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丧尸王和她的厨师长》 第1章 “咣当——” 原本还算寂静的街头突然传来一阵东西翻倒的声音。 几乎是一瞬间，附近所有丧尸都被这声音吸引，摇摇晃晃地朝声源位置涌去。 他们的脚步在离那位置只有一两米远的时候停住。如果丧尸有思想的话，那他们脸上现在写的一定是无语。 那翻倒垃圾桶的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人类，而是一个和他们一样的丧尸。所以离得近了后他们都没有闻到“食物”的气息。 丧尸李秋瞪着眼睛从垃圾桶里爬起来，手里还抓着一个用包装袋包得还算完好的面包。 她讪讪地目送这些丧尸同胞远去，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李秋确实是一只丧尸无疑，这事说起来还真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李秋作为一名应届大学毕业生，到处参加各种公考，连周边省市的都不放过。 那天她在隔壁省参加一个事业单位的招考，笔试进场时就开始状况不断。 先是有考生进场前昏迷不醒被送去急救室，接着考试中途监考官又因为急事被叫走了，直到考试结束都还没回来。 他们这些考生时不时能听到外头传来惨叫，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吼叫声。 一群人坐立不安，又不敢走，只能眼巴巴地在座位上等着。 最后等来的是一群已经变成丧尸的同胞。他们的监考老师也裹挟其中，狰狞地嘶吼着，从走廊上冲过来。 丧尸们行动虽然迟缓，但目标却十分明确。 有机灵的考生火速关上前后门，号召大家从不靠走廊那边的窗户跳下去。 他们考场在三楼，只要运气别太差绝对摔不死，但等丧尸把门撞开绝对会死。 好在大家的运气都在这一天爆棚，只有极个别人摔伤了胳膊或腿。 大家不由自主朝那个人投去同情的目光。 谁都知道在这种时候行动不便意味着什么，无非就是等死了。 丧尸大军很快发现了他们这队幸存者的踪迹。 李秋从小到大体育考试八百米的成绩都是擦边及格，此刻她深深后悔平时太宅没有加强锻炼。 以至于到了这种生死关头，她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也没有和丧尸拉开多少距离。 李秋撒开腿疯狂往前跑，满脑子都是别追我别追我，然后发现就连刚才那位摔伤腿的考生连跳带蹦都跑得比她快？！ 不是来考笔试的吗你们什么时候练的短跑！ 跑得嗓子里冒烟的李秋，只能眼睁睁看着落到最后的她被疯狂的丧尸大军淹没。 尖锐带血的牙齿刺入她的脖子，划开狭长的豁口。关于她是人类的记忆，也停留在这剧痛的一刻。 众所周知，饿和进食是丧尸脑子里唯二的念头。 随后沦为丧尸的李秋像个游魂一样，跟着丧尸大部队东奔西跑。 身强力壮，腿长矫健的丧尸大哥们每天吃得饱饱的，不断为丧尸军扩充人口。变成丧尸后依然跑得最慢的李秋啥也捞不到，每天都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饿了快一个月都没吃到活人，不断累积的饥饿感强烈到她快要爆炸。丧尸李秋终于忍受不住，下意识吃了一口丧尸同胞的残骸。 那是一具被人类异能者击杀的丧尸尸体，大脑被打得粉碎，身体也被刀一样的武器分割得四分五裂。 美味啊美味。 李秋边啃边想，随后脑子里渐渐多出一些模糊的记忆。 那些记忆随着她的不停进食，变得逐渐清晰。 直到李秋感觉身体里的饥饿感得到消解，她身旁的丧尸尸体已经只剩下一身破烂的衣服。 李秋望着灰白色的天空下意识擦了擦嘴。 她想起来了，她本来是一个人类。 李秋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她记得这里应该是被丧尸咬出了缺口，很难看。果然，脖子上不止有个硕大颀长的伤口，甚至还有凸起异常，热度滚烫的筋脉。 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当时去参加笔试穿的那套，牛仔裤加一件杏色的衬衫。 经历了一个月，此时裤子和衬衫上头都溅满了已经干涸的黑臭血迹。好在变成丧尸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嗅觉只对活着的物体灵敏，不然她一定会闻到自己身上浓烈的臭味。 她不算是人类了。 虽然李秋很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要继续跟着这些丧尸东奔西跑。她想回家。可她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家，不知道爸妈还在不在。 但当李秋的思绪回笼，目光转到旁边时，却依然被满地的丧尸残骸吓得叫起来：“啊啊啊啊啊……” 在没什么活人的街道上这一阵惨叫显得格外明显，立即引起了来打扫战场的异能者的注意。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周队，那边好像有人？” 另一个略少年些的声音附和：“我好像也听到了！说不定是丧尸？” “丧尸有什么好怕的，什么丧尸碰到我们周队都得去见老天爷。”男人笑了起来。 “注意警戒，小五原地待命，泽宇跟我过去看看。”周晋时低声说道。 他的脚下还堆着一些刚从丧尸脑子里缴获的晶核，无一不在展露着他超强的实力。 周晋时握紧了手里的刀。 他手里握着的是一把长三尺有余，刀身漆黑，散发寒气的古刀。 这是古武世家周家的家传之刀，名为神术。 刀身上封印着周家秘传武技，每一百年里只有一个周家血脉能够参透其中的奥秘，成为被古刀选中的继承者。 25岁的周晋时就是周家这一代年轻一辈中的最强者。 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在天灾来临前，希望能将华国古武发扬光大的周晋时，只是一个在f站被网络群嘲的up主。 他的日常是在账号上分享一些由他出镜的高难度武技视频，包括但不限于摘叶飞花、剑花乱眼、棍曲拳风，箭无虚发等。 视频里的动作惊艳流畅，一招一式仿佛经过千锤百炼，杀意十足。周晋时甚至还会对动作进行一步一步拆解，试图教会别人。 因为周晋时颜值和身材一流，丝毫不输给娱乐圈的流量小生，所以他的视频每经发布都会登上f站首页热搜榜。 虽然平时很忙，但周晋时每次都会留出时间看评论区，可惜评论反馈总是让他非常失望。 不是有一群莫名其妙的复制党喊他老公，就是一群莫名其妙的人问他特效找哪家公司做的。还有一群自命不凡的懂哥对他一阵群嘲。世上网友千千万，就是没有一个正常人来夸一句好功夫。 也没有一个人值得周晋时用神术一战。 天灾到来，早就断网了。 大多数网友已经没什么机会知道，那个被群嘲的“up”主教的都是真本事。当然还有一小撮不爱评论的网友，天灾前真的练会了周晋时教的那些技巧，天灾后意外地靠这些手段保护了自己和家人…… 周晋时以古刀为御，身催刀往，一击必杀。 加上他觉醒的水系异能，水刀相间，迸发出的巨大能量，环伺其身，几乎没有任何丧尸可以抵挡。 古刀和异能相辅相成，让他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就集结了一支幸存者队伍。队伍里分工明确，分出了几支异能者小队。他每天带着其中一支小队四处清剿丧尸，搜寻物资，为以后迁徙做准备。 今天周晋时就是带着小队里的五个人清理这条老街。 经过一个小时左右的大战，街上只留下一百多具丧尸尸体。 小队成员也四散开把丧尸脑子里的晶核取了出来，眼下已经快收工了。 谁也没想到已经清理过一轮的战场，还会有漏网之鱼。 天灾以后世界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有无数轻敌导致鲜血淋漓的例子在前。即使周晋时有武艺傍身加上经验丰富，也绝对不会轻敌。 他和胡泽宇一个拿着古刀，一个拿着一把斧头从左右两边向发出声源的地方包抄。周晋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动手。 丧尸李秋在发出尖叫声后立即就意识到，以她现在的外貌，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会被人类异能者剿杀。 重新拥有了思考的能力，李秋当然不会站在原地等死，她在发现周晋时一行人动静后偷偷躲了起来。 李秋躲的地方是一个24小时便利店。 这个便利店早就断水断电了，被撞碎的玻璃大门敞开着，货架还有收银台旁边架子上的东西几乎都被一抢而空。 地上散落着一些没用的包装纸袋，上面是层层叠叠的脚印，依稀可以看出当初疯抢物资时的慌乱。 李秋就躲在收银台底下的空位里。 变成丧尸的收银员死在收银台边上，手里还举着一个扫码器。它的尸体历史有些悠久，大约是在天灾初期就被干掉了，干瘪得连苍蝇都不多看一眼。 现在这具尸体就是李秋最好的守护神，有它在应该多少可以干扰那些人类的判断。 李秋还不知道她碰上的是怎样一个硬茬。她闭着眼睛屏住呼吸，拼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活人的气味一股一股钻进李秋的鼻子，很香，会让她回想起以前过生日时妈妈给她做的红烧肉。这是丧尸尸体身上没有的味道，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增。 李秋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感觉到身体里涌出的丧尸渴望进食的本能。她用指甲狠狠掐着自己的肉，虽然没什么痛觉，但可以转移注意力，让她极力抵抗着这种本能。 这样才能控制自己不在这时候冒出去，朝来人脖子上啃一口。 第2章 就在李秋以为自己要被发现时，忽然听到有人大喊“周队！” 胡泽宇喘着气指了指离他们只有十几米远的街口。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涌过来一大片丧尸，看数量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 “估计刚才的叫声就是他们发出来的。” 胡泽宇面色凝重起来。 “你放信号，我先上。” 周晋时语气平静地交待。 胡泽宇朝天空打出信号枪，转头就看到周晋时握紧手里的神术飞身而上。 周晋时穿着一件黑色的飞行夹克，神术在他手里上下翻飞，缠绕着流动的水波，宛如一条银龙在和他并肩作战。 正是有神术在手，那些丧尸没有一只能近他的身，反而接二连三在他面前倒下。 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炫技动作，而是追求一击必杀。 周晋时面色平静地收刀，按了按手背上因为用力凸起的筋脉，内心汹涌的杀意仿佛也随着这一按压抑下去。 或许是继承神术会有什么副作用，每次用刀时，周晋时都感觉自己的情绪有些难以控制。 咦？活人味离她越来越远了？那些动静也越来越远了。还躲在收银台底下瑟瑟发抖的李秋忽然回过神来。 丧界自有真情在。感谢丧尸同胞们的江湖救急啊，李秋在心里泪流满面。 李秋本来想趁这个机会火速跑路，找个新的地方躲起来再想以后的事，结果刚从收银台底下钻出去，她就开始喘粗气。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的两条腿也跟被水泥浇筑一般，还没走两步就累得受不了。 一定是因为没吃饱所以走不动。李秋心想。肯定不是我身体素质太差的问题。 似乎为了印证她这个想法，她的肚子竟然真的发出了饿时才有的咕唧声。一声接一声。 “别叫了！”李秋摸了摸肚子，在心里自言自语，“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但李秋意识到自己以前是个人后，就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无所顾忌地啃食丧尸的尸体。甚至她之前差点被抓，都是因为看到丧尸尸体被吓一跳才大叫。 可很显然这家便利店里，但凡是人类能吃的东西基本上都被扫荡干净。 那这个收银员丧尸的尸体，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李秋缩在收银台底下，纠结犹豫着逐渐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晚上。 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夜空，月光从便利店敞开的大门照射进来，像温柔的轻纱抚在李秋的脸上。 四周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 想必那些人类异能者应该已经走了。 李秋再度从收银台底下爬出来，虽然每走一步都很困难，但她打算就在附近找找，能不能找到一点除了丧尸尸体以外的食物。 街上的路灯早就坏了，沿街店铺的灯牌也早就不亮了。要不是有月光，根本就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李秋意外地发现，她的夜视能力很不错。 已经是秋天了，寒风吹动着街边的灌木丛，照在灰白带血的墙壁上像极了鬼影。周遭空荡荡的，除了李秋以外看不到任何生物活动的痕迹。 害怕。 李秋咽了咽口水，她想起了小时候跟妈妈去住在深山的外婆家里。一到晚上起来上厕所，四周都是呼啸的风声，晃动的树影，加上自身丰富的想象力，能吓个半死。 李秋找了块轻便的上面还有图钉的木板拿在手里，当做防身的武器。 身体乏力极了，甚至连呼吸都显得有几分困难。李秋心想照她这个速度，估计还没找到食物前就先饿死了。 李秋的注意力一直在远处那些树影上，她还没走几步，就感觉踩到了硬梆梆的东西，差点栽倒。 然后她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是这些僵硬的东西。 李秋一屁股坐在了原地。 她看清楚了，地上全是白天被异能者剿杀的丧尸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 它们的大脑无一例外全都被绞碎，脑中生成的晶核应该已经被取走。身体则分成一块一块的。 就像有人提前切好了似的，就等着李秋来吃。 害怕归害怕，李秋脑子里又冒出一句，都切好了，要不吃一口吧？ 走不动的李秋认命了，她闭上眼睛面无表情地伸手，摸到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部位的肉。 啃啃啃，嚼嚼嚼。 我吃的是羊肉串，烤鱿鱼，鸡米花……别说你还真别说，闭着眼睛想象着吃，味道还真不错，而且还很管饱。 李秋坐在丧尸尸体堆边上，一口接一口，一个接一个地吃起来。 心底不断涌出一个声音对她说，吃吧吃吧，先吃饱最要紧。 对李秋来说，食欲是这世上最难战胜的欲望，没有之一。 然而李秋的胃就像一个宇宙黑洞，不管填进去多少东西，都看不到有填满的痕迹。 吃着吃着，李秋忍不住哭起来。 像是为了发泄劫后余生的快乐，像是在哀怨自己成为丧尸的不甘，又像是想念和自己隔着好多个城市的家人。 寂静的夜里，小丧尸李秋的哭声中还夹杂着咀嚼和吞咽声。 等天光亮起时，李秋终于打了个饱嗝。 178只丧尸，李秋吃的时候计了数。每吃一只就要说一句不好意思。 她胃里那些铺天盖地汹涌的饿意终于短暂消失，就连双腿都有了走路的力气。 李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这条老街。原本遍布丧尸尸体的老街上现在只留下一堆空荡荡的衣服。 这些丧尸死前每一个实力都比李秋强劲。 它们拥有不死的身躯，强悍的四肢，疯狂的意志，飞速的传染力。这些足以让它们对人类带去毁灭性的灾难。 饿着肚子的李秋也不是它们任何一个尸的对手。 可惜它们运气不好，全都被人类异能者杀死了。 所以它们的骨头和血肉都进了李秋的肚子，成为让她活下去的养分。 而这些丧尸的血肉在消化过后，竟然让李秋的脑海里多了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 这些记忆很大程度上填补了她对现有未知世界的空白。 丧尸是人类进化失败的产物，和人类的异能者一样分有等级，可以进化。从f到s，fedcbas，f为最低级，s为最高级。 完全没有思想，只知道进食，且行动缓慢的是最低级的丧尸，被称作行尸，也就是f级。 稍微有些思想，类似人类两三岁小孩的智商，可以四肢着地行动快速的，被称作爬行种，就是e级。 从d级开始就厉害了，丧尸有了大概五六岁人类的智商，会呼朋引伴成群结队对人类进行团队作战，也懂得偷袭，被称作智慧种。 c级丧尸更厉害，进化出了最短一米，最长三四米的长舌，可以在很远距离外用舌头攻击和捕捉猎物。这一类是丧尸中的长舌种。 b级丧尸是丧尸中的分水岭，不止拥有更强的爆发的力量，而且它们像人类异能者一样能觉醒各种各样的异能。这一类被称作堕落种，意思是近似堕落的人类。 a级兼具智慧、长舌以及高等级异能，实力超群，往往出现一只就能耗死上百个人类异能者，被称作恶魔种。 而s级，则是丧尸中的最强分类，它们被称为领主。就像兽群里拥有绝对威望和力量的头领一样，s级领主往往是一座城市里所有丧尸的领袖，拥有调动百万丧尸大军的力量。一旦出现，绝对是人类基地的末日。 那我属于第几级？ 李秋想了想。 她有了思想肯定不属于f级，不会四肢着地飞快爬，也没有灵活的长舌，那就不是e和c级。 所以！我应该是d级的智慧种吧。 没错，我就是d级智慧种。 李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d级也非常不错了，在7个级别的丧尸分级中位于中游。 这很符合李秋一贯的生活态度。她上学的时候无论在成绩好还是成绩差的班级，她都位于中游。没法成为最好最耀眼的，也不会是最差最末流的，这就够了！ 这就是她的人生态度。 哪怕变成了丧尸她也依然这么想。 那就作为一只d级丧尸活下去吧。 活下去，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哪怕是作为一只丧尸活下去也不要紧。 只要她还有自己的意识，她还能看到这个世界，走得动路。活下去才能回家。 是的回家。 李秋想回家。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江宁省的赤兰市，她的家在丰江省的白临市。以前李秋在低德地图上搜过家里到这的路线。 两地相隔768公里，坐高铁需要3个半小时，开车需要8个小时，走路则需要160小时。 当然现在高铁早就停运了，走路会要她半条命，还可能遇上异能者。所以李秋决定开车！ 李秋的驾照还是高考毕业那年考的，距今已经有4年时间了。这4年里她都没真刀真枪地开过车，技术可想而知。但有回家的美好愿景等待着她，李秋自信满满，只要找到一辆车，她晚上就能到家了！ 在找车之前，李秋先在那一地的衣服里摸索。 那些异能者需求丧尸脑子里的晶核，但一定不会要丧尸身上带着的东西。毕竟谁知道会不会带着丧尸病毒。 李秋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她全身上下就是还有个人模样，身体里已经满是丧尸的血液了。 宁静淡雅的晨光中，小丧尸李秋在认认真真地翻找着。她要为自己跋山涉水的回家之路准备一些行李。 第3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李秋确实找到不少东西。 包括但不限于5包不同牌子的香烟，8个打火机，50多串钥匙，30多个钱包，100多台早就没电的手机，1包口香糖，2把折叠多功能刀，1个便携手电筒，1瓶防狼喷雾，1瓶100毫升的矿泉水…… 李秋运气很好，除了这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外，还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脏兮兮的双肩包。 这包只是外面看起来脏，但里面还挺干净，用来装她找到的这些东西正好。 李秋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个包连吊牌都没有摘。估计是谁新买的，还没来得及使用就碰到了天灾。 她抖了抖背包上面的灰还有落叶，背到了自己身上。这是个尼龙材质的户外登山包，容量很大，背在她身上像一个巨大的壳。好在配备了一条宽厚的腰带可以减轻负重，让身体更舒服。 李秋还捡了一条同样脏兮兮的围巾围到了脖子上。围巾挡住了她脖子上骇人的伤口，是一层完美的伪装。 只要不仔细看，现在的李秋和一个人类没什么区别。 收拾好自己后，李秋从一条小巷子里穿过，走到了另外一条街。 这条街游荡着一些零散的丧尸，应该是那些异能者走后才游荡过来的。数量大约有七八只，它们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李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闭着眼睛轻声说：“别怕，你现在也是丧尸，谁怕谁。”说完后她忍着惧意慢吞吞地从它们面前挪过。 好在这些丧尸嘴里不停地发出低沉的嘶吼声，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却连一点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这岂不是意味着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丧尸活动的区域找物资？这或许是变成丧尸后唯一的好处了。李秋哈哈一笑。 她看了那么多的丧尸小说，从里面学到了很多求生还有囤货的本事，结果谁想到她自己会变成丧尸呢。 她笑得有点大声，这笑声很快就吸引了几只离她比较近的丧尸大哥们。 它们呆滞地转过身来，七八只丧尸把李秋团团围住，皱巴巴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有一副对食物无尽的渴望。 它们耷拉着眼袋，瞪着统一批发似的灰白色眼珠看向李秋，一块凑上来闻了闻。 离得近了，李秋甚至能看到它们牙缝里残留的血迹和肉丝。其中一个丧尸的脸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烂，半张脸破开一个大洞，露出内里的腐肉和骨头， 虽然她一连吃了178只丧尸饱肚子，可死丧尸是一回事，活丧尸又是另一回事。李秋的眼泪立马吓了出来，捂住嘴免得自己吐出来。 她稍微平复后赶紧闭眼一动不动地站着，在心里狂喊：“快走快走快走！” 李秋忍不住想，虽说她也是丧尸，但是连她这种带着人类记忆的丧尸都会吃丧尸，那这些呆呆丧尸不会也会吃她吧！ 汗流浃背了。 刚才怎么没想到这点？！ 好在这些只有f级的行尸非常有尸德，它们只对新鲜的人类有兴趣。对于李秋这样会发出怪异声音的“同类”，它们只是闻了闻后，又往别的地方游荡而去。 就算它们不会吃自己，吓也要吓死了。 李秋不敢再搞事，抿着唇目送丧尸们散开。 随后老老实实从第一个店开始找起物资来。 离她最近的一个店是个大概20平米的理发店。 因为这边是老街，这家理发店也显得非常老式。没有花里胡哨的门头，连个正式招牌都没有，只在卷闸门旁边贴了张红纸，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了：理发10元，不分男女。 好便宜。李秋吸了吸鼻子，她记得她们市最便宜的理发店，最低都要35元以上，去那种装修好点的那就50起步了。10元理一次发，简直是10年前的价格。 李秋站在理发店门口往里探头看了看，没人，连丧尸也没有。只有翻倒的椅子，横着的扫把，地上没来得及打扫的毛发，以及角落里的蜘蛛网。 李秋开开心心地走进去。 理发店的墙壁上贴着一些90年代流行的明星画像，有的明艳，有的温柔。墙角边还摆着几盆已经枯萎的吊兰。看得出理发店老板应当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 只是不知道天灾后去了哪里。 李秋没有多想，她的目光被眼前的镜子吸引住了。没有女孩子能忍住不照镜子，哪怕是被打烂后只剩下半面的镜子。李秋拢了拢脏兮兮的头发，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自己。 她头发乌黑，长度到肩膀，因为当丧尸的时候风吹雨打，导致现在不止油汪汪还打结，甚至还有一些土块，像个杂乱的鸟窝。 只有牙齿的变化让她有些难受。她伸出手摸了摸，发现她左右两边各有一颗牙齿长长了，变得很尖锐。 但令人高兴的是李秋发现自己的瞳孔是正常的黑褐色，而不是丧尸那样的灰白色。 她的心情更加好了，她还是像个人的。这样爸妈看到她就不会害怕了。 理发店里没水没电没吃的，这让想洗个头再喝点水的李秋只能作罢。 但理发店里也有她想要的东西。 假发、梳子这些东西对于天灾后的人类来说都是鸡肋，根本没人会拿走，现在都便宜了她。 李秋先给自己精挑细选了一顶发尾有些微卷的长假发，戴上后又在假发的基础上加了一顶浅咖色的遮阳帽。 她甚至还找到了一些干净的毛巾和帽子。 三把齿距不同的梳子，一面手掌大小的镜子，还有两条干净的毛巾，都被她小心地收藏到背包里。等找到水她就可以用毛巾擦擦脸了。 李秋看着背包里的物资不断增多，心里乐开了花。 当她把理发店大堂内找得差不多时，发现旁边还有一扇虚掩着的门。 李秋舔了舔嘴唇，她知道很多老式的店铺店主，都会直接住在店里。这意味着里头可能有一些她很需要的东西。 掉漆的绿色房间门被她缓缓推开，因为年久失修发出刺耳的响声，吓得李秋的心猛地一跳。 眼前的场景，李秋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她知道理发店老板去哪了。 老板的头发已经花白，看上去和李秋已经过世的爷爷差不多大。 一把理发用的剪刀插在他已经轻微白骨化的脖子处。他的血在这个只有一张小床的房间里流了一地，早就干涸得看不清本来的颜色。 老板的身边丢着一个老式的钱袋子，里头大额的钱早就被人拿走了，只剩下零星的几张一块钱纸币。 老板没有被丧尸杀死，他死在了人类的手里。 李秋站在房门口愣愣地看了半晌，胃里难受得好像被人打了一拳。这比她看到一百多具的丧尸尸体还要令她反胃。 不知道想了多久，她终于走上前拿起旁边的被子盖在了老板身上。 “南无阿弥多婆夜。”李秋对着老板的尸体念了这么一句。她有些愧疚读大学的时候没有好好听课，这句话来自《往生咒》，上佛教文化选修课时老师讲过一遍，她只记得这一句了。 随后李秋转身关上了门。 第一个店铺的搜寻让李秋本来好起来的心情跌入谷底。 没有人了解她此刻心底的害怕。 她怕爸妈也像这个老板一样。 乱想什么呢，爸妈肯定在家里等我回去。李秋一边安慰自己一边龇了龇牙。锋利的牙齿抵在她的舌头上，让她抛却脑子里持续不散的杂念。 李秋搜寻物资的动作快了起来。 也许是老天爷为了补偿她，接下来她找到不少好东西。 尤其是在一个五金店，找到一把趁手的全金属扳手。 这扳手握在手里沉甸甸的，若是搁以前，李秋绝对拿个几秒钟就得赶紧放下，但现在一直拿在手里只是觉得沉了点，并不会感到不适。 可能是吃饱了力气变大了。李秋心想。 除了扳手以外，她还在五金店里找到了一整套修理用的小工具。工具箱太占地方，她就把那些螺丝刀、老虎钳、电工胶布、卷尺、试电笔一类五花八门的东西一股脑丢进了背包里节省空间。 虽然这些东西现在没有用，甚至有的她根本用都不会用，但说不定以后用得上呢。小丧尸李秋主打一个未雨绸缪。 毕竟她要想回家得途经700多公里啊。 万一要是迷路那这个数字还会继续增加，想想就头皮发麻。 老街上总少不了吃饭的小馆子。 这些小馆子一般都是住在这里的居民开的，卖的都是一些便宜的家常菜。李秋在小馆子里找到了一些已经发霉的白萝卜，发芽的土豆，一堆看不出是什么菜的烂菜叶。 她撇了撇嘴把这些东西丢开，转过身欣喜若狂地抱住一口大水盆。 小饭馆的厨房里摆的是农贸市场最常见的那种红色塑料大盆，深度大约有一米，用同种颜色的塑料盖子盖着。 李秋揭开盖子的时候发现里头的水还很清澈，甚至能照出她的倒影，看着就叫人心旷神怡。 她舔舔干裂的嘴唇。 其实丧尸尸体里流的黑血对她来说和水的作用是一样的，之前喝了不少了。但李秋就是想喝水。 喝水止渴会让她觉得自己像个人。 她拿起旁边的汤碗稍微洗了洗灰尘后，开始疯狂地舀水喝。一碗两碗三碗。 三碗过后李秋停了下来。 她的目光落在大水盆里，有些难受。 原来变成丧尸以后，连喝水都没有以前那种畅快的感觉了。这些清澈的水滑过她的喉咙，她感受不到任何清澈甘甜的感觉。这些水完全没办法给她带来任何满足。 李秋甚至觉得自己喝进去了一肚子空气，搅动得她原本有饱腹感的身体又开始饿了。 第4章 李秋每走到一辆车跟前就开始拉车门。 但想找到一辆还能用的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毕竟有的车没车钥匙就没法启动。 好在她知道有些人有把备用钥匙藏在车上的习惯。比如李秋的老爸就会把车钥匙藏在汽车轮毂中间的盖子后面。 李秋一连砸了6辆车的轮毂盖子，终于在第7辆车找到了车钥匙。 车牌子她不认识，反正能开就行。李秋慢吞吞坐到满是灰尘的驾驶座，按下一键启动的开关，然后就看到红色的燃油指示灯在疯狂报警。 没油，熄火，生气地下车。 为了泄愤用力地关上车门！ 继续找下一辆。 这条马路上停着大概30多辆车，李秋不信自己找不到一辆能用的。 但她的运气已经开始走下坡路。 这30多辆车里大到货车，中到面包车，小到常见的suv和小轿车，不是没电就是油箱见底发动都难。 有些车里还有几具死状惨烈的尸体，平白无故吓得李秋一哆嗦。 还有一辆车里，甚至还关着一只眼珠子都快凸到眼眶外的丧尸。年纪大约30多岁，穿得西装革履的，白衬衫上都是干涸的血迹，他那条深蓝色的领带被人扯下来套住了他的嘴。 看样子是刚变成丧尸时就被人发现了，勒住嘴关进了车里。要是真有人冒冒失失开车门，说不定就被这丧尸扑了。 这青壮年丧尸看着呆呆傻傻的，估摸是f级的行尸。它被李秋闹出来的动静吸引，看到她走过来后开始用力拍打车门。见车门拍不开后，它又将那张皱巴巴的灰皮脸紧贴在车窗上，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李秋。 “大哥你看看清楚，我也是丧尸。”李秋把头从宽大暖和的围巾里抬起来，龇了龇两颗尖锐的牙。 与此同时露出的，还有她发黑的不似正常人的舌苔。 那傻丧尸仔仔细细盯着李秋看了会，他的目光转回车里，双手耷拉下去逐渐安静下来。 眼看着还有两辆车没察看，李秋正打算继续，脑子里却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一群丧尸她很怕，但一只丧尸好像还好。 而且这只丧尸就是眼珠子凸了点，个头壮了点，看上去没什么智商，应该不会对她造成威胁。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的嘴被勒住了，看起来杀伤力小了很多。 思考再三后，李秋打开了车门。 车门响的声音引起了那丧尸的注意。他先是低头看了好一会车门，然后才伸手朝着车门外扑去。 “伸手。”李秋站在一边严肃地说。 当然她知道f级的丧尸是不可能听懂她的话的。 李秋只是单纯喜欢这样时不时蹦两个词，说两句话。 她宅归宅，社恐归社恐，一个人的时候总要自言自语几句，不然容易陷入低落的情绪里。 记得以前闺蜜和她在一块时，两个宅宅的社恐缩在一块各做各的事，时不时就自言自语几句，彼此骂对方神金。 不止想爸妈，她也好想闺蜜啊。 闺蜜和她不一样，虽然宅但是体能不差，体育考试800米每次都能跑前几名，应该不会像她一样倒霉。现在肯定活得好好的，说不定像上次碰到的那队人一样觉醒了异能。我的闺蜜很厉害。 李秋瘪着嘴，耷拉着眼，还没来得及哭呢，就看到那只丧尸歪着头凑到了她眼前。 他瞪着灰白色的眼睛，鼻子抽动闻着李秋身上的气味，似乎是想再次确认眼前的到底是食物还是同类。看着就一副不聪明的模样。 李秋回过神来，从背包里把之前装进去的一截红塑料绳子拿出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捆住了丧尸的手，还打了个死结。 这只丧尸全程没有任何反抗和挣扎。哪怕他的胳膊看起来比李秋粗一圈，个头也比她高一个头，整个尸看起来就是一拳打死一个小朋友的模样。 哪怕这样他都毫无反抗，白瞎了李秋怕他发难不仅一直警惕还手抖。 “果然，我堂堂一个d级，对付一个f级还不是易如反掌！”李秋暗喜，对自身的战斗力有了新的认识。 为了方便，李秋还给他取了个名叫做西装哥。 西装哥的嘴被领带勒着一直在流青绿色的口水，手则被李秋捆住打着死结，几乎快勒出黑血来。红塑料绳除去捆他手的那些外大概还有两米多长，绳子另一端被李秋拴在了背包袋子上。 李秋想的很好，带着西装哥一起，万一碰到人类异能者就把西装哥丢下，她可以声东击西跑路。 死道友不死贫道。李秋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西装哥。 西装哥根本懒得看她，目光痴呆地落在天空飞过的一群飞鸟上。 李秋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 那是一群往南飞的大雁，排成了人字形，看着格外壮观。 雁春天北去，秋天南往，从不失信。 要是它们能带上我就好了。李秋微微抿唇后收回目光，往前走了几步继续找起最后的两辆车。 人倒霉起来总是一阵接一阵的，最后这两辆车也开不了。 但好消息是李秋在车上找到了一瓶还剩一半的可乐，两包被捏成碎渣渣的红烧牛肉方便面，甚至还有一根包装完整的火腿肠！ 这种红皮火腿肠外皮是亮丽的红色，口感鲜香，肉质饱满，剥皮直接吃就已经很美味了。如果划上花刀，刷上一层油烤一烤，再刷上一层辣椒油，那就别提多好吃了。 李秋眼睛都看直了，视如珍宝地把这根火腿肠拿在手里。她小心翼翼地咬掉顶部的金属环，剥去一半肠衣后小小地啃了一口。 意想中的美味口感并没有出现。 李秋脑子里涌出四个字：味如嚼蜡。 她面无表情地把剩下的火腿肠都丢进嘴里，嚼了嚼，又嚼了嚼。 依然没有一点口感，甚至还不如那条死鱼。 闻起来甚至还没有旁边的西装哥香，看看西装哥这一身腱子肉、五花肉，这大腿，这肚子，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嘶……我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念头。李秋赶忙扇了自己一巴掌，当然没用力。小施惩戒，小施惩戒。 虽然她的底线已经跌落到，饿到不得已该吃丧尸就吃，但要她直接吃一个和她有着一样人形的活丧尸，李秋还是下不去嘴的。 李秋眼不见心为静，她走到了西装哥的前头，四处张望着附近还有没有别的交通工具。 她当人类时是个200度近视眼，配了眼镜但是不常戴。 没想到变成丧尸后视力直线上升，堪比飞行员！一眼就看到拐角那停着辆自行车。 自行车好，不能再好了，不需要油不需要电，两腿一蹬就能骑到天荒地老。我怎么早没想到找自行车呢！李秋扼腕。 “快走西装哥，我带你骑自行车。”李秋朝西装哥招手，又拽了拽塑料绳。 呆呆的西装哥本来是在原地徘徊的，听到李秋的说话声后立马屁颠屁颠跑过来，一副要干饭的模样。到了李秋跟前又失去了干饭的目的。 “哈哈哈哈。”李秋忍不住大笑。 眼看着她和西装哥离自行车只有几步的距离，她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 与此同时她身边的西装哥又一次露出凶狠、狰狞的神情，他完全不顾还被捆着手，奋力地朝着声源地跑去。 第5章 原本是李秋牵着西装哥走，现在完全倒反天罡，李秋被那红塑料绳扯住，竟然被西装哥拉着往前扑了。 大哥你别上去送啊！ 李秋恨铁不成钢，赶紧双手并用死死把红塑料绳拽住。拉得她面目狰狞咬牙切齿，总算勉强把西装哥拉停。 这才没让西装哥从拐角扑出去被那些人类发现。 但丧尸的本能是很难阻止的。 西装哥的喉咙里不断冒出粗重的嘶吼声，这声音带着节奏一声更比一声响，听得李秋脑子嗡嗡的。她险些没脱手把绳子丢出去。 只见西装哥奋力往前，力气逐渐爆发，那细小的塑料绳被他扯得紧绷成更细的绳子，摩擦得李秋的手皮都快掉了。 这是一场丧尸和丧尸之间的较量。 李秋险胜。 为什么是险胜不是压倒性胜利，李秋把最大的原因归咎于自己没吃饱，导致身上根本没什么力气。 光是背着那一堆物资已经压得她驼背了，现在还要拽住一百七八十斤的西装哥，实在是难搞。 她又不能让西装哥给她背着。不然万一出现现在这种情况，西装哥就会带着她好不容易搜罗的一包装备去送！ 李秋看西装哥的眼神，就像以前高中政教处主任看那些逃课打架的学生，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李秋的脑子和眼神都在急速转动，她瞟到旁边有个又脏又乱苍蝇嗡嗡的垃圾车。不说什么嫌弃不嫌弃了，她赶紧带着西装哥躲了进去。又用一堆乱七八糟的垃圾盖住了她们俩。 搁以前她路过这种垃圾车都得走快几步，深怕臭味追上自己，但现在她完全面不改色心不跳。反正她的丧尸鼻子闻不出什么。 李秋用一只手从头顶按住西装哥的头不让它乱动，又用另一只手捂住西装哥的嘴。 西装哥嘴上勒着的领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没了那层束缚后，丧尸尖锐的牙齿在李秋的手心里摩擦，随后一点一点嵌入李秋掌心的肉。西装哥或许是因为李秋这似人非人的味道，竟然真的短暂地安静下来。 李秋这种以前切菜割到手都会嚎哭一阵的人，现在变成丧尸后被小小地啃一口，痛感却几乎为0。见这种方法管用，她只是警告地看了眼西装哥，然后就随他去了。 她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渐渐走近的那几人身上。 三男两女，五人配置。 一个红烧，一个麻辣，一个清蒸，剩下两个瘦点的炒成一盘……我去你还是不是人，李秋拧了自己一把，又咽了咽口水，把自己从强大的进食欲望里拉扯出来。 李秋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很不想用“狗改不了吃屎”这种话骂自己，可她现在的本能就是把昔日的人类同胞当做食物看待。 而且出于丧尸的本能，她还根据食物的实力不同进行分类，实力越强大的，对李秋的吸引力就越大。具体表现在李秋咽口水的次数有多频繁。 其实这五个人加起来给她的感觉，都没有她刚恢复意识时碰到的那个人香。甚至她能感觉这五个人里还有两个是没异能的，夹在其中虚张声势罢了。 而最开始遇到的那个人，虽然李秋只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和脚步声，感受到他持刀渐渐逼近而已，但那股迷人的肉香味，让李秋至今都难以忘怀。 当然，更加难以忘怀的是那人给她的巨大压迫感。 李秋那时有极其强烈的直觉，只要她被发现，那个“周队”会毫不犹豫地送她一程，让她去地底下见太公。 想到这里，李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多么圆润可爱的后脑勺，被开瓢了爸妈该多么伤心。 她思绪渐渐发散到五湖四海，却发现那五个人停在了拐角口。 先开口说话的是队伍里个子高的那个女生，她扎着高马尾，穿着一件牛仔外套，声音有些沙哑：“给我喝口水。” 小个子短头发的女生有些不情愿：“琪姐，出来三个多小时，你都喝了五次水了。我们出来一共就带了三瓶，你都喝了我们几个喝什么。” 有人拉了她一把：“小觅，你少说两句。” 另外还有个人看着像是气笑了：“这一路上就赵哥和琪姐杀的丧尸最多，琪姐多喝点水有什么问题？” 一直没说话的，只有那个被称作赵哥的赵思源。 方琪沉默了一瞬，她看向陈觅的背包，下意识舔了舔自己干裂起来的嘴唇。她出营地前明明喝了一大杯沉淀过的白开水，一路上也喝了好几次，可为什么还是这么渴。 仿佛身体里有种无法忽视的灼热，在吸干她的所有水分。 “算了，我不喝了。”方琪开口，把身体里对水分的渴求强压下去。 她从来不是会看别人脸色的人。 “行了行了，我们一会在这边找物资，肯定能找到水。小觅，你那不是还有两瓶水吗，你拿一瓶给方琪。”赵思源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说。即使这附近宽阔又安静，看不到什么丧尸，他也依然保持着警醒。 陈觅见这么多人都帮方琪说话，只得不情不愿地把水递过去。 “不用。”方琪却没再看那水一眼，迈开步子朝别的地方走去，“这边昨天周队带人清过，我再去找找有没有有用的物资。” “她怎么这样啊？！我本来就是为大家好。” “你看，都怪你吧，琪姐都生气了。” “琪姐的脾气就这样，小觅你别往心里去。” 三人七嘴八舌的声音，让赵思源紧皱眉头：“你们要吵回营地吵，等下把丧尸群引过来我看你们怎么办。” 他是五人小队的队长，也是这个队伍里实力最强的异能者，他说完这话后几人都识趣地没再开口。 赵思源脸色好看了些，语气也好了点：“已经出来三个多小时了，别起内讧，都加快点速度。外面不安全，我们太阳落山前要赶回去。” “赵哥，垃圾车要不要翻一翻？”有人指了指离他们不远的垃圾车。他是刚才替方琪说话的人，名叫苏至海。 听到这话后李秋的无语瞬间写在了脸上，不是吧，你们连垃圾都不放过？但事已至此，她只能继续屏息待在垃圾车里静观其变。 万一这些人真的过来，在他们把她和西装哥翻出来前，她就掏出手里的扳手先下手为强，把人砸懵了就跑。 当然如果实在跑不掉，她只能丢下西装哥独自逃命了。 你不会怪我吧西装哥。李秋深深看了眼还在舔她手的西装哥。 好的他不会。 赵思源瞟了那人一眼，脸上带着笑意，眼底却一片冷漠：“至海，你是觉得周晋时就能找到好东西，我就只能去翻垃圾？” 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但苏至海却感觉后背一寒。他还是个高中生，17岁的年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就连陈觅和沈俞城都面面相觑。 但赵思源马上哈哈大笑起来：“开个玩笑。周队厉害大家都知道。我是觉得这垃圾桶都堆了一个多月了，里面说不定长出多少霉菌，还是别碰得好。走吧，我们再慢点方琪都没影了。” 几人连忙应声，跟上了赵思源的脚步。 周晋时，周队？李秋从垃圾车里探出头来，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一遍。原来那个闻着很好吃的人叫周晋时。 眼看着赵思源一行人已经走到几百米远了，远得看不见。 “还好我们今天运气好，你不用死我也不用死。”李秋从垃圾车里爬出来，原本身上还勉强能看的衣服变得更加脏乱。 西装哥茫然地被她从里面拉出来，头上还顶着一个摔出一条缝后被人扔了的绿色塑料盆。 “这盆不错，征收了。”李秋火速把盆收到了自己手里，塞到了背包的最上面。 接着李秋抬起自己的短腿，有些艰难地迈上那辆老式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这车日渐被淘汰不是没有原因的，上去后腿就够不着地了？！ “出发！”李秋做了个口型。 自行车嘎吱嘎吱的声音回响在柏油马路上。一个戴帽子戴围巾的“人”骑在上面，而自行车后还有一只呆呆的西装丧尸在跟着跑。 李秋感受着风扑面而来，道路两边的树在不停后退，心里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快乐。然后她就不小心按到了自行车铃。 清脆的铃声传得格外悠远，吓得李秋赶紧伏低身体。 远远的，听力出众的方琪似乎听到了自行车铃声，她正想开口跟同伴们说，却忽然站在了原地。 她的手肘处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伤口？ 第6章 方琪低头看，她手肘处的衣服已经染上了一块不小的血迹。只是先前她的袖子没挽起来，这才没发现。 她伸手摁了摁手肘，刺痛感传来。这证明这血迹并不是不小心在哪沾上的。袖子再往上一点，露出一道深长的抓痕。而那道抓痕里流出来的血，已经变成了腥臭的黑色。 方琪抿了抿唇，忽然明白了她一直口渴不止的原因。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为什么还会中招。 出了营地后她和赵思源是杀丧尸的主力，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时刻，所以这道伤口之前竟没一点让她觉得疼。 方琪原本还觉得身体滚烫得厉害，但现在发觉自己受伤后，后背却起了一层冷汗。她的脸色也随之变了又变，一下失去血色，变得和嘴唇一样苍白。 所有感染丧尸病毒的人都只有一个结果。 没有例外。 方琪握紧了拳，往后看了一眼。 赵思源他们几个人都在附近的房子搜索。离她最近的是苏至海，只有四五米的距离。他们都在翻箱倒柜找有用的物资，暂时没人察觉她这边的异样。 方琪把挽起的衣袖褪了下来。 被丧尸抓伤后的发作时间没有咬伤的那么快。营地的人做过记录，被丧尸咬伤的人往往在1-10分钟内就会异变。但是被丧尸抓伤的话，潜伏期就会长些，1-24小时内都有可能。 即便如此，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方琪立即做出了决定。 “你要走？”陈觅率先叫出声。叫出来后她也觉得自己声音有点大，还有点喜出望外，她赶紧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捂住了嘴。 “是。”方琪冷着一张脸，她向同伴说了她要离开的想法，但没有解释原因。 苏至海当即不干了：“为什么啊琪姐，我们都搭伴一个多星期了。你要走那我也和你走。”他下意识觉得方琪是被陈觅挤兑的，还没消气呢。 然而苏至海话音刚落就看到赵思源深深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苏至海莫名觉得脖颈一凉。 沈俞城也瞪了他一眼：“你这说的什么话。琪姐闹你也跟着闹？” 方琪的声音出奇的冷静：“我没有闹。我也不是跟你们商量。大家好聚好散，营地我不会再回去，我留在营地的物资就当充公。这是我背包里刚才找到的物资，按照营地的规矩，我自己可以留一半，剩下的你们或者带回去，或者自己分了就是。” 她反手把背包一抖，把今天出门后搜集到的物资抖落出来。 这一路上打架杀丧尸她第一个上，找物资她也是最勤快的，方琪背包里的物资种类很丰富，从吃的到用的，而且数量也很可观。 几人近乎眼花缭乱地看着泥地上的一堆东西。 草草看一眼，就看到一个摩托车头盔，一支体温计，一块手掌大的玻璃片，一件褐色风衣，一把折叠刀，一捆塑料垃圾袋，一个水果罐头，一个肉罐头，两包方便面……最让人眼热的是其中一瓶包装完整的老干妈香辣脆油辣椒。 “这还是老干妈里最好吃的那种……”沈俞城忍不住说。 他们现在过的日子不算好，城里的丧尸多如牛毛，进去就是个死。他们只能在城乡结合部游荡，能找到的食物少之又少。更多的是去河里抓点鱼，或者逮只流浪狗什么的，最缺的就是调味料。有了这瓶老干妈，那他们的食物可就有滋味多了。 说完后他意识到现在说这个不是时候，赶紧噤声。 现在当务之急不是什么老干妈，是劝方琪放弃离队的念头。 毕竟方琪是营地里罕有的双系且2级异能者。她的异能一个是恐怖的五倍爆发力，能一拳打飞一只爬行种。还有一个则是她对无生命物体可以“变废为宝”，比如捡到一把断成两截的刀，她使用异能后有十分之一的概率让这把刀回到它最完整锋利的状态。 她要是走了不止对他们小队是损失，对整个营地都会有影响。 如果现在是在营地，周队肯定劝得动。但现在周队不在，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赵思源能够劝说方琪留下。 除了方琪外，余下三人都把目光投向赵思源。 但赵思源却罕见地没说什么，他只是向方琪确认了一遍：“你真的要走？” 方琪的回答很确定：“是。” “那这些东西你都带走，不用留一半。”赵思源指了指地上那堆东西。 方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并不符合她映像中以往赵思源的性格。像他这样锱铢必较的人，不可能会放任这些东西任她带走。 但身体里不断传来的灼热，还有逐渐沉重的眼皮，都在提醒她，此地不宜久留。 人类异化到丧尸的临界点，是那个人最虚弱的时候。 如果他们知道她受伤了，一定会在她最虚弱的时候杀了她。 她不想死。 不管是什么时候。 方琪利索地收走那些东西，很快就离开他们的视线。 苏至海瞪大眼睛，忍不住问：“赵哥，你怎么真让琪姐走了，我们还等着你劝她。” 赵思源摩挲了一下手指，捻去手上刚才沾的一点灰，低声笑了笑：“没事，我们还会看到她的。” …… 天色逐渐昏沉，一侧的天边露出金霞，一侧的林中却投射出无数瘦骨嶙峋的树影。 秋风中时不时有几只蟋蟀的叫声传来，偶尔还夹杂着一些鸟叫。 一棵独木成林的大榕树底下，李秋烦恼地挠了挠头。 是的，她迷路了。 之前光顾着狂蹬自行车，根本没注意到经过了几个岔路口。现在这附近甚至连个指路牌都没有。 在移动通讯发达的时代，她习惯了事事都依赖手机。 饿了可以点外卖，无聊了可以看小说，找不到路可以用手机查导航。那些导航还格外贴心，会给你把道路两边有什么店铺、地标都显示出来，绝对让你没法迷路。 赤兰市她就为了事业单位考试才来了这么一次，对这里根本就不熟。 最多就是之前办理入住时，在考点附近的酒店里翻看过前台的赤兰市地图。而且重点看的，还是上面标的几个有名的景点，她还想着考试结束顺道打卡来着，所以正经人谁会记地图啊！ 但现在李秋兜里只有一个之前在衣服里扒拉来的，已经没电的水果手机。 她之所以留着，是想着万一哪天能找到地方充电说不定还能用，而且就算一直不能用，手机屏幕还能勉强当个镜子用。 李秋把手机掏出来，不死心地摁了摁，期待把它摁出电来，摆弄半天后最终还是死心。又气呼呼把它塞回兜里。 她看了眼身后不远处还被绳子捆着手的西装哥。 西装哥灰白色的双眼正盯着地上的一个蚂蚁窝。 他的身体一动不动，站得像个铁柱子，根本没有一点活人气。 指望西装哥找到路是不可能的了。 李秋把车停稳后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自力更生。 她先是回想了酒店那份地图上她记得的几个景点。之前她恢复神智的那条老街叫做老街坊，位于赤兰市的城北老城区。在老街坊的北边有一个有名的景点叫做岩湖风景区，是国家的5a级景区。 就是不知道她现在走的方向是不是往岩湖风景区去的。 李秋开始回忆在野外辨别方向的方法。 第一个是看树木的年轮，爸爸跟她说过，年轮总是南面较宽，北面较窄。 李秋往四周看了看，四面八方基本都是微微泛黄的树木以及葱葱郁郁的灌木丛，没见哪棵树被砍了的。 失败！ 第二个方法是看太阳。太阳总是无处不在的。每天正午时分太阳在南方，每天到了傍晚，太阳会落在西方。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 她看了看太阳，此时正在她的左手边。左手为西。 第三个方法则是根据蚂蚁洞穴来识别方向。蚂蚁穴的洞口一般都是朝着南向的。 “西装哥你让开点，挡着我看蚂蚁窝了。”李秋小推了西装哥一把，推了西装哥一个踉跄，她忽然想到，“老叫你西装哥也不太好，就冲我们这相处一天的生死情谊，要不我给你取个名字吧。我姓李，你就跟我姓。我叫李秋，你叫李冬。” 西装哥对他的新名字毫无反应，他哼哧哼哧地嘶吼着，又一次把李秋当做了人类。 但是他在距离李秋只有几厘米时，又停住了。 李秋在他眼里，是一个散发着奇怪味道的同类。 时而美味，时而令他倒胃口。 他甚至隐隐地会对她感到恐惧。 恐惧？李冬的眼珠动了动。 这种丧尸不会拥有的情绪，在他的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 李秋低着头，并没有发现李冬的这一点异样。 很快李秋就根据蚂蚁窝的朝向，加上之前太阳的方向确定了方位。 她指了指一条小道：“走，我们从这往前应该就是岩湖风景区了。要是顺利的话，今晚我们说不定还能在那找到一张床睡。” 据她所知，岩湖风景区里不止有湿地公园，还有沙滩浴场和度假酒店。她肯定能在那找到很多吃的，以及一张赤兰市的地图。 李秋可以感觉到肚子越来越饿了，她甚至会忍不住在李冬背后咽口水。 得加快脚步。 这条小道比她想象得还要难走。 这是一片榕树林，榕树粗壮的根茎遍布四面八方，完全没法让自行车通行。 但要李秋放弃自行车也是不可能的。 “反正这林子里不会有人，要不你辛苦一下吧。”李秋拍了拍李冬的肩膀，“养你一日，用你一时。” 第7章 月光穿过树林间的缝隙倾洒在他们两个丧尸身上。 李冬沉寂地看向不断凑近自己的李秋。他的眼珠向下看去，露出了大部分的眼白。他在看他的同类做奇怪的事。 李秋捧住了李冬的一条胳膊，一层衣服一层衣服地往上捋。 先是最外层的黑西装，然后是里头贴身的衬衫，直到露出那截笔直而修长的手臂。 李秋完全陷入了食欲中，现在在她面前的根本不是一只丧尸，而是一块被撕开包装袋的牛油面包。 她毫不犹豫地张嘴咬了下去。 锋利的牙齿刺进李冬坚硬的丧尸皮肉中，就像快渴死的人喝到甘甜的水。她加快啃咬的速度，如同非洲草原上的狮子撕扯着一只脆弱的羚羊。 李冬依然静静地看着她，不作任何反抗，仿佛这具被撕咬的身体不是自己的。 嘴里的一块肉只是嚼了几下，就被李秋很快地咽下去。但这只是开胃菜，接着又是下一口。很快，这条胳膊上就有一处地方见了白骨。 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这些白骨上附着一些黑色的斑点，散发着如同夏日阳光暴晒下堆放了好几天的垃圾才会形成的恶臭。 或许是她的咀嚼声太响，又一次影响了李冬的判断。他好像又感受到了人类的气息。 李冬的身影在黑夜中摇晃，他动了动脖子，脖子和肩膀连接处那截腐烂的骨头吱吱作响。 嘶吼声从他的喉咙里发出，在昏暗安宁的夜幕中显得格外毛骨悚然。 李冬的嘴也随之不断地咧开，露出腥臭的牙齿、粘连的口水，还有黑色的舌头。 他朝李秋伸出另外那只手抓住了她的卫衣衣袖，吐出的气息也擦在了李秋的额头上。他离美味只有极其微小的距离，只需要再近一步就能得到。但这股迷人的人类香味却又一次从他面前溜走。 他眼前依旧是这个奇怪的同类。 属于同类的恶臭味让李冬呲了呲牙，他皱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一股反胃的表情。 李秋突然感觉自己像做了个梦，梦里她从悬崖上跳了下去，高空坠落的刺激让她猛地惊醒过来。 眼前的画面在她眼里逐渐从模糊到清晰。 只见她手里捧着李冬的左胳膊，嘴里还有没嚼完的一块肉。 而李冬的右手攥着她的手腕，脸几乎快贴到她的脸上，那张丧尸死人脸上还有反胃的表情。 要是这时候有人路过，绝对会以为这是一对情侣变成的丧尸，不然怎么会变成丧尸后还要这么亲密。 李秋一边甩开李冬的手退后几步拉开距离，一边默默把嘴里那块肉吞下肚。虽然有点塞牙，但还真挺好吃的。肉质不干不柴，这就是30岁上下健壮青年丧尸的味道吗？李秋忍不住想。 随后她伸手摸了摸饥饿感减少的胃，叹口气：“冬啊，我们这样有点暧昧了。” 李冬瞪着眼睛站在原地，并听不懂李秋的意思。 李秋的目光落在李冬见骨的胳膊上，知道那都是她的杰作。 她忽然也沉寂下来，意识逐渐回笼，想起自己都干了什么。 起初她带着李冬上路，只是想着把他当做一个挡箭牌，让她可以在遇到危险时逃脱。 完全没想过李冬还有储备粮的作用。 而这位储备粮还很有做粮食的觉悟，就站在那里任由她吃。如果不是她突然自己清醒过来，只怕李冬已经被她吃光了。 李秋明明已经没那么饿了，可却并没有那么开心。她发现关于进食的底线，在两天之内，一而再再而三地突破了。 从吃丧尸尸体恢复神智开始，到想去找人类的食物，人类的食物不管饱，只能含泪吃下178具丧尸尸体。再到现在饥不择食到啃食活丧尸。 从吃饱到饿的时间，是这么短。178具丧尸尸体，也只让她勉强支撑了大约12个小时左右。 到吃饱后的第6个小时，大约是中午那时候她开始感到饥饿，但是很轻微，完全可以忍受。到了下午，她就饿到要吃臭鱼充饥了。然后黄昏时分她消耗了太多体力骑行，夜幕降临后，巨大的饥饿感穿透身体的每一寸血肉，让她神智都难以保持清醒，无法做出自主意识的判断。 人类的进化，是成为日渐强大的异能者，适应世界的变化。 而她这个伪丧尸的进化方向，估计是成为一个真正的丧尸。 以后或许会饿得越来越快，需要更多的肉才能吃饱。不然要么是饿死，要么是根本无法保持清醒。 我怕是早晚会去吃活人的。李秋心想。 她心里涌起一层悲伤，怪不得修仙小说里不让人和妖在一起呢，谁都不知道混血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她根本没有办法想象，如果她在最饿的时候找到爸妈还有闺蜜，然后一点点吃掉欣喜的他们…… 所以恶习要从现在改掉。 “我要完全是个丧尸也就算了，可惜我不是。你别跟着我了。”李秋对着李冬说，“咱俩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后要是你被人打死了，看在咱俩做过同伴的份上，我会不吃你的。” 李冬并不懂李秋话语里的沮丧，他的注意力已经被树梢上的鸟窝吸引。 大鸟已经归巢，正在给幼鸟们喂着艰难寻找来的虫食。幼鸟们伸长诡异的尖喙，发出吵闹的叫声。它们的尖喙外沿长出一圈它们父母没有的尖刺，刺得大鸟痛苦地扇动着翅膀。 对于不是新鲜人类的东西，李冬的注意力往往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但是当他低头看去时，那个奇怪的同类已经走得越来越远了。 离他大约有四五棵大榕树的距离，眼看着就要看不见了。 李冬冷漠地看了一眼，随后收回目光朝着别的方向游荡。他要去寻找新鲜的人肉。 又变成一个人了。 李秋一边走一边想。 变成丧尸后还有一个好处，是拥有了跟猫一样出色的夜视能力。 李秋走在林子里视线畅通无阻，跟白天没什么区别。 但树林四周总会传来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那些声音一阵阵的，总能吓得她一哆嗦。 李秋果断在地上捡了一根榕树树枝握在左手，右手则提着那把沉甸甸的扳手。 有了这两样东西，不管有什么危险出现她都不怕了。树枝可以丢出去声东击西让敌人难以辨明方向，扳手则可以对逼近的敌人造成致命打击。 李秋抡了抡扳手，越用越觉得趁手。 不过她很快就把手垂了下去，运动是很消耗体力的。 虽然一般来说丧尸是不会觉得困和累的，但李秋会。 而且累了还会导致她的肚子再次饿起来。 在找到新的合适食物前她得悠着点。 本着给身体节能的想法，李秋每走几百米就要停下来歇会。 这片林子长得很茂盛，粗大的榕树树根就是最好的凳子。 李秋坐在树根上挺直背脊打量着四周。 她走了这么久都没走到树林的边缘，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走错路了。 “老天爷，我叫你一声爷你就不能帮帮我吗？！”李秋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动画片里有个角色叫黑大帅，它是来自古古怪界的一颗紫色鸡蛋壳，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角落画个圈圈诅咒你。 她现在也很想诅咒老天爷。 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诅咒还没过十秒钟，李秋又火速改口，巴拉巴拉了一长串：“我从小上学从来不请假，发烧都要去考试，尊师重道，尊老爱幼，看到老奶奶就让座。经常宅在家里看环保宣传片，从不在网上当键盘侠，没事还会给灾区和残疾儿童捐款，偶尔还念几遍经文吃素斋，所以您还是得保佑我。” 虽然说儒家有“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句话，但先贤是不主张崇拜鬼神，而不是不信鬼神啊。 李秋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如果真的有神，那就给我指条路吧！ 原本李秋只是心里害怕，所以才嘴上骚话不断，在这玩，但是当她睁开眼睛时，一阵风吹过她的鼻尖。 这阵风从林间的间隙里穿过，带来了一阵浓烈的血腥味。 丧尸身体对血腥味的敏感度是人类的五倍左右。 是血的味道，李秋一下就确定了。只是不知道是丧尸的血还是动物的血，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既然有血腥味，那是不是有食物了。 她都不用自己找方向，身体比脑子反应得更快，很快就带着她走向血腥味传来的方向。 随着李秋往那个方向越走越远，她能感觉到榕树林逐渐稀疏，她忍不住加快脚步。大餐的香味已经钻入鼻子里，她迫不及待，饥渴难耐，手里拿着的好像不是树枝和扳手，而是刀和叉…… 然后她看到了一片湖泊。 微波荡漾的湖水在月光的照射下粼粼闪光，静谧中带着一丝梦幻。 而血腥味的源头就藏在湖泊岸边金黄色的芦苇丛里。 芦苇丛里，方琪手起刀落把手肘处的肉削了下来。 她嘴里塞着一团衣服，这才没让疼痛的叫声从嘴里泄露半分。 虽然不知道这能否延缓异变成丧尸，但眼下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走一步看一步。 方琪把那块削下来的肉丢开，随即拿起止血带艰难地给自己固定上。她额头的汗大颗大颗滴落下来，濡湿了她身上的外套。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赵思源那些人没发现她的异样。营地有规矩，不让大家伙在外面过夜，怕不安全，所以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回去了。 自己还有机会。 方琪正打算离开这里，却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第8章 “你们跟踪我？”方琪看着离她只有十几米的众人，眼底积起一层寒意。 皎洁的月光打在她因骤然失血而显得惨白的脸上，这张脸平和得看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她以前很少会说这种显而易见的废话。甚至她的话在一行人里一直都是最少的，与其他人总是显现出一种格格不入的疏离感。但现在她说了。 说这话的空当，方琪一双眼睛直视着队长赵思源，余光则瞟向四面八方，竭力寻找着可以突破出去的缺口。 可赵思源几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和方琪同样是2级异能者的赵思源堵住方琪的正面，防止方琪暴起，1级异能的沈俞城堵住方琪的左侧，那是去往岩湖风景区游客中心的步道。而右侧的方向则是苏至海和陈觅。 方琪身后则是一片在天灾后茂盛生长的芦苇荡。 这几个昔日的队友把方琪能逃脱的方向堵得死死的。 陈觅的手里握着一根轻便好用的撬棍，苏至海手里的则是一把长柄的登山镐。是之前方琪送给他们俩的。方琪是个登山爱好者，丧尸潮爆发时，她的背包里还带着这些装备。 苏至海一改往日的活泼，不仅一言不发，眼神还飘忽着，连握着登山镐的手都微微发抖。 陈觅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一点看破的刺笑： “赵哥说了，杀了方琪以后她的物资还有藏的晶核我们平分。咱俩都没有异能，还要靠多吸收晶核看看能不能觉醒。既然来的时候你没反对，现在就别在这装了。再说了，就算我们不杀她，她也会变成丧尸，到时候可就难杀了。” 他们这几个人对付e级爬行者已经很难了。像方琪这种2级异能者变成丧尸，实力感觉不会比爬行种弱。 陈觅刚才说的这些话戳破了苏至海心里的想法，苏至海涨红了脸，甚至不敢看方琪的方向，唯恐和方琪的目光对视。 现在这世道，靠人不如靠自己。虽然营地有异能的人只是少数，异能者们表面上也并不会区别对待他们这些没异能的普通人。 但谁都知道如果真正的危险来临，他们这些普通人就会成为最先被牺牲的。 获取更多的晶核，祈求能够觉醒异能的机会，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方琪身上绝对有数量不少的晶核。 “陈觅，没想到你这么恨我。”方琪看着陈觅开口。 小队五个人里只有方琪和陈觅是女生。一开始陈觅跟苏至海似的，对着方琪叫姐叫得很亲热。如今她这么针对方琪并不是空穴来风的事。 这还得说起前几天，他们这个小队去了一处偏远的地下商场。 进去前大家目的很明确，只要食物水源还有燃料。但进去后陈觅看到那里有许多衣服店面，免不了逗留时间长了些。她想多带些好看保暖的衣服回营地。 谁想到就是耽误的这点功夫，入口处就聚集来一大群丧尸。 其中还有两只丧尸是e级的爬行种，战斗力爆表。 虽说最后大家是突出重围，但原本找到的一些物资都没能拿出来，苏至海还差点被爬行种咬伤。 方琪脸色极其难看，难免说了陈觅一顿。 自那以后陈觅看方琪是哪都不顺眼了。 陈觅甜甜地笑了笑，毫无顾忌地回答了方琪的话：“是啊琪姐。” 方琪微微低头，从背在身前的背包夹层里取出了一个被几张餐巾纸包裹着的纸包。纸包鼓鼓囊囊，掂在手里很有份量，隐约能看得出是一些石头模样的东西。 “你们要的晶核在这。” 看到这个纸包后，赵思源和沈俞城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们见过这个纸包，确实是方琪平时用来装晶核的。 当时他们还私下说过，方琪这人太不讲究，晶核这么珍贵的东西就拿几张破纸包着，也不怕别人当成垃圾丢掉。 在末世来临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晶核的作用早已经被各种方法验证过了。 它是支撑丧尸诡异力量的来源，也是丧尸身体中唯一没有携带丧尸病毒的东西。 在最低级的行尸身上，晶核就如同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小一颗，颜色就像地上最普通不过的砂砾。往上到了e级爬行种甚至是d级智慧种，它们的晶核会随之变大，大约有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颜色也会变得更浅。 异能者的异能升级还有异能恢复，都需要靠晶核的辅助。 更重要的是晶核对于普通人也有作用。有人发现把晶核磨成粉末让普通人吃下，就会大大增加普通人觉醒异能的几率。 虽然用这种方法觉醒的异能往往种类普通，作用甚至鸡肋，但总好过没有。 陈觅还有苏至海这样的普通人之所以这么拼命外出，也是想给自己博一个机会。 总而言之，晶核是对异能者和普通人都有好处的东西。 四双眼睛都看向了方琪手里的包裹，这么鼓鼓囊囊的一个纸包，看起来至少能装四五十颗吧。这样一来，每个人至少能分到10颗左右。 10颗丧尸晶核，等于要冒险杀10只丧尸。而且这些纸包里说不定还有e级爬行种的晶核。但现在只要抓住方琪就能到手。 赵思源缓缓开口：“方琪，出现这种情况我们也不想。但大家朋友一场，我们也想送你最后一程，没有恶意。” “赵思源。其实我们还是有共同点的。”方琪突然说。 赵思源眯起眼睛：“什么？” “都想要对方的命。”方琪低头，她的声音很轻。 轻到只有和她同在芦苇荡里的李秋能听见。 李秋嘴里正在慢慢嚼着那块捡到的“大漏”，她眼尾上扬，泄露出她此刻吃到东西的喜悦。 她吃东西并不喜欢细嚼慢咽，可这样的食物来之不易，又比之前她吃过的任何食物都要美味，李秋恨不得嚼上个一百下来细细品味。但这种时候她还不能嚼得太大声，不然被外面这群人发现了，他们绝对一致对外，第一个解决她的狗命。 眼看着肉块在嘴里一下一下都要嚼成肉糜了，李秋的眼睛突然瞪得很圆。 她看到方琪随手就把纸包丢进旁边的湖里，随后几步就跨到了赵思源身边。方琪那只没受伤的右手紧握成拳，和赵思源缠打在一块。 “你们愣着干什么？！”赵思源一边拆解方琪不要命的攻势，一边分神喊道。 谁知道一向听他话的几个人居然都朝着湖边跑去了。 沈俞城和陈觅连外套都没脱，一个猛子就扎进水里，苏至海慢了一步还没下水。 “苏至海！”赵思源连忙喊，这时候能多一个帮手是一个。他万万没想到中了丧尸病毒的方琪居然还这么能蹦跶。 他的异能是“铜皮铁骨”，身体的坚硬程度是普通人的五倍，可以说他是一个完美的肉盾。但这个肉盾现在碰上了方琪这样的力量爆发怪，就像遇上了克星。方琪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右拳，每打出一击都震得他五脏六腑剧痛。 所以就算苏至海没有异能，过来给他当当挡箭牌钳制方琪也行。 好在苏至海没让赵思源失望，他果然回过头来。 赵思源激动地露出一个笑容，朝着苏至海喊：“至海，赵哥没看错你。等杀了方琪，我就帮你……” 然而苏至海手里的登山镐对准的却是他。 赵思源只觉得脑子里血液上涌，没看明白：“你疯了？！我是人，她是丧尸，你帮她？” 别说赵思源了，甚至连已经使用异能到近乎竭力的方琪都愣了。她狐疑地看着苏至海，以为这又是他们这些人商量好的计谋。 但苏至海的登山镐却直接砸向赵思源最脆弱的脖颈还有后脑。这一个多星期的同生共死，他知道赵思源铜皮铁骨的异能指的只是身体的躯干，他的头部依然像普通人一样脆弱。 赵思源被苏至海和方琪前后夹击，还真没躲过那一下，被登山镐砸了个头破血流。 头上的血顺着脑门往下流，一直流过他的三角眼。赵思源的脸色几乎快和天边的黑幕黑为一体。 这一击彻底惹怒了赵思源，但等待他的是两人联手更猛烈的攻击。 而湖里头，沈俞城已经下潜下去，只剩一个陈觅浮在水面。 陈觅回头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但似乎是在迟疑着，并没有上来帮忙的打算。她更想要的是方琪丢进湖里的晶核。 她认为赵思源不至于打不过一个马上要死的方琪和一个没异能的苏至海，所以陈觅也并没有通知水下的沈俞城。 就是因为陈觅对赵思源太过自信，当她发现岸上的打斗渐渐消停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赵思源倒下的时候，方琪的右手已经打到血肉模糊。 当然，这上面一半是她的血，一半是赵思源的。 苏至海惨白着脸站在一边，他的登山镐上同样有着赵思源的血。只不过他和方琪不同，他一开始没想要赵思源的命，他只是想让方琪可以抽身离开。 他正准备让方琪快走，却没想到方琪先开口了。 “你快走吧。”方琪的异能已经用尽，要恢复至少还要等到明天早上，但她知道她应该是等不到明天早上了。 眩晕感越来越强烈，原本只是口渴想喝水，现在她却对赵思源的血有了欲望。 “琪姐你走，我替你拖着他们。”苏至海喘着气，他看到陈觅还有沈俞城已经往岸边游了。 芦苇丛里的李秋看着都替他俩着急，心想，有这说话的功夫你俩就不能一起跑？ “拿着这个，你再不走，我变成丧尸第一个吃你。”方琪的语气很冷，可她递给苏至海的却是她收集的真正晶核。 第9章 李秋记得不久前才和李冬分道扬镳，那时他还是个身形壮硕的f级行尸。 可才过了短短几个小时，李冬就已经进化成了e级爬行种。 这升级速度也太快了…… 李秋不禁心想，这家伙生前在学校和职场肯定是个十足的卷王，把同期的人都卷得苦不堪言。 一直秉持 “中庸之道” 的李秋暗自咬牙，心里骂道：现在变成丧尸了，居然还来卷我。 不过，李冬的加入，倒是让原本不太明朗的局势一下子清晰起来。 李秋托着腮，凭借着自己对场上几位选手的大致了解，开始分析起来。 人类阵营有两位选手。 沈俞城，1级异能者，他的异能是双手手速极快，双手交叉后，频率能快到像电风扇开到最强档，这就相当于两只手能发挥出扇叶切割般的作用。 陈觅，只是个手里拿着根撬棍的普通人。 丧尸阵营同样有两位选手。 李冬，e级爬行种，爬行速度惊人，能够迅速靠近目标，给予致命一击。 方琪，2级双系异能者，正快速朝着丧尸异化，目测变成丧尸后等级不会低。 这场加时赛，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哪一方的胜算更大。 这时，又传来落水声。陈觅一回头，惊讶地发现沈俞城居然又跳进了水里。 只见他利用手部异能，在水里就如同给自己安了一对桨，迅速游远了。 这分明是连打都不敢打，直接逃命去了。 陈觅气得当场啐了一口，但眼看爬行种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也顾不上继续咒骂沈俞城，赶忙学着沈俞城的样子，想跳进湖里。她想着丧尸未必会游泳，只要进了水里，应该就能安全了。 可惜，陈觅才只有半个身体跃到湖面上空，就被一只黏腻的手给抓了回去。 李冬的手上长出了类似猫科动物的尖锐爪子，带着倒钩，抓什么东西都是手到擒来。 他灰白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陈觅。 李冬没有去追击沈俞城的打算，毕竟眼前的食物才是最重要的。 方琪松了口气，脱力地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身体里难以承受的高温，正灼烧着她的血液和骨骼，飞速带走她作为人类的最后意识。 当方琪再次睁开眼睛，从此以后，她就只是一个丧尸，一个游荡在荒野废墟的无情进食机器。 丧尸方琪抖动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看向了赵思源的尸体。 或许是作为人类时留在身体里的本能，她的进食方式是先一拳一拳打到破碎，然后才开始行动。 李秋已经从芦苇荡里出来了，从方琪旁边路过时，方琪身上那种属于人类异能者的独特气息已经消失不见。 李秋看向地上的赵思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什么都没吐出来。赵思源的惨样堪比车祸现场，谁看了能忍住不吐啊。 但李秋感觉她的接受度已经在一点点变高。 丧尸方琪原本正专心致志地捶打尸体，突然听到人类的声音，猛地转过头。更吸引方琪的，是李秋身上带着的血腥气。 新鲜又会动的食物，自然比已经死掉的更有吸引力。爬行种方琪立刻四肢并用，匍匐在地上，飞速朝着李秋的背影扑去。 香的，会动的，人。 可当方琪爬到李秋跟前时，突然又觉得这气息不太对劲，一脸茫然地停在了原地。 李秋转过身，拍了拍胸口，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你怎么跟李冬似的，仔细看看，我是丧尸，可不是人。” 话虽这么说，但李秋心里还是有点害怕。她怕方琪和她一样，属于丧尸中的变种。 万幸的是，方琪只是冷冷地盯着李秋闻了一会儿，就又转身朝着赵思源的尸体跑去，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 李秋松了口气，跑到了李冬身边。 她和方琪不熟，i人变成了i丧尸还是喜欢待在熟人身边。 最主要的是，李秋清楚地记得，她还没恢复人类意识的那一个月，为什么会饿得半死不活。 因为丧尸居然还有护食的毛病！ 那些个头大、实力强的丧尸，根本没有一点分享的意识。要是抢食的丧尸太多，它们之间还会打起来。 李秋大多数时候跑得都很慢，每次等她赶到，那些人早就异化成丧尸了。 偶尔有那么两回，刚好有人类幸存者离她很近，她刚兴奋没两秒，还没扑上去呢，就被赶来的丧尸给挤得摔个屁股墩。 但李秋不怕李冬，毕竟他的名字还是自己取的呢。要是丧尸界也有上户口这回事，他俩肯定算得上是亲戚。 湖边，李冬正抓着陈觅，他青白色的脸上沾染着一些血迹。 陈觅死了。 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 当人体的残缺程度超过一定限度，即使感染了丧尸病毒，也无法再变成丧尸。 李秋蹲在一边看着一条生命就这么消逝，忍不住愣了愣，心中有些物伤其类的悲伤。 李冬对蹲在旁边的李秋没有意见，也没有因为李秋的到来而表现出护食的举动。 李秋转过头，看向方琪所在的位置，方琪已经不在原处。 四肢伏地的方琪已经爬到了榕树林里，很快就消失不见。 没人知道她要去哪儿，也许是要去寻找新的目标。 丧尸异变的基因里，只刻下了饥饿。 李秋顺带捡起了方琪遗落在地上的大背包。 芦苇荡里有萤火虫飞出来，映照在李秋的脸上。 她用手捧起湖水洗了洗脸，又洗干净了手，去掉了沾染的不明痕迹。 李秋抬起头，水珠从脸上滴落，久违的饱腹感让她很满足，四肢都感觉增添了不少力气。 李冬从始至终都在旁边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既然你又回来了，那我们就再搭伴一晚上吧。” 李秋把地上散落的几个背包都捡了回来，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开始挑选。 最后，她选出2瓶饮用水、1个打火机、1个应急照明手电筒、1个急救医疗包（含碘酒、酒精、止血带、止痛药、感冒药、退烧药、抗肠道感染药、镊子、纱布、刀片、棉签）、1个睡袋、1条登山绳、1个鱼钩和1捆鱼线，以及2包压缩饼干和1个肉罐头。 这些东西她都塞进了自己的背包，其余的一些则放到另一个背包里，让李冬背上。 李冬任由她摆弄，阴寒的目光却投向岩湖深处，他并没有忘记那里还跑掉了一个目标。 李秋站在步道旁边停了下来，打开刚才找到的手电筒，仔细分辨着竖立的路牌。 这条步道叫做欢乐大道，往前会先穿过白马桥，路过水云台和问月亭，然后就到了岩湖大酒店。 那就是李秋想去的地方。 李秋并不知道，逃走的沈俞城已经在岩湖的另一处地方上岸，朝着他们的幸存者营地跑去了。 第10章 吃饱后李秋浑身都有使不完的牛劲。 不仅一路负重小跑前进，还借着丧尸的夜视能力把这一路上的景点都看了个遍。 李秋这辈子都没来过人这么少的热门景点。 这可是5a级景区啊，搁天灾以前，不仅门票要100多，而且到处都是人。想拍几张纪念照还得排队打卡。唯一的遗憾就是她没有一个有电量能拍照的手机或相机。 李秋撒开腿狂奔，这一路上也就偶尔看到有几个地方冒出来一些流浪猫和流浪狗。 这些猫狗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都长得膘肥体壮，眼里透着一股捕猎状态的寒光。这让李秋根本没有上前摸猫逗狗的胆子。 万一丧尸也会得狂犬病毒呢？！警！惕！ 跑得有些累后，李秋站在问月亭里举目四望，发现李冬还慢吞吞地在远处走着，这么半天了才路过假山。作为爬行种，他似乎只有准备进攻时才会四肢着地变成爬行状态，其他时候还是像行尸一样游荡着。 这简直太有迷惑性，要是有不了解爬行种的人类幸存者碰到李冬，盲目以为这是f级行尸，那不得上来就被李冬啃了。 “李冬，快点！”李秋大声喊，“我们要到了。” 因为四下无人，安静得厉害，李秋的声音传播得很远。 李冬果真被这声音吸引，游荡的脚步快了起来。 没一会李冬就跑到了李秋跟前。 他灰白色的瞳孔里飘过零星的血色，皱巴巴的脸上神情平淡无比，安静地看着李秋。 他并不像以前那样会把李秋误认为食物。 李秋认为李冬之所以有这样伟大的进步，是因为他从f级进化成e后变聪明了一点，能够听懂她这个d级智慧种的召唤了！ “这边岔路口多，你别跟丢了。” 李秋好心地把撬棍的一头递到李冬手里，自己拉着另一头。 这样比之前用塑料绳子缠着好，之前李冬突然被赵思源他们吸引，那绳子勒得她现在手上都还有一圈勒痕。 说起来这撬棍也是从陈觅那爆的装备，李秋还用湖水上上下下搓了一遍，把血迹洗掉了。 要是不洗她怕她要是又饿急了眼，可能会直接对着棍子嗦。 那画面她想想都有点变态，绝对不允许出现。 李秋正神思飞扬，回过神就看到李冬已经走她前面去了。 “等等我啊！”她喊。 岩湖大酒店不仅是岩湖风景区里最大的酒店，也是赤兰市最热闹的商业区之一。 这里不仅有各种各样的豪华客房、总统套房，还有健身房、温泉汤池、室内外泳池、水上乐园、三层楼高的各类餐厅、购物中心、书吧等。完美复刻了赤兰市的另一个市中心cbd。 离这里眼看只有一公里远的距离，李秋的步伐逐渐放缓。 她有些犹豫，隐约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据她所知，丧尸潮爆发得很突然，很多人根本没有预防的概念。 毕竟她自己就是在事业单位招考的时候被咬的。 而在那之前，不管是全国新闻、地方新闻还是自媒体都没有任何关于丧尸的消息传出。 唯一不太寻常的是各地都有很多人爆发了高热，专家称这是一种新型流感。 流感再严重也不至于要命，无非就是多吃点感冒药，大家的生活还是像往常一样。 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所有人都没有因为这种流感停下脚步。 谁知道8月19号，李秋考试的那天，流感患者几乎有大半都变成了丧尸。 也是那一天，末世真正地到来了。 既然是这样，那当天来岩湖风景区的游客应该很多。 毫不夸张地说，在8月这种旅游旺季，岩湖风景区的游客日流量估计在50w左右。 刨去那些观光完离开的，丧尸潮爆发时，风景区里至少应该还有五六万的游客和工作人员。 岩湖风景区是由三个环湖小岛组建成的，游客应该分散在这三个区域。 那每个区域的人至少也有两三万。 即使这两三万人里有一些人可以在丧尸潮里逃脱，那剩下那些变成丧尸的呢？ 李秋这一路过来愣是没碰到一只丧尸。 唯一的可能，似乎是他们都在酒店里？ 他们在酒店里的话只有一个可能，狩猎活人。 岩湖大酒店最高处的总统套房。 如李秋所想，这里确实有一群人类幸存者。 其中1个是酒店的大堂经理，1个是酒店的清洁工，还有8个是游客。这8个游客里有4个男生是一个大学宿舍的，一对男女是中年夫妻，还有一个带着10岁女儿的妈妈。 末世来临后，这座巨大的酒店就沦为了一座斗兽场，他们这10个人都是浴血厮杀一个多月，每天不敢有一点松懈才能存活到现在。 即使是这里面年纪最小的10岁小女孩，都有操纵一米范围内任何无生命物品的异能。 每个人都抱着必须活下去的信念。 但今天他们几乎都要失去信心了。景区里的丧尸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仅没有疏散开，反而还在今天都集中起来，汇聚到了酒店的每一层楼。密密麻麻的丧尸就像天上落下的雨点，无孔不入。 它们在一层楼一层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闻着气味，寻找着他们的踪迹。 找到这最高处的房间是迟早的事。 房间里没点灯，紧闭着窗帘，只有地板最中心的地方点着一个香薰烛台，散发出一点微弱的光，照亮了这10个人的愁容满面。 “我有一个办法。”大学生里有个胖乎乎的男生开口。 所有人都来了精神。 “我们用窗帘编成绳子，找一个人荡到窗外，吸引那些丧尸的注意，其他人趁机从另一边翻下去逃跑。”他说。 “好办法！”不少人都附和，眼里露出希望的光。 男生顿了顿继续说：“但是在外面荡出去的这个人，就要自己想办法逃跑了。如果你们都认可这个办法，那现在就来抽签。” 他其实说的很委婉，只要不是傻子就都知道，吸引注意力的这个人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就像那个古早的问题一样，火车刹车失灵，前面的轨道上有五个人，另一边的岔路上是一个人，应该撞向哪边。 有的人会选择撞向既定的正常路线，让五个人死。更多的人则是改道，认为牺牲一个好过五个。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个人可能死，好过10个人必定死。 谁会愿意做这个人选？ 抽签是最公平的办法。 男生撕了一张意见本上的纸，就着烛光做了记号。他把每个大小差不多的纸团放进了抽纸盒里摇晃了一下。 “抽吧。10个纸团里有9个写着平，1个写着安。安的那个人就是。”男生解释了规则，为了避嫌怕有人说他作弊，并没有第一个抽。 每个人都从黑暗里伸出了自己的手，听从命运的筛选。 他们甚至有点不忍心打开，谁能想到他们有一天会害怕“安”这个字。 “都打开了吗？”男生率先把自己的纸团展开放到了烛火边，上面是一个潦草的平字。 “是我。”黑暗中有声音传来。是那对中年夫妻里的男人。他和妻子开了家早餐店，每天起早贪黑卖包子馒头，供着儿子出国读书后，夫妻俩终于得空来这旅游，谁想到再也回不去了。 “是我——”女人拉住男人的手，带着眼泪不敢太大声地喊，怕招来丧尸，“我去。” 其他人都沉默了。 人选已经产生。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总归是他们夫妻里的一个。 大堂经理的异能是危险感知，他心慌得厉害，赶忙催促：“我感觉那些丧尸快上这一层了，你们快点。” 最终还是男人把窗帘的一头绑在了自己的腰上，他面如死灰地拉开窗帘的一角正准备砸开窗户出去，突然却停下了。 他回头对着屋里的人说：“有……有人来了。” 此时李秋和李冬已经走到了酒店的大门口。 李秋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各种各样的丧尸在这里游荡，不止有行尸、爬行种，李秋甚至隐约看到有一只丧尸在和她对视。 那是，d级智慧种？ 第11章 离岩湖风景区大约25公里的高速公路收费站，已经被一群人类异能者征用成了幸存者营地。 营地有四十人左右，其中有一半都是异能者，另外一半要么是这些异能者的亲朋，要么是偶然被他们救下后留下来的人。 有的先来，有的后到，一起在营地里抱团取暖，对抗这个天杀的世界。 天色已经很晚了，但营地里的人今晚还没有一个人去睡觉。 周晋时盘膝坐在篝火旁边，他锋利的眼神随着火苗的跃动上下，心里思考着决定。 周边的人原本因为有一只小队迟迟没回来，又是着急担心又是生气抱怨，现在也因为周晋时的冷静而安静下来。 每个人都把目光投向周晋时。 周晋时不是营地里最年长的，但却是异能最强和最有筹划的，是他们当之无愧的营地领队和战斗团团长。 营地本身就是由周晋时组建起来的，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周晋时每天都带着人外出，带回大量的物资和晶核。给像浮萍一样飘流的他们有了一个栖身之所。 按照计划，应该再过几天时间，周队就会带着他们继续往南进发。 据周队所说，现在的天气变化莫测，才9月已经寒意凛然，他们不能再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南边的丰江省有军方建立的人类堡垒，物资储备丰富，去那里是最好的选择。原本一切都计划得很好，但是现在却因为一支小队坏了不在外面过夜的规矩被打破了。 营地里的人很清楚，赵思源带的这支队伍多半是出事了。 三个异能者两个普通人，这阵容可不算差啊。 这都能出事，估计是至少遇上了不少于两只的爬行种。 至少在沈俞城回来前，大家都以为是他们运气差碰到了多只爬行种，没人往小队内斗这方面想。 “周队，是沈俞城！”营地附近值夜的人对着篝火这边喊道。 沈俞城身上湿漉漉的，一路连滚带爬赶路，还沾了不少泥土树叶，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泥地里打过滚一样。 在知晓自己被人发现后，他立马躺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再也爬不动一步了。 “让蒋医生过来。”周晋时开口。 蒋医生叫蒋丛，今年36，长得干干瘦瘦，喜欢戴个白口罩。他末世来之前是开小诊所的，光棍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末世来后也没觉醒什么异能，还差点被丧尸啃了。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喊得足够大声，被路过杀红眼的周晋时听到，这才活了下来。 现在死心塌地跟着周晋时，成了营地里的队医。 蒋丛满脸嫌弃地看了半天，最后给出结论：“他身上没有可疑伤口。” 周遭的人这才松了口气，七手八脚地把落汤鸡似的沈俞城往里抬。 “怎么回事？”篝火边，周晋时沉沉开口。 沈俞城抱着杯热水缓了缓，身上还在不停哆嗦，脸上的表情要多悲惨有多悲惨。 他断断续续的叙述里，隐去了他们几个围攻方琪这件事。 其他事基本也都是真假掺半地说。 说是方琪中了丧尸病毒，想对几人下手，他们对方琪没有防备，险些全军覆没地死在方琪手上。 “赵哥死了……” 在篝火的映照下沈俞城的脸色白得厉害，他闭了闭眼睛继续说： “我们根本不是方琪的对手，结果后来又来了个爬行种帮她。方琪和那个爬行种先杀了赵哥，又杀了小觅。苏至海可能跑到岩湖大酒店那边去了，我跳进了湖里，侥幸跑了回来。” 听到3人的死讯，周围的人都沉默下来。 这半个月以来，周晋时每天给各小队规划的外出路线都会尽量规避危险。 在周晋时带领下，营地里的人或许有受伤的，但一直都没有丧命的。 这也是大多数人信服他的原因。 但没想到今天赵思源在的5人小队直接死了3个人。 另外活着的两个人，一个是回来了，另一个却跑进了岩湖大酒店那样恐怖的地方。 岩湖大酒店位于岩湖风景区三座小岛的中心，占地面积约有300亩。 末世之前酒店的300多个房间几乎每天都是爆满的，物资储备极其丰富。 一开始营地的人有考虑过把岩湖大酒店当做营地，或者来这里找物资，但景区内丧尸数量之多犹如过江之鲫，以他们的实力根本穿不过丧尸潮。 现在谁也不知道那里面的丧尸进化到什么样了。 苏至海跑了过去，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所以说是活下来两个人，其实真正活着的就剩沈俞城了。 交待完后沈俞城捂住脸：“都是我的错。” 这一场人类和丧尸的战斗，他们完全惨败。营地从此以后，从40人减为36人。 不少和沈俞城相熟的人都走上前安慰他。 蒋丛打了个哈欠，对着走到一边的周晋时递了个烤红薯：“你不会想去吧？” 他和周晋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认为自己多少有点了解这个人。 周晋时不是会轻易放弃同伴的人。 周晋时现在就是他的保命真人，蒋丛赶忙说：“喂，别真让我说中了。鬼都看得出来，他说的话漏洞百出。你给他们规划的路线终点是老街坊，是绕过岩湖风景区的。他们就算慌不择路，真被方琪追杀，也不可能敢去那。除非有什么能让他们豁出命去的东西……” “嗯。”周晋时点点头，并没有反驳蒋丛的说法。 蒋丛口水都要说干了，没想到周晋时还是一脸平静，他忍不住急了：“靠，我白说了！” 周晋时微微扬起手，露出他手里的神术：“苏至海很聪明，不一定会死，能救就要救。我最近异能一直停滞，正好去试试。” 之前他确实不敢托大去挑战岩湖风景区里上万的丧尸，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段时间的杀戮，他的异能已经到了三级顶峰，离4级只有一线之遥。 他需要一个升级的契机。 蒋丛看着那冒着寒光的神刀，咽了咽口水，彻底没了话。 他的这尊保命真人要是能升到4级，他们往南的路就更有保障了。 …… 李秋站在酒店入口的碎石路上没再往前走。 她没看错，那确实是一个d级智慧种。 智慧种的眼神并不像其他低级丧尸似的完全癫狂，反而平静无波，会像人类一样露出打量、探究似的神色。 想来所有的丧尸都涌到这里来，少不了有这只智慧种的功劳。只是不知道d级的丧尸这里有多少。 李秋略有些惆怅。她本来还为自己是个d级有些小开心，在丧尸界怎么说也算是颇有地位！ 没想到这么快就在这里看到同等级的丧尸了。 有一种刚以为自己考了次90分，马上发现全班平均分都是90的错觉。 李秋的思绪转回眼前。 现在这只智慧种已经发现了她，正在用阴恻恻的目光打量着她。 似乎是在考量李秋到底是人类还是丧尸。 李秋当场表演一个扶额苦笑.jpg的表情包： “李冬，你说他也真是的，怎么比你还笨，都智慧种了还看不出我是啥。” 李冬：“……” 李冬迈开大步，想朝密密麻麻的丧尸群涌去。 如同燕归巢、鸟还林，他似乎是想回到他真正的同伴中去。 反正都是丧尸，李冬应该不会有危险。李秋便收回撬棍，随他爱去哪去哪，正好给她当个前锋。 至于李秋自己，她还在努力做心理建设。 别的不说，这么多活丧尸在一起的画面，对她来说冲击实在有点大。 道路两边的小道上到处游荡着丧尸，就跟食堂排队打饭似的。 不少丧尸都是缺胳膊少腿血淋淋的，还有的嘴里还叼着一些不明生物的内脏。 地上四处横躺着一些被拉扯、撕咬得血肉模糊的尸体，这些大多数都是身体残缺程度超过50%，没法再异变成丧尸的人类受害者。还有一些已经死去多时，开始白骨化的尸体，不排除是末世初期死于踩踏事件的。 李秋抬头往远处看去，发现几个露天游泳池里的丧尸更多。 这些丧尸的拥堵程度，好比足疗店里那些疯狂涌上来吃客人脚皮达到足疗效果的淡红墨头鱼。 李秋目光触及的地方，丧尸几乎占据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这里是真正丧尸的天堂。 李秋为了防止有傻瓜丧尸上来闻她，从包里拿出之前装的塑料袋，戳了两个眼后套到了头上。那是个黑色塑料垃圾袋，把除了李秋头上除了眼睛所在的地方都罩了个严严实实。 在酒店最高楼，10个人类幸存者都忍不住趴到了窗户前。 他们小心翼翼掀起窗帘一角，观察着李秋的动静。 大堂经理诧异地说：“她胆子怎么这么大？” 据他们的远距离高空观察，底下这个慢吞吞挪动的塑料袋人，应该是个人类无疑。毕竟其他丧尸不会像她这样蹑手蹑脚走路，也不会像她这样会主动避开障碍物，选择丧尸少的路线。 “可能是隐身异能？”清洁工阿姨分析。 大学生之一摇摇头：“不会。我们都看得见她。” “也许是针对丧尸的隐身异能。”清洁工阿姨辩解。 “有道理。”众人纷纷点头。 “妈妈，这个姐姐是不是来救我们的？”小女孩靠在妈妈的肩膀上。 大家看得很清楚，这个同胞出手了！她随手一挥，一排丧尸就倒了下去。 所有人心里都燃起了希望，也没人再提打破窗户，让同伴去当诱饵的事。 底下这个同胞，正在朝他们所在的酒店赶来，他们有救了！ 第12章 李秋也不急着找撒手就没的李冬了。 为了验证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巨力，她随手又推倒了一排丧尸。 无数重物倒地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李秋抬眼一看，发现这些丧尸重重叠叠地倒在一起。 它们没有一个痛呼出声，只是都不约而同发出独属于丧尸的嘶吼声。 这些嘶吼声汇聚在一起，阴冷又沉重，好像一首来自丧尸群的大合唱，远远地传扬开，在天光刚刚亮起的这一刻显得格外诡异。 李秋咽咽口水，有些不知所措，心想不会玩脱了吧。 上万只丧尸要是一起上，她可能直接就被踩死了。 想想那恐怖的死状，李秋赶紧蹲到了灌木丛里，默念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可惜灌木丛也不太平，竟然挂着一些不知道从哪崩过来的脑花、内脏。 李秋本来是想攀住一根枝叶，没想到随手一摸就摸到了这些东西，恶心得她差点跳起来。 她也没敢叫出声，赶紧往地上蹭了蹭，好歹算把手上沾的东西蹭掉。 好在那些被推倒的丧尸并没有来找李秋。 它们的嘶吼声似乎是为了回应d级智慧种的，回应完毕后它们的声量随之降低，一个个很快又重新站了起来。丧尸大军浩浩荡荡地朝着酒店的方向进发。 李秋也没有了继续实验巨力的胆子。 她拉拉帽檐，蹑手蹑脚地从旁边的岔路溜了过去。 她吃饱了就跑得快，倒比许多丧尸抢先一步进了酒店大楼。 李秋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列清单，第一先找地图，第二找有用物资，第三找个大房间休息休息，第四休息好后起来吃饭然后出发。 当务之急，是找地图！ 有了地图就知道回家的大致路线了。 酒店一楼大堂墙面都是做的金属镂空设计，立体感十足。 挑高近30米的酒店中庭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通透。 一楼分区明显，前台、电梯摆放了高屏风的休息区位于大堂的左侧。 右边则是茶室、咖啡厅、餐厅还有西式的旋转楼梯。 地上还放了很多引导牌，一眼就能让客人知道他们想去的地方去哪。 李秋火速冲到了休息区。一般来说休息区都会摆放一些杂志、当地报纸，还有旅游咨询、地图供来下榻的游客翻阅。 "咦，怎么没有？"李秋飞快地扫视着休息区。这里杂乱不堪，屏风砸在皮质沙发上，花瓶和落地灯碎了一地，地上还有一滩滩干掉的血迹。甚至还有一个已经没电的酒店机器人也倒在地上。 就是没看到摆放刊物地图用的架子。 她翻找的这会功夫，大批的丧尸已经涌了进来。 李秋继续用塑料袋蒙头隔绝着气味，没空管它们。 只把自己的动作放轻一些，避免引起它们的围观，免得耽误她找地图的时间。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眼尖的李秋在一个翻倒的沙发底下看到了几张报纸。 架子原来是被沙发压住了！ 李秋趴在大理石地面上往沙发底下看，架子的两端死死地卡着沙发底部，要想够到架子边上散落的地图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拿一根和晾衣杆差不多长的东西把地图勾出来，要么就是把沙发抬起来好把架子拉出来。 这沙发是钢板结构包裹着一层皮质，重量估摸着有几百斤。想到自己的巨力，李秋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准备用两只手加上背脊的力量把沙发顶起来。 她自己都没想到，她只是搭住沙发的两个角，就轻而易举把四五百斤重的沙发抬高到她腰部以上的位置。 大理石地面上顿时响起沙发刺啦的声音。 一瞬间，所有正在到处找活人的丧尸都被这个声音吸引过来。 李秋刚把地图够出来，就发现有丧尸给她来了个贴脸杀。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离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正趴在地板上死死地盯着她。 这是一只和李冬一样的爬行者。 他四肢都趴在地面上，脑袋格外大，脖子上都是凸起的黑色筋脉，整个人好像一只人形的壁虎。 李秋敢笃定，只要他对自己再多一分怀疑，就会让尖锐的牙齿刺入她的皮肤。 好在爬行种除了趴在极其近的位置观察她，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李秋慢吞吞地站稳身体，她环顾四周，发现这些丧尸绕着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离她最近的几个都是匍匐着的爬行者，然后一圈一圈往外的都是f级行尸。 李冬则在这个包围圈的最外围。 李秋看到他站在那欧式古典的旋转扶梯上，身边还站着几只丧尸。 他们的嘴唇不停地翕动，似乎是在低声交谈。 整个一楼大堂肉眼能看到的丧尸，也只有他们这几只丧尸还站在扶梯上没下来。 它们具有判断力，会思考，会交谈。 他们都是d级智慧种？ 李秋站在丧尸的包围圈里的这一刻没感觉害怕，脑子里闪过的只是这样的念头。 一二三四，再加上李冬的话，这里有五只智慧种了。 李冬变成智慧种了。 李秋觉得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 但她好奇李冬为什么能升级得这么快？是因为吃了陈觅？ 不应该啊，自己不止吃了陈觅和赵思源的一部分，还吃了方琪的一块肉，怎么自己就没升级。 李秋知道d级智慧种往上是c级的长舌种，她张嘴吐了吐舌头，并没有发觉舌头有任何变长的迹象。 所以她也并没有得到升级。 李秋深深地无语住了。 李冬看起来不怎么起眼，但其实是丧尸界的天才。 难道丧尸界也有学渣和学神之分。 原本在和其他智慧种交流的李冬突然沉默下来。 他灰白色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李秋的方向，他知道她在看他，所以用眼神做出回应。 他这位奇怪的同伴，正露出一种不应该属于丧尸的，痛不欲生的心痛表情。 李冬没再看李秋的方向，他抬起头，他那冷漠中带着疑惑的目光转向了酒店的顶楼。 酒店里的电梯在爆发丧尸潮的那一天就已经停运了，加上现在也没人再供电，他们要想到达位于7楼的套房，只能一步步走上去。但走上去也用不了多久时间。 那些人早晚是他们的盘中餐。 他奇怪的同伴也需要多吃一些新鲜的食物，补充一下脑子。李冬心想。 当李秋发现李冬和另外几只智慧种朝着楼上走去时，她身边那些死死打量她的丧尸们也跟着如潮水一般退去。所有的丧尸此刻都只有了一个目标——顶楼。 “那里有真正的食物。” 在丧尸们脚步声和嘶吼声里，李秋捕捉到了这个讯息。 她手忙脚乱地把好不容易找到的地图装进背包里，咬着围巾垂下的流苏，让自己冷静下来。 作为一个有人类思维的丧尸，她可以接受吃人类或者丧尸的尸体饱腹。 但她没办法看着人类被丧尸杀害。 当然，坏人除外。 例如赵思源和陈觅那些人，属于背刺同伴的人。 李秋在人类社会生活22年建立的三观和道德体系，当她面对这种情况时，毫无疑问地选择了坐山观虎斗，两边都不偏帮。 但现在在不知道顶楼那些人类是不是坏人的情况下，李秋选择疑罪从无，尽可能的给他们争取一个逃生的机会。 当然她也不会让那些人类幸存者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不然故事的走向可能就会变成农夫与蛇之末世版。 如果真走向了那个版本，那她也只能投向她的丧尸阵营了。 …… 顶楼套房里的幸存者们时刻注意着酒店的任何动静。 太阳一点点从群山下升起，第一缕晨光很快就照到了他们窗前。 十个人里有个大学生是听力异能者。 这些日子大家靠着他超乎寻常的听力，避开过很多危险。 现在他一直在集中注意力听着酒店一楼发出的响动。 清洁工唉声叹气：“那么多丧尸都追着她进去了，她肯定活不了了。” 中年夫妻里的男人：“说不定还有希望。”一定要有希望啊，不然他还是得砸开窗户当诱饵。 小女孩和她的妈妈则没说话，母女俩抱在一起，如出一辙的沉默。 大堂经理擦了擦额头因为紧张冒出的汗：“她一拳都能打趴那么多丧尸，肯定是厉害的人物，说不定是官方派来救我们的前锋，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 大学生的舍友则有一个低沉着声音发话：“你们再大点声算了，郝明专门听你们说话就行了。” 郝明就是有听力异能者的那个男生，他的异能能听到的范围并不远。在隔音效果很好的顶楼套房里听一楼的声音非常吃力。 而现在周围还有这么多忍不住说话的人。 好在被阴阳过后，房间里又陷入了一阵沉默。这回不需要郝明的异能，大家的两只耳朵似乎都听到了很多丧尸一起上楼的脚步声。 “它们快来了？！”清洁工这回做的是口型，他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铁夹。 郝明有些筋疲力尽地坐起来，额头上也都是汗，这是异能几乎快用尽的特征。其他人连忙给他递过去水，等着他说情况。 郝明无奈地摇摇头：“一开始好像还能听到她的说话声，后面就都是丧尸的声音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们一开始就提醒她，让她赶紧跑。这么多丧尸哪里是她一个人打得过的。”大堂经理说。 胖男生拧着眉：“那现在我们还是只能用老办法了。” 第13章 李秋拉完窗帘后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一个助跑，想蹦到2米3长的大床上。 这一蹦差点没要了她老命。刚才她慌忙跑进来都没看清，被子下面居然蒙着两具丧尸的尸体。 两只丧尸的头颅上都插着一根吃烧烤用过的铁签。 刚才李秋就差点跳在了这两根铁签上。 她稍微用了点力气才把这两根签从两位尸兄脑子里拔出来。签子上带出不少发黑的脑脊液，被李秋嫌弃地丢到床底下。 这两具丧尸尸体看起来还很新鲜，最多才死了两天左右，多半是那些人类幸存者的手笔。 李秋心想，在又累又饿的时候捡到吃的，难道这就是我做好人好事的回报？ 想到这里她又没了睡意，好人做到底，她还是看看那些幸存者跑出去没有。 于是李秋又重新拉开遮光帘，站在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她进的这个房间和那些人类幸存者的在同一侧，从她这边的窗户就能看到他们的动向。 早在李秋往扶梯丢肉的时候，幸存者们就已经用安全锤同时砸向房间落地窗的四个角，落地窗随之碎裂，轻而易举地就砸出了个巨大的豁口，可以供大家通行。 而砸窗户发出的巨大声响，确实吸引了一部分离肉较远的丧尸们。 但它们被已经疯狂的其他丧尸齐齐卡着，短时间内也没办法赶到发出声响的房间去。 套房里所有的布料系在一起后离地面还有大约两层楼高的距离，但这样已经够了。 大堂经理打头阵，然后母女俩下。 接着是方才割肉的胖男生、中年夫妻。胖男生还有中年男人各自割了一块大腿肉下来，下滑的时候腿止不住地疼，但他们的速度并不慢。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逃命的机会或许只有这一次了。 另外，清洁工和胖男生的三个舍友殿后。 从这么高的距离拉着并不算稳固的布绳滑下去，没有一个人露出害怕的神色。 之前地面上几乎所有的丧尸都被吸引进了酒店大楼里。 只有零零散散几只断了手或者腿，爬不动的丧尸散落在草坪上。这些残缺丧尸发现他们后，虽然发出了嘶吼，却没法对他们再造成一点威慑。 10个人一个不少，全都安稳落地了。 他们只需要跑出酒店大门，沿着李秋过来的那条路就能逃到安全的地方了。 李秋站在落地窗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心里泛过一阵属于高兴的涟漪。 她跑得几乎耗尽所有体力来帮这些人，除了因为他们是她昔日同胞外，还因为她有一点希冀。 如果世上有鬼神，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是算数的。 她救了10个人，应该能积一点德。 希望她积累的德可以保佑她早点回家，保佑爸妈还有闺蜜都好好的在家乡等她。 回过神后，李秋彻底放了心，她正打算重新拉上窗帘，却发现那些人类幸存者里频频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其中一个她认识，是打开门缝和她说过话的男生，她听门里其他人似乎是叫他郝明。穿着一件绿色的派克服，黑色裤子，还背着一个带血的腰包，很年轻活泼的打扮。 郝明见李秋终于注意到他，连忙蹦起来挥了挥手臂。 哎呀人类同胞怎么这么有礼貌！还会和我道谢呢。李秋心里美滋滋的。也跟着挥了挥手。 因为隔得太远了，她没看到也没听到郝明的口型。 他是在说：“等我们找人来救你！” 他们10个人本来可能都要死在这的，但李秋现在用她的命换了他们。 但凡是稍微知道感恩的人，都不会在自己脱身后，放任李秋独自陷在必死的局里。 丧尸是永远无法取代人类的，丧尸不像人类一样有这么多复杂的情绪和感情。 随后一行人跟着熟知路线的大堂经理还有清洁工，飞快离开岩湖大酒店的范围。 他们朝着岩湖风景区的某个地方跑去。 这条路一览无余，并没有再看到丧尸的踪影。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 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身上，温暖又柔和，驱散了每个人身上的寒意。 很快大家伙就到了岩湖边上，这里的岸边还拴着几条游客赏玩岩湖的小船。因为要制造野趣，这些船都是需要手动划的木船，甚至没有安装发动机。 停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船上积满了灰尘和落叶，还有一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来的垃圾。 10个人两条船就够。剩下的船还能留给别的来这的幸存者。 但很显然，有的人并不愿现在上船。 “三哥，你和鱼叔好好休息。你们坐船先出去，我们三个还得回去把恩人救出来。” 郝明蹲在胖男生身前，仔细地察看过他腿上的止血带后说。 被称作三哥的胖男生抬头看了看他的几个舍友，点点头。 “你们真要回去啊？”清洁工喘着气一屁股坐在船上，皱着眉头看着这几个大学生。 他是实在搞不懂现在的人，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还要回去。 “恩人的办法我们也可以用。从岩湖里抓一些鱼，然后在上面涂上我们的血可以吸引一部分丧尸出来。再找一些喇叭录好声音循环播放，又能吸引一部分。恩人就可以趁机跑出来了。要是能把恩人救出来，我们就坐船带着她去找你们。”郝明说。 众人觉得郝明的方法实在过于理想化，正准备反驳他，忽然发现郝明的脸色变了。 郝明听到远处的芦苇丛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还有丧尸？ 所有人顿时进入一级戒备，不管受没受伤的都站了起来，拿着趁手的武器准备血战一场。 可传来的却是人声。 “周队，前面有人。” 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极其清晰的，子弹上膛的声音。 10个人面面相觑，面色比之前更凝重，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 末世里丧尸和人一样可怕，甚至更阴险歹毒，让人无法防备。 他们10个人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和互相信任彼此脱不开干系。但凡有一个动坏心思的，他们10个人也不会有活到现在逃出生天的机会。 两拨人很快就碰了面。 郝明这边10个人，周晋时那边更多，足足12个人，营地里的异能者他几乎带走了大半，留下的一些保护营地还有营地里的普通人。 周晋时率先开口，也收起了手里的神术：“你们不用怕，我们是来找人的。” “我们有一个同伴可能跑到了岩湖大酒店里，十七八岁左右的男生，叫做苏至海，你们有没有见过他？” 周晋时长得高大，又一脸正气，一开口就让人觉出一种踏实的感觉，逐渐让郝明他们放下防备。 “没有。没见过。”郝明用眼神问过大家后笃定地回答。以他的听力，酒店有多少活人他是最清楚的。这些日子除了他们几个，他就只看到过恩人一个。但恩人长得瘦小，声音也明显是女孩子的声线，明显不是这些人要找的那个。 周晋时看向了身后不远处跟着的沈俞城。他的眼神并不冷，甚至可以说得上平静。 可这样的平静却让沈俞城如履薄冰，有一种完全被周晋时看透的窒息感。 沈俞城根本不知道苏至海往哪个方向跑了。他恨不得苏至海撞到丧尸潮也死了算了，这样他们那些事才会真的没人知道。所以他说苏至海进了岩湖大酒店这事本来就是编的，就是为了让周晋时放弃寻找苏至海的下落。 谁想到周晋时这人根本是个不怕死的疯子？！ 早知道他还不如直接说所有人都死了，就他活着回来了。 不过那样说的话，他的嫌疑就更大了。 现在沈俞城硬着头皮跟来，骑虎难下，只能继续坚持原来的说法：“周队，我说的都是真的。至海他真的往岩湖大酒店的方向跑了。” …… 李秋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有点幸福。 房间里拉着遮光帘，黑漆漆地看不到一点光。她平静地躺在两具丧尸尸体中间，雨露均沾地拽过左边的手啃一口，又拽过右边的手啃一口。肉随着她咀嚼的动作，从喉咙传输到胃里。饥饿感一点点离她远去，李秋的体力也开始慢慢恢复。 但这样平静的幸福生活又一次被打破了。 李秋嘴里叼着肉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拢拢头发戴好帽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撞门进来的若干丧尸。最后选择质问打头阵的那一位：“李冬，你要带头造反？” 她的声音很轻，倒还不至于让拥拥挤挤的丧尸们听错发狂。 李冬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一边呲牙斥退其他丧尸，一边朝着李秋走去。 他站在李秋的床前，伸开他青紫色的手掌。手掌上是半块沾血的肉。 这肉李秋太眼熟了，是她丢到扶梯上的其中一块，虽然现在只剩下半块了。李秋愣了愣，她抬头看向李冬，这才发现他皱巴巴的脸上多了很多伤口，有的是牙印，有的是抓伤。不用想都知道李冬为了留住这半块肉废了多少力气。 d级智慧种虽然级别高，但是在疯狂的上万丧尸面前，也不是万能的。 “你……”李秋有些迷茫，她不是很明白李冬为什么要这么做。 d级智慧种有人类五六岁孩子的智商，难道李冬把她当妈了？ 李冬见李秋发呆，又把手里的肉再往前递了递。李秋只需要一低头就能把这块属于异能者的肉吃进嘴里。吃这么一块，抵得上她在这啃半天丧尸尸体了。 补！大补！ 哪怕没想通李冬的动机，李秋还是张嘴把肉吃了下去。 第14章 李秋懒的时候是真的懒，但懒人也有勤快的时候。 比如现在她说要逛就是真的逛。 她带着李冬从7楼到6楼，跟两个尽职尽责的扫楼机器人一样，一层楼一层楼地往下逛。 她俩看到有开着的酒店房间门就走进去，没开的门李秋也不会用蛮力撞开，以免巨响声又把呆傻的丧尸引来。 运气好时李秋能找到一些被幸存者们杀了的丧尸尸体。 虽然之前吃了两具尸体加上半块异能者的肉，但这点东西对李秋来说只相当于吃了两盘开胃菜，主食还没上呢！加上她刚才又把丧尸们暴打了一顿，体力又消耗了一些，导致她现在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 “你自己玩会，我要吃饭。” 李秋摆摆手，让李冬自己随意，但不能走太远。 李冬并没有走远，甚至没有走出房间。在李秋吃东西时，他走到了落地窗前。 他的目光穿过远处萧瑟的丛林，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他没有看太久。 因为李秋的进食速度超乎想象地快，解决一具丧尸尸体现在只需要五分钟。 “你也别闲着，先帮我背下包。”李秋抹了抹嘴，把地图翻出来揣进兜里，背包则丢给了李冬。 她蹲下身打开墙边的两个行李箱还有大号的防水行李袋。一个箱子是黑色，一个箱子是粉色，上面贴着不少坐飞机的行李标签。看起来箱子的原主人应该是一对酷爱旅行的夫妻。 两个大箱子里装着不少衣服，甚至有的还很新，看起来一次都没穿过。 丧尸潮爆发的时候是8月，还是国内大部分地区都很热的季节。所以游客带的基本都是短袖、裙子一类清凉的衣服。长袖和外套也有两三件。 李秋刨了刨给自己选了两件，又拿出一件深蓝色的夹克丢给李冬。 “换件新衣服。”她拿着衣服进卫生间前说道。 换好衣服的李秋拿起洗手台上放着的湿巾擦了擦手，随后站在浴室宽大的镜子前打量着自己。 她把箱子里米白色的风衣套在了身上，还换上了一双白色的37码运动鞋。这鞋子比她习惯的码数要小半码，要是以前她穿着肯定挤脚难受，现在完全没感觉。反正套进去就完事了，这可是新的。 镜子里的她压低帽檐，假发梳得一丝不苟，围巾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黄褐色的眼睛。 她身上干净整洁，比人类更像一个人类。 天衣无缝。 今天也是伪装人类成功的一天。 等李秋走出卫生间去看李冬时，发现他还站在原地，身前背一个背包，身后背一个背包，头顶上罩着那件李秋丢过去的夹克。活像一个诡异的人体衣架子。 “忘了你比较呆了。”李秋只得帮他把背包脱到一边，又用湿巾帮他把脸和手擦了一遍。 湿巾摩擦过皱巴巴的青紫色皮肤，让李冬的身上多了一股湿气，但却带走了他身上的一些腐臭和血腥味。 “你这西装外套别要了，全是血和那啥。” 李秋不想说脑浆这个词。 她就跟玩棉花娃娃一样把李冬的西装外套扒拉下来，又给他套上了夹克。 李冬全程一动不动任由她摆布，只是眼睛看向窗外，一副出神的模样。 套好后李秋退后两步看了看，嫌弃地摇头：“不行，你这露肤度太高了。我再给你改造改造。” 片刻过后李秋带着“焕然一新”的小弟出了门。 只见高大强壮的李冬戴着一顶灰色棒球帽、墨镜，上衣是深蓝色夹克，下面还是原来的西装裤，皮鞋则换成了运动鞋，看起来有种奇奇怪怪的和谐。他背着两个沉甸甸的大包跟在李秋身后，略略低着头，就像一个沉默寡言的保镖。 现在的李冬比起他们刚见面的那会，完全像变了个尸。 李秋对他的变化很满意。 如果李冬能够越来越聪明的话，他们俩应该也可以像那些人类幸存者一样，在这个诡异的陌生世界里抱团活下去。 酒店1-7楼很快就逛完了，开着门的房间很少，没什么物资好拿的。估计是因为丧尸潮爆发时游客们都还在外面观赏，没有多少人回酒店休息。 李秋数了数，她只吃到了不到一百只丧尸的尸体。 除此之外她在一楼的餐厅里找到不少已经腐烂的动物肉、海鲜肉。她本来想拿点给没有活人可吃的李冬吃，可惜李冬的嘴跟没开口的夏威夷果一样，根本掰不开！她只能作罢了。 李秋坐在一楼的休息区大沙发上，抽出景区的地图仔细看了看：“先这样再那样然后这样最后那样……我们就能找到景区的停车场了。” 或许是为了安全，景区里头不让开车，所以所有的大巴车、汽车一类的都得停在景区的专属停车场。 李秋相信，停车场里一定有能用的车。 李冬对李秋的话没有任何反应，这一次他甚至没有再跟在李秋旁边，反而还主动朝着酒店大门走去了。 与此同时一起向外走的，还有其他的丧尸。 在李秋喊了一句后，李冬才像反应过来似的停了下来。 李秋站起来走到李冬旁边，也跟着向外看去：“咦……这个味道……” 这是她只闻到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忘记过的味道。 如果非要形容，那么就是一个快要饿死的人，闻到了红烧肉、回锅肉、锅包肉、脆皮烤翅、香辣排骨、蜜汁叉烧、葱爆羊肉、麻辣香锅、过桥米线、石锅拌饭…… 这是李秋闻过最香最好吃的味道，光是想想都会开始分泌口水。 即使是现在已经吃饱的她，都忍不住为之沉醉，有想再狠狠吃上一顿的冲动。 但这样的沉醉只是暂时的。 李秋很快就意识到这种熟悉的迷人香味意味着什么。 是那个人来了。 她在垃圾桶里，还有岩湖芦苇丛边上，都从赵思源那伙人口中听到过那个人的名字。 周晋时，一个把丧尸当成蚂蚁砍的人。 这种香味正在借着风力快速地朝酒店的方向扩散着。 这个人为了引这些丧尸出去，居然舍得割自己的血？ “李冬，我们得快跑。”李秋拉住李冬，她刚才去过，所以知道一楼的餐厅还有个地下室。 地下室是餐厅存放食材的库房，分为常温和冷库。而库房的另一头有个下水道入口可以通往室外。 李冬很明显难以抵挡这种诱惑，身体的方向一直偏向于酒店门口，李秋几乎要用上两只手的力气才拽得动他。 “你不跑我跑了。”李秋关键时刻非常自觉地贯彻先保住自己狗命的准则。 她一刻也不停地朝餐厅的位置跑去。 李冬不知道是在犹豫什么，最终他还是踉踉跄跄地跑向了李秋的方向。 …… “周队，真有作用了！它们全都开始跑出来了。”在酒店外围的小竹林里，有人兴奋地低呼。 他们邀请郝明一行人加入了营地，也采纳了部分郝明的建议。 不过计划里本来应该用郝明的血，现在换成了周晋时的。 沾满了周晋时血液的布条，由队伍里的风系异能者负责借助风力吹拂到酒店大门外的。 属于强大人类异能者的新鲜血液，就这样引诱着它们一个个朝着他们计划好的方向赶来。 周晋时打开了对讲机：“泽宇，你那边怎么样？” “目测有4只d级智慧种，60只左右的爬行种，其他都是普通行尸。”胡泽宇回复完后聚精会神地看向酒店大门，他的异能是隐身，查探情报没人比他在行。 密密麻麻的丧尸们就像被端了老巢的蚂蚁，成群结对地跑了出来，却不知道它们的死期就要来了。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瞧我的。”另一边埋伏好的陆小五点燃了一个炮仗，然后在炸开前用尽全力丢了出去。 炮仗炸开的声音无限放大，顿时吸引了更多丧尸的注意力。 一大波被引出来的丧尸就这样被分流成了好几拨。 “动手。”周晋时再次开口。 他左手伤口绑着纱布，右手则握紧了神术，带着跟他分成一个组的异能者们飞快地朝着酒店大门的位置进发。 分好的四支队伍开始同时出手。一场人类与丧尸的战斗。 他们从来没有一次性挑衅过这么多丧尸，这可是成千上万啊……可每个人因为周晋时的影响，脸上都是自信满满，看不到一点惧意。他们知道，周晋时永远不会带他们打没有把握的仗。 陆小五挑了挑眉，对着不远处围在一起的丧尸喊道：“给你们玩点真家伙。” 他的异能被称作爆破手。可以把身上的异能能量汇聚成实体的燃烧dan发射出去。现在异能2级的他，每次异能能量耗空一共可以制造两枚燃烧dan。 虽然丧尸们不怕疼不怕烧，但这些足以阻碍它们的步伐、视线，干扰它们的判断，给自己的队友争取足够的时间。 哪怕弹药用光，陆小五身上还准备着他自制的雷.管，找机会可以再炸他一窝丧尸。 “干得漂亮啊！”远处跟着周晋时赶过来的队友们对着陆小五夸道。 没人知道周晋时是怎么绕开那些低级行尸到达战场中央的。 当他们看清时，周晋时身边已经倒下一大片行尸，而他的刀从两只爬行种的脑子里抽出，又朝着智慧种杀去。动作丝滑流畅，没有一点凝滞。就好像游戏里已经写好的自动攻击程序。不到游戏结束的最后一刻，他都不会停下来。 智慧种们很快就意识到眼前的美味食物实则是个巨大陷阱，人类要把它们分而化之。 第15章 郝明带着人上7楼的这一路很煎熬。 既要防着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突然冒出来的丧尸，又要担心7楼的“恩人”是否已经命丧尸口。 陆小五、胡泽宇他们也很煎熬。 因为没人看得到战场中央的状况。 战场中央的地方，不止有烟尘滚滚，有丧尸围堵，还有无数黑色的血雾散开。那些储存在丧尸身体里，浅浅流动的黑色血液，都在古刀神术之下溅洒出来。 他们信任周晋时。这种信任不是空穴来风，是在周晋时日以继夜带着他们杀丧尸、找物资的时候建立起来的。但现在这种信任也开始动摇了。 哪怕有他们在外围层层剿杀，可周晋时被这么多的丧尸包围，能不能活着是两说，就算活下来有没有被丧尸感染又是一回事。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以上哪种结果，这都意味着没有了周晋时作为主力的他们，完全没有办法从岩湖大酒店全身而退。 他的笃定，他的杀意，他的计划把他们带到这里。是他们愿意的。 谁都知道，危机中蕴藏机遇，高风险也有高回报。 现在所有人都没有了退路，好在周晋时吸引了绝大部分高等级丧尸，留给他们的都是一些呆滞笨拙的f级行尸。 人群里连沈俞城这样的人，都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不停地驱动异能剿杀着行尸。 这不是为了某个人的安全，是为了他自己。他们这边多剿杀一只丧尸，周晋时那边就多一分活的可能。周晋时能活，他们就能活。 沈俞城杀得精疲力尽，忍不住有些丧眉搭眼，他再一次为自己随口扯的谎深深后悔了。 或许他就不应该回营地。 可他甚至没有苏至海那样孤身的勇气。 他习惯了在营地里与人结伴，有组织，甚至被庇护的生活。哪里忍受得了每天提心吊胆，饿得头晕眼花的日子。 杀，杀不完也继续杀。沈俞城咬牙切齿。 煎熬的还有李秋。 逃命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带着李冬躲到了昏黑的下水道里，躲在这里，那些异能者好闻的肉香味就淡了很多。李冬跟着她下来后一直很老实，乖乖缩在一边，像一块长了耳朵鼻子的大石头。 李秋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 来的这些人准备得很齐全，外面炮响声一片，热闹得跟她小时候过年一样。估计现在外面已经炸得七零八落，少不了要死一大片丧尸。 她小时候还没有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不说响一夜，也总得响半宿。 比现在外面的动静更吵。 但那时李秋是开心的。 她还是个小孩子，穿着崭新的过年衣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吃糖看着春晚。 左边是爸爸或者妈妈，还有那时未过世的奶奶在旁边慈眉善目地笑着。 甚至连寒假作业都不用担心没写，只想着能收到多少压岁钱。 现在不一样，现在是逃亡。 只不过过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李秋已经没有了刚才拯救人类同胞的善心，也不要积攒什么福报了。李秋心里开始变得期盼丧尸同胞们能打赢。 不说打赢，至少，可以把这些人类异能者打退吧。 但隐隐地，她又觉得这样不对。 22年的人类生活，比起一个多月的丧尸生涯，李秋的内心更偏向人类，这一点她无法否认。 更无法否认的是，她会偏向让自己存活的一方。 她没有选择。 李秋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先是惊吓，又是警惕，然后是怀念，最后是迷茫。 “唉。”空荡荡的地下水通道里，李秋的叹息显得格外明显。 李秋终于发现李冬一直在看她。 甚至不是看，而是观察。 李秋脸上的表情又变了，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李冬在学她的表情。他的五官原本长得怎么样，李秋不知道，但变成丧尸后，李冬的五官就变得阴冷毒辣。但现在阴冷毒辣的脸上也缓缓露出了和李秋一样的表情。 甚至连现在李秋脸上的惊讶，李冬都模仿得如出一辙。 模仿过后，李冬又恢复到他一如既往的模样，面无表情，目露迷茫。 据李秋的观察，其他几只d级智慧种似乎都不会像李冬这样。 李秋都差点喜极而泣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李冬像人了。 也许以后李冬甚至可以学会说话，和她进行人类的交流。 这才是她真正的同伴吗？ 这一瞬间过后，李秋终于彻底地拿李冬当做同伴看待。 她看他不再是一个背包的工具，也不再是一个遇到危险时推出去顶包的傀儡。 孤独和饥饿一样，会磨死一个人。 或者，磨死一个还有人的思维的丧尸。 “以后我们是同伴，是朋友。”李秋轻拍了拍李冬的肩膀。 这种时候不能笑得太大声，唯恐被人发现。 但她脸上确实是笑着的，笑到露出了她嘴里已经长得越来越尖锐的獠牙。 李冬没有笑。 他垂下眼睛，目光盯住了李秋的手。 丧尸的心脏是不会再剧烈跳动的，唯一驱使着李冬的只有他脑子里呼啸而过的念头。 他痴迷地看着李秋的手，想伸手去握住，然后…… 但更大的炸响声传来了。这一下吓得李秋收回手，捂住耳朵。 而李冬的目光，冷冷的。 他瞥向他们下来的那个洞口，那里已经被李秋堵住了，可剧烈的炸响声也是从这个洞口倾泄而下的。一同从这个方向传过来的，还有几声分明的嘶吼声。 李秋还不太明白这几声是什么意思。 但李冬明白。 这是另外4只智慧种对他这个“叛徒”，发来的求救声。 它们快支撑不住了。 李冬站了起来，他听懂了，所以他没办法不管。而且外面那些异能者，确实吸引着他，甚至是勾引着他。渴血，渴肉，渴食。 李秋及时拉住了他，她瞪大了眼睛：“我都打不过，你找死？” 李秋一直在躲。刚恢复人类意识时在躲，遇到赵思源5人时在躲，方琪未完全丧尸化时在躲，现在又在躲。 不能说她胆小，而是人天生就是会趋利避害的。 她有种直觉，她现在还没办法从这些人手里活下来。 她的短板太多了，饿得超级快，跑又跑得慢，也没有体型优势和异能这样的金手指。只有吃饱才能让她短暂获得巨力。 但谁能保证她露面打架的时候，不会突然又饿了，那些巨力就会随着饥饿感的到来消失。所以李秋只敢在丧尸堆里偶尔耍耍威风，却不敢正面硬刚人类异能者。 这不丢脸。 同理，李秋认为李冬也打不过外面的人。 他们听起来有枪又有炮，又有异能者，如果外面的丧尸顶不住，李冬去了也是送菜。她刚认下的朋友，她还不忍心看他送死。 李冬的眼神有些难以言说，似乎不太认可李秋的胆怯。但最终他还是停住了，站回了李秋身边，黑漆漆的地下通道里，他的呼吸由急促变得轻而缓。 “听话就好。”李秋对此表示满意。 李秋听着外面的动静也没有干等着：“我们还是往前面去吧，看看有没有别的出口。” 万一外面要打个几天几夜，她守在这要么是直接饿死了，要么就是把李冬活吃了。 人要找活路，丧尸也一样。 而李秋二者兼有。 外面的境况比李秋想得还要惨得多。 那些d级智慧种和e级爬行种并不是傻子。 它们惧怕那些dan药，身上或多或少被炸得皮开肉绽，几乎快没有人样。 虽然它们没有痛感，可这却阻挡了它们杀吃周晋时的步伐。 要想吃下这口美食，必须用些方法。 于是它们很聪明地，将周晋时一步步逼到了公共游泳池旁边。 游泳池里的水飘满了垃圾、血污，甚至还有一些尸体和断臂残肢，浑浊得好像深不见底。 但这是水。它们知道水可以克火，可以让外围打进来的攻势减弱。 可惜它们不知道，周晋时并不止靠着那把泛寒光的刀拼杀。 他的异能是水系。公共游泳池，甚至附近不远处的温泉池里，都有着足够多的水。这是他的主场。 d级智慧种的智商，还不明白什么叫放虎归山。它们只发觉眼前的食物，身上的气息完全变了。 周晋时收起了那副节节败退，气喘吁吁的模样，他笑了笑。 从一个人类的角度来说，周晋时笑起来很好看。 他眉宇舒畅，唇角动起弧度，自信而又张扬。 但对丧尸来说，他的笑是要命的。 他笑的同时，游泳池里的水就像被一根巨大的水管凭空吸附，分化出了三把高压水刀。 从半空中急转直下，直插入3只智慧种的头颅。 另外还有一只，周晋时自然也不会让它落空。 他手里的神术脱出他的手，飞速地削入离他最近的那只智慧种，最后又稳稳落回他的手中。 d级智慧种号称坚不可摧的铁头颅，战不可胜即退的包围战术，在绝对暴力碾压的面前，就像一个微不足道的玩笑。 它们几乎同时倒下。 高压水刀还有神术同时对准了余下的爬行种。 原本疯狂想弹跳到周晋时身上的它们，首先被砍断头颅，然后被削去灵活的四肢。 四分五裂的它们，和被它们撕扯过的人类何其相像。 畅快吗。 周晋时的心底有个声音在问。 他替那个声音答，还不够啊。 他没空去看那些同伴、队友对他露出的赞赏、敬佩、崇拜的目光。 第16章 “我靠周队！” “这还是人吗？？？” “都是异能者，我怎么不会这一招？！” 周晋时带来的人里，有好些都是第一次看到高压水刀的出场。凌空劈砍，直取要害的凌厉，加上速如流星的身法，再度刷新了他们对周晋时的认知。周晋时要是换上一身短打，戴上一顶草帽，简直和以前电视剧里的侠客没区别。又或者更像修仙小说里的弟子。 毕竟营地里除周晋时外最高的也就是2级异能者。哪怕异能作用各有不同，本不应该分好赖，但除了周晋时外没人能把异能运用到如此随心所欲的地步。 胡泽宇还有陆小五是最常跟着周晋时出去的，他们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陆小五气喘吁吁地解决完面前的两只丧尸，心情放松下来，还有空和胡泽宇隔空喊话： “这才哪到哪，周队真正厉害的那招还没用出来呢。” 那一招，他们也只看过一次。 也是那一次，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周晋时无论去哪，都不会让神术离手。 古刀神术的秘传武技，在丧尸潮包围营地的黑夜里惊鸿一现。 神术整个刀身都渡上一层如月光一般清冽朦胧的寒霜。 它在周晋时的手里，不再只是一把锋利如芒的刀，仿佛催生出自己的意志，追随着它的主人发出如排山倒海，如雷霆万钧一般的气势。 有了这把刀在手，周晋时哪怕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他照样能在丧尸潮种来去自如。 那被围困的一战，他们营地里唯一的损失，仅仅只有一头被拴在营地大门口，不知道从哪跑过来的家猪。 可怜的猪被丧尸们啃咬得发出凄厉惨叫，在深夜里给营地的人示警，让周晋时可以及时抢占先机。 也因为有周晋时，其余的人最多只受了轻伤或是力竭，没有一个人被丧尸撕扯咬伤。 所有人都得以保全。而那次，也是彻底让他们拜服周晋时的一夜。 不管是营地里四五十岁的壮年，还是十几岁的小孩，他们这声周队，喊得心悦诚服。 这样一个拥有恐怖战力，聪明且公正，有自己底线的人，在这个末世甚至让有些人觉得并不真实。 只有胡泽宇、陆小五还有蒋丛晚上值夜的时候，看到过本该在休息，却背对着他们在观星抽烟的周晋时。 周晋时望着星星抽了一根接一根，寂寥的火星在黑夜里忽明忽灭。 最后当烟盒里的最后一根都消失时，他摸了摸兜，拿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 于是他们知道了周晋时也是个人。 现在周晋时的战绩在他们这里又有了新的刷新。 他们都看到了跟着周晋时南下，去军方堡垒开始新生活地希望。 跟对人，才不会走错路。 …… 有陆小五给的炸.药在手，郝明三人一路上来合力杀了滞留在楼里至少有一百多数目的丧尸，花费不少时间。 除了异能几乎快用尽，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外，他们三个组成的营救小队还是平安无损地到了7楼。 郝明之前站在楼下隔空远远和李秋对视过。他知道李秋躲进了哪个房间。 小女孩的手扶在门把手上，她气都没来得及喘匀就推开了半开着的门。 没人。 坏消息是恩人不在这里了，现场还有很多丧尸遗留下的痕迹。或是房间里布满的腐臭气味，或是凝结着血印子的脚印，都在告诉他们这里曾经拥堵进来过多少丧尸。 好消息是恩人的尸体也不在这里。 之前他们都透过窗户看到李秋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来到酒店，如何挥手就让一排丧尸倒下，如何穿过固若金汤的丧尸群来7楼救他们。 恩人很强，一定有自己保命的底牌。 说不定现在只是藏在了别的房间里，等待时机逃生。 也正是因为他们把这位“恩人”吹得神乎其乎，大大提起了周晋时那些人的兴趣。他们才同意郝明他们一同过来。 “我们找找别的房间。”郝明的舍友开口。 三人再度行动起来。 他们在楼里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看，遇到没开的房间就敲门，遇到开门的就直接闯进去。倒是和之前带着李冬搜东西的李秋是一个思路。 “哎！这是不是姐姐的衣服。”比起恩人这个词，10岁的小孩更喜欢把李秋称作姐姐。 除了透过门缝望来的一双眼睛，他们并没有见过李秋的真实面目。 实在是李秋跟惧光的吸血鬼一样，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 好在他们都见过她身上的打扮。 浅咖色的遮阳帽、围巾，衬衫，牛仔裤……以及一个硕大的登山包。 现在他们三个看着床上带有黑血的衬衫还有帽子，陷入长久的静默。 带血的衣服都在这里了，恩人遇害了！ “阿嚏！”李秋没想到自己还保留了打喷嚏这个功能。 “我是不是感冒了？还是有人在骂我？”打喷嚏应该只有这两种可能。李秋吸了吸鼻子对李冬说。 李冬仰起头，眼看着也要学一下李秋的喷嚏，李秋赶紧把他拉住了。 “快找路，别什么都学。”李秋主要是怕李冬控制不好声音力度，万一声音太大被外面的人发现就完犊子了。 她裹紧了身上的风衣，领着李冬在地下水道里穿行。 地下水道她以前只在电视剧电影里看过，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下水道里的美人鱼》，画面里五颜六色的脓疱，白花花的虫子，一度让她食欲不振过，起码瘦了2两。 眼前的地下水道里倒是没有这些，无非是各种各样的管道、生活废水污水、以及一些吃得油光满面肥头大耳的老鼠。虽然黑黢黢的，但李秋看得清楚，没有视线上的阻碍。 这些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胆子不是一般地大，看到有人走过来不仅不怕，还快速地离近一些。李秋低下头和一只肥老鼠对上眼，她不悦地呲了呲牙，她总感觉这肥老鼠是在打量她能不能成为它的食物。 李冬站在李秋退后半步的位置，李秋没看到他脸上的神情。李冬的脸上可以用一言难尽四个字表述，他实在不明白李秋为什么放着外面新鲜好吃的食物，反而看上了这种阴沟里的东西。 不过她要是实在想吃，他也会抓起来。李冬眼里的凶光对准了肥老鼠。 肥老鼠的身躯猛地一震。动物感知危险的能力很强，非常强。它不敢再在这两个大东西面前逗留，唰地一下蹿进了阴影里。 李秋扼腕叹息：“一定是咱俩气势太足，把它吓跑了。” 他们已经走了很远了，几乎不太听得到酒店上方那些打斗巨响声。李秋估摸着或许很快就能找到其他出口。 找不到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地下水道里有老鼠，她在这里面躲着饿得要死的时候不至于把李冬啃了。到时候先抓几只老鼠来吃。 裹上面包糠，炸至两面金黄，隔壁丧尸都馋哭了……上面的异能者肯定杀不完上万的丧尸，应该随便打打就会走。李秋认真想着，在脑子里给自己找好了planb。 事实证明，她不应该瞎想。 李秋感觉走了一辈子的路，绕了一辈子的弯，然后看到了一个焊死在管道里的大铁门。门上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道“前方排污口，禁止入内”。 这大铁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似乎每年都有人来加固。李秋推搡甚至踹了好几次，这铁门除了哐哐哐响，愣是纹丝不倒。 只不过她的力气确实很大，在地底下拳打脚踢铁门的声音从管道上传输上去，被听力异能者听到了。 垂头丧气和周晋时汇合的郝明立刻振作起来，严肃地说：“下水道里可能还有丧尸。”能发出这样大的响动，甚至可能不是d级丧尸了。 已经精疲力尽的大家只好又打起了精神。 周晋时看在眼里，他扫视了周围一圈。天已经又要黑了，但死在他们手里的丧尸估摸着约只有两千多只。黑夜是丧尸的主场，说不定其他两个小岛的丧尸听到声音也会赶过来，他们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给你们半小时清扫，半小时一到马上走。”周晋时下令。 清扫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很清楚，搬物资，捡晶核！ 周晋时把刀擦干净背回背上，他沉默地垂下眼睛，还差一点。他离4级异能者还差一点。他不知道是哪一点。 大家在收拾东西时，周晋时把目光投向了地底。 第17章 周晋时背对大家站着,他的目光深沉幽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队，你看什么呢？”陆小五用炸.药给大家和丧尸潮间炸出一条间隔带后，跑了过来。 他手里还抓着两个大背包,举起其中一个递到周晋时面前, “你看看这个,眼熟不眼熟？” “方琪的包？”周晋时收回投向地下的目光, 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包。不光看外面, 还看了看里面装得鼓鼓囊囊的东西。 方琪的登山背包，营地里几乎没人不认识。所以陆小五发现这个包时立马拿过来给周晋时看。 “可不就是琪姐的,你猜我们在哪找着的！酒店一楼餐厅的柜台下,看着像有人藏在那的，还拿纸箱子盖着。”陆小五滔滔不绝地说，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以免被远处的沉俞城听到, “你说沉俞城是不是骗我们的,琪姐根本没事？” 周晋时没有再多问,拔腿朝着酒店一楼的位置走去。 在末世天灾中断水断电一个多月的酒店餐厅，一踏进去就让人皱紧眉头。 腐臭、陈旧、糜烂的气息强势地侵蚀着人的五感。 周晋时走到柜台下发现背包的地方仔细察看。 在手电筒光的照射下, 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些分布杂乱，且大小不同的脚印。 “这脚是我踩的,这脚是大风的。”陆小五蹲在旁边指认,兴致勃勃地问，“怎么样,除此之外看得出来哪个是琪姐的吗？” 周晋时哽了一下没说话。 他还真没注意过方琪的脚是多大码的，但是应该可以从身高倒推。 方琪身高大约1米73，根据公式, 身高= (鞋码大小+ 10) / 2 7，眼前37码的和43码的脚印似乎都不符合方琪。 他缓缓摇摇头：“应该不是她。” 沉俞城的话半真半假，但他不敢拿方琪和赵思源的生死说谎。 这两人实力远在沈俞城之上，但凡有1%的几率活下来，都会回营地，沉俞城的话很容易被拆穿。 沉俞城喜欢陈觅，也不可能在陈觅的事情上说谎。 唯一的变数就是苏至海。 但苏至海活不见人，只要一直找不到他，谁也不知道他们这支小队出事的真相到底如何。 跟进来的杨慕风随口说道：“那还能是谁把包藏着的，难不成是丧尸？” 陆小五根本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拉倒吧，丧尸要咱的包干嘛。丧尸都爱吃人。” 杨慕风打包了餐厅里有用的一些调料还有干粮，挠挠头：“那这两背包我们拿吗？” “当然拿了！管它谁放的，现在我们看到就是我们的。这里面还有老干妈呢，我回去得蘸着烤红薯吃。”陆小五前面背一个后面背一个，又在背包的边边角角塞了十几包白糖进去。 白糖保质期长达36个月，提供的能量多，甚至还是生产乙醇的主要原料，对他们来说，在末世白糖就是最好的救命物资，储备得越多越好。 这趟就算没有那些白花花的晶核，有了这么多白糖都算没白来。 “差不多了，准备撤。”周晋时挥挥手，他没有再纠结背包是谁藏在这的问题。 把大部队带来，再把大部队安全带回去，这才是他眼前最重要的事。 更何况，在岩湖湖面上，还有一队人在船上等他们。 …… 李秋靠在李冬身上不知道睡了多久。 地下水道里阴冷潮湿，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李秋睡得很香。 她醒来完全是因为一件事——饿了！ 李冬见李秋动了，开始发出声音了，他的眼睛也随之动了动，随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我好饿，你饿不饿。”李秋看着李冬咽了咽口水。 “我……好……饿……”李冬嘴里咕哝咕哝的，缓慢而艰难地学着李秋的声音吐字。 李秋根本没听懂他在叽里咕噜什么，只当他跟平常一样在吼，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你先别嚎，我听听动静。” 李秋扯了李冬一把让他蹲下，她则踩在李冬的肩膀上认真去听外面的动静。 “好像没声音了？”李秋张着嘴瞪大眼睛，还伸手把耳朵扯了扯，“我不会听错吧？” 她现在疑心很重：“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把咱们同胞杀完了，我们俩出去刚好送菜？” “送……菜……”李冬还在学说话，只是学得依然差劲，好不容易捕捉到最后两个词，说出来的话李秋依然听不懂。 “不行，我真的饿了。我觉得他们应该走了。我带你去洞口闻闻。”李秋摸着肚子先是自言自语，最后一句却是对着李冬说的。 有了饥饿感，身上的力气又开始慢慢消失，两条腿甚至都像灌了铅。但是从铁门这里到他们下来的那个洞口，还有很远很远很远的距离。 这距离不亚于清明节的时候，李秋跟在爸妈还有亲戚后面吭哧吭哧连爬好几座山都到不了的祖坟。 李秋脸上挤出淡淡的笑：“得填填肚子！” “李秋一笑，生死难料。”李秋忙活半天后，终于踩住了一只老鼠的尾巴。 这肥老鼠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一开始看见的那只，反正跟那只一样的肥美。整只鼠都快赶上李秋的手臂那么大了，尾巴也有她的大拇指那么粗，就跟吹了气膨胀起来一样。 老鼠踩是踩住了，怎么弄死就是个问题了。 末世以前，李秋最多面不改色踩死过蟑螂一家，要她踩死这么大一只肥老鼠，她多少有点下不去手。 是，是下不去手，但你下得去嘴。 李秋脑子里仿佛多出个小人在无情地嘲讽她。 李秋脑子里还在天人交战，脚底下的老鼠似乎发现了机会挣扎着想要逃跑，但它很快就没有了机会。 一只手直接拧断了它的头。 “吃。”李冬把老鼠从地上捡起来，递到了李秋面前。 李秋愣了半天，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回过神。刚才发生什么了？ ？ ？ 比李冬帮她杀老鼠吃这件事，更让她震惊的是她这次听懂了李冬说的那个字。 李秋一边狼吞虎咽地吃老鼠肉，一边斜眼看李冬。她暗想，李冬这家伙难道就是丧尸界的学神？不仅进化得快，学东西还快。之前只是学表情，现在都开始会说话了。 修炼成人岂不是指日可待。 我是他老师，我更厉害。李秋在心里安慰自己。 在李秋没注意的时候，李冬又在阴影里杀了三只老鼠。他下手快准狠，老鼠还没来得及叫唤一句就去投胎了，可能老鼠到死也没想到这地下水道里有一天也会出现天敌。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李秋把四只老鼠都吃了个干净，抹抹嘴，眼睛都比刚才有神得多。 老鼠肉虽然比不上丧尸尸体，更比不上人类和异能者，但好歹也是没经过各种防腐剂加工的天然血肉，填补的这点饱腹感已经够让李秋以正常速度走到洞口。 李冬慢慢地跟在李秋后面，并没有再出现任何被外界吸引的异样。 看来外面真的太平了。李秋缩在洞口下的阴影里使劲闻了闻，又听了听。既没有了异能者诱人的香味，又没有了激烈爆.炸打斗的声音。 她伸出手指了指遮住洞口的杂物：“我们要上去。” 他们俩下来是直接跳下来的，2米多快3米高，跳下来不至于摔伤。但要上去就有点麻烦了。 李冬居然知道蹲下半个身体，让李秋踩着他够到了洞口。李秋一把推开洞口的杂物，攀住洞口的边缘翻身而上。 翻身而上第一次。 翻身而上第二次。 …… 翻身而上第十五次。 “靠，累死我了。”李秋好不容易翻上洞口，此刻就算有一百个异能者围攻她，她也只有累得等死的命了。 好在她的直觉并没出错，酒店四周黑漆漆的，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李秋喘口气后从洞口往下望。 李冬还保持着托举她的姿势，看到她往下看后缓缓收回了手，只是仰着头和她对视。 “你别急，等我会，我去找找有没有梯子或绳子。”李秋对着洞口说。 虽然累得要死，但一想到唯一的同伴还在下面，李秋感觉身上还能榨出点力气来。 库房位置或许是处于地下，那群人类异能者并没有翻到这。李秋目之所至的摆设，依然和她之前见过的一样，几乎没有什么改动。李秋放心地在库房四周找了找，最后在箱子上拆了两条麻绳上来，打了个死结后扔下去丢给李冬。 为了防止李冬不会攀爬，李秋还贴心地抬手给他示范了一下一上一下往上爬的模样：“学会没？你拉住绳子我拉你上来。” 李冬还是只说单字：“学。”说完就抓紧了绳子。 “大哥，作为丧尸，也该减减肥了。”李秋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脸上的表情因为用力过猛崩得差点五官错位。 拉了半天，李冬没有一点被她拉上来的迹象。李秋丧眉搭眼地趴在洞口喘气：“我拉不动了，你要不等我去吃点饭再来？” 李冬：“吃。” “那你等着啊，我吃饱就来接你。”李秋无力地摆摆手，几乎是半走半爬地朝上面走去。 当李秋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时，李冬眼神一变，他四肢伏地变成爬行种的状态，随后一跃就从2米深的洞底下跃了出来。 他并没有急着去找李秋，反而拿起了地面上刚才李秋拽着的那节绳子。 因为李秋一直在使劲用力，那节绳子深深地勒进了李秋的皮肉里。绳子上免不了带上了一些李秋手上的血痕。 第18章 李秋饱的时候能又蹦又跳, 甚至感觉跑个马拉松都没事。 但李秋饿的时候，顿时感觉有一座山压在背上，她行动慢得就好像一只蜗牛。好在蜗牛虽然慢，还是能够挪动。 李秋花了估计快半个多小时, 才走完之前只需要花几分钟的路程。喘气声响如吹风机。 当她走到酒店大堂出口时,先是揉揉眼睛,随后又张大嘴静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里的尸体数量比起之前老街坊那一百多具, 多了近乎几十倍。 李秋目之所及的地方,到处横躺着丧尸的尸体。 它们死法不一，死状不一,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几乎每只丧尸的脑子都被利器搅过一遍。 脑子里的晶核空空如也, 仿佛去掉果仁的核桃。这会那些晶核或许已经成为哪个异能者升级的材料。 李秋扫了一眼，发现白天和李冬凑在一块的那几只智慧种也已经死了。 它们的规格待遇比别的低级丧尸要好，碎得七零八落然后叠在了一块。 猛地一看好像一只长了八只手的怪胎。 李秋用一只手抱了抱自己的另一只手，心里好一阵庆幸, 她和李冬要是跑慢点, 现在他俩也堆在那了。 那就从八只手怪胎, 变成十二只手怪胎。 十二只手？盗墓笔记里的万奴王？ 李秋不管何时何地，都能联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阵风吹来, 把她乱糟糟的假发吹得乱飞，也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李秋和不知道从哪跑来的几条野狗对视上了。 这些野狗有的是田园犬, 有的是阿拉斯加、泰迪一类的宠物狗, 体型比末世前看到的都大了两倍不止。李秋仔细看了看，它们的眼睛都是不正常的灰白瞳色, 看起来应该是丧尸狗。 丧尸狗们可不是丧尸，它们和人本就不是同类，也不会因为人变成了丧尸就不吃他们。 此时它们紧紧盯着李秋,嘴里流出涎水。 李秋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露怯。在狗面前就是要表现得越凶，它们才不干轻易上前。 果然，比起李秋这个有攻击力的人，丧尸狗们更愿意先从眼前的丧尸尸体吃起。 李秋顿时松了口气。 她小时候被野狗追过，为了不被狗咬跳进了小区池塘差点没淹死。 长大后的她很喜欢小动物，不止经常去猫咖撸猫，也会买猫粮或者鸡胸肉投喂学校的流浪猫。但她却一直对狗敬而远之。体型小的狗还好，体型大点，神态凶点的，那李秋就只能用“两股战战，几不能走”来形容了，直接被原地硬控不敢迈步。 谁能想到末世后狗的体型变得更大了！ 随后李秋坐到一具尸体上，让自己避开丧尸狗的视线。秉着等级越高应该越顶饿的想法，李秋先拿起一块智慧种的肉吃起来。 她得吃快点，有了力气好把李冬拉上来。 最重要的是，有了力气，这几只丧尸狗就不会是她的对手。 夜幕已至。 今夜乌云遮月，似乎很快就会有一场大雨。 李秋坐在尸山血海里咀嚼吞咽，吃得飞快，吃得旁若无人。 4只智慧种的尸体下肚，李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饥饿感的消失，对应的是巨力的恢复。她只是轻轻一捏，眼前这条干瘪的大腿就成了一滩肉泥。李秋几口吃完肉泥，又把附近的尸体都拖过来，集中在一块继续吃。 一直吃到有雨点打在李秋的脸上，满地的尸体还剩下两百多具没吃完。 那几只丧尸狗离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雨？进食的执念在雨点的打砸下慢慢消散一点，李秋抬头看着天际。 她是感觉不到疼的，但这并不耽误她感觉到身体的异样。 这雨并不是普通的雨，似乎带了一些腐蚀性。 随着雨点越来越大，这种腐蚀性也越来越强。 李秋伸手接雨水的那只手上感受到灼热的疼。 “我靠。”李秋一个鲤鱼打挺飞快地从地上跳起来，跑进酒店大厅前她还不忘再扛两具尸体进去。 随着她跑进大厅，那五只丧尸狗也紧跟她的步伐跑了进去。毕竟酸雨之下，人狗平等。 大厅里李秋两条胳膊分别勒住一具尸体的脖子，皱起眉头和五只嗷嗷叫唤的丧尸狗对视。 五只丧尸狗渐渐收拢对李秋的包围圈，它们的目标是李秋手里的丧尸尸体，以及李秋这个近在咫尺的活丧尸。 李秋龇了龇牙，满目凶光地盯着这几只狗。 幽暗的长廊里，李冬站在那。 他看到他奇怪的同伴正在和狗打架，他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 人狗大战，以李秋一拳一个取得胜利。 那些狗被她的巨力捶得晕头转向，简直三魂没了七魄也没了，嗷嗷嚎叫着一起朝别的地方跑了。 李秋拍拍手上沾的狗毛，高兴地咧嘴笑，露出嘴角的獠牙。这不是一场简单的人狗大战，这是她战胜了她的心理障碍。从此以后那个被狗吓进池塘的李秋就不存在了。 外面的酸雨逐渐下大，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瓢泼大雨。 明明已经是清晨，外面的光却暗得几乎看不见。 李秋认认真真把搬进来的两具尸体吃完，这才擦了擦身上的脏污准备去找李冬。但她一回头就看到李冬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他笔直地站着，不发出一点声音，怪异得像一尊人肉雕像。 “丧尸吓丧尸也是要吓死人的。”李秋拍拍胸口。 李冬重复：“吓死人。” 李秋：“……”她无语了一阵忽然想起：“你怎么上来的？我还没去营救你呢？” 李冬应该是听懂了她的问题，伸出手做了个往上爬的手势。 “你这么厉害？自己爬上来的？！”李秋瞪大眼睛，随后她一拍脑门，“我忘了，你是都是智慧种了，爬行种那套你肯定也会。” “外面危险，不要去。我们先去找包。”李秋这会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等她跑到餐厅的前台刨了刨时，原本因吃饱而变得美妙的心情顿时晴转乌云。 “哪个天杀的把我的包偷了！”李秋抓狂。 她的叫喊声太大，好在外面的雨声也很大，把她的声音遮盖过去。不然肯定又会有幸存的丧尸被她吸引过来。 很快李秋就忘记了这段悲伤。 没有异能者的岩湖大酒店成为了她的天堂。 李秋砸碎咖啡店的门翻了进去。她爱好喝咖啡，直接无师自通地鼓捣出两杯手磨咖啡。随后又搬了一张小桌子和两张椅子到屋檐下。 两杯咖啡在桌上散发着热气，李秋戴着休闲的遮阳帽，穿着风衣悠然坐在椅子上。透过这里的小阳台，能把岩湖的湖光山色尽收眼底，足不出户就能观赏美景。 换在末世前，要在这享受一下，起码得花100块。现在不仅不要钱，而且还没有人山人海挡着她看风景。 “喝啊。你之前上班肯定没少喝美式吧。快试试有没有你熟悉的味道。”李秋端起自己那杯，又劝身旁坐得笔直的李冬。 李冬没喝，只用灰白色的眼睛盯着她。 “你这次不喝，下次想喝可就难找了。”李秋边说边抿了一大口。 明明应该是醇香微苦的咖啡，没有任何味道。 李秋早就料到这点，毫不在乎地继续喝。一直喝了三口。 她放下杯子，拍了拍李冬的肩膀：“劳驾，你先转过去。” 李冬的身体被她推得转向背对她的方向。随即李秋弯腰对着地板就是一阵狂吐。 咖啡液根本没有办法被她的身体吸收，一直在胃部晃悠，不吐出来就会一直难受。 李秋吐得死去活来，挽尊地给自己擦了擦嘴：“我想到办法了，下次放点肉泥进去，咖啡肉汤，你觉得怎么样？” 李冬：“好。” 酸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天。 每逢停雨的间隙，李秋就指挥李冬和她一起去外面搬尸体。 那些丧尸尸体被李秋整整齐齐地靠墙摆成一排。她惊奇地发现，f级行尸的尸体几乎都被腐蚀得不成样子。但e级爬行种的尸体只有轻微灼伤。 “难道丧尸等级越高抗腐蚀能力越强？”李秋心想。 她有些后悔。那几具智慧种的尸体吃早了！不然就能让酸雨淋一淋，然后做实验了。至于现在，她总不能让自己活着李冬出去淋一圈吧。 “李冬，你说你怎么升级那么快，我就不升级呢？”李秋不耻下问。 短短几天时间，李冬就从f级升到d级。反观她，也算是努力了，就是一直没有升级迹象。她要是能变成更厉害的c级丧尸就好了，甩出三四米的长舌，进行超远距离攻击，根本不用怕异能者！ 李冬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继续重复她话里的几个字：“升级快。” “你可能是鹦鹉成精，我认为。”李秋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又去几栋楼里搜刮物资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终于放晴。 李秋带着一堆物资还有李冬，坐上了酒店用来接客的观光车。在连撞了几次树后，她终于掌握了开这种车的技巧，晃晃悠悠地开向去岩湖停车场的路。 地图已经到手，物资已经充足，找一辆有油的车继续往南吧！ 此时的幸存者营地里，刚开完一个会。 在众人的投票下，少数服从多数，大家决定今天就拔营启程。以免未来出现更多让人猝不及防的极端天气。 在岩湖风景区寻找苏至海的这件事，只能就此不了了之。 此时众人都忙着收拾东西，已经收拾完毕的周晋时站到了营地高坡上远眺四方。 第19章 岩湖停车场和李秋幻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一开始想的是漫山遍野都是停好的车, 最好油量充足。 但实际上岩湖停车场拥堵的丧尸完全不亚于岩湖大酒店。当初事发时许多人第一时间往停车场赶，想开车逃离这里。很不巧，当时别人也是这么想的。这也就导致了，岩湖停车场成为了岩湖风景区的另一个生命禁区。 分明是个停车场, 但四处游荡的丧尸把这里塞得水泄不通。那些车辆就像牛肉面里的牛肉一样根本看不见？ ！ “我突然觉得,我们开观光车开回我老家白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你觉得呢？”李秋停住车,手指紧捏住方向盘,随即皮笑肉不笑地对李冬说。 也不是她想停下来，而是那些丧尸听到开车的声音后有小部分立马围了过来。 它们虽然笨拙但数量庞大, 很快就在车身周围围出了一个包围圈。 还有一些不知是大胆还是笨的丧尸还把手伸进了车里挥舞, 似乎是想探一探这里面到底有没有活人。 李冬：“下。” “下下下。”李秋认命地翻了个白眼。 她用围巾在脖子上打了个结后往脸部拉了拉，只露出一双褐色瞳孔的眼睛。这样可以很大程度隔绝自己半人半丧尸的气味。 李冬率先下去开路。 他作为一只丧尸本尸，还是d级智慧种级别的，能力远比李秋想的要强。 那些丧尸就像是被惊扰的鱼群, 纷纷向四周散开, 没一会就给李秋两尸让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你怎么做到的？”李秋眼似清泉,竖起一根大拇指夸赞。 李冬嘴里蹦出两个字：“做到。” 李秋算是明白了，他能回答的问题一般用一个字表述。 他不懂或者是不想回答的时候, 他就会重复她话里的两个字。 “鸡贼。”李秋挑眉笑着评价。 丧尸潮退到一边后，李秋很快就发现一些不错的车。 凭借着她在末世小说里看来的经验,末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低调。 那车肯定要选低调的颜色, 以黑白灰最佳。 现在道路情况太差，普通的小轿车也不行, 最好是suv或者越野。 面包车和房车就不考虑了，体积太大，耗油太多。 加上她和李冬基本不消耗什么生活物资,也不可能会有别的同伴，根本不需要用到这样的车。 停车场里很多车的车钥匙就丢在车里或者车外。 车主应当已经化身成停车场丧尸大军里的一员。 这一点倒是方便了李秋。 她很快就坐进了一辆宝牛的驾驶座，忍不住想，这车末世前好像还挺贵的，好像要一百多万。但现在只是停车场诸多破铜烂铁车里的其中一辆了，不花钱就能开上。唯一的缺点是这车遭受了风吹雨淋，甚至还有昨天酸雨的侵蚀，从外观上已经泯然众车。 但贵有贵的道理，这车里面内饰好看不说，驾驶位坐起来也格外舒服。 李秋在研究这车怎么开时，李冬还背对着她站在外面。 “别发呆了，快上车！”李秋拍拍身侧的副驾驶。 这车的油箱有83l，现在还有大半箱油，预估还能开个400多公里。李秋只需要在它油箱报警的时候加上油就行。想到回家之路就在眼前，李秋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李冬纹丝不动，似乎是不情愿上车。 “你非暴力不合作是吧？”李秋撸起袖子下车，一把把李冬攮进副驾驶。 李冬呲了呲牙，但最终还是闭上嘴，任由李秋摆布。 “安全第一，扣好安全带。好了这位乘客，我们准备出发了。” 李秋先把地图摊开摆在了方向盘前，随后系好安全带后目视前方，一脚踩下油门。 车还没开出去10米，李秋就被迫停了下来。 “太没素质了你说是不是？你看他们都是怎么停的车！” 她选的这辆车已经算是在停车场外围，但这里的车实在太多，丧尸潮爆发时又很混乱。大家乱开乱停，把路堵得水泄不通。 李秋朝着李冬喊：“下车下车。” 还好她现在吃饱了力气大，推动一辆车不在话下。但她一个人太慢了，还得拉上李冬才行。 但李冬可没有她这样的好力气。 “我教你啊。你匍匐在地上，然后弹跳起来把车撞开，会了不？”李秋趴在地上尽职尽职地当老师。 “会。”李冬很显然是一个聪明的学生。 李秋只演示了一次，他就在几秒钟的时间内，成功把一辆小轿车撞翻了。 “……”李秋扶额。 “我是让你撞开，不是让你撞翻，你不要有自己的想法好不好？！” “好。”李冬盯着她把车推开的动作。 这一次他收住了力气，把挡住路的一辆车撞到了路边。 “我们李冬真是太聪明了！”李秋变脸比翻书还快，兴奋得像一个幼儿园老师。 她算是明白了，怪不得有的人就是喜欢当老师。 他们一定很喜欢这种教会别人的成就感。 在李秋没注意的时候，李冬的嘴动了动。 他或许是想笑，但最后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他已经是d级智慧种了，但他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想露出这样的表情。 想不明白也做不出来后，他低下头，没让李秋看他的脸。 他俩一个搬车，一个撞车，弄出的动静几乎把整个停车场的丧尸都吸引过来。 在丧尸把路堵死之前，李秋拉上李冬，脚踩油门，彻底离开了这里。 只是她多少高估了自己的车技。几年没摸过车的人横冲直撞，不是刹车太猛，就是油门和刹车踩错。一会差点撞树，一会差点开进湖里。 好在都有惊无险。 李秋开着开着渐入佳境。 笔直的柏油马路上，李秋的车疾驰而过。 在她的车开过去后不久，有一个人从林子里冒了出来。 不，这并不是个人，这是只女丧尸。 她茫然地四处张望着，似乎是被刚才的车声吸引。 在她身后不远处还跟着另外一只男丧尸。 两只丧尸很快朝着车声响起的地方而去。 如果李秋在这里的话，她就会认出来。 这两只丧尸，一个是由异能者变成丧尸的方琪。 另一个则是明明已经逃走了，却不知道为何还是变成了丧尸的苏至海。 第20章 对于李秋这样刚正儿八经开车没多久的人来说, 开车虽然危险，却很爽。 自己掌控方向盘，掌握速度，想变道就变道, 想超速就超速, 一切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最重要的是, 旁边唯一的乘客李冬不会对李秋的驾驶技术有任何意见。 李秋去驾校学车的时候, 本来就有点内向, 然后直接被教练从内向骂成了自闭。后来几经坎坷拿到驾照后，她又开了几次她爸的车。 她爸坐在副驾驶上, 她妈坐在后座, 两个老司机同时指挥她，搞得李秋紧张兮兮，有次还直接一脚油门撞上了马路牙子。出了这个小事故，李秋彻底对开车敬而远之, 能打车就打车。 但现在摸到方向盘, 没有了旁人的干扰, 李秋感觉开车这件事瞬间好玩起来。 车窗两边是不停倒退的风景线，车头前面对着的则是一条宽敞的大道。 她好像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 却又冲入这个世界的怀抱。 可惜她没法分享这种好玩。 很多时候李冬的存在感都很弱，就像副驾驶上坐着的是一个等人身大小的手办。 他甚至都没有偏头看过李秋一眼。他侧身看着右手边,看着树林不停倒退,看着天上的飞鸟成群结队而过。 只偶尔的时候，他会重复几句李秋的话。 末世开车最让李秋觉得不爽的就是没有电子导航。每到岔路口她只能减速, 然后看一眼摊在方向盘上面的地图，看一个大致方向。有时候还得把车停下来，好去仔细辨别路边歪歪扭扭的路牌指向。 李秋踩了一脚油门,对着李冬说：“过了前面有个加油站，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油加。” 李冬重复着“加油”两个字，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和话语。 李秋远远就看到了中石化的标志。 比起天灾前的加油站，现在这个小加油站破落得像倒退了三十年。四处都蒙上一层厚重的灰，地上堆积着各种被狂风刮过来的垃圾和枯枝败叶。 李秋打开车窗闻了闻，空气中残留着非常清淡的属于异能者的香味。 如果那些人类幸存者在加油站，这味道应该很浓烈，现在这么淡，说明他们已经走远了。至少也走了有半个多小时。 李秋放下心，打开车门跳下车。李冬还乖乖地坐在副驾驶上，一双灰白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李秋，直到李秋给他解开安全带拉他，他才下车。 “你也活动活动筋骨。我们丧尸也是要运动的！”李秋严肃地拍拍他，“就待在车子旁边转，不要乱动，我先去里面看看。” 李冬垂着眼睛，没有回应，但应该是听懂了李秋的话。 围着转了一圈，李秋发现这个加油站根本没油可加。好在她已经预想过这种情况，也没有特别失望，转头就进了旁边的便利店。 便利店地上散落着不少已经吃光的食品包装袋，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的碎片。当然也少不了血迹。 循着地上干涸的血迹，李秋一眼就看到了储备粮。 两具干干巴巴的丧尸尸体，一男一女，身上还穿着加油站工作人员的制服。其中一个脑袋被削去了半边，另外一个被扭曲成了诡异的角度。 “下手好狠。”李秋同情地站在旁边默哀了一秒钟，然后朝着门口的李冬喊，“李冬，李冬。” 李冬帮她把尸体搬进后备箱后，李秋在便利店里又找到了一些没人要的东西。 对人类来说，吃的喝的治病的防身的东西最重要。 对李秋来说则相反。 所以别人不要的东西对她来说反而还是宝贝。 崭新的水瓶、盐和味精、汽车润滑油，洗发水、沐浴露、塑料雨衣、小孩嗝屁套、收音机、几本乱七八糟的书，几个本子和一大捆水笔，还有不知道谁家小朋友掉在这里的玩具车模型和草莓熊玩偶。 李秋现在反正有一辆车，自然什么东西都捡起来往车上放，和收破烂的也没什么两样。 “窗帘要不要？要不也扯下来吧。我要是想野营，还能铺在地上当地毯呢。”李秋自言自语，话音一落就把窗帘一把扯了下来。 掉下来的窗帘抱了满怀，李秋的目光却被地上的东西吸引住。 一个带着各种充电线的充电宝，就这样出现在柜台后面。之前因为有窗帘挡着一直没有被别人发现，现在被李秋捡到了。 这是一个2w毫安容量的巨大充电宝，李秋轻轻地按亮充电宝上的小屏幕，上面清晰地显示电量100% 。看到充电宝有电的那一刻，李秋的心开始砰砰狂跳。老实说当年在学校和暗恋的男生说话，她的心都没有跳得这么快过。 “充充充——”李秋颤抖着手连接上充电线。 “咚——”熟悉的充电声响起。 李秋一直随身带着的手机，屏幕终于亮起。 老！泪！纵！横！ 李秋开心到猛捶旁边的桌子，结果她忘了自己现在力气很大，直接把桌子捶裂了。 李冬隔着便利店的那层玻璃门看过来，他面无表情地想，他的同伴总是在做一些奇怪的事。 “李冬——李冬——”李秋握着手机和充电宝冲出来，一直喊着李冬的名字，“有电了有电了，我有电了！你明白吗！虽然没信号，但也可以玩啊呜呜！” 有了这个充电宝还有充电宝上的线，到时候没电了还可以放在车上充。从此以后李秋再也不怕手机没电了。 李冬重复着李秋的话：“玩。” “来来来，咱俩拍个合照。”李秋拉了李冬一把，按下拍照。 这张照片里，他们两只丧尸穿戴整齐，就像两个真正的人一样并肩合照。她看向镜头，眼角眉梢连头发丝都在笑。李冬则木着一张脸，他并没有看镜头，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追随着李秋。 拍完这张照片后，李秋把手机和充电宝当宝贝似地收了起来，打算等手机彻底充满电再玩。 带着李冬上车后，李秋把手掌大小的草莓熊玩偶摆在了驾驶座前面，又拿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出来。 本子第一页，李秋慢慢地写了一行字。我和李冬开车回家的第一天，捡到满电的充电宝，开心的一天。她寥寥两笔，在字下面画了两个火柴人，又画了一个正方形当做画框。 一脚油门，李秋带着李冬继续朝前开去。 或许是因为心里高兴，李秋一边开车一边唱歌，脚踩油门也踩得格外重。好在这条路上格外地畅通，基本没有什么障碍物。 高速出入口上的闸门早就烂在了一边，眼看就要上高速了，李秋在匝道上把油门踩到了60码往上。 她注意到副驾驶上的李冬开始躁动起来。 “你怎么了？” 李冬没有回答她。 他趴在关闭的车窗上，朝着一个方向拍打着，嘴里发出了嘶吼声。 有丧尸在呼唤李冬。 李秋突然意识到。 因为在岩湖大酒店里，她带着李冬躲在下水道时，李冬也像现在这样，疯狂地想离开。 “外面危险。”李秋喊。 李冬根本不听她的话，他拍打车窗的力度越来越重。他的神情也越来越阴冷。 李秋心想，拍就拍吧。你又不会开窗户。 然后下一秒她就被狠狠打脸了。李冬的手按到了开车窗的位置，车窗缓缓降下。李秋想关时已经来不及，李冬的身影刷地一下从车窗中跃出去。 灵活得就像一只猫。 李秋吓得猛踩刹车。 当她下车想看李冬的情况时，却只看到李冬的背影。 李冬四肢伏地，不仅一点伤都没有，反而像李秋以前看到过的那样，很快地就从高速公路的栏杆处跳进了旁边的野地。 “野地到底有什么啊？！！”李秋怒喊。 第21章 怒喊过后,李冬的背影越来越远，逐渐成为一个小点隐没在荒芜的野草丛。 李秋遥遥地看着李冬去的方向。 她很不想管李冬。 对她来说，第一件要紧事是活着，第二件是回家。 这种时候她应该奔着她回家的路,一脚油门踩到底。 管什么李冬呢。 但身处天灾世界,一个人晃荡、孤立无援的孤寂感,就像饿肚子一样难受,一阵一阵的,无法忽视。还有她亲口给他取的名字，加上相处这么多天的习惯,再三犹豫后,李秋还是把脚从油门上挪开了。 “我就不应该给他取名字！”李秋拍了一把方向盘，又狠狠地叹了口气。 无论是人还是什么东西，一旦是你亲自给它取了名字，它就等于和你有了联系,你很难再轻易丢下。 李秋没再犹豫。她开了车门,又扯上丢在后座的背包背上。 准备好后,李秋表情龇牙咧嘴地朝着和李冬一样的方向跑去。 她恶狠狠地想，等追上李冬, 她非得从背包里掏出锤子砸他两下。 丧尸需要揍一揍，才能长记性。 这一跑就没完没了了。 “李冬——”李秋站在一个高高的山坡上朝下喊。 几乎要声嘶力竭, 嗓子都快喊劈了。 还是没能挽回李冬被别的丧尸召唤走的心。 李秋简直大受打击, 只能咬咬牙又跌跌撞撞地朝下跑。 身后的背包过重，坠得她差点没从坡上滚下去。 李冬作为一只进化快速的智慧种,拥有丧尸非凡的身体素质。他这一路简直是弹跳前进，跑得那叫一个快。等李秋追着他钻过一个又一个野草丛时，李冬早就没影了。 李秋一边跑一边骂,同样是智慧种，她就没法像李冬那样四条腿赶路，只能拖着两条路吭哧吭哧地跑。 如果有丧尸协会，或者丧尸政务中心，她一定要去问问，怎么丧尸进化还搞区别对待？ 李秋又急又恼火，忘了自己身怀一个致命缺点。 ——饿得快。 连续爬坡，钻草丛，下坡，各种各样剧烈的运动不仅飞快地消耗着李秋的体力，也在极大程度上削减了她的饱腹感。 熟悉的饥饿感很快袭来。 李秋感觉两条腿好似被大铁链子缠住，每动一步都得拉扯全身的关节和肌肉。 头开始晕了，眼开始花了，气喘得一声比一声粗，活像拉磨的驴。 李秋一屁股坐在地上。 又饿又累，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忍着头晕从背包里拿出一块用塑料袋打包的肉，往嘴里塞了塞。 之前人类的尸体都让她吃完了，主要是实在太好吃，李秋作为丧尸的那部分本能狂烈爆发，导致那些人类肉没留下来一点。 最后导致她只能打包一些丧尸肉带在路上做干粮。 要不说是干粮呢，确实干。嚼起来没滋没味，还不顶饿。 吃过好吃的以后，李秋养出了挑三拣四的毛病。 她忍不住叹了一声，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一连吃了两块肉后，李秋感觉体力恢复了很多。 但她已经不想再继续追了。 爱谁追谁追吧，她就坐这等着。不，干脆躺着吧，躺着更舒服。 李秋从背包里拿出防水布往她打算躺的地方一铺，避免粗粝的石头和锋利的草叶划伤她。 这防水布是她在车的后备箱找到的，轻质的尼龙材质，又薄又轻还耐用。要是绳子足够多，像昨天那种下一整天酸雨的情况，就能用这些防水布搭个极简的庇护所出来。 李秋估计这车的前主人也是个户外运动爱好者。 她躺下后视野开阔起来，蓝蓝一片天，白云幽幽地飘着。 四周也安安静静，只偶尔有一些昆虫的嘶鸣。 一整个岁月静好，颇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意味。 李秋记得之前还看到不远处有一条小溪。 她畅想了一下，如果爸妈和闺蜜也在这就好了。 大家直接原地铺块桌布，搞野餐搞烧烤，才配得上这么好的阳光。 美好的生活不能想太久，容易和现实形成强烈对比，然后涌起一些不好的情绪。 李秋及时打断了自己的畅想。 躺得有些无聊，李秋翻了个身，又摸出手机看了眼。 现在是下午3点，她最多再等一个小时。 要是李冬不自己回来，她就直接折返回去开车走了。 追到这份上实在是追不上，却还愿意再等等，作为一个丧人已经足够仁至义尽。 没错，李秋创造了一个新词。她把自己称作“丧人”，既是丧尸又是人类的意思。至于为什么不是人丧，主要是这样不太顺口。 在地上躺久了，暖融融的阳光晒在身上，李秋开始犯困。 从第一个哈欠开始后，这一觉睡得越来越沉。 直到在睡梦中听到枪声后，李秋才猛地惊醒。 太阳已经偏西，瞟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李秋一把搓下爬到脸上的蚂蚁，两条眉毛拧紧，赶紧往声响来源看去。 在很远的地方有火光传来，接着又是接连几声枪响。 子弹从不同的方向射出，似乎还有一些车子开动的声音。 光是听，都能让李秋脑补出一部警匪片了。 不过都天灾了，哪来的警匪片。 李秋对自己乱七八糟的联想能力翻了个白眼。 她拨开草丛看不到具体情况，只能继续侧耳去听。 声音远远近近的，那些交手的人似乎在朝着李秋所在的地方靠近。 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一个是李冬。 李秋还在猜测时，从北往南吹的风向，把浓烈的血腥味转换成香味传到李秋的鼻中。人血的味道，异能者的味道，香喷喷的。 李秋忍不住猛吸了一大口气，又舔了舔嘴唇。 这浓郁的香气，一闻就知道，这得是多新鲜的饭啊。 一定比刚才干巴巴的丧尸肉好吃吧。 李秋咧开嘴，露出嘴里的尖锐的牙齿。她磨了磨牙，肚子也咕嘟咕嘟地响起来，仿佛在催促她赶紧去干饭。 此时，周晋时正带着大家在拼命搏杀。 原本他们一直沿着高速公路开，但车开过去没多久后就发现前面的山体崩塌，直接把高速路堵个正着。 要清理出能通行的路，光靠他们这行人至少还得两三天时间。 为此周晋时做出决定，带着大家改道，把车沿着公路旁边的小道开了过去。 这里的高速公路旁边并不是荒芜的深山老林，在目之所及的地方还建着一些民房，远处应该是一个小乡镇。 既然有人群聚居，自然也就有一些狭窄的，勉强可供车辆通行的泥巴路。 一开始虽然路坎坷了些，不少人都被颠簸得想吐，但到底还算平安。 谁知道开着开着，四周突然冒出来集结成群的丧尸。 这些丧尸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不仅懂得包围和埋伏，还很会借助地形。 当周晋时发觉不对时，四周的山头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丧尸。 密密麻麻，数量庞大的一群爬行种。 还有七个穿着夹克，身体几乎完好的智慧种分了好几个方向站在其中。 虽然从总体数量上来看，这些丧尸远没有岩湖风景区的多。 但是从丧尸等级，以及所处境遇来看，这一次可能比那一次更凶险。 因为最离谱的是，不仅智慧种比上次的多3只，而且这些智慧种几乎人手拿着一把猎.枪。 这真的是丧尸不是人吗 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淌过疑问，以及一阵深深的寒意。 一时间，对峙的双方都还没有动作。 胡泽宇握紧了方向盘，背后已经开始出汗：“周队，这里的草提前被清理过，昨天下了雨都是泥，车轮陷进去了，一直打滑。” 后座的人也在着急，一个个地问：“周队，怎么办？” 如今的他们就是撞入陷阱的困兽。 周晋时的手握紧了神术，他拿起了车里的对讲机联系其他几辆车：“你们的车情况怎么样？” 46个人一共开了两辆面包车，还有四辆越野。 其他车的情况还好，没有像周晋时他们这辆车似的打滑。 周晋时当机立断：“泽宇，蒋丛还有小五，过二十秒后我先下车吸引注意力。老鸟把车往我们这边开做掩护。然后你们三个分别找辆车上。我会破开一个口子，大家趁这个时候冲出去。” 对讲机里齐齐传来沉重的收到。 陆小五拿着燃烧dan咬着牙说：“我帮你一起。” 周晋时没逞能，沉着脸色点点头。 在周晋时下车的瞬间，子弹已经朝着车门的位置打了过来。 周晋时一个翻身躲过，他身前卷起一片水流挡住了丧尸的视野。 几发子弹到底没有打到他身上。 但因周晋时是第一个下车的人，周遭的丧尸乌泱泱的全部朝着他的方向用来。四面八方匍匐爬行的丧尸，狰狞着起跳，张开了血淋淋的嘴。 没一会，黑色的血雾在空中散开。 周晋时就站在这片血雾里，一边躲避子弹，一边用神术和水异能斩杀丧尸。 随着陆小五用出燃烧dan ，很快丧尸防线就有了松懈。 硬生生从丧尸包围圈里打开了一个小口子。 “走！”周晋时大喊一声。 第22章 风将远处的血腥气一阵一阵地卷送过来,李秋简直快要香晕过去。 这味道对她就是致命的诱惑，直接勾起她刻在身体里的本能。 等李秋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两三米高的野草丛里缓慢穿行，向着交火的方向靠近。李秋一把扯住了身旁的野草,锋利的叶刃瞬间割伤她的手。李秋心想,还好我这会饿了跑不动。要是她最佳状态的时候,只怕这会都已经杀入战圈了。 李秋暗戳戳地蹲在草丛里,扒开身前的一片草,观察着那里的动静。 烟雾四起，爆炸声响成一片。 李秋看不出到底有多少人,只能隐约闻出来至少有十几二十多个异能者。 怪不得之前李冬跑得那么快,活像去投胎，一定是被这些异能者吸引的。 这些异能者的味道里，有一个味道她很熟悉。是那个在岩湖大酒店大杀特杀的人，是那个她第一天恢复意识时差点发现她的人。 李秋作为一个丧人,一边希望人类阵营获胜,逃出生天。一边又想着她的好下属好弟弟李冬,千万不要倒霉得被这些异能者宰了。 想着想着，李秋的肚子开始发出声响。 饥饿感一下就顶到她的嗓子眼。 饿了。 但她出来的时候带的丧尸肉干不多, 睡觉前就吃完了。现在已经没有东西吃了。 如果这时候有一块人类同胞的肉吃吃就好了。 最好是那种微死新鲜，带着血迹连着筋的,这样比较有嚼劲,饱腹感也会强一点。 脑补出来的感觉太过真实，李秋嘴里开始分泌口水。 她微微张着嘴,口水从嘴里流出来滴在她面前的野草上。 李秋默默给了自己一巴掌，摇晃着脑袋清醒过来。 打架她是不可能出去打架的。这种时候的她脆弱得不行，只怕随便来条野狗都能干翻她,更何况是人呢。 所以只能等。 等着这场架打完，她再去找李冬，或者等李冬过来找她。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在战场上捡点肉吃。 于是李秋伸长了脖子，盼望着盼望着，想看得更清楚。 谁曾想她前面是个大陡坡，只是先前被丛生的杂草掩盖住了。现在她重心不稳，脚下一滑，立马从这里摔着滚了下去。 “啊——” 一下踩空，李秋本能地发出尖叫声。 好在远处打斗的声音太吵太闹，李秋这声尖叫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然而那群人类幸存者中，有一个人是听力异能者。 说起来这人还和李秋有点关系，因为他是李秋救出去的。 …… 郝明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跟着大家闯出丧尸包围圈。他们这车人男女老少还有孩子，都是当时从岩湖风景区里逃出来的。在风景区里九死一生闯出来的感情，这让他们只对彼此信任，于是挤了又挤坐在一辆面包车上。 小姑娘敏感，她最先注意到郝明不对。 “郝哥哥，你怎么了？” 其他人听到后都看向郝明。郝明一直在回头看，他们本以为郝明是在注意周晋时他们的动向，但现在显然还有别的原因。 “我刚才听到有个女生的声音。”郝明本来不太确定所以没说出来，但现在大家既然都注意到了，他也就直说了。他迟疑了一下，又继续说：“好像是恩人的声音。” 说到恩人，十个人一下都打起精神来。 他们的恩人还能有谁呢，还不就是当初在酒店里，隔着门要他们挖了两块肉，帮他们引开丧尸的人吗。 “你有没有听错？”胖乎乎的三哥皱着眉。 “恩人不是已经……”鱼叔和鱼婶齐声说着，但都默契着没把“死”这个字说出来。 当初郝明、小姑娘赵霖云、还有郝明的舍友王楷是一起去酒店7楼救恩人的。人没看到，只看到了恩人带血的衣服。恩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已经被丧尸分食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这？ 三哥拍了拍郝明的肩膀：“你应该是听错了。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赶紧逃出去，不能耽误周队他们给我们创造的逃生机会。” 其他人连连点头。 好不容易从岩湖风景区死里逃生，又加入了周晋时他们的队伍。本以为能过上几天当人的生活，没想到这么快又被丧尸群包围了。所有人的神经都是高度紧绷的，不敢有一点松懈。 即便刚才郝明听到的声音真的是恩人，他们这会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郝明看到大家是这个态度，也明白了大家的意思，只能回过头继续看路，为司机指着正确的前进方向。 …… 陆小五的燃烧dan很有用，把低等级的丧尸炸翻了一大片。即便没有炸死，也让很多丧尸失去了行动能力。 车队从破开的口子突围出去越开越远，也吸引了一部分丧尸的注意力。 但更多的丧尸和那几只拿枪的智慧种却还是留在原地，很明显是死咬着周晋时不放了。 “走！”周晋时对着陆小五喊。 陆小五丢出最后一个燃烧dan ，深深叹口气后也没有恋战，一个翻身滚到车边，上了胡泽宇开着的那辆车。 这车的轮胎已经中了一枪，支撑不了多久。胡泽宇咬咬牙，听周晋时的命令先把车开了出去。 眼看着车越开越远，原本被破开的口子重新封闭起来。 李冬站在那几只智慧种的中间。起初他还不太会用手里的枪，几乎有点笨手笨脚，但很快他就领悟了用这玩意的诀窍，打得也越来越准。 在一片阻扰视线的硝烟中，周晋时必须不停地躲避密密麻麻的攻击。但即便是这种时候，死在他的异能和他刀下的丧尸也是不计其数。 子弹总有用尽的时候，很快，有几个智慧种放下了手里的枪。 当硝烟渐渐散去，这些丧尸忽然发现他们的目标不见了。 一个4级的人类异能者，明明前几秒还被他们包围着，但这一秒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的周晋时并没逃出去。他躲在两具丧尸的尸体下面，衣服和头发上也沾了丧尸的血迹甚至碎肉，又因为他躺下前在周围弄出了一圈水雾，这些东西加在一块已经足以遮掩住他的气息。不是靠得非常近，这些丧尸确实会以为他离奇消失了。 李冬疑惑地四处扫视着，显然他作为这群丧尸里最智慧的存在，他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周晋时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 因为周晋时的失踪几只智慧种有些生气，他们嘴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喘气声，不打算再听李冬的指挥。 李冬没发出声音，他灰白色的眼珠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智慧种们很快兵分两路，一部分追着那些车跌跌撞撞地跑走。 还有一部分留在这里朝着四面八方散开，想用这种办法寻找周晋时。 周晋时有的是耐心，他一动不动地躺着。有两次丧尸的脚都从他身上踩过了，他愣是一点异常都没露出来。 当低级丧尸渐渐走远，有智慧种路过他身旁时，他迅速纵身跳起，用手里的神术贯穿了这只智慧种的大脑。晶核从一堆脑浆子里滚出来，周晋时无心去看，立马抽刀又插进了另一个智慧种的脑子里。 快、准、狠，没有一点多余的招式，直接击中丧尸最核心最致命的地方。 这就是周晋时。 周晋时握着神术，看向了面前最后一只智慧种。 低级丧尸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威胁，但眼前这个智慧种却让他有种血液狂燃的感觉。 让他明明觉得会有危险，但还是想迫不及待地一战。 李冬的眼珠动了动，直直地看向周晋时。 他就是为周晋时来的。 他的丧尸同伴会喜欢这个食物。想到李秋，李冬的脸上露出一点和人类相似的，可以称作笑容的东西。 而这个发现让周晋时背脊一凉，感到极其地怪异。 第23章 李冬比周晋时以前碰到的任何一头丧尸都要难缠。 周晋时也比李冬遇到的任何一个人类都要难杀。 周晋时握着神术的刀柄,整个人都被一层水流包裹住。 他仰头看着李冬，无比笃定地开口：“岩湖大酒店地底的那头丧尸，是你。 ” 那头让他感觉热血沸腾的丧尸，当时没有机会击杀, 没想到今天又有了机会。 “是我。”李冬回答了他的问题。 李冬青白的眼珠凸起, 他这一次甚至多说了几个字：“吃你。” 然而就在这个你字刚说出口的瞬间, 那把名为神术的刀已经凌空飞来。 李冬高大却佝偻的身躯顿时被劈成两半。 腥臭的血, 爆开的内脏, 黄白的脑浆。 这些东西混合在一块，搅进泥地里。 仅仅只是这样, 根本无法让周晋时放下戒备, 也根本无法释放周晋时已经完全激发的杀意。 周晋时感觉到手里的神术在轻轻震颤，仿佛在向他请求继续。 没有一点犹豫，周晋时极难，再次抽刀,将李冬已成两半的头颅斩得更加稀碎。 血雾散开,周晋时神情冷淡地看着眼前这堆碎肉。 他没想到像李冬这种有智慧有情绪的丧尸, 脑子里居然没有晶核。 或许是神术太过锋利，刚才用力过猛把晶核弄碎了也不一定。 周晋时的异能刚进阶不久, 对力量的把控没有以前那样精准。 所以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想到这里周晋时也不再执着，起身朝着胡泽宇他们的逃跑的路线赶去。 前路未明,谁也不知道前面到底还有什么东西。 也许是一片太平, 也许是更多的丧尸。 当务之急还是要保证大家的安全。 收起神术的周晋时眼中散去了刚才浓重的杀意，转眼间就看不见人影。 …… 一阵风吹过, 早已聚集的乌云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 草丛里李秋仰起头，雨水打在脸上，并不疼。 这是正常的雨, 不是酸雨。 李秋遵循着之前作为人类的本能，轻轻地张开嘴，让雨水灌溉进喉咙。 她渴了。 可惜这些雨水根本不解渴。 李秋眼睛微微泛红，她知道什么东西可以解渴。 那种东西只需要用任何一点锋利的东西划开皮肤表面，就可以得到。 我自己也有血啊。 我为什么不喝我自己的呢？ 李秋脑子里冒出这个诡异的天才想法，她甚至认认真真地抬起自己青紫色的胳膊。 然后李秋扇了自己一巴掌：“神经病，虎毒还不食子呢！” 可她是真的渴。 又饿又渴。 身体内部好像有一团火在烧灼她的内脏。 这团火也让远处传来的那些血香味几乎化为实质，勾引着李秋。 李秋对这种本能的感觉并不陌生。 上次也是这样。 这种感觉会吞噬她作为人类的那一半意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连她也不能预料。 李秋心里有点急，哀哀地叹了口气。 再急有什么办法，现在还不能出去。 人类和异能者的战斗还没结束，她不能出去送菜。 但李秋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李秋用手撑着脑袋，又冒出一个天才想法。 她鬼鬼祟祟地朝四周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后，她立刻以迅雷不及掩之势舔了舔自己的左手。 李秋的左手之前被野草割出过一个口子，伤口其实早就愈合了。 但那口子原本的位置上还有一点点血痕。 血痕再少也是血，苍蝇再小也是肉。 李秋眼睛几乎都要冒出绿光，就着这一点血痕舔啊舔。 自我麻痹着在草丛里半蹲半躺着，又等了大概半小时。 原本打架的地方渐渐没了动静。 李秋喜出望外“腾”地站起身。 雨不大，但是一直断断续续下个不停，几乎打湿了李秋大半个身体。 原本松软的羽绒服吸饱了水分，早就变得又厚又重。 李秋一个不留神又顺着草丛开始往下滚。 这一滚李秋那叫一个晕头转向，她索性开始摆烂，老天爷让她滚到哪她就滚到哪。 “你有本事就让我滚到尸体堆里！”李秋在心里破口大骂。 当她被什么东西挡住停下来时，李秋的帽子和围巾都不见了踪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刮成了丐帮的款式，脸上和手上也多处刮花。说她是遭遇绑架和毒打逃出来的，想必也有人信。 李秋的身体自从丧尸化后出现了很多变化。 除了上次被酸雨腐蚀手背外，她几乎感觉不到疼痛的存在。 但现在李秋就算不怎么疼，也很明显能感觉到大事不妙。 她有一条腿诡异地呈现上折九十度，八成是摔骨折了。 “难道天要亡我！”李秋有点想哭。 就着雨水，李秋情真意切地委屈哭了。 哭不过十秒，李秋冷着一张脸打了个饿嗝，然后把手上的伤口舔了舔。 她决定就算是爬也要爬到尸体堆里。 李秋一边爬还一边不忘喊李冬的名字。 “不靠谱，太不靠谱。肯定是追着异能者跑远了。根本没把我这个老大放在眼里啊！” “等我吃饱喝足伤好了，我立马开车就走。拆伙，彻底拆伙了。” 李秋骂是这么骂，说是这么说，但她的眼睛总是看着四面八方，不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她总是在想，或许下一秒钟李冬就会扒开哪丛野草来找她呢。 但李冬一直没露过面。 又十分钟后，李秋老泪纵横地抵达了之前的战区。诚如她之前观察的那样，战斗已经初步结束。不管是人类异能者还是丧尸群都已经转移战场，朝着别的目标去了。这里对李秋来说是安全的。 但李秋和最近的一具丧尸尸体之间还有一只手臂那么远的距离。 “死手，你倒是长长点啊。长长点你就能够到了！！”李秋面目狰狞地喊。 但她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发出的声音其实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或许是老天爷不忍心李秋活活饿死在这，就在这时候，李秋几乎就要阖上的眼睛看到了一根手指。 这是一截较长的中指，骨节分明，应该是某个丧尸的，因为长着黑长黑长的指甲。 这手指好像有点眼熟。 算了管他呢，我好饿。 李秋咽了咽口水，直接把这根手指囫囵吞进了肚子。 吃下这根手指后，李秋勉强睁开眼睛，继续往前爬。 很快她就摸到了那具尸体，开始无比熟练地干饭。 大战过后，高速公路旁边又走来了两个人。 不，应该是两个丧尸。 方琪带着苏至海一路跋山涉水跟来了这里。 方琪的双手上都是黑红黑红的血迹，而苏至海的脖子上则挂着不明生物的肠子。 苏至海不像他当人的时候活泼，只是安安静静地跟在方琪身边。 “咕——”方琪的喉咙里冒出声音，她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然后吐出两个不太完整的字：“王，在。” 苏至海不是智慧种，他听不懂也无法重复方琪的话。但他却也不知不觉地被方琪所指的那个方向吸引。 人如果不是饿了一顿狠的，是不会知道食物有多珍贵的。 把这句话的主语换成丧尸也一样。 完全丧失人类意识的丧尸李秋正在勤勤恳恳地享用自助餐。 她像一个尽职尽责的清洁工，不放过战场上的每一条胳膊，每一个大脑，确保把每具尸体都吃得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衣服她实在消化不动的话，李秋其实打算把鞋子皮带什么的都一起啃了。 等李秋开始恢复人类意识时，天已经黑了，雨也停了。 四周静悄悄的，就像被浓重的夜色按下静音键。 李秋打了个嗝，这次是饱嗝。打完嗝后李秋感觉怪怪的，她的视野一下开阔了很多。 吃饱后我觉醒了视力异能？ 李秋乐呵呵地想，但是很快她就发现，狗屁的视力异能，分明是巨人异能。 她的身体就跟薯片的包装袋一样，不知道膨胀了多少倍！ 这其中最突出的就是肚子。 李秋低头看的时候根本看不到地面在哪，她只能看到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哕——”李秋一阵反胃，不知道是刚才吃多了犯恶心，还是突然长高长胖长大有点恐高。 或许二者兼而有之吧。 等反胃感没有那么频繁后，李秋仔细摸了摸肚子，甚至还拍了拍。这一拍把李秋吓一跳，她听到肚子里有人在说话。 “疼。” 肚子里的声音很微弱，音调发出的感觉也很呆板，就像咿呀学语的婴儿。 当然微弱归微弱，这一口婴语也太耳熟了？ “李冬？你他爹的被我给吃了？”李秋两眼一抹黑，还有点心虚。 刚才进食时她没有意识，逮着肉就往嘴里塞，逮着血管就割开喝。 所以她也不确定是不是一不留神把李冬给吃了。 “哎呦——我的肚子！我肚子好疼。” 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李秋再次感觉到了疼痛，脸色一下比淹死三天的尸体还要白。 她忍不住怒骂： “李冬，你就算在我肚子里你能不能别乱动！就算是我吃了你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肚子里的东西没再发出声音，它似乎消停了一些。 李秋刚松一口气，忽然发现不远处跪着两头丧尸。 一个是方琪，一个是苏至海。他们早就不是人了。见李秋注意到他们后，两尸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沉醉和痴迷的神情。 第24章 听着身边和肚子里此起彼伏的“汪汪”声,李秋脸上的表情只能用一句歌词来形容：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别汪了。”李秋无奈地摆摆手。 没想到她这句话果真有用，四周重新归于安静。 但眼前的方琪虽然没开口，却用一种胆怯又敬仰的眼神看着自己。 “看他, 别看我。”李秋试探地指了指苏至海。 这句话依旧奏效, 方琪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执行了这句简单的指令。 李秋心想,真是活见鬼了。以前这些丧尸要么把她当成人想上来啃一啃,要么就直接无视她。现在可好,他们居然听她的话。 想到这里，李秋决定再次试验。 “你,打个滚。”她指着苏至海。 “还有你,帮我把五百米外那具尸体拖过来。”李秋指着方琪。 两头丧尸接收到命令后，一个开始不停地打滚，一个则伏地爬行飞快地跳到五百米外。 李秋瞪大了眼睛：“这么听话。”难道我才是丧尸界的天纵奇才，短短时间,我就升级成比智慧种还牛逼的物种了？ “我……我……”肚子里的李冬再次发出了声音。 他分明一直在重复单字, 但李秋就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你想让我也给下令？”李秋有点无语, “你能不能别卷了，你还是个baby尸。先生出来再说吧你。” “好……好……”李冬的音调上扬, 似乎很高兴。 没过多久方琪就把附近五百米的尸体都拖了过来，不管是断胳膊断腿的, 还是只剩下半拉脑袋的, 她全都拖到了李秋身边。 李秋再一次被尸山包围。 “我还不饿。”李秋刚吃了个饱，又恢复了人类的意识, 暂时没有继续吃饭的打算。 她发饭晕，想睡觉。 没想到方琪见她久久没有动作，一个扑地又开始不停地跪。 李秋头一次在丧尸的脸上看到着急的表情。 李秋下意识伸手去扶：“你又干啥？” 方琪没吭声,甚至还推了没反应的苏至海一把，让他跟着一起跪。李冬的声音传来：“吃……吃……” 你们三还真是整整齐齐，一个都不落下。 想了想，李秋试探着拿起一条胳膊当鸡腿似的啃了一口。 这次方琪仰起头，没有再执着地跪拜。她发现李秋喜欢胳膊后，立马就把另一具丧尸尸体的胳膊都撕了下来，整整齐齐地摆在李秋垂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李秋明白了。方琪想让她进食，所以才一直地跪个不停。 这还是第一次有丧尸这么执着地想让她吃饭。上一个这么执着让李秋吃饭的还是她闺蜜。闺蜜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胖”，那叫一个生怕李秋比她少吃一口。 想到远在老家的闺蜜，李秋虽然依旧惆怅，但心情略微好了些。 “我真的吃不下了。你没看我的胃和肚子都这么大了！”李秋喊道。 方琪死死地盯着李秋的腹部，不知道在看什么。 李秋被这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她微微侧过身体，让肚子的部分避开方琪的目光。 “你俩上那边待着去。”李秋发出指令。 指令奏效后，李秋倚靠着摞起来的尸体坐下。 她以前和闺蜜一起胡吃海喝，肚子不是没有这么鼓过。但一般过一晚上蹲个坑就消下去了。现在却不一样，肚子里装了头丧尸。 李秋试图从有限的记忆里，寻找李冬到底是怎么跑到她肚子的真相，当然无果。 天灾末世以后发生的太多事都匪夷所思。 人类作为世界食物链的顶端，进行了两极分化。一类变成异能者，拥有更强能力的同时，可以选择承担更多责任，也可以选择左右他人命运。一类变成不人不鬼的丧尸，同样拥有等级体系，只把从前身为同胞的人类作为食物。 这些李秋都还能接受。 她更接受了自己是个半人半丧尸的异能，就像一锅菜煮到一半没有熟，就像一件衣服做到一半没有袖子，就像一辆车还只做出了四个轱辘。万事万物都会有半成品，人和丧尸也不例外。 但现在肚子里的李冬颠覆了李秋的认知。 她可以靠“吃”受孕。 李冬被“吃”也不会死。 但以前李秋吃过的其他丧尸尸体，却没有一个像李冬这样还能活着的。 李秋想把这个问题搞明白。 “喂。李冬。”李秋拍了拍肚子。 “在。”李冬的声音比之前要大了很多，李秋猜测或许是李冬在里面长大了一些的缘故。 “你到底是怎么进去的？是我吃了你吗？” “是。”李冬的回答言简意赅。 李秋继续问：“我记得我滚过来的时候没看到你。你是在我进食的时候过来找我被我误吃了？你就回答是和不是。” “不是。” “你没来找我？” “是。” “你当时已经死了？” “是。” 李秋：“……” 李冬早就死了，他能活是因为被她吃了。 我拥有了复活丧尸的能力！李秋得出这个结论。 她感觉头疼，肚子也是，一阵阵地疼。 “我不是没有痛觉吗？一定是压力过大了，又头疼又肚子疼的。甚至又想吐了。” 李秋叹口气。 然而下一秒腹部的位置传来吃东西的声音。 “饿。” 同时传来的还有李冬的说话声。 他在吃李秋的子宫。 “啊啊啊啊啊——”李秋发出了土拨鼠同款尖叫。 “出来。”李冬的话语夹杂在李秋的尖叫声里。 他在李秋的身体里长出了丧尸应该有的一切，尖锐的獠牙，锋利的指甲。他张嘴啃噬着面前的阻碍，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看一看这个世界，想看一看他的母亲。 李秋第一次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说人在绝境时会逼发出潜能。 她的潜能是她摸出随身带着的砍肉刀，无比冷静地对着自己的腹部砍了下去。 李秋是个杀只鸡都要尖叫半天的人，但现在她切开自己的脂肪层，切开腹直肌，一层又一层，冷静得像已经从业三十年。 虽然对这种事没有任何经验，但李秋求生的本能让她精准地找到了李冬的位置。用尽力气伸手在一堆血肉里把李冬抓了出来。 李冬被抓出来时还是小小的一团，就跟一只猫崽子差不多大小。但他的嘴还在不停地拒绝着，手上的利爪也还抓着李秋身体的碎肉。 剖腹产让李秋流出了大量半红半黑的血液，这些血借着地势流进土壤，最后竟聚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水洼里全都是李秋的血。 “ mama——”李冬挥舞着手想靠近李秋。 李秋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然后把李冬丢进了草丛里。草丛里很快就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那是李冬在疯狂地爬行，想回到李秋的身边。 李秋的神情始终很冷漠。 玩归玩，闹归闹，她不可能会再留一个要吃她血肉的东西在身边。现在的李冬早就不是之前的李冬了。李秋没有在这种时候结果李冬，只是把他丢远，就已经仁至义尽。 “生孩子”耗尽了李秋大部分的力气，没过一会，李秋的肚子和体型都恢复到原来的正常模样。 李秋沉默地看着腹部狭长的伤口。 停在高速公路上的车里有针线，可是离这已经太远了。反而是远处的村子看起来更近。 村民们逃难，丧尸们吃人，应该不会有谁带走家里的针线。所以去村里会更近。 李秋脱下衣服在腹部打了个潦草的结，随后带走了之前方琪给她准备的几条胳膊。 当她走过草丛的时候，李冬的哭声传来。 李秋心想，原来丧尸也会哭。可她没有任何的停留，只是捂着肚子，一步不停地朝村里走去。 发现李秋走了后，之前待在附近不敢过来的方琪还有苏至海都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他们两眼放光地看着水洼里的那些血，以及地上散落的属于李秋的碎肉。 王啊。 这是属于王的血肉。 只要吃下，它们就会变得更强！ 苏至海紧跟在方琪身后。他等级低于方琪，自然要等方琪享用完以后他再上。 然而不管是方琪还是苏至海，最终都没有喝到吃到李秋的一点血肉。 从草丛里爬出来的李冬已经有一岁婴儿那么大了。 他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正阴冷地看着方琪和苏至海。嘴里发出的“赫赫”声，更是他对这两头丧尸的警告。 方琪不甘心地想上前勾走一块碎肉，结果下一秒钟，李冬直接腾空飞起，他的爪子触及方琪的面门，直接把方琪左脸刮出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经过这一下，方琪像受伤的野兽一般退回到了之前的地方。苏至海也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乖乖缩在方琪旁边。 李冬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打赢的喜悦。 他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这一会的功夫，他已经有两岁的小孩那么高，甚至还可以直立起来。 李冬望着李秋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 如果屏住呼吸仔细听的话，甚至还能听到他呜咽的声音：“mama，我会来找你的。” 说完这句话后李冬直接趴在水洼旁边，争分夺秒地开始喝里面的血。 第25章 事实证明,用衣服打个结止血的方法和饮鸩止渴也差不多。 李秋低头看着已经被黑血浸透的外套，默默地拧了一把。至此，手上沾了一层又一层的血垢，摸起来的手感很湿滑。仔细地感触一下,还能摸到好几个血块。 好在李秋吃尸体吃出了经验, 今非昔比, 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也因为闻不到除活人以外的味道, 没有生理上的恶心。 但这样的一双手, 还有不停流血的下半身，让李秋看起来已经和“人类幸存者”这个词完全不沾边了。 “这时候又不下雨了。不然还能洗个澡。”李秋抬头看了看天。乌云早就散去了,不知道下一个雨天是什么时候。 李秋还有别的办法把自己弄干净。 她蹲在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搓了搓手, 趁这个间隙让脑袋转起来思考人生。 沙子浸透了雨水，湿乎乎的，认真来说应该算是泥沙。泥沙很快裹满双掌，在脏污的掩盖下她的手看起来终于没有那么血腥吓人了。 李秋举起手看了看,朝着半空挥出去一掌,嘴角一勾：“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铁砂掌？” 她顿了顿又补充：“都不记得铁砂炒板栗是什么味道了。我们高中外面那家板栗王还是挺好吃的,每次放晚自习我跑慢点都买不着。” 李秋认为自己不会再有同伴了，她又恢复了和以前如出一辙的自言自语。 说完,李秋龇了龇牙啃了一口打包的胳膊。在走到村子找到针线的路上，她必须隔三差五地进食,防止中途突然没有力气。 这种做法和给苹果手机充电差不多。一旦苹果手机的电掉到90%了, 机主就容易焦虑。 我手机没事吧？李秋猛地想起她的大宝贝。大宝贝没事，完好无损地从裤兜里掏了出来。还得是国产机,国产机就是牛！ 手机都掏出来了，不玩就不礼貌了。 李秋的手抖了抖，按下快门来了张自拍。 她点开相册最新一张,照片里的李秋鼓着腮帮子正在吃肉。 “披散的长发，无神的眼睛，黑红的嘴角，叼着人类的胳膊，简直是恐怖美学啊！你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还有去密室逃脱当恐怖npc的天赋呢。早知道就不考公了，不考公说不定我就不会被咬。退一万步来说，不考公说不定那会我就被挤在北上广深某个地铁站里成丧尸了。那还是考公吧。考公好。每个人都应该考公。” 李秋碎碎念了半天，然后呸呸呸地吐了半天。 这条胳膊的丧尸手毛有点多，肯定是个男丧尸。实在太影响口感了。李秋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假装自己吃的不是胳膊，是水煮玉米。妈妈做的水煮玉米老是不给她把须子择干净，说须子也很有营养。 呜呜呜——李秋哭着连吃了三条胳膊，轻轻打了个嗝。 村子就在前面了。 因为李秋看到了很多车轱辘印。 这些印记都通向同一个地方。 …… 有周晋时殿后，这次幸存者队伍只出现了伤，并没有出现亡。 智慧种都被杀后，原本的那些低级丧尸就成了散兵游勇，以一小撮一小撮为单位进行逐个击破。 为了让队伍修整，周晋时让大家先在这个村子休息一晚，等明天看情况再决定什么时候出发。 大家生死逃命，又被周晋时救了一次，自然没有一个人反对。 粗略地检查一番后，大家并没有在村子里找到幸存者，于是便以村子北边地势最高的三栋民房作为今晚的营地。 每栋民房平均住进异能者和普通人，其中异能者以三人一班进行夜晚轮值，普通人则负责烧火做饭，为异能者服务后勤工作。 保险起见，周晋时还让男男，女女之间互相检查过身体，确保所有人身上都没有被丧尸抓伤咬伤过的伤口。 好在有惊无险，都只是一些正常的擦伤，摔伤。最严重的一个人是不幸被智慧种的子dan打中，好在蒋丛这个开小诊所的赤脚医生及时把子dan取了出来，不至于让那人被截肢。 蒋丛给一群人包扎完自己也累了个精疲力尽，走到阳台时他发现周晋时坐在那。 “看啥呢？不是还没到你值班，还不赶紧睡觉。” 他们这栋楼背靠着山，从位置上看最危险，分配的异能者也最多。周晋时选择的值班时间是半夜2点到早上6点，这个时间段是人最困的时候，人很容易放松警惕。 和周晋时同一班的沉俞城还有王楷早就睡觉去了。 “不困。”周晋时言简意赅。 蒋丛打了个哈欠：“我就佩服你们这些异能者，尤其是你，铁打的吧。回头给你颁个奖。” 周晋时随口“嗯”了声：“你有没有感觉这村里怪怪的。” 太安静了。 他站在这里甚至还能听到二楼的人打呼噜的声音。 天灾降临，变异的可不止是人类。植物生长速度慢暂时还不足为惧，但动物呢？动物对灾难最为敏感，尤其是在农村，活下来的动物应该有很多。它们去哪了？ “没有。我看这村里最怪的就是你。动物还能去哪，跑了呗，要不就是被丧尸给吃了。” 蒋丛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根本不想跟周晋时聊天。 周晋时头也没回，还是一直看着黑夜：“丧尸根本不吃人以外的东西。算了。你去睡吧。希望是我的错觉。” “错觉，绝对是错觉。”蒋丛呲溜一下就进了阳台旁边的房间，没过一会也打起了呼噜。 周晋时：“……” 乌云散尽，今夜难得有了几颗星星照亮了这里。 李秋一直缩在村子的某个角落里，等待着夜深人静的时候。 “不行了，再等下去我血都流干了。”李秋没了耐心。 她现在夜视能力特别好，只要借着星星月亮的一点点光就能看得很清楚。 李秋直接奔着最近的一家民房进去。 大锁！好大的一把锁！ 定睛一看，这户人家估计几年没回来了，之前盖的猪圈塌了都没人管。 “出师未捷！我再出！”李秋一鼓作气去了旁边。 “门居然是开着的，我好感动。”李秋在心里把佛祖，三清，耶稣，撒旦之流全都感谢了一遍。 她开始在堂屋里翻找起来，当然什么都没有找到。李秋只能进房间挨个挨个地找。 在第一个房间里，李秋摸到了一只手。 五根手指头。 李秋第一感觉认为摸到了一具尸体，当她的目光挪过去，这只手却动了动。 一个和2岁小孩差不多大小的东西猛地蹿起来，随后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 李秋看清楚了这是什么玩意后，果断抄起摸到的一把椅子就砸了过去。 吃饱状态的李秋力气非常可观，这一砸，直接把这只猴子的脑浆子都砸了出来。 即使如此，猴子还是伸着手想来扒拉李秋。它嘴里说着和人类一样的语言：“皮！皮！” “皮你个头。”李秋拿起椅子彻底结果了这只猴子。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 李秋蹲下身又仔细看了看，这猴子的品种和峨眉山老表差不多。会出现在这，估计要么是从岩湖风景区跑出来的，要么就是这里的村民饲养的。 村民跑了或者变成丧尸了以后，没人管这只关在房里的猴子。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在没看到这间房里其他的东西前，李秋认为自己的推测非常有道理。 很快她就意识到她的推理不仅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房间里堆着很多骨头。 这些骨头大小各异，有的像猪骨，有的像鸡骨，有的甚至像人骨。在骨头旁边还有各种各样的毛发。很显然，猴子的肠胃不太能消化毛发，所以这些东西才像边角料一样被剩了下来。 最吸引李秋眼神的东西，是一张血淋淋的皮。 那是一张人皮。 被整齐地摆放在床上，像毯子一样摊开着，所以李秋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它。 第26章 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四年大学,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也没有哪本书哪道题哪个老师教过李秋，看到一张人皮时应该怎么办。 小说《聊斋志异》倒是讲过，以前有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 他喜欢披上彩绘的人皮, 装扮成美丽的女子诱惑男人, 再掏吃他们的心。 “心有啥好吃的, 大腿最好吃。”美食家李秋的思维又跑偏了, 她扇了自己一巴掌默默又把思路拽回来。 人皮上的血还没干透，摸了一把甚至还有些温热。 说明这皮是刚剥下来不久的。 至于这个倒霉鬼的身体, 看看猴子鼓胀的腹部就知道, 被猴子吃了。 猴子是习惯住在山林游荡的动物，不会无缘无故在这里杀人吃人。想都不用想，这村子里大抵有个爱剥人皮的杀人犯。毕竟丧尸只会撕扯和吃人，根本不会这种精细的手工艺活。 如果是天灾以前,李秋认为她会吓得当场嗝屁,或者腿软到走不动路。但是现在,李秋仅仅在原地站了三秒，然后默默给这张人皮盖上了被子。 什么脏东西,眼不见为净。 至于那只猴子的尸体，李秋也没浪费,不管是丧尸尸体还是动物尸体,都是她的储备粮，看到就别浪费。她随手拿了块枕巾裹住猴子,反手背在了背上。甚至还打了个蝴蝶结。 如果这时候有人从李秋背后看，说不定还会把她当成背着小婴儿的妈妈。 没过多久，李秋在另外一间房找到了针线。 “这些针也太细了, 能缝住吗？”李秋和针大眼瞪小眼，表示十二分的怀疑。 “要不用这个毛线针……”李秋调转目标。 这毛线针是木质的，比吃烧烤用的木签子还要粗。 李秋幻想了一下用这玩意给自己缝肚子的场景，明明自己没什么痛觉，还是避免不了地被这番脑补打了个寒颤。 当年容嬷嬷对紫薇使得就是一手扎针绝活吧，她还是不要自己又当紫薇又当容嬷嬷吧。 “等等，让我，剖-腹-产-应-该-怎-么-缝-合！”直觉告诉李秋，她不能直接只缝最上面一层。 “噢，我忘了没有网。” 李秋看着手机最上方显示的无网络状态，默默把手机揣回兜里。 果然！她爸以前让她多看书是对的，手机和电脑再万能，也没有记在脑子里管用。 还是按照直觉来，一层层缝合吧。 李秋眯着眼把线穿进最粗的那根针后，对着这间房的镜子开始自我缝合。一层又一层，她模仿着奶奶给她缝袜子的动作。一开始针不停地扎手，慢慢的，李秋熟练起来。 “歪吗？好像有点。”李秋对着镜子照了好半天。 黑色的线附着在皮肤上，歪歪扭扭，像一条长得乱七八糟的蜈蚣，也像丧尸皮肤底下凸起的黑色血管。但至少她真的没有再继续流血。 李秋甚至探手摸了摸，又弯腰又做俯卧撑的，来验证成果。 还行。 她对第一次缝制就有这种手艺表示满意。 解决完这件大事后，李秋感觉肚子没有刚才饱了，她赶忙反手扯了点猴子肉吃。 一般女生生产后都得坐月子。她这又是剖又是缝的，必须得好好补补。 李秋正啃得起劲，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声音。 是好几只猴子累得直喘气，它们的手扒拉着进院子的铁门，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跟在猴子后面的人脚步很沉，喘气声也很重，听着是个男人。 他原本走得很快，但却忽然停下来，侧耳听猴子们说话。 “你们说初一死了，有人在这？” “既然这样，你们还不快去把皮剥下来。” 男人的音调尖锐又上扬却还是改不了嘶哑，就像被炭火灼烧过喉咙一般。这半威严半怪笑的声音在黑夜里像是死前的奏曲，听得人头皮发麻。 猴子不敢违背男人的话，瞬间朝着几个房间跑去。 一间一间的房门翻开，发出木门嘎吱嘎吱的声音。猴子们翻箱倒柜，连柜子底下的缝隙都掏了掏，可惜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猴子们瑟缩着回到男人面前排队站好。 男人抬手举起铁锹就朝几只猴子拍去，每一下都不是一只猴子能承受的力度。但猴子们显然对这种惩罚已经麻木，哪怕被铁锹砸出血，也不怎么敢躲。 “嗬嗬。闯我的家，杀我的猴子。我还没动手，他们倒是先来了。” 男人把这笔账算在了今天进村的那群幸存者上。 那些人搜村时，男人带着猴子躲进家里的地窖。白天他寡不敌众，也不敢在人前暴露自己。天黑后他立刻带着猴子们出去查探情况，只把初一留下看家。 男人收起铁锹，随手揪过一只秃毛的红脸猴子：“今晚，你们要是弄不回来一张皮，我就打死你们！” 没有一只猴子怀疑男人说这话的真实性。 它们望着男人整整齐齐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重新遁入黑夜中。 等猴子们都走后，男人又挨个房间挨个房间地检查了一遍。其中只有一个房间有落地穿衣镜。男人站在镜子前站了很久很久，应该是在端详他的脸。 寥寥星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也倒映出男人的模样。 他浑身都裸露着血红的身体组织，却没有皮。 男人张嘴露出血红的牙齿，眼神迷离地看着镜子：“皮，我要皮。” …… 李秋跑出了人生最快的速度。 她甚至想，如果当时考公那天她能有这个速度，说不定就不会变成丧尸了。说不定她也会觉醒异能呢，那这时候就能跟着幸存者队伍南迁。众人拾柴火焰高，众人划桨开大船，回家之路也不用这么一波三折。 更不用搞成现在这副样子！ 李秋低头看了自己的身体一眼，非常嫌弃地啧了一声。 此前在屋里吃饱喝足又缝好肚子的她，各项感官的能力都达到了巅峰，对外界的一切动态都十分敏感。 在她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前，属于活人人肉人血的味道就已经传到李秋的鼻子里。这味道不算很香，但绝对比丧尸尸体的味道要香。 李秋不想被人类发现，于是立马一个转身从小门出来，又滑溜进了连通猪圈的化粪池。 猪圈里早就没有猪，只有丢弃的人骨。但化粪池里却还是有粪，以及一些莫名其妙掉进去淹死的动物或者随手丢的垃圾。又因为长久没人清理，这个地方已经臭到猴子也不想靠近。 粪便完美地掩盖了李秋身上的气味，不管那些猴子怎么嗅闻都找不到李秋的踪迹。 李秋一听到有猴子们吵闹着离开，男人缓缓进房的声音，立马从化粪池的边缘上岸。 此时此刻，她全身糊满黑黄黑黄的东西，整个人就是一个行走的臭气弹。滂臭！ “他爹的，还好我闻不到。就是可惜我的储备粮了。” 面对着沾满粪水的猴子尸体，李秋实在有些下不去嘴，只能在上岸的时候把它丢在了岸边，又用一堆杂草埋住，权当给它葬在这了。 她现在更不敢开口说话，一开口挂在脸上的玩意就要滴拉进嘴里，一路上都只能在心里疯狂吐槽。 李秋一边往树上蹭脏东西一边想：“这人不对劲，我要不要去提醒一下他们？” 那群人好不容易从李冬带领的丧尸潮中活下来，可别折在同是人类同胞的手里了。那多点背。哪怕死了都会死不瞑目吧。 像我这么善良的“丧人”哪里找。 李秋都想找人做面锦旗发给自己，上面就写：人类、丧尸和平大使。 李秋一边脑补那个画面一边继续环绕着蹭树。直到把树干上蹭满厚厚的跟石油颜色没两样的污浊为止。 她每蹭一下树上就掉落一堆叶子。李秋一片都没浪费，捡起来往身上擦。 “算了。我现在去，说不定把他们先臭死了。”李秋十分嫌弃地捋了捋已经结块的头发，并从上面掏下来几块卫生纸的碎屑。 “呕——”不臭我也想吐！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个地方洗澡！万一这些东西顺着伤口进去感染了，或者在她肚子里面生蛆…… 呕——李秋干呕了好几下。 至于洗到什么程度为止，那必须得是既不聚成水滴，也不成股流下。 李秋在村子里转来转去想找地方洗澡，有两次差点被猴子发现。 她知道这些猴子非常听那个男人的话，一旦发现她的踪影肯定会回去报信。猴子身体太灵活，她现在虽然力气大，但是速度还是慢，根本没可能干掉所有猴子。 好在今晚猴子们很急躁，并没有发现伏在地上的李秋。它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那三栋民房里的人。 不管是谁，只要它们能带一张人皮回去，就不会被男人打死了。所以它们早已经选好了这里面看起来最弱的一个。 在猴子们的意识里，小孩子就是最弱小的。 更何况，这还是个只有10岁的小女孩呢。 …… “小云，怎么起来了？”妈妈在半梦半醒间看到女儿坐了起来。 她太累了，抓着女儿的手并不那么牢。 “妈妈，我也是异能者，要起来值班守夜。”赵霖云眨眨眼睛，转手给妈妈盖好被子。 妈妈实在很困，声音断断续续的：“不是说你还小，可以不值吗……” 赵霖云抽出手：“妈妈，我不值，我去上厕所，你睡吧。” 听到女儿是去上厕所，妈妈放下心彻底地睡了过去。 赵霖云蹑手蹑脚地走出去，直接去了一楼。 他们这栋民房也有三层，三层有两个异能者值守，一层也有两个。说起来一层要比三层危险得多。毕竟有丧尸来，一般也是从最底下的楼层开始攻击。 第27章 蓄水池是天然形成的,用石块简单搭砌了一下，面积仅有一个正常浴缸那么大，里面的水清澈见底，能照出人的模样。 李秋起初还穿着衣服在冲,后来她嫌这样冲不干净,干脆躲在树干后,脱了衣服和鞋袜。 她身上的皮肤不像丧尸那样皱皱巴巴, 是属于正常人类的粉白色。但李秋脖子上和腹部的骇人伤口, 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比丧尸更可怕。 李秋站在蓄水池边上看了会自己破破烂烂又缝缝补补的身体，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最后感叹了句,还是活着好。随后继续一刻不停地往外舀水,蒙头就往身上冲。 每一瓢水都能冲下来无数污秽，李秋只恨这时候没有一条毛巾和沐浴露一起搓一搓。 她边冲边想，说起来这辈子还没去祖国的东北三省搓过澡呢。 听说那里有好几种搓法，奶搓比较柔和,醋搓适合皮肤角质比较厚的。不知道她这样的得用什么搓,可能得加84消毒液请从业三十年的阿姨搓,还得出双倍钱…… 李秋想得入神，等她感觉身上轻了很多,低头看时，才发现满地都流淌着黏稠的粪水。 短短半小时,李秋就以一己之力灌溉了蓄水池旁边的水泥地。这些粪水还在顺着地势持续扩散蔓延。 李秋：“……”她好像那个什么制粪机似的,呕—— 李秋又转头看着已经被用到只剩个底的蓄水池，莫名有点心虚。 直觉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 赶紧开溜。 …… 秋天早就到了，夜色深重，刮过来一阵刺骨的寒风。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严商的异能是风, 当这阵风刮过来拂在脸上，他第一时间皱起眉头。 赵霖云和火异能者宋湾几乎也在同时捂住鼻子。 三人互相对视，宋湾捏着鼻子说：“是不是谁在楼上拉屎？” 严商摇摇头：“不是楼上的气味。没事，小问题。”说着他挥动双手发动异能，直接让这阵风偏了个方向。 他偏头问：“还臭吗？” 两人点头如捣蒜。 风把四面八方的臭气都聚拢过来，严商的异能有用是有用，但效果是扬汤止沸。 宋湾实在受不了这味道了，憋着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憋死，毕竟只要一呼吸那臭气都得熏进嘴里了。 赵霖云在口袋里掏了半天，分了她一张面巾纸：“姐姐给你。” “姐姐爱你。”宋湾赶紧把面巾纸揉出两团分别塞进鼻孔里。 严商安慰道：“其实你可以把这个想象成螺蛳粉，是不是就好闻了？” “滚啊！不要侮辱我最爱的罗氏芬！”宋湾瞪着严商，又扶着纸团往鼻孔里塞了塞。 严商默默转移话题：“这村里又没人，是不是谁家化粪池炸了，还是下水管爆了。” “我去看看吧。”赵霖云跃跃欲试。 她也有异能，之前只能操纵一米范围内任何无生命物品，现在已经达到了五米，有很强的自保能力。更何况她还经历了在岩湖大酒店浴血厮杀的一个月，早就今非昔比。 可惜大家还是把她当成小孩一样。 从小就是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的赵霖云，责任感简直比很多大人还要强。 严商赶紧拦住要往外冲的小姑娘：“等等。就算要去也是我去。你们两个人值班不太安全，我去把沉俞城叫出来先替我。” 他说着就抬腿往里走。 宋湾摆摆手，指了指楼上示意先问问情况。 她直接把功率大的那个手电筒打开，然后走到院子里往三层晃了晃。 这是周晋时规定的信号。 楼上楼下通过灯光信号交流，晃两次灯表示正在交班中报平安，晃三次灯表示有事情要交流。 三层值班的两个人很快注意到了光，其中一个一米八的胖高个走下来。 胖高个叫唐向和，异能是兽化，简而言之就是获得某种动物的能力。 按理说兽化者获得能力都源于强大食肉动物，比如老虎、猎豹、熊什么的，偏偏胖高个兽化的是乌龟。 打架不太行，防御倒是一流。简称抗揍的坦克。 唐向和紧张地问：“出事了？” 严商摇头：“没有。就是被臭到了。你们闻到没有。” “闻到了，妈的，老子去年吃的饭都想吐出来了。”唐向和顿时翻了个白眼。 宋湾开口：“那你们在上面有没有发现不对劲。” 唐向和摇头：“今晚又没月亮，而且大气污染严重，黑布隆冬的能看见个鸟蛋。” 宋湾没好气地看着他：“哎哎，说话注意点。” “噢噢。”唐向和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小学生，不好意思地笑了，“哎呀我们祖国的幼苗在这呢，下次一定。” 几人正聊着，周晋时的声音传来：“有情况？” 众人回头的间隙，他已经从另一栋民房里走出来。 “臭。”三大一小异口同声。 周晋时面不改色地点点头：“我去看看，你们继续值班。” 他本来要走，在发现赵霖云后又停下来，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颗被洗得很干净的晶核。 他把晶核递给赵霖云，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赵霖云眼睛亮亮地握着晶核，看着周晋时的背影：“谢谢哥哥！” 唐向和羡慕得都快流口水了：“这可是智慧种的晶核，小妹妹你应该吸收不完吧，要不要哥哥帮你。” 赵霖云赶紧往宋湾身后躲了躲：“不用了，谢谢叔叔。” 唐向和的笑瞬间僵硬：“喂喂，我今年才二十三！” 他比周队还年轻呢！ ！ ！唐向和伤心地捂着脸跑回三楼。 宋湾的眼神就没从周晋时身上挪开过。 严商站在宋湾背后，郁闷地说：“你也喜欢周队？” “难道你不喜欢？”宋湾兴奋地说。 严商：“那确实……大家都喜欢周队，周队太厉害了。” 宋湾继续说：“你说下次我打扮得显小一点，然后喊他哥哥，他能不能也给我颗智慧种的晶核！你看我长得还是挺嫩的是不是，我上次回老家打的，司机还问我是不是刚初中毕业！” 宋湾满脑子都是晶核，然后变强。 严商：“……” 他选择继续站到他那一边值班。 宋湾叹口气，用异能催出一团火苗：“哎，这时候要真能有一碗螺蛳粉吃就好了。以前琪姐跟我一样，最爱吃这个。每次出去找物资，她要是看到一定会带一包回来，我们分着吃。” 听到这个名字，严商的目光沉了沉。 他想开口安慰宋湾，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天灾一来，大多数人都失去了亲朋伙伴。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自己。 …… 冲完澡后的李秋浑身湿漉漉的，远看跟个要找人索命的水鬼没区别。 好在根本没人发现她。 她悄咪咪摸进了离蓄水池比较近的一处民房。 之前穿的那身衣服她都丢在了大树后面，现在得找干净的衣服穿，让自己尽量像个活人一点。 这家民房的布局，进门先看到的是厨房。厨房旁边才是中堂。 才刚进厨房门，李秋就发现地上倒着具腐烂了大半的尸体，苍蝇嗡嗡地转个不停，上面还长了蛆，估计再有半个月就白骨化了。 死者是个老奶奶，头发花白花白的，估计至少有七八十岁的年纪。她的眼部和腿脚似乎都有旧疾，身上倒是没有被丧尸抓伤咬伤的伤口。 李秋是个医盲，草草地看了几眼，也看不出老人家是怎么死的。 但她看到锅里已经腐烂变质的一锅稀粥，还有跌在附近的汤勺，沉默了好一会。 老奶奶估计是早上起来做饭，不小心摔了一跤，家里却没有其他人，结果就这么没了。 李秋从赤兰市市区游荡到这个村子，看到的尸体太多，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 但真看到这种孤苦无依的人这么绝望的死法，她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心酸。 有时候李秋甚至会很羡慕李冬他们这样的丧尸，人一旦彻底地摒弃作为人类的情感，完全遵照本能生活，就不会因为外物感到一丝一毫的痛苦。 这意味着没有任何事物能击垮他们的内心。 应该没有丧尸会得心理疾病吧。 李秋其实已经有些感觉饿了，但她压抑着进食的欲望，找来了一条被子，裹起老奶奶轻得只剩五六十斤的尸体，把她轻轻地放到床上。 李秋看着这具尸体，慢慢地说：“我也是无坚不摧的。” 她给老奶奶盖上另一层被子时，不免想起之前在床上看到的那张人皮。 李秋很疑惑，为什么那些诡异的猴子当时不来这剥老奶奶的皮。 明明这就有现成的，都不用它们杀人了。 名侦探李秋认为有两个可能。 第一就是那个男人和猴子是外来者。他们来村里时老奶奶的尸体已经腐烂，没有剥皮的条件。 第二就是男人和猴子就是原住民。但或许剥皮也有要求，不是每个人的皮都能剥，所以他们才没有对老奶奶下手。 李秋把这两条的可能性都想得很深，最终认为第二条要合理些。 但她还是不太懂杀人犯和剥皮猴的脑回路。 记得之前看《武林外传》时，燕小六拿着一套测试题给装疯的李大嘴做。 一共十六道反测试题，每道题都是一个命案需要推理出结果，普通人最多答对三道，答对五题就是变态，超过十题就是杀人狂，超过十五题就是变态杀人狂。 当时她就一道都没猜出来。 她终究还是不够变态！ 第28章 给周晋时报完信后, 李秋躲到了环绕村子生长的一片树林。 她到处走，又是躲猴子，又是洗澡，又是报信,耗费了太多的体力,身体一旦感觉到累,饥饿感就跟着成倍增加。 李秋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回去把老奶奶的尸体扒拉起来吃掉。 毕竟那是人类的尸体, 比丧尸尸体要美味也要饱腹得多。 吃掉她，就不会饿了。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 李秋为了压下这个念头,捡起一根树枝咬了咬。她只是随口一咬,树枝立马断成几节，碎渣渣掉进嘴里。 管他什么东西，进了嘴都是吃的。 李秋下意识吞咽口水尝了尝，发觉吃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不好吃。” 李秋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仰头看着天,手摸着凹凸不平的肚子。 天好像快亮了, 原本浓稠得像墨块一样的夜色逐渐变灰，再过一会就该转白, 迎来新的一天。 “我要不睡觉吧。”李秋想了想，睡觉就不会饿。这片林子长得挺茂盛, 她再找点杂草树叶盖住自己, 就不会有人发现她了。 李秋抱着一捆杂草正往地上铺时，一阵诱人的香味从身后传来。 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需要帮忙吗？”李秋第一反应是用衣领和帽檐挡住自己的脸。 随后李秋瞪着眼睛看着二十米开外,手上拿着一个老式红色手提手电筒的男人。 他爹的！是个活人！他是不是在和我说话？ ！ 李秋的眼睛一眨不眨，半是震惊半是疑惑。 这是第二次有活人和她说话，第一次是在岩湖大酒店的房间外面。 男人个头不高,一米六八左右，平常有注意锻炼身体，看起来很结实健壮。留着平头，浓眉宽眼，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引起李秋注意的是，男人下巴到脖颈处有一道狭长的伤口，应该是才出现不久的伤口，甚至还没有结痂。 他是不是没看出来我是个丧尸，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语气。李秋心想。思维随即开始跑偏，她有点想舔一下这人伤口上的血。 男人的态度彬彬有礼，见李秋不说话，很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问问你需要我帮忙吗？” 李秋没吭声，戴着毛线帽的脑袋摇了摇。 男人转移了话题，目光落在李秋的这身打扮上：“你这身衣服……” 听到男人的停顿，李秋警惕地看向他。 “很好看。”男人违心地夸赞。 李秋慢悠悠地点头，她也觉得好看。 至少这人的审美还是很正常的。 “我还是来帮你吧！”男人微笑着上前。 他整张脸的五官轻轻抖动着，仿佛在疯狂传达“我是个好人”的讯号。 李秋一直处于戒备状态，见男人忽然过来，她直接把刚才摸到的石头砸到男人脸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跑了还没一百米，她发现男人已经站在前头等她。 怎么什么人都跑得比我快……李秋磨了磨嘴里的两颗獠牙。 石头砸出的印子还留在男人脸上，但他看起来一点都没生气：“答应我，我帮你吧。” 鬼才要你帮啊！ 大哥，你看起来比我还不像好东西好吗！ 刚才跑了这一百米，李秋已经感觉气都喘不上来，身体里的饥饿感像有进度条似的，又涨了一截。根据李秋对自己的了解，她的饿可以分为三重境界。 第一重，失去饱腹感，有点小饿。但力气还在。 第二重，很饿，力气比普通人类还差，开始跑不动。只能慢慢走。 第三重，穷凶极饿，不仅没有力气，也走不动，只能在地上爬。之后就会饿到完全失去人类意识，之后会发生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现在自己已经饿到第二重了，她不能再做这种耗体力的事，先和这大哥周旋周旋再说。 李秋努力地笑了笑，指了指肚子，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饿了。” 男人眼中露出惊喜的光：“需要我帮你吗？” 你真是好执着地抛出这个问题啊。 我看过那么多小说，能看不出来你有问题吗？ 李秋极其果断地拒绝：“不要。” 男人眼里的光瞬间像被掐灭了，他有些失望： “好吧，但你最好别在这里睡觉。” 李秋嘴欠地接话：“为啥？” 男人呵呵地笑起来：“因为这里死过人，不吉利，你一个人不怕吗？”他见李秋没说话，又指了指远处：“我就住在那，你要不要，去我家休息一下？” 男人指的地方，是最开始李秋发现好几年没人来，上锁的地方。 “原来你刚回来啊！”李秋慢吞吞地跟在男人身后，和他聊天。 男人双手背在后面，时不时就要回头看李秋有没有跟上：“是啊。外面太乱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回来呢。” “进来坐。”男人打开门，朝李秋做出一个伸手邀请的手势。 李秋背靠着墙根一屁股坐在了沾满灰的小板凳上：“我觉得坐这就挺好。” 男人收回手，再次开口：“那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拿吃的。” 看着男人独自进去，李秋心里犯嘀咕。 难道她真的误会了，这大哥真是个好人？ 下一秒钟，男人的头又从屋里探出来： “你不会趁我进去就走了吧？” 李秋被他吓得一愣一愣的，无奈地摆手。 男人不放心地说：“这外面太危险了，我在你手上系根绳子吧，这样的话，你要是遇到危险，就可以拉我了。” 本来想拒绝的李秋，在看清那绳子是什么东西后，笑眯眯地答应了：“好啊。” 男人把绳子的一端缠在自己手上，另一端缠住李秋。 很快厨房里就传来咚咚咚剁东西，以及烧火的声音，听声音就好像他真的在做饭。 男人很不放心李秋，他时不时地会抖抖绳子，确认李秋还在不在。 李秋给足他安全感，每次都很用力地晃动着绳子，有时候还会嚎两句：“我好饿啊。” “别急，很快你就不会饿了……” 男人往外瞟了一眼，结果发现李秋走到了厨房门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解开了手腕上打着死结的绳子，正往嘴里塞。 李秋进食的速度很快，绳子就像米粉一样被她吸溜进肚子，连嚼都不用嚼。 男人怔愣了几秒钟，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李秋吃得更快了，很快就到了男人面前，绳子已经只剩下绑在男人手腕上的那短短一截。 “还有吗？”李秋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 “好吃吗？”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手里还拿着菜刀，仿佛只要有一个不对，他就会把菜刀砍进李秋的脖子。 李秋舔了舔手指：“好吃！我没吃饱。还有吗？” 男人观察着李秋的神情，在发现她当真非常享受这条用人类肠子做成的绳子后，男人的表情一下舒缓放松，就像发现了自己的同类。 他决定敞开心扉分享自己的经验：“原来是同道中人，我第一次吃肠子的时候，还得加点料酒葱花辣椒抄一炒。” 李秋心想谁跟你是同道中人，但面上她只是含蓄地点点头。 “看来你跟上头那群异能者不是一伙的。不如你加入我，我们两个以后兄妹相称，做个伴。”男人热情地朝李秋抛出橄榄枝，“我叫姚明杰。” 李秋还在舔手，舔到一半后，干脆伸手把姚明杰手腕上那节肠子也取下来塞进嘴里。 取肠子时，李秋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姚明杰的手腕，活人的肉，还是个异能者，真香啊。如果目光有实质，她现在应该已经把姚明杰的胳膊都吃完了。 李秋把这节最后的肠子用力地嚼了嚼，舍不得咽下去，仿佛在吃口香糖。 她以前看到挂在树枝上的内脏还会尖叫，现在已经觉得实在太好吃了。我变得真快啊，李秋在心里感叹。 姚明杰发现李秋真的这么爱吃以后，说了句“你等着”。 随后从厨房后面端出一大盆肠子，大肠小肠九转回肠，一整个肠子全家桶：“这些都是我前几天杀的人。肉我分给猴子吃了，肠子还留着，妹妹既然喜欢，这些就当作哥哥的见面礼。等你吃饱了，我们再商量大计。” 李秋都快哭了，真情实感地握住姚明杰的手：“哥！” 喊完她立马上手开吃，连筷子都不用。 这大吃特吃的画面，看得杀人无数的姚明杰都震撼了。 他本来以为他已经足够变态，没想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现在来了个和他平分秋色的。 以后的日子想想就不无聊了。 这些都源于人类尸体的肠子，很快李秋就感觉不到饿，微微握了握拳，巨力也回来了。 自身强大的力量，是一个人最好的底气。干什么都不怕。 她开始主动和姚明杰攀谈：“大哥，你刚才说的大计是什么？” “你吃饱了？” “没有啊。我可以边听你说边吃，节约时间嘛。我是一个珍惜时间的人。”李秋严肃地说。 姚明杰赞许地点点头，他站起身鼓掌，没过两分钟，七八只猴子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安安静静地匍匐在姚明杰的脚下。 李秋眸光一闪，她一开始就觉得那个沙哑的声音耳熟，果然猜的没错。 他就是那个带着杀人猴群的杀人犯！ “妹妹。这些都是我的帮手，我给你展示一下。”姚明杰毫不吝啬地又拍了拍手，“初二初三，剥。” 他把一根柴火丢到两只猴子面前。 猴子们没有任何犹豫，两只爪子扒住木头，不到十秒钟的功夫就把木皮完整地取了下来。 第29章 李秋在被香晕之前夺门而出。 姚明杰恨她入骨,哪里肯轻易让李秋跑掉。他忍着剧痛挣扎着爬起来，迎面却撞上了最先冲进来的周晋时。 在看清面前这人后，周晋时原本还算平静的面色一下就变了。 其他人看清后，也跟着变了脸。 眼前这个眼珠被打爆,不停地淌血,还断了一条腿的人,长着一张和关信一模一样的脸。 姚明杰反应很快,立即指着李秋逃跑的方向： “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快追啊！” 但没有一个人回应他的话。 姚明杰着急地说：“她是个变态的缝纫异能者，剥了我和关信的皮,又强行把关信的皮缝在我身上,你们看！” 他脱下衣服转身，露出后背上密密麻麻但针脚整齐的伤口。 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异能？！” “缝合得这么好，从正面看根本就和关哥是一个人。” “我有点想吐。” 大家低声讨论着,人群里当真有人开始信姚明杰的话,对着周晋时请示：“周队,那人跑得有点快，再不追就没影了。不管怎么样,先抓回来对质！到时候就清楚了。” 村子里除他们以外的人一共就两个，一个是眼前的“关信”, 一个是刚才跑走的神秘人。凶手只有可能是他们两个。 但周晋时没说话。 他挥手间聚起一阵水流,朝着厨房墙角边的几只猴子泼去。 猴子怕水，受惊后吱哇乱叫起来,一个个都凭着本能去找它们的主人。 当猴子都聚拢在姚明杰身边，想寻求他的保护，刚才姚明杰所说的一切都变得苍白无力。 周晋时开口：“真正有缝纫异能的人, 是你。” 他说完这话后丢下一叠病历本，诊断书，还有药方。这些都是来之前在村东第三排的民房里搜出来的。 上面写着姚明杰的名字，同时还有重度烧伤的诊断。 …… 姚明杰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他妈妈在他小时候就不知所踪。爸爸出去打工经常一年都不回来一趟，从小姚明杰只跟奶奶相依为命。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奶奶对明杰很严厉，盼望孙子成器。所以小时候的姚明杰还算听话懂事，村里谁见了都会夸他几句。 但自从姚明杰读初中后，慢慢认识了一些社会上的二流子，从那以后整个人都变了。不爱学习，好吃懒做，因为多次逃课，仅仅初中毕业就没有再读。 同村的人都选择去沿海城市进厂打工，姚明杰却留在老家干上了偷鸡摸狗的勾当。 他之所以会重度烧伤，也是因为去工厂偷东西，结果碰上火灾。侥幸捡回一条命，但却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几乎所有人都对他指指点点，避之不及。 姚明杰还记得自己杀的第一个人是谁。 是他爸爸。 爸爸打算再娶个老婆，根本不愿拿出钱来给儿子做整容手术。姚明杰拿起桌上的剪刀直接插在他爸的喉咙上。 可怜他奶奶有严重的糖尿病，眼睛已经成了半瞎，根本不知道儿子被孙子杀了，还把尸体切成块，有些部位还做成了腊肉。 自那以后姚明杰一发不可收拾。 杀人这件事带给他的快感是无以复加的。 在天灾来临前，村里几乎每两个月就要失踪一个人。姚明杰把他们伪装成外出打工的模样，还会用ai做成粗劣的语音和视频发给他们的家人，就这样瞒天过海。 天灾来临时，姚明杰发现自己不仅觉醒了异能，还是双系异能。他轻而易举地收服贪嘴的猴子，又将村里仅剩的活人都折磨了个遍。 隔三差五换上一张人皮是他最大的爱好。 要说姚明杰唯一没动过手的，是他奶奶。 他嫌弃死老太婆的皮太松，不喜欢，连带着猴子也对奶奶没兴趣。 他奶奶死的那天，姚明杰正带着猴子进了村支书的家。村支书家读大学的女儿死里逃生从城里跑回来了，那是一张多好看的人皮啊。 …… 看到这些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姚明杰的表情终于变了。 他收敛起刚才的所有伪装，冷冷地看着周晋时：“你们人多势众，这不公平。” 没等周晋时说话，已经有人一铁锹拍过来，在姚明杰脑袋上砸出一个大坑。 他就是凶手！ 所有人的愤怒都在这一刻被点燃。 有异能的用异能，没异能的借助一把好力气或者趁手的工具，把姚明杰打得只剩最后半口气。 唐向和边打抹脸：“妈的，这变态披着关哥的皮，我都有点下不去手。” 说是这么说，数他打得最狠，拳头都快抡冒烟了。平时关信做的饭，唐向和都要吃三大碗。边吃还能边听关信讲故事。唐向和早把关信当做自家兄弟。 现在他打的每一拳，都是在给关信报仇。 最后，姚明杰和他豢养的那群杀人剥皮的猴子，都被大家用绳子吊在了关信离世的那栋楼里。 姚明杰受伤严重，根本维持不住异能，一身的皮肤就像鱼鳞一样碎裂，最后掉在地上。他身上裸露着血红色的身体组织，正在不停地开裂滴血。 趁看守他的人出去，姚明杰顶着半口气开口：“畜生……还不快把老子……救出去。” 这些猴子都是被他用人肉喂到这么健壮，虽然被打得半死，但锋利的爪子依旧在。这些绳子根本困不住它们。 只不过是它们在装死，想找个机会逃出去。 听到他说话，猴子们果然一个接一个地挣脱绳子跳到地面上。 叫做初二的猴子还纵身一跃，切断了吊着姚明杰的绳索。 姚明杰喜出望外，只要能从这里出去，等他养好伤，换一张皮，一切还能像以前一样…… 谁知道原本对姚明杰惧怕入骨的猴子，一个个像疯了一样，亮起爪子对准了他。 惨叫声不绝于耳，折腾了整整半个小时才消停，直到彻底了无声息。 门外站着几个人。 其中一个是刚才使用了异能的老鸟。老鸟的异能和兽化有些关系，他可以在一段时间内提升动物对自己的亲近度，简称最凶残的老虎豹子看到他都得撒个娇。但他还可以在一段时间内，让动物处于六亲不认，狂暴化的状态。 刚才他用的显然是后者。 几人面面相觑：“要进去收尸吗？” “他也配？” “那就烂在这吧。” “这些猴子也是害人精。我们把窗户和门都钉紧点。” 几人讨论完毕后很快行动起来。 …… 大家一致决定在村外的山坡上把关信埋了。 讨论会上宋湾默默地举手提议，在这给方琪她们立一个衣冠冢。 沉俞城本来不大情愿，他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有人记得方琪的事。但他在发现大家都没意见后，就一个屁都不敢放了。 国人喜欢看皇历选日子。 两天后，宜动土。 “这里风水还挺好。”蒋丛爬个坡累得够呛。 有人抖了抖眉：“废话，也不看看谁选的。我以前在天桥下算命，一天怎么也要赚大几百。” 蒋丛谄媚地笑了笑：“罗大仙，你要不给我算算，我的姻缘什么时候来？” 罗大仙当真像模像样地掐算起来：“你眉间带痣，睫毛稀疏，这面相是典型的寡宿星命格……” 寡宿星？听着就不吉利！ 蒋丛默默拉住罗大仙的衣领子：“好了，不许再说了。” 罗大仙拍拍他的手：“给我两根烟，我给你改桃花运。” “滚！” …… 因为没有什么条件，丧礼的一切仪式从简。 等关信的事办完，周晋时就在坟前给大家重新分配任务。 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和路线走，天黑以后进服务区或者下高速在城市郊区休息，补充物资。那样才是最快最安全的。 一队人负责把被猴子扎破的车胎补好，一队人去把高速公路塌方的地方清理出来，还有一队人做好后勤服务保障工作，尽可能把村里能用的食物，药物，日用品都打包带走。 下山时众人凑在一块忍不住聊天。 “你们有没有觉得周队这个人……” 这人话还没说完，就人接话：“太冷血了？” “对！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 “又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觉得。或多或少的，大家都这么感觉的。” “太好了，原来我不是一个人。怎么就能面不改色地在坟包前面布置任务的？” “周队厉害是厉害，就跟他手里那把黑不溜秋的刀似的。指哪砍哪，杀丧尸比踩死蚂蚁还简单。他是保护我们，一心想带着我们去南方基地。但不管是之前听说赵思源那队的人死了，还是现在亲眼看到关哥的尸体，周队好像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 这人顿了顿，继续说，“大家就算是萍水相逢，也有这么久的感情了。可是在他眼里，我们是不是还是和陌生人没区别？” 前面的话听着还好，最后这句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胡泽宇一巴掌拍在这人的后脑勺：“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上次你被变异野狗追，是谁救了你？是不是周队？还有你，上次你身上有疑似丧尸的抓伤，又发高烧，是不是周队出面保了你，还在门外守着。不然你能觉醒异能？” 胡泽宇是最开始就打定主意跟着周晋时的人，算是这个大队伍的元老级人物。 他一说话，其他人也顿时想起周晋时对他们的好。 一个两个跟胡泽宇说：“嗨，我们开玩笑呢。周队好不好，我们还不知道吗？” 第30章 汽车停在这几天没开,落满灰土。李秋学着她爸的样子，在车里找了块毛巾，把前挡风玻璃和后视镜擦了擦。 随后又像模像样地检查了一下轮胎。 今天万里无云，能见度高, 车况良好, 很适合出行。 她后备箱里还装着一只猴子尸体,以及姚明杰的一节大腿作为储备粮。本来不止这些,还有三只猴子尸体以及她收集的零零碎碎的肉。 但刚才背着这些粮食跑到这里,李秋差点没累晕。一路上边背边吃，最后就只省下了这么多。省着点吃,应该够三顿。 李秋关好后备箱坐进车里,她伸手拍了拍上面摆着的草莓熊玩偶，又一眼看到了之前的日记本。 日记本是李秋在加油站捡到的。 捡到的那天她写了第一篇日记，记录她和李冬开车回家的第一天，分享捡到满电充电宝的喜悦, 还用拙劣的画技画了两个火柴人。 没想到第二篇已经是四天后。 今天应该是几号来着……手机虽然不联网,但上面的日历还可以看。李秋微微推算了一番,在日记本上动笔： “ 10月13日，天朗气清。因为吃肉复生事件,我当机立断自行剖腹取胎，和李冬分道扬镳。为了止血,我选择进入离我最近的百香村,存找针线自我缝合。 没想到，遇到变异的剥皮猴和不停杀人换皮的缝纫异能者姚明杰。我灵机一动, 提示了同时进驻百香村的幸存者。 姚明杰这种异能者的肉，比丧尸尸体的口感要好上十倍，原来异能者的身体里也有和丧尸一样的晶核。 这种晶核在我牙口最锋利的时候都有点硌牙,很难咬动，我没有吃，暂时留了下来。既然这么坚硬，干脆用它磨牙好了。我的丧尸獠牙再长就要长到嘴巴外面了 。 我终于看到能把我香晕过去的周晋时长什么样了。这兄弟长得颇有姿色，希望他好好活着吧。如果他死了，我一定要第一个吃，不然太亏了。 最后，想念爸妈和闺蜜，希望他们平安地等着我到家。 ” 这次的日记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面，写得李秋手腕都有点酸。 写完后她又再看了一遍，忽然抿唇笑了笑。 以前不知道在哪听说过一段话，原文是什么样已经记不清了，但大概的意思是： 人是那种在自己日记里也会说谎的生物，不惜连自己都欺骗，因为已经预设了这篇日记会被人看到。 果然是真的！ 毕竟李秋写日记，就完全没有提她进化粪池躲剥皮猴的事。 这么丢脸的事，她这辈子都不要第二个人知道。 …… 李秋收好日记本，瞟了一眼后视镜，才发现这么会功夫，公路上又游荡过来几只丧尸。 从这些丧尸的灵活程度来看，它们都是爬行种，一旦发现目标就会立即伏地逼近。之前还到处都是最低级的f级行尸，这才过了多久，随便路过的都是e级爬行种了。丧尸的进化远比异能者的速度要快。 李秋又仔细看了看，甚至又往这些丧尸来的方向看了看，没有看到李冬，方琪，还有苏至海。 李秋从村里过来的路上，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大概是在这几天时间里游荡别的地方去了吧。 这样很好，以后天高路远，天下丧尸千千万，最好别再见。 汽车的发动机嗡嗡地响着，车身也在有频率地颤动着。对声音极度敏感的丧尸们很快就被吸引过来。 被丧尸同胞认成人这件事，李秋已经非常有经验。她默默地按下熄火开关，让四周归于宁静。车身不响后，丧尸们果然逐渐平静，有些迷茫地绕着车子转圈。 “太呆了。” 李秋看着这群少胳膊少腿的尸兄们，嘴角往上咧。 她还在龇牙乐呢，猛地想起之前方琪她们会听她的指令。 李秋打算再试试，还有没有这种操控丧尸的能力。 车窗缓缓摇下，李秋露出一张圆脸，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哥几个：“你们，蹲下。” 李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中又带有威严，好符合她心里上位者发号施令的标准模板。但因为她温吞惯了，说出的话还是没什么气势。 于是，根本没有丧尸鸟她的指令。 它们反而因为李秋说话的声音，以为车里有活人，纷纷嘶吼着朝着车窗扑过来。 眼看着一群丑丧尸凶巴巴地围过来，李秋下意识地把车窗往上关，但终究晚了一步。 一头手长的丧尸已经把胳膊伸进来一通乱抓。 这头爬行种的手就跟一万年没洗过似的，不止裹满泥垢血污，黑色的尖锐指甲上还挂着不知道谁的肉丝。 注意到肉丝后，李秋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你疯了？这你都想吃？！”还有没有点卫生常识了？ 当然没有了。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李秋活到现在，吃过的尸体少说也有上千了，连九转回肠都能吃，这个已经算干净的。更何况，她还可以找点水涮涮。 李秋只用了一秒钟就说服自己。 她果断抓住爬行种老尸的手，又用一张餐巾纸把那条肉丝搓了下来，包裹住后整整齐齐地叠好。嘿嘿，这条人类的肉丝到时候和猴尸一块吃。 “要不我下次搞个涮肉好了……”李秋舔了舔嘴唇，“刚好车上有刀，可以把肉片下来。或者做成肉干也行，一条一条的，方便我随身携带，饿了就吃两口。不然每次都生拉硬扯的，血糊糊的不说，显得我多暴力啊。” 李秋已经开始谋划下一顿饭，并且计划改善一下伙食。 爬行种还围在车边，其中一头张着嘴，腥臭的涎水滴答在车窗边缘。 它们仔仔细细地闻了闻李秋的气味，皱巴巴又呈淡青色的脸上罕见地呆住，然后就是嫌恶。 毕竟前一秒闻着还是人肉大餐，后一秒就成自己人了。 这跟过山车一样的落差，哪怕是丧尸都绷不住。 没过多久丧尸们又成群结队地朝前游荡开。 李秋拿起车里的毛巾，先把车窗上的口水擦干净，又擦了擦自己的手。这才把手搭在方向盘上。 从车前玻璃上还能看到这群丧尸的背影。 没有被声音或者人血吸引时，爬行种的步态都慢悠悠的，像八十岁的老头。 李秋看着他们的背影想，为什么这群丧尸没有听她的指令？难道是因为爬行种的等级太低了？ 李秋认为自己现在是d级智慧种。 李冬之前也是d级，方琪生前就是2级双系异能者，变成丧尸后没过多久就到了d级。所以他俩可以听懂自己的指令是很合理的，毕竟大家等级相同。 但苏至海很明显等级没到d级，为什么也能听懂她的指令？ 哎，他好像不是听我的指令，是听方琪的。而且他们三都对着她汪汪汪，也很奇怪。 李秋有点摸不清丧尸世界的规则了。 好在李秋不是钻牛角的那号人，摸不清就以后在摸。她没有关车窗，只是先系好了安全带。 李秋知道，周晋时他们的车队会在前面一公里左右的路口，开上高速公路。 保险起见，她还把车退后了800米左右。 从那天偷听到这伙人的目的地，也就是南方基地就在白临市开始，李秋就打定主意，这一路上她就跟着他们。 有他们在前面开路和领路，李秋完全不用考虑迷路的问题。就算她暂时找不到吃的，饿得没有自保能力，但有他们在前面清路，她至少也不会遇到什么特别大的危险了。 再也找不到比他们更好的保镖团了！ 当然李秋依然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是为了防止丧尸身份被发现，二是为了防止自己被香得受不了，对香香的活人下手。 当开始闻到淡淡的香味时，李秋知道他们上高速公路了。 20分钟后，李秋一脚油门踩下去，在高速公路上以20码的速度开了过去。 …… 公路上突然出现的六头爬行种，还是把整队出发的大家吓了一跳。 其中两头趴在了前挡风玻璃上挡住视线，让车辆差点当场侧翻。 后座的人开了车门翻滚出去，一人负责吸引爬行种的注意，另外三人负责攻击。 没用多长时间，六头爬行种就整整齐齐地归西了。 指甲盖大小的晶核被挖了出来，由每个小组的小组长负责保管。 按照周晋时最新拟的制度，这一路上大家都按照四人一组作战。 除周晋时外的四十四个人，就这样分成了十一个小组。 负责吸引丧尸注意的一般是普通人，负责攻击的是异能者或者拿着那几条猎枪的普通人。小组击杀每头丧尸获得的晶核，由小组的组长在小组内部进行均分。 这样最大程度地保障了普通人也可以获得晶核，增加激发异能的机会。从长远看，更利于他们这支幸存者队伍的发展。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意见。 有的异能者认为他单打独斗，或许能得到更多的晶核。普通人不该和他们均分收益。 但周晋时还有一条制度。 每天击杀丧尸数量最多的小组，该小组的所有成员都可以在他那领到十颗爬行种的晶核。以后等大家异能等级升上来，他还会提供智慧种的晶核。 谁都知道周晋时说出的话就一定会兑现，这下就没有任何人再有意见，反而都铆足了劲地为小组杀杀杀。 蒋丛刚才就是负责去引爬行种的一个，眼看着爬行种都要扑到他脸上，蒋丛死咬着舌头才没叫出来。 这会他亲手用刀把晶核剖出来，手都还在微微地抖着。 第31章 十月份就下雪了啊。 李秋伸出手, 雪花从半空中落到她手上，仅停留了一秒钟就化成水迹。手和脸已经开始发冷。 “呼——”李秋往手心吐了口气，呼出的热气让手心的位置暖和了一分。 当然下一秒只留一点薄薄的水蒸气在上面，随后马上变得更凉,仿佛在提醒着她赶紧回到车厢里避寒。 她想, 我大概是全世界唯一一个会觉得冷的丧尸吧。 李秋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 赶紧把之前没拉到最顶上的拉链拉好, 连下巴到嘴唇都整个盖住。又压低了一下棒球帽的帽檐, 遮住大部分的额头。 她这身还是秋款的衣服，跟保暖两个字丝毫不沾边。 是李秋在村里到处躲藏的时候,在村支书家里拿的。衣服上身才刚穿了两天,还干净着呢。早知道她就把村支书家那床新棉被披身上带走了，那看着就暖和。 下次得去哪扒拉几件毛衣和羽绒服穿身上才行，不然显得她不尊重这个下雪天。 李秋的老家白临市是南方城市，春秋季节有时候短得只剩一个月。 每逢季节交替的时候, 街上总会同时出现短袖裤衩, 长袖长裤, 毛衣，羽绒服, 四个季节的生物。 但李秋是个非常遵循四季穿衣制度的人，因为她衣服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中学期间上学规定必须穿校服, 只有周末和寒暑假能穿便装。 但李秋的妈妈还是会按照季节不同, 分门别类地给女儿买一辈子都穿不完的衣服。 春天穿针织衫，衬衫, 牛仔裤，连衣裙。秋天穿风衣，厚外套, 阔腿裤。夏天更不用说了，有包括汉服在内的各种好看小裙子。冬天则是各种兔毛、羊绒大衣和超保暖的羽绒服。 这些衣服还有不同款式和颜色的鞋子，项链搭配。妈妈说每天搭配一身好看的衣服，心情都会好。 李秋大二的时候迷恋过福瑞兽装。妈妈不懂什么是兽装，看到李秋喜欢，就直接托人花三万块给她定做了一套。 虎头、虎爪、虎耳、虎尾等都做得非常逼真。 当然，李秋那时候是个顶级i人，再喜欢也只敢在家里和在闺蜜面前穿着拍了几次照片，转头就收起来。 为了不浪费妈妈这三万块，李秋还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拿出来穿上，对着爸妈说“小老虎给你们拜年了！” 李秋爸妈都是在农村出生，最穷的时候有五六个兄弟姐妹争着吃一碗饭。但偏偏他们读书争气，愣是一步步从村里奋斗到市里。 在李秋小时候，还生活在双职工家庭里，爸妈只拿着两千多块的死工资，按部就班地过日子。 谁知道有一天李秋在学校被人冤枉偷了同学东西，回来后就开始自闭。哪怕在妈妈的强烈抗议下，事情最后得到澄清，李秋却不怎么开口说话了。 在经过反复商量后，仕途发展前景不如爸爸迅猛的妈妈，果断退出体制内，选择去开课外培训机构。就是为了多挣点钱，送女儿去最好的学校。 一开始千难万难，没什么生源。后来慢慢地口碑上来，又多方宣传有了名气，这两年已经在全省十三个市都开了分店。光是线上培训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李秋的爸妈，远远比不上那些做生意开公司的老板有钱。 但他们足够开明，足够有耐心，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李秋身上。对李秋最大的要求就是，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哪怕李秋大学毕业什么都不做，在家啃老，他们俩也乐呵呵的。 从小到大，李秋从来不需要用来和任何一个人做比较，她在爸妈的心里就是最好的。 只不过李秋虽然i，却很孝顺，也有属于她的好强心。中学时期成绩一直保持中上，大学毕业后就开始到处去参加事业单位、省考、国考。 当然最后折戟沉沙于跑太慢被咬成了丧尸…… “啪！” 记忆回笼，李秋把尸体甩进车厢，然后重重地关上车门。 回家！她一定要快快回家 。她要像以前一样穿着老虎兽装，说给你们拜年了！ …… 按理说，在高速公路上开车本来是应该关着车窗的。 因为在高速行驶的过程中打开车窗，不仅会增大空气阻力，增加油耗，还会产生巨大的噪声。 但李秋必须通过闻异能者的味道，才能估算距离进行跟车。于是李秋只能开着一扇车窗，任由巨大的噪声灌进耳朵，呼呼的风拍在脸上。 又吵又冷。 为了转移注意力，李秋开始唱歌：“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好了忘词了。十年之前，你不属于我……” 跟了一段路后，李秋的曲库已经彻底词穷。 她一脚油门踩重，车飞速地朝前，肉香味也跟着变重。 李秋只能一边贪恋地闻闻香气，一边踩刹车。 雪现在下得还很小，在李秋偏头朝外面闻味道时，雪花湿润润地飘进嘴里。 她咂摸了一下，凉凉的，没什么味道。不过她可以想象，想象自己在吃草莓冰沙。 如果这时候有人开车路过，就会发现高速上有个司机无视交规，一边开车一边张嘴接雪喝。像渔夫船上伸着脖子努力捞鱼的鸬鹚。 没过多久，鸬鹚李秋疑惑地看了眼车速表盘，她没有开快，但香气浓郁了许多。看来是前面车队的速度开始放缓了。 她踩住刹车朝旁边瞥了眼，原来是服务区马上要到了。 刚好要过隧道，李秋干脆把车停在隧道入口处，“砰”地下了车，打开后面的车门。 吃饭时间到！ …… 这三十公里开得很快。 车队众人很快抵达第一个服务区。 这个服务区很小，掩映在路旁疯长的野草中。 路边零星停着几台没人的车辆，从石头缝里长出的草已经长得比其中一辆货车还要高。 整个服务区都安安静静的，既没有丧尸，也没有人。人会给建筑带来生气，仅仅两个月时间没人，这里的破败陈旧已经快看不出现代社会的痕迹。 几个开车的人本着“万一”的心态拿起油枪。 很好，没有油。 他们转头就拿了管子，去看旁边唯一的一辆大货车。 很好，也没有油。 怪不得停在这！司机们翻了个大白眼，但还是不死心地去看其他几辆废弃的车。 因为服务区小，最多只在这停留20分钟。 几个人结伴先去了厕所，还有些人去找商店里的水源和物资。 周晋时对着小组长说：“从现在开始，大家要全力寻找取暖御寒的东西。” 有人一下就听出了周晋时的意思，接话道：“是该找了。在车上还没觉得，一下车我还以为我在裸奔。” “是啊。咱们都还没出江宁省的地界，我是没见过这里哪年十月下过雪。” 江宁省是位于国家南方和北方分界线的省份。这里只在一年中的最冷时间1-2月下两三天小雪。其他时候大多都是冻雨。 很显然这雪来得太早，也太诡异，完全违背了以往规律。 再心态好的人，从天灾伊始到现在，也明白了灾难只在一瞬间，要未雨绸缪的道理。 一时间大家都面色严峻起来，急匆匆地在服务区每个角落搜罗。 地方就这么点大，四十多号人热热闹闹地跟旅行团出游似的。 什么能取暖御寒，当然是衣服、棉鞋、被褥、保温杯、热水袋、暖宝宝、煤炭！ 前几样还算好找，毕竟日常都会用到，但煤炭就不多见了。 天灾发生在8月，那时候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这个小服务区根本不可能提前那么久采购煤炭。 至于需要用到电源的小太阳取暖器那些，取之无用，弃之可惜，干脆不要。 在一个小房间里，陆小五他们发现了雪铲、车辆防滑链、除冰用的盐袋，统统装进储物空间最大的面包车里。车身很明显往下沉了一截。 周晋时没去找物资，他手里拿着纸和笔，在列要优先寻找的物资清单。 现在加上他在内，队伍里还有45个人，但只有6台车。装下这么多人已经很挤，要装下这么多人的生存物资，那就很显然是不够的。 蒋丛缩在车里没下车，他犹豫再三，朝远处的周晋时喊道：“老周！你过来下！” 明明是扯着嗓子喊的，这声音却显得有气无力。 在整个队伍担当队医的蒋丛，看起来和谁的关系都好。但他真正信任和觉得可靠的人，只有从丧尸嘴里把他救下来的周晋时。 所以在蒋丛觉得自己不对劲以后，也选择先告诉周晋时。 “我忘了之前手上割了个口子，所以一定是我去剖晶核的时候感染了！” 蒋丛全面复盘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整张脸红得像被煮过的小龙虾，谁看一眼都会发现他已经发烧发得很严重。 当有人朝他这辆的方向看时，蒋丛又重新把头埋进衣服里，只露出不停冒热气的额头和眼睛。 周晋时就在门边站着，呼呼吹着的风被他宽厚的背脊挡住。周晋时打量着蒋丛，没有说话。 蒋丛的视线逐渐落到周晋时的手上，神术就握在周晋时手里，一副随时准备结果他的模样。 蒋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老周，你可不能这么对我啊。我不想死啊。我们蒋家五代单传，就我一个独苗苗。” 周晋时默默看着蒋丛蹭在他衣袖上的鼻涕：“我真的会砍死你。” “啊？你说啥玩意？”蒋丛脸上的热气越冒越多，他感觉自己快熟了，听周晋时的话都快听不清。 第32章 最后一辆车的司机是严商。 在车胎被怪物咬住时,车身发生严重的侧倾。严商仍旧死死把着方向盘，以免因为突然的受力导致车冲出护栏。 车队这会已经开到沅江特长大桥，护栏外面不是山坡实地，而是波涛滚滚, 黑不见底的江水。 车辆一旦掉下去, 他们这车人必然十死无生。 几乎在同一时间,宋湾和另一个异能者杨慕风从车里跳出,一左一右对着那巨大的身影展开攻击。 唐向和则从另一侧的车门滚出,背靠着车开启兽化异能，用身体做挡板,让车里的普通人先撤。 前面的车接连停下, 用最快的速度跑过来接应。 宋湾是2级的火系异能者，杀丧尸时，她手里的火球能释放五百度高温，灼烧并融化丧尸的脑袋。 这次她一连砸出去三四个火球, 但都被那怪物躲开了。 杨慕风的异能是操控绳索,他控制着一截绳索精准套住怪物的头,开始用力地向后拉。 但他显然低估了怪物的力气，那绳索就像给怪物戴上了一条项链, 根本拉不动它分毫。 怪物被这一连串的攻击惹怒，它终于放下嘴里啃到一半的轮胎, 转过身, 嘴里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他们终于看清楚，这怪物是头巨大的变异老鼠。 它的尾巴长达一米, 上面的毛虽然稀疏却有人类齐肩的头发那样长。 这种千钧一发的要命时刻，杨慕风下意识摸了把他自己的头发，开始思考, 人是不是这世上唯一会秃的生物。 他的眼神从巨鼠甩出的尾巴逐渐转移到它庞大得像个大米缸的身体。 如果说丧尸的进化还有迹可循，那动植物的变异，就像人类的各种异能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之前的剥皮猴是爪子变得异常锋利，能说人话。 而眼前的老鼠不仅是体型和力气巨大，从它头部以下开始，密密麻麻地长满了小老鼠。 这些小老鼠长着眼睛、嘴巴和胡须，和巨鼠共享着同一具身体。 巨鼠啃噬轮胎时掉下的碎渣，都掉进这些小老鼠的嘴里。杨慕风控制的那截绳索甚至也被它们当做食物，张大嘴想去咬。 随后上百只小老鼠和巨鼠一起发出震天的“吱吱吱”声。 杨慕风彻底傻了眼。 离得最近的宋湾也一样。 刚才巨鼠背对着她时还好，现在转过身了，看着眼前几乎和车身等高的“鼠墙”，她感觉自己在疯狂掉san值（代指精神状态）。 “啊啊啊啊啊——”下一秒，回过神的宋湾一边叫一边疯狂甩出火球，通通砸向巨鼠。 这一通密集攻击，让巨鼠猝不及防，当真烫到了身上的一些小老鼠。 唐向和哎呦一声，怒喊：“你往哪砸呢！！看着点啊！” “对——不——起——啊！”宋湾扯着嗓子喊，频繁使用异能让她很快乏力。 好在这时候严商已经下车，周晋时也带着队伍里其他的异能者过来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有异能的用异能，眼神好的用枪，身手好的用棍棒，都不好的先防身。 因为在桥上，大家投鼠忌器，尤其是陆小五，根本不敢用他拿手的燃烧dan，怕桥出问题。 这导致巨鼠在大桥上横冲直撞了快半小时，才死于周晋时的神术之下。 它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老鼠早在之前就被打得血肉模糊，这会怕是已经抵达奈何桥了。 巨鼠倒下后，簌簌的雪花飘在它身上。 “它再不挂我要挂了。” “累死我了。” “玛德太恐怖了，我感觉身上都要长老鼠了。” 说话的人搓了搓手，一阵恶寒。 周晋时看着逐渐变大的雪势：“上车。” 严商原本开着的那辆车在打斗中基本上已经报废。他们这车的人只能分散开，一人去找了辆车挤着坐下。 唐向和又来到了第一辆车，他挨着周晋时坐下：“哎呀周队，这么巧，咱又坐上一辆车了！” 周晋时：“……” 他本来坐的是副驾驶，但因为蒋丛在觉醒异能，周晋时便把副驾驶的位置让给了蒋丛。 没想到…… 当唐向和的鼾声开始震耳欲聋，周晋时再次被挤得贴在了车窗上。 胡泽宇从后视镜里投来同情一眼，并恍然大悟，周晋时为什么突然要增加两辆车了。 “小心开车。”周晋时提醒。司机长时间开车是很累的，最好有人时不时在旁边说话提醒，让司机保持精神。 胡泽宇点了个头，之前就是因为他的走神，差点撞上装着巨鼠的面包车。 车匀速朝前开着，前面废弃在路上的车辆逐渐多起来。 很多次胡泽宇都得停下，然后喊车队里的人合力把挡路的车搬开。 胡泽宇擦了把汗：“我就纳了闷了，之前几十公里除了那几头爬行种，连根毛都没看见。跟这头完全是两个世界。” 周晋时说道：“应该都被老鼠吃了。” 连人带车，一路吃过来。 老鼠是啮齿杂食动物，甚至连地上的血都舔舐干净，才会让他们过来的路保持得这么干净。 胡泽宇的背脊抖了抖，好半天后又问：“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每天担惊受怕，随时准备去死的日子。 周晋时没接这个话茬。对他来说，对未来美好的希冀，远不如过好当下。 他往远处看了看：“加速。” …… 李秋的车停在了巨鼠的尸体边上。 饶是身经百战，吃尸无数的李秋也被震撼了一万年。 “我吃了这个不会变异吧？” “喔。我都是个丧尸了我还能变异到哪去。” “但这长得也太抽象了。” “抽象是抽象，这么肥，多管饱啊。” “要不闭着眼睛吃吧？” 李秋拿出刀先刮了刮巨鼠身上长长的毛发，突发奇想：“这些毛这么长，做成鼠毛大衣岂不是很绝？” 她记得以前看《红楼梦》，里面就写到王熙凤身上还穿着一件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她那时候就羡慕得无以复加，想看看银鼠褂长啥样。 李秋晃了晃脑袋，把离谱的想法晃出去：“不行，太脏了。还是直接吃吧。” 巨鼠刚死不久，口感比起丧尸肉要好很多，一点都不剌嗓子。 李秋不知不觉吃了很多。 之前因为食物少，李秋很克制。现在这么大一坨摆在这里，李秋进食便非常投入，速度很快，要是换个温馨场景都能去当吃播了。 直到有什么东西擦着李秋的脸颊打过。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很显然那是一枚子弹。 李秋刚才沉迷巨鼠肉，都没注意到有人出现在两百米开外。她不想在人类面前暴露自己，但这时候跑显然也来不及。 李秋转头看了眼，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红色的suv ，江宁省的车牌。 手里有枪的男人戴着墨镜，嘴里嚼着槟榔，正持续用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李秋。 因为还隔着一些距离，他只能看到李秋的背影和动物的尸体，根本看不清李秋的动作。 墨镜男以为李秋是落单的幸存者，还运气好到打到那么大一头“野猪”。 而且李秋的车门上拴着几条风干肉，仿佛在迎风对人招手说：“快来吃我啊！”更加让人眼馋。 天灾开始后，水源、食物、药物，成为最重要的三种物资。 为了抢夺它们，有的人不介意提前送自己的同胞上天堂，脱离这个人间地狱。 “喂——”墨镜男开始喊话，“那女的，把你的车，你的物资，乖乖交出来，我们可以考虑不杀你。” 李秋偏头看了看这两人，疑惑地鼓动腮帮子，嚼了嚼刚撕咬进嘴里的一大块肉。 肉块咽下肚子，李秋低头看着还剩在地上的鼠头和鼠尾巴。 这俩实在有点恶心，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吃呢。 李秋记得之前翻过一道面试题：某某小学食堂爆出舆情，菜里面出现鼠头，如果你是市场监管局的工作人员，你该怎么做？ 当时她对着镜子怎么回答的来着，第一，立即将情况上报给领导，在官方渠道发布初步回应，表明市场监管局已关注到该事件，会迅速展开调查，及时公布调查结果。安抚住网民、家长、学生的情绪…… 得益于她爹从小的言传身教，李秋那叫一个张口就来。 像我这样的先天考公人！怎么就！怎么就！ 李秋再次扼腕叹息，思绪开始跑远。如果天灾以前考上，我这会是不是能在南方基地混上编制，还带着我爸妈。这才是真正的铁饭碗啊！ 远处的男人的耐心已经降为0。 “老二，你跟她废话什么。看我的。”另一个人也拿着把枪，直接就朝着李秋的方向走去。 他看李秋的背影纤细，露出的后脖颈纤长白皙。这么冷的天气，她穿得却很单薄，看起来估计才十八，二十岁的样子。 年轻的身体代表着雪白嫩滑的皮肤，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碰过女人了。 既然今天碰上，他怎么都不能放过。 墨镜男心中暗自鄙夷哥们，色字头上一把刀，他早晚得栽在这上面。 荒山野岭的高速高路上，这女的能搞到这么一大头猎物，保不准其实有人和她同行，只是这会不知道去哪了。 更保不准这女的就是个异能者。 不过在墨镜男的认知里，异能远不如子弹快。他哥们带着枪，这么近的射程，就算这女的有异能，子弹照样能把她射穿。 想到这里，墨镜男也懒得走这几步，吊儿郎当地站在原地：“行吧，让你先。你快点啊。” 当人类的香味渐渐盖过了鼠肉的味道，李秋知道有人朝她走过来了。这人的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说着一些下流话。 第33章 郝明竭尽全力发动异能, 得出更加准确的消息：“周队，跟在我们后面的应该只有一辆车。车上很安静，听不到说话声。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人。” 和郝明同车的大学舍友开口：“我们要不要等等这辆车？” 他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到了其他几辆车上。 从岩湖大酒店死里逃生的这十个人，在遇到周晋时的车队后又再次相信了人与人之间还是会互帮互助的。 人类永远比丧尸有感情。 这种时候, 一台车上路危险根本无法预料, 不如加入他们有个照应。就算对方坐满了一车人, 可能还持有枪械, 那也不是他们这四十多个人的对手。 当然, 很多人下意识想拒绝，可他们还是没说话。 毕竟他们这些人也不是一开始就跟着周晋时的。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在失去亲人朋友,从赤兰市杀出来的路上,机缘巧合碰上。之后试探着结成临时队伍，慢慢了解，再到现在一直成为固定车队。 如果当时队伍的老成员，比如胡泽宇、陆小五、蒋丛等人也拒绝周晋时接纳他们。那他们现在又在哪呢？ 他们不能要求善良的人只对自己善良。 一切还得看周晋时的意思。 还在周晋时没有对这个提议做出第一时间的决策。 他说：“把车停靠路边, 先看情况。” …… 本着不可放过一针一线的原则,李秋一脚油门都打算开出去,又开回来把红色suv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 在原来找到那些物资的基础上，她又在后备箱的底部发现了两瓶矿泉水、一个应急手摇发电机、一套修车工具还有一个备胎。 水解不了李秋的渴, 但是可以用来洗手洗脸，好东西。 至于修车工具和备胎, 李秋根本不会修车, 但不妨碍她带上这些工具。万一她就突然会了呢！ 最有用的是这个应急手摇发电机。 李秋的手机掉电很快，充电宝的电早就用完了, 车载充电器充电速度又很慢，这个手摇发电机也是有备无患。 这些东西都被李秋拖到自己车上放好。 她倒了一瓶矿泉水沾湿纸巾，然后大概擦了擦脸和手。擦完以后李秋才敢照车里的镜子。 “咦惹,这跟喝了一斤白酒有什么区别。” 因为擦得不均匀，李秋整张脸都透着一股红气。和喝酒上脸的人差不多，当然也和煮熟的虾差不多。 “还好没人看到我。”李秋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顶端，又把羽绒服的帽子也戴上，黑乎乎的一身，她靠在驾驶座椅背上，整个人都瑟缩起来。 没有人能懂李秋这时候的感觉。 她刚才杀了两个人。 李秋不是第一次有杀人的冲动，毕竟上次如果不是周晋时那些人赶来，姚明杰就会死在她的手上。 而这一次，她不仅有杀人的冲动，也真的做到了。 虽然其中一个是靠太近，被她的血溅到后丧尸化，算不上她主动杀的。 但她却实实在在地让这个人，去杀了另一个人。 李秋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她有了人类意识后，一开始连丧尸的尸体都不想吃，像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变成怪物。慢慢的，她不仅开始吃丧尸尸体，动物尸体，也对人类的尸体下嘴了。 吃尸体嘛，是为了饱肚子活着。他们的死并不是她造成的。 李秋可以为自己找到借口。 但是今天，真的有两个人死在她手上。李秋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捅破了。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怪物，但她确实就是个怪物。 人类，永远都不会欢迎她。 emo存续的时间很短，李秋的注意力被收音机吸引了。 这种老式的收音机已经是古董级别的东西，也不知道是那两人从哪个垃圾收费站捡回来的。 李秋一边开车一边试着摆弄了一下收音机。车载电台一直用不了，她想试试这个收音机能不能收到频道。 在李秋期盼的眼神中，没有，什么都没有。她还是没有办法得到外界的消息。 李秋丢开收音机，抿了抿唇，没有消息就没有吧。 至少一切都在向好发展，只要顺着这条高速公路不停地开下去，她总会有抵达白临市的一天。 如果到了那一天，爸妈是人类，闺蜜是人类，不接受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她会从现在开始就做好心理预期。 情绪的波动，让李秋想吃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她伸手去拿副驾驶上装着碎肉的口袋，忽然感觉肉香浓烈了很多。 是这些碎肉之外的香气，源头是她跟踪的车队。 李秋伸长脖子开始纳闷：“不会又出事了吧？” 巨鼠可才没死多久呢。 她并不怀疑周晋时车队的实力，毕竟刚才面对那头让人掉san的巨鼠，他们也没有折损人手。 但这样一来，时不时停一段时间，猴年马月才能到抵达终点。 抱着滔天的怨气，李秋脚踩刹车，缓缓刹停。 能怎么办呢，等着吧。 趁这个时间把指甲剪一剪，把指甲缝里的血也擦擦好了。 基本上丧尸的指甲都是又黑又长，锋利得像十把水果刀。等级越高的丧尸，指甲的坚硬和锋利程度越高。 李秋的指甲相比以前，并没有变色的迹象。 但这些指甲，只是轻轻划过车里的皮质车饰，上面就出现了一道狭长的口子。 李秋拿起指甲剪，一个一个地把指甲修成圆圆短短的模样。 …… 彼时周晋时已经带人在路边停了十五分钟。 他们开过来的方向，始终没有车辆出现。 郝明看着大家投来的目光，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我真的没有谎报军情。真的有车跟着我们。” 质疑的目光还是如此地坚定。 郝明抬手发誓：“我真没有必要骗你们。” 有人猜测：“会不会是那辆车改道了？” 刚才他们开车路过高速公路的岔路口，有一条路是往另一个市区去的。 郝明这会听不见车辆行驶的声音，也无法判断，只能跟着说：“可能是吧……” 周晋时让大家上车，他们不能这么一直等下去。 车队很快重新上路。 一上路，刚过了几分钟，郝明兴高采烈地说：“那辆车没改道！他们又跟上来了！” 这孩子太想证明自己没说谎了。 同车的酒店大堂经理李宗恩拍了拍郝明的肩：“我看你怎么还挺高兴的。” 郝明马上换了副担忧的表情：“没有啊！我很担心，你看出来了吗？” 李宗恩：“……” 他回头看了看郝明的其他几个室友，眼神仿佛在说：“你们几个真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吗？” 其他室友不置可否。 王楷提醒郝明：“要不先观察一段时间，贸然告诉大家的话，又会怀疑你了。” 郝明郑重点头：“行。” 就这样，足足过了一个小时，郝明才拿起对讲机：“周队！呼叫周队！” 周晋时：“请讲。” 郝明：“那辆车还在跟着我们！” “跟了多久了？”周晋时有些意外，都这么久了，会不会不是同一辆车。没想到走这条云华高速去白临市的还挺多。 郝明精准报时：“差不多跟了两个小时了。一直匀速跟着我们，我们车速快他们也快，我们慢他们也慢。” 他们中间停下来挪过挡路的废弃车辆，清理过不少车祸现场。 每当这时候，郝明就会发现跟车的声音消失了。 但是当车队重新出发时，跟车声音就会再次出现。 对方摆明了就是打算一路跟到底。 周晋时“嗯”了声：“对方不愿超车也不愿露面，反正我们很快就要到辰兴服务区了，暂时先不管他。” 辰兴服务区算是服务区里的小网红，设了个购物中心，说不定他们能找到很多物资。 天灾世界没有人不需要物资。 跟在他们车队后面的人，警惕心如此强，但肯定不会放弃寻找物资的机会。 周晋时打算等那时候再和对方打照面。既然一直靠他们打头阵，不愿付出一点对抗危险的辛苦，他总得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哇塞——” 当车队快行驶到辰兴服务区时，众人老远就看到了伫立在半空的国旗杆。 任凭风吹雨打，风霜雨雪，国旗杆还是伫立在那里。 国旗杆旁边则是辰兴服务区的标志性建筑——红色五星大门。 “我怎么有点想哭。” “我也是。” 五星是国旗上最闪亮的标志，红色是国旗最鲜艳的颜色。 在风雨飘摇的时代，陡然看到象征信仰的地标，所有人心里都忍不住感慨。 谁也不知道天灾什么时候会结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以前平淡美好的生活，但是他们相信国家永远不会放弃。 周晋时率先下车。 辰兴服务区的丧尸比他想象得要多，等级也不低，几乎可以说遍地都是爬行种。 郝明早用听力异能探听了这里的情况，大家早在车里就提前做好了准备。等一下车11个小组就会按照原来的办法，分工合作，一拨人吸引丧尸注意，另一拨人攻击。 当听到车辆声，闻到人味后，原本还慢吞吞淋着雪的丧尸，就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蹦起来。 铺天盖地的爬行种，黑压压一片地朝车队扑击过来。 有些像蝗虫过境。 水流和神术同时用出，周晋时的异能和刀法远远快过这些爬行种。当别人刚下车时，周晋时已经干掉了七八只爬行种。 第34章 吴任凡顿了顿, 继续说：“那个疯女人很害怕。” 一级的精神系异能，就好像一面长着触手的放大镜。吴仁凡的触手延伸出去后，在特定空间范围，就能清晰地感知到别人的情绪。 哪怕对方表面平静无澜,只要她产生情绪波动,就一定会被她发觉。 所以吴任凡能感觉到周晋时对那个疯女人的好奇和同情, 这也是吴任凡持续鼓动周晋时想和他做交易的原因。 周晋时显然不满足这么简单的答案：“她为什么害怕？” 如果她真是被拐卖到百香村的,那现在百香村的人死伤殆尽,她也逃了出来。从此以后人生就是新生，为什么还会害怕。 周晋时见吴任凡半晌没说话, 干脆了当地说： “你的消息不值一罐咖啡。” 他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吴任凡感觉心里毛毛的。 为了咖啡不被周晋时“要”回去，吴任凡看着之前李秋逃跑的方向，又缓缓开口：“她害怕的原因有点复杂，我现在只能分析出一点,她怕你。” 感知情绪这种事, 哪怕是没有异能的心理医生或者审讯专家, 也能通过观察别人的肢体语言和微表情做到。 但吴任凡有异能，她不止能感知情绪, 还能把情绪当作数据分析，得出因果。 “怕我？”周晋时反问。 “对, 就是怕你。”吴任凡点头。 “知道了。” 他是会被人防备和害怕的人, 这点周晋时在高中时期就知道了。 高中时期周晋时成为被神术选中的继承人。从这一天开始，身边人的态度发生了明显转变。 不管是从小玩到大的堂兄弟姐妹, 还是老师同学，甚至是家族长辈也变了，跟他多说几句话都显得局促不安。 读大学后,周晋时按照家族要求依旧带着神术，结果被舍友告状给辅导员说他有行凶倾向。 后来周晋时逐渐明白，是神术作为古刀的杀性外化在他的身上。 在仙侠小说里，武器一般都有器灵附身其中，把武器的作用发挥到最大。被周家供奉的这把古刀神术，却像是在被选择的继承人变成它的器灵。 人刀合一后，气场稍微弱些的人只是看周晋时一眼，都会忍不住打心底里害怕。 意识到这一点后，周晋时选择一个人生活，尽力不给别人带来压迫感。 直到天灾来临，从周晋时抽刀救了第一个人开始，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每天不停宰杀丧尸，周晋时的杀性和威慑感反而成为优点。 天灾后的幸存者，面对过丧尸潮的恐怖，感受过生死一线的绝望。他们不仅不怕满身杀气的周晋时，反而觉得依靠他，依赖他，希望周晋时带着他们活下去。 他好像又一次变成一个正常人了。 天灾世界，就像是为周晋时量身定做的世界。 周晋时几乎快忘了以前的感觉，但现在吴任凡说还是有人害怕他。 明明他们连正式照面都没打过，就隔空喊了一句话。 “周队！厨房里的煤气灶我们要搬吗？！” “这里还有很多酒精块！” 喊周晋时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多人都在等他拿主意。他们迫切地需要他。 周晋时往购物中心走去。 身后吴任凡还不忘喊：“下次想知道什么，再找咖啡和我换啊！！” …… 害怕！ ！ 再晚一步，她就要扑出去咬周晋时一口了。 周晋时闻起来更香了，这人的异能等级比起在百香村肯定又有提升。 谁能想到一个人的肉香味会和异能等级成正比呢？ 李秋边跑边想，要不下次她找取暖物资的时候，先吃几头丧尸饱肚子，抑制住食欲。然后找个口罩戴上，减轻一下嗅觉负担。李秋越想越觉得对，戴个口罩，这样香味就会少很多。 她也不用忍得这么辛苦。 不过还好对方没追过来，应该没有发现她是个丧尸。 等李秋跑到车旁边感觉安全后，才发现自己的鞋跑没了。 之前一直气喘吁吁地跑，脚上的袜子在雪地里踩过，湿冷成一团。现在就像两块铁重重地焊在脚上。 李秋缩回车里，先开着空调取暖，又看着自己的脚。 都说寒从脚起，没有了鞋，袜子又湿了，就算身上贴满暖宝宝也不会感觉暖和吧。 “亏了。真的亏了。” 李秋把袜子也脱了下来，两只脚冻得通红。 这么冷的天继续冻下去，大概得截肢。 说到截肢，李秋顿时想到很多断了胳膊腿，也要努力趴着去咬人的丧尸前辈们。多么伟大的进□□神啊！ 李秋晃了晃头，她可不能变成那个样子。哪怕是丧尸她也要做一头身体完整的丧尸。不然她怕爸妈和闺蜜认不出她。 身上现在缝补的地方已经有两处，一处是腹部，一处是胸膛。针脚一次比一次熟练。下次再多找点针线备上，哪里破了烂了缝补哪里。 “要是有姚明杰的缝纫异能好了，一定能缝补得漂漂亮亮的。” “老天爷，我做了那么多好事，不让我当异能者，也让我当个普通人啊。为什么要让我当丧尸呢……” 李秋不停地碎碎念。 她伸手摸了摸脚，发现没什么感觉。 因为手和脚的温度是一样的，冷得像刚才冰箱里凿出来的冰块。 车辆启动有一会了，空调终于慢慢热起来。 李秋先把手放吹风口烤了一会，感觉有了点热乎气后赶紧去捂脚。但这样的效果太慢了。 李秋想了想，先把羽绒服里面贴了五六个暖宝宝，随后把羽绒服的帽子摘下来，往帽子里也贴了一个。 黑乎乎开始发热的帽子被李秋放到驾驶座下面。 这就是临时的鞋！ 李秋把两只脚踩进去感受着热气，总算感觉两只脚有了知觉，至少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 但等下还得开车，没有鞋还是会冻脚。还是先把袜子用空调烤一会，然后再穿吧。 等待袜子烤干时，李秋飞快地啃起吃的来。 刚才偷偷溜进服务区偷东西，又跑回来，累得要死，饥饿感大幅度提升。她多吃点补一补，身体热乎了，脚就不冷了。 但闻过周晋时的味道后，再吃这些丧尸尸体，李秋就感觉不是滋味。 “你还挑上了。”李秋默默撇撇嘴。 当李秋闻着味道，感觉车队要离开服务区后，她终于有机会把车开进服务区去看看。 她相信幸存者没本事所有的东西都搬走，除非他们中有传说中的空间异能者。 如果没有的话，那总有些她能用到的东西吧。 李秋下了车，刚走到购物中心门口，就发现地上放着一堆东西。这堆东西里有一床用麻袋装着的被子，还有车辆防滑链和两个以前装橘子椪柑用的竹筐子。 竹筐子在这摆了有一段时间，上面已经铺了一层雪。 李秋眼前一亮，运气这么好？ ！他们居然有物资忘记搬走。这不是正好便宜她了！ 李秋一整个老泪纵横，认为一定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诚心祈求。 李秋扫开竹筐最上面的雪，开始翻看筐子里都装着什么。 这个竹筐摆在最上面的居然是两个鞋盒。鞋盒里面除了有棉袜子，还有毛茸茸的灰棕色雪地靴。 一双是37码，一双是38码。 这些都是全新的，鞋子里面的毛摸起来就和毛绒地毯一样舒服。天灾以前至少也得卖三四百一双吧。 李秋忍不住哇了一声。 她的鞋码是37.5，这个雪地靴码数偏大，她穿37码的刚好。 李秋迫不及待地穿上袜子，换上鞋，又来回走了几步。 暖和，舒服，合脚！李秋感觉她的心情就像雨后看到彩虹，一下好得不得了。 鞋盒下面的，居然是一件女士的毛绒打底衫，白色过膝羽绒服和一条毛茸茸的黑色束脚运动裤。 我去！这是哪个女生忘记搬走的物资吗，这一套齐全的，找起来都费劲吧。就是这穿搭水平不太行，谁家羽绒服配束脚运动裤。李秋以前都是搭着直筒裤穿。 这个筐子里的就是这些东西。 李秋好奇地开始翻另外一个筐子，发现这筐里面的东西品种更加丰富。 不仅有挂面、八宝粥、一瓶1l装的矿泉水，还有应急手电筒，打火机，蜡烛，净水片，感冒药，以及两斤炭。 在这些物资中间，还夹着一张厚厚的纸板。 纸板背面写着一行苍劲有力的字：你可以选择加入我们。如果你愿意，我们会在下一个高速出口等你一小时。如果你不愿意，希望这些东西对你有帮助。 落款是周晋时。 李秋把字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直到都已经把这句话背下来为止。哎……这人怎么这样。李秋已经很久没想哭了。 李秋不知道周晋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抱着怎么样的目的写下这些内容的。 或许是猜到她是百香村提示他们的人，为了答谢她吧。或许是发现她暗戳戳地跟在他们后面，看她可怜吧。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李秋再心动，李秋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些好意。 让她进入这支车队，和把狼放进羊圈里有什么区别呢。 即使她自认为是一头会自我克制的自律狼。但万一有一天她饿到极点，又失去人类意识了呢？到时候主动邀请她进入车队的周晋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她还是老老实实跟在他们后面好了，等抵达白临市的那天，她再好好谢谢他们。 尤其感谢最好吃的周晋时，一路不是砍丧尸就是砍变异动物。跟着这一路，李秋都没怎么饿过肚子。每次感觉储备粮告急，又能马上补充新的。 第35章 被泥巴包裹住的是腐烂的衣物和一具白骨。 李秋从衣物的长短还有骨头的大小判断, 这大概是个两三岁的孩子。 两三岁的孩子如果是因病夭折的，父母长辈必然会痛不欲生，好好安葬。绝对不会把孩子的尸体丢弃在农田里。 如果是意外跌进水田溺死，那尸体定然不会藏匿得这么深,有人路过就会发现。 所以这孩子只可能是被人杀害后抛尸的。 原本因秋江县带着一个秋字,对这个小县城感到亲切的李秋,这时候只感觉寒毛倒竖。 她环顾四周, 天色已黑, 无星无月无路灯，四周静悄悄的。 除了风雪声外, 只有很远的地方传来丧尸的嘶吼声。 可李秋就是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看着她,看着地上的这个孩子。 “唉，查案是警察叔叔的事，我不能呛行啊。”李秋嘟囔着，“不过你真倒霉,现在警察叔叔都自顾不暇了,哪有空查以前的事。” 和平安宁时期, 法律的束缚和震慑才有作用，但现在生存是第一要义。 这些埋藏在城市角落里的旧案, 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有真相大白的那天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李秋知道她不可能为一个偶然挖出来的尸体追查下去，还是做一些眼下就能完成的事吧。 李秋在车上翻了翻, 把矿泉水和睡袋拿了下来。 她用水和着地面的雪,简单清洁了一下这具白骨。随后用睡袋小心地把它裹起来。 “不知道你家在哪，要不我把你放那吧。” 李秋往四周看了看,最后选中不远处的一个土地神神龛。 神龛的神位上写着“门口土地财神”，前边放着一个小香炉。 逢年过节，附近的居民就会顺便在这插上几炷香祭拜祭拜, 求一个风调雨顺、安居乐业。 李秋把包裹着白骨的睡袋放进神龛内，至少这里是个能遮风挡雪的地方。 等做完这些事，李秋发现身上本来干干净净的白色羽绒服已经大变活衣，成了灰色。 这衣服从穿上到现在统共也不超过三个小时，正是美得不行，生怕蹭脏一点的时候。 虽然天灾了，但她真的很想问，现在还有没有干洗店开门。 郁闷的李秋嗷了一声，把车停到了旁边的河滩上。 河滩上刚好有大片枯黄的芦苇，已经长得有两三米那么高，刚好可以挡住这辆车的踪迹。哪怕白天有人从这路过，都很难发现这辆suv的存在。 这条河的河道不宽，一眼就能望到对岸。 大概是秋江的支流，也是秋江县的护城河。 不过一天时间，世界已经完全进入冬季。河滩上一片落白，幽深的河水像释放了冰冻的法咒，冰凉刺骨，看不见活物的。 李秋在河边蹲下身体。 人一旦把手伸进河面，就像被无数根针扎住。水里更像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想把人直直地往下拖。 虽然李秋没有什么痛觉，但不管是河边刺骨的风还是河里冷冽的水，都让她冻得受不了。 她在河边先把鞋子和裤腿上沾的泥蹭掉，随后只简单擦了擦衣服上的泥污。 做完这些后，李秋背上背包，开始想今晚在哪落脚。 她落脚的地方，不能离周晋时的车队太近，避免被发现。也不能离得太远，避免他们什么时候走了，自己睡死过去不知道。 跟踪也是门技术活！ 要不先去车队的方向看看情况好了。 李秋循着香味传来的地方走过去。 走了约有二里路后，李秋忍不住“哇”了一声。 之前离得远的时候，她看不大清楚，以为这里是一片山林。现在到了这个位置，她才发现，所谓的山林其实是一棵大到不可思议的槐树。 目测至少有四五十米高，树干尤其粗，估计得要二十几个人才能合抱住。 最令人瞩目的是，这棵树葱葱郁郁，丝毫没有受天气的影响。这么高的树，枝叶上却还挂满了祈愿用的红布条。 每条红布条的下方都悬挂着一块小木牌，书写着各种各样的美好愿望。 “开了眼了……秋江县有棵这么牛的树怎么不早点宣传，直接打个全国第一古树的名头，名气不就来了。糊涂啊。” 李秋站在原地，仰着脖子，简直是叹为观止。 当然最令她好奇的还是，树长得这么高，这些看起来很新的红布条是怎么挂上去的。难道景区还专门提供吊车，那也太敬业了。 …… 秋江县的幸存者数量有一百多人。 为了欢迎周晋时这些人，他们还特地起锅烧油，炒了热饭热菜招待。 “这是我们秋江县的特色槐花酒，去年开春的时候酿的。你们都尝尝。” 席间，秋江县的人个个都很热情，主动给大家倒酒夹菜。 槐花酒更是在每张桌子上都放了两坛。 倒在碗里的槐花酒，在篝火的照映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凑近一闻，既有槐花的清香，又有醇厚的酒气。闻着就知道是品质很好的酒。 车队里不少人以前都爱喝几口，只是天灾以后没这个条件。这回看到这种度数低，喝了也不会误事的酒，他们的馋虫也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但喝酒之前，车队里的人都先看着周晋时的方向。 周晋时没有说能喝，他们就算馋死也不可能喝一口。 基地负责人刘志勇显然也看出来，周晋时在这个车队里具有压倒性的威望和领导地位。 他主动端起一碗递给周晋时：“周老弟，你看看你要不给大家打个样？来我们秋江县，不喝这槐花酒可说不过去啊！不喝就是我们没招待好，显得我们不好客。” 周晋时看着碗里清亮的酒，笑了笑：“刘哥，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晚上要守夜，明天一早大家还要赶路，酒还是别喝了。” “守什么夜？我们这有的是人！更何况我们这里安全得很，从来都不安排人守夜。” 刘志勇又劝了两回，见周晋时油盐不进后，他的面色有些挂不住。 刘志勇压下眼底的不悦，摆摆手：“周老弟说得也对，那大家吃好喝好。我们别的不多，饭菜管饱！” 见周晋时没说喝酒，其他人失望归失望，倒也真没人再去打那些酒的主意。目光纷纷落在了热乎乎、香喷喷的饭菜上。 不说有多好吃，能吃上这么热乎丰盛的一顿，就已经是很多人奢望不来的了。 唐向和、沉俞城等人疯狂地往嘴里扒饭，根本不在乎一点形象。直到吃得胃里再也塞不进去任何东西后，他才停下来：“还是吃大米饭才能饱！” 没过多久，每张桌子上的饭菜都已经见底。 有些人实在没吃饱，也不好意思张口了。 刘志勇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又再度向周晋时提出，请他们留下来的事。之前他就向周晋时暗示过，但被周晋时找话题岔开。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刘志勇相信车队里的其他人肯定有不同意见。 “老弟，你也知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哪还是人能过下去的日子。我们县的情况我也不瞒你，天灾以前满打满算都才三四十万的常住人口。后来那叫什么丧尸的玩意出来后，就剩下我们这些人了。 “我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一小块地方的丧尸清理干净，规划出来一个屁大点的基地。” “我看得出来你们大多是有异能的人，有本事。留下来，留在这里，跟着我们一起干。我以前是开粮食加工厂和酒厂的，对秋江县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只要你们愿意，每天都能吃上这样热乎的饭菜，不比去那个什么南方基地安全吗？” 刘志勇说完话，伸手拍了拍周晋时的肩膀让他好好考虑。 随后又端起一个酒坛子对着车队的其他人：“各位，天灾无情人有情。只要你们肯留下来和我刘某人一起干，以后就都是兄弟姐妹。有我一口，就少不了你们一口！” 没人说话。 但气氛很明显和刚才比有了变化。 周晋时是去赤兰市旅游的人，他的家在白临市，去南方基地只是顺带。车队里的其他人却大多是土生土长的赤兰人。天灾让他们家破人亡，只要有个安全稳定的地方，去哪不是去。 秋江县有充足的食物，坚固的房屋，看得见的安稳比遥不可及的南方基地好得多。 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每个人都能无病无灾地活到南方基地。 胡泽宇阴沉着一张脸，他是打定主意要一路跟周晋时跟到底的。周晋时怎么对车队里的人，他更是清楚。无亲无故，萍水相逢，能做到周晋时这份上，试问世上能有几个人。 这些人怎么能因为刘志勇空口白牙的几句承诺，就背叛周晋时？ 可周晋时并不觉得这是背叛。 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随后放下手里的筷子：“刘哥的话有道理，还有一个晚上，大家自行考虑吧。” 刘志勇很满意周晋时的上道，大声笑起来：“既然大家都吃好喝好了，不如去拜拜我们秋江县的神槐。我们这棵大槐树可是真的神，不是外面吹的那些骗人把戏。” 听他这么笃定，大家都起了好奇心。 几十个人浩浩荡荡地跟在刘志勇身后，拐过几道门，走过两条街，去到了景区的最中心。 路上，刘志勇说起关于这棵槐树的事。 “其实，以前这棵槐树没这么高。虽然是棵老树，但撑死就七八米高。它是大概四五个月以前，突然长起来的。我们县小，平时新闻除了报道领导开会，真报不出什么新鲜事。这棵树突然长高，把什么电视台还有植物学家都惊动了。真是一天天看着它从七八米，长到现在四五十米的。这些红布条和木牌牌都是它只有十几米高的时候挂的了，现在还想挂上去，可不行了。” 第36章 李秋竖起耳朵, 那声音好像是从槐树的方向发出的。 “臭丧尸，滚出去！”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几岁的小孩。 李秋不确定地抬头，臭丧尸？说谁呢？这附近哪有丧尸。 转瞬间又有另一个年长几岁的女声传来：“她不是丧尸。” “她就是！我都闻到味了！就是丧尸的臭味。”那女孩很执着地争论。 年长的声音很温和：“丧尸根本不敢进围墙内。她是人。而且你是树, 闻不出味道。” “胡说, 我就闻得到。” 李秋蹲在旁边听了半天, 忍不住出声：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你们不会是在说我吧？” “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吵得李秋脑瓜子嗡嗡的。 李秋晃着头生怕这叫声引来人类幸存者,可四周岿然不动，这声音好像只有她能听见？ 下一秒尖锐的女声就证实了李秋的猜测。 “姐姐,她怎么能听到我们说话！” “我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还当姐！不行, 我要当姐！” “我比你早出生，我就是姐姐。 “我不管我不管，现在开始我是姐姐。我叫大果，你叫小果。” “那好吧, 我现在是小果。但是你只能当一天的姐姐。明天我还是要当大果。” 两个声音一个嘈杂暴躁,一个温柔平和,旁若无人地争论着“姐妹身份”。最后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树下呆呆的李秋身上。 一切仿佛重新归于寂静。 漆黑的夜色中，槐树的枝叶无风自动, 那些红布条和木牌相互碰撞，发出诡异的声响。 李秋很确定之前的说话声来源于这棵槐树。 不就是树会说话吗？李秋现在的接受度高得吓人。她绕着槐树极其粗大的树干走了一圈,手摸上树干粗粝的纹路。 果不其然, 声音再度炸耳：“臭丧尸别摸我！” 这下李秋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测了，忍不住又摸了一把：“我就摸就摸。”谁还没点逆反心理了。更何况这小破树还骂她。 “臭丧尸我恨你一辈子, 呜呜呜，我一点都不香了——” 然后李秋就看见树干上渗出红色的汁液，像血一样。她忍不住想, 如果舔一口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和血一个味道。 李秋到底还是没把想象付诸行动，这棵洁癖树就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吵。她要是舔一口，这树还不得裂开。 或许是太想和谁说说话了，李秋甚至愿意哄一棵树。 “你别哭了。我手是干净的。”李秋举起双手，向一棵树展示着。 她的指甲剪得很齐整，圆润。双手用河水洗过，又用毛巾擦干了，确实干干净净的。和那些指甲又黑又长，指甲缝里藏着肉丝，手上全是血污和泥垢的丧尸，一点都不一样。 比鬼还难听的哭声终于停了下来。 “喂，我是大果，还有我姐姐小果。你是谁？”刚才哭的那位吸吸鼻子，对着李秋发问。 李秋坐在了大槐树底下：“我叫李秋，是个人。” 大果很明显不信：“骗人，你只是长得和人像，味道可不一样。吃你都脏了我们的身体。” 李秋“噢”了一声，不知道从哪摸出把刀，对着屁股底下的树根就钉了下去。 这刀太狠，太快，太不留余地。 大果连忙改口，声音就像被人掐住脖子：“你是人你是人！” 李秋手里的刀擦过树根，最后插在了底下的土里。刀刃上沾了一片红，李秋随手拨了拨，发现这些土也是发红的颜色。 “大果”妹妹被李秋吓得不敢乱说话。 真正的大果姐姐缓缓开口：“李秋，你是除了爸爸以外，唯一一个能听到我们说话的人。” 李秋把刀揣回口袋：“你们爸爸是谁？” 这两个“鬼”一个叫大果，一个叫小果，听着像果子。那她们的爸爸八成是这棵大槐树。 但两个果子却忽然异口同声地说：“你快躲起来！” 她们话音刚落，李秋就看到有人打着手电筒从远处走来，同时伴随的还有属于异能者的肉香味。 “我躲哪啊！”李秋低声问。 果子们积极地指挥：“躲大香炉下面去。” “噢~我偏不。”李秋一个下蹲，麻溜地滚到了大槐树背后的灌木丛里。李秋躲进这里后，终于发现在二十几米高的树枝上，挂着两个和大水蜜桃差不多大的果子。 两个果子对李秋这种非要皮一下的行为，却一点都没生气，反而还指示李秋把脚往里收一收，藏好一点。 走过来的人是刘志勇。 不同于白日里宽厚爽快的基地负责人形象，现在的刘志勇阴沉着一张脸，脸上还有几道深绿色的纹路。 看到他过来，大槐树的枝叶抖了抖，落下几片覆在刘志勇的脸上。 旁边暗中观察的李秋听得很清楚，她们俩喊这个人类“爸爸”。 李秋的三观简直被刷新了一遍又一遍。 大果和小果真心诚意的喊声，不掺一点虚假。李秋长大以后喊她老爸都没喊得这么亲昵过，一般都是一句“爸”或者“老李”，再或者缺钱的时候喊“伟大的老父亲”。 李秋困意全无，老老实实缩在灌木丛里继续听墙角。 刘志勇环顾四周，两道粗眉像刀一样上扬：“你们俩刚才在和谁说话？” “爸爸，我刚才在和姐姐吵架。”之前一直骂李秋臭丧尸的果子却选择了遮掩这件事。 “是吗？大果你说。”刘志勇显然更信任温和的大果。 大果的说辞和小果出奇一致，为了加强说服力，大果还在刘志勇面前告了小果的状。 刘志勇根本不想听两个槐花果为什么吵架，他不耐烦地打断大果： “我现在饿了。” 他话音刚落，手臂上忽然变出一株苍绿色的藤蔓。这株藤蔓从他手上一路延伸，开始往上攀岩，最后伸入云端，一头扎进粗大的树干中。 无数猩红的液体从藤蔓中传输过来，全都进入刘志勇的体内。 李秋眼睁睁看着原本苍翠的大槐树，肉眼可见地枯黄了许多。 大果小果的声音仿佛是在抽泣。 李秋心想，这果子真双标啊。她刚才随便摸了一下，就大哭大闹的，这个男的都要把它们的树液抽干了，还忍着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藤蔓重新回到刘志勇手臂上，慢慢消失不见。 刘志勇满意地褪下衣袖，开始说他这么晚来的最终目的：“这些新来的都是坏人，不听话。爸爸很生气，你们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知道。”大果和小果异口同声，“吸干他们吸干他们！” 刘志勇欣慰地点点头：“那就做得干净点。他们以为不喝酒，洗个澡就没事了。可惜啊，他们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刘志勇交待完后提着手电筒回房了。 躲在灌木丛里的李秋顶着满头的枯枝败叶爬出来。 空气里还残留着血的气息。有普通人的，也有异能者的。这些不同的血交杂在一起，让李秋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响。 好在李秋早有准备。 她从背包里掏出塑料袋，拿出里面的风干肉就开始啃。 大果和小果的注意力被李秋吸引，纷纷问她：“你在吃什么？” “吃零食。”李秋头也不抬地说。 等她吃完抹抹嘴，李秋开口问：“你俩刚才为什么不和你们爸爸说，我在这里。” 小果抢先回答：“要是说了，爸爸会让我们把你吃了。就没人陪我们说话了。” “对啊，爸爸只有半夜才会来陪我们。我们俩每天只能和对方说话。” “你不要走了，留在这里陪我们吧。” “你会不会讲故事，如果你会的话，我们可以把树液给你喝。爸爸说我们的树液是好东西！” 大果小果逐渐活泼起来，七嘴八舌地挽留邀请着李秋。 李秋也无聊，和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顺便套取一下想知道的消息。 “故事我当然知道很多，但是我今天又困又冷不想说。” 她们顿时失望地“啊”了声，马上央求：“你能不能明天再困，我们想听故事。” “这样吧，我给你们说故事，但是你们要告诉我，你们那个爸爸让你们等下去干什么？”李秋问。 刘志勇显然知道，他这样的植物系异能者凤毛麟角。除了他以外，根本不会有人能听到神槐的声音。所以他也从来没对大果小果交待过，有些事需要守口如瓶。 小果嘴快，马上就全说了出来：“原来你想知道这个！爸爸要我和姐姐去吸干坏人的血，填补我们的树液。这样我和姐姐就能吃饱饱，长高高了。” 大果补充：“坏人身上沾满我们的气味，就会在头顶长出槐树芽，跑不掉啦。” 李秋挠了挠头，裹紧身上的羽绒服：“你们怎么知道他们是坏人？” “爸爸说是就是。” “我们听爸爸的话！” 李秋同情地看着这两颗“爸宝果”：“如果你们爸爸自己就是坏人呢？” 爸宝果们陷入了逻辑混乱。 原本一直很温和的大果声音变得恼火起来：“爸爸怎么会是坏人。” 小果鹦鹉学舌，学她姐姐的话：“爸爸怎么会是坏人。” 李秋很有耐心：“那你们说什么是坏人，什么是好人？” 但她高估了大小果的智商，她们俩的回答又绕了回来：“爸爸说是坏人的就是坏人。我们就吸干吸干！爸爸说是好人的就给他们树液。” “那我们换个问题。为什么你俩只能长在树上，你俩的爸爸却是个人？” 第37章 李秋还记得她以前玩过一个游戏叫做《旅行青蛙》。 那时候简直风靡全网。 李秋闲得没事做也玩了一段时间, 还给呱儿子取了个名叫富贵。 每次富贵带着干粮出门旅行后，都会给她这个老母亲带回来很多照片。 李秋决定效仿一下富贵，也给爸妈带些照片回去。 等一家团聚后，她就坐在爸妈中间,指着照片和他们说这一路的见闻。 说干就干。 “咔嚓。” 手机拍照的声音很清脆。 没一会李秋的手机相册又多了好几张照片。 有些是秋江县的雪景, 有些是大小果在雪地里滚来滚去, 都是赏心悦目的画面。 大小果听到连续的咔擦声后,立马跳回李秋身边,问她在干什么。 “用手机拍风景照。”李秋随口解释，“你们俩也在里面。” 一听还有她俩的样子, 果子们又蹦回李秋的肩膀上去看。 果子们出生时间才三四个月,一直都住在树上。天灾还没到来时，她们就发现来树下祭拜的人总会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咔咔咔。 原来这稀罕东西叫手机！ 李秋的手机镜头自带美颜和柔光效果，照片里的她俩那叫一个珠圆玉润、容光焕发。 没见过世面的果子果子们齐声喊： “哇——你也太厉害了！” 李秋有点飘，轻咳一声, 点开另一个美颜相机app：“还有更厉害的。” 这相机里有各种各样的拍照贴纸,看得人眼花缭乱。 果子们持续哇塞,她们简直要被厉害的李秋迷死，纷纷哀求着让李秋多拍几张。 李秋忍不住想, 原来当幼师是这种感觉。她有个小表妹学的就是幼师专业，又会唱歌又会跳舞又会做手工, 一毕业就去了幼儿园工作。 原来小表妹的日常就是这样的！ 小朋友！拿捏！ 李秋被果子们的彩虹屁吹得天花乱坠, 她看了眼手机，发现还有百分之30的电量。满足一下小朋友的心愿是绰绰有余。 拍之前, 李秋顿了顿：“拍这个东西很贵的，你们得拿东西换。” “你想要什么？”小果连忙问。 她已经沉浸在自己的美丽中无法自拔。 大果也抵挡不住美丽的诱惑，拉高了音调：“你想吸谁！我们这就去！” 李秋倒抽了口气：“嘶——以后不能随便吸人。” 小果“唔”了声,疑惑地问：“那你流什么口水？” 李秋“哐”地一拳打在小果头上：“你还想不想拍了！” “想！”小果立马转移注意力。 “行。反正你们俩以后不要随便乱吸人，做个好果子就行。” 李秋说完后果子姐妹上下弹了弹，表示接受了她的条件。 最后李秋还把手机靠在石墩上，设定五秒自动拍照，给她和两果拍了好几张合照。 拍完后围在一起看照片，大果小果叽叽喳喳地又吵了起来，为的是争论谁长得更漂亮。 李秋直接一句话杀死比赛：“你俩都没有我漂亮。” 大小果果然立即停止内战，开始一致对外：“你胡说！” 她俩的注意力很快又被河岸上的芦苇荡吸引了，蹦蹦跳跳地进去玩捉迷藏。 李秋就像无数大人叮嘱小孩子一样：“你俩小心点，别掉进河里了。” 说完后她举起手机打算把河边的风景也拍下来。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李秋一边拍一边随口念诗，“山回路转不见君……”这首诗的最后一句，她没有再念出来。 河对岸有个身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李秋的手机相机有100倍的放大功能，她抬起手机对准河对岸的人。 “大冬天的一件衣服也不穿，这对吗？”李秋嘟囔着，又慢吞吞地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岸的丧尸是李冬。 虽然从外貌上，跟李秋记忆里三十岁的丧尸李冬有些不同。 但李秋认人很准。 她走在大街上，光凭背影都能认出十几年没见的小学同学，然后赶紧绕路避开。更何况是天灾后朝夕相处过的李冬。 对岸的更像是十七八岁的李冬。 黑色的短发有些湿漉漉地贴在脑门上，青白色的皮肤下是饱满的肌肉和线条。 年轻的身体上落着白雪，看着光滑如新，没有一丝伤口。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他依然是一头丧尸。 李秋把手机揣进兜里，背过身去。 明明这会没怎么刮风，她还是觉得身上有点冷。 找过来了。 大概是吃她没吃够吧。 第38章 这是什么人类幸存者大战丧尸军团的大制作。 李秋坐在树上, 想起以前看美剧《行尸走肉》。 密密麻麻的丧尸也是这样占满了整座城市，把主角撵得到处跑。 那时候是看剧，现在是身临其境了。 李秋手里捏着一片树叶，心想,不知道哪边会赢。不过她对于哪边来说都是个二五仔,总之只要李冬找不到她就行。 大小果姐妹发觉李秋情绪不太高, 以为她害怕, 赶忙安慰她： “你别怕,有我们俩在这守着，臭丧尸不敢进来的。” 她们出生的这棵大槐树,有一千八百多年的历史。大槐树用尽浑身的力量孕育出两颗果子,让她俩一出生就拥有极其恐怖的精神力，对丧尸有着震慑和驱退的作用。 李秋显然不太信姐妹俩的话，马上指着已经靠近围墙的丧尸：“那他们在干嘛？” 大小果一下愣住。 原本应该因为惧怕不敢靠近的丧尸，已经一个叠一个地跳上围墙。 行尸就像凳子一样扑在最下面,爬行种冲了上去,他们身后还跟着智慧种。而簇拥在李冬身边的,是更高级的丧尸， c级长舌种。 他们的舌头伸长足有三四米, 让李秋忍不住想起在百香村时吃的那一大堆肠子。 还是和肠子不一样。 毕竟肠子可没有他们舌头上这种跟铁钉似的倒钩。这要是被刮一下，不死也得扒层皮。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果终于开始感觉到害怕,她紧紧靠着大果：“姐姐,好可怕……” 大果也怕啊，她选择求助李秋：“姐姐,怎么办！” 李秋安慰道：“想开点，至少他们应该不吃果子。也爬不上这么高的树。再说这里还有你俩的假爸爸，他肯定已经做好了防御吧！” 大小果觉得有道理,然后下一秒一人两果齐齐回头，发现在农家乐的方向，刘志勇正甩着巨蟒一样的藤蔓打得如痴如醉。 李秋看着刘志勇把那藤蔓甩得跟水袖跳舞似的，每次抽出去必能抽到一片人。 这位大叔，你看着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身子骨也太硬朗了吧！ 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候，李秋默默回忆了一下嬛嬛跳的惊鸿舞，甚至连安小鸟在旁边唱“翩若惊鸿”的声音都脑补出来了。 刘志勇和胖橘差不多年纪，那她是不是可以脑补一下，胖橘在跳惊鸿舞。 打住！李秋及时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农家乐的院子里，周晋时等人还在和刘志勇的人激战，丝毫没察觉外围已经有更大的危险逼近。 李秋忍不住吐槽，哇，大哥大姐们，你们能不能不要内斗得这么上头，回头看看啊！你们现在是打爽了，回头被丧尸团灭，然后丧尸把树推倒，她和两个果子就歇菜了。 李秋本来想喊一声做提示，谁知道一张嘴先吞了一口冷风。这个距离，她就是喊破喉咙周晋时那些人也听不见吧。她摸了摸冻得哆嗦的嘴唇，忽然想起什么。 李秋问：“你俩是不是能控制槐树的枝条？” 大小果给了她准确的答复。 没过多久，一根细长的树枝缓缓朝农家乐的方向延伸。它被大小果操控着，精准地伸长又伸长，一路朝着周晋时的方向过去。 最终树枝精准地落到周晋时目之所及的地方，晃悠再晃悠。 枝条上挂着一块布，用红黑色的血写着几个大字：丧尸来了！ 落款是和平大使。 这块布如果没有这个落款，估计有人会以为是什么小孩玩的恶作剧。但加上了这个落款，含金量和受重视的程度就不一样了。 周晋时看到这块布后，立刻震刀挡开身前的所有攻击，三下五除二站到了旁边的水台上。 站高了以后，他终于发现了异样。 围墙距离农家乐只有800米不到的距离。此时此刻，第一波丧尸从围墙上探出头。 周晋时立即示警：“停手，丧尸来了！”车队的人听到他的喊声，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人看向他，有人看向围墙。 连刘志勇这边的人也不例外。他们茫然地停手，全都看着刘志勇。现在是该先杀丧尸，还是杀周晋时他们？ 刘志勇也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丧尸。 从墙头这样密密麻麻的数量看来，几乎大半个秋江县的丧尸都围过来了。 这可是几十万人口转化成的丧尸啊。 但刘志勇很快反应过来，冷笑着说：“怕什么，有神槐在这群鬼东西根本进不来。正好，让丧尸把你们都解决了！”说完，他操控着藤蔓，继续朝着周晋时他们攻去。 先前这个基地不是没有遇到过丧尸组团冲击，但每次都只是在围墙外游荡，根本不敢进来。刘志勇对神槐有着极大的自信，他认为这次也会一样。 刘志勇打定主意，要把周晋时这些人逼退到围墙外，亲眼看着他们被丧尸撕碎。 等丧尸潮褪去后，他再派人把这些人的晶核捡回来。 一举两得。 周晋时一边抵挡着刘志勇的攻击，一边指挥大家撤退： “先别管他，我们先对付丧尸！” 众人迅速调整阵型，按照之前4人小组的分队背靠背站在一起，准备迎接丧尸的冲击。 慌乱中，舍友们还不忘把悠悠转醒的郝明背起来。 蒋丛则双手合十，赶紧发动异能许愿：“我许愿，丧尸潮马上退去，丧尸潮马上退去。”他说了几遍后，显然意识到这愿望实现的概率太低，立马又换了一个，“刘志勇拉肚子刘志勇拉肚子……” 十几秒钟后，刘志勇的脸色开始变得铁青。他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像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正是打得焦灼的时候，刘志勇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肚子突然折腾翻涌，像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 当然，刘志勇不可能猜到这是蒋丛的异能在作怪。 人有三急这一点适用于任何时候。刘志勇只能一手甩着藤蔓分割战场，一手捂着肚子，逐渐退到后面。 刘志勇喊话让手底下的人继续，他自己则就近冲进了一处厕所。 蒋丛简直都要乐疯了：“我靠，我又成功了。老周啊，你看到没有？” 百忙之中，周晋时还抽空点了个头：“干得不错。” 刘志勇刚跑进去没多久，丧尸们已经冲破了围墙，如潮水般涌了进来。最低级的f级行尸，其实还是惧怕神槐的精神力，一进入围墙内就开始倒下。但从爬行种开始，抵抗力就强得多了。 它们争先恐后地扑过来，颇有一种食堂开饭的气势。 刘志勇的那群拥趸顿时傻了眼。 这种关键时候，他们的老大怎么偏偏进茅坑了？该他来主持大局啊！ 但是谁都清楚，这时候不管刘志勇同不同意，再大的仇恨都该丢到一边去。一起对付丧尸才能有一条活路。 更何况，他们本身和周晋时这群人也没仇。不过是只有听刘志勇的话，他们才能安坐在这个基地，足不出户地过好日子罢了。 异能者们纷纷发动异能，一时间，火光、冰刃、风刀、水流在人群中闪过。丧尸不断倒下，但更多的丧尸又涌了上来。 …… 李秋坐在树上，时刻看着战况。 她的预警起到了一部分作用，周晋时这边已经安排人迅速上了农家乐的三楼。 三楼每隔一米架着一把枪，对着丧尸们疯狂扫射。 时不时地还丢出几个燃烧dan 。 即便如此，丧尸的数量还是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只怕不杀个三天三夜，是不会停下来的。 李秋看着倒下的丧尸尸体，开始指指点点，这个是麻辣香锅，那个是桥头排骨，这边是抹茶蛋糕，那边是干捞粉丝煲…… “姐姐你怎么了？”小果问道。 李秋摸了摸小果的果头，随即仰头四十五度角，露出她清晰的下颌线：“我在流眼泪。” 小果兴高采烈地说：“原来你们人的眼泪是从嘴巴里流出来的。” 李秋捏了一把她头上的叶子：“好了，不许再说了。” 大果一直在沉默，这时候突然开口：“姐姐，小果，要不我们帮帮他们吧？” 她们不懂善恶，但她们确实很讨厌这些丧尸，他们冲进来以后，把她们俩的家弄得到处都是脏臭的味道。 小果马上同意：“好啊好啊，赶走臭丧尸！” 李秋疑问：“你们怎么帮他们？” 下一秒，圆乎乎的两颗果子身上开始冒出淡黄色的光。 李秋隐隐感觉她坐着的这棵树不稳定起来。紧接着，整棵大槐树的树枝开始疯狂舞动，无数的树叶如同锋利的刀片，朝着丧尸群飞去。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丧尸们一时大乱，周晋时他们看着漫天的槐树叶，虽然不明情况，但立马趁机反击，局势渐渐有了转机。 刘志勇提着裤子从厕所出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没想到他的两个好女儿，居然会主动出手！这意味着，她们有了自己的想法，脱离他的控制……更恼火的是，她们早上还脱离了神槐树，不知道去了哪。 这两颗果子是他异能升级的根本，比起对付这些丧尸，刘志勇更想去神槐园看个究竟。 他借着一辆手推车做掩体，从小路转去了神槐园。 …… 丧尸大军的数量太过庞大，等级太过杂乱，远超岩湖大酒店那次。 随着两头长舌种走进围墙内，槐树叶渐渐消失，战斗开始进入白热化阶段。 能在天灾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就成为长舌种的丧尸，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尸中学神。 第39章 李秋确实进了厕所, 慌乱中还进的男厕所。 这靠墙立着的玩意好像叫小便池？ 李秋脑子愣了三秒，然后退到门口看了看，果然进错了。 她马上又风风火火进了女厕所。 农家乐是跟着景区一起建起来的，上上下下都透着一股新。这里的厕所自然也对标商场的标准,一排是蹲坑,一排是马桶,全都自带抽水系统。 可不是农村以前的老式旱厕了。 更何况乡村振兴以后, 很多农村都没有旱厕了。 当然因为天灾以后水资源还是比较紧张的,这里的厕所一般要三天才集中用废水冲一次。厕所洗手台旁边就放着一个跟米缸一样大的红色塑料桶，里面装的废水和之前倒进去的雪化成一体,显得乌黑乌黑的。 很显然今天应该是冲厕所的日子,可惜负责冲厕所的人这会应该在外面混战，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李秋把一间又一间的厕所门推开，站在那沉默了好半天。 几乎每个蹲坑以及马桶里面都是一坨又一坨，当然除了干的还有稀的, 溅得到处都是。 不知道哪个姐妹肠胃这么不好啊,不过至少没有便秘嘛！ 李秋脑补了一下掩盖气味所需的程序, 首先要伸手把这些玩意搂起来，然后再均匀地抹身上, 一层可能不太够，至少三层。毕竟李冬现在的鼻子堪比全球定位系统。 把这套流程脑补完以后,虽然李秋闻不到什么臭味,但她还是有点想吐。 李秋默默把羽绒服的拉链拉了拉，上次跳进化粪池的时候, 她身上可没有别人送的暖和羽绒服。补充，还是鹅绒的。 两颗果子发现李秋盯着粑粑发呆，生怕她一个狠心做出什么违背祖宗的决定。 大小果哆哆嗦嗦地劝她：“姐姐,我们真的就这么走投无路了吗？” 李秋回过神“噢”了一声，开口：“那倒也不是。多叫几句姐，我就把办法想出来了。” 独生子女李秋疯狂享受着被果子们叫姐的感觉。 叫姐姐又不会少块果肉，于是果子们就跳到李秋的肩膀上，凑近李秋被羽绒服帽子裹住的耳朵，像两只叽叽喳喳的小鸟不停地叫。 “好了好了！”李秋满意地摆摆手，“看我表演！” 她一脚踹开了位于厕所最里面的操作间，就像电视剧里踹门救人的英雄一样。 大小果疯狂地跳起来：“小点声！被发现了怎么办！” “怕什么，我都把厕所门反锁了。”李秋指了指门口。 大小果松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狭小的空间。 里面放着保洁平常用的水桶、铁夹、扫把、拖把一类的清洁用品。有些她们认得，以前假爸爸会人拿拖把拖树干，让她俩少沾点灰。还说什么，不然吸树液有灰很呛人。 想到死得惨兮兮的刘志勇，大小果又异口同声地“唉”了起来。 “唉什么唉，我的天才办法就是，与其涂抹全身，不如发粪涂墙！让这里的味道更浓郁也是一样的，你们觉得呢？” 小果很茫然：“什么墙？” 大果迟疑了一下：“好像是个成语，是要很努力的意思吧。” 大果继承了大槐树历经千年沧桑留下的聪慧，领悟力比小果强一点。她依稀感觉李秋好像不是她解释的这个意思。 下一秒，李秋也没有说话，直接开始埋头苦干。 李秋拿起冻得邦邦硬的拖把，先在废水桶里搅了搅，布条散开后她火速对着一个坑把拖把杵了进去。 大果平静地让目瞪口呆的小果转过身去：“妹妹，看不到你就不会觉得臭了，对不对？” “啊啊啊啊——”小果再也不想和李秋说话了。 没过多久，李秋面无表情地把本来就不太干净的厕所，彻底变成了恶臭的天堂。 墙面上从上往下流淌着粪水，地上更是到处都是。 李秋又把最后的粪水泼到操作间门上，这才带着果子们进了操作间，又轻轻地带上门。 世界上应该不会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吧。 大果一味地沉默，就像从来不会说话。 小果一味地哭，就像被人点了哭xue。 李秋疑惑地拍了拍她俩的头：“你俩干嘛？我这也是情势所逼，事急从权。但凡我要是打得过他，我不是早把他干趴下了。” 小果百忙之中停下哭声，问道：“你洗手了吗？” 李秋不好意思地把手背过去：“这哪有条件洗手，但是我的手绝对没有碰到……” 迎接她的是小果更凄厉的哭声。 李秋一把捂住了小果：“别哭了，一会再把李冬招来。” “你俩干点正事，用大槐树感应下，李冬现在跑到哪了？”李秋指挥。 她知道果子们脱离大槐树，也依旧可以使用大槐树的力量，毕竟那是她们的家。 果子们抽噎着不想干活。 李秋马上哄道：“等你干完活，我就给你们讲故事。这次我讲哪吒闹海！” 小果拒绝：“不要！” 李秋竖起三根手指：“那我再讲三集西游记。这故事太精彩了，讲的是从前有个石头，蹦出来一只猴子，你们猜这个没有爸爸妈妈的猴子，最后怎么样了？” 如果哪吒还不够的话，那世界上根本没有小孩能抵挡得住大圣的魅力。 为了知道后续，大小果将信将疑地答应了，开始老老实实干正事。 …… 大槐树下，一头新的丧尸已经站了起来。 李冬感染出新丧尸的速度，连长舌种都望尘莫及。 刘志勇了无生气地站在李冬身后，似乎是受到战场的感召，晃晃悠悠地便朝着农家乐的方向去了。 既然李秋不在这，李冬对这棵大槐树也没了兴趣。 他缓步跟在了刘志勇身后，也走向农家乐。 刚才李秋去的就是这吧，不知道她有没有躲好。 他给了她足足大半个小时的时间。 再找到姐姐的话，就不会再让她跑掉了。 李冬走过小路抵达农家乐的院子时，他的丧尸军团们还在不知疲倦地打着。 被李冬召来的丧尸数量实在太过庞大，肉眼可见地把院子里挤得没有落脚的地方。 其中几头低级的爬行种，没什么眼力劲，跳起飞扑人类时还扑到了李冬的背上。 但对于这些同类，李冬却没有什么耐心和感情，他随手一挥，身后这几头爬行种便整个倒飞出去。有的重重地摔在粗大的承重柱上，有的则刚好摔在了破裂的玻璃窗上。 李冬连头都没回，只循着李秋的气息一路找一路找。 他很不喜欢有什么东西挡在他面前。 一旦有什么东西挡住去路，李冬都是抬手间丢出去。 几乎没有一头丧尸是李冬的对手。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李冬。 蒋丛热情地冲着人模人样的李冬喊：“哥们！你太牛逼了！我本来以为我们老周已经是天下无敌，原来你才是人中吕布。别投靠刘志勇了，跟我们走吧！” 蒋丛下意识把李冬算作和刘志勇一伙的，甚至认为李冬是刘志勇的心腹！ 毕竟只有心腹才能跟刘志勇那个老东西穿同款衣服啊！ 李冬抬起眼，看了看蒋丛的方向。 一个1级异能者而已，没什么用的废物。 他的血味道估计还不如之前那个植物系废物好喝。 当然，主要是蒋丛没有挡在李冬面前，才免遭被丢出去撞裂的命运。 蒋丛热脸贴了冷臀部，也不气馁，继续招手：“那哥们你自己小心点啊！” 李冬一言不发，继续在庞大的丧尸海中找寻李秋的下落。 丧尸是不会认为自己有错的。 但那都是蠢笨的丧尸。 李冬是聪明的丧尸，他会反思，与其让这些丧尸挡着他找姐姐，不如先让他们滚出去。 …… 周晋时已经把大部分强悍的丧尸都解决掉。 他握刀的手第一次有些抑制不住地发颤，血珠不停地从神术的刀身滚落，滴到雪地上，如此循环往复。 为了对付庞大的丧尸群，周晋时已经连续动用三次神术的秘传武技。 原本应该体力耗尽的他，却在第三次后又精力充沛起来，甚至感觉异能也恢复到巅峰水平。 周晋时没有丝毫停歇，继续投入到战场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周晋时感觉丧尸们就像潮水一样开始慢慢退去。他们争先恐后地远离这个院子，就像羊群被狼驱赶走了。 但丧尸们也并没有退出多远，他们退到了围墙根下，互相踩踏、拥挤，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 谁知道几番踩踏拥堵后，直接把农家乐3米高的围墙全都撞塌了，好多丧尸被埋在下面。 坚硬的砖块和巨大的石块砸将扭曲的头砸得稀碎，浓稠的黑血和脑浆溅得到处都是，在地上形成一滩滩令人作呕的秽物。 神槐农家乐的牌子也跟着倒在地上，沾着不知道谁的碎屑。 巨大的声响如同一场剧烈的地震，也好似一只无形的手，为这场人类和丧尸的斗争按下了快进键。 人类这边的幸存者再次集结起来。 加上神槐的树叶又卷起来，帮他们击退丧尸，战场的局面再次发生了变化。 绝大部分丧尸都被驱逐出去。 李冬对丧尸大军们如何，并不太关心。 他路过了厕所，仅仅只是路过。 李冬头也不回地路过了，并没有去打开那扇明显被锁着的门。 “哎，姐姐怎么会躲在这种地方呢？” 脚步声逐渐远去。 门内大小果们听到了这句话，她们兴高采烈地晃悠着身体：“姐姐，你的臭办法有用哎。” 第40章 从院子一路吃到围墙外, 李秋的进食速度像一台马力全开的扫地机器人。吃掉一头丧尸尸体，只需要十秒钟。 她所过之处干净得像从没出现过丧尸，再专业的清洁工看到李秋都得甘拜下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秋举着一条胳膊啃了一口,腮帮子嚼了嚼。 有点吃累了的她开始回想,上次吃到这么量大管饱的自助餐还是在岩湖大酒店。 那时候也跟现在一样, 满地都是丧尸尸体, 走到哪都是饭。 李秋的消化功能太强大,无论什么东西从她嘴里走一遭，立马就会被腐蚀消化吸收,连一点残渣都不会被排出来。 这从某种意义来说, 李秋的胃口也就几乎没有上限，跟传说中的饕餮有得一拼。 但从恢复意识以来，李秋因为害怕食物不够，饥饿感来得太快, 她只能经常抠抠搜搜地, 有计划有节制地吃。 吃几具丧尸尸体产生的所谓饱腹感,也是种形而上学、自我安慰的感觉。 仅有的几次比较真实的吃饱，一次是刚恢复意识不久, 吃了178头丧尸。还有一次就是在岩湖大酒店。 李秋一开始还在数着数吃，当数量上百以后,她就数累了。 当数量上千以后, 她就彻底数不清了。 “嗝~”李秋打了个浅浅的饱嗝，感觉有了八分饱, 但还能继续往下塞。 她开始挑剔起来。 最低级的行尸丢到一边，爬行种勉强可以啃一半，智慧种可以整个吃,当然还是最稀有的长舌种最好吃。 长舌种的味道不干不柴，肉质又嫩又紧，还有弹性，有点像刚切下来的三文鱼。多嚼几口后，还有一种鲜美油脂的口感。 天知道作为一头丧尸，能吃到这种口感的饭有多么不容易吗？ 可惜长舌种只有两头，哪怕李秋故意慢吞吞地吃，还是一下就吃没了。 李秋恋恋不舍地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迹，结束了这漫长的一餐。 放眼望去，战场上还有很多的丧尸可供李秋打包。 李秋想，还得是周晋时啊，给她做了这么多饭。 要不以后不叫他最香的饭了，给他取个别的代号。 热衷于取名字的李秋开始开动脑筋，最后决定喊周晋时“厨师长”。而且绝对是五星级大酒店的厨师长，瞧瞧这刀工，多利索。瞧瞧这食材，多稀有。 没有了周晋时，谁还给她砍长舌种吃！ 想到五星级大酒店，李秋又哀伤了一秒钟。 闺蜜是狮子座，生日在每年的8月份。 李秋为了给闺蜜过今年8月的生日，准备了足足一年。 三海市是国内最出名的海岛城市，那里的五星级度假酒店一天就要上万块，不管是风景还是服务都是一等一的好，绝对能让一个怨气冲天的人玩完后直接净化到刚出生状态。 闺蜜去年随口提了一句好想去，李秋就记在了心上。 但李秋是在外省读的大学，而不是在有爸妈庇护的白临市。 从去学校报道那天开始，爸妈就让李秋在大学期间保持低调，在外不要铺张浪费，免得被有心人记恨。 高中时候李秋每周生活费三千，读大学后反而降到了每个月三千。 除了买衣服可以找妈妈报销以外，生活费的三千块李秋又要吃又要喝，又要玩游戏买小说买谷子。偶尔走在路上看到乞讨的，或许网上又出现哪里闹灾的新闻，李秋还要捐钱。 这样一来三千根本不够花！当然也就没有存钱。 为了降低物欲，缩减开支，李秋成天不是待在图书馆，就是窝在宿舍床上。唯一的娱乐变成了看电视剧，但因为舍不得冲会员还得找闺蜜借。 搞得闺蜜还以为李秋家破产了。 李秋憋着没说，一味攒钱。 这一年时间里，李秋靠着奖学金、监考的额外收入，以及从生活费里抠抠搜搜省的，终于攒够了八万块！ 当然这八万块里，只有两万是她攒的，另外六万是过年爸妈给的压岁钱。 八八八，发发发，多好的意头啊。 钱还美滋滋地存在某付宝里呢，突然天灾就来了。 老天爷愣是不给她出去纸醉金迷的机会！ 呜呜呜，我的八万块，我的大酒店……李秋干嚎了两声后从地上爬起来。 爬起来以后李秋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好像变高了，身体也变重了。坏了！难道真一口吃成个胖子了！ 李秋低头看了看，发现她的腰至少有五个米缸那么粗。 肚子完全鼓了起来，胳膊和两条腿更是粗得像电线杆。 李秋尝试着走了两步，发现那叫一个步履维艰。 更让李秋难以忍受的是，身体表面逐渐被所有丧尸的体征覆盖。 随着她的走动，整个农家乐都开始震颤起来。 甚至连神槐园里的大槐树都有被震动的迹象。 李秋愣了愣，这是什么进击的巨人吗？ 而她是那个巨人。 远处被震得东倒西歪的果子姐妹已经叫起来。 她俩被打了个结的羽绒服死死地包裹着，这会关了这么久，又被震了震，于是疯狂地想冲破衣服跑出来。 李秋下意识地大喊：“先别出来！” 李秋也确认自己是这么喊的。 但紧接着小果的声音传来：“姐姐！外面怎么还有丧尸在叫！听起来好恶心好凶。” 经过这次的丧尸潮，小果已经不敢再那么自信地说丧尸根本不敢进来。反而对于丧尸，除了讨厌以外，多了一些深深的忌惮。 大果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嘘。这丧尸不知道阿巴阿巴地在叫什么……李秋姐姐可能有危险。” 小果也担心李秋：“姐姐，咱俩用槐树叶，把衣服割开，然后去提醒李秋姐姐。” “好！” 姐妹俩一拍即合。 当槐树叶割开这件羽绒服时，大小果发现农家乐里除了一些行尸尸体外，什么都没有。 李秋不在这。 刚才发出巨大喊叫声的丧尸呢，在哪呢？ “姐姐，那丧尸在那！”小果眼尖，示意大果看原本围墙所在的地方。 在大小果的视线里，一头足有一间小房子那么大的丧尸正背对着她们。 它的四肢粗壮且畸形，浑身的衣服都崩开了，碎成一条一条的模样，随风吹散。只留下很少的部分，勉强遮挡着腐烂的身躯。 而它裸露在外的皮肤，是独属于丧尸的，青白色且布满褶皱的模样。在某些地方，似乎还用发青发黑的针线缝补过。 此时因为身形太过巨大，那些被缝补的地方，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仿佛下一秒钟就会崩裂开。 它始终背对着大小果，巨大的头颅低垂着，每往远处迈出一步，地面都在剧烈地震颤。 大小果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丧尸，吓得忍不住发抖，默默地搂到一起给彼此加油打气。 “姐姐，我怕。丧尸真的不吃果子吗？”小果瘪着嘴，如果她被这么丑的东西吃了，她下辈子都不想活了。 大果也怕得要死，“应该……应该不吃吧。李秋姐姐说过，丧尸不吃我们。” “那……那就好。它应该没看到我们吧？” “没有吧，它都没回头看我们。我们从这边走，李秋姐姐应该藏起来了。”大果轻轻地说。 大小果duangduang地沿着小路往神槐园跑了，连头都没敢回。生怕一扭头，大块头丧尸就发疯一样撵过来了。 李秋感受到果子们走了后，终于松了口气。 她本来是想赶紧跑开的，谁知道身体莫名其妙变成这样后就格外笨重，走一步像徒手挪开一座山一样艰难。 还好这两果子害怕，也没有傻到冲过来一较高下。 李秋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看的是神槐园的方向。 身体变大后，李秋的五感也跟着放大。 哪怕隔着快一千米远，但她还是能看到树上闪过一点淡黄色的光。 大小果已经回到树上躲起来了，短期内应该不敢到处乱跑了。 她俩本身就有强大的精神力，还可以操纵槐树枝叶，有很强的自保能力。只要自己不在这里，李冬应该也不会来找她们麻烦。 大小果应该会继续长大，慢慢地长大。 直到有一天，两个植物界的小朋友长成下一棵大槐树。 …… 李秋转过头，开始继续朝着镇外的方向走。 因为两条腿粗得跟电线杆似的，李秋每迈一次腿，都像是在雪地里打了个圆柱形的洞。 李秋瞪着眼睛想，以前看盗墓小说的时候，主角都会用洛阳铲打下去探墓。要是主角的腿也跟她的一样，还带什么洛阳铲，直接两条腿往那一杵，从上往下多蹦几次，不就把洞打好了？ 不过这样的话，谁负责把主角拔出来呢？ 李秋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想笑。但身体异变后，连笑都变成了笨重的事。李秋能感觉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不用看都知道，笑得一定很狰狞。 她走得这么累，走了这么久，但其实也才走出去一百米远的距离。 每一步都很慢很慢，能走一百米远全靠她体型巨大，腿也长了那么一点点。 李秋甚至怀疑自己变成了一头蜗牛。 但就算是蜗牛都爬得比她快吧？ ！ 李秋刚吐槽完又想起，做行测题的时候专门查过百科，蜗牛一小时只能□□米，她还是比蜗牛快那么一丢丢的。 但她为什么要和蜗牛比啊。 李秋心塞地在脑内风暴出八百字的发言稿，准备诅咒老天爷。 她第一句话还没开口，却忽然感觉身体一松。 第41章 这是李秋第一次在冰天雪地的野外过夜。 四周不仅没有房屋, 甚至连个亭子都没有，实打实的荒山野岭。 天像浓墨一样黑，云层藏住了所有的星星和月亮。在恐怖小说里这样的夜晚总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不是有变态杀人狂魔，就是有鬼。 当然李秋现在是个丧尸,杀人狂魔估计看到她都得跑,至于鬼,就算真的有鬼,哪个鬼放着活人不吓,来吓丧尸的。 但李秋怕有变异动物突然出现，尤其怕狗。更何况上次还碰到丧尸狗, 那简直是狗中无敌的存在, 哪管你是人还是丧尸，只要看到你，就会马上冲过来分食干净。 一想到被狗吃掉的可能，李秋心里就发毛。 这也是李秋为什么把车停得离车队这么近。 虽然她没有办法走进车队,和那里的人一起烤火,吃饭,唱歌，休息。但是李秋坐在这里远远地看着,就好像有一群人在那陪着她一样。 冬天开车一直开着空调太耗油，这年头想找点油,比找点肉还费劲。 为了省油, 李秋关了空调锁了车。 她把后座放平后连着后备厢，这就成了一张简易的床。 李秋身上盖着几件破烂衣服,还有之前在加油站扯的窗帘，从那两个过路男人车上拿走的保温毯，以及周晋时在服务区给她留的一床被子。 被子里面还贴着之前偷来的最后几个暖宝宝,散发着寥寥的热量。 总之她把所有能取暖的东西都往身上盖，露出来的脑袋则戴着羽绒服的帽子。 如果有人这时候从车窗往里看，根本看不到李秋，只能看到一大团布料裹成的球。 李秋开始自我催眠，睡吧睡吧，早点睡着就不冷了，明天说不定太阳就出来了。 她越是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从“好冷”上溜走，越是感觉越来越冷。 虽然李秋裹得像个粽子，但晚上的气温比白天又降低了二十度，已经达到哈气成冰的程度。身上裹了这么多，没有热源还是很冷。 李秋艰难地坐了起来。 外面虽然没下雪，但粗质的寒风跟砂砾一样不停地刮，不停地刮。 风狠狠地撞击着车窗，那“哐哐” 的声响有些像口哨声，一下又一下，刺激着李秋的神经。 “好吵。” 李秋伸手摸了摸车窗，寒意瞬间从指尖传来。 那根本不像车窗，像块冰。 李秋又默默地躺了回去。 她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冷。车关停后，之前车里积攒的那些热乎气，很快就散了出去。 要是真在没空调的车里睡一晚上，不知道会被冻成什么鬼样子。 李秋活动了一下冰凉的手脚，还是认命地从车里爬出来。 得想点别的办法取暖。 李秋把车里可以生火取暖的物资点了点。主要是两箱整装的煤炭，两斤散装的炭，打火机和几根蜡烛。以及一些之前在岔路口捡的树枝。 树枝被雪浸过，湿漉漉的，看起来不太好点燃。 李秋拿着点燃的打火机点树枝，等了半天只等来一堆浓烟。 对着这烟，李秋没觉得眼睛疼，但眼睛还是被熏得眼泪横流。 没多久，她的两只眼睛就布满血丝，红得像两颗提子。 “什么东西比较好烧？”李秋擦着眼泪，蹲在空地上想了半天。 最后李秋得出结论，眼下最好找的燃烧物，那就是衣服里的棉花。 “这和饮鸩止渴，釜底抽薪有什么区别？！”李秋一边质问一边用指甲划开一件衣服，把里面的棉花掏了出来。 李秋没什么烧火经验，更没有什么野外生活经验。 这会要怎么烧，要做什么，全都靠以前看小说或者看电视剧得来的经验。也不知道这经验是真是假，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 最底下先架上几根完整的长炭，湿漉漉的树枝绕圈摆在外围。长炭中间架空的部分填进去一堆棉花，最顶上则撒了一些碎碎的木炭渣子。 火终于燃了起来。 火势变大以后，那些湿漉漉的树枝也终于被点燃，成为热源的一部分。 李秋哇了好几声，伸出冻肿了的手放到火堆旁边。暖和的感觉真好。 解决了火源的问题后，李秋开始搭临时的休息区。 她把一面窗帘挂在了车的左右两端，又把树枝插入地面，形成一个倾斜支架，再往上面盖另外几条窗帘。 除了用绳子固定外，还把后备箱的那些瓶装水当作石头压在上面，免得被风刮跑。 这样一来，三面都成为封闭空间，俨然一个小帐篷。 唯一还有点风吹来的是火堆正对着的那面。但李秋搭建的地方背风，即使在这一面也没什么风。 至于地面，李秋先把积雪用折叠铲铲开，然后在地上铺上最后一条窗帘和几件旧衣服。保温毯等会要裹在自己身上，最暖和的被子则盖在保温毯上面。 没过一会，李秋的小棚子彻底暖和起来。 “呜呼！我是什么野外生存小天才，简直就是无师自通。”李秋的脸颊被火光烤得暖融融，金灿灿，她忍不住发出欢快的呼声。 “如果这时候有一锅肉汤喝就更完美了！”李秋窝在棚子里美美地想。 车里还有一些储备粮，塞在原本放备胎的地方。 而且她的水源也很充足。 说干就干。 但没有锅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啊！ 李秋最开始在老街坊找物资的时候，找到过一口锅，甚至还有菜刀和酸菜。 可惜后来放这些物资的背包被她临时放在岩湖大酒店的角落里，然后不知道被哪个坏人给她顺走了。 要不我做个石锅吧。 李秋大力出奇迹，用折叠铲在大石头上哐哐敲。 李秋一开始还敲一下回一下头，唯恐这个声音太大，把周晋时那群人引过来。 但她很快就发现那边似乎也在做饭，炊烟袅袅，热气腾腾的，根本没人注意这边。 李秋放下心，开始一顿猛敲。 最后一个和电饭煲差不多大小的石锅被李秋做了出来。 上面各种铲子的印迹，百分百的纯手工制作。 李秋随便地把里面的石头屑擦了擦，倒水，煮沸，砍肉，放肉，一气呵成。 “为什么这么多血沫……”不会做饭的李秋站在锅边，回忆着她爸做饭的样子。 妈妈应酬太多，生意太多，给李秋做饭的事基本是爸爸包办。 高三那段时间李秋特别爱喝鸡肉粉丝汤，每天下了晚自习十点半回到家，都能喝到热气腾腾的一大碗。 那鲜美浓香的味道，支撑着高三做题都要做疯的李秋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好想给爸爸打个电话，问问肉汤要怎么做啊。 李秋拿出没信号的手机看了眼，又塞回口袋里。 她咂摸了一下嘴，心想，有血沫就有血沫吧，反正她又不是做给人吃的。 有点血沫子更带劲。 为了让这锅肉汤快点熟，李秋又多丢了几块炭进去，又放了块石板当锅盖。 “咔嚓——”李秋拿起手机就是一张照片，随后坐在火堆边写日记。 “10月18日，雪，寒风，冷。 又是几天没写日记了，日记都得改名叫周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脑子有点混乱。不能每件事都记下来，就写一些重要的吧。 在跟车回白临市的路上，我一直都有饭吃。有时候是大老鼠，有时候是丧尸，丧尸居多。 吃大老鼠的时候碰到两个人。他们不太好相处，有一个人对我开了几枪，发现我根本不疼后叫得有点像土拨鼠。 当然我也有反击，毕竟我的衣服破了，身上也炸开了，我又得自己缝补。开枪打我的明明是个异能很普通的人，但成为丧尸后的等级却高，也很听我的话，还叫我王。 事后我想了想，这或许和我的血有关。但具体的规则是什么，我还没有弄懂。 弄清楚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但是我只能一个人猜一个人想。那就慢慢猜，慢慢想吧。回家的路还有这么长。 ” 写完这一页后，李秋又翻开新的一页继续写。 想到什么写什么，就像最普通的流水账一样。 “天灾以后，我第一次收到人的礼物。是一个连话都没有说过的人。 礼物里面有衣服鞋子，还有取暖防冻应急的东西，甚至还有药。 以前看末世小说，里面的人基本上都只顾着自己。有的人可以为了一口吃的就背刺亲朋好友。我那时候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也会经历天灾，也不会想到天灾以后还是有很多好人存在。 后面跟车进了秋江县，埋葬了一个几岁的小朋友，我猜是谋杀，但我没有证据。 这里还有一棵被称作神槐的大槐树，有很多信徒。其实树上只是长了两颗变异的槐树果，大果和小果姐妹俩。 大果温柔，小果可爱，爱听故事，都很乖地叫我姐姐。 大小果没什么坏心眼，但也被人骗着干了很多坏事。槐树的树干里都是被她们抽取的异能者的血液。她们简直是认贼作父的果子版。 在秋江县，李冬找到了我，也引来了疯狂的丧尸潮。 他的进化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应该已经是觉醒了异能的b级堕落种。我想他成为s级的丧尸领主，只是早晚的事。 都是丧尸，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他有这么大的差别。更何况，他进化速度如此快，还可能是吃了我血肉的原因。 但在吃了一大份自助餐以后，我确实发生了变化。 身体变得无比庞大，我什至感觉自己能一拳打碎一辆车，一脚踹飞一栋楼。但我的行动速度却变得非常迟缓。 我差点以为自己会一直是个巨人，但没过多久身体又恢复了原样。 第42章 人在深睡时对外界的关注度几乎为零, 对身体的变化也几乎没有感知。 晶核的能量在李秋的身体里到处乱窜，一直想找个出口。 就像什么活物被丢入什么熔炉，急着逃出去一般。 没过多久，这股能量彻底融入李秋的五脏六腑。 在李秋的脑海中,缓缓长出了一棵透明的小树苗。这棵树的树干还很小很小,像冬天树上长出的冰凌子一样,一掰就会断。但在树杈上却在几秒钟的时间内长出三颗雪白色的果实,扑闪扑闪地发着光。 其中一颗格外硕大, 有些像山竹，另外两颗体型和龙眼差不多。 李秋是被饿醒的。 明明睡觉前吃得非常饱,怎么天一亮就饿了！ 李秋举起拳头就想给肚子来一拳, 打下去前忽然想起这是她的肚子，又改打拳为抚摸： “你说说你，太不扛饿了吧。咱家什么条件啊，经得起你这么吃。” 多么经典的话术,李秋摸着摸着忽然感觉不对劲。 她感觉肚子过于平坦。 反正棚子里就自己, 李秋直接撩开衣服一看, 肚子上原本狭长的丑陋伤口已经消失不见。 “我是不是近视了？”李秋揉了揉眼睛，又伸手摸。 她肚子上的皮肤就跟进厂重做一样变得格外光滑, 别说伤口了，连一点难看的纹路都没有。 “难道我是天生自愈圣体。”李秋嘟嘟囔囔地又撩开毛衣, 发现胸膛处的皮肤也变得完好无损。 就跟从来没受过伤一样。 当李秋好奇地摸来摸去时,她的头一阵刺疼。等李秋抬头扶额，忽然发现脑海里长出一棵树。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清晰地看到大脑半球之间，各类复杂的神经中长出的树。 它完好无损地长在那，是那么理所当然,仿佛李秋的大脑天生就是它的土壤。 李秋脑瓜子嗡嗡的，她就睡了一觉，做了个在酒店度假吃大餐的美梦，脑子就被外星人入侵了？ 一个带着冰冷感的机械声在李秋的脑海中炸响：异能天赋——异能树已觉醒。 李秋茫然地愣住，又下意识地接话茬：“啥？” 声音再次无波无澜地响起：异能树等级根据异能果实数量决定，果实三颗，异能等级三级。 三类异能分别是： 1.尸王之身（丧尸系异能）。属初始异能，无法升级。身体不腐不朽，消化能力顶级。当吃饱吸收足够的能量后，可切换到巨型丧尸状态。力量和防御力呈几何倍数增长，能抵御任何人类武器的攻击。精神力顶级，可抵挡一切精神系异能攻击。对s级以下丧尸具有绝对精神压制和碾压能力。 2.天衣无缝（人类系异能）。已升至三级，经由你双手缝补的东西，无论是撕裂衣物，还是断裂肢体，不仅没有任何缝补痕迹 ，还会让性能得到极大提升。如缝补自身，将附加自愈功能，迅速愈合伤口。 3.有求必应（人类系异能）。已升至三级，当你向任何生物问出“需要我帮忙吗？”只要对方回答“需要”，将在你帮忙以后的十分钟内对你言听计从。但这项异能消耗较大，请注意节制使用。 李秋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从茫然到惊讶到惊喜，再到“这么大馅饼掉我身上”的怀疑。 从变成丧尸后，她总觉得世上并不会有太多好事发生在她身上。 但李秋睁眼闭眼了十几次后，发现异能树还根植在脑子里，纹丝不动。 李秋抱着中了彩票的心情，开始实验自己的异能。 第一个异能现在暂时用不了，但李秋已经在秋江县体验过。 她那时候还以为自己莫名其妙变异了，原来是因为吃得太饱自动触发异能。 李秋开始尝试第二个异能。 她仔细看了看异能的说明，加上发现兜里的晶核不见以后，李秋确定她是把姚明杰的异能移花接木了。 而且她现在的异能应该比姚明杰厉害，毕竟他缝补过后后背还是有很明显的针脚，但李秋“天衣无缝”的异能上却明明白白显示着没有任何缝补痕迹。 李秋不想做往身上戳伤口实验的傻事，于是只拿起针线将剥下的树皮和树枝缝在了一起。 当她打完结扯掉多余的针线后，发现缝在树叶上的线果然消失不见，树皮就像从没被剥下一样又长在了树枝上。 “不对啊。我记得我还有一处伤口。” 李秋站到了车的后视镜边上，她照了照，脖子上有一道陈旧的伤口。 那是当初她被丧尸咬伤后造成感染的伤口，一直凸起黑色筋脉，谁看了不得说一句“丧尸快跑”。 李秋穿针引线，对着脖子上的伤口仔细下针。 异能再次生效。 脖子上的皮肤立马变得光滑平整，像从来没有受过伤。没有了这道伤口，再把黑乎乎的指甲剪了，把獠牙磨一磨。 “这是什么复原大师功能？还有谁分得清她是人还是丧尸！”李秋反复摸了摸脖子，感觉自己真的在一点点向成为人靠近。 而且以后如果再受伤，终于不怕全身都是线头了。 当“线人”恐怖不说还难看！ “如果针线能穿过钢筋铁皮，我岂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缝到一块。” 李秋又发散了一下思维，总之她对这个异能相当满意，觉得简直是长在她心坎上的异能。 第三个异能“有求必应”对李秋的吸引力更大。 怪不得之前姚明杰一直不停地追问“需要我帮忙吗”，原来是因为他有这样的异能。 回答“需要”的生物会被发问的人控制，那就是说不只是人。 能说话的丧尸也可以！ 上次见面时李冬已经能很流利地说话了，李秋打定主意他下次再找过来，就用这个异能。 好异能，老泪纵横！ 李秋回想了一下她是怎么吸收的异能晶核，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她吃储备粮的时候发现，嘴里还有一些不属于肉的味道。 她吐了吐唾沫，里面带着一点点晶核的雪白色碎屑。 破案了。 李秋想一定是她睡着以后饿得要死，在身上掏啊掏，连晶核都掏出来吃了。 也不知道之前那么坚硬的晶核，她是怎么咬得动了。 估计是人饿了以后大力出奇迹吧。今天是个阴天，没下雨没下雪，风也比昨天小点。 适合出行。 遇到好事心情好，李秋简直看整个世界都顺眼起来。 为了庆祝一觉醒来得到这么大的惊喜，李秋风卷残云地吃了一顿储备粮，填补了一下空空如也的胃。吃完后还像当人的时候那样，在溪边漱口刷牙。 这条溪的上游是周晋时他们的车队。 有人在上游取水时一眼就看到了穿得鼓鼓囊囊的李秋，热情地打起招呼： “李秋！！！你好啊！！” 还在慢吞吞刷牙的李秋瞪大了眼睛，满脑子都是人怎么能e成这样。差点给她杯子都吓水里漂走了。 上游蒋丛还在持续热情：“我们煮方便面呢！过来吃几口不！谢谢你昨天给我们的物资！” 这嗓门大的，要是山顶上住着人，都该冲下来骂他扰民。 李秋完全顶受不住这种热情，一个转身哐哐哐地跑了。 蒋丛郁闷地转头，然后就看到了周晋时。 “老周，你什么时候学会当背后灵了，怪吓人的。下次不准了啊。”蒋丛伸手拍拍自己的小心脏。 周晋时没接他话茬，目光落在疯狂跑路的李秋身上。 “吃面了！”今天负责大家伙食的是大堂经理和鱼叔鱼婶夫妇。 鱼叔一大早天没亮就在溪里捞了几条鱼，这会锅里做的是热气腾腾的鱼汤方便面。 虽然做法简单，也没什么调味品，但是吃的就是一个鲜字。 周晋时吃鱼汤面时，想起昨晚李秋端过来的羊肉汤。 那羊肉汤每人都分到一碗，周晋时当然也喝了。那味道……只能说全是心意没有技巧了。闻一闻羊汤，膻味直往鼻子钻，尝一口，像在嚼旧抹布。 连周晋时这种不注重口腹之欲，给啥吃啥的人，都感觉像在上刑。 所以她既然这么不会做饭，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们搭伙呢？ 周晋时依然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 回到车旁边的李秋，麻利地收好棚子，把东西都堆到后座，乖乖地上了车，准备等着周晋时那边按喇叭出发。 上车后李秋才发现，副驾驶上有两颗果子在愤怒地盯着她。 还是两颗湿漉漉脏兮兮的果子，一看就是赶了很久很久的路。 果子没有长脚，只能跳跳跳。 “哇——”李秋哇了一声，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小果气得整个果身都在抖，超级大声地质问：“你为什么不带我们就跑了！” 大果这回绝对站在妹妹这边：“就是就是。” 李秋挠了挠干燥的头发，开始瞎编：“那天有个巨型丧尸，看着太厉害了。我怕它留在那伤害你们，我就把它引开了。” 大小果狐疑：“真的吗？引开以后怎么不回来找我们。” 李秋义正词严：“丧尸太难缠，我把它引出去后就展开了生死搏斗。我是九死一生才打败它。我怕它又跟着我回去找你们，索性我就想着，我先回我家吧，以后安全了再回来找你们。” 在骗小朋友这方面，李秋极具天赋，哄得大小果一愣一愣的。 果子们原谅了李秋，一个跳上左肩，一个跳上右肩膀，用她们的果皮蹭了蹭李秋的脸。 果皮很冷，李秋的脸也很冷。但李秋却感觉有一点点暖和。 “你们俩怎么找到我的？”李秋很好奇。 第43章 因山体滑坡临时改道, 车队方向与原定的三溪镇、枫林村的路线越来越远，又开了两个小时后来到了宝圆县。 “宝圆？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们都不看社会新闻的吗，这里以前有个好孩子教育培训学校，爆出来折磨学生, 死过人。不过那阵舆情管得严, 很快就压下去了。除了本地人和网速快的, 可能是没多少人看过。” “啥玩意？小学吗？” “你是真文盲啊。就是和戒网瘾中心差不多。每个进去的孩子一次性收费5万块,教一年,包吃包住。” 提起这事的是王楷。 其他人问道：“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一两年前的事了。你咋记得那么清楚。” 王凯的室友三哥开口：“因为他大二连挂三门,差点也被他爹送进去来着,不然能对一年要多少钱那么清楚吗。” 王楷想起来这事还心有余悸：“得亏我会卖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大学绝对不打游戏不挂科，不然我要是进去当了好孩子，你们就只能看到王楷尸体版了。” 针对这个话题车上众人却有了不同的意见。 站在王楷这边的基本上都是年轻人, 比如他的大学舍友。 认为好孩子学校出发点是好的, 父母都是为了孩子的, 则是鱼叔鱼婶、清洁工这些上了年纪的人。 至于爱女如命的妈妈林思慧，则抱着赵霖云没有发表意见。 但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来, 她是不赞同把孩子送到这种地方去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有个话题唠嗑不容易。 王楷试图说服车上的中老年组：“我特地查过资料,进了这个学校的人,要么出不来，要么疯疯癫癫,或者残疾着出来。而且校长的背景那太硬了，后面有人逃出来，疯狂举报疯狂在网上发帖,事情才露出冰山一角。结果没多久又被压下去了。你们要真把孩子送进去，绝对白发人送黑发人，事后学校还会塞钱让家长封口。” 大堂经理的脸色有点难看，都快赶上被踩得黑乎乎的脚垫了：“这学校真有这么多问题？” “我骗你们干什么，又没好处。”王楷看着路边的积雪，忽然指着一块还能看清楚一点字的路牌：“你看那，再往南18公里就是好孩子学校。” 清洁工就坐在经理旁边，忍不住问：“经理，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虽然天灾以后酒店不复存在，更没有了什么大堂经理、酒店清洁工的职业区分，但是清洁工已经叫习惯了，反而忘了大堂经理的真名叫什么。 大堂经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块路牌，像是想把它活活看穿。 王楷喝了口水，也发觉经理有点不对劲，他扯了扯舍友郑耀前的袖子：“我是不是哪说得不对？” 郑耀前一头雾水：“没有吧。难道那学校经理也有投资？这么看好教育行业吗？” 经理没理会他们，更没解释。 他拿起对讲机按下：“周队，今天我们是不是在宝圆县过夜？” 得到周晋时肯定的答复后，经理迫不及待地说：“我想去好孩子学校看看，行吗？” 王楷迷茫地说：“难道他真投资了？” 不然一个破学校有啥好去看的，而且学校肯定也没什么物资。除开经理跟那有经济牵扯以外，王楷想不到有什么理由。 好孩子学校位于宝圆县的最南端，离高速口不远。 大堂经理想去看，周晋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不同意他单独出行。 按照周晋时之前制定的规则，要离开营地，至少需要4人同行。 自从队伍人数锐减到31人后，规则就改成了至少要5人同行。 大堂经理很快向同车的人发出请求，保证就是去校外看一眼，不进去。 这事是王楷说起来的，他们几个大学生都热心地答应了。 宝圆县比秋江县要发达的多，面积也大不少。 一路过来众人都没有看到幸存者的痕迹，只看到乌泱泱的丧尸游荡。 好在这些丧尸的等级并不高，多数都是行尸和智慧种，只偶尔才会出现三三两两的智慧种。 经历过之前的丧尸潮，再看到这些丧尸，就有种满级大佬重回新手村，吊打一切的感觉。 大家砍瓜切菜，如入无人之境。 其中以宋湾杀得最猛，得到的晶核最多。 正因为如此，宋湾的异能升级很快，现在已经是三级。 周晋时出声提醒，让大家不要掉以轻心。 他总觉得人口在一百万左右的宝圆县，丧尸等级不会这么低。至少要比秋江县的丧尸等级更高才符合进化规律。 或许是更高等级的丧尸集体游荡在城区的另一端。 想到这个可能，周晋时的目光落在路边经过的一处公交站台。 站台设有挡雨棚，站牌上虽然有落雪，但还是能看清途经的站点。 从这里一直往前，最后一站是宝圆县的最南端——好孩子教育培训学校。 会不会，藏在那？ …… 李秋给大小果做了个窝。 用的还是从旧衣服里扯出来的棉花。 大小果对这个暖融融的窝相当满意，除了听故事以外，其他时候都彼此靠成一团睡在窝里。 毕竟李秋也没想到，这年头果子也会晕车。 当车开进宝圆县时，李秋拍了拍她俩的窝：“喂，醒醒，咱进城了。” “进城了！”果子们猛地醒过来，她们俩蹦起来往车窗外一瞅，又东倒西歪地躺回窝里，“外面不还是雪吗？” “真进城了，你看那高楼大厦！” 李秋开了几个小时，看多了农田、平房、山体滑坡，这会看到个六层楼高的都觉得是高楼大厦。 果子们让她把车窗摇开，她俩要晃出去找棵树挂着。 “我在树下等你们吧。”李秋停了车，“要挂多久啊？” 她仰着头看着两颗果子，嗖嗖往一落满雪，看不出是啥种类的树上面蹦。 跟进医院挂水似的，李秋心想。 但果子们还没上去一分钟，这棵树上的雪立马全都化掉，露出原本的样貌。 原来是一棵桂花树。 这回哪里还有遭受风吹雨打的可怜样，那郁郁葱葱的感觉像是马上要开桂花了一样。 “姐姐，你自己去玩吧。我们俩要挂到明天早上太阳出来，这棵树上长了虫，我们还要帮桂树姐清一清。”大果贴心地说，“明天早上我们去找你！” “好。”李秋木着脸点头答应，又伸手挥了挥。这俩孩子怎么管谁都叫姐，连棵桂花树都叫！ 她果然不是特别的呜呜。 李秋转身刚走，果子们就和桂花树唠起来。 桂花树是棵自闭的桂花树，有人类在时她都不敢说话，现在没人了，她清清嗓子，声音温柔得像春天的风：“我身上蚜虫有点多，麻烦你们俩了。” “不麻烦不麻烦~”在帮助同类这方面，大小果超级尽责有礼貌。 “咳咳。你们来之前，我还以为就我还有老柳会说话。你们俩为什么要和一个人类待在一起，留下来吧，种在我身边，我陪着你们两长大。” 感觉身上轻快很多的桂花树向果子们发出邀请。 然而果子们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们喜欢她，要李秋姐姐陪我们长大。” 她们俩还是孩子，表达感情的方式是如此不留余地。 好在桂花树也没有生气：“看来你们真的很喜欢这个人类。那你们记得提醒她……提醒她不要靠近……” 桂花树的话半晌都没有说完，把极具好奇心的小果都快好奇晕了：“不要靠近什么啊姐姐？” 桂花树笑呵呵地说：“我忘记了。我是被人从深山里挖出来种在这儿的老桂树，伤了根，很多事都记不清楚了。你们想不想闻闻桂花的味道，我给你们开。” 桂花树话音刚落，她已经在结满寒冰的冬天开出满树的金桂。 “哇——”果子们第一次闻到除了槐花以外的花香，都沉浸在了这股味道里，也忘了深究刚才桂花树到底想说什么。 …… 果子们不在这点，方便了李秋。 她就像爸妈出去上班，偷偷在家玩游戏的小孩。也像孩子出去上学，偷偷点外卖吃垃圾食品的家长。 满脸都写着三个字——自由了！ “在你的心上，自由地飞翔！”李秋哼着歌下了车，开始吃街上七零八落的自助餐。 跟在车队后面进城，永远都有吃不完的饭。 不知道厨师长是谁栽培的，咋这么会做饭。 李秋从东街吃到西街，又吃到十字路口，连吃带拿，又往车上搬了些准备晚上做夜宵。 也是在十字路口的公交站台边，李秋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一辆公交车。 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是公交车呢，这么大块头，想变道就变道，过弯都不带减速，这不是公交车是啥。 李秋蹲在车边，警惕地往车的方向瞄着。 这县城里居然还有人坐公交车吗？ ！ 她是该夸公交车师傅敬业，还是夸居民群众胆大。 公交车在空无一人的站台前停稳，过了片刻后，依稀可以看出原本空荡荡的车里面已经变得人头攒动。 “大变活人？”李秋吐槽，又忍不住揉眼睛，确实没看到人上车啊。他们从哪上的，地底下？ 眼看着车开过来了，李秋耸耸鼻子，却没闻到公交车上有属于人的味道。 让李秋没想到的是，公交车没有按照既定的方向走，而是停在了她面前。 公交车的前门后门同时打开，仿佛在向李秋发出邀请。 第44章 李秋转头看着车窗,发现车内的人影一个接一个下了车。 他们下车后，李秋的视线再度空空如也。 只隐约感觉身边的寒气重了很多，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有很多鬼和她擦肩而过了。 甚至李秋明明贴着公交车的外壁站着，都能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往她的脖子上吹气。 虽然她从小是看开心鬼撞鬼这种电影长大的, 但那是喜剧鬼片啊！现实中简直代入不了一点。 但是, 能打败鬼的只有丧尸！ 李秋浅燃了一秒钟, 然后闭上眼睛, 哆哆嗦嗦地开始问： “需要我帮忙吗？” 很好, 没鬼鸟她。 看来这些都是现代鬼，具有一定的反诈骗意识, 肯定是社区让他们下载了反诈app。 李秋的思绪已经飞到天灾以前, 社区天天在居民群里转发链接，甚至还进小区敲门让下反诈app的事了。 想着这些带着人的生活气的事，李秋的心里逐渐没那么害怕。 慢慢地，也许是那些鬼影都已经走远了, 她总算觉得身上多了点热乎气。 李秋看着这鬼气森森的地方,想着那些看不到的鬼,心想，既然你们都下车了,那我就先坐车回去了。拜拜！ 李秋麻利地坐回车上，继续抢到了靠车门的好位置。 但公交车却没有再离开。它安安静静地停在站牌边, 车灯熄灭, 仿佛今天的活已经干完。 李秋：“……” 跑一趟就歇菜了？从没见过这么懒惰的公交车，予以谴责。 李秋指着车厢的天花板就想骂。 眼看着车门要关上,这懒鬼车可能会把自己锁在车里，李秋赶紧一溜烟又下了车。 她下车后公交车的车门“邦邦”一声彻底关上。 再透过车窗看，原本还算整洁的车厢里已经落满了枯枝败叶, 还结满了蜘蛛网，非常符合一辆鬼公交的形象。 李秋：“……”得亏没自己坐车回去啊，不然这鬼公交又不知道给她拉哪去。 李秋认命地来到学校门口，她离那辆suv更近了，那确实是车队的车。 算了。不走就不走吧。 李秋想，进这学校看看也不是不行，万一车队的人又遇到什么事，她这个丧尸还能暗中帮一把。 做了进去的决定后，李秋有点明白古代的大侠是种什么感觉了。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大约救人这件事也是上瘾的。 李秋帮过车队两次，那这第三次也不能坐视不理。 “虽然我是很想进去，但是你搞个这么高的校门是不是太过分了？” 三米高的大铁门紧闭，雪把门上的血冻成一种诡异的红色。整扇门看起来连一条缝都没有，除非李秋长了翅膀才能飞进去。 “万一这门会说话呢？”李秋突发奇想。 “需要帮忙吗？” 李秋尝试着喊了几嗓子，指望着“门神”上钩，让她试试异能。 “你是人是鬼？！”粗声粗气的声音居然真的从门的方向传来，只不过完全避开了李秋的问题。 李秋抬头一看，发现在门边的杂草中居然还有一个大大的摄像头。 人的声音也是从摄像头里传来的。 “我当然是人了。”李秋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半是人怎么不算人。 “你怎么证明？”那人不太相信。 “我怎么知道！” “算了。把你背包的物资交出来，我们就放你进来。” 李秋转头看了眼背包肩带，她太清楚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了。 折叠铲，两把枪，针线包，暖宝宝，这些倒是不算什么了，最重要的是还有切好的肉干，带肉的骨头以及一袋子碎肉。都是李秋为了防止自己，突然饿到没力气的时候用的。 众所周知，丧尸身体的颜色多呈青白、青灰、青黑，非常好认。 他们要真拿走她的物资，肯定能认出来李秋放了一堆丧尸肉在背包里。 李秋转头就走：“想得美，那我不进了。”反正学校里面的是人，既然是人，车队里的异能者应该对付得了，不用她操心。 “怎么办啊方哥，她走了！真是头也不带回的啊！咱都没粮了！” “走了就走了，你嚎什么。整得我们求她进来一样。”被叫方哥的人很不耐烦，“你没看公交车都到了，天亮以前，根本没人走得出去。她还不是要回来求我们？” 这两人的对话李秋当然听见了，但李秋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两人的话很快被验证。 确实走不出去。 无论李秋朝哪个方向走出五十步，都像被无形的墙挡住一样，再也跨不过去了。 不愧是鬼来的地方啊，直接就是鬼打墙。 李秋面无表情地拍手鼓掌。 但她不死心，拔腿就想换个方向继续走。 没过多久，四周忽然起了一层浓雾。能见度很快只剩下手臂这么远的距离。 脚下是雪，四周是雾，抬头不见天。 在浓雾深处，李秋甚至能听到某种生物的呼吸声。 “妈呀！”李秋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到了学校的围墙下。 摸着冰凉的墙体，李秋总算感觉有了点安全感。 顺着围墙往上看，李秋脖子都快仰折了。 这里面得有什么机密修这么高的围墙。 在围墙的顶部还装有钢刺。 李秋脑洞大开。 难道是学校负责人提前知道了天灾要来，先修围墙当堡垒？ 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以前看小说，重生穿越流横行，算是非常常见的金手指。 还有一种常见的叫预知梦，做梦就能感知到未来不久会发生的事，很邪乎。 我怎么没有这种异能啊？ 李秋舔了舔嘴唇，从背包里拿出一块肉嚼了嚼。她的异能树还很小，只结了三颗果子，也不知道上限是多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长出下一颗。 吃了肉后，李秋擦干净嘴，握紧了拳头。 既然里面的人不让她进去，她自己想办法进去总行了吧！ 不就是个墙吗？说不定偷工减料了，里面是泡沫，先捶捶试试。 李秋往后退了几步，冲上去借力用拳头一阵猛捶。 在拳头和墙只有0.001厘米的时候，李秋停了下来：“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用脚踹呢？”众所周知，下肢杀伤力往往大于上肢。 李秋抬脚对着面前的墙就是一阵猛踹。 墙当然没有倒，但终于裂开一道缝。看到缝就是看到了希望，李秋马上拿出折叠铲楔入缝隙中，想让这里的墙彻底裂开。 动静一下大了起来，李秋砸墙砸得不亦乐乎。 也许就是因为动静太大，墙内火速传来枪击声、警报声，还有人着急忙慌地喊声。 里面到底几个人啊？ 李秋正想着要不要继续在这砸，鼻尖突然传来一阵香味。 没多久，不知道自己香得太过分的人已经和李秋同在一处墙根下。 周晋时压低声音说：“别说话，跟我走。” 李秋不仅没说话，喘气都不太敢了。 她火速往鼻孔里塞了两团纸，那种让她馋得流口水的感觉总算缓了一点。 李秋跟着周晋时走了没多久，终于和周晋时的几个队友在另外一处墙根下汇合。 “哇，周队，你真把恩人找到了。” 几人七嘴八舌地开始介绍自己。 “哈哈。”李秋干笑了两声，根本不敢走近他们。 这离得也太近了！她真的会忍不住想吃饭啊。 “恩人你怎么也来这了？”郝明问道，虽然身处险境，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兴奋。 李秋回头一指：“之前碰到公交车，强行把我拉到这。我一直走不出来，结果没多久就起雾了，更走不出去了。” “对了，你们怎么还在这？我看到你们的车停在校门口还以为你们进去了。” 几人几乎同时摇摇头。 王楷气得牙根痒痒：“学校里有幸存者在，但是开口就要我们的所有物资才让我们进去。这我们能答应吗？” 李秋瞬间有了认同感，严肃地点头：“确实不能答应。” 她继续问：“你们也是一直出不去吗？” 王楷接着说：“对。也和你一样，根本走不了。我们看再耗下去天都要黑了，就打算打道回府，明天早上再过来看看情况。结果一上车，怎么都发动不了。只能绕着这学校外围看看情况，然后开始一直转圈圈鬼打墙。” “最离谱的是信号枪也发不出去。” 郑耀前一边观察情况一边说：“再然后我们听到公交车的声音，还是从我们来的方向过来的。然后就看到你下车了。 “本来打算喊你过来，但你跟我们反应一样，先去叫门了。” 这就对上了。 李秋看着越来越浓的雾，把刚才的事都说了出来：“车上有很多鬼影，刚才也和我一起下了车，这雾可能和他们有关。你们打算怎么做？” 周晋时：“进去。” 李秋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既然要进去，为什么不让我继续砸门？” 周晋时一哽，示意李秋看她身后不远处的那棵柳树：“看那。” 那是一棵有些年头的老柳树，虽然比不上秋江县的槐树高大，但已经远远高过了围墙。在浓雾的衬托下，黑色粗糙的树皮看起来也有几分诡异的感觉。 郝明已经开始往柳树上爬。 都是年轻的大小伙子，虽然宅了点，但爬棵树的力气还是有的。 这棵柳树长着不少树疙瘩，脚踩在那些疙瘩上树就变得非常好爬。 爬上去后大家才发现，树干和树杈中间有块很大的平地，足够他们几个人挤一挤站在一起。 李秋是最后一个爬上来的，爬得直喘气，最后还是靠周晋时伸手拉了她一把。 第45章 “有求必应”的异能要发动, 除了让对方回答“需要”外，还有一个前提条件。 李秋得先把忙帮了，对方才会对她言听计从。 这些鬼让李秋帮忙的事情无一例外，都是让李秋撕掉学校里所有的符咒。 从一楼的大铁门开始, 符咒分布的范围很广, 要全撕下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撕着撕着,李秋来到了靠近老柳树的围墙边。 老柳树依然掩映在浓雾中, 只露出粗糙黑沉、仿佛腐朽棺材的树干, 以及摇摆不停、扭曲如鬼手的细长柳枝。 李秋把一大沓符纸丢在了地上，又顺着绳索爬上围墙。回到老柳树身上后,继续往更高的地方爬。 在柳树的树梢, 迎风飘荡的不是柳叶，而是十八张写满符咒的符纸。 “这样很容易摔死的。”李秋顿了顿，“就算摔不死，还可能摔残疾。” 说是这么说,李秋还是拿出折叠铲去够那些符纸,够到面前后才用手扯下。 当十八张符纸都被揉成一团远远丢远,李秋明显感觉身边的雾气散了很多，老柳树像是从某种筋骨中解脱,似乎有种如释重负、在吐气的感觉。 李秋心想，原来浓雾里喘气的东西是你。 她拍了拍老柳树的树干：“现在我帮了你的忙了。你是不是该听我的了？” 这才是真正回答她问题的“生灵”。 李秋没等多久, 就听到这棵树轻轻地“嗯”了一声。 自古以来, 柳树都有一定的灵性和驱邪作用，但前提是这棵柳树没有沾过血。 沾过血的柳树不止不能驱鬼, 还会起到完全相反的作用。 这棵老柳树在这里的年头可能比这座学校还要长。它长久以来都汲取着整座学校的怨气、仇恨、憎恶，日积月累，在天灾后彻底变异。 天灾来临前, 就已经有很多孩子惨死在了学校里。 他们的尸骨埋在了老柳树下，因为学校校长迷信，知道柳树可以辟邪。 天灾来临后，有人异变成丧尸，有人获得异能。 当丧尸潮爆发时，最先被推出去的也是那些孩子。 他们的尸体也无一例外被丢到围墙外。 “你的异能叫什么？”李秋一边啃肉补充力气，一边和老柳树聊天。 老柳树想了想，声音有些年迈迟缓：“大概是叫作障目吧。” 公交车是老柳树操控的媒介之一，每天发两班车。 早上出去一趟，中午回来。 下午出去一趟，晚上回来。 李秋在车上看到的鬼影，有父母也有孩子。 父母确实是虚假的幻象，但孩子的鬼影却是真的。 孩子们一次又一次盼着父母家人来接自己回家，不停地回荡在学校到公交车站的路上。 如果没有老柳树控制公交车去接他们，大概这些孩子会永远徘徊在那里，直到被日光晒到完全消散。 晚上回来后，老柳树会用障目异能构建出幻境，阻断这里出去的所有通道。 “他们，寄养在我的身体里。”老柳树再度开口，“因为有我在，丧尸不敢靠近这里，那些人就把学校当成了福地和堡垒。打算在这里等着救援。” “可符咒不仅贴在我身上，还贴满了学校，我们很难进去。” 这学校或许是知道自己做的是丧尽天良的亏心事，符咒准备得真真的，足足的，够够的。 老柳树一次次地想冲击进去，都以失败告终。 “但那天……有人晚上喝醉了酒，不小心来到围墙边。我们上了他的身，借他的手，杀掉了大部分的人。” “孩子们心地都很好，没有怎么折磨他们，都是直接动手。” “可惜……最后的两个人很聪明，他们在被杀之前躲进了大楼里。不止在大楼门上贴了符咒，连身上都贴了。我努力了三个月，还是进不了那栋楼。还好你们破开了那扇门。” “在公交车发现你之前，我本来以为只能等到他们饿死在里面了。” 老柳树的声音突然贴近：“我知道你和人不太一样。” 李秋嚼肉的腮帮子停了停，她沉默了一阵：“那我还没撕他们身上的呢。而且你们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杀掉他们俩，这岂不是更直接彻底？” “那……就太便宜他们了。”老柳树的声音带着凶狠和残忍。 …… 当周晋时他们拖着方宏伟等人下楼时，找了一圈都没发现李秋的踪影，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回应。 周晋时试着用对讲机联络李秋，但也没有回应。 只有一楼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门上的符咒也不见了。 方宏伟见状立马发出更惨烈的哭号，身体抖得厉害：“开了门，鬼来了鬼来了！” 他和何良都被打得血肉模糊，只勉强还能看出来是人的模样。 “到底怎么回事？” 几人开始问天灾以后学校发生的事。 一开始方宏伟还不肯说，只求他们赶紧把大门关上，伪装成还有符咒的样子。 在又挨了一顿打后，方宏伟老实多了：“死了。都死了。三个月前，我们学校又送走了一批学生。因为爆过新闻，我们生源没有以前多。校长就打算带我们去各大城市开讲座。谁知道临出发前一天，就有老师变成了丧尸。” “我们为了自保也是没办法，谁让孩子们跑得慢呢，他们被咬了以后我们怕他们也变成那些鬼东西，只能先下手为强……然后，然后，学校里就只有我们老师、教官还有校长了。” 大堂经理越听越来气，又往方宏伟身上踹了几脚。 方宏伟往墙边瑟缩了一下，眼神阴狠地看着他，然后才别开眼继续说： “一开始大家都还好好的，结果有天晚上，有个教官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饿了，就溜达到了靠近柳树的围墙边。谁知道他一回来就冲我们阴森森地笑。我们问他是不是丧尸来了，他不说话，拿着刀直接先把校长的脖子抹了。绝对是被鬼上身了！我和何良站得远，看情况不对赶紧跑了。” 何良为了在他们面前争功表现，赶紧抢过话说：“对，从那天开始，我们根本不敢踏出这栋楼一步。只能靠监控看看外面有没有人路过。结果别说人了，连丧尸都没有。你们要是再不来，我们俩只能吃墙灰了。” 方宏伟一边说一边咳血，还不忘笑着说：“哥几个都是有才的人，肯定不会和我这种人计较。要是有吃的，就赏我一口吧。” 王楷狠狠地呸了一口：“就你干的这些事还想要吃的，你想得美。” 郝明找了绳子过来：“现在天黑了，又出不去。先捆起来吧。等天亮了再说。我们现在还得先找恩人。” “是啊，跟着你们的那个小姑娘看着就没什么自保能力。这里真的有鬼，肯定是无差别攻击。我劝你们赶紧去找她。再晚就来不及了。”方宏伟也跟着一脸“情真意切、改过自新”地说。 没人相信他。 方、何二人被丢进了一楼左手边第一间教师宿舍，绳子打得猪蹄扣，根本挣脱不开。 关上门，周晋时他们几个分别朝着几个方向去找李秋。 门内，方宏伟已经平静下来。 何良还在努力挣绳结。 “别挣了，猪蹄扣猪蹄扣，你这种蠢猪能挣开吗？” “那怎么办啊方哥？那个四十来岁的和咱们有仇，这帮人回来肯定弄死咱们。” “吵死了。”方宏伟让何良闭嘴。 他艰难地挪到床边，用嘴咬开了枕头。 枕头底下藏着一把刀。 自从闹鬼开始，方宏伟他们只活动在这栋楼的一层。在一层的很多地方他都放了武器。这把刀正好合用。 何良顿时眉开眼笑：“方哥，还是你有办法。” “白痴。” 方宏伟让何良先用嘴叼着刀给他割反绑着手的绳子，眼底阴沉：“趁他们对付鬼的时候，咱俩正好逃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万一鬼不杀他们，专杀我们呢？” “你能不能闭嘴？”方宏伟冷冷地看着何良。 何良哭丧着脸：“本来就是。那鬼肯定是那些学生，跟他们无冤无仇的……” “闭嘴，赶紧割！” 何良只能继续把刀叼起来。这个动作需要牙关使很大的力气，何良费了半天劲，不仅没割断绳子，反而还割到了方宏伟的手。 方宏伟连骂都懒得骂了，他只想赶紧逃出这个鬼地方，反而还换了舒缓一点的语气，让何良慢慢来。 何良听方宏伟骂他骂惯了，这时候还有点不适应，心里嘀咕，方宏伟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应该不可能。方宏伟在身上贴了两张符咒，只给了他一张。要被上身，也是他先被上吧…… 何良正想着，忽然听到了宿舍门被推开的声音。 “啊啊啊啊！！！鬼来了！”何良立马把刀吐到一边，像个球一样想滚进桌子底下。 方宏伟也害怕，死在他手下的学生比何良的可多多了。但这种时候，方宏伟也不肯露怯。他直直地盯着房门口，有种要跟鬼同归于尽的感觉。 但房间门口的不是什么鬼，是他们之前就见过的李秋。李秋不知道从哪找了个手电筒出来，用它抵住下巴，手电筒散出的光把她的脸照得惨白。 “是你？” “是我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李秋把手电筒对准了地上这两人，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对于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这两人都没把李秋放在眼里。 小姑娘能活在天灾世界里，靠的肯定是外面那群男人吧。方宏伟转念一想，眉头一动：“妹妹，刚才看他们好像叫你李秋。我也有个表妹姓李，咱俩说不定还有亲戚呢。这样，你帮哥哥一个忙，给我们两把绳子解松一点，不然等第二天，血液不循环，我们就要截肢了。” 第46章 公交车把李秋送到了昨天上车的位置。 她那辆suv还原封不动地停在那。 因为昨天走得急, 李秋没给车窗做处理，这会车窗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李秋试着用铲子戳了戳，差点用力过猛把车窗砸烂，吓得她倒抽口气,老老实实坐回车里。 反正这座城里也没几个人, 交通早就瘫痪了。要真撞到车, 就当在开碰碰车吧！ 李秋硬着头皮开始盲开,油门默默压到了5码。 “姐姐！”大小果的声音传来, 还是一如既往地欢乐。 她俩从桂花树上往下蹦，熟练地从车窗里蹦了进去。 “姐姐你看我们香不香, 好不好看？” 果子们圆圆的身体上戴着金黄桂花做的花环。 李秋闻不到血和肉以外的气味, 但她扬起唇在果子们头顶摸了摸：“很香，好看。” 一人两果说了会话后，果子们让李秋在这等她们一会，她们和桂花树告个别再走。 桂花树笑呵呵地：“你们要走啦。” “走了走了。桂树姐姐, 我们走了以后你不要每天都睡觉, 睡觉蚜虫就会跑上来了。” “而且你睡觉了又容易忘记事。” 桂花树答应：“好, 我知道了。” 小果忽然想起之前桂花树没说完的那句话：“桂树姐姐，你之前说不要靠近？不要靠近什么？” 桂花树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像是终于把思绪理清楚：“不要靠近老柳树。它脾气太差了，还很讨厌大人。白天还好一点,它要开公交车出去玩。晚上就不一样了,晚上它会把靠近的大人都杀了。” 两颗果子倒抽了口气，不约而同地看着正在车里照镜子的李秋。 “那姐姐肯定没有靠近, 姐姐还好好地在那呢。” 桂花树又笑了：“因为你们姐姐不算人啊。”它早就感知到了李秋身上，有老柳树的气息，“而且,她帮了老柳的忙，那家伙开心着呢。” “什么叫姐姐不算人？老柳是柳树吗？”果子们越听越糊涂。 桂花树却又一次睡着了。 果子们回来时，李秋还在对着镜子梳头发。 变成丧尸后，怎么头发还是会打结啊！为了梳开头发，李秋直接使用暴力，然后就从头上扯上了一大把。李秋心疼得五官都要扭曲了，捧着那些头发心想，变成丧尸后头发再也没长长过。那她以后岂不是掉一根，少一根，最后直接变秃了？ 李秋脑子里瞬间闪过几位经典光头，有唐僧，机灵小不懂，琦玉……这些都是比较帅的光头，不知道她变光头以后长啥样。算了，还是找假发戴吧。李秋浮想联翩。 直到她看到果子们晃到方向盘上，踩在了喇叭上。 “姐姐——” 李秋揉了揉耳朵：“听见了听见了。咋了？外星人入侵地球还是丧尸围攻光明顶？” 大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桂树姐姐说你不是人。” 小果点头：“是啊，桂树姐姐还说老柳树脾气差，会把靠近它的大人都杀了。” 李秋“额”了一声，把梳子丢进储物箱里：“谁说我是人了，我是仙女你们不知道吗？” 果子们异口同声：“不知道。” “那你们现在知道了。” 小果：“好冷的笑话。” 大果：“确实。” 小果：“以前天天有人在我们树下喊相亲对象小仙女。” 大果：“就是。然后一对都没成。” 李秋：“6。” “不是你们俩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质疑我！！” 李秋一边和果子们吵架一边脚踩油门，朝着超市开去。 …… 这个点还早，她又要等着周晋时他们出发后再跟车。 大好的时候不用来找物资，简直是浪费！毕竟她看末世小说的那个年代，囤货文还不流行。女主一般都是杀穿世界的狠角色，末世来了以后，带着队友到处杀杀杀找物资。 现在她是丧尸，其他丧尸不会攻击她。这简直是外挂一般的找物资优势啊！ 一般来说县城最大的超市都位于中心地带，那里的丧尸也是最多的。 李秋知道果子们讨厌丧尸，也没往那里去，就近找了一家名气不大的大超市。 李秋开车过来发出的声音还是吸引了一部分丧尸。 但果子们发动精神力后，低等级的丧尸就呆滞地停下不敢继续跟了。 但有些高等级的丧尸还是跟了过来。 李秋仔细观察了一下，智慧种及以上等级的丧尸可以完全免疫果子们的精神力。 但跟过来的智慧种数量还不少，随便数了一下就有20头左右。 李秋不信邪，她不是随便找的路边一家超市吗？这怎么能扎堆出这么多智慧种。而且智慧种不愧是智慧种，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似乎是在交流着什么。长舌种好像也有一头，远远地跟在最后窥探。 李秋心想，管他呢，我现在是有异能的丧尸，已经进化成传说中的b级堕落者了。区区智慧种和长舌种，不足为惧！ 刹车，停车，锁车，一气呵成。 李秋背上背包，招呼两个果子下车。 “你俩怎么不动？” 小果不说话，大果咳了一声：“妹妹说她害怕。” 小果马上叫起来：“胡说八道！！姐姐你也怕你怎么不说。” 大果不承认：“我不怕啊。” 小果狐疑地说：“那你怎么不动？” 大果：“我稳重。桂树姐姐说了，稳重是作为一棵树的美德。” 李秋：“……” 她作势要关车门：“既然这样，那你俩在车上等我？我不保证我走了以后，那些丧尸会不会围过来趴在车窗上看。” 李秋的话当然是骗果的，丧尸们又不吃果子，最多因为车上有余热有人的血肉气在这停留一会，绝对不会一直趴在这不走。 她的话成功忽悠到果子们，两个果子一左一右，各自跳进李秋的口袋里。 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直催促着李秋快走。 李秋哈哈大笑：“怕什么！” 她笑得得意忘形，忘了自己一半是人，一半是丧尸。她身上还有若有似无的人类气息。 一直在观察的几头智慧种包抄了过来，很快就把李秋围在中间。 果子们把头埋在羽绒服口袋里，只敢露出一个尖尖：“怎么办，怎么办……我们现在没有槐树叶子呀！！” 没有槐树叶子的果子们，如果精神力也没用，那她们对丧尸的制裁就是0。 果子们喊：“姐姐，你别发呆了，快上车跑吧。” 在果子们的认知里，李秋是一个力气忽大忽小的普通人类。一遇到打架就躲起来，那肯定没办法打赢这些丧尸。还是快跑吧！ 但李秋被丧尸围攻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那些智慧种停了下来。 当他们离李秋很近的时候，李秋身上属于同类的味道已经完全盖住了人类的味道。 他们青黑色的脸上五官皱了起来，很费解，像是在考究李秋的身份。 从重新有了人类意识开始，李秋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迄今为止，除了曾经被她“吃”复活的李冬外，她还没有被丧尸伤害过。 “没事了。走吧。”李秋带着果子们进了超市大门，把那群智慧种甩在身后。 果子们再度探头，发现智慧种果然停在了原地：“姐姐，你好厉害啊！”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那第一和第二是谁？” 李秋哽住，她随口一句烂梗，如果是人肯定听完就一笑，但果子偏偏都是较真的果子。她想了想，说：“可能是我爸和我妈吧，毕竟是他们俩把我生出来的。” “哇！那你爸妈在哪里？” “在白临市等我回家呢。” 李秋话音刚落，就看到了半开的超市门。 门居然是开的，那里面还能有物资吗？ 不管有没有，反正来都来了。李秋迈步进去。 …… 里面早就断电了，就算有通风口透进来的一点光，还是黑布隆冬的。 为了让果子们逛超市体验感拉满，李秋打开了手电筒。 这家超市面积不大，但是有两层，每层大约600㎡左右。 一楼进门先是放购物车、购物篮的地方。 但原本应该堆放整齐的购物车，三三两两地散落在各个地方。 手电筒扫过的地方还有陈旧的血迹。 李秋默默别开眼，往里面走。 一楼主要是蔬果、肉蛋奶、水产、冷冻区、米面粮油调味品、零食、饮料这些。看到空空如也的货架，还有被人丢在地上的限购标签，李秋心想，天灾有苗头前，大家应该就已经开始疯狂采购囤积物资，所以才会出限购政策。 只不过那时候谁也没想到，这次的天灾不是简单的流行病，直接把人类彻底往天堂和地狱的方向分化开了。 好在李秋对这些食物也没什么兴趣，没有就没有。 她继续往里走：“太好了！被子衣服！我爱了！” 李秋一头扎进用于展览的床上。 这床摆在这不知道落了多少灰，但李秋一点也不嫌弃，反正她身上的衣服也没多干净。 床是席梦思，被子是天鹅绒，枕头是记忆棉，这叫一个舒服！ 果子们看她跟滩泥一样趴在床上，决定自己去玩。她们俩直接蹦到了隔壁的玩具区。 天灾大家忙着要吃的喝的用的，谁会多看一眼玩具啊。或许还有人从服装区扯走了几件衣服，但玩具区基本还是塞得满满当当。 果子们进玩具区后就没停止过“哇哇”声，这个蹭一下，那个摸一下，每样都舍不得撒手。 小果尤其喜欢毛绒玩具，她将脸深深埋进一头棕色大熊的柔软绒毛里。 第47章 李秋怕老人支撑不住, 刚才一直用最快的速度缝补。 残缺的断肢上，黑色的线条凌乱，纠缠，密密麻麻。 但一分钟过后, 线条开始消失, 崭新的经脉骨头血肉正在生长。 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状况的好转,福子发出“嗷呜”的低咽,趴伏到了老人腿部的被子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主人的腿。 当异能彻底生效, 老人的左腿已经和完好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了。 大果和小果全程围观，她们俩互看一眼,终于明白她们身上的裙子是怎么变成两件的了。 “原来姐姐这么厉害！” “是啊是啊。” 大小果从地面蹦到了床上, 想看得更清楚，谁知道一个不留神蹦到了福子身上。 好在福子专心致志地守着主人，根本没注意她俩。 老人下意识动了动新长出来的腿，浑浊的眼泪已经溢满眼眶。 这就是真正的魔术吗？ 以前家里电视还能收到信号的时候, 老人在春晚上看到过魔术表演。儿子说那都是骗人的, 用的是道具和障眼法。 但现在真的有魔术啊…… 小果坐在老人的枕头边,对着李秋说：“姐姐，这个爷爷怎么哭了……” 李秋已经不在床边了,她正在搅动锅里的粥，听到小果的话后小声地说： “小果, 以后别人哭的时候不要说出来。” 虽然大小果的声音应该只有她和植物系异能者能听到啦, 但这不妨碍她给果子们现场教学。 “为什么！” “一般来说，自己一个人哭一会就没事了, 有人关心一句就会越哭越伤心。” “这样啊？那一直关心，然后讲笑话给他听不就不伤心了。” “那你说得倒也没错……莫非你真是个天才？安慰人简直是i人地狱好吗？” 小果继续疑惑：“什么是i人？” 李秋：“不爱说话的人，比如我。” 大果插嘴道：“姐姐, 你不爱说话吗？” 这一路上，李秋不是给她们讲故事，就是和她们辩论吵架，每天说的话简直有一万句。 想到这里，大果贴心地说：“姐姐，你记得多喝水，保护嗓子。我和妹妹每天早上都喝露水呢。” 李秋：“我谢谢你。” 整个休息室黑乎乎的，只有炉子上的火，还有旁边的手电筒着两处光源。 光映照在李秋身上，把她的影子放大投射在墙面上。 李秋还在专心致志地搅粥。 她找来的米，是展架底部铲不起来才没被人拿光的碎米。 数量不多，全都抓过来也就两小把，煮起来也快。 这会房间里已经开始飘出来米香，一缕一缕。 李秋闻不到这味道，也不确定粥到底熟没熟，只能不停地用勺子翻动。 直到看到粥变得粘稠烂糊后，她松了口气，赶紧把火关了。 李秋大力出奇迹，直接把桌子挪到了老人床边。 热气腾腾的粥就摆在桌上：“爷爷，喝点粥吧。可能有点烫。” 饿了要进食不止是丧尸的本能，也是人的本能。 一个饥肠辘辘很多天的人，根本没办法忍住粥浓稠的香气。 黑暗中老人慢慢地坐了起来，逐渐地适应着那条新腿。 他伸手摸了摸福子的脑袋：“姑娘，你先吃吧。” “福子偷了你的东西，我已经很对不住你。你还帮我治了腿，还不知道要给你多少钱。我种菜，种得很好。等我有力气回家了，给你吃我种的菜。再给你打个欠条……” 李秋“啊”了一声：“我之前就吃饱了，现在撑得想吐。这锅都是你的，你要是吃不完，就和你的狗分着吃。” 李秋说完后怕老人还不好意思，干脆打开门走了出去。 果子们在门关上前，也跟着蹦跶了出去。 “你们俩怎么也出来了？”李秋坐在外面的台阶上。 台阶上虽然没有雪，但是冷冰冰的，有点冻屁股。 小果说：“姐姐，你为什么骗爷爷。你不是肚子都饿响了吗？” “是啊是啊，我也听到了。” 李秋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她确实饿了。 之前搬东西、拖东西，加上连续用了两次“天衣无缝”异能，导致饥饿感又趁虚而入了。 “你们俩在这等我吧，我去吃点东西。”李秋摸了摸果子们，然后回了超市。 本来李秋想把那些腊制品都送给爷爷，但现在饿了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先把那些腊肉和香肠吃了。不然再饿下去，她就要对着爷爷和福子流口水了。 …… 当李秋回到超市时，她发现有几个人正蹲在她的麻布袋前面。 “看来有人来过了。” “太搞笑了，谁找物资还塞了几顶假发。” “估计是个秃子，没有假发头顶太冷，哈哈哈哈。” “还装了本子和笔呢，估计是个学生。” 李秋蹲在另外两排货架的黑暗中，安静地听这些人对她的东西品头论足。 她收集的这些物资，除了一次性内裤以外，货架上还有很多她都没有拿。 他们如果想要的话，可以自己去找。 唯一比较发愁的是，那些腊制品可是真绝版啊！ 李秋流着口水，默默在心里祈求，看不到我的肉，看不到我的肉。 怎么可能看不到……肉就放在最边上的袋子里。 “有肉！” “这趟没白来了。” “这多亏了我。要不是我用望远镜看了这边没丧尸，催你们过来找物资，你们这点肉都看不见。” “行行行，算你一功。等回去煮了，你多吃一块。” 李秋流泪，能不能放过我的肉。 真的饿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其中有异能者，味道比较香，勾得李秋的肚子又响了几声。 也是这几声，让其中一个人注意到了。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你别疑神疑鬼，刚进来的时候不是看了一圈了。根本没丧尸啊。” “我也没说是丧尸啊，万一是人呢。不然这些收好的物资怎么解释，而且我们过来路上不是看到车辙印了。” 那些车辙印是新鲜的，为此他们还分了两个人去找那辆车。 能在天灾世界还开车到处窜的人，车里肯定有不少物资。 “我们这有四个人，今天管他是人还是丧尸，来一个杀一个。” “你闭嘴吧你，就数你每次说得最凶，跑得最快。” “嘿嘿，我这不是过过嘴瘾嘛。谁让我胆小。” 埋下怀疑的种子后，他们开始以摆放麻布袋的位置为中点，朝四周找人。 李秋紧贴着货架蹲着。 她始终把背包背在身上，这会李秋把枪取了出来。 在公路上缴获枪以后，李秋一直揣着没用过。 当脚步声朝着李秋在的货架过来，子弹上膛，黑洞洞的枪口从货架的中层伸了出去。 “别动。” 枪口准确地抵住了过来这个人的后脑勺。 这是个男的，天灾后估计一直没空剪头发，长到耳下的头发杂乱得像鸡窝。 当他感觉有冰凉的金属抵住脑袋时，赶忙举起双手，连一句话都不敢出。 他知道自己的命就是扣个扳机的事，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大哥？还是大姐？无意冒犯……这要是您的地盘，我们马上就滚。” 李秋看小说和电视剧无数，知道要想打造自己是个高手的人设，那就是语气一定要冷静平淡，语句一定要简短有力。 于是她冷冰冰地开口：“说话，让你队友滚。” 男人愣了一下，马上会意：“兄弟们，我这边没什么问题。要不先撤吧！说不定鸡腿他们俩在车上找到好东西了。” 枪口还死死地抵着他，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深深的惧怕。 就算有异能又怎么样？他们这几个菜鸡的异能要是真有用，也不用避开丧尸来这了。 另外几个方向的人都听到了男人的喊声。 一起生活了几个月的默契，他们一听就知道男人出事了，有人皱眉道：“啥情况？” “别废话了，赶紧走！” 男人催促着，声音里满是焦急，也不装了。 李秋透过货架看向其余几个方向，见那几人犹豫着慢慢往门口挪动。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货架上方闪过，速度极快，带起一阵风。 李秋心一紧，下意识偏头，一颗棋子大小的石头“嗖” 地擦过她的脸，划出一道血痕。 那男人察觉到机会，矮身一扭试图挣脱开。 可惜李秋反应迅速，用尽力气把货架往前推了一把。 沉重的铁质货架往下压，直接把男人压在了最底下。 解决完这一个后，李秋又在黑暗中对着扑来的人开了一枪。 她没有朝人的身上打，也就是擦着对方的肩膀而过，算是报了刚才脸上被划的仇。 眼看着男人被压倒，还有个同伴负伤，余下的人赶紧拖着负伤这个往出口跑。 压在货架底下的男人都要哭了：“喂，你们就不管我！！” 确定那些人跑了以后，李秋也没有追的打算。 她把腊肉和腊肠拿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货架上开始慢吞吞地吃饭。 每条腊肉都有5斤，她吃了5条。腊肠一共4包， 1包放在老爷爷那里，还有3包。腊肠每包里面有8根，每根有甘蔗那么粗，吃起来很过瘾。 每次吃尸体时，李秋都吃得风卷残云，狼吞虎咽。 但是吃别的肉食，李秋总是慢慢地吃，也许是希望有一天，能吃出这些肉食的风味、鲜味，吃到从前是人时能感受到的味道。 第48章 智慧种不仅聪明,还能像爬行种那样伏地跳跃。从某种状态来说，他们既有袋鼠的暴力，又有兔子的灵活。 对等级不高的异能者来说，已经是很难杀的存在。 更何况还有一头更高级别的长舌种在虎视眈眈。 李秋拖着麻布袋出来时,阿飞还在秦王绕柱走,围着几根粗大的承重柱,跟智慧种们玩老鹰抓小鸡。 当有智慧种要追上他时, 他立马张牙舞爪地打一通拳。 都说乱拳打死老师傅,他这么使用蛮力，一开始还真打退了两头智慧种。 但很快, 智慧种们分几个方位堵住了阿飞的转向, 逐渐把包围圈缩小到墙角。 阿飞已经被困死了。 那些之前被他打了几拳的智慧种，冲在最前面，张开了血盆大口。 李秋面无表情地站在超市出口，看着这一切。 刚才她一眼就看到了她的suv。 爸爸说车是人的第二个家。李秋一直开着这辆车,在车上堆满了喜欢的东西,比如车窗前的那只小小的草莓熊。李秋还到处捡破烂把它里面打扮得漂漂亮亮。车帘子都是她用窗帘自己裁了然后挂上去的。 但现在四个轮胎被扎破, 车头引擎盖完全扭曲变形，车身布满各种大小凹陷, 两侧的大灯被撞碎，最严重的是车门, 已经像被踩瘪的易拉罐一样完全变形。 短短时间不见, 没想到已经是人车永别。 太过分了！ 李秋径直杀入智慧种的包围圈，对着阿飞就是一巴掌。 阿飞生死时速,心脏都要吓骤停了，谁知道被这巴掌打蒙了，忍不住捂着脸低喊： “你干什么！呜呜,我妈都没打过我。” 李秋不语，一个侧身，又依次对在场所有智慧种甩巴掌。 耳光声此起彼伏，像绷紧的牛皮鞭陡然抽下，每个耳光都用了很大的力气。光听声音都知道打人的人有多愤怒。 阿飞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不敢说话了。 这大佬只打他一巴掌，对这些智慧种每个都是降龙十巴掌。 大佬已经很把他当人看待了。 智慧种也被打蒙了。 当他们看到李秋过来时，本以为也是人类，一个个开始躁动不安。 可当李秋的巴掌甩过来，她的手碰到它们的脸后，这些智慧种都感觉有种原本混沌的大脑被抽开的感觉。 求饶—— 追随—— 为之臣服—— 是这些丧尸脑海中接连冒出的想法。它们无一例外全都停止了攻击，眼神变得和行尸一样清澈，呆愣愣地看向李秋。 一直在远处远观，等着最后上场的长舌种发觉不对劲。它一边往这边飞跳，一边张嘴伸出了长达三四米的舌头。 舌头上长着密密麻麻的倒刺，不管谁被抽到都是个死。 李秋气得眼睛发红，现在是见谁抽谁，抬手一巴掌把大长舌头也狠狠地抽了回去。 原本气势汹汹的长舌种被打翻在地，它的舌头像长长的水管一样落在地面上，甚至都忘了收回。 长舌种的眼神闪过一丝茫然，随后它看向李秋，脑海中也冒出和那些智慧种一样的想法。仅仅只是看着她，如同飘零多年的人终于找到主心骨，浑身战栗难止。 李秋把这群弄坏她车的东西都制裁了一遍后，才看到手上有血迹。 黑红色的血，是她自己的。 之前在超市打斗时，阿飞的队友弹出石头擦破了她的脸。伤口不算深，但流了点血，她就随手擦了擦。 血迹就这样留在了她的手心和手背。 李秋看着眼前这些齐刷刷看着她的丧尸，它们已经完全忘记了阿飞和车里那群人的存在，只翘首以待等着李秋发号施令一般。 李秋心想，她之前实验过，丧尸要喝下她的血才会听她的话。 现在光是碰到她的血就有这种效果了？ 如果她再次吃饱，发动异能树的第一个异能“尸王之身”，不知道能达到哪种恐怖的控制程度。 那个异能的描述是抵挡一切人类武器和精神系异能攻击，对于大部分人类来说，她是无敌的。还对s级以下丧尸具有绝对精神压制和碾压能力。那李秋对于丧尸也是无敌的。 会不会达到一呼百应的程度？ 不，一呼百应这个词不太恰当。 大概比李冬上次召集的那群丧尸潮更疯狂。 …… 阿飞蹲在墙角，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只用一双小眼睛四处扫视。 什么情况？这还是智慧种和长舌种吗？怎么被抽几巴掌就傻了？甚至看起来完全没有攻击性！早知道他刚才也抽了…… 想到这里阿飞默默抽了自己一巴掌，那是大佬打的，能和他一样吗？ 大佬又会玩枪，力气又大，说不定还有控制丧尸的异能！ 不过他们这群人好像把大佬给得罪了，又是想拿肉，又是想偷车，小龙虾的石头还把大佬脸划破了。 大佬回过神来不得把他们都宰了。 要想获得大佬原谅，就得态度诚恳，抱紧大佬大腿！ 阿飞马上先下手为强，双手抱拳，对着面前的李秋说： “大佬，我们错了，你千万别杀我们啊。我腿哥和肉肉姐，去年才结婚，今年才有宝宝，他们不能死。金六福今年才研究生毕业，你知道医学研究生有多不容易吗，他每天背书都背哭了。还有我们小龙虾，虽然不爱学习，但也是家里的独苗，根本没啥坏心眼。温然更是最善良的一个了，看到路边有只猫都要停下来买东西喂。 还有我还有我，我虽然胆子又小，又爱睡懒觉，但我读大学的时候还去福利院做过义工。绝对跟坏人沾不上边啊。 除了腿哥和肉肉姐是青梅竹马一开始就认识的以外，我们其他人都是打游戏认识的。一起玩了七八年的剑三，今年8月份终于决定一起来腿哥他们家这里面基。结果天灾来得太快，我们困在腿哥家小区都两三个月了，实在找不到出路……” 李秋：“……” 怎么有人话这么密，跟发电报有得一拼。 真该让大小果来看看，真正的话多是啥样。 李秋不想搭理阿飞，提着枪，迈步朝她可怜的suv走去。 李秋一走，阿飞感觉那些智慧种好像又要开饭了，赶紧鬼鬼祟祟地跟了过去：“大佬等等我，别忘了你的小弟啊。” 已经偷偷摸摸下车的五个人面面相觑。 不是，这到底什么情况，他们本来都打算开始哭阿飞，然后赶紧逃生了。 怎么又奇迹般地没事了？ ？ ？ 他们看着李秋一步步走近。 他们都知道，李秋就是超市里的那个人。 长到肩膀的头发，杏仁眼，雪白的一张脸。 在雪地里还穿着明亮度非常高的鹅黄色系羽绒服。 李秋的外表处处都彰显着，她是一个在天灾世界独处但是过得很好的人。 小龙虾的手臂上也有一处擦伤，是子弹打过的痕迹。而李秋脸上的伤就是他弄的。他想了想说：“ 她救了阿飞，还救了我们，我去给她道歉！要打要骂随她的便。 ” 说完小龙虾马上从车头方向绕了过来：“大佬……” 正在看车损情况的李秋阴沉着脸，浑身都充满了鬼一样的怨气。 她抬眼看向一米八高的小龙虾，原本放在车头大灯上的手动了动。 阿飞已经有经验了，朝小龙虾招招手提示他：“把脸凑过去。” 小龙虾看着脸肿半边的阿飞有些疑惑：“啊？” 李秋扫视着其他人，一字一顿地开口：“你、们、弄、坏、了、我、的、车。” 鸡腿赶紧走过来：“实在对不起 。你的车是我撬开的，我们就是想找点吃的，没想弄坏你的车。这家超市在天灾最开始的时候就被人搬得差不多了，可能找不到什么吃的。我们就跟着你的车想碰碰运气，有个双重保障。 ” 肉肉脸红了红，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我们赔你一辆吧。我们家是开汽车修理厂加卖二手车的，还有几台车。 suv 、越野、房车，都有。你想要什么随便挑。今天是我们不对。没想到你还肯不计前嫌救我们。” 喜欢玩武侠网游的人，浸淫在剑侠江湖，侠义恩仇的氛围中。 骨子里都有生死相托，重情重义的底色。 更践行一句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李秋这已经不是滴水恩了，简直就是发洪水一样的恩啊。 他们自认，如果他们是李秋，大概率不会出来救一个和自己有仇的人。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算他们有素质了。 听到肉肉说可以还她一辆车后，李秋暴躁的情绪顿时消散了一些。 她缓缓开口：“汽油有没有？” “有有有！” “会做保养吗？” “会会会！” 李秋点点头：“赔我一辆新的，我原谅你们。” 她拉开扭曲的车门，把驾驶座旁边收纳盒里的日记本，还有掉到车座底下的草莓熊拿了出来，先塞进了背包里。 “我要一辆白色的大型suv，后备箱要大，配行李架。性能要好，百公里加速3～4秒左右。内饰不要太旧，加满油。” 李秋像进4s店买车一样报出需求。 鸡腿和肉肉马上点头：“好！” 阿飞在旁边瞪大了眼睛，凑到李秋面前说：“不是，你怎么区别对待啊，光打我，不打他们，这对吗？” 金六福已经积极地把阿飞拖走了：“大佬，那回见啊。我们这就去给您准备车，等会做好保养给您停到路边上。” 按照道理，他们是得把车开到超市入口，方便李秋的。 但奈何这里的丧尸等级太高，看着就要吓死人。他们是不敢过来了。 第49章 李秋已经回到门边的位置, 手放上门把手：“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们跟我上路不可能，要是你们确实想离开，我也可以帮你们联系车队。” 温然眼睛一亮：“好。谢谢。” “我不是那个车队的人，不敢保证他们一定愿意接纳你们,具体还要看你们怎么交涉。而且刚才听你们说话,你有两个朋友的家都在宝圆,也不一定都愿意去南方基地。你还是等下见了面,和他们商量后再说吧。” 温然还想继续跟着李秋,被李秋拦住了：“你要是有空，帮我把地上那根腊肠煮了。” 李秋顿了顿：“煮完后给我留一点,其他的你和爷爷分着吃。” 她早就听见温然的肚子也响了。 咕咕咕…… 饿肚子的感受, 李秋比谁都清楚。 但是温然却只吃了一包小饼干充饥，其他的物资一概没动，打算带回去和同伴分享。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李秋看得出来, 温然对那几个人的感情,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超过了她自己。 “嗯……好。你就不怕我跑了。”温然现在简直是个非常积极主动的人质。 李秋对着老爷爷说：“爷爷,这个妹妹欠了我一点东西，麻烦您帮我看着点她。我回来前她不能走。” 老爷爷一愣, 马上点头答应。 李秋说完后又看了眼温然，没说话,那眼神明摆着就是“现在行了吧？” 这下温然心里踏实了, 美滋滋地开始去处理腊肠。 出了休息室，果子们忙问李秋要去干什么。还让李秋不管去哪都要带着她们,把她们留在这里真是太无聊了。 李秋眼睛一转：“不干什么啊。你俩之前不是说好无聊，让我陪你们玩吗？现在刚好就有空了。” 小果“呜呼”一声：“太好了！！要和我们玩什么？！” 大果也充满了期待，看起来很淡定, 实际上小粉裙子抖啊抖。 李秋指了指一楼的超市：“我们还是在这玩，捉迷藏你们玩过没有？就是你们藏，我闭着眼睛数100个数后去找你们。如果15分钟内我没有找到你们，我就输了，就给你们讲齐天大圣大闹天宫那一集。” “好好好~那姐姐快闭眼睛。” 果子们爱玩游戏，又爱听故事，根本抵挡不住诱惑，马上答应了。 等李秋捂住眼睛后，果子们立刻从李秋的肩膀上跳下去，往昏暗的一楼冲过去。 姐妹俩一边跳一边商量她们要分开藏，还不忘叮嘱李秋要等她们再跑远一点才能开始数数。 李秋笑着答应。 确定她们声音远去后，李秋轻手轻脚地朝二楼走去。 李秋的目标很明确。 “啃啃啃……” “嚼嚼嚼……” 很快二楼的三具爬行种尸体就被李秋吃完了。 吃饱了回过神后，李秋把地上残留的衣服捡起来塞进柜子里，然后开始清理手上和嘴边的血迹。 之前看温然杀这三头爬行种时，李秋就好想冲上去啃几口。甚至连带着想啃温然几口，好歹是忍住了。现在旁边没人看着，李秋总算是没有浪费这些食物。 小果躲到了冰柜里，还用一些空空如也的海鲜包装袋盖住了自己。不仔细找，谁会想到她藏在空袋子里呢！我可真是个小天才，姐姐肯定要找半天吧。 一连等了10分钟，小果都没有听到李秋的脚步声，四周更是安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 小果就已经忍不住了。 她一头把包装袋弹开，时不时跳出冰柜看看：“姐姐怎么还没找到我……” 大果则把自己藏在了展厅悬挂的松果装饰球上，猛地一看，和那些松果几乎融为一体。 她比小果稍微有耐心一点，但是也不多，导致装饰球晃来晃去，极其明显。 李秋回到一楼，一眼就注意到晃悠的松果球，又听到了冰柜里的咚咚声。 玩捉迷藏就是这样，生怕先被找到，又生怕一直没被找到。 “躲在哪呢……我找不到啊。” 李秋故意这里翻翻，那里找找，连废弃的纸箱子都没放过。终于来到了松果球下面。 大果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李秋的眼神打量四周，慢慢往上瞟：“总不会在天花板上吧？” “还真是。大果，别藏了，我都看到你的裙子了。” 大果见李秋找到她，跟跳水一样从松果球上跳下来，扑进李秋的怀里：“姐姐！！” 李秋给大果整理一下裙子，把她放到肩膀上：“走吧，我们一起去找小果。” 小果终于听到了期盼已久的脚步声，身体里的果核紧张得扑通扑通跳。 “大果，你说妹妹会藏在哪呢？” 大果很配合：“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在进门的购物车那里？” “有可能，我们去看看。” 眼看着李秋和大果要走过冷藏区了，小果着急地冲了出来：“你们笨死了！我在这呢！” 她的果皮上还顶着冰柜里的一些水痕，整个果子看起来湿漉漉又气鼓鼓的。 “原来在这里。那我输了——这不得讲故事讲得口水都干了啊。” 李秋发出遗憾的唏嘘声。 小果终于笑起来，抖抖身上的水迹，跳到了李秋另一边的肩膀上。 “要不我去找个斜挎包吧，以后你们俩可以待在包里，不然肩膀上太冷了，口袋里又太挤了。” 李秋的提议获得了果子们的一致认可。 “我刚看到服装区旁边好像是箱包区。” 箱包区各种材质的包都有，大小果一眼看中了可爱款。大果要黑白配色的毛绒熊猫包，小果要粉色的垂耳兔包。 李秋盯住了一个草莓熊包：“你们不觉得这个最可爱吗！这里还有地方可以挂徽章和玩偶。谁懂它的含金量！” 一人两果各有各的喜欢，叽里咕噜吵了半天也没决定选哪个。 当李秋回到休息室时，老爷爷和温然的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李秋闻着腊肠的肉香气问。 温然一边给腊肠切片，一边冷静地说：“就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同时背三个斜挎包。天灾以后的新潮流吗？” 李秋低头看了一眼，她左边斜挎着大果住的熊猫包，右边斜挎小果住的垂耳兔包，中间脖子上挂着她自己中意的草莓熊包。 整个人仿佛一个挂包的架子。 李秋也冷静地点头：“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温然：…… 几人分食了那包腊肠，福子也分到了几块。 李秋掏出手机看了眼：“快12点了。” …… 芝士是个很乖的小朋友。 大多数时候她都在睡觉，不睡觉的时候也很少哭。 因为不睡觉的时候，芝士都在和她爸妈玩“捉迷藏”。 鸡腿和肉肉死里逃生回来，让阿飞他们先去汽修厂，他们回家看看芝士先。然后一推门就发现，床上的女儿又又又又不见了。 两人互看一脸，一副认命的模样。 鸡腿：“老婆，我赌一百块，女儿肯定在衣柜里。” 肉肉看了他一眼：“那我赌两百，在冰箱顶上。” 肉肉跨进厨房，摊手指了指趴在冰箱顶上的女儿。 “麻麻~叭叭~”芝士看到爸妈回来，熟练地顺着冰箱边缘想爬下来。 鸡腿赶紧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天灾的影响，他们的女儿和正常的孩子不太一样。明明才半岁，不仅会开口喊“麻麻、叭叭、咯咯、节节、舒舒”这样的简单词汇，还有很强的攀爬能力。 只要他们一个不留神，芝士就会飞快地爬走，爬高。自从发现这点后，他们家的窗户彻底锁死，除了芝士睡觉的时候偶尔开开通风，其他时候绝对不打开，免得孩子爬到窗户上去。 或许女儿也是有异能的，但因为她的表达能力还太差，夫妻俩暂时都还不确定。 “麻麻~饿饿~”芝士拱进肉肉的怀抱，圆圆的脑袋在妈妈的怀里蹭了蹭。 听着女儿像小绵羊一样软绵绵的声音，肉肉心里不是滋味，她的目光扫过被翻过一遍又一遍的家，因为太饿，连过期干脆面都早就翻出来吃掉了，但家里确实没什么吃的了。 天灾后的三个月，是极其恐怖的三个月，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一开始没断网，还维持着基本的秩序。有人搞起了小区团购，每天从合作的超市拉一批物资回来。小区群里还有人以物换物，比较和谐。 后来外面的形势控制不住，街头巷尾都游荡着见人就扑咬的丧尸，吃的用的再也买不到，小区也断水断电。一切都变了。 有一帮人最先突破底线，先是挨家挨户敲门，确定有人在后强行破门索要吃的，不给就□□。 如果不是因为网友面基，阿飞他们正好都来家里做客，人多力量大，他们早就被邻居、物业洗劫一空，残忍杀害了。 慢慢的，小区里的人越来越少，连惨叫声都听不见了，整个小区陷入骇人的死寂。再慢慢的，外面的街区，其他小区仿佛也没有了活人。 为了找吃的，活下去，他们六个人先是把阳光小区六栋十二个单元都摸查了一遍，得到了一些物资。 但这些也不够六个人每天的消耗。 他们的异能升级很慢，外面的丧尸进化却突飞猛进，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如果去更远的地方找物资，可能会碰到更高级的丧尸，不确定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鸡腿把空的奶粉罐子割开了，从二十个空奶粉罐子里抖落了一圈，勉强凑出来一些粉末。 第50章 车队的人员再度扩编。 从原本的31人, 新增7个大人，1个小孩，变成了39人。哦对，还多了一条狗。 福子一开始还是戒备状态,两只眼睛写着“我会死死地盯着每一个靠近我主人的人”。 在老爷爷喊了几声这都是家里人, 车队的人又给了它些吃的后, 福子凶巴巴的眼神就开始变得格外清澈。 它趴伏在车顶上,乖巧地晃悠着尾巴。 小芝士适应得更快,对着周晋时就开始喊“咯咯”。 阿飞在旁边郁闷地纠正她：“小芝士，这个是叔叔, 你咋不喊我哥哥呢？” 金六福和小龙虾齐声附和：“就是就是。” 谁不想显得年轻一点！ 小芝士晃着腿,头顶的草也跟着晃动，对着他们喊：“叔叔。” 三人：“……” 鸡腿踹了他们几脚：“你们想干嘛，乱辈分啊！” 几人想了想喊腿哥做腿叔，喊肉肉做姨的画面, 瞬间在寒风中凌乱, 忽然觉得小芝士喊他们叔叔是如此光辉正确。 在接纳几人正式进队前, 周晋时让蒋丛给他们检查伤口，算是例行公事, 对车队原有成员负责。 当蒋丛给阿飞检查时，两人目光对视片刻, 忽然有种找到同类中人的即视感。 那眼神一路火花带闪电, 绽放得那叫一个光芒万丈。 “哥们！”蒋丛握住了阿飞的手，“我一看你就觉得亲切。” 阿飞反手用力握回去：“好哥们,你这头型在哪做的，太特么帅了！” 蒋丛得意地摸了摸烫卷的一小撮头发，热情似火：“这说来就话长了。我这位tony宋老师, 别看她是半路出家，但是专门擅长烫头！你放心，我跟她感情好，我让她给你打五折……” 两人开始就什么发型更显帅显年轻，展开深度讨论。 蒋丛还得给其他人检查伤口，只能恋恋不舍地嘱咐阿飞：“等一会忙完你来找我，咱俩再单聊。” 阿飞沉痛地点头：“好哥们，我等你！” 路过的宋湾：“……” 蒋丛是神经病这件事还有没有人管了。 而且神经病会有丝分裂，现在还多了个阿飞。 好在新加入的大家身体一切正常，没有被丧尸感染过的迹象。 周晋时开始给他们讲车队的相关规定。 鸡腿等人点头如捣蒜，非常社会的握住周晋时的手：“队长！我们给您添麻烦了！以后有用得上我们的尽管说！” 周晋时默默抽回手：“……” 很快车队其他人都围拢过来，和新成员们正式见面，认识。 面对面后，大家好奇地盯着小芝士和老爷爷的头顶。 这就是传说中的植物系异能啊。 车队里没有植物系异能者，上一个他们见过的这类异能是刘志勇。刘志勇操控藤蔓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呢，虽然他人坏，但他那异能是真不错，居然能抵挡得住周队的进攻。 现在好了，车队里一下多出两个植物系异能者。不仅能充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还进一步优化了异能者类别体系，以后打丧尸肯定又多了助力。 小芝士头顶的草，嫩嫩的，有人认出来这是一种叫槲寄生的植物，属于半寄生植物，还有很强的药用价值。 可惜小芝士已经在肉肉怀里睡着了，大家不好意思去打扰她，于是就都看向了老爷爷。 老爷爷头顶的那根草，是在开车过来的路上长出来的。 颜色比起槲寄生来说要深绿不少，有点像韭菜，莫名有种很好养的感觉，感觉割了一茬，还会再长一茬。 老爷爷很久没见过这么多人，更很久没被这么多人围着看了。 他不好意思又有些不安地，坐在大家给他拿来的马扎上。 但大家的问题却很善意。 “爷爷，你头上的是韭菜吗？” “爷爷，你真的太像慢羊羊了！以后和我一起去出cos吧！我出喜羊羊。” “爷爷，我能不能摸摸你的草。” “爷爷，你有没有试过给它浇点水。” “咱就是说，没人想吃韭菜炒鸡蛋吗？” …… 老爷爷的皱纹里渐渐盈满了笑意，丝毫不介意孩子们都来摸一摸，也一点都不遮掩地告诉他们： “我也是才知道这个草叫什么异能？好像和魔术差不多。小秋说我闭上眼睛，仔细在脑子里看啊看，就能知道我的异能是什么。” 他之前回村里时，不管是房子还是菜地都被大雪掩埋了。老爷爷找了半天，最后只找到了一把锄头、镰刀还有一个簸箕。这就是他从村里带回来的所有行李。 老爷爷摸着他的农具，笑呵呵地说：“我的异能和种菜有关，只要是我种下去的菜能长得又快又好呢。等找到了菜种子，我就种给你们吃。” 一阵欢呼声在县政府大门口响起。 为了迎接新成员的加入，原本准备马上出发的车队再次去了一趟旁边的仓储超市。 融入一个团队最快的方式，就是和他们并肩作战。 仓储超市那边还聚集着不少丧尸。 一部分人引开丧尸，一部分人攻击，一部分先入内拿物资，分工合作就是这么快乐。 对于鸡腿那些人来说，有了这支队伍做坚强可靠的后盾，还有人帮他们看着小芝士，他们也就有了放开手脚，竭尽全力的勇气。 当满满当当的物资填满车里的所有空间，吃得想撑的肉肉有些茫然：“不敢相信，今天上午我们还饿得翻白眼来着。怎么……怎么就这么容易？” 甚至连芝士需要喝的奶粉都找到了100罐，因为装不下，还拜托别的车帮忙装了一部分。 天灾以后哪里过过这么富裕的日子。 几人坐在车上，再次讨论起李秋为什么不愿意加入车队。 最后只能得出来一个理由。 “大佬太强了，她可是敢掌掴长舌种的女人啊！” “无敌最是寂寞。” “那首歌怎么唱得来着，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接，我以后也要像大佬这么强。” 有什么东西蹦到了车窗上。 阿飞马上唱：“是谁……在敲打我窗！” 金六福捂住头：“你到底有多少烂梗是我不知道的！” “你一点都不懂我，我要去找我兄弟蒋丛了。”阿飞撇撇嘴，转头打开车门准备下去。 然后阿飞就看到了贴着车窗的两颗果。 他默默把头转回来：“我是不是吃太饱出现幻觉了？我看到两颗果子在敲窗户。” 车里其他人：“……” 这两颗穿衣服的果子，难道不是大佬的手办吗，怎么还是电动的啊？ ！ 车窗上小果很郁闷：“姐姐，为什么敲了门不让我们进去？” 大果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可能我们敲得不够响，再敲敲！” 更加猛烈的敲窗声。 瞬间觉得更吓人了好不好！ 老爷爷此时充当一个翻译的功能：“她们俩想进来找小芝士玩。” “啊？” “啊啊？？” 阿飞颤抖着手打开了窗户。 果子们超级有礼貌地并排鞠了个躬。 爷爷再次翻译：“她们说谢谢，姐姐同意她们来找朋友玩，她们就来了。” 果不其然，原本还在睡觉的芝士已经兴奋地开始挥舞拳头，想和她的果子朋友们近距离接触。 果子们跳到婴儿车上，还不忘向爷爷道谢：“爷爷，谢谢你呐！” 爷爷伸出长了冻疮的手，摸了摸果子们的头。 也是这一瞬间，果子们愣住了，感觉有一股温暖亲近的力量从头顶传达到身体里。 这是一种，像她们的母体大槐树一样的力量，覆盖包裹着她们。 “姐姐，我有点困。”小果的声音逐渐变小。 大果也开始东倒西歪：“我也是，好想睡觉……” 她俩已经整整齐齐地倒下去，跌到婴儿车里的被子上。 老爷爷无措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众人震惊的目光，仿佛犯了什么错一样：“这……这是怎么了？” …… 此时的李秋，正卖力地在刚结束不久的战场上吃吃吃，捡捡捡。 果子们主动跑远去找芝士玩去了，根本看不到这里的情景。 李秋还像孩子出门找朋友玩的家长一样，特意嘱咐她们天黑之前回来就行，不用太着急。 这块肉是我的，那块肉也是我的。 李秋尽职尽责地打扫着战场。 还是周晋时好啊，每次都给砍得七零八落，一条条的。 这样打包起来做储备粮多方便啊。 只要不饿肚子，就不会没有力气，只要有力气，就不会失去理智。只要一直保持理智，就能一直跟在车队后面，早点回到白临市了。 清扫完后李秋打了个嗝，还进超市里又找了一圈。 车队并没有把所有物资都搬走，不管是吃的喝的用的，他们都考虑了后来者，在里面留下了相当可观的数量。 李秋直接去了户外装备区，搬走了一顶帐篷，羽绒材质的睡袋、露营垫、气罐、锅具、照明头灯。 还拿走了几双颜色不一样的登山鞋，两个巨大的登山包，防寒手套和护目镜。 在找这些东西的时候，李秋又转道去了服装区旁边，专门给客人改衣服尺寸的小房间。 那里有台看起来很好用的缝纫机。 李秋站在缝纫机前突发奇想，如果我开一个外伤医院，用缝纫机开启天衣无缝异能，来一个缝一个，每人上交一头丧尸，我是不是立马发财了。 李秋陷入无限遐想，多么淳朴的以肉抵药费的生活啊。 幻想完后，她风卷残云地拿走了房间里的针线，依依不舍地和缝纫机告了个别。 第51章 为了不在雪地上留下新的脚印,周晋时一直踩着地上原有的脚印走，慢慢地朝着猪圈方向靠近。 小猪圈里的小猪看到有影子过来，吓得在猪圈里四处乱蹿，叫声凄厉得像拉错调的二胡。 这叫声像会传染, 惹得镇上其他人家养的猪, 全都叫唤起来。 整个镇上, 听声音应该还有四五头猪。天灾以后人都很难活, 还养得起家畜的人家可以说是相当有实力了。 听到猪叫声, 镇长骂骂咧咧的怒吼从房间里传出来，但好在不管是他还是他弟弟, 暂时都没有出来看, 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闹腾。 周晋时站到了侧面，没让自己的影子再露出去。 小猪们终于安定了一些，喘着粗气又挤在了墙角。它们又大又黑的眼睛里眼泪成颗成颗地落下。 周晋时的目光落在了圈门口摆着的食槽上。 食槽里倒着一些剩饭剩菜的残渣。 有米饭，蔬菜,还有一些看不出来是什么肉的菜,混合在一起。简直是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的剩饭剩菜。 人类尚且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镇长却拿来给猪吃。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哒哒哒，听着像是镇长的弟弟。 周晋时赶忙躲到了猪圈的背面,那里和院子的围墙刚好还有一条可供人通行的间隙,摆放着一些已经被雪浸湿的柴火。 镇长弟弟手里又端来了一大盆猪食，满满当当。 他用勺子敲了敲盆：“蠢猪, 过来！” 说着就把盆里的吃的全都倒满食槽：“滚过来吃。” 小猪们还挤在角落里，死活都不肯过来，镇长弟弟随手就拿起旁边的一根木棍。 这是根特制的木棒,木棒上面反楔着许多钉子，每次镇长弟弟都会拿着木棒用力地打，打在小猪的身上后钉子也跟着钉进肉里。 小猪们一边叫一边逃，可是怎么都逃不出去，最后只能哭着来食槽里吃饭。 它们每多吃几口，身体就会长大一点。 镇长弟弟满意地笑了：“好猪，多吃多长，早点住到大猪圈。” 他拎着空荡荡的饭盆，摸了摸后脑勺： “饭喂完了，我要去做饭了。” “哥哥让我去问那几个人喜欢吃什么菜？” “可是我懒得问。” “不问哥哥会生气，我又打不过他，我还是去问吧。” “我早晚打赢他，我当哥哥天天指挥他。” 镇长弟弟自言自语地说着话，朝周晋时他们几个所在的房间走去。 镇长家修得很气派豪华，要去那两个房间得从进门的院子旁边走过一段石子路，然后拐弯才能到。 周晋时：“……” 他不在房里，这时候回去也来不及了。 镇长弟弟先敲开了左边那间。 蒋丛开的门。 镇长弟弟还没开口说话呢，蒋丛就热情地搂住他的肩膀：“哥们你来得正好，我们斗地主三缺一，你玩吗？” 镇长弟弟眨着眼睛：“什么是斗地主？” 蒋丛和阿飞像看老古董一样看着他：“怎么会有人连斗地主都不知道！！一看就是从来不打牌的好孩子，我们必须把你污染了。” 他们手里刷得一下出现了一副扑克牌。 蒋丛手速飞快，洗牌洗出了赌神的架势，看得镇长弟弟一愣一愣的。 这什么，好像挺有意思的。 如果只是玩一下下，不会耽误做饭，哥哥也不会生气吧。 镇长弟弟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自己的盆和勺子接过去，放到一边，然后把他拉了进去。 嘴里说着“童叟无欺，包教包会”。 “天灾也要有点娱乐生活啊老铁。” 门“砰”得一声关上了。 胡泽宇听到旁边开门关门的动静，蹭得一下爬起来，耳朵贴在门上注意着动静。 只听到隔壁传来蒋丛的大嗓门：“我们第一把先不赌东西……” 什么鬼。 胡泽宇松了口气，刚准备躺回去，就听到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周晋时回来了。 “怎么样？” 知道隔音效果不太好，胡泽宇压低了声音。 周晋时说：“你看过千与千寻吗？” 胡泽宇：“啥玩意？” “一个动漫，里面有一段剧情是，女主的爸妈吃了路边摊变成了猪。”周晋时简要地解释。 胡泽宇一下就会意了，嘴巴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你不会是说猪圈里关着的猪是人变的吧。” 周晋时没说死：“八成。天灾以后，人类，动植物异变，灵异化现象出现。那也就不排除，猪能把人变成猪，把自己变成人。” 屋子里明明没有风，但胡泽宇感到了一阵寒意。 周晋时继续说：“多出来的猪圈，估计是给我们准备的。不过只要我们不吃他们给的东西就没事，现在时间还早，才晚上7点。我出去一趟，通知他们，要是镇长他们过来，你就说我去车上拿东西了。” 胡泽宇点头：“好，我知道怎么应付。你万事小心。” 周晋时轻轻打开门，隔壁门里传来蒋丛欢快的声音：“这把我是地主！” 阿飞：“我不想跟朱二当农民。” 镇长弟弟朱二：“我还想当地主呢！！” 蒋丛：“你反正刚学会玩，我的地主让给你行了吧。” 朱二猛地摇头：“我又不是傻子！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阿飞一拍桌子：“有道理。既然这样，你多出点物资，我们吃点亏让你每把当地主，我俩斗你怎么样？” 兴高采烈地同意了：“行！” 周晋时：“……” 他突然同情了朱二一秒钟。 …… 温然是女生，和吴任凡还有宋湾住在了一起。 原本房主朱十三要给她们一人安排一个房间，但被三人整齐地拒绝了。 “朱姐，这床够大，我们三个挤一挤更暖和。” 宋湾朝朱十三说道。 朱十三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两条细细的眉毛中间点着一颗红痣，让她看起来有几分不符合这个小镇的美感。 她搂了两床被子来，笑眯眯地说：“那我给你们多拿些被子，免得晚上冻着。时间还早，你们都还没吃饭吧，刚好我和我老公也还没吃，等做好了叫你们一块。” 借住在这里，不好太拂主人家的盛情，宋湾三人只能答应下来。 “怎么样？”宋湾看着吴任凡，递给她一杯用异能加热过的水，方便她冲咖啡。 吴任凡有精神系异能这件事，是她偶然间发现的。 毕竟一起吃住，一起砍丧尸，很难不发现对方的底牌。 吴任凡对经常给她提供热水，甚至还帮忙找咖啡的宋湾，倒是也没有瞒着的打算。 吴任凡熟练地把咖啡粉倒进去，拿了一块巧克力搅了搅：“我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 温然把床铺好，加入了话题：“什么什么？” 这是温然天灾后第一次离开肉肉她们。她还有些不太习惯，迫切地需要找人说说话。 吴任凡：“好消息是她真的想给我们做饭吃。”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饭有问题。” 宋湾点点头：“确实是个坏消息。不过我带了饼干，还有泡面，我们不吃她的饭也行。” 温然说：“我感觉不吃得找一个不吃的理由，不然她们来硬的怎么办？而且他们这个镇的人都姓朱，名字却都按数字顺序排，如果一个人有问题，就说明所有人都有问题。我们得赶紧告诉其他人。” 吴任凡摆摆手：“不用。有周队在，我敢打赌，不出半小时他就会来提醒我们。” 她话音刚落，有什么东西砸到了门上。 宋湾打开门，看到了掉在地上的用石头绑着的纸条。 “不要吃朱家镇人给的任何食物。” 温然拿着纸条满脸震惊：“难道你的异能是未卜先知？” 吴任凡默默把一整杯咖啡喝完：“未卜先知是罗大仙吃饭的本事，我不呛行。主要是，我们的大好人队长是这样的。而且他好像猜出来了，食物会导致什么问题。” “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把不吃东西这件事对付过去吧。” 宋湾抓掉了几根头发还是没想出来，她搓了搓手，搓出来一个火球：“干脆直接打，你们觉得怎么样？” 温然、吴任凡：“……” 不怎么样啊！ ！ 朱家镇有二十四户人家，每家至少有两三个原住民。能力未知，情况不明，还被分化开了，他们这些外来者不是非常占优势。 …… 因为有了周晋时的提醒，车队39个人各有各的借口，不是说来之前已经吃过了，就是说正在煮方便面。最离谱的是说晚上减肥，控制热量的。 唐向和口水都要滴成冰了，才勉强把“我不饿，我晚上要减肥”这句话说完。 房主朱十八端着饭盆，脸上满是沮丧和遗憾：“真的不吃吗？这一大盆梅菜扣肉，我做了两个小时。我以为你肯定会给我这个面子的，就算不当晚饭吃，你尝一口也好……” 唐向和心里简直泪流满面，大姐，你这一大盆扣肉做得那叫一个肥瘦相间，太勾引我了好吗，但是我的小命更重要啊。 无数次的实践都证明了，听周队的话才能长命百岁啊。 唐向和扇了自己一巴掌，眼泪流出来：“我！要！减！肥！不！吃！扣！肉！” 一边打一边回房间去了，蒙着被子嗷嗷的，边流口水边哭。 朱十八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逐渐阴沉。 和他一起住的是陆小五。 陆小五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从扣肉上挪开。他不算特别爱美食的人，但这肉看起来比这辈子吃过的所有肉都要香。要不是他偷偷拿了根针扎自己手指，也要把控不住了。 第52章 朱二抱头鼠窜：“哥！你别打我了！不然我就还手了！” “谁让你把我房子输了的！” “我骗他们的, 赖账不就行了！”朱二连忙说。 朱大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逻辑，深刻表现了什么叫作恍然大悟，他说：“你怎么不早说？！” 朱大的怒气眼看着消了些，朱二简直要喜出望外。本来他都跑远了这会又朝他哥跑了回去。 回去的后果就是朱二被打得更狠了, 惨叫声接二连三。 朱二的脸又红又肿,满脸的横肉都在用力地抖,他真的想不通：“哥,你怎么还打我啊！” 朱大也愣了,仿佛才意识到中间出了问题：“我也不知道啊，根本停不下来,就是非常想打你怎么办？你要不赶紧跑出去？！” 朱二还没反应过来, 只见朱大立马捡起地上的大铁勺狠狠地砸了过来。 朱大这一下的力气太大，血从朱二的头顶哗哗地流了下来，流进眼睛也流进嘴里。 朱二下意识舔了口自己的血，瞬间两眼发红。 他双手掐住朱大的脖子, 一点点收紧：“让你打我！让你打我！你该死你该死！” 朱大没想到弟弟敢反抗他, 呼号一声后爆发出身体最强的力气, 直接把朱二打飞出去，正好飞进了小猪圈。 圈里的小猪直接被吓得两眼翻白,干脆躺地装死。这兄弟俩一个比一个残暴，它们生怕被打飞进来的朱二拿它们当出气筒。 但朱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头还埋在小猪们拉出来的粪便里, 好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 和弟弟打架打到半夜三更，累得筋疲力尽的朱大,茫然地站在院子里，还没意识到他刚才做了什么。 等他反应过来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去猪圈。 朱大知道弟弟死了。 于是进厨房里拿了把菜刀出来。 当着小猪的面,朱大把朱二切成了块。 这利落的手法，没有屠宰场杀十年的猪是练不出来的。可这不是他弟吗？ 此时躲在房间里防备的几个人都看麻了。 就算周晋时和他们说这镇上的人都是猪变的，但他们现在的外表确实是人无疑。 人杀人，人剖人，看电视剧都得被打上马赛克吧。但现在是无比还原的现场直播。 蒋丛背过身不想看了：“哥们，我有点想吐。” 阿飞情深义重地说：“哥们，你要是吐我身上，从此我俩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蒋丛又咽了回去：“为了你，我付出了太多！” 阿飞本来忍着没吐，这下看蒋丛居然又咽了回去，他哆嗦着嘴唇说：“不……我不行了。呕——” 隔壁的胡泽宇一边吐一边看着周晋时：“死蒋丛怎么这么恶心！” 周晋时别开眼睛，继续看着猪圈方向的动静：“先别分心，你注意看。” 猪圈里朱大不仅没有一点伤心的模样，还将自己的亲弟弟分成了一片两片三四片，然后又慢吞吞地剁成了肉泥。 片刻后，朱大在两头小猪里面挑来选去，最后看上了身体比较小的一头：“就你吧，你当我弟弟。” 他伸手抓过那头小猪，硬生生掰开了小猪的嘴。 小猪还没来得及叫唤，朱大已经抓起一把肉泥塞进了小猪的喉咙，又从喉咙里直达肠胃。 小猪被这通操作搞得快要昏死过去，可是朱大一直掰着它的嘴像填鸭一样往里塞。 吐出来的又再次被塞进去，就这么把地上的肉泥全都塞了进去。 为了塞完的肉不被吐出来，朱大合上了小猪的嘴，又一屁股坐到了小猪的头上，充当一个人肉秤砣。 小猪不知道是吃太撑，还是吓晕了，当然也有可能是直接被朱大坐死了，反正小猪渐渐停止了挣扎。 “弟弟，你怎么这么慢。” 朱大深深地叹口气。 等待的过程总是无聊的。朱大低头看了看两只手，上面沾满了猩红的血肉。朱大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深情地舔了上去。 等朱大把手舔干净后，有人类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地面上的小猪已经变成了人。 “弟弟。”朱大站起身，对着这个新人喊，还友爱地把他扶了起来。 新人被叫作朱二，却完全不是朱二的模样。 朱二是一个肥胖壮实的成年男性，但新朱二却只是中等个头，身上也没有几两肉的青少年。 相貌也跟原来根本沾不上边。 “哥。”新的朱二说话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他怨毒地看着朱大，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 朱大一巴掌就甩了过去：“这可不能怪我，是你不经打。死了吃不了猪，就只能让猪吃你。这猪都还没长成就把你吃了，你现在肯定都掉出前十大猪行列了。” 他说的话好像绕口令，但朱二听懂了。 怨毒的朱二呜呜地低下头，脑子里关于原本那个朱二的记忆也已经跟随着回到这具新的身体。 朱大看着弟弟的模样，语气也好了一点：“算了，谁让我是你哥哥，有我在肯定会保护你。朱七趁我俩打架的时候把猪杀了，但他肯定不敢独吞。今晚我就不通知其他人，我带着你过去，你多吃点补一补。至少整个的猪头，两只猪蹄还有猪尾巴是要给你吃的。” “谢谢哥哥。”朱二的声音变得欢快起来。 他跟着朱大从猪圈里走出来，也让周晋时他们看到了新朱二完整的模样。 新朱二的上半身确实是个人，但他的下半身却是猪那凸起如半球体的肚子，还有猪短小的下肢。 新朱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不能完全变成人形。只能变成一头直立行走的猪人模样。 屋里的人屏住了呼吸。 从进这个镇子开始后发生的事，都一而再地刷新他们的三观。 朱大走之前又杀了个回马枪：“不行，我得去看看我们的客人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他们都狡猾，不像我们这么单纯善良。” 朱二现在很想做点什么，让哥哥想办法多给他找肉吃，他马上说：“哥哥，我去吧，我这次一定不会搞砸，你去门口等我好了。” 朱大有些不赞同：“你行不行？你的腿会被他们发现。” 朱二熟练地用旁边的裤子套进他的猪腿，又穿上不太合脚的鞋：“看我的吧！这点小事我能干不好？我又不进去，我就站在门口。” “嗯，我去门口等你。”朱二哒哒哒地走向门口，他得观察一下有没有其他人注意到朱七杀猪的事。 很好，街上风平浪静，一个人影都没有。 看来大家都睡得很香，没有注意到屠宰场那边今天有猪杀。 他身为镇长不应该做这种自私的事，但谁让他是镇长呢，他本来就自私啊！不然怎么会自封镇长。 朱大得意扬扬地想。 他屁股的位置仿佛有个尾巴在翘来翘去。 “你们睡了吗？” 朱二确认客人有没有睡着的方法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如果有人回答睡了，那肯定是没睡，他就马上用钥匙开门，进去砍死他们。 如果没有人回答，他也想进去砍死两个。 就是那两个人带着他赌博，害得他被哥哥打死，现在只能用这个未成熟的身体。 蒋丛根本不回答，他直接拉开了门，和朱二差点来了个贴面礼。 朱二愣了愣，马上换上阴冷的神色：“你们没睡，那今天就是你们的死……” 蒋丛淡定自若：“你知道什么叫骗子酒馆吗？” 朱二根本不想接茬：“我去你码的……” 阿飞手里甩出一副牌：“骗子酒馆的规则很简单，6张k，6张q，6张a，还有两张小丑牌。” 朱二别开眼：“我不打牌。戒了。” 他吸了吸鼻子。 阿飞不语，只是一味地介绍规则：“每局会从k ， q ， a中随机抽一张作为指定牌，小丑可以当作任意的指定牌使用。每次可以出1—3张牌，下家可以质疑，如果质疑成功，出牌人开枪，质疑失败，质疑者开枪。” 他们手里有一把左轮手枪。 蒋丛笑了笑：“这枪里只有一枚子弹，你玩吗？” 朱二听懂了游戏规则。 如果他质疑成功别人，或者别人对他质疑失败，他们就得开枪。被自己开出的子弹穿过脑袋炸开花，那种感觉，一定比他把他们砍死更好玩。 门又关上了。 朱二谨慎地说：“我来抽。” “行行行。” …… 朱大在门口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他正准备去客房看一看，忽然看到他弟弟出来了。 只不过弟弟好像比之前高了一点，头却低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们睡了没有？”朱大耐着脾气问。 弟弟粗着嗓子骂：“睡了！本来我还想不睡就进去砍死他们。” 朱大没好气地说：“你这个废物。我们本来就没有几头猪了，砍死他们没有新的猪崽养，我们怎么进化？” 为了防止弟弟再动心思，朱大强调：“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弄死他们。” “知道了。我们快走吧哥，晚了就吃不上了。你不怕朱七全吃了吗？” 朱大冷笑：“他要是有这个胆子，他就不叫朱七了。” 朱大在路灯下发现弟弟的影子有些奇怪：“你肚子怎么鼓起来一条？” “弟弟”摸了摸神术，然后“哦”了一声：“衣服没穿好，扯一扯就是了。” “当人要有当人的样子，你看看你。唉。” 朱大一脸恨铁不成钢，最后也懒得耍嘴皮子，加快了去屠宰场的脚步。 …… 第53章 “她是谁？”朱七转头拽住了朱九的胳膊。 朱九觉得大家今天都怪怪的。 朱八疯疯癫癫也就算了,怎么朱七也傻不愣登的？ 也许是因为他今天终于能杀猪，高兴坏了吧。毕竟要把一头猪仔养育到成熟，要耗费的可不止是时间。 朱九耐着性子回答朱七的问题：“那当然是朱老八了。看不出来也情有可原，我也很少见她把自己包成这样。听说是得了流感,怕风怕冷。你也知道我们得了容易传染,小命会不保。” 朱九的语气太笃定了,让朱七忍不住开始怀疑,他刚才杀猪吃肉,杀朱八埋尸是不是真的。难道是因为他每天晚上在家里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怎么弄死朱八，产生幻觉了？ 当然不是幻觉了, 那雪堆不是还在那里吗！ “你能看到那个雪堆吗？”朱七的目光落在凸起的雪堆上, 开口问。 朱九“咦”了声，“那什么时候多了个雪堆？” 朱七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不知道谁堆的。” 他张了张嘴，本来想告诉朱九正在分肉的是假朱八，但犹豫了几秒后朱七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可以把这个假货当真的用。 这样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杀了朱八！ 更何况一个假货而已, 实力能抢到哪去。是假的就永远不会撼动他的地位。 “哦。原来是老八, 好久没见怪想她的。走吧, 你是不是还没分到肉？赶紧去。” 朱七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提到朱老八时语气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 朱九感觉自己混乱了, 这还是朱七吗？ 难道，这是假朱七！ 那群新来的猪仔里, 会不会有人的异能是变脸？ 心头掠过这个想法以后, 朱九忍不住开始观察眼前的朱七。当一个人开始怀疑别人，就会觉得对方哪哪都不对劲。正常的也不正常了。 比如说,杀完猪后朱七为什么不守在这，反而要去砍树。 总不能看多了光头强吧。 他们不爱看光头强，只有人类爱看。 综上所述, 这一定是个假朱七！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朱七不悦。 朱九不仅看着他，而且离朱七有了两米远。两米之内，可攻可守。他朱九今天一定要拆穿朱七的真面目！ ！啊啊啊…… 朱七一巴掌扇了过去。 朱九老实地捂着肿起的半边脸，唯唯诺诺地说：“七哥，你下手轻点，都快把我原形打出来了。” 朱七懒得理他，树也不要了，拎着斧头快步赶回屠宰场的中心。 看到朱七回来，原本兴高采烈排队的猪人们安静下来，自觉地给他让出位置，让整个屠宰场里实力最强的两个猪人站到一块。 在人群最外围，朱五十二和五十三正在吞咽刚才从李秋那领到的两块里脊肉。 “五三，我觉得气氛有点紧张。” 朱五十三细细品味着肉，选择性耳背：“你说什么？” 朱五十二扯着嗓子喊：“我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朱五十二，心里不约而同地想，五十二真是勇士啊，居然敢当众说出他们的想法！ 刚才李秋已经发出去了二十五块肉，在场过半的猪人都已经中了她的异能。 以多胜少，优势在我！呜呼~ 有了这二十五个听话的猪人，李秋有了底气，丝毫不怵朱七。 她把嚣张跋扈演绎到了极致：“猪头、两只猪蹄还有猪心和猪尾巴都被你藏起来了？” “是啊，你想怎么样？”朱七冷笑。 他正好想试试这个假朱八到底有多大本事。 要是假货实力差，朱七可以饶他一命，并且用知晓他假货的身份威胁他。要是假货实力强硬，朱七就把他的身份曝光并且把朱八的死嫁祸给他。 一举两得。 李秋盯着朱七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朱七的窗户简直把他那些坏心眼全都映出来了。 李秋不忍直视。 也不知道这些满脸写着“我是坏东西”的猪人，是怎么把最开始的镇民骗到的。 “我不想怎么样，朱三、朱四……你们把他打到不能说话为止。” 李秋念出了那二十五个猪人的名字。 朱七哈哈大笑：“他们会听你的？” 就算眼前的是真货，其他人也不可能会听朱老八的命令来围殴他。 然而下一秒，本来还在乐呵呵吃肉看戏的猪人们发现自己不受控制了。他们一个个都蜕变成猪头人身的本体，朝着朱七围拢过去。 厮打声、惨叫声，混合一片。 其他还没有接受李秋帮忙，所以不受“有求必应”异能影响的猪人彻底傻了眼。 今天不是杀猪日吗，又不是排名日，怎么打起来了！ 而且这不是普通的打起来，他们二十五个打朱七一个。就算朱七是镇长也扛不住被这么打啊。 李秋没管这些，她往屠宰场深处进去了。 在屠宰场深处有个铁皮盖的房子，放着一些杀猪的简要工具。比如杀猪刀、剥皮刀、剔骨刀、绳索，还有悬挂猪尸体用的钩子。 李秋小时候在农村生活过，看到过大人们是怎么杀猪的，对这些东西可以说是熟悉又陌生。 这里还有几个烫猪池。 李秋记得宰杀后的猪放进装满滚水的烫猪池里一烫，毛比较容易脱。杀鸡拔鸡毛也是同一个道理。 屠宰场只有这一处房子，要藏猪头，也只能藏在这里。更何况李秋闻得出来，这里的香气很浓郁。猪头一定在这里。 养猪人拥有得到猪头的资格，说明猪头对这些猪人来说是最最重要的一个部位。也许找到猪头，就能知道朱家镇的秘密。 李秋这里翻翻，那里找找，最后却在烫猪池底下的澡堂里扒拉出一个被灰裹满的账本。 朱家镇的房子确实是新建的，屠宰场却不是。这账本记录着屠宰场近三年的杀猪数量，每一头多少斤，多少钱，都一目了然。 但是从半年前开始，杀猪数量急剧变少。原本只记载数量的账本上开始写下一些别的内容。 “猪站了起来，居然会走路。” “我们把这头猪留了下来，打算卖给马戏团或者动物园。” “他们来的时候，五百斤的大猪，咬死了人。” “大家打算把屠宰场关停一段时间，请道长来看。” 李秋翻开下一页，上面的字迹更加潦草了。 “道长来过一次后，我们重新开始杀猪。” “道长让我们每个杀猪的都戴一道符。” “希望有用。” 然后又是断断续续的一些杀猪记录，直到再下一页。 “又出事了。” “有人忘了带符！” “人头不见了，猪头也不见了。” “警察什么都没查出来。” 再到后面的字潦草得像小学生刚学会写字，李秋辨认得很艰难，大多数时候都靠猜。 “符不管用了，道长死了。” “站起来的猪会冲进家里，见人就吃。” “死了，都死了。” “我躲在柴房里，看到猪在吃我老婆。” “它变成了我老婆的样子，说来找我。” “我不敢说话，躲进了屠宰场。” “好饿……” 这些话每句都很急促简短，没有写具体时间，只有一些零碎的事项。李秋猜测写这些的男人当时脑子已经不太正常了。 李秋迫切地往后翻，想看后续。 但是后续什么都没有。 最后一页，是已经干透的黑血，还有一个猪蹄的印子。 李秋把册子的灰拍了拍，装进自己包里。她回忆了一下朱七的身高，忽然抬头往上看了看。在屠宰场的天花板上，挂着用块黑布包裹着的猪头。因为黑布的颜色和天花板几乎融为一体，李秋刚才才没发现。 李秋捡起地上的烧火棍，把猪头戳了下来。 她掀开黑布，明明看到的是一颗猪头，但是她知道这是什么。 李秋一边擦口水，一边叹了口气。 她从房间的窗户爬出去，带着这颗头越走越远。外面没被人为清理过，到处都是血。 果子们是被一铲子一铲子持续有力的声音铲醒的。 “姐姐你在干什么？”小果第一个从包里跳出来。 然后她就发出了持续且极其刺耳的尖叫。 大果晚出来一步，本来还有点困的，活生生被小果叫清醒了。 小果恨不得离猪头有一万米远：“这是什么东西啊！” 李秋忘记了这对她俩来说有点少儿不宜，又把她俩放回包里：“你们别看。” 偏偏这俩植物界儿童的好奇心又极其旺盛，非要探出头。 被李秋放在土坑的猪头在阴暗的月光下缓缓变成了人头。这是一个理平头的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还保持着死前最惊恐的一幕。 李秋把手撑在铁锹上，喘着气。走了这么远，又刨了这个坑，她累了。如果不赶紧歇会的话，马上又会饿。 好在她猜得没错。 为什么朱七要把猪头挂在天花板的钩子上。 因为猪头不像别的部位。猪头砍下来后不能接触地面太长时间，不然就会变回原本的模样。这样吃下去就没有进化的效果了。 朱家镇的猪一开始吃了谁，就会变成谁的模样。 但他们之后再吃人却没有用了。必须把人类当猪仔养大，让人类保持猪的模样，他们吃下去后才能继续进化。 …… 在去屠宰场的路上，朱大还在教育弟弟。 弟弟也许是被他打服了，不管他说什么都老实地答应。 “你要早这么听话，至于被我打死一遍？” “不至于。”这个弟弟不让朱大的任何一句话掉在地上。 第54章 李冬灰白色的眼珠里印着李秋蜷缩在地上的身影。 比起上次见面, 这次的李冬又长大了一些，几乎快要变成李秋第一次见他时候的样子。 个头又大又高，西装革履的大块头丧尸。 但他的眼睛里早就没有了以前的浑浊，变得像人类一样会算计且精明。 见李秋不说话, 他又补充了一句： “你求我, 我就帮你离开这里。” “你求我,我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应你。” 他的语气让李秋想起以前读书的时候。 班上总有一些很贫的同学, 你就算让他帮你递本书, 关个窗户，他都会说“叫爸爸”, 或者说“你求我啊”。就非要占这个嘴上的便宜。 但李冬的语气和他们不一样。 他的你求我, 更像是在说，我求你求求我吧。 李冬并没有等很久。 毕竟李秋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她马上说： “求你！” 李冬垂下眼睛，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马上伸手把李秋从肮脏的雪地里抱起来。 这时, 李秋身上的对讲机却响了。 周晋时的声音传来：“李秋, 你往回跑，我让陆小五他们来接应你！”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刺啦声。 李冬一脚把对讲机踩烂了。 李秋：“……” 她平静地说：“下次再弄坏我的东西, 我就弄死你。” 李冬没有把李秋的威胁放在眼里。 他很久没有和李秋靠得这么近了，近到能闻出她身上很多很多的味道。 普通人类的, 异能者的, 都是别人的味道啊…… 他的手逐渐抱得更紧。 李秋一直紧张得要死，根本无暇顾及李冬的想法和情绪, 生怕李冬走慢一步她就要被发现了。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李冬骗了她，在这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她,李秋也没有任何办法。 但李冬这次说到做到。 李秋闻到人类的味道离她越来越远，李冬已经把她带离了原地。至少离那里有两三公里远的距离。 被发现的危机暂时解除，李秋松了口气，示意李冬把她放下来。 但李冬虽然停住脚步，但是依然没有松手。 李秋一个咸鱼翻身，想从李冬怀里挣扎出去，却被一只手按住了。 李冬摸了摸李秋的脸，那是之前被小龙虾打出的石子划破的伤口。伤口早就结痂了，只有一条很小很小的痕迹。如果李冬再晚一两天来，这条伤口应该好得毫无痕迹了。 李冬的手像雪一样寒凉，完全没有人类的体温。李秋感觉被他摸过的脸部像贴上一块冰，而且她很不习惯被人触碰，于是下意识偏过头。 李冬俯身下来，声音贴在李秋耳边： “姐姐，再抱一会。” 他的声音很轻，近似于一种呢喃。 明明知道李秋不会搭理他，但还是很想问，很想靠近。 “为什么所有人都比我重要？” “明明你和我才是同类。”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相似的两个人。 他的名字是她给的，他的意识是她给的，他的血肉是她给的。 李秋创造了他，又不要他。 想到这里，李冬的眼睛里除了茫然，委屈还有很深的痛苦。 李秋满脸写着无语：“冬啊，你最近是不是没进化异能，光看言情小说去了，这可不行啊，正是读高三的关键时期，你这样容易被叫家长的。” 李冬emo他的，李秋胡说八道她的，两人驴唇不对马嘴，还是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 李秋没想到李冬这么有毅力，居然还是不撒手，她只能继续挣扎。一边挣扎一边想，饿了果然不行啊，如果换她吃饱的时候，肯定可以一个鹞子翻身飞落在地上，然后一拳把李冬打飞。 不对，要不是不饿的话她早就开着车跑了。李冬再厉害还能跑得过四个轮子？ 李冬静静地看着李秋，忽然撒了手把李秋放到地面上。 他看着朱家镇的方向说：“姐姐，饿了为什么不吃呢？” 只要李秋说一句想，他可以马上把他们抓过来。 可是李秋不想。 甚至如果他自作主张的话，他就永远没有可能留在李秋身边。 李冬需要忍耐的事情太多，忍耐着不做让李秋讨厌的事。最需要忍耐的是，吃掉李秋。 他的目光一寸寸地割在李秋身上，从头到脚。 李秋感觉身上一阵被觊觎的寒意，忍不住怼了他一句：“你咋不说吃你呢？” 因为这一句反话，李冬原本阴郁的表情却肉眼可见地散开。 他能不能把李秋的话理解成，他和那些被李秋在意的人是一样的。 见李冬发呆，李秋赶紧趁这个机会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种时候最好谁也不要来找她，李冬也不要。 有必要的话最好能找到一个带锁的房间，她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最好。 李秋突发奇想，如果把丧尸都装进集装箱里锁起来，然后沉到海里，是不是世界就和平了。不过那得用多少个集装箱？ 要不用船把丧尸拉到海里倒进去，也不太行，丧尸把海水污染了，全球都要歇菜了。 不知道天灾世界什么时候结束，以前每天玩手机看小说，点外卖，和爸妈去旅游的日子还能不能回来。 李冬发出的声音，把李秋回忆往昔展望未来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踩在雪地上，不疾不徐地跟着李秋。 按理来说刚让人家帮了忙，不太好马上翻脸赶他走。作为国人，总是很委婉的。 但李秋翻脸如翻书：“别跟着我。” 李冬没有听。 李秋说：“你刚才说我只要我求你，你什么事情都答应，是吧。那现在我说……” 李冬打断了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可能。” 李秋：“……” 从一开始，李秋就意识到她饿了连同类也会吃，所以在榕树林和李冬分道扬镳。后来李秋认为她可以忍住这种本能的食欲，又和李冬结成同伴。但李冬却会寄生在她的身体里吃她的血肉。 也是从那以后，李秋打消了和任何人成为同伴的念头，避免互相伤害的可能。 当然果子们根本不是人，可以除外。 唯一需要避免的是被果子们看到她进食的样子。 想到大小果，李秋感觉心头轻松了很多。但就算她一直控制自己去想各种乱七八糟的事转移注意力，也不能阻止饥饿感的侵袭。 最后脑子里所有的念头都被一个“饿”字代替，像太平洋的海水倒转一样，吞噬所有。 李秋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甚至身上还盖着几层带着潮湿霉点的白色棉被。 谁啊人还怪好的呢，还知道给她盖被子。 环顾四周后，李秋发现这里是离镇子有一段路的卫生服务中心，已经靠近市区了。这里是卫生院，天灾后丧尸不说人山人海，也总有一窝。但现在四周都很安静，一点丧尸的动静都没有。 视线落回近处，李冬就坐在床的另一侧，安静地看着她。 谁睡觉的时候能忍受有个玩意每分每秒监控自己，反正李秋受不了。 李秋能忍住没给李冬来一拳，纯粹是因为刚醒脑子还有点蒙。 除了李秋以外，丧尸是没有困这个概念的，他们也不需要用睡觉来恢复身体机能。 李秋怀疑她要是在这睡一百年，李冬能在这看一百年。甚至如果不是这个病床比较窄的话，李冬可能就上床了！ 果然生了孩子以后教育很重要，不然孩子自己就长成歪脖子树了。 李秋掀开被子，忽然发现自己没有之前那么饿，也发现李冬的左手胳膊没了。 那袖管空荡荡的，换套妆造马上能去演杨过。 她的嘴里还有吃过饭后残留的痕迹。不用想都知道，那条胳膊的归宿是哪。这会应该已经被她无敌的消化系统，吸收得无影无踪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吃你你不躲？” “你不会又想让我生一次吧？” 李秋质问三连，忽然觉得自己最后这句话有歧义，她马上改口：“我把你吃了，又得把你生出来一次。” 李冬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她：“没有毛病。我躲了。是很想。” 主打一个对所有的问题都有回应，比天灾前手机上的某些智能ai还好使。 “姐姐，你怕我吃你，所以你吃我，也是一样的。” 李冬自然有李冬的逻辑。 他知道李秋的弱点是什么，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明明是个丧尸，心脏早就应该是身体里的一摊烂肉。可李秋的心脏有力地鲜活地跳动着，还格外容易心软。他把他的胳膊塞进李秋嘴里的时候，她还下意识地想推开。 所以，愧疚吧姐姐。 因为愧疚，你总会留下我。 李冬的嘴角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李秋的声音传来：“对不起啊。我吃了你的胳膊，需要帮忙吗？我可以把你的胳膊变回来。” 李冬愣了愣，马上说：“需要。” 姐姐主动靠近他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呢？ 不过他不明白变回来是什么意思。 “那我帮你。”李秋伸出手，把放在衣服口袋里的一包针线拿出来。 然后对着李冬左臂的断口开始缝补。 几乎是同一时间，天衣无缝和有求必应异能，同时生效。 李冬诧异地看着黑线消失，他的胳膊竟然真的再度出现。 这就是李秋吗…… 他的母亲，姐姐，可以带领所有丧尸取代人类的王。 第55章 李秋没说话,直愣愣地看着对面的人。 那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眼尾很长，嘴唇薄得像一柄锋刀。在寒冬里，她却只穿着上蓝下白的运动套装,看起来根本不怕冷。 反观自己, 帽子围巾口罩, 保暖衣毛衣羽绒服, 秋裤毛呢裤, 厚袜子毛绒运动鞋，冷得像身在南极的冰山。 这就是人与丧尸的差距吗？ 还是我平常锻炼得太少了, 防寒抗冻能力实在太弱？ 李秋深度思考中。 女生见李秋发呆, 两条山峰一样的眉毛往上扬了扬： “不会是个哑巴吧？或者是个傻子？” 李秋警惕地看着她：“不是。” 女生身上的香味很浓郁，绝对是个等级很高的异能者，李秋不是很想和她多说话。 希望对方能看出自己冷淡的态度，赶紧走吧！ “原来会说话。”女生嗤笑一声, “我叫张雪真,你叫什么？” “李秋。”出于礼貌, 李秋还是老老实实告诉了对方她的名字。 张雪真打量着李秋：“真名？” “当然是真名。你说的是假的？？？”李秋突然反应过来。 张雪真忍不住笑了：“我说的当然是假的。还说你不是傻子，谁会把真名把告诉陌生人, 你不知道现在骗子多吗？” 李秋：“……” 《盗墓笔记》里那句“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含金量还在上升。 李秋找补了一下，干笑两声：“其实我也不叫李秋。我名字和一个名人重了, 所以刚才没说怕你不信。我说我叫李煜你信吗？” “南唐后主,千古词帝，太悲愁了,你可不适合这个名字。”张雪真摇摇头，很不赞同李秋随口扯的名字。 李秋扯扯嘴角，你人还怪好的。 聊天的时候, 李秋还在吭哧吭哧地拔车。 她可怜的suv啊，怎么就跟长在墙上一样，一定是它太叛逆。 于是李秋不仅拔，还默默踹了车几脚。 因为她力气没控制住，车被踹出个小坑，给李秋心疼坏了。动作又开始轻起来。 张雪真瞟了她一眼，越发觉得李秋是个弱智：“你别白费力气了。这墙你越拔，东西陷进去越深。要真想要你的车，就得去那。” “哪啊？”李秋眼里只能看到一大片的粉墙。 但是当她循着张雪真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却看到了一栋大别墅。 四周都是粉墙，唯一不同是头顶的天和那栋别墅。 从李秋在的地方到别墅，大概只有八百米远的距离。 “哇，真是好不明显的一栋别墅。” “你不觉得它一看就有问题，进去了还能出来吗？” “而且我妈妈从小就跟我说，不要随便去别人家里。” 作为一个妈宝女，李秋疯狂吐槽。 张雪真哈哈大笑：“我也没说它没问题啊。怎么样，你要去吗？” “我不去。”李秋靠着车门，防备着张雪真突然把她拉走，“我有的是力气，我绝对可以把车拔出来。” 张雪真指了指头顶：“如果天黑了你还没进去的话，这外面会发生什么，我不敢保证。你自己小心吧。” 见李秋誓死不从的模样，张雪真顿了顿，看向那栋别墅：“随便你，我先进去了。” 张雪真转身走向那栋别墅，轻轻敲了敲大门。 门没过多久就开了。 李秋悄悄地往那边看，看了好半天都没看出开门的是谁，直到视线下移，她才发现开门的居然是个小矮人。 李秋上次看到这样的矮人，还是电视剧《权力的游戏》里的小恶魔。小恶魔是个天生侏儒，双腿粗短畸形，父亲和姐姐都把他当做家族耻辱。但偏偏小恶魔又极其聪明。 这个开门的小矮人从外表上跟小恶魔一点都不像。 他皮肤很白，带着点混血感，居然还有点好看。 但好看的坏人也特别多啊。李秋脑子清醒无比。 开门的小矮人注意到了李秋的视线。 他绕开张雪真朝着李秋看过来。 偷窥别人被发现了！李秋连忙转身用头顶住车门，身体往下缩。 等她再看过去时，别墅的门已经关上了。 李秋当然不会傻乎乎地继续在这里拔车。这里离别墅太近了，如果别墅里冲出来一群人对付她，她不就倒霉了。 李秋把装满肉干的登山包背上，打算沿着这面粉墙一直往前走，说不定能找到出口。 等找到出口以后，她就再找一辆车开过来，给她的车挂上拖车绳，利用冲力把车拖出来。 我真是个天才啊。 李秋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慢吞吞地往前走。 她贴着粉墙走，但粉墙蜿蜿蜒蜒，却根本没有尽头。 “这墙到底谁砌的啊，这么大工程量是当长城干的吗？”李秋坐在粉墙墙根底下歇脚。 按照进食计划，她吃了三块肉干。 吃完饭后李秋开始继续走，她感觉光线已经有些暗了。李秋忍不住抬头看天，这么快就要天黑了吗？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时间流速这么快！ ！ 李秋加快了脚步。 她甚至小跑了起来。 登山包太大了，压在李秋的背上，让跑起来的她像个背着沉重壳子的蜗牛。 又跑了十几分钟后，李秋突然恍然大悟。我为什么要沿着墙走呢，我换个方向反其道而行不就好了？ 李秋马上朝远离粉墙的方向走去。 她还没走一分钟，就看到了另一面粉墙，和之前的那面完全对称。 李秋从始至终都在这两面墙的范围里走来走去。 而这墙只能用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来形容。更何况它又平又软，想爬上去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我下次再也不盲开了。呜呜。”李秋嗷了几声，发誓以后要把地图背下来后再开，免得再像这次一样，误入一个鬼都没有的地方。 这些都是以后要考虑的事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 李秋又回到了墙边，打算拿折叠铲试试把墙铲穿。毕竟暴力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但她忽然听到了车声。 有车就说明有人，有人就说明有路。 那我就可以出去了！ 李秋欢天喜地地冲着声音来源跑过去。 李秋跑步的速度慢下来，她脸上的表情从欣喜到无语，再到同情。 她算是知道刚才她的车是怎么卡到墙上的了。 远处的这辆越野从一面粉墙里直直地冲出来，然后丝滑地卡进了另一面，真的抠都抠不下来。 李秋也来不及关心这个倒霉蛋是谁，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感觉找到了新的出去的办法。 她卯足了劲，甚至还助跑了一下，直直地朝车冲出来的那面墙撞去。 就像一颗被挥拍打出去的超大羽毛球。 千钧一发之际，一面水墙突然出现，稳稳隔在了李秋和粉墙中间。与此同时一只手迅速从后面伸出来，紧紧拉住了李秋的胳膊，把她往与粉墙相反的地方拖。 这熟悉的香味弥漫开来，就算戴着口罩都阻挡不住，李秋不用看都知道拉住她的人是谁。 口水不争气地开始分泌，还好李秋戴了口罩，不至于像个变态。 周晋时停下脚步，他微微平复着因为跳车疾跑后紊乱的气息，随后缓缓松开了抓着李秋胳膊的手。 他声音低沉，解释道：“这墙有问题。” 李秋站稳身体，她看到水墙已经被粉墙完全吸收。 粉墙上只能看到有一片湿漉漉的痕迹，还能证明水墙存在过。 “你要是撞上去，后果应该和水墙差不多。” 周晋时继续说。 李秋也有些后怕，声音里还有点抖：“我以为可以冲出去。你和我的车不就是从这面墙冲进来的。” 从逻辑上来说完全正确，但从现实来说，她要是真撞上去就完犊子了。 “走走走，我们还是离墙远一点。”李秋往旁边蛄蛹了一下，又示意周晋时也往那边去。 周晋时跟着李秋远离粉墙，他转过头看着包裹得全副武装的李秋，问她：“昨天晚上……你没事吧？” 李秋穿得太厚实，他看不出来她到底有没有受伤。如果受伤了他包里带着药。 李秋回想起昨天晚上，心想，那叫没事吗，那是相当有事啊！差点被你们发现我是丧尸了，简直是恐怖故事。更恐怖的是李冬这孩子越来越抽象了，还好被她用异能打发走了，估计这会还在取经路上……不是，回家路上呢。 想归想，肯定不能照实说出来，李秋摇摇头：“当然没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唯一一个问题就是昨天被猪头人追，我跑着跑着把你给我的对讲机丢了，对不起。” 李秋很喜欢那个对讲机，也很珍惜。 毕竟有了对讲机，她时不时就能听到大家说话，自己也可以说几句。就像有很多朋友和她在一起一样。 但现在没有了。 周晋时那应该也不会有多的对讲机能匀给她。 然而下一秒周晋时就掏了个对讲机出来：“上次在武装部拿的，比之前的要好用。” 崭新的对讲机放到了李秋的手上，比之前那个更小巧轻便，还是可以太阳能充电的。 李秋瞪大眼睛：“你怎么不骂我？” “我为什么要骂你？”周晋时不是很理解。 李秋开始解释她的逻辑：“对讲机很珍贵，但是我弄丢了。你怎么也要意思意思生气吧？” 周晋时：“……” 为了配合李秋，周晋时平静无波的脸上眉头紧皱：“这样？” 李秋默默退后几步，这表情确实够生气的，周晋时平时砍丧尸就这个表情。眉头皱得越紧，刀挥得越快，跟玩切水果游戏似的，哗哗哗。 第56章 小矮人侧身把他们让了进去,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李秋瞟到外面的世界像手机屏幕调节亮度一样，瞬间就整个灰暗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些粉墙竟然开始蠕动起来,活似两条巨大的蚯蚓不停地抖动着。 李秋拉了周晋时一把, 用眼神示意他往外看。 周晋时阖了阖眼睛,意思是稍安勿躁,见机行事。 可惜他俩现在0默契, 从李秋的视角看，她以为周晋时让她直接问。 李秋心想,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李秋执行力一流,马上蹲下来看着小矮人： “你好，我想问下外面那两面墙到底是什么？” 这时候她离小矮人已经只有手臂长的距离。 周晋时的眼神落在李秋身上，他没想到李秋会突然发问。 他不动声色地站到小矮人身后。 如果小矮人有问题，就算突然发狂袭击李秋, 那他不管是用刀还是异能, 都能及时出手。 好在小矮人只是“噢”了一声。 他对着李秋说“那就是普通的两面墙,但是到了晚上，墙里面会出来一些很饿的东西,专门吃没有家的人呢。你们很幸运，我们刚好还有两个空房间。” 小矮人是看着李秋的眼睛说的。 他的眼睛大而圆, 就像洋娃娃的眼睛, 透亮透亮，不像是说谎。 李秋顺势跟他唠起来：“只有两个空房间是什么意思？这里已经住了很多人吗？” 这么大别墅,肯定不至于只有两个空房间。 小矮人：“你不是看到了吗？在你之前进来了一个女生。在那个女生之前，还有两男一女。现在别墅里一共有你们六个人。” 小矮人一边说一边领着他俩穿过前厅：“他们比你们来得早，已经先在房间里休息了。不过,你们总会见面的。记得和谐相处，我的家不喜欢吵闹。” 别墅内部空间很大，比李秋在电视剧上看过的霸总豪宅要大得多，说是城堡也不为过。 光是一楼客厅的法式大吊灯就有5米高。水晶将光完全折射，投映到地面上璀璨得让人炫目。 “那边是餐桌，等用晚饭的时候，我会摇铃铛叫你们下来的。我的别墅有三条注意事项，第一条是我摇铃铛你们必须下楼集合。第二条是我睡觉以后你们不能开灯。第三条是晚上12点我会准时关灯，关灯以后游戏就要开始了。如果违反的话，我会有点生气。” 小矮人的语气很温和，甚至有点像是在开玩笑。 但是李秋感觉得到，如果真的违反的话，小矮人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和颜悦色的态度了。 “什么游戏？”周晋时问。 “等用晚饭的时候，我会统一和你们说，现在就不要问了。” 小矮人哒哒哒地走在前面，别墅里不知道从哪飞来一只红头鹦鹉落在他的肩膀上，看起来和小矮人很亲近。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宠物，我给它取名叫红红。至于我，我叫瑞比。” 小矮人有一个像外国人一样的名字。 李秋对红红更感兴趣，对着它挥挥手：“你的鹦鹉会说话吗？” 瑞比回答：“你猜。” 瑞比没有带他们俩参观别墅的意思，他在一个抽屉里翻了翻，随后递给李秋和周晋时两片房卡：“这是你们的房间，二楼左转最里边连号的两间。我带你们去吧。” 李秋刚想说“不用麻烦”，瑞比已经熟练地踏上旋转楼梯。李秋背着背包吭哧吭哧跟上去。 周晋时走在最后面，他本来想帮李秋把包托一把，但是想到她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又把手收了回去。余光开始打量起别墅的构造。 三层别墅，带一个地下室，一个小阁楼，用的老式的旋转木楼梯，没有电梯。 一层主要是餐客厅、厨房、花园、停车场，二楼是客房、接待室、书房，三楼应该是别墅主人一家住的地方了。至于阁楼和地下室，大概率存放杂物用。 周晋时问：“瑞比，你们地下室好像一直有什么声音在响？” 瑞比停住脚步，目光朝黑洞洞的地下室看去：“那里啊。那有一个废弃的锅炉房。我们这是老别墅了，以前供暖设施比较老旧。最近可能是住进了一窝老鼠，一直在那窜来窜去。等有空，我会放几个粘鼠板。你们不用管。” 老鼠……李秋心想，老鼠好啊。万一他们得困在这别墅里很多天，她的储备粮不幸吃光了，她还能抓几只老鼠。 谁说老鼠有害的，对她来说还是有一点点用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红红已经飞离瑞比的肩膀，一直在楼梯上空盘旋。 瑞比提醒李秋：“你要小心点，红红最近喜欢到处拉。” 他说话的功夫，一坨鸟屎已经从天而降，只差1厘米就落到李秋头顶了。 瑞比看起来却很高兴：“红红喜欢谁，才会拉到谁头顶，你很幸运。” 李秋：“……” 她只听说过狗屎运，没听说过鸟屎运啊。 红红栖息在了吊灯上，开始打理起五颜六色的羽毛，没有再看这边。 “这就是二楼，每个房间里都有独立卫浴，有热水用。” 瑞比简直像个民宿老板一样服务周道，可他却没有收任何人的报酬。 或许是听到脚步声，二楼的几个房间都打开了门。 房门口探出人影，然后又很快地关上门。 快得李秋都没认出来男女，只能闻到这些人身上的香味。 好家伙，居然都是异能者。 安全防范意识这么到位的话，你们根本就不要开门啊！李秋在心里疯狂吐槽。 当然还有一个人没关门。 张雪真住在李秋对面的房间，她抱臂站在房门口说：“怎么还是进来了？” 说完后，她不等李秋回答又重重地把门关上了。 李秋：“……”我就进！ ！ 瑞比把李秋两人领到房门口后，哒哒哒地回楼下去了。 很快二楼走廊就只剩下李秋和周晋时。 李秋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巨大的登山包，刷卡进门。 进门前周晋时指了指李秋鼓起来的羽绒服口袋，那里装着李秋新到手的对讲机。 李秋严肃地比了个“ok”的手势：“明白，有事就打对讲机。” 周晋时转身开门，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笑，也是看到李秋的一些动作，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想笑吧。 …… 别墅的房间格局和酒店的差不多，进门有穿衣镜，有衣柜，一张大床，一张书桌，一个飘窗，还有独立的卫浴。 李秋看着这陈设，恍惚间有种天灾已经过去，她是来度假的感觉。 这种感觉只迷惑了她一瞬。 李秋马上拉开窗帘，开始观察外面。瑞比说外面的墙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墙里面的东西。 她总得弄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什么都没有啊……”李秋用手做圆圈状抵在眼部充当望远镜，看着眼睛都干涩起来，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外面已经彻底黑下来，但是墙还是墙，车还卡在墙里。除此之外，外面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痕迹。 “也许是还没有到出来活动的时候吧。毕竟拿我们丧尸来说，就很喜欢晚上出来！当然除了我以外，我晚上还是喜欢睡觉的。” 李秋一边嘟嘟囔囔，一边开开心心地洗澡去了。 就算这里是鬼开的别墅，她也要先洗个澡再说。 说归说，李秋也没敢洗太久，打算洗头加洗澡10分钟搞定。 毕竟现在是冬天，浴室里一放热水就水汽萦绕。人最脆弱的两个时候，一个是上厕所，一个是洗澡。这时候冒出来一个鬼，那真是见鬼了。 好在洗澡的过程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既没有热水突然变血水，也没有下水口突然冒出来一堆头发，更没有马桶里伸出来一只手。 洗完澡后李秋感觉浑身舒畅，感觉自己又像了个人。她先是拿着本子刷刷刷写了几页日记，然后开始无聊。 李秋握住对讲机，轻轻敲了敲和隔壁连着的那面墙。 “咚咚咚。” 很快隔壁传来周晋时的回应。 李秋问：“周晋时，我说话你能听到吗？” “能，异能者的五感比较强。”周晋时的声音传来。 虽然刻意压低了，导致有点模糊，但李秋确实可以听到。 “太好了。那就先不用对讲机了，给它省点电。” 周晋时：“好。找我什么事？” 李秋把外面的情况说了说：“外面特别黑，只有这栋别墅里面，还有庭院里有光。我猜瑞比让我们玩的游戏，估计和什么捉迷藏有关。他说的可是关了灯游戏就开始了。” 周晋时认可了李秋的说法：“有道理。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我爱看恐怖小说了。” “为什么爱看恐怖小说？” “大概是我过得太平淡了，虽然很幸福吧，但是缺少点……你懂吧，看恐怖小说就会有种坐过山车的感觉。恐怖片我很少看，我觉得看恐怖片，还没有我看小说脑补出来的恐怖呢。” 李秋和周晋时分享着她的喜好快乐。 “不过我们国家很多抓鬼的喜剧片很好看，那些鬼都是很善良的鬼，很少干坏事，甚至很多是被人害死的，有了怨念有了执念。到了大结局一般都能化解执念，重新投胎做人。你看过吗？” 虽然知道李秋看不见，周晋时还是轻微地摇摇头：“没有，以前我除了读书就是练武。后来才多了旅行这个爱好。”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第57章 “我们来玩一个找娃娃的游戏。” “我有两个喜欢的布娃娃, 它被人叼走了，藏在这栋别墅里，我很想它。” “所以这个游戏就是，你们帮我找回来, 找到我的布娃娃。天亮了, 我就会送你们离开这里。是不是很简单的游戏？你们一定会陪我玩吧。” 瑞比的声音像小孩子一样委屈可怜, 听起来又是恳求的语气。 没人说话。 他顿了顿又说：“你们也可以不玩。不玩游戏的人……” 聂云抱有一丝希望：“还可以不玩？” 瑞比点点头, 指了指外面深如浓墨的黑夜, 语气还是那样的可爱：“不玩游戏的人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们离开，你想去吗？” 赵谦的尸体还晾在外面, 聂云瞬间老实了。 李秋突然打岔：“瑞比,你说了这么久口渴了吗？需要帮忙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瑞比瞟了她一眼：“不需要。” 李秋不死心：“那别的忙呢？总有需要我帮的吧？” 瑞比想了想：“帮我找到我的两个布娃娃。” 李秋放心地鼓掌：“行！那我就帮你这个忙！” 有求必应，管你是人是鬼。 既然这是一个逃不开的游戏，周晋时直接问：“你的布娃娃长什么样？” 明明是个简单的问题，瑞比忽然愣了愣,他双手抱住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长什么样？长什么样？” 片刻后他抬起头,茫然地说：“我也不记得了。但是你们看到的话，一定知道那是我的布娃娃。” 瑞比拿出五张白纸：“ 12点以后,会有东西在别墅里游荡。关着灯，它不容易发现你们。如果你们被发现了,就把用纸折成的小船丢到它身上。小船可以让它三秒钟看不见你,你们就可以跑啦。是不是很有用？” 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正方形的纸。 看来纸船是可以提前折的。 折纸游戏童年基本都玩过，就算忘记了,随便试验一下就能想起来。先将纸对折，形成一个大三角形，然后展开…… 所有人都跟着折起来,虽然有的造型丑了点，但的确能称得上是个小船。 餐桌旁一片静默，只有折纸的沙沙声。 瑞比安静地站在旁边，摸了摸红红灿烂的羽毛，并没有出声打扰这一切。 等所有人折完小船抓在手里，瑞比又公布了一条关于组队的游戏规则：“我有两个娃娃，你们有五个人。找到娃娃的那组，明天我会送你们安全离开。没有找到娃娃的组就永远留在这里啦。 “另外，当你们手里拿着娃娃，它就不会再攻击你们。” 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原本还打算齐心协力找娃娃，甚至互相鼓劲的人瞬间就成了竞争对手。 毫无疑问，苏扶摇和聂云是一组。 李秋和周晋时一组。 只有张雪真是独自来的。 这么看，最有可能最后找到娃娃的人就变成了张雪真。 聂云脸色很难看，如果让他选的话，他更想和周晋时一组。周晋时的实力一看就是他们这几个人里最强的。他们俩强强联合，一定稳稳第一。 可惜他有苏扶摇这个拖累，周晋时有李秋这个拖累。 好在有张雪真在，就算他没和周晋时一个组，他肯定也不会成为最倒霉的那组。 苏扶摇完全不知道聂云在想什么。她以为聂云在担心，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安慰：“我们会没事的。” 聂云心不在焉地“嗯”了声，附和着她的话：“会没事的。我们肯定是第一。” 张雪真却一脸无所谓的态度，甚至她刚才折的纸船也是最抽象的，不怎么像个船，倒像是折了个纸飞机。 李秋没说话。她看了眼张雪真，她比较好奇，为什么在瑞比公布规则以前，张雪真就知道要分组的事了。 张雪真察觉到李秋的视线，似笑非笑地回看了她一眼： “你现在跟我一个组还来得及。” 李秋拿着自己的小船，把张雪真的话换了个说法：“你现在跟我一个组还来得及。” 她记得瑞比并没有说每组人数的要求，张雪真完全可以加入她和周晋时。 张雪真愣了愣，半晌后才说：“我才不要和你们一个组，又不是很聪明……” 瑞比打了个哈欠：“我要去洗澡准备睡觉了。你们什么地方都可以找，就是不要进我的房间，我的起床气是很严重的。” 他慢吞吞地上楼，只给众人留下一个圆润的背影。 半个小时后。 墙上的钟表走到12点，整栋别墅的灯准时熄灭。 原本布置温馨的大别墅，突然变得鬼气森森。 冬天的寒气中多了一股阴风，吹得人头皮发麻。大家都忍不住裹紧身上的衣服。 连张雪真也不例外，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披上了一件厚实的羽绒服。 李秋对周晋时说：“你别怕，是瑞比偷偷把中央空调打开了，开的冷风模式，绝了。” 这可难不倒夜视能力超强的她。 周晋时看着中央空调的出风口，他点点头：“走吧，我们先在一楼找。” 另外两个队伍已经先他们一步出发，苏、聂去了厨房，张雪真人去了庭前的花园。 一楼还剩下储藏室、保姆间、洗衣房。 “你跟着我吧，我能看到。”李秋拍了拍周晋时的手臂，“夜视异能有没有听说过？” “好……不过。” 火柴的声音划过空气，周晋时点燃了一根蜡烛。 李秋看着眼前橘黄色的火苗： “哪来的？” “之前借厨房煮泡面，顺手拿了。” 有了这点光，周晋时的视野宽阔起来。 他带着李秋走进储藏室：“一般来说，人都喜欢把东西藏在相对隐蔽的地方，比如角落，还有柜子后面、底下，我们重点找这些地方。” “好。”李秋应了声，在进储藏室前回头看了一眼。 也是这一眼，吓得李秋头皮发麻。 她戳了戳周晋时：“赵……赵赵赵。” “赵谦活了！” 原本已经死得透透的赵谦紧贴在别墅的一面玻璃窗上，瞳孔正死死地盯着这边。 换做别人估计很难注意到。谁让李秋夜视能力太好呢。 周晋时挡在李秋前面，举起蜡烛看了看玻璃窗的方向：“他没活，你仔细看，是有人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提起来了。” 谁会做这样的恶作剧，当然只有进了庭院的张雪真。 她像是最恶劣的小孩子一样，举着赵谦的尸体当做整蛊玩具吓唬李秋。见被拆穿，张雪真丢开赵谦，朝李秋露出一个鬼脸。 李秋：“……” 这姐妹怎么这么幼稚！ 李秋深吸一口气，想到她和周晋时的小命都系在一个娃娃身上后，马上进了储藏室。 看不到人了，张雪真又觉得无聊起来。 她没有去找布娃娃，拖起赵谦的尸体走向庭院里的两架秋千。 赵谦被她放到其中一架，然后高高地荡起。 尸体明明没有自我控制能力，但很神奇地没有因为惯性飞出去，反而像被卡在了秋千上，不停地晃动着。 张雪真坐上另一架秋千，也跟着荡起秋千。 在他们荡秋千的不远处，长着一棵矮小干枯的松树。红红从大厅里飞出来，落在了那棵松树上。 张雪真的目光落在红红身上，开始轻声地哼歌：“我的母亲砍下我的头，我的父亲吃掉我的肉，我的妹妹把我埋在树下……” 储藏室里本来就乱七八糟，又放置了很多储物架还有筐，感觉堆了十几年的东西在这里。 蜡烛的光因为他们翻找的动作跳动着，将两人的影子占满了整个储藏室。 “好香啊……”李秋找着找着，不小心转到了周晋时身后。 像一觉睡到十二点醒来，在最饥肠辘辘的时候面前摆放着热气腾腾的烧烤，丝滑的三分糖奶茶，微苦的巧克力千层。 李秋用牙齿抵住嘴唇，指甲嵌入肉里，才能抵挡住这种香气的侵蚀。 “你怎么了？”周晋时听到了磨牙的声音。 李秋已经蹲到墙角去了：“没事。牙疼。” “我带了止疼药，放在房间了。等下带你去拿。” 李秋赶紧摇头：“不用，还是抓紧时间找吧。我们成最后一名就出不去了。” “咦，这有一把钥匙。”李秋在墙角发现了一个老鼠洞，钥匙就藏在洞里面，也许是被老鼠叼进去的，“拿着吧，万一哪个房间需要开门呢。” 周晋时说：“储藏室没有，我们去保姆间吧。” 李秋刚点头，一阵疯狂的狗叫声就响了起来。 李秋整个人都麻了。 瑞比也没说追杀他们的会是狗啊，狗比鬼可怕多了好吗？ 听到动静后周晋时火速把门关上，拉着李秋躲到了门边的储物架后面。 角落里，两个人靠得更近了。李秋咽口水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一半是因为怕狗，一半是因为周晋时引发的食欲。 而且周晋时没有松开她的手。 李秋低头看着被周晋时拉住的手，她的手冷得像在冰箱里冻了十年的冰块，但周晋时的手是热的，就像小太阳一样暖和。 狗叫声越来越近，周晋时眉头紧皱，下意识把李秋的手握得更紧。 李秋身体里黑红色的心脏，久违地跳动起来。 李秋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感觉。 苍天啊，难道我这么想吃他吗！ 反锁的门被从外面拧开了。 一个双脚离地悬浮的红衣鬼飘了进来。 虽然发出狗叫声，但居然是个人形。 李秋心里疯狂吐槽，不是狗叫声吗，怎么真是鬼？怪不得当时瑞比说的是，布娃娃被人叼走了。 第58章 红衣鬼没在楼上找到人, 很快就会下楼。 苏扶摇拉了拉男友：“聂云，我们去楼上找吧。” 聂云没动，他死死地看着李秋：“去什么楼上，她手里不就有吗？而且就算抢不到娃娃,你的纸船不是没有了,她还有呢。” 抢夺一个现有的,和冒着被鬼杀的风险满屋子乱找,哪一个更有性价比,在场所有人都知道。 聂云低头看了眼女友：“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这种时候了,你还考虑别人干什么？你不想动手的话,就我去。” “聂云——”苏扶摇低声地喊着男友的名字，“这样做不太好。” 是不太好，而不是不好。 这话就像你找别人办事，别人说原则上不能办, 其实就是可以办。原则上可以办, 就等于不能办。 在这个游戏里,苏扶摇和聂云的关系最亲近。其他人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人和竞争者。 如果不争不抢，下场可能比赵谦还要惨。 但是苏扶摇不愿意承认。 没有人甘愿袒露性格中的弱点, 亦没有人愿意直面利己的不堪。 所以，苏扶摇放开了聂云的手。 她一边希望李秋她们不要出事,至少不要因为她和聂云出事,一边又隐隐期待聂云能够把娃娃带回来。 聂云已经朝着李秋的方向跑过去了。 周晋时在第一时间把神术横在了他和李秋面前。 鬼或许无法阻挡，但没有人能越过他这把刀。 李秋站在周晋时背后,手捏成拳头问：“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想也不想就冲过来了，怎么,我看起来很好杀吗？” 聂云要是真冲过来，不管是用拳还是用腿，她都能让对方终身难忘。 其实李秋是在自言自语，但周晋时回答了她：“没有。” “什么没有？” 周晋时说：“你没有看起来很好杀。你很强壮，健康，也很勇敢，聪明。” 李秋愣了愣：“你知道只有幼儿园老师才会这么给小朋友写评语吗？” “不知道。没有上过幼儿园，也没有人给我写过评语。” 周晋时坦然地说。 因为从小就被认定为神术继任者的缘故，周晋时的小学和初中时期只在周家名下的学校挂了学籍，所有的教授都在家族老宅完成。 从高中开始，他才被允许进入学校学习，真正地面向人群，进入社会。 李秋忍不住笑了：“那我下次给你写。你给我的评语这么好，我也要想很好的给你。” 两人聊天的时候，聂云已经跑了过来。 他跑过挂满装饰画、摆着雕塑的长廊，离李秋只有两米的距离了。 李秋吹灭了周晋时手里的蜡烛，拧开了左边洗衣房的门，洗衣房里面还有个门连接着庭院。 别墅里唯一的光源消失，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跟着消失，变得让人毛骨悚然起来。 在极致的黑暗里，视觉被减弱，人的听觉感官就被无限放大。任何一点细小的声音只要加以联想，都会让人害怕得瞳孔放大、冷汗直流。 聂云记住了刚才李秋站的位置，即便陷入黑暗，他也凭着感觉从墙壁摸到门的位置。 黑暗中他摸到了一只冰凉的手，湿滑湿滑，应该是女人的手。 “李秋！把娃娃和船都交出来！” 聂云的手往上，一把掐住了女人细小如鹅颈的脖颈，另一只手则摸索着想去抢娃娃。 可女人的手上没有娃娃。 聂云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了，他拉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嘿嘿。”红衣鬼的笑声贴着聂云的耳边响起。 一股莫名的窒息感笼罩过来，聂云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珠因为极致缺氧几乎快凸出到眼眶外。 关键时刻，他把兜里的纸船拿出来，用尽全身力气把纸船狠狠地拍在红衣鬼身上。 刹那间，那股窒息感消失在聂云身上。 死寂中，他能听到自己急促如鼓点的心跳声。 纸船的作用已经生效，红衣鬼有三秒钟的时间，看不见他。 聂云睁开眼，当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后，他看到红衣鬼茫然地在原地转圈。 聂云头也不回地跑了，全然忘记了他还有个女朋友。 苏扶摇就站在不远处，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看到李秋和周晋时已经从庭院一侧绕上了二楼，也看到聂云是怎么死里逃生落荒而逃的。 苏扶摇极轻地叹口气。 她是双系异能者，其中一项异能是夜视。 苏扶摇相信她的异能在这个游戏里占有绝对优势。所以她才会在瑞比公布规则的时候安慰男友“没事的”。 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 张雪真看起来势单力薄，但其实是最强的一个。 不然不会第一个找到娃娃，又随手送给了李秋。 周晋时实力深不可测，拿刀的姿势一看就不是外行。李秋也远没有表面看着那么弱。 只是他们明明已经得到了一个娃娃，为什么还要上楼去找第二个。 他们是一点不给别人留活路啊。 不知不觉，苏扶摇想了很多很多。她想着天灾以后是怎么辛苦活下来的，她想着，无论如何她也不要死在这里。 苏扶摇的另一个异能是，偷星换日。 …… 红衣鬼的狗叫声在一楼响了几声后去了庭院，又从庭院里进来，转向楼上。 人类找娃娃，她找人类，这就是游戏规则。 有了一个娃娃在手，李秋根本不怕红衣鬼。 她又点燃了蜡烛：“我们赶紧找吧。” 二楼楼梯上来后是一条像酒店客房外的长廊，还铺着红色地毯。除了六间客房外，还有一个储藏室，一个公共卫生间，一间接待室和书房。 客房大家都住过了，如果有娃娃也早就被人发现了。所以两人根本没考虑客房，先去了接待室。 接待室和书房都在最右边，是个套间，接待室墙上的门打开就是书房。 也是从这里开始，关于这栋别墅主人的信息多了起来。 “这有一张合照。”李秋拿起书桌上的镜框。 一对年轻的夫妻，一对幼年的儿女。 儿子的年纪看起来和女儿要大两三岁。 这照片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了。不管是拍摄手法，还是质感，都有十几年的感觉。 “瑞比？”周晋时也走了过来，看着李秋手上的合照。 “确实是他。没想到他照片比本人要可爱。你看眼睛里还有星星的感觉。”李秋指了指照片上的人。 小瑞比牵着妹妹的手，脸上是只有孩子才能露出来的最纯真天然的笑容。 比起别墅里他们见到的瑞比，更像一个真正的孩子。 而且瑞比长得比妹妹更可爱，微卷的头发，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从小就有一种阳光的混血感。而不是现在这个阴晴不定的小矮人。 李秋的目光挪到那对夫妻身上：“这个妈妈看面相有些强势，控制欲太强，不太好说话的那种。这个爸爸性格就比较平和，甚至有点懦弱的那种。典型的女强男弱家庭啊！” “你还会看面相？”周晋时忍不住想起队伍里的罗大仙，那也是个能掐会算的好手。 李秋摇摇头：“不太会看，我就是有种第六感。谁好不好相处第一眼就能看出来了，不太好说话的我都躲着走，不然我心理压力太大了。反正基本上都比较准。” 周晋时了然：“这就是你不愿意跟车队走的原因。” 因为李秋觉得他不是好说话的人。 李秋顺嘴应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含含糊糊地解释：“那倒不是……跟你解释不清楚。我不和你们走，是为了你们好。” 最后这句话她说的很小声，周晋时还是听到了。听到了但是不理解。 李秋正准备把照片放回去，突然又顿了顿：“你说为什么明明是一家四口，结果现在只剩下瑞比了呢？” 周晋时说：“或许你更想说，那个红衣鬼是谁？是不是红衣鬼把瑞比的家人害了。” 李秋都想为周晋时鼓掌了：“你太懂了。恐怖小说都这么写的。出现在恐怖场景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和背后的真相有必然的联系。” 书房被两人翻了个遍。 四处都没有娃娃的踪迹。 李秋把娃娃递给周晋时：“你先拿着，我得去上个厕所。” 在恐怖游戏里上厕所的，大概也只有李秋了。 周晋时一手拿着娃娃一手拿着刀，在公共厕所外面等李秋。 现在红衣鬼也学精了，快靠近人时她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黑暗是她最好的掩体。 唯一能够感知到她来的方法，就是空气中那一股不同于中央空调的冷气。 寒冷，湿腻，沉甸甸如锁链一样撞在人的身上。 周晋时拿着娃娃也不敢松懈，站在厕所门口，眼睛像扫描仪一样盯着楼梯口。 厕所里，李秋站在洗漱台边上着急忙慌地开始掏包。 饿了，她饿了。再不吃她又要对着周晋时流口水了。 肉干呢……我的宝贝肉干呢？ ！ ！ 李秋看着包里沉甸甸的石头，直接就是一个瞳孔地震。 谁来告诉她，是她饿出幻觉了还是她的肉干真的变成石头了？ 3分钟前。 苏扶摇使用了异能偷星换日。 这个异能并不是那么好用，只有1级的时候有非常多的限制条件。 苏扶摇使用时，只能许愿用石头与目标身上最宝贝的东西交换。 这个世界上谁会不惜命呢？ 苏扶摇很自信，李秋身上最宝贝的东西肯定是那个娃娃。 第59章 正常情况下, 李秋的胆子和猫差不多。 一听到风吹草动，就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看情况再。 但现在她饿了又没有储备粮，那就另当别论了。 猫可以是大橘猫，也可以是东北“金渐层”。 李秋默念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气势汹汹地沿着楼梯一路往上。 这是李秋第一次上三楼。 三楼的整体装潢都和下面不一样。它的地板是老旧的木质地板, 踩在上面有一种会往下陷落的不安全感。 要去阁楼的话, 按照这栋别墅的户型得从三楼的走廊走到最里面, 然后走一个斜坡上去。 穿过走廊,所有的房间门都紧闭着。 只有一个房间门传来轻微的酣睡声。 李秋尽量把脚步放轻，免得把瑞比吵醒。 阁楼的门半掩着,李秋推开门走进去。 和她想象中的不同, 这里的阁楼并不狭窄逼仄，反而十分宽敞。 地上摆着一张圆形的地毯，放着一些玩具。 有的是一些汽车、飞机模型，有的是黏土、拼图,还有过家家玩具。角落里还放着一盒弹珠。 再往里走是一张小床,床边摆着桃木色的桌椅,看尺寸只适合小朋友使用。 李秋想，这阁楼不是瑞比的就是他妹妹的。 大概率是妹妹的吧, 毕竟瑞比没有睡在这里。 “妹妹啊妹妹，你给我点提示吧, 哪里有第二个娃娃呢……”李秋一边翻找一边自言自语。 玩具堆里没有,地毯底下没有，床上床下都没有。书桌上一览无余,只有一些简单的练习册。李秋找累了，拿起来随手翻看。 都是一些简单的数学题，会背九九乘法表就能做出来的那种。练习册上每一页都是对钩和一百分。 在封面上却写着一个名字。 小孩子的字迹总是有种一笔一划的严谨, 每一笔都用尽力气去写。 张沐阳。 谁是张沐阳，瑞比的妹妹吗？ 张雪真的名字倒是和张沐阳很对称，就像一家人。 李秋把练习册放回原地，推开了阁楼的窗户。 从这里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庭院。左边是停车场，右边是花园。花园里有一棵松子树。松子树旁边扎着两架秋千。 赵谦的尸体不知道被谁搬到了其中一架秋千上，明明没有人摇晃，但还是来回地晃荡着。 那是异能者的尸体啊，味道是很好的，丧尸尸体根本比不上。李秋忍不住舔舔嘴唇。 她垂了垂眼睛，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赵谦已经死得很惨了，还是给人家留个全尸吧。 只要能找到最后一个娃娃，她就能早点出去，早点出去后车里还有很多储备粮。 李秋把所有的东西放回原位，只把那本练习册带走了。 既然阁楼也没有，那她还是得从三楼找起。三楼除了瑞比住的房间，还有两间房。 一间应该是瑞比父母的，一间是他妹妹的。 李秋在三楼看到人影闪过。 不是周晋时，也不是红衣鬼。 “李秋。”苏扶摇站在楼梯口喊李秋的名字。 李秋对苏扶摇印象挺好的，毕竟对方说话挺温柔，还和她换了很多晶核：“你小点声，瑞比在那个房间睡觉。” 李秋轻声地说着，抬手指了指楼梯口的房间。 苏扶摇“噢”了声，慢慢朝李秋走过来：“我不知道聂云去哪了，我一个人害怕，我可以和你待在一块吗？” “不行。”李秋立马表示明确的拒绝。 这别墅里只要是人类的，都别来沾边。 苏扶摇怔愣住：“为什么……” 李秋苦恼地抓了抓围巾，又在口鼻处缠绕一圈，来抵挡香味对食欲的激发：“不行就是不行。阁楼我找过了没有娃娃，你可以不用去了。总之你自己小心，别跟着我就是了。” 没等苏扶摇过来，李秋已经拧开一扇门进去了。 四下无人，鬼也没有，苏扶摇的脸沉在黑暗中，五官皱起，有一种难言的扭曲感。 李秋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她都这么哀求了，李秋却还是不管不顾地把她丢在走廊里。 李秋得到了娃娃，也根本没有把那当做最宝贝的东西，害得她拼尽全力用掉的异能，只换到一堆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 偷星换日有时间间隔，想再次使用就得一个小时以后了。 这一个小时里，她没有娃娃也没有纸船，要怎么在红衣鬼的追捕下活下来。 好在这时候聂云也找到了三楼。 “宝宝？”聂云不知道在哪找到了个手电筒，光线聚焦过去，他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聂云松了口气：“原来你在这，我找了你半天还以为你出事了。” 苏扶摇脸色难看地摇摇头：“我也在找你。你没事就好。” 两人又重新走到一起，也全都默契地没有提起之前，仿佛那些不愉快的事都不复存在。 苏扶摇碰到了聂云的手。 他们的手一样地冷，一样地凉。 聂云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是瑞比放在厨房里的那把，锋芒毕露。 他说：“一不做，二不休。我知道她上来了，那个拿刀的没在。这次我肯定不会失手的。” 干掉所有的对手，他们自然就是最后的赢家了。 苏扶摇没有再说什么好不好的话，她轻轻地指了指李秋进去的那个房间：“那。” 聂云抱了抱苏扶摇：“宝宝，你在外面给我望风，拿到娃娃以后我们就安全了。” …… 李秋进的地方，一看就是女生的房间。 淡粉色的墙面，原木色的书柜，有化妆台，有大衣柜，床上摆着几个玩偶，墙上贴着的明星海报。 可惜李秋不追星只看剧，也不认得墙上这位帅哥是谁。 房间太整齐，目之所及根本没有李秋想找的娃娃。 李秋深深地叹口气，不死心地打开衣柜。说不定就藏在衣柜里呢。衣柜里挂满了衣服，有的衣服口袋很深，李秋就一一探手进去。 “咦，还有钱呢？！”李秋在一件大衣里掏到了两百块钱。天灾以前大家就很少用纸币了，李秋摸到真钱时还有点不适应。 一般什么时候会用纸币，从她自己来说，出去旅游的时候会带点。 毕竟出门在外，尤其是去一些小地方，电子支付也会有不方便的时候。 所以另一侧的口袋，会不会放着…… 李秋掏了掏，在另一侧的口袋里果然翻到了身份证。 身份证上的脸很熟悉，名字也很熟悉。 虽然李秋已经猜到了，但真的看到证据时还是愣了愣。 李秋把身份证揣进兜里，随后趴到了地板上。床底下有很大的空隙，娃娃说不定会在这里面。 但床底下空荡荡的，只在靠近床头的位置挂着一道符。 这符李秋太眼熟了，她在好孩子培训学校不知道看到过多少，揭下过多少。 为什么这道符要挂在这里？ 李秋还没有从床底下钻出去，就听到门被人打开的声音。 急促的脚步声，跑动时发出的喘息声。 别墅里一共就这么几个人，男的就两个，对方是谁李秋一听就听出来了。 聂云拿着手电筒在房间里来回扫射，却没有看到李秋的踪影。 “我知道你在这。” “躲起来了是吧？” “你觉得你能躲到哪去？” “把娃娃和纸船交出来，我可以不杀你。” 聂云一步步地往房间内部靠近。 这间卧室有阳台，他觉得李秋应该躲在了阳台那里。恰好这时阳台的窗户也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聂云冷笑两声，朝着阳台走去。 李秋躲在床底下，尽量让自己的肚子不要发出响声。聂云作为异能者，也是该死的香。 李秋从床缝里偷偷看过去，发现聂云还带了刀。她轻轻地叹口气，心想，怎么有食物还自配刀叉的。 这多不好意思啊。 调侃归调侃，李秋身体里的巨力也在随着饥饿感下降。在聂云找到她对她下手以前，她应该还可以全力一击，把人打晕肯定没问题，也许还会打出脑震荡。 李秋正琢磨着要不要爬出去先下手为强，忽然听到了“嘿嘿”声。 阳台那传来女人的声音：“找到你啦！” 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明明隔得很远，但是李秋仿佛能看到聂云是怎么死的。他应该是头先坠地的，像西瓜摔裂在地面，四分五裂。所以那些血肉的香气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散开。 红衣鬼的声音从阳台逐渐往床的方向靠近：“这里还有一个。” 李秋毫不犹豫地从床底下钻出来，把纸船丢在了红衣鬼身上，随后夺门而出。 李秋跑得太急太用力，门直接被她踩烂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等在门口的苏扶摇，一直贴在门边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也没有想到李秋还能活着出来。 李秋头也不回地跑了，没忘了拉上苏扶摇一起走。 三秒钟时间过后，红衣鬼先是在床底下看了看，然后又失望地飘出来。 红衣鬼四处游荡，她嘴里念叨着：“在哪呢？” 红衣鬼撞上了从楼梯快速跑上来的周晋时。 周晋时手里拿着娃娃。 本来还暴怒的红衣鬼像被安抚了一样：“这个不能杀这个不能杀。”随后就无视周晋时飘向了别处。 周晋时悬着心却没有落下。 他从二楼的阳台看到了聂云的死状，知道三楼出事后马上来找李秋，却没看到李秋。 隔得太远，李秋享受不到娃娃的免疫效果。 第60章 李秋下楼后, 周晋时一直在楼上制造各种声音，试图吸引红衣鬼的注意。 这样不管李秋去做什么，去哪儿，她都会是安全的。 周晋时听到李秋在庭院里的喊声后, 第一时间想去找她汇合, 却被楼梯间冲出来的人拉住了。 苏扶摇浑身都在颤抖, 她目色惊恐, 开口说：“别去。她和红衣鬼是一伙的！” 她话音刚落, 神术的刀锋离她的脖子只有一厘米不到的距离。 苏扶摇脸色发白地松开了握着周晋时的手。 在她松手的刹那，周晋时也收回了刀, 后撤两步拉开了和苏扶摇的距离。 周晋时看着楼下说：“她叫了你的名字。” 他的意思很明显不过, 是在催促苏扶摇下楼。 但苏扶摇显然没有理解，她只想把自己酝酿已久：“你听我说。我有夜视异能，之前我看到红衣鬼跟着她下楼，娃娃分明在你这,结果过了这么久红衣鬼都没有害她。而且直到现在我也没有看到红衣鬼上楼。李秋肯定是想把我们引下去。” 周晋时没说话。 他微微低着头,苏扶摇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是隐约感觉眼前的人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也是了。 李秋和他是一起进来的，虽然两人没有住一间房, 不是情侣关系，但是比她要熟识得多。 要让周晋时站自己这边, 就得拿出更有力的证据。 现在的局势已经很明朗,谁能争取到周晋时，谁就能活着出去。 苏扶摇呼了口气, 她要在努力一点。 只要愿意停下来听她说话，她就有成功的机会。 “你等一下。” 苏扶摇从楼梯间的柜子里，拽出十几个沉甸甸的塑料袋。 “李秋这个人本身就很怪。她包里装着很多肉干,你不知道吧……这些肉干，是青黑色的，什么肉是青黑色的需要我多说吗？这袋子里的都是证据。” “我一开始没有想明白这些肉干是干什么用的。不知道你看过杀人分尸案吗？你这个朋友，也许比红衣鬼还可怕。所以红衣鬼也怕她不敢害她。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但现在只有我是你最合适的队友。你现在换组也许还来得及。” 苏扶摇的语气从一开始的紧张慌乱，慢慢变得从容冷静起来，又恢复了之前温柔的语调。 “没事，我知道你消化这些事需要时间。不要着急。” 她说着这些话，目光却总避免不了落在周晋时手里的娃娃上。 然而料想的事却并没有发生，周晋时只说了一句话： “不走就算了。” 因为李秋叫他的同时，也叫了苏扶摇的名字。 所以周晋时才会停在这里等待，但很显然苏扶摇并没有下去的意愿。 耽误的这半分钟时间，还不知道楼下已经发展成什么样了。 苏扶摇眼睁睁看着周晋时跨到扶梯上，沿着扶梯直接滑向了一楼大厅。 …… 当周晋时在地面站稳时，正好看到李秋跑进来。 她看起来比之前有活力得多，至少没有再把整个人都缩在衣服里。 看来困扰她的问题解决了？ 周晋时暗自松了口气。 “咦，怎么就你一个人？” 李秋往周晋时身后看了好几眼。 周晋时“嗯”了声，没有解释的意味。 李秋摆摆手：“算了，先不管她。只要我烧得够快，我们都会没事的。” 地下室入口就是锅炉房的入口。 李秋拿出之前在老鼠洞里的捡到的那片钥匙，对着锅炉房的门拧了进去。 她的脸上露出难言的无语：“钥匙确实是这把。结果你猜怎么着，这锁生锈了！” 周晋时：“……” “我来。”他扬起神术，手起刀落，锁头连个火星都没溅出来就被他劈开了。 锁被破坏的一瞬间，庭院里狗叫声已经响起来。 不出意外的话，张雪真又变成了红衣鬼。 苏扶摇显然也听到了，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跟着周晋时下楼的她，直接吓得往三楼跑去。 锅炉房里布满粗壮的管道，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占据大半部分空间的巨大锅炉。 这里应该很久没人进来过了，四处都结满了蜘蛛网。周晋时一进门就掩住口鼻，感觉到呼吸不畅。 李秋四下看了看，和周晋时一起把墙角的煤块丢进燃烧炉。 当火燃起来的时候，红衣鬼开始撞门。 当两个布娃娃都被丢进燃烧炉的时候，红衣鬼已经把门撞出了一个大洞。 头和身体，在火焰里像活了一样四处挣扎。它们努力地爬向彼此，但猛烈的火没过多久就把它们燃烧殆尽。 火光映照在李秋和周晋时的脸上。 也照亮了红衣鬼的模样。她外面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里面穿着的是长款的运动套装。散落的头发下，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张脸确实和张雪真一模一样。 “你们该死——你们该死——” “快走啊快走。” 两种声音先后从红衣鬼的喉咙里发出。 这声音也像镣铐一样铐住了红衣鬼，让她一直在原地和她的另一个形态挣扎。 李秋知道，一个是红衣鬼，一个是张雪真。 “别过去。”周晋时站在前面，随时准备抵挡红衣鬼的攻击。 李秋从背包里把练习册摸了出来：“我就是想把这个给她。” 她从阁楼拿下来的那本数学练习册，印有生产日期，已经是十五年的产物了。 瑞比也就是张沐阳，已经死了十五年。 这栋别墅里除了那张照片还有这本练习册，没有了其他属于张沐阳的东西。 李秋走到红衣鬼面前，把练习册递过去。 红衣鬼原本还在龇牙咧嘴，勃然大怒，在看到练习册上名字的时候，她整个鬼都变得哀恸起来。 红红从庭院里飞进来，“呼” 地一下落在了红衣鬼的肩膀上。 它轻轻地用头蹭了蹭红衣鬼的脸庞，仿佛在安慰她。 …… 哥哥死的那天，其实是很普通的一天。 张雪真一觉醒过来，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地去门口迎接放小学的哥哥，却发现哥哥已经安安静静地坐在了餐桌上。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脖子上还戴着一条鲜艳的红领巾。 张雪真兴奋地冲过去想抱住哥哥，结果却看到哥哥的头咕噜咕噜地滚落在地。头就像弹珠一样还在地面上弹了几下，最后才停在张雪真脚边。 哥哥的眼睛空洞地看着某个方向，那里是妈妈的方向。 穿着一件红色围裙的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她面无表情地举着一把切菜的刀，轻描淡写地说是张雪真杀死了她哥哥。 四岁的张雪真只会哭，只会摇头，只会说不是我。 为了隐瞒这件事，妈妈把一部分骨头埋了，一部分做成了肉汤，端上了那晚的餐桌。 连妈妈养的小狗都在餐桌下吃得津津有味。 只有张雪真一直含着眼泪又说不出话，最后晕了过去。 那段时间人口拐卖猖獗，张沐阳的失踪以被拐卖定性。 一向懦弱的爸爸和强势的妈妈大吵大闹，张雪真也从那天开始一直发高烧，一连发了三天三夜，眼看着也活不下去了。 不知道家里人从哪给她请了一道符，挂在床下。 玄学加上医学的效果，张雪真的病好了起来，但却忘记了四岁以前的所有事。她隐约知道自己有一个哥哥，不小心走丢了，爸爸妈妈才会吵得这么不可开交。 随着爸妈越吵越频繁，这个家却注定不会再和睦。 爸爸和妈妈准备离婚时，爸爸才知道妈妈有间歇性精神病。 妈妈是快乐的，她完全忘记了亲手杀死儿子的事。 在精神病院呆久了以后，她也忘了自己还有前夫还有女儿。她害怕别人来害她，有时候躲在床底下。有时候又在花园里坐着，说自己是一颗小草。 张雪真本来也应该是快乐的。 才四岁，又失忆，能记住多少事呢？更何况爸爸清除了家里妈妈和哥哥的痕迹，仿佛家里一直就只有他们父女二人。 张雪真长了一个活泼好动的大人。 她喜欢运动，热爱生活，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能露出笑容。 原本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 直到某天爸爸出车祸去世，在巨大的痛苦刺激下，张雪真想起来四岁那年发生的事。 想起滚落的头，热气腾腾的肉汤，想起在他们家郊外别墅的树下埋着她哥哥的骨头。 这一次，张雪真烧了整整一周。 她不知道这是天灾来临前觉醒异能的征兆，她只知道做梦梦到哥哥说好痛好痛，好多蚯蚓一直在土里咬他的肉。 梦到哥哥说好想她。 哥哥说：“都怪我，不该惹妈妈生气，不该去碰铁箱子，箱子合上了，我的头断了，疼得我死掉了……” 直到有天再做梦，张雪真来到了这栋阔别已久的别墅。 这里的陈设还像她小时候一样。 她再次见到了哥哥，只不过是小时候的哥哥。 他长着很小的个子，张雪真要蹲下来才能和他平视说话。 他说他叫瑞比。 张雪真记得，那是哥哥上小学一年级时老师给他取的英文名。他很喜欢，向所有来家里的个人介绍着他的新名字。 生活又像以前一样了，可终究还是和现实不一样。 她是长大了的张雪真，哥哥是永远不会再长大的瑞比。 虽然每到晚上，哥哥总是要睡在那口斩断他头和身体的铁箱子里。 铁箱子里都是暗红色的血，流了半个箱子。头颅在一边，身体在另一边，就像那两个分离的娃娃一样。 第61章 世界上最快乐的事就是饿了刚好有东西吃。 更加快乐的事就是吃东西的时候, 旁边还有个长得赏心悦目，很下饭的人。 这会让李秋想起以前每次点好外卖，一定要找到一部下饭剧才开始吃。 这样再平平无奇的一顿饭都会变得很有味道，慢吞吞吃一口,嚼啊嚼,跟着播放的剧情嘿嘿笑笑,很闲适。 李秋把最后一口肉塞进嘴里, 目光从周晋时身上挪开。 停车, 熄火。 刚才吃饭的时候，李秋脑子里并没有完全放空, 她已经想好了, 把饭吃完就去物色一辆车。 等周晋时睡醒后她就直接把车钥匙给对方。 像周晋时这样的聪明人，肯定能理解她的意思。 车钥匙简直就是无声的逐客令啊。 我真是个天才！ 李秋一边夸自己一边停好车，不远处有一个主题公园。 这个公园占地面积挺大，但位置偏僻, 一路开过来除了公路就是裸露的绿化带, 附近也没有住宅区, 看起来像是新开发的。 天灾之前就没有多少人往这来，现在自然也没有几头丧尸。 就算李秋不在车上,睡着的周晋时也会是安全的。 下车后李秋先在路上选车。 道路上零零散散地停着几辆车，已经被雪淹没得只剩一个像大鼠标一样的轮廓。估计冻都冻坏了。万一开着开着半路上坏了都没地修去。 李秋扒开车窗上的雪看了看, 对这些车都不太满意, 又晃悠进公园的停车场去选车了。 给周晋时开的车，也不能比自己的差太多。 从半开的匝道口迈进不用买票的公园, 李秋脱下口罩狠狠地呼吸了一口空气。 虽然什么气味都没有，只有雪沫子和寒风灌了一嘴，但李秋还是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新鲜感。 以前的李秋很宅, 爸爸约她去公园散步，她总是懒得出门。 现在看着公园的雪景，树上挂着冰棱，远处红墙黄瓦被金灿灿的阳光照映着，更远的地方是覆雪的山峦和一点绿意，确实是宅着永远看不到的景色。 李秋果断掏出手机咔嚓拍了一张风景照，又换成自拍模式来了张经典比耶游客照。 这就是今日份旅行秋秋打卡。 等以后天灾结束，李秋就把手机里的照片都打印出来，做成一本旅行相册。然后和爸妈坐在一起，指着每一张照片和他们讲照片背后经历的故事。 甚至等老了，还可以根据日记写一本老年回忆录。 收起手机，李秋往停车场的指示牌走去。 在停车场入口处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公园地形图，最底下写着由杜氏集团投资建设。 公园占地面积很大，大约有五百亩地。 囊括了镖局、酒楼、赌场、沙场、码头、鬼屋以及剧院……在公园最深处还有一个道观。 在这个公园里处处都是古风场景，既可以看四大名著的剧目，还有骑马、射箭、经营客栈、婚俗体验、手工陶器、书画装裱这些项目。 看旁边的简介，这里全程都可以穿着汉服参观游玩。 李秋心想，怪不得一路走过来，连路边都风雪压垮的小摊子，都露着一面红色的酒旗。 这个古风主题公园，应该是毕城这两年打造的重点旅游项目。可惜好像才只建设到一半。 如果正式运营，来这里玩的人应该很多。 门票肯定不低于100！ 李秋看到几百米远的那家大型汉服体验馆，欢呼一声冲了过去。反正周晋时还没醒，我先去玩会吧。 一楼是化妆的地方，看起来能同时容纳三十个人化妆。二楼是春秋季汉服，再往上是夏季和冬季。 李秋喜欢重工刺绣的明制汉服，于是选了一件雪白色毛呢材质，绣有缠枝莲纹和小兔子的方领披袄，里面搭配绣着如意云纹的红色立领琵琶袖，下面搭同色系的织金马面裙。 李秋虽然对做造型一窍不通，但反正这里又没有人，随便她鼓捣！ 她在化妆间里找到了古风假发包，随便卡在头发上后，她又编了两条辫子垂在身后，发髻上还插了两枚玉兔子对钗。 对着镜子看了看，像模像样了。 游客李秋穿着红红火火的汉服，拿着一个道具灯笼，一头扎进雪地里。 一分钟后，在雪地里拍了几张照的李秋又灰溜溜地回到体验馆。 太冷了太冷了啊。 身上的汉服完全无法抵挡外面的寒气，就算加上一件披风也不行。 还得是羽绒服。 可是刚才费劲捣鼓了半天，李秋还是舍不得把妆造换掉，于是只能在披袄外面把羽绒服穿了上去。 再度站在镜子前，真是好鼓鼓囊囊的一颗球。 李秋脑补了一下她变成一个气球人，刮来一阵风她就被吹跑了，结果被挂在树上，两条腿还在球身体下面乱蹬。 什么鬼。 晃了晃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李秋决定去干正事。 …… 虽然这里还没营业，但停车场也停着几十台车，有很多是工程车，比如半挂，吊车一类的。 suv越野之类的也挺多。还有些应该是项目部的人开的，上面还写着公务用车的标志。 车里偶尔会出现几具丧尸尸体，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尸体上被一层厚厚的灰尘包裹着。 有一辆车的副驾驶，还放着一个腐烂得没眼看的生日蛋糕。大约是准备晚上下了班带回家和家里人一块吃的。 李秋现在不饿，对这些死去多时的兄弟姐妹们也没有下嘴的意思。 她还贴心地打开车门，给人家把歪歪扭扭的身体摆正了，有的到死都没合上眼的，她也伸手合上了。 这场天灾就像一场对人类的清洗。 所有的权势，地位，财富都没有了作用。在天灾面前，所有人都只有二分之一的可能性活下去。 至于自己，自己大概是这场天灾里为数不多的异类。她活着，也没有活着。 至今李秋也没有明白，她为什么能恢复人类的意识。 她的血为什么这么有用，能让其他丧尸趋之若鹜。 她为什么会是李冬，方琪这些高智型丧尸嘴里的王。 这些问题，没有人有答案。 有答案的或许是老天。 与其纠结这些找不到头绪的事情，李秋还是更想做好眼前的事。 “坦克300？就这个吧，这个车型够大，宽敞。”李秋摸到坦克的钥匙，坐进车里试驾。 硬朗的越野车外观，自带一股金属感的硬汉气质。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自带回头率的车。 毕竟人类天生就对万事万物有一种征服欲，探索草原，丛林，深海，星际…… 坦克300这种车型可以适应绝大多数的地形，非常适合天灾时期使用。 “这辆车是我的。”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像惊雷一样在车头前炸开。 差点没把李秋吓得一脚油门把人撞死。 车头前站着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他有一头银灰色的短发，穿着用道袍改良的新中式外套，脖子上戴着一块玉观音，一身打扮只能用“潮”字形容，绝对属于走在时尚前沿的那撮人。 非要说缺点，就是脸干瘦干瘦的，眼下青黑，像一辈子没吃过饱饭。 但这并不影响他身上那股老式儒生的气质。 让李秋在意的是，这人身上没有属于人类幸存者的香味，他是头丧尸。 …… “这是我的车。” 银发丧尸哥又重复了一句，还走到车窗前拍了拍。 能说话，能说出完整的句子，表达自己除了进食以外的其他想法，外观与人类无异，级别估计已经达到堕落种了。可能还在这之上。 除了李冬以外，这是李秋看到的第一头堕落种。 所以这也是李秋第一次偷车被抓。 她非常不好意思地摇下车窗：“不好意思啊！我换辆车偷！不是，我换辆车开。” 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把钥匙递还给这位银发哥。 银发哥面无表情地接过钥匙“嗯”了声。 下了车面对面，李秋才发现银发哥受伤的地方在眉心。 那里被利器划开了一条口子，结着黑色的血痂，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伤口，他才会变成丧尸的。这条血痂大部分都被银发哥的刘海盖住了，并不是那么显眼。 如果银发哥的皮肤不是泛着青黑色的话，他说自己是人类也有人信。 李秋打量银发哥的时候，银发哥也在看着她：“你的异能还挺多的。一，二，三，居然有三个。” 李秋有种被人看到支付宝余额的震惊：“你咋知道？！” 银发哥没理她，眉头一蹙，自顾自地掐着手指：“尸王异能……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我想对你下跪，你离我远点。”银发哥不满地说。 李秋：“……” 但李秋没有走。 以前她社恐的时候，很敏感，只要察觉出别人有一点傲慢，嫌弃，不好相处的情绪，她都会马上走开。 但现在李秋感觉银发哥知道的事情很多，她必须问个清楚！ 而且大家都是丧尸，谁嫌弃谁啊。 在银发哥想上车前溜走前，李秋一把按住了车门。 颇具霸道总裁气质。 被李秋用巨力按住的车门，银发哥龇牙咧嘴使了半天劲都没打开。 “什么李元霸再世。”银发哥一边嘟囔一边再试。 两头丧尸拔了半天河后，银发哥还是败下阵来： “尸王姐，你想干什么？” “我不叫尸王，我叫李春夏。” 李秋现在长了记性，对陌生人都不报真名了。 银发哥点点头：“噢。李春夏，我叫杜秋冬。” 第62章 100公里看起来没有多远, 但车队和李秋日夜兼程，每天只在服务区休息，也开了足足三天。 三天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 先是他们从朱家镇救出来的三头小猪，突然变回了人形。他们3个都是异能者,变回人倒是没什么后遗症,就是看到越美味的饭菜越想吐,每天只敢吃一些饼干和水充饥。 然后又是连续遇到高速公路被连环车祸堵住, 山体塌方, 以及各种过不去路的境况。 吴任凡不用异能，都能感知到大家的兴奋和期待。 但她心里隐约感觉不太好。 很多事都是有征兆的。 如果饭怎么都煮不熟,出门前照镜子,发现镜子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出门后鞋带莫名其妙地反复松开，说明今天最好别出门。 不出门就能避开一些灾祸。 这几天频发的意外, 就像是有神秘的力量在阻挡他们靠近南方基地。 “你怎么了？”宋湾就坐在吴任凡旁边,她发现吴任凡这两天总是心事重重, “难道你咖啡喝完了？” 咖啡仙人的烦恼，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没有咖啡导致的。 吴任凡向宋湾炫耀了一下储藏：“没有, 我这一背包全是。” 背包里装满了条状的咖啡粉和咖啡液，美式、拿铁、摩卡应有尽有。靠着这些咖啡,吴任凡的异能已经突飞猛进。继续晋升也是迟早的事。 “那你愁什么,你平常喝了咖啡都跟打了兴奋剂似的，现在眉毛都拧成螺旋桨了。” 吴任凡摇摇头：“有点慌,但是不知道慌什么。” “别想这些，等进了基地一切都好了。”宋湾安慰她。 “不行。我还是得说一声。” 吴任凡下了车找到周晋时。 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回不用谁给她好处, 她就愿意向同伴主动分享消息了。 即使这消息并不那么准确，只是一个模糊的感觉。如果消息不准，她就是谎报军情了。 周晋时正在给车加油。 他们现在歇在抵达基地前的最后一个服务区，没想到这里的加油站还有存货。 看到吴任凡过来，周晋时挂好加油枪：“有什么事？” 听吴任凡描述完后，周晋时却招手让人把罗大仙找过来了：“你怎么看？” 罗大仙铆足劲算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小凶之相。按照卦辞解释，得此卦者，身处多重变化之中，容易心神不宁，宜多观察入微，待机行事，切勿妄进。” 吴任凡不喜欢这么半白话半文言文的，直截了当地问：“你就说是不是有问题吧！” 罗大仙摸了摸稀疏的眉毛：“有，小心为上。” 周晋时点头，5分钟后所有人过来开会。 他打开了对讲机，李秋虽然离这里有2公里，但她也能旁听到会议内容。 会议的最终结果是，队伍出一支先遣部队进城，一天后如果先遣部队出城来接他们，就代表是安全的，可进入的。 周晋时肯定要去。 至于其他的去多少人，去哪些人又成了问题。 大家激情澎湃地讨论了半天，还没得出个结果。 周晋时绕过人群，走到僻静的地方打开对讲机。 “你去吗？” 李秋当然去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一路狂吃狂吃，不就是为了来找爸妈和闺蜜吗。现在南方基地的大门离他们只有不到20公里，就是几脚油门的事。 刀山火海也要走一遭，没有到了这里还认怂的道理。 李秋要去是一回事，但她还是不能和周晋时他们一起。 南方基地是军方管控的地方，防守肯定比民间自发建的基地严密。 为了最大程度保证基地内幸存者的安全，每天进出的人都会做严格的检查，防止有被丧尸感染的可能。 虽然李秋现在浑身上下，只有一口獠牙带着丧尸的特征，但万一进基地就得检查牙呢，到时候她怎么解释。 难道说自己是牙齿异能者？ 李秋幻想了一下这个解释的可能性，感觉好像也有那么一丢丢说服力。 到时候给大家表演个獠牙碎大石…… 想到那个画面，李秋对着自己翻了个白眼。 你信我是秦始皇，还是信我不是丧尸。 更何况，不排除基地的科学家，医学家们，已经有了其他检测是否感染丧尸病毒的手段。 比如简单快捷的病毒试纸，估计最多十分钟就能查出来谁体内有没有携带病毒。 所以李秋对着周晋时是这么说的：“去，你们先进。” 她顿了顿又说：“进去以后找机会汇合。” 李秋要先在后面观察一下，见机行事。如果真的有什么病毒试纸，有什么监牢关押感染者，她就不能走大门了。 周晋时点头：“好。带好对讲机，随时联系。” 他回到人群时，大家已经把初步的人数和人员定好。 车队原有39人，加上3头小猪变回的人，现在有42人。 第一批进去三分之一，也就是14人。 被选中的人兴高采烈，没被选中的忧心忡忡，纷纷嘱咐着相熟的人万事小心。 南方基地离高速口不远，车越往前开，路面的积雪越少，像是被基地的人专门清扫过。 很快，大家都看到了南方基地的模样。 这里四周都伫立着五米高的墙，墙上遍布电网、铁刺，不仅有哨塔，有些地方还布设了机枪口。 从靠近基地500米左右的地方就不让开车了，必须把车停到基地外面搭着棚子的停车场，然后下车排队接受检查。 看起来很正规，很安全。 天灾到现在也就几个月时间，能发展成这样，国家可以说是倾尽全力。 十几个人都松了口气，一边排队一边聊天。 检查分男女，都在临时搭建的小房子进行。检查的方式简单粗暴，就是脱了衣服察看身上有没有伤口，通过的人可以拿到一个手环。 周晋时排在队伍末尾，轮到他进去时，随口问了一句：“周泰坤老先生是否也在基地？” 小房子里坐着的男人三十来岁，留着当兵的寸头，腰间配着枪，脸上没什么表情：“基地人太多，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周晋时有些意外。 天灾发生初期，他设法和家族取得联系，爷爷说他们正在帮忙筹建南方基地，投入了大量的人手还有财物，甚至连几个常年在外打理其他产业的叔叔、姑姑都赶回去了。 那家族的人肯定都在这里，怎么会没听说过爷爷的名字？ 或许是老爷子行事低调，下面的人不清楚吧。 他看了眼工作人员桌上的那堆手环，发现颜色还有不一样的。 工作人员察觉到他的视线：“红色安全，黑色危险，会被拉去隔离。” 他发给周晋时的是红色的。 “这还有异能者登记表。填好以后往前直走到头然后右转，有异能检测中心，符合条件又愿意加入我们的话，房子、物资、晶核都可以优先供给。” 工作人员嘴唇上都起了死皮，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机械，也不知道在这上了多久班了。 “谢谢。” 周晋时拿着填好的表走出去，大家已经聚集在前面等他。 每个人手上都戴着红色手环。 “走吧，先去异能者检测中心看看。” 他们第一批进来的14个人全部都是异能者，都属于会被官方拉拢的对象。 …… 一想到要潜伏进基地，那就不能穿得太打眼。 李秋把好看的汉服，还有鹅黄色的羽绒服都脱了，换上一件灰扑扑的长款羽绒服。没有什么版型，但是长度到小腿肚，很保暖。 换好衣服后，李秋把装着果子的斜挎包背上。 大果和小果分别从各自的斜挎包里冒出头来，看着李秋的模样：“姐姐，你怎么鬼鬼祟祟的。” 李秋一脸要去做贼的模样，看着别提多心虚了。 李秋弹了弹她俩的果皮：“胡说，我这叫侦察敌情，小心谨慎。” “哪有敌情！” 果子们瞬间严肃。 李秋心想，我自己是敌。一头丧尸想进人类大本营，可不就是敌情吗？她轻咳两声，对果子们说：“你们给我想想办法，有没有可能不从大门口走，我也能进基地？” 果子们还以为多大点事，她们舒展了一下新长出来的叶子：“太简单了！” 果子们让李秋沿着基地外走一圈，找找这附近有没有树。 李秋眼睛都要在雪地里找瞎了：“没有！” 她说：“基地是不是怕植物跟你们一样变异，清理过一遍？别说树了，这附近连根草都没有。” 果子们“咦”了声，又想出了一个新办法。 小果骄傲地抖了抖叶子：“我们树嘛，既可以上天，又可以入地。你等着！” 她话音一落，就和大果一起钻入地面。 李秋眼睁睁看着地下的土不断被刨动，没过一会居然刨出了一条地道。 李秋揉了揉眼睛，感慨地说：“我有时候怀疑你们俩除了是变异果，还是鼹鼠。” 瞧瞧这地道挖的，多匀称。挖上一个月，都能成地宫了。 果子们没听到李秋的吐槽，她俩挖出这个地道耗尽了力气，都累得钻回斜挎包休息了。 李秋贴心地隔着包亲了亲她们：“好好睡觉吧。等你们醒了，我说不定就找到我爸妈了。” 果子们给她选的位置很好，从墙外到墙内，钻出来后是基地里的一个土坡。这里平时除了早晚倒垃圾，其他时候很少有人路过。 从这里钻出来一个李秋，自然也没有人看到。 第63章 “张雪真。” 李秋喊出她的名字。 张雪真抬眼看过来,并不意外会在这里看到李秋。 她停住了脚步，帮跑得气喘吁吁的李秋稳住身形： “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 李秋穿着灰扑扑的长款羽绒服，头发凌乱地从帽子里翘出来，身上有些地方还沾着湿泥。 鬼知道她经历了些什么,总之比在别墅的时候还要狼狈。 李秋来不及解释这么多：“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没分到房子住,你就说咱俩是住一起的行不行？” 张雪真斜眼看她：“不行。你当初都没有和我一个组。” 李秋瞪圆了眼睛：“我们一码归一码。” 军大衣见李秋突然跑了起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马上就跟了过来。 随即就看到，李秋指着张雪真说：“不用麻烦您送,我家里人来找我了。” 虽然张雪真嘴上说着不行,但看到军大衣过来时，她还是顺着李秋的话说：“这是我妹妹，她迷路了。我带她回去就行。” 军大衣一副人口普查的架势：“你们姐妹俩长得可不像啊。你是哪个区哪个单元的？” 张雪真偏头看了看眼角都要努抽搐的李秋： “f区16单元。叔叔，我们是表姐妹, 长得不像很正常。我这个妹妹摔过头, 脑子有时候不清楚, 连家都记不住在哪了。” 对上了。 军大衣放了心，摆手让她俩走人：“行, 那你领你妹妹回去吧。”同时再度叮嘱：“记得，天黑以后绝对不要出门。” 两人逐渐走出军大衣的视线, 途中又碰到了其他区其他单元的管理员。 他们都在对着花名册清点幸存者人数,这样重复的工作，每天都要做一遍。 路上两人对了对信息。 李秋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居然还跑我前头了？” “我走的另一条路，昨天到的。你连个手环都没有，怎么,偷渡进来的？”张雪真一语道破。 李秋看着张雪真手上的红色手环，好家伙，原来正经进来的还发这个东西，得亏刚才军大衣没发现。 她说：“我说我不小心弄丢了，你信吗？” 张雪真：“……” 她把李秋领到了f区16单元的第20号房。 这里说是房间，其实就是几块木板、铁皮搭建成的临时住所。看起来简陋得像荒野求生。 为数不多的优点是能遮风挡雨，房间里有张床，有个热水瓶，有个火盆。但是好在墙角有个简易的插座，官方基地就是好，每家每户的临时住所都给通电了。 李秋赶紧把充电器掏出来，给手机充上电。 这连个凳子也没有，李秋坐到床沿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住这不冷吗？” 张雪真晃了晃热水瓶：“多喝热水。” 她顿了顿又说：“不过，你喝水没用吧。” 李秋不知道该怎么说，心想，喝热血可能有用。 她在别墅庭院里进食的模样，应该被张雪真看到了。 红红、瑞比、红衣鬼都是张雪真创造出来的人格。 张雪真作为主人格，不知道有没有保留他们三个的记忆。 但张雪真没有刻意提起，李秋也不确定，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张雪真见李秋不说话，她挥挥手，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筐炭：“你烧。” 再一挥手又搞出来一个可折叠的沙发床，放在了墙角。比机器猫还要机器猫。 李秋这次是真的震撼了。 她是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空间异能者： “你还有这异能？再变点东西出来。” 张雪真也没有嫌麻烦，又变了几样家具出来，有小夜灯，有锅碗，有一些速食。 她轻描淡写地说：“你应该知道，那栋别墅里除了你们几个人，都是我幻想出来的。但他们几个并非完全虚假。红红的异能是控制情绪，瑞比的异能是空间，红衣鬼的异能是窒息，我自己的异能是筑梦。我们一家人的异能，我都能用。” 张雪真的话把李秋听得一愣一愣的。 “四系异能，莫非你才是传说中的小说女主！” 李秋一边往盆里丢炭一边感慨。 怪不得她第一次见到张雪真的时候，就感觉她也特别的香，香味都能和周晋时不分伯仲了。 四种异能，比她的异能树还要多一种呢。 张雪真看着她：“少看小说，多进行户外运动，锻炼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李秋揉了揉耳朵：“知道了知道了。” 好家伙，不知道的以为是妈妈在和她说话呢。 炭火烧起来后，屋子里暖和起来，从唯一的一扇窗户往外看，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风吹在薄薄的墙壁上，像恶鬼在拼命地撞击。 房间隔音效果也不是很好，时不时能听到隔壁几间房里搬动东西，走路的声音。 还有的人直接在炭盆上烧火做饭，屋里不通风，只能被烟呛得不停咳嗽。 李秋压低了声音：“你来得早，你知道为什么晚上不让出门吗？” 张雪真一下就明白李秋问这个问题的意图： “你想晚上出去？” 李秋点头又摇头：“之前我朋友他们感觉这个基地有点问题。但是我进来以后觉得还好，就是晚上不让出门这事有点奇怪。” 真的觉得还好。 人多，有人类社会的规则，有让人放心的管理员。管理员身上也有肉香味，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张雪真：“你朋友，就是那个带刀的男的。你怎么不和他一起进来？” 在回答李秋的问题前，张雪真总是会抛出更多的问题。 李秋含含糊糊的，说是她自己有别的事要忙，暂时不能和对方一起。 张雪真戳破了她：“跟我还要编这么多理由。不就是你是丧尸怕进不来，只能和他们分开，然后偷渡进来。” 李秋：“……” 这位姐你还是太直白了。 “隔墙有耳！”李秋拼命地“嘘”。 张雪真被她嘘笑了，摇着头撕开了自热米饭的包装袋。她知道李秋吃不了，还是给李秋面前也放了一盒。 “你知道我是什么，还答应我和你住一起。” 李秋心里其实又激动，又感动。 张雪真知道她是一头丧尸，甚至知道她吃尸体，可是张雪真没有表现出厌恶。 张雪真只是很平静地说：“晚上我要睡觉，为了半夜不被你吃了，你是让我把你打晕，还是我把你捆起来？”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一个脑袋上鼓包，一个不鼓。一个可能得脑震荡，一个不得。” 李秋默默地解释：“其实我吃饱了还是能忍住不馋的。我还带了肉干呢。我也不吃活体。” 她有三个包，其中两个斜挎包里装着果子，还有一个包里放着储备粮。 因为从地道进来不方便，肉干她也没有带太多。李秋打算吃完再顺着地道去外面拿。 跟吃自助餐似的，勤拿勤取。 张雪真听着李秋滔滔不绝的储备粮思路，有点无语。 可是李秋真的很想说，她没有人能说这些。 杜修缘和她是真正的同类，但两人一面之缘，不太熟。 周晋时、车队的人对她很友好，但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至于果子，果子们就更不能知道了。 她们一直是讨厌丧尸的。 从赤兰市一路到南方基地，李秋能袒露心扉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最开始的李冬，一个是现在的张雪真。 ……火烧得更旺了。 张雪真吃了自热米饭，李秋吃了烧烤肉干。 张雪真上了床盖上厚厚的冬被。 李秋睡在沙发床上。她整个人裹在睡袋里，外面缠着一圈绳子，然后也盖上一层厚厚的冬被。 “睡吧。过了今晚你就知道为什么晚上不要出门。” 李秋是戴着口罩睡的。 明明前一秒脑袋里还在想事，后一秒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很饿，很想飞到远处去吃东西，但是有个湘西赶尸人一直赶着她走。走了好久好久，她好累，但是怎么停不下来。 直到感觉有人推了她一把，李秋看到破烂的天花板才想起来，噢，我在基地里。 这一觉睡足了8小时，天已经亮了。 张雪真打着哈欠，随意地梳了一下头发： “你睡觉，说了三十八句梦话。” 李秋：“我说啥了？” 她有说梦话的习惯她咋不知道。 张雪真拿出录音笔：“听。” 确实是李秋的声音。 三十八句里有二十五句是“厨师长我好饿”、十三句是“我要飞得更高”。 李秋深刻表演什么叫死鸭子嘴硬： “……众所周知，录音是可以ai合成的。没想到你还是个技术流。” 张雪真给李秋松了绑：“还没完呢，继续听。” 在李秋断断续续的梦话里，录音笔里传来了敲门声。 随着敲门声一起传来的是咳嗽声：“有人在吗？我掉进水里了，我好冷，可以让我进去住一晚吗？” 李秋睡着了，回应的是张雪真：“没有。” 门外的人“哦”了一声，又换了种说辞，甚至还换了音色：“我好饿，可以给我一些吃的吗？好心人，老天会保佑你长命百岁的。” “没有。” 张雪真像一个无情的人机，哪怕外面说话的人模仿的是她爸爸的声音。 李秋的梦话也跟着响起：“厨师长我好饿，啥时候开饭？” 门外的声音似乎是无语地顿了顿，紧接着又发出凄凄切切的哭声，哭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才慢慢离开。 第64章 当破碎的晶核碎片顺着食道滑下,李秋的头瞬间昏昏沉沉起来。 人类的晶核能量是同等级丧尸晶核的数倍。大量能量的灌入，脑子里的异能树忍不住震颤，像是要从李秋的脑部神经连根拔起。 稳定下来后，它开始抽出枝条,枝条的末端隐约有了第4颗果实的轮廓,但迟迟没有结出一颗完整的果实。 “难道是能量不够？” 李秋也不怕再头晕, 二话不说把用塑料袋包的100颗晶核拿出来, 跟蚕豆一样往嘴里倒。 有人从远处路过, 注意到李秋的异样。 看年纪已经七八十岁了，是个精神头还不错的老人。 估计是家里有儿孙养着,在基地也生活得不错,所以才得空在这遛弯吧。 就是脸上一片愁容，看起来有什么心事。 李秋用围巾挡住嘴，根本嚼都不嚼直接往下咽：“爷爷，您有事吗？我在吃冰糖。” 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她都蹲在这么破烂的拐角了,旁边还有臭水沟,怎么还有人来这和她搭话。 人类的天性果然还是太八卦了。 老人和颜悦色地点头：“吃冰糖好啊。小姑娘爱吃甜的不是坏事, 就是不要贪多。” 说完背着手走了。 李秋松了口气，背过身赶紧把剩下的冰糖, 不是，晶核倒进嘴里。 新下肚了100颗丧尸晶核, 李秋闭上眼睛开始观察异能树的变化。 原本模糊的异能果实轮廓, 逐渐凝结成实体。 李秋有种看农作物收获的满足感。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忽然闻到一阵香味迅速包裹在周围, 与此同时还有子弹上膛的声音。 老人去而复返，指着吞咽口水，行为怪异的李秋说道：“抓起来。” 军人齐声喊“是” ,随后上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地要抓李秋。 李秋第一反应是，完了，我是丧尸的事终究被发现了！ ！ 到底是谁这么慧眼识珠啊。 她二话不说撞飞一个军人，哐哐哐地沿着小巷跑了。 军人和老人眼中都露出震惊。 这么大的力气，难道是个力量型异能者？ 李秋此时心里急得要死，绝对绝对不能被人抓到啊。 不管是把她关起来解剖做实验，还是一枪爆头，那都是李秋不能接受的结局。 千里迢迢跑到白临市，还没见上爸妈一面呢，她绝对不能被抓！ 当然就算见了她也不想被抓。 以前纯i人的时候，李秋觉得被关在家里是个好事，现在她只觉得自由可贵！自由万岁！ 然而军人显然比李秋更熟悉基地的环境。 当李秋从拐角气喘吁吁地跑出来时，一把枪已经顶在她的脑门上。 五分钟后，李秋被五花大绑带走了。 理由是她吸毒。 禁毒意识刻在国家每个人的dna里，哪怕天灾末世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本来都绝望的李秋听到这理由，瞬间瞪大眼睛：“什么鬼？” “天地良心啊。谁吸毒了？！！我吃的真是冰糖，不对，我吃的是晶核。” 李秋的声音瞬间大了起来。 谁有理谁大声。 有穿白大褂的医生摘了她的帽子，把她的头发沿着发根位置剪走了一撮，拿去做毛发检测。 负责看守她的人很严肃：“老实点，5分钟就出结果。” 李秋老实了。 不是她想老实，而是谁被枪顶着头都会老实。 这可比她放在车上的那两把破枪，火力猛多了。 她看着旁边长得快2米高的军人，弱弱地说：“两位首长，我能蹲着吗，站的有点累。” 大概人家看她确实没什么吸毒后的反应，又是个瘦小的女生，于是把枪往下移，示意李秋可以靠墙蹲下。 …… 蹲下后李秋赶紧低下头。 闹乌龙的这会功夫，异能树的第4颗果实彻底长了出来。 这过程消耗了李秋不少力气，她有点没力气，还想吐。 蹲下后这种状况才好转。 李秋眨眨眼又闭上，开始察看脑海里的异能树。 她记得异能树等级和果实的等级，都是根据异能果实数量决定。 除尸王之身是无法升级的初始异能外，原有的两种异能，还有新增的异能也跟着变成了4级。 升级后的异能变得更加好用。 比如天衣无缝，在原来的基础上，缝补完成后无需等待效果立即生效。意思就是，只要她缝得够快，理论上她就是不死的。 看来以后得勤学苦练一下女工，把缝东西的手速提上来。 而有求必应的生效时间，从让对方言听计从10分钟，变成1小时。相当于拥有了一个一小时的忠心跟班。 李秋最好奇的是刚刚长出来的这颗异能果实。 偷星换日（人类系异能），已升至4级。可以将你触碰过的某种生物作为目标，察看目标身上的所有物品，并用石头替换其中任意1样。使用间隔时间40分钟。 李秋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异能描述。 什么替换，说的这么好听！不就是可以随便偷走对方的一样东西吗！ 最绝的是对方有什么自己都能知道。这和盗对方账号密码直接洗号有什么区别。 好不要脸的异能……我实在是太喜欢了~李秋美滋滋地想。 更绝的是，按照这个异能的描述设定，李秋可以选择将对方的心脏换成石头，大脑换成石头，悄无声息地杀死对方。 身上的所有物品，怎么不包括器官呢。 这哪里是简单的偷窃异能，这是非常好用的攻击异能啊。 李秋喜极而泣，她也是好起来了，居然有主动攻击异能了。 天知道每次用有求必应，她都提心吊胆得想死。生怕对方不同意。同时还得绞尽脑汁去帮对方的忙。 “等晚上回去，跟小雪分享一下这个宝贝异能。再实验一下，能不能偷到小雪空间里的东西。” 美了半天，李秋后知后觉地想起，原来当初在别墅里她的肉干是这么没的。 别墅里一共死了三个人。 赵谦是第一个死的，聂云是第二个。 赵谦和聂云都是力量型异能者，李秋本身就有巨力，所以当她吃掉他们后，他们的晶核只把能量供给了异能树，并没有在树上形成新的果实。 有夜视能力和偷星换日异能的是苏扶摇。 但因为李秋作为丧尸，本身就有夜视异能。所以最后长出的这颗果实，只能是偷星换日异能。 …… 军人看到李秋低着头发呆，还以为她被吓到了。 恰好这时，检验单送了出来。 都是误会一场。 闹了个乌龙，一直坐在旁边椅子上沉思的老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姑娘，这次是我判断有误，对不住你了。” 别看老人穿着朴素，但这些军人都对老人很尊敬，对方在基地里的地位绝对很高。 李秋也没想到老人还能给她道歉。 她摆摆手：“没事了爷爷。禁毒嘛，我可以理解。” 就是耽误了这么会功夫，不知道周晋时他们出来没有。她得去看看。 希望周晋时能给她带来好消息。 但老人没有意识到李秋迫切想离开，又攀谈起来：“小姑娘，你刚才说你吃的是晶核，真的吗？” 李秋根本不知道人类异能者吸收晶核的方式，但是她看过小说啊！而且还做过那么多行测逻辑推理题，知道晶核那么硬，绝对没有人像她这样生吞的。 李秋哈哈一笑：“我胡说八道的爷爷，晶核怎么能吃嘛。没有别的事的话，我要去找我朋友了。” 离开这里得走大门，李秋从站着的两排军人中间穿过，赶紧把口罩戴上，免得被这群异能者香晕。 派出这么多高等级保护一个老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军队首长？不太像。因为身上没有那种军界的气势。 倒是很像医生。有种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感觉。 可是……他的眼睛好像，也有一点红。 是错觉吗？李秋回头又看了一眼。 不是错觉。 “爷爷，你眼睛怎么了？” 李秋在这待的时间太长，说的废话太多，旁边的军人似乎是想送她出去。 但老人摆了摆手：“没事，可能没睡好啊。你知道我们上了年纪的人，觉少的。有点动静就睡不着。” 有人插嘴：“华院士，您已经三天没睡觉了。” 何止是觉少啊，是根本没有休息。 也就是今天上午才绕着基地散了散步，出去喘口气。结果又逮着一个疑似“吸毒”的小朋友回来了。这不是还等于没休息吗。 “华院士？”李秋愣了愣，国家的院士有很多，她以前写大作文就背过不少伟人素材。 其中姓华的只有一位，就是华传生院士。 当代医学界传奇，病毒学世界第一人，真正的医学泰斗。 怪不得能让基地分出这么多人保护他。 估计南方基地也一直在研制对抗丧尸病毒的办法。不知道进行到哪种程度了。 “华院士，你的眼睛……”李秋出声提醒。 华传生愣了愣，他下意识偏头看向窗户。 窗户上的倒影里，他看到了自己微微泛红的眼睛，还有突然生长出来的红血丝。 他沉默了一瞬还是笑着说：“小姑娘你快点回家吧。没事的。” 李秋心想怎么会没事，刚才还没有红血丝呢，这么一会就窜出来了。 绝对有事啊。 “华院士，你们基地现在很多人眼睛跟你一样。我觉得这可能也是一种传染病，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啊。” 李秋壮着胆子在医学泰斗面前提起这是传染病，也算是鲁班门前耍大斧了。 她顿了顿，又说：“往好了说这是传染病，是意外，是人为可控的。往坏了说，也许是变异生物在作怪也不一定。我虽然才来基地不久，可是昨天晚上我们单元就死了7个人。你一直睡不着，是不是在想这件事？我觉得红眼病和晚上敲门死人事件，是有联系的。” 第65章 李秋答应了。 a区守卫森严, 平常她肯定混不进去。 现在有华传生带着，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 跟着过去的路上，李秋还在和华传生聊天。 “华院士，你常来ab区, 有听过李德明这个人吗？天灾前他在市政府工作。” 李秋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她爸爸的职务很小, 天灾后南方基地里又挤满了南方城市军政科研医学界别的大佬。这些大佬就算听过她爸爸的名字, 估计也记不住吧。 但华传生没有马上否决。 他微微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名字有一点印象,但是想不起在哪见过了。他是你什么人？” “是我爸爸！！”李秋重新燃起希望,精神抖擞地看着华传生。 “没事。你和我去a区，到时候我让人帮你问问。a区所有人的名字都录入了系统, 很好找的。” 李秋连连点头, 看华传生简直像在看菩萨。 没过一会，a区到了。 a区位于基地北面，是基地真正的中枢。 会议中心只是其中一栋不起眼的灰色大楼。 因为今天有会，门前站满了值勤的警卫还有士兵。 每个人的眼神都像一台安检仪一样, 在进门的人身上扫射。 但在看到来的人是华传生后, 他们的眼神都变得格外恭敬和尊重起来。 “ 237, 238……”李秋默数着今天到底看到多少个红眼睛症状的人。 她发现得红眼病的人群里军人占多数。而军人都来自ab区。 已经到了会议中心三楼，华传生忽然转过头问她： “你在数什么？” 李秋说：“紧张, 我在数羊。” “数羊不是睡觉用的吗？” 李秋：“我家祖传秘方，紧张也数羊。” 华传生笑着说没事,随即带着李秋进会场。 李秋站在华传生的斜后方, 她刚才看到华传生的眼睛，红血丝居然消失了。 三楼是整个会议中心最大的会议厅, 上午刚开过异能者大会，现在召开的临时秘密会议，人虽然没有之前多, 但也密密麻麻地坐了一群人。 跟在大佬身边的李秋自然也被当做大佬，一路都有人对她点头微笑致意。 李秋感觉要死了。 一是狐假虎威过于社死。 二是这里遍地异能者，馋都要馋死了。 如果非要用一个量词来形容，李秋只想说，好大一窝异能者啊。 每一个异能等级至少都在3级以上。 李秋从兜里抽出一张纸巾卷成团，默默塞进鼻孔里。 塞着塞着，李秋忽然发现……那边坐着的人好眼熟。 李秋坐着的正对面的有周晋时、胡泽宇、宋湾…… 甚至连早上说今天懒得出门的张雪真也坐在那。 捅了什么熟人的老巢啊。 这群人齐刷刷地看着李秋，早在李秋进门的时候就发现她了。李秋挥了挥手，尴尬一笑。 华传生看到那些年轻人的目光，转头问道： “那些是你朋友？” 语气和蔼，就像家里的长辈对晚辈。 “是啊。”李秋点头。 “那真是缘分了。你坐过去吧。”华传生和蔼地说，“跟你朋友坐在一块肯定比坐在我这个老头身边自在。” 李秋：“真的吗？” “去吧。”华传生摆摆手，“等会议结束后，我带你去数据中心查名单。” “好！” 当严将军从门口进来时，就没有人再过多关注李秋这个生面孔。他们都迎了过去。 李秋趁此机会一屁股坐到了……张雪真旁边。 张雪真抬了抬眼皮，手撑着半边脸看着她：“你胆子肥了，这种地方都敢进？” 只有她知道李秋的不同，所以李秋知道张雪真问这句话的意思。 李秋一边说着：“你也好香啊，要不你让我啃一口？” 一边在百忙之中回答张雪真的问题：“没办法啊，我感觉这地方有点问题，不进来不行。” “怎么说？” “不对，你先别问我。我还没问你。你不是说你今天啥都不干，在家躺着吗？” 张雪真诧异地看她：“这你也信。” 李秋：“……” 本来看着李秋走过来，积极让位置的车队众人：“……” 蒋丛拍了拍周晋时的肩膀：“老周，怎么回事啊，这才几个小时不见，秋姐直接抛弃你了。” 周晋时淡然得多，他见过张雪真，知道她是谁。 也一下就明白了，李秋进入基地后和谁住在一块。 周晋时说：“干正事，少说话。” 蒋丛叹了口气：“就怕这正事干不起来啊，太危险了。” 上午的异能者大会开了足足两个小时。 若是天灾以前，两个小时的会不算长。但现在的两个小时，已经够异能者队伍离开基地，击杀丧尸和变异生物，清理出一片安全区域了。 会上大家七嘴八舌，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 讨论的重点，就是夜晚的敲门杀人事件。 死的人越来越多，官方打算第二次组织人手，在夜晚伏击。找到到底是什么东西作怪，一举剿灭源头。 至于为什么是第二次，因为早在一个月前，官方就已经组织过一次这样的行动。 那一次官方派出了五百名军人，入夜后整队在整个基地范围抓捕那些敲门的人。 诡异的是，那些人全都离奇消失了。 别说这些人的尸体了，连带他们配备的武装，都完完整整地消失在基地。掘地三尺都没找出来。 就像被什么东西吞噬或者融化一样。 从那天开始，基地彻底有了入夜后不能出门，也不能开门的规定。 有了规定以后，一开始死亡率确实下降了。但慢慢的，那些敲门的“人”也跟着进化。 他们去谁家敲门，就能模仿出对方已故亲朋挚爱的声音。 就算疑心这是假的，可是如果你最爱的人哭着在门外敲门，说想再见你一面，你真的能忍心不开门吗？ 昨天晚上，蒋丛住的地方离门口最近。 他听到他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说她好冷好饿的时候。 蒋丛整个人都蒙了。 如果不是周晋时拉住他，蒋丛今天也是被抬在担架上丢进收尸车里的一员。 因为亲身经历过，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场行动生还的可能性很小。刚才的异能者大会上响应的人寥寥无几。 所以官方临时决定，召开这次临时的高等级异能者会议。 3级以上的异能者，整个基地只有100多名，官方希望得到这些人的助力。 严将军是南方基地的负责人，等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后，他站了起来：“我知道在座各位都是基地里最优秀的异能者。有些已经在基地生活了几个月，有些或许是昨天才到这里。南方基地能发展到今天很不容易，这里是我们共同的家园……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张报名表，请愿意参加行动队的英雄填好表格递交给身后的工作人员。” 这次行动太危险，奖励也很丰厚。刚才严将军亲口许诺，不管任务成不成功，每个参加行动队的人都能获得100颗智慧种的晶核。 100颗啊！那我的异能树应该能茁壮成长了吧…… “所以，这是个动员会？”李秋低声问张雪真。 张雪真点头：“很显然。” 李秋又问：“你去吗？” 张雪真觉得李秋有毛病：“我为什么要去？你看我像英雄吗？” “你像仙女。你想去。饭吃的太饱，需要消食。去吧去吧，我也想去。我们俩一起去，就当是课间一起去上厕所。万一无聊我还可以和你讲八卦呢。或者我给你讲小说听。我过目不忘八千本言情小说，你喜欢的类型全都有，包你百听不厌的好吗。” 李秋试图说服张雪真。 “你想去就自己去，拉着我干什么。”张雪真顿了顿，很无语。 挽着手一起去上厕所，上课铃响了也就回来了。 参加这个行动，搞不好小命就没了。 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张雪真现在又不想死。 可张雪真架不住李秋用那双呆呆的眼睛看她，还特别会夸人：“我们小雪可是四系异能的天选女主啊，你去了，那区区几个敲门怪还不是手拿把掐，直接拿下！你直接一个兵不血刃，拯救几十万人类于水火好吗！” 张雪真：“你夸得好蹩脚。” 李秋看到她笑了，也跟着笑起来：“你同意了。” 周晋时递交资料时，正好看到李秋把两张表交给工作人员。 李秋见他看过来，严肃地朝他点点头，做了个口型：“放心，我也去！” 她在报名表上写的异能是力量型，3级。 无功无过，平平无奇，夹在其他人酷炫的异能里，一点也不引人注目。 报名结束后，没报名的人都走了，会议室一下变得空荡荡。 报名的共有25个人，三分之一都是李秋的老熟人。还有三分之一是异能者军人。另外三分之一是被官方用晶核养大的最早一批异能者。 严将军手里拿着一叠名单，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朝着留在现场的25人鞠躬。 他一言不发，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用意。 随后严将军对着华传生开口：“华院士，拜托您了。” 一直坐着的华传生站起身，让助手把准备好的试剂拿了出来。 试剂装在透明的针剂瓶中，看起来和水一样清澈。 “这是我们实验室调配的a11，服用过后你们的异能会增强10倍的效能。但是只有1个小时的时效。1个小时过后，你们的异能会被禁用24小时。谨慎使用。” 大家看着发到手中的一管试剂，都能感受到其中珍贵。也能明白华院士的意思。 第66章 黑夜慢慢地覆盖基地。 即将入夜的时候,基地里响起警报声，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二十五个人站在入夜后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穿着基地统一发的防寒服，和米粒一样渺小。 除了提供武器、晶核以外, 官方没有给出具体的行动安排, 只有几份简单的情况介绍。 根据过往经验, 敲门怪主要集中在fj区, 也就是异能者居住的区域。 敲门怪从哪来,不知道。它们的攻击方式是什么，不知道。敲门怪是逐门逐户地敲,还是随机敲,也不知道。 唯一确定的是，敲门怪活跃在fj这五个大区。每个大区有三十个单元，每个单元少则百户，多则三四百户。 二十五个人面对一百五十个单元楼, 根本不够分的。 经过商议二十五个人分成了两组。 一组是十二个人, 还有一组十三个人。 十三人小组负责三个大区, 十二人小组负责两个大区，从南北往中间方向包抄。 无论敲门怪出现在哪里, 离那里最近的一组立马赶过去，并用对讲机通知其他组。 李秋在的这组有十三个人, 只有她和张雪真不是车队的人。 张雪真在表上填写的异能是窒息。 在她的四个异能里随机挑了最普通的一个。 另外十一个人和他们的异能, 分别是周晋时（水），蒋丛（概率许愿）, 宋湾（火），胡泽宇（斧头），杨慕风（绳索） , 郝明（听力），吴任凡（精神系），温然（金针），阿飞（力量），小龙虾（投射），格桑（鹰眼）。 可以说攻守兼备，生还几率很大。 因为大家都很熟悉，一起上街时不仅没有出生入死的紧张感，反而还有一种晚上出门撸串吃夜宵的错觉。 听到有人这么感慨后，走在队伍最后的阿飞和蒋丛，居然真的掏出一把用锡纸包着的烧烤。 当锡纸被拨开，只见每串烧烤上都洒着盐粒、葱花，看起来香得不得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俩。 “人是铁，饭是钢，烧烤不吃饿得慌！” “来来来，每人五串。我今天在交易区换到的五花肉。欲吃从速，过时不候啊。” “我被打了两巴掌，宋湾才给我烤的！” 蒋丛说着还展示了他脸上的巴掌印。 宋湾：“……”她很想再给蒋丛来两巴掌。 也不知道是蒋丛太聒噪，还是因为异能升到三级以后，她的脾气就变暴躁。 很想找点什么东西揍一揍。 “这一把你拿给秋姐。” 蒋丛把烧烤塞到周晋时手里，一脸为了兄弟的爱情付出太多的模样。 周晋时看着滋滋冒油的烤五花肉串，走到了李秋身边。 “我的也给你。”他的五串也合在一起给了李秋。 蒋丛的手搭在阿飞的肩膀上：“兄弟，看到没有，老周这就叫青出于蓝。你看我都没教他这么做，他居然就意会了！一看就很会疼人，颇有我当年谈恋爱的风范。你以后也要学着点，这样才能找到对象……” 阿飞连连点头：“记住了兄弟。” 李秋看着周晋时手里那十串烤得金黄的五花肉。 她能想象出来它有多好吃，但是李秋闻不到香味，也吃不出味道。所有的动物肉，吃在嘴里都是干干巴巴木屑和抹布的味道。 什么叫暴殄天物，这就叫暴殄天物。 “谢谢！我最爱吃烤五花肉了！” 李秋很给面子地接过来，5然后背过身去往嘴里塞。 张雪真看着她扭曲的表情，说：“之前给你的肉都吃完了？” 李秋咽下最后一串，擦了擦嘴： “吃完了。今晚有一场恶战，你给我的我都吃了。不过也不算吃饱就是了。” 张雪真同情地说：“那我也没有多的了。天灾前我囤的都是速食，肉罐头可能还有一箱，到时候饿了给你。” “小雪你真是太好了！”李秋靠在张雪真的胳膊上，鼻尖充斥着好闻的肉香。 张雪真甩了甩，没甩开她，于是往李秋嘴里又塞了一串肉：“吃肉，别咬我。 蒋丛丛周晋时身后飘过：“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恨不得自己也是女的，就能让我们秋姐这样靠着了，说中了是不是，老周啊，我觉得你还是要主动……” 他话还没说完，手里的肉串已经被周晋时拿走了。 “你看起来不饿，我替你吃了。” 周晋时一口咬在五花肉上，面无表情地吃完。 蒋丛：“……” 闹完这一通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大家收敛神色，让郝明和鹰眼同时发动异能。 他们两一个听声，一个视物，简直当代版本的顺风耳千里眼。 格桑看了一会后揉揉眼睛：“什么都没有。” 郝明趴在地面上，寒气一阵一阵袭来。 他摸了摸耳朵，抬头侧身说：“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从土里钻出来的声音？” “位置在哪个区？” “y区和z区之间，在靠近z区的地方。”郝明很确定地说。 “那是哪？” 大家来基地的时间就这么长，只知道y区是普通人居住区域， z区是监狱。 yz之间居然还有地方？ 周晋时眉头紧锁：“在a区的时候我看过基地的地图，那里是焚化炉。不管是丧尸还是遇难的人都会被送到那里。” 因为夜晚不能出门的规定，焚化炉也是白天工作。 现在那里应该一个人都没有。 会从土里钻出来的，是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今天行动的地方暂时还在f/g/h ，如果要临时改变主战场，必须先和另外一组的人商量。 另外一组的人听说情况后，两边都达成共识，先在异能者生活区蹲守，一小时后两组汇合再一起去焚化炉。 …… 没过几分钟，不止郝明听到了敲门声，其他人也听到了。 敲门怪出现了。 “有人在吗？” 敲门声伴随着问话声响起 哪怕里面的人没有回应，敲门怪还是在不停地敲门追问。 好冷，好饿，伤心哭泣。 朝着敲门声靠近的众人都沉默了。 每扇大门外都站着人在敲门，孜孜不倦，毅力十足。 这些敲门怪的数量，基本上已经覆盖了所有异能者居住的区域。他们口中发出的声音各有不同，有的是老人小孩，有的是少年中年，悲惨凄切，像死了以后久散不去的鬼魂。 吴任凡眼神发冷：“他们的声音不仅模拟得很到位，而且可以调动门内人的情绪，有致幻的作用。稍有不慎，就会忘掉自己处在危险境地跑去开门。” 他们记得敲门怪敲的这扇门里，本来住的是一对异能者夫妻。 因为今晚的行动，换成了一名军人。 胡泽宇说：“我当过兵，你们放心，军人的意志力很强的。” 他话音刚落，谁知道门已经被人打开了。 满脸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擦，就已经变成干瘪的尸体。 开门即死，速度快到周晋时他们根本来不及上去营救。 看到这人死了以后，这只敲门怪没有再去敲别的地方的门。 他走进去，关上了门，神情自然到这就是他的家一样。 一条生命在眼前消失，众人集体沉默。 开门即死，这还怎么打？ …… 大家一时间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 远处还在传来其他敲门怪的声音。 “我去试试。” 李秋让大家在原地等她，她先去会会离他们最近的敲门怪。 “你想干嘛？”张雪真瞟了李秋一眼，“不是又饿了吧。” 李秋害了一声：“胡说！我才没有饿得这么快。” 两人说话间，周晋时走过来：“一起。” 他扬了扬手里的刀。 周晋时现在都是五级异能者了，又有神术，李秋点点头。 两人转身就走。 周晋时躲在门边，李秋则飞快地来到刚才死人的房门口，屈起手指。 敲门声响起：“我好饿啊，里面有人在吗？可以开门给我口吃的吗？” 众人：“……” 好耳熟的台词！ 这就是传说中的，用敌人的方法打败敌人？ 门内正趴伏在人身上的敲门怪抬起头。 他的眼睛通红，眼白部分已经完全被血丝遮盖。 就连原本应该是黑褐色的眼球，也红成了石榴。 听到敲门声和说话声后，敲门怪的脸上露出一种迷茫的表情。 但他还是回答了李秋的话：“我在，但这是我的，你要吃，你自己敲去。” 还是个护食的敲门怪呢。李秋心想。 她嗷一嗓子哭了：“不行啊，我敲不开。他们都鬼精鬼精的。你帮帮我吧，让我也进去。” 敲门怪气得翻白眼：“你怎么这么笨呢？你一直敲一直敲他们不就开了？” 李秋：“你说得对。” 然后她敲这扇门敲得更起劲了。 敲门怪气得抓了抓头发，冲到门口开门，然后喊： “我让你去别的地方敲，你一个劲地敲我的门干什么！” 当他的目光落在李秋的眼睛上时，忽然意识到，不好。 李秋眨了眨一点都不泛红的眼睛：“你猜。” 下一秒，神术从李秋身后挥出，砍在了敲门怪身上。 敲门怪身形摇晃了一下，谁料他没死，只是在嘴里嘟囔着： “哦，原来是人啊。” 他抬起头，眼神怨毒地看着李秋和周晋时：“人，骗我。人，坏。” 李秋和周晋时对视一眼，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这个敲门怪就是白天在a区看到过的一个军人。 第67章 二十五个人不到一小时的功夫, 已经牺牲一半。 格桑用鹰眼异能纵观全局：“虫人把我们包围了。” 虫人虽然慢，但他们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已经堵住了大家能够撤退的所有出口。 离得虽然还有点远，但他们合在一起的声音, 威力加倍。 别说耳塞了, 除非你是个天生聋子, 不然绝对抵挡不了。 火可以逼出应声虫, 确实是很有用的办法。 但是这么大面积的虫人围过来,宋湾的异能就不够用了。 就算够用，那么大面积的火放出来,会让整个基地都变成一片火海。 基地几十万人一个都别想活, 难道主打一个同归于尽？ 李秋二话不说把面前的人往刚才死过人的房门里推：“进——进去！” 大家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虫人受某种“门”的规则限制，平时的力量并不算强大。 只要躲在房里，互相把彼此打晕，等到白天自然就没事了。 官方没有要求他们仅靠一个晚上就能查清原因,消灭隐患。 这次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 现在小命重要。 “快快快进去。” 李秋和周晋时是最后进去的两个人。 蒋丛对着阿飞说：“兄弟,你对我下手轻点，别把我的帅脸打丑了。” 戴上拳击手套的阿飞严肃点头, 迅速给了蒋丛一个暴击。 随后一拳一个，捶在大家的脑门上。 等大家被阿飞接连打晕, 周晋时伸手把阿飞也放倒了。 现在醒着的还有三个人,李秋，周晋时,张雪真。 周晋时没打算晕，他可以用针扎住自己的几处xue道封绝听力，以清醒状态强行抵挡应声虫潮的攻击。 这样可以防止有人中途醒过来, 控制不住地去开门。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他们这十三个人，谁都逃不掉。 “他们的声音对我没用。我守着就行了。” 李秋的语气格外笃定。 见周晋时不说话，李秋又说：“刚才你也看到了，你都中招了，我不是一点事没有吗？我可以。” 她是如此坚定地说着可以，双眼直视着周晋时，没有一点退缩，没有一点伪装和隐瞒。 不相信对方，是一种对方能力的轻视。 而周晋时相信李秋，尊重李秋。 从百香村开始到南方基地，李秋一直展现出无所不能的实力和超然的乐观。 周晋时没有再坚持，他拿着银针抬手演示，在每个晕过去的人身上扎了两下： “这两处是耳门xue和听宫xue，如果你觉得不行一定要用针刺入皮下三分。然后把我叫醒。” 张雪真坐在墙角冷冷看着，一副不用周晋时扎的模样。 周晋时也没有勉强。这里只有他和李秋知道，张雪真真正的实力。 “好。”李秋答应了，“我记住了。” 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李秋和张雪真。 红红的异能是控制情绪，它很好地安抚着张雪真，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所以张雪真从空间里拿出躺椅和被子，云淡风轻地准备休息。 “看我干嘛？你也要睡的话，沙发床也在我空间里，但是你看这屁大点地方，放不下了。” 张雪真指了指四周。 大家躺得平平直直，一个个跟已经安息似的，已经把不大的房间占满了。 李秋听着外面喋喋不休的喊叫，知道今晚虫潮不可能轻易散去，但离天亮至少还有10个小时。 “小雪，我知道你会筑梦。” 张雪真躺在躺椅上晃悠着腿看李秋：“你确定？你就不怕我筑一个别墅再爱我一次，把他们都杀了。” 李秋蹲在躺椅旁边看着她。 张雪真闭了闭眼睛：“行吧，给个主题。我懒得想。” 李秋想了想：“你给他们筑一个根本没有天灾，一切还是以前那种平静生活的梦吧。” “我还是第一次筑好梦，手生啊，不保证会不会手滑变成噩梦。”张雪真拿出一颗智慧种晶核，边吸收着里面的能量边说。 她突然反应过来，“你让我给他们筑，你自己呢？” “我？我当然得去查清楚，他们到底在哪。” 李秋拿出那份花名册。 那一页被圈出来的三个人名，李德明、江润芳、宋没没。 支撑李秋从赤兰市走到今天的信念，就是找到他们。 “你想一个人去，你是不是有病。”张雪真玩笑的神色敛去。 李秋说了句“拜托你了小雪”，随后开门出去了。 门关上的瞬间，张雪真从缝隙里看到大批虫人已经冲到门口，和李秋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李秋——” 张雪真咬牙切齿的声音被震天响的敲门声，还有无数凄凄切切真真假假的说话声掩盖。 应声虫人不惜一切代价，想吵醒勾引里面的人。 只要勾引到一个，就能杀死里面的所有人，为它们的兄弟姐妹报仇。 李秋双手搓了搓，把之前应声虫的血抹在衣服上：“你们别敲了，里面的人已经被我杀了。” 几百号应声虫喊叫声戛然而止。 这些应声虫人都是李秋白天见过的红眼病人。 但李秋发现，这里面并没有华传生的身影。 在李秋打量它们的时候，它们血红的眼球从左至右，从上至下地转向李秋，似乎是在思考。 思考李秋到底是什么。 她身上有人味，但是只有一点点。 反而是属于虫族同类的气息要多些。 从那三只被搞死的应声虫身上，李秋看出应声虫脑子都不太聪明。 她泰然自若地说：“是真的，被我杀了，所以我现在很厉害。我决定了，我要当虫王。” 被丧尸们喊过王的李秋，现在想篡位当虫王。 应声虫面面相觑：“你怎么厉害？” 李秋说：“我们去主人那里，主人会告诉你们我就是最厉害的！” “她说的有道理。” “找主人，找主人。” “回去吧。” “可是我今天还没敲够门。” 李秋赶紧说：“等我当了虫王，我亲自带你们来敲。给你们每虫敲一百个人！大家一起茁壮成长。” “一百个一百个。” “太好啦！” “赶紧走，让主人任命你当虫王。” 虫们达成共识，浩浩荡荡地拥着李秋离开。 这中途，一直在沉睡的两颗果子终于醒了过来。 她们的说话声只有李秋能听到。大小果前所未有地惊恐，为什么四周有这么多虫子！忍着害怕赶忙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应声虫也是虫。只要是果子，就平等地讨厌害怕所有虫子。 李秋伸手摸了摸她们俩的果柄，安抚着，又示意她们静观其变，好好在斜挎包里待着。 走着走着，李秋发现虫人去的并不是焚化炉的方向。 她忽然想到，既然应声虫怕火，怎么可能是从焚化炉地底下钻出来的。 从那里钻出来的到底是什么，还不得而知。也许比应声虫更可怕。 “到啦。” “我们到啦。” “下去吧。” 李秋眼巴巴看着虫人们站在了基地的一片荒地上。 基地并不是每处都建设发展好了。 比如这块荒地一直闲置，干脆被当做了垃圾场。污水横流，垃圾遍地，除了基地的垃圾车会来，平时很少有人靠近这里。 虫人们站在裸露的土地上，接二连三地钻进土里。眼看着已经下去了好几百的虫人，只剩下李秋还有十几个虫人站在地面上。 它们可能是比较聪明的虫人，怀疑地看着李秋：“你下不去？” “你不会是假的吧！” 原本热情的虫人语气一下阴冷。 它们直勾勾地看着李秋，等待她的动作。 李秋挠了挠头：“我想起我还有一个人没吃完，你们要不先下去，我去吃完再来。” 虫人信了。 但它们舔了舔嘴唇：“可以给我们也吃一点吗？我们跟你回去。” “不行！” 虫人们委屈：“不行就不行，你这么大声。” “那你快去吧。我们在这等你回来。” “大家为了你都没有继续敲门了。” “你可要快点回来啊。” 李秋暗自松了口气。 既然知道应声虫的老巢就在这块荒地下面，那就好办了。 等白天一到，让官方组织人掘地三尺，开启各种灭虫手段。 她今晚就算完成官方的任务了。 但偏偏有一只眼生的虫人从地下钻了出来。 他长得人高马大，五官硬朗，肌肉很扎实，身体灵活，看着也比别的虫人聪明得多。 李秋听到别的虫人叫他“虫王”。 李秋干笑两声，好家伙，看来是先下去的虫人通风报信。 这位正版虫王亲自上来和她这个要篡位的一较高下了？ 虫王不屑地打量着李秋：“听说你今天敲死了十三个人？” “没错。” 虫王冷漠地说：“我在下面等你半天了。你不下去，不会是因为你是假的吧？” 李秋心想，坏了，这个不好骗。 关键时刻，大小果们在包里动了动。 一直朝夕相处的默契，让李秋瞬间明白了它们的用意。 李秋也学着对方冷漠的语气：“我马上就是新的王，你等我也是应该的。当王，当然要有排场，怎么能和普通虫一起下去？” 虫王一时语塞。 虫子那点可怜的脑容量，哪里比得过看过无数逼王小说的李秋。 他的气势都变弱了：“那你想怎么办？” “你开路。我才会下去。这就是新王的排面！” 第68章 李秋没有一点有关虫族的特征,身上也没挂人头，这要怎么解释才能混得过去。 但还没等李秋开口，已经有应声虫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天啦，不愧是新王, 甚至不屑于把人头挂在身上！” “是啊, 它异化得好完美。和人一模一样！” “一下就敲死十几个人的虫, 恐怖如斯。” “我拥护它当大王！！” 偶尔有几个虫人表示质疑,争辩声又被其他虫人淹没了。 李秋：“……” 不是, 你们认真的吗？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只管装逼, 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她抽动嘴角,脸上配合着露出神秘莫测，胸有成竹的微笑。 这笑容有一种无形的魔力，瞬间让虫人们对她更加信服。 虫王的红色复眼硕大扭曲，死死地锁定在李秋身上。 虽然李秋没办法从一张虫脸上看出丰富的表情, 但很明显能感受到, 虫王那种既生瑜何生亮的咬牙切齿。 李秋把头偏过去, 懒得看它。 事情既然已经进展到这一步，李秋轻咳一声感动地说： “我能有今天, 离不开大家对我的帮助。我要感谢主人，感谢你们所有虫。” “它好会说话。” “我觉得它好好啊。” “我们早就应该换新的王了。” 应声虫们交头接耳,虫鸣夹杂着别扭的说话声,让整个地底世界嘈杂得像菜市场。 虫王受不了了。在李秋出现以前，一直是它享受这种众星捧月,号令群虫的待遇，现在落差感太大了！ 虫王发出巨大的虫鸣声，虫人们短暂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着虫王，复眼中都带着不满。 虫王说：“你们说了不算！主人说我才是虫王，你们难道想背叛主人！” 提到主人，虫人们又理智起来。 “对，赶紧去找主人，我们要换新王啦。” “主人一定会喜欢它的。” 李秋心想，你们这个主人到底起到一个什么作用？ 单位公章？盖了公章任命才能生效？ 虫人们不会读心术，它们簇拥着李秋往前走，把火冒三丈的虫王留在了最后。 虫王气得想死，生生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妒火中烧。嫉妒让它原本血粉色的虫头变得更红。像熟透了的浆果，轻轻一踩或者一捏就会爆浆。 “不行……我不能让主人任命它当虫王。我才是主人最爱的虫。” 虫王转头，火速从另一个方向跑去了主人居住的地方。 它要先下手为强，给主人吹耳旁风，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跑着跑着，虫王想起主人喜欢安静，喜欢慢条斯理，温柔的感觉。它平复了一下呼吸，装作自己是慢悠悠走过来的。 离主人居住的地方，还有一间用人的身体搭建起来的孵化室。 有的人死了，有的人还有一口气在。 死了的已经腐烂，活着的正在腐烂。 一个月前消失在基地黑夜里的五百名军人，都在其中。 他们头脚相对，严丝合缝地被挤压在一起，成为孵化室的一部分。 他们流出的血，腐烂的身体，是应声虫孵化最好的温床。 还有一口气吊着没死的人，睁大眼睛看着走进来的虫王。 昔日铁骨铮铮，为国为民的儿郎，现在眼里是深深的恨意，想骂却什么都骂不出来。 虫王“哼”了一声，上前狠踹一脚：“看什么看！” 那最后一名幸存者也垂下了头。 虫王发泄完这一通后，小心翼翼地穿过人门，走到里面。 主人的酣睡声从人床上传来，比打雷还要响。 虫王见状赶紧停住脚步。主人在睡觉，它这个时候吹耳旁风有用吗？虫王用小脑袋瓜思考了一下，决定在床边等着主人醒来。 虫王轻轻走到床边，打算趴在地上等待，谁知道不小心踩到了主人两三米长的头发上。 虫王立马停止动作，生怕把主人吵醒了。 它罕见地有了点眼力劲，心想要不我还是等会再来吧。 虫王正准备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忽然听到咔擦几声响，被长发遮盖的头抬了起来。 三颗脑袋掩映在长发下，齐刷刷看向虫王。 一个脑袋水淋淋湿漉漉冷得打战，一个饿得只剩皮包骨，还有一个眼睛的部位只有两个血窟窿，看起来伤心欲绝。 它们就是地底世界的主人，冷主、饿主、哀主。 “主人！”虫王赶紧趴伏在地上向主人请罪，自己不小心吵醒了主人。 开口说话的是饿主：“这时候你不去上面工作，是不是想偷懒？” 她讨厌懒惰的虫！ 冷主开口：“上面这么冷，怕冷不去也很正常。” 饿主气急败坏：“要你做好人？它们不去，我们吃什么？” 所有被应声虫敲门而死吸食的人，那些能量最终都会传入到他们的身体。 然后他们再生出更多应声虫，送到孵化室去孵化。 刚出生的应声虫体型就和一根针一样渺小，极其畏光，只能在夜晚出现。 它们钻出地面后也很难生存，必须寄生在人类身上以后才能活下去。 来来回回在基地里巡逻守卫的军人，是它们最好的下手对象。 三条虫子一起寄生，有的在脑部，有的在五脏六腑，有的在血管。 一旦进入人体，一到晚上，虫人就会通过地底再钻出地面，化身敲门怪。 每敲死一个人，它们的寄生能力和学习能力就越强。 逐渐完全取代被它们寄生的人类。 冷主和饿主吵了起来，哀主哭着问：“谁来了？你俩吵什么呢？” 因为没有眼睛，它永远都在状况外。 虫王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等到房间重新平静，三颗头开始问虫王，到底来这干什么。 虫王赶紧说：“主人，我知道有个虫人想造反！！它不止想废掉我，还想取代你们当主人！” 此时正被虫潮簇拥赶到的李秋：“……” 大哥，不愧是现任虫王，为了维护你的地位，真是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啊。 李秋学着虫王的样子趴在地上：“主人我冤枉啊！是它能力太差，没有我敲死的人多。大家想让我当虫王，带领大家敲死更多的人。结果它心生嫉妒，故意诬赖我。我对三位主人的忠诚日月可明，天地可鉴！你们三位何止要当这基地的主人，我觉得你们应该当全球的主人！我愿意为主人大业添砖加瓦，就算只有一分力，我也要出十分。” 三颗头被李秋哄得一愣一愣的。 冷主打量着李秋：“确实是异化得很完美的虫人，看不出来一点虫族的痕迹。” 饿主很怀疑：“这真的是虫，不是人？” 虽然李秋身上有应声虫的气息，但饿主知道现在的人很厉害，有异能。 也许这是人类伪装的。 李秋一脸大惊失色：“我当然是虫了！虽然我异化得很完美，可我铁板钉钉的是虫啊。” “光说可不行，得证明。”饿主一边打着饿嗝一边冷笑。 应声虫寄生后除非用火烧才能逼出体外，一旦逼出后寿命也查不到到头了。他们想要验证李秋到底是虫还是人，就不能用这种办法，不然很可能会损失掉三条可爱的小虫子。 冷主显然是三颗头里面最聪明的：“那就只能用那个方法了。” 很快就有虫人去孵化室拖来了一具尸体。 饿主持续冷笑：“人是不会吃人的，如果你吃不下去，那就说明你是人不是虫。” 李秋面前的这具尸体已经腐烂见骨，看着惨不忍睹。如果真的是个人站在这里，只怕不是狂吐就是吓晕了。 可站在这的是李秋。 “吃完了，还有吗？” 五秒钟过后李秋抬头抹抹嘴。 她是真心诚意地问。 三颗头、虫王：“……” 虫王大喊：“她一定是装的！再抬几个来！” 接二连三的尸体被抬了过来，李秋还是五秒钟解决一个。 “要不你们直接带我过去。我展示一下实力。这样主人一定能相信我吧！”李秋指了指孵化室的方向。 虫王气急败坏：“去就去！” 然后他就被主人骂了：“蠢东西，你要她把孵化室吃完吗？” 其他虫人眼睛都要放光了，好厉害啊好厉害，好像比主人都还要厉害点哎。 “那现在可以证明我是虫了吧。”李秋问。 饿主点点头，看李秋的眼光格外亲切：“可以了。你确实是虫。看你这么能吃，一定继承了我优秀的基因。你叫什么名字？” 李秋知道这些虫都没有名字，他们寄生在谁身上就叫谁的名字。 她张口就说：“我叫陛下。” “陛下？？？” 三颗头紧皱眉头。 “有人会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吗？” “毕业的毕，夏天的夏。主人要是觉得不好听，可以给我另外取一个。” “原来是这样啊。”三颗头了然，“算了，就还是叫毕夏吧。不然等白天你回到地面上，别人叫你名字，你容易穿帮。” 虫王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己已经大势已去。 它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主人，不要抛弃我啊！我要给主人生孩子！” 哀主哭得更伤心：“哎呦，我们也没办法啊，谁让你不够强呢。嘻嘻，刚好想换一个新的了~” 冷主淡淡道：“好了，新的虫王已经诞生，就是毕夏。你们先出去门口等着，我们要准备生孩子了。” 饿主嘿嘿一笑：“我已经准备好了，毕夏你上来吧。” 第69章 李秋被头发缠住后上了床, 倒在三颗头面前。 三颗头凑成一个圈，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秋。它们的脸上都是迷之微笑。 冷主的声音很温柔：“毕夏。” 李秋硬着头皮“嗯”了声。 “这个名字很好听，会让我想起夏天和煦的阳光。” 冷主继续说，卖弄着他有限的才华。 饿主冷嘲热讽：“真让你去大太阳底下晒晒, 你就舒服了。” 它们畏阳光, 畏火光。 在这地底世界黑不溜秋的, 才适合它们生存。 冷主对于饿主的讥讽, 也毫不示弱, 语气温和但持续输出：“你的嘴臭到我了，可以闭上吗？” 哀主嗷嗷地哭：“你们不要吵啦, 我们是一家人啊呜呜。” 三颗头吵了起来, 暂时无视了李秋。 李秋默默拆掉缠着自己的头发，一点一点往床下爬。 当她终于要爬到床边时，吵架声停止了。 “你想去哪？” “不愿意和我们生孩子吗？” “鬼鬼祟祟的，看着还是像个人。” 三张嘴三个说法, 矛头都对准了李秋。 李秋把梳子举了起来：“怎么会呢？！我是想给三位主人梳头发。你们的头发又黑又亮又长,就是有一点点打结。我寄生的这个人梳头水平特别高超,我就是想为三位主人服务，让你们的头发更好更亮更顺滑。” “毕夏, 你真是个好虫王。” “确实，比上一个好多了。” “你们不能这样,有了新的就忘了旧的。还是我先来试试这个新的怎么样吧~” 哀主的手摸向李秋的方向, 非常急切地想生孩子了。 李秋用梳子挡住她的手，躲开了。 李秋笑着说：“生孩子不急。今天难得有这么好的一把梳子,需要我帮三位主人梳头吗？” 三颗头里，只有冷主笑眯眯地说：“需要。” 饿主和哀主都不太情愿：“不能生完孩子再梳吗？” 但他们共享一个身体，必须尊重每一颗头的意志。 一件事有一颗头不配合, 那就干不成。 李秋暗自松了口气，拿着梳子有模有样地梳起来。 三颗头的头发实在是太长了，有的头发粗有的细，有的发质好有的发质差。 但无一例外，这些头发很结实，很有力量，甚至还能变长。 应该是三颗头力量来源和攻击手段。 李秋一边梳一边想，他们的头发该不会是把别人掉了的头发捡起来做成的吧。 或者就是那种洗澡时被冲进下水道里的头发。 想到那种画面，李秋忍不住下手重起来，梳得那叫一个用力。 三颗头看得心惊肉跳，让李秋小心一点。 当李秋把头发从头梳到尾后，有求必应异能生效了。 冷主看李秋的眼神瞬间变了。 当饿主和哀主还在招呼李秋过来生孩子，冷主则开口说：“您有什么事吗？请尽情嘱咐我。” 饿主和哀主呆住了一瞬，不懂冷主在发什么癫？ 难道这是他新想出来的游戏？ 李秋坐直了身体，似笑非笑：“第一，不要让头发伤害我。第二，我就是想问问，怎么才能杀掉你们？” 李秋话音刚落，冷主已经控制住准备刺进她身体里的头发。 刚才那一刻，变异的头发就像钢刺，可以扎穿任何生物。 饿主怒火朝天：“你居然敢问这种问题！我看你不是诚心想和我们生孩子！” 哀主哭着尖叫：“你肯定不会告诉毕夏的对吧！” 李秋无视它们的愤怒，专心听冷主说话。 冷主说：“头发就是我们的弱点。我们的身躯由头发相连，只要把每根头发都烧干净，我们三个就会分开。分开以后，把我们放到太阳底下暴晒，我们就会死掉。” 饿主震怒：“你是不是疯了？” 哀主也跟着哭骂：“你为什么要告诉她？你想死我们又不想死！” “那真是太好啦。”李秋鼓掌。 她身上挂着三个斜挎包。 大果小果们因为挖了好几米深的洞带着李秋下来，早就又昏睡了过去。 李秋温柔地摸了摸果子们的叶子，然后从她自己的斜挎包里拿出打火机。 “打火机！你怎么敢！我们要是死了，你也会死。”饿主恶狠狠地盯着李秋。 只要他们死了，被他们孕育出来的应声虫人当然也会死。 可惜它失算了，李秋根本就不是虫人。 “死就死好了。看看你们三个先死，还是我先死。” 李秋一边点火，一边不忘回应饿主。 饿主和哀主传来凄厉的惨叫声，疯狂的质问声。 “你们有点吵。”为了不让饿主、哀主的惨叫声被其他虫人听到，李秋拿出刀割下了它们的舌头。 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手还有点抖，割了好几次才割掉，还把它们的嘴划破了。 没有了舌头，饿主、哀主只能发出一些非常模糊的声音。 冷主都看愣了，下意识想逃。 但他现在对李秋唯命是从，一心只想帮李秋做事，怎么可能逃掉？ 割完舌头后，李秋随手抓起一把头发点着，然后站在了角落的位置。 火光倒映在李秋眼里，不停地跳动着。 李秋指示冷主：“你帮我拦住它们，不要让它们灭火。” “是！”冷主说到做到。 它的头本来就位于中间，它的手自然也长在中间，想拉住饿主和哀主轻而易举。 冷主一边喊着“我也不想啊”“到底怎么回事”，一边死死拉住饿主、哀主。 眼看着火苗飞窜，很快把所有的头发烧着了。 屋内的火光和惨叫声吸引了外面虫人的注意。 “里面好像着火了。” “不可能，主人最怕火了。” “真的啊，你们没感觉有点热吗？” 虫王喜形于色：“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家伙惹主人生气，主人用火惩罚她。” 其他虫鄙夷地看着老虫王。 “看我干嘛？不然你们说哪来的火。” 反正就是没有一个虫人怀疑主人可能会出事。 主人对它们来说就是天，是世界上最强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出事的。 就算新虫王再强，那也是主人的孩子，是不可能伤害主人的。 当火光终于熄灭，李秋在灰烬里捡起被烧得黑黢黢的三颗头。 这是李秋第一次看到这么畸形的物种。 它们的头确实和正常人类差不多大，但它们身体就和一个小花盆一样大。 它们三颗头分别有一只手，那手阴森惨白，像超市里卖的泡脚凤爪。 饿主没有舌头，还能气鼓鼓地看着李秋。哀主没有舌头，又没有眼睛，什么都做不了，和已经死了没区别。 只有对李秋言听计从的冷主，除了黑了点，和之前也没什么分别。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冷主对李秋狗腿地说道。 李秋擦了擦手上的脏污：“一会出去，你就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新的主人。它们都得听我的。” 很快，李秋打开了门。 门外等着接虫卵去孵化室的虫人们热情喊道：“虫王！” “虫王，你真快啊！” “原来你没被火烧啊。” “孩子给我们吧。” 大家七嘴八舌，像个菜市场一样。 李秋把手上被黑灰笼罩的三颗头提起来：“等一下，主人有话要说。” 冷主照着李秋的指示开口：“从今天开始，毕夏就是新的主人。你们都要听她的话。” 短暂的安静过后，虫人们沸腾了。因为李秋之前给它们的印象太好太深刻，它们不需要什么过渡就接受了这一切。 饿主的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心里狂骂这群白眼虫！自己平时真是白疼它们了！ 而且这简直就是一群傻虫笨虫，它们都被烧成这样了还看不出问题吗？ 当然被饿主宰心里骂得最多的是冷主。 毕竟饿主又不知道冷主受异能控制，完全身不由己。 李秋的身份从普通虫人，到虫王，再到主人。一晚上身份多次叠代，俨然已经成为地底世界说一不二的存在。本来还一直仇视李秋的老虫王，也彻底偃旗息鼓，俯首称臣。 “从今天开始，你们不要再上去。老实待在这里。” 还没等虫人们疑惑，李秋又说：“作为新的主人，我有新政策，新计划。我要用最短的时间带领你们取代人类基地。但是现在这个计划是什么还不能说。只能委屈你们先留在地下，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你们的安全。现在，你们去睡觉吧，我等下来找你们。” 虫人连连点头，纷纷往一个方向跑去。 那里有很多和基地差不多的小房间，就是他们在地下住的地方。 等它们都走光后，李秋去了孵化室。 一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到了，冷主终于摆脱李秋的控制，但它没有了头发，也没有办法对李秋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攻击。 反而因为一直聒噪，被李秋用折叠铲狠狠铲了几下。 李秋专心地翻啊翻，没在堆积如山的尸体里找到爸妈和宋没没。李秋轻轻地松了口气。 随后又摸了摸手边的一枚徽章，这是军服上的。什么军衔，李秋认不出来。生于哪年哪月，在基地还有亲人吗？李秋也不知道。 为了孵化虫卵，这里死过太多的人。除了一个月前的五百名军人行动队，还有之前在夜晚消失的人，全都在这里。 “1802个。” “什么？” “孵化室里有1802具尸体，是你们杀的。”李秋说。 而这只是被三颗头杀掉的人。虫人们敲门杀掉的更是不计其数。 第70章 李秋没说话。 华传生的语气听起来很心疼：“小秋,你怎么会搞成这副样子？” 他看了看李秋，又看了看手机里的照片。 目光中露出无限欣赏的意味。 头颅巨大且畸形，嘴边露出尖锐得像钟乳石的獠牙，咬合力堪比湾鳄和大白鲨。 她的肢体和承重墙一样粗壮,青黑色的皮肤紧绷得随时都会破裂,力量超过非洲象数倍。 这是一头趋于完美的丧尸王。 实力绝对凌驾于s级以上, 能够达到s+的程度。 更难能可贵的是, 她还有人类的意识。 有人类的意识, 就天然地亲近人类。 “小秋，如果你早点来南方基地的话, 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很多人就都能活。” 华传生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里。 李秋的话打断了他：“我的家人朋友在哪？还有周家人在哪？”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华传生的脸上面无表情, “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他们还没死。你要想知道他们在哪，就把a11喝下去。” “ a11到底是什么？” “我并没有骗你们。a11确实是可以增强10倍异能的药剂，只不过那是对于人类来说。对于丧尸, 它自然有别的作用了。喝下它, 我马上带你去找你家人。” 华传生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手里还单着足足10人份的a11药剂，就举在李秋低头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巨型丧尸化后, 李秋做任何动作都变得缓慢和僵硬。 她抬手就抬了五分钟。 倒也不是她真的就这么慢，只是在有限的时间里思考对策。 可惜身体变大了, 脑子是一点没变大, 反而还变得混沌起来。 李秋需要非常集中注意力，才能保持清醒和冷静。 华传生还是很有耐心地看着她,眼里有灼热的光：“有你在，从此以后不会有丧尸敢来侵犯基地。有你在，我也不会再让这群虫人侵吞我们的基地。” 他的话语中, 仿佛把李秋当做某种救世主一样的存在。 可是李秋心里清楚，华传生把他自己当做救世主。 救世主总是会面临，救少数和救多数的问题。 大多数人都会倾向于牺牲小部分拯救多数人，来实现更大的善。 李秋接过了华传生手里的a11 ，她问：“为什么你被寄生以后，还有自主意识？” 她很确定，其他被虫人寄生的人，早在被寄生后就脑死亡了。 但华传生不一样，他现在所做所说的一切，和三颗头没有任何关系。 毕竟冷主大骂华传生的时候，还被华传生踢了一脚。 它那表情哀怨得都快和哀主一模一样了。 华传生也不介意告诉李秋：“你知道应声虫为什么喜欢挑军人寄生吗？除了因为他们经常在外巡逻，寄生方便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应声虫如果寄生到异能者的身体里，可能会被异能者身体里的晶核排斥，存活率不是100% ，也没有办法短时间掌控身体的自主权。军人就算不是异能者，他们的身体素质也是普通人的十几倍，是最好的寄生目标。而我会有自主意识，也是因为……” 李秋了然：“也是因为你是异能者。” 被寄生了，也知道自己被寄生了，直到自己还能保留自主意识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选择加快进程。 选择故意卖出破绽，让李秋一定要去寻找真相。 “我的时间不多了。只要你喝下去，我会保证那些人的安全。”华传生说。 但李秋摊开手，把a11朝着岩壁摔了过去。 药剂随着撞碎的试管溅洒出来，很快就没入泥土不见踪迹。 华传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小秋，你这是何必呢。喝下去，对你我是共赢的事。我们是在一起保护基地，可以拯救几十万的同胞。以后，你的名字会和我的并列，一起成为基地还有国家的传奇。” 李秋使用了偷星换日异能。 华传生下地底世界带的东西不多，但重要的东西他必然带在身上。 李秋偷走了他身上的一串钥匙，这串钥匙上挂着一片用晶核打磨成的小芯片。 当看到这串钥匙出现在李秋手里时，华传生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的声音大了起来：“丧尸，这里有丧尸！！！” 在李秋对他发动攻击以前，华传生已经朝他来的方向跑去。 三颗头被他用黑布罩住，也一块带走了。 三颗头简直要热泪盈眶，还好华传生知道它们死了他也会死，把它们救走了！ 地底世界到底不如地面宽阔，很多地方都很狭窄，李秋走得又很缓慢，追击起来非常困难。 她还有很多事要问华传生，她要抓住他。 …… 周晋时做了一个梦。 按照他制定的计划，他现在刚抵达赤兰市，准备在这里旅居一周左右。 这一周里他逛遍了赤兰市的大小景点，品尝美食，又录制了新的古武教学视频发布到网上。 他接通视频，视频那头是晨起已经锻炼完身体的爷爷，正坐在红木的太师椅上逗猫。 13斤重的银渐层被吵醒。 圆圆的眼睛只睁开一半，发现是爷爷后又盘起来继续睡觉了。 爷爷说：“晋时，你养的这小猫太懒了，一天到晚都在睡觉。怎么老鼠都不会抓？” “爷爷，米粒没见过老鼠。它一天是要睡十几个小时的。” 周晋时回答着爷爷的问题，脸上带着笑容。 小时候的课业总是繁琐枯燥，大家族的规矩又很严格。 在周晋时眼里，爷爷撑起了整个周家，不管对内对外都严肃至极。 但从周晋时带着神术离开家后，他发觉爷爷不再像以前一样古板严肃。 爷爷仍旧说不出那些慈祥关爱的话，但会借着被周晋时送回家养的猫，和周晋时聊一聊。 并且叮嘱他，在外历练，注意安全，每年不管在哪，过年要回家看一看。 周晋时：“爷爷，赤兰市的酥饼还有杏仁茶，味道很不错。我过几天回家给您带来。” 听说孙子要回家，周泰坤脸上的笑也多了：“好啊。刚好你几个叔叔和姑姑也说要回来，到时候家里就热闹了。” 周家产业遍布全国，叔叔和姑姑们轻易不会离开分管的大区。 周晋时问：“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有种很闷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出事，怎么会出事呢。好得很。就是我们老宅最近翻新，地底下挖出一些东西。我让他们几个回来看看，你回来的话正好一起看。” 周晋时还想再说什么，眼前忽然有光闪过。 他眼前没有视频里的爷爷和猫，只有满屋子躺着不动的人以及在寒夜里点着的油灯。 原来是一场梦。 外面的世界安静得厉害，听不见一点敲门声。 屋里倒没有这么安静，还有人在打呼噜和磨牙。 周晋时的目光一一扫过屋里的人，无论怎么看，李秋都不在其中。 打开对讲机，也迟迟等不到李秋回应的声音。 周晋时站在了大门口。 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亮，如果现在开门出去，万一触发敲门怪的规则，这一屋人都会死。 周晋时从来没有觉得，天亮得这么慢过。 时间按照秒钟计算，每一秒，都在油锅上煎熬。 神术仿佛能感知到周晋时的情绪，也在躁动不安地震动着。 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个人醒了过来。 当屋外的黑暗逐渐散去，又从灰暗转向光亮，连筑梦的张雪真也醒了过来。 他们都看到周晋时站在门口，也发现了李秋不在。 张雪真的声音有些干涩：“昨天晚上你们晕过去以后，她在敲门怪来敲门前出去了。”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一屋子的沉默。 周晋时确认安全后打开门。 他走得太快，如风卷过尚且无人的街道，只给大家留下一句“我去找她”。 剩下的人迅速分工，两个人去a区汇报昨晚的战况，申请更多人去找李秋。其他人则分了不同大区，一起去找人。 …… 昨天晚上郝明说yz区之间的地方，有东西钻出来，李秋也许是去那了。 当周晋时路过一片荒地时，他停住脚步。 地底下传来有规律的不明地动，难道是地震来了？ 当周晋时走进那片荒地后，他很快看到了一个直直往下的土洞。 这土洞被一层薄土虚掩着，最上面还结着一层细小的寒霜，刚好是可以容纳一个人的大小。 在土洞旁边还丢了一个眼熟的大背包。 曾经周晋时看着李秋背着沉甸甸的大背包，和他一起走进了张雪真的别墅。 估计是因为李秋觉得下地洞不好行动，就把它放在这里。 猜测到李秋在地下后，周晋时先朝着上空放了信号枪，然后把绳子绑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在身上也挂好绳索后一跃而下。 这个洞的深度远远超过周晋时的想象，好在地底的氧气勉强够用，配合呼吸法，还能节约一半的氧气量。 但离地面还有两三米时，绳索已经不够用了。 周晋时果断解开绳索，直接跳到了地面。 地底世界黑漆漆一片，拧开手电筒，却能看到很多建筑的雏形，建设布局居然和基地大差不差。 地动还在继续。 把这些搭建得很粗糙的建筑震得几乎快散架了。 周晋时握紧神术往地动的方向跑去，谁知道迎面却撞上一个人。 “谁！”神术在同一时间架在这人的脖子上。 第71章 喊饿可以理解,但厨师长是什么意思？ 周晋时愣了愣神，手里的动作也跟着一滞。 丧尸王在看着他，他也在盯着丧尸王。 不知道为什么，离近以后这头丧尸王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难道是因为它吃了李秋的缘故？还是说, 李秋是被丧尸王吞进肚子里的, 她并没有死还活在丧尸王体内。 天灾世界, 再荒诞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更何况李秋很聪明,没那么容易死。 周晋时想到后面这种可能, 身上本来要散掉的劲又聚了起来。 他干裂染血的嘴微微张开：“李秋……” 从叫出“厨师长”开始，丧尸王脑子里的人类意识逐渐回笼。在听到“李秋”这个名字后, 丧尸王好像做了一场大梦一样, 突然打了个冷战。 就是现在，给丧尸王致命一击，把李秋救出来！ 这个信念支撑着周晋时，让他把神术甩了出去。 不出意外的话, 神术会按照他的意志, 精准地捣入丧尸王的头部。 李秋本来还很困顿地“咦”了一声,忽然看到有一把超级眼熟的刀正朝着自己脑门砍过来。 “好可怕！”关键时刻，李秋又用了一次偷星换日异能。 气势汹汹的刀瞬间到了她手里, 原本刀的位置变成了一块大石头。 被大石头砸中脑门，虽然皮糙肉厚得不疼,但李秋还是下意识抬手想摸一摸。 然后她就发觉自己的手抬起来真费劲啊,普通的一个动作简直要带动全身。 “周晋时？？？”李秋抬动的手顿住，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抓了个什么玩意。 周晋时听到丧尸王在喊自己的名字, 再然后，他终于因失血过多昏厥过去。 李秋呆愣愣地晃了晃周晋时：“你怎么了？被谁打成这熊样了？” “喂喂喂，你没事吧？醒醒啊周晋时。” 李秋浑浊沙哑的声音在地底世界回荡。 当看到自己巨大的身躯和满地打斗痕迹后, 李秋脑子一阵嗡嗡的，敢情是我把周晋时打成这样的。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李秋把周晋时带到了地底世界深处，这里是之前三颗头的寝宫，面积很大。 …… 李秋凭着记忆在地上摸了摸，找到了之前放在这里的三个斜挎包。 果子们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包里，身上的绿叶看起来比之前更苍翠壮实，但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李秋松了口气，一边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一边庆幸果子们什么都没看到。 她拿过自己装东西的那个斜挎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得满地都是。 东西不多，种类还挺丰富。 这里有一些急救的药品，都是官方发的。 25个人每个人都有。 大家都带上了，李秋虽然拿着没用，但为了显得不突兀也带上了。 找药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找针线包。 针线包和天衣无缝异能组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医疗包。 失血过多很容易失温，李秋在旁边生了一个小小的火堆给周晋时取暖。 摸着针线包，李秋又犯了难。 穿针引线缝合是个精细的活。 她这么巨大的体型，两只手掌比大象耳朵还大，绣花针小得根本看不见，这要怎么给周晋时缝补。 眼看着周晋时的呼吸越来越弱，缝不了也要硬缝。 李秋先擦了擦手，确认自己手上没破皮没流血，不会感染到周晋时。 随后李秋硬着头皮拿起针线，开始往周晋时的伤口上戳： “瞎缝缝吧，周晋时你不要怪我啊。再不给你缝，你就流血过多死掉了。” “你肚子上怎么这么大一个口子啊。”李秋抿着嘴，把口水往肚子里咽，“唉，这口子居然是我弄的。对不起。” “还有你胳膊上这个口子，嘶——很疼吧。”李秋一边缝一边碎碎念。 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去缝了，但是效果甚微。有时候下手力度还不太对，不知道扎到哪去了。 好在天衣无缝的异能已经达到4级，哪怕李秋缝补得再丑陋，再抽象，停针后那些线都自动消失，原本血淋淋的伤口也开始自动愈合。 李秋打架都没这么心惊肉跳过，缝补完后感觉自己要虚脱了。 “呼。” 她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感觉身躯好像比之前缩小了一点点。 李秋心想，巨型丧尸化就跟变成气垫床似的，不那么饱了以后就开始漏气。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多用几次异能，或者多运动运动，是不是就漏气得比较快。” 李秋为自己的伟大发现鼓掌。 但她现在很累了，也没有力气去运动，慢吞吞地转头看着周晋时。 李秋把一直很不安分的神术放在了周晋时手边，神术抖了抖表示抗议后，最终还是归于寂静。 之前官方给行动队的人，每人发了10颗智慧种晶核。 异能者受伤以后能及时吸收晶核，也对伤势有帮助。 “不知道你们异能者是怎么吸收晶核的，是不是这么握着，算了，先这么握着吧。” 李秋在周晋时的左手和右手各放了5颗。 李秋不知道怎么面对周晋时。 她是丧尸也就算了，还差点把周晋时杀了。 又骗人，又伤人。是很难被原谅的。 李秋舔了舔嘴唇，再守一会周晋时吧，等他快醒了，我就走。 那串从华传生那偷走的钥匙还在她身上。 她想，既然有钥匙，那就一定有门。焚化炉那里很可疑，监狱更可疑。 没有人会关心被送去焚化炉的尸体到底有没有被烧毁，也没有人知道被送到监狱里的丧尸感染者到底是什么处置方式。这两个地方都是被军方掌控的，别说普通人，异能者也接触不到。 被华传生囚禁的人肯定不止爸妈他们。华传生要藏人的话，很可能会藏在这两个地方。 李秋正眉头紧锁着，忽然听到咳嗽声。 原本平躺着的周晋时猛烈地咳嗽起来。 李秋第一反应是去查看他的情况，结果一束手电筒的光猝不及防打在她脸上。 周晋时已经倚靠着墙壁站起来，借着手电筒还有火堆的光看着眼前的“丧尸王”。 明明还是之前巨型丧尸的模样，但周晋时就是感觉面前的“丧尸王”已经变得毫无攻击性。 它看起来甚至还一脸心虚的模样。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李秋默默念着，准备背过身去。 结果因为转得太急，一头撞在墙上，还回弹了一下。 周晋时：“……” 他的伤情应该已经稳定，说话时的气息虽然还不太稳，但声音很清晰： “你到底是谁？” 李秋嗬嗬冷笑，用标准的反派式语气：“我是谁，当然是丧尸王了。” 周晋时：“……” 他看到了“丧尸王”脚上的运动鞋。 因为体型的巨大变化，这鞋的鞋底早就被踩没了，鞋子跟个脚环似的挂在丧尸王的脚踝上。 周晋时以前很少会在这种危险境况下，脑补奇奇怪怪的想法。 但如果李秋看到这番景象，她会怎么想的呢？ 她一定会觉得两只脚上都挂着没有鞋底的鞋，呆呆的，像挽着裤腿下田去插秧。 “你笑什么？！”李秋看着周晋时脸上突然冒出来的一抹笑，觉得很惊悚。 周晋时确定地喊：“李秋。” 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如果排除了一切可能的情况，那最不可能的那个情况就是真相。 李秋当然不会承认了：“李秋是谁，不认识。我今天恰好吃饱了，就不杀你了。你赶紧走。” 她自己走得慢，挥挥手吓唬周晋时快走。 周晋时好像根本没听见她的话，还在问：“到底怎么回事，华院士和我说你被丧尸王吃了。” 李秋心想，我说你怎么看到我跟有血海深仇似的，原来华传生是这么说的。 如果她是周晋时，听说好朋友被丧尸王吃了，她肯定也拼了老命要报仇吧。 “你被他骗了！” 周晋时“嗯”了声，继续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李秋低着头说：“没事。我都缝好了。” 给周晋时缝完以后，她也没忘记把自己身上的伤口缝一缝，现在已经一点印子都没有了。 谁看了不得夸一句，真是个漂亮丧尸。 她这么回答，也等于默认了丧尸王是李秋，李秋是丧尸王。 “对不起。”周晋时边咳边说，“我不知道是你。” “哎……”李秋转过头看着周晋时的眼睛，“你说什么？” 他的眼睛在火光中，像星辰一样亮，看得人温和平静。 两人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互相道歉，终于开始坦诚相待。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了。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加入车队了吧！把我放进车队，不就等于老鼠进了粮仓？！”李秋破罐子破摔，全说了。 周晋时听李秋说完了前因后果，眉头皱着没说话。 李秋心里叹气，果然不是谁都内心强大到能接受和一头丧尸做朋友的。 此处想念小雪一秒钟。 周晋时看着她：“不要这么形容自己。” “啊？” “你是我们的恩人，也是我们的好朋友。” 李秋瞪圆了眼睛：“嗯？？？你认真的吗？你没有一点嫌弃我害怕我？我会吃尸体的，然后饿了还会馋人。你知道我经常对着你流口水吗？” 她把认为自己最不堪的一面都展露在周晋时面前。 如果周晋时能接受，那很好，她不会失去她珍惜的朋友。如果周晋时不能接受，那也很好，早点说清楚，避免以后有了更深的感情，更加痛苦。 第72章 “老周, 老周啊……人呢？我听到对讲机是在这刺啦的啊。” 蒋丛拿着强力手电筒扫来扫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愣是啥都没看清。 地底世界本来就很黑，寝宫还有很多浓重水汽凝结成的雾,导致能见度变得只有一个手掌那么宽。 阿飞紧随在蒋丛身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进这跟进水帘洞似的。难道……难道！” “难道这地底下还有个水怪！” 两人异口同声。 蒋丛开始嚎：“我一定要为他俩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 然后他俩就发现水汽中有刀叩击地面的声音传来。 周晋时已经倚着神术站了起来：“还没死,暂时不用你俩报。” “我去！” 两人赶紧循着声音找过去,一人一边搀扶住勉强才能站稳的周晋时。 他身上的衣服几乎被血浸透，这会沾了水汽, 更加腥气和沉重。 阿飞赶紧用对讲机通知其他人找到周晋时了, 大家在出去的洞口会合。 蒋丛的眉头难得凝重起来，当场就想让周晋时躺下，他先帮忙止住血再说。 周晋时摇摇头：“没事，看着吓人而已,不是我的血。” 蒋丛半信半疑地探了探周晋时的脉搏, 眉头拧得更深了：“你唬鬼啊, 你这血都要流干了吧。” 周晋时有些意外：“你会把脉？” 如果没记错的话，蒋丛的专业是兽医,开了个黑诊所卖假药，什么时候还学会中医了。 蒋丛又得意起来：“我跟六福学的。他家祖传老中医。我学得快吧, 这就叫天赋。” “我兄弟就是厉害。”阿飞在旁边竖起大拇指, “周队最厉害，血流干了还这么顽！强！” 周晋时：“……” 他的外伤其实被李秋缝得差不多了, 但内伤还在，必须养一段时间。而且按照华传生的说法，服用a11一个小时以后, 异能会被禁用24小时。 接下来的24小时里，他没有了异能对身体的保护作用，这些内伤不及时处理，短时间内随时会致命。 周晋时说：“这里随时可能坍塌，先出去再说。” 蒋丛和阿飞同步点头，随即四处张望：“秋姐呢？你找到秋姐没？我们进来前，这底下地动山摇的，还以为要塌了。” 周晋时朝水汽最重的墙角看了看，又垂下眼：“没看到。但她应该没事，我来的时候应声虫都已经死了。她留了个字条，让我把果子们带走，她还要去查别的事。” 他扬了扬手里抓着的斜挎包。 周晋时对李秋向来最紧张，而且李秋本身实力也高深莫测，两人都没怀疑，赶紧搀扶着周晋时往外走。 路过一堵黑不溜秋还散发尸臭味的墙时，蒋丛一脸吃了苦瓜的表情：“敲门怪老窝也不太注意卫生了！这墙起码三十年没刷过了！” 阿飞也来了兴趣，把光打在了与他们腰部平行的一截“墙”上：“哎，这墙的纹路和颜色还挺特别，青黑青黑的。” 阿飞甚至还用手戳了戳：“我怎么觉得这墙在抖？我眼花了？” 周晋时：“……” “快走，这底下有地动。”他咳嗽起来，看起来一副命不久矣，下一秒就要死在这的感觉。 为了保住周晋时的小命，阿飞直接把周晋时往背上一甩！ 蒋丛嘴里不停念叨：“周晋时别死周晋时别死别死……” 脚步声逐渐远去。 趴在墙上一动不敢动的李秋总算松了口气。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谁能想到有一天她要演一堵墙！ 不过周晋时为了帮她保密，伤成那样还用水异能制造雾气，伤势肯定加重了。 欠了这么大个人情，李秋都想不出怎么还。不过来日方长。 …… 地上地下的消息完全不对等。 严将军等人还不知道应声虫已经被李秋吃光，地底现在空空如也的事。 更没人知道华传生不仅囚禁了一批幸存者，还被应声虫寄生，带着罪魁祸首三颗头跑了。 此刻，地面上已经围了密密麻麻一圈人，全都严阵以待，持枪对着地洞入口。 当听到对讲机里的声音时，大家赶紧把伸缩楼梯升了上来。 最先被送上来的是周晋时，然后是蒋丛他们，没过多久，下去的人全都上来了。 严将军亲自过来迎接，他看着跟血人一样的周晋时，喉头凝重地动了动：“快快！医疗队！顾医生呢？” 治疗系异能非常珍贵，整个基地的几十万人里就出了三个，其中有两个都死于敲门怪之手。 现在只剩下一个顾岸，被当作宝贝一样。 在觉醒治疗系异能前，他还担任着华院士的助手。 觉醒以后，顾岸获得了跟大熊猫一样的待遇。 在物资紧张的基地里，他享有独立的一栋办公楼。衣食住行一切都是基地最高标准。 每天官方在交易区换取的高等级晶核，有百分之三十都送到了顾岸那里。 南方基地倾基地之力供养这位治疗系异能者，加上顾岸本人也非常努力，达成的效果非常显著。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成为五级异能者，离六级也已经只有一线之隔。 毫不夸张地说，不管是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顾岸都能把人救回来。 最重要的是，官方希望有朝一日，治疗系异能能够突破到可以治愈丧尸病毒的程度。 这就是供养顾岸最大的目的。 “顾医生呢？”严将军的副官走到医疗队面前。 基地的医疗队都是群年轻人，他们统一戴着白口罩，穿着白大褂。 听到严将军喊顾岸以后，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发现顾岸根本就没有跟过来。 周晋时的眼神在人群中扫视，他言简意赅：“华传生被敲门怪寄生了，他人呢？” 医疗队里有人“啊”了一声。 “我们刚才赶过来的时候，华院士说有急事找顾医生。” …… “老师？” 本来要和医疗队一起赶去地洞入口的顾岸，在拐角处碰到了恩师华传生。 华院士是他的博导，一手把他带到现在。 天灾发生的时候，也是华院士一直带着他护着他。 对从小山村走出来的顾岸来说，华传生亦师亦父。 “老师，您的脸色看起来很差，是不是又熬通宵做实验了？您的衣服也……” 顾岸目光担忧地看着满身狼狈的华传生。 身上很多泥土的痕迹，手脚还有擦伤。 最让人心惊的是眼睛，一只红得已经看不到眼白，一只勉强正常，但红色也渐渐攀附上来。 华传生把手背在后面，攥紧了被黑布盖着的三颗头：“我没事。小岸，我找到一种适合做a12药剂的药草。” 听到这话，顾岸眼前一亮。 a12是他和老师共同研究的药剂，属于细胞毒性药物。如果它能研制成功，就能抑制甚至彻底破坏丧尸病毒的dna结构。按照他们对a12最初的药效设想，到时候感染了丧尸病毒的人，只需要及时切除被感染的身体部位，就不会变异成丧尸。 能活下来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顾岸本来都准备跟着华传生走了，又犹豫了一下：“老师，严将军说行动队那边需要我。要不您先过去吧，我治疗完后马上去找您。” 华传生停住脚步：“小岸，那里一时半会还用不到你。这种药草的成分必须马上提取出来，不然就没机会了。” “好！”顾岸做了选择，他跟在华传生身后，目光落在黑布上：“老师，这是畏光的药草吗？是新长出来的变异药草吗？如果数量稀少的话，我们是不是先找植物系异能者，看能不能留下种子，准备量产……” 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他们已经进入了华传生的实验室。 华传生揭开了黑布：“你好奇的话，就自己看看吧。” 在看到三颗头的瞬间，顾岸只感觉浑身血液倒流，毛骨悚然。 它们的眼睛和血一样红，散发着腥臭的气味。 正中间的那颗头，似乎被什么东西铲得乱七八糟，但它张了张嘴，有舌头还能说话。 冷主的舌头伸出来，在顾岸的手上舔了一口：“这，就是你选的啊。” 顾岸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是啊，这就是我选的。我最好的学生。” 他倒了下去，华传生把实验室里一个罩着黑布的密封罐子拿了过来。 里面装着一整罐刚出生形态，还没寄生过任何人的应声虫。 他掰开顾岸的嘴，把这些虫子倒了进去。 应声虫想寄生在异能者体内，也不是全无办法，只要……数量足够多。 多到甚至可以对抗五级异能者的晶核。 喂完这些后，华传生又划开自己和顾岸的手腕，让他们的血互换着滴落进对方的血管中。 顾岸挣扎了好一会，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小岸，不要怪我。” 当顾岸再次睁开眼睛，一大群人已经冲进了实验室。 “顾医生！” 有人喊顾岸的名字，上来扶他。 角落里华传生已经死了。 他死不瞑目，两只眼睛红得滴血。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后的血迹最多，几乎流淌在整个地板上。 大家四处翻找，却没人看到周晋时说的罪魁祸首三颗头。 顾岸见大家都在看他，声音低落地说：“老师把我带到这里后突然想杀我，我一时情急……” “华院士被敲门怪，也就是应声虫寄生了。这不怪你。” 第73章 “你怎么不走了？”张雪真走在前面,走了一段后发现李秋杵在原地不动。 李秋的手搭在岩壁上，指头无意识地抓动，都快把那岩壁一角掰碎了：“小雪，你空间还有水和毛巾吗, 借我点。” 一想到找了这么久的家人会在里面,李秋想擦洗一下,好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爸妈那个年代响应了国家晚婚晚育号召, 生她生得晚。李秋今年21岁, 但他俩现在都已经五十出头，再过几年都要退休了。如果看到她这副流浪了一百年的模样, 肯定会伤心。 张雪真嘴上说着没有,转眼拿出桶装水还有洗脸巾。条件是简陋了点，把李秋整理出个人样肯定没什么问题。 李秋洗脸的时候，张雪真还不忘注意四周的动静。 “干净了吗？” 李秋洗完脸和手，又擦了擦身上明显的脏污, 拿起手电筒对准自己, 让张雪真帮她看看。 “黑灯瞎火的, 看得清个鬼。” “那就行！既然你看不清，我爸妈他们应该也看不清！走！” 李秋确定不会露出自己是丧尸的破绽后, 迈步朝前，超过了张雪真, “我打头阵！” 亢奋得像知道第二天要去春游的小学生。 山洞越往里走越狭长,怎么都看不到尽头。 从远处一直有隐约的风声传来，倒是不用担心氧气的问题。 只是谁也没想到, 这一走就走了快一个小时。李秋的肚子不知道饿得响了多少次。 张雪真一边从空间里给她拿冻肉吃，一边问：“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别墅外的墙。” 李秋啃着牛腿点点头：“记得,差点把我车吞了。你不是和我说那是蚯蚓吗？你哥哥最怕那个。” “我的意思是，我们旁边的岩壁，可能……” 张雪真的手放在了岩壁上，另一只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两人关掉手电筒，暂停了所有动作，甚至连呼吸声都变得极其轻微。 四周重新陷入寂静。 “果然有东西。” 岩壁上倒挂着一头蝙蝠，两只眼睛发着幽暗的绿光，像两团鬼火。 它身躯庞大，远超李秋认知里正常蝙蝠的尺寸。 外表呈灰黑色，獠牙又尖又长，还挂着些许不明黏液。 爪子如同刺刀，深深抓嵌进岩壁。 翅膀遮盖住左右两边的岩顶，也遮挡住山洞通道的岔路，让山洞成为被它左右的小型迷宫。 李秋：“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觉得它比丧尸长得还丑。” 张雪真仔细看了看：“变异后的xue居性蝙蝠，应该是被人控制住，特地看守在这的。你小心……” 她话还没说完，已经知道自己被人发现的蝙蝠已经直直俯冲下来。 它的利爪和尖嘴，都对准了离它最近的李秋。 李秋丝毫不慌，拿起喷火枪就开到了最大档。本来喷火枪都被她忘在三颗头的床上了，后来周晋时走了，她想着不能浪费，又去捡了回来。你看看，这不就用上了。李秋再次为自己勤俭节约的美德频频点头。 引火烧身的蝙蝠开始四处乱窜，爪子几次险些抓在李秋的头上。眼看着蝙蝠暴怒，一只手伸出，结束了战斗。 李秋看着窒息而死的蝙蝠，赶紧冲过去擦了擦张雪真的手：“咦，消消毒。我听说这种蝙蝠都带着很多病毒。” 张雪真点头：“没错。你终于有点安全意识了……” 然后就见李秋拿着折叠铲把蝙蝠铲得七零八落：“你想干啥？” “带着路上吃啊。谁知道还有多远。我也不能老吃你空间的冻肉，都没多少了！”李秋铲得更起劲了，“你说这是华传生养的吗？我觉得他养宠物也很有一手啊。这蝙蝠起码有二三十斤，抵得上一头鹅了。你怕不怕鹅，我小时候回老家，经常被鹅追，还把我追进田里。” “你不怕被毒死？” 李秋头也不抬：“我早就试过了，再毒也毒不过我的丧尸病毒。” 张雪真闻言默默拿出来几个塑料袋：“包着吃。” 李秋欢呼一声，开始分装自己的新零食。左边口袋一包，右边口袋一包，这样避免拿在手里一次就吃完了！ “你经常挨饿吗？”张雪真问。 李秋点头，回想起来：“我一开始没有人类意识，饿了好久。那些丧尸腿长个大，我跟着他们每次都追不上人。不知道别的丧尸追不上是不是跟我一样饿。后来我饿得受不了开始狂吃丧尸尸体，突然就醒过来了。醒来了就更坏了，我一天饿八遍。” 蝙蝠肉只有二十多斤，李秋吃了一块后没忍住。动作一快，直接把分成四块的肉都吃没了。 她也没沮丧，擦了擦手往前跑：“走！这次的路肯定对。” 张雪真看着李秋跑过去，像一团快乐的猫。 其实不用李秋回答，张雪真也知道答案。 从认识李秋开始，李秋就只分为两种状态，饿和不饿。 饿的时候居多。 鉴别李秋饿不饿的方法很简单，看她走路的速度和咽口水的次数就知道了。 所以张雪真想，既然丧尸都这么有生命力，惨成这样了还蹦蹦跳跳地活着。那她为什么不呢。 她喜欢户外运动，但从来不阳光。李秋喜欢宅着，但她从来不阴郁。 “李秋。” 张雪真开口。 “小雪，快快快，路变宽了！”李秋在前面朝她挥手。 张雪真抿了抿唇，把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她想跟李秋做一辈子好朋友。 …… 顾岸的治疗异能绝非浪得虚名。 仅仅过了一个小时，周晋时除了脸色还有点白以外，状态已经趋于稳定。 只除了异能没过24小时，还一直没有恢复。 胡泽宇有点急：“真要禁24小时异能？这个a11不会还有别的副作用吧？” 华传生既然都被寄生了，他给的药剂能是什么好东西。偏偏周晋时还用了。 按照周晋时的说法，造成地动的是变异生物，已经解决掉了。奇怪的是他们在地底世界找，也没看到变异生物的尸体。 对胡泽宇的问题，顾岸已经做了无数次说明：“a11是老师自主研发的药剂，我也不知道全部效果。” 周晋时半靠在病床上说：“老胡，不要拦着顾医生。人家还有事要忙。” 顾岸回头感激地笑了笑，又嘱咐周晋时好好修养，等第二天他会再过来治疗一次，应该就能彻底痊愈。 顾岸走了以后，一窝蜂的人涌进来。 病房的门关上了，车队的人都围在周晋时的病床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有关心伤势的，有汇报情况的。 郝明“砰”地打开关上的病房门。 门外，顾岸还站在那里，一直没有走。 “顾医生，您还有事吗？”郝明挡住了顾岸的视线。 顾岸笑笑：“刚才忘记问了，你们几位如果有受伤的也可以找我。我可以一并治疗。” 见众人光谢谢不说别的，顾岸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下了楼梯。 郝明侧耳听着，再次关门：“这下他真走了。” 所有人又围了过去。 出生入死闯出来的默契，让他们对周晋时轻轻的一个眼神都非常了解。 顾岸，有问题。 周晋时从床上下来，给大家分好了任务。 …… 严将军刚给另外12名英雄立了衣冠冢，又还要处理华传生可能遗留的问题，在全基地清理红眼病人。 他忙得脚不沾地，本来想先让周晋时也先休息一会，但没想到周晋时悄无声息就来了a区。 真正的悄无声息，连守在门口的卫兵都没发现。 房间里烧着炭盆，严将军正拧眉坐在桌前看今天基地的回报。 看到周晋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时，严将军都差点拔枪了。 他很吃惊地打量着周晋时：“你的异能恢复了？” 周晋时摇摇头，站到严将军桌前。没有异能，他自身的身手，从小练的古武，也让他强过现在很多的异能者了。趁卫兵刚才开门进来送热水的时候，周晋时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了。 严将军也没计较周晋时的不请自来，还让他伤没好就坐着说话：“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可不是红眼病。” 基地就这么大，处理红眼病的事安排下去后，大家人人自危，甚至都不敢揉眼睛。生怕揉红以后就被拉去处理了。 周晋时说：“您把保护顾岸的人手，至少撤走三分之二。” 顾岸虽然异能等级高，但是治疗系异能没有多少自保能力。平常，官方派在顾岸办公楼下的人手比严将军这里还多一倍。 严将军皱眉：“你是担心三颗头没找到，会生新的应声虫出来，顾医生会有危险？这样不是要加派人手吗？” 周晋时说：“保留三分之一是为了让他有活动空间，又不让他起疑心。现在的顾岸是第二个华传生。要杀他不能在基地上，不然几十万人，不知道有多少伤亡。” “我没法相信你。”严将军站起来，“你知道顾岸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南方基地这几个月的心血，意味着未来他们生存的希望。 没人知道南方基地四面楚歌，周围的城市都是几百万上千万的丧尸。丧尸潮不知道哪天就会过来了。 到时候打起来，又有多少人要变成丧尸。 只要顾岸继续升级，升级到可以治愈丧尸病毒，那才是真正有希望的未来。 “他活着，南方基地只会全军覆没。” 周晋时还是这样的，言简意赅。 弃车保帅，从古至今都是这个道理。 第74章 随着芯片的光越来越强烈,李秋站着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和井盖差不多大小的入口。 井盖最中心的位置，有一个钥匙锁孔。 “敢情路不在前方，路在脚下。” 对准锁孔，李秋把和芯片串一块的那枚钥匙插了进去。 一直往右转到底后, 她俩同时听到轴承转动的声音。 在离那两根粗壮管道只有几米远的距离, 一扇石门打开, 露出往下走的石阶。 石阶一路向下盘旋蜿蜒,李秋一边走一边数着步数, 421步后，她终于看到这个地宫的全貌。 地宫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空气中散发着药水、血水、浓水各种脏污混合成的诡异味道。 在地宫中心位置,建着一排排正方体的小实验室，上面分别标注了1-99号。 张雪真走到了离她们最近的一个实验室前：“门上贴着实验卡。” 1号实验体：e级爬行种+1级水系异能者，10月2日手术成功，10月3日死亡, 实验失败。 2号实验体：e级爬行种+2级力量型异能者, 10月3日手术成功, 10月5日死亡，实验失败。 每张实验卡上都很贴心的,标准了被作为试验品的异能者名字。 或张三，或李四, 或王五。 身为异能者但他们的名字和丧尸列在一起, 有种难以想象的诡异。 她们依次看了很多张实验卡，格式大多如此。有时候手术成功, 有时候失败。但无论如何，最终的结果都是死亡，实验失败。 “他做的实验, 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吧？”张雪真皱起眉。 如果是这样的话，李秋的爸妈，闺蜜，估计已经…… 她看着李秋，发现李秋还在不停地察看下一张实验卡。 平常李秋干啥都慢吞吞的，但是翻找实验卡的动作却意外急促。 “李秋，别找了。这个实验……”张雪真拦住李秋，不想让她再找。 李秋站在原地：“我已经看了78张了，还有21张，再找一下，怎么都知道了。” 张雪真没有再拦：“你找吧，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从第79张开始，日期逐渐贴近最近几天了。 第80张，日期已经新鲜到了李秋进基地的前三天。 李秋发现实验卡上已经出现了长舌种甚至堕落种。 想活捉丧尸是很难的事，更何况是高等级丧尸。 还记得当初b级的李冬就已经能把秋江县的丧尸都呼唤过来，杀伤力可以说足以覆灭一座城。 更何况，除了李秋这种丧尸以外，正常丧尸一般都感官失效，不会昏迷。 要给清醒状态的丧尸做手术，难度不亚于当着警察的面抢人家的配枪。 想到华传生那么执着地想让她喝下a11 ，李秋猜测，那可能就是控制丧尸的办法。 再往后的实验室里关着的应该都是华传生最新的试验品。 每看一张，李秋的脸色就沉一分。 从第81张开始，李秋发现实验形式转变了。 从认为的1+1妄图＞2的实验，变成了养蛊的方法。 第81张到第99张的实验卡上都只有丧尸等级和异能者的名字，但里面空空如也。 其中85、86、87上，三个名字模糊了李秋的眼睛。 江润芳、李德明、宋没没。 好消息是没有看到他们的尸体就是没有出事没有死，坏消息是他们现在和其他异能者，以及一群c级、b级丧尸关在一起。 远处张雪真的喊声传来：“李秋，这边有人！” 那是一个很深的坑。 四周被挖得很光滑，看起来至少有十米深。 光滑的坑壁上挂了电网，一旦有生物想通过坑壁往上爬，就会立马遭受电击。 此时的坑底，还有二十个幸存者，以及一百多头还没倒地的丧尸。 …… 已经撑了三天三夜。 坑底的幸存者并不知道他们撑了这么久。 只是一味地拼尽全力厮杀。 他们谁也没想到，在基地待得好好的，突然就被说成是丧尸感染者关进监狱。再一觉醒来，就已经到了黑不溜秋的地宫。 更没想到，有人会在这里豢养丧尸，进行人脑、丧尸脑移植等试验。 但他们也是幸运的。 毕竟在他们之前被送进来的人都已经死了。 他们却因为异能等级高，加上华传生启用另一种新型实验方案活了下来。 华传生要效仿养蛊的方法，在他们这群异能者中杀出一个最强，在丧尸中杀出一个最强。以丧尸养人，以人养丧尸。 他想要的，是一个真正强大的丧尸王。 不是什么abcd之流的丧尸，而是s甚至s+的丧尸王。 华传生是一个疯狂的梦想家。他不止一次地说过，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今日大家或许觉得他是疯子，但等他造出听从人类命令的丧尸王，彻底消灭丧尸的那天，以后的人就只会记得，他是一个拯救了人类的英雄。 但华传生已经三天没有出现了。 这三天里，被赶入坑底的人已经黔驴技穷。 丧尸虽然不知道疲倦，也不怕伤痛，但它们在频繁减员后，也似乎研究起策略。没有再轻举妄动。 两边暂时休战。 人类这边其实已经在交待遗言了。 周令怡是个暴脾气，也是五级的火系异能者。 她沉着脸坐在周泰坤对面：“爸，这次我们肯定出不去了。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去西方基地。” 周泰坤还没说话，周令淮开口：“你这叫什么话，我们周家老宅都在白临市，不来南方基地来哪。” “是，我嫂子我侄子侄女都好好在西方基地待着呢，肯定没事。你才说得出这话吧。” “小妹，你老公出事这也不能怪我吧。你嫂子她家在那边，天灾初期她们就地避难也情有可原啊。再说了，我不在西方基地，我还担心她们呢。都是为了咱爸，我才回来的。” “呵呵。要不是为了那东西，你会回来看爸？” 兄妹俩一大把年纪了，每天得空了就要吵。 周泰坤眼不见为尽，干脆坐得离他们远了点。 这一坐就坐到了李德明他们夫妇边上。 江润芳正在掰饼干分给李德明还有宋没没，看到老人家过来以后，想了想，也递过去一块。 有儿有女的，怎么还沦落到来他们这边蹭饭了，也是有点可怜。江润芳可能想起自己早死的爸，又多递了一块过去。 一连得了两块饼干的周泰坤挺诧异的。 他们周家人从小就练古武，最长可以做到半个月不吃饭，他年纪大了，更是不重口腹之欲。但既然这是人家的好意，周泰坤也乐呵呵地接受了。 “谢谢。这是你们家孩子？”周泰坤顺口聊起来。 李德明和江润芳同时点头。 宋没没的爸妈和他俩以前是同事，结果走夜路开高速，那夫妻俩都没了。就剩下宋没没一个才14岁的人。这些年，宋没没和他们俩的女儿也没什么两样了。又因为没没比秋秋大一岁左右，对外他们都说没没是他们家的大女儿。 江润芳说：“这是我们家大的，小的那个叫秋秋还没回来。” 这年头，没回来是个什么意思，大家都明白。多半是变成丧尸，不可能回得来了。 周泰坤受了人家的饼干，也忍不住安慰两句：“想开点，我孙子也还没回来呢。” 但周泰坤发现这一家三口格外乐观，根本就不需要他安慰。 他们三个都有种秋秋就是出门丢个垃圾，马上就会回来的感觉。这么自信吗？ 周泰坤对他大孙子也很自信。 大孙子的爹妈都是干考古的，生下他以后就进了考察队，几年才回家一次。说起来，周晋时是周泰坤一手带大的，所有的后辈里，周晋时最有天赋最刻苦，也最像他。 但是天灾世界开始后，周泰坤也无法打包票，周晋时就一定能够事事逢凶化吉。 丧尸和变异生物的进化速度是人类异能者的几倍甚至十几倍。 有了今天还有明天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至少，今天他们这些人已经体力不支，很难再抵挡丧尸的全面进攻了。 那边，丧尸们似乎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准备再度发起攻势。 人类队伍里本来吵架的兄妹俩火速放下偏见，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却一起站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宋没没拉住想上前的干爹干妈：“你们二老殿后，我先上。” 她是4级的土系异能者，可以操纵土块改变地势，还可以钻进土里再冒出来。这几天她用这种办法搞死了很多丧尸。 现在宋没没手握斧头准备故技重施。 “没没，你当心点。”江润芳嘱咐，随后她开始发表演说。 她的异能是发表传销式的疯狂演说，然后鼓舞士气，作用堪比给大家吸了好几颗晶核。本来耗尽的异能，又能恢复不少。但对她自身来说，耗异能的速度就变慢了。 李德明也不甘示弱，他的异能是变身。 他可以变身成丧尸的样子混入敌军，配合宋没没进行偷袭。 当然这样的坏处是，大家一打起来就上头，很容易就把他也一并揍了。好几次李德明都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差点被人类打死了。 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这回他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块红领巾戴头上。 颇有一种古代农民起义的感觉。 二十个人，有老有少，全都列好队形，分工合作，开始投入新一轮的作战。 不是他们活，就是丧尸死。 这回丧尸的进攻非常迅猛，人类这边很快占了下风，他们的活动区域已经被挤占得只剩下一小块。 李德明这个“丧尸叛徒”却忽然被领头的b级堕落种一把抓了过去。 第75章 李秋扒拉着深坑边缘的栏杆,腰上还缠着登山绳。 以前都是在电视剧里看人家飞檐走壁，当空中飞人，今天李秋开天辟地头一回，在腰上缠了好几圈。 也许是有点恐高, 李秋的脸看起来煞白煞白的。 不像丧尸, 倒像是埋了至少一千年的僵尸。 张雪真吧嗒安好扣子：“行了。要不我先下？” 她爱户外运动, 有登山也有蹦极经验, 这十几米深的高度她还真不放在眼里。但张雪真话音刚落, 李秋已经蹦了下去。 怕是怕，没带有一点犹豫的。 李秋一边蹦一边喊, 真正字面意义上的人未至声先到。 她降落的位置正好在那头b级堕落种上空,把本来准备饱餐一顿的堕落种砸了个劈头盖脸。 李秋还不忘喊一声“爸”，示意老爸赶紧跑。 堕落种在发现李秋的时候，明显地愣了愣，随后彻底停止了挣扎。它老老实实地被李秋当做肉垫坐着,声音亢奋地喊“王”。 喊了一声还不够, 还准备多喊几声把其他丧尸也吸引过来, 李秋一拳捶在丧尸后背：“嘘。别说话。” 堕落者老实了，一声不吭地趴在地上。 一群本来在生死关头的人,眼睁睁看着李秋从天而降。 又看着李秋不知道跟丧尸头子嘀咕了几句什么，一群丧尸就老实地站到墙边面壁思过去了。 大家站在坑底一角,一边歇气缓和,一边想，什么情况？这就得救了？ ？ ？ 离李秋最近的是李德明。 他回想着那声“爸” ,有点怀疑是自己上了年纪耳背。 他家的秋秋他还不知道吗，胆子小，力气也小,跟小猫一样的孩子，怎么敢跳十几米的深坑，还能制住这么多丧尸的。 但是那穿得跟粽子一样的人，兴高采烈地过来了，又喊了一声：“爸爸！！” 李秋张开手臂，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扑了过来。 这熟悉的声音……李德明回过神来：“秋秋？” 抱完爸爸才没两秒钟，李秋又扑向了不远处的江润芳和宋没没。 “妈！” “没没！” 见家里人都愣着，李秋这才想起来她是什么打扮，赶紧把层层叠叠的围巾还有口罩都脱了下来，露出那张她们熟悉的脸。 宋没没原本提着的一颗心忽然落下，伸手拉了拉李秋的胳膊：“我勒个去！去去去去——” 李秋笑出声：“干嘛，干嘛，太久没看到我变成结巴了。” 宋没没没好气地锤了她一下：“我还以为你……早知道这破考试我就陪你去了。” 这一直是宋没没压在心头的事。那时候李秋邀她一块去赤兰市，等李秋考完两个人可以在赤兰市旅游。但宋没没请不到假就没去。谁知道没过多久，天灾降临，一切都脱离轨道。 虽然他们一直很自信李秋不会出事，但其实也是一种自我安慰。 他们三个谁都知道，李秋不爱运动，宅得要死。跑800米都能不及格的身体，真面对爆发的丧尸潮，怎么能逃得出来。只不过没有坏消息出来，就一直抱有一丝希望。 但现在奇迹真的出现了。 李秋不仅好好地活着，甚至跟神兵天降一样来救他们。 “秋秋？真的是你？”江润芳的眼睛瞬间红了，“这几个月你怎么过的？这么高摔下来，有没有事啊。” 她紧紧抓着李秋的手，生怕一眨眼女儿又消失了，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李秋的眼泪一下跟着掉下来。 还记得刚恢复人类意识那会，她隔三差五就哭，算得上是丧尸里胆子最小战斗力最差的。经历了这几个月，李秋什么苦都吃过，觉得她已经强大到百毒不侵了。 但现在听到妈妈问一句怎么过的，有没有事，李秋所有隐藏好的惊恐和委屈，全都冒了出来。 “呜呜呜。” 李秋又再度扑进江润芳里，狠狠闻着妈妈身上独特的气息，把头埋在妈妈的肩膀上。 无声地哭，眼泪像开闸的水龙头。 李德明也走上前来，宽厚的手掌轻轻拍着妻女的肩膀，随后又温柔地摸了摸李秋的头，声音里满是庆幸和慈爱：“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眼下的情况，再多的话不方便在这细说。 一家人短暂收拾完情绪，江润芳顺势向好奇的大伙介绍：“这是我女儿。” “你们好。放心吧，那些丧尸应该都不会过来了。”李秋站在爸妈中间，声音虽然小，却很清楚坚定。 周泰坤看着这一家团聚，心中忍不住有了几分羡慕，想着如果大孙子也在这就好了。 那样就算他现在咽气，也了无遗憾了。 这么想着再去看儿子和女儿，那叫一个不顺眼啊。 一群人虽然疲惫不堪，但也不忘向李秋道谢，又赶紧打听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李秋是怎么找到这来的，有没有碰到华传生。 李秋简要说了外面的情况，略去会暴露她丧尸身份的那段，随后指了指坑边：“我朋友在上面，我让她先拉我上去。然后我们再把你们一个个拉上去。” 周令怡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 她指了指西南方向的坑口：“那里应该有个开关可以放下扶梯，你让你的朋友去看看。” 从天而降现在还双腿发软的李秋：“……” 天塌了，之前怎么没发现可以放扶梯的！ 李秋拉高嗓门，朝着上方大喊。 扶梯的开关也有锁，好在之前李秋把那串钥匙放在张雪真那了。开关一开，十几米长的扶梯被顺滑地弹出来放下去。 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年纪最小的和年纪最长的先上去。 异能等级高的殿后。 虽然李秋再三说那些丧尸不会反扑，但生死攸关的事他们也不能信别人打的包票。还是防着一手比较方便。 周令淮陪着周泰坤先行上去，周令怡还留在坑底。 爸妈还有宋没没，也陪着打算最后一个上去的李秋。 李秋又重新把口罩和围巾裹上了，她是这么解释的：“我最近得了重感冒，不能传染给你们。” 家里人还有周家人的异能等级都意外地高，香得跟刚烤好的五花肉似的。李秋闻着这味道，脑子里忍不住冒出一句话“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她记得这话后面的原话是“哪个干部经不住这样的考验”，对于现在的她就是“我真经不住这样的考验啊”。 “爸妈，你们先上去吧。没没，你陪他们先上去。”李秋想喘口气，解救解救自己。 谁知道他们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肯先走。 好不容易一家团聚，他们三个的眼睛就跟移动监控似的，一直放在李秋身上。 李秋指了指角落的丧尸们：“我还得解决他们呢。你们放心吧，我现在可厉害了。丧尸根本伤害不了我。” “我保证，过五分钟我就上去。” 家里人这才走。 坑底还剩周令怡和李秋。 周令怡开口：“李秋妹妹，你有没有带晶核？” 她今年四十二岁，因为生活养尊处优的缘故，看着和三十二岁差不多。这声妹妹毫不违和。 李秋还真带了。她也不是每块晶核都吃了，还是留着一两块磨牙的。獠牙比头发长得还快，每天都得磨一磨。普通的石头牙齿一碰就碎，也就晶核还颇具硬度。 李秋犹豫了一下：“有是有的。” 余下的话她没说，这晶核被我咬过。 周令怡松了口气：“这样吧。你给我一颗，等出去以后我还你十颗，或者同等价值的黄金。” 李秋果断擦了擦，一脸严肃地递过去：“这还有颗智慧种的，尽管用。我家住在f区16单元。” 一颗换十颗，划算的啊。 早知道她少吃点，多借几颗给周令怡了。 晶核被周令怡握在手里，没过一会里面的能量就被吸收完毕。晶核也变成了路边小石头的模样。 周令怡自言自语：“一颗还是少了，只恢复了一点。杀这群丧尸不知道够不够。” 斩草要除根，这群丧尸现在不攻击人了，不代表以后不攻击人。 还不如趁现在它们没有反抗能力，直接杀掉。 李秋愣了愣。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忽然开口：“周姐姐，你先上去吧，我来解决就行了。” “嗯？”周令怡意外地看着她，“没事，交给我吧。不能什么都麻烦你。” “还是我来吧。” “别跟我这么见外。你先上去找你家人吧。”周令怡以为李秋是客气。 李秋内心在天人交战。 她是个丧尸，也是个人，两边都占，简直是新世界的混血品种。 虽然李秋内心更偏向人类，但是这群丧尸说到底是因为她才停止反抗的。 真要让他们毫无反抗地被杀死，李秋有种背刺同类的感觉，心里不落忍。 李秋愣神的时候，周令怡的火墙已经从最近的一个丧尸烧起。 丧尸没有痛觉，又因为听李秋的话老实趴着，即使被火烧了，也没有任何激烈的反抗。 它们就这样，平静地被火舌狂卷，身体本身的腐臭味夹杂了烧焦的气味，让整个坑底充斥着难闻的气息。 周令怡冷脸看着，保证火能覆盖到每一头丧尸身上。趁丧尸们被火烧的时候，她拿起一旁的撬棍冲进火场。 性格使然，周令怡做事雷厉风行，20分钟后一百多头丧尸的晶核都被她挖了出来。 b级堕落种中途还反抗了一下，但是在看到火场外的李秋后，它又用痴迷的眼神看着李秋，完全忘了反抗。 周令怡把堕落种的晶核还有一大半的都给了李秋：“还你。说起来这些丧尸都是被你控制的，全给你也应该的。不过逃出这里还要用到异能，我自己就留下一部分了。” 第76章 事态紧急,李秋并没有跟她们俩说太多。 但李秋说“动手”的时候，不管是宋没没还是张雪真，都像已经和李秋配合了千千万万次一样，立刻出手。 一只红色的啄木鸟从张雪真身后飞出,凌空飞过人群,朝着顾岸飞去。 它飞来飞去, 几次试图落在顾岸的肩头, 却被顾岸掏出的枪打得到处乱飞。 眼看着顾岸掏枪,所有人不管有力气还是没力气，全都防备起来,一双双眼睛全都跟着顾岸手上的枪移动。 在顾岸射击的时候, 宋没没从土层里钻出，出其不意地夺走了顾岸的手机。又在顾岸反手朝她开枪时，用土块扬起的粉尘隔绝视线，趁机又钻进土里回到李秋身边。 宋没没：“你怎么还被人威胁上了？这手机里有啥,咱俩的聊天记录？” 这种紧张时刻, 李秋忍不住笑了, 又想起以前她俩对彼此发誓。 不管以后谁先走一步，另一个人就算在天涯海角, 都要赶回来保住对方的手机。 不管是聊天记录、拍的彼此丑照，还是看的po文那都是绝密啊！必须格式化！ 宋没没抖了抖手机上沾的土递给李秋：“你还傻乐呢。坏了, 用力过猛, 估计开不了机了。” “开不了机正好。”李秋大力出奇迹，接过来后直接把手机摔得碎碎的, 绝对没有复原的可能。 至于至关重要的遥控器，则被李秋用偷星换日异能偷过来。 “顾医生，你的a11还是留着自己喝吧。”李秋冲着顾岸晃了晃她手里的遥控器。 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 在不知道炸弹的触发机制前，李秋让张雪真把遥控器放进空间里，杜绝掉不小心按到遥控器然后炸毁的可能。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李秋是遥控器和手机都得到了。 威胁李秋的两样东西都被拿走，那就没有了任何顾忌，局势一下明朗起来。 原本还平静的顾岸眼中闪过凶光和不甘心，但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算了。我早就知道你有这招。” 李秋看着他的眼睛，琢磨着他这句话，什么叫早就知道？ 知道或者看过她用偷星换日异能的人屈指可数，华传生算一个。 大概是华传生告诉他的吧。 一旁的江润芳趁机开始发动异能，疯狂演说。 妈妈一开口，那股子劲儿瞬间起来，那就是干了几十年教培机构的顶级传销大师在激情演讲： “家人们！你们都清楚1 - 99号实验室干的那些反人类的龌龊事儿吧！我们能捡回一条命，简直是万幸！顾岸他就一个，可我们有二十二个人！每个人冲上去揍他两拳，都能把他揍成肉泥！我和异能等级高的先上，共产党员紧跟其后！其他人别犹豫，紧紧跟上，让顾岸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冲啊 &% ￥ #@……” 听完这番话，李秋眼睁睁看着本来还在观望的众人跟打了鸡血似的。 周泰坤老爷子提着那把被丧尸血染包浆的长刀就冲了上去，周令怡和周令淮紧随老爷子身后，还不忘提醒“爸，你一把年纪了就往后稍稍吧”。 周泰坤一人给了他们一拳：“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两人无奈接话“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随后眼神凌厉地开始对顾岸左右夹击。 连她身边的宋没没和张雪真都在吸收晶核，准备发起第二轮进攻了。 李秋这叫一个目瞪口呆，默默走到李德明身边：“爸爸，我算是知道你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了。” 李德明胡乱应着，已经在撸袖子：“你妈说得对！我变个丧尸上去，吓都吓死他！” 说着李德明已经冲了过去。 一时间，所有人的异能像烟花一样你放一个我放一个。 但顾岸作为五级接近六级的治疗系异能者，这些人对他造成的伤，根本不足以致命，没过多久就被他用异能自愈了。 李秋站在人群外观察了很久，忽然发现顾岸似乎特别怕周令怡的火系异能。其他人的攻击顾岸可以硬抗，偏偏周令怡的异能每次都被他躲开了。 “小雪，你有酒吗？” 在李秋问出这个问题后，几瓶白酒出现在张雪真手上：“有。” 宋没没立即会意，接过她手上的酒再一次钻进土里。 几大瓶酒混着酒瓶碎片倒在了顾岸身上。 与此同时李秋大喊一身“周姐”，周令怡本来已经力竭正在喘气，这会又咬着牙积蓄出火球砸了过去。 宋没没趁机把试图把沾了酒精的衣服脱下来的顾岸，迎着火球踹了过去。 火球和酒产生的剧烈反应，瞬间让顾岸成了火人。 “啊啊啊啊——” 无数个不属于顾岸的声音从他的身体里冒出来。 顾岸裸露在外的皮肤底下，瞬间冒出很多凸起，隐约能看到很多虫子在剧烈挣扎，想爬出顾岸体外。 它们甚至已经等不及被从食道呕吐出来，只想着钻破皮肤逃命。但又因为顾岸的治疗异能，它们一直钻不出来，只能在顾岸的皮肤底下到处乱窜。 其中有一个声音李秋听得很清楚，居然是华传生的。 虽然不知道华传生是怎么做到的，但他似乎占据了顾岸的身体。 “李——秋——是——”华传生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支撑这具身体的无数应声虫似乎是死盡了，身体“轰”得倒在地上，只剩下火还在不停地烧着，传出一种食物被烧熟的气息。 噩梦终于结束了吗？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谁知道有巨响声从入口处传来，似乎是外面的管道发出的…… 所有人的神经再次跳动起来，精疲力尽地看向入口准备再次应对。 有人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找到了！在这！” 下一秒，子弹上膛的声音整齐划一地响起，一群异能者还有军人鱼贯而入，火速把现场包围。 周晋时立刻朝着李秋走过来：“你怎么样？” 不管是华传生，还是被华传生取代的“顾岸”，他们的目标都是控制李秋。更让周晋时担心的是，李秋的身份会被暴露。 好在周晋时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 “没事。外面怎么样了？”李秋赶紧问。 地上地下信息不对称，她现在比较关心三颗头的情况。 三颗头是应声虫存在的根本，不杀掉它们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应声虫诞生。 周晋时把出去后的事简单解释了几句。 “原来你上去后发生了这么多事。” “放心吧。进来之前我们做了分工，等顾岸离开以后立马派人搜查了他的房间和实验室。三颗头被他放在浴缸里，我们找到的时候，浴缸里已经有一堆虫卵。立马就被宋湾烧了。我们进来找你们的时候，三颗头已经被绑在基地广场上暴晒加火刑了。宋湾、小龙虾、大风、格桑在监工。果子还在昏睡，我随身带着。” 周晋时的身上还挂着两个跟他风格明显不同的斜挎包。 这画风都快把别人惊悚得以为他被附身了。 李秋听完他的话后松了口气，心想怪不得身体还没烧完那些应声虫就全死了。应该是三颗头死了的缘故。 “总之你没事就好。”周晋时又补了一句。 后面跟着过来的蒋丛等人痛心疾首：“他怎么就会说这一句啊！” “我恨不得当他嘴替。” “臣附议。” “附议+1。” 李秋的爸妈有些好奇：“秋秋，这也是你的朋友吗？” 张雪真他们已经认识了，是个一看就很健康勇敢的小姑娘。 他们还在为秋秋认识了新朋友感到欣慰，没想到转眼又来这么多。 李秋赶紧介绍：“这是我爸妈，这是周晋时，还有蒋丛、胡泽宇、郝明、吴任凡、阿飞、温然。都是我从赤兰市过来的路上认识的好朋友。” “叔叔阿姨好。”大家齐声喊着，就跟去好朋友家串门一样其乐融融。 “好好好，大家都好。”江润芳笑呵呵的，“等出去我就让你们叔叔露一手，他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 说完她忽然又想起现在是天灾世界，上哪找猪肉去，又忍不住叹口气。 蒋丛赶忙说：“阿姨，交易区可以换到猪肉，回头我们带过去！” 温然跃跃欲试：“阿姨，我会用金针，我们去基地外地打猎也可以。” 一群人七嘴八舌，一副把所有食材都包圆的架势。 周晋时看到李秋一家人被围在中间，他脸上也露出轻轻的笑，退后一步打算帮着军队收整这里的情况。这一看，他才发现人群中有三个人非常眼熟。 “爷爷？！三叔，姑姑。”周晋时赶忙跑了过去。 周泰坤在人群中吹胡子瞪眼，刚才他看到大孙子还高兴呢，结果转头就发现大孙子径直朝人家小姑娘走过去了，愣是跟没看到他似的。 这会看到周晋时过来，他还是板着一张脸。 周令淮乐了，在旁边煽风点火：“嚯，这是压根不认识我们啊。” 周令怡立马给了她三哥一记眼刀：“你少在这阴阳怪气。你站这么靠后谁能看到你。” 没什么比和家人团聚更开心的事了。 周泰坤生的气也就延续了那么两分钟，拍着周晋时的肩膀说：“算你小子来得及时，不然我和你叔还有你姑，就下去了。得好好感谢你刚才去找的那个小姑娘。小姑娘叫什么来着？” 周晋时说：“爷爷，她是李秋。我的好朋友。” 周令淮更乐了：“我大侄子也是有好朋友了，以前不都只和你堂弟他们一块玩吗？” “年轻人就是应该多交朋友。我看那个妹妹人挺好的，跟你一起来的那些吵是吵了点，也不错。阿晋，人就是要多交朋友。当初你爷爷同意你在全国行走的时候，我还反对。没想到现在变化这么大，很好。”周令怡很欣慰。 第77章 三人行, 总有一个人要站在中间。 李秋瞅瞅左边的宋没没，这是旧爱，再看看右边的张雪真，这是新欢。关键她们俩还一样的香, 给李秋都香迷糊了。 真想来块肉狠狠地啃上几口啊。 宋没没皱眉看着萎靡不振的李秋：“你怎么了,病了？之前医疗队在的时候你怎么没让人家看看。” 张雪真接话：“她没病。” 宋没没哼了一声：“你知道的还挺清楚。” 李秋打了个哈欠来掩饰饥饿：“我好得很, 就是一身牛劲没地发泄。我打算去基地外面看看有没有丧尸可以打。古人云, 业精于勤, 荒于嬉。虽然我们才打了漂亮一仗，但是不能懈怠。” 这话听得宋没没一愣一愣的：“这还是你吗？你以前看小说能看一宿, 一拉你出门逛街你不是奔书店就是奔饭店, 其他地方你是一概不去啊。不能懈怠这种词也出来了。” 宋没没直接揭李秋老底，张雪真在旁边都忍不住笑了。 张雪真发现她俩看自己后又开始面无表情：“看路。” 三人整齐划一地拐过一个弯，朝着基地大门走去。 大门的方向，正有一群人在那等着,一看到李秋就拼命地朝她挥手。 “秋姐,怎么就你们三个啊？周队呢？” 胡泽宇说。 李秋走近：“周晋时？我没看到他啊, 他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车队的人摇头：“我们打算去服务区把陆小五他们接回来，周队说跟你说一声,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我们就先在大门口等着了。怎么你没看到他？” 李秋“嘶”了一声，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们先出去开车, 我回家一趟！” 李秋拔腿就朝家里跑。 车钥匙被她丢给了宋没没和张雪真,两人各拿着钥匙的一端，谁也不松手。 僵持了半晌后, 张雪真松开了：“你知道她车是哪辆吗？” 基地外面是大片的停车区域，宋没没当然不知道李秋的车是哪辆。 宋没没握着钥匙：“那你带路。” 两人并排朝外走去。 途中，宋没没突然问起：“那个手机里到底有什么？” 张雪真当然知道手机里有李秋丧尸化的图频,她看着远处：“你自己问她。” 宋没没站在原地，看着张雪真说：“我是想问她，但还没找到机会。她以前跟我没有任何秘密，受了委屈她会憋着，但我能看出来，我问她她才会说。 这几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怕她有什么事自己扛着。秋秋从小就胆子小，小的时候班上的男生放学路上抢她东西，都是我帮她打跑的。长大后我们俩不在一个大学，但每天还是会发很多消息。一放假就一起出去旅游。这么多年除了我她一直没有交什么新朋友。连叔叔阿姨都觉得，秋秋太依赖我了。其实根本不是她依赖我，是我依赖她。每个人都有情绪低谷期，只要看到秋秋，我就平静了。 她这么信任你，喜欢你，我知道你一定也是个很好的人。既然你是秋秋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宋没没，很高兴认识你。 ” 张雪真沉默了一阵：“你们俩性格这么不一样，到底怎么当上朋友的？” “互补吧。”宋没没忍不住笑了。 正午的太阳最热烈，直视的时候会弄伤人的眼睛。 但早晨的阳光最和煦，温温和和地照在人的身上，那是每个人都想要的太阳。 …… 李秋冲进家门的时候，正听到爸爸爽朗的笑声。 “改天我带你钓鱼去！”李德明拍着周晋时的肩膀，一副对他很欣赏的模样。 周晋时点头：“好的，叔叔。有机会跟您好好学学。” 简直是标准的回复领导格式。 两人同时看向门口喘气的李秋，李德明说：“你怎么这就回来了？不是说和没没还有小张去玩吗？” 李秋靠在门上平复气息：“我找周晋时。他……他也要一起去！” 周晋时立即站了起来：“叔叔，是这样的。我们还有一些朋友在高速公路的服务区，我们打算一起去接他们回来。您看我改天再过来拜访。” 李德明：“这样啊，我赶紧去交易区多换点菜。你们也别改天了，到时候把朋友都接过来，还有你爷爷他们，今天晚上就在我们这吃饭！” 周晋时推脱了一下，死活推脱不掉后只能答应了。 等他和李秋出门后，李德明满意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看看看看，小周还和我说两人是好朋友呢，哪有好朋友这么会都离不开的。干什么都要一块。” “老婆——”李德明喊了一声。 本来在隔壁屋和别人聊天的江润芳扯着嗓门：“喊什么？” 喊完她人已经跨进家里大门。 “晚上请大家吃饭，我再去换点菜，你还想吃什么吗？”李德明笑呵呵的。 “换几只鸡回来，看你这都要乐开花了，怎么，小周和你说什么了？”江润芳问。 李德明哼了首邓丽君的老歌，晃着头：“你别说，小周是真不错。学历高，个头高，谈吐好，礼貌又周到，还不骄傲自满。有我年轻的风范啊。” “哎哎哎，你是夸人家还是夸你自己呢？你还真相中人家了。万一小周对秋秋不是那个意思呢？” 李德明：“我这双火眼金睛看人错过吗？他是那一撇，秋秋是那一捺。他们俩迟早成个八字。” 江润芳对李德明会看人这点倒是很认同，毕竟体制内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谁不是个人精。既然李德明觉得小周好，那小周肯定是个靠谱的好孩子。她说：“行，咱家晶核还够不够？” 李德明算了一下：“够着呢。这次我们被抓进去受苦，官方一下给我们按人头补了好几百颗晶核还有一堆物资，绝对够。” “行，快去吧。我先做几个凉菜。”江润芳撸起袖子，“晚上你炒几个大菜，再搞个火锅，给大家都补一补。都是秋秋的好朋友，晚上小周的家人也要来，第一次请客，不能怠慢了。” …… 李秋问周晋时：“我爸他没说什么吧？” 周晋时：“叔叔很健谈，不管是国际局势，还是历史人文，他都很有见地。我们聊得很开心。叔叔还说下次教我钓鱼。” 李秋震惊地瞪大眼睛：“钓鱼？他教你，他认真的吗？你不知道我爸经常空军。估计还没你一刀下去砸上来的鱼多。” 周晋时笑了笑，问起李秋今后的打算。 李秋是丧尸这件事，终究是个隐形炸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饿了，要压抑食欲，要偷偷进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如果被基地里的人发现，更是不堪设想。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周晋时都不敢堵车队的人能接受和他们出生入死的李秋，更何况是基地的其他人。 李秋对他们来说是陌生的，不可控的。 没有人会容忍自己赖以生存的地方，有这么一个不可控的炸弹。 李秋暂时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走着走着，她用极其轻微的声音说： “周晋时，如果有天我的身份被人发现了。你不要为我说任何的话，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不管是你还是小雪，都不能被我牵连。” 她会离开南方基地，去她在白临市原本的家，在那里生活。 如果想爸妈了，就开车来到基地外面，远远地看一眼。 周晋时不知道李秋已经想好了以后要离开，他说：“我们之间没有牵连一说。” 李秋笑了笑拉了拉头上的毛线帽，没说话。 周晋时说：“之前咱俩打的那一场，你突然喊我厨师长，是什么意思？” “哈哈，这你都记得。”李秋干笑几声，“你听错了吧。” 她眼睛转了转：“其实也没啥。就是你这一路上砍的那些丧尸，基本都被我吃了。我就给你取了个外号，私下偷偷叫的。谁知道我变身以后，六亲不认。但是还记得给你起的外号。” 当然她是不会告诉周晋时，她晚上睡觉如果饿了，做梦都会喊厨师长的。 厨师长周晋时加快了脚步：“走吧，反正要去接小五他们。顺便再给你砍几只。” 李秋欢呼一声鼓掌跟了上去，还不忘继续夸夸：“你不知道你每次都给我砍成一条一条，一截一截的。我吃起来就很方便，都不用自己动手分了。” 周晋时：“……”倒也不用描述得这么到位。 李秋又叹口气：“其实我吃动物肉也行。虽然干巴巴跟吃抹布一样，但也勉强会有饱腹感。就是得吃比丧尸多很多倍的分量才行。论性价比，还是吃丧尸更适合我。” 她如果每顿都吃动物肉，耗掉的那些口粮会不计其数，不知道能养活多少异能者和普通人了。 周晋时“嗯”了声：“天灾以后，南方基地一直在消耗国家储备粮和国家储备肉，但现在库存也告急了我和严将军聊过，基地的植物异能者和农学专家已经在推行适合极寒天气的变异稻米、蔬菜种植。经过改良的种子，种植周期短，产量高，让大家保证米饭和蔬菜和正常摄取不成问题。但是肉类就不太理想了。” “动物就跟我们人类一样，变异的数量多，种类复杂，进化速度还特别快。一旦成群，聚集起来就可能和丧尸潮一样形成威胁。”李秋接上了周晋时的话。 所有的生物，不是想取代人类，而是想像人类一样，站到食物链的顶端。 “是的。所以基地里现在连只鸡都不敢养。要不要在基地开放养殖，官方一直没有讨论出结果。” 第78章 周晋时点头回应李秋的问题, 与此同时看向李秋的手。 他什么话都没说，但李秋大概懂了他是什么意思，立马扬起手： “我没碰到。碰到了也没事，我又不怕这个。” 转而她又招呼周晋时还是往边上走点：“你别蹭上了。” 周晋时似乎连眼睛都染着温和的笑意：“好。” 他手里的神术安静得跟一把死刀似的, 没有对李秋的靠近有任何反应, 大概已经心如止水了。 宋没没站在不远处,眉心处都快皱出皱纹了,那牙也咬得紧紧的。像是跟周晋时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张雪真瞟了她一眼：“你也不是第一天看他俩这样了,怎么还没适应？不像我，接受良好。” 宋没没没好气地说：“怎么就没人去给他们把窗户纸捅一捅！” 看着两个小学生在那边,她真是着急啊。 宋湾冷不丁出现在她身后：“谁说没人捅？” “家门, 你这样出现很像阿飘。”宋没没拍了拍宋湾的肩膀，“还好我心脏够强悍。” “过奖过奖。”宋湾说，“上次蒋丛开赌局，你俩不在。我赌了周队半个月必表白。明天就是最后期限, 趁蒋丛不在, 我一定要助攻一下！” “算我一个。”吴任凡也凑了过来。 她俩一脸严肃。 本来不感兴趣的张雪真忽然起了好奇心：“你们, 压了多少？” 宋湾一脸痛心地伸出三根手指头，吴任凡则伸出五根。 “三颗和五颗晶核？”宋没没有些意外, “就算是智慧种的或者长舌种的那也不是很多啊。不会是赌的堕落种吧。那我就要宣传一下赌博使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了。” b级堕落种,根本没有一颗流落在外。这是目前可以获取到的最高级别丧尸晶核,只发放给为基地做出卓越贡献的人。 一颗的能量，已经足以让一个1级异能者直接升到3级, 也能让一个3级异能者升到4级。 b级晶核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然而宋湾和吴任凡同时摇头，又同时开口：“我说的是三包螺蛳粉。” “我说的是五罐咖啡。” 宋没没双手举起，送给队里这两位螺蛳粉和咖啡仙人：“ 6 。” …… 此时, 因为异能等级不够4级，待在基地里和罗大仙一块摆摊算命的蒋丛：“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觉得有人在背后念叨我。” 罗大仙：“我看你在这，我挺不祥的。摆一上午了我一单都没接着。” “这也能怪我？？？”蒋丛拍拍屁股站起来，“算了，我还是找六福切磋一下医术去。俗话说得好，不能搞封建迷信，要热爱生命科学！” 罗大仙默默拿起一枚铜钱砸在蒋丛的脑袋上。 蒋丛被砸个正着：“我去！我就说有不祥的预感！” 他立马回头找罗大仙：“这次他们连我兄弟都带上了，就是不带我，你觉得这对吗？” “对。”罗大仙闭着眼睛。 “对个屁。没有我这个吉祥物在，他们幸运值不就只能从100降到99了！我必须——”蒋丛拔腿就要走。 罗大仙瞪大眼睛：“你上哪去？ ” “闲着也是闲着，我摆个听诊摊！”蒋丛的声音已经跑远了。 这次的任务要求4级以上异能者才能去，足以说明危险程度。蒋丛的异能是车队里升级最慢的，不管每天怎么努力吸收晶核，现在都才3级。就算他努力报名了也不在官方的考虑范围。 当然，这次出任务的队伍里也并不是没有3级异能者。 …… 格桑虽然还只是个3级异能者，但他的鹰眼异能特殊，不仅对找蛇窝很有帮助，也能在很大程度上帮助大家规避各种地形、兽潮的危险。 于是格桑成了这次行动里唯一一名3级异能者，担当所有人的眼睛。 大家很自觉地把格桑放在中间位置保护起来。 这位少数民族大块头同胞罕见地不好意思起来，本来就冻得发红的脸更红了。 他说：“这里再往前就是森林，车开不进去，没路了。” 大家干脆都在这下了车，先原地休息几分钟，近距离围观这蛇的毒液杀伤力到底有多大。 蛇身在树干上爬过，留下了几个巨大如磨盘的印子。 “上次看到这么大的蛇还是新白娘子传奇，陪我奶看的。你们说这个是青蛇还是白蛇？” “就不准人家是雌雄双煞？” “官方把那条死蛇拖回去用的都是最大号的军卡。我去看过一眼，那家伙毫不夸张，都不是和电线杆一样粗了，是和米缸一样。看完回去我就做了一宿噩梦。” 唐向和回想起高速公路上：“那时候我们看到路上停了辆车，你猜怎么着？” 不是车队的人都围了过来，兴致盎然：“怎么着？” “一头比我还大七八倍的老鼠在那啃尸体呢。你们想想一头老鼠都能变成巨无霸。蛇可是老鼠的天敌，变这么大也就不奇怪了。它要是追我，我就爬树，学人猿泰山，到处荡。” “你要这么说大象，河马，还有海里的虎鲸大白鲨，那不是直接无敌了。” 周晋时摇摇头：“进化并不是说越大越好。体型如果变大，就需要超过之前数倍的食物供给能量。现在是极寒天气，动物基本都不在繁殖期。死的那条是幼蛇，假设成年体的蛇超过三条以上，这片森林里的东西都不够它们吃的。” 有人忍不住说：“听说蛇都要冬眠，这些蛇也太违背自然规律了。” 人就算进化成异能者，也还是会遵循人类的规律。 比如仍旧需要吃饭睡觉补充体力，养足精神。还是害怕风吹日晒，生了病也需要吃药。 蛇之所以要冬眠，不仅是因为冬天食物少，还是因为它们是冷血动物，无法调节自己的体温。 在这种天气里，它们的身体会冻得像冰棍，根本连动都不能动，更何况发起攻击。这些蛇为什么能违反规律，在冬天雪地里四处乱窜，每个人心中都有疑问。 “来来来，请大眼教授解答一下。” 胡泽宇一把拉过正在收集毒液标本的韩季。 韩季是一名动物研究员，今年三十五岁，眼睛上总是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常年戴眼镜的人眼睛都容易变形变小，给人一种睡不醒的感觉。韩季自然也一样。 胡泽宇还给韩季起了个外号叫大眼教授，别提有多损。 好在韩季心里就三个字“搞科研”，心态稳定得跟古井似的，对这些身外事从来不计较，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们说的是正常情况，也许这些蛇体型变大的同时，也进化出了调节体温的能力。如果能活捉到一头，对我们探索变异动物的进化方向和普适规律很有帮助。” 他顿了顿，语气中有浓浓的担忧：“我现在希望它的繁殖能力不要一并进化了。蛇类里面产卵数量最多的是蟒蛇，一次能产100枚以上。” 如果孵化出100条以上那样的毒性巨蛇，南方基地覆灭只是眨眼间。 来年春天，南方的每一寸土地都会成为巨蛇的蛇窝。 想到那种场面，所有人忍不住一阵恶寒，不再去细想，只默默祈祷这一次行动诸事皆宜，万事顺利。 …… 既然已经在这里发现毒液，众人决定以这里为原点，向周围五公里范围扩散寻找。 因为没法再开车，大家把车整齐地掉好头停在来的路上。 随后每个人把必备的东西背进包里，包里基本上都是一些取暖防寒、生火的物资，加上食物和水。 反正大家都是异能者，体能没得说，背上也不嫌重。只要有了这些东西，即便和同伴走失，独自待在野外，也能扛过一阵了。 原本张雪真想把李秋的包丢她空间去，李秋说：“万一我们走散了怎么办，还是我自己带着吧。” 张雪真想到确实有这种可能，又从空间里塞了几包肉进李秋的背包：“够不够？” 李秋一时语塞：“你这话和我妈好像，每次我去上大学前就给我箱子里塞零食。” “那就是不够。”张雪真又塞了几块。 “够了够了！”李秋看着硬生生往下坠的背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背了个帐篷。” 她话音刚落，陆小五就从旁边路过：“秋姐，你怎么帐篷也背上了？” 李秋还没说话，陆小五转眼就去周晋时面前晃悠：“周队，你怎么还在这站着，不帮秋姐背下包吗？要不我帮你接过来让你背上。” 周晋时：“……” 李秋一脸警惕地反手护着包，生怕陆小五过来抢包。 周晋时已经往前走了：“快走。” 山林里的气温比外面更低，雪还没化，进去的路远比想象的还难走。 毒液的线索也被雪和冰的痕迹覆盖住，只能盲找。 明明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他们还是位于森林外围。 郝明全神贯注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带着大家躲过了好几次巨木忽然倒塌。 韩季说：“这里的树树龄都很长了。” 放在外面都得挂百年古木的牌子供人参观，但在这里倒了就是倒了，从此就是这个生态圈里的一截朽木。 …… 一群人在森林里转悠了半天，蛇窝没找到，倒是找到几窝野兔子。它们体型大得像猪，跑得却很快，逮住它们还废了不少劲。但至少今天的晚餐可以大口吃肉了。 抓完兔子没多久天就要黑了。 按照出发前定好的分工，大家各司其职开始搭建营地。 有人负责搭帐篷，有人负责捡柴，有人负责生火，有人负责做饭。还有人负责在周围布置机关，防止有野兽夜袭。 第79章 小孩的身体软软倒在地上, 眼睛闭得严丝合缝，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也没人敢上前探鼻息。 李秋手法更是简单粗暴，直接拽住小孩的衣领, 把他往营地提。 之前捡柴的那几个人对刚才的事还心有余悸,毕竟谁能想到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孩这么毒！ 他们面色惨白地跟在她身后, 倒是没忘记把李秋捡的柴也背回去。 其他人看到他们回来, 目光都落在了孩子身上。 隔得远还以为打到了猎物, 走近了发现居然是个穿短袖的柔弱小孩。 宋没没想过来搭把手：“你捡柴怎么捡了个孩子回来？” 李秋赶紧在她碰到小孩前转了个圈，示意她去拿钢丝过来： “这可不是一般孩子。我怕他醒了要跑, 得捆起来。” 一听这话,本来双手抱臂靠着车门的张雪真也看向这边：“捡了个什么玩意？” 李秋随手抽了一根柴，贴在小孩的手背上：“你看。” 几个眨眼的功夫，湿润的树枝“吧嗒”一声断成两截。那根树枝上贴过小孩皮肤的地方，都被毒液腐蚀了, 而且还在持续往两边扩散。 “所以, 应该抓了个幼崽。”李秋断案, “有他在，顺藤摸瓜就知道窝在哪了。” 听说抓了个巨蛇幼崽, 在营地的人都围了上来。 这小孩从头发丝到衣服，浑身都带毒, 捆人的时候李秋也只能自己上手。 对外的说法就是她是双系异能者, 具有免疫毒素的异能。 基地里的人谁还没个底牌，听说李秋有这项异能后,大家那叫一个羡慕。这次的任务跟为李秋量身定做的有什么区别。 拇指粗细的铁丝在李秋手里跟玩具一样，随意弯折。她把小孩结结实实地捆了两圈，跟旁边挡风的大石头拴在了一起。 就算这小孩醒了想跑,被这大石头拖着也跑不动。 韩季的黑框眼镜下表露出前所未有的狂热。 先是拿着照相机对着小孩咔嚓咔嚓一顿拍，又开始提取树枝上面的毒液。提取完后他头也不回地冲进帐篷开始做实验比对。 没过多久，小孩醒了。 他发现自己被抓了后，脸上的表情怯生生的。发现挣扎不动后就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每个人。 就是这语言系统实在紊乱，时不时哇哇两声，对李秋尤其哇得多一些。 “别说，这小孩长得真漂亮。哪里像蛇了，我看挺像人的。” “真抗冻啊，还穿短袖。你见过哪个人这么不怕冷的？” “那怎么没有，万一是冰系异能者呢。人冰合一！” “如果是冰系，他身上带毒怎么解释？” “双系异能者也不是没有。李秋不就是吗？” 话题逐渐围绕小孩到底是蛇还是人展开，讨论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 还有人去切了两条兔子肉，用树枝缠着递到小孩嘴边，想试试他吃不吃。 小孩除了哇哇叫根本不开口，对兔子肉表示不出任何兴趣。 李秋提醒：“他浑身带毒，你们还是不要靠太近。” 不过除了之前捡柴的人，好像并没有什么人听她的。 他们觉得只要身体不触摸到小孩就没问题。 直到小孩吐了口唾沫，吐到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身上。 这人叫做薛英宇，是一个4级的速度异能者。 也幸亏他是速度异能者，当毒液腐蚀羽绒服，一路往下，薛英宇脱衣服那叫一个迅速。在毒液腐蚀到皮肤的前一秒，他已经把上衣脱完了，还就地打了一个滚远离小孩。 薛英宇反应过来后又是害怕又是冻得打哆嗦，立马就开始打喷嚏。 有人递给他一包999感冒灵还有一件衣服，薛英宇拧着眉头：“我们又不是拍电视剧广告植入，怎么又是999 ！” 队友：“你要喝不喝！” “要！” 事教人一次就会了。所有人自发往外扩出一圈，确保自己站的位置在小孩的攻击范围外。 “现在信了吧。”李秋转头进了帐篷。 薛英宇哆哆嗦嗦穿好衣服后，气愤地看着李秋的背影：“她知道这么危险怎么不早说！” 其他人倒是也有脑子，都翻了个白眼：“李秋不是一开始就说了不要靠太近，这你也怪她？” “就是，那你吃鸡蛋噎死了是不是也要怪卖鸡蛋的老板？” “考试考不好，怪笔的牌子不吉利。” “经典！” 薛英宇哑口无言，灰溜溜地站到人群外围。 …… 李秋本来打算住车里，隔大家远一点，但宋没没和张雪真愣是给她搭了个单人帐篷。 单人帐篷的左右两边还有两顶双人帐篷，左边是宋没没、张雪真，右边是宋湾和吴任凡。 女生们的帐篷都搭在了营地的东南偏中部位置，这里地势最平坦，避风，被其他帐篷围拱在中间，也最安全。 不过宋湾还有吴任凡以及车队的其他人都跟周晋时出去了，这会没在。 一进帐篷李秋就感觉到暖和，这里垫着厚厚的棉被，支着张小桌子，旁边还有加足炭火的暖炉。在暖炉旁边还放在塑料袋包好的“储备粮”，防止李秋半夜醒过来会饿。 李秋回想起第一次在野外过夜的日子，那时候她冷得要死，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套在身上。对比一下，突然感觉现在简直在天堂。 这大概就是有朋友和没朋友的区别吧。 呜呜呜……李秋嘴角向下，有点想哭。 “你发什么呆？”张雪真低头钻进帐篷，“看看还要什么？” 李秋双手抱拳：“我只能说已经完美了！古代当皇帝也就这么个待遇吧。” “那你还是小看皇帝了。” 宋没没也紧跟着进来了，她用异能把帐篷四角的土块夯实了很多，这样一来刮大风也不怕帐篷被吹跑。 三个人站在一块把小帐篷挤得满满当当，干脆一起倒进被窝里，三人挤在一块。虽然挤，却格外暖和。 “哎，你们说要是天灾以前我有这异能就好了。我要是去修路，搞基建。这不得直接修成首富？” 宋没没脑洞大开。 李秋两眼放光：“首富养我。” 张雪真笑了：“你要是这么说，那我有空间异能，我去搞快递和货运？好像还能做国防，直接给国家四处运大批量武器，神不知鬼不觉。” “两位首富请务必养我！” “这样吧，以后一三五我养你，二四六雪真养你。”宋没没说。 李秋狂点头：“行！那周日呢？” “周日当然周晋时。” 李秋纳了闷了：“跟周晋时有什么关系？” 张雪真和宋没没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 周晋时带着一行人回来，已经是一小时以后的事。 这趟出去，他们把以营地为中心五百米范围内都布设了机关。整个营地的外防可以说跟铁桶没什么区别。 胡泽宇一眼看到人群中心：“怎么回事？” 立马有人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周晋时看向吴任凡：“你怎么看？” 4级的精神系异能，已经能让吴任凡能感知到越来越详细的情绪波动。也能预见到一些事情的大致好坏。 吴任凡大口地灌着咖啡，咽下去后才说话：“他没什么敌意，但是有问题。” 周晋时又点名：“唐向和，你试试能不能和他沟通？” 唐向和是4级的兽化异能者，兽化种类乌龟。 1-3级的时候他还只是能获得乌龟强大的防御能力，但4级以后，他已经可以半变身成乌龟，伪装技术一流。 唐向和一脸惊恐：“不是说是蛇吗？他和我不是一个品种吧？” 胡泽宇攮他：“你不是老说自己是玄武。玄武跟蛇可沾着亲呢。” 赶鸭子上架，唐向和硬着头皮和小孩交流，一开始说的还是人话，后面说的啥大家就听不懂了。 一连说了几分钟，唐向和败下阵，他是真不懂小孩在哇哇个什么劲：“我就说种族不同吧！” 李秋抱着一个热水袋从帐篷里出来：“他会说话，你费半天劲他说的也是哇哇。” 纯哇哇，纯爱叫。 就像李秋小时候没学会英语，就说一通乱码，拿去骗宋没没，说自己说的是英语。 唐向和一脸天塌了的模样：“秋姐你怎么不早说。” 李秋：“我这不是灌热水袋去了吗？”她扬了扬手里灰褐色的热水袋。 作为一个怕冷的丧尸，她得时刻注意保暖。 小孩盯着李秋的手，目光随着李秋的手移动，那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好奇。 唐向和哎了一声：“秋姐，我感觉他对你的手比较感兴趣啊。要不你跟他交流交流？” “没兴趣。要不还是把他打晕吧？”李秋伸了伸手。 小孩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姐姐，你为什么要打我？” 小孩口齿清晰，说话还带着奶音，和人类幼崽没有任何区别。 围观的人群简直跟有健忘症似的，有好些都心软了：“不打你不打你。你从哪来的？” 小孩歪了歪头，指了指李秋发现他的那片林子：“我住在山里头，和爸妈出来，露营。” 听说他有爸妈，众人互看一眼。 “你爸妈长什么样子？” 小孩指了指周晋时还有李秋：“这样呀。” 他被绑得有些不舒服，挪动了一下身体：“刚才这个哥哥说兽化异能者，我爸妈也是兽化异能者。我走，走丢了。你们能帮我找到爸妈吗？” 这话一出，气氛就有些微妙起来。 巨蛇幼崽和兽化异能者的孩子，这完全是两回事。 人家可能只是走丢了，就被他们这群人凶神恶煞地绑在这了，这算怎么回事？ 第80章 灯笼张开了巨大如门的嘴,先是发出嘶嘶声，随后说出人类的语言：“这么，多人，敢来,这里,你们,都死。” 它的声音阴暗尖锐,如同指甲划过黑板,光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更何况它的咬字吐音能力确实很差，能听到很明显的水声, 就像是在控制不住地流口水。 这种看到饭要流口水的感觉, 李秋可太明白了。 周晋时说：“可能不止这一条蛇，大家小心。” 李秋：“确实不止一条，你看它西北方向那团黑影那也是个蛇头。” 丧尸的超绝夜视能力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能够清楚看到黑夜里掩藏的一切危险。 来白临市的路上李秋看到过不少恶心人的生物。 但眼前这两头巨蛇, 可以说是恶心到了极点。 虽然是蛇,但它们的皮肤却不像蛇那样光滑,反而和丧尸一样皱皱巴巴，呈现出青黑色。蛇头极其庞大,嘴里的两颗毒牙往下滴着青苔绿的涎液。蛇头往下的部位层层叠叠地堆积着拳头大小的毒瘤，一个挨一个地遍布全身。蛇身上的毒液正是由这些毒瘤喷射出来。让这些巨蛇爬行过的地方,万物枯竭、死盡。 而在这两头巨蛇身下, 还有很多被腐蚀的骨头，不知道是动物骨, 还是人骨。 哇哇对着李秋说：“你看你看，我就说它们丑吧，你信了没有？” 李秋五官都要皱一块了：“我信了。你也没说它们这么丑啊。” 没想到巨蛇听力还挺好：“你！你居然敢说我们丑！该死的人类！你们才是丑八怪。两只耳朵四条腿的奇行种。” 众人：“……”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蛇骂丑八怪, 好一个倒反天罡。 两头巨蛇的身体交缠在一起，逐渐扭曲成一个交叉状。它们的蛇头高昂，纷纷张大了蛇口，似乎在考量怎么把眼前这一群人一口就吞食干净。 黑夜里寒风把蛇嘴里的腥臭气息吹了过来。 尽管所有人都戴了防毒面具，但几乎都闻到了这股剧烈的味道。 哇哇默默把头低了下去：“交给你们了姐姐！” 李秋“嘿”了一声：“你躲得倒是快。” 代表蛇窝位置的信号弹已经发射出去，远在基地的官方迅速锁定。 现在已经确定了蛇窝的地点，考虑到巨蛇的体型和浑身带毒的特性，大家根本没打算正面硬刚。但 韩季的手都在抖：“两头巨蛇。这么大的蛇，已经超出我们的估计了。我们的炸药量会不会不够？” 陆小五不停往外掏东西，一整个自信满满：“有什么不够的，管饱！” 他的异能是爆破手，在异能2级的时候可以制造2枚燃烧.弹，现在异能4级，不仅制造数量增加到4枚，还能制造出效果和tnt同等的炸药。 用来掩护大家撤退绝对没问题。 “炸它！”哇哇躲在李秋背后还不忘拱火。 周晋时站在最前面指挥，陆小五已经听从他的命令把□□丢到了巨蛇脚下。 宋没没则钻进土里将巨蛇脚下的土层直接挖空，只剩下浅薄的一层。 只要它们动作稍大，就会立马掉进土坑。更何况宋没没还把张雪真屯在空间里的乳胶全都倒进了土坑。 撤退方案是在来之前就商量好的，随着周晋时一声令下“跑！”，除他、宋湾、唐向和以外的人都开始疯狂朝来的方向跑。 眼看着人跑了，巨蛇也迅速发动攻击。但它们一动，身下的土层立即松动，身体全都陷入土坑的乳胶里。 两头巨蛇一边挣扎，一边开始张嘴喷射毒液，但全都被周晋时的水球挡下了。 周晋时抬着枪精准地往巨蛇的眼球射击，逼得巨蛇摇头晃脑四处躲避。 趁这时候，宋湾的火球精准丢在炸药上。 与此同时，唐向和开启兽化，用强大的防御力将他们三个人团团笼罩住，将炸药巨大的冲击能量挡在外围。 “怎么样？撑得住吗”周晋时问。 唐向和在兽化前喝了a11药剂，他嘴里呕出一口血，脸上还笑着：“小事。老子上次受这么重的伤，还是暑假去工地搬砖被砸了。” “走。”周晋时把唐向和的胳膊搭在自己身上，扶着他飞快地撤退。 他们身后爆炸声四起，所有肉眼可见的地方都变成漫天火海。 整个天空都被印成灿烂的火红色。 两头巨蛇在火场中仿佛扭曲成两条火龙。 李秋让大家先跑，她带着同样是蛇的哇哇留在原地接应周晋时他们。 等看到周晋时等人的身影后，李秋也同时看到了迅速蔓延的毒气。 她的瞳孔瞬间睁大。 炸弹炸开的同时，也将巨蛇身上的毒瘤炸开，毒液四溅，在空气里迅速弥漫开。 怕是防毒面具都挡不了多久。 李秋连忙冲着周晋时等人拼命挥手，大声呼喊：“快！” 周晋时没想到李秋还没走，他意识到什么，奔跑的速度加快。 “你们先走！”李秋和周晋时擦肩而过，反而朝着他跑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姐姐等等我。”哇哇谁都不信，拔腿就跟着李秋跑了。 周晋时回头想拉住她，却看到李秋摘下了她手上一直戴着的一截柳条。 眨眼间，浓白的雾气迅速笼罩住李秋的身影。 宋湾接过唐向和：“你去找她！我来！” 第81章 “当然是弄死你身上的瘤子。” 李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铲下哇哇身上最大的一个瘤子。 这种事情，讲究一个快准狠，才能让对方受到的痛苦最小。 铲下后李秋马上把喷射毒液的瘤子踢到一边。 瘤子切掉的地方露出一个和菜盘子差不多大小的伤口。 毒瘤到底是哇哇身体的一部分，这一铲子下去, 毒液和蛇血飞溅, 哇哇痛苦地嘶叫起来, 疼得满地打滚。这动静似乎已经引起了远处火海里那两头巨蛇的注意。 李秋赶紧一把按住哇哇, 拿出针线开始缝补。 事急从权,她缝补得很粗糙，根本不注意什么针脚问题。 五针下去, 血止住了。 4级异能的神奇之处就在于, 缝补结束的瞬间，伤口已经神奇地长好，完全看不出一点伤痕。 “别嚎了，已经好了。” 李秋拍了一把哇哇的蛇身,随后靠着旁边的大石头坐下。 “什么好了……我痛死了！！呜呜呜哇哇哇——我要妈妈,妈妈。”哇哇一边喊一边哭,哭声一阵高过一阵。 李秋从包里翻出几块颇有嚼劲的储备粮啃了啃，又拿出几颗长舌种的丧尸晶核嚼碎了吃下去。 反正这幻域一时半会也出不去,李秋耐心地等着哇哇哭完。 哇哇哭了半天，忽然说：“姐姐,你怎么不来哄我？” 李秋沉吟片刻：“我在思索,你们蛇哭起来怎么也是找妈妈。” 她忍不住感慨，果然, 世界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母系社会。 哇哇从哭转成干嚎，因为他发现身上的疼痛感确实消失了，皮肤表面的灼热感是因为远处的火海。 他瞪大眼睛,晃着脑袋去看被李秋铲过的地方，那里光洁如新，是他最喜欢的黑白色条纹。 李秋把已经空了一个塑料袋贴近那块皮肤：“你看，现在这块皮肤没有毒了。” 哇哇重新变回了人类小孩的模样。 他围着李秋转圈圈，手舞足蹈的模样，不知道在兴奋什么。明明是个人类小孩在跳，却让李秋脑补了一出蛇舞。 “别晃了。我头晕。”李秋一把拽住哇哇。 “虽然这个办法有用，但是我数了一下，你身上还有四十七个瘤子。你至少还得被我铲四十七下，才能去掉你身体表面的毒液。至于有多疼，刚才你已经了解过了。” 哇哇拽住李秋的手，小孩的语气格外地坚定：“姐姐，我不怕！” 他刚出生的时候有一个特别好的朋友，是一棵杉树。 杉树不会说话，但是它能懂哇哇的意思。高兴的时候会抖叶子，把哇哇埋在叶子下面。但后来哇哇身上长出了越来越多的毒瘤，在他去找杉树的某一天，杉树彻底枯萎了。 那时候哇哇还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他发现只要是他去过的地方，所有的树木花草都会枯竭。当他游过小溪河流，毒素融入水源，在河边饮水的其他动物也很快地死掉。 原本热闹的山林空荡荡的，没有一只鸟，没有一只兔子，没有一棵好树。 只有满地的尸体，只有无数和哇哇一样，浑身长着瘤子的蛇族。 虽然更远的森林深处还有一些生物，但要不了多久，那里也会成为生命禁区。 “姐姐，你当我们的蛇王吧！你真的可以救我们！” 哇哇忽然朝李秋跪了下去，满怀期冀地看着她。 李秋：“……” 她刚想拒绝，但转头却看到两条被炸得乌漆嘛黑的火蛇朝这边游荡过来。 日子过久了果然什么离谱的事都会发生，她不仅要当丧尸王，现在还要当蛇王了。 幻域除了可以阻隔空间，还有最重要的一项就是障目。 她可以让自己在这些生物眼中，变成它们最害怕的事物。 那现在，比拼想象力的时候到了。 李秋闭上眼睛又睁开。 哇哇眼睁睁看着本来人模人样的李秋轰然变大。 大地发出剧烈的“轰隆”声，李秋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达到与山齐高的程度。 只见一条比山高的巨蛇出现在眼前，蛇身蜿蜒起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远古河流。 在月光和火光的映照下，李秋身上每一片蛇鳞都散发着铠甲一般的光泽感，仿佛无坚不摧的利刃，足以切割被她席卷到的任何生物。 而李秋的蛇目，比原先那两头巨蛇的眼睛更大，不是幽森的绿光，而是两个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 当李秋张嘴说话时，蛇信子从她嘴里吐了出来，发出嘶嘶声，足以让这片区域的所有蛇族都心颤臣服。 哇哇瞪大了眼睛，“哇”地一声张大了嘴：“姐姐，你真是蛇啊……” 李秋懒得解释。 两头互相缠绕游荡过来的巨蛇，已经在看清她的时候，放缓了速度。 它们迟疑着停在远处，像是不敢过来了。 李秋当王颇有经验，派头十足，她指挥着身边的小弟：“你过去把他俩叫过来。” “我？”哇哇用手指着自己，“姐姐，不是，蛇王，它俩会吃了我的！” 李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懂不懂什么叫狗仗人势，你现在是本王跟前的首席红人。它俩就算想吃你，也得顾忌我。” 哇哇战战兢兢地过去了。 仇蛇见面分外眼红，那两条受了伤的巨蛇怒气冲冲地看着过来的哇哇。 离得远，李秋也不知道哇哇和它们说了什么，没过多久，两条巨蛇将信将疑地跟在哇哇身后游荡过来。 在更远的地方，硝烟还未散尽。 从那些烟尘中又游出不少长满瘤子的蛇。 它们的体型没有尖吻蝮这么大，但也已经和普通的蟒蛇差不多了。 这是一个万物慕强的时代，它们都是远远感受到了蛇王的气息，朝这里赶来的。 在李秋眼里，就是上百条巨蛇密密麻麻地爬了过来。一整个群蛇开会。 偏偏她是这场会议的中心，害怕也要硬着头皮上。 …… 所有的蛇都看向了背靠浓雾的李秋。 这是一条它们从未见过的巨蛇，巨大的身躯在浓雾里若隐若现。它的气息它的血脉里，仿佛有它们所有蛇族的痕迹。难道！这就是远古的始祖蛇吗！ 初开智慧的蛇们脑洞大开，看向李秋的眼神那叫一个热切。 哇哇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莫名觉得有点激动又有点自豪。 在李秋的示意下，他咳嗽两声对着群蛇说：“这位是万蛇王，是我们蛇族进化最快最完美的蛇。她将带领我们蛇族走出困境，她是当之无愧的蛇王！” 蛇群中有了一个喊王的声音，逐渐增加到十几个，然后是每一条蛇都在喊。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纯凑热闹瞎喊的，甚至想着等会万一打起来，就趁机咬死一条蛇拖回家给蛇宝宝吃。 李秋沉稳地俯瞰着下方，阴冷的目光扫视着底下的每一条蛇。 表面威严淡然，实则李秋都要晕倒了。来的都是成年体的大蛇，它们每条蛇身上至少都有上百个毒瘤。 聚集到一起后，简直就是上万个毒瘤喷泉在一起喷涌毒液。 这画面，但凡是个正常人看了都要吓晕。 李秋赶紧用以前备战面试那招，给自己心理暗示。它们都是大白菜，都是大白菜，好歹稳住了。 她看向最前头的那两条尖吻蝮：“你们俩，怎么回事？” 其中一条尖吻蝮立即告状，把被人类袭击的事情说了一通。但是为了不让其他蛇瞧不起它们，它们还说把那群人类也打得头破血流，半死不活。 李秋“嗯”了声，很努力才保持严肃，心想，没想到蛇也是个死要面子的种族。 但很快，尖吻蝮的话锋就对准了李秋身边的哇哇。 它的眼神怨毒至极：“我们尖吻蝮族可以认您当王，但是你身边这条银环蛇，我们一定要吃了它！” 哇哇默默躲到了李秋身后，你看你看，我就说它们肯定不会放过我！ 李秋明知故问：“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它偷走了我们的蛇蛋！那是我们这半年来唯一一个孩子。您应该知道我们现在蛇族要繁衍后代有多难！” 哇哇立马回怼：“你们还吃了我爸妈，你们还会有孩子，我不会再有爸妈了！” 两头尖吻蝮和一条银环蛇吵了起来，其他蛇面面相觑，都等着看蛇王怎么办。 李秋震怒地喷吐气息：“都闭嘴。” 她这声怒喝，连远处的山峰都好像震动起来，所有蛇立马趴伏在地上，等着听李秋的指示。 李秋直接化身青天大老爷：“这件事好办。你们俩少个孩子，他少爸妈，那你们组成一家三口不就行了。” 哇哇都要吐血了：“啊？姐姐，您怎么当了王就不认我了！它们能同意就见鬼了……” 没想到两头尖吻蝮犹豫了一下真的同意了：“您说得，有道理。我们，想要个孩子。银环蛇，你愿意，当我们的孩子吗？” 哇哇迷糊了：“我愿……行吧那我愿意。” 两头尖吻蝮化成了人形。他们是一对夫妻，化成人形后，还保持着蛇头人身，进化得不算完美。它们看着进化得很完美的哇哇，怎么看怎么满意。 “叫爸爸。” “叫妈妈。” 哇哇麻木地被他俩抱了起来：“爸、妈……” 皆大欢喜，一段血海深仇就此化解。 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李秋说：“你们身上的毒瘤，我可以帮你们想办法去除。现在是万物进化的时代，蛇族一枝独秀，短期来说是好事，但长此以往，没有新的生命诞生，没有生生不息的食物，我们蛇族离灭亡也不远了。” 第82章 李秋这一觉并没有睡太久。 她醒过来时, 人已经在车上。 背靠着一个舒服的毛绒靠枕，身上盖着浅绿色的毛毯，怀里还揣着一个热乎乎的暖手宝。 李秋半睁着眼睛，短暂地忘记了天灾世界的存在,还以为是在以前跟着爸妈出去自驾游的时候。 但旁边摆着的草莓熊玩偶,是李秋在天灾后捡到的那个。身边还传来阵阵浓郁的香气,这些事务让李秋懵掉的脑子又迅速回到了现实状态。 等完全睁开眼睛, 李秋坐直了身体：“我们出来了？” 车已经开在了马路上。 所有没有积雪覆盖的路, 都是官方让人每天清理出来的。 主驾开车的是周晋时，后座则是张雪真和宋没没。其他人则坐在前面的军用卡车上开路。 比起过来时的谨慎, 忐忑, 大家的回程之路只能用“安宁”两个字形容。 因为隐隐约约的，李秋听到前面车上传来一阵歌声。 这歌国人都会唱，就算不会唱，那肯定也听过好多遍, 叫做《团结就是力量》。 看到李秋醒了,张雪真从空间里取出一包湿巾,又丢了包储备粮过来。 “小雪我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锅！” 李秋大口地吃着肉，基本嚼都不嚼就咽了下去。 “是下油锅。”张雪真更正。 李秋边吃边回答：“差不多差不多。要不下次我们吃火锅吧, 纯肉的那种。我记得基地里可以换到冻牛肉。” 宋没没本来在喝水，直接呛住了：“你下次再在吃丧尸肉的时候说别的, 我就锤死你。” “你是个土系异能者,怎么能说锤死我呢！你还不如说用泥巴糊死我。” 宋没没：“……” 她现在就像那个西北锤王，想锤死去石圪节公社弄时兴发型的秀莲。 饥饿的身体补充了能量, 那叫一个舒服。 李秋忽然发现后座两位好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你俩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怪吓人的。”李秋看着两位好友严肃的脸，转头看到周晋时脸色也很差的样子, “还有你。要不换我来开，你这眼里的红血丝都要赶上红眼病了。别回头进基地被人逮了去隔离。” 虽然应声虫已经随着顾岸的死销声匿迹，但敲门怪给基地里留下的阴影，已经被大家编成了基地鬼故事。不断地吓唬着后来进入基地的人。 至今，所有人但凡看到别人眼睛红了，都会立马大喊“敲门怪”来了。 周晋时摇头：“没事，快到了。” 宋没没接着问：“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秋当场化身说书先生：“话说昨晚……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当然她也没忘记提矿井黑色石头的事。 “你们说我是不是很机智？” “机智你个大头鬼。你下次想干什么能不能提前和我们说。老柳树给你的枝条万一效果不像它说的那样呢？万一那些蛇智商没这么低，它们就算毒不死你，也可以直接生吞你。”宋没没摇晃着李秋的肩膀，恨不得看看李秋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别摇了！给我摇成脑震荡了！”李秋哀嚎。 张雪真看着周晋时，笑了笑：“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周晋时翕动嘴唇，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张雪真对着宋没没说：“看来你家门注定要赌输了。” “确实。我感觉还得一年。” “保守了。” 李秋问：“什么赌输，赌输什么，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两人齐齐摇头：“你听错了。” “我没听错，你俩好像谜语人，快告诉我啊！！” 宋没没和张雪真很快把话题岔开。 …… 车很快开到了基地大门口。 周晋时带人先去找严将军汇报情况，其他人则先回家休整。 李秋三人才走到家的那条街，就看到江润芳在门口张望了。 “妈！” “干妈！” “阿姨。” 三个人各叫各的，齐齐朝江润芳走去。 邻居对笑眯眯的江润芳说：“你命真好啊，居然有三个女儿。” “是啊是啊。先不和你说了。” 江润芳领着李秋她们三个进了家门：“早就有人报信说你们今天回来，怎么这个点了才到？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三人早就串过供，把这次任务说得跟去郊游一样简单。江润芳知道她们是不想让自己担心，虽然不信，但终究也没有再追问。 厨房里李德明把最后一道菜装盘：“开饭！” 江润芳看着李秋狼吞虎咽吃饭的样子，端碗的手停了下来：“这孩子怎么光吃肉，不吃菜和饭啊？” 知道今天女儿要回家，夫妻俩一块下厨，一个做了红烧肉，包菜粉丝，一个做了清炒莴笋丝，还有烤羊排。米饭也是特意换的好米，颗颗饱满，煮出来香喷喷的。 但李秋的碗里只能看到红烧肉和烤羊排，另外两样蔬菜还有米饭她是一点不吃。 李德明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爱吃肉那是好事啊，吃肉才能长得壮。你看秋秋出去两天都饿瘦了。” “那也不能光吃肉啊，这些蔬菜都是基地农场种出来的，很新鲜，对身体好。还是要吃点。”江润芳先是对着李德明说，随后转向李秋，“秋秋，吃一点包菜好不好？” 李秋嘴里正啃着羊排，吃动物的肉已经够没味道了，但好歹不会吐出来，也能增加部分饱腹感。但眼看着妈妈给她夹了一筷子包菜，李秋眼睛都惊恐地瞪大了。 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问题。 好在宋没没替她解围：“干妈，这次进山太累了，秋秋得多吃点肉。我爱吃包菜，我吃。” 她一筷子夹走了李秋碗里的菜。 张雪真则盛走了米饭：“阿姨我饿，我今天吃五碗。” 江润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 吃完饭后爸妈出门散步去了，李秋三人则在院子里。 果子们自动上次长成树苗后，呆在土地里的时间越来越长。 李秋才离开两三天时间，它们已经长得有一人那么高，长成大树指日可待。树身上还挂着李秋之前给她们缝制的小裙子，只是已经成了破洞布条了。 唯一没变的是，她俩每天都有一箩筐说不完的话。 叽叽喳喳，就像身体上栖息着一百只小鸟。 张雪真从空间里掏出一堆东西。 李秋看她如同看机器猫：“你怎么连这都有？” 地上堆着不少复合肥、磷钾肥、氮肥、营养液、营养土、多菌灵……那叫一个应有尽有。花店老板都得来找张雪真进货。 “都是我家仓库堆着的。以前我妈妈在的时候，花园里都是花。” 李秋对照着肥料上的说明，一样给果子们来了点。 宋没没还用异能给果子们松了松土。 “她俩说谢谢你们。”李秋传达果子们的话。 宋没没笑了：“这么乖。” 张雪真已经换上了运动套装：“我先跑步去了。” “等等我啊，我也去。”宋没没不甘落后。 “既然你也去，那……”张雪真看向李秋。 李秋摆手拒绝三连：“不不不，这个真来不了。你们都是什么运动天才，就别带我了。我还是陪着她俩比较好。” 果子们无比感动：“姐姐，你对我们真好。” 李秋心虚地干笑几声：“哈哈，那是，谁让你们叫我姐呢。这样吧，等我有空了，我再给你们做几件树衣。” 大果小果欢呼起来，纷纷向李秋说起她们要的颜色和图案。 …… “小秋。” “秋姐。” 院子门口有人的喊声传来。 “爷爷，你们怎么来了？” 李秋高兴地把人请进来，在看到晃着尾巴的福子后她火速跑了。 来的是爷爷，福子，还有鸡腿肉肉一家。 福子绕着李秋转圈圈，把李秋追得满院子跑。 芝士在肉肉的怀里挣扎着，表示她要下地。 肉肉刚把芝士松开，芝士就跌跌撞撞地加入追狗行列，成为食物链的最后一环。芝士追福子，福子追李秋，李秋追芝士。 两人一狗在院子里不知道跑了多少个圈。 “福子，回来。”爷爷朝福子招手，“小秋刚回来，你别吓她了。” 福子这才不玩了，老老实实在爷爷脚边趴下，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还望着李秋。 李秋停在原地喘气，朝福子呲了呲牙。 “你也给我过来。”鸡腿也一把把女儿捞进怀里。 芝士现在已经能说很多简单词汇：“叭叭，玩，玩。” “不能玩了。看你出的这一身汗，会感冒的。”肉肉抬手给她擦汗，温柔地说。 芝士“啊”了一声，手朝爷爷抓去：“爷爷，啊呜啊呜，果子，玩。” 爷爷刚要开口，肉肉已经会意了：“我猜她说她要和果子们玩。” 爷爷笑着点头。 李秋不在的时候，他就常常过来看果子们。 今天李秋回来，芝士也吵着要一起过来了。 李秋看着蹲在树苗旁边的芝士，说：“小芝士好像也长高了。” 肉肉也蹲在芝士旁边：“我向基地里的几个植物系异能者，还有植物学家请教过，他们说像芝士这样年纪小的植物系异能者，成长速度可能比正常小孩快得多。而且会根据气候和季节发生不同的变化。等春天到来的时候，芝士的个头应该会蹿得更快。” 鸡腿插嘴：“重新定义什么叫植物人。” 肉肉推了他一把：“我呸，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 鸡腿赶紧原地呸三下。 芝士语速飞快，已经用婴语和百无聊赖的果子们热切地聊了起来。 第83章 在冲到两人面前时, 李秋脚步一顿，刹停了。 周晋时收回准备扶她的手，放回身侧。 “你们俩在这干什么？”李秋戴着口罩，狐疑地看着这两人。 蒋丛笑眯眯地说：“秋姐,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本来打算让老周去找你说, 既然你来了, 那还是我跟你说吧。” “什么事？”蒋丛的打岔,让李秋暂时忘了问周晋时最近的去向。 蒋丛的手抖了抖, 掏出来一本小册子：“基地有些处方药没库存了，官方发了任务列了清单, 想让人去运一批回来。” 白临市大大小小的医院数不数胜, 但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医院是天灾世界里最不能去的地方。 那里不止有数不清的丧尸，也是死气最重最有可能出现灵异化现象的地方。 去医院，就得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 但官方这次的运药任务，不限时间不限数量。 运回来的药物,官方将按照交易区的最高价格折算晶核。 为了安全无痛, 很多接了任务的队伍都选择绕远路, 去一些乡镇的卫生院，或者小县城的医院找。这些地方丧尸数量少, 等级低，安全系数高。就算找到的药物少, 那多去几个点就好了。 当然也有实力雄厚的队伍选择了前往白临市市区。 蒋丛继续说：“我就是想问问,这个任务你去不去？我想着反正要出一趟门，那就别只找药了,有什么物资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吧。加上路上打丧尸得的晶核，稳赚不亏。” 李秋接过册子瞟了一眼，看复杂的药名如同看天书：“可以啊, 你们打算去哪家医院？白临市光三甲医院就有20多家。” 蒋丛说：“白临市中心医院吧，我看了地图，这是市区离基地最近的一家医院。” 李秋眼前一亮：“那我就更要去了，我家离中心医院就2公里远。” 去找物资，顺便回一趟家，两全其美的事。 到时候再问问爸妈，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她带过来。 周晋时点点头：“其实，我接这次任务的原因也是一样。我也要回趟家。” 蒋丛接茬：“不是，你家也在医院边上？你俩还能趁上邻居呢？” 周晋时：“不是一个方向。大概从中心医院再往西80公里吧。” 李秋：“……” 大哥，你这只叫不是一个方向吗，你这都是另一个郊区了吧。 “打算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多少人了？”李秋又问。 蒋丛神秘一笑：“凭我老蒋的面子，还怕人少吗？不是我吹，至少坐够两车面包人。我从鸡腿那倒腾了三辆面包车，改装过了，空间贼大，不仅能装，马力还足。外面还加了防丧尸爬架。根据鸡腿的描述，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装个大炮也是绰绰有余的。到时候给你们一台开，能装的东西多。时间定在后天早上6点，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行！那先加上我。没没还有小雪，等我回家问问她们。” 虽然李秋觉得她俩属于闲不住的类型，但万一她俩有别的安排不想去呢，还是先问问。 蒋丛打算走了，他还要和金六福再对一下药品单子。如果中心医院数量不够，或者丧尸数量实在太多，他们还要备选一下其他的医院。 临走前，蒋丛拍了拍周晋时的肩膀：“老周，你的礼物虽然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但秋姐一定会喜欢的。毕竟我们秋姐，一看就与众不同！” 周晋时：“……” 他想给蒋丛来一拳的时候，蒋丛已经跑了。 李秋完美地捕捉到关键词：“礼物？什么礼物？你还有礼物要送给我？” 周晋时“嗯”了声：“还没有做好，还差一点东西。” “居然还是纯手工做的！”李秋眼睛都放大了，“宋没没以前和我说她要跟我妈学打围巾，然后送我一条。我活生生等了大学四年，连根毛线的影子都没看到。” 想起这件事就气愤！ 此时，正在和张雪真比赛长跑的宋没没打了个喷嚏。 张雪真停下来：“你输了。” “肯定是有人骂我。”宋没没揉了揉鼻子，“九点九成是秋秋。” 张雪真有些好奇：“她还会骂人？” 正好跑累了，宋没没倚靠在了旁边的墙上：“骂人是什么很稀奇的事吗？你是不是觉得秋秋平常看起来呆呆的，闷闷的，不怎么爱说说话？” “有时候是。” “别人都觉得她很内向，其实秋秋就是懒得说话。等于说她平时都处于掉线状态，除非在熟悉的人和环境面前，一下就上线了。 我们两从小学开始就在一个班，只有高一那年在隔壁班。她每天一放学就去我们班后门等我，攒了一天的话一箩筐地跟我说完。 我记得她买了一盒特别好看的笔，还给每支笔都取了名字，结果都被她同桌抢了。秋秋就特别生气跟我骂。我就问她那你把笔要回来了没有，她说没有，但是她偷回来了。给我气的，觉得她太怂。她就和我说反正目的达到了就好。不过秋秋特别不记仇，骂完这事就翻篇，下次她都不记得她还骂过谁。 ” 宋没没说完，往嘴里灌了一瓶水。 宋没没忽然眯起眼睛：“哎，你看那边。是我眼花了，还是那就是她？” 张雪真的眼神飘过去：“来着了。土行孙，靠你了，听墙角的时候到了。” 宋没没：“你才是土行孙！你怎么不去！” 张雪真摊手：“你看我哪个异能适合听八卦？” 土行孙宋没没认命地钻进土里，像头鼹鼠一样躲在了李秋和周晋时的脚下。 周晋时说：“等我做好了送给你。现在还是半成品。” 李秋点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想送我东西，但是你有没有想要的，我送给你。” 周晋时笑着摇摇头：“没有。” 他从小什么都不缺，大概缺的是朋友吧。 但所缺的这一点，天灾世界里遇到胡泽宇、蒋丛……还有李秋这些人，就不缺了。 “人没有欲望就成了圣人了。你肯定有你想要的东西，只是你不知道。这样吧，刚好我们要去市区，如果回来之前你还没有想好要什么，我就自己给你准备了。” “好。”周晋时答应了。 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他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一份礼物。 李秋耸了耸鼻子：“怎么多了股香味？” 周晋时现在很理解李秋的香味指的是什么，有且只能是指“食物”的香气。 他皱起眉：“有人在附近？” 他们在的地方是基地某处偏远小巷子，守卫少，路过的人更少，基本上不会有人。 李秋闻着闻着看向地下，她指了指，用口型对周晋时说：“香味在这。” 无数水流从周晋时手掌流出，从地面疯狂地往下渗。 香味消失了。 “是不是我闻错了？”李秋摘下口罩又仔细闻了闻。 周晋时说：“你应该是饿了，我送你回家吧。” “这才多远啊，我自己能回去。我今天给你爷爷送了一盆捞面条，你回家记得尝尝，是我爸爸做的。你如果能吃辣就拌老干妈吃。” “没事，顺路。” 两人结伴而行，中间隔着三个蒋丛的距离。这样李秋才勉强能不分泌口水。 等到了家门口，李秋发现有一串泥巴脚印一路进了家门。 她抬头看看天，今天也没下雨下雪啊。 突然间，李秋脑海电闪雷鸣，福至心灵，杀进房间：“宋没没！！刚是不是你钻地底下了！” 已经飞快洗完澡换了干净衣服的宋没没，指了指张雪真：“主谋。” 张雪真回指宋没没：“主要是她实施的。” “你俩有完没完，看到我和周晋时直接过去不就得了，还玩这套？！”李秋拿起毛巾往宋没没头发上一阵乱擦，然后图穷匕见，“你听到什么了？” 宋没没嘴巴闭紧状。 张雪真摇头：“我没钻地洞啊，我不知道。” “你们肯定听到了。是不是你们告诉周晋时我要过生日了，不然他怎么会突然想给我送生日礼物？”李秋不打自招，并且默认了周晋时送礼物的意图。 宋没没：“什么？你要过生日了？？？” 张雪真：“+1。” 李秋：“……” 宋没没对天发誓：“我真不是故意忘记你生日的，我只知道是每年12月份，日子我哪记得清。你是过阴历，每年日子都变。我每年都看微信备注然后算的好吧。那你现在说，我生日是几号。” 李秋咧嘴一笑：“ 8月。” 宋没没：“原来你也不记得我的！” 张雪真默默把枕头丢给她俩，让她俩互相殴打。 李秋也彻底忘记了问，如果那不是生日礼物，那是什么礼物。 门外爸妈听着屋里那叮铃哐啷的动静，互看一眼，默契地选择携手出门再散一次步。 三人组暂时休战，李秋说起了正事。 果不其然，宋没没和张雪真立马就同意了这次行动。 张雪真说：“我空间的大小和别墅差不多，刚好这次去能再补充补充。” 李秋欢呼：“你知道你这个异能简直是宝藏！反正我是丧尸，丧尸不会咬我，到时候我把丧尸引走，你们就去超市里疯狂捡东西，完美。” “完美。那听你这么说，我们这次去的人又快20个。” 李秋简单复述了一下蒋丛的计划：“我们这次开三辆车去，都是改装过的面包车。去中心医院的话，走环城路，绕开最堵也是最危险的两条路，最快3个小时就能到。我们这队负责引开丧尸，蒋丛、金六福那队负责领人找药搬运，周晋时那队负责清理丧尸。” 第84章 阿飞撞飞了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车头前的,但是她出现的时候，阿飞已经根本来不及刹车了。红衣女人被撞飞出去，在空中形成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最后重重地掉在了地面上。 阿飞的手都在抖：“我撞死人了……” 众所周知,丧尸只有毁掉脑部才会停止对人类的攻击。 如果被阿飞撞到的女人是丧尸, 那她就应该在被撞飞后立刻爬起再飞扑过来。 但女人静静地躺在马路上, 一动不动。 杀人和杀丧尸, 完全是两码事。 “下车。”周晋时说。 后面的两辆车也跟着停下,所有人都下了车。 这年头除非碰到障碍物，不然车都是加足油门地开。谁能想到半路会出现一个红衣女人。 环顾四周, 空荡荡的, 很安静。 胡泽宇、蒋丛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红衣女人的同伴。 难道她也是天灾世界里的一匹孤狼，却偏偏一出门就突遭横祸。 阿飞已经完全慌乱了，他站在人群中心,看着女人的脸。 那是很白的一张脸, 睁开的瞳孔黑漆漆的, 看不出一点光彩。 血和她的红色大衣几乎融为一体，缓缓地流动着,像无数只手往阿飞的脚底下抓去。当血流淌进他脚下后，再也没有流向别处。 金六福、温然还有小龙虾,齐齐地站在阿飞身后,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他。 最后的结果是，大家就地找了个宽敞平坦的地方, 挖了个坑，把女人埋了进去。 阿飞起初吓懵了，等把女人下葬后,他在坟前磕了三个头。又去砍了几根树枝插在地面上，作为标记。说等回来路过这里，要拿些纸钱金元宝过来。 周晋时问吴任凡：“你怎么看？” 第无数次当元芳的吴任凡摇摇头：“人都这样了，我怎么看得出来。” 她的精神异能只有两种功能，一个是危险感知，一个是情绪感知。 前者，她暂时没有察觉到什么。后者，面对死人，这个功能就废了。 李秋一直没说话，她的两只手揣在一起，皱眉看着堆起来的土坑。 张雪真瞟了她一眼：“想吃？” 大有李秋说一声想，她就能去把人刨出来摆盘的感觉。 李秋深深看了张雪真一眼：“小雪，朋友做到你这份上也是没谁了。我觉得如果我要是杀人放火，你都得给我递刀递火。” “不想吃啊，那算了。”张雪真打了个哈欠，回车里睡觉了。 宋没没搂着李秋的肩膀：“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不像人，不香，没有味道。”李秋老实地说。 她转头也把这个信息告诉了周晋时。 周晋时懂她的意思，低声说：“静观其变。” 因为出了这件事，原本还算欢快的出行气氛彻底沉寂下来。三辆车的车速也都降了下来，唯恐再发生意外。 蒋丛拉着阿飞坐到了后面，副驾驶换成了韩季，开车的人则换成了周晋时。 蒋丛拍了拍阿飞的肩膀：“兄弟，知道你愧疚。就她这个神出鬼没的状态，谁开车都注意不到。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大家的错。等路过寿材店，我们多搬点东西来给她烧！” “谢谢。”阿飞没精打采地应了声，然后说，“我能靠着你肩膀睡会吗？” 蒋丛大方地拍拍自己的肩：“好兄弟！随便睡！” 阿飞缓缓地靠在了蒋丛的肩膀上。 他虽然没唐向和那么高那么壮实，但也是个妥妥的壮汉，靠在蒋丛身上就颇有一种大鸟伊人的感觉了。 “蒋丛，我睡不着，你能给我说个故事吗？”阿飞闭着眼睛，嘴巴却还在说话。 蒋丛清清嗓子：“行。那我给你说个老故事。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 阿飞：“……” 他轻轻打了蒋丛一下：“我不要听这种故事，我想听一男一女的故事。” 蒋丛“噢”了一声，好像恍然大悟：“那我想想啊。就这个吧。从前有个帅哥，叫梁山伯，比我还穷，但是智商还行，就去了一个最有名的书院读书。对了，他穷归穷，家里还给他安排了个书童，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然后有个美女，叫祝英台，家境比我好一点，因为女的不能去书院读书，她就偷偷摸摸……” 宋没没听不下去了：“你是怎么能把民间四大爱情故事之一，说得这么无聊的？” 阿飞扭头不悦地看了宋没没一眼：“我要听他说完。蒋丛，你说吧。” 宋没没被这一眼看得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她搓了搓手，默默搂住了李秋的胳膊：“我觉得蒋丛跟被鬼上身似的，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秋轻轻地说：“我觉得你说反了。” “啊？” 李秋怕被“阿飞”听到，把包里的本子拿了出来，刷刷刷写道：“你看阿飞说话，没有气。” 天气还冷，大家说话多多少少会喷出一些寒气。 但阿飞完全没有。 宋没没很久没和李秋这么传过小纸条了，她也写道：“完了，那咋办。” 李秋：“找个借口，停车，把阿飞捆起来先。” 宋没没这次没写字，直接比了个手势ok。 蒋丛唾沫横飞：“梁山伯和女扮男装的祝英台同窗三年，居然都不知道她是女的！但是这时候，祝爹祝妈让人把祝英台带回了家，打算让她嫁人，不让她读书了……” 阿飞听得很入神，甚至眼睛里还泛起了泪花。 他的身体从一开始只是靠着蒋丛，到后来几乎都要靠到蒋丛怀里了。 蒋丛终于感觉有点奇怪：“兄弟，虽然咱俩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但是这样是不是有点暧昧了？！我虽然性别男，但是我爱好女，你要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阿飞含情脉脉地看着蒋丛：“蒋丛，你就是祝英台，我就是梁山伯。我们生生世世都不要分开，好吗？” “好你个蛋。凭什么我当祝英台，我要当梁山伯。”蒋丛想把手从好兄弟手里抽回来。 一阵力拔山兮气盖世后，愣是没拔动。 “力量型异能者就是力气大哈。”蒋丛眼看着自己手腕都被握紫了，阿飞还是没撒手。 宋没没坐在后面喊道：“周队，能停个车不？人有三急。”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阿飞又回了头：“没没，你不能忍忍吗？” 宋没没举起李秋和张雪真的手：“三个人都有需要，我们不能忍。” 李秋和张雪真异口同声：“不能忍。” 周晋时从后视镜里望向车内，他和李秋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秒懂了她的意思：“前面是风光带，路边有公厕，我停那吧。” 他还不忘对着对讲机招呼其他人也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因为李秋她们坐在最后一排，要下车就必须让中间座位的人先下。阿飞拉着蒋丛不情不愿地下了车，站在车门前。 “摁住阿飞！”李秋一把拉开蒋丛，又是一脚直接把阿飞踹进车厢。 其他人虽然不明情况，也马上扑了上去，用绳子把阿飞捆了个结结实实。 被五花大绑的阿飞惊恐地看着围上来的人：“你们为何要分开我和蒋郎！” 蒋丛瞳孔地震：“兄弟，你这就有点过了啊。你要看上张雪真，不得喊她张郎啊？” 张雪真：“……” 她淡淡地瞟着蒋丛：“我有个异能是窒息，你要试试吗？” 蒋丛一蹦三尺高：“不要。我兄弟怎么了，就算他突然发癫了，你们也别这么对他啊，打他两拳得了。” 李秋蹲在阿飞脚边：“那你看他的鞋。” 阿飞穿的是一双白蓝色运动鞋，鞋底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血。这些血跟有生命一样，慢慢扩散，现在已经在阿飞的脚脖子上形成了一圈红线，仿佛一条红绳。 “我兄弟中邪了！那咋办，砍掉他的脚？”蒋丛拿出一把刀，在手里掂了掂。 金六福沉思：“有道理。有咱俩在这，肯定能给他止住血。” 温然、小龙虾：“你俩真是他的亲兄弟啊。” 蒋丛遗憾地说：“不然怎么办，这又擦不掉。要不让宋湾给他烧一烧，温然再给他扎个刺青。我兄弟说他喜欢海东青，温然，你使金针的时候记得纹像点。” “阿飞”本来一直在哭哭啼啼，突然不装了，他抹掉满脸的泪水：“已经来不及了，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李秋只来得及看到“阿飞”眉心亮起一个红点，随后就是一阵大雾。 大雾过后，世界重新归于黑暗。 …… 李秋万万没想到有天自己能在这么豪华的古风房间醒过来。 穿越了？ 大概是那个“阿飞”搞的鬼。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先参观一下。 瞧瞧这些家具，包括自己睡的这张罗汉床，无一不是紫檀木打造的。旁边还摆着青铜香炉，香气轻盈缭绕，可惜李秋没这个爱好，不知道熏的是什么香。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穿着，嗯？怎么是男装。 镜子呢，这地方有没有镜子。 不对啊，找什么镜子，还是找找没没小雪周晋时他们吧！ ！ 李秋扯开嗓子正准备嚎，忽然看到有人推门而入。 迎面飘来一阵和香炉里差不多味道的清香，借着月光、烛火，她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 李秋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喊。 “女人”开口：“终于找到你了，你有没有事？你……还记得我吗？” 第85章 宋没没站在温然旁边,仿佛五雷轰顶：“什么情况？她凶我就算了，还不搭理我。就这么走了？” 温然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不走怎么着，等她让人把你拖下去打板子。” 其他人陆续回过神来，都发现了各自穿着打扮的异样。 “见鬼了！” “我们不是捆着阿飞吗？阿飞人呢？” “我感觉是穿到什么性别反转的剧本杀了,你看衣服都换好了。” 小龙虾努力不去看身上的裙子：“我们先跟上去看看。” 蒋丛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拍门拍得更起劲了：“老周？秋姐？是不是你们俩啊, 快放我出去！” 房门口守着的几个家丁恭敬行礼：“老爷,夫人。” 李秋“嗯”了一声,眉头皱得能随机夹死两只苍蝇。 她指着上了两重锁链的大门：“大喊大叫，胡言乱语,这成何体统,哪有一点闺阁女儿该有的样子。若是马家此时上门，只怕要看我们笑话！夫人，我早就说过，你不该太过溺爱她。” 周晋时眼中无奈：“已经关了英台一天了, 这孩子不肯吃不肯喝,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由我这个当娘的好好劝劝她。” 李秋不耐烦地摆手, 示意家丁开门。 开门的锁链声响起，屋里的蒋丛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时候还不忘去床边一脚把唐向和踢醒。 “老唐老唐，醒醒, 他们来救我们出去了！” 唐向和睡得正香, 口水全留在浓粉的衣袖上了。 他睁开眼睛打了个能塞下三个鸡蛋的哈欠：“喊啥啊，我做梦吃火锅呢。记得赔我一顿啊。” “赔你个敲门怪。”蒋丛懒得管他了,迎头就往外面冲，然后就看到周晋时伫立在那。 逆光而来，那姿势,那神态，活脱脱一个封建社会的高门主母，贵妇人。 让人感觉在对方面前大声说话，大步走路都是一种错。 看着老周的穿着，蒋丛下意识瞟了眼被他扯下来扔到边上的衣裙，有点茫然。 一大早他就发现自己和唐向和被关在这间陌生的房间里，锤了半天门，许了半天愿，愣是没有一点用。现在看到周晋时后，蒋丛感觉事情好像更坏了。 蒋丛正措词呢，谁知道周晋时看到蒋丛只穿着杏色的中衣，未着外裙后，顿时脸色大变，赶紧关上门。 周晋时一副被蒋丛气吐血的模样，还不忘取下一件披风裹在蒋丛的身上：“女儿，你和马家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再不可能改。不管你如何疯癫无状，也改变不了你父亲的心意。”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蒋丛蹭蹭蹭往前，手在周晋时面前挥了挥：“老周，你疯了？” “不对，全世界疯了你都不可能疯。”说着他又甩了自己一巴掌，脆生生的，可疼了：“靠，好疼。你真疯了。” 唐向和也爬了起来，他比蒋丛还呆：“你们干嘛？今天集体cosplay，还是当群演。” 周晋时的眼神顿时狠厉地看向唐向和，骂道：“银心，你自小和小姐一起长大。不好好规劝小姐，保护小姐，才让她受那梁家小儿的蒙蔽。你该死！” 唐向和乐了：“哈哈哈，银心，我的艺名吗？” 蒋丛沉思：“你别说，这名还挺耳熟，好像是个丫鬟。” 门开了。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门外脸色铁青的李秋，然后是两边凶神恶煞，人高马大的家丁。 李秋怒气冲冲地一甩袖：“来人，把银心拖下去打！狠狠地打！就在院子里打！直到小姐肯好好梳妆去见马家公子为止。” 唐向和还傻乐呢：“我这次做的梦熟人还挺多的。” 因为他被拖到木凳上按住时，还看到不远处柱子后面站着的一串人。 “你们缺不缺德，做梦还要看着我挨打，不来营救——” 唐向和本来是笑着说的，救字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此后就只剩下一连串的哎呦，加上会被绿江屏蔽的各种垃圾话。 胡泽宇往后看：“你们怎么不去营救他？” 小龙虾往后看：“你们怎么不去营救他？” 温然往后看：“……” …… 宋没没往后看时已经没人了，她咽下准备复制的话，又把头转了回去：“再看看，再看看。老唐皮糙肉厚，扛得住两下子。再说蒋丛和金六福都在这，还怕没人给他看病。” “有道理！” 一群人异口同声。 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处境。只是他们没想到，所有人都没失忆，就李秋和周晋时中招了。太离谱了！ 蒋丛眼看着唐向和叫得比被杀的猪还惨，站了出来：“得得得，不就是去见马文才吗？我去！” 他说出这话后李秋终于满意了，让人停止了对唐向和的处罚。 “秋姐，你给老唐……不是，你好歹给银心找个医生看看屁股吧？” 蒋丛扶着可怜的唐向和。 虽然蒋丛一番乱七八糟的称呼让李秋不悦，但李秋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找个大夫来。” 小龙虾、温然齐力把金六福推了出去，大声喊：“老爷！大夫在这呢在这呢！” 金六福擦着汗，低声对他俩说：“我去你的，治不好秋姐打我咋整？” 他俩没说话，已经站到了李秋和周晋时身后。 “老爷，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李秋说：“这次你们从最好的一家书院把小姐接回来，功不可没。你们的任务就是守好小姐，绝对不能让她离开祝家一步，也绝对不能让那个梁山伯再上门。对了，还有梁山伯的那个书童，一大早就大喊大叫的，留在家里实在碍眼晦气，马上找到人把他打出去。” 大家平时都见惯了李秋温和、平易近人的模样，从来没看到过她这副面孔，一时间所有人都默默点头。 书童宋没没狠狠磨了磨后槽牙，好家伙，还要把我打出去。她赶紧往柱子后面藏了藏。 “夫人，这里交给你。我先去书房。” 李秋和周晋时说完后先走一步。 “夫人，我们给小姐打扮！” 胡泽宇、韩季异口同声，一人拉着蒋丛的一条胳膊就进房间了。 琢磨出了这是《梁祝》后，他们得先和蒋丛这边对上线。 在周晋时眼里，这两人都是家里的婢女，他点点头。 随后周晋时踱步在蒋丛的房门前，还在继续劝蒋丛要珍惜与马家的婚事，不停地说着马文才的好处。 当其他家丁要过来守着房门时，都被小龙虾、陆小五他们挤走了：“老爷让我们看守！你们还不去大门口等着迎接马公子？” 他们这叫一个气势汹汹，理所当然，那些陌生的家丁、婢女很快就去了别处，偌大的院落只剩下他们这群人。 等周晋时进房间后，外头的人凑在了一块。 “怎么办？算上秋姐和老周，这祝家也就十一个人在这，还有七个人去哪了。” “我国梁祝改编的版本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我们在哪一个啊。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有祝家，有马家，还有梁家，说不定还有什么狗官之类的。” “我们这些人分到的都是路人角色，蒋丛是祝英台，那你们猜谁是梁山伯！” 回想起路途上的事，大家都有了答案。 “那这个阿飞，到底是那个红衣女人，还是我们的阿飞？” 这个问题就很重要了。 如果是红衣女人，他们除掉她，自然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如果是真的阿飞，他们就无法伤害他。 宋没没不知道从哪找了片荷叶盖在头上，鬼鬼祟祟地冒出来：“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让秋秋他们俩想起我们吧。” 温然戳了戳她的荷叶：“你搞成这样干什么？” “你没听秋秋说，我是梁山伯的书童，要把我打出去？你们记得掩护我。” …… 蒋丛一边被胡泽宇他们疯狂往脸上扑粉，一边咳嗽：“老周咳咳咳……娘，够了吧！” 周晋时：“好了。英台，你要明白为娘只是希望你有个好归宿。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你与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辈子都没可能在一起。” 蒋丛对着胡泽宇碎碎念：“我怎么就没带手机呢，不然我给他录下来，回头循环播放！” 胡泽宇难得附和蒋丛：“你还真别说，我也有这打算。” 周晋时看“女儿”难得露出笑容，也不在意他们说的这些听不懂的话，反而也笑了起来，扮演一个慈母的形象。 门外有人过来禀报。 马文才一行人来了。 前厅里，李秋已经亲自接待了马家公子。 张雪真穿着直裾深衣，披着一件淡雅的鹤羽裘，头戴幅巾，简直称得上飘若神仙。 她身旁还带着三个家丁，分别是赵霖云，吴任凡还有宋湾。 一行四人，立在堂上。 张雪真正与李秋互相客套，没一会就热络起来，一个称对方岳父大人，一个口称贤婿。 张雪真坐下：“岳父大人，听闻英台不日前病倒了。今日可好些了？” 李秋赶紧说：“哪有的事！贤婿只怕听岔了，我这便去让人叫她出来。” 没一会周晋时就领着一脸菜色的蒋丛出来了，后面还跟着胡泽宇和韩季。 张雪真淡淡地笑了笑：“岳父，岳母大人，我初来祝府，不知可否请英台带我逛一逛？” 李秋和周晋时满口答应。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开始逛起来。 前厅里，周晋时觉得有些奇怪：“原以为马文才是想和我们英台单独逛逛，如何还带了那么多人？” 第86章 从高门大院一下到了恶水穷山, 李秋还有点没适应。 远处蒋丛的哭声实在太过响亮，就跟开了高音喇叭似的。 张雪真听见了也当做没听见，伸手摸了摸路边疯长到马肚子高的野草。看起来她对野草的兴趣都多过花轿里的人。 从祝府出来的家丁婢女们则老老实实跟在花轿后面，连头都没怎么抬。 只除了宋没没。 她是梁山伯的书童四九, 满脸都是连风都吹不干的眼泪。 已经入夜了, 红色、黑夜、昏黄的灯笼, 眼前的世界, 就像一个沉浸式的剧本杀。 唯一带有记忆的两个玩家站在最后,面容严肃地看着这一切。仿佛现在举行的不是婚礼，而是葬礼。 李秋问：“你看过梁祝吗？” 周晋时说：“听说过, 是个悲剧。” “按照正常剧情的话, 这时候梁山伯应该死了。祝英台嫁给马文才的路上，会转道去梁山伯的坟头。祝英台会撞在石碑上，然后他们两个变成蝴蝶。梁祝就到此结束了。” 周晋时：“你的意思是剧情马上就结束了？” “是啊。按理说是结束了。但是我们这个梁祝版本里，梁山伯是那个红衣女,它会这么容易就让我们出去吗？” 李秋心里隐约感觉不妙。 周晋时一直在观察四周,他也觉得“阿飞”应该就藏在哪个角落里。但已经走了一段路了,四周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直到宋没没哭着拦下了花轿,扑通跪下：“祝姑娘！您去看看我们公子吧，他。他——” 张雪真马上示意下人把宋没没拖开, 但蒋丛已经掀开了轿帘。 他惊恐地问：“山伯怎么了？” 宋没没推搡开来拖她的人：“刚收到的消息, 我们公子伤心过度死了！” “公子的坟就埋在那条路上！” 远处李秋看得这叫一个身临其境：“我家没没真是真情投入，嗓子都要喊劈了。” 她话音刚落, 蒋丛已经不顾一切地撞出轿外，朝宋没没指的那条路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山伯, 我来了。” 坟头新立，漫天都是白色的纸钱，和深沉的夜色卷在一起。 坟前站着的两个人，虽然都穿着丧服，但很明显就是一直没露面的老鸟以及杨慕风。 他们俩作为梁山伯的祖母和母亲，正红着眼泪流着泪在坟前烧纸。 在看到蒋丛一边脱婚服，一边往这边跑，他们俩也惊住了，不知道该不该喊该不该拦，下一秒，蒋丛已经冲过来，二话不说就撞死了。 一句遗言都没有，一点余地都没留。 血流出来，将墓碑上梁山伯几个字染出血迹。 周晋时的眉头紧皱时，其他人居然一下就恢复了记忆。 胡泽宇赶忙跑过来：“老周，你们俩想起来没有？” 张雪真也过来了：“蒋丛他……” 大家还没来得及为蒋丛的死伤心愤怒，就看到梁山伯的坟裂开了。 阿飞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穿着寿衣，脸色惨白如纸，脸上都是血泪。 他抱起蒋丛大喊大叫，最后说了句“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阿飞的身躯忽然变大，漂浮在半空。 浓重的黑影覆盖了所有人，原本的黑夜变成了红夜。 世界狂风骤雨，下的却不是雨水，而是血水。 他们所有人的异能都失效了，阿飞轻而易举地扭断了每个人的脖颈。 李秋的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 李秋又醒了过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原来死是这种感觉。 上次死是被丧尸咬的时候。直接被咬的脖子，所以变异得很快。李秋也就不怎么记得那一刻的痛苦。 但是刚才剧烈的痛苦从阿飞收紧的手疯狂袭来，血水掉落进眼睛里，让李秋怎么都不可能忘掉。 她环顾四周。还是同样的紫檀木家具，还是同样的不知名香气。 甚至连周晋时冲进来找她的语气，都是一模一样。 “你——” “我梦见我们死了。全都死了。” 周晋时“嗯”了声：“不是梦。我也有这段记忆。” 一切又重新开始了。 为了让气氛轻松点，李秋笑了笑：“你别说，重新开始后连饥饿感都重新开始了。我现在还是饱的。” 周晋时看着她，说：“不知道有几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们到底要从哪一步开始改变，才能扭转大家被阿飞抹杀的结局。 两人扯了张宣纸，在上面按照思维导图的方式，推了好几个关键剧情点出来。 “主要问题在于，我们俩完全不知道白天发生了什么事。”李秋指着纸上的关键事件——马文才夜娶祝英台。 周晋时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晚上是我们俩推动剧情，白天是他们？” “实验一下就知道了。” 这一晚，梁山伯版的假阿飞如期而至。 李秋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口一个贤婿，甚至还让蒋丛出来和阿飞见面。 当场就许诺把蒋丛嫁给阿飞。 阿飞那叫一个感动，当场磕了三个响头，说马上回家准备聘礼。 李秋本来想留下他，说你们直接成亲就行了，别回去了，但根本没人能拦得住他。 唯一和之前一样的是，作为书童的宋没没留了下来。 …… 当黑夜过去，从房间里走出的李秋和周晋时，再次变得冷若冰霜，一脸严肃。 他们还是直奔着蒋丛的房间去。 但这一次，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白天一到，蒋丛也想起了那段死亡记忆。 蒋丛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辈子没被丧尸咬死，居然为男人殉情而死了！ 丢人丢人太丢人了，最主要的是还被大家全程围观见证。怎么就没一个人拉住他！ 他死的最早，根本不知道后面“阿飞”怎么发狂，怎么把那里变成屠宰场的。 等庆幸完死了居然又活了后，蒋丛“嗷”地一声从床上跳起来，却忽然发现枕头边、茶桌上放着两张字条。 他熟练地把唐向和踹醒：“老唐，醒醒，看看这是什么？” 那是周晋时和李秋写的两张字体，内容大差不差，一张是隶书给蒋丛，一张是行楷给唐向和，避免有一人看不到。 “他们说晚上的时候我们会失忆，还有我昨天晚上我大哭大闹非要嫁给阿飞？” 蒋丛揉吧揉吧把纸条扔远了，一脸嫌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明明就是他俩失忆，死活要把我嫁给老张……” 说着说着蒋丛沉默了。 唐向和还在揉脖子，还在质疑死亡的真实性：“我梦到你要死要活殉情了，然后我被阿飞掐死了。我感觉我脖子现在还是断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俩平时说是兄弟，居然好到这种地步！下次你别喊我兄弟了，我害怕。” “害怕你个大头鬼。”蒋丛把纸条又捡回来，塞进怀里。 熟悉的开门声传来了。 “我去，又来？” 蒋丛记得昨天这时候，周晋时冲进来骂他，然后非要让他打扮打扮去见张雪真。还有李秋，俨然一个封建大家长，那叫一个说一不二，谁都不能忤逆，看得蒋丛一愣一愣的。 但这次不仅大门没有被上两道锁，而且开门的还是胡泽宇他们。 门外站着的人清一色，眼神清明，全都是自己人。 “秋姐和老周就这么晕了？” 蒋丛跟他们去了主屋，李秋和周晋时都被打晕了用绳子捆了起来，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 大家纷纷晒出拿到手的纸条，将周晋时、李秋给他们写的所有内容拼凑到了一起。 上面的猜想总结如下： 一是他们这些人白天和晚上会轮流失忆。 二是他们死于梁祝的be结局，如果要活下来，可能必须推动剧情he。 三是他们已经实验过，这个地方封锁了他们的异能。除他们以外的npc不仅打不死，而且武力值很高，非必要不要起冲突。 如果要控制剧情的发展，白天就必须把“祝老爷”和“祝夫人”控制起来。他们俩是祝家权势最高的人物，控制住他们，其他人才有自由活动，不受控制的权力。 没多久，张雪真带着赵霖云她们几个也来了祝家。 张雪真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新版祝夫人小龙虾，新版祝老爷温然。 “你们篡位了？” “长话短说！” 他们已经把婢女家丁都支开了，现在在场的都是自己人。 回想起昨天的剧情，大家开始拆分。 吴任凡说：“我们根本出不去，如果要走剧情，还是得等阿飞上门提亲。最好阿飞一上门，我们就让他们拜堂，这样绝对he。” “就是，再没有比这更he的版本了。” 蒋丛有异议：“不是，你们怎么知道我嫁给他，我们就不会死？” “那现在我们投票，同意蒋丛嫁给阿飞的举手。” 齐刷刷一片，胡泽宇拍了拍阿飞的肩膀：“等着，我们这就给你布置去。” 府里很快就按照昨天的标准置办起来。 只不过这回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自家小姐要嫁的是梁家公子。老爷夫人甚至还当场和马家公子认了干亲，马公子是哥哥，祝小姐是妹妹。 这一等，又是一天过去了。 这一天的黑夜白天里，两拨人来回恢复记忆，两拨人也来回被各自打晕。 阿飞还是没有来。 夜幕降临后，醒来的李秋饿得那叫一个饥肠辘辘。她让家丁准备了一大桌肉菜，直接抬到卧房来。 其中最令人瞩目的就是一头烤乳猪。烤得焦焦的，香香的，皮还是酥脆带丰富油脂的。 第87章 才刚进城就撞到的红衣女, 让车队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每个人恨不得长八双眼睛，360度无死角察看周围的情况。 只除了张雪真。 她用一件很大的毯子盖住了她和李秋。 张雪真对外宣称的异能是窒息，但她也没有刻意遮掩自己随时随地能拿出来东西的功能。基本上车队的人都知道，张雪真还是一个空间型异能者,空间和一栋别墅的容量差不多大小。 毯子底下两个人似乎凑到了一起,随后传来吞咽东西的声音。 蒋丛哀怨地回过头来：“文才,你果然另有所爱,所以才不娶我。三个人难道就这么拥挤吗？！为什么吃独食不带我！” 张雪真懒得说话,李秋忙着吃储备粮更是没空。 最后一排唯一有空的宋没没，果断往蒋丛手上甩了一团泥巴。 “一边玩泥巴去吧。” 蒋丛看着手里还带着点湿润度的泥巴,下意识用手搓了起来。 没有人能抵抗得了给手里的泥巴塑形,不管最后捏出个什么，反正要捏。 车辆很快进入白临市青山区。 路面上被取走晶核的丧尸尸体开始多了起来，应该是比他们先一步的基地队伍做的。 除了这些尸体可以证明有人来过以外，这座从前繁华的大城市安静得像一座死城。 街面上看不到明显的变异生物, 看不到丧尸, 如果再忽视那些尸体、成排废弃车辆的话, 眼前的世界明亮而又灿烂。 李秋止住了饥饿感，从毯子底下钻出来。 她的脸往前凑, 贴在车窗上：“我想起来了，这条路开到头有一条四岔马路, 往左是白临三中, 笔直继续往前开五公里是白临中心医院，往右八公里白临第四人民医院。” “第四人民医院？在我老家, 第四人民医院一般是精神病院。” “我那也是。” “附议。我开始以为只有我们市是这样，结果发现到处都这样。” “所以为什么这么多精神病院都是第四！” 一群人就精神病院展开深刻探讨。 金六福用对讲机解释道：“不是所有第四都是精神病院的。只是城市早期的医疗体系规划里，第一、二、三人民医院大多都是综合性医院, 后来重视了精神疾病，新成立的精神疾病专科治疗机构可能就排在了第四。不是绝对的。” 蒋丛的手册上列了白临市所有医院的名字，专科类的医院都排在最后几页。他说：“既然这个精神病院离得这么近，等我们去完中心医院，要不顺路去一趟？里面很多镇静、催眠药物还是挺有用的。” 韩季马上提出了反对意见：“最好不要，当初撤离的时候，第四医院就已经被列为禁区了。那里是白临市最开始变异的几个区域之一，在撤离前，那外面就连丧尸都不敢靠近。部队进去后直接失联了，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保守起见，最后大家决定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只去中心医院。 车很快开到了中心医院一公里外的地方。 大家全副武装地下了车，人手一把枪。 再往前是密密麻麻的丧尸潮，他们把能通车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任何一点动静都会吸引它们的注意力。 “我先去。” 李秋第一个下了车，她手里拿着一个已经录制好声音的大喇叭跑到了丧尸群中间。 温然说：“如果不是知道秋姐有控制丧尸的异能，我吓都要吓死了。” “就算有也吓人了。我们的异能又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万一控制不住咋办？” 周晋时听着他们的担忧，也握紧了手里的神术。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在李秋身上，看着她被丧尸群包围，心里也跟系了大石头似的，一直落不下去。 陆小五握着燃烧.弹：“要是秋姐有危险，我马上丢。” “那不是把秋姐也炸了？” 陆小五垂头丧气：“那咋办？” 小龙虾伸出双手，每根手指中间都夹着一根头部尖锐的筷子：“看我的暗器。” 他刷刷刷用出投射异能，每根尖锐的筷子都精准地插入了丧尸头部，摧毁它们的大脑神经。 围在李秋身边的八个丧尸接连倒地，李秋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比了个ok的手势。她低头按了喇叭的开关。 “收废品—— 收旧电脑、洗衣机、热水器！收废品——收……” 喇叭从开启的那刻，就像在平静的池塘里砸了块大石头。波纹一圈一圈荡开，丧尸像鱼群一样聚集过来。 李秋举着喇叭往一个方向走，就像导游一样。 “对对对，跟我来。走这边，不要拥挤。” 所有丧尸自发地跟随在李秋身后，全都变成了要去春游的小学生。 就连其中几个断了腿的丧尸，爬也要跟着李秋爬走。 宋没没贴在张雪真耳朵边：“你说这是听声音走的，还是跟着秋秋走的。” 张雪真记得李秋说过，级别太低的丧尸对她没什么反应，必须感受到她的血才有臣服意识：“一半一半吧。这里的丧尸级别都很高了，光是医院外围，爬行种都少见，大多都是智慧种和长舌种。这次要想拿到药，不能硬拼。” 李秋把喇叭丢在了一辆车的车顶上，随后折返回来。 接连几次后，医院外面的丧尸走得差不多了，零零散散的一百多只也都被车队的人联合干掉。 医院里面的丧尸听到动静，也疯狂地跑了出来。 其中一些级别高的b级，穿着医生护士的衣服，看着这些久违的活人舔了舔嘴唇。 b级被称作堕落种，形成了清晰的思维，思考能力健全，作战能力强悍，它们还可以像人类一样觉醒异能。 露面的堕落种已经达到了十五只的数量。 “秋姐，是b级的，你别——” 蒋丛还没喊完，就看到李秋已经兢兢业业地冲到b级丧尸面前了。 李秋走近的瞬间，这些原本准备发动攻击的堕落种动作都慢了下来。 隔得远，大家都没听到堕落种嘴里发出的声音，不再是嘶吼，而是非常清晰的“王”。 李秋背对着人群，跟着堕落种走进医院门诊大厅。 比起外部，门诊大厅里可以称得上人间炼狱，尸横遍野。 这里遍地都是尸体，时间太久远，很多都腐烂了，甚至已经分不清哪些是人类的，哪些是丧尸的。 李秋努力不去看这些尸体，她往上走了几步，坐在了楼梯的台阶上。 堕落种们几乎是立即欣喜地虔诚跪拜，嘴里的“王”喊得整整齐齐。 李秋试着和它们交流，想深入了解一下丧尸生存现状和发展计划。 “这里有多少丧尸？” 其中一个头发有点自来卷的男性堕落种开口：“王来到之前，是四千三百五十二。” “除了你们，这里还有等级更高的丧尸吗？” 另一个护士长丧尸说：“有，王到来之前，她领导着我们。将原本的两千数量扩充到现在的规模。” 比b级更高的，那就是a级的恶魔种了。李秋听得心惊肉跳，据说一只恶魔种就可以灭掉上百个人类异能者，真实情况也许比这个更吓人。 “她去哪了？” 护士长丧尸摇摇头：“我们无权知道她去哪。” 就像下属永远不能主动打探领导的私人动向一样。 既然臣服于自己，那应该不会骗人。李秋指了指医院的另一个门：“你们从那出去吧，带着医院里的丧尸往那边走2公里，天黑以后再回来。” “是。” 它们全都站了起来，嘴里发出类似口哨的声音。 低等级的丧尸涌入大厅，跟着这些堕落种开始从后门的方向离开。 这些丧尸的动向外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不知道李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居然就这么容易地把所有的丧尸劝离了？ 什么叫兵不血刃！ 这就叫兵不血刃啊！ 周晋时一直看着医院大厅，在看到李秋从那里出来，朝他们招手以后，他松了一口气。 周晋时回头准备招呼大家进去搬药，却忽然发觉医院外面的花坛里藏着一个人。 “谁！出来！” 水球随着话音砸了过去。 水球并没有对那个人造成任何伤害，反而变成了一个冰球，被那个人握在了手里。 一个瘦小的女孩走了出来，她留着到腰部的长发，眼睛很黑，嘴唇很薄。年纪看起来和赵霖云差不多大。 “你们……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女孩握着冰球，声音很小，不安地看着面前的每一个人。 “这里居然还有幸存者？”韩季很震惊。 据他所知，白临市组织撤离和救援整整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再之后，白临市就成为一座死城，只留下了丧尸和变异生物。 怎么还有幸存者？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疑问。 他们上下打量着女孩，发现她动作很灵活，对他们也没有攻击欲望，甚至皮肤外表都很正常，身上也没有血迹。 除了皮肤过分惨白，有种不见天日的白以外，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 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在他们到来以前，是怎么在这么多丧尸的包围下活过来的，现在还突然出现在这里。 女孩怯生生地开口：“我叫林赛星，是这家医院院长的女儿。那天我跟我爸吵架后，我一气之下就想吓吓我爸，我就躲到了太平间。谁知道迷迷糊糊睡着了，等我醒过来，发现外面的世界全变了。我爸……我爸也死了。他到处找我，就死在了太平间外面的电梯口。” 第88章 李秋第一个表示拒绝。 她走到林赛星和其他人中间, 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他们。 a级的恶魔种，目前遇到所有丧尸里的最高级别，外表没有任何伤痕，看起来比人类还像人类。 林赛星甚至没有忘记在衣摆沾上灰尘和血迹, 表现得更像一个苦苦求生的幸存者。 可惜李秋能闻到。 这里所有人都在散发香味, 除了林赛星。 林赛星黑色的眼眸往上抬了抬。她还只有十一岁,发育得不算快,身高仅仅一米五,需要仰头才能看清李秋的脸。 从李秋靠近的这一刻开始，林赛星的脸似乎变得更白了,就像她手里的冰球一样,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百万丧尸里，只会出现一个s级的丧尸领主。 千万丧尸里，有且仅有一个王。 现在王出现了。 但他们的王，和一群人类待在一起, 完全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 这是多么令人气愤和遗憾的事啊。 “滚。”李秋用只有她和林赛星能听到的声音, 平静地命令。 林赛星把冰球丢到地上,她的手上还残留着一些水渍，顺着瘦长的手指往下低落。 “那我, 就不打扰你们了。” 林赛星朝众人露出一个带着歉意，以及一些讨好意味的笑,随后低垂着头朝没有丧尸的方向走了。 巨大的荒芜的城市, 让林赛星逐渐远去的背影慢慢变成了一个小点。 她开始往下坡的地方走去，背影逐渐要看不见了。 队伍里有了不赞同的声音。 有人认为,至少应该给林赛星一些物资，并且告诉她南方基地怎么走。 但更多的人选择静静看着李秋。 他们对李秋的信任，在某种程度上什至高于他们自己。李秋在超市被伏击, 甚至都还能不计前嫌接纳阿飞他们几个人，会救助七八十岁的老爷爷和狗，会为了封锁毒气一个人留在蛇窝。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会对孤苦伶仃的小姑娘视而不见，那就一定有她的理由。 “她有问题？”宋没没走到李秋身边。 李秋说的很直接：“她是丧尸。” 蒋丛蹦到了旁边的围墙上，高高地望着林赛星走的方向：“进化得这么逼真的丧尸？长见识了。” 金六福也称奇：“完全看不出来。而且她好像也没有要攻击我们的意思。” “如果丧尸都是这种的话，那我们以后不是看到陌生人都要防着？” “就是，这比敲门怪还没特征。起码敲门怪还会红眼睛。” 有人问李秋怎么看出来林赛星是丧尸的，想把这种辨别方法普及一下。 李秋不知道怎么说。 周晋时为她解了围：“她会控制丧尸，所以也能区分，这个学不来。” “原来如此！” “秋姐简直人体丧尸扫描仪，以后退休了干脆去基地门口返聘一下，当个门卫什么的，每天就说两句话，一句进，一句杀。” 这句杀听得李秋的眼皮跳了跳。 杀。 人类对待丧尸只会有这一种态度。 他们不会去考虑面前的这头丧尸是不是有人类的意识，有人类的感情，是不是准备伤害自己。活下去的本能，让他们在发现对方是丧尸的那一刻，就会用尽一切办法，把危险消灭掉。 “你们进去吧，里面的丧尸基本都走光了，只要在天黑以前出来就行。” 李秋指了指丧尸离开的方向，“不要过去那个方向。那些丧尸是从那走的。” 周晋时点点头，带着大家直奔医院的药房和库房。 老鸟和小龙虾折返回停车的地方。反正现在这边没有丧尸了，他们把车直接把车开过来，停到医院广场上，更方便搬运药品。 李秋则说她守着大门口，防止林赛星去而复返。 张雪真和宋没没都想留下来和她一起，但都被李秋摆摆手拒绝了：“你们速战速决，这里我一个就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大家进去后，她坐在了医院大门口的花坛边上。 林赛星丢在地上的冰球还没有融化，掉在地面上被太阳折射出不同的光彩。 这让李秋想起了初中时候流行的礼物，水晶球。 摇晃一下会下雪的水晶球，或者晶莹剔透的水晶苹果，现在她家里都放着几个。 李秋伸手把冰球捡了过来，但她的手被人拉住了。 林赛星果然去而复返。 她单膝跪在了李秋面前，一只手拉着李秋，另一只手拿着一颗更大更完美的冰球。 这颗冰球比李秋手里那颗大了无数倍。 原先那颗冰球，晶莹剔透，完全是由水凝结成的。 而现在这颗，里面冻着一个足够新鲜的头颅。 黑色的，乱糟糟的短发，黄色的皮肤，眼睛一只大一只偏小。 老鸟的眼睛没有阖上，透过冰层，甚至也看不出他的惊恐。 在a级恶魔种面前，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 短暂到死去的人感受不到痛苦。 “王，您喜欢吗？” 林赛星把老鸟的头颅呈在了李秋面前的石砖上。 她的手又白又小，但不想隐藏以后，十根手指的指甲，每一根都足以媲美世界上最锋利的刀。 而现在，这些锋利的指甲上都被血浸满了。 “那边的车里，还有一个。我也做成了冰球。” “好事成双。” “王，这是林赛星为您准备的见面礼。” 林赛星匍匐在地上，跪拜了下去。 身体里对李秋的臣服意识和她自身的反叛意识相互冲击着，这让低着头的林赛星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李秋没有说话，她甚至也没有看那颗头。 她把身后的背包放到身前，掏出了里面的折叠铲。 林赛星抬起头，对这把折叠铲有些不屑：“王，这是您用来伪装的工具吗？” “您拥有我们无法匹敌的精神和□□，拥有杀戮一切的力量。我们一直在等待您的出现，攻下每一座人类的基地，扩张我们的族群，成为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生物。” 林赛星的中二发言，一直持续到李秋用折叠铲铲进她的脑子。 丧尸的弱点基本上都在头部。 但李秋失策了。 除了最开始了解过丧尸的等级以为，她对其他的事情了解得太少。 a级的丧尸，它们可以将原本生长在脑部的晶核转移到身体的任何部位。虽然转移的时间会有限制，但这也已经极大地增加了它们的生存率。 林赛星没有痛觉，她摸了摸从头顶流出的黑血，送进嘴里舔了舔。 “王，您不喜欢我的礼物。” 回答她的是更加猛烈的攻击。 这一次，林赛星跪得离李秋远了一些。 至少已经跪到了折叠铲的攻击范围以外。 “王，只需要再等等，再等一段时间，那些人类的血都会成为您衣摆上的点缀，他们的头颅也会成为我给您的战利品。”林赛星微微抬起头，看向了医院的方向。 这一眼，让李秋的瞳孔猛地一缩。 有一句叫做天台的风好大，用来指代想跳楼。 而现在天台上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是赵霖云，往后是韩季、吴任凡、宋没没。 虽然隔了这么远，但李秋依然能感受到她们的意识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了，离天台的边缘只有一线之隔。 李秋一脚踹开林赛星，赶忙往医院大门冲，一边冲一边打开对讲机。 天台上只有四个人，其他人呢？其他在楼里的人应该可以赶得及上去拉住他们！ 对讲机刺啦刺啦的，信号很不好。 李秋说的话，对面似乎一句话都听不到。 好不容易听到对讲机里传来周晋时的声音，但都是模糊的音节，李秋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恼怒地抓过跟来的林赛星。 “你干的？停下！” 林赛星欣喜地看着眼前怒气冲天的李秋，为王的愤怒感到无比的欣慰和高兴。她笑眯眯地说：“可这不是我干的啊。王，就算您杀了我，我也没有办法。他们是人类，是人类进了这里，就出不去啦。” 小女孩甜甜的嗓音听着是这样的天真无邪：“不如，让我把他们变成丧尸，说不定还能救他们。您觉得呢？” “毕竟这医院里，还有连我也忌惮的东西。更何况是人呢？” 李秋使用了异能偷星换日。 她使用的目标是林赛星。 当流光溢彩的晶核出现在李秋手里，林赛星的笑意凝固在嘴角，也在一瞬间轰然倒地。 林赛星死了，但这时候楼上已经倒下来一个人。 李秋飞扑出去，接住了从五层楼跳下来的赵霖云。 这么高的楼摔下来，李秋的双臂发出清脆的断裂声。但她感觉不到疼，只小心地把闭着眼睛的赵霖云放到地上。 紧接着，韩季也往下跳了。 成年男人的体重，从这么高的地方压下来，李秋趴在了地上。 她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李秋知道，还有两个。 她不能再让任何一个人死。 “姐姐！！！” 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两棵槐树迅速在李秋面前扎根，它们不停地往上生长，牢牢地接住了往下跳的吴任凡还有宋没没。 确定天台上没有人会继续往下跳后，大果小果姐妹俩又缩小了身体，小心翼翼地用树枝轻轻触摸李秋。 “姐姐，呜呜呜。”小果的哭声还是这么有穿透力。 大果则心疼地用槐树枝固定住李秋骨折的地方。 李秋翻了个身，就像咸鱼一样艰难地把自己翻了个面，让自己的脸朝上。 第89章 “之前有这门吗？” “忙着搬药,我哪记得。” “这里面又没灯，全靠我们打手电，刚才没注意看。” 大家讨论起来，没人能确定这扇门是不是刚出现的。 周晋时走到门边：“刚才是墙。” 他有进入一个新区域会记住这里重点空间位置的习惯。对于门、窗, 安全设施, 逃生通道的记忆尤其深刻。 他很确定, 这里刚才根本没有门。 这扇门是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出现的, 它的目的就是引诱他们从这扇门离开。 阿飞说：“是不是我们触发了什么机关,然后门就冒出来了。开了备用门，所以我们进来的大门才打不开？” 蒋丛拍拍他的肩膀：“兄弟算你嘴快,我刚也是这么想的！要不我们再把刚才摸过的地方再摸一遍？” 杨慕风站到门边, 从包里掏出一捆绳子：“我的异能是控制绳子，我先放绳子进去看看，不过它最多只能离我50米远，再远我就控制不了了。” “50米也行！大风你快试试！”其他人赶忙让他放绳子。 在万众期待下,绳子仿佛有了生命力,从门缝里钻进去。 50米的距离很快就到了, 绳子原路返回。 杨慕风睁开眼睛：“门后面是一条笔直的路，绳子畅通无阻,没有什么阻碍。这好像真的是出口。” 胡泽宇是个急性子：“要不就从这走吧！我给你们打前阵，我先过。” 原本的大门用尽一切办法都打不开, 眼下确实不得不走这里。 他们总不能永远被困死在这吧。 大不了杨慕风每走50米, 就先让绳子去探路。 几经权衡，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众人打算走时,张雪真叫住他们。 “我再试试。”她从空间里取出一只玩具木头鸟。 鸟的背部上了发条，拧几圈以后它就会一直往前蹦跶，还会发出歌声。它能到的距离比杨慕风的绳子更远,拧紧后至少能往前进100米左右。 张雪真在发条鸟头上系了绳子，然后把它从门缝里塞进去。 “小小的一片云啊……”发条鸟唱着歌走远了，声音离药房越来越远，忽然戛然而止。但绳子还一直往前一直往前，直到彻底绷紧。 一股重力从绳子那边反馈回来。 周晋时：“有东西在那边。松手。” 张雪真面无表情地说：“我也想。” 绳子就像和她的手掌长在了一起，根本甩不掉。 那头的东西力量不是一般大，张雪真已经被绳子拖得离门越来越近。 “砍。”她喊了一声，示意周晋时。 周晋时抬手，神术的锋刃和张雪真的手掌间只有毫米之间的距离。 她的手见了血，断掉的那一小截还留在皮肤里。 宋湾“刷”地一下点着一根蜡烛，顺着那一小截绳子就开始烧。 宋湾看着都有点不忍心：“你忍着点疼啊。” 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气息。 张雪真把手举到眼前：“没烧干净，得挖出来。蒋丛，借下你的手术刀。” 蒋丛往外掏：“那行吧，我来给你挖，得先消毒……” 他话还没说完，张雪真已经划开手掌，硬生生把绳子从肉里挖了出来。 纱布碘酒止痛药都是现成的，张雪真除了让金六福帮她缠了下纱布外，全程都是自己操作。 蒋丛蹦到了阿飞后面，小声叨叨：“山伯啊，我还是选你吧。马文才她对自己都这么狠！” 实验已经结束，这扇门绝对不能过。 胡泽宇心有余悸：“靠，差点就进去了。这里面到底藏着个什么玩意？” 宋湾想起宋没没：“可惜没没不在这，要是她在，我们在地上挖个洞，她不就能从土里钻出去，我们走地道也行啊。” 张雪真喝了些水补充体力：“我们这里既然都这样了，外面估计也出事了。最坏的结果就是大家都自身难保了，好的结果就是只有我们被困，他们正在想办法找我们，救我们。” 很显然后面这种结果的可能性很小。 虚掩的门藏着不知道的危险。 陆小五甚至提议要不把原来的大门炸一炸，说不定就炸开了。 这个提议得到了全体的一致拒绝，除了唐向和。 这么近的距离，就算唐向和可以开启乌龟的兽化异能保护他们，但唐向和自己则会承受所有炸.弹的冲击力量。 哪怕唐向和主动提出可以试试，其他人还是拒绝了。 但一直被困在药房里不是个办法。 所有人都明显地发现，这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这些墙壁似乎也在一直缩小范围。 这里的东西，很有耐心。 它有的是办法要整死他们。 宋湾赶紧把火堆熄灭了：“还是留点空气吧。别回头真窒息死了。” 周晋时站起身：“我去试试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那扇门。 …… 李秋在找人的路上，还不忘把散落在各处的尸体捡起来。 有的吃掉补充体力，有的则装进背包里当做储备粮。 哪怕上次在秋江县，李冬带着丧尸大军兵临城下，李秋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她拉背包拉链的手有些抖，一连拉了好几次都拉不上，最后还因为力气过大，直接把拉链拉坏了。 背包敞开了，像张开的一张大嘴。 大嘴里面是用塑料袋包好的肉。 李秋颓了两秒钟后，果断拿起针线把包缝好了，重新背上。 林赛星作为恶魔种，懂得很多人类的知识，甚至称得上会享受生活。这家医院在她的把控下，很多区域都还有电。 所以当李秋看到电梯还在运行中时，也没觉得很奇怪。 但明明没有人按电梯，电梯门还是在这层停留打开了，这就很奇怪了。 李秋凑近闻了闻，在电梯井的位置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他们的气息就缠在这口电梯井里。 李秋拖着沉重的背包走了进去，她刚走进去，电梯就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合上。 李秋甚至觉得，要是她再走慢一点，这电梯门能把她给夹成两半。 医院的电梯宽大明亮，电梯四壁上都能照出自己的模样。李秋很久没好好照镜子了，她看了看镜像中的自己。 假发歪了，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看着像别人欠她八个亿。身上的衣服也灰蒙蒙的，还不知道在哪划破了几个口子。 很快，电梯里的灯全都熄灭了。电梯里黑洞洞的，又黑又没有一点声音。 好经典的恐怖场景啊，不扯着嗓子叫几声都觉得浪费这氛围。 李秋鬼喊鬼叫了几声后，手停顿在了电梯楼层的按钮上。 按哪一层这是个问题。 李秋足足思考了十八秒。 “要不，你帮我按一下？毕竟你一直在我头顶上吹冷气，应该也吹累了吧。” 李秋抬起头，非常有礼貌地询问挂在电梯天花板的人。 这也是个小女孩，长得什至和林赛星还有点像。 恶鬼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头着地，像一个羽毛球弹了几下。 所以李秋得蹲下来才能看到她的脸。 “我问你呢，你要不帮我按一下？谢谢！”李秋拉了拉恶鬼的头发，“我都说谢谢了，你不会不帮我吧。” “桀桀桀——你有没有搞错，我是一个鬼！” 李秋甚至席地而坐：“看出来了啊。要我夸你吗？” 恶鬼哽了一下：“那倒不用。” 她恶趣味地在李秋身边转圈圈，还让电梯直达了顶楼。 李秋完全无视在顶楼打开的电梯门，她知道出去后再往上走几节台阶，就是医院的天台。 李秋的目光也停留在恶鬼身上，她跟蒋丛、阿飞呆久了，跟鬼也能聊起来：“你为什么要倒立，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你一个丧尸少管鬼的事。别以为你是丧尸，我就拿你没办法！”恶鬼为了看李秋，眼珠子一直很努力地往上瞪。 看起来确实吓人，但还有一种呆呆的笨拙。 李秋“唉”了一声：“我都是丧尸了，你还能拿我怎么办？把我也变成鬼？” “你想得美，你以为变成鬼是这么容易的？” “有多难？” “要积累很多的煞气和怨念，还要有风水，慢慢养起来后才有机会从意识转变成实体……”恶鬼说到一半不说了，“我跟你说这个干嘛。你反正变不成鬼。我直接弄死你好了，就像弄死你的朋友那样！” “朋友？你说在天台跳楼那几个吗？” 恶鬼听到李秋这么说，顿时开心起来：“对啊，你看到啦！他们脑袋开花了吗，断手断脚了吗？你是他们的朋友，你一定哭得很伤心吧。” 李秋干嚎了两声：“是啊，我很伤心。” 她打开背包，当着恶鬼的面开始吃肉。 恶鬼在医院里也是老前辈了，当然认得李秋吃的是丧尸肉。 恶鬼尖叫起来：“你好变态！” 尖叫完以后她可能觉得自己有点丢脸，马上开始找补：“当然，还是没有我变态。我是恶鬼！我要杀人！我要杀好多好多人。” “你为什么要杀好多人？你也饿？” 恶鬼冷笑：“你管我，我闲得无聊不行吗！” “行。”李秋咽下一口肉，问道，“我看你确实挺无聊的。要不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恶鬼竖起了耳朵：“什么游戏？不好玩我可不玩啊。” 李秋清了清嗓子：“我问你答，如果你答不上来，就要告诉我其他朋友在什么地方。” “如果我答上来了呢？” 第90章 看到灯亮后,李秋的心跳瞬间飙升。 一个长了针筒头的人从值班室里走了出来。 他的身体和人差不多，四肢健全，但头部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巨大针筒。最上面的针头就有李秋的手腕粗。 李秋脑补了一下，如果这个针筒人要攻击她, 还得对她九十度鞠躬, 然后才能用针头扎到她。 李秋屏住了呼吸。 她把自己藏在了值班室左边墙壁的阴影中。 针筒人举着脑袋大,闪着红光的手电筒在四周走了一圈。 四周安安静静的, 没有陌生的闯入者。 针筒人自言自语：“怎么会有人来这？” “我肯定是做噩梦啦！” “还是继续睡觉吧！” 说完后他关掉手电筒, 值班室的灯也熄灭了。 李秋还是蹲在阴影里，像个木头人。 大约几分钟后, 灯再次亮起。 针筒人巨大的身影从另一边的墙角站了起来,他晃着针筒脑袋：“哎呀，看来真的没有的人。这次我真的要去睡觉啦！” “睡觉前还要再检查一下肉库。” 他朝着太平间深处的停尸房走去。 李秋踮起脚跟了过去。 “呼……”在停尸房里，李秋感觉周晋时他们的味道更浓郁了，来这里还真是来对了。 停尸房里的尸体并没有躺在床上, 他们被针筒人像挂腊肉一样挂在了天花板上。有的已经干瘪了, 有的甚至已经见骨了。针筒人没有脸, 但李秋就是觉得他的停顿像是在皱眉头。 针筒人把那些不新鲜的尸体取下来，然后弯腰低头将针筒里的液体推送进去。 没过一会, 那些尸体就跟回炉重造似的，重新容光焕发。 要不是死状太惨, 李秋都要觉得那些是活人了。 做完这些后, 针筒人又把尸体挂了回去。 他的数学不是很好，只能数到9, 然后就卡壳了。结结巴巴好久，才数到10。 “是10个没错了。省着点吃，老大一半,我一半。” “嘿嘿。” 李秋躲在一张床底下：“老大在背着你偷吃呢。” 她早就趁针筒人给尸体注射的时候，把其中一具尸体扒拉下来，几秒钟吃完后，只留下尸体的衣服。 她说话后，针筒人立马就看到了掉在地上的衣服。 针筒人根本没管哪里冒出的声音，他自言自语惯了，甚至觉得那还是他脑子里自己说的。 针筒人捡起衣服，气得针筒颤抖：“老大背着我偷吃，老大背着我偷吃，我要去找老大算账！！！” 他转头就要走，就在李秋以为可以引开他的时候，针筒人又停了下来。 “老大偷吃，那我也偷吃，哼哼。” 他把刚挂上去的一具尸体拖了下来。 当他进食的时候，李秋探头看了一眼。 巨大的针头扎进尸体里，以螺旋桨的速度高速旋转，很快尸体就成为肉泥被吸入针筒中。针筒人发出满足的饱嗝声。 好在他吃饱后也没有忘记正事，还是要去找老大算账。 李秋从一张床底爬到了另一张床底。 针筒人并没有离开停尸房，他拖着那些衣服走到了停尸房最里边，重重地拍了三下墙面。 墙面那里传来不悦的声音：“谁啊？” “每次找你你都这个态度。是我啊老大。”针筒人更加不高兴了。 墙猛地裂开了一条缝。 李秋以为针筒人已经够丑了，现在她给针筒人道歉。 这个纱布人不仅丑，而且极其恐怖。 它浑身上下百分之八九十的地方都被血痂板结的纱布层层缠绕。 那些纱布吸饱了发黑的血水，在关节处渗出黏腻发黄发臭的液体。 本该是五官的位置也被纱布死死蒙住，唯有两个血窟窿里凸出两颗跟灯泡一样大的眼珠子，时不时在纱布表面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纱布人看着针筒人：“来找我干什么？” 他对针筒人的态度倒也没有针筒人说的那么差。 针筒人不悦地说：“老大，你偷吃肉。我不高兴。” 纱布人：“……” 他开始不耐烦：“我不耐烦，你没事别来烦我。我正在玩游戏呢。” 针筒人一听忽然高兴起来：“肉库要进新肉啦！” “嗯。” 针筒人“噢噢”两声，“老大，要不要我帮你？” 纱布人有点头痛，换了种说法：“你现在就去睡觉，什么忙都不用帮，明天早上就有新肉吃了。” 针筒人老老实实开开心心走了。 墙面重新也在他走后被纱布人重新阖上了。 从始至终，纱布人都没有从墙里面出来过。不知道是他太懒，还是有什么东西需要他寸步不离。 李秋还躲在床底下没动。李秋记得之前林赛星说这医院里有连她都忌惮的东西。难道就是太平间的这两头鬼东西。 偷星换日又有了一次使用次数。 李秋想了想，选择对纱布人使用。 纱布人身上带着的所有东西映入眼帘，一个大转盘映入眼帘。 这个转盘上只有数字1，但下面还有好几条注意事项。 其中一条引起李秋的注意：转到1的人可以指定身边任意1人去死，如果不指定， 5分钟后自己将死去。 她刚看完，就看到纱布人气得跟火爆辣椒似的，连滚带爬从墙里跑了出来。 甚至连纱布被墙上的石头缠住掉了几条它也不在乎，只大吼大叫：“谁偷了我的转盘！” 它环顾四周，比牛还大的眼睛逡巡着整个停尸间。 然后一步步地朝李秋藏身的那张床走去。 …… 周晋时选择第一个走进那扇门，其他人紧随其后。 在最后一个人踏进去后，门的位置变成了平整的墙壁，没有留给他们任何往后退的机会。 门里面是一条狭长的甬道，有点像小时候工地上摆的大钢管，但凡长得高点就得低着头。 说不害怕也是假的，说说话还能壮胆。 “靠，我就说有鬼吧。” “少马后炮了。就算有鬼不是也得走这。” 胡泽宇握紧了枪：“就算今天是千年老鬼来了，我也要让它看看什么叫科技发展。” 陆小五就站在他前面：“胡哥，你可悠着点啊。你要走火了我就歇菜了。” 胡泽宇“嘿”了声，“你小子胆子什么时候跟小唐一个样了。” 唐向和表示抗议：“怎么还指桑骂槐！” “停。”周晋时停下了。 他用步伐丈量，这里已经到了刚才发条鸟的位置。 再往前，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杨慕风把绳子放了出去，能活动50米范围的绳子代替英年早逝的发条鸟，继续探路。 “我靠！” 没过几十秒，杨慕风的脸色极其难看，“绳子，我的绳子被抢走了！” 胡泽宇很无语：“绳子没了你一脸便秘的表情干嘛，我们这不是还给你备了好多绳子吗？” 杨慕风的异能是控制绳子，又不是只能控制那一条绳子。 杨慕风简直伤心欲绝：“那绳子我每天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一有磨损就保养，跟别的绳子能一样吗？我们是有革命友谊的。” 宋湾拍拍他的肩膀：“我特别能理解你。我上次吃完最后一包好香螺螺蛳粉的时候，就是这个反应。不是每种螺蛳粉都叫好香螺。” “对吧！这杀千刀的鬼东西，还我绳子。” “你俩还在这交流上心得了？”胡泽宇给他俩鼓掌，并语重心长地 “杀千刀的东西来了。”张雪真出声提醒。 在众人面前出现了一个类似大转盘的东西。大转盘上写着1-11的鲜红数字，仿佛正对应着他们11个人。 下面还有几行注意事项： 1.每人可以转动一次大转盘，转到11的人可以直接跳过所有游戏抵达终点。 2.转到1的人可以指定身边任意1人去死，如果不指定， 5分钟后自己将死去。 3.转到2-10之间的任意数字，将被传送到对应房间寻找出口（你们也有可能被传送到同一房间哦）。 4.向转盘贡献你们的血肉，将可以更改自己换到的点数。 一群人挨个排队看完大转盘的内容，然后开始了各自的实验。 宋湾直接用火烧。 火舌窜上大转盘，从边缘火速向中心烧去。很快大转盘就成为一片灰烬。但马上一个新的大转盘又立在那里。 没有人知道它怎么冒出来的，但它就是完完整整地又出现了。 宋湾摆摆手：“你们上。” 温然谨慎地抬手，在她金针射出的瞬间，眼神顿时凌厉起来。 足足上百根金针把大转盘扎成了筛子。 阿飞哇了声，鼓掌：“温啊，你这准头都要赶上小龙虾了。” 温然谦虚地笑了：“那还是他百发百中。” 金六福叹口气：“也不知道外面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我们被困在这里，甚至连时间过去都不知道。” 紧接着，大转盘又被胡泽宇的斧头砍，杨慕风的绳子勒，唐向和的身体撞，陆小五的枪射击，周晋时的水系异能及刀法。甚至张雪真还试了试能不能把它放进空间。 无论如何摧毁它，它总是能完全无损地再出现。 但如果它一直立在这里，他们就没有办法继续往前走。 周晋时第一个转的，他转到的是4 。转完后，周晋时额头上多了一个4字，随后他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4号房里，等着周晋时的并不是什么刀山火海。 是李秋。 她就蹲在便利店收银台的座位底下，害怕得浑身发抖，嘴里还在默念：“看不见我，不要杀我。” 第91章 “不杀。” 周晋时两下就制住眼前的李秋,随后掏出随身的绳子把她反绑住。 绳子的另一端被绑在房间的床架上。 那铁床架是焊死在地上的，不管李秋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她脸上的表情惊恐万分，甚至流了眼泪，哭着求周晋时放了她。 周晋时脱下外套罩在了她头上。 被衣服包住的李秋成了一个无头苍蝇, 声音也被包在衣服里变得小了起来。 但即便声音变小, 李秋说的那些“我恨你”“我要杀了你”“太恶毒了”还是传进了周晋时的耳朵。 即便是这样, 只要没有那张脸影响自己的判断, 周晋时的动作还是快了起来。 他首先检查了房间里唯一的一扇门。 门无法被暴力破坏。 周晋时尝试将水从门缝底下灌出去,但水却往房间内部的方向流。很显然，这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一个李秋冒了出来。 她穿着周晋时放在服务区里送给她的那件羽绒服,呆呆地看着周晋时。 李秋张开双臂：“我好想你啊周晋时。” …… 纱布人从李秋躲藏的那张床路过。 他跑了起来，快得像一个陀螺，没多久就从停尸房窜了出去。 纱布人嘴里骂骂咧咧的，他怀疑是针筒人偷走了他的宝贝转盘。 李秋看到他这么重视这个转盘,心想自己随便偷了个最大的,居然还偷对了。 奇怪的是, 明明转盘就放在地板上，但转盘似乎长了腿, 她走到哪里，转盘就跟到哪里。 李秋干脆拿着转盘走到了纱布人住着的那面墙。 墙上的缝隙已经裂开了可以供一个人出入的大小。 外面看着小,但里面别有洞天。 里面的房间堆满了血红发臭的纱布, 像是纱布人给自己搭的一个窝。在房间的最里边，还有一扇门。周晋时他们的香味, 就是从这扇门里传出来的！ 李秋凑近包了几层厚厚血浆的大门，看到上面写了四个大字：转盘游戏。 在大字底下，还有一排正方形的按钮。 现在亮起的是2, 4，5，6，10。 李秋正琢磨着这些按钮代表什么意思时，忽然听到沉重的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针筒人正气鼓鼓地拉着纱布人往停尸房走。 “我都说了我没有偷你的转盘，你冤枉我。” “我正在睡觉，你把我吵醒了，我也会生气的。” “你肯定是把转盘随手乱丢了！找到我就让你吃下去！” 针筒人一路不停在愤怒地控诉纱布人。 纱布人全程冷笑：“最好你能找到。” “甄小宝，你要是找不到，就肯定是你偷的，我绝对把你的针筒砍下来。” 两个人互相放着狠话，转眼间已经来到墙壁前。 一个浑身也缠着绷带的人跳了出来。 这简直就是纱布人的双胞胎。 在看到李秋的时候，纱布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马上反应过来，正准备弄死这个冒充自己的小偷，就听到李秋咒骂的话：“大胆！居然敢冒充我！” 呆呆的针筒人傻眼了，他的针筒脑袋转悠来转悠去，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老大。 李秋冷笑：“蠢货，你忘了我的宝贝是什么了？” 她从背后把转盘拿了出来，继续说：“我的宝贝一直贴身放着，连你都不准碰。这个人没有宝贝还来冒充我，肯定是假的！” 针筒人恍然大悟：“噢，你说得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果然你才是老大。” 他转头就推了身旁的纱布人一把，恶狠狠地骂：“假货。” 真正的纱布人简直要气晕了：“你真是蠢得挂相，我都跟你说了我的转盘被偷了，被偷了，被偷了！” 李秋伸手摸着转盘的指针：“甄小宝，杀了这个小偷。我玩完游戏就给你新肉吃，裹上面包糠，炸至金黄，隔壁电梯跳楼鬼都馋哭了。” 李秋的描述让针筒人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它一转头，瞬间从呆板模样变得杀气腾腾。 针筒人并不像李秋脑补的那样需要鞠躬九十度朝人攻击。他伸出手直接把针筒头摘了下来，然后举着针筒头朝纱布人扎了下去。 纱布人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看李秋的眼神像淬了剧毒，看针筒人的眼神更是毒上加毒。 他浑身的纱布都飞了起来，形成一张巨大的地毯往针筒人蒙去。 两人打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但纱布人的主要能力都在转盘上，没有了转盘他根本就不是针筒人的对手。 纱布人身上最后一条完整的纱布也被针筒人扯碎了。 临死前，纱布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他两只眼睛，一只被针筒人扎爆了，另外一只从地上斜看着针筒人。 “你这个蠢货……甄小宝，她连我的转盘都不会用，她才是假的啊……” 说完这句遗言后，纱布人正式杀青。 针筒人把头安回自己脖子上，然后捡起纱布人的一块肉尝了尝，又呸了出来：“苦的，难吃，难吃。” 他想起什么转头就去找李秋邀功：“老大，我杀了，肉呢？” 李秋模仿着之前纱布人不耐烦的语气：“你这么急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了，要玩完游戏才能有新肉吃。刚才被你们一打断，我都不知道转盘怎么用了。” 针筒人乐呵呵地点点头：“你真笨啊老大。你的转盘分为大转盘和小转盘，大转盘是给肉玩的，他们如果转到1号，就可以指定身边一个人去死，不然就要自己死。如果转到转盘最末尾的号，就会直接被传送到你房间里。小转盘是你自己玩的啊，但你一天只能转一次。你看现在是不是1？你在转盘背后拍一下，就会加一个数字。” 李秋点点头：“那我想起来了。” “啊啊啊啊——”几声鬼喊鬼叫从纱布房间里传来。 那扇门晃了晃，门上写着11的按钮亮了起来，随后蒋丛从里面滚了出来。 “给我干哪来了？”蒋丛头晕目眩地从地上爬起来，黑乎乎一片，他什么也看不清楚，只看到门上的按钮亮着光。再然后就是门口的缝隙里似乎有声音。 针筒人闻到了新肉的味道，口水疯狂地开始往下流：“老大，你果然真的是老大，没有骗我。新肉这么快就来了？” 蒋丛已经从纱布房里爬出来，走到了墙的缝隙这里。 手电筒一打，他先看到了浑身纱布的李秋，根本认不出来这是谁，只觉得碰到个什么木乃伊。更绝的是旁边还有个头上长针筒的家伙。 好家伙，直接给他干怪物老巢来了！ 这破游戏的11点是个天坑啊！ 蒋丛赶紧把手电筒关了，大气也不敢出，转头踮着脚往旁边走，心里疯狂许愿试图使用异能：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蒋丛满头大汗，心跳狂飙，根本没注意自己异能成功没有。 他只知道一只冷冰冰的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蒋丛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我上没有八十岁的老妈，下没有三岁的女儿，更没有老婆，您看在我这么惨的份上就放了我吧！” 李秋无语地按亮手电筒：“你叽叽咕咕地说些啥玩意呢。” 咦，这声怎么这么眼熟？ 蒋丛眼睛睁开一条缝往光源处看去。 李秋已经在拆纱布了，纱布上的都是人血，闻得她有些心烦气躁，脸色也不太好看。 在这种地方看到熟人，蒋丛简直想拉着李秋唱一首《我的好兄弟》。他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躲到了李秋旁边：“秋姐啊，早说是你，我还至于在这求半天吗？” 他伸腿踹了踹地上死得不能再死的针筒人，目光往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七零八落的纱布人。 “放心吧，都死了。”李秋指了指手里的小转盘，她刚才拨动了一次。 数字有且只能是1点，她毫不犹豫地选了针筒人去死。然后针筒人就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倒地死了。 两人简单交流了一下两边遇到的情况。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蒋丛说，“好消息是我们没人抽到1点，坏消息是他们都抽到了这几个房间。” 他指了指门上亮着的2 ， 4 ， 5 ， 6 ， 10 。 “我是最后一个抽的，运气好抽到了11点，没想到来了这个鬼地方，还好你在这里。他们10个人在这5个房间里，就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了。” “我也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蒋丛愣了愣：“我总觉得你说的坏消息是很坏很坏的消息。” 他似乎有了某种预感，感觉到李秋会说什么。 李秋说：“老鸟和小龙虾死了，林赛星干的。宋没没她们四个被电梯跳楼鬼操控了，也差点摔死，被果子们救了。你在这里待着，在我带他们出来前，不要出去。尤其不要上那架电梯。” 她说完后伸手按了一下门上的按钮2。 根据蒋丛说的，2号房间是杨慕风抽到的。 1号只用杀人就能通关，所以2号就是第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到处悬挂着绳子一样的东西。 有的确实是绳子，但有些东西李秋就太熟悉了，大肠包小肠，九转回肠，到处都挂满了。 李秋过来的时候，杨慕风正拿着根肠子哭着上吊，嘴里还念叨着我的宝贝绳子，哥哥我要和你殉情！ 李秋赶紧用折叠铲把肠子砍断。 角落里一个肠子绕颈九周的人虎视眈眈地看着李秋，在看到李秋手里的小转盘后，他又收起了杀心坐了回去。 第92章 在受到不明攻击后, 李秋心一横，提肘曲膝整个身体往后撞，试图用身体的重力挣脱桎梏。 除了军训跟着教官打过军体拳以外，李秋没学过武术。 她现在所有的拳脚功夫, 靠的几乎都是本能和蛮力。 按理说她的力气掀翻大象都绰绰有余, 但背后这个人下盘很扎实很稳, 竟然能扛得住李秋的力气。 不管李秋怎么横冲直撞,背后的人还是不松手,甚至还想把她捆起来。 李秋发了狠，握紧拳头准备击打后方头部时, 鼻尖却忽然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 香味紧贴在她身后, 丝丝缕缕地缠绕成网笼罩住她全身。 蒋丛说过，被传送到4号房的是周晋时来着。 “周晋时？” 她喊了一声，回头后身体反抗的力气已经逐渐减少。 确实是周晋时。 周晋时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从容镇静，井井有条, 李秋很少见他有过精神萎靡和高度紧张的时候。 就算是在基地的地底世界,他被巨型丧尸化的自己打得死去活来,看起来也没有这么疲惫。不是身体累，纯粹是心累。 李秋说：“是我啊, 李秋。不认识我了？” 周晋时没有说话，李秋看到了他眼神里的探究和疑惑。 当李秋朝周晋时身后看去, 终于明白了探究和疑惑的来源。 这间房差不多三十平米,但是地板上倒着各种各样的李秋，全都被捆了起来。甚至其中一个身上还包着周晋时的羽绒服。在看到真正的李秋出现后,她们怨毒的目光都投射过来，死死地盯着李秋和周晋时。 合着在这演真假孙悟空呢。 李秋潦草地数了数，好嘛, 在她来之前，这里已经有八个李秋了。她是第九个。 如果再晚来一点，不知道这里还会冒出来几个，估计都站不下了。 这些人除了身上的衣服以外，不管是长相还是动作习惯，都跟李秋一模一样。 就算是爸妈还有宋没没来了，都得愣上半天。 李秋忍不住陷入沉思，这种变出好几个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下次要是遇到危险，直接放出好几个自己混淆视听，那不是逆天了。 当然，当务之急是怎么证明她是李秋，不然周晋时跟魔怔似的一直不松手。 李秋指了指旁边的人。 门早就在她进来后关上了，旁边的杨慕风因为没被她扶着已经倒在地上。 “你看，我先救了大风，然后过来找你了。”李秋再次解释，“这些假李秋会救人吗？” 她顿了顿又说：“我刚刚才把太平间那两个鬼玩意杀了，现在累得很，又饿。你再靠我这么近，我要饿晕了。” 周晋时眼神一动，终于松开了她。 李秋也不知道周晋时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连话都不爱说了。 她轻轻拍了拍周晋时的肩膀，进行李秋式干巴巴安慰：“放心吧，现在这个我，如假包换！” 周晋时“嗯”了声，紧绷的身体终于也有所松懈。 “大风怎么了？”周晋时蹲下身，手贴到杨慕风的脖颈外侧。 “ 2号房到处都挂着肠子，那叫一个穿肠挂肚。我去的时候大风正打算上吊和肠子殉情。我把肠子砍断以后， 2号房就消失了，然后我们就到了4号房门口。你们应该是被困在这个转盘游戏的空间里了。现在跟你汇合了，还有5 、 6 、 10号房。” 李秋简要说了一下情况。 也不知道周晋时怎么做的，在杨慕风头部还有颈部几处地方按压后，杨慕风开始清醒过来。 她则挨个察看那些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 凑近了看多少有点恐怖，李秋抬起折叠铲直接一下一个。 她们倒地后和4号房一起消失了。 李秋拍拍手站起来：“你要是干掉她们，不是早就能出去了？” 以周晋时对她们的态度，肯定是看出来她们是假的，但偏偏他一个都没杀。还没她这个正主下得了死手。 周晋时说：“我怕万一。” 李秋愣了愣。 她明白周晋时的意思。他怕判断失误，杀了真正的李秋。 阿飞被红衣女上身，行为诡异，但那具身体却还是阿飞的。这些李秋行为也多少怪异，但难保没有一个真正地用着李秋的身体。 杨慕风在两人的沉默中彻底醒了过来。 他狠狠地闭了几次眼睛又睁开：“这是哪？我刚好像梦到我准备上吊。” 李秋点头：“你要不摸摸你脖子呢？我再晚去点，你就成吊死鬼了。” 脖子还留着勒痕和淤青，杨慕风嗷嗷叫了几声：“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被传送到那里以后心里就特别痛苦，觉得我的绳子不见了天都要塌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还有三个房间，我们去找他们。”李秋说。 杨慕风跟上李秋，低声问：“秋姐，周队他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 李秋轻咳几声：“他低血糖了！”她总不能直接说，周晋时不忍心砍八个李秋，被折磨得心力交瘁吧。 杨慕风一脸震惊：“啥玩意？那可是周队啊。” 李秋直接张口就来：“他就不能低血糖吗？你看看他，经常不吃饭，不睡觉，过度劳累，这都是隐患啊。” 杨慕风了然了：“周队为我们付出太多了。” “那确实。” 转眼，杨慕风火急火燎回头，朝周晋时献上一块珍藏的小面包：“周队！保重啊！” 空间就这么大，周晋时早就听到了他俩的对话，但他也没有反驳，伸手接过小面包揣进兜里。 蒋丛说5号房里的是温然和金六福。 5号房间比2号和4号都大了不少，一进去，周晋时他们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温然手里捏着金针，正追着金六福绕圈圈想扎他。 血腥味都是从金六福身上传来的，他浑身上下不知道被温然扎出来多少个洞。 温然一边追还一边喊：“紫薇！你别跑！” 金六福也不甘示弱，被扎成那样了还有力气喊：“容嬷嬷你认错人了！我是皇后啊！” 三人：“……” 李秋被这血腥味刺激到，把脸上的口罩戴得更紧了一点。鲜活的，异能者的血香味，都要香迷糊了。 杨慕风代入了一下觉得好疼，默默抱住自己：“好家伙，她俩在这玩角色扮演呢？” 周晋时用水系异能隔绝住温然和金六福，又喊：“大风，用绳子。” “好嘞！” 杨慕风手里的绳子灵活地飞了出去，将追杀人的温然用绳子绑了起来。 温然很快就把杨慕风认成了紫薇，手里的金针刷刷刷地转换方向。 这下逃跑的人变成了杨慕风。 李秋环顾四周，发现这房间里有个被针扎得千疮百孔的布娃娃。 它身上全都是细得和头发丝差不多的银针，在灯光的反射下泛着诡异的银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李秋感觉它其实会动还会笑。 “周晋时，这个。”李秋喊道。 她话音刚落，神术已经将布娃娃挑起在半空中砍得粉碎。无数根银针落入地面后也随之消失。 失智发狂的温然顿了顿，终于清醒过来。 身旁倒地的金六福痛得撕心裂肺，这会惨叫声响彻天际。 温然大吃一惊：“谁把他伤成这样！” 她捏着金针就要去给金六福报仇！ 李秋和杨慕风异口同声：“你。” “我？”温然用手指着自己，又看向金六福。 金六福半睁着眼睛，都没什么说话的力气：“你你你你……”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金六福也顾不上了，哭得这叫一个伤心。他是真疼啊！温然根本就是哪里疼扎哪里，哪里出血多扎哪里。 温然脸和眼睛都憋得通红：“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上药。” 虽然大部分的药都装进了张雪真的空间，但他们去药房的人也都在背包里装了不少。止血，消炎，止痛的拿得最多。 五个人在这里短暂修整了一会，又来到了6号房门口。 李秋叮嘱：“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和他们诡异行为相关的物象。比如2号房的肠子，5号房的针扎娃娃。一会我们进去后，你们负责制住他们，我和周晋时毁物象。” 分工明确，大家齐齐点头。 李秋看着血淋淋的金六福：“你……你就算了，还是养伤吧。进去后就找个地方坐着。” 温然重重点头：“同意！” 被困在6号房里的人是胡泽宇、唐向和还有宋湾。 一进这里，便感受到了无穷无尽上升的高温。尤其大家基本上都穿的羽绒服，里三层外三层。 灼热的火气从方方面面冒进人的每一寸毛孔，试图榨干人体的每一点水分。 周晋时赶紧在他们几个人身上都覆上一层水膜。 然而这些水膜也是无济于事，基本上只能存在一分钟然后就会蒸发。 “胡哥在那！”温然指了指远处的石床。 胡泽宇安静祥和地躺在石床上，双手交握叠放在胸前，旁边还围着一圈纸花，看着像已经走了一会了。 李秋一阵头疼：“这是睡美人？” 杨慕风赶紧去扶胡泽宇：“先扶起来吧，这石床再烫一会，他就成熟美人了。” 然而一阵暴怒的声音从石床后面响起。 一头巨大的乌龟轰隆隆地爬过来，它冷冷地看着石床边的几人，口吐人言：“你们是喷火人派来的吧？该死！” “不是。” 已经有声音回答了他。 众人回头一看，宋湾的头发上爬满了火，连她的眼睛里都冒着赤红的火光。 第93章 这里说是个房间,其实和石洞差不多，阴暗逼仄，又炙烤得让人想死，光是在房间里站着都觉得烫脚。 就算周晋时一直在用水系异能降温, 但水分很快就蒸发了, 反而让石洞里充满燎人的蒸汽, 把皮肤烫出一连串的泡泡。 这时候厚重的羽绒服反而成了皮肤最好的保护。 李秋深刻理解了什么叫热锅上的蚂蚁。 她现在就像个分不清方向的蚂蚁一样, 在房间里钻来钻去。 另一边, 大乌龟已经和喷火的宋湾展开了更猛烈的攻击。 滚烫的火球铺天盖地地砸向大乌龟，却都被大乌龟宽厚的龟壳格挡在外。 杨慕风的绳子根本制不住他们任何一个, 反而还被大乌龟的前肢给甩飞到岩壁上了。 温然本来守在金六福身边照顾他, 金六福一看现场状况都混乱成这样了，赶紧摆手让她去帮忙：“你先去管他们，我这个角落是最安全的。” 温然咬咬牙说了句你自己小心，转头就发射金针加入战场。 金六福失血过多, 又险些被热死。 他这会其实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如果能靠着墙休息,或许还能省点力气。 但墙壁是不可能靠的, 一靠上绝对能把人烫得嗷嗷叫。 金六福只能塌着腰坐在几个背包上，时不时看看这边,让李秋和温然小心宋湾的火球，时不时看看那边,让杨慕风和周晋时注意别被大乌龟拍飞了。 蒸汽挤满空间后,金六福感觉自己什么都看不清了，喊声也小了下来。 他喘着气,伸手想从屁股底下的背包拿瓶水喝，目光忽然被他斜后方的壁画吸引了。 壁画上描绘着一处火光熊熊的祭坛，而祭坛之外,一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别说还挺符合他们现在的状态。 金六福指着壁画嗷嗷地喊：“这这这，你们过来……” 周晋时用水墙格挡住宋湾和大乌龟，一手拉一个，带着大家朝金六福的位置围拢。 所有人都看清了这幅壁画。 祭坛的形状像一个大型的蓄水池，蓄水池上一共有八条线七个格子。 在最下面的格子里覆盖着一片猩红色。 也是这片猩红色才让金六福在一片火光中注意到这幅壁画。 根据上面的线条，蓄水池此刻的刻度还只有浅浅一点，仅仅覆盖池底。周晋时让大家换个位置躲避，随后提起神术用出了古武秘技。 巨大的水龙上下翻腾，但壁画除了脱落了一点墙皮外，几乎纹丝不动。 反而因为这里的动静过大，已经吸引了宋湾他们的注意力，仿佛想穿过蒸汽来这边攻击他们。 杨慕风赶紧操纵着绳子，让绳子充当一下逗猫棒的作用把战场远离他们这边。 “你们说有没有一个可能，这个壁画，是吸血的？” 李秋指了指那个蓄水池一样的祭坛，以及只有一小格的猩红色。 可能怕自己说得不清楚，李秋继续说：“八条线，代表我们八个人。八条线凑成了七个格子，代表有七个人需要放血。” 他们这些人身上还在流血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金六福。 金六福之前都快被温然扎成刺猬了，有的地方伤口太大，血根本没止住。 直到现在，金六福身上的血还在缓慢往外流动。 但这些血并没有渗到伤口的纱布上，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李秋一边说，一边努力不让自己的口水流出来。还好她戴的口罩足够多。 “我试试。”温然直截了当，用金针扎破手指。手指上硕大的血珠刚冒出头，就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祭坛上又有一格闪过一抹猩红。 温然嘟囔着：“看来血太少。”说着她又朝自己来了几下，扩大伤口。 血液流出多了以后，那个格子里的猩红色终于成为稳定的一团。 杨慕风看得一愣一愣的：“你这是和自己有仇吗容嬷嬷？” 金六福赶忙点头：“确实，她和我这个紫薇最有仇。你看给我扎成啥样了。” 温然想骂又想起来金六福身上的伤都是自己干的，只能撇过脸去懒得说话。 杨慕风指了指宋湾他们三人：“如果真是这样，可是他们三个一直没流血啊？” 他们三个才是被困在这个房间的正主，如果没有他们这些外来者，那这个房间又会怎么吸取他们的血液？ 周晋时说：“蒸成干尸也是一样的。” 体内的水份最先流失，然后就是血液，直到人彻底成为干枯的一截柴，轻轻一捏就粉碎了。 “每个人都得放血，这得流多少血才能出去啊。” 杨慕风一边划破手指一边说。 现在七个格子已经有三格是猩红色了，李秋的猜测并没有错。 那就还差四个人的血。 周晋时毫不犹豫地割伤自己，随后冲入蒸汽中。 神术上可能还沾着丧尸的血，周晋时便用水流卷起碎石片打向他们三个人的手掌。 他回来时，看到杨慕风正朝李秋递刀：“秋姐，你是不是没刀，用我这个。” 李秋犹豫了半天，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蓝血人》，蓝血人来自土星，他们受伤流的血是蓝色的。 血液颜色的不同，就代表着他们对于人类来说是个异类。 李秋的血起初还是黑红色，随着她进食量越来越大，不断进化后，血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 现在她只要割开伤口，这里的人都会知道她是个异类。 温然开口：“谁用刀割啊，我这有金针，还是用我的吧。” 看着温然递出的手，李秋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李秋左手刀，右手针，脚底下一把折叠铲，无论哪一样都能让她很快流血。 “你是不是怕疼，要不我来？”杨慕风跃跃欲试。 就在这时候，周晋时从蒸汽中回来了。 他把李秋手上的东西都退了回去：“人数已经够了。” 其他人没察觉异样，毕竟周晋时伤一个也是伤，伤三个也是伤，注意力纷纷都转到壁画上了。 李秋站在后面，手指微微收紧，暗自松了口气。 壁画上每一格都变成了猩红色，蓄水池仿佛变成了一块红色的车厘子蛋糕。 “看饿了。你们呢？”李秋咽了咽口水。 虽然她现在是个纯肉食动物，但是当年各种甜品的味道还藏在脑子里，时不时的能回味一下。 其他人纷纷点头。 宋湾和大乌龟已经分别从两个方向摸了过来，准备发动攻击。 周晋时再一次朝壁画砍去，这一次壁画连带着墙壁一起分崩离析。 房间黑了下来，四周的灼热似乎也在一点点散去了。 6号房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消失。 黑暗中，金六福哎呦了一声：“谁飞我身上了啊？” 唐向和晕头转向地从他身上爬起来，伸手摸了摸，摸到一股湿热疑似血的液体。 唐向和大哭：“妈啊，谁被我砸死了！” 金六福没好气地吼：“我还没死呢。”就是被砸了这么一下，从身受重伤变成了深受重重伤，再不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就要一命呜呼了。 “周大福是你吗周大福？”唐向和依旧哭丧着脸。 金六福差点背过气：“我叫金六福，你才周大福。” “先别管什么大福二福了，给我说饿了，想吃芒果大福了。”唐向和赶紧把金六福从地上扶起来，“其他人呢？” 温然咳嗽几声拧开了手电筒：“我和宋湾在这。” 宋湾头发上的火已经灭了，但发色却从原本的黑棕变成了赤红。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房间提供染发服务。 但连原本静静躺着的胡泽宇都醒了，宋湾却还紧紧闭着眼睛。 她倚靠在温然怀里，气息看起来非常乱。 金六福挪过去给她检查了一下，盖棺定论：“异能使用过度又没有补充能量，暂时昏迷了。往她手里塞几颗晶核，再好好休息休息就行。我估计睡得再久，也就三五天吧。” 天灾世界以后，金六福干脆自创了一门异能者医学。 对于异能者的治疗方法，当然是要与时俱进的。 胡泽宇爬起来，还是懵圈的状态：“什么情况？” 他是这个房间里受伤最轻的。 据说一被传送过来就失去了意识，这段时间一直躺在石床上当没知觉的祭品。 宋湾和唐向和则为了争夺他这个祭品大打出手。 李秋忍不住对着周晋时感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躺赢！” 周晋时说：“看来这个转盘对应的房间，房号越大越危险。” 胡泽宇数了数人：“那10号房里的，应该是小五、雪真、阿飞还有蒋丛了。” 李秋摇摇头：“蒋丛已经在出口等我们了，10号房只有三个人在。” 温然听说10号房有张雪真在，放心很多：“雪真姐靠谱，有她在应该没问题。” 李秋和周晋时对视一眼。 关于张雪真的由来，只有他们俩知道。多重人格，在这种诡异环境下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所以10号房可能比之前的状况更糟糕。 胡泽宇观察了一下四周：“要不这样，我们分头行动。物资都分成两份，受伤的人在这里等着，没受伤的进10号房。” 没人同意这个方案。 李秋指了指转盘：“如果不是有这个道具，我们可能没那么容易出来。” “确实。大家好不容易聚到要一起了，再分开有点危险。” “听说过那句话吗，灾难片不抱团，鬼片不单走。很显然我们现在是遇到鬼了，大家不能分开。” 第94章 温然还有唐向和其实也没走多远,也就隔了七八百米的距离，在一个坡下等着。 这里背阴，能挡日头，进可攻退可守。要是碰到敌情, 拿枪往坡上一架, 就是一个完美的火力点。 这会没什么事,唐向和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往嘴里塞了一把海苔。 刚嚼了几口他就皱起眉头。 正常的海苔有股咸香味, 口感很酥脆。 但唐向和吃的这些却有霉味和酸臭味，口感也软趴趴的。 他一翻, 发现一包都是这样的问题。 唐向和思考了三秒,还是把海苔吐了出去。虽说异能者体质强悍，但这种时候吃坏肚子跑肚拉稀的，那也太惨了。一边被丧尸追杀一边疯狂腹泻，那得是多么离谱的场面。 他看到温然也打算拆海苔的包装, 赶紧劝她：“这个坏了。我这里还有别的, 干脆面要不要？” 包里其他食物大多都变质了, 有的甚至腐烂，好在干脆面这种东西本来就经过高温炸干了水分, 又加了防腐剂，这会还勉强能入口。 温然检查了一下, 得出结论：“10号房里的时间流速可能跟外面不一样, 这些食物腐烂得未免也太快了。” 反正她本来也不是很想吃东西，索性不吃了。 温然朝旁边走了十几米, 把几块大石头垒在一起，用来当垫脚石。 人站上去后一直往他们来的方向张望。 “周队不是说等个10分钟就行吗，你看啥呢？” 唐向和诧异地看着温然。 温然看就看,脸上还浮现诡异的笑，这就很瘆人了。 联想到进白临市后的遭遇，唐向和合理怀疑温然被鬼上身了，眼神瞬间警惕起来。 恰好唐向和正打算把辣椒粉包撒到干脆面上。 如果温然真的被鬼上身了，那他就直接把辣椒粉洒温然脸上，再跑过去给周晋时他们示警！ 唐向和正脑补呢，忽然看到温然朝他招手：“你自己过来看就是了。” 唐向和心想，完了，真是被鬼上身了，这是打算把我叫过去害我呢！ 温然见他在那神游天外，又神经兮兮的样子，声音高了几分：“看不看啊？！” “我不看！”唐向和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脸抗拒。 温然遗憾地说：“那只能我自己看了。我磕的cp终于在一起了！” 鬼肯定不会磕cp ，唐向和“啊”了声，猛地蹿起来，一路到了温然边上。 他扒拉着坡的土块，半只脚踩在垒起的大石头上，循着温然的目光往远处看。 从他们这里的视角，周晋时和李秋一个在下一个在上，身体几乎都快交叠在一起了，还滚来滚去的。 可惜他们的头部被疯长的野草挡住了，看不清楚具体的。 唐向和本来个头就已经很高了，又掂了掂脚，伸长脖子像个长颈鹿。 他发现还是看不到以后，一脸绝望：“我勒个去，纯天然马赛克啊！” 温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有点健康的想法！蓝天白云草原微风，很纯爱好吧。” “都这样了还健康？还纯爱？”唐向和眼睛都要瞪圆了。 “反正比你脑子里想的健康。算了算了不看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温然一把把唐向和从大石头上推了下去。 两人没有继续往后看，也就不知道远处的搏斗有多激烈。 …… 李秋一直以为她快饿晕的时候是没什么战斗力的，但那只是她以为。 事实上尸王之身对身体的强化，让李秋看似小小的身板，能把常年练武长大的周晋时压制得死死的。 如果不是周晋时用神术的刀面格挡住，他这会已经成为丧尸王最忠心耿耿的新下属。 神术似乎很不满它被横亘在两人间，却不见血。它一直猛烈地晃动着，试图挣脱束缚真正给李秋来几下。 周晋时既需要神术格挡，又要防止神术真的伤到李秋。这中间的力度实在难以把握，没过一会周晋时已经满头大汗。 他就没打过这么为难，这么不痛快的架。 事主李秋显然对她给周晋时造成的麻烦一无所知。 她的口罩还有围巾、帽子，早就被她自己扯掉了。 在李秋现在的意识里，她就坐在烧烤摊烤炉边上。 烤炉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鱿鱼、牛油、鸡腿、猪蹄……口水不争气地从嘴里流出来，身体也下意识向这些食物倾斜。 但这些食物就跟长了手和脚一样，不仅会跑，竟然还要捆住她。 这怎么能忍！ 普通的绳子根本捆不住李秋，她轻轻一抬手绳子就断了。 嘴里的獠牙也不受控制地长了出来，呲了呲，闪着寒光。 她张开的嘴对准了周晋时的脖子，目标明确。 只要咬开颈动脉，就能喝到充足的血液，吃到美味的肉。 周晋时连忙用异能覆盖全身，浑身滑得像水，换句话说，他这一刻和水已经没什么区别。 他绕到李秋身后，手速飞快地拆开猪肉脯的包装，又往前把一整袋都倒在了李秋手里。 李秋下意识把手里的东西往嘴里塞。 嚼嚼嚼。 猪肉脯这种带有嚼劲和韧劲的食物，在李秋嘴里脆弱得像一张纸。虽然猪肉脯变质了，但对李秋来说反正都是没味道的食物，口感没有任何差别。 周晋时眨了个眼的功夫，那些猪肉脯已经吃光了。 刚才在李秋塞肉吃的过程中，有一片猪肉脯掉在了地上，已经裹满了草屑和灰尘。 李秋准备蹲下身体去捡，却被拦住了。 “脏了，不要吃。” 在他知道李秋是个丧尸，需要丧尸肉充饥后，他每次出去砍完丧尸，都会用水仔细清洗，确保每份储备粮都干干净净的。 周晋时把更多的肉类零食撕好开好包装给她。 他不是个爱吃零食的人，也没有凑近闻，但也隐约察觉到这些食物似乎在以惊人的速度腐化。 但现在除了这些，没有其他的东西。 李秋抱着那一堆肉干肉罐头零食，终于停止了对周晋时的攻击，老老实实坐在地上开始进食。 周晋时在一边看着，几乎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李秋就没东西吃了。他意识到这些是杯水车薪，要让李秋吃饱，至少得有大一些的猎物。 “你在这里等我，实在饿了就吃这个。但不要一次全吃完，一次吃一两颗。” 周晋时又把一袋晶核放到李秋身边，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反正就是这么交待。 晶核虽然没有办法让李秋有饱腹感，但好歹是能让李秋入口还能增长异能的东西，能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 周晋时很快回到了刚才行军蚁在的地方。 行军蚁大批出没，说明附近肯定有值得他们倾巢出动的食物。 周晋时想，就算这食物是鬼，只要能给李秋填饱肚子，他也要带回来。 …… 远处已经等得犯困的两人又开始频频回头张望。 温然说：“虽然我没带表，但是肯定不止10分钟了吧。我感觉都过了一个小时了。他们怎么还不过来？” 唐向和站得高看得远：“不知道啊，不对，他俩上哪去了？” 不管是周晋时还是李秋早就不在原地了。 两人火急火燎地跑过去，只看到被拢在一块的食物包装袋。食物被吃得干干净净的，连一点残渣都没有。 好在这里的野草长得很高，还能通过草被压倒的形状来判断人到底去了哪个方向。 “他俩怎么不是一个方向？” “我哪知道。” “那我们去哪边？” “我哪知道。” “那你知道个啥？”温然怒了。 唐向和左右摇摆，随便指了一个方向：“随便，就这个吧！” 他俩去的是李秋走的那条路。 李秋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 周晋时留下的晶核早就被她一把塞进嘴里，跟吃豌豆一样吃完了。 吃下晶核后，李秋脑海里的异能树树干又茁壮了很多，不说是枝繁叶茂，那起码也是根深蒂固。 但饱腹感并没有提升，因为在这个地方，她饿的速度是外面的好几倍。唯一幸运的是，靠着那些肉类零食，她比之前清醒了很多。 进食的本能和不伤害同伴的思想在脑中博弈，李秋趁着神智还算清醒的时候，慢吞吞地朝着没有香味的地方走。 说来也巧，那恰好是个下坡路，李秋被石头绊了一下，直接栽倒在地圆润地滚到了一处山谷。转盘也跟着她一起滚了下来。 山谷里雾气缭绕，常人来了根本看不清路。 不过李秋本来也不是常人，她根本不需要看路，纯粹靠本能走。 她一定要走到一个很难被人找到的地方躲着，免得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对同伴下嘴。 “什么东西跑进来了？” 有说话的声音从雾气里传来。 这声音像是吞了无数碎玻璃剌坏了嗓子，听着鬼气森森。 李秋咽了咽口水没说话。换做平时，她跟鬼也能唠几句，但是现在得保存力气。她要是一开口说话，最后这点力气被消耗掉，那就完了。 发现李秋不说话后，那东西明显生气了，它从雾气里走出来，想看看李秋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拿着一支画笔的鬼，它的头是一个巨大的颜料盘。其中色块最多的是人血一样的颜色。 它伸出画笔戳穿了李秋的胸膛，嘴里发出怪笑：“嘻嘻嘻，你死了，转盘就是我的了！” “我终于可以逃出去了哈哈哈哈哈！天才小画家，怎么会被你困住！” 仰天长笑的画家鬼，伸手想把李秋脚边的转盘捡起来，忽然感觉身体一痛。 第95章 画家鬼看到李秋毫无顾忌地吞食画笔, 本来就不热的心简直冻成冰坨坨。 画笔是画家鬼身体的一部分，更是它力量的来源。 没了画笔，就算能离开转盘世界，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大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画家鬼很有骨气地往李秋面前一跪, 嚎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李秋只是习惯性地把手上的东西往嘴里塞,是什么根本没注意。 很快她就把画笔从嘴里吐了出来。 她只吃肉, 这东西胃消化不了。 但画笔上沾着的血,都被她的唾液消化得干干净净。 画家鬼眼睛都瞪大了。 刚才画笔上沾着的可都是李秋的血,这个人居然连自己的血都喝，恶！太恶了！简直是十恶不赦！ 李秋没空管画家鬼的惊愕, 她低头看了看胸膛处的伤口, 拿起针线慢慢缝补。 天衣无缝的效果非常显著，但消耗的能量也不小。 李秋的眼睛饿得都快发绿，她的目光在画家鬼身上扫来扫去：“ 10号房关着的鬼是你？” 转盘是纱布人的东西，转盘里的鬼很大可能都是被纱布人或逼或抓或骗进去的。 画家鬼也不知道被关在这多久了,它早就不记得把自己关进来的到底是谁,只知道是个拿着转盘的家伙。 现在它一听李秋问这种问题, 就知道这转盘已经换了个主人。 画家鬼冷笑：“这里关着的可不止是我。再往前还有比我更恶贯满盈的鬼！” 作为一个画家鬼，它尤其喜欢用人血做颜料。从大动脉喷出来, 血液喷射状溅洒，呈现各种不均匀的形状。这时候作画, 那才是真正的艺术！但它喜欢给人一个痛快, 不像它后面那位，有一万种折磨人类的方法。 下一秒, 画家鬼就听到李秋说： “既然前面还有别的鬼，那你带路。” 画家鬼从震惊到抽泣：“我不去！它会杀了我的！” 李秋很疑惑：“你不是本来就是死的吗？” 都成鬼了，还死不死的。 画家鬼哽咽了一下：“那我反正不去。” “啊。我本来打算把别的鬼吃了, 你既然不肯带路，那我就只能先吃你的画笔再吃你了。” 李秋摸着转盘笑了笑，嘴里的獠牙很刻意地露了出来。 画家鬼“噢”了一声，马上改口：“但话又说回来，谁让我是一个喜欢给别人带路的好鬼呢！” 随后默默站到了前方给李秋引路。 李秋跟着画家鬼穿过浓重的雾气，逐渐走到了一个橘子林。 这里的土地开垦得整整齐齐，连每一棵果树的间距都分毫不差，看得强迫症很舒适。但橘子林的主人显然很不会照顾果树，这些橘子树连一个橘子都没有结出来。 穿过橘子林，入眼的是三间房子。 草房，木房，还有一个是砖房。 三间房外面都种着蔬菜还有花草。可惜这些植物和倒霉的橘子林一样，看起来长势非常差。 画家鬼一点都不敢再往前走了，它哀求地看着李秋：“大姐，你把笔还给我吧。我已经给你带完路了。” 李秋低头看它：“都是鬼，你这么怕它干什么？” 画家鬼也顾不上丢脸：“它就个疯子，认为作物种不好都是肥料不行。所以它会把靠近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做成肥料。” 画家鬼眼疾手快，一把从李秋手里抽出画笔，飞快地跑远了。 画家鬼好不容易跑回它的领地，忽然又在雾气里感觉到有生物靠近。 受之前李秋给它的教训，画家鬼这次谨慎了很多。它打算直接不出声，来个闷声干大事。 当画笔戳过去的时候，画家鬼已经想象到血液喷出的那种滑腻湿热感。它一定能用新鲜的血液画出最具艺术感的画。 但这一次，画笔戳到了什么硬梆梆的东西。 “我们一定要走这么慢吗？”温然一直走在唐向和后面。 从看到雾气开始，唐向和就发动了兽化异能，形成了巨大的龟壳保护罩。 五级异能的防御程度可想而知，但速度也相应慢了下来。 唐向和说：“等穿过这片雾就快了。小心驶得万年船，恐怖片里有雾的地方肯定有贴脸杀。” 温然沉思片刻：“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也试试、” 她张开手掌，几十枚金针朝四面八方发射出去。 其中几枚在破空后被什么东西阻滞，远没有其他东西发射得远。 温然说：“还真有东西啊。” 唐向和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硬梆梆的东西。 “你打中的是石头。” “什么石头，这不是个调色盘吗？”温然俯身看着地上的东西，“还都是红颜料。” “别管了，去找秋姐要紧。” 两人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穿过这片浓雾。 …… 李秋先走进离她最近的草屋。 草屋屋如其名，建得很潦草。李秋站在里面感觉下一秒这房子就要塌了。 这间屋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农用工具。 第二间是木屋，这里放着一些农产品。这些东西都已经高速腐化，依稀还能看出来生前是干干巴巴的萝卜，被虫子啃得乱七八糟的白菜叶子，还有鹌鹑蛋大小的土豆。 虽然种得不好，但每种农作物都有自己的专属陈列架，还用树叶做了不同的标签，看起来跟个农作物陈列馆似的。 李秋心想，这鬼真是毫无种菜天赋啊，但怎么就这么爱种！ 第三间砖房要结实得多，也比前面两间房子多了一层楼。 李秋在一楼看到了简单的木质家具，这些家具上面都有深深的血痕，还有地板上也有流着血的猎物被拖行的痕迹。 仔细听的话，大吃大嚼的咀嚼声来自地下。 这里还有一间地下室。 地下室里，张雪真、阿飞还有陆小五三个人整整齐齐地被关在牢房里。 张雪真被单独关在左边，阿飞和陆小五被关在右边。 阿飞正在啃张雪真丢过来的食物。 他匍匐在地上啃食，完全像是一条狗。 陆小五奄奄一息地缩在墙角，身上有很多深刻见骨的牙印子，一看就是阿飞的杰作。 如果不是张雪真一直不停地丢东西给阿飞吃，陆小五很可能已经被阿飞咬死了。 趁阿飞吃东西的时候，张雪真喊道：“你别怕，我给他下药了。等下我给你丢一把电锯过来，你用嘴叼着把锁锯开。” 陆小五点点头，想开口说话，发出来的却是哞哞声。 他刚哞完，就听到地下室的楼梯传来脚步声，瞳孔里立即散出恐惧的神色。 “哞哞哞……”是它回来了！ 张雪真也皱起眉，如果是它回来了，那她们的逃跑计划又要再次泡汤了。 “你们在这！” 说话声从黑暗里传来，虽然虚弱，但却是那么地熟悉。 张雪真猛地站起来：“你来了。” 李秋从黑影里走出来，每一步都很慢，几乎是在拖行。 上次分别的时候，大家还都意气风发，生机勃勃的。这次见面，一个饿得发黑眼晕，还有三个被关在牢里，各有各的狼狈。 张雪真察觉到了李秋的不对劲，从空间往外取东西：“我被焊死在这里，移动不了。我把吃的丢给你。” 一袋储备粮被张雪真丢到了牢房门口。 李秋只要把那些肉竖着拿就能拿出来。 肉从拿出空间的一刹那就开始极速腐败，李秋完全不在意，疯狂进食的模样和牢里的阿飞差不多。 陆小五浑身是伤，看得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李秋到底在吃什么。只是发现李秋在把那堆东西吃完以后，忽然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仅走路的速度变正常，说话的声音也重了起来。 “你们怎么搞成这样了？”李秋握了握拳头，她现在有的是力气，感觉一拳打碎牢房都不是什么难事。 张雪真摇摇头：“不行，这牢房用蛮力会起到反作用。” 李秋小试了一下，也就轻轻给了门一拳，立马就被弹飞了。 “你用这个试试。”张雪真把锯子、斧子、锤子都甩了出来，“不要碰到门，把锁破坏了就行。” 五分钟后，李秋成功把张雪真这边的门锯开了。 她走进去后才看到，张雪真的两条腿似乎和地面焊在了一起。怪不得张雪真一直没有动弹，也就一直没有机会去开锁。 张雪真语速飞快：“这地方很邪门。我们进来以后，我变成了一个稻草人，阿飞变成了狗，陆小五变成了牛。我和陆小五还有神智，但是阿飞就……” 阿飞本来在吃东西，这会安眠药药效发作，他卧在地上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李秋马上拿起锯子：“我先把他们的锁也开了。” 锁刚开好，地下室入口那再次有了脚步声。 “快！”张雪真朝李秋喊。 两人也实在有默契，她刚喊完，李秋就飞快地拉开门躲到了张雪真后面。 牢房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楚。门虚掩着，锁头还在上面，看起来倒像是还锁着。 进来的鬼戴着一顶草帽，手里拿着一把锄头，身上穿着一件汗衫，脚上穿着解放鞋。是一个标准下地干活人的打扮。 他的声音浑浊得像放了十天十夜的菜汤：“我的稻草人，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张雪真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手背在后面，示意李秋做好准备，如果情况不对马上逃走。 草帽鬼越走越近：“我忘了，我的稻草人不会说话。如果会说的话，我就要把她的嘴巴缝起来了。” 第96章 “哞哞哞……” 就在张雪真和李秋以为要被发现的时候, 虚弱的牛叫声吸引了草帽鬼的注意力。 “好牛，你怎么被死狗咬成这样了？” 草帽鬼蹲在陆小五面前，一把扒开挡住他的干草。 没了那些干草，李秋隔着牢门都能看到陆小五那两条已经见骨的腿。 她的瞳孔猛地放大。 草帽鬼继续自言自语：“转盘的主人答应过会分我一半。既然这样, 我可以吃一个半人。好牛啊, 死狗是一个, 你就是半个。唉, 如果都能吃就好了。” 它絮絮叨叨地算了半天。 李秋听明白了它的意思, 转盘主人是指纱布鬼。 草帽鬼的实力估计也很厉害，所以它被关进来这里的条件, 是要分走路过这里的一半食物。 现在它打算把陆小五两条胳膊上的肉也挖下来。 再挖下去陆小五必死无疑,李秋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草帽鬼动手。 她蹲在张雪真背后开口：“这头牛已经生病了，你吃了会得疯牛病。” 牢房里冷不丁出现第二个人说话的声音，草帽鬼猛地站了起来。 它的眼睛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直视着张雪真的方向。 “我可爱的稻草人, 是你在说话吗？” 沉重的脚步声迈向张雪真的这间牢房。 与此同时, 李秋伸出手在张雪真的手掌心滑动写字。 “是我啊。我怕你被疯牛病害死，情急之下就学会了说话。”李秋还在继续应对。 “好稻草人。”草帽鬼笑了, 一步步地越靠越近。 他离张雪真只有两步的时候，李秋直接从阴影中爆起,将折叠铲狠狠地拍在草帽鬼的头上。 打架先打头, 把对方拍懵后再进行下一步，是李秋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方法。 但李秋这一铲子下去, 铲子发出了金属激烈碰撞的声音，折叠铲光荣牺牲，直接断成两截。 草帽鬼头上看起来是个草帽,其实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简直比银行金库门还坚固。 “你怎么敢带着转盘来找我的？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把转盘抢了。” 草帽鬼脸色阴沉地直视着李秋，显然对李秋刚才的袭击很不满。 这种时候，气势一定不能输。 李秋也恶狠狠地瞪回去：“我既然敢来，肯定就有把握。我要是不来，说不定你就把我的口粮吃完了。” 草帽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脸上露出一种被拆穿的窘迫。 好半天后，草帽鬼阴恻恻地说：“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从来不讲信用。” 李秋：“……” 她站直身体，手往旁边一指：“我当然知道你不讲信用。但像我这么宽容，还是愿意给你机会谈谈条件。只要你把这几个人都给我，我可以教你怎么种那些作物。” 就像电梯鬼说的，鬼要凝结出实体要强大都要靠经久不衰的怨念还有执念。 每个鬼，都有它们穷尽鬼生要做的事。 电梯鬼就是不断让人去跳楼，画家鬼搜集人血作画，草帽鬼就更明显了，它对种地的热爱超越了任何。 草帽鬼眼睛一眯，试图看清李秋的模样：“就你还会种地？” 李秋屏住呼吸，好在草帽鬼眼神实在啊不算好，根本没认出来李秋和纱布鬼有什么区别。 反正她和纱布鬼一样，身上都是死气沉沉的味道。 李秋说：“你先回答我，需要我教你种地吗？我教了你就还他们自由，让我把他们都带走。” 当听到需要这个句式时，张雪真的眼睛动了动。她知道李秋又在发动异能了。 草帽鬼不出意外同意了。 但是它要求李秋先教，它才肯放人。 反正有求必应异能，也必须先帮对方完成既定条件才能生效，李秋没有任何意见。 她从张雪真背在身后的手里接过了两本厚厚的书，还有一些生长液。 “看清楚了，《农作物种植大全》、《花草种植大全》。这都是人类当宝贝一样的书。还有这个生长液，可以改良土壤，改良种子，不仅能让种子长得又快又好，还能防治虫害。” 李秋把这几样东西丢到草帽鬼面前。 草帽鬼很嫌弃地捡起来：“你真丢鬼的脸。居然会觉得人类的东西好。” 李秋翻白眼：“那你有本事别看，别用。你的胡萝卜永远只有筷子大小。” 草帽鬼嘴很硬：“我那是拇指胡萝卜，你不懂就不要瞎说。还有没有其他好方法，要教就一次教完。” “当然有。”李秋紧接着又拿出了一把老旧的二胡，“音乐，也能安抚植物的情绪，提高它们的存活率和产量。” 草帽鬼盯着这把二胡：“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你弹个试试。” 但它刚才已经翻了翻那两本书，里面写得细无巨细。这让草帽鬼真的相信，李秋是一个种地大师。 “这不叫弹，这叫拉。但是我不会拉，我旁边这个稻草人会。你要是放她自由，她就拉给你听。”李秋指了指张雪真。 二胡当然是张雪真的，她生长在那样一个富贵的家庭里，小时候各种乐器没少练。妈妈非要让她练钢琴，但张雪真自己却喜欢二胡。 草帽鬼有些犹豫：“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好的稻草人。” 李秋也很懂得和草帽鬼谈判：“那就可惜了。你的那些植物听不到音乐，长不大了。” 几秒钟过后，张雪真感觉双腿重新恢复了知觉。她的下半身终于可以动了。 草帽鬼恶狠狠地把二胡塞给她：“拉！” 张雪真也不含糊，直接拉了二胡里最鼎鼎大名的那首《二泉映月》。 草帽鬼听着听着忽然不动了，仿佛一下沉浸到这首曲子的世界里。 一曲终了，李秋摆摆手：“现在我教完了，我要带他们走了。” 草帽鬼却忽然睁开眼睛，一把掐住了李秋的脖子：“我都说过了，我是个不讲信用的鬼。你还想走？把你的转盘留下来，反正那头牛要死了，你就做新的。当然，你要是还有新的种地办法，我还可以让你……” 它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头上一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张雪真已经伸手摘掉了它头顶的草帽。 没有了草帽，也就等于没有了力量来源，草帽鬼终于慌张起来，掐住李秋的力道也开始松懈。 李秋很轻松就反客为主，把草帽鬼踩在脚下：“现在，把他们两个恢复原样。” 草帽鬼怨毒地看着李秋：“我！绝！对！不！会！答应你！” 话说得多狠，自己的动作就有多违背本心。 草帽鬼完全不明白，它的身体怎么就不受控制了，竟然在按照李秋的命令执行。 张雪真飞快地扶起气若游丝的陆小五，以及刚从狗变成人，还在汪汪汪的阿飞。 “你们先走。”李秋示意。 有求必应的效果在发动，她和草帽鬼还有账要算。 张雪真刚把两个人拖出地下室，就差点被金针射中。 “温然？”她抬头看去。 来的可不就是温然、唐向和。 唐向和胆子实在小，一路都开着兽化防御，走到这里的时候身上全都是汗，脸色发白，有异能使用过度的迹象。这会他也不顾上自己，赶紧过来帮忙。 两人七手八脚帮忙把人都抬了上来，忽然听到地下室里传来几声惨叫。 劫后余生陆小五还有心情笑：“还是秋姐厉害，连鬼都怕她。” 笑着笑着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随后彻底昏迷。 半梦半醒的阿飞一连被泼了好几盆冷水，又被唐向和甩了两巴掌，可算是醒了。 他想问这是哪，张开嘴就是一片汪汪汪。阿飞猛地捂住嘴，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几人。 几分钟后李秋也从地下室出来了，同时伴随的还有地动山摇的声音。 “秋姐，你到底怎么折磨鬼的，它叫得那么绝望？”唐向和很好奇。 李秋“噢”了声：“我告诉它，它种地技术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烂的。这个地方时间流速不正常，它就算种出来了好植物也会马上烂掉，种一辈子都是无用功。而且我还会把它的菜地、花园、房子一把火全都烧掉，最后在灰烬里立一块碑，上面写，我是世界上种地最烂的鬼。然后它就气疯了，它本来想用锄头锄我，结果我戴着它的帽子，它就被自己的力量反弹，结果就把自己锤死了。 ” 她手里还转悠着草帽鬼的帽子，顺手又戴回自己头上。 温然好不容易稳住身体的晃动，大声问：“那现在的地震是怎么回事啊？” 李秋也很大声地回答：“我不知道啊！先出去吧！” 几人你扶我我扶你，匆匆忙忙远离这里。 但无论天空还是地面都在地动山摇，根本不是草帽鬼这里的问题。 “周晋时呢？你们谁看到他了？”李秋跑着跑着，忽然问。 唐向和说：“之前你俩不是单独留下来了。我和温然看你们一直不和我们会和，就去找你们。他好像往之前行军蚁的方向走了。” 温然点头：“这动静会不会和周队有关？” 一行人很快往之前行军蚁的方向找去。 隔得很远，李秋刚看到周晋时从山坡上跑来的身影，10号房就已经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黑暗重新覆盖下来。 原本应该隔得很远的人，距离一下变得很近。 “你没事吧？”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问。 纱布人的房间里，蒋丛已经在这里快等成望友石了。 他看到门在剧烈响动后，猛地蹿过来，出来一个抱一个。 最后蒋丛抱着满身是血的陆小五嚎啕大哭：“小五啊，你年纪轻轻的，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第97章 他们离大家休息的地方有一段距离, 这里没人能听到他们说的话。 虽然不太确定，但是李秋还是说了出来：“这是个项链？” 周晋时把一串b级晶核做成的项链送给了她。 众所周知丧尸晶核等级越高，质地越坚硬。但现在每一颗不规则形状的晶核，都被打磨成了一模一样的圆形,又串在了一起。 在项链的正中间还有一颗指甲盖那么大的玛瑙,被雕琢成了五花肉的模样。 “五花肉晶核项链, 你真是个天才。”李秋把项链放在手掌上翻过来覆过去地看。 周晋时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暂时和他们隔离开了, 这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周晋时, 一个是李秋。 李秋只是没谈过恋爱, 但不代表她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毕竟这么多年的小说电视剧没有白看。 李秋眨了眨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周晋时说：“有很多，在想先说哪一句。” 李秋想了想：“我听说表白一般都是先说四个字，然后问愿不愿和他在一起。” 周晋时笑了笑，刚要开口, 忽然就听到李秋说“你真的喜欢一个丧尸吗？” 李秋张开嘴, 没有再避讳嘴里的獠牙：“你看, 就一天没有磨而已，又长出来了。” “虽然我现在不是特别饿, 但其实我一直在偷偷咽口水。你很香，她们都很香。” “我都不用吃你们, 只要我在缝补你们伤口的时候, 把我的血蹭上去。你们就会变成丧尸。” “我们是出生入死的朋友。你知道我以前看小说，最羡慕这种感情。以前我只有宋没没一个, 现在还有你们。” “你知道之前在医院外面，林赛星说她杀了老鸟和小龙虾的时候，我有一种要和她同归于尽的愤怒。那个时候我就想, 其实我是应该和丧尸待在一起的。” “我回到了白临市，找到了爸妈和宋没没。这已经是很多人难以想象的幸福了。是我太贪心了。一直舍不得走。” “林赛星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要我在的地方，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高级丧尸出现。” 明明说有好多话想要说的人是周晋时，但现在是李秋一直在说。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止周晋时的那些话，阻止他早就已经做好的决定。 但这更像是一次提前预告的告别。 这也是李秋第一次向人提起，她想要离开的想法。 让李秋意外的是，周晋时似乎并没有因为她这些话受多少影响。他的眼神一直像刚才一样，温和却坚定，带着水系异能者独特的感觉。 他说：“不要把他们的死归咎到你自己身上。我从一开始没打算带那么多人来南方基地。但是有的事一旦开始做了就停不下来。队伍里的人越来越多，但也越来越少。一路上，每死一个同伴，我都会反复复盘，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是蒋丛和我说……” 周晋时突然顿住，喉结滚动，眼前闪过那些死去同伴的画面。 “蒋丛说，我也只是个人而已，我背不起那么多人的命。” “你也是一样。” 李秋感觉心头本来就一直堵着，听到这句话后眼睛就像拧开瓶盖的可乐，眼泪流下来。 周晋时想伸手去擦，却被李秋挡住了。丧尸的一切□□都带着未知的，致命的毒素。 李秋自己擦了擦，又想把项链还给周晋时。 周晋时接过项链：“在我开始做这串项链以前，我已经把你刚才所有的疑虑全都考虑了很多遍。我得出的唯一结论是，我始终坚持我的想法。我要把项链送给你，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我要请求你考虑和我在一起。你无数次地为我压抑你进食的本能，但我没有办法抑制我喜欢你的本能。” 他站起身走到李秋身后，把项链轻轻地戴在她的脖子上。 “不要怕。” …… 因为有李秋在，电梯鬼林陌这次并没有干什么坏事，把所有人都安全送回了一楼大厅。 临走前，李秋又被林陌叫住。李秋示意大家先走，她等下就跟上来。 林陌说：“你可一定要努力啊。” 李秋也回答她：“我一定要努力。” 林陌不安地指了指外面：“那你快去吧。你那些朋友好像要撑不住了。” 李秋眼神一紧：“你怎么不早说！” 林陌有些语塞：“我是个鬼，记性又不好。” 她还没说完，李秋已经跑远去追人了。 蒋丛刚走出大门，就指了指明亮的天空：“真稀奇，怎么天还亮着。我还以为起码晚上了。” 胡泽宇眯起眼睛看了看：“这不会已经是第二天了吧？” 事实证明他说得没错，现在是早上10点，太阳早就高高挂在空中，看着人间的满目疮痍。看着丧尸大军一波又一波地朝两棵槐树攻击。 大果小果还在成长期，为了击杀丧尸，树叶都快掉光了，树叶也断裂得到处都是。 树下，宋没没几个人也已经体力不支。 炸药早就在最开始用完了。 为了杀掉层出不穷的丧尸，她们更用掉了太多异能晶核，身体的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 吴任凡的镰刀从宋没没的肩头勾出，割断长舌种甩来的舌头。 她背靠在了宋没没身上：“根本杀不完，你先走！” 宋没没是土系异能，在户外要想逃脱简直是轻而易举。 宋没没也没犹豫，她抱起老鸟的头颅，目光投向远处，在其他三个人的掩护下钻入地下。 吴任凡、韩季、赵霖云三个人背靠背，各自守住一个方向。 丧尸的包围圈正在逐步缩小，丧尸的智商随着等级不断提高，它们也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三个人到了极限。 但很快，宋没没就开着医院的救护车过来了。 她开车技术稀烂，但却有不要命的劲，一路踩着油门狂飙，撞倒了一片丧尸。 其他丧尸很快被宋没没的车吸引，呼啦啦地朝着救护车涌去，终于给大小果这边打开一个逃脱的缺口。 在更远地方的高楼，有人坐在窗户边缘正远远地注视着医院的方向。 林赛星晃悠着双腿，手里捏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只要她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但偏偏她每一次都控制得恰到好处，永不跌落。 “死得真慢啊。”林赛星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窗台走进房间。 …… 枪响声从响起开始就没有停过。 车队的人几乎人手一把，精准地扫射着丧尸群。 宋没没听到声音看到李秋的人影，激动地又踩了一脚油门，再次撞翻一片丧尸。 吴任凡一个踉跄，手撑住镰刀站稳：“我就说你们不可能死。” 她看向从医院大楼跑出来支援的队友们，脸上露出这两天以来唯一的笑容。 有了李秋、周晋时他们的加入，原本凶狂的丧尸力量骤减。原本缩小的包围圈又开始扩大。尤其是李秋那边，越是等级高的丧尸似乎越怕她，竟然在李秋靠近后被逼得连连后退。 蒋丛百忙之中瞟了一眼，顿时连呼“这也行？！” 那些高等级丧尸竟然都在李秋面前跪下了。随后一些丧尸在这些高级丧尸的带领下又开始朝某个方向撤退。 蒋丛赶紧许愿：“让我也有秋姐的异能吧，让我也有秋姐的异能吧……” 胡泽宇忍不住给他旁边冒出来的丧尸一斧头：“你小子能不能专心点？” 蒋丛正正神色：“专心就专心，看我的。” 他将收集到的硝酸甘油重击出去，配合陆小五的燃.烧弹，整个医院区域硝烟弥漫，爆炸声一片。 这些声音却把更远处的丧尸吸引了过来。 如果从城市上空往下俯瞰，正有无穷无尽的丧尸从各处街道往这里赶。 张雪真把停放在空间里的几辆车取了出来：“上车！” 众人一边反击丧尸群，一边上车，从医院往外疾驰。 大果小果也连根拔起，它们的树根就跟人类的手脚一样非常灵活。一个扒在车窗上，一个扒在车顶上，也跟着车队一起往外逃。 在路过停车的广场时，李秋示意停车。那里停着他们来时用的那辆金杯。 所有人都看到了小龙虾靠在车门边的尸体。 他的头被割了下来，做成了一颗硕大冰球，血和水混合到一起，慢慢地融化着流淌着。 和老鸟的一模一样。 最先下车的是金六福和阿飞，然后是温然。 温然的指甲狠狠嵌入肉里，太过用力，血流淌在手上。 她木然地看着金六福和阿飞飞速收敛小龙虾的尸体，又木然地上了车。 原本阿飞还能和蒋丛说几句话，但这时候他失去了所有想说话的欲望。 阿飞和老鸟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和小龙虾却是这么多年的感情。 从游戏相识，没日没夜地开荒下副本，在学业和生活烦闷时鼓励和开导对方，线下一起网吧连坐，去漫展出cos，天灾后又真正地生死相依……他们的感情是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积攒出来的，早就是真正的家人了。 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才能消解今天的痛苦。 来的时候，他们是欢欢乐乐一车人。 但现在有两个人身首异处，一个人昏迷不醒，还有大半人重伤。 眼下还不是能悲伤的时候。 作为两个白临市人，周晋时在主驾开车，李秋坐在副驾驶上指挥着路线。 车速快到了极致，车窗打开着，大家不停地释放异能拖延丧尸的脚步。 有很多次，李秋都想从车窗上跳下去。 因为她在路边，看到了林赛星。 第98章 “你怎么不睡觉了？”李秋走过去。 宋没没打了个哈欠：“做了个噩梦, 想起来过了0点就是你生日，干脆出来找你了。” 李秋跟着打了个哈欠：“没啥过的，我自己都忘了，也别和他们说了。” 这几天的事大家都已经心力交瘁, 过生日实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秋顿了顿又补充：“不过你的礼物还是要给我。” 收彼此的生日礼物,是她俩这么多年雷打不动的惯例。 在李秋期待的眼神里, 宋没没在口袋里掏了掏, 掏出一张保存还算完好的签名小卡。 那上面的字龙飞凤舞, 一开始李秋都没认出来写的是啥。 但是看到小卡上的形象，李秋的瞳孔猛地睁大。 小卡上面是她以前最喜欢的一个小说主角立绘, 签名自然来自作者本人墨云沉。 “不是说墨云沉一直在国外旅居吗！这你都能搞到？” 李秋一脸震惊。 宋没没摆摆手：“姐人脉之广, 都是小意思。” 李秋欢呼一声把小卡收好，随后伸手想去挽宋没没的胳膊。 但宋没没往后退了几步：“现在生日给你过完了，该交待你的问题了。你就没什么想解释的？” 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一下凝重起来，仿佛四周都结满寒霜。 李秋脸上开心的表情跟着冻住：“没错。我确实厌烦了要在你们中间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生活。不是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吗？既然老天把我变成丧尸,给了我尸王之身,那我肯定要做我该坐的事。” 宋没没冷笑：“所以呢？你现在要吃我灭口了？” 李秋笑了笑，对灭口这件事避而不谈：“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我很有诚意地邀请你成为我们的一员。以我们间的感情，我可以保证,以后你的地位还是会比林赛星高。” 她在邀请她最好的朋友, 此生挚友，背叛人类。 宋没没的眼神很明显恨铁不成钢,充满了失望：“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让我觉得恶心。” 李秋嘴唇一颤，却没有说话, 她默认了宋没没的话。 宋没没转身准备走，又被李秋拦住。 “你……” 李秋的话还没说完，宋没没就讥讽地回应：“我不会拆穿你，也不代表我会加入你。走开！” “没没……”李秋追了上去。 小门再次关上。 她们走后，原本缠绕在四周地面上的寒气这才散去。 等进门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宋没没停住脚步。 她说：“我刚才的演技还可以吧？” 李秋沉默了一段时间：“有点烂。糊弄丧尸应该还行。” “那就行。”宋没没松了口气。 李秋说：“以后这样的事，可能还会发生。” 宋没没懂她的意思：“懂了，我还得找本表演课的书看看。” 李秋笑着摇摇头，转身去浴室洗澡去了。这地方最大的好处就是，电和热水都很充足。洗个热水澡，可以很好地捷径身体，缓解疲劳。 角落里，红红飞了出来。大多数时候，红红都待在张雪真的身体里。只会在张雪真情绪波动厉害，或者张雪真要用安抚异能的时候出现。 宋没没转过拐角，看到张雪真坐在那里的台阶上。 张雪真问：“你就这么相信她吗” 宋没没说：“我对她的信任，可以达到，她亲手杀了我我也会觉得她有苦衷的地步。” 张雪真刚想接话，又听宋没没继续说：“但是如果有一天真的需要她亲手杀了我，我还不如自己动手，不能让她承受亲手杀我的这种痛苦。” 张雪真只是看着李秋离开的方向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 早上，大家是被厨房传来的气味香醒的。 “靠，谁在做酱香饼！”唐向和一个鲤鱼打挺，跟开了五倍速似的冲向厨房。 在厨房掌勺的是韩季。 那里已经围了一圈同样被香过来的人。 韩季把快出锅的酱香饼撒上芝麻，葱花，对大家的夸赞显得不好意思：“我就会做这一个菜。” 韩教授还没当教授前，也曾轰轰烈烈地喜欢过一个学姐。 知道学姐早上最爱吃酱香饼，他愣是蹲在人家老板摊子边上三个月，打他不走，骂他不退，以搞科研的专注精神把这门手艺学会了。 还不是一般的学会，是学得炉火纯青之后稍加改良。韩季做的酱香饼，可以说拿到任何一个小区摆摊，都能分分钟售罄的程度。 做美食就是这样，第一要义是食材本身，制作方法的话大差不差，味道的区别就在一些细节问题。 “大眼教授，您还有这一手呢！” 蒋丛不一定尊重文化人，但他一定尊重厨子。 胡泽宇把打好的豆浆拿过来，对着蒋丛就喊：“你要吃就吃，别把口水喷酱香饼里行吗！” 蒋丛哼了一声，果断捞起两块饼，一块自己吃，一块不忘留给好兄弟阿飞。 阿飞他们几个强打起精神，化悲伤为食欲，一块接一块，吃得停不下来。 唐向和吃得最多，一个人都吃了有半张，催着韩季再烙几张。 韩季一边去烙饼，一边指了指咕咚咕咚冒泡的电饭煲：“还煮了皮蛋瘦肉粥，等下就可以喝了。” 李秋当然也分到了两块饼，厨房里人多，她就拿着饼去了外面的水塘边。 吃是不可能吃的，这么好吃的东西吃进去却要被反胃吐出来，那就太糟蹋粮食了。 李秋顺理成章地给了周晋时。 周晋时接过，用另一只手轻轻牵住她。 虽然现在他们俩的关系还没有公开，但是反正这里没人。 两人的对话就像早上遛弯的两个老头老太太。 周晋时问：“你吃了吗？” 李秋点头：“早上大家都没醒的时候，吃过了。” 张雪真空间里存放的储备粮，够李秋吃很久很久了。 周晋时跟李秋待久了，进食速度也显著提升，几口就把饼吃完，又擦了擦手。 “对了。我看你昨天一进来就四处找东西，你在找什么？”李秋问。 “米粒。我养的一只银渐层。”周晋时说，“之前我决定全国旅行后就把它送回家里了。但天灾开始后爷爷就找不到米粒，也没办法带它撤离。它胆子特别小，一听到动静就要躲起来。我在想它是不是躲在家里哪个角落了。” 李秋虽然因为被追咬的阴影怕狗，但对猫就挺喜欢的。 她也跟着担忧起来：“这都过去这么久了，它不会饿死吗？” 很多宠物猫从小就跟着人类生活，可能一辈子没见过老鼠，最多就扑死过几只苍蝇蚊子什么的，早就失去了捕猎的能力。 周晋时也是一样的担忧。 想起米粒，他脑子里就是一头十五斤肥猫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尾巴一甩一甩的样子。走丢了会遇到危险，在宅子里没人喂食也可能早就饿死了。 “我在几个它常去的地方放了它用过的玩具，撒了猫粮。看我们待的这几天它会不会回来吧。” 宋湾才刚醒，大家身上的伤还没好全，物资要整理，车辆要整修，至少还要在周家待个三四天才能回基地。 “除了找猫，我还有一件事要做。我们家后院里之前挖出过东西，爷爷让我这次回来探探情况。我们怀疑，那里的东西和蛇山地下矿洞里的黑石头是一样的。” 周晋时把知道的信息都和李秋说了。 这是很重要的一条信息，李秋都有点激动了：“那我们今天就去找？” “好。” …… 厨房里蒋丛吃着吃着，忽然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被忽视的细节。 他喝粥的手一顿，勺子上的粥还被甩到了唐向和脸上。 “什么玩意？”唐向和伸手把脸上的粥揩下来，看了一眼后丝滑地放进嘴里，“原来是粥。不要浪费啊！” 在他对面喝粥的女生四人组，张雪真，宋没没，宋湾，温然：“……” 四人默默端着碗去了旁边的桌上。 宋湾问：“我怀疑他三年没吃饭了。” 温然：“附议。” 唐向和抬头一看人都走光了，自觉地跑去跟蒋丛一桌，盯着他碗里的粥：“你还吃不吃？” 蒋丛护住碗，警惕得很：“我当然要吃了！我这碗皮蛋瘦肉最多呢。” 也是这一下，他猛地灵光一闪，想起了忽略的细节。 “项链项链项链……” 周晋时做的那串项链已经挂在了李秋的脖子上，只不过项链大部分都被塞在了衣服里侧，露在外的只有脖颈上的一小截。偏偏今天李秋又没戴围巾。 蒋丛仰天哈哈大笑，也不护着碗了，风风火火就跑出去了。 唐向和赶紧把蒋丛的粥倒进自己碗里，又看着其他人：“看我干嘛？你们也要？” 其他人连连摆手。 蒋丛一出门眼睛就跟雷达似的，到处探测周晋时和李秋的踪影。 终于被他在水塘边发现了这两人的踪迹。 在看到他俩偷偷牵着的手后，至此，蒋丛初入南方基地设下的赌局，终于正式收盘。 没一个人赌对，庄家通杀！ 整理神色后，蒋丛背着手老神在在地回到客厅，轻描淡写地说：“我要宣布一个秘密。” 众人静默了一秒钟，又继续各聊各的，没人搭理蒋丛。 蒋丛咳嗽几声，指了指外面：“现在去还能赶上参观他俩牵手名场面，别说兄弟不把你们放心上，我可是提醒你们了。” 他刚说完，已经有一群人冲了出去。 当然还有几个不明就里的：“谁和谁牵手？” 也有目标一直很明确的。唐向和赶紧去厨房把粥都倒进自己碗里：“这么香，不能浪费啊。” 第99章 周晋时问：“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 从踏进后院开始,这里的空间就弥漫着一种似有若无的香气。 像刚下完一场雨，异常的清新。 “烧烤味。” “茉莉花味。” “难道不是橘子味吗？” “我怎么觉得是煤气味，有点上头。宋湾你可别放火啊。” “明明就是六神花露水味！” …… 每个人闻到的似乎都是各自最喜欢闻的味道。 就是不确定这味道对人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李秋抖了抖手里的口罩：“要不要？” 她自己脸上早就雷打不动地戴了七八个。 这种厚度，换做别人闷都已经闷死了。 唐向和就站在李秋不远处, 第一个接过去： “说到这,秋姐,你怎么每天除了吃饭都戴口罩。之前我还以为你感冒了怕传染给我们。” 李秋“呃”了声,脑子飞速运转,开始想要怎么解释。 周晋时已经出口给她解围了：“她对空气里某种东西过敏。” 唐向和了然地点头：“那怪不得了。不过秋姐也太不容易了。上次你还说她得了不吃肉就会休克的病。是吧温然？” 温然应了声，这些确实是周晋时亲口说的。 蒋丛和金六福两个医学从业者立即肃然起敬, 几乎异口同声地说：“还有这种病？” 看李秋的眼神,像恨不得马上围着她研究研究。 李秋赶紧把话题扯开：“说哪去了，口罩你们还要不要？” “要要要。” 每个人至少戴了一个口罩，那种香味跟着淡了很多。 “应该就是这。”周晋时指了指脚下的地。 宋没没跃跃欲试：“要不我直接钻下去？” 她的提议被否决：“下面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就钻。” 人力挖掘是最稳妥的办法。 这里的土壤颜色与旁边泾渭分明，是纯黑色的。 第一铲子挖下去, 颜色更深更黑, 往下的土质更加坚硬, 不太好挖。 好在人多力量大。大家边聊天边挖，半个小时以后旁边堆起了快有屋顶高的黑土。 可惜的是, 别说黑棺材了，连个黑石头都没挖到过。 保险起见,他们还在挖出来的土里翻来覆去地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蒋丛早就挖累了, 一屁股坐在铁锹上：“会不会挖错地方了？” 胡泽宇：“按我说啊就应该学学人家考古工作者，先拿个洛阳铲打下去, 打到硬梆梆的东西就是了。” “洛阳铲不是盗墓的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洛阳铲早就混上国家编制，成为正儿八经的官方考古工具了。学名探铲，艺名洛阳铲。”胡泽宇兴致勃勃地给大家科普。 眼看着他话题都要拐到他暗恋的某位考古学博士身上了,蒋丛连忙让他打住。 杨慕风抹了把汗问：“周队，你爷爷有没有提过当时挖了多深？” 周晋时摇头。爷爷和他说的信息不多，言语间甚至有些忌讳提起黑棺材。 这次让他来，其实更多地是让他确认这里的情况。 如果有极端异常，就要及时报告给官方。 李秋说：“我记得哇哇说矿井里的黑石头后来化成了一滩水。假设黑棺材和黑石头材质一样，说不定也已经化成水了。不然这些黑土怎么解释？难道你家后院以前土就是黑的。” 所以他们脚底下踩着的，手上沾着的，可能都已经是黑棺材的一部分。 “既然没有什么异常，那我们将土填回去。再取一些样本带回基地调查。” 周晋时给这件事拍了板，韩季立马开始取样。 为了防止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每个人回去后都先洗手洗脚，然后又洗了个热水澡。洗完后还用酒精喷洒了几遍。 本来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然而挖完黑土的当天晚上，除了李秋以外，所有人都开始发烧了。 几个之前就受伤就比较重的，比如陆小五、金六福，是最先倒下的。 他们体温已经超过41度，身上的皮肤红得吓人。 就算是之前身体素质一直很好的，也无一例外体温往40度迈进。 唯一让李秋庆幸的是他们从医院里带出的药里，就有很多的退烧药。 蒋丛有气无力地和她交待完药物的先后顺序，就闭上眼睛昏睡了。 为了方便照顾所有人，李秋把几张床搬到了最大的客厅。大家排排躺在上面，额头上都贴着退烧贴。 大部分人都迷迷糊糊昏睡过去了，还有几个人一开始还能硬撑着保持清醒，最后也慢慢地失去意识。 李秋安顿好他们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已经是深夜了，为了节约用电，四周并不安静。 同伴在昏睡过程中时不时会发出痛苦的呼喊。身体的热量仿佛把他们带回到刚觉醒异能的那个时候。浑身每一根骨头都像被敲碎了又用胶水一点点粘补起来。 这种时候只能等着时间过去，药效发作。 李秋只能守着他们，防止有别的生物靠近这里。 一个人守夜，让李秋想起给奶奶守灵那天晚上。 奶奶守旧，不愿意火葬，葬礼也是回老家农村办的。 老家的规矩，下葬前，棺前一盏长明灯必须昼夜不息。 在农村办丧事，或多或少要争面子讲排场，费神费力又费钱。白天长辈们为了操办这事早就累得半死不活，所以守灵这活一般都是小辈干。 李秋被分到和表弟表妹们一起守。 前半夜，他们还强撑着玩手机，讲讲学校里的八卦，后来说得无话可说了就仰头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后半夜只剩李秋还醒着。风呼呼地刮着，吹进灵堂，有好几次差点把长明灯吹灭。 偶尔还有村里的野猫野狗跑来，蹲在黑暗里，眼睛幽深得吓人。 守灵，除了要守着长明灯，更是要防着有什么动物跑进来，伤害逝者的遗体。 那时候李秋害怕归害怕，脑子一热，直接就抄起一条扁担坐到了棺材边上。 就这么跟猫猫狗狗对峙上，至少僵持了半小时。 今晚的感觉就和那时候差不多。一个人守着一大家子，责任重大。 起初李秋拿着手机玩了会单机版五子棋和象棋，频繁输给人机后，愤怒地拿出已经写了有半本厚度的日记本。 她伸手抚平准备写的这一页，想了很久才开始动笔。 笔在纸上沙沙的声音混合着大家的呓语，最后以一句“希望家人朋友都平安”划上句号。 在这一句的旁边，还写着几个词语，分别是林赛星，黑棺材。 林赛星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叉，黑棺材则画了一个问号。 现在还是冬天，天气冷，屋里烧了几盆炭火取暖。 为了防止一氧化碳中毒，也为了李秋可以更好观察外面的情况，门一直是半开着的。 收起日记本后，李秋感觉大门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李秋拎起折叠铲朝门口走去。 为了省电，除了大家住的这一栋外，其他地方的电源都断掉了。外面乌漆嘛黑的，人类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但丧尸的眼睛却可以穿透黑暗，捕捉到黑夜里所有的风吹草动。 一辆灰白色的“车”蹲在假山后面，探出半张脸。 车当然不是真车，脸也不是人脸。 那是一只有小车那么大的猫。 用只来说都有点委屈它了，得用头。 不管是头还是四肢，比起大象还略胜一筹。 这么大的猫，咬合力不知道已经是老虎的多少倍。 就算不被它咬，只被它如铁钩一样的爪子刮到，一条胳膊就要添几道见骨的伤。 李秋脑子转得很快，之前周晋时教了她几招古武，专打要害。但那都是对付两只脚的。现在来了个四只脚，该怎么搞？ 猫的眼睛绿油油的，眼眶上还生长着天然的黑色眼线。 人看着猫，猫看着人。 一时间谁都没有先动。 李秋忽然想起桌上还有几根没吃完的火腿肠，立马进去拿了出来。 剥了肠衣的火腿肠在空中抛出完美的抛物线。 巨猫腾空而起，轻轻落地，火腿肠已经在它嘴里结束惨烈的一生。 这点还不够巨猫塞牙缝，它马上又看向李秋。 李秋感觉它那眼神里怎么好像还充满了期待？ “你别动！我去给你拿！” 如果没病倒，大家本来打算第二天在院子里搞烧烤。厨房里现在还有一盆没穿的肉，一盆丸子，几箱红皮肠。 有了这么东西，巨猫忍不住离李秋越来越近。 它张大嘴在盆里大吃特吃起来，咀嚼声口水声响彻天际。 离得越来越近可不行，李秋打算把肉扔远点把猫给引开。 正当她转身的时候，忽然试探着喊：“米粒？” 字正腔圆的两个字，本来埋头苦吃的巨猫猛地抬起头。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对李秋瞥了又瞥，连耳朵都动了动。 它果然对这个名字有反应！ “原来你就是米粒。”李秋轻轻地松了口气，“之前我们找遍了都没看到你，你去哪了？” 既然是周晋时的猫，她不止语气缓和，浑身紧绷的状态也松懈下来。 也许是因为李秋身上有周晋时的气息，米粒的态度很友好，它的猫尾巴往西南方向甩了甩。 李秋记得西南边好像是白临市的动物园。 据说天灾前那里还发生过动物集体越狱事件，凌晨有个酒鬼看到有群斑马在马路上跑，后面还跟着什么犀牛，长颈鹿，他还以为见鬼了。这事还上过国家新闻。 至于天灾以后那里发生了什么，李秋就不知道了。按照动植物变异的速度，那里绝对不会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第100章 谁也没想到, 这次集体发烧会持续整整一个星期。 这期间，李秋除了充当大家的护工，厨师，保镖外,还要兼职种树和养猫。 每天从睁眼开始忙到闭眼, 简直十项全能。 早上开始煮面条、饺子、稀粥这种简单的早饭, 做好后摇醒每个人。 能自己吃的就让他们慢吞吞地吃。 严重到吃不下去的, 她就给他们输葡萄糖。反正他们手腕上都有留置针, 换个吊瓶不是多难的事。 吃完饭后接着吃药，测量并记录体温。 照顾完人以后就是照顾果子们。 李秋在用生长液和晶核粉末勾兑出营养液,每天一次灌溉在树根下。接连几天过去,果子们受损的枝条已经重新抽出，长势良好。她们俩也从昏睡中醒了过来，都能闹着让李秋讲故事了。 为了能恢复得快，她俩暂时还没有让根系脱离土壤, 一直种在原本的花园里。 至于养猫,李秋没什么经验。除了以前在路边给小猫买过猫条外,其他都是从网上看来的。纯粹的纸上谈兵。 好在米粒除了体型大以外，性格其实非常软糯亲人, 是一头非常好养的大猫。 和李秋相处的第二天，它已经开始就地翻滚露出柔软的肚皮, 锋利的爪子也一直收在肉垫里没放出来。 时不时还会把头凑得很低,想让李秋伸手摸。李秋没空搭理它，它就假装不经意地路过,却非要推倒个什么东西引起李秋的注意。 李秋给它梳毛时，它会伸个懒腰，轻轻地喵呼几声, 一副人类你伺候得很不错的模样。 “你玩什么呢？”李秋从客厅里出来，看到米粒的巨爪底下扒着个什么东西。 米粒松开爪子，露出爪缝间小巧的玩具球。 李秋记得这个是周晋时放在秋千架附近的猫玩具，是米粒以前爱玩的。只是现在在巨大的猫掌下，像颗小小的玻璃珠子。 米粒委屈地喵了一声，把玩具球扒拉了一下。 以前那些玩具对现在的它来说已经太小。 李秋是个纯粹吃软不吃硬的家伙，当下就心一软。她风风火火地转到杂物间，直接把拖把拆了。 在拖把棍末端绑了布条和铃铛，充当新的逗猫棒。 周晋时醒来后走到院子里，第一眼就看到李秋挥舞着巨大的逗猫棒在逗一头巨猫。 一人一猫在院子里四处追逐玩得不亦乐乎。 “哎，你醒了。”李秋停下来，身体却控制不住往前倾，撞到了米粒的猫腿上。 米粒猫腿一弯，顺势就往下一躺，那眼神仿佛在示意李秋“赶紧来摸我！” 对于正版主人周晋时，简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多给。 周晋时：“……” 还记得他之前睁开眼看到枕头边趴着一颗猫猫头，还以为变异生物入侵了，差点没直接挥起神术砍过去。 谁想到自家小猫不止体型见涨，记仇的心也跟着长了。自那以后就气鼓鼓的，喂了好多个猫罐头才好点。 “这才几天，这家伙就姓李了。”周晋时走到一人一猫身边，洁癖发作，伸手掸了掸米粒身上滚着的灰土。 他身体素质是这群人中最好的，恢复也是最快的。之前还只是在客厅里勉强走几步，今天已经可以走出来了。 李秋笑起来：“李米粒比周米粒好听，要不你也跟我姓，叫李晋时。” 周晋时跟着笑起来，还没说话，就听到宋湾有气无力的声音：“你俩好肉麻！” “你也出来了。”李秋赶紧走过去，“感觉怎么样？” 她一摸宋湾的手，明显被烫了一下：“你怎么更烧了？！” 这体温说是五六十度都有人信吧！不，还要更烫。 宋湾哈哈一笑：“这不是发烧，是异能……” 她伸手让李秋离自己远一点，随后在两人面前发动异能。 大概十秒钟后，整个庭院里燃烧起熊熊大火。突如其来的火吓得米粒浑身炸毛，背脊弓起做出进攻姿态。 地面传来焦味，但炙烤的火光中，宋湾站在里面，却丝毫没有受到伤害。 火光散去，一切又恢复原样。 李秋张着嘴，显然是哇了好几声。 周晋时赞许地说：“你的异能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了。” 宋湾：“要是秋姐说也就算了。你这话说的，给我们看看你的异能先。” 周晋时也没有藏着，他伸出手在半空中一挥。 短短几秒钟，李秋就感觉到了满面扑来的水汽。 风雨欲来。 本来是个艳阳天，怎么就要下雨了？ ！简直是雨神竟在我身边。 李秋瞪着眼睛：“什么情况？你们发烧一趟异能都升级了？” 那凭什么她不发烧啊！ ！老天爷果然还是歧视丧尸！ 官方总结了目前已知的异能体系，像金木水火土的属于元素类，而力量型、速度型、大脑等器官强化那些属于身体强化类，斧头、绳索等工具类。此外还有囊括了精神控制、危险感知、许愿的特异功能类，包含兽语沟通、兽型转化、植物的动植物亲和类。 以实战案例来看，在这其中又还有很多的分类和变种。 比如温然虽然属于金系异能，但她的异能仅限于化成金针发射，只能算是金系的一个微小分支。 宋没没是土系异能者，她的异能侧重于用来钻洞在土壤里穿行，以及凝聚成土墙。需要适应环境。 但像宋湾和周晋时这种，可以说已经将元素异能发挥到了极致，是元素异能的巅峰代表。 他们可以不受任何环境限制，水火挥手即来，可以在他们手里变成想要的任意形状，从各种方向发动致命攻击。 与此同时，火无法伤害宋湾，水也无法伤害周晋时。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已经与元素本源融为一体，达到共生的地步。 宋湾看着周晋时下的这场雨，也和李秋一样目瞪口呆。 “不是？我知道你厉害，你也不能这么厉害吧。” 周晋时本来也无心卖弄，但他实在在意刚才李秋看着宋湾哇哇夸赞的模样。 现在看着李秋的眼神终于放在他身上后，周晋时又恢复那种淡然的样子：“不至于。” 宋湾：“……”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周晋时这么能装！ 果然人一旦开始谈恋爱就要孔雀开屏了！ 火系自带狂暴好战的属性，宋湾忍不住手痒：“既然这样，要不我们先过两招！只用异能，不用古武！” 她一伸手，一簇火苗已经落在周晋时脚边，见风就着，火势眼看着越来越大。 然而一股水流立即把火扑灭，水流滚滚汇聚而下，攻势渐起。 这是一场水火不容的架。 李秋抱着米粒的一只腿缩在一边看戏，看到哪边势强就朝哪边晃着猫爪子，完美地当着一个气氛组。 周晋时考虑到双方身体都还没恢复，本来只想随便打打，慢慢也重视起来。几乎在宋湾面前展露了他对元素异能的所有理解。 打着打着宋湾主动停下来：“不行不行，这几个变法我得记下来。” 她倏地蹿进房里，真的找纸笔去了。 李秋眯了眯眼睛，松开猫腿主动下场：“要不我们也来过两招？” 她学的那几招古武，练是练熟练了，可还没有实战过呢。 所以李秋还特意嘱咐：“不能放水！” 不能放水的后果就是，李秋作为一个敏捷基本为0的纯力量战士，被水系异能撵得满院子跑，就是没能近周晋时的身。 周晋时认真地替她考虑：“要不我早晚陪你跑步，练练速度？” 李秋：“……为什么不中午练，我觉得我早晚都不行！” 没过多久，其他人也下床出来了。 一开始还精神萎靡，但气色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好。 果不其然所有人的异能都有了很大程度地增长。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以前像只会九九乘法表的小学生，现在也算是能解奥赛题了。 宋没没的异能进化方向是土质改造。可以将贫瘠的土壤变得肥沃，也可以将肥沃的土地变贫瘠。 胡泽宇的异能进化后，他的斧头简直变成了金刚不坏斧，和神术奋力一击都丝毫无损，锃光瓦亮。哪怕是钢筋铁骨，也就是一斧头的事。 赵霖云原本只能控制几平米范围的物品，现在范围扩大，一百平米范围的东西随她取用。 …… 最让李秋欣喜的是，张雪真的空间异能有了很大的变化。 之前只能存放死物，但现在能把活人也收进去了。 就是收进去的时间很长，被收进去的人也很痛苦。这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提升。 李秋自告奋勇，第一个体验了被收进去。 张雪真的空间就和她那栋别墅范围一样大，但里面可以说应有尽有，说是个小商场也不为过。李秋在里面逛了逛，看到大床的时候躺了躺，差点睡着了。 等她从别墅空间出来，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李秋有点心虚。 刚才她在空间里吃了好多储备粮来着。难道空间与现实世界不隔音！她被发现了？ 张雪真偏头意指周晋时：“他怕你进去后憋死，一直催我放你出来。” “里面空气挺充足的啊。我觉得你要是和没没合作一下，她还能在你空间里种地。”李秋一拍手，“简直完美！” 韩季郑重地把所有人的异能变化记录在册，又主张让张雪真把黑土收进空间带回基地。 原本还以为是危险品，但没想到这是可以帮助大家异能增长的黑土。 带回去后一部分用来分析成分复刻，一部分用来帮助其他异能者，还有一部分当然归属于周家，毕竟这是人家地盘上的东西。这简直是三全其美的事。 也算是他们这次出来，发生那么多坏事后难得的好事。 第101章 起初周晋时以为米粒是在撒娇要吃的。 虽然无奈,但毕竟这是从小养大的孩子，还是给它丢了不少化冻过的鸡肉。 米粒一块都没少吃，就差把沾了鸡肉沫的地皮都舔干净了。 这饿死鬼投胎的模样，让李秋严重怀疑, 早上刚给它喂的一盆肉泥猫饭是假的。 但吃完后它还是蹲在原地, 就是没走。 “它好像不打算跟我们走。”李秋跳下车靠近米粒。 米粒马上把头低下来, 在李秋伸过来的手上蹭了蹭。 那两颗跟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里, 流露出不舍的意味。 “舍不得我们干嘛不和我们走？”李秋耐心问它。 “你看你主人, 还有周爷爷都在基地里。我们换一个家吧，这个家住不了了。” 米粒甩了甩尾巴, 却还是没有再朝前走。 唐向和长得高, 看得远，忽然高声喊：“秋姐，快跑啊！老！老虎！！！” 所有人循着唐向和的目光看去，都看到在远处山坡上冒出来的一颗虎头。 如果说米粒已经长成一辆小车那么大,那这头老虎就是一辆半挂。 硕大的虎头上纹路斑驳醒目, 属于百兽之王的气息给人带来极端的不安全感和压迫感。 李秋赶紧拉了拉米粒的前腿：“走！快走！” 周晋时也过来了, 两人合力想带走米粒。 米粒完全没有要跑的意思，反而突然兴奋起来。 它踮着脚一扭一扭地朝远处的老虎跑去,谁喊它都没用。 “完了。” “这不是去找死吗？” 大家仿佛已经预见到米粒的惨烈结局，这只笨猫！看清楚对方是什么了吗就敢过去？ 可老虎并没有对米粒发起攻击,它张开血盆大口也只是打了个哈欠,随后低头轻轻蹭了蹭米粒。一虎一猫亲昵地蹭着头，两条尾巴也竖起来交缠到一起。 众人隐约能够看到老虎的腹部不正常地隆起。 它马上就要做妈妈了。 作为动物研究员, 韩季简直要兴奋死了，拿起相机疯狂拍照记录：“天啊，老虎和猫的结合, 新的变异物种！” 看他激动的样子，恨不得原地开始起草论文。 其他人也忍不住脑洞大开：“那这应该叫做虎猫，还是叫做猫虎？” “怪不得不肯和我们走，它的孩子要出生了。动物分娩都会找隐蔽的巢xue ，确保不会被其他野兽发现。” 米粒和老虎亲昵完后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来，对着张雪真喵喵叫了好多声。 张雪真因为红红怕猫的缘故，一直不怎么和米粒接触，这会看到这巨猫过来，马上看向李秋：“它想干什么？” 李秋挠挠头：“之前给它准备猫饭，那些肉都放在你空间了。它可能想带走？” 张雪真手一挥，地上出现了几大盆肉。 米粒满意地发出呼噜声，尾巴高高扬起。它叼起一盆肉就朝老虎跑去，来回几次后把那七八盆肉都叼完了。老虎已经埋头苦吃起来。怀孕是很辛苦的事，要补充很多很多肉来维持体力。 它蹲在地上，再次不舍地低头，知道已经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李秋最后向米粒告别：“那我们以后再来看你，你和你老婆要好好的啊。” 周晋时伸手擦干净米粒弄在胡须上的肉泥，轻轻叹口气：“注意安全，遇到危险就跑。” 全天下所有的老父亲，对自己的孩子都是含蓄的爱。对毛孩子也是一样。 车渐渐开远。 米粒在原地望了很久很久，久到老虎已经把肉吃完，走了过来。 “喵~”米粒撒娇般地叫着，老虎也低声轻吼做回应。 一猫一虎朝动物园方向走去，那里有它俩共同的家。 …… 车上众人还在讨论。 “这年头猫都能找到老虎做对象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吗！” “还有你找到对象不可能。” “哎我说不带这么类比的，搞对象不符合我的意识形态。万一哪天嘎了，岂不是让我未来对象伤心。”蒋丛长叹一口气。 胡泽宇没好气地说：“呸呸呸，你别乌鸦嘴行吗？” 韩季是除了李秋和周晋时外最舍不得走的人了。 车开出去老远还在拿望远镜看，直到看不见为止。 随后又和周晋时请求，下次来务必还要带上他。 蒋丛问：“大眼教授咋这么激动，我记得上次你们不是还碰到过变异银环蛇和尖吻蝮，我听说那家伙都能化人了。咱米粒还是修炼不到位啊，人形都还没出来！” “你以为他那次就不激动吗？就是蛇有毒还会咬人，米粒不咬他罢了。” 胡泽宇无情拆穿。 回去的这一路算得上风平浪静。李秋一直担心林赛星会有什么动作，显得忧心忡忡的，好在离基地都只有十公里路程了，她也没看到林赛星的身影。 考虑到林赛星可能会尾随寻找南方基地的位置，他们这次走的这条路，包了很大一圈绕远，也因此路过了白临市的南川河。 宋没没说：“你们怎么就没有谁觉醒个钓鱼技能？” 蒋丛一下就get到她的意思：“就是，既然动物变异基本都往大了变，那鱼肯定也变大了。钓上来几条我们回基地搞个全鱼宴。” 唐向和指了指开车的周晋时：“还要什么钓鱼的，周队不是水系异能吗？仙侠剧你们都看过吧，把水往两边一分，露出地表，那鱼不就是白捡。周队，你说是不是！” 周晋时：“……” 李秋马上回怼：“那你咋不说西游记里，通天河那集老鼋还能驮唐僧师徒过河呢。” 唐向和是龟系的兽化异能者，反正和龟有关的都能扯上他。 唐向和瞪着眼睛：“我是有异能，又不是在修仙！” 李秋摊手，那意思就是周晋时也不是修仙啊！ 唐向和委屈至极：“秋姐，你俩好上以后你这心是越来越偏了。” 不过既然提到了鱼，又路过河边，大家的馋虫也确实都被勾了起来。想着时间还早，就在路边一个清水平台停下，打算在这里钓鱼。 会钓鱼的就三个人，胡泽宇、周晋时还有吴任凡。 他们三个人手一根张雪真空间里的钓竿，各自做了饵料开始打窝。 蒋丛在他们三个中间窜来窜去，时不时许愿“钓鱼钓鱼快上钩”。 眼看着周晋时和吴任凡都开始咬沟了，胡泽宇骂他：“你是不是光给他俩许了！给我也许许啊！” 蒋丛哈哈大笑：“老胡，你现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我可是宇宙最强辅助！”他眼睛一转，又说：“要不你们三竞价，竞拍我的许愿资格？” 他们几个在这边玩，其他人则就地找了块平地，打算在这野炊，也算是欣赏欣赏自然风光。 大果和小果也被张雪真从空间取出来，跟在李秋后面蹦蹦跳跳地追来追去。一个说自己是喜羊羊，一个说自己是美羊羊。 李秋看着它俩越发粗壮的树根还有逐渐丰满的树冠，心里感慨时间果然是世界上最神奇的异能。 从两颗果子到两棵树，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以后她们还会长出自己的果实，长出下一棵槐树，不知道那时候该是多么热闹的场景。 …… 从周家带出来的食物种类很多，说是去了趟超市进货也不为过。 就算他们这些人一天吃八顿，都够吃好几年的，正好在这野餐消化消化。 谁知道吃的喝的才刚摆好，忽然刮来一阵大风。 风一起，温度仿佛瞬间往下跳了十几度，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这有火。”宋湾马上把大家捡过来的柴火点燃。 火势借了风势，本应该燃得越来越大，但很明显他们小瞧了风力。 刚刚燃起的柴火被风卷起，成了最好的暗器，往四面八方不讲道理地砸。除此之外还有散落在各地的石头、木头、杂物全都被强势的风吹上天。地上架着的锅碗瓢盆、卡式炉之类的东西当然也没有幸免。 赵霖云眼疾手快，控制住飞来的木头。 木头离杨慕风的脸只有1厘米远了，他吓得冷汗直冒，对着小姑娘连连道谢。 温然则甩出金针去挡，金针齐刷刷钉在飞过来的火木上，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蒋丛的异能在这种时候屁用没有，胡泽宇一看，掏出斧头一顿挥，那铆足劲的架势跟沉香劈山救母似的。 蒋丛老泪纵横地扑过去：“胡啊，还是你对我最好！我下次再也不许愿你吃方便面你没有调料包了。” 唐向和则跟玩老鹰捉小鸡时的老母鸡一样，招呼大家来他背后。 兽化异能一开，很能挡风，就是他自己五官都快被风吹得面目全非了。 总之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好不容易才躲开到处乱飞的柴火。 周晋时的目光落在河面上。 原本还风平浪静的水面，水流一下变得急促，浪花一阵接一阵。不用想都知道，水位正在缓慢上涨。 这样剧变的天气，这才是真正的天灾。 他们几个钓鱼的也不钓了，收起钓具提着水桶就赶过去汇合。 所有人马上卷起东西上车，加足马力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基地。 马路上偶尔还能看到几只被吹得飞上天的丧尸。 丧尸等级低，力量就低，抗风能力也弱。它们在天上飞的时候看到底下有车辆路过，还杀气腾腾地张开嘴想下来吃饭。 结果马上就被风刮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隔着车窗，金六福吐槽：“第一次看到丧尸飞上天，也是稀奇了。” 他话音刚落就惨叫一声。 第102章 等李秋醒过来, 她早就不在那个检查隔间了。 往四处打量，她对关住自己的地方并不陌生。 这里是华传生之前用来囚禁异能者做实验的地方。 现在似乎是经过一番改造，被官方重新利用起来。不仅进行加固，新增很多看不懂的仪器, 还搞了防寒保暖设施。或许是官方已经预见到未来的气象, 提前做了准备。 困住她的地方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看起来和玻璃差不多透明,却和金库大门一样坚固。 上面还有异能涌动缠绕的痕迹,李秋试了几次都没撞开，心里想,至于这么防着我吗？ 她的背包不知所踪, 身上的衣服还被人换成了病号服。 李秋撸起袖子一看，两只手的手腕上各有几个针孔，不知道被注射了什么东西，让她浑身提不起劲,异能也用不出来。还有几处皮肤明显发青,是被抽过血的痕迹。 因为李秋早就预想过被发现身份,会是什么样的处境，所以这一天真的到来,她没什么意外的。 除了有点不爽，更多的是“啊, 我终于被发现了”的感触。 偷偷摸摸做丧尸的生活以后是不会再有了,但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她也无法预料。 官方的人总不会丧心病狂到要一片一片地研究她吧！ 她晃了晃脑袋，把这种变态的想法丢出脑子。 四周都是几乎透明的, 李秋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外面也能看到她。 有一伙穿戴防护服的人一直在外面忙忙碌碌，穿梭不停,时不时地面向她的方向记录着什么。怪敬业的，不知道能拿多少工资。 李秋有点体会到动物园那些隔着玻璃被展览的动物是什么感受了。她比动物们好点，至少人类不会贴在玻璃上啊啊啊挤来挤去加疯狂拍照。 本来坐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也没什么，但饥饿感随着时间的消逝慢慢涌上来。 李秋拍了拍墙壁，又伸手指了指嘴，做了个要吃饭的手势。 坐牢也该给牢饭吃啊。 有人的声音从天花板上传下来：“你不用比划，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我们听得见。” 李秋“噢”了声：“我想吃饭！” 给李秋送食物是从天花板上开了个口子投递，投递完后马上关上，像生怕李秋的呼吸都带有传染似的。 掉下来的是几大块还结着冰霜的冻肉，看样子像是猪的，也有可能是牛和羊的。 李秋也不挑剔，有什么肉就吃什么肉，就是份量太少了。 坐牢的时间这么漫长，她吃饭的速度也刻意放慢了。 原本几口就能风卷残云吃完的肉，愣是吃了半个小时，每一口都恨不得嚼八十下。 李秋鼓着腮帮子，心想，我嚼这么多下也没有觉得多饱啊。果然以前这减肥方法是骗人的。 一墙之外，李秋的进食量和速度都有专人记录。记录好后马上就被拿到研究室去了。 吃饱后李秋找了个角落半躺着，朝着天花板说：“你们想干什么其实可以和我商量。我能配合的我都会配合你们。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就算是上法庭，也要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吧。” 天花板上的声音静默了半晌。 李秋期待地等了半天，天花板还是没有传来一点声音。怎么这样，官方也玩冷暴力。 她默默翻了个身，面朝内侧躺着。这一侧的工作人员少一点，李秋看着不那么闹心。 身上被注射的东西，把她身上除尸王之身以外的异能全都禁锢了。既然是药品，肯定有有效期，只要她熬过药效，就能用异能了。 李秋对方宣称的一直是力量型异能，他们并不知道她还有有求必应、天衣无缝、偷星换日……这些都是特殊的功能性异能，用的好，眼下的困境不是什么麻烦。 想到这里，李秋两眼一闭开始假寐。 休养生息，谨记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口诀。 …… 地下世界曾经是南方基地的噩梦，红眼病应声虫至今都是基地里的头号鬼故事。 但这里经过动工已经发生大变样，逐渐成为一座坚不可摧的地下堡垒，各类设施都在完善。 基地里科研、医学等行业的中坚力量，早就向这里转移。 其中针对异能者和丧尸的研究，是现在的重中之重。 在会议室的桌面上，还摆放着昨天刚被找到的一份绝密资料。 这份资料是在堡垒建设过程中找出来的，看笔迹应该归属于已经死去的华传生。 在这份资料里，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张检测报告单。样本取自李秋的头发，检测结果上重点加粗，该毛发属于丧尸。 当初华传生认为李秋吸毒，让人取了她的头发做毛发检测。 实则他自己还留了部分样本，做了别的测试后形成这份报告单。 再往下则是华传生手写的一份对李秋本人的研究报告。 老一辈的字迹整齐工整，每一个字都像用打印机印上去似的，看得很清晰。 研究报告中明确表述了，李秋作为一头丧尸的成长性和特殊性。 当初网上大肆流传的《异形人类预测报告》，只将丧尸的最高等级列为领主。 百万丧尸里才有一个的s级领主，可以号令一座城市里的所有丧尸。 但华传生研究报告中的结论，表明李秋有超越领主的可能，也就是传说中的丧尸王。 天灾世界里，人类不再占据食物链顶端的位置，既要应对极端的自然天气，又要对付丧尸、变异动植物和各种未知的灵异体，苦不堪言。 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改变的机会摆在面前。 只要能控制李秋，理论上来说，可以消灭世界上的所有丧尸，甚至可以利用丧尸为人类生产和劳作。 会议室的人逐渐分成了三派。 一部分人认为根据李秋之前的表现，做出的贡献，现在囚禁对方等于剥夺她的人权。主张放走李秋。这一派人此次会议结束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后续会议中。 一部分人认为应当改进华传生的计划，利用李秋以白临市为起点，先剿灭这一城市的丧尸。从此在国家的四大基地中，他们南方基地绝对能占据主导位置。 还有一部分人则认为李秋的存在是个定时炸弹。 丧尸这种生物，天生阴险狡诈，嗜血狠毒，没有人类的情感。 李秋的一切可能都是装出来的，只有尸体对他们这几十万人来说，才安全。 只要李秋想，她可以吸引来无数的丧尸，到时候整个南方基地只能做困兽之斗。 所以他们主张杀掉李秋，解剖她的脑部和身体结构。 反正只要有她的身体在，制出丧尸病毒疫苗，指日可待。也许还可以找到让人类被丧尸感染后还能保持清醒的办法。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上座。 严将军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听着所有人的争论，但他才是真正能拍板的人。 他合上资料，只说了简短的一句话：“拿出方案，加快研究，一个月后，处决李秋。” …… 会议结束，严将军从隐秘通道回到a区。 早就有人怒气冲冲地等在那里。 严将军愣了愣，和气地说：“周老，您怎么过来了？” 南方基地能建成，周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虽然严将军现在是基地的一号人物，但他对周家人一如既往地尊重。 周泰坤年纪大了也懒得搞虚的，直截了当地问：“你放不放人？” 严将军口风很紧，挥手让房间里的人出去后才问：“什么人？” “你别跟我装，没有你的授意，谁能做到在大门口就藏人。你把秋秋交出来。” 周晋时、李秋这趟去，花费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预期。 周、李两家人几乎每天都要在基地大门口看看人回来没有，还要托外出的队伍打听消息。 周泰坤好不容易听说他们队回来了，匆匆赶过去，就赶上一群人剑拔弩张的场景。准确来说，周晋时他们已经放倒了一片，官方的人已经准备用枪了。 周泰坤来了后两方停手，但他一听说李秋被抓走了，立马就杀来严将军这。 严将军见瞒不住，选择如实相告。 “李秋，我们不可能放的。您以后就当没有这个小朋友吧。这件事必须保密，如果传出去，和她亲近的这些人都会受牵连。”严将军拍了拍周泰坤的肩膀，好心劝告。 他们这些人都是熟悉李秋的，还心有忌惮。 基地里这几十万人，谁不是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才能在这里过上勉强和平的生活。他们不会允许有把剑横在自己的头顶上，过这种和丧尸生活在一起的危险生活。 一个会跑会跳，会说话还爱笑的小姑娘是丧尸。还是目前已知最厉害的丧尸。世界上不会有比这更离谱的事了。周泰坤脸色乌青地走下楼。 周晋时他们几个年轻人都在楼下等着。 当周晋时看到爷爷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周晋时转向宋没没和张雪真：“你们先回家，安抚住叔叔阿姨。后面的事，我来想办法。” 两人转身就走，几乎是用跑的。 “爷爷。”周晋时准备去另一个方向，却被周泰坤拉住了。 “回家再说。” 周家难得传出饭菜香。 周令怡端着一盘炒鸡蛋出来：“周令淮，你有没有点眼力见，我炒好了菜你不知道端出来吗？！” 周令淮围着围裙在洗菜，他瞬间就怒了：“洗菜！洗菜你没看到吗！” 第103章 “你干什么？” 宋没没看到张雪真从空间拿了个氧气瓶出来, 啪得一下就开始吸。 张雪真吸着氧说不出话，摇头示意她继续前进。 “先上去。”宋没没本来也不认识路，在地底下凭着方向感横冲直撞，就是没找到地下世界。都到要吸氧的程度了,张雪真肯定到了能承受的极限,宋没没拉紧她,两人再睁开眼睛已经从地面钻了出来。 钻出来的土洞马上又合拢开,就跟从来没有什么东西从那跑出来过一样。 张雪真平稳气息, 又喝光了一瓶水，终于感觉好多了。 “我们到哪了？” 基地说大不大, 说小不小, 这个地方她俩还真有点陌生。 宋没没就地看了一圈：“咱俩好像来农场了。” 基地的农场每天要供应几十万人的蔬果吃喝，这里24小时昼夜不停，一直都有人照看管理。 “嘘，人。”张雪真言简意赅,捂住了宋没没的嘴。 两人的身体贴在墙壁上, 努力减少存在感。 好在巡逻的人并没有发现她们,晃着手电筒往别的方向过去了。 两人刚松了口气，就发现有一团黑影冲了过去。 那团黑影咬住了宋没没的裤腿。 “福子？” “还真是它。” “你怎么在这啊？”宋没没蹲下来。福子的尾巴晃来晃去,看到熟人很是兴奋。 狗不会说话，但人会。 爷爷手电筒的光先照到福子身上, 然后照到人。 在被另一波巡逻的人发现前, 爷爷把宋没没和张雪真领到了他的办公室。 作为一个植物异能者，他直接在农场安了家, 现在在农场的生活忙碌又平静。 爷爷给她俩倒了热水：“农场的门晚上八点就关了，你们俩怎么这时候来了？” 两人不想连累爷爷，也就不想说太多。只说是练习异能迷了路, 稀里糊涂就来了这里。 爷爷也没多想，打开几个麻袋给她俩看：“你们这次出去太久了。秋秋和果子们还好吗？” “这都是我给你们留的菜，这袋是土豆，这袋是红薯，还有玉米、西红柿、油麦菜、包菜……” “本来还想着明天早上给你们送过去，既然你们今天来了，就带走吧。” 那些菜都是爷爷精挑细选过的，又饱满又新鲜，光看着都知道有多好吃。 张雪真把它们收进空间，又拿了很多东西出来：“爷爷，最近又降温了。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这次出去找回来的，大家都有份，这份是你的。” 她拿出来的东西，既有医院找来的药品，还有被褥、羽绒服这些。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用1l水瓶装的黑土。这些黑土大部分都在张雪真这里，只有一小部分给了韩季做样本分析。 如果没有出李秋这件事，这些黑土白天就应该呈在严将军面前了。 又在这里休息了一会，两人和爷爷告别。 爷爷出来送她们，听说她俩要用异能钻来钻去，特地给她俩指方向： “往左是回你们家，别走错了。往右就到地下世界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感觉！ …… “吃饭了。”有人带着饭盒回来，敲响了研究室的门。 饭是不能带进去吃的，一群饥肠辘辘的人从房间里出来，一人一盒饭各自找了位置去吃。 “严苒，你的。” 有人看严苒还在研究室没出来，敲敲门示意给她留了一份。 严苒却好像没有听见外面的声音。 其他人拉走那个给桑苒留饭的：“她每天都不说话的，你就别打扰她了。” 严苒是基地最近重点培养出的人才，她的异能是预知。 预知这种异能，每次使用都会伴随副作用。预知的事情影响到的人越多，预知者遭受到的身体和心理折磨就越深。 上次严苒预知到极寒暴雪天灾的来临，提前让基地做出应急预案，紧急加固修缮地下世界。预知完成后，她几乎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身体才慢慢能动弹。此后还在不停地出现各种幻觉异想。 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官方又交给了她新的任务。 这次预知的目标只有一个人，就是李秋。范围明明比预知天灾要小得多，但严苒却感觉难度比上次更大。 研究室的门被人推开，有人走到了严苒身边：“还不吃饭？” 严苒从精神恍惚的状态脱离，抬头发现是爸爸来了。 基地里很少有人知道严苒是严将军严恒的女儿。 一来，严将军不想让家人在这里享受特权。二来，也是为了保护严苒。有的人在他这里找不到突破口，就会想别的方法。他不允许那些事情出现。 “还不饿。”严苒在爸爸面前显得很拘谨。 天灾前，父女俩就聚少离多，话都没说过几次。天灾后，两人的交流基本也都是工作。 “爸爸，我能去看看她吗？”严苒的手里握着李秋的一管血，从这管血液里她看到了很多东西，但是她还想看到更多。 因为一管血而对一个人开始好奇。 严将军没有马上答应：“她是个危险份子，如果她想，明天这里就成了丧尸基地。” 因为保密守则的缘故，他还有很多不能和严苒说。 比如用李秋的血液对监狱里关押的丧尸感染者进行过测试。 她的血液对丧尸具有致命的吸引力，同时还能让丧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进化。 一个李秋，就可以培养出不知道多少个a级以上的丧尸。 没有人能承受这种结果。 严苒“嗯”了声，却提出了不一样的观点：“可是她爸爸妈妈都在这里啊。” 爸妈在的地方就是家，一个人是不会主动毁灭自己的家的。 严将军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妻子死在十年前抗洪抢险的堤坝上，他悲痛过后一路升迁忙得根本不回家。 严苒这些年怎么过的，他其实不是不清楚。 严将军说：“先吃饭吧，今天累了的话就休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会上他宣布加速研究，一个月后处决李秋。 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如果在女儿的预知里，李秋并没有对人类发动攻击，那就说明，李秋确实可控。 他也就有了足够的理由说服其他人。 严苒跟在父亲后面出了研究室的门，她刚拿起那盒饭，就看到远处有人跑来了。 “报告将军！” 卫兵想报告，但欲言又止。 严将军匆匆和严苒告别，在路上听取汇报。 卫兵反馈了两件紧急事件。 一件是暴雨远超预计，排水系统损坏，现在基地不少地方水深已经超过一米，还在持续上涨。基地已经在紧急调派人手，但不管怎么处理水位一直降不下去。再这样下去，地下世界说不定都得淹。 另一件是李秋状态不对，疑似发狂，一直在疯狂攻击墙面。 比较起来当然是第一件事更急，必须他亲自调度。但李秋的事，因为属于绝密也不能假手于人，只能等下再来处理。 “严将军，我去看看吧。”严苒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 严将军考虑再三点头答应了。 …… 李秋当然没发狂，她只是饿了。 关着她的这群人为了全方位评估李秋的数据，除了一开始给过那几大块肉外，什么吃的都没再丢进来。 就算李秋的语气已经和恳求没什么两样了，墙外看守的人也是无动于衷。 他们冷漠地拿起笔记录着，禁食禁水3小时，牙齿长出口腔外3厘米，疑似带有毒液，指甲长约10厘米。 饥饿感比李秋预想的来得更快，她最后的乞求都没有说完，眼泪还在眼眶里转，就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意识。 关在四面墙里的，还是李秋，也不是李秋。 她疯狂地攻击着阻挡她的一切物体，仿佛根本不知道疲倦。 凶狠，残暴，残忍，疯狂。 记录还在继续：禁食禁水4小时，精神状态趋于癫狂，无差别攻击。 啪嗒啪嗒。 有什么东西滴到了记录人员的防护服上。 他们抬头一看，发现屋顶居然有水渗了下来。 紧接着水流越来越大，要是孙悟空来了都能把这认成水帘洞。 这么大的漏水事故，谁也没想到。有人打算去按这里的警报装置，申请上报马上撤离。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些哗啦啦的水流里现出来一个人影。 周晋时没费什么功夫就把研究室里的这群人放倒，随后跑向关着李秋的地方。 看到周晋时来了以后，疯狂的李秋更疯狂，她是真的饿啊。这个人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神术劈了出去，但刀身被震了回来，四面墙纹丝不动。 周晋时伸手一摸，感受到上面流动的各种异能痕迹。 对方用异能设防，那他就只能用异能去破。 无数的水流汇聚起来附着在四面墙上，形成的气势不亚于山洪海啸。 《道德经》里写道：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 水本身就是最柔软也最强大的东西。 四面墙开始有了裂痕，也因此警报声接连响了起来，一声比一声急促，传播范围广得可怕。 “我去，我们终于找对地方了！” 宋没没和张雪真从一堆湿泥里钻了出来。 她们一出来就听到了剧烈的警报声，再看到四周的水迹，立马猜到周晋时已经先她们一步赶到了。 “秋秋！” 第104章 李秋听见雨敲打在屋顶上磕磕磕的声音, 有种以前失眠放白噪音的感觉。 她问：“这是什么地方？” 周晋时就坐在她旁边，递来暖水袋：“基地外面的服务区。” 之前他们并没有带走所有物资，反而还按照必要的种类添补了一些。 本来是想如果有其他幸存者路过这里，或者他们外出做任务, 都可以来这进行补给。 现在却是他们自己派上用场了。 “还饿吗？” “我已经没事了。”李秋拉了拉周晋时的手。 周晋时的手很凉, 都快赶上她的了。 下了这场雨后, 气温不知道降低了多少度。 如果不是屋里烧着一盆炭火,李秋怀疑玻璃都会结冰。 她把暖水袋贴在他俩手的中间, 互相都能汲取到暖意。 周晋时看着李秋：“对不起，检查室那里的情况我完全没有预料。” 他一直在复盘这件事, 把问题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因为之前进出过基地很多次, 所以就以为万事大吉，万无一失了。 人总会因为习惯付出代价。 李秋诧异地看着他：“之前你还劝我，说我背不起那么多人的命呢，怎么到你自己这就上赶着揽责任了。他们会发现是早晚的事,其实我早就应该走了。爸妈也见过了,朋友们也都在这里好好生活了。我换个地方,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就算他俩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她也没想过让周晋时跟她走。 周爷爷还在, 周晋时的爸妈以后说不定也会回来。周晋时应该留在基地里。 周晋时还没说话呢，忽然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 宋没没的声音怒气冲冲的：“你要气死我, 想偷偷走还不带我们？” 打开门率先看到的是小泥人宋没没还有张雪真, 她俩后面则是大泥人江润芳和李德明。 宋没没作为新晋“土行孙”，一天之内把搬人工作的熟练度从0刷到了100。 发生了这么多事,几人主动出去，把空间留给了李秋一家人。 “爸，妈, 你们都知道了？” 李秋坐在火盆边的小凳子上，局促地看着他俩。 李德明一脸天塌了的表情：“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和爸爸妈妈说？” 江润芳瞪着他：“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李德明默默坐到一边，往火盆里加了几块炭。 “是什么时候的事？”江润芳拉过李秋的手。 她看着李秋紧张不安的表情，心都要碎了。 李秋莫名有点想哭，但是怕妈妈也哭，就把眼泪忍住了。 她简单概括着说：“我去赤兰市考试，那里也爆发了丧尸潮。当了丧尸一个月以后，我实在太饿了，捡起地上的丧尸就吃，吃着吃着突然想起来我还是个人。” 所有苦难的事，在经过时间后，都能够风轻云淡地描述出来。所以李秋描述的语气并不悲伤，反而还很愉快。 江润芳一想到女儿东奔西跑到处躲藏，流浪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一家团聚还要被关起来，顿时哽咽得说不出话。 她好不容易平复心虚，打算说以后的打算，旁边的李德明又哭了起来。母女俩：“……” 凌晨两点，爸妈先去睡觉了。 其他人睡不着，一起坐在火盆边。 宋没没望向门口：“你们看。” 天上簌簌落下的已经不是雨，而是大片大片的雪花。服务区的积水里结了一层薄冰。 风从门口一阵阵地卷进来，灌得人发抖。 宋没没“啪”得一下把门关上了。 张雪真拿出几床厚被子，让烤火的人盖在身上：“这雪比前两个月下的还大。” 原先已经有两个月没下雪，天气更是逐渐回暖。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春天马上就要来临了。但这次的暴雨接大雪，又把所有人拉回到极寒。 如果没有做好准备，这样的气温下今晚肯定会死人。 官方为了那几十万幸存者的温饱，肯定分不出人手来管李秋的事。 周晋时说：“我们也不能在这久待，要尽快找个地方避寒。你们有没有想法？” “你家怎么样？”张雪真问。 周家各种设施应有尽有，地方也宽敞，甚至周边都没有什么丧尸。用来做他们藏身的地方再好不过。 “那里是不错，就算他们追出来，也不一定敢追那么远。”宋没没也同意。 说起来，在周家住的那段时间，是天灾世界里难得舒服的一段日子了。 唯一不同意的是李秋。 她摇摇头：“你们忘了，林赛星在白临市，而且她知道周家的位置。” 恶魔种林赛星比李秋遇到过的任何丧尸都要狡猾聪明，一直没有用真正的身体的来见过李秋。在没有足够的把握前，李秋不能带着朋友家人去那里冒险。 周家就这样列为备选。 张雪真把一份地图拿了出来，铺在几个人中间，大家集思广益开始想去处。 “这里怎么样？”李秋指了指地图偏西南的方向，“我记得有一年白临市地震，市里公布了全市的避震区域，这里有一个防空洞。” 李秋指的地方位于南方基地和蛇山的中间。 除开防空洞可以避寒外，那里植被丰富，柴火不用担心，大小果也能得到很好的生长。中间还有一处红湖，不仅水源稳定，说不定还能钓到鱼。 唯一的缺点就是，去那里最快的地方要先经过一条盘山公路，先上山再下山。这个天气路面肯定都结冰了，上去必须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同意！” 几人异口同声。 “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你们先睡吧。” 周晋时自觉做起守夜工作。 “我们一起。”李秋一点都不困，从恢复人类意识开始，她没有一天像这样踏实过。 最爱的家人，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爱人都在身边。 她们全身心地爱着她，相信她，陪伴她。 就算未来每一天都是暴风雪，李秋也相信春天会来临。 李秋低估了自己的困意。 等她饥肠辘辘地醒来时，锅里煮好的粥已经在咕嘟咕嘟地冒泡。透过窗户看去，外面白雪皑皑，天地间只能看到一片素色。积雪已经没到门框的一半，还在继续往上累积。 吃过早饭后，张雪真把准备好的卡车从空间里放了出来。 离开基地的时候，她把大中小型的车辆还有汽油、柴油都收了不少。支撑他们去红湖别墅区绰绰有余。 车头坐着李秋和周晋时，周晋时负责开始，李秋负责看路况。 车厢里坐着的张雪真四人，则在列清单，盘点她们手里用来御寒的食物和物资。 按照现在的天气状况，一旦到了防空洞，就意味着他们很长时间不会再外出。物资清点完数量后，就要按照每天做计划开支。 周晋时起初开得四平八稳，游刃有余，只偶尔有一些滑动和颠簸。但下了高速公路往进山的路开去后，路况越来越差，需要小心谨慎的地方也多了起来。 路上不时有倒塌的电线杆、树木、巨石。这些都是明面上的，还有的藏在暗面，被雪堆掩埋了，就成了天然的陷阱。 周晋时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又一次遇到挡路后，他和李秋下车去清理路障。 “呼。”李秋吐出一口寒气，忍不住打着哆嗦说，“我以前一直羡慕住在……东北方省份的……不仅可以打雪仗还能滑雪……现在我是一点都不羡慕了……” 周晋时无奈一笑，把最后一块石头搬开，示意她赶紧去车上取暖。 李秋跟着也笑了，但马上她的笑就凝固再了脸上。 很多动物都畏惧寒冷，但也有一些不怕冷的。 比如狼。 先是一头毛发粗糙的狼出现在李秋和周晋时的视野里，然后是第二头，第三头，第四头……每一头狼几乎都有五六百斤的体重，压迫感十足。 狼这种生物，总是群体出没。一旦确定目标，就会马上制定围捕机会，穷追不舍。估计被它们盯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按理来说，卡车这么庞大，它们是不会轻易出手的。但这个天气，大概这些狼也是真的饿狠了，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周晋时的神术甩出去，阻击住了第一头进攻的狼。李秋也按照他教过的招式，一条腿踹过去，直接踹到了狼的肚子上。 可这些狼都是变异进化过的，皮糙肉厚也不怎么怕疼，反而更加气势汹汹地反扑回来。 李秋把包里的几块丧尸肉丢出去，趁狼群反应的功夫，两人以最快速度上了车。 货箱是密闭的没开门，李秋转头朝着货箱敲了敲做示警：“有狼群！” 她的意思是，他们要加速了。 周晋时加大了马力，笨重的货车在他的掌控下飞快地冲了出去。 最先扑上来的狼被撞飞出去。其他的狼前赴后继地扑过来，其中有两头撞在挡风玻璃上。它们的血流满了玻璃，又很快在低温的作用下结成血冰。 趁这个时间，有几头狼跳上车顶，居然开始叠罗汉。最底下那头狼狼头垂下来，两只爪子一抓，就想把李秋从车里抓出去。 李秋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拿起折叠铲就是一顿狂抡，砍得这狼痛苦哀嚎，从车顶上滚落下去。 雪白色没有一点杂毛的头狼狂嗷一声，踩着那头狼的头就跳了过来。 它一掌拍碎了被李秋关上的车窗。 整个车身因为扑上来的狼群，眼看就要翻车，周晋时猛甩方向盘硬是把狼甩下去了几头。 但因为看不清前路，加上车胎爆了一个，车眼看就要撞上断桥。 第105章 狼群是很团结, 但人类可以比他们更团结。 它们在三十多个异能者和一条英勇无比的大黄狗面前，节节败退，不堪一击。 死掉的那些狼都被捡起保存。它们的皮毛可以做御寒的衣服，肉则当作储备粮,用来熬过这漫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冬季。 在得到主人允许后,福子咔咔咔地啃着一条狼腿,吃得别提有多香。 李秋呆愣愣地看着他们,发现相熟的朋友们大多都来了。 胡泽宇、蒋丛、陆小五、宋湾、吴任凡、杨慕风等人不必说,还有郝明那四个大学舍友，赵霖云母女俩,芝士一家三口,阿飞温然金六福三人，爷爷和福子祖孙俩，甚至连一进基地就没踏出过大门的罗大仙都来了，戴着个防风墨镜笑眯眯的。 “秋姐,怎么这么看着我们？也不知道来个热情的拥抱。”蒋丛说着就张开双臂,跟老鹰抓小鸡似的扑过去。 其他人有样学样, 嘻嘻哈哈地说要排队一个个抱。 周晋时并没有去拦。 他知道李秋需要这些拥抱，也知道大家在用这样的动作表达他们愿意豁出去的感情。 “手怎么这么冷？” 宋湾握着李秋跟冰块一样红通通的手,把自己的异能转换成热量传递给她。 “要不你把周队甩了，跟我在一起吧！我们天天贴贴！你再也不会冷了！” 周晋时：“……” 刚下车厢的爸妈：“……” 李德明问：“什么甩了？” 江润芳：“甩了什么？” 他俩完全状况外。 宋没没看着张雪真：“你没跟他们说他俩在一起了？” 张雪真看着宋没没：“我以为你说了。” 一下发生的事太多, 谁都忘了说这件事。 两人对视一眼, 默默承担起爱情保安的重担，一边拉一个： “干爸你来, 我汇报点事。” “阿姨事情是这样的……” 另一边，吴任凡从背包里掏出个巨型热水壶，拍了拍：“搞杯热咖啡喝, 马上就暖和了。” 她想起李秋是丧尸的特殊性后，又发出另一个提议：“纯咖啡喝不下的话，咖啡肉汤也行。” “什么印度神汤，印度人喝了都要拉穿地心好吗？” “蒋丛我恨你。” “谢谢。” “不客气。” 李秋问：“我听说昨天基地就已经全封闭了，你们怎么出来的？” 不仅能出来，还开了三辆车，其中两辆面包车，还有一台是悍马，那是响当当的“越野之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来的经历完完整整地拼凑起来。 “昨天咖啡姐还有大仙都说你们出事了，我们就全都知道了。” 郝明、王楷几个人回忆起当初在岩湖大酒店：“我们那时候都以为秋姐会什么隐身异能，好家伙，直接万尸丛中过，半点不沾身。” 其他人也说起从赤兰市来南方基地，这一路上各种不太对劲又偏偏想不通的地方。 能控制丧尸的，除了有和丧尸相关的异能外，还有可能，对方本身就是一头丧尸。 “最后我们一合计都说要来找你们。” “刚好基地被水淹。大部分人手都派去排水抢险去了，对我们去向管得不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向爷爷跟我们说农场那就有地方能出去。” 农场一处用来沤肥和放杂物的地方，被福子刨出来一个狗洞。 他们扩大了那个狗洞，互相打掩护分批走的。 至于车辆，鸡腿的修车铺本来就开在基地外面。 他们去的时候好多车都已经泡水，再不开走估计全都要泡废了。 宋没没好奇：“这方向都是我们临时选的，你们怎么知道的？” 胡泽宇指了指罗大仙：“大仙掐指一算，说往西南边走肯定能截住你们，我们就来这等了。” 也得亏他们来了，不然这群变异进化后硬得跟钢铁一样的狼，绝对会把卡车撞翻。 去往防空洞的路上，胡泽宇负责开车，周晋时坐到副驾驶。 李秋则坐在车厢里和大家在一起。 “其实基地里更安全，更好。”李秋轻轻叹口气。 现在基地已经逐步建设完善，还修缮了地下世界，抗冻防寒又安全。储备的物资，粮食也多，劳有所获。永远会有官方的人挡在普通人面前。 但现在他们跟着出来，往后是什么样的谁也不清楚。 阿飞说：“秋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如果一个地方，只容得下我们容不下你，那就不是一个好地方。” 为了严谨一点，阿飞又说：“至少不是一个适合我们待的地方。” “就是。我们这些人嘛，反正都没有亲人了，肯定去哪都是要在一起的。” 没有亲人了，朋友就自动变成了亲人。 蒋丛说：“要不这样，既然我们离开了一个基地，干脆就我们这些人再建一个新的基地怎么样？” 阿飞第一个同意：“兄弟！你说的好有道理！” 其他人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他们这些人里，有向爷爷这样培植农作物的高手，加上宋没没能改良土壤，粮食可能短期困难点，但长期肯定有保障。有宋湾这样的火系异能者，取暖肯定没问题。还有唐向和这样的防御性兽化异能者，张雪真这样的存储空间系异能者，鸡腿修车手法出神入化，郝明直接顺风耳……后勤这块已经拉满。 至于战斗更不用说。 光一个周晋时就不知道多能打了。 李秋更是强得没边，虽然是丧尸王，但是她吃丧尸啊！ 本来建基地只是一句聊闲天的玩笑话，但是大家越聊越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目光灼灼地看着李秋：“建吗？” 李秋说：“要不我回忆一下，小说里我们这种基地都是怎么建的？” 路上闲着也是闲着，最后大家决定先给未来的基地起个名。 “相亲相爱一家人”这个微信群名，在什么“蒋心比心”、“胡作非为”、“飞翔的大灰狼”、“疯狂堡垒”、“烈火焚城”等中二名中脱颖而出，全票通过。 …… 雪还在下，车辙印都不用专门掩饰就被遮盖住了。 但前面的路也越来越难走。 很多路都看不清了，看着像是路的地方下面空荡荡的，必须紧贴着左边的山壁。 再往前，车就完全过不去了，必须开始徒步。 为了顶住狂风，不能所有东西都放张雪真的空间。每个人腰上除了缠着绳子外，身上或多或少还背了重物。 这样一来，带着小孩的鸡腿夫妇就成了大家关心的焦点。 “我来抱吧。”金六福朝鸡腿伸手，想把芝士接过来，“小芝士来叔叔这里。” 小芝士显然不乐意，她更喜欢姨姨们！ 温然比金六福手快多了，离芝士只有半米之遥：“不行，我先抱一段。” 抢芝士的人眼看着越来越多。 作为被抢夺的中心，芝士笑得眼睛弯弯的，手脚一直摇来摇去。 肉肉在旁边打着巨大的黑伞，无奈地笑了。 “姨姨——”最后芝士选择了宋湾。 宋湾是火系异能者，其他人都冷得打哆嗦，她怀里却非常暖和。 宋湾本来速度特别猛，把小芝士抱到怀里后动作慢了下来。 她有点怕跑快滑倒，万一把芝士给摔了就完了。 肉肉赶紧说：“你不用这么怕，她现在攀爬能力，说不定比我们加起来还好。” 作为出生就自带植物系异能的娃，又有爷爷这样的植物系异能者帮助引导，芝士的成长速度简直飞速。 听到妈妈这么说以后，芝士咯咯地笑起来，马上就从宋湾怀里滑下去嗖嗖嗖地爬远了。 一群人本来刚才都跑没劲了，看到这场景，赶紧跟上去“哎哎哎”地喊。 求生之路，顿时变成了追娃之旅。 太阳快落山前，一群人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到达了既定的目的地。 其间还收获了若干兽肉。 张雪真把大小果姐妹从空间放出来。 她俩的叶子抖了抖，都已经快长成大树了，还下意识想扑到李秋怀里去，差点没把李秋撞个踉跄。 最后姐妹俩找了个避风的地方，一屁股扎根下去，决定就地冬眠。 蒋丛走了这一路早就体力不支，仰头就倒在雪地上喘气。 “说……说真的，我们的基地一定要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吗！” “你丢人不，大老爷们的体力这么差。边去，我也躺躺。”胡泽宇就地跟着蒋丛躺下。 “这鬼地方真叫一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还有人即兴背了两句诗。 “等雪化了就没这么累了。” “就这么偏才好呢，鬼都找不到我们。” 不知道谁提议了一句，我们来拍个合照吧。 杨慕风操控着绳子把手机固定在半空中，在延时10秒钟的拍照倒计时结束后，只听到咔嚓一声响。 一张属于相亲相爱一家人基地的大合照就这样留存下来。 往里面走后，大家发现这座防空洞位置虽然偏僻，但内部空间很大。通道顶部是拱形，钢筋混凝土结构能抵御巨大的冲击力。 到时候可以让温然对这些金属结构再进行加固。 地面还挖有两条排水渠，完全不用担心积水问题。 深入防空洞后，里面变得越来越昏暗，空气虽然偏潮湿但并不浑浊。里面的温度也明显比外面高了至少十度。 这个地方果然没选错。 进去后张雪真随手就拿出一扇门把防空洞门口堵了个结结实实。 第106章 人类如果想长期在一个地方扎根生存,所需的条件其实就那么几样：安全的环境、干净的水源、稳定的食物。 在天灾世界，对很多人来说，这都是需要疲于奔命才能做到的事。 但对“相亲相爱一家人”来说，只做到这些完全不够他们发挥。 胡泽宇还没退伍的时候, 每年都要有几个月时间进行野外实训, 甚至对战。 他最知道怎么把基地内外进行改造加固,第一件事就说要在防空洞外挖沟渠。 大家都是异能者,也就不分什么男女。 除了小芝士因为年龄, 福子、大小果因为物种被排除在外，其他的都狠狠地出力气。 人多力量大, 仅仅一周时间就在防空洞外挖出长百米深度达到三四米的壕沟。 壕沟上面铺着干草、树叶,落了雪就像实地一样，但它的底部倒扎着尖锐的铁柱。一旦失足掉进去，绝对直接穿成肉串。 壕沟完工没几天，胡泽宇就在里面发现了一只肥兔子。 后来这只肥兔子被烤得焦香焦香, 又撕成丝状条状, 每人一点, 吃得香喷喷的。 外部大致先这么安排，以后再慢慢完善。 至于内部, 其实防空洞里面很安全，主要还是那块不合适的门, 看起来两拳就能被打飞。 张雪真把空间里所有和钢铁、金属相关的东西拿出来, 让宋湾高温融化。 温然则负责用融化后的铁水重新对金属门进行加固，还在门上设了几个孔。 这些孔不仅能让大家直接在防空洞里观察外面情况, 必要的时候可以射击，以火力压制。 这些设置其实主要还是防范变异动物。 在这种极端天气下，他们现在住的地方说是与世隔绝也差不多。 丧尸绝对闻不到他们的气息, 官方肯定也不会大费周章来找他们。 至于会不会有什么不怕死的幸存者，非要这种天气进山，又运气爆棚地发现这里，那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事了。 是朋友，就请进来喝热茶。是仇人，也有的是办法对付。 本来按照胡泽宇的想法，他还想搞个瞭望塔。 但是李秋指了指越长越高的大小果，问他：“这不比瞭望塔高吗？” 胡泽宇仰着头看着已经有四五层楼那么高的两棵槐树，不死心地说：“那我给她俩挂个牌子，左边挂瞭望塔1号，右边挂2号！” 李秋揉了揉耳朵，一脸难受地说：“她俩疯狂拒绝，你死了这条心吧。” 大小果长成树以后，她已经很久给她俩做好看衣服穿了，最近才得空给她俩各做了一条围巾围在树干上。如果给她俩挂牌子，李秋感觉她俩会气得当场枯萎。 胡泽宇狐疑：“真的假的？” 小芝士从旁边爬过，扑腾着手和大小果伸下来的枝丫玩，口齿模糊地说：“丑牌子，姐姐们不要！” “嘿……小芝士你这就不对了！” 胡泽宇伸手想去把小芝士捞进怀里，谁知道小芝士“腾”地一下消失在地面上。 无数根藤蔓一样的东西从小芝士的身体里伸出，做出一个秋千的模样，把她牢牢地固定在了槐树粗大的树干上。 这是小芝士第一次展现她异能的真正力量，明明是第一次到那么高的地方去，她却不哭不闹，还觉得很好玩。 没过一会，芝士已经不满足在秋千上待着，她的手摸着槐树树干，朝树身的其他地方爬去。 越爬越高，越爬越高。 树底下，鸡腿和肉肉呼吸都快停了，两个人手足无措地张开怀抱，跟着芝士的行动轨迹在树底下转圈圈。 其他人也一样，怕芝士摔下来，还把被子拿过来摊开着。 只有李秋和向爷爷，两个人因为能和果子们沟通，一点也不着急。 芝士第一次用异能，又还是这么小的孩子，还在感受这种力量的奇妙。果子们在不停地鼓励她，也绷着浑身的枝干树叶，一旦出现问题，会马上用树枝缠住她。 但什么问题都没有出现。 那些藤蔓始终跟随着芝士，一步一步地保护她，直到芝士玩累了想去找妈妈，藤蔓又将芝士轻柔地放回地面。 落地后，那些藤蔓不知道是不是异能用完的缘故，已经从芝士身上消失。 按照国人的教育方法，这种时候就应该狠狠揍一顿让她长记性。但芝士被肉肉紧紧抱住，没过一会就开始呼呼大睡。 她是睡着了，鸡腿和肉肉的腿都吓软了，对视着说明天开始就要给芝士上安全教育课。 课确实是上了，大家轮番上阵，告诉芝士登高摔重的危害。 芝士前脚点头，后脚就去了槐树上荡秋千看风景，大家的心已经彻底给锻炼结实，见怪不怪了。 毕竟天灾世界嘛，异能者小孩就应该有异能者小孩的长大方式。 在野性的大自然里自由、野性、疯狂地长大。 安全问题解决了，水源是基地众人最不用愁的事。 现在几乎每天都在下雪，只需要收集雪水加个过滤装置和储水桶就能完美解决大家的生活用水。 吃的也完全不用担心。 虽然天灾前那些精致包装的零食、自热米饭、方便面什么的，基本没有什么库存了。但从白临市找到的精制大米、面粉，一百多箱的面条，几大箱盐、糖，遇水就能泡发几大盆的干木耳等，都在仓储区好好地存在着，已经足够让他们坚持到基地的农场催化出粮食。 唯一需要大量肉食的就是李秋，好在张雪真空间里还囤积着很多的丧尸肉。 就算没有这些丧尸肉，还能在红湖里钓鱼。 那里的鱼就跟吃了膨化剂一样，最小的一条都和人等高。鱼刺变得跟猪骨一样长和硬，鱼肉反而还更加鲜嫩。 再进阶一点那就是充足的能源。 防空洞排风口放置了大型的太阳能发电板，配备了蓄电池。不下雪出太阳的时候，就能积蓄到电量。 其他时候的电力来源，则是依靠水力和风力。 郝明、王楷、郑耀前还有陈三野他们四个人，直接用几个废旧电动车轮毂电机、塑料板、橡胶条做出几台小型的风力发电机，又把这几台发电机发电机并联，做成风电场。 通电的时候，向爷爷激动地揉眼睛，直说他们大学生脑子就是好使。给郝明他们几个夸得面红耳赤，又琢磨着怎么加大电力。 水力发电则是从东边的那片红湖传输过来的。 李德明在水利部门工作过，担当了水力发电的总设计师。带着周晋时他们，从规划路线，铺设水管、电路，到发电机安装，搞得热火朝天。暂时搞不到的材料，比如塑料水管，直接就地取材，先用竹筒代替。 多次施工试验过后，湖边传输过来的电力，足以保证防空洞照明、取暖的设施每天24小时运转，农场的那些蔬菜能在适宜的温度下生长。 现在基地基本上每天都会有新的变化，每一天都比昨天更好。 但大家都低估了极寒天气的真正威力。 红湖变成冰湖，只是一夜之间的事。 因为太冷，鱼都潜到了水下十几米深的地方。如果要捞鱼或者冰钓，每次去都必须带个电钻。 与此同时，大小果为了节约能量，一树的叶子都掉得干干净净，变成两棵光秃秃的槐树。芝士也不再往上爬。 所有人非必要不外出，决定在防空洞里度过整个冬季，并像基地一样挖掘出地下空间。 这天，轮到李秋、周晋时这组去红湖捞鱼。 本来捞鱼都是4个人一组，但她俩实力太硬，大家又想给她俩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所以每次都是她俩出行。 “多穿点，外面冷。”江润芳往女儿身上又加了一条围巾，又拿了一副兔毛耳罩。 “我怎么觉得还是有点少？”江润芳还想再去拿件羽绒服来。 李秋转了一圈：“妈妈，再穿我就看不见路了！到时候直接从路边滚下去。” “你这孩子。”江润芳本来想把羽绒服收回去了，却又被周晋时接过去了。 周晋时说：“我帮她带着吧阿姨。” 打洞、捞鱼还有防寒的工具都被他背在背上，跟背着一座大山似的。 江润芳满意极了，又塞了两个刚烤好的红薯过来：“好孩子，你俩早点回来。” 两人笑着答应，拉开防空洞大门，沿着隐秘的小路往红湖方向走。 人都走了，江润芳还在夸：“晋时这孩子就是靠谱，让我放心。” 李德明从旁边晃过来：“我看你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吧。” 江润芳白了他一眼：“从看到他第一面，我就满意。” …… 小情侣很珍惜单独出来约会的机会。 “饿不饿？”周晋时包里还带着肉，隔一会就要问问。 李秋几次饿到极点的模样，他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周晋时就想，绝对不会再让李秋感觉到饿。 面对厨师长想疯狂投喂的想法，李秋隔着羽绒服摸了摸肚子：“大哥，我们才刚吃了早饭出来。而且等下我要边钓边吃！” 其实在肉食充足的情况下，她更想吃动物肉。 口感不好，饱腹感不多又有什么关系，这样可以让她更像个人。 周晋时点点头：“那现在不吃，但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李秋偏头，防风口罩之上的棕褐色眼睛看向他。 周晋时说：“下次不要叫我大哥。”他顿了顿补充：“也不要叫我周队、周哥和晋时哥。” “那叫全名会不会显得我们俩不熟？” “会。”周晋时用赞许的眼光看着李秋，对她意识到这个问题深感欣慰。 第107章 周晋时听到李秋的示警后, 两人一起躲到附近的大石头后面。 脚步声缓慢沉重，听起来跟丧尸有得一拼。 但李秋闻得到香味，知道来的肯定是异能者。 当人一步步走近，两人互看一眼, 彼此眼里都是惊讶。 来的是韩季。 韩季这辈子都钟情于做科研,基地里有更好的条件,更多的资源。他还接下在基地繁育家畜的重任,这也是他那时候没有跟着蒋丛他们离开的重要原因。 本来以为没什么机会再见,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上。 也没想到，对方和自己完全两种状态。 韩季的狼狈完全写在脸上。 他常年戴着的眼镜碎了半边,只有一只眼睛能看清远处的东西,所以眼睛一直半眯着。 脸上被风和冰棱割得血红血红，体力也已经到了他能承受的极限。 如果李秋她俩再晚两个小时路过这里，或许看到的就是韩季的尸体。 李秋和周晋时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韩季呆愣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可能是没想到真的能在这找到他们, 眼睛里竟然涌出眼泪。 韩季试着抬手擦了擦,根本止不住。粗糙的手反而还把眼睛擦得更疼了。 昔日相处确实有情谊, 但人总是会变的。 李秋和周晋时考虑到这点，默契地暂时都没有提回防空洞的事。 “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再说。” 李秋找了个背风点开始扎帐篷。 周晋时在旁边生火烧水, 好让快冻僵的韩季缓一缓。 第一口热水下肚，韩季的脸色好多了, 人也从那种生生死死的界限被拉回人世间。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们没事真好。” 韩季不是那种会说客套话的人,李秋知道他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于是问：“你怎么成这样了？” 韩季看向他来时的方向,声音低沉中带着痛苦：“基地出事了。” 现在提到基地，李秋会自动代入那个被他们一点点搭建起来的“相亲相爱一家人”。 但是她也很清楚地知道，韩季口中的基地有且只能是南方基地。 …… 南方基地被丧尸入侵已经是10天前的事。 南方基地建立之初, 本来就是和天灾抢时间，仅仅用了一周时间就完工。虽然之后多次完善，但要抵挡住十几万的丧尸是不可能的。 而这十几万丧尸里，不仅有林赛星这样的a级恶魔种，还有数不清的b级堕落种。 众所周知丧尸从堕落种开始，就觉醒了各种各样的异能。 和人类异能者相比，堕落种是天生的战士。 它们不怕死，不怕疼，不受温度影响。身体是渴求人类血肉的战斗机器，□□更是制造同类的生产机器。 在炮火的掩护下，南方基地大部分人都顺利转移到地下世界。准备最后转移的是军方和异能者。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转移，丧尸大军已经冲破基地的最后一道防线杀了过来。 作为强大的冰系异能者，林赛星在极寒天气几乎是无敌的。她仅仅一挥手，那些没来得及撤走的人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冰封，成了名副其实的冰雕。 其他丧尸蜂拥而上，把那些冻成冰块的人扛在肩上，一路扛到基地的食堂大厅。 然后就和分餐似的，在每张餐桌上都摆了几个冰块人。 韩季因为救一只冻僵的麻雀，错过了进地下世界的机会，地下世界的入口已经彻底封死，不可能为他一个人打开。 好在他反应快，冰封的时候趴到土坑里躲过一劫。 又趁丧尸大多都去abc三区的时候，终于找到机会逃出来。 这其中的艰难，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韩季很清楚，官方基地这么多人的力量都对抗不了这么多高等级丧尸，更何况其他人。 所以其实韩季一开始真的只是想逃出来，不是来求援的。 但人是很神奇的生物，一旦自己脱离险境，就会心里难安，会愧疚，会痛苦，一闭上眼睛都是昔日那些同胞濒死挣扎的样子。 那不是个别人，也不是一群人，是几十万的人。 于是哪怕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微弱，韩季还是努力地想尽一切办法。 韩季想到的办法，就是来找李秋和周晋时她们。 蒋丛他们走的时候邀请过韩季，但韩季没跟着一起走，所以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 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奇妙。 风雪太大，韩季一路凭着直觉，几次差点摔死，又从变异动物嘴里跑掉，最后在快冻死饿死的时候找到这里。 韩季说：“秋姐，你是丧尸王的事，你们走了以后，有人把这件事爆了出来，全基地的人都知道了。” 听说李秋是丧尸王以后，很多认识她或者听说过的人，一开始很震惊又愤怒。 还有的人直接冲到a区大门口质问，不明白基地到底怎么监管的，让一个丧尸王和他们生活了这么长时间。 但是也有很多人认为，大家都有亲人朋友变成丧尸，肯定也幻想过他们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 只不过大多数人变成丧尸后都没有李秋这样的好运气，还能保留人类的意识。 李秋不仅保留着人类恶意识，还利用她丧尸的身份，给基地做了很多好事。 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好人的标准，难道是看她说了什么好听的话，是什么身份血统地位，而不是看她做了什么？ 自古以来，人心中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 各种舆论在基地里传播着，为李秋发声的人很多，但很快就被林赛星丧尸大军的恐怖打散了。 韩季突然站起来，朝李秋鞠躬：“秋姐，我替他们向你道歉。我也替他们，求你。” 李秋没说话。 周晋时说：“我支持你的所有决定。” 为了爷爷他一定会回去，但周晋时不希望李秋做任何勉强她自己的事。可周晋时又非常清楚地知道，李秋的性格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 南方基地，地下世界。 安定的生活再次被粉碎，很多人又失去了他们的朋友爱人。 尽管地下世界的多处入口已经被封死，但谁知道会不会哪天丧尸就发现了这里。活下来的人，也每天都活在惊恐和不安中。 作为基地的主理人，严将军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丧尸的事还没有解决，幸存者中间又出现了一种新的疾病。发病的人躯体逐渐僵化，和瘫痪了没什么区别。 “将军，您先吃饭吧。” 桌上放着简单的一菜一汤，碗里盛着米饭。 这顿饭已经热过了无数次，每次严将军要吃的时候都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现在要是不吃，马上又要冷掉。 严将军本来想随便扒拉几口，但太久没吃饭，确实饿狠了，最后一粒米一口汤都没剩下。 见他吃完，副官才开始汇报工作：“四个入口处都加派200人防守，另有600人每天在各处分3班来回巡逻。那些新型病症的病人共发现59名，已经单独安置。” 他顿了顿，接着说：“小冉现在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但是今天早上其他精神系异能者尝试入侵她的脑波，有些成效了。” “去看看。”严将军说着已经出了门。 严冉的身体上插满了管子。 最多的管子连接着她的脑部，旁边的屏幕上还有很多跳动的曲线图。 预知，所有人都迫切需要知道未来的结果。 他们需要知道，前途是光明的，才能接受道路的曲折。才能接受生活在这样的重压下。 入侵严冉的精神系异能者叫王存金，他就躺在旁边的病床上，头部也同样插满了管子。 医疗团队、治疗系异能者和其他精神系异能者都守在一边，等待结果。 王存金的身体抖动几下，忽然睁开眼睛。 解除他身上的那些仪器后，王存金痛苦地锤了几下头。严冉的异能等级远在他之上，入侵严冉的脑波，就好比鸡蛋碰石头。 好在他看到了大家需要的。 王存金说：“我们活下来了。” “外面的恶魔种，会死在李秋手上。” 李秋这个名字让在场人的眼皮都狠狠一跳。 “怎么可能……” “预知出错了吧。” “她是个丧尸啊。” 在场不少人都曾经参与或者了解过针对李秋的那次秘密实验。 也有人微弱的声音响起：“也许她是个好丧尸呢。” “是个好丧尸有什么用，我们不是把人家逼走了吗？” 没有人会善良到来救一群想要杀她的人。 偌大的空间里陷入诡异的寂静。 …… 韩季被带回了防空洞。 看到布置得井井有条，跟世外桃源似的新基地，韩季忍不住揉眼睛。 这里好得不像真实存在的世界。 众人看到老朋友，都好奇地过来打招呼。 听说韩季来的目的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李秋。 他们是为了李秋和周晋时来的，出来了就想好一辈子不回去。 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要真的坐视不管心里又不是滋味。 毕竟那里也是他们生活过的地方，那些被围困的人或多或少有一些和他们有过几面之缘，说过话，可能还一起吃过饭。 回不回去，还是要看李秋对这件事的态度。 李秋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你们看我干什么？不走吗？” 她顿了顿说：“不想给老鸟和小龙虾报仇吗？” 这笔账早就应该算了。 除此之外，基地里还有周晋时的家人，还有一些曾经对她散发过善意的人。 第108章 哇哇这样的庞然巨物, 在进攻基地前就已经被丧尸群发现。 但还留在基地外围的都是低等级的爬行种，它们的智商有限，看变异动物和看路边的石头没区别。也不会去思考这玩意会不会对自身造成威胁。 所以哇哇的进攻简直顺利到不可思议，短短半小时被它碾压、吞食的丧尸不计其数。 此时的林赛星对外界的事完全不知道,她静静坐在a区最大的那间会议室,看着刚拿到的一管血。 血液装在特制试管里,呈现黑红色调,试管外壁上贴着两个标签。 一个是象征危险的骷髅头,另一个则是这份血液样本来源的人名——李秋。 为了全方位实验，当时李秋的血被抽走差不多100。考虑到样本的危险和珍贵, 分了几个秘密地点存放。林赛星手里拿的, 就是从藏在a区的这一份。 林赛星的手摩挲着试管，微微闭上眼睛嗅闻血液的味道。 如果世界上有谁的血液比人类的更让她沉迷，那就是王的。 会议室里还站着其他丧尸，它们全都直勾勾地盯着那管血液,脸上的神情比林赛星还要痴迷和疯狂。 如果不是林赛星意识到这点, 用眼神和精神压力警告它们, 也许它们都已经开始动手抢夺了。 除她以外的丧尸都被强行清除出会议室，会议室大门还被林赛星用冰层紧紧封了三层。 尽管这样, 还是有很多丧尸趴在那些冰层上，试图离血液的味道更近一点。 吃进嘴里的才是自己的, 林赛星没有再犹豫。 她丢开瓶塞,血一滴滴流进嘴里。 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只持续了一瞬，林赛星意识到这太少了。 她看到还有一些血迹粘在了试管的内壁上, 立即伸出舌头去舔。 想尽一切办法都舔不到后，她想也不想直接把试管放进嘴里嚼碎后咽下去。 半个小时后，林赛星终于从那种疯狂里平静下来。 她更迫切地想知道王在哪。 冰封溶解后林赛星走出会议室, 却忽然看到一头压迫感十足的巨蛇。 巨蛇离她在的位置只有两百米远。 以巨蛇的身躯和爬行速度，到她面前也就是几秒钟的事。而它一米宽的两只大眼，紧紧盯着林赛星，根本不看其他目标。 一条变异的蛇，打乱了林赛星准备亲自找王的计划，这让林赛星出奇地愤怒。 一尸一蛇很快打斗起来。 可巨蛇看起来笨重，行动起来分外灵活，几次三番都没有被林赛星的冰系异能控制住。反而还在这个过程中拍死了两头堕落种，又给林赛星身上造出几处不小的伤口。 林赛星打得烦了，用异能分出好几个她，从不同方向朝巨蛇攻击，其他丧尸当然也没有干看着，巨蛇终于开始节节败退。 就在这时候，远处响起汽车刺耳的喇叭声。 林赛星眼睛里迸出惊喜的光。 她不再分一点眼神给巨蛇，目光牢牢锁定在走下车的李秋身上。 巨蛇喷射出最后的毒液，也趁着这个时候往一个方向逃开了。 “王，您来了。”好几个林赛星一块迎上去。 至于其他丧尸，等级高的还好，等级低一点的已经齐刷刷跪了一排。要是搁天灾以前，还以为这里在搞什么百官朝拜。 李秋也朝林赛星走了过去。 她的表情冷若冰霜，声音也带着和冰雪一样的寒意：“你就是这么办事的？连头变异蛇都搞不定？” “我本来以为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丧尸里，最聪明最厉害的一个，没想到你这么让我失望。”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南方交给你？” 李秋把准备好的台词一顿输出，把体制内那套领导的语言艺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每一个字都透着上位者的威严与不满，却还夹杂着一点对林赛星的关心。 既然林赛星这么想让她当王，那她就真的好好当一当。 林赛星仅仅愣了一秒钟就直接低头示弱。 在喝了李秋的血以后，林赛星对李秋的臣服已经又上了一个台阶。现在听了这番话，信任度直接拉到顶格。 李秋看林赛星的模样，又换上语重心长的平和语气：“最近，并不是我不想联系你。” 林赛星抬起头：“您发生什么事了？” 李秋指了指她背后的a区：“这些人意外知道了我的身份，本来想杀我，好在我及时察觉不对，才没有让他们得逞。我一直盘桓在附近，不出现就是想看看，我不在，你能做出什么成绩。” “让您失望了。” 如果丧尸会有生理性脸红的话，林赛星现在的脸已经变成红番茄了。 没有人能忍受最敬爱的人对自己失望，丧尸也一样。 很快林赛星就对着李秋立军令状：“那些人类居然敢对您动手，我向您保证，今天太阳落山之前肯定会找到地下世界入口，把他们都变成我们的一员。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说完，林赛星马上向其他丧尸下达命令。 那些丧尸本来都围拢在一起，争先恐后地想靠近李秋这个丧尸王，听到命令后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很快a区前的广场上就走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地面还有一些被哇哇碾压死的丧尸。 李秋本来还满意地点点头，当她的目光扫过其他几个动作神态保持一致的“林赛星”，突然又拉着一张脸。 林赛星是个聪明丧尸，她很快就明白李秋不高兴的点是什么，主动解释： “王。这是我的另外一个异能，可以用冰凝结出和我一模一样的分身，然后用精神力控制，就是能力只能达到我本身的四分之一。 之前几次见您，我用的都是分身。因为本体都在白临市的几大区召集和训练我们的丧尸大军。请王原谅我。 ” 林赛星说完直接解除异能，那些分身都变成了大冰块。 李秋说：“本来也没有怪你。” 林赛星暗地里松了口气。 让她更惊喜的事还在后头，李秋居然又掏出了一瓶装血的试管：“这个是我对你忠诚和辛劳的奖励。” 光闻着味道，林赛星就知道里面装的是李秋的血。 林赛星欣喜若狂地跪地，双手虔诚地接过这管血又小心翼翼地当场喝完。 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丧尸，能比她和王的羁绊更深。她会成为王之下最强的丧尸。 李秋往台阶下走了几步：“你是不是还冰冻了一批人？” 林赛星现在看李秋完全是狂热的眼神，对她的每一句话都非常在意。 “什么都瞒不过您，那都是我为您准备的食物。” 食堂大门敞开，成百上千的军人、异能者都被冻成了冰雕，旁边还有几十个丧尸看守着。 那些丧尸看到李秋进来，本能地就开始下跪。 林赛星不愿意其他丧尸分享功劳，不耐烦地让它们滚了出去。 “您看看您喜欢哪一个口味？”林赛星指着桌上那些冰雕。 李秋冷笑：“我不喜欢死的。” 林赛星说：“他们冰冻的时间还没超过三天，只要我给他们解冻，就都是活的。” 说着林赛星想用异能把所有人解冻，手却停顿在半空。 “我的异能……” “你的异能用不出来了？”李秋看着她。 林赛星看着李秋冷漠的眼神，突然明白过来：“是你！” 血里肯定加了能限制使用异能的东西！ 她转身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偷星换日，了解一下？” 李秋蹲在林赛星倒下的身体旁，她的手里举着拳头那么大的丧尸晶核。 而林赛星脑子里原本包裹的晶核，已经变成了同等大小的石头。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几乎快凸出眼眶，手也一直朝李秋的方向抓着。 但没有了力量来源，林赛星连咒骂都没来得及出口就死了。 宋没没从土里冒出来时，发现李秋一动都不动。 她把李秋从林赛星尸体边上拖起来，好让李秋缓一缓。 周晋时第二个进来：“秋秋。” 李秋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演戏要一条过，有点累。” 外面响起爆.炸声和打斗声，是陆小五和胡泽宇他们在清理被吸引过来的丧尸。 没过多久也从食堂大门方向进来了。 哇哇早就在跑走后和他们汇合，这会扑到李秋怀里求安慰：“姐姐，她打得我好痛！” 李秋摸摸哇哇红润的脸：“这次多亏你了。” 金六福第一个去检查林赛星：“真的死了。” 林赛星的尸体怎么处理是一个问题。 喝过她血的丧尸，李秋不可能再吃，她怕生出第二个李冬。 “火化吧，净化环境了。”宋湾直截了当，当场动手。 熊熊火焰包裹住林赛星，最后变成一堆随风飘摇的灰烬。 不知道谁说：“都成灰了，不能再活过来了吧。” “那要是还能活，我们还玩个蛋，人家拿的都是仙侠剧本了都。” 很快大家就兵分三路。 一部分人去地下世界，一部分人留在这里解冻冰雕。 …… 李德明的异能是变身成丧尸，就跟女儿一起疏散基地的十万丧尸。 在基地为非作歹好几天的丧尸潮如流水一样来，也和流水一样退开了。 他们听从命令，远远地离开这里，往人迹罕至的大西北走去。 目送丧尸潮退走后，李秋随口说：“爸爸，你说我能保留人的意识，还成了丧尸王，会不会跟你的异能有关？妥妥的遗传啊。” 李德明还真的认真想过这个问题：“那还真不一定。你还记得你三岁时候的事吗？” 李秋摇头，她的记忆好像是从上小学才开始的，之前年纪小根本不记事。 第109章 回基地的路上, 李秋本来想顺路把哇哇送到蛇山，毕竟尖吻蝮夫妻俩还在翘首以盼他们的崽。 没想到哇哇不肯，死活赖着要跟李秋回基地玩。 小蛇崽本来就长得漂亮又可爱，现在泪汪汪地撒娇, 根本就没有人能抵挡。 当然李秋不算人, 算丧尸。 她本来还想拒绝, 其他人已经开始帮哇哇说话了。 李秋只能和娃娃约法三章,不能随便变本体吓人,不能伤人，玩一个星期就要回蛇山。 哇哇满口答应,心想,我跟你回去了什么时候走还不是我说了算！ 肉肉看到来了个小朋友还挺高兴，蹲下来拉着哇哇的手： “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这么漂亮！” 芝士在旁边眨巴着眼睛，也对这个大几岁的哥哥很好奇。 鸡腿在旁边抽搐着嘴角,你们娘俩要知道哇哇是头比楼还高的蛇,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吗？ 哇哇闻了闻芝士身上的味道, 说：“你是一棵藤啊。” 他想起了他那个好朋友了，于是鼻子一酸真的大哭特哭起来。 芝士手足无措地拉着哇哇,把牛奶递给他：“吃，吃吃……” 反正一个孩子也是带,两个孩子也是赶,带娃的重任就这么交给了鸡腿夫妇，其他人的重心则持续放在基地的拓展建设中。 极寒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囤积足够的燃料、食物御寒是重中之重。 …… 韩季是在两个月后回到基地的。 李秋和周晋时曾经向他说过，永远欢迎他回家，所以他来了。 两个月时间, 被丧尸潮搞得乱七八糟的基地基本已经重建，大家依旧在地下世界生活，地面上的基地用来养殖变异动物，又新增了很多防护措施。 所以这次韩季不仅来了，还赶着一群鸡鸭猪羊，带着一堆物资。 一辆装着动物的卡车开在最前面，还有八大卡车是严将军派人送来的物资。 卡车远远停在路边，韩季走到信号能接收的地方用对讲机报信。 半小时后，李秋带着人从山上下来。 下来的方法也格外神奇，她们是从索道上滑下来的。 那索道本来已经废弃很多年，被他们修好了不说，还安装了个车厢。和景区那种索道不一样，它是单向的，只能从上往下滑，要从下往上还是得徒步。 每次用索道还要先用异能将上面的冰块进行融化，一定程度保证了防空洞的安全。 看着一大堆物资，里面还有不少枪支弹药，实在让人心动。 “收吗？” “干嘛不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救了多少命了。”李秋理直气壮、心安理得。 张雪真挥手把物资连带八辆卡车都收进空间，还好心留了一辆卡车，让护送这些物资的军人可以开车回去。 “等一下。”李秋又叫住那些准备走的人，让他们把一桶东西带回去，还要求必须直接交到严将军手上。 那桶是纯黑色的，密不透风，不知道装了什么，反正分量很敦实。 严将军听说李秋他们接受了物资，心里终于轻松了两分，听说还让带了东西回来后，立马让副官打开看看。 揭开盖子发现是满满一大桶的黑土，黏糊糊的，像是什么液体融进了土里才成了这样。 土中还放着一块写了字的厚纸板。 上面是李秋的笔迹，写明了黑土的作用，让严将军找人化验。 …… 从韩季送来物资后，老天爷再次开启了狂风暴雪模式。 红湖结的冰已经有十几米那么深，想打个洞钓鱼就得耗费好几天时间。 阿飞、唐向和他们干脆在打好的冰洞里放了个钻头，隔一段时间就疯狂转动。 这样一来，就算他们长时间不来，这个冰洞也不会结冰。 钓到的鱼一部分用雪地做成的天然冰箱做冻鱼，一部分则用盐腌制后挂在防空洞顶上风干。 最小的鱼都有人那么高那么壮，挂在洞顶上腥味满满极其壮观。 饿了馋了就取两条下来，或煮或煎，或者和大蒜叶、辣椒一炒，那叫一个香喷喷。 除了鱼以外，韩季带来的那些鸡鸭猪羊成了肉食的重要来源。 这些都是经过培育改良的变异物种，性情温驯，产蛋量、产奶量高，肉质肥美，成长迅速，可以说完美符合人类对家畜的要求。 宋湾直接用两只手掌冒着火烤肉。 被她用异能火烤出来的肉火候到位，滋滋冒油，光闻着就要流口水。 蒋丛带着哇哇、芝士在旁边虎视眈眈，烤好一块就消灭一块。 蒋丛还说要是天灾前宋湾就会这手艺，他都改行不当医生了，直接当宋湾的经纪人，全国巡回表演掌心火烤肉。 基地不断往里面还有地下拓展，新找了块空地，做成了训练室。 训练室又分为三部分，一部分做射击训练室，练习弓弩和枪法。 李秋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扣扳机、据枪这些细节都会影响到命中精准度。以前打气球都未必能中几个，现在跟着几个神枪手学习，瞬间有种神功大成的感觉，恨不得天天玩枪。 一部分做异能训练室，主要供大家练习对异能的掌控能力。 最后一部分则是古武训练室。 古武的老师当然就是周家祖孙四人。 周令怡最擅长的是暗器，教的也是这个。最开始她教大家还用的小木棍小树枝，夹在手指间轻轻一弹，轻轻松松击中十几米外的气球。到后面，她就要求用树叶，甚至用头发丝。其他人学了个半桶水，就温然每天一练就是五六个小时。 周令淮擅长拳法，总算在众多小辈面前有了用武之地。 他每天天不亮就叫大家起床，练习八极拳。这种拳法招式朴实无华，但是发力迅猛，硬打硬开，力量型异能者配上这种拳法，简直是事倍功半，相得益彰。 此外，周晋时教大家吐息术和刀法。周泰坤则负责在小辈们教学的过程指点，兴致来了还会给他们喂招。 久而久之，大家拳脚功夫见长，身体素质更是蹭蹭往上涨。 连江润芳这种五十岁年纪的人，都能甩出飞刀，割掉悬挂着腌鱼的绳子。 其他年轻人更加不用说。 就算哪天异能耗尽了，或者失去异能，他们也能靠现在学到的本事活下去。 …… “你最近怎么了？”李秋拿着两个烤红薯走过来，塞到周晋时手上，自己则坐到他身旁的小木凳上。 周晋时最近总是看着雪地出神，手指还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有好几次，他都握不住神术。 “我和你说过神术的由来。”周晋时把神术横在膝盖上，决定说说心里的不安。 他答应过李秋，不会有任何事隐瞒。 李秋点头：“我记得，这是你家传了好多代的宝刀。好像经历过很多次战场，是把有血性的刀。你们家还有个什么规矩，每一百年里领悟了古武秘技的人才能继承它。你第一次跟我说的时候，我还说怎么感觉跟你不是一个次元的。” 什么古武，什么古刀秘技，太酷了，听着就像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但现在这年头，比这些东西更奇怪的事都出现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 周晋时：“一百年前这把刀的主人是我太爷爷。听我爷爷说，太爷爷本来是个很和气的人，得到神术以后就变得越来越孤僻，狂躁。他消失过一段时间，回来后就说这把刀丢了，还不让任何人去找。” 李秋问：“难道是他特意把刀弄丢的？” 按照周家人对神术的态度，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丢了怎么有不准找的道理，肯定是故意的。 周晋时点头：“没错。但是神术它自己回来了。” 在某一个清晨，家里人打开房门，就看到神术静静地立在院子，就像是有人专门把它放在那一样。 李秋瞪圆了眼睛，再次打量起这把古刀：“它还自带全球gps定位？我能摸摸吗？” 周晋时有些犹豫，怕神术伤到李秋：“它最近有点不正常，我每天醒过来，它都不在原来的位置。” 基地里现在唯二不完全算人的，一个是李秋，一个是哇哇。偏偏哇哇还喜欢靠着李秋睡觉，所以周晋时经常能在靠近他俩的位置发现神术。 就说昨天晚上，神术离哇哇的脖子都只有一个刀身的距离了。 如果再不管不顾，今天晚上也许就会让哇哇身首异处。 “那还真挺不正常的。”李秋听得有点心慌，下意识伸出手握住神术的一头。 神术的份量比李秋想象得更重，仅仅握住一半，就有了那种沉甸甸的感觉。 原本还算寂静的神术，在触碰到李秋以后突然疯狂地抖动起来。 它的刀身几乎不受控制地想划开李秋的手。 周晋时赶紧将神术拿到了另一边，在这个过程中，不像是人控制刀，更像是人和刀的角逐。 李秋终于明白了周晋时最近不对劲的原因：“它最近是不是经常这样？” 一把有自己想法的刀，说它是灵异化也不为过了。 以前勉强还能受周晋时控制，是因为周晋时一直置身在各种拼杀中。不是杀丧尸，就是杀变异动植物。血液满足了神术的杀性。 但最近这段时间，大家几乎一直生活在基地里根本不外出。 神术的躁动不安也影响到了周晋时。 “既然这刀这么凶险，你们周家干嘛非得一百年选一个人出来继承它？难道你们还要专门出个人祭剑？” 李秋是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 一把根本丢不掉的刀，一把需要不停用血气滋养的刀，一把会影响人性格的刀。 第110章 “大仙, 你在门口坐一天了，打坐呢？”蒋丛一屁股坐到罗大仙边上。 罗大仙掐指一算，突然变脸。 蒋丛哽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学的川剧变脸？” 罗大仙把面具从脸上拿掉：“纯粹培养一下兴趣爱好。” 蒋丛：“……” 罗大仙不跟他开玩笑了，说出自己的推断：“春天到了万物复生,我们这地方可能要成香饽饽了。” 严寒褪去, 所有的变异动植物都要觅食、生长、繁衍。天灾以前就常有狼、熊一类的食肉动物, 拖家带口闯到村里觅食。这里食物充足, 肯定是这些动物觅食的首选。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吧。有她们几个在, 连个蚊子都不敢飞过来。”蒋丛指了指远处。 远处哇哇、芝士、赵霖云还有福子正在树底下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哇哇是母鸡，福子是老鹰, 芝士和赵霖云扮演小鸡崽, 深刻阐释了不同物种的幼崽也能玩得其乐融融。 他们头顶上大小果正在焦急观战。 蛰伏一冬，大果和小果攒足了营养，春天一到就开始奋力往上长。仅仅半个月时间就已经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如果从高空往下看,这两棵槐树树冠占据的面积几乎有两栋别墅那么大。她们的树干越来越粗,李秋给她们做的漂亮围巾都只能挂在树梢上迎风飘荡。 当然不止树长得这么快,芝士的个子也长得很明显。 她现在已经长得和普通四五岁小孩一样高，跑起来就像一阵风。 有人说该给芝士起个大名了, 以后是大人了总不能还叫食物的名字。 鸡腿、肉肉：“……”有被误伤到呢。 于是所有人，不仅知道了芝士的大名“王心棠”, 还知道了鸡腿夫妇的大名。 肉肉的名字非常好听, 叫苏满。 鸡腿当然姓王，叫王杰楷。 这名字一爆出来,李秋的二次元之魂立即燃烧了，立马问他：“你和王杰希是什么关系！” 肉肉哈哈大笑：“我当年看全职的时候也问过他这个问题，还问他要不要把id改成王不留行。” 哇哇听到他们都有大名, 忍不住有些羡慕。 当然作为一个骄傲的蛇，他希望李秋能主动发现这个问题！ 李秋在训练室练暗器的时候，哇哇从旁边路过。李秋在农场里给菜施肥的时候，哇哇从旁边路过。李秋准备出门去捡柴了，哇哇又飞快地跟了上去。 李秋停下来：“你干嘛跟着我，之前不是还和芝士玩得好好的？” 哇哇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 李秋觉得莫名其妙，小声问同行的宋没没还有张雪真：“他怎么了？游戏玩输了让我给他去找场子？” “我觉得是。”宋没没连连点头。 张雪真打量着小蛇崽：“可能饿了。” 能成为朋友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小蛇崽的心思太难猜。 眼看着这三人越猜越偏，哇哇气得哇哇叫：“我要名字！名字！名字啦！” 李秋三人：“……” 李秋率先夸赞：“不错嘛，跟我们生活这么久都学会重要的话说三遍了。你不是有名字了吗？哇哇不好听？” “没有王心棠好听！”哇哇自认是头爱看书的文化蛇，在名字这块颇具审美，已经不是能被李秋随便忽悠的了。 李秋冥思苦想。 在她冥思苦想出来一些惊世骇俗的名字之前，哇哇特意强调：“我也要姓李。” 李秋爽快地点头：“那就叫李富贵好了，或者吉祥如意长命百岁！” “富贵富贵我要富贵！” 这两个字笔画最多，调子高昂，读起来朗朗上口，寓意还好，一听就是好名字！ 最后哇哇抱着李富贵这个名字高高兴兴走了，准备找基地每个人都炫耀一遍，福子和那两棵树也不能放过。 宋没没望着哇哇的背影，忍不住感叹：“他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张雪真：“我还是忘不掉，李秋骗我说她叫李煜的时候。” 李秋哈哈大笑：“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她还没高兴完，远处已经传来大小果疯狂的哭声。 “姐姐！我们也要大名！！！” …… 老天爷并没有打算把人类赶尽杀绝，经历极寒后的气温是慢慢回升的。 所以附近的山地仅仅在打雷下雨的时候，发过两次泥石流，并没有造成太多的地质灾害。 红湖已经解冻，周晋时带人在湖边一两百米远的地方搭了几个棚子。 有这个棚子做歇脚补给的地方，在这连续钓上半个月的鱼都不是问题。 周晋时在旁边钓，李秋就在旁边吃。 她吃鱼的速度太快，每次周晋时回头发现别说鱼了，连鱼刺都看不见。 “看我干嘛，再钓两条！”李秋靠在周晋时的肩膀上写日记。 这已经是她写的第三本日记。 还是流水账一样的记法，从每天早上起床开始吃了什么，写到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梦到什么。 写着写着，李秋甩了甩笔：“坏了，这支笔芯也没水了。” 基地里吃的喝的基本不缺，就算洗漱用品大家目前也还人手好几块肥皂。但水笔这玩意，根本没几个人特意囤积。 “反正天气好了。过几天我们下山去一趟。”周晋时说，“听说那次丧尸潮退了以后，白临市基本上空了一半。就连很多没有异能的人现在都敢进市区去找物资了。” 李秋收好本子伸了个懒腰：“我早就想出去看看了，不然我每天辛辛苦苦的功夫不是白练了！” “那下次靠秋秋大王保护我了。” “好说好说，再钓两条鱼贿赂一下秋秋大王。” 两人正说着些小情侣间的废话，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周令淮咳嗽几声，默默从树林里走出来。 他已经在旁边蹲了5分钟了，没想到大侄子和侄媳妇腻歪个没完！他不想打断也要打断了! “三叔？”周晋时疑惑地看着周令淮。 今天周令淮一早就出门了，负责去南方基地换汽油，没想到回来得这么早。 周令淮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有个好消息！” 周令淮在基地交易时听到消息，西方基地和南方基地恢复了通信联络。 那边传来的消息，他们的幸存者数量和南方基地数量差不多，但异能者的数量却是南方基地的几倍。他们计划招募人手，一个月后进半月山。 “半月山！你知道我为什么急着回来吧阿晋。”周令淮拍拍大侄子的肩膀。 半月山是周晋时父母最后一次现身的地方。 西方基地会招募人手进山，是因为之前进山的无数科研人员、军人、异能者，都没有走出来。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一座吃人的山。 但丧尸走进去不仅能完好无损地出来，等级还会疯狂上涨。一座山对人对丧尸，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这就非常奇怪了。 不管是为了那些消失的同胞，还是为了消除潜在的危险，他们都必须再找人进去，查清里面的东西。 现在天气变暖，很多设备都恢复了使用，正是进去的最好时机。 哪怕查不清楚，这次过后那里也将被炸毁，彻底封山。 周晋时问：“您的意思是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能进半月山的机会了？” 周令淮：“就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那也是我的大哥大嫂，所以三叔决定，这次我要陪你一起去！” 等回到基地，周令淮也向其他人宣布了这件事。 从南方基地到西方基地，就算是直线距离也有1000公里。这中间弯弯绕绕，一个月的时间都不一定能到。更别提中途还要经历多少丧尸潮、变异动植物、灵异化现象了。 周令怡直接戳穿周令淮：“你这次这么积极，真是想去找大哥大嫂，还是去找我三嫂啊？” 周令淮的家人都在西方基地，他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怕一到西方基地，就会和周晋时找理由推着不去半月山了。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爸，你给我说句公道话啊！”周令淮面红耳赤。 周泰坤沉思着，忽然问：“阿晋，你怎么想？” “爷爷，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明天就出发。”周晋时早就在从红湖回基地的路上，做好了决定，也在脑海里列好了计划。 半月山有进无出，周晋时想，就算爸妈真的遭遇不幸，他也要去看个明白。 蒋丛已经开口了：“我刚好想去那边旅游，你们说巧不巧？而且，第一我能给你们许愿加幸运buff。第二，谁出门不带医生的。” 阿飞：“兄弟！好巧我也是。” 胡泽宇、陆小五、唐向和……：“好巧+10086。” 七嘴八舌的，每个人阐述自己非去不可的理由。 李秋眼睛泛光：“都说进去一趟丧尸等级能哐哐涨，我当然要去了！” 李秋说要去，那吵着闹着要去的人就更多了。 仿佛在他们眼里，那根本不是一两千公里的生死之途，只和出门去红湖钓一次鱼，去树林里扒拉蘑菇和木耳没什么区别。 周晋时定了第二天上午10点出发。 当天凌晨4点，他已经出现在索道边。同在索道边的还有李秋、张雪真、周令淮以及哇哇。 这次去完全是为了私事，周晋时不想也觉得没有必要让这么多朋友涉险。悄无声息地走是最好的办法。 “他怎么也在这？”周令淮指了指哇哇。 虽然明知道哇哇是头蛇，但周令淮总把他当小屁孩。 李秋和周晋时心照不宣地看了一眼。他们当然不会把哇哇带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只是顺路把哇哇放回蛇山罢了。目前这小孩还乐呵呵地以为能跟到千里外的地方去，这一路该有多好玩啊！ 第111章 “早上好, 感谢您收听新生电台。新生组织以拯救人类、重塑希望为己任，致力于清除异能者，平衡世界秩序，为所有人类创建崭新生活。如果您愿意加入我们……” 李秋瞪着眼睛听了半天：“我没听错吧？” 在这个天灾不断, 百废待兴的时代, 还有人有空组建这样一个损人不利己的组织。 纯纯有毛病。 张雪真：“你没听错。这个组织专门清除异能者。” 李秋想, 他们一车四个人, 有三个半是异能者, 等级还都不低，肯定在这组织的清除之列。 但真碰上了还不知道谁清除谁呢。 他们在防空洞的这一年时间, 没有一天放弃对异能的练习。 现在周晋时对水的掌控力, 已经到达可以被称为恐怖的程度。要知道一个正常的成年人身上70%都是水，只要周晋时想，他可以无声无息地收割任何人的生命。 张雪真的空间因为曾经存放过大量黑土的缘故，面积比原来拓展了十倍。红红控制情绪的能力加上张雪真本身的筑梦异能, 1+1＞2, 可以在梦境中改造一个人原本的记忆。 总之四个人要异能有异能, 要枪弹有枪弹，都没把电台絮絮叨叨的话放在心上。 周晋时一脚油门踩下去, 他们已经开出离白临市最远的一个县城范围。 按照地图，沿着这条公路一直往前开,会途径南斗市。 那里已经是云川省的地界, 各种没见过的地质地貌开始出现。偶尔天气好的时候，天蓝得像被水洗过, 阳光、飞鸟、远处的雪峰、寂静的城市，是他们最常看到的风景。 每次遇到丧尸扎堆车辆过不去的地方，李秋就摇下车窗严肃地摆摆手。 本来还凶神恶煞的丧尸立马就像被惊扰的蚂蚁一样四处乱撞开。 至于那些被撞飞的丧尸, 张雪真一个不落都收进空间，还不忘交待周晋时：“等你有空的时候切一下。” “好。”周晋时点头。 周令淮：“……” 切什么？切丧尸肉？ 为什么他一把年纪了还要跟三个神经兮兮的小辈出远门！当然是因为他自己没把握独自去西方基地了。 想到这里，周令淮忍了。不轮到他开车的时候，周令淮都选择睡觉。 没过一会车里响起震天的呼噜声。 张雪真面色平静地说：“我有时候怀疑唐向和是你三叔的私生子。” 这俩打呼噜的阵仗简直一模一样。 “好像快下雨了，找个地方避雨吧。” 李秋看着天上乌云滚滚，手伸到车窗外，感觉空气里的水汽也湿润得过分。 周晋时把车停在了一家大型游乐园旁边。 外面的商铺早就破败得像三十年前的产物，但游乐园入口有一个游客中心兼售票处，里面居然透出来灯光。 只有活人才会需求灯光。 想到里面有幸存者，李秋伸手敲门：“有人在吗？” 里面一直鸦雀无声。 但可能是李秋敲门实在敲得太执着，过了10分钟，里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仔细听还有锁链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来半张干瘦干瘦的脸。这种瘦已经到皮包骨的程度，颧骨高高地凸起，眼皮也耷拉成一片，看起来不像人，更像干尸。 周令淮立马和周晋时挡在了最前面，警惕地看着开门的人。 “进去，要买票。” “我是这里的，售票员。” 男人一开口，声音沙哑浑浊，一句话要分几次才能说完。 估计是饿得太久实在没什么力气了。 买票这词太久没听到了，让李秋他们都有一种出来旅游的恍惚感。 他们也很爽快，直接问要用什么买票。 纸币他们肯定没有，网上支付那也纯属扯淡。那就只能是以物易票了。 男人伸出和鸡骨头没两样的手指：“吃的，给我吃的。4个人，要给我4份。” 说到吃的，他的语气一下变得很激动。 眼神里的光一下变得狠毒凌厉，死死地扫视着面前这四个人。 为什么他们个个面色红润，身体健康，他却只能在这里饿成这幅德性……就算他们不给，他拼掉命也要抢过来。 好在不需要他拼命，这群人把一兜子烤红薯递了过来。 男人立马狼吞虎咽，大吃大嚼，拼着被噎死的风险也要把四个烤红薯都塞进嘴里。 “呕——”果不其然就被噎住了。 “水……”男人又朝李秋伸手。 李秋低头看他，跟没听到他说要水似的：“噎住了拍一拍吧！” 说着手往男人背上使劲用力一拍。 男人本来就是皮包骨身材，这一拍直接被李秋拍倒在地，骨头都快摔错位了。 “你你你……”男人疼得翻白眼。 但好在噎住他的烤红薯都被吐了出来。 已经被咀嚼吞咽过的烤红薯，在地上聚成了一坨。男人不管不顾，马上又扑上去吃。 当然这一次他吃得没有那么急了。 李秋：“好惨，要不我们就……” 男人听着李秋的语气，以为李秋还要再给他一些吃的，马上兴高采烈地抬头。 李秋把后半句话说完：“要不你在这慢慢吃，我们先进去了。” 男人：“……” 他用一种愤怒和谴责的目光看着李秋旁边的周晋时。这两人的亲昵程度一看就是一对。所以男人的目光很明显了，意思是，你女朋友这么没有同情心，你都不管管吗？ 可惜周晋时完全没有注意他，已经先一步进游客中心探查环境了。 这里地方很大，厕所、开水房、厨房、值班休息室什么的都有。唯一需要忍受的就是若有若无的臭味和浓重的霉味。周晋时仔细闻了闻，发现臭味的源头在厨房。 厨房的砧板被血浸透了，上面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动物的骨头。 男人把红薯吃完后拖着锁链走过来，正听到他们在说话。 周令淮指了指长着墨绿青苔的墙：“你们不觉得这里不对劲吗？” 张雪真懒得说话，早把帽子拉到脸上，抱着双臂开始闭目养神。 只有周晋时和李秋回应三叔：“觉得。” “那我们还进来！” 周令淮真是搞不懂他俩的脑回路。 “要避雨啊。”李秋指了指外面。 这雨下得噼里啪啦的，雨夜开车太不安全，还不如找个地方休息。 “那我们也可以换别的地方休息。”周令淮说着还用余光看男人的方向，最不对劲的就是这个所谓“售票员”了。 一个人生活在这种地方，脚上戴着莫名其妙的镣铐，饿成这样都不想办法跑。 说他没问题谁信？ 周令淮想到这里，忽然发现男人离他们已经只有两米距离。 在昏暗灯光的照映下，男人的脸上面无表情显得鬼气森森。 发现他们都在看自己以后，男人居然“扑通”跪了下来，眼睛里也流下两行浑浊的眼泪：“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 他说起自己的故事。 …… 男人叫于天，曾经有个感情非常好的女朋友叫靳瑶。 靳瑶生日那天，他们一起来这个游乐园玩，于天还准备向靳瑶求婚，可这一天也变成了于天的噩梦。 靳瑶说去上洗手间，把手机和包包都让于天帮忙拿着，但她进去后再也没出来。 于天等了一个小时发现女朋友还没出来，终于感觉不对劲。 他托别的女生一起进去找，又报了警，这才发现那厕所的墙里有一扇隐藏门。 警察封锁了厕所，连带游乐园也停业配合调查进行整顿。 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只能以失踪定性，却定不了任何人的罪。 仅仅过了半个月，游乐园重新开业。又过了半年，游乐园的负责人也换了。 除了于天和靳瑶的家人外，根本没人再在意这件事。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好像从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我一直很自责，很痛苦。”于天抱着头，嘴里痛苦呻吟，“为了查清楚，我办了□□混进来当售票员，但还是没用。过了半年，天灾来了。园长宣布游乐园要无限期关停，我没地方去，就申请留在了这里。” 他的眼泪多得像不要钱：“这里是离瑶瑶最近的地方。” 李秋看着他：“那你现在这是？” 于天知道她问的是锁链的事，这就是他跪下求他们的事了：“我听到新闻发现外面全乱了，就想我也走吧，回老家待着。结果突然被什么东西打晕了，等我醒过来，脚上就有了这个锁链。无论我想了什么办法，都弄不断铁链。” “本来都快饿死了。突然，突然有个声音说，我必须等到有人来这里，愿意给我吃的，听完我的故事后愿意帮我弄断铁链，我才能活下去！” 他等了太久了。 久到再多等一天，就会马上死掉。 但天无绝人之路！他真的等到了。 “你们愿意吗？”于天重重磕了几个头，满怀希望地看着每个人。 周令淮为自己刚才还怀疑于天感到愧疚，马上就想点头发现。他一句“愿意”都要说出口了，结果发现旁边三个小辈那叫一个无动于衷。 张雪真也就算了，她从进来开始就闭目养神了，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 但李秋和周晋时对南方基地的人都能以德报怨，面对这么一个可怜的痴情男，居然没什么反应？ 李秋指了指于天的背后：“可是她说的故事好像不是这样的哎？” “她？”于天下意识往后看。 第112章 “这会又不叫瑶瑶了。”李秋挨着张雪真吐槽。 空间就这么大,李秋又刻意放低声音，于天当然听到了她的吐槽。 于天：“……” 眼泪从他耷拉的眼皮中挤落出来：“瑶瑶，我知道你肯定很恨我。如果不是我非要带你来这个游乐园，你也不会出事。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你去上厕所的时间太久, 可能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瑶瑶, 都是我害了你……” 于天对着空无一人的背后疯狂忏悔。 忏悔过后又开始回忆他们当年从相识到热恋的浓情蜜意。 张雪真说：“他怎么就确定鬼是靳瑶,不是厨房里那几个被他砍了的东西？” 丧尸尸体和人体结构大差不差, 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厨房砧板上的骨头都是人骨。 于天：“……” 他终于停止了哭诉爱意，转头用怨毒的眼神看着这几个人。 李秋的目光却落在天花板的黑影上。 电梯鬼林陌告诉过她, 鬼要凝结出实体需要经久不衰的怨念和执念。 天花板上的鬼躯体一直跟随着于天的位置移动,死死地覆盖缠绕着他。但于天却始终看不到她。 如果李秋没看错的话，这个鬼的肚子像皮球一样隆起，应该是死之前怀有身孕，死后她的怨念有一部分被转到了肚子里的鬼婴身上, 导致她并不能像电梯鬼那样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的存在。 李秋说：“我看你说了这么多,靳瑶好像都没有要原谅你的意思啊。” 李秋能看到天花板上的鬼, 自然也能听到女鬼说的话。 在靳瑶嘴里，这个痛苦的故事依然痛苦, 但却有了更残忍的一面。 …… 于天才是让靳瑶失踪的幕后黑手，他本来就是这个游乐园的售票员。 靳瑶失踪的地点不是在什么厕所,而是在游乐园里的鬼屋。 能见度本来就很低的鬼屋, 要做点手脚简直不要太容易。 靳瑶不知道男友是故意松开她的手，也不知道拐角踏进去的是通往人生地狱的路。 于天把靳瑶卖给了人贩子, 人贩子又把靳瑶卖到了偏远山区。 事情的真相是靳瑶在去山区的路上，被颠簸醒后听到的。 于天搞网络赌博，欠的钱越来越多, 就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靳瑶是大学生，身体健康学习好，长得又漂亮，能卖20万，可以解决于天的燃眉之急。更何况游乐园为了息事宁人，还本着人道主义赔偿了20万。 拿到游乐园的赔偿款后，于天给了靳瑶爸妈2万，剩下18万他谎称要用来继续找靳瑶的下落。 当然这些钱很快就被他用在新一轮的赌博中挥霍殆尽。 在那个大山连着大山，一出门就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地方，靳瑶是一家三个男人集资买来的生育工具。 每逃一次换来的都是更重的毒打。 但靳瑶从来没有想过轻生。死了什么都没有，活着还可能会有逃出去，有报仇的机会。 靳瑶恨村民、恨人贩子，最恨的当然是远在千里之外潇洒快活的于天。 天灾来临的时候，靳瑶已经怀孕7个月。她乖巧、柔顺，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像是真的要留在大山里好好过日子。那些人也渐渐放松警惕。 某个夜里，那家人因为盖新房，请全村人来家里吃饭。靳瑶虽然是个孕妇，但也必须上灶干活。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她把好不容易收集到的“野菜”粉末，掺进一大桶米酒还有煮饭用的水。 那种野菜又叫垂序商陆，仅仅过了半小时，来村里吃饭的人就倒下一大半。最后没倒的是几个不被允许上桌，要等着吃男人们残羹剩饭的女人。 在男人愤怒咒骂的叫喊和呻吟里，女人们手足无措，一个个都慌了神。 靳瑶却已经开走了村里唯一一辆摩托车。 她骑着摩托车，疯一样地在黑暗里疾行。有几次骑不稳从车上摔下来，她的心跳都像打鼓一样，发现没人追上来后她又扶起摩托车继续骑。 蜿蜒曲折的山路，白天熟路的人都得小心翼翼，更何况是晚上。 靳瑶就死在那个晚上。 只不过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了。 在靳瑶最初的记忆里，她成功离开了那座大山回到城里。 天灾到来，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父母已经搬家，不知道去哪了。街上到处都是吃人伤人的怪物。但那些怪物却不会攻击靳瑶，靳瑶在阳光下也没有影子。 她这才意识到她已经是个鬼了。 靳瑶果断去游乐园找于天报仇，来到挂牌关门的游乐园后才发现那伙人贩子正好也在那里。 游乐园离高速口不远，他们打算以游乐园为据点，劫掠从这里出城的人和车。 靳瑶只是封闭了游客中心的门，让他们无论如何都出不去，再时不时制造一些异动。这伙人没有了食物来源，又精神压力过大，没过多久就开始自相残杀。 一开始靳瑶以为于天会第一个死，但于天很会花言巧语，也很会玩离间计，他反而成为活到最后的人。 靳瑶当然不可能让于天随随便便就去死，她要让他每天吊着一口气，也尝一尝她当初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痛苦。 饿死、病死、冻死……每一种都尝试一遍吧！ …… “她说什么了她说什么了！你告诉我！” 于天疯了一样想扑到李秋这里问清楚。 李秋这会刚吃完储备粮，随便一推就把他甩飞到了墙上。 张雪真皱了皱眉，从空间里拿了包湿巾出来给李秋擦手。 周晋时则拿刀横在了于天脖子上。 周令淮可能觉得自己也得做点什么，也跟座山一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于天。 李秋说：“她说恭喜你，明天你要当妈妈了。以后每一天，她都会有不同的惊喜给你。” “你们来日方长。” 于天：“……” 于天脚上有锁链，他的行动范围有限。 晚上睡觉前，李秋她们挪了挪，搬到了于天行动范围内够不到的地方。 雨还在啪嗒啪嗒地下，一直下了一整夜。 李秋饥肠辘辘地醒过来时，发现角落里的于天肚子也像皮球一样鼓了起来。偏偏他整个人的四肢又很干瘦，看起来非常诡异。 鬼婴在于天的身体里钻来钻去，像一条疯狂的蠕虫四处打洞。于天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手拼命地捶打着腹部。发现这样没用后又去撞墙。 墙上都是于天的血。 即便这样他还是睁着和葡萄籽一样小的眼睛，还有一口气在。 全程靳瑶都在天花板上静静地看着他，目不转睛。 雨已经停了。 走之前李秋在大门外挖了一个土坑，又在牌子上写了几个字。 “靳瑶，你名字的这两个字是这么写吗？” 天花板上的女鬼看着那几个字愣了很久，才慢慢地点头。 “那你要是不嫌弃，这个就是你的家了。” 李秋在土坑里摆了个骨灰盒，填埋好土以后把写了“靳瑶之墓”的木牌插上去。香烛纸钱也一概没有落下。 这些东西都是他们操办小龙虾、老鸟后事的时候找的，空间里还剩了很多，没想到这里还能派上用场。 湿润的土壤上烟火缭绕，香灰随风飘散，靳瑶在天花板上看了好一会，终于飘到属于她的坟墓，她的新家。 …… “感谢您收听新生电台……” 出发已经一周时间了，李秋在电台调来调去，发现不管是哪个频率都是这个新生电台的声音。 “从某个方面来说，他们是真敬业啊。我们都开到这了还能收到？” “谁说不是呢？” “阿晋，我们离西方基地还有多远？”周令淮只关心这一个问题。 周晋时估算了一下：“应该还有3天就差不多了。” “怎么还要3天。” 这一路过来很多高速路段都开不了，只能频繁走国道、乡道，有的时候走错道还得走回头路。这中间还经常遇到变异动植物和灵异化事件，他们一周时间能开完大半路程，已经是超级逆天的运气加实力了。 周晋时问：“还有汽油吗？” 张雪真在空间里翻了翻：“汽油不多了，还有柴油，要不卡车汽车交换着开吧？” “卡车目标太大了，声音也大，不安全。”周令淮不同意，他指了指旁边的路标，“你们看那，有个基地标志，我们要不去那换点油？” 为了不暴露张雪真的空间异能，他们准备拿去交换的物资都放在了后备箱里，用一个小纸箱子装着。 连身上本来崭新的春装也换成了破破烂烂，又沾泥巴又沾血的那种。 李秋没打算过去：“我就在路口等你们吧。万一又发现我是丧尸，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周晋时点头：“那你们俩在这等我们，我和三叔快去快回。” 李秋和张雪真当然也不可能在路边干坐傻等着。 李秋掏出一把弹弓还有碎石头：“小雪，我们来比比。” “射什么？” “那块大石头吧。我去画个靶子。” 李秋大手一挥用红泥巴在石头上画了个手掌大小的圆圈。规则简单，打出去的碎石头能在圆圈中留下印子就算中靶。 一开始两人比的还是20米，分不出胜负以后就到了30米，40米，50米。 “比不过你了。”李秋果断认输，一屁股坐到张雪真旁边，“话说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一拍即合，顺着小路往基地的方向走。 一边走，李秋一边小声说：“这里建的比我们那里规范啊，居然十步一岗，墙上都是钢刺和铁丝网。” “进化那么快，他们这点布置能防得了谁，心理作用了。” 第113章 爆炸声在李秋她们之前下车的路口传来。 巨大的冲击和热度, 把四周树林里的飞鸟走兽都惊得乱七八糟地逃散。 这种情况下，车上的人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新生组织的人脸上都露出一种迷醉的笑，消除异能者，他们今天又完成了两个目标。 “苏农,那边发现两个新目标。好像和之前那两个人是一伙的。” 有人报告, 发现了李秋和张雪真。 叫苏农的人做了一个手势, 很快就有一群人追上了李秋她们。 李秋闻着空气里传来的味道,比较搞笑的是,新生组织的这些人也有很多是异能者。 “你们不是要号称消灭异能者，怎么不先互相消灭一下？” 新生组织：“……” 赶来的苏农笑了笑：“如果你们愿意加入我们, 我们可以……” “不愿意。”李秋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 连装都懒得装。 一只红色的鹦鹉从旁边的树梢飞下，在每个人肩膀上停留一瞬。 本来准备动手的人突然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哀伤和痛苦，做什么都觉得没有意义，做什么都提不起力气。 新生组织里有且仅有几个精神系异能者, 能抵抗得了红红的情绪控制。 他们二话不说就开始朝红红开枪, 想解决掉这只诡异的鸟。 别的不说, 他们这伙人枪法是真的准，而且还懂得借助地形走位。 有好几次子弹都贴着红红的翅膀擦过。 “回来。”张雪真喊了一声。 红红一闪而过, 很快就藏进了张雪真的身体。 “原来是你捣的鬼。”那些人看准目标，无数的子弹又朝张雪真打过来。 但所有的子弹一到张雪真面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不落全都被收进了空间。 “她有空间！杀了她！！！” 张雪真什么话都没说,她只是一步步向前，当她的手碰到那些人的皮肤,窒息异能发动。 仅仅几秒钟的功夫，地上已经躺下好几个。 李秋也不用什么弹弓了，他们有枪难道她就没有吗？ 更重要的是, 他们怕疼她又不怕。有两枚子弹打在她身上，李秋跟完全没痛觉一样。 流出的血染黑了她的衣服。 “黑色的血！她是丧尸！” 有人喊道。 人对丧尸就是有天然的恐惧，害怕被丧尸□□感染，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所以当有人判断出李秋是个丧尸后，原本坚不可摧的队形终于开始溃乱。 周晋时和周令淮赶过来时，地上已经死的死、伤的伤，战斗已经到了尾声。 只有那个苏农被五花大绑，等着被问话。 “你怎么样？”周晋时蹲在李秋身边，注意到她衣服上的血和弹孔。 “没事。我已经挖出来又缝好了，就是饿了。” 周晋时松了口气。 李秋上下打量着周晋时，确定他全须全尾，没有受伤以后才放心。虽然知道以他的本事不会出事，但总要亲眼看到人没事以后才放心。 苏农看到周晋时他们居然没死后忍不住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车一开出去，我们就跳车了。加上阿晋有水系异能保护我们，反正一点事都没有。”周令淮哈哈大笑，“然后我和阿晋趁这个时候直接绕后，又回了一趟他们基地。” 他们在基地待着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不对劲。那些人像是异能者，又不像，对于自己的异能根本不熟悉也擅长。反而更喜欢用枪械作战。他们表面很热情，充满善意，但背过身就会变得面无表情。 这次折返回去，不仅让他们发现这个基地就是新生组织，而且还发现了新生组织的秘密。 周晋时说：“你还记得神槐吗？” 李秋点头：“记得，那不就是大小果的家吗？” “刘志勇利用她们抽取异能者的血液强大自身的异能，新生组织也是差不多的手法。他们是把异能者大脑里的晶核移植到自己的脑子。普通人怎么能抵挡得了变成异能者的诱惑。” 眼看着新生组织的秘密被发现，苏农脸色阴沉，但还不忘继续拉拢他们：“只要你们肯加入我们，我们也可以为你们提供移植手术，让你们成为多系异能者。” 0个人在意苏农的话。 张雪真问：“这种移植手术成功率应该很低吧？” 周晋时：“很低，我察看了他们的记录，最开始的时候一千个人才能成功一个。后来慢慢发展到一百个里一个，现在是十个人里能成功一个。不成功的那些人都死了，但他们对其他组织成员宣称的是，因为对组织心不够诚所以才没有缘分接受组织神力的馈赠。” “……” “这不就是搞邪.教。要是刘志勇还活着，估计还真会加入他们这个破组织。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不是死了，是被李冬变成丧尸了。” 眼看这群人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苏农破口大骂：“人类的末日早就到来了，只有我们新生组织才是人类的救世主！” 张雪真说：“他怎么处理？”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苏农身上。 苏农毫不胆怯，面目狰狞：“你们要是敢杀我——” 他话还没说完，张雪真的手已经放到他的胳膊上。 处理完这些后，几人又进了一趟新生组织。或许是知道大事不妙，里面很多人听到动静就跑了。 遗留下来的物资并不多，好在还剩了几桶能用的汽油，外加几颗和脑组织泡在一起的人类晶核。 张雪真全都没浪费，直接扫进空间。 继续往里走，就到了手术室。 谁也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被新生组织抓来的异能者。 这人长得很高，被绑在手术台上打了大剂量的麻醉，好在呼吸平稳，还活着。 周晋时把人救下来，又给他穿上衣服。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这个人终于醒了。他坐着愣了很久才朝李秋她们走过来。 男人长着一张略带混血感的脸，棱角分明，身形挺拔，从肌肉量看就是平常没少锻炼，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骗到这了。 他说自己叫霍寒舟，天灾来临的时候刚好开车和家人自驾，后来家里人相继变成丧尸，他就一个人到处流浪找出路。 本来他只打算在这个基地换一些盐，没想到进来没多久就被打晕了。 “谢谢你们。”霍寒舟郑重其事地对着几个人说，“你们要是一直在这，就等等我。这附近有野羊，我可以打几只感谢你们。” 周晋时问：“不用了。我们本来就打算等你醒了就走。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霍寒舟摇摇头：“反正我就一个人，有什么打算。这里的人现在跑了，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回来。你们走了，我也走。再找个新的地方落脚。” 周令淮拍拍年轻人的肩膀：“既然这样，要不搭我们的车吧？我们打算去西方基地。” 三叔开口太快，周晋时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西方基地？” “对，那是官方建的大型基地，凭你的本事去那里肯定能好好生活。” 霍寒舟有些迟疑：“方便吗？” 张雪真和李秋一直没表态，见他这样，于是也点了个头。 霍寒舟高兴起来：“那路上我还是负责打猎。” 他看向李秋：“你喜欢吃什么肉，除了野羊，我还能打到野驴、野马……” 李秋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单独问自己，连忙摆手：“没事我不挑食，是肉我都吃。” 她默默抱住张雪真的胳膊，嗷了一声。有外人在，她又要偷偷摸摸才能吃储备粮了！ …… 炸掉的车没人再管，大家从基地里直接征用了一台车。 原本的四人行变成了五人。 这次轮到周令淮开车，霍寒舟坐在副驾驶座上。 后座，李秋说：“也不知道这个新生组织传播范围到底有多大。” 周晋时：“等我们到了基地就把这件事向上面汇报，他们的办法会比我们多。” “嗯嗯！”李秋打了个哈欠，“我困了，让我靠一靠。遇到丧尸潮再喊我啊。” 她抖出一条毯子盖在自己身上，然后整个人都蜷缩进了周晋时怀里。 这种被香气包裹的睡法，李秋简直想流口水了。她默默拉了拉口罩，强迫自己尽快入睡。 周晋时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一点。 没过一会，李秋的呼吸声平稳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明明在睡觉，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 霍寒舟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一切，笑着说：“你们感情真好。在一起很久了吧？” 周晋时怕吵醒李秋，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真好。真好。”霍寒舟喃喃几声，却没有再问更多的话。 这一路下来，他们的运气好到爆棚，基本没再遇到什么异常情况。 周令淮交班的时候说：“你看吧，我开车运气就是好！什么问题都没遇到吧。” 李秋捂住脑门：“三叔，这话不能乱说。” 一旦说了，马上就要遇到问题了。 周令淮不相信：“哪有这么邪门，又不是蒋丛许愿。” 驾驶座上的人换成周晋时。 本来没人让霍寒舟换位置，但他说后面太挤副驾驶比较舒服，硬是把位置让给了周令淮。周令淮认为这小子实在太上道了，真懂礼貌，忍不住夸了又夸。 这样一来，霍寒舟坐到了李秋的右侧。 因为不太熟，李秋打了个招呼笑了两声，又递了一块金币巧克力给他：“吃点垫垫肚子吧。” 分吃的不管到哪里都是破冰最好的手段嘛！ 第114章 “谢谢啊。” 李秋哪有空管自己有没有事,身体往旁边凑，把本来留着透气的一条车窗缝彻底关得严严实实。 车厢外面的天空上，铺天盖地的全是手掌大小的杀人蜂。 即便没开车窗，他们也能听到恐怖的嗡嗡声。 刚才撞在前挡风玻璃上的东西, 就是被杀人蜂围攻掉落的一只鸟。 无数的杀人蜂落在车身上扑食,张开锋利的双颚,只用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那只体型跟车前盖差不多大的鸟就被啃成骨头架子。 坐在车里已经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了, 只能看到杀人蜂把车子从上到下堵了个遍，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架势。 大家都尽量用衣服包裹住身体裸露在外的部分, 以免杀人蜂从排气孔进入。 张雪真说：“这些都是生命体, 短时间……” 她的话没说完，李秋知道她的意思。有生命的物体要收进空间是需要时间的。 用空间收杀人蜂，可能还没收进去人就先被蛰死了。 “我试试用水。”周晋时说。 高压下的水确实可以驱赶这些杀人蜂，但杀人蜂的数量根本数不清,这个过程他们还是很有可能被蛰。变异杀人蜂的蜂毒可不是那么好解的。 就在大家讨论的时候,霍寒舟说：““熄火,耐心等一段时间就好了。这些杀人蜂喜欢围着温暖的东西。只要温度降低，不惊扰它们,过一会就会散开。 ” 周晋时照做。 当发动机的温度降下来，蜂群果然渐渐飞离这里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很快车身上只剩下零星几只又懒又笨的的杀人蜂, 周晋时重新发动汽车, 朝和杀人蜂相反的方向开去。 这次说谢谢的变成了李秋她们几个人。 霍寒舟笑了笑：“没什么，本来我也在这辆车上。我也是在外面漂流惯了,对这些比较熟悉。” 有了这次的“杀人蜂”事件，这个人看起来成熟稳重，遇到事情不慌不忙, 不急不躁，大家对霍寒舟多了几分好感。 毕竟出门在外，谁都希望有个靠谱的队友。 …… 还有一天路程就能抵达西方基地。 这里植被稀疏，有时候开很长一段路都只能看到裸露的黄土和石块，沙化现象极其严重。所以也没有什么变异的植物。 就是本来开的是一辆白车，现在已经包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外壳。 太阳要到晚上八点多才落山，昼夜温差也很大。 好在今天并没有下雨，在野外扎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车一停好，霍寒舟就说他要去打猎，往灌木丛里走了几步就不见了。 篝火燃起来的时候，帐篷也搭好了。 车放在中间扛风，帐篷搭在两边，还用了几块大石头做固定。营地周围还撒了一圈草木灰用来驱赶蛇虫鼠蚁。 周晋时对李秋说：“霍寒舟还没回来，我去看看。” 李秋点头：“对讲机你拿好，快去快回。” “嗯。” 周晋时走后张雪真提着塑料袋过来：“趁那个霍还没回来，你先把饭吃了吧。” 李秋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虽然很香，但还是一如既往地恶心！！！” “所以你闭着眼睛吃。” 张雪真拿给李秋的是他们在新生组织那里搜集到的那些脑部组织。 以李秋的进食速度，吃完这袋东西也就几秒钟的时间。 不同的是东西里还放着晶核。 属于人类的晶核，哪怕只有一颗，也让沉寂很久的异能树再次生长变化起来。 “不行，我有点消化不良，我先去帐篷躺一躺。要是周晋时回来了我还没出来，你就说我太累了今天先睡觉了。” 李秋摸着额头，晃晃悠悠走进帐篷。 大量能量的灌入，无异于在她大脑里发生一次爆炸。 李秋需要时间进行消化。 “要不要我陪你？” 李秋摆摆手：“不用，我又不是第一次了。”想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有情况随时叫我。” 一进帐篷，李秋就感觉天旋地转。 她扑倒在已经铺好的被褥上，用最古老的以痛止痛方法，不停地用头撞击被褥。当然被子太软，这方法没什么用，纯粹就是心里作用。 该头痛欲裂还是头痛欲裂，该想吐还是想吐。 李秋把自己蜷成一团，两只手都按在额头上，恨不得把自己砸晕算了。 这么想着，清醒的意识逐渐远离，李秋开始陷入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第五颗异能果实开始成型，李秋已经完全昏睡了。 一条手腕粗的蜈蚣从缝隙里挤进了帐篷。 它的目标很明确，吸食李秋的脑髓。 当它血红色的对足准备插进李秋的脑门时，一只手猝不及防地从帐篷底下穿了进来。 蜈蚣被霍寒舟徒手捏爆了，腥臭粘稠的液体和蜈蚣的尸体一起粘在了他掌心。霍寒舟对此毫不在意，他只是从那个已经变大的缝隙里钻进来，低头看了看还在熟睡的李秋。 怎么都看不够。 霍寒舟想起自己还有一只手是干净的，想用那只手摸摸李秋的脸。 已经分别这么久了，姐姐…… 你没有想起过我，但我每天都在想你。 “你在干什么？” 张雪真拉开帐篷的拉链，冷冷地看着手放在李秋脸颊边上的霍寒舟。 霍寒舟对这样的质问，没有一点慌乱，他抬起另一只手：“我刚才回来，看到有蜈蚣钻了进来。” 蜈蚣的尸体是他最好的证明。 张雪真的神情缓和了一点：“不好意思。” “没事，只要你们没事就行。事急从权，也是我的问题。”在礼貌这方面，霍寒舟一直是个满分选手。 这样的态度，张雪真都忍不住有点愧疚了：“对不起。还好你来得及时。” 刚才她帮着周令淮一起做饭去了，想着过一会再来看李秋，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帐篷里还有别人。当然下意识就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两人退出帐篷，霍寒舟用周晋时留下的水清洗了双手。 “小舟啊，阿晋去找你了，你们没碰上吗？” 周令淮对霍寒舟的态度，简直和亲侄子一模一样。 在看到霍寒舟真的打回来一头野羊后，就更加热情了。 “没碰上，可能正好错过了。” 霍寒舟说完立即上手去给周令淮帮忙：“叔，我来。” 一大锅鸡蛋面条被霍寒舟分成了四碗，他准备分第五碗的时候，周令淮赶紧说：“没事就四碗，小秋不吃的。” 霍寒舟看了李秋的帐篷一眼：“我刚才去抓蜈蚣她也没醒，她生病了？” 张雪真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李秋痛经所以睡着了。 周令淮心想他这丧尸侄媳妇连厕所都不上，还痛经呢。 不过这个理由用来应付霍寒舟就再好不过了。 没过一会周晋时也回来了。 他听说蜈蚣的事以后还专门找霍寒舟道谢。 霍寒舟摇头：“举手之劳。” 四个人一人端了一碗面条吃。 周晋时吃得最快，反正碗筷都是一次性可降解的不用洗，他吃完就直奔帐篷陪李秋了。 张雪真找了块高高的大石头坐着，边看风景边吃。红红落在她的肩膀上，歪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陪她一起看着广阔的天空，璀璨的繁星。 周令淮更知道享受，一边吃饭一边还用手机放戏曲听。听到激动的地方，还要放下碗筷来一段。 所以就没人注意到，霍寒舟把面条都倒在了脚下的沙坑里。他的脚轻轻一挥，一片沙土盖过来，没人能看得出那里还埋过一碗面条。 吃完面，霍寒舟又勤快地动手剥了羊皮，掏内脏放调料，把整只羊用木棍穿了架在火上烤。 随着羊越烤越熟，香气把躲进帐篷里避寒的周令淮勾了出来。 张雪真的目光也落在了烤全羊身上。 “再烤一会就可以吃了。我去叫他们。”霍寒舟拍拍手上的沙土。 他的手刚在帐篷上拍了拍，拉链已经被人拉开了。 李秋的头最先从帐篷里钻出来，因为怕冷她戴了一顶护耳的大头针织帽。 霍寒舟低头看着帽檐擦过自己的手掌，差点忘了让开位置。 “好伟大的一只羊！” 李秋虽然闻不出味道，但是看到这羊烤得色泽金黄、滋滋冒油，就知道一定是只能让人大吃一斤的好羊。 周令淮说：“这都是小舟烤的，你们快来尝尝。” “太厉害了小舟！” 李秋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年纪比霍寒舟小，反正就顺着周令淮的叫法一顿夸。 五个人一齐坐在了篝火旁。 张雪真低声问：“你没事了？” 李秋一扫之前的颓靡：“没事了，我现在好得跟吃了士力架一样。士力架，横扫饥饿，做回自己！” 张雪真：“……”看来是真没事了，都开始背广告词了。 李秋看着分给她的一只大羊腿：“我吃完再跟你说我的异能……” 呼啦呼啦地把羊肉吹凉，再大口大口地吃下去。 “小舟，你怎么不吃啊？这羊可是你打回来的。”周令淮看着对羊肉无动于衷的霍寒舟，“多吃点，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对了小舟，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多吃点！”李秋把羊排放到霍寒舟的盘子里。 霍寒舟拿起羊排放进嘴里：“刚才想别的事去了。” “好吃。” 他说好吃的时候，是看着李秋说的。 但是当李秋再仔细看时，霍寒舟已经移开了目光。 吃饱喝足后，晚上一人守夜一个半小时。 第115章 霍寒舟说：“和你的名字很像。” “当然像了, 他的名字就是我给他取的。我叫李秋，他叫李冬，秋收冬藏。” “挚爱亲朋，姐弟情深。这是上天给的缘分。 “在我心里, 他就是我的家人。我还和我爸妈说起过他呢, 我爸妈说要是以后看到他就认他当干儿子。” 李秋拨弄着火堆,口若悬河地说着,又随手把边上的羊骨头丢了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火堆里突然冒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李秋凑近去看时，声音又消失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霍寒舟坐得离李秋近了一点：“你们感情这么好,怎么没有在这看到他？” 李秋：“那就说来话长了。” 就在霍寒舟洗耳恭听，等着李秋的说来话长时，偏偏李秋又不说了。 看着霍寒舟疑惑的眼神，李秋说：“我和你说这么多干嘛啊,你又不认识他,肯定也不爱听。” 她长叹了一口气, 感慨地说：“总之，我希望他现在不管在哪, 都好好过日子吧。最好能离人群远远的，要是受伤我会心疼死的。” 霍寒舟：“……” 他总有一种李秋把他当傻子整的错觉。 霍寒舟问：“姐姐,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如果不是认出来,李秋不会故意说这些。但就算是假的，只要能听到这么多好听的话,霍寒舟也当它是真的。 所以此刻的霍寒舟唇角上扬，笑意在他那张略具混血感的脸上极其明显。 李秋眯起眼睛想了想：“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人。” 人类分为两种, 普通人是香，异能者是很香，异能等级越高，香味越浓。 很不幸，霍寒舟身上什么味都没有。 所以李秋一开始就知道霍寒舟是装的，但并没有联想到李冬。 有林赛星杀人的前车之鉴，李秋这次没有贸然在大家面前揭穿霍寒舟的身份。她选择静观其变，一旦发现霍寒舟做出不利于大家的事，就用“偷星换日”异能解决他。 直到在车里，霍寒舟刻意制造的肢体接触，李秋突然脑海里有一道闪电划过。 那种感觉说玄乎点，可以称作血缘上的联系，一下让李秋想起李冬。 之后李秋仔细观察霍寒舟的眼神，开始一步步确认。 “”眼神是很难伪装的。 ”不管是林赛星还是李冬，都会用那种卑微、渴求、敬仰、贪婪的目光看她。 但李冬的眼神又和林赛星有区别。 他看向李秋的眼神，会有不易察觉的谴责和怨恨。 复杂的眼神，也代表了复杂的感情。怨恨是一种二级情绪，表达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愤怒和无力。也表达了他认为这个人对自己不公。 出现这种眼神，只能说明这两个人以前早就认识。 而在帐篷里，李秋虽然躺着几乎没什么知觉，但是当滚烫的热度贴在脸上，她还是在第一时间察觉了。 除了李冬，别的丧尸不会干这么变态的事。 刚才故意说那些话，与其说是想彻底验证李冬的身份，还不如说是稳定李冬的情绪。 人之所以是人，那是因为思维和心态会随着人生的经历发生变化。 再次见面，李秋对李冬再也没有了在秋江县时那种害怕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自身实力早就比当初强大，更多的是因为经过了这么久，看得多了，见得多了，有一种千帆过尽的老人心态。 李秋再看李冬，觉得他像一个三五岁的小孩。 一直在寻求关注，但是总做错事。 如果说死而复生前，李冬还只是个丧尸，那从肚子里把他剖出来以后，李冬有了更人类化的外表，更强的思考能力，就和她一样，是个半人半丧尸的存在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是可以被教化的？ 李秋觉得，她希望人类不要对她这样的丧尸存在偏见。首先，她也不要对李冬这样的丧尸存在偏见。 更何况在相亲相爱一家人基地里，有一群人类小伙伴愿意相信她，跟随她，所以李秋也愿意给李冬一个机会。 李秋问：“你怎么换名字了？” “之前新生组织的负责人叫这个名字，代号而已。” 李冬对李秋的问题，很乐于回答。 李秋：“还以为是你以前的名字。” 李冬彻底坐到了李秋身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偏头就要撞上了。 他说：“姐姐，你之前说的话，还能再说一遍吗？我想以李冬的身份再听一遍。” 李秋打了个哈欠：“忘记了。” “那好吧。”李冬也没有特别失望。 他求李秋的事，她总是很少答应。 记忆里，李秋对自己态度最好的时候，他还不怎么会说话。 只被她用绳子拉着，驮在自行车上，再走进庞大的榕树林。 榕树林尽头有一个大大的酒店，在那里他们度过了很愉快的一段时间。 上次李秋用“有求必应”异能，让他徒步回了赤兰市。李冬又去了一次岩湖大酒店，又一次坐在他们俩躺过的那两把躺椅上。 天气变换了无数次，坐在暴风雪里的李冬终于想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 李冬抬头看着李秋：“姐姐，我们回赤兰市去吧，我们的家在那里。” 李秋能答应就有鬼了：“不去。我去那参加考试，考试一结束我就变成了丧尸，这说明了什么？” 李冬迷茫。 李秋一摊手：“说明那里不吉利，至少和我八字不合。” 这个理由显然不足以说服李冬。 他说：“不要再往前走了，前面没什么好路。” 李秋有的是名言警句，能扯出来一千句话掰弯话题： “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句话听过没有？知道你没听过，不好好学习了吧。没关系，我说一次你记住就好了。这句话出自我国著名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还是新文化运动的伟大人物鲁迅先生。” 张雪真从帐篷里探出头：“你怎么自己守夜还能自言自语？” “谁自言自语了，这不是还有个大活人？”李秋指了指旁边的“霍寒舟”。 “再说话我打12345投诉。”张雪真跟李秋还有蒋丛他们待久了，脑回路也是一样地九曲十八弯。 帐篷拉上，四周又恢复了安静。 “去睡吧。”李秋拍拍李冬的肩膀。 虽然丧尸不需要睡觉，但如果李冬真的能像她想的那样适应人类的生活，那就很好了。 “还不能睡。”李冬摇摇头。 他猛地从李秋身旁掠过，手横挡住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只羊。 李冬的整只手掌都被一只带着电流的羊角烫成了焦炭。 李秋心里一惊，猛地吹起旁边的口哨。 口哨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周晋时他们几乎马上就醒了过来。 “这是羊？！”周令淮手里拿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黑夜里一群浑身带着电流的东西。 它们每一头的身躯几乎都有半辆车那么大，身上本应该覆盖着柔软羊毛的地方，是一根根笔直的带着电流的钢刺。它们的羊角上笼罩着闪电一样的蓝紫光，看起来能够瞬间碳化一切生命体。 而现在，这样的羊有五只。 李冬说：“这是野羊变异成的闪电羊。” 这种羊身形敏捷但性情温和，即使变异以后也是生活在海拔2000米以上的地方，基本不会主动挑衅人类。但不同的是，它们有一只幼崽被带走了，死在了这里。 变异后很多动物的繁殖率显著降低，这一只幼崽是它们这个小族群里一年来唯一的新生命。它身上什至还没有长出来和爸爸妈妈一样的闪电钢刺、羊角，就已经成了盘中餐。 刚才那只最先发起攻击的闪电羊，已经甩了甩蹄子，开始发动第二轮冲锋。 其他羊紧随其后。 红红听从张雪真的命令在羊群里飞来飞去。 但红红对情绪的操控能力对人类更有用，在这些失去幼崽的闪电羊面前就是萤火之光了。 水能导电，周晋时的水系异能也没有办法很好地阻止闪电羊的攻势。 在爆.炸声里那些羊不仅毫发无损，反而变得更加暴怒。 周令淮放了几枪，回头说：“上上上车！” 他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至于帐篷里的东西谁还有空管，先离开这里明天再来拿也是一样。 “你们先走。”李冬推了李秋一把，示意他们马上开车。 周晋时没有上车的意思，他拿着新神术在夜空里尽力寻找这些闪电羊的弱点。 万事万物，不可能进化得尽善尽美。 但新神术用起来确实没有那把杀性十足的刀顺手，每一次刀砍过去，都只能听到清脆的响声。 这种时候耽误一秒钟都会出人命，周令淮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先把李秋她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李秋按下车窗，朝着他们的方向大喊：“我们在东北方向五公里等你们！” 东北方向五公里是他们白天经过的路，那里有个塌得只剩地基的土房子。 姐姐走了……李冬看了看黑暗里远去的车灯，目光落回周晋时身上。 他和周晋时打过两次照面，每一次他都吃了大亏。一次直接被砍成碎肉，好在福大命大被姐姐吃了，又活了过来。还有一次是在秋江县，深受重伤。那些被神术砍伤的伤口，流出了肖似姐姐一样香甜的血液。 李冬呲了呲牙，目光阴冷地看着周晋时。 更多闪入他脑海里的画面，是李秋靠在周晋时怀里睡觉，是李秋用很放心、很开心的眼神看着周晋时。 第116章 异能树上的第五颗果实,异能名字叫做“如影随形”。 它的作用是，当异能者产生饱腹感， 5公里范围内，你可以将自己的影子附加在一个和你有过肢体接触的人身上。影子状态下,可以看到那个人身边的一切事物,等同于共享视觉。在危急关头,还可以用影子为对方抵挡一次致命攻击。 附身时间只有10分钟, 附身cd则是24小时。 用李秋的话来说, 这既是一个“摄像头”异能，又是一个“保护型”异能。 现在异能等级5级附身时间都只有10分钟, 或许1级的时候只有几秒或者1分钟吧。 周晋时也发现了地上多出来的影子,他平复了一下呼吸，对着影子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就好像看的不是影子，是李秋一样。 李秋的影子晃了晃脑袋，回应他。 李冬似乎也注意到了地上的影子, 悄悄走过去, 和那个影子肩并肩。 没过多久周晋时带着“霍寒舟”赶去和李秋她们汇合。 “我就知道你们会没事！我们老周家的武术错不了。”周令淮拍拍大侄子的肩膀, 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如果在去西方基地找他老婆孩子的路上，大侄子出了事, 他这个三叔罪过可就大了。 10分钟的时间已经到了，影子也早就回到李秋的脚下。 “没事吧？”李秋递给周晋时一瓶水。 周晋时咕咚咕咚地喝下去,水珠滚落在下颌上,他摇摇头，然后拉过“霍寒舟”的手。 李冬的整个手掌几乎都废了, 黑焦一片。 他想了想人类的习性，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还在额头逼出了冷汗,嘴唇也泛白：“我没事。” 李秋：“……” 李冬的演技也不知道去哪进修了，瞧瞧这逼真劲！ 但人家这手掌也算是为了救她受伤的。 “普通的药治不好，只能用异能了。你忍着点疼吧。” 李秋让周晋时他们闪开点，她直接在车厢外给李冬“做手术”。 手起刀落，焦黑的手掌掉在地上。 李秋拿出针线，在天衣无缝异能的作用下，李冬很快就长出来一只新的手掌。起初还有点不太灵活，李冬甩了甩手腕，很快就适应了他的新手。 “谢谢。”李冬低头说。 “快上车！”李秋跟个闪电侠一样，已经坐到了后车厢里，半开着车门对李冬招手。 他通过了她的考验。 …… 第二天天一亮，几人开车再次路过昨天的营地。 闪电羊昨天晚上就落荒而逃，消失不见了，但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那厚厚两顶扎在这的帐篷。 “就是这啊，没记错，也没开错地方吧。” “肯定是这。” “估计被风吹跑了。算了不要了。继续往前开吧。” “是啊，反正都快到了。” 大家一拍即合，也懒得去管，全速向西方基地进发。 路上，李冬很少说话，很少发表意见。大多数时候他似乎都在看窗外，其他人几乎也是这么以为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透过车窗的反光看旁边的李秋。 这两天的经历让他开始分辨出，做哪些事才能留在她身边。 自然地貌逐渐被城市人文取代的时候，丧尸开始多了起来。 车上有李秋、李冬两大丧尸坐镇，连b级堕落种都不敢上前。它们在土丘上远远地看着这边，青白色的皮肤在阳光下反射着油润的光泽，嘴里发出嚯嚯嚯的喘气声或者疯狂的嘶吼声。 等汽车开了过去，它们还是迟迟没有挪开眼睛。 继续往前，路面出现分岔口，天上偶尔还能看到直升机。 天上的事暂时不如地上的事引人注目，路边出现了很多不同的路标。 这些路标上用油漆写着不同的基地名称。 “好家伙，我们去的不是西方基地吗？这些十全十美大基地，奥特曼基地，哈利波特基地都是些什么鬼？” 车停下来后，李秋按下车窗，看清路标上的字。 有些路标还是新做的，上面的油漆都还没干透。 有人慢慢靠近车辆：“你们都是新来的吧？这都不知道？” 和外人打交道这种事，一般都是年长经验最充足的周令淮来做。 他马上笑着问那人：“我们确实不知道，这有什么说法吗？” 说着，周令淮从车窗缝里递出去一根烟。 烟就是个中等货色，还受过潮再烤干，实在不好抽。但这个人眼睛一下就放亮了，跟变魔术似的特别好玩。 男人自称老孟，在这里生活了有20年。 他把烟收起来，咳嗽两声说：“西方基地虽然是官方建的基地，但跟其他大型基地可不一样。西方基地就是个统称，官方支持大家自己建立民间基地，调动每个人每个团体的积极性共同参与建设。所以你们看到的什么十全十美奥特曼虹猫蓝兔大脸猫，这些都包含在西方基地里面。” 老孟隔着车玻璃扫视了车内几眼，说：“你们那么老远过来，实力肯定不错，你们也可以建个什么基地嘛！你们要是招人，看在我和你们这么有缘的份上，可以考虑考虑我。” 李秋来了兴趣：“那在这里建基地有什么条件？” 老孟很明显还想再敲一笔，说了几句顾左右言他的话。 周晋时说：“算了，我们早点进城吧。” 眼看着车要发动了，老孟一把按住后视镜：“挤一挤嘛，把我也带上，我免费告诉你们！” 本来车后面坐着李秋、张雪真、李冬三个人，已经有点挤了。再加一个大体格的老孟，估计人都要贴窗户上去。 李冬主动下车，他说有点事要办，等进城再找李秋她们汇合。说完也不给别人拒绝的机会，头也不回就走了。 老孟看得一愣一愣的：“你们这朋友虽然很有眼力劲，但也蛮有个性的嘛。” 李秋用一块金币巧克力把老孟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老孟坐在车里兴奋又殷勤地介绍：“既然是建基地，首先要有一块地，然后就是要有人。我看你们人已经有了，还差块地，真巧啊，我就有地。你们可以租也可以买。租的话按天算，一天一块d级晶核。买就更划算啦，十块b级晶核！” 见车里的人无动于衷，老孟继续游说：“建基地可是有很大好处的，散人每天都要给官方交税。建了基地，就可以免税，免税你们知不知道？！！” 半路上老孟被“客气”地放下了车。 看着汽车尾气，老孟气得破口大骂：“不识货！” 他转头掏出那根烟，凑到鼻子边上闻了闻，还是没舍得抽。转头就开始物色下一个租地或者买地的人选。 看到禁止行车的标志后，张雪真把汽车收进空间，几人带了一些必备的物资开始步行。 从写着“西方基地”四个大字的大门口往里走，率先进入眼帘的是一条宽敞的长街。 西方基地从一开始建设就直接考虑的是在地底下生存，所以地面上的建筑基本都是掩体或者空架子，用来糊弄糊弄丧尸。 半月山离西方基地距离不算远，一天半的车程就能到。 谁要真在地面上建基地，绝对是第一个送菜。 周令淮反应过来：“我说你们怎么把他赶下车呢，敢情他是个骗子？” 张雪真和李秋说：“周晋时他三叔反射弧一直这么长吗？” 李秋挽住张雪真的手：“原谅一下四五十岁的老人吧。” 街面上时不时能看到巡逻车和军用坦克，这里的武装力量某种程度上来说还强于南方基地，给人一种很踏实的安全感。 …… 基地的地下入口还要再往里徒步20分钟。 前面排队的人有点多。 这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单人单检。检查也不用进什么小房间，而是通过试纸。听说这种试纸测有没有感染丧尸病毒，只需要三分钟。 三分钟过后，两边荷枪实弹的军队就会把中招的人带走。 李秋瞬间就想跑路了：“要不我在外面等你们？” 反正他们也就是进基地询问进半月山队伍的事，早晚还会出来的。 周晋时压低声音：“好。但是这时候走就太刻意了。” 张雪真让他俩别急：“队伍还有这么长，你跟我来。” 两个人进了不远处红色石头砌的厕所，一进就是20分钟。 眼看队伍就要排到周晋时他们，张雪真一个人从厕所里出来了。 周晋时问：“好了？” 张雪真点头。 此时的李秋正在张雪真的空间里躺得舒舒服服。虽然这空间里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光源也假假的，但是可以在大床上滚来滚去，还有各种储备粮想吃就吃，真是太幸福了。 李秋心想我们家小雪果然是主角待遇，她就是小雪养的丧尸闺蜜！ 等张雪真把李秋从空间里放出来，她们已经进入到地下基地，身边到处都是人。 一不留神就容易走丢。 李秋上次看到这种活人挤活人的场面，还是去赤兰市参加考试的时候。无数公考机构的大爷大妈们非要挤过来，把印了宣传标语的扇子啊、帆布袋啊送给她。估计是看她面善，一个人塞了以后就来一群人塞。塞到后来别人还以为李秋是公考机构的！ “好多人啊。她们干嘛呢？”李秋牵着周晋时的手问。 周晋时个头高，往远处看了看：“好像是有人在唱歌。” 旁边立马就有人接茬：“简直有病！为什么非要在车站唱歌！” 估计是个粉丝听到了这话，怒火朝天：“义唱你懂不懂？义唱不在人多的地方在哪唱？！你就是嫉妒我们家哥哥，你行你上啊！” “我上个蛋，我可不想哗众取宠。” 第117章 很快李秋就看到引起两边骂战的那位歌手, 据说名字叫陈拾光。 对方敬业是真敬业，任世界纷纷扰扰，为他骂遍祖宗n代，他自岿然不动,在那自己放着伴奏唱歌。 人长得瘦高瘦高, 有一种音乐才子的颓然气质, 就是斜刘海压住了半张脸, 看不清那张脸到底长啥样。 这会刚把一首《我怀念的》唱完, 陈拾光清清嗓子说： “接下来给大家带来今天最后一首歌《离别的车站》，希望听到这首歌的朋友们, 无论男女老少, 都能和自己最想念的人久别重逢。” 他的歌迷粉丝们兴奋到掌声雷动。 李秋问：“这什么歌？你们听过吗？” 周晋时和张雪真纷纷摇头。 周令淮瞪着眼睛看他们：“你们这些年轻人，这么好听的歌都没听过？土鳖。” 三人组：“……” 当前奏响起，李秋的眉毛拧起来，嘶,歌名她是不记得,这调调怎么这么熟呢？ 李秋突然灵光一闪, 想起来了。好家伙，这不是以前《情深深雨蒙蒙》里, 依萍在大上海唱的歌吗？ “何时列车能够把你带回，我在这儿痴痴地盼……” 以前李秋听过很多翻唱版,但都感受不到原唱的感染力。别说,这人唱这首歌还真有那个味，一下就共情了。听着这歌,她都能看到依萍天天在车站等何书桓了。 其他人更夸张，居然直接哭了。 拥挤的车站哭倒一大片。 周令淮都不是大哭了，简直是嚎啕大哭。周晋时还好一点, 只是眼眶湿润了。毕竟他从小就是那种情绪波动很小很小的人。 李秋伸手在张雪真面前晃了晃，很震惊：“小雪，连你都哭了？！” 张雪真有红红这个异能外挂，情绪稳定得像被水冲刷过几百年的石头。 太不正常了。 张雪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马上把红红放出来。红红在旁边转悠一圈，才飞回张雪真的肩膀。 周令淮瞬间不哭了，张雪真的眼泪也止住了。 “什么情况？” “他唱的都是比较伤感，容易调动人情绪的歌，应该和他的异能有关。听他歌流泪的人越多，他的某种能力就会越强。”张雪真推测着说。 她话音刚落，忽然感觉远处人群中心的陈拾光看了她一眼。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相触，陈拾光还礼貌地笑了笑。 张雪真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 这里人声鼎沸，她说话的声音应该只有身边几个人能听见，难道这个陈拾光还是听力异能？ 最后一首歌唱完，不少人都开始往陈拾光面前丢物资丢晶核。 大把大把地往外掏，一个个也不管是不是囊中羞涩，反正恨不得把身上所有东西都给陈拾光。 陈拾光照单全收，不管给多给少，都能得到他一句谢谢。 很快前面的人都给完了，轮到李秋她们这里。 “心意到了就好。”陈拾光看着他们四个，“这些物资都是给孤儿院的孩子们。” 李秋本来以为西方基地是天灾世界的一朵奇葩，是一个娱乐至死的地方，突然听到孤儿院三个字，顿时有点割裂。 她问：“孤儿院孩子多吗？” 陈拾光笑了笑：“有32个。你们是新来这里的吗？” 李秋点点头。 既然是给孩子们的东西，都不用李秋说，张雪真就已经拿了好几包出来。 她平时有整理空间物资的习惯，这几大包有衣服、食物还有药品。 除了物资，又额外给了一把晶核。 “要不要我们帮忙给你送过去？”张雪真问。 这么多东西，陈拾光一个人要在拥挤的车站背着走，应该挺吃力的。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谢谢你们。” 陈拾光收拾好音响设备，把大家投放的东西都用几个麻袋装起来，一甩手就背到了背上。 他说的确实没错，几百斤重的东西，换做别人就像背了一座山，但他轻轻松松的，转眼间就消失在了人群。 有些狂热的粉丝还追了上去，人群一下又乱了起来。 “没想到他还挺有社会责任心的。”李秋评价。 周令淮说：“如果有30多个孩子，官方应该也会给补助，不会放着不管。” 周晋时：“之前听老孟说这里的散人每天还要向基地交税，官方就算会管那些孩子，应该也只是最基础的温饱。他出来唱歌，或许是想让那些孩子过得好一点。” 大家各有各的猜测。 李秋她们被人群拥着往前挤。 就眨巴几下眼睛的功夫，李秋发现他们四个人分别被挤到了四个方向。 离她最近的周晋时也已经在一百米开外了。 李秋奋力踮起脚，冲着他们喊：“前面出口集合！” 得到其他三人的回复后，李秋摆烂了，任凭人群继续把她往前带。 但谁也没想到这个类似天灾前地铁站的地方，会有二十四个出口。 李秋在1出口等了半天，也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晃了晃对讲机，两边的声音太吵了，李秋也不知道周晋时说他到底在4出口还是10出口。 李秋决定先去4出口看看。 在4出口最显眼的地方，居然开着一家奶茶店，名字叫444号丧尸奶茶店。 444号李秋可以理解，丧尸也可以理解，奶茶店就更可以理解了。但这三个词是怎么组合到一起的？ 从奶茶店走出来的人手上捧着两个陶罐奶茶。罐身上一面贴着店名，一面画着丧尸头像。罐子里也不是什么奶茶，就是热气腾腾的红糖水。 李秋心想，那不就是糖水店，叫奶茶难道是为了卖得更贵？ 她看了一眼价格：50颗d级晶核/罐。 这物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贵还是说便宜。不过这年头，搞到稳定的红糖货源也说明老板很有实力了。 李秋进去的时候店里就老板一个人在。 老板是个化着丧尸妆，脖子上还带着枷锁的年轻女生，目测年纪不会超过25岁。 她看到李秋进来，马上热情招呼：“客人要点什么？我们店里除了奶茶还有各种丧尸谷子哦！” 50平米的店铺，一半卖奶茶，一半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丧尸面具，丧尸流麻，丧尸贴纸，丧尸立牌……甚至还有丧尸小卡？ ？ ？ 李秋抽了抽嘴角：“老板，你这么喜欢丧尸吗？” 老板哈哈大笑：“鬼才喜欢那玩意。猎奇嘛这不是。做生意不博人眼球怎么做，你不就是被这个吸引来的吗？” 李秋：“……”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既然进来了，也不能什么都不买。 李秋看中了一个西装男丧尸手办：“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笑眯眯地说：“纯手工做的，10块c级晶核。” 按照基地的兑换率，这个手办能换20罐红糖水了。 作为一个丧尸最不缺的就是丧尸晶核，李秋直接掏出一把c级晶核。数了数这一把有15颗，李秋就把旁边的据说是变异飞蛾的标本也一起买了。 老板掏出来一个塑料袋给李秋装东西，还很有仪式感地在破塑料袋上贴了个丧尸贴纸：“这贴纸是我白送您的。” 李秋瞥了瞥门外，还没看到周晋时他们。 她转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又问：“老板，你既然连丧尸的谷子都卖，怎么不卖陈拾光的周边。他不是很火吗？” 听到这个名字，老板本来的财迷笑顿了顿。 “那是个大活人，我卖他的周边还得付他版权费。我闲的我。” 李秋再次受到震撼：“太有道理了，我竟然无言以对。” “秋秋。” 周晋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从10号出口那里找了过来。 “阿晋，给你看我买的东西。”李秋兴奋地拿给他看。 等两人走远时，奶茶店老板把店门往下一拉，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然后绕过柜台往里面走。 50平米的奶茶店别有洞天，里面还挂着一块“乐平孤儿院”的牌子。 陈拾光就坐在那里面，正在整理今天义唱得来的东西。 “九鱼，你回来了。”陈拾光喊她，“今天生意好吗？” 斜刘海因为他抬头往脸颊边侧落，露出了陈拾光那半张被烧得跟鬼一样丑陋难看的脸。 陈九鱼“嗯”了声：“挺好的。你今天唱歌顺利吗？” “顺利。你看大家给了我这么多东西，弟弟妹妹们可以吃饱了。” 陈拾光兴奋地说着，开始往身上套围裙，准备去给孩子们做饭。 在那条很长的大餐桌上，每个座位上都摆着一个孩子的座位牌，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陈九鱼什么都看不到，但是陈拾光路过餐桌，还在半空中摸了摸：“你今天有没有听老师的话啊？” “唉。”陈九鱼短叹一声后追了过去，“我帮你一起做饭吧。” …… 从车站走出来，李秋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的李冬。 李冬不知道在哪换了一身衣服，穿得像准备收购别人公司的霸总。路上的人时不时回头看他，回头率简直300%。 李秋很想假装不认识他，可惜李冬有两条腿，他一看到李秋马上就走了过来。 “给你们找了个睡觉的地方。” 李冬指了指远处一栋三层楼的房子，那里是一家对外营业的连锁酒店，灯火通明，像模像样。 周令淮早就累了，身上又全是灰和汗，正想找个地方洗澡。 他刚踏进酒店大门，忽然看到大厅里站着的人极其眼熟。 “阿晋啊，你看那边那个美女是不是很眼熟？” 周晋时说：“三叔，那是我三婶。” 第118章 李冬站在旁边神游天外, 不发表任何意见。 张雪真：“我听说有种鬼脸飞蛾，胸部背面有长得像人脸的纹路。这个会不会是那种飞蛾的变异种？” 目前来看这个解释最有可能。 李秋：“果然不管什么动物，只要长得像人就丑。我刚才在奶茶店里一眼就被它丑到了，就顺手买了。” 张雪真觉得很稀奇：“这地方还有奶茶店？” “怎么没有。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说是奶茶就是糖水。下次我带你去。” 周令淮已经成功和老婆席乐相认, 过来招呼他们。 席乐身高一米七往上, 一头利落的短发下是一张美得锋利的脸, 看起来直来直往, 绝不拖泥带水，行动力极强, 非常符合世俗审美下对事业狂魔的印象。 周令淮看着四五十,席乐最多也就三十出头吧。 “三婶好。” 周晋时起了个头。 其他人点头致意，跟着问好。 一个个的都不好意思叫这么年轻的女人阿姨，纷纷叫姐。 席乐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刚才的锋利感冷漠感顿时荡然无存。 周晋时：“……” 感觉平白无故矮了一辈,尤其是李秋,怎么也叫姐。 感受到周晋时莫名哀怨的目光,李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叫融入群众，团结你明白吗？” 周晋时：“明白了。” 席乐的目光落在李秋身上：“你就是秋秋吧？” 周令淮当然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说李秋的丧尸王身份,所以席乐现在只知道李秋是周晋时的女朋友。 “您好。”李秋再次打招呼。 席乐看了又看，笑了：“我们阿晋好福气啊,有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女朋友。刚才我已经让人安排好房间,你们先去好好休息，晚上一块来一楼,乐姐请你们吃饭！” 除周令淮以外，其他人都跟着服务生打扮的男生上了三楼。 …… 周令淮往酒店门口张望，走过来走过去：“他俩什么时候回来？” 他问的当然是儿子跟女儿。 据席乐说, 儿子周翊时以及女儿周念时都加入了官方的救援队，天灾初期救了很多人，也算是西方基地里小有名气的人物。 席乐无语：“你都问了八百遍了，最近管得严，他们回来也是要走请假程序的，你当说一声就能走。” 周令淮郁闷地说“好吧”，转眼又朝门口看。 席乐让他放宽心：“他俩都好得很。你与其在这干等着，不如先跟我回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你看看都成什么样了？” 老实说，刚开始周令淮凑到她跟前，她愣是没认出来这是她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对象。 作为酒店老板，席乐在酒店后面还建了个院子，平时一家三口就住在那里。 周令淮选择听老婆的话。 一年多没见，周令淮实在有太多的话想说想问。所以他洗澡的时候还嘱咐席乐不要走远，就在浴室门口和他说话。 席乐把换洗的衣服放在浴室门口的架子上，双手抱胸：“家里还好吗？” “爸有令怡照顾呢。他现在……”周令淮回忆了一下相亲相爱基地的状况，“我感觉比以前开心多了。” 不是逗芝士玩，就是教一群人练古武，那精神头说他年轻20岁都有人信。 席乐松了口气：“那就好。” 聊着聊着，席乐的声音低沉下去：“要是大哥大嫂知道阿晋来找他们了，不知道该多高兴。” 周令淮从浴室里出来，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 “半月山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我听说，人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大哥大嫂早在天灾前就进了半月山，只怕凶多吉少。 席乐抬起头：“我有一个小道消息。” 她能在这种地方开门做生意，消息来源其实非常广泛，说是小道消息，其实和官方的消息也差不多了。 “半月山磁场很诡异，飞机、无人机都进不去。想探寻里面的秘密，救出里面的人，官方一直在不停想办法。半个月前，有精神系异能者控制了一头丧尸走进那里。进去后精神系异能者的大脑图像就被破译成图频。” 透过精神系异能者与丧尸的链接，那些图频为官方打开了半月山内部的冰山一角。 里面的植被非常茂盛，茂盛到遮天蔽日、无处下脚的地步，可以说能比过天灾前最最原始的森林。 更别说还有很多植物变异到根本无法辨认的程度。 精神系异能者控制着丧尸小心翼翼地躲过那些植被，发现在半月山深入有一个碗状的巨大深坑。 丧尸靠近深坑后就跟被什么东西加成一样力量大增，瞬间脱离了精神系异能者的控制，随后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 因为精神链接被不知名的力量断开，那名精神系异能者脑部受到重创，西方基地所有的治疗系异能者尝试，都无法治愈，导致他当场成了植物人。 其他精神系异能者试图传输自己的精神力疏导帮助他，但最终只在他疯狂的意识里接受到唯一的三个字： 杀了我。 席乐说完自己知道的消息，神情非常复杂：“你看，人还在外面都成这样了。真正走进去到底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这些都不是席乐想说的重点。 她想说的是：“不要让阿晋去半月山。大哥大嫂就这一个孩子，我们怎么也要保护好他。” 周晋时的父母除了在学术上狂热偏执外，生活中都是性格非常好的人，一个正义善良，一个活泼开朗。 虽然席乐和他们的相处时间不多，但一直非常喜欢和尊敬他们。 周令淮愣了半天，忽然说：“其实也不是非要阿晋去，让秋秋去。” “你说谁？”席乐听清了，但是不敢相信。 她用一种看变态的眼神看着周令淮：“我们家的孩子就是人，别人的孩子就不是人，就要让人家去送死了？周令淮，你们周家的家风你都忘到狗肚子里了？！” 被老婆狂骂的周令淮也不生气：“你说对了，别人家的这个孩子，确实不是人。” 他顿了顿又说：“可能，还不止一个不是人。” 那个霍寒舟奇奇怪怪的，真当他是傻子吗？ 席乐：“……” …… 席乐出手非常大气，直接给每个人安排了一间大床房。 柔软的床，源源不断的热水，限量供应的电。 桌上什至还摆着几本书可以打发时间。 条件虽然比不上天灾以前的酒店，但在天灾后就是非常奢侈的享受了。 李秋洗完澡躺在床上，深深感叹：“终于又过上人的日子了。” 离晚上吃饭还有一段时间，李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换了陌生的环境，身边又没有熟悉的周晋时和张雪真，李秋睡得很不踏实。 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这房间里盯着她。 这是周晋时三婶的酒店，据说还是西方基地好评率最高的酒店之一，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吧。 李秋睁开眼睛。 她的目光落在被她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飞蛾标本。 长着人脸的大蛾子正好对着她的脸。 之前很多人一起看，李秋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只有她自己面对这张诡异人脸，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 既然都做成标本了，肯定是死的吧？李秋心里飘过这样的想法，忽然心里一震。 她知道有种东西叫活体标本，指的是一种用还存活着的生命体制作的标本。 或许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心理暗示，李秋感觉飞蛾的翅膀微微翕动。 任何可怕的东西，其实很大程度都来源于自身的想象。 装飞蛾标本用的就是普通的玻璃相框，很好拆卸。李秋直接拆了相框，把飞蛾凑到眼前。 人脸离她更近了。 近到李秋可以看见人脸上还有一双眼睛。 “姐姐，不要靠人面蛾这么近，它有毒。就算是你也不一定能消化。”李冬的声音在窗台上响起。 三楼的房间都是奢华款，自带一个小阳台，李冬显然是从他的阳台翻过来的。 虽然阳台的推拉窗上了锁，但李冬想破坏它，也是轻而易举。好在他有点顾忌，怕李秋不高兴，就只是站在阳台上说话，没进来。 李秋说：“你认识这个，之前怎么没说？” 李冬：“不想和他们说话，只想和你说。” 李秋：“……” 她露出语重心长的长辈表情：“冬啊，你不能做个自闭的小孩。要拥抱这个世界，热爱这个世界，多交朋友，多说话。” 李冬不吭声，显然他不想答应。 丧尸的三观重塑还有漫长的教育路要走，李秋心想也不急在这一时。 她把相框又装了回去，随后主动打开阳台。 “进来说话，被人看到你爬墙，容易引起误会。” 此时正在开窗透气的张雪真：“……” 此时正在开窗观察地势的周晋时：“……” 两分钟过后，李秋房间的人从她一个变成了四个。 李秋：“我说，你们三个没有自己的房间吗？” 李冬：“我房间太大，我害怕。” 张雪真：“那我也是。” 周晋时刚想顺着他们的话说，就被李秋的眼神堵了回去。他老实地说：“霍寒舟的话我听到了，我怕你有危险。” 霍寒舟是李冬的事，李秋其实已经跟他还有张雪真说了。 但周晋时还是习惯称呼李冬为霍寒舟。李冬这个名字和李秋太像，周晋时不想叫。 虽然李秋说她可以教导李冬，但凡事无绝对。 周晋时不止是担心这个人面蛾，更多的是担心李冬的反复无常。 李冬显然清楚周晋时的考量，他悄无声息地笑了笑，无所谓地耸耸肩：“人面蛾的毒，天克丧尸。这种变异体，应该是从半月山流出来的。” 第119章 桌上的菜上了一道又一道。 院子里一家四口团聚的哭声渐渐停下。 晚饭开始前, 大家见到了周翊时和周念时兄妹俩。 他们来得匆忙，身上还穿着基地救援队的衣服。 在父母最相爱的年纪出生，他俩年龄只差两岁，长得也很相似。基本上把周令淮和席乐外貌上所有的优点都继承了。 但从性格上来说, 周翊时偏内向, 周念时偏外向。 饭桌上基本都是周念时在问在说, 那叫一个能言快语、对答如流, 反观周翊时安静得就像一尊蜡像。 李秋心想, 可能周家男生都有话少的毛病。 她记得刚认识周晋时的时候，周晋时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手起刀落哐哐砍丧尸,根本不说几句话。 很快, 周晋时就问起西方□□人手进半月山的事。 堂弟堂妹都为官方工作，肯定知道消息。 周念时刚想说话，忽然看到妈妈在对面朝她挤眼睛。吃饭前妈妈特意把她和哥哥拉到一边，不让提去半月山的事。 周念时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 她确实懂, 可惜她不仅懂还有自己的想法：“你们来的正好, 明天就是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天了。我这里有内推名额, 如果你们要去的话，可以直接略过初审环节。” 进半月山的这支队伍, 规模非常庞大，规格也非常高, 被西方基地的人称作敢死队。 除开提供丰厚的物资及晶核外, 基地中央会设立英雄堂，供人参观敬仰。 同时, 每名进山的队员都可以在基因库里留下自己的基因。 如果这次任务不幸牺牲，未来人类文明复兴时，会优先用他们的基因繁衍后代。 这些都将是英雄的后代,被基地重点培养。 其实很多人活到现在，家破人亡，形单影只，活过一天算一天，自己的基因遗传不遗传的，没有多大意义。 但还是有很多人在意这一点，希望未来有自己的血脉可以代替自己看到人类生活重回正轨，看到世界变回和平美好的模样。 所以这次报名的人数只多不少，大多都是一些孤狼选手，早就报了必死的决心。 官方为此不得不做了初审、复审、终审三个环节，要充分考虑每个人选的去留。 换句话说想去送死还得先有资格。 周令淮、席乐：“……” 女儿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敢情他们白说了！ 这话题说到最后，已经成了年轻人的天下。他们夫妻俩完全插入不进去。 周翊时推门出去上厕所，被周令淮一把拉住。 “儿子，你老实跟我说，你妹是不是也要进半月山？” 周翊时摇头。 周令淮顿时松了口气：“这丫头，她要敢去我就……” 周翊时缓缓说道：“我去。” 爸妈有两个孩子，他们两个不能都牺牲，所以用了最原始的办法抓阄。 他很幸运，他是可以进半月山的那个。 为了那些先遣的英雄，为了人类的生死存亡，为了理想主义的火种，周翊时早就做好了万死的准备。 周令淮气得手指发抖：“兔崽子，你有种再说一遍？” 周令淮忘了，他的儿子是周家的孩子。虽然性格内向，却有周家人惯有的固执，对于认定的事物，从不轻易改变。 周翊时冷静地重复：“我去。爸，本来您来之前我还有点担心，但您来了我更可以放心地去了。” 席乐扶住周令淮：“完了，你爸高血压犯了。还不赶紧说你不去了！” 有一束白光从周翊时的手指传递出，随后点到周令淮的额头上。他摇摇头，朝厕所走去。 席乐：“我忘了，咱儿子是治疗系异能者，你装病没用。要不装疯吧？” 周令淮：“？？？” 总之到最后，周令淮不仅没能改变周晋时要进山的决心，还得知了自家好大儿也要进山的噩耗。 他这下是真病了。 躺在床上上吐下泻，唉声叹气。 周翊时抬手就给他治好了：“爸，您再好好躺躺，多喝点热水。我先陪堂哥秋秋姐他们去报名。” …… “这怎么也有一家乐家酒店？” 去异能者中心的路上，李秋看到了好几家名字叫乐家的酒店。 周翊时说：“都是妈妈开的，说做生意规模不能太小，不然没搞头。” 李秋竖起大拇指：“要不说你们家能成功呢，这格局。” 报名表是在酒店就填好的。 周翊时这段时间不知道收了多少人的报名表，对流程闭着眼都能操作。 他让周晋时作为代表跟他走，帮忙录入信息，其他人在大厅稍等一会。 异能者中心的大厅里遍地都是异能者，其中很多还是高等级的。 张雪真担心李秋被香晕过去，一直注意着李秋的动静。 李秋摘下口罩猛吸一口香气又赶紧戴上：“就拿这个考验干部？哪个干部经得住这样的考验！” 张雪真：“……” 还能背出台词，看起来确实没事。 她余光看向另一边的李冬，同样是丧尸，为什么李冬的反应看起来这么平淡，就跟遍地是大白菜一样。 李秋为了解答张雪真的疑惑，同时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决定表演一下。 她在手上划破了一个口子，这口子划得挺浅，挤一挤的也就流出两颗黑色的血珠。李秋用手指摩挲几下，伤口就愈合了。 但就这几秒钟的功夫，本来低着头的李冬瞬间抬头，眼神敏锐得像发现猎物的豹子。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李秋的手上。 “看懂了吗？” 张雪真神色复杂地点头。 李秋是丧尸王，李冬不仅喝过李秋的血，还被李秋剖腹生了出来。对他来说，李秋血液的吸引力大于世界上所有人的总和。 毕竟如果一个人吃过了满汉全席，就不会对垃圾感兴趣了。 话糙理不糙。 李秋点点头，认同了张雪真的比喻。 伤口愈合，血液的气味消失，李冬的目光却还是没挪开。 就在张雪真戒备的眼神里，李冬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创可贴。 “已经好了。”李秋伸出刚才流血的那根手指。 上次异能树长出第五颗果实后，她的身体素质也鸟枪换炮，得到全方位强化，自愈能力更是强得没边，普通小伤口只要不伤筋动骨，根本用不着“天衣无缝”异能。 这一个创可贴，实在是杀鸡焉用牛刀了。 但看在李冬坚持的份上，李秋还是把创可贴贴到自己手上，还按了按：“贴好了。” “嗯。”李冬终于看向别处。 张雪真一直怕李冬搞事，她像护崽的老母鸡护着李秋，也像防备老鹰一样防备李冬。所以张雪真也一直在分心观察李冬。 张雪真：“1点钟方向，有两个人已经看李冬超过5分钟了。” 李秋顺着她说的方向看去。 那应该是对情侣或者夫妻，挽着手很亲密。女生看李冬的眼神疑惑中带着火热，火热中又带着害怕。 这种眼神，只会在熟人眼里出现。 “我感觉有戏看。”李秋拉着张雪真默默离李冬远了点，把位置让出来。 李冬第一时间就发觉了李秋的动作。 但李秋和他的距离尚在安全距离范围，李冬只是看了看，并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 因为李秋刚才故意弄伤自己，他闻到了血腥气，现在情绪有几分暴躁，刚好准备自己平息一下。 谁知道有两个人一直盯着他。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两个人还有胆子走过来。 “松言，你认识李松言吗？或者，是你吗？” 说话的女生有一头微卷的栗棕色长发，因为天灾后没什么机会打理显得有些凌乱。 但她五官偏浓烈艳丽，睫毛卷长，这种凌乱反而让她更多了几分美感。 李冬喉头上下一动，他看到了女生颀长的脖颈，薄嫩的皮肤下是青色的血管。年轻的生命，新鲜的能源。 只要轻轻一动，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缓解暴躁。整个异能者大厅里所有人加起来，也对付不了他。 可是李秋在这里。 想到这里李冬垂下眼睫，没有搭理女生。 松言？谁？不认识。 一直跟女生在一起的男生走了过来，朝李冬赔了个笑：“这位大佬，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肯定是认错人了。” 李冬穿得西装革履，一尘不染，身上的气质不说是个6级异能者，也该是5级异能者吧，不是他们这种低等级异能者能随便搭话的。 万一对方一个不高兴做出点什么，基地的巡逻队也不会站在他们这边。 男生硬生生把女生拉走了。 两人走到角落里。 男生名叫谢原，他说：“你看清楚一点，他只是有一点点长得像松言，他不可能是李松言，松言早死在赤兰市了。” 谢原还记得那时候的情景，李松言被丧尸抓伤了手臂，他们趁李松言睡觉的时候用领带勒住他的嘴，把他关在了车里。 一个在赤兰市就变成丧尸的人，说不定早就被异能者砍死了。 又怎么可能在一年多后，出现在千里之外的西方基地，还变成了异能者？ 简亦橙当然清楚谢原说的话。 李松言之所以会被丧尸抓伤，还是为了救他的好兄弟谢原。 那时候的她还没有觉醒异能，一双手只会弹钢琴，失去男朋友后只能跟着谢原，一路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最后跟着迁徙到了西方基地。 刚才来这里领任务，她一眼就注意到靠墙站着的男人。 是啊，五官确实只有一点点像松言，但神态动作完全和松言一模一样。 第120章 地下商业街是个大大的回字型, 走在里面四通八达。这里流通的货币，大多都是fde三级的晶核。 高等级晶核的能量都要用来吸收，周晋时手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三类低等级晶核。 所以无论大家买什么，他都是一个字“买”。 四面八方的老板看他跟看财神爷一样, 殷勤地问地址, 说可以送货上门。 逛到后面有些累了, 张雪真扎进了一家户外装备店, 李秋一眼就看中了一家名叫“吃饱饱烤肉自助”的店。 一位仅需100颗d级晶核, 价格也就够买444丧尸奶茶店的两罐奶茶。 按照西方基地的物价来说，简直是白菜价。 “这年头还有人敢开自助店？太有实力了。” 官方虽然有够所有人吃10年的粮库, 但实行了限购政策, 每个月都有定量。这个月如果不买，下个月定量也会在作废。 很多人的食物来源，往往都靠在基地外狩猎丧尸以及变异动植物。运气差的时候，生活经常在温饱线以下徘徊。 如果有人告诉他们, 有一家店可以无限供应烤肉, 那他们估计会把自己饿上三天, 然后勒紧裤腰带来大吃特吃。 开自助店的老板，未免太有家底了。 “生意真好啊。” 李秋往店里看了看, 里面已经差不多坐满了。 烤肉的模式和天灾前的烤肉店差不多，每张桌上放着烤炉。她闻不到烤肉的香气,但是能脑补出肉烤香后的“美拉德”反应。 不用等李秋说, 李冬已经朝老板笑：“我们四个人，还有一个人等下过来。” 户外装备店就在烤肉店的斜对面, 张雪真逛完就可以直接过来。 老板环顾四周，今天来的客人还挺多。他找了找，在角落里翻到一张半旧不新的桌子。四个凳子也是临时拼凑的, 每个都长得不一样。 距离座位十几米远的地方陈列着各个部位的肉类，顾客们想吃自取。 李秋发现有的人去取肉的时候还拿了个塑料袋，偷偷摸摸把肉往衣服里藏。 虽然这种连吃带拿的人很少，但他拿的那些肉都够一个成年人吃好几顿了。 老板很显然看到了，余光瞟了瞟并没有上前制止。 李秋低声说：“这老板人也太好了，真的不会亏本吗？” “哈哈，小姑娘，做生意有亏就有赚嘛。”老板是个热情的中年人，虽然眼角处有条疤，看着凶悍，但说的话却很和气。 聊了几句后，李秋已经知道老板一家六口以前都是牧民，家里有几百头牛羊。 他们一家不仅是养殖的好手，也个个都是好猎手，骑射、枪法都很精通，天灾后觉醒异能也偏向这些方面。 面对一头重达上千公斤的变异藏马熊，普通异能者只能屁滚尿流赶紧跑路。但现在那头藏马熊为这家烤肉店提供了近一千五百斤的熊肉。 老板说：“反正肉多的是，大家都不容易，随他们吧。” 李秋听得入神，还不忘狠狠夸几句老板。 老板心花怒放，当场拍板：“我再送你个别的！”说着马上回厨房亲自掌勺去了。 很快老板就把送的炒拉条端上来，里面加了羊肉和炸酱，味道香得不得了。 可惜的是，在座三个人就周晋时一个人能闻得到香味吃得出味道。这盘拉条被李秋一分为二，一半给周晋时，一半留给张雪真。 很快烤炉上的熊肉烤到变色，开始滋滋冒油散发肉香。 变异熊肉每一块都被分割成300g左右，油脂很丰富，口感很扎实。 胃口小的人往往吃一两块就差不多要饱了。 胃口大的也最多吃个六七块。 李冬对熊肉意兴阑珊，随便吃了一块就停下。 周晋时异能等级高，饭量大，张雪真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吃了十块。他剩下的时间都在给李秋夹肉。 张雪真对李秋说：“我给咱俩买了新的登山鞋，质量还行，轻便透气防滑。” 李秋点点头，把自己烤好的一块肉递到张雪真碗里。 “小雪，你尝尝。” 张雪真逛累了也是真饿了，根本不用刀叉，用筷子扎到肉的中间举起来就往嘴里送。 谁知道都快进嘴里的肉也会被人抢。 李冬一筷子把那块烤肉夹到了自己碗里：“我也饿。” 李秋表示疑惑：“你刚不是吃了一块就不想吃了吗？” “现在想吃了。”李冬看着碗里的肉，这块是李秋烤的，当然和其他的不一样。 张雪真的脸黑了下来：“还我。” “你想吃，自己烤。” 李冬不仅不还，还很快就把那块肉吃了进去。 300g的肉，他吃下去也就眨个眼的功夫，把旁边路过的客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大胃王啊。” “变魔术吧，谁能吃这么快？” “说不定是空间异能者，表面吃了，其实丢空间了。老板这店都得让他搬空……” 讨论声不绝于耳。 眼看李冬和张雪真要打起来，李秋连忙又从烤炉上夹了肉：“小雪，我给你两块。这两块烤好了！” 比刚才多一块，张雪真勉强满意。 李冬面无表情，没再说话。 只有周晋时一直在当一个全自动烤肉工具，对小孩们的行为置若罔闻。 这一顿自助餐吃了一个多小时。李秋面前装肉的碟子至少放了100个，这已经是她非常收敛的吃法了。 吃了这一顿她可以到晚上再吃储备粮。 服务员是老板的弟弟，早就注意到这桌的疯狂，一直在跟老板吐槽：“大哥，她一个人就吃了30多斤肉，我们真的要亏死了，要不咱给她拉黑吧？以后禁止入内。” 老板瞪了他一眼：“开门做生意有吃的少的就有吃的多的，你还想个个都拉黑，那我们别做生意了。” 服务员无语，没好气地过去打扫桌子，却忽然发现碗边还放着一颗b级晶核。 …… “是这吧，我没找错。” 李秋指了指444号丧尸奶茶店的招牌。 招牌是用荧光粉手绘的，旁边还画着丧尸的q版漫画。在车站出口的一众店铺里非常显眼。 “今天怎么去哪都这么多人？” 李秋看了看一望无际的排队队伍，居然都是去奶茶店买东西的。 张雪真走到队伍最前头观察情况：“也不全是去买奶茶的。那天唱歌的人在里面搞什么签售会。” “陈拾光？” “对。” 李秋由衷佩服起奶茶店老板的营销手段，都什么年代了还能利用明星效应给自己店引流。 但这样一来就导致队伍蠕动得异常缓慢，排队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马月。 周晋时知道李秋不喜欢排队，他掏出一把晶核走到前面。 前面传来愤怒的质问。大概内容就是“这么点晶核就想打发我！”“不要侮辱我对拾哥的感情！” 不管过程如何，反正结果是前面的人给李秋她们让出一条快速通道，畅通无阻。 李秋由衷感叹，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果然在哪里都有用。 很快她们就来到队伍最前方。 店门口摆着两张长桌，一张桌子后面坐着陈拾光，手上拿着一支签字笔给人签名。 另一张桌子后面站着奶茶店的老板，桌上则摆着早就做好的奶茶。 李秋闻了闻，这次里面好像真加了牛奶，疑似是用奶粉兑水调配的。 按照流程来说，只要在老板这买一罐奶茶就能得到陈拾光的亲笔签名。 “老板，我们不找他，我们找你。” 李秋把密封好的飞蛾标本拿出来。 自从李冬说这玩意天克丧尸后，李秋就在标本原本的包装外又加了几层塑料膜。 陈九鱼哈哈大笑：“新鲜啊，今天来的人都冲着拾哥，没想到还有专门找我的。” 她指了指桌上没卖完的奶茶，还有后面排着的长队：“但我们今天活动还没搞完。” 李秋秒懂。 再一次使用晶核的力量，直接把那些奶茶全买了，又额外付了一笔费用。 后面排队的人怨声载道，李秋就把奶茶全都发给了他们。 其他人得了晶核又得了免费奶茶，也没什么话好说，恋恋不舍地散了，临走前还不忘再冲陈拾光喊话，说下次再来支持他。 陈拾光露出的那半张脸笑了笑，温和地朝大家鞠躬致意。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陈拾光对陈九鱼说：“九鱼，我先回家做饭了。” 他收拾好桌子，转头就进了店里面的一个侧门。 李秋这才看出来：“你们认识？” 陈九鱼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们以前是一个孤儿院的，我叫陈九鱼，他叫陈拾光。有什么要问的，进来吧。” 进去以后陈九鱼把店门拉了下来，专场接待李秋她们。 李冬在货架上看了看，没有再看到第二个人面蛾标本。 店里关于丧尸的周边产品又有上新。 陈九鱼的手确实巧，做的丧尸手办一个比一个逼真。 最新上架的一个长得和李秋还有几分像，身上穿着加厚款的红色卫衣，牛仔裤，皮靴，脸上带着厚厚的口罩，露出一双杏仁眼。只不过瞳孔是丧尸常见的那种青白色。 标价一块b级晶核。 李冬刚想把手办揣进兜里，张雪真已经抢先一步拿走，还在原来的位置上放了一块b级晶核。 李冬：“……” 眼看着这两人剑拔弩张，很有可能把自己店给掀了，陈九鱼赶紧过来打圆场：“我还能再做一个。” “你们俩抢什么呢？”李秋好奇地走过来。 张雪真伸出手把手办拿给李秋看。 第121章 陈九鱼面露疑惑：“所以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顿了顿,指着自己的脸：“你们不能因为我化个丧尸妆，开个丧尸主题奶茶店，就说我是丧尸吧？” 陈九鱼太过理直气壮，她为了增加自己话的可信度,又多说了一句：“更何况,这飞蛾标本是我捡的,不是从半月山里带出来的。” 李秋问：“我刚才也没说这个飞蛾是半月山的啊。” 陈九鱼：“……” 她停顿了几秒钟,又试图解释：“你拿着它来找我,又问我是不是去过半月山，肯定是这么怀疑的。” 李秋摆摆手：“那就当你不是丧尸吧。” 陈九鱼的嘴坚硬异常：“什么叫当我不是,本来就不是。你知不知道怀疑别人是丧尸,会被拉去关禁闭的” 李秋让其他人先去店门口等一等，她想和陈九鱼单独聊聊。 店里很快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或者说她们两个丧尸。 李秋还是使用老办法，毫不犹豫在手上划了一道口子。 黑色的血一点点流出来, 在李秋的皮肤上流下黑色的血迹。 面对有尸王之身异能的丧尸王李秋,同为丧尸的陈九鱼一直在强忍着臣服的冲动。 和李秋待在同一个空间的时间越长, 这种冲动就越难以控制。 现在闻到李秋的血，陈九鱼的掩饰都成了徒劳。 陈九鱼恨恨地看着李秋的血痕,她显然很痛恨自己这种刻在血液里的本能。 这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丧尸的身份。 李秋说：“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也知道你的, 我也不可能去告发你。” 其实第一次来这个店, 李秋就察觉到了。但她见过像杜修缘那样独善其身好好生活的丧尸，知道丧尸也存在个体差异性, 所以也不想打扰陈九鱼在这里平静的生活。 可现在李秋不得不来。 “我想知道半月山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多了解一些信息，就多一分活着出来的可能。我和我的朋友们都是准备进半月山的队员。” 陈九鱼沉默半晌：“你既然知道人出不来,为什么还要让你那些朋友去冒险。”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事在人为。既然丧尸可以出来，人为什么就不行。” 听到李秋的话，陈九鱼抬眼露出讥讽的笑： “你现在说的简单，等你看到你朋友在你面前一个个地死掉，你就知道，今天说的话有多可笑了。” …… 陈九鱼进半月山的那次，要追溯到天灾开始的时候。 她和陈拾光都是孤儿院的孩子，两个人是同一年生也是同一年流落到孤儿院，彼此间感情深厚，对孤儿院的感情也最浓重。 长大后陈九鱼当了一家奶茶店的店长，每天准时准点上班。陈拾光则在酒吧、咖啡厅辗转当驻场歌手，每天收入好的时候有上千，差的时候也有一两百。 两个人几乎每个月都会把工资的四分之一拿出来捐给孤儿院，用于孩子们的日常开销。周末的空闲时间，他们也会回来帮着院长、老师们一起带小朋友。 那次院长妈妈想组织孩子们出去春游，看看大自然，地点就定在了车程3个小时左右的半月山。 临出发那天，院长妈妈因为要谈一笔捐助去不了，陈九鱼和陈拾光刚好都有空，就自告奋勇当了这次的领队。 32个孩子们乖乖坐在大巴车上，一起跟着陈拾光唱《孤勇者》。 稚嫩的童声穿过车窗，等红绿灯时，旁边车的车主还笑眯眯地竖大拇指。 那时候所有人都还没有天灾的概念，只是偶尔会在网上刷到有人发《异性人类预测报告》，里面提出了丧尸的概念，并且预测到未来丧尸会分为哪些等级，呼吁人类早做准备。 陈九鱼在车上百无聊赖，居然把这篇报告看完了。 等她看完时，车已经到了半月山山脚下。 仰头一看，就能看到不同海拔下不同的植被景观。这是居住在城市里根本感受不到的震撼。 半月山脉是国家最长、最宽也是最典型的南北向山系，地质地貌非常复杂，既有高山峡谷，又有高原盆地，还是众多河流的发源地。 而半月山归属于半月山脉，既有白色冰川又有大片的原始森林，风景异常壮丽。 一开始的游览非常顺利，孩子们跟着他们俩乘坐观光车沿途欣赏美景。 到了可以自由活动的地方，却开始出问题。 丧尸潮就是在那个时候爆发的。 乱扑、乱咬，血溅三尺。景区的安保人员刚上前就马上被撕咬面部、脖颈等皮肤裸露的地方，很快就失去了行动能力。 越来越多的人倒下，越来越多的丧尸站起来。 孩子们被吓得大哭，但大多数都乖乖跟着陈九鱼他们往安全的地方跑。 他们的运气非常好，刚好赶上一趟来接送客人的观光车。 司机显然也没见过这种人咬人的情况，一边和服务中心联系请求支援，一边猛踩油门。 谁知道在拐弯的地方蹿出来一伙丧尸，他们的车就斜斜地栽到了悬崖下面。 说到这里，陈九鱼对李秋笑了笑：“以前我还想电视剧演的真假啊，怎么主角掉悬崖就是不死呢？”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但是掉下去以后，我想，如果现实也能跟电视剧一样就好了。” 地势太高了，就算有植被的缓冲，车还是摔得七零八落。 司机和很多孩子们都被压在车下停止了呼吸。 在这场悬崖事故中活下来的只有陈九鱼、陈拾光还有五个年纪10岁左右的孩子。 幸存的孩子们有的摔断了胳膊，有的摔断了腿，还有的撞瞎了眼睛，痛得哇哇大哭。 陈拾光的半张脸摔在石头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好在他活了下来。 至于陈九鱼自己，她身上伤口不少，但好在没骨折，还能正常走动。 悬崖底下属于原始森林未被开发成景区的部分，别说走出去的路了，连手机信号都没有，根本无法联系到外界。 作为唯一的主心骨，陈九鱼只能含泪放弃了死去的那些人，带着剩下的人寻找出路。 她没意识到，她手上有个伤口并不是摔下来造成的，而是之前为了拉一个孩子躲避被丧尸抓伤了。 “我那时候觉得头很晕，很渴，还很饿。我根本没想过是我变成了丧尸。” 陈九鱼没有人能倾诉这些事，所以哪怕和李秋一点都不熟，她现在也说得非常详尽。 原始森林的植被茂盛得超出人的想象，更何况里面还充斥着常年累月积攒形成的瘴气，以及各种各样的蛇虫鼠蚁。 陈九鱼自己都未必能活着走出去，更何况带着这样一支队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是天灾初期，各种动植物的变异还处在萌芽阶段。 但糟糕的是，陈九鱼走错了方向。 她心底一直有个声音，让她朝一个方向走。而那个方向是原始森林的更深处。 那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呈碗状。 靠近那里后陈九鱼整个人开始沉溺在一种极端的快乐，她二话不说就带着所有人跳了进去。 听着陈九鱼的描述，李秋屏住了呼吸。 她知道半月山的关键一定就在这个碗状深坑里。 陈九鱼继续说：“深坑里的事，其实那时候我根本没有记忆，是后来慢慢想起来的。我那时候眼前都是我最想看到的画面，我和陈拾光挣了好几百万，把孤儿院的房子都翻修了一遍，给所有人每天订牛奶喝，买新衣服穿，我们还建了一个图书馆……事实上，那些都是我的幻想。一进深坑里，就有一种攻击人的东西出现，把他们都卷走了。” 李秋虽然知道陈九鱼会说，还是忍不住问：“陈拾光也被卷走了？” 陈九鱼点点头。 那种攻击人的东西，都是灰白色的，有点像蜘蛛吐的丝，特别坚韧。也根本看不清楚它们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 奇怪的是，它们不会攻击丧尸。 陈九鱼沉溺在快乐的幻想里。 那虽然从外部看是个深坑，但里面有很多梯田一样的阶梯。所以陈九鱼一直漫无目的地在深坑里转来转去。 不知道转了多久，她发现自己饿了。不是人类的那种饿，而是丧尸对血肉的渴望。 陈九鱼凭借着变成丧尸后敏锐的嗅觉，朝着陈拾光他们被卷走的地方跑去。 等她到地方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中自己的眉心。 正是被攻击的这一下让陈九鱼回神了。 在溶洞的顶部掉下来一滴黑水。 回神后陈九鱼看清了洞里的一切，那里就跟个蚕室一样，不知道有多少个灰白色的茧状物。 有的茧和她差不多大，有的茧则和小孩子们差不多大。有的茧是已经结得扎扎实实的老茧，有的则是还有一双脚裸露在外的新茧。 孩子们都长得瘦小，早就被灰白色的丝缠绕成茧。只有陈拾光还有一双脚露在外面。 “我拼命地喊他，一边喊一边想用石头把那个茧划开。但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些丝就跟有生命力会繁殖一样，每切断一点就立马长出来新的。好在陈拾光还有一点气在。我忽然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我划开了他脚，把我的血涂了上去……” 后来的事，不用陈九鱼再说，李秋也猜到了。 陈拾光还没有死透，被陈九鱼感染成丧尸后，那些不攻击丧尸的灰白丝自然就松开了对他的束缚。 再后来，保存着人类意识的陈九鱼就带着浑浑噩噩的陈拾光几经辗转，逃出了半月山。 第122章 “九鱼, 来吃饭了。” 厨房里，陈拾光喊道。 “来了。”陈九鱼走进去。 长桌上摆着陈拾光做的一大盆白菜，还有一大盆鸡蛋汤。这些食材在交易市场上至少要几块e级晶核了。 陈拾光正在给每个孩子分装，他抬头问： “那位客人走了吗？” “走了。她很大方, 我们有很多钱可以买吃的了。”陈九鱼转身进了旁边的冰窖。 这个冰窖是之前极寒暴雪天时做的,里面存着很多冻肉。 陈九鱼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往里面补充食材。 她从冰窖里取出几斤肉, 简单过水处理后分成两盘放到自己和陈拾光面前。 “我们吃这个。”鸡蛋汤勉强还能咽下去, 但让丧尸吃白菜, 她真的会疯。 陈拾光问：“我们要一直吃这个吗？” “要。” “怎么不给他们吃？如果是钱不够，我可以多去几个地方唱歌。”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明显变小,怕被孩子们发现异样。 孩子们只吃蛋和蔬菜, 不摄入油脂，对他们的身体发育没有好处。 陈九鱼长吸了一口气：“现在是天灾年，这种是变异动物的肉，吃了对他们身体不好。你放心, 官方在培育改良品种, 到时候市面上一卖我就去买。每个人都有。” “好。”陈拾光这才点头, 慢吞吞地吃起肉来。 他的牙齿尖锐锋利，像锯齿一样将盘子里带血的肉咬得粉碎。连盘子上沾染的一点血迹,都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陈九鱼下意识伸出左手，用纸巾给陈拾光擦了擦嘴角。 这是她新长出来的一只手, 比记忆里原生的手还要灵活。 “九鱼, 我吃饱了。我去洗碗。” 陈拾光转头又去了厨房。 陈九鱼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看着陈拾光。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他们两个人调换一下身份就好了。她也想像拾光一样,懵懵懂懂地活着，不用操心今天和明天的事，不用惶惶不可终日地活着。 …… 外面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 几人一路跟着李秋回乐家酒店,又一路进了李秋的房间。 给别的客人送餐的席乐探头看了看关上的门，心想，现在的年轻人感情真好，除了晚上睡觉，什么时候都要在一起。 房间里，李秋先解释了一下飞蛾的来处。 据陈九鱼最后说的，飞蛾应该是她在深坑底部哪个地方沾到了虫卵。 那些卵附着在她的衣服上，出半月山以后孵化出来才被她发觉。 陈九鱼的手曾经沾过飞蛾抖落的磷粉，这东西对丧尸来说太毒，她整只手都被腐蚀成了黑炭。 所以陈九鱼的左手其实是假肢。 当然，为了感谢陈九鱼，李秋用天衣无缝异能给她缝制了一只新手。 随后李秋把得到的关于深坑的信息全盘托出。 希望大家集思广益，说说对这件事的看法。 张雪真说：“如果按照陈九鱼说的，那进山的所有人，基本上都被卷到深坑底下，变成那些蚕茧一样的东西。” 周晋时的父母也就不可能幸免于难。 周晋时的态度很坚决。如果父母真的不幸遇难，死在蚕茧中，他也要把他们的尸体从那里带出来。 他说：“按照万物相生相克的原理，灰白游丝的克星就是那种溶洞上滴下来的黑水也说不定。” “有道理。灰白游丝攻击人类，黑水攻击丧尸，这两种东西说不定就是此消彼长的。因为深坑里的黑水太少，所以灰白游丝才会越来越多。” “总之，希望那些东西不会穿破防护服。”张雪真说。 李秋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陈九鱼是一年多以前进的半月山，现在那里面到底变成什么样，还是个未知数。” 他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深坑依然在。 …… 走廊上忽然传来阵阵嘈杂声，有很多人从楼下走了上来。 李秋吸了吸鼻子：“来了好多异能者。” 李冬打开门往外看了一眼，正好在上楼的人群里看到熟人。 周翊时走过来解释：“出发时间是后天早上6点。为了让大家集中，先和同行的伙伴熟悉，官方就把附近的酒店都包了下来。” 意思就是从今晚开始到明天早上，整栋酒店加上附近的其他旅馆、酒店都是爆满状态。 说着，周翊时从背包里取出几个手环。 “这些手环都录入了你们的基本信息还有半月山的资料，有通讯、拍摄、投屏、定位、驱虫功能，是光能充电的，充一次电续航可以达到72小时，防水防摔防火。把这个拆下来戴在耳朵上就是个耳机。等进山以后我们就靠这个联系。按这里，可以把资料投到墙上。手环还用中药熏制过，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蚊虫叮咬。据说还有一些别的功能，总之你们先熟悉一下。其他装备明天早上会到位。” 他语速飞快，马上就开门走了。 周翊时是这次进山敢死队的医疗队队长，要联系多方，责任重大。 李秋对这手环简直爱不释手，一直小心充电的手机都不香了。 “老实说，西方基地给我一种进城的感觉，看看看看，做任务还给发点科技。” 没过一会，三个人都认真看起了墙壁上的半月山资料。 为什么是三个人，当然是因为李冬根本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的目光被李秋放在床头柜上的另一样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丧尸手办，高高的个头，狠戾又呆滞的表情。虽然说五官和李冬长得一点都不像，但李冬就是喜欢。 他走到床头柜边上，伸出手指戳了戳丧尸手办的头。 李秋回头时正好看到他的动作：“那个是送你的，差点忘了。” 说完她又目不转睛地开始看资料。 半月山的地形、地势，可能存在的植被，可能变异的动物，每个人需要熟记的注意事项……官方做了大量的资料。 李冬把西装丧尸手办揣进了兜里。 过一会他觉得兜里不太安全，又找到一条毛巾把它裹了过来，这才安全地放回口袋。 余下的时间，他背对着李秋她们三个人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 出发这天，同酒店住的很多异能者根本没有睡觉的意识。 用张雪真的话来说，就是一群猴子在那里蹦来蹦去大喊大叫。普通的客人还不敢投诉他们。 敢死队之所以被称为敢死队，是因为绝大多数的人就没有想过他们会活着回来。 既然不能活着回来，那肯定要在临走前发泄积累已久的情绪。 队伍在西方基地大门口集结。 因为大多都是高等级的异能者，自诩能力强，身份地位高，站也没个站相，一直在和旁边的人扯闲天。 直到军方有人出来。 军方领头的人是漓岸少将。 作为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她英姿挺拔，浑身充满极致的力量感。 眼神坚毅勇敢，像利剑一样扫视着今天集结在这里的每个人。 所有人瞬间鸦雀无声。 更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漓岸少将是这次敢死队的总负责人。她和大家一样，都会深入半月山腹地，探寻真相，不论生死。 李秋比较了一下周晋时和漓岸少将身上的气息，一时间不知道哪个更好闻。 两个人的异能等级不相上下。 她嘀咕：“不知道漓岸少将是什么异能？” 李冬为她解答疑惑：“她是6级，接近7级的精神系异能者，目前已知精神系异能者中的最高等级。理论上来说，她可以控制所有异能等级比她低的人和物。” 李冬顿了顿：“当然，不包括你和我。至于他们俩，啧啧。” 这啧啧两声，意识当然是其他人都是弱鸡。 张雪真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周晋时，你就没有想打他的冲动吗？” 周晋时正点头朝远处的三叔三婶告别，转过头来说：“ 6级的精神系异能者确实厉害。我听念时说过，西方基地曾经遭遇过大范围的丧尸潮，漓岸少将不仅用精神力驱退丧尸，还在普通人周围形成了一层薄膜状的保护层， b级以下的丧尸根本无法穿透，一直在原地转圈圈。那一次的丧尸潮规模虽然大，但西方基地全员毫发无损。” “这么牛逼！”李秋听得心潮澎湃，忍不住想鼓掌，“我们家咖啡仙人以后是不是也可以这样？” 说到吴任凡，周晋时又解释了一下：“虽然都是异能系，但她们进化方向不一样。看漓岸少将应该是攻防兼备，吴任凡偏向于情绪感知推理因果，辅助型。” 一提到老家那边的人，李秋就有点忍不住想家了。 爸妈一向浅眠，这个点他们应该起床了吧？不知道早饭吃的什么。但还好没没陪着他们。不知道基地的其他人今天在做什么呢？春天到了，等她回去，不会认不出大小果了吧？ 李秋把每个人都想了一个遍，然后双手合十对天许愿：“保佑我们一切顺利，一路平安，早日团圆。” 旁边的人本来都抱着我就是去送死的想法了，看到李秋在这可怜巴巴许愿的模样，心里忽然又多了一点不忍，一点希望。 他们也跟着必要许愿，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万一呢，万一真有用呢。谁会真想死！ 出发的一共400人，陆续上了基地门口停放的15辆军用越野卡车。 每辆车就是一个临时编制的队伍，为了保证每个队伍的生存几率，医疗团队的人员分散到了不同的车。 周翊时跟人调换了一下，和周晋时他们分到了同一辆车。 “我一说你是我的堂哥，我同事就同意了。” 第123章 再前面的路就不是军卡能开过去的范畴了, 所有人只能下车步行。 队伍里有一个人的宠物是变异的金刚鹦鹉。那鹦鹉会说人话，长得跟一辆小汽车一样大，驮着那人就飞上了天，往半月山内部的空域飞去。 所有人都往天上看,谁知道没过两分钟,人和鹦鹉就狼狈地飞了回来。 据说是半月山上空有很强的冷气流, 一飞上去差点失温。 那人带着鹦鹉灰溜溜地归队,只能老老实实和大家一起步行进山。 不知道是设备更新升级过,还是这次有漓岸少将在的缘故，进山后录制设备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出现故障。 所有画面都同步传输回了基地的数据中心。 数据中心很快把声音图像分类处理, 分送给相应的技术人员和专家。 半月山地质地貌丰富, 微生物、动植物多样，这些宝贵的资料可以填补人类对变异生物进化方向的空白。 同时也可以根据这些内容，对照之前精神系异能者操控丧尸进山反馈的信息，模拟出本次的探索路线。 争取以最短的时间到达深坑附近,那里是本次的唯一目的地。 15号车的队长叫杨斐, 副队长叫秦庄, 她俩既是军人又是异能者。 下车后两人分别检查队伍里所有人的防护服有没有穿戴好，随后让大家列队,又交代了一遍纪律和注意事项。 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通力合作, 尽最大可能搜救。 秦庄特意走到李秋面前,打量着她说：“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要冒进，更不要掉队。” 李秋后知后觉自己因为在车上不停放小说, 在对方眼里是个不服管的刺头形象，默默点头：“收到！” 走在最前面的是植物系异能者和兽化异能者。 前者可以感知原始森林里哪里有变异植物，提前绕开。后者则拥有野兽感知危险的本能, 同样可以提前绕开。 出发两个小时后，大家绕开了大多数的危险，只有一次被一种表面长着白霜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植物缠住。 没有生物路过时，它们属于沉睡状态，所以植物系异能者没能提前感知到它们。 当大部队路过时，那些白霜都变成了蒲公英一样的东西，一下子全散到防护服上。 本来还以为把这些毛絮拍下去就好，但没过多久，这些毛絮竟然直接在防护服上生根。 本来好好的防护服瞬间裂出无数条缝隙。 这些根系继续往里生长，从防护服到人的贴身衣物再到皮肤，简直无孔不入。 稍微脱衣服脱慢一些的人，根系已经长进皮肤，和血管紧密缠绕，痛不欲生。 好在队伍里有火系异能者和医疗队，两方共同努力下好不容易把那些根系从伤员的身体拔出。 本来备用的防护服很快告急。 李秋她们的队伍在末尾，被波及得最小。队伍里一部分警戒后面的情况，还有一些人则跑到前面去帮忙。 周晋时看着李秋：“你觉得怎么样？” 从进山以后，他感觉李秋整个人都变了很多。 之前时不时还说几句话，笑一笑。走了这两个多小时，李秋几乎很少开口说话，她皱着眉，一直看着前面的方向，情绪急躁又不安。 最重要的是不止李秋这样，李冬也差不多。 李秋愣了很久才回神：“我挺好的。怎么这么问？” 张雪真掏出一面镜子：“你这叫挺好的？” 李秋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神情，垮着一张脸，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拍拍自己的脸平复了一下情绪，低声说：“我好像是有点不太正常，我，我特别想超过所有人往那个方向走。我觉得他们很碍眼，如果他们不让我过去，我会想杀人。” 把眼前所有的障碍都除掉，义无反顾，全力加速地朝那个方向去。 冥冥之中，就像是受到什么东西的感召。 被精神系异能者操控的那个丧尸，还有当初的陈九鱼是不是也像她现在这样，一开始只是轻微的不对劲，到后面就会完全难以自控。 “霍寒舟呢？”李秋问。因为有其他人在附近，她还是叫的李冬的假名。 “在那。” 李冬落后他们五六步的距离，他的状态和李秋差不多，也是在强撑着。 周晋时一路往前找到了在与医疗队确认伤情的漓岸少将。 一个小时后队伍重新出发，15号队伍分出一支小队去了最前方。 “我和你们一起。” 周翊时虽然不知道堂哥为什么这么决定，但也义无反顾地跟了过去。 很多人对他们的举动表示不理解。 这原始森林里危机四伏，又刚经过白霜事件，走在最前面的人显然就是最危险的。 周晋时当然也不会去解释缘由，他申请换到最前方的理由很简单，说他可以辨认方向。 果然，一到人群的最前方后，李秋和李冬身上的焦躁以及杀意淡了很多。 甚至因为有李冬在，沿途很多冒出来的变异动植物都悄无声息地死了。 包括吸血大水蛭，食人藤蔓，花苞长着巨大牙齿的尸臭魔芋，红腹毒蛛。 这些动植物在变异前就已经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变异后简直成为一方霸主，早就对踏入森林的这群人虎视眈眈。 但谁也不知道李冬是怎么做到的，他走过的地方这些动植物都来不及发起攻击就死了。 它们死得太草率，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它们就潜伏在四周，曾经出现过。 但就在附近，且时时刻刻盯着他的人却看得很清楚。 张雪真有些惊愕，同时不忘把能吃的动物肉收进空间：“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异能到底是什么？” 周晋时嘴唇微动：“他可以用肉眼看到别人的异能，也能看到所有生物的特性和弱点。” 他看向李冬的眼神有些复杂：“这只是其中之一。那些动植物都是死于他的光异能。” 同样是元素系列的异能，李冬的异能可以转换成高功率激光或者强光辐射，直接让生物悄无声息地死去。 或许是因为觉醒了多种异能，李冬的光异能还没有达到能让他本人实现元素化的地步。不然，他不仅可以做到利用光把自己传送到任何地方，还可以让整个世界都永远黑暗。 李秋听了全程，摸着肚子问：“小冬怎么还成光之子了。” “饿了？” 张雪真立马掏出储备粮。 李秋从接过储备粮到塞进嘴里吃下前后不超过五秒钟，丛林里瘴气又重，加上树木遮天蔽日光线暗，并没有多少人发现异样。 当然，是没有多少人发现，并不意味着没有人发现。 周翊时睁大眼睛：“堂哥，刚才秋秋姐吃了什么？” 作为医疗队的人，他跟着不少异能小队杀进杀出搞救援，不可能分辨不出那是什么肉。 那一大块青紫色的丧尸肉，看起来像是c级长舌种的。就这么两口被李秋吃没了。 “你看错了。”周晋时说。 周翊时：“……” 他觉得这个世界有点魔幻。 他未来的堂嫂是个异食癖，不仅吃丧尸肉，而且吃生的，而且吃得那么快！更恐怖的是他堂哥好像根本就不介意，还要替堂嫂遮掩。 周晋时转头问李秋：“你感觉怎么样？” 既然能开口说话，还能主动要吃的，说明李秋现在受那种感召的影响小了很多。 李秋伸出她的左手。防护服并没有盖住手掌，李秋能清醒是因为她在左手的掌心，撒了一些人面蛾的磷粉。 李冬说得没错，人面蛾天克丧尸，它的一切都对丧尸是剧毒。现在李秋的掌心已经被腐蚀成了黑色的焦炭。 这种腐蚀感让早就没有痛觉的李秋，感到了痛意，也就把她从那种感召的束缚中解救出来了。 身边的人倒抽了一口气。 周晋时的目光落在那些焦黑的肉上，心不可控制地抽痛了一下。 虽然他知道李秋有天衣无缝异能，治愈能力更是强悍，但看到她受伤，哪怕是自愿受伤，周晋时也很难接受。 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事情发展到现在，很多都是不受控制的。 他想了想，用异能转换成一股水流，清洗了李秋手掌心的伤口，希望能为她缓解痛意。 李秋“嘶”了一声，马上用完好无损的手拍了拍周晋时的手：“没事，我觉得痛起来的时候挺像个人的。” 周翊时则直接惊呆了：“这叫什么话？你自己弄的？为什么？” 李秋打了个哈哈：“纯自虐一下，不要学哈。” 她拉过李冬的手，在李冬的手掌心也倒了一点。周翊时都不忍心看了，他没想到李秋不仅自虐，还要虐别人。 等等，不会等下给他也倒上一点吧？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粉末，居然对人体有这么大的腐蚀性？硫酸吗，看着也不像啊。 粉末一倒上去，李冬浑浑噩噩的眼神一下就清澈了。 李秋说：“我们俩身体素质太好，过会伤口好了又得倒。咱俩换着来，不然粉末不够。” 她晃了晃手里的小瓶子。 李冬“嗯”了声。 他的自愈能力没有李秋强悍，所以接下来的路程，李冬快不受控制的时候李秋给他倒，李秋快不行的时候李冬给他倒，两人循环往复打配合。 周翊时看着他们好了又腐蚀，好了又腐蚀，不断循环往复，彻底没了脾气。 这些画面都被他们身后的微型摄像头录了下来。 此时的基地里，都在讨论李秋和李冬这两个神奇的人。 按照他们报名的资料，李秋和李冬都是5级的力量型异能者。 第124章 这一夜除了守夜的人以外, 绝大多数人都睡得死沉死沉。 虽然他们都是身体素质强悍的异能者，但半月山环境恶劣，不仅要长途跋涉还要对付变异动植物，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等到了后半夜,有几个队伍里守夜的人也睡着了,头一直在小鸡啄米。 好在这一晚上都平安无事。 唯一要说有点奇怪的, 就是有几处地方, 原本够烧到天亮的柴火、燃料, 只烧到后半夜就灭了。 或许是这几处地方风大，所以烧得快。几支队伍的人并没有多想, 开始招呼同伴收拾东西,准备吃早饭。各个队伍的队长、副队长开始点人。 李秋她们虽然出发时走在最前面，但平时还是归口到15号队管理。 “霍寒舟人呢？” 秦庄看着周晋时和周翊时身后。 他们三个人是一个帐篷，但现在就两个人出来了。 李秋打了个哈欠：“可能是上厕所去了吧。” 野外没有厕所，大家要方便都是随便找个灌木丛或者大树背后就地一蹲。 当然, 还是需要注意别蹲在变异植物边上了。人在上厕所的时候本来就是这辈子最脆弱的时候, 总不能一边提裤子一边用异能。 秦庄显然不信这个理由：“我们队伍四面都有人守着,就没人看到他出去过。” “那我去找找他。”李秋戴好帽子转了个方向。 那方向还真是大家都选择的野外天然厕所所在地。 张雪真和李秋并排走着，递出一个瓶子：“他昨天晚上说要出去觅食,让我把这个给你。我本来想让红红跟着他，但是红红不能离开我超过一公里范围。” 李秋看着手里的瓶子,那是用来装人面蛾磷粉的玻璃瓶子,里面的粉末还剩一半。 按照估算，离深坑至少还有两天的路程, 如果要供李秋和李冬一起用，肯定撑不到他们到深坑。 李秋倒出来一点，很快腐蚀的痛感传来。 她一边龇牙咧嘴一边说：“全都给我了。这会,他不会已经到深坑了吧？” 李冬去哪了谁也不知道。 在早上的队长会议里，杨斐上报说15号队失踪一人。失踪的时间、原因都不明确，甚至没有什么线索。 偌大的队伍丢了一个人，森林这么大，队伍里还有伤员，又不可能派出大量人手去找。 漓岸少将只能命人在沿途做好标记，并留下部分干粮，希望失踪的人折返回来看到，能用这么物资自救然后跟上他们。 …… 今天是个大晴天，大家赶路的效率很高。沿途遇到的一些变异动植物在大家的合力围剿下，也没造成什么伤亡。 但到了下午的时候，有几个队伍的人肚子鼓了起来，连连喊疼。 医疗队的人都围了过去，仔细探查后都汗流浃背：“怎么感觉像怀了？” 这话一出，本来躺着哎呦哎呦的人破口大骂：“放屁，老子是男的。” “庸医也能进医疗队？” “疼死我了，肯定是吃坏肚子了。” 有的人贪嘴，路上看到一些鲜艳欲滴的野果就忍不住伸手去摘。所以吃坏肚子是很有可能的。 但医疗队的那名医生很坚持自己的判断：“确实是怀孕了。” 李秋几个人也凑过去看。 只见其他医生小心翼翼地揭开这几个人的衣服，露出他们圆滚滚的肚皮。 上面连妊娠纹都有了，肚子又圆又滚，坠得人坐立难安。 肚子里的东西翻涌着，搅动得他们疼得死去活来。 有人提议：“要不试着剖开看看，反正我们有治疗系异能者在？”这提议有人反对有人赞成。 反对的认为剖腹出血量太大会召来什么变异生物，谁也无法预料。 赞成的认为这几个人情况越来越严重，不剖开肯定会有生命危险。 漓岸少将直接做了决定，剖！ 简易的帘子拉了起来，几个医生主刀，几个治疗系异能者在旁边盯着，随时准备上手治愈。 周翊时也在其中。 手术刀划开一层一层，一团黑色的东西从里面涌了出来。 如果非要形容，那就像一窝刚生出来的蝌蚪。 这些东西流出来的瞬间，那些大肚子跟着瘪了下去。让所有人心头一震的是，他们肚子里除了流出来的这些以外是空的。 那些血肉早就被这些黑色的东西吃干了。 这几个人无一例外，全都死了。 治疗系异能者可以救治伤者，但是对于腹腔被吃空的人来说无力回天。 他们一死，黑东西跟活过来一样，开始四窜，仿佛在寻找下一个寄生对象。 “快让开。”有人喊。 随后一股水流冒出来，把这些东西都笼罩在了里面。 本来急于寻找下一个宿主的虫卵被水流禁锢住，汇聚成一团不再动弹。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周翊时看向刚才释放了水异能的周晋时：“堂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晋时挥动手里的刀直直地插入水流，一枚虫卵被刀刃洞穿。 “可能是一种飞蛾的虫卵，这种飞蛾孵化成成年体后会长着一张人脸。” 之前他们一直想不明白人面蛾头上那逼真的人脸怎么来的，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吸收了人类的血肉。 和这些死者同队的人红着眼睛：“怎么会这样，他们到底怎么沾上这东西的？” 同队的吃的喝的都是一样的东西，走过的路线也分毫不差，没道理一部分人沾上了一部分人没有。 人群里有个人脸色煞白。 他是曾经在篝火前脱鞋抖鞋的人，自然注意过鞋底沾了些黑色的东西。 那时候他以为是什么石头粒或者草籽，根本没当回事。所以难道是他无意中害死了这些人？ “刘军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推了他一把。 刘军臣第一反应是摇头：“我不知道！” 他喊的声音调子太高，明眼人都知道他肯定藏着点什么。 刘军臣胆子不大，第一次被这么多人逼视，很快就扛不住了，哆哆嗦嗦地把他认为的原因讲了出来。 周围一片寂静。 刘军臣又连忙赌咒发誓说都是实话真话，再多的他真的不知道。 而且最令人疑惑的是，他抖落的东西如果真的是虫卵，那这些鬼东西为什么没有来找他？ 漓岸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才说：“之前它们一直依附在你鞋底，走这么久的路都没被蹭下，也许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或者说适合它们孵化的环境。” 刘军臣的脸色变了又变，火堆满足了它们的条件，让原本沉寂的它们开始活动。 死去的这些人都是打鼾打得最厉害的，他们打鼾时张着嘴，虫卵就趁他们睡觉的时候趁机进去。 它们孵化的方式和其他生物不一样，它们在孵化的过程中还会不断分裂。就像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一样，它们分裂出足够多的虫卵，总有一只可以安全孵化。 刘军臣自己反倒因为昨天晚上负责守夜，逃过一劫。 很快，所有的虫卵被每个人的心情一下又变得沉重。 两天时间过去了，他们有人伤，有人死，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过除他们以外属于人类的迹象。 之前进半月山的队伍人数，加起来是他们现在的几倍。 那些人是不是也是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些虫卵身上？ …… 队伍重新出发前，李秋偷偷把那些虫卵捡了回来。隔着手套磨成粉，全都装进玻璃瓶里。 全程鬼鬼祟祟，偷感很重。 好在其他人都在警惕四周，或者沉浸在死人的紧张悲伤里，没人注意她。 周晋时静静地看着她。 “怎么了？我挺小心的，没弄到手上。”李秋摘下手套。 他说：“连这里都有这么多人面蛾，深坑里只多不少。” 到时候就不是李秋找人面蛾，是李秋可能会被成千上万的人面蛾腐蚀干净了。 李秋挽住周晋时的手：“我不怕，你怕了？” 她本来就是开玩笑，觉得周晋时肯定不会说他怕，但周晋时说了。 李秋沉默半晌：“其实我也怕。” 周晋时怕她被人面蛾伤害，她则怕到了深坑后思维不受自己控制万一伤人。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放弃。 周晋时说：“你答应我，如果那里面全是人面蛾，你头也不要回，快走。” 李秋说：“那你也答应我，如果我不受控制动手，你就杀了我。” 两人面对面沉默着。 李秋笑了笑，在周晋时脸上亲了亲：“你看，我们两个都做不到。只能活一个，或者相爱相杀这两种剧本都不适合我们。” 在一起后，李秋曾经许愿，她要和周晋时一起去看看世界的尽头。 许愿的那一晚，是难得的满天繁星。 他们头挨着头靠在一起，说从赤兰到白临一路的奇迹与艰辛，说他们各自长大的那些年，说过去现在和未来。 所以不必纠结，不必担忧，我们只要一直在一起，前面的所有困难都不会是问题。 远处，满身疲惫的周翊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他问旁边的张雪真：“秋秋姐为什么会说她不受控制，还要我堂哥杀了她？这是什么深仇大恨” 张雪真：“字面意思。” 她伸手摸了一把红红鲜亮的羽毛，之前因为看到死人而汹涌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 只是身边的周翊时还在问，像十万个为什么成精。之前在西方基地，她还觉得周翊时话少沉稳，一离开那里，这孩子就跟解放天性一样离谱。 第125章 李秋一落水就被湍急的水流拍得死去活来, 刚冒出一个头就马上被水花迷了眼睛。 她努力想往河岸两边游，但根本无济于事，划了半天一直往下沉，最后, 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被水流往断崖卷。 “早知道当年我淹死都要去学游泳！” 这是李秋摔下断崖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听说世界上落差最大的瀑布高度差有900多米, 李秋也不知道自己掉下来的这处瀑布有多少米。 反正这瀑布高得出奇, 也大得出奇, 掉下断崖对李秋来说是有点漫长的过程。 最后李秋感觉自己浮出了水面, 旁边肉眼可见的距离有实地。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心想, 痛确实不痛, 就是胳膊和腿各断了一只，导致她走路的时候歪歪扭扭，一直想往一个方向倒。 等坐在地面上，李秋发现自己的背包丢了,一直装在口袋里的玻璃瓶也丢了。 她现在既没有储备粮, 也没有能克制感召的东西, 简直就是一穷二白。 “好像只有我这么倒霉掉到这里了。” 李秋仰头往上看了半天，脖子都僵硬了也没看到第二个倒霉蛋掉下来。鼻尖耸动, 也没有闻到属于异能者的香味。 她的目光转向手腕带着的设备，又多出一点希望。 还记得周翊时说过它防火防水, 可以通讯。李秋满眼期待地戳开屏幕, 然后发现根本无法连接信号。 “中看不中用，要你何用……” “要不捞点鱼吃吧, 就你了。谁让你把我们的船掀翻的。” 李秋扑进水里，按住搁浅在边上的一头金沙鲈鲤。 别的大鱼都是青黑色的，只有这一头长成金黄色,重量和一头成年野猪差不多，看着就像鱼中贵族，肉质肯定很肥美。 肥美的金沙鲈鲤垂死挣扎，张大嘴露出尖锐得像狗一样的两排牙试图和李秋同归于尽。 李秋本来心里就有气，更加不惯着他，直接砰砰两拳就把大鱼的牙齿打掉。 吃饱喝足以后，李秋的伤口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开始寻找出路。 往前走黑漆漆的，但李秋看得出来，这里是一片溶洞。 她去溶洞景区玩过，里面都是各种石柱、石笋、石芽等，形态各异，还有很深很凉的地下湖。只不过眼前这片溶洞比她以前去过的任何一处都要大要深。 溶洞深浅宽窄不一，很多地方还有寒气逼人的水潭。李秋走了没多久就觉得浑身发冷。 “我要是有宋湾和周姑姑的火异能就好了。” “或者小雪的空间异能。” “实在不行蒋丛的许愿我也可以！” 李秋一边抱着自己发抖一边说话。 她的声音在溶洞里被无限拉长，传得很远又传回来，诡异得像鬼哭。 李秋也无所谓，反正真鬼她都见过，于是自顾自地继续说话，用这种方法来度过这段又冷又难走的路。 这种时候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李秋打开废物一样的腕表，发现折腾了半天才过去一个小时。 “咔擦咔擦。” 李秋用腕表拍了一些照片和几段视频，随后爬过一处只有半米宽的小道。 往前的路到这里为止，底下又是一片水域。 李秋往里面投了几块石头测试水深，没怎么犹豫就跳了进去。 这处水域的温度和极寒那段时间的室外温度简直不相伯仲。李秋一进去就感觉自己外至头发丝，内至心肝脾脏胃全都结冰了。 好在她虽然不会游泳，这些水也淹不死她。 李秋在水里四处扒拉，好不容易掌握了一点方向感才没继续往下沉。 在暗无天日的水底，她眨了眨眼睛，似乎看到了一棵树。 那是一棵怎么样的树呢，简直像她脑海里那棵异能树的孪生姐妹。 孪生姐妹当然也有不同。 脑海里的异能树像水晶一样透明，但水底的这棵树呈铜绿色，这是一棵巨大无比的青铜神树。 不知道是哪个时代的先民铸造了它，又把它沉在水底。 李秋一时间看入了迷，她迫不及待地朝那棵青铜神树游去。 谁知道游了有几公里远，青铜神树和她之间的距离依然没有变化。 意识到这可能是幻觉后，李秋终于重新浮出水面。 这里依旧分布着少量的钟乳石，洁白如玉，雪白晶莹，看起来很漂亮。 比起刚才那片溶洞，这里的温度明显上升。李秋脱下外衣拧了好几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短暂休息。 脑海中还在不断浮现刚才在水下看到的场景。 如果她没想错的话，刚才在水下她因为失温出现了幻觉。 但是为什么偏偏幻想出现一棵那样的树？ 李秋觉得她的幻想应该和家人朋友或者美食有关。 不知道还得走多久才能找到出路，更不知道其他人现在是不是安全，李秋没有停留很久。 她穿上依然湿漉漉的衣服跳下台阶。 嗯？台阶？ 这里居然会有台阶？ 谁都知道台阶这种东西是人为修建的产物。 这个发现给了李秋很大的信心，既然有台阶就说明有路，她肯定能很快出去和大家汇合。 台阶一直往前延伸，呈现缓慢向下的坡度。李秋有时候跳一步有时候跑两步，兴奋地往前跑。 跑着跑着她突然感觉心里多出一个声音。 那声音不知道从哪来，却赶不走，讨厌得像无孔不入的苍蝇蚊子。 可李秋已经没有人面蛾的粉末可以用了。 …… 河里漂浮着鱼尸，也流淌着大片的血。 很多人被大鱼一口吞进肚子，没受什么折磨，还有一些人身体被咬去一半，在痛苦挣扎里死去。 400人的队伍因为这条看不到尽头的河竟然折损过半。 剩下的人已经到达河对岸，简单修整，重新编队。 周晋时站在河岸边，他的手上还有刀刃上都是鱼的血。 以前他有洁癖，战斗完都会及时用水异能清洗双手和武器，但现在他好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周翊时看着周晋时还在滴血的手掌，拿过碘酒和伤药：“堂哥，先清洗下伤口，把烂肉挖掉，我再给你用异能治疗，效果会好一点。” 变异的鱼牙里含有很多微生物，深入人体就会成为毒素。这也是很多人没救回来的根本原因。 虽然那些鱼群厉害，但以周晋时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受伤。 只是因为那时候橡皮艇翻了，周晋时只来得及抓住离他最近的周翊时。当他要卷起水龙去找李秋时，李秋已经掉下断崖不见踪影。 周晋时一个恍惚，手掌正好擦过鱼牙。 “好了。” 周翊时最后还在周晋时手上缠了一块纱布。 他见周晋时不说话，又问：“堂哥，你要去找秋秋姐吗？” “不。”周晋时转身就走。 张雪真也跟着转身就走，她甚至比周晋时走得还要快，还要急。 两个人明明之前都很在意李秋，但现在李秋失踪，居然都不去找？ 按照漓岸少将的命令，前面再走20里-30里路就是深坑位置。 他们牺牲这么多人要找的地方就在眼前。 “将军，我们的设备失效了。” 所有的通讯录制设备，不管是进水的还是没进水的全都不能用了。 从这一刻开始，所有数据都无法再传回数据中心。 漓岸少将直视着前方，让大家轻装简行，把不能用的设备留在原地。 因为落水的缘故，所有人的防护服基本都报废了。 漓岸少将让所有人尽可能靠拢站立，她的精神力再度放出，在每个人身边形成了一层如透明薄膜一样的防护罩。 队伍里还有别的精神系异能者，他们当然知道要长时间做到这种程度意味着什么。 他们看到这一幕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精疲力尽，也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 他们的异能等级有的是4级有的是5级，但哪怕是杯水车薪，能帮漓岸少将缓解哪怕一点点的压力都好。 其他异能者见状，也把悲愤痛苦化作动力，集结起来，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合力，大踏步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 世界上没有什么困难能够打倒人类。更没有什么外力能够打倒国人，能够打倒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 几个小时后，深坑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当感受到有人类靠近，无数灰白色的游丝从底下延伸出来。 它们看起来细如头发丝，却比钨钢还要坚硬。更离谱的是每一根丝仿佛都长了眼睛，可以完美躲避一切异能攻击。 强大的异能者在灰白游丝面前就跟小白菜一样脆弱。 他们被连根拔起，被游丝缠绕卷曲拖向深坑底部。 周翊时是个倒霉鬼，他的双腿都被游丝缠住，已经快被拖进深坑边缘。 张雪真骂了一句，大喊：“低头！闭眼！” 周翊时下意识照做。 有什么喷雾一样的东西从天而降，那些游丝就跟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迅速从他身上撤走。 “过来。”张雪真拉了他一把。 周翊时看清张雪真手里的喷壶，这壶里的水呈现灰色，喷出来的喷雾却带着腐臭的血腥气。 不难猜到，这是丧尸的血稀释过后的溶液。 张雪真用这瓶喷雾把15号队的人几乎都救了下来。 她给救的每个人都发了一瓶喷雾，长话短说，交待了使用方法。 核心意思就是这些游丝怕喷雾，但是喷雾不能对着人的眼睛、口鼻以及身上的伤口喷洒，最好对准了游丝喷。 其他人也来不及疑问，纷纷照做。 十多瓶喷雾很快用完。 周翊时很快回来找张雪真领新的。 第126章 “霍寒舟！” 杨斐和秦庄欣喜于队伍里失踪人口回归, 又赶忙过去，在李冬松手前眼疾手快把人拉了上来。 那人劫后余生，脸色难看得要命，两腿抖得像在踩缝纫机。 9号队的人忍不住为队友出头：“你想干什么？” 这种时候还要害自己人,这个霍寒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冬懒得理会他们,垂着眼睫,手指微动。 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深坑底下。 所有对他的攻讦质问,和蚂蚁蚊子的叫嚣没什么区别。 谁也没想到,刚才还在救人的张雪真却冷笑着回怼：“弄死你们啊。” 本来在疯狂输出的众人集体静默：“……” 张雪真冷漠的目光扫过那些人：“现在不叫了？” 最后一点愤愤不平的声音也消磨了。目前只有张雪真拿出的东西能对付灰白游丝，而且看样子她是个空间异能者, 肯定物资储备很丰富, 他们不能得罪她。 周晋时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也许是因为张雪真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太正常了，周晋时差点忘了她有人格分裂，除红红以外的所有人格都充满攻击性又极度厌世。 之前正常是因为有秋秋在，张雪真也记得经常用红红安抚自身情绪, 但现在很显然, 张雪真已经压抑不住了。 周晋时站到了张雪真和那些人中间, 隔开他们的视线：“下面情况不明，要先下去探查清楚。” 因为灰白游丝的存在, 愿意下去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人都只想驻扎在上面做一些防守后勤的工作。 但军人要无条件服从漓岸少将的命令。 最后漓岸少将组织了一支15人的队伍下去。 她客气地找到张雪真，希望张雪真能再提供一些喷雾。 “不多,省着点用。”张雪真搬出一箱。 李冬的目光落在这些五颜六色的喷雾瓶上,隔着瓶身他也能闻到里面掺了李秋的血。 所有生物都在拼命进化，普通丧尸的血难以克制灰白游丝, 李秋是丧尸王，用她的血做成的喷雾当然是大炮轰蚊子。 让他不平的是，李秋居然给了张雪真这么多血。 “看你变态那样,分你一瓶。” 张雪真丢了一瓶到李冬怀里。 李冬本来就是丧尸，还是继承了李秋血脉的丧尸，说是丧尸王子也不为过，当然不需要喷雾。 但张雪真知道，到了下面可能还得靠李冬。给他一瓶喷雾，这小变态就老实了。 李冬的手指摩挲着瓶身，小心翼翼地闻了闻，随后珍藏起来。 他的手掌焦黑，应该是在什么地方找到了人面蛾 ，克制了深坑对他的感召。 周翊时大气都不敢出，飞快又安静地收拾好下去的东西，才跟在周晋时后面偷偷说：“真的很变态啊。” 周晋时回身看了他一眼，周翊时老实了。 “下去吧！” 深坑深度远比陈九鱼描述得要深，每一级的阶梯相距都有10几米的高度。 之前金刚鹦鹉的主人站了出来：“我让贵贵送你们。” 叫贵贵的鹦鹉一次能驮3个人。 它宽大的翅膀扇动着，一趟又一趟把人运到深坑底部。 鸟类都有啄梳羽毛的习惯，大家没在贵贵身上喷喷雾，它每次往下飞，底部那些游丝都有窜起包裹住它的迹象。 随着下坑的人越来越多，那些游丝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等运送完最后几个人，贵贵精疲力尽地落到主人身边。 “贵贵，好样的！” 主人夸赞完后往贵贵嘴边递了一块肉。 留在上面的还有一百多个人，就地扎营。 有些人不忘为下去的人祈祷，有些人则在担心，漓岸少将也跟着一起下去了。那万一他们上面的人遇到危险，岂不是没有精神力保护了……当然这种想法，他只敢在心里偷偷想。 …… 深坑底部的冷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哪怕穿着加厚的羽绒服，贴满了暖宝宝，也有种冻得睁不开眼，迈不动步的感觉。 “有酒。” 除李冬以外，每个人几乎都喝了几口。酒精在身体里游走，很快就让冻得快没知觉的身体回温几分。 “你们有没有感觉，深坑真的很深。” 杨斐迟疑着说出自己的判断。 作为15号队的队长，她让秦庄留在上面管理队员。她自己则请命跟随漓岸少将下坑。 见众人不说话，杨斐有点着急，想解释一下。 漓岸说：“你是不是想说，比起我们一开始下来的时候，深度又增加了。” 上千米的距离过几分钟就增加几米的深度，如果不注意的话，其实很难被人发觉。 但杨斐是个很细致的人，她的感觉并没有错。 换句话说，她们现在脚踩着的地方，一直在下沉。 会沉到什么地步？ 是不是深不见底？ 谁也不知道。 漓岸能做的，是用精神力防护住下来的每个人，然后走在所有人前头。 “注意脚下。”漓岸举着探照灯提醒。 往前全都是大片的灰白游丝，远远看去，它们就像柔软交缠的蚕丝，看起来还挺舒服。 但因为触及喷雾的缘故，众人走过的地方游丝都往两边散开，让出一条正常可通行的路。 也露出了深坑底部两边的岩壁。 岩壁湿漉漉的，还有不知道从哪来的水声。最恐怖的是无数白骨都被嵌在墙体中。 四面八方都是塞满白骨和碎布条的岩壁。 从碎布条推测出衣物形制，很显然，曾经失踪在半月山的人应该都在这些墙里。 “我记得最后一批消失的人是两个月前，这里这么冷，两个月不可能腐烂成白骨。” “是血肉被什么东西吃掉了。” 一群人看着这些白骨，眼眶微红。 周晋时和周翊时沉默着，他们在想，这里面是不是就有他们的亲人。 虽然早就想过这种结果，可是没有亲眼看到前，总是抱有一线希望。 李冬始终面无表情，他对人类的感情少得就像火星表面的氧气。 这一刻，他脑海里想的是—— 毁灭人类取而代之，就像是天生种在丧尸基因里的种子。 所以作为丧尸的他，对人类抱有的恶意与生俱来。他的血液是疯狂的活火山，持续爆发出各种各样恶毒，残忍的念头。 但偏偏，他唯一觉得重要的同伴、母亲、姐姐、心爱的人、王，亲近可怜又弱小的人类。 很快他大跨步绕过漓岸，继续往前走。 周晋时和张雪真也不在此多做停留，继续跟着李冬往前。 能让李冬大步往前的，拼命去寻找的，只有李秋。 “靠。”张雪真已经竭尽全力去追，但李冬既没有把游丝放在眼里，又拼命往前跑，他们转过几个溶洞后就看不到李冬的影子了。 “他不会被影响了吧？” “不会，我看到他拿着人面蛾的粉末。” 一路跑过来，无论溶洞大小，他们只看到了灰白游丝和白骨，陈九鱼曾经描述过的蚕茧一样的东西一个都没看到。至于黑水，那就更没有一点线索。 或许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到达深坑核心地带，或许是因为时过境迁，这里发生的变化实在太大。 面对几个分岔口，周晋时和张雪真只能停住。 漓岸很快带着人追过来。 “你们这个朋友，速度很快。” 快到已经脱离她精神力能探寻到的范围。 剩下的14个人面对4个分岔口，只能分成4队出发。 张雪真、周晋时、周翊时一起走了最左边的路。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听到了，像□□叫。”周翊时紧张地握住手里的枪，手指头都快冻掉了。 这里冷得出奇，仔细看溶洞顶部还有冰棱。 周晋时听到了水里的动静，一刀砍掉了从水里冒出来的大蟾蜍。 溅起的水花冲淡了他身上的血液喷雾，本来还算安分的游丝瞬间躁动起来，周翊时眼疾手快，又往周晋时身上一顿喷。 很快三人来到了新的岔路口。 这地方黑漆漆的，李冬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周晋时用异能感受着水的流向，带着他们俩往灰白游丝最多的地方走去。 其他几条路，也都不太平。 …… “来。” “来这里。” “我在等你。” 李秋跟着心底的声音浑浑噩噩地往前。 在李秋的意识里，她刚放学。 夏天太阳太毒，虽然学校到家也就七八百米远，也晒得李秋浑身冒汗。 她推开门，爸妈都还没有下班，奶奶摇着一柄蒲扇站起来，笑眯眯地说：“冰箱里有西瓜。” “好！” 李秋从冰箱里拿出半个西瓜，切成好几块。她一块奶奶一块，剩下的留给爸妈。 西瓜汁水充足，吃在嘴里甜津津的，缓解了热意。 更让李秋在意的是电饭煲传来的香味：“香肠焖饭！” “还有扣肉呢。”奶奶把盖着的碗倒扣，一盘香喷喷的梅菜扣肉就好了，“你爸妈今晚都要加班，咱们俩吃。” 祖孙俩就着两道菜吃得津津有味。 “奶奶，我这次模拟考考得很好，等我高考完，我们一家就去旅游吧！” “好啊。”奶奶吃得少，很快就停了筷子。 她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张符：“这是我最近给你求的，你放在书包里，可以保佑你健健康康，顺顺利利。” 奶奶隔三差五就给自己去求符，据说有的管学习，有的管健康，每次都得大几百块。李秋劝了几次不要封建迷信，发现奶奶还是去求后也就不说什么了。 第127章 李秋死了。 灰白游丝先是穿透她的身体,固定她的四肢，然后又将她脑部的异能树连根拔起。 所有丧尸的弱点都在脑部，丧尸王李秋当然也不例外。 意识到自己要死的时候，李秋心想原来一开始就猜错了。 灰白游丝和人面蛾根本就是两种东西。 前者来源于这棵青铜巨树的寄生物,后者则是蛾类的变异体。两者一定程度上还是竞争关系。 它们都需要争夺养分。 这种蛾类应该是在天灾初期就开始变异了。 深坑底部温度太低,它们的孵化条件又需要达到一定温度,于是就将进入这里躲避象群的一批考古学家、工作人员作为孵化的温床。 这也是为什么人面蛾,会长着和人类面孔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官。 而灰白游丝作为寄生体, 同样需要动物或者人类血肉提供的养分。 但它们更加听从青铜巨树的指令，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找到合适的丧尸躯体,容纳青铜巨树的思想。 所以陈九鱼才会觉得游丝不会攻击丧尸。 青铜巨树也确实如它所说，可以提升丧尸的力量，它提升了陈九鱼的，也提升了曾经来过这里的其他丧尸。只有这样,才会继续吸引那些高质量高等级的丧尸来这里。只是陆陆续续的这些丧失,都没有达到巨树的标准。 现在青铜巨树等到几乎完美的李秋,这些灰白游丝也自然就完成了它们的目标，可以开始无差别攻击。 “不要来……快跑……” 这是李秋脑海里最后的想法。 无数的游丝把李秋的身体缠绕起来, 朝青铜巨树的躯干送去。 赶来的李冬飞速掠过，直接用光异能切断那些游丝, 把李秋抢了回来。 他环抱着李秋,她没有任何生机气息的身体离自己这么近。 李冬小心翼翼地把李秋平放在地上，又仔细地清理干净她身上残留的游丝。 李秋的血染在他的手上, 染在他的衣服上，李冬却没有了舔舐的欲望。 他无助地看着一动不动，满身血污的李秋,伸出手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胳膊。 胳膊因为李冬的动作轻轻晃动，就好像人活过来一样。 可李秋已经死透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李冬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失去了所有情绪。 他茫然地跪守在李秋面前，指甲里全都是乌黑的血迹。 青铜巨树本来因为根部变成石头恼怒，在看到李冬后却发出一声喟叹，声音依旧苍老无比：“你的躯体虽然比不上她，但也不错。” “滚远点，我可以不杀你。” 被光异能切断的灰白游丝已经重新生长出来，又迅速朝李秋围拢。 李冬回过神，开始发动他能用出的所有攻势。 长久生活在地底下的青铜巨树以及游丝，被突如起来的光照得恍惚。 游丝被激光灼烧，光刀削入青铜枝丫。可是没有用。 李冬在外面世界可以随意碾压万事万物的能力，在青铜巨树面前是如此微不足道。 他可以看透人类、丧尸、变异动植物的能力和特性，却无法看穿这棵巨树。 它的能力凌驾于所有人之上，或许唯一的缺点，就是只能一直待在这个巨大的深坑，无法走出。 “徒劳啊。” 青铜巨树发出怜悯、轻蔑的笑声。 …… 本来一直往前赶路的周晋时，突然停了下来。 他下意识看向胸膛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心脏被碾碎的疼痛感。 “你怎么了？”周翊时探手，却发现周晋时没受伤，这疼痛来得莫名其妙。 张雪真让他俩别发呆，她紧皱眉头看着四周突然围拢过来的游丝。 周翊时脸色惨白，赶紧又喷了一圈喷雾。 “咋没用？” “你这喷雾还有保质期？” 张雪真：“要出事。”她有不好的预感，但是不敢相信，心就像深坑一样持续往下沉。 四面八方的游丝开始肆无忌惮发动疯狂攻击。 “下水！” 周晋时喊。 至于水下有什么生物他们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只能见招拆招。 水下是和之前地上河里一样的庞大肉食性鱼类。好在它们的数量比游丝少多了，三个人分头对付，时不时冒头换气并没有那么困难。 浮起的鱼尸被游丝卷走。 底下刺骨的水流，却把周晋时等人引入到了一处新的溶洞。 这里的钟乳石全都是黑色的，黑色的水滴答滴答从上往下滴落。 周晋时几乎立刻明白这可能就是陈九鱼提到的黑水。 张雪真伸手接过几滴闻了闻，又从空间里拿出一团黑色的土比对。 “一样的。” 周家老宅里挖出来的黑土还有小部分存在张雪真的空间。 这些黑土都是黑棺材化成黑水后形成的，味道和钟乳石上滴下来的水一模一样。 也是因为这些黑水的存在，狭小的空间里一根灰白游丝都没有。 周翊时听说黑水居然这么神奇，也伸手接了几滴：“那我们出去以后把这个涂在身上是不是就行了？” 一个喷雾失效了，另一个喷雾又崛起了。 果然三步之内必有解药的老话是真的。 张雪真点头。 周晋时在四周转了转，发现拐角处的岩壁被人挖出一个壁龛大小的空间。 里面面放着一堆用文件袋封好的资料和一个本子。 文件袋的密封性很好，里面的字迹都还清晰可见。 两人围了过来，灯光打在周晋时手里的本子上。 “周令钦……”周翊时念出声，“这不是大伯的名字吗？” 他的大伯当然就是周晋时的父亲。 周晋时捧着日记的手不自觉颤动，目光下移，名字下面还写着一句话：半月山虞朝遗址发掘日记。 “虞朝，我们国家历史上有这个朝代吗？” 周晋时从小在父母身边耳濡目染，了解过一些：“这个在学术界有争议。有人认为虞可能是夏以前存在的一个朝代，但现在正史一般都把夏以前的朝代归为神话传说时代。因为没有足够的史料可以支撑。” “这深坑居然是虞朝的遗址？那不是可以证明它存在过了。”周翊时也意识到这些资料的重要性，如果天灾没来，这些资料都是会震惊世界的存在。 继续往下翻，发掘日记有时候是每天记录，有时候是隔几天。 甚至出现了两种不同的笔迹，一种是周令钦的，另一种是周晋时的母亲钟嘉树。 前面记载的都还正常，也比较枯燥，还简要手绘了一些探方图、器物图。从他们遭受攻击开始，就变得精彩了。 纸业上有水迹和血迹干涸过后的痕迹，足以想象出他们当时的惊险。 日记里提到，他们中有一部分人中了一种病毒，具有很强的攻击性，扑咬同类后会有传染性。 他们不敢生火，因为有种蛾类趋光趋温，会寄生在人体产卵孵化。 深坑的危险远不止于此，最需要防备的是坚硬如钢的丝状物，它们无孔不入，不会伤害中病毒的人，但是会吸食其他人和动物的血肉并把人卷走。 好在他们也找到了对付的办法，就是这个洞xue密密麻麻生长的黑色钟乳石。 灰白游丝会对付人面蛾，石块和滴下来的水则可以对付游丝，它们相生相克。 但他们发现得太晚了，太晚了…… 写到最后一行，是周令钦的笔迹。 他是最后一个幸存者，妻子先他一步离开，他也已经身受重伤。拼尽全力存放好这些资料，只是希望有天搜救队会找到这里，发现这些东西。 整本日记里没有提到其他周家人。 周翊时却眼尖地发现，本子最后几页还有写过的迹象，他马上翻了过去。 前面都是工作日记和生存记录，但本子的最后几页密密麻麻的，都是周令钦夫妻俩给家人写的遗书。 他们自责于这些年对事业的疯狂导致对周晋时成长的缺席，对父亲周泰坤的照顾不周。 遗憾、祝福、想念、鼓励都在字里行间。 周晋时喉头动了动，很快看起其他资料。 考古发掘资料有很多图表，其中有一张是拍摄的刻在石壁上的不知名文字。 旁边附着一段破解了一半的译文。 讲述的是虞朝统治者信奉树神，用无数百姓的鲜血砌就了巨大无比的青铜巨树，来保佑国家长治久安。 谁知道巨树造成不久，国家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天灾人祸。 当时的大祭司认为他们需要献祭更多的人牲，来祈求树神保佑云云。 译文旁边还有用铅笔写得淡得快看不出的一句话，他们至今还没有挖掘到能证明青铜巨树存在过的实物。 周晋时心里的不安彻底放大。 …… “这样，你也无所谓？” 穷途末路，李冬的光异能对准了李秋的身体。 只要他轻轻一动，这具早就破碎不堪的身体就会化成粉末。 青铜巨树什么都得不到。 本来还笑着看戏的青铜巨树说出的话带了几分咬牙切齿：“蝼蚁也敢威胁我？” 李冬静默地看着它，一只手继续对付游丝，另一只手还放在李秋肩膀上。 越来越多的游丝冒出来，挤满了整个空间，只唯独剩余李冬和李秋所在的地方。 光形成一层保护罩，把他们俩笼罩在其中，仿佛世界上任何生物都无法插入进去。 青铜巨树妥协了，话语中带着蛊惑的意味：“你想要什么？” “复活她。”李冬的条件很简单。 第128章 溶洞里的黑色钟乳石还有黑水, 大部分都装进了张雪真的空间。小部分放在周翊时的背包里。 原路返回从水面浮出后，那些游丝面对手握黑色石头的三人飞快后撤。惊恐得像看到猫的老鼠。 深坑却在这时候发出了地震一样的巨响。 “快走！” 三人灵活地躲避着滚落的石头，沿途又杀了一群试图寄生在他们身上产卵的人面蛾。 “你们也在这里？” 漓岸带人从另一条路赶过来，她的精神力重新笼罩住周晋时等人。 走了分岔路以后,另外几队的人也是九死一生,好在虽然重伤了几个都还活着,现在都聚集在这里。 有人问张雪真给的喷雾怎么不管用了,周翊时看着脸色想杀人的张雪真赶紧冒出来说： “游丝更新换代了, 它们现在怕这个。” 一人掰了一块石头放身上。 震动感越来越强烈，人站在平地里都不由自主地到处摇晃。 “这里不会要塌了吧？我们先出去！” 杨斐提醒。 周晋时把周翊时往杨斐的方向推：“你们先走。” 等到了他们下来的位置放信号枪,叫贵贵的鹦鹉会飞下来接人。 漓岸看出些什么,没有再劝：“你们俩自己注意，只能给你们一个小时时间。” 这话是对着周晋时和张雪真一起说的。 话音刚落，两人已经头也不回地朝震动最厉害的地方跑了。 周翊时愣了一瞬。他想说等等我，但是又想起周晋时放在他身后背包里的那些资料。 堂哥和雪真都做好了不能再上去的准备。 无论如何, 他也要亲自把那些东西带回去。 …… 前面就是震动感最强烈的地方, 灰白游丝密密麻麻地堵在那里, 像一窝疯狂蠕动的蛆虫。 周晋时在神术的刀刃上抹了黑水又撒了黑石头的粉末。 他刀砍过的地方，坚韧的游丝不仅悉数断裂, 还失去了再生长的能力，就像几截绳子扭曲地烂在地上。 谁也没想到深坑底下还有一个这么巨大如天井的空间,四面都是悬崖峭壁以及数不尽的灰白游丝,而中间则是一棵正在缓慢挪动的青铜巨树。 刚才的响动应该就是它发出来的。 “在里面！”张雪真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秋秋。” 李秋躺在一堆青铜材质的巨大树根中间,紧紧闭着眼睛。 她身上的衣物被黑色的血浸透了，浑身上下都是被游丝穿透割裂的伤口，没有一点鲜活的气息。 周晋时感觉浑身的血都冷了, 忽然明白了那时候心脏抽痛的缘由。 他提着刀冷漠地看向那棵巨树，这应该就是资料记载里虞朝供奉树神的造物。 拥有几千年历史的古老造物，吸收日月精华，用人血作为养料，在天灾降临后成为近乎无敌的存在。 水龙涌起，周晋时腾空而上，无数承载怒火的刀光劈向巨树。不仅是为了李秋，也是为了父母，为了那些曾经惨死在这里的人。 现在是巨树融合李冬身体的关键时期，偏偏这些人又找到了游丝的克星。 巨树只能不断召唤出新的游丝来抵挡。 本来铺天盖地的游丝在周晋时疯狂砍杀下，开始持续减少。 周晋时找准机会对着巨树的躯干下手，却发现异能和刀能切割树杈，不仅无法对躯干造成任何伤害，自己还会被反伤。 用游戏术语来说，巨树的躯干简直像套了一层反甲，可以反弹外界对它造成的一切伤害。 “秋秋。”张雪真还在李秋身边喊她的名字。 叫着叫着，她忽然发现李秋身上千疮百孔的线割伤开始愈合。 高等级丧尸如李秋如李冬，都有一定的自愈能力。 能自愈，就说明还活着！ 张雪真第一次喜极而泣。 下一秒，李秋睁开眼睛。 她茫然地看着张雪真：“小雪？你们来了？” “是我。周晋时在那。”张雪真指了指远处疯狂攻击巨树的身影。 “李冬呢？” 李秋又看了看旁边。 死后短暂的时候她的感知并没有完全消散，更何况嘴边还有李冬血液的味道。 “李冬，我们没看到他啊？” 李秋“嗯”了一声，用手捶了捶自己的头，也是这一捶让她彻底清醒过来，看清脑海里的异动。 她不仅活了过来，脑海里的异能树还变成了两棵。 每棵树上都挂着沉甸甸的异能果实。 就好像，曾经因为意外流失的一部分力量完全回归。 周晋时对巨树躯干尝试了各种或刚或柔，或近战或远程的攻击。得来的结果是他伤痕累累，难以支撑。 “阿晋。” 一只巨大的手掌托起周晋时，她的声音在悬崖峭壁中回响。 在南方基地的地下世界，周晋时曾经见过李秋变成丧尸王的模样。 那已经足够巨型和伟岸，但和现在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现在的李秋，即便体型硕大也行动便捷，浑身都充满了绝对的力量感，足以碾压一切危险。 “我来。” 李秋把周晋时放回到洞口的地方，让他和张雪真在那等她。 “把他交出来。”此时的李秋几乎和巨树等高，甚至可以俯视它。 那些游丝再也没有办法穿透李秋的身体，就跟挠痒痒一样可笑。 李秋只是随手一捏，游丝就跟干面条一样一根根断裂了。巨树都有些惊讶了：“我后悔了，跟他做了个赔本买卖。” 虽然李冬和李秋拥有相同的血脉，但完全没办法和李秋这个完美母体相提并论。 “把李冬交出来。”李秋再说了一遍。 她现在的力量，随便一拳就把巨树的躯干打到凹陷。 最离谱的就是，反伤对她没有任何用处。李秋既不怕疼，又有比之前快数十倍的自愈能力。 不管是巨树还是游丝都拿李秋根本没有办法。 但巨树还是笑了。 “没用的，他已经和我融合了。”躯干中有一个树洞，里面放着一张祭祀台，李冬的身体就在台上，却已经长出了青铜纹路。 李秋不信，她伸手就像拿棍子一样把巨树提起，想把巨树的躯干折成两半。 巨树说：“你真的敢折吗？融合已经完成，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李秋的动作顿了顿，刚才巨树用的音色是李冬的，甚至在那一瞬间，她也好像看到了李冬的脸。 李秋把躯干重重摔回地面。 巨树哈哈大笑。 “你杀不死我也不敢杀我。” …… 深坑在不停地陷落，无数巨石滚砸成一团。 从深度来看已经比他们之前下去又高出了两百多米。 “将军，他们会不会已经？” 有人站在漓岸身边，目露不忍。 这一路牺牲了太多的人，他们希望周晋时等人能活着出来，但是又感觉底下这么危险，活着出来的概率微乎其微。 周翊时本来一直在旁边发愣，听到这话突然回神：“他们肯定会回来的。” 漓岸放出精神力的范围，努力想探求他们活着的迹象好下去营救。 但只听到轰隆轰隆的巨响，天空也在这时候下起了雷阵雨。 水哗啦啦地灌进深坑，深坑边缘也在不断往里塌陷。 “将军，周围山体有滑坡迹象，我们得暂时撤离了！” 现在搞清楚了底下是什么鬼东西，也找到了那么多人的遗骸，以后基地就可以派大批人手进来。 马上撤离才能应对极端天气，才能保住现在这些幸存者的命。 漓岸做出了撤离决定。 “等等！”周翊时急了。 漓岸说：“我们已经等了一个半小时，比我给他们的时间还多出了半小时。” 周翊时无话可说。 拔营，撤离，所有人乱中有序。 谁也没想到在这种狂风暴雨天塌地陷的时候，有大批的丧尸潮涌了过来。 看数量至少有成千上万，他们全都是b级以上的丧尸，穿着和人类一样整洁的衣物，悄无声息地就包围了这里。 被围困在其中的人，顿时有种真的世界末日的绝望。 “亲娘啊，哪来这么多高等级丧尸？” “天要亡我。” “一时间不知道选哪个死法了，被活埋还是被丧尸咬。” 说归说，但所有人严阵以待，拿出武器用起异能，准备拼死一战。 漓岸吸收了大量的晶核，将精神力的防护又加厚了一层。 可丧尸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跟下饺子一样哐当跳进了深坑。那跳得叫一个决绝，叫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怕自己比别的丧尸跳慢了。 “什么情况？丧尸集体自杀？” 一群本来以为必死无疑的人都懵了。 …… 无数的丧尸涌入深坑，精准地抵达巨树所在的地方。 周晋时眼神一顿，在这些高等级丧尸里，他意外看到了几个熟人。 方琪、苏至海还有严商。 他们都曾经是车队的一员，因为各种意外变成丧尸。没想到还有再见的一天。 但他们现在眼神狂热，目光直直地看着巨树和李秋。 巨树满意地说：“它们都是被我感召来的，谁杀了你，我就赐予它最强的力量。” 李秋说：“是吗？” 她转头看向那些丧尸，一个眼神，所有丧尸都匍匐在她脚边。 这是丧尸对丧尸王的朝见，是对绝对力量的心悦诚服。 从李冬的血液流回李秋的身体，李冬的晶核也放进李秋的大脑，那一刻，李秋因为孕育失去的力量全部回归，才是彻底地成为丧尸王。 第129章 春雷暴雨后, 天空放晴，连空气都变得比以前清新很多。 半月山的探寻之旅，查明的真相，终于去除悬在西方基地人们头顶的利剑。 西方基地建了纪念碑和英雄衣冠冢, 纪念所有死于天灾的同胞。 张雪真她们带出来的黑色钟乳石, 被用于研究治疗丧尸病毒的药物。 关于半月山虞朝遗址的资料大多都交予了相关专家。 只有那本发掘日记, 官方考虑再三后还是交还给周晋时, 作为他父母的遗物由他个人珍藏。 至于李秋的身份, 官方虽然存疑，但是经过周晋时和他们的交涉, 以及和南方基地那边取得联系得到的情报, 他们也没有再深入追查这件事。 李秋在基地所有人眼里，是一个强大的多系异能者，是一个英雄。 “堂哥，你们不多留一段时间了吗？” 周翊时和周念时都来劝。 三叔不可能再和家人分开, 也希望大侄子能在西方基地多住一段时间。 周晋时摇摇头。 周念时叹气：“好吧, 反正现在通讯在逐步恢复了。等我们忙完这里的重建工作, 到时候就去白临市看你们。” 爷爷和姑姑都在那里，他们周家的根也在那里, 有机会是一定要回去看看的。 周晋时站在444号奶茶店门口等人。 今天店铺暂停营业，陈九鱼只接待李秋这一位客人。也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但同样是丧尸,同样是女生，她们有说不完的话。 好像还拍了一张合照, 陈九鱼说要把合照洗出来挂在店里，她生意会更好。 “秋秋。”周晋时收到了张雪真的通讯，车辆已经准备好了, 他们到出发的时间了。 官方为了表达谢意，还提供了很多燃油和其他生活物资。 李秋站起身：“来了。” 她转头看着陈九鱼：“要是有机会，你和陈拾光也来白临市找我玩。” “好。”陈九鱼爽快地答应。 进西方基地时是五个人，回去的时候只有三个。 出城路上，三人又碰到了老孟。 老孟还像以前一样，一碰到生面孔就上去推销租地。 车窗按下来，老孟刚想开口就看到周晋时等人的脸。 “哎，是你们几位啊。怎么，是不是想通了要成立基地了？找我准没错嘛。我可以给你们打折的嘛。卖给别人是10块b级晶核，卖给你们就只要9块，简直跳楼价。” “不用了老哥。”周晋时礼貌地笑了笑，“我们准备走了。” “走？哪还有地方比我们西方基地更好嘛，治理得这么好，半月山的危险也没了，只要肯奋斗，简直和天灾前的生活没区别，你说说。” 李秋说：“我们要回家了。” …… 来的时候耗时大半个月，回去的时候也差不多。 可能是因为春天到来的缘故，从西北往南方，经常碰到下雨天。 路过一些工业化污染严重的地方，下的是酸雨。 路过一些变异动植物多的地方，下的居然是什么癞蛤蟆雨，房顶上还长着五颜六色的毒蘑菇。 还有一次看到有一面悬浮的镜子，误入镜内迷宫，折腾了好半天。 好在三个人现在实力不是一般强，一路上都有惊无险。 周晋时遇到水域还会停下来钓鱼。 李秋基本上已经不吃丧尸肉，因为每天都有充足的肉食充饥。 有一次他们还无意中救了一头被狼群围攻的变异猞猁。 出于好心，李秋给它喂了一些鱼肉。 这猞猁长得大只，胃口也大，天灾后饿了好久的肚子。 它发现跟着李秋能吃饱后，居然就赖着不走了，每天谄媚地跟着李秋三人打转，不仅帮忙叼东西，还无师自通学会了拱手。 当然，猞猁并没有一直跟下去。它半路上遇到了另一只猞猁，屁颠屁颠地追逐爱情去了。 李秋酸溜溜地说：“意志太不坚定了！我都打算给它取名字了！” 张雪真笑了：“你那些什么发财富贵吉祥如意都取完了，这次打算取个什么？” “还有长命百岁，恭喜发财一大堆呢。”李秋振振有词。 天快黑了，车停了下来。 “明天一早再出发，没什么障碍的话，中午应该就能到家了。” 周晋时看了看地图。 至于今天晚上，他们就在这个公路收费站先住下。 收费站里没结蜘蛛网，不像那些荒废已久的地方，不久前应该还有其他人在这里落脚。 “今天我来做饭。”李秋主动请缨。 张雪真提出意见：“今天不想吃鱼。” 天天吃鱼，她现在闻到鱼味就想砍人。 李秋充分满足人民群众的要求：“那炖牛肉吧，就是有点废柴啊。” 之前有头野牛发疯撞他们的车，车确实报废了，牛哥也歇菜了，被纳入他们的食谱。吃到现在还有几块肉没吃完。 周晋时站起来：“行，附近有树林。我去砍。” 李秋给牛肉焯水，撇去浮沫，深深吸了一口气。 “周晋时怎么还不回来？” 李秋往树林方向看了看。 虽然不想乌鸦嘴，但是都快回家了总不能出事吧。李秋赶忙阻止脑海里不好的念头。 张雪真把红红放出去：“我让红红去看看。” 红红还没飞出去多远呢，树林那边有了动静。 周晋时后面还跟着几个人。 李秋揉了揉眼睛：“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张雪真：“嚯。” 蒋丛的声音他们隔老远就听见了，叽里呱啦跟放炮弹一样。 他可能攒了好几个压缩包的话要跟周晋时说。 那群人走近，剩下的几个人则是胡泽宇、陆小五、阿飞。 亲朋相见，热闹非常。当晚的菜单就不止炖牛肉了，还奢侈地用油煎了鱼，又下了一大锅面条。 每个人碗里都装了一大碗。 胡泽宇居然还掏出了一个矿泉水瓶子，里面装着白酒。 酒劲上头，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分别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说到惊险的地方，大气都不敢出。 李秋又问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据说，胡泽宇他们是下山来这里捕猎，想抓一些动物回去养，顺便锻炼锻炼身手，老在山上待着人都要废掉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这里是回相亲相爱一家人基地最快最近的路。 他们时不时要过来看看路有没有被堵，免得周晋时他们回来时遇到障碍。 当李秋问起基地里大家怎么样时，蒋丛神秘一笑：“你明天看了就知道了。” …… 本来陆小五想提前回去报信，说李秋他们回来了。但李秋没让，说要给大家一个惊喜。 基地。 谁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过去，基地外面多出了几十亩农田还有菜地，青翠欲滴，生机盎然。 这里的土都是被宋没没改良过的，一部分种水稻，一部分种瓜果蔬菜。郝明他们从红湖抽水，沟通水渠搞了自动浇灌设备。 这些土地经由向爷爷精心照料，种植的水稻一个月就能成熟一次，瓜果蔬菜最短的生长期是三天。产量不仅够基地的人用，还能拿到南方基地售卖。 另一边还有一个畜牧场。 唐向和、杨慕风在给牛羊喂草，金六福在给牛接生，温然、宋湾则在捡鸡鸭今天早上下的蛋。 韩季捧着一个记录本站在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这些都是在变异动物里选育出来的品种，牛羊产奶，鸡鸭产蛋，它们的肉质鲜美，性情温和，养殖难度低。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吃得多，拉得也多。 虽然天灾后最需要学习的是生存技巧，但现在生活稳定下来，两个小孩的文化水平必须跟上，所以基地里面设了小学堂。 江润芳当校长，郝明几个大学生当老师，每天排着班给芝士和赵霖云讲课。起初两家的父母还兴致勃勃地跟着听了两节，后来一直打瞌睡就被赶跑干活去了。 李德明也找了事做，他重拾做木工的爱好，隔三差五做几条桌椅板凳出来，基地里坏了的普通电器他也能修。 总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都走了三个月了吧。”江润芳坐到李德明身边。 李德明知道妻子在说什么：“是94天。” “明天我下山去南方基地，问问他们能不能打听到消息。” “那咱俩一起去。” 夫妻俩说着话，忽然发现外面有叫喊声。 大小果是最早看见李秋她们进山的，两棵树的枝条一直往下延伸，把她们一下就从半山腰提溜到基地大门口。 “姐姐！！” 大小果兴奋地叫个不停，恨不得能在李秋身边转圈圈。 福子比她俩好点，它是真的可以在李秋旁边转圈圈。李秋克服怕狗的想法，笑眯眯地摸了摸福子的头。 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离开这么久的同伴，不约而同地化身土拨鼠啊了好几声。 “李秋！你个王八蛋！”宋没没简直叫出了李秋是负心汉的感觉。 李秋上去就给了她一个扎实的拥抱。 “爸妈，我和小雪回来了。” “叔叔阿姨。” 李秋扑进妈妈怀里，江润芳抱了抱她，又把张雪真也抱住了。 两个女儿都好好回来了，真好。 “瘦了，瘦了啊。” “爷爷，姑姑，我回来了。” 周晋时走到爷爷和姑姑面前，垂下头。 看他的表情，周泰坤心里就已经隐约知道了结果。 一辈子都乐呵呵的老人，哽咽得快说不出话，只拍了拍周晋时的手，满眼痛意：“你能回来就好。” 今天天晴万里，一群人走过新做好的“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基地招牌，朝家的方向走去。 朋友是自己亲手选择的家人。 只要和家人在一起，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比以前更好的一天。 ……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底，传来深深的叹息。 巨树树洞里的祭祀台上，青年的身躯早就完全被青铜覆盖。 此时，青铜外壳一点点剥落，本来死气沉沉尸体动了动手指。 赤.裸的身躯从祭祀台上站起，几千年的记忆冲刷让他有些茫然。但很快他就适应了，也开始有了作为“人”的意识。 旁边的地上掉落着一套衣物。 青年举着衣服看了看，套在身上后发现正好合身。 眼前的世界好黑，他不知道哪里才是出口。 出去……出去…… 自由……自由…… 他在树洞里走来走去。 青年重新坐回到祭祀台上，伸手摸了摸台上布满血垢的凹槽，眉宇间闪过一丝厌恶。 他动了动，忽然发现衣服口袋里还有东西。 一个和他穿的差不多的西装小人，和一块圆圆的金币。金币是软的，随手一捏外面的包装就掉了，里面是咖色的，闻起来有些甜又有些苦。 好像可以吃。 青年把金币塞进嘴里嚼了嚼，觉得这个还算有用。至于那个小人好像没什么用，他下意识想丢掉。 但最后又重新揣进了兜里。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