无数次了：“卢瑟先生, 我对这种能源实在好奇，请问我能近距离看一下吗？” [约翰！] 要是陷阱真的在台上, 约翰就要在没什么准备的情况下想办法应对。 卢瑟显然没有想到有人会站出来。 他愣了愣，随后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站在那里的克拉克肯特：“当然可以, 那就请两位一起上来吧。” 人数的多少并不会妨碍氪石对超人的影响，除非会受到影响的那个立刻离开。 这边假扮克拉克肯特的布鲁斯也没有想到约翰里瑟会对号码的人身安全保护到这种程度, 他再次往马修和假扮他的克拉克那边看了一眼, 他们两个原来的位置已经被陌生面孔占据。 - 马修第一时间发现了克拉克的不对。 尽管他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 但它们显然给克拉克肯特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好在将氪石给他之后, 布鲁斯同时分享了为今天的行动准备的很多可能用到的方案。一半是用来对付卢瑟的, 一半是用来对付超人的，还有一部分是用来应对其余情况的。 其中有需要超人帮忙的部分, 也有需要放倒超人的部分。 现在大概就是需要放倒超人的时候。 将手里端着的香槟一饮而尽，空酒杯放在旁边吧台上，马修将空出的手塞进口袋里，打开了那个小小的铅盒，站在他身边的，似乎积蓄着怒气的克拉克身体瞬间软倒。 “布鲁斯，能带我去旁边休息一下吗？”马修拉着克拉克靠在自己身上，在自己支撑他身体的时候伪装出相反的意思。 他们原本就没有站在人群前面，就算有人关注，也数量不多。 另外，在卢瑟看来，这种情况下布鲁斯韦恩不想办法离开才可疑。 在不知道超人和蝙蝠侠互换身份的情况下，马修带着克拉克离开确实不惹人怀疑，但要是卢瑟稍后意识到身份的问题，那他自然也就能想得明白是马修默多克带着受到了红氪石影响的超人离开。 进而，马修的身份也会有暴露的可能性。 因此他们不能就这样离开。 - 酒店外依然还有些在等发布会结束的记者，他们原本以为需要一口气等到几个小时之后才能等到些有价值的新闻。 不过正在他们翻着相机，查看刚才拍到的照片时，突然有一个十分激动地冲了出去。 被某个同行冲出去的动静吸引，他们都往门口看去。 面色阴沉的布鲁斯韦恩一个人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像是压抑着怒火，一副即将爆发的模样。 ——更重要的是，与他一起过来的马修默多克这次没有出现在他旁边。 “韦恩先生，请问您和默多克先生今晚不一起离开吗？”一起来，而不一起走，这种情况很少发生。 “前段时间之所以不公布默多克先生与您的关系，难道是因为……” 布鲁斯韦恩开来的车已经在他走出来的时候由侍者开回门口，他没有理会任何一个记者的问题，目不斜视地回到车上，一言不发开车离开。 发布会门口沉默片刻。 紧接着他们面面相觑，随后十分同步地查看刚才拍下的照片。 压抑怒火的韦恩，还有他独自开车离开的模样。 虽说今天的主要目标是莱克斯科技的能源创新，但莱克斯卢瑟本人都在这种能源前加了个用途特定的前缀，没自信到这种地步，大概率也不是什么创世纪性的发现或者创造。 在等发布结果以及后续采访的同时，也不是不能顺便蹲蹲隔壁哥谭的家庭伦理剧。 说不定那个更有看点呢？ - 开车离开绝对不是马修的本意，他只是开着车绕了一圈，绕到了酒店后面，翻窗户把超人捞了出来，然后将自己从克拉克肯特脸上薅下来的面具还给他，又从他手里拿回盲杖和墨镜，紧接着翻窗回去。 [监控已经处理干净。] 蝙蝠洞里提姆负责为马修扫尾，同时深呼吸着。 [你确定你跟b的计划是这样？] “有什么问题吗？我和假扮布鲁斯的克拉克肯特都穿了同款西装呢。” 翻窗回到酒店内的马修关注着外面的超人，同时给自己戴上墨镜，拿这盲杖走出卫生间，目标明确地往外走。 [暂且不提明天的新闻会怎么写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光是这个脱身的计划……也有些简陋。] 盲杖轻扫过地面，马修略微低着头，脚步带着些许迟疑和谨慎，缓慢地走着。 不能把氪石可超人放在一起太久，那对超人的身体多少是有损伤的，马修的步伐只在有人看着的地方慢，一旦没有人又没有监控，他立刻跑起来。 “没事，后援已经到了，超人不会被捡走。” 马修已经确认过周围没有威胁，也确认过迪克很快就到。 这边马修话音刚落，那边蝙蝠洞里的提姆就看到了新的信号加入通讯。 许久没有听过的声音出现在他们两个人耳边， [什么时候轮到我出场？] 迪克今晚甚至都没有穿夜翼制服出来，他开着一辆车停在克拉克所在的位置附近，手里拿着个黑色的面罩。 “稍等。” 马修已经走到了门口，他得先从这里离开再说。 几乎在他从会场出来的那一刻，他就被刚才已经包围过他一次的记者包围。保安将他们拦在警戒线之外，因此马修的行动倒是没什么阻碍。 至于那些猜测他和布鲁斯不和，或者问他被亲生父亲抛下的感想之类的问题，马修只当没有听到。 毕竟他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个样子，也不能怪别人这样问。 蝙蝠洞里的提姆已经提前叫了辆车去门口接马修，临时调司机当然来不及，因此他只是加钱联络了刚好在附近的某辆出租。 [出去之后立刻就有出租车坐，怎么样。] “……感激不尽。”马修拉开车门上车，只坐了几百米又下车。 司机没有骂人完全是看在几张大额钞票的份上。 - 不能一直以氪石来压制超人，他们需要尽快将超人带回蝙蝠洞。 马修回到驾驶室内，还没来得及发动就被迪克拦下。 “……我来，”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就算了，或者距离短一些也能接受，但要马修从这里开回蝙蝠洞，就算是迪克知道马修的感官敏感也没办法不担心。 马修对开车倒是没什么执念。 只是迪克今晚还有别的活儿呢。 不等马修提出这个问题，迪克将他手里拿着的黑色头罩和枪扔给马修：“杀手就由你来客串吧。” “……”比起司机，他当一个杀手更令人放心？ 将马修从驾驶室拉下来，迪克自己坐了进去，一边坐还一边说：“能追杀布鲁斯的机会可不多，要是杰森在这里一定十分愿意跟我换。” “……” 蝙蝠洞里的提姆没有参与这一环节，不过迪克话音刚落，他已经知道了这样安排的原因。 莱克斯卢瑟针对克拉克肯特，会导致……按照今晚的情况来说，超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可能会导致一些伤亡。 因此机器的预测是对的。 但他们介入了这次事件。 因此莱克斯卢瑟的计划失败，看起来会像是—— 发布会现场，布鲁斯已经缓步上前，和旁边的约翰里瑟一起。 由于红氪石能量作用在了超人身上，能量耗尽后，旁边的一个机器人动作由快到慢，最终完全停下来。这已经能十分充分地说明超人已经受到了影响。 卢瑟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一幕，随时准备打开这些战斗机器人的后备能源，来打倒被红氪石影响的超人。 他没有给约翰里瑟分去任何一个眼神，只关注着克拉克肯特。 然后着两个人真的走到了机器人旁边。 ——无事发生。 对，看起来就是无事发生。 卢瑟的笑僵在脸上。 他朝克拉克肯特的脸仔细看去，刚才还冷着一张脸的男人回给他一个微笑。 意识到什么的卢瑟下意识在会场内寻找布鲁斯韦恩和马修默多克的身影。 “……”该死的，是布鲁斯韦恩！ 整场发布会都在真心实意微笑的卢瑟终于笑不出来。 第170章 [……你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尽快想办法脱身。] 蝙蝠洞里的提姆一边监视着发布会的会场，一边从监控里看马修和布鲁斯这边的情况。 “把你后面的人交出来。”马修这次的头罩是盖住整张脸的，只有眼睛的位置留着两个洞。他靠在车后躲着约翰里瑟的子弹, 然后趁另一边的约翰里瑟开枪间隙探头出去人体描边，“别多管闲事。” 高喊完这句话, 马修立刻压低声音问蝙蝠洞里的提姆：“我们两个就这样去抢卢瑟吗？” 红氪石不能留在卢瑟手里, 但他们直到发布会上才知道红氪石的存在，因此抢劫卢瑟也是临时计划。 至少马修所知道的部分里没有这样的安排。 [b已经有过安排，待会儿你们只要去把制服换上。] 这边的布鲁斯还躲在约翰里瑟身后抓着他的手臂不断问：“到底是谁要杀我。” “……”约翰很少这样无语。 布鲁斯和马修挑选这边动手除了这里人少之外，还有就是因为附近有个警局。 刚报完警不久, 警笛声立刻出现，照这个样子看，说不定他们开枪的声音已经提前吸引了大都会警局。 马修听着警车的声音，计算着距离，等着合适的时机撤退。 “该死, ”马修特意放大音量，确保了对面的约翰里瑟能听见, “算你们走运！” 他一边喊着，一边躲避着子弹撤离。 另一边的布鲁斯因为马修刻意至极的演技而沉默。 [你们当初就是被这家伙骗过去的？] 没来参加行动的达米安一边在蝙蝠洞里换罗宾制服, 一边这样说。 [你不也是被骗过去的其中一个？] 唯一躲过的蝙蝠少女毫不留情地问。 [tt.] 罗宾和蝙蝠少女今晚留在哥谭夜巡，虽说今天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 但还不需要那么多人一起行动。 不过要是预料到现在这样的情况, 该多安排一个人过来, 至少杀手不用马修来演。 虽然事情的发展很奇怪, 但约翰还是打算去追杀手, 他甩开克拉克肯特抓着他手臂的手：“就待在这里别动，警察马上到。” 确信马修能脱身的布鲁斯十分果断地放开。 看着约翰里瑟离开后, 自己也很快离开。 提姆会帮马修导航，他只要往预定位置走就好。 - 马修对大都会不算熟悉，不过附近他还是在修养的那段时间里大致了解过，因此他的行动受阻不算严重，花了些时间摆脱约翰里瑟，他跟着提姆的指引来到一个地下洞穴。 “……大都会也有蝙蝠洞？”马修还没搞清楚哥谭有多少，没想到大都会也有。 [不止大都会。] 提前过来的布鲁斯已经打开通道，并且换好了制服。 除此之外，另有一套暗红偏黑色的紧身制服摆在旁边，制服胸前交叠的字母“d”分外显眼。马修看不到，但他知道旁边那件是给他的。 “这件是之前准备的，”不仅是马修，罗宾他们也会有临时制服存放在这里，蝙蝠侠看了眼时间，“我们还有五分钟可以赶过去。” 发布会结束之后，受邀的宾客需要一段时间离开，再加上莱克斯科技今晚展示的众多物品都需要整理装车。因此他们才有时间用来在约翰里瑟和哈罗德芬奇面前表演这些。 至少目前克拉克的身份异常不会有人发现了。 如今时间还在预计范围内，五分钟之后，那些装备了红氪石的机器人就会被载离发布会举办的酒店。他们得在那之前赶过去。 “五分钟，足够了。”马修一边脱着身上的衣服，一边走向制服。 惯用的武器，同样不会给皮肤带来过重负担的面料，一切都是按他习惯的方式来制造。 - 宾客已经全部离开，会场展示过的物品开始整理归纳，卢瑟已经回到了楼上的房间里，调出了今晚会场以及门口的监控正在看。 在红氪石出现的那一刻，假扮成了布鲁斯韦恩的克拉克肯特应该是受到了影响的。 只是距离不够近，卢瑟没办法确定影响的程度。 监控画面里，“布鲁斯韦恩”面色阴沉地走出会场，他看起来依然拥有操控自己理智的能力，就这点来看，他今晚的行动完全失败了。 可恶。 他确信在今晚之前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手里有红氪石，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计划。 机器人的制造一直都是秘密进行，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去泄密。 为什么蝙蝠侠和超人像是早有预料？ 计划失败甚至已经不是卢瑟最生气的点，他只想知道他的计划究竟是从哪里暴露了出去！ 监控还没看完，卢瑟沉思时，一阵巨响从大厅传来。 大厅里，穿着黑红色紧身制服的马修翻滚着躲开机器人的炮轰。 “展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机器人只拿着拖把拖地，还有开香槟倒酒！ 该死的卢瑟。 “daredevil，你负责右边。”蝙蝠侠已经将套索套在了三个机器人身上，不过机器人手臂立刻变形成锋利的砍刀，它们的武器材质特殊，轻易将套索砍断。 “我知道了。”马修能察觉到红氪石依然是机器人的能量中枢，要拿到红氪石，只有先打败这些机器人。 这些机器人原本有六个，其中一个因为能量耗尽而没办法行动，蝙蝠侠那边有三个，马修只用对付两个。 不过这两个对他来说也足够棘手。 躲避着朝自己射击的激光往机器人所在的方向冲过去，马修将短棍卡在它手臂处，摸索着寻找打开能源中枢的办法。机器人猛然开始高速旋转，毫无防备的马修立刻被甩了出去。 暂且不谈机器人的各种高科技武器，只谈它们本身。 机械的行动不像人类那样可以通过呼吸、心跳、血液流动来预测，马修有丰富与人对战的经验，他习惯了依靠这些来安排自己的行动，因此对手猛然换成没有脉搏的东西时，他就需要一些时间来熟悉。 马修只庆幸这些机器人行动时不算悄无声息，否则他大概就要败在这些东西手里了。 从楼上冲下来的卢瑟一眼看到了蝙蝠侠。 “我就知道你会过来！”发布会现场知道克拉克肯特就是蝙蝠侠假扮的之后，他已经预料到了今晚会有人来抢他的红氪石。 机器人的战斗模式就是那时候打开的。 不过…… “没想到你也会来，”卢瑟看向另一个不请自来的人，“daredevil。” 更没想到的是，daredevil已经站在了蝙蝠侠那边。 布鲁斯韦恩接受他跟马修默多克的恋爱关系了？ 第171章 明明是第一次以daredevil的身份见到卢瑟, 却能感受到卢瑟声音里的失望。 不过想到对daredevil来说确实没见过，但对卢瑟来说已经不仅有过见面，还有过几次通话, 马修对此立刻释怀。 “我站在蝙蝠侠这边不是理所应当吗？” 反正在卢瑟看来他就是马修默多克的舔……追求者。 想着这些，马修差点失误朝着发射中的激光冲过去。好在他及时调整, 没被看出什么异常。 “……”确实是这样, 这家伙为了马修默多克，对布鲁斯韦恩做出任何妥协都不奇怪，对于这点卢瑟没什么好说的。 他分明有更好的办法能帮daredevil得到想要的，可惜daredevil脑子不够清醒：“看来我们已经没得谈。” 卢瑟话音刚落, 这些机器人仿佛能听明白一样同时变换着更强力的攻击方式，与此同时，爆炸声从旁边传来。 将炸弹嵌入某台机器人衔接处炸开了它能源运输通路的蝙蝠侠手里拿着一枚成功取出的红氪石。 “你们原本就没得谈。”他嗓音低沉。 不管是马修还是daredevil，都不可能放弃他选择站在卢瑟那边。 或许再往前一段时间他还没办法这样肯定地说出来这句话，但现在可以：“卢瑟, 别再白费心机。” 四处扫射的激光在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厅留下无数交错的焦痕，在这些攻击的间隙里, 蝙蝠侠和卢瑟沉默对视。 现在daredevil和蝙蝠侠统一立场，那么蝙蝠侠对他之前的“招揽”知情也很正常, 卢瑟冷哼一声：“今晚你们可没那么容易离开。” 比起放狠话，他们今晚有更需要知道的。 一边试探着机械的攻击手段, 马修一边开口：“除了这些, 你还有别的红氪石？” 真以为红氪石能批发吗？ 卢瑟撇了撇嘴角：“你以为我会把所有的都放出来？”他当然把所有的都放了出来, 对付超人就要尽力, 有所保留的手段根本没办法伤害到那个外星人。 不过这样说的话, 以后蝙蝠侠就要时刻担心。卢瑟对此喜闻乐见。 撒谎。 感受着卢瑟说出这些时的生理反应以及激素分泌，马修放下心来。 短短几分钟内, 马修已经差不多摸清了这些机械的攻击方式。 远距离攻击有激光和炮火，发射激光之前，机器的眼眶部位会在零点三秒的时间里迅速升温，紧接着就是持续六秒的激光射击，威力依照现场情况看，切割大理石也不成问题，瞄准后会自动追踪目标。 至于炮弹，也有基础定位追踪。 距离近些时，它们的手臂会迅速变形为锋利的刀刃，能在最短时间里切换作战方式。 还有各种摆脱束缚和挣脱控制的功能。 实战中当然不会有什么过于明显的套路，只是机器的能量运输和设备运转对马修来说就像人类的心跳脉搏一样明显，摸清楚这些之后它们比人类更好预测。 除了不会疲惫，不会因疼痛而能力受到限制，也不会因为断肢失去战斗力之外，其余都好说。 不过卢瑟掌握着操控它们的办法，得先…… 马修刚想到这里，蝙蝠侠突然朝着卢瑟投出一枚不明作用的蝙蝠镖。 距离最近的机器站在了卢瑟身前替他挡下来，与物体撞击后，蝙蝠镖像是被激发一样立刻喷出大量气体，这些可没办法挡。 气体喷发的声音先在马修耳边响起，随后才是卢瑟的屏气。 中过这招的马修默默叹气，然后果然听到了卢瑟的倒地声。 安保已经被蝙蝠侠和daredevil全部解决，如今这里只剩他们两人和另一边的卢瑟，以及四个没被关闭的机器。 为了防止卢瑟搞鬼，蝙蝠侠当然决定先解决他。 没有管倒地的卢瑟，他直接扔给daredevil几枚微型炸弹：“尽快解决这些东西。” 虽说他们不会把超人引来，但把大都会警局引来也不好。 - 蝙蝠洞里，超人已经被送进红太阳室。 红氪石对超人的影响太过负面，而绿氪石会伤害超人的身体，唯有红太阳才能在令超人丧失其特殊性的同时不伤害到他的身体。 这已经是相当人道主义的控制手段。 将用铅盒带回来的五枚红氪石放进专门的房间，蝙蝠侠和马修来到红太阳室前。 超人生气地坐在红太阳室内的沙发上，眼神凶狠。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里面的是超人，隔着特制的玻璃，马修甚至没办法即刻分辨。 往日蕴含太阳般“耀眼”能量的身躯如今就像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出现在他面前，心跳依然有力，呼吸依然平稳，但就是与之前明显区分。 这个房间里，他不再给马修带来威胁感。 哪怕他全身任何一个地方都在传达着他的愤怒和压抑。 确定他的状态后蝙蝠侠转身就回蝙蝠洞大厅。 “他这种状态要保持多久？”摘下了面罩的马修原本想跟克拉克打个招呼，不过超人现在真的好生气，还是算了。 “之前的记录是四十八小时，”超人不是第一次受到红氪石的影响，蝙蝠侠也算有些经验。一颗红氪石只会对超人产生一次影响，这也算是一种不可再生的资源了。 当然，对他们以及对超人来说算是好消息。 在氪石生效期间，就让超人先待在红太阳室里吧。 可以跟露易丝说一声，星球日报那边就交给她。 大厅里，刚刚处理完后续的提姆终于等到了布鲁斯和马修：“你们两个的事已经被发出去了。” 他不确定这些要不要管。 “我们两个的什么事？”布鲁斯还不知道发布会上他被卢瑟邀请上台时马修做了什么。 他们确实为今晚的行动做了很多准备，但每次行动都有变故，再加上这些刻板的计划总需要一些自由发挥。 提姆瞥了眼网络上的新闻标题，总结了一下：“愤怒的韦恩先生把眼盲的儿子留在发布会现场独自开车离开的事。” 有所预料并且所有事情都是自己做的马修：“……” “……”什么都没做的布鲁斯。 克拉克出了意外的情况下，他们确实有带他离开发布会现场的各种预案，包括但不限于马修易容成布鲁斯韦恩，让克拉克戴上墨镜当马修默多克，然后马修带他离开……其中没有哪个带着“愤怒”标签。 但红氪石…… 很好，都怪卢瑟。 马修默多克和布鲁斯韦恩第一次公开共同露面相当失败地结束。 布鲁斯倒是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反正他身上难听的评价已经很多，他看了眼旁边穿着黑红色紧身制服的马修：“回学校那天我去送你吧。” 虽说外人的看法对他们来说没什么价值。 但他确实不希望在别人眼里他不在意马修。 马修没什么意见，毕竟今晚布鲁斯的冷脸有他百分之五十的“功劳”，另外的百分之五十是卢瑟的。或许布鲁斯不在意，不过他总不能让别人以为布鲁斯真的这样冷漠：“明天我打算去警局一趟。” 他们明天就能一起打破谣言。 “好，我和你一起。”先去警局解决之前马修遇袭的案件，过两天直接回学校考试，很合理的安排。 提姆看了眼深夜里依然在增加的话题热度，又看了眼正在他面前别扭着互相关心的父子：“……这些我就不管了。” 删掉了发出来的这些，也删不掉记者相机里拍摄下的照片。 再加上也不是什么会产生太多不良后果的东西，没必要花费太多精力去关注。 第二天刊登了昨晚发布会现场外照片的娱乐小报果然卖遍了哥谭。 上面还附带着对比明显的几张照片，一张是“布鲁斯”和马修相当亲近地一起走进发布会现场，另外两张是“布鲁斯”冷着脸独自走出来，还有马修拿着盲杖无助离开。 警局里，戈登局长一边带着马修补充一些必要的笔录，一边探究又质疑地看着布鲁斯。 被盯了半天的布鲁斯叹了口气：“戈登局长，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什么，”戈登又看了眼正十分配合地坐在旁边补充笔录，慢慢说着自己遇袭时遭遇的马修，犹豫半天还是开口，“韦恩先生，不管发生什么，还是不要迁怒到孩子身上的好。” 今天他肯和马修一起来警局，多少还是在意马修的，考虑到这点，戈登才说了这句话。 “……” 第172章 “我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哭声, 她在我不远处，我就往那边走……”正“艰难”回忆自己的遭遇，然后以冷静的态度和语气说出来的马修听到了戈登局长的话。 “咳咳……” 他猛地呛了一口气, 然后略微低头隐藏自己翘起的嘴角。 同样听到戈登局长的话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布鲁斯默默看向不远处低下头的马修。 或许别人看来马修此时像是沮丧，但布鲁斯知道不是那样：“……” 身边的戈登似乎还等着他的反应, 布鲁斯和戈登也算老朋友了, 哪怕不算上蝙蝠侠这个身份，因此打算稍微为自己解释一句。 “昨晚……”只是刚刚开口，他看到马修重新抬起了头，也看到了抬头那刻马修嘴角未散的笑意。 算了。 被误会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布鲁斯没再继续说。 因为没有等到后续, 戈登下意识转头看向身边的布鲁斯，却看到他正眼神温和地注视着马修，里面有不易察觉的骄傲，还有一眼看得见的爱。 戈登对马修处境的担忧猛然放下。同样身为父亲，他知道这样的眼神代表什么, 因此他也没再提起之前的话题。 小丑策划对马修袭击的事件已经十分明确，马修需要做的不多。 他很快结束了笔录的补充和其余问题的确认。 原本事情该到此为止, 但戈登还有别的事情想要转告马修。 他的语气有些犹豫，马修还是主动问：“您有什么事的话, 可以直接说。” “你不是一定要答应，”戈登认为提前声明这点很重要, “被小丑操控后伤害你的那个女孩儿, 她想亲口向你道歉。” 贝蒂？ 马修愣了愣。 他并没有责怪过贝蒂, 那个八岁的孩子是整件事情里最无辜的受害者, 是小丑为了杀死他而挑选的工具。 追根究底…… 马修沉默下来。 “别想太多, ”布鲁斯眉头微皱着将手搭在马修肩上，他不会说马修与他很像这种话, 但总是有很多时候他能轻易看出马修在想什么。 “她不必向我道歉，”马修朝向戈登局长的方向，他看不见，但还是这样做了，“这件事里真正需要道歉的是小丑，其次……” 布鲁斯搭在他肩上的手略微收紧。 马修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转而说：“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您替我转告她。” 虽然这样说了，但当天晚上马修就去了哥谭新区，以daredevil的身份。 他轻车熟路地潜入布拉德的服装店，打开机关走入地下密室。 另一边收到了警报的布拉德也立刻从家里赶来。 他和贝弗利已经在得知daredevil重新归来后放下了心，虽说不知道马修的身体是如何恢复的，但能恢复总是好事。 daredevil恢复之后一定会抽时间来找他们，关于这点他们也早有预料。 布拉德关好店门，直接冲进地下密室。 穿着暗红色紧身制服的daredevil坐在一把椅子上，他弯着腰，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抵着额头，看起来有些落魄。 “贝蒂还好吗，”马修以低沉的嗓音开口。 布拉德的神情都柔和下来，不管是因为如今是他女儿的贝蒂，还是因为这一刻情绪低落出现在他面前的马修。 “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布拉德已经知道了daredevil的身份，知道他也只是个过分正直的年轻人。 布拉德心疼那个孩子的遭遇，尤其在真正与贝蒂相处后，但他同样在意马修的感受：“是你救了她。” 如果不是重伤濒死的马修联系了他和贝弗利，勉强止血后硬是不顾反对带着他们找到了要回小丑身边的贝蒂，将她打晕带走…… “救了她的是你和贝弗利。”马修站了起来，他今晚过来是为了见见布拉德，好让他们不必继续为他担忧。 另外就是想知道贝蒂如今的情况。 哪怕他和贝蒂没有真正见过面，但他已经与贝蒂产生了关联。 就像是对贝弗利、布拉德还有米拉一样，他得保护那个孩子。 眼看daredevil准备离开，布拉德想起了今天的事：“戈登局长今天来过一趟。” 还带来了马修默多克转达的话。 布拉德知道贝蒂一直对伤害了马修这件事耿耿于怀，但要马修原谅贝蒂实在自私，因此他没办法对马修提出这样的要求，哪怕他知道马修真的不会责怪什么。 “贝蒂知道你不怪她之后大哭了一场，”布拉德叹了口气，“我看得出来她哭过之后轻松了很多。” 背对布拉德站着的马修愣怔一瞬，而后才抬腿继续往出口走去，他嗓音低沉：“我知道了。” 目送daredevil离开，布拉德又叹了口气。 不管是贝蒂还是马修都是好孩子，他们两个都对彼此怀抱愧疚。在整件事情里他们都是受害者，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该受到任何伤害。 _ 八卦这种东西总是来得快去得快。 昨天大家还在讨论马修默多克被布鲁斯韦恩扔在发布会现场的事，今天就换了另一种说法。 布鲁斯韦恩亲自带着马修去过哥谭警局，又带着马修回学校办理了各种手续，他看起来对马修默多克的事没有半点不耐烦，发布会上把马修一个人留在那，一定是另有隐情。 勉强在考试之前的一两天里回到学校的马修不得不赶着最后的时间复习。 上个学期他还陆陆续续地上课，每一篇论文都有认真写完，每一个课题也都思考研究，考试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至于这个学期…… 不提也罢。 图书馆里，马修的手指快而有序得在纸张上轻抚，由规律的点指代的字母所构成的语句快速在他指腹成型。 对面的克莱尔没有打扰马修，她同样很紧张地复习。 马修几乎一个学期没来学校，这种情况下，她可不想得到一个低于马修的评价。 努力的克莱尔十分常见，对马修来说这没什么奇怪的。 奇怪的是德鲁斯。 以往这家伙在教室都要睡觉，图书馆更是不可能来。除了特殊情况。 思考的间隙，马修出于好奇还听了听不远处德鲁斯的动静。 毕竟以往不是没有过他以为德鲁斯在学习，实际德鲁斯在摸鱼这种事。 但他今天竟然真的在学习。 马修发现自己竟然略感欣慰…… 难道是因为他希望德鲁斯好好学习？马修有些奇怪地摇了摇头，没再继续关注。 另一边的德鲁斯已经等马修默多克来找自己等了很久。 但默多克一点动静都没有。 德鲁斯只好一边复习，一边继续焦急等待。 一上午过去了，马修默多克还是没来找他：“……” 因为不确定马修默多克会在哪天回学校，所以最近几天都带着几本没字的书到处跑的德鲁斯咬了咬牙：“他不会又忘了吧！” 别想让他把书再带回去！ “你的书！”忍无可忍的德鲁斯将两本书扔在马修面前，他想帅气一点转身就走，但想一想马修默多克又看不见。 脚步转开的德鲁斯又转回来。 什么书？ 马修一时没想起来。 或许是他思考的时间太长，因此就算他面无表情，德鲁斯还是难以置信地发现：“你果然忘了。” 马修默多克这家伙上课路上接了个电话就把书塞给他，然后再也没回来！ 亏他还因为没有在那时候拦下默多克而后悔过。 摸着那两本书封面的马修终于想起了之前的事。 那时候把书给德鲁斯只是顺手。 “多谢了……”马修没想到德鲁斯竟然还留着他的书。 德鲁斯气愤地哼了一声。 对面的克莱尔欲言又止：“中午了，一起去吃饭吧。” 三个忙着复习的人不约而同选择在学校餐厅解决午餐。 终于等到马修回学校，给贝果涂着果酱的克莱尔看了眼马修：“看来你已经完全恢复了。” 身体健康不必担心之后，就能聊一些八卦：“你跟你爸爸是怎么回事？” “……”因为咖喱鸡不用排队而选择了咖喱鸡的马修差点呛到。 旁边捡着餐盘里薯条吃的德鲁斯眼神也悄悄瞟过来。 马修以为只有布鲁斯会因为那件事陷入尴尬处境。 “没什么，”马修没跟布鲁斯聊过这个，他只能临时想理由，但理由哪是那么容易想到的，“我们只是……有一些分歧。” “分歧？”那可是发布会现场，外面那么多记者，不管怎么样，把马修一个人扔下都太难看，“什么样的分歧能让他把你一个人留在那？” 尤其马修还看不见，对马修来说那里真的很陌生。 根本没有想到理由的马修转移话题，他朝向德鲁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怎么会去图书馆？” “别想用我转移话题！”德鲁斯迅速把话题拉回去。 没有严肃地拒绝回答，没有生气，没有沉默，这是谈话里很明显能察觉到的，因此这个问题对马修来说不算冒犯。 对马修和布鲁斯韦恩之间的父子关系实在好奇的克莱尔啃着沙拉，等马修回答。 学习已经很辛苦了，好不容易马修回来有点话题能用来放松一下。 马修放下餐具，然后叹了口气。 想不到有什么值得他和布鲁斯发生那样的争执。 “我有件事骗了他，那天他知道了。”他自己把自己抛下的，总不能把所有锅都给布鲁斯背。 “……你和daredevil假分手的事被你爸爸知道了？” 克莱尔已经从马修那里知道这件事是假的，因此在马修说起欺骗时，她立刻想到了这个。 第173章 或许之前马修还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感到奇怪或者尴尬, 但现在已经不会了。 不用自己去想借口，这已经很棒了。马修挑了挑眉，又在墨镜遮挡下眨了眨无神的钢蓝色眼睛。 “my fath……” 吞下差点脱口而出的“我爸爸”, 马修倒吸一口凉气。 都是因为克莱尔刚才一直说“你和你爸爸”什么什么什么！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热起来的马修将难吃的午饭推开，他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总之他会理解我的。” “……”短短几秒内, 克莱尔就眼看着马修因为血管扩张和血流增加而脖颈通红。 提起daredevil都没有这样, 对亲生父亲称呼半句“father”就变这样，克莱尔语塞。 不过想到马修和布鲁斯韦恩大概才相认不久，一个人长大的马修不习惯这种亲密的关系和称呼也不算奇怪：“你爸爸不理解也很正常。” 别说身为马修父亲的布鲁斯韦恩了，就算只是朋友的她也不理解。 “为什么？”原本还因为分手是假的而震惊的德鲁斯听了几句, 终于插话。daredevil有哪里配不上马修默多克了？ 克莱尔已经懒得理德鲁斯，虽说不是很明显，但这家伙真的很理想主义。自认为很现实的克莱尔不讨厌他，不过偶尔也会觉得这种人……不够聪明。 至于马修，他当然也不会回答这种问题。 和朋友闲聊算是忙碌生活里偶然的放松。 马修不认为自己的人生该被身为daredevil的这一面占据, 但事实上，他马修默多克的这一面似乎越来越少。 或许生命交给夜晚的身份掌控对布鲁斯或者达米安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但对马修来说不是这样，他想要最大程度地保留马修默多克的部分。 接下来的几天, 马修没再以daredevil的身份出现。 复习、考试以及论文占据了他的生活，秩序似乎又成为他生命的核心。 “明天就是假期, 今晚有个party要参加吗？”克莱尔特意找到了还没来得及离开学校的马修。 “离开学校之后你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难以联系, ”克莱尔已经有好多次放假后联系不到马修的经历。 “我们有这么多活动吗？”马修还记得之前法学院的聚会, 在他印象里似乎就在不久之前。 “当然, ”克莱尔甚至都忍不住放大了音量, “不过以往的party你很少参加，不, 不是很少，是几乎没有。” 就像她之前说的，课余时间马修就像人间蒸发一样难以联络。 左手拿着盲杖的马修抬起右手掩饰性地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我会去的。” - 家里的孩子出去交朋友对阿福来说算是十分少见的情况，从布鲁斯到达米安，与这些孩子们蒙面身份完全无关的朋友简直屈指可数。 “您与布鲁斯老爷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他现在关心您理所应当。”朋友间的聚会不需要太隆重，只要舒适就好，但这不妨碍精心准备，阿福正在思考马修的墨镜要不要换一副与今晚的形象更搭配的。 “只是一个简单的party，”马修一边说，一边接过阿福递给他的新墨镜，然后十分配合地摘下了脸上戴着的这副，换成新的。 这副圆框墨镜的面部遮挡更少，因此就算是戴着，他与布鲁斯过于相似的脸也更加明显地展露出来。 阿福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他们已经不必隐瞒这点，也不必时刻担心马修的长相被人发现。 从韦恩庄园出发去伯恩利区某家酒吧的马修坐在价值千万的车里，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有没有搬出去。 今晚的party和上次的聚会不同，上次几乎整个法学院都有受邀，就连以往毕业的学生也有受邀，今晚只是朋友之间的小聚。 约好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因为地点是在酒吧，因此早一会儿或者晚一会儿都无所谓，马修到的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 “嘿，马修，这边！” 不是克莱尔，也不是德鲁斯。马修和同学的交流不算多，不过跟他们也都算点头之交。虽说路上遇到根本看不见，他也不会去点头就是了。 “听说你之前受伤才请假修养，”他们和马修的来往不多，但不管怎么样也是同学，他们还是不希望马修出事的，“恢复得怎么样？” “已经完全恢复了，”马修随意找了个位置，点了杯酒。 “他们问这些是为了让你多喝点，”克莱尔走进来就听到了这边的声音，“你该说还在养伤。” 马修靠在黑色的单人沙发上，听到克莱尔的话之后笑了笑，他的手里端着刚点的酒：“没关系，今晚有人带我回去。” 阿福安排的司机。 有行动的情况下马修不会喝酒，他会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过其余时候，他倒也不会像布鲁斯他们那样严格。只要不把自己灌到烂醉，偶尔喝一些也无所谓。 德鲁斯是最后一个来的，他似乎是不怎么喝酒，挑来挑去挑了度数最高的。 “你最近是怎么回事？” 好奇德鲁斯改变的不止马修一个。 喝了一口烈酒正强装镇定的德鲁斯：“什么怎么回事。”他只是想好好学习罢了，以后说不定还有帮到daredevil的机会呢？ 不过…… 已经有些晕的德鲁斯抬头看了眼马修。 有马修默多克在，他有机会能帮到daredevil吗？ 这样想着，他凑到马修旁边：“你以后打算干什么？” 马修有些奇怪，但以后的打算没什么不能回答的：“当个律师。”这里大部分人的打算都是这样。 德鲁斯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马修默多克要去当律师，他就不去了，反正他也不喜欢这些。 没人嗑药，没人滥交，讨论的话题也都是未来去向，还有人生理想，虽说很多人的人生理想只是赚钱，不过也很不错了。 马修放松地靠在沙发上，闻着酒精的味道，听着耳边传来的各种声音。 [今晚运气太差，不过输出去的迟早都会赢回来，你要相信我……] [听说你被踹了，是不是不行？] 赌鬼还有失恋的人借酒浇愁。 就算在同一片空间，大家的烦恼也不尽相同。 马修举起一直端在手中的酒杯，听着冰块和杯壁碰撞的声音喝了一口。 [vanaver家族这一代只剩一个女儿，手里握着庞大的资产，还是个金发美人，你说我有没有机会？] [你？那位家主小姐可不简单，听说哥谭的城市建设除了韦恩之外付出最多的就是她。] [我看不见得，虽然不是个草包，但一个女人能有多不简单。] [听起来你好像见过她？] [见过几次，我搞到了她的联系方式，不过说起城市建设，如果她想的话，我倒也不是不能给她一些便利。] [你只是在城市规划部门任职而已……] 到哪里都有这种人，马修希望那位vanaver小姐足够聪明，别栽在这种人手里。 带着果味的酒萦绕在鼻尖，晚上除了和朋友小聚外没有额外计划的马修抬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马修感知中，这间酒吧里所有人的行为都十分正常，没有任何潜在威胁的存在，不管里面的都是些什么人，总之这里是安全的。 不仅是里面，还有附近，和东区不同，这里足够安全。 因为安全，他的神经才如此放松。 克莱尔拿着整瓶的波旁酒来到马修旁边：“还要吗？” 与克莱尔的声音一同出现在马修耳边的，还有利器的破空声。 马修的神经瞬间紧绷，但他察觉到的那一刻，飞刀已经快要刺入了刚才妄图和vanaver产生关联的男人的咽喉，马修立刻抬手将唯一能立刻拿到的袖扣掷了出去，顺势用抬起的手将克莱尔拉了过来，马修举起酒杯：“当然要。” 他的动作虽然奇怪又突兀，但在酒吧昏暗的灯光遮掩下也没什么人在意。 飞刀和袖扣精准碰撞，但一枚袖扣不足以拦下更具重量的飞刀，略微被影响了落点的飞刀擦着男人的咽喉刺进他身后的沙发里，血腥味和延迟而来的尖叫声猛然爆发。 飞刀虽说是擦着男人的咽喉而过，但割得有些深了，他大概需要立刻救治。 “发生了什么？”克莱尔皱着眉望向混乱发生的位置。 闻着血和酒的味道，听着混乱和尖叫，马修沉默下来。 飞刀是从二楼窗边射出，但……马修感知里，那里分明没有任何人存在，之前没有，现在没有。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脚步声，没有血液在体内汩汩流动。 什么都没有。 服务员已经第一时间报警，也叫了救护车，马修很快回过神，拿出手机打给了提姆。 蝙蝠洞里，提姆能很清楚的隔着电话听到另一边的混乱。 “你那边出事了？”一边问着，他一边入侵了酒吧的监控。 “似乎是有人受了伤，”马修倒是不担心这个，他打给提姆只是想让提姆帮他处理一下监控，“已经有人报警，我今晚可能要晚点回去。” 马修还得去捡自己扔出去的袖扣。 另一边调出了监控的提姆很快看到了现场发生的事。酒吧环境昏暗，一枚闪着光的东西从马修手里飞出去的画面并不清晰，如果他不是有所猜测，凭这样的画面确实看不出什么。 将马修的动作用前面的画面覆盖，提姆有些关心地问：“没人发现吧。” “没有，”虽说没能发现凶手的踪迹，但这点他还是有自信的。 这间酒吧的位置不错，距离哥谭警局的距离不算远，因此电话挂断没多久，戈登就带人赶到。 趁现在他们还没有被驱离，马修已经来到了之前袖扣掉落的地方。这里人来人往，袖扣已经被踢走，马修不得不花些时间找找。 第174章 布鲁斯晚上要去约会, 虽说最近哥谭还算平静，他还是将今晚蝙蝠侠不会出现这件事提前告诉了马修。 依然期待着布鲁斯能找到此生挚爱的阿福对此万分赞同：“您可以抽个时间邀请vanaver小姐来家里用餐。” “或许以后有机会，”布鲁斯欣赏她, 认为她是与自己具有同样理想的人，但这不代表一定要与她在一起, 至少现在不是, “我和她的关系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对阿福来说，这已经算相当值得期待的回答：“说不定那一天真的会到来呢。” 虽说带某个女友回来也不代表什么，已经有不少前车之鉴证实了这一点，但至少说明布鲁斯是认真在对待某段感情。 “对了, ”阿福想起不久前马修说要转告布鲁斯的话，“马修不久之前打电话过来询问了您和vanaver小姐的事。” 布鲁斯有些意外地看向阿福，他不觉得马修会多关注他的恋情：“他说什么？” “没什么，”阿福像以往一样摆出面无表情的模样，语气也几乎没有波澜, 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他只是转告您注意安全。” “……”布鲁斯沉默。 他欲言又止, 随后想到，至少比起达米安, 马修已经含蓄很多。 不过马修怎么会关心这些？ 就算他们如今的关系已经越发趋于正常父子——只是趋近，不是成为——但就算马修真的完全视他为父亲, 他也不认为马修会有多在意这些。 带着这样的疑惑, 布鲁斯开车离开。 - 作为案发时待在现场的一员, 马修又往警局走了一趟配合调查。 原本他不必去的, 毕竟他是个盲人, 没人指望他能发现什么，不过现场的人已经问了个遍, 没有人知道那柄飞刀是从哪里过来的，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因此才找马修过来，想知道他的“视角”下有没有不同的发现。 “很抱歉我没能帮上什么忙，”这次马修不是故意隐瞒，他确实没有任何发现。 拿着盲杖站在gcpd门口，他带着歉意跟一旁的戈登告别。 “别这样说，”案件并非直接由戈登负责，他有很多事需要关注，因此今天在警局看到了马修，他才知道马修被叫过来配合行动，“这不是你的责任，马修。” 不管是调查案件，还是发现凶手，都是gcpd该做的，没有道理马修为此感到抱歉。 戈登拍了拍马修的肩膀：“我送你回去吧，刚好我今晚不加班。” 从东区赶过来的马修不希望住处暴露，他信任戈登，但daredevil也住在那里。 “我可以联系司机过来，”马修随意找着借口，他会自己回去，“还是不占用您陪伴家人的时间了。” 戈登倒是没有什么怀疑，毕竟马修现在有布鲁斯担忧照顾。 “既然这样，那我要先回去了，”戈登没有坚持，“回去换身衣服，我订了餐厅，晚上跟女儿一起吃饭。” 提起女儿，戈登的语气都变得轻快很多。 心跳也是。 原本马修并没有在意，不过既然提起来了：“您的女儿一定十分优秀。” “在我眼里确实如此，”戈登和马修一起往外走着，“如果有机会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马修还想试探一下戈登的女儿跟蝙蝠少女有没有关系，毕竟上次怀疑过蝙蝠少女和戈登有关之后，他就没再继续调查。 如果是的话，见面就能直接知道了：“我很期待，说不定我和她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呢。” 临近分开，戈登感慨着说：“你可比你大哥好多了。” 比起理查德格雷森，至少马修不会让他的女儿伤心，也不会大半夜拐他的女儿翻窗户。 “……”和迪克认识啊。 不知道现场问戈登您女儿的头发是不是红色会不会有些冒昧。 - 马修离开警局回到东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今天早些时候他已经知道布鲁斯今晚要去约会。 他确实不在意会不会多个弟弟或者妹妹。 比起不知道未来是否会存在的柔弱生命，他更在意罗宾。 [逃够了吗？今晚遇到我算你倒霉。] 晚上，原本独自行动的daredevil特意找到了一个人出现在钻石区的罗宾。 隔着很远的距离，他已经清楚听到罗宾发泄似的痛揍某个诱拐孩子的男人，然后将那人挂在了几层楼高的天台边。 马修赶到的时候罗宾正冷哼着打算离开。 “好巧，”马修追了上去，“你今晚一个人？” “我看一点都不巧，”罗宾甚至没有转头看他，“我一个人就够了。” 原本红罗宾会跟他一起，不过他提前出来了。 如今他们所在的地点就在哥谭最繁华，经济发展最好的区域。换句话说，这里有很多昂贵的餐厅和酒店。布鲁斯正在附近某个餐厅里和约会对象共进晚餐。 有马修以及达米安和提姆他们在，偶尔蝙蝠侠缺席一天也无所谓。 尤其现在没有什么一定要他解决的事。 餐厅里，布鲁斯跟萨曼莎聊得还算不错。 “比起我，你到现在还保持单身才更难以置信，”萨曼莎穿着白色的修身长裙，对身材要求极为苛刻的衣服完美修饰着她的身形，卷曲又带着光泽的金发扎在脑后。 “不过如今我们遇到了。”她说话时总是保持着自信，蓝色眼睛也带着笑意，“我们两位单身人士。” “我们早该遇到的，”布鲁斯温和的时候总是能让人深陷其中，他看着对面的萨曼莎，“要换个地方聊吗？” [别忘了我之前跟您说的话。] 达米安的声音突然在布鲁斯耳边出现。 布鲁斯温和的笑意差点僵在脸上，他抬手整理衣袖，打算待会儿萨曼莎不注意的时候再抬手关掉被入侵的耳麦。 这不是他第一次戴着行动耳麦约会，以往出席晚宴时他也会戴着。这样有紧急情况发生，他才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然后和罗宾他们联络。 他戴着这个可不是为了让达米安监督他有没有处理好他的…… 正和罗宾一起从附近经过的马修听完了全程。 哪怕没有在附近，马修也能从罗宾的耳麦里听完这些，不过他还是十分惊讶：“你窃听他约会做什么？” 要是达米安刚才没有出声，待会儿岂不是要听到更多。 “这可不是窃听，”罗宾义正言辞，“只是必要的关注罢了。” “……”马修可不觉得哪里必要，“不喜欢她？” “目前没有。”罗宾回答得十分迅速。 说谎。 马修沉默。 不过他也被讨厌过，vanaver被讨厌也没什么难以置信的。 似乎是发觉了daredevil不相信，罗宾继续说着：“至少跟以往比起来，他这次的恋爱对象不是罪犯或者我的母亲。” 布鲁斯的前女友里包括罪犯？ 马修原本因为难以置信而想问些什么，但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某些前女友。 “……”没什么难以置信的。 另一边还没等到机会关闭行动耳麦的布鲁斯就这样听着马修和达米安说话。从他的前女友，说到他的眼光竟然如此之差。 坐在布鲁斯对面的萨曼莎奇怪的看了眼布鲁斯：“你怎么了？” “在想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布鲁斯收起无法保持的笑意。 - 红罗宾处理完工作的时候罗宾已经提前跑了出来，不过他打算追出来的时候daredevil已经找到了罗宾。 比起现在去找他的兄弟们，提前报个警让gcpd去将挂在天台边的罪犯带走好像更紧急一点，毕竟今晚戈登局长不在。 一边想办法报警，提姆一边从监控里找到了daredevil和罗宾：“我待会儿去找你们。” 从罗宾的耳麦里听到提姆声音的马修明知故问：“蝙蝠少女不来吗？” 罗宾没有心情回答这种问题，而另一边的提姆还想给蝙蝠少女的身份打个掩护：“她今晚有别的行动。” 虽说隔着耳麦马修没办法判断提姆说这些时的生理反应，不过在有把握确定蝙蝠少女身份的情况下，无法感知也无所谓。 他很自然地开口：“别的行动是指跟她的父亲共进晚餐？” 罗宾和红罗宾同时沉默。 餐厅里，同样戴着行动耳麦正端着高脚杯喝果汁的芭芭拉猛地呛到，她咳嗽着放下高脚杯，拿起餐巾擦着手上的果汁。 另一边的戈登局长先是关心几句，而后说起马修：“今天我还在警局遇到了马修，他是个很棒的年轻人。” “您跟他提起了我？”芭芭拉实在不认为自己有哪里暴露。 “我跟马修说以后有机会可以介绍你们认识，”戈登真的很欣赏马修，“说不定你和他有机会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呢。” 不是指恋爱关系，只是单纯的朋友，毕竟马修已经有daredevil了。 “……”改天她一定得问问马修是怎么发现她身份的，破绽究竟在哪儿？ - 提姆没能从马修嘴里问出来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蝙蝠少女身份的。 不过行动中确实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时机，他决定等下次见到马修的时候再问。 “医院那边有二十四小时监控，”前段时间被不明人士袭击，脖颈被割伤的男人还没出院，“警局也安排了人时刻保护。” 提姆不觉得这样算万无一失，不过他还是打开监控看了一眼：“他还在病房里。” 马修和达米安算是到医院这里来例行巡逻。 “三天后他就会出院，”另一边的提姆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如果行凶者还没放弃，可能会选择他出院之后再次动手。” 第175章 “发生了什么？”罗宾虽然疑惑, 但还是速度很快地追在daredevil身后。 “那家伙出现了。”马修确定他在追踪某人，但除了行动间偶尔带起的风，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证实那人的存在。 就像上次那样, 无法感知到心跳、呼吸、体温、脉搏…… 蝙蝠洞里，提姆早在马修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跑去的那一刻调出那个方向附近的所有监控：“没有任何监控捕捉到形迹可疑的人。” 马修的感官跟随着周围的风, 仔细寻找着每一处异常的波动。 林立的高楼将风阻断, 他的感官逐渐无法捕捉那一丝漏洞。高楼天台上，马修停下脚步：“跟丢了。” - 正开车载着萨曼莎往其它地方去的布鲁斯听完了全程。 上次发现有人躲过了马修的感知时，他们勉强认为是巧合，毕竟那时候马修喝了酒, 又因为周围环境安全而放松警惕，即使是巧合的可能性很小。 从耳麦中能听到的有限，马修也没有解释他感知到了什么，因此布鲁斯不清楚事情发展。 “下次请你去我家做客，”萨曼莎轻松地笑着, “前段时间拍到一瓶一个世纪前的麦卡伦，有没有收藏价值不好说, 但用来招待你一定不错。” 通过耳麦听着马修他们那边动静的布鲁斯心情已经沉了下来，但他依然温和而绅士地跟萨曼莎说着话：“我很期待。” 虽然说着这些, 但他已经在思考这次该用什么借口抽身。 现在布鲁斯可没有心情继续今晚的约会，不管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布鲁斯隐藏着自己的心情转变, 他从始至终都表现得毫无破绽。不过继续这样下去可不行：“萨曼莎……” “嗯？”萨曼莎看向布鲁斯, 就在这一刻,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拿起手机查看着刚才收到的邮件, 萨曼莎轻松的面部表情消失了一瞬, 紧接着又抬头看向布鲁斯，像是不满一般以被打扰的语气开口：“是公司的事, 我该提前跟他们说晚上别打扰我。” “布鲁斯，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说和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值得纪念，”布鲁斯已经停在了他们预计的目标地点，也就是酒店外，“不过你的事情也很重要，我们可以改天再见。” 萨曼莎略微思索：“好吧，那我们就改天。” 他们在车内侧身拥抱，然后很快告别。 萨曼莎的司机会带她离开，布鲁斯表演了一番依依不舍之后立即掉头回韦恩庄园。 - 没有监控，没有任何电子设备的秘密会议室里，戴着纯白色猫头鹰面具，披着遮盖全身披风，不知男女的人聚在一起。 “我们想重新掌握哥谭，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那些义警。” 会议不允许任何人携带电子设备参加，这里足够密闭，任何对话都不会以成员泄密外的形式被透露出去。成员联络也不会依靠网络，并且互相之间不知晓真实身份，他们足够小心。 “今天利爪被daredevil发现了，那家伙比我们想象中更敏锐，而且他和罗宾一起出现，可以肯定已经跟蝙蝠侠站在了一起。” 分散的义警已经足够难以应对，更何况他们如今已经联合。 坐在首位的人抬手打断他们的讨论：“解决那些义警只是时间问题，只要方法得当，让他们自相残杀也不是没有可能。” “您的意思是……” 不管是蝙蝠侠还是daredevil，他们都有致命弱点。 坐在首位的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想要重新掌控哥谭，除了这些义警之外，我们还要想办法拉拢布鲁斯韦恩，或者彻底解决他。” 拉拢布鲁斯韦恩，解决以蝙蝠侠为首的义警：“这些可不容易。” “我们有利爪。” “前段时间利爪就已经失手过一次，”他们要解决那个政府职员，好将城市规划的权力彻底掌控在手里，方便接下来的筑巢，只是利爪失败了，“今晚又第二次失手。” “利爪失手是因为daredevil发现了他。” 即使他们知道利爪的能力可以应对daredevil，但罗宾当时也在，那蝙蝠侠很可能会在附近。 没有必要为了解决一个政府职员而牺牲一个利爪，尤其在以后还有无数次机会下手的情况下。更何况即使那人没死，他们也有别的办法能将他从那个职位上送走，只是要比直接杀死他麻烦一些罢了。 “这段时间让利爪低调……不，暂时别派利爪行动。”之后的计划还需要利爪出其不意，如果现在暴露了利爪的存在，他们以后可就没有舞台了。 “那么如何拉拢布鲁斯韦恩呢？”对于拉拢布鲁斯韦恩这点，倒是没有人有意见。 只要在哥谭，就没人能否认韦恩的影响，哪怕是猫头鹰法庭。和法庭一样，韦恩家族从哥谭存在之时就已经存在，以往法庭势力强大时，整个哥谭都被猫头鹰的恐惧所笼罩，包括韦恩家的人，只是后来法庭没落，逐渐成为“编纂”的故事，很多家族脱离掌控。 “暂时先试探一下布鲁斯韦恩，”坐在首位的人并没有给出具体的办法，“等时机成熟，将他邀请来这里。” 如果韦恩拒绝加入猫头鹰法庭，那么知道了法庭存在的他就只能去死了。韦恩家还有别人，他们可以一个一个试着拉拢，直到杀光，然后想办法取而代之。 有可能的话，当然是联合韦恩共同掌控哥谭更好。 - 蝙蝠洞里，布鲁斯等到了回来的daredevil和罗宾。 “你是怎么发现有人在的？” 他只知道马修发现了有人暗中窥探，不知道马修感知的具体内容。这关系着隐藏在暗中的人究竟有怎样的能力。 “什么都没有，”马修摘下了面罩，与布鲁斯相似的脸正和布鲁斯一样带着凝重的表情。 旁边的达米安抱着双臂，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的他打算问问什么都没有是什么意思。 “和上次一样？”提姆记得酒吧那次马修的回答——像是行尸走肉。 将生理活动隐藏到无法发觉，这种方法不是不存在，只是需要数十年时间的锻炼，或者牺牲一些别的。一般会特意将身体锻炼成这样的，只会是有组织的杀手。 马修点了点头：“我没有察觉到任何人存在，只是感觉到了……无人的位置风被扰乱。” 气流，或许封闭狭窄的空间里马修能根据气流勉强推断出这个人的行动，在察觉不到任何生理活动的情况下。但开阔的室外，距离拉开一些时，气流时刻都在变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勉强在目标行动较大时察觉到目标是否存在，而没办法仔细判断他的动作。 原本打算问些什么的达米安没再开口。 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假如daredevil正面和那个不知名的行凶者相遇会被怎样克制。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留在这里，”布鲁斯不希望马修再次受伤，他的孩子奄奄一息的模样他已经亲眼见过太多次。 “……”遇到困难不是选择克服或者尽力面对，而是躲起来，马修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这种选择。 或许是因为他以往别无选择，只能自己面对，不过不管原因是什么，总之他不是习惯逃避的人：“你是认真的？” 另一边的提姆想说什么，又停下来。比起别的，确实马修的安全更加要紧。面对这种能隐藏生理活动的敌人，daredevil无法视物的短板立刻就会暴露，进而马修隐藏了很久的身份自然曝光。 这很危险。 危险不是指身份曝光，是指弱点曝光。身份无非是麻烦一些，弱点关乎生命。 只是…… 达米安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最近这段时间里不被允许穿上制服离开这里的不是他，再加上他早不介意马修默多克出现在蝙蝠洞。 “我会尽快把人找出来。”布鲁斯说话时，他如今的心情分毫不差地传达给马修。 要是马修无法察觉来自布鲁斯韦恩的担忧和关心，他一定要愤怒地跟布鲁斯争辩。 气生了一半没生起来的马修一时无言以对：“……daredevil不能离开，马修默多克总不会被关在这里吧。” 布鲁斯沉默。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幕后者的目标并没有放在他们身上，不管是明面上的身份，还是暗中的身份。因此马修默多克确实没有被关在这里的必要。 不是，只是暂时住在家里，为什么要说得像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争论是住在家里还是关在家里有些多余，布鲁斯简单回答：“不会。” 另一边沉思的提姆终于开口：“如果有人和daredevil一起行动，保证daredevil永远不会落单……”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有人可以充当马修的眼睛。 即使马修看不见，在同伴的协助下，他也可以正常应对敌人。顺便还能再为马修的身份设置些保障。 “我会考虑。” 布鲁斯希望万无一失，马修从来没有和他们紧密合作过，或许以往有些共同的行动，但即使是那时候，他们大多也都独自作战，这种情况下他没办法相信马修能和谁完美配合。 “但事情还没有到这种程度。” 幕后者三番两次想要杀死同一个人，除了能从这个人的死亡里获取某些利益，就是想要报仇。 排除报仇这个可能性，布鲁斯已经查过，被盯上的这人暂时没做过什么过分到需要杀死才能泄愤的事，因此可以确定是利益相关。 这件事目前还停留在非法谋取利益阶段，尽管派出的杀手特殊，但伤害范围不大。当然，是仅目前来说。布鲁斯会考虑到最坏的可能性，但也会就现实做出及时判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管是蝙蝠侠还是马修，都暗中调查着这件事。 第176章 “真的要邀请那个女人过来？” 达米安问出这个问题时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语气里也听不出是赞同或者反对，就好像只是突然想起，然后随口问问。 不过不远处的马修倒是将他的心情感受得清清楚楚：“……” “只是邀请萨曼莎共进晚餐, ”布鲁斯不打算改变主意，顺便强调, “只有我和她。” 至于最近两天住在这里的马修, 还有一直都在这儿的提姆和达米安，他们三个可以随意做什么。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不会带着孩子约会的。 除了达米安略有异议之外，其余的人倒是没什么意见。阿福甚至已经从中午开始思考晚上要怎样招待萨曼莎。 时间已经差不多, 布鲁斯离开蝙蝠洞往庄园走去。 达米安看着布鲁斯离去的背影，瞟了眼马修：“没什么想说的？” 莫名被问这种问题，马修不知道他该想说什么：“感情问题是布鲁斯的私事。” 哪怕再成熟，达米安才十二岁，现在正是需要关爱的时候。马修觉得他会这样在意布鲁斯的感情生活也不算奇怪：“不管和谁在一起, 他对你的关心都不会改变的。” “……？”谁要问这个？ 算了，默多克最近可能太闲, 想得多也不是他的错。 达米安直接离开。 关注着市政府职位调动情况的提姆听完了他们的对话，现在这里只剩他和马修：“在你眼里达米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为什么这样问？”马修走到提姆旁边, 虽然他看不见，但多少还是能在不需要视力的地方帮些忙。 “只是很好奇, ”提姆总觉得在马修心里达米安相当可爱, 但他难以接受这个结论。 “一个别扭关心家人的男孩儿。”虽然被达米安讨厌过, 但考虑到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被讨厌也情有可原。况且现在达米安已经接受了他, “虽然经常有不合时宜的坦率，但没人会讨厌。” “……”提姆有几秒没能开口说话, 他拿出手机，“你能再说一遍吗？” 这滤镜比迪克的都大。 - 萨曼莎如约而至，她和布鲁斯坐在餐桌两端：“只有我们两个？” “当然，”布鲁斯倒是没想到萨曼莎会问起这件事，他有血脉之子与养子的事情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不过至少如今他还不觉得他和萨曼莎的关系已经到能谈论家人的地步，“我不希望我们的约会被打扰。” 萨曼莎来这里是为了更多地了解布鲁斯，见到他的家人当然更好，不过今天似乎不太巧：“怎么会，你知道你的家庭关系在哥谭可是备受关注，就算是我，也难免会好奇。” 备受关注确实是真的。 布鲁斯端起伪装成酒的果汁：“任何事情经过媒体添油加醋总会显得特殊，我总是不希望他们受到影响。” “你真的很关心他们，”萨曼莎很高兴能知道这点。 “他们是我的家人，”如果以后真的要组建完整的家庭，那一定是在他的孩子都不会被伤害的情况下。 穿着露背礼服裙的萨曼莎自信又优雅，她总是笑着：“我想我不会被讨厌。” 布鲁斯也想这样认为。 韦恩庄园餐厅到蝙蝠洞大厅的距离不算远，马修甚至能闻到红酒烩鸡的味道，听到布鲁斯和萨曼莎的谈话自然也轻而易举。不过他倒是不至于隔着这样的距离还能清楚听到心跳，或者清晰感应到人体的生理反应。 “vanaver是个什么样的人？”提姆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布鲁斯和萨曼莎的晚餐也要结束了。 马修应该听到了不少东西。 “一位自信的女士，”马修并没有特意关注，因此他只是凭印象说着，“声音很好听。” “是吗，”提姆倒是不关心这些，“达米安呢？” 跟着布鲁斯上去之后达米安就没再回来，他总不会什么都不做吧。 “在书房看书，”马修不假思索，他已经分神关注过达米安，“顺便窃听布鲁斯和萨曼莎的谈话。” 既然问到了，马修自然而然地将注意力放过去，他听到布鲁斯带着萨曼莎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原本坐在看书的达米安立刻躺到了旁边的沙发里。 书房有整个哥谭的缩略模型。 马修没想到布鲁斯会带着萨曼莎去看这些。 不过想到萨曼莎同样是致力于建设哥谭的人，布鲁斯会这样做也就不显得奇怪。 [我们家族已经经过了几代人的努力，将无数心血投入哥谭。布鲁斯……] [我曾将太多注意力放在哥谭的黑暗面，现在该关注她的优秀和杰出，以及未来她可能会变得多美好，我始终这样希望。] 书房里，站在城市沙盘旁的萨曼莎指尖从沙盘边缘划过，她有些惊讶。 目露感动地走到布鲁斯身边，萨曼莎靠在他怀中…… “唔——” 书房另一侧突然传来加重的呼吸声，然后一个男孩儿伸着懒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布鲁斯不着痕迹地闭了闭眼，然后放下了搭在萨曼莎腰间的手。 “我不小心睡着了，”达米安的声音里带着尚未清醒的迷茫，他犹豫着看向布鲁斯和萨曼莎，“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清楚知道达米安在演戏的布鲁斯不得不配合，他走到达米安旁边，抬手揉乱达米安的头发，看向萨曼莎：“达米安，我想你可能已经知道。” “当然，”萨曼莎也走过来，她半蹲在达米安面前，伸手捏住他的脸，“你没有打扰我们。” 达米安转头挣脱，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尽职尽责地表演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男孩儿，用天真的模样和嗓音开口：“马修还没来吗？我和他约好要在这里念书给他听。” 听到这句话的布鲁斯：“……” 蝙蝠洞里练习扔飞镖的马修：“……” 他将手里的蝙蝠镖扔回去，从一旁拿过外套：“我出去一下。” 他停下的实在突然，就连要离开也没有任何前情提要，提姆看向马修：“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多了个不知道的约定，“去搭戏。” 达米安知道他能听得见，会说这些话就是为了找他过去，马修还不知道达米安打什么主意，但一定是在叫他过去。 这一边，比起达米安，萨曼莎倒是对马修默多克更感兴趣。 带着盲杖从另外的出口回到庄园的马修已经重新戴上墨镜，盲杖扫过地面原本没什么声音，为了提醒里面的人，他还特意加重了力气，让盲杖实实在在地扫在地面上。 里面的人没有说话，停在书房门口，马修动作很轻地推开门，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达米安，你在里面吗？” “我在这里！”达米安立刻往马修这里走过来，他表现得就像任何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达米安拉着马修的手，牵着他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介绍：“这是我哥哥。” 马修略微低头朝向达米安的方向。 他能感觉到在说出这句话之后，达米安的手下意识收紧。温和的感觉布满胸腔，心跳似乎都变得快乐起来，马修想，这是他的兄弟。 达米安将马修往前推了推：“父亲和vanaver小姐也在。” 有马修默多克在，哪怕不往vanaver身上接任何线，也能轻易知道她是不是个心口不一的家伙。 不过理想和现实总是有些差别。 还没来得及试探什么，萨曼莎就因为紧急董事会离开。 书房里很快只剩马修和达米安，他若无其事地松开马修的手。 “不是要念书给我听吗？”马修还记得这个。 “……” “你要是想知道，vanaver离开不是因为董事会。”至少在vanaver看到手机邮件的那一刻，马修察觉到了她的警惕，至于董事会，只是借口罢了。 “她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女人，”达米安冷哼一声。 “或许是因为什么不方便说的原因而撒谎呢？”每个人都有私人的，不希望被侵入的部分，仅凭这点可没办法判定vanaver不是好人。 “我会证实。” - “如果计划要开始，就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行动。” 带着纯白色猫头鹰面具，披着能遮挡身形披风的人以被修饰过的声音说着。 “得在那些义警反应过来之前彻底解决他们，我们可以多派些利爪。” “利爪可不是无穷无尽的，唤醒一个，就会失去一个。” 他们用特殊的方式让利爪永生，但这种永生总是附条件的，他们只能沉睡，一旦被唤醒，他们的身体就会在几个小时里崩溃，除非得到及时的修复。 哪怕他们储存了很多，但真正消耗起来依然需要注意。 前段时间已经失去了两个，如今只剩一个还没被转化的利爪在暗中隐藏，其余则在沉睡。 “那就以最小的代价做最多的事。” 坐在首位的人一直听着他们争论，直到此刻才终于开口：“时机已经到了，是时候该行动。” “您想先从哪一部分开始解决？”是义警，还是布鲁斯韦恩？ “同时行动。”坐在首位的人将带着手套的手放在桌面上，她的声音也被变声器修饰着，没人能通过宽大的披风探知她的身形。 按照城市一比一复刻的沙盘，以及关于城市未来的构想。布鲁斯韦恩比他们想象中更想掌控哥谭，这样的人很有可能同意招揽。 不过谨慎起见：“派利爪去找布鲁斯韦恩，将他邀请到法庭大厅，再派一些利爪去把马修默多克抓起来看管。” 第177章 安全起见不能以daredevil的身份出现, 马修最近这段时间只能尽量以马修默多克的身份出去。 虽说提姆他们得到的情报都会无差别分享给他，但他总要自己做些什么。不过不戴面具的情况下限制太多，他的调查没什么进展。 这个过程中倒是发现了一些别的事, 匿名报了几次警。 至于那个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的杀手，依然没有任何踪迹。 决定把行动时间换成晚上的马修很早离开韦恩庄园, 回到东区那间公寓。 这里会更方便行动, 毕竟他没有蝙蝠侠那样占地面积很广的安全基地，也没有装备精良的战车或者战机需要停放。 用盲杖扫过台阶，马修沿着楼梯往上走，顺便还注意了一下杰森那边的动静, 发现他不在。 他已经在这里住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期间很少见到杰森。 大概这里只是红头罩众多安全屋的其中一个，不经常来也算正常。 拿出钥匙依然装作对不准锁孔，马修站在门外摸索着开门。 而一门之隔的位置，穿着黑色作战服, 带着猫头鹰面具的人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他圆形的防风镜闪着红光, 反手握着锋利而尖锐的三叉剑。 门后，窗边, 天花板上，衣柜里, 书桌旁, 红光相继在黑暗中闪烁。 没有呼吸, 没有心跳, 没有脉搏, 没有血液流动，没有体温……他们像是不存在。 金属碰撞声响起, 钥匙顺滑地插入锁孔，锁芯转动，马修无知无觉地推开门，抬脚走进房间，而他几步之外，房间正中央，利爪就站在那里。 像往常一样将盲杖挂在门口的位置，马修关了门往房间里走去。 一双被包裹在黑色手套中的手从身后朝他脖颈抓去。 ——把马修默多克带回法庭。 微微的空气流动在房间里产生，往前走着的马修停在原地。有人在他身后？如果是以往，他可能不会有这样的反应，但这段时间他就在追查无法感知的杀手。 马修头皮发麻，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 紧接着，没有温度的手接触到了他的脖颈。就在这一刻，马修反手抓住了身后男人的手臂。 墨镜下，他钢蓝色的眼睛没有任何波动：“你是谁？” 他当然可以直接甩开，但他不想暴露太多。 利爪得到了命令是将马修默多克带回猫头鹰法庭，他们带着这样的命令来，就会排除所有威胁来完成它，直到真正陷入永眠。 马修警惕着身后被他抓住了手臂的男人，而他身边又有轻微的空气流动。 ——不止一个人。 旁边的利爪距离马修仅一臂之远。马修察觉到的那一刻，锋利而尖锐的三叉剑已经刺入他腰间。 剧烈疼痛自腰间传来，马修再也没有余力去顾及太多。他抓着身后男人的手臂，猛地抬脚用尽全力将旁边的人踹开，随后立即转身扭断了身后男人的手臂。 他没办法察觉这些人的存在，只能想办法先解决一个。 骨骼断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有听到惨叫，马修并未就此放心，他握拳砸在男人脖颈间，一拳将人砸倒。 事情发生得很快，马修几乎在眨眼间解决了一个人。 但他已经知道还有另外的杀手存在，因此依然警惕。 他急于寻找被他踹得倒在墙边的人，没能立即注意到他以为被他解决了的那个人身上发生的异样。骨折的手臂旋转着愈合，原本该被打晕的人好好站在原地。 眼见没办法轻易制服马修默多克，这个房间里所有的利爪都站了出来。攀在天花板上的那个悄无声息落在地面上，蹲在窗台上的站了起来，衣柜门被缓缓打开…… 公寓里空间狭窄，这些利爪同时行动，空气的波动被彻底扰乱。 马修没办法肯定地感知到任何行动，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里绝对不止埋伏了两个人。 没办法感知敌人的位置、行动、数量，马修只好警惕着后退。与此同时，所有的利爪同时扑向了他。 利爪制服所有关节处都嵌入着武器，他们行动起来的那一刻，锋利的刀刃从他们膝盖或者手肘、脚尖处的机关里出现，他们或是以肘击，或是以膝击朝向马修。 一个已经足够难以应对，更别提多出几个。 三叉的尖刀刺入马修肩头，刀刃砍在他胸前，马修应对着仿佛无穷无尽的攻击，并在受伤间隙尽力解决着敌人……但他终于发现这些人不管受到什么样的伤，都能在下一秒重新站起来。 终于退到墙边，马修喘着气靠在墙上。 血腥味充满鼻腔，血从胸前和背后的伤口涌出。马修已经习惯在战斗中忽视伤势，但……这对他来说可远远称不上战斗，只能说是挨打。 这种伤势下，他该脱离战斗处理伤口，但他不仅没办法脱离，甚至没能找到机会按下警报。 “你们……”按理来说他们早该发现马修默多克的异常，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来，马修擦着嘴角的血，“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依然没有人回应。 他们能十分轻易地解决他，马修能肯定这点，但这种情况下，这些人一直都没有下死手，目的大概不是直接杀死他。 失血令马修大脑昏沉，他清楚自己的情况，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温热的鲜血沿着皮肤滑落，一滴一滴淌在地板上，马修已经无法站稳，他的背靠着墙壁，手中抢来的三叉剑也逐渐握不住。 武器脱手落在地板上之前，勉强保持着清醒的马修找到了警报所在的位置，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三叉剑投了出去。 随后脱力倒下。 与此同时，刚开车从公司离开的布鲁斯发现自己被几辆车跟踪包围。 他皱了皱眉，踩着油门加速，想要摆脱这些车辆。不过这些人在拥挤的车流里不管不顾地跟着加速，想要探知他们身份的布鲁斯还是假装慌不择路地开入包围中。 一辆车迎面撞过来，好在布鲁斯的车性能和安全性都很不错，而对面的那个目的也不是杀人，因此撞击并没有令布鲁斯受伤，他只是昏迷了过去。 假装昏迷的布鲁斯被一些人从车里拽了出来，他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们，却发现他们都穿着同样的作战服，仿佛是猫头鹰一般。 猫头鹰。 布鲁斯眉头紧皱。 他确实做出了这种推测，但在猫头鹰法庭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一刻，他才真正确定。 被这些人带着迅速离开事故现场，布鲁斯一边记着路线，一边思索这些人找自己想要做什么。 另一边，蝙蝠洞里。 公寓中警报被破坏的那一刻，这里立即收到了信号。 提姆还在公司加班，蝙蝠洞里只有阿福和达米安在。此时达米安正带着刀在训练室中训练，因此只有阿福第一时间接到警报。 马修的住处没有设置监控，阿福没办法第一时间知道那里发生的事，他只好一边查着公寓附近的监控，一边将警报被触发的事情通知布鲁斯。 听到警报而停止了锻炼的达米安带着刀走了过来：“发生了什么？” “马修那里大概出了意外，”阿福有些着急，他想要联络杰森，但他清楚知道要是杰森在，马修遇到没办法解决的麻烦一定会去找杰森。 达米安皱着眉，抬头看了眼什么都没有拍到的监控画面，转身外蝙蝠洞外走去：“我去看看。” “请您千万小心。”阿福相信马修的能力，能让马修以警报来联络他们的，一定是很难应对的敌人。 看着达米安离开的背影，阿福联络着蝙蝠洞所有可以联络的成员。 第178章 深夜, 罗宾从半空跳下，借着钩爪枪准确踩在了马修公寓外的窗台上。 他蹲在窗外，第一眼看到了被破坏的锁, 然后就是窗台上滴落的血迹。窗户轻掩着，罗宾没再犹豫, 一把推开窗户。被遮掩的血腥味在窗户打开的那一刻猛地涌向他。 房间里没有开灯, 今晚也没有月光或者星光，夜视镜在这种情况下自动启动。 罗宾看着里面的情况，攥紧了拳头。 [马修还好吗？] 另一边的阿福看到罗宾的定位出现在马修公寓里。 脚步很轻地跳进房间里，避开地板上的血迹, 罗宾尚未变声而显得稚嫩的声音里饱含怒气：“祈祷他还活着吧。” 他看得出来这里有多少入侵者闯入。 打斗留下的痕迹显示着马修默多克的疲于应对。 并且，他大概猜得到是什么人带走了马修。 依照马修默多克的感知能力，不管是有人提前埋伏，还是有人在他回来后闯入，他都可以十分迅速地发现, 并且做出反应。但这次没有，他被袭击得十分突然。 而他们最近恰好在调查马修默多克没办法感知到的杀手。 罗宾站在房间中央, 捡起来地面上沾染着血迹的羽毛。 这些血也不一定全都是马修默多克的，虽说默多克眼瞎, 但能力无可置疑。罗宾试图说服自己，可是看着浅浅插入警报器中的三叉剑, 那些安慰的想法立刻通通失效。 他转身往外走, 遇到了赶来的蝙蝠少女和红头罩。 “那家伙呢？”红头罩身上还带着硝烟的味道。 罗宾从窗口让开, 纵身跃下：“自己看。”他将手里沾血的羽毛扔给蝙蝠少女和红头罩。 - 马修虽然脱力倒下, 但并没有完全昏迷, 他的头被一块不知道什么颜色的布料遮盖，马修昏昏沉沉间猜测是黑色。 他很想说不必这样, 就算不盖什么东西，他也看不见。但呼吸间咽喉中全是血沫，尝试着张嘴的那一刻又呛到气管。 不过以这件事来看，这些“人”并没有太高的智慧。 刚才的打斗里马修接触到过某个杀手的皮肤，真正接触到的时候他依然没办法感知到血液流动，这已经不仅仅是善于隐藏可以解释的，再加上他们身体冰凉。 马修想起自己之前的描述——行尸走肉。 哪怕难以置信，但他如今真的这样认为。 勉强保持着清醒，鼻尖萦绕的除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之后又多了下水道的臭味，他相信布鲁斯会找到他，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去试探一下这些杀手的背后到底是谁。 以及谁要抓他。 抓他的目的是什么。 又过了大约十几分钟，马修终于感觉空间开阔起来。 越是接近目的地，周围的异味越少，直到被扔下去，三叉剑刺伤的侧腰和背直接砸在地面上，马修并不认为这样的伤痛无法忍耐，但他的身体还是本能地蜷缩起来。 “这是马修默多克？” 马修听到用了变声器的人难以置信地开口。 和杀手不同，马修能感知到刚才出声的人，以及周围更多人。他们不是活动的尸体，只是普通人类。 将马修默多克被套上的头套猛地揭开，一张与布鲁斯韦恩长相如出一辙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沾染着血迹，微微睁开的钢蓝色双眼无神而纯洁。 “确实是他。”但这个消息并没有让说话的人更开心一些，“谁让你们把他打成这样的！” 命令只是将马修默多克活着带来，并没有说不许伤害，但他们设想中只是将人打晕带过来罢了。利爪一向不会节外生枝，或许是抓捕过程里遇到了麻烦：“发生了什么。” 利爪站在戴着白色猫头鹰面具的人身前，张开嘴尝试着说什么。 马修深呼吸着，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或许就要在此刻暴露。用手臂撑着地面，勉强直起身：“你们……咳咳……你们是谁？” 他只能稍微拖延下时间了。 被这样多的不会受伤不会疲惫的杀手包围，就算换个地方，他也很难应对。 “别问你不该知道的。”如果布鲁斯韦恩招揽成功，他们不介意将马修默多克放回去，但要是失败，马修默多克就不必回去了。 戴着白色猫头鹰面具的人又朝向利爪。 马修心脏似乎收紧。 他等待着被发现身份的那一刻。 但下一秒，他听到了什么在融化。尸体腐败的味道传入鼻腔，软烂的泥状物流淌到他身侧。 “……”什么鬼东西。 马修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 “真是废物，”看了眼面前融化的几瘫烂泥，戴着纯白色猫头鹰面具的人转头：“把马修默多克带走看管，别让他死了。” 马修的身体需要恢复，他并未抵抗，毫无挣扎地被拖着带走。 离开这片空间之后，他还听到那些人的交谈。 [原本该让布鲁斯韦恩通过监控看看马修默多克，至少让他知道人真的在我们手里。] [让他看到重伤的马修默多克只会激怒他。] 听到这些的马修倒是放下了大半的心。 这些人将他抓来是为了威胁布鲁斯，在目的达成之前，他不会被杀死。而布鲁斯也不会让他们目的达成。 被扔进一个狭窄的房间，有人带着药味走进来粗略帮他处理了伤口。 马修在所有人离开之后深吸一口气，将注意集中于自己本身以及伤势，进入冥想状态。 他需要快些恢复行动能力。 - 另一边，同样被遮住了脸的布鲁斯被带到了一处圆形大厅。 十数个戴着纯白色猫头鹰面具，无法分辨男女的人站在围绕大厅的高台上。 “欢迎，韦恩先生。”站在中心，疑似头领的人开口。 布鲁斯捂着刚才事故里被气囊撞了的额头，看了看周围：“真是别出心裁的欢迎仪式。” 他的面色不好，但这里的人可以理解这点。毕竟真要说的话，他是被绑架来的：“我们的本意不是取你性命。”至少现在不是，“我想你大概可以确定这点。” 布鲁斯看着他们脸上纯白色的面具，已经完全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但他还是开口询问：“你们是谁？” “猫头鹰法庭。” 传说中隐藏在哥谭每一处阴影，轻声耳语便能使哥谭震颤的猫头鹰法庭。 “这座城市已经成为了吸引精神病以及妄想症执法者的磁石，唯有我们才能将哥谭从深渊中拖离。”戴着猫头鹰面具，站在首位的人以高傲而自信的态度向布鲁斯韦恩宣告他们的野心，“韦恩先生，我们同为哥谭最上等的人，本该领导那些下等人群。” 布鲁斯听着他们精神病一般的宣言，没有表现出任何厌恶。 “我们对哥谭的未来已有设想，”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布鲁斯韦恩面前有机关开启，一个放着纯白色猫头鹰面具的展柜出现在他面前，“现在该你做出选择。” 被称为妄想症执法者的布鲁斯拿起面具，顺手放了枚信号发射器，又放回展柜：“不可否认这很吸引我，但我需要考虑。” 不出所料，站在首位的人以平稳的声音警告：“那么，希望您能控制考虑的时间，以及您自己的行为。” 站在布鲁斯身后的利爪重新将黑色头套往布鲁斯头上罩，布鲁斯原本就打算以目前的身份脱身之后换个身份来，因此他并未抵抗。 直到听到了站在高台上的人最后开口：“否则马修默多克会替他父亲的言行付出代价。” 第179章 布鲁斯的愤怒几乎瞬间被点燃。 他抬手抓住了身后人的手臂, 阻止了头套盖在自己头上。 “你们抓了马修？”他的声音饱含压抑的怒火。以往他相信马修能照顾好自己，但这次的敌人不同，担忧和愤怒同时升起, “立刻把他放了。” “你的儿子只是我们之间能安全交流的保障，”戴着纯白色猫头鹰面具, 站在首位的人这样说着, “只要你不做什么危害法庭的举动，他就是安全的。” “我们期待着您的加入，自然会像对待亲密的家人一般对待他。”在布鲁斯韦恩同意加入之前治疗马修默多克的伤势，然后让马修默多克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守口如瓶。现场已经派利爪去打扫, 布鲁斯韦恩没有机会发现异常。 布鲁斯的手紧紧握着。 他当然可以不管不顾地放倒身后的人，然后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下抓到猫头鹰法庭的头领，逼问马修所在，但之后呢。 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没办法一次性将这些人全部解决，况且身边这些数量不定的利爪不好应对, 有这些打手在，法庭真正的成员必然趁机四下逃蹿, 恐怕他再也没办法将这些戴着面具的人全部找出来。 况且，依照这些人的说法, 马修的身份并未暴露。 如今马修只是牵制布鲁斯韦恩的人质，他要是冲出去, 马修就会成为牵制蝙蝠侠的工具。 头罩再次强硬地往布鲁斯头上盖, 与此同时麻醉药剂打在他身上：“唯有确定马修安全, 刚才的事才有讨论的余地。” “以及, 相信我, 你们没办法承受伤害他的代价……”布鲁斯万分担心，但理智与情感冲突时, 对他来说胜利的永远会是理智。他已经在这里留下信号发射器，立刻就能以蝙蝠侠的身份赶来救马修。 就像猫头鹰法庭说得那样，有布鲁斯韦恩在，他们不会轻易冒险对马修做什么。 这样想着，布鲁斯眼前陷入黑暗。 - 身受重伤被关押看管，为了尽快恢复行动能力而开始冥想的马修早睁开了眼。 “猫头鹰法庭……” 猫头鹰法庭似乎习惯在地下筑巢，这里到处是封闭的空间和狭长的隧道，堪称是声音传递的温巢，马修能很清楚地听到另一边的动静。比如一开始猫头鹰法庭将布鲁斯绑来。 他就是那时候睁开眼，打算想办法出去的。 不过他很快发现猫头鹰法庭没打算对布鲁斯做什么，因此又安静下来。 哪怕隔着不短的距离，他没办法感知到布鲁斯的生理状态，但他已经能体会到猫头鹰法庭用他来威胁布鲁斯时布鲁斯有多生气。从认识到现在，他和布鲁斯之间似乎永远是布鲁斯在为他担忧。 不管是一开始被他蒙蔽时，还是后来互相坦诚身份后。 他从布鲁斯那里得到了毫无保留的关爱。 但…… 靠在冰凉潮湿的墙壁上，马修叹了口气。他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也没办法将以往的事情和人遗忘。布鲁斯是个很好的父亲，只是对他来说出现得不是时候。 或许等到他能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的那天…… 身上的刀伤被简单处理过，已经停止出血，但这里可没人好心给他来一点止痛药，虽说他也不会用就是了。浑身伤口抽痛着，马修听着布鲁斯压下愤怒，总算松了口气。 要救他机会多得是，在这里暴露身份是最坏的选择，且没办法解决任何问题。马修知道布鲁斯不是那样冲动的人。 直到确认布鲁斯被送离这里，马修才重新开始冥想以恢复伤势。 不过他同样注意着布鲁斯离开之后那些戴着面具的家伙们的行动。一般计划或者阴谋都是在这种时候说出口的。 马修的感知中，他们从开阔疑似大厅的位置移动到了另外的地点。 [这次放出的利爪已经比上一次的行动时间多出五个小时。] [提高温度！] [这次算是试验成果，下次及时修复赶回来的利爪。] 马修沉默地听着。 抓捕他的这次算是试验利爪能行动的时间，因此才没有修复？那还真是多谢他们了，但凡那些利爪多活几分钟，他的身份就要暴露。 - “现场已经仔细调查过了吗？”黑暗中，红头罩询问旁边的罗宾。 不仅调查过，还全都拍了下来传回蝙蝠洞，不过罗宾没有解释那么多：“你在质疑我？” 罗宾语气比以往还冲，不过红头罩少见的没有说什么。 马修被人带走，生死不明，他们同样愤怒。更何况现在只能隐藏在暗中看着那些带走了马修的家伙们打扫现场。 “他们会跟黑暗童谣里的猫头鹰法庭有关吗？”蝙蝠少女看着那些杀手身上充满猫头鹰元素的战衣。猫头鹰法庭，哥谭的孩子从小都会听说关于他们的故事。 “难说。”红头罩在面具下嘲讽似的笑了笑。 是相信有一个组织自哥谭建立起一直存在至今，并且暗中操控着哥谭，还是相信有个猫头鹰崇拜者在哥谭建立了一个杀手组织，这是个艰难的选择。 毕竟不管是古老的疯子，还是年轻的疯子，在哥谭都有存在的可能。 “我可不关心这个。”罗宾从来都不在乎敌人是谁，只要知道为什么而战。 蝙蝠少女一直跟阿福保持着联络，马修失踪之后，布鲁斯那边有传来别轻举妄动的信号，与此同时，他也失去联络。 他们有理由相信布鲁斯发出信号前不知道马修这里的事，因此布鲁斯那边的别轻举妄动一定不包括想尽办法找回马修。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担心着布鲁斯的处境。 三个穿着猫头鹰战衣的男人很快将马修公寓中的打斗痕迹以及血迹清理干净，然后一个接着一个避开监控跳了出来。 马修之所以选择住在这里正是因为监控拍不到窗户以及附近，现在倒是方便了这些人。 红头罩他们没再说话，默契地轻声跟在这三个男人身后，为了防止被发现，他们跟得很远。 直到跟到东区边缘，前面那三个不仔细盯着很容易跟丢的家伙突然分了三个方向撤离。 跟在他们后面的蝙蝠少女还有红头罩和罗宾没有任何交流，甚至没有停顿直接各自挑了一个继续跟踪。 不过蝙蝠少女还是回头看了罗宾一眼，通过通讯提醒他：“记得保持联络。” 虽然真和罗宾打起来，谁输谁赢还有待商榷，不过对罗宾的担心并不全归结于他的能力，更多的是他的年龄，以及基于年龄和经历而产生的性格。 ……好吧，担心不需要理由。 就像他们此时担心马修。 芭芭拉叹了口气，带着担忧继续轻声追踪。 不久之后，她追着杀手来到了市区内，眼看他开始监视目标。 因为担心被发现，所以她跟得很远，因此她距离杀手监视的目标更远，不过蝙蝠少女还是一眼发现了那人的身份——布鲁斯韦恩。 “……”蝙蝠少女沉默片刻，打开了镜片的望远功能。 追踪时这个功能会对视野产生影响，因此一般情况下是默认关闭的。望远功能下，她看到布鲁斯坐在外表有撞击痕迹的车内，双眼紧闭，头部有撞击产生的伤口。 虽说找到的不是马修，但蝙蝠少女还是立刻联络了阿福：“找到布鲁斯了。” 她同步将画面传回蝙蝠洞。 就在她做这些时，驾驶室内的布鲁斯缓慢睁开了眼。他找了司机来接自己，同时没有任何试图报警的举动。 除了表现得有些焦急之外，他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而有钱的人。 既然杀手会监视布鲁斯，并且布鲁斯疑似对此知情，那么布鲁斯手里一定有关于这些人身份的线索。蝙蝠少女将有人跟踪布鲁斯的事情转告了阿福，随后才去找另外两个方向的红头罩和罗宾。 等着司机的布鲁斯等来了提姆。 他们两个以同样难看的面色对视一眼，随后布鲁斯上车，全程两人毫无交流。 这些事情发生时，罗宾已经追着穿着猫头鹰作战服的杀手潜入了下水道，以及更深的地方。 “……”黑暗中，马修站了起来。 布鲁斯刚被送走没多久，达米安就来了。 他沉默几秒，直到确认达米安不是被抓来的才稍微放心。那些戴着面具的家伙大部分已经离开，只余下少量还在，至于看守的利爪，马修没办法确定有多少被唤醒。 不过他确定他得制造点动静让罗宾发现他，或者自己想办法出去找到罗宾。 否则罗宾找到这里之前就会被利爪发现。 他能不能马上被救出去不要紧，要紧的是罗宾不能被留下。那些不会痛，不会疲惫，不会受伤的杀手太难应对，要是被包围，罗宾很难脱身。 他可不希望有人来这里陪他。 马修捂着胸前被刀砍到的伤口，脚步略显沉重地走到关着他的房间门口。门锁是传统的锁芯式，马修对开锁还算擅长，尤其是这种类型的。不过…… “咳咳……” 马修的手指紧紧抓着由金属栏杆打造的门，他剧烈咳嗽着，嘴角有鲜血溢出来。没有墨镜遮挡，他无神的眼睛似乎都在重伤和痛苦下带上祈求。 没来得及说出任何话，马修缓慢跌回地面。 如果有利爪看守，他们一定会得到“别让马修默多克死在里面”这种命令。 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来，马修又爬了起来。 不久之前布鲁斯被带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想办法离开，不过那时候伤势太重，还没缓过来，因此很多办法没办法用。现在倒是缓过来了一些。 第180章 马修感知中, 他和达米安之间的距离不算近。 原本达米安还目标明确地往这座地下基地更深处走着，但从刚才开始他又像是迷失方向一样在某个地方打转。虽说未经证实，但马修想, 达米安大概是跟踪利爪进来的，现在他跟丢了。 地下基地地形复杂, 要是对这里不够熟悉, 十分容易迷失。 好在感知环境不需要环境有心跳。 立体的地图逐渐在马修脑海中建立，身体的伤对感官的使用没有丝毫妨碍。 即便如此，迷宫一般的地图依然让马修花了些时间辨别路线。 一边警惕着可能会出现，且防不胜防的利爪, 一边接近着大概在基地外围转圈的达米安。马修甚至顾不上处理自己一路上留下的痕迹。 整座基地不算安静，留在这里的猫头鹰法庭成员之间也有交谈，虽然他们目前没有说到什么值得在意的内容，马修还是分了些精力在往达米安那边走的过程中注意他们的谈话。 [冒着失去威廉科布的风险去找一个不知道能不能胜过他的后辈，他可是我们目前制造的最成功的利爪……] [威廉科布会在身体崩溃前及时回来修补, 他的任务目前来说只是观察。 更何况，我们不是已经有了初步的替代人选吗, 即使他的后辈真的成为了无用之人，还有如今没有被转化的那位。] 马修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威廉科布和他的后辈, 还有初步的替代人选，这些人指代的对象尚且无法确定, 不过马修还是挨个记了下来。 还有之前的那句“提高温度”, 当时喊出这句话的人十分愤怒, 因此马修一直在思考这个。 [去看看马修默多克, 别让他死在这里。] “……”马修默默加快脚步。 他的失踪就快被发现了, 距离被发现到被找过来一定没有多少时间。放弃警惕，马修直接加速开始奔跑。伤口经过简单止血包扎, 这对马修来说已经足够。 ——止住出血，忽略疼痛，保持清醒。 只要第一步已经做到，后续对他来说完全没问题。 另一边的达米安在下水道里转圈，他走入了一段早已荒废不用的下水道里，而他确定他是跟着那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杀手进来的。 现在那个杀手不见踪影。 而他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转了至少三圈。 转够了的达米安拿出微型炸弹，思索着现在是该继续找入口，还是先随便炸一面墙试试。 爆炸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考虑到马修默多克还在那些人手里…… “tt，”达米安将微型炸弹装了回去，啧了一声继续寻找那个杀手消失的密道。 直到他无意间碰到了多功能眼罩上设置的信号追踪功能，然后意外捕捉到某个方向传来的微弱信号。 这个信号追踪捕捉的是蝙蝠侠特制发信器的频率，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已经尝试过没办法联络外界的达米安沉默片刻，朝着信号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另一边，迅速接近着达米安的马修再次察觉到了空间里并非由自己引起的空气波动。 迅速，安静，像之前一样没有心跳和呼吸。 很好。 只有利爪，没有人类。不过数量可能与之前埋伏他的那些差不多。 或许猫头鹰法庭策划着抓捕他的时候有考虑过遇到daredevil的可能性吧。 马修注意着空气波动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再次加速。虽说利爪很快，但他也不差什么。 比起狭窄空间里应对密集而难以察觉的杀手，在地下这种封闭式的环境里，利爪的存在感对马修来说会稍微变得明显一些，在他们动起来的时候，并不活跃的空气会瞬间活跃。 奔跑中侧身躲过一柄飞刀。 更细致的动作依然无法察觉，马修大致能判断他们的位置，不过距离足够时，利器的破空声传来的那一刻，他完全能发现然后躲开。 利爪的速度越来越快。 踩着通道墙壁避开不断朝着他腿部而来的攻击，马修的速度因此迟缓下来。这次利爪接到的命令也是抓捕他之类，所有的攻击都是为了阻止他离开。 行动中原本已经止血的伤口开始崩裂，不过将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时，这些伤势也就不算什么。 与达米安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但利爪也在此时通过迷宫通道绕到了他身前。 身前和身后都有空气被扰动的波动，马修扶着石板铺成的墙壁，微微喘着气停在原地。 他还穿着被带来时的衣服，残破而布满血迹的白色衬衣，刚才躲避飞刀时被划破的裤子，马修的皮肤能清楚感觉到这里潮湿的空气…… 另一边，达米安停在了微弱信号传来的墙壁前，信号正断断续续，像是狂风中的蜡烛一样随时要熄灭。 跟丢了杀手，这可能是唯一能指引他去找到默多克的线索了。 咬了咬牙，达米安再次拿出微型炸弹。 比起期待着这个不知目的的组织留马修默多克一命，他更愿意自己去救人。 毫不犹豫地将炸弹贴在墙上，达米安退后两步，直接引爆了它。炸弹爆炸的动静已经降到最低，威力也限制在炸弹周围一米左右，十分实用。 在空旷空间加持下依然不算难以接受的爆炸声后，墙壁破开导致烟雾弥漫。 隔着视线无法穿透的烟尘，达米安听到另一边的打斗声。 没有等待烟消雾散，他直接抽出腰间的刀，毫不犹豫朝着烟雾冲了进去。 烟尘被他破开一瞬，又弥漫着填补了空洞。 “给我放开他！” 冲过来的那一刻，达米安只看到狼狈的马修默多克被反扣着手臂压在墙上。 利爪的注意被罗宾吸引，马修用被反扣的手用力抓紧了身后利爪的手臂，在利爪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转身，抬脚踹在利爪身上，而后迅速抓着利爪的手臂翻身踩在他身上，与此同时从利爪身前挂着的武器绑带里抽出短剑，毫不犹豫砍进利爪的肩膀。 罗宾已经挡在马修身前，为他阻挡着剩下的利爪。 原本抽空打算关心一下默多克的罗宾转头就看到默多克撕下了一个人的手臂。 “……你是谁？” 罗宾急速思考着自己找错人的可能性，然后发现被马修丢在一旁的手臂没有喷洒出半分血迹。 原本马修想回答是你哥。 不过他现在不是daredevil，只是马修默多克，要是这样说的话，罗宾身份很可能被发现。 但仔细一想，他也没打算放这些跟过来的利爪回去：“我是你……” “他们不是人？”确定这点的达米安自然没有继续怀疑马修。 被打断的马修将兄弟这个词咽了回去：“是，但已经半死不活。” 法律都不会保护这些不知道存在了几个世纪的家伙，马修没那么伟大还要维护他们继续“活”下去的权力：“他们杀不死，把他们手脚砍掉。” 然后时间一到，这些利爪的身体就会全面崩溃。 不管是他还是达米安的身份都不会在这里暴露。 一个人应对五个不怕受伤还无法杀死的利爪，罗宾啧了一声。 “记得红罗宾之前的提议吗？”有人牵制时，马修能十分清楚地感知到利爪的存在，但这种牵制消失时，利爪的存在又在他感知里消失。 罗宾退到马修身边，扫了他一眼：“你还能动？” “总能坚持到把他们解决。”说实话，马修甚至感觉自己的状况比刚才好了很多，很难说是不是因为罗宾在这里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那还等什么！”话音未落，罗宾立刻冲了出去。 他的刀和利爪的腕刃撞击在一起的那一刻，马修拿着短剑出现在这个利爪另一侧。 随后罗宾抽刀离开。 马修抓住了机会，与这个利爪近身缠斗。虽说利爪身上有太多暗器，时不时就要被划一下，但缠斗已经能让他很清楚地感知利爪的行动，因此打起来并不艰难。 “身后！” 听到罗宾的声音，马修迅速抓着身前的利爪调换方向。三叉剑穿透利爪的身体，差点捅在马修手上。趁此机会，他再次卸下了一个利爪的四肢。 “一点钟方向，三米，关节有暗器。” 罗宾一刀砍在利爪腰间的时候还注意着默多克那边，但凡有任何利爪越过他靠近默多克，他都会出声提醒。 马修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短剑朝着一点钟方向径直掷出，随后立即追着短剑往那个方向跑去。 不过利爪的动作十分灵敏，马修只来得及抓住落空的短剑：“现在呢？” “上面！” - 回到蝙蝠洞立即换上了制服的蝙蝠侠与红罗宾一起以最快的速度开车蝙蝠车离开蝙蝠洞。 “发信器的信号太弱，”副驾驶上，红罗宾追踪着信号，“知道大致位置吗，我们大概得靠近一些。” 蝙蝠侠了解哥谭的每一片土地。 哪怕线索有限，但他依然对被带去的位置有大致猜测，蝙蝠车急速接近着那里。 原本他以为猫头鹰法庭只是将马修绑走，但他看到了达米安传回去的照片和视频。血迹喷洒在墙上，地板上，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几乎是本能地模拟着当时的情况。 马修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袭击。 刀刃刺入他的腰侧。 扎在他的肩头。 砍在他胸口。 …… 不管猫头鹰法庭里是些什么人，不管他们秉持着怎样的理想和傲慢的想法。 伤害了马修，还有那么多人，他们别想安然无恙地置身事外。 第181章 派去追捕马修默多克的五名利爪迟迟没有动静, 猫头鹰法庭重新唤醒了另外一批继续追踪。 “布鲁斯韦恩刚送走没多久，会是谁闯进来带走了默多克？”戴着猫头鹰面具的人语气都带着烦躁，“甚至五个利爪都没办法对付。” 就算一个一个数, 整个哥谭可能做到这件事，并且会做的, 也就只有有限的几个人而已。 蝙蝠侠和罗宾那几个, 再加上daredevil。 “会是daredevil吗，上次就是他发现了利爪的行踪，那个男人绝对不简单。” 旁边另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同样不满：“daredevil只是小问题，甚至就算利爪都回不来也无所谓, 重要的是布鲁斯韦恩，他要是看到马修默多克那副模样……” 他们可还记得马修默多克被带来的时候满身鲜血的样子。 也记得布鲁斯韦恩被他们以默多克的安全威胁时愤怒的模样。 要是马修默多克真的成功从法庭逃脱，并且在法庭派遣的利爪追击下依然回到了布鲁斯韦恩面前，那么招揽的事就再也不用想了。 “该死，再多派一些利爪！” 布鲁斯韦恩活着比死了有价值, 这一带的韦恩与前面几代可不一样，之前的那些只会给法庭带来麻烦, 但这个更容易掌控，韦恩活着, 他们可以省很多力气，如果可以, 他们当然想要一个活着的。 一定要把马修默多克找回来。 不管是谁带走了他。 - 和罗宾联手解决了五个利爪, 马修并未放松警惕。 就像之前所说, 得益于地下封闭的空间, 以及到处都是走廊的布局, 再加上石板拼成的墙，虽说像是巨型迷宫, 但这里简直就是传递声音的好地方。 距离已经足够远的情况下，马修依然听到了那些猫头鹰法庭成员的交谈。 “又有利爪追过来了，”马修将利爪的头颅扔下，蹲下将手上沾染的不明液体在利爪的作战服上蹭了蹭。 不久之前猫头鹰法庭因为怕他死在地牢里没办法对布鲁斯韦恩交代，简单替他处理过伤口，但刚才的战斗过后，那些粗略处理的伤完全崩裂。 身上缠绕的绷带被血液浸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虽然眼盲，但依然感觉眼前发黑的马修深吸一口气，想要站起来，但用力的那一刻踉跄一下，腿部关节打着弯，差点跪倒在地。 将短剑撑在地面上，马修再次用力站了起来。 “这些家伙怎么办？”本来砍下脑袋该是结束的，但罗宾看到利爪残缺的头罩下眼珠还在转，显然拼一拼还能用。 马修喘着气靠在墙上。 这些利爪知道了他的异常，如果不处理就会对他的身份产生威胁：“还有炸弹吗？” 罗宾倒是对这样的处理方法没什么意见，他很快将这些利爪的脑袋扔到一起，然后随手抛了一枚微型炸弹：“走吧。” 看默多克这副模样，他们是没办法像这样处理下一波利爪了。 只能想办法躲一躲，或者尝试一下能不能直接逃出去。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马修听到炸弹爆炸。微型炸弹的引爆时间可不该有这样长，显然罗宾是用了遥控引爆的方式。 马修总是能从布鲁斯或者提姆和阿福他们的一言一行里体会到些什么，就这点来说，达米安也是一样。 “我平时不这样的，”马修被罗宾搀扶着，他想尽量体现出自己的可靠，但在这里罗宾才是更可靠的那个。下一波利爪赶到之前，要是没办法离开，他们两个都得被留下。 马修从那间地牢闯出来原本就是为了确保罗宾的安全，阻止罗宾继续深入法庭。 逃出这里对他而言不是必须的：“猫头鹰法庭打算以我来威胁布鲁斯加入他们，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 “别废话。” 罗宾搀扶着默多克，他能闻到马修默多克身上浓郁的鲜血味道，也能感受到不管默多克多努力地想要用力，还是不得不靠在他身上。 他可不觉得默多克这样算是——不会被做什么。 “你以为我是来这里闲逛的？”他是来救人的。罗宾语气充满攻击性，但扶着默多克的手没有放松一点。 “……”感受着自己体力的急速流失，马修计算着时间。 从猫头鹰法庭发现他从地牢消失，到他被利爪追上，再加上他和罗宾从刚才战斗的位置离开的距离。 “利爪很快就要跟上了，”马修不想太悲观，但距离他感知的出口明显不是能在利爪追上之前过去的。 罗宾虽然偶尔会冲动，但他看得懂他们目前的境况。 来的时候跟丢利爪之后，他已经在这里转了好几圈，对这里已经相当熟悉，带着默多克拐入一处通道里：“那就躲一下。” - 另一边，蝙蝠侠和红罗宾比罗宾更快地闯入了法庭地下基地。 只是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罗宾留下的痕迹，他们走的入口跟罗宾走的入口显然不是同一个。 他们走进迷宫一般的基地内，接收不到任何信号，无法传递任何信息。目前为止，他们对法庭称得上一无所知，在纯白色的，似乎到处都一模一样的通道里走着，蝙蝠侠越来越急切。 罗宾传回蝙蝠洞的照片像是无法摆脱，马修公寓中的鲜血，破裂的衬衣碎片，墙壁上留下的像是爪痕般的印记，这些都在他心头萦绕。 就连旁边的红罗宾也是。 重伤的马修，没来得及找到的罗宾…… 如果马修在这里，他该能听到一些本该无法听到的。 比如猫头鹰法庭成员躲在监控后的窃窃私语，比如他们放在空气中的无色无味的精神毒素。 “再消耗一下蝙蝠侠和红罗宾，趁他们精神恍惚我们再下手，到时候一两个利爪就能简单解决他们，”他们还没想好蝙蝠侠该怎么解决，没想到这家伙主动送上了门。 “马修默多克找到了吗？”连续派出三次利爪去追，要是这样还找不到，他们就要重新思考带走马修默多克的人有多难对付了。 “没有，”带着猫头鹰面具的人语气里带着失望，“不过我们倒是能确定带走默多克的不是蝙蝠侠了。” “大概率是daredevil。”另一个人一边欣赏着监控中蝙蝠侠和红罗宾的恍惚，一边说着，“默多克被我们关在靠近法庭中心的位置，daredevil能在不惊动我们任何一个的情况下潜入，他是个大麻烦。” “解决完蝙蝠侠，就去把daredevil找出来。” “说不定还能在他那里找到默多克呢。” 监控中，蝙蝠侠和红罗宾逐渐接近迷宫中心。 不知道在这座地下迷宫里转了多久，他们心中的担忧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演愈烈。 就像蝙蝠侠，他恍惚间似乎看到了马修站在他面前，双目无神，微微低垂着头，身上的衣服被利器划破，到处沾染着鲜血。 [布鲁斯。] 马修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如此轻，如此难以捕捉。 难以自控地往前走着，蝙蝠侠猛然间感觉自己踏入一条黑暗的小巷，脏乱，前面还有下水道的井盖，纯洁的珍珠滚落在泥泞的地面上，有的滚进下水道…… [你不是要保护我吗？] 八岁的时候因为无能而没办法保护父母，如今不再无力，也没能保护好孩子，每一个。 站在迷宫中心的喷泉前，蝙蝠侠停了下来。 红罗宾一路保持着沉默，他看到更多…… - 先是找不到马修，紧接着达米安失踪。 “现在就剩你们两个了，”蝙蝠少女一边确认着另一边红头罩还在，一边按照阿福给出的地址和一段信号寻找蝙蝠侠和红罗宾。 [那边就交给你了，有事再联络。] 红头罩很果断地切断通讯，他不觉得事情紧急到了需要他放弃眼前跟踪任务的地步，老家伙不可能会出事，更何况这边可不一定比那边的紧急程度更低。 “……”还没来得及问红头罩跟着利爪去了哪儿的蝙蝠少女。 算了，现在重要的是找到失去联络的蝙蝠侠和红罗宾，然后一起去找马修和罗宾。 沿着哥谭河走了很久，蝙蝠少女一直没能捕捉到任何人的信号，时间过去越久，她的表情越严肃紧绷。 有蝙蝠侠在，她不该这样担心，但敌人在哥谭隐藏了这么久没被任何人发现过，多少有些本事。 一边想着这些，蝙蝠少女一边继续沿着河水往地下水通道走去。阿福发来的那段信号，有一部分和地下水通道重合，她得去那里看看情况。 - 几名利爪，数个戴着纯白色猫头鹰面具的法庭成员。他们成群结队地走向迷宫中心。 此前精神陷入恍惚的蝙蝠侠和红罗宾刚从幻觉中挣脱不久。 “你们把默多克关在了哪儿？”蝙蝠侠第一时间以低沉的嗓音说着这句话。他不确定罗宾是否暴露，因此他并没有将罗宾的存在说出口。 即使精神疲惫，摆脱幻视后他早已恢复理智。 “默多克？”戴着猫头鹰面具的人嗤笑一声，“谁知道呢，说不定死了。” 反正蝙蝠侠会死在这里，不管他们怎么说都已经无法证实。 听到他们这些话，蝙蝠侠瞬间无法压抑怒火，旁边的红罗宾已经拿出了长棍，直接朝着那些法庭成员冲过去。 旁边的利爪同时冲了出来。 蝙蝠侠拦下一个。 “带过来的时候就半死不活，”眼见蝙蝠侠和红罗宾在意马修默多克，这些戴着面具的家伙就更开心地说着马修的情况，“站都站不起来，趴在地上还要问这是哪儿。” 第182章 罗宾带着默多克躲进了一处暗道。 打开多功能眼罩的夜视功能, 罗宾想办法掩盖了血腥味，然后从万能腰带里翻出了所有应急的医疗用品。 马修靠着墙坐在地面上，感觉自己的身体连带着感官都变得沉重。 远一些的声音模糊不清, 在耳朵里糊成一片。身体温度像是在升高，又像是在下降, 他对周围环境温度和湿度的感知也因此混乱。再加上血腥味和下水道的味道堵塞鼻腔。 马修想要咳嗽, 但又担心不知在何处的利爪发现，因此只能将咽喉间的痒意压下，他的胸口因为忍耐的咳而颤抖，胸前原本就崩裂的伤口再次开始出血。 “知道我手里拿的是什么吗？”罗宾压低嗓音, 拿着包扎伤口的绷带在马修旁边晃了晃。 他得确定马修默多克的意识还清醒。 达米安距离马修很近，因此马修能听得到他在说什么。但他尽力去感受了：“抱歉，我有点晕。” “有什么好道歉的？”情况就跟预料中差不多，事到如今罗宾也没有期待着马修默多克能立即恢复了。 “不必担心，”马修声音很轻, “只要帮我止血就好。” 止住出血，保持清醒。 再加上冥想。 虽说有些失血过多, 但他不是不能尽快恢复行动能力。 就在马修想着这些的时候，罗宾已经揭开了马修胸前缠绕的绷带。 治疗外伤他还算拿手, 但揭开被温热的鲜血浸湿的绷带时，他还是皱了皱眉。 这样的伤口可不是简单包扎就行的。 瞥了眼默多克因为失血过多而十分苍白的面色和嘴唇, 罗宾烦躁地将没有信号的通讯器扔在一边。 但凡马修默多克的情况好一点, 他都能放心地离开去联系蝙蝠侠。 现在这样…… “你的伤口需要缝合。”一边消毒止血, 罗宾一边通知似地说。 将行动中被染脏的作战手套扔在一边, 罗宾拿出了缝合伤口的针和线。 马修靠在墙上勉强点了点头。 被利爪砍伤的位置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伤口周围的皮肤似乎都因此麻木下来，针线穿透皮肤竟然没带给马修太多难忍的折磨。 - 不久之前, 与罗宾选择了跟踪不同目标的红头罩追着那个不知名杀手从东区一路来到哥谭市郊区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不对。 虽然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个人打算去做什么，但看起来就不像是要去关押马修默多克的地方。 不过另外两边有蝙蝠少女和罗宾在，他也没有打算中断跟踪。反正早晚要调查这个神秘势力的目的，他的跟踪总不会一点收获都没有。 因此红头罩一路跟了下去。 那时候他可没有想到收获会是这个。 躲在建筑阴影里，红头罩看着自己跟踪的那个杀手找到了另外一个穿着同样作战服的高大男人，然后两个人各自隐藏了起来。 红头罩跟着他们在大街上移动，因为担心被发现，因此他跟得很远，花了些时间才确定了前面的两个杀手跟踪监视的人——理查德格雷森。 “……”不是马修就是迪克，老蝙蝠是炸了这个组织的金库吗？ 期间跟蝙蝠少女联络了一下，再转眼那两个家伙已经蹲在了迪基鸟的公寓外。 担心迪克夜翼的身份暴露，红头罩一边打开头罩的望远功能，一边主动联络了迪克。 从窗口能看到一部分公寓的布局。 红头罩通过望远功能透过窗户看着地毯上扔着的红色蕾丝内衣，略感欣慰地想着幸好今天在地毯上的是理查德格雷森约会对象的衣服，而不是他自己的情趣制服。 迪克十分意外又有点高兴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 [今天发生了什么，你竟然……] “你被跟踪了。”红头罩打断了他无意义的寒暄。 [……我发现了。] 这就是迪克之所以没有穿紧身衣，还在晚上去外面转了一圈的原因。布鲁德海文有被平滑的玻璃镜面包围的建筑，迪克从那里面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就跟在他身后。 [你在哪儿？] “在能看到你地毯的地方。”红头罩关注着监视理查德格雷森的那两个杀手，“那两个人也在。” [地毯？] 迪克知道他该震惊的是跟踪自己的包括红头罩在内有三个人，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捡起了地毯上的内衣。 “马修被这些人抓了，”那两个杀手的目的只是来这里监视吗？红头罩有点搞不懂了，“身受重伤，我跟着他原本打算找到马修，没想到跟到了这里。” 听到这个消息的迪克愣在原地。 红头罩思考着这些人为什么会盯上他的两个兄弟，尤其对待马修就是冲进去砍，对待迪克就是简单监视。 这样想的下一秒，他看到其中一个杀手动了起来，并且直接朝着迪克公寓窗户撞了过去。他就稳稳地躲在阴影里，没有一点要出去支援的打算。 迪基鸟总该想办法搞清楚那些人盯着他干什么。 与布鲁斯韦恩不同，迪克多少是个警察，他不必在这种时候假装无力反抗。 第一时间抽出了枪，迪克朝着闯进来的那家伙四肢射击。 穿着猫头鹰作战服的男人不闪不避，任由子弹穿透自己的手臂和大腿：“理查德格雷森，让我看看走上错误道路的你如今是什么模样。” 迪克眼看着子弹从穿着黑色猫头鹰作战服的男人四肢穿过。 然后又眼看着他从半空跃下踩在公寓地板上的时候恢复如初：“……”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自愈能力都太离谱了吧。 “错误道路？”迪克一时之间没办法判断这个错误道路指的是什么，“正确的该是哪个？” 就是这些人带走了马修。 迪克已经开始思索该怎么利用他们去找到他的兄弟。 穿着黑色猫头鹰作战服的男人在迪克话音未落的瞬间冲上前，他毫不留情地挥拳朝向迪克：“你还有回归原本人生的机会，向我证明你的价值。” 迪克闪身躲开，他不觉得现在该是伪装的时候。 听这个男人话里的意思，他们似乎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如果这样能见到被他们带走的马修：“我可没什么需要向你证明的。” 在男人扑过来的那一刻，迪克对准了窗户用力将他扑了出去，而迪克也被他抓着下坠。 下坠中，男人掐住了夜翼的脖颈：“作为我的后裔，给我看看你还剩几分能耐。” 迪克心头一跳，只觉得这人在骂他。 被掐着脖颈的迪克在半空中扭转身形，双腿踢在男人胸口，用力将他踢向地面。 男人肋骨被踢断了几根，重重摔在地上又很快站了起来，他骨折的部位眨眼间恢复，体力和精力没有丝毫折损。 而迪克将他踹开后则倒向另一边，同样摔在地面上，花了些时间才勉强站了起来：“现在轮到你来说服我了。” 红头罩皱眉看着下面的迪克。 少说他们也当了几年兄弟，就算是猜他也猜得到迪基鸟在打什么主意。 借机被身份不明的敌人带回去，然后想办法去那里找到马修，将马修救出来。 如果换了是他，他可能也会这样做。 但问题是，下面的不是他。 红头罩打开通讯器，联络着蝙蝠少女。他记得刚才蝙蝠少女说蝙蝠侠和红罗宾也失去了联络，再加上马修和罗宾…… 通讯过了几秒钟才被接通，没有等蝙蝠少女开口，红头罩直接问：“找到他们了吗？” 要是全都找回来了，他就不用在这里看着了。 [找到了蝙蝠侠和红罗宾，他们潜入了猫头鹰法庭，通过地下河才出来。马修和罗宾还没有消息。] 迪克也随身带着耳麦，他很清楚地听到了蝙蝠少女的话。 原本就坚定的打算更加坚定，他得想办法让这个身份不明的家伙把他带回去。 这点也正和利爪的意。原本他只是来监视，顺便观察理查德格雷森，但利爪接到了最新的指令，为了对付布鲁斯韦恩，提前把理查德格雷森带回去：“该回到属于你的位置上。” 穿着黑色猫头鹰制服的男人力气很大，迪克擦着嘴角的血，在可以爬起来继续打的情况下躺在地上：“你究竟是谁。” “威廉科布。”带着猫头鹰面具的男人将理查德格雷森从地上举起来，“你的祖父，猫头鹰法庭最强的利爪。” 迪克可不管这个他不认识的亲戚是什么身份，但为了他的两个弟弟：“……这可真是个惊喜。” 没有等他问别的，利爪一拳将他打晕，然后拖在地上。 红头罩一时冲出去也不是，不冲出去也不是。他看过马修的公寓，知道那家伙伤得很重，需要救治，但…… 咬了咬牙，红头罩重新跟了上去。 达米安那家伙都能跟着利爪潜入猫头鹰法庭然后失踪，他跟着潜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 暗道中，罗宾用现有的材料给马修处理了全身的伤口。 染满了血迹又破碎不堪的白色衬衫扔在旁边，马修赤裸着上身，绷带缠绕在他胸前，遮挡着胸口和后背狰狞的缝合痕迹。 伤口已经成功止血。 马修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包扎严密的伤口，十分轻易就能感受到达米安为他处理的伤与猫头鹰法庭的区别。 休息了一段时间，再加上适当的冥想，他的状态已经恢复很多。 除了伤口依然很痛，再加上感官依然有些迟钝之外，他已经能一定程度上照顾自己：“现在什么时间？” 第183章 “这家伙搞什么？” 默多克是个瞎子, 他被抓就算了，格雷森凑什么热闹？ 从马修那里得知昏迷状态的迪克被利爪抓回来，罗宾只觉得荒谬。默多克在半天之前被抓, 现在还没回去，外面那几个多少该有点警惕。 这下好了, 救一送一。 “tt。” 十分警惕地走出来, 罗宾按照马修描述的方向跟上去。 马修不该放心让罗宾一个人跟上去，即使他同样关心迪克，只是罗宾的道具已经用得差不多，光靠手中的兵器去对付根本不怕受伤的敌人实在是困难。 如果他的身体没问题, 或者，如果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会冒险跟上去。不过有达米安在的情况下，他总是考虑更多，以往的冲动和暴躁的情绪也都谨慎地收束着。 正当马修要说出, 他们现在该做的是联络蝙蝠侠这句话时，他听到迪克醒了。 达米安一个人很难, 但加上迪克总该有些把握，因此他将迪克的位置大概告诉了罗宾。 与此同时, 他会带着通讯器找到最近的出口，以最快的速度联络布鲁斯。 将危险的那边交给自己未成年的兄弟, 马修内心备受煎熬, 他感受着周边环境, 不放过周边空气任何一丝异动, 然后目标明确地往出口的方向移动。 [老家伙竟然不知道哥谭地下有这种东西……] 马修脚步微顿。 “……”提姆和芭芭拉回头要是来了, 猫头鹰法庭直接改名叫蝙蝠洞得了。马修沉默着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 就算联络了布鲁斯，距离布鲁斯赶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但红头罩就在附近。 马修果断放弃了寻找出口，转头就去找杰森。 这次他没有过于在意周围环境，而是尽量加快速度，单手扶着墙壁，马修呼吸慢慢加重，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自己不用呼吸。 感知中，红头罩正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什么，然后在某个时刻突然目标明确了起来。 马修原本猜测杰森找到了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或者别的什么，直到他确定杰森正绕到自己后方。 这是把他当成敌人，打算绕后截杀？ 为了能在避免引起猫头鹰法庭关注的同时让杰森尽早出来，马修走到了最方便动手的位置停下。 - 这种鬼地方，除了见了鬼地跟着迪基鸟过来的他，还能有什么正经人在？ 他倒是还有两个兄弟也在，不过恶魔崽子不属于正经人范围内，至于默多克……那家伙总不至于现在就站起来跟踪他吧。 一边想着默多克公寓里那些打斗和攻击痕迹，红头罩一边往目标身后绕去。 直到他从侧边的暗道中蹿出来，眨眼间闪到目标身后抬手捂着目标的嘴，同时拿着开了保险，套着消声器的枪抵在目标太阳穴。等他意识到他抓的就是默多克的时候，以上这些恰好做完：“你出来了？” 第一时间将枪口转开，红头罩看向马修。 “我的事稍后再说，”马修将红头罩捂着自己嘴的手推开，“迪克被抓了。” “那家伙故意的，”为了救人。红头罩眼神扫过马修身上被认真包扎的痕迹，确定是恶魔崽子把人找到的。现在好了，只剩空气能被迪克救了。 “故意的？”这句话几乎撞得马修原本就昏沉的大脑更加昏沉。 他先是思考罗宾跟过去会不会有问题，但紧接着意识到迪克恐怕是来救他的：“罗宾跟过去了。” 现在他已经不必救，迪克不用以身涉险。 还没来得及嘲笑迪克无用功的红头罩：“……” - 蝙蝠洞里，布鲁斯正紧急分析着他和提姆从猫头鹰法庭带回来的利爪的身体构造。 蝙蝠少女第一时间在地下河里发现了蝙蝠侠和红罗宾，然后将他们两个再加上一个利爪带了回来。 原本这该是好消息，如果迪克和杰森没有接连失去联络的话。 再加上更早之前失踪的马修和达米安，他们的人像是被吞噬一样一点点消失。 待在蝙蝠洞里永远没办法解决问题，况且法庭的信息不是网络上能查到的，因此在蝙蝠侠调查利爪，尝试着找出利爪的弱点和问题时，蝙蝠少女和红罗宾选择以别的办法调查。 他们先是找到了红头罩失去信号前最后出现的位置。 “红头罩的信号是突然中断的，那时候我们正在通话，”蝙蝠少女寻找着周围是否有红头罩留下的线索，“他当时似乎打算跟我说关于迪克的事。” “猫头鹰法庭的地下基地确实存在信号屏蔽，要是能找到他们的巢穴，关掉屏蔽装置，我们应该能联络到罗宾或者红头罩。” 红罗宾之前算是进入过一次猫头鹰法庭，但他不觉得那个巨型迷宫是法庭的中心位置。那里顶多算是法庭捉弄猎物的场所，不过真正的基地不会距离太远。 根据之前潜入的位置，以及在里面绕了很久之前被水冲出来的位置，红罗宾判断着法庭的大致范围。 红头罩消失之前的位置恰好在这个范围内。 他们两个提前联络了阿福，确认准备足够充分后在红头罩信号消失的地方找了向下的通道潜入进去。 - 迪克被带回了猫头鹰法庭。 忽略途中突然发现自己正被最小的弟弟跟踪时的惊悚，再忽略为了避免罗宾冲出来救他而迫不得已跟突然冒出来的“祖父”聊了几句之外，他的目的倒是十分顺利地达成。 “猫头鹰法庭？”没有任何武器，没有任何装备，迪克就穿着普通的夹克站在敌人的包围中，“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威廉科布就站在旁边，与他一起的还有很多穿着同样制服的利爪。 除此之外，带着纯白色猫头鹰面具，披着能遮盖身形披风的人站在首位，旁边则是穿着各色礼服，同样戴着纯白色猫头鹰面具的家伙。 不知道这是不是法庭的全部成员，他们人数真是不少。 “我知道你和我们有同样的理想，”戴着纯白色猫头鹰面具的首领看着他，“你必须明白你会成为一个多么重要的人。” 迪克知道他有多重要，也知道他意味着什么，他是一个男人的儿子，是几个弟弟的兄长，是布鲁德海文的夜翼，需要的时候他也可以是蝙蝠侠，或者别的什么。 总而言之，和猫头鹰法庭无关：“我还真不知道，要不你仔细讲一讲。” “你在这里长大，格雷森，你知道这座城市对我们来说有多特别，”不知男女的人以修改过的声音说着“坦率”的话，“这座分裂的城市需要我们来维持秩序，我们要为哥谭塑造未来，而你，你不仅是被选中拯救哥谭的人，格雷森，你为此而生。” 威廉科布为了在自己死后保证依然有人能为法庭未来的诸多诉求服务，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了哈利马戏团，再往后是理查德格雷森，哥谭的灰色之子，注定要拯救哥谭的人。 “……”迪克沉默。 他有些不知道该对这样的话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毕竟他是为了救出马修，顺便套出猫头鹰法庭的情报才来的，他不能一来就说这些人全是异想天开的精神病。 眼见理查德格雷森没什么反应，他们继续说。 “接受我们，与我们共同实现所有目标吧，你会成为群鸟中最强的那个。” 迪克假装感兴趣：“群鸟？如果是的话，我能领导多少利爪呢？” “从哥谭建立之初，法庭已经在培养利爪。法庭势力最强时，哥谭的每一处的阴影里都有利爪的存在，没有人胆敢冒犯。”那正是他们现在为之努力的目标，“即使如今法庭的统治下降，但利爪依然足够……占据韦恩岛的每一个角落。” “那可真不少。”迪克真心实意地感叹。 类似威廉科布的利爪竟然有那么多，一个都够他头疼的了。 “不过，”迪克可不想变成利爪那样，哪怕他现在还不知道利爪是什么样，“拯救哥谭这种事，为什么不交给专业人士呢，我看蝙蝠侠就不错。” “蝙蝠侠？” 猫头鹰们轻易就被这个代号激怒。 “哥谭是一座鸟的城市，是猫头鹰的城市！” 哪怕是迪克都不敢说哥谭是一座蝙蝠的城市，他抬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关于这件事，请让我好好考虑吧，现在可以送我回去吗？” “为了表达你的真诚，暂且先配合我们做件事吧。” 他们根本没有打算给理查德格雷森考虑的机会。 马修默多克跑了，他们得有新的暂时操控布鲁斯韦恩的办法，这也正是由监视理查德格雷森直接转变为绑过来的原因。 直接通过有线的联络方式中转后再由外界的无线方式联络布鲁斯韦恩，这样不会受到法庭基地信号屏蔽的干扰。 - 蝙蝠洞，通过带回来的利爪分析出他们弱点的布鲁斯刚放下手头的研究，正打算联络蝙蝠少女和红罗宾，不过正在此时他突然接到了一通加密电话。 这种时候会用加密的方式联络布鲁斯韦恩的，简单想想也知道是谁。布鲁斯选择了接通。 [好久不见，韦恩先生，不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 明显的变声器影响下的声音，一个晚上之前他确实听到过：“我要见马修。” 他还不知道马修如今的状况，也不知道罗宾现在怎么样。布鲁斯一边追踪着通话信号，一边尝试着套出马修和罗宾如今的状况。 [我以为您会更关心您失踪的另一个儿子呢，看来对您来说您的几个孩子已经分出了亲疏远近，根据是血缘吗？] 第184章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迪克弯腰捂着被揍了一拳的腹部, 说话的时候都因为太痛而带着抽气声。 这些家伙太早露出真面目的话，不利于他套出更多信息。迪克一边思索，一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 并且希望他们能再多演一段时间的理想者或者哥谭拯救者。 至少让他找到那些据说能“站满韦恩岛”的利爪现在都在哪儿。 “韦恩先生也是我们想要争取的合作伙伴，”将一个人转化成为利爪并不需要他的赞同, 只是考虑到他们希望布鲁斯韦恩加入, 因此格雷森自然是能自愿成为利爪更好。 如果不愿意，他们也只好让他自愿：“刚才那些只是希望他能亲眼来法庭看一看，请别介意。” 迪克假装半信半疑：“是这样吗？那刚才你们口中布鲁斯失踪的另一个儿子是什么意思？” 电话并没有外放，不过迪克总不能对刚才猫头鹰说的话视而不见。 “我们之前邀请了韦恩先生刚找回不久的血缘之子马修默多克来做客, 不过似乎有人产生了某种误会，将他从法庭带走了。” 迪克听着这句话，总算松了口气。 这些家伙看起来根本不知道是谁带走了马修：“某人？是谁带走了我的兄弟？” “还能有谁，daredevil。”就算不是也没关系，他们原本就打算借此将daredevil引出来解决。 猫头鹰们一人一句地说着。 “不过那人似乎并没有将您的兄弟送回到韦恩先生身边呢。” “稍后我们自然会向布鲁斯解释这点, 但他恐怕得自己去找daredevil要人了。” “布鲁斯要是同意加入法庭，自有利爪为他效劳。” 迪克沉默：“……” 马修和daredevil的恋情还真是深入人心。 不过他们能说出这种话, 看来也不是多聪明的家伙，唯一支撑他们统治哥谭野心的, 大概就只有利爪了。迪克瞥了眼旁边的威廉科布：“既然是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会仔细考虑你们的提议, 在那之前, 能带我在这里转转吗？” “当然, 就由……talon带你去吧。” 老实说, 这些利爪穿的都是一样的作战服, 如果不是威廉科布作战服上的划痕是迪克留下的，迪克也没办法轻易认出来。他很想知道这些猫头鹰是怎么知道哪个是talon：“那就麻烦了。” 先从了解这里的布局开始, 然后找到那些利爪的踪迹。 这些人刚才说的话已经充分暴露出了猫头鹰法庭对哥谭并不了解，既然是这样，那么那些“能站满韦恩岛”的利爪一定没有隐藏在哥谭暗中监视。 最有可能是猜测是他们正在法庭某处……休眠。 找到那些利爪沉睡的地方，然后阻止他们苏醒，猫头鹰法庭就会变得很好解决。 一直跟在首领身后的利爪走了出来，他带着理查德格雷森遵守猫头鹰的指令往无关法庭机密的地方走去。然后在某个时刻转身往更深处走。 - 这边的马修他们不清楚迪克的处境，只是他们知道猫头鹰法庭对迪克的企图，因此没办法什么都不做就在那里等下去。 “我可以简单画出猫头鹰法庭的地图，”这对马修来说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可能不会很全面，也没办法详细知道那些地方的具体用途。” 地下管道四通八达，他们遍布哥谭地下，虽说法庭在比这些管道更深的位置，因此管道能带来的信息有限，但马修的感官已经能随着这些管道延申到平时更远的位置。 剩下的几个人对视一眼。 “足够了。” 确定这里没人随身带着纸笔，红头罩直接扔给马修一把匕首：“画在墙上。” “我会抓紧找到没有被屏蔽的无线电通讯频率。”彼此之间有交流的行动才能事半功倍，他们就是断了联系才让事情变成这样，红罗宾原本想去切断法庭的屏蔽装置，但那样难免打草惊蛇。 迪克没有在他们手里当然不必顾及太多，但迪克在。 “我和你一起找，”蝙蝠少女对这些也十分擅长，否则她之前也没办法以神谕的身份帮助蝙蝠侠。 罗宾瞥了他们一眼，转身往红罗宾他们来的方向走过去：“我出去联络蝙蝠侠。” 一开始他顾虑着默多克的身体状况不敢随意离开马修身边，不过现在默多克已经不会随时失去意识，再加上……这些平时很烦人的家伙都在。 马修手中握着匕首，感官随着管道的轻微震动开始在哥谭地底蔓延。 他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分辨法庭的布局上，少部分放在唯一离开这里的罗宾上。 红头罩在周围警戒，防止那些利爪在不知道的时候潜伏到他们身边。 - 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迪克正跟着talon在迷宫一样的法庭里到处转：“说真的，你是怎么把这些路分辨清楚的，在我看来这里到处都一模一样。” “如果你也从小在这里长大，”talon在面罩下神色微妙地看着理查德格雷森。原本经历这些的确实不该是他，忧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法庭安排去死的也不该是他，而是去当了韦恩养子的格雷森。 迪克从talon口中听出了抗拒，他有些诧异，被法庭洗脑了的家伙是没办法说出这种话的。 “知道真正成为利爪的前提条件吗？”talon走在理查德格雷森身前几步位置。 迪克不知道，不过猜也猜得出来不是什么好事：“是什么？” talon没有回答，他继续带着理查德格雷森在这里转圈，只是越来越接近法庭最深的位置。 法庭绝不可能让理查德格雷森过早知道这里的存在，不过那些家伙现在正筹划着拉拢或者杀死布鲁斯韦恩，可没空在意这些小事。 猫头鹰已经看不清哥谭的形势，daredevil早已经跟蝙蝠侠站在了一起，他们惹怒了daredevil，难道还指望蝙蝠侠置身事外？ talon挑了挑眉，站在一条阴暗走廊外停了下来，然后十分突然地转身：“记住了，那边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简直像是插了个写着“秘密就在这里”的牌子，这个talon真的很奇怪。 迪克将这里记下，随后又跟着talon往别的地方走。 - “我没联络到蝙蝠侠，不过便士一说他会以别的身份来法庭，”罗宾跟阿福联络过，并且从阿福那里知道了利爪的弱点，“利爪的弱点是低温，他们的身体会在低温下迅速崩溃。” 他们的万能腰带里常备冷冻枪，被包围的时候可能作用有限，但至少有用：“或者直接砍头。”有人配合并且利爪不多的情况下这个办法也不错。 就在罗宾说这些话时，马修恰好将他能感受到的部分画下来。勉强自己去感知太多的马修面色苍白，迪克为了救他主动身陷险境，他不能让迪克出事。 简单的地图几乎布满了半面墙壁。 蝙蝠少女和红罗宾将从蝙蝠洞离开时带出来的无线电通讯器扔给其余几人：“信号不稳定，但能用，短时间内只能这样了。” 有队友，有地图，有通讯手段，知道了利爪的弱点。 几人默契朝着地图中不同的入口走去，马修也挑了一边。 刚转身没走几步的红头罩头疼地转身回来拦下他。 “你最好找个地方老实待着。”利爪太过克制马修默多克，况且他已经受伤，红头罩可不希望东区公寓里的一切换个地方再次上演。 “现在可不是在乎这些……” 马修话音未落，走远了的蝙蝠少女带着电流感的声音从无线电通讯器里传出来：“马修，我们还需要你帮我们关注法庭动向，那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 “格雷森那家伙自然有我们去救，”罗宾的声音也断断续续从无线电里传过来。 红罗宾知道马修为迪克担忧，他知道怎样能让马修放心：“迪克暂时不会出事，既然法庭联络了布鲁斯，至少会保证在布鲁斯来之前他完好无损。” 蝙蝠侠会以别的身份来法庭，那自然就是布鲁斯韦恩的身份。法庭一定再次联络了布鲁斯，而布鲁斯之所以短时间内再次过来，大概率是知道了迪克在这儿。 深吸一口气，马修退后一步：“我知道了。” 记下了马修画下的地图，又带着信号极不稳定的无线电通讯器，蝙蝠少女和罗宾几人分头朝着猫头鹰法庭地下基地而去。马修找到了隐蔽的藏身之处，这里管道交错，他感受着所有能感受到的微弱动静，将感官在地下蔓延。 另一边，talon再次回到首领身后，迪克暂时被关进某个房间。无人注意时，他撬锁离开，直接朝着法庭最深处而去。他不信任talon，但同样不介意冒险去得到更多信息。 与此同时，猫头鹰法庭的成员开始聚集。 今晚他们会迎来新成员，或者做出杀死韦恩的决定。同时，他们得到了原本失去的利爪，将理查德格雷森和talon转化成为真正的利爪也可以做出安排。 等这些结束，清洗哥谭的计划就该正式开始。 杀死整个哥谭所有阻碍了法庭道路的人，义警，哥谭市长，副市长，议员，警局探长，疯人院院长兼主管……之前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派利爪去清理政敌，现在他们决定不再隐藏。 这些事都足够重要，法庭成员一个不落地回到巢穴。 第185章 “猫头鹰法庭的成员似乎正在聚集。” 马修选择的位置比之前距离法庭更近, 因此他能听得更清楚。 “他们准备实施一项计划。” 马修的声音通过无线电通讯断断续续传送到罗宾他们那边，分头行动的几人已经全都潜入法庭内部。 关于法庭，他们的了解都十分有限, 不过几人聚在一起也交流过了目前所掌握的情报，至少关于猫头鹰法庭的大致目的和行事作风已经有基本的了解。 之前和布鲁斯一起调查过法庭的提姆是了解最多的。 “几个世纪之前猫头鹰法庭曾经统治哥谭, 只是后来在内斗中没落, ”红罗宾一边按照刚才记下的地图小心潜入，一边小声解释，“他们现在大概正想着重新掌控哥谭，如果有什么计划, 最终目的一定是这个。” 尽管今天潜入的目的是为了迪克，但……来都来了。 “总之先找到迪克，”既然迪克是主动跟着利爪来到法庭，蝙蝠少女有理由认为迪克会想办法得到一些重要的信息，“说不定他有意外收获呢。” 马修同样这样认为, 他听着无线电通讯器里的声音，又注意着感官传达给自己的信息：“现在确实是解决法庭的好时机。” 哪怕有地图, 法庭布局依然像是迷宫一样，之前并没有真正深入法庭的罗宾按照地图已经走过了很多落满灰尘的荒废空间：“什么鬼地方。” 分别从不同方向潜入法庭, 他们速度很快地从边缘往中心接近，在有大致地图以及有联络方式, 可以相互配合的情况下, 整个猫头鹰法庭以很快的速度被他们探索着。 不过探索路上难免遇到一些利爪, 不过数量不多, 哪怕单独行动他们也能依靠利爪的弱点或者……以罗宾建议的方法迅速解决。 “我找到了他们的研究室, ”红头罩并没有轻举妄动，毕竟里面还有不少穿着白大褂, 戴着纯白色猫头鹰面具的研究员。在找到迪克之前，他不会制造明显动静。 “里面有很多装在营养液里的四分五裂的人体，”红头罩仔细观察了一下，觉得猫头鹰法庭真是该死，“看起来都是身体崩溃的利爪。” 马修没办法感知到红头罩那里的情况，不过光是听红头罩的语气也能听出一些东西来：“那些都是证据。” 另一边的红头罩突然语塞：“……” 忽略一切无用的部分，绕开所有会造成阻碍的人，他们速度很快地往中间集中，但不管地毯式地找了多少地方，他们还是没有找到迪克。 直到红罗宾接近了一间被撬了锁的房间，而外面有几个猫头鹰法庭成员正对着一个利爪大发雷霆。 他听到他们称呼这个利爪为talon，还指责他不该将理查德格雷森一个人扔在这里而不负责看管。 他悄悄隐蔽起来，小声跟另外的伙伴们说：“迪克已经脱离法庭控制。” 被称为talon的利爪正向法庭保证会尽快将理查德格雷森找回来。而猫头鹰法庭成员气急败坏地说着威廉科布会跟他一起寻找。 红罗宾听到这里完全放心：“看来我们能先做些别的了。” 红罗宾的话音刚落，马修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不稳定的无线电通讯器里传出来。 ——布鲁斯已经被带过来，法庭成员会将注意全放在布鲁斯身上，如果想做什么的话，就趁现在吧。 - 布鲁斯再次被带到了法庭，再次站在众多猫头鹰法庭成员的包围之下。 视线扫过那些戴着面具的男男女女，最终将目光停留在猫头鹰法庭的首领身上，布鲁斯面色冷淡：“迪克和马修呢，我要见到他们。” ……都跑了。 站在上方的首领沉默片刻，纯白色的面具遮挡着首领阴沉的表情：“布鲁斯，或许我们可以先继续上次未完的讨论。”好留出时间让利爪找回理查德格雷森。 “这是威胁？”布鲁斯的声音中带上了不容忽视的气势。 “我早知道你不是传闻中那样无用，韦恩先生，”在法庭的领地内，法庭的首领自然没什么可畏惧的，“法庭希望你能加入，就像之前所说，我们是同样的人。” “至于格雷森先生和默多克先生，您不必担心，稍后我们自然会将他们的行踪坦诚相告。” 布鲁斯并没有继续逼迫猫头鹰法庭让他见到马修和迪克。 坦白说，布鲁斯确实为马修和迪克担忧。但他的担忧可能跟猫头鹰法庭想要的有些差别。 包括马修在内，罗宾以及蝙蝠少女他们陆续潜入法庭，尽管他们失去联络，但布鲁斯相信他们在暗中做着什么。而他会帮他们暂时将猫头鹰法庭的注意引开。 布鲁斯沉思片刻：“我对加入法庭依然有所顾虑，你们拿什么保证法庭的理想一定可以实现？” “我们有足够清洗哥谭的利爪，”猫头鹰法庭不介意将这点透露给布鲁斯韦恩，他们会是同伴关系，或者凶手和受害者关系，“所有反抗者都可以无差别抹除。” “哥谭会在我们的清扫和保护下变得更好。” 布鲁斯内心愤怒，但不动神色：“如果失败呢？怎么保全自己？” - 猫头鹰法庭最危险的东西无非就是几项——空气中可能会出现的精神毒素、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出来的利爪、复杂的布局。 复杂的布局他们根据马修画出的简单地图能勉强克服。 法庭中散布的利爪和通过空气传播的精神毒素才是他们想要解决法庭最需要克服的。 红罗宾已经中过精神毒素的招，他会负责找出精神毒素排放和控制的位置。根据另外几个同伴在寻找迪克途中标出的值得注意的地方，红罗宾很快锁定了目标。 “冷冻枪里的冷冻液已经快用完了，”蝙蝠少女不得不从身体崩溃之后利爪遗落在地上的装备里找出一把趁手的刀。 介于之前的轮椅经历，她曾很努力地锻炼过上肢力量：“还好砍头对我来说不算难。” 蝙蝠少女，红头罩，还有罗宾三个人，他们的目标是将已经被唤醒的利爪全部解决。 要让死人恢复行动能力一定需要一定的步骤和过程，只要将现有的利爪解决，他们有把握能在更多利爪被唤醒之前，趁猫头鹰法庭成员无人保护时将法庭连根拔起。 唯一遗憾的是他们不知道迪克现在正做什么，不过一定是和毁灭猫头鹰法庭有关的事。 哪怕没有联系，但他们知道彼此目的相同，知道无论怎么样他们不会是彼此的阻碍。 勉强能听到猫头鹰和布鲁斯那边细微声音的马修提醒着他们：“布鲁斯那边大概快要撑不住了。” - 布鲁斯已经跟法庭成员聊了有一会儿，除了听他们说些不切实际又充满傲慢歧视的理想之外，唯一有价值的就是发现了对面那些戴着面具的家伙们也在拖延时间。 现在只看他和法庭谁先等到在等的。 “韦恩先生，”站在上方的首领已经说了太多，似乎是认为称呼韦恩先生过于生疏，因此改口，“布鲁斯，你该做出选择。” 昏暗大厅里，整个哥谭的虚拟投影展现在布鲁斯面前，而投影正中间，一个纯白色的猫头鹰面具高居于整个哥谭之上。 像是象征着什么。 不过这些对布鲁斯来说有些可笑了，毕竟他之前放在这个猫头鹰面具上的发信器还在。 伸手将面具拿下来，布鲁斯装作犹豫。 他没什么能继续跟这些猫头鹰聊的了，是该假装加入，还是…… 正当布鲁斯思索着罗宾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找过来的时候，身后高而重的木门猛地打开。 布鲁斯第一时间转身看去，黑暗通道中四个身影一同出现，与这些身影一同出现的，还有罗宾的声音。 “哥谭真是什么时候都有老鼠挖洞。” 大厅内负责保护这些猫头鹰法庭成员安全的利爪迅速反应过来，朝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四个人扑过去。 紧接着冷冻枪精准射击在这些利爪身上，半空中他们的身体像是摔碎的玻璃般落下。换上了爆破弹的红头罩每一枪都瞄准着利爪的脑袋，一颗子弹足够让一个利爪的头颅爆炸。 眼见利爪无力还手，这些猫头鹰们尖叫着慌忙逃蹿，他们呼唤着外面的利爪，尖叫着往另外的出口跑。 他们平时倒是看过很多被他们视为猎物的人在他们面前凄惨死去，但沦为猎物时，没有任何一个能冷静下来，包括他们的首领。 确定了罗宾他们行动顺利的布鲁斯已经趁机绕到了一边，这些孩子们就如他预想中那样优秀。 “停下来！”首领的声音被变声器掩盖着，但还是听得出遮掩下的颤抖，“他们只有四个人。” 大厅内本就不多的利爪一个接着一个被解决，发现另外的出口完全被封闭的猫头鹰们缩在一起：“对，他们只有四个人。” 暗中打开精神毒素的释放开关，又通过内部通讯通知助手立即唤醒所有利爪。 首领终于冷静下来：“蝙蝠侠没来，是淹死在水里了吗？” “自以为是，就你们还想让蝙蝠侠亲自动手？”罗宾难以容忍任何贬低蝙蝠侠的行为或者话语。 红头罩装着爆破弹的枪口就瞄准着他们。 察觉出这些猫头鹰拖延时间，红罗宾将一段卷起来的，原本用来运送精神毒素的细管扔了出来：“你们在等毒素生效？” “聚在一起刚刚好，”蝙蝠少女寻找迪克的时候翻到了猫头鹰法庭存放武器的仓库，她扛着一个像是火箭筒的武器，话音刚落，果断朝着那些聚集起来的法庭成员射击。 第186章 “马修还没醒吗？”刚从哥谭警局回来的迪克第一时间问起马修。 猫头鹰法庭的利爪虽然闯入他的公寓, 他还在房间里开过几枪，甚至跟利爪在巷子里打斗，但这对他们来说是很容易掩盖的事。 只是法庭成员已经被捕, 他们知道迪克曾被他们带走过。为了避免事情越来越麻烦，迪克当然顺其自然地请假养伤, 顺便在需要的时候去gcpd配合调查。 当久了义警, 偶尔当一次受害者去作证也没什么不好的。 布鲁斯没有转头看刚走进蝙蝠洞的迪克，他的目光停留在超级电脑屏幕上，声音也比平时更加低沉：“没有，阿福在照顾马修。” 地下通道中马修猝不及防地陷入昏迷, 那个瞬间布鲁斯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接住马修的本能反应。 好在马修只是失血和精神疲惫，之所以会昏迷完全是因为精神的骤然放松。 在那之前马修甚至还若无其事地跟他打招呼。 想起这些，布鲁斯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我去看看他，”自己都受伤不轻的迪克转头就回庄园。 端着杯咖啡走进来的提姆一眼看过去像是好久没有休息, 他将咖啡放在桌面上，找出了昨天哥谭被捕的猫头鹰法庭成员名单：“昨天被抓的每一个都大有来头, 一两个就算了，他们扎堆被捕, 哥谭可想而知要乱一阵。” 除了作为红罗宾关注gcpd抓捕猫头鹰法庭成员之外，提姆还得作为韦恩集团少总连夜解决因这些家伙被捕而对韦恩集团产生的影响。倒是不难解决, 但真的浪费时间。 不过麻烦一阵, 总好过让他们继续实施什么见鬼的哥谭清洗计划。 布鲁斯还没回答, 从训练室里走出来的达米安先开了口。 “比起担心哥谭混乱, 不如担心他们被人捞出去吧。”达米安对哥谭的司法环境可没太充足的信心, 尤其那些名单里的每一个人背后都有一整个能力不俗的律师团队为他们服务。 “……”布鲁斯没什么反应，但他承认达米安刚才说得有道理。 明面上他们能做的有限, 毕竟韦恩只是众多受害者中的一个，不过他们已经将猫头鹰法庭策划要清洗的名单送到了每一个相应的人手里，恰好这些人全都位高权重，就算法庭成员之于哥谭的影响再大，他们能逃脱法律制裁的可能性也很小。 猫头鹰法庭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过去式的敌人，众多沉睡的利爪依赖生存的程序已经被迪克切断，那些早该安眠的人已经去往他们该去的彼岸。 被拔掉爪牙的猫头鹰即使逃脱，也只会沦为猎物。 除了关注这些家伙是否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外，布鲁斯已经不会将更多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就连这里怨念最重的提姆都只是因为他得因此加上几天班：“迪克上去看马修了？” “人都没醒，有什么好看的。”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达米安在训练之前刚从马修的卧室出来，他这句话说不定还有人信。 熟练地无视达米安的话，提姆看向布鲁斯：“我总以为我们与马修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但总是很快会发现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比如说，下一步可以朝着能让马修在他们面前放下伪装开始。 一直都是这样，从刚认识的时候开始，那时候马修就能面无表情地隐藏伤势。 他向来都将能表现出的最好的状况表现给他自己之外的人看。 就算是现在，马修也没有改变他的习惯。 关于马修的过去，从那些只言片语里，他们多少能知道遇到他们之前马修有一段不算平静的生活，那时候马修一个人面临了很多困境。 或许正是因此马修习惯了隐藏伤势，时刻以最好的状态示人。 他们每个人都有这样问题，不过总是明白在家人身边可以放松一些，哪怕是杰森。 马修需要一个能稍微放松的地方，提姆希望是家庭，以及家人面前。 关于这点，布鲁斯有不同的想法。 马修只是需要时间认识到并且接受这件事，关于他已经接受了家人的存在这点。 - 伤口重新经过处理的马修躺在房间里，失血和精神疲倦的影响下，他已经昏睡了整整一天。 虽说马修的伤都是外伤，不过前后两次在糟糕的环境里紧急处理，还是有可能会感染。因此在马修昏迷期间，阿福几乎隔一段时间就来确认一次他的身体状况。 好在马修的身体状况稳定，除了还没醒来之外，已经不必太担心。 迪克过来的时候阿福正要从马修卧室里出去。 站在马修卧室门口，看着迪克上衣领口处露出来的绷带，阿福叹了口气：“我早该知道这里没人懂什么叫好好养伤。” “只是外伤，”除了一截肋骨骨折之外，完全不妨碍行动，迪克安慰地看着阿福，“阿福，要是真的伤到需要修养才该担心。” 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听到迪克这句话，马修感叹着睁开眼——虽然睁眼这个动作对他来讲没什么用。 “就算需要修养，也会恢复很快。” 马修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不过醒来的时候他完全没有以往沉睡后咽喉干渴的感觉。 卧室门口的阿福和迪克同时朝里面的马修看去。 “你终于醒了！”就算知道马修没事，苏醒只是时间问题，但迪克还是为马修的醒来而开心。 阿福总算松了口气：“布鲁斯会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老实说，半梦半醒的时候马修模糊听到了蝙蝠洞里的一些声音，他用手肘支撑在床上坐了起来：“他在做什么？” “布鲁斯吗？他在处理法庭的后续问题，”迪克不觉得法庭后续有多难解决，那些家伙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担心他们不如担心阿卡姆里的囚犯越狱。 “顺便悼念死去的爱情。”谁能想到猫头鹰法庭的首领是萨曼莎呢。 以往认为怀抱着相同的理想并且正付诸行动的人，比如萨曼莎为了建设哥谭而付出的时间和金钱，完全是为了方便猫头鹰法庭在哥谭到处筑巢。 单论行为，不论出发点和目的的话，简直像蝙蝠侠一样。 以上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马修醒来第一个问起的竟然是布鲁斯。 达米安不是马修第一喜欢的吗？ 听着迪克的话，马修沉默片刻。他很好奇悼念死去的爱情是指什么，不过…… 昏迷之前听到的那句“抱歉”还如影随形般停在他耳边，他实在没有精力去关心别的。 一边掀开被子移动着下床，马修一边说：“我得去找他一趟。” 放下手机的阿福阻止了马修。 刚醒来的马修第一时间想要去见布鲁斯，得知马修醒来的布鲁斯同样第一时间想见马修：“您想见的人很快就到。” 说是很快就是很快。 在阿福和迪克为了给他们留出空间而离开之后，布鲁斯没多久就走了进来。 “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跟以往受伤的感觉差不多，不过受伤之后的待遇堪称天差地别，他现在都不用自己去找医生治疗，“这些伤都没什么要紧的，修养几天就能痊愈。” 他可不是为了聊伤势才想要见布鲁斯的：“关于昏迷之前的事……” 九岁之前的记忆已经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慢慢褪色，就连梦都已经变得抽象而混乱，唯一清晰的是昏迷之前听到的那句抱歉。 长相模糊不清的男人带着对他的歉意和关怀站在他面前，而他本人也怀抱着同样的情绪。 “你没做错什么，也没什么需要抱歉的，布鲁斯。” 因为他，达米安差点同样陷入法庭，再加上芭芭拉还有提姆和杰森，所有人都在担心他，迪克甚至以身涉险。马修想，如果真的有人该感到抱歉，一定是猫头鹰法庭，还有实力不济的他。 布鲁斯坐在马修床边。 他看着马修无法视物的干净又纯粹的钢蓝色眼睛：“与我是否做错了什么无关。” 只是一个父亲该保护好他的孩子，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 案件之外，马修很少刨根问底，但他现在莫名很想继续问下去，问布鲁斯与什么有关。 - gcpd彻夜整理着他们从哥谭地底下带回来的无数罪证。 那些被法庭带到地下迷宫，并且绝望死在迷宫中的人死前的照片；无数关于利爪的研究资料；最下面停放的满满一整层的棺材以及里面的每一具骸骨；法庭以往目标的信息；利爪的任务记录…… 原本就繁忙的gcpd以及探员探长们在市长以及众多政府官员施压下不得不通宵达旦地加班整理这些罪证，好尽快送往地检办公室，然后由地检起诉。 更何况距离这些家伙被捕到现在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 被抓的几十个人每一个都和他们的律师见过面。 为了防止他们找到什么无懈可击的脱身办法，抓紧案件的办理也确实有必要。 不过一个穿着全身黑色制服，用面罩挡着脸的男人在层层包围和防护之下悄无声息地混进了那些法庭成员的关押之处。 深夜，所有的法庭成员被发现以同样的死法死在了牢房内，现场仅留有一枚带着猫头鹰刻印的飞刀。 ——gcpd之前从法庭基地内搜出了很多这种飞刀。 因为关系重大而暂时没有公开案情，猫头鹰法庭也还不为哥谭大部分人所知的情况下，这些人以另外的标题占据了头条。 第187章 “因为这件事, 我爸爸简直要忙疯了，”芭芭拉手里拿着刊登了猫头鹰法庭成员全体被杀的报纸。 原本她不该在这时候来这里的，不过戈登局长忙到没空回家, 而且她想来看看受伤的马修和迪克。 被强制要求好好养伤，就算发生了影响这样重大的案件也不能插手的马修正待在房间里无所事事, 那份报纸他还没读完, 不过这种光是标题就已经概况了全部信息的新闻也没什么值得全文阅读的。 “布鲁斯他们不是已经锁定了凶手吗？”这也正是马修能对这件事置之不理的重要原因，“那些人在警局看守下出事，完全算得上是丑闻。” 不管是对哥谭警局来说，还是对哥谭市政府来说。 猫头鹰法庭成员被捕到死亡之间只有一天半, 保释庭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决定，这些人自然还关在警局拘留所。 事情已经发生了，芭芭拉倒不是为了跟马修这个伤患讨论这些来的，更何况她并不质疑自己父亲的能力：“我相信戈登局长能处理好这些，布鲁斯找我来帮你测试一套新的制服。” 如今蝙蝠侠和罗宾正忙着找出talon, 提姆要处理公司的事，再加上……虽然法庭成员已经死光, 但依然要当一段时间证人的迪克。 除了杰森之外，只剩她能腾出时间来帮马修一起测试。 听着门外阿福走过来的脚步声, 马修警惕着没有第一时间去问关于制服的问题。 来帮马修换药恰好听到这些的阿福：“与出去参加以追捕罪犯为主题的party相比，测试一套新制服确实算得上是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这一段还特意被加了不明显的重音。 看着马修双目无神地自己解身上缠绕的绷带, 阿福在旁边准备新的药, 芭芭拉继续说着：“放心吧阿福, 我已经替你反对过了。” 当时她的回答是这样的——不找阿福帮忙测试是因为不想被阿福说吗？ 看起来成熟又可靠, 不代表布鲁斯没有成熟可靠之外的部分。和布鲁斯认识那么久, 芭芭拉对他偶尔的被包裹在严肃之下的别扭行为已经习以为常。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 包括马修。 虽然马修与布鲁斯相处的时间短，但他能感受到的多啊。 完全知道布鲁斯为什么没直接找自己的阿福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福一直都知道布鲁斯在针对马修的致命弱点开发制服新功能, 虽然测试制服没在最好的时机，不过关乎马修安全的事情，确实尽快解决更安心。 马修本人虽然不在意这次行动里受的伤，不过他们都希望他能尽快恢复，希望他之后能在新制服的辅助下少受些伤，芭芭拉也会在测试的时候注意分寸。 “新制服加上了感应系统，”芭芭拉之前收到了布鲁斯发给她的设计图纸，上面特意将需要测试的功能标注了出来，“在检测到可能会对你产生负面影响的动静时，制服会立即做出应对。” 考虑到制服的智能检测不一定会比马修的感知更精准，因此这个功能有手动和自动两种模式共同驱动。 芭芭拉介绍制服新功能的时候，阿福尽量轻缓地为马修上药重新包扎。 “应对之后呢？”如果这个功能是为了防止他再次听力受损，那么应对办法一定是暂时以物理性的手段封闭他的听力，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这可不是什么更好的选择。 “这就要说起另一个功能了，”芭芭拉觉得这个功能要是好用，马修之后会更安全，“新制服的头罩接入了类似tms这种利用脉冲磁场刺激神经元的技术，同时接入了小型智能运算系统。” 再借助一些氪星科技。 听觉被封闭之后，头罩会自动监测周围环境，主动运算和控制脉冲磁场刺激神经元，以此在大脑中诱导出周围的大致图像。 需要注意的是它可能有一些副作用。 不过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保护马修，要是以后再次遇到大型爆炸或者声音攻击，甚至是利爪那种无法感知的敌人，马修也不至于难以应对。因此有一些副作用也可以接受。 技能点没有加在科技方面的马修沉默片刻：“……嗯。” - 测试中，高频又尖锐的声音被借助了氪星科技的隔音系统完全拦截，由他本身的感知所构建的周围环境霎时间崩塌后，又以另外的方式在马修意识里重建。 以细小木棍替代的暗器从四面八方袭来，马修的动作有些迟缓，它们有的直接砸在马修身上。 某些部分的神经元被刺激所引导的简单图像与马修除了视力和听力外剩余感官所构建的图像一开始并不同步，两个相似但在细小处有不同的动态图像令马修手忙脚乱。 不过在试探和行动中有意识地辨别出不同和两个图像中值得信任的部分后，他原本有些迟缓和混乱的动作很快恢复协调。 戴着隔音耳塞站在训练室中的芭芭拉和阿福监测着制服新系统运作，同时观察着马修的适应程度。 从城市中心传来的爆炸声被阻隔在训练室之外。 接到了警报的阿福和芭芭拉对视一眼，立即停止了测试。 为了测试而特意制造的声音停下，阻隔着马修听力的隔音系统瞬间解除，刺激神经元的脉冲磁场也很快停下。世界再次回归马修习惯的模样。 “发生什么了吗？”阿福和芭芭拉的心情不算放松。 考虑到他的听力没有在刚才各种各样的声波攻击下受到任何影响，暗器后来也能顺利躲开，因此他们两个的心情变化大概不是因为测试。 查看信息的阿福回答着马修：“市中心那栋由猫头鹰法庭建造的，用来聚会和连通地底基地的建筑刚才发生了爆炸。” “监控显示蝙蝠侠和罗宾追着talon进入了那里。”眼看阿福担忧地皱紧了眉头，芭芭拉补充了这句话。 蝙蝠侠和罗宾在一栋被炸塌的高楼里。 马修几乎下意识得出这样的结论。哪怕理智告诉他蝙蝠侠和罗宾不会在这种事情里遇到危险，但他的心还是提了起来。 就在马修打算出去找蝙蝠侠和罗宾时，阿福成功与罗宾取得了联络。 “发生了什么？” [那个talon制造了一场大爆炸，大概已经尸骨无存。] “……”听起来确实不像有事，马修放下心来。 制服的测试不急于一时，这种能给他带来毁灭性打击的事也不会轻易发生，再加上刚才的测试已经搜集到足够的数据，因此马修很快从训练室离开，换回了宽松柔软的衣服。 蝙蝠侠和罗宾就在他换回衣服的时候回到蝙蝠洞。 “talon在那栋建筑里塞满了炸药，爆炸之后，那里没有剩下一块完好的砖，”蝙蝠侠追着过去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不对，因此有所防备，只是他不知道talon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态度将他和罗宾引到了那里，还是单纯走投无路，或者想要借此脱身。 他们两个没有找到talon的残骸，也没有找到他脱逃的迹象。 “消失在爆炸里，说不定已经被炸成灰了呢。”罗宾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他们带着爆炸后的硝烟味回到蝙蝠洞，只是马修在这些浓烈的味道里捕捉到了新鲜的血腥味。 “你的伤口在流血。”马修没有叫出名字，但他是对着蝙蝠侠的方向说出这句话的。 摘下了面具的布鲁斯没有否认：“利爪的攻击总是防不胜防。”talon手里那把短剑出乎意料地锋利，它几乎在接触到的那一刻就立即刺穿了蝙蝠侠的铠甲。 好在伤势不重，蝙蝠侠仅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刺中一次：“不必担心。” “这话真是似曾相识。”阿福先是以无奈的眼神看了马修一眼，然后顺手从旁边拿出医疗箱。 布鲁斯：“……” 并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阿福在说自己的马修：“……” 看着马修欲言又止的模样，芭芭拉转头笑了出来。 自己受伤的时候不以为然，伤在在意的人身上却开始担心。不只是布鲁斯关心马修的伤势，马修也在关心布鲁斯。芭芭拉并不认为不关心自己的身体这点是正确的，不过她还是为布鲁斯和马修的互相在意感到开心。 当然，马修刚才的反应也确实好笑。 这里谁没被阿福的话堵过呢，布鲁斯更是阿福锋利语言下的头号“受害者”。 一边脱着铠甲，布鲁斯一边转移话题：“制服的测试顺利吗？” “测试效果还算理想，”芭芭拉已经提前整理好了测试数据，“不过隔音系统和脉冲磁场启动后，马修的行动会在短时间里受到干扰，这点还需要解决。” 面对强大的敌人时，短时间的破绽也足以致命。 “感官与脉冲电磁刺激下引导的画像有瞬间断层，”这点不算太大的问题，问题是，“除了听力，我的其余感官也在帮助我构建周围环境，再加上脉冲电磁带给我的图像，它们两个会同时出现在我意识里。” 马修一边说着测试中自己遇到的问题，一边在阿福帮布鲁斯处理伤口时帮忙递一些工具。 好在布鲁斯的伤确实像他说的那样不算严重，因此伤口处理很快结束。 制服改进和适应还需要一个过程，因此他们很快说起别的。 “说起来，上次的家庭聚会已经拖延了好久，”芭芭拉记得那次是为了找个正式些的场合将杰森的事告诉马修，现在她都回来了。 如今法庭的事只剩收尾，最近也没什么急需解决的麻烦。 她已经回来，迪克甚至也请了一段时间假，杰森也没离开哥谭：“虽然晚了些，不过也刚刚好。” 第188章 不管死去的是多地位显赫的人物, 过段时间依然会关注这些事情的人都只是少数。 更何况猫头鹰法庭的成员各个都不无辜，他们的恶行和背地里策划着清洗哥谭的计划被曝了出来，绝大多数的哥谭市民都为他们的死拍手称快。 凶手疑似已经葬身于爆炸中, 再加上政府为了降低影响而以别的事情转移公众视线，法庭的事很快落下帷幕。 以养伤为借口请了一段时间假的迪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虽说假期时间还没到, 不过夜翼早该回到布鲁德海文，因此这是他留在哥谭的的最后一天。 穿着宽松居家服的马修一边听着楼下传来的吵闹声一边朝着那边走。 [挂蝴蝶结就算了，拉花？你想过待会儿谁要打扫吗？] 达米安和迪克似乎在装饰方面产生了某些分歧，不过这些对马修来说完全无所谓, 再好看的装饰物在他的感知里都只是一堆形状不同的材料罢了。 [当然是我们一起。] [别把我算进去。] 最近一直在测试改进新制服，为了方便，马修就暂时留在了这里没有回东区公寓。这件事放在以前真的很难相信，马修感慨着转过拐角来到庄园半开放式的户外餐厅。 今天天气还不错，温和的阳光直接洒在身上, 再加上凌晨下过雨，带着草地潮湿气息的微风吹进半开放式的餐厅, 没有任何腐朽气味，没有粘在皮肤上如影随形的阴冷。 远离人群和市区, 不去特意关注的情况下，耳边只有风在林间穿拂和清脆鸟鸣。 这样的环境待了几天, 马修感觉自己心情都变得好一些。只不过生活舒适从来不是他的追求, 东区公寓已经整理好, 明天他就会回那里去。 “早上好, ”没参与迪克和达米安争执的提姆先看到了马修。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 马修只觉得达米安看了他一眼。 看了马修一眼，达米安转头又看向迪克：“陪你一起打扫的人来了。” 打扫什么, 拉花彩带吗？ 马修略微低头扶了扶墨镜，睁眼说瞎话：“我看不见。” “……tt。” 完全没办法反驳。 “你要是愿意替我加班的话，”提姆觉得卫生他来打扫也不是不行。 “……”迪克默默把没人想要的拉花推到旁边，在餐桌上扒拉适合的装饰，“你们喜欢什么，气球怎么样？” 马修虽然看不见，不过他从来不是个扫兴的人，尤其在面对亲近的人时：“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很想帮忙，只是他没参加过什么家庭聚会，更不知道韦恩家的家庭聚会是什么模样。 迪克拒绝了他，装饰只是为了看起来气氛热闹一些，他根本也没打算装太多：“阿福说不定需要帮忙。” 他们这里除了阿福之外，似乎只有马修的厨艺很棒。 遗憾的是只有布鲁斯尝过。 听到迪克话语里的一点期待，马修下意识去感知阿福的存在，然后一边卷着衣袖往回走，一边说：“如果阿福没把我赶出来的话。” 前几天养伤的时候马修有尝试自己做饭，不过每一次都被阿福发现。 现在他已经好得差不多，应该不至于被赶出来。 想着这些，马修来到厨房。 阿福正在处理午餐食材。 晚上气氛说不定更好，不过考虑到他们家里尽是些昼伏夜出的蝙蝠，阿福想到马修的时候顿了一下——虽然马修不是，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考虑到这些，放松的聚会还是被安排在了中午。 “我能做点什么吗？”马修站在了阿福旁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顺手从前面端起了需要腌制的食材。 没来得及说什么的阿福：“……”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准备着午餐，马修煎牛排的时候阿福预热着烤箱。 “您该跟您的兄弟一起去做些别的，”阿福已经听到芭芭拉和杰森的声音，“改天我们也可以一起研究些新菜色。“” 毕竟他每天都在，迪克杰森还有芭芭拉不是经常回这里的。 感受着食材温度每一丝变化，始终将火控制在最适合的大小，马修闻着气味变化，听着滋滋的声音：“他们在吵架。” “……”阿福沉默片刻，“有时候吵架也是联络感情的一种方式。” 对于这点马修倒是没什么意见。 无论是迪克还是杰森，他们毕竟是兄弟，即使不说也在意着彼此。马修略有些感慨：“他们感情确实不错。” “您也是，”阿福不希望这种时候马修将他自己排除在外。 明明向往着，又要强迫脱离。但这种性格实在没办法归咎在马修身上，想到布鲁斯，阿福只好叹气。 不过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马修待在韦恩庄园永远不像是回家。明明关心他们每一个，又不肯过多接触。 哪怕是留在这里，也计划着离开。 迪克和杰森同样不会一直待在这里，还有芭芭拉。但是和马修不同，他们的离开不是逃避——或许他们都有过这样的一段时间，但现在已经不是。 阿福不知道马修什么时候才能像迪克和杰森一样度过这段逃避家庭的时间。但他期待着那一天， “当然，”马修装作没听出阿福的意思，只是他还是忍不住补充，“阿福，和任何人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曾经有过为了他的某句话拼上性命的父亲，不像蝙蝠侠那么无所不能，但那个男人给过马修他能给的全部。因此马修没办法坦然接受布鲁斯。 也没办法坦然接受更多家人。 同样的，他没办法铁石心肠到无视布鲁斯和阿福他们的付出。他听到过蝙蝠侠以为他遇害时的崩溃怒吼，迪克为了他冒着被杀死的危险孤身一人被带回猫头鹰法庭，芭芭拉在黑金丝雀攻击前一秒担忧地扑向他…… 他的……家人，每一个都甘愿冒险，为了他。 “是我自己的问题。”马修重复着，他暂时没办法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但他希望能找到。 马修的情绪低落到仿佛能从声音里溢出来，阿福安慰地看向他。 “不必在这种事情上给自己压力，马修。”要是知道一句简单的话会让马修这样难过，阿福不会说出来，“这里的每个孩子都没在布鲁斯老爷身边长大，感情总是慢慢培养的，这是人之常情。” 阿福希望马修能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放松一些，更何况，无法坦然接受突然出现的家人这点，不管怎么想都不是马修的问题。 只有马修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沉默下来。 确实，他不是这里唯一有过家人的那个。 布鲁斯之于迪克，像曾经某段时间的棍叟之于他，最大的区别只在于他被抛下了。在他努力想要遗忘的记忆里，他曾那样真心亲近过某个人。 为什么现在没办法？ 是因为杰克，因为棍叟，因为经历过被抛弃，因为关心他又无法接受他的玛姬，还是因为他已经不是个孩子？ 他反问自己，但没能给出回答。 午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剩下的阿福可以自己来：“您该去放松一下，实在想做什么的话，去喊布鲁斯起床吧。” 喊布鲁斯起床：“……” 在韦恩庄园待过很久，马修从来没做过这个。 他一边听着布鲁斯悠长的呼吸，一边往布鲁斯卧室的方向走。 然后只在卧室门板上敲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立刻听到布鲁斯的呼吸改变：“既然你醒了，我就先下去了。” 躺在床上还有点懵的布鲁斯：“……” 如果是阿福，布鲁斯绝对不会在没什么事要做的时候这样轻易起床，不过门外的是自己的孩子。原本布鲁斯还想在床上滚一圈，不过他刚侧了个身，想到现在他做的事会被马修知道，因此克制地直接翻身起来。 说是要下去，不过马修并没有走远。 他站在楼梯口，思索着刚才和阿福说过的那些。 布鲁斯毫无疑问是个很棒的父亲，他不会认为他若有若无的抗拒隐藏得很好，也不会认为布鲁斯从来没有发现过。就像他刚才说的，这是他自己的问题，如果他的态度会令在意的人难过，他该有个解释。 想到这里，马修将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 穿着休闲西装的布鲁斯扣着上衣扣子走出来，一眼看到了楼梯口的马修。 “在等我？”布鲁斯不认为马修会无缘无故在这里等他，话又说回来，没人会无缘无故在他卧室外面站着。 戴着墨镜的马修点了点头：“嗯。” 马修很少跟人谈心，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走到马修旁边，布鲁斯看着他沉默的模样：“一起去外面转转？” - 他们走在庄园后面，下过雨的草地略有些湿润，不过地面并不泥泞，马修和布鲁斯并肩走在这里。 布鲁斯不知道马修要跟他说什么，但他知道这对马修很重要：“不一定是今天。” 默默叹了口气，马修停了下来：“你是个很棒的父亲，布鲁斯。” 这些话对布鲁斯来说有些突然，他转身站在了马修面前。 马修继续说着：“有很酷的身份，是个无可置疑的超级英雄，没有哪个孩子能拒绝这些。” “除了你？”布鲁斯不在意别的孩子怎样看待他，他在意自己的孩子怎样看待他。 马修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 只是很突然地说起另外的事。 “过去的很多年里我都视另一个人为父亲……” 马修的声音低沉，但如此认真。 “并且直到现在依然如此。”他尝试着想要接受新的家人，但内心总有挥之不去的愧疚，不仅是对布鲁斯的，还有对杰克的。 生平第一次，马修窥探到了自己的贪婪。而这就如同他灵魂中的愤怒一样折磨着他。 “你是个很棒的父亲，布鲁斯，”马修又说起这句，“只是……” 布鲁斯没有想到马修会跟他说这样的话。就像之前提姆说过的一样，他总是有某些时刻会感觉他和马修之间如此近，回过神来又像是错觉。 一个对马修来说视为父亲的人，这就是马修一直以来介意的吗？ 父子是血缘上的关联，也不仅是血缘上的关联。能被马修视作父亲，那个人对马修来说一定十分重要。他依然不知道马修口中的是谁，曾教导过马修又抛弃他的男人，或者是另外的谁。 但得知这件事，布鲁斯的第一反应，甚至是之后每一刻的想法都一样：“我很感谢有人能在我之前保护你。” 说完这句话，他抬起右手搭在了马修肩上，然后更进一步地拍了拍马修的背。 布鲁斯不会去否认马修过往的经历，但也不希望马修因为过去的事而抗拒他：“不管那是谁，我想他都会和我有同样的想法。” 占有欲不是家人之间应有的感情倾向，他关爱他的每一个孩子，所以希望有更多人关爱他们。 因此马修口中的是谁都不要紧，只要那个人真正关心马修，他们就会有同样的想法。 马修愣了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不知道如何反驳，也不想去反驳。 没有等马修说什么，布鲁斯再次开口：“所以，你的想法呢？” 没反应过来的马修站在布鲁斯面前：“我的什么想法？” “没有哪个孩子能拒绝，”布鲁斯沉默片刻，还是说了下去，“一个拥有很酷的身份，还是个超级英雄的父亲，你呢？” 马修沉默：“……我记得你之前不在意这个。” 他记得布鲁斯甚至说过——你拒绝我，我也早有预料，但你对我不是无关紧要，这种话。马修不是故意记得的，他只是记忆力很好。 布鲁斯不会反驳这点，那时候他和马修关系紧张，只希望马修遇到麻烦或者其它任何时候都知道有人可以依靠。 因此他说不在意马修怎样看待他。 布鲁斯的付出从来都不以得到什么样的回报为目的，他也确实践行着这样的准则，无论是生活中，还是隐蔽的身份里。帮助别人不是为了索求回报，不是为了赢得名望，甚至连感谢都不需要。 只是，在家庭里，向家人投注心血和关爱，不需要回应不代表不想要。 布鲁斯的目光放在马修身上，他接受从马修口中得到的所有答案：“人总是会变的。” 就像是以往，布鲁斯的期待和忐忑毫无遮挡地摆在马修面前。 “我也记得我说过没办法接受一个男人突然成为我的父亲。”说完这句话，马修转身往庄园的方向走，他听到迪克正在找他和布鲁斯。 一个并不出乎意料，但会让人失望的答案。 布鲁斯的视线还没来得及移向马修的背影，又听到后半句话。 “不过……”马修背对着布鲁斯，嘴角带着笑意，边走边说，“你说得对，人总是会变的。” 还没来得及体会的失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温和柔软的情绪。 布鲁斯走在马修身后，眼带笑意看着阳光下的一切。 - “嘿，你们去哪儿了？”迪克跟布鲁斯和马修打着招呼，“我都要去找你们了。” “明知道默多克能听见，”达米安可没有看到理查德格雷森有任何一点像是打算去找人的模样。 杰森已经坐在餐桌旁有一会儿：“这里还有人饿着。” 阿福已经说过今天的午餐大部分是马修完成的，包括达米安的特制素食版午餐，他们已经期待了有一会儿。 布鲁斯和马修各自挑了空位坐下。 “说起来，”提姆看向坐在了自己旁边的马修，“你都快毕业了，之后打算做什么？” 提姆还记得他之前的想法，拉马修回家工作。不过马修绝对不会同意就是了。 布鲁斯和阿福也看向马修。 哪怕已经是关系很近的家人，他们也没和马修谈过这个。 “开一家律所，”马修的目标一直都是这个，或许此前是为了在陌生的世界里给自己一点明确的目标，“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如今这里已经不再陌生，他依然想这样做。 阿福觉得马修的理想真的很棒，他们家好不容易有一个不以蝙蝠侠为目标，也不把角色扮演当本体的。 “无趣。”想帮人有很多种办法，达米安觉得马修默多克选择了最效率低下的，不过也不意外，毕竟是默多克。 迪克搭着达米安的肩膀：“马修可不是因为有趣才想这样做的。” 突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称呼自己的兄弟都太过正经的迪克看向马修：“马特，应该这样叫才对。” 一阵战栗似乎从灵魂升起，马特端起面前的水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他清了清嗓子：“感觉还不错。” 为了转移话题，马特朝向达米安，继续说起了之前的话：“无趣的话，你的目标是什么？” “当然是……”达米安的声音自信又带着坚定。 不过提姆在他没说出口之前抢过了他的话：“成为最好的蝙蝠侠。” “……”感受着达米安肯定地点头，马修沉默。 杰森已经以并不优雅的姿势在他的兄弟们聊天的时候吃完了饭：“你的目标怎么不是当个厨师？”如果是，他天天去吃。 “因为已经当过了，”虽说律师也当过了。 “之前的兼职吗？”那时候芭芭拉还没回来，不过她倒是没想过马修的感官还能用在这方面，“我记得布鲁斯说过。” “还有再往前的时候，”遇到布鲁斯只有那么一次，不过他的兼职可不只有那一次。 知道matt就是daredevil之前，马特在他们眼里就是坚强独立又积极乐观的孤儿形象，现在想来，即使是daredevil，这些赞美的话语也没有任何一个不适合用在他身上。 布鲁斯没有说过几句话，除了后来被质疑眼光有问题的时候发出几句说服力极低的辩解。 无论身份是什么，他可以在家人面前放松下来，他希望他的每个孩子也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