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恐》 第1章 好吃！ 第1章 好吃！ 静海医学院附属医院，精神科住院部。 408病房二号衣柜内。 逼仄黑暗的空间中，陈启手捧着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深深嗅了一口。 清新的果香瞬间点燃了他被压抑的食欲，他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咬下一大块果肉。 随着他快速地咀嚼，苹果的汁水溢满口腔，清甜的口感令他无比满足。 他囫囵吞下口中未充分咀嚼的果肉，紧接着咬下第二口、第三口……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陈启连忙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二号床病人呢！” 脚步声骤然加速。 陈启一边咀嚼嘴里的苹果，一边透过衣柜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恰好看到穿着护士服的女孩冲进了病房厕所。 不过两秒，小护士走出厕所，左右张望，最后目光落在陈启藏身的衣柜上。 脚步声迅速逼近，陈启又咬了一大口苹果。 衣柜门被打开，陈启侧头，目光与小护士相对，几滴苹果汁从他嘴角滑落。 “哕！” 小护士忽然捂着嘴干呕起来。 随即惊声尖叫：“保安！哕……保安！” 两个身着保安服的中年人冲进了病房。 “快把他拉出来，呕！”小护士转身冲进了厕所。 两个保安看了陈启一眼，同样都是面色微变，有一人也干呕出声。 陈启对此习以为常，只是背过身去护好自己手中还剩半个的苹果。 严重营养不良让他的身体十分瘦弱，两个保安一左一右从背后抓住他一只胳膊，没费什么劲就将他从衣柜内拖了出来。 陈启不吭声，只是趁机又咬了一口苹果。 一个保安伸手想抢陈启手里的苹果，不过却显得有些犹豫，脸上露出一丝嫌弃。 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夺过苹果，立刻扔到了一边。 还不忘偷偷用陈启身上的病号服擦了擦手。 这时在厕所里呕吐过一轮的小护士去而复返，尖叫道：“快扒开他的嘴，别让他咽下去！” 一个保安立刻捏住陈启的下巴，另一个保安固定住陈启的脑袋，强行将他的嘴巴扒开。 小护士伸手想要掏出陈启口腔里的食物残渣，不过迟疑了一下，还是从一旁拿了个手套戴上。 可就是耽误了这片刻，陈启已经将嘴里咀嚼了几口的苹果强行咽下。 他平静问道：“可以放开我了吗？” 两个保安抬头看向小护士，征询她的意见。 小护士拿出手机，对着地上的苹果录了一段视频，又对着陈启的嘴巴拍了几张照片，才道：“保安大叔，放开他吧。” 两个保安将陈启从地上拉了起来，便准备离开。 小护士却叫住他们，道：“你们看着他，我去问问赵医生要不要给他安排洗胃。” 陈启皱了皱眉：“洗胃就不必了吧，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护士瞪眼道：“现在知道怕了？为什么不乖乖听话？好好配合治疗哪有这些事！”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长相斯文，身上有着浓浓的书卷气。 “小茹，怎么回事？我在外面就听到你的声音了。”中年男子语气温和却带着莫名的威严。 “赵医生。”护士小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指了指地上的半个苹果，道：“二号床病人又偷吃东西，我正打算去问你要不要给他洗胃。” 赵医生目光与陈启对视，问道：“感觉有哪里不适吗？” 陈启摇了摇头。 赵医生示意两个保安离开，对小茹护士道：“病人如果没有不适症状，暂时不用安排洗胃，先把病房打扫一下……对了，照片你拍了吗？” 小茹晃了晃手机：“已经拍好了，还录了视频呢。” “嗯。”赵医生微微颔首，“这些视频和照片都是重要的治疗素材，记得保存好。” 小茹应了一声，随后将手机屏幕拿到陈启的眼前，道：“看看！这就是你刚刚吃的东西，不觉得恶心吗？” 陈启目光定格在手机屏幕上，视频画面中是一个只剩小半的苹果，已经严重腐烂，果肉发黑。 一条条圆滚滚、白胖胖的蛆虫，堆积在烂苹果表面蠕动着。 在果肉断面的齿痕附近，还有不少只剩半截身子的白蛆，即便身体被咬断，仍然奋力扭动着，淡绿色的浓浆从它们体内不断流出。 小茹滑动屏幕，切换到下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陈启的下半张脸，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苍白而缺少血色的嘴唇，以及嘴角残留的几滴淡绿色液体…… 恶心吗？ 如果是一个月前，陈启肯定会感到恶心，但现在…… 他伸出舌头，将嘴角残留的液体舔干净。 甜丝丝的，苹果味。 小茹护士刚刚压下去的恶心感再次翻涌，她摇了摇头，没再搭理陈启，拿来扫把和簸箕清理地上的苹果。 将苹果倒进垃圾桶，小茹将还没满的垃圾袋直接提出去丢了，似乎生怕陈启将苹果从垃圾桶里再翻出来。 病房内只剩下赵医生、陈启以及一号床的病人。 赵医生上前拍了拍陈启的肩膀，温声道：“下次别再这样，你妈妈很关心你，别再让她担心了。” 提到自己的母亲，陈启始终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动容，语气复杂问道：“赵医生，我哪天能出院？” 赵医生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道：“半个小时后你来诊室一趟，我们进行一次治疗，要是治疗有效果，很快就能安排你出院。” 陈启木然点了点头，心中却没抱太大希望。 常规的治疗手段对他似乎都不起作用。 …… 半个小时后，陈启跟着小茹护士，来到护士台旁边的诊室。 赵医生已经坐在办公桌后等着他。 陈启在赵医生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小茹则推门出去了。 赵医生桌上放着一份住院病历，上面记录着陈启的基本信息和病情。 姓名：陈启 性别：男 年龄：23岁 身高：181cm 体重：51kg 婚姻：未婚 入院时间：2024/8/29 病史陈述者：患者本人及其母亲 主诉：拒绝进食三周 现病史：患者自入院前三周起出现突发性食欲减退，拒绝正常食物摄入，体重下降显著。入院后，医护人员发现其对腐烂变质食物表现出异常进食欲望，进食时无恶心呕吐反应，且主观感知与客观现实分离（自述食用“新鲜苹果“，实际摄食腐败有机物），期间多次因偷食医院内变质食物被制止。常规劝食及营养支持治疗无效，存在强烈抵抗行为。 既往史：平素身体健康状况良好，无重大器质性疾病史。否认家族精神疾病史。 诊断： 1.重度营养不良 2.神经性厌食症 3.异食症 治疗计划： 1.认知行为疗法：针对食物感知扭曲进行暴露干预 2.药物方案：奥氮平…… 赵医生合上病历，身为陈启的主治医师，他对病历上的信息已是烂熟于心。 赵医生挠了挠自己太阳穴位置，开口问道：“陈启，你已经转到我们医院一周了，感觉怎么样?” 因为想尽快出院，陈启只能违心道：“感觉好多了。” 赵医生笑道：“从哪里感觉出来的？” 陈启道：“来之前我什么都吃不下，现在能吃点烂苹果了。” 这也算好转吗？ 赵医生张嘴想说什么，却一时语塞。 硬要说的话，怎么不算呢？ 不过赵医生很快找到另一个突破口，问道：“你认识到自己吃的是烂苹果了？” “嗯。”陈启点头，“我早就想明白了，总不可能大家的眼睛和相机的镜头都出问题，所以只可能是我出了问题。” “你能理性的看待自身的问题，这很好。”赵医生满意点头，“我很高兴，今天你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积极和配合，这让我更加有信心治好你。” “接下来我会给你看一些视频和图片，看完后告诉我你最真实的感受。” 陈启点头表示明白。 赵医生操作电脑，不一会儿他背后墙上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那是一段美食视频集锦，剪辑了多位网红美食博主最热门的视频，画面中轮流出现一位位粉丝百万乃至千万的大网红，吃着各种各样的美食。 火锅、烤肉、牛排、烧烤、各色菜系…… 搭配美食博主们各具特色的讲解，以及让人胃口大开的进食镜头，让人在屏幕外都仿佛能闻到香味。 对于一直处在饥饿状态的陈启来说，更是极具吸引，不断刺激他的唾液分泌。 陈启咽了口唾沫。 赵医生敏锐观察到陈启喉头的耸动，笑道：“有勾起你的食欲吗？” 陈启点头，确实给他看馋了。 “那我们再来看一组照片。” 赵医生打开了一张照片，屏幕上显示出半个长满青白色霉菌的橘子。 “这是你入院第一天偷吃的橘子，半个橘子被你连皮吞掉了，当然也包括橘子皮上厚厚一层霉菌。” 图片切换，屏幕上依次出现出现长着黑色霉斑的火腿肠、腐烂的鸡腿，以及生蛆的苹果。 这些都是住院一周，陈启偷吃的变质食物。 不过不是全部，只是被发现的部分。 包括在住院之前，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他也断断续续偷吃过一些食物。 不然一个月不进食，光靠静脉输液，他也活不到现在。 “再看到过去一周你偷吃的这些变质食物，你是什么感觉？”赵医生问道。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能吃的样子。”陈启实话实说道。 实际上，如果这些食物在他眼中和照片中一样的话，他也不会去吃。 赵医生将电脑分屏，左边屏幕是各种美食，右边屏幕是各种变质食物。 “现在做一个简单的选择，如果你感到饥饿，需要吃东西，你会选择左边还是右边？” 陈启觉得这样的问题毫无意义，脱离了现实，只在屏幕上做选择，对他的病情没有任何帮助。 但他还是回答道：“左边。” “很好。”赵医生忽然敲了敲桌子。 陈启身后的诊室门随即被推开，小茹护士拿着一个一次性饭盒走了进来。 她将饭盒放到桌上，打开盖子。 赵医生起身看了一眼，笑道：“溜肥肠、红烧带鱼、韭菜豆芽、清炒冬瓜，两荤两素，今天食堂伙食不错啊。” 他走到陈启身旁，道：“这是我今天的午饭，吃掉这份饭，你就可以准备出院了。” 陈启深吸一口气，拿起筷子。 将筷子伸向溜肥肠，却又悬停在半空。 只见那一节节“肥肠”外面长满息肉，里面则填充着珊瑚状的黄色脂肪颗粒，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肥肠”还在小幅收缩着。 陈启将筷子移到红烧带鱼上。 但在他眼里，那根本不是什么带鱼，紫色的“鱼块”两面，布满舌苔一样的东西，还在不断分泌浓痰一般的粘液。 他挑起一筷子“韭菜豆芽”。 却是一小撮凌乱的头发，“韭菜”是黑发，“豆芽”是白发，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不知来自何处的卷曲粗硬的毛发。 在饭盒里还是死物的毛发，一被夹起就瞬间活了过来，缠绕在筷子上迅速收紧，让陈启都无法将两只筷子分开。 而对这样的异常，一左一右站在陈启身边的小茹护士和赵医生却仿佛根本没看到。 陈启费了些劲，才将筷子上的“韭菜豆芽”掸落，看向最后一道“清炒冬瓜”。 一坨黏鼻涕般的“冬瓜”，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血丝样的杂质。 他心中叹了口气，直接放弃了最后一道菜，将筷子插进米饭之中。 不吃菜，吃点饭也行。 不过细看却发现，这哪里是什么米饭！ 每一粒米都是一颗白色的虫卵，密密麻麻堆迭在一起，时不时还会有蠕动的米白色蛆虫破卵而出。 陈启放下筷子。 他忽然觉得没那么想回家了，医院其实也挺好的。 陈启心中叹了口气。 不行。 根本吃不下！ 到底他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看来你还没做好准备。” 赵医生拿起饭盒和筷子，坐回椅子上，夹起一大口虫卵，裹上带血浓鼻涕，送进了嘴里。 “嗯~”他一边咀嚼，一边发出满足的呻吟，“好吃！食堂阿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本章完) 第2章 爱你老妈，明天见 第2章 爱你老妈，明天见 陈启回到408病房，靠坐在病床上。 小茹护士拿来营养液，连接到陈启左手的留置针。 因为陈启拒绝进食，又不愿插胃管，只能通过输液来补充营养。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一旦陈启身体状况进一步恶化，即便他不同意，也只能接受鼻饲，也就是通过插胃管来摄入肠内营养剂和流食。 在输液的时候，小茹护士将陈启的手机还给了他。 陈启入住的是精神科的开放式病房，可以携带手机，不过要交给医护人员统一管理，每天只有下午可以使用手机。 能住在开放式病房的病人，一般症状较轻，对他人无害。 但想要出去，也要主治医师签字，或者有家人、医护人员陪同。 陈启打开手机微信，发现几条未读消息，都是来自“老妈”。 老妈：乖儿子，今天感觉怎么样？有吃饭吗？ 老妈：妈明天去看你，有没有什么缺的，妈给你带过去。 老妈：本来说好了等你爸出差回来，和他一起去看你，结果他那边事情还没处理完，暂时回不来。 陈启表情舒缓，回复道：我感觉好多了，今天还吃了半个苹果，张女士，你明天要不把我一起带回去吧。 老妈：微笑表情 老妈：想家了？是不是在医院住的不舒服？ 老妈：妈明天问问医生，医生说可以，妈就带你回家。 “那看来是没戏了。”陈启叹了口气。 陈启家里还算殷实，母亲是小学老师，父亲在本地一家大厂当售后工程师，待遇不错，就是常年出差。 他自己刚大学毕业不久，正在找工作，也面试了几家企业。 按照正常发展，他现在应该已经找到工作，开始当牛做马了。 但一个月前，他一觉醒来，忽然发现世界变了样。 那天他刚起床不久，就见老妈端着果盘走到他跟前。 “妈早上刚从菜市场买的葡萄，可新鲜了，你尝尝。” 说完，老妈从果盘里提起一串“葡萄”悬在他眼前。 一根粗壮的紫红色血管上，密密麻麻挂满了球状物，每颗“葡萄”都是布满血丝的眼球，半凝固的瞳孔透过浑浊的晶状体，死死盯着他。 陈启当时就被吓傻了。 而老妈看他没反应，就自顾自摘了一颗眼球塞进嘴里。 听到嘎吱嘎吱的咀嚼声，陈启脑子里控制不住想象出眼球在口腔内爆浆的画面。 时至今日，这一幕仍是他心头的梦魇。 他一度以为自己是深陷噩梦之中，可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不仅是“葡萄”，在他眼中，所有食物都变得诡异可怖！ 餐馆、外卖，包括家里做的饭菜，找不到看起来正常的食物。 但在其他人眼中，这些食物却没有任何问题。 甚至是手机拍出的食物也看起来一切正常，与陈启看到的完全不同。 陈启不会中二到认为“错的不是我，而是全世界”，打从一开始，他就觉得是自己出了问题。 可让他无视眼睛看到的画面和鼻子闻到的异味，将各种恶心恐怖的食物送进嘴里，他也做不到。 他开始拒绝进食，但饥饿不断折磨着他，让他的身体变得虚弱。 他没有硬撑，及时将自己的情况告知了父母。 父母带他去医院看病，辗转几家医院，见了数位医生，检查、吃药、输液，一系列的治疗手段下来，并没有任何好转。 不过在这过程中，他发现医院里竟然会偶尔出现“野生的食物”！ 在垃圾桶里，在绿化带中，在公共座椅上，甚至是长在树上……任何合理的，不合理的地方，都有小概率出现野生的食物。 食物的种类也五八门，有水果、有零食，也有各种肉类。 而且这些食物在陈启的眼中是正常的，对饥饿的他来说充满了吸引力。 但陈启眼中的正常食物，在他人眼中却是腐烂变质的食物。 起初陈启也对这些野生食物敬而远之，不过有一次饿的不行了，他偷偷吃了一块野生巧克力。 结果不仅极大缓解了他的饥饿，也令他虚弱的身体恢复了不少。 从那之后，他对于这些别人眼中的变质食物不再那么排斥。 可野生食物刚开始出现的概率极低，加上陈启心中仍有疑虑，也不敢肆无忌惮去吃那些野生食物。 所以偶尔进食野生食物，也是在他饿得不行了的情况下。 正是这些野生食物的帮助，让他不用鼻饲，只靠输液活到了今天。 但靠着少量野生食物并不能让他恢复健康。 他还是日渐消瘦，身体越来越虚弱。 一周前，经人介绍，他从其他医院转到静海医学院附属医院，据说这里的精神科是静海市最权威的。 选择住院治疗，不仅是陈启父母的意思，也是陈启自己做出的决定。 他也想治好自己的病，想恢复健康。 可到了如今，陈启心中的想法渐渐发生转变。 他有点想放弃治疗了。 不光是因为住院治疗没有起到效果，还因为他发现，最近医院里的野生食物越来越多了。 过去十分稀缺的野生食物，现在他在这住院楼内基本每天都能发现一些。 比如今天吃的苹果，就是他在楼道捡到的，昨天他甚至在护士台附近发现了一只卤鸡腿。 这还是他被困在住院楼内，行动受限。 要是能自由在医院内活动，捡到的野生食物只会更多。 说不定能够满足他的身体所需，能让他重新恢复健康！ 这在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陈启开始怀疑了。 在这之前，他对自己患病的事实深信不疑。 但当他回顾过去一个月的种种经历，当他沉下心来思考，心中未尝没有一个声音偶尔浮现…… “万一错的真不是我，而是整个世界。” “万一，我没病呢？” 这个念头不算强烈，但最近一直在陈启脑海中时隐时现。 他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是毫无根据。 食物的异变，陈启可以归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但有一点没法解释，他吃了那么多野生食物，也就是其他人眼中腐烂发霉的变质食物，他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没有食物中毒，没有上吐下泻，也没有因此生病。 相反每次吃完一样野生食物，他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虚弱的身体有所恢复。 所以，他吃的真的是变质食物吗？ 当然仅凭这点，也不足以证明陈启就是对的，其他人就是错的。 陈启周围的所有人，赵医生、小茹护士以及陈父陈母，他们吃的都是陈启眼中恐怖诡异的食物，但他们也没有任何不适。 “我和这个世界，总有一方是错的。” “错的到底是谁？” 陈启倒宁愿是自己错了，若他是对的，那这个世界……他有些不敢想象。 陈启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枯燥的住院生活，每天还要思考这样沉重的问题，让他倍感压力。 他打算明天和老妈见面之后，开诚布公的好好聊聊，争取让老妈尽快帮他办理出院。 他到底有没有病暂且不提，但既然医院治不好他，他就要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目前来看，多进食野生食物，才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而现在的处境，限制了他去寻找和进食野生食物。 陈启和自己老妈又闲聊了几句，随后打开一个名为“过客”的社交软件，发布了一条动态：对抗厌食症的第二十八天，今天吃了半个苹果。 这款软件是他生病之后才下载的，可以发布动态，同城的人都可能刷到，可以给他点赞和评论，但没有加好友和私聊的功能。 他需要一个倾诉的渠道，但又不想发朋友圈，不想让朋友和同学知道他的情况。 这软件就像个树洞，既保护了他的隐私，又满足了他的倾诉欲。 就像软件的名字一样，每个用户都是过客，可以做到互相关心的同时又互不打扰。 陈启看到软件提示有一条未读评论，点开一看，是昨天发的动态收到了一条评论。 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加油！ 评论来自一位名叫momo的网友。 自从下载了这个软件，陈启每天都会发至少一条动态，像写日记一样，记录自己的病情进展。 但显然这不是一个有意思的话题，刚开始点赞者寥寥，评论更是一个没有。 直到有一天，这个名叫momo的网友出现，给他点赞并留下一句“加油”。 从那之后，陈启每一条新的动态下，都会出现momo的评论，内容永远是简单的“加油”二字。 那句加油说不上多有力量，但有时候人就是因为有了第一个观众才坚持了下去。 陈启每天坚持发布动态，momo每天给他评论点赞，两人仿佛达成了某种约定，形成了某种默契。 陈启像以往许多次一样，在momo的评论下回复了一句“谢谢”。 然后习惯性点开momo的个人主页。 和这个平台上的许多用户一样，连最基本的性别和年龄信息都没有。 甚至就连“momo”这个网名，在平台上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momo也不发动态，整个主页只有一条签名：孤独的美食家。 陈启笑了笑，感觉这签名莫名的也很适合自己。 每天玩手机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在输完液之后没多久，小茹护士按时来收走了陈启的手机。 上交手机之前，陈启最后给自己老妈发了条信息： “爱你老妈，明天见！” —— 在度过一个辗转难眠的夜之后，陈启一大早就在盼着自己老妈到来。 以往每次老妈来医院看他，都会在早上八点钟左右。 这样既能早点看到他，又不会因为来的太早打扰到他休息。 可今天陈启一直等到八点半，也没见到母亲张琴的身影。 “可能是有事耽搁了。” 陈启起身来到窗边，他病房的窗户正对着医院的停车场，来探病的人都会将车子停在那。 “那辆车和老妈的小polo好像。” 陈启注意到停车场内一辆红色polo，和母亲张琴的车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因为其他车的遮挡，让他无法看清车牌。 “也许真是老妈的车，没准她现在正在上楼。” 不过又等了十多分钟，还是没等到母亲的到来。 陈启看了看挂钟，马上就到九点了。 他走出病房，来到护士台，要求暂时拿回自己的手机，来联系母亲。 不过竟然被拒绝了，理由是要到下午固定时间才能使用手机。 陈启未免觉得太不近人情，但也没和护士们多争执，只能回到病房继续等候。 以往这个时间点，是他觅食的时候，他会在住院楼内到处转悠，寻找今天的野生食物。 但今天母亲的反常迟到，让他没了心思。 毕竟在陈启的计划中，这不仅是一次普通的探望，他还打算当面说服母亲来为他办理出院。 陈启再一次来到窗户旁，忽然瞪大了眼睛。 他恰好目睹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打开车门，钻进了他之前看到的红色polo车内！ “妈！” 陈启张了张嘴，想大喊出声，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无比，喊出的声音嘶哑低沉，像是重症者气若游丝的呓语。 其实纵然他喊出声，喊得再大声，母亲也大概率是听不到的。 随着车门一关，车内车外仿佛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陈启急忙咽了口唾沫，让自己喉咙湿润一些，可还没等他再喊出声，就见红色的polo迅速驶出停车场，转眼进入了他的视野盲区。 陈启嘴唇翕动，本就没有血色的双唇似乎更加苍白了。 “老妈她明明来了，却没来看我，直接走了，为什么？” 陈启不能理解。 他宁愿母亲根本没来医院，那可能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但据他观察，早在八点半之前，红色polo车就停在了停车场内，直到九点之后才驶离。 这中间起码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母亲都没有上四楼来看他一眼。 陈启想不通缘由，但能感觉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在苦苦等待中，时间来到了下午。 陈启第一时间要来了自己的手机，发现有一条来自“老妈”的未读消息。 (本章完) 第3章 又捡到饭了 第3章 又捡到饭了 老妈：乖儿子，学校里临时有事，妈今天不能去看你了「摸头表情」 陈启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目光微滞。 消息发来的时间是早上9：08，也就是在他母亲离开医院后不久。 “我在医院停车场看到你了。” 陈启在手机上打出这句话，但随后又删了。 他从小到大和父母一直关系亲密，要放在以往，他可能会直接戳破母亲的谎言，然后追问缘由。 可这次，他感觉到不同寻常。 母亲说好来探望他，但放了鸽子，这能理解。 但明明来都来了，却没来看他，这就有问题了。 事后更是撒谎隐瞒，更说明问题严重。 如果母亲打从一开始就决定不来看他，那应该在来医院之前就发送这条消息。 可实际是她来到医院，待了起码半个小时，在九点钟离开之后才发来了这条消息。 “老妈是打算来看我的，不过在到达医院之后改了主意。” “那么她在医院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决定不见我，并且对我撒谎？” 陈启从不怀疑母亲对自己的爱，但正因如此，他才更加困惑。 究竟有什么事能让一个母亲放弃探望自己的孩子？ 陈启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平复情绪，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般，打字回复道： “张女士，那你打算哪天来看我？” 这个点是陈启一天中，唯一一段可以用手机的时间，所以除非有课，不然母亲张琴都会守在手机前和陈启聊一会儿，消息几乎都是秒回。 但今天不同以往，陈启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母亲的回复。 老妈：刚开学，学校里事情特别多，等老妈安排好工作再去看你。 老妈：乖儿子，你要加油，好好配合医生治疗，早点好起来！ 陈启眉头蹙起，越发感觉到母亲的反常。 母亲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没有明确告知哪天来看他。 身为小学老师的母亲，业余时间还是比较宽裕的。 即便是下班之后来一趟医院，也完全来得及。 而且后天就是周六了，就算再忙，双休日总能抽得出时间。 可母亲却压根没提这事。 陈启略微沉吟，直接语音回复道：“老妈，我想出院回家，我感觉身体已经好多了。” 老妈：你这孩子，又不听话是不是！ 老妈：妈就你这一个儿子，不想你出任何意外。你身体没养好就回家，妈天天担惊受怕，上班都不安生，生怕你有个好歹。 老妈：你在医院里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早日康复，妈到时候和你爸一起接你回家。 陈启心中越发奇怪，母亲今天和昨天的态度判若两人。 昨天他提出想出院回家时，母亲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道：“张女士，我想你了，不出院也行，周末你把我接回去待两天吧。” 这并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开放式病房本就比较自由。 但陈启没想到，母亲竟然直接拒绝了。 老妈：这周末老妈要出差一趟，只能等下周了。 这么巧吗？ 陈启印象里，母亲从小到大出差的次数屈指可数，周末出差更是从未有过。 有一个谎言在前，陈启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也是一个谎言。 他滑动手机，回看今天的聊天记录，发现了一点算不上异常的异常。 在今天短短几条消息中，母亲两次提及让他“配合治疗”。 这看似正常，但以前从未有过。 “难道是医生和她说了什么？” 陈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早上老妈来医院，最有可能接触到的就是医护人员。” “她昨天还说要和医生聊聊我的病情。” “若是医生说，减少探望对我的治疗有好处，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陈启发消息问道：张女士，医生是不是和你说了我坏话？ 老妈：没有的事，你为什么这么问？ 陈启：因为你一直让我配合治疗。 老妈：我只是想让你早点康复。 尽管母亲矢口否认，但陈启还是感觉自己猜得应该没错。 医院不让他进食腐败食物，他能理解。 但现在竟然阻止亲人探望，他理解不了。 陈启心中生起一股无名火。 他只是病人，又不是犯人！ 同时也越发坚定了要出院的决心。 这医院不能待了！ 他住院是为了治病，结果不但病治不好，还要将他软禁起来，阻止他见家人父母。 目前来看，他住院的唯一意义，就是每天通过静脉输液来获取营养。 但只要他能进食足够量的野生食物，完全可以摆脱对营养液的依赖。 “想说服老妈，让她接我出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身体恢复健康。” “一旦身体恢复健康，即便没有父母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医院也没理由再阻拦我出院。” “所以，还是要进食更多的野生食物！” 陈启很快明确了目标，多吃野生食物，才是能帮助他尽快恢复身体状态的最好方法。 陈启看了眼输液架上悬挂的营养液，已经所剩无几。 他打开“过客”软件。 不出意料，昨天发布的那条动态又得到了momo评论的一句“加油”。 陈启照例回复了一句“谢谢”，随后发布了今天的新动态： “对抗厌食症的第二十九天，想放弃治疗了。” 锁上手机，他按响了呼叫铃。 不一会儿，小茹护士过来帮他摘掉了输液针。 在小茹护士走后，陈启从床上爬起，悄悄溜出了病房。 早上因为母亲的事，他没有出去“觅食”，打算趁现在补上。 要是今天找不到野生食物，他就要饿肚子，身体也会更加虚弱。 一般来说，病人是可以自由在整栋住院楼内行动的，只要不离开住院楼，不会有保安阻拦。 但陈启特殊，因为有几次“偷吃”的前科，护士和巡逻的保安对他格外上心。 一旦他离开病房，被护士或者保安发现，就会被重点关注。 不过陈启挑的这个时间点很好，现在是下午集中玩手机的时间，往常这时候，他和其他病人都安安静静躺床上玩手机。 所以这也是护士和保安最松懈的时候。 陈启拖着虚弱的身体，以最快速度穿过走廊，拐入楼道内。 他眼神快速扫视，没有在楼道内发现野生食物，随即下到三楼和四楼之间的楼梯平台。 透过被封死的玻璃窗，他看向百米开外，医院门诊部后门附近的一座坛。 坛内盛开着各种颜色的波斯菊，在热天午后显得有些萎靡。 陈启双眼发亮，目光直直的盯着那些波斯菊茎叶掩盖下的某物。 “还好，还在！” 早在四天前，他觅食经过这里时，就被远处坛中的东西吸引，哪怕他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 这四天来，他每天都要到这里看一看，确认东西还在不在。 陈启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焦那座坛，不断拉大画面。 很快，手机屏幕上出现一个特大号煎饼果子。 似乎是谁咬了一口扔在了坛里，经过这几天雨水的浸染已经被泡的发胀，加上虫蚁的啃食，早就已经不成样子。 但这只是相机里的样子，作为一份野生食物，在陈启眼中一定是一道诱人的美味。 而且即便在野生食物中，这煎饼果子也足够特殊。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隔着百多米就能吸引到他的野生食物。 他之前甚至看不清坛中的究竟是什么，但却被本能吸引着，光是远远望着便觉得食欲被勾出来。 “要是能吃掉那个特殊的煎饼果子，我的身体一定能恢复不少。” 通常越想吃什么的时候，代表身体越缺什么。 陈启就觉得自己身体缺那个煎饼果子，直觉告诉他，将这特殊的野生食物吃下去之后，也一定有特殊的效果。 只可惜他没有机会靠近那个坛。 就算让护士带他出去散步，一路上护士也会对他严防死守，他根本没有机会偷藏任何食物。 陈启原本打算趁着今天母亲来看望他，让母亲陪他出去走走，顺便悄悄将那煎饼果子收入囊中。 不过母亲放鸽子，也打乱了他的计划。 陈启咽了口唾沫，拍下了一张腐烂煎饼果子的照片。 “得想办法拿到这个煎饼果子。” 他心中思考着各种方案，转头继续下楼梯。 过去一周他已经积攒了丰富的觅食经验，楼道是他每天最优先探索的觅食场所。 其实楼道内的野生食物出现几率并不高，但胜在安全。 一般医护人员上下楼都是坐电梯，很少会走楼道。 他可以较为放心的探索这里。 陈启一路下到一楼，也没有在楼道里发现任何野生食物。 只能转头向上，又上到八楼，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整个住院楼一共十五层，陈启最多也只上到过八楼。 身体虚弱严重影响到他的体力，一口气上到八楼已经累得他气喘吁吁。 “今天运气一般啊。” 从一楼到八楼，楼道内都没有发现野生食物。 陈启略微恢复了一些体力之后，没有继续爬更高的楼层，而是选择冒险进入病房区域觅食。 说是冒险，其实也还好。 他也就在四层病房比较出名，一旦到了其他楼层，医护人员未必认得他。 进入八楼的走廊，陈启先是左右扫了一眼，确认走廊上没有任何野生食物，便开始逐个病房查看。 他推门走进离自己最近的病房，发现这是一间空病房，不过这并不影响野生食物的出现。 “老规矩，先搜垃圾桶。” 陈启根据自己丰富的觅食经验总结出一点：不管是在室内室外，垃圾桶永远是野生食物出现几率最高的地方。 其次就是各种角角落落的隐蔽地方，比如床底、墙角、抽屉、窗台等等。 陈启动作麻利，迅速搜完整间病房，确认没有收获，立刻换到隔壁病房。 这间病房有人居住，他就要注意自己的行为，不能表现的太惹眼，以免引起病人或者病人家属的警觉。 陈启放慢了动作，仿佛只是一个来串门的病友，看似随意闲逛，还笑着和病房里的其他人点头打招呼，目光却悄无声息掠过病房内各个角落。 没有发现野生食物，他晃晃悠悠进了病房厕所。 片刻后，厕所里传来陈启的叹息声。 “可惜了啊……” 陈启看着厕所马桶里漂浮着的一根新鲜粗壮的青黄色香蕉，无奈摇头。 他虽然从垃圾桶里捡食物，但他也是有底线的。 比如厕所里的野生食物，他只吃洗手台上的。 至于像厕所垃圾桶里的，以及马桶里的野生食物，他是绝对不会碰的！ 而且即便是外面的垃圾桶中，他也只会挑选有外包装的野生食物。 最起码也要是香蕉、橘子这样有果皮包裹的水果。 那些和垃圾直接接触，被污染的野生食物，他也不会拾取。 陈启时而迅捷时而缓慢，时而紧绷时而悠闲，像一个成熟的掠食者穿梭在住院楼八层，整个住院楼都是他的猎场。 偶有护士从他身边经过，也都没察觉出任何异常。 他靠着娴熟的技巧，悄无声息搜遍了八层的大部分病房。 只可惜，颗粒无收。 觅食消耗了太多体力，却没有得到食物补充，陈启已经感觉有些疲惫。 就在他打算强撑着去下一层继续觅食的时候，他推开八层最后一间病房，很快就有了收获！ 在病房门和墙角的夹缝中，竟然有一个三角饭团！ “又捡到饭了！” 陈启心中惊喜，见病房里没人，连忙关上门，捡起饭团。 饭团外裹着一层塑料纸，包装完好，入手竟然还是温热的！ 虽然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但陈启并没有立刻享用这饭团。 而是先反锁病房的门，又进入病房的厕所，将厕所门也反锁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住院这一周他每次偷吃野生食物的时候，总会有人找过来。 哪怕是躲在衣柜里吃苹果，都会被发现。 他想借这个机会再次验证一下。 陈启撕开饭团的外包装，深吸一口气，一口咬掉了半个饭团。 还没等他将这口饭团咽下，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在里面？” “开门！” (本章完) 第4章 精神病人有精神（求追读！） 第4章 精神病人有精神（求追读！） “果然……” 听到病房外传来的女声，陈启眼神一凝。 相似的一幕再次上演，让他确信这不是巧合。 8月29号，他在医院走廊捡到一个橘子，躲到楼道内进食，刚吃了一半，巡逻的保安就赶到了。 8月30号，他捡到一颗果，放到嘴里没一会儿，小茹护士就找到他。迫不得已，他只能将果咬碎直接咽下。 8月31日，那天他运气不错，捡到一块小饼干和一根火腿肠。他躲在被子里偷吃，刚把饼干吃完，火腿肠才咬了一口，被子就被赵医生掀开了…… 后面每天都是如此，不管他躲在哪，是楼道还是被窝里，是衣柜还是床底下。 也不管他选择什么时候，白天、晚上还是凌晨。 只要他一偷吃，就有人像是闻到腥味的猫一样找上来。 这次更加离谱，他在一间空病房的厕所里，刚咬了一口饭团，就有人敲门。 只见陈启不慌不忙，从容咀嚼口中的食物。 有两道门锁阻拦，饭团又不大，两口就能吃完，他有充足的进食时间。 三角饭团外面包裹着一层海苔，里面夹着火腿、鸡蛋和肉松，口感丰富，味道鲜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饿而产生的错觉，陈启总觉得这些野生食物，比起他生病之前吃到的更加美味。 他充分咀嚼食物，让食物的美味在口腔内完全绽放，整个人都因此得到满足。 此时外面的敲门声更加急促，伴随着呼喊声：“拿832房的钥匙过来！” 没一会儿，钥匙拧动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谁在厕所里！” 砰砰砰！ 厕所门把手被拧动的同时，剧烈的敲门声随之而来。 不过厕所的门和病房的门不同，一旦从里面反锁，外面无法用钥匙打开。 此时陈启已经咽下口中饭团，将剩下的半个饭团一口塞进嘴里。 他一边快速咀嚼，一边将手中的塑料包装纸揪成一团扔进马桶，随后长按冲水键，看着包装纸被冲入厕所下水道。 “再不出来我们要撞门了！” 外面传来雄浑的男声，应该是保安已经赶到了。 “这速度可真够快的。”陈启加快速度咀嚼了几口，将口中的半个饭团吞咽了下去。 随后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洗了洗手，又漱了漱口，确认口中没有食物残渣，这才从容打开了厕所门。 他看向门外，已经有两个保安做出蓄力冲撞的姿势，要是他再晚开门几秒，两人应该已经撞到门上了。 “干什么？”陈启平静问道。 门外除了两个保安之外，还有四个护士，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护士眉头倒竖，叱道： “你问我们干什么？你到底在里面做什么！为什么要锁门？为什么不开门？” “我只是散步到这里，突然内急上个厕所而已。”陈启摊了摊手，“你们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又是你小子，你是不是在厕所里偷吃什么？” 两个保安却是一眼认出了陈启，最近陈启在他们保安队里声名赫赫，已经是传奇人物。 陈启无奈道：“厕所里能偷吃什么啊？” 两个保安却是面色一变，跑进厕所里检查了一圈，又让陈启张开嘴，拿手电筒往他嘴里照了照。 最后什么都没发现，才通知四层的护士上来领人。 不一会儿，陈启被赶上来的小茹护士领着，坐电梯回到了四楼。 也因此被迫中断了觅食。 一路上，小茹护士反复确认道：“你真没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真没。” “那你乱跑什么？” “我只是去散步。” “你身体这么虚，散步也要提前和我说，让我陪同才可以。” 陈启想了想，道：“那明天上午你陪我在医院里逛逛吧。” 小茹护士迟疑了一下，才点头道：“好，那要等我早上忙完之后。” —— 吃下一整个饭团之后，陈启感觉自己精神状态好了不少，身体的疲惫感也随之消散。 野生食物似乎比起他印象中的正常食物，有着更丰富的营养，吸收起来也更快。 每天吃一份野生食物，再搭配静脉输入营养液，就能维持他的生命。 但每天只吃一份野生食物，不足以让他的身体从虚弱中康复。 陈启躺在病床上，根据回忆作出总结。 “野生食物一进嘴，就像玩游戏时被标记了位置，立刻会有就近的人赶来阻止。” “要说这是巧合，未免过于巧合了。但要说不是巧合，似乎赶来的人事先也不知道我正在偷吃。” “另外，他们表现得过于急躁了。” 就拿刚刚来说，他吃一个饭团，前后不到三分钟。 结果护士拿来钥匙，将病房的门打开，保安也已经赶到，并准备撞门。 很难相信这一切都是在三分钟内发生的，护士和保安的表现都过分应激。 陈启实在无法对这种现象做出合理的解释。 他目前还是将重心放在自己身体的恢复上。 “我如果仅仅是持有野生食物，只要不吃，就不会吸引来医护人员。” “所以不想觅食过程被打断的话，就应该多囤积一点野生食物，一次性吃掉。” “但野生食物越多，进食需要费的时间也越多，需要找个足够安全的地方，来确保我能安心进食。” “可这样的地方并不好找……” 陈启看了眼时间，放弃了继续外出觅食。 没过一会儿，小茹护士进病房收走了手机，随后带着陈启做了一系列身体检查，又将他送回了病房。 陈启躺在病床上，强迫自己入睡。 除了下午玩手机的时候，晚上也是个十分适合觅食的时间点。 他打算提前睡觉，养精蓄锐，晚上再出去觅食。 想要身体尽早恢复，他必须提升觅食的频率，抓住一切觅食的机会，多囤积一点野生食物。 陈启就这么一觉睡到接近凌晨两点，精神饱满，只是身体略感乏力。 这个时间晚上值班的护士已经查过房了，值晚班的保安和护士数量远少于白天，病人也基本都在睡觉。 因此行动起来十分方便，被发现的几率较小。 陈启坐起身，忽然心有所感，往侧面一看，顿时被吓了一跳。 只见隔壁一号床的病人正瞪着大眼睛，直勾勾望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病房内格外安静，只能听到空调的出风声。 陈启足足被硬控了三四秒，才转过头来。 对于隔壁一号床的病人，他只知道对方叫孙学超，年纪大概三十出头，其他一概不知。 孙学超话很少，准确说几乎不说话，从没有和陈启有过任何交流。 整天不是发呆，就是两只手数自己头发，符合陈启对精神病人的刻板印象。 陈启对这个室友还算满意，因为对方足够安静，也不多事，完全可以当做不存在。 他心念电转，很快作出决定，还是起身穿上鞋，朝病房外走去。 这么好的觅食机会，他不愿就这么放弃，而且孙学超看起来也不像会打小报告的样子。 这还是陈启第一次深夜觅食。 夜晚觅食也并非全是优点，首先视线不如白天，其次有人的病房只能放弃搜寻。 深更半夜溜进别人病房，陈启也怕给人家吓出个好歹来。 这样一来，能搜寻的范围就十分有限了，只有楼道和每一层的走廊，以及部分确认没有人居住的病房。 …… 两个小时后…… 陈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408病房门口，双眼却闪闪发亮。 他推开门，蹑手蹑脚走进去。 结果一扭头，正对上孙学超牛卵一样大的眼睛。 陈启被吓得一激灵。 这家伙还没睡呢！ 白天的时候也没见他睡过觉啊。 不愧是精神病人，果然有精神！ 陈启无视孙学超的凝视，自顾自躺到自己床上，背对着孙学超，将藏在衣服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今晚觅食时，陈启放弃了自己常搜的一到八层，直接坐电梯上九楼，从第九层楼道开始，一直搜到了顶层第十五层楼道。 并且还搜了第九层和第十层的几个空病房。 或许是因为九层往上都是他从未探索过的新地图，所以收获相当不错。 两个小时的觅食，还要刨除掉他中途歇脚的时间，时常还要在黑暗中摸索，实际搜索效率并不高。 但最终也找到了足足三件野生食物。 一个大白馒头，一颗生菜，一根卤鸭脖。 他将三件食物都塞进了枕套里，从外表倒是看不出异常。 “不知道这样储存食物会不会坏。” 现在九月初，气温还很高，正常食物闷在枕头下，不出两三天肯定变质。 但野生食物在别人眼里本来就是变质的食物，陈启也不确定它们还能不能变质。 以往他找到野生食物，都是当天就吃掉，从没有隔夜的，因此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明晚可以继续觅食，要是还能找到三四样食物，就可以考虑一次性全部吃掉。” “上午小茹答应带我出去散步，看有没有机会把煎饼果子拿到手……” 陈启也睡不着了，脑子里想着事，很快就天亮了。 不过今天的小茹护士忙到脚不沾地，陈启一早上看她跑来跑去没歇脚。 陈启只能等她闲下来，再提去散步的事。 谁知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十一点多。 “说好的陪我去散步呢？” “放心，没忘，现在就跟我下去吧。” “现在？” “对啊，我刚好要去食堂吃午饭，你陪我一起。” “不是，谁去食堂散步啊！”陈启抗议道。 对他来说，这世上很少有比食堂更恐怖的地方了。 “去哪里散步不都一样，多去食堂看看，没准还能唤起你的食欲。” 小茹见陈启苦着脸，只得又补充道：“吃完饭我再陪你在医院里逛逛。” “那行，我们走吧。” 两人坐电梯下到一楼，便见外面人来人往，其中不少穿着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汇成白色浪潮涌向食堂。 陈启两人也穿过内部道路来到医院食堂。 现在正是中午饭点，食堂内外人潮涌动，都是来这里吃饭的医护人员以及病人和家属。 “走吧，我们去二楼。” 二楼是职工食堂，只对医护人员开放，陈启被小茹拉着上了二楼，入眼就是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一个个身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围坐在一张张餐桌旁，吃的东西是五八门。 “今天的酱爆猪肝特别嫩！“ 一个小护士夹起一团嫩红的脏器，新鲜到还不断滴着血，脏器表面凸起密密麻麻的颗粒，像是一只只小眼睛在不断眨动…… “刀削面也不错，真劲道！” 坐在她对面的男医生，从血浆般的面汤里捞起几根长长的绦虫，送进了嘴里。 随着他将绦虫咬断，剩下的半截绦虫在他手中的筷子上剧烈挣扎扭动，血水混合着脓液四处飞溅。 陈启一眼扫过去，众人餐盘里的“食物”一个比一个炸裂，一个比一个难以形容。 “你吃不吃？我请客。”小茹拿起餐盘问道。 陈启面色发白，摇了摇头。 小茹也知道陈启的情况，只是礼貌一问，但还是拉着陈启陪她一起去打饭。 来到打菜区域，浓烈的腐臭混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让陈启胃里一阵翻涌。 脑豆腐，凉拌蠕虫，葱爆触手，人杂汤…… 陈启连忙扭过头去，正好看到角落里一道套着白大褂，扎着马尾辫的背影，正在操作食堂的微波炉。 叮！ 微波炉发出一声轻响，停止了工作。 那人打开微波炉，取出一个焦黄的干巴面包，坐到角落一张餐桌旁，安静地啃着面包。 陈启也终于看到了她的脸，是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年轻一些的女孩，高挑的身材，素净的脸庞，精致的五官，长得很好看。 不过这些通通被陈启过滤掉，他眼里只有女孩手里那个干巴面包。 他竟然看到一个在吃正常食物的人！ 食堂里一群“茹毛饮血”的人中，出现一个安静啃面包的女孩，在陈启眼里就好像鸡群中的鹤一样显眼。 (本章完) 第5章 她不喜欢细狗 第5章 她不喜欢细狗 “同类！” 陈启心中完全被找到同类的欣喜填满。 每天在自我怀疑和怀疑世界之中来回纠结，没有什么比找到一个同类更令他兴奋的了。 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天生就是对他的一种认同。 但很快，他就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她不是我的同类，起码不完全是。” 很简单的一点，周围人对女孩啃面包的行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如果陈启敢大摇大摆坐在那吃野生食物，下一秒绝对会被包围。 “所以她手中的干巴面包，不仅在我看来是正常食物，在其他人眼里也是。” 小茹护士这时候已经打好饭了，对陈启道：“走吧，找个位置坐。” 陈启回过神来，略作犹豫，找了个正对着面包女孩的位置坐下。 他的目光越过坐在他对面的小茹，继续观察着面包女孩。 没过片刻，陈启就得出一个结论，女孩手中的干巴面包绝对不是野生食物。 他之所以这么笃定，不光是因为周围人的反应，还因为那面包完全勾不起他的食欲。 要知道哪怕是再简单的野生食物，在陈启眼中看起来都会十分诱人，让他食欲满满。 即便是一个白馒头、一颗生菜都是如此。 他原以为是自己太饿了，所以才会对一切看上去能吃的食物都垂涎欲滴，可在看到干巴面包之后，他才知道并非如此。 他对干巴面包也只是不排斥，完全谈不上有食欲。 “那干巴面包我能吃吗？” 陈启自然而然生出这个念头。 要是有这样一种食物，让他能填饱肚子，又不会惹来麻烦，哪怕味道难吃点，他也完全可以接受。 “要是能吃的话，不就可以向医生证明我也可以进食正常食物？” “得想办法和她聊聊！”陈启心中暗忖。 不光是为了干巴面包。 陈启确定，那女孩一定知道些什么。 “她应该，也能看到吧……” 对方来到食堂，放着那么多食物不吃，而选择用微波炉加热一个干巴面包。 很可能是也看出了食堂食物的不对劲。 生病的一个月，陈启总感觉自己站在世界的对立面，但若是有一个人能看到和他相同的景象，就说明这一切不只是他的幻觉。 他的心里一直很矛盾，既害怕世界出了问题，又渴望获得认同。 但在这时候，能碰到一个和他有着相似特征的人，他是绝不愿错过的！ 陈启一边继续观察，一边想着该怎么和对方建立联系。 他注意到女孩似乎很喜欢吃那干巴面包，一口接一口，连水都不喝。 陈启光是看着都觉得噎得慌。 小茹护士一边吃着“饭”，时不时和陈启聊两句。 陈启有一搭没一搭回应着，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也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直到听到“插胃管”三个字，一下将他注意力拉了回来。 “你说什么？插胃管？” “没错，昨天刚给你检查了身体，虽然各项数据都很稳定，但也没有好转的迹象。赵医生已经在考虑鼻饲。” “我不同意！”陈启直接拒绝道。 他倒不是害怕插胃管有多难受，主要是一旦插上胃管，以后吃什么不吃什么，就不由他做主了。 鼻饲不仅可以灌注营养液，还可以往他的胃里导入各种流食。 试想一下，将食堂里这些诡异恐怖的食物打成糊糊，灌到他胃里…… 陈启光是想想就心中作呕。 小茹舔了一口嘴角的蛆，白了陈启一眼，道：“你到我们医院是来治病的，又不是度假的，病不见好，我们就要换治疗方法，难不成你想在我们医院住一辈子啊！” 陈启年纪和小茹差不多大，也不和这小护士客气，呛道：“你们治不好我就换一家治，又不是非得在你们这治。” 小茹护士撇嘴道：“你不同意也不行，赵医生已经和你妈沟通过了，她认同我们的治疗方案。” 陈启脸色微变……老妈都不和他商量一下就同意了？ 小茹见他脸色不好看，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明天你还有一次机会，只要能通过赵医生的测试，就能直接出院。” “测试？你是说……” “没错，还是和上次一样，证明你能正常进食，你就可以出院。” 陈启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脸色更难看了。 什么测试，这和逼他吃屎有什么区别？ 他要能吃得下去，也不至于到今天。 “要是，测试没通过呢？” “没通过当然就乖乖配合我们插胃管咯，当天就给你安排上，别想着反抗，你这小身板，保安大叔翻手镇压。” 陈启叹了口气，他好歹也是一米八的男大，起码两个月前没毕业的时候还是，现在竟然被个小护士瞧不起。 心中更迫切想要恢复自己强健的体魄，另外一股紧迫感也如厚重的乌云一般压在他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明天测试不过，就要被插。” “我必不可能接受插胃管！” “今天就要行动起来，要想尽办法破局……” 陈启念头转动，心中计划着一个个方案。 就在这时，那个啃面包的女孩将剩下半个面包收进了帆布包里，起身就要离开。 陈启知道机不可失，尤其是他现在的处境，应该争取一切可能获得的帮助。 于是他站起身，快步追了上去。 “等一下。”陈启拦在女孩面前，一低头看向她胸口。 那里别着的胸牌上写着“见习医生”四个大字，下面则是小一号的字体，写着“姓名：许安安”。 “什么事？”许安安停下脚步。 “许医生，能加个微信吗？”陈启厚着脸皮道。 说起来他也没什么搭讪的经验，但因为目的单纯，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但可以认识一下。” 许安安后退一步，从上到下认认真真将陈启打量了一遍，然后摇头道：“算了，我不喜欢太瘦的。” 说完绕过陈启，径直离去。 陈启无奈，我瘦不瘦碍着你什么事了？加微信就是要处对象？ 就不能是为了拯救世界？ 一旁吃瓜的小茹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拍了拍陈启的胳膊道：“别看了，人家都说了不喜欢细狗。” 陈启想了想，冲着许安安的背影喊道：“能尝尝你的面包吗？” 许安安脚步一滞。 (本章完) 第6章 何不食面包？ 第6章 何不食面包？ 小茹扶额，一脸无语，哪有这样搭讪的啊！ 尝人家面包？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说的是哪个面包呢。 不过这妹妹确实面包挺大……小茹一低头，毫无阻碍就看到了自己小腹，心中不由十分羡慕。 但她没想到，陈启这句话一出口，许安安竟然真的停了下来，并且转过了身。 陈启快步上前，意有所指道：“看来你和我一样，不喜欢吃食堂的东西。” 许安安若有所思，扫了一眼陈启手腕上的识别带，低声问道：“你什么病？” “厌食症，吃不下正常食物。” 陈启在“正常”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许安安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随后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道：“可以，你扫我吧。” 陈启尴尬道：“我没带手机，你加我吧，等我回去再通过。” 许安安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手机递过来，让陈启自己输入手机号，然后搜索添加。 陈启将手机还给许安安，目送她转身离去。 小茹护士看陈启就这么加上了对方的微信，表示不太理解，但是大为震撼：这也可以？ 她凑到陈启身边，拍了他一下，揶揄道：“行啊你小子，患病也不忘坚持谈恋爱。” 陈启笑了笑，也没有多解释，只是道：“小茹你吃好了吗？” “走吧走吧，我最近减肥，随便吃点就够了。” 两人出了食堂，小茹还在叽叽喳喳：“你小子眼光不错，刚刚那妹妹长得好看年纪又小，估计是静海医学院的学生，你可要把握住了，要不要我去帮你打听一下她有没有男朋友？” 许安安胸牌上写着“见习医生”，其实就是来医院学习的医学生。 陈启随意搪塞了两句，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救，哪有什么心思谈情说爱。 两人在医院内闲逛，医院里绿化做得不错，有些区域建的像小公园似的。 陈启被关了这么多天，偶尔能出来散散心，也确实感觉身心舒畅。 在他的有意引导下，两人从开满波斯菊的坛旁经过。 陈启悄悄扫了一眼坛内，果然看到一个半遮半掩的大号煎饼果子。 不过这煎饼果子在他眼里包装完好，里面套着纸袋，外面还包着一层塑料袋。 纸袋外只露出三分之一的部分，色泽金黄诱人，一看就很新鲜。 陈启咽了口唾沫，肚子不争气叫了一声。 靠近煎饼果子之后，那种吸引力更加强烈，让他想当场拿起来啃两口。 但小茹护士看似一直在闲聊，实则目光从未从他身上移开。 陈启前后两趟路过，都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也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让小茹注意到那煎饼果子。 所以最终只得放弃。 —— 回到病房，陈启靠在床上，思索着今天自己要做的事。 “明天中午就要进行测试，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今晚，就今晚！再出去觅食，然后将找到的野生食物一次性全部吃掉。” “不过要去哪吃？得好好想想，今晚觅食的时候再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如果今晚觅食顺利的话，他手中起码会有五六件野生食物。 一次性吃掉这么多食物，需要不少时间。 之前他躲在病房厕所里，有两道门阻拦，时间也只够他吃掉一个饭团，即便当时他加快进食速度，最多也就吃掉两样食物。 因此这次进食，场地和时机都很重要！ 他选择凌晨进食，是因为那时候医院的护士和保安数量较少，来阻止他进食的人也会比较少。 但进食的地点仍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这住院楼内哪里还有比厕所更安全更牢固的地方？ 没过一会儿，小茹护士拿来了今天的营养液，还帮陈启带来了他的手机。 又到了可以玩手机的时候了。 打上营养液，陈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随后打开手机。 他第一时间点开微信，除了一条好友申请之外，再没有别的消息。 “老爸老妈竟然都没给我发消息，这是打算放弃我这个大号，再练一个小号吗？” 这种突然的疏远让陈启很不习惯。 他点开那条来自许安安的好友申请，看到对方昵称就是很简单的一个“许”字，头像…… 头像竟然是一个干巴面包！ “她到底是有多爱？” 通过好友申请之后，陈启主动打了个招呼。 陈启：许医生，我是陈启，刚刚我们才在食堂见过。 过了片刻，许安安回复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喜欢有效率的沟通。 陈启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他沉吟片刻，回复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同类，你应该也看得到吧，我是指那些食物。 陈启笃定许安安和他一样有异常之处，因此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大约几分钟后，许安安才回道：在你眼里的食物是什么样？ 陈启：恶心，诡异，稀奇古怪，五八门，总之没有一样看上去像能吃的。 许安安：那我们差不多。 陈启：所以……你也能看到是吗？ 许安安：嗯，大概从一个月前开始的。 陈启心跳骤然加快，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许安安亲口承认，他还是难以自抑的感到激动。 他不是一个人！ 他没得精神病！ 世上有人能和他看到一样的画面。 既然有一个许安安，那一定还有更多人！ 陈启深吸一口气，渐渐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 许安安的出现，只能证明出现在他身上的异常不是个例，并不代表他眼中看到的就是真相。 陈启能找出一堆理由来证明这个世界有问题，但也能找出一堆理由证明自己有问题。 所以谁对谁错，在他心中仍没有定论。 他想问问看许安安的想法，不知道她是否也像他一样纠结和迷茫，是否也深陷自我怀疑的旋涡而晕头转向？ 但对于陈启的这个问题，许安安却回答得轻描淡写。 许安安：我不知道谁对谁错，也不知道我看到的是真是假，不过无所谓，我有面包吃就够了。 许安安：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得厌食症？干嘛不吃面包？ 许安安：你不会做面包吗？ (本章完) 第7章 开吃！ 第7章 开吃！ 为什么不吃面包？ 是不想吗？ 陈启一脸无奈，先不说他会不会做面包，关键是拿什么做啊！ 在他眼里就找不到一样正常的食材。 而且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自己亲手做菜，结果只是将原本恶心的食材烹饪的更恶心而已。 不过他知道这应该就是他和许安安的不同之处。 两人的处境显然并不相同。 他们都看到了食物的异常，结果陈启因为快被饿死了，而不得不住院治疗。 许安安却跟没事人似的，学习和生活都不受影响，该干嘛干嘛。 两人的差距，应该就在那干巴面包上。 陈启：你那面包到底哪来的？ 许安安：自己做的啊，你不会吗？ 陈启：震惊熊猫头.jpg 陈启：我应该会吗？ 许安安：很简单啊，随便什么食物烹饪加工一下，都可以变成面包 许安安：我说的食物，是指别人眼里的食物，也就是我们眼里那些恶心吧啦的东西 陈启：你是说你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统一变成面包？ 陈启：你那些面包不是外面捡的？ 许安安：你还能在外面捡到吃的？ 陈启：你不能吗？ 许安安：我应该能吗？ 陈启：你看不到外面的野生食物？ 许安安：你看看你在说些什么！食物还有野生的？ 门诊部内，捧着手机的许安安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随着陈启详细讲述自己多次觅食和进食的过程，她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越张越大。 什么玩意儿？ 野生巧克力？ 野生烤鸡腿？ 还有野生卤鸭脖？ “他真的不是在逗我？” 许安安感觉世界越来越颠了。 她从来不纠结到底是自己病了，还是世界出问题了，反正日子能过得下去就继续过。 但这一刻，她真的有些自我怀疑了。 “我大概真的是病了。” “我要是没病，那陈启也没病，但陈启没病不太可能。” 而陈启在了解了许安安制作干巴面包的过程之后，心中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怀疑自己有病的理由+1！” “这干巴面包的制作过程也太魔幻了。” “她不觉得这很不对劲吗？” 据许安安所说，她只要将任何诡异食物放到锅里，随便煎炒蒸炸，又或者只是放水里煮一下，就能得到一份干巴面包。 她每天都会在宿舍做好面包，带到医院，用微波炉加热一下当做自己的午餐。 陈启百分百确定，自己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他不由羡慕，这获取食物的难度也太低了。 不过干巴面包和野生食物的区别也很明显。 干巴面包不具备野生食物强大的恢复效果，营养以及吸收速度和普通食物差不多。 但也不会像野生食物那样，一进食就会被标记。 在其他人眼里，干巴面包也是正常食物的外观，完全可以当众进食。 “吃东西都不用背人了，想想都嫉妒啊！”陈启酸了。 总之两人一对账，都感觉对方获取食物的方式有些扯淡。 陈启：许医生，能给我一个面包尝尝看吗？ 许安安：可以，我明天带两个面包，分一个给你 其实许安安身上还有中午吃剩的半个面包，不过她并不想和陌生人分享自己吃过的面包。 陈启：多谢，那个，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许安安：说 陈启：帮我拿个东西，就在门诊部后面的坛里 陈启将自己拍下的煎饼果子照片发了过去。 许安安：一个烂煎饼？ 陈启：这就是野生食物，在我眼里它是新鲜的 过了好一会儿，许安安才回复道：我刚刚去坛里看过了，就是个特大号的烂煎饼果子，和照片里一模一样。 还没等陈启多解释，许安安又主动道：我相信它很特殊，因为它只是腐烂，起码没有像其他食物那样，变成稀奇古怪的恶心东西。 但许安安随后的话，又让陈启的心沉入谷底。 许安安：这事我帮不了你，要是让医院知道我私自给病人偷带腐烂食物，绝对会将事情捅到学校那边，这后果不是我能承受的。 陈启连忙道：你不用亲手交给我，只要偷偷带进来，随便找个没监控的地方一扔，我可以自己去拿。 许安安：不行，万一后面出事了你把我供出来，那我就完了。说到底我和你只见过一面而已。 陈启：帮帮忙，明天他们要强行给我插胃管，这个煎饼果子对我很重要，可能是我自救的希望…… 之后任凭陈启再说什么，许安安都没有回应。 陈启叹了口气，对许安安的选择他完全理解，但也难免心中失落。 他又给父母分别发了消息。 陈父目前还在出差，陈启只是表示自己很想回家，让他和母亲好好谈谈。 对母亲，陈启这次选择捅破窗户纸，直接拆穿了母亲的谎言。 陈启：张女士，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同意医院给我插胃管？ 陈启：还有昨天，你明明来了医院，为什么骗我？ 陈启：你是不是外面还有私生子啊？ 这两天母亲的所作所为，让陈启心中多少有些怨言，所以才忍不住质问母亲。 他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拆穿了母亲的谎言，是不想母亲太难堪。 同时也想试着唤起母爱，万一明天张琴女士幡然醒悟，知错能改，及时来接他出院，他也就不用担心插胃管的事了。 消息发出之后，趁着等回复的时间，他打开了“过客”软件。 心中隐隐有些小期待，昨天他发布的动态中，提到想放弃治疗，不知道momo会如何评论。 “今天总不能还评论一个‘加油’吧，那未免太敷衍了。” 陈启点开未读评论，看到momo的评论是：为什么？ 为什么放弃治疗？ 陈启打字回复：我觉得我没病。 通常来说，momo都是晚上给他留下评论，而他要到第二天下午才能看到momo前一天的评论。 但今天，momo一反常态，很快回复了他的评论。 momo：那就相信自己的直觉，做你想做的 陈启微微蹙眉，momo的回复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他似乎瞬间就接受了我的想法，还给予肯定和鼓励。” 联想到对方的签名“孤独的美食家”。 陈启猜测，momo极有可能和许安安一样，是他的同类！ 不过“过客”软件没有私聊功能，陈启没有在公开评论里直接询问对方的情况，只是表示希望加个微信私下沟通。 momo没有再回复，似乎并不想和陈启有太多牵扯，又或者是不愿意暴露自己更多的信息。 一直到手机被护士收走为止，陈启都没有等到任何一条回复。 许安安没有再回他，父母也没有回应，momo同样也是。 “还是得靠自己！” 陈启倒头就睡，养精蓄锐。 为今晚的行动做准备。 —— 凌晨一点，陈启从睡梦中醒来。 充足的睡眠让他的精神很好，但腹中的饥饿感却让他身体倍感虚弱。 昨天一整天都没有进食野生食物，就是不想节外生枝。 “再忍忍，等会儿就可以吃大餐了！” 陈启坐起身，一侧头，又对上孙学超瞪得老大的眼睛。 “这家伙是每天晚上都不睡觉吗？” 一想到过去一周里，每天晚上他熟睡之后，可能都有这么一双眼睛盯着自己，陈启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不过什么都无法阻止陈启填饱肚子的决心，他爬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手提袋，将枕头里藏着的三样野生食物放进去，陈启又带了一瓶水。 庆幸的是水在陈启的眼中仍然是正常的，当然不包括饮料和汤。 因为这，陈启成功戒掉了饮料。 拎着手提袋，陈启轻手轻脚溜出了病房，轻车熟路地穿过走廊，进入电梯厅。 凌晨一点的住院楼一片死寂，暖色调的灯光反倒让人生出寒意。 电梯厅和楼道相连，以往这时候，陈启都会直接拐入楼道。 但今天，他按下了电梯。 因为没有进食野生食物，他的身体比起昨天更虚弱，必须选择更节省体力的觅食方案。 他乘坐电梯到了15楼，接下来他会从十五层开始往下搜，毕竟下楼梯要比上楼梯省力得多。 站在15楼的电梯厅内，陈启首先看到的便是通往病房区域的入口，被一道厚重的电子铁门封锁着。 13到15楼都是这样，这最顶上的三层，就是精神科的封闭式病房。 其中关着的都是一些具有危险性的精神病人。 陈启直接来到楼道内，眼神四处扫视。 今天除了觅食，他还要留意合适的进食场所。 “十五楼往上就是天台了，不过上天台的门被封死了。” “不然天台倒是个不错的进食场地。” 陈启摇了摇头，开始向下探索。 楼道区域他昨天已经搜过了，今天不过是顺路再搜一遍。 今天的搜索重点还是11楼和12楼的病房区域。 一个多小时之后…… 陈启结束了对两层病房的大概搜索。 因为这两层空病房不多，收获只能说还过得去，最后找到了两件野生食物。 “加上昨天的三件，一共五件野生食物，也不少了。” 野生食物再多，没有安全的进食场所也是白搭。 接下来陈启顺着楼梯一路下到了一层，结果既没有再发现野生食物，也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进食场所。 想到自己曾经在电梯内找到过野生食物，陈启来到一楼电梯厅，将所有电梯都按了下来。 电梯厅两边一共装了六部电梯，左右各三部。 不过其中四部电梯是分层停靠的，左边有两部电梯只在单数楼层停靠，右边有两部电梯则只在双数楼层和一楼停靠。 剩下的两部电梯是全楼层停靠。 因此想要检查全部六部电梯，只有一楼能做到。 随着电梯门一个接一个打开，陈启一一检查，没想到还真又找到了一件野生食物。 手头的野生食物数量达到六件！ “想一口气吃完六件野生食物，需要的时间可不少，该选择在哪里进食？” 陈启皱眉思索着，若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他就要考虑分批次进食，先留一部分野生食物，下次再食用。 至于能不能吃得下？ 陈启倒没太担心这个问题。 他感觉自己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最主要的是，野生食物似乎一进肚子就被他吸收了，并不会堆积在胃里。 陈启偷偷伸头观察了一下一楼的出口，发现大门被关了起来，只留了一道小门。 值夜班的保安搬了把椅子，将小门堵得严严实实，保安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想不惊动保安就溜出去是不可能的。 但住院楼内又实在找不到什么安全的进食场所。 陈启左右张望着，目光扫过停在一楼的六部电梯时，忽然心中一动。 电梯？ 对啊！电梯！ 电梯在运行的时候，就是一个私密的封闭空间，谁都不能进来阻止他进食！ 那么为什么不在电梯里进食？ 陈启心中斟酌着方案的可行性，脸色时而紧绷，时而舒缓。 一边思索着，他一边走进楼道，坐在台阶上，打开随身携带的手提袋，将里面的食物一样一样取了出来。 一个馒头、一颗生菜、一根卤鸭脖、一个狮子头、一块干脆面，以及……一个热乎的粘豆包！ 最后这个粘豆包，就是他从电梯里搜到的。 陈启当时就在想要不要再丢回电梯里，因为这东西进食难度太大，尤其他这个粘豆包块头还比正常的粘豆包大上一号。 但最后他还是留了下来，这粘豆包就当做最后的挑战项目，要是吃完其他食物之后还有时间，再考虑挑战这个粘豆包。 毕竟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扔了怪可惜的。 严重的饥饿感让陈启有些心慌，食物的香气始终萦绕在身边，不停考验他的意志。 但他还是不紧不慢进行着食物处理。 六件食物，要是一样一样吃，那肯定来不及，可以提前对它们进行一些整合。 只要不开始进食，随便怎么处理食物，都不会引来医护人员。 比如将鸭脖上的肉剔下来，省了啃骨头的时间。 一根鸭脖上的肉也不多，完全可以一口吞下。 陈启将馒头撕开，把生菜夹在里头，想了想，又将狮子头压扁塞了进去，最后干脆将鸭脖肉也一起包了进去。 馒头夹万物！ 自制汉堡完成。 这一个汉堡，直接集成了四件野生食物。 最后就只剩下干脆面和粘豆包。 他脑中灵光一闪，将干脆面压成碎碎，然后将粘豆包放了进去。 隔着包装袋一阵搓揉，一个里里外外都和干脆面充分粘合的粘豆包出炉了。 粘豆包之所以叫粘豆包，就是因为它太粘了，吃这玩意儿是对上牙膛的巨大考验。 陈启的进食时间十分珍贵，说是争分夺秒也不为过。 所以他才会考虑要不要放弃粘豆包。 但干脆面碎碎与粘豆包充分融合之后，极大程度削弱了粘豆包的粘性，降低了进食难度。 这一下，六件食物就浓缩成了两件。 处理好食材，陈启斗志昂扬，回到了电梯厅。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变得更加有力了。 接下来的进食计划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他承认这计划有风险。 但哪有那么多万无一失的事。 为了自由，值得一试！ “开吃！” (本章完) 第8章 食力全开 第8章 食力全开 陈启已经决定在电梯里进食，但选电梯也是有讲究的。 “假设电梯在运行的过程中不停下，那么单层停靠的电梯可以从1楼通往15楼。” “而双层停靠的电梯，最多只能到达14楼。” “也就是说，单层电梯可以给我多争取一层楼的时间。” “双层电梯，淘汰！” “全层停靠的电梯虽然也可以直通15楼，不过风险却是双倍的……” 陈启选择在电梯内进食，就是看中它的封闭性，最怕的就是电梯运行途中被人按停。 单层电梯，只有单数楼层可能会被按停。 而全层电梯，每一层都有被按停的风险！ 所以陈启毫无疑问选择了单层电梯。 目前所有电梯都停靠在1楼，陈启将两部全层电梯和一部单层电梯都一一按开，进去按下一个楼层按钮之后再出来。 那三部电梯很快升了上去，陈启一直观察着电梯的楼层变化，心中默数，计算着时间。 最终，三部电梯分别停在了5、7、9三个楼层。 还有一部单层电梯停在了1楼，也就是陈启即将乘坐的电梯。 “要开始了！” “我一定能做到，也必须要做到！” 陈启看了眼手提袋里两大团野生食物，这是他恢复身体状态的关键。 只要吃下它们，让身体不再虚弱，证明自己的病情已经好转，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拒绝插胃管。 也能向父母说明自己的病已经好了，让他们接自己回家。 陈启先是喝了一口水，滋润口腔和食道，好让接下来的进食更顺滑。 然后拿起他自制的馒头大汉堡，送到了嘴边。 包了生菜、狮子头、鸭脖肉的大汉堡，陈启一只手都有些拿不下。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只要一口咬下，就像打开了某个开关，瞬间会吸引到周围“npc”们的仇恨。 “进食时刻到了！” 陈启眼神坚定，毅然决然咬下了一口汉堡。 这一口不大不小，要是咬得太大口，反而不方便咀嚼，影响到进食速度。 他快速咀嚼，食物层次丰富的口感形成互补，狮子头的肉汁缓解了馒头的干噎，生菜的清新则中和了狮子头的油腻。 野生食物，每一样在陈启这里都是美味，味道从来没差过。 四种野生食物的混合，更是爆发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陈启的味蕾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让他情不自禁想闭上眼睛，放慢咀嚼的速度，好好享受这一刻。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他必须尽快吃完，而且一边吃，还要一边分心观察周围的情况，防止突如其来的gank。 陈启没有急着进入电梯，他竖起耳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好在这时候的住院楼万籁俱寂，落针可闻，有任何一点动静他都能立刻察觉。 住院楼一楼不设病房。 到了深夜，整个一层，只有一个值班的保安。 这也是陈启选在凌晨进食的原因，要是白天，他敢在一楼进食野生食物，现在已经被按趴下了。 陈启眼皮一跳，注意到靠在椅子上酣睡的保安突然站了起来。 “还带唤醒功能？” 陈启心中骂了一声，按下了电梯按钮。 停靠在1楼的那部单层电梯立刻打开了门。 他仍是没有急着进入电梯内，他在尽量拖延时间，同时也在观察野生食物标记他位置的机制。 他现在是站在电梯门前进食，野生食物将他的位置暴露给医护人员，暴露的也是当前的位置。 但要是接下来他进入电梯，一边进食一边向上移动，那么医护人员是会停留在一层，还是上楼追他？ 如果是后者，就说明他在进食期间，野生食物会不断更新他的位置。 出口处传来值班保安拖动椅子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中格外刺耳。 四十多岁，挺着啤酒肚的保安大叔，迈着矫健的步伐朝着电梯厅冲来。 因为角度问题，他其实是看不到陈启的，但就好像开了穿墙挂一样，直接锁定了陈启的位置。 与此同时，陈启听到楼道位置也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正有人走楼梯赶往一楼。 “楼上也有人来抓我了。” “不能等了！” 陈启迈入电梯内，按下了15楼的按钮，随后一边疯狂进食，一边狂按关门键。 电梯门的响应是有延迟的，过了两秒，才不缓不慢地关闭。 在电梯门即将彻底闭合的最后一刻，陈启从门缝里隐约看到几道身影扑过来。 好在电梯门还是成功关闭，接下来电梯缓慢加速上升。 陈启却不敢松懈，一边不断进食，一边死死盯着电梯内的楼层显示面板。 看着面板上的数字从1变成2，又变成3，陈启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 他乘坐的单层电梯，会停靠的楼层有1、3、5、7、9、11、13、15这八层。 因此3楼是第一个电梯可能会被截停的楼层！ “晚上值班的医护人员数量很少，二楼三楼的医护人员应该都第一时间被吸引着去一楼找我了。” “等他们下到一楼的时候，我又坐电梯来到了三楼，这时候就算他们有想到要来三楼按电梯，肯定也是来不及的。” “哪怕是四楼的人赶往三楼，时间也不够！” “毕竟想截停三楼的电梯，起码要在电梯经过二楼的时候就按下三楼的电梯按钮，不然电梯来不及反应，是不会停的。” 虽然陈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但谁也无法预料意外的发生。 直到看到楼层显示面板上的数字变成了4，陈启才松了口气。 还好，意外没有发生！ 嘎吱嘎吱……咕咚…… 咀嚼，吞咽，陈启机械式重复着这套动作，像是个无情的干饭机器。 当电梯来到5楼的时候，陈启透过电梯门，听到外面嘈杂的脚步声。 他眼神一凝，这时候有人聚集在5楼的电梯厅，毫无疑问是冲着他来的。 而且不大可能是刚刚去1楼的那帮人，能快速赶到5楼电梯厅的，估计也就是5楼的人。 这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也就是说在他进食期间，野生食物还会不断更新他的位置，并吸引来周围的人。 要知道野生食物“摇人”是有限制的，陈启在1楼进食，估计最多也就能吸引到3楼人的仇恨，不可能将整栋楼的医护人员都吸引过来。 但现在5楼的人都来拦截他，说明在电梯上升的过程中，随着他不断进食，也在不断吸引到更多的仇恨。 虽然如此，陈启也只是略微紧张，心中并不慌乱。 在陈启的计划里，5楼比3楼更安全，更有保障。 不只是5楼，还有接下来的7楼和9楼同样如此。 他提前将另外三部电梯，调去了5、7、9这三层，当然是有用意的！ 这样一来，一旦有人在这三层按下电梯按钮，那么停靠在这一层的电梯就会直接打开。 电梯工作会遵循就近原则，在本层就有闲置电梯的情况下，会优先安排本层的电梯来接客。 而不会截停正在工作中的电梯。 这也就意味着，在这三层没有人可以截停陈启乘坐的电梯！ 3楼有时间差，5、7、9楼有三部电梯护驾，为陈启创造了一个从1楼到10楼都十分安全的进食环境。 这就是陈启的计划！ 在电梯从1楼上行到10楼的过程中，他都可以安心进食。 他真正担心的是第11楼！ 在那一层，他没有任何保障，没有做任何安排，很有可能被截停。 明知有这样的风险，但他也没办法规避，只能尽量加快进食速度，争取在抵达十一层前完成进食。 电梯楼层面板上的数字不断跳动，5，6，7…… 在经过7楼时，陈启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有人在疯狂敲击电梯按钮，但听到“叮”的一声，似乎是隔壁那部电梯的门打开了…… 陈启无心关注外面的动静，脸涨得通红，一口接一口，不断啃咬手里的馒头汉堡。 没多少时间了。 一定要吃完！ 咬肌、颞肌、翼内肌和翼外肌运用到极致，让他咀嚼速度快到飞起。 咽喉肌快速收缩和松弛，连续反复，助力他完成高频率吞咽。 食管肌不断收缩蠕动，让他的食管如同高速通道，飞速将食物推动进入胃中。 “吃！” “大口吃！” 他在心头呐喊，眼神中除了坚定，还是坚定！ “再快点！” “还能更快！” “这不是我的极限！” 手中的食物在减少，电梯在不停上升，时间也在不断流逝。 在经过第九层时，电梯门被敲得砰砰作响，有人强行将电梯门扒开一条缝，陈启隐约从门缝中看到了一只眼睛！ 这一幕让陈启的本就紧张的情绪变得更加紧绷。 在9楼就有人扒电梯门，说明他们完全有时间按下电梯按钮来截停电梯，之所以没成功，是因为9楼有陈启早就准备好的另一部电梯。 但11楼可就没有其他电梯了，意味着电梯大概率会在11楼被截停！ 还有两层，电梯门就可能被打开。 这如山般的紧迫感，刺激得陈启肾上腺素飙升，他双目充血，精神极度亢奋，食力全开，开始最后的冲刺。 之前他每次进食，都尽量控制不要太大口，以免影响咀嚼，拖慢进食速度。 但那是为持续进食考虑的，现在进入冲刺阶段，就不需要顾虑这些了。 能咬多大口就咬多大口，能塞进多少就吃多少！ 口腔被食物填满，陈启的嘴巴和咽喉以及食道，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这一刻功率开到了最大，甚至已经超频运作！ 腮帮子酸胀无比，咽喉隐隐作痛。 但这些都无法阻止陈启的决心！ “我的食力不止于此，加速，加速！” “我可是饿了一个月的人，我能吃下，也必须吃下。” 他不断暗示自己，给自己鼓劲。 眼看着电梯来到10楼，陈启化身饕餮，暴风摄入，终于是将一整个大馒头汉堡全部塞进了嘴里。 他没有任何停歇，口中食物还没咽下，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已经掏出手提袋里的干脆面裹粘豆包。 准备无缝进食。 与此同时，胃里大量食物被迅速消化，让陈启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恢复。 一整天没进食导致的饥饿和虚弱感瞬间消失，他的身体像久旱的大地，突然受到甘霖的滋润。 乏力的身体迅速恢复力量感，浑身苍白的肌肤有了血色。 大馒头汉堡看似只是一个自制汉堡，其实里面包含四份野生食物，一整个大馒头和一整颗生菜，还有一大颗狮子头和一根鸭脖。 野生食物的营养本就远超普通食物，四份食物下肚，让陈启接近见底的血条瞬间回了一大口。 “我活过来了！” 这就是陈启最直观的感受。 如同丝血逃生时被技能锁头，却被一口奶活了。 那种惊喜，那种兴奋，难以言说。 但仅仅四件野生食物，还远不足以让他恢复满血。 陈启刚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准备继续进食手里的粘豆包。 就在这时，电梯突然速度放缓，最终停在了11楼。 陈启精神瞬间高度紧绷，双目死死盯着即将打开的电梯门。 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略微犹豫，他将手里的粘豆包放回手提袋内。 在他彻底吃完馒头汉堡之后，又没有开始进食粘豆包，按理说周围医护人员对他的仇恨应该已经消失了。 所以现在其实是个空档期。 只要他不继续进食粘豆包，就不会拉来更多人的仇恨。 “等应付完11楼外面的人，再继续进食吧。” 陈启心中有了决定，不紧不慢拿出水喝了一口。 随着“叮”的一声响，电梯门也终于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男医生和两个女护士，一共三人。 那医生看上去五十多岁，身材矮小，留着这个年纪时兴的地中海发型。 医生沉着脸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陈启一脸莫名其妙：“在电梯里当然是坐电梯啊。” 眼看来者不善，他上前两步，刚好将电梯门堵死，不让三人进来。 通常来说，这些被野生食物吸引来的人，要是没有抓到现行，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但一般也不会直接离去，总是会给他找点麻烦，哪怕找不到什么把柄，也会通知他们4楼病房的医护人员将他接回去。 “你是哪个病房的？大晚上不睡觉，乱跑什么！”地中海医生呵斥道。 “我睡不着出来走走也不行？”陈启反问。 地中海医生目光上下游移，最终落在陈启手里的手提袋上。 “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的内裤。” “打开我……”地中海硬生生将到嘴边的“看看”二字憋了回去。 (本章完) 第9章 小心的许安安 第9章 小心的许安安 地中海医生顿时语塞。 他身后两个护士倒是饶有兴趣打量了陈启一番，语气严肃道： “打开让我们检查一下！” “不给。”陈启拒绝道。 “为什么不给？” “凭什么要给？” “我们怀疑你携带违禁物品！请配合我们检查！” “你们正在侵犯我的隐私，我拒绝配合。” 双方正在语言拉扯，地中海医生忽然伸手去夺陈启的手提袋。 陈启眼疾手快，将手提袋护至身后，让他抓了个空。 地中海医生不依不饶，身子前压，还想继续抢夺。 陈启也没想到医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不过他见两个护士也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连忙侧身用一侧肩膀抵住地中海医生，牢牢守住电梯门。 同时一只脚后移做支撑，然后屈膝，身体下压蓄力，一记铁山靠将地中海医生顶得连退几米远。 陈启瞬间后退，还不待他去按电梯关门键，电梯门已经自动关闭。 等到两个护士反应过来去按电梯，却已经迟了。 电梯门彻底闭合，电梯继续朝着15楼上行。 陈启松了口气，他也不想和医护人员产生正面冲突，尽量想通过语言劝退对方。 哪怕为此中断进食计划，回头再找机会吃掉粘豆包，也是完全能接受的。 但没想到对方执意要查看他的手提袋，甚至不惜强行夺取。 一旦粘豆包这件“变质食物”被发现，肯定又会被没收，这是陈启没法接受的。 这可是两件完整的野生食物，是他冒着风险，费大量时间才找到的。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抢我吃的！” 对陈启来说，这不仅是食物，更是他身体恢复的希望，关系到他的人身自由。 也幸好，之前四件野生食物下肚，让他身体力量恢复了许多，不然即便是面对瘦小的地中海医生，他也未必能将对方顶出那么远。 随着电梯继续运行，陈启却不敢耽误时间，没有丝毫犹豫，拿起粘豆包继续进食。 他知道虽然暂时摆脱了刚刚那三名医护人员，但毕竟和对方产生了肢体冲突，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结束。 没准现在地中海医生已经召集更多人手来抓他了。 他要是不抓紧现在的时间将粘豆包吃掉，等会儿可能就没机会了。 粘豆包吃起来就没有馒头大汉堡那么利索了，陈启咬了一口没咬断，还拉丝了。 咀嚼的时候时不时就粘一下上牙膛和牙齿。 吃这东西就跟嘴巴在打架似的。 陈启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只能囫囵吞枣，先吃下去再说。 这还是融合进了干脆面碎，中和了它的粘度，不然只会更粘牙。 好在味道还是好吃的，野生食物就没有不好吃的。 应该来得及……陈启扫了一眼电梯面板上的数字12。 接下来，电梯会经过十三层，最终在十五层停下。 在陈启的计划里，11楼就是最危险的一层。 前面3、5、7、9楼有时间差和其他电梯掩护，基本不可能被截停。 而过了11楼之后的13楼，就进入了封闭病房区域。 封闭病房不同于其他病房。 医护人员被吸引仇恨之后想要赶来电梯厅，要穿过好几道封锁的门，时间上就来不及。 因此13楼大概率也是安全的。 结果也不出所料，电梯经过13楼时没有减速，顺利通过！ 接下来就没有悬念了，15楼作为终点，不管外面有没有人，电梯都会停下来。 陈启现在不用考虑外界，只要专心和手里的粘豆包战斗就好。 经过前面高强度进食，他的腮帮子隐隐作痛，现在又对上粘豆包这样难缠的对手。 正常一个粘豆包，可能也就两口的事，但陈启这个粘豆包比一般的好吃，也比一般的要大一些。 裹上干脆面碎之后，就更大了。 而且粘度也是超乎寻常，软糯香甜的粘豆包留恋他的上牙膛，迟迟不愿下咽。 每一次嘴巴开合，都像是给上牙膛做硬拉。 陈启强行咽下，还能感觉到粘豆包黏在他的食道内依依不舍缓慢下落的轨迹。 事实证明，陈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粘豆包。 当电梯到达15楼时，他手中的粘豆包还剩小半。 “不能浪费。” “还有时间！” 陈启吃力地咀嚼着。 电梯门也终于打开了，外面空无一人。 但陈启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不出所料的话，15楼封闭病房内的医护人员正在赶来的路上。 下面两层的医护人员，待会儿也会走楼梯上来。 陈启将手提袋靠在电梯门上，阻止电梯门自动闭合，这才走出电梯。 他一边继续和粘豆包纠缠，一边观察着情况。 “刚刚停在11楼的电梯正在上行，这是地中海医生他们追上来了？” 又过了几秒，陈启听到15楼的电子门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楼道内也隐约能听到密集的脚步声。 差不多该走了……陈启拎起手提袋，冲进电梯里，按下了1楼按钮。 电梯门再度关闭，电梯缓慢提速下行。 到这时候，陈启才彻底放松下来。 “11到14楼的人都被吸引着往15楼跑，我现在坐电梯下去，在9楼之前应该都不会被截停。” “这段时间，吃掉这小半个粘豆包绰绰有余了。” 电梯下降到13楼的时候，陈启已经将粘豆包都吞入嘴里。 电梯下降到10楼的时候，陈启终于将粘豆包全部咽到肚子里。 这时他明显感觉到电梯速度慢了下来，于是转过身去，背对着电梯门，用喝水漱口的方式，清理着牙齿和上颚残留的粘豆包。 叮！ 电梯在9楼停下，电梯门缓缓打开。 陈启这才慢慢悠悠转过身来，看着电梯外五六名医护人员，露出一个惬意的微笑。 吃饱了能不惬意吗？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吃饱”是什么感觉了。 粘豆包加干脆面这两件野生食物下肚，再一次补充了陈启的血量，让他的身体更加强壮，体力更加充沛，精神都更饱满了。 短短片刻，他进食了六件野生食物！ 这放在以往差不多是他一个星期的食量。 六件野生食物分六天吃，还要搭配静脉输液才能勉强维持得了生命。 但一次性吃六件野生食物，却能极大程度补足他身体的亏空。 身体恢复健康的感觉实在太好了，也让陈启彻底接受了野生食物。起码目前为止进食野生食物，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陈启一看外面医护人员板着的脸，就知道等下又是老生常谈的一套问询。 每次他偷吃的时候要是被抓住现行，免不了被按倒在地一顿思想教育。 要是没被抓住现行，那他当然打死不承认。 但医护人员也不会简单放他离去，总会盘问他几句，然后找人强行给他送回4楼病房。 陈启抢先开口，不给他们询问的机会，道：“这么巧？你们也是出来散步的？” “我们……”几个医护人员怔了怔，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过来干嘛的。 他们追赶陈启更像是本能驱使的无意识行为。 但也并不对自己出现在这里感到奇怪。 “你这么晚了还出来散步？”有一名医生问道。 “对啊，你们不也是。” “你哪个病房的？”一个小护士问道。 “四楼，我逛累了正准备回去睡觉呢。” 几名医护人员互相对视，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像也挑不出陈启什么毛病。 就在这时，楼道里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一群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地中海医生。 “就是他，携带违禁物品，还对我们医护人员使用暴力手段！”地中海医生控诉道。 “话可不要瞎说，明明是你先动手抢我东西。” “我是怀疑你携带违禁物品，你手提袋里装的什么？” 陈启把手提袋打开，里面只有喝剩了一半的矿泉水。 他现在无所畏惧，食物已经进肚子里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事实也是如此，地中海医生也拿陈启没什么办法，毕竟陈启是他们的医院的病人，而他虽然被撞了一下，但也确实没什么事儿。 最终只能问清楚陈启的病房号之后，就安排人将陈启送回了408病房。 —— 凌晨三点，陈启回到病房，心满意足。 连孙学超渗人的大眼睛都看起来顺眼多了。 “一顿成功的夜宵！” 今晚的进食行动称得上圆满。 中途虽然和地中海医生发生了一点正面冲突，但也是不可避免。 起码将六件野生食物都完全吃进了肚子。 这让陈启对于自己成功出院更加有信心。 “身体的虚弱感消失了，力量恢复了不少。” “体重应该也有变化，不过变化不会太大……” 陈启简单运动了一下，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目前身体还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尤其是体重这一块，需要时间来恢复。 但他有自信，如果现在去测身体的各项数据的话，应该比起之前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之前重度营养不良，现在估摸着也就中度甚至轻度了。 总的来说，他现在除了太瘦，其他方面包括气色、精神状态等，看起来已经不像一个病人，就是个纤细的年轻人。 说白了就是细狗。 陈启躺在床上，幻想着明天如何用事实说服父母和医生，让他们同意自己出院。 在胡思乱想中，天色渐渐亮了。 陈启起身守在病房门口，等着小茹护士上班。 今天中午他就要接受赵医生的测试，下午才能用手机联系父母。 因此他打算早上就让小茹带他去做一个全身检查，确定他现在的身体状态。 空口无凭，只有靠数据才能让医生和父母相信他已经好了。 结果等着等着，陈启忽然眼前一亮。 没等到小茹护士，竟然先等到了许安安！ 只见许安安穿着白大褂，手里提着一个纸袋，不时抬头看看路过病房的门牌号。 终于，她看到倚在门框上的陈启，脚步顿时加快，径直朝408病房走来。 陈启还记得，昨天许安安答应要给他带干巴面包，不过后来他请求许安安帮他拿煎饼果子，许安安拒绝之后就不再回复消息。 因此陈启也不知道，这带面包的承诺还算不算数。 现在看到许安安出现在这里，陈启还是有些惊喜的，他对干巴面包确实充满了好奇。 “喏，给你的面包。” 许安安来到陈启面前，提起手中的纸袋。 陈启看到纸袋中放着的拳头大小的干巴面包，比起许安安昨天吃的小了一半不止。 许安安道：“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先给你做了个小的。” “多谢！”陈启接过纸袋。 他让开身子道：“进来坐坐。” “不了，我等下就走。”许安安摇了摇头，又道：“面包两块，记得转账。” “啊？”陈启微微一愣。 “做面包的材料也是我去外面买的，两块钱是成本价。” “哦哦，好，我下午拿到手机再转给你。” 陈启倒没觉得有什么，让别人给他做面包，哪好意思还让别人贴钱。 万一这面包他真的能吃，以后说不定还要许安安长期供应，确实该给钱。 许安安仰起头打量了陈启两眼，有些疑惑道：“你的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好了许多。” “连你都看出来了。”陈启压低了声音，“我昨晚吃了不少野生食物，身体恢复了不少。” 许安安忽然踮起脚尖，朝陈启耳边凑近了一些，呼出的气息吹拂在陈启脖子上，让他不自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东西我放在四楼楼道里了。”她轻声道。 东西？ 什么东西？ 难道…… 陈启心跳骤然加快。 煎饼果子！ 许安安把他朝思暮想的煎饼果子带进来了？ 她昨天不是拒绝的很坚定吗？ “回头就算出了什么事，你把我供出来我也不会承认的。” 许安安说完，转身离去。 陈启也终于明白了过来，许安安可能昨天下午就已经决定帮他了，之所以微信聊天时不答应，是不想留下把柄。 年纪轻轻就这么小心，她是经历过诈骗吗？ 望着许安安逐渐离去的背影，陈启挥了挥手：“谢谢！” (本章完) 第10章 出院的条件 第10章 出院的条件 陈启坐立难安，迫不及待就想要冲到楼道里，把煎饼果子拿回来。 他生怕被保洁阿姨清理掉。 不过他还是按捺住了冲动，现在正是医护人员上班高峰期，人来人往的容易被看到，还是等一会儿再去比较合适。 而且野生食物被清理的可能性不大，那煎饼果子都在坛里待了好几天了，也没被清理。 似乎只要陈启不去动那些野生食物，其他人都会下意识忽略掉野生食物的存在。 陈启回到病房，将纸袋中的干巴面包拿了出来，用手敲了下，邦邦硬。 像敲木鱼似的，发出哒哒的声音，表面也是粗糙不平。 他用力掰下来一块，就发现这面包不仅外面的壳干巴，里面的芯也干巴。 “我在医院正好还缺个搓澡巾，这倒是很合适。” 陈启将掰下来的那块面包送进嘴里，用力咀嚼着，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 寡淡无味，口感干硬，这些都不算什么。 关键是这面包巨吸水，刚送进嘴里还没感觉到，一充分咀嚼，陈启口腔里那点水分都被吸干了，只觉口渴难耐。 他连忙拿起矿泉水，咕咚咕咚把昨晚剩的半瓶水一饮而尽，还觉得不解渴，又倒了一大杯水灌下去。 就着这么多水，吞下去的时候甚至还感觉有些拉嗓子。 “这要是把整块面包吃下去，我不得化身夸父啊！” 陈启不由怀疑，许安安每天一日三餐都吃这东西是怎么活下来的？ 但凡有别的选择，他都不会选择吃这玩意儿。 只一口，陈启就放弃了以后长期吃干巴面包的打算。 不过他很快也想明白过来，如果真这么难吃，许安安不可能吃得那么香。 很可能这干巴面包在他这里，和在许安安那里是两种味道。 就好像野生食物，也只有在陈启眼里显得美味，许安安并不能get到。 所以干巴面包也许是许安安的专属美味。 当然了，这面包对陈启来说也并不是毫无用处。 陈启硬着头皮，也是能吃得下去的。 这可以帮他向其他人证明，他已经可以进食正常食物了！ 又等了片刻，确认医护人员已经完成早晚班的交接了，陈启才悄悄溜进了楼道里。 他左右张望，最后在敞开的楼道门后的夹缝里，发现了许安安藏起来的巨无霸煎饼果子。 在直视煎饼果子的一瞬间，巨大的诱惑力让陈启身躯轻颤，喉头耸动，唾液不自觉加速分泌。 昨晚进食了六件野生食物之后，陈启已经不觉得饥饿了，但见到煎饼果子之后，他还是食欲爆棚。 色泽金黄诱人的煎饼果子，仿佛隔着塑料袋都能散发出令人陶醉的香气。 这时候就算许安安穿上兔女郎在旁边擦玻璃，恐怕也无法令陈启的目光从煎饼果子上移开。 他以莫大的毅力压制住心头的食欲，然后左右观察了一下，确认四下无人，这才将煎饼果子捡起来。 近距离观察这煎饼果子，发现它圆鼓鼓的，十分饱满，似乎里面馅料充足，在陈启见过的煎饼果子中算是顶大号的了。 要不怎么说陈启总怀疑自己生病了呢，在外面坛里风吹雨淋了好几天的煎饼果子，入手竟然还是滚烫的！ 不过陈启现在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怀疑自己了，各种各样的异常，以及许安安的出现，让他渐渐改观。 他现在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都有大病！ 陈启将煎饼果子小心藏进衣服里，然后走回病房。 从楼道到408病房这短短一段路程，陈启从未像今天这般走得胆战心惊，一路上患得患失，生怕被医护人员发现，把他的煎饼果子没收了。 “呼！” 成功回到病房内，陈启长出一口气。 他背对着孙学超，将煎饼果子藏进了枕套内。 虽然很想现在就吃掉煎饼果子，但陈启知道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一整个煎饼果子，想吃掉是需要费一些时间的，稳妥点还是等到凌晨故技重施，利用电梯的运行机制来完成进食。 没一会儿，小茹护士走进病房。 “这是今天的药。” 她将手里的药分给陈启和孙学超。 这都是些精神方面的药物，吃完会昏昏欲睡没有精神，陈启一般是能逃就逃，能扔就扔。 陈启将药扔到床头柜上，主动提出要小茹带他去检查身体。 “前天不是刚检查过吗？” “我感觉我身体恢复了许多，再去检查一下吧。” 小茹拗不过他，而且她也看出来陈启气色确实好了许多，于是在向赵医生请示之后，带着陈启又去一楼进行各项身体检查。 全部检查完之后，已经快十点了，还有一些检查结果没有出来。 陈启回到病房等候，等到十一点的时候，小茹护士喊他去赵医生的诊室接受测试。 陈启早就有心理准备，拎着装有干巴面包的纸袋，来到了护士台旁的诊室。 “赵医生。”陈启推开门，看到赵医生正噼里啪啦敲着键盘。 “来啦，坐吧。”赵医生温和道。 陈启坐下之后，赵医生这才停下手头的事，问道：“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身体已经基本恢复，可以出院了。” “哦？这么自信？” “你可以看一下我早上的身体检测结果，应该都出来了吧？” “稍等，我看看。” 赵医生一手挠着太阳穴，一手操作鼠标，在电脑上调出了陈启的体检数据。 随即他面露惊色：“这……这才两天，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距离陈启上次体检，也才过了两天，但各方面的数据却是天差地别。 “你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已经接近健康人的最低标准，主要是体重差太多，不然总体看上去就只是轻度营养不良而已。” 陈启面露期待：“那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赵医生笑道：“不着急，等会儿再说这个，还是先进行今天的测试。” “还有测试的必要吗？” “那当然，虽然不知道你的身体为什么恢复的这么快，但我的目标是治好你的厌食症，确保你具备正常的进食能力，身体一时的恢复说明不了什么。” 陈启心中一沉，有些不妙的感觉。 就在这时，诊室的门被推开了，小茹护士抱着好几个一次性餐盒走了进来。 “赵医生怕食堂饭菜不合你胃口，特意让我去外面买了好几种食物，你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小茹一边摆放餐盒，一边说道。 赵医生站起身，将餐盒的盖子一个个打开，每打开一个餐盒，他都要对着陈启介绍一下里面的食物。 “这是我们医院门口买的大肉包子，这家夫妻店开了很多年了，在这一片都很有名。” “这家老式炸鸡也不错，生意很好，他们家炸鸡金黄酥脆，关键是不油……” “老李烤串，我们同事聚餐常去的地方，食材新鲜，老板火候也拿捏的很好。” “怕都是荤的你不想吃，特意让小茹在外面饭馆炒了一份西蓝。” “甜品也有，这家蓝莓蛋糕最近网上很火，去店里都要排队，我还是托了朋友帮忙买到的。” “这烧饼……” “还有这拌面……” 看得出来赵医生确实是了心思，今天准备的食物多种多样，有荤有素，有甜有咸。 但在陈启的眼中，这些东西丑的千奇百怪，恶心的五八门。 “肉包子”是透明的皮质包裹着一团呕吐物似的东西； 炸鸡的鸡皮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疣体，宛如一朵朵菜； 西蓝的每一个颗粒状蕾，细看都是一只小小的眼睛，虫卵一样密集的小眼睛无序眨动，看得陈启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更别提还有疑似人杂的烤串、脂肪蓝莓蛋糕、带血姨妈巾烧饼…… “想吃什么自己拿。”赵医生热情道。 小茹护士也没动筷子，两人都盯着陈启，等他做出选择。 陈启深吸一口气，道：“你们先吃吧，我还不饿。” 赵医生目光炯炯：“看来你的病还没好啊。” 陈启拿起自己带来的纸袋，道：“我刚吃了不少面包，还没消化呢。” 说着，他拿出面包，咬了一口。 随便咀嚼了几口，强忍着干噎将其咽了下去。 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有进食“正常食物”的能力。 小茹护士见状惊讶道：“这面包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这不是那个见习医生吃的面包吗！”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许安安昨天吃的同款面包，毕竟看起来这么干巴的面包不多见。 她挤眉弄眼，调侃道：“原来是爱情的魔力啊。” 陈启也没多解释，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只感觉胃酸都要被干巴面包吸干了。 赵医生见状露出几分惊讶，问道：“你最近都在吃面包吗？” 陈启点头。 赵医生恍然：“我说你身体怎么恢复这么快。” 陈启趁机道：“赵医生，我身体也恢复了，现在也能正常进食了，没有再继续住院的必要了吧？” 赵医生摇头：“光吃面包可不行，营养成分太单一，还是要搭配医院的治疗手段，才能确保你摄入的营养均衡。” 陈启目光扫视桌上的餐盒：“意思是我吃下这些东西，才能出院？” “没错，别的不说，起码蔬菜和肉类你要能吃下，否则站在我的角度，我是不建议你出院的。” 说到这里，赵医生顿了顿，继续道：“当然，我只是提供建议，你能不能出院还是看你父母，我会如实将你的情况和我的建议告知你母亲，让她做决定。” “本着负责任的态度，如果你不能正常摄入身体所需的营养，我不仅会建议你继续住院治疗，还会要求你采用鼻饲来提供营养支持。” “还要插胃管？”陈启目光一凝。 赵医生解释道：“你现在身体恢复这么好，食欲似乎也有所恢复，正是治疗的关键时期，应该趁热打铁，绝不能断了势头。” “插胃管虽然有些难受，但能保证你的身体摄入足够的营养，尽快恢复到健康水平。” “许多心理疾病都是由身体诱发的，说不定等你身体恢复了，厌食症也自然而然就好了。” 说完，赵医生招呼小茹护士坐下吃饭。 陈启默默在一旁观望，心中却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他这趟带着两大筹码而来，不但不能出院，甚至也没能改变赵医生要给他插胃管的想法。 这结果他有些不能接受。 “虽说下午可以和老妈再聊聊，但看她最近的表现，如果赵医生不赞同，她大概也不会同意我出院。” “不能再这么耗下去，继续待在医院对我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想出院，只有吃下这些东西……” 赵医生似是能看透人心一般，一边啃着菜炸鸡，一边适时开口道： “试试看吧，吃点西蓝，再吃点肉，一点就行，先迈出第一步。” 陈启低下头，心中一个声音不断响起： “要吃吗？” “闭着眼一口吞下？” “周围所有人都在吃这些食物，他们都没有任何问题，可能我吃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不适。” “最多就恶心一下……” 赵医生继续循循善诱：“只用吃一口，我就联系你母亲，让她来给你办出院。” 陈启心中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吃一口！” “只用吃一口！” “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他目光在一个个餐盒之间游走，似乎在下意识考虑哪一个更好入口。 赵医生见状，脸上露出了笑容。 就在赵医生以为陈启终于要妥协的时候，却见陈启猛然晃了晃脑袋，似是要甩去脑子里的杂念。 下一刻，他的眼神变得清明且坚定。 他为什么会住院？ 为什么要出院？ 又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插胃管？ 不就是因为不想让这些恶心的所谓的食物，进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吗！ 要是现在妥协，那么这一个多月的坚持和努力又算什么？ 为什么不干脆在一个多月前就妥协？ 陈启抬头，目光与赵医生对视，正准备开口拒绝，就见赵医生忽然又伸手挠起了太阳穴。 在陈启印象中，赵医生时常有这个举动，也不知是习惯性动作，还是太阳穴那里得了什么皮肤病。 而这次似乎瘙痒难耐，赵医生摘下了自己的眼镜，用力抓挠起来。 随着他指头上下挠动，鬓角处的皮肤时而隆起，时而紧绷，在那薄薄一层头发覆盖下的皮肤上，忽然露出一道醒目的红色。 陈启有些不确定地眨了眨眼睛，以为是自己看眼了，再仔细去看，他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赵医生鬓角的皮肤裂开一道一指长的口子，随着他手指的动作时而闭合，时而被扒开，翻出鲜红的皮肉和淡黄的脂肪。 有两根豆芽似的肉须正从中探了出来，肉色触须的顶端各有一只小眼睛，像是蜗牛的触角，转动了一圈之后，直直的对准了陈启的方向。 (本章完) 第11章 赵医生的异常 第11章 赵医生的异常 陈启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它在看我！” 陈启十分确定，那两根肉须上的眼睛正在打量着他。 惊惧之余，他脑中念头电闪，快速收敛表情，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随后低下头，慢慢消化心中的情绪。 “是我病情加重了吗？” “还是这个世界越来越颠了！” 陈启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小茹护士，发现她正专心吃着“大包子”，咬开包子表皮，吸吮着里面的呕吐物。 她正对着赵医生，却对于赵医生身上的异常变化视若无睹。 “就和食物的异常一样，只有我能看见吗？” “许安安应该也能看见吧，但这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我的幻觉？” “如果不是幻觉，如果我看到的才是真的，那……出问题的不只是食物，还有人。” “或者说，是人吃了诡异食物之后，才出现的问题？” 一直以来，导致陈启对自己所见不自信的一个原因就是，他看到的所有人都吃了诡异食物，但大家都好好的。 可现在出现在赵医生身上的异常，是不是能证明并非如此？ 可能大家身上都出现了异常，只是隐藏得很好而已。 “说起来，我吃野生食物的时候，他们都会自动赶来阻止，这不也是一种异常吗？” “只不过这种异常只出现在医护人员和保安身上，周围的病人一样都吃了诡异食物，却没有这种表现。” “所以这些异常的出现，还是不能证明和进食诡异食物有关。” “也可能是医院这个地方本身就特殊……” 不管是医护人员还是保安，目前表现出明显异常的，都是医院的工作人员。 而且野生食物也是只在医院中出现。 这让陈启无法判断异常的来源究竟是诡异食物，还是医院这个场所。 陈启脑中不断思索着，尝试着理清各种线索，暂时还是无法整理出一套有说服力的说辞。 但不管怎样，为了不让这些异常出现在自己身上，他还是要和以往一样坚定，绝对不碰那些诡异食物！ 见陈启低着头不吭声，赵医生轻笑道：“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吗？” “这么多食物随你挑，只用吃一口就能出院，都做不到吗？”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想出院。” 陈启微微皱眉，感觉到今天赵医生言行的反常。 “这不像是他平时会说的话。” “他似乎一直都在诱导我吃下诡异食物，是我想多了吗？” “在我已经证明自己能吃下面包的情况下，还让我吃一口其他食物，又有什么意义？” “就算我真的咬牙吃下了，又能证明什么？” 再结合从赵医生身上看到的异常，陈启已经对赵医生的行为动机产生了怀疑。 他摇头道：“今天已经吃饱了，下次吧，下次一定。” 赵医生淡淡道：“可没有下次了，等你插上胃管，就什么都能吃得下了。” 陈启眼皮微跳，从赵医生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威胁的意味。 但抬头去看赵医生，却见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太阳穴位置探出的肉芽已经收了回去，随着他停止挠动，那道鲜红的口子也闭合了。 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只是陈启的臆想罢了。 陈启不语，只是心头沉甸甸的不舒服。 听赵医生的意思，还是要强行给他插胃管。 现在他唯一的机会，就是等到下午拿到手机之后，再尝试说服父母。 昨天他给父母发的消息，都没能等来回复，但一天过去了，两人总不能还装看不见吧？ “说起来，老爸老妈的表现也很反常……” 陈启心中疑虑重重。 见陈启没有任何表示，赵医生似乎是终于放弃了，对小茹道： “这么多东西咱们吃不掉，你挑点爱吃的留下，其他的拿出去给同事们分了吧。” 小茹护士应了一声，收拾了一下就带着陈启一起出去了。 陈启心事重重的回到病房，心里一直想着事。 直到下午一点多，小茹护士拿着营养液来到病房内。 见陈启闷闷的靠在床头，小茹护士难得温柔道：“不开心啊？” “哪能开心的起来。”陈启叹气道。 小茹护士也有些不解：“我也没想到赵医生会这么严格。” 陈启抬头看了她一眼，心道小茹起码比起赵医生要正常的多。 他目光落在小茹手中的营养液上，道：“今天就不用输液了吧，我身体也差不多恢复了，而且今天也吃了面包。” “这……”小茹犹豫了一下，“那我去和赵医生说一下。” “嗯嗯，麻烦了。” 陈启打算从今天开始停止输液，一来是不需要，只要每天能进食两件野生食物，便能让他的身体稳中向好。 二来也是以防万一，要是赵医生往这营养液里加点药，没准他一觉睡醒，胃管已经给他插上了。 谁知道今天十分反常的赵医生能做出什么事来。 陈启是打定主意不配合插胃管，因此也不能给赵医生任何可乘之机。 “我给你把手机带来了。”小茹护士留下陈启的手机，便离开了病房。 陈启迫不及待打开手机，连续好几条未读消息弹出。 他先是点开和“老爸”的聊天。 老爸：我和你妈聊过很多次，她是希望你彻底好了之后再出院。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身体养好，把病治好，出院的事你别着急。 老爸：等我出差回来，就算你妈不同意，我也去接你出来。 陈父是个实干大于言谈的技术人员，平日里话就不多。 陈启叹了口气，老爸人在外地，确实指望不上。 他回复道：老陈你哪天回来？怎么这次出差这么久？ 没想到陈父很快就回了消息。 老爸：应该快了，中途出了点意外，耽误了几天。 陈启又和自家老爹聊了两句，然后点开来自“老妈”的未读消息。 昨天他拆穿了老妈之前的谎言，他很好奇老妈会如何解释。 老妈：抱抱表情 老妈：对不起乖儿子，老妈那天确实去了医院 老妈：不过赵医生说，我们当父母的频繁探望，可能会让你产生依赖心理，不利于你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 老妈：减少探望，适当的疏远，可能会让你更想回家，更渴望康复，也会更积极的去治疗 “果然，我猜的不错。” “又是赵医生！” “阻止家属探望，诱导我进食诡异食物，他到底要做什么？” “用尽各种手段阻止我出院，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赵医生的行为，显然已经超出了正常的治疗范围。 不过不管赵医生有什么目的，只要陈启成功出院，以后也就不会再和赵医生有什么交集。 陈启将自己身体恢复，以及能进食面包的好消息分享给了自己老妈。 结果还不等他再次提出要出院的请求，老妈就回了消息。 老妈：我已经知道了，中午赵医生就和我说了，你都不知道妈听了有多高兴！ 老妈：这么看来赵医生的治疗方案真的很有效，当初转院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陈启当场呆住了。 陈启：赵医生和你说，我是被他治好的？ 老妈：那不然呢？还能是你自己治好的？ 陈启打字的手悬停在半空，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他能怎么说？ 说自己是吃野生食物吃好的？ 至于出院，那更是提都不用提了。 这时候赵医生说的话，只怕都会被老妈当做金科玉律。 赵医生不同意，老妈绝不会帮他办理出院。 “合着我辛苦觅食，绞尽脑汁计划的电梯进食，好不容易才让自己身体有了好转，到头来都成了他赵医生的功劳？” “我恢复身体是为了出院，但身体恢复之后，却让我在医院困得更深了。” 陈启有一种站完街收到假钞的无力感。 他有些意兴阑珊，也没了继续聊天的心思。 身体恢复加上获得勉强能吃的干巴面包，让他以为自己肯定能说服医生和家人，能成功出院。 结果哪条路都走不通。 “谁都指望不上，还是要靠自己。” “今晚继续进食，先将身体恢复到巅峰再说。” “等我身体完全恢复，他又要以什么理由继续阻止我出院？” 说到进食，陈启悄悄摸了摸枕套里藏的煎饼果子，心中多了几分期待。 不知道吃下这个朝思暮想的煎饼果子，能不能让他身体恢复到巅峰？ 陈启脑子里想着事，手却习惯性点开“过客”软件。 昨天是他第一次“断更”，没有发布新动态。 今天他也同样不打算更新动态，如今的处境让他不知道该发什么。 他点开过客软件，只是想看看有没有momo的消息。 昨天他提出想加momo的微信，不过没有等到momo的回复。 但今天，随着手机微微一震，软件界面那个代表未读评论的红点却让陈启心头微微一震。 他连忙点开评论。 momo：你在哪？ 陈启犹豫了一下，回复道：静海医学院附属医院，精神科病房。 等了没两分钟，手机又是一震。 momo：记住，无论如何，千万不要吃看起来不能吃的东西。 陈启目光一凝，终于彻底确定momo也是他的同类。 而且momo应该知道些什么，起码比他了解的多。 陈启：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momo：不知道，总之别想太多，先保全自身。 momo：我也在努力寻找出路，你要是能从医院出来，可以联系我。 陈启：不加个微信吗？ momo：在这里给我留言就行，我会看到的。 陈启放下手机，心中思忖：momo肯定知道一些秘密，只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不愿说我也没辙。 只能保持联系，将来若是出院了，可以找他当面聊聊。 经历了这几天的事，陈启明白，以往他最亲近的人，比如父母，都帮不了他。 真正能帮到他的只有同类。 只有同类才会相信他，理解他的处境。 比如认识刚一天的许安安，就帮他送来了煎饼果子。 素未谋面的momo在过去的大半个月里，一直在网上给他加油鼓气，现在更是给出忠告。 他们这样的只是少数人，要面对来自多数人的压力，也正是因此，才会本能的抱团取暖。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传来滑轮滚动的声音，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走了进来。 来打扫病房吗？ 陈启不动声色挪了挪位置，用自己身体将枕头完全挡住，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玩手机。 其实他每天除了和父母聊两句，再和momo互动一下，拿手机也没别的事干。 扫了一眼手机上安装的游戏，现在却提不起一点玩的心思。 这时，微信上一个备注“孝子”的好友突然发来消息。 孝子：开两局？爸爸带你飞。 陈启忍不住勾起嘴角，这是他“亲如父子”的大学室友杨克己，外号“柯基”。 陈启：今天怎么想起来尽孝，你不是周六也上班吗？ 杨克己一毕业就在自己老家找到了工作，之前得知陈启生病住院，每天下午都摸鱼找陈启开黑。 直到有一天柯基被领导抓了现行，两人的“亲子双排”才告一段落。 虽然嘴上不说，但陈启明白室友的孝心。 柯基这是怕他在医院无聊，才会在试用期冒着被领导抓包的风险陪他打游戏。 孝子：哼哼，哥们儿我转正了！马上要外派出国，出任ceo，迎娶樱妹，走上人生巅峰！ 陈启：你要去樱国？ 孝子：对，这可是优秀员工才有的机会，领导慧眼识人，一眼就看出哥们儿胸怀锦绣。 陈启：确定是出任ceo，不是出演男主角？可别哪天在日韩专区看到你。 陈启明白这肯定不是什么好差事，不然也不会轮到刚转正的杨克己。 柯基家里条件不太好，很可能是为了多赚点钱才接受外派。 孝子：别那么多废话，开不开？等爸爸出国了就没时间陪你玩了。 陈启犹豫了一下，问道：柯基，你们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孝子：你指什么？ 陈启：比如厌食症高发，或者周围有谁像我一样，突然吃不下饭。 孝子：没听说。 陈启心中叹了口气，也明白即便是有什么异常，柯基也未必能发现。 柯基家在邻省，陈启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食物异常究竟覆盖了多大范围，是局限在静海市，还是说……全世界？ 他没再多问，正准备上号，保洁阿姨已经拿着拖把一路拖到了他的床边。 忽然间，毫无预兆的，保洁阿姨一把朝着陈启的枕头抓去！ (本章完) 第12章 煎饼果子 第12章 煎饼果子 陈启悚然一惊，下意识往后靠，用身体死死护住枕头。 保洁阿姨手劲不小，骤然发力，一下将枕头自陈启身下抽出一半。 陈启眼疾手快，双手抓住枕头，强行将其夺了回来。 他一个翻身下床，和保洁阿姨之间隔着病床，连鞋也顾不上穿，喝问道：“你干什么！” 保洁阿姨目光如炬，尖声道：“你那里藏着东西，俺看见哩！” 怎么可能！ 她怎么看到的？ 陈启心中不信，煎饼果子被他藏得严严实实，他还用身子挡住了，绝不可能被保洁阿姨看见。 但保洁阿姨确实是直奔他的枕头而来，好像早就知道他枕头里藏着东西一样。 难道…… 陈启想到了孙学超。 要说有谁最有可能发现煎饼果子，那一定是孙学超。 这家伙整天不睡觉监视自己，没准自己藏煎饼果子的时候被他看见了。 可能是他打的小报告！ 保洁阿姨还想绕过病床来抢陈启手里的枕头，但陈启动作更加灵活，绕床而行，不时从床上翻过，与之周旋，让保洁阿姨无法得手。 期间陈启还不忘防备一旁的孙学超搞偷袭。 但孙学超一直只是瞪眼旁观，没有任何反应。 陈启的手机也不时传来消息提示声，全是来自杨克己的消息。 孝子：怎么还不上号？ 孝子：人呢？ 孝子：上厕所去了？ 陈启此时没空看，更没空回复。 他全神贯注与保洁阿姨周旋，也幸亏身体恢复了不少，才让他的体力与敏捷能跟得上。 片刻之后，保洁阿姨气喘吁吁，气道：“俺去叫医生！” 说完，气呼呼转身走了。 陈启面色一沉，已经能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该如何应对？” “把煎饼果子藏起来？” 病房里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少，衣柜里，床底下，厕所里…… 但都不保险，一旦医护人员铁了心要找，都可能被找到。 更关键的是……陈启瞥了一眼躺在病床上凝视着自己的孙学超。 有这个家伙在，藏在哪都没用。 “逃跑？” “似乎也不靠谱。” 趁着在医护人员到来之前，他可以跑出病房，但是能跑去哪？ 只能在住院楼内行动，现在又是白天，每一层都是医护人员，还有巡逻的保安。 “或者跑出去找个地方，将煎饼果子藏起来。” 这个主意还算可行，陈启抱着枕头就往病房外冲去。 他打算跑到楼道里，将煎饼果子藏到电梯厅通往楼道的门后面，那里还算隐蔽，短时间应该不会被发现。 之前许安安就是将煎饼果子藏在那里。 虽然仍算不上百分百保险，但这时候了，哪有万无一失的选择？ 一切说来冗长，可陈启实际只了一两秒做出决定。 但他刚一只脚踏出病房，就听到走廊外保洁阿姨的叫喊声。 几个小护士闻声而来，快速朝着408病房奔来。 陈启眼角余光瞥见保洁阿姨掉头折返，身后还有几个小护士来势汹汹。 “来不及了！” 他果断将踏出房门的脚收回，心中瞬间做出决定——吃掉！ 现在就吃掉煎饼果子！ 虽然这煎饼果子大的有些离谱，需要一定的进食时间。 但没有别的办法，与其等着煎饼果子被发现，被没收，不如搏一搏，拼一把！ 就算吃不完，哪怕只是吃上一两口，也比被整个没收了要赚。 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损失。 陈启一只手从枕头中掏出煎饼果子，同时用脚将病房的门带上。 他后背抵着门，扔掉手中的枕头，顺手将门反锁。 煎饼果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视物理规则，入手微微发烫，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气。 还不等陈启咬上一口，背后就传来一阵推力，有人在外面推门。 “门锁上了！” “我去拿钥匙。” 外面传来护士们的声音。 陈启知道时间珍贵，不敢耽搁，连忙扒开煎饼果子外套着的塑料袋。 饼皮完全被蛋液包裹，经过煎制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泽。 他一口咬下，外面的饼皮柔软，里面的薄脆酥脆，酱汁涂抹均匀，调味恰到好处，口感丰富却又层次分明。 色香味俱全，咀嚼几口，满口生津，给陈启香迷糊了。 他从这煎饼果子中获得的满足感，已经超过了食物的极限，那是整个灵魂都感到愉悦！ 有一种从脚底板一直爽到头盖骨的飘忽感。 不过很快，陈启就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他面色一变，这次不同于以往，外面的脚步声多到不敢想象，能感觉到楼层都在震动！ 脚步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 让他仿佛面对动物世界里的角马大迁徙。 “这……到底来了多少人？” 他却不知道，这一口咬下去，在整个住院楼内究竟引起了多大的骚乱。 他仿佛开启了范围群体嘲讽，吸引着大量人群朝着4楼汇聚！ 陈启心中震动，但却不敢停下，抓紧时间疯狂进食。 他已经没有退路！ 他尽量省去咀嚼的过程，随便嚼两口便将嘴里的煎饼果子吞下。 一口下肚，顷刻炼化。 随之而来的力量与体力像是超级快充一般，充盈他的全身。 “这恢复能力……随便一口，都胜过一件普通的野生食物！” 砰！ 身后的门传来一声巨响，陈启正后背抵着门，差点被一股巨力当场震趴下。 外面有人在撞门，而且听脚步声便知道，汇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陈启有过那么多次偷吃野生食物的经验，这阵仗还是从未有过。 不过这也恰好证明了煎饼果子的特殊。 不仅恢复能力惊人，吸引仇恨的能力也同样惊人！ “不用钥匙，这门只怕也拦不住他们。” “抓紧，能多吃一口都是赚！” 陈启抱着煎饼果子一顿连啃，所有进食器官同时运作，一边咬断，一边咀嚼，一边吞咽，三道程序同步进行，将进食速度拉满！ 他恨不得能化身蟒蛇，将整个煎饼果子直接吞进肚子里。 就在他全力进食的时候，忽然光线一暗，有人挡在他面前，投下一道阴影。 陈启低头啃饼，眼皮一翻，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孙学超，顿时心中一沉。 是啊，房间里还有个人！ 陈启决定在病房里进食的时候，也祈祷孙学超能像平日里一样安静躺在床上，但现在看来对方还是有了动作。 (本章完) 第13章 陈启，你还活着吗？（跪求追读！） 第13章 陈启，你还活着吗？（跪求追读！） 孙学超块头不小，身高比陈启矮不了多少，而且身材壮硕，站在那里很有压迫感。 陈启看上去瘦得跟竹竿似的，两人一看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这病房的门多少还能阻拦一下外面的人，但病房里面的人，要怎么阻挡？ 陈启扫了一眼厕所，已经考虑要钻进厕所里，将门反锁上。 能拖延一秒是一秒，现在哪怕一点点时间，对他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孙学超一个箭步冲过来，陈启身子一闪，窜到厕所门口。 然后就听砰的一声，孙学超双手死死抵在病房门上，一条腿后移做支撑，另一条腿则用膝盖顶住门。 陈启见到这一幕，顿时愣了。 孙学超在帮他抵门？ “我错怪他了？” 陈启连忙回到刚刚的位置，和孙学超一起抵着门。 他一边继续吃着煎饼果子，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孙学超。 却见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时而迷茫，时而挣扎。 砰！ 又是一声巨响，门上一股巨力传来，陈启和孙学超都是一个趔趄。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杂，还有各种叫喊，各种喧嚣。 “开门！” “快开门！” “把门撞开！” 即便看不到外面，两人也能感受到门外的人山人海。 这扇门肯定挡不住外面汹涌的人群，可能下一秒就会被撞开。 可煎饼果子还剩大半个！ “死嘴，快吃啊！” 陈启恨不得把自己咽喉扒开，直接把整个煎饼果子塞到胃里。 “一、二、三，撞！” 随着外面传来的口号声，病房的门再次被冲击，这次伴随着撞击声的，还有隐约的撕裂声。 陈启回头去看，发现木门已经出现崩裂，尤其是门锁周围的木板已经裂开。 “挡不住了！” “再来一次，门估计就要开了。” 陈启心中做出判断，连忙拉着孙学超往后退。 以免门撞开的瞬间被伤到。 孙学超左右环视，伸手拖来病床，挡在门后。 虽然这并不能阻止门被撞开，但能作为障碍阻拦一下即将涌入病房的人群。 陈启现在腾不出手做别的，他两个手抓着剩下的半个煎饼果子，直往自己嘴里塞。 上颌与下颌不断快速开合，重复着咬断和咀嚼的动作，因为脸部肌肉太用力而显得表情有些狰狞。 他的双眼瞪大到极限，因为太过瘦削而显得眼珠子微微外凸，不过他的眼神中只有坚定和对煎饼果子的渴望。 对他而言，煎饼果子某种程度上就象征着自由。 孙学超一直没闲着，动作麻利地将陈启的病床也推到了门后。 然后守在两张病床后面，严阵以待，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概。 陈启也没时间和孙学超沟通，他脑子里还在想着要不要躲进厕所里。 他细想一下，躲到厕所也无非是多了一道门，而且厕所的木门更脆弱，在人群面前形同虚设。 可能也就只能为他多争取两三秒左右的时间。 靠着病房更大的空间来逃跑周旋，说不定效果也是一样，甚至有可能更好。 于是陈启后退到距离门口最远的墙角。 轰！ 随着一声巨响，门终于被撞开了。 陈启也终于看到门外那乌泱泱的人群。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他还是有些被震惊到了！ 门外究竟有多少人，他看不过来也数不过来，从他的视角里只能看到病房外的走廊里挤满了人。 在他看不到的盲区里，人群究竟排到了什么位置，他不得而知。 但这次很明显和以往不同的就是，来的人里不仅有医护人员，还有病人！ 甚至病人的数量远远多于医护人员。 以前他偷吃野生食物，招来的只有医护人员和保安，从没有吸引来病人。 而在这住院楼里，病人的数量肯定是远远多于医护人员的。 可以说病人才是主力！ 陈启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有异常的不只是医护人员！ 之前吸引不到病人的仇恨，是因为野生食物等级不够。 现在的煎饼果子显然足够特殊，比起普通野生食物更加珍贵，能吸引来更多人群，甚至吸引的范围应该也更大。 不过……孙学超为什么不受影响？—— 住院楼一层。 许安安半是震惊半是茫然的望着周围狂奔的人群。 就在刚刚，她才走进住院楼没多久，整个一楼的人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号召，一窝蜂朝着楼道涌去。 一时间整个楼道堵的水泄不通，有些挤不进去的人尝试去按电梯，但一部电梯的门一打开，瞬间就挤满人，直接超重停摆。 也没有人愿意从电梯内出来，就陷入无声的僵持。 “这……” 许安安张了张嘴，震撼得说不出话。 不过她心中有所猜测：这该不会和我带给他的煎饼果子有关吧？ 陈启曾和许安安提过，他进食野生食物时会吸引到周围医护人员的仇恨。 但这次的阵仗，明显超出了许安安的认知与想象。 片刻功夫，整个一楼所有人，都汇聚在楼道和电梯厅的位置。 许安安看到拄拐老人和蹒跚孩童，甚至还看到有坐轮椅的残疾人。 她人傻了！ 早上她给陈启带了煎饼果子之后，心里始终有些不安，也有些好奇。 但为了规避风险，她也不能直接微信上询问陈启有关煎饼果子的事。 于是趁着空闲，便打算再去看望一下陈启。 结果就看到这样一幕。 电梯和楼梯都已经堵塞，没有上楼的路了，许安安只能静观其变。 她上前几步，观察着电梯厅两侧的电梯。 发现能通往双数楼层的四部电梯都停摆了，而两部单数楼层的电梯，却没有人坐，连按钮都没人按。 “陈启的病房在4楼，他们的目的地都是4楼。” 许安安吃力拨开拥挤的人群，终于挤到单层电梯门前，按下了电梯按钮。 电梯门打开，她钻了进去，回头看外面拥挤的人潮，再看看宽敞的电梯内却只有她一人，有种怪异的感觉。 她按下3楼按钮，很快电梯到达3楼。 门一开，她差点以为电梯还停在1楼。 和1楼如出一辙，外面的电梯厅挤满了人，楼道里也挤满了！ 许安安瞬间放弃了从3楼走楼梯去4楼的想法。 接着她又去了5楼、7楼、9楼…… 每一次电梯门一打开，迎接她的都是拥挤人潮。 一直到第13楼，情况才稍有好转。 15楼，终于清静了！ 电梯厅里没有人，不过楼道里依旧是人挤人。 “陈启这是将整个住院楼十五层的人都吸引过去了？” 许安安手微微颤抖，拿出手机给陈启发了条消息。 许安安：你还活着吗？ (本章完) 第14章 护食 第14章 护食 408病房。 门被撞开的一瞬间，人群像潮水般涌入。 不过这涌进来的人群很快遇到了第一道障碍，一张病床。 他们争先恐后爬上病床，再跳下，在洁白的被褥上留下一个个脚印。 陈启缩在墙角进食，腮帮子鼓得老高，上下牙都要碰撞出火星子了。 冲在前面的人看到正在进食的陈启，一个个脸上露出急切的表情，五官都快要扭成一团。 有人高喊：“快放下！” 有人歇斯底里地大叫：“快吐出来！” 有人哀求：“别吃了！求你别吃了！” 望着这荒诞的一幕，陈启恍然间明白过来什么……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而是野生食物！ 或者说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阻止我进食，而是保护野生食物不被吃掉！ 阻止我进食，只是保护野生食物所必需的过程而已。 虽然结果一样，但动机完全不同！ 以前陈启进食野生食物，前来阻止他的都是医护人员，他们给出的理由都是“为了你的健康”、“别吃腐烂食物”。 甚至可能这些医护人员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保护那些令他们感到恶心的变质食物。 而今天来的这些病人，他们没有任何冠冕堂皇的遮掩。 不管是恐吓还是哀求，他们只想不惜一切办法保护野生煎饼果子。 他们脸上的急切做不得假，一个个恨不得伸手将陈启嘴里还没咽下去的煎饼果子都掏出来。 翻过第一张病床之后，人群继续翻越第二张病床…… 有几个动作快的，抢先翻过了两张病床，直面最后一道关卡——孙学超。 孙学超像个忠心的侍卫伫立在病床之后，他靠着强健的体魄，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人放倒在地，为陈启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但翻过两张病床的人越来越多，孙学超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有人越过他朝着陈启冲来。 此时距离陈启开始吃煎饼果子，也不过才过去一分钟不到，这些人连撞了四次门就冲了进来。 而陈启手中的巨无霸煎饼果子还剩不到三分之一。 眼看有人扑过来，陈启一个猛冲，闪了开来。 但随后又有两个病人一左一右包围过来，封锁陈启的行动空间，一路将他逼到墙角。 两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陈启手中的煎饼果子，他们将陈启围起来，四只手不留余力，试图抢夺煎饼果子。 陈启背过身去，微微弯腰护住煎饼果子，同时用后背撞开其中一人，成功突围。 得亏他吃下了三分之二个煎饼果子之后，身体已经基本恢复。 现在的他，除了看上去瘦弱，整体的身体素质已经和没生病时差不多。 力量、速度、体力等等都恢复到了巅峰！ 不然在这种局面下，只怕毫无反抗之力。 冲进病房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不顾一切想要抓住陈启，有人飞扑而起，有人熊抱而上。 陈启只能不断躲闪、突围，在群敌环伺之中寻找进食的空间。 时不时能感受到一只只手抓向他的胳膊和衣角，甚至有人去掏他的嘴巴，拉扯他的头发。 他眼看不对，铆足了劲，从一侧墙角冲到另一侧墙角，沿途撞翻了好几人。 然后再选个人少的方向，一头撞过去。 就这样靠着横冲直撞拖延时间，手中的煎饼果子终于又吃掉了一半。 而这时，一夫当关的孙学超终于撑不住了，被汹涌人群淹没。 压力瞬间全部来到陈启一个人身上，越来越多的人涌入，让病房内变得十分拥挤，已经没有可供他横冲直撞的空间。 转眼他就被堵到墙角，背对着人群，缩在角落，艰难的咀嚼和吞咽，还在将最后一点煎饼果子往嘴里送。 墙角这个位置对他来说很有利，整个病房挤满了人，但能碰到他的也只有身后几人。 可毕竟人数差距摆在这，身后几人不遗余力地拉扯着陈启。 陈启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已经千疮百孔，被撕扯成了条条缕缕的流苏状。 头发也被抓成了鸡窝，不知被薅掉了多少。 得亏他发量惊人。 而现在正有两人一左一右拉住他的胳膊，想将他强行提起来。 陈启感觉难以抵抗，连忙用嘴叼住最后一口煎饼果子，尽量拉扯反抗，来拖延时间。 同时脸死死贴在墙角，不留空隙，生怕有人从旁边夺走他嘴上叼着的煎饼果子。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不知是谁的手从两边伸过来，扒拉他两边脸，想要扒开一道缝隙。 陈启猛然一个前冲，脸狠狠撞在墙角，鼻子一痛，有温热的液体流下。 他也终于将最后一口混合着自己血水的煎饼果子吃进了嘴里。 但这还没结束！ 没有完成咀嚼和吞咽，这些“护食者”依然不肯偃旗息鼓。 两人控制住陈启的两条胳膊，另有两人试图去扒开陈启的嘴，想将他嘴里的食物残渣掏出来。 陈启只能紧抿嘴唇，咬紧牙关，也不咀嚼了，强行往下吞咽。 两人扒不开陈启的嘴巴，有一人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瑞士军刀出来。 拨开其中的小刀，就要去撬陈启的嘴巴。 陈启大惊失色！ 真不愧是精神病人，装备就是全。 把他当樱人整呢？ 眼看那刀刃都碰到他嘴唇了，陈启终于是将嘴里最后一点煎饼果子也吞咽了下去。 咕咚…… 煎饼果子穿过食道，成功落胃为安。 然后被顷刻炼化，成为陈启身体恢复的养分。 那悬停在陈启嘴唇上的瑞士军刀也忽然顿住，接着收了回去。 陈启放松下来，整个人瘫软在墙上，目光扫视周围的人，发现他们脸上竟然都流露茫然之色。 这还是从未有过的现象！ 之前他偷吃被抓现行，即便是强行将食物吃下去，医护人员也只会继续谴责他的行为，并不会流露出这种仿佛断片了一般的迷茫表情。 陈启目光所能及的范围内，不管是病人还是医护人员，此刻都如同宿醉刚醒，左右张望。 没有人出声，但所有人都将“我是谁？”、“我在哪？”写在脸上。 抓着陈启的那两人连忙松开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但下一刻，齐刷刷的，所有人脸上的茫然瞬间收敛，恢复了面无表情。 给陈启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个断网的机器，忽然又重新连接了。 然后，这些人就保持着诡异的默契，默默退出病房，各回各房，各上各床。 来时混乱匆忙，走时安静有序。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病房，证明着他们曾经来过。 (本章完) 第15章 鬼脸饼干 第15章 鬼脸饼干 陈启瘫坐在地上，看到同样狼狈的孙学超，也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两人身上的病号服都成了烂布条，身上好几道抓痕，陈启脸上更是挂了彩。 陈启抹了下鼻子流下的鲜血，长出一口气：“还好……挺过来了。” 他忽然顿住，缓缓张开手掌。 在他的掌心之中，不知何时竟然握着一块小小的饼干！ “这是……” 陈启皱眉，他完全不知道这饼干是何时出现在他手里的。 “难道是刚刚混乱的时候，有人塞给我的？” “不可能！” 陈启随即否认了这个想法，刚刚那些人都恨不得拿刀撬开他的嘴，怎么可能会塞饼干给他！ 他之前一直双手拿着煎饼果子，手里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 后面他双手被控制住，也在极力挣扎，当时他的手掌是张开的，同样没有东西。 “也就是说，这饼干是我完全吃掉煎饼果子之后，才出现的？” “这饼干，会不会和煎饼果子有关？” 陈启打量着掌心的饼干，看上去就是一块平平无奇的圆形曲奇饼干，比硬币大不了多少，上面勾勒出一个鬼脸图案。 它不像干巴面包那样，虽然看起来正常，却会有一种很直观的“难吃”的感觉。 但它也不像其他野生食物看起来那么诱人。 陈启不确定这鬼脸饼干是不是野生食物，但起码应该是他能吃的食物。 考虑到它极有可能和特殊野生食物“煎饼果子”有关，感觉其珍贵程度应该胜过普通野生食物。 “这饼干看上去松软易碎，但在我手里握了这么久，却是连一点碎屑都没掉下来。” “要不要吃掉试试看？” 就这么一块小饼干，也就是一口的事，可陈启想了下还是忍住了。 主要是因为刚吃完煎饼果子之后，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到巅峰，也没有任何饥饿感。 现在吃掉的话有点浪费。 他以后可能需要长期摄入野生食物，像鬼脸饼干这样容易藏匿还方便进食的食物，更应该储存起来才是。 另外他本能感觉鬼脸饼干很特殊，和一般的野生食物不同，也怕误食会产生什么难以控制的后果。 “说起来，这煎饼果子确实很神奇，但……” 陈启面露思索，煎饼果子让他亏空的身体瞬间恢复，直接满血，这已经很不可思议。 毕竟现实不是游戏，不可能一个大药瓶下去直接满血满蓝。 但煎饼果子确实起到了和游戏中的药瓶一样的效果。 可相比起刚刚的遭遇，他忽然又觉得“不过如此”。 闹出那么大动静，冒那么大风险，遭那么大罪，结果也不过是身体完全恢复而已嘛？ 那他还不如多收集一些普通野生食物。 多吃一些普通野生食物，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还没有这么大风险。 “煎饼果子这么特殊，就只有这点效果，确实不值。” “除非……”陈启掂了掂手中的小饼干，“除非这鬼脸饼干也是煎饼果子的衍生物，还有着其他特殊的作用。” 他打算等下问问看momo。 陈启将小饼干收了起来，静静望着病房门口。 刚刚的人潮虽然已经退去，但还有一些人没有走。 他们大都是本层的医护人员，聚在病房门口，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望着一片狼藉的病房，说实话陈启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这么大规模的暴动，难道医院方真的能视若无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略微休息了片刻，陈启爬起身，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来到自己被踩的满是脚印的病床旁，掀开被子翻找着，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还好……”陈启松了一口气，手机被被褥保护的很好，很幸运没有损坏。 满屏的未读消息，几乎都是来自杨克己。 说好的一起开黑，陈启突然失联，柯基以为陈启突发什么意外了，打了许多个电话过来。 陈启快速给柯基回了条消息：刚刚有点突发情况，我没事，不过今天没空跟你开亲子局了。 情况太复杂，陈启没有多说。 柯基明天就要出国了，还是少让他操点心。 关键是这家伙除了瞎操心，也帮不上实质的忙。 还有就是来自许安安的一条消息，问他是不是还活着。 这说明许安安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陈启回复道：你来住院楼了？ 最后，陈启打开“过客”软件，向momo大致描述了一下鬼脸饼干。 他只说鬼脸饼干是在他吃下一份特殊的食物之后出现的，然后询问momo是否对此有所了解。 做完这些，他才放下手机，看向躺在地上的孙学超。 “孙哥……我就叫你孙哥吧。多谢你的帮忙，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陈启也是没料到，一直被他当做精神病的孙学超竟然会不遗余力的出手相助。 他更是从孙学超身上看出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一些有别人于他人的地方。 就拿刚刚来说，所有的病人都被煎饼果子影响，组成了“护食大队”，但只有孙学超，非但没受影响，还反过来帮助陈启对抗护食大队。 这让陈启有些捉摸不透，一度怀疑孙学超也是同类。 不过他可是亲眼见过孙学超每天进食各种诡异食物。 说起来还是他对孙学超了解太少，两人当了一个多星期的室友，却几乎没怎么交流过。 孙学超坐起身来，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病房门口忽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陈启侧头望去，就见赵医生身后跟着两个保安出现在门口。 “怎么回事？”赵医生罕见的脸上没有了笑容。 他沉着脸，朝陈启两人走来。 “我们被人袭击了。”陈启答道。 “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 “哦？”陈启眉头一挑，“赵医生听到的是什么样的谣言？” 赵医生却没有回答，回头对两个保安使了个眼色。 两个保安上前，想要控制住陈启，一人一边抓住陈启两条胳膊，嘴上还说着：“请你配合。” 陈启脸上带着嘲讽：“赵医生这是演都不演了？” 以往赵医生虽然背地里做了许多针对陈启的事，但表面上还是一副随和的模样。 此刻却有撕破脸的架势。 陈启怀疑，可能是自己吃掉了煎饼果子的行为激怒了对方。 如果赵医生也是“护食队”中的一员，以他在医院里的地位，多少是个将军。 (本章完) 第16章 吃下诡异食物的后果 第16章 吃下诡异食物的后果 病房的狼藉，陈启身上残破的病号服，以及背上的抓痕，还有脸上的血迹，这些都能证明他刚刚遭遇了暴力袭击。 但赵医生却视若无睹，第一时间要控制他这个受害人。 陈启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他都可以想象被控制住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挣脱双臂，后退一步，和两个保安拉开距离。 那两个保安紧跟而上，其中一人猛扑上前抓住陈启。 另一人从口袋里掏出绳子，竟是要将陈启捆起来。 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 旁边的孙学超见状，起身想来帮忙，但赵医生挡在了他面前。 孙学超面露挣扎，最终还是没敢对赵医生动手，只能在原地观望。 陈启一对二倒也没有太慌张，他现在身体恢复了，再也不是那个被保安翻手镇压的弱鸡了。 陈启猛然发力，一下子挣脱开保安的束缚，伸手抓住另一个保安手中的绳子，用力一扯。 那保安抓紧绳子不愿撒手，重心不稳，被拖着向前跌去，重重摔倒在地。 另一名保安趁机从背后偷袭，从后边一把环抱住陈启，两手紧扣，将陈启锁死。 陈启两只胳膊都被锁住，动弹不得，眼看那个摔倒的保安爬起来，拿着绳子冲了过来，他情急之下身体稍稍下蹲，然后猛然爆发，身子前倾。 那抱着陈启的保安只觉一股巨力拉扯，整个人头重脚轻，不受控制飞了起来！ 砰！ 他的身体划过一道弧线，重重摔在病房的瓷砖上。 陈启完成了一记漂亮的过肩摔！ 这一下摔得着实不轻，这些当保安的本身就年纪不小，基本都有四五十岁，可能有膀子力气，但筋骨肯定是不如年轻人结实的。 那保安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半晌都没爬起来。 另一个拿绳子的保安也被吓住了，站在原地没敢上前。 别说他们了，陈启自己都愣住了。 “怎么感觉吃下煎饼果子之后，身体不仅仅是恢复巅峰，还比之前更有力了！” 赵医生始终沉着脸，见到这一幕面色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对拿着绳子的保安道： “打电话给你们队长，让他带人过来。” 陈启面色微变，他只是力气变大了点，又不是超人。 面对保安队，他肯定毫无悬念会被制服。 就在这时，门口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陈启，你没事吧？” 许安安站在病房门口，手里举着手机，正在录制视频。 在楼道内拥挤的人群散开之后，她就第一时间赶来陈启的病房。 结果恰好目睹了陈启大战保安。 眼看赵医生还要召唤更多保安过来，许安安犹豫了一下，摘掉了自己的胸牌之后挺身而出。 “还行。”陈启笑了笑道。 从身体状态来说，他现在前所未有的好。 但从处境来看，不太妙。 不过看到许安安举着的手机，陈启知道今天这关暂时是过去了。 赵医生扫了眼许安安的手机，又在许安安身上的白大褂上停留了两秒，最终收回了目光。 一旁的保安小声问道：“赵主任，还要打电话吗？” 赵医生摆了摆手，对陈启道：“你拒不配合治疗也就算了，还打伤保安，打砸病房，有严重暴力倾向，已经严重威胁到他人的安全，我要将你转去封闭病房。” 陈启心中一突。 封闭病房，那和坐牢真就没什么区别了。 陈启没有去做徒劳的争辩，只是问道：“赵医生，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医生淡淡道：“我是一个医生，而你是我的病人，我当然是想治好你。” “打从一开始我就说了，只要你能证明自己可以正常进食，随时可以出院，这句话现在依然作数。” “你要是做不到，就配合我们插上胃管，靠胃管辅助进食，你也可以出院回家。” “我今天得知你又偷吃变质食物，为了你的健康，才不得不对你采取强制营养支持，结果你又打伤保安，你让我别无选择。” “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他人的安全，我只能把你送进封闭病房。” 显然是因为许安安在录视频，赵医生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为自己开脱的意思。 他说来说去，核心就一点，那就是让陈启吃下诡异食物！ 你自己不吃，我就强行插胃管喂给你吃。 你不配合插胃管，我就把你送进封闭病房。 进了封闭病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到时候什么都由不得你！ 躺在地上的那个保安这时候哼哼唧唧坐起身，指着陈启斥道： “年轻人下手没轻没重，你不进封闭病房也要进局子我跟你说！” 陈启还没说话，许安安先开口道：“我可是全程拍下来了，明明是你们先动的手。” “我们那是……那是帮他治病！”保安梗着脖子争辩道。 “治病需要用绳子绑人吗？” “那都是为了安全……” “他只是厌食症患者，他能住在开放病房，就说明他对周围的人没有威胁。除非你们能证明他对社会有危害，否则你们凭什么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这，这……”保安顿时词穷。 许安安得理不饶人，又瞄准赵医生：“他们保安不明白，你当医生的也不清楚吗？” 赵医生平静道：“作为他的主治医师，我有权利和义务根据病人的情况及时调整治疗方案。” 许安安可不好糊弄，反问道：“包括将病人强制送往封闭病房吗？书面文件呢？流程合规吗？家属签字了吗？” 赵医生深深看了许安安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径直离开病房。 两个保安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转眼间，病房里就只剩下陈启、许安安、孙学超三人。 “多谢。”陈启对着许安安诚恳道。 果然到最后出手帮他的，不是他最亲近的家人，而是认识没几天的陌生人。 他和许安安、孙学超之前确实连朋友都算不上，和许安安昨天才认识，和孙学超同处一室一个多星期没说过话。 不过今天之后，陈启觉得他们算是朋友了。 许安安绷着脸道：“别想多了，我只是来找你要钱的。” “要钱？”陈启疑惑。 “欠我两块钱，你不会想赖账吧？”许安安语气紧张起来。 陈启这才想起来，早上的干巴面包还没给钱，说好了下午拿到手机就转给许安安，结果他给忘了。 “转，现在就转给你。” 陈启打开手机，才发现不久前收到一条来自许安安的待支付收款，金额是2元。 时间就在他回复许安安上一条消息后。 “所以她在确认了我还活着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找我收钱？” 陈启本以为许安安口中的“要钱”只是傲娇的借口，没想到她是真在乎。 他立马支付了两元，看到许安安脸上的表情明显舒缓下来。 陈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今天帮我出头，后面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虽然许安安特意摘掉了胸牌，但她毕竟在医院见习，赵医生想查出她的身份并不难。 许安安无所谓道：“这和帮你带腐烂食物不是一个性质，我又没做错什么，他有什么理由对付我？即便闹到学校也是我有理。” 陈启点了点头，又看向孙学超：“孙哥，你……” 孙学超一直保持着沉默，此刻眼神中透露着些许犹豫和挣扎，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嗓音嘶哑道： “我曾经也能看到。” 陈启和许安安对视一眼，低声问道：“你说的是……食物？” 孙学超点头。 “曾经能看到，意思是现在看不到了吗？”陈启追问道。 孙学超叹了口气，眼神木然，许久之后才缓缓道： “当我第一次吃下那些恶心东西后，我突然就发现我的‘幻觉’消失了，食物又变回了正常的样子。” 陈启心头一跳……吃下诡异食物之后，就再也看不到食物的异常了？ 赵医生也是知道这点的吧！ 所以他才一直诱导甚至强迫我吃下诡异食物，只要我吃下去一点，那么在其他人眼里，我的病确实就治好了。 陈启发现，一切矛盾的核心都是诡异食物。 以赵医生为代表的大多数，包括他的父母，都想让他吃下诡异食物。 而momo则告诫他不要吃诡异食物，他自己也一直在坚持。 孙学超则是因为吃下诡异食物，从陈启的“同类”逐渐泯然众人。 “所以诡异食物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靠陈启自己去寻找。 而眼下，了解孙学超的经历，或许能让他更接近答案。 于是，陈启和孙学超进行了简单但深入的交谈。 之后他便发现，孙学超的情况，与他和许安安都不同。 孙学超不具备发现野生食物的能力，且也不具备许安安做面包的能力。 对他来说完全没有食物的来源，不愿意吃诡异食物的话，就只能挨饿。 这也是他最后选择吃下诡异食物的最大原因。 “如果坚持的代价就是饿死，那么妥协应该也算是一种解脱吧。”陈启感慨道。 他扪心自问，如果没有野生食物，他也不可能撑到今天。 孙学超闻言，抬头看向陈启，眼神复杂道：“刚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以为我的病好了，直到你入院之后，一切都变了……” 孙学超一直都以为自己是病了，可当他看到和他曾经症状类似的陈启，心中顿时产生了怀疑。 于是他就开始观察陈启。 他脑子里时常在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吃下诡异食物，后面会怎样？ 而陈启似乎就成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孙学超起初将陈启当做另一条if线上的自己来看待，一直默默观察，不交流，不干涉。 可渐渐的，他在自己身上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况。 孙学超攥紧拳头：“每次你在我附近偷吃那些腐烂食物的时候，我身体里就涌起一股不受控制的冲动，我想阻止你！” “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冲动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难以压制……特别是今天！我一直在全力克制，差点反水。” 陈启的到来，不仅让他意识到自己身上出了问题，也让他看到了周围其他人身上的异常。 他们反常的举动，过激的护食行为…… 可所有人都对这些反常视若无睹，只有他这个精神病人能看出不对劲。 这让他产生了荒诞的不真实感，以及深深的绝望。 因为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也正在朝着他们转变，可能要不了多久，他也会成为护食队的一员。 这种陷进泥沼里，明知自己会越陷越深，却又没办法挣扎自救的感觉，令他快要发疯。 也越发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或许他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就有转机呢？ 他为什么没有像陈启一样坚持？ 孙学超道：“你不用谢我，我帮你只是因为我不想被身体里那奇怪的冲动控制，只是想证明我还是我。” 陈启认真道：“不管怎么样，孙哥你确实帮了我，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孙学超摇了摇头：“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我能感觉到，我的自控力在逐渐减弱，每次想要压制那股冲动都变得更加困难，所以……” 孙学超直视着陈启的眼睛：“不要太相信我，说不定哪天，我也会成为你的阻力！” 陈启从孙学超的眼中看出隐晦的绝望。 相比其他人毫无反抗的被彻底控制，孙学超这种有意识的挣扎反而更痛苦。 不过作为有着相似经历的人，陈启完全能理解孙学超最后的妥协。 迫于生存的需求，以及家庭和医生等整个周围环境不断给予的压力，最终无法坚守自己的认知，选择尝试诡异食物，这其实很正常。 相比起孙学超，他是幸运的，不仅发现了野生食物的存在，更是找到了许安安和momo这样的同类。 陈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说些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 至于什么“一定会好的”这种话，他自己都不信。 投桃报李，他也想帮一把孙学超，但不知从何帮起，他自己都自身难保。 陈启低头思索，忽然灵光一闪，对许安安道：“你说要是让孙哥吃你做的面包，或者是我的野生食物，会发生什么？” 干巴面包更像是许安安的专属美食，陈启是消受不来。 但其他人貌似都没尝试过他的野生食物。 如果他的野生食物给许安安或者孙学超吃，也会有那种不科学的恢复作用吗？ 甚至……能不能治好孙学超身上的异常？ 许安安耸肩道：“你可以试试，我的面包你不是有吗？” (本章完) 第17章 今晚出院！ 第17章 今晚出院！ 陈启衣柜里还有许安安给的干巴面包，他只吃了一小口而已。 只要再去找一件野生食物，就能让孙学超试试看这两种食物。 其实陈启心里清楚，干巴面包大概就是凑数的，许安安自己吃起来都没有任何特殊效果，还指望在孙学超身上有什么用？ 他的野生食物才是关键。 所以他也没有急着拿干巴面包给孙学超吃。 “许医生，你要不要试试看我的野生食物？”陈启问道。 “不要！”许安安嫌弃道。 在她和孙学超的眼里，所谓的野生食物不过就是腐烂变质的食物而已。 孙学超目前是走投无路，死马当作活马医，姑且尝试一下。 她许安安每天有香甜松软的面包吃，为什么要去吃腐食？ 她又不是食腐动物！ 就和陈启不能接受干巴面包一样，许安安也不能接受野生食物。 就在这时，小茹护士走进了病房，看到许安安的时候，她冲陈启露出一个暧昧的笑，随即道： “陈启，你把东西收拾收拾，要给你换个病房。” 许安安警惕起来，道：“不会是要给他转到封闭病房吧？” 小茹护士调侃笑道：“你这么上心？不过放心吧，就这层的423病房。” “这间408病房乱成这样，收拾起来也要不少时间，所以只能先给他换一间病房。” “我只是看不得你们欺负病人而已。”许安安冲陈启二人摆了摆手，“我先走了。” 目送许安安离开，陈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孙哥和我一起搬过去吗？” 小茹护士摇了摇头：“423病房现在是空的，后面暂时只有你一个人住，至于孙学超……赵医生似乎有别的安排。” 陈启顿时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赵医生能憋出什么好屁？ 小茹护士过来通知了一声之后，就先离开了，陈启一个人独自收拾着行李，不过心中难免有些不安。 “孙哥，要不你还是赶快联系家里接你出院吧。”陈启劝说道。 孙学超是已经接受了诡异食物的人，他要出院，赵医生应该不会阻拦。 孙学超倒是很平静，摇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陈启见孙学超一副彻底放弃治疗的模样，也知道自己劝说不动，于是道： “那这样，等你确定了病房来告诉我一声，回头我找到野生食物，给你送过去。” “行。”孙学超点头，眼中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陈启收拾好东西，告别孙学超，自行来到了423病房。 病房里两张床都空着，陈启随便选了就近的一号床。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让他从身体到精神都有些疲惫。 他倒在床上，顿时感觉到一阵困倦，但却不敢闭眼就睡。 经历了今天这些事，尤其是和赵医生撕破脸之后，现在的医院让他没有任何安全感。 他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出院！ 过了一会儿，小茹护士拿着一套全新的病号服走进病房，道： “你衣服都破了，脱下来吧，还有背上的伤，我先给你搽点药，你再换上这身新衣服。” 陈启背上有几道抓痕，病号服也被撕成了烂布条。 他倒是不害臊，大大方方脱下破烂的病号服，趴在病床上。 不过他特意仔细看了看小茹护士拿来的药，确认是没开封的碘伏才放下心来。 小茹护士没好气道：“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我们医护人员还能害你不成！” 陈启没吱声，小茹护士在一众医护人员里算是比较可靠的了，和他的关系也不错，不过在现在这个关键时期，该有的防备还是不能少。 小茹护士小心给陈启清洗伤口之后，开始涂抹碘伏。 陈启问道：“孙学超转到哪个病房去了，有定下来吗？” 小茹护士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沉默了几息，才道：“他被转移到封闭病房了。” 陈启倏地爬起身，惊怒道：“凭什么！” “他家属签字同意了。”小茹有些无奈道。 “可……”陈启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像是一条膨胀的河豚突然被扎了一针，一下泄了气。 在这精神病院里，医生和家属一旦达成一致，就可以随意支配他们这些病人的命运。 陈启曾经在网上看到这样一个讨论，一个人如何证明自己没有精神病？ 结论是很难证明。 可医院有的是办法证明你有精神病。 他叹了口气：“可他的病情，也不至于转移到封闭病房吧？他家里人怎么会同意？” 小茹护士摇头道：“他当初是因为严重的抑郁症被送进来的。他家里情况有些复杂，是由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当家，他长期抑郁，没法正常工作，已经被家里视作负担。” “你瞎胡闹不应该带上他的，他和你不同，你打伤保安有父母给你兜底，他惹了祸却没人肯给他收拾烂摊子。” “他这次被送进封闭病房，就是因为成了你的帮凶，帮你打砸病房，打伤保安……” 陈启沉默，没有去争辩什么。 但也没有因此自责。 因为他知道，他没有做错什么，孙学超的不幸遭遇，要怪只能怪医院以及他不负责任的家庭。 尤其是赵医生，无视真相，扭曲事实，将他和孙学超塑造成打砸病房、打伤保安的疯子。 不过，若是能做点什么，帮助孙学超改善一下处境，他愿意去做。 孙学超的遭遇，让陈启也开始担心自己的处境。 赵医生明确说过要将他也送进封闭病房，虽然这需要他父母的签字。 要搁以前，陈启百分百确定父母不会同意，但现在……他不敢说了。 就在这时，枕边的手机接连震动起来。 陈启解锁手机一看，全是“老妈”发来的消息。 老妈：你能不能让妈省点心！ 老妈：妈不求你别的，只想你健健康康，你就乖乖配合治疗不行吗？ 陈启：赵医生又跟你说什么了？ 老妈：你自己做的事还要我多说吗？你为什么要打伤人家保安？为什么要打砸病房？ 老妈：刚开始我都不敢相信，后来赵医生给我发了这段视频，说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伤人了。 老妈：电梯监控.mp4 这段监控视频记录的是陈启深夜在电梯里进食，然后与地中海医生爆发肢体冲突的画面。 老妈：妈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不知道我那个懂事的乖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妈：赵医生建议我将你转到封闭病房，我和你爸商量之后，还是拒绝了。 老妈：我们向赵医生求情，给你再争取了一次机会，不要再让爸妈失望了！ 陈启忽然觉得有些心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母亲看到的和他看到的完全是两个世界，这种感知上的差异造成两人之间巨大的鸿沟，让他们根本无法沟通。 而且母亲对赵医生完全信任，言听计从，这让陈启任何的自证都像是谎言。 还有一点：孙学超因为吃下诡异食物之后，逐渐变得异常，那母亲还正常吗？ “老爸老妈可是一直长期进食诡异食物，如果我在他们附近吃野生食物，他们会有反应吗？” 陈启没机会验证这一点，不过心中对于父母，却是不再毫无保留的信任了。 父母没有同意将他转入封闭病房，他应该松一口气，但事实却是心头更加憋闷。 随便应付了母亲两句，陈启打开过客软件，发现momo回复了他的评论。 momo：收好那块饼干，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吃下去，说不定能帮到你。 陈启连忙追问：你知道这饼干有什么作用？ 隔了两三分钟之后，momo有了回应。 momo：不知道，但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三两句说不清，总之你听我的就行了。 momo：还有，我会把我今天留的评论全部删除，你也是，以后交流完之后记得及时删除评论。 几分钟之后，momo删掉了今天的所有评论。 陈启也跟着照做。 他们两是在陈启发布的动态下面，通过评论的方式沟通，也就是说其他人也能看到他们的聊天内容。 虽然陈启的动态几乎没人会看，但还是不够保险，及时删除评论确实很有必要。 “好了，伤口我都涂了碘伏，你不要乱碰。”小茹护士站起身，“等迟一点，我再过来给你抹点抗生素，预防感染。” 说完，小茹护士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留下陈启一人在空旷的病房中，他的头埋在枕头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他起床来到厕所的镜子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看上去似乎稍微“厚实”了一些。 “在我身体完全恢复之后，体重也开始缓慢跟上了吗？” 对于这个发现，他还是挺开心的，他也不想一直当细狗。 陈启现在的身体状态很不科学，他目前的体力、力量等数据比起没生病的时候还要强上一些，与他目前的体型严重不符。 “身体是恢复了，这也是我这几天努力，得到的最大收获。” 陈启脑中回忆着过去几天的一幕幕…… 9月4号，他躲在衣柜里吃苹果。 9月5号，母亲爽约，来到医院却没来看他。他开始想办法自救，深夜出去觅食。 9月6号，他结识了许安安，并且深夜冒险在电梯内进食，让身体获得了明显恢复。 9月7号，也就是今天，他在整个住院楼所有人的阻止下，成功吃下了煎饼果子。 两天前，他还是一个重度营养不良的病人，今天却已经完全恢复。 他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出院。 本以为身体恢复之后，出院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实际上却是身体越来越好，出院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在这过程中，他与父母隔阂越来越深，与赵医生也彻底撕破脸。 现在不但不能出院，还随时有可能被送进封闭病房。 虽然父母说给他“争取了一次机会”，但陈启知道，这次机会迟早会用掉。 只要他不肯吃下诡异食物，他和赵医生之间就必然还会爆发矛盾。 到时候赵医生随便往他头上扣个屎盆子，就可以得到父母的支持，然后将他送进封闭病房。 陈启已经想明白了，他想出院，不能通过常规的方法！ 想让医生批准他出院，或者让父母接他出院，目前来看基本不可能。 这个世界已经不正常了，那他就不能再用正常的思维去考虑事情。 “与其想那么多，对我而言最简单的出院方法，应该就是直接闯出去！” 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往往也是最有效的。 这在之前根本不可能，因为他的身体太弱，随便一个保安都能翻手镇压他。 但现在身体恢复，甚至力量方面更胜以往，为他提供了暴力闯关的资本。 “白天保安数量多，还是深夜更合适。” 凌晨的时候，住院楼下面只有一个保安值班，无疑是最适合行动的时间点。 既然决定要强闯出去，自然是越早行动越好。 不然万一哪天被关进了封闭病房，再想出来就难了。 陈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敲定了时间：“就今天吧，今天晚上就行动！”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些事要做。 他要完成对孙学超的承诺！ 陈启答应了要让孙学超尝试一下野生食物，虽然不知道野生食物对孙学超有没有帮助，但总归要试一试，万一有用呢？ 孙学超是为了帮他，才进了封闭病房。 陈启没有能力救他出来，但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还是想尽量为他做点什么。 他拿起手机给许安安发了条消息。 陈启：你今天什么时候下班？ 许安安：五点半左右，怎么了？ 陈启看了下时间，现在还不到四点半。 陈启：临走的时候能来一趟病房吗？我有事想拜托你。 许安安：我不会做任何违反医院规定的事！ 陈启看到这条消息，差点笑出声，许安安这是又在提前给自己迭甲呢。 陈启：明白，我知道许医生是个有原则的人。 许安安：五点半准时到。 陈启放下手机，将小茹护士拿来的新病号服换上，若无其事走出了房门…… (本章完) 第18章 人形食物探测器 第18章 人形食物探测器 陈启走在医院走廊里，像是散步一般，眼神却不时四处扫视。 他是出来觅食的！ 下午四点多，这个时间虽然不像深夜那么方便，但也是不错的觅食时间。 因为大部分病人都在玩手机，医护人员也会比较松懈。 晚上陈启就要强闯出院了，只能现在就行动起来。 吃掉煎饼果子之后，陈启暂时感觉不到饥饿，他这次出来觅食，主要是为孙学超寻找合适的野生食物。 “所有的医护人员还有患者，他们都在阻拦我进食野生食物。” “而赵医生却不断通过威逼利诱，让我进食诡异食物。” “所以诡异食物和野生食物，是不是对立的两种存在？” 正是基于这种考虑，陈启才想着要让孙学超尝试进食野生食物。 毕竟孙学超身上的异常，也是因为进食诡异食物才引起的。 见走廊上没有人，陈启开始加快脚步，直奔电梯厅走去。 换了病房之后，从病房到电梯厅变得更远了，中间还要经过护士台，为他出去觅食增加了不少麻烦。 快到护士台时，陈启停住脚步，朝护士台扫了一眼，见几个护士都在低头干着自己的事，他立刻弯腰，半蹲着身子朝前快速移动。 陈启像一只猫一样从护士台前一闪而过，保持较快移动速度的同时还不发出任何声响。 因为体重还没恢复，身体的轻盈让他更加灵活。 成功越过护士台，陈启彻底放开速度冲向电梯厅。 他的时间不多，许安安五点半就会过来，他要在那之前结束觅食。 在路过一间病房时，陈启忽然一个急刹，目光惊疑不定地看向旁边的412病房。 有一股淡淡的吸引力正从病房中传来！ 这股吸引力与煎饼果子对他的吸引力一模一样，只不过微弱了许多，连煎饼果子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但确确实实存在，陈启能真切感觉到！ 若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煎饼果子的吸引力需要陈启看到它的时候才生效。 而现在这吸引力却是隔着墙传达给了陈启。 略微犹豫，陈启推开了412病房的门，背着手大摇大摆走了进去，装作自己是来串门的。 结果就看到两张病床上的两个病人都捧着手机，聚精会神盯着手机屏幕，根本没人看他。 陈启晃晃悠悠走过去，自来熟似的和两人打了声招呼，结果两人也只是敷衍的嗯了一声。 陈启凑过去一看，一个在刷擦边视频，一个在看修驴蹄子，他顿时放下心来，这才顺着吸引力传来的方向搜寻。 那吸引力极为清晰，像导航一样指引着陈启，让他精准锁定位置，最终在衣柜与墙面的夹缝里找到一包辣条。 陈启蹲下身子抽出辣条，见两个病人毫无反应，他迅速退出病房，然后快步拐入电梯厅，进入楼道内。 他仔细观察这包辣条，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看起来就是一包普通的野生辣条。 陈启按下心头的疑惑，继续觅食，但很快在搜索楼道的时候，那种微弱的吸引力又一次出现了！ 这次顺着吸引力，他找到了一桶野生泡面。 “这桶泡面和刚刚的辣条一样，应该只是普通野生食物。” “我在五楼的楼道，就感应到了头顶上六楼楼道传来的吸引力。” “可普通野生食物，为什么会对我产生吸引力？” 如果野生食物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那么问题就出在自己身上了。 陈启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难道是吃下煎饼果子之后，让我能感应到附近的野生食物？ 接下来的觅食过程也验证了陈启的猜测。 只要野生食物出现在他周身大约三米范围内，他就能通过那股吸引力准确锁定其位置！ “我成了人形野生食物探测器了？” “我就说吗，煎饼果子不应该只有一个恢复身体的作用！” 陈启对于自己突然多了这么个奇怪的能力，心中竟然很快就接受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合理的。 毕竟世界都颠成这样了，就算哪天撞到鬼了，他也不会觉得有多稀奇。 他心中只有欣喜，这能力对他来说太实用了，极大提高了他的觅食效率。 一些藏得隐蔽的野生食物，如果没有这种探测能力，他根本不可能找到。 这次出来觅食不到二十分钟，就找到了四件野生食物，这在以往是根本不敢想的！ 陈启看着自己找到的四件野生食物：一袋辣条、一桶泡面、一节莲藕、一根大麻。 都不太合他心意。 他这次出来主要是给孙学超寻找食物，考虑到进食野生食物会引来医护人员护食，所以最好是找那种方便进食的野生食物。 优先选择体积小、易吞咽的食物。 目前找到的这四样野生食物都不太方便进食，即便是陈启自己食用，也得利用电梯运行机制，争分夺秒完成进食。 而在封闭病房的孙学超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陈启只能继续寻觅合适的野生食物。 好在身体恢复之后，让他体力充沛，不像之前，时常会体力不支，半途就要停下休息。 一副好身体，加上范围探测野生食物的能力，让陈启化身无情高效的觅食机器，任何野生食物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这探测能力也太香了！” 随着觅食的进行，陈启越发感觉探测能力的强大，尤其是在病房这样的区域实在太好用了。 他不用进入病房，只要从病房外路过，就大致知道病房内有没有野生食物，极大节省了时间。 陈启顺着楼层开始逐层往上搜，终于在11楼找到了两件合适的野生食物，分别是一颗荔枝和一个鸡蛋糕。 到了这里，他的觅食任务已经完成。 不过他看了看时间，才五点出头，于是他选择继续觅食。 今晚他就要逃离医院，到了外面也要吃饭，刚好多备一点野生食物带着。 一旦出了医院，可就找不到野生食物了，下次觅食还要去其他医院。 陈启一路向上，很快就搜索到了13楼，也就是封闭病房区域。 13到15楼的封闭病房，陈启无法进入，他只能搜索楼道区域。 然而当他踏上14层的楼梯平台，准备继续向上的时候，身体像是被施了法一样定住，眼睛猛然瞪大。 他侧头看向身后的墙壁，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在他与这面墙擦肩而过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一闪而逝！ 陈启移动脚步，朝着墙壁靠拢了一步。 瞬间，那股猛烈的吸引力再次出现！ 陈启感觉自己成了一块铁，此刻正有一块吸力无比强大的磁铁牢牢的抓住他，想将他吸引过去。 这吸引力，他甚至感觉比煎饼果子还要强大！ 强大到他无法拒绝，无法抗拒。 恨不得穿墙而过，将那未知的野生食物纳入腹中！ 他的思绪像是沸腾的水，不断翻腾，无法停息。 也让他无法正常思考。 陈启凭借着莫大的毅力，朝着远离墙壁的方向跨出一步，这才摆脱了那恐怖的吸引力。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台阶上，过了许久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高级野生食物！” “甚至可能比煎饼果子更高级！” “但也不一定，也可能是和煎饼果子同等级。” 虽然那未知食物散发出的吸引力，比起煎饼果子更强烈，但不排除是因为陈启本身对野生食物的吸引力更加敏感所导致。 不过那未知野生食物，起码也是和煎饼果子同级别的存在。 “吃下一个煎饼果子，就让我身体恢复巅峰，还掌握了探测野生食物的能力。” “再吃下一个高级野生食物会怎样？” 陈启想到了诸多可能，比如让他已经恢复到巅峰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壮，成为“细狗猛男”。 又或者让他的食物探测能力升级，也可能觉醒新的能力！ 想法很美好，可这个高级野生食物的获取难度着实不小。 “墙的那边，也就是封闭病房区域，看位置应该是在某间病房内。” 陈启贴近那面墙壁的时候，堪堪可以感受到那股吸引力，那件高级野生食物在距离墙壁接近三米的位置，也就是刚好卡在陈启食物探测能力的极限范围。 再远一点，他都发现不了这件高级野生食物的存在。 但这三米距离，对陈启来说几乎不可跨越。 “我想进封闭病房，大概只能以病人的身份被送进去，那可就出不来了。” “只能让别人帮忙，不如让许安安试试看……” “能成就成，实在成不了也只能放弃！” 陈启咬牙，尽管被那野生食物勾得疯狂分泌唾液，但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高级食物再好，在自由面前也不值一提，现在什么东西都要往后排，没什么能影响到他今晚出院的打算！—— 陈启结束觅食，回到了423病房。 却发现自己始终对14楼的高级野生食物念念不忘。 一想起来就控制不住咽口水的那种。 那吸引力实在太霸道了，即便已经脱离了吸引范围，却像是在他灵魂中留下了一道烙印，时时提醒他那件高级野生食物的存在。 “这后劲也太大了。” “感觉不得到手，睡觉都睡不安稳。” 陈启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杂念晃出去，打开衣柜门，将今天搜寻到的野生食物全部藏进衣柜内，用自己的衣服盖住。 这一趟觅食，找到的野生食物都够他吃一个星期了。 给孙学超的野生食物已经准备好，接下来就是想办法给他送进去了。 陈启看了下时间，距离五点半还有好几分钟，他打开“过客”软件，给momo回复了一条评论。 陈启：我可能快要出院了，方便见个面吗？ momo回复的很快：出来之后再联系我 陈启锁上手机，静静等候许安安的到来。 没一会儿，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却不是许安安，而是小茹护士。 “衣服脱了，趴好，我给你涂药膏。” 陈启才想起来还有这事，只能乖乖照做。 片刻之后，423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许安安迈步走了进来，正好看到小茹护士在给光着上身的陈启搽药。 她脚步一顿，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小茹护士道，“我已经涂完了。” 小茹护士收拾东西起身，带着些揶揄道：“我也该下班了，就不打扰你们了。对了，手机我给你带出去。” 说完，小茹护士拿着陈启的手机就离开了。 陈启起身套上病号服，对许安安道：“许医生，我有两件事想麻烦你。” “什么事？” “坐下聊。”陈启笑呵呵给她端来椅子。 见陈启这么客气，许安安秀眉微蹙，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 陈启其实心中也没底，不知道许安安会不会答应他的请求。 和许安安虽然认识没两天，但陈启自认已经摸透了许安安的行事准则。 许安安她善，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也有正义感，愿意帮助别人。 但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助人可以，前提是不能损己。 而他要委托给许安安的事，其实是有一定风险的。 陈启没有直接说事，而是道：“孙学超，也就是我之前的室友，下午在你走后，就被强制送到封闭病房了。” 许安安瞳孔微缩，认真思索几息，疑惑道：“怎么没把你也送进去？” 为什么她关注的点这么奇怪……陈启解释道：“他是家里人签字同意了，我父母暂时还没同意。” 许安安颔首：“所以你想要我做什么？” “帮我带点东西给他。” 陈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件野生食物。 许安安看了眼腐烂的荔枝和发霉的鸡蛋糕，沉默了几秒，才道： “只是让他尝尝的话，一件应该就够了吧，我就带荔枝吧。” 陈启点了点头：“多谢。” 许安安说的没错，这次主要是让孙学超尝试一下野生食物，带进去一样也够用。 而且就进食来说，荔枝一口就能吞下，几乎无风险，鸡蛋糕起码还得咀嚼几口。 “还有一件事。”陈启顿了顿，“帮我从封闭病房带件东西出来！” “什么？” 陈启比划道：“在14楼病房，从电梯厅进去，左拐大概五六米左右的位置，你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一件野生食物，也就是在你眼里的变质食物。” 怕许安安不理解，陈启索性拿来纸笔，给她画了张图，标注了高级野生食物的大概位置。 许安安皱眉不语。 这件事比起带腐烂荔枝进去，风险要大得多。 毕竟荔枝体积小，方便携带。 陈启让她带出来的东西，还不知道有多大。 而且这也是明显违反医院规定的事，一旦被抓住，后果很严重。 就在许安安犹豫不决的时候，陈启试探道：“我可以给钱。” “多少？”许安安抬头问道。 陈启咬牙，伸出一根手指。 他也才毕业不久，还没找到工作就进了医院，身上钱不多，一千块已经是大出血了。 “一百？”许安安眼眸一亮，点头道，“可以。” 难受啊兄弟们，第一轮推荐就被淘汰了，接下来要打复活赛了。 主要是前几天吸流量太差，同期都市都是景甜刘亦菲，我们这美食文哪能吸得过她们啊！ 下周复活赛就拜托兄弟们了，提前求一下周二的追读~ (本章完) 第19章 出院 第19章 出院 “钱先欠着，明天一拿到手机我就转给你。”陈启道。 他生怕许安安反悔，很想当场把钱转给她，只不过手机已经上交了。 许安安点点头，她的行动力很强，立刻拎着装有干巴面包的手提袋出门，直奔封闭病房去了。 手提袋里是陈启之前吃了一口的干巴面包，而荔枝则被她藏进了袖子里。 陈启陷入焦急的等待。 不知道许安安能不能见到孙学超，也不知道许安安能不能帮他带出高级野生食物。 就这么过去了近二十分钟，陈启终于等到许安安回来。 看到空手走进423病房的许安安，陈启心中一阵失落，但还是抱着希望问道：“拿到了吗？” 毕竟许安安也有可能像上次那样，将高级野生食物藏在了外面某处。 许安安摇了摇头。 她将自己这趟的经历大致给陈启说了一遍。 凭借着身上这身白大褂作为保护色，她顺利以朋友的身份探视了孙学超。 也成功将干巴面包和腐烂荔枝交给了孙学超。 不过孙学超并没有当场尝试进食这两样食物，怕给许安安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之后许安安离开时，特意经过了14楼，去查看了陈启标记的地方。 “最顶上的三层封闭病房内部有相连的楼梯，孙学超的病房在15楼，我假装走错路下到14楼，从14楼的出口离开，经过了你所说的那个地方。” “那里确实是一间病房，而且是紧挨着14楼出入口的第一间病房，不过也因此被值夜班的保安临时占用，成了他们夜间休息的地方。” “旁边时时刻刻有保安守着，我没办法动手，只能假装进去找人，去里面看了一下……” 许安安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中镜头摇晃抖动，让画面显得有些模糊，显然是偷偷拍摄的。 不过陈启还是大致看出来，这是一间堆满杂物的病房，角落里放着拖把笤帚等清洁用具，椅子上挂着好几件陈旧的保安服，桌子上摆着茶杯、开水壶、充电器等东西，病床上铺着凉席…… 最终视频在一处定格了几秒，许安安按下暂停，让陈启仔细观察。 画面中拍摄的是床头柜旁边的地面，堆着一些酒瓶、塑料瓶等垃圾，而在这些垃圾之中，有一个透明塑料盒包装的东西，里面暗绿色的一团，却是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你想要的应该就是这个。”许安安道。 “这是什么？”陈启好奇问道。 “应该是一盒奶油蛋糕，不过长满了厚厚一层绿色霉菌，看起来像是裹了一层抹茶粉。” “奶油蛋糕？” 陈启已经可以想象，在自己眼中，这一定是一盒看上去就香甜松软的可口甜品。 虽然他其实不爱吃甜食，但野生食物就是有这种魔力，高级野生食物尤其如此，不管他喜不喜欢，都能充分勾起他的食欲。 只可惜，许安安没法将之带出来。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确实是没有机会。 许安安道：“事情没办成，明天钱就不用给我了。” 陈启忙道：“可别，你也尽力了，成不成这个钱都是你应得的，明天我照样转给你。” 一百块能买到这样一份情报，陈启已经觉得很值了。 而且人家许安安下班了特意跑过来，冒着风险帮忙，一百块都不给她，陈启都会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了。 许安安倒也没有矫情推脱，直接点头接受了。 没有拿到高级野生食物奶油蛋糕，要说陈启心中不失望，不遗憾，那是假的。 但想要获得奶油蛋糕，就要继续留在医院慢慢图谋。 他没有那个时间了，心中早就下定决心，今晚必须出院！ “等出院之后，还会有更多高级野生食物等着我，没必要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陈启不断这样告诫自己，以对抗他心中对于奶油蛋糕那不正常的渴望。 经过反复自我催眠之后，对奶油蛋糕的执念在他脑中才渐渐淡去。 对自由的向往，总算战胜了对奶油蛋糕的渴望。 这时，就听许安安突然说道：“我想要你那个鸡蛋糕，送我吧。” 陈启意外道：“你想尝尝？” “不。”许安安摇头，“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将它做成面包。” 陈启眼眸一亮。 对啊！ 许安安可以将任何诡异食物做成干巴面包，那野生食物是不是也可以？ 如果可以，那野生食物做成的干巴面包会不会有什么特殊之处？ “我给你换个别的。” 陈启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根大麻。 “这个给你，这东西又大又硬又粗，我不太喜欢吃。” 鸡蛋糕这种易进食的野生食物，陈启自己也会优先留下，反正许安安也是拿过去做实验，随便拿什么野生食物都一样。 也不知道大麻在许安安眼里究竟是什么样，总之她一脸嫌弃，找了个塑料袋严严实实包裹住大麻，还系了个死扣，才放进了包里。 “你的大麻又腥又臭。”她蹙眉道，光是闻着味道都有些恶心想吐。 陈启有些尴尬：“洗一洗就好了。” “行吧。” “到时候有结果了别忘了告诉我一声。”陈启提醒道。 许安安点头：“我晚上回去就试试，明天来告诉你结果。” 明天吗？那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医院了……陈启心中暗道。 —— 住院部15楼，封闭病房内。 孙学超端起杯子往嘴里疯狂灌水，恨不得将整个杯子都扣进嘴里。 他五官揪成一团，整个人仿佛被吸干了一般，脸皮都有些打皱。 孙学超抖了抖杯子，却再倒不出一滴水，他连忙冲进厕所，打开水龙头，用嘴去接水喝。 一连灌了几大口自来水，他才缓过劲来。 看着桌上的干巴面包，他心有余悸：还好只吃了一小口！ “这东西就应该拿去做卫生巾啊！”他忍不住心里疯狂吐槽。 他就这么坐在原地等了片刻，仔细体会着身体的变化，除了差点被吸干之外，孙学超再没有别的感受。 他这取出藏在兜里的腐烂荔枝，深吸一口气，做着心理建设。 干巴面包只是看上去有些干巴而已，可这荔枝那是根本不像能吃的样子。 完全腐烂变质，散发着令人恶心的臭味，拨开果壳还能看到有果蝇的幼虫在腐烂的果肉中蠕动。 “这东西真能吃？” 孙学超虽然是精神病人，但也没做过这么疯的事。 他咬了咬牙，将果核剔出，闭上眼，准备一口吞。 但刚将腐烂荔枝送到嘴边，内心油然而生一种本能的抗拒。 孙学超目光一凝，虽然他心里对于腐烂荔枝也很抗拒，但他能分得清，现在出现的这种本能的抗拒，并非是出自他本意。 “又来了！” “意识被强奸的感觉……” 身体里有一股本能般的冲动，在与他的意志抗衡，阻止他进食。 孙学超一只手猛掐自己大腿，另一只手强行将荔枝送进了嘴里。 苦涩、酸臭……各种令人难以接受的味道在他的舌尖蔓延，恶心的气味充斥他的鼻腔。 与此同时，病房外传来哐哐的砸门声。 因为腐烂荔枝太难吃，孙学超压根不敢咀嚼，此时他听到砸门声，他心一横，将荔枝咽了下去。 但随即，一股恶心感瞬间直冲天灵盖！ 那根本不是靠个人意志能压制的，他的胃里仿佛伸进来一只大手，在其中翻江倒海。 孙学超胃中翻涌，冲进厕所里，对着马桶呕吐起来。 而随着他的呕吐物进入马桶，病房外的砸门声也随之停了下来。 半晌之后，孙学超将胃中东西吐得干干净净，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真遭罪啊……”他叹了口气，“信了他们俩的邪！” 等缓过来之后，孙学超起身按下马桶冲水键，将呕吐物冲进下水道。 他却没有注意到，那一滩呕吐物中不断涌起小小的气泡，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小幅蠕动着…… —— 陈启送走许安安之后，时间刚好来到下午六点。 临近夜幕降临，陈启脑中无数遍演练今晚的逃跑计划，反复熟悉逃跑路线，想象一切可能遇到的意外，并准备好应对方案。 确认一切万无一失之后，他躺在病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今天一天他太累了，必须要养足精神，晚上才有精力和体力执行逃跑计划。 这个点睡，等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就可以动身了。 最近他的作息很规律，都是每天下午睡觉，深夜出来觅食。 睡觉的时候，陈启依旧是全副武装，被子盖的严严实实。 以防睡梦中忽然有人给他扎针什么的…… 越是接近胜利，就越不能放松警惕。 这一觉睡到夜里十一点多。 陈启醒来之后，又躺了十多分钟，整个人彻底清醒之后才起床洗漱。 洗了把脸之后他感觉神清气爽，身体和精神都状态饱满。 望着镜中自己的身体，陈启能明显看出比起睡觉前又壮实了一些。 “以这个长肉速度，很快就不是细狗了……” 他换上自己的衣服，收拾了一下行李，很快就做好了准备工作。 其实他也没多少要带的东西。 除了身份证件，就是几件野生食物，其他的衣服、水杯、洗漱用品之类的东西都不用带。 一个背包就全部装下了。 最最重要的，就是作用未知的鬼脸曲奇饼干，陈启将其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momo曾说过，当他身陷绝境的时候吃下这块饼干，说不定能帮到他。 这也是他今晚强行闯关的底牌，一旦逃跑过程中遇到无法解决的阻碍，他就会吃下这块饼干。 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是等待了，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陈启凑到病房门边，时不时朝外面走廊看两眼，如果还有护士或者其他病人在外面走动，他就只能再等等。 这和平日里出去觅食不同，今天他脱下了病号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又背上了背包。 要是被人看到了，可解释不清。 一直到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外面再无任何人走动，陈启轻手轻脚地进入走廊。 他缓慢无声地移动着，神经绷紧，耳朵竖起，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好在长期觅食积累的经验，以及优秀的身体素质，让他一路有惊无险地穿越护士台，走过长长的走廊，成功进入了电梯厅。 之后乘坐电梯来到一楼，陈启探头看去，果然见到唯一的一名值班保安靠在椅子上熟睡。 晚上大门是锁起来的，只留了一道小门进出，而这小门恰好被保安和椅子堵得死死的。 陈启走到出口前，左右观察，确定没有其他出口，也找不到任何可以不惊动保安就出去的方法。 唯一的选择，就是强闯！ 而陈启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他拍了拍保安师傅的肩膀。 保安猛然惊醒，还有些犯迷糊，打了个哈欠，疑惑的扭头看着陈启。 “你是……” “我要出去。”陈启道。 保安伸了个懒腰，缓慢站起身，随即似乎是感觉有些不对劲，脸上的困意瞬间去了三分。 白天的时候会有许多探望的人进出，但这都快凌晨一点了……不管是家属还是病人，这个点出现在这里都很奇怪。 他警惕问道：“你是病人还是家属？” “家属。” “探病凭证有没有？” “没。” “那去找医生或者护士开个条子过来。” 陈启见蒙混不过去，骤然发力，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椅子，猛然一个前冲，朝着出口窜去。 那保安被吓了一跳，但反应还算快，一把扯住陈启的衣角。 陈启没有强行继续往前冲，而是一个急刹，回身朝保安撞去。 保安踉跄后退几步，却仍不肯松手。 陈启迅速抓住保安一只手，强行掰开他的手掌，将自己衣服解救出来。 保安不肯放弃，还要去抓陈启的背包。 陈启一把将他推开，后退几步，转身朝外跑去。 跑出住院楼的那一刻，晚风袭来，带来几分凉意。 陈启却只觉身心舒畅，脚步都仿佛轻盈了许多。 他觉得此时自己应该张开双臂，仰天呐喊，最好再配上一场大雨，才真正应景。 不过身后的保安不允许他停下来庆祝，已经追了出来。 (本章完) 第20章 回家！ 第20章 回家！ 保安一路追了出来，喝道：“站住！” 说着还不知从哪里掏出了许久没用过的对讲机，对着里面喊道：“有病人逃跑！” 陈启全速狂奔，照着自己早就制定好的路线前行。 医院一共有三个出口，离他最近的出口一出去就是大马路，地形简单，不易躲藏。 如果有人骑车或开车来追他，不太好脱身。 所以他只能放弃这个出口。 还有一个出口外面是各种小巷子，地形复杂很适合躲藏，但离他太远，跑过去的话会给保安们太多反应时间。 保安们一旦反应过来，很可能在出口那里拦截他。 所以折中考虑，还是不远不近的那个出口最合适。 陈启脚步飞快，耳畔除了呼呼的风声，就是身后保安的叫喊声。 “别跑！给我站住！” “人呢！喂喂喂！有没有人听到？” “有病人正朝着东门逃跑，东门保安听到没有！快准备拦截！” 或许是因为太晚了，值班的保安都睡了，对讲机里无人回应。 陈启也没太在意，他选择凌晨行动，就是因为这时候保安数量少，即便有个别保安拦截，他也不怕。 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等闲个把两个保安还真拦不住他！ 一阵追逐之后，身后追赶的保安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而陈启却续航拉满，速度丝毫不减。 “呼，呼……这小子看起来瘦不拉叽，体力这么好？”保安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感觉心跳太快，头有些发晕。 他看着陈启的背影渐行渐远，不再追赶，只是机械式地对着对讲机，呼叫着可能已经熟睡的支援。 毕竟才几千块一个月，他玩什么命呢？—— 虽然摆脱了身后的保安，但陈启丝毫不敢停歇，只要没跑出医院，都还不算成功。 他跑过门诊大楼，黑漆漆的门诊楼在晚上看起来有几分阴森。 陈启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总觉得好像有人在某处注视着他。 直到他跑到旁边灯火通明的急诊楼时，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才消散。 接下来的逃跑过程，顺利得出乎意料。 陈启预想过的诸多意外，一个都没有发生。 他原本还计划走投无路时翻墙逃跑，连从哪里好翻墙，翻过去往哪里跑都想好了。 结果根本用不上。 他跑到东门出口时，门卫室里的保安大爷睡得正香，鼾声都盖过了对讲机里传来的求援声。 供行人出入的门大开着。 陈启就这么大摇大摆走出了门。 东门出口外是一条马路，过了马路就是几个住宅小区。 陈启随意溜进了其中一个小区，找了个躺椅坐下休息。 直到此刻，他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不过随之而来的一个问题就是，他该去哪？ 这个问题陈启在医院里就思考了很久，只是始终没有什么很好的答案。 他现在身无分文，手机也没带出来，想联系momo和许安安都做不到。 最好的选择无疑就是回家。 但…… “保安追不上我，肯定会向上级汇报我逃跑的事，医院可能还会派人出来找我，也会联系我父母。” “我现在回家，未必是什么好的选择，好不容易逃出来，可能会被老妈再送回去。” “可不回去也有隐患，父母可能会报警。” 陈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回家一趟。 他现在没有手机也没有钱，这是迫切要解决的问题。 而家里还有他之前淘汰下来的备用机，充上电就能用。 再去营业厅补办一张电话卡，就可以登陆上微信，他的微信钱包里还有小三千块。 也就是说只要回家一趟，钱和手机的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至于父母……那毕竟是他的父母，他总不可能一辈子逃避，有些事总要面对的。 陈启心中十分复杂，对父母既防备，又担心。 他不知道父母是不是也出了问题。 心中也只能祈祷，希望父母只是被赵医生蒙蔽。 略作休息之后，陈启再次启程，朝着家的方向出发。 身上连打车钱都没有，他只能步行回家，要走两个多小时。 穿梭在小区内，在经过一片绿化带时，陈启忽然顿住。 他钻进绿化带中，片刻后拿着一根牛肉干出来了。 “医院外也有野生食物？” 陈启眉头紧锁，在此之前，他只在医院内找到过野生食物。 “是因为这小区紧挨着医院吗？还是说现在外面也会出现野生食物了？” 如果是后者，那陈启以后不用去医院觅食，也能填饱肚子了。 但陈启却并不能高兴的起来，这或许说明诡异食物所造成的异常，并不仅仅局限在医院范围内。 也就是说，出问题的可能不仅是医院的医护人员和病人，还有外面的人。 “我要是现在吃掉这根牛肉干，这小区的居民会不会冲出来阻拦我？” 陈启没有去尝试，好不容易逃出医院，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陈启愣是不到两个小时就走到了。 这一路上，他陆续发现了好几样野生食物。 证明了野生食物不止在医院内才会刷新出来。 只不过外界的野生食物密度远远不如医院，但对于掌握食物探测能力的陈启来说倒是没太大区别，保证自己不饿肚子还是没压力的。 陈启站在自家小区门口，望着熟悉的一幕幕，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刷脸进入小区，一路来到自家楼下，抬头望向16楼，一片漆黑。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没有一户人家还开着灯。 “医院没有通知老妈吗？” “还是说老妈已经出去找我了？” 这时候家里灯还关着，陈启只能想到两种可能。 要么医院那边没有通知他家里，所以母亲还在熟睡。 要么母亲接到通知，出去找他去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我似乎都可以悄无声息拿了手机就走。” 在陈启想来，最理想的发展就是在不惊动母亲的情况下拿走手机，回头再和母亲通过手机沟通，避免直接的冲突。 这样也可以根据母亲的态度，来决定他下一步的计划。 陈启深吸一口气，步伐坚定地走入单元楼内，按下了电梯。 “回家！” (本章完) 第21章 母亲 第21章 母亲 电梯快速上升，楼层显示的数字不断跳动：10，11，12…… 越接近16楼，陈启便越是有种“近乡情怯”的紧张。 叮！ 电梯在16楼稳稳停下，陈启快步走到1601室门前，通过指纹解锁打开了家里的门。 刚推开门，一阵穿堂风吹来，让陈启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轻手轻脚走进家里，带上门，在玄关处站了半晌，直到眼睛适应了家里的黑暗，才脱下鞋子朝客厅走去。 脱鞋不是为了干净，而是为了减小脚步声。 家里的一切都还是他熟悉的模样，但不知为何似乎少了几分温馨。 屋内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陈启看向主卧的方向，见房门大开着，心中猜测家里应该没人。 母亲睡觉都习惯关着门，而且九月初正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这个天睡觉就算不开空调，起码也得吹风扇。 可陈启并没有听到风扇的声音。 他轻轻走入主卧内，果然看到床上空着。 陈启顿时松了口气：“看来老妈是出去找我了。” 他整个人放松下来，脚步也变得随意，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间。 “备用机应该是放在书桌抽屉里……” 陈启直奔书桌，刚要拉开抽屉，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了一道黑影…… 他侧过头看向自己的床，正好与一双眼睛对视！ 陈启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一瞬间，冷汗湿透全身！ 待他看清床上那人，心里的惊悚并没有随之平息，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地问道： “妈，你怎么在这？” 不待母亲回答，陈启后退几步，按下开关，打开了房间的灯。 刺眼的灯光令他下意识眯起了眼睛，母亲张琴却似乎对这骤然的光线变化毫无反应，依旧睁着眼。 “我在等你回家。”母亲声音轻柔道，“赵医生给我打过电话了。” 陈启心中惊疑不定，怎么看母亲的行为都有些反常。 她表现得太过平静了。 陈启借着灯光，仔仔细细打量着母亲，似是想要从她身上找出什么异常来。 不过起码表面上，母亲一切如常。 陈启深吸一口气，问道：“老妈你是想把我送回医院吗？” 母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头到脚反复打量了陈启几遍，才笑着道：“不错，长肉了。” 她站起身走到陈启面前，仰头双手捧着陈启的脸，似是想从陈启瘦削的脸上挤出肉来，不过失败了。 “我儿子长大了，不知不觉已经比妈高这么多了。” 陈启僵硬的身体也稍稍放松，小时候母亲总是喜欢捏他肉肉的小脸，在母亲心中，他大概从未长大吧。 母亲放下手，微微叹气道：“之前妈做的确实有问题，你已经是大人了，有你自己的想法，我应该尊重你的意见。” 陈启微微愣神，仿佛看到以往那个开明讲理的母亲又回来了。 他问道：“那医院那边……” “你不想去就不去。”母亲爽快道，“孩子想家了，哪个当妈的舍得把他赶出去？” “不过咱们娘俩说好，你可得给我好好吃饭，要是让我发现你又瘦了，我还是要把你送回去。” 陈启欣喜地拉住母亲的手：“还是老妈最疼我！” “行了，让你爸听到该吃醋了。”张琴笑着推开陈启，“你饿不饿？家里还有水饺，要不要老妈下给你吃？” “不用了，我晚上吃饱了已经。” “行，那你早点休息吧，时间很晚了，妈也要去睡了。” 目送着母亲离开房间，陈启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母亲出乎意料的好说话，仿佛和以往一样，没有什么异常。 但，真的如此吗？ “是我想多了吗？” 陈启心中始终不太安稳。 他打开带回来的背包，看着背包内的几样野生食物，陈启目光闪烁，随后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拿出一个鸡蛋糕来。 距离他吃下煎饼果子才过去半天，他丝毫没有感到饥饿。 不过他还是一口咬掉了半个鸡蛋糕！ 陈启一边咀嚼，一边走到房门口，目光牢牢锁定母亲房间的方向。 “要是老妈有问题，我进食野生食物的时候，她能做不到无动于衷吗？” “会有什么反应吗？” 陈启摒住呼吸，甚至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但直到他细嚼慢咽，将嘴里的鸡蛋糕完全咽下，母亲房间内都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陈启心中紧绷的弦稍稍放松了一些。 “希望真的是我想多了。” 就在陈启松了口气的时候，入户门处忽然传来猛烈的敲门声！ 陈启目光一凝，连忙将手中剩下半个鸡蛋糕塞进嘴里，囫囵吞下。 随即敲门声也戛然而止。 “这是周围的邻居，被吸引来护食了？” “看来野生食物的护食机制在医院之外依旧有效。” “所以……出问题的果然不只是医院的人。” “那，老妈凭什么幸免？” 这时，母亲张琴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紧张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敲门？” 她冲着入户门喊道：“谁啊！” 无人应声。 张琴打开玄关的灯，凑到防盗门前，透过猫眼朝外看去。 嘴里嘟囔道：“到底谁这么没素质……” 她回头朝陈启叮嘱道：“没看到人，说不准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你晚上可别出去。” 却见陈启眼睛瞪得滚圆，双手无力垂落，仿佛是见了鬼一般。 “你这孩子，怎么失了魂一样？” 张琴回身将防盗门反锁，在她背对着陈启时，她后脑勺处的头发被拨开，露出一张惨白的人脸来！ 那仿佛是一张死人的脸，毫无血色，双眼紧闭，嘴唇紧抿，看不出性别。 但在陈启看向那张脸时，就见他眼皮颤动，缓缓张开。 一双死水般的眸子显露出来，当陈启目光与其对视时，仿佛沉入寒潭，浑身发冷。 似是感应到了陈启的目光，那人脸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朝陈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陈启仿佛是被抽去了脊梁骨，浑身一软，无力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心中一片冰凉！ 新的一周，求追读求月票~ (本章完) 第22章 妈妈的爱（复活赛求追读！） 第22章 妈妈的爱（复活赛求追读！） “妈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张琴锁好门，径直回到了主卧，还顺手关上了主卧的门。 陈启浑身发颤，心脏像是擂鼓般，迅速而激烈的跳动。 他扶着墙回到自己房间，瘫倒在床上，那张苍白的人脸始终在脑中挥之不去。 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他仍旧心怀侥幸，或者说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总想着父母能幸运的逃脱诡异食物的影响。 可刚刚所见分明就在告诉他，母亲身上有着远比普通人更严重的异常！ 陈启在医院里见过那么多被诡异食物影响的人，直面过护食大队，但异常直接反应在身体上的，他之前也只见过赵医生一人而已。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陈启脑子里的思绪乱成一团，父母是他最亲近也最重要的人，知道母亲出了问题，他不仅仅只是避开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他想要母亲恢复正常！ 只不过他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不知道一切因何而起，又何谈去解决问题？ “momo！” “他或许知道的也不多，但起码比我多！” 陈启很快在千头万绪中找到了唯一的希望，他稍稍平复了心情，逐渐理清了思路。 “我现在首先要自保，确保我自己不出问题，才能想办法解救老妈。” “家里怕是不能久留……” 发现了母亲身上的异常，陈启知道家中也并不安全。 他打算收拾收拾东西，便伺机离开。 陈启像是上了发条一般，迅速起身，从书桌抽屉里翻出了之前的备用机。 充上电测试了一下，能顺利开机，只不过没有手机卡接收验证码，他无法登陆微信和“过客”软件。 “等天亮了我就去找个营业厅补办手机卡，到时候联系momo。” 他也没心思等手机充电，直接拔下充电器，收进了包里。 陈启顺手塞了一些换洗衣物进背包，他知道这一趟出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回来。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好在陈启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了晚上，精神充沛，一点也不感到困倦。 他背上背包，小心翼翼走到客厅，看了一眼紧闭的主卧房门。 “老妈应该睡着了吧？” 此时距离母亲进房间也过去有一会儿了，她平日里入睡很快，按理说应该睡熟了。 不过对于现在后脑勺长脸的母亲，陈启也拿不太准。 因此他还是尽量放轻脚步，蹑手蹑脚走到了玄关位置。 正准备穿鞋，身后突然传来母亲的声音：“不是让你别出门吗。” 母亲不知何时已经打开房门，出现在了客厅里。 陈启顿时僵住，回头挤出一个笑容：“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那还要带着包？” “包里带了些吃的，怕等会儿饿。” “饿吗？妈给你下水饺。” “这，等我回来再吃吧，老妈你再睡会儿。” 陈启百般推脱，母亲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家里的水饺都是妈亲手包的，肉馅都是从老家托人称的黑猪肉，可香了，你一定要尝尝！” 陈启犹豫了一下，点头道：“那行，我尝尝老妈的手艺。” 陈启假装放弃出门，走到餐桌旁坐下，一副等待食物上桌的模样。 直到母亲进了厨房，他悄然起身，踮起脚尖走回到玄关处，准备穿鞋开溜。 谁料这时，母亲突然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走了出来：“水饺已经好了，快来吃吧。” 陈启都懵了，前后不到一分钟，水饺已经下好了？ 当！ 母亲把盘子放在了餐桌上。 陈启朝那盘中看去，一只只耳朵正在盘中跳动着，活泼得像是刚钓上来的鱼。 “趁热吃，我去给你倒点醋。” 母亲转头端来一个小碗，里面装着散发着酸味的墨绿色液体，似乎是胆汁。 陈启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足足过了半晌，直到母亲再三催促，他才叹了口气，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不装了，摇头道：“我不吃，先走了。” 说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穿上鞋就要离开。 他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演下去。 “起码要吃一个吧。”母亲语气轻柔的低声道。 看似哀求，却让陈启心里一阵发毛。 他只装没听见，打开了家里的防盗门。 砰！ 一只大的有些不合理的手掌突然伸出，抓住了门把手，重重将门重新关上。 陈启眼皮一跳，连忙回头，正好对上一张惨白的人脸！ 母亲背对着他，后脑勺的人脸睁开眼睛，毫无情绪地盯着陈启。 更让陈启感到惊悚的是，母亲的身体像是掺了水的面糊一般，膨胀且有融化的趋势。 双手胀大了好几倍，皮肉如同加热的芝士般往下滴落，还拉着丝…… “吃吧。” “吃一个。” “就一个。” “妈特意为你包的饺子，一个都不吃吗？” 后脑勺的人脸张嘴，发出的却是母亲的声音。 他面无表情，声音中却情绪饱满，带着乞求和伤心，仿佛真的是一个心碎的母亲。 陈启抑制不住脸上的惊恐，这世界的恐怖第一次这般赤裸裸的展现在他眼前！ 而且还是发生在他最亲近的人身上。 他的母亲，这世上最爱他的人，也是他最爱的人，此刻在他面前变成了怪物。 这种冲击难以形容，让他大脑瞬间空白一片，身体止不住颤抖。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害怕更多，还是悲伤更多。 不知道自己是害怕怪物的威胁，还是……害怕失去母亲？ 恍惚中，他望着面前怪物那张死人般惨白的脸，心中另一股情绪如火山喷涌，压过恐惧和悲伤。 那是愤怒！ 愤怒让他失去理智，但也让他无所畏惧。 他用尽全身力气，挥拳朝着那张苍白的脸打去。 仿佛只要打倒怪物，就能救回母亲。 “狗艹的怪物，狗艹的世界，都他妈给我去死！” 陈启心中疯狂呐喊着，愤怒的一拳砸中了那张脸。 但却好像打在了面团上，拳头直接陷了进去。 当他抽出拳头，那张脸很快又恢复如初。 陈启还想继续挥拳，却见怪物那膨大的手掌上，五根手指迅速生长，长成了五条纤细的手臂。 那五条手臂将陈启团团抱住，紧紧搂着他，让他无法动弹。 陈启用尽全力都无法挣脱，那五条手臂看似纤细，却如同钢筋般坚硬，从不同角度束缚着他，交织成一个囚笼将他死死禁锢。 怪物一抬手，陈启双脚离地，直接被举了起来。 而怪物的另一只手，五指同样长成五条手臂，其中一条手臂抓起一只“饺子”，朝着陈启嘴里塞去。 “乖，妈妈喂你。” “你就吃一个吧。” “这都是妈妈的爱啊……” 从怪物口中不断传来母亲的声音，令陈启心头的怒火越烧越烈。 这就好比不断用最令他最恶心的方式在挑衅他。 在愤怒和仇恨达到极致时，陈启竟然感觉自己恢复了清醒，头脑迅速冷静下来。 “饼干！” “我的鬼脸曲奇饼干！” 面对自己和怪物悬殊的实力差距，陈启毫无反抗之力，他能想到的唯一破局的点，就是鬼脸饼干。 momo曾说让他身陷绝境时吃下饼干，现在不就是绝境吗？ 但他的两只胳膊被死死箍住，连抬都抬不起来，根本不可能做到将裤兜里的曲奇饼干送到嘴里。 “听话！” “接纳妈妈的心意。” “你是妈妈的好孩子。” 纤细手臂抓着“饺子”贴在陈启的嘴唇上，用力往里塞。 陈启抿紧嘴唇，咬紧牙关，死不松口。 怪物口中，母亲的声音语气逐渐变得严肃和冷厉起来。 “张嘴！” “你也不想妈妈生气吧！” “你不听话，妈妈只好自己动手。” 怪物大手上另外四条纤细手臂动了起来，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一起抓向陈启的嘴巴。 它们抓住陈启的嘴唇，要将他的嘴巴强行扒开。 而那只拿着“饺子”的纤细手臂，就悬在陈启嘴巴前不到一厘米的位置。 只待陈启嘴巴被打开，它便会迅速将“饺子”送进陈启的嘴里。 陈启奋力扭动脖子，躲闪那四只纤细手臂，但在其他几只纤细手臂的配合下，他能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逐渐感到无力。 他心中已经做好“饺子”进嘴的准备，不过也打定主意，千万不能咽下去！ 只要不咽进肚子里，那就只是恶心一下而已，不至于被诡异食物影响。 但就在这时，怪物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陈启抬眼看去，第一次从怪物的死人脸上看到了情绪的存在。 之前哪怕冲陈启露出笑容，那也只是简单地勾起嘴角，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此时却分明能从怪物的眉眼间，看出恼怒和挣扎！ 怪物的脑袋缓缓转动，但转到九十度时，又猛然回正。 然后再次转动，再次回正…… 反复几次之后，他的脑袋猛然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前后转换，母亲的脸出现在陈启面前。 此时的母亲满脸痛苦，五官时而狰狞，时而平和。 “妈……” 陈启目光与母亲对上的瞬间，心头一颤，心中的防线瞬间决堤。 在接触到母亲此时的眼神时，陈启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之前会始终对母亲心怀戒备。 即便此时母亲满脸痛苦，但她看向自己时，眼神中那下意识的温柔和呵护，那是过去二十三年里她逐渐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在过去的二十三年，母亲就是用这样始终如一的眼神关注着他长大。 无论她是高兴还是难过，是夸赞还是发火的时候，眼里属于一个母亲爱的底色是不会变的。 这恰恰是之前看似正常的母亲所不具备的。 只一眼，陈启就知道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才是真正的母亲，而不是被异常所控制的皮囊。 这是他永远不会设防的人，可以毫无保留信任的人。 “走！” “快走！” “逃得远远的！” 母亲竭力嘶喊，搂着陈启的五条纤细手臂一起松开。 陈启摔落在地，扶着身后的防盗门才站稳。 “妈！”陈启双眼发红，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母亲眼神中的焦急与挣扎，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他现在很清醒，他能看出来母亲为了救他有多努力，而他不能让母亲的努力白费。 “时间不多了！”母亲的声音沙哑，但却竭尽全力呐喊着，发出低沉的近乎野兽嘶吼般的声音。 陈启最后看了母亲一眼，将那张痛苦挣扎但还努力朝他挤出笑容的脸，深深印在脑海中。 他推门冲了出去，并且立刻反手关上了防盗门。 耳边依稀传来母亲最后的叮嘱：“好好活着。” 陈启来不及悲伤，门后传来剧烈的碰撞和打砸声，催促着他尽快前行。 陈启一阵风一般窜了出去，路过电梯时，他只是瞟了一眼电梯停靠的楼层。 发现离自己最近的电梯停在了12楼，他便直接冲进了楼道内。 他不敢停在家门口等电梯，怕那怪物随时会冲出来。 陈启三步并作两步，下楼梯几乎是一路跳下来，从16楼一直下到12楼，他才拐进电梯厅按下了电梯。 停在12楼的电梯迅速打开，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陈启一下瘫倒在地，眼神木然。 他伸手进裤兜里，握住了鬼脸饼干。 刚刚逃出家门时，他也有吃下鬼脸饼干回头和怪物拼了的冲动，但耳边反复都是母亲那句“好好活着”…… 电梯顺利抵达一楼，陈启爬起来冲出电梯，迅速扫视周围，确认没有危险才走出了单元楼，来到小区的内部道路上。 他一路狂奔朝小区出口跑去，但就在他一个拐弯，小区的出口尽在眼前之时，他忽然停了下来。 在距离他不到百米的小区门外，正停着一辆医院的救护车。 那救护车没有鸣笛，也没有亮警报灯，甚至都没有启动，就那么静静的停在那。 这段时间在医院内的经历，让陈启对一切与医院有关的东西都极为敏感。 而且他清晰的记得，在他回家时，小区门口还没有这辆救护车。 深更半夜出现这么一辆救护车，本就很可疑。 陈启没有继续往前走，顺路拐进了旁边的单元楼，从楼道一路走楼梯爬上了五楼，然后透过楼道的窗户观察着下方。 过了大约几分钟，他看到穿着白大褂的赵医生下了车，朝着小区内走来。 (本章完) 第23章 好消息 第23章 好消息 看到赵医生出现的那一刻，陈启万分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幸好没有一头撞上去，小心点果然是没错的。 见识到母亲身上的异常之后，陈启毫不怀疑赵医生的恐怖。 毕竟赵医生是陈启唯二见过的异常直接反应在躯体上的人。 “看来‘母亲’早就联系过医院那边来接我。” 陈启要是没有果断选择从家里逃离，可能就不会刺激得母亲直接显露异常，化身怪物。 但他也必将难逃被赵医生重新抓回去的命运。 陈启趴在窗台上，小心观察赵医生的动向。 赵医生下车之后，和小区保安不知说了什么，随即径直朝着小区内走去。 陈启不用看也能猜到，赵医生肯定是直奔着他家去的。 “车上应该还有别人。” 陈启观察着救护车，刚刚赵医生是从副驾的位置下来的，说明车上起码还有一个司机。 不过只要赵医生不在，那便问题不大。 陈启打算趁着赵医生离开的空隙直接闯出去。 他想脱身，这可能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小区虽然还有其他两个出口，但离得较远，在小区内穿梭，万一撞上赵医生或者“母亲”，那就直接完蛋，风险太大。 不如选择近在眼前的这个出口。 陈启目光跟随着赵医生移动，静静等待赵医生走远。 赵医生忽然脚步顿住，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抬头四处看了一圈。 陈启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忙缩回脑袋，屏住呼吸。 好在片刻之后，赵医生继续前行，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陈启不敢耽搁，立刻下楼。 来到楼下，他装作若无其事，脚步不紧不慢朝外走去。 在他走出小区门时，隔着救护车的前挡风玻璃，观察到司机正在伸头打量他。 陈启恍若未觉，直接朝着一条马路之隔的另一个小区走去。 他家这片都是住宅区，小区一个挨着一个。 他知道自己不能沿着马路走，这些人开车很快就能追上他。 因此他只能选择在不同的小区内穿梭，借助复杂的地形摆脱他们。 砰！ 身后传来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救护车司机下了车，喊道：“等等！” 陈启没理他，继续朝前走。 对方会注意到他实属正常，这个点他可能是唯一进出的行人。 救护车司机伸手敲了敲身后的车厢。 后面的车门随即被推开，两个保安从车内跳了下来。 “是不是他？”司机问道。 “没错，就是他，我认得这身衣服！” 听到身后的对话，陈启终于不演了，拔腿就跑。 “追！” 一个司机带两个保安，三人一声大喝，追了上来。 陈启抽空回头瞥了一眼，见到其中一个保安正是夜里在住院楼值班的那位。 也就是这个保安认出了他的衣服。 不过这家伙也学聪明了，知道陈启能跑，他没跑几步就减慢速度，故意落在最后。 另外两人倒是卯足了劲去追陈启。 以陈启如今的身体素质，无论是比速度还是比体力，他都不怵两个中年人。 仅仅是过一条马路的功夫，他就拉开了与两人的距离。 几人你追我赶钻进了对面的小区。 几分钟后，陈启就凭借自己对周围环境的熟悉，加上身体优势，彻底摆脱了追兵。 他没有停下，随便找了个方向一直走，穿过几个小区，越过几条街道，最后来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陈启走进便利店，因为身无分文，他什么都没买，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 这里刚好有插座，可以给手机充电。 之所以选择这里，主要是因为便利店旁边就是一家通讯营业厅，他可以在这里待到早上营业厅开门，直接去补办手机卡。 陈启趴在桌上休息着，感觉浑身酸胀。 这一晚上经历的事情太多。 过去的四个小时里，其中有超过三个半小时他不是在走路，就是在快跑。 即便是他身体已经恢复，仍然感到有些疲惫。 但相比身体上的不适，心中的无力感才是最让他煎熬的。 这一路他都在逃跑，都在远离“母亲”和赵医生，他没有时间去细想别的。 现在闲下来之后，母亲那张痛苦挣扎的脸，不停在他脑中浮现。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老妈？” 陈启早就知道父母一直在进食诡异食物，他也做好了父母被影响的心理准备。 但他以为的影响，是像小茹护士等人那样，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只是具有“护食”的本能冲动。 只要陈启不在他们周围吃野生食物，那么他们便不会有明显异常。 他实在没想到，也根本无法接受母亲变成那样的怪物！ 而且不仅仅是形体上的异变，很明显能看出母亲的意识被挟持，基本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陈启想不明白，静海市那么多人，为什么他母亲如此特殊？ 医院里那么多医护人员，那么多病人，陈启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变成怪物的。 唯一疑似的，也只有一个赵医生。 “赵医生……”陈启心中一动，隐约抓住了什么。 “老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明显不对劲的？” 陈启想到了9月5号那个早上。 那天母亲说好要来医院看他，最后却没有出现。 但她明明去了医院，只是在和赵医生接触之后，便放弃了探视，直接离开了。 也是从那天开始，母亲对他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转变。 不仅撒谎骗他，也不再来医院看他，甚至拒绝了陈启周末回家住两天的合理请求。 每天下午也不再及时回复他的消息，态度变得敷衍，而且反复多次劝说他要配合赵医生的治疗。 从那时候开始，母亲就像换了个人。 “老妈一切的异常，都是在那天见了赵医生之后出现的。” “是赵医生吗？是和他有关？” “或者说，其实是和我有关！” 陈启仿佛理清了头绪，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母亲身上的异变和赵医生有关。 而赵医生为什么挑中母亲？ 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因为他陈启！ 因为他的特殊！ 因为他能看到食物的异常，因为他一直在进食野生食物，因为他不妥协。 如果他像孙学超一样妥协，配合赵医生的治疗，早点吃下诡异食物，成为被影响被控制的一员，可能根本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 “为了让我妥协，所以才控制我妈？” “赵医生，赵明渊！” 陈启握紧了拳头，眼角抽动，平静的脸庞下其实是已经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 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恨到想要杀了对方的程度。 虽然以上都是陈启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但他不是法官，他只是个想救母亲的儿子而已。 他不需要证据，他只需要明确目标。 不过陈启并没有被仇恨蒙蔽理智，他知道报复赵医生是其次，当下救回母亲才是最重要的。 母亲最后反复强调，让他跑得远远的，但陈启做不到对母亲不管不顾，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要尽力尝试。 对于怎么将变成怪物的母亲变回来，他目前没有任何头绪，只能求助momo。 —— 早上九点，便利店旁的营业厅终于开门了。 陈启在便利店收银员有些异样的眼神注视下，离开了便利店，来到旁边的营业厅。 好在他从医院走时带上了身份证，没多少时间，就顺利补办出了手机卡。 陈启重新回到便利店，无视便利店收银员防贼一样的眼神，自顾自坐回之前的位置，给备用机插上了刚办出的手机卡。 手机顺利连上网，经过一番折腾之后，陈启登上了微信和“过客”软件。 他第一时间给momo发去了评论：我出来了。 然后才去看微信上的未读消息。 只有两条来自许安安的消息，早上八点多发来的。 许安安：听说你越狱了？ 许安安：一百块还算数吗？ 陈启无语，许安安不会以为他是欠款潜逃了吧？ 陈启：是的 简单回复了一句，陈启直接发了个一百的红包过去。 红包瞬间被领取。 陈启滑动屏幕，看着悄无动静的几个对话框，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从医院逃出来这么大的事，反映在他这个当事人身上，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只有许安安一个人联系他。 “母亲”没有发来消息，父亲同样如此。医院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 似乎没有人在找他。 跑了也就跑了。 但陈启不觉得赵医生会这么轻易放了他。 “老爸知不知道我从医院跑出来了？” “还有老妈的事情，该不该告诉他？” 陈启点开和父亲的聊天界面，想发条消息过去，但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 他不知道父亲身上是不是也出了问题。 最近这段时间，父亲的表现也有点异常，出差之后一再拖延回来的日期，也极少与他联系。 以往父亲虽然话不多，但对于陈启的病情还是很关心的，每隔一两天都会主动问一句。 陈启心中思忖着：“老爸要是也出了问题，我联系他也没用，还可能给我自己增加危险。” “老爸要是没有问题，我说什么他也未必能信，反而可能因此着急回来……到时候直接撞到‘母亲’手里，凶多吉少。” 思来想去，陈启发现不管是哪种情况，让父亲继续留在外地似乎都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他决定先不和父亲多说，只要多关注一下父亲回来的日期即可。 只要父亲一天不决定回家，他就只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接下来，陈启开始焦急等待momo的回信。 他不断刷新“过客”软件，期待有未读消息的出现，期间也在和许安安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通过许安安，他得以知晓医院那边的大概情况。 陈启的逃离，似乎并没有在住院楼内掀起什么波澜。 整个住院部一如往常，院方在尽量淡化这件事，不过这也正常，毕竟闹大了医院脸上也不好看。 陈启：对了，我那个大麻怎么样了？ 许安安：不是很成功，中午我回宿舍拍给你看 陈启：好 许安安：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陈启：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陈启：许医生，你有没有地方收留我？ 许安安：我住校 陈启：你家呢？有没有空房子？旧点破点都没事，能住就行，我可以付钱 许安安：我没家 陈启：「双手合十表情」对不起 陈启没有多问许安安的家事，他要尽快找到合适的住处。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一个土生土长的静海市本地人，竟然会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他身上只有不到三千块，去住酒店的话开销太大，还有其他生活支出，可能撑不了多久。 目前也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来源，这点钱肯定要省着。 陈启也不愿去麻烦以前的同学和朋友，思来想去，他只能去租一间便宜的房子。 陈启再次打开“过客”软件，一个醒目的红点让他精神一振。 “momo回消息了！” 他连忙点开评论。 momo：加我好友，wx…… momo：加完记得删评论 之前一直拒绝添加好友的momo，在陈启出院之后态度发生了明显改变。 陈启连忙复制微信号，去微信上搜索，出现一个用着粉色卡通龙头像，昵称也叫“momo”的账号。 “微信也叫momo？” 陈启怀疑这是对方小号。 申请添加好友，备注“过客”，对方很快就通过了好友申请。 momo：我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陈启：你好，怎么称呼？ momo：你可以叫我momo 陈启沉默了两秒，打消了原本准备自我介绍一下的念头。 陈启：我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momo：我知道的也不多，还在摸索，不过这两天我暂时离开了静海市，发现了一个好消息 陈启：什么？ momo：食物恐怖的覆盖范围并不大 陈启：食物恐怖？ momo：哦，忘了解释，‘食物恐怖’是我们给这场食物异常灾难起的名字 momo：目前食物恐怖远没有影响到全世界，甚至就连静海市隔壁的宇山市都没有受到影响 momo：在这里食物还是正常的，一切一如往常 陈启：你确定？ 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好到陈启都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出现异常的区域仅仅局限在静海市内，那么他只要逃离静海市，岂不就能过上和从前一样的正常生活？ (本章完) 第24章 塔吊下的冰红茶 第24章 塔吊下的冰红茶 momo：确定，这是我用几天时间跑了周边多个城市，才得出的结论 momo：但你也不用太高兴，我发现食物恐怖的范围还在扩张！ momo：目前异常主要集中在静海市以及周围一些村镇，但扩张速度不慢，周边几座城市估计最多一个月也会沦陷 陈启皱眉，如果真是这样，异常没有限制的扩散下去，迟早会蔓延至整个世界。 “难怪老妈让我跑得远远的……” 如果没法阻止异常蔓延，那么也只能尽量跑远一点，离静海市越远越好，可以多过一段时间的正常生活。 一想到母亲，陈启心脏里就像掺进了碎石子，有些抽痛。 如果母亲没有遭遇那些，他现在就可以带着母亲逃离静海市。 陈启又想到父亲…… “老爸在外地，断了诡异食物，会不会摆脱诡异食物的影响？” 陈启：如果吃过诡异食物的人，去到外地，是不是可以恢复正常？ momo：这点还不确定，主要是不好观察，大多数时候他们本就和正常人看不出区别 momo：不过你也别以为跑出去了就绝对安全 momo：静海市是这场灾难的中心区域，是这次异常的起点。但未必是唯一的异常起点，不排除在更远的地方也有类似灾难的发生 momo的话虽然悲观，但也有一定道理。 陈启无法确定静海市就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爆发食物恐怖的地方。 如果有多个静海市这样的异常中心，一起朝外扩张的话，那灾难覆盖世界也不是什么遥远的事。 陈启摇了摇头：“我现在想这些没有太大意义，即便世界都被异常覆盖，不还是得努力活下去？” “先救回老妈才是关键，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世界变成什么样都能想办法过。” 陈启没有绕弯子，直接打字问道：momo，你见过人变成怪物吗？ 这句话发出之后，足足过了半晌，momo才回了消息。 momo：你也碰到了？ momo：怎么逃脱的？吃了之前那块饼干吗？ 陈启：没吃 陈启：变成怪物的是我妈，她最后暂时恢复理智，放我走了 momo：抱歉「双手合十表情」 陈启：没事，我只想知道我妈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又该怎么救她？ momo：你母亲应该是被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寄生了 momo：你想救她的话，就试着多找点高级食物，也就是和你之前吃过的煎饼果子一样的特殊食物 高级食物吗？ 陈启心中一动，连忙追问：高级食物的出现有没有什么规律？ momo：已经证实的一点就是，高级食物往往出现在人群密集的地方 原来如此……陈启找到的两件高级食物，都是在医院发现的，医院本就是人群密集的地方。 也难怪他出院之后，这一路上连高级食物的影子都没看到。 陈启：这些高级食物怎么来的？还有那块鬼脸饼干，到底有什么用？ momo：这些说起来太复杂了，这样吧，我把我一个同伴推给你，你加他好友，和他约个时间见面聊 momo：同时他也是你入群的考核人员，如果你想加入我们的话 陈启：什么群？你们是什么组织？ 陈启：官方还是民间的？ momo：别紧张，我们不是什么组织，只是一群有着相似遭遇的人抱团取暖而已 momo：在异常爆发之后，我通过各个渠道汇聚了一些同类，建了个聊天群 momo：群里人不多，但每个人都经过线下考核，确保他们都和我们一样能看到食物的异常 momo：所以你想进群的话，也要接受考核，通过考核之后，我们会将我们掌握的一些信息分享给你 momo：但同样，你所了解的一些信息也要共享给我们。大家信息互通，一起探索这场灾难背后的真相，这就是我建群的初衷 陈启也没有什么选择，他现在孤立无援，不仅需要帮手，也需要momo他们所掌握的信息。 陈启：加入之后我需要做些什么？ momo：这只是个聊天群而已，对你没什么约束 momo：你只要记住，不要外泄群员的信息，不要做任何危害到其他群员安全的事 momo：另外如果哪天你真的撑不下去了，选择吃下异常食物，那么请在群里说一声，主动退群 momo：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要求，群员遇到困难你愿意帮就帮，不愿意也不会强求 陈启：明白了，我加入 momo随即推了一个名叫“追风”的微信名片过来。 头像是一辆五颜六色的电瓶车，朋友圈一片空白，个性签名：黄袍加身！ 陈启加了“追风”的好友，没过一会儿，好友申请就通过了。 追风：momo已经和我联系过了，你现在方便见面吗？ 陈启：方便的 追风：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找你 陈启直接将便利店的定位发了过去。 追风：半个小时到！ —— 陈启就这么在便利店里等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一辆电瓶车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在了便利店门口。 一个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个子中等，体型微胖，黄袍加身的外卖骑手从电瓶车上下来，走进了便利店。 便利店收银员疑惑道：“现在没有外卖单啊。” 骑手目光在店内扫视一圈，落在了店内唯一的客人陈启身上。 陈启在看到门口那辆五颜六色的电瓶车时，就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追风？”陈启站起身问道。 “是我。”骑手咧嘴露出爽朗的笑容，“等了很久了吧？” 陈启看了看时间，笑道：“也没有，说好的半个小时，很准时。” “那必须不能迟到，这是我金牌骑手的职业素养！”追风挺了挺胸膛，骄傲道。 “麻烦你跑一趟，认识一下，我叫……” 陈启刚要自我介绍一下，却被追风抬手打断。 “不用告诉我你的真名，我们群员都是用代号称呼，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你也可以给自己起个代号。” “代号吗……”陈启想了想，“就叫饼干吧。” 他想起了自己口袋里的鬼脸曲奇饼干，决定就以这个作为代号。 “好的饼干，正式认识一下，我是追风，也是你入群的考核官。” “你好。” 两人在收银员看傻子似的眼神中握了握手。 “初次见面，请你喝水。” 追风不知从哪掏出一瓶饮料出来。 陈启看着那瓶饮料包装上的“冰红茶”三字，以及瓶中淡黄色液体，还有在液体中浮沉的絮状物。 看起来有些像是塔吊底下捡的。 (本章完) 第25章 静海觅食组 第25章 静海觅食组 陈启摇了摇头，意有所指道：“喝饮料不健康，我还是喜欢喝矿泉水。” 他起身从货架上拿了两瓶矿泉水，将其中一瓶递给追风。 “初次见面就麻烦追风大哥，还是我请你喝水吧。” 追风笑眯眯接过矿泉水，满意点头道：“不错，这第一道考核算是通过了。” 食物恐怖爆发之后，所有的饮料也都出现了异常。 只有矿泉水、纯净水之类的饮用水不受影响。 追风正是拿饮料来测试陈启。 “走吧，我们出去再说。”追风看了一眼竖起耳朵的收银员，对陈启道。 “好。” 陈启结了账，和追风一起走出便利店。 他问道：“还有几道考核？” 追风摆了摆手：“咱们没那么正规，刚刚当着便利店收银那小子的面，我故意装逼来着，其实已经差不多了。” “不过保险起见，我再多问个问题。” 追风走到自己电瓶车旁，打开装外卖的保温箱，从里面提出一份外卖，直接暴力拆开，拿出里面的餐盒。 “来看看，描述一下看到的东西。”追风道。 陈启朝餐盒内看去，道：“鼻子。” 透明塑料盒内一个个满是黑头的大鼻子，仿佛用力一捏就能爆出浆来。 “没错，咱俩看到的一样。”追风拍了拍陈启肩膀，“以后咱们就是自家兄弟了，我拉你进群！” 陈启打开微信，发现自己已经被拉到一个叫“静海觅食组”的群聊当中。 群里的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少，连他在内只有七人，其中包括momo。 每个人的昵称都很简单：大饼、咖啡、蚕豆、泔水、追风。 泔水：有新人？ 咖啡：欢迎欢迎！ 陈启将群昵称改成“饼干”，然后跟群里的人打了声招呼。 饼干：大家好 咖啡：好久没有新人加入了，@追风不给大家介绍一下？ 追风：我才刚见到饼干，还有许多事要做，等忙完了再说 追风收起手机，对陈启摆手道：“你先别搭理他们，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聊聊。” 陈启点了点头，心中其实对群里的成员都挺好奇。 按momo的说法，这群里的每个人都是他的同类。 而几乎所有人的代号都是以食物命名，这是不是代表着他们的专属食物的品种？ 毕竟如果不想吃诡异食物的话，总要有自己的专属食物才能活下去。 像许安安是吃干巴面包，陈启吃野生食物。 群里的人可能就是吃大饼，喝咖啡，吃蚕豆，还有……泔水？ 陈启打量了一眼追风，心中好奇：追风的代号和别人都不是一个风格，他又是吃什么？ 追风追风，总不能天天喝西北风吧？ 追风从车座底下拿出一个头盔递给陈启：“上车！” 陈启坐上电瓶车，追风勾起嘴角，邪魅一笑：“兄弟，坐稳了！” 嗖！ 电瓶车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猛蹿了出去。 陈启第一次在电瓶车上体验到了推背感。 也见识到了金牌骑手的含金量。 十来分钟后，电瓶车停在了城中村内的一栋自建房门口。 “这里是我租的房子，就我一个人住，家里有点乱，你要嫌脏就先忍着。”追风大咧咧道。 不过这样的沟通方式，反倒让陈启感觉更自在，冲淡了初次见面的陌生感。 追风打开一楼出租屋的门，拎着外卖保温箱走了进去，陈启也跟了上去。 房间其实挺大的，不过装修只有白坯，有一种家徒四壁的空旷感。 屋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就只有一个组装衣柜。 衣服等杂物的摆放，符合单身男人特有的凌乱画风。 “随便找地方坐，你要觉得没地方能下屁股，那就站着也行。”追风说完，自己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陈启也不是矫情的人，随手将椅子上的蓝色外卖服外套丢到床上，把椅子搬到追风对面坐了下来。 追风笑了起来：“看样子我们俩能处得来，先说明一下，我不是对你不客气，我是对朋友都不客气。” 陈启没觉得有什么，他指了指床上的蓝色外卖服，又看了看追风身上的黄色外卖服，道：“身兼数职？” “没错，我同时供职于两家大型企业。”追风挺直了腰杆，“高端人才就是这么抢手。” 就在这时，追风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接通电话，直接打开免提，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语气明显带着情绪道：“我外卖呢？你怎么越送越远了？” 追风：“不好意思，路上出了车祸，我一定尽快给你送过去。” 女人：“可是你已经超时了，等你送过来要什么时候？” 追风：“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你看要不这样，你要是能等，我这边处理完就给你送过去，要是不能等，就麻烦你取消订单重新点一单，我这边把钱赔付给你。” 女人：“算了算了，我取消吧，你也别退我钱了，我直接找客服退。”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陈启抱歉道：“都是因为我耽误了送餐，这单我来赔吧。” “和你没关系，这单我本来就不打算送。”追风随意道。 见陈启面露疑惑，他故作神秘道：“我送外卖可不只是为了赚钱，也为了吃饭，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吃饭。” 他拖过脚边的外卖箱，打开箱子，里面只有一份外卖。 也就是之前被他暴力拆开，用来考验陈启的那份外卖。 不过随着追风将外卖餐盒打开，陈启却面露惊讶。 他清楚记得之前看到盒子里是一个个布满黑头的爆浆大鼻子，但现在却变成了一个个草莓！ 只不过这些草莓看起来有些蔫了吧唧的，似乎不太新鲜了。 总之在陈启眼中看起来毫无食欲。 追风拿起一个草莓送进嘴里，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他看了陈启一眼，道：“我就不请你吃了哈，你肯定吃不惯。” “这怎么做到的？”陈启不理解。 怎么做到无声无息让一盒大鼻子变成了一盒草莓？ “这就是我获取食物的方式，咱们这些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觅食方法，而我的觅食方法比较特殊。” 他顿了顿才道：“我只能吃被拒收的外卖。” 这也行？ 陈启瞪大了眼睛，这感觉比许安安的万物皆可做面包还要奇怪。 “这些异常食物外卖，在被客户拒收之后，就会变成我能吃的正常食物。”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群里有几个和我差不多奇葩的，对了，你是怎么获取食物的？”追风问道。 “我？”陈启摊手道，“我就在外面捡啊。” (本章完) 第26章 食物恐怖 第26章 食物恐怖 “你说你随便在外面就能捡到吃的？”追风震惊，“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我！” 他顿时感觉手里的草莓不香了。 “也没那么简单，还是要时间寻找，刚刚一路过来，我也只发现两件野生食物。”陈启道。 追风羡慕得双眼通红：“你可别凡尔赛了，你看我为了混口饭吃，只能全职去送外卖。而且每天还必须主动找借口让顾客拒收，你知道为这我吃了多少差评，挨了多少骂，被扣了多少钱吗！” 陈启只是静静看着追风手里被咬了一半的草莓，道：“你吃饭的时候没有危险吗？” 追风一愣：“什么危险？” 陈启若有所思，问道：“咱们群里其他人吃饭的时候会有危险吗？” “不是，吃饭到底能有什么危险啊？” “比如，会有人冲过来不顾一切阻止你，扒开你的嘴把食物掏出去，有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已经够惨的了，还来这一套，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过追风随即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微变：“你是说……” “没错。”陈启点头，“这些我都经历过，每一次吃东西都像打仗。” “最严重的一次，一栋楼里起码几百人来对付我，感觉他们都能当场撕了我。” “你现在还羡慕我吗？” 追风咳嗽一声：“其实送外卖也挺好的，既能赚钱，又能锻炼身体。” 不过他有些怀疑道：“你说的真的假的？不会在开玩笑吧？” 毕竟陈启的话在他听来太过匪夷所思。 陈启笑了笑：“以后有机会演示给你看。” 陈启心中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护食机制可能是野生食物独有的。 追风也好，还是“静海觅食组”中的其他人也好，他们的专属食物似乎都和许安安的干巴面包差不多，并不具备护食机制。 追风一边吃着草莓，一边道：“言归正传，momo说你有很多东西想了解，让我来给你做个培训。” “我也不知道你的具体情况，不知道你已经了解了多少，所以我还是从头讲起吧。” “事先说明一下，我接下来要给你讲的内容，都是来自我们‘静海觅食组’内部交流资料，仅供学习交流使用，没有经过权威认证，未必全部准确。” “但对于你了解如今这个操蛋的世界，还是很有帮助的。” 陈启点了点头：“请开始吧。” 追风清了清嗓子：“这一切还要从2024年8月6号说起，你应该记得那天是什么日子吧？” “忘不了，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陈启长长吐出一口气。 “一切的噩梦都是从那天开始的。”追风叹道，“那是食物异常爆发的日子，一夜之间，所有的食物在我们眼中都变了样。” “这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场灾难，在我们群里，我们给这场灾难取了个名字，叫‘食物恐怖’！” “你也可以简称为食恐。” “我们是这场灾难的亲历者，所以我们觉得，我们应该享有对这场灾难的命名权。” 陈启对此当然没有意见，他之前就听momo提过这事。 追风继续道：“食物恐怖说是一场灾难，可实际上它只针对我们这种极少数群体，只有我们这些异食者，能看到食物的异变。” “注意！‘异食者’也是我们群里起的名字，指的就是我们这些可以看到食物异常的人。” 陈启小声吐槽道：“异食者这个称呼，听起来就像我们有病一样。” 追风呵呵笑道：“不瞒你说，取这个名字的时候，群里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有病，你难道就没怀疑过自己吗？” 陈启顿时无言，几天前他还觉得是自己病了，实际上直到现在，他也不能确定自己没病。 现在只能确定这个世界确实出了问题，但不代表他们这些“异食者”就是正常人。 没准“静海觅食组”其实就是“病情交流群”。 “在其他人眼里，我们确实就是一群异食者，吃着只有我们自己能接受的食物。” “站在我们自己的角度来看，我们也是一群异食者，我特么天天拿别人外卖吃，你天天捡垃圾吃，咱们群里还有天天翻泔水桶，吃残羹剩菜的……” 追风越说越觉得心累。 “行吧，异食者就异食者，别提捡垃圾的事了。”陈启被说服了，“异食者”总比“拾荒者”好听。 追风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在‘食恐’爆发之初，异食者数量虽然稀少，但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凤毛麟角。” “只不过绝大多数异食者都坚持不住，在种种压力下进食了异常食物，导致他们从异食者变回了普通人。” “像我们一样能坚持到现在的犟种，就是极少数了。” “我们能坚持下来，除了够犟，也和我们运气好有关，因为我们较早发现了适合自己的觅食方法。” 陈启自然而然联想到了孙学超，他就是因为没有办法获取正常食物，最终只能吃下诡异食物。 按追风所说，每个异食者都有独属于自己获取食物的方法。 追风是偷外卖，许安安是做面包，陈启则是捡垃圾。 能坚持到现在的异食者，无一例外都掌握了自己的觅食方法，不然早就饿死了。 “那……”陈启皱眉问道，“外界对于这场灾难，就没有什么反应吗？” 追风摇了摇头：“我刚刚也说了，这只是针对我们极少数人的一场灾难，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世界没有任何变化，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我们异食者的数量，相对于‘正常人’来说不值一提，而且还在持续减少。” “少数群体发不出声音，出现在我们身上的一些异常表现，也只要用一句‘精神病’就能解释。” “你想想看，到底是谁会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合理世界，而去相信别人匪夷所思的描述？” 陈启质疑道：“真的一切都正常吗？” 追风摸着下巴道：“你说的那什么‘护食机制’确实很反常，但那毕竟只是出现在你一个人身上。即便在我们其他异食者看来，这世界除了食物变得诡异，其他总体还是在正常运转的。” “不过今天才9月8号，从8月6号至今，才过去一个月出头，可能是时间太短，有些异常还不明显。” “不排除将来会有更多的异常显现。” 陈启问道：“可那些怪物呢？又该怎么解释？” (本章完) 第27章 捡垃圾也算超能力？ 第27章 捡垃圾也算超能力？ 追风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轻声道：“你也遇到了吗？家里人？” 陈启颔首：“是我妈。” 追风点点头，声音有些含糊道：“差不多，我家是我弟被挑中了，当时他异变成了八条腿走路的人形蜘蛛，追着我喂饭吃。” “那些怪物其实很谨慎，而且它们身上的异常，也只有我们异食者能看得到，所以别指望通过它们来证明什么。” 陈启不由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赵医生身上的异常，当时赵医生太阳穴伸出两根触角，可一旁的小茹护士却对此视若无睹。 追风垂下头，一连往嘴里塞了两个草莓，掩饰声音中的些许哽咽，道：“我弟和你差不多大，刚大学毕业没两年，正准备和女朋友结婚……是我害了他！” 陈启默然许久，才道：“所以……果然是受我们牵连吗？” 追风闷头答道：“可以这么说。那些怪物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这些异食者，身边亲人变成怪物的概率明显更高，群里差不多有一半人都经历过这种事。” “它们控制我们身边最亲近的人，通过我们的亲人对我们施加压力，以此逼迫我们吃下异常食物。” “如果我们一直拒不配合，甚至事态即将脱离它们掌控时，它们就会展露真面目，以暴力手段迫使我们进食诡异食物。” 陈启最初发现赵医生身上的异变，还以为是长期进食诡异食物而引起的。 但现在看来显然没这么简单。 全城人都在吃诡异食物，可大部分人的异常目前仅仅体现在“护食”这一点上。 抛开“护食”不谈，如小茹护士、医院保安等人，看上去是完全正常的。 母亲和赵医生这种躯体异变，显然属于特殊情况。 追风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继续为陈启介绍道： “那些怪物，我们称呼它们为‘寄生者’，我们认为人之所以变成怪物，不是因为他们自身产生了什么异变，纯粹是被什么未知的东西附身了。” 陈启点头表示认同。 确实，母亲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甚至最后关头还短暂清醒过来，说明她仍保有自己的意识，只是被压制了。 他眼眸微亮道：“既然是寄生，岂不是更说明他们还有救？只要将‘寄生虫’清理掉，他们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吧？” 追风叹气道：“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目前为止还没人做到过，我们遇到寄生者就只有逃跑的份，不被清理掉就烧高香了，还想清理人家？” “可momo和我说，让我多找点高级食物，就有希望救回我妈。” “他和我们也是这么说的，这确实也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指望。” 追风深吸一口气，道：“你也直面过寄生者，是不是感觉它们强大到令人绝望，让我们毫无反抗之力？” 陈启点头：“可这也是令我疑惑的地方，它们既然这么强大，为什么还要隐藏？早点使用暴力手段，相信我们大多数人都无力反抗吧？” 追风笑道：“你自己的经历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寄生者那么强大，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陈启恍然：“你是说寄生者不能完全压制宿主的意识？” 追风道：“据我们观察，寄生者从开始寄生，到完全控制宿主，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它们会潜移默化影响宿主的行为，改变宿主的性格。” “随着时间的流逝，寄生进程不断推进，宿主会逐渐丧失自己的人格，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直到被完全控制。” “在这过程中，宿主本人就像是被催眠了一般，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也意识不到自己被控制了，只会觉得一切的决定都是遵从自己的本心而做出的。” “但如果在寄生彻底完成之前，寄生者强行控制宿主做一些他们极端抗拒的事，可能会导致宿主反抗，影响寄生的进程。” “所以面对还在隐藏阶段的寄生者，你也不用那么害怕，它们大概率还没彻底完成寄生，不把它们逼急了，它们也不会显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 也就是说，母亲还没有完全被寄生者控制……陈启连忙追问道：“那高级食物的作用又是什么？” 追风吃了个草莓润了润嗓子，语气变得庄重了一些，道： “这就是我今天要说的重点内容——我们异食者的能力！” 陈启精神一振，同时也有些疑惑：“什么能力？” 追风淡笑道：“我们每个异食者，都有一个特殊能力，你也有，只是你没有正确看待它而已。” 陈启皱眉，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殊能力？ “是那种电影里的超能力吗？” “那还是有点差距的……不过硬要说是超能力，好像也说得过去。” 追风也不再卖关子，说道：“换个角度来看，我们每个人掌握的获取食物的方法，不就是一种能力吗？” 陈启下意识想反驳，捡垃圾算什么特殊能力啊！ 但认真思考追风的话之后，发现他说的竟然也有一定的道理。 就拿许安安来说，她能将任何诡异食物通过形式上的烹饪，转化为可供她自己食用的面包。 这难道不算是一种超能力？ 虽然这种超能力不太“超”，但确实是属于许安安的超自然能力，用科学无法解释。 就好比其他人不能像陈启一样捡到野生食物，因为他们没有掌握这种能力。 陈启也没有追风那种，将退单外卖转化为可食用食物的能力。 “要这么说的话，确实我们每个人都掌握着一种特殊的能力。” “不过不像电影里的异能那么强大，我们这些能力也未免太奇怪了，还只能用来找吃的。” “比如我的能力……其实就是捡垃圾吃？” 陈启无奈，电影小说里人家觉醒的都是战斗能力，他们这帮难兄难弟，觉醒的是觅食能力。 掌握特殊能力，才能不被饿死。 追风哈哈一笑：“别这么说，我们这些能力虽然看起来是窝囊了一点，但既然是能力，就有提升的空间。” 陈启目光微动：“你是说……” “没错，能力是可以升级的。而提升能力的唯一方法，就是进食高级食物！” “这也是我们对抗寄生者的唯一希望！” “等等！”陈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我们这些废柴能力，究竟要怎么强化才能抗衡寄生者啊？” 他实在想象不到，要怎么靠强大的捡垃圾和送外卖能力，来对抗寄生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