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国当文豪》 第1章 大学生 第1章 大学生 1844年1月21日,圣彼得堡严酷漫长的冬季已然来临,沙皇尼古拉一世也即将伙同一群贵族,在辉煌明亮温暖的冬宫里,忧心忡忡地对沙俄的命运展开痛苦的思索。 而同样在圣彼得堡中,在码头,在街区,在酒馆,在妓院,工人继续折腾着石灰浆、脚手架、砖头,衣衫褴褛的乞丐将蜷缩成一团,用破麻布向整个俄国的冬天发起挑战。 靠酒精麻痹掉生活的醉鬼们带着令人作呕的臭味,污染着圣彼得堡的街道,唯独妓女们的身体依旧带着热气,试图温暖自己的家庭和逐渐腐朽的生活。 他们对沙俄的命运没有丝毫自觉,只顾抓着身边的一丝一缕。 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不是这其中的任何一员,但随时可能面临比他们还要艰难的处境。 毕竟他是大学生。 还是即将因为付不起房租而被扫地出门,被赶进沙俄的冬天的大学生。 我上早八! 这天一早,米哈伊尔就从自己那间一不小心就会撞到头的鸽子笼里溜了出来,出来前他刻意观察了一下周围,于是还算顺利的避开了自己那一不小心就会碰到的女房东。 米哈伊尔现在所在的这间斗室,是一幢很高的五层公寓的顶楼,就在屋顶下面,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像口柜子。而女房东就住在楼下一个单独的套间里,每次出门,他都得经过女房东的厨房,厨房大门敞开,且正对着楼梯,稍有不慎就会碰到。 米哈伊尔不怎么怕房东,但他确实是已经欠了房东一屁股债,一旦房东开始认真考虑让他继续住下去是否还有必要,那么米哈伊尔被赶出去是迟早的事。 可以说,米哈伊尔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若非如此,这个倒霉蛋也不会因为一场热病,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自己那间棺材般的斗室里,然后让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重新开启了一段新的生命。 坦白说,如果有选择的话,就算是让现在的米哈伊尔既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同时也英俊潇洒,多才多艺,那他也是十分愿意的。 可惜世上很少有这种好事,坏事倒是层出不穷。 落到穷人头上的坏事就更是数不胜数。 用力裹紧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米哈伊尔朝着跟同学约好的地方走去。 虽说他也是个倒霉蛋,但他后世毕竟是专门研究俄国文学的硕士,同时现在记忆力似乎也得到了加强,因此如今的处境虽然困窘,但也并非没有翻身的机会。 想到这里,米哈伊尔就忍不住用力摸了摸揣在怀里的稿件,生怕出什么意外将他最后的希望也给毁灭掉。 就在一周前,短暂的错愕过后,米哈伊尔就不得不考虑起了生存的问题。 1844年,冬天的圣彼得堡,倘若没有一处容身之所,轻而易举的就能把米哈伊尔给冻得邦邦硬,然后被人嫌弃的拖走,等待着被集中处理。 好消息,这年头比较文明,没有器官买卖。 坏消息,容易被当成垃圾一样焚烧,然后飘荡在圣彼得堡的臭水沟里,或者是混在空气里,让一些倒霉蛋过一遍肺,加重本就因为严寒而颇为严重的肺结核。 米哈伊尔不想受到这样的待遇,那就只能想办法自救,一番思索和观察过后,米哈伊尔只能是凭借脑中的那些记忆写起了小说。 坦白说,如果能有其它选择,米哈伊尔是万万不会走上写作这条不归路的。 关于作家和知识分子会受到怎样的待遇,这确实得视年代而定,大部分时间,所谓的作家和知识分子都是统治阶级的眼中钉,是下层民众眼中的寄生虫。 上层的人有时候厌恶他们管不住自己的嘴,于是就挥舞着大棒在物理层面上让他们闭嘴,下层民众很多时候更是不觉得这些动动口写写字的人有什么用处,时机一到,准会想做点事情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瞧瞧。 很不幸,沙皇尼古拉一世时期,俄国正处于‘蒸蒸日上’的时期,资本主义生产因素的发展掩盖了矛盾已经十分剧烈的专制制度和农奴制度。 从尼古拉一世的角度来看,你们难道看不见我沙俄正蒸蒸日上、一往无前? 如此辉煌的成绩,一个个为什么还要说三道四、喋喋不休乃至发动什么武装起义? 刁民!全都是刁民! 根本看不到沙皇为了帝国是何等劳苦! 总之,自1825年血腥镇压了一批进步军官的武装起义后,俄国国内的风声就一直很紧,如果米哈伊尔没记错的话,这一时期在外交方面,尼古拉一世加紧对于欧洲革命运动的镇压,俄罗斯也因此获得了‘欧洲宪兵’的美誉,等到1848年欧洲革命爆发后,俄罗斯随即颁布了严厉的报刊审查法令,被世人称为“铸铁般的报刊审查制度”。 这种严峻的形势下,一大批作家学者都遭到迫害,有些过度参与的作家,像是于1847年加入了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陀斯妥耶夫斯基,正是因为在其中讨论社会改革,在1849年以“反政府活动”罪名被捕,判处死刑。 尽管最后行刑的关头得到了沙皇尼古拉一世的赦免,而且沙皇尼古拉一世未必真有杀他的意思,多半只是吓唬一下。但只要是个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整个人多半也是已经被吓废了,再也不敢掀起任何风浪。 陀斯绥耶夫斯基可能不是常人,但米哈伊尔绝对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总之,在如今这个时期开始写作,基本上就相当于49年入国军,干的那都是杀头的活。 但是要是真让米哈伊尔去捧那些贵族老爷们的臭脚,那估计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老子可是人民群众啊! 后面的事暂时不去多想,只说现在的话,还是得先写点东西赚点稿费应应急。 于是,根据脑中的记忆,米哈伊尔忍饥挨饿,了快一周的时间,总算是完成了怀中的这部作品。 为了安安静静的完成这部小说,米哈伊尔几乎已经光了兜里的最后一戈比。 事到如今,他所有的希望都在这部小说上了。 而写是写完了,如何投也是一个大问题,好在原主虽然是个倒霉蛋,但作为这一时期的大学生,含金量还是不低的,接受的是高等教育,接触到的都是最新的思想,就连身边的同学,一个个指不定也就跟哪位大人物沾亲带故。 恰巧,米哈伊尔的其中一位朋友认识一位似乎比较有名的诗人,完全可以为他做一个引荐。 于是米哈伊尔走在了这块肮脏的街区,闻着众多的小酒馆传来的作呕的臭味,撞过一个又一个醉鬼,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妓女无精打采地卖弄着风情。 米哈伊尔感受着1844年的沙俄,感受着那个以前只存在于书中,那个严酷的冬天。 算是成长型主角,高压政策下,前期唯唯诺诺,后期重拳出击。 另外关于这一时期的俄国资料实在是太少,我已经尽力在搜集并且试着去还原这一时期的基本社会风貌了。 不过更多的还是从俄国的文学里面窥探,再就是这本小说使用了一些《罪与罚》当中的背景与人物,但肯定不是完全一样。 而关于这一时期的俄国,基本的脉络和痕迹我肯定是已经提前了解过了。 但大佬们要是有对这一时期的俄国的了解也欢迎补充。 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2章 《万卡》 第2章 《万卡》 当米哈伊尔终于走到提前写信约定好的地点时,他的同学德米里特.瓦西里耶维奇.格里戈罗维奇已经在街道尽头处等他了。 而对方刚一看到他,便兴冲冲的走了过来,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的同时,也是热情打招呼道:“好久不见了米沙!你的病好些了吗?上帝保佑你,天知道我看到你到底有多高兴。” “好久不见了德米,我好多了。”因为一直在忙的缘故,米哈伊尔的病其实还没有完全好利索,因此当眼前这位如同巨熊一般的人抱了过来,米哈伊尔感觉自己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但为了不辜负对方的热情,米哈伊尔还是强撑着回道:“很高兴你依旧这么有活力。” 另外不得不提一句的是,尽管米哈伊尔上辈子是个专门研究俄国文学的硕士,但也依旧觉得俄国人的名字真是又臭又长,而且各种变格变体简直都能快把人给逼疯了。 好在现在的他依旧算是半个俄语精通,剩下的部分还要等再吸收吸收脑中的记忆再说。 而说回名字的话,拿他现在的名字举例,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他的名字是米哈伊尔,意味着神的化身,罗曼诺维奇是父称,拉斯科尔尼科夫是姓,也就是家族名。 别人可以直接称呼他为米哈伊尔,更尊敬一点,或者别人提到他,则称呼他为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熟悉和更亲密一点的人则叫他米沙。 他面前这个巨熊一般的同学亦是如此。 话说回来,米哈伊尔现在虽说是个法学系大学生,但确实因为贫困而不得不暂时辍学一段时间。而原主虽然一向不爱交际,躲避一切应酬,但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两个比较投缘的同学。 德米里特便是他上学期间认识的好友,对方地主家庭出身,正常俄国人就已经很感情充沛了,而他则是俄国人中的俄国人,平日里对待别人的事务比对待自己的还要上心。 而比起他雄壮和粗犷的长相,米哈伊尔长相俊秀,有一双漂亮的黑眼睛和一头深褐色的头发,身材中等以上,修长而匀称。若非太过孤僻和想的太多苦于开口,但凡多认识一些人就不会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 以上这些想法在米哈伊尔的脑中一闪而过,等到对方终于松开他那巨木一样的臂膀之时,重新呼吸过来的米哈伊尔便赶忙道:“我来找你的目的已经在信上告诉你了,你已经看到了吧?喏,这是我的稿子。” “当然我的朋友,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才能。”兴致勃勃地接过米哈伊尔从怀中递过来的稿件,德米里特虽然表现得很有兴趣,但也并没有直接就看,而是对着看起来有些憔悴的米哈伊尔说道: “走吧,我们先找一家酒馆一起喝上一杯!再吃点东西,你看你都衰弱成什么样子了。” “这不好吧?”饥肠辘辘的米哈伊尔蠢蠢欲动。 “走吧,你怎么还像从前一样客气。”大笑着拍了拍米哈伊尔的背,穿着颇为考究的德米里特拉着差点没被拍死的米哈伊尔向前走去:“就去前面那条街上的酒馆吧,那里可是难得的安静,这样我就能先看看你的小说了。你写的什么?英雄故事?” “一个穷孩子的故事。” “哦?”德米里特的脸色一下子就郑重了不少:“那我可得认真看一下了。你知道,我也在写关于这方面的小说,但常常觉得我笔下的穷人不如现实当中的万分之一。” “嗯。” 没错,看起来像头巨熊一样的德米里特似乎本应在战场上驰骋,却出乎意料的也在以成为一个作家为目标。 而尽管他作为地主家庭出身的人,却向来对于底层民众怀揣着极大的同情,交朋友这方面也并不在乎对方的出身,不然也不可能跟米哈伊尔这样的穷鬼混在一起。 说起来这也是这一时期部分俄国贵族的传统老艺能了。 究其根本还要追溯到1814年俄国抵御拿破仑的侵略战争,俄国上层的众多贵族青年纵然痛恨拿破仑的侵略,却在了解之后,不自觉的钦慕拿破仑法典当中的自由精神民主精神。 长期目睹欧洲正在发生的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和国内底层农奴的悲惨生活,俄国进步的贵族青年们聚在一起讨论过许多次后,终究还是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那就是推翻沙皇的专制,解放农奴,建立起自由平等民主的国度。 这也就是后来震惊俄国的十二月党人运动。 对于他们的行为,普通人并不理解,他们说,怪哉,别人造反,是鞋匠想当老爷,这帮老爷造反是想要干什么,想当鞋匠吗? 尽管他们的行动最终以失败告终,但他们的精神确实是以某种形式流传了下来。 时至今日,尽管沙皇尼古拉一世对于这些十分不一般的民众仍然在重拳出击,包括但不限于禁止贵族子弟去西欧留学,禁止从西欧进口书籍,停止在大学给学生们讲授哲学。 但依旧不能完全压制住国内暗流涌动的革命潮流,就连原主,在大学期间好像也参加了什么什么小组……… 等等,那不就是我吗?! 不是哥们!你都快穷死了,干的还都是要上绞刑架的活啊?! 想到这的米哈伊尔一时间脸都绿了。 不过所谓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有点绿,就算原主留下了一个一不小心就可能上绞刑架的烂摊子,但毕竟现在还死不了。 不仅死不了,还能在一家中档酒馆吃上一顿热饭,吃上放了不少猪油和牛肉的红菜汤以及一点煎火腿和烤羊排,那还有什么好想的? 先吃啊! 米哈伊尔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因为拖欠房租的缘故,女房东提供给他的三餐完全可以说是涮锅水。 而看到米哈伊尔狼吞虎咽的样子,来之前就已经吃过的德米里特也是忍不住摇了摇头,自己这位朋友看起来是真的饿坏了,还好不像以前一样那么有自尊心。 米哈伊尔用餐的这会儿功夫,尽管这家酒馆里还是稍微有点嘈杂,但德米里特还是饶有兴致的看起了米哈伊尔的小说,而在真正看之前,这个巨熊一样的男人也是在心里为自己做了一个预设。 第一次写小说,米沙应该写得不会太好。 所以我看完之后也不要说太多,尽量以鼓励为主,他如果之后依旧有这个想法的话,那我们两个人倒是可以一起切磋切磋,然后共同进步。 抱着这样的想法,德米里特开始了自己的阅读。 名字的话, 《万卡》………… (本章完) 第3章 新的果戈理诞生了! 第3章 新的果戈理诞生了! “九岁的男孩万卡·茹科夫三个月前被送到靴匠阿里亚兴的铺子里来做学徒。在圣诞节的前夜,他没有上床睡觉。他等到老板夫妇和师傅们出外去做晨祷后,从老板的立柜里取出一小瓶墨水和一支安着锈笔尖的钢笔,然后在自己面前铺平一张揉皱的白纸,写起来。” 直接写出人物地点了吗? 另外虽说现在农奴制依旧存在,但据德米里特对如今社会状况的了解,在有些地区,农奴们似乎已经得到了有限的自由,并且有些时候贵族们也并不会平白无故的看着一个农奴的孩子吃白饭,自家领地的活够干的话,送到别人那里充当劳动力也是常有的事。 这些事情在德米里特脑中一闪而逝,很快他就继续看了下去。 “他在写下第一个字以前,好几次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看一下门口和窗子,斜起眼睛瞟一眼乌黑的圣像和那两旁摆满鞋楦头的架子,断断续续地叹气。那张纸铺在一条长凳上,他自己在长凳前面跪着。 “亲爱的爷爷,康司坦丁·玛卡雷奇!“他写道。“我在给你写信。祝您圣诞节好,求上帝保佑你万事如意。我没爹没娘,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可怜的孩子,写个信都这么战战兢兢,估计是遭了不少罪……… 而后面的叙述,无疑也印证了德米里特的猜想: “昨天我挨了一顿打。老板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拉到院子里,拿师傅干活用的皮条狠狠地抽我,怪我摇他们摇篮里的小娃娃,一不小心睡着了。 上个星期老板娘叫我收拾一条青鱼,我从尾巴上动手收拾,她就捞起那条青鱼,把鱼头直截到我脸上来。” “他们叫我睡在过道里,他们的小娃娃一哭,我就根本不能睡觉,一股劲儿摇摇篮。 亲爱的爷爷,发发上帝那样的慈悲,带着我离开这儿,回家去,回到村子里去吧,我再也熬不下去了……我给你叩头了,我会永远为你祷告上帝,带我离开这儿吧,不然我就要死了……” 这孩子诉说的一切遭遇,看似好像很不寻常,但只要是对当今社会有所了解的人,就会发现常见的不能再常见。 而这篇小说也并不只是单纯的在对社会做着记录,而是在用深切的感情让孤儿万卡诉说着一切: “你来吧,亲爱的爷爷。“万卡接着写道,“我求你看在基督和上帝面上带我离开这儿吧。你可怜我这个不幸的孤儿吧,这儿人人都打我,我饿得要命,气闷得没法说,老是哭。 前几天老板用鞋楦头打我,把我打得昏倒在地,好不容易才活过来。我的生活苦透了,比狗都不如……替我问候阿辽娜、独眼的叶果尔卡、马车夫,我的手风琴不要送给外人。孙伊凡·茹科夫草上。亲爱的爷爷,你来吧。” 这个可怜的孤儿似乎把一切希望都寄予在了自己的爷爷身上,可他的爷爷真的是个好东西吗? 前文早就写了! “白天他在仆人的厨房里睡觉,或者跟厨娘们取笑,到夜里就穿上肥大的羊皮袄,在庄园四周走来走去,不住地敲梆子。” “眼下他祖父一定在大门口站着,眯细眼睛看乡村教堂的通红的窗子,顿着穿高统毡靴的脚,跟仆人们开玩笑。他的梆子挂在腰带上。他冻得不时拍手,缩起脖子,一忽儿在女仆身上捏一把,一忽儿在厨娘身上拧一下,发出苍老的笑声。” 这样的一个老混蛋,真的在乎自己的孙子就不会把他送来当学徒了! 而就算是像他这样一个渺茫的希望,真的会有让他看到的机会吗? “万卡把这张写好的纸迭成四折,把它放在昨天晚上一个戈比买来的信封里……他略为想一想,用钢笔蘸一下墨水,写下地址:寄交乡下祖父收。 然后他搔一下头皮,再想一想,添了几个字:康司坦丁·玛卡雷奇。” 这样一封连地址都没有的信,能寄到他爷爷手中吗? 万卡不知道,他只是: “他抱着美好的希望而定下心来,过了一个钟头,就睡熟了……在梦中他看见一个炉灶。祖父坐在炉台上,耷拉着一双光脚,给厨娘们念信……泥鳅在炉灶旁边走来走去,摇尾巴……” 关于《万卡》这篇小说,米哈伊尔在写的时候就有考虑过合适不合适的问题了,经过一番了解之后就发现,万卡虽然是后来几十年才出现的小说,但放在现在依旧合适。 只是需要稍微进行一定的改编。 甚至比起现实而言,这篇小说都显得过于温和了! 也不知道德米看完会是个什么反应……… 狼吞虎咽的米哈伊尔正在这么想时,突然,他感觉耳边好像出现了一个什么声音,而且这个声音还在越来越大,大到都能将酒馆里其他人的目光都给吸引过来。 等米哈伊尔抬头看去时,他眼前这个巨熊一样的男人已经泪流满面,哭的简直跟个孩子一样,还大有嚎啕大哭的架势。 似乎是察觉到了米哈伊尔的目光,这个巨熊一样的男人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匆匆忙忙从怀里掏出几卢布放在米哈伊尔面前的同时,也是略带哽咽的赶忙道: “餐费我已经结了,这几个卢布先借给你我的朋友!不要拒绝我!小说的事情我之后再来找你!你现在住在谢纳亚广场附近的公寓顶楼对吗?我估计我很快就会再来找你!” 说罢,德米里特匆匆离开,留下嘴里面还塞着肉的米哈伊尔在座位上愣了半天。 终于,米哈伊尔将嘴里面的肉咽了下去,还顺手收起了桌子上的几个卢布。 这点钱,已经足够米哈伊尔再苟活一段时间,好撑到稿费的到来。 大救星啊德米! 而且看他这个反应,这篇小说肯定有戏? 吃过饭后的米哈伊尔一扫前几日的阴霾,兴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准备趁热打铁再写上几篇小说再说。 当然,回房间的时候还是得先鬼鬼祟祟的躲开房东再说。 就这样写到了晚上,米哈伊尔在棺材一样的房间享受着自己婴儿般的睡眠。 但睡着睡着,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就将米哈伊尔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睁眼一看,四周一片漆黑,外面的天色更是看不到一点亮光。 这就说明现在绝对是凌晨时分。 这个点,谁他妈的来扰民啊? 房东都不会因为房租而选择在这个时间点杀过来! 怒气冲冲的米哈伊尔心疼的点上蜡烛,接着怒气冲冲的开门,然后就看到巨熊一样的德米里特带着一个消瘦两眼却亮的过分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刚进来,德米里特和那个年轻人就抓向了米哈伊尔,一人一条胳膊,然后一起举了起来,在这个凌晨时刻,齐齐高呼了起来: “新的果戈理诞生了!” 米哈伊尔:“???” (本章完) 第4章 自然派 第4章 自然派 虽然被簇拥着喊着“新的果戈里诞生了!”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但为了防止被房东扫地出门,米哈伊尔在愣了一会儿后,便赶忙道: “嘿!嘿!安静点德米!你们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过来?” “还不都是尼古拉这家伙非要拉着我来的缘故。”闻言德米里特刚要大笑,但想了想米哈伊尔的叮嘱,他终究还是及时刹住了车: “上午我走了后马上就去找他了,结果他正好不在家,我就拜托女仆给他留个信,小说也留下了。嘿!只有上帝才知道我有多么不放心!结果他一直到了很晚才回家,看完之后直接就来找我了,我们一商量,就忍不住直接过来找你了。 结果米沙你住的地方是真的偏僻,我们又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了过来!” “这样啊。”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米哈伊尔就把目光投向了眼前这个消瘦却精神奕奕的年轻人身上,开口道:“那这位是?” “尼古拉·阿列克塞耶维奇·涅克拉索夫。”完完整整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年轻人郑重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很高兴认识你!” 涅克拉索夫? 前面的一大串米哈伊尔听了只觉得头疼,但最后这个姓,却是直接触发米哈伊尔记忆中的关键词。 要说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简而言之,眼前这位年轻人可是“俄国现实主义文学的助产士”。 虽然俄国文学早在普希金和果戈里那里,就已经出现了现实主义的苗头,但直到别林斯基这里,才进行了系统总结和阐发,而在这个过程中,这位老兄可是出了不少力。 同许多俄国贵族一样,这位老兄也发挥了传统艺能,贵族家庭出身,他的父亲是一位退伍军官,本来在1838年的时候,他的父亲要把他送往彼得堡进武备学堂,差不多就是给自己的儿子铺路。 但涅克拉索夫违背了他父亲的意愿选择去投考大学,落取后就坚持到彼得堡大学去旁听。 他父亲一怒之下,就断了对他的全部接济。于是当时年仅十七岁的涅克拉索夫就过上了长期饥寒交迫的贫困生活。 但这位老兄也确实是富有才华,同年就在俄罗斯的顶级文学刊物《祖国纪事》上发表了诗歌,陆陆续续也在其它杂志上发表,姑且是靠这个维持住了生计。 但他的文学道路也并非一帆风顺,在1840年出版的第一本诗集《幻想与声音》,因为大多都是模仿之作的缘故,受到了当时已经隐隐是文坛领袖的别林斯基的严厉批评。 痛苦之下,他一度中止了写诗。 不过精神上痛苦归痛苦,但生活总归还得继续过,不然多半会变得更痛苦。 因此这位老兄开始为农民代写书信、拟呈文,为商人写广告……同时坚持文学创作。 而命运的转折点也很快就到来。 经过长期的摸爬滚打,涅克拉索夫摸索出了文化市场的一些路数。他发现法国巴黎出现的“都市生理学”、“自然主义”写生很受读者欢迎。简而言之就是这一系列集刊描写的都是巴黎底层人民。 这恰巧与俄国普希金《驿站长》和果戈里的《鼻子》、《外套》等小说体现出来的俄国文学新风尚不谋而合。 而涅克拉索夫也是本能地察觉到了这种新风尚的巨大潜能,开始竭尽全力为此奔波。 并从1845年开始,编辑了一套描绘俄国底层人民生存状况的集刊。 这当然招来一些保守人士的强烈不满,认为这类作品专门写“污秽”的主题,是缺乏艺术美的‘自然派’。 保守人士反对,可此时的文坛领袖别林斯基则是完全站在了涅克拉索夫这边,接过了“自然派”一词,并极力赞扬“自然派”敢于写真实,具有敢于揭发俄国社会阴暗面的人道主义精神。 也就是说,这是俄国由浪漫主义趋向现实主义的转折点。 至于说这项工作到底有什么意义,这样说,在这个潮流之后,屠格涅夫、陀斯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才开始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带领着俄罗斯文学一跃而起,成为世界文学当中一座绝不容忽视的高峰。 这一时期也被称为俄国文学的黄金时代。 而当下这个时间点的话,涅克拉索夫固然年轻,但已经跟圣彼得堡的众多知名人士交上了朋友,称得上已经在文化界打开了局面。 而他目前大概是已经正式投身于出版事业,正在为筹办《彼得堡生理学》而到处奔波。 至于说米哈伊尔,无名小卒中的无名小卒。 但涅克拉索夫很明显要比米哈伊尔郑重得多。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米哈伊尔也是伸出了手同对方握在了一起,接着便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你就是那位出版了《幻想与声音》的诗人尼古拉·阿列克塞耶维奇·涅克拉索夫吗?” “是我,您听说过?”愣了一下的涅克拉索夫又惊又喜,但是想到自己那本非常不成熟的诗集,他还是有些羞惭的道:“真没想到你竟然知道这件事,但比起你的小说来说,我的诗歌什么也不是。” 哦对,当下这位老兄还未进入自己创作的成熟期,甚至说还被别林斯基的批评打击的有点抑郁了。 “您会是的。”米哈伊尔笑着说道:“您的诗歌里有一种珍贵的东西,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题材里,一定会被激发出来,成为大诗人也是迟早的事。” “那真是” 正常来说,这或许将是历史性的一场会晤,但是很遗憾,不等两位当事人畅谈下去,膀大腰粗、胳膊上仿佛能跑马的女房东已经杀了过来,人未至,粗壮的声音就先杀了过来: “你们家里是出丧事了吗?!不然怎么这个点就开始为他们祷告?!见鬼去吧!” “睡了睡了!”匆匆关上门应了一声,米哈伊尔看着两人道:“德米,尼古拉,其它的我们等天亮再谈。我们现在必须得安静一会儿了。” (本章完) 第5章 妹妹 第5章 妹妹 女房东和男租客,或许是以前看有些东西看多了的缘故,米哈伊尔曾经一度认为这是一个听起来有点暧昧的组合,但现在的话,只能说,见识一下俄国的女房东就老实了……… 毕竟西伯利亚的苦寒整整吹拂了斯拉夫人十几个世纪,下层民众的苦难更是延续了近千年,只是环境恶劣也就罢了,上层的人也将他们称为灰色牲口,肆意驱使。 想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下去,光有着强烈的生存意志和顽强的精神是不行的,更是得拥有一副强健的体魄。 无论男人女人。 甚至说很多时候,俄国女人在生活中要比男人扮演着更为重要的角色。 而落到具体的事情上来说,那就是健壮的女房东是真能把闹事的酒鬼扛起来扔出去,也是真的可以给米哈伊尔这样拖欠房租的租客松松筋骨乃至重拳出击。 于是三人就真的安静了好一会儿,等到终于听不到房东那边的动静时,米哈伊尔三人这才小声谈起了事情。 但当谈起米哈伊尔的小说的时候,涅克拉索夫还是止不住的有点激动: “米哈伊尔,我准备将你的小说推荐给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别林斯基!你知道他吗?他要是看到你的小说或许会比我更激动。 但是你知道,像他这样的大人物,平日里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上他一面。 所以这样怎么样?你能再写上一两篇这样的小说吗?这样他如果觉得合适,甚至会给你亲自撰写评论,这样你就直接登上俄国文坛了!让我们一起来将‘自然主义’发扬光大吧!” 涅克拉索夫口中的‘自然主义’,用之后的说法就是批判现实主义。 毫无疑问,这将是接下来的时代的文学的主要潮流。 至于别林斯基是谁,别的先不提,只说现在的话,毫无疑问,别林斯基就是如今的文坛领袖,凭借自己出色的评论文章在文坛发挥着巨大的影响力。 倘若真能得到对方的评论,那跟在文坛上一步登天也没太大的区别。 所以,我这是拿了陀斯绥耶夫斯基的成名剧本? 惊讶之余,面对对方的提议,米哈伊尔当然不可能拒绝。 于是在简单商讨了一下,三人约好了时间地点,紧接着德米里特和涅克拉索夫就告辞离开。 涅克拉索夫最近风头正劲,再加上想干出一番大事业,因此这些日子没少奔波,积累下来的事务也比较多。 德米里特则是不想打扰即将开始新的创作的的米哈伊尔,于是留下一句: “期待你的新作品我的朋友!等你哪天有空,我真要好好向你请教一下写作上面的事情。” 后,就也跟着离开了。 送走两人后,米哈伊尔先是找上了房东帕甫洛芙娜,不等对方开口说些什么,米哈伊尔就先掏出了几卢布递了上去: “我先还上一些,帕甫洛芙娜,我保证之后会尽快结清,请再宽限一些时日。” 顺带一提,在德米里特走之前,米哈伊尔又稍微厚着脸皮借了一些钱,就算前途光明,眼下总得把这点时间给熬过去再说。 “我原本已经准备在今天去警察局告你了。”接过钱数了数,米哈伊尔眼前这个魁梧的女人的脸色总归是好了许多:“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再宽限你一些时日。” 初步解决了一下房租的问题,不等米哈伊尔重新开始写作,女房东唯一的女仆兼女厨娜斯塔西娅就走了过来。 娜斯塔西娅来自乡下,人已经不算年轻,非常唠叨,话很多,做出来的饭菜常常令人觉得难以下咽。 眼下她走了过来,直接就把一封信递给了米哈伊尔: “你的信,我代你向邮差支付了三个戈比。” 在现在的沙俄,邮资往往由收信人支付。 信? 稍微愣了一下,想到了什么的米哈伊尔把钱给了这位女仆,接着便带着信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拆开一看,是米哈伊尔的母亲从老家寄过来的。 “我亲爱的米沙,我已经有两个月未曾与你通信谈心了,因此感到非常难受,有时夜里思前想后,辗转难眠。不过对于我这种迫不得已的沉默,想必你不会责怪吧? 你知道,我是多么爱你:你是我们—我和杜尼娅唯一的亲人,你是我们的一切,是我们的全部希冀,我们的期望。 当我知道你因为没有钱,已经几个月未去大学听课,而且教课酬金和其它收入已完全断绝时,我是多么难过。我一年仅有一百二十卢布养老金,这点钱又能帮你什么呢? 四个月前,我寄给你的那十五卢布,你自己也知道,还是我以这笔养老金作抵押,向本地商人借来的………” 关于这封家信,不知为何,米哈伊尔心里面总有一股非常复杂的情绪在蔓延。 至于信的内容,简而言之就是家里最近虽然出了很多状况,但如今终于是能向他‘报喜’来了。 差不多就是终于能再寄一点钱给他。 米哈伊尔的父亲是一个小职员,之前失业之后就终日酗酒,最后像很多人一样,倒在了俄国寒冷的冬天。 母亲已经年老,除了退休金和抵押、借贷别无他法。 而米哈伊尔的妹妹,为了能够给他寄一点钱过来,去给别人当了家庭教师,却因此遭受到了无休止的骚扰,结果到最后,反而被雇主的妻子倒打一耙,在很多人的面前把她赶了出来。 如今迫于无奈以及对米哈伊尔的处境的关心,米哈伊尔的妹妹杜尼娅现在已经准备嫁给一个四十五岁的文官,至于目的……… “我们已冒险向彼得罗维奇试探过。他说话很谨慎,他说,当然啦,他没有秘书是不行的,更不用说与其把薪水付给外人,不如付给自己的亲戚,只要这位亲戚能够胜任职务,(你还会不胜任吗!) 但是他又立即表示疑惑:你大学里的功课恐怕不会让你有时间去他的事务所工作。 这次谈话到此为止,但是杜尼娅现在除了这件事,其他什么都不想了。至今她已有好几天完全处于狂热状态,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计划………” 看得出来,虽然米哈伊尔的母亲将这件事情说的很乐观很有可能,但这个四十五岁的文官其实一直都在含糊其辞,根本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 而米哈伊尔的妹妹,确实是一个美丽聪慧的孩子,是的,今年估计只有十七岁。 “三年了,我们马上就要见面,就要紧紧抱在一起!杜尼娅一想到同你见面时的场景,便眉开眼笑,激动不已,有一次她开玩笑说,即使单为这一点,她也愿意嫁给彼得罗维奇! 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个消息了,所以我的信誉也突然提高了。我确信,伊万现在一定会对我的养老金做抵押放宽心了,甚至会借给我七十五卢布,那样我也许就可以汇给你二十五甚至三十五卢布了。” 看完这封信,米哈伊尔心情复杂的同时,也是再次意识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似乎跟《罪与罚》中的主人公非常相似。 当然,事到如今,再说别的也没有太多的意义,毕竟生活就摆在眼前,先阻止了这桩典型的趁虚而入的婚事再说吧。 怒气上涌,但很快就被米哈伊尔给压了下来。 事到如今,解决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其它事暂且还要等一等,现在先给家里写一封回信说明一下状况吧。 米哈伊尔重新在破破烂烂的书桌前坐了下来,拿起笔,准备更改掉自己如今的妹妹的命运。 关于俄国这一时期的物价与卢布的购买力,我找了很多资料,但是似乎并没有一个最为准确的回答。 因此取一个比较接近的数字,大约就是一卢布等于100戈比,而一卢布约等于现在的两百块。 当然,购买力不太好换算,但大致可以代入一下,而实际情况还要更复杂一点,还有金卢布和纸卢布之类的划分。 倘若有大佬有更加准确的消息,也欢迎告知,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6章 当下的俄国文学 第6章 当下的俄国文学 得益于前几天还上的那几卢布,米哈伊尔现在的伙食可谓是大升级,已经成功由涮锅水进化为猪食了……… 当然,这个时期的俄国普通人普遍吃的都不怎么样。 倘若命不好,生来就是农奴,那一辈子估计连肉都很难吃上几次,大多都靠自己种植的粮食度日,而即便他们每天都在田里勤勤恳恳、将成吨成吨的汗水挥洒进这片永不满足的大地,食物短缺也依旧是常有的事。 天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者说天知道,只是这群人往往最容易管理。 其它阶层你得掏出骨头才能让他们乖乖爬过来,对待这群人,你掏出大棒,他都还得谢谢您嘞! 关于农奴和普通人在文学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在如今的俄国文学界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描写。 一类是以普希金为代表的进步贵族,在他们的笔下,农民和普通人往往是以格外纯朴、善良和纯真的样貌出现,但这种歌颂只不过是贵族老爷们对农村庄园的一种失真的幻想罢了。 另一类则是以果戈理为代表,揭露了不少关于农奴们的荒唐、黑暗和自私自利以及狭隘的意识。 但这种揭露,并不是说真的在批判这一群体,更多的还是通过这一类形象来反应农奴制度对农奴们造成的精神压迫和摧残。 之所以说到这些,自然还是这些日子为了能够更好的了解俄国如今的风貌以及当今文坛的风向,米哈伊尔没少时间在圣彼得堡的大街小巷散步,观察人们的生活,以及在书店看一看当今文坛的作家们都在写点什么。 这一看,那真就是给米哈伊尔给整笑了。 毕竟上述所说的普希金和果戈里,当然比较算是这个时代偏进步的诗人和作家。 而其他很多作家的写作,确实是空洞乏味又无聊。 毕竟这年头,写作算是一种比较奢侈爱好,大多数时候只有有钱有闲的贵族们才能够参与进去。 平民作家可以说几乎没有。 因此一书店的书,除却那些流传下来的古书以外,大部分书籍,不是贵族老爷们那点风雪月的事,就是面向贵族老爷们和英雄人物的颂歌,普通人和农奴提到的次数相当少,而且大多数时候也都不是什么正面的角色,往往低能、荒唐和滑稽。 这种荒唐、滑稽自然不会是果戈里的那一派,单纯就是贵族老爷们对于下等人的一种俯视和逗趣。 而这样看下来,专门面向市民的那些黄色故事集和传闻逸事,看着真要比那些玩意有意思太多了。 只能说,每个时代都充斥着大量的文艺垃圾,而那些得以留下来并声名远播的,也就是米哈伊尔脑中的那些文字,搁在现在这个时代,那是真容易上绞刑架啊……… 光是想想米哈伊尔的脖子就开始痒了……… 毕竟他又不是贵族出身的普希金、屠格涅夫和托尔斯泰,沙皇碍于面子可能不好对他们这些人动手,但像米哈伊尔这种屁民,收拾起来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当然,键政这种大活,就算是贵族玩得狠了,那也是脑袋不保。 不过痒归痒,写还是要先写的。 而再回到饮食问题上,比起成年累月的吃发酸的黑麦面包和其它一些谷物的农奴们,城市的居民们就吃得稍微要丰富一些,黑麦面包、腌鱼和廉价香肠以及街头常常会有的一些熟食。 中产跟贵族老爷们就先不说了,米哈伊尔确实想象不出自己没怎么见过的东西。 米哈伊尔如今的生活水平,差不多就介于普通居民和农奴之间。 一点混杂了木屑、麸质拉满的黑面包,一点隔夜的菜汤,运气好了有时候还能混上一杯根本没有几片茶叶的茶水。 吃的艰难,住的也不怎么样。 空间基本上只有六步长,想来回踱步都做不到,屁股一扭就是尽头。 上次三人商谈的时候,那真是几乎都快抱在了一起。 墙纸发黄布满灰尘,而且脱落得到处都是,低矮的过分,米哈伊尔伸懒腰都不敢伸太大幅度。 住的更不用说,直接就是一张笨重的大沙发,没人的时候它就是米哈伊尔的床铺,来人后就成了招待客人们落座的地方。 米哈伊尔想睡觉往往只能是垫张床单往上面一躺,盖着自己那件破旧的学生大衣,头下倒是枕着一只小枕头。 虽然好像还可以,但一个姿势不对,腰酸背疼也是常有的事。 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米哈伊尔总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又新写了一篇小说出来。 更多的可以等之后再忙活,现在的他,确实急需要一笔稿费来改善一下生活,最重要的还是要处理好家里的事。 那封家信米哈伊尔这些天也是又看了两遍,再结合一下脑中的记忆,米哈伊尔也是非常清楚的明白,他的妹妹根本对那位文员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对方一直穷追不舍,再加上家里的状况,所有的这一切,才最终让那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下了最后的决心。 回信已经寄出去了,但更多的,还是应该让她们看到实质性的成果与回报,不然一切都只是空谈而已。 于是在完成这篇小说后,米哈伊尔也是做了最后的检查,随即便了几个戈比,找到女仆娜斯塔西娅,让她帮忙将这份稿子给寄出去。 因为连夜赶稿,米哈伊尔已经有点撑不住了,该死的俄文比他想象中要难写的多。 再加上有点摸不准邮局的位置,只能是让娜斯塔西娅代劳一下。 “这是什么?米哈伊尔。”并没有身着女仆装的女仆娜斯塔西娅接过米哈伊尔的手稿,十分惊奇地将稿子举了起来,然后上下打量: “你写给你的小情人的情书?这么厚一沓,就算她是我们乡下最刻薄最心狠的小姐,说不定也会因为你的诚心而落下一滴眼泪。” “这是一篇小说,娜斯塔西娅。”米哈伊尔知道对方并不识字,因此耐心解释道:“请确保它不会出现任何损伤,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因为有点昏昏沉沉,话说完后米哈伊尔才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对。 跟这个爱唠叨的女仆说这些,那跟这间公寓里的其他人全都说了又有什么区别? “小说?哦上帝,不愧是大学生。” 米哈伊尔不是很确定对方的话里面有没有嘲讽的意味,但是毫无疑问,对方此刻颇有些兴奋。 “娜斯塔西娅,请确保不会有别人知道这件事。” 既然写这种文章,那米哈伊尔觉得还是低调一点为好,因此他又再次强调道:“这只是一个小尝试。“ “放心吧米哈伊尔。” 眼里冒着绿光的老女仆娜斯塔西娅保证道: “整个阿尔汉格尔斯克沃尔佐格雷村都知道,我的嘴巴比寡妇的门都要严实。” 米哈伊尔:“.” 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 什么什么村? (本章完) 第7章 有人正为你们而战! 第7章 有人正为你们而战! 涅克拉索夫收到米哈伊尔的稿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尽管因为一些事务忙碌了接近一个通宵,但从女仆那里听清楚了来信的人的名字之后,涅克拉索夫还是打起了一万分精神,郑重其事地接过了这封稿件,接着便如饥似渴的阅读了起来。 只有上帝才知道他看到那篇《万卡》后心里究竟有多悲伤,有多激动,又有多么的为俄国文学的未来感到由衷的欣喜。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凌晨四点这样一个时刻去往米哈伊尔家中。 而等事后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言行,涅克拉索夫多多少少也感到有一些后悔。 毕竟这个年轻人尚且只是完成了一篇几千字的小说,纵然这篇小说足够好足够惊艳,但就这样上门并且拉着他的手高喊:“新的果戈理诞生了!” 既是带给了一个年轻人荣誉和认可,但或许无形之中也带给了他很多压力。 更让涅克拉索夫担心的,还是不清楚这位年轻人究竟会不会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冲昏头脑,以至于后面写出来的文章全部变形,成为了谋取认可和功名的一种手段。 正因如此,对这篇新小说充满期待的同时,涅克拉索夫也同样忧心忡忡。 但这种忧心忡忡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涅克拉索夫就坐在书桌前沉浸在了这篇小说当中去。 等回过神后,涅克拉索夫先是感到一阵强烈的酸楚,接着不可避免的就激动了起来。 以至于他再也坐不住了,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后就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上帝,我的上帝!不不不,哪来的上帝。他或许能够比果戈理走得更远!不不不,现在这么说为时尚早,但未来谁又说得准呢? 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别林斯基!对,我该去找别林斯基!” 激动地自言自语了片刻,勉强从激动中回过神的涅克拉索夫急急忙忙地将米哈伊尔的两份稿子全给带上,接着便马不停蹄地朝外面走去,一路上不少人都在跟涅克拉索夫打着招呼,但涅克拉索夫明显心不在焉,只是匆匆忙忙应答。 待走到大街上后,涅克拉索夫很快就拦下一位马车夫,在说清楚地点、马车夫开始赶路之后,涅克拉索夫终于是将激动的心情给平复了下来。 看着前面衣衫单薄的马车夫,想到了刚才那篇小说的涅克拉索夫顿时感觉自己的心无限柔软,于是他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道: “上午好,先生!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有些糟糕先生。”尽管对客人主动向自己搭话这件事感到意外,但马车夫还是大声回道: “圣彼得堡的冬天又冷了一些。就是这样的天气,我在当完马车夫后,回去还有一大堆活在等着我。” 在农奴制废除之前,俄国许多城市的马车夫很多都是由一些地主家庭的农奴出来担任,毕竟所谓灵活就业,那就得把空闲的房子给出租出去,私家车还可以用来跑滴滴,那空闲的农奴呢? 当然要用来当马车夫、当学徒乃至当各种各样的角色啊! 而比起其它地方,彼得堡其实还要稍微好一点。 毕竟如今的沙皇尼古拉一世,某种程度上确实能够给他安个绰号:大撒地。 在经历过十二月党人事件之后,沙皇尼古拉一世自然也是关注到了农奴和农奴制的问题。 关注归关注,解决不解决就是另外一回事。 归根结底还是叶卡捷琳娜二世之后,俄国实际上已经成为了贵族和沙皇共治的国家,很多事情上沙皇可能都具有决定权,但倘若沙皇想要动贵族们的命根子,那就离莫名其妙地被刺杀然后去见列祖列宗就不远了。 而同样在某种意义上,沙皇跟农民其实是最为亲密的盟友,对沙皇来说,贵族们是权利的争夺者和竞争者,农奴们则是需要拉拢和关怀的对象。 为此沙皇也是不止一次的下令,减少农奴们的工作时间,禁止暴力对待农奴,每周有几天的劳动时间要付给农奴们报酬等等等等。 而相当多的农奴们对待沙皇,同样也怀着如同对待父亲一样的感情,一是爱国爱君主的教育,二就是具体压迫他们的,确实是一群贵族而不是那位犹如神祇一样的沙皇。 但这种事,说白了……… 算了还是别说了。 总之尼古拉一世时期,尽管针对农奴问题时常犹豫不决,但他的有些活动还是为1861年的农奴制改革奠定了理论基础。 像什么:解放农民必须有过渡时期、拒绝使用赎买的方式使农民获得个人自由、不带土地解放农民、在保护贵族地产的前提下制定分给农民土地的规则等。 而在目前这个阶段,沙皇尼古拉一世其实就已经在圣彼得堡附近地区开启了大撒地模式,当然,很多时候还是撒贵族们的地,虽然从名义上来说,整个俄国的土地所有权全部统归沙皇所有。 于是,圣彼得堡附近在这年头其实就已经有了很多自由民。 言归正传,有涅克拉索夫这么开了个头后,似乎是有点健谈的马车夫也是开始了自己的一大通埋怨,大多都是生活里的一些琐事。 看得出来,他不是那种被地主疯狂虐待的那种农奴,但也确实被平日里的那些活计给累得不行。 而尽管只是一大堆似乎没有什么营养的埋怨,涅克拉索夫依然听得很是认真,偶尔还开口附和两句。 等到了最后的目的地后,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但为了能快点将手中的小说拿给亲爱的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别林斯基,涅克拉索夫终究还是跟马车夫告别。 临走之前付车费的时候,涅克拉索夫还特意多给了几戈比。 虽然他目前也不算太宽裕。 “祝你有愉快的一天,先生。”挥手告别的同时,涅克拉索夫同时又用力挥了挥拳:“请对未来保持信心,未来会越来越好的,因为正有人在为你们而战! 无论是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别林斯基,还是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 听完涅克拉索夫的话,尽管马车夫有些一头雾水,但既跟人抱怨了一大堆平日里根本没人愿意听的话,又能收到额外的车费,马车夫高兴都来不及。 因此也是高兴地挥了挥手: “上帝保佑你先生!也一定会保佑你所说的的那两位先生。再见!” 告别之后,涅克拉索夫也是怀着格外愉快的心情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而越是临近,涅克拉索夫的脸色就越是郑重,甚至说还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是否得体。 尽管涅克拉索夫现在要去见的这个人,着装乃至居所大概率都不太得体。 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的涅克拉索夫大步朝一所公寓走去。 (本章完) 第8章 俄国文学界白月光别林斯基 第8章 俄国文学界白月光——别林斯基 关于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别林斯基,官方一点讲,这位是“完全代替贵族的平民知识分子的先驱”和“俄国社会民主主义的先驱”。 抽象一点讲,别林斯基是真正开启了俄国文学界“大键政”时代的那个人。 在他之后,倘若你作为一个知识分子连政都不敢键,那你还算个鸡毛的知识分子? 他深刻的影响了俄国文坛的风气,同时也对一大批人产生了极为深刻的影响,是当之无愧的俄国文学界白月光。 更多的还是等之后再谈,只说眼前的话,即便已经算是同别林斯基熟识了,但此时此刻,涅克拉索夫还是怀着朝圣一样的心情准备去面见别林斯基。 对于涅克拉索夫而言,毫无疑问如今的别林斯基就是他的偶像,也是当今很多青年人眼中的文学偶像。 毕竟在如今的沙皇尼古拉一世的高压政策下,整个社会可谓是死水一潭,沉寂黑暗,而文学则成为唯一可以稍稍自由讨论社会问题的媒介。 而文学评论,尤其是政论性的文学评论,无疑成为最能表述哲学思想和政治思想的形式。 别林斯基正是以文学评论的形式,在热烈地讨论一切社会和思想问题,并用他始终不渝的勇气和冲破一切藩篱的热烈,对昏昏沉沉的社会现状给予强劲有力的批判。 他用文学批评这一方式,抨击沙皇的统治和落后的农奴制度,嘲讽文学界的学阀,御用文人学士、官僚政客,迂腐狭隘的风雪月的讴歌者,这样的对世界和生活的新见解,再加上他独特的表达方式,像醒酒剂一样刺激了如今的俄国昏昏沉沉的思想界。 而彼得堡和莫斯科的青年,从每月25号起便如饥似渴地等待着他的文章,大学生们三番五次跑进咖啡馆,打听《祖国纪事》到了没有,杂志一到便争相翻阅。 找到他的文章便“怀着狂热的同情,把它一口气读完,一边读一边笑,一边争论……..” 涅克拉索夫曾是这些大学生当中的一员,如今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也算是成功跟自己的偶像面基,并且一起推动着俄国新的文学思潮的诞生。 这件事光是想想就让涅克拉索夫觉得心潮澎湃,而他手中的这两份稿子,无疑在彰显着,新的文学思潮的领头人似乎已经出现了! 想着这些事,涅克拉索夫走进了别林斯基所在的公寓,让女仆通报过后,很快,涅克拉索夫就见到了正在一张摆满了各种书籍和纸张的书桌前沉思的别林斯基。 尽管作为评论家在如今的俄国文学界备受追捧,但别林斯基的经济状况向来都不太好。 稿酬不算微薄,但也谈不上有多丰厚,加上他很少愿意接受那些贵族朋友的援助,因此时至今日,别林斯基的居所依旧简陋,比米哈伊尔的房间强上不少,但似乎也并没有强上太多。 而因为体弱多病和经年累月的高强度工作的缘故,眼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身材消瘦,面容憔悴,甚至有些不修边幅,但他那双眼睛却是格外的明亮,充满着热情与某种难以形容的冲劲。 “亲爱的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或许你应该休息一下了。你又通宵了吗?怎么连衣服都没有换?”看见别林斯基的样子后,本来还心潮澎湃的涅克拉索夫一下子就冷却了下来,略带担忧的建议道: “你总保持这样的作息可不行。” “但最近我们的事业才刚刚进步,要忙的时候还有很多,少睡一会儿并不算什么要紧事。”摆了摆手,那双散发着某种光芒的眼睛突然看向了涅克拉索夫手中的东西: “你给我带来什么了?听女仆说似乎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 “一位新的果戈理。”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的涅克拉索夫道:“只可惜我跟他聊天的时间太短,并不能太清楚的判断出他现在的倾向,但是毫无疑问,他的作品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是与俄国人民血肉相连的佳作,也一定将会是我们接下来的事业的具有标志性意义的作品!” “什么?真的吗?”愣了一下,看上去有点憔悴的别林斯基猛地站起,看上去有些枯槁的脸上在这一刻仿佛焕发了光彩一般,只见他直接急匆匆地就走了过来,嘴上还连忙道: “拿给我看看吧尼古拉!你知道,文学评论有时候必须要依托足够优秀的作品,不然我说服不了自己,也说服不了那些读者,更谈不上说服那些喋喋不休的老顽固了!” “拿去吧!我相信你一定会感到吃惊的。” 将手稿递给明显有些激动的别林斯基后,涅克拉索夫并未走动,而是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等待着别林斯基看完这两篇小说后的反应。 不多时女仆送上了茶水,别林斯基也是极为认真的看起了这两篇小说当中的第一篇:《苦恼》。 “我向谁去诉说我的悲伤? 暮色昏暗。大片的湿雪绕着刚点亮的街灯懒洋洋地飘飞,落在房顶、马背、肩膀、帽子上,积成又软又薄的一层。车夫约纳·波塔波夫周身雪白,像是一个幽灵。 他在赶车位上坐着,一动也不动,身子往前伛着,伛到了活人的身子所能伛到的最大限度。即使有一个大雪堆倒在他的身上,仿佛他也会觉得不必把身上的雪抖掉似的…… 他那匹小马也是一身白,也是一动都不动。” 寥寥几笔,就已经勾勒出一个孤零零的冬夜马车夫的形象,也一下子就让别林斯基回想起了他在圣彼得堡的冬天,看到的一位又一位面容枯槁的马车夫。 那么这篇小说要写什么呢? 一位马车夫在冬夜里等客人、受苦受难的故事? 这样的话或许并没有太大的新意,毕竟相关的描写在伟大的普希金和果戈理那里已经有了精彩的描写。 或许他也能写的不错,但也担不起涅克拉索夫那样的赞誉。 虽然想到了这里,但从来不轻易下最后的判断的别林斯基还是继续往后面看了下去 (本章完) 第9章 《苦恼》 第9章 《苦恼》 等着等着,马车夫约纳终于等来了自己的第一个顾客: “赶车的,到维堡区去!”约纳听见了喊声,“赶车的!”约纳猛地哆嗦一下,从粘着雪的睫毛里望出去,看见一个军人,穿一件带风帽的军大衣。 “到维堡区去!”军人又喊了一遍,“你睡着了还是怎么的?到维堡区去!” 不知为何,尽管来了顾客,但马车夫约纳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僵硬的抖动缰绳,但似乎连究竟应该去哪都不太清楚。 ““你往哪儿闯,鬼东西!”约纳立刻听见那一团团川流不息的黑影当中发出了喊叫声,“鬼把你支使到哪儿去啊?靠右走!” “你连赶车都不会!靠右走!”军人生气地说。” 所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心不在焉? 别林斯基的疑惑马上就得到了解答: “约纳回过头去瞧着乘客,努动他的嘴唇……他分明想要说话,然而从他的喉咙里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只发出咝咝的声音。 “什么?”军人问。 约纳撇着嘴苦笑一下,嗓子眼用一下劲,这才沙哑地说出口: “老爷,那个,我的儿子……这个星期死了。” 如此悲伤的一件事情,也难怪马车夫约纳是如今这个样子。 那面对他的这种似乎已经快要抑制不住的悲伤,这位军人会安慰他吗? ““哦!……他是害什么病死的?” 约纳掉转整个身子朝着乘客说: “谁知道呢!多半是得了热病吧……他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就死了……这是上帝的旨意哟。” “你拐弯啊,魔鬼!”黑地里发出了喊叫声,“你瞎了眼还是怎么的,老狗!用眼睛瞧着!” “赶你的车吧,赶你的车吧……”乘客说,“照这样走下去,明天也到不了。快点走!” 下意识问的那一句只是礼节性的敷衍,实际上军人对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兴趣。 看到这里,别林斯基隐隐感到有些愤怒的同时,也是急匆匆地看向了后面。 后面又会如何呢? 这位可怜的马车夫究竟能向谁诉说这样的悲伤呢? 送走军官后,很快又来了三个年轻人: ““赶车的,到警察桥去!”那个驼子用破锣般的声音说,“一共三个人……二十戈比!” 约纳抖动缰绳,吧哒嘴唇。二十戈比的价钱是不公道的,然而他顾不上讲价了……一个卢布也罢,五戈比也罢,如今在他都是一样,只要有乘客就行……” 眼下这个老人似乎连生计都顾不上了,只是想找人说说话,能在跟人打交道的过程中缓解那样糟糕的情绪,但这真的可以吗? ““我的……那个……我的儿子这个星期死了!” “大家都要死的……”驼子咳了一阵,擦擦嘴唇,叹口气说,“得了,你赶车吧,你赶车吧!诸位先生,照这样的走法我再也受不住了!他什么时候才会把我们拉到呢?” “那你就稍微鼓励他一下……给他一个脖儿拐!” “老不死的,你听见没有?真的,我要揍你的脖子了!……跟你们这班人讲客气,那还不如索性走路的好!……你听见没有,老龙(一只怪龙,骂人的话)?莫非你根本就不把我们的话放在心上?” 对于一个悲伤的老人来说,这样的回复已经堪称是羞辱了,可这个老人又是怎么样的反应? “约纳与其说是感到,不如说是听到他的后脑勺上啪的一响。 “嘻嘻……”他笑道,“这些快活的老爷……愿上帝保佑你们!” “赶车的,你有老婆吗?”高个子问。 “我?嘻嘻……这些快活的老爷!我的老婆现在成了烂泥地啰……哈哈哈!……在坟墓里!……现在我的儿子也死了,可我还活着……这真是怪事,死神认错门了……它原本应该来找我,却去找了我的儿子……” 约纳回转身,想讲一讲他儿子是怎样死的,可是这时候驼子轻松地呼出一口气,声明说,谢天谢地,他们终于到了。” 面对这样羞辱,为何这位老人还是这个反应? 他究竟是太过悲伤以至于根本无心顾及,还是说这种事情太过寻常,他早已经麻木,只想跟人说说话抒遣一下自己的心情? 而等这一伙人走后,老人再也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在苦恼与痛苦中,他再次选择主动开口,却依旧得到了相似的结果: “约纳瞧见一个扫院子的仆人拿着一个小蒲包,就决定跟他攀谈一下。 “老哥,现在几点钟了?”他问。 “九点多钟……你停在这儿干什么?把你的雪橇赶开!” 到此为止,老人似乎是终于死心了。 约纳把雪橇赶到几步以外去,伛下腰,听凭苦恼来折磨他……他觉得向别人诉说也没有用了……可是五分钟还没过完,他就挺直身子,摇着头,仿佛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似的;他拉了拉缰绳……他受不住了。 “回大车店去,”他想,“回大车店去!” 可似乎这痛苦还是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缠绕着他,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看向了自己旁边的马车夫: ““那就痛痛快快地喝吧……我呢,老弟,我的儿子死了……你听说了吗?这个星期在医院里死掉的……竟有这样的事!” 约纳看一下他的话产生了什么影响,可是一点影响也没看见。那个青年人已经盖好被子,连头蒙上,睡着了。” 事到如今,无人可讲,无处可去,就算再痛苦也依旧无法排遣,这位可怜的老人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终于是发现了自己唯一能够倾诉的对象。 而这个对象就是: “你在吃草吗?”约纳问他的马说,看见了它的发亮的眼睛,“好,吃吧,吃吧……既然买燕麦的钱没有挣到,那咱们就吃草好了……是啊……我已经太老,不能赶车了……该由我的儿子来赶车才对,我不行了……他才是个地道的马车夫……只要他活着就好了……” 约纳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 “就是这样嘛,我的小母马……库兹马·约内奇不在了……他下世了……他无缘无故死了……比方说,你现在有个小驹子,你就是这个小驹子的亲娘……忽然,比方说,这个小驹子下世了……你不是要伤心吗?” 那匹瘦马嚼着草料,听着,向它主人的手上呵气。 约纳讲得入了迷,就把他心里的话统统对它讲了……” 谁能想到,到最后,竟然是一匹瘦马给了这位老人最后的安慰? 看到这个堪称惊人的结局,别林斯基已经来不及再看另一边了,而是直接激动地站了起来,忍不住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同时,对着一旁的涅克拉索夫喊道: “是啊尼古拉!他们也是人,活生生的人!为什么不肯倾听他们呢?为什么从来不同情他们关注他们呢?太多人宁愿把大把的时间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也始终不肯向他们的兄弟看去一眼! 而我们的作家只是如实记录了这些事情,却要被他们斥为胡言乱语、编撰历史、居心不良! 是他们没有眼睛吗?!还是他们的心肠已经硬到只看得见自己的当下,只看到他们想看、他们自己认为的东西,完全不再考虑过去、现在以及远处的千千万万人! 尼古拉,这位作者他是一位医生,一位外科医生!他在用手术刀解剖整个俄国社会!” 不是水咳咳。 实在是契科夫他老人家写的太过精炼,几乎到了没办法提炼的地步。 只能是尽量摘取关键环节。 (本章完) 第10章 同别林斯基的会面 第10章 同别林斯基的会面 一个寻常的下午,当米哈伊尔蜷缩在自己的沙发上,琢磨着自己接下来的稿子时,女仆娜斯塔西娅突然敲响了米哈伊尔的门。 “米哈伊尔,有一位先生来找你,他看上去似乎有急事。” 听到娜斯塔西娅这个老女仆的声音,米哈伊尔的脸顿时就是一黑。 尽管娜斯塔西娅号称自己的嘴比什么什么村的寡妇的门还要严实,但是米哈伊尔写文章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短短的时间内,公寓内的很多人似乎都知道了这件事。 而一见到米哈伊尔,这些人脸上的表情也是颇为耐人寻味,在圣彼得堡做点小生意的小商人韦尔西洛夫在早上的餐桌上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哦!大学生!你们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这种新潮的玩意,写出来的东西完全叫人看不懂!就上次,在街道尽头的那家小酒馆,我还驻足听人念了一篇,嘿!根本听不懂! 到头来我把注意力全都放在自己的酒杯上了!” 来圣彼得堡省亲的小地主屠森巴赫对此评论道:“呵呵呵,大学生!有这时间不如多种两亩地,种子落到地里常常会发芽,墨水落到纸上往往是一种浪费。” 在单位里任职的十四等小文官斯米尔诺夫则选择鼓励米哈伊尔: “落魄的大学生,我知道他。但愿他写的故事足够博人眼球,最好是笑话集,他应该事先拿来念给我听听的,我最喜欢听笑话。” 房东帕甫洛芙娜则是说道:“有这时间还不如赶紧想办法把房租给我交上,写文章?那不是只有贵族老爷们才能参与的游戏吗?区区一介大学生,才认识几个字,就妄想跟贵族老爷们一样了?” ……… 听到这些谈论的米哈伊尔:“………” 大学生没惹任何人……… 尽管面对这些谈论,娜斯塔西娅再三保证自己绝对没有跟人刻意提过,但是很明显,消息不会从地里自己长出来……… 只能说,米哈伊尔长了个教训。 至于说公寓内其他人的议论,米哈伊尔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如今的俄国,识字率只有百分之十几,而所谓的文艺,也正如他们所言,大多数时候都是贵族老爷们的游戏。 想着这些事情,米哈伊尔还是打开了门,然后一眼便看见了似乎有些风尘仆仆的涅克拉索夫。 而对方也没有废话,一上来就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然后激动地道: “米哈伊尔,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想见你,就现在,他正在一家咖啡馆里等着你,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别林斯基? 稍稍愣了一下,米哈伊尔也是带着一点小激动,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我有空,等我穿上我的大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好,太好了!” 在别人的视角里,涅克拉索夫表现得可要比米哈伊尔激动多了。 而涅克拉索夫的激动,除了因为米哈伊尔以外,相当一部分似乎还是因为想带米哈伊尔真正的认识一下别林斯基。 简而言之,向别人引见自己的偶像。 米哈伊尔倒是也能理解,对这段历史还算清楚的他,十分明白这一时期的许多俄国知识分子对别林斯基到底怀着怎样的感情。 毕竟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年头知识分子的地位以及人们对知识分子的推崇和尊敬,自然也远远超过了后世。 之所以这样,还要追溯到欧洲的启蒙运动等各种运动以及唯心主义的盛行等等因素的影响,具体谈起来有些复杂,暂且按下不表。 总之,知识分子们相信自己能够通过自己的思想改变世界,甚至说已经正在着手将自己的思想变成现实。 这点其实从后来别林斯基在1847年亲自写下的《致果戈里的一封信》中所写的话中就能看得出来: “据我所知,你不是很了解俄国大众,我们俄国大众的性格乃是俄国社会决定的,只是说,这个社会包藏着、囚禁着某些沸腾起来的,亟待爆发的力量。 但是,这些力量被压制着,沉重的压制着,不能呼吸,不能逃脱,于是产生了抑郁、恨苦、沮丧和冷漠,只有在文学里,在我们这个鞑靼式的检查制度下,才有些生命和向前的运动。此所以作家职业尊严崇高,此所以哪怕文采微薄,也可获得成功。 此所以我们的作家不论天资何其贫寒,只要表现得所谓自由潮流,即可广受大众之瞩目,皆因,大众视作家为其仅有的领袖、辩护者,以及将他们从黑暗的君主专制、正教与民族生活方式里拯救出来的救星。” 当然,别林斯基后来写这封信的目的意在讽刺果戈里,说他用自己的天予之才为沙皇甘当走狗,但从中其实也能够看出他对作家这个职业的理解,以及他对作家的肯定和希望真正的作家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顺带一提,后来的1849年,陀斯绥耶夫斯基就当众朗诵这封信,意在唤醒广大作家们,让他们狠狠键政! 然后他就被判死刑了……… 咳咳,好在是没死,不然俄国文学确实要少上一座高峰。 与此同时,这封信里的这段话就也揭示出来别林斯基最真实的想法,你作为一个作家,你不狠狠键政你还是一个作家吗?! 坦白说,从米哈伊尔这个后世人的角度来看,这种对于作家的理解肯定是有知识分子的自命不凡的意味。 不请你吃铜头皮带就不错了,还敢键政?还敢说自己能带领民众走出黑暗的俄国社会? 但放在如今这个时代,贵族老爷们巴不得自己的帝国万年不变,下层民众连字都不认识,光是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除非被逼到不得不起义的地步,谁又敢跟那些老爷们过不去? 而就算起义了,倘若无组织无纪律无思想,终究还是一次轮回。 那么你不键我不键,这个国家又该怎么办? 别林斯基觉得知识分子和作家们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来,狠狠键政! 当然,现实总是异常复杂,根本不是说知识分子们和作家们键键政就能解决的。 但这终究是一种殉道式的努力。 后世的人键一键最多也就是被封个账号,几乎可以说是屁事没有。 这就导致键盘侠这玩意盛行,也甭管你是牛是马,是人是鬼,有没有知识读没读过书对社会究竟有没有足够的理解,只要他过得不好,只要他不满,闲的没事干就能来键两下,反正是没什么事。 键起来也不用讲什么逻辑,也不用管现实究竟有多复杂,只要他有情绪,他想怎么键就怎么键,好像真的按他说得来,国家和社会乃至两性关系顷刻间就能变好一样。 当然,如今这年头的键政跟后世的键政比起来,某种程度上确实是两码事。 现在这个时代,键是真的努力地经过了很精细很缜密的思考与苦苦思索后再键。 而与此同时,相当一大批作家、知识分子和热血青年们除了敢键以外,也是真的走在了革命的前线,相当一批人一直走在被迫害被流放的路上。 但他们的鲜血,早早地就被西伯利亚的寒风和大雪掩埋,再也看不到什么踪迹。 而接下来米哈伊尔即将见到的这个人,正是这个大键政时代的开启者: 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别林斯基。 一个把俄国的文学圈硬生生搞成了键政圈的男人。 (本章完) 第11章 《祖国纪事》 第11章 《祖国纪事》 假如米哈伊尔之后真的发展的很好的话,那么后世的史学家和文学爱好者,大概会把他跟别林斯基的初次见面,当做历史性的一刻来不断谈论和纪念,乃至深深憧憬着这样的时刻,恨不得能穿越回去直接跟这两位对话。 但是很遗憾,米哈伊尔跟别林斯基的会面谈不上什么庄重,甚至完全可以说是简陋。 毕竟就像前面所说,别林斯基是个穷鬼。 巧了,米哈伊尔也是个穷鬼。 至于说涅克拉索夫,虽然之后那是真的赚麻了,但是现在的话,依旧是个穷鬼。 三个穷鬼齐聚一堂,在如今的俄国不用想就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三件破旧的大衣,三个不修边幅的男人,廉价的酒馆和酒精,大笑着推搡来推搡去 当然,好歹是文化人,在太过吵闹的地方谈事情也不合适,于是涅克拉索夫心一狠,终究还是将地点定在了一家咖啡馆,别林斯基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去,涅克拉索夫则是亲自去邀请米哈伊尔。 现在的话,涅克拉索夫已经带着米哈伊尔来到了咖啡馆这里,而米哈伊尔在环视一圈后,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坐在角落里的那个正在沉思的男人身上。 看得出来,男人在来之前似乎经过了一番郑重的打理,但是还是能从一些细节上看出对方的经济情况确实一般。 而那张正在沉思的脸,跟米哈伊尔曾经看到过的画像至少有八成像。 所以,这是真的见到活的别林斯基了? 稍稍激动了一下,米哈伊尔很快就放松下来,在涅克拉索夫的带领下朝着对方走去。 而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本来还在沉思的别林斯基突然惊醒然后看向了米哈伊尔他们这边,只一眼,别林斯基就赶忙站了起来,那种原本在他脸上很是沉重的思索,一下子就变成了某种火焰。 这团火焰就这么朝米哈伊尔走来。 米哈伊尔倒也没有愣在原地,而是同样向前一步,紧接着两人的手便重重地握在了一起。 “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 “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别林斯基。” 还不等米哈伊尔开口表达一番对这位当今文坛领袖的敬仰,脸上分明闪烁着激动的光辉的别林斯基就率先开口道: “年轻人,一位漂亮的年轻人!你写的实在是太好了!这就是我想在俄国文坛上看到的作品,与俄国大地血肉相连有着某种潜在的律动的作品!” “您过奖了。” 不等米哈伊尔再谦虚两句,对方就接着说道: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为你写评论了!我有太多想说的东西了!《苦恼》很好,《万卡》更是直戳我的心窝,没有人会不为他而落泪的,尽管如今俄国的现实还要比小说更为沉重。” 显而易见,这位杰出的评论家丝毫没有什么文坛领袖的架子,拉住米哈伊尔就说个不停,过了许久后三人才正式坐下,而坐下之后,再次表露了对于米哈伊尔的赞赏以及对他未来的期许之后,别林斯基便说起了这两篇稿子的安排: “下个月,就在下个月怎么样?我会尽我的全力将我的评论写出来,然后一起放在《祖国纪事》上。 现在的报刊审查制度很严,但是你这两篇作品应该没有问题,只要不涉及沙皇、大臣和那些贵族老爷们,俄国的人民怎么样,呵!他们可没空管这个。” “十分期待你的评论,我之前常常在杂志上读到你的文章,再没有比它们更好的评论了。” 这倒也算不上什么客套话,从脑中的那些记忆里来看,米哈伊尔是没少看这种东西的,看到动情处还会跟身旁的同伴激情讨论,有一次因为说得太过忘我,险些直接被带到警局挨上一顿土豆一样大的拳头。 “但是亲爱的米哈伊尔,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热情过后,显示出了一种宽厚的别林斯基说道:“你写的东西很有可能是会被保守派给攻击的,就像果戈理那样,仅仅是因为写出了社会现实,就一直饱受攻击和诋毁。 我自始至终都在为他极力辩护,但他依旧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而且时常感到困惑。” 关于果戈理何许人也,屠格涅夫、托尔斯泰和陀斯绥耶夫斯基都曾经说过:“我们都是从果戈理的《外套》走出来的。” 毫无疑问,果戈理继承了发自普希金的现实主义传统,并将其继续发扬,深深地影响了俄国作家的同时,也对一个世纪后的另一位大文豪产生了极为深刻的影响。 至于说这位大文豪是谁,就这么说吧,果戈理有一篇小说的名字就叫做《狂人日记》。 而如今的果戈理,可谓是在俄国文学界如日中天,他在去年才刚刚出版了自己的巨著《死魂灵》,直接震撼了整个俄罗斯。 但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争论、非议朝他袭来,果戈理在这种压力下精神状态可谓堪忧。 之所以会这样,自然还是果戈理在《死魂灵》中深刻讽刺了俄国的农奴制,官僚制度与庸俗、滑稽和可悲的诸多典型的地主。 一举将整个俄国的上层人士全都讽刺了个遍,还能落得了好? 但是话又说回来,米哈伊尔对于自己写下的这两篇文章当然心里有数,更多的只是在刻画底层民众的现实,远远达不到键政的程度。 因此这种情况下,都快没饭吃了,这还怕个卵? 有点非议就非议吧,在这个时代不受非议的作家,那还能叫作家吗?! 那叫沙皇脚下的哈巴狗! 正因为心中有数,因此在面对别林斯基的提醒和担忧的时候,米哈伊尔自然是表现得不慌不忙,甚至还洒脱一笑,看着别林斯基和年轻的涅克拉索夫,颇为郑重的说道: “放心吧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我不在乎这些。 毫无疑问,我们正在做的事情才是俄国文学的未来! 就算遇到一时的挫折与非议,但历史仍然会为我们做出最为公正的判决!” (本章完) 第12章 文学圈 第12章 文学圈 尽管到了现在,米哈伊尔仍未彻底熟悉这个时代,但他还是跟别林斯基聊了许多,当然,更多的时候还是聆听,听别林斯基谈俄国的现状,听他谈论当下的俄国文坛有多么死气沉沉和冷漠,听他表达对当下俄国社会的忧心忡忡和想要改变这一切的计划跟打算。 听得出来,虽然“自然派”是在两年之后才正式提出,但别林斯基现在就已经正在为此做准备,并且积极帮助涅克拉索夫筹划和出版他汇集的文集。 而在整个谈话的过程中,米哈伊尔在称赞别林斯基在这方面的理念的同时,也给出了不少具有建设性的意见,并且表现出了比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更充足的信心。 以至于当中途米哈伊尔暂且离开一段时间的时候,别林斯基当即就忍不住大笑着对涅克拉索夫说道: “他给我的感觉像是早早地就在思考这股潜藏着的潮流,而且对这股潮流有着比我们更加充足的信心。尼古拉,这位年轻人要是早生十年,说不定我们现在都在为他打下手呢!” 毫无疑问,米哈伊尔在这方面的思考和建议简直说到了别林斯基的心坎里去,尽管别林斯基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这位年轻人在思想当中与他有所不同的地方,但喜悦依旧在别林斯基的心里占据了上风。 像别林斯基这样激进的先进知识分子,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是绝对的少数派,尽管身边也有一些同道,但再没有什么是能比认识一位才华跟思想兼有的年轻人更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因此在道别的时候,别林斯基破天荒地流露出一种依依不舍的情绪: “米哈伊尔,原谅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忙,等下次我们再接着谈吧!我再介绍一些朋友给你认识,他们跟你一样,都是一群可敬的先生,你们一定也有很多话可以聊的。” 毫无疑问,别林斯基认识并且在交往的一些人,都是当今文学界的上流人士,并且相当一部分都在文学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像是后来俄国文坛的领袖屠格涅夫,赫尔岑,果戈理等等。 老实说,若不是时机选的不错加上正好有身处文化界的朋友,米哈伊尔想在俄国文坛崭露头角估计得上好一阵功夫。 如今的俄国文坛,严格来说只存在于圣彼得堡和莫斯科这两座城市当中,其余的小地方,很多人肚子都未必吃得饱,哪来的时间去关注所谓的文学。 再就是文坛向来都是贵族的圈子,米哈伊尔一介职员的儿子想闯进这样的圈子,没点机遇确实比登天还难。 好在机遇已经出现,米哈伊尔大概率也是抓住了。 而在送走别林斯基以后,街道边上就只剩下了米哈伊尔跟涅克拉索夫两个人,在经过这么一场谈话后,涅克拉索夫的神色也是一变再变。 光是在写作上才华横溢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关键是这个年轻人竟然还能跟自己眼中的偶像别林斯基来上一场思想上的碰撞,而且丝毫不见怯色! 要知道,像别林斯基这种人,学习到的是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思想,常年的评论家生涯更是锻炼出了他惊人的敏锐力跟思辨能力,正常年轻人稍稍聊的深入一点便会露怯,更别说你来我往的交流了。 至少到目前为止,涅克拉索夫更多的还是在向别林斯基学习和请教,依靠着别林斯基来完善自己不算成熟的想法,这又怎么谈得上你来我往呢? 总之,涅克拉索夫现在看向米哈伊尔的眼神大有向星星眼转换的架势。 但有一说一,自家人知自家事,米哈伊尔虽然是后世成功进阶到硕士境的大学生,但是就学术这条路而言,博士才叫刚刚起步,硕士又算什么? 当然,米哈伊尔是如此。 好在是对于这段时期的思想潮流还算了解,再加上后世看过的诸多总结的很优秀的文献,因此姑且过上这么几招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但说实话,说得再多一点,米哈伊尔的废物研究生底色估计就要赤裸裸地暴露出来了……… 那么言归正传,交流归交流,有件事米哈伊尔一直没好意思向别林斯基开口,眼下终于送对方离开,米哈伊尔也终于是有点鬼鬼祟祟的问起了涅克拉索夫: “尼古拉,《祖国纪事》的稿费怎么样?一篇文章能拿几个卢布?” 讲道理,谈钱很正常,但是在别林斯基这种真正的理想主义者面前谈钱,米哈伊尔真的有一种在犯罪的感觉……… 都坐上了评论界头把交椅那个位置,还能穷成那个样子,这在任何一个行业里都是很难想象的。 但凡愿意收点钱,稍微为一些贵族的作品说点好话,钱财估计就能像潮水一样向别林斯基涌去。 只是自始至终,别林斯基的回答就只有一个:不。 当然,别林斯基是别林斯基,米哈伊尔是米哈伊尔。 而在听到米哈伊尔的问话之后,本来还一脸尊敬的看着米哈伊尔的涅克拉索夫先是一愣,随即也是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同为穷鬼,涅克拉索夫当然能理解米哈伊尔的窘境,在涅克拉索夫最穷的时候,他真的就是不得不跟圣彼得堡的乞丐们一起睡大通铺,而这种时候,他又何尝不想靠着写作来维持生计呢? 只可惜,靠写作维持生活这件事实在是太难,靠写诗歌那就更是难上加难,要知道当时名震俄国的大诗人普希金,也就将自己的诗歌开价为十卢布一首。 普希金尚且如此,其他诗人就更不用说了。 至于说作家的话,情况要稍微好上那么一些,大作家暂且不用说,只说米哈伊尔现在的境况的话,如果他的作品成功登在了《祖国纪事》上,那么: “一页四个卢布,你的小说应该占五个页码,那估计就是二十卢布,如果省吃俭用的话,应该勉强够你度过一个月。” 关于稿费能让自己活多久这件事,涅克拉索夫可以说是如数家珍。 但他靠这个可活不下去,不然也不至于说干过那么多写诗以外的杂活,甚至说如今还把很多精力放在了出版商的事业上。 “还可以吧。” 心里倒是有所准备的米哈伊尔深吸一口气,然后就看向涅克拉索夫说道: “尼古拉,你是不是正在筹划关于文集的事情?可以让我加入进来吗?” 关于俄国这一时期的物价与卢布的购买力,我找了很多资料,但是似乎并没有一个最为准确的回答。 因此取一个比较接近的数字,大约就是一卢布等于100戈比,而一卢布约等于现在的两百块。 当然,购买力不太好换算,但大致可以代入一下。 倘若有大佬有更加准确的消息,也欢迎告知,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13章 同涅克拉索夫的合作(周二求追读!) 第13章 同涅克拉索夫的合作(周二求追读!) 关于涅克拉索夫这位老兄,完全可以用一二三来进行简单的概括。 一流的出版商,二流的大诗人,然后还是一个3p的爱好者。 一流的出版商在于他目光敏锐,不久后就能凭借着出版的几部文集大赚一笔,以至于后来竟然还成为了由俄国文坛牢大普希金创立的杂志,同时也是全俄国最有影响力的杂志《现代人》的老板。 嗯,关于普希金是牢大,哦不,是牢大像普希金的两个证据。 一,普希金黑皮肤、厚嘴唇(普希金具有非洲血统)。 二,生前在自己的领域内虽然受点争议,但也如日中天,死后因为粉丝行为被拉出来反复鞭尸。 咳咳,当然,这是玩笑话,关于普希金暂且谈到这里,毕竟米哈伊尔既然身处现在的俄国,那么普希金就绝对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即便他已经去世了好几年。 而说回涅克拉索夫,二流的大诗人也没什么问题,在俄国的诗歌史上确实有一席之地,但还轮不到他来跟牢大普希金坐一桌。 至于说3p爱好者. 简而言之就是涅克拉索夫有一位好友叫帕纳耶夫,是一位诗人的同时也是《现代人》杂志社的股东之一,正经贵族出身不缺钱,情人无数,他后来包养了一位演员叫阿朵芙嘉,然后他们就结婚了。 再然后这位女演员就看上了涅克拉索夫,最后他们就形成了一个公开的、稳定的三角关系 如果米哈伊尔记得没错的话,大概就是在今年,涅克拉索夫直接就搬到了帕纳耶夫家里。 米哈伊尔很难想象他们的夜生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这对米哈伊尔来说暂且不算是重点,更重要的显然还是借着涅克拉索夫的这股东风赶紧赚上一笔钱再说。 稿费是不低,但还是不够。 米哈伊尔对生活的要求不算太高,但毕竟是后世的人,他的基本的生活标准在如今俄国的很多人看来跟贵族老爷完全没什么两样,甚至还得是那种小贵族以上的那种。 别的不说,光是吃的,这年头估计就是沙皇那个大撒地,吃的更多的估计还是情绪价值。 至于说味道,米哈伊尔表示我科技与狠活是跟你闹呢? 我一勺香精. 言归正传,面对米哈伊尔的问话,涅克拉索夫先是一愣,接着也是略带惊喜的问道:“哦?你的意思是你想将你的作品放在我将要出版的文集里面吗?那样我一定会给你留一个很好的位置还有一个很好的分成比例。 当然,前提是我们的文集得卖得出去才行。” 毫无疑问,有了别林斯基的看重和评论,接下来米哈伊尔很有可能在圣彼得堡的文化界一炮而红。 而有这么一位前途无量的天才的加入,毫无疑问也能增添一份涅克拉索夫对于自己的文集的信心。 另外得到别林斯基的看重和评论,这句话那真是听起来容易,实现起来难如登天。 就比如现在的话,涅克拉索夫固然与别林斯基保持着很不错的关系,但是假如涅克拉索夫再像三年前一样出了一本那样的诗集,估计依旧会招到别林斯基的严厉批评。 只对待一些人这样可能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但对待所有人的文章都是如此,只能看出这个人对于文学的赤诚和走在自己路上的坚定的决心。 “可以的尼古拉,我很愿意多写几篇作品放到文集里面。” 面对这位某种意义上将自己直接引荐到俄国文坛顶层的贵人,米哈伊尔也是开诚布公地道: “实话实说,我对你所说的关于彼得堡下层民众的文集十分看好,我希望能够加入到这项事业当中。也就是说,我除了是供稿者以外,我还想当你的合作者,你想想这项事业如今还需要什么,可以的话我想参与进来。” 坦白说,既然能当一流的出版商,涅克拉索夫自然非常擅长应对复杂的人际关系,以及精准把握政府的政策以及其它各方面因素的影响。 所有的这些都是米哈伊尔不了解亦或者说不擅长的。 因此现在来看,就看对方是需要卢布还是别的东西了。 总之,这趟快车可得搭上去。 “米哈伊尔,真没想到你竟然对我们的这项事业如此看好。”听完米哈伊尔的话后,涅克拉索夫的眼中顿时就迸发出了惊人的光亮: “我知道了,从你之前的谈话我早就该听出来了!你对这项事业同样的关注并且忧心忡忡,你一定也在忧心着‘自然派’、关注俄国社会现实和下层人民的这股潮流究竟能不能改变我们的文坛吧? 所以你才想加入进来,亲自供稿,再亲自筛选出合适的稿件,好让我们的文集真正能在文坛形成一股浩大的声势对吧?” 米哈伊尔:“???” 不是,我只是想赚两个子养养身体吃点肉,长点膘后度寒冬 “不” 没等米哈伊尔开口解释,越说越起劲的涅克拉索夫就抢先说道: “感谢你的好意米哈伊尔!你的意思我都懂了,欢迎加入这项事业当中!这段日子我一直在为这个奔波,也已经联系到了一些不知名的小作者,让他们试着写一写我想要的稿子,而他们当中已经有人写了出来。 尽管远远比不上你的作品,但我确信,也依旧能为俄国的文坛带来一股新风气。 不然就这样吧米哈伊尔,联络的事情由我来做,你就专心写稿,写出那些注定会载入俄国历史的作品!你闲暇的时候,就看看我带给你的稿件吧,看看能不能用,亦或者给一点意见,给他们有一个修改的方向,他们一定会感谢你的! 至于说分成,放心吧米哈伊尔,虽然你可能没那么在乎这个,但是上帝作证!我不会亏待你的,尽管我到现在依旧不能确定我们的文集会走到哪一步,但如果你真的加入进来,那真是令我信心倍增!” 米哈伊尔:“???” 你这叽里咕噜的把我想说的都说完了,那我还能说点什么. 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虽然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但米哈伊尔最终还是冲涅克拉索夫伸出了自己的手: “更详细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谈吧,总之,尼古拉,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涅克拉索夫激动之下,毫不犹豫地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 “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 (本章完) 第14章 我为俄国流过血!(周二求追读!) 第14章 我为俄国流过血!(周二求追读!) 关于涅克拉索夫对自己那已经称得上有点狂热的态度,米哈伊尔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不习惯,但仔细想了想这一时期的风气,多多少少也能理解一点。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十八世纪和十九世纪前半叶,可谓是浪漫主义的天下,那么浪漫主义又有什么比较突出的特征? 那就是对于崇高和超越的追寻以及对于天才和英雄个体的崇拜。 谈到这一点还得稍微追溯一下历史,在很长一段时间,俄国文化都深受法国文化影响,比较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俄国的上层贵族,那是必须得会一口地道的法国话,什么?法国话都不会说?那这估计就是个乡巴佬和臭外地的,来我们圣彼得堡贵族圈讨饭来了! 所以在俄国的很多文学作品当中,例如后来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就会发现里面的贵族人物时不时就会蹦出来一句法国话。 但拿破仑的入侵战争之后,俄国的贵族们见了世面,开始重新评估法国,与此同时在沙皇以及上层贵族圈们有意无意的转向之下,俄国逐渐将心目中的文化中心转向了英国身上。 那么那个时期的英国又有什么典型的代表人物?自然就是人们耳熟能详的大诗人、革命家兼老伦敦炮王乔治·戈登·拜伦。 而拜伦的性格以及他笔下‘拜伦式英雄’的人物,叛逆、孤独、充满激情和忧郁,这种形象和情感倾向深深地影响到了当时俄国的年轻人,也在某种意义上造成了俄国十二月党人起义事件的发生。 对俄国的文学自然也造成了莫大的影响,就比如俄国文学的牢大普希金,在俄国的文化崇拜转向之前,写什么都是一股法国味,到了后来转向英国的时候,牢大普希金在这一时期写下的诗歌几乎就是拜伦的《恰尔德哈洛尔德游记》、《东方叙事诗》等诗歌的翻版。 与此同时,牢大普希金也是顺利的成为了老彼得堡炮王,嗯,又一个牢大像普希金的证据出现了…….. 咳咳,开个玩笑,好在最后牢大普希金也算是走出了自己的路,而这也才有了之后的俄国文学。 在普希金之前,俄国文学基本上就是一个伪概念,大多都是对西欧的模仿之作,完全处在西欧的阴影之下。 总之,这一时期的文学圈对于天才和英雄个体总是格外推崇。 也不只是文学,后来很多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常常都是这么一个状况:如今的俄国,谁不认为自己是拿破仑呢? 暂且先言归正传,口头上达成合作之后,两人也是又专门聊了一下具体的细节。 当然,更多的还是涅克拉索夫在说,米哈伊尔在听,毕竟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担任出版商这件事米哈伊尔可谓是一窍不通,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没这个精力。 所以基本上,只要听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事就行了,顺便再签一个简单的合同。 合同的话,米哈伊尔还是很认真地过了一遍,确实没什么问题,而且分成问题确实谈得上优厚,简单来说,文集利润的百分之十五。 当然,除却供稿和负责审核方面的问题之外,米哈伊尔还得再掏出一笔小钱投资一下。 对此米哈伊尔倒是也能接受,不然这个分成他拿得真是有些良心不安。 至于说这个钱从哪里来,一方面是米哈伊尔接下来的稿费,另一方面,米哈伊尔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去自己的同学德米利特那里打打秋风。 嗯,再苦一苦德米,骂名我来担! 商量完这些事情之后,米哈伊尔一时之间也是累得够呛,跟别林斯基的这样的人物会面,米哈伊尔的大脑可以说一直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突然间放松下来,真就感到一阵头疼和眩晕。 于是米哈伊尔就强撑着走回了自己的公寓,刚在沙发上躺下不久,整个人就已经在这狭窄逼仄的环境中睡去。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切尔尼戈夫省,米哈伊尔的信历经好几天的路程,总算是送到了他如今的家人手里。 此时此刻,一位眉头紧锁的少女正严肃地盯着手上的信,她看上去正值人生当中最好的阶段,即便整个人有些消瘦,头发也有些枯黄,但依旧能给人留下了一种美好的印象。 而在看清信的具体内容时,少女紧锁的眉头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脸上也突然有了光泽,只是看着看着,少女的神色又突然有些难以置信和不敢确定。 恰恰这时,米哈伊尔和少女的母亲普尔赫莉雅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紧张又忐忑地开口问道:“杜尼娅!米沙他在信上写了什么?这样的好消息能让他好受一点吗?他现在的境况怎么样?哦我的上帝,我得赶紧把钱给他寄过去了。” 普尔赫莉雅是一位看上去格外憔悴的老妇人,岁月和生活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太多痕迹,但此刻谈到米哈伊尔的回信,她的脸上还是迸发出了一种格外不一样的光彩。 尽管前面调侃了许多,但是!能在如今这个时代的俄国当大学生,特别还是以那种接近平民的身份当大学生,这是闹着玩的? 这一时期,教育方面贵族子弟具有绝对的优先权,通过预科学校进贵族中学就能面试入学,无需竞争,但是平民子弟往往要经过好几个大的门槛,预科教育阶段就得学习拉丁语、希腊语、哲学、数学、自然科学等等,而这其中只有成绩优异者才有资格申请大学。 至于像圣彼得堡大学这种里面全是地道的贵族老爷的学校,难度更是超乎想象,入学科目除却各种语言以外,往往也要涉及到历史、地理、一门外语,甚至有些时候还会考到化学、物理。 毫无疑问,这就是专门为平民子弟设置的壁垒。 不过这也正常,就算是后世,什么教育资源、私立学校、学区房、各种竞赛、各种特招渠道等等等等的隐形壁垒,那都是一抓一大把,更何况是现在,我们地道的不能再地道的圣彼得堡老爷,有点特权怎么了? 遥想当年,我们的先祖那可都是随着彼得大帝一同入关,把该吃的苦都给吃了,该流的血流的汗全都流了的! 总之,在这种情况下,毫无疑问,米哈伊尔打小就是个天才,什么两岁能言,三岁能诵,五岁出口成章,十岁就学完了拉丁语希腊语,十三岁…… 当然,这也是这年头大部分叫得出名的知识分子普遍走过的路程。 什么别林斯基、赫尔岑、车尔尼雪夫斯基 说白了,没点智商也当不了知识分子键不了政。 这年头键政又不是过家家,是真的会有大批知识分子以什么什么思想为指引,进而采取行动的。 以至于后来竟然出现了刺杀亚历山大二世这种绝世狠活,谁听了不得说一个服字. 言归正传,在上述条件下,作为看着米哈伊尔这么一路走来的普尔赫莉雅,自然是为自己儿子感到深深的骄傲,也常常愧疚于贫困的家庭环境限制住了自己亲爱的米沙的天纵之才。 若非如此,也就不会有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了 感谢运营老哥,也非常感谢小时光大佬的推荐,真的很惊喜。我早上的时候还在想收藏怎么突然涨这么多,本来以为是我起飞了,没想到是借大佬的东风起飞了(狗头) 希望接下来依靠自己也能起飞吧hhh。 还是感谢各位老爷的支持,非常感谢。 也感谢“npc1801”大佬的打赏,比心。 这本书计划上是能写很长的,因为19世纪实在是众星云集,除了俄国那些耳熟能详的大师以外,欧洲那些在世的简直灿若繁星。 什么大仲马、小仲马,雨果,巴尔扎克,福楼拜,莫泊桑,狄更斯,左拉,哈代,马克吐温,惠特曼,海涅,易仆生 本书大体上是文豪文,但也算是历史文,穿插着讲一点有意思的,再谈谈一百多年前跟如今又有什么不同。 看了很多资料确实发现,那样一个时代跟今天这个时代又是何其相似,不同时代的年轻人亦有相同的迷茫。 这样的漫长的旅程,还希望各位大佬多多支持,多多追读,至少至少,周二的时候别忘了这本书(哭唧唧) 再次感谢各位。 (本章完) 第15章 妈妈和妹妹 第15章 妈妈和妹妹 对于别人为女儿杜妮娅介绍的婚事,普尔赫莉雅算是喜忧参半,喜悦的自然是别人为她女儿介绍的这位先生条件不错,而且表达出了愿意资助并且帮他找上一份体面的工作的意愿,可以说,假如这桩婚事能成,他们家目前面临的很多窘境都能迎刃而解。 忧心的则是对方的年纪确实有点大,并且普尔赫莉雅内心其实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女儿杜妮娅对这位先生毫无感情,但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亲爱的米沙,她最终还是选择接受这份婚事。 还有另一个忧心的点就是米沙对这桩婚事的态度,毫无疑问,米沙绝不希望要靠牺牲自己的妹妹才能完成接下来的学业,他要是知道了多半会大闹一场,但是现实会因为你大闹一场就得到改变吗? 不会的。 对此心知肚明的普尔赫莉雅为此选择暗暗推进这件事,等到基本上有了一个结果之后,才写信告诉自己的儿子米沙。 告诉他接下来将会有怎样的好日子,告诉他他再也不用为没有钱而感到窘迫,而是可以尽快回到大学读书,等出来后还能谋得一份好差事。 而事到如今,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敲定下来,而那位此时此刻也在圣彼得堡的先生,已经在催促她们尽快到圣彼得堡商量关于结婚的事宜,他还会先去看望米沙哩!到时候一定会给米沙一些帮助吧? 但即便如此,普尔赫莉雅依旧对自己的儿子会作出怎样的回复而感到忐忑。 “妈妈,米沙他说他坚决反对这桩婚事。”当少女略带急促的声音传过来时,普尔赫莉雅本来还有着光彩的脸顿时就是一白。 “上帝!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肯定会反对这桩婚事的。”普尔赫莉雅的情绪也稍微有些激动了起来:“但是为什么呢?米沙怎么就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前程呢?” “米沙说他不够真诚,只是一味地在敷衍我们,说我们被那份未知的美好幻想给蒙蔽住了。”消瘦的少女转过身来,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的同时,也有着一抹不太健康的因为激动而导致的红晕。 “米沙把他的一切想法和分析都写在信上了妈妈,我觉得米沙的想法或许是对的,他的话仿佛一下子将我从梦中惊醒了!那位先生既然知道我们的窘迫,也在催促我们尽快赶往彼得堡,又为何连车票都不愿意出呢? 当然,这并不是他的义务,但他的所作所为让他所说的话变得一点都不可信了。” “那他又应该怎么办呢?没钱上学,整日蜗居在那座可怜的小斗室里,连出去稍微吃顿饭的钱都没有。”脸色苍白的普尔赫莉雅继续道: “但既然米沙这么讲了,那就再说吧杜妮娅!我们再观察观察那位先生。至于钱,我已经想方设法又贷到了一点,等下我就先给米沙寄去吧,上帝保佑他!” “妈妈,米沙说他这边状况已经好了很多,还说不久之后,可能会寄一笔钱给我们。”消瘦的少女快速地解释道: “米沙说他最近开始写文章了,并且他的文章已经得到了彼得堡文化界有影响力的人士的看重,不久后就能刊登在《祖国纪事》上,这是目前圣彼得堡最有影响力的文学杂志之一。” “上帝啊!”普尔赫莉雅足足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激动的语无伦次地走了过来: “米沙,米沙,我知道只要他愿意,很少有事情是他做不成的,从小到大一直如此!他写的什么文章?真的能够养活他自己吗?还是说他只是在安慰我们?” “我不知道妈妈。”短暂的激动过后,消瘦的少女突然就沉着了起来,伸手把信递给普尔赫莉雅的同时,也直接就扶住了她,以防普尔赫莉雅因为太过激动而直接晕厥过去。 等到普尔赫莉雅快速地将信件浏览一遍,跟米哈伊尔拥有着同样漂亮的黑眼睛和褐色头发的少女在沉静地思考了一阵,就开口说道: “我觉得米沙不像是在骗我们妈妈,以他的性格,不会说出这种鬼话来糊弄我们。我们抓紧时间去探望他好不好?等我们见到他了,那么一切就都明白了。至于说婚事………” 停顿了一会儿,这位不久前还在面临别人的中伤的少女低下眼眸: “还是看看米沙的境况再说吧,假如这件事并不像他预期的那么好,到时候我们就再重新考虑考虑,无论如何,应该让米沙好好把大学读完的。那他出来后将是一位文官,一位体面的文官,只要能顺利毕业,他的日子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好!希望事情真的能像米沙说的那样好,上帝啊,他在信中把自己说得仿佛要一飞冲天一样。” 读完米哈伊尔的信,本就激动万分的普尔赫莉雅在听到杜妮娅的话后,顿时就热泪盈眶: “相信他吧杜妮娅,米沙从不让人失望!我们得抓紧想办法到圣彼得堡去了,但手头上的这点钱还是先拿出一些给他寄去。 毕竟即便有米沙口中所谓的稿费,但一时半会儿应该也没办法直接下来,就像我们打的那些零工一样,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拖延,有时候落到手里的钱还会打一些折扣,米沙说不定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好的妈妈。” 尽管心里面早已下定了决心,也做好了准备,但是最近这段日子里,少女还是会时不时地会沉默着坐在窗前,脑中闪过很多事情,但到最后,终究还是重新打起精神面对生活上的许多事情。 但在看到这封信后,虽然依旧不太确定之后会如何,但是少女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不再像之前那么紧绷。 写文章. 米沙他写的文章会是什么样? 真的能引起文化界的人关注吗? 现在的俄国能写文章让人看的,据说都是一些贵族老爷 不管怎么说,还是尽快去彼得堡看看他如今的现状吧。 (本章完) 第16章 发行 第16章 发行 关于自己的妹妹和母亲的打算,米哈伊尔并不知情,只是继续在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然后静静等待新一期《祖国纪事》的发刊。 在此之前,米哈伊尔当然又抽空跟德米里特见了一面,刚刚见面,这个巨熊一样的男人顿时就扑了过来,大笑着抱住米哈伊尔的同时,一边激动地拍打着米哈伊尔的后背,一边忍不住说道: “米沙!所有的事情我都从尼古拉那里听说了,真没想到你竟然刚开始写小说就能得到维萨里昂·格里戈里耶维奇的赏识!不过你的作品也值得这样的待遇!现在想起那篇小说,我的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简直不能呼吸! 太棒了,你早就应该开始写作了!这么晚才开始真是浪费了你的天才了!” 米哈伊尔:“………” 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我怎么听得越来越模糊……… 眼睛也有点发黑……… 好不容易挣脱开热情的德米里特,这个巨熊一样的男人也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于是也连忙道歉道: “没事吧米沙?实在抱歉,哦上帝,我太激动了,有谁能听到这个消息还不激动的呢?一个彻头彻尾的新人竟然得到了那位评论家的赞赏!” “运气好运气好。”咳嗽着谦虚了两句,看着激动的德米里特,米哈伊尔先是随他一同在街道上走了一会儿,等到德米里特终于冷却的差不多了,米哈伊尔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道: “德米,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并且想要参与到一场投资当中去………” “嗯?”由于米哈伊尔的说话方式稍稍有点奇怪,德米里特稍微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回道: “你说钱啊,没问题我的朋友!你尽管开口吧!这件事我也已经大致听尼古拉讲过了,我知道,你们即将开展一场伟大的事业!你也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我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就让我也尽一些绵薄之力吧。” 米哈伊尔:“?” 啊? 什么牺牲的准备? 我只是想搞点票子……… 涅克拉索夫你到底都是怎么跟他讲的……… 但是德米里特都这么说了,米哈伊尔倒是也不好解释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后,就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道:“三十卢布吧德米,最迟半年内,我一定还你,我给你打个欠条吧。” 三十卢布的话,压力不算大,光靠写稿米哈伊尔应该就能挣出来。 “五十吧,我看你过得相当不宽裕我的朋友。”拍了拍米哈伊尔的肩膀,德米里特接着说道: “欠条就不必了,等你宽裕了你再还我就可以了。 不用拒绝我,收下吧,接下来我估计我会经常叨扰你呢!我可得向你好好请教请教,虽然像你这样的天才很难复刻,但我应该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涅克拉索夫和德米里特现在已经认定了米哈伊尔是一位天才。 不过话又说回来,刚刚开始写小说就能写下两篇这么成熟且极具创新精神的作品,这都不叫天才那还有谁可以叫天才? “好吧。”眼见德米里特都这么说了,米哈伊尔倒是也不好再推脱,点点头应下之后,两人就朝着德米里特住的地方慢慢走去。 五十卢布差不多就是一万块钱了,很少会有人会带这么多钱出门。 于是两人就一边闲聊一边往前走去。 由于近些年的人口大爆炸,如今的圣彼得堡可谓拥挤的过分,抬头看去,满街的马粪和白天就开始醉醺醺的酒鬼,就这么短短的一段路上,米哈伊尔都不知道遇到了多少个。 而就在灰暗阴冷的天空之下,米哈伊尔正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动向的时候,德米里特冷不丁就来了一句:“米沙,我跟你讲,沙皇尼古拉那个大………” 米哈伊尔:“???” 走路就给我好好走路! 闲的没事干怎么突然就开始键政了?! 就当米哈伊尔冲上去捂住德米里特的嘴的时候,另一边,在《祖国纪事》的编辑部中,别林斯基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对自己的评论进行最后的整理。 作为编辑部当中绝对的核心,别林斯基想推荐什么作品,基本上也不会有人有异议,但在发出去之前,肯定还是要让编辑部里的人都过上一遍的。 而事到如今,基本上编辑部的所有人都看了一遍,有人看过之后当即就找到别林斯基: “亲爱的维萨里昂,这是一种全新的视角!我也看到你的评论的标题了:‘他自最下,来观察世界’,我再赞成不过了!” “我认为他要比果戈理走得更远,就像你写的那样,果戈理对他卑微的主人公的同情,没有强到可以克服内含于叙述中的屈就立场。不过直接就将他与果戈理的作品进行一个对比,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 “激动人心的作品!它们应该被更多人知晓,我觉得等到时候出来了应该念给更多的人听。” ……… 但与此同时,另一批人也聚在了一起,这其中就有《祖国纪事》的发行商克拉耶夫斯基,而他暂且还没说些什么,只是听着身旁的人发出微弱的抱怨: “我搞不懂,为何会对一位新人的作品这么重视,而且我们的读者,那些受了良好的教育的尊敬的先生和年轻人,真的会对这种满大街都是的马车夫和当学徒的孩子的故事有兴趣?” “写得不错,是写得不错,但语言真的过分简单了,故事也太过简洁,很多我觉得可以详细一点的地方,他全都选择了一笔带过。” “这根本不符合当下文坛的风向,我认为这是一种极大的冒险!” “沙皇陛下看到这样的故事绝对不会高兴的,那些令人尊敬的贵族先生们也会是如此,我们俄国的这片土地哪来这么多荒唐事呢?一个果戈理就够了,现在竟然又要推出果戈理二世了!” (本章完) 第17章 刊发 第17章 刊发 听着身边的人的声音,发行商克拉耶夫斯基尽管并没有表现出明确的态度,但他能站在这些人之间,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事实上,尽管别林斯基一直在试图在文坛上掀起一波崭新的潮流,但是现在的话,保守派无疑拥有着更大的力量,而如今文坛的风气,大致上也是在法国的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打转。 首先是这年头的文学往往是贵族们的专属,对于他们当中的很大一部分人而言,巴不得能维持住这样的生活万年不变,因此在文学上基本上也呈现出这样的趋势。 保守、沉闷,风雪月,若非如此,近来果戈理也不至于因为《死魂灵》而遭到大量的口诛笔伐。 而与此同时,在如今的沙皇尼古拉的报刊管制制度下,老老实实写点安全的东西不好吗?为什么要一直尝试着踩在伟大的沙皇陛下的禁区里蹦跶? 在如今的俄国,忠君爱国向来都是一项必修课,每一位青年在学校里都曾接受到过这样的教育,而久而久之,大部分人都是发自内心的热爱祖国,敬仰沙皇陛下。 唯独那么几个少数分子,总是想对沙皇陛下展开批评和攻击,即便沙皇陛下他宽宏大量,不跟这些少数分子计较,但伟大的沙皇陛下的众多臣民们,真的能够忍受这些人的存在吗? 而总得来说,《祖国纪事》如今的老板兼知识渊博的主编克拉耶夫斯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自由派。 很难说清楚他有什么具体的倾向,但只要杂志的订阅量在往上增长,那么他很快便会接受这种思想。 但事实上,他跟别林斯基素来在有些方面上都存在一定的分歧,但在当下这个时间点上,看在杂志订阅量的份上,尽管此时的克拉耶夫斯基觉得别林斯基有些过于冒进和大胆,但基本上还是默许了这种行为。 最多也就是听听别人发发牢骚而已。 至于说小说的话,克拉耶夫斯基也看了,并且确实承认这两篇小说体现出了作者惊人的才华,并且无疑有着崭新的元素的出现。 但只是这两篇小说并且不确定未来的作品会怎么样的情况下,克拉耶夫斯基觉得也不太应该给出那么高的赞誉。 不过不管怎么说,发行是要发行了,具体如何,就等刊发出来后再谈。 而《祖国纪事》发刊的日子也很快就到来了,在这个月的二十五号,在圣彼得堡的各大叫得上来的书店门口,即便天色未亮,冷冽的寒风还在彼得堡的街头里席卷、蔓延,但是却已经有了一批又一批衣着得体的大学生,自发地聚集在了书店门口。 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在哪个年代,知识分子相对而言都是最为激进的那一批人。 不可否认他们之间确实有着很多蛀虫,也不能否认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把激进当作了时髦的玩意在追捧,但终究,在一个大部分人似乎都觉得毫无问题的时代,他们愿意跳出来挑战这个时代,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刺激着这样的一个时代继续往前走 而青年再加上大学生,那就更是buff迭满,在如今的俄国,主打的就是一个先天造反预备军。 尽管他们的家境、出身以及经济状况普遍良好,似乎并不应该对这样的社会存在什么不满,但年轻人天生就是秩序的挑战者,尽管可能没那么正确,但他们总是在试图追寻着自己的正确,甚至确信自己就是正确的,并不会直接就信了父辈们的鬼话。 如果后辈们真的向来都对父辈言听计从,那么人类如今应该还在洞穴里才是。 而当这些年轻人聚集在一起之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越来越热烈,讨论声也越来越大,他们所造成的的火焰似乎要把圣彼得堡的寒风都驱逐殆尽。 “你们也是在等这一期的《祖国纪事》?” “当然!我是专门来读维萨里昂的评论的!我再也没有见到过比他更具个性的评论家。” “每次看到他的评论,我都感觉我对某些事物的认知被颠覆了,就像他上次的评论中对于俄国社会的描述和解释。” “我喜欢他对《死魂灵》这本书的维护和阐述,你们看过《死魂灵》这本书了吗?” “当然!书中的那位地主泼留希金,简直跟我父亲的朋友如出一辙!你们知道吗?每次他来我家里,我家里准会缺点什么,天知道他到底要那些小玩意做什么。” ……… 当年轻人们开始热烈地交流的时候,同样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一些同样身穿大衣却看上去格外冷漠的男人正一脸厌烦地看着这些年轻人。 这样的一个天气,倘若不是因为这群无所事事的年轻人,他们又何必走上街头来盯着这群年轻人胡闹呢? 正常来说像这种聚会其实也不用管,但天知道一群年轻并且有想法的男人聚在一起又能干出什么事呢? 因此还是来这么两个人盯一下吧。 作为沙皇手下的秘密警察,他们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而监视这些无所事事的年轻人算是他们工作中相对比较繁琐的一项。 原因很简单,这一时期的大学生,普遍都是贵族和地主家庭,要么这个祖上跟着彼得大帝入了关,要么那个跟沙皇尼古拉陛下沾点亲带点故。 这种人最难处置,逮捕之后还要仔细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才行,以免出了差错。 至于说那些家不在彼得堡亦或者是纳税阶层出身的家伙就好办多了,先请他们吃一顿土豆大小的拳头,再请他们吃一顿新鲜的鞭子和铁棍,连恐带吓之下,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真的就老实多了。 哪有人能不怕拳头和鞭子呢? 那些真不怕的,也不知道脑子究竟是不是坏了 这些秘密警察们对年轻人们的胡闹和思想没有半点兴趣,他们只想早点收工,领着来自伟大的沙皇陛下的还算丰厚的薪水,在温暖的壁炉面前喝喝茶、逗逗孩子。 而年轻人们当然也能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即便没有主动招惹,但也是向这些沙皇的走狗投去了蔑视的眼神,显而易见,他们都无法理解对方,他们都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在这种热烈之中又带有一丝阴郁的氛围当中,天色渐亮,书店的门大开,年轻人们蜂拥而入,纷纷走向自己心仪的充满了新鲜气息和思想的文学杂志。 当他们拿起《祖国纪事》的时候,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今天的主角似乎并不是他们早已耳熟能详的别林斯基,而是一位他们从未听说过名字的年轻作者。 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 有人念出了这个名字。 (本章完) 第18章 反响 第18章 反响 “这位先生是谁?之前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名字。” “我也完全没听说过,但一定是一位很有实力的作家吧,否则怎么当得起维萨里昂他的如此盛誉?” “不不不,这似乎是一位完全的彻头彻尾的新人。你们看这一句:尽管只是初次进行创作,但是毫无疑问,他展现出了艺术性的奥妙,艺术的真实!” “‘他的出现接过了从果戈理那里开始逐渐走向成熟的‘自然派’的旗帜,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要比果戈理走得更远!’他竟然将一个无名之辈跟果戈理相提并论!” “我在这篇文章上看到了维萨里昂在评论果戈理时那种同样的激情。” ……… 出于之前的习惯,基本上买到书的大部分年轻人都在第一时间将《祖国纪事》这本杂志翻到了对社会热点的评论部分。 如今俄国的文学杂志,基本上就是两个部分,前半部分都是小说、诗歌和戏剧,后半部分则是一些评论文章亦或者是论战文章。 而在后半部分需要注意的是,这其中将包含大量为了躲避审查而刻意为之的黑话部分。 要么是简写要么是代指。 就好比后世你说大清其实不一定只是大清,唠老美也不一定只是在唠老美 至于论战的话,有些时候是理性的讨论,但是等双方一上头,往往也很可能就变成了纯粹的骂战。 与此同时,也能在上面看到某人公开炮轰某人,还有的人就比较怂,选择使用匿名来发表自己的看法。 而别林斯基的文章,毫无疑问是出现在后半部分。 按照以往别林斯基的风格,往往都是在文学评论的同时,针对某些社会现实展开批评和艺术上的某些看法和总结。 但这一次,更多的都是对《万卡》和《苦恼》这两篇小说的解读以及对这位作者的赞赏与肯定,这么郑重对待一位新人的作品,无论是放在哪个评论家身上都是少有,更何况是如今在评论界如日中天的别林斯基! 而此时此刻,在圣彼得堡的涅瓦大街,在瓦里西岛区的街角,在科里皮诺的橱窗外,乃至在莫斯科特威尔大街的各大书店门前,许许多多的年轻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后热烈地讨论了一会儿。 等到讨论声终于渐渐平息后,他们有的人带着买下的文学杂志回家去了,有的人和同伴一起向学校走去,有的人三三两两的往附近的咖啡厅走去,准备找上一个温暖明亮的地方来认真的阅读一番。 但更多的年轻人,早已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稍稍还有些昏暗的天色下直接如饥似渴般地阅读了起来,准备看看一位初入文坛的新人究竟是如何得到如今最有名气的评论家别林斯基的赏识的。 要知道,作为俄国的文化中心和经济中心,圣彼得堡乃至莫斯科从来都不缺少想要闯出一番天地的作家和诗人,但作家和诗人又岂是那么好当的? 即便像涅克拉索夫这种混的勉强还算不错的,也依旧要靠干各种杂活才能维持生计。 那么这位新人究竟写得如何呢? 最先感觉到不对劲的,反而还是那些不断打着哈欠、百无聊赖的秘密警察,因为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那些吵吵闹闹的年轻人们竟然安静了下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等到他们有些惊奇地抬头看去时,只看到了一张张陷入沉思乃至隐隐有些痛苦的年轻的面庞。 而在这些人之中,弗拉基米尔是最先看完的那一批,看完之后这位瘦弱的年轻人先是感到一种莫名的悲伤,整个人都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所笼罩,紧接着感到的就是一种出离的愤怒。 这愤怒里面包含了很多复杂的感情,对人的同情、对现实的恼怒,更多的其实还是一个问题:为什么会这样? 而当看到身边的同伴陆陆续续也都已经看完之后,弗拉基米尔也是忍不住率先对旁边的同伴开口说道: “我好像看到了一种此前一直在被忽略的现实。” 弗拉基米尔第一句话一出,顿时就引起了连锁反应,讨论声又陡然从这些年轻人中间响了起来: “从未见过的视角!一个可怜的孩子,一个可怜的马车夫,他们的苦恼究竟该向谁诉说?” “哦上帝!在今天的俄国,还有谁能过上好日子?!” “对现实的深入观察,最简洁的表达和最汹涌的感情!这位可敬的先生在他的小说里面没有表达出任何的思想倾向,但正如维萨里昂评论的那样,他已经把想说的全部告诉读者了!” “十分动人的两篇小说,小说还能够这样写?从未见过的技术!但是刚读下来完全不会察觉到,之后再想想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功力。” “‘他自最下,来观察世界’!再没有比这更为精确的形容了。” “我更加喜欢外科医生这个比喻,真的是宛如手术刀一般的文字,切割着俄国最为沉重的一块!” ……… 与之相同的场景,此时此刻正发生在圣彼得堡和莫斯科的各处,毕竟看这两篇短篇小说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因此反响来的很快并且足够的猛烈。 有人惊叹于这两篇小说的技术,极致的简洁、准确和隐藏在暗处的汹涌的感情,即便是在普希金和果戈理那里都看不到这样的小说! 有人惊讶于这两篇小说的选材,竟然将农奴的孩子和卑贱的马车夫给放到了神圣的文学当中 有人则是透过小说的内容,感受到了现实的沉重,并且再次被激发了心中那种莫名的情绪。 到底该怎么做,俄国才能变得更好?等待着那个沙皇尼古拉的恩赐吗? 当圣彼得堡和莫斯科的各处逐渐变得喧嚣的时候,原本还在好奇这些年轻人为何突然之间如此沉默的秘密警察们,此时此刻的脸色也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虽然并不知道这些杂志上又刊登了些什么玩意,但是年轻人们嘴里说出的话,无疑已经让这些秘密警察们嗅到了某种敏感的气息。 某种必须按照伟大的沙皇尼古拉陛下的示意,狠狠重拳出击的气息。 即便现在的事态还谈不上严重,但天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有别的发展。 上边示意一下,他们底下这群人就得忙得跟狗一样。 因此在这些秘密警察当中,有的人脸色难看,总感觉日后可能要处理更多的麻烦,有的人则是在年轻人们反复的重复之下,被动地记住了米哈伊尔这个名字。 当然,也有那么极小的一部分秘密警察,对杂志上的文字产生了一定的好奇,但在这样的时刻,他们肯定是不能上前加入到这些年轻人当中去的。 (本章完) 第19章 被迫键政 第19章 被迫键政 当书店附近和咖啡馆内的年轻们在热烈地讨论着《万卡》和《苦恼》这两篇小说,以及米哈伊尔这位横空出世的神秘作者的时候,米哈伊尔正在自己的沙发上裹着毯子睡着大觉,旁边的书桌上,则是放着一张又一张的手写稿纸。 在稿费发来之前,米哈伊尔这些天一直在尽量减少自己的活动,毕竟只要不动,身体就更能抗饿一些。 因此除了去蹭蹭德米的饭以外,米哈伊尔这些天索性就是当起了宅男,然后继续着自己当下的大业。 但不出意料的话,接下来是要忙上一阵了,毕竟等文章发出来后,终于得闲的别林斯基自然也是要把米哈伊尔介绍进他们的圈子,到时候估计免不了一番交际。 而就当米哈伊尔还沉浸在梦乡里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敲了一阵后,米哈伊尔才终于睁开眼睛,然后打着哈欠去开门。 “早上好米哈伊尔。”手上拿着什么东西的老女仆娜斯塔西娅打量了一下睡眼惺忪的米哈伊尔,便继续说道:“你睡觉的做派简直跟个贵族老爷一样,东西早上就来了,但现在已经快中午了,午餐马上开始,所以我干脆就敲门来找你了。” 实话实说,米哈伊尔这个睡觉的做派娜斯塔西娅是真的很少见到过,在当下的圣彼得堡,一位普通的市民想要养活自己跟家里的一大家子,一天忙到晚都未必能够过得不错,更何况是躺在家里睡大觉呢? 像她这样被雇来的女仆,早上四五点就起来干活那都是常态。 但想想对方大学生的身份,娜斯塔西娅似乎又有点理解了……… 而听到娜斯塔西娅的话,米哈伊尔先是一愣,反应了一下后才打了个哈哈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谢了,亲爱的娜斯塔西娅。” 好像也对,想想如今这年头大部分资本国家的工人的平均工时,米哈伊尔突然觉得,嗯,996又怎么不算是一种福报呢? 我宣布它在这年头真的略胜一筹……… 另外算算时间,德国的那个大胡子估计也快要提出自己的宣言了。 脑中闪过这些想法的同时,米哈伊尔伸手将娜斯塔西娅递过来的包裹接了过来,掂量掂量它的重量以及厚度,米哈伊尔心里面就有数了,应该就是样刊寄过来了。 “是别人寄给你的书吗?厚厚一本。”不等米哈伊尔拆开,话向来很多的老女仆娜斯塔西娅就开口问道:“这样一本书可不便宜。” 毫无疑问,尽管此时此刻印刷工艺已经传进了俄国,但是对于大多数俄国民众来说,书都算是一种奢侈品,再就是他们确实也不识字。 “算是吧。”想到这位老女仆的大嘴巴,米哈伊尔索性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含糊了一句道:“我等下就去用餐,你先去吧娜斯塔西娅。” “好吧。”似乎有点遗憾的老女仆告辞离去。 送走娜斯塔西娅后,米哈伊尔这才拆开了包裹,然后就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这一时期的杂志。 纸张的质量有点糟糕,但确实很厚,能够在上面看到各种各样的文学体裁,而米哈伊尔在简单看了一下《万卡》和《苦恼》这两篇小说印的怎么样的同时,也是很快就翻到了放在后面的别林斯基的评论。 认真地看了看后,米哈伊尔的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脸也微微有点发绿。 至于为何如此,那就不得不提一下如今俄国的评论家们都是怎么进行自己的评论了。 简而言之,这些评论家们喜欢在评论别人文章的同时,传达自己对于社会现实、政治制度、艺术理念以及文化等等等等方面的看法。 举个例子的话,就像是如今的果戈理,尽管果戈理后期的大部分作品都具有强烈的讽刺意味,但其实就性格而言,果戈理温和、善良,对自己的祖国甚至说沙皇都怀着较为浓厚的感情。 他早期轰动文坛的杰作小说集《狄康卡近乡夜话》也是主打一个俄国乡村的梦幻、甜蜜。 就算后来写作发生了转向,但是果戈理一直坚持认为自己的这些作品都是善意的,即通过“笑”来矫正社会,为他心爱的俄罗斯提供某种帮助。 但是在《死魂灵》发表之后,以别林斯基为代表的民主派批评便不断地重申《死魂灵》对现实的批判意义,不断强调《死魂灵》及其作者对现存秩序所持的敌对立场。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向来谨小慎微甚至有点瞻前顾后、胆怯畏缩的果戈理就真的有点被吓到了,以至于他在写《死魂灵》第二部的时候,想要正面地描写俄罗斯和俄国人。 但这种正面的、肯定的文章向来难写,尤其是当现实赤裸裸地摆在人们面前的时候,到底要多眼瞎的人才会选择视而不见? 所以即便是果戈理这样伟大的作家,在面对这个问题时依然节节败退,迟迟写不完《死魂灵》的第二部。 总之,果戈理从性格方面来说绝不是斗士,但是他的作品无疑又体现出了这种倾向。 而评论家们为了能对社会有所助益,在解读文学作品同时,也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自己个人的倾向与热情,但问题就在于,评论家们猛猛键政,键到最后,大众是真的认为作者本人也对现实具有强烈的不满。 这种矛盾与分歧也成了后来别林斯基与果戈理决裂的根源。 这种事情当然也不是孤例,像后来我们的屠格涅夫屠哥,也是被一位评论家的文章给吓屁了,还由此发生了一系列事情。 当然,这个姑且放后面再谈,毕竟米哈伊尔离跟屠格涅夫屠哥见面的日子估计也马上就要到来了。 说回现在,别林斯基的评论文章大体上来说没什么毛病,真的是把米哈伊尔在往天才的那个方向在捧。 但是话又说回来,以别林斯基对社会现实的关注,再加上米哈伊尔这两篇小说当中鲜明的下层民众立场,这位杰出的评论家自然也是一个不留神,就开始键起来了……… 米哈伊尔暂时是真不想键政,毕竟这年头敢键政是个什么下场,用屁股想想都知道,但是架不住已经有人替他键起来了……… 不过该说不说,别林斯基键归键,评论文章写得那是真的好。 放在后世,评论家们的好多文章人话都不给你说了,更别说跟你谈什么社会现实、针砭时弊以及为更多的人发声了。 只能说,经费一停他们很多人就老实了……… 看着看着,米哈伊尔突然觉得别林斯基写得似乎挺对的……… 呸! 这思想也太危险了……… 认真看了一会儿,米哈伊尔姑且就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就拿着手上的杂志准备下去吃饭。 算了,键就键吧,暂时肯定是没事……… (本章完) 第20章 老奴快乐茶 第20章 老奴快乐茶 当米哈伊尔从自己的小斗室里下来的时候,公寓内的其他租客已经坐在了离厨房不远处的一张长方形大桌面前开始用餐。 木桌有些陈旧,但看着还算结实,此时此刻桌子上正摆着一些黑麦面包和两道卖相着实一般的菜汤,一旁还有一些腌黄瓜和蘑菇作为配菜。 样式不多,但每一道的菜量都很大,只因房东帕甫洛芙娜的租客显然不止米哈伊尔一人,而按照租房时的约定,房东将为每一位租客提供饮食和女仆服务。 因此还算挺大的公寓里面除了老女仆娜斯塔西娅以外,还有一个跟房东帕甫洛芙娜一样膀大腰粗的胖厨子,做饭的味道马马虎虎,唯一的优点是便宜,这才赢得了帕甫洛芙娜的青睐。 而吃饭的话既可以来这里用餐,也可以让房东或者女仆给自己送过去,但这往往需要在别人用完餐之后亦或者稍微付点钱让房东和女仆关照一下。 来晚了往往只剩下残羹剩饭。 因此最经济实惠并且能吃得勉强不错的方式,就是来到这里,并且要来早一点。 而此时此刻坐在餐桌上的足足有好几位,并且包括之前提到过的小商人韦尔西洛夫,来省亲的小地主屠森巴赫以及十四等小文官斯米尔诺夫。 哦对,还有我们威严的房东帕甫洛芙娜。 她似乎已经用过餐了,此时此刻她正沉重地站在一旁,护卫一般守着在她旁边的铜皮茶炊,至于茶炊里面,自然就是反复冲泡过好几遍的茶叶与冒充茶水的茶水。 值得一提的是,茶炊这东西算是俄国这边喝茶的专门器具,集烧茶与保温为一体,在俄国的茶文化当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而尽管茶叶进入俄国的历史很短,但依然在非常短的时间内风靡了整个俄国。 开始的时候只有贵族能享用,后来随着茶叶的降价,慢慢地也走进了千家万户,在如今的俄国,从贵族到最穷的农民都在喝茶。 就连如今执政的沙皇尼古拉一世这个大撒地,也下令得为被囚禁的革命者提供茶叶,因为不这样做将是不人道的。 当然,米哈伊尔合理的怀疑,这道命令的前提是因为沙皇尼古拉一世的时候,革命者大多都是贵族出身……… 不然沙皇尼古拉这大撒地还管什么人道不人道……… 再就是俄国人最喜欢喝的是甜茶,他们常常往茶叶里面加入像方、柠檬片这样的东西,不过一般来说,俄国人喝茶有三种方式: 一是把放入茶水里,用勺搅拌后喝;二是将咬下一小块含在嘴里喝茶;三就是看喝茶,既不把搁到茶水里,也不含在嘴里,而是看着或者想着喝茶。 第一种方式最为普遍,而第二种方式多为老年人和农奴接受,至于第三种方式,自然就是为那些没有钱的人准备的,这一群体也大都是老奴。 因此米哈伊尔愿意将其称为老奴快乐茶,便宜、廉价,且有助于心理健康。 正如同日后的冰红茶好像成了工地老哥快乐茶一样. 哦对,冰红茶必须得冰镇。 言归正传,尽管房东帕甫洛芙娜是个吝啬鬼,但最多也就是将茶叶多冲泡个十几遍,也不至于说要让租客们望茶止渴。 但茶叶这东西在这年头终究还是没那么便宜,因此倘若房东帕甫洛芙娜不严加看管,估计没一会儿就要被这群租客给喝的精光。 于是房东帕甫洛芙娜就这么威严地守在了那里,在一声声“行行好吧。”、“好心肠的帕甫洛芙娜!再来一杯吧!”“我口渴啊!我还没喝呢!”中不为所动,偶尔不耐烦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某个人的茶杯,然后倒是不那么满的一杯。 哦,亲爱的帕甫洛芙娜!您简直像个沙皇! 尽管看到这一幕的米哈伊尔很想冲自己的房东开上这么一个玩笑,但为了不被这个膀大腰粗的女人扭送到警察局去,米哈伊尔终究只能是按捺住自己的天性,然后很快就找到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而看到米哈伊尔的到来后,帕甫洛芙娜似乎是往他这里瞥了一眼,紧接着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但最后终究还是看在米哈伊尔前些天还上的部分房租的份上,给米哈伊尔倒上一杯茶,然后送了过来。 说实话,难喝归难喝,但都穷成这个样子了,能补补分就不错了。 而就在米哈伊尔点头微笑致意之际,帕甫洛芙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就开口问道:“米哈伊尔,你投递出的小说怎么样了?有回音吗?我听人说,你们这些写稿子的似乎还能拿上一笔稿酬,是有这回事吗?那你岂不是又能再还上一笔房租了吗?” 帕甫洛芙娜这话一出,还未等米哈伊尔开口说话,餐桌另一边的小商人韦尔西洛夫就忍不住先大笑了起来: “帕甫洛芙娜,哪有这么容易?要是真这么轻松的话,大学生就会是俄国最富有的一群人了!但据我所知,事实恰恰相反,他们不靠家里简直就活不下去! 光动动笔杆子,既不用跑也不用追着别人的屁股后面赔笑脸说好听话就能赚钱,哪来这么多好事!” “这你就错了韦尔西洛夫。”一旁性格向来十分温和的十四等小文官斯米尔诺夫开口道:“只要找到了合适的方向,无论是谁都能在写作的天地里有一番作为。 就像我,昨天下午刚好想出了一个笑话,于是马上就讲给我的同事们听,哦上帝,他们听了之后简直都快笑死了!并且还请我去酒馆里喝了一杯,我迟早要把我想好的这些笑话通通写下来然后让出版社给我出版!” 向来比较健谈的小地主屠森巴赫此时此刻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尽力地往嘴里塞着东西。 他年纪已然不小,胃口也不好,于是常常向房东帕甫洛芙娜提出要减免一部分他本不应该出的餐费,但是却遭到了房东帕甫洛芙娜的断然拒绝: “屠森巴赫,我的家乡哈巴罗夫斯克省有句老话,年纪越大就越是拥有一副好胃口,只是很多时候他们自己并不知情!” 等到小商人韦尔西洛夫和文官斯米尔诺夫终于稍稍安静了一点之后,米哈伊尔终于是有了机会开口,于是他看着似乎有些失望的帕甫洛芙娜,轻咳了一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后才开口道: “帕甫洛芙娜,小说已经发在了某本杂志上,只不过稿费还要等上一些日子,等到时候我手头宽裕一些了就再还你一部分。” 还就还吧,一直欠着也不好,更何况帕甫洛芙娜还会收取一定的利息……… 正当米哈伊尔这么想时,餐桌上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就连刚才似乎一直在厨房忙活的老女仆娜斯塔西娅,此时此刻竟然也从另一个房间探出了头。 “哦………” (本章完) 第21章 写给大众的小说 第21章 写给大众的小说 当米哈伊尔说出那句话后,在场所有人都陷入到了一种格外安静的状态,并且齐刷刷地朝他看了过来,不过很快这种安静的场景就被帕甫洛芙娜率先打破。 只见这个雄壮的女人先是一呆,然后瞬间就眉开眼笑的感慨道:“哦上帝!这就是大学生!米哈伊尔,我就料到了你一定可以。稿酬如何?能将剩下的房费全都结清吗?” “一下子应该有些困难。”看着帕甫洛芙娜的变脸绝技,米哈伊尔又补充道:“不过应该也用不了多久了,因为很快我就将写出一些新的文章,到那时应该就能全部结清了。” “这样啊。”帕甫洛芙娜的笑容稍稍淡了一些,但总得来说,这张令人畏惧的脸上还是保留了一些和蔼的成分:“那你可要好好努力,难得能有这种只用动动笔杆子就能赚钱的好差事。” “韦尔西洛夫,看到了吗?这就是大学生。”小文官斯米尔诺夫惊讶了片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接着不无得意地朝小商人韦尔西洛夫看去,然后继续强调自己的观点道: “我刚才就说了,只要找对了方向,连我都能参与到写作当中去,更何况是大学生?哦亲爱的大学生,你写的是什么?也是笑话或者滑稽的故事吗?或许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不等米哈伊尔回话呢,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的韦尔西洛夫就开口反驳道:“得了斯米尔诺夫,大学生怎么可能写你那些不着调的笑话?我知道现在的大学生都在些什么,我好几次都在咖啡馆听到过。通通都是一些空话,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并非如此韦尔西洛夫。”米哈伊尔总算是找到了说话的时机,于是笑着开口道:“我写的都是当下的俄国最常见的一些人和一些事,你一定在某个地方见过这些人和这些事。” “那可不好说。”固执的小商人韦尔西夫坚持着自己的看法,摇着头道: “什么样的诗歌和小说能比账簿上的数字更加通俗易懂呢?它们在打动人心这方面又哪能比得上卢布呢?不会的,有时候一听杂志上的那些文章我就头疼,偏偏年轻人们还在那里激动万分,真是让我无法理解。” “米哈伊尔。”早就在一旁听了许久的老女仆娜斯塔西娅端着一盘什么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鼓动米哈伊尔道:“不然你就把你写的东西拿过来念一念吧!究竟怎么样,让我们听一听不就知道了?” 看得出来,娜斯塔西娅这么说更多的还是出于一种看热闹式的怂恿,并非说真的对米哈伊尔写的东西很感兴趣。 而两眼冒着绿光的娜斯塔西娅也确实是这么想的,毕竟一个大学生写的东西,她这种乡下来的女人,又怎么可能读得懂? 见此情形米哈伊尔本想推辞了事,但是眼见在座的各位都流露出了一点看热闹式的兴趣,米哈伊尔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回道:“好啊,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正好出版社那边已经寄了一本杂志给我,就是娜斯塔西娅你早上递给我的那本。那我就稍微念上一篇。” 尽管文学这玩意有时候确实存在壁垒,没有一定的审美确实很难进入到其中去。 但是像这样写人民的小说,不该念给大众听又该念给谁听呢? 而眼见米哈伊尔竟然点头,在场的人一时间都是吃了一惊,甚至有些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因为这年头的识字率的问题,请人为自己念信乃至说一句再让别人写一句都是常有的事,但是听小说,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那都是头一次。 况且除了那些什么活都不用干的贵族老爷们,谁还有这种闲情雅致? 尽管有些意外,但此时此刻在场的大多数人还是把目光投向了这位如今俄国十分罕见的穷鬼大学生,准备稍微听听是个什么样子。 当然,也有人不感兴趣,就像是我们威严的房东帕甫洛芙娜,此时此刻已经重新回到了她的茶炊旁边,以防有人趁乱偷喝上一些。 而餐桌上的那位小地主屠森巴赫,依旧在努力地往嘴里多送些东西,无论外界什么动静都不能干扰他的决心。 在这样一种略显杂乱的氛围当中,米哈伊尔站了起来,手上拿着的是刚到手的杂志,翻到《万卡》所在的那一页后,米哈伊尔也是在做最后的心理准备。 说实话,虽然做过类似的事情,但像这种在人群中抛头露面的事情,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后世的米哈伊尔也就是个普通大学生,还是那种苦读二十年,出来就拿个五六千的那种。 哪干过这种大活? 当然,经验是有的。 原主的话,那是常常在大学里跟人家挥斥方遒、激扬文字,粪土沙皇和贵族,那副慷慨激昂和激动的样子,米哈伊尔现在回想起来心都要微微一颤。 而现在的米哈伊尔也不差,大学里面搞过好几次压根没人听的小组汇报. 咳咳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米哈伊尔其实学过一点朗诵,也就是将自己的感情投入到自己要念的文章当中去,并且在合适的时候来上一个起承转合,若是没有这种能力,把小说念给别人那将会十分的尴尬。 说白了,跟演讲一个道理,没点技术的人家当你是放屁,有点技术的,就可以去啤酒馆试试了. 而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一个个再真实不过的当下俄国的普通市民,米哈伊尔酝酿了一下,终于是开口念了出来: “九岁的男孩万卡·茹科夫三个月前被送到靴匠阿里亚兴的铺子里来做学徒。在圣诞节的前夜,他没有上床睡觉” 米哈伊尔念的并不快,但是节奏掌握的很好,该代入情感的地方也是没有一点害臊的意思,只是力图能够表现出小说中所想展现出的那个可怜的孩子的心情。 “你来吧,亲爱的爷爷。“万卡接着写道,“我求你看在基督和上帝面上带我离开这儿吧。你可怜我这个不幸的孤儿吧,这儿人人都打我,我饿得要命” (本章完) 第22章 小气又慷慨的老爷 第22章 小气又慷慨的老爷 米哈伊尔念得相当投入,以至于他其实没怎么把目光放在听众们的身上,只是沉浸在这篇小说的情感之中,用一种孩子气的天真,讲述着自己的经历以及对回家的期望,但这种讲述中,在有些部分又难免带上了一些沉重。 毕竟像这样的事情,如今确实发生在俄国的各处,并且大多都不被人所知晓,只是像沙子一样,历史的风轻轻一吹,他们就悄无声息的被湮灭掉了。 米哈伊尔的朗诵颇具感情的力度,而随着这篇小说的缓缓推进,不知何时,原本还有些嘈杂的餐桌这里突然就安静了许多。 原本有些不耐烦的小商人韦尔西洛夫看上去认真了许多,偶尔还似乎有些心虚地扭动了一下身体,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去。 而十四等小文官斯米尔诺夫本来已经做好了开怀大笑的准备,想好好的给这位年轻人一些鼓励,并且还准备跟对方分享一下讲述滑稽的故事的经验。 因此在最开始的时候,斯米尔诺夫甚至已经摆出了一副笑脸,然后向米哈伊尔投去了鼓励的眼神。 只是现在的话,斯米尔诺夫的笑容已经凝固,翘起的嘴角也一点一点往下沉去,到最后甚至已经是一脸痛苦。 而就算是始终坚持不懈地往自己的嘴里送东西的小地主屠森巴赫,也是不知道在哪一刻突然就停了下来,然后抬起头呆呆地听着米哈伊尔的朗诵。 不知不觉间,这位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他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而就算是娜斯塔西娅这个一开始只想看热闹、眼冒绿光的老女仆,也是直接就愣在了原地,眼里的绿光早已消失,只余下一种如同圣彼得堡的天气一样的阴冷与沉闷。 至于说这所小公寓的沙皇帕甫洛芙娜,这个如同山一样沉重和坚毅女人,原本只是漠不关心,眼里只有自己还算珍贵的茶炊,听着听着就瘪了瘪嘴,凶狠的脸皱成一团,看上去似乎是突然生起了不知道什么人的气。 而等到米哈伊尔的故事进入结尾: “他怀着美好的希望而定下心来,过了一个钟头,就睡熟了……” 当这个故事终于结束的时候,小公寓里的沙皇帕甫洛芙娜是最先行动起来的那个人,只见她缓缓走到米哈伊尔的身旁,拿走米哈伊尔那已经见底的茶杯,随即就为米哈伊尔重新添上了满满一杯。 在放到米哈伊尔的面前的同时,这位小公寓里的沙皇也是用一种米哈伊尔从未听过的温和的语气,慢慢说道:“非常好的故事,尊敬的米哈伊尔,你写的真好。喝点茶吧,多喝一点!” 帕甫洛芙娜这么一开口,场上安静的氛围一下子就被打破了,这其中上了年纪的小地主屠森巴赫率先哭出了声: “可怜的孩子!他跟我的小外孙是多么像啊。一样的天真,一样的对他的爷爷怀着深厚的感情,但他好几年前就因为一场伤寒走了!好在是没有受太大的罪,但那么一个小生命,昨天还是对着我笑,爬到我的膝盖上玩,怎么一下子就走了呢?” 在哭的同时,这位老人也是忍不住看向了米哈伊尔开口询问道: “后续怎么样了呢尊敬的米哈伊尔?这个可怜的孩子有被他的爷爷接走吗?他又能重新过上以前那种快活的日子吗?” “当然,亲爱的屠森巴赫。”看着这位想起了过往的伤心事的老人,米哈伊尔颇为温和地开口说道:“他很快就能脱离苦海,跟他的爷爷团聚,过上要比从前更好的日子。” “哦,上帝保佑他!” 不是这样的吧? 尽管小文官很想这么开口问道,但看了看那位哭的很是伤心的老人,又看了看一脸温和的米哈伊尔,斯米尔诺夫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于是他就忍不住开口称赞道: “写得太好了米哈伊尔!真不愧是大学生!这简直就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的故事,他比一百个笑话都要更有力量!真的没想到我们俄国如今竟然还有这样的小说!” 这么说的同时,斯米尔诺夫倒是也没忘了一旁的小商人韦尔西洛夫,于是他也是急忙转身去询问他的意见: “你怎么看韦尔西洛夫?你听得懂吗?你觉得这篇小说到底怎么样?” “写得还不错。”虽然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但韦尔西洛夫还是嘟囔着回道:“但这样的小说又有什么用呢?它怎么可能比卢布还管用呢?人们看看也就是看看了。” 因为这话说的含糊,在这种有些喧闹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没有听清,而韦尔西洛夫嘟囔了一会儿后,突然就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接着顿时就慌张了起来: “上帝啊!我还有一桩生意要谈,怎么转眼间就到了这个时候了?我必须得走了。” 虽然立马就开始行动了起来,但是在走之前,小商人韦尔西洛夫还是脱帽向米哈伊尔致意了一下: “亲爱的米哈伊尔,你还要继续念吗?难不成你不止发了这一篇作品?” “还有一篇,韦尔西洛夫先生。不过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大家都有事情要忙,如果之后还有机会、你们还愿意听的话,我就找个时间将另一篇小说也念上一遍。”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走了,我走了!” 说上这么一句后,韦尔西洛夫便急忙躲过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的小文官斯米尔诺夫,径直朝楼下走去。 而为了赶时间,韦尔西洛夫也是赶忙拦下了一辆马车,说清楚时间地点后,就暂时在马车后面松了一口气,等待着马车在目的地停下来。 只是不知为何,刚才米哈伊尔念的那篇小说还在韦尔西洛夫的脑子里回荡,为了摆脱掉这种影响,韦尔西洛夫不自觉地就看向了前面的那个马车夫。 破破烂烂的大衣,看上去仍有稚气但已经很是粗糙的年轻面庞,还有那冻得通红的脸颊。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伙子并不疲倦,甚至隐隐有些兴奋。 韦尔西洛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些平日根本不会在意的东西,只是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看着那张年轻的面庞,韦尔西洛夫犹豫了好一阵,才颇为肉疼地递上了车费。 “多了一戈比,老爷!” “给你吧给你吧,拿去吃点东西吧年轻人。” 哦上帝!我一定是疯了! 肉疼地摆了摆手,韦尔西洛夫加快脚步,准备赶紧离开这个伤心地。 而目送韦尔西洛夫离开后,年轻的马车夫也是急忙上车,准备赶快去拉一个顾客。 今天可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圣彼得堡那些年轻的老爷们在今天简直跟发了疯一样! 动辄就会多给上好几个戈比,据说还有人得到了卢布! 毫无疑问,今天是一个能碰碰运气的好日子。 只是这种好事几乎只在那些年轻的老爷们身上出现,像韦尔西洛夫这样一看就有些尖酸刻薄的年纪很大的老爷,竟然也能多给上这么一点,年轻的马车夫也是真的没想到。 不过确实有够小气的,符合这样的老爷的做派……… (本章完) 第23章 伊凡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 第23章 伊凡·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 外面究竟怎么样,米哈伊尔并不知情,只说身边的话,在念完《万卡》这篇小说后,来圣彼得堡省亲的小地主屠森巴赫对待米哈伊尔的态度,都可以用温存来形容了。 而两人也真的聊上了一阵,从屠森巴赫的口中,米哈伊尔也得知了对方此次省亲并不是很顺利,原因则是出在了屠森巴赫的小外孙身上。 尽管这件事谁都不愿意发生,但是那个小家伙终究还是在屠森巴赫那里出的意外,因此屠森巴赫的女儿和女婿难免心怀芥蒂,甚至到了一看到他就想到了当年的这桩往事然后脸色发白的程度。 若非如此,屠森巴赫自然也不用蜗居在这个小公寓里,然后每天都在犹豫要不要再次登门。 这样的痛苦注定没办法排解,毕竟尽管谁都没有错,但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不过跟这位老人家聊上一会儿,或许还是能够让他好受一些,不至于全都憋在心里。 而聊到最后,这位眼睛通红的老人也是忍不住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说道:“米哈伊尔,听听你的小说跟你说说话,我真的感觉我好多了。我老是听人家说你很困难,你这样的年轻人应该有更好的前程才对。 有什么麻烦请跟我说好吗?我愿意为你尽一份力。” 米哈伊尔:“………” 原来我这么穷名远扬吗……… 不过该说不说,似乎不论在任何时代,啃老其实都是来钱最快的方式。 特别是在一个资产相对稳定的时期,老人家手里的钱常常会多到让很多人都感到难以置信。 当然,有些老人要是运气不好,赶上特定时期所谓的上升期,那一辈子的积累瞬间就会化为泡影。 “不用了,亲爱的屠森巴赫。我现在能够养活我自己。”尽管依旧很穷,并且欠了一屁股债,但面对这个真诚的老人,米哈伊尔同样握了握对方苍老的手,然后笑着回道: “倒是你,我早就注意到了。你得少吃上一些,怎么能为了一点东西坏了自己的身体呢?” “不行,米哈伊尔。帕甫洛芙娜为了敷衍我,竟然能编出那样的鬼话。”撇了一眼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帕甫洛芙娜,似乎是有点固执的屠森巴赫较劲般地继续道:“那我就让她的鬼话变成现实!但还是让她跟她家乡的鬼话见鬼去吧!” “你看看你看看,米哈伊尔,老人总是这样,总觉得别人是在骗他。”帕甫洛芙娜并没有跟屠森巴赫这个还算有钱的老头子生气,只是摇着头说道: “所以年轻人就应该多跟年轻人说说话,亲爱的米哈伊尔,你还记得我的女儿斯维特拉娜吗?你们已经许久没有正式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了,我觉得你们或许可以抽个时间好好聊一聊。” 米哈伊尔:“?” 关于帕甫洛芙娜的女儿斯维特拉娜,米哈伊尔倒是有印象,而且印象还比较深刻,毕竟某种程度上来说,简直就跟帕甫洛芙娜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同样是一条不可多得的好汉。 说起来一年前米哈伊尔刚来圣彼得堡的时候,帕甫洛芙娜考虑到米哈伊尔是一位前途无量的大学生的缘故,就已经有了撮合米哈伊尔跟她女儿的想法。 只不过后来随着米哈伊尔的境况越来越窘迫,帕甫洛芙娜就压根没再提过此事。 如今再次提起来,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觉得米哈伊尔的这篇小说实在是太好,还是在米哈伊尔身上看到了新的可能,总之,帕甫洛芙娜温情脉脉的对着米哈伊尔说道: “你知道的,亲爱的米哈伊尔,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我当下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她打拼呢!没有一个好的嫁妆,她又怎么能在丈夫家里立足呢?!我这些年简直不知道为她忙活了多少!” 米哈伊尔:“?” 利诱是吧? 好好好. 不过说实话,房东帕甫洛芙娜的吝啬和富有,在他们这一带那真是出了名的,而她家的情况也确实就像她所说的那样。 至于说帕甫洛芙娜的丈夫,据说是在一个冬夜里喝酒喝大了,以至于人们第二天发现的时候,帕甫洛芙娜丈夫的身体早就已经邦邦硬了,说真的,这还真是斯拉夫男人经典死法之一。 贪杯者因为酒精在冬夜里永远睡去,勇敢者和理想主义者,则是怀着对未来的信心和期盼在西伯利亚里永眠,再无声响。 那么话说回来,尽管如今的米哈伊尔深知钢丝球的语是富贵和隐忍,但想了想帕甫洛芙娜家的那位小沙皇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性格又有多么恶劣,米哈伊尔就真的第一次觉得自己还蛮有骨气的. 堪称是铁打的真汉子,绝对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实话实说,比起应对帕甫洛芙娜家的那位小沙皇,米哈伊尔宁愿去跟尼古拉一世这个真沙皇真刀实枪的干一场. 艹! 我想什么呢?! 赶忙压制住了自己内心危险的想法之后,米哈伊尔冲着帕甫洛芙娜含糊的笑笑,同时又含糊地回道: “再说吧,再说吧帕甫洛芙娜!最近有位尊敬的先生正准备把我介绍进他的那个圈子,我暂时实在是抽不出什么空” 这倒不是假话,别林斯基估计也很快就要联系米哈伊尔了。 “哦上帝,那之后呢?你总不可能一直都在忙这件事吧?” 米哈伊尔:“.” 亲爱的帕甫洛芙娜,只是一篇小说而已,真的不至于! 当米哈伊尔这边努力应对着帕甫洛芙娜的时候,在另外一处宽敞明亮的房间里,一位眼睛明亮的年轻人同样在阅读《万卡》这篇小说,在看到最后,这位年轻人的嘴唇都颤抖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平复好自己的情绪。 而等情绪稍稍好了一点之后,这位年轻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起身去找自己的母亲瓦尔瓦拉·彼得罗芙娜·卢托维诺娃。 至于这位青年人,他的名字叫做伊凡·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 (本章完) 第24章 农奴经济学 第24章 农奴经济学 当伊凡·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来到客厅的时候,他的母亲瓦尔瓦拉·彼得罗芙娜·卢托维诺娃正在训斥一位战战兢兢的下人。 这是一位一看就很不好惹的精明强悍的中年女人,尽管她个子不高,身材也有些瘦弱,但当她开口训话的时候,她面前的这位仆人连看她一眼都不敢,只是一直低着脑袋,身体也有些颤抖,偶尔嘴里才能吐出几个模糊的单词,但很快就被吓的重新吞咽回去。 而这位仆人面对的还不只是责骂,说到怒气上头的地方,这位衣着奢华的中年女人直接就站起身来,狠狠两巴掌甩在了这位下人脸上。 不过只是如此的话,挨打的这位十来岁的姑娘尚且还能接受,甚至还有些庆幸,毕竟整个斯帕斯科耶-卢托维诺沃庄园有谁不知道地主老爷瓦尔瓦拉的手段? 农奴们仅仅因为未及时清扫积雪、打碎餐具就会遭到鞭打,而有一次她曾命令将一位农奴绑在马厩中连续鞭打数小时,以至于那位农奴直接落下了残疾。 再就是曾让一位农奴跪在碎玻璃上,寒冬中赤脚而立,或者让有些人戴上铁链劳作。 甚至有一次,一位年老的农奴仅仅因为在她经过时未能及时脱帽致敬,便直接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垦荒区进行劳作,完全无视了对方的家庭状况。 总之,关于地主老爷瓦尔瓦拉的故事在庄园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挨点打真的算不了什么大事。 另外说实话,这样的状况在如今的俄国并不少见,说上一句快烂大街了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别的不说,倘若有一方十分清楚的认识到,另一方会受制于他,那么这两方的关系将会是什么样子了? 就算是放在后世,都有不少手里面有点权利的领导和上级,把手下的人当成孙子在欺负在使唤,那么当地主对农奴拥有几乎无限的权力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 暂且先言归正传,当屠格涅夫来到客厅见到这样的场景后,当即就开口问道: “妈妈,发生了什么事情?” “瞎眼的东西,我刚刚从外面回来,她却连杯茶都不肯给我倒,不知道是不是被魔鬼给迷了眼眶。”听见自己儿子的声音,这位中年女人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凶狠一下子就退了下去,尽管依旧保持了专横和严厉,但看上去确实柔和了不少: “亲爱的万尼奇卡(伊凡昵称),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让她下去吧,让她下去吧!我来给你倒茶水,别再因为这点小事为难她了!”这位性情素来温和的年轻人现在似乎隐隐有些恼怒,在下人感激的眼神中让她赶忙离开的同时,也是拿起了杯子准备给自己母亲倒上一杯茶。 而看到他的动作,尽管瓦尔瓦拉因为刚才的反驳而感到不快,但终究还是默许了这件事情,等到年轻的屠格涅夫将茶水放到自己母亲的面前后,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我看到一篇再好不过的小说了,非常短,妈妈,就让我给你念一念吧!你真的应该听一听!” “好,万尼奇卡,你念吧。”眼见自家的儿子如此激动,瓦尔瓦拉并没有扫他的兴致,而是在点了点头后就一边喝茶一边专心的听了起来。 见到自己的母亲集中起了注意力,这位年轻人也是铆足了力气开始念杂志上的这篇文章,只希望能够传达出那个可怜的孩子的一点期盼与呼喊。 “九岁的男孩万卡·茹科夫三个月前.” 声情并茂的念完之后,屠格涅夫也是迫不及待的看向了表情没什么变化的自己的母亲,然后赶忙问道: “亲爱的妈妈,请问你有什么感想吗?” 饱经岁月磨炼的瓦尔瓦拉自然看出了自己儿子想要自己给出什么样的回答,于是犹豫了一下之后,瓦尔瓦拉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这对卑劣的夫妇不应该这么对待这位农奴的孙子。这并不是他们的财产,他们怎么敢如此苛待?在我们的庄园里,他绝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您怎么会这么想?” 尽管对自己母亲的为人十分清楚,但年轻的屠格涅夫此时此刻还是用一种难以置信望着自己的母亲: “您受过良好的教育,见多识广,您难道听不出来作者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吗?” “万尼奇卡,这样的回答还不够吗?”感受着自己儿子态度的变化,有些无法忍受的瓦尔瓦拉不耐烦的回道: “你觉得这位作者想说点什么?是,说一说这位农奴的孙子的处境,但这样的事情难道是我们造成的吗?你知道,我会施舍穷人,也会向教堂捐款,我认识的很多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而且难道你不知道吗?我认识的许多人都在将农奴和他们的孩子分开出售,至今为止也没闹出过什么乱子。或许现实并不像这位缺乏经验的作者所写的那样,一位大人又如何能搞懂一个孩子的想法?这其中有太多不可信的成分了。” “你简直要把我搞糊涂了。”屠格涅夫又瞅了瞅自己的母亲,一时之间都忘记自己该说点什么了。 “是你在外面待的太久,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处理家里的财产。”眼见又说到了这里,瓦尔瓦拉索性是传授起了自己的经验: “你以为那些农奴们他们就好对付吗?你放下了手里的鞭子,他们准不会给你好好干活。你对他们稍有松懈,他们就敢在背后说遍你的坏话,偷光你的财产,恨不得在你头上狠狠踩上两脚! 你不想办法对付他们,在他们心里面树立一个无法违抗的形象,他们迟早就会来对付你! 但究竟如何对付,你心里要有一个数,方法不对的话,就会被他们联合起来.” “别说了妈妈,别说了。”再也听不下去这些已经听过很多次的话,这位年轻人本就因为那篇小说而颤动的心,此时此刻变得更加痛苦,只是摆了摆手道: “我还要出去一趟,我还有些事情要跟别人谈谈!就先说到这吧!” 我真挺喜欢我屠哥的,虽然他在这段时期的俄国几乎被骂成了狗(默哀),后面慢慢展开再谈。 再就是上一轮推荐啦,但这一期跟我一起试水的有好几个lv5大佬,lv4的佬也挺多的,我这种小萌新,就算拼尽全力又该怎么样才能战胜他们啊(痛哭) 要成为大佬的养分了(悲) 提前求求周二的追读,小萌新真不想在一轮坠机(苦涩) 最后还是要感谢各位的支持,因为本来就是非常小众的题材,加上格外的难写,毕竟要平衡好很多东西,趣味性和其它很多东西都要照顾到,每天都要非常多的时间去查资料,看一看有些俄国小说的原文,因此开书的时候我其实真的没什么把握。 本来就是试一试,没想到目前为止的成绩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期,感谢各位的月票和大力支持(比心) 继续努力了,后面包爆更的。 最后再感谢一下“符波137”、“不如饮酒”大佬的打赏,没想到竟然能收到,真的非常感谢(苍蝇搓手) (本章完) 第25章 声名鹊起 第25章 声名鹊起 在收到来自别林斯基的正式邀约之前,米哈伊尔在自己公寓内的小斗室里蜗居了好一阵子,偶尔才会盘算着自己兜里的那点卢布,在圣彼得堡的大街小巷上逛一逛,听一听人们在咖啡馆内的讨论,买下各种各样新鲜的杂志和街道小报看上一会儿。 偶尔运气不好,碰上了那些流浪和游荡在圣彼得堡各处的老乞丐、小乞丐还有不得不做一些生意补贴家用的妓女,指不定就会被纠缠上,而米哈伊尔在一番观察和痛苦的纠结中,有时候还是不得不从自己本就贫瘠的兜里掏出来三瓜两枣,勉强接济一下那些看上去简直惨的不行的人们。 总得来说,作为一名大学生,外加上自身的性格原因,米哈伊尔当然不是一个冷酷的人。 但有些现实未免过于残酷,残酷到要么一个人彻底冷酷起来,几乎完全忽视了这些事,要么就是一头扎进这条似乎永无止境的道路,在不断的起起伏伏中痛苦挣扎、犹豫彷徨。 这一症状或许也是如今的俄国许多富有信念和同情心的人们共同的症状,有时候真的痛苦到无法调节的程度了,便会做出一系列自己或许都不明白的荒唐事来。 俄国黄金时代的文学下面,大把大把的全是这样的人物。 但人是不能被虚无给压垮的,来自后世的米哈伊尔就更不能了。 无论如何,还是先从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做起。 算了算自己兜里的那些子儿,很快米哈伊尔就开始了一段时期的蜗居生涯。 除却日常写稿以外,更多的其实还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杂志来了解当下俄国的社会风貌和舆论形势等等方面。 而了解这些东西的愿望也是非常朴素的,一是搞清楚现在的形势,确定一下哪些能写哪些不能写,二是判断一下现在大致的红线,以防以后自己万一真的激情犯罪,说出什么话又写点什么出来的时候,能够尽量保持清醒,至少是要在红线周围徘徊 不过说白了,这种玩意那真是瞬息万变。 这段时期可以搞的,下段时期人家直接就把你这个拿出来当做罪证,你能有什么办法? 有时候前一秒你还是为国尽忠尽责的大忠臣呢,后脚就可能因为什么事件被重拳出击。 只能说,在如今的俄国这样专制的国家里,红线的解释权只在尼古拉一世那个大撒地手里,那红线的划分标准自然就是灵活的不像话. 另外这里不得不说的说,尽管沙皇尼古拉一世这个大撒地是出了名的反动专制,但是在传媒这一方面,尼古拉一世反而还显得有点像是个自由派。 自从工业革命之后,印刷业的发展就使得知识和信息可以像其它工业品一样批量生产,而这一时期的俄国,大大小小的出版社和杂志每一天都在出现,也有相当多的出版社和杂志将会在明天倒闭。 以至于想确切统计这一时期俄国杂志的种类,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杂志也称得上是风格各异,有的键政有的不键政,有的主打爱国有的跪舔西方正宗老巴黎老伦敦,有的幽默有的介绍自然科学,有的专聊八卦有的主攻文学. 当然,看似什么都可以聊,但有些东西你真聊一个试试. 而米哈伊尔在买这些杂志的过程中,确实不止一次听到那些衣着得体的年轻人在谈论自己: “你最近有看过《万卡》和《苦恼》这两篇文章吗?我身边的人似乎都在谈论它们。” “看过了,真是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我从未想过我们俄国的文学竟然还能从这种角度出发。” “我看过之后感觉自己真的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也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写上一篇这样的文章了,你们说我应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就从圣彼得堡的乞丐们开始怎么样?我想找个时间跟他们好好谈一谈。” “米哈伊尔,米哈伊尔,真想见见这位杰出的文学界的新人长什么样子!怎么一出手就能有这么高的水平?果戈理刚出现时都未必有他惊艳。” “想必是一位出身优渥,受过良好的教育,并且以无限的同情关注着俄国人民的令人尊敬的先生!” 前面的话听着尚且不错,最后一句话就纯纯是在诽谤,如今的米哈伊尔祖上那都是纯种的老农,专门给地主老爷们种地来着,到了米哈伊尔这一代才算是扬眉吐气,成功由老农练习生进化为牛马练习生,就这还得是吃了时代的红利。 原身的情况稍微好过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硬靠天赋杀出来的。 毫无疑问,凭借着这两篇小说,米哈伊尔如今也算是在圣彼得堡的文化圈里打出了相当高的知名度,但要说轰动整个圣彼得堡乃至整个俄国,无疑还得再经过一段时间的耕耘。 无论哪个时代,想靠文学发家都得经过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好在是真起来了那面子也确实就大了。 连沙皇都只能迫于舆论暗戳戳搞你的那种。 而在看杂志的过程中,米哈伊尔当然也看到了批判自己这两篇小说的文章。 在如今的圣彼得堡文化界,各家出版社和杂志为了生存和博人眼球,任何有热点的事情都不可能轻易放过,就更别说米哈伊尔这种非常显眼的出头鸟了。 另外就是除非在特定的时代下,对时代和社会展开批评的声音在很多时候其实都是弱势的一方。 只有当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过往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这个时候你再看历史,就会发现回荡的竟然大都是批评的声音。 这又是为什么? 姑且说回现在,你搞批评,沙皇搞你,沙皇的走狗搞你,爱国人士搞你,不明真相的群众也搞你,这你怎么顶得住? 而且这些人士搞起人来是真没负担的,什么话都可以说。 就比如很多曾发生在俄国文学界的大论战当中,激进派认为不行了!我们要行动起来!那些保守派和温和派都是一群瞎了眼的畜生! 然后保守派和温和派们就会开始反击:这些激进分子简直就是伟大的俄国帝国上的皮癣!伟大的沙皇陛下绝不应该再容忍他们,应该当即就派出自己的骑兵团和宪兵团将他们统统吊死! 后者的言论那真是沙皇看了笑哈哈,贵族听了直说顶呱呱。 如果有的选,米哈伊尔 算了还是不选了,我一介老奴练习生能跟你们这群老奴管培生坐一桌不成. (本章完) 第26章 饥饿艺术家 第26章 饥饿艺术家 总之,批评米哈伊尔的小说的声音肯定是存在的,并且声浪着实不小,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米哈伊尔竟然还真的帮正处于风口浪尖的果戈理分担了一点火力。 要知道,果戈理和他的《死魂灵》已经快霸占了圣彼得堡文化界快好几个月的热搜了,至今为止热度都一直居高不下。 能在这种情况下稍稍露个头,在别人眼中,米哈伊尔着实是相当不一般了。 至于说那些批评的文章,有些火力固然很是凶猛,但米哈伊尔压根就没往心里去,看了之后直接就是一笑置之,根本不会被这个影响到。 别人不知道谁对谁错,米哈伊尔能不知道吗? 一帮子冢中枯骨罢了。 当然,有些王八蛋借题发挥是真的可恨,只是写写这样的文章,都有人在把米哈伊尔往反贼、叛徒那个方向骂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博眼球还是真这么想的。 米哈伊尔不太在乎,但关注着他的几位朋友,却是因为这件事专门来查看他的情况。 率先赶来的就是走路呼呼带风、一脸担忧的德米里特,上来不等米哈伊尔说点什么,就是对着米哈伊尔库库安慰,这也就罢了,解释清楚就算了,关键是他说着说着,情到深处,就一把搂住了米哈伊尔痛苦的道: “哦亲爱的米沙,我知道你一定承受了很多压力!你要是实在难受我们就去喝一杯吧!想喝多少都行,我一定把你好好的带回来!” 米哈伊尔:“?” 好兄弟,你先松开我再说. 至于说喝酒那就更是算了,米哈伊尔的酒量相当一般,加上他这个人心态还算良好,暂时不太需要用酒精麻痹自己。 当然,更多的还是不想解锁斯拉夫人经典死法之一,即喝大了在街上被冻死. 应对完德米里特的关心后,涅克拉索夫也很快就摸上了门,关心一下米哈伊尔近来的状况的同时,也送上了来自别林斯基的问候: “哦亲爱的米哈伊尔,你最近还好吗?我这次是专门来看你的,顺带传达一下维萨里昂的问候,你知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写新的反击文章,但也应该过两天就会专门来找你。你现在还好吗?” “谢谢你们的关心,我好得不能再好了尼古拉。” 一般来说,杂志上所谓的骂战基本上就这么一个流程,这一方这一期杂志因为某篇小说或者评论卖爆了,那另一方下一期就专门来批评这篇文章走一波销量,再到下一期,这一方再反击 听起来有点呆板,但实际上往往只为了一个目的,除却多卖点杂志以外,更多的那就是占据舆论的高地。 当批评的声音足够显眼的时候,那么是不是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种状况,试着去做点什么,乃至加入到改变世界的行列当中呢? 很多时候,评论家和政论家干的就是这种活。 尽管这种变化往往只在上层率先发生,很多时候都忽略了更广大的民众,但总归也算是一种还不错的开始。 别林斯基或许就是怀着这样的信念在努力地写他那些文章,而写作之余,想想近来各大刊物上对米哈伊尔的小说的批评,别林斯基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因此就让涅克拉索夫帮自己也看一下米哈伊尔的状况。 而如今真的上门之后,涅克拉索夫一下子就知道自己和别林斯基的那些担心真的是多余的,米哈伊尔看上去好的不能再好,甚至还跟他调侃了几句那些批评的文章。 一副完全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看到米哈伊尔是这种状态,涅克拉索夫感到放心的同时,无疑也是对米哈伊尔更加感到钦佩。 遥想涅克拉索夫当年出版自己的第一部诗集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没人关注,也就那么几个小报为了博人眼球专门把他的诗集拉出来嘲讽一番。 然后我们年轻的涅克拉索夫就破防了,当即就给人家写了一封反驳的信,结果人家又把他这封信挂了上去一通嘲讽,这下可谓是里子面子全没了。 好在就是这件事多少闹出了一点动静,恰巧这时的别林斯基正好也看到了,认真的看过之后,深感不满的别林斯基当即就又是一通痛批. 好在这件事多少算是一个契机,机缘巧合之下,涅克拉索夫就进入到了别林斯基的圈子,还被别林斯基带着混吃混喝,然后因为这个才有了后面的3p佳话 当然,这个暂且放后面再谈,因为估计再过两天,米哈伊尔很快就要参与进去了。 嗯,是混吃混喝,可不是3p 而说回现在,看到米哈伊尔这种泰然自若的气度,涅克拉索夫心里面也是再次意识到了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钦佩米哈伊尔的同时,涅克拉索夫也是在心里面暗暗下定了决心。 我也要在这方面向尊敬的米哈伊尔看齐! 在看望完米哈伊尔之后,涅克拉索夫就匆匆离去,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涅克拉索夫并不是陀斯绥耶夫斯基这样的天赋型作家,一出手就颇为不凡,但他确实是一个肝帝,几乎可以说是肝上长了个人。 就在如今这个时期,因为生存问题以及其它方面的一些野望,涅克拉索夫几乎可以说是什么活都接,什么东西都写,据不完全统计,这哥们在手写稿子的年代,一生当中至少写了上千万字,笔名无数、马甲无数,多到估计连他本人都要忘了。 而送走肝帝涅克拉索夫之后,米哈伊尔也是开始检查自己最近准备投稿的一篇小说。 写作这件事基本上就等同于养望,只要一个作家能够源源不断地产出好作品,等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后,便能逐渐赢得偌大的名声和社会地位。 就米哈伊尔目前的规划来说,他暂时准备以两个月左右的频率推出一两篇短篇小说,长篇的话估计会放在跟涅克拉索夫合作的文集里面。 另外仔细算算,老陀好像也快在文坛上出现了,该把他的作品也放到文集了才是 米哈伊尔思考着这些事情,写写稿子,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就在这一天的早上,老女仆娜斯塔西娅敲响了米哈伊尔的房门。 “米哈伊尔,你的信来了,似乎是邀请你去什么地方。” (本章完) 第27章 温和派(周二求追读) 第27章 温和派(周二求追读) “非常感谢,亲爱的娜斯塔西娅。”打开房门接过老女仆递过来的信,米哈伊尔简单看了看后便笑着说道:“看来我中午得出去一趟了,午饭就不用再给我留了。” “好的,米哈伊尔。”应下这件事后,娜斯塔西娅就忍不住往米哈伊尔的小斗室里望了望,然后开口问道:“要我帮你收拾一下房间吗?你有没有再写新的东西?毕竟你瞧,你都足不出户好几天了,总该做了点事情才对,你总不能天天像个贵族老爷一样睡大觉吧?” “暂时先不用了。”米哈伊尔的嘴角抽了抽,接着自然而然的就回避掉了后面的问题。穿上大衣,戴好帽子,在娜斯塔西娅的注视下,米哈伊尔微微一笑,随即赶忙溜之大吉。 这些天的话,米哈伊尔当然是抽空将《苦恼》这篇小说念给了公寓内愿意听的人听,而当时米哈伊尔刚念完,最为激动的反倒是小商人韦尔西洛夫,他当场就拍着桌子站了起来道: “哦上帝!听完之后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上次发生的事情,我坐了一位年轻马车夫的车,那位年轻人看上去实在是有些落魄,因此在付车费的时候,我足足多付了他好几十个戈比!甚至都快接近一个卢布了! 亲爱的斯米尔诺夫,你听到了吗?你听到我做的事情了吗?你能这么做吗?得了吧!你的薪水甚至不够你扎扎实实地喝上几杯酒!” 面对这样的说辞,小文官斯米尔诺夫尽管有些不信,但一时之间竟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只能是嘟囔了几句:“瞧瞧瞧瞧,有人偶尔做了点好事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我那天也给了一个孩子一些食物,尽管有些微薄,但谁又能说这不会让他开心上一晚上呢?………” 而念完这两篇小说之后,米哈伊尔在公寓内的境况多多少少就有了些变化,首先当然是房东帕甫洛芙娜对米哈伊尔的态度真的好上了不少。 债不再像之前那样催的那么紧,用餐的时候倘若米哈伊尔未能及时赶到,也会为他稍稍留上一些,再就是虽然茶水依旧不能畅饮,但好歹是能在其他租客艳羡的目光中,来上那么个两三杯。 当然,就算如此,跟她家的小沙皇处一处还是算了。 对此米哈伊尔如是道: “哦亲爱的帕甫洛芙娜,你知道吗?现在的年轻人都流行自由恋爱!我的老家有句古话,强扭的瓜不会甜。” “自由恋爱又是什么鬼话?你们年轻人流行的东西真是一点都让人听不懂。不过相信我米哈伊尔,就是再过一千年,也没有什么是比卢布更实在的了。” 一千年不敢说,两百年内我可以保证你说的是对的……… 总之,米哈伊尔只能是先糊弄了过去。 对米哈伊尔而言,感情什么的确实可以先放放,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再说。 而除却房东以外,其他租客似乎是对米哈伊尔产生了介于尊敬与温存之间的情感,有时候非常愿意同米哈伊尔聊一聊,好像能从他这里得到某种未知的慰藉一般。 对此米哈伊尔乐意至极。 毕竟在交谈的过程中,总能听到一些会令米哈伊尔大开眼界的八卦和小道消息。 就像是来自小文官斯米尔诺夫的八卦,任何人只要听上一遭,准会对《小公务员之死》和《变色龙》有新的理解。 而抛开这些先不谈,说回信的话,大致意思就是别林斯基想要邀请米哈伊尔来聚一聚,一起吃吃饭联络联络感情。 对于穷鬼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联络感情的方式了。 至于说去哪里吃,这就不得不提一下这年头知识分子的快乐小沙龙了。 沙龙这个词以及与之相关的活动自然是革命老区法国传过来的,大致上就是一群无所事事的贵族聚在一起喝酒打牌吹牛逼,偶尔再唠唠什么哲学、艺术,哦对,最不能少的当然还是键政。 毕竟键政这东西,你敢公开键? 公开键不了,那么就只能是在私下聚会的时候,跟一众有着相同志趣的贵族们一起唠唠嗑,谈论谈论时局。 而一般像这样的沙龙,那确实是既有吃有喝,还能借着这个机会来拓展人脉。 再就是像这年头的知识分子,基本上都会组成一个又一个小团体,或是基于共同的爱好,又或是基于共同的文学理念、艺术理念和政治理念。 如今这个时期还好,分化的还没那么严重,等到俄国的时局进一步恶化,所谓的知识分子们的内部也开始了激烈的分化跟斗争。 大致上就是本来好好的一顿饭局,一个人突然感慨道:“唉!你们看这西方人搞得就是好,思想、艺术、经济和国家制度什么的都好!” 另一个人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放你娘的屁,一点道理都没有!我们俄国自有传统跟国情在,沙皇虽然不好,但专制就是我们的历史传统!就得按这个来!” “你说什么?一派胡言!” “你连我们俄国的各种传统都能无视,还敢奢谈为国?我操你妈!” “你他妈!………” 咳咳……… 当然,这是一个抽象化的表达,更多的还是放到后面再谈。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大抵是由历史和地理环境共同造就的民族性格的问题,俄国的知识分子们主打一个极端,在他们身上,似乎缺乏足够的忍耐性,“要么全部,要么一点没有”。 他们对待历史的角度,往往不允许改良的存在,要么把它打倒,要么被它打倒。 在特定的时期,这样的态度能够急速推动着社会的变化和发展,但是与此同时,隐患往往也都在这一时期埋下。 而俄国黄金时代的作家们,或多或少都体现着这样的倾向,就好比我们的老陀,陀斯绥耶夫斯基,年轻的时候也曾当过一段时间激进的革命分子,后来挨了沙皇的铁拳,死刑改判流放,这样的日子过上几年后,老陀最终就投向了宗教救赎的怀抱。 当然,这只是笼统的概括,实际情况和老陀的思想要比这更为复杂。 那么问题就来了,有没有那种温和派和中间派,想让大家不要争吵好好相处共建美好家园的作家呢? 有的兄弟,有的。 如果运气不错的话,米哈伊尔即将在接下来的聚会中见到这个人。 他就是一系列绰号诸如:“哈姆雷特”、“老浪漫派”、“犹大”、“蠢货”的拥有者,俄国文学黄金时代的三大巨头之一,追星狂热粉,半成品纯爱党,我们的伊凡·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 屠哥。 (本章完) 第28章 爱吹牛逼的屠格涅夫同学(周二求追读 第28章 爱吹牛逼的屠格涅夫同学(周二求追读) 关于别林斯基会邀请自己在哪里聚会,米哈伊尔有一个还算肯定的猜测,大概率就是之前提到过的一位诗人伊万·伊万诺维奇·帕纳耶夫的家里,也就是跟涅克拉索夫搞3p的那位男嘉宾。 值得一提的是,别林斯基有钱的朋友确实不少,但是别林斯基极少向他们开口,一是因为别林斯基个人的品性,二就是有些朋友其实也靠不住,一个个都把钱财看的蛮重。 而在这其中,帕纳耶夫和他的妻子阿朵芙嘉算是比较靠谱的两位,对别林斯基这几年的生活以及其它一些重大事件也都提供了很多的帮助。 正如之前所说,别林斯基是个穷鬼,且在很多地方上都不懂变通,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愿意把自己饿死的。 因此在圣彼得堡的这些年,别林斯基就搞出来了一个饥饿文人俱乐部,他们这个俱乐部的活动,除了日常读书打牌吹牛逼以外,最为重要的还是这件事:即组团去大诗人帕纳耶夫家里蹭饭吃。 毕竟这个俱乐部的成员是个什么样子,从名字就能看出来了,基本上都是一些吃不起饭的家伙 涅克拉索夫大概就是今年才刚被吸收进来的。 而如今看来的话,米哈伊尔也马上就要找到自己的组织了! 怀着稍稍有些激动的心情,米哈伊尔根据信上给出的地址一直走,最后终于在一个路口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以及一个陌生的高大男子。 那两个人不必多说,自然就是一看兜里就没几个子的涅克拉索夫跟别林斯基,至于说另外那位高大的男子,在穿着打扮这方面就要体面多了,亚麻色的头发,明亮的眼睛,脸上有着一种贵族式的无忧无虑和天真的神色,一看就没怎么吃过生活的苦。 “好久不见,尼古拉和亲爱的维萨里昂。”米哈伊尔笑着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让你们久等了。” “不,是我们没能去接你才是。”看到米哈伊尔的到来,别林斯基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激动的红晕:“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看来真的就像尼古拉说的那样,杂志上那些恶毒的文章并没有对你产生什么影响。” “为什么要生气呢?”米哈伊尔耸了耸肩:“面对一群瞎子,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同情他们,原谅他们的胡言乱语。” 不对,我怎么这么强的攻击性. “你说的对,米哈伊尔!”不等米哈伊尔从自己的话中回过神来,别林斯基就笑着回道:“我常常这么告诉自己。对了,还没将这位先生介绍给你认识。” 而不等别林斯基再多说点什么,他旁边的那位年轻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对着米哈伊尔伸出了手:“我早就想见到你了,米哈伊尔,我能这么叫你吗?我从未想到竟然还能有这样的作品,有这样简洁、不动声色的写作方式。 对了,我是伊凡·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看着这位确实有点眼熟、像是在哪本书上见过的年轻人,米哈伊尔也是微微激动了一下,接着就握住了对方的手。 毋庸置疑,屠格涅夫是一位伟大的作家。 但是太多太多的作家,是得从一生的角度来衡量才能称得上伟大。 如今这个时期,年轻的屠格涅夫跟很多无所事事的贵族子弟相差无几,爱撒点小谎,好面子,爱吹牛逼,喜欢吹嘘自己的情事,喜欢结交权贵,并且多少有点嘴欠跟嘴碎。 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导致原本对他印象非常好,甚至在信中称赞他为: “这是一个多好的人啊!我也几乎爱上了他。诗人,才子,贵族,美男子,富翁,聪明,有教养,二十五岁——我简直不知道上帝有什么地方亏待了他?最后,他性格异常直爽,美好,是由良好的教育熏陶出来的。” 的陀斯绥耶夫斯基大为光火,乃至与之决裂。 当然,老陀的性格也谈不上好,在刚登上文坛的时候,称得上一句爱装逼的陀斯绥耶夫斯基同学。 这些暂且放在后面再谈,这一时期的屠格涅夫虽然有点爱吹牛逼,但良心还算不错,再就是有一个很不错的优点: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米哈伊尔。”屠格涅夫似乎正为认识了这位最近在圣彼得堡掀起了不小风浪的人物感到激动,随即张嘴就道:“有时间我们私下里再聚一聚,我请你吃饭!” “好!” 米哈伊尔重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米哈伊尔为这句话感到激动,但这其中其实真有点小问题。 那就是这一时期的屠格涅夫虽说是个富二代,但还是从他妈那里拿生活费的,再加上爱吹牛逼爱请客,以至于常常让自己处于一种吃不上饭的境地。 因此,屠格涅夫如今也是饥饿文人俱乐部的一员。 不行啊,看来得瞅准时间,趁我屠哥刚拿到生活费的时候就让他请客 米哈伊尔脑中琢磨着这件事情的时候,三人也已经迈开步子朝着某个地方走去。 而在这一路上,屠格涅夫显然对米哈伊尔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一路上问了米哈伊尔不少问题,以及不少对于某些问题的看法。 对此米哈伊尔的回答相当谨慎,毕竟一个不注意还真有可能被屠格涅夫当做谈资讲出去。 除此之外,就是别林斯基的问话了: “米哈伊尔,你最近还在坚持写东西吗?希望你一定要坚持,以你的天分,你迟早会成为伟大的作家的。” 说到这里,别林斯基也是忍不住看了一旁的屠格涅夫一眼:“你不要像他一样,整日整日的跟个孩子一样沉浸在那些孩子气的事情当中,明明拥有着还算不错的才华。” 眼见屠格涅夫稍稍有些尴尬,米哈伊尔想了想还是适时地开口说道:“新的作品已经完成了,最近正准备再投一下杂志试试呢。” “哦?” 听到这话,在场的三人顿时全都看向了米哈伊尔。 “好,太好了!”为这件事感到颇为振奋的别林斯基开口道:“那你介意在一群可敬的先生面前念上一遍吗?我正要把你介绍给他们,他们都具有良好的艺术素养,或许能为你提供一点意见。” 感觉编辑大大和《大不列颠之影》的作者趋时大佬的章推,非常感谢。 说真的,小萌新都有点惶恐了. 压力也是真的大,但还是加油顶住吧(苍蝇搓手) 感谢各位的支持。 (本章完) 第29章 聚会的精髓 第29章 聚会的精髓 对于别林斯基的提议,米哈伊尔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尽管他要念的那篇小说对这次聚会里的各位先生未必友好,但真要说的话,前面那两篇小说对于他们而言就已经有些不友好了,只是没有那么激烈罢了。 这次的小说在米哈伊尔看来也没那么激烈,但对这些先生来说,可能多多少少是有点像恐怖故事了。 抛开这个暂且不谈,在别林斯基等人的带领下,米哈伊尔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位于彼得堡附近的巴夫洛夫斯克的一栋别墅面前,这栋漂亮的别墅足足有米哈伊尔那间可怜的小斗室的二三十倍大。 而几人刚到,就有那么两个年轻的仆人迎了上来,在还未进去之前,米哈伊尔远远的就听到了里面一阵又一阵的讨论声和嘈杂声,像是在发生什么激烈的辩论,但偶尔又传来一阵音乐声。 等到米哈伊尔等人进去后,入目的首先就是墙上几幅漂亮的油画,浓厚的油彩勾勒出自然优美的景色与面色端庄的贵妇人,此时此刻正有人站在油画面前思考着什么。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钉着铜钉的大皮沙发,几张款式相同的安乐椅,一个看上去就很快活的年轻人正在跟旁边那位肥胖、红光满面的老人说着话。 而在他们旁边,一张有雕和镶饰的包铜大牌桌已经围满了人,牌桌上摆着一副纸牌、一些文件,此外还有一架古色古香的黄色英国大钢琴,一位看上去相当漂亮的妇人正在摆弄着那些琴键。 随着开门的声音响起,场上的这些人陆陆续续的全部放下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紧接着所有人便把目光投向了四人,更加准确一点来说,是放在了米哈伊尔身上。 其他三位他们在座的几个人基本上都已经很熟悉了,唯有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他们从来没见过,再加上前几天从别林斯基那里听来的消息,因此即便米哈伊尔还未作出自我介绍,就已经有人过来向他打招呼了。 “维萨里昂,你带了一个漂亮的年轻人过来。”走上前的这位中年男人个子稍稍有些矮小,衣装革履,留着相当茂密的胡子,看向米哈伊尔后便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你是米哈伊尔对吗?我看过你的作品,两篇全都看了。尽管不太符合如今俄国的文学风尚,但我确实在你的小说里看到了新东西。对了,我是伊万·伊万诺维奇·帕纳耶夫。” “尊敬的伊万·伊万诺维奇,我是………” 当米哈伊尔开始挨个跟在场的众人自我介绍和打招呼的时候,也是忍不住瞄了涅克拉索夫一眼,而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此时此刻确实是在盯着不远处的那位妇人看。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当后来陀斯绥耶夫斯基来帕纳耶夫家里做客的时候,也是深深迷恋上了帕纳耶夫的老婆阿朵芙嘉好几个月,还把这件事写在了信上。 帕纳耶夫这位老兄那也真是传奇耐绿王了……… 而当涅克拉索夫有些心虚地把投向某个地方的眼神收回来的时候,也是很快就观察起了米哈伊尔的状态。 说起来涅克拉索夫虽然是个贵族出身的棒小伙,但因为前几年堪称落魄至极的生活,涅克拉索夫刚来帕纳耶夫家里的时候表现得很不体面,用当时见到他的人来说,缺少一种高雅的态度和生活情趣。 毕竟这年头的沙龙以及聚会的参加者一般都是贵族出身,而为了表现出自己的不同寻常和高雅,常常用力过猛,以至于显得矫揉造作和虚浮。 但很多时候,有些人往往乐在其中。 而在涅克拉索夫看来,米哈伊尔虽然穿的有些不太体面,但是米哈伊尔的态度相当了不得。 即便是面对这些如今在各个领域的权威人士,米哈伊尔依旧没表现出任何谄媚和紧张的神色,只是正常的跟人打着招呼,偶尔还开口问上人家一个问题。 大多数年轻人在面对所谓的权威人士,总是不可避免地带了些狂热和羡慕的情绪,别说涅克拉索夫了,就连一旁的屠格涅夫也是如此,但是在米哈伊尔身上,确实看不到任何这种迹象。 特别是米哈伊尔似乎还挺清楚在座的各位在圣彼得堡文化界的地位和影响力究竟有多大。 正因为这种似乎有些超然的态度,米哈伊尔在跟众人打过招呼后,一时之间也没被在场的任何人拉着加入到话题当中去,不过米哈伊尔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些,当涅克拉索夫从沉思当中回过神的时候,米哈伊尔已经闪现到了放着茶炊和点心的那块区域了。 涅克拉索夫:“?” 抢我的位置是吧? 看着米哈伊尔不动声色地往自己嘴里塞着各种东西,涅克拉索夫也是丝毫不敢耽误,起身就赶忙朝着那里匆匆走去。 按照以往的经验,帕纳耶夫家里的点心什么的大多都是固定的,吃完了那就是真的没有了,只能等待着接下来的正餐。 说实话,涅克拉索夫本以为米哈伊尔初来乍到,会像之前的他一样颇为拘谨和紧张,但是谁知道米哈伊尔竟然一下子就抓住了这种聚会对他们这种穷鬼的精髓之处。 该说不说,现在吃的这些,真的算是米哈伊尔近期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毕竟米哈伊尔那点钱不是留着投资就是莫名其妙地给别人了,自然就只能坚持在公寓的餐桌上报到。 米哈伊尔在这边不动声色地补充能量,另一边的别林斯基则是正在竭尽全力的介绍米哈伊尔这位堪称是横空出世的天才。 只能说,只要别林斯基觉得任何一位青年的写作水平尚可,值得期待他们进一步的发展,那么别林斯基便会毫不犹豫地为其奔走,却不愿意从其中得到任何好处。 而正当别林斯基介绍的忘乎所以的时候,他终于是想起了似乎并不在他身旁的米哈伊尔以及他口中所说的新作,于是当即就扭头寻找米哈伊尔的踪迹。 在看到那个熟悉的地方站着的那两道身影的时候,别林斯基只感觉自己的胃微微痉挛了一下,似乎正传达着某种意见。 饿了一早上的别林斯基:“.” 你们以为我早上刻意把自己的早餐让给了我老婆是为了什么?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本章完) 第30章 《渴睡》 第30章 《渴睡》 当别林斯基走过去准备拉米哈伊尔过来念一念他最新写的小说的时候,这次聚会当中的另一位年轻人索洛古勃,此时此刻也是走到了刚跟在场的人说完话的屠格涅夫旁边,接着略带微微的讽刺的问道: “伊凡,你觉得这位先生怎么样?从见面到现在,我没从他口中听到任何有趣的想法,也没见到他有什么高雅的举止,至于他写的小说,我觉得或许并不像维萨里昂说的那么优秀。” “我觉得这是一位不错的先生。”瞥了一眼索洛古勃这个一直有些矫揉造作的家伙,屠格涅夫接着说道: “我倒是很喜欢他的小说。” 对于这位索洛古勃,屠格涅夫倒是还算熟悉,最近他似乎正在写他的《四轮马车》,并且确实得到了别林斯基的好评。 但是很遗憾,当米哈伊尔的小说出现的时候,别林斯基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一下子就全部夺走了。 而与此同时,这确实是一个轻佻的家伙,老是一会儿装成德尔普特的大学生,一会儿又拿出贵族的架势。而在上流社会,他以作家的身份自负,在文学界,却又拿着他的伯爵爵位来炫耀。 要是把一个普通人介绍给他,他只伸出两根指头同对方握手,并且第二天再见面就装作素不相识的样子。 在如今这样一个时代,理想主义者固然有,但像索洛古勃这样的贵族子弟往往才是主流。 能让自己高高在上的活着,谁又愿意很那些普通人一起相处呢? 总之多种原因综合下来,这位年轻人确实对米哈伊尔有种莫名的敌意。 至于他的小说,索洛古勃总感觉其中有一种危险的气息 如今年轻的屠格涅夫虽然爱吹牛逼爱请人吃饭,但跟索洛古勃的关系确实谈不上有多好,因此面对对方那明显具有挑衅意味的说辞,屠格涅夫当然还是说了实话。 而听到屠格涅夫的回答,索洛古勃也只是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那就让我们听听他的新作到底怎么样吧。你知道,很少有人能连续写出好作品,不过假如他这篇作品实在太过平庸的话,我倒是也愿意开口说两句公道话。” 不等屠格涅夫再说点什么,米哈伊尔就已经被别林斯基给拉了过来,而等走到众人面前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早就收拾好了仪容,掩盖掉了自己刚才正在做的事情。 因为有了之前在公寓内的经历,此时此刻,面对在场这些衣着得体的先生和女士的注视,米哈伊尔倒真是一点都不紧张,拿出自己的稿件就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而看到米哈伊尔这个样子,涅克拉索夫也是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这里念诗的窘态,声音微弱,紧张拘谨,简直就是现在的米哈伊尔的反面。 脸微微一红的同时,涅克拉索夫倒是也没忘往自己的嘴里塞点东西。 而此时此刻,米哈伊尔也终于是在这一众圣彼得堡文化界的权威人士面前,念起了这篇经过他的小改动,更加符合当下的时代的最新的小说: “夜间。小保姆瓦尔卡,这个13岁的姑娘,正在摇一个摇篮,里面躺着一个小娃娃;她哼着歌,声音低得刚刚听得见:睡吧,好好睡,我来给你唱个歌” 又是相同的题材。 正在专心听的索洛古勃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写下那样一个男孩,如今也要填补上女孩的空缺了? 真是没有新意。 米哈伊尔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年轻人的表情,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念了下去。 “娃娃在哭。他早已哭得声音哑了,也累了;可是他还是不停地哭;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止住。 可是瓦尔卡困了。她的眼皮睁不开,脑袋耷拉下来,脖子酸痛。她的眼皮和嘴唇都动不得,她觉着她的脸仿佛干了,化成了木头,仿佛脑袋变得跟大头针的针头那么细小似的。” 念到这里的时候,在场的众人无疑也已经听出来了主人公究竟是个什么身份,甚至说,像这样的女仆几乎每一个贵族家庭都会有,专门为他们处理一下琐事杂务。 “现在这乐曲却反而招人生气,使人难受,因为它催她入睡,她却万万睡不得,要是瓦尔卡睡着了(求上帝别让她睡着才好),主人们就要打她了。” 直到这里的话,一边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一边听着米哈伊尔的朗诵的别林斯基倒是还能理解,就是一位可怜的姑娘一边哄孩子一边努力地不让自己睡着。 但是接下来的内容,却是让别林斯基微微一怔: “她那去世的父亲叶菲木·斯捷潘诺夫这时候正在地板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她看不见他,可是她听得见他痛得在地板上打滚,哼哼唧唧。依他说来,他的“疝气病闹起来了”; 他痛得那么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吸气的份儿,牙齿在打战,就跟连连打鼓一样:“卜--卜--卜--卜……” 她母亲彼拉盖雅已经跑到主人的庄园里去报告叶菲木要死了。她去了很久,应当回来了。瓦尔卡躺在炉台上,醒着,听她父亲发出“卜--卜--卜”的声音” 明明是在哄孩子,为什么她的眼前又会出现这些画面? 已经困到了极致,以至于眼前出现了强烈的幻觉? 而在这样的幻觉中,这位姑娘终于等来了主人家的马车将他的父亲接走,但是最后依旧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彼拉盖雅回来了;她在胸前画十字,小声说:“他们夜里给他治了病,可是将近早晨,他却把灵魂交给上帝了。祝他到天国,永久安息……他们说治晚了……应该早点治就行了……” 这样的幻觉并没有持续太久,这位姑娘很快就重新回到了现实: “瓦尔卡走进树林,在那儿痛哭,可是忽然有人打她的后脑勺,下手那么重,弄得她的额头撞在一棵桦树上。她抬起眼睛,看见自己面前站着老板,那个皮匠。 “你在干什么,你这个贱丫头?”他说,“孩子在哭,你却睡觉!”他使劲揪一下她的耳朵,她晃了晃脑袋,就摇那摇篮,哼她的歌。” 纵然被老板打醒,但是很快,这位似乎已经困到了极致的姑娘突然间就又模糊掉了幻觉与现实的距离: “绿斑,裤子和襁褓的影子,跳动不定,向着她,不久就又占据了她的脑子。她又看见满是稀泥的大路。背上背着行囊的人和影子已经躺下去,睡熟了。 瓦尔卡瞧着他们,自己也想睡得不得了;她恨不得舒舒服服地躺下去才好,可是她母亲彼拉盖雅在她身旁走着,催她快走。她们俩正在赶到城里去找活儿做。 “看在基督面上,赏几个钱吧!”她母亲遇见人就央求,“发发上帝那样的慈悲吧,好心的老爷!”“把娃娃抱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她,“把娃娃抱过来!”那声音又说一遍,可是有气了,声音凶起来,“你睡着啦,下贱的东西?” 在这样的现实与幻觉的交织中,这位姑娘依旧未能得到片刻的安息,只是在主人家的命令下做着一件又一件事: “瓦尔卡,把炉子生上火!”她听见门外传来老板的声音。 “瓦尔卡,烧茶炊!”老板娘喊道。 瓦尔卡把一根柴劈碎,可是刚刚把碎片点上,放进茶炊,她又听到一道命令:“瓦尔卡,把老板的雨鞋刷干净!”她坐在地板上,擦雨鞋,心想要是把自己的脑袋钻进一只又大又深的雨鞋里去,睡上一小觉,那多好啊. “瓦尔卡,快跑去买伏特加来!瓦尔卡,拔瓶塞的钻子在哪儿?瓦尔卡,把青鱼收拾出来!”可是现在,客人们到底走了;灯火熄了,老板和老板娘都去睡了。“瓦尔卡,摇娃娃!”她听见最后一道命令。” 当故事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早已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极少数的时候才会看身旁的人两眼,似乎是想问问对方觉得这样的故事会有着怎么样的一个结尾。 是像那篇《万卡》一样,留下一个未知的希望,实则传达出更深层次的一种绝望? 而很快,他们就听到了这个故事的结尾: “可是在半睡半醒中她就是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力量捆住她的手脚,压住她,不容她活下去。 她往四下里看,找那个力量,好摆脱它,可是她找不着。临了,她累得要死,用尽力气睁大眼睛,抬头看那闪闪摇摇的绿斑,听着啼哭声,这才找到了不容她活下去的敌人。 原来敌人就是那娃娃。 她笑了。她觉着奇怪:怎么这点小事以前她会没有弄懂呢?绿斑啦、阴影啦、蟋蟀啦,好像也笑起来,也觉着奇怪。 这个错误的观念抓住了瓦尔卡。她从凳子那儿站起来,脸上现出畅快的笑容,眼睛一眨也不眨,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她想到她马上就会摆脱那捆住她的手脚的娃娃,觉着痛快,心里痒酥酥的.” 当念到这里的时候,多少有点疲惫的米哈伊尔抬起了头,打起精神准备念出这个极度渴望睡觉的姑娘的结局。 而恰巧,米哈伊尔抬起头的时候,对上了有些发愣的索洛古勃的眼睛,接着米哈伊尔便念道: “弄死这个娃娃,然后睡,睡,睡吧 瓦尔卡笑着,挤了挤眼睛,向那块绿斑摇一摇手指头,悄悄走到摇篮那儿,弯下腰去,凑近那个娃娃。 她掐死他以后,就赶快往地板上一躺,高兴得笑起来,因为她能睡了,不出一分钟她已经酣睡得跟死人一样了” 三千多字,真的,很努力的在提炼了(捂脸) 又薅了一把契诃夫的羊毛(狗头) 其他人的羊毛确实有点不太好薅,毕竟这一时期的俄国作家,普通都是地主身份,主角这个家庭出身的,选的话还是得再好好考虑一下。 不过下一篇的话,就搞点老陀的吧。 可惜《穷人》不太来得及薅了,但好在还有其它的比较合适的。 (本章完) 第31章 死键不退 第31章 死键不退 当米哈伊尔念完这篇新小说,发现在场的各位先生脸色似乎都有些凝重的时候,米哈伊尔就意识到他可能还是太高估这些先生的承受能力了。 还是得继续跟这个时代接轨啊……… 不过还好,眼下只是小范围的人知道,为了避免被人当做那种很激进的激进分子,米哈伊尔也是开口补充道: “这篇小说的结局的话我还在犹豫,最开始的想法其实是选择留下一个悬念。到‘瓦尔卡悄悄地溜到摇篮那儿,弯下腰去,凑近那个娃娃。’这里便结束掉,似乎也不错。” 这确实也没问题,毕竟这个结局确实是那位声称“医学是他的合法妻子,文学只是他的情人”的文豪的第一个版本。 放在如今这个时代,用起来倒是稍微安全那么一点。 而米哈伊尔的此话一出,在场脸色稍稍有些凝重的各位先生,似乎是终于放松了一点,接着便纷纷开始讨论道 “上帝啊!杀婴!这位姑娘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想法?!” “又是一种具有创新性的写法,上次的书信体,这一次又是幻觉和现实进行交织和对比。” “尽管稍微有些问题,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一篇写得依旧很好,比起之前那两篇真是毫不逊色。” “维萨里昂说的没错,这位年轻人确实是一个天才,不过或许他应该试着尝试一些别的方向?我觉得他应该在更好的方面去发挥自己的才能。” “我觉得这个留下一个悬念的结局比较好,前面的那个结局实在是太粗野、太恶毒、太骇人听闻了!一个好端端的姑娘怎么会只是因为困倦就真的掐死一个手无寸铁的婴儿呢?她实在是不应该这么做。” ……… 这么一轮听下来,在座的各位先生似乎大多都觉得留有悬念的结局比较好,就当米哈伊尔也准备开口说两句的时候,另一旁的屠格涅夫却是突然站了出来,然后高声道: “各位,我倒是觉得第一个结局最好!” 米哈伊尔:“?” 老屠,这是你的活吗你就接? 莫非你并不像我在资料中看到的那么温和? 而感受着众人的目光都朝自己汇聚而来,身材高大的屠格涅夫也是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继续道: “那些真正值得尊敬的先生绝不会这么对待一位女仆,所以对他们而言,这样的一篇小说只会让他们更加坚持自己的判断,并且怀着更加悲悯的心情去对待这些可怜的人们! 而那些过于苛刻和卑劣的先生,这样的结局对他们而言将会是一个非常有力的提醒!他们终将会意识到自己的某些行为到底有多么错误。” 米哈伊尔:“?” 抨击反动贵族,但是又没有否定整个贵族阶级对吧? 对味了对味了……… 不过在如今这年头,屠格涅夫的这个理解倒是也不错,毕竟对全体开炮和对部分人开炮到底哪个更危险简直一目了然。 因此在听到屠格涅夫的这番解释后,米哈伊尔当然是微笑着冲老屠点了点头。 嗯,我欣赏你的温和! 而屠格涅夫无疑也看到了米哈伊尔的表情和动作,于是本就不平静的心情顿时就更加激动了。 一是因为得到了这篇非常优秀的小说的作者本人的认可,二就是这几天的吹牛逼素材那也是一下子就有了。 哦你们知道最近那个很火的作者米哈伊尔吗?对!我认识!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 他最近又新写了一篇小说,我还指点他了!对对对,过两天你们就能看到了。 意气风发的屠格涅夫正在畅想之际,突然就听到旁边的人开口说道:“不,伊凡,你错了。” 刚刚有好几位先生都点头表示同意,现在是谁这么不给面子?! 当未来的文坛盟主屠格涅夫循声望去并且看到说话的人正是别林斯基后,这位高大的年轻人一下子就萎了下来。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别林斯基和屠格涅夫之间的关系,简而言之,别林斯基是屠格涅夫文学道路上的领路人。 在与别林斯基认识之前,屠格涅夫的文学活动带有或多或少的偶然性和有点不求甚解的色彩。是别林斯基使他用另一种方式来看待作家的事业。 尽管别林斯基未能看到屠格涅夫的文学创作活动的鼎盛时期,但他与屠格涅夫的友谊在屠格涅夫作为艺术家成长的时期、在他从诗歌转入《猎人笔记》和转入小说的转变时期、在他确立文学的人民性和现实主义原则上、在他精神面貌和思想感情的变化上,都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以至于即便到了屠格涅夫晚年的时候,别林斯基这时已经离他而去快四十年了,但屠格涅夫依旧留下了这样的遗嘱: “把我埋在别林斯基身旁吧!” 但别林斯基对于屠格涅夫的巨大影响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死死地把屠格涅夫按在了键政这项事业上,始终难以脱身。 不得不说,温和的人并不适合键政这项事业,一是要承受来自各方各面的巨大压力,心思要是再细腻一点敏感一点的话,一个不小心就会直接被搞得玉玉了。这方面果戈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而只要看过屠哥的《猎人笔记》等一系列代表作品,大概都能感受到他身为作家的内心到底有多么纤细,竟然能捕捉到那么细微的事物和美好的景象。 二就是随着时代和社会形势的愈演愈烈,站队几乎就成了一件必然的事情。 你不跟我站在一起,那不好意思,你就不是我的同志和朋友。 偏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屠格涅夫几乎是哪一边都不完全站,反对农奴制和封建残余却又希望避免暴力和流血,意识到了人民的力量和贫困无权但也没有得出革命的结论,但没有得出革命的结论的同时,又同情革命支持革命,发现了俄国的自由主义贵族无力推动社会前进但又对这些“多余人”充满了惋惜。 甚至说就连在美学上,屠格涅夫既反对“为艺术而艺术”的观点,坚持现实主义原则,但另一方面,他又否定车尔尼雪斯基的唯物主义美学论文《艺术对现实的美学关系》,认为艺术并不完全只是对现实的机械反应。 这就导致屠格涅夫几乎在哪一方都不太受待见,即便后来贵为文坛盟主,但无论是哪一派,无论是老的还是小的都常常对着屠格涅夫贴脸开大,张嘴就是一句:屠格涅夫!我操你妈! 我屠哥这么好面子的一个人,那真是没少因为这些辱骂和恶评而感到破防. 按理说都到这个地步了,屠格涅夫其实已经可以考虑一下跟果戈理作出相同的选择,要么就选择一边站队,要么干脆就是退出文坛、隐居山林,继续自己美好闲适的打猎生活。 但偏偏,我屠哥就是死键不退,不为钱也不为名,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与表达。 某种意义上确实也是一条真汉子了. (本章完) 第32章 身体是流放的本钱 第32章 身体是流放的本钱 而说回现在的话,毫无疑问,别林斯基对于他这个圈子里的人有一种精神上的约束力,屠格涅夫就更是如此,眼见别林斯基开口,屠格涅夫自然一下子就缩了回去,然后等着别林斯基把话继续说下去。 “自始至终我都坚持一个观点,我不相信奴隶跟奴隶主之间可能有人的关系!你口中所说的提醒,对一部分先生来说可能有用,但对更多早就习以为常的人来说,他们早就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别林斯基的语气变得急促了起来: “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我认真地听着这篇小说,即便是杀婴这种恶行,但我依旧能够体谅这位小姑娘,可是谁也没办法救护她,她自己也不成,即便外界什么也不会发生,她自己也会被自己的负罪感给压垮的!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杀婴这件事简直罪大恶极,但事实上这一切到底是谁造成的?可以设想的是,当她再次从睡梦中醒来,她就要被当做一个真正的恶魔来审判了! 而她的敌人其实从来都不是这个无辜的婴孩,但她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她能够向她的主人乃至我们这个沉重、严酷的社会和法律发起挑战和报复吗? 我在这篇小说里面看到了忍耐、痛苦以及重压之下人的不可避免的堕落和扭曲,但是请相信我,俄国人民无论多么无知,可是他们十分明白,为了不再受苦,他们迟早是要打碎一些东西的! 这位虚弱、困倦和即将被逼疯的小姑娘只能将自己的手伸向无辜的婴儿,但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一定知道该把手伸向谁的脖子上!” 不得不说,尽管在平常的状态下,别林斯基瘦弱、老是咳嗽,甚至有些怕羞,但当真正进入到某种状态的时候,他说的话往往跟他的文章有着相同的感染力。 而他这么一番话说下来,在场的有些人甚至都不太敢跟他对视。 至于说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 别哥别哥,你说的真的很好,但你说归说,可真别写到杂志上啊 要说这年头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红线的话,毫无疑问,农奴制绝对是红线中的红线。 触碰这个,有些时候甚至比你当众骂一句:“沙皇尼古拉,我操你妈!”都要严重。 原因自然就是农奴制确实是这一时期俄国皇室维持统治的基础之一,轻易动这玩意简直就跟动自己的脑袋一样。 而别林斯基对于农奴制的态度,自始至终都非常鲜明,他不相信所谓地主们的人道主义,也不认为这其中有任何可以调和的地方,除了废除以外无路可走。 正因如此,别林斯基最后这几年几乎可以说是踩在入狱的边缘上,别林斯基有一次曾遇见过彼得-保罗要塞司令斯科别列夫,这位大典狱长向他开过这样的“玩笑”:说“什么时候到我们那里来呢?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一个舒适的监禁室,是给你保留的”只是因为别林斯基突然逝世,才幸免于难。 他死后,宪兵队长杜别尔特后悔的说:“可惜!我们该把他送进要塞里去。” 不过该说不说,别林斯基真这么写了,估计也过不了审查官那一关。 而当看到别林斯基脸色苍白喘着气、用一只发抖的手把手帕按在嘴上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是赶忙上前拍了拍别林斯基的背,叹着气道: “亲爱的维萨里昂,你快坐下吧,喝点茶吃点东西,你简直跟快要晕倒了一样。” “这都是因为你的小说啊,米哈伊尔。”找地方缓缓坐下的别林斯基喘着气道: “我真的能够确信,像你的小说,一定能比我的批评和政论发挥起更大的作用。我写的那些东西或许能在一些先生那里产生作用,但是你所写的内容,哪怕是一位农奴都会感同身受。 这就是作家,也只有作家才能真正做到这样的事情。我从尼古拉那里听说你把你的小说念给你们公寓内的房东和租客们听了?而且据说还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 这是对的,倘若有一天我们整个俄国的农民们都听过了你的这些小说,或许有些事情就真的要因此而发生一些改变了!” 我嘞个豆,那我哪天不小心在家里自杀了可怎么办? 或者就是被哪位军官找茬,迫不得已决斗,从而再现牢大普希金和牢大粉丝兼模仿者莱蒙托夫的旧事 虽然心里面是这么想的,但是米哈伊尔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等着别林斯基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直到重新平日里还算正常的样子。 坦白说,由于体质问题以及长期在艰苦的环境下进行高强度的工作的缘故,别林斯基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了,不然也不至于在后来英年早逝。 当然,米哈伊尔的体质也不怎么样,为了更好的在未来的日子里生存下去,米哈伊尔确实做好了等能吃饱饭后就认真锻炼锻炼的准备。 言归正传,尽管别林斯基的话听起来简直有些大逆不道,但是经常在这里聚会的这些先生们也早已习惯了别林斯基这种‘神经质’的精神状态,以及有些尖酸刻薄的说话方式。 因此在短暂的寂静之后,这些先生就不太想继续深入探讨这个话题,而是开始做起了一些别的事情,聊起了一些别的话题。 有的人在那里说起了刚才听到的这篇小说的那种新奇的艺术构想,有的则是过来查看了一下别林斯基的状况,而在这些人当中,屠格涅夫算是最自责的那一个: “亲爱的维萨里昂,我说话或许是有些欠考虑呢,不然怎么会让你如此激动呢?” “不,这并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我认为这样的一篇小说有着更值得去解读的地方罢了。”已经缓过劲来的别林斯基摇了摇头,笑了笑正想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想到了什么的他突然就看向了一个方向说道: “不过伊凡,或许你可以把放在那里的点心递给我一下,我现在简直饿得要命.” (本章完) 第33章 自由,平等,博爱 第33章 自由,平等,博爱 关于这次聚会最大的收获,米哈伊尔只想说,来到俄国这么久,他还真是第一次有吃撑了的感觉。 咳咳……… 另外的收获就是通过听周围人的交流以及一定程度上的参与进去的这个过程中,米哈伊尔也在慢慢梳理如今的俄国的知识分子们的思想脉络大致都有哪些。 没办法,要想在这一时期的文学圈子里混下去,不搞清楚各种各样的政治思想、哲学理念以及艺术观念那是肯定不行的。 毕竟在这一时期,无论是搞革命、改政治还是搞文学艺术,某种程度上属于是理念先行,往往都是在有了一个明晰、高贵的理念之后,一大批人便开始追逐那似乎虚无缥缈却又令人无比向往的新世界。 只因在这个社会剧烈动荡的时代,由于封建制度和宗教权威的衰落,间接催生出了思想真空,既然如今的时代已经跟过往大不一样,那人们为什么还要过着跟以前相差无几的生活? 正因如此,哲学家、思想家以及知识分子们便着手进行了一场思想领域的变革,在这其中,还是我们的革命老区法兰西率先整出了一个大活。 首先就是经由启蒙运动从而彻底发扬光大的理性主义,让知识分子们更加坚信人类理性的力量,因此就开始用理念去挑战专制、解释科学、构想乌托邦,从而造成了一场思想领域的变革。 然后就是革命老区法兰西当时的国内形势本来就不好,路易十六这个没头脑还使劲搁那跳。 最终,在“自由,平等,博爱”等理念的引导下,于1789年爆发的法国大革命直接震惊了整个欧洲世界。 路易十六也是被这场革命给搞的摸不着头脑……… 在这种时代背景下,19世纪一大批知识分子如黑格尔、费希特直接就将思想视为历史进步的动力,黑格尔甚至直接提出“理性统治世界”的哲学命题。 而这对俄国知识分子造成了巨大影响的其中一个例子,就是1831年在莫斯科大学哲学系成立的斯坦凯维奇小组,这一小组主要就是研究黑格尔哲学,倡导个性自由和人道主义。 别林斯基就曾多次参加这个小组的活动。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别林斯基本人的思想其实也是经过了一次巨大的转向。 在三十年代末的时候,别林斯基一度陷入到了黑格尔思想的泥沼中,大致概括一下就是困在了“存在即合理”这个公式当中,既然社会制度的发展本身会产生它的消灭,而它的残存,则证明它的暂时合理性。 那么在如今的俄国,沙皇的统治是不是就具有合理性呢? 在这种思想下,别林斯基有一阵子还赞成起了俄国的专制。 不过随着他前往圣彼得堡,更加清楚地看到了社会的不公平和残酷,他便严格地进行了自我批评。 与此同时,四十年代初的革命高涨、西欧的政治事件以及恢复与赫尔岑的友谊和阅读大胡子老马早年的唯物主义著作等事件的发生,也大大坚定了别林斯基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于是他便不再躲避而是直面现实开始去战斗了。 顺带一提,老马跟尼古拉一世还有一场跨国联动,大致就是1843年的时候,老马在《莱茵报》上激情犯罪,痛斥俄国沙皇: 操你妈都什么年代了,还在搞传统专制?!自己搞就算了,还要别人跟你一起搞,自己不要革命和自由,也不让别的国家要,你还是个人吗?简直就是欧洲革命运动的老鼠屎! 尽管是跨国键政,但是尼古拉一世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途径,反正就是看到了并且勃然大怒:你吹牛逼呢你,有种来俄国一趟,看我真实不真实你就完了! 而沙皇尼古拉一世虽然无法动用有形的大手将老马送去西伯利亚挖矿,但最终也是选择动用了无形的大手,向普鲁士国王进行抗议。 普鲁士国王知道后,当即就下令查禁《莱茵报》,就这样,老马因为沙皇陛下无形的大手而丢了工作,好在是不久之后他就认识了一位工厂主子弟,尽管双方好像根本不是一个阶级的人,但这位工厂主子弟相当欣赏老马,又是跟他交流又是给钱,甚至还在老马拖欠稿子的时候,直接当了代笔,帮老马完成了部分文章。 至于说后面又发生了些什么,这么说吧,一道幽灵已经开始在整个欧洲大陆游荡。 当然,上述关于老马的部分有些只是抽象的说法,老马肯定也不会像米哈伊尔演绎的这么粗俗,咳咳……… 综上所述,在这一时期,你不懂各种各样的哲学理念、政治观念和艺术思想,又怎么敢轻言自己是一位知识分子? 再就是像沙龙这样的聚会,交流交流这些东西那都是常有的事,要是表现的太差,反而会被别人看不起,以后再有这种活动压根就不可能再叫你来了。 这对米哈伊尔来说,完全就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被人看不看得起倒是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还是如果没了参加沙龙的机会,那么米哈伊尔又该去哪混吃混喝啊?! 只需要听别人吹一会儿牛逼,偶尔附和两句他们吹的牛逼,就能混上一顿大餐,在如今的俄国,你去哪能找到这种好事? 当然,最重要的肯定还是米哈伊尔的那些文章,这些才是他能在这个时代得以站立的根本。 至于说梳理的差不多了后能不能弄懂,米哈伊尔倒是也没有太大的压力,一是原主有着很不错的底子,二就是米哈伊尔也不差,当初为了上岸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学了一遍。 如今记忆力又经过了一遍强化,那么至少初步搞懂这些东西还是没有问题的,这样的话,混迹混迹沙龙也就绰绰有余了。 毕竟沙龙这种东西,也多的是附庸风雅的草包贵族。 另外同样是因为记忆力的强化,米哈伊尔现在还真能提出来一套还算完善的哲学理念,同时高喊一声: “上帝已死!!!” 然后细细的进行一番阐释。 不过考虑到尼古拉一世这大撒地是非常虔诚的东正教教徒,米哈伊尔决定还是等等再说吧……… (本章完) 第34章 爱情等于谜语 第34章 爱情等于谜语 总得来说,米哈伊尔在帕纳耶夫家的第一次聚会还算顺遂。 尽管让他小有名气的那两篇短篇小说和在聚会上念的这一篇,在有些先生看来实在是有些超出常规和惊世骇俗,但其中有些地方的天才之处他们肯定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再就是跟米哈伊尔相处之后,这些先生就发现米哈伊尔的性格并不算激烈,尽管常常有惊人之语,但差不多还是在这些先生心里的红线上下徘徊,倒也不至于说真的吓到他们。 最后,其实相对来说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米哈伊尔算是拥有一副好皮囊。 咳咳……… 其实无论在哪个年代,一副好皮囊都属于稀缺物件,更何况这年头还没有科技与狠活,长相好就更是难得,而在欧洲的历史上,多的是男人凭借一副容貌闯进了上流社会,然后又是跟别人的老婆勾勾搭搭,又是跟哪家的寡妇不清不楚。 这种事情在《红与黑》当中亦有记载,于连一路爬上来除了靠自己的努力以外,其余大多都是成功勾引到了别人的老婆,让他们当了自己的情人,然后才借此一路高飞。 由此看来,我米哈伊尔也未尝不可行于连之旧事!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我米哈伊尔可是有原则的人! 嗯,我有原则,但………呸! 总之,这场聚会的先生们还挺认可米哈伊尔的加入,而在这些人当中,屠格涅夫已经开始跟米哈伊尔吹起了牛逼,开始的时候说说自己最近参加了什么什么沙龙,见到了什么什么人物。 而说着说着,提到的最多的,就是他在一个意大利歌剧团中见到的一位主角兼演员波琳娜·维亚尔多。 “哦米哈伊尔,你简直不能想象她的演出到底有多棒!我相信你只要看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了!” “哦?等有钱了我一定会去看看的。” 嗯,米哈伊尔主要还是想八卦一下。 毕竟屠格涅夫一生未娶,主要就是因为一直迷恋着这位有夫之妇。 在我屠哥自己的描述中,这位有夫之妇简直跟个天使一样,富有才华,有着无与伦比的美貌,但是在帕纳耶夫的妻子帕纳耶娃的描述中,这位女歌唱家并不漂亮,尤其是那张大嘴巴尤为让人不舒服,并且觉得她的脸型有犹太人的成分。 为此屠格涅夫曾经还赌咒发誓她就是西班牙人,但是后来似乎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大致上就是这位女歌唱家所在的合唱队里死了一个穷苦的女歌手,而她身后留下一位老母亲和几个年幼的孩子。 合唱队里几乎所有人的男女歌手都从他们的微薄薪水中尽自己的可能拿出钱来,但是这位出身贵族、声名显赫的女歌唱家却是一毛不拔。并且拒绝了在为资助合唱队而举办的音乐会上义务演唱。 与此同时,据帕纳耶娃回忆中所说,这位歌唱家在我屠哥拿到遗产前后,完全就是两个态度。 拿到遗产前就比较随意的对待,拿到遗产后才给了我屠哥跟其他来宾一样正常的待遇。 如果真按她所说的话,那么这位歌唱家真的称得上一句高段位捞女,硬生生吊了我屠哥一辈子,屠哥一路追随始终住在这位女歌手家附近也就罢了,就连她的女儿们出嫁,我屠哥也都是出了一份嫁妆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屠哥虽然是个狂热追星粉,但也未必就是个傻子,而在他天天挨骂的后半生当中,他又何尝没有从自己这份特殊的爱情中得到了些许慰藉呢? 总之,这东西可能还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不过米哈伊尔出于八卦的心理,有机会的话,自然还是想见见这位女歌唱家,看看她到底是怎样把屠格涅夫给迷的找不着北的。 那么话说回来,你们这一个个的都喜欢人家老婆干什么……… 正常一点不行吗……… 对!就是你们!涅克拉索夫、屠格涅夫和陀斯绥耶夫斯基! 米哈伊尔这边正在心中痛斥这些家伙的时候,屠格涅夫听到了米哈伊尔这一句有钱了再去后,当即就哈哈大笑表示道: “哦亲爱的米哈伊尔!放心吧,等过些日子我宽裕一些了,我请你去看!” 别想了哥们,你再追星一段时间,你妈都要给你断供了,到时候你真的就是要举债度日了 “谢谢你了屠格涅夫。”米哈伊尔倒是也没驳屠哥的面子,只是在点了点头后,米哈伊尔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但还是希望你能少吃一点爱情的苦。” “爱情的苦?”虽然觉得米哈伊尔的用词稍稍有些古怪,但屠格涅夫当然还是理解了米哈伊尔的意思,于是当即就哈哈大笑表示道: “放心吧米哈伊尔,我在圣彼得堡的情场上混迹了这么久,从来都只有那些美丽的小姐为我伤心,哪能让我为她们伤心呢?哦哦当然,伤心是有的,但是也绝不会吃苦。” 米哈伊尔:“………” 吹牛逼呢你……… 不听劝后面有你受罪的……… “哦对了米哈伊尔,你呢?怎么没听你说过这方面的事?”大笑过后,想到了什么的屠格涅夫突然有些惊奇的问道:“难道是没有吗?” 米哈伊尔:“………” 你知道的好像有点太多了……… “原来是真的吗?”屠格涅夫等了一会儿,虽然米哈伊尔什么话都没说,但屠格涅夫还是从米哈伊尔的表情中看出了真相,于是当即又是爽朗的大笑道: “哦可怜的米哈伊尔!我真的很少见到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唉!唉!” 哦那个米哈伊尔你们知道吗?对对对,就是他,我认识!就一小孩!至今都未能博得过哪位小姐的欢心! 屠格涅夫就这样在心底打好了草稿。 米哈伊尔对此尽管有点无奈,但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没怎么往心里去。 说实话,这么相处一会儿后,单从性格上来说的话,我屠哥人还不错,毕竟愿意天天请人吃饭的人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咳咳……… 而可能就是因为爱请人吃饭,我们屠哥后来几乎认识他所在的那个时代的全部文化名人,或许也正因如此,我们屠哥后来才成了俄国比较公认的文坛盟主。 不过遗憾的是,随着后来的时局的变化愈发激烈,有些原本还愿意跟我们屠哥一起吃饭的人,逐渐变得不愿意了,而有些人我们屠哥是真的想请,甚至三番五次的上门想要跟人家交朋友,但人家依旧鸟都不鸟他一下。 我们屠哥这么好面子,又怎么受得了这个委屈,当即就跟那人断交了. 而后来屠哥跟老托,即托尔斯泰发生的一些似乎有点荒唐的矛盾,差不多也就是两人的性格所致。 当然,这些事情暂且等老托托尔斯泰出现的时候再说吧。 顺带一提,托尔斯泰虽然给人留下的印象一直都是长者的形象,但实际上他还要比屠格涅夫小上十岁,目前还真是个十来岁的小伙。 米哈伊尔现在的年纪倒是跟老托差不多,只是稍稍大了托尔斯泰一两岁,由此得出的结论就是米哈伊尔如今才二十一岁。 时间如今已经1844年了,米哈伊尔如今二十一,说实话,米哈伊尔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到哪个年头,又该活到哪个年头 (本章完) 第35章 期望 第35章 期望 随着第一场聚会的正式结束,米哈伊尔、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便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帕纳耶夫家的别墅。 一是三人都喝了点酒,米哈伊尔倒是还算克制,但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已经有点晕头转向了。在斯拉夫人的聚会上,酒这种东西往往都不会缺席。 二就是三人吃得其实都挺多的,肚子很明显都大了一圈,不互相扶着点,那就真的要扶墙而走了,这么做多多少少有点难看。 咳咳……… 别林斯基的家离帕纳耶夫家比较近,于是米哈伊尔和涅克拉索夫就先合力将这位难得放松的评论家送到了他的新婚妻子手中。 如今这个时间点的话,别林斯基刚刚结婚不久,三十二岁结婚,放在后世其实已经稍微有点晚了,更别说在如今的俄国了。 之所以如此,当然是因为别林斯基是个穷鬼,而就在一年以前,别林斯基还在帕纳耶娃那里悲叹我这辈子估计都要当个老光棍了,岂料很快就峰回路转,别林斯基的一位粉丝开始给他写信,一来二去之下,别林斯基就跟自己的粉丝好上了。 而就在别林斯基的那位新婚妻子赶忙要将别林斯基带到床铺上的时候,略微有些晕头转向的别林斯基突然又一把抓住了米哈伊尔的手,然后郑重的道: “米哈伊尔,虽然我不知道这篇小说能不能通过审查官的审查,但我一定尽力为你争取!这样的小说值得原封不动的被更多人看到!” “好的,亲爱的维萨里昂,但是如果真的需要修改一下的话也没关系,因为终究有一天它会以完整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 米哈伊尔笑着这么回答了别林斯基后,就也跟正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别林斯基的新婚妻子打了个招呼。 对方见此当即就笑着说道:“你就是米哈伊尔吗?我这段时间天天都能从维萨里昂的口中听到你的名字,我险些以为他是对哪位小姐一见钟情了呢!” 这位太太在跟米哈伊尔开了这么一个小玩笑后,很快就跟两人道别然后去照顾别林斯基去了。 而米哈伊尔和涅克拉索夫的家虽然离帕纳耶夫家较远,但两人依旧没有坐车的意思,而是顽强地准备用脚来丈量圣彼得堡的土地。 在两人努力前进的这个过程中,涅克拉索夫频频地看向米哈伊尔,看了不知道多少次后,这家伙才终于叹息着开口说道:“米哈伊尔,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样呢?你富有才华、机敏、睿智、沉着………” 看着叽里咕噜说了一堆的涅克拉索夫的米哈伊尔:“………” 你夸人的词还挺多的,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亲爱的涅克拉索夫,相信我,你会有属于你的一番际遇的。” 对于涅卡拉索夫目前的困境,米哈伊尔其实还挺能理解的。 居无定所,兜里没有几个子,这种情况下还爱上了自己贵族朋友的老婆,不焦虑那才叫怪了。 放后世这不就是经济形势不好,然后刚毕业就失业,并且还没有老可以啃的大学生吗……… 于是米哈伊尔也是用着坚定的语气告诉涅克拉索夫: “迟早有一天,你会是圣彼得堡最顶尖的出版商,你能赚到一大笔钱,你写的诗歌将会被非常多的人记住。” 嗯,你还真能泡到人家的老婆……… “那就希望事情会像你说的那样吧!哈哈哈。”似乎是从米哈伊尔那坚定的语气中得到了鼓舞,醉醺醺的涅克拉索夫也是打起了精神道:“如果事情真像你所说的那样,那我就应该改口了!到时候我就要叫你先知了!先知米哈伊尔!” 这个绰号倒是还不错……… 就这么艰辛地走了一路,出于朋友的责任感,米哈伊尔当然还是直接把涅克拉索夫搀扶到了他的家里,不然的话还真有点不放心,毕竟一个醉汉干出什么事都不意外。 尤其还是如今俄国的醉汉,主打一个内心痛苦压抑,靠酒精来麻痹宣泄自己的内心。 另外涅克拉索夫的家米哈伊尔倒是也顺便看了一下,跟他住的地方比起来只能说是半斤八两。 不过没关系,等文集搞出来,咱哥俩就真的富了! 送完涅克拉索夫后,独自一人走在街头的米哈伊尔终于有了一点独自思考的时间,主要想的其实还是《渴睡》这篇小说的事。 有点危险,但某种程度上也没那么危险。假如是那个留有悬念的结局应该就更安全了。 毕竟在这一时期的俄国,其实有一个稍微有点违反常识的事情,那就是至少在明面上,俄国并没有哪位作家是真的因为写作而获罪。 但是问题就在于,俄国叫得出名的作家们的作品中几乎全都有着某种政治倾向,而除了写以外,他们还都亲自参加各种政治活动,也就是说,俄国的作家们几乎可以跟政治犯划上等号。 很多时候,他们的作品甚至成为了他们政治倾向的载体。 而涉及到政治的东西,沙皇老儿不重拳出击那才叫怪了。 所以逮捕那些作家和评论家们的缘由,往往都是因为政治上的问题。 就比如老陀挨了重拳当然不是因为他写了穷人的悲惨生活,主要还是他参加了当时的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各种活动。 后来老陀的作品里面当然有很多情节在暴露俄国的黑暗面,但因为更多的走向了宗教救赎,而没有过于激进的政治倾向,所以基本上就没再挨过重拳了。 总之,在没有旗帜鲜明的表明自己激进的政治倾向以及直接参与到某些激进的政治活动之前,如果米哈伊尔只是写写一些乍一看是“人道主义”的作品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情,无非就是被一些人攻击罢了。 虽然一直被人攻击好像也挺惨的. 我可别像果戈理和我屠哥一样直接玉玉了 当然,过几年就不太行了,随着1848年‘万国之春’的发生,沙皇老儿直接就化身超绝敏感肌,任何一点敏感的东西都不允许出现,直接就将文化界给打压的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气。 那么话又说回来,现在发的这些文章当然不算非常安全,但这其实是米哈伊尔在避免挨上沙皇的铁拳的同时,多少也怀着一些似乎很是缥缈的期望。 距离真正光明的未来可能还要很久很久,那么身处当下这个时代的千千万万个万卡、约纳和瓦尔卡,他们当中会有人因为这些小说的出现,稍稍好过那么一些吗? 会吗?可能不太会。 但是真的不会吗?或许会的。 谁又说得准呢。 米哈伊尔就这么一边思考一边走在这条狭窄的小道上,左右都是有些潮湿和发霉的墙壁,而米哈伊尔自然也不可能再折返回去,于是就只能继续沿着这条狭窄的小道继续走下去。 尽管远方的景象总是影影绰绰,让人看不真切, 但米哈伊尔依旧往前走去。 (本章完) 第36章 稿费和稿约 第36章 稿费和稿约 “米哈伊尔,有一位先生找你。” 当米哈伊尔刚刚回到公寓的时候,老女仆娜斯塔西娅就已经迎了上来,然后告诉了他这么一件事: “他已经在这里等上一阵了。” 娜斯塔西娅一边这么说,一边给米哈伊尔指明方向。 而米哈伊尔顺着娜斯塔西娅指的方向走过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位正坐在餐桌前的年纪已经不小的先生,这位先生看上去有些拘谨古板,此时此刻脸脸上的神情像是装了一肚子的牢骚。 在看到走过来的米哈伊尔后,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就站起身来,看着米哈伊尔说道: “请问你就是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吗?大学生先生?或者以前是大学生?按理说你也无需上课了,怎么这个点竟然还不在家中?看样子竟然是去外面喝了一顿酒吗?” 米哈伊尔:“?” 听得出来,对方似乎是因为等了米哈伊尔一段时间所以充满了怨气,因此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但对方嘴上说出来的话可谓是夹枪带棒。 不是哥们,你没事吧? 听得米哈伊尔险些就是以一句脏话为开头对对方展开问候。 “我不是”,对对方的身份有了大致的猜测的米哈伊尔瞥了这个人一眼,随即就有点无语的说道:“请问你平常就是这么跟人说话的吗?这位先生,你的教养好像有点问题。” “嗯?”听到米哈伊尔这么说,这位衣着得体的先生先是愣了愣,紧接着脸上就流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抱歉先生,我以为您是……..” 没有听对方把话说完,米哈伊尔只是摇了摇头,接着就不再理会,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不过进去归进去,门倒是没有关,虽然米哈伊尔有点不太想跟这样一个人交流,但有些话总归是要说清楚的,于是米哈伊尔就坐在了自己的沙发上。 不多时,大概是从娜斯塔西娅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这位先生多少也是有些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而刚进门,他便带着一副毫不掩饰的惊讶神色看着米哈伊尔住的地方,然后开口说道: “我这是到了哪里了?竟然还有这样地方?还有你刚刚为什么要说假话?莫非你觉得我不该说出那些话吗?我专门找了一个日子,特意从繁忙的工作里面抽出时间来找你,只为跟你聊聊你的母亲和你的妹妹的事情。” 大抵是觉得自己在跟米哈伊尔的关系中占据优势地位,这位衣着得体的先生说起话来似乎并没有顾忌太多东西,而面对米哈伊尔的这间小斗室,这位先生甚至装作有点惊恐,像是受了什么侮辱一般。 “那么你就是?” “彼得·彼得罗维奇·卢仁。”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男人看上去似乎有着某种倨傲,仿佛米哈伊尔下一刻就该站起来向他问好一样。 还真是你。 四五十的人了,怎么还要做我的妹夫…… 而且你是真的不客气啊…… 觉得你娶我妹妹是我们家的大好事? 脑子里闪过这些想法后,米哈伊尔倒是也不想跟这位先生过多纠缠,于是索性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那么彼得·彼得罗维奇先生,很抱歉,我原本也正准备抽空跟你说这件事,但最近实在有点忙不过来。 但既然你来了,那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吧。我不同意这门婚事,假如你在此之前付出了什么东西的话,我在了解清楚后愿意如数奉还。婚事就算了吧,等我的母亲和杜尼娅过来之后,我也会这么对她们说一遍。” 不过就信上所说的来看,这位先生暂且是一个子都没掏,那么这件事办起来倒是也好办,一切都是口头上的一点约定,甚至说自己的妹妹杜尼娅都没怎么跟这位先生交流过几次。 “你怎么敢这样说?”听完米哈伊尔的话,这位先生似乎是一下子就呆住了,一边盯着米哈伊尔一边又打量着米哈伊尔居住的地方,然后难以置信的说道:“你看看你住” 而不等他把话说完,不知何时出现在米哈伊尔的门前的娜斯塔西娅突然就开口打断道:“米哈伊尔,又有一位先生来找你了,他似乎是想跟你谈谈什么文章的事情。” 文章? 多少也有点纳闷的米哈伊尔回道:“那你让他直接进来吧。” “好。” 应了这么一声后,刚才听到了不少东西的老女仆娜斯塔西娅倒是也瞥了站在那里的彼得·彼得罗维奇一眼,眼里面多多少少有些责怪的意味。 他怎么能对写出那种文章的米哈伊尔说出这么无礼的话? 而随着娜斯塔西娅去接人,不一会儿她就带了一位先生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看上去同样衣着得体,岁数看上去也不小了。 而在见到米哈伊尔的这间小斗室后,他虽然惊讶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走了进来。 不过由于屋内的空间确实有点狭小,米哈伊尔就开口说道:“彼得·彼得罗维奇先生,我想说的已经跟你说过了,这其中没有周旋的余地,现在能请你为这位先生让让路吗?” 尽管稍微有点怒火中烧的彼得·彼得罗维奇有一肚子话要说,但面对眼前这种突发事件,为了维持住自己的体面,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太多话,而是给后面那位先生让开了路。 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并没有离开,依旧站在了那里,似乎是想等这位客人走后他再继续表达他的意见和感想。 而且他一定要写信,一定要将这位以前的大学生的所作所为全都传达给他的母亲和妹妹! 无所事事,酗酒,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而突然赶来的这位先生也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像他这样一看就很体面的先生为什么要来这么一个破地方? 当彼得·彼得罗维奇这么想的时候,匆匆进来的这位先生先是有点犹豫的看了站在一旁的这个男人一眼,但在米哈伊尔开口说了一句:“没事尊敬的先生,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后,这位先生就不再犹豫,直接开口介绍自己道: “尊敬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先生,我是尼科丁·佛米奇,《祖国纪事》的编辑,这个点前来是支付给您上次两篇文章的稿费,并且想要再跟您约一篇,不知您有没有新作?” 说实话,米哈伊尔等这一笔稿费已经等了好一段时间了,但是现在的话,米哈伊尔一点激动的神色都没有,只是裹着自己破旧的大衣,坐在那张破破烂烂的小沙发上,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问道: “那这一次,你们的稿费能给到多少?” 在米哈伊尔一文不名的时候,二十卢布就已经是一个不低的价格,就这还是别林斯基为他争取而来的。 但是现在的话,想了想杂志最近已经称得上暴增的发行量,这位编辑稍稍思考了一下,接着便开口道: “如果还是短篇的话,两篇,跟上次一样的页码,那您能够拿到六十卢布。” 尽管他们的老板相当吝啬,但这位编辑可以确定,这个价格他会同意的。 而假如说前面的话站在一旁的彼得还听得迷迷糊糊,但六十卢布这个数字一出来,他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什么时候文章能有这样的价钱了? 他写的难道是黄金吗? 在听到这句话后,这位年纪老大不小的先生直接就瞪大了眼睛,硬挺着在这里又听了一会儿之后,便发现这似乎真的不是一场表演,而是确确实实的现实。 意识到这件事后,彼得再次对上了米哈伊尔那双似乎没有太多情绪的眼睛,只看上这么一眼,他便不由自主地往门口那里移动。 再待下去,等下好像就真的是自取其辱了。 彼得·彼得罗维奇一点点消失,米哈伊尔也初步用笔改变了自己妹妹的命运 (本章完) 第37章 俄国审查官 第37章 俄国审查官 关于彼得·彼得罗维奇的事情,米哈伊尔并不准备跟这位有点讨人厌的先生说太多,只等到时候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来了之后,将这件事解决了就好。 而在稿费到手的第一时间,米哈伊尔姑且是又算了算账,然后尽量挤出了一点给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寄了过去。 该说不说,米哈伊尔过来了已经有一阵子,但经济状况依旧没有好转,有点多余的钱基本上全用到别人身上了 算了,先这样吧,还是要尽快促成文集的事,到时候直接来一波大的。 而在此之前,除却《渴睡》这一篇外,米哈伊尔也准备再放一篇小说上去,算是与《渴睡》这一篇简单形成一个对照,从而让两篇小说某种程度上都能有一个更好的效果。 至于这篇小说是什么,暂且先放到后面再谈。 大致上来说,就是是时候抄抄老拖托尔斯泰了,光逮住契诃夫这一只羊来薅暂时也有点不好意思。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老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话,他的文学成就更多的还是体现在长篇小说上面,而在短中篇小说这个领域,老陀大概还是要比老托稍稍逊色一些。 而在应下了这件事后,米哈伊尔也是当即就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继续工作,除非是又有什么沙龙聚会,否则他是不可能踏出自己的房间一步的,毕竟只要出去,一个不小心兜里的三瓜两枣就会再少上一些. 当然,各种哲学思想、艺术思想什么的也都要补起来了,回头再去问德米和别林斯基他们借借书吧。 当米哈伊尔这边开始忙碌起来的时候,别林斯基那边,此时此刻也是做好了跟审查官拉扯一番的准备。 在如今这个时期,审查官这种东西往往都是压在作者和各家杂志头上的一座大山,他们当中有的还像个人,有的完全就是拟人,就像是这一时期的一位审查官克拉索夫斯基,文章到了他手里,被删改的支离破碎的同时,他还要再写上一番批语。 而除了没有文化修养以外,这位审查官还把每个作者都看作无神论者和淫棍。 无神论者米哈伊尔就认了,淫棍是想认也没法认 至于说他的批语是什么样子,基本上就是下面这些状况。 当时一位诗人这样写道: “啊,我敢起誓,我和你过得十分美好, 我看到你的嘴角露出天仙似的微笑.” 克拉索夫斯基批语为:“言之过甚!女人的微笑不配称为天仙似的!” 接着这一句:“我默默地把目光停留在你的身上。” 批语为:“此句含有轻薄意味。” 他写批语归写批语,但米哈伊尔敢打赌这老头的眼睛绝对不像他写的那么老实。 然后还是诗人写道: “别人的意见对我算不了什么。你的温柔的一瞥, 比全世界的关注更加珍贵。” 批语为:“言过其实!况且世上还有沙皇与合法政府,对他们的关注应予珍重。” 人家写个情诗还要整上一句沙皇与合法政府,这跟人家买个手机看个电影非得扯什么爱国有什么区别. 当然,爱国是好的。 接着诗人又写道: “啊!我多么向往那偏僻幽静的胜地, 隐姓埋名,在你身边享受最高的乐趣” 批语为: “这种思想千万不宜散布,这几句话的意思是说:作者为了要永远和他的情人厮守在一起,就不愿再给皇上效力了。此外,只有从《福音书》中才能享受到最高的乐趣,从女人身上是享受不到的。” 诗人再来一句:“啊!我但愿把整个的生命献给你!” 批语为:“还有什么可以留给上帝呢?” 诗人还是没完,继续说道: “有时我在你脚下调好琴弦,为你歌唱.” 批语为:“一个基督徒居然蹲在女人脚下,真是岂有此理!太不顾尊严!” 尽管乐子还有很多,但为了避免说太多挨骂,还是就再来一个作为最后的收尾吧。 诗人深情的写道: “我预先知道你一切隐秘的心愿,我把你的头紧贴在我的胸前。” 这位审查官克拉索夫斯基大笔一挥,干脆利落地批注为:“色情诗!” 老实说,俄国当下的审查制度和审查官只能说是非常难绷。 若非有些审查官的文学素养确实很不错,再加上像俄国这种专制国家,各级官员和贵族们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而他们当中有些人的权力当然要更大,也就是说,只要走人情和懂得人情世故,完全可以走后门让自己的文章通过审查。 不然鬼知道这年头的文章能垃圾成什么样子. 当然,有的杂志的手段就更为直接,他们直接就在自己的杂志里安排了一个职位给某位审查官,工作是没有的,钱倒是大大滴有,像这样的杂志,他们所刊登的文章,常常都是一路绿灯。 只能说,太阳底下无新事,有的法子,再过一两个世纪都毫不过时。 而就是这样令人难绷的审查制度和审查官,等到了1848年的时候还会迎来一波大加强,当下的还真能算得上好日子,至少走关系什么的能走通. 另外就是,从上面那位审查官的批语也大致能够看出来当下俄国的有些官员和贵族到底是什么脑子,只能说,腐朽的味实在是太大了 至于别林斯基应对审查的方式,一般是先走基本的流程,实在不行了再拿过来,原封不动地放上两天后,再拿去给审查官看,而这个时候,有的审查官直接就会微微点头道:“嗯!改的还不错!” 像这种的,大致上就是喜欢用手上的权力耍点威风,为自己谋得一点好处,这倒还算是好对付的。 真碰上那种脑袋实在僵硬的像块石头亦或者是胃口太大的人,别林斯基也只能试着去找他在文学界认识的那些贵族朋友了。 顺带一提,上次那两篇小说《万卡》和《苦恼》在审核的时候,审查官如此说道: “虽不明白为什么要写卑贱的农奴外孙和马车夫,但既然你们愿意刊登这种枯燥的文字,那你们就刊登吧。” (本章完) 第38章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第38章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关于过审,上次的《万卡》和《苦恼》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好过的,但是到了《渴睡》这一篇,事情肯定就没那么简单了,当别林斯基第一次交上去审查的时候,没多久就得到了被动过不少内容的小说和一个似乎有些愤慨的通知: “杀婴?作者将上帝置于何地?能写出这样的故事,他还称得上是一位基督徒吗?” 值得一提的是,基督教强调生命神圣性的一个方式就是积极地反对世界范围内普遍存在的杀婴弃婴行为(包括堕胎),另一个方式是反对自杀。 而契诃夫身处宗教传统浓厚的俄国,自然清楚这一行为究竟会对有些俄国人产生多大的冲击力,但契诃夫写下这桩恶行的目的压根就不是为了重申这一点,而是让读者更强烈的的感受到疲惫至极的瓦尔卡究竟困倦到了何种地步。 不过对于很多审查官来说,后者并不重要。 但或许正因如此,也让他们忽视了其它潜在的东西。 这样或许算是一件好事。 而面对这种情况,别林斯基虽然努力在为其奔走,但是米哈伊尔在聚会上念的那个版本对有些人来说可能还是太刺激了,于是权衡再三,又考虑到了米哈伊尔的未来还很长的缘故,别林斯基最终还是做了一定的妥协,选择了那个留有悬念的版本。 这个版本的话就好过多了,甚至于还有审查官将这样的结尾理解成了一个宗教故事,讲述了一个穷人在善恶之间到底应该做出什么抉择,寓意着惩恶扬善的道理。 说实话,别林斯基虽然真的想不明白这位先生为什么会将故事理解成这个样子,但是对于这些先生的离谱想法和行为,别林斯基还真有点习以为常了。 不管怎么说,能通过审查就好。 但米哈伊尔的小说过审了,别林斯基的可还没有。 米哈伊尔对于某些事情可能还要谨慎一番,但是对于别林斯基而言 键来! 而文学评论的话,比起小说的优势就在于,可以通过使用各种话术和代称来规避一下审核的风险,不过尽管如此,对于怀着激情在写米哈伊尔这篇小说的评论的别林斯基而言,审核依旧让他异常厌烦: “米哈伊尔,你知道吗?再没有什么事会比这一件更糟糕了,那就是看到你的文章被审核官涂得满堂红!我心里异常激动——叫我发表这样支离破碎的文章!这样的激动使我胸口疼痛,呼吸困难!” 对此米哈伊尔表达了自己的同情,同时委婉的建议别林斯基可以稍稍温和那么一点,或者避开一些特别敏感的东西。 但别林斯基的回答是: “米哈伊尔,你知道,在如今的俄国,有多少愿意开口又有多少人敢开口呢?如果连评论家们都放弃了这种权利,那么这样灰暗的景象便会一直顺理成章的笼罩着俄国!而且为什么不能说呢?我们对俄国的爱不会比那些大声嚷嚷着的任意一位先生要少!只是我们有自己的表达方式而已!” 米哈伊尔:“.” 得,我就知道。 算了,既然如此,米哈伊尔也只能是暗戳戳地舍命陪君子了 不过说实话,有些东西确实没有发表的指望,米哈伊尔也只能是有点叹息的看着这位评论家跟审查官们斗智斗勇 而与此同时,因为得到了米哈伊尔的口头允诺,《祖国纪事》的出版商克拉耶夫斯基当然也不可能放过这个宣传的大好时机。 尽管他个人对米哈伊尔的小说观感只能说还可以,但是既然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响,甚至带动了杂志发行量的增长,那么克拉耶夫斯基当然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于是他在米哈伊尔的新小说发行的前一个月,就已经在《祖国纪事》上提到了这件事,而许许多多已经记住了米哈伊尔这个名字的年轻人,也是早早就下定了排队去买下一期《祖国纪事》的准备。 而在这些年轻人当中,一位身材瘦小、满头金发,脸上带着病容的青年显得尤为激动。 他那双不大的灰眼睛,在看到这个消息后竟然闪烁出了别样的光彩,两片苍白的嘴唇也神经质地抽搐着。 看到他这副似乎有些神经质的样子,他身边的同伴也早已经是习以为常,毕竟只要跟他相处过的人都会知道,这是一个极端神经质的敏感的青年。 “太好了,下一期的杂志竟然又有那位尊敬的先生的新小说,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尽管跟身边的同伴说了这样的话,但这位瘦小的青年一直到了晚上还是没能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于是索性就起身来到了书桌前,准备给自己亲爱的哥哥写上一封信: “给米哈伊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你简直难以想象,哥哥!就在前段时间,我读到了两篇简直从未有过的小说!我敢跟你打赌,只说这两篇小说,果戈理都未必能写得比他还要好了!大抵是因为他跟你一个名字的关系,我一下子就对这位先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亲切感! 我想等我有一天真的见到他了我一定会爱上他的。 而正是从他那篇《万卡》中,那篇以书信的形式来展现一位可怜的孤儿的命运的小说,我发现我似乎抓到了什么!脑子里某种隐隐约约的东西一下子就有了头绪,或许就在译出巴尔扎克的《欧也妮·葛朗台》之后,我便将着手进行我的创作。 我有预感,这将是一篇伟大的小说!他至少能带给我好几百卢布的稿费! 但未来的富翁此刻连用于誊写的钱都没有,也没有时间。 看在天使的份上,请汇款三十五卢布” 夜晚渐渐到来,而这位神经敏感的青年,由于缺钱,也渐渐淹没在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但他那双神经质的眼睛,似乎依旧在黑暗当中的某个角落里闪烁着。 而他的名字,便是一系列标签诸如“兄控”、“赌博爱好者”、“苦难批发商”、“沙皇铁拳的体验者”、“西伯利亚的流浪者”、“梭哈是一种智慧”的拥有者,我们的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本章完) 第39章 《猎人笔记》 第39章 《猎人笔记》 等待自己的小说过审查的这段时间,米哈伊尔除了日常的学习和写稿以外,唯一会进行的户外活动就是去什么聚会跟沙龙里大吃大喝,由于米哈伊尔并不热衷于社交,因此截至目前为止,他的主战场依旧是在帕纳耶夫家里。 不过随着逐渐跟其他人混得越来越熟,米哈伊尔也慢慢地有了不少去其它沙龙跟聚会的机会,首当其冲的还是我屠格涅夫屠哥的邀请: “嘿!米哈伊尔,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是不能一直待在家里面的,你应该多出去交际,多见识见识更多的事情和人,多跟那些可爱的小姐们交流交流,你这样的长相和才华,她们只要稍稍了解就一定会爱上你的! 而且你知道最近圣彼得堡的文化圈里有多少人在讨论你吗?现在半个圣彼得堡的人都议论开了!大家都想见见你,听听你是如何创作你的小说的,甚至还想听你念一念呢!” 米哈伊尔:“?” 我怎么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人想见我.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一天到晚都待在家里,别人好像想邀请他都没什么机会. 米哈伊尔:“!!!” 该死的! 我到底错过了多少饭局啊?! 想想那些有钱人整天到底都在吃些什么东西,再想想自己平日里吃的都是什么,米哈伊尔那真是后悔的直拍大腿。 好在我屠哥虽然爱装逼,嘴也有点碎,但为人确实说得过去,在得知米哈伊尔似乎真的不知情后,我屠哥当即也是一拍大腿: “米哈伊尔,等过两天再有什么聚会和沙龙,我就直接带你过去吧!那些先生和小姐一定会对你的到来而感到十分高兴的,而且我记得你似乎还从来没有过爱情,这是不行的亲爱的米哈伊尔,人没有爱情怎么能行呢? 我知道你可能还年轻,经验不足,不知道如何跟女人们打交道,但是没关系,等下次你跟我去的时候,你看着我学学就好了,只要你能学得来我两三分的功力,那完全就够你用了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 还在吹牛逼呢,你真这么牛也不至于被人家吊了那么多年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问题不算重要,更重要的问题米哈伊尔当然要亲自开口问。 于是当又一次在帕纳耶夫家里混吃混喝我呸!是探讨艺术和哲学的时候,米哈伊尔情不自禁地就开口问道: “那那些先生举办他们的沙龙的时候会管饭吗?” “管饭?”见了好几次面,屠格涅夫对米哈伊尔那些有点陌生但确实能够理解的奇怪的表达方式,差不多也已经习惯了,因此当下就点了点头表示道: “当然了,真正有教养的贵族可从来不会让自己的客人们饿着肚子出门。不过像这样的聚会,重点从来就不是这个,而是能跟那些值得尊敬的先生交往,从他们那里听听某些人生经验和艺术经验,感受一下思想和智慧的光芒的跳动!” 米哈伊尔:“.” 我只看到了牛肉、鳕鱼、烤松鸡、千层酥、白面包在我眼前跳舞。 不过这种事情肯定是没办法讲出来的,假如被这些吃喝不愁的贵族老爷们认为没有格调,不再邀请米哈伊尔的话,那确实有点亏大了。 因此米哈伊尔同意了屠格涅夫的邀请的同时,也是略过了这个话题。 而这一次的聚会,似乎是因为跟米哈伊尔熟悉了很多的缘故,向来是个快活的年轻人的屠格涅夫,此时此刻难得严肃了许多,在酝酿了一阵后,屠格涅夫便看向了正在不动声色地消灭着食物的米哈伊尔问道: “亲爱的米哈伊尔,不知道我能不能向你请教一下写作方面的问题?” 米哈伊尔:“?” 哈? 你是谁? 然后你又要向谁请教问题? 我吗? 惊讶之下,米哈伊尔甚至不知不觉间已经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反应了好一会儿之后,米哈伊尔才终于合上了自己微微张着的嘴巴,然后点了点头道:“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我能解答的都会跟你说的。” “在看到你的作品,亲爱的维萨里昂常常向我讲述他所肯定的一种文学理念和文学创作的手法,尽管有伟大的亚历山大(普希金)和果戈理的作品作为例子,但我有时候还是对他所说的人民性和现实性产生了一定的困惑。 你知道,这跟我们俄国一直以来比较流行的艺术风尚相去甚远。 但是在看到了你的那两篇作品的时候,我就仿佛被缪斯看了一眼一样,以前困惑的和不能理解的事情一下子全都想通了!我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向你表达我在看到你的作品时的激动,现在我终于可以全部告诉你了!” 米哈伊尔本来还在十分用心的听着,但听了老半天,眼见屠格涅夫的彩虹屁还是没有停止,米哈伊尔只能是连连微笑点头,并且适当的提醒道:“那你想问什么呢,伊凡,尽管说吧。” “那我就明明白白的说了。”等屠格涅夫冷静下来后,他的脸上严肃的同时,也不自觉地有了一些忧伤: “看到你的作品后,我本意是想学习你的想法,观察观察圣彼得堡里那些一直被我们所忽视的人们,但我发现我真的对他们所知甚少,以至于连最基本的描述都做不到。 我也想着用心去观察一番,但当我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往往会感到非常不自在,以至于根本不能进行自己手中的工作。但我真的就不能为他们写点什么呢?在很多时候,我常常会想到这样的事。” “伊凡,写作这种事,在最开始的时候,往往都是要从自己最熟悉的人和事物着手,面对你根本一无所知的人,短时间内是很难达到你想要的效果的。” 摇了摇头,米哈伊尔看着似乎有些沮丧的屠格涅夫继续道: “但是你想想,你离如今圣彼得堡当中的有些人有些远,但是你真的就没有熟悉的人了吗?那些离你最近的,一次次从你面前走过和奔跑过去的人们。” “你是说” (本章完) 第40章 小乞丐 第40章 小乞丐 “你是说我成长当中接触到的那些农民们吗?” 米哈伊尔稍稍这么一问,屠格涅夫似乎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与此同时他脸上的神色也变得稍稍有些复杂。 既有对往事的追忆和怀念,也难免带了点歉疚和莫名的叹息。 “或许还有地主。”米哈伊尔点了点头道:“农民和地主什么时候能分开谈呢?就像工厂主和工人们一样。”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听到米哈伊尔的话之后,屠格涅夫就愣愣地点了好一会儿的头,半天了才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用力地握住米哈伊尔的手激动的说道: “太感谢你了,亲爱的米哈伊尔!我似乎已经有方向了!之前那点模糊的念头,如今一下子就清楚起来了!是啊,我怎么能忘了他们呢?他们看着我在我家的庄园里长大,一声声地喊着我老爷。 但我也是看着他们长大和老去的,我跟他们很多人都有过交集,或许是因为我常常在我的母亲面前为他们说话的缘故,他们并不怕我,也愿意跟我聊聊一些事。我看着他们长大、老去、消失和逝去,看着他们在一个个地主手下受苦,我怎么能忘了他们呢?” 这位年轻人的激动中混合着忧伤,某些似乎一直挤压在他心中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让他激动的险些落泪的同时,也拉着米哈伊尔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事情。 等到他终于平静下来后,他也是郑重地向米哈伊尔宣布道: “再过上一段日子,或许我应该抽空再回去一趟,在那片我成长的土地上再待上一段时间。我对我们那里了解的足够清楚,我没少在我们那打猎,穿过一座又一座的山,去拜访过一位又一位的地主,并且看到了他们手下的农奴。 我得写上一些随笔了米哈伊尔,我现在甚至已经开始想名字了,除了那一篇篇文章的标题以外,或许还要有一个总结式的名字,你觉得应该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米哈伊尔?” “你问我的话”米哈伊尔微微一笑:“那就结合刚才你说的那些东西,那么,《猎人笔记》如何?” “好名字!多么好的名字啊” 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屠格涅夫先是愣了愣,接着就像着迷了一般念叨着这个名字,如果在场有纸笔的话,他此时此刻或许已经开始动笔了。 而看着屠格涅夫这个样子,米哈伊尔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坦白说,有些东西要想完全还跟原来的轨迹一样,似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过对于这些真正的大作家们而言,有时候一些微小的变化,似乎依旧不能阻止他们创造出伟大的作品。 像眼前的屠格涅夫,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某种可能性之中,而忘了其中蕴含的一些风险。 毫无疑问,《猎人笔记》因为反映了农奴制的残暴和不合理之处,以及描写了一位又一位愚蠢、虚伪的地主,必然会因此而触怒当局。 我屠哥差不多就是因为这个上了当局的黑名单,再加上后来他又公开违背审查条例,发表了追悼果戈理的文章,于是很快就被警察给抓了起来,关上了一段时间后便将他给放逐。 当然,因为是贵族的关系,再加上有很多贵族朋友都在为屠格涅夫奔走,我屠哥终究还是没能尝到秘密警察们土豆大小的拳头,只是被关了三个星期后就出狱了,并且放逐也只是将他给放逐到了他家的村庄当中。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屠哥也正是从这部作品开始,一步步走上了被各方各派骂来骂去的道路. 言归正传,屠格涅夫在跟米哈伊尔说完话后,似乎就真的被自己脑中的那些东西给迷住了,在帕纳耶夫家里又坐了一会儿后,便匆匆跟众人告别。 见状米哈伊尔看了看时间后,也没有过多停留,又待上一段时间后,便悄悄地拜托帕纳耶夫家的女主人帕纳耶娃给自己打包上一份面包或者其它的东西。 咳咳 连吃带拿的虽然有点不太好看,但是在看到别林斯基几乎每次来都会这么干后,米哈伊尔也是很快就释然了。 是啊,别林斯基都懂的道理,我为什么还要这么纠结吗? 不过说起来,米哈伊尔虽然一直都有这么一个想法,但要他主动提出那肯定还是非常不好意思的。 索性帕纳耶娃这位女主人似乎是在米哈伊尔身上,看出了他与之前其他一些人一样的窘境,于是便不动声色地主动向米哈伊尔提起了这件事。 这样的话,米哈伊尔再拒绝就真的有点不识好歹了。 人总不能为了面子连一顿好饭都不吃了吧 另外如果米哈伊尔没记错的话,帕纳耶娃这位女主人在日后会写上一部回忆录,专门来回忆她曾遇到过的那些值得一提的作家和艺术家。 嗯,也不知道米哈伊尔在她的书中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 带上一些免费的白面包,红光满面的米哈伊尔很快也从帕纳耶夫家走了出来,然后快步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而等米哈伊尔即将走入自家那间小斗室所在的公寓的时候,他突然就看到了一道正在公寓附近游荡的一个破破烂烂的矮小身影。 这应该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或许年纪还要比这更小一点,而因为他破破烂烂的衣服和脏兮兮的样子,米哈伊尔倒也不太确定他的性别。 另外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位乞丐,此时此刻他看向大街上的行人的样子以及他手上的动作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这在圣彼得堡简直再常见不过,如果说看不到那就只能说明他们被赶出了这片区域。 另外从他生疏的样子来看,也确实不是什么资深的乞讨者,似乎刚刚进入这一行不久。 而对米哈伊尔而言,怎么总感觉好像有点眼熟. 正如之前所言,米哈伊尔虽然是个穷鬼,但很多时候面对那些游荡在圣彼得堡中的幽魂,即便十分不舍,但还是会从自己的兜里掏出几个子出来。 大多数情况下,只会有这么一次,米哈伊尔也很难再见到这些幽魂一样的人第二次,就仿佛他们只是悬浮在圣彼得堡之下,从来都未能将自己的脚放在这片土地上一样。 但是眼前的这位,如果米哈伊尔没记错的话,两人应该不是第一次碰到了。 也不知道是两人的活动范围确实有点重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米哈伊尔确实见过他两次. 而等他终于看到米哈伊尔即将从他面前走过之时,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尽管声音依旧颤抖,但是分明流露出了一种‘终于能吃上饭了’的痛苦与释然的感觉。 米哈伊尔:“.” 怎么突然就感觉你自信了许多. 当然,真到了这种时候,米哈伊尔也很难说能再想到自己的钱包要遭殃,只是接连瞅了这个瘦弱的孩子好几眼,然后便半蹲了下来,在对方的一声声颤抖的“行行好吧老爷们”中,掰开一些面包,同时又摸出了几个足够买点面包的戈比,然后一同递了出去。 最终,没有宗教信仰的米哈伊尔开口说道:“上帝保佑你。” “上帝保佑你才是,谢谢你尊敬的老爷!” 说上这么一句话后,这个已经见过米哈伊尔好几次的孩子愣愣地看着米哈伊尔离去,不多时也冒着寒风朝某个方向走去。 那里有人正等待着他。 新一周,求求追读、打赏和月票。 也祝各位新一周一切顺利 (本章完) 第41章 《穷人》 第41章 《穷人》 作为一个目前正在往衣食无忧这个方向冲刺的穷鬼,米哈伊尔很难说自己能为别人做太多事情,毕竟在时代的苦难面前,个人所能做到的事情总是太少。 但无论如何,尽可能的为别人做一些事情,总归是一种有些心酸的慰藉。 明天有明天的苦难,但至少希望别人的当下会暂且好过一点吧。 而正是因为清楚自己做不了太多事情,米哈伊尔其实多多少少在避免跟有些人发生太过深入的联系。 正因如此,即便米哈伊尔已经连续见到了这位小乞丐好几次,但米哈伊尔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问问对方的情况,一是担心让这个孩子再次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二就是米哈伊尔确实担心自己听了之后,很有可能会让自己还未从负债中挣脱出来的生活变得更加复杂。 至于这个孩子,大概率就是记住了米哈伊尔是位好心的老爷,只要能看到他,那么就意味着今天肯定会有所收获。 不过即便如此,米哈伊尔见到这个孩子的次数依旧不多,似乎每每只有等到这个孩子饿的实在受不了亦或者因为别的原因不得不来的时候,米哈伊尔才能看到他的身影。 有那么一次,这个孩子临走前还塞给了米哈伊尔一个磨损了不少的木雕,然后立马拔腿就跑,似乎生怕米哈伊尔会拒绝或者当着他的面丢弃。 对此米哈伊尔也只是默默收了下来,挠了半天头发后,米哈伊尔也终于是在心中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就是等经济状况再好转一点,或许可以稍稍问一问这个还蛮懂礼貌的孩子的状况。 奶奶的,只希望不会因为这么一下,把我从小康又干成贫困了. 其实光正常的写稿的话,米哈伊尔挣不了那么多钱,俄国作家们的稿费固然很高,但是以米哈伊尔脑子里记住的那些,某种程度上确实算是用一篇少一篇。 毕竟倘若认真研究一个作家毕生的创作的话,就会发现除了那些代表作以外,他们也常常制造了不少文字垃圾,篇篇精品的作家几乎等于没有。 但米哈伊尔不一样,每一篇那都是精品中的精品,经典中的经典,而且有些现在确实还用不了,得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因此短时间内想要起家,还是要指望梭哈一波文集,然后可以的话再接手《现代人》杂志,那时候才能真正称得上衣食无忧。 而《彼得堡文集》的关键人物,除了那些大诗人大作家以及一些小诗人小作者以外,还有一位称得上核心的存在。 那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穷人》。 说起来老陀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追梦的文艺青年,放着好好的工作不要,直接辞职下海想要以文为生,那时的他只是个刚刚开始写作的新手,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就像他在信中写的那样: “我提出辞呈,因为,我向你发誓,我再也不能继续任职了。当最好的时光被白白夺走的时候,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呢?问题是我从未打算长远任职,因此又何必浪费青春年华?” 虽然后来真的是一举成名了,但这中间足足有近半年的空档,老陀除了靠工作维持生计以外,更多的当然还是指望他哥哥的接济,咳咳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米哈伊尔的新小说时隔近三个月,终于要再次出现在文学杂志上。 《渴睡》这一篇经历了不少波折,而另一篇作品就顺利了许多,毕竟这篇作品并无太多激烈的东西,更多的只是人性的闪光。 嗯,来一篇大的总要再来一篇温和的给有些人降降温,省的他们一个受不了,就真的把米哈伊尔拉入黑名单了. 当这个月的二十五号终于到来的时候,随着各大书店和咖啡厅的开门,一位位年轻人也是纷纷走了进来,与之前一样,有的人上来就问道:“《祖国纪事》到了没有?” 但如果说在之前他们更加关注那位叫别林斯基的评论家,现在却是一拿到杂志就开始寻找一位作者的名字。 这位作者只出现过那么一次,但无疑给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很多人都记住了他的名字。 但是有一个问题也显而易见,处女作就那么惊艳,那么后面的文章真的还能跟之前的是一个质量吗? 那么好的两篇文章,就算是作者本人,真的能再写出同样优秀的文章吗? 有的人抱有疑虑,但更多的人还是满怀期待,在这些人中间,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是满怀期待的那一个,而比起别人,或许他的期待要更多一些。 而这当然是因为这位神经质的青年从那两篇小说中得到的东西,比之前看过的许多作品都还要多,以至于当他写起了自己的新作品的时候,竟然觉得格外的顺手,似是从中学习到了创作的奥秘一般。 但最近多多少少又遇到了一点瓶颈,因此当最新一期的《祖国纪事》出来之后,这位身材瘦小的男人便迫不及待地走进书店,掏出兜里仅剩不多的钱,想第一时间将杂志抢到手。 可跟他一样抱着这样的想法的年轻人实在是很多,费了许久的功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总算是从人群当中挤了出来,看着那些已经开始拿着杂志念诵亦或者分享自己看法的年轻人,陀思妥耶夫斯基虽然很想加入他们,但想了想自己最近的经济状况,最终只能是狠了狠心转身离去。 而等到达自己住的地方之后,这位神经质的男人便急忙翻开了手中的杂志,手指微微的有些颤抖,而他的眼睛,也很快就落在了第一篇小说的名字上:《穷人》。 “在一间渔民居住的茅屋里,渔夫的妻子桑娜坐在灯下缝补旧渔帆。风在院子里呼啸,哀号,浪涛冲击着海岸,发出哗哗的声响 天又黑又冷,但渔夫的茅屋里却温暖如春,炉火还没有熄灭。挂着白蚊帐的床上有5个小孩在大海的咆哮声中熟睡。桑娜的丈夫,一大早就出海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她倾听着波涛的喧嚣和狂风的呼啸,心里忐忑不安。” (本章完) 第42章 第二个米哈伊尔出现了! 第42章 第二个米哈伊尔出现了! “旧式的木制钟嘶哑地敲过了十点、十一点……丈夫还是没有回来。丈夫从不顾自己的身体,时常冒着严寒在风浪中打鱼。她从早到晚忙着干活,又怎样呢?一家人勉强糊口而已。” 只是一个开头,就能让人看出来这又是一篇极为精炼的小说,寥寥几笔就刻画出了这一家人艰苦的处境。 而像这样的一家人,想要自己努力生存下去就已经不易,但女主人公却还在惦记着其他人: “桑娜突然想起来,从傍晚起她就想去看望生病的街坊。“还没有人去照料过她呢!” “寡妇的处境真难啊!孩子虽然只有两个,可是一切都得她一个人操心。而她自己又有病!唉,寡妇的处境真难啊!让我进去看看她。” 桑娜一直敲门,却一直没有人应声,于是她最后不得不进屋查看,结果却见到了这样的景象: “她如此安静地、一动不动地仰卧着,好象刚刚咽气一样。桑娜把提灯再靠近一些,不错,她脑袋后仰着,在那张冰凉发青的脸上呈现出死的安详。 死者一只苍白的手仿佛要拿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垂在草垫上,而就在死去的母亲旁边,睡着两个小胖脸蛋、卷头发的娃娃,身上盖着一件破衣裳,蜷着腿,两个黄头发的脑袋紧紧靠在一起。 看起来母亲在临终前还曾来得及用旧头巾裹住他们的小腿,用自己的衣服把他们盖上。他们呼吸得匀称而平静,睡得香甜而酣畅。” 看到这里的时候,原本只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如今却已经沉浸了进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他的心也是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在如今的俄国,两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根本不用想就知道会是个什么结局。 而以桑娜一家如今的状况,想糊口已经不易,更何况是谈其它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比较好,小说里的女主人公似乎也不知道: “桑娜取下摇篮,用头巾把他们包好,抱回家来。她的心跳得厉害,她自己不知道,她怎么会这样做,又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知道,她不能不做她已经做了的事。” 桑娜尽管在无意识中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但这个家并不是由她一个人说了算,甚至说这个家能维持下去还是要靠她丈夫的辛苦劳作,而平白多了两张吃饭的嘴,压力那可不是一般的大。 于是本来还在期盼丈夫回来的桑娜,一时之间竟然慌乱了起来: “是他回来了?不是,他还没有回来,为什么要把这两个孩子领回来呢?……他会揍我一顿?!那也活该,我该挨揍。他回来了!不是!……唉,不回来更好。” 但有些事总归是难以避免,最终,桑娜的丈夫渔夫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而这一次好运气依旧没能眷顾他,他在还是几乎一无所获: “真是糟透了,什么也没打着,鱼网也剐破了。情况很坏呀!……我告诉你,碰上倒霉的天气。我好像从来没有碰见过这样的黑夜。还说打什么鱼!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得啦,我不在家的时候你都干了些什么?” 桑娜沉默了一阵,最终眼见无法回避,还是开口说道: “你知道吗,”桑娜说,“街坊西玛死了。” “真的?” “不知是什么时候死的,大概是昨天吧,两个孩子还都是小不点呢……一个还不会说话,而另一个刚刚会爬……” 桑娜沉默下来。” 面对这种情况,疲惫渔夫完全可以忽略掉这件糟糕的事情,可他还是: “渔夫皱起眉头,严肃而忧虑。他不时地搔搔后脑勺,说道:“得把他们抱过来,孩子怎能同死人在一起呢!好吧,就这么办吧,咱们总能熬得过去。快去领他们吧!”但桑娜没有动地方。 “你是怎么啦?不愿意吗?” “他们就在这儿。”桑娜说着,把蚊帐拉开了。” 看着这样一个有些出人意料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的结尾,这位平日里经常处于一种紧绷和苦闷状态的消瘦男人,眉头也是不自觉地就舒展开来,发自内心的为这样一个结局感到高兴。 谁说穷人就没有一副好心肠呢? 隐隐约约间,男人感觉自己似乎又抓到了些什么东西,但看着后面的那篇小说,他终究还是抑制住动笔的欲望,专心致志地看起了下面这篇《渴睡》。 就当他以为这也将会是一个温暖的故事的时候,但看到那个留有悬念但似乎又没有悬念的结局,他一下子就愣住了,本来温和的内心逐渐被另外一种激烈的感情所取代,以至于他苍白的嘴唇都开始颤抖。 此时此刻,他很想对身旁的人说点什么,但现在他身旁一个人都没有,于是挣扎了半天,他终究还是坐在书桌前给自己哥哥写起了信: “上帝啊!哥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位米哈伊尔吗?他又有新作发在了《祖国纪事》上,希望你已经看到了之前有他的那一期,那么关于他写的到底有多好,我就无需再向你重复一遍了! 又是两篇小说,不同于之前那一期,这一期的这两篇小说似乎形成了一种对照,我刚刚还在因为那美好的心灵而倍感鼓舞,结果转头他就又给了我一拳! 他怎么能写出两篇似乎完全相反的小说,但又都能写得如此之简练、如此之精妙呢? 更多的我就不再说了,到时候你看到了便会明白我没说一点假话。希望你到时候能来信告诉我你的感想。 我也要继续我的写作了哥哥!原本已经停滞不前的工作,如今又有了新的动力,我有感觉,我将会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完成这篇小说!而我本来还不知道应该取什么名字,但在看到他的小说后我似乎已经知晓了。 可如果跟这位先生取一样的名字,那么别人会怎样看待我的小说呢?会不会认为我是看了他的作品后才写出了这篇小说?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我依旧不想听到别人这么说。 但这或许也是对这位先生的致敬?我真得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了。 唯一确定无疑的是,我将尽快完成我的小说,届时我将投到《祖国纪事》去,然后你就能看到人们纷纷高呼:第二个米哈伊尔出现了!哥哥,我有这个信心,祝福我吧! 如果你宽裕的话也可以寄一些钱过来,我最近准备专心写作一段时间.” 感谢“摸鱼人永不眠”、“菊大朗的夏天”、“地狱已不流血”大佬的打赏以及各位的月票,非常感谢! 我得加油存稿了,到时候一定为各位的月票和打赏加更一波,继续努力。 (本章完) 第43章 盗版往事 第43章 盗版往事 随着米哈伊尔最新的两篇小说刊发,姑且先不提它们又对如今圣彼得堡的文化界产生了什么影响,只说那些实实在在的东西的话。 此时此刻,在《祖国纪事》的编辑部中,出版社克拉耶夫斯基看着最新统计出来的这一期的订阅数,他脸上那种向来是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的庄重和严肃,此时很明显已经要维持不住了,似乎转瞬就会化为灿烂的笑意,让周围人全都大吃一惊。 正如之前所说,克拉耶夫斯基是一位自由派人士,他的自由体现在他能非常快的去适应一种新思想,只要这种新思想的出现,有利于杂志订阅量的增长。 正因如此,尽管此前他也曾为别林斯基思想的突然转变而感到大吃一惊,但在看到杂志的订阅量后,他就再无异议了。 如今也是一样,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他对米哈伊尔小说中出现的某些元素和一些倾向感到颇为不适,但是没关系,有订阅量就可以了。 至于说增长了多少……… 负责把这份数据拿给克拉耶夫斯基的编辑尼科丁率先惊叹道:“相比上一期,这一期的订阅量足足增长了近三百份!上帝啊,这几乎跟我们去年一整年的增长量一样多! 实在很难想象一位新人作家能给我们带来这样的增长,上次能做到这件事的还是亲爱的维萨里昂!但他的作品确实值得这样的关注,如今圣彼得堡中每一家有教养的家庭应该都听过他的小说了。” “你错了,尼科丁。”似乎是从这位编辑的话里面感受到了某种危险的东西,这位出版商轻轻咳嗽了一声,很快就恢复了他的庄严,然后他便说道: “订阅量的增长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努力,又怎么能简简单单归功到一两个人身上呢?这样说是不公道的。” 既然如此,也没见付给我们的酬劳有任何变化啊。 更何况别说我们了,就连带动和维持住了杂志的订阅的维萨里昂,能够拿到手的也就那么一点。 编辑尼科丁尽管在心里发了这么两句牢骚,但面对这位在文化界颇有声誉的出版商,他并没有多说些什么,但出于对米哈伊尔的欣赏以及他之前看到的情况,他还是又开口道: “尊敬的克拉耶夫斯基,既然如此,那么假如这位年轻人又有了稿子,我建议将他的稿酬再提………” “这么做会惯坏年轻人的尼科丁。”不等这位编辑说完,神色庄严的克拉耶夫斯基就断然拒绝道:“哪有作家的稿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涨再涨呢?你上次跟我谈的那个价格我就已经很意外了,但考虑到年轻人的处境,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如今才过去多久,又怎么可能再提高一次呢?而且除了我们的《祖国纪事》,谁又肯接受他那些倾向不明且不符合当下风潮的小说呢?” 眼见克拉耶夫斯基已经说到这种地步,编辑尼科丁自然也是无话可说,只能是无奈地去做自己的事情,留下克拉耶夫斯基在那里继续欣赏着统计来的那份数据。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克拉耶夫斯基如今的这份态度其实是被俄国这些富有奉献精神和理想的文学家和年轻人们给惯坏了。 在如今的俄国,愿意在文化领域上出一份力的人,要么是那些吃穿不愁但是热心文化事业的贵族,要么就是一些怀揣着某种期盼和理想的年轻人们。 热心文化事业的贵族们由于并不缺钱,所以在很多时候,他们甚至愿意无偿献出自己的作品,好用以资助那些新生的杂志,从而让俄国的文化界能有新的景象。 这一点在俄国其实算是个老传统了,也间接造成了后来的俄国盗版横行,你几乎可以在俄国网站上找到一切东西的免费资源。 而之所以会这样,其实跟这一时期的作家们的社会责任感息息相关。 简而言之就是这一时期的作家和政论家们,认为他们的作品不光是一种文化消费品,更是一种对于人民的教育,认为人民将从他们的作品中吸取到某种有益的东西。 因此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在自己的小说连载出版后一段时间,很快就会放弃掉自己的版权。 像老屠老托都干过这样的事,老托算是比较极端的那一种,不仅以极低的价格出售作品的版权,还会要求书商将作品以尽可能低的价格进行发售。 后来白银时代的革命文学家们继承了这一传统,到了苏时期,这一传统更是被发扬光大。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行为虽然高尚,但对一些小出版商和缺钱的作者来说,简直跟天塌了一样。 别的不说,老陀绝对第一个不同意,并且张口就是: 操你妈你们贵族有吃有喝我可得凭着这个稿费还赌债以及养活一大家子……… 咳咳……… 当然,这种行为无疑是高尚的,毕竟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谁会嫌自己的钱多? 克拉耶夫斯基自然就是属于那大部分人。 而除了从这些高尚的先生那里能要到稿子以外,从年轻人们那里就更是容易。 头脑简单,富有热情,有理想却又缺乏经验,无论什么时候,盘剥这群人总是最容易的,连革命都是如此。 在这个时代,将会有无数的年轻人们走上街头,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理念和理想竭力奔走,但到最后剩下的又都是些什么呢? 总之,克拉耶夫斯基作为文化界的权威人士,利用自己的权威和偶像的地位来支配那些青年们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尽管克拉耶夫斯基还未正式跟米哈伊尔见过面,但他确信,米哈伊尔跟他见到过的很多青年或许会有一点不同,但也没有太大的不同。 而当克拉耶夫斯基在这么想的时候,另一边,在帕纳耶夫家里,别林斯基和其他小组成员像往常一样聚集了起来,只是今天的活动稍稍有所不同,只见他们此时此刻都在愣愣地看着米哈伊尔,然后听他说道: “我观克拉耶夫斯基,如插标卖首耳!他简直就是泼留希金!” (本章完) 第44章 对于未来的展望 第44章 对于未来的展望 关于克拉耶夫斯基在如今圣彼得堡的文化界是个什么地位,简而言之,那就是圣彼得堡目前销量最好同时也最有影响力的杂志《祖国纪事》的老板。 对于很多想要出名和发表作品的作者而言,他的这一身份简直就是一座大山,毕竟得罪了他,某种程度上或许真的要在俄国的文化界销声匿迹,至少稿子是无论如何也发表不出去的。 正是因为他与编辑、评论家和作家们的这种上下级关系,很多人就算是对他有所不满,也只敢在私下里发发牢骚,议论议论。 就连别林斯基,为了保住这份工作和在杂志上发言的权力,他也只能是跟朋友抱怨道: “天哪,要是能摆脱这个人的话,我觉得我就是最幸福的人了。我得常去他那儿,说些客气话,恨得发抖时却要做出笑脸——这种下流的虚伪态度令我无法容忍。 当我同他坐在一起时,我鄙视我自己;不过,我有什么办法呢?怎样才能摆脱这种处境呢?你们哪能想象得到,我每次上他那儿去要我自己的、劳动换来的、满头大汗挣来的钱时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即便别林斯基被克拉耶夫斯基剥削的很厉害,但大概是克拉耶夫斯基不仅老而且有影响力,同时别林斯基身边的朋友也大都对克拉耶夫斯基心存敬畏、不敢轻易反抗的缘故,别林斯基直到1846年才彻底跟他这位老板决裂。 而帕纳耶夫之后在回忆起这段时光的时候,也是忍不住说道: “因为总的说来,我们俄国人不仅在当时,就是现在也没有丝毫同心同德的精神,没有丝毫团队精神;因为我们迄今为止只是言语上的英雄,行动上的懦夫;因为我们生性淡漠消极,易于对任何人表示屈从,而不愿短时间奋发精神去为自己争取一辈子独立自主的地位。” 原本这次的聚会是没有谈到这件事的,但似乎是涅克拉索夫问了米哈伊尔一句: “米哈伊尔,这次的这两篇稿子你能拿到多少报酬?据我所知,你这几篇小说带给《祖国纪事》的利润至少不会低于八百卢布。” 米哈伊尔:“?” 那为什么我第二次只得到了六十卢布,并且出版商还带话给我说是他想了好久,因为实在是欣赏年轻人才终于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操你妈我的钱! 一怒之下,再加上想起了这位出版商在历史上的名声,米哈伊尔顿时就是激情开麦,听得在场的众人顿时就是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位年轻人到底哪来的胆子,竟然敢对这种权威人士大放厥词。 而在场的众人中,只有涅克拉索夫神情激动,不时点头,似乎非常赞同米哈伊尔的看法。 至于说老屠屠格涅夫,也跟其他人稍稍有些不同。 屠格涅夫:“???” 你怎么比我还能吹牛逼? 而说了一会儿,米哈伊尔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多多少少有点激动,因此又说了几句之后,米哈伊尔便看着有点愤慨又有点愣神的别林斯基总结道: “亲爱的维萨里昂,等到时候我跟涅克拉索夫凭借着文集赚上一笔,我们就再找人合作,把《现代人》给买下来,到时候再请你担任主编,一年给你八千卢布。” 按照原本的轨迹,事情确实会这样发展,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也不愧为别林斯基的好基友,是真给别林斯基开出了这个工资。 只是这样的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别林斯基很快就因为病情加重离世了……… 因此米哈伊尔现在之所以说出这种话,一是稍微有点小冲动,二就是真的希望别林斯基过得健康一点,毕竟人最大的悲剧不是一直过苦日子,而是眼看好日子就要来了,结果人没了. 当然,对于眼前的这些人来说,当米哈伊尔说出这番话时,在场的人基本上都笑了,似乎是把米哈伊尔的话当成一句玩笑话了。 不过想想也是,《现代人》这种由牢大普希金创办的杂志真的这么好买吗?而且在如今的俄国,哪一位评论家一年竟然能拿到八千卢布工资?!这种好事就算是做梦都不敢想吧?! 就连别林斯基,听到米哈伊尔的话也是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是为了调侃,别林斯基就顺着米哈伊尔的话往下说了下去: “重新将一家已经衰落的杂志给做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哪来弄来稿子呢米哈伊尔?” “更多的当然还是仰仗你的帮忙。”尽管像是在开玩笑,但是米哈伊尔确实感觉到了别林斯基内心的某种渴望,于是也是笑着回道: “我也会在上面连载一部长篇小说。” “哦?长篇小说?”听到米哈伊尔这么说的别林斯基兴趣顿时就更浓了:“你已经开始写长篇小说了吗?写多少了?要不要念上一段给大家听?” “等我完成再说吧。” ……… 就这样跟在场的各位聊了一会儿,难得吹了点牛逼的米哈伊尔很快就将自己从人群中的焦点给摘了出来,转而专心对付起了桌子上的一些点心。 来过这么多次聚会后,米哈伊尔跟别林斯基的小组成员们基本上都已经熟悉了,因此说起话来也不像一开始那么陌生。 尽管在场的各位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差异,但是在某些东西的感召下,还是聚集在了一起,发表着各自的观点。 而在涅克拉索夫的眼里,米哈伊尔是一位温和又不失锋芒的人,事到如今,他正在凭借着他的才华和言谈上的力量,一步一步地征服着在座的各位。 就算他刚刚说的真是玩笑话,在场的难道就真的没有人在认真考虑这件事吗? 就涅克拉索夫自己而言,本来他对自己的事业和前途一直都处于将信将疑的状态,但是跟米哈伊尔相处的这段时间,涅克拉索夫感觉自己真的已经被米哈伊尔的自信给感染了。 以至于现在为这项事业奔波的时候,涅克拉索夫都感觉自己的浑身都是劲。 哦对,米哈伊尔来了之后,我的胃口似乎也显得不那么好了……… (本章完) 第45章 圣彼得堡见闻 第45章 圣彼得堡见闻 就在米哈伊尔离开帕纳耶夫家的第二天,也就是他的新作发布后的第三天的时候,两个风尘仆仆的身影经过了好几天的长途跋涉,总算是来到了圣彼得堡热闹和喧哗的大街上。 由于坐了好几天的马车,她们看上去都疲惫不堪,但一想到接下来将要见到的那个人,她们顿时就又精神了起来,跟米哈伊尔相似的黑眼睛中也焕发了新的光彩。 但一想到她们最近收到的两个截然不同的消息,这份激动中就难免又带了一点忧虑。 “杜尼娅,真是难以置信,我直到现在也不敢相信我竟然已经将近三年未能见到亲爱的米沙了,上帝为何要把我们分开这么久?”激动中又有些惶恐的老妇人普莉赫里娅有些语无伦次的道: “当然,不能说上帝的不是,说不定这就是上帝的安排呢?让米沙独自一人求学三年,才让他有了现在的成就!天知道我看到他前些天的来信到底有多高兴!他还足足给我们寄了三十卢布,没有这笔钱,估计我们来看的时间还要往后拖啊!” 激动过后,这张备受岁月摧残的容颜又生出几分忧虑,拉着自己女儿的胳膊继续道: “但为什么彼得·彼得洛维奇说米沙在彼得堡什么事情都不干,整日酗酒,不仅当面侮辱了他还找了人演戏来诓骗他呢?可要是如此的话,亲爱的米沙又哪来的钱寄给我们呢?他也去借了哪个人的贷吗? 可以米沙如今的状况,谁又愿意足足借给他三十卢布呢?” “妈妈,就是因为听来的消息截然相反,我们才会不告知哥哥一声,就直接来到了圣彼得堡。”跟普莉赫里娅的激动和惊慌失措不同,少女虽然也有些激动,但脸上更多的是一种沉思,似乎正在思考接下来的一系列行动究竟可行不可行。 “那现在就像我们在路上商量的那样,先去彼得堡的书店和咖啡馆看看吧!找一找最新一期的《祖国纪事》,看看上面究竟有没有哥哥的名字。 等确定好这件事后,我们就再去哥哥留给我们的那个他所在公寓的地址,看看他如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境况,这样以后我们再想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吧!” 这位只有十七岁的姑娘身材高挑,她的脸跟米哈伊尔至少有六七分像,但显得更加柔美和优雅,她褐色的头发要比米哈伊尔稍稍再淡一些,黑眼睛闪闪发光。 而当她思考起来的时候,她的神情几乎跟米哈伊尔一模一样。 换而言之,日后万一真的迫不得已,米哈伊尔完全可以通过女装来躲避宪兵的铁拳……… 咳咳,开个玩笑,米哈伊尔表示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说回现在,当这位年轻的姑娘说出这么一番话后,普莉赫里娅原本惊慌失措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不少,真正冷静下来后,她反倒先一步向前走去然后说道: “那就让我们走吧杜尼娅!我多么希望真的能在文学杂志上看到米沙的名字啊,到时候你一定要念给我听,我多么想听听米沙究竟写了些什么!但他竟然忘了给我们寄一本过来!” 事实上米哈伊尔并没有忘记这件事,只是寄给他的样刊来得实在是太晚,至于另一个原因,估计他的妈妈和妹妹也很快就要知道了。 而尽管普莉赫里娅和年轻的姑娘对圣彼得堡一点也不熟悉,但在不断地找路人打听情况以后,她们终于是慢慢来到了书店的所在地。 相较其它地区,圣彼得堡的书店无疑要热闹许多,但既然这东西是书店,它就注定不会太热闹,日常的冷冷清清才是它的常态,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时期和日子,它才会一下子就门庭若市。 但是对于来自外省的普莉赫里娅和杜尼娅来说,她们来到书店后看到的景象,是一批又一批的人不断地在书店里进进出出,有的在里面逗留许久,但更多的人似乎只是去书店老板那里问上一句,然后便遗憾地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虽然不是很清楚具体的情况,但看到这种热闹非凡的景象,衣着相当朴实的普莉赫里娅还是下意识地离自己的女儿更近了一点,然后才出声感慨道: “亲爱的杜尼娅,这就是圣彼得堡啊,不愧皇上所在的地方!你瞧瞧这样的景象和这些先生,在我们那里哪能看得到这样的景象呢?难怪我听人家都在说,皇上的所在的地方,贵族老爷们更有善心,官员们更加公正,就连这里的先生,也都更加有教养。 什么时候我们那里也能如此呢?” “那或许要很久以后了妈妈,不过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回答了自己母亲的问题后,这位来自外省的姑娘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迈开脚步走进了书店。 而像她这样的姑娘,一进来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过更多的人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书架上,企图能够找到一本可能被人给遗漏了的《祖国纪事》。 由于普莉赫里娅和杜尼娅身上有一种初来大城市的胆怯和腼腆,因此她们并不好意思直接就去问老板,而是颇为专注地打量着货架,希望能够赶快找到那本已经被她们念叨了十几遍的文学杂志。 但找了一遍又一遍,这位老妇人和这位姑娘却是越来越糊涂。 为什么没有呢?无论是哪里都找不到! 莫非这本文学杂志根本就没有米沙说的那么有名,甚至说根本就不存在这本杂志?! 老妇人和这位姑娘对视了一眼,她们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这个可怕的想法,为了避免被这种恐惧遮蔽住了心灵,这位姑娘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下定决心,朝着书店老板那里走去。 但书店老板那里此刻围满了人,杜尼娅甚至都有些看不到对方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拉着普莉赫里娅往那里靠近,准备等人群稍稍散去一些后就赶忙询问一下到底有没有《祖国纪事》这本文学杂志。 只是随着她们越靠越近,围着书店老板的那些人的声音就越来越清晰,开始的时候她们还有些愣神,直到完全听清以后,她们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祖国纪事》到了吗?” “还有没有《祖国纪事》?” “我昨天就来问过了,今天怎么还没有?” “为什么还没有啊?” ……… 而书店老板似乎是被这一声声询问给搞烦了,直接就提高了自己的嗓门大声喊道: “没有了没有了!最早也要后天才能到了!行行好吧各位先生!你们简直都快把我吵聋了!去咖啡馆吧,那里的柜台处往往放着几本供人翻阅的杂志,如果你们运气好,说不定能传到你们手中!” 等到围在自己身旁的人陆陆续续散去后,书店老板才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嘟囔道: “我的上帝啊,又一个果戈理,人人都在骂他,人人又都要看他的作品。这是为什么呢?像如今的这位先生,我看见过好多家杂志和好几位权威人士都在批评他的作品,但为什么又有这么多人要看呢?” (本章完) 第46章 你的名字 第46章 你的名字 等到人群散去之后,原本愣在了原地的普莉赫里娅和杜尼娅也像从梦中惊醒了一般,匆匆忙忙跟着其他人往咖啡馆走去的同时,刚才还被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的普莉赫里娅,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这本杂志竟然这么有名吗?这么多先生都来打听!但怎么会没有了呢?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了!” “我也想看妈妈。”目睹刚才那番景象后,本来还算冷静的少女也忍不住激动了起来,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角:“能在这样的杂志上发表小说,哥哥他写得到底该有多好啊?” 怀着这种莫名的激动心情,普莉赫里娅和杜尼娅很快就跟着众人来到了一家比较大的咖啡馆门前,等到了这里之后,一眼看去能看到的几乎全都是衣着体面的先生,几乎找不到一位看上去普通的市民。 而此时此刻这些先生们聚集在这里,有的在热切地交流着什么问题,时不时地蹦出来一句地道的法国话,有的坐在角落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手上的报纸,更多的则是聚集在了一起,在众人的要求下,一位颇为擅长朗诵的先生也是准备念一念手上正在看的东西。 像这样的场景,米哈伊尔如今已经是非常习惯了,特别是那些交流问题的,米哈伊尔偶尔还会有一种亲切感,毕竟一百年后,米哈伊尔也能听到有的人说着说着,就来上几个地道的英语单词……… 但是对于普莉赫里娅来说,这种场面几乎是从未见到过,而看着这家咖啡馆的装饰,她们也没有足够的自信能在这样的店里点上一杯茶水。 于是一时之间,这位老妇人和这位姑娘愣在了门口,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比较好。 所幸是那位念着什么东西的先生在众人的簇拥下,也是来到了一个相对靠外面的位置,而他身边的那些人的说话声尽管十分混乱,但就站在不远处的普莉赫里娅和杜尼娅也是听了个大概: “你还在等什么啊阿尔乔姆?我向上帝发誓,你再在那里装腔作势我就把我的拳头塞进你的嘴里!” “不看的话就快点把杂志给我!这两天几乎所有人都在跟我讲这个,但我就是看不到!” “《祖国纪事》什么时候竟然卖的这么好了?尽管之前卖得也不错,但也远远到不了这种地步。” “这件事还用说吗?你稍微想想就知道了。” “念哪篇啊?我听人说,又是极好的两篇,只不过有一篇很有深意,有一篇则非常的打动人心。” “《穷人》?还是《渴睡》?” “先念《穷人》吧!我喜欢那对好心肠的夫妻!要是这样的人再多一点,摆在我们俄国面前的很多难题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讨论声相当嘈杂,不过等那位拿着杂志的先生开始念的时候,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而普莉赫里娅和杜尼娅虽然未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但出于好奇心,两人对视了一眼,终究还是站在这里准备听上一会儿: “在一间渔民居住的茅屋里,渔夫的妻子桑娜坐在灯下缝补旧渔帆。风在院子里呼啸,哀号,浪涛冲击着海岸,发出哗哗的声响” 两人本来想的就是听上那么一会儿,但是等两人回过神的时候,她们竟然已经听完了这篇小说,而老妇人普莉赫里娅本以为自己绝对听不懂这些小说到底在写些什么,但等她真的听完后,却是含着热泪看向了自己同样深受感动的女儿杜尼娅道: “多么好心肠的人啊!杜尼娅,真希望你跟米沙碰到的都是这种好心人!我们也应该像这样善良,上帝会保佑我们的!” 听完这一篇后还没完,很快那位朗诵技巧很不错的年轻人就开始念起了第二篇,而普莉赫里娅和杜尼娅也是短暂地忘记了此行的目的,不自觉地被这篇小说也给抓住了: “夜间。小保姆瓦尔卡,这个13岁的姑娘,正在摇一个摇篮,里面躺着一个小娃娃;她哼着歌,声音低得刚刚听得见:睡吧,好好睡,我来给你唱个歌” 而听完这篇小说,老妇人普莉赫里娅同样眼含热泪,似乎下一刻就会为那个可怜的小姑娘流下几行眼泪: “为什么就不肯让她休息一下呢?我见过这种事情亲爱的杜尼娅,我们那有好多这样的老爷,就好像他们的奴仆不是会呼吸会喘气的人一样!用他们的话说:马和驴子可要比人娇贵多了!它们用多了就会死,人却会想方设法让自己活下来,但是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有时候不等上帝亲自来惩罚他们,他们就已经被他们的奴仆给打死了!” “是啊妈妈。”同样满怀着同情的姑娘回道:“人怎么能坏到那种地步呢?” 两人就这么说了好一会儿,等到她们终于回过神来时,她们才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普莉赫里娅看着那挤成一团在那里讨论的人群,顿时就发愁了起来: “杜尼娅,我们该怎么开口呢?怎么样才能让这些先生先把那本杂志给我们看看呢?但是你瞧瞧他们,他们恨不得直接钻进书中,又哪来的功夫理我们呢? 但是不得不说,《祖国纪事》真的是很好的文学杂志,竟然能听到这样打动人心的小说,你知道,我很少听得进去这些东西。简直无法想象到底是多么高尚和富有才华的先生,才能写出这样的小说! 米沙能跟这样的先生在同一本杂志里,想必是了很大的力气。” 即便对自己的儿子向来都很有信心,但普莉赫里娅也不会自大到会觉得米沙的小说会跟这位先生是一个水平的。 毕竟满打满算,离米沙说他决定开始写作,也只不过过去了三四个月的时间,这么点功夫,又怎么可能写出这种谁听了都会有所触动的小说? “是啊妈妈。”抱着同样的想法的杜尼娅点了点头赞同道:“哥哥他一定经过了很刻苦的努力才能登上这样的杂志,我相信他也会写的非常精彩的。” 说完这些,不等有些忧愁的两人想好应该怎么办时,在咖啡馆的某一个座位上,一位先生原本也只是在满不在乎地听着,但听着听着,他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愣住了。 而等到年轻人们念完开始讨论起问题的时候,他挣扎了片刻,终究还是大声问道: “嘿各位先生!能告诉我你们在看哪本杂志吗?这两篇小说的作者又是谁?是果戈理又出新作了?还是尊敬的马克西姆伯爵?” “都不是先生。” 在普莉赫里娅和杜尼娅的注视中,有那么几个年轻人大声回应了起来,而谈到那两篇小说的作者,这几个年轻人的脸上分明有了一种别样的神采。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们大声说出了那个名字: “他叫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 听到这个名字,杜尼娅·罗曼诺芙娜·拉斯科尔尼科娃和普莉赫里娅·亚历山德罗芙娜·拉斯科尔尼科娃犹如被雷劈了一般恍惚了许久,接着突然就感受到有一道光似乎打在了她们的身上,连带着她们的姓氏都开始闪闪发光. 感谢一下“幻库苏lyre”和“书20200810195255706”大佬的打赏和各位的月票,非常感谢。 请加大力度,我受得起(狗头) 又收到了好几个大佬的章推,感谢他们也非常感谢我的运营,希望我能写出更好的故事,对得起他们的帮助吧。 这里再推一推大佬的书:《我不是文豪》 一本没有文抄的文豪文,一本没有重生的都市文。 精品大佬,又是搞原创文抄的,什么实力就不用我多说了,感兴趣的各位老爷可以去看看。 (本章完) 第47章 贴面礼与久别重逢 第47章 贴面礼与久别重逢 正常来说,见到自己已经许久未见的母亲和妹妹当然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当正在客厅跟公寓里的人聊天的米哈伊尔见到那两个刻在记忆深处的身影的时候,不等米哈伊尔有所行动,随着一声充满激情的高兴的呼喊,两人便一起向他扑了过来。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米哈伊尔的母亲和妹妹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又哭又笑,还在不停地吻他。 虽然多少有点懵逼,但内心深处涌动的某种情感,还是让米哈伊尔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两人,接着略显生涩地回应了一个贴面礼。 值得一提的是,贴面礼算是俄国一个历史比较悠久的礼节,其来源基本上就是受到了东正教的巨大影响。 在俄国的东正教中,亲吻是对亲近的人的爱的象征,而东正教的各种仪式当中也常常用到亲吻,比如在诵读祷文时:“我会爱你,主!“,祭司会用嘴唇触碰圣体器皿。接受圣餐礼之后,受洗之徒在教堂中会被施以亲吻。 而一般情况下,俄国传统的贴面礼是三下,以右左右的顺序吻面三下,之所以是三次则是因为三在基督教里是一个非常神圣的数字,如圣父、圣子和圣灵三位一体,耶稣三次改变形象, 耶稣殉难处的三个十字架等等。 本来只是这样的话倒还算正常,但是到了后来的勋章大王和勋章批发商老勃那里,他就充分发挥了科研精神,将三次吻面改成了先吻两次面,最后一次则是献上自己的热吻,以表达自己真挚的情感。 至于这个吻有多么热烈,这么说吧,铁托的嘴直接被他亲出了血,卡斯特罗被他亲掉了几根胡子,而且这样的热吻不分男女,一堆知名人物都体验过老勃的热吻,后来大英的撒切尔夫人也险些被这么亲过,好在是巧妙地躲了过去。 不过该说不说,老勃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他从不主动亲吻资本主义国家的人,而曾经有一次老美的总统突然亲了他,老勃就非常生气,大概率是觉得被人留下了资本主义的吻痕,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当然,关系好的时候还是可以亲一亲的,所以老勃和卡特后来也有了一场还算激烈的热吻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还好自己活不到那个时候,不然老年阴影那是真的有了 最后就是米哈伊尔决定等自己真的成名了,一定要在俄国的历史上留下这么一句话:“贴面礼只能亲脸颊不准亲嘴。” 开始的时候人们可能觉得莫名其妙,但这东西就跟“文化工作者一定要有文化”一样,指不定哪天回旋镖就扎到了有些人的头上……… 此时此刻,这些想法只是在米哈伊尔的脑中一闪而过,他更多的还是沉浸在了久别重逢的汹涌的感情当中。 当三人的情绪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些之后,米哈伊尔的母亲就语无伦次地开口说道:“亲爱的米沙,上帝保佑!看到你这么好我真是太高兴了,只有上帝才能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你的小说是发表在《祖国纪事》上的对吗?你写的小说是不是叫《穷人》和《渴睡》?我跟杜尼娅,就在咖啡馆旁边听完的那一刻,我们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就冲向了那些先生,让他们告诉我们作者的名字! 那位写得再好不过的作者就是你吧亲爱的米沙?姓跟名字全都一模一样!哪来这么巧的事呢?” “是我妈妈。”眼见普莉赫里娅一副要晕厥过去的样子,米哈伊尔也是赶忙点头道:“前两天才刚刚发表的,你们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呢?我好去接你们。” “真的是你米沙!我们一路看过来,整个圣彼得堡都在谈论你!”大抵是因为太激动的缘故,这位老妇人的话当然有些夸张,但看着这张又哭又笑的苍老面庞,米哈伊尔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这位激动异常的老妇人,一遍又一遍地点头。 至于米哈伊尔的妹妹,这位平日里沉静的消瘦姑娘,此刻脸上也全是激动的红晕,一只手牢牢地抓住米哈伊尔的胳膊,过了半响才终于含着热泪,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亲爱的哥哥,我和妈妈都为你感到骄傲!你会是了不起的大作家的!那我们就是大作家的妈妈和妹妹了!” “不,你说错了妹妹。”米哈伊尔擦去这位可怜的姑娘流下的眼泪,然后用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有点颤抖的声音回道:“我是亲爱的普莉赫里娅的儿子,也是亲爱的杜尼娅的哥哥。” 待到重逢的激烈感情终于慢慢趋向平和后,米哈伊尔就略带歉意地跟公寓里的其他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带着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往自己的小斗室里走去。 而不等她们对自己的居住的地方感到担忧,米哈伊尔就率先笑着道:“再过些日子我就准备搬到别的地方住了,我还没来得及在信上告诉你们,我现在的一篇稿子至少能拿六十个卢布!只要我再写上一段时间,说不定很快就能发家致富了。” 嗯,先吹个牛逼再说吧……… 听到米哈伊尔这么说,原本确实因为米哈伊尔的居住环境而有些吃惊的母女对视了一眼,又想了想白天在圣彼得堡街头看见的盛况,她们终究还是相信了米哈伊尔的说辞。 但即便如此,普莉赫里娅还是忍不住开口碎碎念道:“是该换了亲爱的米沙,在这样的地方住的久了,你的心情一定不会好的!时间久了说不定还会得病!爱惜你的身体吧,你还有大好的前途………” 普莉赫里娅絮絮叨叨的时候,米哈伊尔的妹妹先是打量了一下这间狭小的斗室,接着便默不作声地收拾起了房间。 虽说老女仆娜斯塔西娅负责整个公寓的租客房间的打扫工作,但她当然不可能那么细致,有些时候甚至打扫的一团糟,只是将所有东西都归拢在一处罢了。 而这位沉静的姑娘收拾东西的时候极有条理,经过她一点一点的收拾,从视觉上来看,房间似乎一下子就宽敞了不少,米哈伊尔胡乱摆放的那些东西,也都分门别类地放在了合适的地方。 等到她们终于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坐下后,老女仆娜斯塔西娅在房东的同意下送来了三杯茶水,在她放下的那一刻,她就听到这个漂亮的姑娘开口说道: “哥哥,看得出来,你并不懂得生活,或许你应该找一个人来照顾你了。” 米哈伊尔:“?” 好像被妹妹催婚了是什么鬼……… “我赞同你的看法亲爱的小姐。”听到米哈伊尔的妹妹这么说,老女仆按捺了半天,终究还是没忍住八卦的心理,于是下意识地就说道: “一位优秀的青年怎么能整日整日的不出门呢?即便偶尔跟人来往,上门的和出门去见的也都是男人。男人怎么能照顾他呢?哦不,或许有些男人可以。” 此话一出,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很明显都呆了一下,等她们反应过来后,便齐刷刷地朝米哈伊尔看了过来。 米哈伊尔:“???” 听起来都是事实,但连起来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呢? (本章完) 第48章 为皇上效力 第48章 为皇上效力 “妈妈,亲爱的杜尼娅,我整日整日地忙着写稿子,怎么还会有时间出去社交呢?” “我最近刚刚成为了一个文学小组的成员,来往多一点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年头哪有小姐会亲自登门呢?至于德米,他是我的一位非常好的朋友。” “我………” ……… 费了半天的劲,米哈伊尔总算是让自己的妈妈和妹妹眼中的疑惑散去,说得口干舌燥的他喝茶润润嗓子的同时,也是忍不住瞥了在一旁看热闹的娜斯塔西娅一眼,然后没好气地开口说道: “娜斯塔西娅,我觉得你的工作似乎有些太少了,哪天我一定建议帕甫洛芙娜再给你加加担子,你也正好是该奋斗的年纪。” “你不会的亲爱的米哈伊尔。”尽管这是一个颇为吓人的说辞,但是娜斯塔西娅还是一脸笃定地摇了摇头:“你是一位好心的大学生,你不会让帕甫洛芙娜这么做的,你甚至还希望我们能少干一会儿呢! 而且我之所以像刚刚那样说,只是提醒一下你应该更好的生活才对。” 米哈伊尔:“………” 罢了罢了……… 不过有些时候,倒也不是米哈伊尔就爱跟一群大老爷们打交道,单纯就是也没别人可以打交道。 社交圈子就那么大,米哈伊尔总不能学涅克拉索夫这小子去喜欢人家的老婆吧? 咳咳……… 摆了摆手让娜斯塔西娅先行离开,米哈伊尔很快就看向了自己的妈妈和妹妹问道:“你们今天晚上准备住哪里呢?” “这个.” 谈到这个问题,想了想自己的米沙在之前的信里面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普莉赫里娅虽然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彼得·彼得罗维奇说为我们找了一处房子,让我们先暂时住着” “在哪呢?”米哈伊尔继续问道。 “离你这儿不太远,似乎是一位叫巴卡列耶夫先生的房子。” “我知道在哪妈妈,沃兹涅先斯基街。那房子有两层,是家小旅馆。据说那地方极其可怕、非常讨厌,又脏又臭,而且可疑;经常出事;鬼知道那儿住着些什么人!只不过房租便宜” 略带无语地说完这些,想了想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不告知他就前来的举动,米哈伊尔一下子就猜到了什么,于是继续说道: “彼得·彼得罗维奇在给你们的信上说了我的不是对不对?我估计他应该把我说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流氓,和找人来诓骗他的骗子了。” 想了想那位喜欢装腔作势的先生,米哈伊尔也是看着自己的妈妈和妹妹的眼睛说道: “妈妈,亲爱的杜尼娅,有了这些事情的发生,相信你们应该对这位先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了吧?而我的境况,也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尽管目前来说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未来的前景是很好的,我能够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杜尼娅年纪还小,有些事情可以从长计议,她会有更好的选择的。” “哥哥,我年纪还小,”这位沉静的小姑娘插嘴道:“但你已经不小了。” 米哈伊尔:“.” 我才二十出头,嫩的都快要出水了,还我年纪不小了. “我跟妈妈说话的时候你先不要说话杜尼娅。”轻咳了一声,看了眼似乎有点不服气的妹妹,米哈伊尔也是赶忙躲过她的目光,对着普莉赫里娅继续道: “所以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重新谈谈为好,这期间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告诉我就好,我如今在彼得堡也有几个靠得住的朋友,他们会帮我让这件事得到合理的解决的。” “好,那就听你的吧亲爱的米沙!”犹豫片刻,这位平日里面对各种事情似乎都会犹豫再三的老妇人还是重重点了点头:“本来我也没那么确定,只是面对他所描绘的那种美好的场面,我终究还是往他那里摇摆了。 接下来的时期就由我亲自来跟他谈吧,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告诉你的米沙。” 普莉赫里娅平日里犹豫不决,这是漫长且艰苦的生活给她带来了谨小慎微的性格,但真正到了重大的问题上,她反而显现出了一种刚强。 对于很早就开始养活两个孩子的她来说,生活只能如此。 而暂且略过了这个沉重的话题之后,很快,普莉赫里娅就看向了米哈伊尔,略带希冀地说道:“那么亲爱的米沙,既然你如今的情况已经好转,那么你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到大学里去呢? 像你这样的大学生,只要顺利完成了学业,很快就能进入政府机构里面当上一位受人尊敬的文官,到时候你就是为皇上效力的人了!” 米哈伊尔:“.” 坦白说,这条路尽管因为身份的问题几乎没有什么上升的空间,但是对米哈伊尔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确实是一条很不错的路子了。 毕竟说白了,在这个沙皇的地位还算巩固的时代,跟以沙皇为代表的机关同流合污比跟他们对着干真的要舒服多了。 不过问题也同样随之而来,假如沙皇真的像他宣传的那样那么好,那米哈伊尔还巴不得去做大忠臣呢。 但是很遗憾,宣传往往都是骗人的鬼话。 落到人的头上的才是真的。 总之,米哈伊尔虽然想回一句:“妈!我好像有点激进了!” 但为了避免老母亲晕厥过去,米哈伊尔只能是先拖了过去:“或许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吧,你知道,我在这边的事业才刚刚起步,还得再沉下心写作一段时间才是。” “是该如此,米沙,你要好好写,你在这方面的才华简直是无与伦比的。而且写作写得好也能引起皇上的关注对不对,我听人说,有一位大诗人普希金,备受皇上的恩宠,而且提拔他做了高官。” 米哈伊尔:“.” 该说不说,尼古拉一世这大撒地虽然表面上挺给牢大面子的,但暗戳戳地没少搞牢大,据说牢大普希金的死也跟尼古拉一世有着很大的关系。 不过说起来,普希金也是真的不给尼古拉一世一点面子,当初十二月党人的事件发生后,普希金虽未直接参与其中,但当尼古拉一世问道:“假如你在彼得堡,你会参加12月14日的暴动吗?”的时候,普希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答道: “毫无疑问,我所有的朋友都参加了,我不会不参加的。” 尽管尼古拉一世为了名声赦免了普希金,但确实剥夺了他的写作自由,并且还有了后面一系列事件的发生。 那么言归正传,面对一位母亲最朴素的愿望,米哈伊尔倒是也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会的。” 至于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我就不敢保证了 (本章完) 第49章 尘埃落定 第49章 尘埃落定 既然是久别重逢,那么米哈伊尔自然跟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聊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几乎是任何值得一说的事情全都要拿出来讲一讲。 说一说家乡那片米哈伊尔和杜尼娅小时候经常去玩的樱桃园,讲了讲周遭邻居们生活的变化,再谈一谈那些略有苦涩但同样有所希冀的时光……… 坦白说,在如今的俄国,其实很难听得到太多积极向上的消息,在这样的一个时代,纵然许多人的日子已经很艰苦了,但随时可能会因为一些别的意外事件让日子更加难过。 而光是日子难过也就罢了,对于很多俄国人来说,他们不仅在受苦,而且十分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就是在受苦,换而言之,他们很少麻木地忍过去,而是真诚地面对苦难。 就像如今俄国广大的农奴们,即便他们的思想某种程度上确实狭隘、称得上愚昧,但他们并非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仅仅这几年,俄国每年农奴暴动的次数几乎是数以千计。 严苛的生存环境和地理环境都在某种程度上塑造着这个民族的性格,漫长的冬季和对苦难的认识也让斯拉夫人在心中挤压了火山一样的情绪。 反映到现实当中,东正教是基督教几个教派里最为冷酷的,社会上酗酒、暴力事件层出不穷,而无论男女,俄国人往往非常有自己的个性,情感激越,做起事情来不计后果。 而反映在文学当中,这种情绪就更是普遍,《静静的顿河》当中,里面的人似乎都无惧生死,无论是战争、疾病还是生老病死似乎都成了一件寻常的小事。 其它像《战争与和平》、《复活》、《童年》等等作品,里面似乎无论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都各有各的痛苦和不幸,始终在一刻不停地反思着什么,但纵然历经千辛万苦,到头来得到的似乎依旧只有痛苦。 纵然是回归到了宗教救赎,他们的心真的就安定下来了吗? 又有谁能说老陀和老托笔下的那些人物,在大结局的时候真的得到了幸福? 所以真正让人苦涩和屈辱的是,这生活不是以所受苦难的奖赏结束,不是以歌剧那种壮观的尾声,而是以死亡结束。 这就是很多个时代大部分人的命运。 总之,要是聊现实聊得太久,米哈伊尔跟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的心情不免就沉重了起来,因此等聊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是及时中止住了话题。 毕竟久别重逢,还是让这样喜悦的心情再持久一些吧。 至于说让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这段时间先住在哪,米哈伊尔在心里快速算了笔账后,马上就找出了二十卢布递了过去。 老实说,写作至今,米哈伊尔挣得不算多,好在是足够的节俭,加上近来又找到了组织,省下了很多饭钱,跟别林斯基他们打牌也赢了不少。 于是乎,在把钱递过去的那一刻,米哈伊尔也是颇为淡定的笑了笑,开口道: “妈妈,杜尼娅,这笔钱你们先拿着,我知道一家还不错的旅馆,你们就在那里先住上一段时间吧,期间还有什么费就告诉我吧,我这里还有很多。” 嗯,除了继续写稿以外,我还有德米储备金,耐绿王帕纳耶夫储备金,屠格涅夫日期限定版储备金,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算了算了,都是穷哥们,他们两个算不上什么储备金。 米哈伊尔这么盘算的时候,他的妈妈表现得很是高兴,一下子就相信了米哈伊尔的说辞,倒是他的妹妹杜尼娅则是用略带怀疑的眼神看了米哈伊尔一眼道: “哥哥,你真的有这么多钱吗?” “当然,我富得很。”米哈伊尔的眼皮微微一跳:“再给我一段时间,我能买下半个圣彼得堡!” “好吧好吧。”有些头疼地看了自己这个突然有些爱说大话的哥哥一眼,这位沉静的少女点了点头道:“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希望你能对自己的财务状况有一个明确的计划,不然或许你还是需要一个人来帮你打理一下。如果暂时没有的话,我愿意为之代劳。” 米哈伊尔:“………” 让你代劳那我的底裤岂不是都要露光了……… “知道了,再说吧再说吧。”打了个哈哈暂且将这件事蒙混过关,很快,这样一场时隔三年的重逢终于是在一种温馨的氛围中缓缓落下帷幕。 而米哈伊尔他们口中提到过几次的彼得·彼得罗维奇,此时此刻也是抱着一种难言的心情游荡在大街上。 更确切的说,他很怀疑自己前几天看到的和听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既然上次在米哈伊尔那里看到了那样的场景,又在给普莉赫里娅的信里面写上了那样的话,那么彼得彼得洛维奇就不可能不去关注《祖国纪事》这本文学杂志。 因此在这本杂志最新一期发行的当天,这位年纪不小的先生就赶忙到附近的书店里准备一探究竟。 本来他是想在杂志上看看到底有没有米哈伊尔的名字,但是因为书店的人实在是太多的缘故,他反倒是先从书店的其他人口中听到了那个讨人厌的名字: “这一期有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的新作吗??” “有的,我期待许久了!” ……… 而在年轻人中间颇为气恼地听完那两篇小说后,尽管彼得·彼得罗维奇觉得糟糕的无以复加,但是看着身边那些年轻人热烈的反应,彼得彼得洛维奇的心还是沉入了谷底。 就算他觉得再怎么糟糕,但有了现在这些没有眼光的毛头小子的起哄,那么他在信上所说的那些话,一下子就全都不成立了。 他们家的经济状况很快就要好转,他在信上的那些言辞因为如今的这番景象无疑会引起那一家人的巨大反感,再加上那位年轻的作家旗帜鲜明的反对. 总之,彼得·彼得罗维奇觉得自己想找一个有教养并且对他崇拜的无以复加的年轻姑娘的愿望,大概率是要落空了。 明明找的时机不错,那位姑娘也完全符合彼得·彼得罗维奇的要求,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果然就像有些报纸上骂的那样,这年头随便什么人都敢写作了! 尽管这两天一直在心里以及跟身边认识的人埋怨,并且确实心有不甘,但等到米哈伊尔一家开始跟他重新协商这件事的时候,面对突然强硬起来的普莉赫里娅以及米哈伊尔那双深邃的黑眼睛,彼得·彼得罗维奇还是软化了下来。 而等到米哈伊尔条理清晰地列举起他所做的事情以及其它一些理由的时候,即使彼得·彼得罗维奇对自己相当宽容,也很会为自己辩护,但最终也只能是哑口无言,颇为狼狈地解除了这桩只有口头上的一点约定的婚约。 再多的纠缠似乎已经无意义了,还是尽量维持住最后的一点体面吧 (本章完) 第50章 爱打牌的别林斯基同学 第50章 爱打牌的别林斯基同学 关于解除婚约这件事,事情的进展比米哈伊尔想象的要顺利很多,大概是那位先生的骚操作实在是太多,到了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再纠缠下去的地步了吧. 而在将这件事解决之后,尽管米哈伊尔妹妹全程保持静默,基本上没再参与到这件事当中,整个人看起来也颇为的冷静沉稳,但当一切真的尘埃落定之后,这位最近一段时间受了不少委屈的姑娘,看上去也是轻松了许多,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变多了,重新显露出青春的底色。 如果不是之前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的话,谁又愿意这么草率地就做出决定呢? 事情到这里后,尽管速度并不算快,但就像刚开始的时候米哈伊尔坐到破破烂烂的书桌前所想的那样,他用笔改写掉了自己妹妹的命运。 这件事情结束后,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倒是也没有急着回去,虽然这年头满是马粪和醉鬼的圣彼得堡没什么好参观的,但既然这么久才见一次面,她们自然是想多跟米哈伊尔待上一段时间。 对此米哈伊尔觉得也不错,甚至说生活质量都因为自己母亲和妹妹的照顾而提高了不少。 而与此同时,米哈伊尔除了跟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聊天和写稿以外,去帕纳耶夫家混吃混喝这件事自然也必不可少。 咳咳 不过很快,米哈伊尔也即将开启新的战场了,随着他的新小说的发布,他算是在圣彼得堡的文化界进一步巩固住了自己的名声,越来越多的人似乎都听到了他的名字,而一些热衷于俄国文化事业或者想附庸风雅一下的贵族们,其实还算乐意跟他们这样的文人稍微来往一下。 有些时候,名声和威望就已经能给人带来很多东西了。 别林斯基就算是一个比较好的例子。 尽管他出身不好,在不少人眼里都是粗野之辈,但得益于他在评论界的巨大影响力,不少贵族或者什么将军都想邀请他上门。 不过在这方面的话,别林斯基表现得确实像是一个宅男,比起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以及什么文学晚会和朗读会,别林斯基更愿意在自己的小组里面吹吹牛逼打打牌,偶尔再颇为严肃地讨论一下政治和艺术。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别林斯基他们这个小组有时候听起来好像有点磕碜,好像他们这个小组里全是一群穷鬼,事实上好像还真是这样呸! 但别林斯基其实对自己小组的成员有着相当高的要求,他希望青年们除了才华以外,还能作为无可指责的正直的好人,受到公众的敬重。 就像他曾经对米哈伊尔他们说的那样: “各位,人类的弱点大家都有,这是可以原谅的,但是我们却由于这些弱点受到铁面无私的严厉追究,而且人家有权利这样对待我们,因为我们在报刊上揭露社会生活中的庸俗、腐化和自私的现象,这就等于宣布我们跟这些缺点毫无关系。 所以我们的行动要谨慎,否则我们所写的东西还有什么用处?我们就会破坏我们说话的信用!” 而只说人品的话,别林斯基在俄国的文学界确实是最顶级的那一档了。 像如今的屠哥臭毛病就不少,为此没少挨别林斯基的批评。 而别林斯基除了工作以外,几乎没有别的不良嗜好,只有两个不算特别的爱好,一是非常喜欢,二就是非常喜欢打牌,这也正是米哈伊尔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 这种名为普烈费兰斯的纸牌游戏也是俄国照搬法国文化的证据之一,米哈伊尔刚开始的时候当然很不熟练,甚至还因此输掉了好几个戈比,让米哈伊尔心疼了老半天。 但是现在的话 “我赢了。”米哈伊尔打完所有的牌,然后微笑着看向众人:“掏钱吧。” “上帝啊!”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其实并不信仰上帝的别林斯基忍不住喊出了声:“一个尼古拉就够我们受的了,结果现在又来了一个米哈伊尔!跟你玩牌可真是危险,你会害得我们把靴子也输掉! 你真的是刚刚学会不久吗?你怎么进步的这么快?我打这种纸牌可是已经打了快十几年了!” 菜,就多练! 虽然很想这么说一句,但看着在座的一群正在艰难掏钱的穷哥们,米哈伊尔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么拉仇恨的话。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米哈伊尔学会之前,早早地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涅克拉索夫才是赢得最多的那个人,但此时此刻,向来对自己的牌技挺有自信的涅克拉索夫也只能是苦着脸掏钱。 而别林斯基的话,尽管相当肉疼,但还是结清了自己输的钱,而与此同时他也是如是道: “米哈伊尔,被你赢了这么多钱,我第一次感觉我或许应该戒掉我这个嗜好了,不过再也不跟你玩了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亲爱的别林斯基,我只是运气好罢了。”听到这样的话,米哈伊尔也是赶忙道: “我们再玩上几把,说不定你很快就赢回来了呢!” “得了吧米哈伊尔!刚刚你也是这么说的!” 该说不说,米哈伊尔感觉自己在这方面手感好像是不错,这样的话或许之后可以跟老陀多玩一玩,试着帮他戒戒他的赌瘾 我可不是想赢他的钱! 由于米哈伊尔的操作,今天的牌局也是瞬间就分崩离析,见此情形,虽然也输了不少但看上去满不在乎的屠格涅夫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就开口提醒道: “米哈伊尔,别忘了我们今天晚上的聚会,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这次我们要去的是一位中将的家里!到他家里的全是一些上流社会的太太,他还有一个似乎正在宫廷中担任女官的女儿,年纪轻轻,相当的漂亮! 他的名声和各种人情关系是难以想象的.” 听得出来,屠格涅夫似乎相当重视今晚的宴会,但米哈伊尔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今天赢下了多少钱。 至于说如何应付那些上流社会的先生们和太太们,奉承他们巴结他们大概是最快的办法,但米哈伊尔认真想了想,发现自己还是不太能做这种事。 这样的话,还是慢慢积攒自己的名声吧,等到了一定的程度后,大概用不着米哈伊尔多说些什么,对方就会变得相当热情。 而屠格涅夫说着说着,也是提到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今晚的晚会似乎也会有一些其他的文学家和评论家到场,或许我们还要念一念自己的作品,但时间不多,大概只能念上几句短诗,我为此准备了两首有些伤感的爱情诗。 那么米哈伊尔你呢?要不你念上一些你的小说里的片段,相信那些先生们和太太们会喜欢的。” 不,我倒是觉得他们大概率不会喜欢。 不过没关系。 米哈伊尔抬起头微微一笑,然后在众人稍稍有些惊异的目光中说道: “放心吧亲爱的伊凡,诗歌我倒是也略懂一点。” 感谢“书友20231226031539610”和“珊海飞羽”大佬的打赏,非常感谢(比心) (本章完) 第51章 流动的盛宴 第51章 流动的盛宴 总得来说,米哈伊尔并不是很重视他迄今为止将要参加的第一个上流社会的晚会,毕竟想要融进不属于自己的圈子,往往需要谄媚和不怕被侮辱的厚脸皮,米哈伊尔没有这俩样东西,自然就做好了坐冷板凳的准备。 况且如今这个年份的话,贵族们大多都是满脑子的等级观念和自己的贵族尊严的意识。 就像帕纳耶夫讲的他那些小时候的事情一样,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受周围的影响,他甚至不愿跟非贵族出身的知识分子和手工匠人的孩子在一块儿学习,而他的这种想法不仅被认为完全合理,而且他的亲戚在跟他们的熟人谈到这件事的时候,甚至会十分自豪地说: “别看他是个孩子,可是感情多高尚呀!” 当然,帕纳耶夫现在并不如此,但从中大致也可以看出这年头贵族们的思想是怎么一回事。 米哈伊尔不重视,但是近来对米哈伊尔愈发亲近的屠格涅夫却是为米哈伊尔张罗起了这件事: “亲爱的米哈伊尔,我知道像你这样高尚的先生大概不乐意为了一点关注和名声就出卖自己的尊严,但像这么草率怎么能行呢?毕竟是一个拓展人脉的好机会,你知道,离开了各种各样的关系,一个人在圣彼得堡简直压根就没法生存! 多结识结识一些人总归是好的。你现在的这身装扮肯定是不行的,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宽裕,所以就让我先掏钱为你买一身还算体面的衣服吧!你得努力展示自己老兄,以你的样貌才气被哪家小姐看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到时候你就吃喝不愁了!” 屠格涅夫当然是好意,但米哈伊尔却更加关注另外一个问题: “亲爱的伊凡,我记得你不是已经把钱都光了吗?你妈妈又给你寄钱了?” “当然没有。”身材高大的屠格涅夫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放心吧,我问别人借了点,等我妈妈再给我寄钱我把这笔债再还上就行了。” 米哈伊尔:“?” 我嘞个好兄弟,举债给我买衣服 好兄弟这么讲义气,米哈伊尔自然是要推辞一番,但屠格涅夫却是早已下定了决心,甚至都把衣服给米哈伊尔带了过来,比起米哈伊尔,常年混迹上流社会的他当然更清楚什么的打扮才更讨人喜欢。 而面对米哈伊尔的推辞,屠格涅夫摆了摆手让米哈伊尔放心的同时,也是略带感慨的道:“米哈伊尔,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我家的钱呢?等到时候我有钱了,我一定专门留下一笔钱,以后大家要是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快了兄弟,真的快了,就是不知道你到时候是痛苦多一点还是如释重负多一点. 屠格涅夫的母亲算是那种贵族观念深邃入骨的残暴贵族,主打的就是一个地道,我屠哥虽然现在身上还有着不少的贵族习气,但大体来说还是一个很进步的人,这就导致他跟他母亲后来的分歧就越来越严重,以至于到了他母亲临死前还对他进行了诅咒: “你会为背叛自己的阶级感到后悔的!” 至于说现在的状况,大致上来说就是屠格涅夫的母亲想用钱财控制住两个儿子,让他们永远俯首贴耳听她摆布,因此在财政上对他们比较严格,以至于屠格涅夫的哥哥都已经挣扎在了贫穷线上。 甚至说屠格涅夫她妈临终时都还考虑着怎样才能使两个儿子破落,她一度想让管家以低价把领地卖掉或者付之一炬。 这其中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感,究竟怎么样究竟应该怀着怎么样的感情,或许只有屠格涅夫自己知道。 顺带一提,拿到遗产后我屠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解放了手下的农奴,并且还以贵族的身份为他们提供庇护,身体力行的表达了他对农奴制的反对。 同时他也是化身为沙俄版及时雨宋江,很多时候在别人身上的钱比在自己身上的都多,靠着这种仗义以及他出色的写作水平,我屠哥也是一步一步地走上了自己的文坛盟主之路。 那么言归正传,既然屠格涅夫这么坚持,那么米哈伊尔就也没有再推辞,等有钱了就赶紧还上吧。 不过该说不说,米哈伊尔富起来的速度大概率是要比屠格涅夫快的,到时候估计就要来个角色互换了。 稍微感慨了这么一下后,在临近晚上宴会开始的时间,米哈伊尔就艰难地换起了衣服。 如今的俄国上流社会,大体上还是以法国风格的礼服为主流,男性贵族大都是一件紧身长外套,领口和袖口会装饰一些金线刺绣或珠宝,面料多采用天鹅绒、织或丝绸,然后再来一个坎肩,再来一条丝绸马裤。 而由于如今当政的尼古拉一世酷爱穿军装出席各种场所,下面的人自然也都染上了这个习惯,再加上确实有许多贵族都兼任军官,因此正式场合常常有贵族穿那种搭配着绶带和勋章的双排扣大衣。 色调多以墨绿、深蓝等暗色系为主,宫廷的人为了彰显身份,大多使用金色、紫色等象征权力的颜色。 当然,由于身份问题以及我屠哥的经济问题,米哈伊尔当然不会穿得过于隆重,是体面了不少,但跟那些里胡哨的贵族老爷们肯定没法比,而这种程度的话在米哈伊尔看来就是刚刚好。 而当米哈伊尔换上这身衣服之后,由于本来就长得不差,因此给人的感觉相当不错,老母亲紧紧盯着穿着这一身的米哈伊尔,眼眶微微湿润,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不久之后光明的未来。 走出自己的小斗室,老女仆娜斯塔西娅很快就探出了脑袋,公寓内的其他人也都发出了善意的调侃: “亲爱的米哈伊尔,我敢打赌你今天一定能得到很多姑娘的芳心。” “不用你说我就知道你要去干什么,唉!我也曾像你一样年轻!” “米哈伊尔,我第一次觉得你像个大学生了,甚至说都有点像是贵族老爷了!” “你今晚会回来的吧米哈伊尔?我觉得你大概是要在别处过夜了!” 稍稍有些害臊地应对了这些调侃,米哈伊尔总算是来到了楼下,不多时,一辆看着还算舒适的马车出现在了这条已经昏暗的街道,等它停稳后,打扮的像只孔雀一样的屠格涅夫就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然后冲米哈伊尔招了招手。 而这个黑眼睛、褐色头发的青年向前走去的同时,接连回头看了好几眼,他的眼中映出自己激动的母亲和克制的妹妹,映出老女仆、壮房东、小地主、小商人和小文官,他又看了看已经被黑暗逐渐淹没的圣彼得堡,在这样的一个深沉的夜晚里,只有沙皇金碧辉煌的冬宫和圣彼得堡的核心区域还在灯火通明。 他稍微停留了一下,挥了挥手,随即坐上了马车,马蹄和车辙的声音沉重而有力,载着他从这条昏暗破败的街道一路驶入干净宽阔的大道,四周越来越干净,灯光越发明亮,圣彼得堡的醉鬼、乞丐和妓女们逐渐消失,直到再也没有,似乎他们从来就未存在过一般。 等到他下马车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栋明亮的三至四层的石质建筑,门口似乎是有一张波斯红毯,两边站着一位位神色不明的仆人,一位位衣着光鲜的先生和女士朝着门内走去,远远地还能从他们口中听到几句地道的法国话。 米哈伊尔和稍稍有点激动的屠格涅夫同样朝里面走去。 往日里的米哈伊尔其实还算比较跳脱,但此时此刻难得的沉静了下来,只是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闪闪发光,但他有着一双同样明亮的黑色眼睛。 (本章完) 第52章 我爱你,比自然更多一些 第52章 我爱你,比自然更多一些 在仆人的带领下,米哈伊尔很快就见到了这座宅邸的主人,一位官衔颇高的将军丹尼列夫斯基,全名就不说了,这位将军的名字即便是在俄国人中间,也能称得上又臭又长。 而这位年纪已经不小的将军看见米哈伊尔和屠格涅夫之后,也是颇为亲切地走了过来同两人打招呼,他认识别林斯基,并且经常想请别林斯基到他家里吃饭,因此他自然也是知道了米哈伊尔这位近来被别林斯基大力推崇的年轻作家。 在同此前已经见过的屠格涅夫打了个招呼后,他便亲切地看向了米哈伊尔,拍了拍他肩膀的同时也是友好的说道: “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年轻人,没想到今天终于在这里见到你了。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你家在哪呢?说不定我们就曾在哪里见过。” 好家伙,上来就问家世? “我家在外省,如今算是在彼得堡的大学里学习。”米哈伊尔如实相告。 哦?外地的? 将军脸上的亲切稍稍少了一些。 尽管还想再稍微问一问更具体一点的情况,但毕竟是初次见面,老于世故的将军自然也不可能刨根问底,因此只是温和地点了点头后便又跟两人寒暄了两句,接着便带着两人往客厅里走去。 老实说,还好这位将军没追问到底,不然他就会发现米哈伊尔不仅是个臭外地的,而且还是那种家境贫寒的平民练习生,知道的话,他脸上的亲切大概会再少上许多。 但现在的话,等来到客厅之后,那里已经坐着好几个人了,似乎是一些小品文作家和评论家,而在他们中间坐着的,似乎就是将军的女儿。 她看上去大约十七岁左右,穿着点缀着藤蔓和藓苔图案的参加舞会穿的洁白的衣裳,初雪覆盖般的肩膀,梅鹿一样灵动的神情,还有那双澄澈的蓝眼睛。 正如屠格涅夫说的那样,她长得非常漂亮。 “娜佳,娜佳。”将军对自己的女儿喊道:“猜猜我又带谁来了?正是你最近没少跟我念叨的那几篇文章的作者。” 听到自己父亲的喊话,那位少女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起来,走到了米哈伊尔和屠格涅夫的面前,然后颇为好奇地看了米哈伊尔一眼。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儿,她近来对你的文章很有兴趣,一直跟我提起你的那些小说,或许你们可以交流一下。” 将军说完后,这位脸上的神情相当灵动的少女就冲米哈伊尔礼貌地点了点头,米哈伊尔则是笑着微微鞠了一躬。 等到介绍完毕后,将军说了一声后就去接待其他的客人了,而这场晚会上似乎有屠格涅夫的熟人,因此屠格涅夫在跟米哈伊尔说了一声后,就去跟别人打招呼了。 至于米哈伊尔,则是暂且坐了下来,听着眼前的这些作家和评论家们有模有样地谈论艺术,跟将军的女儿搭话,顺便再吹上一会儿牛逼。 而说着说着,自然就有人看向了米哈伊尔这位近来在圣彼得堡文学界炙手可热的新星,然后摇头晃脑的说道: “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我能这样叫你吗?能否让我讲两句公道话?我对你小说中的有些东西实在是觉得有些过于失真了,尤其是.” 对于这样的先生,米哈伊尔只是一笑置之,除了偶尔应付般地点点头以外,压根就没怎么听对方在说些什么,而他的眼睛,更多的是不受控制地用餐的地方瞟去。 为了这场晚会,米哈伊尔连午饭都没怎么吃。 只是现在的话,确实不太好下手,那些爱对艺术发表评论的先生们也就罢了,但米哈伊尔不知为何,总感觉将军的女儿时不时地就朝他这里看上几眼,搞得米哈伊尔一时之间也不好有什么动作。 嗯,我米哈伊尔虽然不是贵族老爷,但我确实也是一个体面人 就这么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偶尔也有那么几个衣着体面的先生或者太太出于好奇,专门走到了米哈伊尔面前,跟米哈伊尔聊了几句。 虽然他们时不时就是一句地道的法国话,但是如今的米哈伊尔也不差,他们如此,米哈伊尔就也入乡随俗地整上两句,然后就是一些没太大营养的寒暄话。 尽管是有点小紧张,但从表面上看的话,米哈伊尔表现得相当镇定,不管什么人来都能跟人家聊上几句,而在众人眼中,米哈伊尔的社交能力无疑是合格的。 而还有那么一些人,虽然也对米哈伊尔有所关注,但并未上前攀谈,而是远远地看着米哈伊尔在说些什么,时不时地还发出几声笑声,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事。 在这个过程中,米哈伊尔依旧能感受到将军女儿的目光,这就导致他迟迟无法干自己想干的事情。 拖着拖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米哈伊尔就看到屠哥已经自然而然地装起了逼,在很多人的注视下,颇有感情地念着自己的诗歌。 该说不说,屠哥的诗写得不错,他早期也是以诗歌在圣彼得堡的文化界成名,举一个我屠哥为了博取某位小姐的欢心所写的爱情诗作为例子:《致尼·霍》。 “睡去大地的上空, 浅白的云间飘游着月亮。 那神奇的月亮, 从高空摇荡着海浪。 我心灵的海, 也把你当成它的月亮; ——它也在欢乐和痛苦中, 为你摇荡” 我屠哥水平当然是有的,而且这年头就算是牢大普希金知名的爱情诗,也是“我曾经爱过你, 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这个样子。 于是当屠格涅夫念完他那首感情哀怨的诗歌后,场上顿时就有人鼓起了掌。 顺带一提,这年头写诗写关于大自然和爱情的最为普遍,也更容易被当局接受,不然的话那是相当难过审查。 而我们屠哥在装完了之后,并没有忘记了米哈伊尔这位好兄弟,而是趁着气氛正好的时候,直接把米哈伊尔拉了过来,然后作了一番郑重的介绍,算是让米哈伊尔正式在一些所谓的上流人士面前露了个脸。 介绍到最后,屠格涅夫也是选择了相信米哈伊尔的天才,于是他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说道: “这位了不起的作者前些日子跟我说他对诗歌也有过一番研究,我倒真想听听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当然,如果他要是愿意念他的小说的话,那我会更加高兴。” 我说的是略懂好吧,略懂略懂. 既然气氛都烘托到这了,米哈伊尔也只能是谦虚了两句,随即在很多人的注视下,用一种有些轻快、有些浪漫,又微微有点苦涩的语调,缓缓开口念道: “我爱你,比自然更多一些, 因为你,就如同自然本身。 我爱你,比自由更多一些—— 没有你,自由——也只是监狱。 我爱你,那么漫不经意, 仿佛爱深渊,而不是车辙。” 这么直白吗? 一旁的屠格涅夫微微一愣。 而米哈伊尔仍在继续: “我爱你,比可能性更多一些, 也比不可能性更多一些。 我不倦地、无限地爱你, 哪怕已酒醉,受尽了蹂躏。 比自我更多,确切地说, 甚至比纯粹的你更多一些。” 似乎是这样轻快、浪漫又有些不同寻常的诗歌在如今的俄国比较少见的缘故,更多的人看了过来,然后更加专心地听了下去: “我爱你,比莎士比亚更多一些, 比尘世间一切的美更多一些, 甚至比世间的音乐更多一些, 因为,你——就是书籍和音乐。 我爱你,比荣誉更多一些, 要比整个星球的光彩更多一些。” 在整个念诗的过程中,米哈伊尔依然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围绕在他周围,尽管他一直在避开这道目光,但是念诗的时候他的眼睛又不好乱瞟,于是当诗歌的情感浓度到达高处时,随着有些人调整了自己的位置,米哈伊尔的眼睛还是不可避免地跟那双澄澈的蓝眼睛撞上了。 他念出了最后一段: “我爱你,就像对俄罗斯的爱, 因为,祖国——那就是你。 你不幸吗?你在祈求获得怜悯? 请不要用乞求来激怒上帝。 我爱你,比幸福更多一些。 我爱你,比爱情还更多一些。” 这两章写的还挺多的,原本准备拆一下,但为了完整性,还是就这样吧。 老实说,诗歌这种东西算是在翻译的过程中损耗最多的东西,离开了语言,很多时候就没有了生命力,因此想要感受到很多外国诗歌的美感确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总之诗歌还是偶尔抄一抄吧,除非特别合适的,否则的话还是少一点,毕竟感受不到作品本身的妙处,夸的再狠也说服不了人。 这首我挺喜欢的,也是我觉得没有什么门槛的,多读上几遍有种心都软化了的感觉。 再就是为了冲一冲新书榜,周一的章节大概率是在零点发,也求求各位老爷能在周一的时候追读一下,集中投一波月票,乐意打赏的就打赏一些。 头上大佬有点多,加上这本书题材有点小众,感觉要被头上的大佬们镇压了(哭) 还是想走得更远的,手头有月票的大佬们可以周一投给这本书,真的非常感谢。 也求求多多追读一下,下周算是最重要的一周了,能不能走得更远就看下周了。 拜谢各位。 (本章完) 第53章 傲慢与偏见(求月票!) 第53章 傲慢与偏见(求月票!) 关于诗歌在文学当中的地位,毫不夸张的说,诗歌既是文学诞生的母体,又是文学精神的最高凝练,人类目前最早的书面文学几乎都是以诗歌的形式出现。 而诗歌无疑也是语言艺术最初的表达方式,同时它对建立起民族语言和民族精神也起着巨大的作用,就好比我们的牢大普希金,正是通过诗歌逐步建立起了俄语的语言规范,并让更多的人发现了俄语当中的美感,由此他才成为了俄国文学史上永恒的太阳。 不过有意思的是,普希金是先学会的法语再学的俄语,并且终其一生,法语都是他的交际用语,这当然跟这时俄国贵族们的风尚有关。 由于文化上的弱势,大批的俄国贵族推崇法语,并且嘲笑那些只会俄语的土老帽,等到俄国的文化逐渐好起来后,一大批斯拉夫派的爱国人士又站了出来,指斥这种说法语的不良习气,然后就开始贬低法国等国的文化和语言。 只能说,这种事情并不新鲜,并且在接下来的时代还将看到很多这样的事情出现。 简直老套到让人失望。 顺带一提,关于语言也有着不少笑话,比较经典的就像十六世纪时,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查理五世曾揶揄道:“我用西班牙语和上帝说话,用意大利语和女人说话,用法语和男人说话,用德语和我的马说话。” 总之,就算后世的诗歌被有些人搞得越来越臭,但在当下这个时代,诗歌无疑仍是文学的冠冕,一位诗人很多时候往往能比小说家要得到更多的称赞。 而这首《我爱你比自然更多一些》,已经是苏时期的诗歌了,语言这方面绝对没得说,充分发挥了俄语这门语言的独特优势,同时它这种轻快、明亮又有一点苦涩的风格,对于这个还处于浪漫主义的那种哀歌的时代,无疑能给很多人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 有些人想的比较深入,就比如站在米哈伊尔旁边的屠格涅夫,听完之后先是呆滞,接着就是用一种惊异的目光打量着米哈伊尔的全身,似乎是想扒开米哈伊尔的这副皮囊,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看了老半天,屠格涅夫才艰难地开口道:“米哈伊尔,莫非你是缪斯的情人?否则她怎么会这么优待你?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的一首诗歌。连那些圣彼得堡的大诗人今年写的都未必比得过你这一首。” “还好还好。”米哈伊尔谦虚地摆了摆手,随即微微一笑。 而在屠格涅夫的眼中,这种云淡风轻的风范简直漂亮的不像话。 屠格涅夫:“.” 或许在这方面,我应该向亲爱的米哈伊尔学习一下. 同时在场的很多人未必有屠格涅夫这种诗人想的那么深入,但是对他们而言,这首诗歌的内容本身,就已经足够让他们感受到一种并不常有的体验,并且为这首诗歌感到动容了。 因此当米哈伊尔念完之后,场面就稍稍沉寂了一下,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位年轻的诗人,似乎都在等着他开口说点什么。 但是米哈伊尔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对着在座的各位微微鞠了一躬,等他重新站直后,一阵更大的掌声便响了起来: “chapeau!(法语,太棒了),多好的一首诗啊!” “一位漂亮的年轻人和他那更加漂亮的诗歌,他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在哪个聚会上见过他?” “很久没听到这样的诗歌了,上帝啊,有些诗人的诗歌简直让我昏昏欲睡,再没有比他们的诗歌更催眠的摇篮曲了,就是有点容易做噩梦。” “写得不错,就是我觉得稍稍有些直白了,而且未免把他的心上人抬得太高,什么样的人能比得上莎士比亚呢?又怎么能把对祖国的爱与之相提并论呢?” “我” 有人可能是真的觉得这首诗不错,但估计也有人是看别人都鼓掌了,自己不鼓掌好像显得自己没文化,于是就比别人鼓的更大声一点。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刻的米哈伊尔确实是这个晚会的焦点,而且很快一个又一个先生和太太就朝他围了过来,似乎非常想跟他交流几句。 有的人是真对艺术感兴趣,对此米哈伊尔也能给出还算不错的回复,偶尔再来上一句地道的法国话,顿时就让这些圣彼得堡的老爷们连连点头,认可了米哈伊尔作为艺术家的身份。 但不得不说,地道的圣彼得堡老爷们还是挺现实的,更多的人还是对米哈伊尔的家世有兴趣,对此米哈伊尔也不觉得有什么隐瞒的必要,选择了如实相告。 这么一回答后,围着米哈伊尔的先生和太太们顿时就少了许多,不过即便如此,应付剩下的那部分人也让米哈伊尔累个够呛。 等到暂且闲了下来之后,米哈伊尔也是再也顾不上那道若隐若现的目光,而是赶忙寻找起了茶点或者别的什么,再不吃点东西,估计他的肚子都快响了,这样才真的是在晚会上丢脸丢大了。 快速地扫了一圈后,其实刚刚就已经大致确定好目标的米哈伊尔很快就朝着自己心仪的地方走了过去。 而看到米哈伊尔的这番动作,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观察着米哈伊尔的某位姑娘,也是有些困惑的蹙了蹙眉。 作为在圣彼得堡还算有点权势的将军的女儿,围在这位姑娘旁边献殷勤的人绝对不在少数,甚至时间长了,这位姑娘都有点习惯了,而那一位位冲她献殷勤的人,有很多她连脸都记不住。 但是今天的话,她对某个人的刻意关注几乎让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但那位似乎初入上流社会的青年依旧是不为所动,除却跟那些专门找找他的先生们和太太们聊了聊,几乎就没有主动出击过,而且眼睛总在往一个令她感到有些困惑的方向看去。 虽然这位姑娘也不是一位主动的人,面对各种各样来献殷勤的人,这位姑娘也只是出于家教和社交礼仪在正常的应对,但一想到对方刚才念的那首诗,以及对方那双深邃的黑眼睛,这位姑娘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地快了几分。 又犹豫了一会儿后,这位姑娘才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跟身边的人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后,她就站起了身,微微提着裙摆,接着便像小鸟一样轻快地飞了出去。 至于米哈伊尔,此时此刻却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当中。 好好好,这个看着是真好吃。 这个好像也有点好吃. 嗯,那个也挺不错的。 闻着有点香啊最里胡哨的这个。 我要是全部吃掉了会不会有点不太体面? 正当米哈伊尔思考着这些问题的时候,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肩膀处,接着便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碰了碰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的身子微微一僵,接着快速咽下嘴里的东西,等调整好状态后,他便扭头看去. (本章完) 第54章 推荐(求月票!) 第54章 推荐(求月票!) 正常来说,在所谓上流社会的宴会里,男性贵族们向某位贵族小姐献殷勤常常都是必不可少的环节,而假如这位贵族小姐家里再比较有权势比较有钱的话,那献殷勤的人就更多了。 没办法,就算是这年头,不想努力的人也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咳咳 米哈伊尔也不想努力,但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以他目前的身份想娶一位贵族小姐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在这个时代,除非就是有些破落贵族实在是缺钱,才会跟那种带有大量嫁妆的平民结婚,否则正常来说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一般而言,像这种娶平民的贵族,在圈子里多半会被人瞧不起,这些人的婚事往往也都是低调举办。 只有等时代再往前发展发展,随着破落贵族越来越多,商人越来越富,这种现象才会逐渐变得普遍。 但现在的话,贵族们之间还是流行内部消化,这种情况下,米哈伊尔才懒得去凑这个热闹,要是再给自己惹一身骚那就更不好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米哈伊尔并没有太多的感情经历,俗称萧楚男,让他去献殷勤他也不会献,像个苍蝇一样围着人家转好像也挺傻的. 最后就是将军家的这位女儿的身份也让米哈伊尔有些在意,在宫廷中担任女官,某种程度上已经靠近俄国的权力中枢了。 虽然在专制传统的俄国,女官的影响力不像法国、英国那么强大,但正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人家总归是能跟俄国的宫廷搭上话的。 万一真拉上关系了,她把我的小说推荐给宫廷里的人可怎么办. 因此,当米哈伊尔回头看到那张写满了好奇的俏脸的时候,米哈伊尔的心跳一下子就加速了,当然,这可不是因为米哈伊尔对她心动了什么的 不过转身逃跑也不太好,这样就太失礼了,于是米哈伊尔只能是立正了,然后看着这个跟自己妹妹一般大的姑娘微微一笑。 由于刚进来的时候就打过招呼了,两人就没有再过多的寒暄,再次互相问好了一下之后,在有些人的注视中,这位名叫娜佳的姑娘就看着米哈伊尔主动说道: “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你刚才念的真的是一首非常好的诗歌,我能问一下你是为谁写的吗?她在听了这首诗后一定会非常感动。” “并没有具体的指向对象。” 米哈伊尔的脑子飞快运转,但一时之间除了自己的妈妈和妹妹以及帕纳耶夫的老婆以外,米哈伊尔竟然想不出一位女性的名字来将这件事糊弄过去,于是只能回道:“只是突然有了这么一个想法和有了一些其它的情绪,于是便将这些给记录了下来。” “这样吗” 这位姑娘的眼睛似乎是亮了一下,紧接着就跟米哈伊尔说起了别的事情。 虽然她看着比较文静,但真的说起话之后,米哈伊尔就觉得这姑娘简直就跟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比起米哈伊尔有点单调的日常,这位姑娘的日常就丰富太多了。 比如学习各种语言以及音乐和舞蹈,学习礼仪以及阅读欧洲的经典文学,再谈谈下午茶、沙龙以及剧院里发生的和遇到的各种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法语甚至比她的俄语还要流利,好在米哈伊尔在这方面水平倒是也可以,不至于沟通不了。 米哈伊尔虽然暂时没有跟小姑娘谈恋爱的想法,但听听这些他平日里基本上接触不到的东西倒是还挺有意思的,也有助于米哈伊尔更进一步的接触这个时代,好为日后完成某些东西做一定的积累。 于是乎,一男一女就絮絮叨叨了好半天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这位姑娘平日里大概也没太多机会跟别人说这些,越说越高兴的同时,突然反应过来了的她不禁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不谈谈你呢?我相信你身上一定发生过很多事情。” 诗人和文学家很多时候都是自我意识非常过剩的群体,而那些来对少女献殷勤的贵族少爷们,看似是在对她献殷勤,实则话里话外总是离不开他们自己,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爱谈论自己的人。 “比起谈论别人,我更愿意听听别人在说些什么。”听到这个姑娘的问话的米哈伊尔笑着回道: “关于我自己的事情只有我自己知道,很多我觉得非常珍贵的东西说出去后,尤其是说给不对的人听,反而会让那种珍贵的感情贬值,所以为什么不把自己的事情留给自己呢? 而且要是人人都在说自己,那又有谁去倾听别人呢?” “你说的有道理。”这位姑娘情不自禁地回道:“那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感觉自己已经进入状态的米哈伊尔点了点头。 “你刚才好像一直在往这边看,这里是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吗?竟能如此吸引你的注意力,以至于你都不愿意跟那些尊敬的先生和太太们多说些话了,你看,好多人都在围着他们,你是因为胆怯吗?但在你身上我似乎看不到这样的东西。” 米哈伊尔:“.” 观察的还挺细,不过这都猜不出来我在看的是这些茶点? 看来你对穷人的了解还不够,咳咳. 为了自己的体面,米哈伊尔当然是选择略过了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回答了这位姑娘后面的话。 “那些先生和太太们值得很多人尊敬,但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借来的荣光又哪能称得上是荣光呢?” 米哈伊尔摇了摇头道:“不过我也确实不太擅长跟人交际,或许等下次有机会的时候我会跟那些先生们再多说说话吧。” 不,你好像还是不会。观察了一会儿米哈伊尔的神情,不等这位姑娘再说些什么,喊他们过来用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于是这位姑娘也只能是说道: “嘿,你瞧,我们说了这么多,我却唯独忘了跟你聊聊你的小说,我也是无意之间才看到的,尽管我家里人一直在避免让我接触俄国的文学杂志,但我还是从很多人那里听到了你的名字。 你的小说我都看了,也都很有感触,希望有机会我还能再跟你聊聊它们。我最近正在想把它们推荐给我认识的人呢,我觉得她们也一定会很有感触的。” “不,请务必不要这么做。”米哈伊尔抽了抽嘴角:“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总之就是求求各种东西,希望能走得更远吧(苍蝇搓手) (本章完) 第55章 总有一种月亮独属于你 第55章 总有一种月亮独属于你 在米哈伊尔给出那样的回答之后,这位年轻的姑娘稍稍愣了一下,但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毕竟虽然她年纪小,但目前能够在宫廷任职,娜佳当然不是一个白痴,稍稍想了一下后,她在看到了米哈伊尔的谦逊的同时,也明白了米哈伊尔的一些顾虑。 尽管那些小说在娜佳眼里看来能够唤起人的同情心,并且对于有些人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提醒,但是确实有很多人大概都不会这么觉得。 有的人在虚幻的世界里沉浸久了,即便是温和的声音,对他们来说都有些刺耳,就更别说其它了。 想通了这一点后,这位姑娘就向米哈伊尔保证道:“是我想的有些草率了,放心吧,我不会这么做了。而假如有一天我从其他人那里听到了关于你的小说不好的声音,我也愿意为你说几句公道话。我十分明白,你写出那样的小说,一切都是因为你有一颗高尚的心。 否则在当下的俄国,又有多少人敢发出这样的声音呢?” 听到娜佳的这些话,米哈伊尔当即就对这位姑娘又多出了不少好感。 好好好,我这算是朝中有人了吗 不然的话,米哈伊尔真的开始考虑要不要写上一篇:“太君!我是大大滴良民!”,来跟之前的名声对冲一下。 咳咳 谈到这里,有一点不得不说的是,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历史往往都是男人的历史,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特别是在启蒙运动之后,欧洲的许多受到过良好教育且生活富足的女性,越来越成为推动社会进步的重要力量。 这一点还是在我们的革命老区法国最为突出。 就像莫娜·奥祖夫在《女性的话语》中写的那样:“无论在18世纪或是19世纪,所有游历法国的外国旅人都为法国女性所扮演的角色震惊。在一个女性与世隔绝的时代,较之于欧洲其他国家,法国女性则更加频繁地出现在各社会领域,拥有非同一般的社会权威和地位。” 俄国的女性的话当然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但一个人既然接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充分了解到了这个时代关于“自由,平等、博爱”的最强音,对于有良心的人来说,她就很难无动于衷。 当然,坚定的封建主义战士也有,就比如屠格涅夫他老妈……… 现在看起来,将军的女儿应该是前者。 快速地说完这些话后,娜佳和米哈伊尔很快就在仆人的指引下入座用餐。 而尽管米哈伊尔刚刚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按理说依旧能趁着这个机会表现一番,但考虑到自己的情况,米哈伊尔还是尽量找了一个隐秘的位置,然后不动声色地开始用餐。 米哈伊尔的动作还算文雅,旁人乍一看只会觉得非常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要是一直看,就会发现米哈伊尔根本不带停的……… 但在屠格涅夫眼里,米哈伊尔的这种泰然自若的姿态无疑就是没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当一回事。 刚才都那样了你现在依旧如此淡然,米哈伊尔你这家伙……… 见到米哈伊尔这个样子,屠格涅夫连吹牛逼的心思都少了许多,而是试着学习米哈伊尔的不动声色,然后偶尔再露出高雅的微笑。 而比起屠格涅夫,娜佳这位姑娘观察的可就仔细多了,观察了好一会儿后,娜佳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嗯,他拥有一副好胃口。 发现这件事后,这位姑娘就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有一副好胃口就说明就有一副好身体,有一副好身体就更能抗住俄国恶劣的气候和时不时冒出来的疾病。 在这年头,即便是贵族的孩子,夭折率那也是相当不低。 事实上,大概真的是因为吃了不少东西,总之米哈伊尔的身体确实好了许多,原本有些干瘪的脸颊,如今也充实了不少,写起稿来就更有劲了。 这肯定是一件好事,纵观古今中外,能干大事的大多都是精力充沛,普通人要是跟他们有一样的工作强度,估计早就猝死了。 就这么用完餐后,来参加这场晚会的宾客们有的就开始陆陆续续离去,米哈伊尔差不多也是这样,要是回去的太晚,路边估计就找不到马车了。 但在他离开之前,除了将军的女儿想再跟他说上几句话以外,有那么几位衣着光鲜的先生见米哈伊尔要走,也是终于放下了自己的矜持,赶忙带着拿着纸笔的仆人走了过来然后说道: “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能请你再将你的诗念上一遍吗?我们想要誊写下来念给更多的人听,不知你是否同意?” “当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接着米哈伊尔便又将这首诗给念了一遍。 拿着纸笔的仆人们在做着记录,晚会上的许多人出于兴趣又围绕在米哈伊尔的身边将这首诗又听了一遍。 而那位头发像是由阳光编织而成的姑娘,则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念诗的米哈伊尔。 等到米哈伊尔念完,她方才如梦初醒,轻快地走上前去,准备送一送即将离开的米哈伊尔。 因为米哈伊尔的缘故,将军家的客厅的这一块区域显得有些拥挤,所以娜佳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走到了米哈伊尔面前,她微笑着冲米哈伊尔点了点头后,米哈伊尔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于是两人就一同走出人群,穿过奢华厚重的长廊,一同走向了象征着今夜的结束的大门。 屠格涅夫没有跟米哈伊尔同行,一是不同路,二就是屠格涅夫自认也是一个识趣的人,不至于说还要在这样的时候出现在米哈伊尔旁边。 等到米哈伊尔走出将军家的府邸之后,世界为之一静,眼前那些金光闪闪的人和各种事物也终于变成了圣彼得堡寂静的夜色,米哈伊尔的心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 “你不喜欢这样的晚会吗?”米哈伊尔旁边的姑娘问道。 “不讨厌。”米哈伊尔摇了摇头道:“但我更喜欢跟我熟悉的人待在一起。” “那你还会来像这样的晚会吗?” “当然。” 其实撑得有点想打嗝的米哈伊尔努力忍了下来,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期待我们的再次见面。”对着米哈伊尔微微行了一个礼后,这位年轻的姑娘就又等待了一会儿,眼见米哈伊尔除了点头微笑以外就没有别的表示了,这位贵族家的小姐十分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才终于是在米哈伊尔去找一辆马车前开口说道: “我能给你写信吗?对于你的小说,我觉得我有不少想法想告诉你,既然现在没有时间,那就让我们在信上谈一谈如何?” “这是我的荣幸。” 客气地应下这件事后,米哈伊尔便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而这位贵族家的小姐却并没有离去,而是看着米哈伊尔略显沉重地上了马车,对着她礼貌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今晚的月亮似乎有些特别,她想。 (本章完) 第56章 同克拉耶夫斯基的见面 第56章 同克拉耶夫斯基的见面 自打那天聚会之后,米哈伊尔就有两三天没怎么参加过社交活动了,主要就是再陪陪自己的妈妈和妹妹,带着她们在圣彼得堡买了一些老家见不到的东西。 这年头虽然无论是哪里都就那样,但圣彼得堡好歹也是沙皇脚下、首善之地,除了贵族老爷们比较地道以外,也有其它一些比较地道的特产。 米哈伊尔虽然给了自己的妈妈和妹妹一些钱,但她们压根就舍不得,而且似乎是被圣彼得堡的物价给吓到了,住旅馆的这些天里,甚至很少在外面走动。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感慨一下自己还是不够有钱,但是等自己的妈妈和妹妹下次再来,情况应该就大不一样了。 总之自己的妈妈和妹妹舍不得,那么米哈伊尔自然就要主动带着她们去买一些东西。 于是当第三天还是第四天的时候,米哈伊尔摸了摸肚子,又想了想帕纳耶夫家定期举行活动的时间,才微微一笑,欣然前往帕纳耶夫的家中。 而等他到的时候,别林斯基、涅克拉索夫、屠格涅夫以及小组里的其他一些成员已经在那里边聊天边打牌了。 在看到米哈伊尔的那一刻,他们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这其中屠格涅夫的反应最为夸张,直接就站了起来张开自己的手臂,然后张着嘴说道: “瞧瞧是谁来了?我们圣彼得堡新晋的大诗人米哈伊尔!你知道吗?我这两天只要一参加什么聚会,就总能听到有人在念你的那首诗,真是的,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米哈伊尔,这全是你的错!” “是啊。”小组里另外一位经常混迹各种聚会的青年也有些惊叹的道:“我所见到的几乎每一位小姐都会被你的这首诗歌打动,多么美妙的诗篇啊!米哈伊尔,你在小说这方面就足够有天分了,没想到诗歌也是如此! 你该放弃小说去写诗的!说不定你能成为第二个普希金!” “不不不,马克西姆,你这么说是不对的!” 尽管也已经从别人那里听过了米哈伊尔这首诗,并且确实被这首诗给感动到了,但是听到这样的话,别林斯基连手中的牌都放下了,连连摇头的同时赶忙道: “写诗固然很好,但是米哈伊尔的小说里有一种非常稀缺的东西,这才是我们如今的俄国更加需要的!而且谁说他就不能诗歌和小说一起写了呢?” “嗯?到底是哪首诗?我怎么还没听说过?有人可以念给我听听吗?” “老兄,那说明你这两天大概率是没参加过什么聚会。至于说念给你,得了吧!我只想念给那些可爱的小姐们听!” 米哈伊尔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他们这些人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见此情形米哈伊尔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悄然间来到了牌桌面前,等到他们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之后,米哈伊尔才淡定地开口道: “一首诗歌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让我们来玩牌吧!” “得了吧米哈伊尔!”听到这话,别林斯基吓得连忙起身:“我这个月的稿费已经要见底了,要是再跟你玩上一会儿,我今晚回家连家门都进不去!” 别林斯基退避,但是其他人倒是还算有钱,不在乎输掉的这三瓜两枣,于是就顺着米哈伊尔开启了打牌环节。 屠格涅夫虽然现在也是个穷光蛋,但因为他比较能赊账的缘故,此时此刻竟是也没有离开牌桌,打牌的同时,他也是忍不住继续问道: “米哈伊尔,你这两天怎么不多出来走动走动呢?我相信你一定会很受那些太太和小姐们欢迎的,多好的机会!” “伊凡,我得陪陪我的妈妈和妹妹。”米哈伊尔摇着头回道:“我们聚在一起可不容易,至于那些先生和太太们,之后应该还会打交道。” “好吧。” 再次为米哈伊尔的从容而稍稍惊讶了一下,屠格涅夫同时又有些羡慕米哈伊尔的家庭,只是不等他再说些什么,米哈伊尔突然就把手上的牌打了出去,然后说道:“好了,我赢了。我们继续下一把吧。” 屠格涅夫:“?” 发生什么了? “瞧瞧,我就知道。”在边上旁观的别林斯基叹气的同时,也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就看向米哈伊尔说道: “对了米哈伊尔,那位将军对你的评价似乎很不错,就算是在喝醉了的情况下,他也这么说道:诸位,很漂亮的一位年轻人,诗也写得好,小说我虽然读不太懂,但想必肯定有其独到之处。可惜就是家世太差,我挖空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有哪家是姓拉斯柯尔尼科夫的! 就是这点不行!其它的倒都还好” 关于这位将军的习惯,米哈伊尔倒是也有所耳闻,差不多就是每一个到他家客人走后,他都会对人家点评一番。 别林斯基也遭到过这位将军的评论,差不多就是:“你们瞧,诸位,这就是我的处境。这个厚脸皮的吹牛家,这个举止粗鲁.” 更多的就别说了,可怜的别林斯基 总之别林斯基听到后就再也不愿去他家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将军依旧盛情相邀。 传达完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一点八卦后,别林斯基想了想就继续道:“对了米哈伊尔,你有将这首诗刊登的想法吗?目前来看它还没有在任何一家杂志上出现过。如果有这个想法的话,或许你可以一起跟我去见见克拉耶夫斯基先生。 他想见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你去拜访他。 哦上帝,我也得去跟他提一提关于我稿费的事情了,你知道我到底有多么不想跟他打交道。他怎么就不能直接将稿费给我,而是经常得让我去问他要呢?” 虽然面色有些痛苦,但别林斯基作为一个刚刚结婚不久的三十多岁的男人,自然有自己的难处,本来开销就变大了,要是再没了工作,那就真的是有点太艰难了。 当然,别林斯基在评论界有着很大的影响力,但出于性情以及一些别的原因,他不太懂得怎么变现,确实需要人帮他一把才行。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陪着别林斯基跟这位克拉耶夫斯基先生见上一面吧。 或许也可以谈谈涨稿费的事情。 于是米哈伊尔就点了点头道:“好,亲爱的维萨里昂,我跟你一起去,让我们一起作个伴吧。” “那就再好不过了,有你在,我多少也能松口气了!” 感谢诸位!今天一度冲上了新书榜第二,虽然时间不长,但这对于萌新来说可太激动了(苍蝇搓手) 在存稿了在存稿了,之后包多更的。 再感谢一下“派大星手游”、“简二”、“王黼”、“书友20181107123556783”、“好喝的小橙子”、“奇妙探险家”、“珊海飞羽”、“书友20210405225212524”、“真的不知道取啥名”大佬的打赏,非常感谢! 再次谢谢诸位的月票和支持,我会继续加油的(比心) (本章完) 第57章 爱幻想的三位同学 第57章 爱幻想的三位同学 当米哈伊尔和别林斯基动身去往《祖国纪事》的出版商克拉耶夫斯基那里的时候,涅克拉索夫也跟了上来。 他倒是不用去领稿酬,但关于《彼得堡文集》这本文集的事,他还是要同米哈伊尔和别林斯基再商量一下。 说起来在同时代的诸多大作家中,涅克拉索夫才是真正具有商业头脑的那个人,其他人不是贵族就是赌鬼,再就是经典的穷光蛋。 而除了这几年很能肝以外,涅克拉索夫早就试着出版了几个小文集,并且赚到了不少外快,尝到甜头之后,涅克拉索夫就准备搞一把大的,而且不止一次地跟别林斯基提到过此事。 当别林斯基得知了涅克拉索夫的这个想法后,当即就热情地参与到了这项出版工作之中。 他以他自身的影响力开始向各个他所熟识的知名作家、诗人和其他艺术家写信,向他们索取稿件或者其它作品 而在这一过程中,别林斯基也是充分发扬了俄国文学圈劫富济贫的传统,他认为拥有资产的作家不应当接受涅克拉索夫的钱,他在宣传中说,帮助一个贫苦的同行摆脱困境,使他能够自由呼吸和做他心爱的工作,这是每个作家的义务。 听起来似乎有点太理想主义了,但在这年头确实有很多人纷纷响应,在这其中,屠格涅夫贡献出了他的诗歌和短篇小说,后来被称为“俄国sh主义之父”的赫尔岑化名伊斯坎德尔,提交了自己的政论和小说。 目前这位暴躁老哥在莫斯科,米哈伊尔想要见到他估计还要再过段时间,而他的故事当然称得上一句波澜壮阔,但暂且还是放到后面再谈。 然后大翻译家克罗嫩贝格交出了一篇翻译方法论文章,索洛古勃伯爵交出了一个剧本和一篇小说,奥多耶夫斯基公爵交出了一部中篇小说和一篇哲学论文,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诗人和作家都免费交出了自己的稿件。 而诗人和作家们都这样了,俄国的艺术家们当然也不能丢份,于是大画家阿金免费为整本杂志设计了插图,大雕刻师为他们免费刻了版……… 那么别林斯基在做了这么多努力、用了这么多人情并且乐呵呵地为这本文集作了序后,他得到了什么? 欸!我别哥分币没有,分文不取! 而既然别林斯基这么有人脉和影响力,为什么不自己搞一本文集发发财呢?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难道我有能耐办得成这件事吗?这需要有本领,如何不能赊账,没有印刷和纸张,事情就无从着手,还必须跟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谈生意 我的命运大概是要在文学界当一辈子长工,为主人干活,好让他们发财致富,并且嘲笑我——你瞧这个大傻瓜,他把栗子炒熟,我们就从他跟前拿走,只给他留下壳儿!” 这当然是一句自嘲的话,但别林斯基确实就是这么做的。 而除此之外,则是别林斯基确实缺少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的能力,这也是很多艺术家的通病。 像涅克拉索夫的话,大抵是因为在圣彼得堡摸爬打滚了好几年的缘故,敢想敢干,也不怕欠债,就像《彼得堡文集》的出版,除了他自己有一点钱以外,其余大部分费要么是他借来的,要么就是赊账。 关键是还都干成了,这就不得不让人说一声佩服了。 而别林斯基一个三十多岁才刚娶了老婆的老光棍,自然不敢轻易冒这个风险。 但是现在的话,不知为何,别林斯基莫名的有些把米哈伊尔那句听起来像玩笑的话,当成了一个虚无缥缈但又不自觉地让人有些期盼的愿望。 那句话自然就是要买下一家杂志的发行权,并且还会给他开出极高的工资的事 说回现在,三人走到一起后,首先肯定是认真讨论了一下《彼得堡文集》的进度问题,由于米哈伊尔的参与以及表现出的强烈自信,受到激励和鼓舞的涅克拉索夫加紧了自己的工作,别林斯基约的那些稿子陆陆续续也都寄了过来,而米哈伊尔除了提供稿件和鼓舞士气以外,也准备借点卢布来早日促成这件事情。 跟两人认真谈了谈后,米哈伊尔就在心里大致盘算了一下,如果按照现在这个进度的话,《彼得堡文集》出版的时间大概会比历史上要早上好几个月,那么问题就来了,老陀到底能不能早一点交出他的《穷人》……… 出现吧《穷人》,我最骄傲的老陀! 就在米哈伊尔想着这件事的时候,三人差不多已经聊完了进度问题,而别林斯基也是不由得感慨道:“感觉离文集出版的日子也不远了,希望到时候能多卖一点吧,这样尼古拉你就能摆脱你的债务,专心去写诗了。米哈伊尔你的日子说不定也能宽裕一点。” “放心吧亲爱的维萨里昂。”回过神的米哈伊尔肯定地说道:“一定会销售一空的!倒不如说,我们可以想想等我们靠这本文集赚到了足够的钱后,我们又该干点什么。首先肯定是试着去办一家杂志………” “瞧你米哈伊尔,你又在开玩笑了!”听到米哈伊尔的这句话后,别林斯基当场就笑出了声,连带着涅克拉索夫也微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面上好像不是那么相信会这么顺利,但这两个穷困的男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始了自己的幻想……… 别林斯基幻想道: “我会变成一个大财主!………啊,到了那时候,我就可以过一年丰衣足食的生活,再不容许人家虐待我了,我会提出我的条件:——不愿意吗?拉倒!——天哪,难道我的生活中真会出现这样一个幸福的时刻。使我能够摆脱长工的枷锁吗?!” 涅克拉索夫也幻想道: “天哪!要是真的这样,我不就能在她面前直起自己的腰杆了吗?我哪还需要躲着她走?我有我自己的事业了!我能像米哈伊尔那样从容地站在人群中心了!不止!到时候米哈伊尔都得来我这里领稿费了!” 看着这两个处于幻想中的男人,米哈伊尔也不由自主地幻想道: “上帝啊,这下子总能还清房东帕甫洛芙娜的欠款了吧?这样她就不能再以这笔欠款为由要求我跟她的女儿见面了!还能再寄给妈妈和妹妹一大笔钱,妹妹的嫁妆估计也能有了!当下的俄国想要体面的出嫁,又怎么能没有一个好嫁妆呢? 有了这笔钱,我就算是迫不得已润到国外也有钱活下去了!” 三个突然开始幻想的男人就这么一边幻想一边往前走去……… (本章完) 第58章 新的小说 第58章 新的小说 幻想固然美好,但等三人走到克拉耶夫斯基目前所在的《祖国纪事》编辑部的时候,别林斯基顿时就像是被人给一脚踹回了现实世界一样,唉声叹气起来。 但与此同时,他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在即将见到克拉耶夫斯基的时候,尽量让自己显得比较正常。 等到别林斯基收拾好了心情之后,米哈伊尔便和他一起走进了克拉耶夫斯基的办公室,而米哈伊尔也终于正式地见识到了这位出版商。 他年纪已然不小,略显白的头发打理的整整齐齐,脸上的神情则是一种稍稍有些造作的庄严和严肃。 不过在见到来的人是谁后,这位出版商很快就露出了殷勤亲切的笑容,然后起身跟两人打招呼道:“许久不见了,亲爱的维萨里昂。这位漂亮的年轻人是谁呢?我想我已经不用猜了,除了那位最近在圣彼得堡鼎鼎有名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还能是谁呢?” 其实只从表面上来看的话,克拉耶夫斯基对待别林斯基以及与之相关的那些作家和诗人们,往往会竭力表现得殷勤亲切,毕竟对于那些真诚、缺乏经验的年轻人来说,哪有比这更容易打动他们的心、让他们免费奉献出自己的才华的方式呢? 但是很多时候,想要认清楚一个人,并不能只看他是如何说的,更得看他到底是如何做的。 在《祖国纪事》刚刚起步的时候,克拉耶夫斯基可谓是欠了不少债,而在这种情况下,别林斯基以及其他一些人相当热情地为这本杂志供稿,很多时候甚至分文不收,但是等杂志真的好起来后,别林斯基他们的稿酬几乎没有什么增长。 即便是在别林斯基结婚后,开销大大增加,但是克拉耶夫斯基给他的报酬仅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增加,仍然借口说自己经济拮据,负债累累,但是别林斯基他们都很清楚,此时克拉耶夫斯基的一切债务都已还清。 正因如此,别林斯基才对这位先生愈发不满。 不过以别林斯基的性格,他向来就不擅长应对人,更别说应对一个至少表面上对他非常殷勤亲切的人了,因此即便当下明知对方的虚伪,别林斯基也只好跟他客套一会儿,寒暄一下。 而现在的话,比起跟知道自己底细的别林斯基聊天,克拉耶夫斯基更愿意跟这位初出茅庐却极富才华的年轻人多说会儿话。 倘若能赢得这位年轻人的心,能让他一直为《祖国纪事》供稿,那他还需要为订阅量忧心吗? 根本不需要! 只是不知为何,面对他这样的文化界权威人士的殷勤亲切的话语,这个年轻人好像并没有表现得多受宠若惊,只是很客套地跟他打了招呼,然后寒暄了一下。 尽管对这位年轻人的态度感到有些惊讶,但克拉耶夫斯基并未表现出来,只是请别林斯基和米哈伊尔两人坐下,接着又客套了几句并且讲了几个他认为很是精妙的笑话。 而面对别林斯基所说的其它事情,他都微笑着点头,对别林斯基所说的一切都连连称是,声音相当温和,有时还就文学问题发表一些自己的见解,乍一听确实能让人感觉到他在这些方面有着还算渊博的知识。 但是,等到别林斯基谈到稿费的问题时,这位先生的脸上一下子就浮现出了精明的神色,脸上的殷勤亲切也一下子就变成了一种虚浮的庄重。 “是的维萨里昂,我该付给你你应得的稿费了,我本想亲自送到你那里去的,但既然你如今主动来问我要,即便有些突然,我也愿意尽力把所有的稿费如数交给你。” 米哈伊尔:“?” 不然呢?还能不全部给啊. 不过也对,多的是有人不仅要把钱给挣了,还要你在他付钱的时候对他感恩戴德呢 “嗯。” 神色稍稍有些不快的别林斯基没说多余的话,只是点了点头,接着他就拿到了一个米哈伊尔听了都有点吃惊的稿费。 硬要说,稿费还凑合,至少比米哈伊尔的稿费要高上不少,但是考虑到别林斯基在《祖国纪事》的核心地位以及他在评论界偌大的名声,这样的稿费就远远谈不上多。 而假如别林斯基还有家人要养活的话,这点钱就更是得精打细算一下了。 在付完别林斯基的稿费后,刻意当着米哈伊尔的面给钱的克拉耶夫斯基便看向了米哈伊尔,然后温和地说道: “亲爱的米哈伊尔,事情维萨里昂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吧?关于你的那首诗,我们愿意刊登在杂志上,再付给你一笔稿费。如果有新的小说的话我们也非常欢迎,稿酬我愿意再给你涨一些,如何?” 老实说,如果不是米哈伊尔的那首诗最近这几天在圣彼得堡的上流社会十分流行,克拉耶夫斯基是真的准备按照上次那个价格付钱,但是看在那些贵族老爷们的份上,还是稍微涨一点吧 那么现在的话,接二连三地给他涨稿费,同时也让他差不多知道了维萨里昂的稿费,再加上他的态度是如此的亲切自然,他又怎么会不接受呢? “很抱歉克拉耶夫斯基先生,我这次拜访你的同时,也是专门来说这件事的。”米哈伊尔带着歉意说道:“有别的杂志已经找上我了,这首诗加上一篇新的小说,一百卢布。我正准备答应下来呢,我最近实在是有点缺钱。” 克拉耶夫斯基:“?” 听完米哈伊尔的话,克拉耶夫斯基当即就快速地在心里面算了一笔账,尽管这样的稿费确实有点太多了,但是考虑到那首诗在上流社会里的受欢迎程度以及他那些非常受欢迎的小说,克拉耶夫斯基很快就在心里下了结论,这笔生意并不亏。 但是!离他准备给的价格可差的有点太多了. “你知道的米哈伊尔,” 脑子快速运转了一下之后,克拉耶夫斯基恢复到了庄严的状态:“彼得堡很少有比我们《祖国纪事》更开放更包容的杂志了,而且年轻人要更多的考虑以后的发展,是我们《祖国纪事》.” 克拉耶夫斯基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后,米哈伊尔的神色一点都没有变化,只是叹着气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我已经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唉” 克拉耶夫斯基:“?” 可我怎么觉得你脸颊丰满、满面红光? 心里又盘算了许久,眼见米哈伊尔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想了想杂志最近狠狠涨的那一波订阅量,克拉耶夫斯基的脸抽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换上了亲切的语气开口说道: “我知道了米哈伊尔,那这样如何呢?我们杂志也愿意付同样的价钱,但是能不能让我们先确保一下质量呢?如果跟之前的质量相差无几的话,我们甚至愿意掏出更高的稿费!” 更高是不可能的了,而且多半还能压一压。 像之前那些小说又怎么能随随便便写出来呢? 但说肯定还是要这么说的。 眼见克拉耶夫斯基已经这么说了,米哈伊尔看上去似乎犹豫了许久,然后才点了点头答应了此事。 确定好这件事后,克拉耶夫斯基就没有多少说话的心情了,而别林斯基和米哈伊尔也是挑选了一个时机,顺势离开了克拉耶夫斯基的办公室。 等出来后走了一会儿,别林斯基就忍不住开口道:“米哈伊尔,真的有杂志找上你,并且给你开出了这么高的价钱吗?虽然你的诗歌和小说确实值这个价,但彼得堡各大杂志的出版商一个个也都说吝啬的要命。” “有人找过我,但确实没开出这么高的价。” 米哈伊尔摊了摊手道:“不过确实也相差不远了,我就大致多说了那么一点。” “.或许我真的应该向你学习一下。” “这是很简单的方法维萨里昂,人总得试着将自己应得的钱给拿回来。” “是啊,但是还是没想到你第一次见到这位克拉耶夫斯基先生,竟然真的是这种态度。你在背后议论他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就是在发发牢骚呢。” 感慨了一会儿后,又想到了什么的别林斯基突然有些兴奋地看向了米哈伊尔:“还有你说你的新小说,你又有小说要问世了吗?我早就是你忠实的读者了!你这次写的又是什么呢?” “很快你就知道了,亲爱的维萨里昂。”米哈伊尔笑着道:“这是一篇很有意思的小说” 两章加起来五千多字了,应该算是浅浅加更了一下(狗头) 再感谢一下“kiniko”、“东空”、“svchost.exe”和“jamesxu-sbz”大佬的打赏,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59章 回信 第59章 回信 从克拉耶夫斯基那里回来后,米哈伊尔就又稍稍整理了一下稿子,反复检查了好几遍,确定好没有太大的问题,米哈伊尔就将《我爱你比自然多一点》这首诗和新的小说托人送了过去。 干完这件事后,米哈伊尔就又回到了书桌前,然后看着将军的女儿的来信直挠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事实上,虽然告诉了将军女儿自己家的地址,但米哈伊尔其实真没指望对方会写信过来,毕竟米哈伊尔目前住的地方,可是圣彼得堡有名的穷鬼街道和穷鬼聚集区,光是看到这个地址,对方大概就能猜出他现在的成分了。 就算对方没有太多的贵族习气,但这差距也太大了,米哈伊尔本以为这个姑娘在看到他的地址后,对他的兴趣估计就会消失大半,可现在的话,她的信终究还是寄了过来。 拿到信后,米哈伊尔也没急着看里面的内容,而是先就对方信的材质和味道研究了半天。 在如今的俄国的话,虽然工业化已经有了一定的进展,但整体工业进程依旧缓慢,造纸业这一行也是如此,产量有限且质量参差不齐。 因此这年头贵族们用的都是进口的精制纸张,而且还会使用带有纹饰或香气的信笺,用来象征身份地位。 米哈伊尔这种穷鬼蛋用的当然是那种粗糙且易脆的纸张,就这还了他一笔不小的钱,而且这样的纸写东西但凡稍微用点力,都有可能把纸给捅穿。 至于你说上厕所怎么办?兄弟别问了,兄弟。 那么话说回来,研究完毕,米哈伊尔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不得买点好纸才能给人家写回信?这就又是一笔开销。 叹了口气后,米哈伊尔这才打开了那位姑娘的信: “尊敬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 向您问好,我前些天想了许久,终于是把我那些凌乱的想法整理了出来,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希望你不要笑话我………” 寒暄了这么两句后,这位姑娘就说起了她对米哈伊尔之前那几篇小说的想法,让米哈伊尔有些意外的是,她看待这些小说的视角相当贴近普通人的视角,并没有那些会让米哈伊尔看了直摇头的言论。 虽然上次聊天的时候就感觉那个小姑娘人还挺好的,但眼下又再次看到了这一点,米哈伊尔还是很欣慰的。 在这年头,好贵族就跟好官员一样,那都是九成九的稀罕物,米哈伊尔也乐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别看现在米哈伊尔熟识的贵族们一个个人都还不错,但这基本上都是因为他加入的圈子就是这样的缘故,但凡把地图拉开,一炮打过去十个里面有九个都不冤枉。 而在跟米哈伊尔讲完自己对于那些小说的想法后,这位姑娘也简单地给米哈伊尔讲了最近发生的一两件趣事。 简单来说就是某位贵族少爷当众念诗的时候,肚子突然响了好一阵,这让他在上流社会里颜面尽失。 再有一件就是有位先生打了个时间差干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那就是在那天聚会上记录下来了米哈伊尔的那首诗后,他回去后便直接念给自己的妻子听,但是并没有提米哈伊尔的名字。 于是他的妻子大为感动之下,便跟她的丈夫有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而等她从别人口中听到这首诗到底属于谁的时候,她当即就懊恼的表示:“哦上帝啊!要知道,我完全是看在那首诗的面子上!” 米哈伊尔:“???” 操你妈你把我们诗人的诗当成什么了 当然,因为对方还是一位少女的缘故,尽管她觉得理应让米哈伊尔这个当事人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她又不好意思明说,于是就用了大量模糊性的词汇来描述这件事情。 但这并不妨碍米哈伊尔从中看到了真相. 写完这些后,这封信到这里就结束了,而尽管对方好像并没有说什么“期待你的回信”之类的客套话,但是不等米哈伊尔心里庆幸省了一笔开支的时候,他就在信封里又发现了别的东西:几张空白的精制纸张。 看似好像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说了点什么。 米哈伊尔对着这些空白的纸张思考了半天,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是选择提起笔来,准备给对方写上一封回信. 而就在米哈伊尔写完回信的第二天,他的新小说也终于是摆在了神情庄重的克拉耶夫斯基先生的办公桌前,对于米哈伊尔寄来的新小说,他既为很可能即将飞速增长的杂志订阅量而感到兴奋,同时又决定用最苛刻的态度来阅读这篇小说。 压一压稿费的同时,也要让这位年轻人别把自己的小说看得太重要。 当然,批评完之后,克拉耶夫斯基肯定还要亲切地鼓励那位年轻人 怀着这样的想法,克拉耶夫斯基很快就开始了自己的阅读。 由于想要批评这篇小说的心情很迫切,克拉耶夫斯基甚至忘记了看小说的名字,而是直接看起了正文: “警官奥楚蔑洛夫穿着崭新的军大衣,胳膊下夹着小包,正步行穿过集市的广场。一个红头发的警察大步流星地跟在他的身后,手里拿着个筛子,里面盛满了没收来的醋栗。广场四周静悄悄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一位巡警,圣彼得堡现在经常能看到这些人,有些警察直接为沙皇陛下服务,去干一些重拳出击的大事,有的人则则是维持日常的社会治安,克拉耶夫斯基虽然为人不喜欢惹麻烦,但确实跟这些人打过交道。 毫无疑问,这篇小说似乎又要为如今的俄国文学提供新的角色了 虽然震惊于那位年轻人的创造力,克拉耶夫斯基还是没有放下批评的打算,但总归是继续往下看了下去: “你竟然咬人,该死的家伙?”奥楚蔑洛夫突然听到了吵闹声,“伙计们,别让它跑了!这会儿就咬人,那可不行,抓住它!哎哟……哎哟!” (本章完) 第60章 快活的空气 第60章 快活的空气 “出什么事了?”奥楚蔑洛夫挤到人群中,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呢?你干吗举着你那手指头?是谁在大吵大嚷呢?” “我走路走得好好的,没妨碍任何人,警官。”赫留金把空拳头凑到嘴边咳着说,“我正跟米特利·米特利奇谈木柴的事,突然这个畜生无缘无故把我手指头咬了一口……请原谅我,我是个干活人……而且干的都是细致活。 我现在受伤了,最起码得一周不能用这只手来工作,所以我请求赔付……尊敬的警官先生,也许法律并没有相关条款,那么人受了畜生的害就该忍气吞声吗?……要是人人都要挨狗咬,活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了……” 尽管克拉耶夫斯基抱着批评的想法,但在看到后面那段话时,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从这里大致就能看出来了,这位年轻人写的这篇小说跟之前写的稍稍有些不同,现在这篇的话,更像是那种一般小报上常见的幽默小品,就是逗人一乐。 硬要说克拉耶夫斯基觉得果戈理的作品大多也是这种幽默讽刺向的,就像他的戏剧《钦差大臣》,乍一看其实就是一位纨绔子弟误被当作“钦差大臣”,然后闹出了一系列荒唐的笑话。沙皇本人看了都笑得想死。 但他选择的对象实在是有点太过火,竟然讽刺了那么多官僚,他怎么能轻易冒犯那些令人尊敬的先生呢? 而写写这种小巡警的话,克拉耶夫斯基觉得还算是比较妥当。 至少不会直接冒犯到那些贵族老爷们. 而回到小说上,既然闹出事了,那么这位警官就开始耍起了威风: “嗯!那是,”奥楚蔑洛夫咳嗽着,扬了扬眉毛严肃地说,“那是。这是谁家的狗呀?这种事我可不能坐视不管。我要给那些放狗出来闯祸的人点颜色看看!也该管管那些不愿遵规守纪的老爷们了!等到挨罚了,这混蛋才知道把狗这些牲畜放出来有什么下场!我一定要教训教训他……” 但是问题在于: “好像是席加洛夫将军家的!”人群里有人说道。 于是这位警官马上就: “席加洛夫将军家的?哦!……叶尔狄林,帮我把大衣脱掉……太热了!一定是要下雨了……有件事我不明白,它怎么能咬到你呢?”奥楚蔑洛夫转身对着赫留金继续说, “它不可能够得到你的手指,它只是只小狗,而你却是个那么高大的家伙!你一定是用钉子把手指划破的,而后却陷害这只小狗,异想天开地想要狗主人给你赔偿。我们都知道……你的伎俩!你这种可恶的人啊!” 就当这位警官准备狠狠教训一下这个被咬的人的时候,结果他的同事又突然说道: “不,这不是将军家的狗。”警察肯定地说,“将军家没有这样的狗,他家的狗大多是塞特种狗。” “你确定吗?” “我确定,警官。” 听到这话后,这位警官一下子又放松了下来: “我也知道,将军家的狗都是名贵的良种,而这条呢,鬼才知道是什么东西!皮色不好,样子也不好看……下贱的家伙” 但岂料这只狗的主人的身份确实是扑朔迷离,很快就又有人说道: “不过也有可能是将军家的狗……”警察想了想,大声地说道。“它是谁家的又没写在脸上……我前几天在他家院子里见过这么一条狗。” “是将军家的,没错!”人群里有人说。 有人这么一说,这位警官也是不管不顾,直接就转变了自己的态度: “嗯!叶尔狄林,帮我把大衣穿上吧……起风了……怪冷的……你带着这条狗到将军家问一下。你说我找到它,派你送去的.” 而就在事情似乎快要落下帷幕的时候,将军家的厨师来了,一个肯定知道真相的人,于是立马就有人问了他这件事,而他的回答则是:“竟瞎说!我们从来也没养过这样的狗!” “那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奥楚蔑洛夫说,“这是条野狗!少废话了……既然他说不是他家的,那它就是条野狗……弄死它算了。” 结果这位警官变脸都还没变完呢,那个说话不会一口气说完的厨师就补充道: “是将军哥哥的狗,他前几天到我们这儿了。将军不喜欢这种狗,他哥哥却喜欢……” “难道说,他老人家的哥哥,符拉季米尔·伊凡内奇来了?”奥楚蔑洛夫满脸堆笑地问道,“哦,天啊!不得了了,我还不知道呢!他要在这住一段时间吧?” “是的。” “哦,天啊!……他可别走了……我还不知道他来呢!那么这是他老人家的狗了?很高兴听到这些……把它带回去吧。它很不错……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狗……它把这家伙的手指咬了一口!哈哈哈!” 而等狗被领走之后,这位警官似乎一下子就将刚才的事情全给遗忘了,而是最后又看向了那个被咬的人: “我早晚得收拾你!”奥楚蔑洛夫威胁他道,然后裹紧大衣,径自穿过市集的广场走了。 看到结尾处,尽管一开始抱着批评的想法,但是克拉耶夫斯基确实难以压制自己的笑容,于是就发出了几声有些低沉的笑声。 而原本他正笑着呢,但是克拉耶夫斯基突然就想到了别林斯基和他们那伙人对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看法,又想到了这篇小说的作者跟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克拉耶夫斯基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慢慢收敛了起来. 怀着稍稍有些不快的心情,他也很快就想好了批评的理由: 面对一位将军,主人公会是这样的一个态度确实情有可原! 过于夸张了,哪有这么虚伪和趋炎附势的人呢? 当克拉耶夫斯基写着自己的意见的时候,另一边,在帕纳耶夫的家里,当米哈伊尔绘声绘色地念完这篇名为《变色龙》的小说后,在场的人早就笑成了一团,有人一边笑还一边说道: “我听说克拉耶夫斯基先生要亲自过目这篇小说?我相信他一定会喜欢的!” “天哪,你们简直不知道我一下子想到了多少人!” “我们俄国文学又要有一个经典的文学人物了!我有预感,这个人物将永不过时!” 眼见这场聚会充斥了快活的空气,就连向来很是愁苦的那几个人都露出了笑容,别林斯基尽管觉得这篇看似是幽默小品的小说还有很多值得挖掘的地方,但是现在这种氛围的话,别林斯基也没有说太严肃的话,只是笑着简单总结道: “各位先生们!我知道,我们大家都不坏,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带着私欲,谁都不是高尚的,谁都有缺陷。但我们是人!我们应当有我们的自尊在!人怎么能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呢? 虽然有时候为了更好的生活,我们不得不虚伪一点、圆滑一些,但人真的变成了这个样子又怎么能行呢?” (本章完) 第61章 戏剧 第61章 戏剧 当别林斯基在众人面前简单总结的时候,念得稍微有点口干的米哈伊尔,自然已经找地方坐了下来,然后吨吨吨地喝着茶水。 不同于在房东那里的限量供应,米哈伊尔在帕纳耶夫家确实能喝个饱,而且味道可要比房东提供的强太多了。 当然,房东那里该喝的话也得喝,不然确实有点亏……… 而喝茶的间隙,米哈伊尔也是顺便看了一下诸位听众的反应,大部分人都露出了开怀的笑容,屠格涅夫更是笑得不成样子,简直都要瘫倒在沙发上了。 这间别墅的女主人帕纳耶娃,也是笑得相当开心,这就让原本也在笑的涅克拉索夫,不自觉地就看向了她,然后露出了另一种意味的微笑……… 至于说别林斯基的好朋友,性格温和、善良的帕纳耶夫,则是正在专心听着别林斯基说的话。 涅克拉索夫你这家伙……… 说起来帕纳耶夫是一位真男人的同时,也确实是一位真正的好兄弟。 虽然经历了一点波折,但帕纳耶夫确实是选择了原谅,并且在余下的生命当中一直都是涅克拉索夫的好战友。 不过关于他们的事情暂时放到后面再谈,当别林斯基在跟众人简单地说了一会儿后,很快就坐到了米哈伊尔面前,然后情不自禁地握住了他的手说道: “亲爱的米哈伊尔,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你震惊到了,但我这次还是要说,你将为我们俄国文学贡献出一个不朽的文学形象了!天知道我们俄国如今有多少这样虚伪逢迎、见风使舵的人,偏偏这样的人往往身居高位,你说奇怪不奇怪? 在我心中,它几乎能跟果戈理的《钦差大臣》相提并论了!如果说《钦差大臣》是揭露出了我们俄国的官僚阶层们阿谀奉承的丑恶面目,那这篇《变色龙》无疑就揭示出了在这些人以及我们俄国的制度的影响下,这些有点权力的先生们又是如何见样学样、败坏社会风气的! 没有大的变色龙又哪来这么多奥楚蔑洛夫呢?” 米哈伊尔:“.” 跟我说了就不许在评论上很直白的写了嗷! 说起来最近一段时间,别林斯基也算是独宠米哈伊尔了,米哈伊尔的每一篇小说的评论,都是由别林斯基亲自操刀完成的。 据别林斯基的妻子所言:“你简直不知道他在为你写评论的时候到底有多大的热情,他常常写着写着就开始在我们那个不大的小房间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地还要跟我说一句‘上帝啊,他怎么能写得这么好?’,在为你的小说写评论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他最为愉快的一段工作时光。” 听得出来,别林斯基键的很开心. 不过还好,一方面是审查制度,另一方面就是别林斯基确实不愿意让米哈伊尔处在过于尖锐的位置上,因此大多数时候,他都在评论里发表他的个人观点。 这一次的话,显然,别林斯基依旧对评论米哈伊尔的小说很有兴趣。 而一旁的屠格涅夫笑了半天,此刻也是凑了过来说道:“一篇绝妙的讽刺小说!米哈伊尔,这样的小说不改编为戏剧是十分可惜的,它要是能被搬到舞台上,我相信它会轰动整个圣彼得堡的! 甚至就是放到法国、英国那些地方去,我也认为一定会引起很大的关注。你知道,我在那里生活过几年,那里的艺术是很好,但像奥楚蔑洛夫这样的先生也是一抓一大把。或许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研究研究,写一出剧本?” 戏剧吗. 米哈伊尔脑子里倒是有不少存货,但具体怎么写,或许还是得抽时间学习学习才是。 想到这里,面对屠格涅夫的提议,米哈伊尔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而在帕纳耶夫家度过这场愉快的聚会后,《祖国纪事》的出版商克拉耶夫斯基也很快就把自己的意见送了过来,米哈伊尔看得直摇头的同时,当然也是直截了当的回道: “那真是太遗憾了克拉耶夫斯基先生,或许这篇小说确实没能达到《祖国纪事》的标准,我还需要再继续努力,因此我决定将这篇小说寄到别的杂志去” 当米哈伊尔这么回复过之后,不等他再收到什么来信,很快克拉耶夫斯基就火燎火急地直接找上门来,而在看到米哈伊尔的居住环境的时候,这位先生先是一愣,接着就赶忙拉着米哈伊尔亲切地道: “亲爱的米哈伊尔,你的稿子应该还没有寄给别的杂志吧?我收到你的信后就马上赶过来了,我认真想了想,对于年轻人我们杂志或许还是应该更宽容一些,而现在看到你的境况我也一下子就明白了,我愿意直接将稿费预支给你! 所以你的稿子真的还没有寄到别的杂志吧?” 尽管是真的不想给这么高的稿酬,并且确实因为米哈伊尔的这篇小说感到心里不畅快,但再怎么样,人总不能跟卢布过不去。 克拉耶夫斯基几乎可以确定,这样的一篇小说绝对会受到广大读者的欢迎。 于是在收到米哈伊尔的回复后,眼见对方似乎并没有被他的那些话给唬住,克拉耶夫斯基当即就坐马车赶了过来。 看来这确实是一位不好糊弄的年轻人,他比别林斯基以及他的一些朋友们都要精明许多 不过虽然是很急切地赶了过来,但看到米哈伊尔居住的地方后,克拉耶夫斯基原本准备稍稍弯一弯的腰顿时就挺直了不少。 但是在看到米哈伊尔面露难色,似乎有些不太愿意答应后,克拉耶夫斯基挺直的腰顿时就又弯了一点点 “好吧,克拉耶夫斯基先生。”眼见拉扯了一番后稿费又稍微涨了一点点,米哈伊尔终于是点了点头说道:“那这一篇小说还是继续刊登在《祖国纪事》上面吧。” 该说不说,这位先生是真的很能拉扯,还好就是这一篇小说的含金量够足,就算克拉耶夫斯基自觉自己吃了亏,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而拿到这篇稿子后,克拉耶夫斯基也是一点都不含糊,当即就准备把这篇小说放到杂志上再拉一波订阅量。 说实话,虽然米哈伊尔拿得已经不算少了,但还是会感觉有点亏,不过好在他很快就能自己给自己打工了 (本章完) 第62章 辞职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第62章 辞职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在财务这一块,除了刚刚创办《祖国纪事》的时候赌了一把以外,其它时间克拉耶夫斯基基本上都是谨小慎微,尽量让杂志的财务状况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因此每一期的印刷量的话,克拉耶夫斯基往往是稳步推进,在现有的基础上稍微多印那么一点。 但是现在的话,克拉耶夫斯基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是个激进分子了 完全就是在大步前进,偏偏他还觉得就算这样了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对此克拉耶夫斯基只能说多亏了他的努力,否则杂志怎么可能蒸蒸日上? 嗯,跟那位年轻人也有点关系就是了 而就当最新一期的《祖国纪事》在不断地被印刷出来的时候,就在圣彼得堡的街头,一位瘦小的金发年轻人,此时此刻也正在为自己的前途感到一定的期许和担忧。 至于原因,就像他在信中所写的那样: “哥哥,我提出了辞呈,我向你起誓,我再也不能继续任职了。本来这样的生活即便艰苦,我也仍认为我能再坚持一段时间,但自打在杂志上看到那位先生一篇篇精妙的小说之后,我就再也抑制不住创作的热情了。 而我目前的工作大大地影响了我的进度,也常常让我觉得我在虚度光阴。 尽管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此刻我连添置衣服的钱都没有,但关于我的生活请别担心,一块面包我很快会找到的。我将拼命工作. 好在我的小说进度不错,近来我正在对他进行最后的修改,等真正完稿后,我就准备先念给我的朋友格里戈洛维奇听听,他在圣彼得堡的文化界似乎有一些朋友,或许他听了我的小说后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帮我。 但是谁知道到底能不能行呢?我想过直接寄往《祖国纪事》,但听人说,他们那里积压了许多稿件,轮到我的时候估计要半年以后了,而且新人发表了也不会给稿费.” 他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既然如此,他又如何能不发愁呢? 其实硬要说的话,他的工资以及他分到的那一部分遗产,已经足够他过上富足的生活,但大抵是因为染上了一些坏毛病的缘故,陀思妥耶夫斯基目前不仅没有钱,甚至身上还背了一笔不小的债务。 但即便如此,我们的老陀还是选择了勇敢追梦,试图在写作上有所成就。 而既然一说到写作,陀思妥耶夫斯基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位近来声势越来越大的米哈伊尔。 对方的作品确实配得上他的名声就是了。 而像他这样一位先生,想必如今一定已经很富有了吧? 应该就是天天都吃白面包,喝最好的茶水,参加各种聚会,被各种小姐们围在一起,是社交场上的中心 光是想想这位越来越有名的先生的处境,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就羡慕的直流口水。 什么时候我才能过上像他一样的日子呢? 抱着这种强烈的愿望,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孤独地走在大街上。 事到如今的话,他其实对他即将完成的那部小说十分满意,但就是如何投递出去让他犯了难。 而在满意的同时,陀思妥耶夫斯基偶尔也会想到那位名为米哈伊尔的作者的作品,只要想到了,他的信心就也稍稍有些不足了 当然,如果说可以的话,如今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更想跟对方见上一面,跟对方说说话,然后再向对方请教请教,说不定还能享受到对方那优渥的生活呢。 但他如今确实是没有什么门路,只能是尽可能地碰碰运气,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机会。 虽然如今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生活确实有点艰难,但等到了最新一期的《祖国纪事》的发行,这位瘦小的青年还是早早地就出了门,在尚未完全亮起来的街道赶路的同时,也在盘算着兜里的那些钱到底够不够用。 实在不行的话,还是只能写信再问自己的哥哥要一点. 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陀思妥耶夫斯基总觉得来买《祖国纪事》的人比之前的还要多,就算他出门的很早,但等他来到书店的时候,场面就已经有些拥挤了。 没有多少人大声询问,大家都在用力地朝某本杂志挤过去,倘若拿到了,便会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用力挥拳,然后迅速地挤了出来,准备找上一个地方好好读一读。 这种情况的话,身材瘦小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并不占什么优势,本来大早上的心情就不好,再加上挤了这么一通,精神状态本来就不太好的他多多少少有些烦躁,以至于在拿到杂志后,心情竟然并没有多激动。 他甚至在想:上帝啊,我快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怎么就硬要来买上这么一本呢?从别的先生那里听听不好吗? 想归想,杂志终究还是买了。 他心里哀叹的同时,也是准备找上一个地方先简单地看一下,看看对方的小说究竟能不能刺激到他已经开始有些麻木的神经。 只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往日里这个时候,从街头以及那些咖啡馆之类的地方,基本上听不到什么声音,而只有沉默到一定程度后,很多人才会表达起自己对某些事情的看法以及抒发那种压抑的情绪。 但是今天的话,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笑声在不断地出现,不断地从一个又一个地方传过来,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东西一般。 这些笑声多多少少让这个敏感的年轻人有些心烦意乱,仿佛这里面一定有声音是在嘲笑他的处境一般。 怀着这种更加烦躁的心情,陀思妥耶夫斯基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然后在那些讨厌的声音中翻到了这一期杂志的某一页上。 “警官奥楚蔑洛夫穿着崭新的军大衣,胳膊下夹着小包,正步行穿过集市的广场.” 开始的时候陀思妥耶夫斯基依旧心烦意乱,看了一点后感觉心情稍稍平复了一点,等到第一个转折来临的时候,他渐渐忘掉了周围的声音,当又一次突转到来的时候,他已经忍不住边摇头边笑出了声。 等到看完整篇小说后,他就变成了传出去笑声的那个人。 而在这种笑声中,他又难免对自己、对身边的那些人乃至对某些更大的东西展开了一些思考。 稍稍回过神后,他就忍不住长叹一声,半是羡慕半是惊叹地自言自语道:“我看过的最好的讽刺小说之一了!怎么能不让人发笑呢?而这笑声中也隐藏了许多东西.” 由于这篇小说,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是再次对那位尚未见过面的先生产生了羡慕的情绪,既羡慕这份才华,同时也不由自主地在羡慕对方那大概率十分优渥的生活 而当他想着这些的时候,另一边,不知为何,米哈伊尔突然从梦中惊醒,感受着自己硬邦邦的沙发,再看看自己那起身幅度大一点就会撞到头的灰色天板,以及闻着空气中那股打扫不干净的腐朽的味道。 米哈伊尔忍不住笑了。 还好还有机会住更好的,不然每天都这样醒来的话,米哈伊尔是真的觉得自己这辈子有了. 有点遗憾,没能拿到新书期最好的推荐。 没赶上好时候,同期的大佬有点太多了。 好在还有其他的推荐拿,萌新能走到这样也是很不容易了,这里的话也是再次感谢各位了(比心) 这样的话其实差不多就可以上架了,但想着免费字数可能还是有点少,太早上架不太好,就暂时搁置了一下。 再就是还在存稿,并且想趁现在再梳理梳理方向和剧情,所以就再晚几天上架吧,不过也就这几天了。 到时候我的存稿就有用武之地了。 总之就是感谢各位的支持,更多的话到时候再说吧。 最后再感谢一下“辗转红莲”、“我是彗星孤久掷”和“虚空神明”大佬的打赏!非常感谢。 我这边也有记录,到一定数字了会尽我所能加更的,感谢支持 (本章完) 第63章 彼得堡新浪潮 第63章 彼得堡新浪潮 随着最新一期的《祖国纪事》的发售,除了明面上的杂志的销量增长以外,一股不容小觑的浪潮也开始在圣彼得堡内激荡,那就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用‘奥楚蔑洛夫’这个名字,去形容那些他们讨厌并且有变色龙这样的倾向的人。 就如同当初果戈理的《死魂灵》一经问世,人们便用“泼留希金”这个名字取代了吝啬鬼一样。 这往往是文学当中最经典的角色才能有的待遇,一如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和夏洛特,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巴尔扎克的葛朗台等等等等。 而这种现象的出现,在别人眼中,无疑就意味着米哈伊尔竟然能以现在的年纪,创造出一个足以载入俄国文学史的角色,搞得文化界里的一些人也是连连直呼上帝啊。 只是这样的话,那肯定是一件好事,这无疑再次让米哈伊尔这个名字进入到了很多人的心中,但是与此同时,当然也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 就比如有一次米哈伊尔刚从帕纳耶夫家出来,正在大街上遛弯消食的时候,就突然看见一伙衣着体面的年轻人走过,关键是他们走就走吧,在路过一位巡警的时候,大抵是他们有过什么过节,于是当即就有年轻人看向了这位巡警,然后一脸蔑视地说道: “奥楚蔑洛夫!” 本来正在消食的米哈伊尔:“???” 我造!年轻人能不能讲点礼貌?! 而且你骂也不一定要这样骂吧? 直接来一句‘我操你妈’不爽吗? 如果这位巡警听不懂也就罢了,那无非就是觉得莫名其妙,根本不把这些年轻人的话给放心上。 但岂料这位巡警当场就红温了,张嘴就骂道:“操你妈你才是奥楚蔑洛夫!你全家都是奥楚蔑洛夫!” 挥挥手上的东西跟这群年轻人示威了一下后,这位巡警的温度依旧没降下来,于是就在那里反复说道:“上帝啊!现在的这些淫棍一样的作家到底都在写些什么啊!他们怎么敢如此侮辱别人的名声!就应该把他们通通关到牢里,让他们的文章都见鬼去吧!” 米哈伊尔:“………” 首先我真的不是淫棍,其次骂你的人是他们,跟作家们关系不太大,最后就是我得溜了. 压了压帽子,米哈伊尔不动声色地向前走去。 不过除此之外,米哈伊尔倒是也见过那么几位巡警听这篇小说听得乐呵呵的,一边聚在一起大笑一边跟旁边的人说道:“嘿!写这种文章的家伙一定是一个机灵鬼!我喜欢他的幽默!不过他最好别被我们的局长斯坦尼斯拉夫逮到,否则他一定会让他后悔的!” 米哈伊尔:“………” 作品行为请不要上升本人嗷! 说归说,闹归闹,真要讲的话,米哈伊尔不算太在意这种事,毕竟他身边的人目前都是干这种狠活的,他身处其中,倒是还显得没那么突出。 别人先不说,就说涅克拉索夫的话,他准备放在《彼得堡文集》里的那首叫作《在路上》的诗,描述的就是劳动者和被凌辱的妇女的悲惨遭遇,并由此揭示着农奴制下农民们的痛苦生活。 在此前,由于严格的书刊检查制度,俄国从未出版过如此尖锐抨击农奴制的作品,而别林斯基当初在听完涅克拉索夫朗诵这首诗后,当即就拥抱了他,然后眼含热泪地对他说:“你知不知道你是一个诗人?而且是一个真正的诗人。” 值得一提的是,这首诗的灵感应该就是来源于涅克拉索夫的亲身经历以及成长的环境,因为涅克拉索夫他爸就是属于那种畜生地主,什么不像人事就专门干什么,并且常常在喝醉酒之后殴打他跟他的母亲。 总之,米哈伊尔的心态确实就是:“算了,干就干了吧,涅克拉索夫、别林斯基、屠格涅夫.他们都干了。” 而除开这两件小事以外,在《变色龙》发表后,米哈伊尔依旧按照往常的惯例,挑了一个大家都稍微有点空的时间,将自己的小说念给他们听。 自从最开始给他们念了两篇后,公寓里的很多人都对米哈伊尔的小说产生了不小的兴趣,用他们的话说就是: “米哈伊尔,听你的小说就知道了,你果然还是那个穷大学生,压根不能像那些贵族老爷们写得那么难懂!不过说真的,你的小说是我听过的最好的小说。” “行行好吧米哈伊尔,等我在的时候你再念吧。虽然我不识字,但却总感觉你念过的那些东西在我的脑子里回响,不再听听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亲爱的米哈伊尔,你写的是很好,但是就没有轻松幽默一点的故事吗?你简直让我快把眼睛都给哭瞎了!” 关于最后一点,上次的《穷人》虽然仍然摆脱不了沉痛的底色,但总归是一篇结局比较温暖的小说,而在米哈伊尔将这篇小说念给他们听后,不知道是不是米哈伊尔的错觉,总感觉那段时间公寓里的氛围都好上了许多,似乎人人都为自己正在做好事而感到自豪。 就连威严的房东帕甫洛芙娜,那段时间也是难得大方了许多,尽管她常常为此感到心疼 而今天的话,又到了不定期开展的米哈伊尔朗读会的日子,差不多就是在午饭过后,公寓内忙忙碌碌的众人都短暂地有了一点休息的时间。 老实说,场面当然不够肃穆,该吃饭的还在吃饭,该收拾小孩的在收拾小孩,有的太太会一边做针线活一边抬头听上一阵,还有的小孩压根就坐不住,好奇地听上一会儿后就有可能溜之大吉。 而当米哈伊尔的朗诵结束后,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太漂亮的话,更谈不上来上一些艺术术语来对米哈伊尔念的小说进行一番点评或者说一说特别的感想,最多就是嚷嚷一句‘写得真不错啊米哈伊尔’。 但米哈伊尔还挺喜欢这种混乱中又有着一丝秩序的氛围。 或许比在帕纳耶夫家的聚会还要更喜欢一点。 总之,当一切准备就绪,在米哈伊尔开口的那一刻,原本有些混乱的场合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孩子们被父母按在那里动弹不得,只是略带懵懂地看着那个被大家围着的那个人。 做针线活的太太手上的动作虽然不停,但是耳朵已经竖了起来,而那些说着粗话和俏皮话的先生们,此时此刻也是难得的在没有喝晕的情况下,安静地听上一会儿小说。 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在了米哈伊尔的身上,顺着他的声音向四周播撒而去。 (本章完) 第64章 先发制人 第64章 先发制人 大抵是因为最近这几个月一直在给别人念小说的缘故,时至今日,米哈伊尔感觉自己的朗诵技巧已经精进许多,十分懂得该如何把握文章的脉络,并且在合适的节点上加强或者抑制一下情绪。 老实说,要是真按这个样子精进下去,米哈伊尔觉得或许自己可以试试去演讲了. 而这一次的话,随着米哈伊尔惟妙惟肖地念着《变色龙》这篇小说,场面并不像之前那样沉重和静默,恰恰相反,这间不大的客厅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并且随着米哈伊尔这篇小说的起承转合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笑声。 其实关于悲剧和喜剧,自古以来,悲剧往往都被视为更为高雅的艺术,喜剧则一直处于比较卑下的位置上。 但是有一种现象在历史上非常的常见,那就是普通的民众们往往更加喜欢那种大团圆的喜剧结局,更喜欢那些能给人带来欢笑从而短暂忘却现实的苦恼的作品。 这一点当然不难理解,对于普通的民众而言,现实的重压就足够让人难以承受了,为何还要在虚幻的世界里继续体验痛苦? 甚至说那些所谓的悲剧,跟他们的生活一比起来,或许也就那么回事。 当然,同样值得注意的是,当笑的声音过于庞大,那就势必沦为庸俗,而庸俗的社会和群众,往往就是有些人希望看到的。 因此真正的喜剧,从来就不是庸俗的嬉闹,而是在貌似滑稽的故事中,响起了诸多刺耳的笑声,嘲笑着庸俗的社会习气,同时也鞭挞着制度与人性。 而说回米哈伊尔的朗诵的话,很显然,《变色龙》这篇小说让在场的听众们的情绪分外高涨,对于他们而言,之前的故事虽好,但听了之后心里面总觉得堵得慌,可这次的小说的话,听起来就让人开心多了。 因此当米哈伊尔念完这篇小说后,在场的听众们也是一起发出了热烈的喝彩声,接着就开始跟身边的人说个不停: “奇怪,明明只是小说里的人物,但我总觉得我在哪见到过他。” “我太喜欢这篇小说了,我甚至都想跑去念给别人听了!” “真是滑稽,就算是上帝听了这篇小说也一定会笑出声的!” 有人在讨论着这篇小说,而米哈伊尔的妈妈普莉赫里娅却是含着一点泪光,满是骄傲的看着被人们簇拥的米哈伊尔,随即便跟身旁的女儿说道: “你看呀杜尼娅,人们都围着他,大家都喜欢米沙的小说!他怎么可能闯不出一番事业呢?或许很快在我们那个地方,都能听到米沙的名字了! 这次的小说真的很好,之前那些小说也不错,但听了之间简直让人喘不过气!你说说看,米沙是不是很快就出人头地了?他一定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吧?” 面对自己母亲的问题,这位稍稍有些消瘦的少女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静默。 如果说是之前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是,并且会怀揣着跟自己的母亲同样激动的心情。 但她来到圣彼得堡后的这些天,已经抽空将米哈伊尔目前的所有作品全都看完了,再加上她确实也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并且接触到过一些最前沿的书籍。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这位少女隐隐约约的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哥哥似乎在写一些不太常规的东西 出人头地暂且另说,只希望不会影响到哥哥的事业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面对自己母亲的问话,少女沉默了一下后,终究是点了点头,然后拉着自己母亲的手道:“妈妈,米沙他一定会是一位了不起的作家的。” 有人听了发出大笑,有人隐隐有些担忧,但也有人听了多多少少就有点不自在,就比如我们的老朋友小商人韦尔西洛夫,刚开始的时候笑得不行,但等他回过神后,眼神突然就开始飘忽了起来。 怎么感觉好像是在写我一样. 不对不对,我叫韦尔西洛夫,小说里的人物叫奥楚蔑洛夫,所以这个人怎么可能是我?! 上帝啊!我还是对自己太苛刻了! 虽然已经在心里面说服了自己,但韦尔西洛夫毕竟是一位小商人,像他这种职业,没点看人脸色的本事确实生存不下去。 但一想到自己有些时候可能会这么可笑,韦尔西洛夫还是觉得自己的脸面稍稍有些挂不住。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在这座公寓里,他确实有一位死对头,平日里没少互相说对方的不是,眼下虽然他还在那里笑着,但等他反应过来后,多半是要以这个故事来嘲笑自己。 想到这一点,韦尔西洛夫也是忍不住看向了小文官斯米尔诺夫,在对方露出他那该死的笑容之前,韦尔西洛夫索性先下手为强,开口大声说道:“上帝啊,斯米尔诺夫,这不就是在写你吗?你的有些行为简直跟小说里的这位先生一模一样!” 小文官斯米尔诺夫:“?” “你是大白天就喝多了吗?不然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胡话!”原本还在大笑的斯米尔诺夫听到这话后顿时就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赶忙开口反驳道:“整个公寓内谁不知道我的名声?倒是你,韦尔西洛夫,我刚才正想让你好好听听呢!你才是真的有点像小说里的这位先生!” “得了吧,你” 虽然来了招先发制人,但小商人韦尔西洛夫心里面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数,通过这种方式稍稍保住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的同时,韦尔西洛夫也是在心里下了一定的决心,今后一定不要让自己真的到了这种地步,不然就真的是谁听了关于他的事情后都会大笑起来. 米哈伊尔浑然不知韦尔西洛夫的心路历程,只是在念完后跟众人笑着说了说话聊了聊天,而等他这里稍稍空闲了一会儿后,暂时住在公寓里的小地主屠森巴赫就凑到了米哈伊尔的身旁。 刚一坐下,屠森巴赫就忍不住亲切地拉住了这位经常愿意听他说说话的年轻人的手,先是称赞了一下米哈伊尔这次的小说,紧接着这位老人才说出了一件他考虑了很久的事情 (本章完) 第65章 我在俄国贷款那些年 第65章 我在俄国贷款那些年 关于小地主屠森巴赫,简单来说他算是俄国相对正常且比较普遍的地主,他们没有显赫的爵位,过不上什么奢华的生活,甚至很多时候还要亲自参与劳动,他们当下的一切有很多东西都是靠自己一点一点挣来的。 当然,剥削更底层的农奴的事情自然也是有的,不过做的并没有那么过分,因为以他们的家底,确实承担不了损失几位农奴的损失。 屠森巴赫就是这样的地主,勤勉、吝啬,过着比普通人强一些但同样需要汗水的生活。 倘若问他他的一生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可能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但他也就是这样走过来了,生活往往就是如此。 而或许是因为有过类似的经历和体验的缘故,屠森巴赫被《万卡》和《苦恼》这两篇小说给深深地触动到了,这种触动是如此之强烈,以至于屠森巴赫在思想层面上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当后面的《渴睡》和《穷人》随之而来的时候,这种变化在他身上就表现得越来越明显,再就是同米哈伊尔交流的过程中,尽管这位老人并不十分清楚米哈伊尔的有些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但他确实能够感知到这位生活困窘的年轻人那颗高尚的心。 因此在即将结束自己这次圣彼得堡之行之前,近来从旁人那里听到了一些消息的屠森巴赫便找到了米哈伊尔,然后关心地问道:“亲爱的米哈伊尔,我最近听韦尔西洛夫说,你好像在考虑贷款的事情?你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了吗?既然如此又为何不在跟我聊天的时候提上一句呢?” “没有什么难处,我只是预备跟人合伙出版一部文集而已。”愣了一下,米哈伊尔就笑着回道:“资金上面稍稍有些缺口,不过只要文集出版后,很快就能将那些债务给还清。”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的是,这年头搞什么图书出版,其实真的算是一桩大生意。 首先印刷的成本就不低,再加上要跑通各种关系,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尽管涅克拉索夫提前做好了一定的准备,但依旧欠了一屁股债,甚至连印刷的纸张什么的都是向印刷所和造纸厂老板赊来的。 不得不说,能从那些人手上赊到账就是一项不俗的能耐,在别林斯基他们这一圈人当中,除了涅克拉索夫谁都干不成这种事。 不过与此同时,杂志或者图书的售价一般都不会太便宜,毕竟如今能够有闲心和闲钱看书的,大都是那种比较富裕的家庭。 像《祖国纪事》的年度预订费,是十七卢布五十戈比一年,对于一些普通市民而言,这笔钱已经够他们生活一个月了,但对有些家庭来说,这笔钱跟挠挠痒也没什么区别。 总之,由于没钱外加小心谨慎,涅克拉索夫在欠了一屁股债的情况下,只敢让印刷厂印一千五百本,但后面这部文集卖得实在是太好,以至于涅克拉索夫都有些后悔印少了。 但对于米哈伊尔来说,他当然清楚这是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于是他表现得比涅克拉索夫更为大胆和激进,在鼓励涅克拉索夫赊更多的账欠更多的债的同时,米哈伊尔自然也不可能袖手旁观,转头就研究起了这年头的贷款,准备狠狠贷上一笔! 妈的,都好几个月了,没富就算了,现在还要背上一屁股账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米哈伊尔的收入过于单一,这点稿费活着是肯定没问题,但说破天了有些时候也就是一些贵族老爷的一件衣服钱,甚至还没人家的衣服贵。 不过也对,毕竟老实工作哪有那些贵族老爷们剥削赚的快,累死都赚不过人家. 另外不得不说的是,涅克拉索夫真是好兄弟,在米哈伊尔鼓励他赊更多账贷更多款的时候,他在犹豫了一下后,竟然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道:“好!亲爱的米哈伊尔!我相信你!就按你说的来,我争取再向印刷厂那边赊五百本出来!” 这一下也是真把米哈伊尔给感动坏了,鼓励对方欠债还能被相信,谁听了不都得说上一句好兄弟? 眼见涅克拉索夫都这样了,米哈伊尔自然也不能落后,要贷一起贷!我们一起背债! 首先还是去好兄弟德米那里打打秋风,简单说明了缘由之后,这位巨熊一样的男人再次给了米哈伊尔一个熊抱:“我真为你如今的成就感到骄傲亲爱的米沙!或许我很快就能在大学里看到你了?总之钱的事情没问题,我现在马上就找点理由写信给我妈妈和父亲! 我争取给你两百卢布!” 不说了,感动就完了。 其次就是米哈伊尔自己发挥主观能动性,贷款也是要有门路的,万一碰上什么利息很离谱的高利贷,估计米哈伊尔真要拿着斧子去砍人了 这点的话,公寓内的小商人韦尔西洛夫还算权威,毕竟商人哪有不碰贷的,问询一番后,除了能在韦尔西洛夫这里得到一笔利息非常低的友情贷款以外,还经过他的介绍接触到了一些比较良心的商人。 而这个消息也算是在小范围传播了一下,小文官斯米尔诺夫尽管也想助米哈伊尔一臂之力,但由于实在是囊中羞涩,只能是表示到时候一定会拼尽全力买一本支持一下米哈伊尔! 对此米哈伊尔当然是表示心意领了,书就不用买了,他到时候应该会带一本读一些给大家伙听。 房东那里硬要说当然也能借,但是米哈伊尔现在还是尽量避免欠房东帕甫洛芙娜的人情. 另外该说不说,随着米哈伊尔在写作这一块上发展的越来越好,帕甫洛芙娜也是更加看好米哈伊尔的前途,并且有些时候还会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米哈伊尔,莫非你还想娶一个贵族小姐不成?!别做梦了!你要是按我说的做,你以后就是堂堂正正的圣彼得堡人了!那样之后不论你去我们俄国的哪个地方,你都能挺起胸膛告诉他们你来自哪里!” 沙皇脚下、首善之地是吧? 我米哈伊尔难道也能当一个地道的圣彼得堡人吗 尽管如此,米哈伊尔暂且还是选择了逃避 说回眼下的话,屠森巴赫大抵也是从别人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米哈伊尔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规划。 而屠森巴赫在听完米哈伊尔的话后,就有些担忧的道:“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于冒险了?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你接下来的日子又该如何度过呢米哈伊尔?” “放心吧亲爱的屠森巴赫。”米哈伊尔背靠阳光,用一种坚实有力的语气回道:“我会成功的。” “你总能让人从你的身上感受到希望。”似乎是被米哈伊尔的语气所感染,这位老人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接着就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那这样我就明白了亲爱的米沙,我能这样叫你吗?或许再过些日子我就要回去了,我在我们那边的一些土地还等着我去打理。但我还想再听到你的小说呢,因此面对你的这种情况,我又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听我的吧米沙,若非必要,永远不要想着去别人那里贷太多钱,一不留神你就会被债务给压垮的 我这些年倒是存了不少钱,一直也没什么地方,听了你的小说和那些话,我或许已经知道该如何使用它们了。但是在此之前,就让我为你出一份力吧! 你看这样,五百卢布够不够?我” 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的米哈伊尔:“?” 多少? (本章完) 第66章 偶遇 第66章 偶遇 尽管米哈伊尔对屠森巴赫的财力以及对自己的信任感到十分震惊,但有一说一,若非必要的话,米哈伊尔当然不想爆这位老人的金币,不然搞得像是他别有所图一样。 可在这位突然固执起来的老人的再三坚持下,米哈伊尔也只能是点了点头,就差当场来上一段: “米哈伊尔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米哈伊尔愿拜为义爷!” 大抵是因为真心换真心的缘故,截至目前,米哈伊尔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对他都还挺好的,确实没话说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是先记在心里,只等到时候把文集卖出去后就赶紧把这些钱都给还清,然后再送上一些小礼物。 就这样,跟公寓内的人热热闹闹地说上了好一阵话,又同自己的妈妈和妹妹待了一阵子后,米哈伊尔总算是有了一点空闲的时间,简单算了算自己手头上的这些债务,米哈伊尔感觉压力有点大的同时,也是躺到了自己硬邦邦的沙发上,准备看看今天早上刚收到的那封回信。 至于说回信的人是谁,当然就是将军家的那位年轻的姑娘。 值得一提的是,米哈伊尔在上次的回信里面并没有些什么特别的东西,大致上就是称赞了一下对方那些确实值得称道的想法,回应了一下对方问自己的几个问题,到信的结尾处,米哈伊尔琢磨了老半天,终究还是学着对方那样,在信的末尾说了说自己最近的生活。 老实说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但看了看对方写的那些东西,好像也没有太大的营养,于是米哈伊尔想了想就写下了在别人家混吃混喝的日子. 当然,多少美化了一点,我米哈伊尔也是个体面人. 而这次的回信的话,大抵是因为没怎么接触过像米哈伊尔现在正在过的生活,又或是米哈伊尔说的东西正好给她提供了一个提问的契机,总之这位姑娘在信上表示出了对米哈伊尔所说的那些东西很大的好奇心: “你能再详细跟我说说这个吗?” “听起来非常有趣,我也有过类似的体验” “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做,我觉得” 这是没见过穷人的生活,所以很好奇? 看着那热情中又有些克制的华丽文字,米哈伊尔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莫非呸!我想什么呢? 停止多余的想法,米哈伊尔继续往下看去,下面的就是这位姑娘对最新那篇小说《变色龙》的看法以及将军本人对这篇小说的看法: “写得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说起来还有些惭愧,我本来已经把各种聚会中许多人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当成了一种理所应当和习以为常的事情,但在看完这篇小说后,我现在甚至都没法直视他们了! 只有上帝才知道我现在憋得到底有多辛苦,而他们中的有些人又怎么能边念你的小说边做出小说里的行为呢?真是令人费解。 至于说我父亲对你的小说的看法,我现在讲给你听,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别笑话他笑话的太厉害。 他说:这篇小说写的真好!最令我动容的情节就是那位主人公对待将军的态度,这也是他身上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没错,对待一位将军就该这样,哪怕是将军哥哥家的狗也不例外!” 米哈伊尔:“?” 不愧是将军,看待问题的方式确实有点独特. 看着看着,米哈伊尔的嘴角就忍不住勾勒出了一个弧度,等到将这封信看完后,米哈伊尔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情似乎也愉快了不少。 而一如之前那样,信的末尾依旧是几张精制纸张,这次的米哈伊尔就不再那么犹豫,干脆利落地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然后开始写这一次的回信。 跟这位姑娘写写信感觉好像还挺不错的。 就这么写完回信后,转眼间就来到了第二天上午,米哈伊尔出门将这封信寄出去的同时,也是一如既往地朝帕纳耶夫家走去。 嗯,等哥几个有钱了,一定请帕纳耶夫来我们家里分别聚一聚,吃一吃喝一喝. 而在去往帕纳耶夫家的路上,走着走着,米哈伊尔突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嘿,尼古拉。” 听到米哈伊尔的声音后,正跟某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走在一起的涅克拉索夫顿时就转过身来,跟米哈伊尔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的同时,涅克拉索夫就开口向米哈伊尔介绍道: “这位是格里戈罗维奇,是我之前出版的小型文集的一位撰稿人。” 简单介绍了一下之后,涅克拉索夫便看向那个年轻人说道:“这位就是你经常跟我提起的那位米哈伊尔.” 未等涅克拉索夫说完,这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匆忙上前要跟米哈伊尔握手的同时,也是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尊敬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非常荣幸!我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听过你的名字了,但是见面确实是第一次,主啊,我现在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要格里戈罗维奇自己来说的话,这份激动确实难免。 毕竟在现在的圣彼得堡的年轻作家们,还有几个是没听说过米哈伊尔这个名字的呢? 他那深刻的主题,简洁的表达,不动声色的强烈抒情,手术刀一样的笔法,尽管似乎受到了文化界很多人的非议,但事到如今,早就已经有年轻的作者们在模仿他了! 横空出世的天才作家,哪个年轻人没做过这样的美梦呢? 更何况他还是如此的年轻! “我也很荣幸见到你。”格里戈罗维奇非常激动,而米哈伊尔在听到这位年轻人的名字后,心中也是微微一动,但他暂时也是压下了心中的那点疑问,而是跟这位激动的年轻人认真地握了握手。 等到格里戈罗维奇稍稍平静一些后,似乎是为了找找话题活跃一下气氛,涅克拉索夫也是主动笑着说道:“我们正在聊格里戈罗维奇的一位朋友呢,他的朋友最近似乎有投稿的想法,格里戈罗维奇来帮他问一问看一看能不能投到我们这里。” “他的名字是?” 米哈伊尔问道。 “费奥多尔,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月底了,还有票的老爷们快把票票砸给我吧(狗头) 然后感谢一下“宫崎薯饼”、“再钓我一次”、“天气变凉总在秋后几场雨”、“虚空神明”和“看书猫教主”大佬的打赏,非常感谢! 顺便再推荐一位大佬的书,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历史小说,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本章完) 第67章 什么都不缺了 第67章 什么都不缺了 在听到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个名字后,米哈伊尔一下子就感觉自己振奋了不少。 虽然在记忆中,他确实记得是涅克拉索夫一位叫做格里戈罗维奇的朋友,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处女作推荐给了他,但只有当真正确定这个消息后,米哈伊尔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才终于算是落了地。 终于等到你了,我最骄傲的老陀! 这下子我们的《彼得堡文集》就什么都不缺了! 稍稍激动了一下,米哈伊尔当即就笑着点头道:“我觉得没问题,等他投过来我们就好好看看吧,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们的文集里面缺乏一位重量级的新人。” “是啊米哈伊尔,但除了你以外又哪来那么多天才新人作家呢?” 听到米哈伊尔的这句话,涅克拉索夫感慨般地摇了摇头,随即就看向了格里戈罗维奇说道:“你瞧,既然米哈伊尔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更不可能拒绝你了,你看他到底哪天定稿,写完了就可以来找我们,到时候我们就一起读读吧。米哈伊尔,你有时间吗?” “当然。” 在听到米哈伊尔的回答后,那位心情刚刚平复下来不久的年轻人就又是一阵激动,虽然这位米哈伊尔看的不是他的稿子,但自己那位朋友能摊上这种好事,也足以让他发自内心的为他感到高兴了。 而就从之前听到的那些片段来看,格里戈罗维奇觉得自己的朋友写的东西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于是他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又跟涅克拉索夫和米哈伊尔同行一段时间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准备去给自己的朋友报喜了。 等到就剩涅克拉索夫和米哈伊尔两人的时候,两人就继续聊了聊文集的事情,而聊到文集,便不自觉地聊到了各自身上的贷款。 “米哈伊尔,我突然发现,我最近好像又背上了几百卢布的债。” “哦?”听到这话的米哈伊尔眨了眨眼睛道:“那今天呢?” “今天暂时还没有。” 涅克拉索夫稍稍有些吃惊,于是就忍不住问道:“那你呢?” “刚背上五百卢布。” “那还真是.” 本以为自己多多少少已经有点苦逼了,但是听着米哈伊尔的话,涅克拉索夫还是忍不住笑了。 总之,每当涅克拉索夫因为这次的豪赌而焦虑到睡觉都睡不着的时候,他就总喜欢跟米哈伊尔交流交流,看着对方那自信和云淡风轻的样子,涅克拉索夫一下子就会又对未来产生了期望。 当然,硬要说的话,米哈伊尔多多少少也有点紧张,但事已至此,干就完了。 而正当涅克拉索夫和米哈伊尔朝着帕纳耶夫家走去的时候,另一旁,格里戈罗维奇也是已经匆忙赶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的那位身材瘦小的室友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似乎正为什么东西感到发愁。 见状格里戈罗维奇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来到他的旁边激动地开口道:“好了,费奥多尔,我已经帮你问过了,我那位出版商朋友愿意接受你的投稿。然后你知道我还遇到了谁吗?米哈伊尔! 就是你常常跟我提起的那位先生!他也表示会好好看你的稿子,如果你的稿子真的不差的话,那么就一定有机会在圣彼得堡的文化界好好露个脸了!” “嗯?” 其实原本正为今天的午饭发愁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略显苍白的面庞一下子就浮现了激动的红晕,就连嘴唇都微微有点颤抖: “你不会是在开我的玩笑吧格里戈罗维奇?我可禁不起这样的刺激。” “怎么会呢?”格里戈罗维奇摇了摇头:“我向上帝发誓,我所说的事情千真万确,在我看来,你已经离进入彼得堡的文化圈子不远了,要我现在就将你的稿子带过去吗?” “不!再等等,再等等” 陀思妥耶夫斯基直接激动地站了起来,忍不住在并不大的客厅里走来走去的同时,他也是有点语无伦次地将有些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不再反复检查几遍呢?不瞒你说,我对我的稿子很有信心,但既然稿子会直接到那位天才的手中,我又怎么可能不再慎重一点呢? 格里戈罗维奇,你说说看,你对那位先生的印象如何?我听人说,他有一张漂亮的脸庞,一看就知道受过良好的教育,贵气十足!有一种完全不会为生活发愁的潇洒风度!” “哦?”稍稍回忆了一下刚才见面时的印象,尽管因为太激动好像并没有怎么留意,但此时此刻格里戈罗维奇还是一脸确信地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如此!他会让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的!”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跟他见上一面聊聊看了,但现在的话,还是让我再检查一下我的稿子吧。” 听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原本还在为午饭发愁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一下子就不饿了,而是跟格里戈罗维奇打了个招呼后,就匆匆来到自己的书桌面前坐下。 尽管此时此刻他很想写信跟自己的哥哥夸耀一番,也想在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面前谈谈这件事,但考虑到检查的越早就越能让对方早点看到,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只能是压下了心中那些蠢蠢欲动的想法,专心整理起了自己的稿子。 由于进入到了非常认真的状态,这项工作的进展相当快,再加上本来就已经差不多完稿了,因此都不用等到第二天,到了下午的时候,饥肠辘辘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就开始催促着格里戈罗维奇将稿子给送过去。 目送着自己的朋友出门,这位近来正在为经济状况和前途焦头烂额的青年便开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一方面是忧心自己的前途,如果这次不行的话,接下来他或许还要再蹉跎几年。 另一方面则是他确实不想得到来自那位他很喜欢的年轻作家的负面评价. (本章完) 第68章 夜半时分 第68章 夜半时分 由于事先没有约定好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当格里戈罗维奇终于找到涅克拉索夫和米哈伊尔的时候,时间其实已经不早了。 见此情形,涅克拉索夫本来是准备先放着,等到其它更加空闲的时间再慢慢看,但是不知为何,米哈伊尔似乎对这位新人的稿子很是看重,竟然连帕纳耶夫家的晚饭都不吃了,而是拉着他专门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准备看一看这篇中篇小说。 奇怪,这根本就不像是米哈伊尔. 尽管有些怀疑可能是有什么魔鬼上了米哈伊尔的身,但难得见米哈伊尔这么热心,涅克拉索夫终究还是认真了许多,准备好好看看这篇中篇小说。 虽然截至目前为止,涅克拉索夫并不能说写出了很优秀的作品,但这并不妨碍他拥有很精确的文学眼光,这也是他之所以能成为一位优秀的出版商的重要因素。 不过稿子只有一份,要看的话只能是由一个人先看第一页,然后一页一页地传给后面的人。 先看的人自然就是米哈伊尔,对此涅克拉索夫并不着急,认识这么久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怀疑米哈伊尔的阅读速度以及惊人的记忆力和学习能力。 涅克拉索夫非常清楚,尽管米哈伊尔整天看似除了吃饭以外就无所事事,但实际上每天都会很多时间在学习各种东西,有时是语言,有时是某种时髦的思想,有时是宗教,有时又是对社会的调研和观察,并且每一样都做的相当不错。 这就很难得了,毕竟像是别林斯基,尽管在文学评论这一块有着很多评论家都未曾拥有的敏锐洞察力和独特的表达方式,但他在法语这一块确实没什么天分,学习了好久都还未成功。 而正因为不能说上一口地道的法国话,别林斯基在有些人那里确实受到了不少非议。 那么说回正题,不出涅克拉索夫所料,没过多久,米哈伊尔就将第一页给传了过来,而从米哈伊尔脸上的神情来看的话,他似乎觉得这篇小说看起来还不错? 想到这里,涅克拉索夫就认真地看了起来。 《穷人》. 当涅克拉索夫的神情渐渐发生变化时,尽管米哈伊尔早就对这篇小说烂熟于心,但如今通过手稿再看上一遍,既有一种见证历史的惊奇感,同时又因为这篇小说有了不少的感触。 《穷人》这篇小说的情节不算复杂,通篇由几十封信件组成,通过这一封封充满了生动的心理描写的信件,来讲述了处境艰难的末等文官马尔卡与孤女瓦莲卡那不知道是不是爱情的爱情故事。 尽管他们都处境艰难,时时刻刻面对着环境的摧残与别人的折辱,但内心备受煎熬的他们还是在尝试着用自己的真诚和善良,去抵御这个残酷病态的社会对人的心灵的侵蚀,去相互温暖,去试着共同走出当下的困境。 但他们最终还是无可挽回地走向了失败。 通过对人的精神世界的探索,来展现出外在的残酷病态的现实对人的侵蚀和摧残,这正是老陀小说的一大特点。 理解了这一点,大概也就能理解老陀的那句: “人们称呼我为心理学家是错误的,我不过是最高意义上的现实主义者,我所描绘的不过是人类灵魂的全部深度。” 当然,如今的老陀估计还尚未形成完整且严谨的创作理念,那么问题就来了,他又是怎么写出这样的小说的? 毫不夸张地说,有的作家得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和非常充分的准备后才能完成一部说得过去的作品,但有的作家,光是跟着感觉走就能让他们写出被后人记住的作品了. 妈的挂逼! 米哈伊尔在心中暗暗骂了这么一句,但转念一想,他好像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挂逼,哦,那没事了 咳咳 事实上,如今这一时期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有些方面表现得确实像个毛头小子。 就像他明知道自己的小说在今天基本上是不可能得到回复了,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期待了起来,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夜色一点点侵蚀了圣彼得堡,也逐渐侵蚀掉了陀思妥耶夫斯基那颗焦躁不安的心。 当夜晚彻底来临,这位神经敏感的青年莫名地被一种忧郁的心情所笼罩,长吁短叹了一会儿,他终究还是熄灭了自己的灯,来到自己的床上躺了下来。 尽管脑袋里面藏了很多事情,一个又一个想法也从他那敏感的神经掠过,但随着夜色越来越深沉,他终究还是要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而就在这时,开门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就是几个人有些杂乱的脚步声。 这些声音一下子就惊醒了这个还未熟睡过去的金发青年,只是还不等他感到烦躁,想到了某种可能的他突然就呆了好一会儿,等到终于回过神后,这位青年便匆匆起身点燃了自己屋子里的蜡烛。 随着蜡烛昏红色的光芒亮起,敲门声也随之传来。 这声音并不大,但却让金发青年的心脏一阵狂跳。 等到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将门打开的时候,顿时就有两个人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就拉住了他,略带克制地喊道:“又一个米哈伊尔!” 尽管这是这位青年做梦都想听到的赞扬,但此时此刻,他已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自己的好友与另外一位并不认识的男人,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屋外的黑暗中的那个人。 那个人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于是他便缓缓走了进来。 随着他的动作,金发青年十分清楚地看到,他手中昏红色的烛光正一点一点在那个被黑暗笼罩的身影身上攀爬,直至烛光彻底照亮了这个人影,直至烛光映出了这个人那轻盈却又庄重的神情,直至烛光在这个人深邃的黑眼睛里摇曳。 金发青年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露出了充满神秘意味的复杂难明的微笑,看着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并开口说道: “米哈伊尔,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 似乎是被这遥远的声音给惊醒了一般,金发青年伸出了自己略微有些颤抖的手,然后张开自己微微颤抖的嘴唇,回应道: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本章完) 第69章 癫痫病 第69章 癫痫病 有一说一,在来见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路上,米哈伊尔也是一直在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并且努力地做好心理准备,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会担心自己表现得太过激动,以至于会让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觉得莫名其妙。 毕竟该说不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确实是米哈伊尔最喜欢的作家之一,眼下既然有了能够跟偶像面基的机会,那么即便面对的是年轻版的爱装逼的老陀,米哈伊尔依旧很难克制住自己的心情。 但是眼下的话,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激动的老陀,米哈伊尔还真是一动都不敢动。 太过激动对于神经格外敏感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说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历史上的研究没错的话,陀思妥耶夫斯基因为遗传和脑功能异常问题,早早地就患上了纠缠了他一辈子的癫痫病。 十八岁他父亲去世的时候似乎是首次病发,而到了三十九岁的时候,老陀就开始详细记录自己每次癫痫发作的时间和状况,直至他五十九岁去世,他一共记录了一百零二次发作,每一次发作时都常伴随意识丧失、肢体抽搐等典型症状。 如此高频率的发作,使癫痫几乎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而偏偏就是在这种迷狂的状态下,老陀常常经历短暂而强烈的“宗教狂喜”状态,他形容为“与宇宙和谐共融的极致幸福”,甚至愿以十年生命换取几秒的体验。 而这种体验也频繁地体现在他的作品当中,像是《白痴》中的梅诗金公爵,《群魔》中的基里洛夫等等等等。 老实说,老陀面对的一方面是极端冷酷的现实,一方面又是极端的精神体验,如此迭加起来,其实就不难理解他的思想倾向和政治倾向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 不过文学的话,“正确”与否或许是它的评价标准之一,但永远都不会是它唯一的评价标准。 毕竟单从思想倾向和政治倾向来说的话,老陀是个老保,老托先是作为贵族荒唐了小半辈子,到老了依旧是半个老保,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成为人类文学史上难以逾越的两座高峰。 只能说,既然人是复杂的,那么文学就必定是复杂的,任何想要将人将文学给‘单纯化’的举动,最终的结果只能是离人越来越远,离文学越来越远。 那么说回现在,米哈伊尔微笑着跟眼前消瘦的金发青年握了很久的手,直到他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后,米哈伊尔才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相当认真地开口说道:“这是一部很了不起的作品,以至于我们竟然在这个点来打扰您了。” “我真没想到您竟然会这么说。” 看着眼前这位几乎跟自己想象中的一模一样的青年,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再没有哪个人的称赞能比您的称赞更让我高兴的了!我几乎怀疑我现在是在做梦。” 看着自己到来后这位金发青年的一系列反应,米哈伊尔也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确实是小有名气,不然也不至于让老陀有这么大的反应。 而站在一旁的涅克拉索夫和格里戈罗维奇见到这样的场景也并不觉得稀奇,似乎认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等到他们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的时候,他们才一股脑儿地表达起了对于《穷人》这部作品的看法。 说着说着,他们还是不由自主地就提高了嗓门,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也被他们的激情所感染,开始跟他们交换自己的想法和观点。 既谈到了诗歌,也讨论了真理,还议论了当时的形势,嗯,必须议论一下形势。 与此同时,也谈到了果戈理,援引了《钦差大臣》和《死魂灵》,但最主要的话题还是米哈伊尔和别林斯基,说米哈伊尔主要还是援引他的那些作品,以及颇为传奇的成名经历。 谈到别林斯基,则是涅克拉索夫还是不由自主地在聊天中流露出了他对别林斯基的崇拜和情感,并且他十分确信地开口说道:“我今天就将您的小说给他送去,您会看到,这可是一个人物,而且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啊!而且我敢跟您保证,他对待你的作品的态度,绝对不会逊色于对待米哈伊尔的作品的态度!” 而在整场谈话中,米哈伊尔当然也加入到了话题当中,虽然他开口的次数不多,但是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看来,对方每一次开口都径直切向要害,他的观点一下子就能将他跟其他人区别开来。 他的言谈的简洁犀利完全不逊色于他的小说! 而尽管这位消瘦的金发青年一直在跟涅克拉索夫他们说话,但是眼睛却还是时不时地看向米哈伊尔,对此米哈伊尔也只能是怀着一种颇为奇妙的心情对着年轻的老陀微微一笑。 顺带一提,虽然这么晚了他们还在大喊大叫,但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老陀还有哥哥可以啃,因此即便没有工作,但老陀住得确实比米哈伊尔要好,因此倒也没有什么人来中断他们的谈话。 米哈伊尔:“.” 上次让涅克拉索夫你和德米那样克制,原来竟是我的不是了 虽然几人能聊的东西还有很多,但终究时间摆在这里,当几人一股脑儿地把自己激动全都表达出来后,稍稍意识到了什么的他们也是慢慢停下了谈话。 而到了最后,也是由依旧有点激动的涅克拉索夫开口说道:“好,现在您睡觉,睡吧,我们现在就走,过几天您来找我们。我觉得我们依旧有很多东西可以谈。” 既然谈话已经进行到了这里,尽管金发青年确实有些不舍,甚至恨不得这一刻能够永恒,但他终究还是重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而在临走之前,米哈伊尔也是再次向老陀走了过来,并且笑着开口说道:“这次的见面实在是有些仓促,期待我们下次能在聚会上相见。” 嗯,应该是在别人家的聚会上,咳咳 米哈伊尔是这么想的,但是年轻的老陀在听到了这话之后,却是不由自主地就开始了幻想 而在看到老陀的表情后,米哈伊尔也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得了,我是不是应该建议别林斯基将我们的饥饿文人俱乐部改名为幻想文人俱乐部 (本章完) 第70章 梭哈是一种智慧 第70章 梭哈是一种智慧 关于米哈伊尔同陀思妥耶夫斯基见面的后续,说起来也是稍稍有些复杂。 首先自然是老陀的反应,在米哈伊尔一行人走后,他先是不由自主地笑了好一会儿,激动的再也睡不着的同时,他也是当即就在书桌前坐了下来,准备跟自己的兄弟同样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来分享自己的喜悦: “嘿!哥哥,我的声誉,我想,很快就会达到一个你难以想象的高度!别以为我是在说胡话,在你不知道的这天夜里,你知道我见到了谁吗?!我相信你也一定听过他的名字。 而倘若你知道这位先生对我的小说是一个什么样的评价,那你就会完全相信我刚才所说的话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你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或许我应该跟更多的人谈谈这件事.” 虽然多少有点装逼的嫌疑,但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确实就像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想的那么顺利。 先是涅克拉索夫冲到了别林斯基那里,冲他大声说道:“又一位米哈伊尔!” 虽然别林斯基开始的时候并不相信,但在听了米哈伊尔的看法后,当即就接过这部小说,并且很快就看了起来。 看过之后,就跟之前遇到米哈伊尔的时候一样,别林斯基很快就邀请年轻的老陀见上了一面。 肯定了他的才华的同时,也是顺势拉他进入了帕纳耶夫他们这个圈子。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帕纳耶夫是挺耐造的,都这个样子了,一直以来竟然过得都还算不错,确实有点家大业大的意思了 另外,米哈伊尔之前说的确实没错,说是聚会上再见面就真的是聚会上再见面。 既然已经拉陀思妥耶夫斯基进入他们这个圈子了,那么他们这些人当然要有一个正式的见面,而这次见面,自然就被安排在了下一次聚会上。 除了见证老陀的亮相以外,米哈伊尔也是准备抽空跟涅克拉索夫商量了一下文集出版的时间,既然重量级的小说都已经一一归位,那么出版的事情最好也不要再往后拖了。 毕竟米哈伊尔现在每天眼睛一睁,就会发现自己头上的那些利息又增长了一笔. 只不过在跟涅克拉索夫商量这件事之前,令米哈伊尔感到意外的是,将军家的那位姑娘这一次寄信竟然一下子寄过来了两封信,并且其中的一封信好像还真有点厚。 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在去这一次的聚会之前,米哈伊尔还是抽空将这位姑娘的回信给看了。 而不同于之前写信时的絮絮叨叨,这一次这位姑娘写得相当简洁,大意就是: “你怎么从来就没跟我提过你最近正在准备做的事情呢?要不是从伊凡·谢尔盖耶维奇那里听说了一点你的情况,我都不知道你最近原来正为钱而苦恼,从你的信里我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 米哈伊尔:“?” 屠格涅夫你个大嘴巴说什么了 “我能为你做的不多,这里姑且是有三百卢布,你” 米哈伊尔:“???” 我怎么就突然吃上软饭了还. 话说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有钱? 虽然这位姑娘好像是心甘情愿的,但米哈伊尔只能说能不吃还是先不吃,尤其还是吃一个跟自己妹妹差不多年纪的姑娘的软饭,米哈伊尔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在琢磨着如何委婉地拒绝之前,米哈伊尔还是先奔赴了老陀即将亮相的这次聚会。 只是等他到的时候,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似乎还并未到来,倒是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先在那里谈论起了《穷人》这篇小说。 该激动的似乎已经激动过了,因此如今这两人谈的似乎是该把这篇小说放在文集的哪个位置的事情,看他们那个样子,似乎多多少少有点犹豫。 而见到米哈伊尔前来,他们当即就邀请米哈伊尔去他们那里,然后准备听听他是一个怎么样的看法。 如今的话,米哈伊尔除了为《彼得堡文集》的出版提供了大量资金以外,当然也是这部文集的供稿者之一,假如老陀未来得及交出《穷人》这部作品的话,那么于情于理,米哈伊尔的作品大概率会被放在文集的最开头。 但是现在的话 “就该是《穷人》这篇小说。” 对这件事其实并不在意的米哈伊尔笑着说道:“它值得这个位置,而且我那篇小说的话,你们也看了,说实话,过于简洁了,它不够厚重。没有别的作品的时候或许可以放一下,但这部作品出现后,我觉得已经不用纠结了。” 听到米哈伊尔的这番话后,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先是对视了一眼,接着别林斯基就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略带点激动和感慨的说道: “米哈伊尔,虽然我认为我已经很了解你了,但当真的听到你说出这样的话后,我还是为你的品质感到发自内心的尊敬!” 坦白说,这虽然不是一件大事,但能像米哈伊尔这样轻而易举地就放下的人,别林斯基是真的没见过几个。 而在说完这档子后,米哈伊尔也是很快就找到了屠格涅夫,然后多少有点无奈地问了他一下他跟那位将军的女儿说了些什么的事情。 在听完米哈伊尔的话后,屠格涅夫也是情不自禁地就瞪大了眼睛道:“米哈伊尔,我向上帝发誓,我只是随口跟人家提了一句,并且我敢保证我并没有说太多。 听你的话,她似乎做出了什么让你困扰的行为?莫非.” “让我安静一会儿吧!” 摆摆手打发走突然八卦了起来的屠格涅夫,有点头疼的米哈伊尔暂时也不去想这件事情,而是很快就挤进了打牌的这些人中间,然后在别人略带一点惊慌的眼神中加入了战局。 而等米哈伊尔逐渐开始启动的时候,旁边突然就有人谈到了《彼得堡文集》这本书,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谈到了米哈伊尔在这方面的巨大投入。 “米哈伊尔?你为什么会有如此冲动的举动呢?这完全就不像你的作风。” 当有人发出这样的疑惑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恰恰打光了手中的牌,赢钱的同时,米哈伊尔也是随口回道: “没什么,要知道,敢于全部投入进去,这也是一种智慧的体现。” 这话当然就是胡扯了,但真正的原因米哈伊尔也不可能说给别人听,索性就随便开个玩笑,反正别人应该也不会当回事。 就当米哈伊尔这么想的时候,他一个抬头,突然就看到一个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甚至还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米哈伊尔:“???” 这话谁都能听,就你是真的一个字都不能听啊! (本章完) 第71章 我米哈伊尔真的不是赌狗 第71章 我米哈伊尔真的不是赌狗 关于老陀为什么是个赌狗这件事,细说起来原因其实还挺复杂的,而只说早期的原因的话,倒是也能简单概括一下。 大致上就是老陀童年的时候,虽然他们家算是一个小贵族之家,但经济状况其实并不算富裕,再加上老陀喜爱、敬仰的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又是经典的酗酒成性,在这种俄国经典开局,也就是压抑的家庭环境下,老陀性格孤僻的同时,多少也有点玉玉了。 而人一旦长期在压抑的环境下成长,突然间获得了很大的自由的话,那么多多少少就有可能开始放飞自我。 老陀差不多就是如此,尽管家境一般,但老陀上了大学后就开始讲究吃讲究穿,并且很有生活情趣,像玛祖卡这样的社交舞蹈跳得相当好,以至于他不断地写信问家里要钱。 等到他父亲死后,老陀的这一毛病不仅没有收敛,而且似乎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这方面可能也是因为所谓的圈子问题,老陀混迹的圣彼得堡的上流文学艺术圈里,有非常多的人往往出身非富即贵,主打一个视金钱如粪土,今朝有酒今朝醉。 老陀家里虽然是个小贵族,但比起这些人来说还是不够地道,而跟着这群人玩,不穷那才叫怪了。 而与此同时,老陀也受到了浪漫主义的影响,浪漫派作品中的英雄人物通常都是放荡不羁,热衷于冒险、决斗,当然还有赌博。因此在青年时代,陀思妥耶夫斯基便已表现出对纸牌和轮盘赌的狂热爱好。 这就导致尽管他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了不少遗产,但最终,他几乎是把从父亲遗产中继承的一千多卢布都给预支了出来,然后全部输在了赌桌上。 而在这种赌狗面前说出类似“梭哈是一种智慧”的话,米哈伊尔当真是急的团团转,恨不得将时光倒流,然后收回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完蛋了,要是老陀这家伙日后写回忆录,把好赌的事情赖到我身上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看着似乎若有所思的老陀,米哈伊尔也是紧忙发布免责声明:“当然,我说的是在极个别的情况下。大部分情况下是绝对不能做这种事情的。” “米哈伊尔,你怎么突然又改口了?”似乎是平日里已经听惯了米哈伊尔那相当镇定和自信的语气,如今米哈伊尔稍稍一慌,在座的这些人还真有点不习惯了。 老实说,他们这些人最开始的时候对这笔生意是真的不看好,尽管因为别林斯基的关系,涅克拉索夫他们这部文集的成本已经被压缩到了一个很低的水平,但在如今的俄国,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文化事业当然不能称得上繁盛。 在市场尚不明朗的情况下,还真是很少有人敢在这上面下重注。 尤其米哈伊尔用的还不是闲钱,而是一笔一笔凑出来的款子,那这在很多人眼中看来就更加疯狂了。 甚至对于那些讨厌这位年轻人的创作的人来说,他们就等着看这位身份低下的年轻人被债务压垮,然后再也不能翻身。 他们觉得等到了那个时候,俄国的文坛才能真正的停止掉这股歪风邪气,而是重新回到正轨上去。 而别林斯基的这个圈子里的人,虽然不会有这么恶毒的想法,但不看好那也是真的不看好。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为何,当他们看到米哈伊尔甚至稳如老狗,谈起这件事情向来都是云淡风轻,似乎那些债务根本就没在他头上一样,他们还是不由自主地被米哈伊尔的这种沉着的气质给感染了。 事到如今,他们的不看好似乎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等到真正见证到这件事情的结果之后,他们对米哈伊尔的认识或许就会有一个新的变化。 可此时此刻,这样的米哈伊尔竟然慌了! 而且还是一边在牌桌上大杀四方一边慌张! 这对吗? 于是当即就有人问道:“你怎么突然就不自信了呢?至于你说的极个别情况,我不认为你现在正在做的这件事有什么很独特的地方,甚至说,我认为你在进行一场豪赌。” 听到豪赌这个字眼,本来多少还有点懵懵懂懂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转而就准备先去涅克拉索夫那里问问大致的情况。 看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反应的米哈伊尔:“.” 得了,之后慢慢再说吧。 叹了口气,稍稍有些头疼的米哈伊尔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放下,而是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眼前的牌桌上面: “好了,我赢了。” 眼见米哈伊尔突然来说这么一句,原本还在好奇的等待着米哈伊尔的回答众人顿时就开始哀嚎: “上帝啊,你什么时候赢的?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 “别让我再坐在这里了,让魔鬼来!魔鬼一定能战胜米哈伊尔的!” “我简直都不敢细数我这段时间被你赢了多少钱了,你瞧瞧米哈伊尔,现在只要你在,维萨里昂他宁可去跟克拉耶夫斯基先生打交道他都不愿意坐在你的面前!” 面对这些哀嚎,米哈伊尔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因此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这些人赶紧掏钱。 坦白说,赢太多是不好,真的会赢到没朋友的,但是有些时候,也确实不是米哈伊尔想不赢就能不赢的. 当米哈伊尔继续打牌的功夫,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经来到了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他们这边。 正常来说,其实当陀思妥耶夫斯基到来的时候,别林斯基就应该将他介绍给众人的。 但不巧的是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到来之前,米哈伊尔也刚刚过来不久,这就导致在场的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先放在了米哈伊尔身上,这种时候要求他们全都放下手头上的事情看向陀思妥耶夫斯基,反倒是有点不合适。 所以还是稍稍等一阵吧,等到因为米哈伊尔的到来而变得稍微有点热闹的氛围平复下来,再给众人介绍一下陀思妥耶夫斯基。 眼下的话,让这位似乎很是紧张、羞怯的年轻人先适应适应这场聚会的氛围也好。 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想法,但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似乎只在那边待了一下,就又重新向他们走了过来. (本章完) 第72章 熟悉熟悉环境 第72章 熟悉熟悉环境 看到那位紧张、羞怯的青年又回来了后,别林斯基忍不住跟涅克拉索夫对视了一眼,正当他们在想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陀思妥耶夫斯基就已经憋不住问道: “我听他们说,尊敬的米哈伊尔似乎正在进行一场豪赌?这场豪赌究竟是什么呢?” 有一说一,提到豪赌这个字眼,老陀的心脏顿时就是一阵猛跳,既有一种莫名的激动感,同时心脏也是一抽一抽地在疼。 只有上帝才知道他究竟有多怀念那些输掉的卢布 而听到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么问,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忍不住相视一笑,接着涅克拉索夫才笑着说道: “他们所说的豪赌应该就是我们一起筹备的一部文集了,而你的小说也将会被我们放在这部文集的开头。” “哦?” 大抵是因为想知道具体内容的心情太过迫切,这位青年一时之间竟然连自己的小说都顾不上了,只是继续问道:“只是出版一部文集的话,为什么要称之为豪赌呢?”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印象中,出版文集好像并不能挣到大钱,而且似乎也并没有这样的先例,而且只是出版一部文集的话,又能上多少钱呢? “因为米哈伊尔陆陆续续已经快往这里面投入快两千卢布了。” 稍稍在心里面算了笔账,涅克拉索夫就有些感慨的继续道:“这还不包括他为这部文集提供的稿件的价格,你知道,米哈伊尔的小说,即便是在相当吝啬的克拉耶夫斯基先生那里,也能拿到一个许多人根本拿不到的高价。” “快两千卢布?!” 听到这个数字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呆住的同时,也是下意识地问道:“那么尊敬的米哈伊尔一定很有钱吧?” “不,他的境况相当一般。”斟酌了好一会儿说辞,涅克拉索夫才继续道:“不久前他还依靠着一点稿费过活,现在也是如此。至于说投进文集的钱,有些是别人资助给他的,有些似乎就是他借来的.” “啊?” 听到这话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只感觉热血在不断地往他脑袋上涌,不一会儿他那略微有些苍白的脸上就出现了激动的红晕,确定涅克拉索夫并不是在开玩笑,并且仔细又看了一眼米哈伊尔的着装之后,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才用着颤抖的声音,发出了悲鸣一般的叹息: “上帝啊,他怎么能这么做?他难道一点都不为自己的生活考虑吗?投了这么多钱就算了,他竟然还是借来的,我实在难以想象要是文集卖的没那么好,尊敬的米哈伊尔到底该怎么办.” 在这个瞬间,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甚至想冲过去跟米哈伊尔好好谈谈,就算要用自己举例子也在所不惜! 嗯,这一阶段的老陀虽然是条赌狗,但尚未成为一条真正的赌狗,更别说上次赌博的后果那可真是让他心疼坏了。 于是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就可以这么说:老陀这条小赌狗真的被一条真正的赌狗给吓住了 “我们也这样劝过米哈伊尔。” 看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反应,涅克拉索夫仿佛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因此他颇为感同身受的道:“但是自始至终,米哈伊尔似乎都对自己的这个决定有着很强的自信,时间一长,我都忍不住想跟他一起搏一搏了! 就像他曾经在聚会上告诉我们所有人的那样: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当然,我知道这句话肯定远远不只是局限于此,以后一定会有更多人将米哈伊尔的这句话反复来讲的! 不过目前的话,你从这句话中也能听出来米哈伊尔对这事情的坚持和一往无前。”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在心中接连将这句话念了好几遍,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是情不自禁地朝米哈伊尔看去。 此时此刻,那位漂亮的青年尚且还披着他那有些破旧的大衣,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宁静,而他的动作是如此松弛,整个人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并且将自己的一条腿搭到了另一条腿上面。 当没轮到他的时候,他便用手腕支起了自己的脑袋,淡定地看着场上众人的对局。 而他这样的姿态,在座的这些衣着体面的先生竟然没有一点不好的神色,甚至还时不时地看向他,似乎是在咨询他对于某件事的意见。 当零碎的阳光打在他身上的那一刻,陀思妥耶夫斯基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大概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盯的时间有点太久,以至于本来还在苦恼自己于自己脖子的疼痛的米哈伊尔,终于是意识到了什么,然后便朝他那里看了过去。 脖子痛的原因倒是很简单,大概任何睡多了硬邦邦的沙发的人,他的脖子都会是很痛的 而当米哈伊尔又跟老陀对上视线后. 米哈伊尔:“???” 这是什么眼神,兄弟你看得我真的有点害怕. 而且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你们也不要说多余的话好不好?! 稍微想了一下老陀听到他们的话后会是个什么反应,米哈伊尔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事已至此,米哈伊尔也只能是将手中剩下的牌全都打出去,然后叹了一口气道: “我赢了。” 他这口气才刚叹完,其他人顿时就开始了对米哈伊尔的声讨: “米哈伊尔,为什么你赢了还要叹气呢?莫非你真的被魔鬼上身了不成?” “就冲你叹的这一口气,就应该判定你输了的!” “行行好吧米哈伊尔,哪有你这样的赢法呢?我就算是去赌场,我也至少能在那里赢上两把!” 面对这样的声讨,看着别林斯基他们心急如焚的米哈伊尔只觉得吵闹,但眼看陀思妥耶夫斯基又突然激动起来,并且热切地跟别林斯基他们说着什么的时候,米哈伊尔的心在咯噔一声后,终究是灰暗了下去. 你这样真的搞得我都不敢出版这部文集了 算了算了,该出版还是赶紧出版吧。 不然我可能还没有因为文章被关进监狱里面去,就先因为欠债而进去熟悉熟悉环境了 感谢一波“珊海飞羽”、“游水”、“西方八一”、“落落体面”、“顿斯科伊”、“左居右”、“天气变凉总是在秋后几场雨”大佬们的打赏,非常感谢! 顺便友情推一本幼苗《人在俄国:我有每日情报系统》。 当代俄国的故事,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本章完) 第73章 上架感言 第73章 上架感言 写书四年,这次的上架感言也正好是第四次感言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这本书也是我写书到现在成绩最好的一本了,真是可喜可贺。 大一的时候在一家小网站,百万字一千五百均。 大二的时候来了起点,百万字两千均。 大三的时候写了阵纯文学,顺便考了个研,研,上了但又没完全上。写的一些诗歌、小说倒是基本上都有了着落,发在了几家省刊上。 不过现在看来,虽然有几篇我个人很珍视,但是要说能拿给很多人看的话,那还是有点太厚脸皮了些。 好在有一篇小说我比较满意,算是我认为能够拿出来让大家瞧上一眼后,不至于说浪费时间的小说。 但这篇小说目前还在某省级刊物排期中,估计还要几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发出来了我就免费发到作品相关里面,希望到时候大家多多骂我,我愿意接受大家对这篇小说的所有意见。 毕竟我在它身上寄托了除了娱乐以外的东西,既然抱着这样的想法,那无论大家说什么都是应该的。 当然,请放心,通篇全是故事,没有一点多余的描写(狗头)。 (吐槽,纯文学的审核周期和排期是真的久,等的我都快忘记有这回事了) 大四,又开了一本,扑到姥姥家了,我都以为我的网文生涯要就此断绝了,并且深深怀疑起了自己的水平,但非常不甘心,于是就又开了这本书。 好在成绩不错,看来还是能继续在网文这条路上继续努力努力的。 说起来我一直以为自己的网文水平不可能有进步了,以前是什么样,现在可能还是什么样。 不过在写这本书的时候,真的是感觉到了自己在诸如节奏、装逼的感觉等地方上了一个新高度,希望能继续进步吧,能够写出更好的故事。 当然,首先要感谢还是各位衣食父母,即便题材小众,也给我干到这个高度上了,是真的没想到,也是真的非常感谢各位(鞠躬)。 接着就是感谢老陀老托老屠老契老别老涅之后可能还要感谢更多人以及他们的作品,真的是沾了他们的光了,以前是感谢从他们那里得到了某种精神上的启迪,现在也真的是在他们的光芒下混口饭吃了(狗头)。 再就是感谢老帕和他老婆的回忆录,感谢老陀老屠老托老契的书信集,感谢阿b的知识博主们以及搜刮到的各种各样的论文和资料,这让我对某些东西有了越来越清晰的认知。 最后就是感谢我的编辑迦南大大以及各位给我章推的大佬,还有我的运营官火焰之星,虽然他有时候有些自作主张(狗头),但没有他的帮助,这本书可能也不会在前期一下子就好起来的,非常感谢。 最后的最后,还是稍稍感谢一下自己吧,我也喜欢我笔下的故事,有时候回头再看甚至还有一点佩服自己,尽管很多时候卡文了会觉得自己写的一坨(悲)。 那么还有就是上架爆更了,五月一号上架,保底五章,之后我争取每天都不低于四千,得努努力回报各位的厚爱。 加更规则的话,一千月票加更一章,一个盟主或打赏满100000起点币加更一章,目前已36984。 不是厚脸皮敢狮子大开口,实在是每天都要大量的时间在查资料读书信集上,看各种名著更是家常便饭,再加上实习和毕业论文什么的,实在是挤不出来太多了。 按照现在的月票和打赏情况,大概一个月会加更三到四次?对我来说加把劲还是能做到的。 那么在这里就再次感谢各位了,写到现在,米哈伊尔的故事只是刚刚开了个头,以后他要面对的事情还多着呢,这将是一条格外漫长的旅途,谁也不知道路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期待与各位在这条旅途上同行。 万分感谢。 (本章完) 第74章 恩怨情仇(求首订!) 第74章 恩怨情仇(求首订!) 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帕纳耶夫家初次亮相到底怎么样这件事,米哈伊尔觉得总得来说还算不错。 尽管在最开始的时候,老陀那双不大的灰眼睛总是不安地从一个对象转到另一个对象身上,苍白的嘴唇也神经质地抽搐着,但在看到米哈伊尔的时候,尤其是看到他充满鼓励和认同的微笑,老陀终究是镇定了下来,开始在众人面前大声念出自己那篇小说的其中一段。 因为老陀的作品质量确实在线的缘故,在场的众人当然也都很给面子,除却献上自己热烈的掌声以外,也都很照应他,试着消除他的羞怯心,向他表示他是这个圈子里的一员。 于是到了最后,确实称得上一句宾主尽欢。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原本的历史中,大概是因为处女作就直接轰动了圣彼得堡的缘故,再加上性格缘故,这就让原本还有点羞怯的老陀变得愈发神气。 简而言之就是飘了,他开始跟每一个人展开争辩,并且过于明显地流露了他的作家自尊心和对他写作才能的自负态度。 于是就变成了爱装逼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同学。 但是要知道,成名意味着博得了很多人的好感和赞誉的同时,也必定会引起一些人的不快和敌意,就算他们可能并没有利益上的牵扯,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敌视一位突然间成名的新人作家。 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老陀除了爱装逼以外,情绪也不太稳定,一被人刺激就开始上头,这就导致他有时候确实会在上头的情况下说出一些荒唐话。 这就非常有可能被一些有心人记住,然后说出去充当谈资。 在这方面屠格涅夫就是一个典型的乐子人,尽管他跟老陀的初次见面还算愉快,但后来不知道是老陀装逼装的太厉害了,还是屠格涅夫的吹牛逼绝症和乐子人体质发作。 总之屠格涅夫常常故意诱使老陀跟他争论,弄得老陀万分激动,然后就开始狂热地维护他在急躁中顺口说出的观点,有些观点过于荒唐,屠格涅夫就抓住这些荒唐的观点来取笑。 取笑完了之后还要出去跟众人吹牛逼:欸欸欸,最近那个很火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你们知道吗?要我说,土鸡瓦犬耳!我来跟你们讲讲他都说了些什么荒唐话……… 说实话,老屠是真有点乐子人并且嘴还硬,碰到老陀还好,等之后碰到老托这种脾气有时候很火爆的狠人后,那是真的险些被老托决斗然后给一枪崩了的……… 毕竟老托可是真的当过兵打过仗见过死人甚至亲自制造了不少死人,收拾个老屠大概率是手拿把掐的。 那么话说回来,只说现在的话,老陀还没开始装逼,甚至表现得相当谦逊,还时不时地看向米哈伊尔。 老屠的一身恶疾也还没开始发作,对待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个刚刚加入进来的年轻人也是拿出了自己良好的艺术修养和美好的品德,甚至还在米哈伊尔旁边夸道: “你听啊米哈伊尔,他写得真好!开始的时候我听他们说第二个米哈伊尔出现的时候,我只当他们是在开玩笑,现在看来确实是如此!说不定他还要比你更好些呢,你瞧,我到现在都还没能看到你的长篇………” 米哈伊尔:“………” 你最好保持住这种态度,别又突发恶疾了嗷! 该说不说,尽管这一位位大文豪在文学史上可谓是鼎鼎有名,但他们确实也是一位位鲜活的人,就是有点太鲜活了,能少吹点牛逼少装点逼就更好了……… 对此米哈伊尔倒是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毕竟老屠老陀他们都这个年纪了,基本性格肯定是定型了,无论是谁都很难轻易改变。 米哈伊尔只能说是到时候会努力调解一下,如果我开口的话,他们应该会给我一个面子吧? 但是我真的有这么大脸吗. 聚会上,米哈伊尔想到了这个问题,然后就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若有若无的观察中摸了摸下巴。 应该会吧 米哈伊尔这么想道。 实在不行就先压一压老陀的锐气,毕竟就算老陀再怎么天才大概也赶不上米哈伊尔目前的发表质量和发表速度。 抛开这些远的先不说,这次聚会总归是在一派祥和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 见证了老陀在聚会上的初次亮相之后,米哈伊尔就开始处理将军家的女儿娜佳突然资助过来的这笔卢布。 硬要说好像也可以接受,毕竟在这一时期,有钱的女性贵族资助作家、艺术家什么的可谓是家常便饭。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这年头的贵族女性们都拥有继承权,她们中那些家底雄厚的,往往都能从她们的父辈们那里继承非常大的一笔遗产,屠格涅夫他妈就是如此,从她的叔父那里继承到了大量的农奴和土地。 要说这笔遗产有多大,这么说吧,就算屠格涅夫跟他哥分了分,他的整个后半辈子依旧衣食无忧。 米哈伊尔发誓,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是不太富的话,那必须得天天去屠哥那里打打秋风. 而这些继承了大笔遗产的贵族女性们除了生活以外是真没地方,于是一些有钱的贵妇们就开始借由资助艺术家来实现自己的个人理想亦或者是借此提升自身的文化影响力。 像什么伏尔泰、卢梭、乔伊斯、纪伯伦全都吃过贵妇的软饭。 米哈伊尔现在没怎么吃,一是因为在如今的俄国,这种风气总归是不够浓厚,二就是站久了,腰就不太想弯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既然将军的女儿娜佳在又一次的回信中坚持要给,那么米哈伊尔也只能说这软饭好像还不错,喷香喷香的我爱吃. 当然,米哈伊尔终究还是没有白嫖这位少女,而是在信里面答应了对方会再写一首诗歌放在这次的文集里。 至于说米哈伊尔到底准备再写一首什么样的诗,姑且还是放到后面再谈. (本章完) 第75章 文集出版(求月票!) 第75章 文集出版(求月票!) 随着文集所需的稿件已经全部就位,再加上米哈伊尔又狠狠往这项事业里补了一波资金,可以说,文集的出版已经正式进入倒计时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最开始的时候,米哈伊尔跟涅克拉索夫谈的分成比例还是什么给米哈伊尔百分之十五,但是现在的话,由于米哈伊尔在这项事业中出了非常大的力,尤其是在经济这一块。 这就导致涅克拉索夫一度想跟米哈伊尔来上一波六四,米哈伊尔六他四,对此米哈伊尔当然是一句好兄弟在心中!必须五五!什么都别说了嗷! 毕竟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涅克拉索夫在这项事业中几乎不可能被替代,而且他出的资金也就是比米哈伊尔少上一些而已,这样的话,涅克拉索夫能在激动之下提出六四,但米哈伊尔可不能真就接受了这个分成。 都哥们! 老涅之后要是发达了米哈伊尔也是绝对会去他家看看的 而在文集发行之前,还不等米哈伊尔提出一些宣传上的建议,涅克拉索夫就率先跑过来跟米哈伊尔说了自己的想法: “米哈伊尔,我准备将《彼得堡文集》将要发行的消息在圣彼得堡所有的报刊上全都登一遍,或许莫斯科也是如此。总之我准备大发广告了,但是帕纳耶夫觉得这样做的费实在是太大,而我们圈内又有很多人认为这么做非常不体面,有辱文学的尊严。 但我还是坚持这个想法,不过在这么做之前,我还是想先问问你的看法。” 根据这话其实就能看出来涅克拉索夫为何能够成为一流的出版商了,他在这方面的嗅觉和能力要比身旁这些没有过过苦日子的贵族朋友们要强太多了。 至于别林斯基,单纯就是没有太多经商的头脑,并且确实也没怎么在最下层摸爬滚打过。 不过提出归提出,涅克拉索夫在跟米哈伊尔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内心其实还是有些忐忑,毕竟当周围都是不赞同的声音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够保持自信呢? 更何况这真的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了,属于是能把两人的债务再猛涨一下的那种 既然如此,涅克拉索夫就算是真的决定做这件事了,又怎敢满怀信心呢? 于是涅克拉索夫就找到了米哈伊尔说了这件事,然后米哈伊尔如是说道:“再没有比这更天才的想法了尼古拉,我赞同的不能再赞同了,有句老话说得好,酒香也怕巷子深,不宣传一下别人又怎么知道我们的这部文集到底有多好,又是在哪里售卖的呢?” 一如既往的,米哈伊尔那淡定的微笑和坚定的语气,简直就像圣光一样照射到了涅克拉索夫内心的最深处,一下子就让涅克拉索夫信心倍增。 就是米哈伊尔提的这句古话稍稍有点奇怪,在我们俄国难道还有哪家合法的酒馆是没有生意的吗? 就算是不合法的也依旧火爆 总之,米哈伊尔不仅坚定了涅克拉索夫的信心,并且还给了涅克拉索夫很多宣传上的建议,帮助他完善了他的想法。 而他的这些建议也是让涅克拉索夫直接呆住了,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然后连连感慨道:“上帝啊,米哈伊尔,你在广告这一块也绝对是一个天才!虽然你说的那些方法里面,有一些简直就像是魔鬼才会用的手段,但还是不得不让人说一句天才.” 米哈伊尔:“.” 怎么还连夸带损的,我这也只是把有些人做过的再说一遍罢了。 就这样,听完米哈伊尔的意见以及建议后,涅克拉索夫兴冲冲地去按米哈伊尔说的那样去做事了。 不得不说,米哈伊尔虽然在理论上是一套一套的,但真要落实到具体行动上,那还是得交给涅克拉索夫来。 而随着涅克拉索夫将某些可行的想法一步一步变为现实,圣彼得堡乃至更远的莫斯科,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开始留意到这部文集的消息: “伊戈尔,你快看!有一部《彼得堡文集》好像马上就要出版了!” “嗯?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彼得堡如今每天出现的新书简直多得简直数不过来,我之前还专门看过两本,写得都很糟。” “那位米哈伊尔的新小说和新诗歌都将会出现在这部文集里面!” “什么?!那么在什么时候发售呢?最近的《祖国纪事》我都没有看到他了,倒是看到了好几篇无聊至极的文章。唉!看了他的文章后我感觉有很多作者写得都太差了,连一些已经成名的作家都是如此!” “就在这几天了,我觉得我们要早点去才是。谁知道它会不会像《祖国纪事》一样被一扫而空呢?” “会的,我觉得会的,既然我们能看到,那么我们的同学也一定会看到的。” “上帝啊,我是真的不想那么早起来,亲爱的雅罗斯拉夫,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不可能的伊戈尔,与其这样我宁愿跟你一起冻死在圣彼得堡的早晨!” “哦,米哈伊尔,我知道他,他写的小说有点意思,但真正有教养的先生和太太们是绝对不会主动去看的。不过他的诗歌倒是很不错,虽然未免将自己的爱人看得太重,但是在念给那些太太和小姐们的时候,效果确实不错。 为了他的诗歌,我愿意买上一本。” “我跟您的意见差不多,他小说的选题往往让人感到不适,倘若他要是能够将自己的目光放在合适的人和物上,那么我相信他绝对是前途无量。” “不止是那个米哈伊尔,还有大翻译家克罗嫩贝格,以及声名赫赫的索洛古勃伯爵和奥多耶夫斯基公爵,还有很多我们耳熟能详的名字。虽然价格好像有点高昂,但它的内容似乎真的对得起它的价格了。” “竟然有这么多知名人士的作品?看起来确实不错,只是他们怎么能在报刊这样的东西上打广告呢?简直就像那些为了贩卖自己的商品,就在那里大喊大叫的商人一样,实在是不太体面。” “我也是这么想,但还是买上一本看看吧” 类似上面的场景,随着时间的推移,正一次又一次的发生在圣彼得堡各处。 在街头、在大学、在咖啡馆、在书店、在奢华的书房和客厅、在公寓 如此大范围的发生,一方面要归结于涅克拉索夫搞出来的铺天盖地的广告,另一方面则就是单纯的名人效应,除了米哈伊尔这个近来被很多人提起的新星以外,诸多德高望重的作家和艺术家们的名字,也是再次为这本文集镀了一层金,使更多的读者更为信服。 而与此同时,看到这部文集的成品的别林斯基也是兴奋不已,除了作序写评论以外,别林斯基也是热情地在向自己圈子里的人以及很多朋友宣传这部文集,从而为这部文集的热度和讨论度又添了一把火。 当然,有人好奇、期待这部文集的同时,也就肯定有人对此感到不屑和不满,乃至因为一些原因对这部文集心生敌意。 《祖国纪事》的发行商克拉耶夫斯基差不多就是如此。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件事其实跟克拉耶夫斯基关系不大,甚至还有益于克拉耶夫斯基,就比如他这一阵子一直在研究这部文集的宣传方式,每次当他以为他已经弄明白了的时候,就总能发现一些新的东西。 这让他感到大开眼界的同时,也已经开始琢磨如何将这些宣传手段应用到自己的杂志上了 不过就算如此,随着这部文集的声势越来越大,克拉耶夫斯基的心里面慢慢地也开始感到不舒服和不满。 只因假如没有这部文集的话,那么这上面出现的所有作品都理应会发到《祖国纪事》才是! 除了鼎鼎大名的索洛古勃伯爵和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等大作家的作品以外,那位米哈伊尔就更不能例外! 要知道,由于米哈伊尔最近这段时间几乎把他的精力全都放在了这部文集上,所以他就再也没有给《祖国纪事》供过稿了。 这就导致有相当一部分订阅用户都写信来抱怨这件事,连带着《祖国纪事》最近这两期的订阅量都波动了不少。 尽管克拉耶夫斯基依旧不肯承认一位作家能对自己的杂志产生多大的影响,但是最好的情况肯定还是他继续供稿,杂志这边也不会亏待他,他要是再写上几期,很有可能再将他的稿费提高一些呢! 要知道,对于他这样的新人来说,这已经是绝佳的待遇了。 毕竟圣彼得堡有太多的年轻作者想将他们的作品投给《祖国纪事》了,为了能够刊登甚至愿意分文不取。 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不能说他拿到的不是最好的待遇? 而像这样愿意分文不取的年轻人,克拉耶夫斯基目前参加的这场聚会上就有一个。 总得来说,圣彼得堡的文人们各有各的圈子,很难说有谁是一家独大,像是别林斯基,在他的圈子外,有许多作家甚至将他视为一位麻风病人,在街上碰见他都不愿同他打招呼,根本不愿意跟他待在一起。 不过这某种程度上或许也算是一件好事,因为文人里面有相当一部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有别林斯基他们这样反对农奴制的进步作家,那么自然就有捧沙皇政府的臭脚,希望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的文人。 就比如此时圣彼得堡一位颇有名气的作家布尔加林,“自然派”这个名字最初其实就是他对一批师法果戈理的青年作者的贬称,只是后来经过了别林斯基的反复阐述,才让这个名字成为俄罗斯早期现实主义派的别名。 更抽象的是,这哥们除了反对进步作家们以外,也是真成了秘密警察机关“第三厅”的特务,文学圈里有什么非常过激的言论,还真有可能会被他告上去充当证据。 只能说,有人上赶着想当狗是真的,“第三厅”巴不得有人当狗也是真的。 不过或许在布尔加林之类的人的想法里,他们可能真的是觉得自己在维护俄国的优良传统和社会秩序吧。 当然,假如能在维护祖国的这个过程中为自己争取一点小权益,想必他们也是非常乐意的。 而说回克拉耶夫斯基目前正在参加的这场聚会,差不多就可以说是他的舒适圈,尽管他表面上对别林斯基他们那群人相当亲切,但实际上并不愿意跟他们打太多交道。 倒是眼前的这些先生更加合克拉耶夫斯基的脾气一些。 他们这些人对于《彼得堡文集》的看法也非常一致,都认为一部好好的文集在这么多报刊上打广告是一件非常不体面的事情,乃至于说: “那两个毛头小子就好比阿普拉克辛商场的伙计,厚着脸皮把一切过路人拉进店里,为自己的货色大吹大擂,他们哪来一点身为作家的自尊?圣彼得堡文学圈的风气就是被他们这样的举动给败坏的!” 尽管克拉耶夫斯基准备把某些宣传手段用在自己的杂志上,但这并不妨碍他跟这些先生有着差不多的看法。 而他们在聊着这些事情的同时,有位千方百计挤进他们这个聚会的年轻人,也是赶忙抓住机会将他的作品给念了一遍。 圣彼得堡有大把大把这样的年轻人,怀揣着文学梦,不停地尝试各种做法来寻求门路,只为能有一个将自己的作品呈现在文化界有影响力的人眼前。 克拉耶夫斯基见多了这样的年轻人,而等他在听完之后便抬眼看了过去,那位似乎有些激动的年轻人在看到克拉耶夫斯基那张严峻深沉的脸时,尽管内心或许不愿,但还是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带点讨好意味的笑容。 写得不错,不求回报,对权威人士保持着应有的尊重。 这才是克拉耶夫斯基经常见到并且非常喜欢的年轻作者。 至于那位米哈伊尔,他对于平台以及权威人士认可的重要性的认识,似乎并不太够,而且并没有多少奉献精神。 脑中再次闪过了那位面对他面色如常的年轻人,克拉耶夫斯基虽然只是有点不快,但他还是由衷地希望那两个毛头小子的文集会失败,碰过壁之后,他们估计才会懂得如今能够拿到的稿费到底有多珍贵。 当克拉耶夫斯基这么想的时候,那位听了在场不少人谈话的年轻人安德烈,脸一直发烧的同时,也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许久的气。 上帝啊,任何一位年轻作家想要让自己的作品登上杂志就必须经历这样的事情吗?那么那位米哈伊尔是否也经历过这种事? 另外虽然在这场聚会中听到了很多人对于《彼得堡文集》的贬低和不屑,但是就安德烈自己而言,他是一定会买一本文集来看看的。 而且说实话,他总觉得在座的各位先生大概也会有很多人会买上一本。 那么这次的新小说究竟又是什么呢? 希望不会再是《变色龙》这样的小说了吧。 上次那篇《变色龙》他看了之后先是大笑,等反应过来后就再也不肯看第二遍了. (本章完) 第76章 《窝囊》与诗歌 第76章 《窝囊》与诗歌 随着最后的几天过去,年轻人安德烈虽然依旧未能等到《祖国纪事》编辑部那边的确切消息,但好在《彼得堡文集》发行的日子确实是如期来临。 于是在发行当日的一大早,经济状况其实还不错的安德烈就早早地出了门,选择迎着圣彼得堡早晨的寒风前往自己心心念念了好一段时间的书店。 尽管他对发行这天的排队状况确实早有预料,但等他赶到书店门口时,那乌泱泱的一大堆人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看得出来,有的人似乎连觉都没睡,大概率是参加完什么舞会、宴会后就已经是深夜,于是索性就继续熬了熬,然后就带着一点酒气赶了过来。 像这样的盛况,即便是在《祖国纪事》最新一期发行的时候,都未必能够看到,而此次前来买书的年轻人某种程度上算是各有各的目标,毕竟出现在这部文集上面的知名作家和诗人确实很多。 不过安德烈可以确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一定会将自己的目光,留在某个人的作品上的。 而除了他们这些人以外,一些负责维持秩序亦或者带着别的什么目的的巡警,也是已经开始打着哈欠在附近这一带晃悠。 最近一阵子的话,有些巡警可谓是倒了大霉,动不动就要被某些年轻人来上一句“奥楚蔑洛夫”,如果是一般人说这话,他们这些巡警绝对会让说这话的人感受一下这年头俄国警察执法的力度。 但偏偏说这话的大多数年轻人,都是那种家里多多少少有点背景的,这种情况下就真的很难受了。 这种行为固然有合理的一面,就比如有些巡警确实就是那一套,但与此同时,安德烈更认为《变色龙》这篇作品是指向所有有着这种庸俗倾向的人的,而绝不只是这些巡警。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天色越来越亮,气氛愈发热烈,等到一切开始的时候,其实多多少少有点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的安德烈经过一番争抢,总算是将一本厚厚的文集给拿到了手中。 价格并不便宜,三卢布一本,据说还有什么更贵的典藏版,但这跟安德烈并无太大关系,能拿到目前这个价位的,他就已经很满意了。 虽然不便宜,但考虑到这本文集如此之厚,文集里面的作家又可谓是众星云集,且统统都是没有看过的小说和别的题材的作品,如此一想,好像也就没那么贵了。 拿到这本厚文集后,安德烈也是迫不及待地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然后快速翻找起了目录,等到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名后,满心欢喜的安德烈就又看向了小说的名字,随即顿时一愣:《窝囊》。 出神了一会儿,虽然感觉被这篇小说的名字给攻击了一下,但是他还是看了下去: “日前,我把孩子们的家庭女教师尤丽娅·瓦西里耶夫娜请到我的书房里,需要清一下帐。 “请坐,尤丽娅·瓦西里耶夫娜!”我对她说,“我们来结算一下。您无疑需要钱用,可是您这么拘礼,自己是不会讨的……好吧,小姐,以前我跟您讲定月薪三十卢布……” “四十……” “不,三十……我这儿记着呢……我付给家庭女教师的薪水向来都是三十卢布……好吧,小姐,您来了两个月……” “两个月零五天……” “不,整整两个月……我这儿记着呢。这么说,我该付您六十卢布……得扣除九个礼拜天……要知道每逢礼拜天您不给科利亚上课,只休息不干活……再加上三个节假日……” 看到这,安德烈基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似乎就是一位雇主对一位姑娘展开了剥削,而面对雇主不守信的行为,这位姑娘却只是: “涨红了脸,开始拉扯衣服上的皱边,可是……她一言不发。 “再加三个节假日……因此要扣除十二卢布……科利亚病了四天,没有上课……您只给瓦莉娅一人上课……有三天您牙痛,我妻子允许您下午不上课……十二加七等于十九。扣除后还剩……嗯哼,四十一卢布。对吗?” 即便如此,对方的剥削似乎仍未结束: “除夕晚上,您打碎了一只茶杯和一个茶碟。扣除两卢布……那茶杯很贵重,是祖传的,不过……算了吧,上帝保佑您!我们哪能一点不受损失呢? 后来,小姐,由于您照看不周,科利亚爬到树上,把上衣撕破了……该扣除十卢布……有一个侍女,也因为您照看不周,偷走了瓦莉娅的一双皮鞋。您样样事情都得照看好才是。您是拿薪水的,因此,这么说,还得扣除五卢布……一月十号,您在我这儿拿了十卢布……” “我没拿!”尤丽娅·瓦西里耶夫娜小声说。 “可是我这儿记着呢!” “哦,那就……好吧。” “四十一减二十六——余十四……” “我只拿过一回……”她用颤抖的声音说,“我在您太太那儿拿过三卢布……此外我再没有拿过……” “是吗?您瞧瞧,这笔钱我可没有记上!十四再减三,余十一……好吧,这是给您的钱,宝贝儿!喏,接着:三卢布,三卢布,三卢布,一卢布,一卢布。请收下,小姐!” 面对这种刻薄的不能再刻薄的克扣,甚至说看得安德烈都忍不住捏紧了拳头,那位这位可以的姑娘又是一个什么反应? 她只是: “她接过钱去,手指哆哆嗦嗦地把票子塞进衣袋里。 “merci(法语,谢谢),”她小声说。” 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要对他说谢谢?! 不等看的怒火中烧的安德烈先说点什么,这篇小说竟然又出现了一个极大的反转,只因那位剥削人的雇主,此刻竟然有着跟安德烈一样的怒气: “我跳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快步走着。我气愤之极。 “您为什么要‘merci?”我问。 “您给了钱……” “可是要知道,是我克扣了您,见鬼,是我抢了您!要知道是我侵吞了您的钱财!您为什么还要‘merci’?” 看到这里的对话的安德烈愣了一次又一次,怎么这位雇主说的全都是我想说的词啊?! 而面对雇主的质问,这位姑娘只是说道: “在别的地方,人家根本不付我钱……” “不付钱?这毫不奇怪!好了,刚才我是跟您开玩笑,给您上了残酷的一课……您那八十卢布我如数付您!钱都放在信封里了!可是人难道能这样软弱?您干吗不提出抗议?为什么一言不发?在这个世界上,难道人不应该以牙还牙吗?做人难道能这么窝囊?” 她苦笑了,但我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能这样的。” 我请求她原谅这残酷的一课,把八十卢布全给了她,这使她大为惊喜。她胆怯地说了一声“merci”,走了出去……我望着她的背影,不禁想道:在这个世界上,做一个强者可真容易啊!” 看到这样一个惊人的结局,本来怒火中烧的安德烈此刻却像是被重锤击打了一样一言不发,等这阵眩晕过后,他的脸不由自主地就再次烧了起来。 即便他或许不必面对文中这位姑娘的窘境,但是他真的就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吗?他在克拉耶夫斯基那里,在那些先生那里,难道就不是窝囊的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而只是敢听着吗? 一想到这里,安德烈就真的恨不得一把抓住这篇小说的作者,抓住他的手,死死抓着不放,只为问他一句:“那能怎么办呢?” 不过或许也不用问,因为他似乎已经把他想说的和应该有的应对方式全都写下来了 就当年轻人安德烈因为这边小说一会儿情绪激动一会儿又格外低沉的时候,在圣彼得堡的另一处,一位刻意起得很早的年轻姑娘,此时此刻也是有些睡眼惺忪地看着窗外昏暗的景色,抑制住自己的困意的同时,也在等着自家的仆人将她想看的那本书给带回来。 在这个尚未明亮起来的早晨,她的思绪摇摇晃晃的同时,也是很快就想到了最近同那位作家和诗人的书信往来。 本来或许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展,但或许是那晚的时候太惊艳,亦或者是那晚的月亮太特别,或者说对方给自己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总之,确实有了书信上的往来。 开始的时候其实也觉得并不会说太久,但是不知为何,对方所说的一切对这位年轻的姑娘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尤其是对方隐藏在诙谐、闲散叙述中的那种开朗的人生态度,难以克制的关照他人的情怀,真的给了她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正是因为有这种难言的好感,她才会主动从别人那里打听了一些事情,并且在打听完后愿意为正处于困难时期的对方做点事情。 有点遗憾的是,这位姑娘的父亲正值壮年,她大概还需要好几年的时间才有可能继承一笔大的遗产,因此她暂时其实不能拿出太多的钱出来。 不过倘若对方跟她开口,那么她肯定还是能拿出更多的,岂料对方不仅没跟她继续开口,反而还推辞了一番,好在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接受. 从别人那里,这位姑娘基本上已经了解到了米哈伊尔现在的处境,吃住都非常一般,而他为了能够改善自己的生活,不仅在拼命写稿,而且竟然还进行了一场豪赌,似乎准备赌上全部的身家以及冒着欠债的巨大风险去出版一部文集。 尽管这位年轻的姑娘从未体验过欠债的感觉,但这并不妨碍她理解米哈伊尔的处境以及可能面临的风险,正是由于对米哈伊尔境况的一点莫名的担忧,这位姑娘才会突然做出了那种似乎有点莫名其妙的事情。 可是不知为何,当娜佳向文化界的不少人士打听了消息之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位前途无量的新星的投资行为实在是古怪,简直就跟疯了一样,否则怎么会如此不顾后果? 但是从跟米哈伊尔的信件往来中,娜佳却完全没有感觉到米哈伊尔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甚至说还会不自觉地就被对方信中流露出来的积极的情绪所感染。 那么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对自己的举动又是怎样的一个看法呢? 这些问题直到现在还萦绕在这位姑娘的心头,不过在询问之前,她还是非常想看看对方答应她新写的诗歌到底是什么样子。 尽管对方的诗歌写得非常好,但是那位米哈伊尔先生似乎很少动笔,除了那一首诗歌以外,竟再也找不出任何一首他的别的诗作,这在彼得堡的诗人里面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 但如今的话,总算是又能看到了。 这位姑娘就这么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良久,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明亮了起来,而她家的仆人也终于是将一本厚厚的文集给买了回来。 看得出来,为了买到这部文集,她家的仆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整个人看上去颇为狼狈,似乎是经历了一场相当麻烦的战斗。 这么难买吗?这位姑娘开始想道:那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的投资成功了? 还清债务对他来说就不再是问题? 想到这里,这位姑娘的心情突然一下子就明快起来,以至于她拿着这本厚厚的文集走到了屋外明亮的地方,准备找到一个最佳的位置来进行阅读。 而当做好准备后,她便毫不犹豫,直奔目标,甚至连小说都忍住了没有先看,而是径直看向了诗歌。 于是米哈伊尔的新诗歌就这么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我来到这个世界为的是看太阳, 和蔚蓝色的原野。 我来到这个世界为的是看太阳, 和连绵的群山。 我来到这个世界为的是看大海, 和百盛开的峡谷.” 就这么短短几句,一下子就将这位姑娘拉入到了一种宏大辉煌的感觉里面去,而在这种感觉当中,隐隐约约还能感受到某个人的影子: “我战胜了冷漠无言的冰川, 我创造了自己的理想。 我每时每刻都充满了启示, 我时时刻刻都在歌唱。 我的理想来自苦难, 因此为人所爱。 谁能与我的歌声媲美? 无人、无人媲美。 我来到这个世界为的是看太阳, 而一旦天光熄灭, 我也仍将歌唱……我要歌颂太阳 直到人生的最后时光!” 一万字奉上,求求月票,月初是双倍月票,感谢大家了。 另外感谢“风雨门”、“猫瘫”、“西方八一”、“蒙彼利埃亻”、“伊阿科斯”、“十七的刀削面”的打赏,非常感谢! 困了,睡醒之后接着战斗(瘫) (本章完) 第77章 开宗立派 第77章 开宗立派 在读《我来到这世上为的是看太阳》这首诗的第一遍时,娜佳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念出声来,尽管这首诗似乎与如今的诗歌主潮并不相符,但娜佳还是被这首诗中那种生命的张力、铿锵的节奏以及对于光明和理想强烈的渴望,给震撼的头晕目眩。 怎么会有这么强而有力的诗歌呢? 并无太过复杂的辞藻,也并无过分繁琐的形式,而是用一种相当简朴的结构唱出了宛如太阳一样辉煌的音律。 而除此之外,这位姑娘还从这首诗中看到了那位眼神深邃的青年那奔放的激情和傲岸的个性,有如此强烈的生命力,他又怎会被别人的流言蜚语和议论打倒? 有如此崇高的精神,他又怎么轻易接受别人的钱财? 在看到这首诗后,这位姑娘之前的一些疑惑一下子就全部想通了,感到豁然开朗的同时,这位姑娘也是忍不住又将这首诗给念了一遍。 但无论她怎么调整语气和节奏,似乎都还是不能找到这首诗那种独特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这位姑娘真的想直奔米哈伊尔的住所,请他亲自为自己朗诵这首诗歌。 可看了看自己身上并不好看的便服以及多少有些凌乱的头发,这位姑娘终究还是克制住了这个想法,转而匆匆洗漱去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首诗歌还是在她的脑中不断回响。 而她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但有些人是真的克制不住。 就在《彼得堡文集》发行的这天,虽然心里面确实牵挂着这件事,但是米哈伊尔依旧睡得很香。 住宿环境差是差了点,但米哈伊尔的睡眠质量是真的还可以,可能这就是天赋吧。 而就当米哈伊尔还沉浸在美梦里的时候,几声粗暴的敲门声一下子就将他惊醒。 接着门外就传来了屠格涅夫那熟悉且激动的声音:“亲爱的米哈伊尔!快开门!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不知道还以为谁要查我水表呢. 虽然稍稍有点起床气,但是都哥们,米哈伊尔也不可能真把屠格涅夫晾在外面,于是就只能打着哈欠跑去开门,结果门刚开,屠格涅夫就一把抓住米哈伊尔的手喊道: “多写写诗吧!行行好吧米哈伊尔,你就多写一点吧。我一直都觉得我们俄国没有多少大诗人,有独创的精神的大诗人就更少了。你尽管才写了两首诗,但是不知为何,特别是这次的这一首,我能感觉到这里面有着一种潜藏着的未知的新风向!” 听到屠格涅夫的话,米哈伊尔也确实是惊讶了一下。 严格意义上来说,屠格涅夫感受到的确实没错,《我来到这世上为的是看太阳》这首诗可以说是俄国象征主义诗歌的杰作,而象征主义这个艺术概念第一次被正式提出是在什么时候呢? 是在1886年的艺术之都老巴黎,由诗人让·莫雷亚斯发表《象征主义宣言》首先提出这个名称。 艺术概念这种东西,一方面是对某一新的艺术风向的总结,另一方面也标志着新的艺术形式的出现,这就好比维克多·雨果的《〈克伦威尔〉序言》成为法国浪漫主义的理论纲领一样。 而无论是在哪个领域,开宗立派往往都是最高的荣誉,即便提出这个概念的作家或者诗人并没有与之对应的优秀作品,但只要由他率先提出,那就意味着文学史上绝对会有他的名字。 同样的,要是在自己所处的时代提出,并且得到了很多作家和艺术家的认可,那无疑就意味着掌握了这一派最大的话语权,并且多半会在艺术界拥有巨大的威望和影响力。 另外话说回来,在这一时期的俄国,米哈伊尔其实觉得象征主义还真挺好使的。 就比如我要歌颂太阳,这太阳在不同的人眼里大概有不同的意味,在别林斯基眼中,这太阳无疑意味着对民主、革命以及光明的未来的追寻。 但在俄国的那些老保眼中,把太阳理解为沙皇陛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指不定他们中还有人可能会夸道: “看啊!这位诗人怀着多么高尚的感情!每两句就要提一下那辉煌的太阳,而在我们俄国,又有谁是能让这位诗人始终念念不忘的呢?” 当然,前提是要掌握一定的话语权,不能够任由别人去理解和诠释,不然光是提到某个字眼可能都有罪。 总之,在合适的时机,米哈伊尔当然会选择站出来提出某一艺术概念,既是积累威望的一种方式,同时可能也会成为保全自己的一种手段。 不过该说不说,如果米哈伊尔丧心病狂一点,把那些在后来会造成巨大影响力的艺术概念全都提出来,那么毫不夸张的说,文学史上将会写道: “整个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都是属于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的世纪,所有有影响力的艺术概念和形式都能从他那里找到源头.” 幻想了,米哈伊尔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那间一不小心就会碰到脑袋的小斗室,又开始幻想了 好在在幻想地流口水之前,屠格涅夫激动的声音就将米哈伊尔给拉了回来。 而面对激动的屠格涅夫,米哈伊尔只是摆了摆手,随即淡定的笑着道:“是的伊凡,你的感觉没错,我对新的艺术风向确实有了一点想法,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时候我彻底把我的想法完善好了再告诉你。” “上帝啊!竟然是真的!我感觉的没错!” 屠格涅夫本来就隐隐有所感觉,听到了米哈伊尔的这番话后顿时就喊出了声:“你就先告诉我吧米哈伊尔!我向上帝发誓,我绝对不会再告诉第二个人!” 米哈伊尔:“.” 信你还是信我是彼得大帝. 你个碎嘴子能藏住事那才叫怪了 正当米哈伊尔琢磨着如何委婉的拒绝时,门外就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米哈伊尔!我们的文集估计真的能卖完了!” 伴随着一声狂热的呼喊,涅克拉索夫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而他身后,则跟着一位有些羞怯但同样非常激动的金发年轻人。 米哈伊尔:“?” 你们组团来我家团建啊? 说的是五章,也就是一万字,但是有些地方不好拆开,就压缩成三章了,咳咳. 不过也看到大家的评论了,真的谢谢各位的订阅,五一我也不准备出门了,就在家里好好码字吧,争取多搞点。 月票也很给力,已经一千张了,所以先发这一章,白天的时候我继续再来两章,能写更多肯定也发更多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比心) 我会努力的(捏拳) 另外看到有老爷在问,那就来个群号吧,聊天吹牛打屁都可以,但是不能轻易键太狠,咳咳。 有兴趣的可以加一下,群号:307658483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我继续加油了! (本章完) 第78章 收益与幻想的老陀(二合一) 第78章 收益与幻想的老陀(二合一) 对于涅克拉索夫的到来,米哈伊尔其实还是能理解的,毕竟文集的销量确实关乎他跟米哈伊尔的生死存亡问题,万一真的失败了,涅克拉索夫可能再也不能在帕纳耶娃面前直起腰杆了,而米哈伊尔,也真的得考虑要不要忍痛吃一吃软饭了 正是因为这样,不同于米哈伊尔的婴儿一般的睡眠,涅克拉索夫在文集发行的前一晚激动的根本睡不着,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半个晚上,涅克拉索夫索性直接就不睡了,而是穿上衣服准备观察一下书店那里的情况。 像圣彼得堡比较知名的书店以及咖啡馆之类文化氛围比较浓郁的地方,涅克拉索夫在米哈伊尔的建议下,也已经跟这些地方的老板打过交道了,了不少钱,但确实也得到了比较满意的答复,那么剩下的就是看文集的表现如何了。 而涅克拉索夫本以为自己早的已经有点过分了,岂料竟然有人跟他是差不多的时间,并且对方去的也是书店。 怀揣着激动和忐忑的双重心情,涅克拉索夫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就开始蹲守,准备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随着时间的推移,涅克拉索夫的心情越来越激动,以至于到最后他再也待不下去了,一个原地起跳就来找米哈伊尔了。 然后路上又恰好碰到了拿着文集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打了个招呼后,眼见对方似乎也为米哈伊尔的新作品而感到震颤,涅克拉索夫索性就拉着陀思妥耶夫斯基一起来了。 得知事情经过的米哈伊尔:“.” 看来我今天是无论如何也睡不了懒觉了. 而涅克拉索夫到来后,他跟屠格涅夫还有一旁的老陀自顾自地激动了半天,激情地说了好一会儿话,他们三人便齐齐看向了米哈伊尔说道: “米哈伊尔,给我们念念你的诗歌吧!再没有什么东西是能比你那首诗歌更能提振精神的了!” 米哈伊尔:“.” 我都还想睡呢,哪来的劲给你们念. “等我洗漱完我们出去了再说吧。” 眼见几人在他这间小斗室里都快抱在一起了,米哈伊尔明白自己根本是睡不了了,于是索性就邀请几人等下一起去走一走然后喝上一杯茶或者咖啡。 米哈伊尔并没有让他们三人等太久,没一会儿功夫,四个看上去差别不小的男人就走在了大街上。 其中穿的最好看起来最体面的那个人就是老屠,稍微次一点的是老陀,再次一点的是涅克拉索夫,处于衣物生态链最低端的,无疑就是一件大衣穿了三四年的米哈伊尔。 不过隐隐约约的,这样的一个小团体似乎是以米哈伊尔为中心。 四个男人就这么径直朝着彼得堡内一家比较有名的咖啡馆走去。 在如今的俄国,几乎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区域依旧在过着以前的那种传统的农耕生活,唯有在圣彼得堡和莫斯科这两个大城市,才稍稍跟得上此时欧洲老法老英那边的时尚。 这些时尚的表现的其中之一就是咖啡馆这样的公共空间的出现,有文化或者对文化有兴趣的人往往朝这里聚集,谈论谈论艺术哲学再吹吹牛逼,最不可少的自然就是议论国事。 当然,在圣彼得堡肯定没有革命老区老法那样那么的明目张胆,更多的还是在私底下的沙龙里进行。 即便如此,很多受过教育的年轻人亦或者是非常崇尚欧洲那边文化的俄国人,出于赶时髦亦或者是别的原因,往往都很乐意在这里逗留上一阵。 正常情况下,咖啡馆这样的地方的话题多种多样,聊什么的都有,但今天却是格外的统一。 当米哈伊尔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咖啡馆这样本应非常嘈杂的地方此刻竟然有些安静,只有一个大声念着小说的声音在这里回荡。 一般来说念小说这种事情往往都在私底下进行,毕竟公众场合下人那么多,又怎么能确定每一个人都会对同一篇小说感兴趣嗯? 不过或许是因为最近那位叫米哈伊尔的作者的作品非常精炼和简洁的缘故,总之有相当多的人都愿意点时间来看一下或者听一下,而目前正在念的这篇小说,无疑就是文集中刚刚出现的那篇《窝囊》。 等到这篇小说念完之后,咖啡馆顿时热闹的像沸腾的开水一样,讨论声一时之间四起,有不少都传到了米哈伊尔的耳朵里: “明明是在要自己应得的钱为什么还这么唯唯诺诺?自己的东西就应该自己争取!一味的忍让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的。” “瞧您,说的太简单了,有些时候是想还手就能还手的吗?总有什么人和什么制度在捆住你的手脚,让你动弹不得!” “你说的是?” “嘿!彼得罗夫!你怎么在这装起了糊涂?” “她那一声声merci实在是让我有些受不了,无法反抗不公,但为何又要下意识地接受这件事呢?比起行动上的窝囊,心灵上的窝囊才是最致命的!” 正当米哈伊尔认真听着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屠格涅夫突然开口说道:“米哈伊尔,倘若他们要是认出你的话,那么一定会请你在大家面前讲两句的!可惜你就在各种各样的沙龙和聚会上出现的太少,否则他们一定能认出你的!” 米哈伊尔:“.” 还讲两句,讲什么,讲我们俄国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别的地方也就算了,真当沙皇陛下的光芒照耀不到自家门口的一家咖啡馆里吗? 摆了摆手将这件事应付了过去,几人就多少点了点东西准备醒醒脑,至于说诗歌什么的也不用米哈伊尔来念了,不多时,咖啡馆里就又出现了激情诵诗的声音。 比起小说带来的追问和思考,这首具体指向不明却格外宏大颇具生命力的诗歌,带来的则是更加剧烈的情感冲击,以及某种莫名的心潮澎湃。 诗歌本身就是极致凝练且蕴含着巨大情感浓度的艺术,再加上它一直以来的艺术桂冠的崇高地位,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能让更多人更加直接地受到冲击。 这就导致这么一个问题,身处咖啡馆的米哈伊尔真的觉得自己的脑瓜子嗡嗡作响,四面八方全是激越的声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即将发生暴动一样。 而不同于米哈伊尔的头疼,桌上其他三人则是略带艳羡地看着周围的场景,然后涅克拉索夫忍不住看向米哈伊尔说道:“听啊米哈伊尔,他们全都在谈论你,如果有一天我的诗歌能有这样的待遇,那我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你这次的这首《在路上》就已经足够好了。” 听到涅克拉索夫的话,米哈伊尔颇为认真地回道:“我从中能感受到你的勇气和真挚的情感,它接下来肯定会被人反复提起的。” “谢谢你的肯定米哈伊尔。” 听到这话,涅克拉索夫感动的同时,想到了什么的他也是忍不住问道:“对了,我能问一问吗?你这首诗中的太阳究竟代表着什么?如果纯粹是自然景象的话,是不必如此反复强调的。” 面对这个问题,米哈伊尔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说道:“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答案,而抓住那个情感爆发的瞬间,感受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和隐秘的角落,这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得对。” 涅克拉索夫在恍恍惚惚中似乎领会到了什么,于是当即就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我觉得我在你的这首诗歌里看到了新的表现手法,或许接下来我也可以试着用一用。” “你看着来吧尼古拉,从我们文集当下的销量来看,估计你马上就能摆脱掉你身上的债务,然后好好写诗写上一段时间了。” 对于涅克拉索夫这种未来的大诗人来说,别人的艺术经验往往都会成为他成长过程中的养料,而不会造成太多的干扰,所以米哈伊尔倒是也不担心这首诗歌会对他造成什么不良的影响。 而在听到摆脱债务这句话时,本来还有点羞怯的老陀一下子就像触发了某种开关一样,立马就开口问道: “尼古拉和米哈伊尔,这部文集你们一共印刷了多少本呢?看现在这个架势,我估计两千本都有可能全部卖掉。” 定价不便宜他是知道的,为了能够早点看到自己的小说以及别人的小说,老陀早早地就出门买书了。 而倘若不是凭借着《穷人》这部小说在涅克拉索夫那里拿到了一百多卢布的稿费,买这本书的钱说不定真的会让他感到肉疼。 不过即便如此,由于还了一些债务再加上为了庆祝买了一些东西,陀思妥耶夫斯基最近突然发现自己这笔刚到手的稿费似乎已经快见底了. 言归正传,从《彼得堡文集》现在的销售情况来看,米哈伊尔跟涅克拉索夫的这场豪赌大概率是已经成功了,一本三卢布,两千本的话就是足足六千卢布! 即便扣除成本,应该还有不少的盈余,估计都快要赶上他继承到的那份遗产了! 真好啊,米哈伊尔他的豪赌好像真的要赌赢了,所以说,他说的话应该也是对的. 眼见问出这个问题的老陀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米哈伊尔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正当他想糊弄一下或者卖卖惨,谁知兴奋的涅克拉索夫直接就说道: “不止!我们足足印了四五千本!而且有一部分根据米哈伊尔的意见,弄成了典藏版和纪念版,这部分的书价格将卖的更高!” 米哈伊尔:“.” 眼前一黑了老涅 米哈伊尔眼前一黑的同时,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则是被雷劈了一样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四五千本,就算按现在的价格来看,那也能足足卖到一万五千卢布! 几乎是他拿到的那份遗产的十倍了! 而假如米哈伊尔只投入快两千卢布的话,那么这就是百分之二三百的回报率! 一念至此,米哈伊尔的那句话又开始在老陀的耳边回响了: “要知道,敢于全部投入进去,这也是一种智慧的体现。” 既然米哈伊尔能如此,那我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未尝不能. 幻想了,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又开始幻想了 当老陀陷入幻想的时候,屠格涅夫则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对了,典藏版是什么?我也从书店的店员那里听说了,据说现在还没有开始售卖。听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就是这部分书的话,我们用了更好的纸张,插图也更加精美,封面和包装用的也全都是最好的。到时候应该专门提供给那些有深厚的艺术修养和良好的教养的家庭,他们应该会有兴趣的。” “哦?” 听到这里的屠格涅夫顿时就来了兴趣:“那我就不得不来上一本了,你们的售价是多少呢?” “米哈伊尔说至少十卢布。” 有点不太自信地看了米哈伊尔一眼,涅克拉索夫才继续说道:“而且要看后续的销售情况,卖得很好的话,可能就不止这个数了。” “嗯?” 听到这个价格的屠格涅夫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洒脱一笑:“一点也不贵,甚至说我觉得更高一点也没关系,等到时候我一定会买一本的。” 看着屠格涅夫吹牛逼的米哈伊尔:“.” 生活费到了没有你就开始不贵,我可是听说你又在四处借钱了. v我五十卢布看看实力. 米哈伊尔有点无语地摇了摇头,但是从屠格涅夫的反应来看,这点钱对于那种有实力的贵族而言,确实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总之就是,搞个典藏版什么的确实有搞头,价格或许也可以定的更高一点,毕竟割别人的韭菜哪有割贵族老爷们的韭菜来的爽? 当米哈伊尔开始重新思考定价的时候,一旁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听到这个价格后身体又是一震。 紧接着看向米哈伊尔的眼神便愈发火热了起来. 久等了久等了,明天依旧日六,应该还是今天这个时间,感谢支持 (本章完) 第79章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第79章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那天在咖啡馆听完屠格涅夫吹牛逼后,尽管米哈伊尔似乎马上就要有钱了,但是眼见屠格涅夫的口气那么大,米哈伊尔还是撺掇着让屠格涅夫来付这顿喝咖啡的钱。 看得出来,屠哥的兜里似乎真没几个子了,但是他一点都不在意,当即就大手一挥表示道: “没问题!这点钱我付了。” 这潇洒的风度让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又是一阵羡慕.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要不是老屠他妈死的早,不然指不定老屠还在哪个地方背着债苦苦煎熬呢。 虽然老屠的妈没了,但他确实变强了呸!什么地狱笑话,抽空我得敲敲木鱼了。 老屠把钱付了之后,几人又颇为热切地交谈了好一阵后,便各回各家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在分别前,米哈伊尔也是看出了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焦虑,于是当即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费奥多尔,放心吧,不用担心你小说的事情,我向你保证,它会轰动半个圣彼得堡的,到时候你将会看到很多人都在谈论它。” 陀思妥耶夫斯基:“!” 这才见面几次,他竟然就叫我费奥多尔了 看来我们确实已经不生疏了。 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内心振奋的同时,也是听到了米哈伊尔继续道:“不过希望你能在成名之后保持清醒,你知道,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一直成功,而作家和艺术家往往会面对更多的诘难和磨难,所以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最好都要保持一个平和的心态。” 陀思妥耶夫斯基:“?”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一直都在成功. 面对米哈伊尔的这番相当真诚的话,陀思妥耶夫斯基当然是点头应是,但在分别后,他还是忍不住看向了暂时还跟他同行的涅克拉索夫问道:“尼古拉,米哈伊尔当时在圣彼得堡成名的时候,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他难道没有表现得很高兴很激动吗?” “没有。” 认真回忆了一下之后,涅克拉索夫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他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面对我们大家热烈的称赞、追捧和欢呼,他自始至终都表现得相当平和,甚至还反过来安抚维萨里昂那过于激动的神经。我再没有见过比他更为谦虚的人了。” 哦对,他在收到稿费的时候还是很激动的,涅克拉索夫在心里补充道。 当然,这句话涅克拉索夫就不跟陀思妥耶夫斯基讲了。 而且谁知道米哈伊尔到底激不激动呢?说不定他只是演给别人看开玩笑的,涅克拉索夫在心里这样想道。 “真是一位圣徒一般的人啊!” 听到涅克拉索夫的回答,陀思妥耶夫斯基当即就惊叹地摇了摇头,然后把米哈伊尔的那些话暗暗装到了内心深处。 当然,听是听了,但是随着接下来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小说的次数越来越多,听到越来越多的人都在谈论着自己,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飘飘然了。 不过好在是听到米哈伊尔的小说和诗歌的次数也很多,爱装逼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同学终究还是没有装的太厉害. 而时间转眼间就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关于《彼得堡文集》的销售情况,尽管在实地考察之后,米哈伊尔发现它卖得确实很好,但为了稳妥起见,米哈伊尔还是决定等上一段时间看看情况。 在等待的这些时间里,由于一直在幻想着自己可能要成为富翁了,米哈伊尔多多少少有点心神不宁,之前一直在做的事情多少也搁置了一点,但不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米哈伊尔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于是一来二去之下,闲的无聊的米哈伊尔就试着对自己的生活以及周边正在发生的事情做一个简单的记录。 当然,其实也算是练笔了,像老屠的《猎人笔记》就是经典的笔记体小说,差不多就是一边写日记一边讲自身的经历和抒发感想。 米哈伊尔在做的基本上就是这样的事情。 不过涉及到自己的个人生活,米哈伊尔多多少少还是修饰了一番: “十五号,星期四。又是学习德语的一天,我感觉再过不久,我应该就能掌握这门语言了,继续努力吧。” “十六号,星期五。去帕纳耶夫家聚会的一天,在这场聚会上,我同维萨里昂他们谈论了许久的文学和艺术,我喜欢听他们谈这些,有时候听到格外打动人的地方,我的心情又是多么畅快啊。” “十九号,星期一。又是努力学习的一天,我在啃黑格尔的哲学书籍了。尽管有些地方有点晦涩,但当真正读懂他的思想的那一刻,我还是感到了由衷的喜悦。” “二十三号,星期五。依旧在帕纳耶夫家聚会,我向他们请教了一些哲学问题,这些可敬的先生对于这些哲学问题的理解相当深入,我跟他们交流了许久” 这是笔记里能写的东西,而那些不能写的,差不多就是米哈伊尔对于老陀这阵子的变化的观察。 俗话说是金子总会发光,而像老陀这样文学圈里的纯金,自然就更不可能被轻易埋没。 随着《彼得堡文集》发行了一段时日后,关注老陀的《穷人》的读者就越来越多,有赞扬也有谩骂,不过在别林斯基这个小圈子里,大部分人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这部作品都是非常真诚的赞美。 差不多就像后来帕纳耶夫在他的回忆录里所说的那样: “文学界的每一个新的现象,每一个新的天才都会令我感到说不出的喜悦:我对文学上的每一项成就都感到高兴,我从未产生一丝一毫的嫉妒之情。 恰恰相反,我的本性需要有权威,需要卡莱尔所说的英雄,需要崇拜——由于没有真正的英雄,我就崇拜那些由我亲近的人们创造出来、受到我的信任和敬重的小偶像。” 对于权威和英雄的需要,其实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有,但是对于目前这个时代,尤其还是在俄国,这种风气就更加盛行。 帕纳耶夫他们当然没有什么恶意,甚至不留余地的在各种沙龙和聚会为陀思妥耶夫斯基吹嘘,从而让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声传得更远更加响亮。 目前圣彼得堡的文化界,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将会是米哈伊尔之后的又一位新星。 老陀的作品确实值得这样的名声,但老陀这个人多少有点承受不住这样的名声,一方面他在上流社会的聚会里有些自卑,另一方面他又为自己的文学才华感到自傲,这就导致他有时候确实是盛气凌人。 而与此同时,老陀确实也越来越沉浸在这份名声里面了,并且开始受别人的邀请亦或者自己主动去参加各种各样的沙龙和聚会,不过这倒也是如今俄国的年轻人们的通病,老屠也有这么个毛病。 只能说,这个岁数了,人的性格什么的确实已经基本定型了,随着名声越来越响亮,老陀也确实越来越爱装逼了 好在令米哈伊尔感到有点欣慰的是,或许是因为他此刻的名声什么的要比老陀大上一些,并且表现出了异常谦逊的态度,这就让老陀虽然开始装逼,但总归是没装的那么狠。 而且或许是因为米哈伊尔豪赌的成功让老陀心生敬意,总之老陀装归装,但面对米哈伊尔的意见和提醒,老陀多多少少还是收敛了一点。 怎么说呢,也行吧,至少老陀可能不会因为装的太狠导致被人排挤什么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最近总感觉老陀在观察我是怎么回事? 莫非他想学习学习我在这方面所表现出来的态度? 那就很好了. 关于米哈伊尔的这个想法以及这点疑惑,或许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最近刚刚写完的那封信可以解答: “给米·米·陀思妥耶夫斯基 现在匆匆给你写信,因为我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你实在是难以想象我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到处都是难以置信的尊敬,对我的好奇心十分强烈。 我结识了许多有地位的人,奥陀耶夫斯基公爵请我屈尊赐教,索洛古勃伯爵懊丧万分。帕纳耶夫对他说,有一个多才多艺的作家,会把除了米哈伊尔以外的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索洛古勃伯爵问遍了所有的人,跑到克拉耶夫斯基那儿,突然问他:“这个陀思妥耶夫斯基是谁?我在哪儿能弄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克拉耶夫斯基回答他说,陀思妥耶夫斯基不愿赏光使你蓬荜生辉!这倒真是这样. 另外我还想再跟你讲一件事哥哥,你简直不知道在那位米哈伊尔身上到底有多少奇迹,我对他了解的越深,我就对他越是敬畏。 而最近这段时间,我为了从他身上学到点什么,正在观察他平时到底都在干什么,并且做了一个简单的记录,我在这里先简单告诉你一些: 十六号,星期五。米哈伊尔在帕纳耶夫家跟人打了半天的牌,打到最后,所有人都不肯跟他再打了! 二十三号,星期五。米哈伊尔依旧在跟人打牌,这一次他似乎刻意输了一些钱,维萨里昂激动坏了. 二十四号,星期六。米哈伊尔还在打牌!我怀疑下一次聚会他应该还会跟人打牌 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从中看出特别的东西,但我相信我迟早会发现的,或许打牌有益于智力的发展?我觉得我也应该试一试了,最近我一直沉浸在各种荣誉中,很少有时间打牌了。 但下次聚会的话,我或许会认真打上一会儿” (本章完) 第80章 向别林斯基伸出手 第80章 向别林斯基伸出手 当时间又一次来到去帕纳耶夫家聚会的日子,米哈伊尔只在房东帕甫洛芙娜那里简单喝了杯茶水就出了门,而在路过咖啡馆之类的地方的路上,米哈伊尔似乎依然能听到一些议论《彼得堡文集》里的作品的声音。 具体是哪篇作品米哈伊尔没有听清,但他确实又见到了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然后刚刚地仰起自己的头,对着圣彼得堡这段时期有些灰扑扑的太阳,激情地念诵起了诗句: “我来到这个世界为的是看太阳, 而一旦天光熄灭, 我也仍将歌唱……我要歌颂太阳 直到人生的最后时光!” 感觉自己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的米哈伊尔:“.” 不得不说,米哈伊尔的小说依旧得到了很多讨论,但他的诗歌在这段时间似乎传播的要更广一点,尤其是对于上流社会的人而言,他们对米哈伊尔的诗歌的讨论度要远远超过了小说。 这种现象硬要说米哈伊尔也能理解,毕竟从娜佳的来信就多少能看出一些端倪: “在这里我要热烈地祝贺你,你和你的朋友出版的《彼得堡文集》,现在哪里都有人在议论它,我在我们的圈子里也已经听到过很多次了。而且大家似乎并不会只买一本,听得出来,他们对你们那些限量的典藏版很有兴趣,似乎认为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他们说:是得将我们和那些平庸的购买者区别开来,毕竟有些人哪有我们这样对于阅读的钟爱和良好的教养呢? 我也在我的圈子里帮你宣传这部文集了,这部文集真的很好,应该让更多人知道才是。另外我应该提醒你,你可以适当地将典藏版的价格提高一点,五十卢布如何?我觉得我们圈子里的人会有人愿意买单的,这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他们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个而感到自豪呢!” 当时看到这的米哈伊尔:“.” 我嘞个五十卢布啊,富人的随口一说就是穷人想象力的极限都不能抵达的价格了 不过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但米哈伊尔终究是一位良心出版商,不至于这么黑心,所以搞一个四十九卢布九十九戈比可能差不多 硬要说的话,之后推出一个至尊版系列好像也不是不行? 暂且先重新回到回信上: “我非常喜爱你在这部文集里的小说和诗歌,我的父亲也是如此,对于你的小说,他说:这是一篇多么好的、充满了智慧的小说啊,它在告诫我们,无论什么时候,都一定要做一个强者,万万不可过于窝囊。 平凡的人是没有未来的,而窝囊到这种程度的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我并不赞同他的意见,甚至担心这样的意见会让你感到不舒服,但你既然提过想听一听,那我还是写下来吧,希望这不会让你生气。 至于说你的诗歌,我敢确信,半个上流社会的人都在传唱它,我已经不止一次的在宴会里听到有人在念诵这首诗,每次念完,他们都不肯说作者的名字,只是在大家的猜测和议论纷纷中挺起胸膛。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站出来告诉他们,这首诗歌的作者叫米哈伊尔,是一位令人尊敬的作家和诗人,然后念诵这首诗歌的人就嘟嘟囔囔地不敢说话了。 这是最开始的情况,相信到了现在,每一个人都知道了作者到底是谁,我的父亲非常喜欢这首诗歌,他总是会在我们面前大声念它,他甚至在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把这首诗歌亲自念给皇上听!” 米哈伊尔:“???” 这种事情不要啊. 话说将军好像也开始幻想了,幻想自己能够见到皇上,博得皇上的欢心然后更进一步了 总之这位姑娘的信差不多就是上面所说的那样,看得出来,她发自内心的为米哈伊尔的成功感到高兴,而在说这些事情的同时,她似乎也在问米哈伊尔为什么不怎么参加各种沙龙和聚会,以至于现在很多人都非常熟悉米哈伊尔的名字,却始终未能见他一面。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低调低调,人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不过再怎么说,接下来米哈伊尔大概还是要活动一下了,毕竟跟更多的人有了见面和往来,那么对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业或许也很有帮助。 言归正传,米哈伊尔在路上费了不少的时间,于是当他来到帕纳耶夫家的时候,其他人差不多都已经就位了。 见到米哈伊尔的到来,最近见到了某种热潮并且听到了某些消息的众人,此时此刻也都看了过来纷纷开口笑着道: “看啊,我们的富翁来了!我可是都听人说了,《彼得堡文集》一出现在书店里或者咖啡馆里便会销售一空!一本都不会剩下!现在大家都在为自己能有一本《彼得堡文集》而感到自豪了。” “米哈伊尔,你跟尼古拉印了多少本?开始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连五百本都未必能卖得出去,现在看来我大大地错了!米哈伊尔,不愧是你!我就应该相信你的判断!” “瞧瞧,我早就说过米哈伊尔和尼古拉的事业肯定能行!” “谢尔盖,当初就数你反对的最大声!看看,我们小组里的奥楚蔑洛夫出现了!” “据说典藏版都还没有开售呢,这得是多大一笔钱啊!我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米哈伊尔跟尼古拉都不用再为钱而感到发愁了。” 听着这些声音,已经坐在了位置上的涅克拉索夫笑容满面,时不时地还朝着某个方向看去,至于米哈伊尔则是颇为淡定地摆了摆手,在众人惊叹的声音中微笑着坐下。 对他来说,这件事情的成功差不多算是意料之中,不过对于在场的其他人来说,米哈伊尔的这份成功简直称得上是一个奇迹。 毕竟又有谁敢在靠着稿费过活的时候,就敢拿出全部家当,甚至说背了一大笔的债来做一件并不确定的事情呢?最关键的是他还成功了! 现在圈内的人谈起米哈伊尔,已经不止是他那些动人的小说和诗歌了,还有他那敏锐的眼光和惊人的头脑! 而米哈伊尔坐下来后,还是看向了涅克拉索夫,问了一下文集最近的销售情况。 这方面的话一直都是由涅克拉索夫来负责,对此涅克拉索夫也是激动地回道: “已经足足卖出三千多本了!估计最迟下个星期,我们的文集就要销售一空了!到时候差不多就可以推出典藏版了。米哈伊尔,我们的文集简直前所未有的成功,在我们之前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例子了!” “是啊,我们可要找个时间好好庆祝一番。” 跟着涅克拉索夫一起笑了许久,米哈伊尔继续问道:“那么钱什么时候下来呢?” “不出意外的话,第一笔钱应该已经要到了。怎么了?你有急用吗?那等这笔钱到我手中之后我便立马拿给你。” “我倒是不着急,不过或许应该先给亲爱的维萨里昂一笔钱。” 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米哈伊尔便看向了不远处正在跟别人说着什么的别林斯基。 说起来对于《窝囊》这篇小说,别林斯基可谓是感同身受,并且因为这篇小说而激动了许久,毕竟他的处境或许比故事里的那位姑娘来得还要更糟糕一点。 只因克拉耶夫斯基很多时候简直是把别林斯基当作牛马在用,他利用别林斯基对于工作的热情,除了重要的书籍以外又给他送来了一些诸如识字课本、儿童文法之类的小册子,统统要他评论。 强度最大的时候,别林斯基一天要写字写十六个小时,几乎是把手都给写肿了。 但是等别林斯基意识到这份剥削以后,因为结婚和他老婆怀孕的缘故,别林斯基只能是暂且忍耐了下来。 只不过在看完《窝囊》这篇小说后,别林斯基激动之余,也深深地反省了自己身上软弱的部分,或许接下来也将有所行动。 不过在他行动之前,米哈伊尔已经朝他走了过来,而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别林斯基探头看去,然后就看到了宛如被阳光包裹住了的米哈伊尔向他走来。 经过前两次聚会的谈话,别林斯基已经基本上明白了米哈伊尔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过或许是因为文集的最终销量和盈利还没有下来的缘故,几人终究是还没有彻底明确这件事。 但现在的话. 别林斯基的心开始止不住地跳动了起来,以至于他此刻竟然一动不动,什么都做不了。 而或许也不用他做什么,米哈伊尔径直走过来后,当即就伸出了自己的手,并且直截了当地说道: “亲爱的维萨里昂,让我们开始发行新的杂志的事情吧,我们都希望您能来做主编,这件事情非你不可。而就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一年八千卢布,一个子都不会少。” “我还能说点什么呢?” 身子颤抖了一下,别林斯基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说道:“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 (本章完) 第81章 《现代人》 第81章 《现代人》 关于创办杂志这件事,某种程度上其实就是在占据舆论的高地,那么无论当任何浪潮到来的时候,总归是有一些发声的机会,能有机会为这个时代为这个社会为个体的人争取到一些权益。 而倘若发声的机会逐渐丧失,微弱的个体的声音逐渐被其它更强更大的声音碾压过去,那么所谓的媒体和杂志其实已经渐渐失去了它的意义了。 在如今这个时代,知识分子们往往就是通过创办杂志的方式来传播思想,启迪民智,从而为新的时代的到来创造机会。 在正常的历史当中,正是在涅克拉索夫、别林斯基和帕纳耶夫等一众人的努力下,才让他们接手后的《现代人》成了宣传唯物主义和农民革命思想的摇篮。 而在更后面的历史当中,一份名为《新青年》的杂志的创办,也将为一个新的时代的到来,提供思想上的助力。 那么问题就来了,知识分子们都能懂的事情,伟大的沙皇陛下能不懂? 于是在1848年之后,深深忌惮革命热潮的沙皇陛下,将他那介于无形与有形之间的大手一挥,于是杂志报纸沦为了沙皇的喉舌,所谓的进步杂志和媒体纷纷被查禁,帝国上下不允许任何不和谐的声音,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不过现在的话,由于欧洲的各大革命老区还没有开始发力,俄国这边虽然管得严,但沙皇陛下的大手终究还是没有持续挥动。 但偶尔那么一挥,也搞出了一个不准创办新杂志的政策。 也就是说,如果米哈伊尔他们想要搞一份新的杂志,只能是从现有的杂志里面接手一份,然后再着手将它改造成属于他们这些人的杂志。 而在决定好搞杂志这件事之后,关于接手哪一家这个问题,涅克拉索夫他们其实讨论了很久,只因这一时期的大多数杂志都办得死气沉沉,而他们也只能在《灯塔》、《芬兰导报》、《祖国之子》等小部分杂志里面选。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他们太久,随着米哈伊尔的出场,直截了当的一句:“《现代人》怎么样?我认为是最适合的。”,就解决了众人困扰的问题,从而将办杂志这件事又往前推了一步。 顺带一提,关于开办新杂志这件事情,其实算是一个半秘密的状态,米哈伊尔当然提过这件事,但更具体的细节并没有在众人面前多说什么,毕竟要是被什么额外的因素给影响到了那就不好了。 别的先不提,只说屠格涅夫这个大嘴巴,但凡在他面前稍微多谈一点,估计他改天喝点马尿就开始吹牛逼,然后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件事给抖个干净。 因此尽管米哈伊尔上来就对别林斯基说了那句话,但更详细的事情,其实还是等聚会结束所有人纷纷离去后才开始谈的。 而在场的人,差不多就是帕纳耶夫和他老婆,涅克拉索夫,别林斯基以及米哈伊尔。 总得来说,米哈伊尔和涅克拉索夫当然是赚到了一大笔钱,但是要想将杂志给好好办起来,这点钱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紧张,因此最好还是将帕纳耶夫这位既有点钱又有人脉关系,同时还是一位优秀的出版商给拉进来。 不过即便到了这一步了,帕纳耶夫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疑虑,只因办杂志的钱确实不是小钱,而一旦杂志陷入泥潭当中,那么即便是帕纳耶夫这种贵族也很有可能深陷债务、抽不出身来。 毕竟帕纳耶夫虽然是一位贵族,但终究是谈不上什么大贵族,经济上多多少少也会有压力的。 再就是他对于如今在俄国办杂志的看法:“有了米哈伊尔的加入,钱似乎不那么缺了,但是我觉得很难跟《祖国纪事》竞争,它已经给自己奠定了一个稳固的地位。” “是谁奠定的?是维萨里昂和属于他的那个圈子的大部分撰稿人。而且怕竞争才笑话呢。” 经过跟米哈伊尔的彻夜长谈后,已经下定决心做这件事的涅克拉索夫提醒道:“《祖国纪事》有《祖国纪事》的订户,新杂志有新杂志的订户,克拉耶夫斯基当年可没有害怕《读书文库》跟他竞争,《祖国纪事》是他赤手空拳办起来的。” “他那时候容易办。”帕纳耶夫反驳道:“最初几年,他的杂志上所发表的大部分稿件都没有钱,他即使付稿费也付得极少,现在对于不钱的稿子可不要存什么指望,尤其我们还是新杂志。 开始的时候或许可以赊一部分,但如果订户一直都不够,我们又该拿什么还债呢?” “如果认认真真办杂志,如果别林斯基在文学界的全体朋友都肯出力,为什么不能指望杂志有所成就呢?冒冒险也是好的,近几年来,人们对读书的要求大大地增强了。 本来一直有人对我预言《彼得堡文集》一定要赔钱,要不是米哈伊尔一直抱有信心,我绝对不敢印这么多本的。” 看了一眼米哈伊尔,又想了想他说过的那些话,涅克拉索夫继续道: “要是新杂志符合现代思潮,那就会有读者。一个又一个新的社会问题显然正在一天天酝酿成熟,研究这些问题不应当带着枯燥无味的学究气,而要充满着火热的激情,这样才能感染读者,唤起他们行动的渴望。凡事开头难,继续干下去就容易了。” 听着涅克拉索夫的这些话,本来就跟别林斯基的关系非常不错的帕纳耶夫倒也没有迟疑太久,而他身后的帕纳耶娃更是一直同情别林斯基的境况,不止一次地在那些贵族朋友们面前提起别林斯基的窘境,但却一直得到这样的答复: “别林斯基比任何人更不善于管理杂志的经济事务,难道他能拒绝任何一个撰稿人的要求吗?……他会把稿费预付给人家,弄得自己一文不名;并且他未必肯干这种要对别人的银钱负责的事。” 但是现在的话 在真正下决定之前,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米哈伊尔,看向了那个似乎隐没在了黑暗当中的青年。 而随着他们的目光看了过来,本来靠着椅背一直在心里算账的米哈伊尔也是反应过来,于是他重新坐直了身体,他的脸庞也重新在烛光的照射中显示出来。 看着众人投向自己的目光,米哈伊尔只是微微一笑,接着说出了那句他似乎已经说过了很多遍的话: “我们会成功的。” 而就是这么一句话,帕纳耶夫当即就是一拍大腿,表示好,这件事情我帕纳耶夫干了! 本来帕纳耶夫就对米哈伊尔的文学才华十分赞赏,再加上这次的豪赌成功,帕纳耶夫对于米哈伊尔的信任也是到了一个新的地步,于是他当即就说到: “我认识《现代人》现在的出版商普列特尼约夫,最迟明天我就可以去找他谈谈,不过他大概率会让我们出一笔转让出版权的费用,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那就有劳你了帕纳耶夫。” 米哈伊尔郑重地点了点头道:“钱应该不是问题,实在不行我还有别的法子。” 这些法子简单总结一下就是一句话:贷路尽头谁为峰?! 另外换成软饭也不是不行. 至于说《现代人》这本杂志,就像之前所说,他由俄国文学圈的牢大普希金创办,并且一直在俄国文坛上保持着还算不错的口碑和影响力。 之所以传到了普列特尼约夫这里,据说是当年牢大普希金在迫不得已整出决斗这种狠活之前,临走之前将杂志交到了普列特尼约夫手中。 而《现代人》在普希金那里称得上是一句最进步的杂志,但是到了普列特尼约夫这位圣彼得堡大学的校长和文学院教授的手中,思想倾向就愈发温和保守,并且每况愈下。 其实硬要说的话,米哈伊尔也算是跟这位校长沾点关系,并且还跟屠格涅夫算是校友。 另外屠格涅夫在圣彼得堡大学上学的时候,果戈理也正好走了后门在那里当历史学教授,并且屠格涅夫还上过他的课。 至于说果戈理的学术水平怎么样,就像屠格涅夫在一次吹牛逼中跟米哈伊尔说的那样: “嘿!米哈伊尔,果戈理你知道吧?当年我还听过他的课呢!他的作品写得实在是好,但脑子里一点关于历史的东西都没有!说话也嘟嘟囔囔说不清楚,要我说,他在这方面确实不如我!” 虽然有吹牛逼的成分,不过事实好像确实如此,果戈理在教了一阵子书混了一阵子工资后,很快就选择了辞职,大概他也觉得再教下去可能会晚节不保. 那么言归正传,随着帕纳耶夫下定了决心,一桩桩事情也是很快就被敲定,而一直在旁边瞪大眼睛听着众人说话的别林斯基,在听到事情的最后结果时,也是激动地站了起来,并且热烈地加入了这场谈话之中。 对于别林斯基而言,他曾经幻想过的那些东西似乎真的要变成现实了 (本章完) 第82章 长篇小说与见面 第82章 长篇小说与见面 关于办杂志的事情,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剩下的就是将其落实了,于是在谈完各种事项后的第二天,帕纳耶夫便登门拜访那位圣彼得堡大学的校长普列特尼约夫。 即便这位校长确实是位高权重,正常来说也不缺钱,但在‘谁会嫌自己的钱多呢?’这个朴素观念的驱动下,他开始将《现代人》这本杂志的出版权费用开到了四千卢布每年。 好在帕纳耶夫家里的长辈跟这位校长多少有点交情,于是磨了大半天,他终于是勉勉强强将这个费用降到了三千。 而与此同时,其它的问题也随之而来,那就是图书审查委员会认为帕纳耶夫和涅克拉索夫在政治上不大可靠,不批准他们当编辑,如果说普列特尼约夫索要的巨额费用就让别林斯基足够气愤了,那么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更是一个可怕的打击。 至于让别林斯基担任编辑工作,那就是想也不用想了,因为近几年来,由之前提到的那位反动文人布尔加林所编的报纸《北方蜜蜂》经常发表评论,一再抨击别林斯基的文章的有害倾向。 除此之外也一直有人不断地向有关部门告发,指出别林斯基在某些文章中宣传了无神论和不道德的行为,嘲笑了俄国人的古朴的感情,如此等等。 正常来说,到了这个地步,要么就是用钱开路,点钱请图书审查委员会的一位审查官过来当挂名编辑,然后一年再给人家开一笔巨额薪水。 历史上帕纳耶夫等人迫于无奈确实就是这么干的,请了一位名为尼基千科的审查官来当挂名编辑,一年足足要给人家六千卢布的薪水。 老实说,米哈伊尔完全有理由怀疑图书审查委员会就是故意卡着好借此收钱的。 只能说俄国的官僚系统,懂的都懂。 说实话米哈伊尔对这种情况算是有所预料,在他的预算里面,也确实包含了这笔开支,但就在他要开口跟帕纳耶夫和涅克拉索夫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倒是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先把米哈伊尔拉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然后小声说道: “米哈伊尔,不然就由你来当这个编辑,你觉得怎么样?” 米哈伊尔:“?” 不是哥们!你们两个在政治上不可靠,难道我就是沙皇陛下麾下的大忠臣了吗? 就在米哈伊尔觉得这个想法颇为荒唐之际,就听到涅克拉索夫继续道:“米哈伊尔,老实说,虽然很多人都对你的小说不满意,但你的诗歌实在是好,并且在上流社会传播的很广,所以很多先生对你的印象其实还不错。 你来的话,虽然还是很有可能会被卡住,但我们为此付出的卢布可能会少上一些。 而且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那就是丹尼列夫斯基将军其实跟图书审查委员会里一位很有影响的先生关系很深,而他很疼爱的小女儿娜佳最近似乎很关注你的消息” 米哈伊尔:“???” 啊? 我米哈伊尔一生,不弱于人! 你这不是强逼着一个正经人去吃软饭吗?! 这对吗? “当然,我们绝没有勉强你的意思,这种事情确实不好开口。而且即便将军愿意开口,这件事也未必能成,估计还是要点钱请一位审查员来挂名,但销应该会少很多,我估计至少能少两三千卢布.” 米哈伊尔:“.” 多少? “放心吧尼古拉和帕纳耶夫。” 想了想那两三千卢布,米哈伊尔终究是沉重地点了点头:“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我愿意去试试,当然,这事不一定能成,要知道,我只跟那位姑娘见过一面.” 这倒不是假话,除了那次聚会见面以外,两人更多的只是书信往来,目前的话,熟倒是应该能说熟了,但能不能拜托对方帮个忙,米哈伊尔觉得稍微有点不好说。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试一试吧。 毕竟这年头文人们吃软饭确实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米哈伊尔这样确实算是很含蓄的. 不过在米哈伊尔这么做之前,由于他们的行动并不避人耳目,所以关于他们要办杂志的消息迅速地就在圣彼得堡的文学圈子里传开了。 文学圈就这么大,再加上这个消息足够让人惊讶,因此传播速度也是异常的快。 最初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相信,但在陆陆续续确定了这件事之后,又纷纷开始嘲笑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是纸上谈兵,到时候一定会赔的裤衩子都不剩。 不过有些时候,有人会这样喊道:“但是那个米哈伊尔好像也参与了!” 往往这个时候,嘲笑的声音都会暂停那么一下,毕竟现在圈子里除了流传着米哈伊尔的文学才华的传说以外,他那堪称传奇的豪赌成功的经历,也被人提起了一次又一次。 在很多人眼里,这点钱当然不算什么,但是这种举债投资,随后一下子摆脱困境的行为,确实就如同有些浪漫主义的小说一般,颇具浪漫和传奇色彩。 但是这种莫名的敬意持续的时间并不久,毕竟成功一刻谁都有,别拿一次当永久,一次成功又不意味着第二次还会成功。 而且如今的杂志市场,某种程度上确实已经很饱和了,基本上什么类型的杂志全都有,这其中《祖国纪事》以及另外一家杂志更是占据了很大的市场,跟这样已经确定地位的老牌杂志竞争,确实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因此嘲笑声很快就重新响了起来: “出版文集跟开办杂志可是两码事,我敢打赌,审查官这一关他们都过不去。” “他们哪来这么多钱呢?我估计出版文集的利润应该不够,要是背了债务的话,杂志估计就更办不好了。” “瞧瞧他们,没一个有作为出版商的经验的。” 当然,会开口嘲笑的,其实大多都是跟别林斯基的文学团体不太对付,亦或者是担心这件事侵害了他们原本的利益的人,而在这些人当中,最大为光火和批判这种行为最厉害的,无疑还是《祖国纪事》的发行商克拉耶夫斯基。 本来米哈伊尔跟涅克拉索夫出版的《彼得堡文集》大获成功这件事就已经让他很没面子了,让他一连几天都不好再参加什么聚会,但是等风头稍微过去了一点,克拉耶夫斯基还是在有些人那里说道: “瞧,我其实私下里觉得他们会成功的,但是有些事情确实不好明说,现在来看我的猜测并没有出错,只希望他们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庆祝太久,而忘记了给我稿子” 这件事只是没面子,财政方面倒是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而且说不定将米哈伊尔和那位崭露头角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新作放上去后,杂志的订阅量又会迎来一波很大的增长呢! 但米哈伊尔他们开办新杂志这件事,无疑已经触碰克拉耶夫斯基的底线了,一方面意味着别林斯基这位非常好用的主编或许要就此离开《祖国纪事》编辑部,另一方面出现了一个新杂志来跟他们竞争,这再怎么样都不能说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他自认为对于别林斯基和米哈伊尔都有提携之恩,但眼下他们竟然自作主张的突然开办一家杂志,甚至都没知会他一声! 总之,克拉耶夫斯基是真有些破防了,以至于他在自己的文学团体里甚至都有了破口大骂的趋势: “忘恩负义的家伙,叛徒!他们上了我的杂志,拿了我的稿费,却这样一声不响地去开办什么新杂志,我自认不曾亏待过他们,结果他们却这样来回报我!难不成他们觉得我的杂志没了他们就不行了吗? 看着吧,我很快就能找到更好的人来替代他们!而他们和他们的新杂志,早晚会被扔到某个垃圾堆里被所有人遗忘的!” 关于外界的这些风声,米哈伊尔当然有所耳闻,不过他确实不怎么在意,而是忙着继续整理修订手头上的一部长篇小说。 至于这篇小说是什么,米哈伊尔只能说对不住了老陀,我要cc你了 不得不说,长篇还是有点难选的,特别还是在俄国的大部分作家的长篇小说都跟现实密切相关的情况下,就更加不好选择。 好在是终究还有得选。 当然,有些东西还是需要更改一下的,甚至说要稍微动一下的部分并不算少,因此目前米哈伊尔正在努力进行这项工作。 而在进行这项工作之余,米哈伊尔也是构思起了写给将军女儿的信,准备稍稍问一问能不能在将军那里提一嘴。 只是还不等米哈伊尔将信写好然后寄出去,他倒是先收到了一封信,打开一看,竟然又是那位年轻的姑娘写信过来了,信的内容基本上跟之前的模式差不太多,只是到了末尾,对方如是写道: “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你跟你的朋友想要开办杂志的事情,或许我能够帮上你的忙?我觉得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当面商量商量这件事,你好像也很久没在沙龙里出现过了,所以.” 米哈伊尔:“???” (本章完) 第83章 关于爱情 第83章 关于爱情 关于爱情这件事,不同国家的人总是会有不同的理解,而有些时候,有些地方的爱情观大概会让另一个地方的人觉得莫名其妙。 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算是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这本书简单提炼一下差不多就是富家小姐和穷小子年轻的时候未能在一起,然后富家小姐嫁给了一位医生,多年以后,医生死了,富家小姐和穷小子变成了老头老太太。 然后穷小子经过多年打拼,还真富起来了,但在这个过程中,他跟人上床无数,包养了众多情妇,等到医生死后,他再次出现在富家小姐面前,向她宣示了自己不变的爱情。 最后他们确实在一起了,并且两人在船上有了一场生涩的爱。 听起来确实有点抽象,但无疑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拉美那边独特的爱情观念。 顺带一提,任何名著只看梗概大概都是非常抽象的,只因他们很多时候都是在描述一种独特甚至极端的体验,正是在这种独特和极端之中,人性深处更复杂的东西方才能显现出来。 而关于《霍乱时期的爱情》这本书,米哈伊尔至今仍然对它的开头记忆犹新: “不可避免,苦杏仁的气味总是让他想起爱情受阻后的命运。” 至于换到俄国,说实话很多时候会让人觉得更加抽象,大抵是极端环境下的极端感情体验,总之在众多俄国作家的作品中,爱情这种事总是迅猛且无可救药。 像是老陀《穷人》、《白夜》当中那份不求回报的爱情,《罪与罚》中女主人公对男主人公的不离不弃,又像是帕斯捷尔纳克致茨维塔耶娃的书信中那样: “你是我的绝对,你从头到脚都是一个火热的、具体化了的构思,就像我一样,你就是对我的一份难以置信的奖赏,是奖励我的出生和我的徘徊、我对上帝的信仰和我的屈辱的。” 说这么多,其实大致上也是米哈伊尔对于将军女儿的行为的一个揣测,不然只是见过一面写过几封信的话,怎么可能就又赞助又主动帮忙的 当然,或许还有别的缘由,虽然多少有点意外,但事已至此,米哈伊尔想着那很有可能省下来的两三千卢布,自然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既然是那种沙龙和聚会,那就顺便再把屠格涅夫和老陀拉上,反正他们正好也喜欢这种场合。 只不过他们的目的远远没有米哈伊尔这么纯粹,他们一个为了吹牛逼和结交大人物,一个为了装逼和结交大人物,这两个家伙. 再就是如今的米哈伊尔差不多也已经陆陆续续在还债了,屠哥的衣服钱已经用另一种方式还了,但那身品味还不错的衣服米哈伊尔当然还是好好收了起来,就等着在类似的场合再次穿上。 于是在把回信寄出去后,记下了信上所说的时间和地点的米哈伊尔也是火速通知老屠和老陀。 屠格涅夫答应的非常痛快,正常来说他还是比较靠谱的,但是他这个人很多时候确实粗心大意,再三强调过的事情他都能忘,所以最好是将他当场逮捕看着他做事。 别林斯基最近正在这么做,对于开办新杂志这件事,别林斯基甚至说要比米哈伊尔他们重视多了,一方面在抓紧处理手头上的文章,另一方面则是又催促起了自己的朋友交出新稿子。 这点从他寄给身处莫斯科的赫尔岑的信就能看得出来: “我们接手的《现代人》杂志即将开办,陀思妥耶夫斯基承诺给出一篇中篇小说,屠格涅夫给一个中篇和一首长诗.我希望能请迈科夫写一首诗。现在我找到你头上来了:交一个中篇,不然要你的命!” 由于非常急切,屠格涅夫这阵子被唠叨的头都快大了,于是也就不得不加快了自己的进度。 至于说最近风头正劲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他虽然对聚会沙龙这种事情很感兴趣,但在答应之前,他还是颇为谨慎地问道:“那么米哈伊尔,应该不会有打牌的环节吧?你知道的,我一直以来对这种赌博类的游戏都没有太大兴趣。” 之所以会这样,当然还是米哈伊尔为了防止老陀装逼太多被众人看不顺眼以及顺便帮他戒戒赌,于是这些天只要一有聚会,米哈伊尔差不多都会拉上老陀玩上一阵。 至于说结果. 大致上就是老陀在信里说的那样: “上帝啊!米哈伊尔为什么总在打牌?而且真的有人能赢过他吗?依我看就算是魔鬼来了也不行!他好像能记得所有的牌,你手上的牌他比你自己还要清楚! 我们玩的数额并不大,就是当成一种消遣,但玩着玩着,我发现我们成了米哈伊尔的消遣了! 一位圣徒一般的人为什么如此钟爱打牌啊?我再也不想跟他玩了,哥哥,我实话跟你说,我现在看到这种游戏我就头疼,我再也不玩了. 不,是再也不跟他玩了” 当然,米哈伊尔并不知道这封信的存在,因此在听到老陀竟然能说出这种话,米哈伊尔也是欣慰地笑了笑,好好好,我的调教呸!脱敏计划!总归是有了一点成效了 高兴之余,米哈伊尔当然是摇了摇头道: “放心吧,不会有这个环节的,我们此行当然是去交流文学与艺术的。” “好。” 听到这样的回答后,尽管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有些半信半疑,但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于是很快,等时间一到,米哈伊尔一行人便各怀目的地朝着某个地方走去 而米哈伊尔一行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在另一边,像上次一样,年轻的姑娘娜佳穿着点缀着藤蔓和藓苔图案的洁白衣裳,此刻正在往自己身上喷上一点法国进口的清新淡雅的香水。 她的一位女伴波琳娜则正站在她的旁边,不断地开口,反复问着一件同样的事情: “亲爱的娜佳,那位诗人今天真的会来吗?我十分喜爱他的诗歌,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亲自听他念上一遍,所以他真的会来吗?” 听着自己的女伴一遍又一遍的询问,多少有点紧张的娜佳心里也有一种颇为微妙的感受。 为了避免多余的事情发生,她邀请米哈伊尔前来的当然只是那种普通的沙龙,这种场合下,两人稍稍说说话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因为圈子的问题,她所参加的沙龙,里面的贵族子弟确实要更多一些,有些人的身份就连她的将军父亲,也要一改往日里的威严,和蔼地问人家最近的状况。 本来只是一场出于文艺方面的兴趣才举行的沙龙,但在其他人得知她似乎能将那位米哈伊尔邀请过来的时候,其他人的反应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不止一遍地问她说: “真的会来吗?我好像还从未在这样的聚会里见到过他。” “他的诗歌是多么动人啊,小说也是如此,我对他笔下的人物一直深感同情。” “真的是他吗?那位高尚的不愿意轻易露面的诗人?” 因为思想上或多或少有接近的地方,所以娜佳的这些朋友对于米哈伊尔的小说倒是也有相近的看法,而越是关注,他们对米哈伊尔的好奇心便越是强烈。 但直到目前为止,就算是那些圣彼得堡里有着鼎鼎大名的人物的沙龙,这位先生似乎都还没怎么去过,眼下却是愿意在他们的同伴的邀请下来他们这个沙龙? 这多多少少是让这次沙龙里的贵族少爷和小姐们感到一点荣幸了。 连带着他们围在了娜佳身边许久,问了不少问题。 不过问的其实大都还是米哈伊尔的诗歌和小说以及他接下来的创作计划,对于娜佳而言,她倒是更乐意谈谈有关米哈伊尔的性格和日常中经常在做的事情。 前者是契机,但那是对于文学的爱,并不应该转移到人身上,后者才是娜佳跟对方书信往来并且觉得很高兴的关键因素。 一味地谈一些崇高的理想或者什么哲学、艺术,这样的作家和诗人,娜佳见过的也不在少数了。 而正当娜佳应付着自己女伴的那些问题时,有一行人已经悄悄出现在了这次的沙龙里,等众人反应过来看去的时候,基本上也不用他们做自我介绍,众人就将目光看向了那位沉静的黑眼睛的青年,并且下意识地在心里念出了他的名字。 “米哈伊尔。” 娜佳喊出了声,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提着裙摆匆匆向前,等走到米哈伊尔面前时,她便目不转睛地打起了招呼:“好久没见到你了,你还好吗?” “我很好。” 感受着这位年轻的姑娘坦荡和高兴的眼神,作为萧楚南的米哈伊尔险些没崩住,差点就往后退了一步,但终究,米哈伊尔还是笑着打招呼道: “你呢?” “我也很好,只是有些值得讲一讲的事情,我忘记写到信上了。” 明媚地笑了笑,这位年轻的姑娘也没忘了一旁的老屠和老陀,在跟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并将米哈伊尔介绍给众人后,她便找了个机会跟米哈伊尔说起了什么。 而看着这样的场景,目前恶疾还未发作的屠格涅夫也是对着陀思妥耶夫斯基感慨道:“唉!曾经我也像米哈伊尔一样!不过现在好像也差不多” 同样的,对屠格涅夫印象目前还非常好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回道:“我最近也遇到了类似的事情,不过哪像亲爱的米哈伊尔这么从容,就像维萨里昂说的那样,米哈伊尔身上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本章完) 第84章 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 第84章 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 在应将军女儿的邀请来这次沙龙的时候,米哈伊尔其实做了一点要付出点什么的准备。 当然,不是沟子,而是别的更正常的东西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位年轻的姑娘娜佳压根没怎么跟米哈伊尔谈这件事,只是跟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的事情并不特别,但米哈伊尔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于是聊着聊着,米哈伊尔姑且就放下了戒心,并且聊得还挺开心的。 不过聊多了之后,大抵是因为最近跟屠格涅夫在一起待的有点久,受到了他的磁场的感染的缘故,米哈伊尔不自觉地就吹了个牛逼:“我最近在看黑格尔的哲学,虽然有些地方有点难懂,但我也感觉我领会的差不多了。” “哦?那太好了?” 娜佳的眼睛一亮:“我读这方面读的也比较多,但是有些问题确实还不太懂,我能请教请教你吗?” 米哈伊尔:“.” 难得吹个牛逼,为什么会遇到这种情况 屠格涅夫误我! 虽然稍微有点尴尬,但米哈伊尔确实知道自己目前就是个略懂的水平,于是只能是赶紧换了个话题。 人家姑娘倒是也没在意,顺着米哈伊尔的话就说了下去。 如此一来,米哈伊尔也是在心中暗暗下定了要好好学习一阵的决心。 打牌?打牌是什么?! 再也不打了!必须好好学习! 另外该说不说,在如今的俄国,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那往往都是一口流利的法国话,能看懂德国话,历史、地理、美术、音律什么的也都略懂一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俄国意义上的略懂音律那可不是一般的略懂音律,后世的什么钢琴十级只能证明一件事,你摸过一点钢琴键 跟这样的姑娘讲话,米哈伊尔大开眼界的同时,压力是真有点大,好在就是记得的东西有点多,什么都能吹一点,再加上人就要善于扬长避短,于是一番交谈下来,米哈伊尔除了让这位姑娘很开心以外,在场的其他人对他也是有了一个很不错的印象。 但是直到沙龙结束,米哈伊尔看着吹牛逼吹爽了的屠格涅夫,以及不自觉地有点激动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好像忘记跟娜佳提审查官的事情了。 为此米哈伊尔懊恼了好一会儿,正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提一提这件事呢,岂料到了第三天的聚会上,他刚刚进门,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就激动地朝他走了过来,然后又是惊喜又是惭愧的道: “亲爱的米哈伊尔,好消息,编辑的事情已经确定了。尽管我们还是要请一位审查官来当挂名编辑,但一年只需两千五百卢布,比我们最开始预计的费要好太多了。 不过,让你受苦了,唉!” 米哈伊尔:“?” 有一说一,我好像没受什么苦 尽管米哈伊尔试图跟涅克拉索夫他们解释,但眼见越解释他们就越惭愧,米哈伊尔最后索性就放弃了,转而跟他们聊起了杂志接下来的走向。 关于他们要办杂志的事情,外面如今全是流言蜚语,而在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的刻意传播下,这件事的风向似乎变得更糟糕了。 而帕纳耶夫尝到苦果的同时,也因此受到了尊贵的叔父符·伊·巴纳耶夫的斥责,这位目前担任宫廷事务部办公厅主任的先生原先也是个作家,歌颂过阿卡狄亚的牧童牧女。 他认为他的侄儿跟平民知识分子和生意人来往,未免玷辱了他那荣耀而古老的世族的门楣。 与此同时,这位符·伊·巴纳耶夫不承认现代文学,照他看来,必须禁止果戈理写作,因为他认为从果戈理的全部作品中,可以闻到乞乞科夫的仆人身上发出的那种气味。 而《钦差大臣》获准上演更是使他大为震惊。毕竟他认为这是针对全俄国行政当局作出的一幅不堪入目的讽刺画,明明行政当局维持社会秩序,为祖国的福利操劳,可是一个小小的十四品官忽然胆大包天,不仅嘲笑下级官吏,甚至还嘲笑了高官。 总之就是这位身居要职的先生认为自己在官场上是一个了不起的要人,所以他才很注意让大众对他这类人物保持应有的敬重。 当然,他之所以如此讨厌以果戈理为首的文学新风气,其实还跟别林斯基有关,大致来说就是因为别林斯基在文章里讥笑过以前那些歌颂牧童牧女、把肉麻当有趣的作家。 而这位先生感觉自己身为作家的自尊心大大地受到了侮辱,毕竟一个中途辍学的平民知识分子,居然胆敢嘲笑他的文学功勋?! 于是每每谈到别林斯基,他总是气得唾沫飞溅:“应当给这样的作家戴上嘴套,用链条把他锁起来,可是他们还让他发表文章。现在的文学糟成了什么样子!文学界出现了平民知识分子、小市民! 从前的作家全都出身于特权阶级,所以那种文学叫人信得过,作者选取的题材合乎道德的要求,现在却尽描写卑鄙龌龊的勾当。这是放任,可怕的放任,对今天的下流文人非加以制裁不可!像茹科夫斯基那样的人物也让一个乡巴佬坐到他的马车上去,因为——您知道吧?——那个家伙会涂几句乡里乡气的歪诗。 这简直是可耻!” 目前发表这种意见,认为对文学过于放任的人,当然并不止符·伊·巴纳耶夫一个。 而帕纳耶夫在谈到这件的时候,也是故意略去了他的叔叔对米哈伊尔的作品的看法: “诗写得倒是不错,能勉强读一读。但是他的那些小说,我简直不想多说些什么,就像你们说的那样,又一个果戈理!说不定还要更糟!让他赶紧放弃小说去写诗吧,不然迟早有一天他会因为自己的作品,被别人用随便一个什么由头给抓起来!” 毕竟米哈伊尔大概不会放弃写这样的小说,这样的话,还是不要给他添堵了吧 谈了谈办杂志过程中遇到的困难,米哈伊尔又说了一番话增强了众人的信心后,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别林斯基也是颇为关心地问道:“米哈伊尔,你的长篇小说准备的怎么样了?从短篇到长篇可是一个非常大的跨度,即便是你,我其实也不确定你是否能完成的很好。” “基本上差不多了。” 点了点头的同时,看了看一旁正在跟人说些什么的老陀,一个让米哈伊尔深感头疼的问题也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如果正常发展的话,他差不多会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参加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信奉空想sh主义的同时,也参加了很多活动,由此便有了后面的苦难。 这苦难摧毁了他,但或许也成就了他,那么对他自己而言,他到底是想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赌徒,还是做一位伟大的文学家? 当然,老陀可能都想要. 但是倘若经历真的对作家的一生至关重要,那么如果米哈伊尔接下来制止老陀参加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活动,究竟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 甚至说,就算米哈伊尔制止了,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就真的不会被那种高尚的理念所吸引吗? 毕竟如今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当然是一位正常的青年,对于事物的看法会有自己的一套见解。 别人或许会对他产生影响,但这种思想层面上的东西,有那么容易改变吗? 诚然,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去往西伯利亚之后,对待很多东西的想法都发生了深刻的改变,但是在此之前,根据那些书信和其它一些文件看来,他在这一时期对那些高尚的理念的信仰并没有掺太多杂质。 所以米哈伊尔接下来到底要不要干涉呢?而他干涉了又有没有用? 而与此同时,米哈伊尔差不多也面临着类似的问题,话说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其实真的可以对米哈伊尔来上一句:“阿米,收手吧!外面全是沙皇的宪兵!” 如果米哈伊尔接下来正常办杂志,在保证自己安全的范围内搞点文章乃至说不怎么写,提携提携文学新人,那么就算是在如今的俄国过得大概也不会差。 但是可以这样吗?能这样吗? 而再假如要是有了足够的影响力,甚至说哪怕只是稿费多一点的话,能不能去做更多的事?又能做些什么事? 归根结底,这就不是一个安稳的时代,一切事物都在发生着激烈的变化,无数人都在迷茫中开辟着前路,纵然前路茫茫,但终究是在为了那些似乎虚无缥缈的理想奋勇向前。 那么似乎知道一个短时间内可能正确的答案的米哈伊尔,又该去做点什么? 我上早八! 一个大学生为什么得考虑这些问题 有时候稍微多想想这些问题,米哈伊尔就多少有一点喘不过来气的感觉,但感受着来自别林斯基以及其他人身上的那种宛如殉道般的精神,米哈伊尔多多少少就又活过来一点。 但是直到现在为止,米哈伊尔依旧不敢说自己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可事已至此,先做好眼前的事情吧! 微微有些沉默的思考了好一阵,眼见身边的人全都关心地看着自己,米哈伊尔也是重新振作起精神,露出了在场很多人都看过并且已经开始信任的笑容说道:“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本章完) 第85章 就算是米哈伊尔也要住上小别野 第85章 就算是米哈伊尔也要住上小别野 要说出版文集和办杂志对自己的生活产生了什么影响,米哈伊尔觉得有一点确实挺明显,那就是对他而言,钱这种东西乍一算还真是膨胀的厉害。 最开始的时候拿个二十卢布都美滋滋了,现在张口闭口都敢谈几百乃至上千卢布的大生意了。 不过之所以如此,自然还是因为出版业这一行在这年头其实算是上流产业,弄出来的产品那都是提供给不怎么缺钱的贵族的。 而假如说二十卢布足够一个平民家庭吃上足足一个月的黑面包,但是对于贵族而言,可能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到。 归根结底,贫富差距过大会导致钱这种东西有时候会给人非常强的割裂感,一个普通人辛辛苦苦奋斗一生的东西,在有些人那里,可能一个厕所都不止这个价。 这年头是这样,后世大概来得还要更加夸张,只不过有些人日常生活中压根见不到而已。 但目前的话,米哈伊尔确实是能见到这年头的权贵阶级,并且正在试图将产品推销给他们,这就导致他这阵子动不动就是八千卢布、两三千卢布的,只能说,成本可能还真得这个价。 而由于最近正在忙于这项事业,米哈伊尔还未来得及用出版文集的钱改善改善生活,比如给自己换上一间小别墅什么的。 因此涅克拉索夫想找米哈伊尔谈什么事,还是只能来他这间小斗室里,然后再次跟米哈伊尔确认一些细节以及要做的准备,今天依旧是如此。 于是此时此刻两个大男人就坐在米哈伊尔那张既是床又是会客厅的大沙发上,十分认真地跟对方说着什么,而公寓内的老女仆娜斯塔西娅则是一如既往地来送上两杯茶水。 以她的性格,当然会留意一下两人的对话,于是“七百卢布”、“还要一千卢布”之类的字眼就流进了她的耳朵里面。 娜斯塔西娅:“?” 这大白天的,我也没闻到什么酒味啊! 于是老女仆娜斯塔西娅放下茶水后愣神了好一会儿,接着又忍不住观察了一下米哈伊尔身上那件明显缝缝补补过的衣服,又看了看衣服稍微强上那么一点的涅克拉索夫,最终,她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吹牛逼呢原来,不过最近好像确实听说米哈伊尔发了财,但看现在的样子也不像啊……… 而且要是真的,他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想着这些问题,本来还在笑的老女仆娜斯塔西娅突然就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当娜斯塔西娅悄悄走出去的时候,米哈伊尔跟涅克拉索夫的谈话还在继续: “这么一算我们上次出版文集的钱确实已经不够用了,还好帕纳耶夫也加入了,而且印刷费和纸张费可以每个月先付一半,其余的部分能挪到第二年再付,这些事情我已经跟人家谈好了。” “那或许要不了太久,我们杂志的第一期就能出来了。我们刊登的广告反响怎么样?” “虽然文学圈里的有些先生一个劲的唱衰,但是,”涅克拉索夫摊了摊手道:“可能是因为之前宣传了文集之后,结果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又或者是因为维萨里昂和你的名声,总之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开始联系我们了。 等到时候开始收预付款的时候,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紧张了。” 说到这里,涅克拉索夫也是忍不住看了米哈伊尔的小斗室一眼,然后继续道:“你很快就能给自己找一个宽敞明亮的地方了,我也是,当然,亲爱的维萨里昂也是。” “是啊。” 米哈伊尔也抬起头打量了自己的房间一眼,托自己母亲和妹妹的福,这些日子以来房间基本上就没有再乱过,屋子里也一直都很干净。 但终究还是因为位置和大小的关系,再怎么收拾也舒服不到哪里去。 为了健康,换是肯定要换的,但突然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舍不得………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关于换房子的事,米哈伊尔已经跟房东帕甫洛芙娜提过了,而帕甫洛芙娜眼见之前自己努力了那么久,并且多次假装若无其事的展示自己雄厚的家底,即便这样米哈伊尔都还能忍痛拒绝,她终究还是暂时放弃了多余的想法。 但她总归还是说了句:“米哈伊尔,虽然你拒绝了我那么多次,但是因为是你,假如以后你遇到了什么事情走投无路的话,还是来找我吧。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我的女儿还没有出嫁的话,或许我会考虑再给你一个机会。” 米哈伊尔:“………” 讲真的,米哈伊尔都开始有点愧疚了……… 但这种事情,确实勉强不来。 至于说欠房东帕甫洛芙娜的房租,米哈伊尔当然已经结清了,甚至还准备掏点钱拜托她在这片街区为自己找一间足够宽敞和明亮的房子。 对此帕甫洛芙娜愣了一下后才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我听屠森巴赫说了,你甚至都有余钱还他那足足五百卢布了,赚了这么多钱你还要住在这片街区吗?为什么不去更好一点的街区呢?” 因为越好的街区离什么第三厅和沙皇就越近……… 咳咳,开个玩笑。 对此米哈伊尔的回答是:“那种地方不适合我,而且待久了或许会让我忘记某些东西,所以目前来看,还是这片街区更适合我吧。有空了我还会回来坐上那么一会儿,到时候希望你不会吝啬你的茶水。” “.………当然!” 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帕甫洛芙娜当即就兴奋地说道:“那么亲爱的米哈伊尔,我听人说,你现在在文学界有着偌大的名声对吗?” “偌大谈不上。” 米哈伊尔谦虚地摆了摆手,但腰杆还是不由自主地挺直了几分,然后才回道:“但应该也算是略有薄名。”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听到这话,帕甫洛芙娜一下子就露出了精明的神色:“那等你走后,我估计要把你住过的这间房的房租再翻上几倍,你知道的,圣彼得堡每年都会有一些想要出人头地的什么诗人、作家,也有一些不太有钱的大学生。 如果他们知道你曾经住过这个地方,想必他们是愿意为此掏出更高的价钱的!” 米哈伊尔:“???” 诗人作家和大学生已经很惨了,亲爱的帕甫洛芙娜,请你好好善待他们好吗……… (本章完) 第86章 《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 第86章 《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米哈伊尔很快就要住上小别墅了,而米哈伊尔虽然提前从出版文集赚到的钱里面取出了一部分交给生活困窘的别林斯基,但别林斯基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去了。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我竟然也会有时来运转的一天!现在我又重新感到自己有了工作的精力,我的头脑又清醒起来,原先脑子里好象塞满了碎草一样。” 为了实现自己个人的抱负,同时对得起自己拿到的薪资,压根就不用米哈伊尔跟涅克拉索夫这些股东催什么,别林斯基自己就把自己当成牛马使唤了起来,总之就是忙得团团转,好在是给他的这笔钱总归是交到了他的妻子手中,不说住大别墅吧,但肯定能让别林斯基从目前苦役一般的生活中摆脱出来。 至于说涅克拉索夫 在他离开之前,米哈伊尔也是开玩笑般地问了一句:“尼古拉,接下来你要搬到哪里去?说说看吧,有空了我去找你。” 明明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但涅克拉索夫听了之后却是眼神飘忽,乃至于都不敢跟米哈伊尔对视,匆匆走到门口了之后,才有些含糊的道:“暂时还没有确定,等到时候确定了再告诉你” 看着涅克拉索夫匆匆离开的身影,又想了想他最近在聚会上的各种小动作和反应,米哈伊尔只能说,老帕啊老帕,你确实是个真男人. 虽然帕纳耶夫在跟自己的妻子结婚后,由于他那公子的一面,他很快就对自己的妻子冷淡了下来,但即便如此,能够默许自己的妻子跟涅克拉索夫的这段关系,帕纳耶夫确实挺想得开的。 而涅克拉索夫则在这段关系中表现得比较小气,经常因为吃醋而生气,总之就是祝他幸福吧。 这当真算是俄国版的咱们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送走涅克拉索夫后,米哈伊尔就又坐到了书桌前,然后检查一下手头上这部已经基本完稿的长篇小说。 在如今这个时代,由于装订成本以及宣传成本等诸多问题,长篇小说多以连载的方式出现在杂志上,等到连载完毕,要是口碑在读者们那里还不错,那么才有可能会考虑装订成书再卖上一笔钱。 而这种连载形式其实在如今的英国和法国尤为盛行,狄更斯便是通过在报纸上连载的方式,一步步成为了连维多利亚女王都为之倾倒的国民作家。 如今这个时间点的话,狄更斯算是正值壮年,但还未写出他最好的作品,假如米哈伊尔之后有时间出国的话,大概率还能跟这位大作家面基一下。 说回俄国,既然如今的长篇小说大都采用连载的形式,那么某种意义上想要吸引读者,就必须把作品写得足够曲折和吸引人,与此同时,如果想要赚到更多的钱,拉长篇幅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老陀的作品多多少少还真沾点这样的意图,由于一直赌博和预支稿费的缘故,在真正戒赌以及最后一任妻子帮他管理财政之前,老陀的稿费从来就没有够用过,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让他的有些作品看起来絮絮叨叨,啰嗦的不行。 简称通过水文来赚取稿费. 当然,除却这个原因以外,老陀的风格确实就是这么个风格,即便是到了后来不缺钱阶段的《卡拉马佐夫兄弟》,依旧是大篇幅大篇幅的心理描写与分析,看起来繁琐,等汇集到了一起的时候,便是对人的精神的猛烈冲击。 与此同时,俄国的小说也有好论辩的习惯,从不少俄国作家的作品中都能看到这一点,简单来说就是书报检查制度让很多传播思想文化,哲学,革命的书籍难以出版,于是作家们便通过小说来传播自己的思想理念。 简称为用小说光明正大的建政 而长篇小说的话,就像之前说的那样,确实是不太好选择的,像《战争与和平》这样太过宏大的作品,米哈伊尔还太年轻,并且以他的出身去描绘什么最顶层的上流社会,目前确实不足以让人信服。 毕竟他目前接触到的官衔最高的人,那还真就是拥有着独特思维的将军了。 老陀太过后期的作品也不行,那样跨度未免过于太大,而且不得不说,那些作品的风格确实走在时代前列,但也因此要到后期才能得到它们应有的赞誉。 在这种情况下,既要延续之前的主题,又不至于跨度太大,那么比较合适的自然就是这部《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了,当然,对于里面的其中一部分内容,确实还需要进行一些简单的处理。 再次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太大的问题后,米哈伊尔也是不再耽搁时间,当即就将这部分稿子打包好寄了出去。 而之后又过去了几天,由米哈伊尔他们接手的《现代人》的预订工作也正式启动,不过还未等米哈伊尔收到具体的数据,同样关注着这件事,并且拜托了很多人帮自己打听消息的克拉耶夫斯基,却是先一步知道了这个数据。 总得来说,在克拉耶夫斯基知道《现代人》的事情后,他这些天做的事情差不多就是散播发行人无力偿还债务的谣言,在很多人面前说它的坏话,再就是格外注重自家杂志下一期的质量,了很大的价钱要来了几位享有盛名的作家的稿子,并且准备统统发在下一期上面。 在正式打擂台之前,克拉耶夫斯基当然希望自己的其它行动能有所成效,但在听到那个预订数字后,克拉耶夫斯基还是忍不住喊出了声: “年度订阅费十七卢布,然后现在就有了一千五百订户了?!这些订户到底怎么想的?竟然这么看好一本新杂志?他们难道不怕自己的钱打了水漂吗?!” 大概是因为维萨里昂和他的那些朋友以及那位年轻人的名声吧. 想了想最近在街头上听到的那些议论,负责告诉克拉耶夫斯基这件事的编辑尼科丁心里面大致倒是也有一个猜测。 说起来自从前几次的接触之后,他就隐隐感觉到那位年轻人并不像别林斯基那么容易糊弄,但说实话,他也是万万没想到对方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接连搞出这么多大动作,甚至现在都快要站到克拉耶夫斯基先生的头上了。 毕竟话说回来,哪有这么年轻的出版商? 而且从目前这个数据看起来,对方好像真的快成功了. 看着依旧在生气的克拉耶夫斯基,尼科丁一下子又想起了最近听到的一些传闻,差不多就是《现代人》这家杂志似乎准备提高作者的稿酬和待遇什么的。 由此看来,克拉耶夫斯基能免费得到稿子的日子大概是要一去不复返了. (本章完) 第87章 文化界的名望与米哈伊尔的新角色(二 第87章 文化界的名望与米哈伊尔的新角色(二合一) 关于米哈伊尔他们接手的《现代人》杂志为何会提高稿费标准这件事,一方面是顺势而为,随着时代的发展,出版业越来越商业化的同时,俄国作家们的稿费和版权意识越来越强烈。 说起来这一点从俄国文学圈牢大普希金的时候就开始了,普希金曾在给诗友维亚泽姆斯基的信中开玩笑地说:“我写作为自己,出书为挣钱,而非博红颜一笑。” 而普希金在是一位天才诗人的同时,其实也颇懂出版的商业运作,就比如《叶甫盖尼·奥涅金》这本书,他在全本出版之前,曾将这首长诗的每一章都单独拿出来发表,每一章先赚点钱,全本诗集再赚一笔钱。 于是据说这部长诗的节选本和全本总计获得了三万多卢布的稿酬,而《叶甫盖尼·奥涅金》是俄国经典文学中所赚稿酬最多的小说之一,普希金堪称最有商业头脑的作家。 只能说牢大还是牢大,这都能领先一步,不过由于挥霍无度加上养家糊口和事业上的费,普希金有时候也是债台高筑,过着颇为狼狈的生活。 说回现在的话,尽管确实还有一些生活优渥的先生乐意为了俄国的文化事业,免费献出自己的稿子,但市场环境已经成熟了许多,因此提高稿费标准这件事只是早晚的事。 毕竟稿费高了,自然就能收到更多的好稿子,不然光靠少数几个人的话,也未必能够撑起一家杂志。 当然,硬要说米哈伊尔确实能,不过那就搞得太变态了……… 至于说都这样了为什么《祖国纪事》的克拉耶夫斯基还在搞压榨那一套,无非就是那样能赚得更多,能不改自然还是不改为好。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总归是要有人先去做的。 于是为了提高自家刚接手的杂志的影响力,再加上另一方面顺便养一养在文化界的名望的缘故,米哈伊尔在跟也有这种想法的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他们商量过后,很快就将这件事给确定了下来。 而等这个消息放出去后,一时之间也是在文化界的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对于一些生活窘迫、以文为生的作家和诗人们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已经有很多人在各种场合下展开了许多讨论: “怎么样?那个消息是真的吗?” “确定了!当时在场还有一位先生用怜惜的口吻对他们说:你们这样滥用钱,真是发疯啦!他们回答说:如果杂志办得好,我们反而要再加钱,我们自己也是作家,亏待撰稿人是可耻的。多么高尚的发言!” “听说这件事还是由那两个年轻人提出来的,他们既给维萨里昂开出了高昂的薪资,对待优秀的稿子,给出的价格也要比目前市面上的杂志报刊高出不少,真是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得去试试看了,尽管他们刚刚接手《现代人》不久,但据说已经有很大一批用户开始预订了!” “当然会这样!你难道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圣彼得堡有多少人在讨论他们的文集吗?当然,诘难的声音有很多很多,文集里面的很多篇小说都谈不上高雅,但是众所周知,那位米哈伊尔之前的小说都是如此。 每一期我都能看到有别的杂志在质疑他的写作手法,质疑他的立场和倾向,但事实上就是大家都记住了那几篇小说,每一篇小说都叫人忘不了! 这次的《彼得堡文集》也是这样,虽然诘难的声音有很多,但是有非常多的人都在谈论它,卖得也很好。我想,彼得堡的读者们似乎已经渐渐开始接受这种文学的新风向了。” “那么这股新风向到底是什么呢?” “我听圈子里的朋友说,维萨里昂已经在酝酿相关的文章了,据说还有那位米哈伊尔的帮助,他们似乎想在俄国的文学界竖起一杆新的旗帜了!” “我也说不好这种新风向到底是什么,但我能够确信的是,这样的小说格外地打动人,而且更加深刻地触及到了我们俄国当前的社会现状以及最广大的那部分群体。 那些能够唤起人的高尚情感的诗歌固然可贵,但似乎离地面还是太远了,并且远没有地面上的事物震撼人心。” 这样的讨论早在米哈伊尔出现在文学界的时候就已经发生在各处,在最初,米哈伊尔算是承受着最猛烈的炮火,不过由于那时候他没什么钱,也不怎么参加别人的文学圈子的聚会,所以对这些声音的感触也就没有那么强烈。 但是在别人看来,米哈伊尔确实就是以一己之力在拨动着圣彼得堡文学圈的神经,而等他拨动的差不多了,其他人的与之似乎有着相同风格和倾向的小说便也慢慢出现在了杂志上面。 如果他的作品质量一般,大概早就被铺天盖地的声音给掩埋了,但恰恰因为他的作品确实让许多人难以忘怀,才让这股风向硬生生地从其它潮流中挤了出来。 以至于到了《彼得堡文集》的时候,甚至有很多人为能够看到其它这种风格和倾向的小说而感到惊喜,毕竟已经对这种风向产生了兴趣,那么只有一位这样的作者又怎么够? 其他人的作品尽管跟他比起来逊色不少,但是质量确实还算不错.不,那部《穷人》的质量确实惊人的高,以至于有关它的讨论也并不比那位米哈伊尔的小说和诗歌少太多。 不过该说不说,或许是因为米哈伊尔已经用那些小说拨弄过人们的神经了,总之对于《穷人》的批评声音并不算太大,而一旦有了,很多时候也要再顺便把米哈伊尔拉出来给批评一番. 批评的声音虽然不少,但文集的销量却是实打实的,而觉得文集不错的那些购买者,当他们再次在报上看到了关于新杂志与新小说的消息,又怎么可能一点兴趣都没有呢? 坦白说,如果不是传出来的那些风言风语其实还有点用的话,《现代人》的预订量或许还会更高一些,目前的话,确实有人受到了那些传言的影响,准备先等第一期发售后买了看看再说。 而《现代人》的预订量在一定范围内传播出去后,文学圈内本来可能还在观望的一些作家和诗人立马就对它多了许多信心,然后已经在准备将自己的新稿子托人投过去,亦或者干脆就是直接找到杂志的出版商和发行人,当面交给他们。 硬要说的话,圣彼得堡的文化圈子其实并不大,一旦有什么消息传播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而也正因他们这些人其实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来往,所以只要有一定的关系的话,直接将稿子交给他们并不难。 作为新接手的杂志,涅克拉索夫他们对于好的稿子的需求当然也是很大的,一旦听到有某篇稿子特别好,他们甚至会亲自上门讨要。 而他们的这种行为,对于《祖国纪事》的影响可谓是立竿见影,如果说前不久克拉耶夫斯基还在因为《现代人》的预订量感到恼怒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这件事了,而是要开始应付这一类的话: “克拉耶夫斯基先生,如果我把我的文章送到《现代人》那里去,他们一定乐意付给我更高的稿酬!” 如果说是普通作者的稿子的话,克拉耶夫斯基当然就是冷冷的一句:“如果你愿意给他们就给他们吧,我们这里就再也不允许你来了。” 但倘若是那种连他都很看重的文章,那么克拉耶夫斯基除了提高稿酬也别无他法. 为此克拉耶夫斯基已经不止一次在跟他那些同样受到了影响的同行面前喊道:“他们正在助长文学界的不良风气!哪有用这样卑劣的方式来进行竞争的呢?我可以向你们预言,要是像他们这样大手大脚,他们从杂志上一个钱也赚不到! 这样管理,他们杂志的财务迟早会垮台的!” 对于这样的言论,有人相信也有人犹疑,只是对于前不久之前才因为那篇《窝囊》而感到深深的触动的青年安德烈来说,他只想赶紧想个法子投奔到新杂志那里去。 稿酬什么的倒在其次,安德烈其实更想离那位年纪轻轻就写出了极为出色的作品的作家更近一点. 好在作为一个在圣彼得堡还有点人脉的小贵族,安德烈通过一些人很快就联系到了《现代人》杂志的那些先生们,只不过联系到他们很容易,但见到那位年轻的出版商可就难了。 对此《现代人》杂志的这些新编辑回复道: “最近有太多的年轻作者想见他了,虽然他愿意抽出自己的时间,但因为人太多的缘故,如果你也想这样的话或许要等上一阵子。” “我愿意等。” 安德烈毫不犹豫的这样回道。 于是他就又等上了几天,等到他终于收到消息后,他便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衣服,收拾收拾仪表,接着便有些忐忑地朝着《现代人》最近刚刚租到的办公场地走去了。 由于预算不是那么充足,所以《现代人》杂志的办公场地看上去并不大,好在是人员目前也不算太多,安德烈刚刚走进去,只看得到几张凌乱的办公桌和一些正在热烈地讨论着某篇小说的编辑们。 他们是如此的热情和专注,以至于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安德烈的到来,而出于礼貌,安德烈就在旁边等待了许久,在等待的过程中,却也是不自觉地被他们那热烈的气氛所感染,以至于他都想上前开口问问他们到底在讨论哪篇小说了。 就这么过去好半天,终于是有人看到了他,于是就急忙向他走了过来: “抱歉这位先生,您是有什么事情吗?投稿还是?” “我是来见尊敬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的。” 安德烈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谦卑的神色:“我已经提前约好了时间。” “那么你就是安德烈吧?” 这位年纪似乎也不大的编辑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在确定好安德烈的身份后,很快就领着他朝二楼走去。 很明显,即便场地不大,但像尊敬的米哈伊尔这样的出版商和作家,大概率是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 抱着这样的想法,安德烈跟随着那位编辑来到了二楼,二楼看上去也不大,不过房间很少,从楼梯口这里到最里面,估计最多只有两三个房间,领到这里的时候,那位编辑也是把手一指: “就在最里面的那个房间,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现在就坐在他的办公室里面。” 眼见这位编辑似乎没有再送的意思,安德烈也只能是深吸一口气,忍着腹部的强烈痉挛,他小步朝前面走去,经过了一段格外漫长的路程后,他终于用手颤颤巍巍地敲响了最里面的这个房间的门。 “请进。” 伴随着这犹如天外传来的声音响起,安德烈把心一横,紧紧抓住自己的稿子,然后慢慢推门走了进去。 而随着他的动作,一张很大也很空旷的办公桌也在一点一点出现,逐渐显露出了鹅毛笔、墨水、几张洁白的稿纸以及瓶和其中的束的同时,一个靠在办公椅上的人影也在逐渐出现。 这位先生衣着得体,但看上去并没有多奢华,反而有着几分朴素,捏着鹅毛笔的手看上去骨节分明,此刻正在面前的稿纸上写着什么东西,等到他终于抬起头,安德烈便看到了一张年轻的过分、甚至还要比他年轻许多的红润脸庞。 尽管这位先生看上去相当年轻,给人的感觉也十分柔和,但安德烈还是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站得笔直的同时,也是嗫嚅着开口道:“您好,尊敬的先生.” “您站着干什么呢?找个地方坐吧。” 安德烈勉强刚说完这么一句话,便又听到了对方那仿佛来自天外的声音,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主动站了起来,在倒了杯茶水之后,他便走向了安德烈然后开口道: “您请坐吧,不要客气,您看是否要喝点茶.” 在之后发生的时候不知为何,模模糊糊地像在做梦一样,而等安德烈梦游一般地从对方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时,满脑子装的都是对方那张年轻的脸 (本章完) 第88章 屠格涅夫的文学预言 第88章 屠格涅夫的文学预言 等到终于又将一位年轻的写作者送走后,本来还面带微笑端坐在椅子上的米哈伊尔也是一下子就瘫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然后双眼无神地看着宽敞的天板开始怀疑人生。 这些天的话,那是真的快把他累出屁了。 本来在创办杂志的这个过程中,米哈伊尔差不多就是起到一个投资者和鼓励者的作用,一方面发动大贷款术确保杂志社资金上没有太大问题,另一方面则是就杂志的一些重大问题跟涅克拉索夫他们商讨,外带鼓舞他们所有人保持信心,继续向前。 这两项工作倒是不算复杂,硬要说的话,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才是出力最大的,其中涅克拉索夫专门负责杂志的财政事务以及其它一些杂务,包括目前他们这栋看起来还不错的办公场地,也是涅克拉索夫在多方打听后便宜租来的。 至于别林斯基,自然是一手搞出了《现代人》杂志的编辑队伍,要知道这年头编辑其实也并不好找,称得上知识分子并且还愿意来杂志社工作的文化人本来就少,再加上《现代人》杂志的刊物倾向明显比较进步和激进,那么能选的人就更少了。 好在别林斯基的人脉相当广阔,而就算一时半会儿招不到人,别林斯基自己也会把自己当成三四个人来用的……… 对于编辑的人选,米哈伊尔心里面虽然有几个人选,但奈何时间上不太对得上。 在这其中,曾被流放前前后后长达二十一年的传奇耐流王车尔尼雪夫斯基,大概要在明年才进入圣彼得堡大学文史系进行学习。 而跟他差不多同一时期发力的两位对俄国思想界产生了深刻影响的青年评论家,皮萨列夫和杜勃罗留波夫,此时此刻正在经历他们还算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 不过老实说,等以后要是让这三位聚在一起开启战斗,杂志社包挨铁拳的……… 总之,所谓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米哈伊尔本来就只想做一个平平无奇的杂志社股东,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话太多,还是因为他是鼓励型人格,反正在传闻中,《现代人》杂志由米哈伊尔一手缔造,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都只是他的打工仔,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是倒反天罡……… 奈何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似乎也不觉得这样的说法有什么问题,并且多次在公开场合承认了这样的说法,表达了对于米哈伊尔的决断能力和卓越的眼光的崇敬。 米哈伊尔:“………” 坏了,我垂拱而治了还……… 由于这样的传闻越来越广,那么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作家、诗人或者其他杂志的出版商想跟米哈伊尔见上一面。 毕竟眼看着《现代人》的发展势头越来越好,那么无论是日后交流、合作或者是别的什么事情,总归要在《现代人》最有影响力的人物面前露个脸才好。 而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那么米哈伊尔是不上也不行了。 杂志既然想要良性发展,那么不可避免地就要同作家、诗人、评论家以及其他一些人打交道,而在这些人眼中,如果米哈伊尔一直不肯见他们,那无疑就是《现代人》杂志瞧不上他们的一种表现。 综上所述,米哈伊尔就只能是赶紧给自己买上一套还不错的衣服,坐进涅克拉索夫专门给他留的一间办公室里,然后开始一一接待前来拜访他的作家们以及其他一些圣彼得堡文化界有影响力的人物。 虽然因为穷太久了,米哈伊尔很不适应自己的新角色,但好在是经过前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米哈伊尔早就练出来了。 即便内心有点紧张和忐忑,但面上完全看不出来,一方面,他在那些所谓有影响力的人物面前保持住了从容,并且还顺着对方的话跟对方谈了谈圣彼得堡出版业的形势,接下来的话大家又该如何相处和合作,又就一些比较正常的行规达成了一定的共识……… 听起来挺威风的,但是米哈伊尔表示我吹牛逼呢,我是真不太懂……… 好在只是闲谈,再加上别人因为他的名声对他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因此谈着谈着,有些人还忍不住说道:“我说米哈伊尔先生高见!” 听起来很不吉利的样子……… 而那些年轻的诗人和作家们,大抵是因为在他们眼中,米哈伊尔也算是所谓的权威人士了,并且开办了属于自己的杂志,因此每每来到米哈伊尔面前,总是表现得有些拘谨。 这里也没什么好说的,客客气气地招待人家就好了,米哈伊尔自己就是年轻人,自然也不可能拿出有些老东西的做派,他对拿捏别人什么的是真没什么兴趣,尽管总有那么一些人以此为乐。 而或许是因为有些人没少在别的权威人士那里碰壁或者被拿捏,眼见米哈伊尔这么温和跟客气,那一下子也是感动完了,就差没握住米哈伊尔的手开始哽咽了。 说起来后来的屠格涅夫能成为文坛盟主差不多也跟这个有关,大概是因为他温和的性格,他动不动请人吃饭的同时,也是非常乐意提携新人,当有文坛新人在他面前念稿子的时候,即便他觉得那份稿子简直很不像话,他也会耐着性子将那篇稿子听完,并发表一些温和的言论。 当然,在私底下,他还是会就这个问题跟旁人抱怨一番的。 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屠格涅夫对于同时代人的文学前途的预言,几乎就没有灵验过。 就比如他曾预言一位法学生阿普赫青,将会凭借他的诗才拥有不下普希金和莱蒙托夫的声誉。 事实证明确实是胡扯。 再就是老屠有时候确实有点不靠谱,就比如他有一次兴高采烈地跑到涅克拉索夫那里,说他听到一位青年朗诵自己的处女作,那篇作品是如此美妙,以至于他都只好搁笔,以免在这位才子面前露怯。 并且让涅克拉索夫赶紧拿到这篇稿子,这篇稿子将会为杂志增加五百个订户。 结果等涅克拉索夫好不容易拿到后,却发现这篇小说满篇的公爵夫人、伯爵夫人,满口浮华的辞藻的同时,还有很多晦涩的哲理性议论。 而事到如今,屠格涅夫也已经不止一次地在众人面前开口预言道: “各位!你们就瞧好吧!米哈伊尔,亲爱的米哈伊尔!他将会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出色的作家之一!甚至没有之一!他在诗歌这一领域也将拥有不下普希金和莱蒙托夫的声誉!” 米哈伊尔:“.” 说真的,你别真给我奶死了 还是说你想借此挽救一下你的文学预言信誉吗,屠格涅夫你这家伙 顺带一提,老屠在别林斯基的压力下将自己那篇小说完成后,便火急火燎地去乡下沉淀了。 说是沉淀,但大概率就是在躲避别林斯基的追杀了。 言归正传,米哈伊尔客气归客气,但是能不能上杂志,肯定还是要看作品的质量的。 对此米哈伊尔多少也有一些自己的审美和判断,毕竟他的阅读量确实不算小,加上这阵子一直在努力学习,简单看一看还是可以的。 而送到他手中的这些稿子,有些沉闷的不像话,简直像是从上个世纪挖出来的一样,有的比较平庸,无功无过,再有的攻击性多少是有点太强了,看的米哈伊尔那是眼皮直跳。 不过攻击性强并不意味着文学水平就强,文学作品总归不是宣传的口号,当口号的成分过多时,一般也就称不上是好的文学作品了。 另外跟这位攻击性非常强的青年的会面,也是让米哈伊尔印象深刻。 对方不仅毫不怯场,而且张嘴就道:“我是从您的作品里走出来的!但或许是那该死的审查制度限制了您,让您无法畅所欲言。所以我愿意将我从您的作品里感受到的东西全部写出来。” 米哈伊尔:“.” 好,很有精神 只不过你这样写,审查那一关是肯定过不了的。 不管怎么说,米哈伊尔还是将这篇稿子收了下来,准备再送到别林斯基那里请他过目一下,看看究竟有没有刊登的可能。 还是那句话,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做,所以米哈伊尔从来就不轻易对某篇稿子下结论,只是跟别人一起商量,听听他们的讨论和意见,不过到最后,还是会有很多人将目光投向他,然后让他来做最后的决定。 虽然米哈伊尔在跟人讨论和商量的过程中也基本上明确了某篇稿子到底能不能发,但等真正做决定的时候,心虚还是心虚的. 归根结底,还是得继续适应当下的身份。 靠在这张还算舒服的办公椅上歇了好一会儿,米哈伊尔总算是重新打起了精神,接下来的话,他大概还要再接待两位文学青年,想想见完之后就能跟自己的妈妈和妹妹一起下馆子吃饭,米哈伊尔露出微笑的同时,眼神也一下子就坚毅了起来。 很快,敲门声再次响起 (本章完) 第89章 我们永远永远爱你 第89章 我们永远永远爱你 当送走最后一位激动得说不出话的青年后,米哈伊尔目送对方离去,直到再也看不到对方的背影后,回到办公室的米哈伊尔恨不得将自己的大衣拿起来甩上两圈,然后再欢呼上两声: “下班了下班了!吃饭吃饭!” 当杂志社股东固然不错,但核心目的之一肯定还是为了吃饭 就当米哈伊尔开始兴奋地收拾起东西的时候,敲门声却又突然响起,搞得米哈伊尔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哪个天杀的. 不过还好,等他调整好状态说了一声“进”后,从门外走进来的是激动的普尔赫莉雅和脸色最近已经开始红润起来的杜妮娅。 “妈妈,我正准备去找你们呢。” 见到来人,米哈伊尔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然后便笑着开口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等下就去吃饭吧。” 因为之前已经有好久都没见的缘故,再加上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到来的时候,米哈伊尔已经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到了现在已经谈不上缺钱了,因此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她们并不准备住多久,但最终还是因为担心米哈伊尔的生活起居而多留了一段时间。 现在的话,眼见米哈伊尔即将乔迁新居,并且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经济状况大大好转,她们暂时也是准备回乡处理一些事务,等到有时间的话就有可能再过来。 顺带一提,关于文集的那次豪赌米哈伊尔对她们肯定还是瞒了下来,毕竟其他人那里也就算了,让自己的妈妈和妹妹知道这件事,无疑会加重她们心里的忧虑和负担。 别人知道了无非就是感慨一句,但让她们知道,估计还未等结果出来就开始焦虑地为米哈伊尔想办法和不断奔走了。 好在一切顺利,米哈伊尔也是在事后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并没有做太过详细的解释。 而他的妈妈普尔赫莉雅虽然后怕了一阵,但在看到米哈伊尔如今的状况和地位时,终于还是放心了下来。 至于自己的妹妹,米哈伊尔觉得对方大抵是能猜到一些,文集即将出版前的那一阵子,杜妮娅看向他的眼神总是有些担忧和紧张,并且一连在上帝面前为他祷告了好几天。 只是不知道为何,即便米哈伊尔如今的状况前所未有的好,她的那双黑眼睛里似乎还是潜藏着某种忧虑。 “亲爱的米沙,我们还是第一次来你的办公室呢。” 看着米哈伊尔宽敞的办公室和身上得体的衣服,这位老妇人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快乐: “我跟杜妮娅一直都相信你会有一个好前程,但是谁知道会这么快呢?就这么靠着你的才华和跟朋友们的协作,一下子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有谁敢说这不是上帝的安排呢? 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如今终于是不用再过之前那种日子了。” “是啊妈妈。” 看着似乎又为米哈伊尔之前的日子伤感的普尔赫莉雅,米哈伊尔带着她看这间办公室的同时,也是握住了她的手:“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就这么笑着谈论了一会儿,很快,米哈伊尔就领着自己的妈妈和妹妹往附近的某家餐馆走去。 尽管他的妈妈和妹妹在圣彼得堡居住的这段时间里并不想麻烦他,甚至还想在这里先找一份短期的工作做一做,但米哈伊尔自然不想让这件事发生。 毕竟哪有让她们大老远过来吃苦的道理. 于是在最近这段日子里,手头上多少有些闲钱的米哈伊尔没少带着自己的妈妈和妹妹一起去吃点什么,只给她们钱的话,她们更愿意把这个钱存起来另做打算。 而在米哈伊尔的坚持下,他的妈妈和妹妹的气色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了,跟刚来时的消瘦和憔悴几乎都快是两个样子了,这无疑也是米哈伊尔的生活在一点一点变好的明证。 很快,米哈伊尔一行人来到了一家还不错的餐馆,虽然普尔赫莉雅一直在旁边让他省点开销,但米哈伊尔自然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点了不少带肉的菜。 在等待上菜的这个过程中,普尔赫莉雅和米哈伊尔说着说着,就开始嘱咐米哈伊尔她们走后他应该如何如何生活,讲了不少生活上的细节的同时,也难免带了点伤感。 自始至终,那位沉静的少女都没有说太多话,只是时不时地看上一眼自己因为工作而有点疲惫的哥哥,脑中闪过的是这段时间的所有见闻。 因为普尔赫莉雅并不识字却又想听听人们对米哈伊尔的小说的看法的缘故,于是就经常是由杜妮娅来念杂志报刊上的那些评论。 她只会给自己的妈妈念那些赞扬的评论,但在阅读杂志和报刊的这个过程中,她更加清晰地了解到了米哈伊尔对有些事情的倾向,以及这些倾向可能会导致的危险。 但就算知道了,又该怎么做呢? 难道还能去阻止他吗?虽然或许应该这样做。 这位沉静的少女已经了很长的时间在考虑这件事情,并且多多少少也跟米哈伊尔提起过相关的事情,并且交流了一番。 而事到如今,她们确实是要先回去待上一阵子了,而在离开之前 看着普尔赫莉雅跟米哈伊尔的对话暂且告一段落,这位少女用某种带点忧郁又带着某种光芒的目光看向了米哈伊尔,然后开口说道: “哥哥,如果哪天你感觉你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你感觉你累了的话,你就回来吧。我和妈妈就在家里等着你。我们家里还有一个小院子,就算是冬天有时候也能晒得到阳光,我跟妈妈都还能工作 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就永远也不要再分开了,我们愿意一直照顾你,你知道,我们是如此的爱你,我们永远永远爱你” 对于自己妹妹的这番话,米哈伊尔有所预料,但更多的还是以为是劝解的话,眼下亲耳听到,米哈伊尔也是久久都未能回过神来,等到他终于对上那两双有着某种担忧的眼睛时,米哈伊尔也只能是握住了她们的手说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本章完) 第90章 新的文学奖(二合一) 第90章 新的文学奖(二合一) 尽管在这一次,米哈伊尔跟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分别的时间并不会像之前一样那么久,但等真正到了分别的那一天,三人还是紧紧相拥,等到普尔赫莉雅和杜妮娅上了马车后,三人依旧远远地眺望着对方,直到再也看不到对方的身影方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在这个将醒未醒的时代,无论是重逢还是离别都是如此的漫长,倘若运气稍稍差一些,一别之后,三五年、七八年乃至永不相见都不算是什么很罕见的事情。 从这个角度来讲,某种意义上说文学正在越来越“退步”似乎也不无道理,毕竟对于现代人而言,大概很难深切体会到像“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依旧笑春风”等至真至切的体验。 随着时代的发展与变化,诸多复杂的情感体验都在不可避免地走向庸俗,简化成了几个哨的句子,几段音乐和一些支零破碎的片段。 当然,这也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人们有一定的权力去进行选择,而且现代人也有着属于现代人的体验。 而就像如今这个年头狄更斯还未在《双城记》中写出的那个不朽的开头一样: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我们应有尽有,我们一无所有。我们一起走向天堂,我们一起直入地狱。” 在送走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后,米哈伊尔很快就又通过邮局往家里寄了一笔钱,走的时候肯定是给过的,但出门在外带太多钱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事。 而在这之后,米哈伊尔就继续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会见各种各样的人,吹一吹牛逼喝一喝茶水,就这么又过去几天后,米哈伊尔才终于算是闲了下来。 既然闲了下来,那么某一天米哈伊尔坐在自家的沙发上思考了一会儿,很快就愉快地披上了自己的大衣,然后径直朝帕纳耶夫家走去了。 由于最近实在是有点忙,这就导致米哈伊尔去帕纳耶夫家参加聚会的次数都少了许多,细细想来实在是不太应该。 再就是虽然他不在,但多多少少听别人谈论了一些关于聚会上的事情,其中比较多和特别的还是关于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事情。 简单来说就是米哈伊尔不在,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最近又在圣彼得堡的文化圈子里有了很大的名声,由于年纪轻和容易激动的性格,他总是不自觉地想反驳别人以显示出自己的高明。 一次两次还好,但是时间长了总归是让别人有些难以忍受。 好在是屠格涅夫因为别林斯基的催促跑到乡下沉淀去了,不然以他那张嘴,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大概率是要被他说得受不了。 后来两人第一次决裂的原因就是因为屠格涅夫当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面,跟所有人讲他在外省碰到了一个自以为是天才的人,然后把那个人的可笑之处巧妙地描述了一番。 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当时听了脸色煞白、浑身发抖,没有听完屠格涅夫的描述就走掉了。陀思妥耶夫斯基走了,屠格涅夫却还沉浸在自己讲的段子里,乃至于还写了一首诗来恶搞陀思妥耶夫斯基。 表面上看来是性格原因,老陀敏感、激动有点爱装逼,屠格涅夫爱吹牛逼嘴又有点欠,但更深层次的原因其实还是思想上的不同。 屠格涅夫是留学归来的海龟,算是一位坚定的无神论者,陀思妥耶夫斯基则是有着很浓厚的基督教思想,初次见面的时候,虽然屠格涅夫肯定了老陀的才华,但是也忍不住在私底下嘲笑了老陀作品当中的基督教思想。 再后来两人的矛盾的根本原因大致上也是如此,老陀主打一个爱国爱基督,老屠则是长居国外,认为只有西欧的思想和道路才能救俄国。 这就导致后来二人在德国见了面,即便刚刚有过一段蜜月期,言语和理念依旧相当不和。 陀思妥耶夫斯基一个劲地在那说:欸!我们俄国,倍地道!第三罗马,基督教正统,这个世界迟早需要我们俄国来拯救!法德?什么路边一条野狗! 屠格涅夫也是毫不客气:吹牛逼呢你,我们俄国都变成了什么样子了你还搁这吹呢?睁开眼睛看看世界吧!思想源泉在老德,革命老区在巴黎!俄国?冢中枯骨而已! 如此一来,两人自然也是激情互喷。 老陀说你个假洋鬼子和俄奸!老屠说你个腐朽老保! 接着就是不欢而散 当然,即便如此,当老陀在德国赌钱赌红了眼的时候,依旧没忘记写信问有钱的屠格涅夫借钱,要借一百银马克。 老屠借是借了,但也非要借着这个由头恶心老陀一下,于是只借了一半,还让老陀打了欠条。 老陀虽然是条赌狗,但脸皮薄脾气也大,气哼哼地打了欠条后,又将老屠给讽刺了一番,于是两人算是又掰了一次. 而思想上的不同,可以说是这年头知识分子们决裂乃至互相攻击的根源。 不过真要说的话,两者各有各的道理,就算从结果上来说也是如此。 一方面,俄国继承了来自西欧的某种思想,但另一方面,源自宗教的强烈弥撒亚情结也始终萦绕在后来的俄国左右。 简单来说,弥撒亚情结表现为强烈的民族自豪感以及救世主义情结,而这种情结与“解放全人类”这一崇高的理想接触之后,便产生了非常深刻的共鸣。 不过与此同时,也自然而然地滋生出了. 当然,更多的就暂且不说了。 走在去往帕纳耶夫家的路上,米哈伊尔想到这些东西的同时,也多多少少因为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事情头疼了一会儿。 而当米哈伊尔正头疼之际,另一边,在帕纳耶夫的家中,因为又是一周一次的聚会的缘故,别林斯基、涅克拉索夫他们几个人基本上都在。 由于米哈伊尔那个魔鬼这些天不怎么来的缘故,爱打牌的别林斯基在热情地工作之余,可谓是打牌打了个爽,这次聚会依旧是如此。 此时此刻,离新杂志出版第一期的时间已经很近了,别林斯基基本上已经忙完了手头上的工作,甚至还多干了许多,而在激动和兴奋之余,别林斯基也是再次来到了帕纳耶夫家想要打牌放松一会儿。 还是那句话,因为没有米哈伊尔,别林斯基打牌打的很愉快,不过偶尔回过神来,别林斯基看着在一旁装逼以及跟别人争辩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他还是有些纳闷地低声对涅克拉索夫说道: “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是怎么了?总在说一些重复的话,而且还那么慷慨激昂。” “他最近经常这样,同我见过的不少傲气的作家一样。” 看了一眼慷慨激昂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涅克拉索夫摇头的同时,也是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你知道的,并不是每一位天才都是米哈伊尔,虽然我觉得这样还挺正常的,但是他最近表现得还是太激动了。” “唉。” 别林斯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虽然明白这回事,但他还是有些忧愁地道:“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才能本来是不容怀疑的,但是如果他不去提高它,自以为是天才,那就不能进步了。他怎么就不能像米哈伊尔那样呢?” “或许还是性格不同。”涅克拉索夫摊了摊手道:“不过要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激动的实在是太厉害,倒是可以提一提米哈伊尔的名字,他听了之后往往会冷静许多,不过提的多了他也会烦躁,嚷嚷着别人只会拿着米哈伊尔的名字说话,却不敢谈谈他们自己的想法。” “说起来米哈伊尔倒是有一阵子没来了啊。” 别林斯基摇头的同时感慨道:“除了工作以外,他似乎一直在陪他的妈妈和妹妹,不过算算时间,他的妈妈和妹妹应该已经走了,那么他现在是否已经有了更多的时间呢?” “怎么了,亲爱的维萨里昂。” 看着一脸期待的别林斯基,涅克拉索夫忍不住笑着问道:“你想要他过来了吗?” “当然.不,不!今天别来!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才能过来放松一下,米哈伊尔来了之后会把这个美好的夜晚给摧毁的!” 尽管别林斯基连连摇头,但所谓怕什么来什么,正当涅克拉索夫正准备再跟别林斯基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口那里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小小的欢呼声: “是米哈伊尔来了!” “有一阵子不见了,亲爱的米哈伊尔!你过得好吗?我可是听人说你在出版界出尽了风头!” “总算是盼到你了!只有上帝才知道我见到你到底有多高兴!” 听到这样的声音,别林斯基的脸上一下子就浮现出了高兴的神情,但还不等他高兴地站起来去找米哈伊尔,想到了什么的他就又重新坐下,然后对着身边的牌友们匆匆忙忙地道: “快让我们再来上一把吧!上帝啊!如果他今天能让米哈伊尔不会打牌,那么我真的要重新确立我的信仰了!” 由于别林斯基的声音很小,米哈伊尔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他只是先一一跟在场的众人打了招呼,而面对众人的夸赞与玩笑,米哈伊尔表现得相当谦虚,他绝口不提那些貌似光荣的成绩,只是谈了谈自己这个过程当中遇到的有趣的事情,同身边的人也开了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而米哈伊尔的这番表现,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全都看在了眼里。 尽管米哈伊尔之前也是这副样子,但是现在再次见到的话,这位刚刚还在激动的年轻人却是忍不住往后退了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可米哈伊尔显然并没有忽视他,跟身边的人打完招呼后,就径直来到了他的面前,然后笑着开口道:“亲爱的费奥多尔,你最近过得好吗?有没有新的写作计划?我可是非常期待你的新作品!” 有一说一,老陀虽然因为《穷人》这部作品一鸣惊人,但或许是因为在文学界的名声和成功蒙蔽住了他一阵,于是在《穷人》之后,他其实有过好一阵子的低谷期,一些作品也遭到了别林斯基的批评。 而他越是想要证明自己,可能就越是写不出足够惊艳的作品。 可以的话,米哈伊尔还是希望老陀能早点好好写上一阵子的作品的 而面对他的这番话,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一下子就涨红了脸庞,急促地点了点头,吐出了两个音节后,他反倒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此米哈伊尔倒也没有在意,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下来,接着就在其他人的注视下走向了别林斯基那里。 别林斯基在感受到米哈伊尔的动作时,尽管他心里确实挺高兴的,但拿着牌的手还是忍不住一抖,心也越来越乱。 终于,等到米哈伊尔走过来后,别林斯基像是投降一般地举起了双手,唉声叹气地道: “唉!唉!看来我还是只能做个无神论者了。米哈伊尔,你赢了!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呢?坐下来打牌呢?那我就赶快把我的位子让给你吧!你来吧!像暴风雨一样的来吧!” 米哈伊尔:“???” 我有那么爱打牌吗?! 诽谤,全都是诽谤! “亲爱的维萨里昂,瞧瞧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米哈伊尔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接着才开口说道:“我今天来是要跟你们商量关于杂志的一件大事的,这或许会对我们的杂志产生不小的影响。” “哦?” 眼见米哈伊尔说到了杂志的事情,别林斯基也是一下子就从唉声叹气中走了出来,立刻匆匆忙忙地问道:“是什么事情呢?” “一个文学奖,由我们杂志或者我个人出资都可以。” 斟酌了一下言语,米哈伊尔继续说道:“总之我们设立一个奖金吧!专门用来奖励那些在我们杂志上发表了优秀作品的作家!” (本章完) 第91章 炸药小子诺贝尔 第91章 炸药小子诺贝尔 关于文学奖这种东西,历史其实不算太久远,像世界上第一个文学奖是法兰西学院文学大奖,该奖项于1912年创立,由法兰西学院颁发,并得到勒美带·拉利维埃尔基金会的赞助。 但是随着时代的变化发展,文学奖可谓是遍地开,一方面是为了发掘那些不为人知的优秀作家,给予他们应有的名誉以及物质上的支持。 要知道,并非是所有的优秀作家在一开始都能为大众所熟知和接受,而很多人自然也不可能从浩如烟海的出版书籍中自己一本一本来判断,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所谓的文学奖算是一个作品优选与推荐。 既能让优秀作品得到应有的关注和名誉,也能在一定意义上保护文学的多样性,不至于让那些小语种、小国家的冷门作品无人问津,一直被人忽视。 在这方面诺贝尔文学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尽管有关它的争议可谓是铺天盖地,越来越多的人都觉得这是个什么圈地自萌的垃圾玩意,但它身上总归是有一个还算不错的特质,那就是它的世界性。 在历任得主中,总能看到一些冷门到不能再冷门的小国作家以及他们的作品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如果诺贝尔文学奖没有颁给他们,那么这些人以及他们的作品大概是再也不会被更多的人看到了。 总之归根结底,这无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作品优选,太过看重乃至太过不屑大概都不完全对。 况且诺贝尔文学奖错过的大作家可太多太多了,别的不说,1901年诺贝尔文学奖的第一个获奖者是法国作家苏利·普吕多姆,而被他击败的对手是谁呢? 那便是有着一系列诸如“容貌焦虑症患者”、“顶级富二代”、“纨绔子弟”、“吃喝嫖赌爱好者”,以及再之后的“中年危机”、“俄国镜子”等等特征的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 只能说匹配机制确实有点逆天,但偏偏那位法国作家还真赢了 错过老托这种级别的作家,除了证明那个时代的诺贝尔文学奖评选团有点吊毛以外,其它的什么也证明不了。 而文学奖的另一方面,那自然就是造成了很大意义上的资源垄断以及小圈子腐败等现象,这方面全世界都一个吊样,诺贝尔奖的毛病显而易见,与此同时,鲁迅文学奖和茅盾文学奖的争议也相当大,法国的龚古尔奖更是受到了该国评论界的严厉批评,指其已沦为出版商牟利的手段 说回现在,在当下这个年头,文学奖无疑是一个很新鲜的事物,因此当米哈伊尔说出口后,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有些惊奇地朝他看了过来。 好在东西虽然新鲜,但听起来并不难理解,因此别林斯基在惊讶之余,也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听起来倒是可行,但米哈伊尔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一方面是一个激励吧,我希望能在我们的杂志上看到更多优秀的作品。” 说到这里,米哈伊尔还专门顿了顿,朝着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深深地看了一眼。 而就是这一眼,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心脏顿时狂跳起来,而米哈伊尔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的心跳频率进一步加快: “每年年末评选,至于奖金的话,暂定为五百卢布,后续如果杂志的发展还不错的话,这个数字或许会再涨一涨。” 五百卢布! 听到这个数字的老陀一下子就呆在了原地。 虽说他最近确实是一举成名,邀请他的人和想见他的人可谓是一波又一波,但是因为最近没怎么写作和消费习惯的问题,他的生活依旧常常陷入窘迫,时不时的只能靠喝大麦茶和啃面包过日子。 而如果要是能够拿到这笔奖金的话,我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未尝不能像米哈伊尔那样,来上一场酣畅淋漓的豪赌,然后一举过上人人敬仰的日子 经典的幻想环节又开始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开始在那里幻想的时候,旁边也是有人开玩笑道:“米哈伊尔,你这是想为自己发奖金了吧?只要你在杂志上写新作品,除了你还有谁能拿到这个奖呢?” “当然会有别的作家能拿的。” 米哈伊尔先是笑着摆了摆手,接着才继续道:“不过我确实不参与奖项评选,你们要是有好作品的话,就尽快交给我们吧。”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要是这笔钱能够帮到那些富有才华却不得不因为生活而受苦的作家,那就再好不过了。” 稍稍又思考了一会儿,别林斯基忍不住点头称赞道:“这是一个非常高尚的提议!我完全赞同这件事。而且我觉得这将是一个了不起的创举,它会帮助推动昏昏沉沉的文学界继续向上的!” 而假如说别林斯基在考虑这个奖项的时候,更多的还是考虑了它对作家们的帮助作用的话,那么一旁的涅克拉索夫在认真思索了一番之后,觉得自己才算是真正理解了米哈伊尔的想法。 一方面,这无疑能够吸引更多优秀的作品、扩大杂志的影响力,那么从另一方面来说,倘若以后俄国的作家人人都以得到这个奖项为荣呢?那么我们的杂志又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地位? 至于米哈伊尔,他会被每一个俄国作家记住的! 倘若这个奖项不仅仅局限于俄国的话 涅克拉索夫刚刚想到这里,就听到米哈伊尔继续笑着道:“目前的话奖项只在我们杂志内评选,但过上一阵子或许还可以考虑在整个俄国内进行评选。要是发展的好的话,扩展到更大的范围也不是不可以,甚至说也不用只局限于文学领域” 听到米哈伊尔的这番话,在场很多人只当这是一个还算有点可行性的幻想,但真要说的话,一个小小的奖项怎么可能扩大到那么大的范围呢? 而且文学奖倒还好理解,不只是文学领域的话就有点奇怪了,米哈伊尔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其他人想到这里就也没再细想了,但涅克拉索夫却是忍不住在这一部分停留了许久,本来只是觉得有点意思,但不知为何,越想就越是震颤,到最后脑子里回荡的只有米哈伊尔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 那么是什么事业呢? 涅克拉索夫沉默了许久,接着还是忍不住深深地看了米哈伊尔一眼. 感觉到涅克拉索夫的目光的米哈伊尔:“?” 怎么感觉涅克拉索夫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是这个文学奖项有哪里不对他的胃口吗 老实说,米哈伊尔自己当然没想那么远,毕竟无论是什么事情总归还是要先从当下做起,至于说更远的目标,那肯定就是一种畅想而已。 当然,硬要说的话,米哈伊尔觉得也有机会将未来的那些畅想变为现实,毕竟等他老了倒是也能立个遗嘱什么的。 顺带一提,阿尔弗雷德·贝恩哈德·诺贝尔他们一家虽然是瑞典人,但在1838年的时候,他们全家搬到了俄国的圣彼得堡。 诺贝尔他爸伊曼纽尔·诺贝尔是一位发明家,由于他发明了家用取暖的锅炉系统、设计了一种制造木轮的机器、设计制造了大锻锤、改造了工厂设备等功绩,在1853年的时候,沙皇尼古拉一世这个大撒地为了表彰他,还破例授予了他勋章。 至于说诺贝尔本人,除了酷爱发明以外,他对文学也有长期的爱好,青年时期写过一些诗,写过剧本,晚年则开始创作小说,但他的很多作品还是被按上了“诽谤滋事、亵渎神明”等罪名,等他一逝世后便被销毁。 而尽管在成年之后,由于技术发明与商务发展两方面的事务极为繁忙,他的业余时间很少,但他对文学的爱好与他对科学的爱好一样始终如一。可以说,文学与科学是诺贝尔的两大精神支柱。 那么问题就来了,假如诺贝尔这个炸药小子如今在圣彼得堡的话,那么他确实有可能看到米哈伊尔发出去的那些作品,然后米哈伊尔应该 怎么越想越感觉事情不对劲了起来. 就在米哈伊尔一边回忆一边有点难绷的时候,别林斯基也在这时问出了一个似乎很重要的问题:“那么米哈伊尔,你准备为这个文学奖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米哈伊尔文学奖?还是拉斯科尔尼科夫文学奖?听起来似乎都挺不错的。” “我不准备带上任何人的名字,因为这是属于我们所有人共同的荣誉。任何人都有可能得到这个荣誉,而与此同时,任何人的生活或许也都将与这个荣誉息息相关。” 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看着在场全都看向自己的众人,米哈伊尔不自觉地就带了点肢体动作,然后颇为郑重地说出了这个奖项的名字: “就叫‘人民’如何?虽然乍一听有点奇怪,但我相信人们迟早会习惯它的。而等有一天它不再属于我们所有人,它也就到了该被废除的时候了。” 听到米哈伊尔取的这个名字,尽管在场确实有人觉得这个名字不够优美动听,也没有足够丰富和高雅的内涵,但因为这是由米哈伊尔提出,在场的人对视了一眼后,便开玩笑一般地纷纷鼓起了掌: “那今天让我们在这里祝贺‘人民’文学奖的诞生吧,米哈伊尔,或许你应该请我们所有人喝上一杯。” “下次一定。” 在别人的掌声中,米哈伊尔笑着摆了摆手,接着就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牌桌道: “现在的话,让我们先打会儿牌吧。” 原本还在热烈鼓掌的别林斯基:“?” (本章完) 第92章 新杂志的发售 第92章 新杂志的发售 关于跟米哈伊尔打牌这件事,由于最近《现代人》杂志社已经收到了很大一笔预付款,因此在确保足够杂志运转的同时,也是适当发了一点工资下去,这就让别林斯基的经济状况确实好转了许多。 手头宽裕,再加上米哈伊尔来之前,别林斯基连赢好几把,士气正旺,因此他内心挣扎了片刻之后,真的选择了再挑战一下自己的软肋 至于米哈伊尔,说实话,他是真的不太爱打牌,只是这年头普通人的娱乐手段还是太匮乏了,没法像贵族老爷们那样里胡哨,再加上米哈伊尔又是一位有志青年,干不来吃喝嫖赌的事情,于是就只好打打牌来消遣一下。 嗯,再次声明一下,我米哈伊尔不爱打牌。 回去了我就要在日记里面写: “唉!我对打牌真的没兴趣,但是别林斯基向来喜欢,为了能跟他有更多的交流,我还是偶尔来玩一玩吧” 米哈伊尔这么想的时候,另一边,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为米哈伊尔所说的那个奖金兴奋不已的同时,也是一如既往地观察起了米哈伊尔的为人处世。 尽管最近这段时间,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确实自诩为天才,甚至有些时候觉得自己不在米哈伊尔之下,只是缺了点时间,但是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人们确实要更欢迎米哈伊尔一点。 就算是米哈伊尔的敌人,大多也都是因为米哈伊尔侵害了他们的利益,而不是米哈伊尔确实在为人上有什么不是。 虽然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很多时候还是难以克制自己身为作家的自负,但既然有米哈伊尔这么一个对比,他肯定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像米哈伊尔一样,通过豪赌变得有钱的同时,也受到很多人的欢迎。 总之就是观察 而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是一边观察一边简单总结了一下今天的要点: “这是一个崭新的文学奖诞生的日子,由米哈伊尔提出,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欢迎,我也同样如此。然后在宣布完这件事情之后,米哈伊尔甚至连茶都没来得及喝,就开始喊人跟他一起打牌.” 在心中这样总结的同时,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是认真观察起了米哈伊尔和别林斯基他们牌局的战况。 大抵是因为刚刚还在幻想的缘故,老陀目前仍处于热血沸腾的状态,以至于他真的有点想拿出自己为数不多的面包钱,来跟在场的各位先生玩上几把。 要是顺利的话,他今天估计就能去一家还不错的餐馆用餐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米哈伊尔来之前其实还在跟人争辩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一下子就沉默不语,而是跟有些人一起坐在了牌桌旁边的椅子上,开始观察场上的具体形势。 而身处其中的别林斯基,一开始是在犹疑中开始了自己的对局,接着是微微脸红,然后很快就满头大汗. “不玩了!不玩了!让万能的上帝来吧!” 随着又一盘的结束,别林斯基一边擦汗一边连连摆手,原本还微微有些苍白的脸上一下子就布满了激动的红晕,他接着道:“米哈伊尔,倘若你心疼你发的工资,你直接收回去便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人!” 坏了,被老别阴阳怪气了。 由于有好一阵子没玩了,米哈伊尔下手未免有点没轻没重,因此听到这话后,米哈伊尔也是稍微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关于米哈伊尔为什么能赢这么多,说实话,在记住所有牌的情况下,只要运气不是太差,赢的概率总归是大一点的。 话又说回来,我也没感觉自己赢太多啊。 米哈伊尔正这么想的时候,一旁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自然也是听到了那句:“让万能的上帝来吧。” 尽管他知道别林斯基如今是一个无神论者,关于宗教的很多论调都让他觉得有些刺耳,但此时此刻又听到了这样的话,他心里面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可还没等老陀在心里多埋怨两句,就看到别林斯基匆匆转身,在别人都纷纷躲闪的情况下,别林斯基就直接看向了有点愣神的陀思妥耶夫斯基道:“费奥多尔,你来吧!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跟米哈伊尔多说说话,多交流交流,现在难道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只要你愿意,米哈伊尔将会一直跟你待下去!” 看得满头大汗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不不不,还是算了。” 老陀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的同时,也是一下子将屁股往后挪了好一段:“我对打牌一点兴趣都没有。让魔鬼来吧” 由于众人纷纷退让的缘故,到了聚会结束的时候,米哈伊尔只能说自己确实没能打个爽 是我的不对,该输的多一点的。 米哈伊尔开始反省。 虽然没能打个爽,但在临走前,米哈伊尔多少还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多少有些扭捏地来到了他面前,然后更加详细地问了问他有关文学奖的事。 看得出来,老陀对这五百卢布很是渴望。 对此米哈伊尔当然是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加油吧费奥多尔,我觉得如果你能沉下心来好好写上一阵子的话,我们杂志的这个奖绝对非你莫属!” “好!” 听到米哈伊尔这么说,老陀感到激动和高兴的同时,确实也在心里稍稍反省了一番自己的行为。 是啊,我应该多点时间在写作上才行. 看着若有所思的老陀,米哈伊尔也是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而这次聚会之后,《现代人》第一期发售的日子也终于是要到来了。 那部长篇的部分内容米哈伊尔前一阵子就已经寄给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了,只是由于米哈伊尔最近忙于各种事务,他们都还未来得及跟米哈伊尔展开更为深入的讨论。 当然,也正因为米哈伊尔只寄过去了一部分的缘故,搞得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现在只要一见到他,最常问的一句话就是:“米哈伊尔,剩下的内容整理好了吗?好了就快让我们看看!” 嗯,希望到时候更广大的读者们能更耐心一点吧 (本章完) 第93章 作为贵族的托尔斯泰(二合一) 第93章 作为贵族的托尔斯泰(二合一) 当《现代人》杂志的最新一期开始售卖之时,米哈伊尔此前的小说以及和涅克拉索夫一起发行的文集,并非说已经完全没有了水。 很多时候恰恰相反,文学这种东西往往才是最需要时间来发酵的东西,很多文学到底值不值得看,往往是要以三五十年乃至更久的时间为尺度,或许才有可能展开比较公正的评判。 它让很多盛行一时的作品沦为风中的一粒尘埃,再也无人在意,同样也让寂寞了无数时光的作品,愈发显现出它难以磨灭的辉煌。 米哈伊尔的运气不错,因为别林斯基的大力举荐,他得以一上来就站到了俄国文化中心这个位置上。 不过在这个年头,由于印刷和运输的艰难,即便是身处同一个国度,有些东西想要传播开来依旧需要很多时间。 因此即便米哈伊尔在圣彼得堡的文化圈可以说是已经打出了名声,但在离圣彼得堡有一段距离的莫斯科,也只能说是刚刚为一部分人所熟知,而且即便熟知,对他的评价相比较于圣彼得堡可能还要来得更加糟糕一点。 之所以如此,归根结底其实还是新都与旧都,新思想与旧思想的较量。 其实从地缘政治因素来考虑的话,定都莫斯科要比圣彼得堡更有安全保障。 原因则是莫斯科深居内陆,有着宽广的战略纵深,这也是后来为何那个新生的国家要迁都莫斯科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在那之前的话,彼得大帝为了便于对外扩张以及更好向西欧先进国家学习,加强经贸往来,于是选择另辟蹊径,在圣彼得堡定都。 在此基础之上,圣彼得堡和莫斯科其实大致可以分为两个文化圈子。 圣彼得堡源源不断地受到欧洲启蒙思想、市民社会和风俗习惯等等方面的影响,因此不仅是这里的贵族在生活方式上全面效仿欧洲,就连城市规划、建筑风格以及市民们的生活方式也更西化一些。 至于莫斯科,作为旧都,它在文化上则是更加强调东正教传统和民族认同,并且非常看重俄国的村社制度和古老的宗法制社会。 简单来说,圣彼得堡更城市一点,莫斯科更加乡村一点,圣彼得堡西欧派人士更多一点,莫斯科斯拉夫派人士更多一点。 在这种情况下,真要说的话,即便米哈伊尔发的那些作品在圣彼得堡就已经受到了很多批评,但在莫斯科这边,尤其是在莫斯科的贵族上流社会里边,那真是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就算耐着性子多看了一点,所引起的也只有嘲笑罢了。 正如托尔斯泰在他的回忆中写到的那样: “我全心全意地渴望成为一个好人,但是我年轻,我有种种欲念,而在我寻求美好的东西的时候,却是独自一人,匹马单枪。 每次当我试图吐露我最隐秘的愿望,即我想成为一个品德优秀的人的时候,我就会遇到轻蔑和嘲笑;而只要我沉湎于卑劣的欲念,我就受到称赞和鼓励。虚荣心、权欲、利欲、情欲、骄傲、愤怒、报复——所有这一切都受到尊重。 我沉湎于这些欲念之中,就逐渐变得像个大人,感觉到别人对我很满意。” 而即便是托尔斯泰认为最最纯洁的姑妈,她对青年的托尔斯泰的最大心愿便是同有夫之妇发生关系: “再没有什么比同一个上流社会的妇人发生关系更能造就一个年轻人了。” 她还希望托尔斯泰能得到另一个幸福,那就是当上皇帝的副官,同时她希望托尔斯泰得到的最大幸福,便是娶一个很富有的姑娘,从而得到更多的农奴。 总之,在这年头的俄国,对大部分所谓上流人士的期待,无限拉低就完了,越是上流便越是下流,很多时候都是如此。 而在这种环境下,依旧是米哈伊尔的诗歌更受欢迎一点,至于小说?写的什么东西。 甚至说在其他贵族面前试着想谈谈这些,所得到的无疑还是群起而攻之的嘲笑罢了。 此时此刻,走在大街上的这位身体健壮的青年或者说少年,在前不久就得到了这样的待遇,不过碍于他的身份,其他贵族都不敢做得太过火,更何况这位少年暴躁易怒,一旦惹得他不快,他将极有可能当场跟人发起足以要人性命的决斗。 顺带一提的是,虽然路途遥远,但该赚钱还是要赚钱的,因此米哈伊尔他们的文集在圣彼得堡销售了一阵子后,自然也试着找人在莫斯科那里试试水。 尽管相对封建和保守,但莫斯科无疑是俄国内只在圣彼得堡之下的大城市,对文化知识感兴趣的人依旧很多,因此《彼得堡文集》在这边虽然受到了不少讥笑,但销量总得来说还算不错。 因此即便主战场并不在这边,但涅克拉索夫多少还是在这边下了点功夫,托人代理的同时,也在这边简单打了点小广告。 当然,只是简单的试试水,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圣彼得堡。 而对他们这家杂志感兴趣的人不多,但确实有,走在街上的这位少年便是其中之一。 他的长相非常普通,甚至称得上有些难看,短而硬的头发,宽鼻梁、厚嘴唇且长着一对灰色的小眼睛,但他穿着非常讲究,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家境非凡,并且很有可能拥有高贵的门第。 事实也确实就是如此。 他年纪虽然不大,如今只有十六岁,目前正在喀山大学的哲学系上学,但要不了多久,他就将回乡继承自己的伯爵头衔以及已经分好的家族产业。 属于他的那份家族产业大约有五千四百英亩田产和三百三十个农奴以及他们的家属。 即便是在俄国的上流圈子里,这样的家产也足以称得上丰厚,并且足以让他挥霍几辈子都用不完。 或许正因如此,他的神情看上去格外冷漠和傲慢,眼中露出的审判官似的眼光让人相当不适,而在日常生活中,他也动辄就要发火,粗暴地驳斥他人,面对一些人的问候几乎从不理睬,似乎是在表明他跟别人出于某种原因是完全不平等的。 至于他的名字,全名为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 但他此刻的脚步却颇为急促,并且去的地方乍一看似乎有些不太符合他的身份,但不管怎么说,他确实已经按照报纸上的那则小广告找来了。 等到达目的地后,他把报纸又拿出来看了一遍,确认好地址无误后,他便径直走了进去。 这家莫斯科很有名的大书店生意不错,此时此刻正在闲逛的人也有不少,但这位少年仍然如入无人之境一样横冲直撞,而看到他的动作的人也是纷纷避让。 灰色的小眼睛环视一圈后,眼见没有一眼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便很快就找到了店员,用一种接近于命令般的口气问道:“《现代人》在哪?” “现、现代人?” 店员被这冷不丁的一声粗暴问询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就找起了对方想要的东西。 因为距离的问题,莫斯科有莫斯科热门的杂志与报刊,想找到圣彼得堡的杂志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这位店员经验丰富,没多久就找到了那些总共也没多少的《现代人》杂志。 这位少年在接过杂志后,立马就付钱走人,匆匆忙忙地找到一个能看书的地方后,他便立刻翻开了杂志,并且径直找起了那个他已经有点眼熟的名字。 其实从他最近的爱好来说,他本应接触不到什么文学作品才是。 从乡下进入莫斯科的贵族圈子,这位少年接触到了很多新事物的同时,也是不可避免地沉浸在社交生活当中,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开始像其他贵族那样在赌场豪赌,去妓院寻欢作乐。 不过就算他再怎么豪赌,他的家庭也足够为他兜底。 但或许是天性使然,他在经常这么做的同时,也时不时地为自己的行为痛哭流涕,但次日就又被嬉皮笑脸的赌博分子拉进赌场。就像他在日记里写得那样:“我卑鄙、愚蠢,像畜生一样活着。” 而年轻的托尔斯泰之所以接触到文学作品,一方面是他最近正在大量阅读卢梭的著作,另一方面则就是他在一次舞会当中听到的一首震撼人心的诗歌,但是不知为何,这位诗人的诗歌得到了很多人的称赞,但他的小说却是被非常多的人贬的一文不值。 正是在这种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开始了解那位诗人的小说作品,而一旦开始阅读,尽管他觉得小说里面的很多内容都跟自己的认知非常不相符,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读了进去,并且越来越感兴趣,以至于他现在完全能复述那些小说当中的某些句子。 说回当下的话,他马上就要看到新小说了,而且还能一下子看很多,毕竟这可是一部长篇小说! 于是在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后,这位少年立马就兴冲冲地翻到了那一页,而这部长篇小说的名字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 尽管这个名字似乎跟他毫无关系,但是他还是在这个名字上面停留了许久,心也不自觉地开始颤动。 等他平复好这种莫名的心情之后,他便看起了正文: “去年,三月二十二日,傍晚,我碰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全天我都在城里东奔西跑,给自己找房子。我原先住的那房子很潮,当时我已经开始咳嗽了,感到很不舒服.” 或许是因为这部长篇小说是连载形式的缘故,总之它的开头相当具有悬疑色彩。 首先讲的就是“我”的一次特殊的经历,我在找房子的过程中,总是能在米勒食品店遇到一位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老人,以及他那条跟他一样病弱消瘦的老狗。 这位皮包骨头的老人经常一坐这里就是许久,眼神呆滞,面无表情,似乎有着什么心事。 而一旦跟人产生了摩擦,他便“椅子上站起来,带着一种可怜的微笑——一个穷人因坐错了位置被人赶走时那种低三下四的微笑——准备走出去,离开这房间。” “我”看着穷老头那种逆来顺受、唯命是从的慌乱神态心里面很不是滋味,于是在他的狗突然在他面前老死之后,我便跟着失魂落魄的老头想要送他回去。 结果就在说话的这个过程中:“老人没有动弹。我抓住他的胳膊;他那胳膊像死人的胳膊似的又落了下去。我注视了一下他的脸,摸了摸——他已经死了。我觉得这一切恍如发生在梦中。” 之后出于同情的心态,我便开始帮他料理后事,并且想要通知他的家人,“但是他死后过了五天,仍旧无人前来。” 第一章是如此,第二章便开始介绍“我”的身份,一位在文坛崭露头角的青年作家,一个孤儿但是被一个好家庭收留了,并且有一位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娜塔莎。 第三章讲述的则是我的养父尼古拉·谢尔盖伊奇,年轻时赌博输光了家产后从此戒赌,并且开始认真生活。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他遇到了一位很会拿捏人心的公爵,并且一心一意地当了人家的管家,打理人家的财产。 因为他是一位“非常善良、既天真而又有点浪漫主义的人,尽管有人对他们说三道四,但是,这种人在我们俄罗斯还是有口皆碑的,他们一旦爱上了什么人(有时候只有上帝知道为什么),就会对人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们那种一厢情愿的痴愚,有时简直到了滑稽可笑的地步。” 他是如此的忠诚和善良,也几乎把那位公爵当成了自己的兄弟。 而那位公爵是什么样的人呢? 破败贵族出身,无奈之下娶了一位商人的女儿,靠着妻子的嫁妆,他站稳脚跟,重振家业。 而这位商人的女儿,仅粗通文墨,大字从不了几个,而且相貌丑陋,但是她心肠好并且对公爵百依百顺。 于是公爵就充分利用了她的这一优点,一年之后便跟她分居,并且早就开始持续地虐待她,等到六七年后,这位商人的女儿终于是死了. 紧接着这位公爵便开始凭借着自己谋取来的家产和左右逢源的能力平步青云,在这个过程中,公爵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了尼古拉那里一段时间,接着公爵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说他的管家似乎侵吞了自己的财产,他的女儿也正在引诱他的儿子。 公爵最开始的时候就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可靠的管家,并无深入了解管家的兴趣,于是他很快就相信了这番话,并且当众辱骂这位为他辛苦工作、信任他的管家为贼。 这位被侮辱的老人一怒之下,撇下了一切,决定举家迁往彼得堡,亲自为自己的这桩冤案奔走。 公爵似乎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他不该无端侮辱伊赫梅涅夫。但是因为面子,公爵决定使出浑身解数也要打赢这场官司:“换句话说,实际上就是要夺走他过去的管家的最后一块面包,让他彻底变成穷光蛋。” 在看到这里的时候,年轻的托尔斯泰一方面浑身刺挠,因为他在这些内容当中看到了太多熟悉的事物了,但是据他所知,那些人全都以自己的行为为荣,而丝毫不感到耻辱。 另一方面就是不自觉地代入了进去,怒气不自觉地上涌,恨不得直接一枪崩了那位虚伪恶心的公爵。 但等他想到自己最近的行为时,又多少有些沉默。 但是不管怎样,他已经彻底被这个故事给吸引了进去,并且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后面的发展,于是他用颤抖的手急忙往后翻去,然后很快就看到了这样一行字眼:“未完待续.” 年轻的托尔斯泰:“???” 莫名的愤怒让这位年轻人浑身颤抖,他甚至敢向上帝起誓,如果这位作者是写完了还不肯将小说全部给放上来的话,那么他一定要一枪崩了他! “阿啾!” 走在大街上的米哈伊尔突然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尽管他并未感到任何寒意,但爱惜身体的他还是用力裹了裹自己的大衣,以避免患上感冒一类的疾病。 “真是奇怪.” 米哈伊尔忍不住嘀咕道。 (本章完) 第94章 彼得拉舍夫斯基 第94章 彼得拉舍夫斯基 尽管年轻的托尔斯泰有那么一瞬间格外的愤怒,但他终究是不认识这位作者,也无法直接去往对方的家里,去问询关于这篇小说的事情。 于是他只能从愤怒中缓缓冷静下来,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牢牢记下了这位作者的名字,如果以后有机会能去圣彼得堡的话,他大概率会试着去打听一番。 而等他的温度完全降下来后,他便又将杂志往前翻了翻,稍微查看一下有没有被自己忽略的细节,接着又随意翻了翻杂志上其他人的作品,在感觉有些人的作品似乎也有点意思之后,他便拿着这本杂志朝着某个地方走去。 作为一位很快就能继承到爵位和领地的年轻贵族,无论是在喀山还是莫斯科的社交界,他都受到了极大的欢迎,在来上大学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参加了许多由高官、贵族举办的舞会和音乐会。 事到如今,他在逐渐习惯这些场合的同时,也对这些场合中的很多事物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以至于他近来参加舞会参加的相当频繁。 今天的话,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参加某个舞会的打算,来买这本杂志算是顺手而为之的事情。 但不知为何,走着走着,他依旧沉浸在被那部连载的长篇小说所激发的感情当中。 毫无疑问,那位作者的倾向非常鲜明,在他那里,公爵是以卑劣者的形象出现,更普通一点的人反而更加具有闪光点。 像这样的倾向,他所在的圈子里的那些人对此感到反感并加以嘲笑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他本应与他们有着同样的态度,但那股被激发出来的模模糊糊的情感似乎总在向他传达着什么,以至于他不仅不反感这样的小说,甚至还饶有兴趣。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了去往某个地方的脚步,而是朝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准备再继续看一会儿自己没看完的卢梭的著作,以及他手头上拿着的这本文学杂志。 或许他很快就会后悔,选择重新投向舞会的怀抱,但至少在这一刻,他朝着自己的家中走去。 而在回去的这个过程中,一个此前从未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的念头突然出现了:我是否也能写出像这样的故事? 像他这种家庭,成为什么文学家很难称得上是一件体面的事情,他们这些人往往有更体面的事情值得去做,但这位总是让人感觉神思恍惚和漫不经心的贵族少年,还是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而如果能写的话,他能写得好吗? 当年轻的托尔斯泰冒出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另一边,在圣彼得堡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米哈伊尔正跟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走在一起。 不出意外的,沉睡中的米哈伊尔又被吵醒了. 好在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昨晚也早早睡下,因此在跟他们来到大街上时,米哈伊尔看上去也是相当精神,但此时此刻,来到书店门口的别林斯基和涅克拉索夫看上去比米哈伊尔还要精神。 尤其是别林斯基,他几乎是怀着一片柔情在看那些年轻人购买《现代人》这本杂志,就像是一个父亲在看刚刚出生的子女一样。 看得出来,新杂志的出现多多少少让有些年轻人不太适应,以至于他们冲进书店下意识地就问上一句:“《祖国纪事》到了没有?” 但在稍稍反应一下后,他们很快就重新开口问道:“《现代人》,《现代人》在哪呢?我们要看《现代人》!” 不过《祖国纪事》好歹也是圣彼得堡一直以来卖的最好的文学杂志之一,倒也不至于说如此轻易地就被打倒,依旧有很多人出于往日里的习惯拿起了它。 但是米哈伊尔他们确实不太在乎这一点,毕竟他们才刚刚接手《现代人》,能有一个还不错的销量就可以了,至于更多的东西,还是需要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而看着放在货架上的那些杂志飞快消失,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不由得露出了振奋的笑容,就连米哈伊尔都被他们所感染,不由自主地开口道:“不然我们去吃点东西庆祝一下吧?” “为什么不去喝点伏特加呢米哈伊尔?”涅克拉索夫有些激动地道:“这样的日子就应该好好喝一杯来庆祝一下!” 米哈伊尔:“?” 大早上的喝这个? 顺带一提,虽然伏特加听起来颇具现代感,但早在十五世纪,伊凡三世就确定了俄国人爱喝的这种白酒的国家垄断权,在1553年,伊凡雷帝在莫斯科开了第一家伏特加酒馆,获得了高额利润。19世纪则是伏特加占领国际市场的一个巩固的世纪。 值得一提的是,伊凡雷帝有一个小爱好,那就是经常召开宴会,并且常常让人记下喝醉的贵族们所说的话。第二天他会拿着那些话去质问那些宿醉刚醒的马屁精。 而他的这种做法后来就被一位写诗写得很不错的格鲁吉亚人给完美继承了下来,参加他的酒宴的人往往是丑态百出,在这其中,一位后来酷爱玉米的贫农的儿子,甚至到了喝到失禁的程度。 虽然在这个时代也有很多俄国人钟爱这种烈酒,但米哈伊尔确实不太行,他充其量也就能喝上一点葡萄酒,更别说还是大早上了。 总之,在米哈伊尔的坚持下,三人最终还是来到了一家咖啡馆,一方面再观察观察情况,另一方面则是还能喝点东西吃点东西。 结果几人刚刚落座没多久,米哈伊尔正要将一点面包送进口中,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顿时就将他手中的面包震落在桌子上: “怎么没了?!上帝啊!他怎么好意思才连载这么一点东西的?” 本以为只是孤例,结果很快就有人响应: “是《现代人》上面的那部长篇小说吗?要我说怎么会有连载这种形式?既然写了干脆就一下子全部放上来!这么点内容又够谁看呢?” “这部作品跟他之前的那些短篇小说有着很大的不同,如果说之前的短篇小说简洁有力,那么这次的小说无疑细腻了很多,不过目前看起来感觉还不错,我确实很想知道接下来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展开。” “我准备向这家杂志写信了,看看这部长篇小说接下来到底会以怎样的篇幅连载,每一期要是太短的话我可不乐意,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还写什么信?直接去他们杂志办公的地方问问看不就好了?我知道他们杂志办公的地址,你们听我详细跟你们说说” “原来在这里,懂了!” “我本来就没什么耐心,况且这个故事是真让人火大,一位公爵,他拥有那样的头衔又有着那样的财富,为何就是要跟一位忠诚善良的管家过不去?” “所以那位死了之后无人问津的老人又跟故事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听着这些谈论声,本来还谈笑自若的米哈伊尔不自觉地往座椅的里面去了去,头也微微低了一点,之前认识他的人可能还很少,但自打在办公室接待了很多人后,那么米哈伊尔被人认出的概率真的已经大大增加。 毕竟圣彼得堡也就这么大,而供那些爱好文学艺术的年轻人们交流的地方,也就那么些,真要被人认出来了可怎么办. “对了尼古拉。”想到了什么的米哈伊尔看向涅克拉索夫说道:“这几天我先在家里面工作,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你直接来找我就好了,我暂时就先不去出版社了。” “那么你的稿子什么时候交过来呢?” 想了想自己看到的那部分小说,涅克拉索夫一时之间也感觉自己的心里痒痒的,于是情不自禁地开口问道:“米哈伊尔,你知道,因为要提前印刷的缘故,所以你的稿子最好现在就交给我,不然哪天耽误了印刷,影响了杂志的发行就不好了。” “是啊,没有完整的稿子我又该如何进行评论?” 眼睛里闪着热烈的光芒的别林斯基也在此时开口说道:“这样我就不能将我对这部小说的完整想法告诉你了!而假如说只谈现在你给我的那部分的话,那么米哈伊尔,即便你已经听到了很多这样的言论,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天才。 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一下子就从简洁有力的短篇,一下子就转向深沉厚重的长篇呢?而且在这个转变的过程中,我并没有看到太多不成熟的地方,你仿佛才刚开始写这种篇幅就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高度! 我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而你的这部小说,也一定会成为一把投向黑暗的匕首。 在我们中间总是有很多先生还是对有些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事实上除却最彻底的行动,是不可能动摇有些人的心肠的。你的小说将会让更多人认识到这一点。” 米哈伊尔:“.” 汗流浃背了老别 见此情形,米哈伊尔示意身体不好的别林斯基不要那么激动的同时,对于他们想要的小说的剩下那一部分,米哈伊尔也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之所以拖到现在,其实还是因为《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这部小说中有着相当一部分宗教救赎的思想。 对此米哈伊尔其实能够理解,毕竟对于有些人来说,在长久地目睹黑暗的现实,又长久地看不到出路的时候,不对上帝抱有期望又该对谁抱有期望呢? 更何况这还是宗教氛围相当浓厚的俄国。 而后来的老陀和老托的作品之所以伟大,则是因为他们虽然有自己的倾向,但也依旧在刻画各种各样的社会现实以及思想上的碰撞,并且深入进行了分享。 但是对于米哈伊尔来说,能够理解也是建立在知晓前路的基础上,要让他在如今这个年代相信这种东西,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就当米哈伊尔继续跟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谈话的时候,此时此刻,在离他并不算太远的一条街道上,一位身材魁梧、看着宛如巨熊一样的男人正跟他的同伴走在大街上,以他的体格,就算是杂志在他手上也稍稍显得有点小。 这自然就是跟米哈伊尔有一阵子没见过面的德米特里了。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米哈伊尔最近有点忙,而德米特里也并不悠闲,除却努力完成自己的学业的同时,他最近也在频繁参加一个小组的聚会,并且如饥似渴般地学习一种他此前并未详细了解过的新思想。 说起来在这样的聚会上,米哈伊尔小说中的某些片段经常被拿来引用,从而用以说明俄国中一直存在的某种现实。 想到这里,德米特里就忍不住又看了看杂志上那个熟悉的名字,然后发自内心地为自己的朋友感到自豪。 谁能想象一个不久前还穷困潦倒的大学生只用了这么一点时间,就成为了圣彼得堡文化界炙手可热的文学新星呢? 而且德米特里总感觉要不了太久,他那年轻的朋友就能巩固住他在文化界的地位,而又有谁能想到一个暂时休学的大学生,一位年轻人能够成为文化界的权威人士呢? 不过在为自己的朋友感到自豪的同时,德米特里也稍稍感到有些遗憾,毕竟他的朋友有时候确实是相当忙碌,再加上不能够在学校碰面,见面的机会当然又少了许多。 要是米哈伊尔还在学校的话,他们估计将继续一起参加这个小组的聚会吧? 以前的话米哈伊尔确实参加过几次,但还没等继续深入了解,就已经开始他的文学生涯了。 也不知道他接下来到底有没有时间,到时候抽空再问问他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德米特里看向一旁的同伴问道:“伊里亚斯拉夫,彼得拉舍夫斯基先生那里最近又有聚会吗?” “当然。” 德米特里的同伴回道:“依旧是老时间,星期五开始,估计还要几天呢。怎么了?” “或许我应该带我的一位朋友再来参加。” 这个巨熊一样的男人挺起了胸膛:“而且你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 (本章完) 第96章 俄国官场之一瞥与将军的评价 第96章 俄国官场之一瞥与将军的评价 关于娜佳的来信的内容,乍一看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有点不太对劲. 至于她在信中所问的内容,硬要说大贵族和小贵族的后代也有结合的可能,但面临的阻力无疑要大很多,毕竟就算是在后世,往往主打的也是一个强强联合和更上一层楼。 肯定有合理的地方,但到最后会变成什么. 只能说只有天知道。 太阳底下压根就没有什么新鲜事,有些时候其实就类似于一个接鼓传的杀猪盘,谁都清楚有一个炸弹必定会被引爆,但谁都在赌挨炸的不是自己。 很遗憾,尼古拉一世以及他后面的那几位沙皇就属于挨炸的那一波。 顺带一提,作为这年头的天才小镇做题家,米哈伊尔的前途其实能称得上一句还行。 在如今的俄国,尤其还是在险些被贵族们革了命的沙皇尼古拉一世治下,他对于贵族们的限制其实称得上一句严苛。 毕竟就他的屁股而言,他肯定也不想跟贵族们共享权力,最好是举国上下都能当他的好农奴,然后大家一起为了帝国努力奋斗,创造出更加光明的未来。 而实际上在彼得大帝时期,俄国差不多就是这么一个体制,整个俄国只有沙皇是自由人,就算是贵族也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农奴。就比如彼得大帝时期的贵族们不允许逃避兵役,不允许谎报农奴人数,凡有隐瞒了农民人数的,处罚是查没家产和处以死刑。 贵族可谓是终身服役,永世捆绑在国家体制上,如果违反的话,就例如1720年法律规定,擅离职守的贵族要受到鞭打、割鼻、终身服苦役、剥夺封地和夹鞭刑等惩罚。举报逃匿的服役军人可以得到他的财产。 而接纳逃匿的服役军人要受到连坐法的处罚,以至于一些贵族宁愿去当商人、农民或者把他们的后代过继给其他阶层的人也不愿当兵。 但像这样的体制,对于沙皇本人的要求无疑是极高的,但凡素养差一点,一不留神就会被这堪称变态的体制给直接绞死,在彼得大帝之后确实有一两个倒霉蛋就是这样的下场。 在这种制度下贵族们自然是苦不堪言,但后来随着叶卡捷琳娜二世的上位,贵族们的青天大老爷也就来了,不过贵族们舒服了,最下层的农奴们的日子却是更苦了。 当然,叶卡捷琳娜二世也采取了一定的应对措施,差不多就是类似于秦始皇的路子,重用客卿,任命李斯这样别的国家的人为高官,打压本国的贵族势力。而在叶卡捷琳娜统治期间,俄国政府的公务员外籍人士的比例甚至一度高达37%。 在尼古拉一世这里,也有差不多的举措,差不多就是在所有的文职官员中,贵族占比不得超过30%。 在这种基础之上,像米哈伊尔这样的天才做题家,即便出身不是那么高贵,那么在工作几年后,也将有机会获得官衔,即便官职不大,但多少也是个官,也能沾上贵族的边了。 当然,要是米哈伊尔家里是贵族出身的话,那么极有可能上来就是十等文官,走走门路从九等文官干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在沙俄的官场上,有关系和没关系差别可太大了,想混个正式编干干那可太难了,天才做题家都不行。 而就算升上去了,正常来说,十四等文官就很有可能是米哈伊尔的一辈子,然后就是一天天的干着一点意义都没有的工作,忍受来自上级乃至更大的人物的要求和辱骂. 就这样在这种看不到一点盼头的日子里逐渐被消磨殆尽,直至成为庞大机器中的一颗微不足道的零件,乃至于精神恍惚、自我欺骗,成为套子里的人。 俄国文学当中的《驿站长》、《外套》、《小公务员之死》以及老陀的《穷人》、《罪与罚》等等经典作品当中,全都有这种既可怜又可悲的精神困顿的人物。 那么这样的人物过时了吗? 只能说每个时代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公务员和套中人。 那么话说回来了,龟龟,天才做题家都只能是这个鸟样,难怪后来俄国的大学生们一个比一个积极的闹着要搞革命,这不搞心里能舒服吗? 当然,假如米哈伊尔行于连之旧事,讨好讨好什么贵妇,找点关系运作运作,也未尝不可能从更高一点的官职干起,再就是诱骗将军的女儿,干出许多下作的勾当.倒是也有可能爬到更高的官职。 不过即便做到了这一步,估计官职也就那个样子,毕竟稍微往上看看,要么这个是跟着彼得大帝入了关,要么那个就是血脉高贵,足足能追溯到前朝留里克王朝,你一个吃软饭的吃吃就得了,还想跟这些爷比?! 好大的胆子! 这样看来还真是搞革命的好呸! 就在这个普通的一天,大抵是因为收到了娜佳的来信的缘故,米哈伊尔稍稍畅想了一下关于自己的别的出路,然后最终得出了还是革命好的结论 当然,真要说的话确实还有别的路子,不过依旧跟米哈伊尔目前正在干的事情有关。 差不多在很长一段时间,俄国的贵族们都是一群精神法国人、精神德国人,现在虽然稍稍有些缓解,但这种风气肯定还是存在的,在这种情况下,假如米哈伊尔能在革命老区老巴黎以及欧洲其它地方有点文化上的威望,还真有可能让自己更安全和更有地位一点。 稍稍琢磨了一下之后可能的发展,米哈伊尔在心里面下了几个决定后,倒是也没再多余想什么,而是继续将娜佳信里面剩下的内容看完。 剩下的内容里面最值得注意的无疑还是将军对米哈伊尔新作品的评价。 该说不说,将军虽然常有惊人之语,但他还真能算是米哈伊尔的忠实读者,据娜佳所说,不仅是米哈伊尔的诗歌,就连米哈伊尔的部分小说,将军都可谓是爱不释手。 就算是他不喜欢的那几篇,据娜佳所言,将军也没少提到,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将军可能真沾点口是心非。 另外顺带一提,尽管将军在知道了米哈伊尔的平民身份后感到非常遗憾,但确实又邀请过米哈伊尔去参加他们家的晚宴,不过因为当时米哈伊尔有别的事情的缘故,只能是说了下次一定。 要是将军再邀请一次的话,米哈伊尔确实也没理由再拒绝。 而这一次米哈伊尔发布的长篇小说,将军当然也看了,并且如是说道: “一个小人物怎敢同有权有势的公爵作对?实在是昏了他的脑袋。不过这位公爵也算不得是什么很体面的人物,以前家里是一个破落户也就算了,但他后来一不靠去军队里博取军功振兴家业,二不靠自己的文化知识,竟然选择靠娶一个包税商的女儿来振兴家业!真是丢我们贵族的人! 像这样的人,无论他以后如何身居高位,我都打心底里瞧不上他!” 龟龟,将军是个人物. 该说不说,从某种意义上来上,将军也挺正派的,是一个很正派的圣彼得堡老贵族. 哦对,将军的指示还没完: “让米哈伊尔快点将后面的故事发布出来吧!不过我跟其他人不一样,我一点都不着急,连载的小说就是这样,现在我们圣彼得堡有非常多的人,既沉不住气,又耐不住性子,像他们这样的人是很难干成什么事情的。 而且连载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好处,那就是作家可以根据那些值得尊敬的读者的意见,来调整他们的故事,以免他们的故事落入俗套.” 看到这里的时候,米哈伊尔其实还为将军确实有点深刻的洞见惊讶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又看到: “所以依我的看法,这个故事接下来应该是这样:这场官司在圣彼得堡打了起来后,事情很快就越闹越大,甚至已经到了皇上都注意的地步!就在这时,我们英明神武的皇上再也看不下去这场闹剧,于是当即就派出了他的肱骨之臣,一位可敬的将军,来处理这场官司。 而这位可敬的将军自然也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他富有智慧,拥有聪明的头脑,很快就看出了这桩案件的本质,于是他先是训斥了那位不体面的公爵,再训斥了那位竟敢以下犯上的管家。 在他们两个人都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恼后,在将军的判决下,他们互相原谅了对方,管家向公爵道歉,公爵则是把应有的名誉还给那位管家。而这位可敬的将军,自然也理所应当地得到了皇上的嘉奖.” 米哈伊尔:“???” 在你的幻想里皇上都是英明神武的吗,将军你这家伙. 将军是个人物,但他对小说的意见确实狗屁不通。 米哈伊尔在看完信后笑了好一阵,很快就给那位姑娘写起了回信,除了聊聊最近搬家的琐事以外,也回答了一点娜佳对于这部小说的一些疑问。 其实正是在对这些有点严肃的问题的讨论中,才更有可能判断出对方的倾向跟自己是否大致在一条道路上。 尤其是在接下来的这个时代,思想上能否相近就更成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米哈伊尔虽然没想太多,但谈谈这些问题其实也挺好的,能稍微活动活动大脑。 另外不得不说的是,自从米哈伊尔跟别林斯基他们成为朋友之后,想不讨论键政话题那是几乎不可能的。 而像最近的话,别林斯基其实又围绕着《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这部小说跟米哈伊尔谈了谈。 大致上就是别林斯基除了看到了蒙受屈辱的善良的人以外,也是发现了另外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贵族跟有钱的商人的通婚问题。 在如今的俄国,由于阶级壁垒、等级制度以及传统观念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这种事情极少,就算发生了也会在很隐秘的情况下进行,因此对于有些保守的贵族来说,米哈伊尔所写的这种现象根本不可能发生。 但是对于别林斯基而言,他确实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俄国社会的变化,因此他就这个问题跟米哈伊尔谈论了许久。 大致思路就是先来一句新兴社会阶级的力量,再来一句对现存制度的冲击和破坏,最后得出了革命必将在俄国到来的结论。 米哈伊尔:“.” 我可一个字都没说嗷 “米哈伊尔,伟大的作家和他们的作品往往能比大众更早地察觉到我们这个社会的变化!你就是这样的作家!让那些嘲笑你写得不切实际的家伙们看着吧!等你在小说中的预言变为了现实,他们才会发现你到底有多么卓越和敏锐的眼光!” 这就是别林斯基对米哈伊尔的这部长篇小说所做出的预言。 米哈伊尔想着这些事情的功夫,倒是也很快就把回信给写完了。 到了他如今这个地步,买点好纸张的钱肯定是已经有了,而娜佳在得知米哈伊尔的经济状况已经好转许多时,倒是也没在信的后面附上几张白纸,而是转而在信封里面装了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鲜。 虽然到米哈伊尔这里的时候已经稍稍有些蔫巴,但米哈伊尔似乎依旧能闻到一股不知名的香气,感觉还挺好闻的. 顺带一提,在《现代人》杂志的宣传阶段,这位姑娘似乎也在她那个圈子里给米哈伊尔做了不少宣传,顺带鼓动她熟识的人去买精装版的《彼得堡文集》,也算间接帮助米哈伊尔他们的文集和杂志打开销路了。 嗯,《彼得堡文集》的精装版的定价,米哈伊尔那也是真下了死手,以至于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都吓得目瞪口呆,连连追问米哈伊尔说:“这能行吗?真的有人会买吗?” 说实话,米哈伊尔心里也没有底,好在销量真的很不错,米哈伊尔他们也算是又凭着这个赚了一笔。 想着这些事情,米哈伊尔将信放入信封后思考了一会儿,就走出家门,朝着圣彼得堡一家很有名的店走去了。 学一下吧。 (本章完) 第97章 饮食 政治与米哈伊尔的晚宴 第97章 饮食 政治与米哈伊尔的晚宴 在将写给娜佳的信寄出去后,米哈伊尔便专心准备起了宴请客人的事情,而除了专心做这件事之外,米哈伊尔在最近这段时间也是能少出门就少出门,能不去出版社办公那就不去,读者来信也不怎么看了。 尽管米哈伊尔知道那些暴躁老哥未必真会做出他们在信上所说的事情,但看多了总觉得心慌慌的. 而关于宴请客人这件事,除却要采购一些东西以外,其它一些问题也让米哈伊尔头疼了一阵。 这些问题的其中之一就是招待客人时应该采用一个什么样的规格,对于十八世纪乃至十九世纪的俄国而言,一个人在公共场合吃什么,往往决定了他的社会等级。 在这段时期俄国贵族一如既往地崇洋媚外和抽象,就比如上层阶级的人常常以“不雅”为由,有意将一些食品、菜肴和饮品摒弃在他们的生活之外,而俄国贵族自从彼得大帝开始学欧洲的一百五十年以来,他们认为“不雅”的食物往往都是俄国菜。 忍不住吃这些不雅食物的人会被上流社会认为是怪人、吝啬鬼或者庸俗之人。 总之,在这段时间里,每个有自尊心的俄国富裕贵族家里都要有一位法国厨师,而除却法国菜之外,俄国贵族又陆陆续续引进了其它欧洲菜,例如鳕鱼和鳟鱼。 而俄国本土的粥、格瓦斯、热蜜水和白菜汤是不允许出现在正式的午宴和晚宴上,坚果和啤酒也遭到了同样的鄙视,在牢大普希金所在的时代,这两种食品也被认为是庸俗和没教养者的标志。 当然,被鄙视的坚果指的是未经加工的状态,而一旦它们被法国厨师磨成碎屑撒在蛋糕上,马上变成了贵族宴会里的宠儿。 而到了1812年俄国跟法国干了一架后,俄国内部的爱国情绪开始高涨,于是有些上流社会的贵族便会故意公开喝格瓦斯这样的本土乡下饮品以示对祖国的爱。 除此之外,有些时候食物也能跟政治倾向挂上钩,就比如十二月党人康德拉季在自己家举行的秘密会议上,便会上圆白菜和黑麦面包来招待志同道合者。 到了米哈伊尔目前所在的这个时代,最早出现的那一批斯拉夫主义者聚会上也会整上一些行为艺术,他们会将俄国的格瓦斯与法国香槟混在一个大银桶中,然后再喝下这种饮品以示深入到人民群众之中。 而法国菜的风气在这年头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盛行,但一些地道的圣彼得堡老贵族还是挺讲究这一套的,就比如米哈伊尔去将军家聚会的那一次,那吃的可都是地道的法国菜,就是米哈伊尔吃得实在是太快,还真没怎么尝出味来 之所以说这些,自然是米哈伊尔的朋友们的阶级成分还挺杂的,从厨娘到顶级富二代,干什么的都有。 而在这些人中,有些人就属于阶级意识比较强烈的那种类型,即便面上可能不会表现出来,但心里面还是会有些别扭。 这其实也是这一时期有些贵族子弟的通病,所接触到的思想和教育让他们感情不自觉地亲近大众,但是他们的出身环境和以及在环境中所受到的深刻影响,又让他们在很多时候不自觉地显示出贵族的姿态出来。 这种类型的人,随着时代的变化,他们内心的挣扎和纠结就越来越突出,也由此形成了俄国文学当中的又一经典形象“多余人”。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米哈伊尔估计也会写写这种角色,顺带总结一下与此相关的文学现象,毕竟这一形象在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那里就已经有了很精彩的描写。 这样的书写,或许能对有些进步的青年贵族造成一定的影响,毕竟文学总归是有警醒人的作用的,就算对有些人的影响并不大,但只要影响到那么一些人,那么在一些特殊的时候,这一影响将会非常明显地体现出来。 那么话说回来,其实真正知道米哈伊尔搬家的人并不算太多,而在仔细盘算一番的话,米哈伊尔发现跟自己关系最近的还真就是一帮穷哥们,老别老涅算是典型代表,就算他们现在跟着米哈伊尔一起富裕了不少,但一时之间估计是还没适应过来身份的变化。 这样看来,可能需要稍微考虑考虑的就是帕纳耶夫和屠格涅夫了。 不过老实说,虽然米哈伊尔现在富裕了不少,但因为杂志还在初创阶段的缘故,各方面的开销都很大,还没轮到他这个出版商开始发财,所以地道的法国厨师肯定是请不起的,也就只能先请上一位口碑挺好的厨娘,然后上一点高级一点的食材了。 关于这一点,米哈伊尔倒是也稍稍跟老帕和最近正准备回来的老屠说明了一下。 而他们两个在得知米哈伊尔的这点小顾虑时,全都笑哈哈地表示道:“放心吧米哈伊尔,我们都知道你的情况,你这样的想法有点多余了,我们还能不知道你的经济状况吗?” 米哈伊尔:“?” 等着我后来居上吧你们这两个家伙. 确定好这些稍稍有些繁琐的事情后,尽管米哈伊尔稍微有点手忙脚乱,但不管怎么说,在他家举办的第一场宴会总归是要开始了。 时间定在了临近晚上的时候,也只有在这个时间点,米哈伊尔公寓里的那些朋友才能稍稍摆脱一下日常的劳作,享受一段休息的时光。 米哈伊尔目前住的房子是大了许多,但人倒是没多几个,一般富裕一点的家庭里都会有的女仆等角色,米哈伊尔也暂且没有招募,因此即便因为要宴请别人的缘故,房间的客厅里可谓是张灯结彩,但乍一看还真有点冷清。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米哈伊尔的客人们也陆陆续续赶到。 最先登场的还是魁梧的房东帕甫洛芙娜以及看上去似乎有点畏畏缩缩的老女仆娜斯塔西娅,而在看到米哈伊尔那布置得颇为热闹的新家,帕甫洛芙娜为米哈伊尔感到高兴的同时,倒是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看到她那一脸遗憾的样子,米哈伊尔也是很聪明地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笑着看向了似乎有些拘谨的娜斯塔西娅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快找个地方坐下吧。你之前不是还抱了一只猫来我这里吗?怎么现在看上去反倒跟不认识了一样。” “你看上去已经快像是一个老爷了米哈伊尔!” 看着米哈伊尔那似乎跟从前并没有太大区别的笑容,身份在当下的俄国确实有些低微的娜斯塔西娅放松了一点的同时,便有些快活地讲道:“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谁都不会相信这种事情的! 最近帕甫洛芙娜已经开始试着推销你那间小阁楼了,但是无论她怎么说,都很少有人相信你竟然住过那种地方!他们说:你是说那位米哈伊尔住过这样的地方吗?我承认这个笑话听起来不赖,但是如果是那位先生的话,以他的才华,稍微动动手指头就能住上比这还要好十倍的地方!” 米哈伊尔:“?” 哪有那么容易,年轻人还是太年轻. 仔细算算的话,从最开始到现在,米哈伊尔也算是过了半年多的苦日子了。 “由于不相信的人太多,这可把帕甫洛芙娜给气坏了,到最后她干脆直接决定不租了,准备等你名气再大一点的时候,直接将那个小房间给封起来!任何想要看上一眼的人都必须掏出十个戈比!” 米哈伊尔:“.” 龟龟,顶级思路,而且好像还真有搞头. 米哈伊尔就这么跟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眼见她们都已经放松下来后,也是让他们进去先行落座,而没过多久,小文官斯米尔诺夫就带着他的家眷赶了过来,而他一边走一边还在跟他同行的小商人韦尔西洛夫斗嘴。 等见到米哈伊尔后,斯米尔诺夫便当即对米哈伊尔说道:“你瞧瞧,这位先生在路上竟然跟我说,他免费送了你一整套家具!要不是我提前问过你这件事,说不定就还真的相信了! 不过有一点很好,我的笑话要变多了,多了一个可笑的商人的故事!” “这并不可笑斯米尔诺夫。” 习惯性膨胀数目,但确实没想到会被拆穿的韦尔西洛夫尽管脸色微微涨红,但还是在继续辩解道:“就我给亲爱的米哈伊尔的那个价格来说,我确实就等于在白送!如果是你来买的话,我一定把价格翻上五倍还要多!” “你见鬼去吧!” 听着这熟悉的吵闹声,米哈伊尔只是摇着头笑了笑,然后就将他们请到了餐桌上。 这次宴请的餐桌是米哈伊尔定制的,一张足足能坐快二十个人的长条桌,容纳下米哈伊尔这次要宴请的人应该是足够了。 在他们落座后,不多时,穿着看上去要体面许多的别林斯基、涅克拉索夫以及最近刚从乡下回来的老屠和来凑个热闹的老陀就出现在了米哈伊尔的门口。 由于他们的到来,已经坐在餐桌上的那些人陡然间安静了下来,就连向来快活的小文官斯米尔诺夫,一时之间似乎也有点不知所措。 毫无疑问,他们见过米哈伊尔的这些朋友,但之前都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像如今这样在这么正式的场合见面,那还真是头一次。 不过这种微妙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米哈伊尔请别林斯基他们落座,顺带调和了一下气氛,再加上米哈伊尔又整了些伏特加还有别的酒让他们直接开喝,几杯马尿下肚之后,没过多久,场面自然而然就重新热闹了起来。 面对这种在当下的俄国似乎并不常见的场合,别林斯基看上去似乎很是激动,不停地在跟身边的人说着什么的同时,也是忍不住看向了米哈伊尔说道: “瞧啊米哈伊尔,如果以后人人都能像这样坐在一起说说话,一起高兴地喝喝酒,谈谈各种事情,那么最好的时代也一定就要来了。” 坦白说,硬要说别林斯基跟米哈伊尔公寓里的朋友确实有很多话都可以讲,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别林斯基之前的处境跟他们也相差无几,只是用另外一种形式在做长工而已。 而面对这样的场合,刚刚从乡下回来不久屠格涅夫看上去似乎是不太适应的那一个,对于他这样之前整天想往上流社会里钻的贵族青年来说,眼前的这一幕甚至称得上惊奇了。 如果不是米哈伊尔的话,他大概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不过尽管有些不太适应,但屠格涅夫也并未表现得有多不自在,反而流露出了一些若有所思的神色,自从之前米哈伊尔跟他提过关于《猎人笔记》这样的小说的时候后,屠格涅夫其实已经在动笔了,但或许是因为许久未曾回去过的缘故,屠格涅夫迟迟无法下笔。 但在看到今天的这一幕时,屠格涅夫似乎也渐渐明白自己真正缺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而当他从深沉的思索中惊醒过来后,他跟在场的这些人说了几句话,然后突然有些郁闷地找到了米哈伊尔悄悄地开口问道:“米哈伊尔,维萨里昂为什么老是看我呢?就好像我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一样,但是我发誓,我最近除了读书以外什么都没干!” “这我确实不知道” 正当米哈伊尔的眼神有点飘忽之际,新的客人也是一个又一个的到来,而等米哈伊尔一个非常熟悉的人到来后,一双强壮的臂膀便牢牢锁住了米哈伊尔,接着德米特里高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好久不见了米哈伊尔!看到你如今这个样子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很抱歉我现在才来正式祝贺你,不过我今天来也确实要跟你说一个好消息,等宴会结束的时候我再跟你讲吧,就是你以前最喜欢的那件事!” 眼睛发黑的米哈伊尔:“.” 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我怎么什么都听不见. (本章完) 第98章 解决问题和面对问题的米哈伊尔 第98章 解决问题和面对问题的米哈伊尔 坦白说,米哈伊尔是有一阵子没怎么见过德米特里了,一方面是他这些天确实比较忙,另一方面就是德米特里最近似乎也正热衷于参加什么聚会,似乎是接触到了什么令他大为触动的新思想,正一心一意地专心学习,并且持续不断地跟其他人进行热烈的讨论。 这在俄国的思想界并不算什么新鲜事,并且接下来随着各种五八门的新思想出现,这种类似于“辩经”的风气还会进一步加剧,谁的口才更好,谁对某样思想的认识更深,那么他便能在自己的小组内取得更高的地位。 倘若野心更大,那么在站稳脚跟后,完全可以继续吸纳志同道合者,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多年以后,一位早早地就秃了头并且因此显得富有智慧的,一位名为弗拉基米尔的褐色眼睛青年就是这么干的,他在刚到彼得堡不久便加入了彼得堡工学院的大胡子主义小组,虽然名义上是如此,但组内的成员大多都是“半桶水”,对于这种主义显然是缺乏深层次的了解。 而这位二十多岁就猛猛脱发的青年,虽然他秃了,但确实也变强了,正是由于一场场精彩的辩论和演讲,才让他的名声在“圈子”内越来越响。 不久之后,彼得堡的大胡子主义的拥趸们,便都知道了从伏尔加河来了个年轻人,虽然头发不多,但真的很有学识。而也正是在这样的聚会里,他遇到了一位志趣相投的姑娘,并由此收获了自己的爱情。 虽然事业爱情双丰收,但这位青年并没有止步于此,在那时,沙皇政府和警察机关都把动不动就搞“暗杀”的激进民意党人作为主要危险,至于社会民主主义进行的和平宣传,在他们看来完全就是:“这一小批人,要说什么时候能起作用的话,那得50年以后!” 于是他便抓住了这个时间空档和稍微宽松的环境,通过给工人小组上课、公开辩论和演讲等方式,然后. 就是另外一个波澜壮阔的故事了。 总之就是威望这种东西,要么是辩出来的,要么就是做出来的,很多时候两者甚至缺一不可。 而说回这种目前就已经在圣彼得堡内流行起来的“辩经”风气,对于德米特里这种脑后长反骨的大学生来说,参加这种聚会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就这样在双方都忙的情况下,米哈伊尔跟德米特里见面见得少了倒是也不奇怪。 至于说德米特里口中的好消息,米哈伊尔还真有点好奇,是德米的话,莫非他是找到了什么发财的机会想要拉兄弟一把? 虽然很想当场问上一句:“德米老板最近在哪里发财啊?带带我。” 但由于聚会的人实在是太多,米哈伊尔也只能是先招待起了客人。 而当米哈伊尔所有的客人都陆陆续续到来后,这场其实不怎么正式的宴会很快就开始了。 尽管窗外的圣彼得堡是如此的黑暗与阴沉,但屋内早已被明亮的烛光占据,那些用作装饰的鲜和饰品在烛光中似乎显得更加厚重,而旁边坐满了客人的长桌上则是放着五八门的东西。 既有平民在重要的节日里会吃的烤鹅、填乳猪、姜饼、蜂蜜饼等美食,也有似乎在贵族的晚宴里才能看到的进口火腿、马卡龙等看上去很精致的菜品。 主打一个有点小钱、不讲究礼仪、全面且混乱。 对此米哈伊尔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地道的外省平民爷就是这个样子的。 而米哈伊尔的朋友们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一个个在正式地用餐之前,还是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了米哈伊尔。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重大的日子! 那么作为天才诗人和作家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他又会发表些怎样的看法和见解?! 他是不是很有可能当场就写出足以流传下去的诗歌或者说某部伟大小说的片段?! 想到这里,别林斯基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竟然下意识地就开始摸自己的口袋,想知道自己这次来的时候究竟有没有带纸笔过来。 不只有他是如此,米哈伊尔其他那些文化人朋友像是老屠和老陀也都打起了精神,准备听听米哈伊尔究竟会说出什么话来。 坦白说,在这样的眼神中,米哈伊尔稍稍有点尴尬,但既然大家都看过来了,那么不说一句好像也不太好,于是米哈伊尔就拿起了自己已经倒上了一点葡萄酒的杯子,面带微笑地提了一杯: “大家吃好喝好啊,我干了,你们随意。” 由于找不到纸笔而开始感到懊恼的别林斯基:“?” 听到这样的发言,众人先是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接着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在这样欢快的氛围中,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宴会这种东西,一般都是边吃边聊的,而既然是自己家的宴会,米哈伊尔自然也不可能拿出在别人家干饭的劲头,而是一边吃一边跟别人说着什么。 不过因为人很多的缘故,许多话题其实都不方便深入聊下去,但是想找米哈伊尔深入聊一聊的人似乎不少,就这一会儿,米哈伊尔便看到德米、老屠老陀还有其他朋友一直在看向自己。 德米有可能想带我发财我是知道的,老屠和老陀又是什么问题?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陀在这一时期最新发表的那部中篇小说《双重人格》,确实在读者和评论家们那里遭到了冷遇,这对于最近这段时间出尽了风头的老陀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正当米哈伊尔在思索这件事的时候,倒是屠格涅夫先找上了米哈伊尔,除却他那些刚刚领会到的事情以外,屠格涅夫倒是也提到了他最近的出行计划: “米哈伊尔,过段日子我应该是要去欧洲那边一趟的,当然,前提是我能如期交出交给别林斯基的稿子。” 说到这的屠格涅夫忍不住露出了痛苦面具,叹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也是继续说道:“去欧洲最要紧的事务自然还是要看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位天才的演员维亚尔多女士! 要知道,最近这段时间,经过我的不断努力,这位女士很明显已经对我产生了兴趣,她已经被我展露出来的才华和性情吸引到了!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过前些日子她跟她的剧团就已经回去了,我也得跟着过去看看了! 这么久没见了,我要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一定会很高兴吧?” 米哈伊尔:“.” 老屠,这么久不见,你终究还是拉了 看着兴奋中又有点自信的屠格涅夫,米哈伊尔觉得也没必要多说什么,只能是勉强点了点头道:“应该吧,祝你成功。” “当然,与此同时,我想翻译一下你的小说米哈伊尔,我觉得应该将你的小说介绍到欧洲去!你的那些短篇小说即便是在欧洲文化界的那些先生们的作品面前,也一点不差!” 谈到这个问题时,屠格涅夫也是难得的激动了起来:“你知道,欧洲的那些先生们素来对除了他们的文化以外的任何艺术都存在偏见,有些地方或许合理,但在有些地方真的未必!从你的短篇小说中我已经发现了这种事实。” “哦?” 听到这里,米哈伊尔也是有点意外但也没那么意外地看了屠格涅夫一眼。 事实上,尽管屠格涅夫后来被俄国的不少人认为完全就是一个假洋鬼子和俄奸,但屠格涅夫其实一直都在努力推动着俄国的文学走进欧洲世界。 他在凭借着自己的《猎人笔记》成为欧洲顶流作家的同时,也是不遗余力地宣传其他俄国作家的作品。 就像虽然屠格涅夫和托尔斯泰后来因1861年的一场激烈争吵而彻底决裂,甚至到了连劝解的朋友都要决裂的地步,但当他在1869年读到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说道:“这样的作品全欧洲除了托尔斯泰以外没有人写得出来。” 于是他立刻就组织翻译这部巨著,让它得以进入法语世界。 而关于战争与和平,在屠格涅夫的努力下,当时在法国文学界声名赫赫的福楼拜不仅看过,而且还给出了评价: “谢谢您恳请我阅读托尔斯泰的长篇小说。这真是一流的杰作,他是多么擅长描写,是何等高超的心理专家。前两卷精妙绝伦,但第三卷则一落千丈。他说话重复,哲学议论太多,最后这位先生——作者和俄罗斯人才露出真面目。” 说起来文学作品中出现大篇幅的哲学议论其实算是俄国文学的一大特色,俄国文学让人看不下去和如痴如醉的缘由有很大一部分都源自于此。 而对西欧的小说家和评论家来说,他们长期都不肯接受这种形式,直到后来的人们越来越意识到老托和老陀作品的伟大之处后,这种写作手法才逐渐变得普遍。 那么说回现在,眼见老屠即便脑子里已经全是女人了,但还能想着把米哈伊尔发表的那些作品翻译到英法等国去,米哈伊尔也只能说一句老屠他没毛病 (本章完) 第99章 这年头的牢法 第99章 这年头的牢法 “或许我们可以共同翻译你的小说米哈伊尔,我记得你的法语也很不错,当然,找一些精通翻译的先生来进行这个工作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我们来翻译或许未必能够达到想要的效果。” 对这项工作颇有干劲的屠格涅夫继续道:“就是我在那边的上流文学圈子里并没有什么人脉,但是你放心好了,为了能让你的作品直接出现在他们那边最有名声的作家们面前,我也会努力打入法国那边的文学圈子,就等着我让你在那边扬名吧!” 嗯,传下去,屠格涅夫为了帮助宣传米哈伊尔的作品,不得不出卖了自己的.呸! 摇了摇头将脑中那些奇怪的想法赶走,米哈伊尔确实非常感动,在向屠格涅夫表达了谢意的同时,米哈伊尔为了不让屠格涅夫到时候在西欧那边的文学圈里丢人,也是主动开口道: “那么屠格涅夫,你应该是要去法国的对吗?如果是的话,我这里其实也有一些用地道的法国话写成的小说.” 这里要说的是,当年米哈伊尔出于兴趣以及一些研究的需求,确实找过很多作品的母本来看了看,毕竟很多作品离开了他们最初的语言就总觉得差点意思。 就像老外大概也很难理解《红楼梦》中种种意象以及描写的精妙。 不过当年的米哈伊尔是硬啃了一点,并不能说是真正看懂了,不过好在是看了,不然现在还真想不起来。 再怎么说,原汁原味的东西总归是好的。 “米哈伊尔,你还会用法语写小说吗?!” 虽然觉得地道的法国话这句话的表述有点古怪,但此时此刻屠格涅夫已经完全顾不上这点,只是看着米哈伊尔,然后难以置信地道: “用法语写小说可不简单,没想到你的法语竟然已经到了这种水平,而且我真的开始好奇你会写成什么样子了。那你什么时候将这篇小说给我呢?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了!” 用自己母语以外的语言写作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听米哈伊尔的这个意思,他似乎认为他的法语作品已经到了能念给法国文学圈里的那些先生听听的程度? 要知道那可是法国的文学圈! 而在最近的这一两个世纪里,法国差不多可以称得上欧洲的文化中心和艺术中心了。 屠格涅夫看上去相当震惊,而米哈伊尔看着他这个样子,倒是觉得也没多大毛病。 毕竟虽然老法在之后的一个世纪里拉胯的不行,以至于互联网上也是日常乳法,两只手一举就是法国军礼。 但在这年头的话,老法无疑还是欧洲强国,而且就在几十年前,俄国上层阶级在文化上几乎就是老法的附庸,也就打败拿破仑在法国晃悠了一圈后,才找到了不少民族自信。 不过即便如此,时至今日,法国对俄国的深刻影响依旧体现在各个方面。 顺带一提,法国有个凯旋门,是拿破仑为纪念1805年打败俄奥联军的胜利,在1806年下令修建的。拿破仑被推翻后,这项工程便被终止,直到波旁王朝被推翻后才又重新复工,直到1836年才修建完毕。 而对于这个凯旋门,俄国这边也是贴脸开大,在1814年的时候,为了庆祝战胜拿破仑的俄军将士从西欧远征归来,莫斯科人便在特维尔关卡建立了一个木制凯旋门。后来木制凯旋门腐烂了,几经周折之后,直到1968年才在库图佐夫大街建成了一座和原来一模一样的。 与之伴随的当然是又一个跟法国有关的笑话:“有很多国家都曾从法国的凯旋门前经过,但莫斯科的凯旋门是个例外。” 那么说回现在的话,老法依旧能打,至于文学这一块,老法在十九世纪也是挺辉煌的。 在即将到来的1845年,维克多·雨果即将被路易·菲力浦封为法兰西贵族世卿,还当上了贵族院议员,但在不久之后,他就逐渐走向了共和的立场,开始为了自由、民主竭力奔走。 与此同时,法国文学圈牢大亚历山大·仲马,也就是后来耳熟能详的大仲马,正在这一年继续书写他的爽文鼻祖《基督山伯爵》。 当然,同这一世纪的很多作家一样,革命才是大仲马的主业,写写作品算是业余的一个小爱好。 至于欠了一屁股债的奥诺雷·德·巴尔扎克,尽管他已经写出了足以让他在法国文学史上不朽的《人间喜剧》,但因为他钱大手大脚的习惯,他依旧在为了还债而猛猛喝咖啡写稿子。 直到他逝世之后,他依旧留下了足足有二十一万法郎的债务,对此米哈伊尔只想说哥们你是真能啊 而也是在这一年,居斯塔夫·福楼拜才刚刚开始试着创作长篇小说,而居伊·德·莫泊桑的话,他爸跟他妈现在都不一定认识。 总之就是这年头的老法在文化上无疑还保持着一定优势,在屠格涅夫这样的“西欧派”眼里,老法的地位大概就更加神圣,正因如此,在得知米哈伊尔竟然用法语写小说,他才会是那样的反应。 对此米哈伊尔却只是谦虚地摆了摆手:“只是试着写写罢了,略懂略懂,等过两天我再拿给你,你要是觉得不错的话,到时候倒是可以顺手在巴黎帮我投一下稿。” “我知道了.” 眼见米哈伊尔似乎真有投稿的意思,屠格涅夫点头答应下来的同时,却不自觉地在心里微微摇了摇头。 在屠格涅夫眼中,米哈伊尔的短篇小说固然很好,但是换种语言去写的话,未必能再有那种效果,尤其是在那些眼高于顶的法国人面前,大概就更要受到严格的审视了。 当然,心里想归想,但真正怎么样还是看过作品之后再说吧! 屠格涅夫这么想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是忍不住朝着老陀和德米特里看去,刚刚米哈伊尔就注意到了,这两个人好像非常熟练的就聊了起来,并且聊得还挺起劲。 嗯?德米原来还跟老陀认识吗? 这下子是我们三个要一起发财了吗? (本章完) 第100章 龙场悟道 第100章 龙场悟道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米哈伊尔家的这场气氛热烈的宴会也逐渐走向结束。 最先离开的还是米哈伊尔那些公寓里的朋友,由于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的缘故,尽管他们很想彻底放纵一把,但想了想那近在咫尺的繁重未来,他们还是保持了最后一丝清醒,摇摇晃晃地就要往家里走去。 倘若未能保持住这份勇敢面对生活的清醒,那便是圣彼得堡如今经常能看到的那些夜不归宿的酒鬼了。 出于安全的考虑,米哈伊尔为他们叫了马车,而像屠格涅夫、德米特里他们,因为生活宽裕的缘故,也是能在米哈伊尔这里多坐一会儿。 等人一少,刚才情绪异常高涨的别林斯基也很快就萎靡了下来,他看上去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不时还剧烈地咳嗽一阵,似乎马上就要将血给咳出来。 而这种虚弱的状态其实就是别林斯基最常见的样子。 由于身体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肺病缠和长期受到的精神和物质上的摧残,别林斯基此前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一个很糟糕的地步,以至于此前一段时间他甚至相当漠然地跟自己的朋友说过: “你们大家年轻、健康,你们有希望,可是我前面没有一丝光明,而且我正在变成一个毫无用处的残废。” 在这种情况下,他有些时候也是在避免作太过严肃的谈话,以免自己的神经过于激动,从而让本就不好的身体状况更加糟糕。 今天的气氛显然让他不由自主地激动了起来,但等激动的劲头过去之后,他便显露出一副让人觉得相当不妙的病容出来。 好在是《现代人》杂志的提前出现,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物质上都给了别林斯基极大的振奋,这让他最近这段时间看起来简直称得上光彩照人,但无论如何,病根始终都是存在的,更何况肺结核在这年头还是不治之症。 肺结核这个古老的疾病即便在后世依旧困扰着很多欠发达地区,在十七到二十世纪,更是困扰着数不清的人。 肖邦死于肺结核,契诃夫因肺病加重逝世,鲁迅也因肺病加重而离世. 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肺结核算是慢性疾病,倘若能好好疗养,至少也不会英年早逝。 正常历史当中,别林斯基顶着病情一直拖到了1847年才去欧洲疗养,旅费还是朋友们凑的,最主要的一笔钱来自赫尔岑。 尽管在休息了一阵后别林斯基的情况好转了不少,但随即而来的果戈理事件和沙俄当局对文学界的疯狂迫害又彻底击垮了他的身体,肺部也飞快的恶化。 那么远的事情暂且是管不了了,但是现在的话,米哈伊尔早就准备给别林斯基找几个靠谱的医生,或者直接送他去欧洲疗养一阵了。 医生这点非常的重要,万万不可高估这年头医生的水平,毕竟以果戈理在这时的俄国的财力和地位,到了他弥留之际,尽管他什么人也不想理,也不想配合医生们的治疗,可等到他快昏迷的时候,医生们就开始强行给他治疗: 先是往他的鼻子上放了八只肥大的水蛭,用来吸血,然后又把他抬进温水浴缸里,脱光了衣服进行淋浴,后来又给病人放血,往头顶上放冰块,往嘴里灌蜀葵根汁……果戈理不停地呻吟、哀求:“拿掉水蛭,从嘴上拿开……”,随后呻吟越来越弱,直到再也没有反应。 米哈伊尔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而就米哈伊尔自家的身体状况来说,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之前住的地方挺糟糕的,但是这么久以来,米哈伊尔连头疼脑热的小病都没怎么得过。 在这个疾病肆虐、大事不断的年代,这肯定算是一件好事了。 思考了一会儿这个问题后,米哈伊尔也是拉来了涅克拉索夫,直截了当的跟他谈起了别林斯基的健康问题,对此一直都在关注着别林斯基的涅克拉索夫自然是连连点头,不过说到怎么落实的时候,他也是叹了口气道: “我早就想过请一些好医生先来看看他的情况,但是你知道,病人们往往害怕听到医生的诊断,估计这个方法会把别林斯基给吓坏的。 至于出国疗养的事,他现在已经一门心思地扑在工作上了。我跟帕纳耶夫之前试着跟他提起过这件事,他甚至动起火来,他无论如何都不肯丢下《现代人》。 说我们虽然有条件把杂志的工作做好,但是由于缺乏经验,还是可能出现差错,既然许多作家都对《现代人》怀有敌意,这种差错就使他们有机会对我们的杂志肆意攻击了。” 米哈伊尔:“.” 什么天选打工人 “不过米哈伊尔,是你来劝他的话,我觉得应该是能成功的。” 想到了什么的涅克拉索夫接着道:“你想想看,光是你的那部长篇小说,就能确保我们的杂志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缺少订户了,更别说你还会发表别的作品,况且只要有你在,我们《现代人》杂志社就不会缺乏信心,更何况你还认识一位将军的女儿” 最后一句话有点多余了嗷! 听到这话,米哈伊尔也是点了点头,就等着接下来几天找个时间跟别林斯基好好谈谈了,至于现在的话,还是让他继续享受这难得的时光吧。 既然是宴会,那么别林斯基肯定也喝了点,以至于他在兴致勃勃的情况下,不自觉地就来到了米哈伊尔家的牌桌面前,并且还招呼了几个朋友一起。 不过正当他准备启动的时候,想到了什么的他顿时连酒都醒了,先是颇为气愤地看了正在跟人吹牛逼的屠格涅夫一眼,接着又用申请般的眼光看向了米哈伊尔。 屠格涅夫:“???” 怎么又是这种眼神? 米哈伊尔:“.” 老别你这样整得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罢了罢了,我米哈伊尔也不是什么魔鬼. 看着别林斯基投过来的眼神,多少有点难绷的米哈伊尔摆了摆他的大手。 这大手一挥,别林斯基和他身边的人顿时露出了快活的笑容,连连点头的同时,也是热火朝天地开始了没有米哈伊尔在的打牌游戏。 见到这样的场景,一时之间也闲了下来的米哈伊尔也终于是想到了刚才的疑惑,于是他便站了起来朝似乎还在聊天的德米特里和老陀走去。 大抵是因为想到了德米特里口中的好事的缘故,米哈伊尔加入进去的时候看上去兴致勃勃,但他还是先开口问道:“德米和费奥多尔,你们之前就认识吗?怎么没听你们提到过?” “嗯?” 听见米哈伊尔的话之后,原本还在说话的德米特里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一下子就看了过来,紧接着两人先是忍不住相视一笑,接着德米特里才回道: “我们是在一个小组聚会里面见到对方的,当时费奥多尔是第一次去,我早就听人家说是你发现了他和他的作品,并且你非常推崇他的作品,于是没多久我们就聊了起来,还谈了不少跟你有关的事情呢! 不过这些都是闲话,我今天要跟你讲的是另外一件事,米哈伊尔,你还记得我们在大学的时候曾经去过一两次的那个聚会吗?当然,之前跟现在确实有很大差别,有的人退出了,但也有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 而且我们所讨论的也是一种跟过去完全不一样的新思想! 那是一种多么崇高的构想啊!没有人会不期望这一构想所创造出来的新世界的到来的!它远比我之前听到的任何一种思想都更加有力!” 米哈伊尔:“.” 小组聚会,陀思妥耶夫斯基,新思想,而且我以前还参加过. 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 听着听着,原本兴致勃勃的米哈伊尔很快就萎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笼罩住了他的全身。 伴随着大脑的疯狂运转,米哈伊尔隐隐约约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而看着有些激动的德米特里以及微微激动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米哈伊尔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么这种新思想是什么呢?你们又是在哪里聚会?” “米哈伊尔,你听过傅里叶和圣西门的名字吗?你听过乌托邦社会主义这种思想吗?” 说到这里,这位巨熊一样的男人兴高采烈地讲起了一件巧合的事情: “我们是在米哈伊尔的家中聚会的,哈哈哈,当然,是另一位米哈伊尔,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彼得拉舍夫斯基先生,聚会的时间就在每周五,你要来听听看吗?看看书也行,他最近正准备出版一部《俄语中的外来语袖珍辞典》,他将会在辞典中为大家深入浅出地介绍这门学说。” 米哈伊尔:“.” 尽管刚刚就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当真的听清楚了德米特里的这番话后,米哈伊尔的眼睛还是黑了一下又一下。 龟龟,之前我还在担心陀思妥耶夫斯基,现在看来我比他权威多了 (本章完) 第101章 彼得保罗要塞 第101章 彼得保罗要塞 在两千多年前,亚里士多德曾在《动物学》中描述过人这种生物,他认为人类是自然界中最高尚的动物,这是因为人类具有理性和智慧,可以思考、推理、创造和反思。人是一切动物中最出色的动物。 但与此同时,人如果误入歧途,也是一切禽兽中最恶劣的禽兽。 正确与否可能各有各的见解,但人在思想上和行为上确实常常存在着某种偏差。 在思想上,总有人能提出一种听了就会让大部分人都觉得心潮澎湃的字眼或者理念。 公平,正义,诚实,善良,自由,人人生而平等. 但何为公平?何为正义?何为自由?何为善良? 落在不同的人身上是否又会有所不同? 而有些时候就像《动物庄园》里说的那样:“所有动物都是平等的,但是有些动物比其它动物更加平等。” 在十八世纪末和十九世纪初,革命老区老法的大革命就面临着这种理想与现实的错位。 那群启蒙主义者坚信理性将主宰整个世界,他们求助于理性,把理性当作一切现存事物的唯一的裁判者。他们认为,应当建立理性的国家、理性的社会,应当无情地铲除一切同永恒理性相矛盾的东西。 但最终,理性的国家完全破产了。卢梭的社会契约在恐怖时代获得了实现,而对自己的政治能力丧失了信心的资产阶级,为了摆脱这种恐怖,起初求助于腐败的督政府,最后则托庇于拿破仑·波拿巴的专制统治。 革命的时代来了! 那么在革命之后,和平到来了吗?社会变好了吗?穷人和穷人的孩子的处境,得到改善了吗? 甚至说有没有变得更糟? 透过这一点,大致上就能明白为何十九世纪二十世纪的作家们的笔下往往出现反革命的倾向,毕竟作家这个群体,往往最容易产生怀疑,最容易成为道德主义者和人道主义者。 这方面狄更斯算是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一方面他不遗余力地在展现当时英国下层民众们的悲惨生活,另一方面他也是在书中展现了革命对人的摧毁,革命带来的破坏。 尽管如此,但对所谓“乌托邦”的追求与冲动似乎永远存在于人性深处,总有人愿意为了理想化的世界前赴后继地发起堂吉诃德式的冲锋,甚至愿意牺牲掉个人的自由和权利。 但结果总是事与愿违。 而当封建时代还未结束,资产阶级的时代刚刚到来时,在1515年,作为国会议员的托马斯·莫尔在出访欧洲的途中,就已经按照水手口述的故事,写下了《乌托邦》一书。 他在书中写道:英国农民的苦难来源就是羊吃人,私有制是贫困之源。 在后来随着工业革命的发展,有越来越多的思想家发现工业革命只是让一小部分人变得富有,他们在城市当中看到了骨瘦如柴却要早早开始工作的孩童,看到了整日买醉排忧解愁的工人,他们越来越觉得只有全新的社会才能够拯救人类。 于是他们便如同启蒙思想家一样,开始试着另辟一条新路来实现他们心目中的理想王国。 有的人只是构想,有的人已经开始试着去实践,尽管到了最后他们面临的都是失败,但确实已经发出了另外一条新路的声音。 这种声音逐渐开始在欧洲大陆回响,也就自然而然地传到了一直深受欧洲思想影响的俄国,而在俄国,大抵是这种思想激起了很多知识分子的某种情感,总之是引起了一些人热烈的欢迎。 而在这些人中,彼得拉舍夫斯基确实是属于最早吃螃蟹的那一批,当然,也是最早挨铁拳的那一批。 在听到德米特里的话之后,米哈伊尔的脑中飞速地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但到了最后,他也只能是拍了拍有点激动的德米特里的肩膀,说了句:“这样啊,我知道了,不过我最近有点忙,有些东西我得想一下,等到时候再说吧。” 就在德米特里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愣了一会儿,米哈伊尔渐渐回过神来,看着桌子上的那些食物,聚会上光顾着说话没怎么吃东西的米哈伊尔,终究还是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算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于是米哈伊尔就在德米特里和老陀有点疑惑的目光中,开始用起了餐。 “米哈伊尔是不是对这样的聚会不太感兴趣啊?” 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偷偷对德米特里说道:“不过他确实很忙就是了,毕竟除了玩点牌以外,其余时间米哈伊尔似乎都在工作跟学习。” “我觉得可能就是单纯的饿了。” 看着米哈伊尔吃饭的样子,这个巨熊一样的男人想了想,干脆就也看向了餐桌说道:“毕竟说了那么久的话,我倒是也有点饿了,先吃饭吧。” 陀思妥耶夫斯基:“?” 看着桌子上那些还算精美的食物,也没怎么吃、同时经济状况很一般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呆了一下,随即不自觉地就点了点头:“有道理。” 就这样,三人在这热闹的氛围中大吃大喝了起来。 不过米哈伊尔吃归吃,脑子里倒是也在思考问题。 其实硬要说的话,彼得拉舍夫斯基以及其他小组成员真的算是倒霉蛋,恰巧赶上了形势严峻的时期,又恰好碰上尼古拉一世这大撒地,最终就造成了流放的结果。 毕竟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初期活动也就是在思想上交流一下,并且也并不主张通过革命的方式推翻沙皇的专制政权。 结果1848年欧洲革命爆发后,俄国这边也有一些激进人士准备效仿一下欧洲的革命浪潮,于是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一些激进成员,便主张必须发动广大民众,通过武装起义的方式夺了沙皇的鸟位。 而就在他们准备筹建地下印刷所,以此在民众中传播革命思想的时候,沙皇陛下一声令下,于是天兵降临,化身密探打探到了彼得拉舍夫斯基派成员的行踪后,便装扮成革命者混入彼得拉舍夫斯基家参加活动,并把会议的情况以及发言内容记录在案后上报沙皇。 就这样,彼得拉舍夫斯基的大多数成员们就被包了饺子,送往了臭名昭著的彼得保罗要塞。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如果米哈伊尔进去了,那也就真是在圣地巡礼了呸! 吃饱喝足之后,米哈伊尔倒是也已经反应过来形势似乎没自己刚才想的那么恶劣,但是话又说回来,多少是应该想一下怎么办了,不然等到时候时间一到,一不小心真要跟德米、老陀去西伯利亚挖矿了 (本章完) 第102章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第102章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对于参加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活动这件事,正常来说米哈伊尔自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虽然严格意义上就是一群热血青年的学习大会和键政大会,就算有些人是真的想把有些想法给变为现实,但他们终究还是没有真的去做。 因此从法律意义上来说,这群人其实并未进行实质性的犯罪,倘若只是在思想上犯罪,那么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是没犯过罪的呢? 但是有一点很重要,法律这种东西从来就没它宣传的那么公正,在如今专制主义和刑罚甚重的俄国就更是如此,事实上,在被逮捕之后,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这群青年们就被轮番提审。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见到了沙皇最为信任的几个将军,这也是尼古拉一世统治的特点,重用武将,身边一度连一位文职官员也没有。 而对于这些武将们来说,他们处理问题的方式大致就是如此:“陛下,你跟他们这些人废什么话啊!” 负责主持审讯的第三厅特务头子杜贝尔特将军更是怀着一种朴素的看法:“既然已经被逮捕,那么这群人就是罪犯!尽快判刑吧!” 于是虽然在审讯的过程中一部分人表示了后悔,更多的人坚持自己憎恨的不是尼古拉一世的政府,而是可怕的农奴制,但他们还是被统统判处死刑。 当然,尼古拉一世在看过审讯报告后,也基本上得知了这群人并没有推翻沙皇统治的想法,这对于大权独揽的他来说并不具有威胁性。同时尼古拉一世同很多大人物一样,专制归专制,但还是喜欢在民众中塑造开明君主的形象。 所以他便决定法外开恩,改死刑为流放,但为了杀鸡儆猴,震慑一下这群青年以及之后更多的头脑不清醒的知识分子,便有了假死刑事件的发生。 这也算是俄国版的‘就这他还得谢谢咱呢!’ 不过现在的话,米哈伊尔跑是跑不了了,就算他犯事的早,可能不会被影响到,但他再怎么样也得考虑考虑德米和老陀,不过冷静下来细想了一下之后,米哈伊尔发现方法确实还是有的。 谨慎一点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莽一点干脆就是谋士以身入局,凭借自身的名声试着影响这个小组,告诉他们时机未到,要暂时蛰伏以待天时,等到合适的机会便直接枪出如龙,夺了沙皇老儿的鸟位! 不过老实说,后面这句纯粹就是在吹牛逼呢,诚然,这是一个新思想遍地开的时期,但这些思想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欧洲那些国家的社会和阶级矛盾已经发展到了那个程度,而俄国的知识分子们又为什么接受了这一套一套的思想? 因为圣彼得堡也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那么俄国更广大地区的普通民众们都还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 别说现在了,就算是到了1869年,当时俄国革命青年导师和普遍崇拜的偶像巴枯宁在日内瓦发出号召:“赶快抛弃这个注定要灭亡的世界吧,抛弃这些大学、学院和学校……到民间去吧!.” 而这一号召得到了无数有志青年的热烈响应,他们放弃城市生活,成群结队地到农村去,并穿农民的服装,用农民的语言,过农民的生活,向农民传播知识,教农民读书写字,为农民解除病痛,进而进行革命宣传. 但他们并没有被农民们理解,甚至很多人都被他们帮助过的农民出卖,转而交给了当地的警察。 至于为什么如此就先不表述了,总之米哈伊尔大概率还是要去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活动上看看的,但在去之前,米哈伊尔确实要好好做一番心理准备。 而自从那天的宴会结束后,米哈伊尔便开始处理一件件需要处理的事情,首先就是去出版社上班,然后就借着这个机会跟同样处理某些事务的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他们又商量了一阵,接着便是把别林斯基请来米哈伊尔的办公室了。 就在这个寻常的日子,由于上午众人都在忙碌,所以当米哈伊尔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等别林斯基过来的时候,从窗外照射进来并落到他身上的,就已经是日暮时分昏黄的阳光了。 米哈伊尔十指交叉还在思考着某些问题,而办公桌旁坐着的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看起来则是有些心事重重。 就在别林斯基应该快过来的时候,年纪最大但其实不太沉得住气的帕纳耶夫便开口道:“米哈伊尔和尼古拉,我们真的能说服维萨里昂老老实实去治病跟疗养吗?尤其还是在今年年底,我估计他会更加不情愿。” “我们只是先跟他说一声,并不是说现在就要送他过去,而且你看,经过我们前段时间的努力,我们的杂志确实已经在步入正轨了,我们也收到了足够多的稿件,这就足以将杂志运转下去了,更何况还有米哈伊尔的存在。” 对着帕纳耶夫说了这么一番话后,涅克拉索夫便看向了在昏黄的阳光中的米哈伊尔。 但还不等米哈伊尔说点什么,敲门声就响了起来,接着别林斯基便走了进来,而不同于之前工作时的那副富有激情的样子,大抵是因为身体又有哪里不舒服的缘故,别林斯基看上去像是强行打起了精神,不停咳嗽的同时,背也驼了下来。 不过即便如此,别林斯基在跟米哈伊尔他们打了招呼后也是很快说道:“各位,聚在这里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我们的杂志又面临什么困难了吗?” “并没有,亲爱的维萨里昂。” 眼见别林斯基一下子就开始担忧起来,涅克拉索夫也是赶忙说道:“我们的杂志非常好,销量一直在涨,而且估计下一期会卖的更好,再说下一期的稿子我们都已经定下来了,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为这件事感到忧虑。” 这话自然不是谎言,在宣传阶段的时候,最新的《现代人》杂志便已经得到了一千五百个订户。 随着第一期杂志的推出以及口碑的慢慢发酵,除了基础的订户以外,在书店等地方的销售量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而或许是因为长篇小说是以连载的形式发布的缘故,订户增长量也相当快,眼下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订户就已经由一千多涨到了快两千五,而这个数字很明显还未到达极限。 要知道,圣彼得堡当下卖得最好的杂志之一的《祖国纪事》,经过多年的口碑积累,订户量也就只有三千五百而已,而这几乎就已经涵盖了圣彼得堡很多有文学阅读需要的家庭。 眼前米哈伊尔他们才刚刚接手这家杂志,有这样的成绩就已经相当了不起。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在他们还未接手前,《现代人》的订户已经跌到了只有几百个的地步。 某种程度上来说,《现代人》这家俄国最早的文学杂志,确实是在米哈伊尔他们手里起死回生了。 而这还只是订户的数字,还有不少人其实并无订阅杂志的习惯,而是每个月会去书店里翻看一下,才会开始考虑到底要不要买。 这样算下来的话,零售价目前为一卢布五十戈比,订户量加上每个月额外的销售量,每个月的销售额很有可能来到六千卢布。 听起来高的吓人,不过在去除印刷成本,宣传成本以及给工作人员和作者们的稿费之后,剩的应该也不算太多。 当然,赚钱肯定还是很赚钱的,正常的历史当中,涅克拉索夫就是因为出版事业上的成功,不仅住上了大别墅,而且还能吃到各种各样精美的食物,并且手头上也是有着一大笔钱,想出国就出国,还能资助别人。 后世的话,文学杂志什么的不倒闭也不错了,更谈不上挣大钱了。 总之按目前的状况来看的话,作为《现代人》的主要老板之一,米哈伊尔挣得是真不少,估计再过个两三年,也就真住上大别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那么说回现在,尽管别林斯基听到这样的情况后也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但他还是强调道:“这样固然很好,但也要考虑的长远一点,那么你们是想要跟我商量什么呢?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的话,就快点放我走吧! 我要回去接着写稿子了!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或许是因为有些激动的缘故,说完这番话后,别林斯基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过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虽然看不出什么,但看这个程度,别林斯基的喉咙里大概是会有一股铁锈的味道。 米哈伊尔:“.” 突然感觉自己真成资本家了是怎么回事,还是很没良心的那种 看着别林斯基的这副样子,米哈伊尔在跟涅克拉索夫他们对视一眼后就也不再掩饰了,直接用温和的口气说道:“亲爱的维萨里昂,我们准备在今年年底送你去合适的地方疗养一番.” “我的身体没问题,而且这笔钱从哪里来?要是杂志的财政上支取,我们的杂志运转不过来了该怎么办?!” 不等米哈伊尔说完,神色突然有些慌张的别林斯基便断然开口拒绝道。 只是不等他说出更多的话,他就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这还叫没问题? 见状米哈伊尔有些无奈地继续道:“维萨里昂,不是现在,是快年底的时候,到时候杂志的状况肯定已经好很多了。而且也不只是我们,相信你的其他朋友也会出一份力的。 至于杂志的运转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我就是现写都能写出足以登上杂志的诗歌和小说。” 因为十分清楚别林斯基的顾虑的缘故,米哈伊尔也是难得地吹了一下牛逼,岂料他刚刚吹完,似乎还是放不下杂志的工作的别林斯基顺势就说道: “真的吗米哈伊尔?真能做到的话,不如你现在就写上一篇,正好下下期的杂志缺少一篇重量级的稿件。做不到的话也就算了。” 米哈伊尔:“?” 这都还想着杂志的稿件吗,别林斯基你这家伙. 听完别林斯基稍微有点耍赖的话,米哈伊尔有点无奈的同时,也是直接拿起了就放在桌子上的纸笔。 而看到他的动作,在场的三人一下子就愣住了,他们想要说点什么,但张嘴张了半天,依旧未能说出一句话,于是就愣愣地看着沐浴在昏黄的日光下的米哈伊尔在那里用鹅毛笔写着什么。 由于光线的缘故,他们稍微有些看不清米哈伊尔的面容,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注视着米哈伊尔的一举一动,格外短暂、又似乎漫长的如同一个世纪都过去的时间后,米哈伊尔终于停了下来,在将手上的这张纸递给有点颤颤巍巍的别林斯基的同时,米哈伊尔那张有点模糊的面庞也是动了动,并开口说道: “亲爱的维萨里昂,我早就听说过你之前因为疾病和时间说了不少丧气话,眼下既然有机会,自然还是要注意一点才是,不然怎么能够看到更远的未来呢?” 听着米哈伊尔的这番话,别林斯基似乎是微微点了点头,但更多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朝纸上的文字看去,这么短暂的时间,似乎也只能写下一首诗歌: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良夜, 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年老衰微的人面对生命应当有的态度? 别林斯基的年龄当然不能说太大,但在这个平均寿命普遍不高的年代,再加上他衰弱的身体,在有些夜半时分,或许他也有过一些并不乐观的念头。 但想了想米哈伊尔之前的那首诗,这一首或许也有别的意味. 不过当下的别林斯基也来不及想那么多,心神震颤了一下,别林斯基便继续往下看去: “虽然智慧的人临终时懂得黑暗有理, 因为他们的话没有迸发出闪电,他们 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狂暴的人抓住并歌唱过翱翔的太阳, 懂得,但为时太晚,他们使太阳在途中悲伤, 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严肃的人,接近死亡,用炫目的视觉看出, 失明的眼睛可以像流星一样闪耀欢欣,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您啊,我的朋友。在那悲哀的高处。 现在用您的热泪诅咒我,祝福我吧。我求您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本章完) 第103章 谣言和娜佳的邀请 第103章 谣言和娜佳的邀请 当看到别林斯基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米哈伊尔递给他的那张纸的时候,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也是越来越想看看那张纸上面的文字,但是过了好一阵别林斯基依旧没有放手,反而看起来越来越激动。 看到这一幕,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这样的意味:估计米哈伊尔是把他之前写过的压箱底的诗给拿了出来了。 同样作为诗人,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当然知道现场写出一首好诗有多难,纵然灵感和激情在同一时间爆发,但这样一般也只能写下真正的好作品的胚胎,等冷静下来后肯定还是需要经过一番认真的修改和思考的。 因此他们两个人最开始的时候确实震惊了一下,但细想一番后,还是觉得米哈伊尔应该是把之前已经写好的作品给默写了下来,以此作为说服别林斯基去疗养的理由。 现在看来就更是如此,毕竟以别林斯基作为杰出评论家的敏锐与审美,自然不可能因为一首普通的诗就惊讶这么长的时间。 不过就算是早就写好的作品,能好到让别人愣住,那也是真的很不常见。 米哈伊尔到底还藏着多少东西? 而且为什么他一出手就是极好的诗歌,他就没写过烂诗吗? 哪有诗人没写过烂诗的? 想到这里,作为诗人的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就又是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心里顿时也是感到一阵酸涩。 尤其是涅克拉索夫,毕竟他在十七岁那年就出版了他的第一部诗集,当时本来指望着靠那部诗集翻身,结果压根就没引起圣彼得堡文化界的注意,还被几家小报喷的他连妈都没了。 好在是别林斯基出于好奇关注了此事,也看了涅克拉索夫的诗集,然后半天说不出话来,改天就专门写了一篇评论对着这部诗集一顿猛批,直接讥讽为“浪漫主义打油诗”。 之所以说是好在,当然是因为涅克拉索夫看了别林斯基的评论后觉得句句在理,俗称被人给骂爽了,于是他便不由自主地靠近别林斯基,然后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不过现在的话,眼见自己很快就要有钱了,涅克拉索夫真的已经开始回收自己的这部诗集,准备到时候集中销毁掉。 眼见都已经当老板了,老涅自然也想当个体面人。 而在感到酸涩的同时,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其实私下里也猜测过米哈伊尔的诗歌创作情况,产量这么少质量却极高,那么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米哈伊尔也写了很多烂诗,只是他觉得不好意思所以统统藏了起来罢了! 猜是这么猜的,但涅克拉索夫每次去米哈伊尔家的时候都很仔细的观察过,结果硬是没有发现过一张废弃的诗稿,为了爱惜自己的羽毛,竟然藏到了这种地步吗,米哈伊尔你这家伙。 涅克拉索夫的脑中飞速掠过这些念头的同时,别林斯基也终于是颤巍巍地将这张似乎是新鲜出炉的稿件递了过来,尽管涅克拉索夫已经抱了很大的期待,但这首诗的开头还是让他惊了一下: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良夜, 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仅仅这么三行,就已经把人拉入到了一种令人振奋的呼唤当中,既是鼓励人同流逝的光阴、疾病乃至死亡进行搏斗,又或者是更多的东西。 “怒斥光明的消逝”又何尝不能延伸为当下的社会现实呢? 第一句是老年亦或者心已腐朽的人,接下来则是层层递进,表明了智者、好人,狂人、严肃的人面对逝去的光明所应有的态度,而像“雷电”、“海湾”“太阳”和“流星”等意象,则是又加强了这种感情的力度。 从而让这首诗从具体的感觉经验出发,逐渐上升到了普遍、永恒的宏大境界,从而有了更加广泛的意义! 心潮澎湃地看完两遍后,涅克拉索夫也是有些心痒难耐,在急匆匆地征求了米哈伊尔的同意后,便怀着激情大声念起了这首诗来。 而在念诗的这个过程中,涅克拉索夫仍然感到心潮澎湃的同时,也是猛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首诗好像在押韵这一块有点问题! 如果是一位新手,涅克拉索夫当然会认为对方是犯了低级的错误,但是写下这首诗的人可是米哈伊尔! 他前面那两首诗几乎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完美韵律,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但要是这首诗是匆匆写下的话,那么这一切好像就说得通了! 难道说米哈伊尔他真的 突然感受到涅克拉索夫的狂热眼神的米哈伊尔:“???” 虽然你之前没少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但这次的未免也太吓人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你真以为我是现写啊?我吹牛逼呢! 事实上米哈伊尔在这首诗上其实了不少时间,难度主要是在于将英语转化为俄语还得符合韵律。 米哈伊尔自己先翻译了一下,效果还算不错,但确实有那么几个音节差点意思,而因为还有别的事情的缘故,米哈伊尔倒是还未来得及向别人请教。 但涅克拉索夫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一念至此,米哈伊尔也是开口解释道:“现写谈不上,之前已经酝酿很久了” 面对米哈伊尔叽里咕噜的一番解释,涅克拉索夫既没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又深深地看了米哈伊尔一眼。 米哈伊尔:“???” 正当米哈伊尔一头雾水的时候,别林斯基也终于是从那种因为诗歌而产生的战栗中苏醒了过来,他自认已经感受到了米哈伊尔想要传达给他的情绪,于是他也是半是叹息半是激动地说道: “你知道的米哈伊尔,想要一位身体衰弱的病人承认自己有问题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都没有完成! 我想要看到我们杂志的声音传到更多人那里去,想要继续完成我未能完成的事业,我早就已经准备写上一部巨著来分析我们俄国文学以及社会的发展现状以及未来走向了!但我的身体状况时常在提醒我一件事,我真的还有时间和计划去完成我的这些计划吗? 或许就是这样,我才害怕见到医生,害怕从他们口中听到我再也不能像这样工作的消息了吧!而就像你在这首诗里的态度一样,疾病和死亡怎么可能靠顺从和逃避来消弭呢? 我会正视我的身体状况的,怒斥、面对、解决,然后再更好的去工作!而且我觉得你这首诗肯定不止于此.” 米哈伊尔:“.” 疗养只是为了更好的燃尽吗? 还有后面的分析听着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尽管事情的发展有点超出自己的预料,但眼见别林斯基已经决定配合治疗,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看起来也是又高兴又激动,米哈伊尔思考了一会儿,自然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管怎么说,事情的结果总归是好的。 只是接下来几天的话. 因为诗歌传播快再加上圣彼得堡圈子小的缘故,在这之后的第二天,米哈伊尔就听到有人对自己说: “尊敬的米哈伊尔,听说你又写了一首好诗!” 面对这样的话,多少已经有点习惯了的米哈伊尔自然是一笑置之,顺带谦虚地摆了摆手。 到了第四天,米哈伊尔听到别人说: “听说你为了劝别林斯基好好治病,更加积极的面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你仅仅了一天的时间就写出了一首绝妙的好诗用来劝解他,多么高尚的举动!” 米哈伊尔:“?” 一天吗?这时间缩水的有点快啊。 罢了罢了,谣言往往就是这样,传播的时候总会有点变样。 而等到了第六天,米哈伊尔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遇到一位狂热的青年,然后听他嚷嚷道: “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听说您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甚至动都没有动的情况下就写出了一首好诗!请问这是真的吗?不!我不该这样问的!我怎么能质疑您呢?!” 米哈伊尔:“???” 不不不,你应该多质疑一点才是. 总之米哈伊尔是又认真给这位年轻人解释了一遍那些传言都是谣言,并不能令人信服,实际上也不可能只那么短的时间,并且希望对方也能帮他澄清一下。 米哈伊尔解释过后,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差不多也就结束了,岂料没过多久涅克拉索夫就找上了门,张嘴就问道:“米哈伊尔,我看到圣彼得堡那些报纸上的文章了,他们都说你企图制造出一种破坏传统韵律的野蛮混乱的诗体!这次的诗歌就是一种试探,照我看完全是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还未来得及修改。” 米哈伊尔:“?” 这样子黑? 不过该说不说,最近这段时间,米哈伊尔也算是圣彼得堡文化界的半个顶流了,很多人或多或少都在关注他,而像这样难得的机会,有些人自然不愿意轻易放过。 但是由于《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这首诗确实是好,甚至好到了足以让一些人忽略掉韵律的问题,不会因此直接攻击米哈伊尔:“韵律都押不准,就这还诗人呢!” 攻击效果其实算不上好,更何况还有别的传闻加持,于是有些人琢磨了一下,索性换了“破坏传统”这样的角度来进行攻击。 当然,声势算不上大,毕竟这首诗基本上就是符合韵律的,节奏鲜明且抑扬顿挫,但是对于有些杂志而言,能蹭一点就蹭一点,毕竟你们难道看不到这样的文章发出去后,杂志的销量都增长了不少吗?! 而面对有些生气的涅克拉索夫,米哈伊尔正准备附和一句呢,但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的他愣了一下,倒是顺口就说道:“那么尼古拉,你觉得不讲究韵律的诗体怎么样?是否也能写出好的作品?换而言之,自由体诗会出现吗?” 无论是在东方还是西方,诗歌早期往往都是以韵律诗为主,而欧洲在到了十九世纪后,自由体诗才逐渐有了萌芽和过渡作品,但也只有到了1855年惠特曼的《草叶集》和更后面一点法国的诗人兰波的作品,才有了更加鲜明的体现。 因此当米哈伊尔在如今这个时间点就说出这种话,涅克拉索夫也是一下子就愣住了。 如果别人这样说涅克拉索夫或许会觉得是在胡说八道,但是这话可是米哈伊尔说出来的,那么涅克拉索夫就真的要好好想想了。 之前米哈伊尔似乎就提过一句什么象征主义,那这一次? 涅克拉索夫开始头脑风暴的时候,确实只是顺口一提的米哈伊尔倒是没想那么多,但稍稍回忆一下最近听到的谣言,米哈伊尔的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希望谣言赶快停下来吧,龟龟,谣言里的那个人他还是人啊? 而就在米哈伊尔的诗歌和关于诗歌的传言传播的这段时间,一位总是不由自主地注意米哈伊尔的消息的姑娘,自然也是从熟人那里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在听清消息的具体内容时,这位年轻的姑娘不由自主地就张大了嘴巴,然后愣愣地听着自己这位熟人讲米哈伊尔写诗时的细节,这些细节详细到了他好像当时就站在米哈伊尔旁边看着他写一样。 不过娜佳倒是没想太多,只是听着故事里的米哈伊尔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之后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白皙的面庞浮现出一抹激动的红晕。 “多么不可思议啊,等过几天见面的时候我一定要亲自问问他!” 说到这里时,这位姑娘的脸庞似乎又红上了一两分。 之前米哈伊尔因为忙着各种事情,未能抽出合适的时间来参加什么宴会,但无论怎么说,米哈伊尔再忙总归也是有机会的,于是就在几天前,想到自己鸽了好几次的米哈伊尔也是痛快答应了这位姑娘的邀请。 不过在来之前,米哈伊尔还得看一看杂志最新一期发行的状况。 这样的话,这位年轻的姑娘也很快就能看到那部长篇小说的后续了。 会是什么样子呢? 真期待啊 (本章完) 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 答辩的事情忙一天了,挨了点骂,也行吧,毕竟我上午的时候才刚弄好ppt,下午就去答辩了,好在是能过 晚上聚餐吃了很久,又喝了一点,脑子晕晕的,请假一天。 祝各位520快乐,爱你们˙˙ (本章完) 第104章 开始幻想的娜佳 第104章 开始幻想的娜佳 毫无疑问,娜杰日达·亚历山德罗夫娜·丹尼列夫斯卡娅是米哈伊尔他们接手《现代人》后的最早的订户之一,甚至说米哈伊尔他们前脚才刚签完跟《现代人》前老板的合同,后脚这位姑娘的订单就来了,还一下子订了许多份。 除却自己看的那一份以外,其余的要么留给了自己那些愿意看一看的亲朋好友,要么就是免费捐给了学校,总之就是将这些包含了许多意味的崭新杂志送给了可能需要它们的人,既支持了米哈伊尔和他的朋友,也没有造成浪费。 顺带一提,娜杰日达在俄语中意为“希望”,昵称为娜佳。而亚历山大罗夫娜则是说明她是亚历山大、也就是将军的女儿,最后的丹尼列夫斯卡娅则是将军姓氏的女性形式。 假如她有可能会嫁给米哈伊尔的话,那么她的名字前两个不会变,但姓氏则会变为拉斯科尔尼科娃。 而谈起名字的话,这位年轻的姑娘也有不少话要说。 那就是在最开始刚见面的时候,米哈伊尔表现得相当被动,几乎就没主动开口说过什么,只是会认真回答她的问题,大抵是因为这样的说话方式的缘故,整场宴会下来,米哈伊尔都没有喊过她的名字。 如果不是自己主动写信过去的话,这位姑娘相当怀疑米哈伊尔可能连她的全名都不知道。 昵称应该是知道的,毕竟自己的父亲喊她的时候喊过一声“娜佳”,或许正因如此,这位先生在回信的时候,不自觉地就写下了娜佳这个字眼,虽然马上就划掉换成了娜杰日达·丹尼列夫斯卡娅小姐,但这位眼尖的姑娘无疑还是在那些划痕中发现了这一点。 而就在前段时间里,娜佳在写信的时候也是写下了一个米沙,然后浅浅划掉,换成了米哈伊尔,就是不知道对方究竟有没有注意这一点. 谈到昵称,这位姑娘觉得自己如今跟米哈伊尔的关系也已经能称得上一句好朋友了,但是她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来更换一下对对方的称呼,至于说指望那位先生主动更换,娜佳只想说对方在看待很多问题时的观点都相当前卫和大胆,但是不知为何,在这方面却是异常谨慎,轻易不肯往前多走哪怕半步,简直就像是生怕被拒绝一样。 但事实上,以他现在在文化界的名声,其实有很多贵族小姐乃至一些夫人都对他很有兴趣。 甚至娜佳认识的一些人都说:“倘若他能在我面前深情地念出那首《我爱你,比自然更多一些》,那么跟他共度一个晚上,我也是非常愿意的。” 不过以娜佳如今对米哈伊尔的了解,她觉得对方大概率是尴尬的笑笑,然后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就偷偷溜走了. 面对这样一个特别的人,虽然娜佳觉得跟对方相处起来非常愉快,毕竟在圣彼得堡的上流圈子里面,像这样头脑敏锐、见解独到同时又是真正富有同情心的人,几乎就见不到几个。 尽管这样的人就像自己的父亲所说的那样:“娜佳,在我们俄国,一位真正想要有所作为的青年,他就必须得明白两个道理,首先,他得有一定的出身,其次,他得明白他唯一需要负责的对象只有他的上级和伟大的沙皇陛下,其他的一概不需要理会,理会那些多余的东西又有什么用? 若是理解不了这两点,就别指望这样的青年会有什么未来了。” 很显然,米哈伊尔并不是将军口中说的那种有未来的青年。 但是无论如何,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总是令人感到安心,而且就米哈伊尔现在的发展来看,也并非没有未来。 不过想来想去,一想到对方那在某一方面过于谨慎的态度,这位十七岁的姑娘多少还是有些忧愁。 以至于在这个天刚蒙蒙亮的清晨,这位起的很早的姑娘,一边用手支着小脑袋在书桌前打盹,一边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些事情。 而想着想着,她自然也就没那么困了。 另外从上次听到米哈伊尔的新诗歌到最新一期杂志发行的这几天里,米哈伊尔的新诗歌《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自然又是在圈子里迅速地传播开来,如此具有力量感的诗歌,其实很对圣彼得堡一些参加过很多战争的老派贵族的胃口。 毕竟对于他们这些曾在战场上驰骋过的人来说,再也没有比灰溜溜地悄然死去更加悲哀的了。 即便到了老年也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对于这首诗将军自然也是非常喜爱,但也不无遗憾地感慨道:“这样的诗歌,就算是对诗歌毫无兴趣的沙皇陛下,说不定也会被这首诗歌所打动。要知道这可是连曾经名噪一时的普希金和莱蒙托夫都未能做到的事情! 不过这只是有可能,如果按照我说的来,这种可能肯定就大了许多,依我之见,必须将诗中的有些内容更加明确一下,比如开头第一句就可以来直抒胸臆:伟大的沙皇陛下啊,我心目中永恒的太阳!您” 老实说,娜佳也觉得自己的父亲纯粹就是在胡言乱语,首先皇上还未到暮年,这样的诗歌献给皇上当然有风险,其次自己的父亲虽然对文艺兴致勃勃,但确实没有什么文艺素养,真要按照他的意见来,这首诗大概率会变得面目全非。 不过对任何事物都喜欢指指点点确实是很多大人物都有的习惯,娜佳听了也就是听了,最多就是跟米哈伊尔讲讲这些事。 而在喜欢这首诗歌的人当中,有一个人也让娜佳感到既开心又意外,那就是她那个某种意义上比她父亲还要老派的爷爷,作为曾经参加过1812年俄法战争并且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战功的老将,他的存在才是丹尼列夫斯基家有如今的权势和地位的根本。 尽管向来都是文艺绝缘体,但这首诗在他那里似乎也起到了不错的效果,一连几天念叨了好几次这首诗歌,并且又开始追忆曾经的那段辉煌往事。 这些事情虽然在娜佳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了无数次,但现在的话,娜佳依旧对这些事情展开了记述,毕竟作家不是都需要很多素材吗? 米哈伊尔似乎也对这些素材很有兴趣,而有了这些素材,那么估计要写的信还有很多很多,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停下来的那一天。 这位十七岁的姑娘想着这些事情想了许久,想着想着,家里的女仆也终于敲响了她的房门,不一会儿,最新一期的《现代人》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或许是因为前面关于那部连载的长篇小说的反响很是热烈,亦或者是作者真的注意到了读者们对他的热切问候,总之长篇小说的篇幅相较上一期确实增加了不少。 这一行为无疑会让很多长篇小说的读者眉开眼笑,就连远在莫斯科的那位十六岁的高傲贵族少年,都是露出了平日里很难见到的愉快神情,姑且是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至于娜佳,她则是更加关心一次性发布这么多会不会让米哈伊尔接下来很有压力,以至于又要埋头工作而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时间了,而除此之外,她也是期待起了后面的内容。 上次的故事分别留下了两个悬念,一个是一个身世不明突然死去的老人,另一个则是一位诚实善良的管家蒙受了不白之冤,一怒之下准备进城跟一位公爵打官司。 而这一次的部分,直接就是接着上一部分的故事开始写了: “就这样,伊赫梅涅夫全家搬到了彼得堡。我就不来描写我与娜塔莎久别重逢的情景了。在这四年中,我从来也没有忘记过她。当然,每当我想起她的时候,我自己也不完全明白我当时的感情.” 看到这里,这位姑娘难免有些走神,因为看这个意思的话,“我”其实对跟我一起长大的娜塔莎怀有爱恋的感情,而文中的“我”又难免带了一点自传色彩: “就在这时候,在他们到来之前不久,我完成了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也就是从此开始我的文学生涯的那几篇短篇小说.” “我”因为写了一些短篇小说直接在圣彼得堡一举成名,就算养父伊赫梅涅夫纳闷于:“作家,诗人!真叫人纳闷……这些写诗的,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行当,变成了一种官衔的呢?这种人终究只会乱写乱画的,靠不住吧!” 但终究因为那铺天盖地的赞美对“我”另眼相待,乃至于娜塔莎的母亲也注意到了“我”跟她的女儿之间的异样,以至于她开始担心: “她见状突然害怕起来:我毕竟不是伯爵,不是公爵,也不是大权在握的亲王,或者退一万步说,也不是年轻潇洒、胸前戴满勋章、由法科学校毕业的六等文官!安娜·安德烈耶关娜不喜欢自己的希望只能实现一半。 “都夸他,”她寻思,“夸他什么呢——不知道。作家,诗人……这作家到底算老几呢?” 这样的反应在让娜佳感到有趣的同时,倒是也自己在心里反驳了起来,作家、诗人,特别还是像米哈伊尔那样的,就算是伯爵和公爵也换不来!至于说年轻潇洒、胸前戴满勋章、由法科学校毕业的六等文官,娜佳觉得是有机会的。 毕竟米哈伊尔的学业还未完成,以他的才智,自己家在有些部门里也有着不错的影响力,如果这样的话. 想着想着,娜佳突然也开始幻想了起来 幻想了好一会儿,娜佳便继续看了下去。 “我”因为文学事业的成就,大有爱情和事业双丰收的架势,一家人也是在这这样幸福的时刻开起了玩笑,说起来对未来的规划,这样和和美美的场景看着看着就让人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娜佳在为这样的故事感到高兴的时候,倒是又想了想别的事情,毕竟这个“我”确实有很多米哈伊尔的影子,以至于让娜佳都开始怀疑米哈伊尔是不是真的跟一位一起长大的姑娘有过什么关系,但是仔细想了想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这位心思变得很快的姑娘总算是又沉下心去读后面的内容了。 而她本以为会是一个一直美好下去的故事,岂料仅仅一年过去,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而是因为在这一年中我好像熬过了十年,我的娜塔莎在这一年中也好像过了十年。我们两人之间已经横亘着一条鸿沟……” 与此同时: “当时他们正忧心忡忡,因为跟瓦尔科夫斯基公爵的那场官司,现在变得对他们凶多吉少.那位小公爵(这场官司就是因他而起),约莫五个月前,居然找到了一个机会来看望伊赫梅涅夫。老爷子本来就很喜欢他的心肝宝贝阿廖沙,把他视同己出,前一晌几乎每天都在念叨他。 他这次前来,老爷子家当然欢天喜地地接待了他.从此,阿廖沙就瞒着他父亲常常来看他们,而且来得越来越勤了。” 看得出来,官司的情况在恶化,而“我”的感情的恶化,似乎也与这位小公爵有关,之所以有这场官司,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公爵在将他的儿子寄养在养父这里时,传出了他的儿子跟管家女儿的谣言。 对此一心想往高处爬的公爵自然不可能接受,由此也渐渐开始相信其它谣言,认为管家偷了他的财产。 到了这里,娜佳本以为事情已经不能更糟糕的时候,在压抑的氛围中,女主人公娜塔莎的选择却是让她感到难以置信,那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娜塔莎确实与公爵的儿子有着恋情,但因为两家的关系,她到头来似乎只能选择一方。 而对于这种状况再加上公爵儿子的承诺与另一位有钱的小姐的出现,娜塔莎做出了选择: “娜塔莎,你明白吗?你会要了你父亲的命的!你好好想过这个吗?要知道,他父亲是你父亲的仇人呀。要知道,公爵侮辱了你父亲,怀疑他偷了钱;要知道,他曾骂他是贼。要知道,他们正在打官司 这还没什么!这还是次要的,你知道吗,娜塔莎……(噢上帝,这一切你都是知道的呀!)你知道公爵还怀疑你父亲和母亲趁阿廖沙在你们乡下作客的时候,故意让你去接近阿廖沙你想想,你只要想想,你父亲受到这样的诽谤后心里有多难受,有多痛苦啊.” 关于这一切,娜塔莎似乎都非常清楚,但她最终还是在痛苦中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这里面当然掺杂了很多复杂的意味,对于爱情的盲目,公爵儿子另一种意义上的软弱和欺骗,愈是痛苦便愈是能感受到爱情的一种特殊的心理状态. 那么这是一种对于爱情的训诫态度吗?亦或者就是展现出一种独特深入的心理状态,似乎隐隐约约间能在俄国社会里面感受到这种不知名的情绪。 而最后的这句:“这就是我的全部幸福史;我的恋爱故事也就这么结束和收场了。现在我再继续讲前面中断了的故事。” 倒是也让娜佳不由自主地思考起了米哈伊尔对于爱情的态度,总感觉有些灰暗,那么要直接问问他吗?还是旁敲侧击一下? 总而言之,这部小说的发展和那种特殊的心理状态是如此富有冲击力,几乎都让这位十七岁的姑娘有些晕头转向了。 惊诧之余,也是不由自主地想看到后面的故事。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问一些事情. (本章完) 第105章 杂志的倾向与帮佣 第105章 杂志的倾向与帮佣 《现代人》杂志最新一期发售的这两三天,或许是因为别林斯基他们变得沉稳了一些的缘故,总之总算是没有人再将米哈伊尔从被窝里抓起来去看现场的销售情况。 当然,虽然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没有拉着米哈伊尔进行实地考察,但是对于他们而言,新一期杂志的发售依旧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日子,毕竟一般而言,当最新一期的杂志卖出去后,那么读者们陆陆续续就会给出自己的反馈,而杂志社也将通过读者们的反应来适度调整杂志接下来的用稿倾向。 不过这也只能是适当听取,像什么“有伤风化和道德”、“有些观念违背传统”、“对上帝不够虔诚”之类的评价,《现代人》杂志基本上就是不予采纳,毕竟在杂志创立的初期,虽然米哈伊尔、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这些创始人没有给出明确的定义,但是有一点似乎毫无疑问,那就是《现代人》应该成为一本进步杂志。 杂志和报刊作为向广大读者施加影响力的最重要的方式,往往是通过一篇篇小说和一篇篇评论文章来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有时甚至直接就能点燃某种情绪,从而将部分读者完全带到他们那一边去。 这一点其实从圣彼得堡如今各家报纸杂志的风格上就能看得出来,有的杂志的主要倾向可能是比较爱国,于是它们上面的文章便有很多都是我们俄国如何如何,我们俄国在某些方面都比地道的老法和老英更强了!我们伟大的沙皇陛下又创造出了何等的丰功伟绩! 这样的杂志和报刊在这年头其实早就变得普遍开来,在俄国也不例外,而上面的贵族老爷们也乐得如此,并不排斥甚至还有些喜欢这样的杂志的存在。 毕竟除了沙皇陛下以外,他们这些为了帝国勤勤恳恳的将军和官员倒是也有出场的机会。 还有一个跟这方面有关并且比较知名的例子就是那句:“伦敦东区最贫困的爱国者,只要一想起英国的工业和财富,也会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 那么这些人的消息从哪里得知的呢?当然就来自这一时期大英的某些报刊上所刊登的各种新闻。 随着信息交流越来越便捷,对于各类消息的引导和管控也正在逐渐成为各国当局的必修课。 还有的报纸和杂志的立场则比较灵活,主打一个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什么的文章有好处有利润我就刊登什么。 一个流传甚广但真假难辨的例子就是1815年拿破仑逃出厄尔巴岛后,便亲率700士兵回到了法国。 于是当时巴黎的一家报纸先后发出了如下六条消息:“来自科西嘉的怪物在儒安港登陆”;“不可明说的吃人魔王向格腊斯逼近”;“卑鄙无耻的窃国大盗进入格尔勒诺布尔”;“拿破仑·波拿巴占领里昂”;“拿破仑将军接近枫丹白露”;“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抵达他忠诚的巴黎”。 除此之外还有介绍美食时尚的,专门刊登讽刺笑话的,介绍哲学经济的. 至于像米哈伊尔他们这样所谓的进步杂志,除了很容易遭到铁拳制裁以外,比较进步亦或者说是大逆不道的地方就在于敢刊登一些所谓的敏感文章,就比如别林斯基常在评论文章里讨论社会不平等和农奴制弊端,杂志上刊登的小说多多少少也不太符合如今的主流,而是试着向俄国社会的更深处拓展。 还有一些胆子比较大的,直接就是批评政府和相关政策。 这样说起来,其实担任这家杂志的老板就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情,除了当局的压力以外,还有可能受到同行的恶意举报,导致杂志运行出问题乃至殃及老板本人。 该说不说,虽然《现代人》杂志社严格意义上来说有三个老板,米哈伊尔还是抛头露面最少并且做事最少的那一个,而且米哈伊尔也一直都尽量消除自己的存在感,毕竟他确实什么都没做,但是不知为何,外界的人一提起《现代人》这家杂志就准会想到米哈伊尔。 一提起米哈伊尔偶尔还会讲讲关于他的故事,什么一篇文章二十卢布起家,半年时间风云突变,一举博得偌大家业. 龟龟,什么都不做都能跟这家杂志深度绑定吗? 不过事到如今也无需多言,米哈伊尔可谓是虱子多了不怕咬,一桩大案就悬在头顶,那么这点忧患就算不得什么了。 更何况真要谈思想倾向的话,他指不定比激进的别林斯基还要更激进一点。 总之,在最新一期发售后的第二天,当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正在杂志社里开始忙碌,并且又想出一个又一个新点子的时候,米哈伊尔还在自己的家里呼呼大睡,这一睡就睡到了快中午。 等米哈伊尔舒舒服服地在自己家的床上醒来的时候,看着宽敞了许多的天板,米哈伊尔感到心情愉快的同时,马上就开始思考今天该去哪家餐馆吃饭。 米哈伊尔如今是有点钱了,但不良嗜好确实没多少,一天当中最大的奢侈无非也就是去餐馆吃上一顿饭。 而这样的奢侈大抵也要告一段落了,毕竟天天去餐馆吃饭也不是个办法,而如果没有时间亲力亲为的话,按照米哈伊尔的朋友们的那些建议,他最好是请上一位厨娘以及一位帮佣过来。 对此米哈伊尔思考了一番后也是答应了下来,虽然目前的很多事情他自己就能完成,不过随着认识的人越来越多,米哈伊尔自己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而他要是请人过来,待遇什么的肯定不会差,工作也谈不上繁重。 于是在想好这件事后,米哈伊尔对于厨娘的要求基本上就是做饭做得还可以,帮佣的要求就简单多了,基本上是谁都可以,但最好是那种家里条件很差,迫切需要一份工作来维持生计的。 像后者这种家庭,在如今的俄国可谓是数不胜数,即便是圣彼得堡这种沙皇脚下、首善之地都有许多在温饱线上徘徊的普通民众。 而想到这里,米哈伊尔也是难免想起了自己在之前一段时间经常遇到的那个很是机灵的孩子,他在公寓门前的那个打野位可是蹲守了米哈伊尔好一阵子。 但在一次米哈伊尔又是下意识地掏出一点钱的时候,对方却有些害臊地摇了摇头,然后颤颤巍巍地说了两句话,大致意思上就是生活有了点转机,应该不会再这样了,接着又再次感谢。 这当然是件好事,这年头当乞丐也是有风险的,倘若长期存在于某个地方并且扰乱了公共秩序,很有可能会被强制收留乃至流放至西伯利亚,再就是尼古拉一世时期曾经强制乞丐参与铁路修建,虽然提供基本生存条件,但劳动强度极高且无自由,等到了后来的克里米亚战争,乞丐里的青壮年则是被强征入伍或者编入劳动营。 只能说老爷们心善,见不得乞丐们连一份工作都没有。 再看看吧。 具体能招募来什么样的人,米哈伊尔的朋友已经在替他打听了。 简单想了想这些事情后,米哈伊尔便利索地换衣服、洗漱,然后出门朝着某家餐馆走去。 在发售日的当天,因为有点担心有人整出“我要你命!”的狠活的缘故,米哈伊尔并未去最容易听到这类消息的地方考察一番,但是现在的话,米哈伊尔觉得应该还是能去一去的。 于是乎,相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同一家熟悉的咖啡馆,大抵是因为热度还没过的缘故,米哈伊尔依旧能看到有人在拿着《现代人》跟别人讨论着什么。 事实上,何止是热度没过,有些人那是才刚刚拿到手上不久,毕竟有了那部连载的长篇小说打底,《现代人》这家刚刚改版的杂志也是引起了更多的人的注意。 除却订户上涨了以外,出于好奇和名声来书店里买这本杂志的人也是更多了,只是这一次的话,除却有人在讨论那部长篇小说以外,也有不少人对于这家杂志的倾向产生了一点思考和质疑: “这部小说里的“我”其实就是那位米哈伊尔自己吧?他原来也吃过爱情的苦吗?真是一位可怜的人。” 米哈伊尔:“.” 以前我想吃倒是也没地方吃啊 现在有点不好说。 “文中的那位娜塔莎的变化实在是出人意料,她不仅伤害了跟他一起长大的那位作家,也伤害了自己的父亲,就算是为了爱情又怎么能做到这一步?偏偏一切后果她还都十分清楚。” “十分出人意料的发展,偏偏确实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就是为什么每一次都停在了我想继续看的部分?我光是想想就有点火冒三丈。” “这样看来,我觉得公爵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形容得很是天真,但我总觉得他跟公爵有着一样的特质。” “说起来我越来越发现一件事,这本杂志的倾向似乎很是不同寻常,首先就是以这部长篇小说为首,他对贵族的印象似乎非常一般,甚至都称得上恶劣了。其次像这本杂志上的其它小说,跟我之前看过的那些似乎也有着不小的差别,总觉得它们在对待有些问题的态度,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你也这样觉得吗?确实不同寻常,但是无论是小说还是评论都给我带来了很多新的思考,故事也称得上精彩,比圣彼得堡如今那些庸俗乏味的杂志可要好太多了,这也难怪它刚一出现就引起了这么多人的关注。” “是啊,我喜欢这样的表达,在我们俄国的杂志上很少能见到这种精神劲,不过这样写竟然没事吗?审查官也觉得这样的文章没有问题?” “我也正在想,有些句子还真是让我惊了一下,审查官竟然不会将这样的句子删去?莫非审查制度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放松了一些?” 类似这样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进入到米哈伊尔的耳中,至于说审核力度的问题,米哈伊尔只能说这就是保护费和软饭的力量! 保护费是指找了一位审查官来当挂名编辑,软饭则是通过娜佳沾了一点将军的光,在这方面稍稍放松了一点。 默不作声地吃完饭后,米哈伊尔带着一点“我们的杂志会变成什么样子”的惆怅离开这里,转而就朝着《现代人》的办公场地走去。 最新一期刚刚发售的时候大概是杂志最忙的时候,既然风头不那么紧,米哈伊尔多少还是要去杂志看一看有没有自己需要处理的工作。 而等米哈伊尔刚刚走进《现代人》杂志社的编辑部,立马就有人发现了他并且喊了一声:“米哈伊尔先生来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十分忙碌的编辑部似乎是停顿了那么一下,或许是因为米哈伊尔并不经常出现的缘故,编辑部的众人很快就有点激动地看了过来,而这份激动似乎并不是因为米哈伊尔是《现代人》的老板,而是因为其它一些原因。 看过来后,当即就有人热情地打招呼道:“米哈伊尔先生,又有不少读者跟您写信了呢!真没想到他们竟可以如此迅速。对了,您的那首随便一写就完成的诗歌,怎么不发在这一期的杂志上呢?” “对啊!现在半个圣彼得堡文化圈的人都知道您是如何写出那首诗歌的了!要是能刊登上去,估计又能给我们的杂志带来很多订户。当然,您在这一期发的长篇就已经做到这一点了。” “您要喝茶吗?还是有别的事情?我们现在马上就帮您完成!” 米哈伊尔:“.” 还好只是跟我打招呼,你们要是看到我进来就站起来鼓掌,我就真有点不敢进这个门了。 米哈伊尔微笑着一一回应了众人之后,便开口说道:“我是来看看有什么工作是需要我做的。” “米哈伊尔先生,暂时应该还没有。” 米哈伊尔刚说出口,当即就有人毫不犹豫地回道:“眼下这些工作交给我们就可以了,尊敬的维萨里昂和尼古拉先生说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不发生什么大事的话,是不会打扰您的!” 米哈伊尔:“?” (本章完) 第106章 舞蹈与决斗(上) 第106章 舞蹈与决斗(上) 不得不说的是,《现代人》杂志社的编辑部是一个以年轻人为主的编辑队伍,毕竟总有一些事情在大多数时候是只有年轻人才干得出来的,就比如放弃安稳的工作来参加一家新杂志的建设,并且在建设这家新杂志的过程中,不自觉地就朝着社会批评之类的方向偏移。 前途会有的,铁拳也是可能落下来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积极投身于这一事业当中。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编辑当中有不少人都受到过别林斯基的批评文章的影响,既受到其批评精神的影响: “批评才能是一种稀有的、因而是受到崇高评价的才能……有人认为批评这一门行业是轻而易举的,大家或多或少都能做到的,那就大错特错。深刻的感觉,对艺术的热烈的爱,严格的多方面的研究,才智的客观性——这是公正无私的态度的源泉——不受外界诱引的本领。 从另一方面来说,他担当的责任又是多么崇高!人们对被告的错误习见不以为怪;法官的错误却要受到双重嘲笑的责罚。” 也是受到了其文章风格的影响,他们中已经不止一次有人跟米哈伊尔提到过,他们非常喜欢别林斯基评论米哈伊尔的文章,在那些评论文章里,他们完全能感受到米哈伊尔的高尚心灵和难以隐藏的战斗精神。 总之,虽然米哈伊尔跟他们一样也是年轻人,但编辑队伍里的这些年轻人相当崇敬如今的米哈伊尔,因此即便在传闻中,米哈伊尔写诗的故事的版本正变得越来越离谱,但他们当中还是有不少人选择了相信。 当然,也有很多不信的,他们上来就说道:“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我们都听说了您写诗的故事了,说实话,真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我们甚至怀疑这件事情是假的!如果可以的话,能请您现场再写一首吗?我们都非常喜欢您的诗歌。” 米哈伊尔:“?” 图穷匕见了是吧? 现写就算了,米哈伊尔倒是又时间跟他们解释了半天,什么诗歌的四种写法,正常的艺术创作规律 面对米哈伊尔的这些说辞,有些人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但总归是有那么几个人保持了怀疑的态度,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之中当然已经有人想对米哈伊尔的创作进行一个系统的整理了。 看得出来,米哈伊尔发表的这一系列作品有着一脉相承的基调,但是每一篇水准都高的吓人,以至于等以后米哈伊尔出什么作品集或者全集的时候,估计每一篇都不能放下,但凡放下一篇,都会让人对编辑的水平产生质疑。 要是按照这个势头写下去,米哈伊尔先生的作品全集以后怕不是厚得能砸死人。 不管怎么说,虽然没什么工作是需要米哈伊尔去做的,但是他这么一来,杂志社的气氛一下子就高涨了许多,就连干活似乎也更有劲了。 另外来都来了,米哈伊尔自然也是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看了会儿读者来信,不过看了一些后,为了自己的心理健康,米哈伊尔在坚持了一会儿后还是走出了杂志社,转而朝自己的朋友家里走去,准备继续去练习自己最近这些天正在学习的一个技能。 谈到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下那位姑娘的宴会邀请,这一次的话,则是在将军的家中举行,不过相较之前的宴会,这一次的宴会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次舞会。 “舞会”一词来源于欧洲,它首次出现在在15世纪的德国,在古代德国有着这样的习俗,大致就是在复活节期间,乡村的姑娘唱着歌去看望过去一年出嫁的朋友,并且送上一点小礼物,而作为答谢,年轻的少妇必须举办宴会或者舞会来宴请整个村的年轻人,并且自己钱请乐师来伴奏。 后来任何含有舞蹈的晚会都称作舞会,并且逐渐成为了欧洲各国贵族在宴会上的心头好。 而在俄国的话,在十七世纪末以前,俄罗斯并没有出现任何类似舞会的活动。直到主张全面向西方学习的彼得大帝横空出世,才开始在1700年举办舞会。 也是从这一时期开始,舞蹈逐渐成为了所有高等、中等学校,高级中学和外国寄宿学校的必修科目,在沙皇贵族中学以及普通的技工学校也要学习舞蹈。 在这个过程中,俄国人展现出了对于舞蹈的惊人天赋,不仅对各种舞蹈都十分了解,并且还会以优美的方式将它们跳出来,以至于国外的一些舞蹈学校的老师都不由自主地效仿俄国的教舞方式 在这一领域,俄国确实是赢了一把,在十九世纪,随着时间的发展,彼得堡和莫斯科逐渐成了欧洲最著名的舞蹈艺术中心。 仔细想想的话,米哈伊尔以前似乎也学过,但那确实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再加上米哈伊尔大学期间不爱参加各种活动,基本上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假如舞会上有人想跟米哈伊尔跳舞,并且确实拒绝不了,那么总不能跟人家玩踩脚游戏吧 而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不知道舞步类型就去跳舞,对女伴表现的很亲昵,在跳舞之前忘记找已邀请的女伴,踩到女伴裙子的后襟,都会产生不良的影响。 另外不准确的舞蹈动作和不美观的舞蹈姿势也会暴露舞者低微的出身,而能灵活优雅跳舞的年轻人在上流社会中则被认为是有良好教养的人,某种程度上确实有利于前程的发展。 米哈伊尔虽然不在乎这个,而且在舞会上一直吃吃吃倒是也可以,但万一真出现什么特殊的情况,那么能不丢人肯定还是不丢人的为好。 那么问题就又来了,教人跳舞的老师是很贵的,再加上时间紧任务重,突然想请一个的话,米哈伊尔也没什么门路。 于是米哈伊尔就也跟自己的朋友们大致提了提这件事,想问问看应该怎么突击一下,至少也要做到相对熟练,不至于踩到别人。 而这话刚跟他那些朋友们说完,屠格涅夫就率先摇了摇头道:“米哈伊尔,时间也太紧张了,要我说最好的办法肯定还是多跟几位小姐跳跳舞,圣彼得堡现在有不少人都想跟你跳一支舞呢,结果你总是没时间去。” 摇完头后,屠格涅夫就开始试着想一个办法,而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听完米哈伊尔的话后,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只不过他在等屠格涅夫说完后,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道: “要我说也没太好的办法了,我在这方面倒是还算擅长” 米哈伊尔:“?” 难道说. 正如之前所说,老陀上大学的时候一点都没亏待自己,舞会肯定也是经常去的,什么玛祖卡跳的那是相当好,而与此同时,屠格涅夫更是经验丰富,涅克拉索夫也不算太差,虽然过了几年苦日子,但终究是贵族出身,该学的那肯定都学过了。 这样想想的话,米哈伊尔便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的朋友们。 而感受到他的目光后,老陀多多少少是有点小激动,涅克拉索夫是有点无奈,屠格涅夫的脸上则是写满了黑人问号。 我屠格涅夫混迹上流圈子混了这么久,从小到大跟无数的姑娘跳过舞,跟男人跳?狗都不. “米哈伊尔,你踩到我的脚了!” 米哈伊尔在离开杂志社后,很快就来到了屠格涅夫的家里,由于最近计划出国旅行,屠格涅夫这些天也没怎么出去社交,大多时间都在办理手续和在家里收拾东西,以及顺便教教临时突击的米哈伊尔。 虽然米哈伊尔的进步速度挺快的,但是两个男人搁这跳舞多少有点怪异,偶尔对视那么一眼,米哈伊尔当场就有点绷不住了,接着一脚就踩在了屠格涅夫的皮鞋上。 说真的,但凡换任何一个别的人,屠格涅夫都一定会狠狠地拒绝对方,但这个人偏偏就是米哈伊尔,而且还是刚刚把一篇用法语写成的小说交给他的米哈伊尔. 事实上屠格涅夫很少发自内心地承认一个人是天才,而且大多数时候文人相轻才是常态,但是在如今的圣彼得堡,确实很少有人敢说米哈伊尔不是天才的。 而在屠格涅夫这里,米哈伊尔的形象还在他的心目中不断拔高,以至于他最后竟然答应下来了这件十分荒唐的差事。 不过说实话,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近看米哈伊尔了,但屠格涅夫还是不由得感慨米哈伊尔在舞会上绝对会是很受欢迎的存在,除了出身有点问题以外其它都没什么问题,就连舞蹈学的也很快,压根看不出是刚刚练习不久。 很快,感觉差不多了的米哈伊尔拍拍屁股就走了,这种事情只能说是越练越难绷,偏偏米哈伊尔又没什么女性朋友。 好在就是有一定的肌肉记忆,加上米哈伊尔的手脚还挺协调的,总之就是不用那么多的时间,不然米哈伊尔真的是越练越感觉有点难绷。 在老陀那里尤为难绷,虽然米哈伊尔已经逐渐习惯有些俄国朋友们的热情和坦率了,但该说不说,还是容易憋不住笑了。 而这一次的话,等米哈伊尔再抽空去了正好也有空的老陀那里的时候,倒是也问了老陀要不要跟他一起去。 听到这个建议,老陀当即就又忍不住看了看米哈伊尔俊秀的脸庞和漂亮的黑眼睛,接着果断摇头道:“不去!” 虽然他舞蹈确实跳的很好,也对这样的舞会很有兴趣,但跟米哈伊尔这样的人一起去还是算了吧。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这些日子里,米哈伊尔仍旧在抽空练习,而不知不觉间,宴会的日子已经逐渐临近 (本章完) 第107章 舞蹈与决斗(下) 第107章 舞蹈与决斗(下) 当夜幕再一次笼罩住圣彼得堡的时候,一位年轻的姑娘正在自己明亮的卧室里,有些紧张地检查自己的着装是否足够得体,尽管关于舞会的着装规定和礼仪早已烂熟于心,但这一次的话,她还是在镜子面前不停地徘徊,检查着自己是否出现什么疏漏。 对于舞会的参加者来说,女伴们往往要穿露出颈部和肩部的时尚裙装,穿这种款式的裙子参加舞会时,无论是太太,还是小姐都要在脖子上佩戴饰品,小姐佩戴普通的珍珠项链和带有小吊坠的项链即可,而已婚的太太则可以佩戴贵重的珠宝首饰。 这位姑娘的着装差不多就是如此,而对她这种年轻的小姐而言,舞会的裙装通常是亮色的,并用轻盈的飘带和假像是向日葵、半绽放的玫瑰等加以装饰,与此同时,她的头发上也插着同样的小束。 再就是一把小扇子和丝质或软羊皮制的雪白手套。 绕着镜子转了好几圈,在灯光的照耀下,这位年轻的姑娘的肌肤似乎还要比她的手套更亮一些,就是略显紧张的神情稍稍有些破坏了她优雅的姿态。 而她无疑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稍稍在心里面激励了一下自己后,她多少是放松了一点,于是再次检查后,她便准备朝房门外走去。 此时此刻时间已经不早,而她的母亲也正在外面等着她。 在这一时期的俄国,如果是已出嫁的女士跟随丈夫参加舞会,如果丈夫缺席的话,她可以随自己的女友及其丈夫一同出席,而未出嫁的少女一定要有母亲的陪伴才能参加,也可以在有警惕性的中年人陪同下参加,在必要的情况下会给少女提出建议。 但在出去之前,娜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忍不住又看了看自己随身携带的舞会小簿,上面几乎没有什么名字,只有在一个很明显的位置上,才用秀美的字体写着一个她已经非常熟悉的名字。 这种情况的话,对于她这样一位在上流社会里很受欢迎的少女来说,确实是非常少见的情况。 毕竟所谓的上流社会,自然也不可能人人都是帅哥美女,也正因如此,舞会的主人通常都要让自己熟悉的男舞伴去邀请因无外在吸引力而被迫坐在一旁的女士跳舞。 至于说舞会小簿这种东西,参加舞会的女士往往都会随身携带并且固定在裙子的腰带上以帮忙提醒,她可以把想和自己跳某个舞蹈的男伴的名字记进去,并且根据自身的情况看看要不要跟对方跳舞。 而对于颇受欢迎的女伴来说,她的小簿在舞会的一开始便会被记满,但是在别人面前,特别是在很少受邀的女伴面前炫耀自己记满的舞会小簿则被认为是过分卖弄风情的事情。 不过因为娜佳他们家是这次舞会的主人的缘故,她倒是可以不怎么去跳舞,而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招呼宾客上,虽然可以这样,但她无疑还是为一个人留了一支舞,尽管那个人并没有邀请她。 好在是娜佳打探了一圈消息下来,发现对方好像根本就没有正式参加过哪个舞会,自然也就没有邀请过哪位小姐跳过舞,这倒是让她稍稍感到宽慰了不少。 虽然有这么一个前提在,但这位少女最开始的时候其实还是有点气恼的,直到米哈伊尔在一封回信中说明了一下自己并不擅长跳舞之后,她才消去了她心里面本就不多的火气。 而得知对方最近似乎正在练习时,娜佳虽然觉得对方在练好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轻易上场,但她终究还是怀着一点小小的期望,留了这么一支舞。 根据如今俄国上流社会舞会的习惯,一般是以波洛涅兹舞开始,第二个舞蹈常常是卡德里尔舞,接着便是华尔兹舞,而玛祖卡舞则是舞会的高潮,最后是以科蒂荣舞结束。 这位年轻的姑娘准备到时候问问对方到底哪支舞学的最好,然后再作出相应的决定。 其实当米哈伊尔向她说明了他正在练习舞蹈的时候,某种程度上也能推断出别的东西,那就是米哈伊尔的出身大概率非常一般,但这种事情这位姑娘早就知道了,而且米哈伊尔也并不避讳这一点,甚至他还跟这位姑娘讲了讲自己过穷日子是怎么过的。 这样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最后检查了一下确保自己没问题后,这位身着盛装的姑娘总算是走出了卧室,她刚一出去,她那穿着相对比较庄重的母亲就迎了上来,摸了摸她的脸颊的同时,也是忍不住笑着道: “我亲爱的,你会是今天最引人注目的小姐的。” “真的吗?” 这位姑娘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 “上帝作证,当然是真的。” 这位母亲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女儿的心神不宁:“你这是怎么啦?你平日里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要我说这两天你都有些心神不宁。” “嗯?没什么。” 稍微慌乱了一下,这位面对事情非常冷静的姑娘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然后牵起自己母亲的手往大厅里走去。 见状她的母亲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高高兴兴地向前走去了。 舞会的话,往往是在宽敞华丽、三面环柱的大厅举行,大厅被枝形精致玻璃吊架上和壁式铜烛台上的无数蜡烛照的通亮,而在大厅两边的高台上,在厅壁旁有许多牌桌,牌桌上则放着未拆封的纸牌。 人们常常在这里玩牌,传播流言蜚语、发表高谈阔论,而在前厅壁旁有着许多围成半圆形的阶梯式的长凳,乐师们就坐在这里。 刚来到这里时这位姑娘就忍不住左顾右盼起来,天色已然不早,此时宾客们陆陆续续都已经赶到,但她看了好一会儿依旧未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正当她感到有些失望之际,突然就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大笑声,循着声音望过去,她很快便看到自己的父亲正兴高采烈地跟一位青年说着什么。 那位相貌俊秀的青年看上去似乎有些无奈,他的衣着也就是舞会标准着装,晚礼服、白领结和一点装饰性的束,即便在场的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服装,但别人还是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就连娜佳的母亲都在她耳旁感慨了一句:“多么漂亮的一位青年,这是哪家的先生?莫尔德维诺夫家?还是博尔孔斯基家?不然你的父亲怎会如此热情。” 上次宴会的话,娜佳的母亲并不在家中,自然也就没有亲眼见过米哈伊尔。 面对自己母亲的疑问,这位姑娘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微微有点出神地继续看向那里。 直到那双黑眼睛终于跟她对视上以后,她才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然后便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而终于见到了一位熟人后,本来还有点忐忑的米哈伊尔多少是放松了一点。 没办法,在无人陪同的情况下,他是真的想低调的赴宴,因此来的时间不早也不晚,只准备跟着人群直接混进去。 奈何身穿制服的将军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他,还相当热情地将米哈伊尔送了进来。 说实话,米哈伊尔对舞会知道的不多,他记得比较清楚的还是十二月党人起义之前,他们秘密组织的成员常常借着舞会掩人耳目来交换政治意见。 要不是这几天恶补了一下舞会的规矩,指不定就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就像是未出嫁的小姐不能经常和同一个并未订婚的男伴跳舞,要是经常选择同一个小姐作为舞伴就像是在向整个上流社会宣布,他很快就会与这位小姐结婚。 如果舞会之后不久男士没有求婚,那么便认为这位小姐的名誉受到了损坏,这位小姐的父母也会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家族的荣誉受到了侮辱,这就要求男士应该向小姐的父母做出严肃的解释。 而解释的结果要么是男子向小姐求婚并与其结婚,要么就得进行一场可能造成死亡的决斗。 总之是得注意一点。 因为这些东西的缘故,米哈伊尔本来就有点紧张,偏偏将军还在兴致勃勃地跟他讲: “亲爱的米哈伊尔,我是真想把你的诗歌直接献给皇上啊!可惜它们在某些地方还不够完善。这样如何?我们共同写上一些优美的诗歌,即便不能献给皇上,献给皇室的其他成员那也是极好极好的。” 米哈伊尔:“.” 龟龟,合写,将军你也想体验体验西伯利亚的寒风吗. 将军虽然是位封建主义战士,但对待米哈伊尔的态度向来不错,所以米哈伊尔姑且是只能含糊地应付了过去。 而同样是因为将军,米哈伊尔低调行事的想法也彻底没戏了,只因为将军一边跟他说话,还在一边跟路过的那些人介绍米哈伊尔的身份:“嘿!一位诗人!就是他的诗歌最近在我们圣彼得堡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们知道的,他似乎哪都不愿意去,但今天却是来到了我的家中!上次也来了!” 米哈伊尔:“.” 将军这么一说,大概是因为那些为数不多的诗歌确实传得有点广的缘故,舞会上的很多人都朝米哈伊尔投来了感兴趣的目光。 诗歌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虽然并无实质性的意义,但毫无疑问也是绝佳的装饰品,欧洲那边的皇室贵族们不都是以供养诗人和艺术家为荣吗? 米哈伊尔面对这样的目光以及过来跟他攀谈的人,虽然心里面多少有点小紧张,但面上倒是丝毫不显,只是露出了社交时要用的礼貌微笑来应对这些人。 因为来找他说话的人实在不少的缘故,米哈伊尔也一直未能跟自己熟悉的娜佳说上两句话,直到舞会就快要开始的时候,在娜佳有意无意地靠近下,两人才终于搭上了话。 这位姑娘的脸庞似乎有些粉红,但她还是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你的舞蹈学习的怎么样了?” “应该还算不错。” 想了想自己最近的学习成果,米哈伊尔有点不确定地开了个小玩笑道:“至少不会踩到你的脚。” “那我就踩回去,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同样开了一个小玩笑,眼见米哈伊尔还挺松弛的,这位神经有些紧绷的姑娘也是放松了不少,直接就开口问道:“那么第一支舞可以吗?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我会带着你跳的,你就放心吧。” 作为开启舞会序幕的波洛涅滋舞从叶卡捷琳娜二世时就开始流行,这种舞蹈持续近三十分钟,所有的受邀者都要跳这支舞,哪怕之后他们整晚都坐在牌桌旁。 同时这个舞蹈的节拍也比较慢,动作也不复杂,所有人都可以跳,无论他的年龄有多大。 毫无疑问,这是很适合新人熟悉场地的舞蹈,同时因为是所有人都跳的缘故,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 于是尽管米哈伊尔有点惊讶于这位姑娘的直截了当,但在稍微想了想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随着时间的临近,当音乐声渐渐响起后,一对又一对男女朝舞池当中走去,由男性拉着女性的手,排成行列,在庄重而缓慢的行进步伐中进行相互行礼等礼仪动作。 而米哈伊尔跟娜佳这对稍稍有点引人注目的组合,也是跟随着音乐进入到了这场盛大的游行当中。 开始的时候米哈伊尔还是有点紧张,不过随着这位姑娘一句又一句:“你跳的很好呢” 米哈伊尔总算是放松了下来,而放松之后,他也是一下子就闻到了某种香气,也感受到了某种柔软,这就让他在另一种意义上又紧张了起来,于是索性放空大脑,跟着音乐和对方的节奏老老实实地跳着接下来的舞蹈。 而这位姑娘似乎也没有那么的淡定从容,虽然想着开口说点什么,但不知为何一下子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于是只能继续忙着眼下的舞蹈,尽管这种程度的舞蹈早就融入到了她的血液当中。 但距离总归是如此之近,于是他们的眼睛不断地相撞,躲避,又再次相遇,一如圣彼得堡的黄昏与黑夜。 (本章完) 第108章 米沙和娜佳 第108章 米沙和娜佳 在《战争与和平》的第三部第十七章中,在一场沙皇亲临的盛大舞会上,年轻的贵族小姐娜塔莎在同安德烈公爵跳完一支舞后,很快就又有其他的青年走到她跟前请她跳舞,同许多初次参加舞会的新手一样,她兴高采烈地跳了许久的舞,甚至连沙皇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就这样跳了许久后,她终于又同安德烈公爵说上了话,但不久之后,她在又被一位舞伴放下后,她就迅速地穿过场子,去请两位女士跳下一节舞。 而正是在这个时候,安德烈公爵望着她自言自语了起来:“她要是先去找她的表姐,再去找别的女士,她将成为我的妻子。” 在这个地方,苏联版的电影《战争与和平》改编的似乎要更加唯美一些,当安德烈公爵和娜塔莎在跳完一支舞后,安德烈公爵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透过舞会的光影与人群,看着那个跳舞之前还含着眼泪如今却满是幸福的光彩的姑娘,不由自主地在心中道: “如果她先去她表姐那儿,再去找别的男人,那我就娶她。” 这个宛如预言一般的念头为他带来了幸福的开始,苦涩的过程以及满是遗憾和美感的结局。 米哈伊尔当然看过这段情节,乃至于有些东西正在他眼前浮现。 不过开个小玩笑的话,那就是将军家还不够有实力,舞会也没有开得那么盛大。 这样一来,也就难怪将军满脑子都装着进步,连一句“有时候想想啊,这官当多大才叫大呀”的客套话都懒得讲,不过也正常,在这年头的俄国,什么进步不进步的,那都是对沙皇陛下的赤胆忠心啊。 场景跟米哈伊尔记忆中的有些重合,不过不等米哈伊尔开玩笑般地复刻一下经典,在跳完舞后,这位姑娘就主动开口说道:“让我们去小吃部(6yфet)吧。” 按照舞会的规矩,在跳完舞之后,男伴应该询问女伴,要把她送到哪里去:小吃部还是原来邀请她的地方,而在相互行礼之后,男伴要么离开,要么留在女伴身边继续谈话。 而小吃部这东西顾名思义就知道是能狠狠吃东西的地方,这位姑娘的提议无疑说到米哈伊尔的心坎里去了。 不过很显然舞会才刚刚开始,舞会这种东西对于贵族而言是集社交与娱乐一体的地方,就算没什么社交的打算,跳跳舞休闲一下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硬要说就类似于后世的蹦迪和跳其它各种舞蹈,不过该说不说,俄国的贵族们在这一块确实要高雅很多。 面对米哈伊尔的疑问,这位皮肤微微有点粉红的姑娘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这样就够了。” 接着她似乎是留了一点时间供米哈伊尔遐想,过了一会儿才颇为体面地补充道:“我今晚还要陪同我的母亲招待很多客人,凑够这一场舞会的销可不容易,我父亲可是准备在这一场舞会大显身手。” 哦对,舞会还有使人进步的功能。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米哈伊尔就也没用多余问对方会不会耽误她的时间,而是跟着娜佳一起朝某个地方走去,而在过去之前,又难免要跟娜佳的母亲打个招呼。 而这位妇人并不像将军那么直接,上来就直截了当地问什么家世,但也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检验了一番米哈伊尔的素养与水平。 老实说,虽然米哈伊尔表现的不错,但在这一时期,说到最后往往看的也都是家世,而他表现得那么谨慎,肯定也跟这一点有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娜佳的母亲似乎还挺和蔼的,到最后微笑着点头后,便看着这一对男女往别的地方走去。 舞会已经开始,乐意跳舞的客人已经纷纷去了,而不跳舞的客人在舞会期间也能为自己找到别的乐趣。已过中年的太太们坐在客厅里玩惠斯牌,还有些年轻的小姐们就会翻阅她们早已熟知的画册,这为那些未婚的男青年提供了接近并认识她们的机会。 而三四十岁左右的太太把自己的手工活带到舞会上,即将分娩的太太在为自己的新生儿缝制衣服。通常不跳舞的太太们会形成自己的妇女圈,男士们禁止呆在妇女圈的周围。 由于时间问题,小吃部这里并没有多少人,而还不等米哈伊尔扫视一圈判断一下怎么样时,娜佳想了想米哈伊尔刚才跳舞时的表现,也是再次称赞道:“你跳的真好,这些天是请人专门练习过了吗?” 在贵族圈里面,跳舞这件事当然也不可能人人都跳的很好,而跳的很好的那些人,无疑也会成为圈子里的宠儿,而米哈伊尔的话,除了开始的时候有点生涩,后面简直像是在地板上轻盈地滑行一样,以至于让人很难相信他最近才刚刚练习了一番。 “我拜托了一些我的朋友。” 想到了某些画面的米哈伊尔多少有点难绷,但还是继续补充道:“男性朋友,他们的舞跳的都还不错,就是教人的方式各不相同” 就具体的过程,米哈伊尔大致说了说,而这位姑娘虽然对具体的细节很感兴趣,但终究还是没好意思继续追问,转而问起了米哈伊尔对于参加舞会的感想。 “很难得的经历,而且感觉挺有意思的。” 米哈伊尔想了想后笑着道:“还要谢谢你的邀请,你的舞跳的也很好,若不是你,我今天说不定会出很大的糗,而且指不定还没人答应我的邀请呢。” “怎么会呢。”娜佳其实在自己的父亲向别人介绍米哈伊尔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一些人的目光,于是她斟酌了一下便说道:“我估计有很多小姐都乐意跟你跳上一支舞,你要去邀请她们一下吗?毕竟舞会才刚刚开始,最有意思的舞蹈还没有出现。” “这样就够了。” 虽然是萧楚南,但是米哈伊尔又不是一个傻子,说破天了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点头,而是摆了摆手道:“其它的舞蹈我也不是很擅长,以后有机会的话可能会再跳吧。” 真要说的话,米哈伊尔对于跳舞这项娱乐活动的观感倒是还不错,毕竟在这样一个娱乐匮乏的年代,想找到一些还算有趣的活动确实不容易,这倒也难怪老陀老屠和老托都曾经沉迷于社交活动之中无法自拔,等感到空虚了才想着找点事情做做。 有人感到空虚会想着用更大的娱乐掩盖住这种空虚,有人则是想着干点正事,不过前者似乎更常见一些。 再就是有机会的话,米哈伊尔其实还挺想跟着老屠或者别的什么人学学打枪,当然,肯定不是为了决斗,牢大普希金和cosplay牢大的莱蒙托夫旧事在前,米哈伊尔闲的没事干了才会想着这个。 只是有些时候,当一个人有点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总得掌握一点物理上的真理,下可自保,上还能抢抢银行呢。 就这个问题谈论了一会儿,娜佳发现米哈伊尔虽然确实对舞会有兴趣,但更多的似乎还是一种出于好奇的观察,并没有说像上流社会的很多年轻人一样,一上来便在这样的场景中头晕目眩了起来,乃至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就连娜佳自己,也是跟着家里见得多了才逐渐摆脱了那种似乎有些轻浮的状态,而跟米哈伊尔交流了这么久,娜佳其实也不太懂米哈伊尔真正在追求的是什么,而且她感觉或许米哈伊尔自己也不知道。 但模模糊糊的,娜佳能感觉到米哈伊尔或许是想去做一些真正有益的事情,但到底什么才是有益的事情,可能暂时也还拿捏不准。 总之,真是一个奇特的人啊。 娜佳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看向米哈伊尔的目光也不自觉地有点变化。 米哈伊尔本来对这样的目光其实并不怎么敏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很多人都用这样的目光看向他,以至于他现在大致也能分辨出来一点了。 再次感受到这种目光的米哈伊尔:“.” 老实说,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米哈伊尔在心里面要感慨的第一件事情往往都是:“没关系,又活了一天,已经很厉害了” 就这样聊了关于很多舞会的话题,娜佳在感到兴致勃勃的同时,倒是也没忘了她观察出来的米哈伊尔的一点小爱好,转而就为米哈伊尔介绍起了一些小点心:“你来尝尝这个吧,这个我也很少吃,味道确实很好,你说不定会喜欢。还有这个,这个我会做的,不过做的还不是太好” 此时此刻,盛大的舞会还在进行当中,舞池中一对又一对男女正在跳着优雅的舞蹈,不跳舞的人则各自围成一个圈子,有人忙着打牌,有人谈论着上流社会发生的一些新闻,有人聊起了当前的欧洲局势,有人则是专心听着场上的音乐。 而也总有人难免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那对乍一看相当般配的男女身上,再转而小声谈论起了他们的身份,也就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娜佳的母亲已经从别人那里听来了一些消息,于是看向那对男女的目光多少带了一点忧虑。 将军则没注意到这一点,将军还在忙着进步。 不过米哈伊尔跟这位姑娘倒也没有什么不体面的举动,只是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聊着天,这个过程中娜佳还跟米哈伊尔读了读她自己读到的一首很好的诗:“莱蒙托夫的诗你读过吗?我很喜欢他那一首《乌黑的眼睛》:南方的明眸,乌黑的眼睛。我从目光中阅读爱情;自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你是我白天黑夜不落的星。” 当然,之所以读这首诗只是因为恰好聊到了米哈伊尔那部长篇小说最新的章节,就这一部分,这位十七岁的姑娘颇为严肃地向米哈伊尔指出这位女主人公在爱情上的得失,说到最后还问了问米哈伊尔后面的剧情走向。 剧透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的,不过她的另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再发短篇小说呢?感觉已经有一阵子没有看到了,我和我的很多朋友都等着呢。” 米哈伊尔倒是点了点头回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在在下一期了。” “那可就太好了!” 两人的谈话就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中进行了下去,不过说着说着,娜佳母亲的到来就中断了这次谈话,就像娜佳刚刚说的那样,作为舞会的举办者,她们还有很多招待客人的事情要做。 到了这里,米哈伊尔这次的舞会之旅基本上已经可以说结束了,但就这么走了肯定不太好,更何况将军进步了一圈后,也是又重新回到了米哈伊尔身旁,兴致勃勃地跟米哈伊尔谈起了他对文学艺术的看法。 听得出来,将军在这方面见解独到、狗屁不通,但他也确实想表示自己在这方面很有研究,好在是说着说着,将军见米哈伊尔似乎也没有别的安排,索性就将米哈伊尔带到了牌桌上,将军自己没怎么玩,更多的还是跟这一圈的男人们聊政治吹牛逼,偶尔再谈谈一些高大上的东西。 但是米哈伊尔一坐到牌桌上,倒是一下子就精神了不少,尤其是在听到这其中有一位年轻人打牌打得很好,他顿时也是来了兴趣,没多久就跟对方混到了一张桌子上。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年轻人看向他的目光似乎稍微有点不太对劲,但是米哈伊尔也没怎么在意,虱子多了不怕咬就是这样的,于是米哈伊尔不语,而是逐渐沉浸在了自己的打牌艺术当中。 而当将军从吹牛逼的愉快经历中回过神来,再次看向米哈伊尔他们这一块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愣,然后颇为纳闷地问道:“亲爱的米哈伊尔,人呢?怎么一下子少了好几个人?” “他们都去跳舞了。” “这样啊” 如此一来,时间其实很快就过去了,当吃过晚饭后,虽然有些人可能还要再跳上一阵,但米哈伊尔感觉自己倒是已经可以离开了,不然总不能再跟那位姑娘再跳一次吧? 那可就真的进入决斗线了。 米哈伊尔表示不太想挨将军的枪子。 在跟主人家打好招呼后,米哈伊尔本想悄无声息地离去,但忙的晕头转向的娜佳还是一直把一定的注意力放在米哈伊尔身上,于是当米哈伊尔走出将军家大门的时候,这位姑娘像上次一样送了米哈伊尔一段路。 这次就没有发生什么对话了,毕竟还有不少事情等着这位姑娘去做。 但临到分别的时候,这位姑娘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用着清晰的声音说道:“那么回见了米沙。” 嗯? 虽然脑子还没转过来,但是米哈伊尔也是顺嘴就回道:“好的,下次再见了娜佳。” 等月亮从乌云中再次显露出来的时候,这对青年人已经朝着各自的方向走去,就是脚步说不清是慌张还是轻快。 (本章完) 第109章 简洁是天才的姊妹 第109章 简洁是天才的姊妹 在如今欧洲各国的上流社会当中,结婚这种事一般都是出于门第和经济的考虑,而在贵族之间的联姻当中,爱情往往是最不值一提的择偶条件。 贵族中倘若发生了类似低嫁低娶一类的事件,一旦有基本上都是被家族剥夺掉继承权,而贵族女性一般都是找和娘家同等爵位或者爵位更高的贵族,但贵族男性一些没落的,也会接受海外来的没有爵位但掌握大笔嫁妆和金钱的女继承人结婚。所以有钱的寡妇往往都是抢手货。 基于这种婚姻标准,贵族们的婚姻基本上就是用爵位、土地和金钱来等价交换的,爱情往往一文不值。 不过该说不说,即便有种包办婚姻的意思,但毕竟有着沙龙这种东西的存在,贵族男女在结婚之前肯定都是见过面并且认识的,这种情况下他们多多少少也能进行一定的选择,不过更多的时候,门第跟经济才是决定性因素。 而在结婚后,根据如今贵族圈子里的风气,男人可以随便搞无所谓,嫖娼包女演员勾搭人妻都不会受到什么责备,而女性一般来说想出轨需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她已经给老公生出了亲儿子,家里的爵位和财产已经有人可以继承了;第二,出轨要悄悄的,不要被抓到现行,不要搞得所有人都知道。 这方面托尔斯泰根据上流社会的逸闻创作出的《安娜·卡列尼娜》就是一个比较明显的例子,倘若安娜选择将自己的婚外恋悄悄地进行,维护住表面的体面,那么这种风流韵事不仅不会危害到她自身,还会成为她魅力的证明。 但安娜决绝地不顺应这样一种上流社会的默识,她决绝地叛逆了卡列宁的设想、上流社会的规则,她炽热的感情不仅照出了上流社会的虚伪,同样也毁灭了自身。 这样的决绝在现实当中很不常见,却无疑体现着个人自我意识和生命力的强烈涌动。 而这种婚姻的形式听起来虽然封建,好像只有封建贵族们才有这种荒唐的事情,但其实后世的部分群体大概也会是这个样子,对于普通人而言,也未尝不会体验到这种在婚姻里的感觉,只是形式或许会稍稍有所不同。 假如人性是永恒的,那么伟大的作品大概率也会是永恒的。 说回米哈伊尔身上的话,尽管米哈伊尔很想来上一句:“哪怕我背负平民身份,需一只手托着彼得拉舍夫斯基大案,我米哈伊尔一样无敌世间!” 但事实上确实有点避不开,不做好充分的准备的话,米哈伊尔其实不太敢将有些事情继续往前推进,毕竟自己吃吃苦也就算了,连累别人就不太好了。 可有些事情好像确实也有点难以抑制 总之,这就是米哈伊尔对于那次舞会的事情的感想。 舞会结束后回到家中,睡眠向来很好的米哈伊尔一时之间竟然有点睡不着,不过翻来覆去了半天后,米哈伊尔又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就在心里念叨了一句: “算了,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就这样,米哈伊尔带着一点忧愁进入了梦乡,但在月色的另一边,一位年轻的姑娘仍然在想着舞会上的各种事情的各个细节,她本来是准备带着美好的记忆进入梦乡,岂料是越想越睡不着了,于是她索性就将蓝色的眼睛睁开,然后看着屋顶发散着各种思维。 就这样直至太阳重新升起,这位年轻的姑娘也没了睡觉的心思,而是在正常的洗漱用餐后,就多多少少在自己的圈子里打听了一下众人对于米哈伊尔的印象。 毫无疑问,即便舞会里最受欢迎的是那些足够有权势或者家世十分显赫的人,但像米哈伊尔这种相貌出众同时又在最近的文化界有着很响亮的名声的年轻人,基本上也算是舞会上另一种意味上的焦点。 就是米哈伊尔似乎真的不怎么走动,也不跟那些翻阅画册的未婚小姐搭话,只是跟那些男性贵族们讲了讲话,而且更多的时间似乎是坐在了牌桌上? 于是稍微打听了一点消息后,娜佳自然就听到了一些小姐的抱怨: “我都三番五次地向他看去了,但他就是没往我这里看上一眼,看来这位年轻的诗人是一个有些迟钝的人。” “他的舞是跳的不行吗?不然怎么一个晚上都坐在那里?” “我本以为他会像他的诗那样是一个富有激情的人,但事实上好像更含蓄一点。” 这点抱怨娜佳听了其实还有点高兴,而在那些男性贵族那里,不知为何,听到的消息大多都是关于打牌的事情: “我跟他聊了聊文学跟艺术,不错,是一位头脑敏锐的人。就是牌技比较一般,老是犯一些低级的错误,但看在他刚刚出现在这个圈子的缘故,我还是让他赢了不少。” “没错,我也是这样的看法。” “如果之后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在旁边好好指导他,学习不,教一下他怎么样才能一直赢。” 娜佳:“?” 老实说,米哈伊尔打牌怎么样,娜佳确实不太清楚,米哈伊尔也没怎么在信里面提过这些事,难道真的很糟糕吗?不然为什么有这么多人都说到了这件事? 不过总得来说,这些贵族青年对于米哈伊尔似乎还是比较认可的。 关于娜佳的这个疑惑,睡完起来后的米哈伊尔并不知晓,他只是在出门换衣服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然后不由自主地就露出了微笑,就这样,米哈伊尔忍不住吹了一个口哨,接着就出门准备请屠格涅夫吃顿饭为他送行了。 果然还是得跟这些人玩才能够补贴家用。 另外该说不说,如果多去多去练习一番的话,米哈伊尔也未尝不能通过赌博来闯出一片天,毕竟在这一时期,贵族们虽然喜欢钱,但并不能表现出来。对于他们而言,一掷千金才是贵族气派,至于什么省钱挣钱的行为,哪来的资产阶级野狗作派? 在赌博上也是如此,老陀就不提了,多少有点没钱还爱玩,像是托尔斯泰的话,就曾经将自己家的一座庄园给输了出去。 如果米哈伊尔专精这一块的话,那就真是我在俄国当赌神了。 不过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容易被输急眼了的人给打死,昨天就有那么一两个人差点红温,好在是米哈伊尔心里有数,稍微输了两把帮他们控了控温度。 抛开这个先不谈,在前段时间里,屠格涅夫便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追星之旅,第一站自然就是法国,而那段时间米哈伊尔除了给了屠格涅夫一篇法文小说,倒也真的试着跟他合作翻译了两篇作品,准备到时候在国外试试水。 现在的话,这些事情以及出国的手续都已办妥,屠格涅夫自然也很快就要出发了。 值得一提的是,屠格涅夫办手续的时候米哈伊尔多多少少也问了一些事情,研究了一下,虽然他暂时因为一些事务缠身还出不了国,但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总之,因为事先已经约好的缘故,米哈伊尔也是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一家看上去有点高档的餐馆。 由于最近成功拿到了一笔资金,屠格涅夫的手头无疑也阔绰了许多,于是就也不太在乎这点小费。 而等米哈伊尔来的时候,也是前来送行的别林斯基他们已经坐在了那里,而且似乎还在跟屠格涅夫说着什么。 “米哈伊尔,这里!” 在看到米哈伊尔的那一刻,已经开始因为别林斯基的话而满头大汗的屠格涅夫赶忙站了起来,招待米哈伊尔过来的同时,也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是米哈伊尔,终于有救了。 说起来屠格涅夫出国旅行确实是属于一拍脑袋的行为,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还答应过别林斯基两篇稿子 但眼下米哈伊尔既然来了,屠格涅夫也半是夸张半是真心实意地对别林斯基他们说道:“对了,有件事我都忘记告诉你们了,米哈伊尔用法语写了一篇小说,而我准备将这篇小说带动法国的文学界去,你们瞧着吧,这篇小说说不定会轰动法国文坛呢!” 嗯? 这话一出,别说别林斯基他们了,就连餐馆里的其他路人都忍不住将目光看了过来,似乎是想确认一下屠格涅夫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毕竟虽然现在的俄国在欧洲那边确实威风八面,但在文化这一块,又有几个人敢说俄国能比法国强? 不过不等屠格涅夫继续吹两句,米哈伊尔就已经将他按了下来,毕竟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说多了还真就容易成笑话了。 只是别林斯基在愣神了好一会儿后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下具体的情况,从屠格涅夫那里简略地听了一下大致情况后,别林斯基就忍不住看着米哈伊尔道:“米哈伊尔,你总是想得那么远,在很多事情上,我们确实需要同有些欧洲人多多来往,虽然我无法轻易离开这里,但据我所知,确实有许多人想在那边开启自己的行动。” 米哈伊尔:“?” 怎么感觉你说的话我既懂又有些不懂的.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赫尔岑和巴枯宁都算是别林斯基比较亲密的朋友,这两位某种意义在后面的革命里都算是大放异彩的人物。 说完这番话后,对于屠格涅夫习惯性地夸大某样事物,别林斯基算是早就习以为常,因此他并没有因为“轰动法国文坛”之类的话有什么反应,反倒宽慰起了米哈伊尔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尝试,不过用别的语言去写小说难度还是大了些,就算没有成果你也不要感到灰心。” 对于这样的话,米哈伊尔当然是点了点头,眼见如此,屠格涅夫也是压制住了为米哈伊尔再多说几句的想法,暂时还是算了,到时候就让事实来说话吧! 说完这件事,别林斯基也是暂时忘了继续拷打屠格涅夫,而是转而兴致勃勃地跟米哈伊尔说起了杂志的近况: “我们延续了之前的势头,订户数量还在继续上涨,这样看来,或许最迟今年年底我们就能收回成本了,等到了明年,剩下的便全都是利润了。米哈伊尔,你真的要成为富翁了,到时候你一年挣的钱都快赶上我十年挣的了! 当然,托你们的福,我也很快就要换新的住处了,一座能晒得到阳光的房子,到时候就轮到我请你们过来了。” 虽然米哈伊尔他们办的杂志某种意义上确实不同寻常,但是从订户和销售量来看,圣彼得堡的读者们还是很感兴趣的,或许即便如今的俄国算是在鼎盛期,但是对于很多对周围有所观察有些思考的人来说,眼下这一切都称不上什么万事大吉。 只是当风暴来临之前,每一个人其实都并不知晓究竟会发生什么。 除却杂志的销量问题以外,别林斯基也是说了一些别的事情: “据我所知,已经有不少杂志在关注我们杂志的情况,以及我们杂志上的文章是否合规了。有这群同行真是让人感到丧气!不过我们也用不着怕他们,说起来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米哈伊尔,你在将军女儿那边的牺牲是值得的!” 米哈伊尔:“.” 老实说,我好像没感觉自己牺牲什么,而且感觉好像还挺不错的. 咳咳。 “还有就是已经有很多年轻人开始模仿你的写作了米哈伊尔!我们近来收到的很多稿子无疑都体现了这种趋势,不过他们大多都写得非常一般,但对初学者来说,能学到你的文章的一点精髓,就已经能让他们在文学这条路上走出很远一段距离了。 关于你的文章有什么特点,我的评论里面其实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但是有些话或许由你来说会更好,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或许以后我们应该为你专门开一个语录专栏的!一定会有很多人愿意看看的!” 米哈伊尔:“?” 什么语录专栏,听起来感觉很危险的样子。 不过只是写作这方面的话,米哈伊尔确实记得一大堆,于是看着别林斯基期待的眼神,米哈伊尔也是继“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样的话之后,又给出了关于写作的这么一句话: “简洁是天才的姊妹。” (本章完) 第110章 学生领袖与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 第110章 学生领袖与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 关于米哈伊尔截至目前为止的写作风格,再没有什么人是要比别林斯基更加熟悉的了,并且他也已经写过好几篇文章来进行自己的分析和总结,但在听到“简洁是天才的姊妹”这句话后,别林斯基几乎是马上就意识到了这简单的一句话,其实就能总结他了很多笔墨来分析的东西。 而这句话理解起来自然也不困难,简而言之就是在创作或者表达思想时,能够以简洁的方式呈现复杂的内容是一种极高的境界。 真正的天才不会用冗长、繁琐的表述来掩盖思想的空洞,而是用简洁的语句精准地传达深刻的内涵,就像优秀的艺术作品往往以简洁的线条勾勒出丰富的意境。 米哈伊尔的那些短篇小说无疑就体现出了这一点,往往是几千字的内容就写出了其他人要用大量的笔墨且不一定写得好的东西,谁能想到那篇令人印象深刻的《变色龙》仅仅只有两千字呢? 毫无疑问,那些短篇小说鲜明地体现出了这一原则,不过到了最近的长篇小说的时候,米哈伊尔的风格又发生了不小的变化,由简洁趋向了一定意义上的繁琐,但这繁琐并非无意义的书写,而是试图在某些更深的地方挖掘。 当别林斯基思考着这些东西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是补充道:“当然,真正优秀的作品是没有定式的,适合自己的往往才是最好的。” “没有比这更正确的话了米哈伊尔。” 回过神的别林斯基笑着回道:“只不过对于很多文学上的初学者来说,有一个大致的方向会让他们写出来的东西好上很多。我会将这句话放在我们下一期杂志的一个比较显眼的位置的,你还有别的想说的吗? 还有你之前提到过的几篇你想要写的评论文章,我记得一篇是关于我们俄国文学当中的贵族青年形象,你说过这将揭示出一种被人忽视的社会典型。还有一篇我记得是关于诗歌的内容,你似乎是想树立一种新的诗歌风尚。 我认为这件事是可行的,从你最近的诗作中我也隐隐约约能感受到这一点了,所以这件事你也要抓紧啊!诗歌你也要多写一点,我敢打赌,在我们俄国,再没有哪位诗人是在写出了如此稀少的作品的情况下,却还能拥有如此大的名声!除了你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这样你就更不应该停滞不前,要知道,一位天才不肯好好工作也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还有” 听着别林斯基如数家珍的米哈伊尔:“.” 之前吹牛逼的时候好像是一不小心把有些话给说了出去,不过你这记得也太清楚了吧? “在写了在写了,已经在写了。” 米哈伊尔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唉!我要是有像你一样的天才,我一天恨不得工作二十个小时!哪怕是把手写肿我也心甘情愿!” 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米哈伊尔当然只是笑笑,全当对方在吹牛逼,但是别林斯基说这种话,米哈伊尔感觉他是玩真的 毕竟别林斯基除了工作以外,唯一的爱好就是打点小牌,而因为米哈伊尔的出现,别林斯基现在对打牌的兴趣也淡了不少,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 “上帝啊,你们知道,任何事情一旦你在刚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了它的结局,那么过程就注定会变得乏味。每次米哈伊尔光是往那一坐,我就感觉再也没有玩下去的必要了!” 顺带一提,老陀大抵也是因为受到了米哈伊尔的影响,再加上《现代人》杂志那个奖项的奖金的诱惑,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最近确实沉浸在了写作当中,一门心思想要写出好的作品。 当然,这也跟他继让他成名的《穷人》之后的又一篇小说遇冷了有关,这给他浇了一盆冷水的同时,也让他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为此常常陷入苦闷。 米哈伊尔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倒是还没来得及跟老陀说点什么,另外虽然严格说起来有点倒反天罡,但米哈伊尔还是准备找个时间去宽慰一番老陀,当然,是很正经的宽慰。 而当米哈伊尔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别林斯基却是已经催促道:“在写了的话那什么时候才可以完成呢?如果快的话干脆就发在下一期的《现代人》上!这对我们的杂志是大有益处的” 米哈伊尔:“.” 就这样,在别林斯基的催促下,即便米哈伊尔已经决定在下一期发表一篇短篇小说,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又承诺了一篇评论文章。 聊着聊着,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的屠格涅夫乐呵呵地跟众人打了一个招呼后,便正式踏上自己的追星之旅了。 而米哈伊尔跟别林斯基他们要聊的话题基本上也已经聊完了,只是到了快分别的时候,别林斯基也稍稍问了问米哈伊尔的学业问题: “对了米哈伊尔,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来得及问你,你要到大学里继续你未完成的学业吗?虽然从经济上来说,未必有这个必要,但我觉得这对你的未来还有你未来的事业都很有益处。 你知道的,在大学里面,俄国年轻的力量从各个方面各个阶层流到这里来,仿佛流进一个总的蓄水池一样。在大学的教室里他们肃清了他们在家庭里得到的那些迷信、成见,达到了一个共同的水平,结成了兄弟般的朋友,然后又分散到俄国各地去,到俄国的各阶层去。 他们有的人会进入到政府单位,有的进入军队,有的回到自己的家乡教书” 这我知道,反贼大本营嘛! 同样的,这一时期是沙皇尼古拉一世的重点监管对象和重点打击对象,就算是到了后世,某种程度上也是这么个情况,无非就是力度够不够大,能不能进行精准打击。 而说到这里,别林斯基也是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怀念过后,他也是颇为认真地看向了米哈伊尔: “据我所知,如今圣彼得堡的很多大学生都很喜欢你的文章,也知道你辍学大学生的身份,已经有很多人都在打听你究竟出自哪所大学了!作为大学生能够拥有这样的成就,实在是很不一般的事情。他们天然的就对你很有认同感。 而且米哈伊尔,我觉得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将很多人团结在你的左右,即便有些人迫于现实只能回到自己原本的阶层继续生活和工作,但我相信大学的这段经历对于他们而言一定至关重要。或许他们以后能在某些方面为你提供一定的助力。 倘若真的有很多人聚集在你的左右,那么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你能够做的事情就更多了!这是我们俄国最进步的一股力量了!” 米哈伊尔:“???” 不是哥们!我聚集这么多人干什么? 你这样想是何居心?我听着呢! 坦白说,米哈伊尔无论是从妈妈和妹妹那里,还是从娜佳那里,亦或者是为了改编某些小说,他确实很多次都想到要完成自己作为法学生的学业,拿个文凭的同时,也能认真琢磨琢磨俄国当前的法律。 毕竟他想改编的一部小说,绝对离不开对俄国法律的了解。 至于说跟不跟这个时代相符,就像卡夫卡曾在一篇文章中谈到法律问题那样,他说:法律是少数“统治我们的贵族的秘密”之一,他深信“这些古老的法律被严格地遵守着,但是,依照人们不知道的法律而让人统治着,这毕竟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 不过换句话来说,就是《左传》中的“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看似是两千多年的老掉牙的玩意,但实际上. 算了,这就不说了。 总之学归学,写归写,这种事真的不要哇。 不然说不定都不用等到彼得拉舍夫斯基大案事发,米哈伊尔一个不留神就先进去了。 这确实不是玩笑话,毕竟尼古拉一世对于大学的监管力度和出重拳的力度都非同小可,早在十年前的莫斯科大学,就有不少大学生因为企图组织秘密团体和进行犯罪谈话的罪行被送到奥连堡省去当兵乃至进行流放。 不过话又说回来,怎么感觉别林斯基说的还挺有搞头的 米哈伊尔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回复,别林斯基却是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忍不住抓着米哈伊尔的手说道: “米哈伊尔,说不定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你想想看,倘若有一天真的有了需要我们这些人去做的事情,那么肯定得有一个人能将能够团结的人都团结在一起,然后我们大家再共同发出自己的声音” “我哪有那么大的魅力呢?” 米哈伊尔的嘴角抽了抽,随后又赶忙安抚了一下因为激动而开始咳嗽的别林斯基的情绪,接着才继续道:“学业我会完成的,毕竟只要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就能从圣彼得堡大学毕业了。至于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的,不过还是那句话,像我这样普通的人,怎么可能做到你说的那些事情呢?” “普通?” 听到这的别林斯基反而笑了起来:“你的文章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我就不再多说了。就算是你的为人,也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你对我伸出手的那天。总之米哈伊尔,你就按你想做的去做吧,有些事情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 米哈伊尔:“.” 我就在学校里好好学习法律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吧? 虽然确实是这么想的,但看着别林斯基自信满满的表情,米哈伊尔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于是只能是先点了点头,然后很快就跟别林斯基他们告别了。 米哈伊尔暂且没什么事情要做,但别林斯基却是要赶着去工作了。 看得出来,他似乎很想在出国疗养之前,尽可能的为杂志多做一些事,这一点就算是别人再怎么劝他他都坚持这样。 好在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像后面几年那么糟糕,尚且还撑得住。 但即便如此,还是早点把他送出去吧。 而等别林斯基走后,米哈伊尔却是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坦白说,米哈伊尔自认真没什么大能耐,为数不多可以称道的或许就是在努力当一个还不错的人,但倘若有一天真的有很多人愿意相信他愿意跟他走,那么米哈伊尔是应该回应还是应该无动于衷? 想了一会儿,虽然米哈伊尔心里想的似乎还是“再说吧”,但隐隐约约的,他似乎也有了一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答案。 由于来为屠格涅夫送行的这家饭店位于非常不错的地段,于是米哈伊尔在向前走去的时候,眼前的道路似乎显得格外宽阔,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米哈伊尔就这样毫无阻碍地在人群当中穿行,同时也在被人潮推着向前走去。 由于米哈伊尔的存在,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跟屠格涅夫的关系如今还算不错,但也谈不上太过要好,毕竟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觉得还不错的人的缺点已经在陆陆续续暴露。 除了信仰问题以外,屠格涅夫的大嘴巴和吹牛逼的习气也让老陀多少有点受不了,就像他在写给他哥哥的信里面写的那样: “我有许多想法,但甚至对屠格涅夫都不能说些什么,不然的话,到第二天圣彼得堡的每一个角落便会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写什么什么了。不过就是这样的人,竟然还会在一定程度上屈从于比他年纪小上不少米哈伊尔,关于米哈伊尔的事情他就很少乱讲。 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啊,不过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你见到米哈伊尔也一定会迷上他的,他总是能给人带来希望和安慰” 由于这样的关系,再加上有些事情要做,他便没有去为屠格涅夫送行,至于说是什么事 不等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叹气,一阵敲门声突然就传了过来。 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个已经很熟悉但依旧觉得来自天外的声音: “费奥多尔,你在吗?” (本章完) 第111章 我的时代还未到来,有的人死后方生 第111章 我的时代还未到来,有的人死后方生 当关于米哈伊尔的故事正在发生的时候,他身边的朋友们自然也各有各的生活,并且在这样的生活中感受着各种各样的滋味。 而对于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说,他最近的这段生活实乃苦涩和烦恼居多。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穷人》在出版后,为他带来了声誉的同时,也遭受了各界的猛烈攻击,最主要的批评主要针对它的啰唆和冗长,再有就是对果戈理的在风格上明显的模仿。 好在是有别林斯基评论的力挺以及其他朋友赞扬的长文,总得来说还是为他带来了巨大的声誉,但由于他的敏感性格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傲慢口吻,总是会不自觉地给他带来麻烦。 这样的表现即便在圣人的团体里都会带来麻烦,更不用说在那一群年龄不算年轻,仍要通过竞争获取公众关注的,同样有自己的虚荣心需要满足的作家们。往往更加容易刺激到他们的神经。 类似的遭遇米哈伊尔倒也遇到过一点,不过米哈伊尔向来表现得非常谦逊,同时他急速飞升的速度简直让那些内心对他可能有点意见的人目瞪口呆,到了最后,那点小心思小意见自然是随着米哈伊尔的成功而烟消云散,甚至有可能转化为一种更加猛烈的崇敬。 简而言之,被米哈伊尔给秀麻了,嫉妒都来不及嫉妒。 不过在老陀这里,因为他的性格和表现,有些时候甚至会导致众人对他展开排挤和迫害。 好在是当老陀展现出这一点的时候,米哈伊尔在别林斯基他们这个圈子里已经有了不小的威望,一方面他在老陀那里有影响力,能让对方稍稍表现得没有那么傲慢,另一方面他又能在一定程度上制止圈子内有些人的行动。 这些因素综合下来,总得来说还算相安无事,但大抵还是因为在思想上有着很大的差异,如今当米哈伊尔不在聚会的时候,陀思妥耶夫斯基确实有些不愿再跟小组内的有些人待在一起。 造成这样的原因有很多,既有老陀自身的一些问题,某种程度上也跟他的那位朋友格里戈罗维奇有关,这位青年在热心推荐老陀的作品的同时,也是一个爱在背后说别人的事情的人,他背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将他一切所作所为告诉大家,所以有时候,当陀思妥耶夫斯基出现的时候,人们已经对他生气了。 于是慢慢的,因为各种因素的缘故,原本热情参加小组活动的老陀,多多少少对这件事冷淡了不少。 真要说的话,对于这位离群寡居,除了施德洛夫斯基和哥哥以外,没有过什么朋友的人来说,圈子里的一切其实都很亲切。但过分的自负和虚荣以及其它因素的影响,终究是让他离别林斯基的圈子远了一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表现出来的自负和虚荣其实又同他对被接纳和爱的渴望是联系在一起的,这种有些扭曲的心理也常常表现在了他的小说当中。 而正因为人际关系这边遇冷,再加上米哈伊尔的激励,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前阵子也是格外富有激情地完成了另外一篇他非常有自信的作品:《双重人格》,并且发布在了最新一期的《现代人》杂志上。 但是很遗憾,这部他认为“高略德金比《穷人》高出十倍!”的作品,并未取得像《穷人》那样的轰动效果,甚至说别林斯基在肯定了这篇作品出色的部分的同时,也进行了相当篇幅的批评。 而别林斯基对他这部作品的评论,自然也让圈内对他没有太大好感的作家看了笑话,乃至进行嘲笑。 这种事情对于神经敏感的老陀来说,简直再痛苦不过了。 米哈伊尔正是在这样的时刻上门,当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后,当即就放下了手头上的所有工作,匆匆忙忙地跑去为米哈伊尔开门。 门刚开,他便见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带微笑的年轻脸庞,同样也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对方手上拎着的一点东西。 或许是知道他最近的境况有点困窘,最近米哈伊尔每次上门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给他带点东西过来,这样的小东西恰到好处,既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他的生活条件,也并不会伤到他那过于敏感的自尊心。 总之见到米哈伊尔后,原本还在唉声叹气的老陀心情顿时就愉快了起来,并且连忙将米哈伊尔给请了进来。 米哈伊尔进来后倒是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驾轻熟路地坐到了一个他很熟悉的位置上,让老陀同样坐下来喝茶的同时,也是打开了自己刚刚才买的好点心示意老陀尝尝。 两人就这样颇为惬意地喝了好一会儿茶后,眼见老陀已经放松了下来,米哈伊尔也是自然而然地聊起了老陀最近的那部作品,并且再次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关于《双重人格》和你的高略德金,我同之前的看法一样,这是一部很深刻的作品,你无需为它过分忧虑,它会成为你以后写作的一个重要方向的,而且将会有很多人会学习这样的人物,学习这样的写法的。” 《双重人格》这篇小说,大致概括一下就是主人公为高略德金,他是一名小公务员,性格怯懦,地位低下,备受欺凌。他非常想投机钻营,阿谀奉承,攀龙附凤,成为“社会的宠儿”,但与此同时,他又瞻前顾后,缺乏干无耻勾当的胆量和本领,因而思想纠结,产生了精神分裂。 他幻想出来了自己的又一个人格,这个人格可谓是卑鄙无耻、八面玲珑、阴险狡诈,是他想做而又不敢做或做不到的人。但与此同时,他又感到他的这一化身卑劣得使他不敢正视,使他感到非常害怕。于是他惶惶不可终日,终于发疯。 毫无疑问,这是一篇超前的小说,这表明了早期的老陀已经试图往人心更深处挖掘,在人内心的深渊里发现人遭受外在环境扭曲和卑下的处境。 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其实并不符合别林斯基对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期待。 这同样也跟别林斯基的弱点有关,作为批评家的别林斯基,首先就是一个痛苦但满怀希望、努力分辨是非真伪的道德主义者。他对艺术之为艺术其实并不十分看重,更看重艺术所带来的征服人心的力量。换而言之,文学应当成为促进社会进步的助力与工具。 因此他并不欣赏《双重人格》中略显怪诞的精神狂想症式描写。鉴于批判俄国黑暗现实的需求,他更加强调文学要为社会服务,这也是“自然派”这一派别的重要主旨。 而老陀虽然是在这一浪潮下兴起,但作为作家他在尊敬别林斯基的同时,也有自己的艺术观念,他仍然顽强地坚持自己的道路。他对自然派狭隘的风格感到厌倦,感到应该用新的风格去实现内心的平静。 正因如此,他在接下来的一系列作品当中都受到了评论界和读者群体的长期误解,以至于生活愈加困窘,同时转向了别的小组寻求一种心理上的安慰。 毫无疑问,他们各有各的立场和观点,并且都在不同程度上有着自己的合理之处,从米哈伊尔这位后世人的角度来看,他其实能够理解很多人的优点和缺点。 毕竟当时间稍稍使用了它的伟力之后,曾经许多备受争议的事件早就迎来了一个还算公正的结局,恰巧这些他全部知晓。 于是有些时候重要的其实不是审判他们的对错,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也不再需要这个,而是应该尽可能地用悄无声息的力量鼓舞着他们朝某个正确的方向走下去,再尽可能地团结能够团结的力量,那么或许当时代的浪潮涌动到某个节点,曾经所做的这一切终究会结出一定的果实。 这就是米哈伊尔对于自己跟朋友们的关系的认知。 而尽管关于《双重人格》的话老陀之前就已经听过了,但当他再次从米哈伊尔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后,眼睛竟然微微有些酸涩。 毕竟随着时间的流逝,由于阅读上的困难和技巧上的复杂,负面评价可谓是越来越多,连以前支持他的那些人都有不少这样的声音,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听到一位他非常认可的天才的正面评价,只有上帝知道这对老陀来说到底有多珍贵。 尽管非常感动,但这些日子的烦闷和抑郁还是让老陀情不自禁地问出:“那么米哈伊尔,倘若是你的话,你非常自信和看重的作品一直得不到别人的认可,你会怎么想呢?你会感到沮丧吗?” “亲爱的费奥多尔,你只要这么想就行了。”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眼中,这位有着黑色眼睛的年轻人在听到这个假设后,脸上似乎只是浮现了一丝笑意,紧接着在吃了一口甜点又喝了一口茶后,他才用着貌似漫不经心的眼神和漫不经心的语气,轻飘飘地说出了一句宛若雷霆的话语: “我的时代还未到来,有的人死后方生。” 听到这样的话语,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先是愣了好一会儿,接着才如梦初醒般地打起了哆嗦,直到米哈伊尔关切的眼神看了过来后,他才仿佛像刚刚恢复了知觉一般喊道: “米哈伊尔!除了你还有谁能说出这种话?!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那些困扰我很久的评论,那些喋喋不休的话语,就让他们统统见鬼去吧!马上,马上我就又要去写新作品了,你就等着瞧好了,后面的作品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看着激动的老陀的米哈伊尔:“.” 话疗这么有用吗? 不管怎么说,结果总归是好的。 虽然老陀因为神经过于敏感,接下来或许又会因为某些评论而感到内耗,但至少现在看上去的话,给他一副犁他都能下地犁两亩田. 等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重新平静下来后,米哈伊尔倒是没有急着走,而是一边吃着甜点喝着茶,一边竖起耳朵听老陀讲讲文学界最近的八卦和绯闻轶事。 这些东西米哈伊尔还真不怎么关心,但偶尔听听对于生活来说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调剂。 而老陀前阵子相当热爱社交,更何况他还有一位管不住嘴的室友,于是当下也是一股脑儿地讲了起来。 说起来米哈伊尔虽然不怎么关注文学界的绯闻轶事,最近也不怎么社交,但正所谓他人虽然不在江湖,但江湖上还是处处都有他的传说,至少在老陀嘴里,十件有五件都是关于他的,什么米哈伊尔智取《现代人》,米哈伊尔巧夺审核官,米哈伊尔与贵族小姐们不得不说的故事. 米哈伊尔:“???” 诽谤啊诽谤! 让娜佳听到了可怎么办?! 除却这些八卦以外,比较值得一说的还是《祖国纪事》出版商克拉耶夫斯基的一系列动作,为了应对来自《现代人》的冲击,他除了加紧广告宣传以外,也正在试图从《现代人》那里挖人,但凡《现代人》有写得好的作者便统统试着挖到《祖国纪事》去。 对于这一点老陀的评价是:“米哈伊尔,他总不能将你这位出版商也挖走吧?而只要有你在,无论他挖走多少人,《现代人》杂志都依旧有竞争力!况且他给出的稿费实在是谈不上多,甚至还不到你付给我的三分之二! 只要有你在,我便会一直为《现代人》供稿。” 克拉耶夫斯基的这一系列行动米哈伊尔当然听说过,不过他确实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继续听老陀讲这些圈内的八卦。 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在老陀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米哈伊尔拍拍屁股就准备告辞,正当他准备潇洒离去的时候,老陀突然就来了一句:“米哈伊尔,你准备什么时候来彼得拉舍夫斯基先生家里来看一眼?虽然他是一位有些古怪的人,但他也是一位不知疲倦的藏书家和爱读书的人,他收藏了大量关于历史、经济和社会政治的禁书。 我相信你一定会对这些东西有兴趣的。” 米哈伊尔:“?” 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一些,我是这种会对禁书感兴趣的人? “快了快了,下次一定。” 米哈伊尔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但总归是迈开步子溜之大吉了。 而在他身后,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依旧在目送着他离去,天色渐晚,圣彼得堡的夜幕即将降临,但那位黑眼睛的青年却是毫不迟疑,大步向前走去,圣彼得堡的夜幕就这样被他甩在了身后。 (本章完) 第112章 当我年轻的时候,我梦想改变这个世 第112章 当我年轻的时候,我梦想改变这个世界 阿芙朵嘉·雅科夫列夫娜·帕纳耶娃最近这段时间正为自己某位朋友的事务奔波,坦白说这件事并不十分轻松,但由于做的是好事,并且帮助的对象是那位米哈伊尔的缘故,那么帕纳耶娃还是很愿意为之效劳的。 具体是什么事务,简单说起来就是为米哈伊尔找上一两个可以帮忙打理一下生活事务的帮佣,这种事情对于如今家里小有资产的人来说十分正常,更何况米哈伊尔如今有着《现代人》杂志最大的股份,按照杂志现在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米哈伊尔早晚会富得流油的。 更何况根据帕纳耶娃对于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享有很高名誉的年轻人的观察,骤然间的暴富似乎并没有让这位年轻人晕头转向,恰恰相反,他过着跟从前差别并不大的日子。 勤于读书,勤于向人请教问题,对于美食充满热爱,为数不多的一点像是恶习的东西,也就是玩一下数额不大的赌博游戏,但赌博之所以是恶习,是因为它常常容易让人倾家荡产,但是对于米哈伊尔来说,他只玩数额比较小的赌博游戏单纯就是不想让别人倾家荡产。 对于如今的许多俄国男人而言,酗酒、嫖娼、赌博等恶习,可再寻常不过了,而对于那些有资产的人以及作家圈当中的有些人来说,这些事情就更为普遍。 在这种环境下米哈伊尔还能是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感到惊奇,以至于帕纳耶娃曾经忍不住问这位青年道:“亲爱的米哈伊尔,您为何总能如此自律和不同凡响呢?您虽然并不信仰宗教,但你所展现出的美德是很多狂信徒都未必拥有的。” “倘若人只能指望信仰和上帝,而完全不依靠自己,那他是很难真正做成什么事的。换成别的事情也是一样的。” 当时那位青年似乎是开玩笑般地回答道:“而且我常常担心一件事,我怕我配不上别人对我的期待和给予我的荣誉,为了不让他们在了解了我的为人后感到失望,我愿意多多约束一下我自己。” 他对自己的约束看似轻飘飘的,但在当下这个时代,实在是严苛无比,但或许成效也是显著的,每一位打听到他为人和行事作风的青年,很难不被他这个人所打动,乃至于进行一定的效仿。 或许这便是一位文学偶像的榜样作用。 而说回事务上,找上一位帮佣其实很容易,毕竟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有许多人都拥有贵族的身份,手底下也都拥有自己的农奴,他们完全可以让自己家的农奴去米哈伊尔家干活,并且慷慨地表示不会收取米哈伊尔的代役金。 但米哈伊尔的要求却有些‘古怪’,大意就是并不要求有多么能干,而是希望能让有些人摆脱掉艰难的处境。 这里倒也并不难理解,米哈伊尔的笔下已经出现过很多这样的人物了,在米哈伊尔尚且穷困的时候,能做的或许只有同情,但等他现在条件好上许多了,便开始想着去做些事情了。 只不过按照法律规定,米哈伊尔的身份并不能参与农奴买卖,那么这种事便只能拜托朋友了。 有人称赞这种行为,但当有些经常喜欢高谈阔论的人说起这件事时,却是觉得这位年轻人自己才刚刚摆脱困境不久,就想着去做善事了,更有一些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觉得这点小事做了又有何用?相比庞大的现实这点连微不足道都称不上,与其这样还不如找点像样的仆人,让自己过得更加舒适一些。 对于这些声音,这位年轻人似乎也是懒得跟有些人辩驳,只是在一个比较公开的场合,跟许多人讲述了一则非常动人的故事,不过与其说是故事,倒是更像一则箴言: “曾经有一位老人在临终前说过:当我年轻的时候,我梦想改变这个世界。当我成熟以后,我发现我不能够改变这个世界,我将目光缩短了些,决定只改变我的国家。当我进入暮年以后,我发现我不能够改变我们的国家,我的最后愿望仅仅是改变一下我的家庭,但是,这也不可能。 当我现在躺在床上,行将就木时,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一开始我仅仅去改变我自己,然后,我可能改变我的家庭;在家人的帮助和鼓励下,我可能为国家做一些事情。然后,谁知道呢?我甚至可能改变这个世界。” 这短短的几句话里包含了太多值得思考的东西,以至于当时许多人都围绕着这些话谈论了起来,而等一家很有名气的报纸将这句话传播出去后,知道的人顿时就更多了。 或许对一些人毫无作用,但或许真的能打动到某些人乃至让他们开始做些什么,谁知道呢? 这或许就是文学和思想的力量,看似没有太大的威胁,但随着时间的发酵以及社会的进步,终将会迸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力量,一如法国大革命的发生,若非有这么一个非常鲜明的例子在,俄国现在也未必会有如此严苛的审查制度。 不管怎么说,米哈伊尔依旧继续自己的做法,而帕纳耶娃也乐意为这种事情效劳,打听了好一阵子的消息,又支出了一笔数额颇大的钱,这才堪堪从一些残酷的地主那里买到几位农奴。 从这些人手里购买到农奴可并不容易,他们有些人恨不得从人身上榨干最后一丝价值才愿意放手,而也正是像这样的地主,非常容易导致底下的农奴暴动,进而可能在某一天将他们活活打死。 但当问题真正爆发之际,这些人往往是满不在乎。 而这么做了以后如何安置这些人便又是一个问题,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一个问题带出又一个问题,好在是米哈伊尔也做了一定的准备,例如帮忙找一些工作等措施。 在如今的圣彼得堡,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劳动力其实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匮乏的,但庞大的贵族阶级和地主们还是将众多农奴都牢牢拴在了土地上,沙皇为了国内的稳定,自然也不愿意轻易改变现状。 唯有当问题都爆发出来后,这些人才愿意去行动起来。 这么一通安置后,基本上所有人都有了着落,而去米哈伊尔家帮佣这桩极为难得的好差事,左右权衡一下自然还是留给了孤苦无依同时最难生存下去的那个孩子。 “亲爱的米拉,我们走吧。” 就在最近,当终于办妥了一切事务后,帕纳耶娃也终于是领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准备往米哈伊尔家走去,厨娘的话,已经到米哈伊尔那里了,硬要说性格的话,跟米哈伊尔以前在的那个公寓里的老女仆娜斯塔西娅差不多,就是嘴巴要严实许多。 这点其实挺重要的,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到了1848年,米哈伊尔大概率就会受到秘密警察的监视。 就算不说他身上的其它事情,单就办一本进步刊物其实就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情,在原本的历史当中,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可以说除了办杂志以外什么都没干,但涅克拉索夫还是被秘密警察监视。 到了1848年的时候,当时的特务头子杜别尔特更是直接发下一道公文,让他们去见宪兵首脑奥尔洛夫伯爵,好在只是警告,但继续那么办下去,多半也是要遭殃的。 抛开这些先不谈,有这位厨娘在,帕纳耶娃也就没那么担心自己将要带过去的这个小姑娘会无人照料。 而不知是巧合还是米哈伊尔的小说呈现出的就是俄国大地最为普遍的大众,总之这个小姑娘的境遇几乎就跟他那篇《渴睡》一模一样。 十三岁,父母都出了事情,平日里要做许许多多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会面临严厉的处罚,以至于当现在帕纳耶娃朝她看去时,她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似乎在害怕某件可能发生的事情。 “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可能要做一些收拾房间,协助厨娘做饭的工作,除此之外应该就没有了。据涅克拉索夫说,米哈伊尔除了有时候会把衣服乱放以外,几乎从来不会把房间搞得一团糟,你不会有太多工作量的。 而且米哈伊尔家吃的也不错,他在这方面不会害怕钱的,你在那里会吃的很好,过一阵子兴许就胖起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帕纳耶娃也是再次打量了这个小姑娘一眼,瘦削到十分难看的脸庞和身子,畏畏缩缩的神情,灰色的眼睛里止不住地流露出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的恐惧与担忧。 对于她而言,环境变化得实在是太快太快,以至于她有些混沌的脑袋已经彻底糊涂了,完全不清楚接下来发生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此帕纳耶娃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是尽力地讲清楚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以及让她不必担心,事情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就这么说了许久,这个小姑娘似乎终于是放松了一点,又想了想她这几天在帕纳耶娃家里的待遇的时候,她终究还是抿了抿嘴,开口向帕纳耶娃保证道:“我会好好工作的” 除了这话以外,她就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因为她很难想清楚自己处境变化的原因和结果,但好在是无论如何,生活也不会更加让她难以忍受了。 在以前那个家庭工作的时候,几乎是每一天她都感觉自己要昏死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就这么硬挺了下来。 有了那样的经历,接下来的工作即便非常严苛,但只要稍微好上那么一些,那么她都能够忍受下来。 在这样略显沉默的气氛中走了许久,这个小姑娘终于感到那位好心的贵族夫人在一家很不错的房子面前停了下来,于是她也赶忙止步,低着头等待着未知事件的发生。 由于低着脑袋,她并未见到自己接下来的雇主的样貌,只是听到了一个颇为温和同时又有某种力量感的声音响起: “实在是劳烦你跑上这么一趟了,你说的我都已经知道了,住的地方已经给她收拾出来了,其它有什么问题的话就让她跟我讲好了。至于报酬的话,比厨娘低上那么一点,但也应该足够她慢慢存下一笔钱了。” 还有报酬? 这个小姑娘的头微微抬了一点,于是便看到了一个人的鞋子和腿,不知道为什么,根据自己以前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说法以及自己现在的观察,这个小姑娘总觉得这双腿的主人跑起来应该会很快。 这样的念头还未持续多久,她便被领着到里面坐了下来,而刚被拉到椅子上坐下,反应过来的她像是坐到了烙铁上一样快速弹起,然后急忙站到一旁。 “你坐下吧。” 依旧是那个声音响起,虽然并无什么训斥的意味,但这个小姑娘还是站在了一旁,等待了一阵后,眼见对方没有继续说话,她也终于是鼓足了勇气抬起了头,在看到那张俊秀脸庞上的亲切微笑时,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慢慢开口说道:“老爷” 只是她的话还未说完,对方便慢慢打断了她,然后微笑着道:“请叫我米哈伊尔先生吧,厨娘也是这么叫的,我认识的人也都是这么叫我的。虽然我是你的雇主,但你付出了劳动,我给你报酬,就是这样一回事。” “但是.” 虽然想继续说点什么,但看着对方坚持的神情,这个有点无所适从的小姑娘还是低下了头,不过对方倒是也没有介意这件事,只是跟那位贵族夫人说了一句:“还是要工作一段时间适应一下。” 而听着两人的谈话,这位小姑娘尽管并不理解他们在聊什么,但隐隐约约的,米拉·波利亚科夫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生活或许会发生一种好的变化。 当她有些不确定的想着这些东西的时候,米哈伊尔却是微微有点头疼,如何对待童工这件事他可是真想不出来,好在是活不重,以及还有一位厨娘会教她别的事情,不然米哈伊尔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总之,就先这样吧,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姑且是先做点事吧。 (本章完) 更新时间调整 更新时间调整 这些天更新老是不太稳定,痛定思痛,决心回归刚开书的时候的好习惯,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发。 所以调整一下,今天晚上的放到明天早上八点发,之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每天都是早上八点,以免各位老是等到很晚,影响睡眠。 感谢各位了,祝各位一切都好 (本章完) 第113章 我的大学 第113章 我的大学 关于如何对待家中多出来的两位成员这件事,米哈伊尔暂时还没什么头绪,虽然也有思考过要不要教一教读书写字什么的,但姑且还是相处一阵然后观察一下性格以及感兴趣的东西吧。 再就是有些时候人性这种东西确实很复杂,就像帕纳耶娃他们家里有一位十六岁左右的童仆,这是一位父母双亡的孤儿,他还年幼时帕纳耶娃便收养了他。尽管帕纳耶娃在他身上了很多功夫,教他读书写字,在他生病的时候照料他。 但这位童仆还是不可救药地变成了一位少爷,有时他延迟开饭,只因为他一定要把头发卷好才肯在餐桌旁边露面;如果洗衣女工没有浆好他的衬衣,他就骂她;他也不愿意洗刀叉,因为他认为那会把他的手弄得粗糙难看。以至于去帕纳耶夫家做客的一位先生给他起了一个“男爵”的外号。 而到了后来形势比较严峻的时期,便有人吓唬他,责令他将帕纳耶夫家每天发生的事情一一汇报上来,而他在恐惧之下也真就这么干了。 总之既然米哈伊尔在这个时代干的事情不怎么政治正确,那肯定还是要长个心眼,在这样一个几乎可以仅凭怀疑就可以逮捕乃至流放一个人的时代,一旦重拳砸下,基本上也是人人自危,生怕受到一点牵连导致自己也锒铛入狱。 毕竟就西伯利亚那鬼地方,死了才是常态,活下来的都是服役时间短亦或者身体和运气特别好的人。 在这方面文学界其实也是如此,真正的硬骨头只能说算少数,就像米哈伊尔他们如今这个圈子里的一位叫包特金的先生,跟别林斯基、帕纳耶夫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但等到后面老陀的案件事发后,他忽然以为陀思妥耶夫斯基一定会连累他,以为人家可能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文件中找到一两年前包特金写给他的一张便条,于是咬牙切齿地说: “不把熟人写来的便条销毁是阴险的、卑鄙的。你随便拿自己去冒多大的险都行,可是决不要把旁人牵连到你的案子里。” 同时他也害怕留在莫斯科,因为有一次当许多青年在一个人家里聚会的时候,他偏巧对一八四八年的巴黎革命表示过欢迎,从而在别人心目中成了民主主义者。 “我现在真怕这些毛孩子,”他说,“他们一落网就会连累你!” 而与此同时,随着时局的不断变化,别林斯基他们的朋友龙吉诺夫,一位文学史学家和图书学家,这位从前的老好人、懒汉、经常说俏皮话挖苦申查官,但后来却成为极端的反动分子,穷凶极恶地压制出版界,屡次下令焚烧拉吉舍夫等人的著作。 当时代汹涌向前时,有人选择绝不让步和后退,也就总有人选择退缩乃至成为帮凶。 好在是米哈伊尔对于有些人的品性也有一个大致的判断,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也算是比较拎得清。 而说回米哈伊尔家里新来的厨娘和帮佣的话,厨娘做的饭味道还算不错,也会根据米哈伊尔的要求去制作一些在俄国非常不常见的菜系,至于说那位充当帮佣的小姑娘,在战战兢兢地待了两天后,发现竟然真的无事发生,任何糟糕的事情都没有,就连要干的活也都相当轻易,干完了甚至都不会累的气喘吁吁。 发现这点后,她多多少少也是安心了一下,不过即便工作不多,但她依旧每天勤勤恳恳地工作,并且不断的自己找活干,以至于将米哈伊尔家的桌子和椅子擦的锃亮。 不过在今天这个寻常的日子,一个由米哈伊尔布置的工作却是让这位小姑娘犯了难。 简单解释起来就是米哈伊尔这位老爷在昨天晚上唉声叹气,自言自语地在那里说些:“我被睡眠所伤,竟如此懈怠。从明日起,早起工作!”之类的话。 而嘀咕完后,他便找上了米拉,嘱咐她道:“明天你一定要尽早喊我,你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喊我,我准备早上起来好好工作。如果敲门我没有回应的话,你就进来把我推醒吧。” 虽然米哈伊尔这么说了,但当今天早上这个小姑娘醒来后,真的敲了许久的门都没有听到回应时,她还是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喊醒米哈伊尔。 就这样在门外犹豫了许久,她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推开门走了进来,而一进门她便看到了睡得十分深沉的米哈伊尔正安稳地躺在床上,即便她现在已经不害怕这位先生,但等真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心脏还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快步走到米哈伊尔的床边,这位小姑娘加大了音量:“米哈伊尔先生,米哈伊尔先生,该起床工作了.” “嗯?工作?什么工作?” 到了这个距离,米哈伊尔就算睡得再沉也不可能察觉不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昨晚睡得不早,但今天他睁开眼的时候却是格外困倦,甚至连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而在迷迷糊糊间,米哈伊尔也是开口问道:“现在几点了?” “早上四点米哈伊尔先生。” 米哈伊尔:“???” 我可不是别林斯基! “你怎么不再多睡会儿呢?家里没什么可打扫的,你再去告诉一下厨娘玛利亚,早餐你们想吃的话就自己做一点,我的这份就不用了。” 米哈伊尔在听到四点这个数字后很快就释怀了,但在继续睡之前他还是强撑着把话说完:“九点,不,十一点我还没起的时候再喊我吧。” 说完这番话后,眼见这个小姑娘愣愣地点头表示知道了,并且朝门外走去后,米哈伊尔翻了个身,把头往被子里面塞了塞,接着便重新睡过去了。 关门前看到这一幕的小姑娘:“?” 虽然这位和蔼可亲的老爷似乎并不会说反话,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就肯定不会挨打,但米拉却是不愿意再回到卧室里睡觉,而是勤勤恳恳地做起了那些并不繁重的家务,并且准备在米哈伊尔快要起来的时候烧上一壶茶。 而虽然米哈伊尔说的是十一点再来喊他,但他终究还是一个想要工作的人,于是在十点半的时候,米哈伊尔便打着哈欠从自己的卧室里走了出来,一出来便是亮堂的不像话的客厅,米哈伊尔这两天已经逐渐开始熟悉这样的场景。 一见他出来,那个原本还在做什么事情的小姑娘便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询问他有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她做的。 “没有,你快找个地方歇着吧。” 虽然米哈伊尔这么说了,但当他洗漱完毕后,这个小姑娘还是早早地为他倒了一杯茶水并为他端了过来。 尽管良心上有点过不去,但米哈伊尔还是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将这杯茶给接了过来,接着便真的准备去工作了。 或许是因为受到了过去的经历的影响,这个小姑娘干起活来相当卖力,可能等时间长了会好一点,亦或者是米哈伊尔交给她一些类似于识字读书以及学一学别的技术的工作,兴许会更加有益一点。 至于是什么样的经历,只能说是农奴们常常会遇到的那种事情。 就像老陀跟米哈伊尔讲述的他来上大学的途中,在一家驿站看到的那样:一位身着全套制服,头戴迎风招展的白黄绿翎三角帽的官家信使风风火火地停车。这位信使面色通红、身强力壮,他停下马车,直冲驿站,灌下一杯伏特加后,便重新跃上他的三套车。 没过多会儿,他就站起身来,毫无缘由地用拳头打他的马夫,一位年轻农奴的后脖颈。马儿在马夫疯狂的鞭打下飞奔,信使无情的拳头机械地上下挥舞,马夫的鞭子也相应地抽动,三套车就在这样的节奏中,绝尘而去。 而且陀思妥耶夫斯基猜想,马夫回到自己的村子后,一定会打他的妻子,一雪前耻。“这病态的画面,”他说,“让我终生难忘。” 这也让他在1876年《罪与罚》的笔记中草草记下了这样的话:“我人生中最早经受的欺侮,那匹马,那个信使。”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他才会在如今这一时期有着比较明显的激进主义倾向,尤其在反对农奴制这一块。 值得一提的是,在《罪与罚》中,,主人翁在犯罪前便梦到儿时亲眼目睹的悲剧:一匹不堪重负的小母马被主人无辜打死,小拉斯科利尼科夫从人群冲进去,抱住死去的马脸,吻它,吻它的眼睛、嘴唇…… 而在更后面的时间,尼采同样也是在抱着一匹被鞭打的马痛哭后不久,被诊断出了严重的精神疾病。 抛开这点微妙的联系暂且不谈,米哈伊尔在真正清醒后,倒是也认认真真地开始了工作,除了答应别人的文章以外,米哈伊尔也确实在为重新回归学校继续学业做准备。 杂志的事业目前已经步入正轨,需要米哈伊尔去做的事情本来就不多,再加上其它事情也没什么压力,米哈伊尔想了想别林斯基的那番话,还是将重新继续学业的申请递了上去,那么接下来可能就是挑上一个好日子回到学校把剩下的那点学业读完。 而当米哈伊尔开始工作的时候,在另一个地方,《祖国纪事》的老板克拉耶夫斯基却是早就已经开始工作了,最近这段时间,由于《现代人》的出现,他们受到的冲击无疑是最大的,毕竟一下子就走掉了好几位比较重要的人物,对于杂志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好在是有多年来的口碑积累,再加上反对别林斯基他们那些人的文学倾向的作家和读者并不在少数,于是《祖国纪事》的局面多多少少还是稳定了下来。 不过即便如此,已经损失掉的那些订户和销量简直让克拉耶夫斯基的心都在滴血,而如何搞垮《现代人》也成了他最近一直在想的一个话题。 挖墙脚就是他最近正在采取的手段,但是《现代人》开出的稿费可谓是出奇的高,而由于那个米哈伊尔的存在,越来越多的新人作家其实更倾向于投给《现代人》。 而在挖墙脚的同时,克拉耶夫斯基也深深明白一个道理,不将那位米哈伊尔打倒是不行的,他一个人就能撑起杂志小半的销量,就更别说他的影响力所造成的恶劣影响了。 因此克拉耶夫斯基其实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米哈伊尔的消息,就等着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将米哈伊尔打倒在地。 而因为文学界的圈子并不大,很多消息其实不难打听到,再加上确实有那么一些人爱搬嘴弄舌,于是有些消息自然而然地便传了出去。 而就在今天,当克拉耶夫斯基还在为有些事情感到头疼和烦恼时,他的一位消息灵通但喜欢添油加醋的朋友突然就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刚进门便兴冲冲地说道:“克拉耶夫斯基,我刚刚打听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我觉得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是什么事情呢?” 克拉耶夫斯基还在为杂志的未来感到忧虑,在听到这番话的第一时间也并无多少兴趣,只是随口回应了那么一句。 只不过对方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克拉耶夫斯基一下子如临大敌,顿时就十分认真地听了起来: “是关于《现代人》的老板那位米哈伊尔的!我听人说,他最近有一个大动作,将会深刻影响到某些事情!” 哦?他又写出了什么天才的文章吗?还是说又想出了卑劣的宣传手段? 亦或者是他终于按捺不住他的本性,将要对他的老东家《祖国纪事》,发起令人唾弃的猛烈攻击了吗? 短短一瞬间,许许多多的念头从克拉耶夫斯基的脑中闪过,不等他得出一个结论,他的朋友便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全貌:“他准备回到大学里面继续读书了!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老老实实地学习一些我们早就懂得的东西!” 克拉耶夫斯基:“???” 我在这里绞尽脑汁他就这么回学校读书了? 早知道这样我就该趁他办杂志之前,就资助他回学校继续他的学业了! (本章完) 第114章 险些被贵族做局的米哈伊尔与审查官 第114章 险些被贵族做局的米哈伊尔与审查官 关于米哈伊尔是否能够完成剩余的学业这件事,严格意义上讲貌似并不顺利,至于原因简单来说就是米哈伊尔虽然已经向学校申请继续完成剩下的学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学校那边对于他的申请就是迟迟不肯通过,每次米哈伊尔去打听消息都只得到了这样的回复: “学校目前正在慎重考虑这件事,回去等消息吧。” 米哈伊尔:“?” 正常来说休学一段时间再继续学业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怎么现在这么麻烦? 搞得我好像是什么危险分子一样. 要么就是贵族做局,想要毁了我的单招.呸!大学梦? 等着等着,米哈伊尔就觉得确实得做点什么了,毕竟圣彼得堡帝国大学的毕业时间和授予学位的考核以及时间都是固定的,如果不在合适的时间入学,那么想要拿到学位估计都得后年了,这就有些没必要了。 好在是圣彼得堡文化界的圈子确实不大,大家指不定就因为什么沾点关系,而放在米哈伊尔目前想要入学的这件事上的话,就这么说吧,圣彼得堡帝国大学目前的校长为普列特尼约夫,他是牢大普希金的好朋友,同时也是《现代人》的前任老板。 米哈伊尔他们就是从他手中接过《现代人》的。 而与此同时,目前挂名《现代人》编辑的审查官尼基千科,作为文学史家和评论家的他也是圣彼得堡大学的教授,这两人米哈伊尔都是见过的,刚见面的时候他们都只当米哈伊尔是一位运气很好的毛头小子,但在亲眼见证了米哈伊尔文学界威望的不断上涨以及《现代人》杂志的蒸蒸日上后,他们现在对米哈伊尔其实已经比较看重了。 至少在商业头脑上,他们甚至都有些佩服这位年轻人了,毕竟能从一篇稿费只有二十卢布的文章起家,短短半年时间便成了畅销文学杂志的最大股东,这样的能耐可不是谁都有的。 正因为有这样一层关系,米哈伊尔干脆直接就找帕纳耶夫打听了一下普列特尼约夫最近的行踪,在确定好对方这段时间没有出差后,米哈伊尔也是很快就登门拜访。 只是他上门的时机好像不算太合适,等他到了对方的家才发现普列特尼约夫家似乎正在举行一场文学沙龙,文学界的权威人士和一些年轻作家们都在,米哈伊尔思考了一会儿后,倒是也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于是当即就劳烦普列特尼约夫家的仆人通报一声。 在报上自己的姓名后,那位仆人眼见米哈伊尔穿着不错,想了想便直接进去通报。 而当他进去的时候,普列特尼约夫家的客厅看起来也是颇为热闹,几位上了年纪的权威人士正在那里谈论着什么,旁边的年轻人们倒也不至于说一味旁观,偶尔还能插上几句话讲上几句。 就在这样一个小型的沙龙进行当中的时候,进来通报的这位仆人找了个空隙,也是报上了来人的名字:“老爷,一位年轻人想要见你,他说他叫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 当听到这个名字后,本来颇为热闹的氛围仿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就在这位仆人有些迷茫之际,一位年纪已经不小的先生当即就恭维起了普列特尼约夫: “您瞧,这就是我们的普列特尼约夫先生,连那位神秘的米哈伊尔都要亲自登门拜访。” 他这话说出来后,也是很快就有人应和,而相较于他们,年轻人们在愣神了一下后却是表现得更为激动,有些人甚至已经激动的再也不能坐下了,而是直接站了起来看向门口。 “我知道了,你让他进来吧。” 虽然这位米哈伊尔以前几乎从来就没怎么登门拜访过他,但在听到了那些恭维人的话后,普列特尼约夫依旧感到心情很是愉快,于是当即就示意这位仆人带米哈伊尔进来。 而这位仆人出去后不久,很快就带着一位很有气质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刚一出现,在场的人很明显都郑重了不少,毕竟他同在场的不少人应该都是第一次见面。 在这些人中,几乎大部分人都对这位年轻人抱有一定的敬意,就算是那些权威人士也不例外。 毕竟他们虽然已经在文学界闯荡出了名声,但也没必要在一位畅销文学杂志的老板面前表现得太过高傲,对于作家而言,除非是那种已经真正确立了自己的地位的人以外,大部分作家依旧要靠不断地在杂志上露面才能给读者们留下一定的印象。 更何况由于对方的存在,最近圣彼得堡文学杂志的稿酬可是真的上涨了不少。 而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声名在外的青年看起来也并不高傲,而是礼貌地与在场的每一个人打着招呼并询问了对方的姓名,等到了一位看起来似乎最为激动的年轻人面前,他也是率先一步开口道: “我记得您,尼古拉斯·谢尔盖耶维奇对吗?您的小说完成的怎么样了?对于农民在田里工作时展开的那场对话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米哈伊尔现在可谓是记忆力惊人,只要他愿意动动脑子,那么多半就能叫出自己见过的人的名字。 不知为何,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却是让这位年轻人更加激动了,甚至忍不住上前一步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 米哈伊尔:“?” oioi,有点火热了你这家伙 就这么打完招呼后,米哈伊尔倒是也没说废话,而是直接就进入了正题问道:“普列特尼约夫先生,您知道,我是圣彼得堡帝国大学的法学生,大概是半年多以前吧,我因为经济上的问题辍学了一段时间,现在经济上稍稍宽裕了一些,我就准备将剩下的学业完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申请一直都没有结果,于是就想向您打听打听这件事。” 本以为是什么大事的普列特尼约夫和其他人:“???” 大学生,经济问题,如今稍稍宽裕了一些. 这些字眼不难理解,但连起来就真让人有点听不懂了。 不过等反应过来后,虽然很想问一句你跟办事员意思意思了没有,但有些事情毕竟不好放到台面上来说,于是普列特尼约夫也是带着有点怪异的心情,答应了这位根本不像大学生的年轻人。 “好,我会帮您问问看的,若无特殊原因,您是肯定能继续您剩下的学业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 眼见事情已经有了眉目,米哈伊尔当即也是向这位校长表示感谢,不过事情虽然已经说完了,但米哈伊尔确实也不好意思直接就走,而是坐了下来跟众人聊了一些关于文学的话题。 聊社会问题是不可能的,即便普列特尼约夫是牢大普希金的朋友,但是他总是尽量采取“折衷主义’,畏避“极端’,假如事物不符合他惯用的标准,他就指责是标新立异。 而谈到文学时,即便米哈伊尔可能是这些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但在场的众人还是时不时地看向他,似乎想要咨询他的意见,对此米哈伊尔当然也说了点东西,或许是因为他说的内容不错,在场的众人也是频频点头。 就当米哈伊尔参与这场文学沙龙的时候,与他接下来的大学生活有关,同样也跟《现代人》杂志有关的审查官兼大学教授尼基千科,也正在审查《现代人》杂志最新一期的稿件。 坦白说尼基千科最初确实以为这份工作纯粹就是捞捞钱的,即便因为人情的关系,价格没有开太高,但依旧能算得上一份肥差。 可在审查《现代人》稿件的这个过程中,这位总是尽量回避作品所触及的尖锐问题的大学教授,也是越来越感觉到了这份差事的危险性。 看似好像没什么,实则当真不敢细想。 好在是暂时还没有感受到太过明目张胆和非常危险的东西,但这位审查官依旧决定干个两三年就赶快辞职,以免被不必要的麻烦找上。 虽然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说句老实话,他对米哈伊尔那些有危险成分的小说其实有不小的好感,毕竟从出身上来说,他是由舍列麦捷夫伯爵释放的农奴,机缘巧合之下,才一步步爬上了大学教授这个位置上。 昨天的农奴如今成了教授,他们步入社会常常随波逐流,丢弃自由思想和反抗精神,逐渐顺应现行制度,并开始为官方效劳,当然,他们还不会像彼得堡地区的督学、农奴制的热烈拥护者穆辛-普希金伯爵那样成为君主专制制度的忠实奴仆。 政府的某种极端措施也会引起他们的愤怒,但是他们也只是愤怒而已。他们长期受着政府专制官僚制度意识形态的压抑,但下不了决心,也缺乏勇气直接反对它,于是总是躲躲闪闪。 尼基千科就是如此,当他在讲课的时候,等真的不得不去阐明所分析作品的内在原则性时,他总是圆滑地、巧妙地绕过暗礁,用观点模糊的高谈阔论来搪塞过去。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尼基千科倒也渐渐熟悉了这种生活,毕竟在令自己舒适的范围内生活总是惬意的,更何况外在的环境实在是严苛,在如今的大学里面,警察分局长亦可充任大学教授。每个教授的行动都要受到公开和非公开的、书面和口头的命令的约束,受到各种《规定》和指示的约束。 就像大学里曾经举行的一场会议那样,有人宣读了大臣按照皇帝旨意所制定的一条命令,其中阐明了教授先生们应如何理解“我们的民族性’。命令中说,“民族性就是无限忠诚、绝对服从于君主制政体。” 据此乌瓦罗夫大臣希望教授们在讲课时要发扬民族性,一定按大纲规定和政府的命令来讲。命令中指出,这尤其涉及到讲授斯拉夫族方言、俄罗斯历史和俄罗斯法典的教授。 总之尼基千科已经渐渐熟悉了这样的生活,他之后的生活大概也会是如此,不过不知为何,那位年轻人的小说确实能在某种程度上打动他,以至于他确实愿意在职权范围内放宽一点。 当然,还有看在工资的面子上。 至于这一期的审查工作的话,长篇小说自不必说,那是一定要看的,而与此同时,那位年轻人最新的短篇小说却也是让他产生了很多的兴趣,于是其它的文章都先被他放到了一边,而是率先看起了这篇短篇小说: “我的同事希腊文教师别里科夫两个月前才在我们城里去世。您一定听说过他。他也真怪,即使在最晴朗的日子,也穿上雨鞋,带着雨伞,而且一定穿着暖和的大衣。他总是把雨伞装在套子里,把表放在一个灰色的鹿皮套子里,就连那削铅笔的小刀也是装在一个小套子里的 总之,这人总想把自己包皮在壳子里,仿佛要为自己制造一个套子,好隔绝人世,不受外界影响也许为了替自己的胆怯、自己对现实的憎恶辩护吧,他老是歌颂过去,歌颂那些从没存在过的东西,事实上他所教的古代语言,对他来说,也就是雨鞋和雨伞,使他借此躲避现实生活。 别里科夫把他的思想也极力藏在一个套子里。只有政府的告示和报纸上的文章,其中规定着禁止什么,他才觉得一清二楚.每逢经过当局批准,城里开了一个戏剧俱乐部,或者阅览室,或者茶馆,他总要摇摇头,低声说:“当然,行是行的,这固然很好,可是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 一如既往的简洁与一针见血,尼基千科本以为这次的文章能像往常一样,很快就能勾起他对某些可怜人物以及可怜事的同情心,但岂料这才刚刚看了三段,尼基千科一下子就面红耳赤。 迅速升温的同时,他的脑中也是一下子就浮现了出了自己以及其他很多人的影子。 “上帝啊,他把他恶毒的笔触从巡警伸到我们这些教师身上了!” 尽管嘴上忍不住骂了一句,但因为好奇像这样的一位先生的结局,他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凡是违背法令、脱离常规、不合规矩的事,虽然看来跟他毫不相干,却惹得他闷闷不乐. 在别里科夫这类人的影响下,全城的人战战兢兢地生活了十年到十五年,什么事都怕。他们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写信,不敢交朋友,不敢看书,不敢周济穷人,不敢教人念书写字.” 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那可真是让人受不了。尼基千科的脑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很快就又不自觉地联想到了自己以及身边有些人的身上,甚至连有些大人物都是如此,这就让尼基千科一下子更受不了了。 但就在他决定暂时放弃这篇小说的时候,接下来的一行字却是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 “可是,这个装在套子里的人,差点结了婚。有一个新的史地教员,一个原籍乌克兰,名叫密哈益的人,派到我们学校里来了。他是带着他姐姐华连卡一起来的。后来,由于校长太太的尽力撮合,华连卡开始对我们的别里科夫明白地表示好感了。” 本来这或许是一件好事,眼看着两人似乎真的快要成了,但有个促狭鬼却画了一份漫画来捉弄别里科夫,别里科夫在感到难堪的同时,也是又看到了可能跟他结婚的那位小姐,在跟她的弟弟骑自行车,当即就又是心神不宁了起来。 纠结许久后,他最终还是选择跟那位小姐的弟弟谈谈: “难道这还用解释吗,密哈益·沙维奇?难道这不是理所当然吗?如果教师骑自行车,那还能希望学生做出什么好事来?他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倒过来,用脑袋走路了!既然政府还没有发出通告,允许做这种事,那就做不得。” 对此本就对他并无好感的密哈益也是受不了他的话了,在又听到“只是我得跟您预先声明一下:说不定有人偷听了我们的谈话了,为了避免我们的谈话被人家误解以致闹出什么乱子起见,我得把我们的谈话内容报告校长——把大意说明一下。我不能不这样做。”这番话后,当即就把他推了出去。 偏偏在他狼狈地摔下楼梯的时候,那位女士华连卡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并且忍不住发出了笑声,就这样,本就惧怕不常规事情发生的别里科夫上了床,然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而到了结尾部分:“我们高高兴兴地从墓园回家。可是一个礼拜还没有过完,生活又恢复旧样子,跟先前一样郁闷、无聊、乱糟糟了。局面并没有好一点。实在,虽然我们埋葬了别里科夫,可是这种装在套子里的人,却还有许多,将来也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看到这一句的时候,尼基千科这位审查官脑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段要删!存在映射社会不好的嫌疑!” 但是很快,他就开始为自己这个明明很正常的念头感到懊恼,甚至于都有些羞愧了,一张上了年纪的脸更是红的不成样子。 老实说,尼基千科其实很喜欢《变色龙》这篇小说,当时看的时候更是哈哈大笑,但如今轮到了可能跟自己有点关系的小说,尼基千科是真的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这是何等的尖酸刻薄! (本章完) 第115章 《当代英雄》与多余人 第115章 《当代英雄》与多余人 从普列特尼约夫那里回来后没过几天,米哈伊尔继续完成剩下的学业的申请结果也是很快就出来了:申请通过,同意继续入学。 本来就是合法合规的手续,按理来说就不应该被拒绝,但大概是因为遇到了不怎么样的办事员的缘故,总之米哈伊尔的申请就这么一直被拖着,直到找了普列特尼约夫后再去,办事员才露出了“你有这个关系你早说啊!”的眼神。 大抵还是太过年轻,米哈伊尔还未完全摸清如今俄国的社会情况。 事实上类似的腐败其实早就隐藏在整个俄国社会所有的机关当中,就像当年老陀考取军事工程学院,他的哥哥因“体弱多病”被拒之门外。老陀虽然考得很好,但还是没有得到免费入学的名额。 虽然老陀他爸在为孩子提交申请时,校方允诺了这样的免费名额,但是他后来才知道,那都是留给会给考官“送礼”的学生的。 “真腐败!”陀思妥耶夫斯基愤愤不平地在致父亲的信中写道,“我们这些一个卢布掰成两个的人要付学费,而那些富人的孩子却不需要。” 关于这回事,其实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国家都有类似的现象,老爷们心情好要点脸面,可能就是巧立名目,来上一套特长生加分、竞赛特招生,顶级期刊论文发表,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老爷们要是心情不好,那也是演都不演了,什么津贴什么抚恤金什么贫困补助,老爷我全都要! 当一个国家总体还说得过去的时候,巧立名目算是比较常见的手段,而当所有人演都不演了,以至于已经把有些事情当成常态,那么大概率就是真出问题了。 对于如今的俄国来说,贿赂和受贿算是一种非常普遍的现象,在老屠之后会完成的《猎人笔记》中,描写了一位当了四十年的差才捞到个贵族称号的地主,他如此写到:“他是一个善良而正直的人,只按“职位”收点贿赂——从十戈比到两卢布。” 这种状况到了后来,官员们甚至已经驯化了农民们,收钱办事的官员会被称为好官,而如果一个官员严格遵守各种条例分文不取,反倒是被骂作压迫者。 不过该说不说,收钱能办事的官就是好官这种思想,即便是再过去一百多年,认可这一点的人似乎依旧不在少数。倒也不知道是无可奈何,还是心里面秉持着“要是我在那个位置上”之类的想法。 那么言归正传,既然这个问题已经解决,那么米哈伊尔便只管挑一个合适的日子入学了。 不过在此之前,新的问题却是又产生了,大致上就是涅克拉索夫对米哈伊尔说的那样: “米哈伊尔,有一个不幸的消息,你最新的那个幽默风趣饱含机智的短篇被审查官打回来了,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气急败坏,几乎将你文章的大半部分都给否定掉了,但之后又不知为何,突然收回了最开始的否定,只是认为部分内容需要删改一下。 否则即便他这里给你过了,那么后续也是很有可能出问题的。” 米哈伊尔:“?” 坏了,审查官也想做我的局,毁了我的发表梦 坦白说,最开始收到这个通知的时候,涅克拉索夫其实是很纳闷的,毕竟前面的话,这位审查官虽然挂名了编辑白得了一笔还算丰厚的年薪,但总得来说还是合作愉快,一些倾向稍微有些激进的文章都给通过了。 如今怎么临时又变卦了? 但等他将那篇因为事务繁忙还没来得及看的短篇小说看过了之后,他忍不住笑了好一阵的同时,倒是也为那位审查官竟然撤回了最开始的否定而感到意外。 毕竟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贴着脸去嘲讽人了。 但是倘若用更大一点的视角去看,《装在套子里的人》又何尝只是在说某一部分具体的人呢? 坚信自己正过着正确的生活的人算不算套中人?全然相信自己所处的环境是正常的,这种人又算不算是套中人? 全面否定自己的祖国以及全身心爱着祖国的人,是否也算另一种意味的套中人? 总之,或许每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待在套子里,至于这篇小说则是用了一种漫画般夸张的笔触将这种现象表现了出来,而放到俄国的现实当中,这种装在套子里的人很明显就有了更加明确的指向。 而现实中的这类人,无疑也可能被这篇小说给刺伤到,就如同那篇《变色龙》一般。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尽管审查官尼基千科收回了最开始的全盘否定,但他还是表明道:“描写这样的先生是可以的,但万万不可如此明显的将他们作为讽刺对象!要知道,在我们这样一个社会,这样的先生才是最正派的!也是政府最为喜欢的先生,这样对待他们,即便是在文学中,也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涅克拉索夫:“?” 您这个意思是说,不那么明显就可以了? 或许在大学以外的地方,这位审查官倒也没有那么死板。 而面对这样的意见,米哈伊尔的反应是:“嗯?哪里讽刺了?哪里批判了?我怎么没有感觉出来?” 涅克拉索夫和知道了这个消息的尼基千科:“.” 米哈伊尔可真是一位装糊涂的高手! 不过抖机灵归抖机灵,米哈伊尔最终还是配合着改了一下,不过要尼基千科这位审查官来说,米哈伊尔的修改只是含蓄了那么一点,该有的东西似乎一个也没少。 不过这种程度的话,硬要说也可以。 还是那句话,如今这个时期形势还不算太严峻,同时也没有直接触及到很敏感的东西,也没有调侃什么地主和贵族,唯一比较危险的,可能还是会引起有些人的仇视。 对此那位米哈伊尔的回答却是:“凭心而论,这样的作品并非是想侮辱谁,也并非想跟哪位先生过不去,所做的不过是揭出社会一角,好引起疗救的注意。倘若只能起到一些微小的作用,那也足以让人感到宽慰了。” 米哈伊尔能写出这样的小说,尼基千科只能说年轻人就是气盛。 而米哈伊尔的回答,无疑就是在说:“年轻人不气盛那还能叫年轻人吗?!” 尽管早就过了热血的年纪,但尼基千科在听到米哈伊尔的话后还是受到了不小的触动,于是琢磨了一阵,尼基千科还是将这篇小说通过了。 对于他而言,最开始确实有些恼怒,但当那位即使在最晴朗的日子,也会穿上雨鞋、带着雨伞,而且一定穿着暖和的大衣的先生,时不时地就从他的脑中闪过的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篇很妙的小说。 而在将这篇小说通过后不久,尼基千科也是从传闻中得知了这位年轻的杂志社老板即将完成剩下的学业的事情,去的还是他任教的圣彼得堡帝国大学,得知这个消息后,尼基千科也是愣了好一会儿,不过当听到对方是法学生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就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是法学生的话,俄国的那些法律条例就足够他背上好一阵子了,应该也没时间去干别的事情。 就算真干了也跟尼基千科牵扯不到一块去,毕竟他可是教授文学史的老师 当这件事处理好后,米哈伊尔便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他答应别林斯基的那篇评论文章里面去。 对于米哈伊尔这位曾经的牛马研究生而言,写论文以及评论文章并不算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甚至说他这里确实还有一些非常超前的理论,拿出来还是有可能让如今的评论界目瞪口呆的。 不过后世的评论文章跟如今俄国的评论文章总归是有些不同的,后世有些人的评论文章总得用些晦涩的词语,还要说上一些看上去里胡哨的场面话和奉承话,而放在这个时代乃至于放到别林斯基身上,他们的评论文章相对而言要更加亲近读者,更加有私人化的表达。 就像别林斯基在评论莱蒙托夫的《当代英雄》时就时常有这样的表达:“可是你,亲爱的读者,一定不会和这老小孩冷淡无情地分手吧?他是这样善良” 这有时也是他的评论文章的魅力来源。 总之既然要写评论文章,那么自然还是向这个时代最顶级的大佬学习和请教比较好。 而说起写评论文章,有一件事确实值得注意,那就是生搬硬套某种理论亦或者是带着某种固定的观念出发,这往往会导致这样的情况:好,这篇小说象征着封建贵族势力的消亡和新兴阶级的崛起。好,这篇小说不爱国,垃圾小说。好,这部小说是男作家写的,有不尊重女性的描写,纯纯就是“老登文学”。 这些观点有时候确实能够提供一种解读文学的新视角,但真要说起来的话,一味按照单一的视角和观念来解读文学,那确实也是没啥意思。 真正的文学作品往往都是丰富的,那么评论这样的文学作品,即便难以用有限的篇幅将作品的全部说清楚,但也不能搞得过于单一或者充斥一定的偏见。 于是在决定要写这样的文章之后,米哈伊尔也是又抽空将牢大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以及cos牢大的莱蒙托夫的《当代英雄》又研读了好几遍,在这个过程中,又顺带打听了一下关于他们的为人和他们的事迹。 由于时代并不算远,在米哈伊尔的周围,有相当一部分人都亲眼见过普希金和莱蒙托夫,这其中别林斯基他们跟莱蒙托夫见得算是比较多的,毕竟莱蒙托夫的很多诗歌和小说都是在《祖国纪事》上发表的。 而说起莱蒙托夫和他的《当代英雄》,尽管在后世知名度相对较低,但在这一时期的俄国,他的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 托尔斯泰曾叹息道:“如果莱蒙托夫活着,那我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就谁也不必存在了。” 契诃夫说:“我无法理解,他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创作出这样的作品。唉,要是能写出这样的东西来,那么死也瞑目了!” 当然这里面肯定有客气话和惋惜的成分在,但他们对《当代英雄》的赞赏确实一点不假,而就是这样的一部作品,某种程度上也能跟另外一部家喻户晓的作品《钢铁是怎样练成的》形成一种对照。 至于具体怎么说,还是暂且放到后面再谈吧。 总之米哈伊尔在做好充分的准备后,就开始试着去完成这篇评论文章了。 而从别林斯基那里得来的经验,说实话也不能完全照搬,毕竟除了正常的文学评论以外,别林斯基还会说道: “你看这里米哈伊尔,当你谈到这部作品的这一情节时,你又怎能不谈谈我们这个糟糕的社会和那些糟糕的人呢?到了这一部分,你又怎能不谈谈我们俄国政府的狭隘和卑劣呢?到了这里,又有谁不会对我们俄国的专制制度有发自内心的不满呢?” 米哈伊尔:“.” 这可太刑了老别,你可比我要刑多了。 难怪你的文章到了审查官那里,审查官的反应往往是叽里咕噜地写什么呢?不通过,不通过,统统不通过! 不过米哈伊尔的话,更多的还是想呈现出文学当中的某种现象,当然,要是有的青年看了后想做点什么,米哈伊尔觉得倒也不是不行。 为了这篇文章,米哈伊尔也是拿出了很多时间来进行打磨,好在是最终还算顺利地完成了。 写出来后,米哈伊尔倒也没有非常自信的直接就安排到杂志上,而是先拿去给别林斯基让他帮忙指点指点。 毕竟在文学评论这一块,别林斯基还算是比较权威的,而面对米哈伊尔的文学评论,别林斯基当然是很感兴趣和很乐意看一看的,只不过在看之前,别林斯基倒是也有一个心理预期。 面对米哈伊尔这种不世出的天才,即便他只是初次写评论,应该也不容小觑,不过与此同时,或许也不应该有太高的要求。 怀着这样的念头,别林斯基也是很快就看到了这篇文学评论的标题:《多余人》。 (本章完) 第116章 未来十年,所有俄国作家都无法绕开 第116章 未来十年,所有俄国作家都无法绕开的一篇评论 “多余人”,这一文学形象在俄国经典文学当中可谓是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假如先从比较单一的视角进行分析的话,那么多余人形象之所以在俄国文学中占有重要地位,是因为贵族革命家脱离人民的问题,曾经是俄国革命运动第一阶段的大问题。 他们虽有高尚的理想,却远离人民。虽不满现实,却缺少行动,他们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只能在愤世嫉俗中白白地浪费自己的才华。他们既不愿站在政府的一边,与上流社会同流合污,又不能和人民站在一起,反对专制制度和农奴制度。他们不满于现状,却又无能为力改变这种现状,便成为一个苦闷忧郁的多余人。 如果从渊源来看的话,其实还是这一时期的俄国贵族们受到了英国文学的深刻影响,而此时英国文学最火的,便是以老伦敦炮王拜伦所塑造的“拜伦式英雄”。 这类人物高傲倔强,既不满现实,要求奋起反抗,具有叛逆的性格,但同时又显得忧郁、孤独、悲观,脱离群众,我行我素,始终找不到正确的出路。 牢大普希金无疑也受到了这一类形象的深刻影响,于是在他的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中,他根据俄国社会的现状,塑造出了第一个“多余人”的形象,而这个形象,将成为其后一段时间,俄国文学作品最喜欢的主人公。 故事大致来说就是奥涅金是个贵族青年,从小衣食无忧过着乏味的生活,读了些书便有了各种各样的念头,开始对上流社会感到厌倦,对现实不满,但是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会做。后来因为要继承遗产,便跑到乡下生活,同时他也准备在自己的农庄搞一些革新,实现早年的一些想法。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他的新思路被整个环境抵制,而像他这样的贵族青年,也不太可能真正去搞革命,于是他又开始感到生活乏味了,无聊之下便去交朋友谈恋爱,但这种无聊之下的举动,使他连这些事都不能好好完成。 于是因为一场误会,跟最好的朋友决斗,并将对方杀死。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向他表达了爱慕之情,他因为对现实不满,连带对婚姻家庭也不看好,于是拒绝了对方。但是多年以后,他再遇上这个女孩时,对方已经成了别人的老婆,奥涅金又改变了主意,开始写情书追求对方,故事的最终,这位姑娘拒绝了奥涅金。 由于社会环境和自身的阶级印记,想的永远比做得多,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做任何事都有点不合时宜,对社会毫无贡献,自己还活得痛苦万状。其实每当面临社会的转型和变革,都会有这样的人物出现。 等到了几十年后,郁达夫便据此创造了“零余者”这一文学形象。 而普希金是“多余人”系列的开山鼻祖,那么莱蒙托夫作为普希金的崇拜者,不仅在决斗这一块cos牢大,文学这一块当然也没拉下,不过他终究是一位拥有极高天赋的作家,在上面所说的“多余人”的基础上,莱蒙托夫的《当代英雄》中的毕巧林,则是一位更加深入的人物。 除了有着多余人的底色以外,他相较奥涅金是一个更加冷酷自私的利己主义者,他一边鄙夷世人,却一边尽可能的加害世人,犯下了诸多恶行。 通俗简单一点讲,这是一个文学化了的复杂的中二病人物,那么中二病一般是什么表现?自我意识旺盛,又觉得不被理解、自觉不幸的人,毕巧林大致上就是如此。不过他非常喜欢剖析自己的心理和行为,但剖析来剖析去,得出的往往都是非常自我的答案。 某种意义上,莱蒙托夫在写《当代英雄》的时候是在写自传,而且是装逼版的自传,或者说他在写自己想成为的一种人物,正如中二病亦或者青春期少年大都幻想过自己成为什么很吊的人物,冷酷无情,杀伐果断,一往无前,自始至终都不曾怀疑自己。 按这个路数来讲,后世的有些网文就是这个路子,乃至于有的极端人物,被一些读者捧上了神坛,但真要说起来的话,文学里面就已经有了这样的人物,而且呈现的更加复杂,毕巧林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 硬要做一个不太恰当而且有点侮辱莱蒙托夫的例子的话,那就是大爱仙尊在性格这一块是一个极简化了的毕巧林。 当然,大爱仙尊也是一本受到不少人喜欢的作品。 不过中二病也并不只通向极端自我这一块,在青年这个最为激烈的年纪,有人被极端的自我俘虏,那么也自然有人被某种宏大的理想给迷得头晕目眩,乃至愿意为之付出一生。 这个时候或许就要搬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了: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懊悔,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他临死的时侯就能够说:‘我已把我整个的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或许也可以再搬出老马十七岁的中学毕业论文: “如果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福利而劳动的职业,那么,重担就不能把我们压倒,因为这是为大家而献身;那时我们所感到的就不是可怜的、有限的、自私的乐趣,我们的幸福将属于千百万人,我们的事业将默默地、但是永恒发挥作用地存在下去,面对我们的骨灰,高尚的人们将洒下热泪。” 总结起来就是,有的中二病是我就是最吊的,我与别人是不同的,错的不是我,是世界!有的中二病则是我就是要做最吊的事,我要誓死捍卫你们所有人,我要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 至于伟大的人物,则是在这种最为浅薄的青春期幻想的基础上,矢志不渝地做着自己认可的事情,倘若再赶上了适合他们的时代,那么历史将会为他们留下光辉的一页。 从这个角度讲,《当代英雄》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都有某种超出时代的价值,因为无论在哪个时代,青年人似乎常常是在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里打转,只是程度多少有些不同而已。 那么言归正传,以上这些,大致就是米哈伊尔文学评论的一部分内容的思路,真要说的话,虽然“多余人”是后来由赫尔岑正式提出的一个文学形象,他的论述固然很不错,但是米哈伊尔的话,他脑子里面可是有着大量的资料以及前辈们的经验。 即便在文学评论这一块他确实比不上真正的大佬,但他那种在当下这个时代就能梳理出过去和未来的先知般的眼光,已经足以弥补很多东西的不足。 因此即便别林斯基自认已经对米哈伊尔抱了极高的期待,但当他真的完完整整地读了两三遍这篇写法上似乎有些稚嫩的文学评论后,他心中涌起的是一阵又一阵的狂喜和颤抖。 首先在文本层面上,米哈伊尔就将奥涅金和毕巧林这两个人物分析的极为透彻,自从《叶甫盖尼·奥涅金》和《当代英雄》发布并引起轩然大波以后,关于他们的评论和讨论便数不胜数,但是别林斯基可以肯定,极少有评论能像这样直击这两个人物的精髓。 “米哈伊尔,倘若普希金和莱蒙托夫能看到你这篇评论,他们也一定会赞同你的几乎全部的意见的。” 别林斯基用着微微颤抖的声音接着道:“当然,莱蒙托夫或许会否认这件事,因为他跟他笔下的毕巧林一样,倘若真有人能够完全剖析他的心灵,他不仅不会认为你是他的知己,倒是更有可能因为这件事而勃然大怒,向你发起决斗也不是不可能。” 米哈伊尔:“?” 这莱蒙托夫是个人物. 而除了文本之外,在别林斯基看来,米哈伊尔对于“多余人”所代表的一类阶级和一类人物的分析,更是展现出了他天才的洞察力和对俄国社会深刻的理解! 在如今这个时代,贵族知识分子其实才是占据主流的存在,单就知识界来说,往往都是地主出身的人占多数,称这样一个庞大的群体为“多余人”,乍一看似乎显得十分荒谬。 但是仔细一想,真的能够指望老爷们自己把自己的位置给让出来吗?即便有的贵族背叛了自身的阶级,他们又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又能走得有多深入? 牵绊他们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社会环境,家庭,出身 仅仅拿别林斯基他们文学界的圈子来说的话,大多数人都认为农奴制太过残酷,但他们对地主政权往往采取容忍的态度,讲人道的地主们往往是极力不跟自己的农奴发生密切关系,而是通过手下的管事和村长跟他们打交道。在作家圈子里,他们往往只醉心于文学和全人类的问题。 仅仅用这种方式的话,真的能够带来什么改变吗? 当然,这里的“多余人”也并非是一种谩骂,而是用一种真诚的态度在描述一种尴尬的处境,对于那些正处于这样痛苦的时期的进步贵族青年,这样的论述或许才会让他们感同身受。 是啊,对于他们而言,秉持着旧观念的家庭和社会都把他们视为异类,但他们所受的教育又让他们无法再像父辈们那样生活,那他们又该怎么办? 激动之下,别林斯基又将这篇篇幅不算长的文学评论看了一遍又一遍,以前觉得模模糊糊但又能清楚感知到一些东西的观念,此刻愈发清楚了起来,与此同时,他也是又忍不住看向了米哈伊尔说道: “米哈伊尔,我觉得至少在未来十年,所有想要追逐新的时代风向的俄国作家,都绝对绕不开你这一篇文学评论!而你在文学评论中所描绘的这种社会现象,也将逐渐成为我们俄国社会一种普遍的现实!” 真要说的话,别林斯基的这则预言也是一则很精准的预言,“多余人”的形象将一直兴盛到五十年代末,直到新的社会力量即平民知识分子登场且愈发壮大,“多余人”这一形象才逐渐让位给新的代表人物。 而在夸完米哈伊尔之后,别林斯基也逐渐冷却了下来,冷静下来之后,他便也开始指出米哈伊尔文学评论当中的不足之处: “不过米哈伊尔,你的部分表述似乎不够流畅,有些术语和论断似乎也不是很到位” 听着别林斯基有些严肃地一一指出这些问题的时候,米哈伊尔多少也是有些汗流浃背,并且一下子就回想起了当初痛苦改论文的岁月,不过在指出这些问题的同时,别林斯基也是话锋一转说道: “当然,因为你才刚刚上手写评论,这些微小的错误算不了什么,稍稍打磨一下便可。更让人在意的点是,你在有些部分为什么要把话说的有点含糊?我觉得你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同样的,我觉得你写这篇文章的笔调过于客观,这或许不是什么坏事,但如果你能更加鲜明地表达出自己的看法,自己亲自去跟读者对话,这篇文章或许会更加具有感染力,同时也能大大加强这篇文章的情感力度。 再就是.” 听着这些话的米哈伊尔:“.” 老别啊老别,真按你说的来,这文章能过得了审核吗? 或者说,审查官敢让他过吗? 我看悬. 对于别林斯基的意见,米哈伊尔当然也是该吸纳的都吸纳一下,实在不好吸纳的,就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了。 换句话说,米哈伊尔其实用了点春秋笔法,看似他好像非常客观,实则话里话外都已经传达出了某种倾向。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这就是老祖宗的智慧 修修改改之后,这篇文章当然也是放到最新一期的《现代人》当中去,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最新一期的《现代人》即将发售,而米哈伊尔,也即将重新开始他的大学生活。 (本章完) 第117章 秘密警察的监视与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第117章 秘密警察的监视与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严格意义上来说,圣彼得堡帝国大学的学生数量并不多,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政府一直在谨慎地控制大学生的数量,这年头的大学生固然是优质人才,很有可能为这个庞大的帝国注入新鲜血液,从而让帝国更加蒸蒸日上。 但是以尼古拉一世为首的统治阶层表示,那咋了?帝国的进步哪有帝国统治的根基稳固来得重要? 于是学生数量向来不多,而在这些学生当中,从那种思想控制极为严格的正教中学里毕业的就要占到不小的比例,而与此同时,早在三十年代,非贵族出身的学生就进入了大学,因而贵族子弟入学率处于减少趋势,到了四十年代,大学生出身于小官僚和小市民阶层的正教中学的毕业生就更多了。 不过这种情况其实还算比较好的,毕竟一个年级的学生数量至少能快破百,等到了1848年之后,大学入学的限制便进一步加大,沙皇政府开始竭力人为地减少非贵族出身的学生入学。 正如1848年国民教育大臣乌瓦罗夫在秘密指示中说的那样:“当要求受教育的愿望普遍增长的时候,我们哪能掉以轻心,绝不允许这种过分的愿望,在某种程度动摇国民等级制度,决不允许在青少年中激起要求学得丰富知识的狂澜。” 于是到了1849年,圣彼得堡帝国大学哲学系一年级只招收了两名学生。 而说回现在的话,由于第三厅对于大学的直接渗透,直接安排秘密警察以学生、教师身份潜入校园,定期汇报“可疑人物”与“危险言论”。 与此同时还有学监这一角色,直接由秘密警察系统人员兼任,学监有权接近任何学生,并随时向学生提出意见,指责学生没有带佩剑,制服扣子没有扣好,头发太长应当理去等等。 因此在大学里,很多时候的气氛确实是压抑的,老师跟学生都不敢轻易乱讲话,但他们终究是有大量的时间在学习、思考乃至接触各种各样的书籍,由此新的思想和新的观念便不由自主地在他们的心中萌发。 叶甫根尼便是这其中的一员,不过相较有些同学,他拥有着贵族的身份,因此在看待很多问题时,也难免跟其他同学有所不同,不过这种不同在他眼里算不了什么,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是他更加高明的一种证明。 毕竟那些从小就没有受到过足够良好教育的同学,在某些方面的想法又怎么可能比得过他? 而与此同时,因为有着贵族的身份,他不必像有些同学那样辛苦琢磨着毕业乃至拿到优秀奖章的事情,他只要按部就班的毕业,便能直接从十等乃至九等文官做起,当那个时候,就由我来改变我们的俄罗斯吧! 让我们的俄国再次伟大! 在大学里,怀揣着跟他一样想法的青年并不在少数,或者说他们才是声势较大的那一批人,心怀高尚的理想,同时相信自己能够改变环境,像他们这样的贵族青年,学监对他们都不会过分苛责。 只不过对于学监而言,不苛责这样的青年的理由十分简单,我们俄国发展至今自有传统在,哪来的路边一条小毛孩?当两年官就知道了! 像这种话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但学监确实不怎么关注这种贵族学生,倒是那些非贵族出身的学生越来越不安分,这才是更加需要严加看管的对象。 正是由于这种优势,偶尔的,像叶甫盖尼这样的贵族学生也敢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就比如上午第一节课的时候迟到那么一会儿,只为排队买上一本圣彼得堡最近很火的杂志。 当然,在制度森严的大学里面,这种事情并不能常做,于是叶甫盖尼他们这群人便商量着每个月派出一个人去买,能买到多少就买多少,买到了便大家回来传着看。 在这一块他们表现得相当大方,谁都可以看,只是可能要等上一阵。 而那些平民出身的大学生一般不敢在课堂上就看,对于他们而言,能够顺利拿到毕业证书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但是对于叶甫盖尼这些贵族学生们来说,一定程度上并不需要太过顾忌这些,但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 于是在最新一期的《现代人》发售的这天,叶甫盖尼作为这个月的排队买杂志的人,上午第一节课自然是迟到了一阵,好在是教师并不严厉,而为了能够马上就看到杂志上的那些文章,他也是特意在后排找了一个座位。 由于位置已经不多,他左看看右看看便只能在一个好像没见过的人旁边坐下,这位陌生的青年有着深褐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虽然对方给人的感觉似乎挺不错,但一心只想看小说的叶甫盖尼也没多想,点头致意后便翻开了最新一期的杂志。 即便很想立刻就翻到那部连载的长篇小说,但出于习惯,叶甫盖尼还是看了一眼目录,就这么一眼,他便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一篇新的短篇小说!好像还有一篇评论文章! 上帝啊,他竟然如此勤勉! 心潮澎湃之下,叶甫盖尼虽然很想拍手叫好,但考虑到这是在教室,他终究还是忍住了这种冲动,稍微权衡一下,他还是先翻到了短篇小说那一页。 只要是那个人写的短篇小说,就没有一篇是差的! 叶甫盖尼直到现在也依旧记得当初首次看到那些小说时的感觉,同情、怜悯,还有一种止不住地想要改变一切的冲动!都是一样的人,即便出身和所受的教育不同,为何有人会受到那样的待遇? 正因如此,才让他那些本来就有的念头生长的越发旺盛,乃至到现在已经成了一种强烈的责任感,这种责任感让他决心在以后当一个好官,并且决心去改变一些东西。 只不过这次的小说似乎又出现了新东西: “我的同事希腊文教师别里科夫两个月前才在我们城里去世。您一定听说过他。他也真怪,即使在最晴朗的日子,也穿上雨鞋,带着雨伞” 在阅读的这个过程中,尽管叶甫盖尼一直试图冷静下来,但他的嘴角还是止不住地扬起,由于无法鼓掌叫好,他便只能带着笑意,用蔑视的目光看向那位喜欢大谈特谈真善美的教授尼基千科。 虽然他蔑视的目光是如此明显,但台上的那位教授似乎非常的心不在焉,并且根本不敢朝叶甫盖尼这里看去,偶尔撇那么一眼,也是快速地收回目光,并且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与此同时,他还频频看向教室外面,似乎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一般。 眼见这位教授是这个反应,叶甫盖尼很快就失去了蔑视对方的兴趣,而是转向了对这篇幽默讽刺的小说的思考当中。 装在套子里的人这一形象自不必多说,俄国上下在哪都看得到这种人! 那么作者的意图又是什么呢?而自己又算不算得上一位套中人呢? 叶甫盖尼思考了一会儿这些问题,尽管还未能得出确切的答案,但他已经按捺不住想要继续看下去,出于好奇心,他不由自主地便把目光放在了那篇评论上。 稍稍看上一段,他就已经被吸引住了,《叶甫盖尼·奥涅金》和《当代英雄》毫无疑问是俄国这些年最为火爆的作品之二,对于大学生而言,更是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程度。 而由于名字与这位奥涅金相似,叶甫盖尼就更加看重这两部作品,并且自认对这两部作品有着还算不错的理解。 于是叶甫盖尼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位初出茅庐的评论家,他此前从未写过类似的东西,而且如果是写这两部作品的话,或许我写的并不会比他差!” 只不过这里的“多余人”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两位主人公的理想不够坚定,行为上又有颇多不妥之处吗? 随着阅读的深入,叶甫盖尼的这些疑问很快就随着那些冷静的论述,似乎并无态度的深刻洞察以及直指人物核心的结论,一一得到了解答。 几乎是目瞪口呆的,叶甫盖尼看着一副崭新且完整的图景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展开,关于这两部作品的评论非常多,但以“多余人”这个角度并且又令人不由自主地信服,这真的是第一次! 不过问题也很快就来了,按照这篇文章的描述,多余人是哪一个群体难道还用猜吗?只是这里的多余人究竟是一种谴责亦或者是一种鼓励?而倘若真的无法像奥涅金那样挣脱出自己的环境,有着进步思想的贵族青年们又该怎么办? 所有这些问题一股脑儿地涌上来,让叶甫盖尼心乱如麻的同时,甚至都已经开始痛苦了起来,由于此刻迫切地需要同一个人交流,他便立刻将手中的杂志递给了旁边那位并不认识的人,并且示意对方快看杂志上的某篇评论文章。 有些问题都不用问,现在在大学生中间,还有比《现代人》更加热门的杂志了吗? 叶甫盖尼这么做了之后,坐在他旁边的那位青年似乎是愣了一下,但犹豫过后,他还是将杂志接了过来,只是他并未细看那篇文章具体的内容,只是简单地翻了翻,便将杂志给放了下来。 见到他这种平淡的态度,叶甫盖尼几乎是愤怒了起来,而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反应,这位青年也是开口解释道:“我认识一些文学界的人,这篇文章我已经看过了。” “哦?” 听到这样的解释,叶甫盖尼的火气也是一下子就小了很多,但是不等他询问对方对这篇文章是什么想法,想到了什么的他就忍不住先问道: “那么先生,您见过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吗?” 听到这样的问题,这位黑眼睛的青年一下子就愣住了,尽管稍稍有点难绷,但为了低调地度过剩下的大学生活,他还是回答道:“没有,没见过,怎么了?” “我早就听说他是圣彼得堡大学的学生,前段日子更是听说他准备继续完成剩下的学业,这是真的吗?” “很可能的事。” 黑眼睛的青年的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 “我想见一见他。” 听到这样的回答,叶甫盖尼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他一边想着刚才看到的文章,一边想着那些传闻,接着才开口说道:“我同我的有些同学时常争辩,很多人说他性格孤僻,不爱跟人往来,目前又有传闻说他卑鄙恶毒,不仅背叛了自己的老东家,还跟上流社会的很多贵族夫人和小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我想着一定不能,他准是一位高尚的先生,善于观察别人看不见的事物,有着一颗敏锐的心灵。” “是啊。” 眼见叶甫盖尼说了一句公道话,这位青年虽然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回道:“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也没法告诉你。” “是啊,没见过.” 当叶甫盖尼说着这些话时,不知不觉间,这节课已经结束,而叶甫盖尼没注意到的是,教授尼基千科正快步朝他们这里走来,不等叶甫盖尼再跟这位很是随和的青年交流交流想法,尼基千科就已经走了过来,并且压低声音快速道: “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您出来一下,我有话要对您说。” 叶甫盖尼:“?” 不等叶甫盖尼有所反应,坐在他旁边的那位青年就已经站了起来,这位青年在冲他笑着点了点头后,便跟着尼基千科走了出去,见到这一幕,叶甫盖尼顿时就像被雷劈了一下呆在了原地。 过了好半天,他的脑中才缓缓升起一个念头:“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而另一边,当米哈伊尔同尼基千科一起出去后,尼基千科上来便懊恼地问道:“米哈伊尔先生,你不是法学生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课堂上?!” “我听人说您的有些课讲得还不错,我就想来旁听一下。” 想了想刚才课上发生的事情,米哈伊尔又补充道:“我其实是想好好听的,只不过旁边那位先生想问我几个问题,所以我们就说了会儿话。” “这并不重要。” 尼基千科那张已经有皱纹的脸狠狠抽了一下,接着才小声说道:“据说是因为你的文章惹怒了有些人,总之有人将你在休学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报告给了学监,学监似乎有将你看作是危险人物的打算,你接下来最好注意一些.” 米哈伊尔:“???” 请苍天,辨忠奸! 未来说不准,但我现在是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为什么学校要如此对待一位只想体验一下大学生活顺带学学法律的大学生. 米哈伊尔的大学生活似乎刚刚开始便遇到了一点挫折。 (本章完) 第118章 另一种观点与新动向 第118章 另一种观点与新动向 每逢月初的第一个星期,圣彼得堡帝国大学都会非常明显地热闹上一阵,有人更加热烈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平时可能不太会跟别人交流的学生也会试着跟别人交换一下意见,原本独来独往的学生也不由自主地加入了某些讨论团体,这样的气氛是如此引人注目,以至于对除了自己的前途以外的事全都漠不关心的人,都会忍不住加入进来。 这样的场景最近跟一本异常特殊的杂志《现代人》密切相关,并且严格来说,是跟一位最近一年才突然出现的天才作家有很大的关系,极少有哪位作家能像他那样,每一篇小说质量都奇高,每一篇都能引起各个阶层的人的热烈讨论。 即便是对他的有些作品最为无感的上流社会,依旧有那么一批人每个月都会想着看一看,顺便再点评那么两句。 原因无它,即便是他的倾向让有些人觉得很不满,但单从可读性和感染力来说,如今的俄国几乎没有多少作家的短篇小说能够超越他,甚至在一些持续关注那位米哈伊尔的评论家眼里,米哈伊尔持续的输出高质量短篇小说,某种意义上已经标志着俄国文学的短篇小说这一领域,已经逐渐进入了全新的时代。 即便其他人水平尚且一般,但既然我们有米哈伊尔,那我们俄国就赢了! 某种意义上,这就如同几十年之后,鲁迅的《狂人日记》,既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第一篇白话文小说。同时它的出现,也标志着白话文学已经成熟,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这个就叫出道即巅峰。 有着这么多人关注,那么米哈伊尔最新的这篇短篇小说的讨论度自然不会低,甚至于这次的这篇小说似乎将要再现奥楚蔑洛夫的热潮,仅就圣彼得堡帝国大学而言,学生们已经开始将一位位教授在私底下指认为别里科夫。 就连不少也喜欢米哈伊尔的短篇小说的教授,在看完最新的这篇小说之后,即便他们在某种意义上问心无愧且清楚现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们还是难免担忧了一阵,以至于为了表现自己并非那么一丝不苟,还试着在课堂上讲了一些干巴巴的笑话。 而且这一次的话,除却这篇短篇小说以外,米哈伊尔的那篇名为《多余人》的评论,在学术氛围稍微浓厚一点的大学更是引起了众多情感复杂的讨论,并且发生在各个地方: “那篇《多余人》你们看了吗?尽管情感上我怎么也不想接受,但至少就他这篇文章而言,我不得不承认里面的有些论述确实有道理。” “多么独特的视角,只是他好像完全在描述一种文学上的现象,而忽视了对于现实的分析,他认为我们俄国社会就有着大量这样的人吗?他觉得这样的人还有出路吗?这些他统统都没有交代。” “真的没有说吗?我怎么我觉得我已经看出来了他隐藏在文章里的意图。” “哦?真的吗?您能跟我们讲讲吗?” “让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再说吧!有些东西不适合光明正大说.” “他描写的那种有着进步思想的贵族的困境,我觉得十分准确。但他怎敢将这些人,我们俄国最先进最有知识的一群人称为多余人呢?!除了这样的人还有谁能促进我们俄国发生好的变化? 我觉得这点就是他这篇文章的局限所在!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当面反对他在这方面的错误!” “现在不就有机会了吗?我听说那位米哈伊尔已经回到学校继续上课了,三年级的叶甫盖尼据说已经在课堂上碰到他了,虽然他们好像没说几句话,但叶甫盖尼已经将他们遇见时的场景说了无数次了!他如今就在法学系听课,你尽管去找他然后反对他吧!” “.我现在就去!不,不,我一想到我要当面反对他我的腿就在打颤,我要反对的是一位怎样的天才啊?!或许你跟我一起去,我才能够开口说点什么.” “有些话我们得提前说清楚,我可不会反对他,我只想看看他的脸,握住他的手,然后听听他的声音。” “说点我不想的吧伊万!” “《多余人》?看了,已经看了!这篇文章澄清了我似乎一直都有的某种观念!它提醒了我,但你简直不知道这有多痛苦!我曾在奥涅金和毕巧林身上都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却一直都说不出来到底是怎样的感受,现在我统统明白了! 可是明白之后呢?我又该去做些什么?我真恨不得找他问个清楚,是他的话,说不定能够为我乃至我们俄国找出一条路来!我的父辈都在告诉我我们俄国如今有多么多么强盛,但是又有哪个国家像我们一样,有着如此庞大且处境如此糟糕的农奴群体呢!” “那你就去找他吧!” “可像我这样的学生在圣彼得堡遍地都是,而他已经成为了文学界数一数二的人物,就算比起那些上了年纪的权威人士都毫不逊色!就算是上流社会,我也听到过一些大人物赞扬他的诗歌了。” “尽管放心吧,我已经见过他了,他为人非常和善,围在他身边的人有很多,但他还是会努力照顾到每一个人,再怎么样他都会跟你握握手的。尽管他不太表达自己的观点,但每每开口,都值得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听一听!” 当所有的这些现象和讨论在发生的时候,常常出现在这些话题里的米哈伊尔只想说他的大学生活确实不太平静。 即便才刚刚入学没两天,但有一说一,米哈伊尔觉得简直已经过去了快一年. 上课倒是不太困难,法学系里面有那么几位教授都快有点躲着他了,更别说为难他了。 因此问题的主要难点还是在于米哈伊尔要跟想要见他的大学生们说说话,回答一些问题,有时候倒是也聊了聊琐事。 三个五个倒是还好,结果一波又一波根本不带停的可怎么办。 大抵是因为米哈伊尔如今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名人,再加上这一期的两篇文章很对大学生的胃口的缘故,人最多的时候,米哈伊尔几乎是在德米特里这位巨熊一样的男人的保护下,才得以从人群当中脱身。 事实证明德米特里的身体素质确实很好,胳膊只是轻轻往某个方向挪了挪,便为米哈伊尔腾出了一定的空间,同时他还能严肃地开口道:“各位,米哈伊尔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剩下的下次再谈吧。” 由于他表现出的那种仿佛要做什么大事的坚毅,再加上米哈伊尔那沉着的神情,那些原本还非常激动的大学生顿时冷静了不少。 不过该说不说,米哈伊尔只是饿了想去吃饭,当然,这也确实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而在吃饭的这个过程中,德米特里除了表达对米哈伊尔重新入学的高兴之外,也是不无遗憾地表示道: “全都是因为那些荒唐的校规,否则米沙你完全能够当众讲点东西,我再为你找一些能够扩音的东西,接着我就坐在你的附近,只要你一停顿我就站起来给你鼓掌!我绝不会让你难堪的!” 米哈伊尔:“???” 不是,这对吗? 德米你这么懂人情世故? 不过该说不说,看德米特里的表情的话,他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 正当米哈伊尔感到有点难绷的时候,德米特里却是又心有不甘地说道:“或许我们可以私底下这样做,就像彼得拉舍夫斯基先生那样,找到一个合适的场地,咖啡馆或者是餐馆,将消息在小范围内散播出去,相信一定会有很多人来参加的,我估计不止只有圣彼得堡大学的学生!” 米哈伊尔:“.” 听到这样的建议,米哈伊尔只能说他的眼睛可谓是一黑又一黑,好好的咖啡馆和餐馆,莫非摇身一变还要成了我的葬身之所不成 好在是德米特里这么说并不是真想让米哈伊尔干出一些不得了的事,只是单纯觉得这样做可能更有效率一点,回答有些同学的问题也方便一些,但米哈伊尔想了想尼基千科的话,当然还是拒绝了如此引人注目的行径。 至于说大学生们找他都有什么事,有些人可能就是单纯地想见见他,见了之后话都说不太利索,有的则是想跟米哈伊尔交流一些问题,还有的人问的问题就比较严肃,对此米哈伊尔也只能说尽力给出一个还不错的回答。 有些问题他都还没想明白呢,当然也不敢轻易大放厥词。 好在是圣彼得堡帝国大学的学生确实没有米哈伊尔想象中的那么多,想要跟他搭话的学生应该也只有一部分,等这几天过去后,米哈伊尔的生活或许就能平静下来一些。 正当米哈伊尔这么想的时候,另一边,圣彼得堡大学的学监阿列克赛·伊凡诺维奇也终于是抽空读起了最近总能在学生们那里听到的一本杂志。 尽管是大学的学监,但阿列克塞对读书并无太大兴趣,作为一个地道的军队出身的人,同时也是一位名符其实的官僚,他不能容忍任何触犯制度基础的意见,他认为自己是这个制度的忠实仆人,他曾经也亲口对别人说过: “我不喜欢别人当着我的面极不恭敬地谈论政府最高当局.这样一来就会破坏自古以来所建立的国家制度,甚至使事情发展到像现在在法国所发生的那样。” 正因如此,他极不喜欢听到学生们谈论政治。 文学的话倒是稍微好一点,对于他而言,他向来都不太相信文字会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无非是一种无聊时候的消遣罢了! 在这种想法的影响下,即便身边有人再三跟他强调一位已经成了作家的学生复学,很有可能会跟管理学生造成极大的阻碍,他依旧没怎么把那位根本没印象的学生当回事,最多就是顺嘴答应了下来。 因此等他真的看到了那位陌生的学生被人簇拥的场景,阿列克塞可谓是大吃一惊,连他这个学监在大学里都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一个年轻人又凭什么? 要知道,在如今的大学校园里,贵族出身的学生并不在少数,对于这部分学生而言,钱财和权势都未必能够让他们恭敬。 不过尽管这种场面看起来就让人有些不安,但真要说起来的话,被簇拥起来的那位学生似乎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以至于阿列克塞这个学监如今只是处于观察阶段。 而同样是因为好奇,他也是从别的地方搞来了一本之前由校长主编的《现代人》,并且找到了那个他已经记住的名字,接着才看起了那篇更能让他看得进去的小说。 只是同别人不一样的是,他在看到别里科夫这个人物时,却是忍不住频频点头表示认可。 “只有政府的告示和报纸上的文章,其中规定着禁止什么,他才觉得一清二楚.” 多么合适的想法! 倘若人人都能像这位先生一样生活,有着他这样的思想,那么政府又何必需要多精力来监管大学以及知识界的动向? 看了半天,阿列克塞除了觉得别里科夫这样的人物还挺合自己的胃口以外,也是对讽刺这样一位好先生而感到深深的不满。 不过读起来确实有点意思。 就这样看完之后,尽管阿列克塞并未察觉到太多危险的东西,但想了想大学生们聚集在一起的场景,他还是忍不住想到: “他的存在似乎就已经播下了闹事和骚乱的种子,还是应当看紧一点,否则谁能想到会发生怎样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当这些事情正在发生的时候,一直以来都在同米哈伊尔写信的娜佳自然也是不会错过《现代人》的发售,除了她自己的那份以外,她自然也没忘了给自己的父亲留一份。 说起来不知为何,仔细想想的话,她父亲有时候念叨这份杂志的次数好像比她还要多. (本章完) 第119章 米哈伊尔的大手和影响 第119章 米哈伊尔的大手和影响 关于这一时期俄国贵族乃至普通民众的家庭关系是什么样子,简单来说,父权制。 包括在宗教当中,东正教强调家庭的神圣性,将家庭视为“小教会”,父亲作为家庭的“牧首”负有重要的精神和道德引导责任。 一般来说,在相对保守和以农业为主的社会中,家庭往往是社会秩序、代际传承等很多东西的重要载体,尤其在贵族和农民阶层中,家庭的延续、荣誉和财产至关重要。 正因如此,在这一时期,父亲和他的子女乃至妻子的关系,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等级森严、强调服从和权威,父亲的意志就是法律,子女尤其是享有继承权的儿子,必须无条件服从,挑战父亲的权威往往会被视为大逆不道。 从这个角度来看,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在封建时期,基本上也都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一套,只是可能侧重点会稍稍有些不同。 不过这种东西大体上是这样,但有些时候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或许还是要看各自的秉性。 毕竟即便是在后世,依然有人在坚持某种家庭秩序、强调自身的权威,而在如今的俄国,自然也有相对比较尊重子女、跟子女关系不错的家庭。 在这方面,娜佳的父亲丹尼列夫斯基将军就是一个还不错的例子。 如果按照现在一般的贵族家庭关系来说的话,父子关系常常比较疏远和正式,父亲通常不直接参与幼儿的日常抚养,这些往往由母亲、保姆和家庭教师负责,儿子在成长过程中会逐渐与父亲接触增多,但关系往往基于礼节、责任和敬畏。 父女关系就更不用说了,接触更少,且往往是以礼节性问候为主。 但将军的话,或许是因为子女比较少又或许是因为天性使然以及受到了欧洲的风气的一点影响,总之将军对自己子女的成长还算关注,并且在对待子女的很多问题上都表现得比较开明,关系也比较亲近。 而如今在他们家,只有娜佳还住在家中,那么将军平日里跟娜佳的交流自然就更多了一些。 至于最近一段时间的话,那就更不用说了,尤其是当他得知自己的女儿跟那位他近来很是喜欢的作家有书信往来的时候,他就更是常常跟娜佳交流一些对于那些小说的观点,并且期望能从娜佳那里得到那位年轻作家对他的意见的看法。 让他主动去跟那位年轻作家表达意见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首先年纪在这,其次他好歹是一位将军,在圣彼得堡这么多年,了那么多钱,结识了那么多人,对一位青年表现得那么殷勤可是万万不能的事情。 于是他常常是不经意地说道: “我认为我这样的观点即便是作家本人都会同意的,我亲爱的娜佳,你说对吗?” “相信按照我的思路来,这篇小说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你觉得作家本人会这么想吗?” “亲爱的娜佳,你来听听我改编的这个开头怎么样,唉,要不是我年轻的时候一心想要为我们俄国和皇上出力,现在说不定都没这位作家什么事了!” 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的娜佳:“???” 对于将军的那些评价,米哈伊尔在知道后当然不可能在信里面直接取笑人家的父亲,于是只能含糊两句,偶尔还会夸上一句见解独到。 而娜佳为了不让自己的父亲难堪以及保持米哈伊尔在他那里的好印象,她自然也是又将米哈伊尔的话给稍微加工了一下,只是岂料将军除了对米哈伊尔好感大增以外,也是在这个年纪突然对文学有了不小的兴趣,用他的话说就是: “你知道,到了我这个年纪和我这个地位,要做的事情有那么多,时间却又那么少,偶尔的闲暇光是用来参加舞会、去一去剧院听一听音乐会都有些不够用了,有哪来的耐心去看那些长篇大论的文字呢?不过最近有些作家写得确实有意思,而且我试了试发现也并不难,或许我也能和那位作家一样,只需要稍微点精力便能成名吧。 那样倒是也不错。” 娜佳:“.” 对此娜佳只能说,祝自己的父亲成功吧. 那么言归正传,当最新一期的《现代人》发售后,将军大抵是还惦记着上次长篇小说的剧情,再加上没有太过重要的事务,因此竟然颇为难得的跟娜佳一起看起了米哈伊尔的小说。 之所以惦记,当然还是因为上一期的剧情,大致来说就是那位诚实的管家被那位公爵给深深地侮辱了,于是坚持要同那位公爵打官司,但偏偏他的女儿,却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某种冲动,跟公爵的儿子私奔了。 对于这段情节将军可谓是颇为恼怒,除却痛斥这个女儿的行为不检点以外,也是看那个公爵的儿子颇为不顺眼。 小说里似乎算是明褒暗贬: “他幼稚得和年龄不相称,对于人情世故几乎是一窍不通;不过他就是活到四十岁看来也依然会一窍不通的。像他这种人仿佛命中注定一辈子都长不大。我觉得,没有什么人会不喜欢他;他会像孩子一样博得您的怜爱。” 但将军却是对于这个人物展开了自己的预言和批判: “这种孩子气的家伙难道能指望得上吗?要我说看上这样的人,这个姑娘的这辈子算是毁了。要是碰上这样的人,我宁愿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书中这位善良可怜的平民作家,都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娜佳:“!” 虽然当时很想来上一句“真的吗?”,但想了想事情终究还不明朗,娜佳倒也没这么胆大。 正是由于这种气愤,将军一边向娜佳传达: “一定要快点出现一位公正的将军!惩罚这位不检点的姑娘,但也要将她重新送回她父亲的身边,至于这位公爵和他无能的儿子,就应该让皇上来没收他的家产然后奖励给这位严明的将军!” 一边等待着最新的内容。 听得出来,将军确实已经看进去了,并且因为小说叙述的影响,将军由原来的各打五十大板已经变成了具有一定的倾向。 当然,也有可能是将军单纯地馋别人的家产了。 咳咳 正是由于期待长篇小说后续的内容,即便将军在看到竟然还有短篇小说时也感到非常惊喜,但他还是迫不及待地看起了长篇小说的最新内容。 至于娜佳的话,也是坐在了旁边看起了最新的内容,就是在看的这个过程中,她不得不忍受自己的父亲一会儿在旁边叹气,一会儿又在旁边拍着大腿感慨。 不得不说,她父亲最近看小说确实是越来越投入了。 听着自己父亲的动静,娜佳也是逐渐沉浸在了故事当中。 除却故事情节曲折以外,这部长篇小说有一项非常突出的优点,那就是将人物剧烈的心理活动描写的明明白白,而在跟随人物心理活动的这个过程中,确实能够让读者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并且在读完之后莫名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将军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由于这种精妙的写法,他在看这部长篇小说的时候甚至要比看那些短篇还要起劲,并且不自觉地就沉浸其中。 而在这一期的内容中,先是这部长篇小说的另一条故事线有了进展,在故事的开始,主人公遇到了一位突然死去的老人,这位老人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亲属,而主人公在帮忙安葬这位老人之后,也是因为价格便宜,便搬到了这位老人的住处。 就在老人死去好些天甚至已经安葬之后,一位小姑娘才找上门来: “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身材矮小,瘦弱苍白,仿佛大病初愈似的,这使她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显得更加明亮。她左手拿着一条又旧又破的头巾,贴在胸前用以遮盖她那被夜晚寒气冻得瑟瑟发抖的胸脯。她穿的衣服是真正的破衣烂衫。浓密的黑发没有梳理,乱糟糟的。 “外公在哪儿?”她终于用嘶哑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道,仿佛她的胸部或喉部得了什么病似的。” 在得知自己外公的死讯后,这位小姑娘并未回答“我”问出的一系列问题,只是不声不响地走出房间,小心地把身后的门关上。过了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跑出去追她。 接着便在四楼的过道处听到了什么声音: “小姑娘就在这儿的墙角处,她脸朝着墙,不出声地轻轻啜泣着。” 但随着“我”再次开口询问,她却是直接跑掉了,也是再次为读者留下了一些悬念,为何她不愿意回答别人的话?她又是怎样的一个处境? 看到这里的时候,娜佳也是不由得想起了米哈伊尔家请的那一位年龄很小的帮佣,据米哈伊尔所言,这位小姑娘干活勤快的不像话,以至于米哈伊尔都不好意思将家里弄脏。 而最近的话,米哈伊尔似乎已经在试着教那位小姑娘多认识一点字了。 对于小说里呈现出的这些社会现实,米哈伊尔除了记录以外,似乎也确实是想做点什么。 那么说回小说的话,小说中的小姑娘只是先短暂出现了一下,后面的内容,便是将军心心念念的后续,只可惜并没有出现什么英明神武的人物,只是在讲述那位受了屈辱却又深爱自己的女儿的父亲,在知道自己女儿跟仇人的儿子私奔了以后究竟有多痛苦。 而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妻子因为对女儿的爱,依旧想让他宽恕他的女儿。但他即便因为思念而感到痛苦万分,他也依旧说道:“不,不,决不,永远不宽恕!”他用沙哑的、哽咽的声音叫道,“永远不!永远不!” 在目前的俄国文坛中,极少有作家能够将这样隐秘且剧烈的情感变化写的非常动人,但偏偏,二十刚出头的米哈伊尔显然做到了这一点,以至于将军虽然有些失望,但在看到这段时依旧忍不住拍起了大腿,同时忍不住对娜佳说道: “这里写得实在是太好了!或许我得承认,我还是得上一点时间才有可能写出这样的效果。” 娜佳:“.” 更后面的内容,则是那位姑娘私奔后的遭遇了,处境非常糟糕,他们的钱很快就完了,以至于只能住更小的房子,最后还得去找一些只能获得微薄收入的工作。而与此同时,那位公爵的儿子,偷偷地挥霍了许多钱的同时,还跟他的同伴们一样寻欢作乐,对这位姑娘不忠。 这位姑娘即便嫉妒心很强,但每次当公爵的儿子孩子一般地承认错误后,她便选择宽恕了他。 即便似乎有着这样的理由:“对于这个善良的女性而言,原谅和宽恕是无限的幸福。她仿佛在宽恕阿辽沙的过程中发现了一种特殊的、精致美丽的品德。” 但将军在看完这部分内容后还是有些不解地说道:“亲爱的娜佳,我得承认,贵族当中常常有这种人,但这位姑娘为何会是这样的态度?这也是一种特殊的心理?亦或者是通过这样的形象让女性拒绝宽恕和忍让?这样的想法可有些不同寻常。 不过我依旧得承认,这位公爵的儿子真让我倒胃口,有些事做了也就做了,但他为何又是后悔又是摇摆?还是那句话,如果碰到了这种人,我宁愿让我的女儿嫁给小说里面那位善良的作家。他的爱情已经背叛了他,他却还在为他们所有人奔走。 真是个傻瓜,但跟这样的人来往总是会让人安心一些。” 听到自己的父亲再次说出这种话,娜佳的心便忍不住又是颤了一下。 听得出来,米哈伊尔的小说确实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了一些人的观念,而他书中的内容对于自己父亲产生的影响,他是否预先已经有所打算? 娜佳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将军却是已经一口气将剩下的内容看完了。 一部分疑问得到了解答,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些新的疑问。 于是他也是不由自主地对娜佳说道:“上帝啊,又要等到下个月了,我都想带人搜搜他的家了!肯定能有所发现!或许我也能试着续写一下?越想我的心就越痒痒,可惜我年轻的时候未能发现这种乐趣,不然什么普希金,什么果戈理,都要被称为第二个丹尼列夫斯基了!” 娜佳:“.” 不对劲,越来越不对劲了。 这种情况下,是否应该为自己的父亲找一位医生? 或者找那位别林斯基也行,他跟自己的父亲还算认识,并且评论起别人的文章向来不留情面. (本章完) 第120章 茹科夫斯基与亚历山大二世 第120章 茹科夫斯基与亚历山大二世 关于米哈伊尔的文章和诗歌需要通过几个人才有可能在沙皇尼古拉一世那露个脸这件事,毫不夸张地说,只要那么两三个人就行了。 大抵是因为文学在这个时代确实属于高端行业的缘故,总之米哈伊尔离那些所谓大人物的距离比他想象的还要近。 假如只说文学界这方面的关系的话,首先,米哈伊尔能通过涅克拉索夫或者别林斯基以及文学界的其他很多人士,串联到俄国浪漫主义诗歌奠基人茹科夫斯基。 谈起这位心地善良、多愁善感的宫廷诗人,就不得不说一说他颇为传奇的经历。 首先,他的出身并不光彩,简单来说就是在俄国与土耳其的一次战争当中,一个在军队中服役的农奴将俘虏的一个土耳其女人献给了他的主人,而这位主人让这个土耳其女人受洗,并将她纳为小妾,接着茹科夫斯基便出生了。 名义上是贵族,但真的细究起来的话,茹科夫斯基的出身肯定没那么地道。 而年轻的茹科夫斯基虽然因为这种模糊的社会地位受到了不少伤害,但他并没有因此怨恨忧伤,而是将这些情绪转化为了诗歌,并且几乎是立刻得到了承认。 等到了拿破仑战争时期,整个俄国都在吟诵他的爱国诗篇。 不过真正让他打开皇室大门的并非是他在诗歌上的名气,而是因为他将德国的诗歌翻译成了俄语,并且翻译的很好。 至于俄国皇室跟德国皇室的关系,简单来说,俄国沙皇的妻子基本上都是从德国公国的公主里面挑选。 而保罗一世的遗孀和亚历山大二世他妈都是地道的德国人,非常仰慕席勒以及德国的浪漫主义作家,因此他们喜欢茹科夫斯基的翻译并且特别喜欢和他讨论她们喜爱的诗人。 由此他便成了皇太后的伴读和皇后的俄语教师,在皇宫和皇室中有了自己的位置。 这年头的诗人是这样的,只要写的足够好,理论上来说足以跟欧洲任何一个国家的皇室攀上关系。 从身份模糊的私生子到名满天下的宫廷教师,这样的人生当然称得上一句传奇。 而茹科夫斯基虽然政治观点保守,不赞成革命行动,但他为人确实不错,不仅曾利用自己跟皇室的关系帮助减轻十二月党人的刑罚,同时也为改善普希金、莱蒙托夫、赫尔岑等人的处境而尽心竭力。。 与此同时,他也充当着文学保护人的角色。 简单来说就是他愿意提携新人以及接济贫困文人。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当年十七八岁的涅克拉索夫在出版他那部浪漫主义诗集《幻想与声音》之前,便是直接去找的茹科夫斯基,希望他能够提提意见。 尽管这时的涅克拉索夫在这位皇太子的老师面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物,但茹科夫斯基还是接待了他,留下了他的诗集并让他过几天再来。 然后等涅克拉索夫过几天再来后,茹科夫斯基张嘴便道:“回家吧孩子,好不好?回家吧,你比较适合做一摊狗屎,比较适合做一头猪” 咳咳,性情温和的茹科夫斯基当然不可能说得这么直接,但大致就是那个意思,也正是在茹科夫斯基的劝告下,涅克拉索夫的诗集其实是署名n.n,只不过年轻人耐不住性子,等诗集被人一顿喷后便马上跳了出来。 后面的故事之前已经提过,这里也就不必再多说了。 至于别林斯基和茹科夫斯基的渊源,还是在由奥多耶夫斯基公爵举行的晚会上,谈起这位奥多耶夫斯基公爵,那也是一位传奇人物,而他的所作所为同样值得让人尊敬。 只不过由于米哈伊尔过于低调的缘故,两人暂时还没有正式见过面,只不过伴随着米哈伊尔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出于好奇心,这位公爵似乎也已经在几次三番地打听米哈伊尔的行踪,并且希望能跟这位年轻人见上一面。 毕竟他们家的文学沙龙可谓是圣彼得堡最顶级的文学沙龙之一,当时的著名作家和音乐家像茹科夫斯基、维亚泽姆斯基、普希金、克雷洛夫、果戈理、莱蒙托夫、弗·李斯特、格林卡等人都是他们家的座上客。 而米哈伊尔这位已经闯出了偌大名声的年轻人竟然一次都不曾来,这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 不过真要说的话,米哈伊尔确实在同这种顶级文学沙龙保持一定的距离,毕竟圣彼得堡的贵族圈子是真的窄,就说奥多耶夫斯基家的晚宴,可谓是什么人都有。 有文学家也有画家,还有学者出身的高等文官,像从bj来的雅金甫,没错,就是那个bj,这哥们作为东正教教士和汉学家,曾在1807年到1821年的时候在我大清卖力传教,就是不知道传教的时候送不送鸡蛋. 再就是半宪兵半文学家的人物以及全部是宪兵的人物,当然,第三厅的官员也不能少。 就这阵仗,就算米哈伊尔之后真要去也得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不然场上的谁不小心把酒杯摔碎了,米哈伊尔都得疑心会不会蹦出三百刀斧手,不过真要对付他大概也不用这么大的阵仗。 只是可怜的别林斯基就没少被人带到这样的晚会当中去,而他每参加一次这样的晚会总要病上两三天,并且把带他去的人大骂一顿。 而他跟茹科夫斯基的其中一次会面便是这样的场景,别林斯基来到了这次晚会后就想走,但是家具拦住了他的出路,他不知怎么被挤进了一个小角落,前面是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酒和杯子。 茹科夫斯基就坐在他的斜对面,穿着绣了金边的白宫服裤,别林斯基耐心坐了许久,但眼见依旧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溜走,他便慢慢挪动桌子,开始的时候还算稳当,后来桌子突然一晃,接着一瓶红葡萄酒便直接倒了下来,洒了茹科夫斯基一身。 接着众人全都慌了手脚,别林斯基则趁着骚乱,赶忙溜走,由于窘迫,他连马车都没坐,而是一口气走回了家中。 值得一提的是,别林斯基对于茹科夫斯基诗歌的评价也是相当高,称其“使俄罗斯诗歌获得了心灵”,开玩笑地说,可能是为了赔偿茹科夫斯基这位老人家的裤子。 而如今的话,虽说这位大诗人已经去了德国,但他自然还跟俄国文学界的很多人有信件上的往来,依米哈伊尔的诗歌如今在上流社会的热度,有人跟他提一嘴并且附上诗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茹科夫斯基要是真觉得好,在跟他的学生,也就是未来的亚历山大二世通信的时候,或许也有可能会提到这件事,而亚历山大二世都看了,那那些文章和诗歌离尼古拉一世这个大撒地还会远吗? 只能说还好尼古拉一世其实不爱看这些玩意。 顺带一提,亚历山大二世这位未来的沙皇算是个爱哭鬼,这点除了有他本人性格的原因以外,很大一部分也是受到了茹科夫斯基的影响。 茹科夫斯基所在的时代正是浪漫和感伤盛行的时代,文学艺术上的浪漫和感受也深刻影响到了社会,举个比较知名的例子便是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甚至引起了大批青年模仿维特自杀。 因此在十八世纪末的俄国,细腻敏感十分时髦,在当时,当叶卡捷琳娜大帝向喀山的权贵讲述彼得大帝的功绩时,满屋子的人都为彼得的伟业而哭泣不已。当叶卡捷琳娜向立法委员会的代表宣读新谕旨时,立法委员会会因为女皇的聪明才智而放声大哭。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有些时候可能也真的是不敢不哭。 总之多愁善感的茹科夫斯基也常常哭泣,读席勒时他会喜极而泣,当学生不听话时他又会气极而泣,想起当舔狗的那段岁月,尤其是还没舔到手的时候,更是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这方面亚历山大二世算是随了茹科夫斯基,他的眼泪多到他的另一位老师让他把每一次哭鼻子都记录到过错清单上,并且还要让尼古拉一世读,而他常常像这样写到: “3月30日。写得很糟,没来由地哭鼻子。” “4月1日。学得很好。用小棍打到了自己,哭了鼻子。” 这样的多愁善感作为他性格的其中一面持续了一生,等到多年以后,当他亲手签下解放农奴的法令时,也是高兴地流下了眼泪。 不过他爱哭,他爹尼古拉一世却是非常痛恨眼泪,他在这方面的态度向来是伸出自己的手指然后道:“哭?!再哭让你飞起来!你真是没见过黑社会!” 为此他也没少惩治年幼的亚历山大二世。 再有一点就是,亚历山大二世还跟这年头大英的维多利亚女王在情感上有一腿,这点就放到后面再谈了。 综上所述,随着米哈伊尔在文学界的名声越来越响亮,说不定已经有真正的大人物凑巧听到了米哈伊尔的诗歌和小说,只是米哈伊尔还不知道而已。 不过像这些事,米哈伊尔确实也不想细想,有些事不想可能只有四两重,可要真的细想一下,一千斤都打不住。 虽说虱子多了不怕咬,但眼前的事就够米哈伊尔头疼了,更麻烦的一些事还是先别想了。 但有些事的话,可能还是不可避免,就像前面所说的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的晚会,估计米哈伊尔过段时间还是会去一下的,毕竟这位奥多耶夫斯基公爵虽未正式跟米哈伊尔碰过面,但他却是已经主动为米哈伊尔的小说和诗歌写了好几次评论。 以他在文化界的声望和地位,他这样做无疑是在主动帮米哈伊尔巩固他在文学界的名声和地位。 素未谋面人家都能做到这份上,米哈伊尔要是连人家的晚会都不去一次,确实也不太地道。 而转眼间,距离最新一期的《现代人》发售也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有关米哈伊尔那些文章的争议和讨论却仍在继续,并且看起来远比之前要更为激烈,之所以这样,更多的似乎还是那篇《多余人》在俄国有知识的贵族青年们中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之间赞成的人有,反对的人有,把米哈伊尔捧为“又一位杰出的评论家”的人有,说米哈伊尔“哗宠取宠的丑角”人自然也不少。 就作为评论家出道这一块,别的先不说,米哈伊尔的这篇评论着实是流量拉满,大报小报都想蹭蹭米哈伊尔的流量,而在看到杂志的销量后,各家出版社的老板更是乐得直拍大胃袋,就连克拉耶夫斯基都是如此。 没办法,有仇归有仇,但没米哈伊尔这篇评论将市场热起来,他们这些人想找个什么东西蹭蹭都找不到!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米哈伊尔却是与世无争地在大学里面继续学习,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并非与世无争,因为米哈伊尔的身边总是会随机刷新大学生,有些人只是出于崇拜和狂热下意识地想要围绕在米哈伊尔左右,有的人则是真想实实在在地跟米哈伊尔聊聊社会问题、革命思想。 看得出来,如果不是这些天学监盯米哈伊尔盯的很死,他们是真想将米哈伊尔簇拥到高处然后听他讲上一些什么。 不过即便不能这么做,在同米哈伊尔交流的只言片语中,他们还是能够感受到这位天才机敏的才智、深刻的眼光以及他那高尚的为人。 最重要的还是他不由自主地就让人感到亲近,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会试着相信他。 这种感觉最主要的来源,或许还是在他身上看不到太多庸俗的东西,同时也看不到什么迷茫吧,就好像跟着他行动起来,到最后一定就能得到还不错的结果一样。 对于这种情况,某种程度上米哈伊尔是真想来一句“你们真是害苦了我呀!真是害苦了我呀!” 面对这种颇有些危险的处境,米哈伊尔当然还是谨言慎行,除却跟人家正常相处以外,也是真的在认真学习,他这样的表现,也是让不少暗中观察他的人一会儿神经紧绷一会儿又有些放松。 怎么说呢,感觉这个学生既老实但好像又不太老实 而在学习的这个过程中,米哈伊尔当然也不只是在学习,在学习之余,一部同法律密切相关的小说的思路,在他的脑中也是基本上得到了完善。 不过长篇倒是不急,先发出去个小故事预预热也好。 再就是屠格涅夫出去好像已经有一阵了,不知道他那边是否顺利. (本章完) 第121章 石子与活动 第121章 石子与活动 关于米哈伊尔在大学里面碰到的青年,严格意义上来说当然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是进步青年,恪守传统乃至一心只想进入官场然后谋取更高的官位的人也是一抓一大把。 不过话又说回来,所谓进步,某种程度上也是从后世的角度来看,毕竟用这个时代最主流的社会观念来看,虔信上帝努力当上贵族当上地主才是真正的进步,怀疑这一切的人,才是真正的少数分子。 而由于米哈伊尔在如今的文学界的地位,某种意义上他也已经成了能帮助别人进步的人,就像前面所说,搞文学在这年头属于高端行业,一旦博出名声和地位完全能够一举进入上流社会,乃至往更高处爬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那么《现代人》这家由牢大普希金创办的杂志,本身就算是一种金字招牌,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米哈伊尔他们使这家原本濒临破产的刊物重获新生,一举成为了文学界新的杂志顶流,所以到了现在,已经有许许多多的文学青年挤破头想要在这家杂志上发表作品。 前段时间屠格涅夫还在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在各种聚会上吹起了牛逼,而那些想要在文学这条道路上进步进步的人,当然也是围着屠格涅夫一顿捧,然后就把我们好名声的屠哥给乐的不行。 既然有人为了进步去捧屠格涅夫,那么想围着米哈伊尔一顿捧的人估计就更多了,毕竟在传闻当中,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只要稍微动动他的小指头,那么即便一篇文章再怎么不堪,它都能够出现在《现代人》上面。 对于这个传闻,米哈伊尔只想说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样的能耐. 但似乎真有好事者拿着这个传闻去询问同样在《现代人》杂志中颇有地位的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对此涅克拉索夫在犹豫了一番后,才半开玩笑地回答道:“如果是米哈伊尔这么做的话,那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至于别林斯基则是对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怒目而视,颇有些激动地说道:“米哈伊尔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他不是这样的人!哪怕是有人掏出一万卢布贿赂他都不可能!” 米哈伊尔:“?” 但是话又说回来. 算了,不话说回来了,事到如今米哈伊尔倒是也不太缺这个钱,毕竟以他对生活质量的要求,杂志社目前的利润都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了。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外界普遍这么认为,那么想通过米哈伊尔进步一下的人,自然也是一抓一大把。 平日里米哈伊尔不怎么露面,但他现在既然是在大学里上课,那么见到他的几率无疑就会大大增加。 因此一些胆子比较大亦或者是对自己作品有自信的人,也是直接向米哈伊尔介绍自己的作品,来上一出俄国版的毛遂自荐。 对此米哈伊尔倒也不算排斥,毕竟杂志社总归是要挖掘新人的,但有些人不知道是真相信了关于米哈伊尔动动小指头的传闻,还是确实觉得自己写的没问题,总之对方在介绍自己作品的时候直接就道: “尊敬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这是一篇以您为原型的小说,我们都知道您有很大的本事,但我觉得他们描述的还是有些含蓄,于是我就想要用小说的形式来更加深入地刻画一下。” 看这篇小说前的米哈伊尔:“?” 看完后的米哈伊尔:“???” 关于对方写的到底是什么,米哈伊尔只能说故事可信度极低,堪比石子打 顺带一提,这年头的老美算是跟俄国坐一桌的,俄国有自己的农奴,老美也有自己的黑奴,巧合的是到了1861年,俄国有条件地解放了农奴,老美的南北战争也是正式开打。 而老美的文学差不多也是在十九世纪下半叶才逐渐有了起色。 那么言归正传,像刚才那样的小说,米哈伊尔自然是不可能让其通过的,甚至说都不需要拿去让别林斯基他们再审阅一遍,真要拿过去了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要拿这个来取笑米哈伊尔,一个不小心,到了后世也要被人拿来玩梗。 我米哈伊尔真的是一个体面人。 除却这些事情以外,以前米哈伊尔上大学时留下的人际关系倒是也让米哈伊尔感到有点头疼,总得来说还可以,毕竟之前的他性格确实孤僻,大多数时候只愿意自己思考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 关系最好的,无非也就是德米特里了,而正因如此,他确实跟着德米特里参加过几次聚会,恰巧,他参加的这几次聚会似乎正是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前身。 事到如今,米哈伊尔也算是已经对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严格意义上来说,彼得拉舍夫斯基还是米哈伊尔的学长,他此前也曾在圣彼得堡帝国大学攻读法律系,如今是一位九等文官。早在中学时期,他就赢得了叛逆和蔑视权威的名声, 而他的小组的活动,起初只局限于组织集体图书馆,通过彼得堡书商卢利订购禁书,即关于sh主义的读物。后来图书馆逐渐成了“彼得拉舍夫斯基与来访者聚会的掩护所’。 每逢星期五聚会,开始来的人不多,聚会带有学术性质。来找彼得拉舍夫斯基交谈新书的人,有他的朋友,有文职人员和军人,有青年军官和士官生,有教师和大学生。 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小组其实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存在感,直到欧洲革命一声炮响,它才脱颖而出,随之而来的便是沙皇的重拳。 所以在这个时间点去的话,其实也就是能更细致地了解一番圣西门和傅里叶的理论。 米哈伊尔对这两人的学说还是有点兴趣的,毕竟之前一直都没有深入了解过,但在现在以及接下来的时代,如果理论水平不太够的话,可能还真不足以让别人信服。 米哈伊尔是这样,而德米特里更多的则是出于一种年轻人对于高尚理想的向往与热忱,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去了解的更多,而在他看来,米哈伊尔无疑也是对这个有兴趣的。 因此当米哈伊尔重新回到大学学习一阵子后,他倒是又提了一下这件事,不过与此同时他也是说道:“陀思妥耶夫斯基最近好像没怎么来了,听说他是受到了你的激励,发誓一定要写出更好的作品,所以这阵子他连门都没怎么出。” 对此米哈伊尔当然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但在看到德米特里这个巨熊一样的男人后,米哈伊尔顿时又是悲从中来,以至于忍不住问了一个似乎有点莫名其妙的问题:“德米,你觉得是你的话,能在西伯利亚生存下来吗?” “你怎么问这样的问题呢米哈伊尔。” 听到米哈伊尔这么问,德米特里只当是个玩笑话,当即就爽朗一笑道:“但是真去的话,估计马上就离死不远了。我听人说,在那种鬼地方,指望上帝是最靠谱的事情,因为运气有时候要比体魄更为重要。 瓦西里你知道吗?他便是在西伯利亚长大的,他们一家都被流放过去,后来才被允许回来,他给我们讲过一些那里的事,你简直难以想象那里的环境到底有多恶劣。 流放到这样的地方,这种事除了我们俄国” 德米特里的话还没说完,米哈伊尔的眼皮就忍不住抖了好几下,在稍稍打量了一下四周后,米哈伊尔也是赶忙让德米特里停了下来。 对于这样的被动技能,米哈伊尔只能说防不胜防。 不过对于德米特里口中的瓦西里,米哈伊尔还是很感兴趣的,改天或许可以找个机会认识一下。 而米哈伊尔虽然很想对着德米特里伸出拳头,然后露出复杂的笑容说道:“德米,为了不去西伯利亚,对这个小组使用切割吧。” 但仔细想想的话,这样说多少有点莫名其妙,再就是这个小组里面有不少人确实都是如今俄国难得的进步青年,如果可以的话,米哈伊尔觉得还是应该抢救一下的。 抛开这些先不谈,虽然米哈伊尔可能还是会跟德米特里一起走一遭,但在此之前,算算时间的话,娜佳的回信应该马上就又要来了,与此同时,或许也该久违地去一趟帕纳耶夫家跟别的朋友聚一聚了。 而且那可是蹭饭开始的地方,又怎么能够忘本? (本章完) 第122章 爱情与不拿遗产不会玩 第122章 爱情与不拿遗产不会玩 自打上次线下互相喊了一下对方名字的昵称后,米哈伊尔和娜佳在写给对方的信中多少变得更随意了一点,就比如称呼已经不再像是以前那么一板一眼,而是变成了昵称与正式名称混着用。 一般来说,当最新一期的《现代人》发售后,那位姑娘基本上都会给米哈伊尔写信表达一些她的想法,再跟米哈伊尔交流一下对某些事物的看法和意见,但这次的来信似乎比之前稍晚一些。 不过当拿到信读了几段后,米哈伊尔便知道了缘由,但知道归知道,在确定自己没看错后,米哈伊尔的脸上还是流露出了微妙的神情。 说真的,谁能想到一心只想要进步的将军突然之间有了一个文学梦? 而信之所以来这么慢,自然就是将军看完最新一期后连别人的宴会都推掉了,了两三个晚上才终于大致写出来一个故事的大纲,尽管只有两三百字,但将军的表现却是: “他简直像是大病初愈的人一样,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无力,这两三百字对他来说似乎有些艰难,以至于他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好像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你能帮忙看看他的大纲。如果能写的话,他便立马动笔。” 米哈伊尔:“.” 写个两三百字都快要了他的命,我敢同意让他写更多吗? 但不同意是不是有点太伤他了? 至于将军的大纲怎么样,米哈伊尔只能说他随意扫了两眼眼睛便开始刺痛,要是真细看估计眼睛就要保不住了。 而对于这个大纲娜佳也有自己的看法: “米沙,这个大纲我已经看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给我父亲希望,但是由你来拒绝他似乎并不好。你可以晚点回复,到时候也可以说的模糊一点。而在你回复之前,《祖国纪事》的克拉耶夫斯基先生似乎要来我家做客,按我父亲的性格,他肯定是会询问克拉耶夫斯基先生这位权威人士的意见。 到时我听了便会转达给你。” 看到这里,米哈伊尔当即就忍不住点了点头。 那就看克拉耶夫斯基敢针对这样的大纲说点什么意见了。 另外谈起米哈伊尔和克拉耶夫斯基现在的关系,虽然米哈伊尔对这位先生基本上没什么怨气,毕竟他起家起的实在是太快,搞得克拉耶夫斯基都还没来得及怎么压榨他,米哈伊尔便已经将作品发到自家杂志上了。 因此即便米哈伊尔对克拉耶夫斯基这个人不太感冒,但偶然遇到的时候,打打招呼还是能做到的。 可克拉耶夫斯基大概是已经将米哈伊尔当成了生死大敌,并且常常因为未能及时压榨米哈伊尔而感到耿耿于怀,因此两人偶然间碰到的时候,倒是他率先冷哼一声,然后将头撇向一边。 只能说,涉及到杂志销量以及钱的事,就算是没仇可能也要变得有仇了。 怀着愉快的心情将信看完后,米哈伊尔就准备出门了。 而他刚一起身,米哈伊尔家那个很有眼力见的小姑娘很快就给米哈伊尔拿来了衣服和鞋子,在米哈伊尔家待了一阵子后,米拉已经慢慢适应了在米哈伊尔家的生活,但有时候认真想想,她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毕竟哪有这么轻松的工作和这么随和的老爷呢? 不过即便如此,她在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上依旧不肯放松,只要是米哈伊尔安排下来的事情,即便是让人头晕眼的读书写字任务,她也仍然会努力完成。 只不过对于学习读书写字这件事,她倒也并非全然被动地接受,尽管还对很多事情没有明确的概念,但米哈伊尔是做什么的,她如今自然已经知晓。 一位作家,还是一位备受人们尊敬的作家。 不管是出于对米哈伊尔的尊敬还是好奇心亦或者是别的原因,总之,她确实想要读读看。 而米哈伊尔如今也算是稍微适应家里有帮佣的日子了,别的先不说,至少米哈伊尔不会一不小心睡过头,从而导致剩下的时间里基本上做不了什么事情。 临走前跟这位小姑娘打了个招呼后,米哈伊尔便沿着一条他再熟悉不过的道路朝着某个地方走去。 而另一边在帕纳耶夫的家中,由于不少人事先都得知米哈伊尔要来,于是在这周的聚会,帕纳耶夫家也是分外的热闹,就连平日里可能很是忙碌的人都专门抽空过来。 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是如此,上次听了米哈伊尔的一番心灵鸡汤后,他也当真是沉下心来专心创作了一段时间,写到现在一篇新的小说也是大功告成,那么老陀自然就想出来跟有一阵子没见到的米哈伊尔说说话。 不过跟他有着一样想法的人确实挺多,别林斯基想再跟米哈伊尔聊聊他那篇近来讨论甚广的评论,最近就连他那些莫斯科的朋友都专门写信来问他关于这篇文章以及作者的事情。 近来其实算是意气风发的涅克拉索夫则是想跟米哈伊尔谈谈他那受挫的爱情,顺带再请教请教一些问题,毕竟米哈伊尔现在可是连将军女儿的软饭都吃上了,怎么可能会没有自己的一套心得? 对此米哈伊尔或许只想说他妈的你追别人的老婆,你不受挫谁受挫? 就连帕纳耶夫,最近心事有点重的他其实也想让智慧的米哈伊尔为自己指出一条明路,毕竟他又不是瞎子,有些事还是察觉到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一方是老婆,另一方又是兄弟,只能说帕纳耶夫有时候想想感觉还挺无助的。 就这样,即便帕纳耶夫家看上去热闹非凡,但似乎总有那么几个人心神不宁,而其他那些跟米哈伊尔关系可能没那么近的朋友,最近却也是再次为米哈伊尔的新小说以及新评论折腰,于是也不由自主地有所期待。 出道即巅峰,接着便从未有过低谷! 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这样的事情? 因此到了后面,每当进来一个人时,就总有好几个人一起朝门口看去,眼见看了好几个人都不是时,众人的情绪反而是越来越高涨,毕竟会来的人基本上都来的差不多了,那么. 当开门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已经有那么几个人直接站了起来,而等那位青年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里的时候,已经有人接过了他的外套和帽子,微微愣了一下后,他便微笑着跟众人打起了招呼。 尽管他跟有些人可能是有一阵子没见了,但他还是表现得跟以前一样,顺带又聊了两句之前谈论过的事情。 他就这么走到了某个熟悉的位置,等到众人的目光逐渐从他身上移开时,米哈伊尔便将大手伸向了帕纳耶夫家的小点心。 吃上这么一会儿,那些想找米哈伊尔详细聊一聊的朋友就陆陆续续也找了过来。 涅克拉索夫的事情米哈伊尔表示给不了什么建议,毕竟他一个可能搞纯爱的怎么给涅克拉索夫支招?到最后还是得涅克拉索夫自己来决定。 不过严格来说,虽然涅克拉索夫后来成功了,但过程属实有点抽象,大致上就是后来有一天涅克拉索夫喊上帕纳耶娃一起去某个公园里划船,划着划着,涅克拉索夫便开始深情告白,并且说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直接跳下去。 帕纳耶娃也是真没惯着涅克拉索夫的臭毛病,当即摇了摇头,而涅克拉索夫这个不会游泳的也是真直接跳进湖中,咕嘟咕嘟喝了老半天才被人给捞上来。接下来他又以死相逼死缠烂打了一个月后,帕纳耶娃最终还是同意了。 只能说,可能如今的俄国人的爱情就是这样的,小说里面是真没有瞎编. 至于帕纳耶夫,米哈伊尔也实在是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能是拍了拍帕纳耶夫的肩膀表示爱莫能助,这需要你们自己去克服。 这两个抽象的说完了,到了别林斯基这里就正经了许多,大致意思就是他在莫斯科的一位叫赫尔岑的朋友实在是太欣赏米哈伊尔的小说和评论了,过阵子有可能来圣彼得堡办点事,到时候希望能跟米哈伊尔见上一面。 关于赫尔岑这位俄国sh主义之父,他人生当中的转折点也很快就要到来,差不多就在明年,赫尔岑他爸死了,他在继承一大笔遗产后,当即就带着全家润到了国外,接着便开始狠狠键政、狠狠同专制制度做斗争。 说起来屠格涅夫的人生转折点也跟他是如此的相似,也是屠格涅夫他妈死后,他继承了遗产,接着便向俄国文坛盟主进发了。 没有遗产开不了局是吧? 等最后到了老陀这里,得知对方新写了一篇小说后米哈伊尔相当高兴,而在发现老陀写的这篇新小说是他脑海中没有的,米哈伊尔确实就有点激动了。 从未见过的全新版本,这不得好好品鉴一下?! 眼见米哈伊尔这么激动,老陀一时之间也是感动的不行。 人人都开始有点不看好我,偏偏米哈伊尔觉得我最争气 (本章完) 第123章 永远不死与在法的门前 第123章 永远不死与在法的门前 总得来说,像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样的作家,他的天才肯定是毋庸置疑的,即便遇到了一时的低谷,但只要沉下心来创作一段时间,他写出来的作品就根本不可能差。 只不过在《穷人》之后,老陀的许多小说都带有实验性质,虽然《穷人》使他大获成功,但他其实不愿意在“自然派”的旗号下继续相同主题的创作。 因此老陀本来是有两部计划提供给别林斯基的作品,它们仍然是自然派风格,但到了后来还是都屈服于新的灵感。只因为计划写的这两部自然派风格的作品:“这一切都不过是对我一直在说的事情的重复。” 正常情况下,别林斯基以及他圈子里的那些朋友也未必不能包容他这些尝试,只是老陀因为《穷人》成名后表露出来的骄傲自负确实拉了一波很大的仇恨,再加上在原本的历史当中,老陀因为生活问题开始严重地从克拉耶夫斯基那里预支尚未创作的作品的稿酬。 稍微想想就知道,别林斯基他们有了《现代人》后,自然就跟《祖国纪事》成了竞争者和仇人了,这种情况下老陀仍然继续为《祖国纪事》写作,无疑会成为一些人眼中的背叛者,发展到最后,批评老陀作品的声音便越来越大了。 现在就不同了,米哈伊尔他们将《现代人》提前接手,再加上米哈伊尔做主支付给老陀的稿酬,无疑是当下圣彼得堡作家能拿到的稿酬的比较顶级那一档,最后则是有米哈伊尔这么个人在,老陀现在确实是一心想献上自己的忠诚。 总之他现在确实算是《现代人》阵营的重要成员,所以当他将他的新作念给在场的众人的时候,即便众人普遍不认为这篇依旧具有实验性质的新作能够超越老陀自己之前的作品《穷人》,但肯定也是给出了不错的反响以及相应的意见。 至于米哈伊尔,能够亲耳听到老陀的全新小说,确实已经让他有些心潮澎湃了,毕竟换个角度来说,这未尝不是能够改变历史的一个证明。 就是有一点不太好,那就是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念自己的新作品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看向米哈伊尔,这就让米哈伊尔也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点心,顺带做了做表情管理,以免一个不小心伤到了老陀那颗敏感的心。 而当众人对于老陀的新作讨论结束后,也得有人说起了米哈伊尔上学的事情: “米哈伊尔,你在学校里学习的怎么样了?之前听说你要继续完成学业的时候我们可真的是大吃一惊。” “您想好毕业之后的打算了吗?倘若您有志于官场,正巧我在圣彼得堡帝国大学里也认识一些人,您跟他们来往来往的话,到了毕业的时候肯定会给您一个很高的评价,那样或许会对您的未来有所帮助。” 说实话,即便在场的众人在得知这一消息已经好一阵子了,但等他们真的谈起这件事时,还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在文学界快速崛起的权威人士,实际上竟然连大学都没上完呢? 要知道,在座的有些米哈伊尔的崇拜者,他们儿子的年纪都快赶上米哈伊尔了。 只能说米哈伊尔给人留下的印象实在是过于不可思议,以至于他们完全将米哈伊尔看作对等乃至更高的人。 但不管怎么说,米哈伊尔确实是这么个身份,那么他的这些朋友们自然也是乐意从大学生的角度,来为米哈伊尔展望一下未来。 不过对于现在的米哈伊尔来说,正常大学生的升迁路线对他来说似乎也没那么重要,唯一需要值得在意的或许还是贵族的身份,事实上,像米哈伊尔这样的平民能有如今在文化界的地位,这在此前似乎从未有过。 以至于有不少人都拿这一点作为蔑视这位青年的理由。 但是这位米哈伊尔对此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而他这种坦然的态度,在有些人看来无疑才是一种高贵的证明。 可如果米哈伊尔想娶一位贵族女性的话,他可能还是得加把劲搏一搏,当然,除却正经的路子以外,也存在别的情况,像是平民男性通过与世袭贵族女性结婚便会获得“贵族之婿”的身份。 原理类似于贵族男性娶富有的商人女儿,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获得贵族的特权,只不过这种情况也常常发生在没落的贵族家庭,并且容易被人看不起。 那么言归正传,作为如今文化界的体面人,米哈伊尔确实已经能够撬动起很多资源,而就算他的这些朋友们不提,娜佳其实也在来信中暗示过类似的事情,对此米哈伊尔只想说我嘴都没张呢,怎么一个个都把饭递了过来 只不过具体怎么样,米哈伊尔暂时还没想好。 而当其他人议论着这件事的时候,别林斯基倒是更加关注另外一件事,等其他人的声音稍稍小了一些之后,别林斯基便迫不及待地看向了米哈伊尔问道: “米哈伊尔,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过你重新回到大学学习的目的,还跟一部小说有关吗?现在怎么样了?你已经规划好了吗?” 米哈伊尔:“?” 看得出来,虽然米哈伊尔才刚刚在杂志上发了新的小说和评论,但是别林斯基依旧惦记着米哈伊尔之前提过一嘴的其它文章。 不过说实话,别林斯基也就记这些记得比较清楚了,米哈伊尔明明记得他曾经在别林斯基那里说过这样的话: “亲爱的维萨里昂,倘若人要是能吃了睡,睡了吃该有多好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躺着不动,钱就能从天上掉下来。”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我能一直吃好睡好,永远不死。” 结果别林斯基似乎压根没把米哈伊尔的这些话当回事。 米哈伊尔觉得是这样,但实际上别林斯基只是表面上装作没听见,在跟自己比较亲密的朋友写信聊到米哈伊尔的时候,他有时也是略显无奈地抱怨道: “事实上,在很多事情上你都可以完全相信米哈伊尔,他的成熟很多时候会让人完全忘了他的年纪,不过有些时候,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也能让人感受到他作为年轻人轻率的一面,你瞧瞧,他有时候都会说些什么样的话,他说. 不过口是心非有时候也是米哈伊尔的一大特点,他有时候总在做着自己嘴上似乎不想做的事情,因此这点闲话就请你忘掉他吧,这封信最好也要烧掉,不然我们的后代都会知道米哈伊尔竟然还有轻率的一面了!” 虽然别林斯基为了米哈伊尔的名誉特意交代了这么一声,但他的这位朋友不知道是觉得有趣还是单纯的忘了,总之他是先把这封信给收了起来,至于之后还会不会再看,这谁也说不准。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抛开这个暂且不说,虽说别林斯基催的略微有点紧,但只是先简单讲个小故事的话,确实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米哈伊尔故姑且就点了点头表示道:“目前这还只是一个关于法律但也不完全是法律的寓言吧,更多的内容可能还要边写边完善。” 嗯? 听到米哈伊尔竟然又有新作可能要问世,在场的人除了又为米哈伊尔的速度而感到惊叹以外,也是忍不住稍稍议论了一下这个关于法律的寓言。 “关于法律?这就是米哈伊尔为什么又要去大学里学习的缘由?” “是对法律条文的解析?还是关于一个法官的故事?亦或者干脆就是学法律的大学生的故事?” 听到别人的议论,别林斯基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当即就摇了摇头开口道: “先生们,我们俄国的法律可不怎么样,即便不说那残酷的农奴制,其它方面我也看不出有什么合理性,完全就是在为我们这个专制制度服务。至于大多数俄国人,他们也几乎没有什么法律的意识,平日里漠不关心,只有当他们想要维护自己的权益或者受到了伤害后,他们才想到要维护法律! 不过仔细想想,在我们这个专制传统浓厚的国家,又怎么能指望他们拥有足够的意识呢?而且有人也并不想要他们拥有,因为那样就能悄无声息地改变掉很多东西,也能悄无声息地重新解释某些东西,即便是最重大的那部分也毫不例外。” 说着说着,别林斯基也是略带嘲讽地总结道: “要我说我们俄国的法律只有一个优点,那便是诚实!它把一切不公和残酷都赤裸裸地写在法律条文里了,没有一点遮掩,这可比欧洲有些虚伪的国家要强多了。当然,即便如此,我们俄国的法律还是足够的灵活,虽然法律条文已经够残酷了,但有些人还是想着要低一点,再低一点。 比法律条文里要求的还要再低上许多,这便是我们俄国社会的常态。” 米哈伊尔:“.” 骇死我了,我这文章都还没开始念呢,怎么就快进到这一步了? 眼见别林斯基似乎有点来劲,米哈伊尔也是轻咳一声,示意自己即将开始。 见此情形,别林斯基也是慢慢平静了下来,转而准备认真倾听米哈伊尔这个关于法律的简短寓言。 很快,米哈伊尔开口念道: “在法的门前站着一名卫士。一天来了个乡下人,请求卫士放他进法的门里去。可是卫士回答说,他现在不能允许他这样做。乡下人考虑了一下又问:他等一等是否可以进去呢?“有可能,”卫士回答,“但现在不成。” 由于法的大门始终都敞开着,这当儿卫士又退到一边去了,乡下人便弯着腰,往门里瞧。卫士发现了大笑道:“要是你很想进去,就不妨试试,把我的禁止当耳边风好了。不过得记住:我可是很厉害的。再说我还仅仅是最低一级的卫士哩。 从一座厅堂到另一座厅堂,每一道门前面都站着一个卫士,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就说第三座厅堂前的那位吧,连我都不敢正眼瞧他呐。”乡下人没料到会碰见这么多困难;人家可是说法律之门人人都可以进,随时都可以进啊,他想。 不过,当他现在仔细打量过那位穿皮大衣的卫士,看了看他那又大又尖的鼻子,又长又密又黑的鞑靼人似的胡须以后,他觉得还是等一等,到人家允许他进去时再进去好一些。” 嗯? 法的大门?这是怎样的一种形容?难道法还是一种具体的东西吗?为什么不直接说是法院亦或者是政府单位呢? 再就是文中那个乡下人的疑惑,其实现在也成了众人的疑惑,既然法的大门始终敞开着,法律之门又人人都可以进,那为什么得到的回答竟然只是有可能? 毫无疑问,这则寓言依旧短小精悍,寥寥几笔便已经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思考和猜测。 即便已经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个不同寻常的故事,但这则寓言接下来的发展,还是让众人大吃一惊: “卫士给他一只小矮凳,让他坐在大门旁边。他于是便坐在那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其间他做过多次尝试,请求人家放他进去,搞得卫士也厌烦起来。时不时地,卫士也向他提出些简短的询问,问他的家乡和其他许多情况;不过,这些都是那类大人物提的不关痛痒的问题,临了卫士还是对他讲,他还不能放他进去。 乡下人为旅行到这儿来原本是准备了许多东西的,如今可全都光了;为了讨好卫士,再多也该啊。那位尽管什么都收了,却对他讲:“我收的目的,仅仅是使你别以为自己有什么礼数不周到。” 许多年来,乡下人差不多一直不停地在观察着这个卫士。他把其他卫士全给忘了;对于他来说,这第一个卫士似乎就是进入法律殿堂的惟一障碍。他诅咒自己机会碰得不巧,头一些年还骂得大声大气,毫无顾忌,到后来人老了,就只能再独自嘟嘟囔囔几句。” 许多年后,什么地方竟然要等这么久?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人基本上也明白了米哈伊尔又拿出了一种之前似乎从未使用过的笔法来写故事,这种写法有些类似于果戈理的《外套》中,主人公死后变成鬼魂去捉弄人,看似荒谬实则讽刺。 但米哈伊尔的这种笔法,除了让人觉得荒谬以外,更多的还是意味深长,仿佛在短短的几段话里隐藏着诸多社会现实乃至某种东西的本质。 而正如米哈伊尔在念之前所说,这是一个极为简短的寓言,那位乡下人在苦等未果后,竟是要直接死去了,而在死之前: “卫士不得不向他俯下身子,他俩的高矮差距已变得对他大大不利。“事已至此,你还想知道什么?”卫士问。“你这个人真不知足。”“不是所有的人都向往法律么,”乡下人说,“可怎么在这许多年间,除去我以外就没见有任何人来要求进去呢?” 卫士看出乡下人已死到临头,为了让他那听力渐渐消失的耳朵能听清楚,便冲他大声吼道:“这道门任何别的人都不得进入;因为它是专为你设下的。现在我可得去把它关起来了。” 当米哈伊尔将最后一句话念完,在场的众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带着某种困惑以及那么一丝明了,继续认真思考,同时也在等待着别人的意见。 (本章完) 第124章 存在先于本质与屠格涅夫在法国 第124章 存在先于本质与屠格涅夫在法国 卡夫卡的作品在某种意义上是存在主义的先驱,那么想要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他的作品,大概确实要稍微提上一句存在主义是什么。 笼统一点说,存在主义的核心观点之一即存在先于本质,这句话的大致意思就是,人在刚刚降生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是否已经具有了某种称作本质的东西? 举个例子的话就是所谓的“人之初,性本善。” 存在主义的代表人物萨特认为并不存在这种东西,人的存在要在本质之前,每一个人都是先存在,接着才由自己去创造自己的本质。换句话说,人注定要自己创造这种意义。每一个人就像是还没背好台词就被拉上舞台的演员,没有剧本,也没有提词人低声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我们必须自己决定该怎么活。 而假如人真的拥有这种自由,人真的要自己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意义,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些观念就已经进入到我们的脑子里,并且成为了某种貌似牢不可破的东西? 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接受集体、国家、民族以及个体、自主、自由等概念,并且确实会为此感到热泪盈眶的呢? 而人又是为何要按照一个总体来说颇为固定的程序来度过自己的一生?况且外在的秩序似乎也并不稳固,金钱是可以相信的吗?秩序与公平正义是可以相信的吗?法律是可以相信的吗? 这些被人构建起来的东西,对于个人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囚笼亦或者是平台? 总而言之,在卡夫卡所处的年代和社会,很多东西都处于不确定当中,一切都仿佛是无意义的,似乎很快就会在下一场战争当中被摧毁殆尽,就连卡夫卡所在的曾经盛极一时的奥匈帝国,也是在一战之后解体。 在这样的环境下,会很容易得出什么都没有意义的结论,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就算是在秩序相对稳定的现代社会,也依旧会有人在有些时候感到非常沮丧和一切都很无聊。 这种沮丧和无聊,是否又包含着对于处境和意义的迷茫?为何结婚生子,为何背负房贷几十年,为何一定要固定在某个岗位上,有时还难免受气 倘若感受不到意义,那么有些时候人难免会产生一种疏离感,而这种疏离感又会造成绝望、烦闷、厌恶和荒谬等感觉,以至于现代人不得不在各种娱乐乃至其它一些思想中寻求慰藉。 这种疏离感,某种意义上直指现代社会的本质。 而具体到《在法的门前》这则小故事中,有些比较明显的东西别林斯基当然能够听得出来: “米哈伊尔,我想我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明白了你想讲述一个怎样的故事,就像你在你的长篇小说里写的那样,一位管家看似能够跟一位公爵打官司,但是我想他输掉官司将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法律的大门看似为所有人敞开,但他实际上依旧是一部分人的工具,一个乡下人或许穷极一生都未必能够真的走进去。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别说跟更深处的那些守卫作对,仅仅只是一个小卫士的一句话,就已经将他牢牢钉死在了原地。他宁愿一直等下去,也不敢往前多走半步。 即便他试着行贿,得到了却是像“我收的目的,仅仅是使你别以为自己有什么礼数不周到”这样心安理得的回复,这跟我们俄国如今的官员又有什么区别? 那么这扇专门为这个乡下人打开的法的大门,是否又是他自己将自己束缚了起来呢? 你的深层次的意思就是号召所有人行动起来打碎这些东西吗?好像也不完全是.” 谈到这里,有所明悟但似乎又觉得不够精准的别林斯基,已经皱着眉头开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了,而原本安静的其他人,在听到别林斯基的这番发挥后,他们那些模模糊糊的念头多少也肯定了一些,于是一时之间也是讨论了起来。 最开始听到米哈伊尔要写一部关于法律的小说后,他们大多数人其实都以为米哈伊尔要根据具体的法律条文来写一个法律上的故事,可能是讽刺俄国法律野蛮且荒谬,也有可能是想写写俄国法律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但现在听起来,米哈伊尔无疑是在用一种更高且更加深刻的眼光来衡量法律乃至更多东西,就像这样一个寓言故事,放在俄国合适,难道放在欧洲别的国家就不合适了吗? 不过这就像米哈伊尔之前的小说所表现的那样,除了故事足够精彩以外,这个年轻人无疑拥有一双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的慧眼,他总能从人们已经司空见惯的东西里面发现那些可鄙可笑的东西。 可之前的小说再怎么样都是从现实生活出发,而他现在这本,虽然跟现实很是贴近,但总让人感觉他似乎是想在现实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去书写那种不单属于俄国,而是属于整个人类的困境。 米哈伊尔开始写作有一年时间吗? 而即便他此前也有过大量的练习,但先是洞察俄国现实的短篇小说,接着是呈现出了新的风格的长篇小说,那么现在他是想让自己小说的主题更高更深刻了吗? 即便在场很多人早就被米哈伊尔的表现给整麻了,已经生不出来太多的心思,但在意识到米哈伊尔还想继续拓展自己的文学版图时,一时之间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这些人里面有很多人同样都是作家,因此才更加能感受到这种恐怖的感觉,天才也就罢了,更可怕的是对方还不准备原地踏步吃老本 “米哈伊尔,我有预感,你想写一部不同寻常的小说。” 来回走了老半天,尽管依旧未能想明白那种特殊的感觉,但别林斯基还是决定等之后看到米哈伊尔的完整小说再说话:“仅就这则寓言的话,除了颇为贴近现实的那些,背后好像另有呼之欲出的东西,要是细细思考,总感觉里面还有更深的东西,不脱离现实,却好像又能抵达某种更深层次的境界.” 谈到这里,别林斯基也是忍不住看了米哈伊尔一眼又一眼,别人大多认为米哈伊尔只是单纯的回到大学读书拿到毕业证,然后好为日后进入官场进步进步做打算,毕竟这年头大学毕业证还是很值钱的。 而别林斯基比别人想的更远一些,他总觉得随着形势的变化,米哈伊尔很有可能会成为那种一呼百应的人,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米哈伊尔在有些人那里多露露脸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这些人都不完全对,在完成上面那两件事的同时,米哈伊尔似乎也已经做好了向文学更高处挑战的准备。他哪来这么多精力?一手抓这个,一手抓那个,到头来还要再抓一手文学. “等完整的出来再说吧。” 眼见众人想的似乎越来越玄乎,米哈伊尔也是摆了摆手道:“只是又一个尝试,目前来说都还没有开始动笔。” 《审判》这部作品想写出来,要动的地方可就真不少了,具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效果还真不好说,不过正像别林斯基感受到的那样,这部小说自然是具有现实意义的。 另外顺带一提,即便文学这条路没有太过明显的升级打怪路线,但就米哈伊尔目前的表现来说,他肯定还远未达到这条路的最高处。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不过米哈伊尔目前还是太过年轻,有些事情不用太过着急,先铺路就好。 而像这样的路要是一不小心铺多了,那么接下来的一两个世纪里,许多作家指不定都得来一句“我是从米哈伊尔那里看到某种可能性的”。 当然,这种事就先别幻想了,在讨论完这些可能有些严肃的话题之后,帕纳耶夫家的午餐差不多也已经端了上来。 时过境迁,涅克拉索夫和别林斯基的经济状况好转许多后,自然就不像之前那样偷偷摸摸抢着往肚子里塞东西,而是变得自在了许多,一边吃一边跟旁边的人聊着些什么。 米哈伊尔是不管这些的,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吃就完事了。 眼见米哈伊尔这个样子,原本还在纠结只在那里吃吃吃是不是有些太难看了的老陀顿时就不内耗了,跟着米哈伊尔就吃了起来。 而就当米哈伊尔久违地在帕纳耶夫家猛吃东西的时候,在距离他非常遥远的另外一个国度,屠格涅夫也正在试着在法国的文化沙龙里打开局面。 关于屠格涅夫是如何出国的,应米哈伊尔的要求,他在出去后还专门写了一封信讲述了自己出国的过程。 倘若是从陆地出发的话,那么第一站是从圣彼得堡到莫斯科,再从莫斯科向西进入波兰,再经普鲁士进入德意志联邦,接着便是取道德国南部或者维也纳,最后就到了这个时代的革命老区法国了。 由于之前就在外国留学,屠格涅夫对这一套路线自然并不陌生,而在顺利抵达后,屠格涅夫某种意义上算是将米哈伊尔的事情给抛之脑后了,在整个路途当中,他的脑子越来越被那位在他眼中很是美丽的歌唱家波琳娜所占据。 以至于到达巴黎后,他便迫不及待地登门拜访,尽管这位女明星对于屠格涅夫这位粉丝的到来表现得没那么热情,毕竟这样的追随者对于她这样一位有名的歌唱家来说,那见过的可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屠格涅夫既然已经微微有点上头,那他自然也是毫不气馁,毕竟就像米哈伊尔说的那样,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当这位歌唱家还在俄国的时候,屠格涅夫便通过先结识她丈夫的方式结识了她,眼下既然无法在那位歌唱家那里取得更多的进展,屠格涅夫便选择继续跟她的丈夫路易加深关系。 坦白说,这样的方式米哈伊尔在知道后只觉得大为震撼,但在别人眼里、甚至是在这位歌唱家的丈夫路易看来,似乎并无太多不妥的地方。 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在颇为抽象的法国文坛,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普通一点的像是梅里美就曾爱上《红与黑》作者司汤达的情人“蓝夫人”,并由此展开了一段跌宕起伏的三角恋。 比较抽象的就像是如今在法国文坛已经赫赫有名的雨果与他原本的崇拜者评论家圣勃夫的故事,简单来说就是在1822年的时候,雨果和阿黛尔结婚,在这个时候,圣勃夫压根就没注意过雨果的老婆,恰恰相反,他完全是雨果的舔狗,他将他的钦佩和崇拜之情全部投向了雨果。 只是后来随着雨果发展的越来越好,围绕在雨果下周围的小圈子正在不断扩大,注意到这一点的圣勃夫非常气愤,他认为年轻一代正在侵占他的地盘,他们热烈的崇拜让圣勃夫昔日的友谊黯然失色。 于是,圣勃夫开始嫉妒了,他觉得自己被雨果抛弃了,他还像失宠的怨妇一样写信给雨果: “从近期发生的事情来看,您的生命正经受周围人的折磨.往日的友谊也离您而去,您身边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愚蠢而疯狂的人.我为此感到痛苦,却只能怀念过去,还不得不向您挥手告别,躲藏到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当时的雨果将自己更多的精力投身于文学创作之中,自然没太多心思关注这些事。 结果您猜怎么着? 嘿!圣勃夫转头就爱上了雨果的老婆阿黛尔,并且还向雨果吐露了他对雨果老婆与日俱增的爱意。 雨果虽然大吃一惊,但暂时还是没有跟圣勃夫撕破脸,而当后来雨果冷落了他的老婆阿黛尔后,阿黛尔在圣勃夫那里似乎也就失去了一部分的吸引力,于是他便开始怀疑自己对她的感情 只能说在牛头人这一块,老法在这年代就已经很权威了,版本依旧遥遥领先。 而抛开这些事情暂且先不谈,当屠格涅夫终于想起米哈伊尔的事情后,他便试着在法国的文学沙龙里闯荡,只等认识更多的人然后再将米哈伊尔的小说介绍出去。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屠格涅夫也是越来越发现法国的文坛,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残酷,以至于他即便原本对米哈伊尔的小说满怀信心,但在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在法国文坛新人想要出头到底有多难后,屠格涅夫的心里面终究还是冒出了一个疑问: 会赢吗? (本章完) 第125章 傲慢大罪:维克多雨果 第125章 傲慢大罪:维克多·雨果 当屠格涅夫终于想到要帮米哈伊尔忙活关于作品的事情的时候,他才惊觉他已经出国了好一段时间,而看看时间的话,1844年也即将进入末尾,无论如何,屠格涅夫也都要在年末的重要节日前赶回去,不然的话,他很可能会面临被断绝生活费的风险。 时间这种东西,对于这年头的俄国贵族来说,其实并不怎么值钱,往往是随随便便打打猎,参加参加舞会,再漫不经心地做一些别的事情,一年时间其实也就这么过去了。 只是今年的话,屠格涅夫只觉得这一年格外的漫长,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不过这些事大部分都跟米哈伊尔有关,谁也不曾想一位原本一文不名的青年的处境竟然会发生如此剧烈的变化。 屠格涅夫跟米哈伊尔关系很近,因此也感受的更为真切。 而按照屠格涅夫的想法,按理说米哈伊尔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么剩下的应该就是享受人生才是,至少不用再像之前那样一桩接一桩事的忙活。 但是不知为何,米哈伊尔虽然心态很好,平日里做事也还算稳重,但屠格涅夫隐隐约约间还是能够感受到米哈伊尔身上的那点紧迫感。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屠格涅夫觉得米哈伊尔身上的压力是不小,一方面针对他作品的负面声音一直都有,甚至一些大人物都对他的作品有点反感,另一方面,米哈伊尔的感情生活估计也会因为他的身份面临很大的问题。 想到这里,屠格涅夫不禁怜悯起自己的这位朋友了,而倘若他要是知道米哈伊尔脑中的其它一些事的话,他估计真的会觉得自己这位随和的朋友拥有钢铁般的意志了. 总之既然已经想起米哈伊尔的事情,那么当了好一阵子舔狗的屠格涅夫自然是打起精神开始为米哈伊尔的事情奔波。 当然,这里面也有屠格涅夫的私心在,他这人在如今这个年纪就喜欢往人们口中的上流社会钻,然后结识各种权威人士,再加上法国在现在仍然是欧洲的文化中心,能在这里的文学界露个脸对于一位俄国人来说可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而在另一种意义上,屠格涅夫也能为自己的未来铺路。 于是屠格涅夫便通过自己喜欢的歌唱家的丈夫,开始参加巴黎大大小小的沙龙活动。 在这个过程中,屠格涅夫一方面为巴黎文化产业的兴盛而感到惊讶,另一方面则是也见识到了巴黎的文人们到底有着怎样的攻击性。 先说前者,毫无疑问,巴黎是这座城市无疑是这个时代最为发达同时也是最为进步的几个地区之一。 首先尽管印刷技术的变革带来了书籍价格的下降,出现了一些经典作品的廉价版本,但对于大众而言,书籍在19世纪相当长一段时期内依然是昂贵的,普通大众难以承受。在19世纪60年代以前,报纸都是采取预订制,三月或是整年起订,不单期零售。 于是这一时期的法国民众往往在公共空间中阅读书籍和报刊,阅读室、小酒馆和大众图书馆成为重要的大众阅读场所。 而在1830到1848年的七月王朝时期,法国阅读室的数量达到顶峰,仅在巴黎就有超过500家获得官方许可的阅读室,绝大多数设在人流密集的地方。 与此同时,对于19世纪的法国成年男子,尤其是男性工人而言,下班之后的重要娱乐和社交方式就是前往小酒馆。在1860年时,法国足足有50万家小酒馆。 在那里,工人们饮酒之余,还浏览报纸,或是听人朗读报纸上的新闻。也正是在小酒馆里,工人们接受了政治宣传和sh主义思想,从而参加罢工、社会运动甚至革命。 可以说,老巴黎的很多罢工和革命运动就是在小酒馆里酝酿出来的。 由此可见,后来小胡子想在啤酒馆里搞事也是有深厚历史传统的。 而说到后者,屠格涅夫只能说他在参加各种沙龙了之后真是大开眼界。 由于专制外加资本主义发展的不够充分的缘故,俄国的文化产业远没有巴黎这么发达,再加上如今俄国的作家们大多都是贵族出身,身上大多还都带着贵族的那股子傲慢和自尊,很多时候甚至以自己文学家的身份为耻。 可在资本主义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法国,冷酷的市场和利益已经逐渐开始撕碎过往的一切,在巴黎,顶级的报刊的销量甚至高达十万以上。 如此巨额的利润再加上能够顺理成章地进入上流社会,巴黎的作家们也是演都不演了,互相仇恨和攻击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因此在如今的巴黎,投身于文学就意味着要面临失望、嘲笑、流言蜚语,仇恨如同洪水猛兽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龚古尔兄弟就说道:“如果读者们能了解到那一点点名气是用何种代价换来的,要忍受多少侮辱、诋毁和诽谤,他们肯定会可怜我们的” 而这种攻击要么是攻击作品,如多尔维利认为雨果的《沉思集》“它简直冗长不堪!” 他又评价左拉为“左拉就是大便一样的米开朗琪罗。” 人身攻击更是常有的事,他们在批评对手时,一切都可以用来当作借口,即使有失公允也在所不惜,并且这样的攻击往往是粗俗和卑劣的。 如勒纳尔将一位女作家称为“文学界的布列塔尼母牛”,龚古尔兄弟又评价一位年迈的作家为“一个掉进粪桶的、失败的机灵鬼,一头没精打采的河马”。 至于虚荣与傲慢,对于这一时期的作家来说那更是常见的不能再常见的症状,一方面浪漫主义就是要宣扬自我的精神和个人的功绩,另一方面,大概很少有比艺术家和作家更为意识过剩的群体。 而在傲慢和自我这一块,雨果可谓是登峰造极,就像他曾经回应别人攻击他傲慢的话一样:“有人指责我傲慢,没错。傲慢就是我的力量!”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以上这些,基本上就是屠格涅夫参加巴黎沙龙的这段日子里了解到的事情,而在了解之余,屠格涅夫也是充分运用自己的贵族身份和社交能力,一步一步地在巴黎的沙龙当中攀爬。 当然,主要还是请人吃饭。 到了现在,努力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屠格涅夫也总算是摸到了巴黎最为顶级的沙龙的边缘。 说起来这一切着实不易,毕竟就按上述所说的巴黎文坛的风气,屠格涅夫这种在本国都远未真正成名的俄国作家可谓是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寻常的漠视和排挤也就算了,最不能让他忍受的还是地道老巴黎人对俄国以及俄国文学的偏见。 大致意思就是你们那旮沓能出什么好玩意?就算是其它东西先不说了,单说文学这一块,你们俄国文学界算有人捆一块都不配给我们老巴黎人提鞋! 对此屠格涅夫是真的恨不得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上一句:“你放屁!老一辈人就先不说了,论新人我们俄国文学界可是已经有了米哈伊尔!” 想归想,但终究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屠格涅夫也只能在有限的程度上说一说俄国如今有些作家已经如何如何。 尽管别人依旧不当一回事,但不管怎么说,屠格涅夫总算是一步一步地跟巴黎有些作家混得越来越熟,在机缘巧合之下,这才有了屠格涅夫今天的行程。 就在这个不同寻常的一天,屠格涅夫从自己在巴黎的住所里出发,一路来到了巴黎孚日广场六号楼,他来的其实已经算早的,但确实有不少人来的比屠格涅夫还要早。 而这些人,大多都是如今在法国文坛举足轻重的大文豪维克多·雨果的狂热崇拜者。 在1844年,雨果已经四十二岁,而早在1827年,他便为自己的剧本《克伦威尔》写了长篇序言,即浪漫派文艺宣言,提出了浪漫主义的文学主张,并一举成为了浪漫主义派别的重要人物,等到了1831年他写出《巴黎圣母院》的时候,他也算是在巩固自己地位的基础上更进了一步。 直至1841年,雨果正式入选法兰西文学院的院士,到这一步为止,那么至少在明面上,很难再在法国找到一位比他更加具有影响力的作家。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就有一大批年轻人自觉地围绕在雨果左右,而且还有大把的人挤破头都想要挤进雨果的小圈子,但其实严格来说,跟雨果交往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这位傲慢大罪相当看重自己的威严,他圈子里面的所有人都得遵守他订立的规矩。 这些规矩包括但不限于:1.每次朗读完雨果作品都要鼓掌。 2.背叛雨果是要付出代价的,雨果的追随者们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利索。 3.雨果朗诵完后全场一片寂静,接着,大家仰望天空,拉着雨果的手高呼“大教堂!”“穹窿!”“埃及金字塔!”以此表达对天才的赞美。 除却这些规矩以外,假如你是雨果的追随者的话,那么有那么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你每周都得陪雨果爬一次巴黎圣母院,并在巴黎圣母院上欣赏落日。 这件事当然是个苦差事,但雨果本人就是乐此不疲,因为在他眼中,巴黎圣母院的建筑外形就像一个大写的h,与雨果的hugo是一样的,他声称这样能够给他带来灵感。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自恋的表现,在十八十九世纪,有相当一批作家都喜欢将自己神圣化,雨果同样有这样一个爱好,而他身边也总有追捧他的人,以至于当时有这么一个笑话: 一天,雨果写下一个“我”字,接着点下一个句号。周围人惊呼:太有思想了! 不过有不少毛病归有不少毛病,但雨果那对人民不可抑制的同情心,以及他对追求自由和民主进行的不屈不挠的斗争,所有的这些也都是真的。 因此也就有了这样的评价:“雨果就是浪漫主义本身,既崇高又荒诞。” 而尽管后来的屠格涅夫暗地里没少讥讽雨果的这些毛病,但至少在现在,屠格涅夫跟他身边这些狂热崇拜雨果的人的心情,差的也不算远。 虽说他对这位法国文坛的权威人士还不够了解,但他身上的一系列荣誉头衔足以让每一个文学界的年轻人望而生畏。 哦对,米哈伊尔可能除外,但是屠格涅夫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毕竟对于他这样一个才在巴黎文化界混迹没多久的外国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宝贵的机会。 而这次沙龙的内容那就更加宝贵了,除了正常沙龙有的谈论文学和政治的环节以外,那位仿佛端坐在云端的大文豪也将难得地弯一弯腰,去听一听年轻人们的诗歌和小说。 尽管他可能非常漫不经心,乃至只顾着跟人谈话而全然听不见年轻人念了什么,但这依旧是一个极好的机会,甚至屠格涅夫都想将自己的作品拿出来了。 可他刚这么想,米哈伊尔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于是屠格涅夫便很快就放弃了朗读自己作品的想法。 而除了米哈伊尔的为人在屠格涅夫这里实在太硬了以外,屠格涅夫的心中多多少少还憋着一股气。 说实话,像他的作品,拿出来或许就是还不错,远远达不到能让这群高傲的法国佬刮目相看的地步,但是如果是米哈伊尔的作品,那一切可都有点说不准了. 虽说屠格涅夫只是代米哈伊尔来巴黎这边寻找投稿的路子,但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它身旁的天体又怎么可能沐浴不到它的光辉呢?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屠格涅夫跟门外其他的年轻人一起等了许久,直到时间终于差不多的时候,一扇某种程度上象征着如今法国文学界最为权威的大门,终于是向这些年轻人敞开了怀抱。 (本章完) 第126章 惊人的结尾与留白 第126章 惊人的结尾与留白 当屠格涅夫怀揣着有些忐忑的心情即将走进那扇大门之际,他没注意到的是,在此之前,有些跟他并不相熟的年轻人就已经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那个人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长相倒是不错。” “没见过,不过想要见雨果先生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不认识倒是也正常。” “别又是什么竞争对手。” “这个我知道,你们就放心吧,这位先生是一个地道的俄国人,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十分热衷于巴黎的社交活动,我在很多场合都看到过他,不得不说,他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家伙。但是他只是俄国的诗人和作家,想在巴黎的文化界有所成就,我只能说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更谈不上能跟我们竞争了。” “我也在哪个场合见过这位先生一面,还稍微听他介绍了一下俄国的文学。” “俄国的文学?俄国有文学吗?” “听说好像是有几位不错的作家,只不过有一位作家他提到的次数格外多,只是我忘记到底叫什么了” 关于这样的讨论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得知这竟是一位俄国诗人和作家的时候,在场的众人顿时就没有了太大的兴趣,毕竟都不是一个国家的人,再怎么样都竞争不到一块去。 在如今这年头,随着各种技术的革新,即便各个国家联络起来已经没有那么不便,但人们肯定还是将大多数目光集中在本国事务上面,更何况俄国相较欧洲其它国家要离得更远,并且要比欧洲大部分国家更为野蛮,因此严格意义上来说,法国人对于俄国的文化并不是很感兴趣。 总之既然不是潜在的竞争对手,那就没必要过分看重。 而当那扇大门终于打开时,众人也终于是鱼贯而入,即便心情激动,但他们大多数人还是保持了一定的克制,而除了他们这些年轻人以外,也是有一些已经在法国文坛有着不小名声的先生前来。 屠格涅夫跟着众人爬上楼梯,稍稍欣赏了一下墙上的油画,而等到其他人越来越安静后,屠格涅夫也是凭借着高大的身材,一眼就看到了一位同样身材高大并且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正面带沉思地坐在一张椅子上。 他的额头宽广,眼神深邃,鼻子挺拔,这样庄重的五官配上他蓄的很好的浓密胡须,看起来就更加显得威严,并且多了几分学者的气质。 不得不说,倘若一位伟人再配上一副伟大的面容,那么或许不用他本人多说些什么,可能就自会有信徒将他捧上神坛。 而在看到这位法国大文豪的面容,屠格涅夫的脑中也是不由自主地想到等米哈伊尔到了中年会是什么样子。 说实话,以米哈伊尔那稍微有些欢快的性格,屠格涅夫不太能想象得到米哈伊尔严肃起来的样子,不过如果是米哈伊尔的话,即便他也真的成了一位权威人士,相信也不会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正当屠格涅夫浮想联翩的时候,进来的这些人已经一一开始向这位大文豪问好,屠格涅夫身处其中,但并未引起任何波澜,甚至屠格涅夫有些不太确定这位大文豪到底有没有看自己一眼。 当下的他是这种处境,在又忍不住想了想自己在俄国文学圈是一个怎样的待遇之后,年轻的屠格涅夫顿时有了一种“那年二十六,巴黎沙龙,站着如喽啰”的哀伤感 好在是他这个人心态不错,社交手段更是高超,即便因为围在那位大文豪旁边的人实在是太多太热情,他无法直接接触到这位大文豪,但跟在场的其他人聊聊天他倒是还比较在行。 没过多久,社交技能点的很足的屠格涅夫就已经跟好几位年轻人愉快地交谈了起来。 此时此刻,那位庄重的大文豪似乎还没有真正进入到状态,因此沙龙的气氛倒是还算轻松,有人围着他,自然也有人因为暂时不好过去而自己先交谈了起来。 在交谈的这个过程中,屠格涅夫跟他旁边的年轻人也难免谈到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人是在炫耀自己的身份,有人则是试图表明自己已经在文学界取得了一定地位,这次前来既是为了见见那位谁都不能忽视的大文豪,另一方面也是想在文学这条路上更进一步。 而当屠格涅夫介绍了一番自己的来历之后,虽然其他人并未多说什么,但看那个样子,显然也没怎么将屠格涅夫要拿出来的作品放到眼里,直到屠格涅夫说了这么一番话: “我带来了一篇小说,它是由我们可敬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写就的,他甚至是用法语来写这篇小说的.” “等等。” 一位神色有些怪异的年轻人忍不住打断了屠格涅夫的谈话:“你是说,一个俄国人,用法语写了一篇小说,然后想要让这篇小说进入法国的文坛?”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这位年轻人的大脑也微微有点眩晕,不是,这对吗? “他曾在法国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吗?”有人接茬道:“或者说他就是个法国人,只是在俄国长大?” “不。”屠格涅夫用十分确切的语气回道:“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俄国人,至于法国,他还没有来过,但他对法国文学颇为了解,他的法语也很好。” 地道的俄国人写地道的法国小说? 即便他的法语不错,但再怎么样,能跟他们这些母语的人比吗? 而且在文学领域,对语言的要求就更加严苛,光是精通一门语言还不行,更重要的还是要把握住语言的那份美感,像这种程度,一个年轻人就算再怎么勤练法语,又怎么可能轻易做到? 想到这里,跟屠格涅夫说话的这几个年轻人险些就要出言嘲讽了,但想到几人刚才的谈话还算愉快,他们倒也没有直抒胸臆,但忍了半天,终究还是说了一些略带嘲讽和奉劝不要自不量力之类的话。 对此屠格涅夫尽管已经有点习惯了,但心里面总归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既然有些话他敢说出口,那么自然是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虽说在来到了巴黎之后,他确实因为很多声音对米哈伊尔的小说有了一定的动摇,但经过好几遍认真的阅读之后,屠格涅夫最终还是选择相信米哈伊尔,选择相信自己的审美能力。 聊了这么一会儿后,场上稍稍有些散漫的气氛就因为那位大文豪的正式开口而严肃了不少,即便对方说的话似乎都很普通,但是因为他那有力的声音以及时不时的停顿营造出来的一种特殊的演讲效果,总之,在场的许多人都像在听什么很精妙的话一样非常认真地听着。 而等简短的开场白说完之后,便是照例说起了一些文学以及政治上的事情,听得出来,在这方面,法国人颇为大胆,在俄国提都不能提几句的话,在法国这里,跟不怕死了一样使劲往外冒。 跟俄国不同,政治问题在法国不仅不是禁忌话题,反而是人人都乐意讨论的话题,并且总能得出一些保守亦或者是格外激进的结论。 而从他们的这些谈论中,屠格涅夫也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那就是巴黎似乎正在酝酿一种颇为危险的氛围,指不定哪天就会因为什么事情而一下子就爆发。 不过这终究只是猜测,况且屠格涅夫对于政治问题向来不怎么热衷,因此听听也只是听听,直到作品鉴赏的环节到来,屠格涅夫才终于打起了精神,并且颇为机灵地站了一个相对比较靠前的位置,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活动会不会朗诵时间太长而导致提前结束。 好在在场的众人也并非不懂这件事,因此带来的作品大多都是较短的短篇小说或者诗歌,总得来说进度并不慢。 而关于这些小说和诗歌,那位如同奥林匹斯山的宙斯一般的大文豪并不轻易开口,而是时不时地会跟身边的人说着什么,因此负责给出一定意见的,反而是在场的其他权威人士。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不过这对于在场的一些年轻人来说就已经能够让他们心满意足了。 屠格涅夫倒是也没太大的奢望,对于他而言,能够打动在场的某些人进而获得一定的发表机会,这就已经算是顺利完成任务了,其余的还能奢望什么呢? 抱着这样的心态,很快,屠格涅夫就学着其他人一样走到了某个位置,酝酿酝酿情绪后随即便开始念起自己手上的稿子,一些人毫不在意,而那些刚刚和屠格涅夫多少攀谈了一下的年轻人,则是微微带着嘲弄,并且觉得大概率会从这样一篇小说中听到一些基础的语法错误。 屠格涅夫这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米哈伊尔跟人念自己小说时的神态和语气,接着就缓缓念道: “她也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姑娘,好像由于命运的差错,生在一个小职员的家里。她没有陪嫁的资产,也没有什么法子让一个有钱的体面人认识她,了解她,爱她,娶她;最后只得跟教育部的一个小书记结了婚。 她不能够将就打扮,只好穿着朴素,但是她觉得很不行,好像这降低了她的身份似的。因为在妇女,美丽、风韵、娇媚,就是她们的出身;天生的聪明,优美的资质,温柔的性情,就是她们唯一的资格。 她觉得她生来就是为着过高雅和奢华的生活,因此她不断地感到痛苦。住宅的寒伧,墙壁的暗淡,家具的破旧,衣料的粗陋,都使她苦恼。这些东西,在别的跟她一样地位的妇人,也许不会挂在心上,然而她却因此痛苦,因此伤心” 用不了几段话,这样的描述就在在场众人的脑海中唤起了某种熟悉的形象,一位年轻美丽却似乎向往着超出自己目前能力的生活的女性。 毫无疑问,在如今的巴黎,许许多多的诱惑近在咫尺,即便是一位普通家庭的女性也能见识到上流社会的各种奢华风气,在见到了这种生活之后,总有些人难免心存不甘,乃至于开始向往那样的生活。 而这位叫玛蒂尔德的女士,他的丈夫却似乎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而且他能照顾到他妻子的情绪,不仅为他带来了一张高端舞会的请帖,并且在妻子因为没有合适的衣服去参加时,咬咬牙把自己原本准备买猎枪的钱给拿了出来。 但裙子的事情得到解决后,她却又因为首饰的事情困扰了起来: 她说:“叫我发愁的是一粒珍珠,一块宝石都没有,没有什么戴的。我处处带着穷酸气,很想不去参加这个晚会。” 他说:“戴上几朵鲜吧。在这个季节里,这是很时新的。几个法郎,就能买两三朵别致的玫瑰。” 她还是不依。“不成……在阔太太中间露穷酸相,再难堪也没有了。” 她丈夫大声说:“你多么傻啊!去找你的朋友佛来思节夫人,向她借几样珠宝。你跟她很有交情,这点事情绝对可以办到。” 事情到了这里,这则小说接下来的发展似乎依旧不太明朗,但是毫无疑问,悬念已经种下,在场的不少人已经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故事发展会不会是这位年轻美丽的妻子在舞会大出风头后,便抛弃了自己的丈夫另寻新欢。 这样的事情在当下的巴黎似乎并不少见。 一时之间,场上似乎安静了许多。 而屠格涅夫继续将这篇他已经烂熟于心的小说念了下去: 但是,她猛然喊了一声。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没有了。她丈夫已经脱了一半衣服,就问:“什么事情?” 她吓昏了,转身向他说:“我……我……我丢了佛来思节夫人的项链了。” 他惊慌失措的直起身子,说:“什么!……怎么了!……哪儿会有这样的事情!” 这位夫人确实借到了项链,并且确实在舞会上大出风头,可就在这样幸福的时刻,那件关键的首饰却是遗失了,并且再也找不回来了。 等到了这里,似乎就连那位本来还在跟人讨论着时局的大文豪都已经停了下来,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眼前这个似乎有点陌生的年轻人,并且稍微揣摩了一下接下来的故事走向。 在这样一件贵重的项链丢失的情况下,这个原本十分虚荣的女士不知为何却是突然迸发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东拼西凑欠下巨额债务之后,她与她的丈夫总算是买了一条相似的项链还了回去。 而即便是这种状况,她的丈夫并没有选择埋怨她,而是跟她一起努力还起了债务,于是: “她穿得像一个穷苦的女人,胳膊上跨着篮子,到水果店里,杂货店里,肉铺店里,争价钱,受嘲骂,一个铜子一个铜子地节省她那艰难的钱。月月都得还一批旧债,借一些新债,这样来延缓清偿的时日。 她丈夫一到晚上就给一个商人撰写账目,常常到了深夜还在抄写五个铜子一页的书稿。这样的生活继续了十年。第十年底,债都还清了,连那高额的利息和利上加利滚成的数目都还清了。 玛蒂尔德夫人现在显得老了。 但是有时候,她丈夫办公去了,她一个人坐在窗前,就会想起当年那个舞会来,那个晚上,她多么美丽,多么使人倾倒啊!要是那时候没有丢掉那串项链,她现在是怎样的一种境况呢? 谁知道呢?谁知道呢? 人生是多么奇怪,多么变幻无常啊,极细小的一件事就可以败坏你,也可以成全你!” 小说写到这里,似乎就已经可以结束了。 这里面已经有了很多的意味,小说里的这位女士或许是因为虚荣,又或许是因为无常的人生和命运而害了自己,以至于造成了让她的生活变得非常沉重的后果,但作者似乎也并没有单方面地批判这位女士,而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表明了这位女士所具有的力量。 即便犯错,即便遭受了人生和命运的愚弄,但总归是有弥补的决心和勇气。 只是让众人感到意外的是,小说似乎并没有就此结束,而是写了在还清债务后,玛蒂尔德又碰到了借自己珠宝的那位朋友,两人就此聊了一阵的同时,也是发生了这样的对话: 佛来思节夫人停下脚步,说:“你是说你买了一串钻石项链赔给我吗?” “对呀。你当时没有看出来?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于是她带着天真的得意的神情笑了。 佛来思节夫人感动极了,抓住她的双手,说:“唉!我可怜的玛蒂尔德!可是我那一挂是假的,至多值几百法郎!……” 听到这样的结尾,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又忍不住等待了许久,可眼见那位朗诵小说的先生正要坐回原位,一直都没怎么开口说话的雨果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后续呢?后面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尊敬的维克多·雨果先生。不过小说确实是到这里就结束了。” 感受着场上众人的目光,屠格涅夫一时之间也是觉得自己仿佛拿到了米哈伊尔体验卡,只感觉荣誉正不停向自己涌来。 这样的感觉,米哈伊尔到底是如何才能继续保持谦虚的?! 用心体会了一番这样的感觉,屠格涅夫发誓接下来他也要好好写作的同时,也是继续说道:“这篇小说的作者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说,到这里就够了,无需再写任何多余的东西。” (本章完) 第127章 温茶写诗歌与总舵手 第127章 温茶写诗歌与总舵手 一般来说,即便文坛里面有各种权威、各种小团体乃至各种龌龊,但在有些时候,一个作家终究还是得靠自己的作品说话。 而有些作品由于题材和主题的问题,可能确实不能轻易辨别好坏,以至于要留给时间去评判,但像米哈伊尔交给屠格涅夫的这篇《项链》,就是属于那种稍微一看就能分得清好坏的小说。 毕竟这篇小说的故事性就很强,再加上它那在这个时代确实非常惊艳的转折和留白,无疑能一下子给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好不好几乎是一下子就能判断出来的。 因此当屠格涅夫念完这篇小说后,他也真的是短暂地变成了巴黎这场顶级沙龙的焦点。 即便屠格涅夫心里十分清楚这份力量并不属于他,但我屠格涅夫跟米哈伊尔可是好哥们!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有这样的关系在,那一定程度上代他享受这份关注也很正常吧? 于是屠格涅夫便十分受用地享受起了这份关注,并且乐呵呵地看着这群先生为了小说里的剧情争论不休,有人认为这无疑是在讽刺当下社会盛行的虚荣与享乐风气,有人则是认为一位美丽的女士拥有这样的想法并不难理解,作者真正想要的表达的是人在命运的左右下那悲哀的处境。 仅仅只是一连串失误,就让一对夫妻不得不忙碌了整整十年,失去了人生当中最好的一段年华,持有这种观点的先生也是开口问屠格涅夫:“这篇小说的作者一定是一个很悲观的人吗?或者说,他怀有某种悲观的思想,以至于在小说里不自觉地流露了出来。” 听到这样的话,屠格涅夫的脑中却是忍不住浮现出了米哈伊尔事业初创时期的表现,那时的米哈伊尔背了一屁股的债,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即便如此,米哈伊尔依旧是淡然地坐在椅子上,背靠阳光,用着最轻飘飘的语气说着最肯定的话:“我们会成功的。” 想着想着,屠格涅夫心里面也有点微小的惆怅,想你了老米 不过想归想,屠格涅夫还是笑着回复了这位先生:“他是我见过最乐观的人了,一整个圣彼得堡的冬天都不能将他压垮。” 再就是还有的先生比较看重人物的丰富性和小说那精妙的留白技术,一直讲着这一点说个不停。 而屠格涅夫在享受这份荣光的同时,倒也没忘记了为米哈伊尔扬名。 于是在讨论小说的同时,屠格涅夫也是大吹特吹起了米哈伊尔,由于屠格涅夫确实很擅长吹牛逼,再加上米哈伊尔的故事确实传奇,因此在场的众人听得那也是一愣一愣的。 “话说在圣彼得堡有一位将死的平民大学生米哈伊尔,他一朝出世便照亮了整个俄国的文坛,上可进入上流社会跟贵族小姐和夫人发生不得不说的故事,下可在民众之间来去自如谈笑风生,就连沙皇的大手也不能将他束缚住” 有一说一,这样的故事确实足够传奇,再加上就在今年,法国文学圈的牢大兼巴黎炮王大仲马,也连载了他的《基督山伯爵》,一时之间那也是红遍了巴黎的大街小巷,更让一众想赚钱的作家们一起冲上去开始模仿。 这样的话,未尝不能将故事里这个俄国人换成法国人,然后再这么一连载 这样的讨论持续了相当不短的一段时间,这可当真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情。 毕竟首先这是法国作家们的沙龙,结果众人却都围在这里听一个俄国人的故事,其次这可是雨果的聚会,要知道,对于这位傲慢的作家来说,他相当不能容忍他圈子里的核心讨论对象竟然不是他。 而这件事说来倒是也简单,那就是端坐在那里的雨果在听完这篇小说后就也不自觉地听起了别人的讨论,稍稍思考了一会儿这篇确实不错的小说里值得重视和领会的地方,到了后面,他则也是不自觉地就听屠格涅夫吹起了米哈伊尔的牛逼。 雨果毫无疑问也是同时代人当中的天才,十四岁的时候他就雄心勃勃地写道:“要么成为夏多布里昂,要么一事无成!” 十六岁就能写出颇为优秀的诗句,二十一岁时出版了诗集后更是声名大振,并且同样是在这一年跟人合办了刊物。 因此听了半天后,雨果实际上是听出了自己曾经的那段辉煌岁月。 不过仔细想想,对方又是平民又是刚出道就能震惊文坛的,好像是比他. 这么想想之后,这位大文豪似乎是终于想起了这是自己的沙龙,正当他准备用平淡的语调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际,忽然又听到屠格涅夫这样说道: “他同样也是一位天才的诗人,他写诗简直如同喝水一样简单,有一次在冬天的圣彼得堡,我们正在他那间寒冷的屋子里聊天的时候,女仆将两杯热茶给端了上来,说是热茶,其实在他的屋子里要不了多久就会冷掉。 等茶的温度稍稍低了点后,我便赶紧催促他将热茶饮下,结果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留下一句:茶且放下,我去去便来。接着就跑到一旁的桌子上写东西了。 我心想怎么能这样呢?等他写完再来喝茶那茶岂不是凉了吗?就在我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却是已经放下了笔,重新回到位置上喝起了茶,我清楚地看到,茶的一缕缕热气正弯曲着向屋顶爬去. 而他这样写下的诗便是我接下来要念的这首。” 听到这样的故事,雨果再一次愣住了,但是不等他想上一句:“这小子吹牛逼是吹得真大。” 他就已经被屠格涅夫翻译过来的那首诗歌给吸引住了: “我爱你,比自然更多一些, 因为你,就如同自然本身.” 听得出来,即便在翻译的这个过程中势必会损失很多东西,但这无疑是一首杰出的诗歌,在巴黎的那些夫人小姐们那里,或许拥有着更加强大的杀伤力。 除此之外,关于诗歌在这年头的地位,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可以说,雨果之所以能够在这个时代取得远比巴尔扎克更大更加具有权威的名声,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是一个诗人,并且写的还不错。 顺带一提,大仲马和巴尔扎克也都是雨果圈子里的老熟人了,当1829年雨果同样在这个房间朗诵自己的新作时,大仲马显得特别激动,雨果刚刚朗诵好,他就一把抱住雨果举了起来,大声喊道:“让我们把你带上荣誉的宝座!” 至于巴尔扎克,他看到众人对雨果的吹捧,则是感到很不以为然,同时又对吹捧的不是自己而心如刀绞。于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属于是老阴暗批了。 而说回现在,倘若那位年轻人只是一个写小说的也就罢了,但他竟然也同时写诗歌,并且真的能写的这么好,而且还如此年轻。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想到这里,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出现在了这位庄严的中年作家的心里,以至于他再也不能容忍屠格涅夫继续说下去了。 他一喊停,场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即便屠格涅夫还在为没能继续吹牛逼吹个爽而感到遗憾,但想了想刚才自己引起的动静,屠格涅夫便打心底里为米哈伊尔感到高兴。 毕竟经过他刚才那么一说,在场肯定有不少先生已经记住了米哈伊尔这个名字,至于说他说的那些事情属实不属实,屠格涅夫表示他确实是艺术加工了那么一下,至于别人乃至后人信不信,那他可就管不了了。 但就现在看来,这样吹牛逼的效果确实不错,在场已经有好几位先生表示出了对于米哈伊尔的诗歌和小说的兴趣,虽说在雨果开口之后他们便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但等这场沙龙结束,无疑已经有人找上了屠格涅夫。 而那些原本以为可能会听到语法错误的年轻人就更不用说了,早在小说刚刚念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点服了,听完那位俄国作家的事迹之后,就更有点坐立难安了。 因此当沙龙结束之后,他们便准备溜之大吉,只是很遗憾,屠格涅夫并没有忘记他们,而是很快就追了上来并且看样子是要跟他们再说一说之前没说完的事情。 被追上的这些年轻人:“.” 你不要过来啊!! 正当屠格涅夫在巴黎展开自己的复仇之旅时,在遥远的另一边,米哈伊尔也依旧在过着自己平平无奇的生活。 嗯,不过就是被读者威胁:“下一期杂志再不增加长篇小说的篇幅,我要你的命!” 被学监严密监视,偶尔还要上来打量米哈伊尔一番,被一些有点激进的大学生围着讨论社会问题,被人劝着去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发发财罢了。 尽管来吧,我米哈伊尔承受得住! 每当想起这些事,米哈伊尔便悲伤地往自己的嘴里放点吃的,也同样悲伤的在牌桌上稍微打打牌。 同时也琢磨起了明年的事情。 正如前面所说,米哈伊尔在这一年里做了太多的事,由于太过忙碌,米哈伊尔对这一年的季节变化都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只是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便发现这一年即将走向终结。 到了年底的话,事情其实反而变得更多了,首先杂志肯定不能停,该发稿子还是得发稿子,接着就是要查看一下杂志社的财务问题,然后可能还要在什么重要的日子里聚一聚。 再就是确实要规划一下让别林斯基出国养病的事情了,这样的顶级打工人,找遍俄国都未必能再找出来第二个。 顺带再提一提杂志的效益,虽然暂时还未计算出具体的数字,但只要大致估算一下,便会发现纯利润很有可能已经突破一万卢布了。 所有的这一切,米哈伊尔觉得当然要归功于杂志社众人的共同努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杂志社的很多人在知道这个数字之后,都是不由自主地感慨道:“这全都要归功于米哈伊尔先生的领导!” 一直以来都在垂拱而治的米哈伊尔:“.” 还挺心虚的,我怎么感觉我什么都没干 当然,硬要说的话,米哈伊尔虽然看似什么事情都没干,但只要有涉及到杂志的重大事情,别林斯基、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在拿不准的情况下,往往是第一时间就来找米哈伊尔商量,并且到最后都是等着米哈伊尔来进行最终的决定。 而米哈伊尔虽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什么商业天赋,但凭借着脑中的那点东西以及对于历史的了解,他做出的决定,八成都是朝着好的结果发展,剩下那部分即便没有太好的效果,但至少不会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这么一次次成功下来,涅克拉索夫等人早就已经足够信任米哈伊尔的判断了,并且还发出了这样的感慨:“米哈伊尔就是我们《现代人》杂志的总舵手啊!没有他我们根本不知道究竟该驶往哪里好!” 除却这件事以外,将军写的大纲那件事倒是也暂时落下了帷幕,据娜佳所言,当将军邀请《祖国纪事》的老板克拉耶夫斯基来评价他写的大纲的时候,克拉耶夫斯基几乎是想都没想,立马就开始恭维起了将军绝妙的想法,并且还顺便踩了米哈伊尔一脚道:“您这样的想法不知道比那个米哈伊尔要高出多少倍!如果您愿意写,俄国文坛早就没那种毛头小子什么事了!” 对此将军只是谦虚地摆了摆手道:“还是要多给年轻人机会,米哈伊尔虽然年轻,但作品确实还不错。” 而既然是谈论将军的大纲,那么两人说着说着就不免赞美起了伟大的沙皇陛下,据娜佳所言,两人足足赞美了五六分钟。 等这件事告一段落后,眼见气氛正好,将军也是主动开口道:“既然你觉得不错的话,那我这部小说在《祖国纪事》连载的事.” 笑容慢慢消失的克拉耶夫斯基:“.” 有道是一码归一码. (本章完) 第128章 不能听命于自己者,就要受命于他人 第128章 不能听命于自己者,就要受命于他人 虽然克拉耶夫斯基可能没有太好的文学鉴赏能力,但他总归是一家大杂志社的老板,还是能对很多文章有一个基本的判断的,就比如将军的作品,克拉耶夫斯基只是大致扫了一下大纲,就能非常自信的表示,我是马桶,这就是 呕! 尽管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 根据这样的大纲写出来的文章,至少无论如何是不能在《祖国纪事》这样偏文学的杂志上刊登的。 不过如果写这个大纲的人是丹尼列夫斯基将军的话,相当懂得审时度势的克拉耶夫斯基当然还是选择客套一波,毕竟虽然圣彼得堡里有很多将军,但即便是在这些将军当中,丹尼列夫斯基家都不算什么无名之辈。 可一旦谈到上刊的事,那就真要话又说回来了,毕竟短篇也就算了,大不了在哪一期悄悄塞进去便是,但根据这个大纲来看,这明显是一部长篇小说,这样的话,到时候将军的长篇小说连载完了,那么《祖国纪事》也就真的要完了。 这种情况下,比起卖将军一个人情,克拉耶夫斯基当然更加喜欢读者们的大卢布。 但拒绝归拒绝,如何拒绝却是一门真正的艺术。 开始的时候克拉耶夫斯基灵机一动,只想着来上一招祸水东引,于是开口便道:“我们《祖国纪事》杂志固然还不错,但比起历史悠久并且近来又重新崛起的《现代人》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我建议您干脆就投《现代人》吧,这样您的作品肯定也能被更多的读者看到。” 这话当然就是捧杀了,实际上克拉耶夫斯基对《现代人》的崛起可谓是一万个不服,毕竟由一个毛头小子带领的杂志能有什么前途?噱头和运气罢了。 而与此同时,倘若是一位将军向那个年轻人开口,他可能就未必敢拒绝。 正当克拉耶夫斯基为自己的灵机一动感到有些得意的时候,将军却是很快就不无遗憾地开口道:“我有过这个想法,但是在此之前我的女儿就已经告诉我《现代人》已经没有足够的版面了,因为那位米哈伊尔在连载完现在这部长篇小说后,另一部长篇也已经在准备了。 他的长篇小说也是很不错的,我每个月都会看,所以就暂且让让这位年轻人吧。” 克拉耶夫斯基:“???” 真就这么巧? 而且您可是一位将军!您避他锋芒?! 最后就是克拉耶夫斯基其实真没想到将军竟然会爱看米哈伊尔的小说,毕竟米哈伊尔小说里描写的那些卑劣和可笑的人物,说白了圣彼得堡的大人物们多少都沾一点,只是可能在大部分情况下,越是大人物就越是没有自知之明。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拒绝。 想到这,克拉耶夫斯基的额头多少就冒了点汗,虽然接下来他可谓是疯狂找各种听上去还不错的理由,但他前面奉承的有点过,以至于到了后来他怎么说将军都多少有点不高兴了。 尽管将军没说太难听的话,但心里面肯定也有点怨气,于是他索性就顺着刚才克拉耶夫斯基说《现代人》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行吧,其实我也并不一定真的要写,毕竟你知道,在圣彼得堡,拥有像我一样的地位和权势的人可不太多,我们这样的人每天光是为沙皇陛下办事就是全力以赴了,又哪来那么多时间去写一些东西呢? 不过你刚才的话的确没错,你们《祖国纪事》比起《现代人》来说确实不算什么,而且依我看,要是运气不好,接下来说不定还会变得更糟!” 克拉耶夫斯基:“.” 这话当然不是什么好话,但克拉耶夫斯基确实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于是克拉耶夫斯基干脆是又把这笔账算在了米哈伊尔头上,在心里面骂了米哈伊尔好几句。 而说起《祖国纪事》最近的经营状况,就像之前说的那样,能凭借多年下来积攒的名声和读者吃吃老本,但是如果真的要看数据的话,只能说是勉强稳住,完全比不上《现代人》的蒸蒸日上。 再就是《祖国纪事》在别林斯基出走后找来的首席评论家瓦列里安·迈科夫,这位才子年纪不大,却拥有足够明确的艺术观和文学观,并且能用一种还算吸引人的方式表达出来。 而对于克拉耶夫斯基而言,更重要的一点在于这位年轻人敢于向别林斯基这位在评论界赫赫有名的评论家发起挑战,他对别林斯基批评中残余的德国浪漫主义和唯心主义思想深恶痛绝,也正试图通过这种批评超越别林斯基文化批评家的地位。 这一点尤为重要,毕竟假如《祖国纪事》依旧在有些方面按照别林斯基走之前的路子来,那不就正好说明别林斯基是正确的吗? 那么无论是从个人情感的角度还是杂志经营的角度来说,克拉耶夫斯基都是不愿意看到的,因此对于这位确实有水平的年轻评论家,克拉耶夫斯基基本上还是比较满意的。 唯一不满的,则是这位评论家对于米哈伊尔的作品的态度,他明明敢跟别林斯基这位大批评家展开批评,可面对米哈伊尔的作品,他却是不止一次当着克拉耶夫斯基的面情不自禁地称赞道:“简直就是接近完美的作品!我宁愿拿我们杂志一年内发表的所有短篇小说去换他的一篇短篇小说!” 就连米哈伊尔那篇争议颇大乃至于在一些贵族青年那里成为了笑柄的《多余人》,这位年轻评论家在经过长久的思考后,还是忍不住叹道:“我总觉得,他对俄国社会未来的预见是很有可能成真的。” 克拉耶夫斯基:“?” 你到底是哪家杂志的人? 而且这位年轻评论家不光是私底下称赞,就算是在杂志这个应该战斗爽的地方,对方竟然也是写文章称赞了起来,并且放到了杂志的版面上。 结果就是那一期的杂志卖的确实不错,有读者还专门写信反馈道: “我一直能感受到那位米哈伊尔的小说很好,但具体好在哪里,我却又说不上来。而像圣彼得堡的其他报纸和杂志,往往只停留于表面的吹嘘,看不到任何诚意。但是你们杂志这一期的评论写的非常好,完全夸到了点子上,请再多写一点这样的评论文章。” <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https:///game/gameads.html?count=5&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iframe> 因此不爽归不爽,但人总不能为了个人的喜好就不要读者的大卢布,克拉耶夫斯基目前奢侈的生活以及他的地位,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依靠《祖国纪事》的利润来供养的。 这便是《祖国纪事》最近这些日子的状况了,说起来克拉耶夫斯基也着实有一阵子没见过米哈伊尔了,虽然据说那位阴险狡诈的青年是在认真读书,但克拉耶夫斯基本人却是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在他看来,《现代人》的每一次成功和《祖国纪事》的每一次失败,估计都跟这位喜欢藏在暗处的青年脱不了关系。 不过算算时间,因为马上就要到年末的缘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他大概会在某个约定俗成的正式场合跟这位年轻人见上一面,克拉耶夫斯基保证自己到时候一定会狠狠给这个年轻人脸色看。 当然,如果对方突然回心转意要给《祖国纪事》供稿,那么和蔼一点倒是也没什么. 就当克拉耶夫斯基情不自禁地幻想了起来的时候,与此同时,就在圣彼得堡帝国大学,学监阿列克塞对于米哈伊尔的看法,却和克拉耶夫斯基截然相反。 如果说克拉耶夫斯基认为米哈伊尔阴险狡诈,整天躲着不敢见人却依旧用无形的大手干尽各种坏事,那么阿列克塞就觉得米哈伊尔实在是有些过于光明正大了。 一般来说,大学里面常见的那种危险分子往往都是遮掩自己的行踪,然后私底下联系与自己有着相近思想的同学,再一起转入地下成立小组,接着便是想一些危险的东西乃至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但是这位米哈伊尔似乎并不是如此,面对学监乃至秘密警察的审视,是的,阿列克塞可以肯定大概率会有秘密警察已经关注到了这位学生,毕竟在现在的圣彼得堡帝国大学,可以说学生们只要谈论时政,总是会不自觉地引用某位作者的小说里的内容来说明他们想表达的思想。 偏偏他们想表达的思想大多还都是些危险的想法,这种情况下,不关注这位作者可能吗? 而且还有哪位学生像他一样,平日总是被一群学生给簇拥在中心? 总之就是在这样的审视下,对方偏偏表现得跟普通学生似乎并无太大的区别,正常的学习,跟人交流,偶尔还会参加一下正常的聚会。 硬要说有什么特殊的话,那就是对方的学习能力惊人,据说那些复杂的法律条文他只要看上那么一会儿,很快就能倒背如流,跟人交流所说的话虽然含糊,但好像总能让听的人觉得自己懂了点什么,至于聚会,虽然他依旧不说什么敏感的话题,但他似乎也是有意在锻炼自己应付这种场合的能力,可能是为了日后在官场上更好的升迁吧。 在这个过程中,他有时候说出的一些话,听起来似乎并不危险,但却是让有些年轻人听得格外激动,像什么: “高高兴兴去战斗,去赴宴,不做忧郁的人,不做梦想的人,准备应付至难之事,就像去赴宴一样,要健康而完好。” “自己满溢,自己降露,自己做焦枯荒野上的雨。” “不能听命于自己者,就要受命于他人。” 单拎出来听似乎就还好,但是要是结合一下对方通过语言调动起的气氛来听的话,这些话确实让一些年轻人两眼放光。 虽然这是不好的兆头,但硬要说他在说危险的话,好像也不太对? 毕竟沙皇陛下的重拳主要还是落在政治议题和社会议题上。 除此之外,作为一个法学生,他最近写的那个关于法律的荒诞故事《在法的门前》,开始的时候可能还只是法学系的学生们知道的更多一些,后来慢慢也就传到了更多人那里去。 而关于这个离奇的故事,无论是学生们还是有些教授都有着自己的猜测。 要学监阿列克塞自己来说这个故事,乡下人进不去法的大门,没毛病,臭乡巴佬,你什么东西还想进法的大门?滚回乡下种地去吧! 卫士不让他进,那是尽职尽责,收取乡下人的财物也没什么问题,乡下人主动给的,卫士又能有什么办法? 乡下人在法的门前老死了也是活该,认不清自己身份的人通常就是这个待遇,有时候说不定还得卡这种人一手,等他死了,一切不都结束了吗?麻烦事自然而然也就没了。 也就最后的结尾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除此之外,这篇几乎没有感情色彩的故事在阿列克塞这里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但是不知为何,这样的一则故事在一些学生和老师那里却是激起了声势浩大的讨论,只不过这种讨论大多都是在私底下进行,在明面上,法学系的有些教授们对于这个故事可谓是提都不提,就算是学生们主动问了他们也就当没听见。 总之,在学监阿列克塞眼中,米哈伊尔这位学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说过什么出格的话,给人的感觉也不像是什么危险分子,但是不知为何,他总能让他身边出现一次又一次有点不太对劲的浪潮。 说实话,如果米哈伊尔是大一的话,那么即便他没犯什么事,学校大概也会因为出于怀疑和担心就让他直接滚蛋,可他现在剩下的学业实在是不多了,再加上他在校长以及其他一些人那里的关系,至少目前来说是苟了下来。 但不管怎么说,学监阿列克塞依旧要继续视奸米哈伊尔。 以上大致就是米哈伊尔这段时间在大学里的经历,事情很多,空闲很少,但米哈伊尔依旧为自己找了一些放空大脑的机会。 就像今天这样,米哈伊尔躲开众人,悄悄来到校园一处比较隐蔽的草地上,到了这里,米哈伊尔就也顾不上什么脏不脏的了,直接就躺在了草地上,虽然是躺着,但是米哈伊尔的手脚并不安分,而是直接在草地上开启了“游啊游”的模式。 米哈伊尔就这样放空了大脑,有时游啊游,有时又伸了伸懒腰。 在总有点不踏实的大学生活中,米哈伊尔就这样在草地上微微打了个盹。 (本章完) 第129章 老马与封建的发邪 第129章 老马与封建的发邪 随着年底将近,已经出国了好一段时间的屠格涅夫在准备回国的同时,也是先用写信的方式将自己这边的好消息传了回去。 毫无疑问,对于圈子同样也不大的法国文学圈来说,屠格涅夫能让米哈伊尔给他的小说在那样顶级的沙龙里面狠狠露了一波脸,那就意味着要不了多长时间,大半个法国文学圈的文人便都有可能知道。 尤其是在屠格涅夫的讲述中,俄国的那位米哈伊尔简直就如同先知在世一般,只要是他想干的事情,基本上是干一件成一件,他要不想干的事情,别人也干不成,有没有人反对他呢?有,但是很少,而且就是反对了也没有用。 先甭管真的假的,名声是真传出去了,再加上有“俄国人用法语写的绝佳的短篇小说”这一噱头,但凡听过这个传闻的人,很少有不想看看这篇小说的,而一旦他们真的听了看了,那么即便屠格涅夫吹得再离谱,他们多多少少就信了两三分。 毕竟一位俄国的作者能用法语将小说写成这样,再怎么说,对方都无疑是一位极有文学天赋的天才,因此在其它方面表现得很突出就也不是不可能。 而除了文学圈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以外,相信等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后,巴黎的读者们也会对这篇小说产生好奇心的。 正是因为巴黎不少杂志的老板在听到这个传闻后都这么想的缘故,因此屠格涅夫接下来的投稿工作就很是顺利,除了《项链》这篇小说以外,其它像《变色龙》、《万卡》等翻译成法语的小说,陆陆续续也都已经有了着落。 所谓文学沙龙的妙处有时候就在这里,若非如此,也就不会有大把的文学青年挤破脑袋都想往里面冲了。 但再怎么说,还是得看作品的质量,作品质量不行一切都白搭。 与此同时,虽然这些小说全都来自米哈伊尔,但屠格涅夫毕竟是扮演了中间人的角色,因此他也是靠着米哈伊尔的小说和他的那些故事,在法国文学圈风光了好一阵,为此他还特地又去找了那位他仰慕的歌唱家,在她和她的丈夫面前又秀了一波存在感。 关于这点,只能说这年头老法的文坛可能就爱玩夫目前犯这一套,牛别人也就算了,还一点都不怕对方的丈夫或者情人知道,雨果被牛过,司汤达被牛过,巴尔扎克牛过别人,大仲马就更不说了,这方面的老手,不过无论是牛别人还是被牛,往往都有那么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谁都知道。 而且有些时候还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言归正传,屠格涅夫秀存在感的同时,也是把他这边的情况给传了回去,于是米哈伊尔就看到了这样的话:“亲爱的米哈伊尔,你简直难以想象我为了将你的小说带到顶级的沙龙里要付出多少,法国文学圈里的先生们可谓是一个比一个刻薄,一个比一个势利、充满嫉妒和偏见。 而我为了讨好他们当中的有些人,已经付出太多太多东西了。” 米哈伊尔:“?” 《屠格涅夫法国沟子记》? 开个玩笑,其实不用屠格涅夫讲太多,米哈伊尔也能理解其中的不易。 对于他这个对如今这个时代各个主要国家的文学界都有所了解的人来说,有些圈子的文人是什么尿性他知道的还真不少。 大抵是因为版本前瞻的太厉害,老法除了是革命老区以外,论有些地方的抽象表现那也是一等一的。 能在老法的文学圈里混到一些机会,屠格涅夫在社交这一块的天赋确实没得说。 倘若要米哈伊尔自己来的话,他还真的未必能做到像屠格涅夫这样。 屠格涅夫在信中除了讲述一下自己的不易以外,也是提到了沙龙里他念出小说后众人的反应: “就在我念完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宛如仰望上帝一般地看着我,就连法国文坛那位赫赫有名的维克多·雨果,也是忍不住颤抖地说道:我多么庆幸您是一位俄国人啊!不然法国文坛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所呢?!” 米哈伊尔:“???” 真的假的? 而且我怎么感觉你已经写嗨了,完全把自己给代入进去了 看到这里,米哈伊尔也是想了想那位维克多·雨果的为人以及事迹,接着就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还是那句话,当作家和艺术家,尤其还是伟大的作家和艺术家,几乎就没有几个不自我的,当作崇拜的对象还好,真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位大文豪早期严格意义上说也是个老保,早期的作品也是靠歌颂保王主义和宗教起家,后来随着接触到的事物越来越多,他的政治态度便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等到了1848年二月革命的时候,雨果便逐渐走向共和的立场。在总统选举中,雨果投票支持拿破仑三世。只可惜到了1851年,路易·波拿巴便背叛共和,发动政变,宣布帝制,并大肆进行镇压革命势力,雨果因此被迫流亡国外,并且达19年之久。 而在流亡期间,雨果也从未停止过文学创作,不断地创作文学作品对拿破仑的独裁政权进行斗争。 简称为润到国外去键政。 这年头以及接下来的时代,很多出名的革命分子似乎都要走这么一遭。 读完屠格涅夫的信后,虽然米哈伊尔觉得屠格涅夫的表述稍微有些夸张,但事情无疑是顺利的,大概要不了多久,那些小说就会刊登在巴黎的文学杂志上。 另外算算时间的话,1845年初的时候,老马正在巴黎参与编写《前进周刊》,在其中依旧发挥传统艺能,对德国的专制主义进行尖锐的批评。 假如老马对文学杂志有所关注的话,他倒是也有可能会看到那些文章。 稍稍想了想这些事情后,米哈伊尔琢磨了一阵假如他能见到老马应该是怎样一种表现的同时,也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接着才往丹尼列夫斯基将军家走去。 关于后者,大致就是将军虽然因为《现代人》的版面问题,不再想着连载小说的事情,但他依旧想跟米哈伊尔这位天才作家讨论讨论自己小说的大纲。 毕竟这可是他这阵子最感兴趣的一个小爱好。 对此米哈伊尔多少有点难绷,别人也就算了,敷衍了事即可,但将军某种意义上算是米哈伊尔的贵人,那就确实不太好说一些听起来就糊弄的废话。 这种时候,就很考验说话的艺术了 总之将军邀请,那么米哈伊尔考虑了一下也就去了。 等米哈伊尔到的时候,他在仆人的带领下才刚刚走进将军家,原本还在坐着跟身旁的人谈论着什么的将军立马就注意到了他,然后便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径直朝米哈伊尔走去。 将军热情地跟米哈伊尔打了个招呼后,接着便亲自领着米哈伊尔坐到某个地方。 关于米哈伊尔,事到如今虽然将军早就知道对方是个臭外地的,但这位年轻人的才华未免有些过于惊人,每一次出现在他们家的时候,他的身边就都有了新的变化。 换而言之,就是虽臭但前途远大,已经值得让人稍稍重视一下了。 当然,将军对米哈伊尔的作品以及为人也是越来越欣赏,作品写的挺有趣,为人更是不骄不躁,相处起来常常令人觉得如沐春风,在被众多贵族夫人和少女惦记这一点,将军更是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于是再次见面,将军连自己的故事大纲都顾不得提了,只是拉着米哈伊尔一通寒暄。 而米哈伊尔在同将军寒暄的同时,也是注意到了将军家的其他客人,人数不算多,有好几个看上去都还挺年轻的,有那么两个人好像还挺眼熟的,似乎正是圣彼得堡文化界的人,而且还同米哈伊尔见过面。 眼见在这里又见到了米哈伊尔,那两个年轻人也是真的有点激动,只不过将军正在跟米哈伊尔说话,他们不太好现在就上来跟米哈伊尔打招呼。 当然,米哈伊尔不是卢布,不至于说人见人爱,有那么几位穿着打扮颇有点奢华的贵族青年,看样子像是认出了米哈伊尔,但大都流露出一副冷漠和满不在乎的姿态,偶尔还会略带挑衅意味的看米哈伊尔一眼。 坦白说,这样的目光米哈伊尔见得已经不少了,他倒也已经懒得深究其中的原因,于是他便径直忽略掉了这些人,转头就跟正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娜佳对上了眼。 这位身着便服、看上去既有朝气又有些端庄的少女应该只是来招待客人的,白皙的面庞上浮现的是有些公式化的笑容,只不过在跟米哈伊尔对视后,她的笑容似乎是一下子就鲜活了很多,还冲着米哈伊尔眨了眨眼。 见状米哈伊尔自然不好视若无睹,于是他的眼睛便也快速地眨了好几下,大抵是眨的太快,以至于将军不由得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米哈伊尔,你的眼睛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只是稍微有点干涩。” 米哈伊尔被将军的问话吓了一跳,但面上还算镇定,一边回话一边用手揉了揉眼睛。 “一定是因为写作吧?” 将军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接着便颇为感同身受的道:“确实是一项苦差事啊!” 听到这里,米哈伊尔只能是露出了一个老实的微笑。 就这样同米哈伊尔交流了好一阵关于写作的困难,将军也终于是忍不住说起了自己小说大纲的事情: “米哈伊尔,相信你已经看过了,你尽管表达你的看法吧,无论是什么意见我都接受。” 米哈伊尔:“?” 总感觉真说了你又不太乐意。 话虽如此,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敷衍,米哈伊尔还是准备讲点干货的。 虽说将军的大纲在这年头可谓是封建的发邪,但某种意义上,也未尝不是正的发邪。 正的发邪的这类小说,虽然很难从中得到太多艺术的成分,但倘若写作技术运用得当,写的还算好看肯定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且像这样的主题的小说,只要是正好身处这个朝代,那就肯定会有一大批的潜在读者。 当然,说这些就太远了,米哈伊尔首先还是肯定了将军很有想法,很有创意,这部分含糊略过后,米哈伊尔就讲起了小说当中的技法,这部分内容有点干,但也不算太干,而将军听着听着还会举一反三了: “是啊!你小说里的那部分不就是这样写的吗?原来是这样。” 等听到最后,似乎很有收获的将军也是情不自禁地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说道:“这样的意见才是我真正需要的意见啊,哪像那位克拉耶夫斯基,他真以为我听不出来他是在奉承我吗?我只不过是不想跟他较真罢了。要我说,在你的带领下,《祖国纪事》永远也别想超越《现代人》了!”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努力。” 米哈伊尔稍微谦虚了两句,虽然将军还想跟米哈伊尔多聊上一会儿,但一位仆人来了一下后,他便因为有什么事情要先行离开一阵,而等将军暂时离开后,场上的氛围似乎一下子就热闹了不少。 那两位文学界的青年热情地冲米哈伊尔打招呼,原本其实并不怎么跟客人们说话的娜佳也是跟米哈伊尔说起了话。 至于那几位一脸冷漠的贵族青年,虽然看上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不自觉地还是朝米哈伊尔那边看去。 “真是有一阵子没见到您了。” 大抵是因为有其他客人在场的缘故,娜佳表现得很是克制,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有点小兴奋地跟米哈伊尔说起了她最近正在做的事情。 由于有别人在场,更加私人的话她就没有讲,只是分享起了自己最近读到的诗歌以及相关的感悟。 值得一提的是,不知道是因为想跟米哈伊尔找一找共同话题亦或者是真的对很多文学、哲学乃至政治等方面的东西有兴趣,总之娜佳确实问米哈伊尔要了书单,并且最近一直都有在阅读跟学习。 而娜佳似乎是真的在阅读的过程中感受到了很多东西,因此在热情地谈了谈她最近读到的好诗歌的同时,她也是情不自禁地感慨道:“写的多么好啊,要是我能写出这样的诗歌就好了,米哈伊尔,您懂这种感受吗?您觉得有可能吗?” “当然有可能,您完全可以去试试。” 听到米哈伊尔这样的回复,还不等娜佳说点什么,坐在旁边的一位贵族青年似乎是先忍不住了,不知是想掺和一下他们的谈话,亦或者是对自己的想法坚信不疑,总之他露出了专家一般的姿态评价道: “不,您这话说的未免太轻易,或许您写的还是太少了。” (本章完) 第130章 我要从所有的大地,从所有的天国夺 第130章 我要从所有的大地,从所有的天国夺回你 关于如今俄国文坛文人之间的关系怎么样,虽说不至于像老法那样搞得那么严酷,充满仇恨与嫉妒,但正所谓文人相轻,亦或者不同的人就是有不同的文学观念,总之想让圈内所有人都认同一个人的文学成就,确实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事到如今,米哈伊尔作为作家的身份基本上已经得到了巩固,即便他仍未能拿出具有足够分量的大部头,但文学圈的大部分评论家基本上都对他的未来表示看好。 当然,前提是他或许得收敛收敛他小说当中的某些倾向,至少在目前的俄国是如此,否则他未来到底是轰动文坛还是被审核制度搞得心态炸裂,就此删号跑路,那还真不太好说。 圣彼得堡的评论家有很多,能看出米哈伊尔小说的倾向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事实上只要稍稍看看米哈伊尔出道至今的所有作品就知道了,更深层次的东西暂且不谈,只说最表面的,稍稍思考一下那真是清一色的指斥社会现实,基本上找不到什么赞扬的成分。 这可就太猛了,截至目前为止,很少有哪位初出茅庐的作家像他这么有种,遥想牢大普希金、莱蒙托夫亦或果戈理当年刚出道的时候,都得写点温和或者称颂的东西,到你这演都不演了? 短期内还好,长期这样就真有点说不准了。 不过在作为作家的身份被人认可的同时,米哈伊尔作为诗人的名声相对来说就比较薄弱,即便他的诗可谓是出来一首就火一首,传播的也很广,但在有些专职写诗的人眼中,米哈伊尔充其量就是有所涉猎,暂且还担不上诗人的名头。 此时此刻,在将军家的两三位贵族青年诗人就秉持着类似的看法,除此之外,让他们对米哈伊尔表现的相对有些敌意的另一个原因,就是那篇名为《多余人》的评论文章了。 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有人认同,自然就有人持有恰恰相反的意见,而在如今的圣彼得堡文学圈,持有反对意见的人其实算是相对比较多的,毕竟如今文学圈的许多人都是地主出身,让他们轻易否定自己的生存状态显然也不太可能。 争论是一直都有的,但由于米哈伊尔不怎么社交的缘故,有些人即便想表达自己的不满都无法找到正主,眼下来将军家做客的这几位贵族青年虽然正巧碰到了,但他们出于某种贵族的矜持,自然不愿意轻易开口。 岂料米哈伊尔似乎也没有主动跟他们多说些什么的打算,他在跟那位将军说完话后,转头就跟贵族小姐搭起了话! 那些传闻果然是真的吗? 而更让其中一位名为鲍里斯的贵族青年感到不满的是,那位贵族小姐在面对他们这些人时,几乎不怎么主动开口,偶尔说话也都是一些礼貌的寒暄,偏偏在米哈伊尔到来后,一切全都变了。 将军变热情了,将军的女儿更是主动开口,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 即便他在文学圈里是有些名声,但那又如何?他们这些人是没有名声吗? 而且在他们擅长的诗歌领域里面,他们写过的诗和对于诗歌的了解,绝对是要超过这位更像是纯粹的小说家的米哈伊尔的。 于是当米哈伊尔跟娜佳讨论起了关于诗歌的问题的时候,即便他们两人只是说了些普通的感想,并未深入探讨的意思,可鲍里斯这位贵族青年还是像被触碰到了某种开关一样,选择迫不及待地加入话题。 “您知道,写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在传闻当中,您写诗快的要命,但我相信您一定也是经过了痛苦的思索和长久的打磨,只是选择了在比较短的时间里写出来了而已。” 米哈伊尔:“?”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倒是难得有一个人认为我不是快枪手。 不过还不等米哈伊尔说点什么,这位贵族青年在铺垫完后,就继续自信满满地说道:“但像您刚才对娜杰日达小姐说的那些话,我个人还是觉得太过轻浮了。诗歌是多么庄重的艺术,绝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书写的。 况且在我们俄国,女性写诗歌或者说用女性视角去表达情感的诗歌极其罕见,可以说基本上就没有参考对象,那么学习和写起来的难度就更大了,或许还是应当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其它事情上。” 听完这位贵族青年的话,米哈伊尔倒是也大致明白了对方想表达什么。 本来米哈伊尔还以为可能是进入到了什么情敌环节,但是现在听起来,对方可谓是全心全意地扑在他身上,以至于这位贵族青年在反驳米哈伊尔的同时,不经意间已经得罪了娜佳。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娜佳只是跟米哈伊尔感慨一下她看到的那些诗歌的好,未必真的想写一写试试看,但这位贵族青年为了反驳他认为的米哈伊尔话里面的一些问题,就差把不行直接说出来了。 而显而易见,娜佳原本还因为米哈伊尔的肯定回答而有些跃跃欲试,但在听到这位贵族青年的这番话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少了一些,不过碍于对方客人的身份以及如今的社会观念,她也确实不好去反驳什么。 不过多多少少也是有点不高兴的,毕竟她正在跟米哈伊尔高兴地聊天,这位贵族青年突然就说了一些颇为煞风景的话,会让人觉得愉快那才叫怪了。 而正当娜佳思考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已经反应过来的米哈伊尔先是瞥了这位贵族青年一眼,对方似乎也因为米哈伊尔这一眼而变得有些紧张,只不过米哈伊尔并没有注意到这点,而是直接开口说道: “任何一位诗人都有一个刚刚起步的过程,尝试是必不可少的事情。至于您后面所说的内容,我倒是觉得并不罕见,《叶甫盖尼·奥涅金》中达吉雅娜的自述就十分精彩,而且我觉得有些情感用另一种视角来表达或许会更加具有力量感。” 其实在对上米哈伊尔的眼神后,刚才说话的这位贵族青年就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冒失,虽然他说的可能是实话,但是说话的时机确实有点不太对,再就是想想米哈伊尔如今在文学界的地位以及他的那些传闻,这位贵族青年的心里多少是咯噔了一下。 要是对方那无形的大手发力了可怎么办. 于是尽管他对米哈伊尔话里面的有些内容还是有点不以为然,但面上终究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点了点头。 他不再说话,但原本情绪还有些欠佳的娜佳在听到米哈伊尔的话后,却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真的吗?您说的是会更加具有力量感?” 倘若是用女性的视角的话,更加细腻和幽深是可以理解的,《叶甫盖尼·奥涅金》中达吉雅娜的自述就是如此,但更加具有力量感会是怎样的一个表现形式? 正当娜佳准备听听米哈伊尔在这方面的见解时,她却发现米哈伊尔似乎是想直接给她举个例子,之所以能发现这个,那自然还是米哈伊尔直接就问一旁的仆人要起了纸笔。 难道说? 由于想到了某种可能,娜佳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了不少,就连白皙的脸庞也浮现了一抹粉色。 而比起她,一旁的几位贵族青年反应明显要更大,其中那两位刚才热情跟米哈伊尔打招呼的青年,他们本来还在不满地盯着反驳米哈伊尔的那位鲍里斯,但在留意到米哈伊尔的动作后,他们直接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催促仆人的同时,也是赶忙将纸笔接了过来,然后如同朝圣一般亲自递给了米哈伊尔。 而与此同时,反驳米哈伊尔的鲍里斯以及其他贵族青年在意识到即将要发生什么时,他们内心对米哈伊尔那些话的一点轻蔑和嘲笑一下子就凝固住了,连他们的人似乎都有些凝固了起来,只是脖子还是下意识地看向了米哈伊尔所在的方向。 拿到纸笔,米哈伊尔道了一声谢后便直接动笔写了起来。 虽然并不想坐实快枪手的名头,但有些时候,举个例子确实是回答问题最有效的方法。 于是米哈伊尔在异常安静的气氛中将手上的东西写完,随即马上就递到了娜佳手中。 娜佳有些愣愣地将那张写了不少字的纸接了过来,接着没过多久,她便忍不住惊呼出声。 而她的这个反应,却是让旁边的几位青年愈发心急如焚,甚至恨不得将那张纸给直接抢过来。 尽管从开始到现在,抽一支烟的时间都还未过去,但这几位青年只感觉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眼见娜佳明明已经看完了还是拿着那张纸不放,实在是有些等不了的鲍里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娜杰日达小姐,或许您可以直接念出来,这样我们所有人就都能听到了。” “这样啊” 看了米哈伊尔一眼征得同意后,虽然这位十七岁的姑娘觉得有些害臊,但一种莫名的冲动还是让她在酝酿了一阵后将手中的东西念了出来。 只不过她并未面向那几位听众,而是隐隐约约地面向了就在她旁边不远处的米哈伊尔: “我要从所有的大地,从所有的天国夺回你, 因为我的摇篮是森林,森林也是墓地, 因为我站立在大地上——只用一条腿, 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像我这样歌唱你。” 就这么两句,激动了老半天的那几位青年顿时就觉得刚才没有白等白期待,而与此同时,他们的脑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个共同的念头: 原来那些传闻竟然都是真的吗?!! 与此同时,那份仿佛不顾一切的感情依旧如同海啸一般袭来: “我要从所有的时代,从所有的黑夜那里, 从所有的金色的旗帜下,从所有的宝剑下夺回你, 我要从所有其他人那里——从那人那里夺回你, 你不会做任何人的新郎,我也不会做任何人的妻, 从黑夜与雅各处在一起的那个人身边,1 我要决一雌雄把你带走——你要屏住气息! 但是在我还没有把你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2 啊,真该诅咒!——你先独自留在那里: 你的两只翅膀已经指向太空跃跃欲飞,—— 因为你的摇篮是世界,世界也是墓地!” 1据圣经传说,雅各曾与上帝角力,为此而得到祝福。此处指从上帝那里。 2按俄罗斯人风俗,人死后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等到这首诗歌念完,这位十七岁的姑娘似乎都已经有些不安了,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时不时地看米哈伊尔两眼。 读完这首诗后,她确实已经明白了米哈伊尔刚才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而与此同时,她也确实感觉到自己有时候会有的那种感情就存在于这首诗歌当中。 她是这样的反应,而旁边的那几位贵族青年的反应看上去似乎比她还要激切,最开始评价米哈伊尔的话的那位鲍里斯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等他回过神后,竟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挣扎了许久,他最终还是看向了米哈伊尔,有些颤颤巍巍地说道:“尊敬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您是对的,是我见识太少.” 毫无疑问,这件事过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忘掉了刚才的不愉快,娜佳更是不知道把刚才那点不高兴抛到哪里去了,只是不知为何,她也完全不能继续坐在这里跟米哈伊尔说话了。 于是打了一个招呼后,她便匆匆拿着那张纸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而她匆匆离开后不久,将军也总算是处理掉了那点临时的事务,高高兴兴地回来了。 只是等他刚走到这里,他便意识到了场面的不对劲,自己的女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而场上的其他几位年轻人,脸庞都红的有点不像话,其中一位更是夸张,眼眶似乎都带有一点湿润了,而且还在直直地朝着某个人看去。 顺着别人的视线,将军便发现了似乎有点难绷的米哈伊尔。 将军:“?” 五六个面红耳赤的男人和一个米哈伊尔?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章完) 第131章 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俄国吗? 第131章 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俄国吗? 自从米哈伊尔进入文坛开始,毫无疑问,他发出来的每一篇作品,严格意义上都有超越如今这个时代的要素,就连《我要从所有的大地,从所有的天国夺回你》这首诗歌也是如此。 简单来说,就是在这首诗歌当中,女性原来也可以如此热烈地表达自己的爱情,而在当下这个时代以及后面的时代当中,妇女解放其实一直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议题。 在这方面老法依旧一马当先,像法国空想社会主义的代表人物圣西门、傅立叶,他们提出的思想比较重要的一部分内容便是:“妇女解放、号召妇女参加社会劳动、让妇女自己掌握自己命运以及跟妇女结成平等联盟。” 对于这一部分内容,别林斯基和他的同学赫尔岑以及其他一些朋友,早在1830年他们还在莫斯科大学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研读过并且深深地被这一部分内容所吸引。 而这个时代的老法不光是有思想,事实上自打法国大革命开始,法国参加革命斗争的妇女人数便非常可观。 顺带一提,要想感受这首诗的意味,或许可以用另一首汉代民歌作为辅助:“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的内在情感是共通的,所用的手法也有些相似。 而倘若抛开这些先不谈只说诗本身的话,这首诗无疑充斥着对于自由、激情和真挚情感的追求,朗朗上口,感情激越,即便它的视角在如今这年头的俄国有些不同寻常,但当将军家的那几位贵族青年稍微回味了一下之后,他们便很快就意识到这首诗歌无疑又要在圣彼得堡的上流社会风靡一阵了。 即便这次的这首诗有可能会毁誉参半,但是一点都不妨碍它在上流社会里风靡啊! 尤其是它大概率会受到很多贵族夫人和小姐的欢迎,那么关于米哈伊尔和贵族夫人不得不说的传闻,可能又得增加几个了. 最关键的是,这首诗歌可是米哈伊尔当着一群陌生人的面亲手写下的! 由于之前的传闻是米哈伊尔的朋友们传出来的,那么肯定就会让人怀疑是不是米哈伊尔的朋友夸大了这件事,乃至想要利用这件事为米哈伊尔扬名,之前就一直有着这样的猜测,乃至于不少诗人都在私底下嗤笑:“虚荣,竟然能编出这样的鬼话。” 可这次的又怎么说? 尤其是这首诗歌还非常的不同寻常,如果没有那位鲍里斯提出那个话题,似乎就压根不会有人想到会有这方面的诗歌。 总之就是根本不敢想,越想便越让人感觉写诗有点没意思。 那几位贵族青年在听完之后差不多就是这么个状态,好在是米哈伊尔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当即就是一通话疗,说到最后那几位青年似乎也是重新燃起了信心,只不过对待米哈伊尔的态度终究还是又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就像原本似乎还对米哈伊尔有点敌意的那另三位贵族青年,经过这件事后也是当场表示误会解除,从此以后在我们心中除了普希金以外,又多了一个太阳。 对此米哈伊尔虽然很想玩个梗,问上一句:“那沙皇陛下在哪呢?” 但考虑到玩这个梗很有可能被将军当场擒拿,米哈伊尔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然一个不小心,米哈伊尔说不定就要爆个表情包出来:我再也不玩抽象了,第一没有人能懂我的幽默,第二是真的有人把我当反贼。 话疗完毕,米哈伊尔眼见娜佳似乎没有再出来的打算,于是在又跟将军聊了一会儿之后,米哈伊尔便拍拍屁股回家去了。 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米哈伊尔便准备暂时闭关两天,毕竟尽管他跟那几位贵族青年解释了好一阵功夫,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又是谣言满天飞的状况。 谈起这种谣言,产生的原因其实是多方面的,有时候可能单纯只是崇拜者的仰慕,在激动之下忍不住夸大了事实,有时候也可能是无良小报为了吸引读者,编出来的各种轶事和边新闻。 毕竟如今圣彼得堡的读者们,还是对他们喜欢的作品的作者非常感兴趣的,这自然就产生了不少似是而非的消息。 再就是有些人可能就是不怀好意搁那玩捧杀的,毕竟捧的越高,摔下来的时候也就越疼,也会让米哈伊尔在大众面前的信誉和形象受到很大的打击。 之前那些谣言就包含着类似的成分。 只不过捧杀的人可能确实没想到的一点,那就是米哈伊尔还真是能把捧杀转化为现实的男人 总之诸如此类的谣言米哈伊尔确实不爱听,于是索性就趁着学校也休假宅了两天家,当然,宅家的同时米哈伊尔也有事情要做,首先就是继续教家中那位小帮佣读书识字,虽然过程有点艰难,但慢慢的也看到了一点成效,目前那位小姑娘似乎已经做好了阅读米哈伊尔发表的那些小说的准备。 虽然米哈伊尔觉得那些小说似乎会唤醒这位小姑娘某些不好的回忆,但见对方对这件事很是重视,米哈伊尔也只能是点头表示同意。 与此同时,米哈伊尔还收到了来自小地主屠森巴赫的来信,尽管米哈伊尔的生活一直在往前走,但他跟他以前公寓里的那些朋友们当然还保持着联系,也经常会回去喝喝茶,读一读自己的新小说。 而他的生活在向前进的同时,他的朋友们自然也没有止步不前,据房东帕甫洛夫娜所说,她之前说要将米哈伊尔的房子封锁起来收门票只是气话,其实并不准备真这么干。 但是随着米哈伊尔的名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变得越来越多,总之在某个普通的一天,竟然真的有一位年轻人表示愿意掏几个戈比去参观参观米哈伊尔曾经住过的地方,于是帕甫洛芙娜身体里沉睡的资本野兽,便真的觉醒了 不过该说不说,倘若公寓里的这间小斗室一直都在帕甫洛芙娜的手中,那么这间小斗室指不定都能养活帕甫洛芙娜孙子的孙子的孙子。 而说回小地主屠森巴赫,这位老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回到了他的领地当中去,或许真的是米哈伊尔的小说以及米哈伊尔曾经跟他交流过的那些东西起了作用,总之这位小地主已经决心善待自己的农奴。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当然是出现了一些令人烦恼的事情,像是周遭其他地主的不满以及农奴们的疑惑与戒心,不过这些东西似乎并没有动摇这位老人的决心。 严格意义上来说,相较于同时代的其他地主,他对待农奴的态度已经是比较不错的了,如今算是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了一步。 而他写信给米哈伊尔除了是分享这个过程中遇到的各种事情以外,还有就是让米哈伊尔寄一些杂志给他,并且还在信中询问米哈伊尔对于土地制度的看法,他似乎是想进行一定的改变但又没有具体的方向,于是便来请教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 小规模土地改革? 有点意思也是真的有点刑 好在是米哈伊尔如今还不是那种信件都要被严格监视的反贼,因此在回信中倒是也稍稍谈了谈这件事。 屠森巴赫的来信对于米哈伊尔来说当然是一个惊喜,一方面是朋友的交流,另一方面则是也能通过这些了解一下俄国社会的农村状况。 至于屠森巴赫请教的关于土地的事情,米哈伊尔回答的算是颇为谨慎,一是他确实不太懂这方面的知识,二就是这种事情干大了,屠森巴赫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估计也会面临一些麻烦事,因此只能是暂时给一点比较稳妥的意见。 处理这些事情的同时,米哈伊尔的那些朋友也是准时带上各种各样的谣言找上了门,听得米哈伊尔可谓是嘴角直抽抽,好在是除了这些谣言以外,别林斯基则是对米哈伊尔这首诗歌当中流露出来比较感兴趣,并且认为值得写上一篇评论。 顺带一提,今年过完,别林斯基便马上就要出国疗养,而在此之前,别林斯基也是疯狂搁那写文章,生怕他走之后,《现代人》就没了合适的稿子可以用。 当然,与此同时,别林斯基也准备写上一篇足够有分量的评论文章,就像他说的那样: “米哈伊尔,是时候对我们过去这一年的文学业绩进行总结了!由于你的存在,同样也是由于你的创作,让我们之前所倡导的文学创作方向已经走向了新的阶段,那么是时候为我们这一批作家的创作正名了!” 而在爆肝写文章之余,别林斯基也是提醒了米哈伊尔另外一件事:“对了米哈伊尔,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快到年底也就是过几天的时候,按照某种惯例,圣彼得堡各家杂志社的老板会稍稍在某个宴会上碰个面,可能是聊一聊合作的可能或者是公众文化事业,也可能就是相互仇视,冷嘲热讽。 总之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你到时候记得一定要来,如果你不去的话,那么别人一定会认为我们《现代人》杂志看不起其他同行,这会对我们杂志的声誉产生一定影响的。” 话说到这份上,即便米哈伊尔这个老板平日里再怎么垂拱而治,这次肯定也得露个面了。 顺带一提,如果从股份上来说的话,米哈伊尔也确实是《现代人》杂志社最大的老板,毕竟他可是足足占到了一半的股份,剩下的部分则是由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平分。 之所以占比这么多,自然还是米哈伊尔当初除了有《彼得堡文集》的利润作为启动资金以外,那也真是贷了个天崩地裂,数额甚至会让一些贵族感到心惊。 再就是米哈伊尔的小说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毕竟在如今的圣彼得堡文化圈,有一件事已经渐渐成为共识,那就是谁要能拿到米哈伊尔的小说,那么他家的杂志就一定会火,只可惜米哈伊尔现在只为自家杂志供稿。 总之,种种原因加持下来,虽说米哈伊尔不怎么做事,但不论是从声望上还是股份上,他确实就是其它杂志社公认的《现代人》老板。 想到这一茬,米哈伊尔自然也是答应了下来,而就在米哈伊尔应下这件事后没两天,已经出国许久的屠格涅夫在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重新回到了圣彼得堡。 没办法,自打在法国帮米哈伊尔打出名气后,受到很多人关注的屠格涅夫除了把牛逼吹了个爽,也是又忍不住请了好些人吃饭,一来二去之下,兜里本就不多的钱自然也是快速减少。 而为了防止自己在法国忍不住去借高利贷,屠格涅夫便只能咬了咬牙,及时抽身从巴黎回到了圣彼得堡。 回来的路上也算是风尘仆仆,只不过屠格涅夫倒是不怎么觉得劳累,反而是准备简单洗个澡吃个饭后,就去找自己的朋友们讲述《屠格涅夫闹巴黎》的故事。 就在屠格涅夫洗完澡到自己熟悉的那家餐馆吃饭的时候,他也是在脑中稍稍复盘了一下自己在巴黎的所言所行。 怎么说呢,虽然涉及到米哈伊尔的部分有些许夸张了,但这确实是为了更好地打开局面,算是不得已而为之,因此也能说一声情有可原了。 我屠格涅夫可不是满嘴谎言的人。 正当屠格涅夫这么想的时候,餐馆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颇为热烈的争论,由于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名字,屠格涅夫也是从思考中回过神来,饶有兴趣地听起了别人的争论。 只是听着听着,屠格涅夫那张原本带点微笑的脸就变得越来越呆滞. “我听人说,他只用了喝一口茶都不到的功夫就完成了那首诗!” “那你可错了,我的朋友当时就在现场,据他所说,他连动都没动,纸上就已经自动浮现出了一行行诗!” “我怎么听说是上帝直接.” 屠格涅夫:“???” 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俄国吗? (本章完) 第132章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啊,我宣布个事 第132章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啊,我宣布个事 算算时间的话,屠格涅夫的巴黎之旅差不多持续了快两个月,在这样一个年代,对于屠格涅夫他们这种整天闲出屁的贵族来说,两个月所能造成的改变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从巴黎回来之后,屠格涅夫并没有感觉到圣彼得堡发生过什么变化,一切都还跟从前一样,唯有关于米哈伊尔的部分,屠格涅夫可谓是听得一愣又一愣。 什么?《米哈伊尔闹大学》?不仅写文章将圣彼得堡大学的教授们讽刺一番,又完全无视学监和秘密警察的监视,在大学里搞起了一次又一次短暂的聚会,并且发表了诸多振奋人心的演讲? 什么?米哈伊尔的评论文章新鲜出炉,用他那无形的大手指斥每一位贵族青年为‘多余人’? 最近的那个关于诗歌的传闻,更是说的神乎其神。 屠格涅夫本以为自己在巴黎已经吹得很过分了,没想到刚一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成了旧时代的残党了,他的那些故事已经承载不了米哈伊尔这艘乘风破浪的大船了 当然,屠格涅夫好歹也是米哈伊尔的好友,对于这些故事最多也就信了一半以上。 毕竟他可是老吹牛逼高手了,因此别人有没有在吹牛逼,他听一听就能猜个七七八八,但说实话,屠格涅夫是真没想到有人比自己还能吹,竟然将米哈伊尔与贵族夫人的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简直就跟他当时在床底下听着一样。 听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之后,虽然屠格涅夫一想到米哈伊尔的那些新文章就有些心痒难耐,但是在此之前,他还是更想将米哈伊尔的法语小说在巴黎那边引起的反响告诉众人。 于是吃完饭后,他当即就找上了一位朋友,询问最近有没有什么文学沙龙之类的活动,然后便得到了这样的消息:“你回来的正好屠格涅夫,就在今晚,正好有一场很大的宴会,就在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中,有许多人都会到场,就连如今圣彼得堡那十几家比较有名的杂志报刊的老板也都会专门过来。 这里面最令人期待的无疑还是那位米哈伊尔了,我听人说,在得知他要来后,无论是上流社会的一些人还是文学界的其他诗人作家,都是专门抽出时间准备来看看这位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屠格涅夫:“!” 还有比这更适合的舞台吗? 听到这里,屠格涅夫也是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匆匆跟这位朋友道别后,便赶忙换了一身合适的衣服,然后径直朝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走去。 我踏马来了! 虽说离晚上正式的晚宴开始还有几个小时,但是对于那些喜欢参加宴会的人来说,早点去坐那喝喝茶、打打牌乃至再聊聊文学音乐和政治确实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当屠格涅夫到达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中的时候,即便人确实不算多,但已经有人聚在一起聊天了。 而看到他的到来,这次晚宴的主人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确实非常惊讶,一边朝屠格涅夫走了过来一边开口说道:“屠格涅夫,你不是出国旅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而且你竟然也来的这么早。” 对于奥多耶夫斯基公爵而言,他自然是认得这位非常喜欢往上流社会的沙龙里钻的高大年轻人,并且确实对屠格涅夫的印象还不错,于是当即也是主动过来寒暄了两句。 面对这位在上流社会知名度颇高的公爵,屠格涅夫此时已经顾不上跟对方聊天以及感到荣幸了,简单聊了两句后,他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然后不断观察着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的人数。 不够,现在还不够。 为了能够达到最好的效果,屠格涅夫可谓是忍耐了许久,一直等到奥多耶夫斯基家的客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很可观的人数的时候,屠格涅夫这才站起了身,接着他就忍不住微微张开双臂,环视一圈后,便用着颇为清晰的声音开口道:“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啊,看我看我,我宣布个事.” 就当屠格涅夫开始了他的宣言的时候,米哈伊尔还窝在自己的家里睡午觉,当然,说是午觉,但是是米哈伊尔的话,一觉不小心睡到快四五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此米哈伊尔家的这位小帮佣米拉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 事到如今,在她看来,想必周遭的环境再怎么恶劣,这位和蔼可亲的米哈伊尔先生依旧能睡得很好,就是可能需要有一个人来叫醒他。 于是在去查看了几次米哈伊尔的状况后,眼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米拉也是赶忙为米哈伊尔倒了一杯水,并且重新检查了一遍米哈伊尔出门要穿的那套很贵的衣服到底有没有问题。 接着没过多久,米拉准时去喊米哈伊尔,而米哈伊尔在懵逼了一会儿后,也是利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开始准备出门的事宜。 由于今天要睡上一个午觉,米哈伊尔自然就没有选择跟别人同行,而是准备自己挑一个合适的时间过去。 而在准备过去的这个过程中,米哈伊尔的脑中也是浮现了一些关于奥多耶夫斯基公爵以及他所举办的文学沙龙和音乐会的事情。 首先便是弗拉基米尔·费多罗维奇·奥多耶夫斯基的来历,这位先生可谓是地道的不能再地道的老莫斯科人,作为留里克王朝的直系后裔,他的公爵爵位便由此而来。 只是到了他这一代的时候,确实已经家道中落,他五岁丧父,母亲改嫁,然后他就被送到父亲的亲戚家里抚养。而谈及自己的童年时,他回忆说:“我从来没有尝到过家庭幸福的甜头。” 不过这样的经历并没有让他由此变得愤世嫉俗,他反而是成了一位宽厚温和,有着高尚心灵的人。 而等他大学毕业之后,奥多耶夫斯基便来到圣彼得堡,先后在内务部书刊检查委员会、人民教育部等机关供职。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是一个不小心就吃上了一碗香喷喷的软饭。 简而言之,就在他来圣彼得堡的这一年,也就是1826年,奥多耶夫斯基在圣彼得堡和宫廷女官奥利加·兰斯卡娅结婚。 而跟这位女官结婚之后,他很快就进入了上流社会,跻身彼得堡文坛。与此同时他也经常和妻子在家里举办文学沙龙,当时的著名作家和音乐家:茹科夫斯基、普希金、克雷洛夫、果戈理、莱蒙托夫、弗·李斯特等人是他们家的座上客。 在这其中,克雷洛夫这位作家某种程度上要更广为人知一些,只因他的作品便是同《伊索寓言》几乎齐名的《克雷洛夫寓言》,在他的书中,他改编和创作了许多寓言,比较经典的就像是乌鸦叼肉站在树上,狐狸通过虚假赞美诱使乌鸦开口唱歌,肉掉落被狐狸夺走。 顺带一提,娜佳如今也是宫廷女官,那么某种程度上来说,米哈伊尔也称得上一句未来可期。 想着这些事情,收拾完毕的米哈伊尔也是穿着一身还算得体的衣服,朝着这位无论是在上流社会还是文学界都赫赫有名的公爵家中走去。 而他家的宴会,就像之前介绍过的那样,聚集着各界名流,包括但不限于学者、军人、文学家和宗教人士。 之所以人员混杂,也是因为奥多耶夫斯基公爵作为一个文学家,他确实想要努力使文学界和上流社会亲近起来,但他的努力并未成功。只因这时俄国的上流社会几乎不怎么关注俄国文学,在他们看来,这时的文学界不过是由常在各个沙龙露面的五六个文学权威组成。 而由于此时很多文学家和学者虽然大多都是地主阶层出身,但是地主阶层出身可不意味着能就此跟圣彼得堡的上流社会搭上边。 于是在这样的聚会中,许多上流社会的人便怀着略带侮辱意味的好奇心,透过单眼镜和长柄眼镜不时地看上这些文学家几眼,就像观看野兽一样,还会惊讶地询问宅邸主人:“这是哪儿来的?他是什么人?” 而就连那些文学权威们,其实也不愿同其他不够知名的文学家接近,只因他们首先想获得的还是上流社会人士的名声,对于文学活动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偶尔为之。 这便是米哈伊尔即将去参加的这场宴会的基本状况了。 虽说米哈伊尔如今名声越来越响,但因为太过年轻和不怎么社交的缘故,尚且还谈不上什么文学权威,不过米哈伊尔也确实对什么文学权威不感兴趣,所以对于米哈伊尔来说,这场宴会的主线除了要发挥一下他作为《现代人》杂志圣天子的一点作用以外,更多的意义其实还是在于吃吃吃,喝喝喝。 别的东西米哈伊尔确实也没什么兴趣。 只是虽然米哈伊尔是这么想的,但他的情况也是真的跟正常的文学家不一样。 由于他的那些诗歌在上流社会传播的比较广的缘故,那些上流社会们的先生夫人们对他其实怀着更大的好奇心,乃至于一些好事者确实想要跟这样一位年轻的诗人见上一面。 于是在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的这一次聚会,来的人似乎比之前要多出不少。 但米哈伊尔终究是还在路上,尚且还没有露面,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上流社会的这些先生们倒也不会刻意去寻找和打听,毕竟他们作为上流人士,自然有自己的尊严和矜持在。 可是这一次的话,尽管他们没有去刻意打听,但是不知为何,聊着聊着,这些先生们竟然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而且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听起了另一个圈子里的动静。 一般来说,像在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的这种聚会,上流社会人士通常是围在女主人身边,而文学家们则是把主人那间摆满各种台桌、堆满书籍的窄小的书房挤得水泄不通,他们常常不敢往沙龙看上一眼。 于是在这个沙龙和书房之间便有着一条巨大的鸿沟。 可此时此刻,从那间狭小的书房里传出的动静,却是足以让在座的大多数客人侧目。 只因屠格涅夫那充满激情的声音和故事正在一刻不停地讲述着: “一位俄国作家用法语写成的小说,你们知道它在巴黎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欢迎吗?就在巴黎的顶级沙龙里,我将那篇小说念了出来,而当我念完后,就连目前巴黎最伟大的作家都得站起来鼓掌叫好!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不!很快,巴黎最好的杂志的老板就找上了我,表示愿意为这篇小说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他自己也不例外!除此之外,我们翻译的其它几篇短篇小说也得到了很多杂志的看重,要不了多久就要刊登在巴黎的各家杂志上了。 那么诸位先生,你们觉得这对我们俄国的文学界乃至我们俄国有着怎样的意义?但这辉煌的一步对于那位年轻的作家来说只不过是刚刚开始! 据我所知,他接下来还有非常宏大的计划,他有着一双能够看到整个欧洲大陆的眼睛” 坦白说,这样的故事和成就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不同寻常,再加上屠格涅夫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有感染力,于是说着说着,围坐在女主人旁的那些上流人士当中,已经有人忍不住把脖子伸了出来,只为能够听得更加清楚一点。 而由于屠格涅夫的声音确实不小,当米哈伊尔到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的时候,他隔老远就听到一个他已经非常熟悉的声音。 嗯?屠格涅夫什么时候回来的? 惊喜之余,米哈伊尔多多少少也是有点纳闷。 屠格涅夫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快点给我转五万卢布。 怀着这种稍稍有些疑惑的心情,米哈伊尔在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仆人的带领下走了进去,至于接下来,大概就是找上一个合适的位置开始低调地补身体了。 只是米哈伊尔前脚才刚走进去,后脚本来还在讲故事的屠格涅夫就发现了他,眼见米哈伊尔左顾右盼完全没有过来找他的意思,屠格涅夫便毫不犹豫地一指,然后大声说道:“看!我说的那位先生来了!” 而随着他这么一指,几十双眼睛一下子全部朝米哈伊尔看了过来。 这么多人齐齐看过来,有那么一瞬间米哈伊尔还真差点慌了神,虽然米哈伊尔最终还是维持住了表面的镇定,但他多少还是感觉有点难绷。 我是来吃饭的!你们要干什么! (本章完) 第133章 新的科幻小说与拉新 第133章 新的科幻小说与拉新 尽管米哈伊尔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大学生,但正所谓已经站在了某个位置上,那么米哈伊尔自然也得背负起隐藏在这份荣誉背后的责任,于是米哈伊尔在适应这个过程的同时,也是不断地通过学习和练习在进步。 至少面对所谓的大场面已经不怎么慌了,就连口才也变得越来越好,已经越来越能够准确地传达出自己的意思以及调动起别人的情绪,至于各种政治、哲学思想学的倒是也还可以,目前还在继续努力中。 总之威望归威望,人还是得有点真材实料的。 因此面对这几十双眼睛,米哈伊尔维持住了从容,还微笑着点头向众人致意。 而看到米哈伊尔这个样子,在场的很多人也是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失礼,于是当即也是做出了礼貌的回应。 那些沙龙里的夫人和先生比较矜持,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至于书房那里的文学家们,一个个看上去确实有点小激动,似乎很想跟米哈伊尔交流一番。 不过在此之前,这场宴会的主人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先朝米哈伊尔走了过来。 毫无疑问,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在上流社会当中也能算是小有名气,但比起其他上流社会的人,他对每一个文学家和学者他都诚恳亲切地接待,也对所有初登文坛的人伸出友谊之手,不论其地位、身份如何。 只因他对文学有着堂吉诃德式的热情,即便遭到了上流社会朋友们的冷嘲热讽也在所不惜。 只不过他也常常容易将那那些鄙俗、招摇撞骗之徒当成学者,信任和抬举他们,为他们四处奔走,而当后来这些人暴露出忘恩负义和不学无术的面目时,他便伤心地摇摇头,说道:“唉,有什么办法呢!我看错人了” 但要不了多久,他就又会犯同样的错误。 这样的一个人,即便他目前无论是在官场还是文学界的地位都要高出米哈伊尔许多,可当他走近米哈伊尔后,还是率先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然后热情地开口说道:“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我已经从太多人那里听到你的名字了,而您的作品我更是从《万卡》发表的时候就开始看了,恕我直言,您迄今为止的作品全部都是杰作! 因此当我从屠格涅夫那里听到您的作品在巴黎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我也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只是为什么您从来就不来我们家做客呢?倘若您再不来,我一定会去您家里亲自请您的。” 屠格涅夫你这家伙,你别是把你信里写的那些东西讲出来了吧? 真的会有人信吗? 米哈伊尔的脑中闪过这些念头,但不可避免地还是要跟这位公爵寒暄一会儿。 “我早就想过来了,但确实是被一些事情给耽搁了.” 两人先是这样寒暄了一阵,接着就不可避免地聊了会儿文学。 这位公爵确实是对文学满怀热情,同时他也是如今俄国公认的幻想浪漫小说大师,而在他那些作品当中,1835年出版的《4388年》是一部颇为有趣的小说,只因这部小说是在这个世纪颇为难得的科幻小说,并且故事里面还有华夏的登场。 首先,既然他是俄国人,那么他的小说自然便是以俄国为中心,在此基础之上,这部科幻小说大致概括起来就是到了4388年,正是比拉彗撞击地球的前一年,整个世界陷入惶恐。 此时,蛮荒的美洲大陆已经陷落,稍纵即逝的辉煌的美国文明已经不值一提。而欧洲已经由于各种天灾人祸,变成了没落社会的栖身地。唯一屹立在世界的文明形态,只有伟大的俄罗斯帝国以及华夏。 而在经历了可怕的大萧条大停滞之后,39世纪,华夏终于重新走上了世界舞台的中心。 最后,俄国和华夏联合其他国家和人民,共同抵御了彗星撞击,化解了灾难。 与此同时,这部小说当中也介绍了「去除伪善的磁场淋浴」、「吐真言的药丸」,以及「产生幻觉的药剂」等科幻想象。 顺带还发挥了一下作家的键政特色,像是在书中上流社会的社交人士们,他们不会选择去除伪善,而是选择幻觉: “人们在经历了一场欢娱之后,都会选择进行失忆处理。他们会忘记自己说的蠢话,忘记别人说的秘密,忘记所有成为众矢之的的尴尬时刻。然后人们继续进入真空一般的社交气团中,享受浪漫和友情,享受美酒和歌舞。” 而谈到这个的话,其实米哈伊尔接下来也有连载一部科幻小说的打算,只不过并不是在俄国而是在法国。 相对来说,在如今这个时代写小说最能搞钱的,无疑还是英国和法国这两个国家,如果顺利的话,那么估计米哈伊尔在老法买一套大别野的钱就有了,指不定还能干干别的事业。 就当米哈伊尔正在跟奥多耶夫斯基公爵聊天的时候,本来还在看向米哈伊尔的文学家们收回视线的同时,也有人开始讨论起了米哈伊尔等会儿路过那些上流社会的先生们时的表现。 按照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的布局,想去书房的话,确实还得先经过一下沙龙,路过一下那些上流社会的先生们和文学权威们。 而对于在场的很多文学家来说,路过沙龙来到书房的这个过程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像是受刑一样,他们往往是局促不安地向女主人躬身致意,并且莫名地感到战栗、畏缩,然后便在种种令人不快的目光和微笑的伴送下,屏住气息急急忙忙向书房走去。 由于在场有些文学家并没有见过米哈伊尔,再加上他们又是《祖国纪事》的人,接受了克拉耶夫斯基将《现代人》看作仇敌的想法,因此即便刚刚才听了屠格涅夫的故事,他们还是有人摇着头道: “要我说他也并不会比任何一个普通的新人强到哪里去,希望他能尽量把话讲的流利一点,不要磕磕绊绊,从而让上流社会的那些先生们更加忽视我们圣彼得堡的文学界! 当然,假如他真的这样,我相信克拉耶夫斯基先生肯定也是会对他伸出援助之手的,克拉耶夫斯基先生现在就跟上流社会的那些先生们坐在一起,他跟很多人都有着深厚的关系,一定能帮他保持住风度的。” 毫无疑问,由于资历老外加克拉耶夫斯基当初刚到圣彼得堡的时候,为了挤进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圈子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因此他当然算是如今文化界的文学权威。 因此目前靠在《祖国纪事》下的编辑和许多作者们依旧对这家杂志充满信心,所以说这些话的人一边说还一边略带挑衅意味的看了看聚集在《现代人》旗下的那些编辑和作者。 似乎是想表明比起《现代人》,《祖国纪事》才是真的稳妥。 而与此同时,正身处沙龙当中的克拉耶夫斯基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个可能,于是当即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表情也变得更加严肃,一心准备着等下居高临下地看着米哈伊尔,然后再轻描淡写地回复一下对方的问候。 就当在场的众人想法各异之时,米哈伊尔也是结束了同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闲聊,这位公爵在跟米哈伊尔聊了一会儿之后似乎更加看重这位年轻人了,当即就表示道:“那么米哈伊尔,就由我来将你介绍给那些先生如何?他们对你的诗歌一直都很有兴趣,而刚才听了屠格涅夫的讲述,估计已经对你这个人也很有兴趣了。” 正常来说,这对圣彼得堡内的任何一位年轻的文学家都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奥多耶夫斯基公爵本以为米哈伊尔会感到惊喜,岂料米哈伊尔竟然摇了摇头说道: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稍后再说吧。您瞧,我的朋友们现在都恨不得扑过来找我说一些事情了。” 这当然是真的,此时此刻,在听完屠格涅夫的那些故事后,别林斯基、涅克拉索夫和老陀他们可谓是激动的满脸通红,一副很想现在就冲过来将米哈伊尔高高举起的样子。 就这样,在征得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同意后,米哈伊尔也是在他颇有些惊奇的目光中,朝着自己的朋友们走去。 于是克拉耶夫斯基便看到米哈伊尔一脸轻松地路过了他们,只是稍稍停了一下对女主人以及其他先生点头致意,接着便径直朝文学家们那里走去。 而正常来说,上流社会的先生们并不会在什么文学家的身上停留太久,可是这一次的话,他们的目光中不仅不会令人感到不快,反而紧紧追随着这位年轻的文学家,看着他被其他如梦初醒般的文学家们簇拥着坐下,又看着他同众人打起了招呼,当他开口说话之际,确实有人又忍不住竖起了自己的耳朵。 米哈伊尔走到别林斯基他们这里之后,他都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些什么,就从自己身边人的话里面听到了屠格涅夫到底又讲了些什么故事,尽管米哈伊尔听得嘴角直抽抽,但当有人问道: “米哈伊尔先生,您怎么想着用法语去写小说?要知道像这样的话,法国的文人们一定会对你的作品百般挑剔,您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吗?” “并不是。” 听到这个问题的米哈伊尔看上去似乎并不为这个消息感到惊喜,而是颇为老实地说道:“在投出去之前,我就已经确定这篇小说将在巴黎的杂志上刊登,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这篇小说或许将会成为法语文学当中的经典短篇小说,并且会就此流传下去。” 对于米哈伊尔来说,这些话当然不是假话,但是在别人听来 在场的大多数人:“!!!” 克拉耶夫斯基以及《祖国纪事》旗下的编辑和作家:“???” 至于屠格涅夫,那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用如同见鬼般的眼神看着表情语气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米哈伊尔。 毫无疑问,米哈伊尔的神情和语气普通的简直就像是在说天气很好该吃饭了一样,但他的话呢? 一篇小说都还没有投出去,他都已经确定这篇小说将在法国成为经典并且要流传后世了?! 可以说,仅仅这么一句话,就已经让屠格涅夫吹的那些牛逼全都黯然失色,偏偏米哈伊尔还一点吹牛逼的意思都没有。 这算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屠格涅夫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看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而米哈伊尔的话虽然夸张,但由于他说的是那么普通但肯定,再配上屠格涅夫刚刚讲的那些故事,总之围绕在米哈伊尔身旁的这些人可谓是没有一个对这句话产生质疑的,他们反而是因为这普通的一句话激动的更加面红耳赤,一个个看上去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仿佛在不经意间,已经沐浴到了米哈伊尔的光辉. 只不过就在这时,米哈伊尔也是发现了站在另外一边,并且隐隐约约跟他们这些人泾渭分明的另一帮文学家,而这些人在感受到米哈伊尔的目光后,虽然很想摆出一副倨傲的表情,但终究还是只能把头偏到一旁,努力使自己不去看米哈伊尔。 只是米哈伊尔在从身旁的人得知这些人都是《祖国纪事》旗下比较强硬的支持者后,他反而是笑了笑,接着便主动跟这些人打招呼,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道: “初次见面,我是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欢迎投稿给《现代人》,毋庸置疑,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现代人》将成为俄国文学史上最重要的杂志。” 当然了,这也是实话,米哈伊尔确实不怎么说谎。而出于现实的考量的话,那就是米哈伊尔偶尔肯定还是得干干活,发挥一点吉祥物的作用,比如为杂志拉拉新人什么的。 米哈伊尔想的简单,但他的话在有些人听来不亚于晴天霹雳一般。 但最终,有人看着米哈伊尔脸上的微笑以及他伸出的那只手,一个没忍住,也是一下子就握了上去。 目睹这一切的克拉耶夫斯基:“???” 我挖你们《现代人》的人都只是私底下聊聊看,结果你呢? 演都不演了,当着我面这么干?! (本章完) 第134章 与第三厅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第134章 与第三厅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正常来说,像克拉耶夫斯基这样的文学权威当然要同上流社会的先生们坐在一起,但眼见米哈伊尔将他的大手伸向了《祖国纪事》旗下的一位又一位编辑和作者,克拉耶夫斯基多少还是有点没绷住。 于是在跟身边的先生们告罪一声后,他便急匆匆地来到了书房,找到一个显眼的位置坐下。 而他这么一坐,《祖国纪事》旗下的编辑和作者便稍微清醒了一些,不敢再跟米哈伊尔聊得太深入,最多只是打了一个招呼后便自动聚集在了克拉耶夫斯基附近。 但有一个人却是例外,那便是《祖国纪事》目前推出来挑战别林斯基的青年评论家瓦列里安·迈科夫,他在跟米哈伊尔打过招呼后,眼见这位《现代人》的老板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敌意,这位青年评论家也是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和敬意,热情地跟米哈伊尔聊起了天,并且非常称赞米哈伊尔的那些小说以及那篇文学评论。 他是说的很开心,但坐在对面的克拉耶夫斯基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就连米哈伊尔他们这边的人,看向这位青年评论家时其实也微微带点敌意。 不管是哪个圈子,小山头众多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这位青年评论家竟然胆敢挑战别林斯基,那么即便他现在是在称赞米哈伊尔,有些人也是不愿意给他好脸色看的。 只不过米哈伊尔似乎并没有这样的‘门户之见’,即便是竞争对手也并不妨碍他跟其它杂志的编辑和作者交流,倘若再联想一下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那大概就是他对自家的杂志有着绝对的自信,而这种绝对的自信自然也催生出了一视同仁的气概。 想到这里,克拉耶夫斯基也就不好直接让他们杂志的评论家回来,毕竟这个样子倒是显得他小气了一般. 现在的年轻人是真能吹牛逼啊! 一想到米哈伊尔刚才说的那些话,克拉耶夫斯基的脸就忍不住微微有些涨红,换个人他早就开始对对方评头论足了,但是一方面米哈伊尔的作品似乎确实要在巴黎发表了,另一方面米哈伊尔刚才的语气实在是过于平淡,一点盛气凌人的意思都没有,让人想找茬都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谈起。 于是克拉耶夫斯基只能是沉着脸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然后摆出一副派头十足的架势,偶尔才回应一下身边人的话。 而他毕竟是文学界如今的文学权威,围在他身旁的人确实不少。 只是当米哈伊尔跟别人打完招呼后,他也是被《现代人》杂志的成员簇拥着坐下,由于书房位置并不多再加上有些人在听完米哈伊尔的那些话后确实连坐都不想坐了。 于是在《现代人》这边,几乎所有人都在站着,只有那位有着黑色眼睛的年轻人靠在了椅背上,十指交叉,一条腿放到了另一条腿上,而他那原本很是温和的笑容,在众人眼里已经变为了一种富有神秘意味的微笑,当他露出这副表情不说话的时候,似乎没人能够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既然是文艺沙龙,那么在场的人也就不乏有名的画家,当他们看到这幅场景时,有人难免就有点手痒,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们说不定就真要为这位年轻的作家画上一副肖像了。 当然,实际上米哈伊尔单纯只是跟人说话说的有点累了,因此当别人让他坐下的时候,他也就没怎么多想,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结果搞半天他们这一堆人里面就他一个坐下了,别人想跟他说话的时候还得弯着腰凑到他的耳边。 为了避免跟别人的脸撞上,再加上跟他说话的人两边都有,米哈伊尔索性是连头都不转了,只是微微侧了点身子去听别人讲话。 怎么说呢,整得人还怪不好意思的 要不是可能会让别人感到尴尬,米哈伊尔现在肯定直接就一个弹射起步,重新站起来了。 但是克拉耶夫斯基在看到米哈伊尔的这副样子后,心里面顿时就又是一阵无名火。 好大的派头! 现在的年轻人不仅会吹牛逼,装起权威人士来也是装的像模像样的! 克拉耶夫斯基这么想的时候,米哈伊尔身旁的人也不只是跟他说话,没过多久,他们中就有人给米哈伊尔倒了一杯茶,更有甚者,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根有点粗的雪茄就要给米哈伊尔点上。 米哈伊尔:“?” 虽然这种时候来根雪茄吞云吐雾好像是挺装逼的,但是很遗憾,米哈伊尔是大学生,暂且还未学会这种技能,至于雪茄这种高档货就更没怎么接触过了。 不过事到如今,米哈伊尔肯定已经是在什么上流人士的聚会里见过好多次了。 烟草对于欧洲而言其实并非是本土物种,直到十五世纪,哥伦布将它从南美洲带了回来,由此便在欧洲王室和贵族之间迅速风靡,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但由于当时的欧洲宗教将吐出烟雾的行为视为“着魔”,甚至将吸烟者定罪并监禁,可这些禁令自然难以抵挡烟民们的热情,于是另外一种更为精致的无烟烟草制品广受追捧,那就是以干燥的烟叶磨粉制成的鼻烟。 而贵族们将盛放鼻烟的容器称之为鼻烟盒。 在此期间,贵族们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和财力,也是将所谓的鼻烟盒玩出来了,往往采用钻石、绿宝石、玛瑙等名贵宝石镶嵌,彩绘、陶瓷、珐琅、金质等工艺更是屡见不鲜。 不过到了十九世纪,雪茄算是重新回到了贵族们的社交舞台,这一点在俄国也是如此。 而俄国历史上著名的叶卡捷琳娜大帝就是雪茄的忠实爱好者,也是一位地道的老烟枪,抽的相当猛,据说一天至少要抽两位数以上的雪茄,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这是真爱抽。 就在米哈伊尔委婉拒绝别人的雪茄的时候,场上一些其他并无什么明显立场的文学家以及其它杂志的老板也是开始行动起来了,对于他们而言,当然就是尽量想在那些权威人士或者同行那里混个脸熟。 而《祖国纪事》的老板克拉耶夫斯基的话,对于很多人来说其实早就不陌生了,毕竟他确实经常出现在社交场合当中,但像《现代人》的老板米哈伊尔,虽然他们刚刚接手杂志还没几个月,但是有一点已经毫无疑问,那就是《现代人》现在已经是圣彼得堡订户最多的杂志之一。 这种情况下,就算在场的人岁数普遍都要比米哈伊尔大个好几岁乃至十岁往上,但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走过来同米哈伊尔问好。 事已至此,米哈伊尔很快就重新忙碌了起来,跟别人应酬应酬倒是没什么,为杂志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就是这些人中间有人的恭维话着实让米哈伊尔有些难绷: “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我早就想见到你了,你已经在我的梦里出现过很多次了!” “我的夫人也非常喜欢您的那些作品,欢迎您来我们家做客!” “在听了屠格涅夫讲您的小说在巴黎所受到的欢迎的事情后,我只想说还不够!巴黎的那些先生们还是不够谦逊,他们应该将你高高举起来才是!” 米哈伊尔:“.” 听起来感觉你们这群人里面好像有不少串子的样子 陆陆续续跟这些人打过招呼后,米哈伊尔也是很快就在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带领下,去见了那些已经偷偷观察了他好一会儿的上流社会的先生们。 正常来说即便米哈伊尔的容貌和气质都称得上一句不错,但这些先生们也未必就会高看米哈伊尔一眼,但有了屠格涅夫的铺垫,尤其是那句:“长久以来,我们俄国在文化上似乎都有点像是欧洲那些国家的附庸,但有这么一个人的出现,说不定能够完成那用剑都完成不了的事业。” 似乎真的触动了这些先生们,再加上诗歌这一块的名气,这些先生在同米哈伊尔说话的时候都快称得上有点热情了。 而即便这些先生米哈伊尔一个都不认识,但打起招呼的时候他也是一口一个久仰大名,但是等奥多耶夫斯基公爵为米哈伊尔介绍到其中一位先生时,米哈伊尔的微笑多少就僵硬了那么一下: “这位是丘赫尔伯克先生,他目前正在第三厅任职。” “您好。” 这位年纪已经不小、同时看上去有些粗野的官员有些矜持地冲米哈伊尔点了点头,尽管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对文学作品感兴趣的人,但眼见前面几位先生都谈了点米哈伊尔的诗歌,这位先生索性也是装模作样地开口道: “我也听说过您,您的诗歌和小说都很不错,我从中能感受到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这样的话,他当然也是从前面那些先生叽里咕噜的一番话当中听来的。 米哈伊尔:“?” “您说的再正确不过了。” 听到对方的话,米哈伊尔先是愣了那么一下,接着就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严格意义上来说,在俄国这样一个高度专制的国家的官僚体系中,什么东西最多? 当然是虫豸最多。 我都大权在握了且很大程度上都不受监督,那我还跟你说个几把?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愿赌服输!况且就算是输了,无非也就是回到自己的贵族庄园里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样的说法也并非是毫无根据,就在米哈伊尔他们的文学圈里,其实就有这么一个现成的例子。 简单来说就是文学圈里有一位名为弗拉季斯拉夫列夫的小说家,他在沙皇俄国的宪兵总部任副官。 他在写作这方面并没有什么才能,但他却出版了名为《朝霞》的丛刊,结识了一些文学家的同时,他也巧妙地利用自己的职位,以相当可观的数量推广自己出版的刊物。 大部分人是根据宪兵当局的命令买到这种文艺丛刊的,而宪兵当局违背自己的原则行事,却反而激起了俄国公众对于文学的兴趣。 而与此同时,他出版文艺丛刊从不付给作家们一分稿酬,并且还在那些帮助他发了财的文学家们面前表现得不可一世,这在某种程度上大概是他对自己的职位感到非常自豪的缘故。 与此同时,他对克拉耶夫斯基的关系非常密切,据说在《祖国纪事》创办初期,他还通过第三厅协助推广刊物,但等到了1851年形势比较严峻的时候,第三厅反而是查禁了刊载过赫尔岑几篇文章的几期《祖国纪事》,并予以集中销毁。 不过这种典型的左脑搏击右脑的事件在政治当中其实不难看到。 只能说在如今的俄国,形势好的时候那都是该捞就捞,不然这个位置不就白坐了吗? 等关于文学界的审查彻底严格起来的时候,还是要在1848年之后。 在此之前,第三厅的更多精力似乎还是放在了革命者、政治思想犯以及宗教异端组织身上,毕竟这些才是如今沙皇最在意的东西。 想到这里,米哈伊尔多多少少就放松了一些,跟这位先生闲扯了几句后,也是自然而然地看向了下一个人。 而跟米哈伊尔结束闲聊后,这位并不想被人认为没有文化的丘赫尔伯克先生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在想了想米哈伊尔给他留下的印象以及之前从同事那里听来的一些话,这位先生也是在心中摇了摇头道: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性情温和、头脑机敏的年轻人,在他身上看不出什么愤世嫉俗的意味,跟自己个别同事说的那样似乎并不沾边。再说了,这样一个大学生,他能做什么? 他这样想的时候,米哈伊尔也终于是暂时结束了自己的社交活动,事情进行到这一步,米哈伊尔是真离累趴了不远了,好在是晚宴终于是正式开始,于是米哈伊尔也是尽量坐在了一个并不显眼的位置上,然后开启了最后的战斗 (本章完) 第135章 科幻小说之父 第135章 科幻小说之父 毫无疑问,米哈伊尔是一个胃口很好的人,但他肯定也有自己的偏好,有些菜他到现在都依旧吃不下去,就像之前提到的那位写寓言故事的大作家克雷洛夫,他最爱的一道菜便是酸奶油烤乳猪。 而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的晚宴,坦白说并不符合米哈伊尔的胃口,或者说有时候也并不符合大多数人的胃口,只因这位奥多耶夫斯基公爵是一个在一切方面都想要标新立异的人物,他除了写科幻小说以外,连做饭都要用所谓的科学方法。 比如炖母鸡开始时要用接骨木或母菊,调味汁要放在曲颈化学瓶里蒸馏,其混合的成分往往是闻所未闻。 在来之前,米哈伊尔并没有想起这一点,而当他没吃晚饭来了这里之后,把食物放进嘴里的那一刻,米哈伊尔终于是想起了这一茬,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于是米哈伊尔只能尽量在这些东西里面挑一些合适的东西吃吃看,不过尽管如此,奥多耶夫斯基公爵这位主人看上去还是大为感动,宴会上的其他人也忍不住投来了惊奇的目光。 至于别林斯基,他本来就为米哈伊尔的小说竟然能在巴黎大放异彩这件事而感到头晕目眩,如今又见到这一幕,别林斯基当即就对身边的人说道: “为了让宴会的主人感到开心,米哈伊尔竟然连有些食物都能吃下去,他是多么有善心啊!而能吃下那样的东西,也从侧面说明了米哈伊尔的意志到底有多么顽强,有这样的意志,他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这样的话和别人的眼神米哈伊尔当然注意到了,不过米哈伊尔不语,只是继续安静地吃饭。 黑面包都吃不起的日子尚且历历在目,米哈伊尔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忘本。 而酒过三巡,众人吃过饭后倒也没有立即回家,而是聊天的聊天,抽烟的抽烟,打牌的打牌,由于吃的没那么舒服,米哈伊尔对于后续的这些活动只能说是兴趣寥寥,更多的还是想等下回去加个餐什么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某种惯例,总之各家杂志社的老板们又凑了一个牌局,并且一边打一边交流着某些东西。 他们在凑好这个牌局之后,自然而然的也是看向了米哈伊尔,而米哈伊尔出于作为老板的责任感,只能是在那个似乎是为自己而留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坦白说,尽管被有些人误会为天天都在打牌,但真要说的话,米哈伊尔跟除了别林斯基他们以外的人打牌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以至于克拉耶夫斯基和其他杂志社的老板虽然听说过米哈伊尔打牌非常厉害的传闻,但此时此刻,他们的眼中还是露出了一点轻蔑的神色。 严格意义上来说,上流社会的消遣其实也少得可怜,至于打牌算是最风靡的一种娱乐活动了,而他们这些人,个个至少都是四十岁朝上的人了,米哈伊尔这个还未毕业的大学生坐在他们中间,当然嫩的像个新兵蛋子一般。 “来吧,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 一位上了年纪的出版商微微有些倨傲的调侃道:“放心,牌桌对于年轻人而言向来是宽容的,而且就算输的再多,相信以《现代人》目前的赚钱能力,无论如何都能帮你补上这个窟窿的。” 对于米哈伊尔年纪轻轻就能跟他们这些人平起平坐的事情,当然会有大把的人感到心里不痛快,毕竟他一年就能坐到这个位置上,那我们半辈子的辛劳又算什么?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让这位年轻人认清一下自己也好。 面对这样的话,米哈伊尔当然是谦虚地回道:“哪里哪里,还是要请各位多多关照。” 言罢,米哈伊尔倒是也不再废话,而是跟着众人一起摸起了牌。 像这样的牌局,米哈伊尔、克拉耶夫斯基他们身后自然是站了不少人,而从他们这些人的反应当中,大致也能看出场上的局势。 于是乎,随着一轮又一轮过去,跟《现代人》密切相关的编辑和作者的脸色明显越来越红润,说起话来更是中气十足,而且似乎已经完全不在意牌桌上的情况,而是大声说笑起来了。 与之相对的,有些编辑和作者愈发觉得脸上无光,沉默的同时,有人已经忍不住先去找个别的事情干干了。 至于克拉耶夫斯基,这位文学权威额头上的汗似乎是越来越多,有时候他甚至都忍不住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人,然后开始猜测自己的队伍是不是不纯洁了,以至于有人竟然胆敢向那位米哈伊尔通风报信 而在这个过程中,其实米哈伊尔数次都想结束战斗,将自己的位置让给在场的其他人,但是换来的往往只有场上这几位先生的反对和谴责: “不行!您怎么能够这样呢?您不会是害怕了吧?” “这就是您的不是了,我感觉我的运气马上就要来了,手上的这副牌便是证据。” “再玩一会儿吧!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找到年轻时候的感觉了!” 被人重新按到位置上的米哈伊尔:“?” 就这样,米哈伊尔几次起身又几次坐下,而等到了最后一次起身的时候,可算是没有人想挽留他了。 而到了这时,米哈伊尔看上去面色如常,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但他身后的作者和编辑们一个个却是又忍不住凑到米哈伊尔身旁说了好一阵子话。 其实正常来说,年龄和资历在某种意义上当然象征着权威,并且能更加的令人感到信服。 因此为一位过分年轻的文学家服务,很多时候似乎并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 但是今天的话,有一件事真是明明白白,那就是跟着《现代人》杂志是真有面子啊! 而由于过分激动,目睹整个过程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有那么一瞬间都感觉自己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其实真要说的话,对于今天的这种场合,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忐忑了许久才终于决定过来。 作为前段时间的文学新秀,他其实已经来过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很多次了,而真正让他感到忐忑的,其实还是他跟《祖国纪事》的新任评论家,也就是别林斯基的挑战者瓦列里安关系相当不错。 这段关系的起因还是这位评论家对于老陀那篇遭到了别林斯基一定批评的《双重人格》,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鼓励,而一来二去之下,两人也就因此成了很不错的朋友。 但由于《现代人》和《祖国纪事》暗地里的竞争关系似乎越来越明显,双方也就不可避免地划分了一定的阵营。 因此跟《现代人》有关系的人当中,确实有人对他跟《祖国纪事》的评论家常有来往而感到不满。 对于别人的意见,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未必会很在乎,但是米哈伊尔对此是何态度,对他来说无疑非常重要。 而因为前段时间米哈伊尔一直没怎么在社交圈露面,这个问题也算是困扰了老陀许久。 但今晚过后,一切都分明了! 米哈伊尔那颗博大的心灵连竞争对手都容得下! 亦或者是领先的太多,米哈伊尔已经完全不在乎这种小事了。 老陀激动之余,一个没忍住也是对米哈伊尔说了心里话: “亲爱的米哈伊尔,我想跟你学打牌!” “这没什么好学的费奥多尔。” 米哈伊尔的嘴角抽了抽,确实没想到老陀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句的米哈伊尔继续道:“而且这非常容易让人生活拮据乃至欠下大笔的债务不得不到处躲债,甚至说要靠高强度的写作来偿还债务。” “可你的兜里为什么鼓鼓囊囊的呢?” “我也不知道。” 难得有些被问住了的米哈伊尔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可能是有人趁我不注意塞我兜里了吧。” 不远处脸色难看的克拉耶夫斯基等人:“?” 年轻人,这并不好笑。 跟老陀聊了一阵这方面的危害后,这场宴会基本上已经来到了尾声。 不过在正式离开之前,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却是又主动找上了米哈伊尔同他攀谈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刚才吃饭的事情,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可谓是对米哈伊尔好感倍增。 而米哈伊尔也并不介意跟这位公爵多聊一会儿,毕竟这位公爵现在以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确实令人钦佩。 差不多就是在40年代后期,这位公爵已经很少写文艺作品了,而是将注意力转向教育、文化和科学普及工作。他是俄国第一批儿童保育院的组织者和领导者,并亲自起草《儿童保育院章程》。积极发展农村国民教育,改进学校教学工作,编写通俗易懂的各个学科的教科书. 这位公爵认为帮助别人是每个人首要的和神圣的职责。他说:“善良人的一生就是为他人做善事。” 因此他也将许多时间和精力都在社会活动和慈善事业上,如在彼得堡创办马克西米里安医院,给穷人提供廉价和免费的住房,建学校、孤儿院和儿童收容所,以及为妇女修女红作坊。他还特地去莫斯科大学了解大学生的困难,得知谁还没有缴学费,便自己悄悄地代缴了。 可以说,他利用自己的职务所做的这些事情,已经是这个时代一个想要做点事情的贵族所能做到的最好了。 米哈伊尔接下来想做的或许也是这个方向,只不过他的侧重点,肯定还是跟这位公爵有着不小的差别。 一个可能是在既定的规则下行事,一个可能就没那么常规。 但不论怎么说,跟这样的人来往,无疑还是很对米哈伊尔的胃口的。 当然,在面对奥多耶夫斯基公爵这样的提议时:“我观察到您似乎很喜欢我研究出来的那些并不常见的佳肴,请您多来我这里做客吧,类似的佳肴我这里还有很多。” 米哈伊尔终究还是尬笑着摆了摆手。 公爵,这并不佳肴 跟意犹未尽的公爵结束掉这段对话后,米哈伊尔也是真的准备回去吃夜宵了,而眼见他要走,场上那些原本还在跟人说话的文学家也是赶忙停了下来,当即就走过来表示要送米哈伊尔一程。 对此米哈伊尔自然是摆了摆手,谢过这些人的好意后,米哈伊尔便同自己那几个还算顺路的朋友一起离开了。 而在他的身后,一道道目光也是紧紧跟随着他的身影,直至他彻底消失在别人的视野当中。 在回去的这段路上,米哈伊尔除了同别林斯基他们谈论了一下《现代人》的下一期杂志,也是再次说起了让别林斯基出国疗养的事情。 尽管之前已经答应了下来,但事到临头,别林斯基似乎还是舍不得他的工作。 见此情形,米哈伊尔适当地开口说道:“你就放心的去吧维萨里昂,况且我还要再拜托你一件事情,等巴黎的小说发布后,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再在巴黎的报纸或者其它刊物上连载一篇科幻小说。到时候或许还需要你帮我带过去。当然,可能还得找找出版商什么的。” “还是让我来吧米哈伊尔!” 一想到在巴黎享受到的那些待遇以及那位歌唱家维多利尔惊讶的目光,尝到了甜头的屠格涅夫当即就跳出来想要接过这件事:“我已经基本上摸清了巴黎出版界的状况,由我来运作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有一个结果。不过据我所知,想在巴黎连载一篇小说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科幻小说?” 别林斯基跟屠格涅夫的关注点并不相同,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个陌生的名词,于是便有些惊讶的继续问道:“米哈伊尔,科幻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想创造一种全新的小说类型?” “并非全新,但到目前为止的话,似乎并没有一个还算清晰的界定。” 想了想,在意识到“科幻”这一名词似乎还未进入到大众视野时,米哈伊尔便笑着开口道:“如果有机会的话,那就由我来提出吧。” 听到米哈伊尔的这句话,尽管在场的众人大多都没怎么在意米哈伊尔口中的这个新名词,但别林斯基依旧记下了第一次听米哈伊尔提到这个词的这个普通的一天。 或许这一天在未来会变得很重要? (本章完) 第133章 新的科幻小说与拉新 第133章 新的科幻小说与拉新 尽管米哈伊尔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大学生,但正所谓已经站在了某个位置上,那么米哈伊尔自然也得背负起隐藏在这份荣誉背后的责任,于是米哈伊尔在适应这个过程的同时,也是不断地通过学习和练习在进步。 至少面对所谓的大场面已经不怎么慌了,就连口才也变得越来越好,已经越来越能够准确地传达出自己的意思以及调动起别人的情绪,至于各种政治、哲学思想学的倒是也还可以,目前还在继续努力中。 总之威望归威望,人还是得有点真材实料的。 因此面对这几十双眼睛,米哈伊尔维持住了从容,还微笑着点头向众人致意。 而看到米哈伊尔这个样子,在场的很多人也是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失礼,于是当即也是做出了礼貌的回应。 那些沙龙里的夫人和先生比较矜持,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至于书房那里的文学家们,一个个看上去确实有点小激动,似乎很想跟米哈伊尔交流一番。 不过在此之前,这场宴会的主人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先朝米哈伊尔走了过来。 毫无疑问,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在上流社会当中也能算是小有名气,但比起其他上流社会的人,他对每一个文学家和学者他都诚恳亲切地接待,也对所有初登文坛的人伸出友谊之手,不论其地位、身份如何。 只因他对文学有着堂吉诃德式的热情,即便遭到了上流社会朋友们的冷嘲热讽也在所不惜。 只不过他也常常容易将那那些鄙俗、招摇撞骗之徒当成学者,信任和抬举他们,为他们四处奔走,而当后来这些人暴露出忘恩负义和不学无术的面目时,他便伤心地摇摇头,说道:“唉,有什么办法呢!我看错人了” 但要不了多久,他就又会犯同样的错误。 这样的一个人,即便他目前无论是在官场还是文学界的地位都要高出米哈伊尔许多,可当他走近米哈伊尔后,还是率先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然后热情地开口说道:“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我已经从太多人那里听到你的名字了,而您的作品我更是从《万卡》发表的时候就开始看了,恕我直言,您迄今为止的作品全部都是杰作! 因此当我从屠格涅夫那里听到您的作品在巴黎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我也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只是为什么您从来就不来我们家做客呢?倘若您再不来,我一定会去您家里亲自请您的。” 屠格涅夫你这家伙,你别是把你信里写的那些东西讲出来了吧? 真的会有人信吗? 米哈伊尔的脑中闪过这些念头,但不可避免地还是要跟这位公爵寒暄一会儿。 “我早就想过来了,但确实是被一些事情给耽搁了.” 两人先是这样寒暄了一阵,接着就不可避免地聊了会儿文学。 这位公爵确实是对文学满怀热情,同时他也是如今俄国公认的幻想浪漫小说大师,而在他那些作品当中,1835年出版的《4388年》是一部颇为有趣的小说,只因这部小说是在这个世纪颇为难得的科幻小说,并且故事里面还有华夏的登场。 首先,既然他是俄国人,那么他的小说自然便是以俄国为中心,在此基础之上,这部科幻小说大致概括起来就是到了4388年,正是比拉彗撞击地球的前一年,整个世界陷入惶恐。 此时,蛮荒的美洲大陆已经陷落,稍纵即逝的辉煌的美国文明已经不值一提。而欧洲已经由于各种天灾人祸,变成了没落社会的栖身地。唯一屹立在世界的文明形态,只有伟大的俄罗斯帝国以及华夏。 而在经历了可怕的大萧条大停滞之后,39世纪,华夏终于重新走上了世界舞台的中心。 最后,俄国和华夏联合其他国家和人民,共同抵御了彗星撞击,化解了灾难。 与此同时,这部小说当中也介绍了「去除伪善的磁场淋浴」、「吐真言的药丸」,以及「产生幻觉的药剂」等科幻想象。 顺带还发挥了一下作家的键政特色,像是在书中上流社会的社交人士们,他们不会选择去除伪善,而是选择幻觉: “人们在经历了一场欢娱之后,都会选择进行失忆处理。他们会忘记自己说的蠢话,忘记别人说的秘密,忘记所有成为众矢之的的尴尬时刻。然后人们继续进入真空一般的社交气团中,享受浪漫和友情,享受美酒和歌舞。” 而谈到这个的话,其实米哈伊尔接下来也有连载一部科幻小说的打算,只不过并不是在俄国而是在法国。 相对来说,在如今这个时代写小说最能搞钱的,无疑还是英国和法国这两个国家,如果顺利的话,那么估计米哈伊尔在老法买一套大别野的钱就有了,指不定还能干干别的事业。 就当米哈伊尔正在跟奥多耶夫斯基公爵聊天的时候,本来还在看向米哈伊尔的文学家们收回视线的同时,也有人开始讨论起了米哈伊尔等会儿路过那些上流社会的先生们时的表现。 按照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的布局,想去书房的话,确实还得先经过一下沙龙,路过一下那些上流社会的先生们和文学权威们。 而对于在场的很多文学家来说,路过沙龙来到书房的这个过程对他们来说简直就像是受刑一样,他们往往是局促不安地向女主人躬身致意,并且莫名地感到战栗、畏缩,然后便在种种令人不快的目光和微笑的伴送下,屏住气息急急忙忙向书房走去。 由于在场有些文学家并没有见过米哈伊尔,再加上他们又是《祖国纪事》的人,接受了克拉耶夫斯基将《现代人》看作仇敌的想法,因此即便刚刚才听了屠格涅夫的故事,他们还是有人摇着头道: “要我说他也并不会比任何一个普通的新人强到哪里去,希望他能尽量把话讲的流利一点,不要磕磕绊绊,从而让上流社会的那些先生们更加忽视我们圣彼得堡的文学界! 当然,假如他真的这样,我相信克拉耶夫斯基先生肯定也是会对他伸出援助之手的,克拉耶夫斯基先生现在就跟上流社会的那些先生们坐在一起,他跟很多人都有着深厚的关系,一定能帮他保持住风度的。” 毫无疑问,由于资历老外加克拉耶夫斯基当初刚到圣彼得堡的时候,为了挤进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圈子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因此他当然算是如今文化界的文学权威。 因此目前靠在《祖国纪事》下的编辑和许多作者们依旧对这家杂志充满信心,所以说这些话的人一边说还一边略带挑衅意味的看了看聚集在《现代人》旗下的那些编辑和作者。 似乎是想表明比起《现代人》,《祖国纪事》才是真的稳妥。 而与此同时,正身处沙龙当中的克拉耶夫斯基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个可能,于是当即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表情也变得更加严肃,一心准备着等下居高临下地看着米哈伊尔,然后再轻描淡写地回复一下对方的问候。 就当在场的众人想法各异之时,米哈伊尔也是结束了同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闲聊,这位公爵在跟米哈伊尔聊了一会儿之后似乎更加看重这位年轻人了,当即就表示道:“那么米哈伊尔,就由我来将你介绍给那些先生如何?他们对你的诗歌一直都很有兴趣,而刚才听了屠格涅夫的讲述,估计已经对你这个人也很有兴趣了。” 正常来说,这对圣彼得堡内的任何一位年轻的文学家都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奥多耶夫斯基公爵本以为米哈伊尔会感到惊喜,岂料米哈伊尔竟然摇了摇头说道: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稍后再说吧。您瞧,我的朋友们现在都恨不得扑过来找我说一些事情了。” 这当然是真的,此时此刻,在听完屠格涅夫的那些故事后,别林斯基、涅克拉索夫和老陀他们可谓是激动的满脸通红,一副很想现在就冲过来将米哈伊尔高高举起的样子。 就这样,在征得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同意后,米哈伊尔也是在他颇有些惊奇的目光中,朝着自己的朋友们走去。 于是克拉耶夫斯基便看到米哈伊尔一脸轻松地路过了他们,只是稍稍停了一下对女主人以及其他先生点头致意,接着便径直朝文学家们那里走去。 而正常来说,上流社会的先生们并不会在什么文学家的身上停留太久,可是这一次的话,他们的目光中不仅不会令人感到不快,反而紧紧追随着这位年轻的文学家,看着他被其他如梦初醒般的文学家们簇拥着坐下,又看着他同众人打起了招呼,当他开口说话之际,确实有人又忍不住竖起了自己的耳朵。 米哈伊尔走到别林斯基他们这里之后,他都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些什么,就从自己身边人的话里面听到了屠格涅夫到底又讲了些什么故事,尽管米哈伊尔听得嘴角直抽抽,但当有人问道: “米哈伊尔先生,您怎么想着用法语去写小说?要知道像这样的话,法国的文人们一定会对你的作品百般挑剔,您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吗?” “并不是。” 听到这个问题的米哈伊尔看上去似乎并不为这个消息感到惊喜,而是颇为老实地说道:“在投出去之前,我就已经确定这篇小说将在巴黎的杂志上刊登,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这篇小说或许将会成为法语文学当中的经典短篇小说,并且会就此流传下去。” 对于米哈伊尔来说,这些话当然不是假话,但是在别人听来 在场的大多数人:“!!!” 克拉耶夫斯基以及《祖国纪事》旗下的编辑和作家:“???” 至于屠格涅夫,那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用如同见鬼般的眼神看着表情语气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米哈伊尔。 毫无疑问,米哈伊尔的神情和语气普通的简直就像是在说天气很好该吃饭了一样,但他的话呢? 一篇小说都还没有投出去,他都已经确定这篇小说将在法国成为经典并且要流传后世了?! 可以说,仅仅这么一句话,就已经让屠格涅夫吹的那些牛逼全都黯然失色,偏偏米哈伊尔还一点吹牛逼的意思都没有。 这算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屠格涅夫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看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而米哈伊尔的话虽然夸张,但由于他说的是那么普通但肯定,再配上屠格涅夫刚刚讲的那些故事,总之围绕在米哈伊尔身旁的这些人可谓是没有一个对这句话产生质疑的,他们反而是因为这普通的一句话激动的更加面红耳赤,一个个看上去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仿佛在不经意间,已经沐浴到了米哈伊尔的光辉. 只不过就在这时,米哈伊尔也是发现了站在另外一边,并且隐隐约约跟他们这些人泾渭分明的另一帮文学家,而这些人在感受到米哈伊尔的目光后,虽然很想摆出一副倨傲的表情,但终究还是只能把头偏到一旁,努力使自己不去看米哈伊尔。 只是米哈伊尔在从身旁的人得知这些人都是《祖国纪事》旗下比较强硬的支持者后,他反而是笑了笑,接着便主动跟这些人打招呼,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道: “初次见面,我是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欢迎投稿给《现代人》,毋庸置疑,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现代人》将成为俄国文学史上最重要的杂志。” 当然了,这也是实话,米哈伊尔确实不怎么说谎。而出于现实的考量的话,那就是米哈伊尔偶尔肯定还是得干干活,发挥一点吉祥物的作用,比如为杂志拉拉新人什么的。 米哈伊尔想的简单,但他的话在有些人听来不亚于晴天霹雳一般。 但最终,有人看着米哈伊尔脸上的微笑以及他伸出的那只手,一个没忍住,也是一下子就握了上去。 目睹这一切的克拉耶夫斯基:“???” 我挖你们《现代人》的人都只是私底下聊聊看,结果你呢? 演都不演了,当着我面这么干?! (本章完) 第136章 我在俄国说鸡汤语录那些年 第136章 我在俄国说鸡汤语录那些年 关于到底要连载哪一部科幻小说,米哈伊尔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下来。 首先要明确的是,连载这种偏通俗的小说,米哈伊尔更多的肯定还是想先狠狠赚一笔,《现代人》杂志的收益固然很高,但确实需要一个长期积累的过程,而对米哈伊尔来说,在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他想做的事情确实还有很多。 比方说学习一下那位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做做善事,改善别人处境的同时,或许也能在这样一个尚且需要积蓄力量的时代,为更远的未来埋下一定的种子。 再比方说投资一些人,资助一些人,乃至于资助某些团体或者派别。 该说不说,总感觉很刑的样子 当然,说这些就太远了,总之在这种情况下,太超前的当然用不了,不然光是那一大堆陌生的名词就足以让这个时代的人一头雾水,更别说趋之若鹜地追读了。 写出预言书一般的东西也谈不上是什么好选择,先不说这一举动会不会让后世无数的科学家精神崩溃,真来上一句“物理学不存在了”那就完蛋了,就算是真写了,估计这一时期老法的民众也不爱看,什么法国六周就高高举起了白旗,而且对手还是如今称得上一盘散沙的德意志地区。 要是有人看了气得想一枪崩了米哈伊尔那就不好了 在这种情况下,稍稍超前一点就可以了,超前太多并非是什么好事。 而科幻小说的起源其实也是一个颇为有趣的问题,一般来说,它的直接起源就是幻想小说。 各路作家们以丰富的想象力描绘了一些超越现实却又似乎贴近现实的世界,但在过去人们只是凭空地在想象,直到工业革命后各种各样的技术的出现,才让人们的有些幻想变得似乎有了一定的依据。 于是这才逐渐有了科幻小说的诞生。 与此同时,早期的科幻小说有很多其实并没有那么硬核,很多时候它们都跟当下的时代密切相关,它们往往都是在讲述一个很精彩的故事,其中的“科幻”成分,更多的还是偏向于一种风味。 当然,像这样的科幻小说,其实才更加能被这个时代的读者所接受,写的过于超出常识,对于大部分读者而言只会觉得叽里咕噜地写的什么东西,更谈不上热销了。 综上所述,出来吧,米哈伊尔的童年经典:《八十天环游世界》! 像这部小说,无论是从思想上、故事上还是赚钱能力上,都没有太多可以指摘的地方。 在这部小说当中,介绍各地的风土人情和地理知识的同时,还以强烈的正义感和人道主义精神,对各种野蛮、落后、愚昧的社会现状进行了批判和鞭挞。 就比如表达了对印度野蛮殉葬制度的愤慨,对英国鸦片毒害华夏人民表现出深刻的同情和义愤,同时也讥讽了美国民主选举的混乱局面. 在这个时代的欧洲各国,键证实乃时代特色,不可不尝。 就是键的太狠亦或者是在不合适的国家开键,那确实要遭老大罪了。 而与此同时,在《八十天环游地球》连载期间,巴黎人密切关注主人公的下一个旅行地点,美国记者会打电报给报社报告主人公的旅行路线,而当主人公由于侦探的阻挠没有赶上定期轮船的时候,大洋彼岸的投机活动也将达到白热化的程度,有数家轮船公司都打电报给作家本人,要求他让主人公乘坐他们公司的轮船,公司将支付一笔巨额款项送给作家。 顺带一提,也就是在如今的1844年,人类历史的某个转折点已经在华盛顿国会大厦悄然到来。 5月24日,美国发明家萨缪尔·摩尔斯站在一台复杂的电报机前,满怀期待地按下了发送按钮,向65公里之外的巴尔的摩城发出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份长途电报。这标志着人类沟通的方式已经迎来了划时代的革命。 当然,这部小说米哈伊尔在不少地方都是要好好修改一番的,毕竟时代虽然接近,但诸如苏伊士运河的开通,跨美洲铁路的建成等诸多大事件都还未发生,那么米哈伊尔应该是要在小说当中以一种假设性的前提进行演绎。 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这个时代出现的《八十天环游世界》,或许是要更科幻一些。 除此之外,键政的部分也是大有可为,虽然不确定以后会不会去大英避避风头,但在此之前,米哈伊尔还是挺想掀掀大英的底裤的。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事到如今,米哈伊尔倒是也已经有了一些写作能力了,至少写写通俗故事大概是没什么问题,要是再加上后世各种各样的阅读经验,某种程度上也能独立连载一些东西了。 之后试着独立写写通俗故事倒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不得不说,想要走向真正的文学,米哈伊尔还是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毕竟真正的文学往往是复杂且多维度的,很难说只靠一点先见之明就能跻身二流乃至一流作家之列。 举个例子的话,金庸的通俗武侠小说已经进入到了文学史当中,那么假如让一个人比金庸更早写武侠小说,他能写出金庸的味道乃至超越金庸的地位吗? 故事上或许可能超出,但在语言、文字的气质和用词遣句这一块. 至于超一流的作家,那就更是几乎无法复制了。 那么言归正传,米哈伊尔在确定连载这部科幻小说之后,除却要继续结合如今这个时代的各种资料进行修改以外,也是提前将这部小说的名字告诉了别林斯基和屠格涅夫。 对于在巴黎的事业,米哈伊尔也有不小的展望。 目前只是先连载连载作品,等到时机成熟并且站稳了脚跟以后,或许也能想想在巴黎开一家出版社的事情。 米哈伊尔这么想的时候,别林斯基和屠格涅夫在听到米哈伊尔这部新的长篇小说的名字后,却是惊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别林斯基才难掩惊讶地开口道:“米哈伊尔,八十天环游世界?这是不是有些过于夸张了?即便我们现在的交通工具比起之前的时代已经要快了太多太多,但八十天?很难让人相信这具有足够的可行性。 这便是你说的科幻小说吗?倒是更像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那部幻想未来的小说。” 看到别林斯基惊讶的样子,米哈伊尔觉得倒是也正常,毕竟在如今这个时代,地球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个庞然大物。 寄出去一封信,另一个人都可能需要三五天才能收到,那么八十天环游地球又怎么可能不会让别人感到不可思议? “我在欧洲留学的时候,倒是听到过类似的说法,据有些乐观的发明家和科学家所言,许多原本根本扯不到一块去的地方,也迟早是要被火车和轮船连接在一起的。” 对于这个名字,见识要更广播一点的屠格涅夫倒是觉得很有意思,在不否认这种设想的同时,也也是开口称赞道:“仅仅是这个名字,我相信就足以吸引到很多读者了。就是听起来似乎需要很广博的地理知识,这也就难怪米哈伊尔你会让我从巴黎为你带一些地理书籍了。 只是这样的话,时间上真的来得及吗?或许要不了两个月,我和别林斯基就得踏上出国的旅程了。” 想到米哈伊尔很有可能是想根据刚刚到手不久的资料现写,屠格涅夫顿时就吃了一惊,但在他提出这个疑问之后,他只看到了米哈伊尔随意地摆了摆手,然后顺口说道: “应该可以,真的来不及的话我少睡点觉应该就行了。” 尽管已经认识很久但依旧对米哈伊尔这句话感到陌生的屠格涅夫:“?” 别的暂且不说,单就少睡一点这一块,屠格涅夫非常怀疑米哈伊尔只是会减少他的午睡时间,晚上肯定还是该睡照睡. 所以真的能写完吗? 算了,或许米哈伊尔只是突发奇想,想随便试一试吧。 毕竟他这部小说的类型以及名字简直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跟他之前的那些创作也并不搭边。 指不定等到时候米哈伊尔直接就放弃在法国连载长篇小说这个确实有些疯狂的想法了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既然这个人是米哈伊尔 屠格涅夫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屠格涅夫陷入头脑风暴的时候,别林斯基却是认真跟米哈伊尔讨论了好一会儿的科学知识和地理知识,只不过这些东西确实不是别林斯基所擅长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听到最后,略有些钦佩的对米哈伊尔说道: “米哈伊尔,我本以为屠格涅夫说你的目光正看着整个欧洲大地就是一种很夸张的说法了,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只是如此,应该说你的目光已经看向了整个世界才是!” 米哈伊尔:“?”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米哈伊尔听了笑笑也就过去了,但要是别林斯基开的口,米哈伊尔老觉得是话里有话。 而当米哈伊尔跟别林斯基和屠格涅夫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其它事件也正在一一进行当中。 首先是不知为何,米哈伊尔只是去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吃了顿饭,并且吃的还不怎么舒服,但《现代人》杂志的声望却是迎来了一个小爆发期,不仅文学圈中讨论这本杂志的次数明显增多,就连对俄国文学其实并不怎么关心的上流社会,也传出了不少风声。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可能这就是阴差阳错吧. 但在外界,好像很多人还是把这件事的功劳归功于米哈伊尔。 接着便是米哈伊尔用法语写成的小说即将在法国杂志上刊登这件事,在彻底传出去后更是引起了热烈的讨论,以至于还传进了将军的耳朵,据娜佳所言: “我父亲在听说这件事后,整个晚饭时间都在感慨你的事,并且用各种各样的词语夸你,你知道,他很少有词汇这么丰富的时候。” 简而言之,将军觉得米哈伊尔是好样的,竟然在那群法国佬们面前都没丢份。 然后就是将军以及其他很多人都开始好奇米哈伊尔的这篇小说到底是什么样子,有没有俄语版本的,在这种强烈的呼声之下,米哈伊尔他们这边自然就是准备将《项链》这篇小说的俄语版放在《现代人》上。 那么几乎可以预想的是,有这篇小说在的《现代人》,在订阅量这一块无疑又要迎来一个小爆发。 而在此之前,最新一期的《现代人》无疑已经迎来了发售的日子。 这一期的话,米哈伊尔倒是没有放太多别的东西,就只有还在连载的那部长篇小说的内容而已。 不过这么说似乎也并不准确,大抵是由于米哈伊尔有意无意之间蹦出来的金句实在是太多,为了不让这些能够鼓舞人心的话白白浪费并且能够发挥更大的价值,别林斯基他们在杂志板块这一块是真整了个类似米哈伊尔语录的东西。 当然,只是偶尔出现,并非期期都有,但即便如此,就已经让米哈伊尔尴尬的不行,毕竟这个板块除了有米哈伊尔记得的那些金句以外,还真有不少他本人说的话. 关键是单看的话,有不少都是类似于鸡汤的东西。 对此米哈伊尔可谓是强烈反对,表示与其放这些话,他倒是更加愿意来一句: “祝各位读者一夜暴富,永远不死。” 但别林斯基却是表示他死都不可能让米哈伊尔的这句话出现在杂志当中,并且表示这可能会对米哈伊尔的声望产生毁灭性的打击,更何况这一版块可是备受广大读者欢迎,几乎每一次出现都会有大批的读者写信来表达自己的感想并且希望米哈伊尔能够多说一点。 如若不是担心这样的话出现的太多,会导致其失去它们的意义,别林斯基早就想将这一版块弄成固定栏目了。 米哈伊尔:“.” 我在俄国说鸡汤语录那些年? 而且真的有那么受欢迎? 尽管米哈伊尔对此表示怀疑,但当最新一期的《现代人》发售后,远在莫斯科的一位名为托尔斯泰的贵族少年,在急匆匆地拿到最新一期的杂志后,却是连小说都没来得及看,就直接将杂志翻到最后一页,看看到底有没有自己想看并且可能会在本子上记录下来的东西。 这么一看,这位看上去有些冷硬的贵族少年顿时就微微激动了起来,这一期竟然又有了! 于是在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后,他还是忍不住掏出了纸笔. (本章完) 第137章 托尔斯泰与赫尔岑 第137章 托尔斯泰与赫尔岑 关于《现代人》杂志的栏目规划这一块,米哈伊尔确实了不少心思。 虽说一本文学杂志的销量归根到底是要看杂志上面的作品质量如何,但在这种基础之上,将杂志搞得更加丰富更加令人印象深刻无疑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这方面涅克拉索夫无疑也是一把好手,随着《现代人》杂志度过了最开始那段不太平稳的时期,涅克拉索夫已经准备通过别的办法来更进一步打开《现代人》的销路。 订阅《现代人》杂志就附送一本《插图本文集》,这便是他前段时间刚出的主意。 购买杂志送一本赠品在后世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宣传手段,但在这年头肯定还是不常见的,以至于这一消息传出后,一些人直接就在报纸上攻击《现代人》的发行人米哈伊尔,责备他采取不可容忍的手段吸引订户,贬低了杂志业在公众心目中的地位。 又说米哈伊尔不久之后或许就要答应给每个读者送上一块肥皂、一副餐具之类的东西了。 米哈伊尔:“?” 虽然这件事他们确实征求了我的意见,我也同意了这件事,但直接把这顶帽子全扣我头上是怎么回事? 涅克拉索夫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发力,米哈伊尔则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对杂志本身进行了一定的创新。 除却正常刊登小说、诗歌和剧本等作品以外,米哈伊尔定期也是发放一些读者问卷,让读者们自己投一投一段时间内他们最喜欢的几篇作品,而《现代人》杂志在收到反馈以后,也会找上这几篇小说的作者,给他们来上一段简单的专访。 又或者是征集一下读者们对某篇小说的看法和意见,如果写的确实足够精彩,那么也有可能会刊登在杂志上。 再就是设计一些还算精巧的小栏目,并且会在杂志的某一块回应一下读者们最关心的一些问题. 当然,所有的这些只是作为调味剂偶尔出现,真正重点关注的肯定还是作品的质量。 虽然这些小设计只是偶尔出现,但它们每一次出现,往往都会让杂志的订户有一个很可观的增长。 即便这些的设计依旧遭到了不少同行的谩骂与攻击,但若是仔细观察一下圣彼得堡杂志业最近的状况,就会发现这些手段不知何时就已经逐渐在圣彼得堡的各家杂志上频频出现了。 总之到了今天,别说普通的读者了,就算是克拉耶夫斯基他们这些竞争对手,其实每个月也都在密切关注着《现代人》的发售,嗯,必须得好好批判一番! 而对年轻的托尔斯泰来说,他最近一一段时间最关心的内容无疑还是跟那位名为米哈伊尔的作者有关的东西。 不知为何,尽管他圈子里的大部分人都对这位作家几乎全部的作品感到不屑一顾,但他却是一次又一次地被小说里的那些情节和人物所打动,以至于他越来越关心那些似乎早已被他遗忘掉的事物,并且愈发地感受到他自己以及他身边许多人身上的那种无聊与空虚。 这种情绪在看到那篇名为《多余人》的文章之后,无疑暂时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 偏偏这位作家只是在陈述某种现象,并未给出更加具体的态度和方案。 好在是通过杂志上有关米哈伊尔的访谈和米哈伊尔说过的那些话,年轻的托尔斯泰对于这位作家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究竟又有着怎样的生活态度,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就比如在访谈中他说:“我每天除了睡觉和吃饭以外,其余的时间基本上全都用来学习和写作了。” 从这句话便完全能够看出他究竟有多么认真和勤勉!说不定一天都要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在工作上。 至于对待生活的态度,尽管年轻的托尔斯泰在前两期杂志上已经看到了好几句震撼人心的话,但是这位作家就仿佛拥有着无穷无尽的才华和灵感一般,每一次所说的话都不是对过往的话的重复,而是让人觉得常读常新,并且确实能够感受到作者想要传达给别人的精神力量。 这一期的话也是如此,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尽管并无更加详细的解释,但这句话就像他之前的那些话一样,每一个人在看了之后或许都会有不同的感受,而这种精神上的激励又或许能够转化为精神力量,促使着人们去做些什么。 至少对于年轻的托尔斯泰来说,他在看到这句话后先是愣了好一会儿,接着便迫不及待地将这行文字给记录了下来,所有的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似乎已经在逐渐改变这位暴躁的贵族少年对很多事情的态度,或许当心中的那些潜藏着的情感被真正唤醒以后,他也就会正式开启属于他的征程。 不过在此之前,让我看看他的长篇小说又连载了多少内容! 关于《现代人》杂志上的那些小活动,尤其还是读者来信这一块,尽管远在莫斯科,但这位高傲的贵族少年还是热烈地参与了进去,就像上一期杂志发售后,他很快就以读者的身份寄了一封信过去。 出于某种自尊,他并未让自己在信里面表现得有多么热烈,而是用克制的语气表明如果米哈伊尔再不怎么怎么样,他将会如何如何,并且他敢保证他一定会这么做。 或许可能被对方读到了,又或许对方压根就没读,但不管怎么说,他要是不写这么一封信心里面肯定会有些不痛快。 要是积压的久了他指不定真的会去一趟圣彼得堡去拜访一下对方。 好在是这一期的长篇小说内容确实不少,确定了这一点的少年看上去满面红光,忍不住连连点头的同时,也是赶忙看起了这一期的内容。 即便是连载形式,隔一个月才能看一次,但是当年轻的托尔斯泰看到最新的内容的时候,之前的内容也是一下子就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管家的女儿跟那个令人厌烦的小公爵私奔以后,他们的感情便愈发不顺,并且在这种情况下,那位貌似天真实则根本没有主见的小公爵还有了移情别恋的架势。 至于那位突然死去的老人的外孙女,她只是刚刚出场,关于她的故事还并未展开。 读这部长篇小说的时候,年轻的托尔斯泰一直都是沉浸式阅读,因此这一期的内容才读了一部分,他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在这一期当中,那位公爵的儿子被安排着与一位姑娘见了面,公爵希望通过这门婚事来赢得对方的一大笔嫁妆。 而这位天真的过分的小公爵阿廖沙在意识到这位姑娘是一位善良诚实的人之后,冲动之下便将他跟娜塔莎的事情告诉了这位名为卡佳的姑娘。 这位姑娘的为人似乎真的很不错,尽管她也对这位小公爵抱有一定的好感,但在听到娜塔莎的情况后当即就表明要主动拒绝这门婚事。 为此这位小公爵大为感动的同时,也是想将这位姑娘介绍给娜塔莎: “娜塔莎,我的宝贝!她要是看到你,准会欣赏你,喜欢你的!她的心有多好啊!跟她在一起就觉得十分轻松!你们俩上来就像一对亲姐妹,你们应当彼此相爱。我一直在想这事。 真的,我想把你们俩拉到一块儿,自己则站在一旁尽情地欣赏你们,你可别往坏处想呀,娜塔莎,就让我谈谈她吧,我真想跟你谈她,跟她谈,谈个没完,你是知道的,我最爱的是你,我爱你胜过爱她……你是我的一切……” 娜塔莎默默地望着他,既亲热,又有点凄凉。他的话好像既使她感到快慰,又好像有什么东西使她感到痛苦。” 尽管因为相貌和年纪问题,年轻的托尔斯泰尚未尝过爱情的滋味,只是对于这位小公爵对待的感情的态度,他的拳头还是莫名地痒了起来,如果可以的话,他确实恨不得把手伸进去给这家伙一拳。 当然,能伸向圣彼得堡把作者抓住就更好了。 到了这里之后,不知为何故事似乎突然就朝着就朝着更为曲折的方向发展了,先是这位名为卡佳的姑娘表示要主动拒绝婚约,接着之前一直渲染的虚伪冷酷的公爵又突然上门,并且在“我”、娜塔莎和小公爵的面前说了一大堆好话后,当场宣布: “我到这里来的目的,是要向您履行我应尽的义务——我要郑重其事地,怀着我对您的无限尊敬,请求您成全犬子的幸福,请求您下嫁犬子。” 总之,在这一大堆话中,公爵一方面表明了他对于两家之间的官司的后悔,认为是他自己听信了闲话才导致这种结果,另一方面就是大力称赞了娜塔莎的美德,并且想要跟娜塔莎这样高尚的女性成为朋友。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个很大的反转,前文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这位公爵的性格,很明显他并不是如此开明的人,那么他为何又要说出这样一番话呢? 与此同时,文中也确实提醒了这一点:“他在作这一番讲演的时候,态度很冷淡,略有卖弄口才、哗众取宠之意,而在说某些话的时候甚至带有某种漫不经心之态。” 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又或者是出于某种特殊的心理。 出于自觉,年轻的托尔斯泰认定这必将是一个会令所有读者都大吃一惊的人物,但究竟如何表现 没了! 小说又转换到了另一条线上,那位可怜的小姑娘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并且想要带走外公的遗物,但在对话当中,这位小姑娘又清楚地表明她的外公并不喜欢她,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突然惊叫出声: “是的,是的,我是偷偷跑来的!让我走吧!她会揍我的!”她叫道,分明说漏了嘴。边说边使劲挣脱我的手。 出于某种恐惧,这位小姑娘上了“我”叫来的马车,而在路上,“我”也一直关心她的状况: “好吧,我已经说过决不到你那儿去,但是你到底怕什么呢!你大概很不幸吧。看见你,我就心疼……” “我谁也不怕,”她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愤懑回答道。 “你方才不是说:‘她会揍我的!’” “揍就揍!”她答道,两眼闪出了光。“让她揍!让她揍!”她痛苦地重复道,而且有点鄙夷不屑地呼起了上嘴唇,开始发抖。” 这位小姑娘的表现无疑也预示着什么,于是接下来“我”便悄悄跟上了她,然后就看到了她被一位刻薄的房东虐待的场景。 她的父母呢?这位房东到底又想干什么? 抱着这些疑问,年轻的托尔斯泰匆匆翻往下一页,结果却只剩下了那么几行正文以及最后那一行他如今深恶痛绝的一行字:“未完待续.” 年轻的托尔斯泰:“.” 真得控制住这位作者了! 正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抱着某种强烈的不满,年轻的托尔斯泰写下了一封颇有些激动的信. 不过对于米哈伊尔来说,事到如今,他早已是一位成熟的连载作者了,对于读者们寄过来的信,米哈伊尔现在那都是先让杂志社的编辑们帮自己把把关,接着他才会去看被筛选过后的内容。 没办法,俄国的暴躁老哥实在是太多了,看多了确实不利于米哈伊尔的身心健康。 正因如此,米哈伊尔似乎错过了与少年版的托尔斯泰相遇的机会,就是不知道一些年以后,两人正式见面,托尔斯泰会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那么说回米哈伊尔这边,按照惯例,在杂志刚刚发行的这两天,米哈伊尔是不太乐意出门的,而就在这普通的一天,米哈伊尔正在家里继续琢磨这年头的地理书籍的时候,他家中的小帮佣突然敲了敲他的房门。 在得知有客人登门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是暂且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朝客厅走去。 米哈伊尔刚走出房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别林斯基,而不等他向另一位比较陌生的客人看去,对方却是已经颇为热切地走了过来,而米哈伊尔虽然略微有些懵逼,但还是下意识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对方见此也是毫不犹豫,直接一把握住米哈伊尔的手,接着似乎停顿了几秒之后,他才主动自我介绍道: “我最近听说了太多关于您的不可思议的传闻了,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我是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赫尔岑。” (本章完) 第138章 秘密警察哗啦啦地流进来 第138章 秘密警察哗啦啦地流进来 一般来说,在19世纪四十年代的时候,俄国的革命力量和革命时机都还远未成熟,并且未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但是革命的爆发向来都不是一朝一夕造就的,而是由一代又一代人共同推进,直至某个合适的时机到来,历史方可翻开崭新的一页。 那么问题就来了,在俄国,既然十二月党人是反贼一代目,那么在此后三十年,有没有反贼二代目的出现? 有的兄弟,有的。 别林斯基其实就是二代目代表人物之一,早在1832年,他就因组织进步小组“十一号文学社”和创作反农奴制戏剧《德米特利·卡里宁》被学校借故开除。 而时至今日,别林斯基依旧奋斗在键政大业的一线,并且以《现代人》作为他键政大业的坚实阵地持续进行输出。 与此同时,别林斯基在1832年的遭遇完全可以让他去他父亲面前抱怨道:“爹!当年你的贵族头衔不够硬,更不够狠!” 之所以这样说,那自然是有赫尔岑这么一个鲜明的对比。 同俄国其他早期的革命分子一样,赫尔岑出身于贵族家庭,至于他家的贵族头衔到底有多硬,那就要追溯到莫斯科大公瓦西里三世时期。 话说当年的俄国还处于部落冲突版本之时,拜占庭帝国一朝灭亡,而末代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的侄女索菲娅·帕列奥罗格火速出逃,来到俄国大地,同当时的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成婚,而他们的儿子继承王位即瓦西里三世,从此以后便自称“第三罗马”。 而这位瓦西里三世的儿子便是俄罗斯帝国的第一位沙皇,伊凡四世。 赫尔岑他们家祖上由于信奉“梭哈是一种智慧”,于是便把全部的领地用来资助瓦西里三世一统俄罗斯大地。 这么一梭哈,也是成功让自己变成数一数二的开服玩家。 变成开服玩家的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好在是赫尔岑的祖上确实把握住了机会。 不过虽说这种机会是千载难逢,但是如果米哈伊尔活的够久,并且能够继续坚持自己的事业,那么多混上几个开服玩家的名头似乎也不算什么难事. 总之既然祖上这么硬,那么到了赫尔岑他爸雅科夫列夫这一代混得自然也不差,据传当年拿破仑攻入莫斯科后,便是通过赫尔岑他爸联系上亚历山大一世,想让俄国直接投降。 而赫尔岑他爸的贵族头衔又高又硬的同时,也是一位纯爱党,他在国外旅游期间认识了一个低级官员的女儿,爱上了对方,于是便把对方带回了莫斯科,让她当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只可惜因为社会地位悬殊,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结婚,因此赫尔岑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是私生子,并且没有继承他父亲的名字。 但由于赫尔岑的父亲非常爱他,那么他自然也就是这个家名副其实的继承人,于是赫尔岑便受到了良好的教育,而在这其中,有一位私人教师正是当年将路易十六变成没头脑的雅各宾派分子。 与此同时,赫尔岑的一位叔叔也正好是俄国十二月党人中的其中一员。 就这样,赫尔岑也日渐成为了一位进步青年,并且进入了莫斯科大学继续学习。 那么故事就说回来了,别林斯基写了一个具有危险倾向的剧本,转头就被莫斯科大学给一脚踢了出去,而赫尔岑尽管整了一个带头闹事、驱赶教师的大活,也被关在了莫斯科大学的监狱里,但他确实是吃得好睡得好,并且没过多久他爹就把他从监狱里捞了出来。 让他顺利毕业的同时,还让他一毕业就能从九品文官做起。 但这件事终究是存在隐患,正所谓树大招风,而赫尔岑和他的朋友们的行动也并不隐秘,甚至能称得上毫不掩饰,于是慢慢的他便被沙皇的秘密警察给盯上了。 有道是怀疑一旦产生,那么罪名就已经成立了。 秘密警察们监视了赫尔岑和他的朋友们许久,但他们并没有足够的耐心,于是便选择了先射箭,后画靶。 先找个由头把他们这一批人全部抓起来,接着尽管证据并不充分,但这压根难不倒沙皇和秘密警察们,于是在最后,委员会宣读了沙皇的圣旨,称特别注意到罪犯们年轻无知,下旨免除法庭审理。 而按照罪犯们的罪行,按法应当处死,从轻处置也要流放从事苦役。但皇上宽宏大量,慈悲为怀,决定对大部分罪犯不加追究,允许在原地居住,由警察看管。对罪重者感化,无限期送往边远省份担任文职工作,由当地长官管教。 简而言之还是找了个由头把赫尔岑给流放了,只是流放的形式是送赫尔岑去边远省份担任文职工作,后来赫尔岑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因为他写给他父亲的一封信里面有一些小道消息,而这封信又被秘密警察们截获,于是沙皇尼古拉一世鉴于赫尔岑可疑的过去,便又把他给流放了。 就这样,赫尔岑的流放生涯在1842年结束,但是有一点毫无疑问,他仍然面临着秘密警察们的严密监视,尽管到了快1845年的时候,这种情况已经好了许多,但米哈伊尔在跟赫尔岑握手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还是往屋外瞟了瞟。 虽说又见到了一位知名历史人物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米哈伊尔还是生怕下一秒沙皇的秘密警察们便会哗啦啦地流进来 好在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米哈伊尔镇定下来同这位未来的俄国sh主义之父打招呼的同时,也是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他的头颅相当宽阔和饱满,弯曲浓密的卷发如同雄狮的鬃毛一般,眼神看上去相当冷峻,但似乎又随时可能转化为另一种火焰。 米哈伊尔看着这位先生的同时,赫尔岑也在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没过多久,他就忍不住点了点头继续道: “您同我想象的几乎完全一样,而且圣彼得堡关于您的讨论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我今天只是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了一会儿,就听到很多人正在谈论您以及您在杂志上连载的那部长篇小说。” “只是您恰好赶上了最新一期杂志发行的日子而已。” 米哈伊尔笑着摇了摇头道:“平日里我可没有这种待遇。” “您这就太谦虚了。” 想了想自己最近听到的关于米哈伊尔的那些事迹,再看看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年轻人似乎真的不怎么在意的神情,赫尔岑不由得又高看了这位年轻人一眼。 看来别林斯基所言非虚,赫尔岑继续想道,就是有时候夸的实在是太过厉害,简直都快让人分不清幻想与现实了。 就在三人在客厅坐下来的时候,想到了什么的赫尔岑也是忍不住开了一个小玩笑道:“您知道读者们想对您说的最多的话是什么吗?” 米哈伊尔:“.” 这种事情不用猜我就知道的好吧? 略微开了个小玩笑后,三人倒是很快就聊起了一些别的话题。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赫尔岑并非是跟米哈伊尔第一次产生联系,早在《彼得堡文集》的时候,赫尔岑便已经用笔名为这部文集贡献了一篇政论文章,等到了《现代人》的时候,由于别林斯基的卖力催稿,他陆陆续续又为《现代人》杂志提供了好几篇稿子。 虽然有着这么一层联系在,但由于生活上的一些问题,赫尔岑在此之前从未跟米哈伊尔碰过面,不过即便如此,赫尔岑觉得自己跟对方在精神上一定存在着某种共通之处。 而此次前来,赫尔岑更多的还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对对方作品的看法。 毕竟在这之前,虽然米哈伊尔的每一篇小说他都看过,每次看也都有很多感想,但却始终未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同作者本人交流一番,这实在是有些遗憾。 现在的话,虽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但在正式交流之前,赫尔岑自然还是要坦诚地说明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 “有些事情不知您是否已经知晓,我此前因为一些荒谬的原因被流放过两次,虽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但.” 正常来说,话说到这里,一般的作家即便不会表现得很惶恐,但多多少少肯定会有些诧异,甚至说单纯出于谨慎和自保的念头而拒绝继续跟他见面聊天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偏偏,当赫尔岑将这番话说完后,米哈伊尔的脸上没有一点异样,就仿佛令人闻风丧胆的秘密警察以及流放的刑罚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位黑眼睛的青年只是发出了一声理解般的叹息,接着竟然是主动问起了一些事情。 米哈伊尔这样的反应既让赫尔岑大为惊讶,同时又觉得似乎理所应当。 而一旁的别林斯基在见到米哈伊尔的这个反应时倒是并不怎么惊讶,毕竟从认识到现在,他几乎很少看到米哈伊尔因为什么事情而慌张,就好像一切他都早有准备一样。 当然,他们想归想,要米哈伊尔自己说的话,大抵是平日里想的有点多的缘故,突然真的从别人嘴里听到流放、秘密警察一类的字眼,米哈伊尔还真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但不真实归不真实,问问赫尔岑关于流放的一些细节倒是也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到的一天. 在这么聊上一会儿后,原本还有几分顾虑的赫尔岑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 是啊,能写出那样的作品并且还敢发出去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被一些东西的名头给吓住呢? 确定完这件事后,赫尔岑就多多少少地谈起了对于米哈伊尔的作品的一些看法。 其中《多余人》算是他谈的比较多的一篇文章,而关于这篇文章,用他的话说就是: “我其实一直有跟您类似的看法,只是在我的脑中,这些看法往往都是一些不成片段的东西,您在这方面的思考要比我更加清晰和深入,这绝对是我近些年看到的最好的一篇评论文章了,很难想象您第一次写评论文章就能写成这样,您应该多写一点这样的评论文章才是” 而在谈这些东西的过程中,赫尔岑也是不时地看向这位一举一动都显示出文雅同时又具有某种力量感的青年,毫无疑问,他说的话肯定是称赞居多,对方的作品确实也值得这样的称赞,但这位青年并不会因为这些称赞就表现得怎么怎么样。 恰恰相反,他反而是经常开口请教一些问题,而有时候涉及到了社会现实,赫尔岑也是不自觉地就多说了一点。 其实对于有些东西,赫尔岑原本的认识并不足够深入,但由于两次流放生涯,赫岑无疑是进一步感受到了俄国政府的肮脏现实,感受到权力的堕落、腐败、无知以及令人啼笑皆非的不公正。 而在处理相关事务中,他也无疑更加清楚地看到了俄国社会现实和法律当中的荒谬与蛮横: “就在我的流放生涯中,在我所担任的职务上,我总能看到这些场景:女主人对女仆的系统性、虐待性折磨;整个村庄被醉酒的、半疯癫的外省版保罗一世恐吓着。 尽管我在尽其所能地执行为数不多的保护农民的法律,并且成功地使该省一个臭名昭著的农奴主被剥夺了财产。但在整个制度的压力下,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农奴主可以做他想做的事,而行政部门会闭上眼睛。事实上,在俄罗斯没有法律或正义,只有任意行使野蛮的力量,只靠贿赂来调节” 谈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赫尔岑并不掩饰他对这些现象的痛恨,说着说着,无疑还是回到了米哈伊尔的那些小说上面:“您的那些小说既以惊人的笔触刻画出了现实,同时也以绝佳的艺术表现力直戳人的心灵,我相信您的这些小说迟早有一天会产生更大的影响的。 我以前对这些东西的感触其实并不足够深刻,毕竟莫斯科的现实比起边远省份的现实竟然也显得没那么糟糕了。现在我在不少方面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某种意义上,或许我该感谢这两次经历才是” 看着似乎是在自嘲的赫尔岑的米哈伊尔:“.” 俄国作家专属的龙场悟道是吧? (本章完) 第139章 沙俄笑话与大仲马 第139章 沙俄笑话与大仲马 关于流放是否能对一个人产生积极的影响,硬要说的话确实是有的,就像赫尔岑在被流放之前,他对俄国专制体制的理解和痛恨未必会有如今这么深刻,更多的其实带有一种为伟大事业殉道的浪漫幻想,年轻人常常容易有这样的幻想,而假如沉浸在这种贵族式的浪漫幻想当中,他们其实未必能够做成什么事。 反而是更有可能变成作家们笔下的“多余人”。 而一旦真正地直面过现实和痛苦以后,一个人有可能会直接垮掉,但也有可能在这种痛苦中愈挫愈勇,直至走出自己的一条路,赫尔岑差不多就是后者。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尽管赫尔岑是那位弗拉基米尔钦点的俄国sh主义之父,但他其实对老马的那套理论和组织方法并不是很感冒,这一点主要还是因为他在参与并见证了1848年欧洲大革命失败之后,他便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中间派。 屠格涅夫是温和的中间派,他常常游走在各个派别之间,看得到各个派别的优点,并且希望大家都能冷静坐下来好好谈谈。 至于赫尔岑. 你们这些人谁是革命激进主义者、自由主义者、老保、斯拉夫派、西方派? 你们这些人谁是左派、右派、中间派? 出列! 我操你们的妈!给你们一电炮! 至于具体原因便放到日后再谈,既然身处这个时代,如果可以的话,米哈伊尔也并不想错过那些历史大事件,尽管那些大事件或许并不会让人觉得好受。 总之正是因为赫尔岑后来变成了这样的中间派,那位弗拉基米尔便评价1848年后的赫尔岑为“可悲的疯人”了。 正确与否暂且不说,如今这个阶段的赫尔岑,总得来说是一位性格欢快,热情洋溢、想象力丰富以及知识渊博的人,跟这样的人聊天确实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只可惜他跟米哈伊尔的交谈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他就不得不非常遗憾地跟米哈伊尔说再见了,不过由于一番交谈下来对米哈伊尔的印象很好,赫尔岑如今身份虽然依旧有点敏感,但他还是一个没忍住就来了一个沙俄笑话: “虽然我非常愿意再同您多交谈一阵,但是针对我的监视直至今日似乎也还未完全消失,因此我现在并不能在您这里待太久,否则您家的墙壁马上就要长出眼睛和耳朵了。” 这个玩笑的缘由,自然是尼古拉一世的一句名言:“在我这里,连墙壁也该有耳朵和眼睛。” 对于这样的玩笑话,说实话米哈伊尔第一时间确实没反应过来,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就回道: “但愿厕所里没有,不然还挺让人尴尬的。” “您说得对哈哈哈。” 听完米哈伊尔的话,赫尔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样的话在卧室的时候也得注意一点,还好您现在还未结婚。” “米哈伊尔和亚历山大,瞧瞧你们说的都是什么话?” 大概是为人比较正经的缘故,别林斯基对这些接近荤段子的笑话并不满意,于是他便说道:“米哈伊尔,你应该用你的手捂住这些耳朵,再用你的笔刺瞎那些眼睛!我倒是更想把这些脓疮直接从墙壁上面挖下来!” 别林斯基这么说完以后,三人突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于是米哈伊尔家的客厅顿时就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只是笑着笑着,好像回过神来一点的米哈伊尔:“.” 再这样秘密警察真要哗啦啦地流进来了. 不过在笑过之后,赫尔岑确实没有久留,在用力握了握米哈伊尔的手之后,赫尔岑最后说道:“回见了!我有预感,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而且不一定是在圣彼得堡,我会关注您的每一篇作品的,我有预感,您迟早有一天能写出令整个俄国乃至整个欧洲都感到震撼的巨著!” 米哈伊尔:“?” 他日异国再相逢,一声道友尽沧桑? 其实在聊天的过程中,米哈伊尔倒也听出了赫尔岑的一些想法,在赫尔岑看来,对于一个满腔热情、有志于公共事务的青年贵族来说,俄国是没有发展空间的。 这样的想法肯定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对于米哈伊尔而言,他的亲人和朋友们以及他们这些人共同的事业,如今全都扎根在俄国的土地上,如果后面没有被搞,米哈伊尔倒是希望自己能够带领《现代人》熬过1848年以后那段最为艰难的日子。 还是那句话,既然已经在这个位置上了,米哈伊尔愿意承担起自己应该负的责任,纯享受好处却一点事情都不做,这像什么样子? 当然,前提是米哈伊尔并没有被关注到且被采取一定的措施。 真要这样的话,米哈伊尔倒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至少他确实是正在写一些并不容易被审查的稿子,这样就算他人暂时不在了,《现代人》杂志倒是也能靠这个继续维持下去。 怎么越说越感觉自己像在立flag 总之就这样送走赫尔岑以后,米哈伊尔却是又跟别林斯基聊了一会儿。 只因赫尔岑此次前来除了来见见米哈伊尔这位圣彼得堡文学界如日中天的新人以外,也是跟米哈伊尔商量了一阵让别林斯基出国疗养的事情。 这年头出国疗养所需的费用可不是一般的大,虽然《现代人》杂志的销量如今越好越好,但为了避免给杂志的财政造成太大的压力,帕纳耶夫在同米哈伊尔他们商量了以后,还是决定尽量也在别林斯基的朋友们那里寻求一定的支持。 一方面别林斯基的朋友们基本上都是贵族,钱财这方面比较宽裕,另一方面就是以别林斯基如今的年薪,之后还清这些朋友们的欠款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值得一提的是,关于别林斯基的工资,米哈伊尔这里当然是如数发放,最开始的时候别林斯基还不无担忧地说道:“这样的工资是否有些太高了?杂志的财政受得了吗?不然还是削减个三分之一吧米哈伊尔。” 但他的这种担忧只过了两个多月,便被《现代人》杂志蒸蒸日上的景象给抹平了。 这种情况下,别林斯基的一些朋友确实伸出了援助之手,赫尔岑同样是如此,并且他还准备找人给别林斯基推荐一些医生。 而米哈伊尔要同别林斯基说的便是这件事情: “维萨里昂,关于别人推荐给你的医生,我觉得你最好保持怀疑的态度,这年头的庸医和江湖骗子实在是太多太多,很多治疗方法甚至称得上荒谬,这里我跟你说一些应当注意的东西” 有一说一,米哈伊尔对于医疗可谓是一窍不通,但在这年头的欧洲,说实话,只要你给病人交代一声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调整心情健康生活,你就能超越几乎快一半的医生。 别林斯基的情况就属于他后来好不容易能去疗养了,却接连被四个朋友介绍了四个庸医,第一个医生让别林斯基抽颠茄,直接让别林斯基抽到阿托品中毒,第二个医生把别林斯基当成了小白鼠,只知道往他的菊里面灌各种药物。 第三个医生一直让别林斯基去跟他有合作的温泉泡澡按摩,第四个则是把别林斯基关在了庄园里让他天天做操。 只能说离谱到让米哈伊尔怀疑老别是不是被资本给做局了. 米哈伊尔对于如何治疗肺痨病了解的不多,但他作为一个现代人的医疗观念,在这年头当然还是具有一定优越性的。 至少他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要往一位肺痨病患者的菊里灌药物。 而在最开始的时候别林斯基其实还不以为然,毕竟米哈伊尔又没有从医的经历,他在这方面又能给出什么样的建议? 但听着听着,由于米哈伊尔讲述的东西是那么严谨且科学,别林斯基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到最后他甚至都要了纸笔开始记录一些内容。 等说到最后,别林斯基也是真心实意地说道:“米哈伊尔,尽管你说的一些东西似乎还未经过验证,但我感觉你说的应该是对的,有机会你或许该跟一些医生讲讲看。 照我说,你即便从事医生这一行当也一定能有所成就,但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吧,人身上的疾病固然令人难以忍受,但人心灵上的顽疾又何尝不在置人于死地呢?” 关于别林斯基所说的事情,虽然米哈伊尔确实懂得不多,但要是碰到合适的人,将这些东西讲一讲倒是也好,很多时候,对于一些别的领域的天才来讲,可能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方向就足以让他们开辟出前路。 而文学家在这年头能串联起来的人那可太多了,而且往往来自各个领域,就像老伦敦炮王拜伦的女儿阿达·洛芙莱斯,既是英国著名的数学家,同时也是计算机程序创始人,建立了循环和子程序概念。而她又跟狄更斯和法拉第也认识。 抛开这些先不谈,在跟赫尔岑与别林斯基闲谈过后,时间很快就又过去了好几天,在这几天中,米哈伊尔连载的那部长篇小说一如既往地引起了很多讨论与不少批评。 批评是一直都有的,而《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这部长篇小说当然也称不上尽善尽美,只是有些杂志和报刊当然不是纯粹的文学批评,掺杂了不少销量、恩怨等复杂因素。 与此同时,米哈伊尔用法语写的小说即将在巴黎杂志上刊发这件事,自然是随着时间的发酵引起了各种各样的讨论。 这件事本身就足够有爆点,更何况还能从各种各样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有人说我们俄国又赢了!又有人说披着法国皮的假俄国人!还用法语写,除了会迎合法国人的趣味还能干什么?但凡不迎合他根本就发不了! 再有人则是说在这件事情当中,米哈伊尔同法国文学界达成了不可告人的交易,实际上他的那篇法语小说非常烂,但由于他付出了见不得人的东西,因此才有可能刊登,这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甚至报上还有人说这件事情压根就不存在,完全是因为那位虚荣的作家和他们的杂志为了出名而编撰出的谎言 既然人是复杂的,那么自然就有各种各样复杂的言论,更何况里面要是还掺杂了利益、恩怨情仇等东西,出现再离谱的言论似乎也不足为奇。 而像这样的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遥远的巴黎也依旧正在上演着。 在这其中,一位身材魁梧,有着深色的皮肤、厚嘴唇和弯曲黑发的表情丰富的男人,在从别人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更是露出了非常夸张的表情: “你们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一个俄国人写的法语小说?在那个满是野蛮和恐怖的居民的国度,竟然能有像样的小说吗?我的上帝啊,莫非这位作者是哪位杂志老板的老婆的情人?” 他在他家说这话的时候,有不少文学界的人都在场,甚至其中就有法国杂志界的老板在,不过对于他这样的言论,在场的许多人也早就习惯了。 首先是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更别说他还曾被沙皇的大手摸来摸去,对于俄国没有什么好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另外在搞革命搞得如火如荼的法国知识阶层,对于俄国普遍的印象往往也只是野蛮与专制。 当然,沙皇的大手摸归摸,想要把他抓起来却是有点难度,一是他身处国外,二就是这位法国文学界的牢大除了身材魁梧有着一米八五的身高以外,他还非常的热爱美食,在生活阔绰时期体重增加了许多,大肚子鼓到几乎撑破,顶到了桌子上。 某种意义上确实是法国文学界的大胃袋。 “再过几天你不就知道了,亚历山大先生。” 有人接了他的话茬:“前些日子你不在,估计也没有听过这位作家的小说,但是要不了几天杂志上也就刊登了。至于关于这位俄国作家作品的争论,最近这段日子在报刊上的争论可太多太多了。 当然了,有很多人是跟你一样的态度,我倒是有别的看法,但不管怎么说,还是看看我们法国的读者是何反应吧。” “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 听到这样的话,大仲马又发出了像是嘲讽的笑声,拍了拍自己的大胃袋的同时,他也是继续道:“光是应付女人和写作就够让我受累的了,哪来的时间再去看一位俄国作家的作品?内容我随便猜猜就能猜到了,无非就是对沙皇的忠诚,贵族的爱情这些老掉牙的东西。 你们就瞧好吧,我们巴黎的读者绝对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不过更让我意外的是,这位俄国作家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这么想一想,我倒多多少少有点欣赏他了。” (本章完) 第140章 法国的冬天与美食家 第140章 法国的冬天与美食家 1844年12月21日,浪漫的巴黎已经迎来了一个比去年还要寒冷的冬天,霜冻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而这为巴黎带来了诸多奇妙的景观,就在城中的植物园当中,杜乐丽园的喷泉凝固成了冰雕,有众多的中产市民纷纷携带铜制暖炉来欣赏这“冰树奇观”。 在更核心的一部分区域,奥斯曼男爵的宅邸已经引入英国专利的“水晶宫式”温室,室内恒温18c,培育巴西凤梨与印度兰,奥斯曼男爵和他的客人们在早晨的时候将在这里用餐。 而更奇特的一副景观则发生在圣但尼郊区,似乎是烟尘与煤灰随积雪一同飘落的缘故,此地的积雪呈现灰黑色,法国诗人波德莱尔用笔尖记录下了这副场景: “撒旦的骨灰覆盖了圣母院的尖顶,乞丐在煤渣雪里翻找昨日面包。” 与此同时,由于这样的天气,塞纳河部分河段结冰,驳船的停运导致煤炭短缺,贫民区的取暖费一下子暴涨了百分之三十。不久之后,面包的价格也即将因为这个原因暴涨至每公斤七十生丁,这占到了工人日薪的百分之三十五。 于是很快,一群不安分的暴民高呼着“冻死或战死”冲向了圣雅克街开始抢粮,上面的人迫于无奈,不得不命令宪兵队用包铜警棍镇压,一个不小心就导致12人死亡。 而此时此刻,滞留在巴黎的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写道:“圣马尔赛区的工人棚屋比狗窝更寒陋,母亲们拆掉门木烧火,寒风直接灌进婴儿的襁褓。” 但即便是这样的天气,由工人和手工业者建立的组织正义者同盟,仍然在背风桥洞秘密集会,在他们手中的传单《冬日宣言》当中,有这么一行文字: “当银行家用我们的冻骨剔牙时,春天必须用火铸造!” 这可让巴黎的警察犯了难,在他们的档案中显示,12月激进集会次数较秋季激增了百分之二百。 这便是巴黎,一个如同浪漫主义一样,崇高且荒诞的地方。 而在这样的天气,风流成性的大仲马或许本应是跟自己的某位情妇依偎在在一起,但他确实因为某件事情要出门一趟,既然出了门,那他自然也不介意在这个报刊发行的日子,顺便路过一下某些地方,然后欣赏自己的成功。 在这样的一段路上,他也难免会碰到巴黎一到冬天就会多起来的流浪者,面对这些人,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格外慷慨大方的大仲马也并不吝惜自己的钱财,一把把的钱就这样施舍了出去,直至口袋空空。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就像他自己常说的那样:“谁向我要钱我都不拒绝,除了我的债主以外。” 甚至有一天有人为了筹款替一位执法员送葬,请他捐二十法郎,他干脆就是大手一挥:“拿四十去!” 但在给钱的同时,他也不忘讲个笑话:“葬他两个吧!” 正因如此,人们都这样看待他:“仲马很有魅力,可是他对什么事情都不正经。” 当然,对于这些评论,颇具豪侠气质的大仲马并不在意,而他的理想其实就像他最近正在连载一部名为《基督山伯爵》的长篇小说,那就是以基督山的方式慷慨施舍,把几百万家财抛出去,将所有的哀愁都变为欢乐。 正因如此,他面前的写字台上老是放着一只香槟酒杯,里面装满了金路易和埃局,在分发这些钱币的时候他连数都不数。 不过这些都是他在连载长篇小说之后的事情了,连载长篇小说的钱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而在大把大把撒钱的同时,他在看到巴黎某些地方的景象后也是忍不住自言自语了起来:“瞧瞧这些景象,那群婊子生的贵族们怎么总能把国家变成这幅样子?我看哪天革命迟早是要再次发生。” 在巴黎,像这种程度的议论确实不会引起什么关注,毕竟在巴黎比这更加劲爆的发言和事件那可是太多太多了,但是换一个地方可能就不一定了。 一念至此,这位肚子日渐隆起的作家也是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自己的某部作品在俄国那边受到的待遇。 大致来说就是他写了一部名为《一个剑术师的回忆录》的小说,在书中他以十二月党人的起义领袖为原型,描写青年贵族反抗专制统治的故事,在书中他借主人公痛斥尼古拉一世为“用绞刑架巩固王座的暴君。” 在厌恶专制这一点,大仲马向来都是如此。 只是不知道是经过了什么途径,总之那位尼古拉一世本人在读到译本后震怒,直接下令永久禁止他进入俄国。 “这能吓的住谁?” 大仲马的嘴巴咧了咧,再次在心中嘲笑道:“这类大人物往往都有这么一个特点,他怎么做都行,但就是不让人说出来!一说出来他就急得跳脚,有时候他屁股下面的那些人说不定比他还要急,这倒是比这位沙皇本人还要可悲。” 至于接下来还敢不敢写这类小说? 写!我写的就是这样的小说!我说不定还要光明正大的写! 而既然想到这件事了,大仲马也难免就想到了自己最近老听到的一个关于一位俄国作家的传闻,尽管心里面依旧是不屑一顾,但出于看笑话的心态和恰好走到了专业阅读室附近,想到了这点的大仲马干脆就进去找了找。 只不过这一找,有件事确实让大仲马吃了一惊,那就是那位不知名的俄国作家的作品,竟然一来巴黎就直接刊登在了《两世界评论》上? 简而言之,这是目前法国最具影响力的综合性月刊,内容涵盖文学、政治和哲学等方面。 与此同时,这家刊物其实也更加的精英化和圈子化,就连正宗的巴黎作家想要让自己的作品刊登在这上面,都要费很大的功夫,更何况是一个外地的,来自那个野蛮专制的俄国的作家? 事实上这家刊物也确实很难上,即便米哈伊尔的这篇作品质量非常过硬,屠格涅夫依旧费了好大的劲,充分发挥了社交才能才终于说服了这家刊物的那些先生们。 而除了社交以外,屠格涅夫也付出了其它不少东西 好在结果是好的。 只不过当屠格涅夫回去以后跟米哈伊尔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米哈伊尔先是感谢了他的努力,接着便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为我的事情付出太多了我的朋友,不要再这么做了。 相信我吧,如果正常渠道下巴黎的那些先生们始终都不肯接受,那么一定程度上我能向你保证,多年以后,人们会发现法国文学后面的正统在俄国。” 屠格涅夫:“???” 真的假的?! 米哈伊尔吹牛逼怎么吹得越来越大了,连我都快被他吓到了. 但米哈伊尔总是能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不可思议的话,在一块或许我应该向他学习学习才是,毕竟这种风度属实是不一般。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那么言归正传,大仲马在发现这位俄国作家的小说竟然刊登在法国目前最好的刊物上,他先是惊讶了一会儿,接着就真的对这位俄国作家和他的小说产生了一定的好奇心。 不可否认,巴黎的文学圈充斥着仇恨与偏见,但在某种程度上,这也让作家们的作品质量有了一定的保障,毕竟一篇小说倘若真的太差,那面临的将是这个行业所有同行的取笑和谩骂。 这样说的话,一位俄国作家写的法语小说竟然真的能看?! 抱着这样的想法,大仲马很快就翻到了那个著有俄国名字的两篇小说。 一篇是用纯正的法语,一篇则是翻译,大仲马先看的当然还是前者,而他一上来确实连文章的内容都顾不得了,只是一味的看对方的文笔到底怎么样。 尽管听说法语是俄国人的第二语言,但是文学语言这种东西,很多时候肯定要比日常语言难度更大,同一种话由不同的人来说往往都能产生不同的效果,就更别提文学语言了。 只是这么简略地扫过一遍后,大仲马着实就有点震惊了,没毛病,一股子地道的法国味,而在此基础之上,又有其独特的文风在,简洁生动,很多地方都写的恰到好处。 在关注语言的同时,大仲马倒是也很快就将这篇名为《项链》的小说的故事过了一遍。 而在看完之后,又在脑中过了一遍的大仲马不由自主地就点了点头。 作为一位写作技巧非常高超的作家,能让他觉得很不错的写作技术确实没多少,但这篇小说里的留白和细节上的安排,着实让他惊讶了一把。 仅仅通过项链这一物品,就串联了影响普通人一生的巨变,并且留下了一个颇为玄妙的结尾。 小说的主题也是比较有深度的,估计之后引起的讨论绝不会少。 写的竟然真的很好? 那估计关于这位作家和他的小说的风评可能真的要逆转许多了,在他的小说正式出来之前,不知道是为了营造噱头还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总之负面的声音确实比较多,尤其是正在巴黎奋斗的那些底层作家们,眼见一位俄国人的法语小说都能刊登在他们怎么都上不了的刊物上,一时之间自然也是想出了各种恶毒的猜测和批评。 什么“大概在小说当中,他不仅亲了沙皇的屁股,估计连我们国王的靴子也没有放过。” “文学界的这些先生们到底是收了多少贿赂?我估计这个数字还在税收之上。” 之前赞同这些言论的人是真不少,硬要说大仲马也是其中的一员,但是现在的话 嗯?我怎么不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了? 当然,直到这里的话,大仲马充其量是有点欣赏这位素未谋面的作者,毕竟在自己的母语之外能将小说写成这样确实了不起,但是更多的话好像也谈不上。 只不过出于好奇,他倒是继续看起了那篇翻译过来的作品:《变色龙》。 本来是想简单的看两眼,岂料看着看着,这位大作家就笑出了声,一个没忍住还拍了拍自己日渐隆起的肚子,等到将这篇小说看完,已经笑了好一阵的大仲马突然就感到非常的惊讶。 这样的作品在俄国竟然是真的可以写的吗?这种对官僚系统辛辣的嘲笑和讽刺,那位以专制闻名的沙皇竟然没意见? 或许是还没看到,又或许是觉得没有直接写到他本人身上就不算什么,但是俄国竟然真有这样的小说? 而且真要说起来的话,这位作家也当真是十分大胆。 他这个外国人尚且都受到了沙皇无形大手的惩罚,那么就在俄国的这位作家真的不担心自己会遇到危险? 想到这个问题,大仲马也是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位俄国作家的朋友在巴黎讲述的那些东西,当时听别人讲起来只觉得好笑,心想俄国那破地方还能出现这样的人物? 现在看来,这位作家确实不简单啊! 难不成俄国那严酷的西伯利亚都吓不住他? 估计这位先生也绝对是反对专制的人啊,而且还是在俄国反专制? “上帝啊,他简直就是在英国当美食大厨!跨过英吉利海峡,美食文明便终结了!如今他却是要搞出新东西了!” 想着想着,大仲马便情不自禁地称赞出声,对于这样的作家,确实很难不让人称赞他的勇气。 他以后要是有机会来法国,我都想亲自下厨款待他了。 或许他真有这个打算?不然为何要用法语写小说,而且写得相当不错,不过真要说的话,他用俄语写的小说好像真的要更胜一筹。 顺带一提,说起下厨这件事,大仲马的厨艺甚至不逊色于他在文学上的成就。究其原因,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爱上烹饪,一如我爱上诗歌一样,乃是天赋。” 与此同时,大仲马的一生几乎吃遍了巴黎大大小小的餐馆。无论是高级饭店,还是街边小肆,他都用心品尝,口眼手并用,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挥写食评。这些亲身体验后写就的饮食心得,发表在报刊的美食漫谈专栏上,成为读者信赖的“饮食指南”。 若非如此,大仲马还真不至于一不小心就吃成了大胃袋。 而就当大仲马记下米哈伊尔这个名字的时候,在另一边,米哈伊尔这边倒是也从别林斯基那里收到了来自法国的东西,只不过这玩意不是正规途径弄进来的,而是通过关系、贿赂等一系列方式弄来的禁书。 为了接触到最前沿的思想,别林斯基和他的朋友们常常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这次弄回来的好像是一本已经停刊许久的刊物,这本刊物的名字是:《德法年鉴》。 米哈伊尔:“?” (本章完) 第141章 俄国的冬天与慈善 第141章 俄国的冬天与慈善 严格意义上来说,虽然米哈伊尔现在肚子里的墨水还不算多,但在别人眼中,他肯定是属于如今这个时代知识分子当中的一员了,而且说不定还要比其他知识分子激进很多。 而激进的知识分子们的圈子就更小了,在这种情况下,将米哈伊尔同老马串联起来只要两个人就够了,而且还是那种直接就进入到老马的圈子的程度。 简单来说,米哈伊尔认识别林斯基,别林斯基又认识巴枯宁,而巴枯宁最近这两年就在巴黎,在此期间,他结识了马克思和恩格斯,并常常与德国和波兰的流放人士在一起。更重要的是他后来认识了蒲鲁东,他们很快就成了朋友。 就在前两年的话,巴枯宁还托帕纳耶夫和帕纳耶娃给别林斯基带话,大意就是希望别林斯基移居国外,公开参与革命斗争。 他常常惋惜别林斯基把自己的活动局限在狭窄的文学范围之内,以致白白地浪费了精力和才能,同时又惋惜别林斯基居然能满足于对文学的偏爱: “他大错特错了。有许多迫切的全人类的问题在他心里翻腾着,他会被内心的烈火过早地烧成灰烬” 至于别林斯基的回复:“.巴枯宁是个光焰照人的理论家,他太醉心于抽象的幻想了。他以为一切事物的发生都像童话中说的.” 大致意思就是事情从来就没那么简单。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革命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有些时候即便短时间内成功了,更艰巨的考验也往往就在后面。 总之有这样的关系在,能从别林斯基手中接过老马的《德法年鉴》似乎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过即便如此,米哈伊尔心中仍然有一种颇为奇妙的感觉。 与此同时,米哈伊尔也是开口询问别林斯基对这份杂志的意见,对此别林斯基可谓是毫不吝惜自己的称赞,直接就说道:“这份杂志给了我很大的启迪,很多我原本思考的并不清楚的东西,通过这位作者的文章,如今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了!这份刊物简直就是巴黎的智慧之神了。 米哈伊尔,我专门将它拿给你,希望你能好好读读上面的文章,我相信你一定会有收获的。” “好。” 虽然感觉稍微有点烫手,但米哈伊尔肯定还是点了点头。 而真要说起来的话,1844年的巴黎确实是群英荟萃,也发生了不少大事件,就像老马与老恩其实就是在1844年八月的巴黎,在一家咖啡馆再次会面并且进行了连续十日的深入辩论,这才真正成为了伟大友谊的开端。 老马那部未完成《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同样是在这一年的巴黎开始写的,并且首次提出了“异化劳动”的概念。 当然,对于那个遥远的地方正在发生的事情,米哈伊尔只是稍微想了想,他更多的当然还是要处理自己眼前的事。 随着这一年进入末尾,事情难免就多了起来。 首先就是杂志盈利的分成问题,虽然《现代人》杂志并没有起步太久,甚至还背着一些债务,但是有一点毫无疑问,以《现代人》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前景来看,几乎没有一位债主会认为《现代人》还不起这笔债。 而有时候为了讨好这位大客户,一些印刷厂的老板还会主动提出有些钱可以不用太着急。 这样一来,杂志当然就有了不少盈余。 关于杂志财务的问题,米哈伊尔是不怎么管的,基本上交由涅克拉索夫来负责,不过因为这个问题其实有些敏感,在杂志刚刚开办的时候,涅克拉索夫就专门为此找了米哈伊尔一趟,颇为谨慎地说了这件事。 对此米哈伊尔只是笑了笑,直接就拍着涅克拉索夫的肩膀说道:“你就放心去做吧,我完全信任你,真要说起来的话,这家杂志可是靠你撑起来的尼古拉。” 这其实是一句实话,但涅克拉索夫依旧感动完了,好悬没直接一口亲到米哈伊尔脸上。 只不过到了分钱这一步,涅克拉索夫还是坚持将财务账单交给米哈伊尔,并且由米哈伊尔负责此事。 于是米哈伊尔就不得不对着账单掰起了手指头,先把工资都发下去,顺便再多给那么一点,接着还一些可能比较紧迫的债务,最后就是米哈伊尔他们这几个股东分钱了。 由于是第一年,盈利其实没那么高,但最终落到米哈伊尔手里的,差不多都快有八千卢布了,这样的收入,谁又能想到一年之前他还在为几个戈比发愁呢? 米哈伊尔分到的最多,但是涅克拉索夫看到属于自己的那份的时候,嘴巴也是不自觉地就咧到了一个有点夸张的位置,这下他也终于是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幻想了,或者说,他已经在把自己从前幻想的那些事情变成现实了,比如在帕纳耶夫的老婆面前挺直腰杆。 只是笑着笑着,涅克拉索夫就不自觉地朝米哈伊尔那里看去,脑子里也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帕纳耶娃对他说过的那些话:“照我看,你们中的很多人都应该向米哈伊尔学习,但凡能有米哈伊尔的一半,那么你们都会成为受人尊敬的先生的。” 对于帕纳耶娃的话,涅克拉索夫当然是认同的,但是话又说回来,哪怕文学才能这一块也只有米哈伊尔的一半,这就足以令一位文学青年在圣彼得堡的文学界拥有不小的名声了! 这哪里又能学得来呢? 不过确实能够听得出来,帕纳耶娃对米哈伊尔很是看好和尊敬,涅克拉索夫虽然不至于连米哈伊尔的醋都要吃,但还是会不自觉地关注一下。 于是他便看到即便是分到了这么大一笔钱,出身寒微的米哈伊尔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见到这样的场景,涅克拉索夫也难免是收敛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 当然,事实上米哈伊尔只是暂时处在了幻想当中,以至于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 而在分到钱后,米哈伊尔琢磨了一下自己家最近的开销,在发现确实不了太多的时候,米哈伊尔先是为自己留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钱,接着就又去了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家一趟。 虽然是为了谈某些事情,但在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热情招待下,米哈伊尔还是不得不在公爵家吃了一顿晚饭,顺带品尝了一下公爵研发的美味佳肴。 还好,至少对于胃口很好的米哈伊尔来说,尚且能够咽的下去. 至于找到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的原因,那就是跟俄国的冬天有关了。 老巴黎的冬天都是那副样子,那么圣彼得堡的冬天就更不用说,而无论是在巴黎还是在俄国,其实都会有些贵族老爷们会做点慈善,至于慈善的目的其实各有不同。 像在俄国的话,先是在宗教这一块,慈善就是贵族老爷们会捐赠银盆盛装“圣水”,农奴排队接受神父泼洒祈福,象征赦免一年罪过。比较实际一点的或许就是每户农奴都会获赠刻了十字架标记的黑面包和盐。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而在别的领域,有的贵族老爷会大发善心,他们的贵族粮仓会在冬季开放借贷,但春收后要加息偿还,利率大约在百分之一百到二百之间。 当然,更常见且比较实际的就是施粥了,米哈伊尔既然有了点小钱,那倒也不介意做点这样比较实际的善事。 但在这年头的话,即便是做善事肯定也是要向上面报备的,不然的话,沙皇脚下、首善之地,你这样做究竟是何居心? 就算不被逮捕估计也要去警察局里喝喝茶了。 这种情况下,米哈伊尔当然还是得找一些靠谱的大人物,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在这方面算是比较擅长的,毕竟他最近这些年常常在做这些事情。 因为来人是米哈伊尔,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答应的很是痛快,说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全部手续给办下来,但与此同时,他也是不无惊讶地问道:“尊敬的米哈伊尔,据我所知,你们的《现代人》今年才刚刚起步,债务应该也还有不少,这种情况下,即便你们有得赚应该也不会太多才是。 况且你似乎没有什么要求,既不要求别人知道你的名字为你祈福,又不要求大肆宣扬这件事提高你的名声,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名声传的越响亮,我去西伯利亚的可能就更大一分. “为了我自己,公爵。” 其实也说不太准的米哈伊尔只能这样回到。 “嗯?” 似乎是没想到米哈伊尔会这么说,奥多耶夫斯基公爵愣了好一会儿,在思索片刻后,奥多耶夫斯基公爵也不知道是领悟了什么,他只是看着这位年轻的过分的青年,然后由衷称赞道:“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的。” “伟大这样的词离我可太远了。” 面对公爵这样的称赞,其实只是发现自己有点闲钱的米哈伊尔笑着摆了摆手。 确定好这件事情之后,米哈伊尔又同这位公爵聊了一阵关于孤儿院和学校的事情,聊了一阵后,米哈伊尔就发现有些事情确实没那么简单。 如果想要创办这样的机构,往往就需要按照上头的意思来办,就像孤儿收容所一般是收留孤儿,将他们训练为仆人,再逐渐派到贵族们的家中。 至于那种慈善类的学校,课程往往要以《农奴义务教理问答》为核心,禁止教授读写。 而倘若要是像十二月党人的遗孀沃尔康斯卡娅公爵夫人那样,自办了孤儿院还要教授读写与手艺,那就一定会遭到密探的监视。 只能说,想做这样的事情,米哈伊尔还得再等时代的车轮再往前走走。 在这样的时代,做大事固然很难,想做点小事其实也不容易。 离新的时代的到来或许还要很长一段时间,在此之前,能稍微做点事就做点事吧。 而在同奥多耶夫斯基公爵聊完这些事情之后,米哈伊尔终于是摸着自己略微有些干瘪的肚子回家去了。 坦白说,米哈伊尔很少肚子干瘪地从别人家的宴会里走出来 除此之外,关于米哈伊尔的小说在巴黎已经发行了这件事,米哈伊尔也从屠格涅夫那里听说了,唯一比较可惜的就是相隔实在是太远,各种各样的消息都不能及时传回来。 米哈伊尔不太着急,但屠格涅夫可谓是急得团团转,据他所言: “米哈伊尔,你是不知道,最近已经有越来越多人开始质疑我的故事的真实性,以及质疑你了,简直不可理喻!我已经托人帮我买了那些杂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没有到,等这些杂志到了我一定要狠狠塞进某些人的嘴巴里面!” 对于屠格涅夫所说的最近在圣彼得堡报刊上的那些声音,米哈伊尔当然有所耳闻,不过像这种谣言压根就站不住脚,只等实物到来顷刻间便会烟消云散。 这一点其实从报纸上的那些谣言就能看出来了,每一篇造谣的文章,往往都是使用匿名发布,这样即便到时候清算也不会清算到他们头上。 但是要等巴黎的消息传回来,估计就真的要等到年后了。 另外不得不提的一件事,那就是娜佳的来信。 该说不说,虽然米哈伊尔之前写那首女性视角的诗的时候,脑子里确实没想太多,但是娜佳在看到那样的诗之后,先是脸红心跳了好一阵,接着不由自主地就揣摩起了米哈伊尔是否有什么用意,比方暗示她要更大胆一点。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在写给米哈伊尔的回信中用词反倒是更加含蓄了一些,好在是等回过神之后,她就发现米哈伊尔好像真的就是想到了什么就写了一下,然后他写的那些东西便成了诗. 在为这样一个小乌龙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同时,娜佳也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的年纪。 虽说只有十七岁,离十八岁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但是一般来说,像她这样的贵族小姐,差不多也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跟人订婚,拖的再久一点的话对她的名声将会非常不利。 所以在新的一年里,又会发生些什么呢? (本章完) 第142章 《猛米哈伊尔巧戏普列特尼约夫》 第142章 《猛米哈伊尔巧戏普列特尼约夫》 俄国的冬天总是格外的寒冷与漫长,而不同于夏天那漫长的白夜,冬天的圣彼得堡白昼仅有数小时,其余时间全都笼罩在黑暗当中,在这种十分压抑的氛围当中,人们对社交的需求反而变得更加旺盛。 对于贵族们而言,冬天的圣彼得堡是社交的高峰期,贵族们常常会从乡间的庄园返回城里的豪宅,然后乘着镀金的雪橇驰往盛大的宴会和舞会,在这种场合当中,贵族们身穿巴黎时装,谈论着政治与上流社会的八卦,欣赏着歌剧或舞蹈。 对于平民们而言,繁杂的工作仍然是他们生活当中的重要内容,在此之余,儿童们将在街头滑冰橇、打雪仗,成人为了社交和驱寒往往聚集在小酒馆内,在嘈杂的氛围中灌下一杯又一杯伏特加。 倘若一不小心喝大了,他们的家人也未能来接应他们,那这种时候真的就是要比比身体素质了。 冬天的小酒馆,有些时候其实比夏天的小酒馆还要热闹。 至于圣彼得堡中的大学生们,由于很多高校冬季照常开课,他们往往是要裹着厚大衣在教室内听讲,直至交通因为大雪基本瘫痪,他们方能迎来自己的假期。 而对于他们而言,地下读书小组往往在寒冬夜晚里更加活跃,学生们聚集在富裕同学的住所,围炉诵读一些学校里不让读的东西,讨论并不能在学校里讨论的政治话题。 以上三样东西看似风马牛不相及,但确实都是米哈伊尔的日常。 首先先说大学这部分,顶着圣彼得堡的寒风又上了好几天学以后,眼见天气越来越冷,米哈伊尔也是真的越来越不想起床,于是某天恰巧在校园里遇到了圣彼得堡大学的校长,同时也是《现代人》的前任老板普列特尼约夫,米哈伊尔一个没忍住,直接就开口说道:“尊敬的普列特尼约夫校长,依我之见,这样的天气也差不多该放假了吧?” 值得一提的是,普列特尼约夫这位校长看上去挺正经的,其实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位奸商。 就像米哈伊尔他们在接手《现代人》之前,《现代人》基本上已经到了快停刊的地步,整个杂志社都在靠卖牢大普希金的遗稿过活。 而米哈伊尔他们决定要接手了之后,普列特尼约夫不仅要了三千卢布,同时也跟帕纳耶夫约定,如果第一年的订户超过了一千二百个,帕纳耶夫还得另外再付给他报酬。 假如《现代人》这一年有两千个订户的话,那么普列特尼约夫预计能再得两千多卢布,而在米哈伊尔他们的努力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代人》的订户已经足足被他们干到了快三千. 据帕纳耶夫所言,当他不得不再给这位前老板分成的时候,普列特尼约夫看似非常正经,实则一个没忍住直接就笑嘻了。 因此正常来说,在这个教师权威毋庸置疑的年代,寻常学生别说在校长面前造次了,就算是在普通教师面前都不敢质疑或者要求对方。 而对于普列特尼约夫来说,普通学生来他面前问放假的事情,他早就开口询问对方的年纪和姓名了,可走到他面前的人却是米哈伊尔,一看到对方,普列特尼约夫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从《现代人》拿到的分成,一个没忍住,普列特尼约夫就又笑嘻了。 没办法,虽说他身为圣彼得堡大学的校长,但如果不说其它额外的收入,仅就薪资而言,他一年的工资也不过就三千卢布。 这种情况下,来自《现代人》的钱还能叫少吗?而且之后说不定还有额外的分成! 好一个米哈伊尔,才接手半年左右的时间就把原本只剩几百订户的《现代人》给办成了这个样子,看来无论是他还是我都有光明的未来 综上所述,面对米哈伊尔的这番话,普列特尼约夫笑嘻了之余,也是颇为客气地冲米哈伊尔点了点头:“米哈伊尔先生,学校这边会好好考虑你的意见的,学校这边也在跟有些单位沟通,估计再过两天就会有消息了。” 就这样,或许是接下来的天气确实又变得恶劣了,总之学校放假的消息很快就传达了下来。 而由于当时米哈伊尔跟普列特尼约夫说话的时候,不远处还有几位一脸见了鬼的老师和学生,因此同放假通知一同传开的,还有一个名为《猛米哈伊尔巧戏普列特尼约夫》的故事 在听到这个传闻后,米哈伊尔当然是否定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普列特尼约夫得知了这个传闻之后,虽然他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但他确实也不想对米哈伊尔做些什么。 但他这种息事宁人的举动,反而是加强了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于是一时之间,本就已经在大学里有着很高的声望的米哈伊尔,一下子就得了更多学生们的热烈簇拥: “好样的,尊敬的米哈伊尔!我就知道,连校长都奈何不了你!” “我们学校的假期要比其它学校足足早放好几天!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说跟你无关?难怪人人都说你是他们见到过最谦虚的人。” “亲爱的米哈伊尔,我们热烈地拥护您啊!” 米哈伊尔:“?” 就在不远处的学监阿列克塞:“???” 这还是普通的大学生吗?! 但是他竟然真的就基本上不参加任何私人、具有危险性质的聚会,既不怎么抨击政府,对于沙皇陛下的态度除了有点平淡以外好像也没有其它的毛病 既不贵族也不平民更谈不上正常的学生,到底该怎么定义这个家伙? 监视!必须继续监视! 另外不得不说的是,正是由于这样的监视,米哈伊尔确实不怎么参加其他学生的私人聚会,像上述所说的冬夜地下读书小组,虽然相对来说比较稳妥,但是对于米哈伊尔而言,还是统统拒绝稳妥一点比较好。 而对于米哈伊尔的拒绝,其他学生自然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很少有学生像米哈伊尔这样,大部分教授或多或少的都有点在意他,负责监管学生的人员更是不肯轻易放过他. 当然,米哈伊尔虽然去不了,但就像有些学生告诉米哈伊尔的那样: “我们都理解您的情况,不过请您放心吧!其实在您来学校之前,我们的读书小组就经常会阅读您的作品,您来了之后就更是如此了,每每有这样的聚会,我们首先阅读的便是您的新作!读完之后我们就开始讨论各种在学校里不能讨论的问题了。” 米哈伊尔:“???”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键政之前必须念上那么两句,主打一个地道? 你们这些家伙 但不管怎么说,学校这边确实是放假了,米哈伊尔自然就有空闲去干别的事情,而上述所说的那些,除了大学生活以外,贵族们的宴会和舞会,米哈伊尔在这个冬天里接触的确实也比较多。 在法国的文学刊物上发表了法语写的小说,并且还得到了法国大文豪的称赞,这件事在圣彼得堡的贵族们那里所造成的影响,似乎比米哈伊尔想象中的还要再大一点。 可能是恰巧赶上了贵族们宴会舞会比较多的时候,再加上屠格涅夫就爱往这种场合里面钻,吹牛逼吹着吹着可能就要把这件事拿出来讲上一通,这样一来,自然就激起了这些冬天里闲出屁的并且几乎将法语当成自己的第二母语的贵族们的好奇心,乃至于再将文学界发生的这件罕见的事情讲给其他贵族听。 而讲给别的贵族听后,也往往能得到其他贵族惊诧的眼神。 没办法,即便俄国现在是响当当的“欧洲宪兵”,但在文化这一块,说是依旧跪在老法面前都不为之过,有些俄国贵族,那确实是说起法国话比说起俄国话都还要地道的多。 这种情况下,又怎么不会为文学界的这一桩奇闻而感到惊讶呢? 但就像之前所说,这件事受到了文学界的一些人的质疑,但由于有些贵族似乎是刚从外国回来,恰巧听说了这件事,于是便带来了第一手的消息: “是有这么一回事,我在巴黎的报纸上看到过好几次了,据说刊发之也引起了法国文学界很多人的讨论,都在惊讶于这篇小说的技法和它传达出的某种思想。至于那位作者的名字,我记得是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拉斯科尔尼科夫。” 对上了,这不就全对上了吗? 于是一时之间,闲出屁的这些贵族们也是纷纷打听这位作家到底是谁,又有着怎样的天才,能不能见上对方一面之类的话题。 在这其中,丹尼列夫斯基将军在从别的贵族那里得知这件事后,当即就是红光满面地猛拍大腿,张嘴就道: “我敢说整个圣彼得堡的贵族们没有谁是比我更熟悉他的了!这位年轻的作家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你们听到的关于他的许多传闻,那可都是在我家里发生的!而即便是这样的天才,他也对我的文学天赋感到瞠目结舌! 但是在这世上,哪有比为沙皇陛下效力更令人快乐的事情呢?” 在别人那里吹牛逼之余,将军也是再次热情地邀请米哈伊尔去他家做客。 由于是将军的邀请,那米哈伊尔能去肯定还是去一下的,就是每次去看到将军热情招待自己的模样,米哈伊尔多少还是有点小愧疚的。 将军如此热情地待我,我却 算了,这也没办法。 而除了将军以外,有些上流社会举办沙龙的夫人们也是破天荒地主动邀请米哈伊尔这位年轻的作家。 关于俄国的沙龙风气,由于直接进就是照搬法国的沙龙,那么自然是有不少由女性主办的文学沙龙。 在这其中,历史学家卡拉姆津的遗孀以及他的女儿的沙龙,确实是许多俄国作家都不能忽视的沙龙。 可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如果一个文学家想要在上流社会获得文学声望,就必须进入他们的沙龙,这相当于在给文学天才“颁发证书”。 与此同时,这样的沙龙无疑也会进行一个严格的筛选,寻常文学家压根连门槛都摸不到。 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其实都有人在劝米哈伊尔去这些夫人们的沙龙里露个脸,但米哈伊尔对这样的事情还真没什么兴趣,他确实不像屠格涅夫那样那么热衷于进入上流社会。 但是现在的话,米哈伊尔没有主动去,但是这些夫人们却是主动前来邀请,那么即便米哈伊尔再没什么兴趣,为了不得罪人以及为《现代人》赢得更加宽松的生存空间,米哈伊尔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选择去应酬应酬。 说实话,到了这一步,米哈伊尔确实敢说自己这个老板好像不完全是吃干饭的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米哈伊尔的错觉,他是感觉有些人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 除了这种情况以外,米哈伊尔倒是也跟着奥多耶夫斯基公爵混迹了几场宴会,至于原因就像奥多耶夫斯基公爵说的那样:“亲爱的米哈伊尔,您知道,每逢冬天,我们圣彼得堡有些民众的处境就会变得格外糟糕,而我也常常在这个时候去做一些慈善事务,也在号召更多的贵族做上一些慈善事务。 而在这其中,有些人对于文学界的事务还是有一些兴趣的,他们最近也听到了你的事迹并且对你很感兴趣,所以我觉得有你帮忙的话,或许会让有些事情变得更简单一点。” 米哈伊尔:“?” 虽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脸,但既然有可能促成好事的发生,米哈伊尔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在这年头,很多时候文学家可能就是靠这种影响力才能在社会当中发挥不小的作用。 就这样在上流社会应酬了一阵子之后,米哈伊尔也终于是回归到了地道的圣彼得堡普通市民的日常生活当中去。 只能说,这才是米哈伊尔的舒适区。 而圣彼得堡普通市民的一天,自然是要从自家门口开始. (本章完) 第143章 一日长于百年,拥抱无止无终 第143章 一日长于百年,拥抱无止无终 在这年头的俄国,一位地道的圣彼得堡普通市民早起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清理自家门前人行道以及对应街道区域的积雪,这是一条已经被写入法律的管理条例。 如果未能及时清扫积雪则会面临警察的警告和罚款甚至是强制劳役。 而这个活听起来似乎比较简单,但既然是在俄国,那就注定不会轻松。 简单来说,据数据显示,这一时期的俄国年均积雪日长达一百二十天,而雪往往只要稍微大上一点,那么就能轻易没过膝盖,再加上持续低温不容易融化,因此这对于普通市民的体力是一个不小的考验,要是又碰上了并不罕见的暴风雪天气,那就不得不在暴风雪中辛苦劳作。 贵族们自有仆役代劳,中产则不得不耗费精力亦或者雇人来帮忙,至于普通市民以及穷人,很多时候往往需要全家齐上阵,而除此之外,他们也会通过替富人扫雪来赚取微薄的收入。 如今的米哈伊尔严格意义上来说也能算个中产了,只不过在最开始的时候,米哈伊尔确实没怎么想过找人帮忙,工作量虽然大,但米哈伊尔平日里吃得睡得稍微有点多,借此机会活动活动一下倒是也不错。 虽然现在暂时还没有长胖吧,但如果可以的话,肯定还是要防患于未然,米哈伊尔也不想自己一过了三十就开始发福和秃头,他身边的许多朋友似乎都是这个样子。 总之,最开始的时候米哈伊尔决定自己动手,但是在第一次的时候,虽然米哈伊尔交代了家里那位小帮佣让她早点喊自己起来铲雪,可这位小姑娘米拉压根就没喊他,等米哈伊尔一觉醒来反应了一会儿,才匆匆朝门外走去,然后他便看到这位小姑娘正拿着一把快有她大半个高的铁铲正在努力的铲雪,在她旁边的还有米哈伊尔家的厨娘。 而不知不觉间,鹅毛大的雪早已铺满了她们的头发。 “为什么不叫醒我呢?” 虽然差不多猜到了理由,但米哈伊尔还是有些无奈地开口问道。 “您是一位好心的老爷。” 似乎是相处的久了,原本在米哈伊尔面前畏畏缩缩的这个小姑娘已经能抬起头看着米哈伊尔,然后认真地说道:“更何况您还能写出那样的文字,我从您的朋友们那里都听来了,您迟早能写出更伟大的文字出来,又怎么能把手放在铲雪的铲子上呢?” “这两者并不冲突,再说有些时候,把手放到铲子上还要比写什么文字更加重要。下不为例,之后一定要把我喊起来。” 稍微解释了这么一句,虽然小帮佣米拉听的似乎有点懵懵懂懂,但米哈伊尔也并不过多解释,只是帮他们抖了抖头发上和身上的雪之后,就招呼着他们先进屋子里喝点热茶去了。 至于米哈伊尔,穿好大衣戴好手套之后,接过铲子便在自家门口干起了活。 该说不说,在干活的途中,米哈伊尔倒是也忍不住想了想西伯利亚的苦役会是什么样子,差不多就是比眼前这样还要繁重的体力活? 当然,只是想了这么一下,米哈伊尔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感觉这种事想多了确实不吉利 而干这种活累是肯定累的,好在就是米哈伊尔也没其它的事情需要忙活,再加上小帮佣米拉和米哈伊尔家的厨娘坚持要帮忙,事情自然就更容易了一些。 只不过这种自己扫雪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差不多就是米哈伊尔如今住的地方虽然不错,但所属的区域确实贫民比较多一点,而或许是米哈伊尔的穿着比较体面,再加上在他家中往来的也都是一些看上去很体面的先生。 于是没过多久,附近就有人来到了米哈伊尔家,然后敲响了米哈伊尔家的房门。 敲响米哈伊尔家的房门的人看上去年纪并不大,而尽管他似乎已经在尽可能多穿点衣服了,但看上去依旧有些单薄,在怯生生地笑了笑后,对方说明了他的来意: “尊敬的先生,我能替您扫雪吗?我的要价是很公道的,绝不会占您的便宜。” 听到这样的话,米哈伊尔在打量过这位先生的穿着以及简单询问了一下对方的家庭状况后,自然还是同意了下来,而给对方的报酬,也比正常价格高了一些。 再之后或许就是因为消息传了出去,来找米哈伊尔找点活干干的人一下子多了许多,但毕竟米哈伊尔这里的需求有限,于是就只能稍微筛选了一下,选了一些家里可能特别困难的。 不过即便如此,劳动力依旧有剩余,眼见是这么个情况,米哈伊尔有时候索性就扛了把铲子,然后带着一些人去自己那些朋友们那里帮忙了。 第一站肯定还是离米哈伊尔比较近的老公寓,只不过在看到米哈伊尔竟然亲自过来帮忙铲雪的时候,他曾经的房东帕甫洛芙娜险些惊呼出声,接着便用略带怜悯的目光看着米哈伊尔道: “米哈伊尔,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破产了?所以才想着要干这份活来维持一下生计?如果是这样你尽管开口,你以前的房子我依旧让你住,而就算你落魄了,我也仍然愿意把女儿嫁给你!” 米哈伊尔:“?” 你原来还惦记着这件事啊? 虽然很感谢帕甫洛芙娜的好意,但米哈伊尔还是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跟帕甫洛芙娜解释清楚,不过即便已经听懂,帕甫洛芙娜还是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瞧瞧你这是什么怪癖。” 话虽如此,帕甫洛芙娜还是感谢了米哈伊尔的帮助,即便铲雪这件事对她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帕甫洛芙娜只需拿出自己特制的大铲子,接着才挥动自己有力的臂膀,便一下子就能铲走两个米哈伊尔才能铲掉的雪,而且一边铲还能一边回头跟米哈伊尔唠叨:“你瞧见了吗米哈伊尔?如果是我的女儿来的话,她估计能干比我还要多的活,假如你们之间还有点可能的话,这样你可就有了一个好帮手啊!” 米哈伊尔:“.” 虽然这确实是一个很能干的姑娘,但我们之间或许还是差了点缘分。 而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帕甫洛芙娜以外,其他像老女仆娜斯塔西娅,仍旧住在这座公寓的小文官和小商人,在看到米哈伊尔竟然在铲雪后,都是先愣了一会儿,接着便忍不住询问起了米哈伊尔的近况,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大抵在他们眼中,像米哈伊尔这样已经成为老爷的人,似乎不应该再在这件事情上亲力亲为。 当然,米哈伊尔只是想活动活动,顺便再给别人一份工资。 除了公寓的这些朋友以外,米哈伊尔在文学界的朋友应该就用不到他的帮助了,只不过在琢磨片刻后,米哈伊尔终究还是想起了别林斯基这位肺不太好的穷哥们。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虽说别林斯基现在算是比较宽裕了,但因为出国疗养这件事的费实在是太大,别林斯基最近在用钱这一块确实有些神经紧张,于是米哈伊尔决定去看看别林斯基的情况也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米哈伊尔扛着铲子带着帮忙的人敲响了别林斯基的门,并且说明了来意之后,别林斯基看着扛着铲子的米哈伊尔突然就颤抖了好几下,接着大手直接就是一指: “米哈伊尔!是你的话,在未来或许真的能够发动起我们的人民!” 米哈伊尔:“???” 这不就是简单的雇佣关系吗?老别你在说什么?! 要是被秘密警察听去了那你可真是害苦了我啊! 好在别林斯基这句话是在他家里说的,安全系数还是比较高的,但不知道是不是米哈伊尔铲雪的行为触发了他心里的某个开关,别林斯基顶着严重的肺结核就想冲过去同米哈伊尔他们一起在雪地里干活。 对此米哈伊尔只想说老别你可别还没来得及出门疗养,就死在自己家门口了,再怎么想这也太悲催了点吧. 好说歹说,米哈伊尔终究还是将别林斯基给拦了下来,但不管怎么说,专门找人到别林斯基这来帮忙扫雪就好了,米哈伊尔决定还是不在别林斯基面前多晃悠的为好。 以上这些东西,差不多就是米哈伊尔在这一年的冬天,除了读书写作和学习以外的一些日常,而到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即便俄国人重要的节日似乎并不在跨年的这一天,但这多少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因此一般来说,亲友们往往会在这一天聚一聚。 对此《现代人》杂志这边也是有所安排,其实正常来说,《现代人》的编辑部其实每个月都会专门设宴招待撰稿人,但因为并不是每个月人都是可以凑齐的,于是众人在商量一通后,便决定在一年当中的最后一天来上一次大的宴会,并且争取每个人都能够到场。 最开始本来是准备将这场宴会安排在米哈伊尔家中,奈何米哈伊尔的家确实不太大,容纳不了这么多人,于是最终还是将这场宴会安排在帕纳耶夫的家中。 由于参加的人非常多,招待起来也很是麻烦,因此米哈伊尔便让自家的小帮佣和厨娘去帕纳耶夫家中帮帮忙了,至于米哈伊尔,由于要处理一些事务,他出发的还要比别人稍微晚一些。 而等米哈伊尔出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万籁俱寂,漫天的大雪几乎垂直般坠落地面,街上几乎一个行人也没有,只有一盏盏路灯还在冷冷清清地闪烁着。 米哈伊尔就这么冒着寒夜和风雪朝帕纳耶夫家走去。 等他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其他人似乎已经等了他好一阵儿了,随着帕纳耶夫家仆人的一声通报,明亮温暖的大厅顿时就传来一声声“是米哈伊尔来了!” 而当米哈伊尔脱掉大衣,抖落上面的风雪之后,他就径直走了进去,紧接着他的朋友们那一张张充满了愉快的脸便一一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别林斯基、涅克拉索夫、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 在这寒冷的冬夜,米哈伊尔的这些朋友同他热烈地打着招呼,并且慢慢地将他带到了一众人当中最中心的位置上,由于位置较好,米哈伊尔当然能够看清楚自己朋友们脸上的表情,而对于新的一年,他们肯定也有自己的展望。 别林斯基大概认为自己将在《现代人》键上一辈子的政,并且迟早有一天能够推动着有些事情发生改变,还在看着某个人的涅克拉索夫估计会认为自己的爱情将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实现,并且永远继续下去。 而难得有些放松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应该认为自己的文学事业或许将在明年更加顺利,游走在众人中间的屠格涅夫估计还想继续吹牛逼,还想跟每一个他认为不错的人好好相处 米哈伊尔就这样看着自己的这些朋友,想着他自己以及其他人接下来的命运,一个不小心就陷入到了某种沉思当中。 直到有人摇晃了他一下,说了一声:“米哈伊尔,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写点什么吗?还有,你怎么连放在那边的点心都不吃了。” 米哈伊尔这才回过神来,面对这样的问话,米哈伊尔露出了一个似乎有点复杂的微笑,而趁着其他人还在聊天大笑和喝酒的时候,米哈伊尔还真就拿来了纸笔,不自觉地就写下了一些东西。 而当他大功告成的时候,原本热闹的场面已经安静了许多,但这并不是冷场,反而像是为了让场面更加热闹而做的准备。 最终,米哈伊尔念出了手上的这首诗作为今年的结尾: “在许多严冬季节里 我记得冬至那几天。 每个日子纵然不会重复, 却又数不胜数地再现。 . 那几个日子渐渐地 连结为整体一片—— 那是所剩的唯一的日子啊, 我们觉得时间已停止向前。 . 我无一例外地记住它们: 严冬快要过掉一半, 湿漉漉的道路、滴水的屋顶, 太阳在冰上愈晒愈暖。 睡眼惺忪的时针 懒得在表盘上旋动, 一日长于百年, 拥抱无止无终。” 那些对于人来说真正珍贵的日子,哪怕只有一日,或许就要比百年还要漫长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米哈伊尔很快就在这场跨年宴会里大吃大喝了起来 (本章完) 第144章 一位名为卡尔的先生与新规划 第144章 一位名为卡尔的先生与新规划 关于《唯一的日子》这首诗歌,它的语言在某种意义上确实称得上朴素,并不存在过多的修饰,而是用着一种颇为舒缓的语调在一步一步地酝酿诗意,等到情感浓度到达顶峰之际,最后这两句诗“一日长于百年,拥抱无止无终。”无疑会更加让人觉得震撼。 一日竟能大于百年?人们之间的拥抱竟然能无止无终? 这种对于时间以及永恒的处理,在如今的俄国文坛上无疑令人耳目一新,甚至说足以让在场的众多诗人都说不出话来。 而除却最震撼人心的这部分,其余像日常口语与哲学沉思的混响、出人意料的感官描写以及大胆的语言创新和实验,无疑都值得如今俄国的诗人们和评论家们去好好领悟与分析。 毕竟在如今的俄国,除了米哈伊尔的诗歌以外,很少能在其他诗人的诗里面看到这些东西,从这个角度来说,米哈伊尔当然是一位诗歌界的反叛者,他似乎压根就不愿意按照如今俄国风行的诗歌创作方法来进行自己的创作。 按理说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肯定会招致很多非议,但是只要是在诗歌这一块有所造诣的人,他们往往都无法打心底里去否认米哈伊尔这些离经叛道的诗歌确实具有非常强的感染力。 因此批评的人有不少,但暗中偷偷学习的人同样有很多,毕竟既然能将诗歌写得如此优美和富有感染力,那么一定程度上就说明米哈伊尔自顾自地走出来的这条路确实是正确的,很有可能他的诗歌创作风格就将是俄国诗歌未来的风向? 总之米哈伊尔在念完这首诗后是该吃吃该喝喝了,但宴会上的很多人却是在回味了一番,并且为米哈伊尔送上热烈的掌声之后,便开始充满激情地讨论这首诗歌了。 由于俄国冬天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因此关于冬天的诗歌、音乐、绘画等艺术可谓是层出不穷,而在诗歌这一块,上一位写冬天写的非常好的诗人还是牢大普希金,但即便是普希金那首非常出名的《冬天的早晨》: “严寒和太阳,真是多么美好的日子! 你还有微睡吗,我的美丽的朋友—— 是时候啦,美人儿,醒来吧” 在有些方面,似乎也并没有米哈伊尔这首诗来的那么惊艳和震撼。 某种程度上这其实并不难理解,毕竟《唯一的日子》这首诗是帕斯捷尔纳克在1959年完成的,因此在超前这一块,那可真不是一星半点,可供如今这个时代分析和研究的内容自然就不可能少。 顺带一提,帕斯捷尔纳克更广为人知的事迹无疑还是他因为《日瓦戈医生》一书而遭到迫害,而在此之前,他跟那位格鲁吉亚人的关系其实还不错并且保持着一定的通信。 之所以有这么一层关系,自然还是那位格鲁吉亚人有着非常浓厚的文学情结,而有一天,他找上了在当时作为大诗人的帕斯捷尔纳克,张嘴就道:“我有一个朋友,他正在写诗,想听听你对这些诗的看法。” 等过了几天后,他给帕斯捷尔纳克送来了诗,而帕斯捷尔纳克看了之后马上就明白了,这是钢铁本人写的,但即便如此,他也依旧觉得这些诗写得相当单调乏味。 于是当对方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后,帕斯捷尔纳克就果断地对这位格鲁吉亚人说道:“诗写得不好,你的朋友最好去干别的、对他更合适的事情吧。” 而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谢谢您的坦率,我就这样转达。” 当然,这位格鲁吉亚人倒是并没有因此就对帕斯捷尔纳克发动“大清洗之术”就是了。 那么言归正传,有人讨论的热烈,有人却是被这首诗本身给深深地打动到了,因此在跨年的这个夜晚,米哈伊尔的有些朋友也是情不自禁地给了米哈伊尔一个拥抱。 而在这其中,别林斯基一边深情地拥抱米哈伊尔,感谢米哈伊尔在这一年当中为他所做的一切,一边还在米哈伊尔的耳旁充满激情地说道:“米哈伊尔,有时间的话你就快写一本诗集出来吧!你的诗歌里有太多新东西了,别忘了对有些东西展开清楚的论述,我觉得这一定会带来新的诗歌思潮的,就如同之前的浪漫主义一样!” 米哈伊尔:“?” 开宴会的时候就不要谈工作了吧? 除了这个小插曲以外,这场宴会无疑还是在热烈的氛围当中继续了下去,尽管米哈伊尔一心一意的只想吃吃喝喝,但架不住宴会上老有人聊着聊着就找上了米哈伊尔想跟米哈伊尔一起喝一杯。 跟每个人都喝上一杯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不然估计还不等米哈伊尔去感受一下西伯利亚寒风的吹拂,他就要先因为酒精中毒而嗝屁了。 但再怎么样,至少是要喝杯茶跟人家意思意思。 于是等这场宴会结束后,米哈伊尔饱是饱了,但是很大程度上纯粹就是喝饱了。 感觉自己的肚子好像在咣当咣当作响的米哈伊尔:“.” 算了,这好像也没办法,毕竟每一个跟米哈伊尔一起喝点什么的人看起来好像都挺高兴挺激动的,为了不让别人败兴而归,米哈伊尔确实只能苦一苦自己了。 就这样,宴会在热烈的氛围中拉下了帷幕,而在1845年最初的几天时间里,米哈伊尔倒是也给自己短暂地放了一个假,每天除了扫扫雪以及尝一尝家里的小帮佣从帕纳耶娃那里学来的新菜以外,基本上就是一个躺平的状态。 值得一提的是,帕纳耶娃的烹饪水平相当不错,无论是炖牛肉、白菜汤、煮鱼汤都做的相当不错,因此米哈伊尔虽然已经蹭了很多宴会,但最钟意的无疑还是帕纳耶夫家的那一口,那叫一个地道。 至于小帮佣米拉学的怎么样,米哈伊尔只能说一句未来可期。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而就在米哈伊尔认真铲雪和躺平的这些天里,《唯一的日子》这首诗却是迅速地在一些圈子里流传开来,冬日里贵族们的社交活动本来就频繁,再加上属于《现代人》圈子的撰稿人在猛吹米哈伊尔这一块,确实是不留余力,而且说实话,他们好像还真不是出于利益诉求,而是真心实意地在帮米哈伊尔扬名。 这样看来的话,经过这样一个冬天,米哈伊尔的作品在上流社会的先生们那里亮相的概率也是大大增加了,但是老实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米哈伊尔觉得暂时好像还真有点说不准。 另外既然这首诗歌已经传了出去,那么对于这首诗歌的评价自然也是五八门,在这其中比较有趣的还是娜佳的来信中所写的将军的反应:“你们知道,我对诗歌向来都没什么感觉,哪怕是普希金的诗歌都不能让我动容,但既然这首诗是米哈伊尔写的,那么我确实敢保证这是一首好诗歌。” 米哈伊尔:“?” 将军,我这里不发卢布 当然,将军倒也不是平白无故的就对米哈伊尔有这么大的好感,除却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外,就在这个冬天的话,由于米哈伊尔用法语写的小说在法国的刊物上发表这件事的传播,再加上将军对米哈伊尔的了解确实要更多一点,于是一来二去之下,将军吹牛逼吹着吹着,还真就跟一些他以前不太能接触得到的贵族说上了好一阵子的话。 虽然贵为将军,但在等级森严的俄国,再怎么样头上那都是有人的,即便是到了沙皇那个位置上,面临的掣肘和阻碍其实也不小。 而对将军来说,这样的事情看似寻常,但指不定哪一天就真的成了他进步的契机 如此一来,将军对米哈伊尔某种意义上算是双重看重了。 只能说,或许这就是在欧洲那边打开知名度的好处,倘若只在俄国本土有名气,那在当下这种环境下,未必能让俄国的贵族觉得有多了不起。 但要是能在外国,尤其是在像法国英国这样的强国里出名,那肯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样的话,或许只要米哈伊尔搞有些事搞得没那么光明正大,那说不定就算是沙皇都得考虑一下对外形象问题,从而将原本的重拳换成普普通通的一拳。 对此米哈伊尔只想说你们这些家伙还真是崇洋媚外的厉害. 总之,继续在老法扩大战果确实是米哈伊尔在新一年当中比较重要的课题,而再过不久,其实已经陆陆续续在收拾东西、交接工作的别林斯基,就将带着米哈伊尔的新稿子去一趟老法了。 说到这里,倒也不得不提一嘴老法那边的稿费的事情,由于商业化程度较高的缘故,法国那边的杂志报刊已经到了非常看重作者名头的阶段。 举一个大仲马的例子的话,就是大仲马曾帮一位年轻的作者修改了一部在报纸上连载的长篇小说的开头,大仲马并不介意将自己的名字与年轻人并列,但刊登连载的报纸却坚决不同意:“署名仲马著的连载每行值三法郎,署名仲马和马凯合著的每行只值三十苏。” 就这样,尽管大仲马只是修改了开头,但这部小说却是以他的名义在报纸上连载,并且取得了还算不错的成绩。 在这种市场环境下,法国的杂志业确实发生过不少类似代笔的事件,大仲马也曾一度被牵扯其中,不过更多的还是等之后再谈。 总之既然是这样的市场环境,那么米哈伊尔虽然是在巴黎的刊物上发表了小说,但是拿到的稿费相较于其他法国作者,价格是真的要低上不少,好几篇小说加在一起也就是个能在巴黎找个地方住一段时间的水平。 不过毕竟是第一次尝试,为了能够打开知名度这点损失倒是也能接受,而有了这样的铺垫,米哈伊尔接下来的这部科幻小说无疑是有了一定的议价的余地,或许也能在合同上提出一些不太常规的类似对赌协议的东西。 另外顺带一提,既然稿费远在法国,那么米哈伊尔就不准备让法国的杂志社千里迢迢地寄过来,而是干脆凭借着记忆再加上从别林斯基、赫尔岑他们那里打听到的消息留下了一个地址,从而能让法国的杂志社直接寄给一位名为卡尔的先生。 数额不算多,但姑且也算是一个铺垫吧,况且这年头跨国转账可谓是麻烦的要命,其余的或许还是要等到米哈伊尔准备的那部科幻小说在法国报纸上连载了再说。 而别林斯基在正式离开之前,一个没忍住还是拉上了米哈伊尔他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会,除了担忧自己走后杂志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以外,别林斯基认为更重要的议题肯定还是在新的一年里,《现代人》杂志应当如何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在此基础之上,《现代人》杂志又当如何痛斥黑暗的社会现实,又该如何唤醒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农奴制的卑劣,看清在当下这个俄国社会,每一个人又是受到了何等的压迫,又是如何在这种压迫当中扭曲了自己的心灵 简而言之,要键的更高,键的更狠,最好还能再传播一些新思想。 对于别林斯基的这种提议,涅克拉索夫和帕纳耶夫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事到如今,他们其实已经慢慢适应了杂志的这种定位,于是面对别林斯基郑重的表情,他们很快就点头表示同意。 至于米哈伊尔,眼见《现代人》杂志的首席编辑和左膀右臂都表示同意,他当然也是点了点头表示道好吧既然你们都干了,那我也干了。 就这样,几人简单商讨了一下具体事宜,包括但不限于杂志接下来的用稿方向,应当传播哪种新思想,文学评论的新板块又该由谁暂时来负责等等等等。 待一切都基本上讨论完毕后,别林斯基最后还是紧紧地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开口说道: “米哈伊尔,众所周知,你才是我们《现代人》真正的核心和最好的舵手,所以在新的一年里,就请你领着这条大船继续航行吧!” 我只能说,我尽量多做点事,但我好像也就只能在有时候出出主意. 虽然心里面是这么想的,但为了能让别林斯基安心疗养,米哈伊尔当然还是露出了似乎能让别林斯基安心的微笑,然后回答道: “这条船离了谁都不行,但是就由我们暂且先支撑一段时间吧。你放心好了,我们等着你疗养归来。” (本章完) 第145章 冬天是一个隐蔽性很强的季节 第145章 冬天是一个隐蔽性很强的季节 随着新的一年的开始,当米哈伊尔他们正专心致志地筹备新一期杂志的内容的时候,远在巴黎的《世纪报》编辑部,同样是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 只不过《现代人》算是相对比较纯粹的文学杂志,而《世纪报》则完全就是面向大众,同时经营的核心理念其实就是商业化运营,一切都为了能卖出更多份报纸服务。 于是这家报纸一方面刊登故事性质强的连载小说吸引读者,另一方面又时不时地报道社会新闻与犯罪新闻,为了能够吸引住读者,他们往往采用具有煽动性质的标题来调动公众的情绪。 像什么:“格拉斯接血案:凶手持斧夜袭富商全家!”、“巴黎贵妇毒杀新人,庭审现场昏厥三次!” 再就是大肆报道名人丑闻,引起各种对立以激发读者的情绪等等等等。 依靠着这些内容和低廉的价格,《世纪报》无疑是这一时期巴黎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之一,同时在公共领域具有很大的影响力。 而像《世纪报》这样的报刊,已经开创性地依赖广告而非订阅费来牟取利润。 广告内容更是五八门,不过基本上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给钱就能刊登广告。 在这种经营理念下,《世纪报》的格调确实不高,也时常成为部分正统杂志报刊的抨击对象。 只是在《世纪报》的编辑吉拉丹看来,订户多收入高就足够了,至于其它什么东西,在钱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正因如此,吉拉丹平日里压根就不会多费心思在阅读上,也不会想着去查证某些新闻的真实性和蕴藏在其中的更深层次的东西,对于他而言,想出一个又一个劲爆的标题,写出一篇篇调动读者情绪的文章才是真正的正经事。 但是最近的话,为了赶上一个热度不小的新闻,吉拉丹也是真的专门抽出时间去阅读一位俄国作者用法语写成的小说,这种事放在以前他只会觉得自己是疯了,但是真的读过了之后,吉拉丹颇为意外地发现这篇小说似乎真的很不错。 当然,不错归不错,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吉拉丹根据这篇小说编造出了一则《一串假项链竟让一位美貌少妇付出十年》的假新闻,并且在有关这篇小说的论战中反复横跳,一会儿说什么“俄国作家的水平已全面超越法国作家!”,一会儿又赶忙发出声明,这篇小说实在是烂,俄国作家的作品就像英国佬一般低劣。 阅读是阅读,工作是工作,这种行为看似左右脑互搏,实则只是尽可能地吸引到观点各异的读者们罢了。 不得不说的是,最近关于这篇小说以及这位俄国作家的讨论属实是有些热烈了,除了这篇法语小说以外,就连他的那些翻译过来的俄国小说,都引起了很多法国文学界评论家的赞赏。 即便是在法国的民众们那里,也引起了不小的共鸣和反响,相当一部分民众觉得这篇小说对于巴黎愈来愈盛的浮华风气是一个很好的提醒,与此同时,主人公坚持还债的品德也得到了很多人的称赞。 至于那些翻译过来的俄国小说,质量说实话也高的不像话,简直就不像是俄国作家能够写得出来的东西。 正因如此,据说刊登了这位俄国作家的小说的几家杂志,它们的销量在最近几期明显增长了不少,与此同时,巴黎的其它杂志和报刊也借着这个机会刊发了不少博人眼球的文章和新闻,可谓是尝到了不少甜头。 但这件事既然已经发酵了好一段时间,那么事到如今,这股出人意料的风浪其实已经在慢慢平息了,毕竟再怎么说,这是一位外国作家,能够引起巴黎文学界和巴黎人民的好一阵子讨论,就足以让他感到荣幸了。 至于更多的,难不成他还指望他的文章能在巴黎掀起滔天巨浪、引起所有人的关注不成?这完完全全就是在做梦。 从来没有一位外国作家能够在巴黎达成这样的成就,更别说还是以野蛮粗鄙闻名的俄国了。 但不管怎么说,吉拉丹靠着这件事可是写出了不少文章,甚至说在这场风波当中,他的其中一篇文章可谓是引得文学界和广大民众一片哗然,而这篇文章抽象一点来说就是:《仲马直言这几篇小说他要跪着看!》 对于巴黎的文化界和公众来说,仲马的名字当然不会陌生,尤其是去年他刚连载完《三个火枪手》,今年依旧在连载他的《基督山伯爵》,这两部小说为他带来了庞大的财富的同时,也是让他的名声又达到了一个顶峰。 就是这样的一位作家,对于这几篇小说竟然是这样的态度? 而之所以敢写这样的文章,除了吉拉丹跟大仲马有着不错的关系以外,他其实也真的在某次谈话中听到了仲马对这位俄国作家有着很高的评价。 总之这篇文章算是半真半假,有时候搞新闻就得这样,太假的没人看,太真的人们又缺乏兴趣,那肯定就得两两结合一下。 不过真正让人感到惊讶的是,当有人拿着这篇文章去问大仲马的时候,大仲马似乎并未完全否认这种说法,只是不满地抱怨巴黎的报刊总是喜欢过分地夸大事实。 总之这件事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吉拉丹觉得差不多是可以收手了,而且不出意料的话,接下来估计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看到这位俄国作家的名字,甚至说之后将永远都不会再看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为了能够在巴黎的文坛闯出一点名声,想必他已经用尽全力并且拿出了自己最好的作品了吧? <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 <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div id=“ad-second-slot-pc“> 这种情况下,估计这位作家是要沉淀很久一段时间了,而他掀起的这阵风浪,对于每时每刻都在产出各种各样的文字的巴黎似乎也算不了什么。 所以比起继续关注这件事,吉拉丹倒是更加关注《世纪报》接下来到底该从哪位大作家手中要来一部合适的长篇小说进行连载,最好的人选无疑还是大仲马,他在去年已经用《三个火枪手》再次证明了他在通俗小说这一块绝对的实力。 但这位大作家实在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作家,就比如如今在巴黎报刊上连载的小说是按行收费,于是他便在《世纪报》上连载《三个火枪手》期间,引入了不少说话言简意赅的人物,无论回答什么往往都只用一个单音节,而且对话往往出奇的多。 这就导致后来《世纪报》不得不推出一项规定,那就是一行的字数如果不超过半行,就根本不算,于是大仲马便开始干掉那些他只是为了水对话才引进来的人物。 现在的话,大仲马正在别的报刊上连载他的《基督山伯爵》,至于那位巴尔扎克,即便他现在手头紧得要命,恨不得把所有的长篇连载都包下来,但他的长篇小说一开头的那种对于地点的冗长描写,似乎并不能一下子就抓住读者,所以还是得考虑一下别的人选才行啊 当然了,即便想破脑袋,这位《世纪报》的编辑估计也永远不会将有些东西联系在一起。 而当巴黎关于米哈伊尔小说的热度已经趋向尾声的时候,某种意义上在俄国却是刚刚开始,原因自然就是路途遥远,很多实时消息都不能及时地送过来,因此巴黎人对于米哈伊尔的法语小说具体是个什么评价,一直以来圣彼得堡的很多人其实都只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概念。 知道确实不简单,但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似乎也确实讲不出来。 但等来自巴黎的报纸、文学刊物上的评论等东西一到,屠格涅夫便当即拿着此类参考文献去证明自己曾经吹过的牛逼,顺带开始清算一些嘴硬的家伙,与此同时,由于来自老巴黎的资本主义大手在标题党这一块属实是有些不简单,总之有些新闻和评论还真是把有些俄国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法国大作家都得跪着看?但这么看膝盖难道不疼吗? 还有就是知名评论家认为这篇法语小说至少要比法国文坛百分之七八十以上的作家写得都要好。 然后什么由此窥见了俄国文坛的总体水平正在快速上升,估计很多作家都有着不下于这位年轻俄国作家的水平。 看到最后这则推测的一些俄国作家:“?” 瞎了你的眼,水平要是够不上你给我们补?! 而且真的假的,他写的法语小说竟然还要比很多法国作家写得都要好? 再就是那些在国内受到了很多称赞的短篇小说,放到国外原来也一样能打咯? 有一说一,即便是有这些白纸黑字作为证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看完了之后依旧觉得一切都是假的,毕竟事情着实有点过于梦幻了 另外在此之前,尽管米哈伊尔的短篇小说可谓是出来一篇就火一篇,并且质量也是没得说,但是不乐意称赞的人肯定是有,而既然俄国文坛似乎找不太到能够压下去这些小说的作品,那么话锋一转,扯扯老法的虎皮来批评米哈伊尔自然就方便多了,而且肯定能够引起很多人的认同。 在文学这一块,在目前这个时间点,谁又敢说俄国的作家敢同法国的作家比划比划? 这招之前非常好使,而且不容易被人反驳,但有了现在这么一茬后,估计之后也是真的不好用了. 另外不得不说的是,虽然关于米哈伊尔的牛逼屠格涅夫愿意吹爱吹,但他肯定还是知道自己稍微将有些事情艺术化了一下而已。 但是现在再看巴黎人自己的这些评论 原来我还是太含蓄了不成?! 但不管怎么说,这肯定是一件好事,而且某种意义上或许也是俄国文学界的一件好事,于是一时之间,俄国的文化界竟然没什么负面的声音了,就连克拉耶夫斯基这位自顾自的同《现代人》势同水火的敌对杂志老板,都不得不在公开场合当中表示这年轻人是有两下子。 当然,这对米哈伊尔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毕竟当这些来自巴黎的东西在圣彼得堡传播的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才放松了一阵子的米哈伊尔发现自己突然就又不得不忙了起来。 这一个邀请那一个邀请的,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能推就推。 要说好处的话倒是也有,那就是随着新一年的到来,关于《现代人》这一年的预订工作自然就正式启动了。 之前由于想迫切地打开局面,《现代人》杂志还稍微打了一下价格战,年度预订费要比《祖国纪事》低上一些,今年的话经过众人的一番商讨,最终将价格弄到了跟《祖国纪事》持平的程度。 尽管价格是上涨了,但或许是借了那些新闻的东风,《现代人》的订户可谓是不降反增,轻轻松松就跨过了三千的大关,而且还远远未达到极限。 只不过订户稳步增长的同时,订户们的来信也是像大雪一样飞进了《现代人》的办公场地,有的是出于好奇想问问米哈伊尔本人对那些新闻的感想,有的则是单纯问问下一期杂志什么时候能到。 当然,更多的人肯定还是传达他们对米哈伊尔的支持与问候。 虽然米哈伊尔依旧没看,但他感觉应该就是这样,这样想想感觉还怪感动的嘞. 不过既然是新一年的第一期,米哈伊尔的计划确实就是在正常连载长篇小说之余,再放上一篇短篇小说的充实充实版面。 但在此之前,既然好不容易赶到了冬天这样一个隐蔽性比较强的季节,那么米哈伊尔也总算是要跟德米和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去见识一下所谓的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了。 由于一直以来都有其它事情要忙,对于这件事米哈伊尔也算是鸽了有一阵了,因此在同德米他们说了一声之后,米哈伊尔很快就在一个大雪纷飞、路人罕见,同时秘密警察估计都懒得出动的日子里走出家门,然后朝着某个地方走了过去 (本章完) 第146章 在圣彼得堡插满红旗 第146章 在圣彼得堡插满红旗 对于冬天的圣彼得堡来说,大雪纷飞并非是什么罕见的天气,而如今的米哈伊尔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因此出门的时候,自然还是整上了毛皮大衣、毡靴和毛皮帽这三件套。 虽然看上去稍微有些臃肿,但保暖效果属实不错。 而米哈伊尔在朝着某个目的地前进的路上,自然也是成功同自己的好同学德米特里和年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成功会师,他们两个同样要去这一次的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聚会。 三人会师之后,老陀的穿着基本上跟米哈伊尔的穿着一样,看上去似乎还要更厚一点,只是不知道是身体不好还是有些激动的缘故,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老陀的身子冷不丁的就会颤抖个那么一两下。 而同他们两个人相比,德米特里这个巨熊一样的男人穿的无疑要轻便很多,甚至说在兴冲冲地拥抱过米哈伊尔之后,似乎有点嫌热的德米特里还解开了自己大衣上的几颗扣子。 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上帝啊这简直就是先天西伯利亚圣体. 德米特里的身体是这种情况,至于他的思想,某种程度上可是比他的身体还要行。 之前的话其实就已经初见端倪,而在深入学习了某些东西之后,他在这方面的热情就越来越高,也更愿意去谈一些东西。 而眼见米哈伊尔跟第一次去也差不太多,再加上在这样的天气街上确实看不到几个人,于是在去往那位彼得拉舍夫斯基家的路上,德米特里便抽空同米哈伊尔大致讲述了一些有关傅里叶和圣西门的思想。 在这个过程当中,难得又跟米哈伊尔离得这么近的老陀在颇为激动地搓了搓手后,也是很快就加入了这场对话当中。 值得一提的是,老陀后来虽然成了老保,现在也谈不上是什么激进分子,但作为后来的大文豪,他的阅读量和对很多事物的洞见无疑是惊人的,就像他虽然对有些东西持有较为保守的态度,但他确实熟读法国大革命的历史,还包括此时流行的各种社会主义理论。 另外不得不说的是,这一阶段的空想社会主义,在某种程度上确实与宗教紧密相连,以至于还有“共产主义的平均生活才是真正的基督教”这样的观点。 这或许也是这一阶段的老陀对这些思想感兴趣的原因之一。 至于德米特里,他对这些思想的兴趣更加偏向另一个方面,就像他聊着聊着,突然就开口问道:“米沙,你觉得在我们俄国会不会发生制度性的改革甚至说产生真正的革命?” 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尽管早就从别林斯基那里听过许多类似的言论,但听到德米特里的发言这么暴力且直接,米哈伊尔的眼皮还是忍不住一跳,眼见四下无人,米哈伊尔便开始想着如何回复自己这位满是热忱的朋友。 而一旁的老陀在听到这个问题后也是大吃一惊,不过更让他在意的其实还是米哈伊尔对于这种问题的态度,尽管从米哈伊尔的作品当中就能察觉出他对有些问题的倾向,但要说正面讨论和回应,好像还真没有听到过。 “我觉得迟早是会的,只不过还需要很长时间的酝酿,在如今这个阶段,很多条件都还不够成熟。” 米哈伊尔思考了一阵,最终还是在自己的好兄弟面前给出了诚实的答复。 “哦?” 听到这样的答复,德米特里一下子就来劲了,连连点头的同时,他也是忍不住继续问道: “米沙,我同你的看法基本一致!那你觉得究竟是逐步改革好还是干脆就像法国大革命那样?但我常常听到很多人说,法国大革命过于野蛮、混乱,且在这个过程当中充满了鲜血与暴力。他们觉得这样的事情一定不能再次发生了。” 你说法国啊,那可以说的就更多了。 听到这个问题,尽管心里明白这确实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但就大体的倾向来说,米哈伊尔还是在这个阴郁的大雪天里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因为大革命而流的血,一个广场就可以装下。因为上千年专制统治而冤死的法国人民,整个法国都装不下。满天乌云密布了一千五百年。过了十五个世纪之后,乌云散了,而有人却要加罪于雷霆。正义是有愤怒的,并且正义的愤怒是一种进步因素。” 用着某种颇具力量感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后,本来还在边走边说话的米哈伊尔便不得不停了下来,只因当他说完这句话,他身旁的两人突然就停下不动了,仿佛真的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了那长达上千年的乌云与黑暗,以及,那道足以响彻整个世界的雷霆。 过了好一会儿,德米特里和老陀终于从失神中反应过来,而即便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德米特里那张粗犷的脸依旧因为激动快速涨红,甚至说看起来简直红的吓人。 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德米特里大有直接把米哈伊尔高高抬起来的架势,并且他也是忍不住抬高了声音对米哈伊尔说道: “米沙,你在法国那边发表了小说对不对?照我看你也应该将这句话告诉所有巴黎人才是!那么我敢肯定,接下来无论巴黎再发生任何革命,都是一定会有人将你这句话拿出来,然后告诉他们所有的朋友和敌人,革命又要来了!” 米哈伊尔:“?” 这样搞我在法国怎么混得下去 流亡法国再润到大英是吧? 米哈伊尔正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德米特里兴奋的声音依旧在米哈伊尔耳边回响:“是的,你是对的米沙,我从你的话中又感受到许多新东西了!说不定就在某一天,在我们的圣彼得堡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到时候我一定在你的身旁竖起旗帜!而且说不定还有很多人跟着你走,然后我们将在圣彼得堡的大街小巷,甚至在那些如今看来不可亵渎的地方,全都插上象征革命的旗帜!对了亲爱的米沙,你觉得是三色旗好还是红旗好?” 越听越不对劲的米哈伊尔:“???” 我说的法国你在说什么? 德米,你这家伙真有点生不逢时了. 至于说插旗这件事,依旧是在革命老区老法出现并发扬光大,而由于波旁王朝以白色旗帜,即白底金色鸢尾作为王权象征,因此白色后来更多的成为了封建专制的代名词。 到了法国大革命时期,三色旗便成为主流,而这种旗帜在更多意义上其实象征着资产阶级革命,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和变化,工人阶级对这种符号所象征的意义便越来越不满,于是到了1832年巴黎共和派起义和1834年的里昂工人起义当中,红旗就已经作为工人斗争的标识出现。 等到了1848年之际,就如同老马在《法兰西阶级斗争》中强调的那样:“只有浸过六月起义者的鲜血,三色旗才变成欧洲革命的旗帜——红旗!” 这也就是为何后来一系列革命和政党都采用红旗的缘由。 那么言归正传,即便这样的天气比较安全,但米哈伊尔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在快速地回了一句:“红旗吧。” 米哈伊尔便赶忙示意沉浸在某种幻想当中的德米特里平静下来。 幻想了,又开始幻想了,德米特里开始幻想红旗正在插满圣彼得堡的场景了. 我身边的人个个都是大幻想家. 等到德米特里终于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米哈伊尔也是终于留意到了老陀的反应。 大抵是因为好像从没听米哈伊尔谈过这些东西的缘故,老陀一脸惊愕,满脸都是:“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米哈伊尔?” 而即便是后来成了老保,但在此时此刻,在认真思考了一阵米哈伊尔刚才的话之后,情绪稍微有些复杂的老陀还是看着米哈伊尔有点激动地说道:“米哈伊尔,我也觉得你的话是正确的。” 该说不说,老陀倒是想效仿德米特里来上一句米沙,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与此同时,尽管此刻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像德米特里一样赞同了米哈伊尔的话,但他跟德米特里对于有些事物的看法终究是有着本质性的不同,就像这一时期的老陀尽管身处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当中,但他对如何建设某些东西的理论并不关心,他更加关心的还是关于人的奴役问题。 当他说到被奴役的农民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时,他往往无法控制自己。 在这方面许多大作家都有共通之处,尽管他们的政见和思想在后世看来未必足够“先进”,但他们对于人性以及自己所处的社会的认识,绝对深刻到了某种超乎寻常的地步。 总之还是那句话,目前的形势终究还没那么严峻,等到了所有人都因为冷峻的现实而不得不表达自己的倾向、做出自己的选择的时候,别说老陀和屠格涅夫他们了,就算是《现代人》,到了那种时候也发生了非常严重的分裂,后来屠格涅夫和涅克拉索夫也正是因为这种思想上的差异彻底闹掰。 坦白说,即便米哈伊尔现在同他们所有人关系都不错,但等真到了那样的时刻,未必能够将这样的间隙弥补起来,只因这终究是来自思想的差异。 只能说,继续往前走吧,就这样在风雪交加、满是积雪和泥泞的道路上,一步一个脚印,朝着某个模模糊糊的目标前进。 而在即将到达彼得拉舍夫斯基家中的时候,米哈伊尔想起德米特里那直率、热烈的性格,终究还是嘱咐了一些话,大意就是有些话还是只能在合适的人面前说。 对此倒是也不傻的德米特里点头的同时,还是忍不住对米哈伊尔说道:“这样的话我就更觉得应该让你刚才的那句话在巴黎传播了,我觉得肯定会有很多人认同你的话的,这样说不定等米沙你到时候亲自去巴黎的时候,那里的人会列队向你表示欢迎!” 米哈伊尔:“.” 有一说一,巴黎的反动势力搞起清算的时候,那手段有时候好像还真比沙皇的重拳来的更有力。 这样看来,国外也未必是海阔天空啊,充其量是你没键到它头上的时候,它确实不鸟你,甚至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年头的大英好像就是这种玩意。 不等米哈伊尔再次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不知不觉间,他们三人已经来到了彼得拉舍夫斯基家的大门面前,而在正式走进去之前,老陀和德米特里也简单跟米哈伊尔说了说那位彼得拉舍夫斯基先生的性情: “坦白说,我们常常因为彼得拉舍夫斯基性格中的古怪脾气和性情感到惊讶,我们好几次都听到一种看法,说他很有理智,却不太明智和慎重。” 对于他们所说的这些,米哈伊尔倒是也有一定的了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位彼得拉舍夫斯基先生其实算是当今这个时代,一些脱离现实同时又怀揣着充当领袖的愿望的知识分子的典型。 简而言之,这也是一群大空想家,而其中一些最卑劣的人,则完全是将所谓的革命以及追随他们的青年,当成了满足自己个人愿望和某些感情的工具。 这位彼得拉舍夫斯基当然不至于卑劣到这种程度,但是不得不说,这位先生从性格上来说,确实是一位怪人。 最直观的体现自然还是当彼得拉舍夫斯基家的仆人进屋通报来客之后,没过多久,一个人就急匆匆地冲了出来,他的衣着是古怪的奇装异服,显得与众不同,而他的长头发、小胡髭和长胡须在这个年代,无疑也会让很多人感到惊讶。 而且不知为何,即便是在室内,他还穿着一件西班牙式的短斗篷,还戴了一顶四只角的大礼帽。 在看清楚来客之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这位看上去颇为古怪的先生便向米哈伊尔伸出了手:“尊敬的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我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您的到来实在是令我这里蓬荜生辉。 我是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彼得拉舍夫斯基,很荣幸见到您。” “您好。” 尽管还是不太想跟这种麻烦人物扯上关系,但想了想自己的朋友以及其它一些事情,米哈伊尔终究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说道:“我也很高兴见到您。” 说实话,其实不太高兴 但也没办法了,事已至此,干脆先尝尝他家的点心到底怎么样算了。 (本章完) 第147章 组织的前身与雏形 第147章 组织的前身与雏形 毫无疑问,彼得拉舍夫斯基确实是一个很麻烦的人物,最麻烦的地方就在于他既是一个空想家,对现实完全没有清醒的认识,而且稍微带点哗众取宠、特立独行的意味,另一方面又姑且算是一位实干家,至少他在宣传鼓动改革和革命这一块,一定程度上确实起到了旗帜的作用。 前者就如同他的穿着打扮一样,特立独行,喜欢跟世俗的规则和别人的意见对着干,千方百计要引起人们对他的注意,甚至说这哥们在这年头就当起了女装大佬,有一次他身穿女人的衣服来到喀山大教堂,站在妇女中间,假装虔诚地祈祷。 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他自己说不清楚,别人也因此很难把他看成是什么有责任感和理性的人。 但与此同时,他又有着远大的目标:“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我爱的东西——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我都注定要为人类服务。” 确立这样的目标后,他便开始设法实践,他先是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搜罗禁书,并且购买各种图书补充他的收藏,供所有的朋友使用,接着便想方设法在社会的各个阶级当中进行宣传鼓动工作,激发他们的不满,邀请他们来他这里参加聚会,正因如此,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可谓是什么阶层的人都有。 上至军官贵族,下至商人学生,后来的传奇耐流王老车也在别人的邀请下参加过该小组的聚会。 综上所述,尽管人们并不把彼得拉舍夫斯基看作是什么了不起的重要人物,但因为他那里有免费的聚会场地、点心以及各种各样不太常见的新思想,自然而然的就吸引到了很多人的参与。 等到了1848年,这个宣扬新思想的小组无疑是身价暴增,乃至于进来了一些真正想起事的人,于是接下来便是第三厅一拥而上将这些人包了饺子的故事了 正当米哈伊尔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这位衣着古怪的彼得拉舍夫斯基也在打量着米哈伊尔,并且在心里想道:“这位传闻中简直如同太阳一样耀眼的作家看起来似乎并不特殊,穿衣打扮完全就是普通市民的模样,就是他身边的两个人看他的眼神怎么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虽然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在同米哈伊尔打过招呼后,他还是颇为热情地带着米哈伊尔来到了客厅,此时此刻,客厅里已经坐着许多人了。 这一阶段的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尚且还没有那么多人加入,更多的还是彼得拉舍夫斯基的好友以及他的一些老校友,再者可能就是如今圣彼得堡的一些穷困文人和学生了。 只能说在这个阶段来确实还比较安全,正当米哈伊尔准备低调地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顺带尝尝彼得拉舍夫斯基家免费的奶渣糕、红蛋等点心的时候,这位彼得拉舍夫斯基却是直接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请容许我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米哈伊尔·罗曼诺维奇先生。” 坦白说,他的声音并不大,再加上客厅里的许多人都正在说着话,仅仅只是一个名字的话,或许并不能引起太多的关注,正当米哈伊尔准备客气地冲一些人点点头的时候,岂料喧嚣的客厅突然就是一静,接着一道道惊喜交加的目光便全都看看向了米哈伊尔这里,并且还伴随着一阵阵的讨论声: “上帝啊,真的是本人吗?” “可是那位米哈伊尔如今不是已经成了圣彼得堡文化界的大人物了吗?怎么可能还会来我们这种小聚会?按理说他应该在奥多耶夫斯基公爵、索洛古勃伯爵以及其他大人物的沙龙聚会里才是。” “你们有谁见过他吗?真的就是这位先生吗?” 有一说一,面对这样的反应,米哈伊尔多少是有些吃惊的,还是那句话,他如今虽然在文学界小有名气,但因为深入简出,应该是达不到一个名字就能让很多人惊讶的地步。 对于米哈伊尔的这种疑问,一旁的德米特里也是适时地解释道:“米沙,常在这里聚会的人对你的名字实在是太熟悉了,就像我之前告诉过你的那样,很多人都喜欢你的那些文章,常常要在聚会里朗读,而且每逢谈到解放农奴、政府腐败乃至更大的问题时,经常会有人想起你的文章。 我们现在谈论你就像谈论别林斯基一样,这种情况下,你的名字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太熟悉不过了。” 米哈伊尔:“?” 我什么时候都能跟老别坐一桌了? 另外键政归键政,你们怎么还要援引小说内容啊? 尽管心里面想着这些事,但米哈伊尔也不可能直接否认自己的身份,于是当下只能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而随着他本人的点头以及一旁老陀和德米的认证,在场很多人便不再犹豫,当即就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然后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在场年轻人居多比较热情的缘故,总之在他们站起来后,这个并不算大的客厅便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某种程度上真可谓是民众竭诚欢迎,只是米哈伊尔的内心,确实是悲伤不堪的。 而等掌声过后,随着米哈伊尔坐下,围绕在米哈伊尔身边的声音自然是多了许多,只不过有一件事确实能够看得出来,这些年轻人热情的同时,其实微微也有些拘谨,毕竟严格来说,如今的米哈伊尔在文化界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是大人物了。 正常来说,凭借着这份名声,米哈伊尔如今完全可以围绕着自己组建一个小组,然后再寻找来自各个阶层的志同道合者,等到所有人达成了一定的共识乃至想朝着某个目标共同努力的时候,那么便可以将这种简单的小组进行组织化。 比如制订一定的纲领、行动准则,进行一定的分级,接着再逐步将这个圈子扩散出去. 指不定发展到最后,就成了什么什么的前身和雏形。 当然了,米哈伊尔说的是文学,最多是之后再试着去弄一个有一定组织能力的慈善机构,这差不多就是米哈伊尔目前能力的极限了,至于更多的,或许还是要继续学习乃至看看未来的际遇才是。 不得不说的是,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在后期的时候,在某些人的牵头下,隐隐约约间有这个趋势,不过他们当中很多人终究将现实看的太过简单,组织也不够严密,如果是米哈伊尔的话.不,暂时没有这种如果。 只不过在这一阶段,这里的年轻人们进行的活动更多的还是像文学作品阅读、各种各样学术问题和文学问题的简单的口头介绍,而这种口头解释自然带有当时书刊出版物的语言中所不容许存在的自由主义思想色影。 要说比较敏感一点的话题,自然还是抱怨书报审查制度,亦或是表明自己理想是要使农民从农奴的依附地位中解放出来,只不过这种企图确实还停留在空想的范畴。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话题当然是比较敏感的话题,按理说在米哈伊尔这样之前从未来过的新人面前,在场的这些人说话应当谨慎一些才是,不然指不定就会招惹来什么是非。 但是不知为何,这些人在米哈伊尔这里并无这种顾虑,甚至是有些兴高采烈地在同米哈伊尔讨论着这些问题,有的年轻人见米哈伊尔表现得并非那么高不可攀,反而是有些亲近,更是同米哈伊尔剖白心迹: “尊敬的米哈伊尔先生,正是在您那些动人的小说的感动和鼓舞之下,我才一步步确立了自己这样的理想,尽管我才确立这样的理想没多久,但我感觉我已经走过一生了。而说句可能有些冒犯您的话,我觉得我跟您已经认识很久了,在您的作品里我得到了很多东西。” 与此同时,难得亲眼见到米哈伊尔这位正主,他们自然也是纷纷说出了对于米哈伊尔那些作品的解读,什么对于人民的深切同情和对农奴制的厌恶与痛恨,对于俄国腐败官僚机构的痛斥与嘲讽,《多余人》当中又有对于俄国进步青年的期许与鼓励,希望他们迟早能向更远处进发. 米哈伊尔:“.” 这可比将军的解读得劲多了,当然,也更加接近作品的主旨。 但米哈伊尔不语,只是一味吃着彼得拉舍夫斯基家免费的奶渣糕,可面对这些年轻人们的热情,米哈伊尔终究还是不时点头表示对他们想法的肯定。 就这样,尽管米哈伊尔不怎么开口,更多的还是在听别人的想法,但是仅仅因为他就坐在这里,气氛就已经热烈起来了,众人不自觉地就讨论了其它很多东西。 但是无论怎么讨论,更多的似乎还是停留在了空想的层面上,而且很多人理想主义的愿望似乎要比实践的渴望更加强烈,不过说着说着,有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接着便看向了米哈伊尔问道:“您觉得如何才能完成我们所说的那些伟大事业呢?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实现呢?” 听到有人问出这样的问题,米哈伊尔确实是好好思考了一阵,而就当其他人以为这位年少成名的青年将要高谈阔论一番的时候,岂料他只是这样说道: “不同的时代往往有不同的答案,最重要的或许还是从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做起,并且对这个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困难和琐碎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如果仅仅是就个人而言的话” 想到了什么的米哈伊尔微微叹了一口气,接着才继续说道:“那么在生活和有所行动的时候,要爱具体的人,不要爱抽象的人,要爱生活,不要爱生活的意义。” 这话当然并不完全对,但对痴迷于某些幻想和宏大愿景的人来说,或许多多少少也是一个提醒。 过度的空想,有时候对于现实生活反倒是一种阻碍乃至损害,毕竟即便是所谓的伟大事业,也是由日复一日的琐碎工作构成的。 说完这番话后,米哈伊尔看到有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的同时,也是为《现代人》的下一期杂志做了个预告: “下一期《现代人》当中有一篇探讨类似问题的短篇小说,或许你们可以找来读一读。” “嗯?是您的新短篇小说吗?” “对。” 大概是因为在场的很多人都对米哈伊尔的那些小说非常感兴趣,于是在得到了确切的答复之后,很多人便纷纷露出了愉快的神情,但与此同时,他们当中还是有人忍不住对米哈伊尔说道:“那么长篇小说呢?这一期会增加一点篇幅吗?还有诗歌亦或者评论吗?” 面对这样的经典问题,米哈伊尔姑且是含糊了过去,而话说到这里,其实离米哈伊尔坐下后已经过去了很久了,眼见天色不早,米哈伊尔便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婉拒了彼得拉舍夫斯基的晚饭邀请,接着很快就在其他人颇为不舍的目光当中,同德米特里他们一同离开了这里。 之所以如此,一是点心不太好吃,二就是这里的键政浓度未免过高了些,也不知道是本来就这么高还是米哈伊尔来了之后才这么高,但再这么聊下去,天知道话题会跑到哪里去。 而就在回去的路上,德米特里想了想今天的聚会的样子,便颇为高兴地冲米哈伊尔说道:“米沙,你之后也一定要常来参加这样的聚会啊,你来了之后气氛要比之前热烈多了。或许也可以这样,你也在你的家里举办这样的聚会,我相信到时候圣彼得堡的许多青年们都一定会来参加的!” 米哈伊尔:“.” 德米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下次一定。” 尽管这是好兄弟的提议,但米哈伊尔还是露出了微微有些难绷的微笑。 而在委婉拒绝了德米特里的这个提议后,米哈伊尔也是很快就回到了家中。 在稍稍思考了一下“我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之后,米哈伊尔最终选择先进入梦乡. (本章完) 第148章 出国与关于幸福 第148章 出国与关于幸福 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寻求幸福是正确的吗?幸福又是否存在? 上述所述的这些,便是米哈伊尔将要发在新一年的第一期《现代人》上的那篇短篇小说所要探讨的问题。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复杂到足以让人怀疑仅靠一个短篇究竟又能否将某些东西表达出来。 米哈伊尔的许多朋友便处于这种怀疑当中。 之所以如此,自然还是在某次聚会上,当米哈伊尔的朋友询问他最新的短篇小说他想写关于什么主题的时候,米哈伊尔顺口就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而在听到了米哈伊尔的回答之后,米哈伊尔的很多朋友确实都在为这个主题感到诧异。 事到如今,已经很少有人会质疑米哈伊尔对于现实中那些丑恶现象深刻的观察与剖析的能力,也不会质疑他将那种种可怜、可悲乃至可笑的现实,写成足以打动人心的绝妙故事的能力。 但是像何为幸福、幸福又是否存在这样的话题,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都未必能够说得清楚,更何况还是一位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人呢? 难不成米哈伊尔是觉得自己过的很顺利,对幸福很有感触,所以才想写写看的吗? 但是人生的路那么长,米哈伊尔又怎么敢确定自己当下的幸福便是真正的幸福呢? 想到这一点,即便是目前似乎已经成了米哈伊尔的粉丝的别林斯基也不由得调侃道:“米哈伊尔,我觉得这个主题应该由我来写才是,一想想之前过的那些日子,我就觉得自己现在幸福极了,当然了,即便如此烦心事还是有一大堆。” 对于这样的怀疑,米哈伊尔当然就是笑笑不说话。 米哈伊尔的朋友们见此也只当米哈伊尔是想挑战一下自己,毕竟文学可以书写的领域可太多太多了,单纯写对于现实的审视与剖析的话,这方面米哈伊尔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这种情况下,他想写一些比较新的东西似乎也很正常。 而就在最新一期的《现代人》发售的这天,差不多就是别林斯基和屠格涅夫离开圣彼得堡的日子。 别林斯基自然就是去欧洲疗养,至于屠格涅夫,则是主动接下了米哈伊尔这部科幻小说的代理人的职务。 屠格涅夫之所以又主动帮忙,除却跟米哈伊尔的友谊以外,他也在这件事当中尝到了不少甜头。 有一说一,在法国刊物上刊登小说这件事,米哈伊尔出的风头好像还真的比不过屠格涅夫。 毕竟米哈伊尔出于性格原因并未过多在人前抛头露面,而我们的屠哥才是真正的法国吹完牛逼又回俄国吹,关键是还都是在大人物面前吹。 吹完这一波后屠格涅夫又赶忙写信跟他妈吹,并且在信中表明经过这件事他又认识了许多大人物,而认识这些大人物无疑又对他未来的发展十分有利,指不定就能让屠格涅夫家更上一层楼,如今我费尽千辛万苦又从那位可敬的作家手里博得了这个机会,但是想要完成这件事又需要一笔数额不小的资金 简而言之,写信去骗生活费了。 而由于屠格涅夫所说的前半部分确实是真的,屠格涅夫他妈在打听到确切的消息后可谓是又惊又喜,于是思索片刻后,便答应给屠格涅夫这笔出国的费用。 于是乎,又能吹牛逼又能借此去巴黎游玩一番顺带追追星,这种美事屠格涅夫自然不可能错过。 再就是米哈伊尔的那部用法语写的《八十天环游世界》,即便屠格涅夫拿到的并不是全部,而是只有前面一部分的内容。 但是仅凭这部分内容屠格涅夫就完全可以肯定,这部所谓的科幻小说很快就要在整个法国火起来了! 在别的国家说不定也是如此! 故事非常的精彩,想象力极为丰富和夸张的同时,细想之下又让人觉得那些幻想并非不可能实现,在工业技术持续性进步这一基础上,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对未来进行精准的预言,这便是米哈伊尔所说的科幻小说吗? 倘若未来有一天这部小说中所说的那些事情真的实现了,那么米哈伊尔在某种意义上就是真正的先知了! 尽管这样的预言建立在了科学技术之上,到时候要是真的预言成功了,那么在宗教氛围很是浓厚的俄国,还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呢。 而就算暂且先不提这个的话,那么一位俄国人用法语写的连载小说火遍了整个巴黎,这件事听起来得劲不得劲? 说不定连沙皇本人都要被惊动,然后亲自过问这件事了! 光是想想屠格涅夫便觉得有些热血沸腾,尽管他在这件事上只是扮演了一个代理人的角色,但是在临走这一天,屠格涅夫拿着米哈伊尔的稿子,还是情不自禁地就握住了米哈伊尔的手然后开口说道:“亲爱的米哈伊尔,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就让我用你的稿子将整个巴黎都点燃吧!” 就是投个稿而已,你怎么说的还挺燃的 虽然不知道屠格涅夫到底在想些什么,但米哈伊尔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而之所以要挑最新一期的《现代人》发售这天离开,其实还是别林斯基依旧有些放不下他在《现代人》的事业,尽管今年年初的预订工作非常顺利,相较去年几乎快要翻了一倍,但是别林斯基依旧想亲眼看看《现代人》在书店等地方的销售情况。 于是在这个依旧飘着雪的天气,米哈伊尔不得不拿出极强的意志力方能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接着就是陪别林斯基像《现代人》刚发售时那样,在有些地方转悠了两圈。 而这趟旅程也并未让别林斯基失望,即便是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也依旧有许多人愿意为了买到一本《现代人》而排队等候良久,等他们拿到杂志后,这样的天气对于他们而言似乎也就不算什么了。 在这个过程中,米哈伊尔还偶遇了前几天在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当中见到的几位先生,而对方一见到米哈伊尔便热烈地打起了招呼: “尊敬的先生,您那天说的话实在是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们最近这几天一直在讨论您的那些话里究竟蕴含着怎样深刻的思想呢。同时我们也是想起了您说的最新的短篇小说,您瞧,我们一大早就来了。” 其实有些话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们倒是也不用这么认真. 虽然这几位青年还想跟米哈伊尔多说会儿话,但由于他们的声音确实不小,在场的其他人总感觉自己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了非常熟悉的名字。 为了避免被蠢蠢欲动的《现代人》的读者们当场抓住,乃至开启一番激烈的拷问,米哈伊尔当然还是赶忙找了一个理由溜之大吉。 这么一圈逛下来后,米哈伊尔三人便又齐聚在一家他们已经来过许多次的餐馆当中,简单吃点东西后,别林斯基和屠格涅夫他们基本上就要出发了。 该告别的朋友都已经告别过了,米哈伊尔这算是为他们两人送上最后一程。 而在最后,米哈伊尔再次跟别林斯基交代了一下医生的问题,别林斯基点头应是的同时,也是再次拜托米哈伊尔多关注一下他的家庭。 由于是带病疗养再加上费巨大,别林斯基自然就没有带上自己的妻子和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儿,这种情况下,除了多雇佣两个人以外,还是需要让自己的朋友们多多关照一下。 就这样,在最后又说了一些事情之后,即便有着再多的忧虑和不舍,别林斯基终究还是带着最新一期的《现代人》同屠格涅夫一起离开了。 关于米哈伊尔最新的小说,为了能让自己在路上不至于没有事情做,别林斯基自然还是选择留到了现在,而等他们踏上一段相对稳定的路程后,别林斯基便毫不犹豫地拿出了杂志,接着一眼找到了米哈伊尔最新的那篇短篇小说,准备看看米哈伊尔究竟要如何描写幸福这一复杂的问题。 而屠格涅夫见此,对于这个问题同样有兴趣的他便也翻开了杂志,于是这篇短篇小说便呈现在了两人面前: “从大清早起,整个天空布满了雨云兽医伊万·伊万内奇和中学教师布尔金已经走累了,依他们看来田野好像没有尽头似的. “上回我们在村长普罗科菲的堆房里,”布尔金说,“您打算讲一个故事来着。” “对了,那时候我本来想讲一讲我弟弟的事。” 伊万·伊万内奇深深地叹一口气,点上烟斗,预备开口讲故事,可是正巧这当儿下雨了。” 正当这个故事里的故事即将开始之际,由于一场雨,两人便不得不去自己的地主朋友们那里避雨,接着便是一系列的琐事,看起来似乎有些多余,但在某种程度上确实让读者更加期待这位兽医所要讲的故事。 终于,一番琐事过后,所有人都已经就位,伊万和布尔金,以及他们的地主朋友家的男女老少。 这则故事里的故事便也开始了: “我们一共弟兄两个,”他开口了,“我伊万·伊万内奇和我弟弟尼古拉·伊万内奇,他比我大约小两岁。我学技术行业,做了兽医。尼古拉从十九岁起就已经在税务局里工作. 我弟弟在税务局里老是惦记乡下。一年年过去了,他却一直坐在他那老位子上,老是抄写那些文件,老是想着一件事:怎样才能回到乡下去。 ‘乡村生活自有它舒服的地方,’他常说,‘在阳台上一坐,喝一喝茶,自己的小鸭子在池塘里泅水,各处一片清香,而且……而且醋栗成熟了。’” 这便是他想要追寻的幸福吗?那他又是如何做的呢? “他生活节俭,省吃省喝,上帝才知道他穿的是什么衣服,活像叫子,可是不断地攒钱,存在银行里。他变得贪财极了 许多年过去了,他调到别的省里去了。他年纪也已经过四十岁,却仍旧看报上的广告,存钱。后来我听说他结婚了。他仍旧存心要买一个有醋栗的庄园,就娶了一个又老又丑的寡妇,其实对她一点感情也谈不上,只因为她有几个臭钱罢了。” 在为自己的幸福付出了很多东西之后,这位弟弟似乎终于是实现了这种愿望,于是这位兽医便决定去探望这位似乎已经得到了幸福的弟弟: “我向房子走去,迎面遇见一条红毛的肥狗,活像一头猪。它想叫一声,可又懒得叫。厨娘从厨房里走出来,是一个光脚的胖女人,看样子也像一头猪。她说主人吃过饭后正在休息。 我走进去看我弟弟。他在床上坐着,膝上盖一条被子。他老了,胖了,皮肉发松,他的脸颊、鼻子、嘴唇,全都往前拱出去,眼看就要跟猪那样咕咕叫着钻进被子里去了。” 这样简单的一段描写似乎便已说尽了这位人物的可悲之处以及哥哥对他的幸福的感觉。 而这位弟弟事到如今也完全以老爷和贵族自居了,不停地强调自己如今的身份的同时,也让人端了满满一盘醋栗过来,尽管这些东西又硬又酸,但他的弟弟依旧: “‘多好吃啊!’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不住地反复说道:‘啊,真好吃!你尝一尝吧!” 到了这里,这位兽医似乎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我心想:实际上有多少满足而幸福的人啊!你们看一看这种生活吧:强者骄横而懒惰,弱者无知而且跟牲畜那样生活着,处处都是叫人没法相信的贫穷、拥挤、退化、酗酒、伪善、撒谎……可是偏偏所有的屋子里也好,街上也好,却一味的心平气和,安安静静. 处处都安静而太平,提抗议的只有那些没声音的统计表.这样的世道显然是必要的,幸福的人所以会感到逍遥自在,显然只是因为那些不幸的人沉默地背着他们的重担,缺了这种沉默想要幸福就办不到。 这是普遍的麻木不仁。每一个幸福而满足的人的房门背后都应当站上一个人,拿一个小锤子经常敲着门,提醒他:天下还有不幸的人,不管他自己怎样幸福,可是生活早晚会向他露出爪子来,灾难早晚会降临:疾病啦,贫穷啦,损失啦,到那时候谁也不会看见谁,谁也不会听见他,就跟现在他看不见别人,听不见别人一样。 可是拿小锤子的人却没有,幸福的人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日常的小烦恼微微地激动他,就跟微风吹动白杨一样,真是天下太平。” 看到这里,别林斯基已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这无疑是一场激动人心又令人震惊的演讲,在当下这个时代就更加珍贵,而发出这段演讲的这位兽医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反复地说道: “我已经老了,不适宜做斗争了,我甚至不会憎恨人了。我只能满心地悲伤,生气,烦恼,一到夜里,我的脑子里种种思想纷至沓来,弄得我十分激动,睡不着觉……唉,要是我年轻点就好了!” 与此同时,他也怀着一种期盼祈求着听故事的人多做些好事,可在场的人并没有太大反应,这个故事在他们耳中甚至都有些无聊了,也并不能令所有人感到满意。 于是找了个理由后,众人就纷纷散去,小说到这里也正式走向了结束。 面对幸福这一复杂的话题,这篇短篇小说虽然短,但依旧能从各种复杂的细节看出各种意味出来,可此时此刻的别林斯基读完之后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乱哄哄的,一点合理的分析都说不出来。 最终,他只能是激动地看向了同样不平静的屠格涅夫,然后用着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 “米哈伊尔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本章完) 第149章 传奇KDA王与后路 第149章 传奇kda王与后路 当别林斯基终于从难以言喻的喜悦感中清醒过来后,他终于是开始以一个评论家的眼光来看待这篇小说。 在又认真阅读了几遍之后,别林斯基也是不得不再次感叹这篇短篇小说的精妙。 在有着一个较为明确的主题的同时,这篇小说同样又通过了几处细节刻画出了好几种关于幸福的观念,首先自然是这位兽医伊凡·伊凡内奇对于幸福的看法: “不要心平气和,不要容您自己昏睡!趁您还年轻力壮,血气方刚,要永不疲倦地做好事情!幸福是没有的,也不应当有。如果生活有意义,有目标,那意义和目标就绝不是我们自己的幸福,而是比这更伟大更合理的东西。做好事情吧!” 这样的观念无疑是一种呼吁,呼吁人们不要沉浸在昏睡当中,而是实实在在地去参与更加伟大更加合理的事业。 这样的演讲确实震撼人心,但别林斯基觉得非常可惜的一点就是米哈伊尔依旧没有将话说的太明白,就比如到底什么样的事业才是伟大跟合理的。 而除此之外,也展示了弟弟成全了他却似乎又毁了他的“幸福”,接着便是地主家的男女老少听完之后的无动于衷,暗示出了另外一种更加自私的幸福,除了让他们感到舒适的东西以外,其它任何东西都不足以打动他们了。 最后或许还有那位中学教师布尔金的幸福观,尽管他看似对兽医的说法毫不在意,但似乎又通过“布尔金很久睡不着觉,不住地纳闷,想不出这股难闻的气味是打哪儿来的。”这一细节,刻画出了他那种或许有些摇摆和挣扎的心态。 总之真可谓是没有一处闲笔,每一处细节都能看出东西,而且无疑让这篇简短的短篇小说变得十分复杂,似乎每一个人都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别林斯基可谓是越看越喜欢,甚至都想先折返回去给米哈伊尔一个拥抱了,能将短篇小说写到这种程度,哪怕是米哈伊尔接下来就此停笔,那么估计他依旧是俄国文学史上很难绕开的一个人物。 但米哈伊尔并不会停笔,他不仅不会停笔,而且似乎还准备写许多长篇小说,写许多通俗小说,然后他还要提出新的美学原则,还想革新小说和诗歌的形式,或许还准备写一点剧本,提出一些哲学理念乃至完善一些理论. 有时候光是想想米哈伊尔的这些计划别林斯基就不由得感到一阵战栗,天知道米哈伊尔要是办成了这些事情究竟会成什么样子。 这些东西有的还在规划,有的则是已经在慢慢变为现实,就像美学原则这一块,别林斯基对于米哈伊尔提出的“批判现实主义”这一艺术观念十分的感兴趣,更关键的地方在于这一艺术观念无疑是一样崭新的事物,即便是在始终走在前列的西欧各国都尚未听闻过。 目前相关文章已经基本完成,只等再修改一番后便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发表,真要说的话,或许还是发在法国的刊物上影响力会更大一些。 而抛开这些先不谈,就当别林斯基看着米哈伊尔最新的这篇短篇小说感慨不已的时候,米哈伊尔这边倒是也遇到了一些麻烦。 本来在送走别林斯基和屠格涅夫之后,米哈伊尔便准备去缺了个人手的杂志社帮帮忙,岂料就在去杂志社的路上,又正好碰到了似乎正在寻找他的那几位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的成员,而在见到米哈伊尔之后,他们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接着便来到米哈伊尔面前满面红光地说道: “尊敬的先生,我想我们已经完全明白您的小说想传达的意思了,请您放心吧,我们会响应您在小说当中的呼吁,然后积极投入到更加伟大和更加合理的事业当中去的!至于是什么样的事业,我们也已经从您那里完全领会到了。” 米哈伊尔:“?” 所以你们领会的到底是什么事业? 应该就是多做一些好事吧? 再就是这只是一篇面向很多读者的小说,你们倘若日后惹出了什么祸端,万万不可说出我米哈伊尔的名字 在简单的对这些热情洋溢的年轻人交流了一会儿之后,米哈伊尔便在他们“您一定要常来我们的聚会啊!”的告别声中,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不多时,米哈伊尔就来到了《现代人》的办公场地。 不得不说,别林斯基确实是《现代人》杂志的灵魂人物之一,首先他拥有巨大的声望,其次他也有着多年的杂志工作经验,关于杂志的很多事务都难不倒他。 这种情况下,即便别林斯基在去疗养之前已经将杂志的很多事务安排了下去,但等他真的离开了,涅克拉索夫以及杂志社的其他编辑难免还是有些紧张,再加上又赶上了最新一期杂志发售的这个节点上,这种压力无形之中似乎就变得更大了,以至于在这天早上,杂志社的众人看上去似乎都有点手忙脚乱了。 米哈伊尔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了杂志社当中,手上还拎着一些经过他本人亲自尝过并且予以认可的点心,在杂志社的众人有些愣神之际,米哈伊尔简单分发手上东西的同时,也是带着微笑关心了一下他们的工作状况。 当然,由于平常不干这些,米哈伊尔确实懂得也不多,但是说一些善意的废话还是可以的: “稿子要慢慢看,正如同点心要慢慢吃一样。” “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儿吧。” 虽然好像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举动和一些废话,但是不知为何,杂志社的众人的内心确实是越来越安定,原本稍稍有点混乱的局面很快就回到了正常的轨道当中去。 这一切看起来似乎有点奇怪,但归根到底无非只有一个原因,只要米哈伊尔先生还在,那么《现代人》会没人看会倒闭吗?不可能的! 这么想一想,原本的那点不适应似乎就算不了什么了,而再做这些已经做过很多遍的事情自然也不可能有难度。 关于众人具体的心理路程,米哈伊尔并不知晓,但眼见杂志社的氛围越来越好,米哈伊尔便只当是经过他优选的点心发挥作用了,在确定没什么别的什么问题后,米哈伊尔便来到事情最多的涅克拉索夫这里,然后主动问道: “尼古拉,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别林斯基刚走,或许我们还是要再适应一阵子。” “亲爱的米哈伊尔,你光是在这里就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了。” 看着似乎依旧同之前一样稳重的米哈伊尔,涅克拉索夫在同样感到安心的同时,也是颇为动情地对米哈伊尔说道:“放心吧,这些事就尽管交给我们好了,况且跟之前要做的事情基本上是一样的。再说了,我们都知道,你同时在写很多东西,光是这样的事就要耗费你许多精力了,又怎么能再让这些小事麻烦你呢?” 听到涅克拉索夫这么说,米哈伊尔虽然还想继续请缨一下,但在涅克拉索夫的坚持下,米哈伊尔最终只能是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启自己在《现代人》杂志中被迫垂拱而治的一天。 既然暂时在闲着,米哈伊尔便想了想接下来需要自己准备一下的事。 首先最要紧的肯定还是米哈伊尔的母亲和妹妹的到来,自从上次分开后,由于老家要处理的事情有些出乎意料的多,再加上要办各种手续以及受到天气的影响,总之她们确实是一直推迟到了现在才准备再次过来同米哈伊尔团聚。 而在这段时间中,即便路途遥远,但米哈伊尔自然还是跟自己的妈妈和妹妹一直通过书信来交流。 他的妈妈和妹妹在老家倒是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除了自始至终一直在按部就班地办理各种事务以外,米哈伊尔的妈妈一个很大的乐趣便是同他们周围的老熟人老朋友们讲述米哈伊尔如今在圣彼得堡究竟是如何如何。 什么不仅已经凭借着在写作方面的才华有了自己的事业,而且还通过这项事业博得了许多大人物的青睐,与此同时,大学学业也即将完成,想必毕业之后不久便能在政府部门谋得一个好位置,而在更远的未来,米哈伊尔说不定真的能在俄国的文坛有一定的地位,或许也有机会让自己的职位变得越来越好,直至成为沙皇陛下的肱骨之臣. 坦白说,在俄国文坛有一定的地位是有可能的,甚至说米哈伊尔现在已经做到了,而且还超标完成了任务,都快混到国外去了,但像后者的话,估计这辈子是没啥机会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由于路途遥远通信困难再加上米哈伊尔这边的变化可谓是一次比一次剧烈,总之米哈伊尔的妈妈和妹妹对于米哈伊尔状况的印象基本上还停留在上次分别的时候,所以这次她们再过来,指不定又会让她们大吃一惊。 另外真要说的话,米哈伊尔其实并不准备让自己的妈妈和妹妹一直待在圣彼得堡中,毕竟天知道到了1848年以后究竟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万一到时候米哈伊尔真被直接拿下了,那么他的财产也是必然会被剥夺的,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妈妈和妹妹又该如何在承受了剧烈的打击下继续生活呢? 总之既然这样的话,出于未雨绸缪的心理,米哈伊尔确实是得替自己的家人考虑一下后路的事情。 革命老区老法有点不太行,接下来的年代那是相当的动荡不安,而且等到了王朝复辟时期,对于言论的管控和危险人物的管制那也是真的会重拳出击的。 与此同时,欧洲的其它很多国家都是如此。 这样的话,英国或许是一个还不错的选择。 即便这座海岛上有着堪称逆天的传奇kda王维多利亚女王,社会状况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一坨,但是总的来说,离俄国比较近,局势似乎还算稳定,至于流亡人士那更是一抓一大把,压根就不是什么稀奇事,老马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完成了他最重要的几部巨著。 所以接下来等自己的妈妈和妹妹过来后,米哈伊尔应该是会抽出时间去欧洲走一趟,一方面见识见识这年头欧洲其他国家的文化名人,另一方面或许也能先去当地投个稿探个路,提前进行一定的积累,争取能挣来一个落脚的地方。 不然的话,在大英,那是真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来自资本主义的铁拳,这年头的老伦敦打工人那都是得把头吊在绳子上睡觉,就这还要收几便士。 而这还是工人才能有的待遇,倘若你是一个无家可归者,都大晚上了还在街头、桥洞乃至别人的屋檐底下流浪,那么大英警察是真会把你抓起来,轻则服劳役,重则直接被流放到澳大利亚或者某个偏僻小岛上,充当大英对外扩张的一个耗材。 在不当人这一块,大英那也真的算是做到极致了。 只能说到时候先去看看具体的情况,究竟怎么安排,肯定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看,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话,米哈伊尔还是不想走到这一步了,毕竟他的事业和朋友们全都在这里,至于说爱情的话,虽然暂且还不确定,但确实是有那么一个苗头. 正当米哈伊尔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沉思的时候,最新一期的《现代人》杂志自然也在被送到一家又一家订户手中,而就在很早的时候,当一位十七岁的少女睡眼朦胧地来客厅准备拿最新一期的杂志,杂志还没看到,她倒是先看到了神气十足的中年男人已经神采奕奕地坐在了沙发上,并且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上的东西。 娜佳:“???” 竟然比我还早? 尽管真的被吓了一大跳,但是娜佳在换个角度想了想这件事后,内心终究还是有着那么一丝丝说不上来的情绪。 有些事情看似不可能,但似乎也不至于完全不可能 (本章完) 第150章 将军得了MVP,米哈伊尔就是躺赢狗 第150章 将军得了mvp,米哈伊尔就是躺赢狗 一般来说,在这一时期的俄国,贵族女性们基本上是要走一个比较相似的流程,少女阶段在家庭教师的指导下学习法语、德语、音乐、舞蹈以及绘画等技能,再就是还要学习东正教的教义,意在塑造道德观与家庭责任感。 等到了十六十七岁的时候,家族便为其举办成人礼舞会,接着便由母亲引荐至宫廷与贵族沙龙,正式进入到社交圈子之后,可以去的地方也变多了,例如各种舞会与宴会,剧院与音乐会,贵族家庭常集体出席,而少女可在包厢或休息区与男性交流。 再就是庄园度假,夏季贵族常前往乡间庄园避暑。相邻庄园的青年常互相拜访,组织野餐、骑马等活动,为男女提供更多接触机会。 当然,贵族家庭为了避免丑闻的发生,未婚少女往往需由女性长辈或女伴陪同参与社交,禁止与男性单独相处,与此同时家庭教师或母亲还会全程监督其言行。 正因如此,米哈伊尔跟娜佳在线下见面的次数其实并不算多,毕竟这年头贵族少女社交的核心目的是联姻。男女互动需符合身份阶层,还要避免与低阶层男性交往,而是常被安排与门当户对的男性接触。 这方面往往也是由少女的家庭教师和母亲来进行干预。 很遗憾,米哈伊尔是地道的低阶层男性。 不过该说不说,在这种情况下,娜佳肯定是米哈伊尔最常见到的贵族少女,但令人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米哈伊尔其实也是娜佳见到的最多的男性。 除却娜佳本人的意愿以外,更多的其实还真要托将军的福,虽然米哈伊尔是低阶层男性,但将军是一位乐意同文学家来往的人,对待米哈伊尔那就更热情了,而且表现得非常重视。 而在这年头的俄国,让未婚女儿为尊贵客人提供礼仪性服务如斟茶、递点心是家庭表达重视与尊重的特殊礼仪,老屠也说过什么“少女奉茶是贵族沙龙中最高贵的礼节”。 一般来说以米哈伊尔的身份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但是将军只会表示:“今天,我们家里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我们家的沙龙,得到了米哈伊尔的认可”,然后便让举止优雅得体的娜佳上场了。 甚至说有时候娜佳的母亲和家庭教师都觉得有点不太妥当了,毕竟虽然米哈伊尔在这种被人监视的场合只会跟娜佳谈论文学与艺术等安全话题,可见面聊天如此之多,她们是真的觉得不太合适。 但面对这样的意见,将军往往是眉头一皱,张嘴就道:“跟像米哈伊尔这样的文学家交流是很有益处的,你们也应该多听听才是。” 在娜佳他们家,将军的话自然是管用的。 对此米哈伊尔只想说假如未来真能继续发展,那么将军肯定是得了mvp,我米哈伊尔纯纯就是躺赢狗. 当然了,这肯定也跟米哈伊尔越来越争气有关,如今的他无论去圣彼得堡哪家贵族的沙龙,大概率都会成为座上宾,即便成为不了,别人也应该不会忽视他。 但是话又说回来,米哈伊尔跟娜佳见了这么多次面,自然也已经很熟悉她的妈妈和家庭教师了。 开始的时候娜佳的母亲看到米哈伊尔还总是微笑点头,现在不知为何,看米哈伊尔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叹上一口气,对此米哈伊尔也只能说上一句没办法,有什么话你得跟将军说 顺带一提,当贵族少女正式进入社交圈以后,一般会在一到三年确定好结婚对象,接着贵族家庭便会开始协商嫁妆以及政治联姻条件,这一过程往往也要耗时几个月甚至数年。 而一旦过了二十三岁还未订婚,那便会被社会视为剩女,婚姻前景往往会急剧下降,常常被迫降低择偶标准或独身。 从这个角度来看,留给米哈伊尔的时间似乎并不多,其实可以的话,米哈伊尔是真希望有些事能够等他顺利度过1848年这个坎再谈,但现实好像确实不允许,米哈伊尔也只能说得继续发育发育。 而在今天的话,当将军读完《现代人》上面的那篇《醋栗》之后,他就又忍不住同自己那同样对文学有兴趣的女儿交流起了对这则故事的看法。 坦白说,对于自己的女儿竟然只比自己晚了一会儿就读起了杂志这件事,将军其实是相当吃惊的,毕竟他可是十分清楚自己起的到底有多早。 只是精彩的故事就在杂志上,将军倒是也没多想,他更加感兴趣的当然还是跟自己的女儿讨论这篇似乎是在探讨幸福的短篇小说,对此将军只是微微一沉吟便道: “探讨幸福竟然一点都不提为我们伟大的沙皇陛下和伟大的国家做贡献?这实在是这篇小说当中一个无法掩盖的缺点,如果是我来写的话绝不会忽视这一点。” 在习惯性的正确了这么一下之后,对于这篇小说当中比较明显地透露出来的对于幸福的看法,将军一时之间似乎真有些拿捏不准,以至于到头来是看论证幸福那几段看的有些心潮澎湃的娜佳先忍不住问道:“爸爸,那你对里面表达出来的幸福观是怎么看待的呢?” “说的倒是还不赖,但是” 对于所谓的幸福和人生当然有自己的一套看法的将军似乎是沉思了一会儿,接着便颇为实际的说道:“很少会有人真正这么去想真正这么去做的,我看作者本人似乎也对此有所预料,毕竟即便是在他的故事里面,那些听众依旧对所说的那些幸福感到无动于衷。” 说到这里,将军也是难免感慨了一下:“当然了,跟这种怀着做好事的愿望的先生待在一起,感觉总归是不错的,这也是我喜欢同这位米哈伊尔交谈的原因之一。而如果什么时候他能将为沙皇陛下服务和在官场上进步当成更伟大更加具有意义的事情,那我们能够聊的就更多了。 可惜他现在似乎还并未意识到这对他的未来究竟有多重要,倘若怀着这样的目标,再加上他在文学方面的才能和名声,我相信说不定哪天他就因为这样的才能让某个大人物高兴了,就能借此一飞冲天。” 他不是这样的人。认真想了想,娜佳终究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父亲所说的,才是当前社会大部分人都认可的事情。 但是不知为何,娜佳对这些事情的看法还是不自觉地更加贴近那位青年。 或许是天性,又或许是只要经过了真正的思考之后,那么便不会否认有些事情确实是更加正确的。 正当娜佳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将军也是暂时放弃了对于幸福的思考,毕竟至少目前这个阶段来说,将军的想法差不多还是“我实在是太想进步了”,因此只要还能继续进步,将军便会觉得生活确实还不赖。 于是很快,将军便火急火燎地翻到了连载长篇小说的那部分,要知道他等这一部分等的可是太久了,甚至说此前已经一直拉着米哈伊尔让他透露透露小说接下来的发展了。 虽然是将军的请求,但米哈伊尔终究还是保守住了这个秘密,没有透露出太多的东西。 正因如此,将军反倒是更加好奇了,只因为在上次那部分内容当中,将军一直鄙视的那位公爵,竟然破天荒地说了一堆漂亮话,甚至恳请那位姑娘能够嫁给他的儿子。 尽管将军在看到这里很快就下了判断:“瞧着吧,这种鬼话我听的可是太多了,无非就是这位靠着坑蒙拐骗起家的公爵应付这位姑娘的手段而已,我感觉他就是想要继续拖时间,接着压根用不着他做太多努力,他那个摇摆不定的儿子自己就会做出一些蠢事来。 上帝啊,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这对父子被狠狠地惩罚? 我反正已经在现实当中等的不耐烦了,我正在积极争取去审理这样的案子,到时候一定会给出一个公正的结果” 该说不说,除了被惩罚这一点,将军对于后面的故事的推测确实中了个七七八八,对此米哈伊尔只能说将军确实已经沉浸在这个故事当中了,甚至都想在现实中动用自己的大手发力了。 而这次的这部分内容似乎也不例外,将军依旧沉浸式阅读。 上次的内容除了公爵的巨大转变以外,便是那位可怜的小姑娘的悲惨经历了,主人公在目睹房东虐待这位小姑娘的时候便忍不住冲上前去理论,结果到最后还是被赶了出来。 正当他在想如何将这个小姑娘救出来的时候,他碰到了他的一位醉醺醺的、目前正在当侦探的老同学马斯洛博耶夫,接着在这位同学的帮助下,他最终才将这个似乎即将被逼迫去接客的小姑娘给及时救了出来 故事听起来并不复杂,但或许是因为作者将这位醉汉以及这个小姑娘的形象刻画的太好,总之娜佳便看到自己的父亲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开始唉声叹气,似乎是被那位性格古怪而倔强的小姑娘给完全吸引住了。 以至于看着看着,将军又忍不住挥了挥拳道:“看来我还得再做一些别的事情才是,这样的现象难道是可以容忍的吗?看来我暂时也得像他那篇《醋栗》里面写的那样,要稍微去做点好事了。” 对于有些贵族而言,太吃亏的事情他们肯定不会做,但是不太麻烦并且能让自己的心里舒服不少的事情,他们也就不会觉得太吃亏了。 像是之前米哈伊尔配合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去做一些慈善事业的时候,其实就遇到过不少次这样的情况,大致就是看了米哈伊尔的有些小说后,有些贵族确实是心生一定的怜悯乃至愿意稍微做点什么,在这些人面前,拿到一些资金和帮助总归是比较容易的。 而这一期长篇小说的内容其实不少,毕竟米哈伊尔已经基本上准备好了下一部长篇小说,且准备靠着这一部长篇小说真正为自己扎实在俄国文坛的地位,所以现在这一部的话,基本上是每一期的内容都在变多,但是当将军在翻到最后一页时,脸上的表情终究还是凝固了. 合上杂志,将军就忍不住站了起来,接着便在自家的客厅走了好几个来回,走着走着,将军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就开口说道:“或许我还是应该再将米哈伊尔请过来聊一聊,虽然这个狡猾的年轻人什么都不会说,但跟他说说我的推测和意见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总得来说,将军确实是个表达欲很强的人,而听到他这么说,原本还在低头看杂志的娜佳猛地抬起了头,正准备附和一下自己的父亲的意见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了自己那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客厅的母亲。 于是突然抬头的娜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顺着抬头的动作微微转了转脑袋,还揉了揉修长白皙的脖颈,似乎是感到脖子有些不太舒服。 已经暗中观察了一会儿的的娜佳母亲:“.” 虽然看出自家女儿的动作不太自然,但娜佳的母亲也只能是呵斥一下这样的动作不够端庄,让她多注意一点,说完这些后,娜佳的母亲才看向了自己那还在不停走来走去的丈夫,然后忍不住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依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记得我们才邀请过他不久,这么频繁是不是有些失礼.” “按照我跟他现在的关系,这样的邀请算什么失礼?” 似乎是不满意这种事情竟然都要被反对,将军也是有些不满的道:“这种男人之间的交往还有什么需要瞻前顾后的?” “但是.” “好了。” 将军强硬地摆了摆手:“就邀请他过来吧,今天谁都拦不住我,我说的。” 娜佳的母亲:“.” 而娜佳尽管好像一直在低头看杂志,但事实上她的耳朵一直都在竖着,在听到自己的父亲这样说后,娜佳正在看书的眼睛终究还是飘忽了一下。 另外似乎是在这一刻想到了米哈伊尔的那些具有讽刺意味的小说,以及他在信中开的那些并不直白但确实有点大胆的小玩笑,娜佳差点就想来上一句:“那沙皇陛下呢?” 当然了,只是想想,这种玩笑就算是米哈伊尔也绝对不敢开的,就是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有没有这样想过. 想到这里,娜佳一个没忍住还是笑了笑。 而将军在确定要邀请米哈伊尔过来之后,也是想到了自己的种种见解和对故事的演绎估计会再次让那位米哈伊尔感到不可思议和震惊,一想到那样的场面,将军也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这样的场面的娜佳的母亲:“.” 只能说,那位青年表现得确实很正常,如果不是她注意到了自己女儿那些不自然的表情和动作,她也未必会想到那一方面去。 不过自己的丈夫应该也不会在这种大事上糊涂,只是暂时有些晕头转向了而已 (本章完) 第151章 他妈的,国家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第151章 他妈的,国家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对于将军总是请自己去他家做客这件事,米哈伊尔心里面肯定还是十分乐意的,但是为了避免有些事情的苗头暴露的过早,搞得大家都不愉快,米哈伊尔当然还是不能答应的那么痛快。 邀请的实在太快频繁的那种,米哈伊尔基本上是不会去的,稍微有点频繁倒是还可以,但米哈伊尔也是会推辞上一番,直到将军说道:“我真要亲自上门请你了!” 米哈伊尔这才会“无奈”的选择赴宴,然后去将军家坐上一阵。 像这次最新一期的杂志发售后的邀请就是如此,米哈伊尔琢磨了一下频率以及其它事情之后,也就穿的板板正正的去拜访将军了。 一到将军家的府邸,迎面而来的便是热情的将军,警惕的娜佳母亲以及跟米哈伊尔装着不太熟的娜佳。 当然,即便娜佳在这种场合下不太好跟米哈伊尔说话,但也是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微笑着冲米哈伊尔眨了眨眼睛,而她蔚蓝色的眼睛里自然有着某种情绪流转:“好久不见”。 至于米哈伊尔的眼中,其实也有类似的情绪缓缓浮现。 真要说的话,到了现在,米哈伊尔见过的贵族小姐和贵族夫人是真不少了,甚至说直截了当的向他表达好意的人都有,只不过在稍微说上那么几句话之后,往往就会让人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或许是思想上的差异,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总之有些事可能就是讲究一个缘分吧。 当米哈伊尔跟众人礼貌地打过招呼便在将军的邀请下入座,接着将军自然还是同米哈伊尔谈了谈这一期杂志的内容,然后分享起了自己的心得体会。 关于将军的心得体会,说实话有些部分确实不错,将军虽然是一个地道的封建主义战士,但对有些事情确实也有自己独到的理解,听了便只当拓展眼界了。 而除却文学与艺术的部分,将军聊上头了自然也是跟米哈伊尔聊了聊其它事情,像是政治、贵族间的一些传闻逸事以及剧院、赛马等娱乐活动。 当然,将军谈论起政治可没有别林斯基他们那么野,在将军的描述中,除了一些小问题以外,俄国真可谓是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而在聊天的这个过程中,将军也是提到了俄国在近东扩张的情况,还询问了一下米哈伊尔对这件事的看法。 对此米哈伊尔只想说我知道归知道,但我怕我刚说出来你就大吼一声把我按倒在地. 毕竟有些事情乍一听好像真有点扯,就像尼古拉一世在镇压了1848年欧洲革命以后,还搁那吹牛逼说:“俄国的君主是全欧洲的主人,没有一个国家敢于挡住俄国的道路。” 岂料仅仅在五年之后,俄国这个庞大的纸老虎可谓是一戳就破,而尼古拉一世这个以铁腕著称的君主面对这样的失败更是直接玉玉了,到最后干脆就是不活了。 对于军事米哈伊尔了解的不算多,但总归是占了点信息差的便宜,因此倒是也能跟将军唠上两句,还能让将军频频冲他投来欣赏的眼光。 就这样说着说着,将军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便问起了米哈伊尔对于未来的打算: “亲爱的米哈伊尔,据我所知你似乎将在今年夏季或者年末的时候毕业,那么到时候你有什么打算?准备去哪个地方工作?如果你还没有想好,我这边倒是也有一些门路,或许能让你直接在圣彼得堡的某个部门干起.“ 正常来说,像米哈伊尔这种平民毕业的大学生,毕业后多从事基层岗位,如中学教师、县级文书、工程师等,而即便平民大学生上大学耗费巨大,还会受到贵族们的排挤以及学校更大力度的监视等种种困难,他们毕业后的薪资也只能说是还行,并且向上的途径非常有限。 什么?你说好岗位都去哪了?地道的圣彼得堡爷都快不够分了,臭外地的还想怎么样? 而且随着圣彼得堡爷越来越多,位置越来越不够用,到了后来的1856年,上层的人干脆直接来了一手祖上连续三代担任高官才能被授予贵族头衔,这算是彻底堵死平民上升的路径,即便之后稍稍放开了一些,那也放开的极为有限。 毕竟上面的人都不够分,哪轮得到你们? 但是与此同时,外部环境越来越差,国家得发展吧?俄国的工业进程得加快吧?这一切不都得需要更加有素养的牛马吗? 在这种情况下,俄国的上层还是不可避免地推动起了基层教育和大学教育的发展,毕竟这一招也实在是国家所必需的,既能培育合适的牛马,同时学校本身就能充当蓄水池来缓解一定的矛盾。 那么问题自然而然也就来了,蓄水池蓄多了会不会炸?而且平民大学生费了老大的劲读出来既只能拿一点的工资,又没有明确的上升途径,他们这些人难道就真的全是死人和老实人? 这便是此后俄国学生运动层出不穷的原因之一,一是学生的数量确实在快速上升,二就是这b俄国社会实在是没有意思极了,他妈的,国家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再加上时代在召唤,革命的形势浩浩荡荡,总之确实是有越来越多的学生投入到各种革命事业当中。 其中一些人更是精通哲学、政治经济学,而且受车尔尼雪夫斯基《怎么办?》等著作影响,一怒之下是真跟俄国这b社会爆了,直接加入俄国革命组织“人民意志”,以至于将暗杀视为“唤醒民众”的手段。 那么言归正传,将军的这番话当然是有小投资一把米哈伊尔的意思,毕竟米哈伊尔虽然可能不缺钱,但贵族身份这种东西大概是每一个俄国人都向往的,而想要获得这样的身份,除了世袭贵族以外,基本上也只能通过政府和军队的途径来获取。 这种情况下,直接从沙皇脚下干起更有前途一点。 事实上将军也确实看好米哈伊尔的前途,毕竟一方面米哈伊尔有文学上的名声和钱财加持,另一方面米哈伊尔也确实是一位聪明的年轻人,因此就算不说他能爬的多高多高,至少熬上一些年限之后,肯定是能取得一个终身贵族的头衔,接着他再用他在文学这一块赚得的钱财去购置地产和农奴。 就算没有太大的权势,那肯定也能称得上一句大地主了。 一念至此,将军也是不由得在心中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了,离米哈伊尔混到贵族头衔估计还需要不少年,要是自己的女儿娜佳再小个七八岁,那么即便米哈伊尔到时候只是一位底蕴非常浅的新兴贵族,将军也真有可能考虑一下亲上加亲。 毕竟底蕴浅归浅,富估计也是真的富,财力雄厚,再加上自家最近这些年其实没有太合适的联姻对象,那么出于对米哈伊尔的好感和对他前途的看好,将军指不定真会赌一把。 可惜自家女儿已经这个岁数了,所以应该是不可能了 正当将军这么想时,米哈伊尔对将军的这番话可谓是深感意外,毕竟将军说的这种做法差不多就相当于让一个本应该被调到外地的直接留在沙皇脚下了,在两人无亲无故的情况下,将军还真挺够意思的。 只是在反应了一会儿之后,米哈伊尔终究还是先感谢了一下将军,接着才说道:“因为一些原因,我或许还得再思考思考.” 而说完这句话后,由于将军问到了米哈伊尔对于未来的打算,再加上这是在娜佳的父亲将军面前,米哈伊尔肯定还是要透露出一些东西,好显示出自己的上进心,于是他便继续道: “接下来的话其实准备在法国的报刊上连载一部长篇小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觉得他能在整个巴黎流行起来.” 将军:“?” 法国,长篇小说,流行 每个词都听得懂,就是为什么组合起来会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稍微震惊了一下,由于听到米哈伊尔说的是我觉得,那将军也就自然而然的将这句话理解为了年轻人放的狠话,只是为了表达一下自己的雄心壮志。 想到这里,将军顿时就觉得正常了许多,因此他也不再质疑反倒是鼓励起了米哈伊尔: “好!就让那群法国佬看看我们的厉害!在这之前,是我们的军队率先进入了巴黎,现在该轮到你的小说了!” 将军这么说的时候,娜佳的母亲看着说的轻松自然的米哈伊尔却是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自始至终她都坐在一旁,也时不时地观察一下这位年轻人的动向,正因如此,她才不觉得这位年轻人说那些话的时候是在说大话,但是这样一来,难道他真的对自己所说的事情很有自信? 哪有文学家能做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将军在鼓励,娜佳的母亲在震惊,反而是娜佳并没怎么在意米哈伊尔到底说了什么,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坐在那里,然后用一种还算正常的频率去不时地看向米哈伊尔,直至米哈伊尔起身准备告辞。 虽说是来做客,但米哈伊尔肯定也不会待太久,因此等到聊天聊的差不多的时候,米哈伊尔便适时地提出告辞准备离开。 将军虽然有些不舍,但眼见时间确实已经过去了很久,于是终究是点头表示同意。 只不过在米哈伊尔走之前,将军还是一下子就握住米哈伊尔的手,然后热情地说道:“亲爱的米哈伊尔,你记得一定要常来啊,跟你谈话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我也一样。” 面对将军的常来邀请,米哈伊尔固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最终还是点头回道:“我会的。” 就这样,在最后又微笑着同娜佳对视了一眼之后,米哈伊尔便离开了将军家。 不得不说,跟将军聊天倒是也让米哈伊尔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就像前面所说,这年头的平民大学生确实苦逼,由于上大学费用昂贵他们有些人不得不额外找一些工作来维持生计,再加上住宿和生活条件恶劣,有些人的身体确实存在一些毛病。 正因如此,这年头平民大学生的毕业率不足百分之三十,远低于贵族的百分之八十,既然米哈伊尔已经在大学里面上了好一阵的学,那么他自然是留意到了这种状况。 之前因为学监的缘故他确实是不好直接资助,毕竟要是被误以为在“招兵买马”那可就真的麻烦了,但现在既然还在假期当中,干脆直接就通过校长普列特尼约夫那里弄一个助学金、奖学金之类的东西。 大学生这个群体固然有些复杂,但倘若能够顺利完成学业,那么就算是回老家教教学生都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无论再怎么伟大的事业,其实还是要从小事做起。 当然了,资助的对象还是要进行一定的筛选,这件事对于米哈伊尔来说倒是简单很多。 而既然想到了这一茬,米哈伊尔的动作自然就不会慢,他很快就直接找上了校长普列特尼约夫跟他商量起了这件事。 尽管普列特尼约夫对这件事似乎是秉持着“白的卢布都散给了穷人,这不是造孽吗”的态度,也稍稍怀疑了一下米哈伊尔做这件事的真实目的,但等米哈伊尔搬出奥多耶夫斯基公爵帮大学生交学费的例子,普列特尼约夫一下子就放松了很多。 只是这样啊,那就好办多了,我还以为你是想以此收买学生集结学生们要去干嘛呢 这样我就放心了。 一念至此,本就吃着《现代人》的红利的普列特尼约夫很快就表示合作愉快,并且跟米哈伊尔商量起了具体的章程 而就当米哈伊尔过着自己普通的日常生活的时候,别林斯基和屠格涅夫也已经在路上了,他们这一次走的是水路,在圣彼得堡附近乘坐“弗拉基米尔号”轮船,接着大概是四五天的时间到达波兰,然后便是乘坐火车,而他们的第一站,肯定就是法国巴黎 (本章完) 第152章 每行价值十个法郎 第152章 每行价值十个法郎 一般来说,当一位从未出过国的人来到了异国他乡,本应对一切新鲜事物都感到好奇才是,而别林斯基在这一阶段的病情倒是也不算太重,这种情况下更应当好好感受才对,但大概是天性使然,别林斯基的灵魂和全部心思都还没有离开俄国,更没有离开《现代人》以及他小圈子里的朋友,念叨米哈伊尔也是常有的事。 只不过随着离巴黎越来越近,别林斯基自然也是越来越多的跟屠格涅夫谈起了关于法国的事情,作为一只老海龟,屠格涅夫对于巴黎的了解要比很多俄国人都要深,他当然能够跟别林斯基讲述很多关于巴黎的趣闻逸事。 但别林斯基对于巴黎的那些八卦和桃色新闻很明显并不怎么感兴趣,更多的还是询问屠格涅夫有关法国革命的历史、文学方面的动向以及社会状况和时局动向。 由于是在国外,谈论政治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甚至在路途中,别林斯基他们还在一家小书店里发现了讽刺尼古拉一世的漫画,尼古拉一世因为出了名的专制和对欧洲事务的粗暴干预,在欧洲这边的名声可谓是一直都不怎么样。 别林斯基在看到这样的东西时,先是略带讽刺的一笑,接着便同一旁的屠格涅夫感慨道:“应该让米哈伊尔看看这些东西的,我相信他一定会觉得非常有趣。唉,如果米哈伊尔也跟我们同行就好了,那他往日里那些不太好明说的话,就能酣畅淋漓地讲出来了,我简直不敢想他会讲得有多精彩! 而且不光是关于俄国的东西,就算是其它国家的问题他也有着独特的看法,就像他那段对于法国大革命的评价,若不是偶然听陀思妥耶夫斯基提了一句,我又直接找到了米哈伊尔询问这件事,我可能就真的要错过那段话了。 过了十五个世纪之后,乌云散了,而有人却要加罪于雷霆如此简洁的表达却又如此的有力,照我说米哈伊尔的很多话其实透露着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那就是革命有理!” “是米哈伊尔的话,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倒是并不觉得奇怪。” 即便是一位温和的自由主义者,但在听到这样一段评价时,屠格涅夫的心还是震颤了好几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从这种震颤中回过神来。 对于这段评价,法国人或许会有不同的看法,但其中一定有一部分比较激进的人会非常喜欢这段话,甚至说被这样的一段话激励。 这就是米哈伊尔吗?他的文字写到哪里,哪里的激进分子就开始泛滥成灾. 而就在这样的谈话发生后不久,一路上换了好几次交通工具的别林斯基和屠格涅夫总算是来到了巴黎,虽然两人的目的不同,但屠格涅夫还是先安置好了别林斯基,接着才摩拳擦掌地冲进了巴黎的沙龙聚会,准备先吹上一通牛逼之后再去完成关于米哈伊尔那部连载小说的事情。 上次的经历虽然总得来说比较顺利,但在那个过程中屠格涅夫肯定还是受到了不少质疑乃至冷嘲热讽,当时的屠格涅夫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因此听到这些声音后只能当做没听见。 再后面因为不得不回国的缘故,屠格涅夫并未来得及打脸那些先生,如今卷土归来,自然是要开始狠狠的清算! 而或许真的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给巴黎的先生们留下了还算深刻的印象,总之这一次来,屠格涅夫可谓是相当轻松的就融入了这些沙龙,并且这次也绝非像上次那样纯粹就是小透明,反倒是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嘿,那位前些日子出了不少风头的俄国人竟然又来了,莫非这一次又带来了新的作品?” “不得不承认,之前带来的作品确实不错,就是不知道这次能否跟上次一样。” “上帝啊,我之前还当着他的面嘲讽过他痴心妄想,希望他已经把这件事忘掉了。” “我倒是更想亲眼见见那位至今还没露过面的俄国作家,以他的水平,我估计就算是来巴黎的文坛闯荡说不定也能有所成就。” “得了吧!前阵子引起那么多的讨论就足够让我感到诧异了,现在竟然还能听到这种话。要我说他就是沾了自己身份的光了!如果没有这样的噱头,他又怎么可能引起那么多的讨论和关注呢?真的来巴黎文坛闯荡的话,我敢说他连面包都吃不上。” 而既然屠格涅夫已经重新在巴黎的文化界圈子里露面,那么此前尝到了米哈伊尔那几篇文章的巴黎出版商们也是闻风而动,纷纷找上了屠格涅夫想看看他这次是否又带来了那位作家的新作品。 如果有的话,那么稿费什么的确实好商量,相较第一次的话几乎是能给出快翻倍的价格,毕竟那些文章在市场上的火爆已经完全证明了它们的商业价值。 只是让这些出版商感到非常意外的是,这位俄国人是又带了新的作品过来,但他带来的作品,竟然是想在报纸上连载的长篇小说? 嗯?用法语写的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这两者的难度难道不是天差地别吗? 更别说还想让这样的连载小说受到巴黎人的欢迎了! 要知道就算是很多已经小有名气的巴黎作家都完全做不到这一点,更何况还是一个外国人? 看来是之前的那点成功已经蒙蔽住那位远在俄国的年轻人了,要么他干脆就是已经疯了,否则怎么敢做出如此大胆且几乎没有可能的事情? 总之屠格涅夫前脚才刚把想在报纸上连载长篇小说的消息放出去,后脚那些闻讯而来的出版商们就已经散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说连看一眼对方带过来的稿子的兴趣都没有。 如此荒唐的事情,根本不值得让人浪费多余的精力,更何况对于巴黎的报纸来说,一部好的连载小说,几乎是能够决定报纸的存亡的! 如此重要的位置,指望那些大作家们都未必靠谱,更何况还是一个外国人。 简直就是疯了! 这样一来,巴黎的出版商们别说是争抢这部长篇小说了,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嘲笑起那位外国作家的不自量力。 而一些早就对那位俄国作家之前的成功感到嫉妒和不满的作家,直接就在有的圈子里宣称: “倘若署名仲马先生著的作品每行值五法郎,署名一位无名之辈著的作品每行值七十五生丁,那么我估计这位竟然想在法国的报纸上连载小说的先生,他写的东西每行应该只值十生丁,就这样或许都没有哪家报纸会要!” 坦白说,对于像这样的声音,屠格涅夫尽管有所预料,但确实想不到来自同行的否定竟然会如此凶猛。 关于这件事,或许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米哈伊尔上次那些作品取得了不小的成功,而一位外国作家都能在巴黎成功,那岂不是说明了巴黎很多做着文学梦的人连一位外国人都不如? 如此一来,或许真的是激起了巴黎的部分作家们的排外心理。 而面对如此多的否定,正常来说性情温和且不算太坚强的屠格涅夫早就开始玉玉了,甚至说会开始怀疑手上的稿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但是转念一想,你们这些家伙,这可是米哈伊尔的稿子啊! 而且我可是连着看了两三遍都还在为书中的一些奇思妙想感到惊奇,像这样的稿子,但凡有人认真看过就一定会给出积极的评价,又怎么能在还没看的情况下就进行如此武断的评判呢?! 当然,硬要说的话屠格涅夫倒是也能理解巴黎这些先生们的心理,倘若他是一位法国的作家,大概也会觉得这件事是如此的荒唐 但既然是米哈伊尔,那就没办法了。 总之在巴黎的社交圈子里混迹了一阵之后,尽管并未收到什么良好的反馈,但是屠格涅夫也并不灰心,而是继续以自己的方式行动了起来。 当务之急除了是找一些愿意好好看好好判断的报纸编辑以外,更重要的或许还是要得到一些权威人士的支持,毕竟屠格涅夫这次来也并非是将这部长篇小说发到报纸上就万事大吉了,最好还是要为这样的一部连载小说争取到一个还不错的价格,否则的话那未免也太吃亏了。 那么在巴黎,在报纸上连载小说这一块最为权威的人是谁呢? 估计巴黎的大部分作家都会给出同一个名字:亚历山大·仲马。 只是像这位大作家的话,屠格涅夫上次来并未去拜访过,而想跟这样的大作家搭上线并且得到对方的帮助那肯定是不容易的,正当有点头疼的屠格涅夫开始思考通过哪些沙龙哪些人才能跟对方搭上线的时候,有人却是率先找上了他。 差不多就是在跟那位仲马有点关系的一位先生的沙龙上,正当屠格涅夫开启社交和忍辱负重模式跟人家攀交情的时候,一位自称是仲马先生家的仆人突然出现然后找上了屠格涅夫,接着便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的话。 大致总结起来就是仲马先生听到这件事后很是好奇,不过由于他有一些事情暂时有点走不开,所以便让仆人来借那位俄国作家的长篇小说一观,然后非常抱歉是以这样的方式. 老实说,对方的这番话几乎让屠格涅夫认为对方就是骗子,毕竟在这年头的巴黎,骗子这种东西可太常见了。 所以这种人是干什么,专门来骗稿子的? 而还不等屠格涅夫质疑对方,他倒是先从这场沙龙上那位跟仲马有点关系的先生的脸上看到了惊愕,发现这点后,屠格涅夫的心跳顿时就快了几分,等跟这位先生确定了这位仆人的身份后,屠格涅夫差点直接就是一个起跳。 好啊! 之前的发表看来还是有用的,至少知名度是打出去一点了! 否则怎么可能直接引起巴黎这种大作家的关注? 再就是对于屠格涅夫来说,他这次是来吹牛逼的,能不当孙子那是真的不想当,眼下既然能直接一步到位,那么他便无需再同一波又一波的人攀交情外带请客吃饭了。 于是在反应过来后,屠格涅夫当即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拿出一份稿子交给了这位仆人。 接着便是好几天都没有消息,但尽管如此,屠格涅夫依旧对米哈伊尔保持着信心,甚至说等这位仲马先生终于邀请屠格涅夫上门做客的时候,即便对方在口信中并未给出任何意见和看法,但屠格涅夫还是直接在一些人面前“不小心”透露了这件事,一时之间也是引得不少人关注着屠格涅夫去大仲马家里做客的这一天。 而为了能了解到一手消息,不少人也是直接选择了在这一天去拜访仲马先生,因此等这一天真正到来了之后,大仲马家一时之间竟然分外热闹。 正因如此,当屠格涅夫应邀来到大仲马家中的时候,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这样的时刻真的到来了,他还是难免感到有些紧张。 不过倘若是米哈伊尔亲自过来的话,想必他压根就不会把这种场合当一回事,甚至说即便那位仲马先生给出了否定的回答,米哈伊尔估计也只会微微一笑,接着便该干嘛干嘛,然后让事实来证明一切. 想着这些东西,屠格涅夫的心情倒是很快就放松了不少,而等他走进大仲马家的客厅的时候,那位大作家正在有一茬没一茬的跟别人说着话,乍一看似乎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只不过在看到屠格涅夫后,这位肚子不小的大作家似乎是一下子就精神了许多,而似乎是知道屠格涅夫想听到什么以及知道周围人也都想听点什么,总之大仲马直接就进入正题,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两眼微微有些放光地开口说道: “这几天我简直着了迷!我似乎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小说!要我说的话,这部长篇小说倘若要在报纸上连载,它每行至少值十个法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