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华娱，95小花养成日记》


 第1章 发现潜在养成对象，杨超跃

    第1章 发现潜在养成对象，杨超跃
    “哎哎哎，这不能停车。”
    “我明明开到停车位里了。”
    江阳刚把卡罗拉开到纺织厂的停车区，便瞅见戴工牌的停车管理员大爷使劲拍打车窗玻璃。
    江阳拉上手刹，推开车门：“一会儿就走。”
    “那也得挪车！”
    “为啥啊？停车费少不了你的。”
    “后胎压我脚了！”
    江阳赶紧重新把车挪好，对着大爷一顿道歉，掏出手机想给大爷扫个红包，才反应过来，现在是2015年，微信支付处于快速发展尚未普及阶段。
    连停车费付的都是现金。
    塞一张100元的红票子，加一包软中华，大爷才眉开眼笑。
    重生回到10年前，社会风气还没那么败坏，换做是前世，不讹江阳3万5万的，这事没个完。
    大爷咧嘴笑：“来纺织厂搞对象啊小伙子？”
    “不搞对象，搞女团。”
    江阳嘴里呼呼冒着白气。
    现在是11月1日，即便是魔都，这段时间温度低的时候也快到零度，秋衣秋裤都穿上：“就是去对面贴个招聘广告，招个好看的厂妹搞女团。”
    女团？
    啥玩意？
    打仗的么。
    大爷听不懂，时代发展快，很多年轻人从互联网上传出来的新鲜词汇听得一头雾水的。
    看江阳掏出火机给大爷点上烟，大爷多说两句：
    “去年年初来一批缝纫女工，有个小姑娘长得挺标志的，嘴甜爱笑，帮我带过几回猪脚饭，叫什么跃来着……”
    “杨超跃？”
    “哎对对，好像就是这名，江苏妹子，给我带的猪脚饭辣得嘴唇冒泡。”
    果然，中午在街角沙县看见的漂亮妹子，就是杨超跃。
    幸好系统提醒得及时，不然等杨超跃以后成为大明星，就没法从对方身上薅属性。
    毕竟他的系统，叫小养成系统。
    养成系统绑定对象后，提升对方的能力，江阳能从对方身上获得成倍的反馈，包括但不限于音乐，演技，舞蹈方面的能力。
    具体效果如何，江阳自己也不清楚，杨超跃也才是自己第一个目标。
    揣着打印好的a4纸和胶水，来到招聘栏前，上面贴满各种泛黄的招工招租广告。
    角落粘贴一张“高薪诚聘ktv公主”的传单，边角卷曲，夹杂着油污和灰尘。
    纺织厂机器轰鸣声一阵阵的响。
    空气中飘着絮和机油味。
    “一个月开5000的工资，会不会太高了？按爸妈给我创业的10万积蓄，以及销，搞不好发不出工资人家一年后还得进厂。”
    “算了，先把杨超跃签到手再说。”
    贴完招聘广告，经过一家张贴英雄联盟lpl联赛海报的网吧，网吧门口几个黄毛少年蹲着扒盒饭，手机外放《我的滑板鞋》。
    旁边沙县玻璃门上“wifi密码：88886666”的贴纸卷了边，混着《小苹果》鼓点震得吊扇直晃。
    江阳推门进去，刚坐下发现塑料凳裂了口，用透明胶粘着。
    正值饭点时间，店里有两桌穿着破洞牛仔裤和松糕鞋的顾客在用餐。
    江阳点了份猪脚饭，抽张纸巾擦干净手指头上的胶水，默默等待。
    斜对面的位置，正是招聘栏。
    快到点下班了，有心谋求更好工作的女工出门就能看见。
    热气腾腾的猪脚饭端上桌，江阳刚扒拉两口，便看见乌泱泱一群穿着制服的女工从纺织厂大门出来。
    女工们的制服袖口沾满线头，流水线机器轰鸣声压过街角摊档的吆喝。
    大部分女工对于招聘栏上的广告视而不见，径直离开，有少部分驻足停留几秒，掏出手机给江阳打电话。
    江阳通通挂断。
    因为不是他要找的姑娘。
    这种守株待兔的等待，一等就是10天。
    等到11月11日，手机新闻里铺天盖地全是淘宝双十一的促销活动。
    在纺织厂女工们踩着夕阳下班时，江阳再次来到这家沙县店，点了份餐，偏头看去，10天前贴在招聘栏上的传单都发卷了。
    没一会儿，便注意到一个妹子在招聘栏前晃悠。
    少女从厂房阴影迈入招聘栏底下的夕阳里。
    巴掌大的小脸，琼鼻微翘，褪色工装裤膝盖处磨出毛边，随着步伐一开一合，手里捏着啃了一半的馒头像是上一顿饭留下来的。
    头发随意扎起，脸上沾着絮，肌肤白皙。
    江阳一眼便认出，这是他要找的姑娘。
    因为面前的控制面板上，出现系统提示：【发现潜在养成对象，杨超跃，是否绑定？】
    江阳毫不犹豫的选择否。
    目前只有一个绑定位，按照系统的意思，必须把杨超跃养成到一定程度，至少薅到2点属性，才能解锁下一个绑定位。
    万一自己和杨超跃处不来，薅不到属性，岂不是浪费位置。
    招聘栏铁皮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杨超跃盯着招聘广告上月薪5000的字样，指尖无意识抠着工装裤的破洞，喃喃念着：“包吃住，提前发工资……”
    身旁传来三十多岁流水线女主管的声音：“我们厂累死累活一个月也才3500，这上面一个月五千，还包吃住，哪有那么好的事，肯定又是个骗小姑娘的皮包公司，指不定是拉去夜场陪酒的呢！”
    闻言，杨超跃歪了歪脑袋离开，没走几步却又折返回去。
    要不打电话问问看？
    自己的学历，本来就很难找到一份好工作。
    在纺织厂一个月3500，去掉伙食费以及和厂房室友平摊的房租水电费，剩下的钱有时候不够自己的，偶尔还要向老家辛苦干活的老爸救济。
    小时候爸妈离婚，妈妈有新家庭了，也生了新的孩子。
    农民工家庭长大的孩子，在经济压迫的窒息感中成长，得到的关爱一片荒凉。
    老爸辛苦把她养大。
    当初辍学出来，才知道大城市并非像偶像剧里演的那样美好。
    有钱人才能在这里过上惬意自在的生活。
    钱一点也不好赚。
    好想每个月能给老爸转点钱，让老爸在工地不用那么辛苦，也让老爸心里踏实一些不用担心自己。
    过年回家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老爸佝偻的背，还有工地安全帽下白的鬓角。
    杨超跃反复确认江阳招聘广告上写着的“包吃住”和“零经验可培训”字样，犹豫地掏出老式翻盖诺基亚手机。
    手机壳上hello kitty的漆皮斑驳脱落，杨超跃手指在拨号键上反复摩挲。
    膝盖并拢，肩膀内扣，微微弯着脊背。
    自卑与渴望交织。
    她当然知道什么是女团。
    毕竟在这个韩流侵袭的时代，exo，bigbang之类的男团在几年前就已经火起来。
    纺织厂里的同事经常模仿少女时代成员的发型梳妆打扮。
    如果能成为女团，不需要多火，只要能在电视上露露脸，自己一定能成为全村的骄傲。
    老爸也不用被工头骂了。
    不想再为了50块加班费点头哈腰。
    不想在招聘广告前反复徘徊。
    不想告诉家人自己在大城市里打拼留下的眼泪。
    特别想在老爸打电话问自己过得怎么样时，自己能发自内心实话实说的告诉老爸自己过得很好。
    落日余晖，纺厂的夕阳把杨超跃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流水线。
    “您好。”
    深棕色木制餐桌上的玫瑰金iphone6响起铃声，江阳接通电话，听筒里传来杨超跃礼貌客气中夹杂几分紧张的甜美嗓音，混合街边汽笛声，和小贩叫卖声：
    “我在我们纺织厂门口看见一则招聘广告，说是招女团，请问是联系您吗？”
    江阳闻言，第一想法就是，如果能够签下杨超跃，需要训练一下她的普通话发音。
    毕竟是江苏盐城村里来的妹子，江淮官话味道很重。
    平翘舌音混淆，“招”说成“遭”，“是”说成“四”。
    应该还有前后鼻音不分，具体的江阳没听出来，因为他自己也改不了这臭毛病。
    “你好。”
    江阳偏头便看见杨超跃缩着脑袋，紧张兮兮的在招聘栏前来回踱步，他笑道：
    “我是阳光娱乐人力资源部经理，你那里有点吵，听不太清楚。”
    “奥奥，您稍等一下。”
    阳光娱乐？听上去是娱乐公司名字。
    人力资源部经理？
    似乎职位很高。
    感觉很正规的样子。
    杨超跃往街角跑去，找到个僻静的地方，才小心翼翼的和江阳聊起来：“真的不用会唱歌，可以培训吗？我五音不全，肢体协调能力也很差劲，但是能干活，我可以搬箱子……”
    还真是实话实说。
    江阳乐了。
    女团不需要搬箱子，但杨超跃未来可以搬运流量。
    “女团名额还剩下最后一个，电话里聊不清楚，你知道的，女团外形很重要，也就是颜值方面有要求，我需要面试才能了解你的情况，如果通过的话，可以提前发放一个月的工资。”
    提前发工资？
    也就是说，只要被选上，就能白白得到5000元。
    多好的工作啊。
    等不及明天，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很容易被人抢走，杨超跃应道：“您现在有时间面试吗？”
    “这个时间点，公司下班了。”
    “可以给我个机会吗，我学习能力很强，也很能吃苦的，打扫卫生的活我也能干。”
    “行，你定个地点吧，我带上合同过来，希望你能通过，我也尽早完成这项公司交给我的任务。”
    详聊几句，挂断电话。
    江阳瞄见杨超跃饭也顾不上吃，急匆匆的往纺织厂跑，应该是去换身正式的衣裳，应对即将和他的面试。
    面试地点定在离厂区有两条街远的星巴克。
    幸好是杨超跃定的面试地点，省得他临时租个像模像样的公司岗位，否则人家警惕心理强一些的话，搞不好在签合同前就会发觉，自己这公司，确实是个骗小姑娘的皮包公司。
    (本章完)

 第2章 成年了吧

    第2章 成年了吧
    杨超跃要回厂房换一身衣裳面试，江阳作为面试官，自然也要换上一身正式的西装。
    驱车来到自己租房居住的富丽小区，电梯间贴着《十万个冷笑话》电影宣传海报。
    江阳按下6楼，电梯门即将关闭时，瞥见楼道外蓝色身影急匆匆的赶过来。
    江阳按开电梯门，饿了么小哥拎着蓝色帆布袋挤进来，对江阳点头笑：“谢了哥们。”
    “最近外卖生意咋样？”电梯门关上，江阳闲聊道。
    饿了么小哥嘿嘿笑：“还行吧，一单算上补贴能有六七块，饿了么和美团打得凶呢，高校补贴贼猛，纯粹钱多了烧的，赔钱赚吆喝，便宜我们这些骑手了。”
    这年头，团购，外卖，电商市场尚未被巨头垄断，资本家都在烧钱抢占市场。
    过个几年，行业一家独大，就是割韭菜的时候了。
    江阳并非没想过抓紧这些时代的风口，创业赚钱。
    只是重活一世，还累死累活的赚钱，不好好享受生活，意义何在。
    反正爸妈在雾都开的超市生意一直很好，虽然抵不上沃尔玛，大润发这样的大型商超，但规模也不小，还有些品牌影响力。
    要不是觉醒小养成系统，江阳真就想踏踏实实啃老。
    江阳来到出租屋，刚掏出钥匙，接到老妈打来的电话，一开口就是浓重的雾都话：“寄给你嘞腊肉，收到没得？”
    “在冰箱里放着呢，腌过头了，齁咸齁咸的。”
    “出切闯了一个月唠，找到工作没得嘛？在哪点儿哎？”
    “魔都淞江区，这边制造业集中，工厂多，面试过几个小厂的会计，财务，都没通过。”
    自己是在一个月前，和老爸吵架赌气离家出走闯事业那几天重生的。
    青春期的叛逆。
    总是想向父母证明自己。
    幼稚得可笑，倒也符合十年前自己的作风。
    关上房门，环顾自己的出租屋。
    2000元一个月的二室一厅，装修当然谈不上多豪华。
    燃气灶，空调，冰箱，独立卫浴，该有的都有。
    客厅里摆着小米第一代空气净化器，茶几上堆着《盗墓笔记》实体书。
    夕阳透过阳台“福”字静电窗，照得屋里一片敞亮。
    手机听筒里传来家里熟悉的超市广播：支付宝扫码领红包，全场满50减5。
    老妈应该是在自家超市忙活，抽空打的电话：“还找不找工作哦？”
    “不找了。”
    “不找逗对唠！”
    仿佛是期待已久的回答，老妈笑出声：
    “莫跟你老汉儿赌气唠，回来继续读高三儿嘛，你老汉儿说你不混出个人样儿就莫回来，都是气话，你老汉儿也是，晓得你成绩不好，还不多说点儿鼓励你嘞话，非要让你切社会上吃苦，有必要迈。”
    老妈补充道：“我们屋头超市嘞生意好得很，你读大学选个工商管理专业嘛，也可以继承家业撒。”
    爸妈希望他接管家业，自己当年觉得没意思，不如自己打拼出来。
    这种差着辈分的价值观冲突，让那时候自己对父母的安排格外抗拒。
    “我没和爸赌气，再给我点时间，说不定真能混出点名堂在电视上露脸，给你们长长脸。”
    “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哦？”
    “认真的，公司都开好了，马上就要和一个未来的女明星谈签约事宜，从纺织厂的女工里挑出来的。”
    “果然是在开玩笑哦。
    电话那头的老妈松一口气。
    儿子是自己养大的，自己还不了解么。
    开个收据单都开不明白，还能开公司？
    别的不说，就说今年上半年，好几次班主任把她喊去学校，都是因为儿子谈恋爱的事。
    在纺织厂女工选了个未来女星谈签约事宜？
    扯淡呢！
    哪个厂妹能逆天改命成女明星，儿子十有八九是找不到工作，去厂里泡妞了。
    江阳来到主卧，打开衣柜：“妈，你要是心疼我，回头给我转10万，以后要给员工开工资，手头有点紧。”
    “又要10万？想都莫想！离家出走的时候给你嘞10万嫩个快就用完唠？你老汉儿要是晓得你在外头嫩个潇洒，回来还要给你一耳屎！”
    老妈呵斥几句。
    语调又软下来：“你妹儿都在念你，早点儿回来，注意安全措施，莫搞出人命来，在外头没得哪个护到你。”
    “过年就回来，高考我也会参加，爱你，老妈！”
    江阳说的是实话。
    不仅要参加高考，北电，中戏，上戏的艺考江阳也打算参加，否则半个月前报名白瞎了。
    至于会有怎样的成绩，当然要看自己能从杨超跃身上薅到多少属性。
    电话挂断。
    手机收款短信提示音响起，10万元到账。
    嘴上说着独立，经济上仍依赖家里支援。
    老爸说他走了就别回来，想让他在外头吃苦回去才能发奋学习，实际上肯定对他格外担忧，只不过放不下来给他打电话。
    老妈嘴上说不给他转钱，电话挂断后，库库的转。
    江阳可太了解自己家庭成员那点小心思。
    嘴上狠心，实际心疼
    扫一眼衣柜里的服装。
    最贵的，当属衣柜里那套当初从家里带出来的定制款西装。
    2万元定制款。
    前世自己是为求职而穿，没想到现在用来忽悠还是厂妹的杨超跃。
    规整换上，指尖抚过西装驳领，羊毛混真丝的文理质感十分真切。
    收腰线卡得恰到好处，袖口嵌入凹槽的瞬间，小臂肌肉在定制衬衫下绷出流畅弧度。
    这具18岁的身体尚未被烟酒侵蚀，1米80的身高，像株笔直的白杨。
    江阳不由得感叹：“年轻真好。”
    身体机能变年轻了，思想依旧和前世一样。
    永远喜欢18岁的漂亮妹妹。
    对青春本能的留恋。
    扣上纽扣时，全身镜右下角裂着的蛛网状的纹路，仿佛把镜中人切割成2015与2025两个时空。
    左侧是江阳俊朗紧绷的下颚线，右侧则倒映着前世酒局应酬练就出来的游刃有余的眸光。
    一边是曾经的幼稚，一边是无限可能。
    既熟悉又陌生。
    ……
    杨超跃回到厂里，脱掉工装，梳妆打扮一番，尽量把自己身上纺织厂那股机油味清洗干净。
    提前半小时，来到先前和江阳约定面试的星巴克咖啡厅。
    玻璃幕墙倒映着杨超跃借来的粉色雪纺裙。
    这是宿舍室友在老家县城商场买的撤柜款，袖口还留着没剪净的线头。
    也是她能在纺织厂借到的，最好看的服饰。
    为了保持形象，保暖的秋裤自然没有穿上。
    数着台阶往里走，杨超跃鼻尖冻得有些发红，推开玻璃门，雪纺裙被迎面的暖气吹起褶皱。
    突如其来的温差令杨超跃有些不适应。
    毕竟她没来过星巴克用餐，觉得不是她这种收入的人去得起的地方。
    以往要么是路边摊，或者是沙县这样的店面。
    有种自己不属于这里的局促感。
    害怕自己的穿着显得格格不入。
    前台系着绿色围巾的店员扫了杨超跃一眼。
    里头座位，坐着几个裹着茧形羽绒服的都市白领，敲击着初代macbook air的背光键盘。
    桌上放着最新款玫瑰金iphone6。
    前台正在点餐的顾客，手机里的微信绿泡泡图标是杨超跃没见过的。
    她的老式翻盖诺基亚，最常用的聊天工具，是手机qq。
    别人习以为常，自己像个闯入者
    杨超跃找了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局促的听了会儿店里播放的《all of me》钢琴曲，起身去前台，有些怯懦的瞄着价目表，然后又抬头瞧着店员胸口别着的金属铭牌上写着的‘欢迎使用星礼卡’，问道：
    “你们这里，是要办了星礼卡，才能消费吗？”
    “可以直接付现金的。”
    闻言，杨超跃心里松一口气。
    再次打量一番价目表，发现最便宜的热美式也要35元。
    “我要两份热美式，小杯的。”
    “没有小杯的，美女，最少是中杯的。”
    “奥……”杨超跃缩了缩肩膀，很不习惯这种消费场景，心底露怯：“那就来两份中杯的。”
    取出钱包里迭放整齐的零钱。
    自己学生时代会省吃俭用买一件衣服。
    刚进厂打工时会计算一小时的工资能买什么。
    两杯咖啡就了70元，在纺织厂踩300个线头才能赚回来。
    这地方果然不是她来得起的。
    为了给面试官一个好印象，这钱不能省。
    硬着头皮消费。
    杨超跃握着两杯热美式，来到靠窗的位置，一杯放在对面座位上，等待江阳到来。
    咖啡香气闻起来很不习惯。
    她自己那杯品了一小口，苦苦的，没娃哈哈好喝。
    有钱人为什么都喜欢喝这个？
    杨超跃不懂，但羡慕。
    羡慕人家收入高，羡慕人家有好工作。
    小时候羡慕同学穿名牌，自己只能穿平价衣服。
    工作后羡慕收入高的年轻人能出国旅游，自己预算有限。
    羡慕别人能有团圆完整的家庭。
    面试女团的流程是怎样的？
    一会儿面试官会问自己哪些问题？
    杨超跃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以往不论是在纺织厂当女工，还是在餐馆当服务员，都是不需要面试的，能干活就行。
    不论怎样，这次的机会，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
    哪怕心里没底也要硬撑。
    搁桌上的老式翻盖诺基亚响起铃声。
    正是先前招聘广告上的电话，杨超跃备注的是江经理。
    “江经理。”杨超跃接通电话，心底忐忑：“我到星巴克了。”
    “我刚进门，你坐哪个位置？起身招招手。”
    杨超跃下意识的起身招手，抬头看去，第一眼便看见推门进来的江阳。
    一身西装笔挺，认不出是什么牌子，只觉得穿在对方身上像韩剧里的财阀特助。
    超过一米八的身高，肩膀宽阔很显眼，梳着大背头，看上去精明干练，手里提着公文包。
    鼻梁高挺，眼尾狭长，下颚线清晰流畅，皮肤白皙，帅气得令她有些愣神。
    一点也不像中年男人的样子。
    抛开穿着打扮不谈，光是这张脸，似乎和她年纪相仿。
    这是，她的面试官？
    在娱乐公司打拼到人力资源部经理的职位，应该差不多也有三十岁的年纪吧。
    还是说，对方只是显年轻而已？
    杨超跃下意识捏住裙摆，一点欣赏帅哥的心思都没有，忐忑的看着江阳走来。
    “请问是杨超跃女士吗？”
    “是的，是我。”
    杨超跃下意识的调整坐姿，试图掩盖衣服的线头。
    有青涩，有窘迫，以及想要变得更好的倔强。
    江阳一副职场老干部的姿态对杨超跃伸手，笑道：“你好，杨女士，我是阳光娱乐人事部的经理，江阳，也是你这次的面试官。”
    江阳的笑容，好看得令杨超跃有些晃眼。
    她更忐忑了。
    因为江阳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成熟，老练，和她之前在厂里接触到的人，完全不一样。
    “您好，江经理。”杨超跃有些仓促的伸手过去。
    江阳轻轻握一下杨超跃的手指，便招呼对方坐下：“成年了吧？”
    “成年了的！这是我身份证。”杨超跃用舌尖快速舔过门牙掩饰紧张，嘴角保持微笑。
    当江阳的视线扫过出生日期时，她下眼睑轻微抽搐，突然补充：“算上虚岁，成年了的！”
    “原则上来说，我们公司签约艺人的年龄，得按身份证上来算。”
    江阳拉开公文包拉链，取出面试登记表和一支万宝龙钢笔，摘下笔帽，照着递来的身份证，在姓名这一栏里写下杨超跃三个字。
    万宝龙笔尖反射顶灯暖光，在登记表投下细长阴影，墨迹渗透纸张纤维。
    字体带着笔锋，十分工整，看得杨超跃莫名的紧张。
    指尖微微颤抖的推了推咖啡杯，纤细手腕上露出纺织女工特有的薄茧：“江经理，您的咖啡。”
    又苦又贵的热美式，令杨超跃很不适应，但她不敢说出来，脸上挂着笑：“挺好喝的，趁热。”
    “谢谢。”
    江阳接过咖啡，微微抿上一口，杯壁凝结水珠在实木桌面晕开圆痕：“时间宝贵，我们直入主题，面试正式开始吧。”
    “好的！”
    “杨女士，你的身高是？”
    “1米68。”
    “体重呢？”
    “100公斤。”
    江阳提笔写下，抬头瞄对方一眼：“公斤？纺织厂的伙食这么好吗，杨超重。”
    (本章完)

 第3章 我是专业的，一般情况不会笑，除非忍

    第3章 我是专业的，一般情况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是100斤，对不起，我太紧张了。”杨超跃迷糊的反应过来，急忙摆手。
    前额几缕低垂下来的发丝，掠过杨超跃冻红的耳尖，像枝头颤巍巍的冬樱。
    江阳笑了笑，顺便抬头细细打量杨超跃一眼。
    用一根橡皮筋对方扎成马尾辫，五官精致，巴掌大小的瓜子脸。
    脸颊泛着冬季少女因为温差变化不适带来的绯红。
    雪纺裙领口有褪色线头，裙摆处藏着纺织厂静电粘上的白色絮。
    即便如此，颜值依旧抗打得很。
    在前世，杨超跃因为业务能力差而被全网黑时期，从各种角度黑她的都有，却唯独没法黑她的颜值。
    看得出来，杨超跃很紧张。
    忽悠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江阳着实有些不忍心，但戏得做足：“请问你为什么想应聘女团呢？”
    “因为我从小就有一个女团梦。”
    话音落下。
    江阳眸光沉重的凝过来：“说实话！”
    “因为收入高啊……5000元一个月呢。”
    杨超跃喉咙不自觉的快速滚动，慌里慌张的补充道：“我在纺织厂收入是计件的，5000元，我每个月要踩……好多好多个线头，把缝纫机踩冒烟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江阳能感觉到杨超跃的忐忑，他细细打量。
    别说，还真别说。
    杨超跃紧张抿唇的样子，像极了前世选秀夜那个被全网嘲‘划水’，却倔强不肯哭的杨超跃。
    就连冬日鼻尖那抹冻红都如出一辙。
    “接下来测试你的声台形表，你知道这四个字分别对应什么意思吗？”
    声台形表是什么？
    杨超跃紧张得搓手，积极回应：
    “是说话，抬东西，摆形状，表演吗？这些我都会的，在厂里经常练。”
    四项对了一项，看得出来，杨超跃是蒙的。
    江阳这才反应过来。
    她连高考都没参加，更别说艺考，哪里有这方面的概念。
    让现在的杨超跃聊纺织厂的清，梳，并条，粗纱这些纺织工序，搞不好杨超跃能聊一个钟头。
    江阳换个话题：“你的籍贯？”
    “江苏盐城。”
    “普通话水平测试等级是多少？”
    杨超跃听得心头一紧，膝盖在桌下小幅度抖动：“什么，什么等级？”
    “普通话水平测试等级分为三级六等，你是哪个等级。”江阳正色问道：“参加过普通话考试吗？”
    “没有。”杨超跃抿了抿唇摇头，廉价雪纺裙腰带流苏轻颤。
    普通话还需要考试？
    没听说过。
    她生活里，用不得这个证书。
    面试官是在评估她在女团方面的潜在业务能力吗。
    如同山村孩子第一次知道雅思托福时的茫然。
    从这一刻开始，杨超跃才感受到这场面试的专业性。
    “不用紧张，没参加普通话考试也没关系，可以临时测试一下，我心里有数就行。”
    江阳放下钢笔，看一眼玻璃幕墙外穿着黄马甲飞驰而过的美团外卖骑手。
    他抿一口桌上的热美式，带着温和笑容：“我写几个字，你照着读出来就好。”
    “嗯！我认识字的，会读。”
    杨超跃纤细的手指在雪纺裙上攥出褶皱，看着江阳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a4纸，握着那只金灿灿的万宝龙钢笔输写着。
    笔画一气呵成，横画略细，竖画稍粗，就连撇捺的笔画也有清晰变化，收笔利落有回锋，每一个字，熟练得就像江阳的外貌一样好看。
    正是如此，却让杨超跃愈发紧张。
    江阳指着刚写出来的第一句话：“用你认为最标准的普通话，读一遍这四个字：我支持你。”
    “我资瓷你。”杨超跃说话时舌尖下意识抵住下齿。
    “再读这一句：你是老师还是学生？”
    “你四老思还四学僧？”
    江阳有点想笑，但忍住了。
    他继续指着a4纸上面的词语念：“睡觉。”
    “碎觉。”
    “出租车。”
    “粗租车。”
    “猪肉。”
    “猪漏……你笑什么？我普通话嗦得不标准吗？”
    “我是专业的，一般情况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江阳笑出声。
    杨超跃的普通话发音提升空间很大，这一点，江阳很满意，因为他自己普通话的前鼻音和后鼻音也发不标准。
    所以他只测试杨超跃平翘舌部分。
    农村出来的姑娘，普通话里难免带几分方言味。
    再加上杨超跃工作的纺织厂，里面环境相当于是个方言集群，所以测试结果也在江阳的预料之中。
    正好，如果签下杨超跃，养成提升她的普通话水平，通过系统的反馈，他自己的普通话水平也能相应提高。
    毕竟自己以后要走演员这条路。
    演员讲究‘声台形表’，其中的‘台’便是台词。
    自从得到系统，江阳在这方面做足功课，知道自己哪些方面需要提升。
    台词是演员与观众交流的重要手段，也是塑造角色的关键元素之一。
    恰当的语气语调，合理的停顿重音技巧，将台词演绎得生动鲜活的前提是，能说一口流畅的普通话。
    杨超跃不明白江阳为什么笑，她也跟着干笑几声。
    但下一秒，她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看见江阳握着那支折射金光的万宝龙钢笔，在登记表，普通话水平那一栏上，轻飘飘的写下三个字：不合格！
    杨超跃瞳孔瞬间收缩，攥着裙摆的指节有些发红，耳垂迅速充血泛红。
    桌上两杯热美式的雾气在两人之间升腾。
    “去年火的那首歌，《小苹果》知道吗？”江阳接着询问道。
    “知道，我在网站上看过筷子兄弟的表演，室友去年也经常用手机放这首歌。”
    “能唱几句吗？”
    杨超跃低垂眼眸，看见江阳握着钢笔，悬停在登记表上唱歌水平这一栏。
    星巴克白色吊灯投射的暖光穿透她耳边碎发，在鼻梁投下细小光斑，杨超跃轻轻的哼唱起来：“我种下一颗种子，终于长出了果实……”
    一开口，江阳便听出跑调跑到缅北了。
    该升调的没升，该降调的降得不够，旋律听起来混乱，声音听起来沙哑干涩。
    太好了，唱歌方面养成的潜力很大。
    江阳写下三个字：不合格。
    “《小苹果》副歌那段舞蹈会跳吗？”
    “会……一点点吧。”杨超跃紧咬下唇。
    邻座正在用小米4刷微博的男人看过来。
    前台刚用iphone5s完成指纹支付的女顾客，也在往这边瞧。
    她扫了一眼星巴克里几双好奇打量的眸光，有些怯懦的站起身，来到桌边，哼跳起来：“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肢体配合混乱。
    该抬手的时候却在跺脚，手忙脚乱，甚至手脚同步。
    然后是动作变形走样。
    标志性的双手向上举并左摆的动作，摆得高低不平，幅度大小不一，手臂弯曲不自然，且缺乏节奏感。
    笨拙的努力。
    真棒，舞蹈方面提升的空间也很大，这是江阳的第一反应。
    “对不起，我可能没有达到你的期望。”跳完后，杨超跃重新坐下，双手捧着有些凉下来的热美式杯，眼眶有些发红。
    刚刚她跳的过程中，有注意到其他顾客在看自己。
    甚至还听见笑声。
    公开处刑的羞耻感。
    虽然说，应聘要求说的是零经验，包培训，没有基础也可以。
    可是江阳明显是这方面专业的面试官，基础差到她这样的程度，真的能应聘上吗。
    想起先前在宿舍借裙子时，女工同事们的那几句非议，杨超跃整个人都显得很是局促。
    是啊，如果她都能应聘上这么好的工作，那岂不是纺织厂所有女工都可以？
    “没关系，我看得出来，你尽力了，虽然基础很差，但我欣赏你的真诚。”江阳笑道。
    闻言，杨超跃抬起眼眸。
    江阳在舞蹈这一栏，写上三个字：“不合格。”
    钢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被权威否定的声音。
    杨超跃眼眸又低垂下去。
    所有测试都是不合格，自己肯定面试失败了。
    两边热美式了70元，借同事的雪纺裙给了30元的好处费，100元就这么浪费掉。
    到现在肚子都空空的。
    早知道，先前在招聘栏前就听主管的话，打什么面试电话，有这钱，都够自己舒舒服服嗦10碗加辣的酸汤粉。
    “有个注意事项必须提前告诉你，成为艺人后是不能找男朋友的，更不能谈恋爱，你能接受吗？”江阳询问道。
    “能接受啊，这有不是什么大问题。”
    明知自己面试失败，杨超跃索性放开了说，话也变得多一些：“5000元，还包吃包住呢，男朋友我想找就找了，但是这么好的工作，多难找啊，我没有学历，成千上万的大学生和我抢工作，我怎么抢得过来呀。”
    这种自我贬低，江阳似曾相识。
    三本学生不敢投大厂简历的自我设限。
    小镇青年看到仅限985的招聘字眼时默默折返。
    无力且清醒。
    “好了，我了解得差不多，今天的面试环节就到这。”
    江阳盖上笔帽，站起身，向杨超跃伸出手，面带职业性笑容：“杨女士，你的面试，通过了。”
    杨超跃身体像是定格一样，僵了一会儿，抬眸望着江阳，这才反应过来，起身伸手和江阳握了握，低眸看向桌上的登记表。
    所有测试栏目，都是不合格。
    面试结果那一栏，却写着两个字：“通过！”
    星巴克中央空调热风在耳边呜呜的吹，‘通过’这两个字倒映在她的瞳孔上发烫：“我表现得这么差劲，也有通过资格吗？”
    (本章完)

 第4章 薅到属性，台词功底1

    第4章 薅到属性，台词功底+1
    跟着江阳推开星巴克的玻璃门，迎面的冷风吹得双腿发颤，杨超跃才逐渐清醒过来。
    自己真的通过面试了？
    刚才看见江阳从皮革包里，取出5000元现金，说是预支给她一个月的工资时，杨超跃整个人都是懵的。
    5000元纸币散发着油墨味，混着皮革公文包的檀木香，闻起来有种很复杂的味道。
    想起了自己工地上的老爸，年终领现金时反复清点的指纹印。
    这些钱，可以给工地的老爸购买治疗腰伤的药材。
    最重要的是，她争取到这份工作了。
    仿佛生怕江阳会把钱拿回去一样，对于江阳拿出来的合同，她匆匆扫了一眼便签下，然后便被江阳领出门，说是带她去她的宿舍——富力小区。
    这个小区她知道，离纺织厂有几条街，不属于厂区，也不是城中村地带，里面全是带园的商品房。
    杨超跃并非没有试过租房子，看了很多城中村出租屋都很满意，但是一问价格却又退缩，最后还是选择住在厂房宿舍。
    虽然厂房机器运转的噪音一响就是一整天，空气里全是机油味，躺在宿舍里挤得空间都压抑起来，但好在省钱。
    而富力小区里面的房子，她连看都不敢看。
    这年头，江阳那辆银色的卡罗拉在大街上当然算不上什么豪车，可杨超跃来到车旁，不敢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上后座后，她整个人都显得局促。
    家里没有小轿车，老爸有一辆三年前买的二手铃木摩托。
    自己有时候回家，连坐绿皮火车的钱都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通常坐的都是大巴。
    坐小轿车，她还是第一次。
    至于车的品牌是什么，当然不认识，只要是汽车，就是好车，能遮风挡雨，坐在里头不冷。
    仿佛生怕弄脏皮座椅，杨超跃在后座用裙摆垫着屁股，膝盖紧并成内八字。
    僵硬的后背，是物质匮乏刻进肌肉的记忆。
    一路上不敢吭声。
    看着中控后视镜里江阳好看的侧脸，默默听着车载电台里播放的电台音乐《平凡之路》：“我曾经跨过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江阳把车开进富力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时，车载电台内容变成新闻咨询广播：“二胎政策刚开放，如何平衡家庭压力……”
    直到跟着江阳上电梯，进入江阳二室一厅的出租屋，来到侧卧空荡荡的房间。
    里头有一张单人的实木床，比她厂房宿舍1米2宽的上铺还要宽一个手臂。
    还有贴着漂亮木纹纸的床头柜，简约造型的led台灯，分隔挂衣区和迭放区的衣柜，以及一扇推开就能看见外头风景的窗户。
    地面贴着的亮光瓷砖干净如洗，空气好得完全闻不到机油味，更听不见机器的轰鸣声。
    空间比她12人间的宿舍还大。
    杨超跃试探性的问出声：
    “以后这里，真的是我可以住的房间吗？”
    “以后不一定是，反正现在是，随着公司的业务发展，宿舍可能会有变动，不过居住条件不会比这差，现在先凑活着住吧。”江阳应道。
    凑活着住？
    这叫凑活着住？
    简直是她居住过的最好房间。
    “那个，江经理，租金方面，我真的一点也不用自己出吗？”
    “你要是想出也可以。”
    “啊不是，我开玩笑的。”
    实木床没有铺床单，杨超跃却已经幸福的躺上去。
    看着享受这种对自己来说，最低配置的满足感。
    江阳恍惚一瞬。
    忽然想起曾经那个第一次住高档酒店不敢用浴缸，生怕弄坏要赔钱的自己。
    他笑了笑，先不急着和杨超跃去纺织厂搬行李。
    任由杨超跃在房子里兴奋的转来转去。
    江阳靠在客厅沙发上，仔细浏览北电，上戏，中戏这三所学校的招生简章。
    三所院校的报名时间在明年的1月6日到16日之间，艺考时间在2月中旬到3月初。
    记忆里这次北电艺考的考生有关小彤。
    还有周野。
    中戏艺考考生有张樰迎。
    上戏有田曦微，王濋然是后一年。
    至于刘浩纯，在今年以艺考第一的成绩考入北舞。
    江阳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水平，如果真的参加艺考，别说通过三试的小品考试或者无实物表演，哪怕是初试的诗歌朗诵都过不了关。
    毕竟他的普通话，也不标准。
    好在已经绑定杨超跃了。
    “江经理，这个房间里面现在有人吗？”杨超跃指了指主卧紧闭的房门。
    那是江阳自己的房间：“那房间现在没人，但你不能住，有人住了。”
    “奥奥，我懂。”
    杨超跃心领神会。
    肯定是公司签下的另一个女团成员，以后就是她的室友了。
    一定要处好关系，像姐妹一样。
    “超跃，你急着回厂房搬行李吗，不急的话，先练练普通话。”
    “我不急的。”
    既然已经绑定杨超跃作为养成对象，那么现在就可以试着从杨超跃身上薅属性。
    江阳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a4纸，放在茶几上。
    在上面写上四个词语：吃饭，插座，知道，叔叔。
    “超跃，你读一遍。”
    “呲饭，擦坐，资道，苏苏。”
    在跟着江阳读几遍后，杨超跃逐渐发觉自己的发音特点：“还真的是，我没有发出翘舌音，全是平舌音。”
    “江淮地区的人，说话普遍都有这个特点，可以改的，先从吃饭这个词开始练习。”
    江阳耐心教学：“翘舌音zh，ch，sh，r，发音时，舌尖要翘起，抵住硬腭前端，阻碍气流，再让气流冲开舌尖阻碍发音，你试试，吃饭。”
    杨超跃按照江阳教的技巧，翘着舌尖，笨拙的矫正发音：“呲饭。”
    ……
    5分钟后。
    “刺饭。”
    ……
    10分钟后。
    “雌饭。”
    ……
    15分钟后。
    真难教啊。
    江阳教得舌头都麻了，杨超跃还搁这次饭词饭磁饭，江阳感觉自己都饿了。
    “吃饭！”杨超跃忽然小心翼翼的说了句。
    江阳听得一愣。
    “是吃饭吗？我这次发音怎么样，有读出卷舌音吗？”杨超跃试探性的问道。
    江阳回过神，点点头。
    刚刚之所以愣神，不仅仅是因为杨超跃终于发音正确，更重要的是，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音：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台词功底有所进步，您得到反馈，您的台词功底+1】
    薅到属性了！
    江阳明显感觉，自己对于台词方面的理解，在台词的语气语调方面，似乎有了些变化。
    “有进步，这回发音是正确的，我们接着学。”江阳感受自己这种变化的同时，不忘鼓励杨超跃。
    话刚说完。
    杨超跃忽然抬眸看江阳一眼：“诶？江经理。”
    “怎么。”
    “你说话，好像有点变化，变好听了。”
    “是吗？”
    江阳有些错愕，他刚刚说话是在感受自己台词变化时，特意用了系统加持的技巧，现在试着用平常说话的语调：“之前面试的时候，我说话不是这样的吗？”
    “咦，好像，好像又没区别了，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杨超跃有些迷糊。
    江阳指着客厅角落的饮水机：“教得太久，有些口干，超跃，你去接杯水，桶装水顶上有一次性水杯。”
    “看见了。”
    杨超跃乖巧起身间，马尾辫甩出圆弧，发梢在江阳脖颈划过。
    像是高中同桌转身时马尾扫过手背的触电瞬间。
    酥酥痒痒的。
    他抬眸看去，杨超跃正从包装袋里扯出两个一次性纸杯。
    “江经理，你要热的还是温的？”她将一缕垂落的黑发别到耳后，睫毛在顶灯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回身望着江阳。
    “温的。”
    “好嘞。”
    杨超跃按动饮水机的接水键。
    白瓷般的后颈在碎发间若隐若现，小腿绷出柔韧曲线。
    腰线狭窄，背影曼妙。
    青春身体的惊鸿一瞥。
    普普通通的雪纺裙，穿在身上，却别有一番青春风味。
    接过水杯时，感受细碎的温暖。
    闻到杨超跃指尖有纺织厂女工特有的护手霜味。
    是记忆里小时候的味道。
    像是百雀羚经典款。
    更像初恋女生校服领口飘出的洗发水香。
    物质匮乏生活里的干净体面。
    “今天的普通话发声先培训到这里，天都黑了，去你厂里搬行李吧。”
    “奥奥，好的。”
    杨超跃刚起身，有些恋恋不舍的往大门迈步，听见身后的动静。
    回头看去，江阳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你厂房那块地方现在不堵车吧？”
    “这个点不堵车……那个，江经理，您打算开车帮我搬行李吗？”杨超跃挽了挽鬓角的碎发，似乎听出江阳话里的意思，有些惊喜：“需要我出车费吗？”
    “出什么车费，这么冷的天，你冻生病公司还得给你出医药费，回头把秋裤穿上。”
    江经理面试时那张严肃的冷脸，现在居然能说出这么温暖的话。
    硬壳软式的关心。
    杨超跃心里暖洋洋的：“公司对我真好，我迫不及待的想明天去公司报道了。”
    “你要是想出车费，也不是不可以。”江阳拉开房门笑道。
    “当我什么也没说。”
    杨超跃像个小跟班一样，跟着江阳出门，还不忘把江阳的公文包拿上。
    走进电梯，她嘀咕道：“厂里压了我上个月的工资，也不知道辞职了能不能拿到。”
    “工资拿得到就拿，拿不到拉倒，公司会补给你，没必要为这点事扯皮，当是给厂里买圈，时间宝贵。”江阳粗粝语言包裹着体贴。
    “真的吗？太好了！”
    “今晚好好休息，回头给你列个规整的训练计划，明天就要对你展开培训了。”
    上了车，江阳看着中控后视镜反射出杨超跃在后排，坐得规规整整的模样：“对了，以后别叫我江经理，听得别扭，都是自己人了，我本名叫江阳。”
    “好的，江经理。”
    “嗯？”
    对上江阳的目光，杨超跃喉间忽然卡住似的，挣扎改口：“明白了，江阳。”
    随着车辆启动，杨超跃看着江阳好看的侧脸：“江经……阳，你看起来真的好年轻，平时经常用护肤品保养吧。”
    江阳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档把上，路灯流光掠过他冷白腕骨，喉结随低笑微震：“你这夸得就有点尬了，我用哪门子护肤品，保持年轻的秘诀就是多吃零食多熬夜。”
    “切，骗鬼呢。”杨超跃笑起来，左边嘴角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都在公司里当上娱乐经理的职位，年纪肯定超过三十。
    光看江阳这张脸，杨超跃能想象到，如果把江阳显成熟的西装换成卫衣，把梳成大背头的发型落下来，说江阳刚高中毕业她都相信。
    不用护肤品，天天熬夜，怎么可能会保持年轻。
    闲聊几句，杨超跃还是好奇江阳的年龄：“那您今年多少岁？”
    “满18半年了。”江阳随口应道。
    (本章完)

 第5章 对过去的自我告别

    第5章 对过去的自我告别
    “又不说实话，男人嘛，隐藏自己的年龄干嘛。”
    “我真18，以后你可以管我叫哥。”
    “叔，您真幽默。”
    江阳车速渐缓，视线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见水泥路龟裂成的网状，以及道路旁香樟树上挂着的招工横幅。
    杨超跃不再和江阳调侃，偏头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
    到厂区了。
    因为她闻到潮湿空气里漂浮着这片厂区特有的酸馊味。
    斜对面的“隆江猪脚饭“大排档飘来油焦味，塑料凳上坐着几个穿藏青色工服的年轻人，捧着屏幕破裂的山寨手机外放《求佛》。
    路边的街灯到点忽然亮起，映出暖光，惊飞高压线上成群的麻雀。
    好几盏忽明忽灭，闪闪烁烁的，持续大半年了。
    墨绿色铸铁大门敞开着，焊着“安全生产“四个掉漆红字。
    右侧门柱贴着泛白的已经过期快一年的消防检查合格证，左侧电子闸机卡槽里塞着嚼过的槟榔渣。
    看着这片熟悉的街景，杨超跃心绪复杂，难以言喻。
    在新闻采访里，看见矿工子女离开棚户区后会想念煤渣气息。
    医学生结束夜班实习却怀念消毒水味的清晨。
    自己现在对厂里的味道感到窒息，离开时莫名的不舍，尤其是自己在流水线上的那块工牌。
    昨天两个小时前还是纺织厂里的女工，现在天刚黑不久，自己已经是女团成员。
    5000元的工资，住带园的商品房小区，包吃包培训，待遇好得做梦都不敢梦。
    明天正式去公司上班后，一定要好好努力，留住这份工作。
    对了，晚上主卧的另一个女团成员应该回来了，一定是个比自己漂亮，比自己专业的美女，到时候和人家套套近乎，了解公司的情况，最好处成好姐妹好闺蜜什么的。
    推开车门，冷风顺着雪纺裙衣领往里钻，车内外温差大得杨超跃双腿冒出鸡皮疙瘩，呼出白气：
    “江酥，我半个小时就能收拾好，麻烦您了。”
    “叫我什么。”江阳回头瞧一眼站在招聘栏前，嘴里呼出白气的杨超跃。
    “叔！江叔！叔字是翘舌音，我记得的。”杨超跃学着江阳先前教她的发音方式，舌尖翘起与硬鄂前部成阻碍发出的音。
    “叫什么叔，叫哥，又被你叫老了。”
    “装嫩呢叔。”杨超跃眉眼含笑。
    超跃妹妹对自己的刻板印象很重啊。
    换做是前世自己的年纪，杨超跃这么叫他没问题，但是自己现在的身体真是18岁，总感觉哪别扭。
    “给你预付的5000元揣好，别露富。”
    江阳没和杨超跃多掰扯，落下这句话，能不能领悟靠杨超跃自己。
    他转个弯往纺织厂停车区开去。
    杨超跃听见江阳车载音箱声音逐渐减小的新闻播报：“传闻陈贺，背着怀孕的妻子许静出轨，形象从好男人崩塌为渣男……”
    陈贺是谁？
    不认识。
    提到好男人，杨超跃想起一部叫《爱情公寓》的影视剧。
    那是自己辍学前很喜欢看的影视剧，带给她很多欢乐，里面的曾小贤就自称好男人。
    听说已经出到第三部了，还是第四部？不记得了。
    两年前出来打工后就没时间看电视剧。
    审美逐渐跟不上时代，流行的歌也不会唱了。
    娱乐记忆跟不上时代。
    下班后眼皮打架也舍不得睡，这是唯一的自由时间。
    在时间贫困的恶性循环里，在生存和娱乐之间，渐渐失去表情。
    杨超跃抬手看一眼自己右手食指上凸起的指甲盖，这是她曾经在厂里截断拉链时，不小心被机器压穿指甲盖造成的。
    看过厂区电焊工掌心有个永远洗不掉的金属屑黑点。
    隔壁厂里有个女工耳膜被机器噪音损伤导致终身耳鸣。
    这种劳动塑造的永久性身体符号，杨超跃看得多，就习惯了。
    撕去招聘栏上江阳贴的招聘广告，折起来揣兜里。
    对过去自我的仪式性告别。
    漆黑大门亮着保安亭昏黄顶灯，杨超跃迈步踏入。
    流水线熟悉的机油味扑鼻而来，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从前总觉得这味道让人窒息，如今竟生出几分怀念。
    不再有往常那种忙碌一整天，终于可以歇会儿的心态。
    自己终于不再属于这里了。
    瞧见杨超跃往女工宿舍的方向走，江阳把车开到停车位上，便瞧见保安亭里，带着工牌的大爷笑咪咪的走过来：“又来啦，小伙子，咋把西装穿上了。”
    “这回没压您脚吧？”
    “别老提这事，显得我多丢人。”
    江阳推开车门，给大爷点了根烟。
    大爷吐出烟雾：“你小子，鬼精鬼精的，还说什么搞女团，明明就是搞对象嘛，我都看见你和杨超跃一块儿来的，那姑娘长得好看，我有印象。”
    “真就是搞女团，招聘广告还贴着呢，就在中间那块位置。”江阳指着外头的招聘栏。
    “哪呢？”
    大爷眯着眼睛看过去：“没看见哪有招聘女团的广告啊。”
    “不晓得被哪个煞笔撕了，还专撕我的，算了，我车就停半小时。”
    江阳付了停车费，跟着大爷进保安亭。
    窗玻璃糊着《华夏好声音》张毕晨海报。
    江阳坐在小马扎上，等杨超跃的同时，陪着大爷一顿瞎聊。
    与此同时。
    杨超跃踩着台阶，声控灯随着脚步声逐层亮起，自己宿舍三楼的感应器却早就坏了。
    摸黑来到宿舍铁门前，杨超跃摸了摸兜里的5000元，把江阳先前提醒她的话记心里。
    别露富……
    推开门，一股混着霉味的暖气扑面而来。
    宿舍有人偷偷接了电热毯，老化的线路让顶灯忽明忽暗。
    褪色的蓝漆铁架床挤满十二人间。
    床尾堆着印染厂发的灰扑扑工服。
    墙上贴着2014年《小时代》电影海报，边角已卷起。
    天板上的老式吊扇落了一层灰，楼下织布机嗡鸣声不断。
    “回来啦。”门口床位躺在下铺的女工，正在看《火》杂志，听见开门的动静，头也不抬：“吃饭了吗？”
    “没吃。”杨超跃应了句。
    “还真是你啊超跃。”女工放下手机，有些惊奇的偏头看过来，笑道：“难得听你说话带翘舌音，差点没听出是你。”
    “是嘛。”杨超跃笑了声。
    她刚想说自己以后要考普通话证，话到嘴边，又咽下，攥紧口袋里的招聘广告。
    整个厂里，长得好看的女工，并不少，其中普通话比她标准的，很多。
    换句话说，很多同事都能在江阳那里应聘上女团。
    只不过她运气好，最先应聘，被选上了而已。
    如果有人和她竞争，她很有可能被筛选下来。
    环顾一下宿舍的环境，再回想一下公司给她租房的环境，以及待遇。
    杨超跃努力压抑住自己心里的喜悦，终究还是不打算和同事分享这件事。
    换做是之前的自己，一丁点开心的事，都要聊上几句。
    “应聘上女团了吗，跃跃？”借雪纺裙给杨超跃的燕姐问了句。
    杨超跃抬头，发现宿舍里的女工，有好几个都往杨超跃这边瞧。
    她来到自己的宿舍床边，拿上秋衣秋裤，往卫生间走去，心跳忽然加快：
    “哪那么容易应聘上，主管说得对，这种好工作，成千上万的大学生会和我们抢，不可能落到我们这种人身上，膝盖都要冻出关节炎了。”
    压抑心底的喜悦，用自我贬低掩护真相。
    有自己不配得到这份幸运的负罪感，也有警惕。
    宿舍里一阵哄笑。
    推开卫生间的门，立刻嗅到熟悉的六神露水混着洁厕灵的味道。
    米黄色瓷砖脱落三块，露出水泥墙面上用圆珠笔写的“2013.6.18王丽到此一游”。
    塑料置物架摆着可伶可俐洗面奶和蜂护发素。
    啪嗒一声把老式拉栓插上。
    褪雪纺裙时静电火炸在后颈，她盯着墙缝里的霉斑深呼吸，心跳逐渐平缓。
    刚刚是自己第一次和同事说谎。
    应该没有人发觉。
    把江阳贴的招聘广告从兜里拿出来。
    撕碎。
    冲进下水道。
    第三次冲水才全部冲干净。
    眼里有股消除痕迹的焦灼感。
    宿舍响起女工的调笑声：“跃跃掉坑里啦？冲水这么频繁。”
    “着凉了，拉肚子。”杨超跃急中生智的谎话再次引得女工们哄堂大笑。
    等脸上的潮红褪去。
    杨超跃换上秋衣秋裤，推门出来，换上常服，把雪纺裙仔细迭好还给同事，布料擦过指腹泛起细密的静电：
    “燕姐，谢谢了！”要是没燕姐借给自己的这件雪纺裙，自己能通过江阳的面试吗？还真说不准。
    “放我床头就行。”燕姐手里握着一面小圆镜，挤脸上的痘痘：“同一个宿舍，有什么谢不谢的，你一天都没穿到，就还我啊？要不再穿几天，给了我30元呢，我都不好意思。”
    “不穿了，我要走了。”
    “吃饭去啊，走，我俩一起去，累一天了回宿舍就睡，刚醒呢，出去嗦碗酸汤粉。”
    “不是，我要辞职了。”杨超跃尾音带着气音，手指头摩挲衣角，眼神短暂失焦。
    自己给室友写了一份断交书，走上另一条孤独路。
    心底空落落的。
    (本章完)

 第6章 收拾好了，带我走吧

    第6章 收拾好了，带我走吧
    “啊，辞职？”
    燕姐抬头看杨超跃。
    其他女工，纷纷偏头看过来。
    杨超跃很不适应，同事的目光，忽然汇聚到自己身上。
    准确来说，更不适应的是，她不敢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杨超跃着手收拾行李补充道：“我老爸腰伤更严重了，在工地上还老被工头骂，我心疼他，想回盐城了。”
    手指拂过床板裂缝，那里还卡着半截断掉的拉链齿，去年夜班打瞌睡被机器夹伤时，血渍就是在这里蹭上去的。
    身体抵押给流水线的创伤。
    把印染车间发的劳保手套塞进行李袋时，那股洗不掉的靛蓝染料味突然让她鼻酸。
    每次去理发店，总能闻到理发师指尖缠绕的染发剂化学香。
    父亲从工地回来，能看见指甲缝里板结的水泥灰。
    和自己这种社会底层工作一样，职业刻进毛孔的味道。
    女工们七嘴八舌的。
    有劝杨超跃留下，走了再回来，未必进得了这么好的厂。
    有舍不得杨超跃的。
    有说出自己老家的偏方，给杨超跃老爸治疗腰伤的。
    都知道杨超跃是个孝顺的孩子。
    一给老爸打电话，爹爹，爹爹的叫个不停。
    大家天南地北的住在魔都这个逼仄的宿舍里，每天一起在工位上清，纺纱，织布，印染。
    过年回老家待上个把月，来年开春又聚在这里，重复相同的事。
    每年春节后同一批人回到同个厂区。
    离职表上的原因永远写着家中有事。
    都看着杨超跃这个小姑娘个头长高好几公分，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最终却也没能说服杨超跃留下来。
    这种事，倒也不少见。
    纺织厂的女工流动性本来就大。
    借给杨超跃雪纺裙的燕姐，帮着收拾被褥，打包塞进蛇皮袋里，送背着行李的杨超跃来到二楼亮灯的楼梯口：“要是这两天反悔了，给我打电话，我和主管说，留着你的床位，你有我电话吧？”
    “有你电话的，燕姐！”
    “诶，等我一下！”
    燕姐急匆匆的回宿舍。
    杨超跃给主管发完辞职短信，燕姐把折迭好的雪纺裙拿出来：“跃跃，这衣服送你了。”
    “那不好，贵着呢。”杨超跃没有接。
    “这有啥的，我没你年轻，身材也走样了，穿得没你好看。”
    燕姐哈哈大笑：“回老家也好，相亲找个好男人结婚，踏踏实实过日子，到时候给我发喜。”
    杨超跃一再推脱，雪纺裙却还是被燕姐塞进蛇皮袋里。
    整个宿舍，燕姐和她的关系最好。
    按照燕姐的说法是，自己和燕姐老家的妹妹很像，漂亮，胆小，又乐观。
    只可惜，燕姐的妹妹被人贩子拐走了，报了警，只查到一辆套牌车，家里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家里只有妹妹小时候穿过的旧童装。
    老乡群里有转发寻人启事，照片像素越来越模糊。
    “一起拍个照，妹妹，我新买了个酷派，二手的，拍照比诺基亚清楚多了。”燕姐掏出酷派大神f2。
    “好啊。”
    杨超跃竖起剪刀手，和燕姐拍完照，愣是掏钱塞燕姐兜里：“燕姐，就当是买你这件雪纺裙的钱。”
    江阳给的5000元工资没动，用的是她自己积攒的钱。
    “啥都不懂，给钱干嘛，你这样感情就淡了哦。”
    燕姐呵呵笑的回宿舍，毛衣袖口磨出毛球，在寒风里缩着肩膀，摸着兜里的票子，感觉不对劲。
    取出来一看，足足有300元。
    够买2件她老家县城最新款的雪纺裙了。
    “脑壳有包哦，给这么多。”
    燕姐心里一阵感动，赶紧把钱揣兜里，不让其他同事看见。
    穷人的慷慨算计。
    不值钱的深情。
    厂房门口的保安亭里。
    大爷对这个小伙子很满意，不但给他点了两根烟，还陪着一顿聊。
    先是聊附近工厂的劳资纠纷，然后聊几个月前的泾港爆炸事故进展。
    连男篮亚锦赛的话题都聊几句。
    老人家倾诉欲很强，江阳应付着听，没有多插嘴。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听见脑海里系统的声音：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水平有所提高，您得到反馈，您的演技功底+1】
    收到系统给的奖励了？
    大爷最后又把话题聊到杨超跃身上：“要我说啊，你还是换个目标吧，杨超跃那姑娘，真没心思谈恋爱。”
    “您咋看出来的？”江阳随便问道，心里在琢磨系统奖励的情况。
    自己什么时候培养过杨超跃演技？
    明明只是培养过杨超跃台词，而且只是平舌音翘舌音方面的。
    还是说，系统的奖励规则，自己没有摸清楚？
    稍微细想，江阳心里便有数。
    看来他先前提醒杨超跃别露富的话，杨超跃领悟了，并且学以致用。
    学习能力很差，领悟能力倒不赖，态度也不错。
    先验证一下自己现在的演技，提升到什么程度。
    “隔壁厂有两个染黄头发的小年轻打过架，都是想约她，结果小姑娘为了30块钱的加班费，愣是踩一晚上缝纫机，连那俩黄毛在门口打得拍砖头了都不知道，当时还是我报的警。”
    大爷往搪瓷杯里倒热开水，杯壁积着褐色茶垢，蒸汽在顶灯下晕开光圈，映出大爷指缝被烟熏黄的茧：
    “你和那两个黄毛不一样，你念头正，那俩黄毛就是想睡人家，你是单纯的想和人家谈恋爱。”
    “您这又是咋看出来的，没准我是想包养杨超跃呢？”说话的功夫，江阳试着进入演戏状态。
    大爷听得笑出声：“我这把年纪，又不是没见过特意包养厂妹的大款，不是你这样的，人家一聊到要包养的姑娘，眼神都不一样……”
    话刚说到这。
    大爷顺着晃动的搪瓷杯沿望去，撞见一双蒙着蒸腾雾气的眼。
    顶灯在江阳脸上投下摇晃的光斑。
    江阳垂下眼睑遮住瞳孔，再缓缓抬眼时眼皮半阖。
    他手指扯松领带，舌尖缓慢划过下唇，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像条吐信的蛇：
    “包养厂妹啊，得挑腰软声甜的吧？杨超跃就很符合。”
    啪嗒一声，大爷指间的烟灰砸在值班表上。
    枯枝般的手指扣住杯沿，指节泛起青白。
    浑浊的眼球倒映着眼前年轻人此刻判若两人的神态。
    和他曾经见过的，大款聊起自己要包养的姑娘时的表现一模一样。
    眼眸浸满色欲，好似在用黏腻的目光丈量着女工们的腰臀曲线。
    愣神间，大爷连保安亭被敲响的塑料门都顾不上开。
    光是看大爷的反应，江阳便知道，他的演技奏效了。
    江阳起身，吱吖推开塑料门，便看见杨超跃裹着起球的玫红色袄站在门口。
    拎着的褪色蛇皮袋捆着麻绳，冻红的手攥着帆布包带子。
    帆布包角磨损泛白，拉链卡着缝纫线头。
    脸颊冻出高原红，呼出的白气在保安亭顶灯下氤氲，发梢沾着絮，对江阳露出甜美的笑：“收拾好了，带我走吧。”
    (本章完)

 第7章 十万违约金

    第7章 十万违约金
    “行李放后备箱，上车。”江阳迈出保安亭，领着杨超跃往停车的位置走去。
    大爷才反应过来，捧着灌满热水的搪瓷杯出来。
    搪瓷杯里的热水溅皮肤，大爷却浑然不觉灼痛，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扣住杯沿，指节泛出青白：“杨超跃，你这是搞哪样？”
    “卷铺盖走人，跟个新老板混。”杨超跃蹦跳着将行李塞进卡罗拉后备箱。
    大爷回想刚刚江阳表现出来的那种眼神，便心里有数。
    一把年纪了，这种事，不是第一回看见。
    大爷呵呵笑了几声：“看打眼了，一开始还真没看出来，可惜了。”
    燕姐回到宿舍，继续握着小圆镜挤痘痘。
    宿舍里一开始还在聊杨超跃，没一会儿就聊到娱乐圈黄小明与杨影两个月前举行婚礼的话题上。
    没有人再提杨超跃。
    大家都知道，那间空出来的床铺，很快就会有新的厂妹住进来。
    富士康跳楼员工工位当天就有新人补上。
    外卖骑手群退群后，聊天记录立刻被订单刷屏。
    生活就是这样，习惯了。
    挤完痘痘，肚子空空，燕姐约了个伴出去吃饭，快到厂区大门时，看见一辆银色卡罗拉从停车区开出去。
    车窗没有贴防窥膜。
    保安亭顶灯把车里西装革履的江阳，和笑容灿烂的杨超跃照亮。
    燕姐走过去，望着卡罗拉的车尾灯：“超跃还叫了车呢。”
    “叫啥车，大概率是被包养了。”大爷嘴里吐出口烟雾。
    女大学生坐豪车回校，第二天公告栏出现包养传闻。
    打工妹用第一个月工资买名牌包，被全村传成做小姐。
    这种事燕姐听得多。
    她笑出声，攥了攥兜里杨超跃给的300元：“亏你一把年纪，开这种玩笑，超跃是回老家照顾她老爸去了，别瞎传。”
    ……
    江阳刚把车开出厂区，便听见后座的杨超跃出声：“江叔，前面atm营业厅那边可以停一下吗。”
    江阳啧了一声。
    真把他叫老了。
    这倒怪不得杨超跃，毕竟先前忽悠杨超跃签约的时候，就是想装得成熟一些来着。
    已经签到手，继续忽悠下去没必要。
    看得出来，给杨超跃开的工资，和居住的房屋，杨超跃很满足。
    公司规模有多大，有多少员工，杨超跃应该不至于特别在意吧？
    回头就和杨超跃摊牌。
    要是能接受，就继续合作下去，自己给杨超跃提供住宿伙食和工资，同时通过养成杨超跃，薅属性给自己。
    要是不能接受，就一拍两散，养成栏里和杨超跃解除绑定，然后尽快寻找其他养成目标。
    这个时间点，虞淑欣刚刚踏上娱乐圈，在《新边城浪子》中饰演小配角青蛇。
    张婧怡则在常沙升湖实验学校，为高考和艺考做准备。
    可以选择的对象很多，这些小尚未成名，都能成为自己养成起来薅属性的目标。
    江阳降低车速，稳稳当当在atm营业厅路边停下：“到了。”
    “谢谢江叔，5分钟就好！”杨超跃推门下车。
    江阳又啧了一声，靠在椅背上，迎着车载空调吹出的暖风，查看系统面板。
    路灯倾洒下来，把他的面颊分隔成明暗两部分。
    营业厅的荧光灯管在暮色里嘶嘶作响，玻璃门上贴着褪色的24小时监控标识。
    杨超跃推开玻璃门，街角大排档的油烟便裹挟着厂区特有的酸馊味钻进来。
    她取出兜里的5000元，把纸币边缘对齐塞入存款口，指节在atm机的冷光下泛着青白。
    把钱存进银行卡里，然后通过手机转账，转给自己老爸。
    收到转账成功的提示，杨超跃手背凸起青筋。
    这是第一回，给老爸转这么大一笔钱。
    终于能帮上老爸了。
    但愿有了这笔钱，老爸以后在工地上干活，不用那么辛苦。
    杨超跃拇指反复摩挲屏幕里5000这个数字，仿佛隔着电路板就能触到父亲常年贴着膏药的腰椎。
    看着杨超跃回来，坐上后座，江阳把车往富丽小区的方向开。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杨超跃这次路上话少了很多。
    通过中控后视镜，观察杨超跃，总是看见她望着窗外夜景愣神的模样。
    她反复捏衣角，霓虹灯掠过时睫毛轻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换了份工作，就连居住环境也发生变化，心态上的转变，总归需要时间适应。
    “想什么呢？”江阳拎着最后一件行李进电梯，按下关门键，对靠墙杵着的杨超跃问道。
    “没……没想什么，就是感觉，像做梦一样。”杨超跃捋了捋耳垂的黑发，笑道。
    江阳正色道：“明天就要对你进行规整的培训了，心态今晚调整过来。”
    “知道了！江经理，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杨超跃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叫我什么？”
    “奥奥，江酥！”
    “江什么？”
    “叔！江叔，翘舌音！我以后会注意发音的！”杨超跃眼睛瞪得像铜铃，无比认真的说道。
    江阳叹口气。
    他帮杨超跃把行李搬进出租屋，便任由杨超跃在房间里铺床。
    江阳则坐在客厅沙发上，规划一番今后对杨超跃的培训。
    通过养成杨超跃普通话发音，得到系统的反馈，让自己的普通话变好。
    提醒杨超跃别在纺织厂宿舍露富，薅到演技反馈，算是让江阳体会到系统的效果。
    这还远远不够。
    现在是11月11日。
    距离北影，中戏，上戏的艺考时间，还有2个月。
    江阳点开这三所学校的官网，再次查看招生简章。
    年龄，视力，形象方面肯定是能过关的，毕竟自己的外貌也就比各位看书的吴彦祖略逊一筹。
    需要提升的方面有朗诵，舞蹈，表演等方面。
    怎么提升？
    当然是薅杨超跃的属性。
    “江叔，我房间收拾得差不多了，您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杨超跃站在房门口，发觉江阳看着手机在思考什么，所以小心翼翼的开口。
    “把地打扫一遍，拖把和扫把在卫生间，每个房间角落都要打扫，完事后继续练习普通话。”江阳抬头应一声，继续浏览手机上的内容。
    “好的！”
    杨超跃迈步走向卫生间。
    从江阳身旁经过的时，肚子发出很明显的一声‘咕咕’。
    “饿了？”江阳把杨超跃叫住。
    “有点。”杨超跃露出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饿了就说，饭钱公司会给你报销的。”
    “我现在扛得住，我可以打扫完卫生，训练完普通话，再吃东西的。”
    “你扛吧，我反正扛不住了，出去吃顿夜宵。”
    江阳起身就要走。
    杨超跃手里握着扫帚从卫生间跑出来：“一起去，一起嘛！一个人挨饿太痛苦了。”
    “等你打扫完卫生。”江阳这才坐下，强调道：“每个房间角落都要打扫。”
    “主卧也要吗？”杨超跃指了指紧闭房门的主卧。
    “也要的，门没锁，拧动门把手就能进去。”
    “好的。”
    先打扫完客厅，然后是厨房，接着是自己房间，最后清扫到主卧。
    杨超跃轻轻的扭动门把手，想看一看自己未来的这位女团同事房间是怎样的。
    推开门，按动墙上的大板开关，天板上的白炽灯照亮房间布局。
    房间很干净，并不杂乱。
    松木床上，铺了一层柔软的床垫，床单被套和整套并非是少女喜欢的粉红色，而是深蓝色的，被芯很厚实。
    枕头边放着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
    床头柜有个小米充电宝。
    床头柜和衣柜的材质，和自己房间的一样。
    空间稍大一些，多了一张木纹书桌。
    衣柜和床头柜杨超跃当然不会打开瞧，那样显得很不礼貌。
    没看见化妆品，反而有一个飞科电动剃须刀横在书桌上。
    应该是给女团成员刮腿毛用的吧。
    飘窗上摆着的哑铃又是怎么回事。
    杨超跃把主卧地板打扫一遍，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女生的房间。
    倒是在床底下看见一张身份证。
    身份证是盖着的，露出国徽那一面。
    “我的女团同事长什么样呢？”
    杨超跃用袖口擦身份证灰尘，翻过来瞧一眼。
    身份证人像上的脸，鼻梁高挺笔直，眉眼深邃，唇形微翘，唇珠明显。
    即便是寸头发型，穿着简约的圆领衣，也能看得出这人的帅气。
    好看得有总熟悉感。
    “我房间打扫完了吗？”门口响起江阳的声音。
    杨超跃抬头看去，对上江阳那张和身份证上一模一样的脸。
    不同的是，江阳梳着大背头，穿着成熟的西装。
    “你的身份证？”杨超跃惊疑道。
    “哪找到的，我找几天了都，倒是省了补办钱，谢了。”江阳接过身份证，塞进钱包里：“用扫把扫一遍就行，不用拖，出去吃顿好的。”
    “你的房间？”杨超跃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耳后血管随呼吸突突跳动。
    还没等江阳说话，杨超跃想起江阳身份证上和她一样的出生年份：“你今年真的是18岁？”
    “注意发音。”江阳抬了抬眼皮。
    “您今年真的是18岁？”
    “你看见了，身份证总不会骗人。”
    原来先前在车上，江阳没和自己装嫩，说的都是真话。
    那自己，确实管江阳叫叔不合适。
    杨超跃脚趾在帆布鞋里蜷缩又松开，掌心汗渍在扫帚柄留下水痕，身体先于意识的产生恐惧。
    抛开江阳的年纪不谈，她猛的意识到一件事。
    主卧这个房间，住的不是什么女团同事，而是白天和她面试签约的江阳！
    自己以后可能要和一个男生住一个屋？不行，这太突然了，接受不了。
    “后悔签约了？考虑考虑吧。”
    签约合同一式三份，江阳从公文包里取出其中一份，递给杨超跃，指一下出租屋大门：“可以解约，去留随你。”
    解约？！
    杨超跃的手指绞住衣角，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出租屋的顶灯惨白地刺下来，她抬头看一眼江阳转身走向客厅的背影。
    今天之前，江阳对自己来说，还是一个陌生人，而今后，自己就要和江阳同居？
    不行。
    即便每个月可以有5000元的收入也不行。
    杨超跃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各方面都很差劲，仍旧能获得这份工作。
    像是被包养了！
    江阳是不是馋她身子。
    哪怕江阳的年龄和她一般大，哪怕江阳的形象很完美，杨超跃也接受不了。
    她翻动合同，纸页在掌心沙沙作响，解约赔偿金几个铅字撞入视线时，杨超跃猛地攥紧了纸边看见解约那一栏的赔偿金额。
    一串零如同密密麻麻的荆棘，瞬间勒进瞳孔：“十，十……”
    杨超跃喉咙仿佛被砂纸磨过，一时间发不出声。
    十万元！！！
    把自己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本章完)

 第8章 江经理，我还能回来吗

    第8章 江经理，我还能回来吗
    “10万元只是象征性的写个数字而已，用不着你赔。”江阳抬眼扫过来。
    闻言。
    杨超跃脑海里紧绷的弦动了动，抬眸向江阳看去，手指无意识揪住裤侧缝。
    江阳坐在沙发上，见杨超跃没吭声，接着说道：“你想赔？也可以，我发你银行卡号。”
    “不不不。”
    杨超跃这才反应过来：“谢谢，真的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注意发音。”江阳提醒道。
    “给您添麻烦了。”杨超跃下意识的改口。
    江阳没瞧杨超跃一眼，双脚一抬，躺在沙发上翻阅起刚刚从自己房间床头顺走的《演员的自我修养》，指尖漫不经心摩挲书页边缘。
    翻阅两页。
    纸张响起沙沙声。
    江阳眼角的余光，看见杨超跃从主卧怯生生的走出来。
    没有去侧卧收拾东西，而是去卫生间洗了洗拖把，从阳台开始拖到客厅。
    俯身拧拖把时，老旧裤裹住的腰肢在臃肿布料下隐约显出纤细弧度。
    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瓷白脸颊上，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像沾了晨露的芦苇穗。
    农村姑娘的装扮，穿在杨超跃身上，却显得清新靓丽。
    江阳就这么瞧着杨超跃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握着拖把直杆，拖完客厅，拖侧卧，然后是主卧。
    好几次从他身边经过，却都不敢抬眼瞧他。
    都要解约了，也就不再是他公司的员工，咋还帮他干活：“不解约了？”
    “不是……违约金都不用出，对我太好了，想帮你打扫下卫生。”杨超跃怯生生的看江阳一眼，反复擦拭早已干净的门框。
    卑微的抵偿心理。
    额头细汗浸湿刘海仍不停手。
    “行吧，你随意。”
    江阳笑了笑：“走的时候，顺便把门口的垃圾丢了。”
    见江阳脸上露出笑容，杨超跃感觉心里好受一些：“好的江叔。”
    “啧。”
    “江哥！”
    杨超跃赶紧改口。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要和江阳解约了，听见江阳啧一声，杨超跃心里还是下意识的直突突。
    江阳忽然提醒：“对了，解约赔偿的钱可以不用管，但是预付给你的5000元得先还，毕竟我不是慈善家。”
    杨超跃攥着拖把的手指节发白，水珠顺着金属杆蜿蜒而下，在瓷砖上洇出深色痕迹，下唇咬出齿痕。
    她垂眸盯着拖把水渍沉默两秒才应答：“这是应该的，我拖完地就去取钱。”
    声音放得轻软，睫毛却颤得厉害。
    江阳从书页间抬眼，恰捕捉到她转身时唇角压平的弧度。
    屋里一片安静。
    江阳静静的看着书，杨超跃也没有言语。
    偶尔传来指腹摩挲书页的沙响，以及拖把撞击桌脚的闷响。
    屋里瓷砖被杨超跃拖得发亮。
    杨超跃出门时，按照江阳吩咐的，顺手带上门口的垃圾。
    江阳偏头撇一眼杨超跃离开的背影，眉头轻轻的挑了挑，心中暗道：
    “不老实啊，和我飙起演技来了。”
    就在杨超跃刚刚和自己说完那句话时候，江阳又从杨超跃身上薅到属性：
    【收到杨超跃的演技反馈，您的演技+1】
    杨超跃在和自己演。
    杨超跃先前说：拖地是她应该做的，她拖完地就去取钱。
    哪句话是假的？
    无所谓，江阳并不是很在意。
    房门关上。
    门外传来一声杨超跃几不可闻的叹息，混着塑料袋窸窣声消散在楼道。
    来到小区楼下，丢完垃圾，杨超跃迈出小区大门，向最近的atm营业厅走去。
    冷冽寒风吹面。
    让自己和一个刚认识的男生住一起，自己接受不了。
    更何况，江阳给的待遇，确实很像包养性质，这更不行。
    接下来，自己只需要让老爸把钱转回来，然后收拾行李回纺织厂，生活又可以和原来一样。
    解约不用赔付违约金，自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杨超跃掏出手机，点开老爸的号码，却没勇气拨打过去。
    老式翻盖诺基亚在掌心反复翻转，金属外壳被体温焐热又迅速被寒风吹凉。
    忽然响起铃声。
    是老爸打来的电话。
    杨超跃接通，喊了声：“爹爹。”
    听筒里传来老爸的声音：“阿喽，你哪快来的神尼，给我转这么多钱？”
    阿喽在盐城方言里是女儿的意思，老爸经常这么叫自己。
    老爸不会说普通话，和自己交流都是说盐城方言。
    听得出来，老爸语调很惊喜。
    但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电流杂音，混着工地搅拌机的轰鸣声。
    杨超跃喉间像塞了团浸水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不知道怎么开口，让老爸把刚转过去的5000元，转回给自己。
    “阿喽。”
    “阿喽，听得见我讲话吗？”
    “信号不好吗。”
    老爸一连喊了几声，杨超跃都没回应，喉咙堵得慌。
    直到老爸问道：“阿喽，你蹲大城市过得好喃？”
    杨超跃愣怔一秒，露出个苦涩的笑：“爹爹，我过得蛮好格喃！”
    话刚说出口。
    电话被老爸挂断。
    同一时刻，江阳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声：
    【收到杨超跃的演技反馈，您的演技+1】
    江阳合上书本：“杨超跃丢个垃圾都能演起来，和垃圾桶演戏呢？”
    紧接着。
    杨超跃手机响起收款到账5000元的短信提醒。
    手机震动的酥麻感从掌心窜到心口。
    杨超跃一愕，给老爸打电话：“爹爹，你怎呐把钱转过来格噻？”
    “有信号唠阿喽，这刻儿听见你讲话唠。”
    老爸憨憨笑：“我蹲老家用弗掉这多钱，你蹲大城市用钱多，东西贵死唠，多买点果子吃吃，养胖点，手头有两个钱你压力也小点阿爹没本事，帮不上你什么忙，阿爹巴望你开心点。”
    杨超跃眼眶唰的一下就红了。
    想起老爸独自一人养育自己长大。
    想起老爸在工地上被工头骂时还得赔笑，想起老爸脱下工地头盔露出的白发，还有那因为干体力活而直不起的腰。
    “爹爹，我换唠个好生活，弗用蹲厂里做活计，包吃包住，一个月到手五千块，老板还先支把我五千块工钱。”
    寒风吹散杨超跃呼出的白气：“爹爹，这五千块你要舍得买药，把腰伤医好来，等我以后赚得多唠，你弗要上工地做活计，我养你。”
    “哈哈，好喃，好喃，阿喽出息唠，寻到个好生活。”
    听着电话里老爸的笑声。
    杨超跃也跟着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眶发酸，流出泪水。
    耳垂被寒风吹得刺痛，抵不过听筒里工地噪音带来的耳鸣。
    仿佛又闻到了父亲袄上洗不掉的混凝土腥气。
    和老爸聊几句家常，挂了电话，杨超跃再次把5000元给老爸转过去，附加一条短信，嘱咐老爸注意身体健康。
    她不再往atm机的方向走，转过身，向着江阳富丽小区的方向，抬头望着江阳所在的那栋楼。
    她扯开嘴角想笑，却发现冻僵的脸颊肌肉有些不听使唤，呼出的白雾模糊了眼前江阳所在的楼层。
    街角便利店的红白招牌在风里吱呀摇晃，杨超跃缩了缩脖子，把兜里江阳给她的出租屋备用钥匙攥得紧紧的。
    心绪复杂。
    老式翻盖诺基亚铃声再次响起。
    杨超跃脸上带着笑接通：“爹爹。”
    听筒里响起燕姐的欢笑声：“诶！乖女儿！”
    杨超跃看一眼手机屏幕，才意识到这个电话是燕姐打来的：“占便宜啊燕姐，刚和我老爸打电话呢。”
    闲聊几句。
    燕姐聊起正事：
    “不开玩笑了，主管知道你辞职的事，让我问一下你是不是认真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今晚回来明天还能照常上班，不然等到明天，就有新招进来的女工占你床铺了。”
    燕姐劝道：“跃跃，你应该还没上火车吧，要不回来吧？纺织厂这工作挺好的……”
    杨超跃握着手机，没有言语。
    纺织厂流水线的轰鸣，刺鼻的机油味，那些机械重复的日夜突然涌入记忆。
    流水线创伤后应激。
    “燕姐，我在回老家的大巴车上，不回纺织厂了，以后常联系。”
    同一时刻，江阳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声：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有所提高，您得到反馈，演技+1】
    等着杨超跃把5000元预付款还回去的江阳，心生疑惑：“现在又和atm机演起来了？”
    他给杨超跃打个电话。
    很快接通，听筒里混着呼啸的风噪。
    江阳把书反扣在膝头：“丢个垃圾丢半小时，被垃圾桶绑架了？”
    “江阳，我可以不解约吗。”听筒里，杨超跃怯生生的语调像绷紧的弦。
    “你没事吧。”江阳问了句：“考虑清楚了？”
    “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有所提高，您得到反馈，演技+1】
    江阳啧了一声：“好好说话。”
    “您是个好人。”
    听筒里没有江阳的回应了。
    这一次，江阳没有听见系统从杨超跃身上薅到演技的提醒。
    说明杨超跃真觉得他是个好人，但并不信任自己。
    这很正常，才刚认识多久。
    杨超跃原本的生存环境本就恶劣。
    像在别无选择时刻，把他当成最后一根稻草抓住，哪怕这根稻草上长着倒刺。
    杨超跃有些紧张，鼓起勇气问：“那个，江经理，我现在能回来吗？”
    沉默好几秒，杨超跃终于听见江阳的回答：“看看街上还有快餐店开门没，带两份猪脚饭回来。”
    (本章完)

 第9章 要死咧，快教我，我还能学

    第9章 要死咧，快教我，我还能学
    半个小时后。
    杨超跃拎着两份打包好的猪脚饭，鼻尖被冻得发红，回到江阳的出租屋，钥匙插进锁芯打开门。
    寒气从领口钻入，瞬间被屋内暖流包裹，客厅顶壁上挂着的空调启动着，阳台空调外机发出嗡鸣。
    沙发上ipad正在播放李隆浩最近火起来的单曲，《李白》。
    江阳坐在茶几前，手里握着先前面试她的那只万宝龙钢笔，在一张a4纸上写着什么，身体随着音乐节奏有规律的晃动。
    “阳哥……”不同于一开始拖着行李来到这间出租屋时的惊喜，此刻的杨超跃，站在防尘门垫上，客气的喊了江阳一声，局促得有些手足无措。
    先前刚来到这间出租屋时杨超跃敢直视江阳的眼睛，此刻却盯着对方喉结说话。
    自己一紧张，听觉就会变得莫名的敏锐。
    能隐隐听见暖气管道的吱呀声，以及江阳钢笔在纸张上摩擦的细碎声。
    江阳会不会因为她先前想解约的举动而生气？
    江阳会不会对她动手动脚？
    不知道，她不敢想，没经历过这些。
    对于认识一天的陌生男人，杨超跃很警惕。
    哪怕江阳长得很帅，也和她一样年轻。
    但现实不是小说，她不会傻傻的像个痴一样因为江阳帅就喜欢江阳，更多的，还是提防。
    她站在门垫上不敢进来，像误入别人家的流浪猫。
    “杨超跃，快关门，别让暖气跑了，鞋柜里有一双新的拖鞋，码数大了点，将就着穿。”
    “奥奥！”
    见江阳让自己进去，杨超跃关上大门，换上江阳给她准备的大几号的拖鞋。
    她还是本能的有些不适应。
    为了这份工作，她愿意努力适应。
    “考虑清楚，不解约了？”江阳放下笔。
    “嗯哪，不解约。”
    “不解约，就要接受培训，会很辛苦的。”
    “我很能吃苦的！”
    见江阳没和她计较之前的事，杨超跃心里松一口气。
    买猪脚饭的钱，是她自己出的，没好意思找江阳要。
    杨超跃从角落里摸了个小塑料凳，坐在江阳身旁，不忘拆开一盒猪脚饭包装放江阳面前。
    卤汁混着辣椒的辛香在暖气里发酵，蒜末被热油激发的焦香钻进窗帘每一道褶皱。
    她自己则撕开一次性筷子，吃另一份。
    肚子正饿着。
    刚扒拉一口饭要往嘴里送，手里握着的筷子却忽然被江阳收走：“先吃苦，再吃饭。”
    江阳把刚写完的a4纸横在杨超跃面前，顺便把ipad里的音乐关闭。
    上面写着三个带有后鼻音的词语，分别是：人名，清净，苍鹰。
    每个字上都标有拼音。
    显然，又要开始普通话训练了。
    先前通过训练杨超跃平翘舌音，反馈到的属性，让江阳自己的普通话水平提高一些。
    原本分不清前后鼻音的他，已经能读清一些简单的二字词汇。
    字数再多一些，想要读得标准，就有些困难。
    对杨超跃进行这方面的专项训练，江阳自然在这方面进步得会更快。
    这也是一个月后，艺考必须要过关的内容。
    “我先前教过的，当一个女团，台词功底一定要扎实，一口流畅的普通话很重要，我怎么读，你就怎么读，跟上我的发音节奏。”江阳正色道。
    “嗯啊！”杨超跃很认真的点头。
    江阳说完，扒拉一口饭进嘴里，咀嚼两口，辣椒素灼烧的刺痛感从味蕾窜到耳根，辣得江阳直嗦气：“卧槽，你要辣死我啊！”
    “卧槽，你要辣死我啊！”杨超跃有样学样。
    “你在浇灌的汤汁里放了多少辣椒？”江阳吐着舌头，呼呼直喘气。
    杨超跃乐了：“你在浇灌的汤汁里放了多少辣椒？”
    “去给我接杯水，要凉的！”江阳催促着。
    “去给我接杯水，要凉的！”杨超跃学得一字不差。
    真人版鬼畜。
    江阳抬手轻轻敲一下杨超跃脑瓜顶“学个屁啊！辣死了我，没人给你发工资！”
    杨超跃捂着脑袋，立刻起身，去饮水机前抽个水杯，给江阳接水。
    “我真怀疑你是想独吞这两份猪脚饭，我嘴唇都要辣肿了，放了多少辣椒，我一个雾都人都受不了。”江阳不断呼气，连眨眼频率都比平常快上许多，丝毫没有先前那种气定神闲的随意姿态。
    杨超跃接水过来，笑出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们盐城人都很能吃辣吗？”
    “也没有，就是我特别能吃辣，天赋吧。”
    江阳猛地灌下一口冰水，喉结急促滚动，水流过灼烧的食道发出轻微的咕咚声。
    毫无疑问，两份猪脚饭，他一份也吃不了。
    屋里也没其余零食，点个外卖吧。
    闲聊几句，江阳开始干正事：“认真点，跟我一起读：人名。”
    杨超跃正色道：“人民。”
    “是ming名，不是min民，慢慢读，人~名~”
    “人~民~”
    杨超跃很努力的想发出后鼻音，却还是无济于事。
    一时半会学不会很正常，发声训练最佳时期是牙牙学语的时候，越往后学越难，并不是谁都像江阳那样有系统。
    幸好杨超跃只要在江阳的教导下，普通话方面不需要彻底掌握，只要有所进步，江阳就能获得奖励。
    “发ing时，先发i，舌尖抵住下齿背，舌面渐至硬腭，舌根后缩抵住软腭，气流从鼻腔出来，就这样，人名。”江阳尽可能的把发声过程给杨超跃讲解清楚。
    杨超跃学着江阳教导的发声技巧，尝试一遍：“人……抿。”
    5分钟后。
    “人名。”
    “人敏。”
    “你怎么声调也错了呢，是第二声！”
    “舌头要打蝴蝶结了。”
    笨拙的努力。
    ……
    10分钟后。
    “人名。”
    “人喵。”
    杨超跃一本正经的读出来，自己先笑趴在茶几上。
    江阳的血压直接拉满。
    在江阳严肃的目光下，赶紧重新坐好，继续完成发声训练。
    ……
    15分钟后。
    “人名。”
    “仍民。”
    “见鬼了，你第一个字居然发出了后鼻音，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像是在教杨超跃玩语言版的大家来找茬。
    ……
    20分钟后。
    写着训练词汇的a4纸被空调暖风吹得卷边。
    “张大嘴巴，尽量把舌根往后缩，体会气流从鼻腔通过的感觉……人民。”江阳循循善诱。
    杨超跃按照江阳说的方法，张大嘴巴，很认真的学，慢慢发声：“人……民！读对了吗，江老师？”
    “对啦！对啦！”江阳笑道：“很标准！”
    “江老师，我学会一个词了，可以吃一口吗？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杨超跃看着茶几上，已经有些凉了的猪脚饭，直咽口水。
    “吃呗。”
    “你不吃吗？”
    “想辣死我啊，我外卖快到了。”
    总算教会了。
    诶，不对。
    江阳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怎么没有系统从杨超跃身上薅到属性的提示？自己明明教会杨超跃读人民这个词。
    等等。
    人民？
    杨超跃手里握着筷子，正要往嘴里扒拉一口饭，筷子又被江阳夺去。
    速度快得堪比老师没收手机：“吃个锤子，教你教得我脑壳都晕了，让你学的是人名，有后鼻音的，不是人民！”
    杨超跃像只偷粮被逮的仓鼠，筷子悬在半空，眼珠随着被夺走的筷子转动，喉间发出小小的咕噜声。
    她盯着饭盒的眼神，像被没收零食的幼儿园小朋友：“这两个词有区别吗？”
    “区别就是你没学会，今晚不能吃饭。”
    “要死咧，快教我，我还能学！”
    (本章完)

 第10章 江阳，畜生

    第10章 江阳，畜生
    晚上10点。
    “江阳，我好像学会了……人民。”
    “你学会个锤子。”
    江阳吃着外卖送来的土豆丝盖饭，包装不是塑料餐盒，而是泡沫降解餐盒。
    泡沫餐盒边缘沾着油星，在白炽灯下泛着微光
    扒拉两口。
    杨超跃咽着口水：“别吃那么香，我都馋了。”
    干饭人，干饭魂，干饭还要学发音。
    她舌根抵住软腭，封闭口腔通往咽喉的通道，让气流从鼻腔通过，产生共鸣：“人……名！这回对了吗？”
    江阳脑海终于响起系统奖励的提示音：
    【在您的培训下，杨超跃台词功底有所进步，您的台词功底+1】
    江阳停下嘴里吞咽的动作，抬头看杨超跃一眼，露出笑容：“不容易啊。”
    “真的咧？”杨超跃激动得飙出盐城方言口头语，咧字拖出小尾巴似的上扬音调：“我可以吃饭了吗？”
    “饭冷了，给你热一下，对了，这两份猪脚饭多少钱来着。”
    “16元，怎么？”
    江阳拿起茶几上，两盒猪脚饭往厨房走，顺便从兜里掏出16元：“好好听话，好好学，不会亏待你的。”
    杨超跃有些愣神的看着茶几上硬币纸币混合的16元。
    空调外机嗡嗡震动声与锅铲碰撞声交织，她心绪有些复杂。
    忽然想起流水线上那个油头组长，总借着教操作蹭她手背。
    以前是厂妹的时候，很多厂里的男生追求自己。
    一和她接近，就总是想占便宜，动手动脚的，言语里也不尊重。
    让自己清醒的厌恶。
    以至于，自己下意识的认为，所有男生都是如此。
    可江阳却明显不一样。
    连递钱都只捏纸币边角，零散的几个钢镚在茶几上折射着清清白白的微光。
    江阳虽然和自己待在一个屋里，却有意的和她保持距离，连荤段子都没和她开过，更别说肢体上的接触。
    丝毫没计较自己先前想解约的冒失举动。
    感受到体面。
    她这个笨脑子，学什么都很慢，在纺织厂的时候，犯一点错误，就被主管骂得狗血淋头的，江阳对她的教导却很有耐心。
    说包吃就包吃，一分钱都不用自己的。
    最重要的是，江阳教她的这些，会成为她自己的本事，对未来是有帮助的。
    热腾腾的猪脚饭再次端上茶几，江阳在卫生间洗漱一番，回房前提醒道：“睡觉前记得关空调，把垃圾清理干净。”
    “包我身上！”杨超跃吃得十分享受，嘴角带着猪脚饭的油渍：“好好吃，好得味！”
    “得味是什么意思？”江阳听出杨超跃话里的盐城方言腔调。
    “得味在盐城老家，就是表示心情好的口头语。”
    “懂了，早点休息，明天有新的安排。”
    “收到！”
    明天应该就能去公司报道了吧。
    也不知道公司有哪些人，哪些部门，同事之间关系如何，好不好相处。
    杨超跃心里有些期待。
    “差点忘了。”
    江阳刚关上的房门打开，瞄一眼茶几上a4纸上剩下的两个词汇：“出生，苍鹰，把这两个词读一遍。”
    杨超跃心头浮现一丝不妙的预感，小心翼翼的读道：“出森，苍蝇。”
    “放下筷子，继续学！”
    “别啊，会凉的。”
    “学会了再给你热，没学会今晚没得睡。”
    杨超跃再次被收缴筷子时，悬在半空的手尴尬蜷起。
    腮帮微微鼓起像囤粮的仓鼠，喉间发出小猫抗议般的咕哝。
    江阳则抬腿躺在沙发上，监督杨超跃的同时，戴上耳机，用ipad观看当下热播的影视剧和综艺。
    先前通过纺织厂保安大爷的反应，江阳便知道，自己的演技有所提升。
    具体提升到什么程度，则需要通过市场检验。
    最好的方法，就是能在观众足够多的影视剧或者综艺里，崭露头角。
    热播的影视剧有《千骨》，《微微一笑很倾城》。
    这两部剧都播完了，去当群演也来不及。
    即便能当上群演，江阳也不会这么做，因为很耗时间。
    他下个月就要参加艺考，时间紧。
    所以去综艺节目里当群演，反而是更合适的选择。
    目前热播的综艺节目有《跑男》和《极限挑战》。
    《跑男》的群演需要遵守很多规章制度，可以发挥的空间不大，《极限挑战》则不然。
    前世极限挑战有自己的群演，但是也有一部分是男人帮成员和路人互动的反应，造成很多名场面，远远比《跑男》出圈。
    江阳虽然有检测自己演技的想法，但也不能为节目组白白贡献自己的演技，如果能留下一个出圈的名场面，在节目播出时，也能为自己增加名气。
    等自己成名后，被网友拔出来，倒是可以立一个自己曾经当群演多么心酸的人设。
    现在这个时间点，向《极限挑战》节目组投递简历肯定来不及，直接去魔都徐烩区的灿星公司蹲点吧。
    这家公司长期承接东方卫视外包业务，面试通过很快就能对接进组。
    明天就出发。
    至于杨超跃，当然要带上，这是自己养成的人形外挂，时不时就能给自己提供属性。
    江阳瞥杨超跃一眼，看见杨超跃手里抓着a4纸的边角，很努力的练习发音。
    学习效率低归低，但是学习态度很好。
    耳机里的声音太大，江阳只看见杨超跃动嘴唇，听不见杨超跃说的是什么。
    江阳把耳机声音调小，再次向杨超跃看去，却看见杨超跃正瞅着他，学习态度无比端正：“畜生！畜生！”
    说实话，进步很大。
    发音是正确的。
    就是听起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明白了，原来是音调读错了，这个很好改正，小问题。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台词感染力有所提升，您的台词感染力+1】
    江阳眼眸发亮，意外收获。
    用杨超跃刚刚教他的那句盐城方言来说就是，这两声畜生听起来好得味！
    “出生这个词的翘舌音和后鼻音是正确的，但是第一个字是发一声，注意一下。”
    江阳困意翻涌，起身回房，不忘提醒杨超跃：“你自己看着学，我就不陪你熬了，明天早上七点敲我房门，给你检查作业，完事后上班。”
    “要是我没学会怎么办？”杨超跃试探性的问道。
    “解约，公司不养闲人。”
    “我能学会的！”
    杨超跃无比肯定道。
    待江阳关上主卧房门，杨超跃才偷摸着扒拉一口茶几上的猪脚饭。
    上班第一天，偷偷摸鱼。
    享受的啧啧嘴，赶紧把嘴角的油光擦干净，继续训练。
    笨拙的努力。
    “出声，出森，江阳，畜生。”
    (本章完)

 第11章 睡什么睡，给我说清楚

    第11章 睡什么睡，给我说清楚
    主卧的房门是木板门，隔音效果并不好。
    江阳当然听见杨超跃在偷摸着骂自己，他才不会在意这种细枝末节。
    毕竟想要改变说话的语感，并非是件容易的事。
    人自幼形成的发音习惯很难改变，需要长时间练习才能纠正，并不是谁都像自己一样有系统可以瞬间学会。
    只要杨超跃在自己的养成下，乖乖听话学习，不作不闹，背地里骂自己一两句，自己当然可以当没听见。
    再优秀的员工背地里也会骂老板。
    更何况杨超跃背地里骂他，还能让系统给他反馈台词感染力。
    没有江阳手把手教学，杨超跃的学习效率显著降低。
    一遍又一遍的用诺基亚录下自己的发音，按照江阳先前教导的技巧，一点一点的尝试纠正。
    “终于学会了，当女团好难啊。”熬到凌晨1点，总算达到江阳的要求，困得眼皮发颤。
    杨超跃按照江阳的吩咐，在布艺沙发缝隙里找到空调遥控器。
    关了空调，拉开推拉门的瞬间，金属轨道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寒风像针尖般扎进脖颈，激得杨超跃猛吸一口气，手指扣住毛呢外套的立领。
    向阳台外看去，对面那栋楼都熄灯了。
    底下是空荡的街道，暖黄的路灯亮一整晚。
    小区附近24小时便利店的荧光灯牌在路面积水中碎成粼粼光斑。
    一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碾过水洼，尾灯在潮湿路面拖出暗红色的疤痕。
    更远那条街的一家烧烤店里有不少顾客，大声喝酒聊天的声音在街道上回荡。
    视线往更远一些看去，是杨超跃熟悉的厂区。
    一片冰冷的漆黑。
    自己大概能看到纺织厂的位置，甚至能透过黑暗，看见自己昨天蜷缩在厂房宿舍冰冷的铁架床上，听着机器轰鸣声入睡的模样。
    光是这么想想，鼻尖仿佛就能嗅到纺织厂的机油味。
    来到卫生间，打开变温水龙头，拧到热水的方向，外头墙壁的海尔燃气热水器开里储存的燃气开始燃烧，加热流经热水交换器的冷水。
    热水很快从水龙头里涌出来。
    “真舒服呀。”
    洗漱完，熄灭客厅灯，杨超跃来到侧卧。
    打开屋子里的空调。
    暖风吹得一阵舒爽。
    空气里没有异味，房间空间大，躺在床上能随意的翻身，不知道比厂房宿舍好多少倍。
    这份工作带给自己的居住环境，实在让自己满意。
    盖上被，杨超跃却还是不敢安心入睡。
    确认房门反锁后，她才关灯。
    依旧很警惕。
    隔壁房间，住的是江阳。
    自己才和江阳刚认识，怎么可能摸得清江阳是个怎样的人。
    记得年初时，电视上看到过中纪委严查影视行业潜规则的新闻。
    而自己先前签约的这家娱乐公司，似乎就是和影视行业打交道。
    以前在纺织厂，深更半夜有男人潜入女生宿舍猥亵女生的事并非没发生过。
    她不是质疑江阳的人品，只是早早的辍学，吃过社会上的苦后，警惕性不知道比校园里高多少倍。
    此刻。
    主卧空调开得暖和，江阳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薄的被褥，睡得像死猪一样，连脑海里响起的系统提示音都没听见：
    【杨超跃的警惕性有所增加，您得到反馈，警惕性+1】
    凌晨三点。
    杨超跃实在熬不住，警惕性再强，精力也有限：“江阳怎么还没来，我是不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
    打开她的老式翻盖诺基亚手机，设置个早上的闹钟，翻身入睡。
    第二天。
    江阳被敲门声吵醒，伴随着杨超跃困倦的语调：“阳哥，起床啦！”
    江阳眯着眼睛，摸到床头的手机，点亮屏幕看一眼时间，7点10。
    屏幕上还有一则新闻消息，挂着醒目的标题：邓朝示爱孙丽事件。
    下面是新闻的详细概况：邓朝半小时内连发10条微博示爱孙丽，24小时内获赞超过1000万次，刷新此前范晨恋670万个赞的峰值，使微博点赞功能因数据溢出导致异常。
    打开门，便看见杨超跃站在门口，见江阳开门，慵懒道：“早上好阳哥，要去上班了。”
    江阳打个哈欠，揉着惺忪的眼，看见杨超跃眼皮肿得像磨砂纸磨过一样：“你昨晚没睡好吗？干什么了。”
    “什么也没干，我睡得挺好的。”杨超跃一激灵。
    她昨晚确实没睡好，防备江阳防备到凌晨3点呢，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睡4个小时。
    早上被闹钟吵醒，发觉房门依旧是反锁的，自己床铺上也没有江阳来过的痕迹，心里踏实之余，也对江阳有些愧疚。
    当然，自己的这点小心思，肯定不能告诉江阳。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有所增加，您得到反馈，演技+1】
    杨超跃又说谎了？
    杨超跃昨晚其实睡得很不好。
    通过系统的反馈，江阳一眼看出杨超跃的小心思。
    白白得来的属性值，不薅白不薅。
    他没打算揭穿杨超跃，也没询问杨超跃没睡好的原因。
    江阳只关心杨超跃普通话现在练习得怎样：“昨晚那两个词，发音学会了吗？”
    杨超跃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按照江阳教她的技巧，舌根后缩，抵住软腭，充分利用鼻腔共鸣：“出生，苍鹰。”
    “发音是正确的，进步很大。”
    江阳应了声，打开系统的控制面板，并没有收到来自杨超跃台词进步，反馈得到的奖励。
    这倒正常。
    说明杨超跃的平翘舌音，和前后鼻音，有明显的提升。
    已经不单单只学习几个词汇，才会进步，需要更大量的内容才行。
    诶。
    不对。
    台词属性这次确实没从杨超跃身上薅到，但却薅到其他属性。
    警惕性+1？
    这是什么属性？
    从时间来看，是昨晚凌晨3点从杨超跃身上薅到的。
    系统解释说是，在江阳的养成下，杨超跃的警惕性有所增加。
    江阳看得一头雾水的。
    怪不得杨超跃昨晚没睡好，在防谁呢？一问还不肯说实话，在他面前演。
    “阳哥，我不用被解约了吧？”
    “解什么约，去带份早餐，我睡个回笼觉。”
    江阳掏出一张红票子塞给杨超跃：“我要一份小笼包，一个茶叶蛋，豆浆也给我来一份，出小区大门那条街有早点摊，你自己那份的随意，出门把茶几上的垃圾清理掉。”
    “好的！”
    杨超跃接过钱，揣口袋里，一脸期待：“吃完早餐，就能带我去公司见老板了吧。”
    “老板你见过了，公司就在这。”
    “阳哥，你的意思是说，公司在这附近？”
    杨超跃愣神一秒，微微愣怔：“我什么时候见过老板的，面试的时候，老板也在吗？”
    “公司就是这间出租屋。”
    江阳困倦得很，丢下这句话，顺手把门关上。
    这句话像枚图钉扎进耳膜，杨超跃看着主卧房门在眼前砰然闭合，门缝里飘出来的风一下子把她吹得清醒。
    只感觉攥在掌心的红票子突然变得滚烫。
    自己是不是被忽悠了？
    环顾一下周围。
    晨光在瓷砖上拉出细长光带，照出茶几上未收的快餐盒和散落的a4纸张，廉价的皮革沙发在冷空气中泛着人造革的哑光。
    阳台外泛红的空调外机嗡嗡作响。
    这间出租屋的居住环境，和厂房宿舍比起来，不知道好多少倍。
    可是，哪家正经公司会在出租屋里啊？不应该在商业区的写字楼里吗！
    杨超跃脑海里，忽然回荡起昨天在招聘栏前，主管提醒她的话。
    自己签的这家公司，不会真是皮包公司吧？
    可是江阳看上去，明明不像是个会忽悠小姑娘的坏人啊。
    江阳的被窝还有余热。
    他刚打开房间空调，没一会儿，房门砰砰砰的被敲响：“江阳，开门！睡什么睡，给我说清楚！”
    刚喊两声。
    房门打开。
    江阳低垂着眼眸，倚着门框：“什么事？”
    “你给我说清楚！”
    “注意发音。”
    对上江阳忽然变得凌厉的目光，杨超跃后颈一缩。
    江阳眼底浮动的暗色如同化不开的松烟墨，和昨夜教导她时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
    杨超跃被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逼退半步，而后鼓起勇气，仰起脑袋，一字一顿，毫无怯意：“您给我说清楚！”
    (本章完)

 第12章 听懂掌声

    第12章 听懂掌声
    看着杨超跃涨红的脸，江阳知道，杨超跃是真生气了，不是演的。
    因为没有收到从杨超身上薅到演技属性的系统提示。
    这丫头是真的气急了，看来得下剂猛药。
    “江阳，我是不是被你骗了！”杨超跃手指无意识地揉搓衣角。
    明明觉得江阳在骗自己，可自己问出的这问题怎么像拳头打在上。
    “杨超跃，你先回答我三个问题。”江阳正色道：“第一，那份贴在厂区的招聘广告，上面吸引你的条件是什么？”
    “5000元的工资，包吃包住。”杨超跃喉咙滚动。
    “第二个问题，5000工资，给你了吗？”
    “给了。”杨超跃有些不情愿的开口，咽下想反驳的话。
    不但给了，还是预付的，她直接把这笔钱给老爸转过去了。
    “第三个问题，是包吃包住吗？”江阳接着问。
    杨超跃偏头看一眼自己侧卧房间敞开的房门。
    凌乱的被褥半垂到地，蛇皮袋里散着堆满廉价衣物。
    又回头看一眼茶几。
    油渍在一次性餐盒上凝结成块，一次性筷子歪斜地戳着剩饭。
    最后把手里江阳给她买早餐的那张红票子攥牢，嘟囔着，喉咙发紧：“包吃包住.是嘞。”
    “那我骗你什么了？”江阳不再倚靠门框，脊背站直，嘴角微微扬起又迅速压下。
    “骗我……”
    杨超跃一时语塞：“好像也没骗我什么。”
    江阳手指轻叩门框，说话节奏逐渐加快：“别看我们这家公司，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以后肯定是要做大做强的，你是我公司的第一个员工，什么都不会，我都愿意手把手的培训你，亲自给你对接资源，安排通告，等以后我们公司好起来，做大了，你想要赚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你先前想解约的时候，10万元的解约费我说不要就不要，你现在对公司忠诚，我以后让你赚几个亿，还不就是轻轻松松的事。”
    听懂掌声。
    杨超跃歪了歪脑袋，没有听懂，但是莫名的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她从江阳的话里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你给我安排了通告？”
    “今天要去和魔都的星灿公司对接工作，安排你和罗智祥，孙宏雷，黄博，张艺新，黄垒，王讯演对手戏。”
    杨超跃原本有些焉了吧唧的神态，立刻振奋起来。
    脚尖不自觉踮起，身体前倾仿佛要抓住江阳说出的每一个字。
    以前读书时，看过孙宏雷在《征服》里演的刘华强。
    罗智祥在《篮球火》这部电视剧里出演过元大鹰，在去年上映的《美人鱼》里主演过周星驰的电影，很好笑。
    前几个月点赞了网友辱骂周节伦的言论，事后道歉了。
    黄博演过一部很出名的叫《泰囧》的喜剧电影。
    黄垒也知道，在《爸爸去哪了2》里面是个厨子。
    张艺新更不用说，exo的成员之一，纺织厂隔壁宿舍墙壁还贴着张艺新exo时期的海报。
    至于王讯，没听说过，可能是自己对娱乐圈的那些明星事迹了解得不多的原因，除非特别出名的，其余的都认识。
    而刚刚江阳说的这6个人，自己认识5个。
    都是大明星！
    “您说的是真滴咧？”杨超跃期待得眼里直冒光，甚至有点小紧张，盐城方言都冒出来。
    “不然我为什么要培训你说普通话，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怕你这一口盐城方言普通话，连选角导演那一关都通过不了。”
    “我会努力的，阳哥！”杨超跃仿佛体会到江阳的用心良苦。
    “大声的告诉我，你现在要做什么？”
    “给您买早餐！”
    “还有呢？”
    “清理客厅茶几，丢垃圾！”
    没有从杨超跃身上薅到演技属性。
    说明杨超跃现在兴奋的状态是真实的。
    “去吧。”
    江阳回到房间，钻进余温有些消散的被窝，听着杨超跃在客厅匆忙收拾垃圾，最后提着垃圾袋出门的动静。
    心里踏实不少。
    忽悠懂行的人，可能有点困难。
    忽悠现在涉世未深的杨超跃，还不是手到擒来。
    更何况，自己刚刚展现出的演技，还是从杨超跃身上薅来的。
    江阳继续睡个回笼觉。
    杨超跃迫不及待的穿鞋出门，对于江阳给她安排的通告，她心里很是期待。
    刚从楼道里出来，便感觉一阵寒风吹面。
    七点未散的晨雾裹着冷空气，哈气成霜。
    杨超跃的红色袄在灰蒙蒙的街景中格外扎眼，袖口脱线的线头在寒风中胡乱颤动。
    出了小区大门，街道上好几个早餐摊支棱起来。
    蜂窝煤炉子窜着青烟。
    油条入锅的滋啦声混着三轮车回收旧手机的喇叭声。
    早点摊蒸笼掀开时白汽轰地漫过半条街。
    杨超跃来到一家牛肉面馆，看着菜单，下意识的开口，想点一份6元的素面。
    以往在纺织厂工作，她都是点这个价格。
    牛肉面比素面贵4元，杨超跃舍不得。
    可是看着兜里江阳给的100元，杨超跃犹豫一下，喊道：“来一份大碗的牛肉面，额外加3元的牛肉，多少钱。”
    “13元。”
    “再加个虎皮蛋呢？”
    “16元。”
    “都给我加面里！”
    杨超跃把红票子递给老板，把找的零钱揣兜里。
    当浮着金黄油的汤碗端上来，她喉咙不自觉地吞咽。
    呼啦嗦一口，热汤熏红鼻尖，湿润眼眶。
    透过朦胧的视线，她在面汤倒影里，看见两个礼拜前，自己厂里机器轰鸣中一边啃冷馒头，一边加班纺纱的画面。
    揉了揉眼睛，视线变得清晰。
    牛肉片厚得能看清肌理纹路，咬下去汁水混着辣子冲上颚。
    咬下虎皮蛋时溏心烫得舌尖发麻，杨超跃直呼几口气，咧嘴笑了。
    这疼比纺织机扎破指头轻多了。
    汤碗见底，碗沿凝着的牛油让她想起上个月自己在缝纫机边工作，油脂蹭到布匹上被组长扣了50元。
    此刻兜里江阳给的100元还剩84块，纸币被攥得潮乎乎的。
    她突然把碗扣在脸上，假装擦嘴，实为挡住通红的眼眶。
    杨超跃吃得津津有味，酣畅淋漓。
    把汤全部喝完，回想起在厂里过得紧巴巴的日子，心里有些酸楚。
    来到旁边的早餐店，买好江阳吩咐的早餐，往回走时，杨超跃看见几个穿着青灰色工厂制服的厂工，袖套沾着机油渍，佝偻着背，急匆匆的在早餐摊买份早餐。
    宛如看见昨天的自己。
    她下意识拽了拽衣角，喉咙发紧。
    打开自己的老式诺基亚手机，啪嗒一声翻盖，屏幕泛着蓝光，点开短信页面。
    看一眼昨天给自己老爸转账5000元的短信。
    5000这个数字像刀刻的，比掌心的茧还厚实。
    杨超跃加快步伐，攥紧手机，往富丽小区小跑，手里握着的热豆浆塑料杯轻微变形。
    自己现在住的是空调房，有单独的房间，餐饮方面也不需要自己出钱。
    这么好的工作，不知道有多少大学生会和她抢呢。
    熬夜培训自己，一给自己接公告就能让自己和明星对戏，这么好的老板，上哪找啊。
    自己一定要在江阳面前好好表现，不让江阳失望，留住这份工作。
    前两年从盐城老家离开时，她对老爸说过，自己一定会成为全村的希望。
    可不能食言啊。
    回到出租屋，把江阳叫醒，等待江阳吃早餐，杨超跃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桌角，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阳哥，你给我安排的通告，是要和你说的那几个明星演哪部影视剧啊？”
    “不是影视剧，是综艺。”
    (本章完)

 第13章 接的是《极限挑战》群演通告

    第13章 接的是《极限挑战》群演通告
    “综艺？”
    杨超跃瞳孔微微放大，身体前倾。
    她没看过综艺，以前看的都是电视剧，倒是听纺织厂的室友聊过综艺内容。
    江阳夹一个小笼包往嘴里塞，漫不经心地滑动ipad屏幕，把ipad横在杨超跃面前，点开《极限挑战》第一季这档综艺：
    “之前没看过？先看看，心里有个数，这档综艺第二季正在筹拍，我们今天要去的魔都灿星公司参与了《极限挑战》的制作，你没有演技，直接去影视剧里试戏只能当个连面都露不了的群演，特约演员都当不上，去综艺里混个当个npc反而有更多的镜头。”
    “好咧，我会认真看的！”杨超跃脖颈绷直。
    极限挑战模仿的是棒子国无限挑战这档综艺，灿星文化与棒子国的mbc合作，获得无限挑战的版权。
    随着极限挑战播出，热度一飞冲天，mbc公司和灿星文化因为收益问题打起了官司。
    这些后续问题，江阳并不关心。
    这次去魔都灿星文化试镜，有三个原因。
    一是想知道自己现在的演技提升到怎样的程度。
    二是通过灿星这种专业选角公司，让杨超跃接触一下选角导演，综艺pd，和艺人统筹，感受一下试镜流程。
    再通过初试现场的情景模拟，以及应对突发状况的压力测试，这些面试综艺npc的流程，对杨超跃的演技提升多多少少会有些帮助，从而给自己反馈更多的演技属性。
    三是让杨超跃能在他身上看见希望。
    这样一来，自己以后把杨超跃当个吉祥物一样带在身边，使唤杨超跃干活，在杨超跃身上薅属性时，也能心安一些。
    “阳哥，这综艺我要全部看完吗？”杨超跃手指头在ipad上点几下，把集数列表拉出来。
    “是的，全看完，心里有个数。”
    “可是总共有12期，我全部看完的话，哪怕不睡觉，也得看一整天才行，会不会耽误今天的通告啊？”
    “不耽误，因为今天的试镜通告推迟到半个月后了。”江阳喝一口豆浆，眉头也不挑一下说道。
    “什么时候推迟的？”杨超跃疑惑道。
    “现在。”
    闻言。
    杨超跃捏着ipad边缘的指节骤然发白，又缓缓松开。
    江阳语重心长道：“我们不打没准备的仗，如果你连这档综艺的内容是什么都摸不清，试镜时难免压力会很大。”
    “和艺人统筹谈档期和合约意向的活交给我，至于怎么让综艺pd那一关怎么过，就要靠你自己的努力了。”
    “综艺群演选角，和影视剧选角有些不一样，更注重即兴情景模拟，以及突发状况应对。”
    “面试时综艺pd通常会考验你遇到道具故障的表现，以及被嘉宾刁难的临场反应，会不会有综艺效果，反应看上去是否足够真实……”
    “接下来半个月时间里，我会培训你这方面的内容。”
    江阳说了一堆，杨超跃听得很认真。
    什么是综艺pd？什么是艺人统筹？什么是选角导演？
    她生活里一个也没接触过。
    什么是综艺效果，她同样不知道。
    之前的日子里，每天接触的人基本上是宿舍室友，流水线操作工，质检员，车间主任，以及技术主管。
    所以江阳说的话，她基本上啥也没听懂。
    总体感觉就是，江阳对她很负责，很专业。
    通告说给就给，档期说改就改，说明江阳在这一行很有能量！
    有种已经在这一行摸爬滚打好几年的感觉。
    相信江阳应该和她一样，早早的辍学，来社会上打拼了吧。
    “阳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杨超跃点开《极限挑战》，开始观看。
    江阳吃饱喝足，双腿一撂，往客厅的皮革沙发躺去，顺手拿起沙发扶手上的那本《演员的自我修养》时，江阳偏头看杨超跃一眼。
    杨超跃正坐在茶几边的塑料板凳上，认真的看着ipad屏幕。
    前额几缕碎发落下。
    阳台缓缓升起的朝阳打在她的脸上，好看极了。
    之所以让杨超跃先看一遍极限挑战，不仅仅是让她熟悉这档综艺。
    更重要的一点是，江阳想测试这样的举动，能不能让他从杨超跃身上薅到什么属性。
    毕竟，杨超跃看综艺的这个举动，是他饲养出来的。
    再次翻阅这本《演员的自我修养》，江阳忽然有种感觉。
    自己的阅读速度，比以前更快。
    以前阅读一页，要费十几分钟，反复的看，并且还无法完全领悟上面的内容，此刻阅读，像是开窍似的，几分钟便能看完一整页。
    这部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编著的书，影响了华夏好几代包括巩利，姜闻等演员，被中戏，北电，上戏列为表演系大一基础课教材。
    全书分为两卷，第一卷侧重想象，情绪记忆之类的内心体验，属于心理战术。
    第二卷涉及如台词，形体之类的外部表现，属于实践方法。
    详细讲述了表演的三大体系，观察与共情能力，以及心理技术的迁移。
    作为一个外行，江阳起初是看不懂的，现在却能看进去，并且理解字里行间的意思。
    莫非我是天才？
    如果没有系统，江阳真会这么认为。
    “看来我从养成的小那里，薅到的演技属性，不单单可以帮助提升表面的演技，还能增强对与演技有关事物的理解。”
    系统的功能，被进一步挖掘。
    杨超跃能领头功。
    江阳向杨超跃看去。
    杨超跃依旧在看极限挑战。
    起初还是仿佛接触新事物一样，一脸好奇的神情，越看，脸上的笑容越多，此刻正拍着大腿直乐：
    “哈哈哈哈，孙宏雷说话不算话，把张艺新箱子偷了！”
    这档综艺，杨超跃看进去了。
    对杨超跃接下来去灿星文化面试群演npc肯定是有好处的。
    江阳却没捞着好处。
    因为杨超跃都看一个小时了，他也没从杨超跃那薅到演技属性。
    看来给杨超跃看综艺，薅属性的方法行不通。
    那么看影视剧呢？估计多半也是行不通的。
    倒也正常，系统不让卡bug。
    否则把杨超跃关小黑屋里，天天给她投喂影视剧，疯狂薅演技属性，自己成为影帝是早晚的事。
    “孙宏雷趁着张艺新上厕所的功夫，转头就把张艺新的箱子偷走了……”
    杨超跃猛地一拍大腿，塑料凳腿刺啦一声在地板上刮出短促的尖叫，冲着江阳嚷嚷：“阳哥你看啊，孙宏雷居然连自己人都骗！张艺新发现后得多伤心啊？”
    “我看过了，你自己看。”江阳摇摇头，翻书的动作顿了顿，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继续看书。
    没一会儿，杨超跃又嚷嚷：“哇，张艺新在地铁上哭了啊，眼眶都红了，惨兮兮的，阳哥你快看啊。”
    一惊一乍的。
    江阳正仔细研究书里写的体验派核心原则，思绪被杨超跃打断。
    书页上的字句被她笑声搅得七零八落。
    他眼皮半垂，视线懒散扫过ipad屏幕上的内容。
    张艺新在地铁上，拉着吊环，处于被孙宏雷戏弄的悲伤中，仰着脑袋，眼里蓄满泪水。
    情绪收敛不住，外放得很厉害。
    哪怕有剧本也不可能演得这么真实。
    这一片段，播出时，网上热度很高，后世也成为极挑名场面。
    只不过江阳都看过了，再看没意思。
    他目光从ipad上挪开，落到杨超跃身上，正想让杨超跃抱着平板去侧卧看，别打扰他看书。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对综艺有了更深的认识，您得到反馈，您的综艺属性+1】
    “薅到属性了？！”江阳心中暗道。
    不应该啊。
    杨超跃看综艺这么长时间，自己一直没有薅到属性，怎么现在就薅到了。
    是由时长决定的吗？
    还是说，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举动导致的？
    饲养是重点。
    怎么才算饲养？
    江阳目光往ipad上瞄去，好似明白什么，他放下书本，继续看屏幕上播放的内容。
    “阳哥，孙宏雷居然向张艺新道歉了，张艺新还不接受孙宏雷的道歉，好解气啊，换做是我，我也不接受。”
    杨超跃看得十分投入，捂住嘴憋笑，肩头一耸一耸，发梢扫过锁骨泛起细碎流光。
    “哈哈哈，罗智祥好鸡贼，他把孙宏雷的箱子偷走了，阳哥你快看……咦，阳哥你在看啊，哈哈哈，我们一起看。”
    江阳也笑起来。
    因为他听见脑海里响起系统熟悉的声音：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对综艺有了更深的认识，您得到反馈，您的综艺属性+1】
    让杨超跃单独看综艺，并不能薅到综艺属性。
    但是和杨超跃一起看却可以。
    饲养饲养，‘饲’在于投喂，‘养’在于互动，二者皆有，方能薅到属性，这是江阳对自己系统的初步结论。
    “超跃，坐沙发上，一起看。”江阳拍拍沙发。
    “不会打扰你看书吧？”
    “不打扰，综艺嘛，一起看才有意思，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问我。”
    “好咧！”
    杨超跃去厨房拿了个碗，配合着一次性筷子，简单的做了个ipad支架，立在茶几上。
    然后靠在沙发上，坐在江阳身边，继续看综艺。
    起初杨超跃还有些局促，没和江阳坐得太近。
    但看着看着，掌心拍得大腿啪啪响，引得江阳训斥：“杨超跃，你笑就笑，拍大腿干嘛？”
    “对不起，没忍住，一笑起来就控制不住。”
    “那你拍你自己的大腿！”
    ……
    一个小时后。
    “阳哥，你坐过去点，屁股太大挤到我了。”
    “我都被你挤到边边去了，你看就看，好好坐。”
    “对不起阳哥，哈哈哈，我没控制住。”
    杨超跃笑得直不起身子：“黄博送快递被大妈拒签，理由是香蕉坏了，气得黄博把快递箱摔了，好心酸，又好好笑啊。”
    杨超跃歪着身子，显得格外放松。
    笑容像骤然炸开的玻璃汽水瓶，清甜里带着莽撞的活力。
    “这和我屁股大有什么关系吗？还没说你胸小呢。”江阳连瞧都不屑瞧一眼杨超跃的胸口。
    “江阳，你这是职场性骚扰！”
    “是你先说我屁股大的。”
    杨超跃怼得正起劲，忽然听见ipad响起电量不足的提示音。
    她赶紧改口：“充电器在哪？”
    “主卧在书桌上，快去拿。”
    “好咧！乖乖，这综艺看得真过瘾。”
    江阳起初是愿意陪着杨超跃一起看《极限挑战》的，因为每看一期，江阳会从杨超跃身上薅到1点综艺属性。
    “演技属性，可以提升我的演技。”
    “警惕性属性，可以提升我的警惕性。”
    “综艺属性的作用是什么？提升我的综艺感吗？”
    江阳尝试过使用这方面的能力，立刻发觉客厅里茶几上的ipad镜头位置，敏锐的注意到杨超跃老式诺基亚手机镜头的反光程度，以及他手机搁在皮革沙发上iphone6的手机镜头是否开着的。
    先是对镜头的敏感度提升。
    然后是如何通过微表情和肢体动作传达信息。
    以及通过镜头分配，在群体中突出自己但又不显得突兀。
    这仅仅只是提升1点综艺属性带来的效果。
    当综艺属性提升到2点时，江阳脑海里已经有如何在综艺节目方面，把控氛围的技巧。
    注意避免过度抢镜，保持自然，遵守节目规则，以及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杨超跃坐在江阳身边，笑得前倒后仰，初步了解综艺节目是怎么一回事。
    江阳则深刻感受到录制综艺节目的注意要点。
    “幸好通过杨超跃薅到了综艺属性，否则去灿星公司面试，没准真会出茬子。”
    江阳心理准备充足不少。
    只可惜，当他陪杨超跃看到《极限挑战》第三期时，却发现，系统提示音不再响起。
    陪杨超跃看了一整天，综艺属性值都没有增加。
    “怎么薅不到杨超跃的综艺属性值了？”
    晚上10点，江阳躺在床上，临睡前，琢磨着通过系统薅属性的规律。
    白天一整天，陪着杨超跃看了6期的极限挑战。
    只有第1期和第2期，薅到属性值。
    是因为每一档综艺节目，只能薅到2点综艺属性值吗？
    暂时没找到规律。
    和杨超跃接触的时间越多，规律总能摸清的。
    与此同时。
    隔壁侧卧。
    杨超跃洗漱完，给手上抹上一层百雀羚护手霜，面颊拍上10元买的补水霜。
    回到房间，下意识的反锁房门，钻进被窝。
    如果不是实在太困，她真想熬夜把《极限挑战》剩下的内容全部看完。
    “半个月后，阳哥就要带我去灿星公司，面试极限挑战第二季的路人选角，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一定要把这档综艺内容搞懂。”
    (本章完)

 第14章 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

    第14章 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
    如果真能面试上，或许会是自己人生的转折点。
    哪怕仅仅只是一个综艺节目里的路人npc，火起来的几率渺茫，也比在纺织厂当女工那看不见的未来要好得多。
    听阳哥说，面试成功了，会是特约演员，可以进组拿片酬，起步就是3500元。
    3500元，是在纺织厂当女工一个月的收入。
    有这笔钱，自己可以换一个连上4g网的智能手机。
    再攒点钱，过年回家，给老爸也换上智能手机，以后就能和老爸开视频，让孤零零在家的老爸不用担心自己。
    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家人的生活好起来，是杨超跃努力最大的动力。
    翻开自己的老式诺基亚。
    顶上有一则醒目的新闻：《微微一笑很倾城》电视剧全部戏份杀青，饰演肖奈大神的杨阳曾带病拍戏，饰演校贝微微的郑塽被导演称赞努力给角色加分。
    新闻里配着一张杀青剧照。
    对于男主演杨阳，杨超跃印象不是很深刻。
    长得好看是好看，但是感觉没有她老板好看，身高也没有她老板高。
    女主演郑塽，她很有印象。
    《一起来看流星雨》这部电视剧，她完整的看完过，很向往里面的大学生活。
    杨超跃凝视c位的郑塽，眸光里满是羡慕。
    咚咚咚。
    房门被扣动的声音忽然响起：“是醒着的吗？”
    杨超跃下意识的有些警惕，听见江阳的声音，稍稍踏实一些。
    警惕没有完全松懈。
    白天和江阳一起看极限挑战，欢乐归欢乐，并不意味着江阳深更半夜敲她的房门，她不会有所防备。
    看一个男生长得帅，就喜欢上对方，甚至愿意奉献自己，那是文娱小说里才会有的情节。
    “我睡了，阳哥。”杨超跃蜷缩在白炽灯光晕里，语调里夹杂浓浓的困意，顺便熄灯：“有什么事吗，手机上发消息说吧。”
    【杨超跃在您的饲养下，演技有所增加，您得到反馈，您的演技属性+1】
    江阳听着系统提示声响起，明白怎么回事。
    杨超跃又在演他。
    还真担心职场性骚扰呢。
    担心对了，他现在就是来骚扰的。
    “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今晚忘记给你布置作业了，现在补上。”
    江阳把一张写了几行字的a4纸，从门缝里塞进去，带着工作式催促：“是和白天看的《极限挑战》内容有关的作业，写完从我房门底下塞进来，没写完不准睡觉。”
    门缝透出的暖光斑被阴影切割，江阳修长的手指将a4纸推进。
    瞄见门缝底下塞进来的a4纸。
    杨超跃蹑手蹑脚的下床，捡起来扫一眼，捏着a4纸的指节骤然用力，睫毛在眼下投出迷茫的阴影，待看清内容后又转为咬唇思索的专注神态。
    最上面写着5个问题：
    每一期的主题是什么？
    各个嘉宾之间的互动引发过哪些笑点？
    节目组制造的任务，嘉宾们是怎样通过团队合作完成的？
    哪些任务场景贴近生活？
    嘉宾在节目中探讨的哪些话题容易引起观众情感共鸣？
    问题下面，则是第1期到第6期的竖状列表。
    “我的天，看个综艺，怎么还要写作业啊。”杨超跃看得头都大了。
    “这些问题，面试的时候，选角导演可能会问你，我们不打没准备的仗。”
    房门外传来江阳慵懒的语调：“要不是想尽快把你捧红，你以为我想给你检查作业啊？”
    “我写！”
    杨超跃忽然就意识到江阳的良苦用心，心里一片感动。
    穿上外衣，拿起笔。
    事关自己的未来，杨超跃睡意全无，坐在床头仔细思索。
    “ipad在客厅茶几上，电充满了，随便用。”
    丢下这句话，外头响起江阳回主卧的关门声。
    杨超跃拉开房门插销，赤足踩在客厅冰凉地砖上，脚趾无意识蜷缩着抵御寒意，轻手轻脚的出来拿ipad，仿佛生怕打搅到江阳一样。
    回到房间。
    手里捧着江阳写给她的那张a4纸张，看着上面江阳亲手写下的题目。
    字迹带着笔锋，横竖撇捺，苍劲有力，十分好看。
    杨超跃心里一阵触动。
    “不能让阳哥失望呀。”
    ……
    半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2015年11月25日。
    早上7点，江阳吃完杨超跃买来的早餐，两人稍微收拾一番，便驱车前往徐烩区的魔都灿星文化公司。
    这半个月里，杨超跃把《极限挑战》全部看完，也做了半个月江阳给她布置的课后作业。
    虽然刚开始江阳都给她打出不及格的评分。
    随着江阳给她讲解，她对这档综艺的理解也愈发深刻，明白这档综艺的明星效应，任务设置新颖程度，以及节目制作精良体现在哪里，主题如何富有深度。
    准备工作做得很足。
    真正前往试镜的路上，杨超跃手心还是不受控制的渗出薄汗：“阳哥，我好紧张啊。”
    江阳单手搭方向盘，指尖随意敲击节奏，哼着杨超跃听不懂的歌：“没事，这个如果通过不了，就带你吃顿好的，再给你接别的通告。”
    “真的咧？”
    “通告多得很。”
    这次他和杨超跃的试镜，他连大众投递通道这条路都没走，是直接去灿星文化公司。
    完全属于野路子。
    这样的野路子多得很。
    没办法，现在的他，没资源，时间紧，也只能这样安排。
    幸好面试的是群演，选角导演要求再高，也高不到哪去。
    杨超跃乖巧的点了点头。
    阳哥一会儿，应该是要和灿星文化的工作人员对接，毕竟她的通告是改了的，原本是前天来试镜，被阳哥改到今天。
    她算是走后门的。
    挡风玻璃将阳光切割成菱形光斑，在杨超跃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跳动。
    车驶出淞江工业区，杨超跃一路上数了十几个工厂招工包食宿的广告牌，当路边出现进入徐烩区的路牌，杨超跃无意识的攥紧安全带。
    尤其是当陆家嘴金融中心的鎏金路牌闪过，杨超跃局促肩膀都有些僵硬。
    “你来魔都工作快两年了，没来过市中心吗？”江阳目光瞄向中控后视镜。
    “没，没来过，没时间，也没钱。”
    她一开始坐在车里，还能和江阳闲聊几句，看着窗外繁华的市区，以及街道上穿得光鲜亮丽的行人，她渐渐沉默不语。
    这里的物价肯定很贵吧？
    这里一套房的首付，可能是她在纺织厂工作一辈子也买不起的。
    有种不真实感。
    总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
    从小在盐城农村老家长大，最常见的就是农田和低矮的平房，可能那才是自己生活的舒适区吧。
    “那就是我们一会儿要去面试的地方。”江阳指着前面的星空广场：“灿星文化在6楼。”
    杨超跃顺着江阳指的方向看去，播放《极限挑战》的巨型led屏幕非常吸睛。
    上面是孙宏雷，黄博等mc综艺定格画面。
    大门入口处立着《华夏好声音》标志性红色转椅。
    这是灿星系综艺的产业矩阵。
    “你要不先进去？停车场要绕一下。”江阳把车停在路边，正对着灿星大门。
    “别。”
    杨超跃看一眼大楼一整栋的玻璃幕墙，紧张得肩胛骨都绷得紧紧的：“阳哥，我跟着你。”
    (本章完)

 第15章 奇怪，阳哥怎么也面试了

    第15章 奇怪，阳哥怎么也面试了
    江阳把卡罗拉开往停车场，旁边是一辆魔都牌照的保时捷卡宴。
    杨超跃不认识这是什么车，但就是感觉很贵。
    下车时，车门小心翼翼的打开，生怕磕着。
    来到一楼入口，握着冰凉的门把手，推开刻有灿星制作logo的金属浮雕门，里面是挑高的钢结构穹顶，空间宽阔。
    “您好，我们来面试灿星文化《极限挑战》这档综艺的群演。”江阳迈步到前台，直接了当。
    “灿星在楼上。”前台扫一眼江阳和杨超跃，心里有谱：“你们是上戏的？”
    “是的。”杨超跃应道。
    主动冒充上戏的学生？杨超跃在耍心眼子吗。
    江阳瞥杨超跃一眼，没有揭穿。
    演技挺好的啊。
    不对。
    脑海里没有响起系统提示音。
    杨超跃不是演的，说的是实话，她真认为自己是上戏的。
    “怎么看出来的？”江阳不动声色的对前台问了句。
    “颜值。”
    她笑道：“今天面试第一轮，刚开始，你们是第一批来的。”
    前台指着右边的通道：“那边电梯上去，6号楼，出门右拐，选角导演唐导在办公室里。”
    电梯里极限挑战海报贴得满满当当的，总导演一栏的严闵名字加粗了。
    严闵正在外地筹备第二季的拍摄，负责节目的创意和执行。
    群演招募工作通常由各项目组的执行导演，或制片统筹和选角导演对接。
    随着电梯门关闭，电梯缓缓上行，里头只有江阳和杨超跃两人，江阳这才问道：“上戏是什么意思？”
    “上楼演戏。”
    果然。
    江阳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
    杨超跃没有耍心眼子，只是单纯的搞错了。
    “难道不是吗，我是不是搞错了？”杨超跃似乎明白什么。
    “上戏指的是魔都戏剧学院的意思，里边的学生颜值偏高，前台以为我们是从这所影视院校来的。”江阳解释道。
    杨超跃一愣，她并不觉得自己颜值有多高，纺织厂里很多女工都比自己漂亮：“那我要下去和前台说清楚吗？”
    “不至于，来都来了。”
    与此同时。
    第2季第6期的选角导演唐书亮已经到办公室有一会儿，坐在电脑前筛选这个月收到的群演简历。
    戴着一副金色的方框眼镜，一米七的个头，体态有些胖，30岁的年纪，头发有些秃了。
    他一开始是执行导演助理，参与第一季节目筹备，艺人对接，现场执行，现在升到第二季独立选角导演的职位。
    如果这一季工作干得出色，手里积累一定资源，以后没准能成为项目总监，或者成立个人选角公司，承接其他综艺项目。
    群演招募在一个月前，通过行业影视院校和群演经纪公司发布出去，到现在收到的资料有2千多份。
    没几天时间看不完。
    已经挑选一部分，让助理打电话通知对方过来试镜。
    基本是不招外行的，因为在没剧本的情况下，外行演得特别紧张，演不出路人的真实感。
    而节目里，mc嘉宾和大部分路人的互动过程，又缺乏综艺效果。
    所以才会特别招募群演充当mc嘉宾偶遇的路人角色。
    助理敲门进来：“唐导，有群演来面试了。”
    “这么早？本地的吧。”唐书亮抬头看去。
    “看长相，应该是上戏的。”
    唐书亮看一眼电脑屏幕。
    前不久的确筛选出两份简历，发给助理，是上戏的学生。
    名字叫啥来着？
    不重要，看那么多份简历，哪里记得住名字。
    群演不需要名字，只需要配合mc嘉宾制造综艺效果。
    “综艺又不是拍戏，对颜值要求没那么高，不过专业一点也好，这一批有几个人？”
    “两人。”
    “让他们进来，我先问几个问题，通过了带他们去隔壁试戏。”
    唐书亮起身，往保温杯里塞一撮茶叶，泡一杯茶水。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相继进来。
    男生身形高大，穿着宽松的针织毛衣，一表人才，形象气质没得挑，目光如炬，非常客气的对唐书亮微微鞠躬：“唐导您好。”
    唐书亮点了点头，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表盘面泛着冷光，目光落在穿着雪纺裙的女生身上。
    浅粉色裙摆随步伐晃动，露出磨损的帆布鞋。
    穿这一身来面试？
    上戏的学生家底大多都殷实，这姑娘大抵是拿助学金的那一类。
    对此，唐书亮倒是无所谓。
    面试个群演而已，比的又不是家境，专业水平过关就行。
    杨超跃挨着江阳，触碰到唐书亮的目光后，低下头去，怯生生的跟着江阳说了句：“唐导，您好呀。”
    “门都是开着的，你怕什么，抬头。”唐书亮笑道，金色方框眼镜反光遮住他的眼神。
    杨超跃喉咙滚动咽下空气，手指头攥着雪纺裙：“我叫杨超跃，来自江苏盐城，今年17岁……”
    这是江阳让杨超跃背的个人资料。
    在家时，她就背诵过很多遍，流畅得很，现在真正面试，一开口却有些结结巴巴。
    看清杨超跃的面容，唐书亮心里有数。
    小姑娘长得挺有灵气的，颜值很高，且不是浓颜，属于放在路人里很像路人，和mc嘉宾互动时，注意一下镜头位置，不会抢镜的那种。
    至于这个男生。
    好看得有些超标，属于镜头怼脸颜值也扛得住的那种。
    在影视剧里，这样的颜值很抗打，但是作为综艺节目的路人npc，这样的颜值，则非常考究镜头调度，否则很容易抢mc的风头，降低节目效果。
    “资料我看过了，不然也不会让助理打电话叫你们过来，时间紧，直接开始面试环节吧。”
    唐书亮冲杨超跃说道：“我这次选的是第二季第二期真三国无双的群演，古装剧情，你还记得第一季哪一期是古装剧情吗？”
    “第七期！极限男人帮来到丽江，上演穿越大戏！”杨超跃思索一秒便开口，指甲掐进掌心，留下月牙状红痕。
    “嗯，做过功课的。”唐书亮赞赏道。
    杨超跃耳尖泛红，心里紧张得砰砰直跳，丝毫不敢看身旁的江阳。
    这题阳哥押中过！
    这两天，江阳训练过她类似的问题，在给她布置的作业里。
    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唐书亮接着问：“那一期，各个嘉宾之间互动引发过怎样的笑点？简短一点，直接说重点。”
    类似的题目，同样出现在江阳给她安排的作业上。
    杨超跃稍微回忆，脊背不自觉的挺直，很认真的说道：“孙宏雷抢走黄磊的线索卡后一脸无辜的说，磊磊，我帮你保管，怕你累着！”
    “王讯在需要钱的任务中拼命省钱，用方言和摊主讨价还价，结果反被摊主嫌弃。”
    杨超跃一连说出两个，正要继续说下去，被唐书亮打断：“可以了，下一个问题，这一期节目里，哪些环节容易引起观众情感共鸣？”
    杨超跃语速渐快如倒豆：“节目唱有素人采访片段，有凌晨工作的清洁工，有坚持创业的小店主，黄博感叹说这些素人才是真正的极限挑战。”
    发觉自己的声音没有发抖，杨超跃紧张的情绪缓解不少。
    唐书亮点头：“对这一期做个总结。”
    “既有孙宏雷式无厘头搞笑，也有黄磊的智商碾压，任务既考验团队协作，也映射普通人生活，节目里关于友情、奋斗的讨论，让观众在欢笑中感受到温暖和力量。”
    杨超跃不再像一开始那么紧张。
    手指头松开裙摆，在膝头蜷成小拳头：“我觉得这种笑中带泪的平衡，以及发人深省的正能量，是节目长盛不衰的关键。”
    “说实话，这几天来的群演里，没几个有你功课做得这么足的，你叫杨什么来着？”
    “杨超跃！”杨超跃眼里闪着光。
    “对，杨超跃。”唐书亮笑道：“你面试通过了，去隔壁试镜吧。”
    “我可以去试镜了！”杨超跃有些愣神。
    回过神后，她欣喜的攥了攥江阳的大手，眼眶发热，猛咬住下唇憋回泪意：“阳哥，我能去试镜了！”
    她心里很清楚。
    自己面试能过关，功劳全在江阳身上。
    没有江阳对她的突击训练，刚刚选角导演的问题，她根本回答不上来。
    这半个月被江阳训练得累归累，但值也是真的值啊。
    “去吧。”江阳笑道，顺便掏出一包纸巾给杨超跃：“擦擦手，全是汗。”
    杨超跃接过纸巾，小跑两步出门又急刹，鞋跟敲出凌乱脆响：“我在外面等你！”
    选角间房门关上。
    杨超跃没有急着进旁边的试镜间，她坐在候场区的座椅上等江阳出来，心跳渐渐平复。
    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有点不对劲。
    “咦，阳哥不是靠他的资源，走后门给我接的这个通告吗，怎么他也来面试了？”
    (本章完)

 第16章 露肚脐会着凉的

    第16章 露肚脐会着凉的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先把角色拿到再说！
    《极限挑战》是一档上星综艺，哪怕是综艺里的npc角色，也是有机会在电视里露脸的！
    如果老爸能看见的话，一定会为自己骄傲的！
    走廊的led屏的光投在她脸上，像打下一束专属舞台的追光。
    选角间。
    “你和那姑娘认识？”唐书亮随意问道。
    “一块来的。”江阳笑道。
    “男女朋友？”
    “谈不上。”
    “认识就行，反正你俩能通过的话，群演的活给你俩安排在一块儿，好有个配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唐导，我叫江阳。”江阳再次对唐书亮微微鞠躬，态度恭敬，脸上的笑容让人看得舒心。
    “行，直接进入主题，希望你的回答也能像刚刚那个叫杨什么的姑娘一样，做足功课。”
    十分钟后。
    选角间的房门打开，江阳迈步出来，回身对办公室里的唐书远问道：“唐导，门要关上吗？”
    “不用关，轻轻带上就好。”
    走廊对面座椅上坐着的杨超跃立刻站起，喉咙滚了滚，小心翼翼的问：“通过了吗？”
    自己能通过，阳哥肯定更能通过。
    即便知道大概率会是这样的结果，杨超跃还是莫名的紧张。
    如果试镜的时候江阳不在身边，光是想想，她就心慌。
    “一起试镜去。”江阳笑道。
    “我就知道，阳哥，我就知道！”杨超跃顿时眉开眼笑。
    ……
    选角间，唐书亮摘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
    刚刚面试的这对年轻男女，带来的惊喜一个比一个大。
    一开始那姑娘就不用说，很有灵气，对答如流，功课做得很足，叫杨什么来着？
    面试过太多人，总是难以记住人名。
    后面那男生的名字，他倒是记住了。
    叫江阳！
    非但把他提问的《极限挑战》第一季相关的问题都回答上来，并且更精简，干练。
    甚至，他顺嘴问了一句，在筹备第二季内容方面，需要相比第一季做出哪些优化，需要从两个不同方面回答。
    江阳几乎想都没想就从内容主题方面和节目环节方面回答他。
    这小子说内容主题方面第一季侧重户外挑战和团队竞争模式，第二季建议尝试增加文化传承，和社会热点主题。
    节目环节方面，江阳说第一季规则相对简单直接，第二季不妨对规则进行创新，加入卧底机制，使游戏更有悬念性。
    真是见了鬼了。
    简直和第二季的节目规划思想一模一样。
    思路清晰得很。
    唐书亮甚至动了想让江阳当他执行助理的想法。
    “这个叫江阳的，之前有过什么演绎经历？是不是参与制作过什么节目？”
    唐书亮在简历栏里搜索江阳的名字。
    相比于杨超跃，他现在对江阳更有兴趣。
    “江阳的简历呢？”
    唐书亮扶了扶眼镜，微微蹙眉：“根本没有收到江阳的简历？这小子和那姑娘，是来霸王面的？”
    这可不合规矩。
    ……
    杨超跃沉浸在江阳也通过面试的喜悦中，随着二人往试镜间走去，她有些笑不出来。
    试镜间的大门是敞开的，空间比面试间大得多。
    140平的空间，墙壁是好几块双透明的玻璃幕墙组成。
    透过玻璃幕墙，能看见里面刚上班不久的摄像助理，协助着摄像师进行设备调试。
    杨超跃感觉自己的耳膜随快门声突突直跳。
    里面穿着女士商务西装的群演统筹坐在角落里翻阅文档，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等着试镜人员进来。
    她身后墙壁上，嵌着一块led大屏，上面播放着《极限挑战》在网络上播放量很高的片段。
    最里面还有一个房间，上面写着服装间三个字。
    来到试镜间大门前，江阳正要抬手叩门，杨超跃两腿发软如同踩，拉住江阳抬起的胳膊：“阳哥，先坐一会儿。”
    “又紧张了？”
    “刚刚唐导都夸我呢，我有什么好紧张的，不紧张。”杨超跃有些局促的拽着裙摆。
    既是对江阳说，同时也是安慰她自己。
    因为试镜间里的一切，都是她没有见过的。
    过了这趟试镜，群演角色就能敲定下来。
    最关键的一步。
    如果不稳住心态，很容易影响接下来的发挥。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演技+1】
    这都能薅到属性？
    原本江阳想一股脑的把杨超跃送进试镜间，薅到属性后，想法有些改变。
    看得出来，试镜间工作人员是干嘛的，那些设备有什么用，杨超跃啥都不懂，所以会本能的紧张。
    如果自己给杨超跃讲解一下，算不算是在自己的养成下，提升杨超跃在这方面的认知？能不能反馈给自己属性？
    倒是可以试一试。
    江阳江阳坐下身子，长腿交迭，斜倚座椅：“要不喝点水缓缓。”
    他自己也有点渴，早餐吃的是炒粉，没喝多少水。
    杨超跃反复咽口水，偏头往电梯方向看的同时，伸手往那边指：“确实有点口渴，阳哥，你去帮我倒杯水，出电梯前台那里好像有个饮水机。”
    话刚说完。
    便对上江阳偏头凝眸看过来的目光：“群演还没试镜上，搁这耍大牌呢？”
    杨超跃微微缩肩，下眼睑不受控地抽搐两下，才发现自己紧张得糊涂了，一下子忘记江阳的身份是自己的老板。
    她讪讪的起身：“老板，我是说，我去给您倒杯水！”
    “前台迎宾盒里的果味道不错，拿一颗薄荷味的来。”
    “好咧！”
    杨超跃匆忙离开。
    试镜不成功，顶多就是缺少自己在电视里露脸。
    要是把自己老板惹怒了，江阳不知道会给她安排多少家务活。
    自己一紧张起来，脑子全乱了。
    先前面试时，无非就是回答一些问题。
    以前读书时，老师上课点名让自己回答过问题，辍学进厂工作，面试时，车间主任也是问自己一些问题。
    相比起来，无非就是环境换了而已。
    更何况，自己准备充足。
    可是一看见试镜间的环境布局，光是看见那块巨大的led显示屏，立起来的摄影灯和摄像机，她心里就直泛哆嗦。
    还有那些背景幕布，电视剧拍摄絮里才看见过的反光板，以及群演统筹桌前的监视器，都看得杨超跃两腿有些发软，想和江阳多说说话。
    杨超跃来到饮水机前，挨个给两个一次性水杯接水，脑海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的试镜流程是什么？”
    “需要注意哪些细节，这些阳哥知不知道？”
    肯定知道的！
    面试时的题目，阳哥都给自己押中。
    如果试镜的题目，阳哥还能给自己透透题，被选上的概率，肯定会加大不少。
    杨超跃没有忘记，自己的老板有时候凶是凶了点，但是在培养她方面，对她很上心。
    同时，自己老板是个很懂行的人！
    端着两杯水过来，杨超跃正要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江阳，却看见江阳正在刷着手机，屏幕上是一件女款短袖绑带式上衣。
    “这衣服好看吗？”江阳问了句，这是他给杨超跃挑的夏季舞台服装款式。
    半年时间如果能把杨超跃捧火，到时候可以找业内设计师设计一款这样的，还需要增加一些细节。
    衣长仅到肋骨或肚脐，下摆常采用弹性收边方式。
    肩带是交叉绑带。
    一侧露腰，另一侧稍长，营造动态层次感。
    前世棒子骨女团的服饰大多如此，放在现在这个时代，很超前。
    “挺好看的。”
    “想穿吗？”
    “不想。”杨超跃摇头，看着江阳手机屏幕里的女团露脐装：“从小爹爹就告诉我，穿衣服不能露肚脐，会着凉的。”
    村现在思想这么封建的吗。
    看来还需要慢慢引导。
    江阳没继续聊这个话题，熄灭手机屏幕，接过杨超跃递过来的水和薄荷味果，听着杨超跃问他知不知道一会儿的试戏流程是怎样的。
    江阳撕开包装把果塞嘴里，薄荷味清凉入口，他摇头道：
    “试镜和面试不同，面试主要是回答问题，知道范围就可以死记硬背，试镜考验的是你的演技水平，演技这玩意，需要长时间磨炼，这两天光顾着给你押面试题，哪有时间磨炼你的演技，只能靠你自己的临场发挥。”
    “好吧。”
    杨超跃抿了抿嘴，只能靠自己一会儿随机应变了。
    江阳补上一句：
    “不过可以给你讲讲，试镜间里面那些人是干嘛的，那些设备有什么用，一会儿试镜需要注意哪些细节，让你心里有个数，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现在赶紧说，每个公司试镜间布局都有些不同，有的小公司只是一间简陋的房间，有的大公司连摄像机角度以及顶灯氛围都给你模拟好，我只能像现在这样，到现场了临时告诉你。”
    闻言。
    杨超跃眼睛发亮，悄悄的伸出手指头，指着坐在监视器前的戴着胸牌的女人：
    “她是给我们试镜打分的评委吗？”
    “她啊。”江阳喝一口水，烫得舌头缩起，呛出声：“你要烫死我啊！”
    “不是，阳哥，我平常喝这个温度的喝惯了，没注意。”杨超跃赶紧解释。
    她接过江阳的水杯，轻轻的往水杯里吹气：“给你吹吹，一会儿就凉了。”
    江阳看得出来，杨超跃不是故意的。
    她没那心眼子，但是有时候脑子也不咋好使。
    “对了，超跃，记住刚刚我们俩正在发生的这一幕。”
    “啊？”
    “一会儿进去后，如果让我们俩搭配着演戏，配合着把这一幕演出来，足够真实，因为就是我们刚刚经历过的。”江阳正色道：“当然，前提是要有合适的题目。”
    “奥奥，我懂。”杨超跃似懂非懂的点头。
    江阳望向玻璃幕墙，继续说：“你刚刚说的那女人？看她胸牌上挂着的是职务群演统筹工牌，一会儿就是她给我们试镜，你知道她正在看的那些文档是什么吗？”
    “不知道。”杨超跃摇头。
    她知道啥，她啥都不知道。
    但她很认真的听。
    “那是之前通过面试和试镜的群演简历，她要及时做出规划，安排这些群演在《极限挑战》第2期的拍摄区域划分，协调群演和各部门的工作。”
    “奥奥。”
    杨超跃心里有了些概念。
    再次向正在里边忙碌的群演统筹看去，杨超跃忽然感觉紧张的程度减少一些。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对于综艺试镜的认知，有所增加，您得到反馈，综艺试镜认知+1】
    果然薅到属性！
    江阳当即尝试感受自己的综艺试镜认知属性。
    抬眸向试镜间的玻璃幕墙看去。
    原本他只是大概的知道，里面的工作人员具体负责什么试镜内容。
    这一刻，他仿佛有了几十遍综艺群演试镜经验。
    连桌上的题词板怎么正确使用，监视器如何准确显象，以及三脚架摇臂轨道这些摄影辅助设备在拍摄时的重要性，都了然于胸。
    收获很大。
    还能继续从杨超跃身上薅到属性吗？
    杨超跃把一次性杯里的水喝完，深吸一口气：“阳哥，我好了。”
    “不急，我们是第一批试镜的，还有时间，你现在心理状态没恢复到最佳，会影响你接下来的发挥，我是你老板，要对你负责。”
    江阳轻拍杨超跃的肩膀：“还有哪些不懂的吗？”
    “那个摄像机是干嘛的？”
    “记录我们试镜的表演画面。”
    这次没收到系统的反馈奖励。
    “旁边小桌子上的那些小玩意呢？”
    “领夹式麦克风，连着群演统筹的监听耳机，可以清楚听到试镜人员的台词和表达。”
    依旧没收到系统的反馈奖励。
    “明白了……那个服装间呢？”
    “进行服装搭配，化妆造型设计的，我们试镜《极限挑战》第二季第2期的群演，是个古装主题，群演没准要换上古装，搭配特定的服饰。”
    和杨超跃聊了5分钟，也就一开始薅到1点综艺试镜认知的属性值，再无其他，江阳当即意识到，系统又在防止他卡bug呢。
    一个个问题问下来，杨超跃倒是对于一会儿试镜流程了解得愈发详细。
    里面那些陌生的工作人员，设备，也都了解得七七八八，那种未知带来的紧张感不知道减轻多少倍。
    看得出来，阳哥确实是懂行的。
    尤其是江阳最后说道：“怕什么，我陪着你一块儿呢。”
    有道理！
    阳哥是带着她走后门来的。
    哪怕表现不好挨骂，也只是挨阳哥的骂，无非就是惩罚她回出租屋打扫卫生而已，怕什么。
    “阳哥，我还有个问题。”
    “走一遍试镜流程，什么都明白了，以后你的试镜角色也不会只有这一个。”薅不到属性，江阳耐心有限。
    “好吧！”
    杨超跃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迈开腿。
    进入试镜间，她抬手叩响房门，轻声细语道：“您好，请问是这里试镜吗？”
    (本章完)

 第17章 选角色，即兴表演

    第17章 选角色，即兴表演
    正在调试设备的摄影师连头都没偏一下。
    泛着冷光的led屏幕将蓝调洒满房间，蒋芳胸牌的反光金属边在光影中忽明忽暗，胸牌上‘统筹’两个宋体字被空调风吹得微微颤动。
    “请进！”她抬起头，放下手里的文件夹，戴起眼镜，向门口看去。
    今天试镜人员来得挺早，看来唐导那边效率挺高。
    目光在杨超跃和江阳身上扫一眼。
    蒋芳得出和唐书亮一样的结论。
    上戏来的？
    女的水灵，男的帅气，颜值很顶。
    居然来试镜综艺群演？
    通常这样的颜值，起步是特约。
    “蒋导。”江阳微微躬了躬身。
    杨超跃跟着一起躬身，脖颈绷出青涩的弧度，动作明显自然许多：“蒋导！您好！”
    一声蒋导，喊得蒋芳眼角露出笑意。
    她本科专业学的是财务，毕业后折腾几年，28岁才误打误撞进入这个行业，从小助理干起。
    每次过年回家，总是被亲戚询问能不能见到明星。
    好在自从《跑男》火了后，网综项目越来越多，行业晋升渠道多，很缺人才，2年时间，让她干到群演统筹的位置。
    还没达到导演的水准。
    在公司的职权倒也说得上和执行导演差不多。
    但是谁又不喜欢听别人喊自己一声导演呢。
    蒋芳直入主题：“相信唐导和你们说过了，现在试镜的是《极限挑战》第2季，第2期，真三国无双主题的群演，你们在剧情。”
    “需要扮演各种npc，在没有和mc嘉宾互动时，只能做出符合npc行为逻辑的举动，明白我的意思吧。”
    “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时间紧，你们直接选角色，演给我看，可以各自演各自的，能互动最好，全靠即兴。”
    蒋芳手指头在桌上ipad上滑动几下。
    背后原本播放《极限挑战》片段的led大屏幕，忽然中断。
    出现一张图片，是文档的截图，上面显示几十种职业供群演挑选，分别是：农民，宫女，太监，侍卫，士兵，丫鬟，书童，商贩，轿夫，店小二，媒婆……
    密密麻麻的职业，都是筹备这一期极限挑战所需要的群演。
    杨超跃抬头看着大屏幕，强行压住心里逐渐蔓延的慌乱。
    脑海里不断回荡江阳刚刚在门外，给她做心理辅导时说的一句话。
    “一会儿选角色时，想要通过率大的话，有个小技巧，如果可以的话，不要选择你可能会演的，要选你生活里本来就经历过的。”
    江阳稍微扫一眼大屏幕，心里便有数。
    这趟带杨超跃过来，除了薅杨超跃的属性以外，另一个目的，就是验证他的演技提升到什么程度。
    扭头看一眼杨超跃。
    小姑娘有些发愣，虽然在外头做了心理辅导，但是从杨超跃额头渗出来的细汗，能看出来，杨超跃还是很紧张。
    这样的效果，正是江阳需要的，反而更容易让他有薅属性的机会。
    “阳哥，我选什么职业？”身旁传来杨超跃小心翼翼的声音。
    “你之前是纺织厂的女工，有什么类似的职业吗？”
    “没有。”
    “你当纺织厂女工之前，还当过餐厅服务员。”江阳循循善诱。
    “有一个店小二的职业！”杨超跃眼眸一亮。
    她正要对翻动简历做统筹的蒋芳说出自己的选择：“蒋导，我选店小二。”
    “反串？倒也不是不行。”
    店小二不是太监，没必要非得是男的。
    “蒋导，我演客栈掌柜的。”
    江阳这个角色一说出来，杨超跃就知道，江阳是配合自己选的。
    现实里，江阳是她的老板，这场即兴表演里，江阳也演她的老板，演起来总感觉没那么突兀。
    蒋芳指着靠近角落的道具柜：“自己去选道具，2分钟后，试镜开始，一会儿我将以mc嘉宾的身份进场。”
    “记住群演是活体布景，当pd给近景时，你们要主动退到景深三分线外。”
    说完。
    蒋芳起身离开。
    2分钟后，高跟鞋啪嗒声在门口响起，蒋芳迈步进来，发现试镜间中央摆上几张道具座椅。
    江阳坐在靠近门边的道具桌旁，头戴一个黑色圆顶的瓜皮帽，帽檐上挂有一条丝带，是从道具柜那边找到的服饰。
    他低着头，手指头清扫着算盘，旁边放着笔记本，空白封皮上用笔新写了两个字：账本。
    确实利用有限的道具，把客栈老板的身份扮演出来了。
    尤其是江阳皱着眉头，手指头时不时敲击桌面烦躁清账的神情，惟妙惟肖。
    随着摄像师调度镜头，向蒋芳拍去，江阳忽然抬头，盖上账本，脸上堆起笑容：“客官，您一位？”
    蒋芳这才发现，江阳脸上贴了两个带毛的色素毛痣。
    一个贴在眉弓，一个贴在颧骨。
    完美的把江阳面部轮廓的帅气遮挡住，简单来说，就是特意扮丑，不抢mc嘉宾的风头。
    最重要的是。
    她明显察觉到，江阳微微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从摄像机拍摄的角度来看，她正处于镜头的中心c位，而江阳则是在角落刚好勉强露出个轮廓。
    懂得扮丑，懂得用道具体现身份，懂得即兴，最重要的是，懂得镜头调度，不抢戏，清楚自己的群演定位。
    明显是个有丰富经验的。
    群演的要求再高，能高到哪去，达到这样的水平，足够了。
    “一位，没吃早饭。”蒋芳随口应道，眉眼线条突然柔和几分。
    剩下的，就看另一个姑娘怎么演。
    “客官里面请。”江阳满脸笑容的对着一张桌子，做了请的手势，然后不耐烦的回头，凶巴巴的喊：“小二！洗个菜磨磨蹭蹭！客人都进门了，一位！”
    “来啦来啦！”
    杨超跃清脆的嗓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从角落道具柜那边小跑过来。
    双手湿哒哒的在滴水。
    单手提着个酒壶，肩膀上耷拉一条白毛巾，腰上系着围裙，别着个铜钱袋。
    她来到蒋芳桌边，摘下肩膀上的白毛巾，仓促的擦拭一遍道具桌后，从铜钱袋里取出一个空白的本子，双手递给蒋芳：“客官，这是菜单，您看想吃点什么。”
    杨超跃加上一句：“我们店的豆腐脑是特色！昨天晌午就卖光了，今天还剩两份，姑娘特别喜欢吃，当下酒菜或者饭后甜点也很开胃。”
    杨超跃说得很顺口。
    因为这就是她曾经干餐馆服务员时，经常说的话，只不过稍微改了几个词而已。
    蒋芳打量着杨超跃。
    酒壶，白毛巾，围裙，钱袋，空白本子。
    能把这些结合起来，让观众一眼就相信这杨超跃店小二的身份，说明角色定位是准确的。
    “嗯……”蒋勋翻开面前空白道具本，心里给杨超跃现在的行为打分。
    杨超跃语调里带着笑意。
    听着就很有青春活力的感觉，是综艺观众喜欢看的。
    说话发音说不上特别标准，但还过得去。
    台词是过关的。
    特意加上豆腐脑这份特色菜，并且说出具体细节，说明随机应变的能力也有。
    这些都是优点。
    缺点也很明显。
    杨超跃没有注意镜头调度，挡住一半镜头了。
    她现在扮演的是mc嘉宾，镜头是绝对不能被挡住的。
    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很注意细节，但是缺乏经验。
    不过不注意镜头调度通常是群演的通病，算不上什么大事，现场的执行导演会提醒群演注意这些细节。
    杨超跃心里七上八下的，脸上努力带着笑，目光毫不避讳的看着蒋芳。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有所增加，您的演技+1】
    薅到属性了。
    江阳没有多余的举动，注意镜头调度的同时，依旧在低头拨动算盘珠子算账，手指头敲击桌面。
    蒋芳没有喊停。
    她想看看二人还能怎么演下去。
    这两个试镜的，男的扮演的是客栈老板，女的扮演的是店小二，二人的身份是有交集的，互相之间，如果能演出配合戏份，观众会看得更有代入感。
    “给我来一份豆腐，都把我说馋了。”蒋芳吩咐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
    杨超跃正要走，忽然被蒋芳叫住：“你家掌柜的心情不好吗？算账算得咬牙切齿的。”
    “他啊。”
    杨超跃心里咯噔一下。
    只感觉摄像机红灯像瞄准器的红点一样在她脊椎游走。
    刚刚准备时，江阳有和她交代过，蒋导肯定会和他们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增加角色扮演难度。
    她要做的，就是保持她店小二身份和定位。
    第一次演，当然很难。
    实在应付不了，就喊江阳。
    但是当杨超跃回想一下，曾经在餐馆当服务员，老板算账算得心情不好时，她立刻知道应该怎么演了。
    杨超跃闻言，怯生生的看江阳一眼，微微躬着腰，悄咪咪的对蒋芳说道：“店里好像遭贼了，少了一大笔钱，掌柜的心情好才怪了。”
    “这样啊，去吧，豆腐要热的。”蒋芳赞赏的点点头。
    杨超跃松一口气，返回道具柜，掏出一块白色的橡皮，正准备充当豆腐时，江阳忽然喊了一声：“小二，口渴了！倒碗水来，这账怎么越算越对不上呢。”
    闻言。
    杨超跃眼睛一亮。
    仿佛接受到什么暗号一样，应道：“来了掌柜的，我去后厨给你舀水。”
    杨超跃向角落的桶装水跑去，拿了个道具碗，咕咚咕咚接水。
    蒋芳饶有趣味的看过去。
    这两个群演，有交互剧情？
    有意思。
    如果演得好，那就演活了。
    桶装水温度冰凉，杨超跃倒了大半碗，急匆匆放在江阳桌上：“掌柜的，我去后厨了，有事叫我。”
    “去忙你的，别偷懒。”
    江阳不耐烦应道。
    他放下算盘，喝一口碗里的凉水，舌头瞬间卷起来，呛出声，一边滋滋吸气一边说：“你要烫死我啊！”
    “不是，掌柜的。”
    杨超跃转身见状，睁大眼睛，赶紧解释：“我平常喝这个温度的喝惯了，没注意。”
    她接过道具碗，轻轻的往碗壁吹气：“我给你吹吹，一会儿就凉了。”
    整个过程，流畅自然。
    推轨镜头完整的拍摄下来。
    因为正是俩人先前在外头经历的，所以江阳一把话题点出来，杨超跃立刻心领神会，演得惟妙惟肖。
    蒋芳看着这一幕，眉眼含笑，满意得不得了。
    流畅的表演，别说在综艺里当群演，哪怕是在电视剧里当特约演员，只要注意一下镜头调度，拍摄起来都是一遍过。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有所增加，您的演技+1】
    又薅到演技属性。
    说明选的这个掌柜的角色，和杨超跃互动着演，能让自己有所收获。
    从面试，到试镜，分别薅到演技属性，以及心理承受能力这两种属性。
    这场试镜，够了。
    美中不足的是，江阳并没有放开手脚来演。
    配合着杨超跃演一个客栈遭贼的掌柜，并不是什么难事。
    看得出来，蒋芳对于他的表现很满意，实际上，这才哪到哪。
    他需要一个让他放开来演的契机，可惜没有。
    算了，知足。
    今天这趟，至少是赚到的，不但面试试镜过关，薅到不少属性，签合同后还能拿到薪酬。
    蒋芳正准备喊停，让两人去服装间换装，确定一下服装，然后就签合同。
    门口忽然响起皮鞋踩动瓷砖的脚步声。
    唐书亮迈步进来，打量一下试镜间的道具布局，从其他人身上扫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江阳身上。
    江阳和那个姓杨的姑娘，已经试镜试上了？
    试镜具体内容是什么，唐书亮心里有数，以前这种活他没少干，在剧组也当过两年场记。
    从蒋芳的反应来看，两人的试镜应该是过关的。
    但在他这里不过关。
    既然是来霸王面的，打乱他们招聘方的面试安排，增加工作负担，那么想通过，自然要求更高。
    常规的试镜流程，是给常规的面试者。
    霸王面的面试者，得来点有挑战性的。
    唐书亮随便选了张桌子坐去，道具椅腿刮擦地板发出刺耳声音：“掌柜的，来一坛汾酒，不好喝把你店砸了！”
    摄影师立刻调度镜头，拍摄唐书亮。
    蒋芳心领神会，明白唐导是在给两位试镜人员增加难度。
    没必要吧？
    试镜个综艺群演而已，有必要唐导亲自上场吗？
    有什么疑惑一会儿再问，先配合唐导的安排。
    “阳哥，唐导怎么来了？”杨超跃瞳孔颤动，心里有种不安的预感，手腕因为过于紧张而控制不住的抖动，悄声说道。
    连语调都带着颤音。
    (本章完)

 第18章 江阳的表演还没结束？

    第18章 江阳的表演还没结束？
    “怕什么，来都来了，你尽管演，实在没招就喊我。”江阳低声道。
    试镜环节，按道理来说，不需要唐书亮参与。
    唐书亮特意来这么一趟，直入主题的加戏，显然是有原因的。
    被发现他和杨超跃没投简历？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不重要。
    江阳的精神劲头，一下子提起来。
    自己正愁没有契机放开来演呢，机会送上门来了。
    唐书亮作为选角导演，见过的演员不计其数，如果自己的演技能在唐书亮这里过关，来年参加北电，上戏，中戏的艺考，在评委老师面前表演，自己心里也有点底。
    江阳不耐烦的大声冲杨超跃嚷嚷道：“吹吹吹，还吹什么，没看见客人在催啊，去上一坛汾酒！”
    说完，江阳冲着唐书亮笑道：“马上就好。”
    杨超跃心领神会，回道具柜上，摸了个啤酒瓶，使劲掐一下自己的手腕，让自己冷静下来。
    最后一轱辘了，可别露怯啊。
    这半个月，阳哥陪自己看综艺，教她练普通话，给她押面试题目，甚至试镜前，还在教自己试镜流程。
    所有准备都给自己做足了。
    成败在此一举。
    她想起在餐馆打工时被客人辱骂的回忆，手心渗出汗，这场试镜可能是她逃离底层生活的唯一机会。
    “客官，汾酒来了，刚出窖的。”
    杨超跃挤出笑容，乐呵呵的来到唐书亮桌边。
    空调暖风裹挟着唐书亮的古龙水味扑面而来，杨超跃喉头发紧。
    接下来，唐导会怎么和自己互动？
    杨超跃完全没有经验。
    但已经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
    酒瓶刚放下，瓶颈便被唐书亮握住，仰头喝一口。
    道具酒瓶里当然倒不出酒水，唐书亮做个样子，忽然抬手擦嘴，破口大骂：“这酒里灌了尿吧，真他妈难喝！糊弄鬼呢！”
    话音落下。
    杨超跃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唐书亮抬起酒瓶，冲着她脑袋砸过来。
    杨超跃缩着脑袋，整个人都哆嗦一下，尖叫一声躲闪。
    但却被唐书亮揪住围裙。
    哗啦一声。
    酒瓶瞬间在杨超跃脑袋上炸裂。
    试镜间一片安静。
    摄像机红灯如嗜血的眼，随着酒瓶碎裂声猛地颤动。
    蒋芳睁大眼睛。
    唐导这是按照试镜特约的规格，来试镜普通群演。
    杨超跃下意识的惊慌捂脑袋，却发现一点也不痛，更多的是懵。
    道具酒瓶是搪胶做的，很容易碎且脆，摸起来还有点粘手。
    怎么演？
    接下来怎么演？
    杨超跃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刚刚和蒋芳对戏时，完全是根据现实里，她当餐馆服务员的状态来演。
    可是现实里，她从没被顾客用啤酒瓶砸过脑袋。
    足足愣神2秒。
    世界在这一刻失声。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指甲掐进掌心的刺痛感突然变得遥远。
    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话，做出什么反应。
    槽牙咬得太紧，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她才惊觉唇腔已咬破。
    自己的试镜，是不是要失败了？
    脑海里忽然响起江阳对她说的话。
    不知道怎么办……就喊江阳！
    “掌柜的！”杨超跃仿佛试着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连台词都念得打颤，本能地揪住围裙
    话音落下。
    兜里揣着两个道具酒瓶的江阳跨着大步冲过来：“他娘的打我店小二，冲我来啊！”
    江阳踹飞挡着的道具桌，动静大得让唐书亮一惊。
    下一秒。
    哗啦一声。
    胶碎片落一地。
    江阳一个道具酒瓶，直接砸唐书亮脑袋上，把他的眼镜都砸得歪斜。
    这还不算完。
    江阳又从兜里掏出另一个胶酒瓶，顺手把杨超跃拉到自己身后：“我家店小二，只有我打得！”
    唐书亮没有扶正自己的眼镜，眸光里闪过一丝赞赏。
    这个姓杨的姑娘，没接住他的戏，江阳接住了。
    他倒要看看，江阳还能怎么演。
    伴随着胶酒瓶再次在唐书亮脑袋上炸裂，一把匕首从唐书亮兜里掏出，重重的捅进江阳腹部，猛的哗啦搅动，然后拔出。
    匕首当然是可伸缩的道具匕首。
    考验的是江阳的反应。
    只见江阳身体僵了一下，低头看着一眼自己的腹部，用手捂着，目光惊恐，身体如断线木偶般歪斜。
    “从后厨跑。”他鼓起腮帮，回头对杨超跃喊一声，旋即抓紧唐书亮的西装衣领，往门口推。
    杨超跃起初没反应过来，发觉江阳腹部没有血，才相信唐导用的是道具匕首。
    她扭头就跑。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有所增加，您的演技+1】
    刚跑两步，就听见哐当一声。
    回头看去，江阳栽倒在房门口。
    唐书亮已经被江阳推到门外，隔着玻璃幕墙往里瞧江阳的反应。
    有即兴，有反应，台词清晰。
    行为符合逻辑，动作顺畅不僵。
    从江阳刚刚的台词和举动，唐书亮甚至能联想到，江阳扮演的这个掌柜的人物性格，以及和店小二的人物关系是怎样的。
    足够了。
    蒋芳起身正要喊停，但却被唐书亮抬手制止住。
    江阳正在玻璃幕墙里，歪斜着身子躺在地上，睁大眼睛盯着唐书亮。
    “江阳的表演还没结束？”唐书亮微微凝眸。
    江阳栽倒前，用来抵住房门的凳子被推开。
    唐书亮迈步进来，脚尖踹了踹江阳的肩膀，配合江阳继续演下去：“命挺硬啊，还没死，那娘们后厨在那边是吧？”
    他掏出匕首，蹲下身子，在江阳脖颈上哗啦一刀。
    随着他这个动作做完，江阳的脑袋居然非常配合的偏向一侧。
    喉结应激性上下滚动。
    颈部肌肉呈现防御性痉挛。
    脖颈青筋如濒死的蚯蚓暴起，同时发出一声短暂的，痛苦的喘息声。
    要不是江阳的脖颈没有伤口，看着这一幕的蒋芳差点以为唐书亮用的是真刀。
    唐书亮起身往杨超跃后厨的方向走去。
    杨超跃见唐书亮向自己走来，惊慌得有些手足无措。
    却看见唐书亮靠近后，对她做了个抬手下压的手势：“可以了，现在看江阳怎么演。”
    演一个将死之人，是很有技术含量的。
    涉及到生理细节，心理状态，以及无言的表达。
    唐书亮目光审视的向江阳看去。
    杨超跃和蒋芳，也都望向江阳。
    摄影师调度镜头，红点对准江阳。
    (本章完)

 第19章 头一回被试镜群演的演技忽悠

    第19章 头一回被试镜群演的演技忽悠
    知道自己的表演已经结束，杨超跃这才松一口气，心里却又有种无力感。
    再次向江阳看去。
    却看见江阳佝偻着身子，躺在门边，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歪着脑袋，往她这边瞧。
    嘴巴微微张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滋滋的声音。
    眼睛睁大，眸光由震惊，转变为痛苦。
    眼神先是无力，然后绝望。
    胸膛起伏弧度越来越小，如风中残烛，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似的颤音。
    摄影机红点在江阳发白的面容上聚焦。
    唐书亮明明用的是道具匕首，空调暖风却好似裹挟着血腥味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唐书亮扶眼镜的手悬在半空，镜片反光遮住骤缩的瞳孔，喉结滚动一下，咽下心底的震撼。
    江阳没有什么多余肢体的动作，更多的是展示微表情。
    因为将死之人，是做不出什么动作的。
    摄影机的红点，对准躺在地上的江阳。
    整个试镜间，一片安静。
    安静得只能听见江阳小腿肌肉无意识抽搐带动鞋底摩擦地面，发出垂死的细碎声。
    随着江阳的气息减弱，慢慢没了声音。
    捂着脖子的手无力垂下，轻微抽搐。
    随着捂着腹部伤口的那只手落在地上，江阳彻底静止不动。
    眼神也由无力，变成绝望，一双瞳眸在这一刻失去焦距。
    “阳哥……”杨超跃喃喃道。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江阳是演出来的，杨超跃却还是看得鼻头发酸。
    “惊喜，上一次看见这么有演技的群演，还是去年。”唐书亮扶正眼镜。
    “上戏的学生，受过系统专业训练的，就是不一样。”蒋芳笑道。
    她看杨超跃一眼：“这姑娘演得也不错，她看掌柜的死亡的眼神，也很真实，鼻头都红了。”
    “哦？”
    唐书亮回头看一眼身旁的杨超跃，才发现杨超跃不仅鼻头红了，眼眶也泛着晶莹的光芒。
    一只手揪着围裙，另一只手掐着自己的胳膊。
    看来这小姑娘，演得也还行。
    “你是真情流露，还是演的？”唐书亮凝眸问道。
    “我就是，看着阳哥这样，心里难受。”
    杨超跃嘴巴瘪了起来，喉间泛起的酸涩冲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语调夹着沙哑的哭腔，还有几分骤然收紧的抽气声。
    她这样的表现，倒是把唐书亮逗乐了：“优秀的表演，是有很浓的情绪感染力的……算了，你也过关，你这种真实的反应，观众肯定爱看。”
    “唐导，你刚刚用的不是真刀吧？”摄像师忽然说道。
    “怎么可能。”
    唐书亮从兜里取出伸缩道具刀，目光向江阳扫过去，心脏忽然一紧。
    江阳依旧躺在那里。
    原本被他用道具刀捅过的腹部，透过宽松的白色毛衣，能看见里面蔓延出来的一片血红。
    仿佛有血从江阳的内衬里流出来。
    由里向外，染红外头的毛衣。
    “别吓我啊，这玩意能捅伤人？”
    唐书亮心跳快得自己都能听见，赶紧向江阳走去。
    “江阳！”
    “喂，江阳！”
    “别演了，起来！过关了！”
    江阳毫无动静。
    看着江阳和刚刚没有一丝变化的死状，连瞳孔都是失焦的，唐书亮双脚仿佛踩在水里一样有些发软。
    别他妈的……真出意外了！
    怎么会有血？！
    蒋芳不说话了，没敢靠过去。
    杨超跃整颗心都揪起来。
    唐书亮来到江阳身边，蹲下身子，屏住呼吸，颤抖着掀开江阳的毛衣，里面是一片浓稠的血红沾染在衬衫上。
    “草！你啥时候抹的番茄酱汁，我刚刚和你对戏的时候咋没发现！”
    唐书亮重重拍一下江阳的大腿，疼得江阳瞬间坐起身子：“唐导，我现在是死人，打我会走霉运的。”
    “你挺能整啊，搞得和真的似的。”唐书亮把江阳拉起来，笑道。
    “把你往门外推的时候弄的，节目效果咋样？”
    “太顶了，妈的，干这行好几年，头一回被试镜的群演忽悠，真怀疑你死过一回，一点表演痕迹都没有。”
    ……
    在服装间简单的更换服装，确定群演戏份，签合同。
    整个过程，都是江阳操办。
    杨超跃跟在江阳身边，负责提包，递笔。
    当在合同上，写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杨超跃手都有些哆嗦，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被心跳声盖过。
    上一次签名，签的是江阳公司的经纪合同，签得很匆忙。
    再上一次，好像是几年前在试卷上冒充她老爸的字迹。
    不论是在纺织厂当女工，还是在餐馆当服务员，都没有签过劳动合同。
    以至于，签完自己的名字，杨超跃感觉自己的字迹歪歪扭扭丑丑的，很拿不出手。
    可是合同上3500元的报酬，看得她眼眸发烫。
    参与拍摄一天，就可以拿到3500元的工资，抵得上她当女工一个月的工资，剧组还包盒饭。
    不需要一整天的干活，只需要镜头拍摄过来的时候，按照角色演就好。
    这钱赚得，实在轻松啊！
    跟着江阳乘坐电梯下楼，杨超跃主动推开印有灿星logo的浮雕门，感觉门把手都是滚烫的。
    外头太阳升得老高，却还是感觉冷风往衣领里钻。
    冬季星空广场周围的树木，秃得只剩下光溜溜的树干。
    人流量明显多起来。
    小贩系着围巾扛着葫芦叫卖。
    穿着商务厚实西装的上班族刚下午班。
    写字楼时不时有穿着美团，或饿了么服饰的外卖员进进出出。
    “阳哥，我真的通过试镜了吗？”
    杨超跃嘴里哈着白气，有些恍惚的问道。
    “你说呢？合同都签了。”
    “通过了，那肯定是通过了！”
    回想整个面试和试镜过程，杨超跃心跳忍不住的有些加快，雪纺裙摆随着步伐荡漾。
    想快点坐进江阳的车里。
    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自在一些。
    来到停车场，江阳按动车钥匙，车灯闪烁两下，车门解锁。
    旁边原本停着的那辆白色卡宴，换成了一辆宝马。
    鲜红的车衣，以及流畅的造型，红在冬日灰白停车场灼烧视线，让杨超跃拉开江阳卡罗拉后座车门时，驻足两秒。
    “阳哥，旁边那辆什么车啊？”再次坐上后座，杨超跃不再像先前那样局促。
    她蜷起腿抵着出风口烘烤冻红的脚踝，顺便对着车窗哈出一口白气，用冻得冰冷的指尖画笑脸。
    “宝马z4，跑车。”
    “跑车？很贵吧！”
    江阳缓缓倒车：“选完配置，算上保险和税，落地上路得50多万，可以买5辆我这破车。”
    “卧槽！”
    50多万！
    听得杨超跃直吸气。
    在自己盐城老家乡下，建一套三层的砖瓦房，算上建筑材料，人工成本以及装修费用，也才20万。
    这一辆车的价格，抵得上老家两套房了。
    “这车好看是好看，但是太贵了，还只有两个座位……那辆呢？”
    杨超跃指着前面的一辆黑玉色保时捷卡宴：“那辆看上去应该也很贵吧。”
    江阳发动车子：“那辆，两个卧槽。”
    杨超跃听得心惊。
    一百万，对自己来说是天文数字，用来买一辆车，真有钱啊。
    她啧了一声，倾着身子，探着脑袋对江阳说：“阳哥，你的车坐得特别舒服，我要是工作几年，可以买一辆你这样的车开回老家，让老爸坐坐，我老爸在村子里肯定会特别骄傲，觉得我有出息了。”
    “会有这么一天的。”江阳指节在方向盘上敲出笃定节奏。
    车辆开出停车场没一会儿，江阳把车停路边：“合同都带着吧？”
    “带着呢，在你公文包里。”杨超跃应道。
    “你别坐后排了，往前面坐，回去要开二十多公里，我有点困，陪我说说话。”
    “奥奥，好咧！老板。”
    杨超跃下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倾着身子坐进去。
    湛蓝的天空阳光倾洒，丝丝缕缕的碎发随颠簸在阳光里。
    头一回坐小轿车的副驾驶，杨超跃有些局促的并着膝，把江阳的公文包迭在雪纺裙遮挡的双腿上。
    “系上安全带。”江阳提醒道。
    “奥奥，安全带……”
    杨超跃侧着身子，在座椅缝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安全带。
    听见后头车辆鸣笛催促声，她有些手忙脚乱。
    “不要慌，我们没违反交规，慢慢来不着急，安全带是这样系的。”
    忽然感觉一股温润的气息靠近。
    江阳探过身子，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掌从她身前绕过，抓住靠近车门的安全带，轻轻扯过来。
    冰凉的金属扣贴上锁骨。
    杨超跃回头，便看见江阳那张轮廓立体的俊脸。
    (本章完)

 第20章 我不是慈善家，不会无偿培养你

    第20章 我不是慈善家，不会无偿培养你
    随着咔嚓一声，安全带入扣，杨超跃别开目光，微微低着头，耳垂被车里的暖气吹得发红。
    “插捎往锁扣里按，啊晓得？”
    啊晓得，是盐城方言，意思是知道吗，懂不懂的意思。
    杨超跃下意识的应道：“晓得咧。”
    盐城腔调像掺了麦芽，黏糊糊裹着笑声往外冒。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阳哥，你也会说盐城话？”
    “和你学的咧。”
    调侃几句。
    江阳说起正事。
    “合同呢。”
    “诺。”
    拉开公文包拉链，杨超跃取出两份合同。
    江阳接过来再次过目一遍。
    一份是杨超跃和江阳公司签的合同，差个章。
    另一份是江阳以公司的名义和灿星签的合同，红章盖好了。
    上面那点金额，对后世208万日薪的娱乐圈来说，不值一提，但江阳还是得检查一遍。
    等公司资源多起来了，公司得招点人，以后忙起来，总不可能合同归档调用的的活还得亲自上手。
    负责审核合同的法务，控制成本预算的财务，以及做账的会计都需要有。
    要不回头让杨超跃学一学会计准则？
    合同装进公文包，杨超跃拉开副驾驶的储物格，把公文包塞进去，又从兜里抓出一把果。
    溢美滋这牌子的。
    杨超跃自己含下一颗薄荷，溢出的清冽气息和她发间残留的廉价洗发水香味交织。
    她探过身子，递一颗果给江阳，雪纺裙摆扫过档把，褶皱里漏进一缕冬日暖阳：“阳哥，吃。”
    “哪来的？一抓一大把。”江阳接过来，撕开包装，冰凉的味道含在嘴里很提神，清凉润喉。
    “走的时候从灿星前台果盒里偷的，当时他们都顾着和你说话，没人注意我。”杨超跃嬉笑，眉眼弯弯，很是好看。
    “怎么专挑溢美滋的，我记得前台果盘里还有阿尔卑斯和徐福记的。”
    “因为你喜欢吃这种呀，所以我全偷这种的。”
    “嗯？”江阳微微一愣。
    旋即明白过来。
    先前在试镜间，给杨超跃讲戏时，他随口提了一句，让杨超跃去前台给她拿一颗薄荷味的果，品尝起来味道不错。
    没想到杨超跃记到现在。
    真是个贴心的小机灵鬼。
    他薅杨超跃的属性，杨超跃薅灿星公司的果。
    看来以后和杨超跃出门办事，零嘴方面是不用愁了。
    多余的果被杨超跃塞入控台的储物盒里。
    看得出来，杨超跃很开心。
    江阳说起正事：“仅仅只是试镜通过而已，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发音，肢体语言，即兴反应，以及心理承受能力，都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嗯哪！我知道咧！”
    杨超跃兴奋的点头。
    先前江阳教自己练习发音，自己还有些不情愿，通过这趟面试，她才体会到台词功底的重要性。
    阳哥真的在很认真的栽培自己。
    这趟面试，如果不是江阳带着自己，哪怕面试做了充足准备，估计都会紧张得张不开嘴，根本到不了试镜这一关。
    最重要的是。
    这一趟，学到很多东西。
    知道什么是镜头调度。
    知道什么是近景远景。
    知道什么是走位，定位，清场，什么是演戏的节奏，都有个概念。
    就连剧组里的统筹导演，自信导演，服装师，道具师，也都接触一遍。
    心里有个数。
    这些亲身经历一趟，远远比看书学习的效率要印象深刻得多。
    车子往淞江区开去，当陆家嘴金融中心的鎏金路牌再次从眼前闪过时，杨超跃还是局促得有些微微缩肩。
    很快就放松下来。
    对于魔都的市中心，自己终于有了些熟悉感。
    以后如果试镜其他角色，即便没有阳哥带着，自己也能知道流程。
    “对了，杨超跃，签字的时候，合同上的金额你看清楚了吧。”江阳忽然问道。
    “看清楚了，是3500元。”
    一想起这个数字，杨超跃还是有些心惊。
    “不是3500元，你演的是特约群演，大概率会和mc嘉宾搭戏的那种，是5000元。”
    江阳缓缓踩着刹车，在红绿灯前停下。
    他看着中控后视镜杨超跃的反应：“之所以你得到的是3500，因为要分给公司1500，三七分，这一点，你能接受吗？你知道的，我不是慈善家，不会无偿培养你。”
    (本章完)

 第21章 什么富士康，那是红富士

    第21章 什么富士康，那是红富士
    “能的，阳哥，完全能！我能理解。”杨超跃想都没想，立刻应道：“3500，都可以给我老爸买一个二手iphone6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江阳偏头打量杨超跃一眼。
    依旧是那件县城旧款粉色雪纺裙，颜色早就不鲜艳了，遮挡光溜溜的大腿。
    在车里开着暖气还好，一到外头，大腿都会冻出鸡皮疙瘩。
    回头给杨超跃搭配几套新衣裳，好歹是公司的门面，在家里关起门来怎么使唤干活无所谓，在外头不能跌份。
    杨超跃记得江阳嘱咐的话，要和江阳聊天，怕江阳开车犯困。
    她也不知道聊什么。
    索性就聊一些自己在盐城乡下老家长大的事情。
    上山爬树掏鸟蛋，下河捧抄网捞鱼。
    夏天跟着老爸戴斗笠割稻谷。
    春天穿着大几码的农靴踩在田埂上插秧。
    聊起小时候的事情，杨超跃嘴里含着，呼出来的口气都是甜滋滋的。
    聊到开心的地方，江阳也跟着笑。
    江阳听杨超跃聊起很多回她的老爸，却唯独没听她说自己的老妈。
    江阳知道杨超跃的父母已经离异了，母亲改嫁，生下孩子，她是被父亲拉扯大的。
    这是人家的私事，江阳自然不会多问。
    聊着聊着，杨超跃忽然直起身子，望着车窗外一栋欧洲中世纪建筑。
    她指着哥特式尖顶：“阳哥，那是什么地方，像外国建筑，玻璃窗是彩色的，好漂亮。”
    “徐家汇天主堂，一个宗教场所。”
    江阳扫一眼这座有160多年历史的教堂：“一百多年前建立的，起初只是一个用来传教的小教堂，后来扩建了。”
    “好久远的历史，没得命了。”杨超跃又说起盐城方言，声线里掺着蜜般的雀跃。
    “不紧张了？”
    “都通过了，还紧张啥子，我现在欢欢喜喜的。”
    杨超跃喜滋滋的提醒：“欢欢喜喜在我盐城老家就是开心的意思。”
    “其实字面意思能明白的。”
    “哦，对哦，哈哈。”
    江阳偏头瞧杨超跃一眼。
    杨超跃懒洋洋地窝在副驾驶座，阳光透过茶色车窗在她睫毛上碎成金箔。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阳让杨超跃多和他说话，防止他犯困的原因。
    回出租屋的路上，杨超跃的话多得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丝毫没有先前去灿星公司面试路上的局促。
    没一会儿，杨超跃又好奇的张望：“阳哥，那座桥是什么桥？乖乖，好大！”
    “松浦大桥，跨黄浦江，公路铁路双层桥，到现在有40年了，是座老桥。”
    途径悯行区。
    一栋高耸的建筑吸引杨超跃的注意。
    刚体结构，折迭的玻璃帷幕形成钻石般的菱角，顶上有着一个醒目的foxconn词汇。
    杨超跃看不懂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伸手指着：“阳哥，那栋楼是什么公司？”
    “富士康。”
    “奥奥，富士康我晓得，苹果的品牌。”
    “苹果的品牌？”
    江阳蹙眉思索，握着档位杆的手略微收紧。
    喉结滚动着将“胡扯“二字咽回去。
    2015年这时候，富士康被苹果公司收购了吗？
    江阳明明记得，在后世，富士康作为独立的电子制造企业，与苹果公司仅仅只是合作关系，为对方提供产品制造服务。
    难道是自己记忆出问题了？
    还是说，重生之后，这个世界发生了变化？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是个大问题！
    事关自己对未来的前瞻性，江阳不由得谨慎一些：“杨超跃，你说的苹果，是哪个苹果？”
    “就是苹果啊。”
    “是iphone吗？”
    “是可以吃的那个水果。”
    江阳愣怔一秒，旋即一拍喇叭，松一口气，语调带着气音轻笑：“什么富士康，那特么是红富士！”
    (本章完)

 第22章 江阳该不会，想再签一个艺人吧

    第22章 江阳该不会，想再签一个艺人吧
    “这两个，不是一回事吗？”
    “什么一回事，区别老大了！富士康是搞电子产品制造和智能服务的，红富士哪里是苹果的品牌，那纯粹是苹果的一个品种。”
    差点以为自己记忆出问题了，原来是这丫头吃了没文化的亏。
    “原来是这样，我晓得咧。”杨超跃恍然大悟。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对企业认知有所增加，您得到反馈，您的企业认知+1】
    这也能薅到属性。
    江阳一下子就不困了。
    企业认知属性，能干什么？
    等红绿灯时，江阳尝试使用一下，魔都一些知名企业品牌瞬间出现在江阳的脑海里。
    汽车制造的上汽，钢铁生产的宝钢，造玻璃的福耀，做房地产开发的绿地，以及专营旅游服务的携程。
    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公司，只要江阳仔细思索，都会出现在脑海里。
    这些公司，江阳前世也有印象，但顶多是停留到了解企业文化的程度。
    此刻的他，却能清晰的知晓对方未来10年内的业务范围，产品特点，以及财务状况和组织管理。
    “倒是可以把企业认知范围圈定在娱乐圈里，娱乐圈赫赫有名的经纪公司有哪些？”
    江阳看着面前红灯10秒的倒计时，脑海里理清思路。
    把范围圈定好，这项能力的作用一下子就体现出来。
    娱乐圈的经纪公司来来回回也就那几家。
    早在上个世纪培养谢霆峰和阿娇的英皇娱乐。
    十年前通过《超级女声》《快乐男声》选秀节目挖掘李雨春，周笔唱，章杰的天娱传媒。
    更别说去年以杨密为代表成立的嘉行。
    还有在扬天真带领下，签约欧阳那娜的壹心。
    还有发崛赵露诗的银河酷娱。
    在企业认知属性作用下，江阳稍微思索，便明白这些知名经纪公司核心人物的成长历程，以及他们的思维方式，商业运作技巧。
    知道这些，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有！
    等公司资源多起来，他可以和这些擅长不同业务的公司，置换资源。
    还有就是……可以提前截胡未来会爆火的艺人，给自己养成！
    比如现在的银河酷娱，尚未发掘赵露诗。
    壹心娱乐创始人扬天真也没有签约后世会爆火几年的欧阳那娜。
    “赵露诗还在弯弯省明道中学读书，和杨超跃一样，还是一张白纸，养成起来，能薅到不少属性。”
    至于欧阳那娜，再说吧。
    自己现在没钱没背景。
    欧阳那娜今年在首都国家大剧院举办过个人演唱会，成为2008年首都国家大剧院开幕以来，举办独奏音乐会的演奏家。
    属于在行业内小有名气，没那么好忽悠。
    比起未来不确定的事，江阳更在意眼下的计划。
    灿星群演面试和试镜通过，合同签了，只需要等待灿星的通知。
    等《极限挑战》节目去象山影视城搭建拍摄场景，灿星那边应该就会发通知过来，安排他和杨超跃进组。
    去极限挑战当群演，是为了检验自己的演技，薅杨超跃的演技属性。
    以及让杨超跃知道，他这个老板是靠谱的，能给她接到通告。
    这一点很重要。
    毕竟学习高中内容，是一件很烦躁的事，无法短期看到成果，反正他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明年的高考，只能靠杨超跃这个人形外挂。
    觉得他靠谱，才更容易被他忽悠着学习，从而顺利薅到杨超跃学习高中课程时的属性。
    “超跃，灿星那边的事敲定了，我们回去等通知就好，这段时间里，你的首要任务是什么，知道吗？”
    “知道。”
    “说说看，是什么？”
    “是在家里把你伺候好。”杨超跃笑道，眼角泛着明媚的光。
    富丽小区的那间出租屋，已经被杨超跃当成自己在魔都的家。
    江阳蹙眉道：“好好说话。”
    “是在家里把您伺候好。”
    “对喽……不和你开玩笑，说正事，以后你的首要任务，是学习。”
    杨超跃有些没明白：“学习什么？”
    “这个等回家你就知道了。”
    “好咧！”
    江阳不打算现在说，杨超跃也不会追问。
    反正，老板肯定是对自己好的。
    感觉自己成为江阳公司的员工后，每天都很充实，时间特别紧。
    她感叹道：“感觉时间有点不够用了。”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怎么挤都挤不出来……这是江阳的心里话，他当然不会告诉杨超跃。
    因为他知道，杨超跃接下来会非常忙碌：“超跃啊，时间挤一挤就会有的。”
    江阳给杨超跃算了笔账：“如果你每天早起15分钟，你一年就比原先多了91.5个小时，可以拿来做你喜欢的事情，是不是很棒很吸引人？”
    “感觉是呢，原来早起15分钟，可以多出这么多时间。”杨超跃赞同道。
    江阳笑道：“想想看，你喜欢的事情是什么？”
    “睡懒觉。”杨超跃实话实说。
    江阳脸上的笑容一滞，专心开车。
    随着车辆开进淞江区，繁华的高楼被一个个厂区取代，杨超跃细碎的话变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副驾驶座的仿皮革纹路。
    好几个厂区门口手写的红纸招工广告贴得层层迭迭，边角被雨水泡得卷起，墨迹晕染着‘急招流水线女工’的字样。
    穿蓝条纹制服的年轻工人蹲在马路牙子上啃包子，油渍在冷空气里凝成白霜。
    途径一个打印店，江阳停车熄火。
    杨超跃先前工作的纺织厂，就在过十字路口前面那条街上，对面是招聘栏。
    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杨超跃心里头下意识的有种危机感。
    这片厂区，有很多比她好看的女工，也有很多普通话说得比她好的，还有很多家务活干得比她勤的，只不过她运气好，成为江阳公司的员工。
    这个机会，未必不会被其他人抢走。
    见江阳缓缓把车停在路边，杨超跃担忧得脖颈绷直。
    江阳该不会，想再签一个艺人吧？就像当初签她一样。
    “阳哥，怎么停这了？要下车吗。”杨超跃压住心底的不安，尽量语调平稳的开口询问。
    (本章完)

 第23章 看见改变命运的希望

    第23章 看见改变命运的希望
    江阳拔出车钥匙，指着打印店：“唐导让我俩把简历补上，走个流程，回头要《极限挑战》节目组的外联制片审查。”
    “这种小事，您不必费心，我一个人去就好。”
    有问题。
    连您这个称呼都用上了。
    和杨超跃熟悉后，这丫头很少用您称呼他，私底下江阳也不会有那么多要求。
    对于杨超跃忽然的殷勤，江阳发出一声：“嗯？”
    “您不是困吗，我就是想让您在车上小憩一会儿。”瞧见江阳凝眸看过来的目光，杨超跃眼神微微躲闪，下眼睑轻轻发颤。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演技+1】
    即便没有系统提示，从杨超跃说话时眼睑微颤的细微表情，江阳也能发觉，杨超跃有心事。
    又在演他呢。
    演技没在灿星公司试镜时表现出来，全用他身上了。
    “简历昨晚做好了，发你邮箱里，打印三份出来。”
    “奥奥！好咧，好咧！”
    发现江阳把座椅靠背打下来，躺上去，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杨超跃松一口气。
    手机响起提示音，显示qq邮箱收到一封江阳发过来的新邮件。
    把手机放中控台上，江阳指尖在太阳穴处多停留两秒，倦意从半眯眼皮下渗出来：“那我就不下车了，躺会儿，你一个人搞得定吧？”
    “我可以的！”
    杨超跃喉咙小幅度地上下滑动，像吞下颗未成熟的青梅，酸涩却带着回甘的坚定。
    杨超跃虽然管江阳喊阳哥，但是她明白，江阳实际上是自己的老板。
    老板帮了自己很多。
    这是老板第一次单独安排自己去做事，哪怕只是打印简历这种小事，也要认真对待。
    “还需要我干什么吗，阳哥？”
    “会做饭吗？”江阳问了句。
    “会做盐城老家的特色菜！”
    “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菜市场。”
    “有的阳哥！前面拐个弯就是我之前工作的厂区，这片地方我熟悉得很。”
    “打印完简历，顺道买点菜吧，回去给你报销菜钱，这几天忙得很，吃外卖吃腻了，今天做顿饭，过几天就要进组拍摄了。”
    “好咧！”
    杨超跃迈开腿下车，肩膀却被卡了一下。
    江阳顺手按动副驾驶安全带的锁扣，嗖的一声，缠着杨超跃肩膀的安全带解开：“上车系安全带，下车解开，记住了。”
    “嗯哪！”
    轻轻的关上车门，杨超跃往对面的打印店走去。
    空气中弥漫油烟，熟悉的味道让杨超跃感觉有一丝陌生。
    炒粉摊主抡着铁勺敲打锅沿，油烟气裹着辣椒味漫过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
    穿粉色围裙的摊贩大姐边收钱边张望路口，随时准备推车躲避城管。
    垃圾桶底下堆满快餐盒与饮料瓶。
    跨过飘着腐酸味的排水沟，杨超跃进入打印店。
    油墨与旧纸箱混合的气息入鼻。
    打印机嗡嗡声中夹杂着老板娘嗑瓜子的咔哒声。
    里头有好几个顾客，打印她和江阳的简历需要等个十几分钟。
    杨超跃坐在门口的塑料凳上。
    街道口纺织厂铁门吱呀打开，成群女工涌向街边快餐车，杨超跃嘴里呼出白气，微微凝眸。
    她在拥挤的女工人群里，仿佛看见几天前的自己。
    那时自己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去一趟魔都市区，看见富士康大楼，穿过松浦大桥，途径徐家汇天主堂这座老教堂，来到星空广场的灿星公司，通过面试，完成试镜，成功签下合同，拿下《极限挑战》第二季第2期的群演角色。
    不但可以近距离接触明星。
    甚至还有机会和罗智祥，孙宏雷，黄博，黄垒，张艺新这些明星有对手戏。
    更重要的是。
    出演一天的工资，她拿到手，能有3500元。
    这还只是阳哥帮她交完税的收入，算上税前的话，金额会更大。
    杨超跃瞳孔清亮起来：“幸好我那天在招聘栏前，鼓起勇气，拨打了阳哥的电话……”
    杨超跃的视线从斑驳开裂的水泥路面，挪到对面停着的银色卡罗拉车头，透过车窗玻璃，落在正在打盹的江阳身上。
    在江阳那张帅气的侧脸上，她看见希望。
    改变她命运，让她以后不用在大城市流水线上当打工妹的希望。
    能赚钱治疗老爸的腰伤，让老爸过上更好的生活，不用干苦力不用劳累下去的希望。
    打印好简历，刚来到江阳的车旁，杨超跃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宿舍来了个新的女工，跃跃的床位被占了，不知道跃跃回到她盐城老家没有，半个月了，以前这时候我都是躺在宿舍床上，等跃跃帮我带饭回来的。”
    杨超跃手指无意识摩挲简历边缘的毛边，偏头看去。
    是燕姐。
    曾经的纺织厂流水线的同事，也是宿舍室友。
    (本章完)

 第24章 别露富

    第24章 别露富
    自己现在身上穿着的雪纺裙，是燕姐送的，杨超跃也不亏欠燕姐，当时塞给对方300块钱。
    偏头看去，几米外一个三轮车支起的摊档前，燕姐正倚着锈迹斑斑的车架，青灰色制服袖口沾着絮，手里抓着半块酱香饼，指甲缝里嵌着酱油渍，正在和同事聊着什么。
    发觉是曾经的同事，杨超跃下意识的起身想过去打招呼，和对方分享自己去魔都市区面试和试镜通过的喜悦。
    这个念头只冒出一秒，便克制住，喉咙有些发紧，鞋尖不自觉转向车门方向。
    攥紧车门把手，金属的冰凉激得掌心一颤。
    想起江阳告诫过她的话：
    “别露富。”
    对于这句话，杨超跃还有更深层次的理解。
    就是别让其他人，抢走自己的机会。
    只听见燕姐聊这一句，话题很快转移到纺织厂里繁琐的工作上。
    摊档老板娘裹着起球的玫红色毛衣，从三轮车铁皮箱里掏出塑料袋装的茶叶蛋，递给燕姐。
    燕姐接过来，和同事一块说说笑笑的往杨超跃这边走来。
    杨超跃心里一横，没和燕姐打招呼，假装不认识也没看见，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绷直着脖颈，开门上车。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演技+1】
    待燕姐离开，杨超跃沉默一会儿，系上安全带，把江阳叫醒，声音有些干涩：“阳哥，简历打印好了。”
    江阳揉揉眼，把座位摇起，接过发热的简历扫一眼，确认没什么问题。
    他发动车子：“买了什么菜？”
    “菜？”
    “不是吩咐你还要买菜吗，忘记了？有心事啊。”
    杨超跃肩膀微微缩了缩，匆忙下车：“阳哥，您再眯会儿。”
    “算了，菜下回再买，饿得不行，先在摊档上买点熟食小吃凑活着吃吧。”
    “好咧！”杨超跃推门下车。
    江阳倒没有责怪杨超跃的意思。
    见识了魔都市区的繁华，对接过灿星公司的选角导演和统筹，在专业摄影机下飙戏，签下日薪3500元的合同。
    再次回到曾经的厂区，心态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变化。
    其实一开始，开车来到淞江区，江阳就感觉杨超跃的话有些变少，应该是在适应环境的转变吧。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晚成熟。
    17岁的小姑娘，生活发生这么大的转变，自然需要时间适应。
    以后需要杨超跃适应的环境，还多着呢。
    点开手机，看一眼时间，已经中午了。
    屏幕顶上有一条新闻资讯：央视猴年春晚在今日进行终审，关小彤有语言类节目，沈藤玛丽二人以视频形式报审，观众十分期待的六小铃童是否会亮相，让我们拭目以待。
    关小彤也是明年参加艺考。
    到时候没准会碰上。
    有机会的话，一起绑定养成，前提是系统得多给他开一个养成栏。
    诶？
    奇怪。
    又薅到杨超跃的演技属性了？
    江阳注意到控制面板上有获得属性的消息提醒，时间是5分钟前。
    “打印个简历的功夫，杨超跃又在和谁飙戏呢？打印机吗。”
    (本章完)

 第25章 群演居然懂得镜头调度？

    第25章 群演居然懂得镜头调度？
    副驾驶车门打开。
    葱肉饼的味道钻进车里。
    杨超跃怀里揣着油纸袋，手里拎着几份打包好的熟食坐上车，鼻尖沾着葱碎：“阳哥，葱肉饼吃吗，有辣的和不辣的。”
    “辣的那份你自己吃吧。”江阳喉结微微滚动。
    品尝过杨超跃加辣的猪脚饭，江阳丝毫不敢从杨超跃手里接下带辣的食品。
    他咬一口葱肉饼，油纸包边缘捏出细密的褶皱：“超跃，打印简历了多少钱，给你报销。”
    “1元。”
    “这么便宜？”
    “原本是要2元的，这家打印店我以前来过不少次，帮厂里的主管打印材料，知道怎么和老板讲价。”杨超跃眉毛高高挑起，眼尾弯成月牙，嘴角的豆浆汁随着笑纹漾开。
    “怪不得，我就说呢，还挺会砍价的……”江阳心里有数。
    难怪车上打盹时，薅到杨超跃的演技属性。
    原来杨超跃是在和打印店的老板飙演技砍价，让老板硬生生的打了5折。
    杨超跃这点演技，在试镜的时候没咋表现出来，生活里倒是用得炉火纯青。
    ……
    聊聊笑笑，江阳把缓缓停在富丽小区大门前，指尖在真皮方向盘上轻轻叩两下：“超跃，取个快递，快递站点在18栋。”
    杨超跃打开副驾驶储物格，拿一颗她藏在里面的果，牙齿咬住纸豁口，撕开包装：“晚一天再取可以嘛？我有个快递明天到，到时候一起取。”
    以往在纺织厂，室友让她帮忙取快递，她习惯性的等自己的快递到了一块取。
    “你搁着把我当男朋友来对待呢？”江阳眸光斜过来，慢条斯理道。
    杨超跃大腿瞬间绷紧：“对不起，我现在就去给你取！”
    “注意发音。”
    “我现在就去给您取，江老板！”
    杨超跃匆忙的解开安全带，不忘把撕开包装的果塞江阳嘴里：“取件码发来，您的快递再重，我都给您扛上楼。”
    江阳不仅是自己的室友，更是给自己发工资，给自己接通告，培养自己才艺的老板。
    以往在纺织厂，和室友相处的那一套，不能用在江阳身上。
    这么好的工作，不知道有多少大学生，和条件比她优秀得多的厂妹和她争抢，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
    杨超跃推门下车，忽然听见天上响起一阵轰鸣声。
    抬头望去，一辆客机由东向西飞行。
    “飞机啊，阳哥你看。”
    “没坐过？”
    江阳顺着杨超跃的目光，看方向和高度，应该是从魔都虹桥机场那边起飞的。
    “机票那么贵，普通人哪里买得起，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自己坐一次，也带我爹爹坐一次。”杨超跃自顾自的说着，渐渐走远。
    江阳看着杨超跃踩着落叶离开的背影。
    栗色发尾勾住冬日里的暖阳，身姿曼妙，青春灵动。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杨超跃坐久了他的车，车里有股留下的淡淡清香味。
    出租屋浴室里，有一块舒肤佳香皂，是杨超跃买来给她自己洗的，江阳当然不会碰，就是这个香味。
    “倒是省下买车载香薰的钱。”
    江阳舌尖顶着球，品尝嘴里的甜味，盖上副驾驶储物格，藏好杨超跃从灿星那给他偷来的果，又抬头看了看渐入云层的飞机，笑了笑，把车开往停车场。
    ……
    魔都ja区东方卫视大楼。
    《极限挑战》节目组办公室。
    严闵坐在办公桌前，捏了捏睛明穴，喝一口助理带来的咖啡。
    忙到现在，刚和节目组各部门的人开完下一期拍摄主题的研讨会，再回到办公室，空调暖风吹得犯困，不喝杯提神的咖啡真顶不住。
    第二季第一期的主题是‘与你同行’，上个礼拜在海南取景拍摄完成。
    节目录制过程中，涉及到城市街道，旅游景区，以及海边等不同场地。
    好在与各个场地的管理员沟通过，取得拍摄许可证，场地协调得非常顺利。
    没有意外情况发生。
    任务的连贯性和逻辑性有所保证。
    设备没有出现故障，跟拍pd铆足了劲，在mc嘉宾快速移动过程中灵活调度拍摄角度，留下许多精彩瞬间给节目后期制作。
    mc嘉宾还是原班人马，片酬上涨了一些，氛围倒是比上一季更浓。
    张艺新没上一季那样傻傻的。
    孙宏雷的脑回路却更清奇。
    第一期的后期制作还在进行中，现在严闵面前电脑屏幕上显示的节目脚本，记录着自己第二期的拍摄流程，环节设置，嘉宾台词和任务要求。
    房门被敲响，穿着羽绒服的外联制片进来：“严导，您找我？”
    严闵钢笔尖戳进文件页：“过阵子去象山影视城拍摄第二期真三国无双主题，这次要搭出三个主场景的转场动线，飞行嘉宾的档期敲定了吧？”
    “薛芝谦的妆造团队要求提前一天进场，宋晓宝，岳云鹏档期都确定好了，食宿方面没有要求。”外联制片翻着通告单回应，羽绒服袖口蹭到桌上的场记板。
    “报价有变化吗？”
    “还是和之前沟通的一样，薛芝谦20万，宋晓宝20万，岳云鹏25万。”
    “群演名单呢？”
    “灿星那边还没发过来，今天应该能搞定，要不我催催灿星的唐导？”
    屏幕蓝光映出严闵眉间川字纹：“用不着催，唐导三年前是我组里的执行导演，从我这出去的，办事靠谱，不过群演名单里必须标注特型演员的持械经验，前段时间横店就有人把道具青龙戟拿反了……没别的事，忙你的去吧，辛苦了。”
    外联制片离开时轻轻把门带上。
    严闵继续浏览面前屏幕上的节目脚本，思索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随着第一季《极限挑战》爆火，严闵事业迎来新高峰，成功的从幕后走到台前，成为观众熟知的综艺导演。
    也能接触到更多的包括资金，设备，场地方面的创作资源。
    几天后要去象山影视城，为第二期真三国无双主题搭建出一个宏大的古代场景。
    换做是第一季时，节目组的经费哪里能富裕到这种程度。
    现在严闵在节目组的话语权，彻底占据主导地位。
    同时压力也大得很。
    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他。
    作为魔都本地人，严闵从小学习成绩很好，高中时期拿到过魔都市作文大赛第一名的成绩，成功保送进上戏文学系。
    第二年，那场魔都市作文大赛更名为新概念作文大赛，首期第一名是韩函，第二期第一名是郭靖明。
    大学毕业后进入电视台，有了编制和稳定收入。
    忙忙碌碌二十年，终于在4年前担任《声动亚洲》副总导演成名。
    去年靠《极限挑战》第一季在行业内站稳脚跟，不知不觉，已经40出头的年纪，倒也算是实现年轻时的梦想。
    摸摸脑门，发现自己头皮都有些秃。
    他很清楚，自己和其他综艺导演的区别。
    自己做综艺很看重主题，以及嘉宾之间的互动，而不是让嘉宾们互相撕逼炒流量。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只要拍出了普通人日常生活中的笑点，泪点，哪怕是一个群演的真实反应，也能成为观众们津津乐道的名场面。
    桌上的手机响起铃声。
    严闵把手里刚抿一口的咖啡杯搁在桌角，指腹用力揉搓着太阳穴，抓起手机时袖口蹭翻了自己与极限男人帮的合照相框。
    把相框立起，拿起手机。
    电话是唐书亮打来的：“严导，下一期的群演名单简历，还有试镜视频统一发给你的外联制片了。”
    “这种事发个消息就可以，还用得着打个电话吗唐导。”严闵笑道：“灿星和台里合作又不是一回两回，放心得很。”
    灿星作为东方卫视《极限挑战》综艺选角外包方，选出来的角色，都需要严闵团队过目，唐书亮是灿星的一个选角导演，身份地位自然比严闵低不少。
    不过严闵还是会称呼唐书亮为唐导。
    很给对方面子，对其他人也一样。
    在工作上该严厉的时候严厉，工作外大家都是朋友，圈子就这么大，名声很容易传出去。
    唐书亮笑道：“打电话来，就是和您特意说一声，群演的试镜视频是满的，不过简历缺了两份。”
    “漏发了两份吗？没事，一会儿补发给外联制片就好。”
    “不是，是那俩群演今天霸王面来的，简历还没到我手上。”
    唐书亮音调陡然拔高：“你是了解我的，对来霸王面的很严格，那俩人试镜特别合我胃口，演技很不错，破格签了合同。”
    “有这本事，去你那面试群演？”严闵有些惊异。
    唐书亮那边传来纸张翻飞声：“就是说嘛，我也没想到，惜才了，特意和您说一声，您到时候要不多安排一下这俩人的戏份，没准能有不错的综艺效果。”
    “费心了唐导，那两人叫什么名字？我记一下。”
    “男的叫江阳，女的叫杨什么跃来着。”唐书亮又想不起杨超跃的全名。
    “能让你记住名字，看来这个叫江阳的群演，是有两把刷子的。”严闵笑出声。
    “那年轻人确实有本事，懂得镜头调度，长得帅就算了，还知道扮丑，不抢mc嘉宾戏份，演技也没得说。”
    “群演居然懂得镜头调度？”严闵来了兴趣。
    (本章完)

 第26章 脑子瓦特了

    第26章 脑子瓦特了
    唐书亮特意打这一通电话，就是先让江阳给严闵留个印象。
    到时候拍摄起来，群演茫茫多，没准镜头都拍不到江阳身上，更别说和嘉宾互动。
    如果江阳真能演出不俗的综艺效果，他也能间接记一份功。
    “一个叫江阳，一个叫杨什么跃是吧，行，我记住了，先这么着吧。”挂断电话，严闵继续修改节目脚本。
    上一期节目的后期制作进度要盯着，剪辑出来的片段连一起是否有故事线的连贯性，拍摄场地的安全设施准备得怎么样，有没有应对突发情况的安全通道。
    作为节目组的最高层级，需要对节目整体负责，时刻和摄像组，后期组，道具组，以及场地组的工作人员对接。
    ……
    “阳哥说的快递站点在18栋，现在才3栋……这小区的开发商得赚多少钱啊？”
    富丽小区算是淞江区比较大的楼盘，总建面达到53万平，分4期开发建设。
    南面有个三甲医院，出门一百米有个双语幼儿园，一学期的学费，比杨超跃在纺织厂当女工半年的工资都高。
    正在建设的三期规划了个富丽幼儿园，还没开始建设，缴纳学费报名人数已经排满。
    寒风吹得杨超跃鼻尖泛红，她摩挲着手心，抬头数着每一栋商品房顶上的楼号数，往江阳说的快递站走。
    前两年在淞江区进纺织厂时，她在楼盘的宣传物料上看过房价。
    第一期是1.5万一平。
    那时候她的工资是3300，梦想着以后能带着老爸住进这种配套设施完善的小区，所以卖力的在厂里干活。
    踩了两年的缝纫机，工资算上全勤，涨到3500。
    富丽小区楼盘已经在卖第三期，房价涨到3万一平，杨超跃不敢奢望她以后买得起这样的房子。
    如果没有江阳公司报销租金的福利，自己连房租都付不起。
    居住的人一多，快递就多。
    小区的快递站点数量却没跟上来，目前只有天天，圆通，德邦和百世四个快递站点。
    杨超跃到达时，门口排着七八米长的取件队伍，一个月前双十一的时候，取件队伍长得快赶得上魔都大学里的快递站点。
    “在这个小区里开快递点，应该很赚钱吧？”
    江阳的快递估摸着有四五斤重，摸起来像书本，杨超跃嘴里哈出白雾，在单号上签自己名字时，脑海里依旧在琢磨赚钱的事。
    辍学被社会毒打两年，自己的青春已经结束，到了一切都要用钱的年纪。
    时间走得越来越快，早就没有当初的骄傲，也迷失了刚到魔都时最初的样子。
    两年时间里，自己在接受，在成长，在改变。
    生活没有因为懂事而过得更好，反而看淡许多。
    直到。
    认识江阳这个皮包公司老板。
    是的。
    杨超跃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签的这家公司，就是个皮包公司。
    那又怎样。
    包吃包住，工资照发，能让家里的老爸不为她担心，阳哥能给她接到通告，足够了。
    别说5000元的群演报酬，按照三七分，她只能拿到3500元，哪怕是江阳拿大头，留给她1500元，她也不会发一句牢骚。
    比厂妹的待遇好多了。
    更何况，江阳作为老板，会尊重她，能让她有尊严赚钱。
    小区大得，杨超跃找了十几分钟，才来到江阳租住的那栋楼。
    冻得鼻头发红。
    钥匙插进锁孔，打开房门，暖风吹进衣领，阳台空调外机发出嗡鸣：“阳哥，快递取到了，这小区取快递的人多得嘞，站点好多人排队，门口还规划了个双十二的场地……”
    看见江阳侧着身子，躺在皮革沙发上睡觉，杨超跃的话语止住。
    江阳骨节分明的手指自然垂落，碎发垂落遮住双眼。
    杨超跃轻手轻脚的关上大门，换上拖鞋，把快递放茶几边。
    江阳先前说了，今天不需要学习群演方面的知识。
    现在应该是自己自由活动的时间。
    杨超跃来到侧卧，摸到空调遥控器，躺在床上，点亮江阳的ipad屏幕，找一些好看影视剧或者综艺观看。
    舒服的吹着暖风，只感觉生活无比惬意。
    却又忽然觉得有些不妥。
    她在衣柜里找到一件洗干净的夏凉被，来到客厅，给江阳当空调被盖上，心里这才踏实一些。
    弯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按平被角，指尖擦过江阳温热的肩膀。
    趁着江阳睡着，杨超跃这才敢细细打量。
    少年呼吸均匀，不知道梦到什么，喉结随吞咽动作轻颤。
    细碎的刘海耷下来，遮盖额头。
    英挺的鼻梁显得侧脸格外立体。
    比《极限挑战》里的张艺新还好看。
    腿长得曲着都能抵着沙发侧边扶手。
    “长了一张帅脸，怎么就配了个猪脑子呢，把我签了。”
    杨超跃心里悄声嘚瑟：“长得比我好看的厂妹那么多，学习能力比我强的大学生更多，偏偏签了我，算你倒霉。”
    杨超跃踮着脚往侧卧走，刚摸上门把手，身后响起江阳含糊的声音：“快递取到了？”
    “醒啦，阳哥。”
    “昂。”
    江阳揉揉眼，坐起身，盖在身上的夏凉被有些旧，洗衣液的清香味却很浓。
    江阳明白怎么回事：“谢了……快递拆了没，给你买的。”
    “给我买的？”
    杨超跃立刻来了兴趣。
    抄了把茶几上的美工刀，麻溜的划开快递包装纸，里面果然是书本。
    一共有七本书，比江阳先前看的《演员的自我修养》要大一号，封皮颜色鲜艳。
    杨超跃大概扫一眼。
    前三本的书名是八个大字。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后三本侧面写着王后雄三个字。
    “这是什么书？”杨超跃没见过这玩意。
    “学生时代的宝藏。”
    杨超跃摇头：“没啥印象。”
    随意翻开看了看，满是看不懂的公式和符号。
    书里好似有油墨味飘出来，闻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是教她怎么当好一个群演，或者是学习当女团成员，又或者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艺人的书籍吗？
    杨超跃没读过高中，读书时家里也没钱买辅导书，对于这种教材没印象很正常。
    不过江阳会让杨超跃有印象。
    还半年高考。
    能不能通过从杨超跃身上薅属性，让他提升高考成绩，江阳自己也说不准，需要尝试。
    江阳手掌支着下巴斜倚沙发扶手，语调带着几分困倦：“都是高中教材，挑一本，现在开始学。”
    “高中……教材？！”
    “就从英语必修一开始吧，音标还记得吗？”
    “什么标？！”
    杨超跃有种不详的预感，脑子嗡的一声，瓦特了。
    (本章完)

 第27章 是没学过瘾吗，还想继续学

    第27章 是没学过瘾吗，还想继续学
    “阳哥，音标是甚呢东西？”
    和杨超跃相处几天，江阳已经习惯对方时不时的飙几句盐城方言词汇。
    江阳自己都学会不少，知道杨超跃说的‘甚呢’就是‘什么’的意思。
    看得出来，杨超跃应该把音标忘得干干净净。
    正好，他也忘得差不多。
    高考英语是要考听力的，语感很重要，自己现在翻开英语教材，上面密密麻麻的单词几乎就没认识的。
    让他自己学，打死他也学不会。
    幸好有小养成系统。
    “音标是英语发音的基础，掌握音标能帮助你正确发出每个音素，从而精准的读出单词，晓得我的意思吧？”
    “不晓得，我甚呢都不晓得，我就晓得我困了，要睡午觉。”
    杨超跃绷紧脖子，起身往侧卧走去。
    江阳送给她的这些书籍，她一点都不敢碰。
    回想起初三第一场英语月考30分的成绩。
    死去的记忆忽然复苏了。
    入职的时候，也没说还要学习高中课程啊。
    这老板有病吧！
    教她说普通话，她能理解。
    但是教她学习高中课程，有啥子用？
    难道还还要高考吗。
    群演的面试和试镜，明明都不看学历的。
    “回来，坐好。”江阳轻飘飘的丢出几个字。
    杨超跃脖颈僵了僵，老老实实坐回来，看见江阳摊了张a4纸在茶几上，照着手机上搜索到的音标，一笔一划的写下来：
    “超跃，如果你刚来魔都找工作的时候，有本科学历，你还会在餐馆当服务员，或者在纺织厂当女工吗？”
    “我……”
    杨超跃有些愣神，似乎回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微微低头，手指攥着衣角。
    她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厂妹。
    可是没有学历，没有专业技能，自己只能干这些。
    那些大型企业，国有企业，以及外资企业，她甚至连面试的资格都没有。
    最后只能当厂妹。
    头一个月，确实很想回去读书，但是家里供不起。
    即便考上大学，也交不起学费。
    当几个月厂妹后，渐渐麻木了。
    听不完的机器嗡鸣声，闻不完的机油味，踩不完的缝纫机，以及看不到的未来。
    “杨超跃，你想读大学吗？”江阳停笔，a4纸上写满48个音标，元音和辅音分别排列开来。
    “我……想啊！”江阳的一句话，忽然让杨超跃回过神。
    “为什么？”
    “因为很向往大学校园的生活，有本科学历更好找工作。”
    “还有呢？”
    “我成为大学生，我爹爹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等的就是杨超跃这句话。
    她的爹爹，就是她的软肋，江阳抓紧了这一点。
    “艺人也是讲究学历的，以后我如果把你捧红了，会有很多人揪你的黑历史，骂你以前是个厂妹，凭什么火，骂你学历连本科都没有，凭什么能当明星，这些可能都会成为你的黑料。”
    “但如果人们发现，你即便是厂妹，还不忘努力学习，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别人就无话可说了，还会显得很励志。”
    江阳循循善诱：“杨超跃，你也不想你成名以后，你盐城老家的爹爹，看见网络上一堆人因为你学历低而骂你吧。”
    杨超跃喉咙动了动。
    低头看着茶几旁的那些教材，仿佛忽然意识到什么：“阳哥，你已经考虑到我红了之后的事了吗？”
    “不然呢，我公司现在只有你这么一个艺人，不替你考虑，替谁考虑？”
    “可是，我连高中都没读过，可以考大学吗？”
    “成人高考有高起本，高起专和专升本三种招生考试，还有部分省份允许初中毕业满3年，获得同等学历证明的考生参加普通高考，这些对你来说，都是机会。”
    什么是高起本？高起专又是什么？
    杨超跃听不懂。
    但是看到了希望。
    自己有机会成为自己羡慕的大学生！
    最重要的是，江阳愿意培养她，愿意教她。
    江阳手里的万宝龙钢笔，点了点纸张：“学不学？也就看你是我公司员工的份上，教别人，我要收费的，一节课起步100元。”
    “学！”
    一节课100元呢，阳哥免费教她，相当于学一节课，白赚100元。
    “行，先学习音标。”
    总算忽悠杨超跃愿意学习了。
    至于杨超跃以后是否真的能考上大学，那是以后的事。
    当务之急，是先让自己学会音标。
    没错。
    江阳自己都把音标忘光了，只记得几个长元音。
    至于短元音，清辅音，还有那些半元音边音，完全忘得一干二净，学起来不知道要费多少脑细胞。
    所以得从杨超跃身上薅属性，让自己瞬间学会。
    江阳握着钢笔，笔尖指着长元音第一个音标：“跟我一起读，ɑ:。”
    “阿。”杨超跃读得颇为生涩。
    “不是阿，是ɑ:，换成中文就是咔，单词里car中，ar就是发ɑ:这个音，再读一遍，ɑ:——”江阳的喉结随着拖长的音节上下滑动。
    “咔，读对了吗？”
    杨超跃有模有样的说道。
    【杨超跃在您的饲养下，英语音标读音能力有所增加，您的音标读音能力+1】
    成功薅到属性！
    管用！
    高考有望。
    江阳向自己在a4纸上写的其他音标看去。
    不论是元音，还是辅音，这些音标的读法，在脑海里都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江阳再次师范一遍：“跟我学，发音时，嘴张张大，舌身压低后缩，舌尖不抵下齿，双唇微微收圆，ɑ:！”
    “咦，阳哥，你这次的读音，好像和之前有点不一样。”杨超跃明显听出江阳这次发音，似乎更熟练一些。
    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江阳顿了顿笔：“别管我之前是怎么读的，按照我现在教学读就是了。”
    “咔！”
    “行，这个音标过关了，现在学习下一个。”
    “好咧。”
    让杨超跃学习音标，目的单纯的只是想提高江阳自己的音标能力。
    杨超跃学得差不多就行了，江阳当然不会很多精力在这上面。
    让杨超跃会拼读就好，不用说得太标准。
    4个小时的时间。
    江阳教导杨超跃把48个音标都读了个遍。
    期间又薅到一次提升音标读音能力的属性。
    杨超跃读得当然还是不标准，只说得上是能认出来。
    江阳自己读起音标，现在语调流畅得堪比外教。
    “音标学得差不多就行了，晚上再学单词，下课！”
    “放学啦放学啦。”
    杨超跃起身，去饮水机接杯水。
    读音标读得喉咙都干了。
    江阳没让她喝水，她也不敢吭声。
    学习的感觉，当然是痛苦的，却又充实。
    一杯温水咕咚入喉，杨超跃回身向江阳看去。
    江阳正低着头，整理其他教材，一本一本的翻阅，顺便提笔在a4纸上记录什么。
    太阳一点一点的落下。
    日头顺着阳台的推拉门玻璃，照进客厅。
    暮色渗入纱帘在地板瓷砖上拖出斜纹。
    金色的光芒好似给江阳镶上一层金边。
    笔尖触碰纸张响起细碎声。
    面试那天，江阳穿着西装，头发梳成背头，成熟得一塌糊涂，俨然一副面试官的冷峻模样。
    此刻，江阳迭着双腿，坐在靠椅上，认真做笔记的样子，比她曾经读书时，班主任在自习课上写教案的状态还要专注。
    仿佛茶几变成讲台，而她是坐在教室里，穿着校服的学生。
    曾经校服上的蓝白条纹，是她现在永远都触摸不到的云彩，也是她流逝在校园的青春。
    江阳转动一下钢笔，笔帽反射金光，他偏头看过来，发觉杨超跃正往他这看：“超跃，看什么呢？是没学过瘾吗，还想继续学。”
    (本章完)

 第28章 那怎么哭了

    第28章 那怎么哭了
    杨超跃愣怔一秒，像上课走神似的，忽然回过神：“别别，学不动了……阳哥，你现在的状态，像个家庭教师。”
    她笑出声：“转笔的时候更像了。”
    家庭教师？
    江阳抬眸凝视饮水机前的杨超跃，目光在杨超跃挂着水珠的湿润嘴唇上划过。
    脑海里忽然飘过一些和家庭教师有关的经典岛国片。
    又立刻把脑海里的念头甩掉。
    小姑娘现在才17岁，还有半年成年，动那些念头，过不了审核的。
    江阳的万宝龙钢笔在a4纸上洇出墨点：“给江老师倒杯水。”
    “好咧！”
    接过杨超跃递来的水杯，江阳轻轻吹了吹，嘴唇轻碰一下，发觉不是滚烫的开水，才放心喝下去：
    “买菜去吧，晚上做饭，就当是给我这个家教老师的补习费，小区出门有个生鲜超市。”
    他抽出5张红票子给杨超跃：“买菜剩下的钱放你那，不够再向我要，销记得记账。”
    “好咧。”杨超跃轻轻把门关上，来到电梯里，揉了揉发红的眼眶，把兜里江阳给的5张红票子攥得紧紧的。
    阳哥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从业务熟练程度来看，肯定在社会上闯荡好几年，显然和她一样，都是没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出来的。
    阳哥自己都没读大学，却想方设法的把她培养成大学生。
    多好的老板啊。
    阳哥在社会上闯荡几年，曾经的高中知识却还是那么扎实，足以说明阳哥曾经的学习成绩一定很不错。
    大概是和自己一样，当初家里供不起学费生活费，才出来闯荡的吧。
    杨超跃心里下定决心。
    一会儿买菜，一定要发挥她最擅长的砍价本领，给阳哥节约钱！
    实际上，杨超跃也做到了。
    因为是傍晚的原因，菜市场很多摊档都在收摊清货，砍价很容易。
    20元一斤的泥螺，15元买了一斤半。
    45一斤的海虾，还剩下2斤，被杨超跃用30元的价格包圆了。
    还有鲻鱼，糯米，猪肉，以及一些蔬菜瓜果，一番讨价还价下，最少打个七折。
    最后拎着沉甸甸的大袋小袋从菜市场出来，坐在马路牙子上休息。
    塑料袋渗出虾腥水渍，在水泥地晕开暗痕。
    太沉了。
    累得杨超跃直喘气，嘴里呼出白雾，心里异常满足。
    纺织厂的宿舍没有厨房，做不了饭，想吃小炒只能去餐馆，杨超跃吃不起。
    她一会儿去江阳那做的菜，是盐城老家的特色菜，下馆子吃的话，只会更贵，味道也未必正宗。
    出门在外，能吃到一份自己老家的家乡菜，光想想，就感觉很惬意。
    过上好日子了呀。
    这一刻特别想和自己老爸聊上几句。
    她的老式诺基亚翻盖手机，不支持视频通话，她老爸的手机也一样。
    不过可以发照片。
    杨超跃掏出手机，给自己买的菜拍了张照片，编辑彩信给自己老爸发过去，附加一句话：爹爹，我刚刚买的菜。
    没一会儿，老爸的电话就打过来。
    响铃一秒，杨超跃就接通，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阿喽，弄多菜，全是你买的啊？”（女儿，那么多菜，全是你买的啊？）
    阿喽在盐城方言里是女儿的意思，听见这个称呼，杨超跃忽然有种回到家乡的感觉。
    只有老爸说得有熟悉感，这个调调别人喊不出来。
    她喉头一哽。
    平常江阳教她普通话发音，她已经很注意不说方言，可是一和老爸打电话，盐城方言不自觉地黏连起来：“哎，是咧，爹爹。”
    “乖乖，这要几钱啊？整条鲻鱼，还有楞么多大虾子。”
    “150块左右，被我还价还到100块。”
    老爸电话背景音里隐约有推车吱呀声。
    杨超跃能想象到，老爸佝着腰在工地水泥柱后接电话，安全帽檐在黧黑脸上投下阴影的模样。
    她加上一句：“用的我公司老板的钱，老板会跟我报掉，我一分钱都不用把。”
    “哈哈哈，买菜钱都能报账，你这个活计真好啊。”
    听见老爸笑，杨超跃也跟着笑，身后菜市场铁闸门拉下的刺耳声响起，她却浑然未觉：
    “我老板待我特别好，住的地方还有锅屋能烧饭呢，我能做老家的烩土膘、白炖鲻鱼、醉螺，还有藕粉圆子吃吃。”
    听见电话里，老爸笑得更开心。
    杨超跃接着说：“爹爹你要是在这块多好，你烧的菜出奇好吃。”
    “等你回家来咧，我弄给你吃，呵呵。”
    听筒里又传来老爸憨厚的笑声：“不扯咯丫头，我还有点活要做，同事催煞了最近腰杆子不灵活，做活比往常慢，再捱工头又要说我磨洋工了.你在外头过得好，我在家里也定心。”
    老爸的腰还是没好。
    杨超跃仿佛忽然想到什么，手指无意识揪住衣角，喉咙发紧：
    “爹爹你腰还疼呐？我给你转的那5000块钱，你没拿去医院看病吗？”
    “我贴贴膏药就好，上医院看病，一哈子几千块就没了，那5000块我给你存住，等你急用或者过年回家来买点好的吃。”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笑声，像老旧风箱般带着喘息。
    果然。
    老爸没听她的话，转的5000元一分没，还是给她存起来。
    “不要舍不得钱，要去医院呐！。”
    “么得事，么得事。”
    憨笑声里，老爸挂断电话去干活。
    老式诺基亚听筒里响起的忙音，像一根绷断的弦。
    杨超跃吁了口白气，自己其实有很多话想和老爸说。
    想分享自己成功面试通过，试镜过关的喜悦。
    又怕老爸听不懂。
    想告诉老爸，自己签了《极限挑战》第二季第二期的群演合同，一天就能赚到3500元。
    又怕老爸担心她被骗。
    算了。
    能不让老爸担心，就别让老爸担心。
    还是等钱拿到手，极限挑战第二季开播了，节目里有她的画面，再告诉老爸这个好消息吧。
    最重要的是，自己一定要耐着性子，跟着阳哥学习到更多的本事，有能力赚更多的钱，等回到老家，才能把老爸的腰伤治好。
    等自己赚的钱很多了，老爸才不会心疼治疗腰伤的小钱。
    否则的话，老爸只会把她转的钱，给她存起来。
    杨超跃鼻头被寒风吹得发酸：“这个不听话的老东西……”
    她咬住下唇，用老家方言轻轻嘟囔给自己听，眼眶不知怎么的忽然就红了：
    “一天到晚就担心我在外地吃苦受累过得不舒坦，一点都不晓得心疼自家身体，真是越老越糊涂嘞。”
    老旧路灯嗡鸣着亮起，橙黄光晕在她鼻尖晕染开，睫毛在颧骨投下细碎阴影。
    杨超跃抬眸向不远处富丽小区其中一栋楼看去。
    那是江阳租的房子，里面有她的一间房。
    客厅亮起暖黄色的灯光溢到阳台，玻璃窗蒙着氤氲水雾，像给她指引方向的灯塔。
    耳边寒风呜呜的吹。
    杨超跃抬手抹了把脸，鱼腥味刺鼻，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回她的避风港。
    随着过道的感应灯亮起，杨超跃把钥匙插进锁孔，尾音带着鼻音：“阳哥，我回来了。”
    推开大门的一瞬间，客厅里的暖气顺着衣袖钻进身体里：“买了一堆菜，还有调味料。”
    不出所料，江阳依旧坐在茶几前，低头写写画画。
    “辛苦了，用不上的菜放冰箱，厨房有餐具。”江阳声线慵懒应了句。
    江阳执笔的指尖微顿，对上杨超跃发红的眼眶：“在菜市场和人砍价砍急眼吵起来了？”
    杨超跃嘚瑟道：“怎么可能，我砍价从来不会输。”
    “那怎么哭了？快进来，外头冷。”
    (本章完)

 第29章 同居了啊，可以哟，兄嘚

    第29章 同居了啊，可以哟，兄嘚
    杨超跃低头换拖鞋，盯着鞋尖，避开江阳的目光，顺便抬手用虎口蹭了蹭眼角，纤长的睫毛颤动几下，在眼睑投下细碎阴影：
    “我哪有哭？外头风大，和老爸打了个电话，在外头耽搁了点时间，被风吹的，换你也一样。”杨超跃的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有所增加，您的演技+1】
    这点演技全用来对付他这个老板。
    江阳稍微一琢磨就知道，大概是杨超跃和她老爸打电话，聊到什么让她触动的话题吧。
    按理来说，杨超跃自从在灿星公司试镜成功，签下合同后，开心得一路上小嘴都叭叭个不停。
    怎么会哭呢？
    是和她老爸打电话，开心的哭，还是难受的哭？
    不重要。
    人家的私事，不主动说，江阳不会多嘴。
    “我做饭去了。”杨超跃提着食材往厨房走。
    “今晚都有什么菜？”
    “烩土膘、白炖鲻鱼、醉螺，还有藕粉圆子，这些菜外地做出来的味道都不正宗。”
    “乖乖，会弄滴菜还蛮多滴。”江阳斜倚着皮革沙发，指节有节奏地敲打高中教材的塑封封面。
    杨超跃回头望着冲自己笑的江阳，她笑出声：“阳哥，你学我说话！”
    “你老家方言又不难学，天天听你说几句，怎么也能学会，我说得像不？”
    “乖乖这两个字的的语调再往上扬一些，就更像了，你试试看。”
    江阳试着按照杨超跃教的方法，刻意拖长音调，试着说道：“龟龟。”
    “像太君，吓死宝宝了。”
    杨超跃丢下这句话，进厨房做饭。
    江阳却在思索杨超跃刚刚说的后半句话。
    吓死宝宝了……是最近火起来的流行语。
    起初是从微博上火起来的，这种表达方式符合当下年轻人喜爱的萌文化风格，以至于病毒式传播，迅速蔓延到其他社交媒体。
    杨超跃的演技只能说得上是普通。
    如果不是试镜时，有他带着，未必能通过。
    所以《极限挑战》录制时，杨超跃没能通过演技，制造出精彩的节目效果，就可以试试其他思路。
    现在用不着教杨超跃太多，先试错，再慢慢学。
    继续翻阅高中教材。
    光是通过这些教材，给杨超跃教导高中内容，似乎生硬了点。
    搭配着高中课本学习，效率可能更高一些。
    没一会儿，厨房里就响起水龙头哗啦啦流水声。
    油烟机轰鸣声里，菜刀在砧板上跺来跺去的频率快得很。
    江阳啧了一声：“以后买房子，装修厨房一定要用吸音板。”
    油爆葱的焦香正从门缝钻进鼻腔，江阳喉结上下滑动，合上教材放下笔。
    肚皮都咕咕叫了，这还学个屁。
    出租屋里，头一回有如此浓烈的烟火气。
    杨超跃厨艺似乎有两把刷子。
    至少闻起来很不错。
    江阳索性靠在沙发上，等着杨超跃端菜上桌，顺便刷着手机资讯。
    新闻列表里讨论度最高的是周新驰公布的电影《美人鱼》海报，女主演是林玧。
    其次是和张靓影有关的：张靓颖在舞台上表示不想一个人过，希望男友冯科娶她，然而冯科当时并未立刻上台回应，场面一度尴尬。
    厨房门打开。
    香气扑面。
    杨超跃系着围裙出来，手里捧着托盘：“尝尝。”
    一盘冒着热气的菜被端上桌。
    看上去是猪皮和肉丸炖煮混合制作，搭配着芦笋和木耳。
    切得大小适中的猪皮块整齐地分布在菜肴中。
    笋片看上去质地脆嫩，薄厚均匀，木耳则是柔软而有韧性的片状。
    卖相很不错。
    葱姜蒜的辛辣香气融入肉香，鲜香诱人。
    “闻起来就很有食欲，有两下子嘛，杨超跃。”江阳来了精神。
    得到江阳的夸奖，杨超跃的笑涡在蒸腾的热气里若隐若现：“和我老爸学的，也是我的拿手好菜。”
    “菜名是什么？”
    “烩土瞟。”
    杨超跃转身进厨房，不忘提醒江阳：“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后面还有三样菜，饭也快熟了。”
    “先一起吃吧，一盘菜对付对付得了。”
    “鲻鱼和海虾都是新鲜的，过夜就死了，多浪费。”
    随着厨房门关上，江阳果断抽出桌上的一次性筷子。
    筷子捅穿包装袋。
    隔桌上的手机响起微信视频铃声。
    备注名是江建业。
    前世原本备注是老爸，离家出走后，就改成了江建业。
    老妈罗雅的微信备注，依旧是老妈，后面还跟着个爱心的表情，毕竟离家出走的两个月里，老妈瞒着老爸，给了自己二十万。
    江阳接通，屏幕里江建业那张留着寸头，法令纹深刻，眼袋明显的中年男人面孔。
    紧绷着唇，没有吭声。
    身后是家里餐厅的背景墙。
    听见江阳喊了一声爸爸，江建业的脸色才稍微好转，一开口就是浓郁的雾都市方言，板着脸斥责：
    “还在外面晃，家都不晓得回，不晓得你在外面搞些啥子。”
    回想起来，当初离家出走的起因就是高三的第一次月考成绩。
    全班倒数第10，年级倒数553名。
    这个分数，连三本都上不了。
    本来这样的成绩，江建业顶多骂江阳几句得了，以往都是这样。
    偏偏当天，家里超市的婴儿奶粉供应商突然抬高价格，江建业没法子，只能压下利润空间。
    回到家里，知道儿子糟糕的成绩后，心情更差，一脚把江阳房间门锁踹烂，怒骂江阳不争气，学习成绩差得连读初二的妹妹都比不上，以后的人生怎么办。
    江阳那天很争气的和江建业一顿吵。
    吓得初二刚回家的妹妹缩在房间里不敢冒头。
    江阳离家出走时，发誓要出人头地才回去。
    老爸当然怒气冲冲的说走出这个家门就别回去。
    现在回想起来，江阳只觉得当初的自己真够幼稚的，他对着屏幕笑：“爸爸，还生我的气啊？”
    “我生啥子气嘛，我要是气呀，也是气有你勒个不孝的娃儿。”
    “好啦好啦，我错啦。”
    江阳还不了解自己老爸的脾气，古板得很，死要面子，得哄着。
    当初一穷二白，打拼得富裕起来，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人是好人，对家人也舍得，就是死要面子。
    自己的老爸，当然自己哄：“你一个商超大老板，和我计较什么，我以后有出息了，赚到的钱，还不都是你的。”
    “在外地待了两个月，都开始跟我说起普通话来了嗦？”
    前世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天南地北的出差，基本用普通话交流。
    再加上这几天通过养成杨超跃说普通话，自己的普通话发音进步很大。
    一时之间都忘记和自家老汉说雾都话：“莫生气了老汉儿。”
    “嬉皮笑脸滴。”
    儿子嬉皮笑脸归嬉皮笑脸，但江阳说的话好听。
    也算是有个台阶下。
    前些天听自己婆娘说，儿子找不到工作，要搞什么公司，估计是胡扯。
    江建业露出笑容：“看哈你周围的环境嘛。”
    江阳抬起手机，切换成后置摄像头，扫一圈周围的环境：“我在魔都，租嘞个房子撒。”
    见江阳住的环境像模像样的，江建业神色放松一些。
    一旁传来妹妹急促的‘给我看哈子’的声音，但江建业一句‘好好儿吃你的饭，宝批龙’，妹妹立刻消停下来。
    “听你妈说……”
    江建业盯着屏幕沙发扶手上露出的粉色发卡。
    看上去，像是女娃娃的发饰。
    江建业声音顿了一下，继续说：“听你妈说，你这两个月在魔都找了好多工作，大公司进不去，小公司的会计、财务那些都面试过了，都没通过，怕都要进厂了哟，真的假的哦？”
    “没得学历，找得到啥子好工作嘛。”江阳把摄像头调回前置。
    餐桌上杨超跃炒的烩土瞟香味诱人。
    江阳握着筷子，夹一块瘦肉混着葱往嘴里塞，咀嚼两口，忽然停顿住。
    “现在晓得生活的苦头儿了噻？”
    “苦哦！真的苦惨唠！！”
    江阳皱起眉头，缩着鼻子低下头。
    痛苦的模样，看得江建业心一下就软了：“现在晓得读书有好重要唠撒，说老实话，你一个人在外地我硬是不放心，要不现在就回来嘛，高考嘿重要噻！你硬是要在外头混成个二流子才甘心嘛……”
    江阳把手机随手搁沙发上，抓起垃圾桶就往里吐。
    厨房门忽然打开。
    听见动静的杨超跃，拎着沾染葱的菜刀，手里滴着水：“怎么了？”
    江阳蹙着眉头：“是不是调料没放对头哦，苦得我口水都要吐出来唠。”
    老板怎么忽然拽方言了？
    杨超跃头一回听江阳说方言，像川省口音，才想起自己看过江阳的身份证，是雾都人。
    她小脑袋瓜转一秒，明白江阳的意思：“不可能！我调味料都是按比例放的。”
    杨超跃洗了双筷子出来，夹起一块肉丸塞嘴里，口腔咀嚼的动作逐渐变慢，旋即哇的一声吐进垃圾桶里。
    这样的厨艺，江阳真吃不下去：“要不，今晚上你莫弄饭唠，点外卖来吃嘛。”
    “说普通话。”
    “点外卖吧。”
    “别，相信我，我能做好的！好久没做饭了，有点不习惯，从菜市场买的猪肉足够多，我再重新做一份。”
    杨超跃端着这份失败的烩土瞟进厨房。
    随着厨房门关上。
    客厅安静两秒，待江阳把搁沙发上的手机重新拿起，屏幕里江建业整张脸都垮下来，江建业腮帮绷出棱角，抿着嘴不说话。
    老爸看见杨超跃了？
    估计是吧。
    无所谓，自己开公司这事，家里人迟早要知道的。
    妹妹江悦悦突然从父亲腋下钻出，那张留着鲶鱼刘海的瓜子脸挤进屏幕里，尖着声音兴奋的喊：
    “哥哥，你在外面耍朋友嗦，我看见你女哇儿喽，长得好乖哟！”意思是：哥哥，你在外地谈恋爱呀，我看见你女朋友了，长得好漂亮！
    江悦悦鼻尖几乎贴上摄像头，像是发现自己哥哥私生活的秘密一样，兴奋的喊：“你们一路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弄饭，还同居了啊，可以哟，兄嘚！”
    (本章完)

 第30章 让阳哥知道，培养她是值得的

    第30章 让阳哥知道，培养她是值得的
    江建业瞪江悦悦一眼。
    江悦悦缩了缩脑袋，不再探头看，老老实实吃饭，江建业这才开口：“你不是说你出去闯迈，啷个还谈起恋爱来了哟。”
    “没谈恋爱，我开了家经纪公司，签了个女艺人，一块试镜了综艺节目……”
    对于江阳的说辞，江建业显然不信，脖颈通红，青筋暴起的打断：“龟儿子！开公司？你当老子是哈儿迈？莫跟老子扯谎！”
    耍朋友都耍出儿来了哦。
    骂到一半，江建业别过脸去摸烟盒，打火机按了三次才点着，忽然语调担忧：“你怕不是在外面搞传销哦？”
    开经纪公司，签女艺人。
    这是一个高中生能干出来的事吗。
    听着就是糊弄人。
    现在儿子最重要的事，是学习！
    但是江阳下一句话，倒是堵住他的嘴：“喊悦悦到我房间去，把我高中嘞课本寄过来。”
    “你要做啥子嘛？”
    “备战高考，学习事业两手抓。”
    “真嘞假嘞？”
    江阳再次把手机摄像头调成后置，在茶几上扫过。
    上面一张张a4纸上，写满音标。
    还有《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以及《王后雄教材全解》非常醒目。
    江建业语调这才舒缓一些：“搞不懂你啷个想嘞，要读书就回来读撒，在外地又没得哪个教你。”
    “我可以自学撒，再说了，我要是回来，你又和供货商吵架，回屋头看到我这个不孝子就来气，又要和我吵起来，影响我学习。”
    “还怪我？说得好像你成绩不好，是我影响嘞样！”
    江建业越说越来气。
    急性子一点就炸。
    这个家里，也就只有江阳老妈治得了他。
    厨房门吱呀一声被顶开，杨超跃围裙系带在腰后晃成白蝶，端着重新炒好的烩土瞟出来，看见江阳坐在茶几前，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微信视频。
    葱香裹着熟透的肉味漫进客厅。
    从五官模样，一眼就能看出，视频里的男人是江阳的老爸。
    但是声音很冲：“你想啷个就啷个，和我没得半毛钱关系！”
    杨超跃踮着脚尖探身。
    老板在和老板的爹吵架？
    杨超跃瞬间来了精神。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假装没看见，也没听见，退回厨房，默默把门关上。
    杨超跃侧着身子，左耳发烫地压着门板，指甲无意识抠着围裙上溅到的油星，认真偷听。
    可惜没吵几句，客厅就安静下来，响起江阳喊她的声音：“出来吧，视频挂了，没瓜吃了。”
    “吃什么瓜？”杨超跃推门出来。
    “就是……”
    吃瓜这个词，似乎是明年才流行起来的，毕竟现在娱乐圈塌房事件没那么频繁，杨超跃现在听不懂倒也正常，江阳改口道：“就是说你偷听不到什么八卦的意思。”
    “偷听什么？我没偷听啊。”杨超跃一本正经的把重新炒好的烩土瞟放茶几上。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有所增加，您得到反馈，演技+1】
    “我爸和我长得像吧？”江阳问了句。
    “你绝对是亲生的！”
    杨超跃微微愣怔，旋即匆忙往厨房走，端着两份冒着热气的饭出来：“阳哥，其实我也只听到一句，而且是方言，听不懂。”
    至于江阳是不是在和他老爸吵架，杨超跃当然不会评价。
    那是阳哥的私事。
    就是有些羡慕。
    等有钱了，一定要给老爸换台和阳哥一样的苹果手机。
    她也换一台可以视频的智能机。
    自己想老爸的时候，也能看见老爸。
    “超跃，这碗菜叫什么来着？”
    “烩土瞟！我这回做得超级认真！”
    猪皮吸饱酱汁，咬下去咯吱一声，鲜香混着椒的麻从舌尖窜到耳根，江阳眯起眼嘶了口气：“嗯嗯~这回好吃！”
    杨超跃这回下厨没翻车！
    他又夹一块笋片往嘴里塞，爽脆的质地口感极佳。
    木耳带来一种独特的菌类香气，吃起来很有韧性。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厨艺有所增加，您的厨艺+1】
    “真的好吃啊？”听见江阳的夸奖，杨超跃眼睛都亮了，笑得像得到老师表扬的小学生，指尖无意识摩挲围裙褶皱。
    她偷瞄江阳扒饭的侧脸，嘴角翘得压不住，脚尖在桌底下无意识地晃。
    “好吃到爆炸！”
    都从系统那薅到属性了，还能有假。
    “还有三道菜，你慢慢吃，我去给你做出来！”
    杨超跃匆忙扒了两口饭，搓了搓围裙，又回厨房忙碌。
    杨超跃的演技涨没涨，江阳不知道，做菜速度倒是进步了。
    半个小时后。
    藕粉圆子，白炖鲻鱼都端上茶几。
    再加上碗筷，显得茶几都有些拥挤。
    “本来还有醉螺的，还在盆里吐泥沙，今天是做不成了。”
    “明天做也是一样的，反正茶几也摆满了，回头出门挑个精致点的餐桌回来，不然都配不上你这一手好厨艺。”江阳笑道。
    “乖乖，夸我的话多说点，爱听爱听！”
    杨超跃笑得眼角弯弯，她见江阳吃完一碗饭，抢着给他盛第二碗，巴不得江阳吃她做的菜，吃得饱饱的：“我做的藕粉丸子怎么样？”
    “外皮软糯有嚼劲，馅料里的猪油和香浓得化开，我全能吃完！”
    “白炖鲻鱼呢？”
    “好吃！肉质滑嫩，极致的鲜味，光这一盘菜，外头餐馆里不卖个168都对不起这味道。”
    “哈哈哈，其实成本也才30不到……”
    杨超跃笑得眉眼弯弯。
    能有厨房可以做菜，买菜的钱可以向老板报销，老板吃自己做出来的菜，还会很认真的说出各种词汇夸奖……这简直是自己在魔都两年来，最开心的时刻。
    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好希望家人也在身边呀。
    菜肴热气蒸腾，香味弥漫，两人聊聊笑笑，把ipad架起来，挑选最近热播的电视剧，一边看一边吃。
    “我想看这个，《千骨》，之前在厂房宿舍，我室友很喜欢看，听她们聊过，说里面的赵丽影演得很棒。”杨超跃指着ipad屏幕，嘴角沾着饭粒。
    “今晚休息，你想看的话，ipad带你房间看一晚上都行。”
    江阳丝毫不错过任何在杨超跃身上薅属性的机会：“记得注意里面演员的表演方式，看看能不能学到什么。”
    “好咧！好咧！”
    第一集，杨超跃就看入迷了。
    江阳起身去一趟卫生间，洗手出来，站在阳台眺望一眼，回客厅陪杨超跃看剧。
    街道上的霓虹喧嚣刺眼，屋里却只剩筷子碰碗的叮当声。
    杨超跃回过神来，发现江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沙发上睡着，身上盖着她的那床薄凉被。
    碗里的饭有小半口还没吃完。
    “浪费粮食。”杨超跃小声嘀咕一句，继续看电视剧。
    阳台空调外机嗡鸣，江阳熟睡呼吸均匀。
    白炖鲻鱼的青瓷盘边缘压着英语教材。
    三双筷子交错架在腌萝卜小碟上。
    蒸腾的热气在ipad屏幕映出朦胧水雾。
    菜碗里都是自己盐城老家的特色菜。
    客厅顶灯杨超跃头顶洒下一圈暖黄，她捧着白瓷碗，袖口沾着半片葱，菜碗里的热气氤氲视线，
    恍然间，杨超跃忽然有种回到自己家乡，像小时候那样，吃着饭，看电视，顺便写作业的感觉。
    惬意，安宁，且温馨。
    这是她这两年在魔都麻木的生活里，从未感受过的。
    不能让阳哥失望呀！
    要让阳哥知道，培养她是值得的！
    不能让其他人抢走自己这么好的工作。
    忍着想继续看《千骨》的欲望，杨超跃把ipad息屏，放沙发边充电。
    轻手轻脚的收拾完餐碗，拿了本英语教材回房间。
    复习一遍江阳教她的音标之后，翻开必修一的单词列表。
    杨超跃盘腿坐在床头柜前，握着签字笔，一边用撇脚的读音拼读，一边默写：“交流，交换，e-x-c-h-a-n-g-e，exchange，交流，交换……”
    “好难记啊，也不知道读对了没有，回头让阳哥检查吧，阳哥肯定懂。”
    “我要通宵记一晚上单词！”
    十分钟后，杨超跃犯困，指尖还虚握着签字笔，笔尖在单词exchange上洇开一团墨迹。
    半小时后，杨超跃困得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一沾一沾的，那本英语教材已经歪斜着滑到她大腿上。
    她突然打了个激灵，猛地甩了甩脑袋，用掌心拍打脸颊：“不能睡，不能睡，要用功学习，我要成为大学生……”
    一小时后，杨超跃睡得像死猪一样。
    江阳悠悠转醒，掀开盖在身上的薄凉被。
    见客厅没人，茶几收拾干净了，侧卧的灯是开着的，里面亮着灯。
    走过去一瞧，杨超跃盘腿坐在床头柜前，脑瓜栽在上面，呼呼大睡。
    披散下来的头发把教材遮盖住。
    那双大几码的拖鞋，歪着放在大腿边。
    “睡觉动静真大，滚床下来了。”
    江阳没吵醒杨超跃。
    把杨超跃盖在他身上的那床薄凉被，披在杨超跃身上。
    抽张纸巾，擦了擦姑娘嘴角溢出的口水，嫌弃的丢垃圾桶里。
    见窗户是关着的，他轻轻按动遥控器，打开她房间的空调，吹起暖风。
    杨超跃穿的拖鞋太大了，容易崴脚，这丫头也不要求换一双。
    外头夜市街地摊上，10元就能买一双聚酯纤维的橡胶拖鞋，质感很硬。
    江阳自己穿的就是这一款。
    算了。
    别去夜市街，去商超吧，买双质量好点的。
    毕竟指望杨超跃以后给他赚钱，不能扣扣搜搜的。
    蹲下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虚量一下杨超跃的脚掌长度，出去时侧卧门关上。
    江阳记得自己是先前陪杨超跃看《千骨》时，看着看着睡着了。
    《千骨》这部电视剧，前世就看过。
    之所以愿意陪着杨超跃一起看，当然是想试试能不能薅到演技属性，毕竟自己提醒过杨超跃，看剧时，要注意学习里面演员的演技。
    打开控制面板瞧一眼。
    期望落空。
    并没有薅到演技属性。
    看来杨超跃那脑瓜子，光看电视剧，是学不到任何演技的。
    诶？
    不对！
    怎么增加了其他属性？
    【杨超跃在您的饲养下，英语单词词汇量有所增加，您得到反馈，英语单词词汇量+1】
    “我什么时候教她背单词了？没道理啊。”
    下午还有一更，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31章 你这么努力，肯定能火的

    第31章 你这么努力，肯定能火的
    江阳拿起茶几上的一本英语教材，翻到单词列表。
    随意看一眼，感受一下从杨超跃身上薅到的属性。
    上面密密麻麻一大半的单词，全部印入脑海，不需要看中文翻译，仿佛天生就看得懂一样。
    让他现在去高中参加模拟考，英语试卷上的单项选择和完形填空不敢说，毕竟那是考验语法的。
    但是阅读理解肯定是能看得懂的了。
    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发现收到老爸的三条微信。
    三条都是语音消息：
    第一条是：
    “你在魔都租那种房子，租金肯定不得便宜噻，你走的时候包包里头就4000块钱，勒几个月怕是伙食费都不够哟，肯定是你女娃儿出钱把你养起的哦。”
    接着是第二条：
    “我也不得跟你两个吵，课本已经给你寄过去了哈，但是你就算长得好看，也不能当小白脸儿吃软饭噻，把你女娃儿的钱还给人家。”
    先前微信视频里，老爸明显认为他在外头和杨超跃谈恋爱。
    连他妹妹这个瓜皮也是这样觉得的。
    再加上他不愿意回学校念书，老爸怒了，倒也正常。
    碍于面子，最后撂下一句‘有本事你一辈子都莫要回屋头，死到外头算逑’，挂断电话。
    刀子嘴，豆腐心。
    估计骂完，心里后悔，所以发这两段语音过来。
    江阳点开老爸发的第三条语音：
    “你想在外地自学，就好生学嘛，有啥子需要就跟我说，过年必须回来哟。”
    光是听着这段语音，江阳仿佛能看见老爸那张法令纹深刻的面庞上，复杂的神色。
    估计看见自己买的教材，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音标学习笔记，以及自己需要把课本寄过去的要求，觉得自己学习态度还是不错的。
    知道自己想自学，不愿意回学校而已，也怕回家会和老爸继续争吵，影响学习，所以没强求。
    短信列表里，有一条未读消息。
    是银行发来的转账提示。
    收款到账5万元，老爸转来的。
    ……
    江阳关上侧卧房门没一会儿，杨超跃就醒来了。
    双腿发麻。
    攥了攥身上披着的薄凉被，感受房间里空调的暖气，抬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
    “阳哥来我房间了？”
    杨超跃站起身，脚丫塞进江阳那双大几码的拖鞋里，下意识的查看身上的衣物是否整洁，然后有种愧疚感。
    这段时间和江阳接触下来，她深刻明白，江阳不是那样的人。
    和那些厂区街边那些留着非主流发型，开着鬼火摩托的男生不一样。
    她站起身活动活动发麻的双腿，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依旧把房门反锁。
    听见外头房门打开的声音，杨超跃探出头张望，发现是江阳外出回来：“阳哥，你出去了？”
    “买了双拖鞋，你老穿我那一双大码的容易崴脚，参加不了《极限挑战》的群演，公司还得赔钱，你看看合脚不？”
    江阳关上大门，甩手丢了双黄色的拖鞋到杨超跃房前。
    特意从商场买回来的。
    用料扎实，鞋底是eva材质，纹理清晰，深度适中，防滑性强。
    粉色蝴蝶结的造型。
    “好可爱的蝴蝶结。”
    杨超跃撕开塑封包装，笑容绽放。
    小脚丫塞进去，有种奇特的感觉。
    她在老家也有双拖鞋，是县城地摊上10元买的，普通橡胶材质，走起来有明显的震感。
    现在自己脚上穿的这双，感觉像是踩在很有弹性的海绵垫上一样，脚掌部位会有微微的凸起，非常符合脚掌的弓形结构。
    鞋面用的是质地细腻，触感柔软光滑的面料，穿上后就像被温暖的云朵包裹着，既亲肤又舒适。
    她在屋里头来回踱步：“很合脚，穿起来很舒服，又保暖，我好喜欢！”
    “保暖就好，穿得不舒服了可以去那家店退还。”
    江阳去浴室洗漱，很快传来哗哗流水声。
    杨超跃则穿着江阳买的拖鞋，在客厅走来走去。
    越穿越喜欢。
    鞋头部分会有足够的空间让脚趾自由伸展，不会挤压脚趾。
    鞋跟部位也能很好地包裹住脚跟，使脚部在鞋内保持稳定。
    最重要的是，在保暖舒适的同时，重量还很轻。
    灵活性非常好。
    比她老家那双在地摊上买的拖鞋舒服多了
    杨超跃眸光忽然注意到鞋侧面有个logo：ugg。
    这个品牌，曾经在纺织厂开宝马的女老板鞋上看见过。
    杨超跃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意识到什么。
    在手机上搜索ugg。
    百度百科上显示，是个澳大利亚进口品牌，在许多国家都设有专卖店，也是时尚界一个标志性品牌。
    杨超跃心跳有些加速，见江阳洗漱完回到客厅，小心翼翼的问：“阳哥，这双鞋很贵吧。”
    “一双拖鞋而已，能有多贵。”
    “多少钱啊？”
    “六百多吧。”
    杨超跃喉头一哽：“六，六百多！！！”
    杨超跃忽然感觉自己穿着的拖鞋变得滚烫。
    她慌乱缩起脚趾，膝盖紧并，指节捏得发白，整个人局促得紧。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
    600多一双拖鞋？
    鞋面是金子做的，还是鞋底是金子做的？
    客厅安静几秒，江阳出声问了句：“不喜欢吗，阿喽？”
    看得出来，杨超跃对这双拖鞋的价格很敏感。
    “喜欢是喜欢，就是……”
    杨超跃忽然反应过来，抬头笑道：“诶，你又学我老家那里的方言，阿喽是女儿的意思，我爹爹才能这样喊我。”
    “还以为是你小名的意思呢，抱歉抱歉。”江阳跟着笑。
    他继续刚才的话题：“鞋子穿得舒服吧？”
    “从没穿过这么舒服的拖鞋……”杨超跃有些迟疑。
    “的是公司的钱，又不从你工资里扣，紧张什么。”江阳慢条斯理的说了句：“你这么努力，肯定能火的，等以后有机会赚大钱了，给你爹爹买一双更好的！”
    话音落下。
    杨超跃眸光颤了颤，对上江阳那张笑得格外好看的面庞。
    心里起伏得更厉害。
    脑海里想起父亲那双在冬天长出冻疮，却依旧穿着廉价的解放鞋，踩在工地冻硬土地上干活的双脚。
    遇到湿冷的雨天，爹爹那双解放鞋会深陷泥泞，每一步都拖出沉闷的咯吱声。
    她喉咙动了动：“嗯啊！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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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32章 命运的转折点

    第32章 命运的转折点
    深夜。
    躺在床上熟睡的杨超跃，忽然睁开眼，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猛地攥紧被角，直到指节发痛。
    漆黑的房间里，她足足愣神好几分钟。
    确认没有纺织机器轰鸣声，也没有机油味，心里才稍稍安心。
    脖颈汗水把碎发黏腻成一束一束的，贴住脊梁。
    杨超跃坐起身子，打开灯。
    抬头便看见吹着暖气的空调，床头柜上的英语教材摊开着，枕头边是她默写英语单词的a4纸。
    检查一下衣柜里的老旧脱线的书包。
    两份合同都在里面，一份是和江阳签的艺人合同，一份是和灿星公司签的群演合同。
    探头向床边看去，那双guu蝴蝶结造型的拖鞋，依旧看得她瞳孔有些发烫。
    指尖无意识摩挲拖鞋logo。
    刚刚梦见自己又回到纺织厂宿舍那张冰冷铁架床上，每天在固定的流水线清，梳，并条，粗纱重复这些看不到未来的纺织工序。
    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仿佛生怕自己现在经历的一切是梦。
    打开门，洗把脸，来到阳台。
    寒风掠过铁质晾衣架，发出细锐的呜咽冷风，也逐渐把杨超跃鼻头吹得发红。
    眺望着原本生活的那片厂区离自己足够远，心里才渐渐的踏实下来。
    “我会努力的，不想再过以前那种看不到希望的生活了，只想通过看得见希望的努力，让我的家人生活好起来……”
    学习普通话。
    学习音标，背英语单词。
    学习演技。
    通过高考，成为大学生，今年不行就明年，明年不行就后年。
    这些都是给自己安排的看得见希望的努力。
    自己跟了个好老板，一定要认认真真学。
    把改变命运的机会，死死攥在自己手里。
    今晚通宵背单词！
    自己一定可以坚持住的！
    杨超跃用冷水洗把脸，让自己清醒过来，回到房间背单词。
    笔尖在a4纸上划出沙沙的颤音，白炽灯光晕开她紧蹙的眉心。
    “s-u-r-v-e-r，surver，调查，surver，调查。”
    “u-p-s-e-t，upset，心烦意乱的，upset，心烦意乱的。”
    杨超跃小声的默默读写，怕打搅隔壁房间的江阳。
    食指狠狠摁住太阳穴，仿佛这样就能把字母钉进混沌的大脑。
    ……
    十分钟后。
    “脑袋转不过来了，越背越困。”杨超跃眼皮黏着铅块般下沉。
    ……
    二十分钟后。
    “单词这玩意真不是人记得住的，以前一上英语课就睡觉是有原因的。”
    杨超跃眼皮合上几秒，不知不觉中短暂的眯了一会儿，拍拍脸颊，指尖掐住虎口逼自己清醒，继续死记硬背。
    ……
    三十分钟后。
    “算了，明天再背，明天一定通宵背单词。”
    灯光熄灭不到半分钟，侧卧响起杨超跃疲倦的呼噜声。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英语单词词汇量有所增加，您的英语单词词汇量+1】
    “嗯？”
    主卧里的江阳，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签字笔，正在看着高中英语必修一的单词中文列表，把相对应的英文默写出来。
    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响个不停。
    能默写出一半。
    足够了。
    毕竟先前只在杨超跃那薅到1点英语单词词汇量的属性。
    正是因为如此，江阳才心情好得特意驱车去商场，随便选了家品牌专卖店，给杨超跃买了双拖鞋。
    既是让杨超跃在家里走路舒服些。
    也是对杨超跃的奖励。
    此刻。
    听着脑海里忽然响起的系统声音，原本有些困意的江阳，忽然就不困了。
    “杨超跃打鸡血了？熬夜背单词。”
    前世自己如果有这样的毅力，也不至于为自己糟糕的英语成绩找一个爱国的理由。
    再次扫一眼桌上的单词列表清单。
    原本不认识的单词，此刻格外有熟悉感。
    仅仅只看中文翻译，江阳能非常丝滑的把每一个单词拼写出来，音标包含在内，甚至连读音也能准确无误的读出声。
    都重生了，谁还记不住英语单词啊。
    ……
    晚上12点，严闵从办公室出来，仿佛忽然想起什么：“唐书亮之前打电话，说的那个霸王面的两个群演叫什么来着？”
    思索几秒，想不起来。
    只记得是一男一女。
    这种小事，懒得亲自打电话和灿星那边沟通。
    群演的演技再好，能好到什么程度？
    《极限挑战》是一档上星的综艺节目，又不是上星电视剧。
    让外联制片对接就好，忙的事一大堆。
    ……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12月10日。
    上午让阳哥给自己听写一遍单词，学习语法，以及普通话发音。
    下午看综艺，学习里面的群演是怎么演的。
    晚上学习其他课程。
    杨超跃感觉自己比在纺织厂当厂妹时还忙碌，也比当厂妹更看得见希望。
    至于灿星那边的消息，江阳没主动提，杨超跃也不问。
    能有舒适的居住环境，空调随便吹，吃饭不用钱，甚至自己还能随意购买食材下厨，做自己老家的特色菜吃。
    更何况，灿星那边的通知随时会来。
    自己有机会在电视上露脸，也有机会成为大学生。
    只要跟着江阳，努力下去，自己会有光明的未来。
    直到今天，窗外朝阳升起，地面凝着晨霜尚未消散，玻璃上凝结冰，杨超跃刚起床迷迷糊糊的来到卫生间洗漱。
    大门打开，江阳带着一股凛冽寒气推门进来。
    把买好的早餐放茶几上，从兜里取出两份证件：“你的，保管好，灿星发的，我一大早接到电话去了一趟，嘶，开空调，外头真冷。”
    “这是什么？”杨超跃把空调温度调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探着脑袋看过来。
    塑料硬包装的外壳，里面有她的大头照和名字。
    当她看清证件上灿星logo时，原本惺忪的睡眼倏然睁圆。
    “一份是工作证，一份是身份标识牌，等到了象山影视城，和《极限挑战》节目组对接，需要用上，可以区分哪些人是灿星那边签的群演，哪些人是象山影视城本地公会来的群演。”
    江阳慢条斯理的吃一口包子，语调放缓：“灿星的群演镜头和台词会多一些，报酬也高，到了之后要彩排一遍，象山本地演员公会来的群演更多是起到一个人形道具的作用，不会特意给镜头。”
    “我们就要去拍摄了吗？”杨超跃捧着证件反复查看，鼻尖恨不得贴在证件上。
    “对，《极限挑战》节目组前几天到了象山影视城，和当地协调好了，今明两天会包下部分影视城进行拍摄计划，是个大手笔，机票订好了，你赶紧吃，一会儿收拾收拾就出发。”
    “这么快就要出发了！”杨超跃指尖发颤。
    “等半个月了，主要是节目组和象山影视基地协调的时间长，那边之前一个礼拜大雨小雨连着下，不方便拍摄，不然早过去了，正好今明两天都是晴天。”
    江阳斜跨双腿，侧着身子倚靠沙发扶手：“紧张了？”
    “不紧张，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我都准备好久了！”杨超跃使劲摇头，把自己的证件攥得紧紧的。
    这不止是证件，也是自己命运的转折点。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有所提升，您的演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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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33章 好好说话，对老板尊重一点

    第33章 好好说话，对老板尊重一点
    杨超跃心跳砰砰加快。
    没坐过飞机，也没到过宁波，更没到过影视拍摄基地，更没和综艺节目组的任何工作人员接触过。
    成为江阳公司的签约艺人后，在这个行业里，她只和灿星公司的唐导，以及蒋导说过话。
    没想到，这样的自己，也能有机会上电视！
    等拍摄完，拿到钱，就能给爹爹换个二手的智能机。
    甚至还能有机会，让爹爹在电视上看见自己。
    签约成为江阳公司的艺人后，这份改变命运的通告，别说等一个月，哪怕等一年也愿意等！
    自己一无所有，时间有的是。
    杨超跃抓起三个小笼包一股脑的往嘴里塞，连辣酱都顾不上沾，转身往侧卧走，前额砰的一声撞在门框竖边。
    听动静，应该问题不大，江阳稍微坐直身子：“小脑瓜没撞坏吧？”
    “一点问题都没有，聪明着呢。”
    “感觉很疼的样子，要不休息一天，明天再走？”
    “没咧，一点也不疼！现在就收拾行李。”杨超跃捂着发红的额头，匆忙进房收拾。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有所提升，您的演技+1】
    杨超跃大口噎下嘴里塞的包子，加快的咀嚼频率，食道挤压空气发出咕咚声。
    眼里闪烁兴奋的光。
    “吃慢点，合同签了，噎死了人去不了拍摄，我得给灿星赔钱的！”
    江阳不急不慢的提醒，任由杨超跃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
    就算有天大的事，他也要舒舒服服的吃完这顿早餐。
    江阳吃完灿星打包来的蛋炒饭，肚子没填满，瞧见茶几剩下一杯杨超跃吸了一半的豆浆。
    他也不嫌弃，把吸管拔掉，丢垃圾桶里，插上一个新的吸管吸溜。
    躺沙发上查看一下今天的新闻。
    第一条是：
    第七届奥门国际电影节举办颁奖典礼，赵丽影凭借《千骨》获得金莲最佳电视女主角。
    再扫一眼搁置在茶几上他的那两张证件。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杨超跃用纸巾擦拭过，边缘平整，干净得反光。
    “还没收拾好？”
    江阳余光时不时的追踪杨超跃忙碌的身影。
    继续看下一条新闻：
    郑塽与胡彦兵的窗帘吻被拍曝光，导致微博服务器瘫痪半小时。
    “阳哥，我收拾好了。”杨超跃依旧穿着那件洗了好几次的雪纺裙，扎了个高束马尾，夹一个粉色发卡。
    大腿是光着的，笔直修长且雪白。
    或许是在厂里干活的原因，大腿外侧有明显的肌肉线条，微微隆起，形成恰到好处的弧度。
    只穿了打底裤，没有保暖丝袜。
    这已经是她拿得出手的最好装扮。
    江阳啧了一声，老早就想带杨超跃买一套新衣服，忙起来总忘记。
    他也对杨超跃提过这事，杨超跃总是以浪费钱为理由推脱。
    这事得写进备忘录里，自己得对员工上点心了，回头直接带杨超跃去买，不然让杨超跃冻坏了薅不到属性可咋整：“身份证带了吧？”
    “带了，但是我没成年，坐得了飞机吗。”
    “没成精就能做。”
    江阳收拾好自己的两张证件，进房间拎着公文包出来。
    这款公文包，杨超跃有印象。
    一个月前在星巴克面试时，江阳拎着的就是这个公文包，见了好几次，这次见到还是会下意识的发怵。
    推开大门。
    寒风一下子把客厅的暖气吹散。
    杨超跃双腿打着哆嗦，冻起一片鸡皮疙瘩。
    江阳回头看一眼杨超跃鼓鼓囊囊的背包：“带了多少东西啊，像要上战场似的。”
    “就是一些生活用品，我第一次从盐城老家来魔都找工作的时候，带的东西更多呢。”杨超跃笑道。
    见江阳要关门，她看着茶几地板的位置，忽然叫住：“等一下，阳哥。”
    “又忘带东西了？赶紧。”
    “不是……我，我有点舍不得，想拍个照。”
    “舍不得？”
    “毕竟在这里住了一个月。”
    杨超跃眸光在空空荡荡的出租屋里流转：“我隔三差五在沙发上躺着，坐在茶几边吃饭，英语词汇也是在这里学的，还有普通话发音也是。”
    “过两天我们就回来了，这里还是一样的，不会有变化。”
    “不一样的，感觉不一样。”
    “拍吧。”江阳偏头看着电梯方向。
    钢缆摩擦的吱呀声渐远，他顺便掏出他的手机：“正好电梯往上走了，一时半会也下不来。”
    杨超跃掏出她的老式翻盖诺基亚6650，机械快门的弹簧声响起。
    点开照片查看。
    照片里，朝阳穿透阳台推拉门斜斜洒落在空空荡荡的客厅里。
    阳台晾衣杆上挂着江阳老妈寄过来的腊肉，油脂折射出金色光斑。
    空调关了，扇叶是收拢状态，阳台外机不再没日没夜的嗡鸣声。
    沙发上的ipad江阳懒得带，充电器插头拔了。
    地板上有些灰尘来不及清理。
    200万像素的摄像头，拍出来的照片画质细节，自然比不上身后江阳拿他的iphone6偷拍的。
    没错。
    等电梯的功夫，江阳也拍了一张。
    800万像素摄的像头，除了拍出来的照片清晰度高以外，拍摄出来的照片里，多了一个穿着粉色雪纺裙，大冬天光着大腿，背着老旧鼓鼓囊囊书包的杨超跃。
    江阳收起手机：“现在可以走了吧？阿喽。”
    “叫我什么？”
    “阿喽不是你小名吗，上回听你爸和你打电话，这么叫你。”
    杨超跃回身拍江阳一下：“阿什么喽，上回都和你说了，阿喽是我老家父亲叫女儿的称呼。”
    “哦对对，我给忘了，下回注意……，盐城方言和雾都方言差别好大，我老家叫女儿通常叫幺女，或者是妹儿，如果是对别人称呼自己的女儿，会说我屋头的妹儿。”
    “我屋头的妹儿。”杨超跃学着江阳的语调。
    “去按电梯。”江阳把公文包递给杨超跃：“普通话都还说不利索，学什么雾都话，雾都话没那么好学的。”
    “我还会说一句其他的。”
    “会什么？”
    杨超跃熟练的提包，快走几步按亮电梯：“你嘞个哈皮儿！”
    这一口撇脚的方言，听得江阳嘴角抽动。
    哈皮儿在雾都是句骂人的粗话。
    但是杨超跃没说出那个调调，舌头不够卷，语调扬得也不够高，听起来真够怪的。
    杨超跃是在哪学的？
    细想一下，学的机会挺多的，他每次和家人打电话，时不时会挨上几句骂。
    尤其是他老爸，一听见他在外面开公司，总担心他在搞传销会被骗。
    “杨超跃，好好说话，对老板尊重一点。”
    “您嘞个哈皮儿！”
    杨超跃说完立即捂住嘴笑。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说雾都方言的水平有所增加，您的雾都方言水平+1】
    虽然被自己员工骂，但是意外薅到属性了！
    诶。
    不对。
    这属性没用啊！
    自己家乡的方言还用得着从杨超跃身上薅？！
    白挨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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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我的小花，只有我欺负得，别人欺负不

    第34章 我的小，只有我欺负得，别人欺负不得
    在电梯口调侃几句，随着叮的一声响，电梯门缓缓打开。
    里头有个穿着美团制服的外卖小哥，还有一个推着婴儿车，穿着睡衣的妇人。
    电梯广播里播循环放着肯德基疯狂星期四的广告。
    1楼按键是亮着的。
    杨超跃习惯性的按一下-1层按键，但被江阳连按两下熄灭。
    “不开车吗？阳哥。”杨超跃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疑惑，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包上脱线的边缘。
    “我们要去两天，机场的停车费很贵的，灿星只报销机票，有钱也不能这样烧。”
    “奥奥。”
    电梯下行的钢索摩擦声响起。
    杨超跃喉咙动了动：“一会儿坐几路车去？阳哥，周围的公交线路我都熟悉了，知道哪个站台上车最快。”
    “坐公交去机场太久了，拥挤不说，还得转车，地铁站离得也远，要转线，时间来不及，一会儿打车去。”
    “奥奥。”
    杨超跃瞥见镜面里自己泛红的脸颊。
    也注意到电梯里的外卖小哥和中年妇女都在看自己。
    她微微低下头，手指无意识绞动衣角。
    自己没到过机场，不知道机场的停车费要收钱。
    以前听主管说过，魔都的出租车起步价是15元，夜间还要贵3元，够自己在快餐店吃两顿饭。
    所以偶尔和纺织厂的同事出行，距离远一些，只会坐公交，因为最省钱。
    早知道，自己应该提前坐一趟出租车去机场，适应适应的。
    这样的话，江阳就不会看见自己生疏的这一面，给别人替代自己的机会。
    江阳注意到杨超跃的局促：“怎么了，怕打车你工资啊？公司报销的。”
    “不是，我就是觉得，出行这种小事，我应该规划好的。”杨超跃有些怯懦道。
    “刚刚你骂我哈皮儿的时候，可比现在底气足多了。”
    “我开玩笑的。”杨超跃缩了缩脖子。
    “你没经历过这些，自然是要学习的，想规划的话，一会儿你去叫出租车，正好唐导发了份注意事项给我，我先看看。”
    “好咧。”杨超跃条件反射般站直。
    电梯门打开，寒风灌入。
    杨超跃哆嗦了下，鼓鼓囊囊的老旧书包发出类似方便面碎渣的窸窣声。
    还没等江阳教杨超跃使用打车软件，杨超跃就拎着他的公文包，率先跑出去：“我去叫车了阳哥。”
    看着杨超跃一路呵着白气，缩着脖子的背影，江阳笑了笑。
    杨超跃的这点小心思，他心里门清。
    明明背着那么多行李，冻得发抖，却还是积极的干活。
    为什么？
    是因为喜欢他？
    当然不可能。
    吃过社会苦头的妹子，没有谁是恋爱脑。
    大概率是想让他知道，她是有价值的。
    这样的员工，别的不说，至少态度方面江阳可以给杨超跃打满分。
    在出租屋里，洗衣做饭这种家务活干得漂漂亮亮的。
    有时候还会嘚瑟的和他斗几句嘴。
    一出门，却怂得很，尤其是涉及到20元以上的销，显得自卑又怯懦。
    不着急。
    慢慢培养，慢慢学。
    以前当厂妹的很多认知，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淡化不掉。
    杨超跃可以培养的方面越多，江阳能薅到的属性值越多。
    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属性值，总会有能用上的。
    “记得前几天和她说了，让她自己去买条保暖的肉色丝袜，哪怕搭配她这件雪纺裙也好看，钱从给的伙食费里扣，这丫头怎么死活要给公司省钱呢，显得我很抠门似的。”
    江阳怕自己又忘了，索性点开手机备忘录，把给杨超跃买衣裳的事项写进去。
    不仅买外套，保暖的内搭同样要买。
    不然下一次通告，杨超跃为了给节目组一个好印象，还干得出穿件雪纺裙配条打底裤，光着腿就出门的举动。
    就像那天在星巴克等待他这位面试官的装扮一样。
    态度好归好，吃苦也是真能吃苦，关键是病倒了谁给他干活。
    来到小区大门口，早餐摊陆续收摊，余留的油香味很浓。
    对面停了辆皮卡，货箱上装满广西运来的砂橘，耷拉个喇叭声音很大的叫卖。
    不远处一辆薄荷青外观色的出租车缓缓在站台边停下。
    车门有着‘大众出租’贴纸。
    车上下来两位乘客，往后座拿行李箱。
    司机侯鹏是个三十出头的平头魔都本地男人，6点就出来跑车了，竞争压力大，对这行目前的行业规范性以及承包管理制度很不满。
    毕竟现在魔都出租车公司多得很，强生，大众，锦江，海博，还有银建都在互相竞争，抢客人。
    好在如今魔都的房价一个月一变化，涨得比工资还快，让身为本地人有房的自己心里轻松不少。
    刚送完孩子上小学，接到客人来到这片区域，把仪表盘上的载客标识牌转成空车，便瞧见富丽小区门口，一个扎着高束马尾的姑娘冲他招手。
    侯鹏驱车过去，摇下副驾驶车窗：“侬去啥地方伐啦？”
    杨超跃听着对方一口浓重的魔都沪上口音，她指尖掐进掌心：“去机场，多少钱？”
    “侬讲啥机场呀？”
    魔都有好几个机场吗？
    杨超跃有些错愕，想起江阳叫她的在外头‘别露怯’，努力把心底的错愕掩盖。
    侯鹏细细打量杨超跃。
    姑娘身穿老旧雪纺裙，背着掉线褪色的杂牌书包，手上拎着的公文包倒是崭新的。
    外地来的打工妹？没去过机场，肯定也不知道价钱。
    要不试试，赚一笔？
    在社会上混这么些年，早就不像在学校里那样心软。
    反正宰的不是自己家人，快过年了，多赚点钱，攒起来过个肥年。
    侯鹏心领神会，他把打表器关闭，咧嘴笑：“这里去到浦东机场和虹桥机场差弗多路数，统共六百块。”
    “六百块？不用这么贵吧。”杨超跃浓密的睫毛扑闪一下。
    直觉告诉自己，被宰了。
    问题是，先前没有做过攻略，并不知道出租车价格，甚至连两个机场的距离都不知道。
    时间紧迫，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
    不能让阳哥知道，自己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侬伐要搞了呀！阿拉魔都本地宁，会得骗侬伐啦？”
    “少一点，550块。”杨超跃浓密的睫毛剧烈颤动了几下，强撑着没露出怯意。
    侯鹏不耐烦：“少五十块阿拉赚啥钞票啦？油费保养统统不想回本额！侬到底走伐走？侬不上车就继续等好嘞！”
    这套话术很管用。
    看得出来，小姑娘很赶时间，也不知道价格。
    正常，外地来的打工妹，通常都是坐公交，打车的都是白领阶层。
    侯鹏催促着，瞧见富丽小区门口，一个内搭高领毛衣，尼龙长款西装，身材高挑，肩膀宽厚的男生走来。
    碎金似的朝阳在江阳侧脸流淌，将他的影子拉长，像给杨超跃撑了把无形的伞：“怎么不上车超跃？外头多冷啊，你耳朵都吹红了。”
    “出租车师傅说去两个机场都要600，砍价砍到550。”
    杨超跃的这句话，把江阳拉开车门的动作顿住。
    杨超跃在和出租车师傅谈价格？
    倒也正常，这年头小城市黑车多，坐车都需要谈价格。
    魔都作为一线城市，出租车已经越来越规范化，杨超跃不明白里面的门路。
    各家出租车公司之间竞争激烈，出台《魔都市出租汽车管理条例》后，监管严格。
    随时可以打12328投诉，搭配录像效果更佳。
    也就坑一坑杨超跃这样外地来的打工妹。
    我养成的小，只有我欺负得，别人欺负不得……江阳轻声说了句：“以后在魔都打车，不需要谈价格。”
    他扫一眼车身‘大众出租’涂漆字，目光瞥向侯鹏，说着一口魔都口音的普通话：
    “侬是大众出租车伐啦？”
    江阳的气音很重，鼻音发音不明显，韵母发育不饱满，这就是魔都方言的发音方式。
    闻言。
    杨超跃眸光一惊。
    要不是看过身份证，差点以为江阳就是魔都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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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你只管努力，剩下的交给我。

    第35章 你只管努力，剩下的交给我。
    侯鹏听着江阳的口音，以及问的话，就知道江阳是个懂行的。
    他喉结滚动一下，点点头，没吭声。
    “虹桥机场，打表走伐啦？”江阳接着问。
    “好嘞好嘞，上来上来，后备箱帮侬开好了。”
    侯鹏嘟囔了句。
    这个年轻小伙是不是上海本地的，不重要，肯定是个懂得拿捏他的。
    出租车不打表，就是黑车，在行业愈发完善的制度下，一个投诉电话打过去，挨主管骂的小事，自己今天这一趟白干，这个月的绩效也要扣光。
    放好行李箱，跟着江阳坐上车，杨超跃这才注意到中控台跳动红字的计价器。
    起步价是3公里，15元，每公里多少钱看不出来。
    杨超跃掏出手机搜索一下，查到了。
    白天3公里后每公里2.4.元，10公里以上每公里3.6元。
    简单的计算一下虹桥机场的距离，最多不到100元。
    司机果然是宰她的。
    阳哥一眼就看出来了。
    看了几分钟手机，感觉头有些晕，侯鹏车速很快，急刹加速不停，车技比自己老板差多了。
    杨超跃收起手机，看一会儿窗外掠过的一个个老厂房锈红的铁皮，试图摇下车窗，但被灌进来的寒风吹得哆嗦眯眼，赶紧把车窗摇上去。
    恢复一些后，她悄声对身旁的江阳说道：“阳哥，你在魔都待的年份一定很长吧，连魔都话都会说了。”
    “想学？”
    “嗯哪！以后打车，装一装魔都本地人，可以省很多事，还能给公司省钱。”
    动不动就想着为公司省钱，杨超跃这样的员工，江阳可太喜欢了。
    其实他的魔都话会得也不多。
    前世经常来魔都拓展业务，拜访客户，参加展会，需要与魔都本地经销商频繁沟通，导致学会一点魔都话。
    说白了，其实都算不上是魔都话，主要是带魔都味的普通话。
    魔都本地方言，他自己也没搞懂怎么发音。
    出租车开进悯行区，窗外的风景不再是低矮的厂房，一栋栋满是玻璃幕墙的企业写字楼拔地而起。
    远处的外滩钟楼显出轮廓。
    弄堂早点铺队伍排得老长。
    “我叫杨超跃。”江阳用魔都口音的普通话说了句。
    从这句话开始叫。
    好在之前教杨超跃说过普通话，杨超跃可以熟练的读出前鼻音和后鼻音，以及平翘舌音。
    学起来，也不会很难。
    江阳慢慢教学：
    “我字发音接近吾，发音时舌根后缩，叫字发音把iao发得更像ia，超字发育要把声母的ch发得更接近c，韵母ao的发音要听起来更像a，越字发音会把ue发成eh的音。”
    江阳说得很慢：“语调上相对比较平稳，不会像标准普通话那样有明显的抑扬顿挫感。”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教。
    杨超跃学得很认真，浓密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的，充满求知欲，连车窗外的风景也没心思看。
    没一会儿，杨超跃便开口说道：“吾夹杨超押……阳哥，我说得像不像？”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魔都方言水平有所提升，您的魔都方言水平+1】
    薅到属性了。
    江阳感受脑海里新薅到的属性值，魔都方言的五个声调，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和入声，以及连续变调规律在这一刻变得极为熟悉。
    还有类似侬，阿拉，伊，这些古代吴语时期流传下来的词汇，和弄堂，白相这些颇具魔都特色的词汇，江阳一并掌握。
    侬就是你的意思，阿拉是我们的意思，伊是他或者她的意思。
    江阳冲着侯鹏笑道：“师傅侬听到伐？伊刚讲话像不像上海话伐啦？”
    出租车开入常宁区和闽行区的交界，等红绿灯时候，侯鹏颇为压抑的回头看江阳一眼：“像啦像啦，伊讲得老像啦，侬讲得还要更像的压，侬是魔都宁对伐啦？”
    随着出租车在柏油路上疾驰，t1航站楼宏伟的轮廓，在杨超跃瞳孔里愈发清晰。
    “到了，下车。”江阳掏出钱包付钱。
    “好咧。”
    杨超跃推开车门，凛冽的寒风吹得她打寒颤。
    熟练的把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杨超跃抬头看着面前的巨大建筑，有些发怔。
    巨大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光芒，令她下意识眯起眼。
    出租车，私家车，机场大巴有序穿梭。
    穿着反光背心的交通引导员站在路口，熟练的挥舞指挥部，嘴里哨声时不时吹响。
    航站楼门口站着几位身穿深色制服，头戴警帽，腰间别着对讲机的安保人员。
    杨超跃心跳砰砰的加快。
    江阳从出租车上下来，她回身看一眼出租车上的计价表，显示92元的数字：
    “才92，司机一开始和我谈的是550。”
    “下次有经验了吧？”江阳迈步向航站楼大门走去。
    “嗯哪，学会了！”
    杨超跃使劲点头，缩着脖子，跟在江阳身边。
    踏入自动门的瞬间，暖气裹挟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钢结构的拱形穹顶映入眼帘。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航班信息不断闪动。
    广播中多国语言交替回荡。
    西装革履的商务客拖着登机箱从面前走过，行李车轱辘与大理石地面碰撞出清脆声响。
    玻璃幕墙倒映出无数个拎着公文包的江阳和缩成小点的自己。
    恍惚间竟分不清哪边才是真实世界。
    航空公司工作人员穿着整齐的制服，微笑着为旅客办理手续，视线看向杨超跃，露出职业性的微笑，说了声：“您好。”
    杨超跃立刻局促的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耳根有些发红，接过江阳手里的公文包：“阳哥，我帮你拿包……机场大得超出我的想象。”
    “怕迷路啊？”
    “有一点。”
    察觉到杨超跃局促得就像只随时会迷路的小麋鹿，紧紧抱着他的公文包，江阳轻轻的问了句：“不习惯的话，你的登记手续，要不我帮你来？”
    “我自己可以的！”
    杨超跃使劲摇头，声音很小，语调异常坚定：“总归要学会的，等我成年以后还要带我家人来机场。”
    “爹爹以前种地把我养大，面朝黄土背朝天，和城市里的同龄人相比，老得特别快。”
    “每次过年回家，看见爹爹老了，我都很心疼。”
    “我现在的梦想就是努力自己攒钱买机票，有机会带爹爹坐飞机，飞上蓝天，和爹爹一起透过飞机窗户玻璃，看一看盐城老家的样子，爹爹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江阳透过杨超跃斗志昂扬的神采，仿佛看见前世那个刚入社会的自己。
    “会实现梦想的，超跃，你只管努力就好……快跟上。”
    江阳笑了笑，迈步走向值机大厅，心中默默念叨没说完的半句话。
    你只管努力，剩下的交给我。
    “我跟上咧！”杨超跃拎着江阳的公文包，局促的环顾机场大厅，紧紧的跟在江阳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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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薅到奇奇怪怪的属性

    第36章 薅到奇奇怪怪的属性
    走几步就是值机大厅。
    来到值机柜前，看着江阳将证件轻触感应区后，屏幕立刻跳出提示音。
    杨超跃学着江阳的步骤，将身份证放上去，等待几秒。
    登机牌没有吐出来，机器忽然发出刺耳的警示音。
    自己是不是把机器搞坏了？
    要不要赔钱？
    杨超跃不敢吭声。
    听着后方排队旅客的脚步声逼近，她慌乱的挠着发红的耳根：“阳哥……这个……你看一下……我……”
    “证件反了而已。”江阳取好登机牌靠过来，伸手替杨超跃把身份证翻个面摆正。
    “奥奥。”
    “没事，我第一次也这样，很正常。”
    “真的咧？”
    杨超跃抬起头，对上江阳的笑容，她紧绷的神情这才舒缓一些。
    按照屏幕上的流程操作，没有出什么茬子。
    登机牌“咔嗒“吐出的瞬间，她攥紧纸片。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在机场应对突发事件能力有所增强，您得到反馈，您在机场应对突发事件能力+1】
    听着脑海里响起的系统提示音，江阳就知道，自己的机票钱没白。
    是的。
    哪有给群演报销机票的传媒公司，哪怕是特约也到不了这个份上，除非是友情客串。
    江阳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知道杨超跃没坐过飞机，特意制造薅属性的机会。
    果然成功薅到属性。
    在机场应对突发事件能力+1？
    稀奇古怪的属性值又增加了。
    这属性有什么用？
    江阳意念一动，稍微感受。
    一瞬间。
    机场的各个通道，紧急出口，休息室等位置通通在江阳脑海里过一遍，心中了然。
    这个属性能力，自己现在可能用不上，但是以后名气大了，或者在机场遭遇危机，会很有帮助。
    如果遇到突发情况，能够迅速找到安全的地方躲避或疏散，并且保持冷静。
    与工作人员和粉丝进行有效沟通，清晰表达自己的需求和想法，避免因慌乱而做出错误的决策，导致误会和冲突的发生。
    这是成名后必须具备的能力。
    排队等安检时，杨超跃时不时的踮着脚尖探着脑袋张望，江阳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一个多小时登机，来得及的。”
    “我就是觉得，这里的人，和我以前等车的人，很不一样。”杨超跃马尾辫扫过江阳手背，带着洗发水的茉莉香。
    “嗯？”
    “这里的人，大多都穿干净整洁的正装，提笔记本公文包，拉精致的行李箱，有的会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等一边办公，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行业术语，一点也不吵。”
    江阳看了看周围，发现确实和杨超跃说的一样。
    小姑娘学习登机流程学习得很认真，观察环境也观察得很仔细。
    杨超跃回忆自己以前回家等车的画面：“我以前等车的地方，很多人和我一样，穿的都是皱巴巴脏兮兮的工作服，提编织袋，包里装特色农产品，大声的打电话，随地吐痰，用鞋底擦掉。”
    “你以前等车的地方是哪？”
    “汽车站。”
    江阳悄声说了句：“我以前在汽车站等车，也会随地吐痰。”
    “真的咧？”杨超跃睁大眼睛。
    “这里全是干净的瓷砖，还有清洁工盯着，我有痰也不好意思吐，只能用纸包着往垃圾桶丢。”
    “阳哥，原来你没素质的时候不是人。”
    “什么？”江阳微微蹙眉，感觉自己好像被骂了。
    杨超跃赶紧改口：“说错了，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原来您也是没素质的人。”
    “嗯……”
    江阳还是感觉哪不对。
    没空多聊，安检轮到他们俩了。
    把证件放框里，和公文包一起放传送带，通过x射线机进行检查。
    江阳过了安检门，等杨超跃的时候，不忘取他的公文包。
    不可能这种小事都让杨超跃来做，那也太使唤人家了。
    倒是看杨超跃面对手持金属探测仪的安检人员时，那副紧张得如同上考场的模样，有些好笑。
    “有没有携带违禁品？”安检人员习惯性的问一句。
    “有，小包里有六个，要拿出来吗？”杨超跃紧张得眨眼频率都加快了。
    江阳瞬间笑不出来，连通过x射线机顺着传送带出来的公文包都顾不上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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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纺织厂的麻木时光，变得遥远

    第37章 纺织厂的麻木时光，变得遥远
    杨超跃带了违禁品？
    毒？枪支？弹药？
    不可能吧。
    杨超跃基本上天天和自己待在一块儿，上哪弄这些玩意。
    在安检人员警惕的目光下，杨超跃从小包包里取出6个一元的硬币，整齐的迭放在手上，给安检人员检查。
    “这个没事。”安检人员放松一些。
    杨超跃又取出一个小米充电宝：“这个呢。”
    发觉是小容量的充电宝，安检人员摆手催促杨超跃离开：“走吧走吧，不要挡着后面的人。”
    江阳这才松口气。
    特例带杨超跃登机，本是想制造薅属性的机会，差点以为自己要被这丫头拖累成劣迹艺人。
    “阳哥……”
    杨超跃笑嘻嘻的走来，正要说什么，一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经过，杨超跃下意识的避让开检查自己是否挡了通道，然后继续说：“阳哥，我通过啦！”
    “登个机而已，搞得像你要登基似的我都跟着紧张。”
    江阳催促道：“走走走，去候机区休息会儿。”
    在候场区高靠背机椅坐下。
    察觉到杨超跃似乎放松下来，正看着窗外广阔的机场跑道发怔，江阳掏出钱包：“对了，超跃，你入职一个月了吧？”
    “算上今天，正好一个月。”杨超跃回过神。
    她不知道江阳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下一秒，就明白了。
    因为江阳从公文包里，取出准备好的5000元递给她：“五险一金额外帮你交了，收好。”
    杨超跃眼眸发亮，兴奋的收下钱。
    指腹厚厚的茧摩挲纸币边缘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她下意识的想要清点，却还是止住，把钱塞包里：“谢谢老板！”
    “用英文怎么说？”
    杨超跃想了想：“think you，boss.”
    江阳没听见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音，便知道杨超跃这句英语口语大概率有问题。
    他从杨超跃身上薅到过英语词汇属性，单词量倒是扩展不少，语法却依旧只会一点皮毛。
    琢磨几秒，发觉问题出在哪里：“是thank you，boss，你把thank和think搞混了。”
    “奥，是咧，是咧。”
    杨超跃恍然大悟，又问：“那think you，boss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想你，老板……学会了吗？”
    “嗯哪，学会了！”
    杨超跃若有所思。
    江阳依旧等着脑海里的系统提示自己在杨超跃身上薅到属性的声音。
    几分钟过去，系统安静得像个哑巴。
    打开控制面板，查看属性值，只有先前在出租车上薅到的上海方言属性。
    不应该啊。
    杨超跃刚刚不是学会了。
    难道杨超跃在演他？
    不可能，就算是演他，也是能薅到属性值的。
    是自己教错了？
    江阳在有道翻译上，输入刚刚自己教杨超跃翻译的句子，结果显示无法翻译。
    他撇杨超跃一眼，发觉杨超跃在用手机刷qq空间动态，没有往他这里瞧，江阳才放心的把翻译页面划掉，再也不提这件事。
    事实上，杨超跃也不在意江阳刚刚给她翻译的内容是否正确。
    此刻她的心思，都在刚刚拿到的5000元工资上。
    住着小区里有空调的商品房，每天吃着菜市场买来的新鲜蔬菜禽肉，自己能下厨做家乡的特色菜。
    还学习到很多以后能用上的知识，不再是看不到希望的活着。
    这种梦寐以求的生活，是以前在纺织厂里不敢奢望的。
    就连5000元的工资，自己都能全部积攒下来，给老爸换一个好手机。
    自己的运气太好了，跟对一个好老板！
    qq空间里，刷到燕姐的动态：发工资啦，算上全勤，这个月拿了3800，不出去吃顿烤鱼犒劳犒劳自己，对不起自己这个月踩了几千个线头的脚。
    配图是一迭摊开在宿舍生锈铁架床上的现金照片。
    有几个以前室友点了赞。
    下面有一条以前厂区同事的评论：“燕姐，我工资比你多一百，哈哈哈哈。”
    燕姐回复：“晚上走起，喝扎啤。”
    以往每次发工资，自己和燕姐还有几个关系好的同事出去吃一顿。
    坐在泛着酸馊味的厂区街边，吃着烧烤，晚上回到充斥机油味的厂房宿舍，听着机器嗡鸣声入睡。
    杨超跃下意识的打下一行评论：燕姐，我工资比你多一千二，哈哈哈哈。
    正要发送出去。
    手指头忽然僵住，窗外的嗡鸣声忽然飘远。
    抬头看一眼，窗外在跑道上加速冲刺，脱离地面，冲上高空的飞机。
    杨超跃凝视燕姐这条动态几秒。
    机械按键声接连响起。
    杨超跃把打出的这行字全部删掉，只是给燕姐这条空间动态点了个赞，没有评论。
    回想以前在纺织厂宿舍，夏天铺凉席在铁架床上，一到晚上全是巴掌打蚊子的声音。
    熄灯睡觉时，会和室友们聊一聊最近的明星八卦。
    燕姐手机铃声《爱情买卖》很洗脑，室友们都会唱。
    其实也才过去一个月的时间，却感觉那两年简单麻木，单纯无知，同时又迷茫的时光，正在变得遥远。
    没一会儿，登机广播响起。
    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随着飞机引擎轰鸣响起，飞机爬升时的超重感挤压胸腔，杨超跃攥紧安全带。
    她看着窗外的跑道离自己越来越远，魔都繁华的高楼大厦一点一点缩小，小得找不到自己曾经生活的那片厂区在哪，最后像蚂蚁一样模糊不清。
    飞机冲破云层。
    杨超跃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直到落地拧波，被节目组安排的大巴接走，来到象山县的影视城。
    在场记的带领下和十几位灿星安排的群演汇合，杨超跃才逐渐回过神。
    自己真的来到影视城了。
    大巴走的是影视城西门，没有喧嚣的街市，比较荒凉，一路上也没有看见其他剧组
    同行的每个人都戴着灿星的证件。
    大多数是和江阳杨超跃一样的年轻人，中年人和上年纪的老人家是少数，接着统一来到一间几十平米的小型排练室。
    里面空无一人。
    50多平的面积，浅色的墙壁，有着简单的道具和桌椅。
    天板角落有台格力空调，扇叶是关闭的。
    白炽灯管在石膏天板投下青白光影。
    场务让大家坐下稍等一会，就出去了。
    随着众人坐下，二十把塑料椅摩擦地砖发出刺啦声，气氛有些沉闷，有人反复整理腰带，有人用指甲抠扶手上的划痕。
    “阳哥，你紧张吗？”杨超跃小声问道，语调藏着一丝颤音。
    “紧张谈不上，就是有点尿急，随时要试戏，现在去趟卫生间估计也不合适。”
    江阳打量着排练室里有没有配备卫生间：“早知道下飞机出来，等着提取行李的时候，应该和你一起去一趟卫生间的。”
    “试戏？”杨超跃只注意江阳说的这个陌生词。
    她手指头无意识的轻拽衣角，微微耸着肩膀，心里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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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随机应变，我不怕丢人

    第38章 随机应变，我不怕丢人
    江阳没瞧见排练室的卫生间，倒是瞧见窗户外头有个腰上别着对讲机，手里握着拍摄计划稿的中年男人，正在指挥节目组的道具师和美术团队，协助建筑工人进行场景搭建的收尾工作。
    瞧见正脸，江阳认出这人。
    《极限挑战》的总导演，严闵。
    严闵不光指挥，还忙着一起搬运材料，铺设地毯，悬挂纱幔，忙个不停，前额本就稀疏的头发被汗水浸成一束一束的。
    “阳哥，我们半个月前不是在灿星已经试过戏了吗？”杨超跃疑惑道。
    “半个月前在灿星那是试镜，不是试戏。”
    见杨超跃一脸困惑的样子，江阳解释道：
    “试镜主要是看外在形象，以及镜头前的表现力，演员只需要展现一些简单的动作表情，和台词片段，试戏重点考察演员对角色的理解，诠释能力，以及表演技巧的综合运用。”
    杨超跃听明白了。
    试戏的难度，比半个月前的试镜大得多。
    “如果试镜效果不好，会怎样？”
    “大概率，会被安排一个和mc嘉宾接触少的边缘角色，镜头会很少。”
    闻言。
    杨超跃心里咯噔一下。
    不行，一定要拿到能和mc嘉宾接触得多的角色，这样镜头才多。
    和报酬没关系，毕竟已经签了合同，报酬是一定可以拿到的，除非罢演。
    但是镜头多，才能有更多的机会，让人们知道自己。
    “阳哥，试戏有什么技巧吗？”
    “随机应变，不用怕丢人，反正签了合同。”
    排练室虚掩的房门被推开，带进外头的冷风。
    一个带着棒球帽，脖子上挂着耳麦，腰间别着对讲机，穿着多口袋马甲三十出头的男人进来。
    棒球帽檐在他面部投下阴影，唯有工作牌金属边沿反射刺目光斑，上面写着：副导演，康文。
    康文手里握着一份名单表，和一个保温杯。
    他拿起靠窗户桌边的空调遥控器按几下，把保温杯放桌上：“进来这么久了，怎么没人开空调啊，我是节目组的副导演康文，灿星……”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有人急忙起身恭敬的打招呼：“康导！”
    见其他人也要起来，康文抬手压了压，示意都坐下，别打断他说话：
    “别耽误时间了，我长话短说，罗智祥，张艺新，孙宏雷那些mc嘉宾晚上的飞机，到时候你们要排练完，节目组好给他们安排大概的流程，供他们即兴发挥，灿星这次安排的只有你们这些人，都来齐了吧，我先点一下，喊到名字的站起来就好……江阳。”
    江阳站起身，对康文点了点头。
    康文撇江阳一眼，继续看名单上下一个名字，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再次抬头，定睛向江阳看去，目光如探照灯扫过江阳面部轮廓，上下打量江阳的体格。
    相貌身材可以稳压张艺新，这颜值来当群演？
    不太好。
    很容易抢mc嘉宾的风头，灿星怎么选的人？
    康文蹙眉，用剧本卷筒敲了敲登记表：“你是经纪约签在灿星那，被灿星塞进来的？”
    空气骤然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江阳看去。
    杨超跃一动也不敢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感觉有不好的预感，阳哥似乎被康导为难了。
    阳哥应付得了吗？
    怎么才能帮到阳哥？
    自己能做什么？
    杨超跃脑子里一团乱，手指头下意识的搅动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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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他说的，都是我的词

    第39章 他说的，都是我的词
    江阳呼吸平稳，神态自若的凝视康文双眼和鼻梁的三角区：“康导，我没签经纪约，就是通过《极限挑战》的群演面试和试镜，被灿星安排送来的。”
    “谁给你通过面试和试镜的？”
    康文的语气明显不对。
    面试的是灿星的选角导演唐书亮，试镜的是统筹蒋欣……瞧见苗头不对，给这两位招黑的话，江阳当然不会说。
    他面带微笑：“怎么了康导？我的试镜特点资料里有写，我可以扮丑的。”
    “哦？”
    康文翻开江阳的试镜资料瞧一眼。
    上面记录着江阳懂得镜头调度，会在有限的时间里利用道具扮丑，不会压mc嘉宾风头。
    年纪不大，经验不少，是个懂综艺拍摄路数的。
    可惜这一行长得帅的一大堆，当群演没资源的话，最多混个特约，有角色的戏份对演员要求起步也是专业院校毕业。
    一会儿试戏可以重点关注一下，看表现安排。
    康文这才点点头：“没别的意思，就是听说灿星最近在签艺人，随便聊聊，小伙长挺帅，有军艺校草的风采。”
    他低头看群演资料，收敛笑容，旋即抬头审视众人，白炽灯光照射棒球帽檐，在他脸上投下更浓重的阴影：“下一位，杨超跃，是谁？”
    杨超跃怯懦的站起身，攥着裙摆，垂落的刘海像道黑色帘幕，堪堪遮住涨红的脸颊，恭敬的给康文鞠躬。
    明明做了充足的准备，可话到嘴边，精心准备的词汇碎成断断续续的气音，还带着结巴：“康导，您，您好。”
    康文扫杨超跃一眼，心里有数。
    气质朴实，相貌很出彩。
    mc嘉宾全是男人，所以对女群演的颜值要求不设上限，越好看越好。
    康文开始念下一个群演的名字。
    杨超跃松一口气，站着不敢动，也不敢看江阳，气息逐渐平稳。
    连续把第一页上资料表的十个名字点完，简短交流，康文大概对这些人的形象有个印象。
    他在试戏前的点名，主要目的是过目一遍群演的形象气质，继而分配角色。
    毕竟这次搭建的综艺场景比较宏大，各种角色众多。
    看起来神态朴素的群演，就倾向于分配务农类的角色，比如第二个点名的杨超跃。
    有书卷气的群演，倾向于分配书生秀才之类的角色，比如第一个点名的江阳。
    至于没经验，以及形象气质比较单一，无法传达第一时间契合角色特制的群演，就需要通过试戏表现来分配角色。
    他是带着自己的造型团队和服装团队跟组的，所以对试戏过程格外严格。
    群演选得好，角色安排得合理，拍摄出节目效果，能体现出他的眼光和能力。
    下一季的《极限挑战》，他没准可以通过造型指导和服装指导，往自己的团队里塞人，提升业内知名度。
    当自己团队扩展到一定规模，有机会独立出来拍摄其他综艺，毕竟现在圈里的热钱很多。
    短短三分钟的点名，气氛却格外凝重。
    像杨超跃一样没经验的会紧张得抖腿，反复检查自己的着装，或者不停的看手机缓解情绪。
    有经验的，则思考接下来的试戏内容会是怎样的。
    “这回灿星的没有人迟到，大家放心，都会有角色，只是和mc互动多少会有区别而已，点名点得我都口干了。”
    康文拧开桌上的保温杯，正要喝。
    才想起来，这是总导演严闵的杯子，一会儿给严闵准备的。
    杯口飘热气，里面满枸杞。
    康文把杯子放下：“这次综艺是三国主题，基本背景，故事梗概，灿星肯定和你们说过了，我也不啰嗦，直入主题，综艺试戏和影视剧试戏不一样，对演技的要求没那么高，但是对和mc嘉宾语言互动的节目效果要求很高。”
    康文示意所有人坐下，清了清嗓子：“能流畅说方言的人站起来，诚实一点，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给我留个好印象，我各个地区的方言都会一些，能听出来。”
    一下子站起四分之三的人。
    康文目光审视的看着江阳：“你会哪的方言。”
    “魔都的。”
    “随便说两句。”
    “迭个小赤佬蛮皮额。”
    意思是：这个小家伙很调皮的。
    发音的声母韵母清晰标准，声调极具魔都特色，康文在江阳的资料上提笔记录，嗯了一声：“魔都人是吧？”
    “老家是雾都的。”
    “雾都方言也会？”
    康文有些惊异。
    会两门方言的人不多，主要是，极限男人帮的mc嘉宾之一王讯，也是雾都人：“会雾都方言是个加分项，多说几句。”
    “等咯好久哦，等得我口干，连瓶水都莫得。”
    江阳话语里的阳平调值转换成低声调，词序和语气助词非常符合雾都方言的特色。
    雾都话味道很浓，和mc嘉宾互动的条件足够了，普通话测不测无所谓。
    康文脸上露出笑意：“一会儿有水可以喝，试戏结束也有盒饭，你还会其他方言吗？”
    不会了，江阳只会这两种。
    看康文的意思，似乎会的语言越多越好。
    “会江苏盐城话。”
    “哦？”
    康文来了几分兴趣，居然会三种方言：“说几句听听。”
    杨超跃偏头看向江阳。
    江阳会盐城方言？
    怎么可能。
    刚认识江阳的时候，江阳连得味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江阳思索一秒，沉稳的开口。
    第一句的语调带着几分着急，以及亏欠：
    “嗲嗲，望你做活不要太作孽噢，要晓得歇歇呢，等我苦到钱喽，就把你接到大城市里头去住。”
    意思是：老爸，你工作不要太辛苦了，要注意休息，等我赚到钱了，就把你接到大城市去住。
    杨超跃歪了歪脑袋。
    阳哥说得挺好的，就是听得有种熟悉感。
    江阳第二句语调带着催促：
    “阳个，爬起来喽，早茶放茶几高头喽，不吃要冷得了。”
    意思是：阳哥，起床了，早餐放在茶茶几上，不吃要凉了。
    杨超跃额头青筋跳动几下。
    这不是她在出租屋里，经常出门买早餐回来，敲江阳房门说的话吗？！
    江阳第三句有种员工对老板抱怨的既视感：
    “哪块有你这么懒的法子的老板啊，连裤头子都要帮你洗。”
    意思是：哪有你这么懒的老板啊，连内裤都要帮你洗。
    三句话里的前鼻音后鼻音混淆，平翘舌音也不分，音调相对普通话相对较低，有些音说得短促。
    江阳并非真的会盐城方言，毕竟他没从杨超跃身上薅到盐城方言的属性。
    只是会模仿而已。
    和杨超跃相处的一个月里，杨超跃总是会时不时的飙几句盐城方言，像模像样的学上几句没什么问题。
    “很不错。”康文赞赏的点头，提笔在江阳的资料上写着什么。
    一旁的杨超跃抿着嘴，下唇内收。
    阳哥在忽悠人，他会个屁的盐城方言。
    他说的，都是我的词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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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真就现学现用啊

    第40章 真就现学现用啊
    连她帮江阳洗内裤的事都说出来，真是丢死人了！
    当老板的不需要在意员工的面子吗。
    康文好似发现人才一般，兴趣浓郁，接着问：“还会其他的吗？越多越好。”
    “不会了。”
    康文拍拍江阳的肩膀：“你先坐下，一会儿出外景，进行和mc嘉宾的情景演绎。”
    杨超跃紧张的坐着，看着提笔不知道在江阳资料上写着什么的康文。
    光是从康文脸上的笑容，就知道，康导对阳哥的表现，肯定很满意。
    也就是说，方言会的越多越好。
    原本以为，方言会得多，只是可以假装本地人，买东西付钱不被宰而已，没想到，在综艺节目组试戏，也能有便利。
    杨超跃忽然想起，江阳先前和她说的话。
    她不怕丢人，只怕把握不住机会。
    康文腰间的对讲机响起滋滋电流声，严闵的声音响起：“康导，来一下，设计图有点问题。”
    “大家稍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丢下这句话，康文急匆匆的出去。
    排练室里响起群演间悉悉索索的低语。
    杨超跃手指头点一下江阳：“阳哥，你好大胆啊，把我的方言偷掉了，万一康导发现你不会说盐城方言怎么办。”
    “被揭穿无非就是丢人而已，什么也没损失，但是忽悠过去了，就很有可能有更多的机会。”
    江阳十八岁的身体，三十多岁的年纪，丝毫没有羞耻心：“哪怕打肿脸充胖子，也要把机会牢牢抓在手里。”
    杨超跃微微低头，若有所思：“我明白了，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哪怕打肿脸充胖子，先忽悠过去再说。”
    【在您的培养下，杨超跃的忽悠能力有所提高，您得到反馈，您的忽悠能力+1】
    奇奇怪怪的反馈增加了。
    杨超跃的忽悠能力有所提高？
    杨超跃学会忽悠人了？
    自己是不是无意中，教了杨超跃什么不好的思想。
    康文把排练室的门推开，寒风吹散屋内的暖气，群演们安静下来。
    康文继续刚刚的流程，目光落到杨超跃身上：“你会哪里的方言？”
    杨超跃迟疑一秒，鼓起勇气，紧张得心里砰砰跳，低着头不敢直视康文的目光：“魔都的。”
    啥子？
    江阳嘴角不易察觉的抽动一下。
    真就现学现用啊。
    两个小时前，在出租车上，自己还在教杨超跃魔都话。
    现在这丫头就敢忽悠康文说自己会魔都方言。
    杨超跃好像跟着自己学坏了。
    没准一会儿要给杨超跃收拾烂摊子。
    杨超跃感觉后腰渗出冷汗，布料黏腻地贴住皮肤，脱口而出的谎话让舌尖泛起苦味。
    “你也会魔都话？说句听听。”康文抬了抬眼皮。
    “吾夹杨超押。”
    意思是，我叫杨超跃。
    这句自动滑出唇齿的话，是江阳先前在出租车上手把手教她的。
    也是她目前会的唯一一句魔都话。
    心里紧张得提心吊胆的。
    “抬起头说话。”康文身体前倾，钢笔在玻璃桌面敲出笃笃闷响。
    杨超跃喉咙滚了滚，肩膀微微后缩，抬头看着康文，眸光却还是有些飘忽，指甲在掌心掐出凹痕。
    “说说看，魔都话发音，和普通话发音有什么区别？”康文接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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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人麻了

    第41章 人麻了
    有江阳和杨超跃带来的惊喜，康文本以为后面群演展现出来的语言水平也会一样优秀。
    只可惜，表现平平。
    方言基本都会说，却没有贴合mc嘉宾家乡的，普通话说得也都一般，要么发不出卷舌音，要么前后鼻音不分。
    这倒是通常群演的正常表现。
    语言这关结束了，接着是演绎环节，这才是重头戏。
    康文摘下腰间的对讲机，调到场务的频道，说了几句，然后对大家说道：
    “现在开始，我给你们分配戏份，一会儿你们跟着场务走，场务依次带你们去搭建好的场景，你们演给现场助理看就好，他们会根据你们的表演方式，增减细节，调整角色的走路姿势，语言表达，以及表情管理。”
    “谁是现场助理，就看他身上的工牌，很好辨认的，完事后到放饭时间可以领盒饭，做完造型彩排完就可以去旅店休息。”
    康文依次给群演分配戏份。
    有在街市上提菜篮子行走，逛街，讨价还价的菜农。
    有卖小吃小饰品的摊主。
    有富家子弟的丫鬟仆人。
    直到场务搬了一箱矿泉水进来，康文把所有人的戏份都分配完，最后目光落在江阳和杨超跃身上：“你俩之前演过什么影视剧吗？”
    通常给群演布置试戏环节时，都会这么问。
    实话实说就好。
    江阳正要说自己毫无演戏经验，便听杨超跃说道：“演过。”
    江阳人都麻了。
    他看见杨超跃背在身后的手，正捏着衣裙，指节泛白，他喉结滚动半圈，嘴角轻轻抽动一下。
    什么叫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就是。
    “说说看，演过哪些？”康文来了兴趣。
    “我在《偏爱你的那些时光》里面，演过女一号……”杨超跃挺直了原本微驼的背。
    “女一？”康文有些讶异，掏出手机查询这部杨超跃临时编出来的影视剧。
    演过影视剧里的女一，来综艺里当群演？
    “……的保姆，有过一个拖地的镜头。”杨超跃语速突然加快。
    康文心中了然，放下手机：“还有吗？”
    “还在《朱红血宴》这部古装剧里，演过女四。”
    “女四什么？”
    “女四小院里的丫鬟。”杨超跃咬住下唇，齿间漏出半声急促的呼吸。
    “我就知道。”康文摆摆手：“可以了，你的情况的了解得差不多。”
    见康文没有怀疑自己，杨超跃肩膀骤然塌下，仿佛有根绷紧的弦突然断裂。
    现在，新人群演，和有经验的群演相比，优势肯定是更大的。
    就连曾经应聘纺织厂女工，主管都会更倾向于招聘更有经验的。
    自己现在应该在康导心中的印象分更高一些吧。
    阳哥肯定也会夸大自己的演出经历，就和说先前方言一样。
    她偷瞄江阳，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尚未放松的指关节，嘴角噙着半明半昧的笑。
    康文目光落在江阳身上：“你呢？出演过哪些影视剧，分别演的是什么角色？”
    “什么都没演过。”江阳坦然道。
    “那就是新人。”
    闻言。
    康文没什么反应，只是提笔写着什么。
    杨超跃却微微睁大眼睛，深吸一口气，隐隐感觉有些不妙，瞳孔微微扩大。
    自己是不是无意间做错什么了？
    “你们俩的情况，我大概知道了，说实话，所有群演里，我现在对你们俩的期望最大，所以给你们分配的试戏环节，难度也更高。”
    康文来到门口，冲着搭了一半景的街道张望几秒，拿两瓶脚边纸箱里的矿泉水递给二人，指了指窗外：“外面有个面摊。”
    杨超跃双手接水，向窗外看去。
    一眼就看见街对面刚搭建好的面摊。
    木制摊车板面有深浅裂纹，立柱上挂着的靛蓝围裙随风轻摆，粗瓷碗里的辣椒油泛着琥珀光泽，煤炉缝隙透出零星火点，在寒风中明灭不定。
    “看见了的！康导。”杨超跃重重点头。
    江阳的目光，从面摊上一扫而过，落在窗户角落位置，腰间别着对讲机，手里摊着场景搭建设计图的严闵身上。
    和面摊同一条街有一间还在搭建置景细节的客栈。
    严闵放下手里客栈的设计图，蹙眉起身向客栈走去。
    江阳这才偏头问康文：“康导，您的意思是？”
    “明天王讯的单人剧情任务里，会从这条街经过，你知道的，我们《极限挑战》的嘉宾只有一个主线剧情，没有剧本，但是节目组可以交代他们和哪些群演npc互动，群演表现得好，能留住mc嘉宾，镜头自然就多。”
    康文解释布置二人的演绎任务：“你们现在去面摊那构思一下一会儿要演什么，一会儿我假装是王讯，来和你们搭话，能把我留住半分钟，就算过关……”
    话刚说到这里。
    康文腰间对讲机里忽然发出电流杂音。
    紧接着是总导演严闵的声音：“康导，客栈壁画位置不对，这是黄博单人任务的线索，不能放得太显眼，还有这些小摆件做旧得不明显，你过来看一眼，让道具执导规划一下，换一批能体现出古代韵味的挂上，没有的话抓紧时间去影视城的道具店采购一批……”
    严闵那边应该在很忙碌的摆放道具，混着窗外叮当作响的铁锤敲打声。
    “来了，来了。”康文急促应了句，然后对江阳和杨超跃说道：“你们俩抓紧时间构思，我一会儿就来检验。”
    “对了！”
    康文匆忙走几步，回头对杨超跃说道：“你演过影视剧，虽然戏份不多，至少是有经验的，他是新人，你多教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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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超跃，这场戏，你来当主角

    第42章 超跃，这场戏，你来当主角
    说完，康文便急促的跑出去。
    其他群演已经走光，大门开着，冷风呼啦啦的往里吹。
    造型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阳哥，我们是不是所有群演里，最被重视的啊？”杨超跃小声的问了句。
    “你说呢？其他群演是现场助理导戏，我们是副导亲自给我们导戏。”
    江阳关了空调，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往外走去：“杨老师，多教教我怎么演。”
    “哈哈。”
    杨超跃赶紧跟上，心里既紧张，又激动，甚至还有些后怕。
    迈出排练室大门，冷风吹面，江阳低声笑道：“胆挺肥啊你，魔都话现学现用就算了，编造自己的演戏经历，要是被康导发现你是装的，想过后果吗？”
    杨超跃步伐微微顿了顿。
    回想刚刚的经历，杨超跃有想过后果。
    自己是江阳公司签约的艺人，如果被发现弄虚作假，可能会连累江阳。
    所以现在想起来，很后怕。
    当时更多是在把握机会，一时冲动，没想那么多。
    杨超跃攥了攥吸了吸被寒风吹红的鼻尖：“对不起，阳哥，我下次不敢了。”
    江阳笑了笑：“很多群演试戏时都会夸大自己的能力，被揭穿了也没什么。”
    杨超跃抬起头，眼里闪烁光芒。
    江阳接着说：
    “只要我们把接下来的剧情构思好，演得让康导满意，他就算知道你不会魔都方言，演出经历是编造的，也没有关系，照样会让我们演这种露脸镜头多，机会多的群演。”
    “真的咧？那就好！”
    杨超跃听出来，江阳语调里，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下次还敢吗？”
    “不敢了，太冒险了。”
    杨超跃一个劲的摇头，发丝扫过冻红的脸颊。
    心底却在暗暗嘀咕。
    下次还敢！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有所增加，您得到反馈，演技+1】
    得到系统提醒，江阳心中了然。
    杨超跃再也不是一个月前在星巴克战战兢兢面试的那个杨超跃了，现在会耍心眼子了。
    这种心眼子，耍得越多越好。
    自己薅属性的机会也就越多。
    杨超跃看着对面的面摊。
    眼下，最要紧的，是接下来的演绎剧情。
    该怎么演？
    一点头绪也没有。
    来到排练室对面的面摊边，面摊炉灶里已经填满烧红的煤块，燃烧的刺鼻硫磺味很浓。
    架上锅，往里加水就可以煮面。
    掏出手机一看，已经是11点。
    摄影指导在不远处安排拍摄设备，以获取最佳拍摄位。
    面摊上的调料味很浓郁，瓷碗里的香菜青菜卤肉都是新鲜的，收钱箱里绿锈的铜钱压着泛黄的银票。
    铜钱被炉火烘烤得温热。
    面粉沾水就能和面。
    “阳哥，我们该怎么演？”杨超跃耳垂被寒风吹得有些发麻，视线追着康文没入客栈的背影。
    对于接下来的演绎环节一头雾水。
    阳哥教过她上海话，教过她普通话。
    连高一英语单词也教了。
    还教了一些演戏流派和技巧，只不过很生疏，对于剧情的演绎，可谓是懵懵懂懂。
    让她即兴构思剧情，更是摸不着头脑。
    好在是和江阳一起配合，心里踏实不少。
    杨超跃回过身时，后腰撞到面摊立柱，江阳手掌本能护住杨超跃头顶悬挂的汤勺，问了句：“你会和面吗？”
    “不会，我只会吃。”
    “那我来和面，有道具得利用上。”
    摘下立柱上沾着经年油渍的粗布围裙，系带断成两截，江阳勉强系在身上，来到摊位前：
    “别急，还有时间，接下来和你讲一下要点，你能记住多少就记多少，一会儿发挥出一半，估计能过关。”
    “嗯哪！”杨超跃使劲点头。
    “给我半分钟的时间构思一下。”
    思索时，江阳没闲着。
    他把木盆从格子里取出来，倒入面粉，加一撮盐，打一个鸡蛋进去，中间挖一个小坑。
    他的动作很生疏，毕竟他自己也不会用面粉和面煮面，只是知道一些理论上的基础步骤。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他要演的是面摊老板，手法生疏的话，观众很容易看得出戏，制作组会减少他的镜头，连带得把杨超跃的镜头也减少。
    和面这种活，熟能生巧，短期根本学不会。
    除非有系统。
    江阳用木瓢盛水缓缓往里头倒，边倒水，边用筷子搅拌均匀：
    “和面的步骤，说起来不难，就像这样把面粉和水搅拌均匀就好，然后盖上湿布醒面，接着用擀面杖把面团擀成薄片，折迭起来，切成宽窄均匀的面条，撒上干面粉，防止面条黏连……记住了吗？”
    杨超跃揪着自己的袖口，听得格外认真。
    江阳说的每一句话，在她的脑海形成画面，若有所思的点头：“记住了。”
    记住是记住了。
    可是。
    感觉哪里不对。
    自己记这个干嘛呀？
    自己想知道接下来怎么演，阳哥却在教她怎么和面。
    阳哥是不是教错了？
    不会的，阳哥不可能教错的，反正阳哥教什么，自己就学什么，这样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
    【杨超跃在您的饲养下，和面水平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和面水平+1】
    忽悠杨超跃学习和面技巧，顺利薅到属性！
    江阳感受一番新增加的属性，和面时候的面粉种类选择，水的质量，已经面水比例把控，揉面的手法，力度，这些细节通通在脑海里具现化。
    一会儿演起面摊老板，得心应手。
    该薅到的属性已经薅到手。
    光是看杨超跃傻想要质问他，却又纠结不敢开口的模样，就知道，杨超跃已经很着急了。
    时间紧。
    江阳他手背青筋随着揉压动作虬结起伏，口中的话直入主题：“接下来的演绎环节，我们既然是要配合，就要突出一个主次，这场戏，由谁来当主角？”
    阳哥终于讲到正事上了！
    谁当主角？
    听见主角这个词，杨超跃心尖尖颤了颤。
    谁不想演主角呢。
    杨超跃下意识的就想到自己，但很快否定这个想法。
    自己啥都不会，配当主角吗。
    阳哥比自己强多了。
    在阳哥的培养下，现在的自己，也远远比一个月前的自己会很多本领。
    如果没有阳哥，自己连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还没等杨超跃回答，江阳目光就落在她身上：“超跃，这场戏，你来当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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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养老？我从小到大，养啥死啥

    第43章 养老？我从小到大，养啥死啥
    “我？！我……我不配。”杨超跃呼吸一顿，无意识的咬着下唇，一个劲的摇头。
    “因为你现在还不会表演，表演出来的反应不够真实，所以就只能由我这个配角带着你演，才能演好这出戏。”
    “意思就是，配角比主角还需要演技？”
    “某些情况下，就是这样，比如我们接下来的表演。”
    杨超跃感觉自己对表演的认知有些被颠覆：“我明白了，我会听话的。”
    “在即兴表演这种短平快的剧情里，想要精彩，最好满足几个要点，一是强烈程度，二是反转元素，三是角色情感浓度，根据这三点来设置剧情。”
    江阳一边说着，一边把面粉搅拌成絮状，手背青筋在揉压面团时若隐若现，细白面粉簌簌落在木案上
    说得煞有其事的，其实他自己在这方面也是一知半解。
    都是在那本《演员的自我修养》里学到的。
    念书本上的知识谁不会啊，融会贯通到现实里就千难万难。
    江阳不一样，他有系统。
    只要在他的影响下，让杨超跃领悟一星半点这方面的知识，他就能薅到这方面的属性，立马学会。
    现在正是培养杨超跃这方面知识的好时候。
    杨超跃听不太懂，但还是认认真真的听。
    “现在设置人物角色，我的身份既然是面摊老板，那你的角色身份最好与我的有冲突性。”
    随主家出行的丫鬟，穿戏服的歌女，提自家蔬菜售卖的农妇，身背宝剑的江湖侠女……江阳脑海里浮现很多杨超跃可以扮演的角色。
    需要在短时间内贴合主题，有反转，有情感，接地气，同时还要杨超跃会演的角色，却不多。
    江阳略微思忖：“你干脆就演一个女乞丐吧。”
    “女乞丐？”
    “是的，来我摊档吃过面不付钱，还经常偷我摊档小菜以及铜钱的女乞丐，我一见到你接近我的面摊，就对你破口大骂，你很怕我，却也会硬气的和我顶嘴。”
    江阳把和好的面放在盆里，盖上湿布醒面。
    他慢条斯理的给杨超跃讲述一会儿要演绎的大致剧情，尽量讲得让杨超跃容易理解，最好能让杨超跃代入进去，感受到角色的情感：
    “我今天发现你又猫着身子，接近我的面摊，想偷我辛苦赚的钱，我依旧像往常那样呵斥你，但是对你没有那么反感。”
    “因为我前几天给客人送面食，经过你家的巷子，看见你病重的父亲躺在床上。”
    “你母亲早就饿死了，你没钱给父亲治病，身子体弱没本事赚钱。”
    “有妓院的老鸨找你签卖身契，你不肯，但你也知道，你坚持不了多久，你太缺钱救你的家人了，哪怕往后的人生会被折磨得没几年活头……”
    江阳没有一股脑的全部讲完，语调低沉，缓慢，富有情感。
    讲述女乞丐最终还是签下妓院老鸨的卖身契，最后却也没能救活父亲，她自己被官员豪绅玩弄得无法接客，孤独的死在一个破旧的夯土屋里。
    周围没有亲人，只有还没长大的回忆陪伴她。
    杨超跃听得睫毛轻颤。
    一开始还只是努力的记住江阳讲的剧情，听着听着，便代入进去了。
    眼眶发红，眸光晶莹。
    这个女乞丐，和自己很像。
    自己也是在努力的赚钱，努力的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只不过自己的运气，比女乞丐好，遇到了江阳，不再是厂妹。
    在江阳的讲述下，这个女乞丐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杨超跃没法单纯的抱着看客心态，不知不觉产生共情：
    “也就是说，面摊老板从这一天开始，愿意帮助女乞丐了，女乞丐的命运也随之发生改变？”
    “就是这样。”江阳点头。
    如果杨超跃还不能领会，江阳准备把女乞丐生存的社会环境丰富一下，挖掘背后的文化，人性，分析社会封建礼教是如何一步一步摧毁当时底层人的生活。
    既然杨超跃已经明白，那这些就不必多言。
    趁着杨超跃情绪正上头，江阳大致和杨超跃聊一下接下来要演绎的剧情。
    即兴是不可能真的即兴的，对这方面经验为零的杨超跃来说太难。
    如果没有从杨超跃身上薅到大量属性，江阳自己也做不到。
    所以只能取巧。
    他掏出纸笔，写下杨超跃一会儿要念的台词，让杨超跃都记下来。
    再次打量杨超跃的穿着。
    还是那件县城撤柜款的雪纺裙。
    江阳给过杨超跃钱，让她买一套新的衣裳，杨超跃一直舍不得买。
    别说衣裳，就连保暖丝袜都舍不得。
    以至于签下杨超跃一个月了，到现在都没见过杨超跃穿丝袜的样子。
    “超跃，你觉得你能在几分钟的时间里，不但把台词全记住，并且说得再声情并茂，把女乞丐那种外表蛮横坚强，内心柔软的状态也演出来吗？”
    杨超跃慌忙开口，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我……我现在还做不到，对不起。”
    如果面对的是康文，她说不定还会说谎骗过去。
    但是看着江阳凝视她的眸光，杨超跃说不了谎。
    阳哥太了解自己了。
    她避开江阳的目光，手里握着手稿，前额几缕头发颤颤巍巍的低垂下来，鼻尖发红，很没底气的应了一声：“我以后肯定能做到的！”
    “过个十几分钟，没准康导就要来试戏了，演技一时半会提不上来，干脆在外形方面下功夫吧。”
    “外形方面？”
    “乞丐的衣裳没这么干净，把衣服弄脏，头发打散，尽可能的像一个真的乞丐，但是这样一来，你的形象，就没有现在这么漂亮了，愿意吗？”
    “我本来也没多漂亮……”
    杨超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件雪纺裙。
    从燕姐那里，了300元买的。
    是她穿过的，最拿得出手的服装。
    哪怕是件二手货，对自己而言，非凡意义。
    现在却要把它弄脏……
    杨超跃站在面摊边，睫毛在眼睑投下细碎阴影，廉价雪纺裙被寒风吹得紧贴小腿，她喉咙滚动，好几秒才发出颤音：
    “我愿意。”
    江阳的手指深深陷入面团，小麦粉的细末随着他手背青筋的起伏簌簌飘落，笑着感叹一声：
    “真想快点把你捧红，抽成你的通告费，给我养老。”
    “我从小到大，养啥死啥。”杨超跃认真道。
    江阳的笑容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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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这是杨超跃？都不认识了

    第44章 这是杨超跃？都不认识了
    时间紧迫，两人不再扯皮。
    江阳聊起妆造方面的改动：
    “面妆，头发，衣服，这些都需要改，行为举止方面一会儿再说。”
    乞丐造型方面，江阳自己也不擅长。
    通过引导杨超跃，可以让自己变得擅长：“先把头发打乱吧。”
    “好。”
    杨超跃把扎着高束马尾的皮筋解开，柔顺发亮的发丝披肩垂落。
    “你头发太顺，太亮，得想个办法。”
    “我能行的，阳哥！”
    杨超跃抓起墙角的陈年积灰往头发上抹，让头发的光泽暗淡下去。
    接着抓一把面粉，与灰尘混合，让头发变得粗糙。
    最后用黑色的发带在头发上松松垮垮地绑一下，营造出很久没有打理过头发的效果。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女乞丐妆容塑造能力有所增加，您得到反馈，女乞丐妆容塑造能力+1】
    “阳哥，乞丐妆我不会画。”时间越来越紧，杨超跃攥着台词稿的手指节发白，廉价雪纺裙摆被寒风吹得紧贴小腿。
    “你化妆盒在包里吧？”
    “在的。”
    “你背台词。”
    见取出杨超跃包里的化妆盒，把粉底和眼影盒打开，杨超跃颇为惊异：“阳哥你懂化妆？”
    “台词没背流利，妆造再好也白瞎。”
    杨超跃不再打扰江阳，闭上眼睛，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默默背台词的同时，只感觉江阳在她的额头，眼窝脸颊两侧，下巴和鼻子周围都抹上淡淡的粉底液，以及棕色的眼影。
    “头再低些。”
    江阳突然捏住她下巴，拇指沾着灰褐眼影划过颧骨：“乞丐不会昂首挺胸。”
    “奥奥，好咧。”
    杨超跃应了一声，微微低下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只感觉江阳热的呼吸混着面粉的麦香扑在耳后。
    她脖颈瞬间泛起细小的疙瘩，却硬是绷着没敢躲开，怕影响江阳给她上妆。
    睁开眼，用小镜子照了照，杨超跃发现自己整张脸呈现出长时间没洗脸的肮脏感。
    眼睛看起来比平常凹陷，饥饿又疲惫的同时，还有种无神迷茫的感觉。
    阳哥真的懂化妆！
    以前是化妆品店的柜员吗？
    江阳蹲下身子，沾染粉底和眼影的绒毛笔在杨超跃的大腿上涂抹，模拟出污渍的形状。
    手掌触碰到杨超跃大腿洁白的肌肤，细腻的触感光滑柔顺，酥酥痒痒。
    只可惜这雪白的肌肤很快就要画上污渍。
    杨超跃垂眸看见江阳眼睫毛上沾着面粉，当化妆笔扫过大腿内侧时，杨超跃下意识的躬了躬身，心跳砰砰砰的加快。
    她突然想起曾经纺织厂流水线上，那个总爱借着指导女工趁机揩油的车间主任。
    但江阳的触碰是干燥温暖的，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道。
    紧接着撕拉几声。
    杨超跃的雪纺裙摆，被撕开几条不规则的破口。
    然后把裙子往上提，在腰间用面摊上的麻绳系住，让裙子看起来像是短款的乞丐装，露出脏兮兮的腿。
    再把剩下的麻绳系在手腕和脚踝处，古代的乞丐一辈子也接触不到取取暖的大衣，冬天只能用这些稻草系成的麻绳捆在身上取暖。
    “台词记得怎么样？”
    “记住了。”
    杨超跃流利背诵一遍江阳写的台词。
    康文没从客栈里出来，应该还在忙着布置道具。
    还有时间准备。
    “最后是乞丐的仪态，直接给讲关键点，你能记多少记多少，乞丐很久没有吃饱饭，身体虚弱所以走路时要弯腰驼背，脚步拖沓……”
    同一条街不远处的客栈，严闵站在铺有粗糙石板的大堂中央，看着大门换成了双扇木门，窗户换成了间隔较密，糊有白纸的直棂窗。
    这些都是符合三国时期的门窗。
    “太新了，弄得到旧门窗吗？还有窗棂断面脂油光锃亮得能照见人影，三国百姓哪来的桐油抛光？”严闵摘下对讲机和道具指导说了几句，便问一旁正在看牌匾设计图的康文。
    “严导，真来不及。”
    康文一副苦瓜脸：“明天就要开机，时间太紧了，我群演试戏都还没试完呢，要不弄些破洞和污渍做旧吧。”
    “这种简单的做旧不逼真，观众看得会少些沉浸感。”严闵蹙眉。
    “我们拍的又不是电影，道具细节方面不用这么吹毛求疵，太烧钱了。”
    康文着实有些无奈。
    他被喊来，折腾完客栈摆件，跟着严闵把大堂桌椅过了一遍。
    客房的衣柜要换成对开式，厨房土灶上的铁锅，锅铲，勺子等厨具必须要有锈迹。
    这些符合三国时期的家具，真正在开拍环节，未必会全部拍摄进去。
    要不说《极限挑战》节目组总是缺经费呢，这么要求严苛，的钱可不少。
    换做是其他综艺导演，早就糊弄过去了。
    谁会这么折腾啊，省下来的钱大家一起揣兜里不香吗。
    严闵执导综艺的风格就是这样，非常注意观众的感官。
    “说我吹毛求疵，你好到哪去。”严闵撇了康文一眼。
    他给置景师记了几个要点，回头便对康文说道：“你在群演的挑选方面，要求可比我高多了，群演身上的经费就不烧钱了？”
    “那不一样，观众看的就是人物之间的互动，mc嘉宾和群演的互动，也是一大看点，今天灿星签过来的两个群演就很不错，一男一女，就在面摊那等着我试戏呢。”
    “哪个面摊？”
    “就是这条街的面摊，没用柴火灶，用的是煤块，反正拍的时候看不到。”
    “哎去去去，啰里吧嗦，试你的戏去，听你说好几遍了，完事早点过来。”
    严闵摆手把康文赶走。
    回身看着康文迈出客栈大门的背影，琢磨道：“三国时期，受战争影响，老百姓商业经营方式不多，有面摊吗？”
    严闵掏出手机查资料。
    如果不符合历史背景，面摊就得撤掉，这种小事康文不至于和他唱反调。
    康文刚迈出客栈，向面摊的方向看去，他的表情像是突然被定格住，眼睛睁大。
    那俩群演，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砖头木板，在面摊前支棱起一个食客的餐桌。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水蒸气在寒风中蒸腾。
    江阳系着围裙在摊位前，撸起衣袖，小臂肌肉随着擀面杖起伏，皮肤上沁出细密汗珠。
    正在熟练的擀面皮。
    一看就是在扮演面摊老板的角色。
    炉灶边放着一小碗煮好的面。
    值得注意的是，江阳的模样，面部嗦黑，皮肤粗糙，像是长期在户外风吹日晒一样。
    “刚刚还是白白净净的，妆造师来过吗？”
    肯定不是。
    试戏还没通过，妆造师不会轻易给群演化妆，没那时间。
    也就是说，是江阳和那个叫杨超跃的姑娘鼓捣出来的。
    真是了心思。
    擀面的面团是醒好的，放在洒有面粉的案板上，江阳正在用擀面杖擀成薄片，尽量擀得均匀一些。
    “这小子好像真的会擀面。”
    走得近一些，康文看得有些入神，如果给江阳换上一身古代服饰，看上去就太没违和感了。
    那姑娘呢？
    怎么只有江阳一个人？
    康文这才注意到，支棱起来的餐桌旁边，靠近小巷的位置，走出一个人影。
    佝偻着腰，步伐飘忽，双手脏兮兮的。
    衣衫破烂，尤其是袖口和下摆的位置，都破成肮脏发黑的布条，手腕脚踝系着麻绳，头发蓬乱不堪，结成一团一团的。
    面容缺乏清洁，一眼看上去净是污垢。
    “这是那位叫杨超跃的姑娘？”
    如果不是仔细看了杨超跃布满污渍的大腿好几眼，确认没有像乞丐那样骨瘦如柴，康文真以为畏畏缩缩走向面摊的杨超跃是个混进影视城的乞丐。
    没办法。
    妆造可以短时间改变，体型却变不了。
    这么短的时间里，江阳和杨超跃的妆造，能完成到这种程度，已经令康文颇为惊喜，尤其是杨超跃。
    康文眯起眼盯着她的手指甲，甲缝里塞着货真价实的菜叶残渣。
    指节因长期蜷缩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白。
    这肯定是画妆画出来的，这种细节能注意到，康文更好奇二人的表演会是什么效果。
    康文双手负在身后，慢悠悠的走过去，对上江阳的目光：“卖什么的？”
    “卖面食的，客官，两文钱一碗，配料小菜随便加，三文钱有鸡肉沫。”江阳把擀好的面皮折迭起来，咧嘴冲康文笑。
    “来碗最便宜的清汤面，战乱不断，地里都长不出庄稼，哪里吃得起肉啊。”康文应了声。
    一旁佝偻身子，做出一副偷瞄摊位钱箱的杨超跃，手腕微微颤了一下。
    尤其是发觉当康导经过身边，在支棱起来的餐位边坐下，正目光凌厉的打量自己，杨超跃就知道，试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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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试个戏而已，上头了？

    第45章 试个戏而已，上头了？
    不紧张，按照阳哥给的台词说就好，不紧张。
    杨超跃心头一个劲的安慰自己，完全不敢看康导的眼神。
    好在自己扮演的是乞丐，正在心虚的做偷窃之事，本就需要刻意避开其他人的目光。
    杨超跃虚浮着脚步来到面摊前，眼睛偷偷地看着钱箱或者面摊老板的口袋，同时身体微微颤抖。
    趁着江阳弯腰收拾碗筷的功夫，她抓起手边面摊瓷碗里的一把青菜，动作带着股狠劲，蹲下身子，一股脑的塞嘴里生啃。
    生涩菜梗在齿间发出咯吱脆响。
    吞咽得喉咙凸起。
    这是江阳教她的演法。
    能表现出一种顾不上味觉，只想填饱肚子的状态。
    闭上眼睛硬啃就好。
    康文默默看着这一幕，微微点头：“确实符合乞丐的表现。”
    光是这一点，这位女群演试戏这关，在他这里已经过了一半。
    还需要再看看。
    面摊老板和女乞丐肯定有互动剧情。
    江阳把碗筷放上案板，听见动静，探头瞧，抄起擀面杖，抬高音量呵斥：“干什么？”
    “没……没什么，筷子掉了。”
    杨超跃一开始是本能的念台词，但是抬头对上江阳饱含怒意的眸光后，吓得一哆嗦，踉跄后退。
    她喉咙滚动，把生菜硬咽下肚，摊开脏兮兮的双手：“没偷你东西。”
    “又是你，在摊位晃荡两天了。”
    江阳斜眼盯着杨超跃，忽然握紧擀面杖三步并作两步逼近，木纹深深嵌入掌心。
    杨超跃惊叫一声，被江阳带入到情景里，却也不忘摆出乞丐的姿态，佝偻的脊背几乎与案板平行，碎布条似的袖口随着后退动作在立柱上蹭出灰痕：
    “真是帮你捡筷子。”
    她语调带着颤音，不单单是刻意贴合角色，也是被江阳吓的。
    顺手从兜里抓出一双沾满泥尘，表面呈纤维裂状的筷子，手腕发颤的放在面摊上：“给你就是了。”
    “我的筷子要是有这么脏，还怎么做生意。”江阳把粗布围裙在腰际一甩，蒸腾的白雾在二人之间扭曲升腾
    杨超跃踉跄后退几步，下意识的瞄一眼旁边面摊的钱箱，没敢掏钱，正转身要跑，却听见江阳语调放缓：“这次别跑了，把面吃了吧。”
    杨超跃步伐一顿，瞳孔倏地放大，枯黄发丝间粘着几根草屑，侧身看过来。
    江阳已经回到面摊前，撸起袖子握着擀面杖低头继续和面。
    面摊上那碗面，却挪到她面前。
    杨超跃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碗，已经凉了些，却还是有些热蒸汽在寒风中弥散的素面。
    她咽了咽口水，却不敢动弹，说话带着气音：“给……给我吃啊？”
    江阳连瞧都没瞧杨超跃一眼，自顾自的干活，熟练的把面团按成面皮，小臂肌肉青筋凸起：“趁热，本来是给我自己吃的，便宜你了。”
    康文看着看着，背脊不由得坐直。
    尤其注意到女乞丐捧碗时小指不自然地蜷缩，这是乞丐的本能反应，细节功夫下得很足。
    人物互动展现出来的程度，通过试戏没问题，从二人表演的剧情来看，似乎情节有反转，有悬念。
    剧情设计功底不错。
    康文没有叫停，饶有兴趣的看着，腰间对讲机里响起滋滋电流声，伴随着严闵的声音：“试戏完事了吧？来一下。”
    “一会儿就来，忙呢现在。”
    “以前也不见你这么多精力在给群演试戏上呢。”
    “这次不一样。”
    康文没心思听严闵继续说下去，拧动对讲机旋钮，切换频道。
    严闵蹙眉从客栈探了个头，见康文就坐在十几秒外的面摊前，身子坐得笔直，聚精会神的给两个群演试戏。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上表演课呢。
    这哪里是康文平日里给群演试戏时的随意模样。
    “试个戏而已，上头了？”
    严闵迈步走近，发觉几分不对劲。
    扮演面摊老板的这个演员，不是在假装和面，而是真的会。
    面团揉得光滑有弹性，肌肉凸起的小臂旁，有一个木盆，里面盖着湿布，正在醒面。
    如果不是知道面摊是临时搭建的，还真以为有人把木制摊车推到节目组正在搭建的街景里来了。
    “单人试戏啊，这小伙演得确实可以，难怪你能看这么久，演的啥剧情现在？”
    严闵在康文身旁坐下，目光落在杨超跃身上：“这个要饭的你不拉开点，从哪进来的，影响人家表演了。”
    “这个也是群演，演偷面摊老板东西吃的乞丐。”
    “对手戏？”
    严闵再次向杨超跃看去。
    头发散乱无光，夹杂灰尘草屑，靠近头皮的部位有明显的头油。
    脸上的污垢，不仔细看，连他都发觉不了是画妆画出来的，甚至连人中处鼻涕干结的痕迹都很逼真。
    碎成布条的袖口，指甲缝里的污渍就更不用说。
    乞丐衣裳上的霉斑很逼真，仿佛真在漏雨的屋檐下蜷了半月。
    节目组的妆造师是不可能给群演上妆的，就算上妆，大概率也不会在细节方面拉得这么到位。
    步伐漂浮，弯腰驼背，仔细看五官才隐隐辨认出，是个女乞丐。
    “他们自己上的妆。”康文解释道：“还有仪态，我没教……”
    “一会儿再说。”严闵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不再说话，默默看着。
    江阳眼角的余光，瞥见严闵过来，他表情管理得很好，依旧沉浸在角色里，把擀好的面皮切片，抬头瞧杨超跃一眼：
    “偷东西的事先不和你计较了，快点吃，吃完帮我干活。”
    杨超跃局促的站在摊位前，微微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
    目光从面摊钱箱挪到面碗上，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谢谢你。”
    她捧起面碗，满是污渍的手指头抓起有些发驼的面条，往嘴里塞，袖口蹭得立柱上一片灰。
    “别把我面摊弄脏了。”江阳呵斥一声。
    “对不起。”
    杨超跃尽量用袖口干净的位置，使劲在面板上擦拭。
    “别擦了，越擦越脏，拿筷子吃”
    “好，好。”
    杨超跃伸手要拿她放在食材区的筷子，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江阳换成了一双干净的。
    至于她那双满是污泥长短不一，由树皮折成的筷子，被江阳丢到冰冷的清水盆里清洗，搅出哗啦水声。
    “来这边吃。”江阳拍了拍面摊靠近炉火的侧面：“这边暖和，有凳子。”
    暖和只是借口。
    主要是这个位置离康文和严闵的位置近，能让两人看得更真切。
    “我蹲着就够了，凳子会被我坐脏，客人还要坐。”
    杨超跃战战兢兢的瞄江阳一眼，拿起筷子，捧着碗，蹲下身子，缩在炉火边，呲溜呲溜的吃面。
    面条没有调料，更没有肉沫和素菜，只有些温热，入口寡淡无味。
    杨超跃按照江阳教的，一个劲的往嘴里塞，哽住喉头往里咽：“好吃！”
    “这场戏，女乞丐是主角，小姑娘演得稍微有点刻意，不过挺有灵性……”康文低声说了句。
    “嘘。”严闵又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自己对群演的要求，远远没有康文这么高。
    群演能有这样的演技，完全够用。
    记得之前灿星的唐书亮特意给他打电话，说这回来的群演里，有两个很出彩，让他留意一下，是叫什么来着？
    一时半会实在想不起名字。
    算了，先继续看看这两位群演的表演。
    见杨超跃一会儿功夫吃完半碗，江阳把切好的面条慢慢分散放入锅中，偏头对杨超跃说道：
    “我今天到你家那边送货，经过你家，和你那个腰不好的父亲聊了几句，他特别怕你在外头被人打。”
    “别看我瘦，我打架不要命的。”
    杨超跃抬头嘟囔了句，嘴角微微下撇。
    “你父亲的药钱有着落了吗？”江阳用筷子轻轻搅拌锅里的面条，瞥杨超跃一眼。
    触碰到江阳的目光，杨超跃微微一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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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好的表演，真的可以打动人心

    第46章 好的表演，真的可以打动人心
    杨超跃低下头，忽然不说话了，埋头吃面。
    之前和江阳排练台词时，听江阳说这句话觉得没什么，可是见到江阳在表演中说出来，杨超跃脑海里，忽然想到的是自己盐城老家的父亲。
    “今天到你家，在门口看见你爹爹没人照顾，躺在发霉的床垫上咳血……”
    江阳刚说到这里。
    杨超跃吃面条的咀嚼动作忽然变得迟缓起来，每一口的吞咽都显得有些艰难。
    拿着筷子的手停顿一下，继而轻微颤抖。
    肩膀微微抽动，像是身上有个她难以承受的重担压着。
    眼眶泛起泪。
    想起自己盐城老家的爹爹，糟糕的身体状况。
    如果没有遇到江阳，爹爹的病状肯定会越来越严重，她赚不到钱，向亲戚借钱也借不到那么多钱治病。
    可能真的有一天，她会看见那个无比爱她，却已经年迈的爹爹，躺在发霉的床垫上咳血。
    杨超跃的眸光从最初的思念慢慢转化为痛苦和悲伤，眼神变得黯淡无光，眼泪无声流淌。
    “别走了，留这吧，以后帮我做事，给你工钱。”江阳忽然说了句。
    “给……给我钱吗？”杨超跃身体轻微抖动一下，抬起头，胡乱抹一把脸上的泪水，语调带着不平静的颤音。
    “每个月50文钱，包吃，炒肉，摘菜，擀面，打扫卫生会吗？”
    “会的！”
    杨超跃站起身：“擀面还不会，但是我多看几次就会了！我学习能力很强的！”
    她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带几声控制不住的抽泣。
    江阳把锅里的面条捞出，盛进两个瓷碗里，添加小料：“钱在钱箱里，自己拿这个月的50文钱，预支给你爹爹买药，过来摘菜。”
    “好，好咧！”
    杨超跃来到江阳身边，不敢伸手掏钱箱，舀一瓢清水把手洗干净，开始蹲下身子摘菜。
    江阳弯腰俯身过来，手里的铜钱发出声响，塞杨超跃兜里：“认真做事，别把我菜弄脏了。”
    “知道咧！！嘿嘿。”杨超跃重重点头，脸上带着笑。
    她转身背对着江阳摘菜，老茧在翠绿的菜梗上磨出沙沙声，肩膀轻微的抖动，伴随几声压抑着的抽泣。
    江阳回头看着杨超跃，目光短暂的失神片刻，便捧两碗冒着蒸腾热气的面条，满脸堆笑的走向严闵和康文。
    同时听着脑海里响起的系统提示音：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有所提升，您的演技+1】
    江阳一扫对杨超跃的冷漠态度，热切道：
    “两位客官，面来啦！”
    对于放在餐桌上的两碗面条，严闵和康文都不动筷子，甚至还不动声色的帮忙扶着木板桌。
    屁股下由板砖堆砌成的座椅实在硌得很。
    顾不上这些。
    二人专注的看江阳和杨超跃接下来的戏份。
    却看见江阳回到面摊边，俯身和杨超跃低声说道：“演到这里可以了，严闵来了，总导演挺忙的随时会走，过去打个招呼，留个好印象。”
    严闵？
    杨超跃心里咯噔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沾满泥渍的衣裙下摆。
    那位在监视器后掌控整个《极限挑战》节奏的总导演！
    一个月前，在江阳的安排下，她把《极限挑战》第一季完整的看完，对于出境很多次的严闵有很深刻的印象。
    她现在当然知道总导演就是整个综艺话语权最大的职位，地位比康文还高。
    回头看去。
    果然看见临时支棱起来的餐位边，不仅坐着康文，还坐着同样头戴鸭舌帽的严闵，手里握着群演资料，正往她这边瞧。
    自己和江阳刚刚的表演怎么样？
    过了吗？
    这是第一次试戏，杨超跃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她抬手抹一把脸，原本脏兮兮的面颊混合泪水后，更加脏乱，和江阳一并来到两位导演面前。
    弯腰，鞠躬。
    “严导，康导，我们的表演结束了。”杨超跃情绪依旧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手里掐着菜头，肩膀微微抽动着，鼻涕控制不住的流淌。
    明明很努力的对严闵笑，嘴角依旧控制不住的向下撇。
    “好的表演，真的可以打动人心。”
    严闵掏出纸巾给杨超跃，笑道：“先擦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超跃，严导。”
    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严闵目光落在江阳身上：“你叫什么？”
    “严导，我叫江阳。”
    江阳小臂肌肤上还有着和面时残留的汗液，脸上带着笑容，丝毫没有刚刚面摊老板那种情感细腻的生意人气质。
    严闵正要说什么，腰间的对讲机响起滋滋电流声。
    客栈的置景师把厨房的土灶和客房的衣柜重新布置好，催促严闵去查验。
    没时间闲聊，严闵见杨超跃情绪缓和得差不多，直接问出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剧情编排，还有乞丐妆造，是谁做的？”
    “剧情是阳哥编排的，我的妆造，也是阳哥画的。”杨超跃情绪缓和得差不多，如实回答道。
    “江阳，你以前在剧组跑腿过？”
    “瞎画的。”
    严闵仔细打量这个帅小伙，快速翻动康文递来的资料表。
    忽然想起什么。
    江阳？杨超跃？
    想起来了！
    就是灿星选角导演唐书亮上回给他提的两位群演，就是眼前这两位。
    当时还下意识觉得，唐书亮是不是走关系塞人，所以没放心上。
    现在想来，唐书亮是慧眼识人的，以后有新的项目需要演员，可以多和唐书亮对接。
    “演挺好的，没什么破绽，时间紧，别的不多说了，这遍就算彩排，明天开机会安排你们在mc嘉宾的单人任务路线上，保持这个剧情和节奏演下去，大概率是能吸引到mc嘉宾的。”
    严闵提醒道：“镜头剪辑时长超过10分钟，可以提高片酬，值得注意的是，mc嘉宾和你们会有怎样的互动，全靠你们自己把握，毕竟节目组没有编排mc嘉宾的剧本，他们只有自己的主线任务而已，好好演，期待你们的成片效果。”
    严闵多说一句：“如果遇到孙宏雷，最好有应对预案，他可能会不讲规矩的抢你们东西。”
    说完，严闵起身，拍了拍江阳的肩膀，对杨超跃点头笑了笑，便掏出对讲机向客栈小跑。
    “试戏通过了，这里不用整理，一会儿场务会安排，顺便和你们讲一下明天的拍摄注意事项，我很少看见严导夸奖群演，那家伙倒是经常夸奖道具买得不错，好好表现……”
    康文塞两张名片给江阳和杨超跃：“有事打我电话，卸妆可以去妆造间，对了，12点发盒饭，下午好好休息，明天8点，和其他群演准时到广场集合。”
    丢下这句话，康文往还在搭景的客栈走去。
    拍摄前一天的搭景工作还没完成，节目组这时候是最忙的。
    “阳哥，我们是不是通过康导的试戏了？”杨超跃直到现在依然有些愣怔，只是紧绷的肩胛终于放松下来，说话尾音带上了些许哽咽的颤音。
    (本章完)

 第47章 告别厂妹身份，成为演员

    第47章 告别厂妹身份，成为演员
    “你都被严导表扬了，康导能不通过？人家名片都给你了。”
    杨超跃看着手里攥着的烫金名片，边缘硌在掌心压出红痕。
    旋即原地蹦跳两下，发黄的布鞋底在水泥地面蹭出短促的摩擦声，粘着枯叶的百褶裙下摆像蝴蝶翅膀般扑簌簌抖动：“真的通过了！阳哥，我们都通过了！”
    杨超跃回过神，兴奋的手指头卷着修袖口撕裂的布条。
    笑着笑着，不知道怎么的，鼻头有些酸酸的。
    脏兮兮的指甲死死掐进名片边缘，仿佛要把这幸运的凭证刻进掌心。
    《极限挑战》这种爆火综艺节目组副导演的名片，如果没有阳哥，自己连康导都接触不到。
    是阳哥带给自己的幸运。
    “你饿不饿，饿的话自己去买点吃的，还没到放饭时间，我去排练室坐会儿，吹吹空调休息会儿。”
    “我跟着你走阳哥”
    江阳回身往排练室走去。
    杨超跃赶紧跟上，惬意自在得连开裂的袖口灌进冷风都浑然不觉。
    推开门，排练室的暖气散得差不多，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先前那些群演坐过的座椅，歪歪斜斜的摆放着，没人整理。
    按动墙壁的大板开关，白炽灯管在石膏天板上滋滋低鸣，投下青白光影。
    杨超跃不像先前来到这间50多平米的排练室那般紧张。
    她迈步进去，在角落的纸壳箱里找到剩下的水瓶，随意拿一瓶，拧开瓶盖喝。
    入口冰凉，杨超跃一点也不在意。
    畅快的呼出一口白气，也不坐下，杵在窗边，看着对面街道的那个面摊。
    “看什么呢？”江阳在旁边的位置坐下，问了句。
    “有保洁在我们刚刚试戏的面摊打扫了，好快啊，我剥的菜叶子被扫进簸箕，往垃圾桶倒了。”
    “正常，场务安排的。”
    “有点舍不得，我刚刚好像真的沉浸到角色里了，你煮的那两碗面也被倒掉了，我都还没尝过呢。”
    “瞎煮着应付试戏的，不好吃。”
    江阳抬头向杨超跃看去。
    杨超跃的目光里满是留念。
    这种情绪江阳能理解，毕竟是第一次试戏，妆造形象是他通过系统画的，底子很足。
    在试戏的过程中，一路被她引导情绪，最后压抑着哭出来。
    剧情是假的。
    情绪是真的。
    以至于杨超跃对这个面摊应该有了些感情，新人演员刚开始都会这样，这很正常。
    “阳哥，我感觉你刚刚煮的面，很好吃的样子，一会儿煮给我吃好不好？”杨超跃矮了半截身子，双手合十抵在下巴处，染着油污的指甲盖在顶灯下泛着光泽。
    “你不是吃了大半碗吗？”
    “那碗面就是简单的过了水，用来试戏的啊，小料都没有，我硬咽下去的。”
    杨超跃来到江阳身前，抓着江阳的胳膊晃啊晃：“你能再给我煮一碗嘛。”
    “诶，我是你老板。”江阳瞄了杨超跃一眼。
    杨超跃赶紧松开江阳的胳膊，不敢吭声了。
    江阳接着说：“注意发音。”
    杨超跃试探性的说了句：“您能再给我煮一碗嘛。”
    “行，先休息会儿。”
    “好咧，好咧，谢谢老板！”
    杨超跃喜笑颜开，坐在江阳身边，翘起二郎腿，刷着手机，眼里闪烁希望的光芒。
    试戏成功，就有在《极限挑战》第二季，第二期露脸的希望。
    一个月前，阳哥说会给她接一个有机会和孙宏雷，罗智祥，张艺新，黄博，黄垒，王讯一起演对手戏的通告。
    阳哥没骗她。
    真的做到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自己学到的能力，比在纺织厂两年都多，并且全是能让自己的未来更加光明的能力。
    就连试戏过程中，阳哥都让她来演主角，在严导面前表现。
    自己还得到一张副导演康文的名片。
    这是以前的自己，从来不敢想的，甚至根本接触不到这样的人物。
    机会，阳哥都给自己了。
    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啊！
    “阳哥，我现在算是演员了吗？”
    “当然算了，不论是影视剧里的群演，还是综艺里的群演，都是演员，更何况，你是通过节目组副导和总导演亲自试戏，明天拍摄会有和mc嘉宾互动的演员。”
    “乖乖，真得味！”杨超跃又飙起了盐城方言。
    排练室暖风很足，室内温度升高，玻璃窗上逐渐弥漫水雾。
    杨超跃盯着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张沾着泥灰的脸忽然裂开一个笑。
    以往在纺织厂宿舍，镜子前的自己，通常都是穿着青灰色制服的厂妹形象。
    而现在，自己化着试戏妆容，穿着女乞丐的着装，是一个被严导和康导试戏通过的群演。
    阳哥说过。
    群演，也是演员。
    更何况，明天还能和《极限挑战》的mc综艺嘉宾，演对手戏，有让爹爹在电视上看见自己的机会。
    这是她第一次在镜子里看见“演员杨超跃”的模样。
    “超跃，傻笑什么呢？”江阳瞄杨超跃一眼。
    “开心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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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48章 吃了没文化的亏

    第48章 吃了没文化的亏
    江阳没在意杨超跃的小心思，他垂着手臂，指节无意识抽搐，肌肉发酸。
    试戏不累。
    排练时，教导杨超跃演女乞丐的要点也不累。
    给杨超跃上妆没多累。
    和面是真他娘的累。
    无论是揉、压、推还是折迭面团的动作，都需要手臂的肱二头肌，肱三头肌以及前臂的屈肌和伸肌等肌肉群协同工作。
    这些肌肉长时间处于收缩状态，随着时间的推移，肌肉会产生疲劳，导致手臂发酸。
    中途有好几秒江阳的左臂抽筋了，愣是悄眯掰回来，不动声色的演下去。
    看来有机会得培养杨超跃的体能。
    不然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演一些费体力的角色，时间一长，身体真不一定扛得住。
    还有就是，按摩功夫得学一学。
    以后出演一些费体力的角色，有合适的按摩手法，可以很大程度减轻体力消耗对自己的损害。
    怎么学？
    当然是从杨超跃身上薅属性。
    江阳脱下驳领大衣，挽起袖口，露出的半截小臂还蒸腾着煮面时的汗气，瞧见杨超跃小腿冻得发颤。
    先前给杨超跃化妆时，就感觉她布鞋里的潮气粘着脚底。
    不用想也知道，现在脚趾肯定蜷缩着冻得通红。
    杨超跃似乎习惯了。
    “空调遥控器呢？”江阳环顾四周。
    “在这呢！”
    杨超跃从江阳面前窜过，抓起窗沿位置的空调遥控器，滴的一声空调开启，紧闭的扇叶开合，空调扇叶弹开的瞬间，暖风扑面而来：“阳哥，你想调多少度？我来。”
    “26度吧。”江阳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应道。
    “阳哥，你渴不渴？”
    “有水吗这里？”
    “有的，先前场务搬来的水还没喝完。”
    “来一瓶。”
    杨超跃从门口的纸壳箱里，取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江阳：“还有什么事，随便吩咐我，角落里有扫帚，我要不要把排练室打扫一下。”
    江阳畅快的喝一口水，凉是凉了点，足够解渴。
    他掀起眼皮斜睨过去，嘴角绷着笑：“你现在是节目组试戏通过的群演，又不是这里的保洁，你打扫什么。”
    “反正就是，想做点什么，感觉身体里有股劲使不完。”
    杨超跃坐在江阳身旁，手里还捏着从面摊那里带来的白菜，一点一点的摘着。
    脸上的泪痕早就干了。
    小脸脏兮兮的。
    精神劲头足得很，丝毫没有试戏前和其他群演一起进入到这间排练室时，紧张得坐立不安的模样。
    试戏时哭得眼睛肿成泡泡眼，好在通过了，开心着呢，兴奋劲头还没过：“阳哥，你在干嘛？”
    江阳点了点头，右手指头揉捏着左臂的肱二头肌：
    “缺乏锻炼，累的，不舒缓舒缓肌肉里的乳酸，一会儿给你揉面煮面搞不好会抽筋，你现在有使不完的劲是吧？正好，帮我揉揉胳膊。”
    帮江阳揉胳膊，也就是按摩，会有肢体接触的。
    杨超跃心里头咯噔一下，脑海里下意识的浮现出曾经在流水线什么，那个梳着油腻油头的主管，以教学为理由变着法在女工身上揩油的画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阳哥和曾经的那些领导不一样，帅气，不油腻，很尊重她。
    最重要的是，和阳哥一起住了一个月，从没做过占她便宜的事情。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低头看一眼自己满是污泥的双手，虽然洗菜时简略的清晰过一遍，但是残留的灰尘把掌心纹路都映衬得很明显：“那我把手洗干净，指甲缝里都是泥，面摊那里有清水。”
    杨超跃起身，打开造型室的门，外头的寒风呼啦啦的顺着撕裂的衣袖往里灌。
    吹得杨超跃眯起眼，鼻头发寒，大腿肌肤上冻起一片鸡皮疙瘩。
    江阳把她叫住：“那盆水没加热，是凉的，你手会冻坏的，快关门。”
    “奥奥。”杨超跃关上门：“可是我手不干净，会把你皮肤弄脏的。”
    “脏不脏的无所谓。”江阳催促道：“想不想吃我煮的面了？”
    “想咧！”
    杨超跃来到江阳身侧，看着江阳袖子伸过来的手臂横在两人之间，对上江阳抬头看过来的眸光，杨超跃呼吸滞在鼻腔视线避开：
    “怎么按？”
    “这是肱二头肌。”
    江阳指着自己的小臂肌肉：
    “从肱二头肌的上部开始，向下揉捏肌肉，力度要适中，不能太轻，否则无法达到放松效果，也不能太重，会疼，可以按照肌肉的纹理进行揉捏，每一块肌肉区域重复揉捏3 - 5次，先从左手开始。”
    杨超跃手指头贴上去，指纹灰尘清晰的指尖触碰到一片暖意。
    冷得江阳一哆嗦。
    更加坚定要给杨超跃买新衣裳的决心。
    杨超跃在揉捏过程中，适当调整手指的位置，确保整个肱二头肌都能被按摩到：“阳哥，是这样吗？”
    “太轻了，刚刚那大半碗面条和生菜都白吃了吗？重一点。”
    江阳感觉杨超跃的力道轻得就像从手臂上轻轻拂过。
    几乎没有触及到肌肉深层，无法产生那种能缓解肌肉疲劳和紧张的感觉。
    没有听见系统的提示声。
    说明杨超跃一点没学会，这可不行。
    “老板，我不敢下重手。”杨超跃小心翼翼道。
    “我让你按的，你怕什么，又不扣工资。”
    怕杨超跃还是小心翼翼，江阳加上一句：“你力气这么小，你盐城老家的爹爹知道吗？你们盐城人力气都小得和蚂蚁一样吗？”
    杨超跃低垂眼眸，谨慎的脸色垮下来，肩膀跟着塌下去。
    下一秒。
    江阳疼得喉咙一哽，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胸腔剧烈扩张，痛得直吸气。
    只感觉正在被杨超跃揉捏的肱二头肌，被杨超跃的手掌大面积重重按压，整个肌肉感受到被强力挤压而无法承受的沉闷痛感。
    这力道，绝对是带着仇恨的。
    “可以了！”江阳本就酸痛的肌肉变得更加紧张，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什么，没听清？”
    “说你牛逼！你们盐城人牛逼！”
    “哈哈，是咧，是咧。”
    杨超跃学习态度好归好，进步是真慢啊。
    见江阳右手竖起大拇指，杨超跃仿佛受到激励，别看手小，特别有劲。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按摩水平有所提升，您的按摩水平+1】
    终于薅到属性。
    足够了。
    按摩还是得找专业的。
    别人按摩是要老板的钱，杨超跃按摩是要老板的命。
    江阳缩回手臂，拉下衣袖，穿上外套：“可以了，今天这个摩就按到这里。”
    “我按摩水平怎么样？”杨超跃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般的光芒，那眼神就像是一个等待老师表扬的孩子。
    “按得不错。”江阳不忍心打击杨超跃的自信心，心里默默加上一句，下次别按了。
    杨超跃聊到刚刚的话题：“我们盐城人确实牛逼啊，初中语文老师说过，记得历史上有个名人，叫施耐庵，就是我们那的。”
    “施耐庵是你们盐城的？”
    “嗯哪！”
    听见自己的家乡被夸赞，杨超跃两眼放光，全是自豪，就连方言都飙了出来：“阳锅你晓得啵，四大名著里有个《红楼梦》啊，就是施耐庵写的咧。”
    《红楼梦》是施耐庵写的？
    江阳穿上驳领外衣，感觉脑筋有些转不过弯，难道曹雪芹写的是《水浒传》吗。
    小姑娘吃了没文化的亏。
    江阳聊起正事：“提升学历的事不能落下，明天拍摄完回去，给你补习语文。”
    “好咧！”
    杨超跃毫不抗拒的应道。
    英语单词记了有一百多个，数学的集合和二元一次方程基本掌握。
    高中课程，没有学习过的还剩下物理，化学，生物，以及语文。
    学习当然不是自己感兴趣的事，但是可以让自己的未来更光明，有更多的机会，自己就愿意学。
    曾经在纺织厂流水线上麻木纺纱的时候，从没想过，自己未来有一天能成为大学生。
    至于为什么学理科？
    不知道，阳哥没有解释。
    反正听阳哥的话准没错。
    杨超跃此刻最惦记的，还是江阳在面摊上煮的那碗面。
    可是当她拎着江阳的公文包，再次推开排练室的门，向街道对面看去。
    却看见有个二十左右年纪，挂着工牌的男剧务，锅碗瓢盆和面粉袋搁一边，掏出手机发语音消息：“组长，面摊上的调料，咋弄？”
    男剧务工牌上印着《极限挑战》橘色logo，收到组长发来的语音消息：“撇了就行，动作利索点，景要搭过来了。”
    面摊上的调料一股脑的往木盆里倒，杨超跃看着剧务推着木制面摊车走远，木轮碾过结霜石板路的吱呀声，往街角尽头巷子里挤。
    先前她和江阳用砖头和木板堆砌起来的餐桌，早就拆掉了。
    砖块凌乱的倒在路边。
    原本面摊的位置，空空荡荡的。
    杨超跃的视线粘在地面上那摊寒风吹不干的水渍上。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她先前试戏时洗菜留下的，还是沉浸在女乞丐角色里，哭出来的泪水。
    望着男剧务把面摊车推远的身影，杨超跃很想问问为什么要这么，却不敢开口。
    她不知道剧务在节目组里的指责和工作内容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很多精力试戏的面摊好像被拆了。
    其实早有预感，临时搭的景，随时会被撤走。
    心里却还是控制不住空落落的。
    就像那个工作两年，满是机油味和机器轰鸣声的纺织厂，虽然知道继续在里面踩缝纫机看不见希望，可是收拾行李坐上江阳银色卡罗拉离开的那天，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纺织厂。
    而是舍不得那两年的青春。
    江阳倒没什么感觉，甚至有些庆幸，省得费力气和面，直接带杨超跃去妆造室卸妆就行了。
    杨超跃伸手拽一下江阳大衣的下摆，又怕弄脏江阳的衣服，改成手指头戳动一下：“还煮得了面吗？”
    “这里估计要搭新的景，先把面摊撤走，调料都倒一个盆里了，这个面摊最终会摆在影视城哪个位置还不一定，明天看康导安排吧。”
    “没关系的，调料混在一起，我也能吃的！你煮的面一定好好吃。”
    “面摊都没了，估计灶火里的蜂窝煤也灭了，还煮个锤子。”
    江阳偏头看一眼杨超跃，看见杨超跃期望破灭的可怜模样，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改口道：“算了，先去问问吧，没准可以。”
    “好咧好咧！”
    (本章完)

 第49章 我要为你打一辈子的工！

    第49章 我要为你打一辈子的工！
    杨超跃赶紧跟上江阳的步伐，冰冷的寒风吹在大腿和小臂上。
    她毫无感觉，习惯了。
    男剧务听见动静，回头看着江阳和杨超跃迈步冲他过来，他步伐放缓，打量着二人。
    从江阳高挺的身姿，从容的步伐来看，似乎是影视城里其他剧组的演员。
    应该不是节目组的，群演不会招这么帅的。
    旁边那个女乞丐的妆造逼得像真的一样，从仪态倒是能看出来并非是真的乞丐，否则要赶人了。
    “我们是刚刚通过康导试戏的群演，我演的是面摊老板，她演的是女乞丐，有互动戏份，试戏通过了。”
    江阳直接表明身份，顺便从兜里掏出一盒芙蓉王。
    他平日里不怎么抽烟，会随身带烟，递根烟过去，掏出火机给人点上。
    男剧务狐疑的目光消散。
    尤其听见是康导亲自试戏通过，他停下步伐，露出笑容：“差点以为你是别的剧组的人，康导试戏很严格的，不过通过了，镜头就会多。”
    “纯粹是运气好，这面摊能再给我们俩用一会儿吗，再熟悉熟悉戏份。”
    “真不行兄弟，那地方要搭个新景，摆放设备桌椅什么的，说是和王讯的单人任务有关，地面也要打扫一遍，我们组长正在和摄影指导沟通，一会儿就要检查，确保面摊不能损坏，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你忙，你忙。”
    打了声招呼，询问妆造室的位置。
    江阳转身拍了拍杨超跃的肩膀，妆造室的方向歪了歪头，眼里带着无奈的笑意，往妆造室走：
    “面摊我们现在动不了，没办法，人家也不是刁难我们，先去卸妆吧，饿了就吃剧组的盒饭。”
    杨超跃抿了抿唇，她小步跟上江阳，声音闷闷的：“嗯嗯……其实我也没那么想吃。”
    “等回魔都买面粉，我和面煮给你吃。”
    “好咧！好咧！”
    江阳接着说：“那面摊的调料都是工作人员瞎调的，不正宗。”
    杨超跃一个劲的点头，故意嫌弃地咂了咂嘴：“对，不正宗，闻起来一股酸味。”
    “酸的。”
    “嗯哪，酸的。”
    杨超跃嘴上说归说，嘴角却忍不住向下撇。
    走了没一会儿，江阳回头看去，面摊车推进小巷子里露出半截车轱辘，先前那个剧务已经离开了。
    江阳步伐放缓，突然压低声音：“超跃，那人走了，面摊车现在是无人看守的状态，算算时间，里面的炉火还没熄灭，要不我们……”
    他故意拖长尾音，眯起眼看向杨超跃。
    杨超跃的瞳孔倏地放大，睫毛飞快眨动几下：“要不我们偷偷回去，悄咪咪的煮一碗？我来放风！”
    “正有这个意思呢，调料不正宗，不影响我和面。”
    江阳转身往回走，身后立刻传来哒哒的小碎步声。
    杨超跃小步子走得飞快，捂着嘴偷笑，肩膀一耸一耸的：“对对对，酸就酸吧，我就喜欢吃酸的，嘻嘻。”
    调料酸也无所谓。
    只要是老板煮的就行，先前试戏的时候馋死她了。
    忽然感觉身上一暖。
    一件厚实的大衣披在她身上，抵御迎面吹来的寒风。
    江阳这件偏长款的大衣，穿起来刚过他的臀部。
    披在杨超跃身上，像是一片温暖的幕布，垂到她的膝盖位置，腰线裹着杨超跃的翘臀。
    羊绒织物沉甸甸压住单薄肩膀。
    杨超跃缩着肩膀不敢动，语调黏糊得能拉丝：“阳哥，你这件衣服是名牌吧，我身上脏。”
    “什么脏不脏的。”
    就知道杨超跃会拒绝，江阳拉着大衣的衣领，把杨超跃的小身板捂得严严实实的。
    见杨超跃的腿还是光着的，那就没办法。
    他的外套可以给杨超跃穿上，裤子不能脱：
    “把衣袖穿上，不然真要着凉了，明天你发烧拍不了戏，我还得给你赔钱，衣服脏了干洗一遍就好，又不是奢侈品，淘宝买的，不了几个钱，上次面试你穿的那套西装才是牌子货，在衣柜里挂着。”
    杨超跃把手臂捅进江阳大衣宽松的衣袖里，大衣的肩部耷拉下来，系上纽扣。
    跟在江阳身边的杨超跃，有种小孩穿大衣的感觉。
    杨超跃下垂的嘴角自然上扬，暖流从肩胛骨流向蓬勃跳动的心脏：“阳哥，我要在你公司，努力为你打一辈子的工！”
    “以后别劳动仲裁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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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教我劳动仲裁，我可以学会的

    第50章 教我劳动仲裁，我可以学会的
    “劳动仲裁是什么？”
    杨超跃第一次听见这个词汇。
    “不知道就算了。”
    江阳前世当社畜牛马时，加班成为日常。
    遇到紧急项目甚至还要通宵。
    通勤时间长，工作量大，强度高，缺乏个人生活，时不时想着给压榨他的老板来一套劳动仲裁压制。
    现在自己当上老板了，听见劳动仲裁这个词就有些怕。
    江阳偏头向杨超跃看去，发现杨超跃正抬脸看着他：“教我劳动仲裁，我努力学，可以学会的。”
    “这个就别学了，用不上，纯多余。”
    “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笨笨的，学东西特别慢，刚刚的试戏环节，如果不是你帮我引导情绪，我可能哭都哭不出来。”
    “没事的，超跃，你的人生才刚开始，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江阳鼓励道：“你说对吧，铁子。”
    “铁子？”杨超跃歪了歪脑袋。
    江阳这才想起来，铁子这个梗，是18年流行起来的，早期是北方方言中，对朋友的一种亲昵称呼，在东北地区使用较为常见。
    闲聊几句，两人来到摆放面摊车的巷子。
    巷子很宽，地面是石子路。
    把面摊车得更进去一些，趁着炉灶里的火没熄灭，架上锅烧水，江阳在木盆里洒上面粉和盐，打一个鸡蛋，便开始搅拌。
    接着揉面，用擀面杖黏面成团。
    手臂没一会儿就酸了。
    累归累，偏头看一眼巷子口望风的杨超跃，尤其是那双期待的目光，江阳忽然就觉得这点累不算什么。
    杨超跃试戏试得这么努力，眼睛都哭肿了，他给人家煮碗面奖励奖励怎么了。
    自己公司的员工，自己偏爱。
    巷子口，杨超跃扒着墙根探出半个脑袋，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阳哥！没人看见，放心动手！！”
    “你喉咙里装了个喇叭吗，小点声。”
    “奥奥。”
    杨超跃踮着步子，轻手轻脚往巷子里走，来到江阳身边，踮起脚，轻声对江阳说：“没人发现我们俩，放心。”
    她语调里全是温热的气声：“我继续去放哨了，被发现你就往巷子另一边跑，听话。”
    说完，杨超跃很郑重的对江阳点点头，一副去干大事的模样，蹑手蹑脚的回到巷子口，探着脑袋放哨。
    这般煞有其事的姿态，看得江阳嘴角抽了抽。
    倒反天罡，当员工的，还要他这个老板听话。
    偷摸着煮个面而已。
    如果穿上古装侠客戏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在演杀人埋尸的戏码呢。
    巷口顶上的飞檐，刚不久架上一台spy camer。
    这台隐蔽摄像机，连接着线路，闪烁着红点，内置麦克风。
    原本是给明天拍摄用的，摄像执导正在导播车里，为下午的彩排调试拍摄设备，确保每一个摄像机都能拍摄到清晰的画面。
    镜头红点亮起。
    小巷里的这一幕，被完整的拍摄下来，出现在导播车的多画面分割器里。
    随着锅里的水烧得咕咕冒泡，江阳把分割成剂子后醒发好的松软面条下锅，翻腾几下，煮得差不多，就可以出锅了。
    没有现成的调料，只能用先前倒进木盆里的调料。
    江阳在案板上摆着两个陶碗，对着还在巷子口放哨的杨超跃招手：“超跃，好了。”
    “来啦来啦。”
    杨超跃来到面摊前，夸张的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哇，这香味。”
    “少拍马屁，调料都还没放呢。”江阳嘴上嫌弃，却忍不住勾起嘴角。
    面条夹入陶碗，用木瓢舀上热水，再往里加调料，搅拌搅拌。
    江阳嗦一口，咀嚼几下，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调料混合复合味。
    葱姜蒜盐味精，生抽，醋，鱼腥草混合在一起，入口的鱼腥草侵略性极强，直接压制其他调味料的香气。
    盐和味精加生抽的迭加，感觉咸得发苦。
    勉强吞咽下肚。
    江阳仿佛能预感到，杨超跃接下来会如何嘲讽他煮的这碗面难吃，他索性先发制人：“真难吃啊，我这面条要是开在三国时期，张飞吃了得把我摊子砸了。”
    “难次什么？明明很好次呀！”杨超跃舒服的应了一声，边嚼边含混不清的嚷嚷。
    “好吃？”
    江阳偏头看去，便看见杨超跃捧着碗，吹了吹刚夹起来的面摊，次溜溜的吸面。
    小嘴塞得圆鼓鼓的。
    肯定是在演他这个老板，杨超跃跟着他学坏了，开始玩起职场里的人情世故了。
    江阳等待一会儿，发觉没听见系统的提示音。
    再次向杨超跃看去，却发现杨超跃陶碗里的面条，已经被吸溜掉一大半，一副享受的神情。
    嘴角的油渍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江阳这才意识到，杨超跃不是演的，没有拍他马屁，是认真的。
    他又嗦了一口，咸得嘴唇发干：“鱼腥草味重了点，还偏咸，咦，我自己都受不了。”
    杨超跃前倾着身子：“这又不是你的问题，调料都混合在一起了，顶级大厨来，也是这样的味道，再说了，我现在是一个乞丐，乞丐要求那么高干嘛，我知道面是你煮的就行。”
    她开心的笑道：“江阳，我吃的是你煮的面，和调料没关系的，好次好次极了，再给我来一碗。”
    江阳笑出声，给杨超跃夹面：“叫毛江阳，哪有直呼老板名字的。”
    “好的，毛江阳。”杨超跃嬉笑道。
    ……
    导播车内，昏暗的灯光下，十几块监视屏的蓝光映在摄影执导的秃顶上。
    摄影执导正在测试每一台隐秘设备的内置麦克风收音效果，以及检查隐蔽摄像机的连接线路是否正确，红点有没有正常闪烁。
    面前的多画面分割器，一次性只能显示16个拍摄镜头。
    画面正在不断切换着，确保每一个镜头都能清晰捕捉到。
    “咦？”
    当右下角的画面，显示江阳那边巷口飞檐摄像机拍摄到的一幕时，摄影执导感觉有些不对劲。
    现在还没到放饭时间，这俩人怎么吃起来了。
    不是群演试戏，因为旁边没有现场助理或者场务监督。
    “这俩人哪个组的，偷懒吧。”
    摄影执导嘟囔一句：“一男一女，都不止是偷懒，还是在谈恋爱吧？我记得那面摊明明被哪个组安排收起来了。”
    面摊？
    一旁正在检查台本的严闵，听见面摊这个词，忽然想起什么。
    他把台本放在膝上，偏头看过来：“你说哪俩人？”
    “就那俩！腻腻歪歪的”
    摄影指导想起上个月回家时，前妻和情夫吃完没洗的面碗泡在池子里，离婚手续办完，现在看见这一幕就没由来的烦躁：
    “严导你看！刚刚切换画面发现的。”
    “哪个屏幕？”严闵脸色像往常一样严肃。
    “右下角的。”
    “放大，我瞧瞧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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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51章 想看看其他群演是怎么演的

    第51章 想看看其他群演是怎么演的
    摄影指导不但把右下角的画面放大到主屏幕上，甚至调整焦距，把江阳和杨超跃在小巷面摊前的画面，拍摄得一清二楚。
    不仅如此，摄影执导还调整回放，把两人偷偷摸摸把面摊车往巷口里推，杨超跃放哨的那一幕，也播放出来。
    收音设备正常运行。
    二人对话的内容，听得真切清晰。
    严闵眯起眼睛，身子前倾看过来。
    当听到杨超跃说“吃的是你煮的面，和调料没关系的，好次好次极了，再给我来一碗”时。
    摄影指导感觉头皮发麻。
    不是谈恋爱是什么？
    秀得他心口疼！
    刚离婚不久，不再相信爱情，真看不得这个。
    看严闵怎么处理吧，投资方都把压力压在严闵身上，严闵身上的担子不轻。
    第一季《极限挑战》现象级爆火，第二季的收视率要是下跌，严闵在东方卫视都要被问责，毕竟现在严闵在节目组的话语权是最大的。
    神经紧绷的状态下，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发泄情绪。
    就比如现在。
    不论屏幕里偷懒谈恋爱的这俩人是群演，还是其他组的底层工作人员，都可以开除，对节目组的拍摄不会有丝毫影响，还能给其他组的人起到警戒的作用。
    “倒回去，把这段视频，拷贝一份，发到我手机上。”严闵看了好一会儿，说了声。
    “好的严导。”
    摄影执导心里有底，知道严闵生气了。
    迅速把视频拷贝好，发过去，摄影指导偏头看严闵一眼，却发现严闵脸上带着笑：
    “这俩人你不用管，我认识，之前是我亲自试的戏，演技很好，只不过之前试的是一段悲情戏，没想到这俩人演起暧昧甜蜜戏份，也演得很不错，倒也不失为一个看点。”
    “严导，您的意思是说，这俩人是在排练戏份？”
    “是的，他们的戏份我都敲定了，后续剧情让他们自由发挥……这段视频可以留着给宣发组，万一播出时，他们俩人的群演戏份在网上火了，可以当絮播出去，炒一炒热度，很省经费。”
    严闵把收到的视频，保存到手机里，然后点开微信。
    他拍拍摄影执导的肩膀：“继续忙你的，记得把各个摄像机时间码同步好，方便后期剪辑时对齐素材。”
    “好的……”
    摄影执导不再吭声，独自咽下心底的委屈。
    严闵在微信上，点开一个备注叫极限男人帮的微信群聊，把这段视频发进去，配上一句话：
    [“灿星那边招了两个演技好的群演进来，男的叫江阳，厨艺很好，混在一起的调味料下面，都能让姑娘吃得津津有味，黄老师，你年轻的时候有这厨艺吗@黄垒。”]
    自从黄垒在《极限挑战》第一季火了后，通告多了起来。
    以往只是在微博上，发一发自己做的家常菜。
    在《极限挑战》第一季里，也秀过自己的厨艺。
    直到今年的9月15日，黄垒注册黄小厨品牌，定位为生活方式ip，涵盖美食内容，电商，社群活动，黄垒开始营销自己的‘会做饭’人设。。
    最近更是接了另一个叫《向往的生活》的综艺，作为常驻嘉宾入驻，在北平密云县郊区录制拍摄的。
    节目还没播出，听圈里人说，黄垒在里面掌勺当大厨。
    消息发出去，很快黄磊在群里冒泡：
    [“我年轻时，厨艺比视频里这人好多了，他和面的手法不对，面一看就煮老了，那姑娘肯定没吃过什么好吃的面，等我来了，给她露一手，艺新，师父煮的面，想不想吃？@张艺新。”]
    张艺新冒泡：[“想吃。”]
    黄垒：“就不给你吃，我到时候给宏雷吃，哈哈。”]
    张艺新：[“哎呦喂！”]
    黄垒：[“宏雷你在干啥呢？不回个话@孙宏雷。”]
    孙宏雷：[“自拍呢，叫我孙漂亮。”]
    后面附上一张孙宏雷的自拍照。
    黄博冒泡：[“呕！狗都比你好看。”]
    孙宏雷：[“太侮辱人了，不捧场就算了，还伤我自尊，小博你等着，明天录制第二期，看我怎么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削你。”]
    黄垒：[“小猪咋不冒个泡？每次一录制完就没影了，忙啥呢@罗智祥”]
    罗智祥：[“忙着运动，明天见。”]
    王讯：[“磊哥，我明天的单人主线任务里，是要经过这家面摊的，完事后人家可能收摊了，你不一定遇得上。”]
    黄垒：[“那我们俩换一下单人主线任务，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就没剧本，就当帮帮忙，让我宣传宣传厨艺，我的‘黄小厨’品牌都注册了，好不好？@王讯，@严闵。”]
    王讯：[“好的，磊哥你都这么说了。”]
    严闵：[“没问题，@黄垒，我和摄影组的人说一下，你和王讯的跟拍pd和跟焦员的拍摄路线现在更换，还来得及，明天看你在全国人民面前大秀厨艺，哈哈。”]
    发完这句话，严闵熄灭手机屏幕。
    明天和江阳杨超跃这两个小年轻，对戏的mc嘉宾，由王讯换成了黄垒。
    这事他不打算通知二人。
    知道大概流程就行。
    没有剧本，即兴表演，才是极限挑战的风格。
    只不过，江阳明天肯定要被黄垒教育一顿厨艺。
    没办法，极限挑战，这就是命。
    说教育有些过了，应该是指导。
    两人很快经过前面的客栈，杨超跃不说话了，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什么话，被里面的总导演严导和和副导演康导听见。
    却发现，严闵和康文不在里面。
    客栈的装饰和先前有所不同。
    客栈旁边的空地围了个马厩，里头放置马槽。
    屋顶飞檐上挂着信鸽笼，窗户换成双开的。
    大堂木纹墙壁上的字画换成了三国时期的山水画。
    造型简洁古朴餐桌上摆着陶碗陶盘陶罐。
    角落里装好隐匿的拍摄设备。
    显然，这间客栈已经布置完毕，里面的置景师和场务也都离开。
    再往前走，是一间酒肆，桌上摆着油灯和酒壶，忽然传来很刻意的哭声。
    杨超跃顿足好奇的往里瞧。
    江阳目光扫一眼，便知道里面正在试戏：“不是这，妆造室在前面。”
    “阳哥，桌前坐着的那个穿着白色衣的阿姨，也是群演，魔都本地人，先前在造型室集合，康导讲规则的时候，她就坐在我身边，听见我说魔都话就对我很热情，说她之前在魔都跑剧组，我想看看她演得怎么样，学一学。”
    杨超跃想学一学其他群演是怎么演的？
    估计很难学到。
    大部分群演，演技都很差劲，比不上科班的。
    先前试戏时，杨超跃压抑着哭的那个劲，先是悲伤涌起，接着积蓄泪水，然后情绪唤醒，手腕颤抖，忍着抽泣，情绪递进过程，直到试戏结束都没缓过劲。
    这段表演，即便是在江阳引导下完成的，足够超越大部分科班演员。
    让杨超跃了解其他群演的水平，倒不是一件坏事。
    运气好的话，没准能让自己薅到属性。
    江阳指了指前面的妆造室：“尽快过来……对了，综艺节目组和剧组大差不差，演员之间是有竞争的，工作人员之间有阶层，萍水相逢的关系，别感情用事把自己的底牌说出去，低调点，说话也别得罪人。”
    “好咧好咧！”
    (本章完)

 第52章 这一刻，特别想回到江阳身边

    第52章 这一刻，特别想回到江阳身边
    江阳没往妆造室走，喝水喝了一大瓶，早憋着尿了。
    他和杨超跃分开，来到妆造室旁边的卫生间。
    杨超跃则站在酒肆牌匾下，继续探着脑袋，好奇的往卸下门闩敞开的松木门里瞧。
    角落的摄像头隐秘好了，显然置景完毕，空荡荡的，只有一位穿着青色制服，戴着场务工牌的男青年，和那位穿着白色羽绒服，身材发福的妇女。
    酒肆里头的哭声停止。
    那妇女面前站着个带着工作牌的场务，应该是在试戏，口气很不耐烦：
    “真的是教不会，大姐你哭的时候，面部肌肉太僵硬了，我要是给你通过了，副导肯定找我组长麻烦，我组长得问责我，算了算了。”
    “再给一次机会好伐啦老师，我这次肯定能哭得自然，好不容易签上灿星的群演，儿子都指望能在电视里看见我露个脸。”妇女恳求道，语调里魔都方言腔调很浓。
    “都一个多小时了，我真的忙，大家都不容易，你也尽力了，我还一堆事，试戏就试到这吧。”
    “那老师，我明天会有和mc嘉宾接触的镜头吗。”
    “大概率是有的，镜头应该不多，多练练吧，等下一期。”
    丢下这句话，场务迈步匆忙走出来。
    没一会儿，里头那个妇女垮着脸抬腿挎着门槛出来，瞧见杨超跃，有些眼熟的打量几眼，嘴里呼着白气。
    杨超跃开口笑道：“阿姨，是我，在造型室坐你旁边的。”
    “侬是那个会说魔都方言的姑娘？”
    妇女认出杨超跃，迈步过来笑道：“哎呀，让侬看笑话了，丢人了丢人了，阿拉没演好。”
    阿姨演得怎么样？
    尬得头皮发麻。
    杨超跃不敢说自己先前演得多好，因为那是在江阳的帮助下演出来的，氛围给自己营造出来，自己不知怎么的就哭出来了。
    那种真实的哭戏过程，杨超跃是有经验的。
    阿姨哭得确实很假，很难看。
    要说实话吗？阳哥提醒过自己，说话别得罪人……杨超跃笑道：“其实我刚经过，没看多少，不过觉得演得挺好的。”
    “对的呀，我也觉得我演得没毛病，我在家里，读小学的儿子都夸我演得比电视剧里的人好，但是没办法，我没人脉，那场务刁难我……对了，侬头发怎么脏成这样伐？”
    “试戏演一个乞丐，就把头发抹了很多灰。”
    “多脏啊，所以说这些场务真是折腾人。”
    妇女语调带着几分悲凉：“我试戏结果很差，明天拍摄可能不会有和mc嘉宾接触的机会，也就不会有几个单独的镜头了，没办法，群演就是这样，算不上演员的呀。”
    “群演算不上演员？”杨超跃听得一怔，这和阳哥说得不一样。
    “对的呀，群演算个屁的演员，我在魔都的都市剧组里当过很多回群演了，没人把我们群演当回事的呀。”
    她带着几分期盼看杨超跃：“侬试戏结果好伐？”
    “我试戏……”
    杨超跃正想把她的试戏结果说出来，忽然想起江阳先前说的话。
    她迟疑一下，喉咙有些发哽：“很差劲，估计没镜头。”
    “我就知道，正常的呀。”
    妇女瞳孔突然清亮，露出笑意，眼角裂开鱼尾纹：“我跟侬讲，都是这样的，我听说那些镜头多的群演，都是有关系的呀，你想要镜头多，就得找关系。”
    妇女瞧了瞧周围。
    那个场务已经走远，工作人员基本都聚集在远处的塔楼。
    她靠近杨超跃，悄声说道：“侬在节目组里有没有关系伐？”
    “关系？”
    “就是人脉，有伐？有的话侬介绍一下，可以给钱的呀。”
    杨超跃攥了攥兜里康文的名片。
    康导算是自己的人脉吗？
    不，不算。
    自己真正的人脉是自己的老板，江阳。
    “我哪有。”杨超跃摇头道。
    “也对，侬也是群演。”
    妇女叹息：“真是浪费坐高铁动车来的路费，灿星和节目组都不报销，要是只有几个镜头真是亏大了呀，好在有点片酬。”
    路费，灿星不报销？
    不对啊。
    阳哥不是说，他们的路费是报销的吗。
    阳哥骗了自己？
    为什么呢？
    难道是……
    杨超跃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副画面。
    大概是半个月前，从灿星开车回来的那天，在富丽小区门口，江阳叫她下车取快递。
    那时候一辆飞机在天上轰隆隆的掠过。
    杨超跃清晰的回忆起当时和江阳的对话。
    江阳问她没坐过飞机吗？
    她说没有，然后嘀咕了一句，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坐一次。
    有机会也要带爹爹坐一次。
    她只是随口一说，像是一阵风，吹过就散了。
    可江阳却记住了。
    原来阳哥早就计划好了。
    杨超跃鼻尖一酸，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仅仅只是她漫不经意的一句话，江阳却一直记着。
    之所以是骗她说机票是灿星报销的，应该是顾忌她的自尊心吧。
    她想起以前那些老板，嘴上说着‘以后给你涨工资’‘公司不会亏待你’。
    可实际上呢？加班费克扣、工作量翻倍，承诺的奖金永远在下个月。
    而江阳不一样。
    他从来不会把‘我对你好’挂在嘴边，可他会记得她随口提过的小愿望，会默默安排好一切，甚至……连她的自尊心都照顾到了。
    说机票是灿星公司报销的，原来是江阳善意的谎言，只是不想让她有负担。
    这一刻，她忽然特别，特别想回到江阳身边。
    “你这会儿要去干嘛？”阿姨忽然问道。
    “我……”
    杨超跃伸手指着街道镜头的妆造室，正要开口，忽然意识到什么。
    江阳说过，别把自己的底牌说出去。
    是康导让自己去妆造室卸妆的，其他群演不一定有这样的待遇。
    杨超跃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手臂挪动，往妆造室附近飞檐斗拱造型的卫生间指去：“我去那卸妆。”
    “妆造室？”妇女没看准杨超跃指的方向，脖颈有些僵硬的看杨超跃一眼，倒吸半口气卡在喉咙。
    她去过妆造室，被里面的化妆助理赶出来了，说mc嘉宾才能进来卸妆，群演不可以。
    一下子感受到节目组的阶层差距。
    那种滋味真不好受。
    更不好受的是，杨超跃怎么能有资格去妆造室卸妆。
    “不是，是卫生间。”
    “哦哦，侬是去卫生间卸妆的呀。”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杨超跃是去卫生间卸妆，妇女心情释然：“真是辛苦了，这么冷的天，卫生间也没热水，我们这些底层的群演真是没地位，回家说给我儿子听都嫌丢人。”
    闲聊几句，妇女用跑调的鼻音哼歌，前往广场的放饭区。
    等待餐饮供应商把盒饭送过来，找其他群演聊聊，看看别人的试戏结果怎样，顺便吐吐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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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谁欺负你了？没事，和我说说

    第53章 谁欺负你了？没事，和我说说
    妆造室旁的卫生间，被影视成做成古代造型。
    墙壁是古朴的土黄色，青瓦屋顶，里边设有无障碍卫生间。
    江阳在小便池一泻千里，完事来到陶瓷洗手台前洗手。
    听着里头排气扇嗡鸣声，擦干水渍，江阳动作忽然顿足。
    脑海里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有所提高，您得到反馈，演技+1】
    杨超跃不是在看别人试戏吗，看得不过瘾，自己演起来了？
    估计没那么快过来。
    江阳掏出手机，刷微博资讯。
    第一条是和奶茶妹妹章泽添有关的：
    有网友曝光了一组奶茶妹妹怀孕的大肚写真，照片中奶茶妹妹孕肚明显，刘强冬搂住她的腰，十分甜蜜。
    第二条是和范兵兵有关的：
    范兵兵工作室就网上出现“范兵兵手摸男性身体”不雅照发表严正声明，称系ps修图手段移接木，原图为范兵兵参加《一夜惊喜》发布会现场图片，工作室已启动法律程序维权。
    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那个，您好……”
    偏头看去，杨超跃已经来到造型古朴的妆造间，站在飞檐下，布鞋踩着防尘垫，小心翼翼的推开浮雕木门，迎面的暖气吹得她直眯眼。
    眼前是联排的化妆台，一面镜子的灯条似乎坏了，有位穿着棕色棒球服的年轻短发女人正在插线鼓捣，胸口挂着工牌，上面写着：化妆助理。
    进门右手边是储物柜，架子上摆着各种化妆用品和道具。
    角落里有个假发架，架上归类整齐的纤维假发，全套假发，还有古装假发，以及一些零散的假发片。
    化妆台旁的茶几上有一个洁面仪。
    很多器械，杨超跃都是第一次见到。
    她没敢直接进去，挺直脊梁让自己显得不紧张，小腿肌肉控制不住的绷紧：“……您好，我是来卸妆的。”
    女化妆助理打量一眼杨超跃，放下手里的线路板。
    女乞丐？
    不，不是乞丐，乞丐哪里有这么干净的驳领西装大衣。
    细看门口姑娘脸上的脏污，有眼影和粉底的痕迹。
    发型上的油腻度很有层次感。
    造型肯定是化妆化的！
    普通化妆师，达不到这个程度，至少自己不行，否则就不是化妆助理了，
    她脸上忽然堆起笑：“您是，这期节目组邀请来录制的嘉宾？”
    听说这期综艺，除了常驻嘉宾外，还邀请了几位飞行嘉宾。
    同样是明星。
    具体是谁，还没传到她这个化妆助理这里。
    如果飞行嘉宾没有带妆造团队的话，统一由节目组的资深化妆师负责，她打下手。
    算时间，飞行嘉宾提前到，也并非没可能。
    这会儿功夫，妆造间里的化妆师和其他助理刚被美术执导喊出去，只有她一人。
    她来到饮水机边，有些紧张的接了杯温水，正要迎着杨超跃走过去递水，回头发现杨超跃依旧站在防尘垫上没进来，怯怯说了句：“嘉宾？不是，我不是明星，我是演员。”
    “演员？”
    化妆助理没听明白。
    这是综艺节目组，又不是剧组，哪有演员？
    “我是群众演员。”杨超跃小心翼翼的对着里头的人询问，不敢进去：“请问卸妆是在这里吗？”
    “奥，群众演员……群演哦。”
    妆造助理一口把一次性杯里的水喝完，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勉强说道：
    “按规定，这里是给明星做妆造的地方，你可以去旁边的卫生间，那里有水池，免费的很方便，实在不好意思。”
    丢下这句话，妆造助理拉开椅子，翘起二郎腿，坐在卸妆台前，继续鼓捣电路板。
    目光瞄杨超跃一眼。
    缩了缩鼻子。
    这个群演的乞丐妆造太逼真了，身上像是有股馊味似的。
    见那姑娘还站在门口，她接着说：“你不是要卸妆吗，忙你的去吧。”
    “群演不能来这卸妆吗？”杨超跃手指绞紧江阳的驳领大衣里衬，试着问了句。
    “你第一次进组啊？”
    “嗯，是的。”
    “怪不得，啥都不懂，说了是规定。”
    妆造助理坐在真皮座椅上，翘起二郎腿，嘴上说着道歉的话：
    “不好意思，麻烦出去把门关上，冷气都吹进来了。”
    杨超跃想说是康导让她来的，可是话到嘴边，就像哽住似的，说不出口。
    里头的化妆助理都说了，这里是给明星化妆的地方。
    按照规定，她这个群演是不能进去的。
    要是还把康导说出来，会不会给康导惹麻烦。
    对了。
    阳哥呢？
    “那个，我找人，叫江阳。”
    “实在不好意思，但你真没必要这样。”
    化妆助理脸上带着礼貌性的微笑，同时不动声色的按动空调遥控器。
    靠近门边墙壁的空调，扇叶调转方向。
    温度降低。
    模式切换到制冷，对着门口的方向猛吹。
    感受到头顶吹来的冷风，杨超跃的脸又红又烫：“抱歉，抱歉，对不起。”
    她弯了弯挺直的脊梁，微微躬身，把妆造室的木门关上，解开驳领大衣纽扣，踩下台阶往卫生间走。
    去卫生间卸妆也可以的。
    有没有热水无所谓，以前在厂房宿舍，冬天也是没热水的。
    但是卸妆的时候一定要把穿着的驳领大衣脱下来，那是江阳的衣服，自己得保管好，不能沾水。
    刚转身，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向自己靠近。
    抬头看去，江阳甩着冰冷的水珠，迈步走来：“怎么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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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在卸妆间，做那种事，也太刺激了

    第54章 在卸妆间，做那种事，也太刺激了
    “里边的人说，群演不能进去卸妆。”杨超跃怯生生道，局促得肩膀带着几分颤。
    “一般情况，确实是这样，没问谁让你来的吗。”
    “没。”杨超跃摇头道。
    江阳掏出手机划亮屏幕，冷光映出他眉骨投下的阴影，拇指悬在康文号码上：
    “里边让你出来的是化妆师，还是化妆助理？”
    “哦对了，是助理。”
    “怪不得，节目组和剧组差不多，鱼龙混杂的地方，三教九流都有，通常来说直接亮身份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江阳前世干过设备租赁的业务，和剧组接触过。
    剧组里的门门道道懂得并不多，但是人情世故这方面，哪个行业都差不多。
    稍微摸索摸索就懂了。
    更何况，自己有系统。
    只要让杨超跃学到一丁点，就能薅到这方面大量的属性。
    “直接亮身份？”杨超跃有些没明白江阳的意思。
    江阳按住她颤抖的肩，掌心温度透过毛衣传递，步伐没停缓，来到杨超跃面前，拨通康文的电话，抬手把妆造室的门推得敞开。
    里头的暖气裹着定型水气味扑面而来。
    “诶，干嘛，说了群演不能……”妆造助理厌烦的蹙眉，攥着粉扑起身。
    江阳没废话，低声和康文聊几句，迈步来到她跟前，把手机递过去：“康导的电话，他让你接。”
    “康导？”
    “就是康文，不是你们节目组的吗？”
    “是，是的，是副导！”化妆助理小臂僵硬的接过手机，里头先是嘈杂的置景音，然后是康文吩咐事情的平淡话语。
    江阳给杨超跃使了个眼色：“关门，进来。”
    他扭头往里边的卸妆间走去。
    杨超跃看着妆造助理握着手机，站起身，耳朵紧紧贴着听筒。
    她看着助理突然塌下的肩膀，看着那支镶钻指甲慌忙捋平鬓角碎发，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关上浮雕木门，从妆造助理身边经过时，非但没有被阻拦，妆造助理甚至侧身给她让路，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嘴里念叨着：“知道了，康导，嗯嗯，好的好的好的……”
    杨超跃心跳砰砰砰的加快。
    刚走两步，就看见化妆助理挂断电话，喉咙里挤出的称呼带着颤音：“那个，超跃老师，刚刚真是对不起。”
    老师？
    怎么一下子成老师了。
    自己不是群演吗？
    杨超跃接过助理递来的手机：“没事，没事。”
    “卸妆区的化妆台现在都是空着的，你随便用。”
    “好的，谢谢。”
    化妆助理给杨超跃重新接了杯水，递过去：“我真不知道你是康导安排过来的，实在对不起，里头卸妆油和化妆什么的，都在台上放着，用完了喊我，我给你换新的。”
    她多加一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希望您别和我计较，我中专刚毕业，之前是化妆学校的学员，进组也才2个月，很多事情都不懂，没眼力见，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事，我没放心上，你忙你的吧，我去卸妆了。”
    “好，好，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的。”
    “好，好，有事叫我。”
    对于化妆助理突然热情的态度，杨超跃着实有些不适应。
    那些道歉的话语，是冲着自己吗？
    是冲着康导。
    杨超跃不觉得化妆助理有什么错，人家确实是按规定来的。
    说起来，是自己没遵守规定……原来有时候在剧组直接亮身份，真的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在剧组的人情世故能力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在剧组的人情世故能力+1】
    江阳打开卸妆区的顶灯，在人造革沙发上坐下，刚把手机掏出来，动作略微停顿。
    薅到属性了。
    看来自己刚刚的亲身示范，让杨超跃学到一些东西，是和剧组人情世故有关的。
    感受一番这次系统反馈给自己的属性，基本上是剧组里各个部门之间的关系博弈。
    首先是导演与制片人在预算控制方面的互相妥协和沟通。
    制片人与投资方在展示项目潜力时的博弈。
    这些都是剧组大层面的，江阳本身也懂。
    除此之外，还有综艺节目组和剧组各个部门之间闹矛盾的点。
    道具组和服装组会因为色彩搭配风格统一问题闹矛盾。
    置景组和陈设组会因为场景布局与陈设的合理性闹矛盾。
    还有联系拍摄场地的外联租和维持秩序的现场组，会因为拍摄时间问题闹矛盾。
    都是幕后各个部门之间的矛盾，观看影视剧和综艺的观众，通常了解不到这些。
    这次的内容很多，很杂。
    以后混这一行，小鬼难缠，难免会遇到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实用性很高。
    总有用上的机会。
    “这个卸妆区好大啊，比我以前厂房宿舍都大。”杨超跃踩着明亮瓷板砖走来。
    入眼是一个很符合象山影视城风格的古装屏风，吊灯是米黄色的暖光，休息区的茶几上放着几本娱乐杂志，每个卸妆台都配备干净的镜子和多个插座。
    台面上摆满卸妆品。
    “随便选个水池，先把头发清洗干净，卸妆品随便用，注意别洒地上，不好清理。”江阳说了句。
    “用这些卸妆品，要钱吗？”杨超跃小心翼翼的问道。
    “都是节目组统一采购来的，给我们演员卸妆用的，这是保证拍摄进度提供的基础服务，群众演员，也是演员。”江阳应道。
    对，群众演员，也是演员！
    先前那个群演阿姨，一提起自己群众演员的身份，很鄙夷。
    现在再次听见江阳这么说，杨超跃心里变得坚定起来。
    谁都不信，就信阳哥的。
    虽然是第一次来节目组，从目前的经历，她敏锐的感觉到，群众演员在节目组里的地位似乎并不高。
    和那些mc嘉宾和飞行嘉宾完全没法比。
    幸好，有阳哥在，不但带自己进来了，还教自己学会了以后遇到同样的情况，需要怎么做。
    否则自己现在，可能真的在卫生间，用冰冷的水冲洗头发。
    江阳接过手机，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外头那个化妆助理没再为难你吧？”
    “没，一个劲的给我道歉。”
    “你呢？”
    “我和她说没关系，没放在心上，你说过的，不要把人得罪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闻言，江阳眸光闪过一抹赞赏。
    杨超跃学习效率低归低，但是学习态度非常好，自己说过的话，杨超跃都会听进去，并且愿意去做。
    这一点，江阳很满意。
    起码不会给他惹麻烦。
    “综艺节目组很多部门团队都是外包的，阶层没那么明显，以后进了剧组，遇到的麻烦事会更多，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卸妆你一个人卸得了吗？”
    “卸得了，我会的。”
    杨超跃脱下江阳的驳领大衣，放在人造革沙发上。
    她来到水池边，调整水温，蹲下身子，握着冲水器手柄，刚把冲水器打开，水流滋滋的往外冒。
    冲劲大得杨超跃握不住，“啊”的尖叫一声，地面上一片水渍。
    江阳起身快步过来，抓住被水流冲击得乱甩的喷头：“第一次用？”
    “嗯嗯，以前没用过。”
    “第一次用这玩意，确实有点难控制，以后就习惯了。”
    江阳指了指连接水池的洗发床：“这次我来帮你吧，你躺洗头床上，再耽误下去，节目组放饭时间都赶不上。”
    “好咧。”
    卸妆区的房门忽然被叩响。
    刚刚杨超跃的那一声尖叫，把化妆助理吸引过来。
    这一男一女，在干什么。
    她侧身贴着房门，轻声问道：“你们在干嘛？没事吧？”
    “没什么，第一次，有点不适应，影响你了，不好意思。”杨超跃对着门外喊，声音越来越小。
    “没关系，没关系，有事随时叫我。”
    化妆助理坐回到化妆台前，继续鼓捣电路板，修理忽明忽暗的灯条。
    总感觉里头那姑娘说的话，哪里不对。
    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这里是节目组啊，随时会有人进来，就算仗着有关系，也不敢乱来吧？
    怪不得那姑娘明明有关系，一开始进来时，却有些畏畏缩缩的，不敢开口。
    在卸妆间，做那种事，也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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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55章 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第55章 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卸妆区的排气扇被江阳关了，空调打开，暖风呼呼的吹着。
    暖风裹挟着洗发水与碘伏的气味在密闭空间里盘旋，排气扇停转后，空调出风口的白噪音像层毛玻璃罩住整个卸妆区。
    杨超跃躺在洗头床上，脑袋枕在水池边，江阳坐在旁边的矮脚凳上，观察着杨超跃头发的打结程度，以及灰尘堆积量。
    发缝里的油渍，是先前用眼影和粉底化出来的。
    先前从杨超跃身上薅到化乞丐妆的属性，其中包含卸妆教程。
    他没有立刻开水冲洗，而是用指腹轻轻一遍杨超跃的头皮：“疼不疼？”
    “不疼。”
    “疼了立刻喊我，说明受伤了，化妆品不能流进伤口里，会发脓感染。”
    “嗯哪！”
    杨超跃任由江阳轻轻触摸她的头皮。
    和江阳同居一个月，连江阳的内裤都洗过，江阳对她这样的举动她早就不抗拒。
    同时，杨超跃也在打量着这间卸妆区的装修布局。
    全屋无影灯设计极具美感，地砖是防滑防水的，坡度朝向地漏。
    里边有个紫外线消毒柜。
    墙面贴的也是防水瓷砖，接缝处有防霉胶密封。
    吊顶的中央空调功率很大。
    里头如果有什么异味，可以及时用排气扇排出。
    很多卸妆用品，都是自己没见过的。
    刚开始进到这里时，杨超跃局促得不敢触碰台上的东西，现在逐渐适应。
    以往自己卸妆，都是在纺织厂宿舍逼仄的卫生间里，顶上只有一个声控灯，面前是生锈的水管。
    如果不是阳哥带着自己试戏，让自己被康导注意到，自己哪能到这种地方卸妆。
    “阳哥，那些能演上主演的演员，是不是都可以到装修得这么好的地方卸妆啊？”杨超跃问了句。
    “这里的装修说不上多好，影视城自带的卸妆区而已。”
    “还有更好的吗？”
    “顶级影视基地的卸妆区，是最屌的，地面会嵌入式不锈钢排水槽，直接过滤化学废液，然后是一线卫视卸妆区，连接美容舱，提供射频仪消肿，冷喷补水之类的急救服务，明星个人工作室的卸妆区也不差，会安装医院同款无菌净水系统清洗眼部。”
    什么是射频仪消肿？什么是无菌净水系统？
    杨超跃听不懂但大受震撼。
    那些明星光是卸妆环境，都好得超出自己的想象。
    “不需要那么好的卸妆环境，能有这样的，我就已经非常非常满足了……啊！！嘶，疼！”
    杨超跃正嘀咕着，忽然惊叫出声，脚趾猛地蜷缩起来。
    “后脑勺有个伤口，怎么弄的？”江阳感受指腹传来的触感。
    伤口结了一层薄薄的痂，周围皮肤组织微微隆起，轻微发肿。
    “好像在试戏的时候，不知道在哪磕到了。”
    “早不说。”
    江阳蹙眉道：“早说，我就不去排练室休息了，立刻带你来处理。”
    “当时想着试戏完就说来着，后来忘记了。”
    杨超跃盯着天板无影灯扩散的光晕，没当一回事：“没事啦阳哥，伤口不大，我以前在厂里还被机器打穿手指甲……”
    “什么没事！都受伤了，还叫没事。”
    江阳语调一下子就严厉起来：“万一伤口感染怎么办，你的命不是命啊。”
    杨超跃口中的话一顿。
    望着江阳紧绷着的面孔，她喉咙有些发哽，鼻头忽然就酸了。
    “还好伤口不大，把这块头发剪掉也影响不了什么，这里有碘伏和透气创可贴，先给你消毒。”
    伤口有半个小指甲盖那么大。
    仔细检查，没有在伤口周围发现玻璃渣和木屑。
    把上面的几根头发剪掉，江阳在消毒柜里找到面巾和碘伏：“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我不怕疼的。”
    看着江阳坐在身边，小心翼翼的把签沾染碘伏，给自己头皮伤口消毒。
    杨超跃眼里泛着晶莹，心里暖暖的。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指甲盖凸起位置。
    这是曾经在厂里制作拉链时，被机器洞穿弄的。
    当时疼得眼泪直流，血刺拉拉的，把台上好几件整烫好的衣染红一大片。
    主管知道这件事后，把她骂得狗血淋头，让她去休半天假去诊所处理伤口，半天的工钱扣掉了。
    医药费也不会报销。
    这段原本模糊的记忆，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而现在，那么丁点大的伤口，阳哥却对自己格外上心，亲自为自己消毒处理。
    “阳哥，我要在你公司干一辈子……嘶，啊！！”
    杨超跃发颤的语调，忽然变成一声吃痛的尖叫。
    “你不是不怕疼吗？”
    “平时真的不怕疼的。”
    “那继续喽。”
    “啊！！轻点，轻点，啊，啊！！阳哥……疼！！是不是流血了啊！！”杨超跃疼得脚踝撞到洗头床金属支架发出闷响。
    头皮是全身神经末梢分布最密集的区域之一，痛觉感受器数量远超背部和四肢。
    同样大小的伤口，头皮疼痛感可能是手臂的2-3倍。
    杨超跃疼成这样，倒也正常，江阳只能加快处理伤口的举措，贴上防水创可贴，就可以清洗头发和面部了。
    卸妆区里，杨超跃的哀嚎声不断。
    外头的化妆助理，听得一清二楚，心惊肉跳，心乱如麻。
    卸妆区都搞得起来！
    怪不得杨超跃第一次进来时，明明有关系，却还扭扭捏捏，小心翼翼的，连看都不敢看她。
    原来是来做这种刺激的事。
    换做是她，她也心虚，巴不得妆造室里没人。
    实习两个月，终于吃到节目组的瓜了，可惜是群演的。
    这种有关系的群演，自带资源和人脉关系，以后说不定有火起来的可能。
    跟组当化妆助理的两个月里，不少同学向她打听娱乐圈的八卦，向她要签名合照。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化妆助理，哪里接触得到明星。
    明星基本上都是自带妆造团队的，偶尔能给明星上妆，也是带她的师父。
    不过现在，倒是有一个热乎的八卦，贼刺激。
    回头就说给同学听。
    杨超跃喊疼的嚷嚷声，持续一阵，便停下来。
    伤口处理完了，江阳给杨超跃选了款淡雅香型洗发水，避免浓烈的化学香精味。
    颈部垫有微热毛巾。
    水温控制到对女生来说最舒适的38度。
    流水穿过打结的发丝，带起一串泛着彩光的泡沫漩涡。
    先是清洗前发际线，接着是头顶，然后是耳后，最后是后脑勺。
    洗完后先不吹干，而是用指腹轻按太阳穴：“洗干净了，还疼吗？”
    以往杨超跃在老家县城理发店剪头发，清洗时，理发师总是会无意间用指甲刮擦她的头皮，一点也不舒服，江阳的手法却惬意得让她享受。
    杨超跃闭着双眸：“不疼了，好舒服，老板，你好会啊，在这方面是不是特别有经验啊？”
    有经验？
    有个锤子的经验。
    都是从杨超跃身上薅来的属性。
    外头的化妆助理，顾不上修化妆台的灯条电路，偷听得心里砰砰直跳：“老板？里头这俩人，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不，不是单纯的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准确来说，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
    那男生背景不小！
    怪不得先前进来的时候，展现出来的气质就不一样。
    现在想来，是那男生和康导有关系，没准是节目组哪个出品方的公子呢。
    好劲爆的八卦！
    贵圈真乱。
    娱乐圈的有钱人真会玩。
    -
    完事后，两人推开卸妆区的门出来，已经是12点。
    正好是场务放饭的时间。
    “超跃老师，下次再见。”临走时，化妆助理不忘给杨超跃打招呼，起身送杨超跃出门，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顺便递一张自己的名片给杨超跃：“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您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本章完)

 第56章 你个没成年的，懂得什么是爱情

    第56章 你个没成年的，懂得什么是爱情
    给江阳递名片时，她的微微躬着身，态度显得更谦卑，忐忑得手腕有些发抖：“江老师，今天真是对不起。”
    江阳接过名片，随意的塞兜里，摆了摆手，没说什么，带着杨超跃往发盒饭的广场走。
    推开妆造间的门，寒风迎面。
    走远一些，杨超跃回头看去，发觉先前那个对她呵斥不让她进去的化妆助理，还在门口目送自己远离，见她回头，脸上下意识的挤出讨好的笑容，对她招手。
    这种天差地别的待遇，让杨超跃受宠若惊得缩了缩脖子。
    回想起江阳先前说的那句话。
    在节目组或者剧组里，身份真的很重要。
    先亮明身份，可以无形中解决很多麻烦。
    人脉真的很重要。
    掏出兜里的两张名片，一张是鎏金的，一张是牛皮纸材质。
    这个化妆助理，是她的人脉吗？
    人家是冲着副导和她的关系，才改变对她的态度。
    副导，是她的人脉吗？
    也不是。
    杨超跃深刻的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副导是看她试戏时，表现出来的优秀演技，才高看她。
    而实际上，没有阳哥的引导，她根本表现不出当时的演技。
    所以。
    唯一的人脉，是自己的老板，江阳！
    “阳哥，要是没有你带着我，我可能连试戏这一关都通过不了，拍摄过程中，也不会有多少镜头。”
    杨超跃抬头看着身边的江阳，眼眶微微发红，找一份好工作，跟对一个好老板，真的太重要了：
    “有时候你温柔起来，觉得你好像偶像剧里的男主，很容易就能收获女主角的爱情。”
    “你个没成年的，懂得什么是爱情。”
    “算上虚岁，我成年了！”杨超跃声音发飘。
    “那你呢，你是偶像剧里的女主角吗？”
    “我怎么可能是。”
    杨超跃有些自卑的低下头，咧嘴笑：“偶像剧里的女主角，不愁吃不愁穿的，我要为生计发愁呀，顶多算个偶像剧里跑龙套的路人甲吧。”
    江阳笑道：“当个路人甲没什么不好，打好基础，我会带着你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追着那些明星爬到最高，让你做赵……照亮时代的明星。”
    杨超跃眼眸里泛着晶莹。
    虽然老板很多做法，她都看不懂。
    江阳不主动说，杨超跃不会过问。
    她知道自己不聪明，但也不是真的傻，老板想告诉她的时候，她再了解也不迟。
    反正，跟着老板的一个月，收获太多太多。
    化妆助理见江阳和杨超跃走远，这才回屋，有些心惊。
    由于时间很紧，节目组今天采用的是分组放饭的方式，群演放饭。
    江阳和杨超跃到生活制片那登记，领取饭票，再凭着饭票，再到被称作‘饭老大’的场务那领盒饭。
    其他节目组或剧组，有时候也会用个人手环当领盒饭的依据，主要是防止重复领取，这事不少见。
    排着队时，杨超跃指了指不远处穿着制服，目光时不时扫向群演的人：“阳哥，他们是干嘛的？”
    “保安，监督排队，避免有人插队哄抢盒饭，经常和外卖员吵架。”
    “奥奥。”
    现场的群演，不止有灿星那边安排过来的。
    还有本地节目组从本地演员工会雇佣来的，这些群演在拍摄环节中，不会设计台词，也基本不会有镜头，基本上起到一个人肉背景板的作用。
    所以价格很便宜，按人数来算，88一个人，包伙食。
    遇到节目组经费紧缺时，价格会更便宜。
    运气好的话，拍摄过程中，mc嘉宾会和这些群演搭上话，但是这些没有经验的群演，往往会紧张得语无伦次，节目效果很差劲。
    也会有本能反应导致节目效果不错的，会剪进正片里，少之又少。
    “节目组今天加鸡腿了呀。”
    杨超跃听见排她前面的大叔喊了一声，拎着盒饭离开。
    她把饭票交给场务，领到自己的盒饭。
    打开一看，三荤两素，确实有鸡腿，还有土豆丝和青菜，外加一个鸡蛋。
    “那边有个六角凉亭，看见了没。”
    后头的江阳指着西边那座放着挡光板的小凉亭，已经有几个群演聚在那，坐在石凳上，撸起袖子聊着天吃盒饭。
    “看见了的，阳哥。”
    “去占个座，一会儿去那吃，这里场地小，群演多，一会儿没坐了。”
    “好嘞。”杨超跃喜滋滋的跑过去：“阳哥，这伙食，比我想象中好多了，比我纺织厂的还好。”
    “拿上你的矿泉水，节目组送的。”
    “哇，伙食更好了！”
    杨超跃回头，把矿泉水夹在腋下，往凉亭的位置小跑，给江阳占座：“我爱当群演！”
    这会儿功夫没有游客，节目组是包场搭景的。
    六角凉亭底下坐着的全是群演，有的带着老干妈和榨菜作为佐餐，互相交流拍摄心得。
    大部分是本地演员公会的群演，通告都是在演员公会的群演通告群里抢来的，勤奋点的每天都能接到通告。
    所以进的组很多。
    聊起八卦来，滔滔不绝。
    杨超跃并拢双腿坐着，盒饭在膝头散发热气，撕开一次性筷子塑封袋，便听见有人说道：
    “你这算啥啊，我上回进的那个拍战争片的剧组，正好赶上爆破戏大场面，烟火组的人吭哧吭哧在山上刨坑，埋炸点，布线忙活一整天，我们几百个群演彩排，一开机山里一顿乱炸，群演乌泱泱的冲，那是我接的最壮观的一场戏，过瘾是真过瘾，但那导演气得半死。”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古装的中年男人，个头不高，很小心的用一次性筷子里沾着老干妈，生怕沾染到衣服上。
    近距离听一手八卦，杨超跃十分投入。
    这些八卦，平常可听不见。
    那导演为什么气得半死？
    她很好奇。
    但是没好意思问人家，只是竖起耳朵一个劲的听。
    那人说到激动处，手里的筷子差点戳到邻座人的脸：“拍完后，导演看一眼回放，这会儿有个掌机挠头说，对不起导演，刚才忘记开机了。”
    话音落下。
    一众群演哄堂大笑。
    有人笑得牙缝里喷出饭粒。
    杨超跃有些疑惑，掌机是什么？掌上游戏机，小霸王吗？
    不懂归不懂，但是氛围到了，她也跟着笑，只感觉很有意思。
    对面坐着的一个妇女疑惑的点和她不一样：“掌机怎么会没开机呢？离谱，估计是导演机器跳了，那场记，跟焦员，摄影指导也没看出来吗？”
    “不晓得，反正我也是听说的。”
    导演机器跳了是什么意思？跟焦员是干嘛的？
    杨超跃听得一头雾水的。
    江阳肯定知道。
    问问江阳就好。
    “阳哥，什么是跟焦员？”
    “摄影组的一个岗位，和摄影师控制同一台设备，专门对焦，确保画面主体清晰。”
    “奥奥……”杨超跃筷子尖戳着饭盒里的鸡腿：“诶，我鸡腿呢！”
    杨超跃看见自己快餐盒原本盛放鸡腿的位置空了出来，她睫毛轻颤两下，探着脑袋往江阳的快餐盒里瞄。
    看见一个吃得精光的鸡腿骨，还有一个啃了一大口的鸡腿。
    那个啃了一大口的鸡腿，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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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您是人吗

    第57章 您是人吗
    “看你半天不吃鸡腿，以为你不喜欢，我就帮你吃了。”江阳好心道。
    杨超跃撇了撇嘴。
    鸡腿谁不喜欢吃啊。
    她只是第一次听群演聊的八卦，觉得好奇，没顾上吃。
    感觉老板是故意的。
    算了。
    杨超跃没和江阳计较，咧嘴嘻嘻笑：“鸡腿给你吧，我还有鸡蛋。”
    就算没了鸡腿，伙食依旧比纺织厂的好。
    “鸡蛋你也要给我啊？”江阳啧啧一声，筷子戳破杨超跃快餐盒里的鸡蛋。
    杨超跃抬头看着江阳把从她那抢走的鸡蛋往嘴里送，毫不客气的咬上一大口。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不嘻嘻了：“别啊，阳哥，我只有青菜和土豆丝……”
    土豆丝这三个字还没说出来，江阳便开口：“青菜也要给我吃？这不好吧。”
    抄起筷子把杨超跃盒饭里的青菜叶夹走：“你只吃土豆丝啊，太挑食了。”
    杨超跃睁大眼睛，呆呆的看着自己盒饭里的配菜。
    现在彻底不如纺织厂的伙食了。
    抬头看去，江阳正心安理得的享受她的配菜。
    杨超跃怒火中烧，壮着胆子：“江阳，我还是个未成年的幼女啊，怎么下得了手，你是人吗？”
    “注意发音。”
    “您是人吗！”
    自己这个老板，有时候是真有魅力，有时候却又贱嗖嗖的，连鸡腿都要和她抢。
    她抱怨归抱怨，不忘对江阳使个询问的眼神，见江阳点头，便盖上盒饭，占着位置，她自己则起身离开，把身上江阳的驳领大衣捂得紧紧的。
    杨超跃到放饭的场务那，又折返回来，手里拎着一份盒饭。
    新买的。
    今天彩排的群演数量将近上百人，偶尔会有不在组里吃盒饭的群演，多出来的盒饭可以钱买，价格也比外头便宜，不然浪费了。
    杨超跃一路小跑回六角亭：“买到了，有三份多出来的盒饭，我买了一份。”
    她坐回到江阳面前，双手抱膝曲着腿，探着脑袋瞄一眼江阳的饭盒。
    原本从她那偷的鸡腿，已经被江阳吃得只剩下一个鸡架。
    “知道你喜欢吃鸡腿，诺，这个也给你。”杨超跃打开新买的盒饭，把里头的鸡腿夹给江阳：“剩下的不许抢我的了。”
    “乖。”
    江阳笑了笑，抬手轻轻摸了摸杨超跃脑袋上贴着防水贴的伤口：“还疼吗？”
    “一点也不疼，你给我洗头，洗得舒服死了。”杨超跃笑嘻嘻道。
    ……
    翌日清晨，两人来到《极限挑战》节目组。
    灿星签来的群演统一到广场集合登记，然后便去服装室换装，化妆，被现场助理统一带到每个人被分配戏份的拍摄地点。
    只不过群演太多，现场助理们根本忙不过来，熟悉位置的群演，告知地点后，便自己前往。
    实在不知道位置，才被带过去。
    杨超跃已经化好和昨天一样的女乞丐妆。
    上身是一件打补丁的粗麻衣，领口发卷肮脏，下身则是缚裤，裤腿用布条缠紧，露出穿着草鞋的双脚。
    “阳哥，你给我画的乞丐妆，感觉比妆造室的那些化妆师化的还好。”
    杨超跃跟着江阳，往拍摄地点走去。
    寒风顺着领口灌入，杨超跃缩了缩脖子，冷得直哆嗦：
    “现在换上衣服，感觉自己更像乞丐了……诶，阳哥，这是我们昨天试戏那条街吗？变化好大！”
    经过巷口，两人来到昨天试戏的那条街，入口处挂着一面大招牌，上面写着：蜀汉街市。
    街道两侧的立竹木结构的矮屋，挂了七八家标有酒字或茶字的麻布幡旗。
    排练室布置成了一家粮铺，门口有一个一米五的男群演在卖炊饼。
    街上有群演在演扛麻包的苦力，麻包里塞的是泡沫。
    有正在吵架的群演夫妇，一开始还是文绉绉的用古言吵架，没吵几句，就吵成了东北方言。
    还有群演穿着卖艺的服饰，躺在地上胸口碎大石，石头是轻质模具，锤子用的是空心铝管。
    “阳哥，我们的面摊呢？”杨超跃注意到，原本面摊的位置，换成一家摆着道具猪头的杀猪摊。
    昨天藏在巷子里的面摊木轮车也不见了。
    “面摊挪到节目组布置的曹魏街去了，跟我走就好，你换装的时候，现场助理跟我说了位置。”江阳说了句。
    “好咧！”
    真正见到节目组搭出来的景，杨超跃忽然有种沉浸在其中的感觉。
    身临其境的体验，比电视里看得更真实。
    江阳却微微蹙眉思索着什么。
    通常情况下，他昨天和杨超跃的试戏过程，同时被副导演康文和总导演严闵满意，是不会轻易更换位置的。
    应该是有什么特殊情况。
    而《极限挑战》这档综艺的mc嘉宾，每人都有特定的区域完成单人任务。
    换了位置，接下来要互动的mc嘉宾，会不会也更换了？
    原本是要和王讯互动的，这次会换成谁？
    来到节目组搭建好布景的曹魏街，江阳脑海里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剩下的五位常驻嘉宾，张艺新，孙宏雷，黄博，黄垒，罗智祥他们谁会经过曹魏街，和他们互动？
    如果遇到的是张艺新，孙宏雷，黄博，罗智祥都可以，这几位mc嘉宾对群演都很友好。
    黄垒有些难搞，喜欢和别人较劲。
    尤其是在厨艺方面。
    “如果我是总导演，安排哪个嘉宾来与我和杨超跃互动，会最有看点？”江阳在心中转换一下思路，立刻知道答案。
    黄垒。
    大概率是黄垒。
    原因有两个。
    黄垒注册了黄小厨这个商标，正在经营黄小厨人设，同时也在《向往的生活》这档正在拍摄，尚未播出的综艺里当大厨，肯定会对厨艺方面感兴趣。
    昨天试戏时，他和面煮面的流程，严闵是看在眼里的。
    另一方面，严闵对他和杨超跃的演技满意。
    偏偏黄垒除了是演员外，还有一个身份，是北电研究生导师，主要教授表演课程。
    再加上黄垒喜欢和别人较劲的不服输个性。
    很容易就在厨艺和演技上，挑他和杨超跃的刺。
    如果真和自己想的一样，江阳倒不觉得是件坏事，因为黄垒会是明年北电艺考复试环节的艺考考官。
    杨超跃从兜里取出一张小纸条，上面记录着一会儿她要和江阳搭戏时的全部台词。
    纸条上满是折痕，昨晚就背得滚瓜烂熟，怕开拍时忽然紧张，忘记词，再背几遍，加深记忆力。
    没背几句，杨超跃忽然瞧见面前一个穿着橙色马甲的男人，从面摊前匆匆跑过去。
    由于整条街都是古装群演。
    现代装扮，反而显得很突兀。
    看得出来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在组里待了一天，杨超跃已经摸清节目组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比如开拍时，工作人员是不能出镜的，除非是完成很重要的事。
    “阳哥，那个工作人员是干嘛的？是要处理什么事件吗？”杨超跃问身旁正在和面的江阳。
    “mc嘉宾没过来，就不算正式开拍，那人应该是这条街的场记，负责管理我们这些群演的秩序，处理突发情况，现在应该是要交代什么注意事项，认真听。”江阳拍了拍手，不再和面，目光看去。
    “奥奥。”杨超跃也放下手里的小纸条。
    (本章完)

 第58章 黄垒年纪大，扛得住

    第58章 黄垒年纪大，扛得住
    整条街嘈杂声不断，注意到那位场记的人不多。
    他快步来到曹魏街主干道中央，三十出头的年纪。
    马甲上有《极限挑战》的logo。
    穿着适应长时间站立的运动鞋，腰间挂着对讲机，举起扩音喇叭，调到高频声调，让声音更有穿透力，传得更远：
    “我是监督曹魏街的场记，大家都停一下，听我说一些注意事项。”
    群演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稀稀拉拉的看过来。
    场记注意到，靠近街头和街尾的演员，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管理一片区域的群演，经常遇到类似的麻烦。
    导致临时通知落实得不彻底，以至于群演配合不积极，增加突发情况的概率，降低拍摄效率。
    没办法，他个头太矮了，只有一米七，站在场地中央说话，很难让所有人都能注意到他。
    必须找个醒目的位置。
    方法很简单，也是综艺节目组和剧组管理群演时常用的方法，找个既能和所有群演交流，又能让所有群演看见他的制高点。
    上二楼。
    进入旁边的客栈，运动鞋踩着木梯咚咚咚的来到二楼，推开雕窗户。
    这个位置，可以让整条曹魏街的群演，都能清楚的看见他，方便用扩音喇叭给群演们传达消息。
    “大家停一下，我是负责监督这条街的场记，接下来的话注意听，关系到大家的收工时间。”
    他把扩音喇叭调整到高频声调，循环播放几遍。
    高频声波直接向下传播到群演耳朵里，不会被周围的建筑，帷幔，物料阻挡或散射声波。
    声音听得更清晰。
    十几秒的时间里，所有群演都停下手里的活。
    粮铺，酒肆，客栈里的群演，纷纷来到大街上，仰头看过来。
    整条曹魏街变得安静。
    见状，场记把扩音喇叭，调整到低频重音，宣布接下来的内容：“我刚刚收到消总导演那边的消息，mc嘉宾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这条曹魏街一会儿要来的mc嘉宾，确定黄垒老师。”
    果然是黄垒。
    江阳心里有数。
    群演们一阵交头接耳淅淅索索的声音。
    “不是说好是王讯吗，怎么换成黄垒了。”杨超跃显然有些不适应，局促的咬了咬下唇。
    “不是换成黄垒了，而是我们面摊的位置换了，原本我们在蜀汉街，和我们互动的mc嘉宾就是王讯，现在换到曹魏街，就变成黄垒了。”江阳解释道。
    杨超跃喉咙滚了滚，握着写满台词小纸条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动几下。
    在客栈二楼半个身子探出雕窗户的场记，举着扩音喇叭继续说：“黄垒老师和大家互动的时候，说话会比较幽默，逗大家笑，让大家出戏，大家要有个心理准备。”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黄垒老师就要到这里来了，大家抓紧时间走走戏。”
    低频重音的扩音喇叭，循环播放三遍，确定所有群演都听清楚后，场记才离开客栈。
    群演们纷纷忙碌起来。
    象山本地公会的群演们，没有受过专业的演绎训练，基本上不会参与和mc嘉宾的互动，也不会有多少镜头，还是像先前一样按部就班的表演，充当人肉背景板的作用。
    而灿星签来的群演们，则或多或少根据场记交代的内容，针对黄垒，临时改变自己的演绎策略。
    有群演推着独轮车卖汤饼。
    有群演扮演蹲在路边石墩上吃煮食的食客。
    有用竹提子量酒的小贩。
    孩童用树枝在沙地画八阵图玩耍。
    游侠儿佩木斧模仿典韦姿态
    牛车轱辘声，饼师敲碗招客声，赌徒掷骰子喝彩声，不绝于耳。
    街道乍一看似乎嘈杂，实则乱中有秩。
    从面摊前经过时，场记拍了拍案板，对正在和面的面摊老板和女乞丐说道：“康导和我特意交代了，你们这对群演，是黄垒老师一会儿一定会互动的，好好表现。”
    “我会好好演的，场记老师。”江阳咧嘴笑道。
    “我把台词都背好了！”杨超跃捏着衣角，语调里却还是带着几分颤。
    场记点了点头，回到街尾，继续监督群演，维持现场秩序。
    “阳哥，我们需不需要针对黄垒老师，改变我们的演绎剧情？”杨超跃忽然问道。
    “确实可以改变演绎剧情，我正有这个打算，因为黄垒喜欢挑毛病，我们可以根据这一点，有针对性的，编排一段更能引起黄垒兴趣的剧情，那样镜头会更多。”
    一听见有更多镜头，杨超跃两眼放光：“阳哥你已经设计好了吗？”
    “确实设计好了一段你出场时，单独和黄垒互动的剧情，如果演得好的话，可以让黄垒措手不及，你依旧是这场戏的主角，但表演的过程，可能会让你觉得没尊严，但是会很出彩，让你有更多的镜头，能接受的话，就和你详细说一说，不能接受的话，我们按照昨天的剧情演也可以，至少不会差。”
    没尊严？
    杨超跃有些愣神。
    在自己心底，有两个东西，极其看重。
    一个是家人，另一个，就是尊严。
    在盐城老家，自己至少有家人。
    在外地，自己没有钱，尊严是自己唯一的底线。
    “不会是要让我脱衣服吧？”杨超跃面露难色。
    “怎么可能，你演的是女乞丐，又不是妓女。”江阳被杨超跃的觉悟逗笑了，说道：“你是我签的艺人，就算有那种戏，我也不会让你接。”
    早知道杨超跃有这觉悟，就算有脱衣服的剧情，也得私底下安排演给他一个人看……等到杨超跃成年的时候。
    现在不行，现在还是个未成年的幼女，过不了审。
    知道不是脱衣服，杨超跃松一口气，阳哥是不会害自己的：“那是要做什么？”
    “需要你主动向黄垒乞讨，需要下跪，至于磕不磕头，看你自由发挥。”
    下跪？磕头？
    杨超跃下意识的抵触，缩了缩肩膀，把手里的台词纸条攥紧。
    江阳接着说：“你的身份是乱世中挣扎求生的女乞丐，你的生活目标是想你自己和你的家人多活一天是一天，所以乞讨时下跪磕头，是你最常做的举动，也是你唯一和黄垒互动的机会，你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商量怎么编排剧情，然后过几遍戏，半个小时的时间，还来得及。”
    杨超跃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穿着麻裤，打着补丁的双膝。
    跪下去，并不会有多疼。
    在电视里下跪磕头和现实里是不一样的，毕竟看过的很多影视剧，都有下跪的一幕。
    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阳哥，这样做了，真的会有更多的镜头吗？”
    “说实话，我不敢保证，毕竟我不参与节目的后期制作，但是如果演得出彩，大概率至少会多一个画幅占比超过80%的特写镜头，专门拍摄你的面部表情，塑造真实感，捕捉表情反馈，以及至少一个拍摄你全身的近景镜头，强调你的台词张力和肢体语言。”
    杨超跃听不懂什么是台词张力，也不懂什么是表情反馈。
    只知道，这样做，可以有更多的镜头！
    在《极限挑战》这档爆火的综艺里，有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镜头。
    在戏里，自己放下尊严的给别人磕头下跪，只要演得出彩，在戏外，自己就可以很有底气的告诉别人，自己是演员杨超跃。
    彻底告别厂妹这个身份。
    “阳哥，我可以的。”杨超跃抬眸。
    “你真的能做到吗？要发自内心的，你的表演流程是体验派，你自己不愿意的话，是演不出那种效果的。”
    “我是发自内心的，不信的话，我现在就给您拜一个！”
    说完。
    杨超跃啪的一声双手合十，对着江阳下跪磕头。
    虔诚得像在祭祖。
    吓得江阳赶紧丢下擀面杖，抓紧杨超跃的肩膀：“别对我拜啊，会折寿的，一会儿对黄垒拜，他年纪大，扛得住。”
    “奥奥，好咧。”
    (本章完)

 第59章 又是那俩偷懒谈恋爱的群演

    第59章 又是那俩偷懒谈恋爱的群演
    江阳掏出纸笔，根据杨超跃目前的表演特色，给杨超跃增添几段台词。
    由于杨超跃目前是体验派的表演方式，所以设计出来的台词，需要植入与杨超跃真实经历共振的情感按钮。
    并且台词不能密集，每段预留几秒喘息间隙，供杨超跃情绪发酵。
    台词设计好后，江阳把纸条递给杨超跃：“台词不是定死的，大概意思是这样就行，到时候你可以自由发挥，现在我们先走一遍戏。”
    “走一遍戏？”杨超跃有些不明白。
    “走戏的意思就是，进行拍摄前简单的排练，既要保持表演的真实性，也要防止过度消耗情绪，你接下来的表演情绪是外放的，所以你的情绪不能提前消耗掉。”
    “奥奥，明白咧。”
    两人站在面摊边，互相对着台词。
    并没有表演，只是对着空气念词，防止正式表演时情绪透支。
    先是杨超跃主动和黄垒互动的台词。
    念叨台词时，膝盖微弯表示下跪了，额头轻点表示磕头了。
    接着是和江阳的互动。
    激烈戏份走戏时，只走个过程，情绪留在正式表演的时候释放出来。
    杨超跃的哭戏只念台词，不流泪，尽量轻松。
    目的还是不提前消耗掉杨超跃的情绪。
    毕竟走戏不是在排练完美，而是在消灭所有不完美的可能性。
    既保持专业克制，又为正式表演时的火留出空间。
    江阳和杨超跃走戏几遍，各自对接下来的表演滚瓜烂熟，只等着黄垒到来。
    半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
    江阳按部就班的在面摊前和面，杨超跃鬼鬼祟祟的在江阳的面摊边转来转去，等着黄垒过来触发剧情。
    看着热闹的街市，听着卖炊饼的吆喝声，漆匠刷子的沙沙声，织布机的咔哒声，杨超跃恍惚觉得自己真成了曹魏街市里苟且偷生的女乞丐。
    “真的已经开始录制了吗，摄像机在哪里？”杨超跃张望周围，脏兮兮的手指抓住自己袖口的布条。
    “看见那家店铺没，二楼那扇关着的窗户后面有个主机位，拍街道全景。”江阳用擀面杖指向店铺二楼。
    杨超跃抬头看去，果然透过二楼窗户的镂空雕，看见后面夹着的摄像机。
    一看见摄像机，杨超跃忽然就紧张起来：“还有吗？”
    “多着呢，街口的水井里估计藏着一个，拍人群围观的镜头，那辆驴车的稻草堆里有一个，还有那面旗杆，金属管是中空的，里面也藏了一个用来俯拍。”
    江阳发动自己的属性，周围的摄像头一个个被他发觉出来。
    令他都有些猝不及防的是。
    道具师发给杨超跃的乞丐陶碗里，居然也藏着一个微型镜头，颜色和陶碗一致，不仔细看真难发觉。
    陶碗正在被杨超跃捧着，应该是用来拍摄mc嘉宾给乞丐施舍的镜头。
    江阳本想把这事告诉杨超跃，但是回头看见她的手指死死抠住陶碗边缘，指节发白，碗中铜钱随着颤抖叮当作响的紧张模样，他决定还是不说。
    “紧张啊？”江阳问了句。
    “不，不紧张，走戏都走了好几遍，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杨超跃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嘴角扯出个僵硬的弧度，低头用脏袖子猛擦陶碗。
    这样的表现，倒在江阳的意料之中。
    很正常，今天是杨超跃正儿八经在摄像机前表演，而且还是和mc嘉宾互动的戏份，如果不是被他带着，一般的群演不会如此顺利的走到这个有在电视上多镜头露脸的机会。
    相应的，也需要承受一般群演难以承受的压力。
    随着曹魏街的街头喧哗起来，身着便装的跟焦员和跟拍pd，出现在街头。
    杨超跃仿佛预料到什么，探头看去，便看见头戴纶巾，粘贴短须络腮胡，身穿浅蓝色亚麻质地长衫，脚踩黑布鞋的黄垒拐入进曹魏街。
    这是诸葛亮的装扮。
    袖口与领口绣有符合黄垒神算子人设的八卦纹。
    后摆开衩设计，便于他和其他mc嘉宾互动时奔跑追击。
    手持木质鹅毛扇，扇面印有《极限挑战》的logo。
    即便昨天试戏过了，彩排也完成了，刚刚还和江阳走戏好几遍，可是，真正当黄垒出现在街头时，听着热闹的喧哗声，杨超跃心跳控制不住的砰砰砰加快。
    紧张得双腿像踩一样发软。
    她低着头，一遍又一遍的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心越来越乱。
    江阳注意到杨超跃的不对劲，放下手里的面团，给杨超跃做思想工作：“接下来要演的剧情，还记得吧？”
    “记得。”杨超跃面露难色，无意识的抠着指甲：“但是我现在有点难进入状态。”
    “不着急，我们的位置靠近结尾，黄垒正在和其他群演互动，还没那么快过来，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杨超跃第一次面对这么多机位拍摄。
    她不是科班出生，一个月前只是个厂妹，一下子来这么大的场面，难免会焦虑。
    这很正常。
    更何况，一会儿还要和mc嘉宾互动，心态难免不稳。
    每个群演衣服上都夹着麦克，进行收音。
    在开拍前，统筹告诉过大家，在拍摄过程中，不能说和角色戏份无关的话。
    原则上来说，的确是这样。
    这些原则问题，江阳眼下当然不会考虑，最要紧的，是帮杨超跃进入角色状态。
    在这之前，他觉得有必要提醒杨超跃一句：“引导你进入角色状态后，很可能会沉浸在角色状态中，难以脱离，遭遇情绪反噬。”
    “沉浸在角色状态中？”杨超跃没太听明白，视线有些飘忽。
    “简单来说，就是把现实和戏份混淆，一时半会无法走出来。”
    “有这么严重？”
    这有些超出杨超跃的认知。
    演戏，还能演得分不清现实？
    阳哥是认真的，不像在开玩笑。
    眼下，顾不得多想，曹魏街的mc嘉宾随时会来，一看见这条街上密密麻麻的摄像头，她就紧张得犯怵：“没事的，阳哥，帮帮我。”
    ……
    导播车里。
    严闵看着多画面分割器，注意到角落曹魏街的全景拍摄画面。
    他眼尖的感觉到异常。
    有戴道具银镯的老板娘，用竹提子从陶瓮舀酒。
    有群演扮演漆器匠，在店口给木盒刷朱漆，进出的客人很自然的躲避滴落的漆液。
    有扮演织工的群演，在街角支起腰机织麻布，脚边堆着染坏的布头。
    所有群演，都在维持自己的角色人设。
    有两人例外。
    一个是扮演面摊老板的江阳，另一个是扮演女乞丐的杨超跃。
    按照人物设定，江阳这时候应该卖力的和面，杨超跃应该偷偷摸摸的在面摊周围晃悠，等着mc嘉宾过来互动。
    可是此刻。
    两人却来到面摊旁，在聊着什么。
    闲聊么？这是要扣工资的！
    严闵微微蹙眉。
    一般这种情况，他会直接让场记过去批评提醒。
    偏偏昨天江阳和杨超跃试戏的表现，让他印象深刻。
    “按道理来说，这俩人不会犯这种错误才对，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严闵指着多画面分割器的角落里曹魏街的画面，对摄影执导说道：“把这个画面，调到主屏幕。”
    曹魏街的画面，调到主屏幕上。
    画面占比增大。
    可以清楚真切的看见每一个群演的活动轨迹，收音效果很好，声画联动，音色嘈杂。
    “再放大，主要看这俩人。”严闵指着江阳和杨超跃的位置，眉头突然一跳。
    画面再次放大，定格在靠近街尾的面摊位置。
    摄影指导这才察觉异常：“又是昨天那俩偷懒谈恋爱的群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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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60章 差一步就能阻止爸妈离婚

    第60章 差一步就能阻止爸妈离婚
    昨天偷懒，在巷口违反规定用面摊车煮面吃，秀得摄影指导很不爽，偏偏不知怎么的，严闵没有怪责这俩人。
    现在倒好，节目都开拍了，mc嘉宾正在按照主节目流程的线剧情，往曹魏街这边走呢，这俩人还在秀恩爱！
    总导演肯定生气了。
    摄影指导继续说：“不是胡闹么，在闲聊？都开拍了，他们还在谈恋爱呢，是灿星签的，还是本地公会签的？完全没按角色人设来做事，严导，要不让场记过去警告一顿。”
    “先不看看，把他们的声音降噪，过滤掉环境音效，听听他们在聊什么。”严闵神情严肃。
    在聊什么？
    肯定是你侬我侬年轻人谈恋爱的内容呗，这俩人是不是有后台啊？
    总导演平日里不是这么宽容的人啊……
    摄影知道心底腹诽几句，迅速剃除曹魏街嘈杂的干扰声源，通过江阳和杨超跃身上夹着的麦克，精准捕捉到二人的聊天内容。
    ……
    杨超跃依旧处于紧张的状态。
    眼神像受惊的小鹿，不断扫视周围，仿佛随时准备逃离镜头。
    江阳循循善诱：
    “你演的这个女乞丐，是一悲伤人物，是时代悲剧的缩影，不论怎么努力，都难以在这个战争纷争的时代里存活下来，所以你要先试着进入一种对生活悲伤，绝望的状态。”
    “对生活悲伤，绝望的状态？”杨超跃很认真的听着。
    “首先建立情感锚点，你回想一下，你生命中某次‘差一步就成功’的遗憾。”
    江阳语速放慢，让杨超跃跟上他的思维，同时注意着杨超跃的情绪：
    “比如，当年差一步就没有辍学。”
    闻言，杨超跃紧张的神情明显松弛下来。
    她的肩膀像被抽走了一根紧绷的弦，缓缓塌陷下去。
    见杨超跃逐渐进入状态，江阳说出下一句：
    “当年差一步就能阻止爸妈离婚。”
    杨超跃肩膀明显抖动几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瞳孔微微收缩，抱着双膝蹲下，肩膀猛地一颤。
    手指甲扣着地面的泥土。
    指缝间渗出细碎的沙砾。
    江阳语调轻缓，接着说：
    “差一步就能见到家中长辈的最后一面。”
    杨超跃似乎又回想起自己曾经的经历，视线飘忽，眨眼频率比平常慢了好几倍。
    下巴的颤抖牵连到整张脸，连耳垂都跟着轻微战栗。
    瞳孔放大，却没聚焦。
    像是在看回忆里，那个满是遗憾，却无能为力，努力活着，孤独又渺小的自己。
    “阳哥，我好像……”杨超跃没有抬头，几乎是用气音说出来的，带着轻微的哽噎。
    杨超跃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江阳不得不俯身靠近仔细听：“什么？”
    “……我好像，进入角色状态了。”
    说完。
    一滴泪砸在江阳的手背上。
    察觉到杨超跃进入女乞丐的角色状态，江阳不再继续引导。
    唯一要注意的是，一会儿表演结束，杨超跃能不能靠自己，走出角色状态。
    导播车里。
    调控多画面分割器的摄影指导，忽然对江阳和杨超跃没那么不满。
    一是因为，听了收音才知道，江阳和杨超跃，并非是在闲聊谈恋爱。
    而是杨超跃扮演乞丐，无法进入角色状态，江阳在帮忙尝试引导。
    当江阳试着让杨超跃建立情感锚点，回想一下生命中‘差一步就成功’的遗憾时。
    他脑海里，回想起，他和前妻拟好离婚协议，一番争吵，把已经入睡的儿子喊出来，让正在读小学三年级的儿子选择以后跟谁时，儿子在他面前绝望哭泣的神态。
    儿子当时很谨慎的哀求他们不要离婚，说自己不想没有爸爸，也不想没有妈妈。
    但他和前妻，还是逼迫儿子做出选择。
    儿子的眼泪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比他这些年听过的所有导演喊的‘咔’都刺耳。
    那句不想没有爸爸妈妈，像钝刀反复割着他的良心。
    他甚至不敢看监控器里杨超跃饰演的女乞丐的脸，怕再次想起曾经家里那张哭到扭曲的小脸。
    那种哭着求着他和前妻不要争吵的局促，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自己差一步，就能给儿子幸福美满的家庭。
    “这小子懂得引导群演进入角色状态，确实是个人才啊。”严闵紧绷的脸色，舒缓一些。
    他明显感觉到，杨超跃的状态，和先前不一样了。
    已经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很契合剧情里女乞丐悲惨的人设定位。
    街尾维持群演纪律，处理突发状况的场记，注意到江阳和杨超跃这边的动静。
    他沉着脸看一眼群演位置图，记住二人的名字，走过去，叉着腰，眉毛拧成倒八字，手指几乎戳到江阳鼻尖：
    “诶，你们两个！聊什么呢，是按照人设剧本来的吗，杨超跃，江阳，你俩是叫这名吧。”
    江阳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杨超跃：“抱歉，场记老师，我们马上调整好。”
    这时候就不能像先前在妆造室一样，把副导康文的身份亮出来。
    先前是在私底下，现在是在台面上，情况不一样。
    场记正要继续呵斥什么，杨超跃抬起头，那张脸看得场记有些愣神。
    杨超跃脸上的污泥干裂成蛛网般的纹路，颧骨因长期饥饿而凸起。
    嘴唇因干裂渗出血丝。
    散乱的发丝间粘着枯草，脖颈上沾满街角的灰土。
    哪个化妆师化的？逼真到这种程度，仿佛真的在乱世中挣扎了数月的女乞丐。
    令场记有些愣神的是，杨超跃的神态。
    眼里积着泪水，抿着嘴角，绝望又茫然，失焦的眼神渐渐聚焦在他身上。
    不仅妆容像女乞丐。
    神态气质，更像。
    宛如不是一个群演，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乞丐。
    场记耳麦里，响起严闵的声音：
    “不要打搅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一会儿会和黄垒有互动戏份，女乞丐没进入角色状态，面摊老板刚刚在给她讲戏引导，让演员感受情绪，帮她进入状态。”
    讲戏引导？
    让演员感受情绪？
    这不是影视院校老师干的事吗，这个叫江阳的面摊老板是什么来头，怎么会在这里当群演。
    “抱歉，我没进入角色状态，阳哥刚刚在帮我，对不起。”杨超跃咬着下唇。
    “没事，理解。”
    场记摆摆手：“尽快调整吧，一会儿黄垒要过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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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61章 他以前干嘛的，是个人才啊

    第61章 他以前干嘛的，是个人才啊
    场记和善的说完这句话，便离开。
    这场记怎么忽然变得好说话了……江阳注意到对方变化的脸色。
    肯定不是因为发觉杨超跃的神态变化，毕竟安排在街尾的场记，主要职责是维持纪律。
    而自己刚刚和杨超跃的表现，显然是不符合纪律的。
    是谁在场记的耳麦里说了什么？
    康导，还是严导？
    不重要。
    江阳拍拍杨超跃的肩膀，指着后面的小巷：“记住刚刚的情绪，去巷子里再沉浸沉浸吧，按照剧情设定，一会儿黄垒来了，你就从巷子里出来，紧张了也没事，演砸了就喊我。”
    “不紧张，阳哥，我不紧张了。”
    杨超跃起身，无力的抓着破碎的陶碗，保持乞丐的姿态，步伐漂浮，佝偻着背，走进巷子。
    街市的嘈杂声平静一些。
    杨超跃靠着墙蹲下，双手抱膝，脑海里回想着江阳引导她情绪的话语。
    她依旧沉浸在女乞丐的状态中。
    她捡起地上的几片枯叶，当做是自己在大街上，和别人打架，拼命抢到的钱，到药店买来给爹爹治病的药材。
    抬眸把面前的砖墙想象成是自己家的夯土墙，缝隙中钻出几丛枯黄的野草。
    地面散落着被踩碎的陶片和发霉的稻草，远处隐约传来逃难者的呜咽声。
    推门进去，是家徒四壁的房屋。
    她有气无力又欣喜的告诉爹爹，自己赚到钱，买到药材了。
    爹爹歪着身子，躺在发霉的稻草席上，大腿瘦得仿佛能看见骨头，手臂皮肤薄得只剩下一层皮，歪了歪脑袋，虚弱的抖了抖嘴唇，听不见爹爹说什么。
    她捣碎药材，生火熬药，用她乞讨的碎陶碗，盛着熬好的药，来到爹爹身边。
    爹爹没力气起身，只是双眼失焦地看着她。
    她把药吹凉一些，小心翼翼的喂给爹爹。
    药汁的苦味混着稻草的霉腥冲进鼻腔，爹爹的手像枯枝般冰凉。
    她颤抖着去掰爹爹的嘴唇，却只触到一层僵硬的皮。
    那一刻，她听见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仿佛整个世界只剩陶碗里药汁晃动的涟漪。
    爹爹死了。
    这世上自己没有亲人了。
    自己也快死了。
    小巷里响起用力抽打脸颊的声音。
    杨超跃在用力扇自己巴掌，一下又一下。
    巴掌落在脸上时带着狠劲，眼神空洞。
    没有人看见这位女群演沉浸在女乞丐的角色状态中，在这个战争纷乱的时代里，绝望又痛苦的生活状态。
    除了手中陶碗里，颜色与碗壁融为一体的微型摄像机。
    导播车里一片安静。
    杨超跃沉浸在角色里，扇巴掌的声音格外清晰。
    这是试戏时，女乞丐剧本里没有的设计，却比任何台词都更符合女乞丐的绝望。
    “这个叫杨超跃的丫头，很有灵性，坚持下去，以后有火的希望。”
    严闵回过神：“把这段保存下来，以后可以剪进群演集锦里。”
    说完。
    他指着正在和面的江阳：“还有他，江阳引导杨超跃进入角色的过程，也要保存，黄垒快到曹魏街了，调一个镜头，专门拍江阳，全程都要保存。”
    专门调一个镜头，单独拍摄一个群演，其实很浪费。
    因为会挤压其他群演的拍摄空间。
    严闵第一次做这样的安排。
    他在东方卫视，基本上都是参与综艺节目制作，对于演戏懂得不多，算是半个外行。
    即便如此，却也能看出来，杨超跃感受女乞丐角色的状态。
    从紧张，到松弛，接着是崩溃，最后沉浸其中，一步一步情绪递进，都是在江阳的引导下完成的。
    灿星的选角导演唐书亮，给他签过来的这个年轻的群演，绝对是懂演戏的。
    是个宝贝。
    没准会给节目带来不少惊喜。
    就在这时，江阳好似听见身后小巷的动静，放下手里的面团，转身看去。
    “注意拍江阳，看看他会怎么做！”严闵睁大眼睛：“江阳应该很简单就能沉浸在角色里。”
    导播车里一片安静。
    江阳看见杨超跃不断扇自己巴掌，放心的悄声嘀咕一句：“什么水乳啊？这么难吸收。”
    严闵眉心抖了抖：“他的心是铁做的吗，能说出这种话。”
    江阳没有打搅杨超跃，继续和面，同时注意着街口的动静，算时间，黄垒应该快来了。
    这是杨超跃第一次沉浸在角色里，和半个月前，在灿星试镜店小二的状态截然不同。
    也是演员的必经之路。
    万事开头难。
    迈出第一步，后面就好走多了。
    最重要的是，他听见系统的提示声：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水平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演技+1】
    半小时后。
    穿着戏服的黄垒，执行自己的主线任务，来到曹魏街的街口。
    跟拍pd拍摄黄垒的一举一动，跟焦员保持镜头焦距一直在黄垒身上。
    “这玩意会出现在三国时期吗？”
    黄垒来到一家水果摊前，拿起陶罐里的一颗圣女果，对着镜头晃了晃，然后塞嘴里：
    “吃到两千年后的水果，味道真不错。”
    “付钱啊，客官。”群演摊贩老板喊道。
    “付什么钱，圣女果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你的摊位上，要是宏雷在这里，还要问你这圣女果保熟吗，然后不管保不保熟都把你摊砸了。”
    转身走人。
    黄垒瞧见不远处的面摊。
    他拿出兜里的手卡，露给镜头看：“任务里要求我吃一碗面，感受这个时代的面食手艺怎样，那正好有一家面摊，走，咱们过去瞧瞧。”
    导播车里。
    严闵看着多画面分割器，对摄影执导说道：“把黄垒那边的画面放大，他到江阳和杨超跃的面摊那了，这两位群演和黄垒的互动戏份是设计好的，说不准会有不错的节目效果。”
    黄垒来到面摊前，打量正在和面的小伙子一眼。
    穿着葛布上衣纤维粗糙泛白，右衽系带，袖口的布条已被面粉染成灰黄色，右肩上有面粉。
    腰间系一块粗麻布，边缘磨损，露出细密的线头。
    下身穿的是宽松裤腿，用布带绑在脚踝。
    穿着草鞋，鞋底沾着干涸的泥浆。
    鼻翼化了焦黄的妆造。
    正要和江阳聊几句应付主线剧情的内容，但是打量起江阳的装扮后，黄垒感觉到几分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对着镜头说道：“这个小伙子的服装，非常贴合面摊老板的形象，一般人真未必看得出细节，历史是怎样的我不敢说，反正我觉得，三国时期的面摊老板，就是这样的着装。”
    “大家看哈，他袖口用布条缠紧了，是防止沾上面汤。”
    “腰间的那块粗麻布，可以随时拆卸用来拍打面粉。”
    “下半身穿的宽松裤腿，方便蹲坐揉面。”
    “草鞋的鞋面沾满干面粉，看上去像是长期站立和面导致的。”
    “鼻翼两侧的焦黄，就是长期面对炉火，被烟熏的，你看看，化妆化得多逼真。”
    “还有小伙子肩膀上的面粉痕迹，很像抗面粉袋造成的。”
    ……
    导播车里的严闵，原本还以为黄垒想挑群演妆造的刺，制造节目效果。
    一句一句听下来，才发现，黄垒没有这次没有调侃，是很认真的点评。
    群演妆造这种小事，他当然不会干预，通常是妆造指导完成。
    他点开一个节目组的微信群聊，每个组的指导都在里面，他发送一条消息：
    “曹魏街面摊老板的造型设计得不错啊，黄垒本身是北电的研究生导师，还是个厨子，能让他这么夸，真用心了，是你亲自上手的吧？@妆造指导。”
    妆造指导：“严导，这套妆造不是我做的，应该是我们组其他造型师做的。”
    严闵：“是谁做的？问问看。”
    五分钟后。
    群里收到妆造指导的消息：“我组里没化妆师给江阳做妆造，有个化妆助理说，江阳的妆造是江阳自己做的，还有和江阳一块演习的女乞丐杨超跃，也是江阳上的妆，搭配的造型。”
    看着妆造指导的回复，严闵有些愣神。
    江阳自己做的妆造？
    哦对了，昨天杨超跃试戏时的女乞丐妆造，好像也是江阳做的。
    原本只是以为这小子很懂妆造方面的技巧，现在看来，能让黄垒挑不出刺，说明懂得不止一点皮毛。
    要是每个群演，都能有江阳这样的妆造，观众的代入感会更强。
    “这小子以前是干嘛的，其他剧组的妆造助理吗？是个人才啊。”
    (本章完)

 第62章 一上来就拜我，是要把我送走啊

    第62章 一上来就拜我，是要把我送走啊
    严闵不再多想。
    足以看面前多画面分割器里显示的拍摄内容。
    黄垒已经开始和江阳互动了。
    杨超跃演的那个女乞丐，正在面摊后头的角落里，鬼鬼祟祟的猫着，黄垒应该没有注意到。
    此刻。
    江阳没在意黄垒对着镜头的调侃，他正用手把絮状的面粉揉在一起，形成一个面团。
    一开始比较粗糙，反复揉压，把面容中间的疙瘩揉开，使表面更光滑。
    “小伙子，是个老手。”黄垒看了一会儿，笑道。
    “客官，想吃点什么？”江阳咧嘴笑。
    “宽面和细面，都是1文钱一碗。”
    “给我来一碗宽面，不，来两碗。”
    黄垒往一旁支起的木桌坐下。
    木桌泛着微黄的油光，桌面上还残留着几粒未擦净的面粉。
    他对着镜头说道：“宏雷在蜀汉街完成他的任务，这家伙老是不按节目组的规则来，一会儿没准会跑到我这捣乱，先给他准备一碗面，免得说我没想着他，结盟也有个理由。”
    念叨完，黄垒注意到江阳正在揉面，他细细打量起来。
    自己正在塑造黄小厨人设，项目都立好了，以后要商业化。
    在镜头面前，所有和厨艺有关的活动，他都会在意。
    发觉江阳和面手法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他都可以找机会，上去露把手。
    “揉面手法很熟练啊。”黄垒审视着江阳的揉面过程。
    手掌根部用力向前推压面团，再将边缘向中心折迭。
    揉得差不多了，切开一小份，无气孔，指按压缓慢回弹。
    说明达标了。
    换着是黄垒自己，也做不到更好的效果。
    用擀面杖把醒好的面擀平后，切条，在案板上撒玉米淀粉防黏连，切好后抖散，分成小份备用。
    这过程比较简单，技术含量比揉面低一些，属于大部分人稍微教教就会的。
    找不到机会挑毛病，没法进行说教，让自己露一手，着实令黄垒有些不自在。
    索性挑起节目组食材的毛病：“玉米是明朝出现的，明朝在三国时期之后，自然不会有玉米淀粉，这要是在影视剧里，可就穿帮了。”
    锅里的水烧得沸腾。
    江阳把面下锅，加一勺盐，让面条更紧实。
    接下来等着面条出锅加料就好。
    “我有点怀疑啊，这个群演，是不是开过兰州拉面店，技法太扎实了。”黄垒对着镜头笑道。
    回头看去，不知道从哪钻来一个驼背的身影，正向他走来。
    乞丐手里抓着个破碎的陶碗，穿着袖口乌黑发卷的麻衣，以及打着补丁，用草绳束缚的麻裤。
    头发凝结成条，满是油渍，发缝有凌乱的枯叶碎片。
    指缝里全是黑泥，掌心有裂纹。
    面色蜡黄，有结块的泥渍，还有巴掌印，像是被人打过一样。
    光是从妆容，黄垒就能看出，是一个女乞丐。
    因为如果是男乞丐的话，节目组不会安排这么多的衣料，多半会把上身弄脏，裸露出来。
    值得注意的是。
    这个女乞丐的仪态。
    脚步虚浮的走路姿势，俨然是长期挨饿的结果。
    左手捂着腹部，说明挨饿导致腹痛。
    右手前伸的小指微缠，这是长期受寒导致的。
    这种演技，别说一般群演，哪怕是他班上很多刚入北电的科班学生，也做不到这些细节。
    “这个群演，排练过多少次？节目组太认真了，下了功夫的不得不说……”黄垒对着镜头笑道。
    杨超跃亦步亦趋的来到黄垒面前，双膝扑通跪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动作沉重而真实。
    黄垒的笑容瞬间僵住。
    不至于吧，综艺而已，这么认真。
    “求求您……求求您，行行好。”当看见杨超跃对他磕头，额头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地面时，作为北电表演系的老师，黄垒面色不再带着调侃，开始认真起来。
    磕头的力度没有很重，力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夸张，又能让人感受到她的绝望和卑微。
    “诶！别跪啊，我何德何能让你跪啊。”
    黄垒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里带着慌乱：“一上来就拜我，是要把我送走还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63章 哪怕知道是演的，我也受不了

    第63章 哪怕知道是演的，我也受不了
    黄垒猛地站起身，凳子哐一声翻倒，伸手试着扶杨超跃。
    手伸到一半又僵住，像是怕吓到她。
    杨超跃她条件反射般地蜷缩后退，眼神惶恐，肩膀紧绷。
    “好好，我不碰你，我不碰你。”黄垒摆了摆手，安抚道，再次坐下：“你想要什么？”
    “有药材吗？”
    “这个没有。”
    黄垒摇头，有些疑惑。
    哪有乞丐乞讨药材的。
    是台词记错了吗，还是什么特别的原因。
    “有吃的吗？”
    “也没有，铜钱要吗？”黄垒从兜里取出几枚节目组发的铜钱，递给杨超跃。
    杨超跃伸着陶碗，却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黄垒，显得既卑微又恐惧。
    黄垒只能丢到杨超跃破碎的陶碗里，杨超跃这才小心收下，揣兜里。
    见杨超跃起身离开，黄垒才松一口气，对镜头悄声说道：“这一期真是玩得大啊，差点以为真有个乞丐混进来，一看见我就跪下。”
    “这乞丐的妆造和仪态，都很不错，听她说话那一下，我才确定是个女娃子，太拼了。”
    “说实话我心底都颤了一下，想到了我女儿，就是多多，这如果是我女儿啊，哪怕知道是演的，我心里都可难受了，家里有个小袄的父亲肯定深有体会。”黄垒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头。
    对着镜头嘀咕完，他回头看自己的面出锅了没。
    却发现，女乞丐还没走。
    正猫着身子在面摊前，趁着面摊老板弯腰拿碗的功夫，偷摸的探出手，抓了一把面摊上的生菜，塞进嘴里使劲咀嚼，闭着眼睛哽着喉咙用力咽。
    “这个女乞丐，与面摊老板有剧情？”黄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导播车里。
    严闵时刻注意着江阳和杨超跃那边的动静，见黄垒已经坐在面摊边的餐位上，他便指挥着把那边的画面放大。
    看见杨超跃从小巷子里钻出来，给黄垒下跪。
    严闵有些疑惑。
    似乎和昨天试戏时，两人演的内容不太一样。
    倒也合理，本来就是偏即兴的表演，面对的人不同，表演手法也不同。
    至少吸引到黄垒的注意力了。
    看着杨超跃扮演的女乞丐给黄垒下跪，给黄垒磕头，以及黄垒不再嬉笑的调侃，而是很认真的给杨超跃碗里丢铜板。
    尤其是听见黄垒对着镜头说的话。
    严闵就知道，杨超跃演得不错。
    能让黄垒这个北电表演系研究生导师，做出这样的评价，说明是成功的。
    就看江阳和杨超跃接下来的表现了。
    《极限挑战》的群演，被北电表演系研究生导师称赞，绝对能成为节目里的名场面。
    接下来江阳和杨超跃演绎的剧情，和昨天试戏过程大差不差。
    ……
    “干什么？”江阳抓到杨超跃偷东西，抄起擀面杖指杨超跃。
    “没……没什么，你筷子掉了，我帮你捡起来。”
    杨超跃吓得哆嗦，踉跄后退，不忘瞄面摊的钱箱。
    ……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水平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演技+1】
    ……
    江阳放下擀面杖，盯着杨超跃冻得生疮的脚丫：“这次别跑了，把面吃了吧。”
    “真的吗，给我吃啊？”杨超跃咽了咽口水，不敢动弹，说话带着气音。
    ……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水平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演技+1】
    ……
    江阳把擀好的面皮切片，抬头瞧杨超跃一眼：“偷东西的事先不和你计较，快点吃，吃完帮我干活。”
    杨超跃目光从面摊的钱箱，挪到面碗上，露出一个很难看，却讨好的笑容，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谢谢你。”
    ……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水平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演技+1】
    ……
    “来这边吃。”江阳拍了拍面摊炉火侧面：“这边靠着火炉，暖和，有凳。”
    “我蹲着吃就够了，凳子会被我坐脏，客人还要坐。”杨超跃战战兢兢的瞄江阳一眼，拿起筷子，捧着碗，蹲下身子，缩在炉火边，呲溜呲溜的吃面。
    ……
    ……
    黄垒看得很投入，甚至忘记注意锅里煮的面。
    注意力全在面摊老板和女乞丐的互动剧情上。
    女乞丐偷菜吃时小心谨慎，被发现时胡乱撒谎。
    发觉面摊老板不和她计较，甚至愿意赏她一碗面吃的惊喜。
    以及蹲在地上吃面的局促，都演出来了。
    面摊老板一开始的恼怒，然后心软，最后心疼，表演得则显得内敛。
    没有夸张的表情，却细节满满。
    也是有演技的。
    这两个人物角色，哪个更难演？
    是女乞丐吗？
    黄垒很清楚，其实是面摊老板。
    因为这段剧情，女乞丐是主角，面摊老板是配角，像衬托主角的绿叶一样，把戏份都让给女乞丐了，一直在引导，让女乞丐有很多的发挥空间。
    说实话。
    这段表演，很真实。
    能令他感受到战争纷乱的三国时期，乞丐挣扎求生的不易。
    代入感很强。
    严格来说，仅仅只是这样，还不够。
    剧情缺乏情绪上的爆点。
    直到，黄垒看着江阳把切好的面条分散放入锅中，忽然说道：
    “我今天到你家那边送货，经过你家，和你那个腰不好的父亲聊了几句，他特别怕你在外头被人打。”
    “别看我瘦，我打架不要命的！”杨超跃抬头嘟囔，嘴角微微下撇。
    “你父亲的药钱有着落了吗？”江阳用筷子搅拌锅里的面条，瞥杨超跃一眼。
    看着女乞丐愕然的目光，黄垒忽然惊觉过来。
    药钱？
    怪不得女乞丐一开始向他磕头乞讨，他问需要什么，她最先开口说的是药材。
    这个女乞丐，是有故事背景的。
    情绪爆点要来了！
    表演还在继续。
    “今天到你家，在门口看见你爹爹没人照顾，躺在发霉的稻草床垫上咳血……”
    听见面摊老板说完这句话。
    黄垒注意到，女乞丐的肩颈瞬间僵硬，瞳孔从放大震颤。
    手指无意识的抠衣角。
    下唇颤抖，上唇紧绷。
    黄垒明白，女乞丐早就进入角色了。
    不是演技派，而是体验派，这个女群演完全沉浸在女乞丐这个角色里。
    她的恐惧，卑微，惊喜，崩溃，每一层情绪都是真实的。
    可以想象到，这个女群演，现实里，一定很爱自己的父亲。
    或者在现实里，她父亲真的有病痛在身，她在为家人努力拼搏。
    让黄垒下意识联想到的是，如果自己未来哪一天，成了自己女儿的累赘，女儿为了自己这样拼命努力，挣扎着讨生活……不行，不能这样想。
    光是想一想，心里就难受。
    《极限挑战》是一个喜剧综艺，他流泪算怎么回事。
    可是。
    当他看见女乞丐知道自己能留在面摊做事，每个月能赚到50文钱，并且面摊老板还愿意预支一个月的工钱给她买药材时。
    她的嘴角努力上扬，想挤出一个笑，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鼻尖通红，睫毛被泪水打湿成一簇簇的。
    看见这一幕，黄垒终究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角泛着晶莹的光芒。
    发觉所有剧情都已经演完，黄垒坐在餐位上，愣神好一会儿，这才对着镜头，毫不吝啬的夸赞：
    “好表演，这段表演没有在抓我的心，没有在挠我的心，而是一点一点的触动我的心，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带入进去了。”
    “如果这是我女儿，哪怕知道是演的，我也受不了。”
    “我一开始还说节目组在道具上没心思来着，原来心思都在群演上了。”
    说着话时，一滴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黄垒急忙抬手抹去，指尖在微微发抖。
    他摇摇头，笑出声，努力把悲伤的氛围搞得喜庆一些：
    “知道这段表演好到什么程度吗？好到我才发现锅里的面条，都煮得快结坨了！”
    总算抓到面条老板厨艺上的破绽。
    黄垒迈步来到面摊前，指着锅里的面条：“老板，不是我说，你这面煮得太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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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64章 当爹的，最怕这种假设

    第64章 当爹的，最怕这种假设
    “抱歉，客官，我给您重新煮一份。”江阳咧嘴笑道。
    他用长柄竹编的木漏勺捞出面条，沥干水分后倒入木碗中。
    份量刚好是两碗，放在一边，重新擀面。
    黄垒阻止道：“用不着重新煮，吃这份就行，别浪费。”
    “好嘞。”
    江阳在两份面碗里加入豆酱，醋，葱末，蒜泥。
    没有辣椒，用茱萸代替，里面有辣味。
    他正想让杨超跃，把面碗端给黄垒，目光瞥杨超跃一眼，却发现杨超跃站在面摊的炉灶边，目光失焦的看着锅里沸腾的水，嘴角下撇，眉见肌还在发力。
    面部肌肉持续维持哭泣的状态。
    “超跃，你还好吧？”
    江阳说话时，轻轻拍了拍杨超跃的手背。
    触感一片冰凉，但杨超跃的面颊却是潮红的。
    这不是正常状态。
    大概率，杨超跃还没有脱离角色，依旧沉浸在女乞丐这一悲情角色里，导致交感神经过度激活。
    “我没事，阳哥，我们演得怎么样？”杨超跃眼眶里闪烁晶莹的光。
    “演得很好，你那一拜，差点没把黄垒吓傻。”江阳笑道。
    发觉杨超跃明白自己是在演戏，江阳心底松一口气。
    看样子，应该没有因为过度投入悲情角色而难以抽离。
    杨超跃发挥得很不错，比昨天试戏时还要更好。
    都好到让他从杨超跃身上一次性薅到4点演技属性。
    江阳接着说道：“这段表演里，你的特写镜头和近景镜头不会少的。”
    “那就好。”
    杨超跃双眸失神的吸口气，屏住几秒，长长的把气呼出来：“以后我就不用靠乞讨和人打架抢吃的，能在您的面摊上赚钱，给我爹爹买药材了。”
    糟糕。
    江阳心底咯噔一下。
    明显感觉杨超跃呼吸节奏有些紊乱，是真的还把他当成面摊老板。
    很有可能，杨超跃正在遭遇情绪反噬。
    往往需要通过强烈的心理暗示，才能顺利走出角色。
    剧组里，很多演员在都会有这种入戏状态，尤其是体验派表演的演员们。
    这是因为大脑仍处于角色情境的情绪记忆中，杏仁核持续激活悲伤反应。
    以至于短暂分不清戏中角色与自我身份。
    杨超跃没有在影视院校经历过系统的培训，一下子投入角色投入这么猛，确实容易难以脱离出来。
    “超跃，你去后巷坐会儿，休息一会儿，我去给黄垒老师端面。”
    “好的，老板。”
    江阳对杨超跃说了句，同时细细观察杨超跃的状态。
    杨超跃按照江阳说的，转身去后巷的红砖墙边蹲下休息，却不忘带上节目组的破碎陶碗。
    “超跃，这个碗不需要了。”江阳伸手去拿杨超跃手中的碗。
    杨超跃避开，喃喃道：“我需要的，给爹爹熬药要用上。”
    “表演结束了，可以卸妆了超跃。”
    “不卸妆，我自己待会儿就好了。”
    杨超跃摇了摇头，默默在红砖墙边蹲下。
    目光呆滞两秒，渐渐抱着双膝，颧肌抖动，眼眶里晶莹流淌，掩面哭泣。
    此刻所有镜头，都在拍摄黄垒。
    没有人注意到杨超跃这边的动静。
    除了江阳，以及杨超跃手里破碎陶碗中藏着的微型摄像头。
    杨超跃没走出角色状态，对于节目组来说，这当然是件好事。
    可以一直维持杨超跃女乞丐的状态，让观众有代入感。
    江阳明白，这种状态如果持续的时间太长，会刺激杨超跃体内的皮质醇激素分泌，导致免疫力下降，电解质紊乱，抑郁倾向增强。
    大脑镜像神经元过度活跃，会将女乞丐这一虚构的悲剧误判为真实创伤记忆。
    可能会触发杨超跃童年的心理创伤。
    节目组当然不会在意这些，江阳这个当老板的，不可能不在意。
    先让杨超跃自己缓一会儿，如果杨超跃自己可以脱离角色，自然最好。
    如果杨超跃无法做到的话，他就需要干预。
    当一个专业能力强的演员，而不是一个靠搬运流量的瓶演员，早晚会经历这一步。
    “客官，您的面来了。”江阳把面碗端到黄垒的餐桌上。
    黄垒起身，对江阳伸出手笑道：“别叫我客官了，先暂时从角色里脱离出来，小伙子，我叫黄垒。”
    “黄垒老师您好，我叫江阳。”江阳用系腰上的布条，擦了擦手，再伸出双手，微微弯腰，恭敬的和黄垒握了握。
    “你哪个院校的？”
    “在读高三，明年应该会参加艺考。”
    “不是科班的？只是个高中生？”黄垒双眉略微抬高一秒，就连音调都跟着高了一分。
    其他人看不出江阳这段表演的精妙之处，他这个北电表演系的研究生导师，还能看不出么。
    演得很收敛，把戏份全部让给那姑娘，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老演员才能做到。
    偏偏江阳却是一个高中生。
    “以前跟过组吗，在哪部戏里当过主演吗？”
    “我要是当过主演，也不至于来这里当群演。”
    “哈哈哈，这倒是，那你天赋确实挺不错的。”
    黄垒一下子来了兴趣，他笑道：“有意向来北电吗？”
    “已经报名北电的艺考了。”
    “那正好，我明年会是北电艺考复试的考官，现在正好遇上了，给你出一题，专门针对你的单人表演。”
    黄垒看得出来，饰演女乞丐那姑娘，情绪外放得很厉害，爆发力很强。
    江阳却是收着演的，通过微妙的细节控制和内在张力，来营造饰演角色复杂的情感。
    这种收着演的功力比爆发戏更难。
    比如江阳饰演的面摊老板，在发现杨超跃偷东西，表现愤怒的情绪时，皱眉肌和咬肌是同步激活的。
    业余演员通常只动眉毛。
    在给杨超跃递面时，目光锁定在杨超跃身上，而新人演员的眼神会飘。
    整个过程，江阳的所有微表情都是转瞬即逝，持续时间不超过半秒，非常符合人本身的情绪反应。
    通常新人演员，表演类似于震惊，压抑的情绪，会持续做出好几秒夸张的表情，实际上，对于这种情绪带来的真实生理反应，表情只有一瞬间。
    江阳表现得很好。
    这种克制的表演，往往比嚎啕大哭更直击灵魂。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黄垒很清楚，江阳没有表现出全部实力。
    让这个小伙子放开来演，能演到什么程度？
    如果是一个毕业成绩优异的科班演员，演成这样，黄垒会毫不吝啬的夸赞对方的努力。
    但是一个没有任何演戏经历的高中生，能演到这种程度，黄垒就很想知道，对方的天赋上限到底在哪里。
    “就当是给你提前适应艺考复试氛围，我来和你搭戏，怎么样，有兴趣吗？”黄垒笑道。
    “那是我的荣幸，黄老师，提前感受北电艺考复试氛围。”
    江阳答应下来。
    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个机会。
    不论表演的效果怎样，至少都能在黄垒面前刷个脸，明年在北电艺考，多少是有好处的。
    自己没有背景，没有资源，人脉只能一点一点的积累。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能不能先等我几分钟，黄老师，我的搭档还沉浸在角色里没走出来，我帮他舒缓舒缓情绪。”
    “是吗？”
    黄垒偏头向杨超跃看去。
    面摊后面红砖墙边蹲着的女乞丐，耷拉着肩膀，咬着下唇，眼泪流淌。
    一眼就看出，这是沉浸在角色里，没有出戏的状态。
    “她演得也挺好的，她叫什么名字？”黄垒问了句。
    江阳说起自己的名字，说得很随意。
    此刻向黄垒介绍起杨超跃，无比认真：“黄老师，她叫杨超跃！”
    黄垒笑了笑，招呼自己的跟拍pd过来，让镜头对着江阳拍摄。
    刚刚杨超跃的表演，那种拼命又倔强的劲儿，像一根细针，冷不丁扎进记忆里。
    以至于一看杨超跃，满脑子都是自己还没长大的女儿多多，对自己撒娇，开心，以及受委屈需要他哄的画面。
    假设自己的女儿多多，长大后在外头拼命，倔强的努力，却连名字都被人记不住，光是这么一想，胸口就闷得慌。
    当爹的，最怕这种假设。
    自己年轻时也是吃过苦过来的，如今既能端着咖啡谈戏剧，也能蹲着吃盒饭种庄稼。
    哪个当父亲的，不希望在外打拼的孩子少走点弯路。
    自己年轻时淋过雨，现在年纪大了，有家庭，有孩子，很多事身不由己。
    可这不妨碍他给正在淋雨的年轻人撑一把伞。
    再次看一眼沉浸在角色里没有脱离出来的杨超跃，依旧能从这个小姑娘身上看见自己女儿的影子。
    这一瞬间，黄垒眼神里，藏着父亲的柔软，以及前辈的期许。
    他对着江阳笑了笑，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来，对着镜头说，告诉大家，这位扮演女乞丐的女演员，叫什么名字？”
    (本章完)

 第65章 在外打拼，越到年尾越想家

    第65章 在外打拼，越到年尾越想家
    “杨超跃！”
    江阳这次是对着黄垒跟拍pd的拍摄镜头说的。
    给了江阳一个近景，跟焦员把焦距定格在江阳的上半身。
    摄像机的枪式指向麦克风，和江阳领口的麦克，清晰的收录他的声音：
    “杨是木易杨！超是超级的超！江苏盐城姑娘！还半年成年，以前没有表演经历，第一次在镜头前演戏。”
    “第一次演？”黄垒眼眸亮了一下。
    对于杨超跃17岁的年纪，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在这个圈子里，混了二十多年，见过太多没成年就演技精湛的演员，这些演员大多都是童星出道。
    像关小彤，赵妗麦，张梓枫，即便尚未参加艺考，演戏经历已经十分丰富，专业能力是肯定过硬的。
    杨超跃和这些童星不一样，第一次表演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实属不易。
    “你确实要引导人家脱离角色。”
    黄垒伸出根手指头，虚点江阳几下，调侃道：
    “人家小姑娘沉浸角色脱离不出来，情绪还不是被你引导的，你俩表演时能量场就不对等，情绪虹吸效应太明显……需要我帮忙吗，需要就直说。”
    “黄老师您吃碗面，稍等一会儿。”
    黄垒点点头：“没事，我等你。”
    说完，还不忘制造这档综艺的喜剧氛围，指着江阳放他桌上的面：“我多说一句，你这面真的煮得太老了，一会儿给你露两手，教教你。”
    同时，心中有些惊异，江阳知道怎么引导演员脱离角色沉浸状态？
    这并非是件简单的事。
    分为生理干预，心理技巧，环境转换。
    引导过程中，如果出现失误，可能会导致演员出现情绪反弹。
    影视院校里有对这方面进行系统教学，学会的学生不多。
    通常是科班老师才拥有的能力。
    江阳会怎么做？
    黄垒偏头看着江阳拉着杨超跃，往面摊后头的小巷子里走去。
    他顾不上品尝面碗木碗里的面，凉了就凉了吧，一会儿给宏雷吃。
    黄垒起身，跟着来到面摊后的小巷口，饶有兴趣的看着。
    导播车里。
    严闵看着面前的多画面分割器。
    此刻屏幕上分割成9个画面。
    分别对应着6位mc嘉宾，以及3位飞行嘉宾。
    主画面，是黄垒和江阳的互动过程。
    听见黄垒要考验江阳的演技，严闵微微蹙眉：“黄垒怎么还给群演加戏了，节目流程里，没有这项内容啊，黄垒怎么和宏雷一样，不按套路来。”
    他掏出对讲机，对曹魏街监督的场记说道：“你去提醒一下黄垒，注意节目流程，尽快完成他的主线剧情，和面摊老板以及女乞丐互动的戏份已经结束，黄垒可以离开了。”
    曹魏街场记立刻按照严闵的要求，一路小跑来到跟前，提醒黄垒遵守节目流程。
    黄垒摆摆手，对镜头笑道：“时间还早，主线任务我会完成的，急什么，作为北电表演系的研究生导师，遇到一个好苗子，我不得给我学校的生源贡献绵薄之力吗。”
    说到这里。
    黄垒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脸色严肃下来：
    “咱们安静点，那个女乞丐沉浸在角色里没走出来，很多演员在演戏过程中，都会无法脱离角色，造成心理疾病，江阳在引导她走出角色，我必须在旁边看着，万一引导错误，没准会引起演员急性焦虑的情绪。”
    导播车里。
    严闵听得有些愣神。
    杨超跃沉浸在女乞丐的角色里，没有脱离出来？
    严敏没有执导过传统的影视作品。
    在执导《极限挑战》之前，主导的项目有《今晚80后脱口秀》，《声动亚洲》，《女神的新衣》，《天籁之战》，都是综艺制作项目。
    对影视行业涉猎不深，但学术训练是和戏剧影视文学相关的，所以对于演员的演技派别也懂一些。
    杨超跃先前饰演的女乞丐，明显用的是体验派的表演方式，以至于沉浸在角色里难以脱离。
    往往这种现象，会发生在影视剧的主演身上。
    剧方通常会拍摄演员难以脱离角色时的表现，当作影视剧的絮播放出来作为演员敬业的卖点。
    问题是。
    杨超跃饰演的是一个综艺里群演啊。
    他以往知道的综艺里，从未出现过这种现象。
    发觉黄垒不像是在开玩笑，严敏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把小巷里，江阳和杨超跃的互动过程放大。”
    跟焦员调整焦距参数倍数。
    多画面分割器里，江阳和杨超跃的互动过程，占据主画面。
    杨超跃抱着双膝，背靠红砖墙坐在地面上。
    双眸失焦，满是泥泞的指甲，紧紧扣着掌心。
    肩膀一耸一耸的，无声抽泣。
    “黄垒没在开玩笑，杨超跃确实没有走出角色，江阳在试着引导她，这个过程，黄垒还真必须看着，不然没准会出意外。”
    这算是突发情况。
    又何尝不是一个节目爆点呢？
    “把这个过程，完整的记录下来！嵌上数字水印，同步到异地加密存储。”
    随着严闵下达命令。
    导播车里的摄影执导，配合着技术导演，在监控其他镜头实施拍摄的同时，通过摄像机遥控面板，把小巷里此刻江阳和杨超跃互动的过程保存下来。
    把数字水印内嵌在视频里，移动硬盘热备包准备好。
    ……
    面摊后头的巷口，黄垒神色严肃的注意着江阳和杨超跃的动静。
    他的跟拍pd，镜头越过黄垒的肩膀，以黄垒的视角，用过肩镜头，拍摄江阳和杨超跃。
    红砖墙上方飞檐里，隐匿的摄像头，闪烁红点，对准了江阳和杨超跃。
    此刻。
    江阳全然没有在意其他动静。
    他弯腰，蹲在杨超跃身前，轻轻握住杨超跃的手腕，感受到一片冰凉后，他取出在影视城门口小摊上买的暖手宝：“感受一下这个温度。”
    暖手宝一点一点的让杨超跃冰冷的手心暖和起来。
    “温暖一些了吗？”江阳语速放缓，小心翼翼的问道。
    杨超跃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眼眶依旧泛红，双腿紧紧并拢。
    “再尝尝这个。”
    江阳取出一颗薄荷果，撕开包装袋，露出里面的丸：“张嘴，阿。”
    杨超跃唇瓣张开。
    江阳把薄荷塞入她的口中。
    清凉的甜味，刺激口腔。
    江阳脱掉饰演面摊老板的麻衣，露出里面的白色毛衣，让自己的现代装出现在杨超跃的视线里。
    他笑容温和，语调缓慢，握着杨超跃满是泥渍的脏手，轻声细语道：
    “记得吗，这颗薄荷，是我们之前去灿星面试离开时，你从前台薅的，现在我车里都还有一大把。”
    “我……记得。”杨超跃唇瓣轻启，发出气声。
    感受着手里的温度，品尝舌尖的清凉，看着江阳熟悉的笑容以及江阳平日里的装扮。
    杨超跃原本失焦的眼眸，逐渐恢复焦距。
    有效果！
    杨超跃之前沉浸在三国时期这一女乞丐的角色里，所以就得反着来。
    不断让杨超跃记忆现代经历过的事情，可以有效的帮助她脱离角色。
    沉浸的是悲情角色，所以杨超跃辍学进厂，没能参加高考，父母离异，父亲辛苦养家这些对于杨超跃来说悲伤的回忆，江阳尽量不让杨超跃回想起来，以免造成同频的情感冲击。
    现在需要的，是情感对冲。
    他尽量让杨超跃回忆起开心的画面：“记得我第一天教你平翘舌音，你是怎么在背地里骂我的吗？”
    “记得……你教我读出生这个词，我发不出音，总是读成畜生，背地里骂了你好几回……原来你都知道的。”杨超跃失神的眸光，一点一点的变得清亮起来。
    江阳语调轻缓柔和：“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做你盐城老家的家乡菜吗？
    “记得……当时给你做了烩土瞟。”
    杨超跃想起当时自己在富丽小区的出租屋里，给江阳做自己家乡特色菜的画面。
    辍学出来，在外地打拼，早早的成熟，越到年尾越想家。
    那是自己在魔都两年，第一次吃到正宗口味的家乡菜，陪伴在身边的是江阳。
    那顿饭她看着江阳吃得很享受，但餐盘里最后一块肉，还是夹到她碗里，让给她吃了。
    父母还没离婚时，在老家和爸妈一块吃饭，自己很贪吃，爸妈都会把餐盘里最后那份菜留给自己。
    杨超跃脸色泛起笑容，眼里闪烁明媚的光：“阳哥，不用担心我，我脱离角色，不再是女乞丐了。”
    见杨超跃笑了，江阳便明白，杨超跃已经成功脱离角色。
    好在杨超跃沉浸在女乞丐这一角色的时间不算长。
    在他的引导下，脱离出来，倒也容易。
    真正难脱离角色的，是在拍摄影视剧的过程中，长期沉浸角色的体验派演员。
    比较出名的有前世出演《狂飙》的张颂闻，完美诠释高启强这一反派角色，以至于让观众觉得张颂闻不是演的，而是真的，建议严查。
    实际上，张颂闻在杀青后，仍保持角色肢体记忆，无意识摸后颈。
    甚至在接受采访时，会脱口而出旧厂街等剧中地名。
    为了脱离角色，生活中会刻意避免路过水产市场，了8个月的时间，才成功脱离。
    还有拍摄《暴雪将至》的段毅宏，杀青后持续梦见工厂雨夜场景，生活中下意识保持角色驼背体态，对金属撞击声过敏。
    为了脱离角色，他在xj徒步400公里，接受emdr眼动治疗，了将近1年时间才成功。
    在《李米的猜想》中饰演李米的周讯，杀青后经常用云南方言自言自语。
    每天强制逛菜市场，用市井烟火气刺激自己脱离角色。
    “你现在是谁？”江阳忽然问道。
    “吾夹杨超押！”
    杨超跃用从江阳那里学来的上海方言说道。
    “我呢？我是谁？”
    “你嘞个哈皮儿！”
    杨超跃学着江阳私底下偶尔冒出来的雾都口音，哈哈大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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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66章 谁说这面老啊？这面太棒了

    第66章 谁说这面老啊？这面太棒了
    “你才是个哈儿嗦！”江阳飙了句雾都方言，回骂一句。
    直到这一刻，江阳才彻底心安。
    自己养成的姑娘，情绪终于彻底脱离角色，成为那个没心没肺，刻苦努力，明明勤奋上进，态度端正，却学什么都进步很慢的杨超跃。
    “阳哥，我刚刚，真的把自己当成今天要演的女乞丐了。”杨超跃回想刚刚的感觉，很古怪，很神奇，却一点也不享受。
    “很正常，走上演员这条路，经历这种事是必然的，早习惯早适应，下次遇到这样的情况，缓解起来就容易多了。”
    “嗯哪。”
    杨超跃心中庆幸。
    这就是阳哥先前说的情绪反噬吗？
    光是看字面意思，感受不到其中的危害。
    深刻体会，才愈发后怕。
    演员这条路，想要走得好，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容易。
    幸好阳哥在身边，一步一步的引导自己。
    否则如果真靠自己的话，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还要在女乞丐这个角色中沉沦多久。
    现在自己有经验了，以后应对起来，更适应一些。
    “走，继续扮演好我们的角色。”江阳松开杨超跃的手，起身往巷口走去。
    “好咧。”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水平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您的演技+1】
    杨超跃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感受掌心的温暖。
    是一个发热的暖手宝。
    也是老板带给自己的安全感。
    杨超跃笑了笑，把暖手宝攥在掌心，双腿有些发麻，她扶着墙起身。
    正要跟着江阳往巷口走，转身看去，却看见穿着诸葛亮戏服的黄垒站在巷子口，正对着她招手，笑容带着前辈的温和：“杨超跃，好点了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身旁是黄垒的跟拍pd和跟焦员。
    摄影机掠过黄垒的肩膀，正对着她拍摄。
    抬头看去，墙壁上头飞檐里，冒头的摄像机，红点也对着这边。
    好几台摄像机，对着自己拍。
    大明星黄垒老师，主动和自己招手说话。
    杨超跃一时间紧张得格外局促，缩着脖子，抬手对黄垒招了招，又迅速把手放下：“没事了，黄垒老师，谢谢您。”
    尽管知道黄垒对自己没有恶意，杨超跃却仍旧不敢和黄垒对视。
    她看着江阳的后背：“阳哥，等一下。”
    只有自己的老板，能带给自己安全感。
    江阳听着脑海里系统的声音，没注意杨超跃的动静。
    “江阳，你嘞个哈皮儿，等我一下咧！”杨超跃喊道。
    这撇脚的方言，听得江阳步伐顿足。
    尼玛，老子刚帮你脱离角色，你当着好几台摄像机的面喊老子哈皮儿。
    到底谁是老板？
    黄垒看得出来，江阳和杨超跃的关系很好。
    是在谈恋爱的小情侣吗？
    有点像。
    如果是普通朋友，关系哪有那么亲密。
    他倒是能看穿，问题是人家愿不愿意被揭穿？
    黄垒更在意的是，他接下来给江阳单人表演的考题，江阳能完成到什么程度。
    从巷子里出来。
    外头的街市依旧热闹。
    曹魏街的群演，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有场记的监督维持纪律，没有群演往这边瞧，纷纷扮演各自的角色。
    扮演药贩的群演叫卖华佗麻沸散。
    扮演货郎的群演，货担上挂着铜铃，售卖辽东貂尾。
    酒肆里飘出黍米发酵的微酸。
    整条曹魏街，烟火气息很足。
    唯独面摊里的炉火，已经熄灭，锅里沸腾的水变得冰凉。
    这个原本在曹魏街不起眼的位置，却成了摄影机疯狂拍摄的焦点。
    江阳和杨超跃这对群演，成为《极限挑战》这一期，被mc嘉宾黄垒，一路走来，互动时间最长，镜头最多的群演。
    江阳没有和面，杨超跃也不再握着破碎的陶碗行乞。
    黄垒没让二人继续扮演各自的角色，三人坐在面摊旁的餐位边。
    “超跃，你吃碗面缓缓，我和江阳单独聊聊。”黄垒主动说道。
    杨超跃坐得小心翼翼的，脸颊发红。
    黄垒自带的明星光环效应，让她下意识的想答应下来，但还是忍住了。
    舌尖抵住嘴里的薄荷，让自己思维清醒一些，偏头看向一旁的江阳，没动筷子。
    “吃吧，不是想吃我煮的面吗？”江阳笑道。
    “好咧！”
    杨超跃这才动筷，大口大口的吸溜起来。
    黄垒早就混成人精，下意识注意二人的关系。
    杨超跃刚刚嘴上骂江阳是哈皮儿，实际上很在意江阳的话。
    如果是情侣的话，女生居然不用男生哄？
    难得呢。
    有摄像机在拍摄，黄垒不方便问江阳和杨超跃到底是不是情侣，这种问题要放在私底下。
    他双手自然的放在桌上，笑道：“准备好了吗，现在把我当成你的艺考复试考官，考察你声台形表里的表演能力。”
    “出题吧，黄老师。”
    “我这道题目，是有难度的，需要你拿出全部实力，放开来演，胡滒演的《神话》看过吗，反派赵高是张士饰演的。”
    “看过，很有深度的电视剧，看过很多遍。”江阳点头。
    心里已经大概知道，黄垒给自己出的考题是什么内容。
    胡滒和张士版本的《神话》里，张士饰演的角色，在现代是胆小懦弱的厨子高要，穿越到秦朝后，历尽坎坷，成了阴狠毒辣的宦官赵高。
    有一段兄弟反目的剧情，在后世被津津热道，纳入北电教材。
    “看过就好，里面高士饰演的角色，在第23集，和胡滒有一段对手戏，二人关系决裂，你要表演的，就是这段剧情，我来和你演对手戏。”
    “黄老师您来和我演？我何德何能啊。”江阳笑道。
    “你小子，别谦虚……按理来说，你长相帅气，身材高大，很适合剧中胡滒饰演的易小川这一角色，但是这一考验不出演技，我希望你反着来，你来演赵高。”
    “我懂了，黄老师您演帅哥呗。”
    “哈哈哈，一把年纪了，过过帅哥的瘾。”黄垒哈哈大笑。
    江阳跟着笑，心底思忖。
    果然要表演的是这段剧情。
    很突然，先前来节目组当群演，压根没想到会和黄垒互动，也没想到，黄垒会给自己出题，这都是江阳计划之外的事。
    原本自己更多的是想薅杨超跃的属性来着。
    属性薅到不少，机会却也找上门了。
    过两个月，自己肯定是要参加北电艺考的，现在给黄垒一个好印象，艺考复试通过率也高一些。
    问题是，赵高这个角色，想要演好，就要演出让人又爱又恨，产生强烈共情的感觉。
    原剧中，赵高从现代社会的底层厨子，到秦朝被阉割的奴隶，再到权倾朝野的赵高，角色的每一次转变都有清晰的逻辑。
    都是为了生存，为了苟延残喘的活下来，最终只有黑化，才是唯一的活路。
    这段剧情，既要演出人性化的反派塑造，也要演出层次分明的表演技法，并不容易。
    怕演砸是真的，想把握这次的机会也是真的。
    “怎么样，江阳，敢演吗？”黄垒问了句。
    问完后，他回头对着摄像镜头调侃道：
    “观众朋友们，网上不是很多人说我们节目有剧本吗？这是剧本能写出来的吗，我踏上这条街时，我自己都没想到，《极限挑战》这档综艺，能被我弄成一个演技综艺，估计严敏指不定在哪骂我呢，哈哈哈。”
    黄垒捂嘴笑：“管那么多呢，我也学着宏雷胡闹一回，反正我现在就想考验考验这个群演的演技，不论一会儿演得好不好，大家都记住，这个面摊老板的名字叫江阳，演技真的很不错。”
    “还有这个小姑娘。”黄垒指挥着自己的跟拍pd，把镜头对着正在吭哧吭哧嗦面的杨超跃拍：“她叫杨超跃，很敬业的一个群演，我很少见到群演的演技有这么棒。”
    跟拍pd给了杨超跃一个特写。
    忽然被叫到名字，杨超跃局促的抬起头，身体本能的想躲避镜头，又努力控制住，怕自己错过每一次在镜头前露脸的机会。
    索性不再看镜头，埋头吃面。
    她脸上还化的乞丐妆容没有卸掉，头发一束一束的满是油渍，嘴角沾着面汤，反射晶莹光芒。
    吃得很享受。
    记得之前自己沉浸在角色里，没有脱离出来时，好像有谁说阳哥把面煮老了来着。
    黄垒笑道：“小乞丐，你面摊老板煮的面条好吃吗？”
    “好吃！”杨超跃使劲点头：“谁说这面老啊？这面太棒了！”
    黄垒脸上的笑容一僵。
    (本章完)

 第67章 背叛后学会算计，打压后变得激进

    第67章 背叛后学会算计，打压后变得激进
    黄垒体会到先前在小巷里，杨超跃管江阳叫哈皮儿的感受了。
    长得可可爱爱的，小嘴挺损。
    “你等着，等我和江阳演完这场对手戏，我亲自下厨给你煮碗面，保证更好吃！”
    说着话时，黄垒把杨超跃赶走：“去面摊那边吃去，把炉火生起来，别打搅江阳入戏。”
    江阳抬眸问道：“黄老师，可以给5分钟的时间准备吗？先过一遍台词。”
    “没问题，这段表演情绪很足，不做准备容易演得脸谱化，我也要记记台词。”
    两人掏出手机，观看《神话》中，易小川和赵高兄弟反目的对手戏。
    纷纷提笔，把台词写纸上。
    黄垒写完后，瞧一眼身旁江阳记录台词的纸张，略微讶异：“你要演的是赵高，怎么把易小川的台词也记录下来了？你想和我抢帅哥演啊。”
    江阳笑道：“主要是想知道您一会儿台词结尾的气口，有个心理准备，方便一会儿我说自己的台词。”
    “你对表演确实有独特的研究。”
    黄垒嘴角微扬：“我就不打扰你了。”
    黄垒起身，来到街市中央，拿着手里的台词纸，感受原剧中易小川的角色情绪，那种从玩世不恭，到背负使命，被迫成熟的挣扎感。
    江阳则坐在面摊边，低头沉思，默念台词，感受原剧中赵高从现代厨子的卑微怯懦，到秦朝权宦的阴鸷癫狂。
    那种对权力的渴望，本质是对尊严的补偿。
    导播车里。
    “黄垒是不是被宏雷带坏了，开始给群演出考题了，这事完全可以下了节目私底下找江阳商量，现在在录制综艺呢，搞这个，观众哪里爱看，录制了也不会在正片里播出来，目前市面上，哪里有展现演员演技的综艺……”
    严敏正吐槽着，忽然认真起来。
    目前市场上，确实没有表现演员演技的综艺，这或许是个市场空白。
    黄垒和江阳这段展现演技的互动，播出后，可以试试效果，如果效果好的话，倒是可以做一个展现演员试镜，排练，表演全流程的综艺项目。
    既能满足观众对影视工业后台的窥探欲，也能让观众看演员处理复杂情绪时，产生代入式快感。
    还容易炒话题。
    “曹魏街的所有机位，现在全部往黄垒和江阳那边拍摄。”
    严敏给导播车里的摄影执导和技术导演吩咐完。
    他掏出对讲机，调到曹魏街场记的频道：“你让黄垒和江阳周边的群演安静下来，不要影响他们两个入戏，现在主拍他们两个。”
    “好的，严导。”
    ……
    在场记的安排下，曹魏街安静下来。
    饰演药贩的群演不再叫卖华佗麻沸散，特意走过来瞧，不发出声音。
    货郎不知不觉挑着担子，来到面摊周围，谨慎的把担子放下，不让上面的铜铃发出声响，惊扰黄垒和江阳进入角色状态。
    主要是怕吵着黄垒。
    至于那个叫江阳的群演，先前只不过是演一个面摊老板而已，能看出什么演技？
    面摊老板谁不会演啊，真的值得被黄垒这么看重吗？
    确定不是有关系，走后门来的？
    周围的群演，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安静下来。
    客栈拍摄全景的主机位，在技术指导的控制下，调整镜头焦距，主拍江阳和黄垒。
    黄垒的跟拍pd，站在角落，不让其他镜头拍摄到自己。
    镜头红点，时不时的在黄垒和江阳身上切换。
    杨超跃莫名奇妙的被赶到炉灶边生火，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得罪黄垒老师了。
    先前嗦面时，她有注意听江阳和黄垒的聊天内容。
    大概就是黄垒要考验阳哥的演技，出了道题，让阳哥演《神话》中的一段剧情。
    记得《神话》刚上映时，是5年前。
    只觉得里面易小川很帅，吕素在感染瘟疫死亡时，自己看哭了。
    还有玉漱在秦始皇陵死亡化成灰时，自己也看哭了。
    至于那个叫赵高的反派，杨超跃也记得，唯一的印象就是长得不帅，是个中年男人。
    当时自己只有12岁，很多剧情都看不懂，只顾着看演员的颜值，更喜欢看的还是巴啦啦小魔仙。
    “易小川适合阳哥来演嘛，阳哥明明长得比易小川还帅，黄垒才适合演赵高，年纪也差不多。”
    “黄垒是不是把阳哥的角色抢了。”
    杨超跃不敢大声说，也不敢小声说，因为领口夹着麦克。
    她只敢在心底嘟囔。
    怕自己吵到黄垒和江阳入戏。
    已经有一定演戏经验的她，十分清楚，这个阶段，是不能受到打搅的。
    先前听二人的交谈，似乎赵高这个角色，很考验演技。
    黄垒想让江阳放开来演
    阳哥的演技，到底有多高？
    杨超跃心里没底，反正阳哥每一次教自己演戏，都游刃有余。
    并且演戏方面的知识储备非常充足。
    演这个面摊老板，随时可以入戏，也随时可以出戏。
    而演赵高，阳哥居然需要时间准备？
    是不是意味着，这一次，阳哥要全面展现自己的演技了？
    “阳哥……加油呀！”
    随着炉灶生起火星子，熄灭的炉火逐渐燃烧起来。
    透过蒸腾扭曲的热气，杨超跃看见江阳那张五官立体，好看得不输当红明星的俊脸。
    杨超跃在心底默默给江阳加油：“演好赵高这个反派，打死黄垒老师！”
    周围的一切动静，好似都影响不到江阳。
    江阳也很想知道，自己在演技属性全开的情况下，可以把一个复杂的角色，演到什么程度。
    既有全身心投入干一件事的状态，也有第一次挑战高难度任务的刺激感。
    他正在用一些微小的动作，过一遍自己接下来的戏份，积攒情绪。
    背脊微微弯曲，简单的模仿着剧中赵高微微驼背的姿态。
    看着餐桌上写着台词的纸张，感受每一句台词带来的情绪穿透力。
    眼睛时而睁大，时而微眯，时而短促的胸膛起伏呼吸，时而吸气在腹部，长长的吁出来。
    剧中赵高前期是个手艺很棒，心思单纯的厨子，懦弱的在乱世挣扎生存。
    中期被当成奴隶遭遇宫刑成为阉人。
    他委屈，他无能狂怒。
    到后期，成为掌权宦官，沉沦在权倾朝野的权势里。
    从憨厚老实，重情重义的高要，过度到阴鸷癫狂，众叛亲离的赵高。
    一幅幅画面，不断在眼前闪烁，感受这个角色释放出来的复杂人性。
    江阳想象着自己本是一个单纯的老实人，被丢入到一个极端环境里。
    在职场中被背叛后学会算计。
    在社交中遭打压后变得激进。
    一点一点的，逼出自己心底里，藏着的那个‘赵高’。
    5分钟的时间，一晃而过。
    “江阳，我酝酿得差不多了，你好了就告诉我一声。”黄垒把台词纸张踹兜里笑道。
    见江阳坐在餐桌边，还在低头看台词，便不多打扰。
    他从街边酒肆那里，拿了两个酒杯过来：“这段戏易小川和赵高是要喝酒的……”
    口中的话忽然一滞。
    江阳已经起身，偏头向他这里看过来，视线从黄垒面部，滑到黄垒的手里的酒杯上。
    微微颤抖的眼球里，满是赵高这个时期下意识的忌惮与算计。
    他虚握一下大拇指上并不存在的扳指，说话时好似在压抑愤怒的情绪。
    目光和黄垒触碰时，刻意把微微弯曲的背脊挺得笔直：
    “黄垒老师，我进入角色状态了，随时可以开始。”
    面摊边。
    杨超跃忽然没抓住手里正在生火的煤炭。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起身向黄垒走去的江阳，心里突突的跳。
    不知道为什么，阳哥还是那个阳哥，身上的服饰依旧是面摊老板的服饰，但她却有些不认识了。
    “阳哥好像变了……”
    (本章完)

 第68章 熟悉的人，忽然翻脸

    第68章 熟悉的人，忽然翻脸
    阳哥的眼神，气质，仪态，全变了。
    不像是之前那个年轻帅气，时不时和他调侃嬉笑的老板。
    而成了一个心思复杂，历尽坎坷，正在伪装友好的中年男人。
    生活中熟悉的人，忽然翻脸带来的寒意，让杨超跃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黄垒审视的打量江阳一眼，眼角微微抖动，收敛笑容，不再调侃，神情变得认真：
    “就从高要收到圣旨，被赐名成赵高，找易小川喝酒庆祝，两人推杯换盏开始演。”
    “好的，黄老师。”
    这场戏需要的道具不多。
    两人因为不需要换戏服。
    原本的简陋的面摊餐桌，当成酒桌，场记取酒肆里，取了两个酒樽放上面，旁边是一个酒壶，里面的水当成是酒。
    两人坐在桌边，黄垒对面摊边，探着脑袋往这边瞧的杨超跃说道：“超跃，你说一声开始，我和江阳，就正式入戏，开始演了。”
    杨超跃目光微微挪，看见黄垒身旁，握着酒樽，指尖摩擦樽沿的江阳，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杨超跃这才对黄垒点头：“好的，黄垒老师。”
    黄垒回过头去，看着面前蓄满水的酒杯，不再言语。
    杨超跃连续眨好几下眼。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正在和黄垒对戏的人是江阳，自己只是一个观众，她却格外替江阳紧张。
    同时如同一个围观高手过招的菜鸟，既兴奋，又害怕被波及。
    几秒后，她喊了一声：“开始！”
    话音落下。
    江阳把手伸向桌上的酒杯，拇指，食指，中指，三指握杯，无名指悬空，小拇指僵硬，他随意举起酒杯，大笑道：
    “哈哈哈哈，真的没想到，弄了半天，我找的是我自己，小川啊，还记得我们到这个鬼地方相遇时的约定吗？我现在成了赵高，你放心，你是我哥们，我怎么能不照顾呢。”
    黄垒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的瞄了一眼江阳握酒杯的手势。
    三指握杯，无名指悬空，是古代文人的斟酒姿态。
    小拇指僵硬，是宦官习惯。
    这小子，刚刚的五分钟里，不仅在揣摩台词，还在揣摩赵高这一角色的仪态。
    自己不能随意应对，真的要认真了。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为北电表演系研究生导师，居然会在一档竞技综艺里，和群演飙演技。
    纯粹是被逼的。
    哪怕自己再看得起江阳，江阳现在也是一个群演。
    要是被群演比下去，那自己给江阳出的这个考题，真就是挖个坑，给自己埋了。
    黄垒侧着身子，眉间微微用力，出现短暂的川字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江阳的双眼，而是凝视他的鼻梁，任由江阳继续说下去。
    江阳身体前倾，语速放缓：“你放心，小川，以后我发达了，你以后一定跟着我一起发达，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我是知己啊，你跟我，才可以掏心掏肺的说两句真心话。”
    说完。
    江阳单手握着的酒杯微微发颤，呈现醉态，另一手伸过来把酒杯握住，起身敬黄垒：“来，再喝一杯。”
    黄垒低下头，手肘撑着桌面，手掌捂住脑袋，不搭理江阳。
    “小川，来，再喝一杯吧，今天高兴。”江阳语调里带着醉态的气音。
    黄垒猛的甩手，粗暴的把酒杯拍翻：“我不想喝这酒！”
    他顺手推江阳一把，音调拔高：“我今天根本就不想喝这酒你知道吗！”
    江阳被推得踉跄，瞳孔震颤。
    他混着醉态，后脚跟和脚尖抓不住重心，颠了好几步，终究还是没站稳，歪着身子倒下。
    晃神一秒。
    手掌撑着地面，弯曲的背脊一点一点的挺起，眼里的醉态逐渐清散，半趴在地上，回头，仰着脑袋，看向呼吸变得急促，站起身的黄垒。
    江阳盯着黄垒说话间抖动的喉结，黄垒凝视江阳的眉间，居高临下的伸手一下一下指着江阳：“你今天做了赵高，你很高兴是吧？我不高兴！”
    江阳颤抖的手，忽然握成拳，懒散的弓背绷直。
    面部肌肉抖动几下，没有说话，凝视着向他快步走来的黄垒，眼眸停止颤抖。
    黄垒来到江阳面前，停顿一秒，急促的呼吸放缓，语调变得温和，却压抑焦急：“你还记得你是高岚的哥哥吗？我们两个来到大秦，做了一对落难兄弟，浪迹江湖，想着有一天可以回到现代，可是你忘了，你全都忘了！”
    江阳眼睑轻微抽搐，牙关逐渐咬紧。
    黄垒忽然用力握着江阳的胳膊，双眸充血，咬肌紧绷，颈部静脉凸显，声音提高好几个度：
    “你现在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你老是在想，你要权倾天下！”
    “你老是在想，你要一步一步的往上爬！”黄垒全身都在发抖，抬起右手指天。
    江阳抿紧唇，盯着黄垒，没有说话。
    只是嘴角微微下撇，眼眶微微泛红。
    黄垒停顿一秒。
    他颈部肌腱如弓弦紧绷，话语间混着气音：“我很害怕……”
    黄垒双手发抖的同时，声音撕裂：“我很害怕我朋友有一天，他会变成，变成那个赵高！！！”
    话语落下。
    安静了。
    整条曹魏街，骤然安静下来。
    那种空气凝固的压迫感，让人屏住呼吸。
    杨超跃几乎是躲在面摊边，说着脑袋，看着这一幕。
    她不懂什么体验派，方法派的表演技巧，她只知道，黄垒这一刻，仿佛真的成了剧中的人物，成了易小川。
    通过黄垒刚刚表现出来的情绪张力，她能感受到，易小川对赵高沉迷权势的行为非常愤怒，担忧。
    以及眼睁睁看着好友堕落的无助。
    自己先前在纺织厂里有个关系好的同事，温柔善良，不知道什么时候沉迷赌博后，变得暴戾，到处借钱，人也找不到了。
    自己老家有个小学同学，最看不起大人的假客套，早早的结婚后，变得市侩势利。
    不知不觉间，黄垒的这段表演，把自己目睹这些人的经历都勾了起来。
    5年前看《神话》时，她没看懂。
    现在似乎看懂了。
    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小时候看周星池的《大话西游》会笑，今年陪纺织厂的室友又看了一回，却难受得想哭。
    那么，阳哥呢。
    阳哥应该怎么演？
    杨超跃心底砰砰砰狂跳。
    黄垒演得越好，她就越担心江阳。
    导播车里。
    呼吸好似凝固。
    摄影指导后颈汗毛直立，技术导演忘记放下手里的对讲机。
    严闵手掌的汗腺，仿佛在这一刻分泌骤增：“黄垒不愧是北电研究生导师，业务能力确实强啊。”
    多画面分割器上，占比最大的画面，就是江阳和黄垒此刻演对手戏的姿态。
    哪怕隔着屏幕，都能强烈感觉到黄垒所饰演角色的情绪。
    可是江阳呢？
    江阳是不是没有接住黄垒的戏？
    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话说回来，江阳接不上黄垒的戏，倒也正常，毕竟江阳是个群演。
    此刻。
    黄垒很清楚。
    江阳之所以一直没说话，并不是没有接住他的戏，而是因为，刚刚的这段表演，都是他的戏份，他是主角。
    江阳只是配合着演，没有干扰他的情绪，甚至还助了把力，让他的情绪外扩得更厉害。
    和这样的演员演对手戏，一点也不费心费力。
    江阳演得很收敛，却细节满满。
    逐渐清亮的眼眸，表明江阳演的赵高已经醒酒。
    一点一点发红的眼眶，意味着心底的委屈正在积蓄。
    憋屈到极点，最终撕破脸，要爆发了。
    接下来的戏份，江阳是主角。
    即便演技属性全开，依然感觉难以超越张士演的赵高。
    失之毫厘，实则是天才与凡人的差距。
    江阳想试一试，自己能不能追上张士的影子。
    曹魏街安静好几秒。
    江阳微微张嘴，缓缓抬起手臂，对黄垒伸出大拇指，抖动小臂晃了晃，喉结上下滚动，嘴唇颤抖着缓缓开口：“你了不起，你清高，你现在可以骂我了。”
    (本章完)

 第69章 不想再让人家欺负我了

    第69章 不想再让人家欺负我了
    “我骂你怎么了！！！”黄垒伸着脑袋嘶吼。
    “好，真好。”
    江阳自嘲的笑了一声，耳廓泛红，转身要走，迈出一步却顿足，回身看着黄垒：“你真了不起呀！”
    他折返回来，用发抖的手指着黄垒：“你把我带到这来，有没有想过要把我带回去啊！”
    黄垒急促的呼吸几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挪开直视江阳的目光。
    准确来说，是躲开江阳指过来的手指头。
    他脑袋偏向另一边，颤动着瞳孔，不敢看江阳。
    这种沉默，落在杨超跃眼里，却像是把对方推向深渊的帮凶。
    江阳绕到黄垒身侧，伸手虚戳黄垒的眉心：“你知不知道我在这边受什么样的欺负？就因为我没钱没势。”
    江阳手指头只是戳在空气里。
    却每戳一下，黄垒的身体都跟着颤抖一下。
    “我残缺啊，我他妈的废人！你真了不起呀，大家都爱你啊。”江阳眼球震颤，视线短暂的失去焦距。
    脑海里，回想起赵高在大街上和人抢食物，被按在煤灰里暴打，进了皇宫遭遇宫刑的画面。
    黄垒低垂的双手紧紧贴着肋骨，一动也不敢动，抬眸直视一瞬江阳的瞳孔，迅速避开。
    江阳不再虚指黄垒，而是一下一下的用力指着地面，伴随着他不断弯下的脊梁：
    “这是什么破地方，破地方，破地方啊。”
    他抬脚用力跺着地面，抬起头来，左眼下眼睑挂着两颗泪珠，右眼积蓄的泪水，已经流淌到下颚。
    他转身，向面摊旁的餐桌走去。
    “我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每走一步，都用力指一遍自己走过的路。
    随着步子迈出，江阳喉咙里仿佛粘了血一样，声音黏腻且震颤：“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江阳的语调不断拔高。
    他一脚踩在木凳上，最后一脚踩上餐桌，声音变得癫狂：“我要爬到最高，我要做赵高！”
    黄垒木讷的抬头，向江阳看去。
    江阳舒展肩膀，颈部血管暴起，握紧拳头，伸出食指手指着天空，怒吼出声：“我要做一个最高的赵高！”
    ‘高’字，江阳没有完整的吼出来，成了突然破音的哭腔。
    以至于后面的这句台词，像残破的鼓风机一样，全是尖细的哭腔：“我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高！”
    杨超跃抬头看着江阳，面前刚升起的炉火，已经熄灭，却浑然不觉。
    阳哥的表演，和黄垒的比，怎么样？
    她看不出来。
    只知道，阳哥的动作并不多，大部分是用手指头指啊指的。
    指黄垒饰演的易小川，指他脚踩的地面，指他走过的路，最后站在餐位木桌上，指天。
    拳头握得指甲发白。
    等杨超跃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经流出泪水。
    在江阳泪水从眼眶流出的那一刻，自己的眼泪也流下来了。
    五年前，她看这部电视剧，看过这一幕，并没看懂。
    可是现在，江阳当着她的面演出来，语调或沙哑，或悲愤，或委屈，或激昂的说出这些台词，杨超跃忽然明白过来。
    江阳演的明明是赵高，她却从泪水模糊的视线里，看见自己曾经的影子。
    被阉割掉的尊严，让杨超跃想起了当初来魔都求职时，被面试的领导当众羞辱说，这点工资爱干不干。
    自己为什么在纺织厂要和室友搞好关系，真的是因为自己喜欢和这些室友玩吗？
    不是的。
    是因为她想要有一个小团体。
    否则在外地打拼无依无靠的自己，像赵高一样，没钱没势，在那样的环境下，真的会被欺负啊。
    赵高有一个一心想保护的妹妹，而自己想努力攒钱让爹爹过上好日子。
    赵高想一步一步往上爬，自己又何尝没有过想要崩溃发疯的想法。
    如果不是遇到阳哥，自己依然在向现实低头。
    杨超跃目光从江阳身上挪开，落在黄垒身上。
    黄垒紧绷着身体，站在原地，视线顺着江阳的步伐上移，抬头看着江阳，瞳眸里满是后怕。
    即便杨超跃也看的出来，黄垒演得很好。
    很像原剧里的易小川。
    却不像她自己。
    易小川提倡人人平等，可现实却尊卑有序。
    童话里的美好全是骗人的。
    易小川想让人们遵守法治精神，可现实里只有丛林法则。
    易小川是主角，吕素和玉漱都喜欢他，项羽为他赴死挡刀。
    杨超跃很清楚，自己从来都不是主角，只是一个普通人。
    没有人会不求回报的帮自己，除了爹爹。
    想要让家人过得好，想要让自己有光明的未来，就只能遵从现实里的丛林法则，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哪怕知道自己跟了一个好老板，哪怕知道阳哥现在愿意精力培养自己，以后呢？
    自己如果没有表现出让阳哥满意的价值，没有让阳哥从自己身上赚到钱，阳哥肯定会对自己失望的。
    很怕阳哥会招到一个更有价值的新员工，把自己替代掉。
    曹魏街不再一片寂静。
    街道对面的货郎，发出一声压抑着的抽泣。
    旁边摆摊的药贩，看着踩在木桌上的江阳，仿佛看见自己当年刚来影视城，拿到演员工会证，当晚和新认识的朋友吃火锅，梦想能成为大明星的激动模样。
    又仿佛看见自己跑了七八年龙套，连房租都要攒钱付，生怕话费套餐被运营商莫名其妙调高了的抠搜模样。
    古代宦官当道的时代，人人都讨厌赵高。
    可人人都想成为赵高。
    即便现在也一样。
    既会骂工作时间太长，也会偷偷加班挣表现。
    嘴上鄙视送礼文化，私底下给导师买茶叶。
    群演们看得目光灼灼，眼眶晶莹。
    没有被逼到那个份上，谁敢确定自己心里没有藏着一个‘赵高’。
    表演还在继续。
    江阳站在餐桌上，眼眶里泪水流淌，丝毫不眨眼，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下边望着他的黄垒。
    右脸肌肉轻微抽搐，像是在强忍崩溃。
    上唇带着几分笑，嘴角却是向下瞥的。
    泪滴悬在下颌不落。
    语调虚弱又癫狂，声音一点点的减弱：“我不想再让人家欺负我了。”
    “我受不了了。”
    “我要做赵高。”
    “我不想再被欺负了。”
    “小川……”
    最后看黄垒的眼神，由怨恨变为悲哀。
    二人一高一低，无声对视几秒。
    至此，这段戏表演结束。
    “黄垒老师，我演完了。”江阳踩着木凳，落到夯土地面上，对黄垒说道。
    即便是笑着说的，可是黄垒却从江阳的眼眸里，感受到赵高的情绪。
    就连声音，都还带着赵高最后说话的沙哑尖细声调。
    这小子，和之前的杨超跃一样，没有完全脱离角色。
    只不过沉浸角色的程度，没有杨超跃那么深而已。
    “黄垒老师，抱歉，我没张士老师演得好……”
    “张士已经演得封神了，没有人可以超越，你演得够好了，先别说话。”
    黄垒把木凳拉过来，拍了拍江阳的肩膀：“先坐。”
    见江阳坐下，他抬手轻放在江阳的后背上抚了抚：“你缓一缓吧，从角色里脱离出来，你自己能行吗？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黄垒没和江阳调侃，语调里满是对后辈的欣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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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70章 高高在上的明星对群演弯腰

    第70章 高高在上的明星对群演弯腰
    “我自己能行的，黄老师。”
    “好，那一会儿再聊刚刚这段戏，没事，我等你。”
    说完。
    黄垒环顾四周。
    看见曹魏街上的群演们，都在往这边瞧，便明白，自己刚刚和江阳演的这段对手戏，或多或少把大家的情绪都感染了。
    是悲伤的情绪。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正在录制的是一档喜剧综艺。
    自己作为mc常驻嘉宾，是签了合同拿片酬的，有把氛围带起来的责任。
    主要是，自己也没想到，江阳的演技水平会大幅超出他的预期。
    按照以往的经验，和江阳这样年纪的演员，演对手戏，对方通常接不上他的戏。
    他说几句台词，对方目光就游离了。
    细微的表情做不出来，呼吸混乱，情绪节奏断裂。
    每年担任北电的艺考考官时，都会遇到这样的学生。
    甚至在影视剧拍摄过程中，一些重要戏份的演员，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相比起来，江阳的表演方式……算了，这个一会儿再和江阳详聊，先把气氛搞好。
    黄垒从场记那里接过扩音喇叭，调到高频重音，让所有人都能清楚听见他说话：
    “刚刚我和江阳的这段表演，就当是给大家偷个懒，演给大家看，不收费的哈。”
    街道上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声。
    黄垒对着群演们微微鞠了鞠，笑道：“演得不好，让大家见笑了。”
    这话一说出来，笑声明显热烈许多。
    那种高高在上的明星忽然对群演的自己弯腰，带来的惊喜感，让大家心头一暖。
    这回群演当得值！
    “黄垒老师演得好！”
    “现场看黄垒老师表演，和在电视剧前看，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街道一下子活络起来。
    见黄垒和群演互动的热情很足，许多群演都探着头和黄垒互动。
    跟拍pd和跟焦员也赶紧跟上。
    偶尔响起几声：“那个帅哥也演得好啊，妈呀，看哭我了都，丢人啊，不知道有没有拍到，叫什么来着？”
    “叫蒋阳。”
    “什么蒋阳，黄垒老师都说了，人家叫江阳，江阳！”
    “说的就是蒋阳，哎呀，我普通话不好，河南人。”
    ……
    黄垒见和群演互动得差不多，场子热起来，他才说道：“大家别聊了，扮演好各自的角色，一会儿收工了，我请大家喝奶茶！每个人都有份。”
    这下子。
    群演们都激动起来。
    奶茶谁都买得起，但是明星请的奶茶，不是人人都能喝到的。
    不是什么大餐，但值得炫耀。
    发到朋友圈装个逼，都能让亲戚朋友点个赞，好奇的给自己发消息问怎么回事。
    群演们按部就班的继续扮演曹魏街上一个个龙套角色。
    漆器匠继续给木轮刷漆。
    游侠儿佩木剑招摇过市。
    铁匠铺里传来叮当锤响。
    督促秩序的场记，心里放宽心。
    有明星光环就是不一样，管理起现场的群演，甚至不用去二楼客栈吆喝，三言两语就把秩序恢复了。
    黄垒回到靠近巷口的面摊车这边，见杨超跃在冲他讨好的笑，故作凶状：
    “不是让你生炉火么，我一会儿要烧水煮面吗，怎么现在炉火都没生起来？赶紧的，超跃妹妹。”
    杨超跃脸上的笑容一僵。
    黄垒怎么对其他群演笑嘻嘻的，对自己这么凶。
    自己是哪里得罪黄垒了吗？
    心里这样蛐蛐几句，嘴上当然不敢说出来，她挤出笑容：
    “抱歉黄垒老师，看您和江阳的表演，看得太入迷了，本来煤块烧着了，没注意放底下堆迭起来，被风吹灭了。”
    黄垒刚想问杨超跃，他和江阳谁演得更好。
    话到嘴边，没好意思问出来。
    有点掉价了。
    自己毕竟是北电老师。
    黄垒笑道：“刚刚吓唬你一下，和你闹着玩的，没事，一会儿奶茶请你喝两杯。”
    “谢谢咧，黄垒老师。”
    黄垒已经向江阳走去，拉了一个木凳，坐在江阳身边，对低头看着夯土地的江阳说道：“刚刚沉浸在赵高这个角色里了？”
    “是啊。”江阳点头道。
    “现在感觉怎么样？”
    “现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太监，想去厕所撒泡尿检查一下。”江阳抬头笑道。
    一看江阳这状态，就知道，江阳已经脱离角色。
    黄垒不再担忧，嘴角露出笑容，从兜里掏出一面八卦镜：“那我也有点怀疑，我演了易小川后，是不是有胡滒这么帅。”
    说完，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杨超跃在一旁看得傻乐，笑容弯成月牙，牙龈都露了出来。
    黄垒瞄她一眼：“超跃，笑什么笑，认真生你的火！我一会儿要煮面！”
    杨超跃不敢再笑，低下头，认真生火。
    自己绝对哪里得罪黄垒了。
    莫名其妙，和她有仇似的，以后不去北电读大学了。
    黄垒身体前倾，轻轻拍了拍江阳的后背，注意江阳的状态：“没事了吧？”
    “没事了，没事了，回到现代了。”江阳笑道。
    能感觉到，自己的表演，对曹魏街的场记和群演们，带来足够的震撼。
    江阳自己并不满意。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别人眼里的惊艳，只是自己心里的遗憾。
    刚刚这段自己把演技属性全开来演，还是没能超越原版的张士。
    黄垒对江阳的表演，却很满意。
    前世黄垒身上有很多毛病，喜欢炫耀自己的厨艺，喜欢和人较劲，但是此刻，黄垒对自己的关心，江阳是能真切感受到的。
    从一开始的陌生，变得渐渐熟悉。
    锅里的水烧得沸腾，黄垒系上围裙，亲自揉面醒面，把切好的薄面下锅里，没一会儿便捞出来，盛了满满三个木碗，加上调料，端上餐桌。
    江阳夹着筷子，嗦一口面条，咀嚼的动作停住一瞬。
    咸。
    太咸了。
    一下子射摄入过多的盐分，导致江阳太阳穴青筋微微凸起。
    江阳喉结不自然的滚动一下，低着头，把嘴里的面条硬吞下去，不让摄像机拍摄到他刚刚的真实表情。
    按理来说，黄垒前世的厨子人设虽然塌了，也不至于差劲到这种程度，连杨超跃的水平都抵不上。
    转念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
    节目组面摊车上的调料，为了符合三国时期的历史，用的是块状的粗盐。
    带着一点腥味，咸度要比家用的私盐低50%的样子。
    黄垒肯定知道这方面的情况，却没把握好度量，所以加了大量的粗盐进去，反而导致过量，偏咸了。
    “味道怎么样，好久没有揉面煮面了，面条切得粗了一些，吃得习惯吗？江阳？”
    黄垒解下围裙，挂在面摊车的立柱上，双手负在后背向江阳走来。
    “好吃！”
    江阳咸得舌头都麻了，知道自己不能说实话，黄垒太要面子了。
    如果是杨超跃在家里，给她煮一碗这样的口味的面条，他高低要让杨超跃重新煮一份。
    江阳握着筷子，把面条绕成超大一团，塞嘴里，滚了滚喉结硬咽下去。
    味蕾在抗议，嘴角在上扬。
    他给黄垒竖起大拇指：“黄老师，您这碗面条，绝了，我吃出了家乡的感觉。”
    “哈哈哈，那看来我的手艺没生疏。”
    “黄老师，这杯敬您。”
    江阳猛吃几口，握起餐桌上的酒樽，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水，冲淡嘴里的咸味。
    然后接着猛吃。
    桌上有三碗面呢，按照黄垒的心思，有一碗肯定是留给杨超跃的。
    杨超跃哪懂这些人情世故，演不出来的。
    他尽快把自己这碗吃完，然后再吃一碗。
    见江阳狼吞虎咽吃得极为享受，黄垒放心了。
    镜头正拍摄着呢。
    回头和严闵商量商量，把这一幕剪进正片里，给观众留一个他厨艺好的印象，配合着《向往的生活》过段时间开播，他的黄小厨人设能更立体的让观众们记住。
    好的表演，是很深入人心的。
    自己先前和江阳的互动，观众们肯定会看得有感触，杨超跃先前演得也不赖。
    所以得让杨超跃也帮自己立一立人设。
    黄垒来简易的餐桌边，面前的木凳上有一个鞋脚印，他毫不在意的用衣袖擦了擦，一屁股坐下，对杵在面摊边的杨超跃招手道：“超跃，搬个凳子过来，一起吃。”
    完了。
    江阳心里咯噔一下。
    又搭进来一个。
    考验超跃演技的时刻到了。
    (本章完)

 第71章 知道是假的，偏偏必须配合演出

    第71章 知道是假的，偏偏必须配合演出
    “我……我吗？”杨超跃肩膀猛的耸起，语序都有些混乱。
    “你怎么好像很怕我似的，不要怕，你又不是我学生，我不会骂你的。”
    黄垒笑道：“来来来，尝一尝。”
    杨超跃屏住呼吸，注意到黄垒的跟拍pd在拍自己，她努力让自己显得不紧张。
    现在面对镜头，自己已经没一开始那么局促。
    可是迈步走向餐桌边，没走两步，离黄垒近了一些，却还是不知道怎么的，同手同脚起来。
    她没敢坐黄垒身边，而是搬了张木凳，坐在江阳身侧。
    “那么怕我干什么，我跟你说，节目里最可怕的人是宏雷。”黄垒主动和杨超跃搭话道。
    “为什么？”杨超跃夹起筷子。
    “他长得就很恶心，天天在群里发他的自拍照，说自己是孙漂亮，哎呦真是恶心死我了。”
    “哈哈哈。”
    杨超跃终于放松下来，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忽然感觉，黄垒好像也没那么凶。
    挺好相处的。
    黄垒回头对自己的跟拍pd说道：“多给杨超跃几个镜头，小姑娘演的女乞丐，非常传神。”
    跟拍pd会意。
    知道黄垒是想立黄小厨人设，把原本给杨超跃的近景镜头换成特写。
    跟焦员也给杨超跃定焦。
    感受到摄像机的红点，正对着自己，杨超跃紧张得膝盖都有些发软。
    黄垒老师，确实很温柔啊。
    “超跃，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有什么说什么，那么紧张干嘛。”黄垒催促道。
    “好咧。”
    杨超跃偏头看了一眼正在埋头狼吞虎咽的江阳，心里有数。
    阳哥吃得很享受，味道肯定不会差的。
    她夹起一撮混着汤汁的面条，嗦进嘴里。
    舌尖味蕾触碰到面条的一瞬间，杨超跃的瞳孔突然放大，咀嚼两下，嘴角忍不住的抽搐。
    脖颈僵硬的扭动，皱着眉头向身旁吭哧吭哧嗦面的江阳看去。
    忽然明白，刚刚阳哥夸黄垒的话，全是话里有话。
    原来大家都在演。
    也感受到了娱乐圈的虚假。
    杨超跃学着江阳的样子，低着头，恨不得把整张脸挡在面碗里，不然镜头会拍摄到自己痛苦的模样。
    “超跃，味道怎么样？”黄垒探着脑袋问道。
    “真开胃。”杨超跃含糊道。
    “好吃吗？”
    “好吃，有家乡的感觉。”
    她后颈渗出汗水，碎发黏在脖子上，眼里泛动晶莹的泪光。
    咸哭了。
    抬头看见桌面上的两个酒樽。
    一个是黄垒喝过的，另一个是江阳的。
    还有一个酒壶，里面全是可以饮用的水。
    她往酒樽里倒水：“黄老师，我敬您一杯。”
    吨吨吨的喝下一杯水，稀释一些嘴里的咸味。
    深呼吸一口，继续闷头吃。
    真难熬啊。
    味蕾在求救，人情世故的本能在强撑。
    什么破厨艺，比阳哥的差远了。
    杨超跃煎熬得忍不住数起碗里面条的根数，算着自己多久才能吃完。
    “所以说啊，江阳，你煮面的手艺，还得学，这是一门学问。”黄垒笑道。
    “对，黄老师您说得对。”江阳应了几声，没把头抬起来，怕露出自己的痛苦面具。
    黄垒还对阳哥说教呢？
    杨超跃使劲咽下嘴里齁咸的面条，直勾勾的向黄垒看去：“黄老师，这么好吃的面条，您不吃吗？”
    “我肯定要吃啊，有一碗是我的呢。”
    黄垒笑得合不拢嘴，他握着筷子，搅拌一下自己的面碗，对着江阳和杨超跃说道：
    “煮面啊，是有讲究的，水量，锅深，下锅时机都是有技巧的，水没有烧开下面，容易煮糊，水沸太久下面，会导致含氧量下降，面条不劲道，我这锅面煮得，就刚刚好……”
    说到这里。
    他握着筷子，夹一撮面往嘴里送，咀嚼两口，正要继续说下去。
    脸上的笑容僵住一秒，握筷子的动作停顿，紧皱眉头。
    忽然伸向面前的酒樽，发现里面是空的，飞快倒满，咕咚和嘴里的面条一起咽下肚，稀释掉盐分。
    再次看江阳和杨超跃一眼，黄垒把筷子放下，强行舒展眉头，露出笑容：
    “说回刚刚演戏的话题，真正的表演，是能融入生活的，你们两位，演得都很好。”
    他再次把自己的酒樽倒满：“我敬你们二位一杯，大家都是演员，都不容易。”
    “黄老师，我敬您！”江阳起身，去旁边的酒肆里，又拿了一个酒樽过来。
    “黄老师，我也敬您！”
    杨超跃在这一刻感受到娱乐圈的虚假。
    大家都知道是假的，偏偏必须配合演出。
    原本以为黄垒的厨艺特别好，现在形象幻灭了。
    来来回回敬酒四五次，三人碗里的面条没吃完，酒壶里的水倒是喝光了。
    临走时，黄垒拍了拍江阳的肩膀：“明年的艺考，等着你。”
    黄垒迈出曹魏街的街尾，前往其他节目组搭建好的街市，没有继续完成自己的单人主线任务，直奔导播车。
    刚刚自己的厨艺翻车了，幸好江阳和杨超跃给了自己面子。
    但是这段，一定不能播出去。
    得和严闵商量商量。
    现在的网友们那么精明，搞不好会逐帧分析江阳和杨超跃的微表情，总归能看出端倪的。
    黄垒离开后，群演们都知道，mc嘉宾不会再来了，自己不会有在镜头前露脸的希望。
    索性都懒散下来。
    该放松的放松，该偷懒的偷懒。
    扮演推独轮车卖粗盐快的盐贩，先前黄垒在场时，恨不得跑起来推，现在推一趟，得休息个5分钟。
    铁匠铺里，乒铃乓啷锻打铁器的声音，频率减少很多。
    持五星占竹简的面相师，也不吆喝了。
    曹魏街不再像先前那样热闹。
    场记也不再督促群演们还像先前那样卖力的表演，只是在街尾维持现场秩序，等着置景组那边的人，安排剧务工作人员过来拆景。
    有没有群演还在卖力的演出？
    当然有。
    穿着麻布的孩童们，围在一起，依旧用树枝在沙地上画井字格，津津有味的玩五子棋。
    鸡圈里的斗鸡，还在奋力互啄，鸡毛簌簌掉落。
    以及面摊边的杨超跃，蹲在木盆边，很认真的把面碗洗干净。
    “超跃，别洗了，休息会儿吧。”江阳不再往炉灶里添加煤气，任由炉火温度降下来。
    手边有一盆醒好的面，随时可以擀成面饼，切成条下锅。
    懒得弄。
    和黄垒互动的剧情结束，戏份演完了，剩下的时间，摸鱼就好。
    他拉了一张木凳过来，在面摊边坐下：“黄垒都走了，你还洗什么呢，不累吗，休息会儿。”
    “我不能休息的，老板，我现在要帮你干活，在这每个月赚50文钱的工钱呢。”杨超跃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抬头冲江阳笑道。
    洗完陶碗，她从底下的柜格里，拿出一大把生菜，很认真的摘菜洗菜。
    冻红的小手，浸泡在冰冷的凉水里，一点也不觉得冷，心里暖洋洋的。
    “超跃，不用那么认真的扮演乞丐了，和mc嘉宾互动的戏份结束，你再怎么努力扮演女乞丐，也不会再有镜头了。”
    “是吗？”
    杨超跃愣怔一下，洗菜的动作略微停顿。
    把小手从冰冷的水里抬出来，揉了揉发凉的指关节。
    扭头向曹魏街看去，这才发觉，曹魏街热闹的氛围，淡了很多。
    群演的工作不是还没结束吗？
    为什么大家都在混，就自己一个人当真。
    算了，懒得想这么多。
    她回过神，低头盯着面前的这盆凉水，继续把手探进去洗菜。
    “别洗了超跃，手会冻坏的。”
    “老板，你说过，我要帮你干活，才有工钱的，我不会偷懒的。”
    杨超跃说话时，仍旧盯着手里的菜叶子。
    这丫头。
    真是一点懒也不想偷啊，就连说话都还是女乞丐的方式。
    把菜摘完后，杨超跃甩了甩指尖的水珠。
    才演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能拿到3500元，抵得上以前在纺织厂里一个月的工资。
    这钱赚得太轻松了，总觉得自己配不上。
    如果不完整的把女乞丐戏份演完，心里不踏实，感觉自己不值这个价。
    “超跃，那我现在以面摊老板的身份要求你，不要洗菜了，也不要打扫卫生，揉面擀面的活不用你做，陪我去这条街上逛逛，放松放松。”
    江阳摘下围裙，挂在面摊立柱上，露出里面的粗麻衣，往曹魏街上走去。
    走了几步，见杨超跃还杵在木盆边，没跟过来。
    他扬了扬脑袋：“不听话？不听话扣你工钱。”
    (本章完)

 第72章 不是当工具人，而是当人来尊重

    第72章 不是当工具人，而是当人来尊重
    “来咧，老板我来咧！等等我。”
    杨超跃拿麻布擦了擦手，兴冲冲的跟上江阳，来到街道上，忍不住怯生生的抓住江阳的衣袖。
    第一次逛节目组搭建好的古代街景，一切既新鲜又陌生，笨拙得手不知道往哪放。
    她回头，看一眼街尾的场记。
    发觉场记并没有过来阻止，心里稍微踏实一点。
    “逛个街，怕了？”
    “有点，以前没有逛过这种街。”
    江阳从兜里又掏出一个暖手宝：“捂着，你这双手很金贵的，别冻坏了，回魔都了还要给我做饭呢，你做的家乡菜，我都吃习惯了。”
    “嗯哪，好咧。”
    杨超跃双手捂着暖手宝，感受掌心的温度。
    抬头看一眼江阳的侧脸，心底暖洋洋的。
    两年前在嘉兴拉链厂干活，领导巴不得她加班加点的安装链牙。
    手指甲被注塑机打穿了也没人过问，现在用冷水洗个菜，都有人给自己捂暖手宝。
    微不足道的举动，不需要理由的温柔，能让自己铭记很久。
    阳哥没有把自己当成为他打工的工具人，而是当人来尊重。
    能遇上这样的老板，真是自己的幸运。
    面前是扮演盐贩的群演，正推着独轮车过来。
    江阳把盐贩拦下，互相调侃几句，便对杨超跃说道：“尝尝看，三国时期的盐。”
    杨超跃明白，阳哥是在带自己主动熟悉群演的环境，熟悉片场的搭景。
    “真的可以尝吗？”
    “可以的。”
    杨超跃小心翼翼的捏了一小粒盐块放嘴里，抿一口。
    没有意料之中齁咸的感觉。
    “粗盐的味道，比现代食盐的咸味淡很多，节目组好用心啊。”杨超跃惊奇道。
    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之前黄垒煮的那碗面，齁咸齁咸的。
    黄垒一定也知道，粗盐的咸度很淡，所以放了大量粗盐，没控制好剂量，反而适得其反。
    “好玩吧？”
    “好玩咧！”
    “走，酒肆里逛逛，尝一尝三国时期的酒。”
    “好咧!”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对片场置景的了解有所增加，您得到反馈，您对片场置景的了解+1】
    “阳哥，我们一会儿还能见到黄垒老师吗？”
    “怎么了。”
    “我记得小时候爹爹很喜欢用家里那台黑白电视看《人间四月天》，里面的徐志摩是黄垒演的，我其实一直想向黄垒老师要个签名来着，没敢问。”
    “会有机会的。”
    闲聊几句，杨超跃不再像先前那般局促。
    她跟着江阳进入旁边的酒肆，开心得走路都同手同脚。
    迈过门槛时忘记抬脚，磕绊一下，幸好被江阳揪着胳膊才没摔下：“走路慢点，傻不拉几，像小孩似的。”
    场记见杨超跃和江阳，脱离面摊位置，都逛到酒肆里去了，犹豫着要不要阻止。
    按道理来说，这是不符合秩序的，哪怕已经不会再有镜头拍摄。
    耳机里响起严闵的声音：“不用管他们俩，让他们逛，二楼客栈的主机位摄像机还在拍。”
    导播车里。
    黄垒刚走，江阳和杨超跃互动的画面不再占据主屏幕，一直在右下角挂着。
    当作絮保存下来。
    二人先前和黄垒的表演，是肯定可以剪进正片里的。
    不火也没什么，如果能火，再把两人的絮播放出来，没准能给节目播出时带来一波热度。
    杨超跃现在对节目组搭建的三国布景逼真程度的感叹，非常自然，留着以后有用。
    回想起，江阳先前扮演《神话》中赵高的那段表演，严闵有种寒毛直竖的感觉。
    这是一个非科班学生能表现出来的演技？
    可以预料到，江阳明年的艺考成绩，至少复试的声台形表这一关，肯定不会差。
    而且两人私底下互动的画面，看起来，倒挺甜蜜的。
    严闵时不时瞄一眼看着，嘴角都跟着上扬。
    “这家酒肆，做得好逼真。”杨超跃迈进酒肆，环顾一圈。
    进门靠墙壁有间木柜台，摆放陶瓮酒坛。
    客座区按身份分为矮案和蒲席。
    用道具青铜遵，抿了一口密封陶瓮装的酎酒，浓度高得杨超跃直皱鼻子：“好高的度数，像白酒。”
    “这就是二锅头，节目组哪里还能真弄到三国时期的酎酒。”江阳笑道。
    “对哦。”杨超跃捂嘴偷笑：“我真把这里当成三国时期的酒肆了。”
    两人从酒肆里出来，经过面相摊，让扮演面相师的群演算了一卦。
    得知自己会成为大明星。
    虽然知道人家是胡乱说的，但杨超跃还是恨不得把兜里的铜板都给面相师。
    杨超跃越逛，兴致越高，叽叽喳喳的和江阳聊了一路。
    不知不觉逛到街头的马厩处。
    杨超跃抬手轻轻触碰面前的夯土墙：“阳哥，这面墙是本来就有的吗？”
    “节目组临时搭建的，这里本来是一块空地，墙外面是黏土，里面塞了稻草，用木板固定。”
    “好逼真。”
    杨超跃不敢用力推，怕节目组搭建好的景会被自己破坏掉。
    逛得差不多了，已经没有刚和江阳从巷口面摊那边出来，走上曹魏街闲逛时的紧张。
    曹魏街上的店铺，摊档，都看了一遍。
    对这条街上的置景了解不少，心里有了概念，适应一些。
    但还是觉得，这条街上，待得最舒服的地方，还是靠近街尾巷口的面摊。
    “逛了一圈了，阳哥，我们回面摊那边吧……”
    杨超跃刚喊一声江阳，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
    曹魏街忽然变得嘈杂起来。
    回头看去，场记举着喇叭，来到客栈门口，调到高频重音，让整条街的人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今天的表演就到这里，大家辛苦了，轮组放饭，我们曹魏街的群演，可以去广场那边领盒饭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量穿着现代装制服的工作人员涌了过来。
    而原本穿着古装的群演，纷纷脱下身上的装扮。
    “阳哥，这是在干嘛？”
    “要拆景了。”
    拆景？
    杨超跃还没理解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便看见两个踩着劳保鞋，穿着工装裤的场工匆忙走来，对着她和江阳说道；“麻烦让一让。”
    待二人让开。
    街口绣有“曹魏街”三个大字的番旗被粗暴摘掉。
    那面杨超跃舍不得用力触碰的夯土墙，被两位场工连踢带推，迅速晃动。
    没几下就倒塌。
    露出里面的木板结构，稻草屑乱飞。
    杨超跃内扣着肩膀，不自觉的咬住口腔软肉，语速渐缓渐弱：“搭建得这么逼真的景，拆得好快。”
    “走了，超跃，戏份结束，快到广场放饭时间，最后一餐了。”
    “嗯，好咧……”
    先前从街尾逛到街头，杨超跃叽叽喳喳的聊一路。
    现在从街头往街尾走，却沉默着没怎么说话，心里落空空的。
    看着刚刚逛得兴趣盎然的曹魏街，就这么被拆除。
    她微微睁大双眼，让目光在她刚刚逛过的地方多停留。
    先前推独轮车卖粗盐，扮演盐贩的群演，已经摘掉头巾，露出的头发被捂得紧贴头皮，从袖口掏出智能机发消息，说说笑笑的跟着其他几个群演离开。
    先前给杨超跃算过卦象的面相师，早就离开了。
    留下的卦象摊档，被穿着连体工装服道具组人员收走。
    灯光组架着木梯，拆卸粮铺飞檐上挂着的红灯笼，小心翼翼的拖着底座。
    所有精心布置的盛宴都有散场时刻。
    场记举着扩音喇叭，发出高频重音的音浪：“那个谁！不准把道具带走！戏服要入库，去服装室更换。”
    黄垒在场时，这条满是群演，扮演隔着角色走来走去的街道，一下子变得空荡起来。
    没有吆喝声。
    没有叫卖声。
    就连在沙地上画井字格玩五子棋的孩童也离开。
    刚不久还人声鼎沸，转眼就人去楼空。
    仿佛有一个闹钟在枕头边粗暴的响起，忽然把杨超跃被推出梦境。
    自己不再属于这里，该走了。
    先前自己演绎的女乞丐，随着拆景的进度加快，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在曹魏街上饰演女乞丐这段经历，是自己17年的人生中，最美好且全心投入的时光。
    最短的灿烂，最长的怀念。
    转瞬即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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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73章 明知短暂，也要认真告别

    第73章 明知短暂，也要认真告别
    “超跃，舍不得这些景被拆吗？”
    “嗯，是咧。”
    果然又舍不得。
    江阳理解杨超跃这种心态。
    毕竟是第一次演戏，第一次看见片场搭出来的景，杨超跃自己还扮演了一个曹魏街上女乞丐的角色，甚至沉浸在角色里一时半会出不来。
    眼睁睁的看着搭好的景被拆除，心里难免不舍。
    先前从魔都的出租屋里离开去机场时，杨超跃都要站在大门口，对空荡的出租屋拍照呢，更何况是现在。
    当初自己面对高考后空荡的教室，看着大学室友搬空后的床铺，也是这样的感觉。
    明明才刚开始熟悉，却要说再见。
    “没办法，超跃，场地是剧组钱租下的，道具也是租的，及时演完及时拆，否则经费很贵。”
    “嗯嗯，我知道的。”
    杨超跃声音轻柔，缓慢。
    经过酒肆门口，她放慢脚步，探头往里张望。
    江阳拍了拍她的肩膀：“想看就进去看，以后就看不着了。”
    “那你呢，阳哥，你会等我吗？”
    “我不一直在你身边吗。”
    杨超跃肩膀微微抖动，终于笑了起来，鼻头却有些酸酸的：“好咧，好咧！我会听话的阳哥！”
    来到她差点绊了一脚摔倒的酒肆门口，杨超跃迈步进去。
    酒肆里边的群演都已经离开。
    她和江阳坐过的席蒲被收走了，卯榫结构的木梁正在拆卸。
    才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酒肆里变得空荡许多，不再蔓延酒香。
    对了！
    面摊呢？
    连酒肆里面的布景都拆得七七八八，那个简单布置的面摊会不会已经没有了。
    杨超跃匆忙向结尾巷口的面摊位置跑去。
    跑出酒肆时，脚丫又撞一下二十厘米高的木门槛，啊的一声往前栽。
    这次力道比较大。
    江阳及时抓住杨超跃的胳膊，却还是被杨超跃带得身体一踉跄：“同一个地方，能摔两次，灿星买了保险，也不能这么造啊。”
    “对不起，阳哥。”
    “这个门槛确实有点高，不过以后绊不了你第三次了。”
    杨超跃刚想问为什么。
    立马看见场工逆着榫卯顺序拆解门口，连带得，把门槛也收走了。
    抬头看去。
    酒肆的牌匾也已经拆卸下来。
    再往屋子里边瞧，已经看不见酒肆的模样了。
    “阳哥，快点，我们的面摊车说不定要被拆了。”杨超跃催促道。
    江阳刚想说，面摊车肯定已经被拆了，而且不是我们的面摊车，而是节目组的面摊车。
    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
    他看着杨超跃嘴角微微往下垂的模样，立马把话咽了下去，叹息一声，跟着杨超跃往街尾走，改口道：
    “来了。”
    看着杨超跃那个匆忙往街尾跑的背影，江阳仿佛看见前世那个刚入社会，没被现实毒打，对任何事情都饱含浓烈情感的自己。
    “阳哥，面摊还在！”
    杨超跃的一声呼喊，让江阳回过神。
    只听见声音，看不见人。
    街道上全是穿着工作制服，搬运道具的场工。
    “阳哥！”
    江阳又听见杨超跃的声音。
    这一次，看见了。
    杨超跃学着他先前扮演赵高的样子，站在面摊边的餐桌上，手里举起一个木勺，使劲晃动，兴奋得大喊：“阳哥，我们的面摊还在！”
    江阳呆愣一瞬，抬手抹了把脸，忽然咧嘴笑：“还在吗？那太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空落落的心底，一下子被杨超跃这种纯粹的欣喜填满了。
    面摊确实还在。
    但上面的调味料，案板，立足上的围裙，陶碗，边沿挂着的钱箱，已经被收走了。
    江阳赶过来时，一个场工刚把面粉抱走。
    旁边木盆里，杨超跃摘好的菜，以及江阳醒好的面，统统捞起来装进垃圾袋里。
    只剩下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木轮车。
    边沿上有江阳和面时留下的面粉，立柱上有杨超跃偷东西时蹭上的灰尘。
    “阳哥，我有点想哭。”杨超跃瘪着嘴。
    “想哭一会儿再哭，再不拍照，我们面摊的木轮车都要没有了！”
    “奥奥！”
    杨超跃赶紧憋住情绪，才意识到自己连以后用来怀念的照片都没有拍。
    和江阳一齐掏出手机，拍照记录。
    杨超跃拍出来的照片里，是正在被拆景的面摊车。
    江阳的照片里，则是杨超跃站在餐位上，怅然若失的拍摄面摊车的模样。
    杨超跃从木桌上跳下来，跟着江阳，和其他群演，一起往街尾走。
    周围的群演们大多都跑了几年龙套，对于这种事情早就麻木了，聊聊笑笑的。
    讨论午餐的盒饭有什么菜系，讨论今天和黄垒互动的镜头会不会有机会剪进正片里。
    走了几步，回头向那辆面摊车看去。
    穿着工装的场工，把面摊车边沿江阳和面时留下的面粉擦拭干净。
    江阳扮演的面摊老板，仿佛从这一刻开始，只存在她的记忆里。
    随着抹布浸水，再次擦拭面摊车。
    她扮演女乞丐，小心翼翼偷面摊老板的东西，在立柱上蹭下的灰尘，也消失了。
    或许是先前扮演女乞丐时，太过沉浸的原因，杨超跃总感觉这个角色，是真实存在的。
    她步伐稍稍停顿。
    瞳孔轻微失焦。
    看着面摊车被场工飞快的推走，她突然转头看向天空，快速眨眼抑制泪意。
    曹魏街上的群演，灿星前来的特约，只是一小部分。
    大部分是从演员公会签来的。
    拿着一天80左右的价格，在群里抢通告，才抢到的角色，都是兼职的。
    毕竟不是每天都能抢到通告，太不稳定了，所以很多人都有其他工作。
    当最后一个灯架被装走，群演们回归自己的本职身份。
    先前给杨超跃算卦的面相师，收工后，得继续送外卖维持生计。
    酒肆里给杨超跃蘸酒的老板娘，晚上得穿上服务员的制服，去任职的火锅店上晚班。
    “阳哥，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你去直接去妆造室卸妆，我去服装室交接服装，吃完盒饭，补签完保密协议，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喔。”
    杨超跃手指摩挲身上穿的脏兮兮的麻布衣，步伐慢悠悠的。
    离开曹魏街的街尾时，走三步又退两步，脚尖不自觉的转向刚拆掉的布景方向。
    杨超跃胸口起伏一下，眼眶终究还是变得晶莹起来。
    她回头，看着她先前扮演女乞丐的面摊位置。
    不知道什么时候，面摊车已经推走了。
    旁边的茶楼拆到一半。
    看着那条空幽的小巷口，隔着朦胧的泪水，视线忽然变得模糊。
    她看见江阳扮演的面摊老板，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不停的揉面擀面，忙得手酸，胳膊越来越粗，每天收工都会掏出钱箱，和女乞丐一起喜滋滋的数钱，然后分一部分给女乞丐。
    她看见自己扮演的女乞丐，赚到了给爹爹买药的钱，治好了爹爹的病，爹爹不再骨瘦嶙峋，逐渐发福发胖，家徒四壁的屋子渐渐添上新的桌椅板凳，稻草被终于换成了被，女乞丐和爹爹一起帮助面摊老板打下手，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正坐在炉灶边洗菜，甩了甩手上的水，向她这边开心大笑着挥手告别。
    即便知道，这段她没有和江阳演出来的后续剧情，都是自己的凭空想象出来的幻想。
    是大脑发明的止痛药。
    却还是忍不住用幻想延长美好。
    杨超跃抬手揉了揉眼睛。
    泪水擦拭干净后，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那条巷口拆景后，依旧寂寥，原来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拜拜。”她抬手轻轻摇了摇，声音满是下沉的气声。
    终究要回到现实。
    明知短暂，也要认真告别。
    回过头，向江阳那边看去。
    群演们组成松散的队伍，往服装间走。
    扮演侠客的群演边走边扯头套，露出被发胶黏住的头发。
    扮演老农的群演把戏服下摆卷到腰间，露出睡裤同款的格子内衬。
    快到放饭时间，大家都走得匆忙，杨超跃才发现自己已经和队伍脱节。
    只有江阳高挑的身影，侧着身子停在那儿。
    此刻，江阳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控制面板上。
    刚刚听见系统的声音。
    【新的小绑定位已解锁】
    (本章完)

 第74章 别人突然的善意，会下意识警惕

    第74章 别人突然的善意，会下意识警惕
    控制面板上，不再只有杨超跃一个绑定位，多出了两个空白栏。
    为什么忽然有新的绑定位了？
    江阳尝试摸索系统的规律。
    难道说，养成的小，拍摄的角色杀青后，就可以解锁新的小绑定位？
    懒得琢磨那么多。
    总之，自己需要接触新的小了。
    杨超跃也别丢，听话懂事，平日里能帮自己干活，养在身边当个吉祥物挺好。
    见杨超跃望过来，江阳肩膀放松，舒展笑容，嘴里呼出白气：
    “舍不得就再看一会儿，没事，我等你，想哭的话，找个没人的地方陪你哭。”
    “不看啦，也不哭了，阳哥，我来咧！”
    “等景全部拆完再走也来得及。”江阳没有着急离开的意思。
    让杨超跃看看片场的拆景的全过程，他在旁边陪着，没准能薅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属性：
    “赶不上节目组的盒饭没关系，一会儿带你去吃顿好的，赶不上回魔都的行程就在这住一晚，不了几个钱。”
    “别别别，太浪费了。”
    一听见要多钱，杨超跃快步跟上来：“我就喜欢吃节目组的盒饭，有营养，好吃，还免费，去外面吃顿好的，还住酒店，多浪费钱啊，灿星又不报销。”
    “超跃，你这样搞得我很抠门似的。”江阳视线随着杨超跃移动。
    “没关系啦，没关系啦，啦啦啦，啦啦啦……”杨超跃哼着随便编出来的曲调，迈着轻快步伐，从江阳身边经过，走四五步就小小的蹦跶一下，跟上前边松散的群演队伍。
    ……
    江阳不用卸妆，只需要去服装间换上衣服就好。
    杨超跃不一样。
    她脸上全是眼影和粉底液，一眼看去有种乞丐长期吃不饱饭，饥饿虚弱的妆容。
    轻车熟路的来到妆造间，杨超跃推门进去。
    暖风迎面吹来。
    昨天遇见的三个化妆助理不在里边。
    里面有两个化妆师坐在工位上。
    一个是二十五六岁年纪的短发姑娘，头发染成黄色，穿着多口袋的连衣工装裤，正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摆弄假发。
    另一个看上去30岁年纪，扎着高马尾的女人，穿着黑色t恤，脚踩静音运动鞋，在工位上整理美容仪器。
    两人齐刷刷的扭头看向杨超跃。
    “群演去别的地方卸妆，这是mc嘉宾的妆造间。”靠近门口茶几，正在摆弄假发的化妆师说了句。
    杨超跃正要说，是康导让她来的，像上次那样。
    那位化妆师，仿佛认出杨超跃一样，忽然改口：“你是那个演女乞丐的群演，杨超跃？”
    “是，是我。”杨超跃有些愣神。
    “请进，请进，卸妆是吧，我来帮你。”
    “啊？”
    杨超跃短暂的错愕：“帮我什么？”
    “帮你卸妆啊。”她笑道：“你和黄垒老师今天演的那场对手戏，组里都传开了，演得特别好，总导演一直在导播车里看着，很满意。”
    “对对对。”
    另一个化妆师也起身，几乎是把杨超跃请进卸妆区。
    忽然被从未接触过的人认可，杨超跃无所适从得不知道怎么回应。
    两位化妆师非常客气的让杨超跃躺在洗头床上，给杨超跃调试池子里的温水。
    把杨超跃发缝里的枯叶屑剔除后，帮杨超跃清洗头油。
    头发清洗干净，熟练的卸脸妆。
    眼唇卸除，底妆溶解。
    卸完妆后，用酸性洁面乳，给杨超跃做二次清洁。
    甚至还给杨超跃调制了一杯燕麦舒缓膏，以防杨超跃会对卸妆用品过敏。
    态度好得让杨超跃难以置信。
    有种习惯被忽视，突然被聚光灯照到的感觉。
    杨超跃没有多开心，只是本能的觉得，这两个化妆师，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自己只是一个群演。
    昨天自己试着进来，就被化妆助理赶出去。
    今天为什么连化妆师都对她这么好？
    突然被优待反而害怕。
    不会要收费吧！
    杨超跃没敢开口问，离开时低头搓着手，连连说谢谢。
    阳哥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一会儿到广场领盒饭时，再询问阳哥也不迟。
    在这个阶层分明的环境里，自己对别人突如其来的善意，会下意识的警惕。
    唯一值得信赖的人，只有带自己来的阳哥。
    与此同时。
    另一边。
    江阳来到服装间，把身上面摊老板服饰的麻布衣，束带，依次脱下。
    裹上防尘袋，在挂装区里悬挂好。
    不用清洗，那不是他干的活。
    拿着自己的衣服，刚进试衣间，手机铃声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北平。
    江阳下意识觉得没准是贷款推销，或者是广告中介打来的电话。
    挂断后才觉得有些不妥。
    这年头，电商员工盗卖用户信息还不频繁，自己没有下载过滥用通讯录权限的app，自己的手机号没那么容易泄露才对。
    换好自己的驳领大衣，刚从试衣间走出来。
    手机铃声又响了，依旧是刚刚那串北平的号码。
    江阳这次接通，听见黄垒熟悉的声音：“你了不起，你清高，刚和你演完对手戏，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
    “黄垒老师，抱歉，我不知道是您，一会儿就备注上。”
    “我向节目组要到你的电话，给你煮的那碗面，咸得缓过劲来了没？”
    黄垒在《极限挑战》里是神算子，现实里也是个老狐狸。
    主动联系自己，肯定是有事的。
    江阳很给黄垒面子：“谁说您煮的面咸？您煮的面可太棒了。”
    “哈哈哈哈，你小子……收工了吧？有空的话，来一趟我房车这，有事和你说，位置离广场很近，就在导播车后边。”
    挂断电话。
    黄垒回想江阳刚刚说的那句话，有种熟悉的感觉。
    巧了，半个月前录制《向往的生活》这档生活类综艺，何老师也这么夸过自己。
    (本章完)

 第75章 拒绝了

    第75章 拒绝了
    江阳从服装间出来，来到广场，已经早早有不少群演聚集在这里，没去换衣服，等着排队放饭。
    有的群演在服装间没出来，却早早的用保温杯站位排队。
    有个没摘头套的群演，掏出手机对着前面场务从商务车上搬下来的，装着盒饭的泡沫箱，拍了张照，发朋友圈，配文：[明星的同款餐，大家猜猜我今天和哪些明星搭戏了？]
    放饭的场务把装盒饭的泡沫箱摆好，举着喇叭喊：“过来领手牌登记，排队领饭，一人一盒！”
    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在一旁维持秩序。
    盒饭分为普通盒饭，以及特助餐。
    群演们排队领的大多是普通盒饭，三荤两素。
    特助餐只有少量的几份，在商务车后备箱里。
    江阳来不及看，径直穿过广场，一眼便瞧见黄垒的房车。
    改装版的奔驰斯宾特。
    裸车价是150万，改装后总价超过300万。
    有个刚领到盒饭的年轻男群演，匆忙经过，注意到这是黄垒的房车。
    特意放慢脚步，脖子像雷达天线转向房车窗户，试图窥探房车里面。
    但是什么也看不见。
    因为窗户贴了红外线干扰膜，从外头看一抹黑。
    既能信号屏蔽层，也能防止狗仔用长焦镜头偷拍。
    他索性举起盒饭，和黄垒的房车拍了张合影，见江阳来了，心虚的收起手机，匆忙离开。
    敲了敲门，房车门缓缓打开，江阳踩着台阶进去。
    空调开得很足。
    暖风拂面。
    进门就是有着可扩展的电动侧舱，空间大得像个小型会客厅。
    有隐藏式电磁炉和进口抽油烟机。
    里头只有黄垒一个人，坐在可升降的实木桌前，握着钢笔，编写《影视表演艺术》教案。
    是他在北电给表演系班学生上课时，需要用上的教材。
    “江阳，来了？随便坐。”
    黄垒放下钢笔，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笑道，目光带着几分打量，看着江阳。
    “黄老师，您叫我来是……”
    江阳只坐沙发的前三分之一，双手轻搭在膝盖上，脊柱自然挺直。
    黄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打量江阳一秒。
    以往，他并非没有邀请过像江阳这样的新人演员来到他的房车里。
    其他人要么紧张得拇指互相摩擦。
    要么眨眼频率下意识的加快。
    江阳倒是显得很坦然，不卑不吭，看不出紧张的情绪。
    黄垒直入主题：
    “你签经纪约了吗？”
    “没。”
    听见江阳没签经纪约，黄垒心里有底。
    那就好办了。
    他略微挑眉，笑道：
    “我刚和以前的一个学生聊天呢，就是黄小明，他去年开了家传媒公司，主营业务是影视投资和艺人经纪，这不艺考了吗，让我帮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底子好的学生，推荐给他，我就正好聊到你。”
    黄垒身体前倾，嘴角保持微笑：
    “你的演技，我是认可的，小明的公司去年投了《撒娇女人最好命》，2亿多票房，定制了《何以笙箫默》电影版，3亿多票房，明年要着手培养新签约的艺人，对你来说，是个机会。”
    江阳明白黄垒的意思。
    说实话，黄垒说得有些夸张，因为黄小明不是他的学生。
    黄小明是96年考上北电的，黄垒是97年留校任教，当时黄小明已升大二，专业课由崔行琴负责。
    两人在北电的关系，准确来说是校友，并非是师生。
    黄晓明现在混得好，说自己是人家的老师，黄小明不会介意，黄垒也能长长面子，江阳能理解。
    毕竟黄垒好面子嘛。
    就像同事会把网友说成多年老友，领导常将外包项目称为战略合作，很正常。
    才刚见面一天，黄垒愿意把自己推荐给黄小明公司。
    说实话，挺够意思的。
    易星传媒的影视资源很足，换做是其他新人，估计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
    “黄老师，特别感谢您的引荐。”
    “其实我今天演得很一般，是您演得太好，把我的情绪代入到了角色当中，要是没有您的引导，我肯定演不到这种程度。”
    “我觉得我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否则以我现在的水平，即便去易星传媒，业务能力也会被质疑。”
    江阳微微弯腰赔笑，底线却很坚决。
    黄垒错愕片刻，眉弓微微上提。
    手里的钢笔，无意识的敲了敲桌面。
    江阳拒绝了？
    不卑不亢的拒绝，没有卑微的接受。
    这小子是有自己的人生规划？
    年纪轻轻，连这个世界都没见过，能有什么人生规划，大概率是没褪去少年的傲气。
    一个新人演员，准确来说是一个群演，拒绝他给黄小明公司的引荐？
    确实有些没想到，不过他还有另一手打算。
    他自己主演的上星剧还在筹备阶段。
    (本章完)

 第76章 被真实苦难唤醒心底的善良

    第76章 被真实苦难唤醒心底的善良
    江阳定睛看着黄垒的瞳孔，笑容舒缓。
    语调不卑不亢，但给足黄垒面子。
    黄垒没必要得罪，人家无非是喜欢听好话，爱面子而已，帮他也是真的帮。
    只不过他有系统，不需要签公司而已。
    “你啊，太小瞧你自己了。”
    黄垒抬手，虚点了江阳几下：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等你艺考成绩出来再说吧，我也就是起到一个引荐的作用，你如果足够优秀，哪里还需要我引荐，小明会亲自找你的。”
    江阳忽然想起个事：“黄老师，您能给我签几个名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以后都是我的学生了。”黄垒笑道：“会考北电吧？”
    “会考的。”
    江阳从兜里掏出三张明信片，递给黄垒，手臂伸直，身体微微前倾但没有靠得太近。
    “一张给你，另外两张给你父母吗？”
    黄垒接过明信片，提笔便写。
    第一张是给江阳的：
    [祝江阳，艺考高考，旗开得胜，前途无量，恪守本心，不忘初心——黄垒。]
    “还一张是给杨超跃的。
    “杨超跃？哦，她啊。”
    黄垒稍显迟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演女乞丐的姑娘。
    印象深刻的不是杨超跃的演技，因为杨超跃大部分情绪是被江阳引导出来的。
    看似杨超跃是主角，内行一眼看能看懂。
    那场戏江阳通过肢体语言，戏眼转移，视线诱导，以及反应节奏，把杨超跃这个主角衬托出来。
    实际上功劳全在江阳这个配角身上。
    “你俩在处对象？”黄垒笑道。
    “不是，就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知道了，就是还在暧昧，我还不懂吗……她以后也是走演绎这条路吗？”
    “是的。”
    “参加艺考了吗？”
    “没呢。”
    黄垒正要提笔写祝杨超跃艺考高考有个好成绩之类的话，才刚写下杨超跃三个字，江阳接着说：
    “她是江苏盐城农村出来的，很小爸妈离婚了，家里没钱，读完初中就辍学了，在魔都纺织厂打工，每个月三千多，现在就想多赚点钱，帮她爸爸减轻负担，接的这个角色分成到手她能有3500，成天偷着乐呢。”
    黄垒提笔的手忽然一顿，抬眸看向江阳，瞳孔微微放大。
    这么有灵性的姑娘，早早就辍学打工了？
    可惜了啊。
    每个月三千多，这点收入，有时候还不够他和家人在品牌餐厅包厢一顿饭的钱。
    父母小时候离异，说明没有在父母的关爱下长大。
    黄垒低垂目光，看着明信片上刚写出的‘杨超跃’三个字，钢笔在纸上洇出一个小点。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我记得她食指的指甲盖，不是平滑流畅的，有个凸起的部位。”
    “那是她之前在纺织厂组装拉链，安装链牙，被注塑机贯穿指甲盖弄的。”
    闻言。
    黄垒肩膀微抬，伴随一声几不可闻的“唉“。
    自己当初也是从一个学生爬上来的。
    看见过服务员手上的烫伤疤痕，看见过建筑工人变形的指关节。
    今天又看见杨超跃被机器压穿的指甲盖。
    用身体抵押生存空间，换来那点对自己而言微不足道的收入，自己的心再冰冷也会为之动容。
    “怪不得，怪不得，女乞丐这个角色，很像她真实的人生，设计这个剧情的人，是了心思的。”黄垒声线低了一度。
    忽然就明白了。
    怪不得这姑娘，演乞丐时，演得那样卖力。
    生菜硬生生的咽得喉咙鼓涨。
    知道自己父亲在家里发霉的床垫上咳血时，啜泣得那么自然。
    那都是真情实感。
    也是一个生活在底层，想试图改变命运的姑娘，让自己家人过上更好生活的姑娘。
    如果自己的女儿多多，经历这些事……不行，稍微往这方面想一下，黄垒鼻头又有些发酸。
    有了孩子后，一下子从男孩长成男人。
    看到流浪儿童会想起自己的多多，听闻校园暴力的新闻会紧握多多的手。
    他哪里忍心让多多吃这些苦。
    杨超跃的父亲，如果看见杨超跃受这些苦，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再次回想杨超跃扮演女乞丐的那段表演，忽然感受有些不一样。
    如同看到珍珠蒙尘的本能痛惜。
    自己现在拥有的财富和身份，足够过上受人尊敬，且纸醉金迷的生活，依旧会被真实的苦难唤醒心底的那份善良。
    黄垒端起面前的茶杯想喝一口，发现茶杯已经空了，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
    “真是个朴素的好姑娘啊。”
    他提笔写道：
    [超跃，很高兴认识你，英雄不问出处，富贵当思原由，祝你的未来，一路生——黄垒。]
    “最后一张，写给谁？”
    “超跃的父亲，他很喜欢您演的徐志摩。”
    黄垒抬眸瞥江阳一眼。
    还说不是在处对象，你那点小心思，我都懒得点破你。
    黄垒忽然问道：“对了，你最近有档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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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交情是交情，利益是利益

    第77章 交情是交情，利益是利益
    “高看我了，黄老师，都来演群演了。”
    “哈哈，那就和你聊正事了。”
    黄垒笑了笑，脸上保持温和无害的微笑：
    “我手头上正好有一部剧在筹备，已经立项了，剧本确定好，广电备案通过，题材类型是市场上空缺的，主演基本都确定，还有几个角色空缺，里面有一个角色很适合你，有兴趣看看剧本吗？”
    “我的荣幸，黄老师。”
    江阳坐姿端正，微微前倾，调动自己的演技属性，眼神中刻意的流露向往。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如果黄垒仅仅只是把他推荐给其他影视公司签约，完全没有必要特意把他叫到房车这种私密空间性强的场合来说。
    一个电话，或者发条消息就能说清楚的事。
    特意把他叫过来，是在给他的剧找演员。
    江阳很清楚，黄垒是圈里老狐狸。
    人情世故拿捏得很好，场面话说得漂亮，实际上精明得很，不会平白无故的把机会让给自己。
    之所以看上自己，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表现出来的演技，让黄垒赏识。
    还一个原因是，自己目前是新人，价格便宜，性价比高。
    “小江，你之前拍过戏吗？”黄垒起身去储物柜里拿剧本，顺便把江阳的称呼改了。
    “没拍过。”
    “那我就是你的伯乐了。”
    江阳笑着点头，双手很自然的交迭在腿上。
    如果杨超跃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说，‘是咧，是咧’。
    这时候，杨超跃应该在广场等自己吃饭吧？
    黄垒把剧本摆在桌上：“剧本就在这看，不打扰你，内容出去就忘，别泄露出去。”
    剧本材质很简单，a4纸打印装订的，字体是宋体。
    按照场景，角色，台词进行分行排版
    剧名叫《小别离》。
    这部剧，江阳有印象。
    是一部热播的上星电视剧，讲的是三个家庭关于孩子教育，亲子关系，留下话题的故事。
    内容很贴近现实生活。
    引起观众强烈共鸣。
    在北平卫视，泽江卫士双台联播，是当年的热门电视剧。
    播出期间，网友们的讨论度很高。
    20分钟的时间，江阳把剧本的内容大概看完。
    了解得差不多，便查看这部剧的幕后人员和目前已经选定的演员信息。
    出名的主演有两个，分别是黄垒和海青。
    其他已经确定的角色，知名度较高的有张梓枫，陈小云，以及赵妗麦。
    水壶里的水翻腾冒泡。
    黄垒拿出茶具，用紫砂壶当主泡器，玻璃杯当公道杯，分汤分茶。
    冲泡好一杯，杯托朝向江阳：“小江，别光顾着看剧本，喝口茶，润润嗓子。”
    剧本后面的幕后人员没看完，这是江阳最关心的。
    眼下顾不上这些，黄垒的茶都沏过来了，是给自己面子。
    江阳接过盖碗茶杯嗅了嗅，茶汤雾化水汽蒸腾，一看便是好茶。
    他吸气啜吸发出簌簌声：“普洱？口感滑润，没有涩感，是熟普吗。”
    “懂茶呢，小江。”黄垒有些惊奇。
    年纪轻轻，懂得品茶。
    一口下去，能区分生普还是熟普。
    “跟我爸学的，他经常喝茶，注水慢一秒，滋味厚一寸。”
    “能喝出哪些茶？”
    “龙井滋味浓，白茶有青草香，最喜欢喝的是红茶。”江阳又小品一口，目光专注在茶水上。
    “为什么是红茶？”
    “红茶便宜，3块钱一瓶，只喝康师傅的。”
    “你小子……”
    黄垒知道江阳这会儿没心思和自己讨论茶道：“看你的剧本吧！”
    江阳把剧本翻到幕后人员这一页。
    主要看三个职位。
    导演，编剧，制片人，以及监制。
    这四个职位，通常在影视剧里的话语权很重。
    也是自己非常值得结交的人脉。
    《小别离》的导演是汪军，总制片人是徐小鸥，黄垒担任艺术总监，三人都有选角权。
    黄垒就不用多说。
    其余两人光看名字，有些陌生，之前参与制作过的影视剧不用在意，毕竟和自己没关系。
    未来参与制作的剧，社会影响力如何，能否引起全民关注，收视率怎么样，是爆款还是热门，江阳在意的是这些。
    调动一下自己薅来的属性。
    在记忆里翻找到一些关键信息。
    汪军在未来会执导好几部爆火的影视剧，分别是《如懿传》和《小欢喜》。
    徐小鸥未来会参与制作《择天记》，《扶摇》，《南方有乔木》，《九州缥缈录》，《三十而已》，《二十不惑》，《小舍得》，《一念关山》。
    “您想让我演哪个角色？”江阳合上剧本，聊起正事，语调恭敬。
    黄垒面带微笑：“张小宇这个角色，能演出来吗？”
    “张小宇在剧里是个调皮捣蛋，心地善良的男孩。”
    江阳说出自己和饰演角色适配度方面的问题：
    “情感表达方式可以演出来，身体仪态可以矫正修饰，年龄契合有偏差改变不了，张小宇只有15岁，我已经18岁了。”
    “年龄没关系，你的脸型流畅，角色塑造感强，可以靠化妆修饰，如果有想法的话，聊一聊片酬意向。”
    “按集数决定片酬，还是戏份比重计算，或者是整体项目打包？”江阳语调谦逊温和。
    聊到片酬，黄垒的神情认真许多。
    对于电视剧的片酬计算方式，江阳明显心里有谱。
    年纪不大，经验老道，三种电视剧片酬计算方式都说出来。
    其实还有第四种，是分成计算。
    演员降低前期固定片酬，以换取电视剧播出后获得一定比例的收视率，网络播放量，广告收入等指标来计算分成。
    江阳估计知道这种分成方式，只不过知道够不着门槛，所以没说出来。
    这部剧，另外两个主演都是童星出身。
    张梓枫演过现代医聊题材剧《心术》，都市情感剧《璀璨人生》。
    去年拍摄了一部集喜剧和悬疑元素于一体的电影，陈思成导演的《唐人街探案》，还一个礼拜在演影院上映。
    现在出演《小别离》这部剧按集数拿片酬，总价150万。
    赵妗麦前年在《当人心遇上仁心》里饰演小三丫，去年在儿童魔幻喜剧《巴啦啦小魔仙》里饰演凌美琪。
    现在出演这部剧同样是按集数拿片酬，110万。
    按照制片人的意思，第三位主演同样是找一个价格差不多的童星出演。
    因为童星演技有保证。
    片酬控制在150万-100万这个区间。
    这事黄垒当然不会和江阳说，他微微前倾身子：“全集打包价，10万。”
    “10万？”江阳微微沉思。
    “小江，我知道这个价格，对于电视剧的主演来说，并不高，你是个新人，我以北电教师的身份，很负责的告诉你，新人最看中的，应该是长期规划。”
    见江阳思忖，黄垒语重心长继续说：
    “你没有收视率历史成绩，没有数据支撑，能拿到这个价格，其实非常不错了。”
    他循循善诱：“你目前最需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黄垒一下一下的拍着江阳的肩膀，力道逐渐加重：“是曝光机会，是作品背书，是人脉积累。”
    这种pua江阳前世听麻了。
    学校里永远说着为你好，却把论文成果占为己有的教授。
    初入职场时，把加班说成快速成长机会的部门领导。
    工作中声称带你认识大佬，实则赚中介费的师兄。
    把剥削包装成恩赐，掩盖生意本质。
    交情是交情，利益是利益。
    明知吃亏，为了机会，不得不接受。
    “这个价格我觉得不行。”江阳摇头拒绝。
    黄垒微微眯了眯眼睛，拿起桌上的钢笔，无意识的转了转：“是片酬计算方式，还是价格让你不满意，说说看，我可以帮你和汪导争取一下。”
    10万元，只是个起步价。
    正常来说，新人演员单集片酬在3000-1.5万元之间。
    新人正常出演的这个角色，价位是20万左右。
    原剧里出演这个角色的演员是胡鲜煦，曾经参演过《铠甲勇士之刑天》。
    出演这部剧的片酬是140万。
    黄垒这个老狐狸之给自己报10万，是给自己留了砍价的空间。
    “我觉得，黄老师您说得很有道理，现阶段，我不应该考虑片酬，应该做长期打算，所以不需要片酬，包吃就行。”
    黄垒愕然，手里转动的钢笔停止：“零片酬？”
    江阳笑道：“年轻人谈什么钱，张翼谋当年不也是这么熬过来的，积累经验最重要。”
    黄垒微微耸起的肩膀，放松下来：“啊对对对。”
    他才刚开始画饼，对方嚼都不嚼一口就吞下去了。
    这砍价砍得，实在无言以对。
    不对。
    有些不对劲。
    江阳不像是这么好忽悠的孩子。
    “剧本上萝丝这个女角色，演员还是空缺的吗。”江阳忽然问道。
    果然。
    零片酬，是有要求的。
    这小子在试探他的底线。
    想和他用降低片酬的方式来完成资源置换。
    “让杨超跃演萝丝这个角色？”黄垒一眼看出江阳的想法。
    “可以吗？”
    “我就知道，你啊，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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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年轻人，会玩

    第78章 年轻人，会玩
    黄垒笑了笑，略微沉思：“萝丝是个抑郁症患者，超跃的演技……”
    脑海里回想起，先前杨超跃扮演女乞丐的悲伤画面，演技是过关的，也和抑郁症患者的处境有几分贴合：“我可以和汪导推荐一下。”
    “片酬给5万就行，我的片酬可以不要，但超跃是我公司的艺人，多少要给点。”江阳说出自己的目的。
    用低片酬，换杨超跃的出演机会。
    演个综艺群演，都能在杨超跃身上薅到大量属性，在电视剧里出演配角，薅到的属性更多。
    这个机会，江阳不会错过。
    如果5万片酬，黄垒不满意，自己可以再降低。
    人情社会里，骂规则是常态，合理利用规则，能爬得更高。
    “你开了个公司？”黄垒瞳孔微张，他的关注点，并不在5万片酬这个数字上。
    江阳点头，关系到杨超跃的片酬，这事瞒不得：“对，经纪公司。”
    “签多少人了。”
    黄垒轻轻吹气，抿一口茶。
    “只签了杨超跃一人。”
    闻言。
    黄垒轻轻咳了几声，口中的茶差点没吐出来：“你这公司开得正经么？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本来还奇怪，年纪轻轻的，怎么开了间经纪公司，连人脉都没有。
    明白了。
    多半是个皮包公司，就是为杨超跃开的。
    年轻人，会玩。
    5万的片酬，和他1125万的片酬相比，九牛一毛。
    懂得人情社会的暗码交换，这种城府，在小江这种年纪的年轻人身上可不多见。
    自己在《小别离》剧组除了是主演以外，还是艺术总监，有一定的选角权：“这事我不敢完全打包票，回头得和汪导商量……对了，到饭点了，小江，留下来吃饭吧，今天给你煮的那碗面，调料没把控好，节目组准备的盐都是粗盐，放太多了，实在对不住，重新给你做一碗。”
    “下次吧，黄老师，超跃在广场那边等我一块儿吃呢。”
    黄垒听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你俩说好了？”
    “没说好，但她肯定在等我。”
    “啧，小年轻干柴烈火的，还说不是情侣，就喜欢玩暧昧是吧，滚滚滚滚……”
    把江阳轰走。
    房车门缓缓关上。
    黄垒盖上钢笔的笔帽，掏出手机，拨通黄小明的电话，手指反复转动钢笔。
    先前和黄小明说了，给人家引荐一个潜力不错的新人演员。
    结果江阳不愿意。
    他没法强求。
    黄小明那边，自然要解释一番。
    在这个圈子混，人脉很重要，打好人脉基础，以后自己的女儿长大了，起点至少比杨超跃这样的底层姑娘高一些，不用吃那些苦。
    电话一接通，他嘴角上扬露出笑容，眼神飘忽不定：
    “小明啊，我和江阳说了，对对对，就是我今天遇到的那个新人演员，天赋是真的好，但是太年轻，有点傲，我刚把他叫到房车里，说了引荐去你公司的事，他兴趣不大，估计磨两年就好了……没事没事，不麻烦……你叫我一声黄老师，我还能不帮你吗？哈哈哈，以后你公司的影视项目，有适合我女儿多多的角色，和我说一声，我女儿演技很好的……”
    回到家里总是吓唬多多，说不好好学习，以后长大了谁也帮不了你。
    遇到机会，还是会帮多多留着。
    电话挂断。
    黄垒继续编写教案。
    车门被敲响，外头响起罗智祥的声音：“垒哥，垒哥。”
    随着车门打开，戴着压舌帽和口罩的罗智祥踩着台阶进来。
    他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拉下口罩，看着桌上的茶水，开口便是弯弯省腔调，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成了繁体字：
    “刚是不是有人来过？该不会是宏雷哥吧。”
    “有事说事。”
    黄垒戴着眼镜，抬眸瞟罗智祥一眼，继续编写教案。
    “私底下不要那么严肃嘛垒哥。”
    和黄垒相处一整季，早就摸清楚黄垒的脾气。
    私底下没节目上那么好相处。
    只要夸黄垒厨艺好，给黄垒面子，黄垒会笑逐颜开，这招很管用。
    罗智祥起身来到黄垒身侧，双手抱着黄垒握着钢笔的胳膊晃啊晃的，学着弯弯省女生的腔调：“节目组的便当真的好糟糕！人家好想吃垒哥你煮的饭喔～你煮的菜世界无敌好吃的啦！”
    “你变态啊，嗲得我起鸡皮疙瘩，小猪你要不在哪一期反串个女角色，肯定很讨喜。”
    黄垒抽回手，脸上露出笑，起身往房车后头的厨房走，打开抽油烟机：“给你煮碗面，你将就着对付一口。”
    先前给江阳和杨超跃煮的面，没煮好，这事让黄垒心里过意不去。
    幸好人家给他面子，没在镜头和其他群演面前露馅。
    “啊对了！磊哥，导演说你早上在曹魏街碰到一个演技超强的群演跟你对戏，真的假的？导演还说这段会剪进正片诶！”罗智祥向厨房探着脑袋问道。
    他就是冲这事来的。
    作为弯弯省的艺人，在《极限挑战》这档综艺，签的合同采用的是基础片酬，加镜头激励模式。
    每多1分钟的有效镜头，都会有额外的片酬。
    娱乐圈的生存法则能不知道吗，多一分钟镜头就多一口饭吃。
    镜头中出现的品牌产品次数，直接会影响到后续广告代言费。
    很在意曝光量。
    “那人确实演技好，叫江阳。”
    黄垒切着葱姜蒜，咂咂嘴，摇头道：“就是有点傲，太年轻了，缺乏社会的毒打。”
    “下次让我来和他对戏嘛，我超级喜欢毒打年轻人。”
    “这一期是没机会了，等后面几期吧。”
    听见江阳以后还有机会来录制，罗智祥稍微放宽心。
    他不止惦记江阳：“对了，磊哥，我刚刚到妆造间，和化妆师聊天，听说还有一个演女乞丐的姑娘，叫杨超跃，也演得很不错，会剪到正片……”
    这一次，他话还没说完，被黄垒瞪了一眼。
    “你要死啊，人家杨超跃还没成年，单纯得很，演个女乞丐都沉浸在角色里，一眼就看出来是个穷苦人家的孝顺姑娘。”
    黄垒说得很直接。
    自己刚刚给杨超跃写了两张签名，是看在江阳的份上签的。
    实际上和杨超跃的关系并没那么熟。
    如果未来哪天，看见杨超跃被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灌酒，自己自认为做不到上去挡酒。
    背地里力所能及的帮助，还是能做到的。
    黄垒盯着罗智祥的鼻梁上方，这种目光，比直视瞳孔更有压迫力，半开玩笑的说道：“小猪，你私底下别联系人家我跟你讲！”
    (本章完)

 第79章 很不适应突然的热情

    第79章 很不适应突然的热情
    闻言。
    罗智祥太阳穴轻微跳动一下，掌心朝上摊开，讪讪的笑道：“我知道啦，我知道啦，磊哥说的话我肯定要听的，我也是底层家庭出生，小时候和爸妈住在9平米的铁皮屋里，还因为还不起钱被人泼油漆，在底层努力奋斗，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的女生都是天使，我不会碰的啦。”
    黄垒了解罗智祥的家庭背景。
    也知道罗智祥的童年。
    没有人脉，没有背景，甚至家庭还拖罗智祥的后腿，一路奋斗上来不容易。
    以至于点餐都会多点一些，小时候挨饿挨怕了。
    甚至给母亲买豪宅后，依然会在深夜惊醒听见当年的砸门声。
    现在成名了，心是真心，对母亲孝顺也是真孝顺。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法让父亲看见自己现在光辉的一面。
    当年好不容易把父亲欠的债还完，一家人还是没能幸福生活在一起，因为父亲已经离世了。
    只有每年去父亲坟前祭拜，才能对父亲说上几句心里话。
    “小猪，作为过来人，磊哥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私底下那些事我懒得说，好好和周扬清谈，该收收心了，你一路走来不容易，别哪天爆出什么黑料影响前途，听磊哥一句话，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真的很美好，日子过得也踏实。”
    “知道啦，磊哥，我会注意分寸的。”罗智祥嬉笑道。
    他在内地没有资源，也才刚靠《极限挑战》打响名气而已。
    而黄垒不但在北电任教二十年，学生无数，就连同为《极限挑战》的mc嘉宾之一的黄博，都是黄垒的学生。
    学生与老师的羁绊，比酒肉朋友更经得起考验。
    并且黄垒和圈内多位名导有过深度合作。
    罗智祥老家弯弯省的戏剧圈，也有黄垒的人脉。
    内地娱乐圈，关系错综复杂，水深得很。
    和黄垒搞好关系，以后黄垒就是他在内地娱乐圈的信用货币。
    来内地混的弯弯省艺人，流传一句话：十个金马奖，不如一个黄垒朋友圈点赞。
    这句话能流传开不是没有原因的。
    ……
    ……
    与此同时。
    另一边。
    换上大红袄，头发洗得柔顺的杨超跃，来到放饭的广场，登记名字，领取手环。
    和昨天一样，场务正在统计用餐人数，上报给生活制片。
    群演们依次排队，递交手环，领取盒饭。
    穿着制服的保安维持现场纪律。
    队伍排了几十人，都是曹魏街的群演。
    群演们大部分已经换好装扮，也有穿着粗布麻衣的，还没来得及换装。
    “阳哥还没来吗？”一眼看去，杨超跃没有在队伍里看见江阳的高挑身影。
    她默默来到队伍最后一位排队，却听见有人喊她：“超跃，这里！”
    是一道女声。
    寻声看去，是一个排在队伍前头，穿着白色羽绒服，体态发福的妇女。
    杨超跃一眼就认出来。
    这人也是灿星签来的，昨天刚到排练室时，坐她旁边的魔都阿姨。
    试完戏遇到过，对方试戏结果很差，当时心情不太好，和她聊几句，问她在节目组有没有人脉，知道她没有后，也没和她多聊。
    两人的关系，仅仅只是认识而已，谈不上多好。
    可是此刻，那阿姨半个身子探出队伍，对杨超跃使劲招手，格外热情：“超跃，侬过来呀，侬不认得我啦？阿拉昨天聊过天的呀！”
    对方的热情，让杨超跃很不适应。
    之前不是这样的。
    尤其是发觉，整条队伍的人，都回头往自己这边瞧时，她微微缩着肩膀，没有回应，局促得手不知道放哪里。
    “侬过来呀。”
    阿姨迈开步子，几乎是小跑着向杨超跃跑来：“侬排在队伍后面，要等到什么时候，盒饭都凉了，我那里有位置，在前排！”
    说着话时，她挽着杨超跃的手腕，往前排队伍走去。
    “啊不用不用，阿姨，我在后面排队就好，不能插队的，保安在看着呢。”
    “侬不是插队的呀，我把我的位置让给侬，保安管什么啦。”
    等杨超跃回过神，已经被塞进阿姨原本的队伍里。
    阿姨自己没排队，只是在旁边陪着杨超跃，一点一点的挪动位置，热情的和杨超跃聊着今天当群演的趣事。
    夸杨超跃演得好，肯定有很多镜头。
    杨超跃嘴角勉强上扬，尽量保持微笑，对于阿姨忽然的热情，她很不适应。
    她俩的关系，明明没有那么好的。
    “阿姨，那你呢？我占了你的位置，您怎么办。”
    “我没关系的啦，我去队伍后面排，认识就是缘分，交换个联系方式伐啦。”
    和阿姨互换手机号，对方喜滋滋的去队伍后头排队。
    才刚给阿姨的手机号备注好。
    忽然又听见有人喊：“杨超跃！”
    一个男人的声音。
    抬头看去，是队伍最前头，穿着橙色马甲，带着棒球帽，正在给群演们放饭的场务，也被群演们戏称为‘饭老大’。
    杨超跃很有印象。
    昨天也是他给自己放饭，脸色很严肃。
    一发现队伍里有人插队，就会很不给面子的大声呵斥，群演们对他很畏惧。
    “杨超跃，过来！”放饭场务高声说道。
    杨超跃缩了缩脖子，不敢直视对方的目光，迈步过去：“对不起，我重新排队……”
    话还没说完。
    场务便咧嘴笑道：“你不用排队，直接领盒饭。”
    说着话时，他从一次性泡沫箱里，拿出一份盒饭给杨超跃。
    杨超跃还没回过神，他把盒饭收回去：“差点忘了，这是普通盒饭，你别吃这个，等我一会儿。”
    他快步往一旁运送盒饭的面包车跑去，再回来时，手里拎着个带加热功能的分层保温盒，看上去很沉，体积比电饭煲稍微小一点：“超跃，你吃这个。”
    “这是？”
    “特助餐。”
    场务打开保温盒，顶层整齐摆放的金属刀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掀开中层时，一股混合着黑胡椒和柠檬汁的香气猛地窜出来。
    土豆丝金黄酥脆，青椒肉片油亮泛着微焦的纹路，卤鸡腿的酱色浓得发亮，表皮挂着晶莹的油脂。
    最扎眼的是旁边额外铺开的三层。
    三文鱼橘红鲜嫩，脂肪纹路明显，挤了一角青柠檬，汁水正缓缓渗入鱼肉。
    进口牛肉切成了骰子块，中心是诱人的粉红色，肉汁仿佛用叉尖轻压就能溢出来。
    有机蔬菜翠绿得刺眼，淋着透明沙拉酱，碎坚果粒粘在菜叶上。
    再下一层的米饭雪白蓬松。
    最底层的排骨汤微微晃动，汤面上浮着枸杞和葱的翠绿，热气裹着肉香直扑杨超跃的小脸。
    杨超跃喉咙狠狠滚动两下，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声音发紧：“这……给我的？”
    (本章完)

 第80章 忽然身边全是好人

    第80章 忽然身边全是好人
    头顶冬日的阳光，把杨超跃的影子打在身旁普通群演的泡沫盒上。
    有一份冷风吹得打开。
    今天的盒饭伙食没有昨天的好，里面只有半凉的两荤一素。
    “不许插队！”场务忽然猛拍桌子，站起身冲着群演队伍伸手指一下，脸色低沉。
    维持好秩序后，他随手把被冷风吹得半凉的盒饭盖上，发给面前的群演，然后挤出笑容对杨超跃说道：“超跃，这就是你的。”
    “要多少钱啊？”
    “不收钱，哈哈哈。”
    把分层保温盒，拎到昨天和江阳一起吃盒饭的六角亭，杨超跃还有些没回过神。
    她明明来得最晚，却几乎是最先领到盒饭的。
    而且是额外关照的特助餐。
    妆造间的化妆师，主动给她卸妆。
    昨天和她关系一般的群演阿姨，特意把排队的位置让给她。
    就连她以为不会笑的放饭场务，和她说话，都和颜悦色的，一口一个超跃，叫得很亲切。
    这种忽然被关照，阶层跃迁的眩晕感，令她很不自在。
    从场务那领的自助餐确实很诱人。
    江阳没来，杨超跃没心思吃。
    她手肘撑在膝盖上，脊椎微弯，瞳孔散开望着不远处井然有序排队领盒饭的群演，等着江阳。
    没等到江阳。
    却等到那个魔都的群演妇女，对方领到盒饭过来：
    “超跃，侬怎么不吃啊？”
    “我在等江阳。”
    “噢噢。”
    妇女眯眼笑：“那个演面摊老板的小伙子是吧？伊演技很好的啦，和黄垒搭戏搭了有二十多分钟的呀。”
    “是啊，阳哥演技特别好的！”
    “你们说好了一起吃饭是吧？怎么没看到他领饭？”
    “没说好，不过阳哥肯定会来的。”
    “奥奥~阿拉懂的呀，阿拉也年轻过，以前我和我老公谈恋爱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不打扰侬啦，我去那边和几个朋友一起吃啦，过来和侬打个招呼。”
    谈恋爱？
    不是的。
    阳哥是她的老板。
    杨超跃想解释几句，见那妇女已经走远。
    倒也没必要解释其实。
    因为大家都是萍水相逢的聚在一起，今天就要分别了，以后不一定有机会再见到。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妇女叫什么名字。
    但是为什么大家对自己的态度，都变得特别好，这事依旧让杨超跃困惑。
    总感觉自己配不上大家对自己的这份好。
    江阳从黄垒的房车出来，往放饭的广场走，远远的就看见杨超跃一个人坐在六角凉亭的石凳上，怔怔的发愣，他迈步过去：
    “超跃，等我开饭啊？”
    杨超跃听见江阳的声音，思绪却还没回来，木然的向声音方向扭头望去。
    看见身穿驳领大衣，向她这边走来的江阳，她回过神，一下子从塌坐站起，弹直脊椎，说话都下意识的没分平翘舌音：
    “阳哥，你去哪了？次饭次饭。”
    江阳走近一些，才看见杨超跃面前石凳上放着一个直径长达20厘米的不锈钢分层保温盒：“这是什么玩意？你买了个电饭煲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个，阳哥，你知道特助餐吗？”
    十分钟后。
    两人吃着特助餐，准确来说，是江阳一个人在吃，杨超跃则把她这一路上遇到的困惑讲给江阳听。
    江阳左手抓住鸡腿，右手撕肉，啃到酱汁糊满嘴角，用手背随意一蹭继续啃：
    “也就是说，你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忽然对你特别好了。”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杨超跃拍了拍膝盖，她稀里糊涂的说了一大堆，阳哥一句话就说到点上：“就是感觉，忽然一下子，身边全是好人，好奇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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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81章 贪财好色，唯利是图

    第81章 贪财好色，唯利是图
    “应该是你的身份变了。”
    “身份变了？”
    杨超跃忽然想起，江阳先前说的。
    在节目组或者剧组这个阶层分明的地方，遇到麻烦，先亮身份。
    江阳把啃剩的鸡腿骨架丢餐盒里，拿纸巾擦手，用叉子插了块三文鱼往嘴里送，咀嚼得太阳穴轻微鼓动：
    “先前在曹魏街表演的时候，我们和黄垒互动的时间最长，表现是最出色的，总导演一直在导播车里看着，没准夸过你，被摄影指导和技术导演听见了，这事很容易传出来。”
    “我被总导演夸奖过！”
    杨超跃下意识的欣喜，手掌摩挲石凳边缘，紧接着忽然反应过来：
    “就因为我被总导演夸奖过，所以大家都对我好？”
    “是的。”
    江阳把排骨汤浇饭后用勺子搅拌，喉结鼓动，指节泛着油光：
    “我们现在接触到的化妆师，群演，场记，剧务，场工，都是节目组的底层，也是临时组建的高压社群，人际关系很大程度上完全依赖人性的本能，当总导演释放信号后，底层的工作人员会迅速重新构建临时关系，以求自保。”
    杨超跃瞪圆眼睛，很认真的听着。
    眼皮一下不眨。
    脑袋随着江阳点头的频率，跟着一颤一颤的，瞳孔始终慢半拍。
    总感觉江阳讲得好有道理，每一个字都认识，可是组合在一起，自己却理解不了：“没听懂。”
    “是我讲得有问题吗，你听得这么认真，一句没听懂？”
    “没。”
    杨超跃眼里流露清澈的光芒。
    江阳喉结动了动，咽下嘴里最后一粒米饭，颇为无奈。
    差将忘了。
    杨超跃是九漏鱼，不能说得太深奥。
    小时候父母给自己解释死亡时，自己也不理解。
    给家里的老人讲怎么连wifi，老人同样听不懂。
    所以得用杨超跃能理解的方法来讲述。
    否则就会有种这丫头明明很认真，但知识就像雨水打在鸭背上，一点没湿的感觉。
    江阳尽量讲得浅显易懂：“《我是路人甲》这部电影的原型是横店群演张合，他因为被尔冬声夸奖过，第二天就有经纪公司来找他签约，即便是被好莱坞斯皮尔伯格随口夸过的群演，当天午餐都会多分到一块牛排，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江阳注意听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
    没有听见。
    “嗯……”杨超跃嗯了一声，发出长长的尾音：“还是没听懂，阳哥你能说人话吗。”
    江阳忽然想把面前的石桌掀了。
    他挠了挠脑袋，用最朴素的语言说道：“就是你被导演夸了，大家都觉得你牛逼，都想讨好你，也怕你。”
    闻言。
    杨超跃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微微堵嘴，皱起眉头，眼睛微眯。
    忽然抬头，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揪了一缕耳侧的头发含在嘴里。
    她扭头向不远处还在排队的群演看去，噗的一声把嘴里含着的头发吐出来：“懂了！”
    大家对自己的好，是下意识的讨好。
    同时也明白，为什么她在六角亭里待了这么久，其他群演却都没有像昨天那样，来六角亭里吃盒饭聊天。
    可能，是怕自己吧。
    只是因为自己今天表演的好，被总导演夸奖了，所以身边的人，既想讨好自己，也惧怕自己。
    这不就像自己对待曾经纺织厂宿舍室友燕姐的感情吗。
    既希望燕姐过得好，又怕燕姐会抢走自己改变命运的机会。
    所以不把自己找到好工作的事告诉燕姐。
    第一次进妆造间，阳哥帮自己亮出副导的身份时，其实隐隐的感觉到这种规则。
    此刻，对这种人情世故的规则理解得更加深刻。
    学生时代，老师总是偏向好学生。
    工作时，同事帮忙背后总会有别的目的。
    自己牛逼了，身边全是好人。
    现在理解了身边全是好人的困惑，给自己上了片场残酷的第一堂课。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对片场环境适应能力+1，您得到反馈，您对片场环境适应能力+1】
    一瞬间，杨超跃全明白了。
    心里对节目组底层的社交关系，有了清晰的概念。
    归根结底，是自己演得好，才让总导演看见。
    让自己在节目组底层群演和工作人员眼里的地位变高，以至于大家都不会欺负自己，甚至讨好自己。
    如果没有阳哥的引导，自己一定演不了那么好。
    甚至还会很长时间，沉浸在女乞丐这个角色里，脱离不出来。
    自己一定不能辜负阳哥的期待。
    “阳哥，我会努力的，以后在其他剧组或者节目组，我会尽快变得优秀起来，这样我就有能力保护你，让别人不会欺负你。”
    杨超跃说得很认真，嘴角带着明媚的笑，直视着江阳的瞳眸。
    看着杨超跃明媚的笑，江阳目光微微闪烁。
    然后忽然意识到什么。
    自己小时候，对那个唠叨的老妈，和总是凶自己的老汉儿，也说过等我长大养你们的话。
    依稀记得高中对初恋说要永远在一起时，当时对方的眼神，和杨超跃现在一样真挚。
    六角凉亭里安静好几秒。
    江阳低下头，用筷子夹着沾满沙拉酱的生菜叶往嘴里送。
    杨超跃伸出两根手指头，轻轻捏着江阳的袖口拽了拽：
    “阳哥，你……有在听吗？”
    江阳笑了笑：“啊？噢，好好好，你有这个心就好。”
    “阳哥，我是认真的，等我以后的本领越来越多，会有保护你的那一天的！”
    “嗯嗯嗯，认真的。”
    江阳随口应付一句，翘着二郎腿，脚尖一抖一抖的。
    超跃以后会保护自己？
    稚嫩得就像留守儿童对支教老师的承诺一样。
    即便知道这种事，以后不会发生。
    这种尚未被污染的保护欲，却让江阳看见自己心底稀缺的品质。
    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画得歪歪扭扭，却被父亲保存得很好的全家福。
    自己早就被这个社会污染。
    一边骂规则，一边利用规则。
    不会那么单纯的想要保护一个人。
    对杨超跃的好，也全是有所图谋的。
    不知不觉间，成了当年讨厌的油腻大人，会突然说出父母当年的口头禅。
    有时候对杨超跃说的话，那种说教的味道，像极了当社畜牛马时的领导。
    下意识世故化的思想，可能是即便重生，也难以走出的困境。
    而此刻的杨超跃，很像曾经那个热衷看动漫时期，天真的以为，只要变强，就能守护全世界的自己。
    年轻真好。
    不止是身体机能，还有没被污染的纯真。
    允许杨超跃保持天真，亦是在保护曾经的自己。
    别变成像他一样俗不可耐的大人。
    贪财好色，唯利是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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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82章 正在成长，正在蜕变

    第82章 正在成长，正在蜕变
    “你这个人，明显不信我！”杨超跃嘟囔着蹙眉，想抬腿踢一下江阳的鞋尖，又怕把江阳踢疼。
    江阳捧着碗，喝下最后一滴排骨汤汁，畅快的呼一口气，掏出手机定返程的机票。
    短途飞行其实没多贵，但是订机票的事不能让杨超跃知道。
    否则以他对杨超跃的了解，肯定会舍不得机票钱。
    江阳也想尝试一下，先前在机场，从杨超跃身上薅到应对机场突发事件能力的属性。
    同样的方法，再试一次，能不能再薅到相同的属性？
    “好，超跃，我相信你，我等你以后保护我的那一天。”订完机票，江阳收起手机说道。
    “好咧，好咧！”
    得到江阳肯定的回答，解决心里的困惑，杨超跃才有心思吃东西。
    “诶……我的鸡腿呢？”
    杨超跃低眸看着自己的特助餐，眉头一点一点的上挑。
    原本食材整齐分层的保温盒，像被狗啃过一样。
    三文鱼的位置只剩一绺鱼皮黏在柠檬片上，橘红的鱼肉消失无踪。
    沙拉酱被刮得干干净净。
    卤鸡腿被啃得异常干净，连软骨都没留下。
    杨超跃视线从餐盒移到江阳的脸，站起身：“阳哥，你还是人吗！不是第一回了！”
    江阳慢悠悠的舌尖扫过唇边最后一滴酱汁：“特助餐确实挺好吃的……诶，超跃，你要干嘛。”
    “给老板按摩！”
    “坐下，我让你坐下……”
    江阳觉得自己现在很需要保护。
    先前感受过杨超跃的按摩手艺的，手不大，劲贼大。
    “哎！别按了，你们盐城人牛逼，我去给你再拿一份特助餐……嘶，别过来，尼玛怎么不听话啊，倒反天罡！”
    眼见杨超跃眼睛眯成一条缝，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江阳身体下意识的后仰，抬手格挡。
    忽然感觉额头一凉。
    才发觉，杨超跃从兜里掏出龟苓膏，涂抹着他的额头，力道很轻，嘴里吹着气：“今天没上药吧？”
    用暴力动作掩饰她的温柔。
    江阳眉心颤了颤。
    杨超跃给他按摩时，力气大得能疼得他叫唤。
    给他上药时，动作却细腻温柔。
    昨天脑袋被门撞了，额头发红，去灿星订的旅馆路上，杨超跃一个劲的找药店，连象山本地的小吃都没兴趣。
    他看着杨超跃纤细白皙的脖颈，咽了咽口水：“你带着这个干嘛？睡一晚上，我额头好得差不多了其实。”
    嘴上说归说。
    他低下头，方便杨超跃给他上药。
    “我不带着，谁给你上药啊，你自己都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杨超跃嘟囔道。
    听起来很贴心。
    可是江阳总感觉怪怪的。
    很快回过神。
    小丫头开始pua他这个老板了嗦？
    “我不爱惜我的身体？我脑袋是被谁用门夹的噢！”
    江阳乖乖弯着身子，放松紧绷，眉心微皱，很小声的呵斥。
    毕竟他也不想自己脑袋被门夹了的事，被其他群演听见。
    要脸。
    远处排队领到盒饭的群演们，有一些按照往常的习惯，前往六角亭用餐。
    但是看见里边的江阳和杨超跃，下意识的换个位置。
    的确有江阳先前向杨超跃说的那样，因为江阳和杨超跃被总导演夸奖过，既下意识的想讨好，同时也下意识的惧怕。
    还有一部分原因，被二人忽略了。
    走在最前面穿着士兵红色挂甲的男群演停住脚步，望着六角亭，发出一声：
    “哎呦，又开始了，比昨天还秀，都上手了。”
    嘀咕几句，他往另一边的水潭走去，同时回头偷瞄六角亭里的江阳和杨超跃，嘴角抽搐。
    后头的群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明白怎么回事，纷纷挑眉撇嘴。
    既想吐槽，又怕惹事。
    如同遭受精神攻击，松散的撤退，换个地方用餐。
    ……
    待江阳重新领了一份特助餐过来，杨超跃才吨吨吨的开吃。
    吃饱喝足，和节目组签订好不能泄露拍摄内容的保密协议，坐上前往机场的大巴车。
    坐在人造革表面皲裂的座椅上，杨超跃把江阳的公文包抱在怀里，对身旁倒头就睡的江阳嘀咕道：“阳哥，机票很贵吧，没必要那么奢侈的，回魔都我们坐绿皮火车就好了。”
    “要不老板的位置你来坐？”江阳撇杨超跃一眼。
    杨超跃笑容明媚：“您是老板，您说得都对！”
    坐飞机回去，是因为正好能赶上拧波飞魔都的航班，价格也不贵，江阳不差这几个钱。
    先前和引导杨超跃进入角色状态，再帮助她脱离角色状态，之后又和黄垒对戏，一整套流程下来，江阳早就疲惫了。
    也就杨超跃精力还这么好。
    杨超跃又问：“阳哥，我们录制的这一期节目，什么时候可以在电视上播出啊？”
    “这才录制第二期，总共有12期，这个综艺是先定好完mc嘉宾和飞行嘉宾的档期，签完合同，把一季期数全部拍摄好，完成库存积累，做后期剪辑制作，特效制作字幕添加的流程，送审，走完流程两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江阳耐心讲解：“接着安排是宣发，再分集播出，既能保证内容连贯性和质量，也方便根据观众反馈调整剪辑方向，哪怕内容已经提前拍摄完成，估计到时候已经是明年4月份了。”
    “好咧，好咧！”
    “我睡一会儿，困得很，下车叫我。”
    随着大巴车开动，杨超跃隔着车窗玻璃，看见不知道哪个剧组里，穿龙袍的群演蹲在襄阳城门口扒盒饭，假发髻歪成鸡窝。
    有个吊威压的武行，被放下来，纲手绳反光很亮眼。
    场务推着血浆车匆匆经过，红色液体从桶缝里滴出。
    忽然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一个扮演乞丐的年轻演员，正捧着盒饭大口吃着。
    一瞬间的恍惚。
    杨超跃眼里逐渐凝结雾气，太阳穴处的青筋随呼吸频率跳动。
    她对着车窗玻璃哈口气，想写自己演出的角色名字。
    却愕然发现，自己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演的角色名。
    自己演的群演，是没有名字的。
    她写上一笔一划的写着：女乞丐，杨超跃饰演。
    凝视几秒。
    偏头看向身旁靠着座椅，歪着脑袋，已经睡着的江阳。
    她轻轻的把手伸进江阳的胳膊里，舒服的挽着，靠在江阳肩膀上，很快入睡。
    醒来时，大巴车已经到机场。
    车窗玻璃上，‘女乞丐，杨超跃饰演’几个字，早就被水雾覆盖。
    从大巴车上下来，迈入航站楼。
    “阳哥，这回我来取登机牌。”
    “现在会取了？”
    江阳掏出身份证，递给杨超跃。
    “会的！上回都记住了！我都能搞定的！”杨超跃快步走向值机大厅，迎面一个穿着制服的女空乘，对她说了声‘您好’。
    没有之前的局促，杨超跃这回礼貌性的点头微笑回应。
    江阳站在安检口，看着杨超跃熟练的取到登机牌，办好行李托运，最后来到安检区，冲着他露出明媚的笑，混杂紧张与骄傲的纯粹感：
    “阳哥，我没搞砸吧！”
    “嗯，学得挺快。”
    江阳江阳可以预见到，以后在机场，过了今天，以后再也不会看见因为独立取到登机牌，而欢喜雀跃得向自己索要夸奖的杨超跃。
    成长过程中的某些青涩，正在逐渐消失。
    每个普通人走向成熟的必经之路。
    “我还学会其他的呢。”
    杨超跃飙了句魔都方言：“吾夹杨超芽！”
    “说得挺好，以后是不是要用魔都方言骂老板了？”
    “不会的，不会的，阳哥你对我这么好，永远都不会骂老板的！”
    杨超跃熟练的说起彩虹屁。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有所增加，您得到反馈，演技+1】
    薅到属性了。
    说明杨超跃刚刚又在骗自己。
    死丫头背地里肯定会骂自己。
    搞不好在心底骂完自己，又秒对自己露出笑脸。
    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江阳当然不在意这个，他在意的是，没有从杨超跃身上薅到处理机场突发事件的能力。
    看来以后带杨超跃来机场，想要再薅到这个属性，没那么容易。
    毕竟那个第一次到机场，紧张得紧紧攥着他的衣袖，跟在他身边生怕迷路的杨超跃，现在已经能独立完成登机流程。
    正在成长。
    正在蜕变。
    (本章完)

 第83章 猝不及防的瞬间，突然读懂阳哥的温柔

    第83章 猝不及防的瞬间，突然读懂阳哥的温柔
    来到候机区，杨超跃看着落地窗外，正在跑道上加速冲刺，逐渐飞上蓝天的飞机。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
    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嘟囔着什么。
    江阳偏头看过来，纸条上写着魔都方言的发音要点：“在学魔都方言？”
    “嗯哪，到了魔都，我们是要打车回富丽小区吗？”
    “想用魔都方言，和司机砍价？”
    “是咧，是咧。”杨超跃点头。
    生存逼迫她成长出自保的本能。
    她笑道：“不想再被宰了，假装一回本地人，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试试看吧。”
    正好，试试能不能从杨超跃身上薅到魔都方言属性。
    飞机落地魔都。
    从机场出来，杨超跃随手拦一辆出租车，把行李放后备箱，坐上去，便听见司机说道：“侬到啥地方？”
    杨超跃挺直背脊，伸手快速点两下仪表盘：“到富丽小区，表头打起来伐。”
    尾音短促下沉，江阳听得出来，是过关的。
    说完后，杨超跃闭紧嘴巴，直到司机点头，发出一声嗯，并且启动车子，打表计费开车。
    到了富丽小区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气温依旧很低，呵气成霜。
    杨超跃背着她老旧脱线的书包，把江阳的公文包从车上抱下来，待出租车远离，杨超跃兴奋的说道：“司机没有宰我们咧！”
    “以后在魔都打车，不用我开口了。”江阳迈步向小区大门走去。
    杨超跃赶紧跟上：“是咧，是咧。”
    来到出租屋前，杨超跃把钥匙插上锁孔，指尖在门把上停留三秒，感受熟悉的金属温度，缓缓推开门，打开屋里的白炽灯。
    依旧是和离开前一样的布局。
    出租屋里特有的气味迎面而来。
    是陌生城市里，家的归属感带来的气味。
    人造革沙发上，放着江阳经常看的《演员的自我修养》。
    客厅茶几收拾得干干净净，有出门前喝剩的半杯水。
    水面灰尘沉积少许。
    阳台有两个没来得及扔的快递盒。
    杨超跃迫不及待的换上，江阳给她买的那双拖鞋，推开卧室房门，躺在柔软的床垫上：“阳哥，我们回家了。”
    不知不觉中，杨超跃已经把这间出租屋，当成自己在魔都的家。
    江阳把公文包放回自己房间：“收拾收拾，扫下地，出去吃一顿。”
    “想吃什么，阳哥，我给你做，出去吃浪费钱。”
    论有个变着法帮自己省钱的员工是种是体验？
    江阳体验到了。
    他想方设法的从杨超跃身上薅属性。
    杨超跃想方设法的让他变得抠门：“想吃烩土瞟。”
    “冰箱里有冻肉，我扫完地就给你做！”
    “不用扫地了，现在就做。”
    “好咧！”
    杨超跃系上围裙，关上厨房门。
    淘米煮饭，打开排气扇，烧锅热油。
    江阳翻了翻主卧的教材。
    先是英语单词本。
    上面的单词，扫一眼就能认出来。
    语法先不论，至少单词方面，自己是过关了的。
    摆一张英语试卷在自己面前，单项选择和完形填空未必能答对，阅读理解是可以看得懂的。
    一页一页的翻开数学教材。
    集合方面的交集，并集，补集运算，一眼就能看明白。
    二次函数，反比例函数也能过关。
    至于后面的指数函数……江阳惊奇的发现，自己也能理解：“咦，杨超跃什么时候，背着我预习了一遍指数函数？”
    后面的三角函数就完全看不懂了。
    接着是物理，目前只会运动参考系，匀变速直线运动只能看懂个模糊的概念，带入题目里运算估计够呛。
    没关系，这是杨超跃要学的。
    还有化学，语文，通通都要给杨超跃补课。
    这次去《极限挑战》当一回群演，该薅到的属性，都薅到了，最重要的是，自己算是让杨超跃彻底对自己放心。
    放心到什么程度？
    即便杨超跃，知道自己这是一个皮包公司，也不会跑了。
    手机收到一条短信，菜鸟驿站的。
    快递到了，是餐桌。
    “超跃……”
    江阳刚打开门喊一声，听见厨房菜刀跺柳木砧板的动静。
    算了。
    超跃忙着呢。
    不能什么事都让人家干，自己就当锻炼锻炼了。
    厨房的煤气灶上，咕嘟着烩土瞟的浓汤。
    柳木砧板上有藕粉痕迹，旁边躺着被剖开的香肠截面，肥瘦比例很均匀。
    把烩土瞟倒进菜碗里，推开厨房门，杨超跃正要往茶几上端，却发现，客厅里多了一张四角餐桌：“咦，哪来的餐桌？”
    “我刚取了个快递，组装好的，饮料也买了几份。”江阳合上手里的工具箱。
    “那以后就不用在茶几上吃饭了，对了，阳哥，我不止做了烩土瞟，还有滨海香肠和藕粉丸子。”
    杨超跃系着的围裙上，沾着油渍。
    左鬓角一缕呆毛，被蒸汽蒸得卷曲。
    “藕粉丸子我知道。”
    江阳光看杨超跃虎口的藕粉坨就知道，这次又有藕粉丸子。
    吃过好几回。
    没想到这次有新的菜系：“滨海香肠也是你家乡的特色菜？”。
    “是咧！不过我可能没做好，手法有些生疏。”
    一聊起自己盐城老家的特色菜，杨超跃神采奕奕的。
    “快端上桌，不然一会儿冷了，把空调打开，这鬼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暖和起来，开饭了叫我。”
    杨超跃在茶几上找到空调遥控器，空调吹出暖风，阳台的空调外机发出嗡鸣声。
    江阳回到主卧，房门虚掩着，没有关严实。
    能清楚听到杨超跃在厨房忙碌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习惯听杨超跃做菜的动静了。
    没一会儿，客厅响起杨超跃的欢快的声音：“阳哥，开饭了。”
    江阳轻轻应了一声，闻到混有胡椒粉的肉香。
    他正忙着，握着签字笔，面前摊开去年英语全国卷。
    刚重生时，仿佛是天书一样的阅读理解，现在果然完全看得懂。
    即便心里知道大概率会是这样的结果，还是有些惊奇。
    不得不说，阅读理解能看懂后，解题速度一下就提升上来。
    单项选择和完形填空先放一边，阅读理解还剩下最后一篇，四个选项没有完成。
    “阳哥在干嘛呢？”
    杨超跃喊了一声，见江阳没有回应，没有再喊。
    阳哥是不是在忙？
    她把桌上的菜用盘子罩住，尽量保温，然后来到主卧前，杨超跃握着门把手，缓缓推开江阳的房门。
    门轴忽然发出极轻的一声“吱”。
    她探着脑袋，小心翼翼的往主卧房间里张望，视线很快锁定江阳的背影。
    江阳正坐在书桌前，台灯泛着白光。
    书桌上乱七八糟的堆放着教材，面前摊开一张英语试卷。
    握笔的指节紧绷。
    阳哥比她想象中，还要专注。
    手边的a4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草稿。
    瞄一眼草稿上的内容，杨超跃瞳孔微微放大。
    有方程式，有物理演算公示，有英语单词，甚至还能看见琐碎的古诗词。
    最瞩目的是。
    最上面写着一行字。
    高考计划：超跃每一门科目没有学会的知识点概括。
    数学：xxxx，英语：xxxx，化学：xxxx，……
    底下是一行画圈的字：[每一个课程都不能落下，高考很重要，不能偷懒，一定要教会超跃。]
    “阳哥为了教我学习高中课程，让我考上大学，他甚至也在自学……”
    “阳哥默默为我做了这么多，却一句也不告诉我。”
    杨超跃心里嘀咕着，嘴角不自觉的向下撇，手指无意识的抓着门框。
    内疚又自责。
    自己真应该好好学习的。
    未来一定要成为大学生，既能让爹爹为自己骄傲，也不会辜负阳哥的期望。
    台灯下密密麻麻的笔记，是阳哥对自己笨拙的温柔。
    给她辅导课程时，阳哥总是说自己只是随便教一教，原来都是假装轻松，实际上可能是熬夜准备的。
    江阳越是认真专注，杨超跃就越是心疼。
    情绪如潮水漫上，眼前水雾漫迷。
    原本是想来喊阳哥吃饭的，喉咙滚动几下，却开不了口。
    猝不及防的瞬间，突然读懂阳哥的温柔，也意识到自己必须长大。
    多好的老板啊，时时刻刻都在为员工着想。
    别说一个月给自己开5000的工资。
    哪怕没有工资，能让自己每天吃饱饭，自己也会死心塌地当江阳员工的。
    但饭还是要吃的。
    自己肚子都饿得咕咕叫。
    阳哥对自己越好，就越不忍心让阳哥挨饿。
    杨超跃蹑手蹑脚的来到江阳身旁，伸手拍江阳的肩膀，想触碰却收回手，怕自己冒失的举动会打搅江阳的思绪，轻轻呢喃一声：
    “阳哥，吃饭啦……”
    话一开口，便是气音。
    还有几分控制不住的哽咽。
    以往爹爹打电话来，每次和爹爹说自己过得很好时，也会不自觉的泛起这种情绪。
    江阳微皱的眉心放松下来，正在核对自己阅读理解的答案。
    错了一道。
    成绩提升得很明显，杨超跃加大分。
    眼角的余光，看见杨超跃推门进房间喊他，他敷衍的挥挥手：“知道了，一会儿就来。”
    正要查看试卷答案解析。
    偏头看杨超跃一眼，发觉杨超跃瘪着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江阳敷衍挥手的动作僵了一下：“你切洋葱了？”
    “没，没啊，今天的菜没有洋葱。”
    “那你哭啥子？”
    “我没哭咧。”
    杨超跃抽泣一下。
    藏不住的情绪突然暴露，慌乱得手不知道往哪放。
    看一眼江阳桌上的草稿纸，她紧绷的肩膀忽然就塌下来：“阳哥，次，次饭了……”
    江阳慌忙起身，顾不上纠正杨超跃平翘舌音问题。
    太吓人了，这么几分钟不去吃饭，这丫头连围裙都没脱，委屈得直接来自己房间哭啊，这谁扛得住。
    (本章完)

 第84章 早熟的孩子，笑着咽下委屈

    第84章 早熟的孩子，笑着咽下委屈
    江阳掏出纸巾，用指腹轻轻擦拭杨超跃的泪痕，学着杨超跃的说话腔调：“走走走，不写了，次饭次饭，次超跃做的盐城特色菜。”
    “是吃饭，阳哥，你发音不标准。”
    “嘿，你还纠正起我来了。”
    来到客厅，江阳把餐桌上，三盘菜的盖碗揭开。
    先前在主卧闻到的混有胡椒粉的香气，果然是烩土瞟的。
    夹筷子轻轻戳动，菜碗里的整块土膘晃动三下才恢复。
    还热乎着，蒸腾着可见的暖雾轨迹。
    “真香啊。”江阳深吸一口气：“就好你这一口。”
    “阳哥你坐着就好，我给你盛饭。”
    听见自己的厨艺被江阳夸奖，杨超跃喜滋滋的去厨房盛饭，顺手解开围裙。
    中间那碗菜，就是藕粉丸子了，江阳吃过好几回，都是杨超跃做的。
    青瓷碗里的枚圆子浮在桂水中，表皮泛光。
    江阳拿瓷勺碰撞，丸子弹性十足地抖动。
    捞起后在勺心微微颤动，表面沾着甜芝麻。
    剩下的那份滨海香肠，是杨超跃之前没有做过的，第一回端上桌。
    香肠片斜切着铺在菜碗中央。
    肥丁部分因受热变得晶莹，边缘处有轻微焦脆的卷边，盘底积存的猪油形成浅洼。
    看着就很养眼。
    “次饭有超跃做，还给我盛好饭端上桌，我何德何能有这种待遇啊，在老家次饭不但要给老爸盛饭，有时候还得给老板倒酒。”江阳嘀咕一句。
    话刚说口，就感觉不对劲。
    次饭……次饭……应该是吃饭！
    吃着杨超跃做的盐城菜，口音都差点被带成盐城口音了。
    劳资是正儿八经的雾都娃儿！
    杨超跃盛好两碗饭出来，经过阳台时，顿足脚步，看一眼外头。
    对面几栋商品楼里，一户户屋子里亮着灯。
    仔细看去。
    依稀能看见有的屋子里夫妻坐在一起吃火锅，有的屋子里老人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
    有年轻的情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
    有父母把电视里的动画片关了，催促孩子写作业。
    每次看见这种家长和孩子其乐融融的画面，很向往，同时也会焦虑。
    向往的是，希望自己能成为里面的孩子，被父母关爱。
    焦虑的是，担心自己以后会成为里面的家长，不知道怎么爱自己的孩子。
    不知道怎么陪伴自己的孩子长大。
    她不想自己以后的孩子，也像自己一样，在长大的过程中，忽然失去父母完整的爱。
    也怕未来会重复自己父母的婚姻。
    “阳哥，次饭次饭。”杨超跃拉开阳台玻璃门，暖气席卷全身。
    看见江阳手里捏着一块滨海香菜往嘴里塞，唇角沾着油渍，杨超跃脸上的笑容一僵：“不等我就偷吃，筷子就在桌上你不用，用手抓，印度来的啊！”
    “好吃嘛，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呵气成霜的季节里，路灯亮着昏黄的光圈。
    阳台的空调外机嗡鸣声持续震颤，客厅里的温度逐渐升高。
    餐桌上的烩土瞟吃了一大半。
    藕粉丸子被扫荡干净。
    滨海香肠还剩下几片，当成小菜。
    餐桌上立着平板，播放着最近爆火的影视剧《琅琊榜》。
    和杨超跃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同时，江阳认真专注的看着平板里的画面。
    揣摩剧中角色的微表情，台词节奏，以及镜头语言的肢体适配程度。
    以前是没有这种习惯的。
    随着演技属性薅得越来越多，一看影视剧，下意识的就会往这方面想。
    轻易就能注意到胡滒演梅长苏时瞳孔半垂的眼神语法，王恺演帝王时，捻佛珠小指微翘的小动作。
    屋子里忽然响起iphone的手机铃声。
    “超跃，你手机响了。”江阳握着筷子，目光凝视平板，注意着剧中的台词停顿，随口说道。
    杨超跃掏出自己的老式翻盖诺基亚，放桌上：“我手机不是这个铃声。”
    “哦对了，差点忘了，回头给你换个智能机。”
    “不换，浪费钱。”
    “功能机要过时了，再过几年，诺基亚最大的功能就是用来砸核桃了。”江阳随口说道。
    杨超跃突然很认真的回答：“嗯，我妈妈当年买这款手机给我时，就是这么说的。”
    江阳偏头看过来，语调放缓一些：“这手机，是你妈妈买给你的？”
    经常听杨超跃聊她的爹爹。
    知道杨超跃小时候，父母离异，是跟着父亲生活的，所以江阳不会主动聊杨超跃的家人。
    第一回听杨超跃主动聊她的妈妈。
    “这手机是我以前在嘉兴拉链厂上班时，我妈妈给我买的，当时其实算是新款，几年时间下来，不知不觉就过时了，好像也要被时代淘汰了。”
    不止手机。
    盐城老家房间抽屉里，还有妈妈买的已经褪色的塑料儿童手表。
    以及和妈妈一起照的，已经卷边的老照片。
    这些廉价的东西，承载着情感记忆。
    杨超跃摩挲手机边缘破损处：“我当时在那个拉链厂的流水线上，被机器打穿手指头，痛得给妈妈打电话问怎么办，妈妈急得带我去诊所上药，包扎伤口，让我不要和她一样在流水线上干了，很危险，让我回老家，她会努力赚钱养我，让我继续读书，读高中，供我考大学……”
    江阳不再专注于平板里的影视剧。
    认真听杨超跃说着，没有打断。
    也任由自己不知道落在屋子哪个角落的手机，铃声不断的响。
    大概率是黄垒打来的。
    这个时间点，黄垒应该录制完综艺，和《小别离》的导演汪俊商量完他和杨超跃要演的角色，特意和他对接后续事宜。
    先不着急接通。
    黄垒又跑不了，一会儿再给他打过去。
    没礼貌就没礼貌吧，大不了见到黄垒后，往死里夸他的厨艺。
    “你当时回老家了吗？”江阳问了句。
    “没回。”
    杨超跃摇摇头，露出一个笑容，眼睛弯弯的：“我前年来魔都了，现在成为你的员工了。”
    “你妈妈不是说她会努力赚钱，让你读书吗？”
    “可是我妈妈也有她自己的家庭，也有她自己的孩子，我妈妈如果供我读书，她自己的孩子就读不了书了……我无所谓啊，反正我当时都已经辍学了。”
    杨超跃语调洒脱。
    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笑着说出最痛的事，哭出来会显得不够体面。
    江阳看在眼里，没有言语。
    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沉重的成长真相。
    早熟的孩子，笑着咽下委屈。
    承担家庭责任带来的压抑。
    杨超跃发觉江阳在看她，迅速调整成更明媚的笑容：
    “我妹妹在盐城老家隔壁村子里，经常会找我玩，很调皮，也很爱笑，对大城市很向往，继承了我妈妈的基因，长得和我小时候很像，在读小学，学习成绩特别好。”
    拼命想逃离的大城市，是妹妹眼中向往的远方。
    作为家里闯出来的那个，不得不背负全家期望的压力。
    有时候在老家田埂上，看见妹妹对自己笑，就像看见十年前的自己。
    既希望妹妹能延续自己的梦想，又害怕妹妹会重蹈覆辙。
    害怕命运轮回发生在妹妹身上。
    在老家对妹妹说要好好学习时，会控制不住的想起当年没人对自己说这句话的委屈。
    杨超跃嘴角保持弧度，笑容却不达眼底。
    夹起餐盘里的一块香肠，吞咽的动作有些僵硬。
    喉咙滚动，像是在咽下自己压抑的情绪。
    自己是姐姐，要懂事。
    (本章完)

 第85章 在别人的家庭里，拼凑自己的团圆

    第85章 在别人的家庭里，拼凑自己的团圆
    江阳没说什么，只是把餐盘里最后一块香肠夹到杨超跃碗里。
    听出了杨超跃话里的苦涩。
    早熟的孩子总是残酷成长。
    在电视里看过留守儿童笑着说不想念爸妈。
    新闻里看过贫困生放弃保研时笑着说自己更想工作。
    笑着说出的话里，藏着难以弥补的委屈。
    白天假装洒脱，深夜咬着被角哭泣。
    说完。
    杨超跃捋了捋头发：“阳哥，我去帮你拿手机，好像在你主卧房间。”
    “哦对对，在书桌上，想起了。”
    江阳笑道：“应该是黄垒打来的。”
    黄垒的电话？
    阳哥私底下居然有黄垒的联系方式？
    果然啊，阳哥的人脉关系，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厉害。
    杨超跃快速起身，小跑到主卧。
    江阳的iphone在书桌上，屏幕闪烁着微信通话页面。
    备注却不是黄垒。
    而是一个她陌生的名字：江悦悦。
    微信头像是《东京食尸鬼》金木研的黑化白毛造型。
    “还以为是黄垒呢。”江阳接过手机，瞥一眼上面的名字，目光立刻变得嫌弃，毫不犹豫的挂断：“这是我幺妹儿。”
    “幺妹儿？”
    杨超跃学着江阳的说话语调，让自己尾音带着儿化，音调先降后轻扬。
    说出来的蹩脚雾都方言，听得江阳只感觉怪怪的：“幺妹儿就是妹妹的意思。”
    “你也有个妹妹啊？”
    “嗯，长得丑不拉几，脾气大，是个哈儿批，偷我的钱，经常惹得我把她按在地上拿拖鞋打她。”
    “真的假的？”
    杨超跃听得一愕。
    阳哥和自己的妹妹，关系差到这种程度吗，甚至会对自己的妹妹动手？
    可是和阳哥接触这么久了，阳哥明明不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甚至有些时候还很温柔才对。
    iphone铃声又响起来。
    依旧不是黄垒的，而是江悦悦。
    江阳接着挂断，回了一条语音过去：[“忙得很，莫得空，好生写作业，有事莫找我，找你妈老汉儿！”]
    叮咚一声。
    江悦悦打字过来：[“哥，我这个月零钱快没了。”]
    江阳回复：[“这么快？你买啥了。”]
    江悦悦消息发过来：[“买了学校要用的书，几件衣服，还有几桶泡面。”]
    江阳蹙眉键入消息：
    [“那种桶装的泡面家里卖的爸妈都不让你吃，你还特意去外面买来偷吃，你怎么能吃这个？你还在长身体！桶装的泡面新闻都播了，桶壁高温会产生致癌物。”]
    杨超跃停下筷子，看着江阳和他妹妹发的消息内容。
    感觉江阳也不讨厌他妹妹啊。
    还关心妹妹呢。
    知道不让妹妹吃桶装泡面，担心妹妹的身体。
    表面嫌弃，背地里关心。
    看得杨超跃嘴角微微扬起笑容。
    自己在老家，也是这么关心妹妹的，虽然是同母异父的妹妹。
    [“对不起哥哥，我知道不健康。”]江悦悦发消息过来。
    江阳冷静的回复：[“你不知道袋装的更便宜吗？”]
    杨超跃的笑容一僵。
    江阳的心肠是石头做的吗。
    叮咚一声。
    江悦悦的消息发过来：[“哥，你是人吗？”]
    杨超跃努力压着自己的嘴角。
    这不是自己对江阳说过好几回的话吗？
    江阳发个200元的红包过去：[“好好说话。”]
    屏幕上显示江悦悦领取了红包。
    安静几秒。
    一条2秒的语音消息发过来。
    点开，是一声尖锐炸麦的噪音：[“嘞就是个哈儿批！！！”]
    江阳把手机放桌上，继续看平板正在播放的《琅琊榜》，学习里面演员的台词节奏和微表情细节。
    发现桌子一抖一抖的。
    偏头看一眼杨超跃。
    杨超跃低着头，咬着下唇，似乎在很努力的压着嘴角，却还是有一边嘴角扬起。
    “想笑就笑呗，憋得那么辛苦……我就是有点不理解好笑的点在哪里。”
    “没，阳哥，我没笑。”
    “她收了我的钱，还侮辱我的尊严，你说她是不是欠收拾？”
    杨超跃憋得脖子青筋凸起：“是，是，我理解你，但我想再听一遍。”
    江阳按亮屏幕，再次点开江悦悦刚发的那条语音：“嘞就是个哈儿批！！！”
    杨超跃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原来自己偶尔骂江阳的雾都方言，是正确的，阳哥的妹妹私底下也是这么骂他。
    本来杨超跃心里还有点愧疚感的。
    一下子好受多了。
    原来平常很有范的老板，在自己家里，也是被骂的那个。
    甚至学到了正确的发音。
    原来阳哥私底下，和家人是这样相处的。
    自己在盐城老家，每次妹妹来找自己玩，在别人眼里，可能也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吧。
    从老家出来，快一年了。
    每次回老家，都能看见爹爹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妹妹个头窜窜的长。
    “阳哥，我想再听一遍。”
    “手机拿去，你自己听。”
    江阳不耐烦的摆手，把手机给杨超跃，他认真看剧。
    杨超跃把江悦悦骂江阳的那条语音，反复播放，她笑得打嗝：“阳哥，你妹妹好可爱啊。”
    “这还可爱？我真是服了！你是不知道她骂起人来有多凶。”
    “我知道啊，但是真的很可爱。”
    明知阳哥说得对，还是忍不住对着干。
    笑着笑着，鼻头莫名的有些发酸。
    在别人的家庭镜像里，偷偷拼凑自己记忆中的团圆。
    (本章完)

 第86章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第86章 欲买桂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晚上10点。
    江阳躺在床上，查看控制面板上，系统从杨超跃身上薅到的属性值。
    2点高中数学属性。
    1点高中英语属性。
    说明吃完晚饭，杨超跃回房后，没有偷懒，还在自学高中课程。
    学的是数学和英语。
    江阳熄灭平板，打开书桌上的台灯，感受一下自己这次从杨超跃身上薅到对应科目的哪些知识点。
    翻开数学教材习题，
    等差等比求和公式，在自己脑海里想忘都忘不掉。
    导数的切线，单调性，极值，原本自己看了就觉得头疼的内容，现在对应的题目，一目了然。
    匆忙写几道对应知识点的习题，查看答案，发现自己写出来的，就是标准答案。
    “超跃，学得漂亮！”
    手机叮咚一声。
    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是老妈发来的公众号文章：[“《震惊！喝奶茶的人都得了这个病》”]
    江阳回复：[“已喝三杯。”]
    收到一条老妈用雾都方言教育自己的语言消息。
    江阳接着翻开英语教材。
    动词的被动语态，情态动词，非谓语动词的不定式，动名词，分词忽然就理解了。
    可数名词，不可数名词，名词的所有格，这些当初上课时，听得都头疼的词法，好像学起来也没那么难。
    连形容词和副词的比较近和最高级，写句式时，轻易就能转换过来。
    写一张和词法有关的英语试卷。
    完形填空先放一边，专门写单项选择。
    5分钟搞定。
    对照答案，全对！
    “我这个差生，也能有今天？这就是学霸考试时，从容应考的感觉吗。”
    自己现在如果回学校参加期末模拟考，是不是不需要偷偷作弊了？
    也不会在监考老师从身边踱步时紧张得心跳加速。
    考试不会再有分秒必争的压迫感，不会在考场上，看到别人已经翻页，自己还在纠结选择题的焦虑感。
    说不定考完后，还能享受一番和同学对完答案时的得意。
    假装谦虚的说：“啊，这题我可能错了，哎呀那道题也选错了，完了考砸了，肯定倒数。”
    结果试卷发下来全对。
    光是想一想，就暗爽到内伤。
    到时候自己要在哪些同学面前凡尔赛一番呢？
    记得班里那个学习成绩最好的同学，叫……叫……叫什么来着。
    一下子想不起来。
    还有前桌那个总打瞌睡的，喜欢逃课去网吧打dnf，留着斜刘海的……也想不起名字了。
    和自己高中有过懵懂恋爱的姑娘，就那个胸大的，和男生说话都不敢抬头的，第一次牵手时让自己掌心冒汗，那女的叫什么来着……
    糟糕。
    怎么连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当初早恋时，明明牵一下人家的手，怎么才十年，连人家的名字都忘了。
    “老子是老了嗦？记性瓦塌了嘛！高中翻墙逃课那几个兄弟的名字都记球不起了，硬是瓜兮兮的！”
    江阳飙了句老家方言。
    他脸上扬起的笑，逐渐落下来。
    放下笔，合上面前的试卷，发出一声轻轻的‘唉’。
    曾经以为会铭记一生的面孔，最终连姓氏都模糊了。
    算了。
    假装学霸，凡尔赛的暗爽，脑海里想想就好。
    自己三十岁的人，真回学校做这些事，可能不会有年少时那种热血的感觉。
    欲买桂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哪怕重玩以前喜欢的游戏，翻看以前写的日记，当初的快乐还是找不回来。
    等到自己回学校高考那天，灵魂也找不回当年的澄澈。
    教室的粉笔灰尘味是记得的，哪怕真回去，自己也不是当初的少年。
    给自己一张毕业照，可能都记不起每个同学的名字，想不起和其中的哪些人当初为什么吵架。
    江阳偏头看向角落里的全身镜，三十岁的灵魂，和18岁的自己隔着时空相望。
    离开校园后，一点一点忘记了高中学过的知识，同学的名字。
    呵，班主任的口头禅倒是还记得：“我在楼梯间就听见你们在吵！！！”
    班主任的这句话，顽固的留在记忆里。
    前世进入职场后才知道，就算自己的方案写出满分，甲方还是会要求改个十几遍，哪里有考试对标准答案爽。
    学生时代至少还有标准答案。
    成年人的世界连对错都变得模糊。
    江阳闭上眼，努力回忆前世高中时期的事情。
    闪烁的画面里，印象最深刻的，是前世高考前1天，高三教学楼晚自习，不知道谁带头，把自己课桌里的书搬到走廊上，一边撕一边往下丢。
    整个高三教学楼的同学发了疯似的效仿。
    在同学欢呼呐喊声中，集体把复习资料和教科书齐刷刷的抛向空中。
    无数张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飞舞。
    江阳终于回想起自己当时的情绪。
    本以为自己的未来会永远热烈的。
    本以为自己能成为人上人。
    结果成了人上人……脚下踩着的牛马。
    把年少时的理想踩得幻灭。
    卫生间响起哗啦啦的流水声，紧接着是杨超跃迈着步子进房间的声音。
    应该学得困了，要睡觉。
    “对了，差点把这事忘了。”
    江阳睁开眼，从公文包里取出三张明信片。
    还有先前买好的红富士大苹果。
    看一眼时间，12月24日。
    杨超跃洗漱完，回到侧卧。
    房间里多了一张长条书桌，是江阳给她买的，说是方便她有一个安静的学习空间。
    多好的老板啊。
    书桌上摊开高中是数学和英语教材。
    原本吃晚餐，回到房间，下意识的想法是躺床上玩手机。
    但还是觉得这样做会辜负阳哥对自己的期待，也对不起好不容易把握住机会的自己。
    勤奋战胜懒惰。
    一学就学到现在。
    困得不行，本想洗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可是来到房间还是困。
    刚躺床上，房间门敲响：“睡了吗，超跃。”
    “正要睡呢，房门没锁。”杨超跃困倦的应一声。
    刚和江阳住一起时，自己每晚都会下意识的锁门。
    不知不觉间，这个习惯丢掉了。
    江阳推门进来。
    侧卧的空调开得很足。
    这丫头终于知道他付得起电费了。
    杨超跃躺在床上，盖着羊绒被，坐起来，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线衣当睡衣：“阳哥？”
    “之前在影视城，从黄垒房车里出来的时候，就想着给你的，结果光顾着抢你的特助餐吃，被这事忘了。”
    “你进了黄老师的房车？”杨超跃睁开犯困的双眼。
    录制《极限挑战》时，明星们的房车，她看见过。
    离放饭的广场比较近。
    她看不懂房车的品牌，只觉得豪华大气。
    是大型的厢式车辆。
    哪怕是冬季，周围也有遮阳棚，还有小型的座椅，方便mc嘉宾在房车外休息时，与工作人员交流。
    配备外接的电源设备。
    杨超跃当时有想过去近看一眼的想法，却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可能是身份差距过大，而产生的敬畏心理吧。
    也怕给mc嘉宾和工作人员留下不好的印象。
    即便拍摄时，黄垒和自己有很多互动，可是一从镜头前离开，想起黄垒，依旧感觉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阳哥能进黄垒的房车？
    阳哥果然不是一般人。
    江阳没进杨超跃的房间，只是侧着身子站在门口，掏出两张卡片，和一个苹果，放在床头柜上。
    偏头看一眼杨超跃的书桌。
    果然。
    杨超跃刚刚在学习高中的数学和英语。
    “别学得太晚，注意休息。”留下这句话，江阳轻轻关上房门，回自己房间。
    床头柜的苹果，杨超跃没动。
    牙都刷了，明天再吃。
    看一眼床头柜上的两张卡片：“什么东西？”
    好奇的拿过来。
    是纸质偏硬的明信片，正面是一张风景图。
    背面的书信区写着一行字。
    字迹带着连笔的笔锋，干净利落：
    [超跃，很高兴认识你，英雄不问出处，富贵当思原由，祝你的未来，一路生——黄垒]
    杨超跃坐直了身子，脚指头无意识的蜷缩起来。
    社会总用出身定义价值。
    ‘英雄不问出处’这六个字，像一束照进现实裂缝的光。
    如同人生低谷时接住自己的那双手。
    这是……
    “阳哥帮我要来的，黄垒的签名！”
    自己在影视城拍摄结束，和阳哥聊天时，遗憾的说了句，忘记向黄垒要签名了。
    原来自己的每一句话，阳哥都认真对待。
    (本章完)

 第87章 家人，就是自己拼搏的最大底气

    第87章 家人，就是自己拼搏的最大底气
    明信片上，被江阳手指头触碰过的位置，仿佛还有余温。
    杨超跃无意识的摸向胸口，感受到自己心脏正在蓬勃跳动。
    这不是普通的明星签名。
    以前在厂里，听一个追星的同事说过，明星普通的签名仅仅只是个没有指定对象的签名。
    而这种特意为自己写一句话的签名，是to签，有很强的针对性。
    收藏价值很高。
    很容易卖到高价。
    当然，这份to签，杨超跃肯定不会售卖，不仅仅因为是黄垒签的，更重要的是，这是阳哥帮她要来的。
    接着看第二张明信片。
    上面依旧是黄垒的to签，内容和之前的不一样：
    [超跃爹爹，您好，祝您平安健康，心想事成。
    我在演艺行业见过的漂亮女孩太多，像您女儿这么努力的，我只见过这一个。
    这个世界终将奖励那些咬牙坚持的人，您是超跃努力拼搏的最大底气——黄垒。]
    居然是黄垒写给自己父亲的to签。
    杨超跃凝神几秒，太阳穴突突的跳动，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血管里奔流。
    自己的爹爹不善言辞，从不对自己说爱，会存着她小时候玩过的所有玩具，和每一张奖状。
    之前在片场时，觉得黄垒对自己凶巴巴的。
    觉得自己肯定莫名其妙的得罪黄垒了。
    看见黄垒写的这行内容，心底对黄垒的印象分瞬间提升到顶点。
    自己的家人，就是自己努力拼搏的最大底气。
    自己这次当群演的收获，太多太多，多得感觉自己完全配不上。
    小心翼翼的把两份签名放进自己的书包里，过年回家给爹爹一个惊喜。
    重新躺回床上，正要熄灯。
    杨超跃忽然意识到不对。
    “黄垒怎么知道，我平常叫我老爸，是叫爹爹？”
    “我没有和黄垒聊过，我和爹爹的事，他怎么能准确的写出这些内容？”
    门外响起卫生间哗啦啦的流水声。
    江阳在洗漱。
    紧接着是江阳踩着地板回主卧的声音。
    伴随着主卧的关门声，杨超跃猛的意识到什么。
    紧绷的肩膀一下子垮下来。
    她扭头，向隔着主卧的石膏板墙看去。
    眼眶一点一点的湿润。
    朦胧的视线穿过墙壁，看见江阳在主卧或是坐在书桌前认真专注的学习，或是躺在床上刷手机，即将入睡的身影。
    黄垒怎么可能知道她和她父亲的事。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在社会底层，挣扎着赚钱，没有学历只有青春的打工妹。
    一路走来，没有人会关心自己的家庭状况。
    直到，遇到江阳。
    最了解自己的人，写出来的话，能直戳自己的心。
    明信片上的内容，很有可能，是江阳借着黄垒的手，写给她看的。
    既写出对她的祝福，也读懂她从未说出口的遗憾。
    默默在暗中为她铺路，却从不向她索取回报。
    多好的老板啊。
    “不睡了，今晚通宵学习！”
    杨超跃掀开被褥，坐在书桌前，继续苦读高中教材。
    精神抖擞，认真专注得如同打了鸡血。
    半个小时后。
    鸡血耗尽，杨超跃认怂的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
    与此同时。
    隔壁的主卧。
    江阳坐在书桌前，忽然感觉面前的高中教材学得异常困难。
    查看一下控制面板。
    果然，系统没有持续收到杨超跃在高中课程方面的反馈。
    估计把黄垒的签名给杨超跃后，杨超跃间歇性热血的奋发学习了一会儿，然后持续躺平了。
    “诱惑你通宵学个习，咋就这么难呢。”
    江阳丢下笔，合上书，躺上床，对旁边隔着侧卧的石膏墙嘀咕一声：“你不努力一点，我怎么考个好大学啊！”
    刚要熄灯。
    手机响起微信通话铃声。
    差点以为自己那个哈皮儿妹妹把他给的200元又完了，拿起手机一看，来电头像是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系着围裙，在厨房做菜的男人形象。
    黄垒的。
    “小江，睡了吗？”
    “正要睡呢，黄老师。”
    “年轻人，睡那么早干嘛，不熬夜还是年轻人吗，我们刚录完节目收工，在外头吃夜宵呢，你要不和超跃过来，热闹热闹。”听筒里传来黄垒的笑声。
    客套而已，基本的社交礼仪。
    江阳当然不会当真。
    能和黄垒一块儿吃夜宵的人，身份也不会低，他就算真带着超跃去了，没有足够的价值，就算坐上桌，也只是个倒酒的。
    “黄老师，我和超跃回魔都了。”
    “这么早就回去了，象山景色多好，真应该多玩玩的，吃点当地的特色小吃，米山馒头什么的……”
    黄垒应该是喝了酒，语调带着点微醺，话比较多。
    调侃几句，黄垒聊起正事：
    “我和汪导聊了聊，推荐你演《小别离》里的张小宇，超跃演里面的萝丝，特意把你和超跃在片场演的戏份给汪导看了，你和我演《神话》里的录像，也给汪导看了。”
    “黄老师，我演赵高的那段，演得没原版的张士老师好……”
    “别说什么没原版的好，原版的你让梁潮伟来演也超越不了，小江，我很看好你，换做我是这部戏的导演，我就直接让你演了，但是汪导毕竟和你不认识，他需要见一见你和超跃，走一遍和其他备选演员一样的选角流程，淞江车墩影视基地，你知道在哪吧。”
    淞江车墩影视基地，就在魔都淞江区。
    离富丽小区不算远。
    随时可以去。
    “黄老师，我就住在淞江区。”
    “那正好。”
    黄垒接着说：“31号见，我，编剧，制片人，汪导，还有演方朵朵的张梓枫，演琴琴的赵妗麦可能会在场和你们对戏，看导演怎么安排，剧本反正你看过了，这些人我不介绍你也有个印象，我在汪导那边对你和超跃打过包票的，小江，到时候可得保住我的面子哈。”
    “我和超跃会努力的，黄老师。”
    “也不用有太大的压力，以你的水平，问题不大，我比较担心的是超跃，总之通过了，咱们接下来的几个月，基本天天能在剧组里见面，你是我带进来的，对你当然要多照顾，到时候开个小灶，隔三差五亲自下厨给你吃。”
    隔三差五吃黄垒下的厨？
    那得咸得丧失味觉，有那么一瞬间，没那么想接这个通告了。
    这个机会能把握住，算是搭上黄垒这条线，拿到正式进圈的入场券。
    别管他和杨超跃的角色，让黄垒在制片人那里省下多少片酬作为邀功，江阳心底对黄垒是感激的。
    毕竟每个命运馈赠的礼物，都会在暗中标好价格。
    警惕是真的，庆幸也是真的。
    不论结果怎么样，这个人情，自己欠下了。
    以后黄垒遇到事，适当的时候，自己要站出来扛，既是还黄垒人情，也是在圈内积攒自己的好口碑。
    挂断通话。
    超跃估计睡了。
    江阳给杨超跃编辑一条消息：
    “给你接了个上星电视剧的通告，剧名叫《小别离》，家庭剧，导演是汪军，主演是黄垒和海青，你演个配角，31号在淞江车墩影视基地试镜，通过了，片酬5万。”
    把片酬5万这几个字删掉，重新编辑：“片酬你到手有3.5万。”
    白赚1.5万。
    申报纳税不能忘。
    这段时间，在杨超跃身上的销全赚回来了，甚至多了几千块。
    杨超跃还得帮她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取快递，想换换口味，有时候还得让杨超跃当外卖员去街上给自己买吃的。
    再给杨超跃发一条消息：“明早起来，把地拖了，我丢沙发上的衣服洗掉，早餐随便买，茶叶蛋我要吃两个。”
    自己可真是个剥削小超跃的黑心老板。
    算了，让超跃少干点活吧，良心过意不去。
    他再发一条消息：“茶叶蛋你别剥壳了，我自己剥。”
    翌日。
    杨超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习惯性的摸手机看时间。
    看见江阳发来的消息，她的瞳孔忽然放大，一下子清醒过来。
    杨超跃坐起身，肩膀耸起，呼吸短暂停滞。
    视线在江阳发来的消息上。
    ‘通告’‘电视剧’‘配角’这三个词好似有魔力一般，让她反复的看。
    阳哥又给自己接到通告了！
    不再是群演，是配角。
    不是综艺，是电视剧。
    人生中第一次，接触演员的专业领域。
    -
    ps：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88章 第一次赋予重任

    第88章 第一次赋予重任
    杨超跃坐起身，肩膀耸起，无意识用另一只手捂住嘴，怕自己会惊叫出声打扰隔壁的阳哥睡懒觉。
    屏住呼吸好一会儿，缓缓呼出来的气流带着颤。
    原本以为自己在《极限挑战》里的群演戏份，需要播出后，如果效果好，让更多人知道她，才能接到更多的通告。
    并且是群演的通告。
    应该大多是综艺的其他群演。
    电视剧的就更好的，哪怕是前景，特约，这样的电视剧群演，对自己来说都是机会。
    可才刚从象山影视城回来，阳哥就直接给自己接了一个电视剧通告！
    恍惚间，杨超跃有种梦想成真的不真实感。
    反复核对阳哥发来的消息。
    使劲抓几下头发，感觉到疼。
    这种程度疼痛的感官刺激不够。
    她下床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看一眼外头有好几辆早餐推车的街道。
    杨超跃抬头，目光直视朝阳。
    当眼球感觉到刺眼，低下头来，视线里一片黑团。
    这才相信，不是做梦。
    是真的！
    真的是自己收到的消息。
    杨超跃忽然把手机捂住在胸口，保护这条珍贵的信息。
    第一次赋予重任。
    既兴奋，又怕搞砸。
    “原来我根本就不需要等几个月节目播出了，才会有机会，阳哥可以直接给我机会。”
    “阳哥带我去综艺里跑龙套，可能只是想让我熟悉熟悉拍摄环境……阳哥一开始就可以随时让我演电视剧。”
    杨超跃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阳哥的能力，深不可测。
    曾对自己画的大饼都是真的，确实是带自己入行的引路人。
    她突然蹲下身子，双拳抵住额头，使劲咽了咽口水，才勉强缓过劲来。
    推开门，冷气扑面。
    顾不上穿衣服，杨超跃先熟练的扫地拖地，把沙发上江阳的脏衣服洗了。
    用体力劳动弥补能力不足的不安。
    冷得头脑清醒过来，才回屋穿上袄出门。
    早餐买回来，敲江阳的房门：“阳哥，次早餐啦！”
    敲了半分钟，江阳把门推开，睡眼惺忪：“发音还这么不标准，电视剧的试戏怎么过啊。”
    “吃早餐，是吃早餐，翘舌音。”
    “把空调打开，今天又这么冷。”
    去卫生间洗漱一趟，清醒一些，回到客厅。
    买了的早餐，都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整齐的在餐桌上摆放着。
    豆浆，油条，小笼包，两碗牛肉粉，两个茶叶蛋。
    江阳发现杨超跃没像以往那样先吃早餐，而是在等着他。
    他一打开主卧的门，杨超跃的视线焦点，就落在他身上。
    手指无意识的摩挲桌角，脖颈线条绷着。
    耳朵都快竖起来了，一副很想听他说话的样子。
    就连脚尖都是朝着他的。
    年少时未经修饰的真诚。
    就像高中时代为等喜欢的人消息，冻得哆嗦也不愿放下手机。
    江阳这才想起，昨晚给杨超跃发消息的事。
    “给你发的消息，是今早起床看见的吧？”江阳坐到餐桌边，抓了根油条往豆浆杯里泡得软一些再吃。
    “阳哥你怎么知道的？”
    “大清早精神抖擞的样子，要是昨晚看见，你还睡得着？”
    “哈哈，是咧，是咧。”
    嗦着牛肉粉，上唇沾满汤料，杨超跃和江阳确认好几遍，才确定这份通告是真的。
    惊喜得膝盖都轻微晃动。
    过几天，就要去影视基地试戏。
    见的不再是综艺导演，而是电视剧导演，编剧，等主创人员。
    太快了。
    象山影视城的那些和自己一起演戏的群演，不知道还要继续演多久的群演。
    自己却有机会在影视剧里出演配角了。
    即便现在，自己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知道多少人抢都抢不来的机会，落在自己身上。
    被命运随机眷顾。
    幸运至极。
    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机会是黄垒帮我们争取来的，他交代了，试戏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表演，不能给他丢人。”江阳聊起正事。
    暂时不用和杨超跃说他私底下，和黄垒资源置换的事。
    压低片酬，帮杨超跃争取到这个角色，杨超跃现在未必能听懂。
    表面轻松的机遇，有不为人知的交易与代价。
    就像前世父母悄悄托关系帮自己找工作却不说破。
    先帮超跃选择性的过滤掉黑暗面。
    “我懂的！”
    杨超跃快速眨几下眼，嘴角刚上扬又强行压下，带着青涩又傻气的笑：
    “下次吃黄垒老师做的面，昧着良心也要夸给黄垒老师看。”
    “不是演给黄垒看，是演给这部剧的主创团队看，得到他们的认可。”
    “主创团队？”
    杨超跃收敛脸上的笑，认真起来。
    之前在灿星公司接触过选角导演和统筹。
    在象山影视城接触过综艺导演，场记，妆造师，厂工，场务……
    电视剧的主创团队，杨超跃有特意了解过。
    核心创作人员是导演，编剧，制片人。
    还有演员团队，制造技术人员。
    但现实里，从未真正接触过。
    即便在影视剧里，也看见过演员，其他人，只出现在片尾的字幕表里。
    江阳剥着茶叶蛋，江阳给杨超跃讲述在剧组试戏的要点：“你饰演配角的人物小传，我一会儿帮你向黄垒要一份，把握角色的性格，背景，情感变化和其他角色的关系，这些都是需要具备的……”
    杨超跃听得很认真。
    牛肉粉也顾不上继续吃，随意的擦擦嘴，回房间拿笔记本把江阳说的话都记录下来。
    有着从底层仰望行业规则的新奇与困惑。
    主创团队的概念，从抽象到具象。
    战战兢兢接过江阳给的机会。
    怕能力不足，所以疯狂做功课。
    用笨拙认真对抗未知恐惧。
    专注听讲，弥补安全感的缺失。
    (本章完)

 第89章 把他当岛国人来整

    第89章 把他当岛国人来整
    “至于见到导演，编剧，制片人这些主创人员时，则需要保持礼貌，主动打招呼，微笑，他们要是和你搭话，你回应最好表现得情商高一些。”
    “情商？”
    杨超跃握笔的手抖了抖，抬头向江阳看去。
    清澈的眼眸里，流淌着睿智的光芒。
    情商这个词，自己第一次听过。
    “不知道情商是什么意思？”江阳问了句。
    “我只知道智商。”
    “情商和智商不一样，智商侧重于认知能力，情商反应人际关系处理能力……啧，该怎么让你理解呢。”
    情商这玩意，有点复杂，更何况，杨超跃没个概念，说得太深奥听不懂，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解释。
    干脆。
    给杨超跃找一段视频案例。
    没准能薅到属性。
    江阳到沙发边拿来平板，拔掉正在充电的数据线，在视频平台上搜索一档节目，《鲁预有约》。
    找到09年黄博的那一期，挪动进度条到后世被网民们视为高情商回复的名场面。
    杨超越很认真的看：“黄博啊，《极限挑战》的另一个mc嘉宾，他在09年的头发好长，像个女人……右边沙发上的女人是主持人吗？”
    “她就是鲁预，这是一档访谈节目，黄博是嘉宾。”
    视频里，黄博靠《疯狂的石头》成名刚两年，坐在左边沙发上，留着当时文艺青年的长发，长度到耳朵下方。
    穿着简约t恤配一件开衫，搭配牛仔裤。
    用现在的眼光来看，有点杀马特了。
    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皮肤嗦黑，亲和力十足。
    右边沙发上坐着的鲁预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呈现自然肤色，眼影很淡，口红唇色也是浅色，她问黄博：
    “你现在可以啊，黄博，相当的火，是吧，现在？”
    黄博抖了抖肩膀笑道：“那肯定是火，你想想，都能和鲁预坐在这聊天了，那还不火吗？”
    视频播放完，江阳问道：“什么感受？”
    杨超跃微微前倾，盯着屏幕：“黄博好会说话啊。”
    “具体好在哪？”
    “具体好在……”杨超跃思索间，手指头无意识的在桌面画圈：“不知道，我看不出来。”
    让杨超跃思考得差不多了。
    江阳讲明其中的要害：“这个例子运用了先承认，再化解的方法。”
    “先承认，再化解？”
    “面对鲁预的这个问题，大部分人第一反应，通常是会谦虚的回应说，没有没有，还好还好。”
    杨超跃没有说什么，瞳孔微微放大。
    刚刚顺着江阳的思路设想了一下，如果她被别人这么夸，就是会这样回应。
    江阳接着说：“毕竟我们从小被教育要谦虚，而如果面对这种夸奖，直接去承认的话，往往就会出乎大家的意料，但如果只是单纯的承认了对方的夸奖，又会显得自大，所以黄博承认了之后，又抬高鲁预，既没有显得自大，也没有让场面显得尴尬。”
    说完，江阳低头嗦一口粉。
    感觉有些热。
    起身去茶几边拿空调遥控器，把风速调到低速，温度调低两度。
    杨超跃的视线，随着江阳移动：“阳哥，我好像知道什么是高情商回应了。”
    “你怎么想的？”
    “就是面对别人的问题，要先承认，然后抬高对方。”
    江阳坐回餐桌边，喉结微微滚动：“就是这个意思。”
    杨超跃学会了。
    不枉费他特意找出这个片段。
    其实这说不上是高情商回应。
    高情商回应是一种能够巧妙处理各种人际关系和沟通场景的回应方式。
    一是能站在对方角度考虑问题，感受对方的情绪和需求。
    二是即使有不同意对方的观点，也不直接否定，而是尊重其想法。
    三是表达观点时清晰明确，避免模糊或造成歧意，同时语言简单明了。
    四是回应能在紧张或尴尬的氛围中，通过幽默或恰当的话题缓解气氛。
    刚刚杨超跃学会的就是第四点。
    咦……为什么没有听见系统的提示音。
    江阳感觉有些不对劲：“超跃，你真的学会了吗？”
    “学会咧！”杨超跃眼里有着初学概念时的懵懂。
    依旧没有收到系统的提示音。
    江阳循循善诱：“我现在问你个问题，你试着用你学会的高情商方式，回应我。”
    “好咧！”
    “杨超跃，你是不是好笨？”
    杨超跃无声的深吸气，思忖回答。
    按照阳哥刚刚教的，自己需要先承认，后抬高。
    她抬眸，凝视江阳，正色道：“对！我笨！你聪明行了吧！”
    江阳嘴角抽动一下：“还有其他回应吗？”
    杨超跃缕清思路：“我肯定笨啊，主要是你教得好。”
    “换一个。”
    “对，我笨，你聪明，你全家都聪明。”
    江阳右眉弓微微抽搐。
    要不是清楚看见杨超跃眼里的清澈光芒，真怀疑是不是把他当岛国人来整。
    有种看着孩子把3+5算成35的窒息感。
    感受到为什么有时候老师上课上着上着，忽然就大发雷霆。
    (本章完)

 第90章 毫无理由的为自己撑腰

    第90章 毫无理由的为自己撑腰
    明明很努力，一点没进步。
    怪不得没收到系统的提示。
    他教的是高情商回复，不是低情商的让人发怒：“杨超跃，你是真笨啊。”
    杨超跃眼里射出闪电般的精明：“啊对对对，我笨行了吧，你聪明得能上天……阳哥，我学得咋样？”
    “学得很好，下次别学了，见到剧组的主创团队，你礼貌性的聊天就可以了，有什么问题我来帮你解决。”
    江阳尽快转移高情商回应这个话题：“一会儿带你去买身衣服。”
    “不用的，阳哥，我有衣服穿。”
    “你就穿着你这身袖口脱线的旧袄，或者是你那件袖口扯成布条的雪纺裙，去剧组试镜？这不贴合角色，也无法在服装方面体现专业态度。”
    江阳语调凝重：“你通过黄垒的关系，没有递交过演员资料进行筛选，绕开选角导演，没有经过初试和复试，直接在主创团队面前试镜，这是多少人们梦寐以求的机会，所以最好展现出自己的专业性。”
    见杨超跃听得认真，眨眼频率不知不觉慢下来。
    意识到这次机会的含金量。
    有居然选中自己的惊喜，有自己配不配得上的压力，有该如何回报阳哥的亏欠。
    光是看杨超跃的神情，江阳就知道自己说的这番话管用。
    杨超跃太善良了。
    从底层一步一步向上爬，笨拙又真诚的成长。
    早就想给杨超跃换一身新衣服。
    一直没机会。
    可算逮着了。
    冬天能让杨超跃脱掉厚重的袄，换上新的羽绒服。
    那么夏天让杨超跃脱掉牛仔裤换上丝袜，还会难吗？
    江阳接着说：“换上适合面试角色的服装，能让《小别离》的主创团队感受到你对角色的理解，试镜时有助于你更好的进入角色。”
    他补充一句：“试镜萝丝这个角色的演员，可能不止有你一个，如果其他演员都穿着便装试镜，你穿角色服装会更显眼，让主创人员优先考虑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够了。
    江阳不再言语。
    客厅里空调扇叶里的暖风，轻轻的吹。
    空调外机在阳台发出嗡鸣。
    江阳嗦完粉，缓缓剥茶叶蛋，细细打量杨超跃的神态。
    见杨超跃微微低头，双手交迭放在并拢的双膝上，无意识的抿嘴，皱眉肌轻微收缩。
    江阳便知道，杨超跃已经被说动了，正在做思想斗争，呼吸节奏时快时慢。
    他不介意再推波助澜一下：“超跃，你穿一身新衣裳回盐城老家过年，你爹爹也会开心吧？”
    话音落下。
    杨超跃抬起头，肩膀忽然下沉。
    江阳接着说：
    “你穿得好，你老家新港村的亲戚，会觉得你在大城市过得好，你爹爹在亲戚面前也会有底气的，对吧？”
    让父母在亲戚面前有底气，是小镇做题家拼命往上爬的原始动力。
    “对的。”
    杨超跃缓缓点头，似乎想到什么，视线如同看着空中的灰尘般飘忽。
    而后缩了缩脖颈。
    掌心摩挲着袄下摆的皱褶。
    这件旧袄，是爹爹在老家攒钱给自己买的。
    当时自己比现在还矮几厘米。
    不知不觉，袄穿起来有些紧，爹爹也更老了。
    “阳哥，我懂的，是该买一身新衣服了，但是有一个要求。”
    “嗯？”
    “你不要给我出钱，我有钱。”
    就知道杨超跃会这样说。
    江阳露出舒缓笑容：“一会儿再说，吃完收拾一下，好了叫我，去万达广场，那里的衣服说不上多贵，品质比街边的服装店要好一些。”
    听见万达广场这四个字，杨超跃眼神一下子变得游离，笑容勉强：“好，好咧。”
    低下头，避免和江阳对视。
    以前听同事说过，万达广场里的冬装很贵。
    便宜的要几百，通常价格超过一千。
    自己没有买过这么贵的衣裳，也没有逛过这种大型商超，远远的看过一眼，觉得不是自己消费的地方，不敢进去。
    想和江阳说换个地方，话到嘴巴又咽下去。
    直到江阳吃完早餐回主卧，也没开这个口。
    背脊微微弯曲，捏了捏衣角，肩膀不自觉的内扣起来。
    既有被现实差距冲击的自卑，也有面对高阶消费场所的胆怯。
    却也是自己成长过程，注定要经历的事。
    如同先前第一次去机场那样局促，第一次到影视城片场的震撼，以及亲眼见到阳哥和黄垒岩对手戏带给自己的冲击。
    这种认知边界被拓宽的无措，只要迈过去，就全是收获。
    为了让自己接上这个通告，阳哥欠了黄垒的人情，精心给自己谋划试镜方法，这是其他人求都求不来的。
    绝对信任，盲目服从。
    有依赖，有崇拜，也有不安。
    阳哥说的话，自己要听。
    江阳回到主卧，站在全身镜前，一直盯着自己看。
    刚刚和杨超跃说的那些话，同样适配在他自己身上。
    杨超跃试镜萝丝这个角色，在外形方面是贴切的。
    自己却不一样。
    前世见过35岁程序员伪装年轻接私活，见过已婚未育女性隐瞒婚姻状况求职。
    都是在装年轻。
    自己也要在这方面下功夫。
    自己年龄比原剧中，张小宇这个角色，大3岁。
    黄垒当时说他面部轮廓流畅，可以通过妆造修饰年龄。
    别听那个老狐狸瞎说。
    黄垒只顾着吊他的胃口方便压价。
    28岁的人，饰演25岁的角色，形象上差别不大。
    18岁的人，饰演15岁的角色，外在形象，区别会有些明显。
    首先是身高。
    他一米八的个头，改变不了，这绝对是个劣势。
    大部分15岁的男生不会是这身高。
    然后是声音。
    15岁的男生，通常处于变声期，声带会逐渐增长增厚。
    由于胸腔尚未发育完全，共鸣腔尖细。
    江阳掏出手机，给自己录音：“导演好，我叫江阳，来自川省雾都，试镜的角色是陈小宇。”
    原倍数播放一遍，再0.5倍数细听一遍。
    记住自己的声音底色。
    调动演技属性，脑海里一下子对15岁男生的声音有了概念。
    相比起来，自己的声音振动频率低了，质地更雄浑，在口腔和鼻腔共鸣的加持下，更圆润，响亮。
    简单来说，听起来更有磁性。
    是劣势。
    自己演的不是偶像剧。
    需要改变。
    江阳提高自己的声带振动频率，整体音调抬高，录音：“我是陈小宇。”
    反复几遍尝试。
    音调听起来明显尖细，明亮。
    接着调整说话气息，让自己的发声部位依赖在喉部，使声音更单薄。
    最后改变说话的共鸣方式。
    抬高软腭，打开牙关，让声音在口腔和头腔产生共鸣，使音色清脆。
    加快说话语速，保持说话节奏多变。
    试错十几遍，江阳的声音逐渐平稳，找到一个合适的度，他喊了一声：“杨超跃，收拾好了吗？进来打扫一下我房间。”
    话音落下。
    没听见杨超跃的回应，几秒后，虚掩着的主卧门被杨超跃小心翼翼的推开。
    杨超跃手里握着扫帚直杆，谨慎的往里张望。
    脸色紧绷，不像是要进来扫地，而是要来扫人。
    “超跃？”江阳恢复自己原本的音色，偏头看去。
    “阳哥，刚刚是你喊我？”
    “昂，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一下子没听清，听成其他声音了，以为不是你在房间里。”
    杨超跃没有多想，迈步进入江阳房间。
    从江阳身边经过，从床头最里面角落开始打扫。
    “听成什么声音了？”
    “有点像我初三班上的一个男生。”
    闻言。
    江阳心里有数。
    声音练得差不多，效率很高，幸好自己有挂。
    杨超跃趴在地板上，清扫床底下的灰尘。
    握着的拖把直杆把床沿撞得砰砰响：“那男生很调皮，有一次惹我生气，我拆了班上的扫帚打他，不小心把他的大拇指打骨折了，被初中班主任狠狠在班上骂了一顿，人家也就是说了我几句，当时不懂事，下手没轻没重，现在想来挺不好意思的。”
    江阳听得心里头咯噔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大拇指，没敢吭声。
    继续照镜子。
    解决完声音的问题，接着就是，外在的面部问题。
    他面部的确比较流畅，也比15岁的男生多了几分锐利感和成熟感。
    化妆可以修饰，但抵不上镜头多角度拍摄，以及打光。
    所以要吃胖一些。
    让自己的面部轮廓不仅流畅，还柔和，脸颊更饱满，弱化下颚线条。
    增重5斤，足够了。
    有种相亲前突击健身临时抱佛脚的感觉。
    这玩意系统帮不了，只能靠自己。
    这几天多吃点热量高的东西，尤其要多吃夜宵。
    当演员，总归要有控制体型的能力。
    偏偏身高方面，自己毫无办法，要是杨超跃能一拳把自己锤矮几厘米就好了。
    “超跃，当时那男生怎么说你的？”
    “他说我……说我妈再也不要我了，其实说了不止一次，好多次。”杨超跃抿了抿唇，嘴角不自觉的向下撇。
    当时的自己是什么感受？
    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想用打架证明，农民工家庭的孩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甚至还想用早恋，填补心里没人要自己的缺口。
    终究还是忍住了。
    因为知道爹爹是爱自己的，妈妈虽然和爹爹离婚了，有了新家庭，生了新的孩子，也是会关心自己的。
    而且，当时自己不认错，就要叫家长来学校了。
    不想看见爹爹难堪。
    不想看见爹爹弯下的脊梁。
    “你怎么没把他打死呢？”江阳忽然说了句。
    “班主任不让。”
    “一起打死。”
    杨超跃抬起头，握着扫把直杆，望见江阳嘴上说着暴戾的话，却对她露出笑容：“我要是当时就把你签了当员工，起码也要把你班主任骂哭。”
    杨超跃心底一暖，也跟着笑起来。
    毫不讲理的为自己撑腰，确实是阳哥会干的事。
    身在外地，没有人会不分对错的挺自己，除了阳哥。
    漂泊在外地，在合租房里，江阳就是自己的家人。
    -
    ps：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91章 镜中的自己，陌生又美好

    第91章 镜中的自己，陌生又美好
    “阳哥，我好咧，走吧。”
    提着垃圾袋出门。
    在地下停车场，坐上江阳的那辆银色卡罗拉。
    杨超跃习惯性打开副驾驶门，坐进去，熟练的系上安全带。
    随着车辆开进光星路，拐弯来到广富林路。
    杨超跃放松的坐姿，变得局促起来。
    那座去年开始营业，占地9万平米的大型商超综合体，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欧式穹顶下的主入口，硕大的玻璃幕墙被阳光照得发亮，标志型logo呈鲜红色。
    “第一次来？”江阳问了句。
    “是，是咧，以前没来过。”
    “很紧张？”
    “不，一点都不紧张。”
    见杨超跃缩着脖子，江阳就明白她此刻的假装从容。
    自己也经历过。
    大学室友邀请去人均500的餐厅时，手抖得偷偷查银行卡余额，最后还是他出的钱。
    同事讨论海外旅行时，把“我没护照”咽下去换成“最近忙”。
    江阳在意的是，从杨超跃身上薅属性，没之前那么容易了。
    明明在他面前说不紧张，飙演技，自己却没有薅到演技属性。
    “我也没来过，等成功通过试镜萝丝这个角色，签了合同，把片酬拿到手，请我到这里吃大餐。”
    “哈哈，好，好咧！一定的，阳哥！”
    杨超跃露出明媚的笑。
    知道江阳是在说些让自己放松的话。
    拉开储物格，拿两颗薄荷味的果出来。
    剥给江阳吃一颗，自己吃一颗。
    在陌生环境里紧抓熟悉的小物件，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广场外沿是整齐划一的摩拜单车经典款，带银色轮毂。
    车辆往地下停车场开，收费亭上贴有微信试运营告示。
    正要下车，江阳手机铃声响起，是灿星的唐书亮打来的。
    “小江，和超跃在象山影视城演的群演，感受怎么样，还可以吧？我特意嘱咐过严导，多多关照的。”
    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疏远语调。
    听筒里，唐书亮笑声爽朗。
    连他和杨超跃的名字都不叫，而是换成拉近距离的称呼。
    多半是抱着目的来的，毕竟自己和杨超跃，与灿星签订的合同已经完成了，没有后续事宜。
    “怪不得我和超跃的镜头多了很多，原来是您的照顾。”江阳笑道。
    “哈哈哈哈，主要还是你和超跃演得好，严导上午和我聊下一期的群演名单，正好聊到你和超跃，严导对你俩的表演内容非常肯定，说播出时的镜头不会少的。”
    唐书亮笑了几声，继续说道：
    “你知道的，《极限挑战》第二季是根据mc嘉宾和飞行嘉宾的档期，进行连续拍摄，分段录制，我向严导推荐你俩了，你俩后续估计还会有机会参与拍摄。”
    江阳很清楚，其实不需要唐书亮的引荐。
    自己和杨超跃的表演，已经让严闵印象深刻了。
    后续如果真有《极限挑战》新一期的群演，邀请他去录制拍摄。
    去吗？
    看情况。
    毕竟已经演上《小别离》的主演之一，或许档期会收紧，到时候得看剧组安排。
    自己的第一部剧，是进圈的敲门砖。
    也是演员职业起点的唯一凭证，会被永久写上行业档案。
    不能因为自己有挂，就敷衍应对。
    最重要的是，这部戏可以与导演汪俊，制片人赵小鸥认识。
    留个好口碑，建立人脉，后续合作的机会更多。
    杨超跃演的配角，戏份不多，时间快的话，半个月可以杀青。
    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继续去《极限挑战》后面十期拍摄内容里，演其他群演。
    哪怕积累行业经验也好。
    自己带杨超跃经历过一遍，杨超跃之后可以自行前往，不需要他陪着。
    自己啥也不干，安心分杨超跃的片酬就好。
    如果在拍摄过程中，黄垒非要带着自己去参与录制《极限挑战》的后续拍摄内容，那就是另一回事。
    自己得跟着黄垒走，黄垒带自己入圈的，这个面子要给。
    如果黄垒非要下厨招待自己，那就把锅砸了。
    “感谢感谢，非常感谢，唐导。”江阳客套的笑道。
    明着唐书亮在刻意抬高他，也知道唐书亮对自己的帮助不大，关系依然要维持住。
    口碑很重要。
    调侃几句，唐书亮聊起正事：“那个，小江，跟你说个事，你现在忙吗？”
    “您稍等两分钟，不用挂电话。”
    “好，好。”
    江阳把手机放一边，对副驾驶的杨超跃说道：“超跃，唐导有事要聊，你自己先去上面挑衣服，能行吗？”
    “我……”
    杨超跃轻轻咬了咬单侧的唇瓣。
    想起商超的欧式穹顶，局促的握拳，又松开。
    阳哥总不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吧。
    有些事，自己总要独自应对的。
    要是连买件衣服，都要阳哥陪着，真的很差劲。
    都不用江阳多说，杨超跃自己就把自己pua了：“我能行咧！”
    “一会儿来找你，萝丝这个角色适配的服装，在车上和你聊过了，最少选两套。”
    怕杨超跃第一次进商超，不知道怎么找服装店，江阳直接告诉她位置：
    “一层的优衣库有简约基础课，注重实用，还有范思哲，设计时尚，品质高端，都是适合萝丝的服装，二层有家德国的时尚女装品牌，注重剪裁和面料，你也去选一件，叫什么名来着，对了，叫美凯恩。”
    一个是实用主义品牌，另外两个是消费主义品牌。
    能不能薅到属性，就看缘分了。
    范思哲和美凯恩，杨超跃随便去哪家都行。
    之所以说两家，是怕杨超跃找不着。
    “记住咧！”
    见杨超跃离开。
    江阳继续拿起手机，和唐书亮聊：“唐导，这会儿有空了。”
    唐书亮聊起正事：“是这样的，灿星现在有在签艺人，给艺人寻找演出机会，处理商业事务。”
    “唐导，您知道的，我开了个公司。”
    “没关系的，你公司可以注销，或者灿星入股你的公司，这样相当于把你和杨超跃都签了，改一改合同里的报酬支付方式就好。”
    稍微聊几句，江阳就明白。
    灿星想签自己。
    和黄垒不一样的是，黄垒只是把他推荐给黄小明，所以没那么较真，拒绝起来比较容易。
    灿星是真把他当成香饽饽，有点较真。
    接下来应该要给他用资源倾斜，或者期权来画饼。
    拒绝要费点时间。
    ……
    杨超跃下车后，没有找到电梯入口。
    停车位离入口很近，她出来时，嘴里念叨江阳给她说的三家服装品牌：“优衣库，范思哲，美凯恩。”
    反复念叨。
    生怕忘记。
    阳哥交代的事，一定要完成。
    来到商超大门，杨超跃驻足一秒。
    看着玻璃幕墙反射出来的自己，她下意识的扭头，目光闪躲的回避自我形象。
    魔都的大新商超综合体……总感觉，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徘徊两分钟，杨超跃才敢迈步进去。
    暖气吹面，广播正在播放《小苹果》。
    一楼大厅入眼是一棵6米高的圣诞树，上面嵌有12周年庆的横幅。
    有家长给孩子与圣诞树合影，小孩吵闹要礼物。
    扶梯上留着空气刘海的女生手拿《小时代》票根自拍，身旁的男生身穿韩版大衣，拎着哈根达斯袋子。
    商场促销员穿着统一的红色马甲和黑色打底裤，手持满减预付卡，机械性的重复宣传标语。
    保洁员跪地擦拭星巴克打翻的焦玛奇朵。
    杨超跃下意识的抠自己的衣角，寻找江阳说的服装店。
    “优衣库……范思哲……”
    看了一圈，没有找到。
    杨超跃忽然意识到什么。
    看向左手边1060号的一家服装品牌店铺。
    店铺招牌标识是一串红底白字的英文：uniwlo。
    阳哥教过自己音标，试着拼读一下，就是优衣库。
    头一次通过音标，读出店铺名。
    阳哥教自己的英语知识，真的在现实里用上了。
    透过宽敞的单轨软移门，能看见里头开放式货架陈列。
    店内灯光充足，白色灯为主色调。
    新品展示区和促销区有光线聚焦。
    男装，女装，童装，分区明确。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肩膀放松下来，迈步走去。
    在影视城拍过戏，见过大场面，按道理来说，自己不应该这般紧张才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的局促。
    脚步迟疑的迈步进去，与店员目光相遇时不自觉的低头看地板。
    忽然听见门口佩戴对讲机，穿着神色长衫长裤的女店员，微笑的问候：“欢迎光临优衣库。”
    语调轻松自然。
    没有过度热情。
    也没有紧跟在杨超跃身边。
    和老家县城的服装店很不一样。
    在服装区简约基础款的货架上，找到一件看上去价格不贵，自己应该能买得起的浅色连衣裙。
    修身版型。
    摸起来是聚酯纤维面料，半高领设计。
    腰部有做凸显腰线的处理。
    很像自己从燕姐那里买来的，已经不能穿的县城撤柜款雪纺裙。
    做工细节更多。
    领口有包边设计。
    腰部做细打褶。
    是自己没有见过的款式，更好看。
    最重要的是，看上去应该不贵，是自己买得起的。
    杨超跃伸手翻吊牌，想看价格，发觉有店员向自己走来，闪电般的把手缩回。
    没敢开口向店员询问价格。
    在店员的指引下，进了试衣间。
    关上门。
    试衣间简洁宽敞。
    面前是试衣镜，右手边是货架，角落里有收纳箱。
    杨超跃没有第一时间把身上的袄脱下，放进收纳箱里，而是先翻开标签，查看上面的价格。
    699元！
    她双腿绷直，指尖发麻。
    知道会比自己那件雪纺裙贵，预期价格是350元，几乎可以在老家县城里买到大部分衣裳了。
    没想到超出自己的预期这么多。
    可以买4件她穿着的袄。
    自己配得上这么昂贵的衣服吗。
    是不是挑了一件特别贵的？
    杨超跃触摸连衣裙的手都变得小心谨慎，生怕弄脏。
    反复确认价格。
    下意识的想把衣服偷偷放回货架，离开这家店，却又怕辜负阳哥的期望。
    也怕提高不了试镜《小别离》配角的成功率。
    因为挑选的这件衣裳，确实很适合要扮演的萝丝这个角色。
    在‘要争气’，和‘我不配’之间挣扎。
    犹豫再三，杨超跃还是脱下身上的袄，低头看去。
    不仅能看见自己被内衣裹着的高耸胸脯，还能看见自己在鞋里蜷缩的脚指头。
    换好衣服，她把换下来的旧衣服紧紧抱在胸前，膝盖呈内八，手臂绷直，脖颈僵硬的向试衣镜里的自己看去。
    发亮的暖光照射下，杨超跃忽然视线僵了。
    她缓缓松开抱紧旧衣服的手臂，把旧衣服放在收纳篮里，再次向试衣镜看去。
    领口露出的锁骨，好看得像两轮新月。
    剪裁贴合她的腰线，肩膀的弧度刚好撑起领口。
    她侧过身，布料随着动作微微流动，不卡顿，没起皱。
    她试着转了一圈，裙摆跟着荡开，又很快落回原位。
    镜子里的人影清晰，没有多余的修饰，但就是让她忍不住多看两眼，瞳孔微微放大，喃喃道：
    “真好看啊……我也可以这么漂亮吗？”
    镜中的自己，陌生又美好。
    杨超跃不自觉的掏出手机，关掉拍照声音，拍摄镜中的自己。
    卑微的满足。
    突然亮起的闪光点，吓得手抖一瞬，想起标签上的价格。
    杨超跃咬住下唇，抑制笑容。
    反复抚平裙摆。
    这么贵的衣服不能弄皱。
    “留个纪念也好。”
    看着自己偷拍的照片，杨超跃终究还是换回自己的旧袄，离开优衣库。
    虽然没有买。
    但杨超跃已经不像先前那般局促。
    阳哥说了要买两件服装，还有范思哲和美凯恩让自己挑选。
    说不定这两家店铺里的服装会便宜一些。
    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白嫖了一件衣服穿。
    商城的音乐，由《小苹果》换成了《演员》。
    “阳哥说范思哲也在一层……找到了！”
    杨超跃看着面前用大理石墙壁装饰的店门，镶嵌金色的versace字母logo。
    字母间有细密的浮雕纹路。
    用音标试着拼读，音译过来，就是范思哲。
    店门是玻璃门。
    两边玻璃橱窗灯光柔和，背景以深红，墨绿为主色调，搭配金色装饰。
    里边的模特身着皮草大衣和高领针织裙。
    门口的女店员年纪比优衣库的成熟一些。
    穿着深红色裹身裙，裙长及膝，搭配黑色细高跟。
    妆容哑光，口红为棕调红，对着杨超跃点头微笑：“您好。”
    “您好。”杨超跃下意识的回应一句，往玻璃门里看去。
    门口铺有深色的短绒地毯，里边墙边是哑光黑胡桃木饰面。
    地面铺深灰大理石，接缝处嵌有金色金属条。
    天板悬挂水晶吊灯。
    灯光偏暖但不刺眼。
    光是装修，能明显感觉到，比优衣库更高档。
    门口的女店员，没有审视杨超跃的穿着，杨超跃似乎没有进店的意向。
    并且发觉对方局促的姿态后，便挪开目光，尽量避免和对方有眼神接触。
    杨超跃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间，深呼吸一口气，肩膀慢慢放松下来。
    握着刻有范思哲希腊回纹的门把手，推开玻璃门，才在有品牌logo的短绒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吸尘声。
    店员对杨超跃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立刻跟随，只是保持5米距离观察杨超跃的动向。
    角落香薰机散发雪松木质调香气，音量刚好能盖住商场背景音乐。
    里边的地毯厚实，踩上去几乎无声。
    如同闯入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提醒自己格格不入。
    “要是阳哥在身边就好了，跟在阳哥身边，不会那么紧张……”
    一想到江阳，杨超跃总是会感觉到安全感。
    江阳正在和灿星的唐导谈业务，布置了任务给自己，一定要完成啊。
    杨超跃战战兢兢的往里走。
    入口区是当季主推的冬季大衣和皮草围巾。
    模特姿势夸张，服装搭配金色胸针。
    往里走是中央展示区。
    抬手放在玻璃展柜上，细细往里瞧，看见里面摆放手包，墨镜。
    标签清楚写着5位数的价格，看得杨超跃心惊肉跳。
    转身离开时，看见店员掏出桌布把指纹擦拭干净，杨超跃耳垂一下子泛红。
    即便知道店员不是针对自己。
    但还是很不适应。
    连呼吸都怕弄脏这里的空气。
    女装区的大衣，每一件看上去都很高档，都是自己没见过的，像是明星才能穿款式。
    很努力的找一件自己看上去能买得起的。
    找不到。
    连标牌也不敢看。
    最终绷直手臂，在一件皮草拼接款大衣前驻足。
    没敢拿去试衣间换上，只是想象着自己穿上这件衣裳的样子。
    就像小时候，想象自己长大后的生活会有多好。
    隔着5米耐心跟随杨超跃的店员，等了十几秒，迎上来，微笑的介绍：“这件羊绒大衣含90%的骆马毛……”
    杨超跃扭头和店员对视一眼，自卑的回避目光，很认真，又很被动的听着。
    店员没有像优衣库的店员一样介绍版型。
    没有像老家服装店店员一样介绍这件衣服能穿多少年。
    只是客观的介绍大衣的材质。
    杨超跃听着不是她的世界应该懂的知识，裹紧自己的旧袄。
    努力装得体，却总是不自觉的露怯。
    杨超跃穿着的旧袄，挑选服装时并拢的膝盖，内扣的肩膀，以及收紧的步伐，店员是看在眼里的。
    知道大概率是没有购买意向的顾客。
    所以礼貌的履行职责。
    用专业态度划清阶级。
    但是在看见杨超跃触摸这款拼接大衣面料时，微笑的嘴角紧绷，担心留下指纹。
    杨超跃微微弯着脊梁，小心翼翼的试试着翻开标签，隐约间刚看见几个零，一双大手却掠了过来，把这件皮草拼接大衣拿下货架。
    耳畔响起江阳熟悉的声音：“来都来了，穿穿看。”
    “阳哥！”
    看着迈开步子，拎着大衣，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江阳，杨超跃眸光错愕。
    仿佛有人拉了自己一把。
    突然有了靠山。
    杨超跃心底一下子踏实下来。
    江阳走几步，驻足，目光扫一眼标签上的价格，不动声色的迅速撕掉不让杨超跃看。
    暴力又温柔。
    他回头冲杨超跃笑：“试衣间在这边，不敢啊？”
    “我有什么不敢的。”
    杨超跃强撑着回应：“来咧！”
    尾音变得欢快。
    如果阳哥没有来，自己大概率在镜子前，会突然看清自己寒酸的着装落荒而逃。
    说完，她笨拙勇敢的跟上江阳。
    被推着成长。
    身后裹着深红衣裙，踩着细高跟，妆容哑光的店员打量一眼江阳。
    目光重新评估似的在杨超跃身上扫一眼，快步跟上。
    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变得热情。
    店里的业绩考核包括新客开发数量，老客户复购率，以及个人销售目标达成率。
    薪酬激励制度是底薪加提成。
    超额完成目标可以获得海外培训的机会，连续达标k也晋升为资深顾问，再往上是店长。
    未达标则会被调岗，或者终止合同。
    为了业绩，不得不对每一位顾客做价值衡量。
    成年人的世界，不分对错，从来都是这么赤裸。
    (本章完)

 第92章 被爱却错过回应的愧疚

    第92章 被爱却错过回应的愧疚
    店员追上杨超跃，询问需不需要调整尺寸，或者推荐鞋包配饰。
    顺便把江阳请进专属休息区等待。
    杨超跃推开试衣间的平开门。
    里面有三面不同角度的尺寸全身镜，带补光功能。
    墙上有一面艺术画作。
    旁边是一个呼叫按钮，可以直接联系导购员提供尺寸调整，更换尺码的服务。
    是自己见过的，最好的试衣间。
    拘谨归拘谨，但也安心，手脚放得开。
    因为知道阳哥在外头等自己。
    脱下旧袄，把拼接皮草大衣换上，杨超跃没有像先前那样局促的把牛袄抱在胸前，这次顺其自然的挂在晾衣杆上。
    抬头看向面前的全身镜。
    眼眸一下子亮起来，有些错愕的蹙眉，感觉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
    “这……真的是我吗？”
    指尖轻轻抚过皮草大衣的领口，毛质细密，微微颤动，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肩线的松紧恰到好处。
    腰线自然收拢，衬得身形高挑。
    袖口刚好盖住手腕，没有多余的堆迭。
    领口绒毛轻轻蹭着她的下巴，触感柔软。
    如同一个土不拉几厂妹，变成一个都市丽人。
    扮演一个更贵版本自己。
    穿上这件拼接皮草大衣，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气场仿佛一下子就上来了。
    面无表情时，让自己都有些发怵。
    皮草大衣带来的气场蜕变。
    消费主义赋予的临时身份。
    人靠衣装的感觉，在这一刻具现化。
    “这衣服，一定很贵吧。”
    记得先前看标签的时候，隐约看见好几个零。
    肯定要一千多。
    咦……标签呢？！
    找不到标签，杨超跃愣神一瞬，心里砰砰直跳。
    有着超出认知的消费层级的本能畏惧。
    江阳在收银台付完款，看一眼小票。
    1万5。
    真会挑啊，正好是把自己从杨超跃片酬里扣的钱。
    好在听见系统的提示音。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在品牌服装店的心态塑造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提升对应能力。】
    感受一下薅到的属性，明白了。
    是和心态有关的。
    像爱马仕，普拉达，纪梵希这种奢侈品店，即便知道自己买不起，也不会发怵。
    简单来说就是，可以轻易装出大款的气质。
    回到专属休息区坐下，等了5分钟，见杨超跃还没出来，他发一条消息过去：[“在试衣间安家了？”]
    杨超跃秒回：[“阳哥，对不起，我闯祸了。”]
    [“？”]
    [“吊牌不知道被我弄哪去了，怎么都找不到。”]
    [“慌什么，先把衣服穿出来。”]
    江阳把消息发过去。
    抬头便看见试衣间的门被缓缓推开。
    杨超跃浅浅的呼吸，张望一会儿，看见店员后立刻避开目光，下眼睑轻微抽搐。
    庆幸店员没有注意自己。
    瞧见江阳在专属休息区的位置。
    她小心翼翼的迈步过去。
    紧张得下意识的想搓衣角，及时克制住，怕把这件皮草拼接大衣的面料搓出皱纹。
    绷直双臂来到江阳面前后，微微低头，紧扣双手，没敢吭声。
    江阳没有言语，抬眸打量杨超跃。
    起先是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而后坐直身子。
    杨超跃的底子本就不错。
    面容精致，腰臀比例恰到好处，肩颈线条流畅。
    可以适配的服装很多。
    能弱化服装本身的缺陷，简约的单品也能穿出几分质感。
    此刻穿上这件品质较高的皮草拼接大衣，气质一下就凸显出来。
    只不过仪态没有跟上。
    是太紧张了吗？
    “超跃，抬起头，肩膀放松。”
    杨超跃目光带着几分犹豫，抬起头，肩膀还是内扣着的。
    江阳后肘撑膝盖，颈椎保持微仰，保持最佳观赏角度：“我刚刚付过钱了，这衣服就是你的，吊牌弄丢也没事。”
    闻言。
    杨超跃紧扣的双手，微微放松一些：“真的吗？”
    “就刚刚付的。”
    “多少钱？”
    “一千五。”
    杨超跃肩膀一下子塌下来，微微前倾的脖子：“说好的，这笔钱我来出，阳哥你可以从我的片酬里扣。”
    还有这种好事？
    主动让老板多克扣自己的钱。
    给钱加班。
    自己卷自己。
    “放轻松，挺直背。”江阳循循善诱。
    杨超跃微微前倾的肩背自然地舒展开来。
    常年被廉价化纤面料摩擦得有些粗糙的指尖，此刻陷在柔软的貂毛中，不自觉地放轻了力道。
    目光起初还带着几分犹豫，却在皮草的光泽映照下渐渐沉静。
    那些总爱微微低垂的眼睫抬了起来，在灯光下投出清晰的弧度。
    “超跃，很好看，你喜欢吗。”江阳问了句。
    “喜欢……”杨超跃看着镜中的自己，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习惯性想要缩起的脖颈被立领托住。
    下颌的轮廓忽然变得分明。
    不知道为什么，穿上这件衣服，忽然感觉自己在范思哲装修高档的店铺里，也没有之前那么格格不入。
    那些平日里总显得毛躁的碎发，此刻竟也服帖地泛着光泽。
    钱真养人。
    杨超跃不再拘谨，惬意的在镜前转个圈，皮草下摆随着动作划出流畅的线条：“不愧是1500元的衣裳，阳哥，真的好显气质，毛边处理得特别好，显层次感，内胆有暗扣，也有魔术贴，还保暖。”
    啥是内胆，啥是暗扣，啥是魔术贴？
    这回江阳有些听不明白了。
    他对服装没那么讲究，尤其是女装。
    杨超跃在拉链厂干过，在纺织厂干过，还有其他底层的服装行业工作过，倒是对这些懂一些。
    有机会，薅一薅这方面的属性，补充这方面的知识，没准以后能用上：“和你的那件雪纺裙相比呢，更喜欢哪件？”
    “更喜欢……那件雪纺裙。”
    杨超跃恍惚一瞬：
    “我是穿着那件衣服，第一次和你面试，灿星面试试镜通过时穿的也是那件雪纺裙，刚开始在象山影视城演女乞丐，穿的还是那件衣服，版型没有这件1500元的好，用料同样比不上，但是意义不一样的。”
    那件雪纺裙，和这件皮草拼接大衣比起来，确实寒酸，却很神圣。
    物质价值，抵不过情感价值。
    专属休息区外的穿着黑色高跟鞋，妆容哑光的女店员，听见杨超跃说出1500元的价格时，偏头看过来，嘴角的微笑有些紧绷。
    对上江阳的目光后，笑容再次变得灿烂。
    江阳是付过钱的。
    她明白江阳的意思。
    很多大款会带年轻姑娘们来范思哲购买服饰。
    有二奶，有小三。
    身份价值差距极大的男女，别说在一起谈恋爱，就连走到一起都难。
    比起钱，有钱人更在意时间。
    富二代对穷姑娘连玩一玩的心思都没有。
    随便聊几句，思想碰撞一下，就觉得浪费时间。
    这个富二代，倒是有兴致。
    店员拉上专属休息区的门帘，当即离开，不打搅二人。
    杨超跃不再对周围的动静格外敏感，自在的在自备打光功能的全身镜前，感受自己穿上高档服装的美丽。
    还没长大的幼女，杨超跃这个年龄的少女，或者是结了婚的女人，爱美基因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时不时的捋一捋耳边的碎发，惬意的抚摸皮草上的布料。
    回头环顾一圈。
    发觉专属休息区里没有别人，只有阳哥靠在沙发上玩手机，杨超跃不自觉的哼起这两年爆火的歌曲，《不想长大》：
    “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不谢的玫瑰，为什么遇见的王子都不够王子啊……”
    起初只是哼哼。
    哼着哼着，轻轻的唱着。
    副歌部分，杨超跃放开声唱：“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后世界就没童话……”
    江阳原本在刷手机，搜索《小别离》改编的同名小说，原本的主题是怎样的。
    查询制作公司和出品方的相关信息，以及过往作品的风格。
    听闻杨超跃唱歌后。
    就没心思看这些了。
    和专业歌手比起来，杨超跃没带耳返，没有混音，不躲高音，全程清唱，全是专业歌手的顶级技能……除了难听。
    长得好看，乖巧听话，唱歌是真不咋滴。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一下子感受到前世杨超跃登上选秀舞台的心理压力了，想着想着就同情的笑出声。
    虽然自己唱得也不行。
    但不妨碍自己嘲笑杨超跃。
    跑调却敢唱。
    青春莽撞。
    “阳哥，你笑什么？”专属休息室里歌声停止，杨超跃回头看过来。
    江阳想稍微忍忍，但是没忍住。
    “我唱歌不好听吗？”
    杨超跃快速的抿嘴：“我以前的室友，都说我唱歌好听的，她们听我唱歌都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
    “乖乖，你的笑，像是在笑话我。”
    杨超跃蹙眉。
    江阳摆摆手：“不是，你别多想，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到开心的事情。”
    “那我唱歌，是好听，还是不好听？”
    “可以不回答吗？”
    “要回答咧。”
    江阳起身，嘴角带着笑，掀开门帘往外走：“报听。”
    “阳哥，你就是笑话我！作躁咧！”杨超跃飙了句盐城方言，跟上江阳。
    进了试衣间，把自己的旧袄重新换上。
    皮草拼接大衣打包收好。
    和江阳聊了聊交代给自己的任务。
    起先在优衣库也挑到一件不错的衣裳，很适合《小别离》里，萝丝这个角色。
    再次来到优衣库。
    虽然身上穿的还是之前的旧袄，杨超跃步伐却轻盈得很。
    挺直脊背，肩背外扩，挑选到先前那件浅色系的连衣裙。
    到试衣间里换上，出来给江阳看。
    见江阳点头，她径直去收银台付钱，生怕江阳和她抢一样。
    刚从优衣库出来，江阳手机铃声响了。
    还是灿星的唐书亮打来的。
    先前在地下停车场，唐书亮想签下他的经纪约，可以在合同期限和分成方式上，做出让步，甚至还用期权给自己画饼。
    江阳拒绝得很委婉，同时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会签任何公司。
    这次打电话来，估计另有目的。
    “唐导。”江阳坐在长椅上，接通笑道。
    懒得把自己的iphone6s贴在耳边。
    这玩意不知道怎么的，有时候通话久了，容易发烫。
    他点开扬声器，里面传出唐书亮的声音：“在忙呢？小江。”
    “不忙不忙，和超跃逛商场呢，买几件新衣裳，这不是快到新年了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还一个礼拜就跨年了，昨天还是圣诞节呢，前一天平安夜，下班回家我女儿买了个苹果装礼盒送给我，你是在sj区的万达商场吧，一层大厅肯定有一棵圣诞树。”
    “对的，有的。”江阳偏头看向一层进门的那颗6米高的圣诞树。
    杨超跃坐在江阳身边。
    唐书亮的话，她听得很清楚。
    平安夜？圣诞节？
    这两个节日，她知道。
    影视剧里看过。
    没有特意庆祝过。
    以前没有感受过节日氛围。
    前两年在纺织厂的那片厂区，流水线上的生活日复一日，除了过年回老家，每天的日子都是重复的。
    别说节日，就连生日，也没有人会在意。
    只想努力多踩一些线头，多攒点钱，过年回到盐城老家的新港村，让爹爹知道自己在外地过得好。
    杨超跃顺着江阳的目光看去，似乎这才意识到什么，喃喃道：“原来魔都的有钱人，都会过圣诞节和平安夜吗？”
    先前刚进门时，局促得没有多看。
    她认真凝视起这棵圣诞树，嘴角微微抿紧。
    圣诞树上窄下宽，呈塔形，缠满led灯串。
    周边有城堡装饰板和颜色鲜明的礼物盒。
    很有节日氛围的。
    在手机上搜索平安夜，查到圣诞节的来历：
    是西方基督教纪念耶稣生前的一个重要节日，国外人们会聚在一起，共进晚餐，交换礼物，并且在这一天装饰圣诞树。
    在国内，圣诞节的前一天是平安夜，人们通常会送苹果给自己亲近的好友，表达平平安安的寓意。
    第一次知道节日还能这么过。
    杨超跃忽然想起什么，瞳孔微微放大，尾音拖长喃喃道：“苹果？”
    昨晚阳哥把黄垒的to签送给自己时，顺手放了一个大苹果在床头柜上。
    自己当时嫌吃了要重新刷牙，就没动，依旧在床头柜上放着。
    原来那是，阳哥昨晚送给自己的平安夜礼物！
    如果不是唐导聊起这个节日，自己现在都没意识到。
    杨超跃视线从圣诞树上，挪到身旁江阳身上。
    有种被爱却错过回应的愧疚感。
    眨眼频率降低，紧抿的嘴角松弛下来，带着一抹笑。
    老板对自己真好啊。
    看了一会儿，江阳抬手勾了一下额角的头发，杨超跃潜意识的模仿江阳的动作，也勾一下她额角的呆毛。
    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
    江阳没有在意杨超跃的动静，因为唐书亮终于聊起正事：“你公司的杨超跃，全经纪约都签在你那里吗？”
    江阳一听就心里有数。
    唐书亮明白签不了自己，所以惦记上自己的员工。
    可惜这不是都市爽文，没法直接拒绝。
    为了自己的口碑，总归要把面子留住。
    “超跃，唐导想签你，有想法吗？”江阳问了句。
    杨超跃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甚至想让江阳把电话挂断。
    “你去那等会儿，我还得和唐导再聊聊，不能拒绝得太明显，面子得留住，想吃什么自己点。”江阳指着靠近圣诞树的一家麦当劳店。
    见杨超跃接过自己的公文包离开，江阳起身，缓慢踱步，和唐书亮详聊：
    “唐导，主要是杨超跃合同都签了，时间和灿星一样，8年。”
    “没关系的，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开公司的就是为了赚钱嘛，你知道的，灿星以后会进一步垄断音乐选秀市场，《华夏好声音》的名额已经满了，但是我可以提前向你透露，明年会开发一档新的综艺ip，叫《蒙面唱将猜猜猜》，你有想法的话，可以安排你以一个合适的身份加入进去作为常驻mc。”
    唐书亮循循善诱：“今年灿星在投资电影，电视剧项目，实现多元化布局，试图将综艺ip影视化，如果《华夏好声音》大电影上映后，票房不错，那后续项目不会少……”
    还是老套路。
    资源置换。
    江阳明白，灿星的《华夏好声音》大电影计划没能成形。
    投资的电影，电视剧大多扑街。
    倒是《蒙面唱将猜猜猜》热度不错。
    综艺的热度只能转化成短暂名气，让更多人知道自己。
    直接创造经济利益的，是有消费能力的粉丝群体。
    积累高消费群体的粉丝，支撑产业链，形成粉丝经济的闭环逻辑，才是自己的商业价值体现。
    所以如果自己影视剧这条路能成功，没必要成为综艺的常驻mc。
    更何况，仅仅只是唐书亮给自己画的一个饼而已。
    他耐心的听着对方吹牛逼，自己当个夸夸教，终于聊到杨超跃的合同问题上：“解约金，灿星不会少给你的，对了，解约金是多少来着？”
    “10个小目标。”
    “小目标？”
    唐书亮声调里带着疑惑。
    江阳及时反应过来。
    小目标这个梗，要在明年才流行起来，索性用大白话说：“10个亿。”
    “啥？”
    电话里，唐书亮停顿一秒，声音清亮：“多少？”
    “10个亿，个十百千万亿的亿。”
    “单位是津巴布韦币吗？”
    “超跃以前是厂妹，啥也不懂，给合同就签，我索性就把价格定高一点，唐导，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太心黑了？”
    “黑，你的心是真黑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小子摆明了是想把杨超跃栓在你身边，我这个电话打得就纯多余。”
    听筒里，响起唐书亮的笑声。
    在成人世界里保持体面。
    他笑道：“算了算了，大家都在魔都，以后有空聚一聚，后续其他综艺如果招演员，你和杨超跃还有想法吗？”
    江阳目光从大门处一扫而过，又把目光挪回来。
    视线落在刚进门的一个女人身上。
    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一米六五的个头，皮肤保养得很好，气质优雅，面容清秀。
    一双杏眼，眼角微微下垂。
    鼻梁高挺，有明显的法令纹。
    唇瓣上翘，人中明显。
    身穿黑色长款羊毛大衣，下身是黑色直筒裤，踩着高跟，背个手提包。
    整体服装以黑色系为主。
    并非是明星艺人，看着却有点熟悉的感觉。
    他回应听筒里唐书亮的话：“给钱就上，谁和钱过意不去，以后您觉得灿星的哪个综艺，适合我和杨超跃上，发个消息就行，我在魔都就会过来详聊的……”
    嘴上的话说归说，他眼角的余光，还是看着那个女人。
    直到女人身后，跟进来一个少女。
    一米58的个头，留着短发。
    背着粉色的书包，穿着浅蓝色的羽绒服，带有卡通图案的装饰。
    下身是黑色打底裤，外搭格子短裙。
    踩着棕色短靴，有保暖的密集绒毛。
    头上戴粉色的毛绒帽子。
    帽顶有可爱的毛球，帽檐遮挡住半个额头。
    五官和身旁的女人十分相似。
    是对母女。
    江阳的目光，在姑娘身上盯了好一会儿，因为眼前的控制面板上，出现新的提示。
    【发现潜在养成对象，赵妗麦，是否绑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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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93章 游戏是童年通用货币

    第93章 游戏是童年通用货币
    赵妗麦没有注意到自己被江阳盯上了。
    她和老妈是从沈阳老家来的，过几天要去魔都淞江影视基地，参与《小别离》的试戏，没准还有剧本围读和其他合作事宜。
    这些她都不懂，都是老妈接洽的。
    今天正好在魔都的哈哈少儿频道有个节目要录制。
    过程很顺利。
    完事后正好来淞江区的商超逛一逛。
    为了保持身材管理，已经很久没吃炸鸡汉堡了。
    商场里的暖气充足得，让赵妗麦想摘掉帽子，进门看见麦当劳店，她兴奋的挽着妈妈的手，笑得眼睛眯起，肩膀抖动。
    没有镜头在拍，和老妈私底下，一开口就是老家沈阳的方言：
    “妈！麦当劳！哈哈少儿频道那工作餐可拉倒吧，照人家这牛肉堡差老远了！”
    胡琳停下步子，低头看着身旁的女儿，语调温柔，说的是沈阳味很重的普通话：
    “别一高兴就呲牙咧嘴的！咋跟你说的来着？表情管理得注意。”
    赵妗麦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
    嘴角的弧度逐渐减小，眼神有些失焦的看向麦当劳的招牌，眉毛微微下沉：“我一大乐呵就露牙子，上镜磕碜，得抿嘴乐，就露上头牙。”
    “才刚在电视台录儿童综艺，不整挺好吗？导播和场记都夸你懂事儿。”
    胡琳语重心长道：“不是妈对你要求高，是你既然走上了演戏这条路，就注定要吃很多苦，别怨妈，妈也很心疼。”
    闻言。
    赵妗麦微微低头，回避妈妈期盼的目光，呼吸变浅，变慢。
    肩膀从打开状态慢慢内扣，脊椎微微弯曲，
    努力调整自己的笑容。
    自己是双职工家庭，爸爸是老家中学教师，妈妈是重点大学老师，同时还是国际裁判。
    见自己有演戏天赋，牟足劲帮自己往这方面发展。
    6岁被爸妈送去沈阳儿童晚报表演学习舞蹈。
    拉伤很多次。
    第二天继续哭着去上课。
    因年龄小，没经验，试镜时常被忽视，父母需反复向剧组推荐。
    片酬低得单集只有几百也没关系，只要有戏可以演。
    终于在爸妈的努力下，8岁出演了首部电视剧《不能没有娘》，饰演‘想弟’的角色。
    去年，接到了一部儿童魔幻剧。
    饰演《巴啦啦小魔仙》里的凌美琪。
    是主角！
    播出后，妈妈一个劲夸演得好，却不允许自己上网看留言。
    其实偷偷看过。
    qq空间被刷屏丑八怪。
    百度贴吧里有长残童星排行榜的恶意截图。
    自己早在键盘侠这个词发明前，就学会了自我审查。
    就连同学得知自己演魔仙，也天天在班里拿这事调侃。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赵今麦都拒绝提及演员身份。
    也是老妈的鼓励，让自己坚持下来。
    老妈对自己的好，自己都懂。
    可是。
    真的很累。
    越来越没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渴望独立，经济生活上不得不依赖爸妈。
    事无巨细的管束。
    有时候很想和老妈顶嘴，却心疼老妈对自己的付出。
    爸妈紧盯自己的学习成绩，禁止一切娱乐活动。
    自己连交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家里有被没收的游戏机，撕碎的课外书。
    自从发现一次老妈会翻自己的日记后，自己就很少写日记了。
    晚上写作业，老妈突然巡查自己房间的习惯，一直保留着。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私底下，老妈连笑，都不允许自己发自内心的笑了。
    赵今麦放平的嘴角一点一点的弯起，呼吸变沉，抬起头，视线上扬，露出一个在镜头前的职业性假笑：“妈，你是为我好，我懂。”
    被迫懂事。
    去年家族聚餐被要求表演才艺，自己嘴角发僵却不敢停下，也是露出这样的笑。
    大家都很满意。
    “闺女乖，大伙都夸你懂事儿。”
    胡琳见女儿露出正确的笑容。
    满意的同时，也心疼。
    闺女一直很努力，很懂事。
    就连她大学里的其他老师，还有家里的亲戚，都拿闺女当成榜样，教育自家小孩。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和她说的话越来越少。
    私底下也很少像小时候那样，和她分享身边发生的趣事。
    “妈，我吃牛肉汉堡可以吗。”
    “只能吃一个，可乐就别喝了，齁甜的，回头再胖了，上镜不好看。”
    看着母女二人走向麦当劳店，江阳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音：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英语词汇量有所提高，您得到反馈，您的英语词汇量+1】
    看来杨超跃在麦当劳里背单词。
    江阳没急着进去，继续用电话和唐书亮聊灿星后续发展事宜。
    顺带想象了一下赵妗麦长大的样子。
    不是他好色，只是开得正艳，要不去欣赏，倒显得不解风情了。
    母女俩推开麦当劳的m字玻璃拱门。
    里边是几排金属材质桌椅。
    墙面led屏幕动态展示餐品。
    里边是开放式厨房，透明玻璃可以看见制作过程。
    顾客大多是家长带着孩子，声音嘈杂。
    角落里的一个位置，倒是让胡琳挪不开目光。
    坐着一个扎着高束马尾，身穿简约浅色连衣裙的姑娘，气质文静，餐桌上摆放的不是快餐，而是一本摊开的英语教材。
    一看就是好学生。
    胡琳带着赵今麦坐过去。
    杨超跃没有多看，礼貌性的挪了一下英语教材，让出大部分空间。
    胡琳坐下便说道：“闺女啊，等饭前儿嘎哈呢？背俩英语单词儿呗！”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英语单词本。
    赵今麦刚想说，今天不是明明说好了，在魔都的哈哈少儿卫视录制完今天的节目，就可以让自己放松一天，不用学习吗。
    胡琳先开口：“妈这不都为你好吗？今年多关键呐！眼瞅着要拍戏了，学习时间更少了，零碎时间也得用上啊！你瞅瞅对面这姑娘，那学习，肯定杠杠的！”
    胡琳指了指对面坐着的杨超跃。
    杨超跃闻言，露出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继续低头看教材，握笔默写单词。
    赵今麦对上胡琳热切且期盼的目光，喉咙哽住。
    碎片化的自律，不是自己想要的。
    真正的休息成了可耻的偷懒。
    刚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伸向单词本的手，悬停半秒，再缓缓接过，低下头，避免与老妈有眼神接触。
    老妈总是这样。
    考进年级前十的奖励，是一套黄冈密卷。
    去年的生日礼物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限量礼盒。
    老妈用‘为你好’，解释拆开自己和笔友信件的行为。
    顺便登录自己的社交账号检查聊天记录。
    以至于自己最终学会在qq空间建立一个仅自己可见的加密相册，建造第一个秘密基地。
    甚至养成了听到脚步声立刻切换电脑界面的肌肉记忆。
    老妈一定是很爱自己的。
    可是这种爱，加了精致的枷锁。
    从小到大，自己都是爸妈亲戚朋友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更像是爸妈最成功骄傲的作品。
    也是自己最陌生的面具。
    活成了爸妈理想的形状。
    “闺女，下月回沈阳期末考，功课不能落下，课本儿练习册啥的，都搂全没？”
    “整妥了。”
    “我瞅瞅。”
    坐下没一会儿，胡琳便翻看赵妗麦的书包。
    查阅教材有没有落下是一方面，顺便看一看书包里有没有收到学校男生的情书。
    之前发现过一次。
    是其他男生写给闺女的。
    她没忍住脾气，把闺女骂哭了，事后也很自责，偷偷抹眼泪。
    每次发觉闺女有误入歧途的苗头，总是控制不住脾气。
    好在闺女的学习成绩没有受到影响，依旧名列前茅。
    赵妗麦知道老妈是想翻找自己书包里有没有什么隐私。
    她没有说什么。
    隐私即原罪。
    爱的名义成了全方位监控的通行证。
    麻木了。
    以至于会在日记本里，用铅笔写下字迹，方便擦除。
    学会用空白保护自己，连记忆都不敢存档。
    “一会儿想上哪儿玩？妈领你去。”胡琳接着问道。
    一听见玩这个字。
    赵妗麦瞳孔说教放大，眉心微微抬高，看向老妈。
    可是发觉老妈的目光，在直勾勾盯着自己手上的单词本后。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
    抬高的眉心微蹙，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就收了回去，下颌后缩。
    魔都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先前在网上特意查过。
    外滩，自然博物馆，海湾公园。
    都很想去。
    可是自己只要一说想去哪玩，老妈一定会给自己提各种要求，都是和学习有关的，玩也玩得很有负担。
    一点也不快乐。
    赵妗麦唇角上提，露出老妈喜欢的笑容，试探性问：“海湾公园，能行不？”
    “行啊，那咋不行呢。”
    “真滴啊？”
    “但有个条件啊，你得先把50个单词背溜儿了，听写全对，妈再带你去。反正去海湾公园路上也得坐车，正好背两首古诗，对你写作文老有帮助了！”
    闻言。
    赵妗麦打开的肩膀，一点一点的回缩。
    希望燃灭。
    低下头，嘴角下撇，笑容变成苦笑。
    被迫懂事后，快乐明码标价。
    连笑声都要用努力兑换。
    “闺女啊，现在遭点罪，以后就享福了！等你以后学习、事业都整明白了，想上哪儿玩不都随便你？”
    “我懂，妈，你都是为我好。”
    爱和控制被搅拌成水泥，一点一点的浇筑成自己童年的形状。
    话刚说完。
    手机铃声响起。
    胡琳从包里掏出手机，来电备注是[导演汪军]。
    《小别离》的导演。
    应该是要和自己谈一谈，闺女出演这部影视剧的内容。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从包里取出一张英语试卷，摊开在赵妗麦面前，让赵妗麦写单项选择部分，一会儿她回来检查。
    顺便捧着赵妗麦的脸颊，亲了一口：“我跟你爸永远是你后盾，妈肯定陪着你，缺啥少啥就跟妈说！”
    刚默写完几个单词的杨超跃，听见动静。
    抬头看见胡琳亲赵妗麦脸颊的举动。
    她的目光，像是黏在赵妗麦脸上一样，直到胡琳起身离开，推门出去接电话，也没回过神来。
    尤其是听见胡琳最后说的那句话。
    很熟悉。
    似曾相识。
    老妈也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回到家里会抱着自己亲，在和爹爹离婚之前。
    那时候，老妈也会帮自己检查作业。
    会提醒自己以后长大一些后，在学校千万别和那些混混谈恋爱，那些混混没出息，学业最重要。
    结果自己成了别人眼里辍学打工的混混女。
    “真羡慕啊，有妈妈陪在身边。”杨超跃心里喃喃一句。
    她快速眨几下眼，打断自己不礼貌的凝视。
    心思有点乱。
    没心思继续背单词。
    玩会儿手机吧，等阳哥过来。
    杨超跃掏出手机，刷了几下空间，点开手机自带的贪吃蛇游戏。
    赵妗麦没有注意到杨超跃的先前的视线，倒是杨超跃手机滴滴滴的游戏提示音，吸引她抬头看去。
    视线如磁铁一样，吸附在杨超跃的手机上，轻轻的发出一声唉，心里嘀咕：
    “我要是也能有一个自己的手机就好了。”
    至于杨超跃用的是触碰的智能机，还是正在被淘汰的诺基亚。
    她根本不在意。
    孩子不在乎iphone几代，在乎的是能拍多少张妈妈的笑脸。
    赵妗麦只羡慕杨超跃身边没有家长管着，有手机可以玩。
    可以轻易的把自己不能告诉大人的小秘密，藏在手机里。
    很想看一看，杨超跃玩的是什么游戏。
    自己不认识对方，这样做不礼貌。
    赵妗麦继续低头，扫一遍英语试卷的单项选择部分，有两道题一看就很难，超出自己的知识范畴。
    才刚背2分钟。
    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游戏音效。
    抬头看去，身旁一个高年级男生，从自己身边走过，坐在对面姐姐身边。
    长得很帅气。
    和对面的姐姐聊了几句，显然两人是认识的。
    至于江阳和杨超跃聊的是什么，赵妗麦不在意。
    她的注意力，在对方的苹果6s手机屏幕上。
    玩的是正流行的一款游戏，开心消消乐。
    老妈手机里，也有这款游戏。
    只不过要考试考到前几名，老妈才会允许自己玩一会儿。
    江阳把手机放桌上，屏幕显示通关失败的页面。
    见赵妗麦果然还在盯着这款游戏瞧，他问了句：“你也会玩这款游戏？”
    赵妗麦错愕一瞬，意识到江阳是在和自己说话。
    她木讷的点点头：“会的。”
    说完，她扬起单侧眉毛挑了挑：“我可会玩了！这是我最喜欢玩的游戏。”
    “这游戏真难玩，没意思。”
    “难玩？明明是你不会玩嘛。”
    听见别人说自己喜欢玩的游戏没意思，赵妗麦身子微微前倾，语速都加快一些：
    “你要制造连消，利用边缘形成特效，优先消除障碍物，像冰块，雪块，石柱这些障碍物会影响消除效率，你要优先清除掉它们。”
    果然啊。
    和小孩聊游戏的话题，准没错。
    游戏是童年通用货币。
    也是被封印的快乐记忆。
    江阳先前一进来，看见赵妗麦盯着杨超跃的手机瞧，就明白怎么回事，反手先把开心消消乐下载好，再过来。
    原本想下载部落冲突来着，只不过那游戏男生玩得多，未必在赵妗麦的兴趣点上。
    他看一眼赵妗麦面前摊开的英语试卷。
    薅属性的好机会。
    自己现在和赵妗麦不认识，首先要拉近关系。
    一聊起这款游戏。
    赵妗麦并膝坐着的双腿岔开，翘起二郎腿。
    发觉江阳在很认真的听自己的游戏经验，她眼眸里的光芒变得清明。
    这种教高年级学生玩游戏的感觉，很过瘾。
    有种当大神教别人玩游戏的掌控感。
    在游戏攻略里获得的尊重，比成绩单更真实
    她手指头时不时在江阳的手机屏幕上指几下：“你要留意合成特效的机会，直线特效，爆炸特效，魔力鸟特效，用得好，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说得这么厉害，吹牛谁不会啊，你能帮我过这一关不？”江阳循循善诱。
    “必须能啊！你这关贼拉简单，手机给我！我要整过去了咋说？”
    听着刚刚还说话甜美可爱的姑娘，忽然飙出一句东北话，江阳有些猝不及防。
    倒也能说明，赵妗麦的兴趣被自己勾上来了。
    “通过了，我请你吃一个汉堡，没通过，你请我和……”
    江阳冲旁边正在玩贪吃蛇的杨超跃努了努嘴：“请我和我妹妹吃汉堡。”
    杨超跃抬起头，眼里流动清澈的光芒。
    妹妹？
    自己不是阳哥的员工吗？
    阳哥怎么忽然就和这小姑娘聊起来了。
    杨超跃忽然明白了什么。
    平日里阳哥是不会随随便便和陌生人搭话的。
    先前在象山影视城，也没见阳哥和其他群演闲聊。
    肯定有什么原因。
    “你俩是兄妹？”赵妗麦问了句。
    “昂。”
    杨超跃笑了笑：“兄妹，他是我哥。”
    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在谎言里，偷偷享受被保护的错觉，也挺好。
    赵妗麦多看两眼，长得一点也不像。
    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有机会玩游戏：“没毛病，答应你。”
    自己身上没钱，根本请不起两个汉堡。
    倒也不妨碍赌约。
    因为自己肯定不会输。
    看得出来，赵妗麦对玩游戏有执念。
    应该是家教严格的缘故吧。
    江阳很久没这种感觉了。
    活成了小时候向往的大人模样，却找不到那个愿意蹲下来，和自己讨论lol的温柔身影。
    那些靠游戏建立的联系，暴露出现实关系的荒芜。
    赵妗麦刚伸手拿江阳的手机，又把手缩回来：“不行的，我要写英语试卷，我妈妈一会儿要检查，最少要把单项选择写完。”
    “你要是能帮我通关，不但请你吃一个汉堡，还帮你写英语试卷。”
    “你会写？”
    赵妗麦挪了挪试卷，调整方位，让江阳能看见题目。
    她指着第三题：“这个选什么？”
    江阳看一眼，脑海里有清晰的答案。
    在系统的小绑定栏页面，选择绑定赵妗麦：“选b。”
    “真滴啊？扯呢？”
    “这个考的是疑问句。”
    江阳注意看一眼杨超跃。
    见杨超跃侧着身子凑过来，认真听，他继续讲解：
    “一般疑问句要求用yes或no回答，但是这个是特殊疑问句，针对具体内容，不能用yes或no回答。”
    “诶，确实是，老师上课也是这么讲的。”赵妗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江阳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音：
    【赵妗麦在您的饲养下，英语水平有所提高，您得到反馈，您的英语水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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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94章 赵妗麦的负罪感

    第94章 赵妗麦的负罪感
    有效果！
    薅到属性了。
    咦，怎么只有赵妗麦的属性。
    杨超跃的呢？
    自己本来是想一次性薅两个人的属性来着。
    偏头看杨超跃一眼。
    看见杨超跃眼里闪烁清澈且睿智的光芒，就知道，自己讲的内容超纲了。
    杨超跃目前会的语法不多，还涉及不到疑问句式。
    “这道呢？”赵妗麦手指第八题。
    “选a。”
    “为啥？”
    “考的是宾语从句和定语从句，宾语从句紧跟在主语的及物动词，介词，和形容词后面，定语从句，紧跟在被修饰的名词，代词，或先行词后面。”
    赵妗麦恍然大悟：“是这么个道理，你还挺有实力。”
    又继续讲了几题，依旧没有薅到属性，江阳懒得教了：“剩下的，给超跃写吧，再教下去，你妈要来了。”
    “超跃姐姐？可以吗。”赵妗麦缩了缩脖子，向杨超跃问道。
    可以吗？
    杨超跃眉心微微上挑。。
    她也想知道，自己可以吗。
    江阳笑道：“超跃初中毕业了，写你的英语试卷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对，我可以的！”杨超跃应道。
    赵妗麦眼睑微抬，嘴角上扬，目光黏在杨超跃身上。
    这个姐姐，一看就是好学生。
    没有父母管着，来麦当劳吃东西，都会很自觉的默写英语单词。
    英语成绩肯定特别棒：“那超跃姐姐，交给你啦！嘻嘻。”
    杨超跃腰背挺直，肩膀微沉。
    接过试卷，认真审题，握笔时指尖用力。
    当成高考对待。
    或眉头微皱，或一脸茫然。
    会写的就写，不会写的就蒙。
    2分钟后。
    赵妗麦操作着江阳的手机，响起通关音效。
    她翻转手机屏幕给江阳看，拍着自己的大腿：“你看你看，我通关了。”
    “可以啊你。”
    “你的餐好了，汉堡给我吃。”
    “急什么，有本事你再过一关。”
    广播里响起取餐播报，对照一下小票上的数字，是杨超跃先前点的餐。
    江阳起身去前台，端起餐盘过来。
    三个汉堡，三杯可乐，还有薯条和鸡米。
    一转身，就看见赵妗麦在冲着自己这边笑：“又过关了！这关要利用特效，把石柱弄掉，消除效率才会提高，来来来，我教你。”
    笑起来露出牙龈。
    确实没有刻意保持唇角弧度的假笑好看。
    但是甜美，明媚。
    是发自内心的笑，快乐的笑。
    江阳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孩子的快乐，很容易满足，一款简简单单的手机游戏就好。
    坐回位子上，向杨超跃看去。
    杨超跃认真专注的盯着试卷，笔尖在选择题的四个选项上，来回数，像是在算概率。
    赵妗麦打开江阳递过来的汉堡盒。
    黄油香气窜进鼻尖。
    汉堡里有两层牛肉饼，涂抹黑椒酱，搭配生菜，芝士片，还有培根。
    是自己最喜欢吃的汉堡。
    直到现在，也有些难以置信，对面的姐姐帮自己写英语试卷，对面的哥哥给自己玩手机游戏，还请自己吃汉堡。
    这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归功于自己玩消消乐的水平高！
    是自己凭实力交的朋友。
    “那……我真的吃了？”赵妗麦使劲咽口水。
    “吃吧吃吧，可乐要不要？”
    “要！”
    赵妗麦伸手要接可乐，手忽然悬住：“我妈不让我喝可乐，怕长胖。”
    “你妈在哪呢？”
    “外面打电话。”
    “那个穿一身黑的是吗？五官和你长得很像。”江阳抬头往门口瞧。
    赵妗麦使劲点头，不敢回头瞧：“对对对！”
    “她还没进来，放心吃，进来了我提醒你，干吃汉堡，不喝可乐，多腻啊。”
    “对对对！吃汉堡，就是要喝可乐，反正我妈也不知道。”
    赵妗麦报复性的大口咬着汉堡。
    上齿陷入蓬松的面包胚，感受到轻微的弹性抵抗，而后是脆嫩生菜的碎裂声，最后肉汁的汹涌来袭。
    肉香在口腔炸开。
    她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喉咙上下滚动。
    摸向可乐杯，吸管戳破冰块的脆响格外悦耳。
    汽水带着刺激的凉意冲刷过舌尖。
    二氧化碳气泡在喉间噼啪炸开，激得赵妗麦后颈汗毛直立。
    被管控的味蕾，终于解放了。
    幸福，快乐。
    没有妈妈管着，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类似的事情，之前也做过。
    躲在楼梯间吃完辣条后疯狂嚼口香。
    用零钱买奶茶，喝完把杯子藏进邻居家垃圾桶。
    同时知道，这种幸福，在妈妈回来的时候，就会结束。
    短暂，珍贵，且充满负罪感。
    江阳吃一口汉堡，用薯条沾番茄酱，顺便帮赵妗麦放哨。
    有种以前读书时，同学抄作业，自己帮忙放哨的感觉。
    自己三十岁的人了，没想到，还会做一些这样幼稚的事情。
    赵妗麦和江阳聊着一些开心的趣事。
    拍戏的事不聊，只聊学校里的。
    聊哪些同学有早恋的迹象。
    聊班上谁玩开心消消乐玩得最厉害。
    说话的尾音都是上扬着的。
    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笑得露出牙子。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爸妈聊这些了。
    难得有一个陌生人，愿意听她说这些废话。
    有时候流浪猫狗听得懂自己所有秘密，家人只会让自己多反思反思自己的原因。
    “认识你们很开心，qq号多少，我可以加你们的qq吗？”
    以后现实里大概率碰不上了。
    当个网友也挺好。
    “可以咧！”杨超跃撕下一截草稿纸，写自己的qq。
    看着长串的qq号，江阳有些恍惚。
    记得第一次加网友前，会反复修改个人资料，把年龄改成18岁。
    自己很久没用qq了啊，前世工作后，用的都是微信。
    微信好友越来越多，能说话的人却越来越少。
    微信通讯录5000人，急诊室能打电话的不到3个。
    游戏公会最活跃的队友，签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此号已继承’。
    微博关注的抗癌博主账号，在某一天不再有任何动态。
    学生时代，主动在qq里点别人的头像发‘在吗’，工作后，被动的在微信群里发‘收到’。
    正要伸手接赵妗麦写着qq号的纸条。
    忽然感觉不对劲。
    自己不会成黄毛了吧？
    带着家教严格，认知懵懵懂懂的赵妗麦，做人家父母不允许的事。
    突然理解班主任为何严防社会青年。
    以后自己的女儿，要是在学生时代，遇到自己这样的人，自己想杀人的心都会有。
    搞不好自己以后也会用父母的口吻，告诉自己的女儿，网上都是骗子。
    被命运的回旋镖击中。
    活成了少年时最不解的大人模样。
    造孽啊。
    “超跃姐姐，你的qq是3开头的啊。”
    赵妗麦接过杨超跃递来的纸张，上唇轻微上提：“等级肯定特别高了吧。”
    “好像有两个月亮了。”
    “羡慕啊，我的qq等级才4个星星，去年申请注册的，你这qq号得劲儿啊！”
    “得劲儿，是什么意思？”
    “得劲儿是我沈阳老家的方言，用普通话来说，就是……”赵妗麦想了想说道：“就是牛逼，舒服的意思，反正是个好词。”
    “噢，我明白了，就是我盐城老家方言里，好煞渴，好神呢的意思。”
    两个盐城方言词汇，赵妗麦听不懂，但大受震撼。
    她又问道：“你qq是什么时候注册的。”
    “好像是……初中咧。”
    杨超跃笑了笑，忽然想起来。
    当时班级里的同学，一个个的，都在比谁的qq等级高。
    省下早餐钱去黑网吧挂机，结果被盗走《冒险岛》全身装备。
    班主任砸碎mp3时，里面还循环播放着qq爱的彩铃。
    自从辍学后，就没有在意qq等级。
    忙碌的流水线，让人麻木，只想着多攒点钱，少点钱。
    现在活成了能随便吃汉堡的大人，再也找不到那个能为三个星星的qq等级兴奋整夜的自己。
    渐渐有了儿时渴望的大人特权，被社会毒打几年发现，最贵的自由原来是能继续做个孩子。
    那些以前经常玩q宠大乱斗的同学，早就不联系了。
    每次登上qq都是隐身状态。
    空间动态发得越来越少。
    最后一条说说是去年春节发的，配图是老家的烟，内容是四个字，新年快乐。
    新年祝福越简短，往往活得越艰难。
    不敢奢求能赚什么大钱，不得重病就好。
    医保目录外的靶向药价格，等于老家一套房的首付。
    像自己这样的家庭，得了重病，根本治不起，只能回老家自然疗养。
    或者是听信偏方。
    不是网上的偏方，百度搜索肝癌偏方，会自动推荐殡葬服务。
    是老家的偏方。
    知道听信迷信不好，但是得了重病想活着，偏方价格便宜，买得起。
    有次见过亲戚带来的神医，在村里诊所坐堂，墙上挂满锦旗和明星合影，包治百病。
    “超跃姐姐，真希望我以后的身材能像你一样。”赵妗麦羡慕道。
    “像我一样？”
    “你这身材老正了，嘎嘎瘦溜。”
    赵妗麦意识到自己飙了一句老家方言，怕杨超越听不懂，用普通话说：“你身材特别好，很苗条。”
    “乖乖，我身材哪有那么好。”
    “很好的，比我好多了！”
    自从在网上被骂长得丑，长得胖后，赵妗麦就有容貌焦虑了。
    身体还在发育。
    不知道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贴吧里，很多人贴有她小时候的照片，和《巴啦啦小魔仙》里的照片，进行对比。
    豆瓣小组里童星颜值滑坡记录帖，是自己的深夜刑场。
    很多人说再过两年，自己一定会长残。
    大家都这么说，大概率会是真的吧。
    “其实让身材变苗条，7天时间就可以了。”江阳忽然说了道。
    “7天？”
    “只要前6天学好ps就行了。”
    “你这样会教坏小孩子的！”
    赵妗麦眉头有些不对称的抬起：“你的qq号，也写给我，以后玩消消乐，那一关过不去，我教你。”
    江阳写下自己的qq号。
    赵妗麦看得喉咙滚动：“你的qq号是2开头的，9位数！什么等级啊。”
    什么等级？
    现在自己的qq等级，应该有一个皇冠吧。
    屁用没有，换不来一杯奶茶折扣。
    江阳看着自己写出来的那一串数字，熟悉又陌生。
    前世工作后几年后发现新入职同事的qq号是11位时，突然意识到自己成了老网民。
    对了，自己的qq密码是多少来着？
    是生日，还是身份证号？
    自己真是猪脑子，那串翻墙逃课，在网吧熟练得靠肌肉记忆输入的qq密码，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忘记了。
    同时也失去了那颗能为虚拟成就热血沸腾的少年心。
    江阳抬眸，视线越过赵妗麦身后，看向麦当劳的拱形玻璃门：“一会儿再说，你妈挂了电话，要进来了，擦一擦嘴，有汉堡的油渍。”
    赵妗麦脸上的笑容收敛得一干二净。
    雷达式警觉的生理反应。
    赶紧把手机还给江阳，哽着喉咙把汉堡用力咽下。
    剩下一半的汉堡放回盒子里。
    吸了几口的可乐，往江阳的位置挪。
    喊了一声超跃姐姐，杨超跃立刻反应过来，把试卷还给赵妗麦：“正确率可能不会太高。”
    “没关系的超跃姐姐，这是黄冈卷，本来就难。”
    看见单项选择已经写完了，赵妗麦心里踏实许多。
    汉堡的油渍匆忙擦干净，可乐的气泡仍在舌尖跳窜。
    不敢翘二郎腿。
    已经听见妈妈高跟鞋踱步过来的声音。
    刻进dna的脚步声。
    赵妗麦并拢双膝，微微耸着肩膀，脖子不自觉前倾。
    乖巧的坐姿，比军训还标准。
    忐忑中等妈妈过来检查作业。
    自己以分钟计算的短暂叛逆时光，结束了。
    江阳光是看赵妗麦的状态，就知道，胡琳肯定把赵妗麦管得很严格。
    女老师通常在孩子的学业方面，抓得很紧。
    更何况，赵妗麦的爸爸，也是教师。
    双教师家庭，孩子往往学习成绩很好。
    童年的时光，大多是习题作伴。
    见胡琳来了，江阳知道没法再从赵妗麦身上薅属性。
    不然多聊几句，胡琳没准真把自己当成勾搭她闺女的黄毛。
    索性。
    从杨超跃身上薅一薅属性。
    “刚刚讲的疑问句和反义疑问句，没听明白？”江阳收起手机，问杨超跃。
    “没听懂。”
    杨超跃视线快速的在赵妗麦试卷上，那道题的位置扫一眼，眉毛不对称的抬起，大脑宕机：
    “一点都听不懂。”
    赵妗麦和杨超跃，学习效率方面，不是一个等级的。
    赵妗麦一点就通，学得快，属性薅得快归快，薅的次数少。
    杨超跃基础差，学得慢，属性薅得慢归慢，薅得次数多。
    江阳努力解释得简单一些：“疑问句是以what，when或者助词do，is开头，可直接用于肯定或否定的句式结构，反义疑问句是由陈述句加简短反问句构成，遵循前肯后否，前否后肯的原则，我这么说，能明白吗？”
    杨超跃眼里闪烁清澈的光芒，郑重的点点头，又飞快的摇摇头。
    “点头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说的这些字，单词，我都认识，明白。”
    “摇头呢？”
    “组合在一起，就不懂咧。”
    江阳屏住呼吸，捂了捂额头。
    知识传递失败
    明白为什么老师给差生上课，特别消耗精力。
    教爷爷用手机时，发现爷爷稀里糊涂在桌面新建了好几个微信快捷图标。
    江阳到现在到不知道爷爷咋弄出来的。
    给同事演示excel公式，三分钟后同事默默掏出了计算器。
    这咋教啊。
    自己又不是专业的老师。
    真想把赵妗麦的妈妈拉过来，让胡琳直接给杨超跃现场教学。
    为了薅到属性，他继续耐心教，同时握着签字笔，在草稿纸上写例句：
    “疑问句需要完整回答，直接回应问题的核心，举个例吧，does she speak french?这个问句的回答有两种，要么是yes，she dose，要么是no，she doesn't.而反义疑问句……”
    杨超跃学得很认真，能不能学会是一回事，至少学得很认真。
    学习态度特别端正。
    英语这门学科，讲究基础，语法，以及词汇量。
    杨超跃要基础有态度，要语法有态度，要词汇量有态度。
    自己有同学似乎也是这样的。
    笔记本写得像印刷品，考试成绩像二维码，谁也扫不出内容。
    错题本越来越厚，但每次错的都是新题型。
    要疯了。
    胡琳打完电话，推动拱形玻璃门进来，没有直接坐对赵妗麦身边，来到赵妗麦背后站了会儿。
    面无表情的审视，打量。
    发觉赵妗麦确实是在认真的写英语试卷。
    胡琳忽然有些自责。
    闺女那么听话，自己干嘛要把闺女看得那么紧。
    有时候自己都觉得，闺女的生活被自己看管得没有自由，自己都心疼。
    却又无可奈何。
    自己做不到向其他底层家庭那样，对孩子的学习成绩不管不顾，抱着儿孙自有儿孙福的观念。
    身为教师的自己，明白在没有人脉，没有家业资源的情况下，高考就是普通家庭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如今帮闺女走上演绎道路，闺女又多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就是艺考。
    艺考高考两手抓，是自己这个当母亲的，目前唯一能为女儿做的了。
    哪怕让闺女没有自由，哪怕闺女会恨自己，也要狠下心来。
    闺女长大后，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的。
    自己对闺女说的每一句为你好，为的不是闺女的现在，而是闺女的未来。
    “哎哟我闺女真行啊！妈就接个电话的工夫，单项选择题全干完了？黄冈卷都能整这老快，比重点班那帮尖子生都强……真招人稀罕，来妈亲一口！”
    胡琳弯腰在赵妗麦脸颊上亲一口。
    赵妗麦感受到的是被成绩量化的爱。
    她低着头，看着试卷上的习题。
    小手谨慎的把杨超跃和江阳写的纸条，往兜里塞。
    不能让妈妈看见自己加陌生人的qq。
    妈妈只让自己和比自己学习成绩好的同学玩。
    胡琳看一眼对面坐着的江阳和杨超跃。
    之前只是个姑娘坐在对面，现在多了个男生。
    男生在给女生讲解英语的语法内容，学习氛围浓厚。
    让闺女的解题效率都提高许多。
    led屏幕上亮起取餐的号码。
    胡琳到前台，取打包好的牛肉汉堡。
    看着赵妗麦畅快的吃着，她语重心长的说道：“闺女啊，妈知道你好这口儿，但汉堡吃多了长膘，就让你吃一个。”
    “不碍事！妈妈。”赵妗麦语调欢快。
    之前已经吃了江阳买的半个。
    现在又吃一个，正好填饱肚子。
    赵妗麦接着说：“可乐齁甜的，我也不喝！手机游戏耽误学习，我肯定不碰！”
    “我闺女，真懂事儿！”
    胡琳满意的点头：“今儿个玩得得劲儿不？”
    “得劲儿！”
    赵妗麦抬头：“妈妈，我老得劲儿了！”
    最喜欢的牛肉汉堡，吃了
    笑得眼睛眯起，牙子露出来，下巴微微前倾，呼吸轻快。
    对上胡琳审视的目光后，她的笑一僵。
    上扬的嘴角弧度降低，下颌后缩。
    做出一个只露出上排牙齿的假笑。
    胡琳这才露出笑容：“表情得管住喽，啥时候都得记着，明白没，闺女？”
    赵妗麦看一眼对面的江阳和杨超跃。
    没注意听，二人在聊什么。
    江阳捂着额头叹气，杨超跃则笑容灿烂。
    赵妗麦呼吸变浅。
    心底羡慕不已。
    不像自己一样，连笑都要笑出妈妈喜欢的样子。
    赵妗麦说话前先轻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很好看的假笑，语调音量降低：“妈妈，我懂。”
    “走，回酒店。”
    赵妗麦收拾好试卷，背上书包，起身跟着胡琳离开。
    推门隔着玻璃门，回头看一眼杨超跃和江阳的方向。
    发现两人没有在聊天。
    江阳手里握着签字笔，偏头往自己这里看。
    杨超跃手肘趁着金属桌，手掌托着下巴，往自己这里瞧。
    见自己望过去。
    两人都坐直身子，露出笑容，抬起手掌，轻轻的给自己挥手，在玻璃反光中，和自己告别。
    赵妗麦呼吸短促一瞬。
    立刻招手回应。
    不知道那个玩消消乐水平很烂的哥哥叫什么名字，只知道那个学霸姐姐叫超跃。
    是姓超，叫跃吗？
    很罕见的姓。
    以后再也见不到。
    玩了妈妈不让玩的手机游戏，吃了妈妈不让吃的汉堡份量，喝了妈妈不让喝的可乐。
    短短十几分钟的叛逆时光里，自己笑起来的样子，都是妈妈不允许的。
    很满足。
    随着走远，
    赵妗麦挽上胡琳的手臂：“妈，我肯定好好学习，好好演戏，不白瞎你为我操的心。”
    “我闺女最棒了。”
    赵妗麦脸上带着母亲教的假笑，努力表现出母亲期待的样子，再次回头看去。
    麦当劳玻璃门反光更强烈。
    江阳和杨超跃的模样变得模糊。
    隐隐看见反射出来自己假笑的模样。
    端庄，得体，懂事，且陌生。
    ……
    麦当劳店里，江阳继续给杨超跃讲解疑问句和反义疑问句的语法问题：
    “疑问句的句末标点，必须要用问号，反义疑问句的句式里，陈述部分用逗号，反问部分用问号，这个能明白吧？”
    “为什么？”
    杨超跃眼里闪烁睿智的光芒。
    江阳头都大了，瘫坐在椅子上。
    麻木的看着草稿纸上自己写的语法要点，使劲挠了挠脑袋。
    薅这点英语属性，怎么就这么难呢。
    有种试图向奶奶解释，为什么微信语音不能转发的无力感。
    “阳哥，我太笨了，对不起。”
    杨超跃呼吸带着缓慢，轻微的颤抖：“遇上我这种笨学生，我也会很烦。”
    阳哥为了提升自己的英语成绩。
    为了能让自己顺利考上大学，操碎了心。
    看得都心疼。
    “没事没事，是我没讲好，慢慢来，总能学会的。”
    江阳当然不会真的怪杨超跃。
    自己没那资格。
    况且自己薅了杨超跃那么多属性，自己才是占便宜的那个。
    杨超跃学的慢，和过早的辍学进入社会，有很重要的原因。
    教育的阳光，从未平等地照在每个人身上。
    同时，江阳这次和系统杠上了！
    这点属性非薅到不可。
    没人教杨超跃这个知识点，自己来教！
    “走了，超跃，回家，慢慢和你讲，实在不行，就从盘古开天开始给你讲解，总你教会你的。”
    “盘古是谁？为什么要开天。”
    闻言。
    江阳眼皮微微下垂，视线短暂的放空。
    杨超跃知识面太窄了，哪怕比赵妗麦大几岁，目前认知层面，明显比赵妗麦低一些。
    智商不祥，心地善良。
    同时这也是好消息，自己从杨超跃身上薅属性的机会，大大滴有。
    ……
    晚上十点。
    杨超跃坐在茶几沙发上，身子微微前倾，看着面前草稿纸上江阳写得密密麻麻的例句，恍然大悟。
    她嘴角紧绷后放松：
    “阳哥，我好像明白关键点了，英语语法里，疑问句是直接提问，寻求信息的句子，句末用问号，反义疑问句是附在陈述句后，先陈述事实，再反问确认，句末用逗号或感叹号。”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英语语法水平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您的英语语法水平+1】
    江阳呼吸下沉到腹部，放下手里的签字笔。
    终于耗到属性。
    不枉费自己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以后要让杨超越给自己磨破嘴皮子，不能说话，以做核酸进行注射的那种。
    江阳发自内心的给杨超跃鼓掌：“超跃，你进步了。”
    “真的咧？”
    “老板发自内心的为你感到骄傲，你自己再巩固巩固，做一做相关的例题，我熬不住了。”
    每次给杨超跃教点知识，都能体会到老师的辛苦。
    要不是有属性可以薅，真扛不住。
    江阳起身前往卫生间洗漱，被杨超跃叫住：“对了，阳哥，今天在麦当劳的那个妹妹，是有什么特别吗？”
    “你觉得她很特别？”
    “不是，只是觉得，你不会主动搭讪别人，消消乐那款游戏，平常都没见你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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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95章 逐渐明白阶层差距

    第95章 逐渐明白阶层差距
    “超跃，聪明人。”
    江阳脸上笑容舒展开来。
    杨超跃学习效率低归低，脑瓜子却很机灵。
    先前在赵妗麦面前，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巧妙的和自己打配合。
    冲着这份默契，下次辅导杨超跃学习，哪怕把自己教吐血了也扛得住。
    江阳重新坐回到沙发边，拿来平板，点开去年上映的《巴啦啦小魔仙》：“看过这部电视剧吗？”
    “没看过。”
    杨超跃视线在里面演员的妆造上定住：“好浮夸的发型和妆造啊。”
    “儿童女性向的特摄电视剧，这样的妆造很正常，高饱和度色彩，夸张造型，符合小朋友对魔法世界的想象，所以服装方面有彩色发带和亮片衣服。”
    妆造的话题放一边。
    江阳简单的给杨超跃讲这部剧的内容：
    “主要讲的是，魔仙堡黑魔仙小月偷彩石逃到人间，小蓝带美琪美雪对抗，严莉莉改邪归正，众人合力击败黑暗势力的故事。”
    边说着。
    他快进，把画面定格在其中一个角色的片段上：
    “这个角色叫凌美琪，是剧里凌美雪的姐姐，学习成绩差，爱想鬼主意，很有冒险精神，喜欢看漫画，作为小魔仙经常忘记咒语，对妹妹格外照顾……”
    杨超跃很认真的看着，眉头微蹙。
    忽然意识到什么，视线定住：“这个演员，是不是今天在麦当劳的那个妹妹？”
    “是的，她叫赵妗麦，是个演员，也是个童星。”
    “她居然是明星……”
    杨超跃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嘴角有些紧绷。
    从小有母亲关爱，出行有母亲陪伴，正是自己所向往的。
    年纪比自己小几岁，已经在电视剧里演上主角了。
    而自己，却还只是个综艺里的群演。
    光是从穿着打扮来看，就能看出来，赵妗麦的家庭条件比自己家富裕许多。
    年龄相差不大，命运如同鸿沟。
    瞳孔微微放大。
    回想起白天和赵妗麦相处时，赵妗麦的表现。
    自信，得体，从容。
    是自己以前在厂区，在同龄人里，看不见的气质。
    可能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与生俱来的吧。
    不像自己一样，做什么事都畏畏缩缩的。
    有钱孩子的气质，是自己后天难以弥补的先天差距。
    如果不是阳哥在场，自己在麦当劳里点个餐都会紧张，哪怕赵妗麦和自己搭话，自己也会局促。
    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没关系。
    自己现在的生活很好。
    有爱自己的爹爹，有即便离婚了，也会关心自己的妈妈。
    老家还有一个即便和自己同母异父，也喜欢粘着自己玩的妹妹。
    甚至在象山影视城，感受到特权待遇，吃到了普通群演吃不到的特助餐呢。
    最重要的是。
    自己找到了一份好工作，遇到一个好老板。
    有阳哥护着自己。
    自己不会的，阳哥都可以教自己。
    连电视剧配角的通告，阳哥都帮自己接到了。
    自己把握住机会，以后的演艺道路会越走越远的。
    努力下去。
    哪怕自己最终的成就，只是赵妗麦现在的水平，也足够了。
    能治好爹爹的腰伤，能让家人吃饱穿暖，平安健康，有什么不满足的。
    既是奋斗者的卑微满足，也是阶层天板的认命感。
    达到对方的起点就够了。
    江阳看一眼目光有些失焦，思绪恍惚的杨超跃。
    便明白，杨超跃正在感叹她和赵妗麦物质条件的差距。
    毕竟杨超跃之前连耐克阿迪都没穿过，先前逛范思哲畏畏缩缩的。
    赵妗麦白天的一身打扮，zara的毛绒帽，海恩斯莫里斯的浅蓝色羽绒服，eland的格子短裙。
    这些品牌商标，杨超跃或许之前不认识，现在也能有个概念。
    能看出赵妗麦身上的穿着材质。
    赵妗麦的家庭，在娱乐圈里很常见，算不上是什么有钱人，先让超跃一点一点的接触娱乐圈里家庭的阶层。
    循序渐进，慢慢的接触。
    逐渐明白阶层差距。
    以免日后一夜成名，心态失衡，像个暴发户一样迷失。
    娱乐圈有时候很不公平，那些星二代，富二代的起点，天生就比毫无背景的新人高。
    别说选秀节目里逆袭剧本背后，是资本早已内定的结局。
    就连选秀节目里个人练习生，与公司王牌练习生的服装经费，都有几十倍的差距。
    快时尚门店里，有人买款式有人买阶级通行证。
    终其一生奋斗的终点，不过是某些人的起点。
    有时候又很公平。
    那些靠着背景抢来资源，自己的实力却又匹配不上，反而会被万人嘲，再也打不了翻身仗。
    红的前提是扛得住全网扒皮。
    用既得利益者的思维，作为前进路上的武器。
    “超跃，很羡慕赵妗麦？”江阳问了句。
    “嗯……”杨超跃诚恳的点头。
    “会不会觉得，你之前的经历，是黑历史，想和赵妗麦交换一下人生？”
    “没得这个念头。”
    杨超跃轻微咬着下唇：“我自个儿的经历，也是独一份的，再说……”
    杨超跃忽然想起，之前江阳随口说过的一句话。
    她下唇发着轻微的颤，抬手，看了一眼自己右手食指凸起的指甲盖，扬起唇角，对江阳露出一个笑，尾调带着气音：
    “我之前的经历，不是黑历史，那是我的来时路。”
    “学会假笑了。”
    “跟赵妗麦学的，笑的时候只露上排牙，不露牙子，她这么笑，比她哈哈大笑好看。”
    杨超跃语调带着盐城方言腔调，疑惑道：“不晓得为什呢，我总觉着，她妈妈不在的时候，跟我们在一道，笑得真心实意，她妈妈一回来，她那种笑，好看是好看，但不得快乐。”
    这一点，杨超跃有些不理解。
    明明自己的母亲，在身边陪伴自己，还会不快乐吗？
    这正是她所羡慕，却得不到的。
    “你眼馋她的时候，她可能也在眼馋你。”江阳笑道。
    眼馋在雾都话里，是羡慕的意思。
    杨超跃能听懂江阳时不时冒出来的一些雾都词汇。
    “眼馋我？赵妗麦条件那么好，为什么会眼馋我，真的假的咧？”
    (本章完)

 第96章 老妈说过，要远离这种黄毛

    第96章 老妈说过，要远离这种黄毛
    “哎，又学我说的雾都话，你发不出那个音就不要学嘛，怪怪的。”
    江阳没回答杨超跃的问题，矫正杨超跃的发音：“眼馋，眼读第3声，类似撵的发音，馋读第二声，要带儿化音的尾调，听起来像残的变调。”
    他去卫生间洗漱一番，给杨超跃心理缓冲的时间。
    没一会儿，江阳甩着手上的水珠走向客厅：
    “超跃，我看过《小别离》的选角人员名单，赵妗麦饰演的是里面的一个主演。”
    “同一部电视剧？”
    杨超跃的目光，跟随江阳移动。
    抛开脑海里的杂念。
    她很认真听江阳说的每一个字。
    原来不是萍水相逢，让自己看见有钱人家孩子展现出来的气质。
    自己今后和赵妗麦，很可能会长时间见面。
    江阳接着说道：“这部戏试镜是在淞江区的影视基地进行，估计你试镜的时候，导演会安排赵妗麦和你对戏，她和她妈妈出现在淞江区，可能是因为录制电视台的节目，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这部戏来的，正好遇见，特意让你和她接触接触，过几天试戏，你们配合起来不会生疏，通过率会大一些。”
    “我……我懂咧！”
    杨超跃眨眼频率略微降低，心中明了。
    一下子明白江阳的意思。
    之所以和赵妗麦搭讪，原来全是为了她。
    要努力呀。
    江阳回到房间，看角落里全身镜的自己一眼，便后悔刷牙了。
    差点忘了。
    要尽快增肥的。
    让面部饱满圆润，减少棱角感，接近15岁的面部轮廓，显得更稚嫩，更贴近《小别离》里张小宇这个角色。
    身高改变不了，只能在角色形象和声音上，下苦功夫。
    否则哪怕有黄垒的关系，哪怕愿意降低片酬，也难以通过试镜这一关。
    想让杨超跃出门去给自己买烧烤回来。
    意识到这个时间点，杨超跃一个人出门不安全。
    索性自己点外卖。
    ……
    淞江区全季酒店。
    赵妗麦穿着粉色的毛绒睡衣，小脚丫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坐着休闲椅，在书桌前默写英语单词。
    旁边是会客厅的内嵌式电视柜，搭配65英寸的液晶电视。
    墙面有装饰画和壁灯。
    握着签字笔，神情专注，认真。
    嘴角微微下撇，眼眶略微发红，强忍着不流泪。
    桌前放着一张黄冈英语试卷，正是先前在麦当劳店，杨超跃帮她写的那张。
    被胡琳用红笔批改过。
    除了江阳教她的那三道题是正确的，其余的全打了叉。
    被胡琳狠骂一顿的时候，赵妗麦才意识到，超跃姐姐太实诚了。
    说正确率不高，结果一道正确的都没有。
    看来之前在麦当劳学习英语单词的超跃姐姐是个假的学霸，一见面就在玩游戏的那个哥哥，才是真学霸。
    浴室里的流水声停止。
    胡琳在内嵌式镜子前吹干头发，熄灭主灯，关掉暗藏灯带，推门出来。
    在客房里，看见闺女还在用功学习，心里稍安。
    “闺女，妈跟你赔个不是，刚才骂你骂狠了，我闺女可优秀了。”她来到赵妗麦身旁，安慰道。
    这话一说出来。
    赵妗麦下唇抖动几下，原本略微发红的眼眶里，强忍着的泪水，一下子憋不住，全流出来。
    委屈。
    是真委屈。
    那张试卷，自己来解题，起码能对一半的。
    偏偏还不能说出真相，否则老妈会更生气。
    承受着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委屈。
    不过原本心里是有着背着老妈偷喝可乐，偷吃汉堡，偷玩游戏的负罪感。
    被老妈凶一顿后，委屈归委屈。
    心里那种负罪感没有了。
    意外抵消掉心里对老妈的内疚。
    “别哭别哭，闺女。”
    胡琳心疼的给赵妗麦擦拭泪水。
    “妈，我不怨你，那张卷子是我自个儿没整好，挨骂活该，你瞅瞅这张，我正经写的。”
    赵妗麦拿出一张新的黄冈试卷给胡琳检查。
    上面的单项选择题写满了。
    胡琳批改一遍，露出笑意：“这回就错三道，进步不小，把错题记下来，好好寻思为啥错了。”
    “寻思完能睡觉不？”
    “再背50个单词，不到12点不许睡，困了就去洗把脸。”
    胡琳语重心长道：“初中是关键时候，你不使劲儿，有的是孩子比你用功，闺女，妈不能坑你，等进组了，想学都没工夫了。”
    “我懂，妈，我肯定行。”
    “闺女真懂事儿。”
    胡琳去主卧休息。
    一个小时后。
    赵妗麦轻手轻脚的来到主卧，推开房门。
    发觉老妈已经睡着。
    她打开客房的台式电脑，第一时间把音箱插头拔掉，生怕开机声音会吵醒老妈。
    用袜子包裹鼠标降低点击声。
    时刻注意主卧房门光影变化。
    熟练的登上qq，掏出书包里藏好的小纸条，搜索超跃姐姐的qq号。
    出现一个qq昵称：日系少女八嘎酱。
    如此低俗的昵称，让赵妗麦很难和白天麦当劳里恬静的超跃姐姐联想在一起。
    要不是看见头像是扎着双马尾的杨超跃，对着镜头比剪刀手，差点以为找错人了。
    头像背景是一张铁架床，穿着青灰色的工装服饰。
    她看不出来是在哪里拍的，没接触过这种环境。
    资料里显示的是江苏盐城，17岁。
    赵妗麦发送添加好友的请求：麦当劳的赵妗麦。
    转念一想，删掉。
    超跃姐姐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重新编辑：麦当劳的消消乐大神。
    接着搜索江阳的qq。
    出现的是一个留着厚重斜刘海，染成黄头发，挡住右眼，在网吧用摄像头自拍的头像。
    qq昵称叫：爷丶独霸天下。
    “好蠢的头像，好蠢的昵称。”赵妗麦默默吐槽一句。
    要不是看五官，依稀能辨认出是江阳，真想把这个qq拉黑。
    像个街头混混。
    老妈说过，要远离这种黄毛。
    ……
    富丽小区，已经洗漱完，正捧着平板躺床上，蹙眉看《巴啦啦小魔仙》的杨超跃，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响起咳嗽声。
    收到一条添加好友的消息。
    对方的头像是樱桃小丸子，qq昵称有股东北味，叫：樱桃小丸犊子。
    好辣眼睛的昵称。
    看见发来的备注，就知道是赵妗麦。
    通过赵妗麦的好友请求，把辣眼睛的昵称改成赵妗麦的名字，赵妗麦的消息发送过来：[“超跃姐，你坑死我了！我妈又罚我重写黄冈卷子，不到12点不让睡。她睡着了，我偷摸开电脑，嘻嘻。”]
    [“抱歉，我学习成绩很差，添麻烦了。”]
    [“闹玩儿呢，姐，以后英语不会的问我，我教你，对了，那个垃圾还没加我呢，让他赶紧的。”]
    那个垃圾？
    哦，指的应该是阳哥。
    阳哥在赵妗麦面前假装玩消消乐很垃圾，结果在赵妗麦眼里真成了垃圾。
    有一说一，阳哥是自己的老板，被人叫垃圾，杨超跃心里是不开心的，一点礼貌都没有，她回复道：
    [“好的，我去和那个垃圾说一下。”]
    (本章完)

 第97章 来时路

    第97章 来时路
    熄灭平板，合上手机。
    杨超跃下床，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有明星好友了！
    下意识的想发个说说庆祝，忍住了。
    她没有以前那么莽撞，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
    阳哥教过的，低调，别露富，别炫耀，稳妥的成长。
    最重要的是，让自己以前的同学，曾经的同事，知道这事，很可能会有人盯上自己这份工作机会。
    杨超跃推开侧卧房门：“阳哥……”
    刚喊出来，口中的话顿住。
    暖气里混着烧烤味。
    茶几上的烧烤铺开。
    竹签上的烤肉已经没那么烫了，表面凝着一层薄薄的油脂。
    江阳咬了一口，孜然粒粘在嘴角，舌尖能尝到微微的焦苦。
    可乐罐外凝满水珠，指腹按上去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锡纸盒里的韭菜凉了大半，蒜蓉酱混着冷掉的油，结成小块。
    馋得杨超跃咽口水：“阳哥，吃烧烤怎么不叫我咧。”
    “你都睡了，叫你干嘛。”
    “没睡呢。”
    “你刷牙了，不能吃。”
    “你也刷牙了呢。”杨超跃顶撞道。
    “一码归一码，有事说事。”
    杨超跃聊起正事：“赵妗麦加我qq了，让你通过一下她的好友添加请求。”
    江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任凭杨超跃怎么嘴馋，都不让杨超跃吃。
    他和杨超跃都需要为了贴合角色注意身材管理，他需要长胖，显得稚嫩一些。
    杨超跃演的萝丝，本来身材就很苗条。
    杨超跃转身回房，忽然听见江阳喊一声：“宝儿啊。”
    阳哥叫自己，宝儿？
    紧接着又是一声：“宝啊。”
    闻言。
    杨超跃膝盖微微并拢，脚尖内扣，回头冲江阳看去，目光锁定江阳：“阳哥，你刚刚说什么？”
    “饱啊。”
    他嚼着最后一串烤馒头片，头也不抬一下，粒在齿间沙沙作响：“吃得好饱。”
    杨超跃不自觉的抿嘴，补充道：“赵妗麦说你是垃圾！”
    丢下这句话，杨超跃关门回屋。
    掏出手机。
    在qq添加列表里，输入江阳的qq号。
    她平常和江阳联系，要么是打电话，要么是发短信，没有加过江阳的qq号。
    用江阳的话来说就是，密码忘记了。
    怎么可能。
    这年头，会有人忘记自己的qq密码？
    很好奇，阳哥的qq里，是不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尤其是查询到，江阳的qq昵称，以及头像后，杨超跃更好奇了。
    与此同时。
    江阳点开手机上的qq图标，输入自己的qq号。
    密码……密码是什么来着？
    生日不对，身份证号也不对。
    要怪就怪当年玩dnf，盗号的太猖狂，搞得他把密码弄得特别复杂。
    好在有绑定手机号，改了个新密码，登入上去。
    “两个赵妗麦？”
    一个添加自己的好友的id叫：樱桃小丸犊子。
    另一个叫：日系少女八嘎酱。
    都不像什么好东西。
    前者归属地是东北的沈阳。
    后者归属地是江苏盐城。
    明白了。
    混了个杨超跃进来。
    把杨超跃的头像放大，能看出来是在纺织厂宿舍拍的照片。
    穿着青灰色工装制服，背景是厂房宿舍的生锈铁架床，上面有用来纺纱的手套。
    两人的好友申请，江阳全部通过。
    赵妗麦发来消息：[“小垃圾，知道我是谁不？”]
    江阳回复：[“麦当劳的消消乐大神。”]
    [“嘻嘻，是我。”]赵妗麦消息后面加一个笑脸的表情。
    江阳打字：[“认识你很开心，谢谢你教我消消乐的技巧。”]
    [“哎妈呀，你突然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骂你垃圾了。”]
    停顿一会儿。
    赵妗麦的消息接着发送过来：
    [“不唠了，说实在的，我偷摸用电脑跟你唠嗑呢，没手机，算时间我妈快起夜了，要发现我没写作业又得挨削，以后咱俩各论各的，你管我叫师父，我管你叫哥。”]
    光看消息，都感觉到一股东北大茬子味。
    紧接着又是一条消息：[“记得去我空间踩踩。”]
    [“好的师父，你妈手机号多少？”]
    [“嘎哈？“]
    [“向你妈告状，你不写作业，玩电脑。”]
    [“滚吧小牛犊，你要搁抗战那会儿，准是个汉奸！”]
    赵妗麦的头像变灰。
    下线了。
    江阳把烧烤吃完，再次洗漱一番，回主卧。
    刚躺床上，便听见隔壁房间杨超跃哈哈大笑的声音。
    这丫头笑啥呢？
    疯了似的。
    江阳没有在意。
    手机震动一下，杨超跃的消息发送过来：[“阳哥，我也看见你的来时路了。”]
    七八条杨超跃点赞自己说说的消息通知弹出来。
    江阳瞳孔略微放大，点开自己的qq空间。
    排在前面的几条说说，看得自己头皮发麻，脚趾扣出三室一厅。
    第一条是半年前，不知道哪个晚上昏了头感觉自己特别孤独发的：
    「涐の噯，伱卟懂，涐の痛，伱卟慬。」
    第二条是一年前发的，叛逆与纯情的矛盾体：
    「伱の涙媞涐蕞疼の伤，涐の吢媞伱蕞冷の墻。」
    手指头在屏幕上划拉着。
    一条一条翻下去。
    有中二的，搭配‘冷少’头像。
    有符号越多越显尊贵的。
    有的说说是青春疼痛风，配图是染发加耳钉，手持塑料刀摆出战斗姿势。
    在当年是潮流圣经，发一条能收获几十条互评，现在越看越觉得羞耻到爆表。
    这不是自己的来时路，纯粹就是黑历史。
    看着看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发这些说说时，自己的状态是怎样的。
    无非就是失恋，孤独，不被理解的这种青春期常有的情绪。
    却无法一一对应上。
    明明当时情绪爆表得让自己一辈子都会觉得刻骨铭心，十年时间过去，重生回来，再次翻开，却一点都回忆不起来当时的情绪。
    就连当时青春期里，带给自己这些情绪的人，也忘得一干二净。
    本想把这些非主流说说直接删除。
    想了想，没舍得删。
    设成私密。
    藏起青春遗物。
    如同朋友圈三天可见成为后世当代人的遮羞布。
    当时是为什么发的这些说说，现在想不起来，先留着，以后再慢慢想吧，指不定哪一天就想起来了。
    那时候自己是真矫情啊。
    进入社会被毒打后就不矫情了。
    因为连矫情都需要消耗的青春能量，早已在996福报里耗尽。
    杨超跃发来消息：[“阳哥，你的说说呢？”]
    江阳打字回复：[“那些都是我妹妹发的，你笑个屁。”]
    (本章完)

 第98章 这个时代，好人往往活不下去

    第98章 这个时代，好人往往活不下去
    杨超跃看着江阳发来的消息。
    再次点开江阳的qq空间，发现说说和日志都没有了。
    顿感无趣。
    难得找到老板的黑历史，有机会嘲笑阳哥。
    没想到表面上一本正经的阳哥，还有如此中二的一面。
    放下手机，杨超跃坐回到书桌前，干起正事。
    学习。
    嘲笑阳哥归嘲笑，阳哥对她的好，她都放在心上。
    以后的人生规划，阳哥都列好了。
    当演员赚钱的同时，努力学习，参加高考，成为大学生。
    面前的长桌上，摊开一本数学教材。
    翻开到三角函数这一页。
    这一章的知识点，阳哥教过。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杨超跃默念三角函数魔咒：“利用角度的周期性和对称性，将任意角的三角函数转化成零度到九十度的锐角三角函数公式。”
    先铭记规律。
    再牢记奇函数和偶函数的性质，以及周期性质。
    通过具体角度，代入验证规律，避免符号错误。
    公式和规律搞清楚，接着就是做题。
    笨拙的努力。
    翻开这一章内容的数学试卷，摊开在面前。
    “我嘲笑阳哥的黑历史，阳哥都没有责怪我，这么好的老板上哪找啊。”
    “不能辜负老板对我的期望！”
    从第一道选择题开始，杨超跃认真审题。
    手指握着签字笔，神情认真，眼神专注。
    视线随着题目阅读进度移动。
    在题目旁写出演算公式，找到规律。
    十分钟后。
    第一道题依旧无法做出选择。
    “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做，不会做……”
    杨超跃嘴角轻微下垂，困意翻涌，试卷上的字符像蝌蚪一样在抖动。
    眼皮睁不开了。
    不行！
    自己的学习基础很差，所以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追赶上别人。
    这样才不辜负阳哥的期望！
    困了就去洗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心里立下今晚一定要通宵学习的决心，起身的时候，困得扶着椅子才站稳。
    如同上班摸鱼刷手机精神抖擞，下班学习三分钟直接昏迷。
    咖啡当水喝还是睁不开眼，床像有磁力吸住身体。
    杨超跃歪着脑袋往房门的方向迈一步。
    抬手开门，脑袋却困得歪了一下，按到墙壁上的大板开关。
    房间里的白炽灯熄灭，窗外路灯朦胧的黄光照射进来。
    “算了，灯都关了，就睡十分钟，只睡十分钟，一定起来通宵学习。”
    杨超跃随意踢掉拖鞋，脱掉外套和睡裤。
    把书桌上的试卷盖住，露出雪白的香肩，以及修长的美腿。
    有在深夜灯下强撑的狼狈，也有躺平认输时意外的轻松。
    在最后拼一把和明天再努力之间反复横跳。
    房间里的空调暖气缓缓的吹。
    床头贴有英语便签，字母歪扭如蚯蚓。
    杨超跃躺在床上十几秒，进入梦乡。
    自律溃败。
    一觉到天明。
    ……
    时间一晃，来到12月3日。
    才刚早上七点，富丽小区门口的那个早点摊，蒸笼迭得老高，白汽顺着竹编缝隙钻出来。
    混着豆浆锅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对面油条摊的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围裙上沾着面粉和油渍，右手握着长筷翻动油锅里的油条，左手时不时抹一把额头的汗珠。
    杨超跃穿着先前在商超买的浅色连衣裙，买好江阳喜欢吃的油条和茶叶蛋，便在小区停车场出口等着。
    没一会儿，江阳的银色卡罗拉便开出来。
    杨超跃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阳哥，我们现在就要去淞江区的影视基地《小别离》的剧组，进行试镜吗？主创团队会不会已经到了？”
    “主创团队没那么快来，估计摄像组的已经在调试好拍摄设备了，场务也在准备道具布置试镜场景，我们得早点去，一会儿可能会堵车。”
    杨超跃抿着唇，坐上副驾驶位。
    关上车门。
    眨眼频率明显加快。
    江阳接过杨超跃递来的油条，握着油纸袋咬一口：“紧张啊？”
    “不紧张，角色的人物小传这几天都分析过了，准备很充足，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杨超跃说着话时，熟练的拉动安全带。
    江阳没吭声。
    吸溜一口豆浆，看见杨超跃把插捎怼了七八下，也没怼进锁扣里。
    最后还是摸着锁扣的缝，把插捎慢慢挪，才怼进去的。
    看着杨超跃失控的身体反应，没听见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
    果然。
    没法像以前那样，靠杨超跃口是心非薅到演技属性。
    否则就是卡bug了。
    系统没让自己得偿所愿。
    幸好，还有另一个小给自己薅属性。
    算时间，赵妗麦应该快到淞江区的影视基地了。
    毕竟赵妗麦的老妈，把赵妗麦的时间规划得死死的，自身不仅是重点大学的教师，同时还是国际赛事的裁判。
    很有时间观念。
    潜移默化的影响赵妗麦。
    除非发生意外，大概率是不会迟到的。
    随着车辆开到车墩镇北宋公路，淞江区这座占地80万平米的影视基地，出现在视野里。
    建面13万平米，内含摄影棚区，服装仓库，道具仓库，置景工厂。
    外形是以民国时期文化为背景的仿古建筑群。
    大门是普通的铁栏大门，周边是居民区的工厂，远离闹市，环境明显安静下来。
    杨超跃眼神不定的看着窗外，频繁观察周围环境。
    捏着衣角，搓着手。
    上齿轻轻咬着下唇，随着车辆离影视基地大门越近，杨超跃咬得越用力。
    疼痛式镇定法。
    不能再让杨超跃这么咬下去，否则一会儿不好上妆，江阳开口道：
    “没事，紧张的不止有你一个，黄垒给前天给我通过气，今天会有另一个演员和你竞争萝丝这个角色，叫李糯，她肯定也紧张。”
    闻言。
    杨超跃肩膀一下子缩起来，尾音带着气声：“还有其他演员竞争？她是靠关系走后门进来的吗？”
    “别搞错了，人家是通过经纪公司选角，资料初筛，通过面试，复试，最后才到面对主创团队最终决策这一关。”
    江阳笑道：“要紧张也是她紧张，人家小姑娘指不定心里头在记恨你呢。”
    杨超跃脑子宕机。
    有种特权羞耻感。
    自己居然才是靠关系走后门的那个？
    靠的是阳哥的关系。
    心虚得脊椎有些僵硬。
    道德焦虑的生理反应。
    忽然有种不配感。
    “阳哥，和我竞争萝丝这个角色的李糯，她之前演过什么？”心虚归心虚，不妨碍杨超跃打探自己竞争对手的讯息。
    毕竟一部戏的角色就那么几个，每年涌进行业的演员数以万计。
    更何况，还有像她这种厂妹出身的演员。
    多位演员，争抢一个角色，很常见。
    自己靠关系走后门抢角色，这事确实放不上台面，但是机会在面前，哪怕挨骂，自己也不会让出去的。
    如果别人同样靠关系，把自己的角色抢了，自己也无话可说。
    “李糯？她之前就是《小别离》原本萝丝这一角色的演员。”
    江阳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他改口道：“不用在意人家，正常竞争就好，我们能靠关系，直接和一步一步通过试镜流程的演员，抢同一个角色，以后就要做好自己被别人靠关系抢了我们角色的准备，这个行业很残酷，心不狠，心态不稳，走不远。”
    丛林法则的适应困境，江阳前世早就经历过。
    在职场还是新人时期被抢功劳，学会了先下手为强。
    朋友因关系户升职后，自己也开始找门路。
    父母说吃亏是福，老板说职场没有公平。
    从愤青到识时务，最终活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
    杨超跃还处在对这个行业的摸索阶段，没有这股狠劲。
    只管甜美可爱就好。
    遭人恨的事，让他这个老板来。
    他不怕被骂，脸皮也厚。
    江阳很清楚，不是自己变坏了，而是这个时代，好人往往活不下去，以后更是如此。
    -
    ps：感谢丶似水丶流年的1000起点币给杨超跃角色的打赏和1500起点币的作品打赏，这几天奶茶能点大杯的了，今晚码字键盘能冒火星子。
    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99章 规则都是给守规矩的人制定的

    第99章 规则都是给守规矩的人制定的
    把车停好，推门下车。
    寒风隔绝车里的暖气，冷风扑面。
    杨超跃身上穿着的这件浅色连衣裙，是聚酯纤维的，材质比之前的雪纺裙厚实一些，依旧感觉寒冷。
    进门十来米处，是角色资料递交区。
    有一个临时搭建的登记棚。
    登记处排着蜿蜒的队伍。
    年轻演员们攥着纸质简历。
    有的用透明文件袋精心封装，有的直接对折塞进背包。
    队伍前头穿着剧组logo马甲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喊：
    “简历放左边，电子版u盘放右边，别混在一起！”
    杨超跃之前在灿星面试过，一眼能看出这些人，都是求个面试机会的。
    有的面孔稚嫩得像中学生，画着眼影，打扮成大人的样子。
    有的身材已经发福，穿着年轻姑娘的衣裳，努力让自己显得年轻一些。
    面试的都是萝丝这个角色。
    “阳哥，这些人，都是来抢萝丝这个角色的吗？”杨超跃看一眼不远处正在拍摄试镜队伍的摄像机，心里忐忑。
    “是的。”江阳点头。
    看一眼摄像机，就明白怎么回事。
    他没有绕过拥挤的队伍前往化妆间，而是带着杨超跃，在队伍末尾排起队，低声说道：
    “剧组对角色演员会做预选备案，防止演员因为档期，健康问题，或者突发状况无法参演，提前储备候选演员。”
    “原来是这样……”
    杨超跃心里有数。
    排队的队伍里，有长得比自己好看的。
    有身材比自己好的。
    一定还有演技也比自己强，甚至比自己更有经验的。
    如果真那么多人和自己竞争，自己哪里竞争得过。
    靠着阳哥的关系，自己根本不用和这些人竞争。
    深刻体会到，阳哥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规则都是给守规矩的人制定的。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对错，只有利弊。
    有种人生如戏的荒诞感。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试镜片段可以作为拍摄絮，幕后故事的素材，用于后期宣传，在播出的时候，给《小别离》这部电视剧增加热度，提高播放率……”
    公布试镜片段，或者落选者名单，是现在电视剧宣发组常用的套路。
    引发网友一定程度的讨论，吸引娱乐媒体跟进报道。
    甚至会邀请一些网红来试镜。
    在剧集定档前释放试镜幕后内容，持续保持项目曝光度，为正式开播积累期待值。
    公开严谨的试镜过程，可以展现剧组尊重角色，精益求精的态度，提升观众对聚集质量的信任程度。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炒流量。
    选秀节目里逆袭剧本其实是剪辑出来的。
    网红试镜只是剧组炒作的工具人。
    镜头前是梦想，镜头后是生意。
    杨超跃听完，明白怎么回事，目光在排成长队的队伍里游离：“电视剧的角色试镜，有这么多门道，和综艺群演试镜完全不一样。”
    “综艺和电视剧，是两个不同的赛道，没竞争关系，试镜过程不一样，很正常，见得多就习惯了。”
    江阳打开自己的公文包，取出一份用文件袋装包好的资料交给杨超跃。
    “这是什么？”
    “你的面试资料，别打开看，到时候直接给工作人员。”
    面试资料？
    阳哥居然给自己准备好了面试资料。
    杨超跃心里一暖。
    阳哥总是这样，什么也不说，默默的对自己好。
    光是看塑料封皮包装就知道，即便走个过场，阳哥一定也把自己的面试资料做得特别详细。
    一想起前几天，自己还嘲笑阳哥qq空间的那些非主流黑历史，杨超跃有些不敢对视江阳的眼神。
    肩膀内扣，双手交握。
    感觉很对不起江阳。
    阳哥对自己这么好，自己不应该嘲笑阳哥的，太冒犯了，虽然真的很好笑。
    “把面试资料保管好，别弄丢了，千万别让其他人看见，有事给我发消息。”
    江阳轻轻抚了抚杨超跃的后背：“没必要心虚，放松一些。”
    “好咧，阳哥，我不心虚。”
    “你现在怎么想的？”
    “我是理直气壮走后门进来的，哪个怕哪个啊！”
    见江阳转身要走。
    杨超跃揪住江阳的衣袖，飙了句盐城方言：“你去哪？又瞒住我偷吃什呢好东西啊？”
    这几天，江阳每天晚上都点夜宵吃。
    一日三餐不忌口，份量比平常大许多。
    整个人胃口好得，像是又进入青春期要长个头似的。
    杨超跃没发觉江阳长高，倒是感觉长胖一些。
    原本骨相分明的下颚角，变得舒缓了。
    气质看上去没第一次见面时，那么锐利。
    面部线条不硬朗，不流畅，多了几分柔和。
    以至于杨超跃看着江阳这么胡吃海喝的，真怕江阳会提前发福。
    更着急的是，每次江阳吃夜宵，都不允许她吃，说她需要保持苗条。
    气得她每晚都去江阳的qq农场里，偷江阳的菜。
    “闲着也是闲着，找个男角色试镜去。”
    “奥奥。”
    知道江阳不会离开，杨超跃心里稍安。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江阳不在自己身边，自己特别没安全感。
    刚松开江阳的衣袖，便听江阳说道：“有事给我发消息，八嘎酱。”
    杨超跃嘴角抽搐一下
    心里有种被人当众喊出网名的羞耻感：“别叫我网名啊，显得很不爱国，叫我超跃。”
    “好的八嘎酱。”
    “上一边去吧，冷少。”
    江阳往另一个排着长队的棚区走去。
    那条蜿蜒的队伍里，全是男演员。
    年纪都偏小，个头偏矮。
    好像是试镜《小别离》的一个主演。
    看见江阳拎着公文包，站在队伍最末端，个头是最高的。
    记得江阳对自己说过，小别离里的这个男主演叫张小宇，15岁的年纪，读初中。
    看得出来。
    阳哥只是随便试镜玩玩。
    180的身高，和15岁的张小宇，角色适配度实在不高。
    朝阳缓缓升高。
    队伍一点一点的往前挪。
    一个小时后，杨超跃已经排到队伍前端。
    前面坐着的场务，气质很像象山影视城的放饭大叔，是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穿着橙色马甲，胸口有《小别离》剧组的logo标志。
    面前是两个木桌，上面放着两个纸箱，分别写着通过和待复审的字眼。
    被查看过的资料，会进=放入其中。
    杨超跃光是看，就能看出来，面试筛选阶段，资料通过的演员，可以进入下一轮。
    进入待复审阶段的演员，大概率是直接淘汰的。
    所谓的待复审，只是一个拒绝时委婉的说辞。
    只差一位就到自己了。
    排在杨超跃前面的高马尾姑娘，很恭敬的对场务微微鞠躬，递上资料后紧张又期待的看着。
    场务连头都没抬一下，随手翻看几眼，抬头问道：“之前没演过戏？”
    “演过的，老师，我在横店跑过龙套。”
    “哪部电视剧里的龙套？”
    “综艺里的。”
    “那就是没演过。”
    场务眉心皱起，语调低沉。
    杨超跃听得瞳孔微微放大，双膝不自觉的内扣起来。
    面前的高马尾姑娘，和自己的演艺经历是一样的。
    显然。
    场务并不满意。
    即便知道，自己是靠关系进来的，杨超跃还是不自觉的紧张。
    她认真打脸面前姑娘的穿着。
    是一件浅色的雪纺裙，褶皱位置，洗得发白。
    脖颈皮肤白皙，身材苗条。
    低头看去，对方的双腿是露出来的，被寒风吹起一片鸡皮疙瘩，努力控制不发颤。
    杨超跃看得有些恍惚。
    这个背影，自己曾经看见过。
    是两个前，第一次从燕姐那里借来雪纺裙，在充满霉味的卫生间换上，照镜子转身时，手里握着的圆镜照出来的，身后镜子里，自己的背影。
    “抬起头来！”场务忽然呵斥一声。
    死去的记忆忽然复苏。
    杨超跃肩膀一颤，惊觉的抬起头。
    这才意识到，场务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前面的高马尾姑娘。
    -
    ps：
    感谢丶似水丶流年对古莉娜扎角色的1000点起点币打赏，对古莉娜扎角色的233起点币打赏，对杨超跃角色的1000起点币打赏，和对杨超跃角色的100起点币打赏……打赏已收到，立刻加更，卷死同行。
    (本章完)

 第100章 寒门再难出贵子，除非遇到贵人

    第100章 寒门再难出贵子，除非遇到贵人
    场务接着问：“之前是干嘛的？”
    高马尾姑娘不敢和场务对视，视线回避的低下头：“在餐馆当过服务员。”
    场务摇摇头：“没了？说话要带着笑，别畏畏缩缩的。”
    高马尾姑娘勉强露出笑，只有单侧嘴角上扬：“还有，在一家拉链厂干过。”
    杨超跃没有吭声，吸气后突然停滞几秒，浅浅的呼吸着。
    她视线盯着面前姑娘背影，看着对方身上穿着的雪纺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眨眼缓慢。
    场务接着摇头：
    “演绎经历不丰富，说明没有演技，之前的经历也和萝丝的适配度不高，回去等通知吧。”
    “我还有机会吗？”高马尾姑娘手指头无意识的摩擦雪纺裙衣角。
    场务敷衍的摆手，把资料搁进待复审的纸箱，道：“等电话，下一位。”
    高马尾姑娘紧绷着双腿，转身离开。
    杨超跃视线顺着高马尾姑娘离开的背影定格一秒，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
    她递上自己的资料，打开塑封包装，微微鞠躬：“老师您好。”
    没有回避场务的眼神。
    目光聚焦在场务眉心，不躲闪。
    这是阳哥老早教自己的技巧，能显得自己很有底气。
    这个技巧，她以前知道归知道，可却总是做不到。
    如今。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不像当初面试和试镜时，那样怯场了。
    “一看就是个有经验的，之前演过什么？”场务接过杨超跃递来的资料，问道。
    “在《极限挑战》综艺里，当过群演，和黄垒互动……”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
    场务打断道：“群演算不上演员。”
    杨超跃没有解释，双臂自然下垂，沉默着保持微笑。
    场务接着问：“之前干过什么工作？”
    “餐厅当过服务员，纺织厂当过女工。”
    场务摇头，随意的翻看杨超跃的资料：“回去等……”
    嘴里的话正要说出来，忽然喉头发哽。
    强行把到嘴巴的话咽下去。
    这般神态变化，杨超跃看在眼里。
    “阳哥给我准备的资料，果然是了心思的。”杨超跃光看场务老师细微的表情变化细节，杨超跃心里有数。
    同时好奇。
    阳哥给自己准备的资料，写了什么内容？
    之前江阳说过，不要打开看，直接给场务就好。
    自己当然乖乖照做。
    阳哥说的话，准没错，一定要听。
    毕竟自己是靠关系走后门来的，有摄像头在拍着，流程要走得像模像样。
    她微微探头，瞄一眼自己资料上的内容。
    是一张很简单的简历资料表。
    姓名是用红笔写的三个字：杨超跃。
    年龄17，身高168，体重50公斤，户籍所在地写的是江苏盐城。
    仅此而已，其余的没了。
    形象资料里素颜照和生活照。
    演艺经历是空白的。
    专业技能同样空白。
    从头到尾，只写了个名字。
    这种简历，别说通过剧组角色面试的资料初筛。
    就连面试纺织厂的女工都难以过关！
    杨超跃咽了咽口水，心虚得眼神飘忽，嘴角的微笑难以维持，挺直的腰板有些回缩。
    “通过了！”
    场务起身，把资料合上，还给杨超跃。
    顺便给杨超跃指明试镜间和化妆间的位置，语调友善，动作温和，极有耐心。
    之前导演和自己交代过，其他演员正常筛选。
    如果收到一个叫杨超跃的演员资料，身高168，江苏盐城来的，直接通过。
    这是艺术总监黄垒内定的演员。
    “谢谢老师。”
    杨超跃勉强微笑的把装有那张单薄资料纸的文件袋抱在怀里，用双臂挡住。
    从队伍里脱离出来，没有立刻去试镜间和化妆间，往旁边挪，到摄像机拍摄不到的位置。
    回头看去。
    队伍依旧排成蜿蜒的长龙。
    排在她后头的那个姑娘，正在接受场务的审问。
    摊开的资料上，写得密密麻麻，严谨又认真。
    最终还手还是被丢进待审箱里。
    刚刚场务对自己的态度，其他人看在眼里。
    杨超跃明显察觉到，不少人目光向自己看来。
    那一道道羡慕又憧憬的目光，让自己心里有些发怵，发虚。
    认真准备仍被拒。
    靠关系直接通过。
    寒门学子熬夜备考，富二代却轻松保送。
    打工人996投简历，关系户直接内推入职。
    杨超跃在魔都的这些年头，感叹过很多次社会资源分配不公。
    而这回，靠着江阳的关系，自己成了既得利益者。
    寒门再难出贵子，除非遇到贵人。
    “难怪阳哥告诉自己，靠关系走后门，要理直气壮的走，因为真的很容易心虚啊……”
    怪不得阳哥不让自己先看资料。
    肯定就是怕自己心虚得露馅，被摄像机拍到。
    再次向队伍里的演员看去。
    有人对着手机镜头反复练习自我介绍的话术，刘海被汗水黏在额头上。
    有人掏出粉饼补妆，粉扑在颤抖的手指下蹭了眼线。
    发现先前那个高马尾姑娘，没有离开，忽然跑到场务那，想拿回自己的资料：“我的艺术照漏了，场务老师，我这就去找间打印店给您补上。”
    场务没有说话。
    只是抬眸瞪她一眼，她就缩回手，连连道歉，往外头走。
    刚转身。
    眼眶里的泪水，唰的一下流下来。
    杨超跃眼眶里，同样一片晶莹。
    隔着朦胧的视线，她看见那高马尾的姑娘往大门口的方向走。
    穿着单薄的雪纺裙冻得发抖，一个人无声的啜泣。
    杨超跃仿佛看见曾经的自己。
    不同的是。
    这个高马尾姑娘没有遇到阳哥，自己遇到了。
    生活不会问自己准备好了没有。
    遇见阳哥的机会，自己把握住了。
    剩下的，就是尽可能的，让阳哥知道自己的价值，让自己不会被替换掉。
    “看什么呢？怎么又哭了，八嘎酱。”
    江阳的声音，忽然在身侧响起。
    (本章完)

 第101章 成长是一场没有退路的蜕变

    第101章 成长是一场没有退路的蜕变
    偏头看去，江阳拎着公文包，迈步过来。
    “我才没哭咧，就是有点多愁善感，那个高马尾的女生，很像没遇见你的我。”杨超跃指了指大门的方向说道。
    “哦？”
    江阳发觉自己叫杨超跃八嘎酱，杨超跃没第一时间怼自己。
    便明白。
    杨超跃现在情绪应该不对。
    倒也正常，这里来排队的演员，基本都是底层的。
    甚至有很多，压根没有上过科班。
    很多人，这样在剧组试镜来回跑一年，连资料都通过不了。
    太正常了。
    杨超跃被他带了两个月，从啥也不会，到能有上星电视剧配角的试镜资格，超越了这里太多人。
    心里有落差，需要心态调整，很正常。
    适应适应就好。
    在这个圈子，善良是奢侈品。
    江阳顺着杨超跃指的方向看去：“哪个高马尾姑娘？我怎么没看见。”
    杨超跃说着说着，眼里积蓄的晶莹涌动，语调尽量保持平稳：
    “就是那个，门口难受得哭的那个，她穿的雪纺裙，和我之前第一次遇见你面试的时候很像，以前当过餐厅服务员，还在工厂里干过，一下子让我想到没遇见你的自己，她资料写得密密麻麻的，场务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我的资料上只有我的名字……”
    “说了半天，在哪里啊到底？”
    发觉江阳目光往门口的方向来回搜索。
    杨超跃扭头冲大门口的方向看去。
    隔着朦胧的视线，看见那个高马尾姑娘，缩在大门口角落啜泣。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
    抬手，抹一下眼眶里的泪水。
    朦胧的视线变得清澈。
    哪里有什么高马尾姑娘？
    大门口角落的位置，只有一株一人高的，幼年时期的乔木。
    创伤记忆的投射。
    自己，看错了？
    “我一路走来，扎着高马尾的姑娘，只有你一个。”江阳笑道。
    “是，是吗？”
    “别哭了，保留情绪，一会儿试镜的时候要用上，啧，鼻涕都出来了。”
    江阳掏出纸巾，帮杨超跃擦拭眼泪时，顺手把鼻涕也擦一擦。
    嫌弃的丢进垃圾桶里。
    “超跃，如果真有一个你说的，和你经历很像的高马尾姑娘，和你竞争同一个角色，你会把角色让出来吗？”
    “不会的！”
    “为什么？”
    杨超跃视线落在虚空处，眨眼缓慢，眸光有些失焦，语调轻缓，坚定：
    “别人再像我，也不是我，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有我自己的家人……”
    “你明白就好，在这个圈子混，早晚要学会心狠，你连对这些和你竞争初试资料的演员，都狠不下心来，一会儿面对要被你抢角色的李糯，你怎么应付？”
    江阳循循善诱：“超跃，我们现在干的事，确实放不上台面，但你心软一次，可能就要熬很多很多年，你爹爹等得到那时候吗？”
    闻言。
    杨超跃猛的抬头，瞳眸闪烁。
    手臂交叉勒住上腹，心里做着抉择：“阳哥，我懂了。”
    她跟着江阳往化妆间走，努力的缓和情绪。
    排成长龙的蜿蜒队伍，没法像自己一样靠关系走后门进来，只能慢慢熬。
    杨超跃啜泣的鼻息，一点一点的放缓。
    下颌紧绷，咬肌微动。
    瞳孔聚焦变得冷冽。
    即便遇上曾经的自己，也不会把机会让出去的！
    成长可能不是让自己变得更好。。
    至少，自己的家人，可以过得更好。
    自己的起点比赵妗麦那个的演员低，家境没有对方好，不狠下心来对过去的自己开枪，或许很难有机会往上爬。
    除非面对自己的家人，否则在机会面前，不会对任何人让步……除了阳哥。
    回头看去。
    大门口那株乔木，被寒风吹得晃动。
    像是在招手，也像在摇头，晃得杨超跃不敢正眼看，自顾自的喃喃道：
    “成长了，也变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越来越让过去的自己讨厌了……”
    成长是一场没有退路的蜕变。
    不断在抉择中，变成自己曾经不理解的人。
    带着愧疚，继续前行。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心狠能力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您的心狠能力+1】
    薅到属性了。
    江阳感受一下这次属性的作用，心中明了。
    心狠能力，听上去有点抽象，实际上，就是让自己变得更理性。
    自己现在迈入这个圈子，一旦有所成就，所面临的诱惑会足够多。
    不保持绝对的理性，怎么被坑进去踩缝纫机都不知道。
    “阳哥，我会努力改变的。”
    杨超跃跟上江阳的步伐。
    最后啜泣几声，深吸一口气，吐出鼻腔里吸出来的粘液，抬脚踩掉。
    江阳蹙眉望过来，嫌弃道：“感受到你的改变，变得有谈吐了。”
    “抱歉，丢人了。”
    嘴上说归说。
    杨超跃其实也清楚，心狠不是短时间内能改变的。
    她现在都没眼看江阳给自己准备的这份资料。
    太心虚了。
    心里一点都不踏实。
    从小到大，自己都没有靠过关系。
    以至于有种不真实感。
    “阳哥，你也通过了？”杨超跃问了句。
    “昂，一起去化妆间上妆。”
    阳哥也通过了？
    180的个头，能通过15岁张小宇角色的资料筛选？
    “阳哥，能给我看看你的资料吗？”
    “自己翻。”
    杨超跃忽然想到什么，进了化妆间，江阳刚把公文包放沙发上，她就接过来。
    看一眼。
    果然。
    资料和她的一模一样，只有个名字，其余一片空白。
    原来阳哥也是靠关系进来的。
    找到同类，杨超跃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
    同时意识到一件事。
    如果自己和阳哥都通过的话，就能出演同一部电视剧！
    心里满满的安全感
    至于阳哥的身高问题，杨超跃并不在意。
    总感觉，阳哥肯定有办法选上这个角色的。
    先前排队时，过于心虚，喝了太多水，有些内急。
    杨超跃这才打量起这间化妆间。
    木质地板，墙壁有复古纹壁纸，门窗上有雕。
    天板上有一个明亮的白色主灯，化妆镜周围有一圈明亮的灯泡和灯带。
    光线柔和且均匀，方便演员上妆。
    没有看见独立的卫生间。
    倒是有换装的试衣间，江阳已经进去了。
    没有化妆师，也没有化妆助理在里面，应该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回来。
    “阳哥，我需要化妆吗？”杨超跃冲正在试衣间里换装的江阳问道。
    “你不用化妆，你现在的形象，就很符合萝丝这个角色，就是还差点阴郁的气质，笑容尽量少一些，尽快进入状态。”
    “好咧阳哥。”
    “对了，从现在起，不要再说‘咧’这个字眼，看注意普通话发言，剧本萝丝的人物小传里，普通话很标准。”
    “好……”杨超跃把脱口而出的咧字咽下去，用这段时间练习的普通话，字正腔圆的说道：“好的，阳哥，我去趟卫生间，一会儿就回来。”
    江阳在试衣间里应了一声，听见外头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就知道，杨超跃应该已经离开。
    比起杨超跃，他更担心的其实是自己。
    毕竟杨超跃起码的角色形象是符合的，一会儿试镜，即便演得不好，他可以帮忙引导杨超跃的情绪。
    而他身高这关，是一道硬伤。
    换上一件印有时尚元素的印t恤，下身穿着牛仔裤。
    符合原剧情里张小宇的搭配。
    江阳推开试衣间的门出来。
    化妆师和化妆助理还没回来，杨超跃刚出去不久，化妆间空荡且安静。
    江阳随便选了一面化妆镜，对着镜子，调整自己的声音。
    “从现在开始，我是《小别离》里的张小宇。”
    (本章完)

 第102章 还真是你，别搁这儿装犊子了

    第102章 还真是你，别搁这儿装犊子了
    音调降低。
    声音变长，变厚。
    带着略微的粗犷。
    这几天，私底下练习很多次声音，配合着自身属性加持，可以轻易完成声音转换。
    不论是音调，音色，都有种变声期男生，小男子汉的厚重感。
    增肥5斤后，面部轮廓显得稚嫩一些。
    目光没有之前那么锐利，脸上多了几分肉感。
    光从长相来看，也接近15岁的男生。
    只要保持住就好。
    最后再稍微给自己上点妆，至少在相貌上，起到锦上添的效果。
    江阳翻找眼影和眉笔。
    化妆间的木制浮雕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
    “闺女，精神儿的！蔫头耷脑的像啥样？”
    听出来了。
    是胡琳的声音。
    一股东北大碴子味。
    紧接着是赵妗麦的声音：
    “昨儿个写卷子写太晚了。”
    “可我瞅你那卷子，也没写完啊。”
    赵妗麦的语调慵懒且困倦：“忒难了，整不明白，寻思半天……妈，我能搁化妆间眯会儿不？困死了。”
    “这会儿不是睡觉的点儿，化妆师要来了，赶紧让人给你捯饬捯饬，听组里人说，今儿试镜那帮小演员里，有个贼厉害的，没准儿得跟你搭戏，你虚心点儿学学，给导演组留个好印象。”
    胡琳接着说：
    “待会儿洗把脸，可别蔫儿了吧唧的，让人瞅着不好。进去主动跟人唠嗑，笑一个……对，就这劲儿，闺女真行！”
    下一秒。
    化妆间的门被推开。
    胡琳迈步进来，依旧穿着上次的长款羽绒服，扫一眼化妆镜，目光落在江阳身上，礼貌的说道：“你是化妆助理吗，能不能帮个忙？”
    胡琳及时切换回普通话强调。
    私底下和闺女说话，说的是沈阳的家乡话。
    对外人，说的是普通话。
    既然要求闺女这样做，自己当然要以身作则。
    “嗯？您说？”江阳笑道。
    “帮我闺女上个妆，她是这部剧的主演之一，赵妗麦，我是她妈妈。”
    胡琳直接亮出女儿的身份，语调里，带着客气的疏远。
    “可以的，坐这个位置就好。”江阳起身，让出自己的位置，顺便把一旁座位上化妆助理的围裙穿上，用于遮挡化妆品蹭到衣服上。
    发带也顺手戴在头上。
    更有化妆助理的派头。
    “谢谢了。”
    胡琳着话时候，她审视江阳一眼。
    容貌稚嫩，声音处于男生青春期的变声期：“你年纪应该不大吧，十四五岁的样子，个子挺高的。”
    江阳笑着点了点头。
    有效果。
    至少胡琳没看出自己有十八岁了。
    说明略微增肥是有用的，自己做的妆造，也恰到好处。
    他维持着青春期男生的声音，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因为看见胡琳身旁，一脸困倦的赵妗麦。
    背着个粉红色的小书包，齐肩短发扎成两个辫子。
    闭眼时微微颤动，每次眨眼都像粘着胶水。
    一副熬过夜的样子。
    驼背低头，丝毫没有先前在麦当劳店里，玩他手机时的兴奋样。
    胡琳几乎是下意识的对江阳开口：“你这个年纪不是应该在学校读书吗，为什么这么早就出来当化妆助理了……”
    话没说完。
    胡琳意识到自己失态，及时止住。
    平常对闺女说教习惯了，遇见和闺女年纪差不多的男生，下意识的也是这幅口吻。
    这些年帮闺女跑组，胡琳很清楚，化妆助理，是个辛苦活。
    需要提前到现场准备工具，工作强度大，而且体力消耗高，需要携带沉重的化妆箱。
    经常在片场的高温，低温，以及户外的粉尘等恶劣环境中工作。
    琐事繁杂。
    很辛苦。
    如果家里条件好，谁会让孩子小小年纪不读书，就来社会上打拼。
    转念一想，如果自己闺女，在这个年纪，就当化妆助理，明明还是长身体的时，却从最基础的杂活做起，体力精力双重消耗。
    光是想想，就心疼。
    所以一定要好好读书啊。
    “闺女，喊人。”
    “您好。”
    赵妗麦几乎是本能的上扬嘴角，露出上排牙齿，冲着江阳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假笑。
    江阳笑着冲赵妗麦点点头：“你想画个什么妆？”
    “给我遮一下黑眼圈，画个淡妆就好，谢谢您。”
    赵妗麦迈步过去，正说着，口中的话忽然顿住。
    脸上的笑容僵住，一点一点的收敛。
    仔细看几秒江阳的容貌后，她脸上的笑一下子绽放开来，笑得牙子都露出来：“你你你……你……”
    听见赵妗麦连说好几个你，江阳心里有些忐忑。
    认出来了？
    真认出来，说明他的妆造失败了。
    “我怎么了？”江阳问了句。
    听着江阳宽厚且低沉的嗓音，赵妗麦脸上的笑容又顿住。
    不对。
    不是这个声音。
    她走近几步，快速扫过江阳的五官，瞳孔微微扩张。
    五官很像。
    脸型不像。
    几天不见，自己对麦当劳那个哥哥的容貌已经有些模糊了。
    在空间，倒是能看见对方的照片。
    都是一些非主流照片，又丑又尴，和对方在麦当劳的气质截然不同。
    “你长得贼像我一朋友，他应该比你大几岁。”赵妗麦脱口而出。
    “闺女，说普通话！”胡琳往沙发上一坐，提醒道。
    赵妗麦慌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说，你和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是吗？”
    江阳心里有数。
    连赵妗麦都没认出来，说明他的形象改变，是过关的。
    江阳笑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啊，他是个垃圾。”
    江阳脸上的笑一僵，直接冲着沙发上坐着的胡琳瞟了一眼。
    胡琳很会来事。
    剧组小鬼难缠，这个道理，她是懂的。
    很多明星的黑料，就是从剧组的底层工作人员嘴里传出来的。
    而且确实是闺女说话不得体：“闺女，给人家道歉！”
    “抱歉，哥哥，我嘴瓢了。”
    赵妗麦诚恳的道歉。
    这一刻，她可以确定，自己绝对认错人了。
    面前的这个化妆助理，特别小心眼，自己明明不是骂他，骂的是其他人，他生气什么。
    偏偏这里是剧组。
    不能发脾气，否则很影响自己在业内的口碑。
    这是她演艺道路上，必须要注意的。
    被骂怕了。
    童星的早熟不是天赋，是生存的代价。
    赵妗麦坐在化妆镜前，把书包放一边，靠在椅子上。
    借机睡一会儿。
    昨晚趁着妈妈睡着，用电脑玩消消乐玩过头了，回过神已经三点
    每天妈妈睡着的时间，是自己难得的自由。
    六点被妈妈叫起床。
    疲倦得不行。
    江阳扫了一眼桌上的化妆品。
    遮瑕膏，妆前乳，粉底液齐全。
    遮个黑眼圈，画个淡妆，不是什么难事。
    他把手机放桌上，以防杨超跃和黄垒那边有什么消息，自己没法及时收到。
    先用用橘粉色遮瑕膏，轻点赵妗麦的泪沟，指腹拍开。
    用遮瑕刷竖着画倒三角，避免涂到卧蚕。
    接着用用比赵妗麦肤色亮一度的液体遮瑕，在泪沟画一道线，用海绵蛋轻拍。
    “嗯嗯，舒服！”赵妗麦喃喃道：“你比我以前剧组的化妆助理，专业多了。”
    “是吗？谢谢。”江阳笑了声。
    化妆还讲究舒服不舒服？又不是按摩。
    多半是觉得之前说话不妥，想和他缓和缓和关系。
    “抱歉，我刚刚说垃圾，不是针对你的，我骂的是另一个人，那家伙……”
    赵妗麦觉得有必要补救一下。
    以免这个化妆助理，以后传自己在剧组里不尊重人。
    想了一会儿，却想不到怎么形容麦当劳那个哥哥，回想起看过对方的空间说说，总和对方的现实形象有种割裂感：
    “那家伙，是个非主流。”
    江阳没有吭声，面无表情的给赵妗麦上底妆。
    把妆前乳涂在面中，造成视觉澎润的效果，肤色明显提亮。
    胡琳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汪军打来的。
    接个电话，聊几句，胡琳起身说道：“闺女，汪导马上到，挺看重你，我先去跟他唠唠你档期，毕竟你还得学习，不能成天搁组里泡着，汪导得配合着调调节奏，你化完妆直接去试镜那旮沓，黄垒老师待会儿也在。”
    “好的妈妈。”
    胡琳刚离开没一会儿。
    赵妗麦看见桌上，江阳放的手机，忽然就来了精神。
    她露出甜美的假笑：“哥哥，你的手机，现在要用吗？”
    “不用，给你上妆呢。”
    “那能给我玩会儿吗？我不干别的，登个qq，刷刷空间就好。”
    “你玩吧。”
    “谢谢哥哥。”
    江阳把自己的手机解锁，退出自己的qq，交给赵妗麦。
    赵妗麦登入她的qq，点开江阳的头像，发消息：“今儿个碰着一男的，长得跟你贼像，可倒血霉了，害我让我妈一顿削，回头有空再跟你细唠。”
    剧组工作人员的手机，不方便长时间玩，传出去影响自己的口碑。
    从小不仅笑容要控制住，言行举止，都要克制。
    刷几下空间。
    退出自己的qq。
    把手机放桌上的同时，赵妗麦瞧见对方的qq密码是自动登录的，顺手帮对方登入上去。
    正要放桌上。
    手机震动一下。
    探出一条消息：[樱桃小丸犊子：今儿个碰着一男的，长得跟你贼像，可倒血霉了，害我让我妈一顿削，回头有空再跟你细唠。]
    赵妗麦瞳孔瞬间微扩。
    摸了摸后劲，前倾身子确认一下消息内容。
    真是刚刚自己发的？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化妆助理的手机qq上？
    她僵硬着脖颈，喉咙滚动一下。
    真相只有一个。
    她回头看去，歪了歪脑袋，语调抬高，困惑的下压着眉毛，试探性的问道：
    “小样儿，还真是你啊？我是你的消消乐师父，我妈走了，你别搁这儿装犊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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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03章 拼命想成为的大人，正是杀死自己童

    第103章 拼命想成为的大人，正是杀死自己童年的人
    听着赵妗麦浓烈的东北腔调，江阳就知道，自己演不下去了。
    总的来说很成功。
    谁能想到，赵妗麦借他的手机玩，会给他发消息，完事后还帮忙把他的qq登上了。
    否则应该发觉不了。
    江阳换回自己的声音：“就不该把手机借给你玩。”
    “你这声儿听着得劲儿，刚才那说话腔调贼欠儿登，跟我班那帮变声期的小犊子似的。”
    “又说东北话，你妈听见了，你还得挨削。”
    赵妗麦长得是个乖巧的甜妹，一开口就是东北味。
    “我妈没搁这儿，谁也别想管我，我乐意说普通话就说普通话，乐意说家乡话就说家乡话。”赵妗麦畅快的笑。
    不是露出上排牙齿的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
    人设是穿给外人看的戏服，脱下来才是自己的皮肤。
    真实的自己，藏在镜头前不敢说出口的方言里。
    赵妗麦自己也没想到，会在一个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这里，找回最熟悉的自己。
    她接着说：“你又不是东北人，别学我东北话，挨削这个词不是你这么说的，挨字要说得短促，削字语调要上扬，你说不出那种味道，外地人学不来的。”
    赵妗麦明显松弛不少。
    老妈不在这里。
    唯一的男生，是几天前那个，在麦当劳，帮着自己在老妈眼皮子底下玩游戏的朋友。
    自己可以在对方面前，展现真实的自己。
    轻松，自由，惬意。
    熬夜带来的困倦，一下子减轻许多。
    但凡有任何一个外人在，自己都不敢这么放肆。
    “别笑了，给你上妆呢。”
    江阳用海绵蛋轻轻拍开赵妗麦脸上的遮瑕液：“昨晚熬夜玩电脑了吧？闺女。”
    “你咋知道的？”
    “猜也猜得到，能让你熬夜干的事，除非有你妈盯着，不然肯定是玩游戏。”
    “哈哈哈，可不咋的。”
    熬夜偷玩的游戏，比正大光明通关的更香。
    赵妗麦笑了笑，忽然眉头一挑：“你管我叫闺女？可拉倒吧，吓死个人，我可不想再多一个妈管着我。”
    “好的小明星。”江阳改口道。
    小明星？
    听见这个词，赵妗麦睫毛微颤，肩膀自然放松：“小明星这称呼不赖，嘻嘻，背地里这么叫我，我没意见。”
    她现在只是一个演员。
    起点或许比大部分演员高，出道时间也比大部分演员早。
    童星出道。
    在自己这个年纪，拍戏经验比自己丰富的同龄人，可能不多。
    但也仅仅还是一个演员而已，完全说不上是明星。
    在圈内，知道自己的人不少。
    走在大街上，没几个人认识自己。
    妈妈似乎很想让自己成为明星。
    如果真的做到了，妈妈应该不会再管着自己，自己就可以自由的支配生活。
    同时，也没有辜负妈妈这么些年，对自己的付出。
    既想脱离妈妈对自己的控制，又心疼这么多年妈妈对自己的牺牲。
    自由的代价，是亲手剪断那根牵着自己的线。
    拼命想成为的大人，正是杀死自己童年的人。
    想成为大明星，渴望被全世界看见，又害怕被最亲近的人看穿。
    赵妗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真没成想，你居然是个化妆助理，还会捯饬，我要是有你这手艺，以后偷摸儿熬夜打游戏，早起给自己化个妆，我妈都看不出来！”
    “想学啊，我教你。”
    “好啊好啊！”
    薅属性的时候到了。
    江阳不再给赵妗麦上妆，指了指桌上的化妆品：“知道这些功能分别是什么吗？”
    “不知道，我妈那儿老多了，不让我碰，说小孩儿别瞎鼓捣大人的玩意儿。”
    赵妗麦连每样化妆品的用途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可以薅的属性，有很多。
    江阳目前掌握的化妆技巧，是从杨超跃身上薅来的。
    最擅长画乞丐的妆造。
    刚刚给赵妗麦上妆容，算是基础的妆容，自己会。
    但要是难度高一些的，既要遮盖瑕疵，又要像没化妆的无暇裸妆。
    眼窝切割线要求精准对称截断式欧美妆。
    以及体现脆弱感和精致度平衡的病娇妆。
    这些妆容，江阳就拿捏不准。
    化妆对演员来说，至关重要。
    不但可以让自己更贴合角色年龄，身份，还能修补面部瑕疵，调整轮廓，以及情绪传达。
    演员因为化妆翻车的案例太多。
    金橙，杨梓，都吃过这方面的亏。
    如果自己把化妆的属性薅到顶，以后在剧组里，自己就是自己的最佳化妆师。
    “对了，你叫啥名儿。”赵妗麦忽然问了句。
    “我叫江阳。”
    “这名儿太普通了，跟你不搭调儿。”
    “那我应该叫什么？”
    “你改名叫江葬爱、江冷少得了，再染个黄毛儿，那才叫一个味儿。”
    “你是不是看我过我空间说说了？那都是以前不懂事发的，不算数的，话说回来，杀马特不是审美污点，是青春的墓志铭。”
    怎么谁都要帮自己回忆一遍那段非主流时光。
    自己私底下回忆回忆就好。
    别人帮自己回忆，真是尴尬到抠脚。
    江阳懒得和赵妗麦多调侃，抓紧机会薅属性：“这些化妆用品，你想知道哪个的作用？”
    “这啥玩意儿？”
    “调色遮瑕盘，用来矫正青黑和棕色眼圈的，搭配遮瑕笔一起用。”
    “这个呢？”
    “保湿妆前乳，用来填补毛孔加保湿的，画底妆通常会用上。”
    赵妗麦听得很认真。
    平日里，没有人会教自己这些。
    之前不是没在其他剧组里，向化妆师请教过，但是妈妈不让自己学，也不让化妆师教自己。
    很早就想像大人一样化妆，让自己像个大人。
    因为很羡慕，大人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生活。
    粉底遮得住黑眼圈，遮不住被迫长大的疲惫。
    有时候觉得化妆刷是魔法棒，把小孩变成大人只需要十分钟。
    江阳先是告诉赵妗麦每个化妆用品的功能。
    接着是讲解作用。
    明显感觉到，赵妗麦的学习效率，比杨超跃高：“我好像整明白了，江阳，那意思就是……”
    江阳打断道：“叫哥哥。”
    “没毛病，江阳哥哥。”
    聊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赵妗麦没有要和江阳插科打诨的意思，语调认真：
    “那意思就是，给我整这种熬夜急救妆，关键得遮黑眼圈，别的地儿糊弄糊弄就完事儿，全脸整得水润点儿，别整那些亮晶晶的玩意儿？”
    “是的，这样画的皮肤，就像刚好睡醒一样，而不是熬夜后强行营业。”
    【在您的饲养下，赵妗麦的化妆水平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您的化妆水平+1】
    (本章完)

 第104章 自由的滋味像偷来的糖，甜得发慌

    第104章 自由的滋味像偷来的，甜得发慌
    薅到属性了！
    继续让赵妗麦学。
    继续薅。
    赵妗麦却没有要继续学下去的意思：“得了得了，今儿个就学到这儿吧。”
    “就不学了？”
    “我妈好不容易没搁这儿，往后咱常见面，我的妆就交给你整了哈。”
    等戏正式开拍，老妈不可能时刻跟组。
    以后江阳算是自己人。
    化妆水平是足够的，赵妗麦能感觉到。
    所以让江阳给自己化妆，自己不吃亏，并且能提升江阳以后作为化妆助理的待遇，职位会有所提升。
    如果自己以后火了，江阳给自己化妆的这段经历，也能抬高江阳的身价。
    剧组的底层人员都挺辛苦的，江阳毕竟和自己共患难过，几天前在麦当劳让自己感受到短暂的叛逆时光，现在也一样，自己能帮就帮。
    “小垃圾，手机借我玩会儿呗，你消消乐打到哪关了？我帮你过。”
    “叫我什么？”江阳把手机收起来。
    “哥哥，江阳哥哥。”赵妗麦收回东北话腔调，用普通话说道，脸上也带着明媚的假笑。
    双手抱上江阳的胳膊。
    乖巧得像个邻家妹妹。
    “玩吧。”
    江阳把手机给赵妗麦，脱下围裙，摘下发带，搬了张凳子，往门口一坐：“我帮你盯哨，你妈来了告诉你。”
    “突然对我这么好，我都不好意思管你叫小垃圾了，江阳哥哥。”
    她多说一句：“这几天伙食不错啊，瞅着你胖乎了，一开始都没认出来。”
    赵妗麦瘫在沙发上，手肘慵懒的撑着沙发扶手。
    老妈在身边的时候，会要求自己讲究仪态，讲究笑容，讲究和别人说话的语速语调。
    成年人的世界有无数种活法，而自己的剧本只有'乖'这一页。
    镜头有时候可以把自己拍得像张画，没人知道画框里钉着多少钉子。
    现在难得没有镜头在拍自己，老妈也不在身边。
    有手机可以玩。
    舒服呀。
    希望老妈晚点回来。
    手机里响起通关的音效声。
    这种自由的滋味像偷来的，甜得发慌，怕被发现。
    “江阳，我通关了……诶，你瞅啥呢？”赵妗麦抬头看去。
    江阳坐在化妆间门口，手里捧着一个小本子：“人物小传。”
    “《小别离》这部戏的？”
    “对，张小宇的那一份。”
    江阳一个化妆助理，看角色的人物小传干什么？
    这玩意组里有的是，要弄到不难。
    “你想当演员吗？”赵妗麦问了句。
    “我就是演员，一会儿要演这个角色。”
    “糊弄三岁小孩儿呢？哪个演员像你这么会画妆，你这大高个儿，跟张小宇那角色也不搭嘎啊……”
    话刚说到这里。
    赵妗麦口中的话一顿，放下手机，坐起身子，目光锁定在江阳身上。
    从角色适配度的角度，从江阳的发际线，鼻梁，嘴唇，衣着快速扫视一遍。
    几天不见，江阳确实胖了些。
    却也显得稚嫩了些。
    先前说话的那种腔调，拿捏得也很好，符合张小宇的年龄。
    就连现在的形象，也符合张小宇。
    唯独身高，高了一些……自己肯定想多了，才不信江阳是演员呢。
    赵妗麦懒得多想。
    反而有些羡慕。
    羡慕江阳没有人管着，工作闲暇之余，能干自己喜欢的事情。
    不像自己，拍完戏，不能停，要写作业，要学习。
    她继续瘫在沙发上，玩消消乐。
    “赵妗麦，别玩了。”
    “嘎哈？”
    “这么喜欢玩手机？”
    “那可不咋的，难得可以掌控自己的虚拟人生。”
    赵妗麦眼皮都没抬一下：“你要用手机啊？等我打完这关的。”
    “你妈来了。”
    赵妗麦快速抬头，笑容迅速收敛，目光扫一眼化妆间虚掩着的木门。
    迅速熄灭手机屏幕。
    把手机还给江阳。
    江阳接过手机，关掉消消乐游戏，手机震动一下，收到一条黄垒发来的语音消息。
    江阳把手机放在耳边听：
    [“小江，你和超跃到了吗？淞江区的影视基地，没到的话尽快来，10点之前要到，制片人和导演快到了，进门排队递交角色资料，我和筛选资料的场务打过招呼，走个流程，宣传组有安排摄像机拍摄素材。”]
    他打字：[“我和超跃已经过完门口筛选资料那一关，在化妆间。”]
    收到黄垒的回复消息：[“速度挺快，不错，你俩就在化妆间等着，一会儿安排人去喊你们，赵妗麦可能也会去化妆间，遇见了和人家聊一聊，一会儿试镜的时候，导演会安排赵妗麦和你搭戏，给你交个底，另一个和你竞争张小宇的演员来了，叫胡鲜煦，和赵妗麦一样是个童星，一会儿试戏各凭本事，我只能帮你这么多。”]
    果然。
    原剧里饰演萝丝的陈诺来了，饰演张小宇的胡鲜煦也来了。
    江阳知道自己的优势，也知道自己的劣势。
    尽力而为。
    要不是自己有挂，真不敢和胡鲜煦抢这个角色，就连门口筛查简历那关，自己都过不了。
    准备做得充足。
    江阳心态异常平和。
    黄垒又发一条消息过来：[“不用有太大压力，你和超跃的演技正常发挥就好，导演和制片人那边，我会帮你说好话的。”]
    [“谢谢您黄老师。”]
    [“客气什么，你住在sj区是吧？正好，完事了到饭点时间，到时候买点菜，我去你那下厨，给你俩露两手，上回在象山影视城，那碗面咸得，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黄垒要去自己家下厨？
    江阳上半身僵直，脚趾抠着鞋底。
    杨超跃下厨，江阳很喜欢。
    黄垒来下厨，江阳想报警。
    心态崩了。
    (本章完)

 第105章 向上爬的人，没资格嫌弃手段脏

    第105章 向上爬的人，没资格嫌弃手段脏
    江阳没心思琢磨一会儿怎么演，倒是在琢磨到时候怎么夸黄垒了。
    赵妗麦快步来到先前坐的那张化妆镜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一点上扬唇角，露出有镜头美感的假笑。
    像件戏服，脱不掉，也穿不自在。
    别人在叛逆期摔门，自己连门把手都不敢用力拧。
    赵妗麦从书包里取出一张英语试卷，把签字笔握在手里。
    精神抖擞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疲倦。
    成年人的崩溃要体面，童星的叛逆要无声。
    连说话的腔调都换成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阳哥，谢谢了。”
    短暂的叛逆时光，又结束了。
    听见脚步声，以及化妆间木门被推开的声音，赵妗麦不敢抬头看。
    视线随着审阅试卷题目的进度挪动，神情专注又认真。
    “要试镜了吗？”
    一道女声响起。
    咦……不是老妈。
    声音有点熟悉。
    “不急，那边还没消息，先休息会儿。”
    “好咧。”
    杨超跃往沙发那走，经过化妆台，眼角的余光看见其中一面化妆镜前，坐着一个姑娘。
    她本能的礼貌性打招呼：“您好。”
    赵妗麦偏头看过来，笑容甜美的招手，字正腔圆道：“您好。”
    杨超跃口中的话，一下子变得短促：“诶，你！你是那个……”
    “唉呀妈，超跃姐姐！”
    赵妗麦肩膀起伏一下，回过神，瞬间切换成沈阳腔调，冲着门口的江阳：“还说我妈来了，逗小孩玩呢，把超跃姐姐都说老了。”
    她冲杨超跃笑道：“超跃姐姐，原来你俩都是《小别离》剧组里的化妆助理啊，江阳给我上的妆很不错，业务能力很强。”
    化妆助理？
    杨超跃没明白赵妗麦的意思。
    从卫生间回来路上，自己就有心理准备，会遇到赵妗麦。
    没想到这么快。
    为什么赵妗麦会认为江阳和自己是化妆助理？
    江阳没说什么，杨超跃也不会解释。
    她只是点头笑了笑：“是的，阳哥很会化妆。”
    闲聊几句。
    赵妗麦又向江阳要来手机，慵懒的斜靠在沙发上玩消消乐。
    杨超跃起初坐在赵妗麦身边，却感觉局促。
    不知道为什么，几天前在麦当劳店，自己明明能够以平常的心态，对待赵妗麦。
    直到发觉赵妗麦的真实身份。
    当知道赵妗麦是演了好几部戏的演员后，哪怕赵妗麦对自己很友好。
    哪怕赵妗麦的年纪比自己小几岁。
    光是坐在赵妗麦身边，自己还是无法把心态放平。
    在自己眼里，并非要火到走在大街上，所有人都认识，才是明星。
    在一部戏里，演了个重要角色，就已经是明星了。
    能有优渥的片酬，能让家人过上好生活，是自己期待的。
    杨超跃搬了张椅子，坐在江阳身边，那种紧张的局促感，才稍稍缓和下来。
    隔着半开的木门，能看见大门方向，递交资料的年轻演员们，依旧排成长龙。
    她可以靠关系，直接去主创团队面前试镜。
    意味着，她有着那些底层演员们，得不到的资源。
    不知不觉中，提升一个层次。
    可是。
    此刻。
    面对赵妗麦。
    自己和对方之间，仿佛隔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很认真的记住赵妗麦身上服装的品牌标签。
    暗自掏出手机查询。
    棒球外套是chanel的，法国奢侈品牌。
    高邦靴子是gucci的，意大利奢侈品牌。
    和范思哲差不多的价格。
    裤子的品牌标签比较隐秘，杨超跃没多看，那样不礼貌。
    真希望，自己以后，能给自己孩子这么优渥的物质生活。
    “赵妗麦对我很真诚，我不应该总是注意她的外在物质条件的。”杨超跃心中暗道。
    道理都懂。
    可是却控制不住。
    贫穷不是缺点，但贫穷带来的敏感会让人喘不过气。
    自己数得清对方衣服的价格，算不清自己与对方的距离
    从小物质匮乏，以至于遇见新事物，会本能的关注价格。
    有时候在网上刷到别人骂拜金物质女的帖子，杨超跃总感觉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自己又何尝不拜金呢。
    比谁都清楚金钱的重量。
    很想过更好的生活。
    让自己的爹爹，离婚嫁人却依然关心自己的妈妈，同母异父的妹妹，还有自己未来的孩子，都过上毫不费力就能吃饱穿暖的物质生活。
    如果未来真有一天，别人骂自己拜金，骂就骂吧，拜金的骂名自己背得起，但家人饿肚子的声音自己听不起。
    向上爬的人，没资格嫌弃手段脏。
    “赵妗麦，来人了。”江阳看着一个穿着橙色马甲的工作人员，从试镜间的方向走来。
    “是我老妈？”赵妗麦立刻把手机息屏。
    “不是，是个场务。”
    场务？
    也就是剧组的人。
    同样不能展现出自己私底下这一面。
    赵妗麦把手机还给江阳，乖巧的坐在沙发上，并拢双膝，挺直背脊，不敢瘫着。
    场务来到化妆镜门口，扫了一眼，对沙发上的赵妗麦问道：“赵妗麦老师。”
    “您好。”
    赵妗麦起身应道，脸上带着甜美的笑，用普通话说道：“老师不敢当，不敢当，您叫我名字就好。”
    只有和信任的人在一起，她才敢短暂卸下伪装。
    “是您演金琴琴吗？”
    “是的，是我，怎么了。”
    “导演让您去一趟试镜间，对了，你妈也在那等你。”
    “好的，麻烦您了。”
    赵妗麦把试卷收好，塞书包里。
    拉开书包拉链，里面有几包零食，是背着妈妈偷藏起来的。
    门口的场务没有离开：“你是江阳，张小宇的备选演员？”
    “是我。”江阳应道。
    场务接着问杨超跃：“你是萝丝的备选演员？”
    “是的。”
    杨超跃缩着脚指头说道。
    闻言。
    赵妗麦背起书包的动作一顿，肩膀微微后缩，向门口的方向看去，瞳孔放大。
    目光在江阳和杨超跃身上来回扫。
    确认场务没有认错人，她语调忽然抬高几度：“你俩……”
    话正要说出口。
    赵妗麦意识到有其他人在场，她克制自己的情绪，背着书包，降低语调，来到二人身边：“你们是演员？我们居然是同行。”
    “算不上演员，我之前只在综艺里当过群演。”杨超跃解释道。
    不知道为什么，在赵妗麦面前说自己是演员，杨超跃本能的局促。
    手指头不自觉的揪着衣角。
    不敢承认自己是演员，因为对方的光环太耀眼。
    “怎么算不上，群演也是演员，没事的超跃姐姐，别紧张，萝丝这个角色我了解过，和你的形象很贴切。”赵妗麦鼓励道。
    从化妆间出来，冷风吹面。
    试镜间不算远，就在百米开外，要饶开大门口的演员资料筛选棚。
    是独栋的办公楼，外形风格和影视基地整体风格相呼应，具有民国时期的特色。
    红砖外墙，木质门窗。
    赵妗麦轻轻拍了拍杨超跃后背：“一会儿是要试镜吧，如果需要我帮忙搭戏，尽管开口。”
    “好的，谢谢你。”
    “客气什么。”
    赵妗麦脸上挂着微笑。
    嘴上说着鼓励，心里下意识计算利弊。
    萝丝是《小别离》里的配角，很多人争，赵妗麦清楚这事。
    超跃姐姐之前演的是群演，而且还是综艺里的群演。
    按道理来说，不可能接到配角的戏。
    转念一想就明白，阳哥和超跃姐姐，在剧组里肯定有关系。
    制片人，导演，编剧，还是出品方，靠谁的关系？
    私底下的交情归交情，一旦牵扯到自己的演艺事业，思虑的就多了。
    老妈私底下经常提醒自己，演艺这条路，人脉很重要。
    这段关系到底是友谊还是资源？
    不能因为私人交情影响专业判断。
    早就学会在社交和事业之间找到平衡。
    一开始以为阳哥和超跃姐姐，是自己在麦当劳短暂叛逆时光里的陌生人，以后再也见不到。
    刚不久以为二人都是《小别离》剧组的化妆助理。
    和自己在剧组里，虽然不属于同一阶层，但自己不会区别对待。
    没想到，其实大家都是演员。
    以后可能还能一起交流演技，聊对角色的理解，商量对手戏的细节。
    熟悉的人忽然有了新身份。
    每个关系都要评估价值。
    最重要的是。
    哪怕在拍戏过程中，自己也有机会玩手机，还能让阳哥和超跃姐姐帮自己放哨。
    光是想想，就感觉轻松惬意。
    有真诚的关心，有隐形的竞争，有短暂的放松，也有必须维持的形象。
    交情和利益永远无法完全分开，自己尽快成熟起来，才能在两者之间游走。
    总希望能找到几个可以放松的短暂时光。
    “也给我鼓励两句，赵妗麦，我也紧张。”江阳笑道。
    赵妗麦正色道：“你紧张很正常，你这身高，敢试镜张小宇这个角色，我都替你紧张。”
    “鼓励得很好，下次别鼓励了。”
    江阳笑容一僵。
    -
    ps：感谢丶似水丶流年丶对杨超跃角色的1000起点币打赏，感谢对古莉娜扎角色的1000起点币打赏……我这就去买个键盘，争取码字速度突破人类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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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06章 笑容给外人看，沉默留给自己

    第106章 笑容给外人看，沉默留给自己
    穿着橙色马甲的场务敲了敲试镜间的大门，继而推开。
    暖气扑面。
    “汪导，赵妗麦来了，还有江阳和杨超跃这两位备选演员也到了……”
    场务迈步进去，没听清后面的话。
    因为木门自动合上了。
    江阳没进去，在外头等着。
    刚刚那一会儿，能清楚看见试镜间里面的环境。
    装修简约现代，墙面用的是隔音材料。
    有专业的摄影设备和灯光设备。
    休息区有几张单人沙发，黄垒坐在靠窗的位置，捧着平板电脑，像是在看已经确定角色的定妆照。
    黄垒右边坐着的是导演汪军，深灰色羊绒混纺长大衣，口袋露出半截分镜脚本。
    正低头翻看演员资料表，用红笔做记号。
    编剧何琴呢？制片人徐小欧呢？
    没看见两人，应该有事耽误了没来。
    倒是看见赵妗麦的老妈何琳，端庄优雅的坐在靠墙的长条沙发上。
    另一边靠窗的长条沙发上，则坐着四个人。
    两个是和赵妗麦年纪一般大，处于青春发育期的小孩，原剧情里饰演萝丝的李糯，和饰演张小宇的胡鲜煦。
    李糯穿着一件颜色偏深的连衣裙，留着齐刘海长发，轻轻咬着半边嘴唇，扣着手指头，低头坐在沙发上。
    似乎很紧张。
    嘴唇无声的念台词。
    旁边大波浪女人容貌和她很像，一看就是她妈妈。
    胡鲜煦穿着一身偏孩童的小西装，系领带。
    场务刚把门推开，他敏锐的偏头看过来，目光扫视着，很快落在江阳身上，蹙起眉头绷着嘴。
    他旁边坐着的西装笔挺男人，是他父亲。
    总结下来就是，试镜间里，剧组的主创团队中编剧和制片人没来，汪导和艺术总监黄垒在场。
    另外两个备选演员，李糯和胡鲜煦，以及各自的监护人，都在场。
    剩下的那位，就是赵妗麦的老妈胡琳。
    随着场务进去说话，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抬头，看向场务。
    这么会儿功夫，江阳只能通过视觉，发掘这些对自己有利的信息，之后的就看不见了。
    毕竟木门已经合上。
    试镜间外一片安静。
    “超跃姐姐，原来你姓杨，我一直以为你姓超来着……没事，别紧张，导演不凶，对了，你能分清导演，制片人，编剧，谁是谁吗？”赵妗麦悄声问杨超跃。
    杨超跃手指头搅着衣角，轻轻摇头：“不认识。”
    “没事，一会儿我进去打招呼，你就能分清谁是谁了。”赵妗麦握了一下杨超跃的手。
    感觉到手心一片冰凉。
    看得出来，超跃姐姐很紧张。
    她接着安慰几句，心里有数。
    超跃姐姐既然是靠关系进来试镜的，却认不清主创团队的人。
    说明真正在剧组有关系的人，并非是超跃姐姐。
    而是江阳。
    赵妗麦偏头看一眼江阳，没有感觉到半分紧张。
    坦然自若的在外头等着，目光扫视试镜间，打探里面的环境。
    丝毫不像新人演员的心态。
    赵妗麦伸手轻轻拍一下江阳的手心：“江阳，紧张不？”
    “叫哥哥，小丸犊子。”
    “别学东北话，你们南方人学不像。”
    江阳还有心思和自己开玩笑，心态比超跃姐姐好很多。
    手心温度触感温暖，不像杨超跃那样冰凉。
    赵妗麦更确定心里的想法。
    江阳是和主创团队中的谁有关系？导演汪军，编剧何琴，艺术总监黄垒，还是制片人徐小欧？
    暂时不确定。
    一会儿就知道了。
    木门从里面被带三人进去的场务拉开，礼貌性的做了请的手势：“三位老师，请进。”
    话音刚落下。
    便听见胡琳的声音：“闺女，来，书包带了吧？进来和大家打声招呼。”
    闻言。
    赵妗麦咬住腮帮肉，迈步进去。
    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礼貌的依次给所有人打了声招呼，坐到老妈身旁。
    导演汪军和制片人徐小欧，只是点头微笑。
    黄垒则放下平板，对胡琳笑道：“麦麦都长这么高了，小孩长得快啊，还是和以前一样有礼貌。”
    “我闺女，从小就这样，大家都说她懂事。”
    听见自己女儿被黄垒夸奖，胡琳笑得惬意。
    顺便对身旁的赵妗麦说道：“闺女，刚刚笑得很好看，大家都能满意……让你在化妆间写的试卷，写完了吗？”
    “没呢。”
    “现在有时间，写一写。”
    “嗯。”
    回到胡琳身边，赵妗麦说话变得简短许多。
    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
    笑容是给外人看的，沉默才是留给自己的。
    别人羡慕她站在光里，看不见那束光早已标好了角度。
    早就学会把情绪调成静音，怕吵醒心底那个任性的小孩。
    用零钱买下父母禁止的漫画书，藏在床垫下。
    看同学们晒游乐场的照片偷偷羡慕。
    默默拿出英语试卷，认真审题。
    偏头看杨超跃一眼。
    杨超跃正紧张地挨着江阳。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羡慕杨超跃。
    剧组里的事情老妈都会帮自己规划安排好。
    见到导演该说什么话。
    和其他演员相处，该怎么拉关系。
    井井有条，自己只需要照着做就好。
    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往前走，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不能说自己想说的话，甚至不能有自己的情绪。
    大人们夸自己优秀时，总感觉夸的是另一个人，因为那不是真实的自己。
    镜头前自己是甜甜的麦麦，镜头后是沉默的作业机器。
    最喜欢说的家乡东北话，要像外语一样偷偷说。
    超跃姐姐不一样。
    每一分每一秒的情绪，都是真实的。
    表现出来的紧张，不是演出来的，笑容也是发自内心的。
    有自己的手机可以玩，时间自己支配。
    陪在身边的人，是她不论怎么开玩笑，随意怼，都不会和自己计较，甚至还会帮自己制造叛逆时光的江阳。
    杨超跃姐姐的紧张是真实的，而自己的从容是排练过的。
    如果爸妈从小没有帮自己为未来铺路，如果自己也能独自闯闯荡，或许，自己能活成超跃姐姐的样子吧。
    可能事业会很不顺利，可能学业也好不起来，却足够真实。
    她盯着杨超跃手心的汗，像盯着自己蒸发掉的青春。
    试卷边缘的涂鸦，是不用经过批准的创作。
    乖巧的挣扎。
    “超跃姐姐，加油呀！”赵妗麦心里默默念叨一句。
    既然是为杨超跃加油。
    也是在安慰那个不被允许失败的自己。
    “闺女，发呆呢？”
    “没，就是寻思……”
    话刚说出来，大腿轻轻被胡琳拍一下：“普通话。”
    赵妗麦立马改口，收回眼角往杨超跃那边看的余光，低头认真专注的看着试卷：“这道题太难了，我不会做。”
    (本章完)

 第107章 在压力下要么破碎，要么淬炼。

    第107章 在压力下要么破碎，要么淬炼。
    没人在意赵妗麦那边的动静。
    当江阳和杨超跃进来，试镜间木门关上后。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两人身上。
    黄垒没有多在意杨超跃。
    杨超跃属于江阳私底下，和他资源置换进来的。
    降低片酬，换角色。
    能不能过关，他不在意，影响不到他。
    但是江阳，是他在汪导那里打过包票的。
    可以试镜不通过，但是不能差得太大，否则面子挂不住。
    “江阳这一个礼拜是不是增肥了？有下功夫为了角色做形象管理的。”
    黄垒目光落在江阳身上，轻轻抬眉，满意的缓缓点头。
    和几天前相比，气质变化明显。
    面部脂肪变多后，脸颊带着几分婴儿肥。
    视觉上面部线条更平滑饱满。
    骨骼感减轻。
    少年感更明显。
    单单从这张脸来说，是符合15岁的角色模样的。
    缺点还剩下声音，以及身高，就看一会儿江阳能否用演技，弥补这两个短板。
    “导演您好，制片人您好，我叫杨超跃，来自江苏盐城。”
    杨超跃率先介绍道。
    汪军稍微点头，视线扫杨超跃一眼，心里有底。
    声音，形象，气质和萝丝是契合的。
    只看演技如何。
    一会儿试镜就知道了。
    问题是，这个试镜张小宇的备选演员……汪军没等江阳开口介绍，便抬手压了压：“你先等会儿。”
    他侧着身子，对黄垒说道：“黄老师，你介绍来的这个演员，个头有180了吧？”
    黄垒的担保是一把双刃剑，既铺了路，也加了砝码。
    “身高确实稍微高了些，江阳的优势是演技。”黄磊笑道。
    “行吧，先看看。”汪军点了点头。
    点头不是认可，而是给黄垒一个面子。
    如果不是靠着黄垒的关系，他压根不会给对方试镜的机会。
    在这个圈子里，有时候实力是门票，人脉决定能坐第几排。
    汪军这才从冲着江阳说道：“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江阳微微鞠躬，双手交迭在腹部，降低发声位置，音调自然下沉：
    “导演您好，我叫江阳，来自川省雾都。”
    黄垒单侧眉头抬高。
    江阳的声音变了！
    声音略微粗犷，且低沉，听上去很像‘童声’向‘成人声’的过渡。
    不可能是几天的时间里练出来的。
    一定是本来就会的。
    这小子，居然还有自己没发现的本领。
    18岁的身体，15岁的声音，他拆解重组自己，为了贴合一个虚构的角色。
    演技是最后的底牌，在此之前，形象、声音、气质……全是筹码。
    胡琳抬头看过来：“这不是那个化妆间的助理吗？他是演员？”
    汪军没有说话，凝视江阳的目光认真起来。
    从发型，鼻梁，嘴角，衣领，依次审视一遍。
    刚刚没仔细瞧，不觉得。
    这个叫江阳的演员一开口说话，那股15岁青春期少年的声音，拿捏得恰到好处。
    不看形象，光是听声音，就能感觉到这是15岁男生的声音。
    模样贴切。
    抛开演技不说，目前外形方面，只有身高是短板。
    汪军这才有兴趣和江阳多聊两句：“这应该不是你本来的声音吧？”
    “是的，汪导，这才是我本来的声音，我今年18岁。”江阳用自己真实的嗓音说道，音色一下子成熟不少。
    “不错，是下过功夫的。”
    他指着一旁沙发上坐着的胡鲜煦：“他也竞争张小宇这个角色，别的我不多说了，演员的形象可以塑造，气质可以改变，声音也能练习，最重要的，还得是演技，你们谁先来？让你们演剧本里张小宇的同一段戏。”
    汪军简单的说一下接下来的试镜内容：
    “这段戏，内容是张小宇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忍无可忍和同学动手，把同学打伤，同学家长告到教导主任办公室，教导主任为了平事，让张小宇道歉，张小宇不肯，教导主任把张小宇的母亲叫到学校来，让张小宇道歉，被叫来的母亲不是张小宇的亲生母亲，而是后妈，张小宇一向很讨厌自己的后妈，本以为后妈会教训自己，却没想到，后妈站在自己这一边护着自己。”
    说完试镜内容，说要点：
    “值得注意的是，这段戏里张小宇这一角色的台词，由你们自己设计，情感层次复杂需要通过微表情来表现角色的情绪，很考验演技，你们谁先来？”
    “导演，我先来吧。”
    胡鲜煦站起身。
    迈步向江阳走去，视线像是黏在江阳身上。
    咬肌紧绷，仿佛这样就能咬住属于自己的机会不放。
    全神贯注的打量江阳。
    和江阳并排站一起。
    自己个头比江阳矮，成了优势。
    饰演15岁的张小宇，自己的形象比江阳强。
    几天前就知道，有一个叫江阳的演员，和自己竞争这个角色。
    特意搜过江阳的资料。
    不是童星。
    之前演戏经验肯定没自己丰富。
    自己需要先发制人，试镜一遍张小宇这个角色，给汪导留个张小宇的固有印象。
    先表演的人画下框，后来者跳得更高才能被看见。
    竞争从来不是公平的较量，而是谁先抢占评委的印象高地。
    “行，胡鲜煦，你先来演，江阳，你和杨超跃去休息区坐会儿。”汪军应道。
    “好的导演。”江阳对汪军微微躬身。
    没立刻离开，而是对身旁的胡鲜煦礼貌性的点头笑了笑。
    胡鲜煦紧咬的腮肉松开，神情舒缓几分，也对江阳笑了笑。
    坐到休息区的沙发上。
    杨超跃抬手放在江阳的手背上，语调带着缠音的气声：“阳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现在不是自己在试镜，试镜的是阳哥，自己却更紧张。
    孤身在外地。
    能依靠的只有阳哥。
    同时也把阳哥当成自己的家人。
    即便知道，阳哥的演技很强，却还是会忍不住的替阳哥担心。
    “没事的，多做几个深呼吸，超跃，你趁这段时间，进入角色状态，一会儿导演让你试镜的内容，大概率是和抑郁症患者有关的。”
    江阳笑了笑：“我要试着进入角色状态了。”
    杨超跃不再言语。
    怕自己会打扰到江阳。
    要么在压力下破碎，要么在压力中淬炼。
    自己帮不上阳哥的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帮阳哥塑造一个适合进入角色状态的环境。
    江阳微微低头，不再言语，目光渐渐失焦。
    思考导演刚刚说的这段剧情，情绪转折点。
    细化每个阶段的眼神。
    回忆自己或身边的人，有没有与角色有共通的情感，营造情绪。
    不仅是江阳。
    胡鲜煦也在努力进入角色状态。
    汪军在一张a4纸上，写着搭戏演员的台词：“赵妗麦，你能配合搭戏吗？”
    (本章完)

 第108章 角色灵魂在苏醒

    第108章 角色灵魂在苏醒
    “我可以的，汪导。”
    “记一下台词，写纸上了，一会儿你演张小宇的后妈，轮流给这两位演员搭戏，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
    赵妗麦接过汪军手里的台词纸，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
    台词有一百多个字。
    基本上都是常用语，很好记。
    内容贴切学校生活，记忆点很多。
    5分钟的时间，足够记住。
    张小宇这段戏里，台词才，才是最难演的，很考验演员的基本功。
    从内容来看，张小宇需要演出的情绪先是被教导主任和同学家长指责时的委屈，然后是看见后妈来到学校时候对后妈的厌恶，最后是发觉后妈在护着自己时候，那种意想不到，又心里忽然有依靠的情绪。
    需要让观众感受到，角色的情绪几重转变。
    情绪断层的自然衔接，心理动机的可视化，以及情绪转变的过程中，能否让观众清晰的感受到角色的心理逻辑。
    都很考验演员的功底。
    换做是自己，能演好吗？
    很难。
    心里没底。
    往位置上走时，看胡鲜煦一眼。
    胡鲜煦正坐在沙发上，紧皱眉头，忽然瘫坐在地上，抬手颤抖着手指向某处，睁大眼睛，呼吸急促。
    应该是在找角色状态，试着演张小宇委屈的情绪。
    偏头往江阳的位置看去。
    赵妗麦步伐忽然顿足。
    因为她看见，江阳正抬眸，往自己这里看过来。
    视线和她触碰一瞬，便立刻下垂。
    嘴角微颤，眼眶泛红。
    肩膀像是被一张无形的手压住一样，内收着，有种无力感。
    这……这是之前那个，陪着自己插科打诨的阳哥？
    没有表情，没有言语，没有任何大幅度的动作，只有眼神微妙的变化，和肢体上的细微反应，瞬间便让赵妗麦感受到江阳的情绪。
    真正的演技不在台词里，而在呼吸的间隙中。
    赵妗麦突然发现，最可怕的对手是那些沉默时也能让自己共情的人。
    江阳现在只是试着进入角色的沉浸状态，表现得很收敛。
    一会儿正式演起来，情绪会外扩释放，感受到的，一定会更强烈。
    和胡鲜煦，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表现方式。
    胡鲜煦的状态像一场精心设计的秀，而江阳的表演像一场猝不及防的心碎。
    当胡鲜煦在表现情绪时，江阳让情绪成为空气的一部分。
    低头沉默的几秒，角色灵魂仿佛在苏醒。
    目前只是沉浸在角色状态中的表现。
    至于江阳和胡鲜煦，一会儿演成什么样，暂时还看不出来。
    但这一秒的观察，赵妗麦能敏锐的感觉到，江阳是有演技的，而且不弱！
    未必纯粹是靠关系走后门，来试镜。
    这其中，很可能是有演技实力在里面的。
    “江阳的演技水平，会是怎样的？”
    赵妗麦没有打扰江阳，也不打扰胡鲜煦，匆匆扫一眼，便不再多看二人。
    回到座位上，默默背台词。
    因为是搭戏，她起到一个配角的效果，需要烘托主角的情绪。
    不需要多沉浸在角色里，把台词背牢就好。
    “黄老师，一会儿我来扮演教导主任，你来扮演欺负张小宇后，被张小宇打伤的同学家长，咋样？”汪军问道。
    黄垒笑道：“这种角色我擅长，我就当张小宇欺负我闺女多多了，一会儿我放开来骂。”
    “哈哈，好。”
    5分钟的时间，一晃而过。
    “导演，我可以了。”
    胡鲜煦起身，拉开试镜间木门出去。
    试镜正式开始。
    几秒后，木门被敲响。
    汪军喊了声：“请进！”
    胡鲜煦推门进来。
    汪军呵斥道：“张小宇是吧？殴打同学，你像话吗你？这是你同学家长，给人家道歉。”
    胡鲜煦没有吭声，瞪着眼睛，紧绷着脸，重重踏着步子迈步走来，站在汪军面前两米的位置。
    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黄垒，短促的说出三个字：“我没错！”
    “你还没错？”
    黄垒怒喝：“老师啊，张小宇把我家多多的鼻梁骨都打折了，差一点把眼睛都打瞎了，他还说没错。”
    胡鲜煦伸手指黄垒，手指颤抖：“是你小孩先羞辱我的，凭什么要我认错。”
    黄垒站起身，深吸一口气，鼻翼扩张，太阳血管轻微凸起。
    挽起衣袖。
    迈步向胡鲜煦走去。
    像瞄准靶心般紧盯胡鲜煦：“你这小孩就是欠揍。”
    汪军伸手拉住黄垒：“冷静，这位家长，冷静，张小宇家长马上来了。”
    明明只是凑活着搭戏，黄垒怎么还演得像模像样的。
    不愧是北电表演系的研究室导师，瞬间沉浸在角色里。
    把黄垒拉回座位上，汪军小声说道：“你别抢戏啊黄老师。”
    “抱歉，抱歉，没控制住。”
    黄垒从角色状态里脱离出来。
    要说胡鲜煦演得特别好嘛，也没有。
    中规中矩，表演痕迹很明显。
    但是他一代入到是自己女儿被打的剧情里，一下子就沉浸进去了。
    至此，第一阶段表演结束。
    胡鲜煦委屈的情绪，有演出来，是过关的。
    试镜间的门再次被敲响。
    赵妗麦站起身，肩膀放松，略含胸，双手交握的搓手：“老师您好，不好意思，我是张小宇的妈妈。”
    “你是我后妈。”胡鲜煦偏头扫赵妗麦一眼，目光带着冷漠，迅速扭头，视线快速离开。
    至此，第二阶段结束。
    胡鲜煦对后妈的厌烦情绪，有表现出来，足够了。
    接着是第三阶段。
    “这件事情，算不上我们家小宇主动惹的事，不过我看孩子们都受伤了，我想表个态，我们愿意承担责任，医院的所有费用，也由我们来承担，我诚挚的给多多的家长道个歉，对不起，太对不起了。”赵妗麦弯腰鞠躬道。
    汪军注意着胡鲜煦的表现。
    胡鲜煦咬紧腮帮，看着赵妗麦在自己面前，替自己鞠躬道歉。
    胸膛起伏不定。
    呼吸变得粗重。
    这个阶段，张小宇的情绪是既有对后妈的厌恶，也有后妈替自己道歉的愧疚。
    演得不错。
    最后是第四阶段。
    黄垒对赵妗麦怒喝：“道歉就行了？赔医药费就够了？仗着有钱欺负人是不是，仗着你家有钱，就可以随意打人？你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赵妗麦站直身子：“我是张小宇父亲的妻子，是张小宇的继母，我怎么就不能负责了？你要闹是吗？好啊，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报案，验伤，在班级里找证人，看看是谁先惹的事，谁先拿椅子砸的人！”
    赵妗麦没有仗着私底下和江阳关系好，就刻意偏袒江阳，而随意的和胡鲜煦搭戏。
    她在尽力的演。
    规规矩矩的念台词，语调气势很足：
    “他爸爸身体不好，现在家里就是我说了算，你们是嫌我年轻不懂事吗？但我懂一样，我是张小宇的妈，他是我儿子，你们谁都不许欺负他！”
    胡鲜煦豁然抬头，看向身旁的赵妗麦。
    微微张着嘴巴，呼吸加重。
    趁着赵妗麦读大段台词的间隙，他眼眶里积满泪水。
    这会儿一眨眼。
    眼泪唰的流淌下来。
    顺着脸颊，流淌到下颚，滴落在地板上。
    至此。
    胡鲜煦的表演结束。
    接下来是江阳。
    -
    ps：后面一张已经更了，尺度大了点，被封了，删删减减把尺度写小来，一会儿看能不能放出来
    (本章完)

 第109章 让戏活过来，这就是演员

    第109章 让戏活过来，这就是演员
    赵妗麦回到座位上。
    “好了，胡鲜煦，你先去休息会儿。”汪军说了句。
    看一眼已经起身往外走，随时准备试镜开始的江阳。
    他没有第一时间让江阳进来。
    而是侧身，对黄垒问道：“黄老师，你觉得胡鲜煦演得怎么样？”
    “中规中矩，每个阶段的情绪都有。”黄垒评价得很公正：“总的来说，还是很好的，演张小宇这个角色足够了。”
    “最后流泪那一下子，展现出的情绪呢？”
    “挺好的。”
    黄垒回答得留有余地。
    没有特意夸江阳，也没有特意遍地胡鲜煦。
    一旦江阳一会儿表现得不好，也不会让他没面子。
    光是听黄垒这样回答，汪军心里就有数。
    说明胡鲜煦的演技是过关的。
    至少放在《小别离》这部电视剧里，够用。
    江阳想要拿到这个角色，除非演技明显比胡鲜煦高出一大截，才能弥补江阳身高方面的短板。
    很难。
    非常难。
    如果不是黄垒在场，可能直接就定角色了。
    江阳演得再好，还能好到哪去？
    “咚咚咚。”试镜间的木门被敲响，说明江阳的试镜开始了。
    汪军不再和黄垒多聊。
    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纷纷扭头向木门看去。
    汪军清了清嗓子，扮演教导主任说道：“进来吧。”
    安静的试镜间里，响起木门被轻轻推开的细微声响。
    江阳没有像胡鲜煦先前那样，用力把门推开，直接迈步进来。
    他推门的力道很轻，也很缓，手虚搭在门把手上，迟疑了一秒才推开。
    由于力道太小，刚推开，门自动合上了。
    江阳手指虚搭在门把上，再次轻推，力道稍微大一些，门只开一条小缝，江阳内扣着肩膀，侧身挤了进来。
    进门时左脚绊右脚，肢体很不协调。
    快速偷瞄一眼汪军，像触电般躲闪，不敢有视线接触，低垂眼睛，紧盯地面。
    汪军瞳孔微微收缩。
    仅仅只是一个推门进来的举动，细节却很到位！
    有种很害怕进老师办公室，却又不得不进来的感觉。
    刚刚和他对视时，没有言语。
    一瞬间的眼神对碰，能感觉到对方的紧张。
    不是江阳的紧张，而是江阳此刻扮演的张小宇的紧张。
    简直像变了个人。
    前一秒还是谈笑风生的江阳，后一秒就成了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张小宇。
    这种目光，一下子让汪军来了兴趣。
    是一个导演发现宝藏演员时的生理反应。
    汪军很自然的代入到教导主任的角色里，挺直背脊，盯着江阳：“张小宇？过来！”
    江阳喉结动了动，没有吭声。
    一只手揪住衣服下摆，布料被拧出褶皱。
    另一只手偷偷藏在身后，用指甲掐着掌心。
    盯着地面迈步。
    来到汪军前面2米的位置，刚停下，忽然打了寒颤。
    一只脚偷偷向后挪半步，像是随时要逃离一样，膝盖微微弯曲。
    能听到江阳鼻子短促的吸气声。
    汪军心里有数。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胡鲜煦是在演戏，而江阳是在让戏活过来。
    作为导演，更倾向于选择后者，因为这种演员，一出现在镜头前，角色的灵魂就在演员身体里苏醒。
    如果之后的表演，能维持下去。
    身高的缺陷，倒是可以弥补。
    赵妗麦视线跟着江阳的位置挪动，目光锁定在江阳身上。
    “这是江阳？”
    根本不像是自己私底下认识的那个江阳。
    这段戏，不是在演委屈，而是让委屈从骨头里渗出来。
    让角色寄生在自己身体里。
    很不适应这个环境，想逃离，却又不敢逃离一样。
    没有夸张的动作，也没有台词，仅仅只是和汪导有一秒的眼神交流而已，却让自己都感受到了江阳的紧张。
    不，准确来说，是感受到了张小宇的紧张。
    赵妗麦突然意识到，自己和江阳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从未真正认识过江阳。
    “闺女，这个化妆助理，演得可以啊。”胡琳看得有些入神，嘀咕一句。
    “妈，他先前那个化妆助理，也是演出来的。”赵妗麦悄声说道。
    她原本只是来搭戏，却在他的表演里看到了自己不敢流露的情绪。
    闻言。
    胡琳这才惊觉的反应过来。
    对啊。
    这小子其实是个演员，否则也不会来试镜。
    之前演的化妆助理，演得居然一点都没让她怀疑，完美的融入到生活里。
    连生活里都在演？
    这下了多少苦功夫啊。
    自己都舍不得让闺女这么刻苦。
    “连日常生活里都在演？他分得清哪里是戏，哪里是人生吗。”
    不久前还被当作化妆间助理的人，颠覆自己的预期。
    胡琳下意识道。
    说完，就意识到不妥，当即噤声，怕影响到江阳。
    杨超跃心跳砰砰砰的加快。
    轻轻咬半边下唇。
    这才是阳哥的演技水平。
    每次一正式开演，瞬间就不像阳哥了，这才是真正的阳哥。
    -
    ps：感谢丶似水丶流年丶对杨超跃角色的1000起点币打赏，感谢旭隐青岚的2000起点币的打赏……这就点个豪华外卖，今晚够吃顿好的了。
    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110章 演得太真实了

    第110章 演得太真实了
    “还算争气。”黄垒心中暗道。
    可怕的天赋，以及为了塑造角色形象的认真态度。
    光看汪导的状态就知道，靠着自己关系带来的演员，给汪导带来了惊喜。
    只要维持住，这个角色，有很大的希望拿下。
    如果江阳表现得差劲，自己大概率会放着不管。
    目前看来，江阳足够争气，自己有必要帮江阳一把。
    做个顺水人情，让江阳接住更多的戏份，给江阳营造更多的表现机会。
    “张小宇是吧？”
    黄垒眉头下压，眼皮紧绷，怒视江阳：“我今天来，就是要讨个说法的，你知道错了吗？”
    江阳抬头看过来，下颚收紧，腮帮鼓起。
    双臂交叉抱胸，肩膀依旧内扣。
    故作强硬的和黄垒对视，仅仅持续一秒，眼神却又躲闪，刻意放慢呼吸，掩饰慌乱。
    喉结滚动咽下辩驳的话，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随你怎么想。”
    说着话时，嘴角一边轻微畏惧得抽搐，一边强行逞强绷直：“我承认，打人是我不对。”
    承认错误了？
    汪军瞳孔轻微放大，眨眼频率突然变快。
    自己正看得投入呢，江阳扮演的居然承认错误了？
    不应该啊。
    自己给出的要求里，是要求张小宇从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错了的。
    赵妗麦饰演的后妈还没出现，现在就道歉，后面的剧情怎么演下去。
    后面的情绪，怎么展现出来。
    偏头看黄垒一眼，发觉黄垒还沉浸在被打学生家长的角色里，没有脱离出来。
    汪军便明白，应该还有后续剧情。
    这属于即兴发挥了。
    他不是相信江阳，而是相信黄垒。
    黄垒肩膀从耸起状态缓缓下沉。
    紧绷的嘴角无意识的抽动一下，舒缓下来，下巴微微后缩。
    揉了揉自己刚刚下意识握拳的指关节，松开拳头。
    眉头从倒八字变成轻微川字纹。
    用舌尖悄悄顶一下口腔内壁，情绪不像刚刚那样愤怒，语调变得轻缓：“知道错了就好，等你家长来。”
    身子侧向一边，似乎想逃离，双脚却钉在原地。
    视线下垂看着地面，眼球快速上翻，撇黄垒一眼：“打人是我不对，但不后悔，你女儿多多活该被打。”
    最后的半句话，是用短促的气声说出来的。
    在安静的试镜间里，正好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黄垒下眼睑抽搐，咬肌紧绷，颈部肌肉凸显。
    愤怒的情绪是演出来的，也是真实的。
    因为江阳演得太真实了。
    仿佛自己的女儿多多，真是江阳的同学，江阳真把多多给打了。
    之前和胡鲜煦搭戏，自己需要配合着胡鲜煦演。
    现在和江阳搭戏，自己只需要顺着江阳的情绪来，毫不费力的爆了句粗口：“你他妈的……”
    他突然瞪大眼睛，一秒后眯起，眼眶微颤，腾的一下站起身。
    坐着的单人沙发被他推得侧向一边。
    汪军视线在江阳和黄垒身上来回聚焦，坐姿变得前倾。
    眉毛微微抬起，嘴角上扬。
    江阳扮演的张小宇原来不是认错。
    只是嘴上认错，心里依旧不服。
    情绪本质上仍旧是委屈的状态。
    但是这种委屈，不是扁平化的情绪，而是有起伏波动的。
    “对，就是这种感觉。”汪军拍了一下大腿，喃喃道。
    没忘记自己在扮演教导主任的角色。
    他起身拦住黄垒：“冷静处理，冷静处理。”
    闻言。
    黄垒抬手要打江阳，却在半空中硬生生杀住，变成抓自己头发的动作。
    说话时声音压得极低，带出一点气声破音：“老师，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好好好，我会处理好的。”
    汪军打着圆场。
    重新坐回位置上，这一次，他没说黄垒抢戏。
    因为黄垒的情绪，是顺其自然被江阳带起来的，这场戏江阳依旧是主角。
    只可惜没让摄影师架机器跟着，否则就能记录下来。
    把焦距对好，以后在片场实拍这段戏份，就按江阳和黄垒现在的状态来演。
    “张小宇，你说说，为什么要打人家的女儿？”汪军冲江阳说道。
    “她说我爸妈离婚了，我妈妈改嫁了，有了新的家庭，生了新的孩子……”
    前半句话，江阳尾音上扬，语速逐渐放慢。
    说话时保持嘴角下垂。
    下唇微颤伴随轻微吸吮动作
    短促的停顿一下，江阳脖子僵硬，手指先握拳，后松开，无意识的抠裤缝。
    突然转化成气声，语调一下子变得软弱，说出后半句：“……她说我妈妈就是不要我了。”
    说完，眼眶泛红，泪光在睫毛间闪烁。
    快速眨眼，把眼泪憋回去。
    抬手僵硬的挠额头，笨拙的掩饰抹眼角动作，喉咙酸涩：
    “其实我不在乎妈妈要不要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她这样说，我就是想打她。”
    故意提高的音量里，藏着快要决堤的哭腔。
    说出来的狠话像回旋镖，先扎伤别人再扎回自己。
    冷静处理的结果，是受伤的人继续受伤。
    汪军眼眸里闪烁惊喜，唇角微微上扬，立刻下抿克制住
    这时候，自己不应该笑的。
    否则会让黄垒出戏，也会让江阳出戏。
    其实他只是随意搭戏的，不需要演得多好，但是江阳展现出来的情绪，让他不忍心破坏。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父母离婚后被同学指指点点的灼烧感。
    亲戚说“你妈不要你了“时假装没听见的耳鸣。
    全家福里空缺位置假装视而不见。
    简短的台词，说出原生家庭创伤被揭开的刺痛。
    以及江阳畏惧教导主任，畏惧老师，畏惧承担犯错的后果，又渴望被理解的眼神。
    弱小却抗争。
    如果放在正片里，一定能触动到观众。
    坐在试镜间最靠边位置的杨超跃，整个人忽然定住。
    视线跟随江阳的反应，以及动作，逐渐失焦。
    阳哥演的不仅仅是张小宇，也是她自己。
    自己和阳哥说过，把同学手指头打骨折的事，就是因为同学说妈妈不要自己了。
    阳哥一直记着。
    杨超跃短暂屏息，随后无意识深吸一口气。
    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蜷缩。
    眉头短暂皱起又强行舒展
    忽然想起自己当年委屈时的反应。
    视线从江阳身上移开，看向空白的墙壁，想起自己过去的那段经历。
    回忆像被按了快退键的录像带，画面变成高清。
    自己被叫到办公室，被逼着认错。
    不敢不认错，属于口服心不服。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自己错了，人家只是嘴上说自己几句而已，自己有必要发那么大的火吗。
    没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
    回到家里，没敢把这事告诉爹爹，怕爹爹自责内疚。
    依旧笑嘻嘻的和爹爹聊学校发生的趣事。
    假装不委屈。
    假装不在乎。
    伪装的体面，在某个细节成为引爆点。
    只有阳哥，站在自己这一边。
    杨超跃清楚的记得，自己把这事告诉阳哥时，阳哥不但觉得自己没有错，甚至还支持自己把逼着自己认错的老师也打一顿。
    视线再次回到江阳身上，杨超跃声音轻浅，带着几分沙哑，喃喃道：“原来张小宇也是这样的啊……”
    当年的那个咽下委屈的自己，从回忆里走出来，成了试镜间里江阳演绎的张小宇。
    替自己重演那场委屈时，听见了当年没人为自己说的辩护词。
    阳哥到底是在替张小宇受委屈，还是在替自己受委屈？杨超跃分不清，内眼角轻微发红。
    被误解的委屈，被看见的感动，成长中不得不咽下的苦涩。
    下意识的想去给阳哥递纸巾，反应过来后克制住。
    不能打搅阳哥。
    当看见江阳抬手用挠额头的动作，擦拭眼角的泪水时。
    她再也控制不住。
    捂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眼泪无声流淌。
    过去的自己忽然站在眼前。
    不是在为张小宇哭，也不是在为江阳演绎出来的委屈哭，是为曾经的自己哭。
    人生路上，总有些眼泪要流给过去的自己。
    原本在默背台词，紧绷着神经，随时准备上场的赵妗麦，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里的台词纸放在膝上。
    视线跟随江阳移动。
    自己没经历过江阳演的张小宇经历的事，因为自己的父母的婚姻是完整的。
    妈妈对自己狠严格，同时是爱自己的。
    赵妗麦嘴角下拉，看着江阳眼眶发红积蓄泪水，心里泛着心疼。
    当视线挪到身旁的胡琳身上，悲伤的目光转为柔和。
    幸好。
    自己的妈妈还在。
    妈妈是爱自己的，哪怕这种爱，对自己而言很严厉，但是为自己好。
    无意识的握住胡琳的手。
    心疼别人的同时，偷偷感谢自己的幸福。
    “这孩子爹妈不能真离了吧？哎呦我天，这也忒惨了！要真离了，黄垒家闺女是该削一顿，爹妈离婚，孩子可咋整啊，影响老大了……”沉浸在江阳表演中的胡琳，默默飙了句东北话。
    下一秒，便感觉到自己的掌心，被一个小手握紧。
    光是凭借温热的触感，便知道，是闺女的手。
    她眉头微暼，看闺女一眼，又偏头，看着站在那，视线低垂盯着地板，不敢和汪军黄垒对视的江阳，歪着身子，委屈又倔强站着的江阳。
    似乎意识到什么。
    视线重新落回到闺女身上。
    手掌轻轻回握，再用拇指摩挲女儿手背，嘴角柔和上扬：“闺女，妈搁这儿呢，妈妈爱你。”
    嘴上是这么说。
    感受到赵妗麦的悲伤，胡琳眉头仍带一丝心疼。
    凝视赵妗麦眼睛2秒，语速放慢放轻，确保在不影响其他人情况下，赵妗麦能听清：“妈妈保证，妈妈会，一直爱你。”
    略带一句轻声的：“知道吗？”
    赵妗麦唇角微颤，重重点头：“嗯呐，知道。”
    说完后短暂抿嘴，抑制自己可能泛起的泪光。
    “你这孩子，都老演员了，咋看别人演还能整破防了呢？不过话说回来，江阳这小子演得是真好，太真了！你要是在学校让人欺负了，别怂，妈给你撑腰！”
    说完后轻轻搂着赵妗麦的腰，没有紧紧抱住，而是本能的引导女儿靠向自己。
    把赵妗麦抱在怀里，听见闺女说道：“妈，能答应我个事儿不？”
    “说呗，闺女要啥妈都依你。”
    “今儿个想玩儿，不想写作业。”
    “拉倒吧你，初中多关键啊，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
    胡琳催促道：“赶紧背词儿，待会儿该你上了！”
    (本章完)

 第111章 演出青春期男生的倔强

    第111章 演出青春期男生的倔强
    短暂的感受一下自己的幸福，赵妗麦从老妈的怀抱里脱离出来。
    收敛情绪，默默记台词。
    成年人的情绪管理，从学会快速切换表情开始。
    自己努力的学。
    快点长成大人。
    向往大人的世界。
    成为大人后，既有老妈爱自己，又不用被老妈约束。
    江阳的第一个阶段表演完成。
    接着是第二阶段。
    赵妗麦已经沉浸在张小宇后妈这个角色里。
    她放下台词纸，起身走来，肩膀放松，略含胸，双手交握的查收，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老师您好，不好意思，我是张小宇的妈妈。”
    台词，姿态，和先前帮胡鲜煦搭戏时，一模一样。
    正式表演，赵妗麦演得很规矩。
    既怕自己无意中偏袒谁，也怕改变表演，会影响对方的状态。
    说完，赵妗麦看向江阳。
    戏已经给江阳了，江阳能不能接住，以及后面怎么演，由江阳来把控，自己只是起到一个配合的效果。
    江阳没有像胡鲜煦那样，冷漠的扫赵妗麦一眼，迅速扭头说‘你是我后妈’。
    他嘴上没有立刻说话。
    用的是肢体语言。
    肩膀紧绷，侧着身子，略微背对着赵妗麦，双手抱胸。
    赵妗麦感受到，江阳不想正对自己。
    脚尖却无意识的朝向她的方向，说明潜意识里对她是依赖的。
    同时手指头揪着衣服，暴露不安，好几秒才苦涩的喊了声：“妈。”
    说完后，故意不看赵妗麦。
    眼角的余光，偷瞄赵妗麦的反应。
    既讨厌后妈，又在不安的环境下，把后妈当成救命稻草，渴望后妈能帮自己。
    赵妗麦迈步过来，指着江阳说道：“你还知道喊我妈，平时怎么教育你的，你说你像话吗？”
    江阳嘴角下撇，脖子僵硬的扭向一边，不和赵妗麦对视：
    “随你怎么说，我又没要你来。”
    后面跟着一句短促渐弱的气音，小声嘟囔，尾音发颤：
    “你本来就不是我真正的妈妈。”
    走到江阳身前的赵妗麦忽然刹住；“那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
    江阳肩膀一下子就垮塌下来，眼眶发红，忽然伸手抓住赵妗麦的衣角。
    “干嘛？”赵妗麦蹙眉问道。
    江阳瘪着嘴，没有说话，只是眼眶一下子晶莹起来，捏着赵妗麦衣角的手晃了晃，松开。
    仿佛怕赵妗麦还会走一样。
    不再侧着身子略微背对赵妗麦。
    转过身来。
    再次不自觉伸手去抓她的衣角，又抗拒的缩回手。
    汪军看得满意的点头。
    这个阶段，如果演出了张小宇对后妈的厌恶，就算及格。
    江阳不仅演出来了，演得层次比胡鲜煦更深刻。
    能感受到，张小宇厌恶的不是后妈这个人，而是后妈这个身份带来的不安。
    同时渴望后妈能护着自己。
    就像一只炸毛的猫，明明想被摸，却先伸出了爪子。
    赵妗麦审视江阳，握着江阳的手，手心手背都检查一遍：“手没受伤吧？”
    “没。”
    “其他地方呢？”
    “也没啥，就是脑袋被椅子砸了一下，我脑壳硬。”
    赵妗麦瞪大眼睛一秒，旋即按着江阳的脑袋仔细检查：“脑袋没长包吧……哪里不舒服，告诉我，不管你做错了什么，我肯定站你这边，我们才是一家人。”
    江阳弯着脊梁，任由赵妗麦动作粗暴又急切的按着自己的脑袋检查伤势。
    检查伤口的手势，比任何台词都更像母亲。
    他硬邦邦的说了句：“我没事。”
    赵妗麦转身把江阳挡在身后，把汪军和黄垒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鞠躬道歉：
    “这件事情，算不上我们小宇主动惹事，不过我家孩子也受伤了，我想表个态，我们愿意承担责任……”
    听着赵妗麦说话时，江阳没什么反应。
    直到看着赵妗麦挡在自己面前，对汪军和黄垒鞠躬，江阳的脊椎骨一节一节的僵直。
    无意识向前迈半步，紧急刹住。
    想阻拦又不敢。
    喉结剧烈滚动，仿佛想要辩解。
    视线死死钉在面前后妈为了护着自己，而弯曲的背脊。
    忽然看清了尊严的形状。
    终究还是屏住呼吸，迈出一步，把赵妗麦弯腰道歉时滑落的包带默默挂回她肩上，抓住赵妗麦的胳膊，牙缝里挤出一道气声：
    “妈，我们又没错，你给他们鞠躬干嘛……”
    赵妗麦鞠躬到一半突然被拉住手臂，身体惯性前倾又猛地顿住。
    江阳这样的反应，出乎赵妗麦的意料。
    和胡鲜煦演的不一样。
    先前她搭戏时，胡鲜煦只是站在她身后，没有动作和言语，呼吸粗重。
    待她说完台词后，流出泪，这段剧情就演完了。
    模式化的演法，让自己来演，自己大概率也是这样。
    江阳给出新的反应。
    自己当然要接住戏。
    赵妗麦站直身子，偏头向江阳看去。
    目光在江阳脸上快速扫描
    发觉江阳脸色不再是紧绷着的。
    下唇不受控地颤抖。
    咬肌鼓起导致脸颊凹陷。
    呼气时带出轻微鼻音，以及抑制哽咽的声音。
    鼻头通红，太阳穴青筋凸起，眼眶里一片晶莹。
    青春期男生的眼泪，像拧到最紧后突然崩开的水龙头。
    手掌轻轻抓着她的胳膊，仿佛怕用力会捏疼她，又怕不用力，她的背脊还会弯下去。
    由她刚出现时，对她的厌恶，转变到现在，对他自己的自我厌恶。
    沉默中成长。
    真正看见她的好，也第一次看清自己的任性。
    说不出口的抱歉，成为喉结一次次的滚动。
    对上江阳这样的目光，赵妗麦一下子就沉浸在后妈这个角色里了。
    感受到后妈这个角色的情绪。
    那种努力的对继子好，又反感继子不领情的情绪。
    现在，自己的继子，也会为自己着想了。
    即便自己，和对方没有血缘关系。
    血缘在出生证明里，爱在日复一日的选择中。
    赵妗麦想要摸他头发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落在江阳的肩膀上，怕自己的举动会刺激到对方。
    另一只手偷偷攥紧包带，呼吸时鼻腔轻微抽动：“你懂什么，好好站着，别说话，鞠个躬而已，多简单的事，妈脸皮厚。”
    她声线放软，故作轻松：“你没受伤就好……晚上回家想吃什么菜？给你做红烧肉吧，你喜欢吃。”
    (本章完)

 第112章 演得再好，抵不过一个沉默的眼神

    第112章 演得再好，抵不过一个沉默的眼神
    汪军坐在一旁，没有言语，默默观察。
    眼里没有先前的惊喜，没有兴奋，反而有些伤感。
    演得真好。
    让搭戏的赵妗麦，顺其自然的跟着江阳的情绪演下去。
    演出了不忍心看着后妈为自己的过错，而放下尊严的去给别人道歉。
    自己在张小宇这个年纪，父亲已经离世好几年了。
    母亲抚养自己长大。
    在学校犯了事，被叫家长，母亲来老师办公室，像赵妗麦这样，这样给老师道歉。
    当时自己就站在墙角，不肯认错，可是看着母亲不断弯下的脊梁，心里的倨傲迅速崩溃。
    少年挺直的脊梁，在母亲弯腰的瞬间轰然倒塌。
    顾不上什么对错。
    只想把母亲的尊严捡起来。
    用自己的骄傲，换母亲的不卑微。
    即便赵妗麦演的是后妈，江阳几句感染力的微表情和情绪，仍旧让汪军难掩触动。
    赵妗麦站直身子，继续后面的台词，对汪军和黄垒说道：
    “医院的所有费用，也由我们来承担，我诚挚的给多多家长道个歉，对不起，太对不起了。”
    边说着，边把江阳护在身后。
    这是家长的担当。
    母性本能彻底激活。
    “道歉就行了？赔医药费就够了？仗着有钱欺负人是不是，仗着你家有钱，就可以随意打人？你负得了这个责任吗？”黄垒指着赵妗麦怒喝，手指颤抖。
    赵妗麦沉着脸：“他爸爸身体不好，现在家里就是我说了算，你们是嫌我年轻不懂事吗？但我懂一样，我是张小宇的妈，他是我儿子，你们谁都不许欺负他！”
    原本的剧情设定里，表演到这里，黄垒的戏份就结束了。
    接下来是观察江阳的反应。
    黄垒很清楚，江阳是自己带进来的。
    既然江阳演得好，自己必须帮一把，给江阳更多的发挥空间。
    如果江阳能接得住，这段演绎会更完美。
    江阳如果接不上，那是江阳自己没把握住机会，怪不得他。
    黄垒当即脱下大衣外套，撸起衣袖，怒目瞪圆，耸起肩膀，快速起身冲赵妗麦走去。
    随手抓起汪军的保温杯，冲着赵妗麦脑袋砸。
    赵妗麦仰头，咬紧牙关，依旧把江阳挡在身后：“来啊！”
    保温杯才刚举起。
    江阳忽然打断：“我错了！”
    试镜间瞬间安静。
    安静得清楚听见保温杯里的水，顺着黄垒手臂流淌，哗啦啦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江阳再次开口，认错时手指死死掐着自己大腿。
    声音先大后小，所有的倔强都融化在这三个字里：“我错了。”
    他迈开步子，绕到赵妗麦身前。
    目光坚定。
    鼻头发红，表现出生理反应的难受。
    尾音带着颤抖的鼻音，喉结滚动，咽下所有解释：“都是我的错。”
    黄垒放下水杯，审视着江阳。
    赵妗麦绷直的身子忽然僵住。
    自己现在还是个孩子，没当过母亲，更没当过后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当她发觉，江阳坚定的目光暼向她，瞬间变得柔软时，她心里一下子被触动了。
    她不知道，这段剧情里，后妈这个角色的感受会是怎样的。
    但是感受到的，江阳的情绪变化。
    不是被教导主任说服得认错，是被后妈为他弯下的腰击垮的。
    看见后妈逞强而心疼。
    在用认错的方式，保护后妈。
    认的不是错，是向这个世界保护自己在乎的人的无力感。
    江阳紧绷的肩膀忽然垮下，从抱胸变成垂在裤缝边，手指无意识抠裤缝。
    双腿微微发抖，膝盖僵硬的弯曲。
    像有个无形的手，按着脑袋，对黄垒鞠躬认错：“对不起，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一直弯着脊梁，不抬起来。
    视线死盯地板，快速眨眼，防止眼泪流出来。
    “起来吧，起来吧，我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黄垒放下保温杯，。
    江阳站起身子，眼球已经布满血丝。
    黄垒目光直视江阳：“错哪了？”
    江阳憋住气说道：“你女儿只是说了我几句，我不懂事，下手没轻没重，很对不起。”
    说完，鼻子猛吸气，吸回即将冲出的哽咽。
    情绪已经缓和下来的杨超跃，看见这一幕，身子忽然颤抖。
    这是先前，自己对阳哥说的原话，阳哥一直记着。
    当时自己在学校，被迫认错时，就是这么说的。
    因为怕被叫家长。
    不想看见爹爹难堪。
    不想爹爹来了学校后，看见爹爹弯下的脊梁。
    “认错就好，这事就这么算了。”
    黄垒转身，把保温杯还给汪军：“好了，汪导，就演到这吧。”
    至此，江阳的表演结束。
    “演完了？我是导演，我还没喊咔呢！我保温杯的水都被你洒空了！”汪军意犹未尽的笑道。
    “问题是我哪知道你保温杯里装的是开水啊，再演下去，胳膊都要烫红了。”黄垒瞪汪军一眼。
    “没事吧，黄老师？”汪军收敛笑容，起身正色道。
    ‘我皮厚，先去洗个手！！”
    黄垒笑道：“夸张了点，要真是开水，我哪还能硬撑着演下去，当场就算工伤让你赔钱了。”
    “你个老狐狸。”
    汪军松一口气，坐回单人沙发上：“赶紧回来，接下来萝丝这个角色试镜，还得你盯着。”
    黄垒回头对江阳和赵妗麦说道：“小江，麦麦，你俩先坐回去，缓缓情绪，从角色里脱离出来。”
    然后对胡琳说道：
    “胡老师，麦麦演得真不错，演技进步很大，不是客套话，真的，小小年纪，演出了大人样。”
    顺便对胡鲜煦笑道：
    “鲜煦，你也演得很好。”
    胡鲜煦回过神，立刻礼貌性的对黄垒露出笑容。
    “大家稍等一下，一会儿我请大家喝奶茶，我自己做的，房车上有。”
    黄垒搓着自己被烫红的胳膊，做着夸张的表情，龇牙咧嘴的往外跑：“烫死我了，烫的是腿就好了，偏偏烫的是胳膊，烫坏了影响我下厨啊。”
    火急火燎的推门离开，去外头找卫生间。
    试镜间里一片哄笑。
    胡鲜煦脸上先前对黄垒礼貌性的笑容收敛起来。
    他笑不出来。
    偏头看江阳一眼。
    江阳正坐在沙发上，微微低着头，双眸失焦，仿佛依旧沉浸在角色状态里，正在一点一点的脱离。
    自己演出了张小宇的委屈，演出了张小宇对后妈的厌恶，演出了看见后妈为自己撑腰时的感动，最后甚至很有技巧的让眼泪哗哗流淌。
    江阳从始至终，没有流下一滴泪。
    自己演得再用力，也抵不过江阳一个沉默的眼神。
    那不是江阳，就是张小宇本人。
    当对手不需要台词就能让人相信角色，输赢早已注定。
    演技没有中间值，要么征服全场，要么沦为陪衬。
    “儿子，你演得比他好。”
    听到身旁的老爸的鼓励，胡鲜煦立刻挺直腰。
    嘴角下撇，又快速扬起，音调上扬的重重嗯了一声。
    想笑却成了苦笑。
    脊椎僵硬的点头说道：“我演的更好！”
    承认别人比自己强，比假装胜利更难受。
    杨超跃没有打扰身边正在脱离角色的江阳。
    她等了一会儿，见江阳依旧低垂眼眸，盯着地板，发红的眼眶没有消退。
    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忧。
    担心江阳沉浸在角色里，出不来。
    就像她先前在象山影视城，沉浸在女乞丐的角色里一样。
    台词结束，灵魂困在了戏里。
    入戏难，出戏也不简单。
    她去饮水机前，给江阳接了杯水，放在江阳手边，弯腰蹲在江阳身前，轻轻握住江阳的手。
    就像当初在象山影视城，阳哥帮她脱离角色那样。
    从兜里取出一颗薄荷味的果，撕开包装，塞到江阳嘴里，让江阳感受清凉的甜味。
    感觉到江阳手心一片温热，小心翼翼的问道：“阳哥，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是……张小宇。”江阳轻声说道。
    闻言，杨超跃肩膀微微发颤，心里咯噔一下。
    阳哥居然真的没有脱离角色状态！
    她双手握着江阳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挪了一小步，让自己离江阳更近：“阳哥，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嘞个哈皮儿！”江阳飙了句雾都方言。
    他咧嘴笑道：“这才是标准的雾都话，晓得不。”
    杨超跃肩膀一下子放松下来。
    没有因为江阳逗自己玩而生气。
    一个劲的傻笑，眼角闪烁明媚的光：“晓得，晓得，我啥子都晓得。”
    听见熟悉方言的瞬间，真正的阳哥回来了。
    实际上。
    江阳早就从张小宇的角色里脱离出来。
    刚刚之所以愣神，是因为在查看系统出现的新消息：
    【在您的饲养下，赵妗麦的演技水平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您的演技水平+1】
    居然薅到属性了？
    意外收获。
    自己没可以教导赵妗麦演技来着。
    待黄垒重新回到试镜间，汪军从公文包里取出三份合同。
    一份是《小别离》电视剧里张小宇的演出合同。
    上面明确拍摄周期，戏份要求，约定片酬金额，违约赔偿，解约条款。
    一份是防止演员泄露剧本，拍摄细节的保密协议。
    明确保密范围，期限，以及违约后果。
    最后一份是肖像使用协议。
    约定剧组对演员肖像，声音的使用范围。
    至于设计危险戏份，和裸戏，使用替身的特殊条款协议，这部电视剧里用不上，不需要签。
    手里握着这三份合同，和一只签字笔。
    他起身，往里边休息室走。
    王军没叫江阳的名字，改了个称呼道：“小江，鲜煦，你们演得都很好，来一下，和你们俩单独聊聊。”
    -
    ps：感谢蓝米奇600点起点币打赏，今晚泡面加个卤蛋美滋滋。
    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113章 怕被抛弃，所以拼命证明自己的价值

    第113章 怕被抛弃，所以拼命证明自己的价值
    “好的，汪导。”胡鲜煦立刻站起身，脸上满是讨好的笑，看着汪军从自己面前走过。
    回头向江阳看去。
    江阳把手边杨超跃送来的水杯喝干净，才起身看过来。
    没有言语。
    目光和胡鲜煦对视一下，带着礼貌又客气的笑，冲胡鲜煦点了点头，迈步过来。
    胡鲜煦双腿紧绷，嘴角发涩。
    两个人同时被夸奖，没有公布结果。
    自己知道，沉默的那个成了赢家。
    胡鲜煦很清楚，江阳作为一个没有角色的新人演员，竞争不过他这样的老演员，很正常。
    所以通常情况下，如果是自己拿到角色，导演会在现场公布，不需要顾忌新人的面子。
    特意把自己和江阳喊去休息室，公布结果，其实是给自己面子。
    随着休息室的门关上。
    试镜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胡鲜煦的父亲，坐在单人沙发上，忐忑的等待结果。
    赵妗麦在胡琳的督促下，继续写试卷。
    杨超跃不去看其他人的动静，不是冷漠，而是自我保护式的屏蔽。
    她视线低垂，拘谨的看着地板。
    江阳不在身边，一下子感觉自己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很没安全感。
    依赖与独立的拉扯。
    忐忑，紧张。
    忐忑的是，阳哥能不能拿到张小宇这个角色。
    自己还没上场，先操心队友战绩。
    紧张的是，自己接下来的试镜流程。
    等张小宇的角色敲定，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看见江阳把试镜流程走了一遍，心里有个大概的了解。
    肩膀依旧紧绷着。
    从包里拿出笔记本，上面有一段江阳写的表演抑郁症患者需要注意的细节。
    首先是眼神焦距处理，保持瞳孔持续失焦状态，想象凝视空气中漂浮的灰尘。
    眨眼频率要缓慢。
    突然被声响吸引时，眼球移动比头部转向慢半拍。
    除此以外，还有手指语言，身体姿态，面部肌肉管理，以及呼吸方式。
    前一天晚上，杨超跃反复训练很多遍，江阳教自己的技巧铭记于心。
    临近上场，再多看一遍。
    用机械的重复，对抗失控的心。
    既是让自己加深印象，也是转移注意力，消除自己紧张的情绪。
    心态一点一点的平缓下来。
    “糯糯，江阳不在她身边，你去和她谈谈。”靠窗边单人沙发上，李糯的母亲脑袋微微侧倾，对自己的女儿轻声说道。
    “现在吗？”
    “对，现在去，按之前说的，从片酬方面入手，直接给钱，让她放弃这个角色。”
    自打从剧组得到消息，有一个叫杨超跃的姑娘，和女儿争萝丝这个角色，她就试图查杨超跃的资历。
    真难查啊。
    因为一点资历都没有。
    好在昨天从灿星统筹那里，得到消息，杨超跃之前只在极限挑战里演过一个龙套，签的是江阳的经纪公司。
    不知怎么的，搭上黄垒的关系。
    这种关系，并不深，仅仅起到一个引荐作用而已，让杨超跃可以绕过资料筛选的流程，直接来试镜。
    江阳的演技，大家都看在眼里。
    杨超跃和江阳一起来的，这姑娘万一也有江阳演技那么好呢？自己的女儿未必比得过。
    所以得用点手段，让杨超跃直接放弃。
    “妈，要不你去说吧，我没干过这种事。”
    “我去的话，意图太明显了，混演艺圈，角色被抢这种事很常见，你先经历一次，心里有底，听妈的没错。”李糯母亲轻声细语，字字算计。
    成年人的战场，笑容背后藏着刀，温柔里裹着毒。
    “好吧。”
    李糯视线落在杨超跃身上，从发型，到面部，再到整体穿着，扫视一遍。
    牢记母亲教自己的话术，心态变得平和。
    这个角色，本来应该是自己的。
    杨超跃靠关系来试镜，和自己抢角色，那自己也可以用手段，让杨超跃放弃。
    当演员，演的戏份越多，遇上这种事的概率越大，不需要有心理压力。
    她调转脚尖，对准杨超跃，起身迈步过去。
    来到杨超跃面前，对杨超跃伸出手，轻声叫了句：“杨超跃，你好。”
    听闻有人叫自己。
    杨超跃豁然抬头，应道：“你好。”
    下意识的回应一个笑容。
    李糯是自己的前辈。
    人家主动来和自己搭话，肯定有目的。
    阳哥说过，在圈里和人接触，一定要保持礼貌。
    不是做给对方看的，而是给其他人看的。
    好口碑，能无形中减少很多麻烦，积累人脉。
    觉得坐着聊不礼貌，杨超跃站起身，双手握住李糯伸来的手，微微鞠躬：
    “你好，李糯，我看过你的戏，你在《小主嗨起来》里面演的童心，演得特别好，你是我的前辈，我需要多多向你学习，对了，能给我签个名吗？”
    杨超跃无意间的真诚，反而让李糯有些无所适从。
    杨超跃管她叫前辈？
    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她。
    在剧组里，大家都把她当小孩。
    给杨超跃签名后，李糯下意识客套道：“我也要向你学习，我也看过你演的戏。”
    “看过我演的？”杨超跃握手的动作一顿。
    难道在极限挑战演龙套那一期，开播了？
    她惊喜道：“真的吗？”
    “真的。”
    “看过我演的什么？”
    “呃……”
    李糯太阳穴青筋跳了一下，换个话题：“能找个地方，私下单独聊聊吗，关于萝丝这个角色。”
    她李糯抬手虚指一下试镜间的大门。
    私下单独聊聊？
    杨超跃有些迟疑，眉头微微下压。
    表面镇定，心跳微微加快。
    礼貌归礼貌，客套归客套。
    跟着阳哥混了两个月，不是那个刚从厂里出来，对于这个行业啥都不懂的新人。
    目前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
    起码知道，演员私底下，会互争角色。
    即便李糯对自己的笑有多友好，自己和李糯也是竞争对手。
    杨超跃拒绝道：“不好吧，汪导随时会出来，我们的试镜就要开始了。”
    “一时半会出不来的。”
    见杨超跃的屁股像是黏在沙发上，没有起身的意思，李糯补充一句：“不止聊萝丝这个角色，还有和江阳有关的，他是你老板吧。”
    杨超跃心跳快上一拍，嘴角下撇，笑容逐渐收敛：“去哪聊？”
    “我家的车就在影视基地门口，私密性好，愿意的话就跟过来，门口的奔驰e，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不明白。”
    “哪不明白？”
    杨超跃眼里闪烁清澈的光芒：“奔驰e是什么东西？”
    李糯脸上的笑一滞。
    当演员，连奔驰e是什么都不知道。
    在剧组看也看习惯了吧。
    杨超跃是觉得她在炫富，还是杨超跃在装傻？
    要不是看杨超跃目光真诚，真觉得对方在耍自己：“是车。”
    “明白了，就是卡罗拉，我知道。”
    “不是卡罗拉！”
    李糯心里堵得慌，小女孩的性子一下子急躁起来：“卡罗拉是卡罗拉，奔驰e是奔驰e，比卡罗拉那辆破车高档！你到底懂不懂车。”
    闻言。
    杨超跃嘴角下撇，笑容逐渐收敛：“不去。”
    “为什么？”
    “卡罗拉不是破车，它比任何车都高级。”
    对方可以瞧不起自己，但不能侮辱自己老板的车！
    杨超跃正色道：“我很懂车，江阳开的就是卡罗拉。”
    你懂个屁的车……李糯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
    当大人真难，得先装友善，才能达到目的。
    不能随心所欲说自己想说的话。
    这年头居然有人不认识奔驰？
    明显感觉她和杨超跃，认知不在一个层面，聊得费劲。
    卡罗拉比奔驰e高级？
    杨超跃是被江阳洗脑了，还是在侮辱自己。
    偏偏为了角色，自己不得不争取。
    这或许是件好事。
    杨超跃的认知层面越低，说明越缺钱。
    “好好好，你老板的卡罗拉最高级。”
    为达成目的，李糯被迫低头，掩饰骨子里的不耐烦。
    她的妥协里有嘲讽，杨超跃的坚持里带着倔强。
    杨超跃视线随着李糯移动。
    看着李糯向试镜间大门走去，推门离开。
    她没有立刻跟上，。
    这种情况，自己先前没有经历过，阳哥也没有交代自己怎么做。
    属于突发情况。
    是继续等江阳出来，向江阳汇报情况。
    还是跟着李糯出去，了解到底怎么回事？
    杨超跃向木门的方向挪了几步，顿足往自己沙发的方向走，旋即又转身，脚尖向着李糯离开的方向。
    身体比大脑更诚实。
    内心在拉扯。
    习惯生活里任何事情都依赖江阳。
    以至于遇到这种事情，不知道如何抉择。
    “阳哥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总有些事，需要我自己面对。”
    该面对还是要面对。
    如果自己处理得好，能让阳哥看见自己的价值，觉得把资源留给自己，不亏。
    相反，如果事事都依赖阳哥，总有一天，阳哥会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感情归感情。
    利益归利益。
    让阳哥和自己的感情的利益交织混合在一起，自己作为阳哥的员工，才能放价值最大化。
    否则随时可能会被替代掉。
    成为江阳员工的第一天，阳哥就说过：“公司不养闲人。”
    这句话，杨超跃时刻铭记。
    怕被抛弃，所以拼命让江阳知道，她是有价值的。
    既想证明自己，又怕搞砸一切。
    偏头向休息室看去，江阳和汪导没有出来。
    杨超跃起身迈步，推开试镜间大门离开。
    (本章完)

 第114章 杨超重

    第114章 杨超重
    木门自动关上。
    暖气隔绝。
    冷风扑面。
    角色登记处的队伍，依旧排成长龙。
    棚里摄像机架在三脚架上，把每个年轻演员筛选资料的过程都拍摄下来。
    李糯出了大门，来到对面街道上，站在一辆侧身线条流畅的黑车旁，按动车钥匙。
    警示灯闪躲两下。
    李糯回头，远远的向杨超跃招手，打开后车门坐进去。
    “这就是奔驰e……”
    杨超跃看见车轮上的三叉星辉，就明白，为什么李糯说奔驰e比卡罗拉高档了。
    因为以前纺织厂的老板，开的也是这个品牌的车。
    十字形镀铬进气格栅，大灯线条带有菱角，锋芒锐利。
    尾标上有e300的标志。
    电视剧里，很多大老板，开的也是这个牌子的车。
    看来确实是高档车。
    就和《一起又看流星雨》里，可以实现城市越野，跨界生活的名爵车一样。
    电视剧演的，肯定不是假的。
    自己向往大学生活，很大一部分也是被《一起又看流星雨》这部电视剧吸引。
    拉开后排车门，香氛的香气迎面。
    座椅是真皮材质。
    仪表盘有精致的机械美感，中控有液晶显示屏，按键和旋钮有金属质感，很彰显品质。
    车里只有李糯一人，坐在后排座椅上，抬眸看着杨超跃。
    即便坐江阳的卡罗拉，已经坐习惯了，还是犯怵。
    头一回看见奔驰e的豪华内饰，再加上这个品牌标志赋予的档次，她瞳孔持续微颤，在中控台的柏林之钟与氛围灯间快速切换焦点。
    没敢抬腿迈进去。
    下齿轻咬上唇，喉咙滚动。
    感受到阶层落差。
    李糯什么也没说，光是坐在里面，好似在向自己无声的宣告，这是你老板都够不到的世界。
    “进来聊吧，隔音很好。”李糯翘着二郎腿，笑道。
    杨超跃抬腿跨进去，臀部只坐座椅前边一小部分，膝盖并拢。
    不敢完全贴合靠背。
    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自己第一次坐江阳的卡罗拉，也是这样的。
    察觉到李糯一直在审视自己，杨超跃很想让自己放松，可是脖颈还是不自觉的僵硬，肩膀内扣，小腿紧绷。
    假装捋了捋头发，让自己显得从容。
    小指在发抖。
    抬臂的动作，略显酸涩。
    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
    演不出李糯的松弛感。
    像农村学子第一次走进五星酒店。
    新鲜感自然是有的，更多的还是无所适从的自卑。
    杨超跃回避李糯的视线。
    学李糯人翘二郎腿却踢到中控台，脚尖却不小心踢到中控台，连声说：“抱歉，抱歉。”
    身体比语言更诚实。
    难掩自卑。
    李糯忽然问道：“卡罗拉真的和奔驰e档次一样吗？”
    “你特意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聊这个吗。”
    再次听李糯贬低江阳的车，杨超跃背脊一下子挺直。
    当软肋被触碰，骨头自己会站起来。
    小腿不再紧绷。
    短促的呼吸一下，靠在座椅上：“都是四个轮子，都能跑，不都一样吗，都需要加油。”
    “这辆车落地要45万，你老板的卡罗拉10万左右。”
    “差35万！”
    “是吧。”
    “那确实档次不一样。”
    闻言，李糯舒服了。
    杨超跃接着说：“我老板的车更便宜，档次更高。”
    什么逻辑？！
    李糯腮帮鼓了鼓。
    ……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您的演技水平+1】
    正在休息室里，听汪军说一些客套话安慰胡鲜煦的江阳，忽然收到系统消息。
    疑惑得很。
    莫名其妙从杨超跃身上薅到演技属性。
    汪导和自己在一起呢。
    试镜萝丝这一角色的流程还没开始，杨超跃在和谁演戏呢。
    ……
    李糯觉得自己不能再和杨超跃聊这个话题，怕聊下去，自己都嫌弃自家的车。
    她说起正事：“萝丝这个角色，如果试镜赢过我，沟通档期和合约细节，最终决策下来，你拿到角色，你到手的片酬能有多少？”
    “3.5万。”
    才3.5万？
    李糯悬着的心落地：“你老板是真黑啊，实话实说，我这部戏的片酬，是25万，大家都是为了钱，别的我不多说了，你看看这个。”
    她打开中控台，从里面拿出一份合同。
    是自愿赠予协议。
    协议开头，清晰的列出赠予人和受赠人的姓名。
    收款方式是现金或转账两种形式，当天生效。
    条款里明确阐述赠予方是自愿且真实的意思，不存在任何欺诈，胁迫，乘人之危等行为，受赠方也是真实自愿接受。
    赠予条件只有一个：杨超跃自愿放弃试镜《小别离》剧组里，萝丝这一角色。
    李糯把合同放在杨超跃并拢的双膝上，不再言语。
    赠予金额，看得杨超跃瞳孔骤缩，随即微微放大，声带紧绷，数字烫嘴般吐出“十，十……万……”
    呼吸突然停滞，指尖无意识朝向合同方向伸展，又突然蜷缩。
    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轻轻泛动，纸张发出细微的哗啦声。
    生理性的贪婪冲击道德防线。
    手指比大脑更早投降。
    嘴上说着，李糯家45万的奔驰车档次没10万的卡罗拉高。
    可是。
    当真正有个机会，可以让自己获得10万元，杨超跃还是无意识吞咽口水，下唇轻微颤抖。
    穷怕了。
    太需要钱了。
    “签下这份合同，我妈可以立刻给你银行卡转账，或者把现金给你。”李糯正色道。
    杨超跃僵硬着脖颈摇头：“我老板知道我这样做，我工作可能直接就没了。”
    “不会的，试镜流程你完全可以继续进行，只需要假装发挥不好，江阳不会知道这件事，你可以继续当他公司的员工。”
    李糯多说一句：“我的片酬是25万，江阳才分给你3.5万，你想想，他中间扣了你多少钱？跟着这样的老板，你不觉得亏吗，所以签下这份合同，你不会心里有愧疚。”
    这是母亲教给自己的话术，李糯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算计的毒芽一旦种下，信任的土壤就开始松动。
    递给杨超跃一只签字笔：“愿意的话，现在就签，不愿意的话，推门走人，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公平竞争。”
    杨超跃立刻前倾身子要起身。
    眼角的余光，却盯着合同上10万元的数字。
    臀部死死钉在座椅上。
    说不心动，是假的。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李糯刚刚说的话，在脑海里萦绕。
    25万的片酬，阳哥分给自己3.5万，也就是说，阳哥从中扣了自己21.5万？
    凭什么。
    她忽然把合同翻面扣在腿上：“能让我单独待一会儿，好好看看合同吗？”
    杨超跃嘴角试图上扬保持礼貌的笑，砰砰跳动的心脏，让她面部肌肉紧绷，笑得十分苦涩。
    嘴角在上扬，灵魂在下坠。
    “这个社会，不是你吃人，就是人吃你，不择手段，才能让自己的生活好起来，你也有家人吧？你家人不需要钱吗？好好想想吧，给你两分钟的时间。”
    李糯推开车门，下车，留杨超跃一人坐在车里思忖。
    被冷风吹了十几秒，她加速跳动的心，才缓和下来。
    第一次干这种事，内心并不平静。
    刚刚的镇定，都是演出来的。
    母亲为了让自己拿到萝丝的角色，教自己挑拨杨超跃和江阳关系的方式，以及话术，让自己第一次窥探到成年人的尔虐我诈。
    车窗贴着隔绝紫外线的防窥膜，看不清里面杨超跃的状态。
    通过杨超跃刚刚的反应，能预料到，杨超跃心理防线已经崩溃。
    肯定会签。
    需要个体面的过程而已。
    母亲没给杨超跃做背景调查。
    但是光是先前和杨超跃简短的交谈，就知道，杨超跃的认知不高。
    家里大概率不富裕。
    或者是贫穷的。
    换做自己是杨超跃，能抵御这样的金钱诱惑吗？
    很难。
    看着大门里，那些正在为通过资料筛选而排成长龙，被场务挑剔呵斥的年轻演员。
    哪一个不是为了机会，为了钱，而忍受着。
    “大人们都是在一个这样残酷的世界里生存吗？真不想长大啊。”
    李糯叹息一声。
    自己终究要适应这个吃人的社会。
    把纯真当祭品，从先吃下杨超跃开始。
    奔驰车后排，一片安静。
    杨超跃把手机放回兜里，再次看见十万元的数字时，瞳孔还是发烫。
    闭上眼，记忆忽然倒退，出现一幅幅画面。
    阳哥为了辅导自己的学习成绩，坐在主卧书桌前，深夜苦读学习。
    自己随口一提，想要黄垒的签名，阳哥记在心里，不仅给自己要到黄垒的to签，甚至还有一张签名，是给自己爹爹的。
    范思哲服装店里，自己舍不得买的衣服，应该帮自己买下来。
    嘲笑江阳非主流黑历史，阳哥一点也不和自己计较，只是借口说那些黑历史都是他妹妹发的。
    带自己见导演，跑通告，一点点铺开自己的未来。
    第一次带自己去机场。
    教自己说魔都方言。
    第一次带自己去灿星面试。
    让自己了解这个圈子的冰山一角。
    教自己发音，也教自己在这个圈子里站稳。
    自己借着练习普通话，说阳哥是畜生，阳哥知道自己被骂了，丝毫不生气，还夸自己进步了。
    把自己从魔都淞江区那个满是机油味和机器轰鸣声的纺织厂里救出来。
    让自己在魔都有一个家。
    阳哥不仅是自己的老板，也是自己在外地打拼时，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家人。
    自己像个小保姆一样，照顾阳哥的起居。
    阳哥带自己奔赴更光明的未来。
    一幅幅画面，在杨超跃脑海里像幻灯片般倒退，最终定格在第一次和江阳见面那天。
    江阳穿着定制款西装，梳着大背头，给杨超跃制造心理压力，忽悠杨超跃签他的皮包公司。
    “杨女士，你的身高是？”
    “1米68。”
    “体重呢？”
    “100公斤。”
    “公斤，纺织厂伙食这么好吗，杨超重。”
    杨超跃忽然笑出声，眼角的余光，暼见合同上的十万元，思绪瞬间拉回现实。
    眼眶一点一点泛红。
    不择手段，一步一步往上爬，也是阳哥教过自己的。
    签下这份合同，阳哥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试镜失败，或许还会安慰自己。
    继续给自己发工资，给自己房住，包自己的伙食费。
    江阳第一次告诉杨超跃，以后会面临这个圈子里的诱惑时，她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坚定的说，自己肯定可以抵制诱惑。
    此刻真正遭遇到。
    才明白诱惑的可怕。
    眼眶一点一点的发红。
    她握紧签字笔，缓慢又坚定的在合同上签下名字：“杨……超……”
    第三个字没写出来。
    手掌颤抖得过于厉害。
    背叛江阳的念头，比失去这笔钱更让她难受。
    她捂着自己的手腕，才终于签完，而后敲了敲车窗。
    车门打开，李糯做进来，发觉杨超跃已经在合同上签名，心里松一口气。
    都是正常人。
    抵御不住这份诱惑的。
    看着杨超跃抹着眼角的晶莹，她对上杨超跃发红的眼眶，安慰笑道：
    “没事的，不用有心理负担，江阳不会知道这事，收款方式是现金还是转账？我建议还是转账吧，一会儿我妈会转给你，现金的话，怕你藏不好，江阳会发现。”
    李糯边说着，边接过杨超跃递来的合同。
    目光扫一眼签名处，口中的话忽然停滞：“杨超重？！”
    (本章完)

 第115章 菜得抠脚，菜就多练

    第115章 菜得抠脚，菜就多练
    李糯笑容发僵：“你叫杨超重？”
    “吾夹杨超芽。”
    “说普通话。”
    “我叫杨超跃。”杨超跃抽了张纸巾，把眼眶里的泪水擦干净。
    同时也是给自己争取恢复情绪的时间。
    在阳哥面前，自己可以尽情的哭。
    阳哥不在身边，没人会护着自己。
    不能露怯。
    “那你签错名了。”
    “虽然签错名了，但是身份证号和银行卡号，我也没写啊。”
    李糯攥着合同，忽然就不理解杨超跃的脑回路了。
    有种一拳打在上的感觉。
    她手指反复翻动合同纸张发出不耐烦的哗啦声，质问道：“你不想签？”
    “不想。”
    “那你哭什么，不心疼你自己吗？”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李糯忍着不耐烦。
    “我自己现在生活这么好，有什么好心疼的，我是心疼阳哥。”
    从小爹爹教导自己要有良心。
    妈妈教自己做人要感恩。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那些被包容的任性，让她没法轻易转身离开。
    十万块很多，比不上阳哥给自己的安全感。
    杨超跃眼眶再次泛红：“如果他当初签的不是我，签的是个没良心的……我心疼他。”
    她补充道：“虽然我也没什么良心，但是要我签这个，我就签杨超重。”
    李糯蹙眉：“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吗，别忘了，他可能从你的片酬里克扣了21.5万，分给你3.5万。”
    “阳哥扣这么多还给我3.5万，他好大方！”
    “你怎么这么傻？”李糯颈部肌肉绷紧。
    “是你不懂阳哥的好。”
    车里安静几秒。
    李糯短促的吸气，突然把签字笔拍在中央扶手箱发出闷响：“你是不是被他洗脑了！”
    杨超跃不再搭理李糯。
    反正李糯的签名也要到了，不会还回去的。
    她起身，推开车门下车。
    走出奔驰车时，反而松了口气：“什么破车，坐着硌屁股，比我老板的卡罗拉差远了。”
    关上车门。
    杨超跃转身离开。
    过了街，进到影视基地大门里，确认李糯看不见自己了。
    紧绷的肩膀忽然垮下。
    终于卸下伪装，悄悄嘀咕道：“高档车坐着就是舒服啊，努力赚钱，让阳哥也能买一辆，带我兜风。”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偷偷记下葡萄品种，以后自己摘，留给家人，让别人酸。
    别人觉得她被洗脑，可她清楚自己为什么留下。
    别管江阳扣了多少分成，但给了她工作和家，她不在乎那点钱。
    她宁愿坐他的卡罗拉，也不贪奔驰的舒适。
    李糯回过神，看着手里合同上，签字笔写下的杨超重三个字。
    怎么看怎么刺眼。
    杨超跃居然真的没签？
    送钱的机会都不要。
    凭什么啊！
    母亲不是和她说过，娱乐圈里，员工背叛老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按道理来说，认知越低的人，越难以抵制诱惑。
    杨超跃连坐上奔驰车，都局促得脚不知道往哪放，凭什么不要这份白给的钱？
    娱乐圈默认的背叛规则，在杨超跃这里失效了。
    “江阳开的到底是经纪公司，还是传销公司，都把杨超跃洗脑洗成什么样了。”
    偏头看一眼车窗。
    从倒影里发现自己表情扭曲后，李糯立即低下头，调整情绪。
    母亲说过，不能让剧组的人发觉自己失控的情绪，影响不好。
    幸好车窗贴了防窥膜，其他人看不见。
    ……
    休息室里。
    汪军安慰好胡鲜煦后，确定张小宇这个角色，他的意向人选是江阳。
    一番客套又体面的交流。
    江阳收到杨超跃发来的qq消息。
    是三张刚拍摄的照片。
    放大一看，便明白怎么回事
    “江阳，输给你，我不冤，大家就当交个朋友。”
    胡鲜煦模仿大人说话的样子：“从你进入角色开始，我就知道我输了，你就是真正的张小宇。”
    他当然不甘心。
    只是和赵妗麦一样，知晓剧组的人情世故。
    嘴上说着，是输给江阳的演技，实际上，是输给江阳的片酬。
    片酬方面，他可以降低到80万。
    江阳直接零片酬。
    跟脑子有什么大病似的。
    这些心里话，当然不能说出来。
    保持适当的体面。
    江阳笑道：“侥幸而已，鲜煦，你以后的发展，肯定比我好，你在《小健的合唱团》里演的小建，在《你是我的牵挂》里演的林博，《忠烈杨家将》里的少年杨二郎，《百鸟朝凤》里的……这些角色都演得很好。”
    起初，胡鲜煦以为江阳只是在客套。
    越听越不对劲。
    一连听出江阳说出自己十部影视剧角色，胡鲜煦脸上的笑逐渐舒缓下来。
    不上扬，也不下垂，保持自然的唇线。
    他感受到江阳的真诚。
    本想说，自己也看过江阳演的哪些影视剧，想了一会儿。
    忽然有些愧疚。
    江阳能细数他演过的每一个角色，而他甚至想不起江阳的作品。
    “谢谢，江阳。”
    停顿一下。
    胡鲜煦微微收着下颌，轻微吞咽，缓缓道：“真的谢谢。”
    “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以后有空一起玩。”
    “好！”
    一听见玩这个字眼，胡鲜煦眼神黏在江阳身上。
    卸下装大人的疲惫，眼里恢复属于这个年龄段原本的童真：“我加你微聊。”
    “好的。”
    江阳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
    “不是这个，江阳，你这个是微信，我没有微信，只能加微聊。”
    “微聊是什么？”
    江阳不明白胡鲜煦的意思，直到看见胡鲜煦掏出了小天才电话手表。
    手机轻微震动继续，江阳收到杨超跃发来的qq消息。
    是三张照片。
    拍摄的是李糯在奔驰车里，给杨超跃的自愿赠予10万元合同，用来交换萝丝这个角色。
    不需要解释，江阳一眼就明白了杨超跃的心意。
    是她无声的站队。
    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
    在这个充满算计的圈子里，杨超跃的选择简单得近乎奢侈。
    直白得让成年人的弯弯绕绕显得可笑。
    江阳发消息过去：[“签名啊，傻妞。”]
    [“不签，我是你的舔狗。”]杨超跃回复道。
    江阳吓得赶紧发消息过去，生怕后面的剧情不过审：[“舔狗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
    自己好像把杨超跃教坏了。
    偶尔聊天时，提过舔狗这个词，没有详细解释。
    估计杨超跃当成这是一个表忠心的词汇吧，毕竟在她的认知里，狗就是很忠心的生物。
    杨超跃回复道：[“那我换个更准确的说法。”]
    手机震动一下。
    杨超跃又发一条消息过来。
    是前天吃完饭时，在餐桌上，用平板看的动漫里的一句台词：[“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是不良人。”]
    ……
    接下来的试镜流程，出奇的顺利。
    杨超跃并不觉得自己发挥得很好，没有完全沉浸在角色里，只是演出抑郁症患者肢体沉重的缓慢感，眼神空洞感。
    同样的细节，李糯也表演出来了。
    汪导当场敲定，由杨超跃来饰演萝丝这一配角，拒绝李糯的理由很委婉。
    强调李糯与角色气质，调性不匹配，并非能力问题。
    同时李糯的基础能力。
    连杨超跃都能听出来，这是体面的拒绝。
    显得试镜过程纯多余。
    李糯嘴角机械上扬说谢谢导演，眼角肌肉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
    离开试镜间后突然腿软，扶墙时手掌啪地拍在墙上，又缓缓滑落。
    最后坐在自家的奔驰车上，无声的流泪。
    没人在意李糯情绪。
    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类似事情，在演艺圈里轮流上演。
    江阳只在意杨超跃能不能现场签下合同，他等着收钱。
    偏偏杨超跃没成年，需要杨超跃的监护人来签字。
    江阳说他可以当杨超跃的干爹，现场签字。
    被汪导用一个古怪的眼神拒绝了：“我倒是想让你签，图个省事，但是《民法典》规定了，未成年人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必须由监护人来签。”
    汪军特意强调道：“不能是认的干爹签字，必须是杨超跃的爹爹。”
    这很好解决。
    让杨超跃的爹爹来一趟魔都就好。
    剧组可以出路费，毕竟江阳演张小宇，省下百万片酬，不差这点钱。
    合同里标注路费报销范围，提前报备行程，保存原始票据，由制片部门审核后执行报销。
    直到回到富丽小区，晚上10点，躺在床上，杨超跃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轻易就竞争到萝丝这一角色。
    突然坐起来翻包找自己的那一份合同，纸张摩擦声哗啦啦的响。
    用台灯照着合同上每一个条款反复辨认。
    躺回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手指无意识抠弄睡衣纽扣，把线头扯出老长。
    总感觉顺利超出自己的想象，以至于自己有种不配的感觉，心里很不安。
    阳哥是凭借精湛的演技，拿到张小宇的角色。
    自己肯定不是。
    杨超跃很确定，自己演得并不好。
    因为演完后，她问过江阳，自己演得怎么样。
    江阳只回答八个字。
    前四个字是：“菜得抠脚。”
    后四个字是：“菜就多练。”
    明显没有李糯演得好。
    可角色，还是自己拿到了。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她掏出手机，给江阳发消息：[“阳哥，你睡了吗？”]
    (本章完)

 第116章 像个人样的，回老家了

    第116章 像个人样的，回老家了
    [“你是不是偷我菜了？”]江阳回复道。
    [“没偷，我今天都没登qq农场。”]
    [“那就是赵妗麦干的，不但偷了我的菜，还偷了鸡蛋，放了虫，真幼稚。”]
    杨超跃坐起身，脊柱保持笔直，发消息：[“认真的咧阳哥，不开玩笑。”]
    [“没开玩笑，今天李糯私底下让你签的合同，你真的可以签。”]收到江阳的回复。
    杨超跃蹙眉思考一会儿。
    眉心出现浅浅的川字纹，键入消息：[“签的话，就只有钱，没角色了。”]
    十几秒后，收到江阳的回复：[“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还能这样？
    那不是欺负李糯是个讲规矩的小孩子吗？
    她键入消息：[“你的心比纺织厂的机油还黑！”]
    点开qq农场，潜入到江阳的菜园里。
    成功偷到颗菜。
    用牙齿轻咬下唇内侧，偷着乐，继续给江阳发消息：[“阳哥，萝丝这个角色，是不是早就内定给我了？”]
    [“是的。“]
    果然！
    杨超跃恍然大悟。
    思绪瞬间清晰明了。
    原来阳哥不仅绕过筛选资料的流程，甚至把试镜流程都绕过了。
    难怪没有把李糯给她签的那份合同当一回事。
    恐怕李糯和李糯的母亲，都不知道，阳哥把角色给自己内定死。
    至于怎么定的？
    江阳没有说，她也不会问。
    特意带自己走一趟，只是让自己感受一下，剧组试镜的流程，让自己积累经验，有个概念而已。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对错，只有利弊。
    这次试镜的规则，都是阳哥制定的。
    阳哥的能力……深不可测。
    开着10万元的卡罗拉，轻易拿到45万奔驰e都拿不到的角色。
    庆幸。
    幸好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
    无条件相信阳哥，准没错。
    [“阳哥，在干嘛？”]杨超跃又给江阳发消息。
    十几秒后，屏幕亮起蓝光，收到回复：[“玩qq农场，偷赵妗麦的菜和鸡蛋。”]
    [“偷到了吗？”]
    [“她养了狗，咬了我一口，坏小孩。”]
    杨超跃发消息过去：[“你猜我在干嘛？”]
    [“在干嘛？”]
    [“我在看你非主流时期的照片，我手机有自动保存照片的功能，哈哈哈哈。”]
    [“你也坏。”]
    2小时后。
    杨超跃依旧睡不着，不是困惑，而是兴奋。
    因为明天，自己就要回老家了。
    把爹爹接过来，给自己签合同，提供户口本，健康证明，以及监护人同意书。
    去老家江苏盐城老家王港村，坐火车去，要转车，很麻烦。
    江阳打算直接开车去接爹爹，效率高，自己到时候负责指路。
    与此同时。
    江阳正坐在书桌前，刚写完一张英语试卷，手机又收到一条消息，赵妗麦发来的：[“呼叫张小宇，我是金琴琴。”]
    居然不是东北话？
    江阳回复：[“张小宇收到。”]
    几秒后，赵妗麦发消息里东北腔调要溢出屏幕：[“你嘎哈？”]
    江阳回复：[“在给金琴琴她妈打电话，举报你不写作业偷玩电脑。”]
    [“忽悠谁呢？你咋能有我妈电话，别扯犊子，明天嘎哈去？”]
    [“明天跨年了，当然是玩啊，不会还有人在跨年这一天要写试卷吧？那可太惨了。”]
    酒店套房里。
    赵妗麦用袜子罩着鼠标，不发出声音。
    不自觉屏住呼吸，导致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偷偷换气。
    后颈渗出细汗不敢擦。
    脚趾在拖鞋里紧张蜷曲成鹰爪状。
    目光瞄着主卧房间的光影，生怕老妈起床。
    看着江阳发来的这条消息，忽然感觉像在照镜子。
    她不熟悉电脑键位，用两根食指在键盘上，悬浮式敲击，不发出声音，缓慢的打字：[“我妈明个儿回学校办事儿，我闲得五脊六兽的，你上哪儿撒欢儿带我个呗？”]
    消息发生过去。
    赵妗麦频繁瞟向房门，等到江阳的回复：[“你要保证，以后不许和别人说我非主流的黑历史。”]
    [“嗯呐，指定的。”]
    消息发出去，赵妗麦脸上扬起憧憬的笑。
    捂着嘴，不敢笑出声。
    吞咽口水分成小口完成，降低声响。
    亏江阳是个成年人，连小孩说的话都信，真好忽悠。
    主卧房间忽然亮光。
    赵妗麦脸上的笑瞬间收敛。
    熟练拔掉电脑主机插线，按灭显示器开关，摘下罩在鼠标上的袜子。
    坐在书桌前，结束短暂的叛逆时光。
    重新进入学习状态。
    胡琳迷糊着推门出来，去卫生间。
    来到客厅，发现闺女依旧坐在书桌前写试卷，心里泛着心疼。
    右手指关节抵住下唇压制叹息，在唇上压出白印。
    向赵妗麦走去，快来到身边时，突然驻足，身体微微前倾。
    克制地收回。
    想靠近，却怕打扰到闺女。
    孩子读书可不比大人工作轻松。
    发现书桌上保温杯里的水空了，胡琳倒了杯热水。
    “闺女累坏了吧？”她来到赵妗麦身边，亲赵妗麦一口。
    赵妗麦没吭声。
    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脸上憋着笑。
    一想起自己明天要干什么，就忍不住想笑。
    可随着5张试卷，从胡琳包里拿出来，摊开在书桌上，赵妗麦笑不出来。
    “闺女，明儿个妈得回沈阳，这些作业麻溜儿写完，妈回来查岗。”
    闻言。
    赵妗麦肩膀像被无形重物压垮般下沉。
    应答老妈的语调带着疲惫的气音：“知道了。”
    胡琳手指悬在女儿头顶想抚摸，最终只敢轻拂过发丝：
    “现在真的不是玩的时候，闺女，分数整上去比啥都强，往后玩的日子海了去了，没压力哪来的劲儿，妈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能忽悠你么？”
    赵妗麦依旧用气音自言自语：“知道了……”
    语速缓慢，逐渐转低，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呼吸里。
    知道老妈是为自己好。
    想对老妈笑笑，可是却笑不出来。
    像个绷到极致的橡皮筋。
    看似柔顺的曲线里蓄满叛逆的反抗势能。
    嘴角挂着疲惫的压力：“我就算歇着，也得先把这些卷子整完再眯瞪。”
    “哎呦我闺女可真招人稀罕。”
    ……
    翌日。
    12月31日。
    清晨天刚亮，杨超跃早早的给江阳买好早餐，把地拖一遍，扫一遍。
    脏衣服洗干净。
    厨房打扫好。
    坐上江阳的卡罗拉副驾驶座，看着卡罗拉开出富丽小区大门，杨超跃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以往自己每年过年，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在春运拥挤的车辆下回老家。
    从车站下车，等着爹爹骑摩托来接自己回到王港村。
    看着爹爹对自己笑时，愈发深刻的眼角纹，会难受。
    在村子里，看见别人坐小轿车回来，会羡慕。
    现在离过年，还有两个月。
    自己能坐着小轿车回老家，简直是以前不想的事。
    成了自己以前羡慕的人。
    都是阳哥给自己的机会！
    江阳把车停在路边，点开手机导航，顺便问道：“对了，超跃，黄垒的签名带了吗？”
    “带了咧！李糯的签名我也带了！”
    “李糯的签名也有？”
    “是咧。”
    杨超跃笑得明媚：“你教的嘛，感情是感情，利益是利益，拒绝签她的合同，不妨碍我要一个她的签名，说不定爹爹会喜欢，说不定我妹妹会喜欢，嘻嘻。”
    意识到这是回老家的路。
    杨超跃脚尖不自觉轻轻抖动，频率与车载音乐节奏吻合。
    江阳踩油门时，她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这样能让车子开得更快一些。
    “超跃，你老家在什么位置来着？”
    “江苏盐城大丰区，王港乡，王港村。”
    杨超跃吐字清晰，一字一顿的报出自己的老家。
    顺便说了句盐城方言：“阳哥，我老家的醉螺出名的咧，等我去河头摸螺蛳，拣清爽，吐完沙，让我爹爹弄把你吃，他手艺比我好交关。”
    有些词汇不明白，整体意思，江阳能听懂，笑道：“说得都馋了。”
    叮咚一声。
    手机里响起赵妗麦发来的qq消息：[“阳哥，我老妈出门了，什么时候来接我出去玩？”]
    [“忙着呢，下次一定。”]江阳回复道。
    赵妗麦消息发过来：[“你骗小孩！我要让《小别离》整个剧组的人，都知道你以前是个杀马特！！！”]
    退出qq。
    确定导航定位。
    手机里响起女声提示音：“高德地图为您导航，目的地yc市大丰区附近，全程约300公里，预计需要4小时，请沿沪昆高速行驶，途经沈海高速，祝您旅途愉快。”
    杨超跃给爹爹发消息：[“爹爹，我回家了。”]
    放下手机。
    和江阳闲聊几句，杨超跃渐渐沉默下来。
    她看着车窗右侧掠过整齐的白色厂房。
    一个个穿着灰白色制服的女工，结伴从蓝色铁皮大门出来买早餐，脚步虚浮，疲惫又麻木。
    有比自己胖的，有比自己个头矮的，有比自己头发短的，有比自己高的。
    每个都像曾经那个在娱乐与工作中，逐渐麻木的自己。
    同时也是没有遇见阳哥的自己。
    重型卡车排队转弯扬起尘雾。
    驶入高速入口缓冲带，道路突然变宽成六车道。
    一路上由淞江区厂房密集的城市工业区，过渡到随处可见荒地出让的城乡结合部，
    最后一座玻璃幕墙大厦，从后视镜里消失。
    车辆沿着etc通道，驶入前往江苏盐城的回家高速路。
    手机响起提示音。
    收到爹爹的短信回复：[“赚不到钱不碍事哎，爹爹养你噻，丫头，家里床铺得暖暖的候着你喃，昨个夜里梦到你小时候发寒热，急醒了一摸被窝才晓得你不在家，哈哈哈”]
    爹爹不会说普通话，认识字，会打字，发来的消息是盐城老家王港村腔调，只会用逗号不会用句号。
    闲聊时候管自己叫丫头，聊一些严肃的事情，管自己叫阿喽，都是女儿的意思。
    有时候也会管自己叫跃跃。
    看一眼自己发过去的短信，才发现，可能由于过于激动，多打了一个字。
    原本是‘爹爹，我回家了’，结果消息发出去成了‘爹爹，我想回家了’。
    重新看一遍爹爹回复给自己的消息，杨超跃鼻头发酸。
    手指突然抓紧安全带，下眼睑轻微抽搐带动睫毛投下晃动的阴影。
    这次自己有1万元的积蓄，可以治疗爹爹的腰伤。
    有明星的签名，可以让家人炫耀。
    穿着699聚酯纤维的浅色连衣裙，而不是纺织厂女工制服。
    头发不再像以前那样枯黄毛躁。
    身上也没有洗不掉的机油味。
    这些都是自己以前过年回老家，不敢想象的。
    自己终于，像个人样的，回老家了。
    -
    ps:感谢刺杀小说家的500起点币打赏，今晚泡面可以加根肠了。
    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117章 底层，厂妹，外地人

    第117章 底层，厂妹，外地人
    在上高速前，外环高架上还能看到陆家嘴三件套的剪影，但很快被物流园区的巨型仓库和集装箱堆场取代。
    由于这年头魔都没完成煤改气。
    外环边上，还能看到挂着拆字的红砖房，烟囱冒着煤炉白烟。
    上高速路后，两边就只剩下高架护栏。
    踩死油门，在超车道车道上超过一辆沪b牌照，车尾没防撞杠的东风天龙重卡，江阳轻转方向盘，开回到快车道。
    1.6l自然吸气，加速提不上来，发动机暖风也来得慢，马路三大妈的外号不是闹着玩的。
    发动机暖风效率终于提升上来，吹得让人打瞌睡。
    杨超跃看着手机屏幕，看着自己错发一个字的短信。
    爹爹肯定还不知道，自己今天就要回老家了。
    要不要再发条短信，或者打电话告诉爹爹？
    算了。
    直接回去吧。
    给爹爹一个惊喜。
    自从辍学去外地打工，自己再也没有见过农村老家的夏天。
    老家的知了还在那棵槐树上叫，听蝉鸣的人换成了留守的孩童。
    夏天竹席上会有西瓜渍，后来成了纺织厂流水线上的汗碱。
    为生计奔波，时间被流水线挤压，每天麻木的纺纱，洗，像候鸟般精准错过故乡的三季。
    只剩春节那两个礼拜，证明自己还有根。
    收起手机，兴奋劲头过去，疲惫感上涌，杨超跃熟练的把座椅调低，歪着脑袋正要闭眼入睡。
    忽然听见江阳说道：“超跃，是不是肩膀很僵？”
    “是咧。”
    “还感觉四肢沉甸甸的，抬脚都有些费劲？”
    “嗯哪，昨晚兴奋得睡不着，现在劲上来了。”
    江阳接着说：“眼睛发干发涩，拼命想睁眼，但眼皮还是往下落？”
    车里安静好几秒。
    杨超跃呼着气应：“是咧，困死我了，阳哥你怎么这么清楚我现在的感受？”
    “没说你，说我自己呢。”
    “我们现在到哪了？”
    “不知道啊，我刚睡醒。”
    江阳的语调里带着困倦。
    车里又安静几秒。
    杨超跃猛的反应过来，瞬间惊醒：“阳哥，抱歉，抱歉。”
    知道江阳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一点也笑不出来。
    太危险了。
    差点忘了。
    阳哥开车容易困。
    之所以让自己坐副驾驶，就是让自己陪阳哥聊天解闷的。
    看一眼江阳半垂的眼皮，赶紧把座位拉起来，打开副驾驶储物格。
    从灿星那里薅来的果，早就吃完了。
    里面装的，都是新买的。
    阿尔卑斯，旺旺，徐福记，大白兔，各种品牌，都是江阳让她买的。
    知道江阳喜欢吃大白兔。
    就像先前在象山影视城，杨超跃沉浸在女乞丐角色里，一时半会脱离不出来，江阳试着用喂的方式帮她。
    杨超跃试着用相同的方式，帮江阳提神。
    拿一颗大白兔奶出来。
    把纸剥掉，白皙的手指头捏着果，向江阳嘴唇伸去：“阳哥，吃颗提提神，张嘴，阿。”
    江阳没张嘴，目光盯着前面一辆行驶缓慢的大巴车：“等我先把前面这辆超了，我的卡罗拉已经够慢了，它比我还慢。”
    “好咧，阳哥。”
    杨超跃没有把手缩回来，而是悬停在江阳的脸颊边。
    她漫不经心的顺着江阳的视线看去。
    视线落在面前百米开外，那辆08年之前生产的宇通zk6129h长途大巴上，杨超跃眼神失焦一瞬，忽然绷直脊椎。
    这辆大巴，自己很熟悉。
    每年春运，在厂房宿舍收拾好行李，提着蛇皮袋，来到汽车站，穿着青灰色厂服，坐上这辆从魔都前往盐城的大巴。
    58元的票价。
    随着江阳油门踩实，车辆在快车道上加速。
    愈发靠近。
    杨超跃看得更清晰。
    目光随着逐渐靠近的大巴车移动。
    蓝白涂装掉漆露出锈斑，弹簧悬挂硬得像铁棍，有一次下了高速，过一个减速带，震得自己的屁股离开座好几厘米。
    车尾贴着准载47人的褪色贴纸，去年回老家，上了55人。
    杨超跃偏头看向侧窗，引擎轰鸣声中，江阳的卡罗拉追赶上大巴车的车尾。
    正在加速超过。
    大巴车的侧窗玻璃贴有防窥膜，杨超跃看不见里面。
    脑海里清楚的记得自己去年春运回家，坐在车里的画面。
    有大人的脚臭味。
    主要是解放鞋和尼龙袜的味道。
    还有最后一排的呕吐物。
    当时自己坐在靠窗的位置，劣质密封条漏风，寒风从窗缝钻进来。
    人造革座椅表面开裂，露出黄色海绵，坐垫前高后低，刹车时自己的屁股会往下滑。
    前排座椅后背的网兜里，塞着2014年的《故事会》和用过的纸巾。
    大巴车在大丰服务区停车15分钟，七八个晕车的冲向厕所，排队时有人吐在洗手池。
    当时的自己比现在小一岁，穿着厂区的制服，怀里抱着脱线的旧书包，往窗外望。
    看着一辆辆小轿车，从超车道快速开过去。
    羡慕得很。
    很想攒到钱，能买一辆小轿车开回家。
    不用忍受大巴车里的异味，空间也宽敞。
    随着江阳的卡罗拉油门踩到底，杨超跃难得感觉到一次推背感，视线忽然模糊起来。
    大巴车的防窥膜，反而变得清晰。
    一下子就看见里面的画面。
    车辆中部，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穿着青灰色纺织厂制服的女工。
    袖口脱线，衣领处沾机油污渍。
    头发的发缝长，粘着洗头才能清理掉的絮，像是一个个标签黏在女工身上。
    底层，厂妹，外地人。
    女工望着车窗外的小轿车，目光羡慕。
    视线忽然和自己对碰上，对方露出笑意，眼角闪烁明媚的光，对坐在小轿车里的自己挥手告别。
    杨超跃脖颈忽然发紧。
    那是过去的自己。
    如同隔着平行时空对视的两姐妹。
    一个在大巴车里羡慕，一个在小轿车里心疼。
    卡罗拉再慢也快过大巴。
    城市永远比农村先亮起路灯。
    而自己现在，是跟随阳哥追光的人。
    江阳踩油门的力气松了松，短暂的推背感消失，杨超跃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才发现，大巴车窗的防窥膜，贴得严丝合缝，自己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模样。
    但永远记得过去的自己。
    手心忽然哆嗦一下。
    江阳把着方向盘，打着转向灯，回到快车道上，注意力都在马路上，分不出精力看杨超跃给她喂的是什么，只觉得味道怪怪的：
    “超跃，这是什么牌子的，，舔了一下，咸咸的。”
    “阳哥，你好像舔到我的小拇指了。”杨超跃扭头看过来。
    “怪不得，呸，你肯定剥了茶叶蛋没洗手。”
    “嘻嘻，是咧，是咧。”
    调侃几句。
    把大白兔奶塞进江阳嘴里。
    杨超跃收回手，透过后视镜，看着落在后面越来越远，逐渐变成一个小点的大巴车。
    逐渐远去的不仅有大巴车，还有大巴车上自己的过去。
    也看清自己跟在江阳身边，走了多远。
    她抬手放在脸颊边，轻轻挥手告别，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气声悄声说道：“把握那次面试的机会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挥手告别的不是那辆大巴车，是永远留在了春运路上的自己。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江阳笑道。
    “闻了一下你刚刚舔我的小拇指，呸，臭臭的！”
    江阳的笑容瞬间僵住。
    “我明明早晚都有刷牙，连牙结石都没有。”
    “逗你玩的阳哥，别当真，一点都不臭。”
    “行啊超跃，会逗老板玩了，老板把你当兄弟，你把老板当狗屁。”
    “抱歉老板。”杨超跃微微低下头，语调渐弱。
    听见江阳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她把脸扬起来，挺胸抬头咧嘴笑：“下次还敢！”
    说得很有底气。
    以前在厂房里，面对老板，只能低头挨骂，现在却敢笑着顶嘴。
    江阳瞄杨超跃一眼，握着档把的手抬起，数了个大拇指：“你了不起，你清高，你敢顶撞老板了。”
    没一会儿。
    江阳转动方向盘，往服务区开去。
    “阳哥，是想去服务区休息一会儿吗？”
    “不是。”
    “是需要我下车买什么东西吗？”
    “也不是。”
    江阳解释道：“就是有点困，想做点提神醒脑的事。”
    “是什么？”
    “找个没人的地方，打员工屁股。”
    停顿一下，江阳改口，学着杨超跃逗他的语调：“开个玩笑，超跃，别当真，不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是找个没监控的地方。”
    -
    ps：感谢丶似水丶流年丶对杨超跃角色的5000起点币打赏，感谢长玖对本书的1000起点币打赏……收到打赏，我激动得手抖，结果把存稿删了……（开玩笑的，我这就去码字！）
    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118章 下次还敢

    第118章 下次还敢
    随着车辆进入匝道，速度放缓，在沙溪服务区的停车位上停下。
    服务区主体建筑是米黄色外墙配蓝色玻璃幕墙，雨棚边角有锈蚀痕迹。
    “阳哥，这服务区我熟。”杨超跃抬手擦拭车窗上的水雾，看着这个每年都会来一次的服务区。
    以往都是在大巴车上，现在坐在小轿车里。
    服务区餐厅贴着本店现金交易的褪色告示，前台收银员用冻裂的手指蘸着口水数零钱。
    早餐窗口冒着白色蒸汽，铝锅里煮着5元一份的茶叶蛋，蛋壳裂痕里渗出酱油色。
    厕所门口，穿褪色迷彩服的男人正用服务区热水洗头。
    皴裂的后颈上还粘着工地上的水泥灰。
    对着破碎的镜子刮胡子。
    “别转移话题，继续聊刚刚冒犯老板的事。”江阳熄火拔车钥匙，说回打员工屁股的正事。
    “用不着老板动手，我自己打。”
    杨超跃推门下车，抬手便往自己的屁股上拍，不忘配音：“啪啪啪，啪啪啪。”
    当初面试时，在江阳面前唯唯诺诺的。
    不知不觉间，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在外人面前，哪怕是赵妗麦面前，杨超跃依旧会显得拘谨。
    现在没有外人。
    杨超跃从车头绕过，帮江阳拉开驾驶座车门，侧着身子打给江阳看：“阳哥，你的员工知道错了。”
    “认错有你这样理直气壮的吗，把老板当日本人整呢，好好演，肢体语言，面部表情，都要到位。”
    可以和自己随意开玩笑调侃的老板，一下子变成严谨的老师。
    意识到江阳是在考验自己的演技，杨超跃收起玩闹的神情。
    对于不同的情绪，应该怎么演，阳哥有教过自己。
    她把肩膀微微内扣，像被无形的重量压着，低下头，避免直视江阳的眼睛。
    拘谨的摸一下后颈，搓着衣角，快速暼江阳一眼，又低垂下视线：“阳哥，我错了。”
    “演得像那么回事，还不够。”
    因为没有听见系统的提示音。
    说明属性没薅到。
    江阳正色道：“语言不太自然，要有畏惧和悔意。”
    杨超跃略微思索，明白江阳的意思，仔细回想自己归纳总结江阳平日里教的技巧。
    她脚步后退半步，重心后移。
    再次抬眸看江阳一眼，低垂下眼眸，盯着江阳的鞋尖：“阳哥，我……”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想道歉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嘴唇轻微颤抖，带着气音：“阳哥，我，我错了……真的……”
    总体来说，是过关的。
    演电视剧，足够了。
    电影的话，差点意思，怼脸的特写镜头需要演员控制面部表情，眼神里必须要有内容。
    而杨超跃此刻的眼神里，只有四个字：“下次还敢！”
    差不多就行了。
    又不是试镜，江阳要求没那么高：“去买两瓶东鹏，提提神。”
    杨超跃没反应。
    抬头暼江阳一眼，又把脸低下去，滚了滚喉咙。
    还演呢？
    江阳细细看去，杨超跃垂下脖颈时，暴露出后颈白皙的肌肤，以及延伸至锁骨的脆弱曲线。
    再往下，是青春禁区。
    低头时散落的发丝，轻咬的嘴唇，绞紧的手指……
    杨超跃是努力演道歉的感觉，逊色的演技，展现出来的体态，反而有几分撩拨的味道。
    不能再让杨超跃演下去了，越演越歪，还没成年呢：“行了，别演了，买完赶紧回车上，外面挺冷的。”
    “阳哥，你没喊咔。”
    “咔，收工！”
    “演完咧！”
    杨超跃喜滋滋的向餐厅小跑。
    江阳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一开高速就容易犯困。
    等杨超跃成年了，让她考个驾照，换辆奔驰，以后上高速，当自己的女司机。
    卫生间门口贴着小心地滑的泛黄警示牌，旁边就是加油站。
    出来往购物区的方向走，习惯性的想买包烟抽。
    以往每次上高速，休息会儿，都会抽上一根。
    脑海里的念头，忽然止住。
    算了吧。
    自己现在不像前世那样有烟瘾，江阳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自律的人，只是重生开挂了而已。
    本性不会变的。
    抽着抽着，就戒不掉了。
    最主要是，杨超跃不喜欢闻烟味。
    即便知道他抽烟，杨超跃肯定不会制止，甚至会捂着鼻子去帮他买烟。
    以后赵妗麦少不了缠着他玩，小孩子闻烟味对身体不好。
    没准这会儿还在qq上骂他不讲信用呢。
    今天到杨超跃的老家敲定杨超跃的合同，回来有时间的话，再带赵妗麦出来玩。
    没时间就算了。
    小孩子才说话算数，大人只讲利弊。
    这一世，烟就别抽了。
    除非以后要在镜头前表演抽烟的戏份。
    “前世是怎么染上烟瘾的来着？”
    坐在车上，等杨超跃的功夫，江阳仔细回想着。
    想起来了，是从学生时代开始的。
    当时自己比杨超跃现在的年纪小，就和现在的赵妗麦一般大。
    模仿电影里古惑仔，教父，小马哥的角色，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散烟抽。
    吸一口只觉得呛嗓子，感觉嘴里全是灰。
    课间和几个哥们在厕所偷摸着抽，模仿大人说话的腔调。
    那时候抽烟不是为了味道，是为了证明自己长大了。
    吞云吐雾时，以为吐出去的是稚嫩，吸进来的是成熟。
    被教导主任抓住唾骂时，特别狼狈。
    “对了……前世学生时代，总是一起在厕所吸烟的哥们，叫什么名字来着？记得有个一上语文课就打瞌睡的……叫……”
    想了一会儿，江阳发出一声唉。
    既可笑又怀念。
    当时抽烟只觉得酷，工作后却是为了熬生活。
    烟成了最便宜的镇静剂。
    尼古丁燃烧时，焦虑似乎也随着烟灰被弹走。
    后来工作了，抽烟只是为了缓解压力。
    戒不掉的不是烟，是那些无人倾诉的夜晚。
    压力，孤独，迷茫，全在一支烟里化成灰烬。
    明知有害却依赖。
    实在戒不掉烟，就苦中作乐的安慰自己，虽然吸烟对身体有害，但是给国家交税了。
    总在年轻时拼命证明自己成熟，又在成熟后拼命怀念年轻。
    重生后的自己，也逃脱不掉这个定律。
    庸俗得很。
    “阳哥，买到东鹏了，好多人排队。”
    副驾驶车门打开，杨超跃呵着白气上车，脸颊冻出高原红：“还是车里舒服啊，有暖气，没大巴车的异味。”
    江阳接过东鹏喝一口。
    冷得他直晃脑袋，提神醒脑：“估计过两年，服务区就不会有人排队付钱了。”
    “为啥咧？”
    “到时候智能机越来越便宜，支付宝和微信支付都在大力营销，都是移动付款。”
    “意思就是，以后大家都不带现金了？”
    “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杨超跃搓着手，冰冷的掌心一时半会暖不起来。
    她抓着江阳温暖的手掌，两只手握着，蹭江阳掌心的温暖：
    “移动支付我知道，最近看新闻有了解，都是手机里的数字，哪里有现金揣兜里踏实。”
    江阳撇一眼自己正在被杨超跃握住的手。
    感受着他的手心温度，逐渐把杨超跃冰冷的手心温暖。
    杨超跃察觉到江阳的视线，先斩后奏道：“阳哥，我这样摸，你的右手会不会冷啊？”
    “右手当然不会冷。”
    “那就好。”
    “因为你捂的是左手。”
    清了清嗓子，模仿学校教导主任的说话语调，压低声音，尾音上扬：
    “有些女同学啊，没羞没臊的摸男同学的手，说你呢，杨超跃，你哪个班的，作业不写还有空搞对象，把家长叫过来。”
    杨超跃心底哆嗦一下。
    阳哥演得这味儿太冲了，以为自己初中教导主任本人来了。
    她松开江阳的手一秒，更加用力的握紧：
    “吓唬谁呢，我都辍学了，怕什么早恋，一会儿到我老家，遇到以前的教导主任，我也不怕……纺织厂里好几个同事，和我同一年辍学出来的，现在都在老家结婚生子当妈妈了，有的还离婚当单亲妈妈了呢，隔三差五在空间发说说骂男人，讲自己婚姻不幸福。”
    这年头，男女对立的苗条就已经开始了吗。
    互联网的逐步普及，伴随着不同阶层思想的对立。
    恐怖如斯。
    杨超跃手掌的皮肤很白皙，触感却并不滑嫩，因为有茧。
    指腹的茧，是在纺织厂接线头时，指尖反复摩擦掌心形成的。
    手掌心的茧，是操作纺织机器，手掌用力按压部件导致的。
    还有虎口位置，是操控机器开关，调节部件时，频繁用力形成的。
    成为自己员工才两个月，没干过以前那些体力活，但以前的职业特性留下的痕迹短时间不会消失。
    会陪伴杨超跃很长一段时间。
    调侃两句，待杨超跃手心暖和了，江阳收手挂挡。
    把油加满，继续上路。
    江阳精神劲头很足，让杨超跃把车载音响广播的声音调大一些。
    里面正播放最新新闻资讯：
    “《捉妖记》票房突破24亿，刷新国产片纪录。”
    “exo中国成员鹿寒解约回国发展。”
    “王婔演唱会门票30秒售罄，黄牛价炒至万元。”
    “汪锋再次冲击头条失败。”
    ……
    杨超跃对这些新闻资讯没兴趣。
    因为不熟悉。
    自己没去过电影院，不知道是票房是什么。
    也不关注exo，没到过明星的演唱会。
    原本只是想靠在座椅上眯一会儿，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发现车子已经开到沈海高速盐城段。
    双向四车道水泥路面，部分路段有修补痕迹。
    路边有块褪色的东风悦达起亚汽车广告，被海风吹得微微晃动。
    前面就是蓝顶白墙的老盐城北收费站。
    “快到我家咧！！”
    杨超跃立刻清醒：“阳哥，导航瞎导咧，你跟我走，这块路我闭着眼都摸得到。”
    江阳感觉杨超跃瞬间融入这座城市。
    因为发音都是盐城腔调。
    准确来说，是本地腔调。
    乡音仿佛是喉咙里藏着钥匙，一开口就打开故乡的门。
    以往世界只有两个坐标，异乡的流水线，和老家田埂上的野草。
    外地打工妹，回到江苏盐城，成本地人了。
    关掉导航，把指路权交给杨超跃。
    江阳自己成为唯一的外地人。
    (本章完)

 第121章 爹爹的衰老悄无声息

    第121章 爹爹的衰老悄无声息
    摩托车油门拧动，冷风刮脸。
    杨超跃打了个哆嗦。
    比江阳车里冻多了。
    她抬手捂着爹爹被冷风吹得发红的耳朵。
    搂着爹爹佝偻的腰。
    想问爹爹腰现在怎么样，一开口声音就被风吹散了，根本听不清。
    不像在阳哥车里那样，不论开多快，说话很方便，关上车窗都能听清。
    但她还是更愿意坐爹爹的摩托车。
    能多坐一回是一回。
    在爹爹的摩托车后座上，永远不会晕车，能闻到王岗村的盐碱味。
    是在外地闻不到的，老家的味道。
    读小学前，家里没有摩托车，爹爹骑的是带杠的自行车。
    不是凤凰永久牌的，是个杂牌的，记不清了，价格便宜。
    爹爹没让自己坐前杠，怕摔下来。
    只让自己坐后座，好几次拖鞋被卷进车轮子里。
    摩托车是读小学时买的，不是现在这辆铃木牌，记不清是什么牌子，一开始自己坐在爹爹的摩托车前的油箱上，那时候手短，爹爹不放心自己坐后座。
    后来个头高一些，手长了，坐前边挡爹爹视线，才让自己坐后座。
    能抱住爹爹的腰杆，那时候爹爹的鬓角还没白。
    再长大一些，自己坐在后座，下巴能搁到爹爹的肩膀上，看得清路。
    那一年，爹爹和妈妈分开了。
    当时不懂事，不知道离婚意味着什么，以为妈妈还会回来。
    现在，自己坐在爹爹的摩托车后座上，爹爹即便带着头盔，头顶也只到自己的鼻尖的位置。
    记得去年，爹爹要稍微高一点的。
    是自己长高了吗？
    忽然意识到什么，杨超跃把杨世民被冷风吹得冰凉的耳朵，捂得更紧一些。
    自己没长高，是爹爹变矮了。
    用老人的话来说就是身高缩水。
    脊椎更弯了。
    自己的成长刻骨铭心，爹爹的衰老悄无声息。
    江阳独自开着车，跟着前边的杨超跃父女。
    卡罗拉从国道，开入县道。
    经过一座水泥墙，河道水流清澈，芦苇枯黄倒伏。
    两边是田埂，耐盐碱的冬小麦稀稀拉拉的。
    村口的王岗村铁牌红漆剥落。
    废弃的渔船横在路边当垃圾桶。
    3米宽的水泥路，多处龟裂。
    水泥场晾晒着咸鱼干。
    江阳放眼望去，王岗村大部分房子是红砖平房杂着水泥毛坯房，院墙多用渔网和秸秆围着。
    杨超跃家是西头第三户，铁门漆成蓝色。
    门口有棵歪脖柳树，树上绑着红布条，树干钉着生锈的牛奶箱。
    “阳哥，到我家咧。”
    杨世民推门进院，拿起扫把清扫灰尘，用抽水井打水。
    杨超跃来到江阳停好的车边：“阳哥，刚和我爸说了签合同的事，他可能要晚几天去魔都，这段时间要进行周边村子变压器配电箱的维护，老旧线路也要升级改造，忙不开。”
    “没事，也不是非得去，反正协议都带过来了，我和汪导商量一下，在这里签也是一样的，提供身份证，户口本，证明你爸是你爸。”
    江阳补充道：“身份复印件你爹有没有？剧组通常需要备案，去找找吧，我先给汪导打个电话。”
    停好车，江阳给汪军打个电话，没打通。
    汪军应该在忙。
    他发了条微信过去，说明情况。
    村口水泥路那边响起摩托车拧油门的轰鸣声，偏头看去，发现过来的不是摩托车，而是七八岁的寸头小男生，骑着一辆自行车。
    腿太短，坐在坐垫上就无法完整的把踏板蹬全，所以整个人前倾着身子站在踏板上。
    至于轰鸣声，是塞了个捏扁的矿泉水瓶子在前轮和刹车杆之间，与车轮辐条不断挤压摩擦发出来的声音。
    小男生见江阳看过来，更加前倾身子，目视前方，稳稳的来了个甩尾飘逸，然后反方向猛骑。
    卡在前轮和刹车杆之间的矿泉水瓶，刮得车轮辐条轰鸣声更大。
    江阳从小在城里长大，看不懂村子里这种娱乐方式，但大受震撼：“超跃村子里的小孩，从小就是人才啊，普普通通的自行车硬是骑出鬼火少年的感觉，成功解决自行车不能扰民的难题。”
    杨超跃回屋，把自己和爹爹的身份证原件，复印件，以及户口本都准备齐全。
    江阳推开车门，发现杨超跃从自家堂院里出来，手里拿着几根红布条，快步向自己走来：“都准备好咧，阳哥，带你玩个好玩的。”
    杨超跃指着自家门前那棵歪脖柳树
    江阳抬眼望去，柳树上绑着许多红布条，大部分已经褪色。
    每一根布条上，都用黑笔写着文字。
    “是圣诞树吗？”
    “什么圣诞树，那是祈福树。”
    杨超跃解释道：“我老家这边的特色，这里的村民不过圣诞节，也不过平安夜，那些都是城里人过的节日，老家的人听不懂的。”
    柳树在自己老家这边，是被视为吉祥寓意的树木。
    因为生命力旺盛，寓意事业蒸蒸日上。
    叶子形状像钱币，有财富的寓意。
    所以把红布条绑在柳树上，当地村民借此祈求财运亨通，实现愿望。
    杨超跃正要把手里的布条给江阳，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正宗的王岗村腔调：“跃跃！”
    江阳寻声看去，是一个穿着枣红色化纤袄，内搭手织毛衣的短发中年妇女。
    法令纹很深。
    手里挎着竹篮，刚从水泥场上收咸鱼干回来，眯着眼睛往这边瞧，说话露出一口豁牙：“是跃跃嘛？”
    “王娘，收咸鱼干哒。”杨超跃笑道。
    一眼就认出老家的邻居。
    嗓门大，热心肠。
    “阳哥，这是我家隔壁邻居，王姨，我们村管姨叫娘会显得更亲切一些，房顶有电线锅那家就是王姨家，这里大部分村民都姓王，我和爹爹算是少数姓的。”杨超跃对江阳解释道。
    “乖乖，真是格跃跃嘛。”
    王姨眯着的眼睛睁大，啪的拍一声大腿，惊喜的笑道：“今年怎早家来的噻？长得更标致了嘛！”
    她视线在杨超跃，江阳，以及二人身后的银色卡罗拉上切换。
    王姨小跑过来，抓一把竹篮里的咸鱼干，往江阳怀里塞：“这块是城里小伙嘛？”
    江阳听懂城里小伙四个字。
    知道是在说自己，笑着点了点头：“嗯。”
    怕对方听不懂自己的普通话，就没多说。
    看来以后得让赵妗麦学一学盐城方言，不然哪天杨超跃背地里用盐城话骂自己，自己都听不懂。
    江阳接过咸鱼干，回车上，从副驾驶的储物柜里，抓了一把果，加两包红南京塞给王姨。
    “跃跃你家小伙体面呢，活像年轻辰光的郭富成，身量比他还出挑！”
    王姨毫不吝啬的夸赞。
    没有职场的斟酌用词，在村里，爱意全靠嗓门大小衡量。
    不了解现在流行的小鲜肉，审美还停留在20世纪初，四大天王的年代。
    家里的挂历上，有范冰冰的写真照。
    王姨豁牙里漏出笑声，大嗓门真诚问道：“多咱吃喜酒噻？”
    以往在村里，都是听大人们，聊别人家的谁谁谁带对象回来了，什么时候要办酒，乐呵呵的听得很有兴趣。
    现在有人给自己聊起这个话题。
    杨超跃有些手足无措。
    以前总爱听大人聊八卦，现在自己成了八卦主角：
    “不是，不是，就是回来办个事，很快要走。”
    不知不觉，自己成了村里人口中的大人。
    忽然就社恐了。
    很不适应。
    (本章完)

 第122章 活出个人样

    第122章 活出个人样
    “办事一定要喊我嗷！”
    王姨没和杨超跃多聊，见杨世民在院子里扫地，直奔进去，和杨爹大声畅聊。
    能清楚听见王姨大嗓门的惊叹声：
    “五千块一个月呐？还管饭管宿！”
    “黄垒给你签的名啊？乖乖隆地咚！跃跃现在跟明星都搭上话了嘛。”
    “哎哟喂，上电视啊！真个的？我要好好望望。”
    王姨大嗓门里又惊又喜。
    上电视三个字，在村里等于古代中状元。
    一个礼拜，这事能传遍整个王岗村。
    “眼一眨就七八年咯，早先跃跃才这么点高，跟我后头掏螃海，现在多有出息哦！”
    没一会儿。
    看见爹爹送王姨出门。
    爹爹不善言辞，说话声音也不大。
    杨超跃能感觉到，爹爹弯曲的脊梁挺直了，笑容里全是对自己的骄傲：“我都没怎问过这块丫头，全是她自家挣出来的。”
    自己爹爹在部队待过，性格内敛。
    说出这样的话，听上去很谦虚，实则是爹爹最大程度的炫耀了。
    原来自己也能成为爹爹长脸的说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忽然感觉这一刻，爹爹变年轻了一些。
    院子竹竿上吊着十几条青川鱼干，鱼眼珠被晒成灰白色。
    鱼嘴撑开插着秸秆。
    来到歪脖柳树边。
    杨世民骑摩托出去买菜，做一顿好的，招待江阳。
    杨超跃介绍起王岗村这棵祈福树的作用：“把愿望写在红条上，系在上面。”
    “管用吗？”江阳接过杨超跃递来的红条。
    “心诚则灵，很管用的，我每年都会写一个愿望，基本上都实现了。”
    “真的假的？格式是怎样的。”
    杨超跃把江阳带到柳树东边，有一小撮的红条，都是杨超跃以前写的：“愿望后面要写上时间，姓名，年龄，你看看我写的就知道了。”
    江阳伸手揽过来，依次排列，第一个布条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
    [想要洋娃娃——2003年，杨超跃，5岁。]
    “5岁就会写字了。”
    “妈妈小时候教的。”
    江阳冲杨超问道：“实现了吗？”
    “实现咧，没钱买洋娃娃，我用柴火在墙上画了个火柴人洋娃娃，耳朵画得比头还大。”杨超跃捂嘴笑出声。
    第二根红条上的字迹还是歪歪扭扭的：
    [别让祖宗发现我偷吃供——2005年，杨超跃，7岁。]
    “祖宗的供你都敢偷吃，你是真狠啊。”
    “你没偷吃过吗？”杨超跃问道
    “我比你狠多了，4岁就偷吃过。”
    “才4岁你就敢，不怕祖宗生气吗？”
    江阳笑道：“怕什么，祖宗都默认了，而且当时也不是三岁小孩了。”
    接着看第三根红条。
    [和王娘的女儿打了一架，没打赢，明年我想打赢她——2007年，杨超跃，9岁]
    “打赢了吗后来？”
    “不记得了。”
    调侃几句。
    杨超跃笑得很大声。
    看着这些红条上的内容，仿佛看见曾经矮小又幼稚的自己，迅速长大。
    以前的一些愿望，好幼稚。
    很可笑，很怀念。
    西北风掠过堂院里的鱼干，发出鱼尾骨相互碰撞咔哒声。
    芦苇荡里时不时响起一声鸭叫。
    接着看第四根红条。
    并非每年的红条，都完整的保留在柳树上。
    有的被风吹走了，有的被雨淋湿腐蚀滑落。
    第四根红条上的字迹明显端正许多，上面写着：
    [尿了一天的血，怎么办，我不会死吧，我想好好活下去——2009年，杨超跃，11岁。]
    “哦霍，这个愿望实现了没？”江阳瞄杨超跃一眼。
    明显发现杨超跃脸色泛红：“没实现，现在站在你旁边的是杨超鬼。”
    她笑道：“当时第一次来月经嘛，哪里懂这些，以为是绝症，要死了……不看这个了，看下一条。”
    话刚说完。
    江阳的手机铃声响起，是汪军打来的。
    估计是讲杨超跃合同的事，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江阳去一旁接电话。
    杨超跃则自己翻看后面的红条。
    目前看下来，所有红条上的愿望都实现了。
    想知道，自己在11岁之后，在这棵祈福树上，写过什么愿望，实现了没有。
    以前写了就完事，没有特意看过。
    这次和阳哥一起祈福，才特意看一遍，觉得很有意思，有种看小时候的自己慢慢长大的感觉。
    下一根红条字迹很淡，仔细看才能辨认出来，杨超跃缓缓念道：“爸妈……”
    刚念出两个字。
    忽然意识到自己当年写的是什么内容，喉咙一哽，把嘴里的话咽下去。
    红条上写着：[爸妈这两年老是吵架，这次好像真的要离婚了，希望爸妈不会离婚——2010年，杨超跃，12岁]
    杨超跃心里泛着苦涩。
    这个愿望，没实现。
    当时以为妈妈不要自己了，哭得声音沙哑。
    后来逐渐接受。
    妈妈并不是不爱自己，只是和爹爹相处不了，离婚了也会关心自己。
    继续看后面的。
    [我变得听话懂事了，不会再乱涂乱画，不会再偷吃供，现在是大人眼里的乖小孩了，我想妈妈回来——2011年，杨超跃，13岁]
    杨超跃手指捏着红条尾端，指节泛白。
    自己现在已经适应单亲家庭的身份，真正难受的是当时的自己。
    笑了笑，接着往下看。
    [妈妈结婚了，有了新的孩子，妈妈真的不要我了，我恨妈妈，讨厌她新生的孩子，也很想她回来——2012年，杨超跃，14岁]
    杨超跃嘴角泛着酸涩的笑。
    明明恨，依然渴望被爱。
    思念和恨意，在夜里反复拉扯。
    当时是怎么想的？
    想起来了，爸妈刚离婚的那两年，自己对妈妈的想念里是有恨的。
    后来长大一些，逐渐理解了。
    妈妈并不是离婚了，就不爱自己，只是不适合和爹爹在一起，组成了错误的婚姻，日子里只剩下麻木的争吵。
    妈妈的生活平静下来后，也会关心自己。
    分开不等于不爱。
    单亲孩子学会坚强。
    把这三根红条都扯下来。
    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理解父母的选择，接纳生活的不完美。
    没实现的愿望，不给江阳看。
    不想让江阳看见自己心底曾经有过的阴暗面。
    也怕江阳看见愿望没有成功实现，一会儿就不写红条了。
    很想知道江阳的愿望会是什么。
    继续看后面的。
    [要去外地打工了，我想赚大钱，活出个人样——2013年，杨超跃，1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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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23章 典当青春换温饱，抵押尊严买明天

    第123章 典当青春换温饱，抵押尊严买明天
    杨超跃想起自己当初写下这根红条的心态。
    辍学去外地打工那一年的自己，野心勃勃。
    发誓要出人头地，回来光宗耀祖。
    接着看。
    下一根红条上写着：
    [赚钱好难，我开始承认自己的无能了。
    没学历的青春，只能靠体力兑换。
    我的成功遥遥无期，家人衰老太快。
    我想在老家多待几天，多陪陪爹爹，我想爹爹身体健康——2014年，杨超跃，16岁]
    全部看完，杨超跃眸光恍然。
    16岁的红条和5岁的红条对比一下。
    前者字迹工整如墓碑，后者歪扭却鲜活。
    从天真到世故。
    从依赖到独立。
    从怨恨到理解。
    从挣扎到坦然。
    12岁之后的愿望通通没实现。
    妈妈没回来，自己没活成个人样，爹爹的身体越来越差。
    15岁第一次外出打工时的野心，被16岁的体力劳动碾碎。
    典当天真换温饱，抵押尊严买明天。
    最后一根红条上的内容，最接近现在的自己。
    不同的是，自己遇见江阳了。
    有活成人样的机会，有赚大钱的机会。
    自己已经长成大人，不再需要妈妈陪伴在身边。
    以后会成为妈妈，陪伴在自己孩子身边。
    用成为更好的父母，来弥补童年缺失。
    曾觉得天塌下来的事，如今不过一笑而过，甚至成了下酒菜。
    如果没有这些红条记着，恐怕小时候自己拼命想实现的愿望，如今会忘得一干二净。
    有些愿望能忘掉，也是一种幸运，忘不掉的愿望，反而是酷刑。
    阳哥对自己很好。
    早就没小时候那么单纯，知道没有人会无条件的永远对自己好。
    感激知遇之恩，认知利益关系。
    最怕的是，有一天会在江阳面前失去价值，被替代掉，失去一切。
    所以。
    一定要努力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啊。
    “李糯说我出演萝丝这个角色，阳哥从我这里分走了二十多万，只留3.5万给我？”
    “李糯肯定夸张了，想离间我和阳哥，抢我的角色，我只是个新人，怎么可能开得到那么多的片酬。”
    “以后出演的角色多了，名气大了，才有可能，如果以后，我真的成名了，一个25万片酬的角色，阳哥真的从我这里分走21.5万，只留3.5万给我呢？”
    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可能。
    杨超跃嘴角露出笑意，眼里闪烁明媚的光：“那样更好，说明我在阳哥眼里是有价值的，不会被替换掉，也不会被抛弃，能一直跟着阳哥赚钱。”
    阳哥给自己分的钱再少，也比以前在厂里打工的时候多。
    更何况，包吃包住，教自己学习。
    带自己进入这个圈子。
    对自己爹爹真诚。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上哪找这么好的工作啊。
    杨超跃握笔，在崭新的红条上，写下字迹，一笔一划，认真专注。
    字迹说不上多好看，比之前所有纸条都端正：
    [幸福不属于穷人，不属于富人，属于知足的人，希望我未来能永远知足，希望我和我的家人，我的老板，永远幸福——2015年，杨超跃，17岁]
    系在柳条上。
    再拿出一根新的，写的内容是关于江阳的。
    杨世民已经骑摩托回来，拎着大袋小袋菜市场买的食品进院子。
    橘红色火舌从堂院的红砖灶口窜出，舔舐铁锅底部。
    黑烟与热气扭曲升腾。
    未燃尽的木柴噼啪炸裂，火星溅到水泥地上很快熄灭。
    老爹下厨的速度很快。
    一会儿午饭就要弄好了。
    江阳打完电话回来：“和汪导通过电话了，你爹爹不用去一趟魔都，我们用备用协议在这里签也是一样的，剧组那边角色选完了，过段时间演员要聚一起进行剧本围读研讨，然后就是勘景……超跃，你的那些红条还没看完呢，就开始写上了？”
    “我的红条都看完了。”
    “看完了吗？不是才看到你12岁吗，后面的呢？”
    “后面的没了。”
    没了？
    江阳扫一眼柳条上，杨超跃许愿的位置。
    眼睛左右看了看。
    抬手捋几下那块位置的红条，确实没有发现杨超跃的。
    都是一些陌生的字迹，落笔大部分是姓王的名字，应该是王岗村其他村民写下的。
    奇怪。
    之前明明记得，杨超跃的红条，不止那么几根。
    抓在手里，掂量份量，有七八根的。
    明白了。
    后面应该有什么羞耻的内容，杨超跃不想让自己看见。
    能理解，自己前世当打工人的时候，也会连夜删除朋友圈的抱怨。
    杨超跃把摘下的那些红条揣兜，心虚的不敢直视江阳的目光。
    视线飘忽。
    低头整理衣服。
    忽然转移话题：“阳哥，你在祈福树上写你的愿望吧，一会儿我帮你绑上去，我已经写完我自己的，绑上去了。”
    “那你正在写的这个，是谁的？”
    “你的，顺手帮你写了一个。”
    她上身微微前倾，把还没落款的红条给江阳看：“你看。”
    上面清楚的写着：[希望江阳以后能住在大城市3000元月租金的商品房里，每年的收入能达到20万。]
    杨超跃音调抬高，脚尖轻点地面，语速欢快：“阳哥，我写的愿望怎么样？”
    “写得很好，下次别写了。”
    以后租大城市3000元月租的商品房？
    自己是买不起吗。
    每年收入能达到20万？哦，确实买不起。
    转念一想，杨超跃能有这样的想法，倒也正常。
    以前连租城中村的房子，都是奢望，未来能在大城市租3000元的月租房，是她能想象的天板。
    杨超跃可能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能在魔都，或者其他一线城市买房。
    以前在厂里打工，月收入是3500，一年下来四万多。
    为了年收入能达到20万，也是奢望。
    杨超跃是把她对未来的美好奢望，写给了自己。
    只不过认知没提升上来，看见的未来，没有自己看见的长远，许的愿自然不同。
    “我的愿望，比较脚踏实地。”
    江阳接过一根新的红条，认真写道：
    [希望在新的一年里，我能不劳而获，无功受禄，坐享其成，一步登天——2015年，江阳，18岁]
    帮江阳把红条系在柳树上，杨超跃看了好几遍，依旧大受震撼。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阳哥，你愿望的前面三个部分，要靠财神爷实现。”
    “最后的部分呢？”
    “一步登天，不是财神爷能管的事，要拜阎王爷。”
    (本章完)

 第124章 没了当年少年气，不会再提当年勇

    第124章 没了当年少年气，不会再提当年勇
    本想带江阳在村里逛逛的，但没时间。
    屋里响起杨世民催促吃午饭的叫喊。
    推门进去。
    堂院左边是红砖砌筑的露天灶台，角落堆积柴火，铁锅边沿积着陈年油垢。
    柴火堆旁放着褪色的猪油罐。
    旁边是一个抽水井，用稻草裹着防冻。
    堂院的水泥面有些开裂，晴天晾晒稻谷，雨天积水成洼。
    中央摆着宴客用的可折迭的榆木圆桌，圆桌上有三碗热气腾腾的菜。
    杨世民系着围裙，佝偻着腰，在灶台前忙碌着。
    “阳哥，这是芋头虾米羹，外地吃不到的，健脾养胃。”
    “中间的那碗吗？”
    江阳看向榆木圆桌。
    中间的那碗芋头虾米羹，看上去是一碗浓稠的米白色羹汤，表面泛着微微油光。
    金黄的小虾米浮在表面，翠绿的葱撒在最上层，能看到炸得酥脆的猪油渣碎粒。
    芋头泥绵密但保留颗粒感，汤汁浓而不糊，虾米和葱的点缀显得很有色彩层次。
    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这是什么？”江阳指着旁边那碗冒着热气的菜肴，闻起来有土鸡汤的醇厚鲜香，带点酱油的酱香。
    “鸡丝烩粉丝，滋补元气的，还能美容。”
    半透明的红薯粉丝裹着琥珀色的薄芡，汤汁清亮。
    剩下的那碗菜就是杨超跃在来的路上，说要让江阳品尝的伍佑醉螺。
    黑褐色的螺壳堆迭在盘中，螺肉半透明琥珀色。
    腌料汁微微挂在螺壳上，表面点缀小米辣和香菜。
    能闻到强烈的白酒香混合海鲜的咸腥。
    杨世民还在炒别的菜，冲着江阳笑道：“江老板啊，跃跃讲你是雾都人噻，肯定蛮会吃辣咯？”
    杨世民尽量用普通话和江阳说，语调里依旧带着盐城腔调。
    不过江阳听懂了。
    他笑道：“是的，杨叔，我家那边很能吃辣……”
    话刚说到这，忽然想起杨超跃给自己带的那份，差点被自己嘴唇辣肿的猪脚饭。
    他赶紧改口：“也没那么能吃辣，微辣，微辣就好！”
    “好格江老板，你先坐刻儿，我还两个菜，好很快格。”
    杨世民继续忙活。
    杨超跃用抽水井往木盆里蓄水，清洗碗筷，顺便回屋拿啤酒。
    意识到江阳一会儿要开车，改成椰子汁。
    江阳回车上，从后备箱里拿了两条中华烟，加一瓶茅台，揣兜里，用报纸包好。
    打量起杨超跃家。
    坐北朝南的砖混平房，不算堂院，建面约80平方米的样子。
    外墙保留90年代流行的米黄色水刷石，局部有风化剥落的迹象。
    屋顶为双坡青瓦顶。
    堂院南墙根有用石瓦搭建的淋浴间。
    堂屋大门对联残存勤耕雨读字样。
    门楣上有光荣之家铁牌，是当年村委会安排人举行悬挂仪式，在八一建军节安装的。
    当时杨爹还没结婚，少年意气风发，进入国企纺织厂，一身军人热血，身姿笔挺。
    多年过去，王岗村的盐碱海风日复一日的吹，铁牌逐渐生锈。
    再加上紫外线的照射，加速涂层老化。
    铁牌上的字迹已经很浅了。
    杨爹没了当年的少年气，不会再提当年勇。
    如今围着灶台转。
    只留下军人质朴勤俭的气质，从小教育女儿要善良，不能害人，不能违法。
    时间像个无声的贼，偷走军装青年的意气风发，只留下铁牌上的锈。
    穿过堂院，往里屋走。
    西屋是杨超跃的闺房，门沿上有千纸鹤串和玻璃纸制作成的风铃。
    墙角贴满奖状，桌上有一个老旧的相框，里面是一张褪色的全家福。
    保留完整的幸福。
    看不出杨超跃当时多大年纪，小小的个头站在父母中间，开心的对着镜头比剪刀手。
    杨母穿碎裙，皮肤白皙，和杨超跃长得很像，颜值很高。
    杨父身穿军装，身姿笔挺，背脊不像现在这般佝偻。
    闺房的床是老式铁艺床，刷着掉漆的淡绿色防锈漆。
    床头焊着波浪形纹，是90年代乡镇流行款，挂钩挂着起球的毛绒发圈。
    棕绷床垫。
    上面迭着两床被，一床当褥子，一床盖身子。
    房间里没有空调。
    床上有电热毯。
    接线板缠着绝缘胶布，插头有焦黑痕迹。
    床头有一本翻得发卷的《少男少女》老款杂志，还有几枚硬币。
    东屋是杨爹的房间，房门敞开。
    老式棕绷床，三合板衣柜。
    房内物品收纳整齐，是以前参军留下的习惯。
    80年代末参军，退伍后成为国企纺织厂工人，经历改革潮下岗。
    床头放着两张明信片签名，一张是黄垒的，一张是李糯的。
    江阳没把礼品放在杨爹卧室，那样不礼貌。
    放在堂屋桌上了。
    人家女儿给自己薅了这么多属性，自己良心再黑，也得表示表示。
    本来想当面给的。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贫穷的家庭，往往更在意尊严。
    像薄瓷，越珍惜越怕被碰碎。
    当面给，担心会觉得是在施舍。
    背后给，更体面一些。
    作为客人，给了礼物，重新坐回院子的餐桌前，江阳心里踏实不少，不然总有种来蹭吃的感觉。
    他可以厚着脸皮去有钱人家里蹭吃蹭喝，非但不送礼，临走还顺走两包高档烟。
    来杨超跃家，要是还这么做，心里就过意不去了。
    光是看杨爹招待自己的菜系，就能看出来，是了精力了钱的，全是真诚。
    忽然听见一道很低沉雄浑，声音急促的狗叫声：“汪！汪汪！”
    江阳循声看去。
    院子右边有个用化肥袋和破被搭成的狗窝。
    杨超跃儿时的搪瓷脸盆在里面，当狗盆用。
    里边有条肥嘟嘟的大黄狗刚睡醒，正对自己龇牙露出犬齿颈部和脊背的毛发竖立，尾巴僵直高翘。
    伴随着呜的一声长长喉音，冲自己连续咆哮：“汪汪汪汪！！”
    看得出来，是条杨超跃家养的看门狗。
    很正宗的中华田园犬。
    黄色短毛土狗。
    刚睡醒，把自己当成陌生人。
    杨爹凶了声，土狗不叫了，很灵性的冲江阳发出轻微的喘息声，伸舌把鼻头舔得湿润。
    随着江阳嘬嘬几声。
    狗子尾巴像螺旋桨似的左右摆动，骨盆都跟着有些晃动。
    来到江阳面前，舔江阳的手。
    “小黄！不许舔！”杨超跃走过来，抬手一巴掌拍狗子脑袋上：“回窝去，不许出来！”
    狗子压下尾巴，往窝里走。
    “你家狗会咬人吗？”江阳问道。
    “它从不咬人的。”
    “那对人家这么凶干嘛，看家护院的，一发现我是客人就对我摇尾巴了，没事，我和它玩玩。”
    江阳对着狗子伸手，嘬嘬几声，招呼过来。
    狗子确实很友好。
    先是舔几下江阳的手指头，然后用前爪肉垫触碰江阳的膝盖，试探性的和江阳互动。
    发觉江阳抚摸它的毛发，它大胆的舔江阳的脸颊。
    “你家狗口水真多啊。”
    江阳猝不及防的扭开脸。
    感觉半边脸颊都是湿湿的。
    正在洗碗的杨超跃见状，对狗子凶：“小黄，不许舔，回窝去，不许出来！”
    狗子刚走，又被江阳叫出来：“对人家那么凶干嘛，你家狗那么听话，看见你凶，我都心疼……对了，超跃，你家狗吃什么长大的，肥得很。”
    “吃鱼，吃蔬菜，吃剩饭，8岁咧现在。”
    “是条老狗了。”江阳笑道。
    “嗯，经常自己跑出去玩，吃屎特别猛。”
    (本章完)

 第125章 你俩没一个脑袋灵光的

    第125章 你俩没一个脑袋灵光的
    江阳脸上的笑僵住。
    撸狗的动作停顿，原本温柔注视狗子的眼神瞬间聚集。
    忽然就明白，为什么杨超跃不让她家的狗子舔自己。
    猛的抽回摸狗的手。
    江阳身体微微后仰，站起身，视线在狗嘴和自己被舔的手之间快速扫动。
    抬手摸一下自己半边被狗子舔得湿润的脸颊，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死了。
    他冲着狗子凶道：“回窝去，不许出来！”
    说完匆忙去抽水井边，给自己压水洗脸洗手。
    心态崩塌。
    重新坐回摆桌前。
    手机上收到一条qq消息，是赵妗麦发来的：[“在吗？”]
    在吗？
    赵妗麦变得这么客气，倒是让江阳有些不习惯，搞得像自己和胡琳告过赵妗麦的状似的。
    江阳回了个在。
    赵妗麦消息发过来:
    [“阳哥，能带我出去玩吗？求你了，难得我妈不在身边，我作业快写完一半了，不你的钱，我有零钱，随便带我出去转转就行，我对魔都很陌生，没有手机，自己出去不敢走远，或者你带我去你家玩也行。”]
    紧接着又是一条消息发过来：[“我没把你的杀马特照片给剧组的人看，那也不是你的黑历史，其实挺帅的。”]
    赵妗麦忽然对自己这么客气，连发来的文字，都没有东北味。
    小小年纪，搞起人情世故来了。
    为什么会觉得赵妗麦是在和自己搞人情世故？
    说自己以前的杀马特照片帅，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为难人家了。
    反正吃完这顿饭，就要回魔都，顺便接赵妗麦出来，薅点属性。
    江阳回复道：“你是住在淞江区的四季酒店吧？我和超跃早就开车出来找你了。”
    赵妗麦秒回。
    看不见赵妗麦的表情，能感觉到对方很开心，因为文字里开始冒出东北味：[“真事儿啊？那敢情好，闹半天没忽悠我啊，一会儿咱上哪儿溜达去，你们现在搁哪儿呢？”]
    江阳发消息过去：[“到盐城王岗村了。”]
    隔了几十秒，赵妗麦回复：[“你会不会开车啊，但凡让超跃姐给你指个道儿，也不带跑这么老远的。”]
    江阳发消息过去：[“就是杨超跃指的路。”]
    赵妗麦回复：[“俩纯路痴，没一个脑袋灵光的，但凡开个导航，也不带跑偏这么老远。”]
    可以肯定，胡琳不在赵妗麦身边。
    性情暴露了。
    不是镜头前那个乖乖女。
    骂得顺口了，连超跃姐姐都一起骂。
    江阳键入文字：[“就是开导航来的。”]
    赵妗麦回复道：[“就你俩这智商，导航都救不了，以后开车瞅地图吧。”]
    眼见杨爹另一盘菜炒好，杨家父女加自己这个外地人，快上桌吃饭了，江阳不再逗赵妗麦。
    发消息过去，和赵妗麦说明情况。
    这趟是来找杨超跃爹爹签协议的，回去后再接赵妗麦出来玩，下午六七点，应该能到赵妗麦那里。
    赵妗麦兴奋得邀请江阳打一把q宠大乱斗。
    以前读书时，课间喜欢和同学玩的游戏，那时候用的还是诺基亚，文字版。
    一把q宠大乱斗很快结束。
    江阳惨败。
    以前玩的时候，自己特别有一套。
    会根据对手的武器，技能，选择战斗风格，制定相应战术。
    面对高防御的对手，选择破防技能。
    对付速度型对手，提高反应速度。
    还会激活助阵技能，提高命中率和闪避率。
    时隔十几年，再玩这游戏，生疏得很，技能全忘记了。
    换做以前的自己，肯定能赢。
    他给赵妗麦发消息：[“老了，没以前厉害了。”]
    赵妗麦回复：[“哪儿老了？你搁这输得跟孙子似的。”]
    江阳打字：[“我要向你妈告状，你偷玩电脑。”]
    赵妗麦回复：[“爱咋告咋告，本来写卷子就闹心吧啦的。”]
    [“把胡老师手机号发来。”]江阳发消息过去。
    [“滚犊子！”]
    收到赵妗麦的这条回复，江阳樱桃小丸犊子的头像变灰了。
    应该不是下线。
    估计是假装下线，实则隐身，在挂qq。
    因为qq农场收到消息提示，赵妗麦偷了他的菜，鸡蛋，又放了虫。
    杨超跃洗好碗，把一盘菜端上桌：“阳哥，这鱼是爹爹从码头买来现杀的，没有冷冻，很新鲜。”
    红烧杂鱼。
    铁锅菜籽油把鱼煎至两面金黄。
    加了酱油，，干辣椒烩烧。
    靠海吃海的实惠选择，鱼骨酥软可嚼。
    “爹爹那里还一盘菜，你饿了先吃，没关系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江阳夹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
    鱼肉鲜香，连着酥软的鱼骨一起吃。
    随着最后一份蒜苗炒咸肉端上桌，菜上齐。
    杨爹解开围裙坐上桌。
    三人举碗碰杯，杨爹碗里的是盐城大曲，52度的散装酒。
    江阳和杨超跃碗里的，则是椰汁。
    狗盆里丢了些粉条和鱼骨头。
    杨超跃聊自己跟着江阳在魔都灿星公司面试，试镜，在象山影视城演群演，在魔都淞江区影视基地，见到电视剧导演汪导，绕过资料筛选流程，直接试镜，拿到配角。
    聊得津津有味。
    聊着聊着，放下碗，模仿在片场看见的拍戏动作。
    说到激动处突然站起来比划走位。
    什么是即兴表演，什么是镜头感，什么是杀青，什么是制片人。
    还有灯光标记点，经纪公司，演员番位。
    杨爹啥都听不懂。
    他认真的看着女儿的嘴唇，试图理解女儿讲的内容。
    很快放弃。
    忽然明白，跃跃和自己，接触的已经不是一个世界了。
    杨爹眼神略微失焦，旋即恢复平静。
    既骄傲又无措。
    欣慰的咧嘴，重复着喃喃道：“丫头有出息咯，长成大姑娘咧。”
    不再是那个用木炭在墙壁上画画，偷吃供，脚被卷到自行车轮里会嗷嗷大哭，和邻居打架打输了想翻盘的小跃跃。
    变漂亮了。
    更成熟了。
    也离自己更远了。
    既欣慰又怅然。
    杨爹笑道：“比我能干多咯。”
    杨超跃夹菜的手突然顿住一秒，给爹爹夹了快鱼肉。
    顺便把酒给爹爹满上。
    小时候，自己总是夸爹爹厉害。
    那时候抬头看爹爹，觉得爹爹高得像个巨人，尤其是穿上军装时，肩膀宽厚。
    长大后发现，爹爹的个头并不高，一米六冒点头。
    比现在的自己还矮半个头。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一点一点的意识到，自己曾经眼里无所不能的爹爹，原来也是个普通人。
    童年滤镜破碎。
    曾经仰望的父亲其实平凡而脆弱。
    有办不到的事，有放弃的梦想。
    心里有解不开的结。
    江阳自顾自的吃菜，反正自己听不懂盐城方言，听不懂父女二人在嘀嘀咕咕聊什么。
    同时警惕杨超跃家那条舔狗会不会偷摸着舔自己。
    杨爹不懂这些，只知道尽力用自己最拿手的厨艺，把江阳招待好。
    时不时能看见杨超跃和杨爹聊得哈哈大笑。
    一顿饭下来，江阳吃得轻松自在。
    伍佑醉螺的螺肉弹嫩带脆，壳内腌汁饱满，吸吮时有轻微爆浆感。
    鸡丝烩粉丝吃起来，滑中带韧。
    芋头虾米羹里的芋泥混着米汤的质朴甘甜。
    红烧杂鱼的鱼骨酥到能嚼碎，鱼肉呈蒜瓣状层层剥离，咬破鱼皮的瞬间，酱香混着雪里蕻的酸咸喷涌而出。
    最后那份蒜苗炒咸肉，咸肉肥膘部分得很透，瘦肉的纤维丝丝分明，咸鲜中泛着微微回甘。
    确实是只有在盐城才能品尝到的正宗厨艺。
    “江老板，我敬你啊！亏得你照应，跃跃才有今个这么出息，真真要谢谢你给跃跃这个机会。”
    杨超跃看见爹爹忽然双手捧起瓷碗，站起身子，对江阳微微弯腰说道。
    每次她去试镜，对面试官，也是这样恭敬的姿态。
    江阳赶紧站起身，也对杨爹鞠躬。
    能感觉到，杨爹爹盐城话里的质朴，就像餐桌上伍佑醉螺的壳，外表粗粝，内里鲜浓。
    可问题是。
    一句没听懂。
    江阳扭头对杨超跃悄声说道：“你爹爹叽里咕噜的说啥啊，太快了，翻译一下。”
    (本章完)

 第126章 牺牲陪伴换取未来

    第126章 牺牲陪伴换取未来
    待杨超跃解释一通，江阳心里有数。
    他双手捧着装有半碗椰汁的瓷碗：“杨叔您坐下，太客气了，一码归一码，您是我长辈，我何德何能啊。”
    杨世民不管不顾的和江阳碰了个碗。
    碗沿下压，低了江阳碗壁半截手指头。
    一口把酒闷了，顺便帮江阳盛了碗饭。
    这么对待自己的小辈，确实有些拉不下脸。
    但是对方能给自己女儿带来光明的未来，这点面子算什么。
    现在的自己，除了丢些面子，自己再也帮不上女儿了。
    江阳着实感觉自己受之有愧。
    如果是黄垒哪天这么对自己，江阳可以堂而皇之的接受，因为知道，自己一定给了对方足够的利益。
    杨爹这么对待自己，只是单纯感激自己照顾了杨超跃。
    自己真的照顾了杨超跃吗？
    准确来说，是杨超跃成就了自己。
    要不是重生，要不是有挂，要不是能从杨超跃身上薅属性，自己就是一庸俗的普通人。
    从一开始接近杨超跃的目的就不单纯。
    接受有钱人的恩惠，是自己靠本事换来的。
    所有关系，明码标价，让人安心。
    杨爹的一片真诚，质朴厚重，江阳难以承受。
    他挺直腰背，锁骨微微前顶，喉结吞咽一下说道：“杨叔，我会努力让您的女儿，成为全村的骄傲！”
    “让全国人民都知道，这个充满盐碱气息的王岗村，走出了一位叫杨超跃的小姑娘。”
    堂院安静了。
    杨爹咧嘴笑。
    不愧是一个月能给丫头开五千工资的老板，开口就是全国。
    这年轻人，真能吹啊。
    杨超跃则坐在一旁傻笑，喝了点白酒，脸颊泛红。
    阳哥可能说的是客套话，也可能是真的。
    总之，自己一定要展现出足够的价值，不能被替换掉。
    交情归交情，利益归利益，这是自己在社会上领悟到的真理。
    爹爹放下面子，给阳哥敬酒蹭饭，只能换来阳哥口头上的承诺。
    唯有展现自己的核心价值，阳哥才会带自己走向更长远的未来。
    所以。
    杨超跃很清楚。
    纵然这次回家，很想在家里多待几天。
    如果自己求着阳哥，阳哥大概率也会答应的。
    但自己不能这么做。
    贪图一时的安乐，可能会给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努力的人，到处都是。
    比自己好看，学历比自己高，比自己听话的女生，一抓一大把。
    苦得太久，只想把甜紧紧攥在手里，除了自己的家人，一丁点都不愿意分享给其他人。
    自私也好，自利也好。
    回到老家才发现，自己真的变了。
    变得心狠，变得敢拼，变得想一步一步往上爬。
    所以，当江阳建议杨超跃在家里多待几天时，杨超跃拒绝了。
    拒绝得毫无心理负担。
    明白这正是当老板的阳哥想看见的。
    对别人要狠心，对自己更是如此。
    可是当吃完饭，自己和爹爹收拾餐桌打扫卫生，爹爹也挽留自己在老家多待几天时，杨超跃迟疑得好几秒没说话。
    没法和爹爹说自己的处境，怕爹爹会担心自己。
    被李糯叫到奔驰车里，用10万元挑拨她和江阳关系的事，换做以前的自己，回到家里，会很有兴致的和爹爹讲出来。
    让爹爹夸一夸自己。
    现在她一个字都不会和爹爹说。
    杨超跃蹲在洗碗的木盆前，反复擦拭同一个餐盘。
    餐盘擦得越亮，映出的自己就越陌生。
    泛动波纹的冷水里，是厂妹杨超跃溺亡的脸。
    杨超跃偏头向收拾餐桌的爹爹看去，笑道：“现在工作忙，过年就回来了，很快的。”
    杨爹咧嘴笑出深深的法令纹，语调拔高：“忙点好。”
    说完。
    他擦桌子的动作放慢。
    避开杨超跃的目光，低头看着桌面，用夹杂着轻微气声说道：“忙点好啊。”
    杨超跃带父亲去镇上医院做个体检，买身新衣服，回来便把签好的协议，以及杨爹的身份证复印件，户口本复印件，交给江阳。
    一去一回，两个小时过去了。
    江阳坐在卡罗拉的驾驶座上，检查杨世民签好的协议，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
    已经是下午3点整。
    向窗外看去。
    杨超跃在堂院里，和爹爹告别，不知道在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
    这种事，自己就不去参和了，听也听不懂。
    有辆三轮车徐徐开过，喇叭频繁播放旧手机换菜刀的声音。
    邻居王姨端着脸盆在门口的水沟里倒刷锅水，盆底沾着两片菠菜叶。
    两公里外饲料厂粉碎机的闷响不断。
    西晒过来的阳光，穿透田间的塑料棚，在水泥地上投出波浪形光纹。
    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
    赵妗麦的qq消息又发过来：[“这回真不忽悠小孩儿啊？六七点钟准能带我出去溜达呗？”]
    江阳键入文字：[“骗你，我被狗舔手，舔脸。”]
    赵妗麦发消息过来：[“让狗舔两口能咋的，你是不是又搁这儿糊弄小孩儿呢？”]
    江阳发消息过去：[“吃屎特别猛的那种土狗。”]
    赵妗麦回复道：[“哎哟我天，这誓发的够狠，那行，我等你们来，给你们整点硬菜。”]
    把酒店房号发给江阳，赵妗麦的qq头像又变灰了。
    副驾驶车门被拉开。
    杨超跃坐上来，眼眶微微泛红。
    假装调整安全带时手肘碰窗，制造声响掩盖抽气声。
    正要说话。
    话到嘴边，发觉声音带着几分颤，清了清嗓子，声带紧绷的开口：“阳哥，我好了，走吧，回魔都。”
    江阳动钥匙，发动车子，挂挡倒车。
    察觉到杨超跃这时候情绪不对劲。
    正好让杨超跃感受并记住这种情绪。
    以后在演戏时，需要表演泪水的情绪，利用回忆错位差，很容易把这种感受表演出来。
    杨超跃偏头看去。
    爹爹穿着自己在镇上买的新衣服，站在系着红条的歪脖柳树边，咧嘴笑的望着自己这边的方向。
    提醒水泥路上车辆和行人注意车子。
    给江阳腾出倒车的空间。
    爹爹原本那件袖口磨破，露出发黑的灰蓝色劳保袄，换成了藏青色仿羊绒夹克。
    领口绣暗纹富贵开图案。
    内衬带恒源祥字样。
    里边是一件深咖色螺纹毛衣，领口能露出假两件衬衫领。
    领尖用线钉死防卷边。
    原本的深灰色化纤裤，换成了咖啡色涤纶西裤。
    舒适保暖。
    侧兜暗藏防盗内袋，膝盖处有防皱压线，坐下时不会鼓包。
    鞋穿的是黑亮的山寨版老人头鞋，鞋底暗藏防滑钉，赶集踩烂泥不摔跤。
    脚踝处加厚海绵，配一对藏得住老寒腿的护膝。
    至于那双破旧的解放鞋，杨超跃本来想丢了。
    杨爹愣是不让，说鞋底留着有用。
    总共了2000元。
    快抵得上自己半个月的工资。
    是自己最大的一笔开销，也是最值得的一笔开销。
    即便爹爹一路都在说：“丫头，别瞎钱咯，我有衣裳穿噻。”
    杨超跃得一点都不心疼。
    如果镇上有品牌更好的服装，价格更贵，自己也要给爹爹买。
    因为看见爹爹穿上这一身行头，和镇上熟悉的人打招呼时，弯曲的背脊都下意识的挺直了几分。
    尤其听见爹爹向朋友炫耀“都是跃跃给我买的”时，杨超跃忽然觉得，爱炫耀，也不是什么不好的品质。
    原来爹爹，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阳哥说过，钱能养人，当时自己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现在感受到了。
    钱不仅可以解决温饱问题，解决住所问题，解决生病问题。
    还能买下爹爹一生的抬头挺胸。
    杨超跃坐副驾驶位上，把车窗摇下来，脸上满是明媚笑容。
    强撑笑脸，伪装轻松的告别。
    以前的自己，可能会偷懒的想多在老家待几天。
    现在很多想法和以前不一样了。
    跟在阳哥身边，才会加速成长。
    自己走得越远，家人才会过得越好，才刚开始，没有资格停下来。
    成长是把剪刀，最先剪断的是拴住风筝的线。
    拼命奔向的未来，每一步都踩碎过去的自己。
    牺牲陪伴换取未来。
    哪怕知道，有些时光错过就是永远。
    以前是被爹爹保护的杨超跃。
    辍学打工后是厂妹杨超跃。
    现在是初出茅庐演员杨超跃。
    演员杨超跃每成长一寸，厂妹杨超跃就死掉一分。
    攥紧机会的手，早就放开了牵爹爹的掌心。
    对别人心狠的前提是，对自己也要心狠。
    江阳缓缓倒车，向水泥路靠近。
    来到歪脖柳树边，江阳冲杨世民打了个招呼，笑道：“杨叔，我和超跃回魔都了，以后再来您家玩。”
    “慢走噻，江老板，慢走噻。”
    杨世民和江阳客套几句，视线随着车辆移动。
    待车子不再倒车，停稳后，他快步来到副驾驶的位置，对上女儿的目光。
    眼眶微微泛红。
    眨眼频率忽然加快几分。
    想对女儿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措辞，好多话挤到嘴巴，只剩下几个字：“丫头，在外头苦不苦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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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27章 知识真能改变命运吗

    第127章 知识真能改变命运吗
    “不苦。”杨超跃摇头。
    “缺钱就跟爹讲噻，爹有钱转给你咧。”
    杨世民咧嘴笑。
    明知女儿不会要他的钱，仍想成为她的退路。
    告别的话说完。
    江阳脚踩油门，车子沿着三米宽的水泥路，向王岗村入口的村牌开去。
    杨超跃全然没有来到王岗村的兴奋劲。
    她靠在座椅上，一言不发的凝视后视镜。
    离家的沉重压过了归乡的喜悦。
    长大后的告别安静而克制。
    看见爹爹站在老家门口的歪脖柳树前，孤单一人，向自己挥手。
    爹爹目送自己离开的身影越来越小，始终没走。
    当车子出了村口，由县道开上国道，看着自己熟悉的村庄一点点消失在后视镜里。
    杨超跃眨眼频率加快，强忍泪水。
    听觉变得麻木。
    故乡越退越远，沉默越压越沉。
    忽然感觉胃有些疼。
    每次悲伤时，不知怎么的，胃都会泛疼。
    不像上午那般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车子从县道开上国道，往盐城高速的方向开。
    杨超跃看着窗外的景色，沉默不语。
    车载音箱里播的电台广播，一个字也记不住。
    身体在路上，心还留在家里。
    看着沿途车斗焊着卖猪专用铁牌的时风农用三轮，贴专线拼车手写纸和超载鸡笼的五菱宏光，以及车门印着村村通褪色红字的邮政绿皮卡车，相继被江阳的卡罗拉超过。
    渐渐的，不再看车辆，而是看马路两边的树木。
    眼神焦点逐渐失焦，窗外的景色变成色块流动。
    车子开至中心镇路口，等红绿灯时，杨超跃视线忽然落在路边的一棵柳树上。
    不是歪脖的柳树。
    褪尽黄叶的灰褐色枝条下垂，主干皲裂成纵向沟壑，在水泥地上投出纤维状的影子。
    和王岗村老家那棵歪脖柳树，差别很大。
    没有系着的红条。
    杨超跃看了好几秒，随着车子开动，目光不再看窗外的风景，而是透过车窗玻璃，看自己的倒影。
    “超跃，还没恢复过来吗？”江阳问了句。
    发觉江阳在注意自己，杨超跃下意识的想说自己已经好了。
    算了。
    和阳哥相处这么久，自己什么情绪，阳哥一眼就能看穿。
    她点了点头，还在家乡这片土地上，说话的盐城腔调依旧很浓：“真舍不得噻。”
    “能理解。”
    “阳哥啊，你每次出远门，可想家咧？”
    “那当然了，我也是人嘛。”
    江阳笑道：“我有次从家里出来，当时都上高铁了，给我爸发了条语音消息，告诉他抽烟对身体不好，让他少抽烟，希望他活久一点，等他老了，我能多尽几年孝。”
    杨超跃听得很认真。
    看过阳哥和他老爸视频，两个人经常用雾都方言吵来吵去。
    没想到，还有关心自己老爸的一面。
    “你老爹，肯定感动死咧。”
    “他一通电话过来，把我狠狠骂了一顿。”
    “这都能挨骂噻？”杨超跃不明白。
    “他说我对他关心的话，他很满意，我对他关心的做法，他很生气。”
    “你对你老爹做啥子咯？”
    江阳飙了句雾都方言：“就是把他床头柜那两条中华烟摸走咯，换成两包大前门，还不是想他少抽两根烟，为他好嘛，他咋个就晓不得喃？”
    杨超跃愕然。
    这确实很像阳哥能干出来的事。
    别说是江阳，哪怕是她，对自己的爹爹做这种事，爹爹也会崩溃。
    “你是心疼你老爹身体啊？你分明是馋他那两条中华烟！”
    阳哥长得有模有样的，私底下净不干人事。
    杨超跃笑出声。
    情绪缓和一些。
    以往过完春节，离开老家，同样会舍不得。
    只不过情绪没有这次强烈。
    为什么会这样？
    杨超跃转念一想，就明白。
    用阳哥的话来说是，这次回老家的身份变了。
    不再是以前那个一个月工作只有3500，去掉生活销，所剩无几的厂妹杨超跃。
    而是在江阳的培养下，一只脚踏上演艺行业的演员杨超跃。
    一个特约龙套的到手收入，能有三千五，一天就演完。
    一个配角演员的到手的收入，有三万五，一个月能杀青。
    收入更高，职业更体面。
    让爹爹觉得自己有出息了。
    最重要的是。
    收入提高后，自己才注意到，爹爹的衰老。
    以前赚不到钱，是不会注意这些问题的，因为本来就无能为力。
    爹爹的衰老不是突然降临的，只是自己挣到钱后才敢正视它。
    自己赚钱的速度，终究抵不过家人衰老的速度。
    可以让爹爹的腰杆挺直，这就足够了。
    这趟回老家，本想去隔壁村，看看妹妹的。
    爹爹变老了，妹妹应该也长高了。
    可惜没时间。
    算了。
    等过年吧。
    车子开到沈海高速盐城东入口。
    电子屏滚动红字黄底上写着：江苏高速祝您一路平安。
    收费站岗亭窗沿的工作人员穿军大衣搓手。
    人工通道处，苏北牌照的重卡排成长龙。
    随着卡罗拉开进etc通道，上了高速，速度提升，杨超跃的心绪逐渐稳定下来。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是爹爹打来的：“阿喽，堂屋头两条报纸扎的中华烟，搭一瓶茅台酒，你摆那块哒？”
    杨超跃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
    出发前，江阳顺嘴提了一句，给爹爹带了点小礼物。
    本以为是那包南京烟。
    没想到，这么贵重
    杨超跃应道：“我哪块弄这个噻，阳哥摆的，带把你咯。”
    爹爹的语调里，带着几分颤抖的气声：“乖乖隆地咚！中华烟七百朝外一条，茅台酒千把块一瓶，拢共要两三千噻，这礼重得吓人咧！”
    挂了电话。
    杨超跃偏头望着，正在认真开车的江阳。
    忽然感觉心里特别踏实：“阳哥，谢谢你，真的谢谢。”
    离开了老家。
    但是在江阳身边，仿佛又有一个新的家。
    江阳就是自己的家人。
    是在外地，真正珍视自己的人。
    把自己当人的人。
    江阳笑了笑：“小礼物。”
    杨超跃抬头看着前往魔都的这条高速路。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红条，上面写着一行端正的字，是自己两年前写的：[要去外地打工了，我想赚大钱，活出个人样--2013年，杨超跃，15岁。]
    心里暗暗念叨，活出个人样。
    让爹爹的腰杆，能永远挺直。
    自己无能为力，赚不到钱时，工作的意义，是让自己活着。
    自己能赚到钱，有着光明的前途后，奋斗的终极意义，是让所爱之人，活得不必再弯腰。
    用最大的努力，追赶父母凋零的倒计时。
    杨超跃心里很清楚，其实能让爹爹挺直腰杆的，并不完全是钱，是被钱证明的那句：“我女儿过得很好！”
    江阳瞄杨超跃一眼，明白怎么回事。
    祈愿树上，杨超跃12岁之后写的红条，果然都被杨超跃藏起来了。
    薅属性的好时候。
    江阳问道：“超跃，想不想活出个人样？”
    “想。”
    杨超跃飞快的把红条塞兜里，不让江阳看。
    江阳突然提高音调：“想不想出人头地？”
    “想！”
    江阳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车顶：“大声告诉我，想不想改变命运？”
    “想！！”杨超跃几乎破音。
    “那就学习，知识可以改变命运，我公文包里带了数学教材，我记得你代数函数的知识点都知道了，数列也了解了，空间几何体应该还没学吧？”
    “是，是的，空间几何体的坐标运算，我还没看。”
    杨超跃应道，瞳眸里闪烁微光。
    阳哥连自己的学习进度，都了解得这么详细。
    对自己的学业，关心得一塌糊涂。
    阳哥明明不需要做这些的。
    好老板啊。
    自己一定不能辜负阳哥的期望。
    “我现在就学！”
    杨超跃从后座把江阳的公文包拿来，抽出数学教材书，翻开认真学习。
    对此，江阳非常满意，脸上带着笑。
    一会儿估计就能收到从杨超跃那薅到数学的系统提示。
    知识真的能改变命运吗？
    当然能。
    江阳对此深信不疑。
    前世20年11月，川省理塘县，高原藏族聚居区，有个叫丁眞的小伙走红。
    记者本来是要去采访丁眞的弟弟，因为弟弟读书去了，所以采访的丁眞。
    弟弟如果不去读书，丁眞的命运能被改变吗？
    这怎么不能说是知识改变命运呢。
    咦……怎么没收到系统提示？
    江阳偏头向杨超跃看一眼。
    数学教材，摊开在杨超跃的双膝上。
    杨超跃靠着椅背，歪着脑袋，呼呼大睡。
    明明刚刚还热血沸腾的。
    跟收藏学习视频后秒睡似的。
    特么鸡汤白喂了。
    “才5分钟啊！数学有这么难学吗！”
    江阳脸上的笑僵住。
    没有吵醒杨超跃。
    杨超跃今天情绪大起大落，昨晚估计没睡个好觉，现在应该疲惫得很。
    杨超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依稀记得自己在看数学教材上，圆柱体的表面积计算公式，然后就不记得了。
    醒来时，发现车子已经停下。
    在地下车库里。
    迷迷糊糊听见江阳拔钥匙，解开安全带的声音：“超跃，到富丽小区了，把从你老家带来的特产带上去，洗把脸，收拾收拾，一会儿要去赵妗麦那，她在四季酒店，说是给我们准备好了晚餐，全是硬菜。”
    “赵妗麦？”杨超跃瞬间惊醒。
    对赵妗麦的印象很深刻。
    有父母陪伴，家庭条件一看就比自己优渥。
    是和自己一起出演《小别离》的女主演。
    是童星。
    也是自己在演艺圈里刻意要结交的人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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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28章 我也想啊

    第128章 我也想啊
    坐电梯上楼。
    进了出租屋。
    江阳打开空调，直奔卫生间。
    感觉头痒，几天没洗头，杨超跃老家空气里的盐碱气息有些重，待的时间少，不太适应，洗个头缓缓。
    卫生间里响起哗啦流水声
    杨超跃把家里带的咸鱼干，醉泥螺，阜宁大糕这些老家带来的土特产，放冰箱里。
    正要去厨房做晚餐，才想起，先前迷迷糊糊在车里时，江阳说的话。
    赵妗麦给自己和阳哥，准备好了晚餐。
    全是硬菜。
    “对了，阳哥，什么是硬菜？”杨超跃问道：“很硬的菜吗？”
    卫生间哗啦流水声里，响起江阳的回应：“硬菜是北方那边的说法，就是拿手好菜的意思。”
    “噢噢。”
    杨超跃坐沙发上思忖片刻。
    人脉的本质是利益交换。
    自己可以照顾阳哥的生活，接的通告可以给阳哥抽成，既能给阳哥带来生活上的便利，也能带来金钱收益。
    对阳哥来说，是有价值的。
    阳哥才愿意帮助自己。
    如果把赵妗麦发展成自己的人脉，有利于自己获得一些优质资源，学习对方的表演经验，融入导演，制片人，编剧的核心圈子，还能了解行业动态。
    这是眼下杨超跃能想到的。
    阳哥是自己的贵人，允许自己暂时躲在阳哥的影子里成长。
    被带着走的路越光明，独自时的黑暗就越吓人。
    阳哥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身边照顾自己。
    必须要培养出，独自面对一切的能力。
    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带给赵妗麦什么价值。
    对方的出道经验比自己长，物质条件比自己好，演艺经历比自己丰富。
    就从情绪上入手吧。
    用阳哥的话来说，就是提供情绪价值。
    一会儿见到赵妗麦给自己做的硬菜，要努力的夸。
    就像夸黄垒的厨艺一样。
    掏出手机，搜索东北硬菜。
    想起赵妗麦是沈阳人，把范围缩小一些，搜索沈阳硬菜。
    外酥里嫩的锅包肉，咸香下饭的溜段肉，蘸蒜泥酱油的酸菜白肉血肠，用来汤泡饭的小鸡炖蘑菇……都是沈阳硬菜。
    好陌生的菜名。
    自己没有品尝过，也没有见过。
    记住这些菜的口感层次，色香味方面的特点，提前准备好的夸奖的措辞。
    很不习惯。
    但必须适应。
    适应到把硬背下来的夸人话术，成为自己真正的语言。
    最终把讨好变成本能，最后连自己都分不清真假。
    农村出来的，靠不了父母，在演艺圈里也没有亲戚，遇到阳哥这样的贵人带自己入圈，已经是幸运至极。
    后面的路，没有人帮自己。
    必须靠自己。
    昧着良心硬夸，给别人提供情绪价值，阳哥带自己进入这个圈子后，自己戴上的第一张假面。
    等以后辉煌了，再把丢掉的面子，尊严，捡起来。
    对了，最好给赵妗麦准备个小礼物。
    “超跃！”卫生间里响起江阳的声音。
    “诶，我在呢，阳哥！”
    杨超跃立刻收起手机，站起身：“扫地是吗？我现在就扫，地也拖一遍……”
    闻言。
    卫生间头发被热水打湿的江阳呵了一声。
    去一趟盐城老家回来，干活变得积极了。
    以往有时候要喊好几声，杨超跃才会推门从房间出来。
    现在随意喊一声，杨超跃就积极回应。
    声音都充满干劲。
    生怕没活干似的。
    “去买瓶洗发水回来……”
    江阳手里的海飞丝洗发水，瓶身被挤得轻微凹陷，泵头发出咔的空响。
    猛甩一下。
    才流出一点指甲盖份量的洗发液。
    根本不够用。
    江阳定睛一瞧瓶身，忽然改口：“先等一下，超跃，这洗发水不对啊。”
    杨超跃从客厅探出头。
    发现江阳在卫生间里，穿着衣服，才穿着拖鞋走过来：“怎么了，阳哥。”
    江阳定睛瞧着包装，深吸一口气，大受震撼。
    白色瓶身，蓝色字体。
    正面印有head & shoulders字眼。
    背面贴有成分表，容量，保质期，做得有模有样的。
    “这瓶海飞丝，你是在实体店买的吗？”江阳问了句。
    “不是，在网上买的。”
    杨超跃实话实说：“最近新出了一个叫拼多多的购物软件，性价比很高，领了券，这瓶海飞丝到手才2块钱。”
    拼多多上买的？
    江阳恍然大悟，心里有数。
    那正常了。
    拼多多前期靠病毒式营销，产品压价，百亿补贴，抢占下沉市场，假货确实多：“广西发的货吧？”
    “你咋知道的，看了物流信息吗。”
    “还用看物流信息，这品牌名都是带着广西口音的。”
    江阳把瓶身上的品牌名露出来，给杨超跃看：“什么海飞丝……两个月了，这特么是海灰吸！”
    海灰吸三个字念出口时，江阳才发现自己做了两个月的文盲。
    杨超跃凑近一瞧，大受震撼。
    假货的包装，比真货还逼真。
    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广西发货的假货，居然还带广西口音。
    “阳哥，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算了吧，用都用完了，整得像用不起假货似的，你去外头买一瓶回来。”
    “好咧。”
    杨超跃离开后，江阳忽然想起什么。
    记得上个礼拜，杨超跃买了一箱雪碧回来。
    喝了一半。
    还剩几瓶在冰箱里。
    喝的时候没有多想，和杨超跃一起用平板看电视剧，拧开瓶盖吨吨吨往嘴里灌。
    打开冰箱。
    拿出一瓶雪碧，仔细检查品牌字眼。
    江阳惊得下眼睑微微发颤：“怪不得总感觉最近喝的雪碧，气比较少，这特么是雷碧！”
    “我到底招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才当小保姆啊。”
    雷碧是可口可乐旗下的一款商标，没有产品。
    所以目前市面上的雷碧饮料，都是山寨货。
    洗头用海灰吸，饮料喝雷碧，被杨超跃完美带入下沉市场。
    真是省钱省出来了。
    到过杨超跃家里，倒也理解杨超跃这样的想法。
    以前穷怕了，囤了一柜子过期食品舍不得扔，就算不吃，也有安全感
    收入提升后，省吃俭用的习惯没有改变。
    对有钱人来说，消费降级是一门需要学习的课程，穷人不需要学习，这是生存愤本能。
    买东西永远看性价比。
    “幸好，目前还没喝到可日可乐，没吃到粤利粤饼干。”
    江阳坐在客厅里，等杨超跃回来的同时，刷着新闻资讯。
    手机上忽然收到赵妗麦发来的消息：[“都六点半了，天儿都黢黑了，你俩再不来，我可急眼了啊，说话得算数嗷。”]
    在镜头前是个好学生。
    在妈妈眼里是个乖乖女。
    既没镜头，妈妈也不在身边，江阳明显感觉赵妗麦越来越暴躁了。
    江阳觉得可以试着调教一下这孩子。
    以后相处时，要是总这么暴躁，自己也难哄。
    年纪太小，哄好了又不能操练，划不来。
    江阳慢悠悠的回复：[“急什么，以后你长大了，你爸妈管不住你了，你暴躁脾气克制不住，你爸妈问你，你脾气这么臭，以后谁惯你，你咋说。”]
    赵妗麦秒回：[“对象惯得！“]
    江阳接着消息：[“你男朋友问你，到底是谁惯出你这臭脾气，你咋说。”
    赵妗麦依旧秒回：[“爸妈惯得！”]
    完犊子。
    调教失败。
    青春期的孩子根本不服管，何况赵妗麦被压抑得怎么狠。
    愿意给自己展现这一面，算得上是看得起自己了。
    江阳发消息过去：[“一个小时以内肯定到，你的硬菜准备得咋样？”]
    赵妗麦回复：[“六盘硬菜，给你俩安排得板板正正的，麻溜儿来吧。”]
    一个小时后。
    江阳的卡罗拉开进淞江区四季酒店停车场的入口坡道。
    车道是双分流的，顶部悬挂松江老城厢黑白摄影作装饰。
    和万达商城的地下停车场很像。
    好不容易找到个空位，待车停稳，杨超跃推门下车：“阳哥，我知道电梯在哪。”
    “以前来过？”
    “第一次来，但是我现在能看懂路牌了。”
    江阳笑了笑：“带路。”
    上次带杨超跃去万达商城，当时他在和灿星的唐导通电话，杨超跃自己离开的。
    那时候，杨超跃找不到电梯间。
    连b1层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最后懵懵懂懂的从停车场入口出去的。
    现在明显适应许多。
    杨超跃环顾一圈，找到前往电梯间的路牌。
    也看见对面车尾里听着的红色卡宴，以及旁边车道开来的宝马z4。
    没有多看一眼。
    眼神里，没有第一次见到时，那种难以掩饰的惊叹憧憬。
    杨超跃很清楚，这种车，自己买不起。
    不是自己这个阶层开得了的车。
    看得多，自尊心像是结出茧，麻木了。
    接近电梯口时，杨超跃步伐放缓，看向靠墙的5个停车位。
    和普通的停车位不一样。
    铺深灰环氧树脂地坪，带金色分隔线，空间宽敞。
    停着一辆兰博基尼，一辆911，剩下的四个停车位是空着的。
    停车场车尾很挤，却没人往这四个位置停。
    杨超跃意识到什么：“阳哥，这5个停车位，有什么特别吗？”
    “vip停车位，酒店月消费满5万，或者是协议用户，才可以停的。”
    “5万……”
    杨超跃眼角微微抽动。
    5万，是自己在纺织厂不吃不喝一年，才能积攒下的钱。
    普通人买车，还在计算油费，魔都有钱人的停车费，一个月就要5万。
    超出认知。
    看清了世界的参差。
    这里还只是淞江区，听说浦东那边，消费更高。
    “想以后拥有这样的停车位吗？”江阳不动声色的问了句。
    “不想。”
    杨超跃想都没想，坚定摇头道：“谁那冤枉钱啊，一点都不想。”
    江阳接着说：“当你的片酬，达到百万元的时候，剧组会对你提供更优质的工作环境，确保演员能全身心的投入到拍摄工作中，比如，豪华的酒店套房，比如，这种5万元一个月的vip停车位。”
    他补充一句：“《小别离》开拍后，如果赵妗麦愿意，在拍摄期间，剧组会为她提供一个这样的停车位。”
    闻言。
    杨超跃瞳孔扩张。
    步伐放缓，重心前移，脚掌压低，脚尖朝向vip停车位的方向。
    百万片酬……被剧组重视……vip停车位……
    电梯到了。
    江阳迈步进去。
    杨超跃跟上。
    转身面朝电梯外，目光凝视着那一排vip停车位。
    忽然明白一件事。
    这种5万元一个月的vip停车位，买的并非是停车的方便。
    而是地位，是成就，是在行业内的待遇。
    自己接触不到这些，所以只看得到表面的5万元租金。
    如果不是阳哥解释一遍，自己真把有钱人当有钱没地方的傻子了。
    原来自己连停车的意义都看不懂。
    随着电梯门一点一点的关闭，她脚指头逐渐蜷缩起来。
    想起刚刚江阳问的那句话。
    想以后拥有这样的停车位吗？
    杨超跃嘴唇抖了抖，喉咙滚动一下，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声说：“我也想啊。”
    (本章完)

 第129章 纯添加，零天然

    第129章 纯添加，零天然
    出了电梯。
    杨超跃跟上江阳，踩着纯羊毛提毯，看着每几米就有一盏的陶瓷壁灯。
    心里估计着这里一间房的价格。
    先前在象山影视城，住的旅店，是灿星安排的小旅馆，120一晚。
    装潢完全不是这里能比的。
    敲响实心桃木门，没几秒，就响起门锁拧动的声音。
    赵妗麦悄悄把门打开成一条缝。
    见到江阳和杨超跃在门口后，快速开门：“哎妈呀，江阳你敲门跟砸门似的，我还以为我妈忘带卡了呢。”
    “要脱鞋吗？”
    “不用，直接进，反正天天有人收拾。”
    在网上口气冲得很，现实里一见面，语调都变得乖巧许多。
    赵妗麦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毛绒保暖。
    杨超跃认不出是什么牌子，但是从材质就能看出来，肯定很贵。
    她把给赵妗麦带来的千层蛋糕从包里拿出来，局促得手臂有些僵。
    语速缓慢，尾音上扬的叫了一声：“麦麦……”
    先前在影视基地，听见汪导和黄垒，私底下是这样称呼赵妗麦的。
    应该是赵妗麦的小名吧。
    叫小名，有利于拉近关系。
    杨超跃心中忐忑，脸上带着笑：“给你带的礼物。”
    既忐忑赵妗麦，会不会抗拒自己叫对方小名，也忐忑，赵妗麦会不会看不上自己的廉价礼物。
    “哎呀妈呀，谢谢超跃姐，这蛋糕我可稀罕了。”赵妗麦开心的接过。
    “稀罕是什么意思？”杨超跃有些没听明白。
    “就是喜欢，在我沈阳老家，稀罕就是喜欢的意思。”
    杨超跃笑道：“你也喜欢吃蛋糕啊？”
    “谁说不稀罕啊，上回采访说不爱吃，那都是我妈让我说的，我自个儿说了不算。”
    话说到这里。
    赵妗麦仿佛忽然意识到什么，语调变小。
    把准备好的请勿打扰门牌，挂在外头，房门反锁，才毫不在乎的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今儿个我妈搁沈阳呢，管不着我。”
    拆开杨超跃送的蛋糕。
    用塑料叉子挖一口。
    畅快的咽下肚。
    甜腻的奶油，沾着赵妗麦的嘴角。
    “叫杨超跃就叫超跃姐姐，叫我就叫江阳。”江阳感觉到区别对待。
    “你礼物呢。”
    “我就带了张嘴，来蹭吃的。”
    进门是两米多宽的玄关墙。
    墙上有壁画。
    地面铺设毛毯。
    书桌上的电脑屏幕里，显示植物大战僵尸的暂停画面。
    客厅的大屏电视里，正在播放喜洋洋和灰太狼的动画。
    小孩玩的游戏，小孩看的动画。
    江阳着实有些不习惯。
    尤其是迈步进去，看见客厅茶几上摆着的硬菜时，江阳脑袋嗡的一声瓦特了。
    杨超跃感觉自己先前学的那些夸沈阳硬菜的句子，毫无用武之地。
    他指着中间的汤碗：“这是啥啊？”
    “就楼下烧仙草那家的珍珠奶茶，我妈不让我走远，我就近便买的。”
    赵妗麦依次介绍汤碗旁边围着的五个满满当当餐盘。
    分别是蛋挞，妙脆角，干脆面，辣条，泡芙。
    零食荟萃。
    纯添加，零天然。
    富含人体所不需要的各种维生素。
    真正意义上的小孩那桌。
    赵妗麦介绍得一脸惊喜，每说几个字，就观察江阳的反应。
    江阳笑不出来。
    甚至怀疑，赵妗麦是不是在整自己呢？
    谁招待客人用这玩意。
    先前在杨超跃的盐城老家，杨爹亲自下厨做的菜，才是硬菜。
    “这些就是你说的硬菜？”他问了句。
    “这还不硬啊？平时我妈压根不让碰，今儿个趁她不在才偷摸整的！”
    赵妗麦说话时，微微抬头，看着江阳的鼻梁：“我妈说这玩意儿是垃圾，可包装上明明画着笑脸儿。”
    吐字清晰。
    眉弓自然上扬。
    微微歪了歪脑袋，看出江阳对自己准备的美味不感兴趣。
    她搬了张矮脚凳在茶几边，抓了抓江阳的手掌，招呼江阳坐下尝尝看。
    “蛋挞是在甜品店买的，焦香甜润。”
    “妙脆角是在零食店买的，可像小王冠了，我老往手指头上套，假装自个儿是公主。”
    江阳的神情没什么变化。
    甚至微微蹙了蹙眉。
    这种神情，和每次老妈看见自己偷吃零食时的样子有些像。
    赵妗麦语速加快介绍剩下的：“不知道你得意魔法士还是小当家，我觉着小当家吃的人多，就买了三包都给捏碎了。”
    “我数了，48块！我吃8块，你俩40块，你们是客人，得让你们多吃！”
    既认真，又卑微。
    “还有卫龙辣条，不咋辣，带点甜味儿，老好吃了，上课偷摸整一根儿，老师都逮不着。”
    “我妈那香水老贵了，比辣条贵几百倍，可要我说啊，辣条更香。”
    “泡芙买的是动物奶油的……”
    任凭赵妗麦怎么介绍，江阳依旧不感兴趣。
    早就过了吃零食的年纪。
    比起这些，自己更喜欢吃一些家常菜。
    直到赵妗麦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又松开，指尖留下一点奶油渍，怯懦道：“你刚才皱个眉头，跟我妈一模一样的。”
    江阳猛的惊觉。
    偏头看赵妗麦一眼，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妗麦眼角微微泛红。
    没有怼自己。
    语调变得客气许多。
    那个镜头前的乖乖女，老妈眼里的好学生，一点一点的回来。
    孩子般真挚的童真，正在消失。
    自己太较真了，现在的赵妗麦，还是个孩子。
    既是在妈妈的保护下，也是在控制下成长。
    是温室的朵，喜好也被控制。
    人家把自己当真心朋友，给自己展现了最大诚意，自己还在乎人家准备的菜，是不是世俗眼光里的硬菜。
    自己是真该死啊。
    突然撞见自己丢失的童年，江阳忽然感觉自己在假装成熟。
    “江阳你要是不稀罕，咱出去吃也行，我这儿有钱……”赵妗麦微微低下头，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正要关闭电视。
    遥控器却忽然被江阳抢走。
    把音量调大几分。
    “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慢羊羊，软绵绵……”
    这首被胡琳说是幼稚的歌曲，充斥整个客厅。
    江阳放下遥控器，笑道：“每一盘菜，我都喜欢吃，谁说零食不能是硬菜了。”
    赵妗麦手指头无意识的摸了摸衣角：“大人说这玩意儿没营养，他们抽烟喝酒咋不说？大人就爱整这套，”
    江阳应道：“大人多无聊，整天就知道想着赚钱，想着买车买房，想着提高小孩的学习成绩，连动画片都不喜欢看，连小孩的心里话都不愿意听，他们多没意思。”
    “嗯嗯嗯，对对对！！！”赵妗麦连连点头。
    为了防止赵妗麦发觉自己是装的，江阳特意把演技属性全开。
    抓了个蛋挞，往嘴里塞，咀嚼几下，瞳孔瞬间放大，缓慢眨眼：“好吃！”
    突然抬眼看向被赵妗麦鼓捣成小块的干脆面。
    塞进嘴里。
    配合眉头短暂舒展。
    吃泡芙时，下唇轻颤，咀嚼时嘴角出现不对称上扬。
    属性全开的演技，是他送给赵妗麦温柔的谎言。
    杨超跃在一旁，看得瞪大眼睛。
    阳哥平时很喜欢吃零食吗？
    自己怎么没发现。
    这种对零食的热爱，肯定不是演出来的。
    以后考虑多给阳哥买点零食吃。
    江阳最后舀一勺珍珠奶茶，勺边轻碰下唇短暂停留，吸溜一口，小指微翘，脊椎都挺直了，畅快的哈出一口气：“活了30年……”
    意识到说错话，赶紧改口：“活得像条狗，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这绝对是我最满意的一顿饭。”
    赵妗麦惊喜得眉毛都快飞进发际线了，笑得下眼睑推出卧蚕：“真的假的？江阳你可别忽悠我，你不是哄我开心吧？”
    “谁愿意哄你啊，到现在你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阳哥，要哄也是哄杨超跃。”
    “阳哥，阳哥……”
    赵妗麦笑得开心，眼眶微微泛红：“你跟那帮大人不一样，头回见你我就觉出来了。”
    第一次见赵妗麦的时候……想起来了，在麦当劳店里。
    在胡琳眼皮子底下，借手机给赵妗麦玩。
    结下深厚的友谊。
    和小孩交朋友，就是这么简单纯粹。
    要不怎么说黄毛泡妞不钱呢。
    她大大咧咧的坐在地毯上，冲着江阳傻乐：“头回儿请朋友来家吃饭，我妈平时管得可严了，今儿个她不在！”
    “该说不说，这一桌子的菜，有一点不好。”
    “啥？”
    “怎么一点绿色蔬菜都没有，多没营养，超跃，去楼下买瓶雪碧上来。”江阳吩咐道。
    “好咧。”
    杨超跃立刻动身。
    走到门口，被江阳叫住：“注意是雪碧，别买成雷碧了。”
    (本章完)

 第130章 自己选的路，永不后悔

    第130章 自己选的路，永不后悔
    房门关上。
    江阳夹了块方便面往嘴里塞，便看见赵妗麦冲自己伸出她的小手，脸上满是明媚笑容。
    趁着杨超跃走了，想和自己牵手？
    打消掉自己脑海里的邪恶想法。
    不能用大人的思维，揣测现在赵妗麦的行为。
    他问了句：“要玩手机？”
    赵妗麦使劲点头：“嗯啊嗯啊。”
    顺便试探性的问：“阳哥，今儿个跨年，陪我到12点呗？我指定不赖着你，到点儿立马撵你走。”
    她手指绞着衣角突然松开：“去年我妈给我锁书房刷题，外头放炮仗，我憋屈巴嚓写完好几张黄冈密卷。”
    表面是个被管得死死的乖孩子。
    骨子里是个憋着劲儿想疯玩的沈阳丫头。
    一张嘴全是苞米茬子味儿的叛逆！
    赵妗麦是沈阳来的，对魔都这座城市很陌生。
    江阳倒是理解赵妗麦这种想法。
    小孩子总是对各种节日，抱有期待。
    给不同的节日，赋予不同的意义。
    青春荡漾。
    不像自己，跨年跨得多了，早就麻木了。
    连过年都提不起劲。
    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自己三十多岁逐渐苍老的灵魂，在面前这个处于青春叛逆期的鲜活眼神里，找到解药。
    赵妗麦满怀希冀的望着江阳。
    有期待，也有忐忑。
    相同的要求，她前两年也对妈妈说过。
    但是每次胡琳的回答，都是一样的：“跨年有啥劲啊，学习好才是正经事儿，小孩儿才稀罕跨年，你都多大了。”
    可是，自己还没长大啊。
    虽然很想快点长成大人，脱离爸妈的管束。
    但是，小孩子过的节日，自己也想感受啊，怕以后长大了，就真的像妈妈说的那样，没意思了。
    所以，赵妗麦心中不由得忐忑。
    怕江阳的回答，和自己妈妈的是一样的。
    怕每一个大人，对小孩的要求，都是一样的。
    江阳想都没想便应道：“行，今晚陪你跨完年，陪你长大一岁，我再回去。”
    闻言。
    赵妗麦仿佛惊喜得生理反射一样，突然挺直背。
    膝盖微微弹跳，克制着不蹦跶，脚不离地，身体重心上下晃。
    ‘陪你长大一岁’，这五个字，让赵妗麦心里涌动喜悦。
    欢喜像被压紧的弹簧，终于等来松手的刹那。
    没有多余的复杂情感，很纯粹的欢喜。
    跨年夜的灯光再亮，不及有人对自己说'陪你长大'的微光。
    “我乐意玩啥你都陪我不？”
    “嗯嗯，陪。”
    江阳随意应付道。
    赵妗麦私底下再叛逆，大部分时间，也是乖小孩。
    乖小孩，还能玩出什么来。
    想让自己陪着，自己就陪呗，反正能薅到属性。
    没一会儿。
    赵妗麦躺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脚尖一晃一晃的玩着消消乐。
    江阳则瞎溜达。
    来到赵妗麦的书桌前，上面摊开5张写完的试卷，其中2张英语试卷还是空白的。
    还有一张计划表。
    顶上一行用黑色签字笔写着几个字：麦麦每日安排。
    字迹端正，一笔一划收尾有笔锋。
    胡琳的字迹。
    时间精确到每分钟，6点半起床，中午有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半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其余时间都是在学习，一直到晚上11点。
    最底下还有胡琳写的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现在累点没关系，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初中是最关键的时候，你的人生道路上，妈妈永远为你保驾护航。]
    “江阳，汪导给你发了条微信，好像是和超跃姐姐有关的。”
    赵妗麦从客厅小跑过来，把手机还给江阳。
    江阳瞄一眼汪军发来的消息。
    是他把杨爹的签名的协议，拍给汪军看，汪军的回复。
    说是明天就可以把合同送过去，签署协议盖公章，留存备份，合同归档。
    走到这一步，杨超跃的角色，基本就敲定了。
    “我贼烦我妈给我整这计划表，跟坐牢似的！”
    赵妗麦发觉江阳在看她书桌的计划表。
    她接过来，反手盖在桌上。
    又不敢太用力，仿佛胡琳在身边看着似的，轻飘飘的盖上。
    不敢用力的叛逆。
    赵妗麦嘀咕道：“学习我肯定好好学，但能不能别管我每分每秒干啥？整得跟监控似的。”
    “嗯，录下来了，一会儿就发给你妈。”
    赵妗麦回头看，发觉江阳手机屏幕显示录音页面，她慌忙道：“别，阳哥，我错了，求你。”
    连说话语调，都不是东北腔。
    变成了乖孩子一样的标准普通话。
    藏起的东北腔里，有乖孩子面具下的反骨。
    江阳松开按着屏幕的手指：“这回是真录下来了。”
    点击一下播放按钮。
    手机里响起赵妗麦的哀求声：“别，阳哥，我错了，求你。”
    录音键是假动作，真正录下的是她颤抖的信任。
    明白江阳是在逗自己，赵妗麦没好气道：“你咋比我还小孩儿呢……烦银，还有俩英语卷子没写，最膈应英语了。”
    一说起学习上的话题，赵妗麦很是抗拒：“咱华夏人学啥英语啊，整这老些鸟语干啥。”
    薅属性的好机会，江阳顺口问道：“哪道题不会？”
    “第一道就不会，单项选择的。”
    “考的是动词短语，和介词短语，选d。”
    江阳稍微一解释，赵妗麦恍然大悟：“对啊。”
    这才想起来。
    江阳不仅演技好，还是个学霸。
    先前在麦当劳，那三道不会写的题，都是江阳教会的。
    【在您的饲养下，赵妗麦的英语水平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您的英语水平+1】
    “第二题呢？阳哥。”
    “a.”
    赵妗麦玩闹的时候归玩闹，认真学习时，一下子就专注起来。
    坐在书桌前，挺直背脊。
    手握签字笔，不苟言笑。
    调整一下台灯的角度，眼里全是对提升学习成绩的渴望。
    把单项选择的15道题都教完。
    江阳脑海里再次响起系统提示音。
    又薅到英语属性了。
    教赵妗麦写完单项选择，赵妗麦停笔歇一会儿，又恢复成东北腔：“阳哥，一会儿吃完饭咱上哪儿溜达啊。”
    “你妈给你布置的作业还没完成呢。”
    “别介啊！等我写完这老些卷子，再出去得老晚了。”
    “不会的，有外挂教你写。”江阳搬了张椅子，坐在赵妗麦旁边。
    “外挂？”
    赵妗麦听得到这个词汇，瞬间明白江阳的意思：“阳哥，你乐意教我呗？”
    “还叫阳哥？”
    “阳老师！”
    “什么阳老师，我姓江。”
    “江老师！”
    新绑定的小，薅属性薅得特别快。
    不像杨超跃，绑定两个月了，同一方面的属性，薅多几遍后，明显效率降低许多。
    这是江阳摸清的规律：“现在写完形填空。”
    江阳讲述英语完形填空的技巧：
    “跳过空格通读全文，把握文章主题，重点读首段和每段首句，通常包含核心信息，然后按顺序做题，遇到难题先标记跳过，最后将所有答案代入全文检查，时态是否一致，词性是否准确，语义是否通顺。”
    赵妗麦按照江阳教的技巧，认真解题。
    肩膀轻微前倾。
    左手压住试卷边缘，右手握笔姿势标准。
    一只脚踩在椅子横杠上，随思考节奏轻微晃动。
    江阳没有打扰赵妗麦，回到客厅，一边吃泡芙加干脆面，喝着珍珠奶茶，一边等杨超跃回来。
    同时也等系统提示。
    【在您的饲养下，赵妗麦的英语水平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您的英语水平+1】
    再次薅到属性。
    有效果！
    不得不说，辅导赵妗麦学习，薅到的属性，比辅导杨超跃效率高多了。
    应该是和学习效率有关系。
    江阳回到客厅沙发上，掏出手机。
    看一眼屏幕上消消乐图标。
    这游戏，有那么好玩吗？
    前世对这款游戏就不太感冒，也就是第一次和赵妗麦见面，为了吸引赵妗麦的注意力，方便薅属性，特意玩了一下。
    自从和赵妗麦认识后，游戏记录一直是赵妗麦保持着。
    书桌那边的赵妗麦忽然抬起头：“江老师，一会儿带我去哪玩？”
    “玩玩玩，就知道玩，等你写完试卷再说。”
    “嗯呐，嗯呐。”
    赵妗麦继续认真解题。
    遇到难题时皱眉，咬着下唇。
    解出难题时眉毛短暂上扬。
    面部肌肉轻微紧绷。
    江阳闲着无聊。
    点开消消乐玩一玩试试。
    消消乐的手机背景音响起，才刚进游戏，赵妗麦像是闻着味似的，忽然起身冲过来，一把抢走江阳的手机：“我玩不了，你也别想玩。”
    “为啥？”
    “耽误我学习效率，咱俩都别玩，谁也别嘚瑟了。”
    赵妗麦抢了江阳的手机，就往书桌那走。
    低着头，对着江阳的手机屏幕连点。
    房间门被敲响。
    杨超跃买雪碧回来了。
    先把汪军发来的消息，给杨超跃看一遍，一会儿再把手机从赵妗麦那抢回来。
    杨超跃注意到汪军消息里最后一句话，默念道：“让杨超跃明天来剧组的时候，准备好录一段萝丝的试镜小样，要发给制片人和编剧看。”
    她眨眼频率加快几分：“阳哥，我不是通过试镜了吗，明天还要录制一个小样吗？”
    “走过场的，不用在意，试镜的时候制片人和编剧没到场，主要是让未试镜的主创人员了解情况，确保多方意见统一，也是作为资料留存考察。”
    说是说走过场。
    杨超跃却比谁都上心。
    没心思玩了，立马就想回去，准备明天的试镜小样。
    对于自己的事业，杨超跃比任何人都上心。
    这是阳哥帮自己争取到的机会。
    也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不能允许一丁点差错：“阳哥，不用特意送我，你陪麦麦再玩一会儿，我可以搭公交回去的。”
    “搭什么公交，打车回去，我给你报销。”
    “魔都打车太贵咧。”
    “行吧行吧，杨超省。”
    江阳能感觉到，杨超跃确实在努力培养她的独立能力。
    一丁点都不想自己为她操心。
    就连公交线路，都不需要他告诉，杨超跃想自己学着查。
    把房门关上。
    整间套房里，只剩下江阳和赵妗麦两人。
    赵妗麦低头，坐在书桌前，对着江阳的手机屏幕点来点去。
    “麦麦，手机给我。”
    “不给，除非你搁这儿陪我写作业，让我赶紧整完。”
    全程辅导？
    江阳可没那耐心。
    躺沙发上，玩手机，吃赵妗麦准备的零食不香吗。
    反正解题思路，已经教给赵妗麦了，等着薅属性就好。
    江阳冷笑一声，露出个邪魅笑容：“小孩抢大人的手机？女人，你是在玩火。”
    “啥女人，我不是老娘们儿，我是小姑娘。”
    迈出大长腿，几步来到书桌边，揪着赵妗麦毛绒睡衣帽子，轻轻松松把赵妗麦拎起来。
    像拎个小鸡仔似的。
    随手掏兜，就把手机抢回来了：“小孩没有手机，可以写作业，大人没有手机，生不如死啊。”
    抢回手机，坐到客厅沙发上，意外的发现，赵妗麦居然没有追过来。
    嗯。
    懂事。
    抬头看去，发现赵妗麦坐在书桌前，冲着自己这里，捂着嘴，憋着笑。
    “笑，你再多笑会儿，一会儿玩的时间就少了。”
    【在您的饲养下，赵妗麦的演技水平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您的演技水平+1】
    居然薅到赵妗麦的演技属性了。
    赵妗麦在演自己？
    隐隐的，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按亮手机屏幕，九宫格密码上，出现一行文字：[请1小时后再试，倒计时结束前无法尝试输入密码。]
    江阳脖颈僵硬的抬头，体会到杨超跃曾经骂他的感受了：“麦麦，你是人吗！”
    他把手机丢在沙发上，整个人瘫软下去。
    生不如死。
    “江老师，过来给我辅导辅导。”赵妗麦大笑出声。
    顺便给江阳倒了一杯雪碧，等着江阳坐过来。
    重生而来，江阳的事业心没有上一世那么重，这一世主要想享受生活。
    偏偏赵妗麦是逼着自己薅属性。
    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赵妗麦的两张英语试卷，在江阳的辅导下，顺利完成，同时又薅到3点英语属性。
    出门时，已经晚上8点半了。
    距离跨年，还有3个半小时。
    琢磨着要带赵妗麦出去玩时，江阳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的玩过了。
    前世工作当牛马，忙着赚钱，下了班就躺着玩手机。
    成年人的娱乐方式，最后都缩成手机里一个个发烫的图标。
    和同学一起去网吧开黑，在台球厅打台球，都是七八年前的事。
    连ktv都有四五年没去过了。
    刷短视频的手速越快，真实世界的色彩就越淡。
    现实里的娱乐项目，越来越匮乏。
    主要是，那些曾经一起出门逛街一起玩的朋友，工作后，越来越聚不到一块。
    每次试着约一下，收到的回复都是下次一定。
    网吧五连坐的快乐只模模糊糊的在学生时代记忆里。
    成年人用没时间掩盖自己不快乐。
    孩子用伪装出来的叛逆，求大人多看看自己。
    江阳忽然意识到，即便重生，自己也找不回当初那颗少年心，活成了曾经最嫌弃的无趣大人。
    以至于开着卡罗拉带赵妗麦离开酒店，一时间想不到带她去哪玩：“要不，带你去吃顿麦当劳？”
    “刚造完饭，撑得慌……阳哥，他们搁那儿干啥呢？”
    赵妗麦坐在副驾驶，指着窗外的钟鼓楼。
    这边是淞江区新城，泰晤士小镇。
    钟楼广场和牛津街空地，一群大爷大妈正在用高功率音箱，播放《小苹果》，欧美建筑背景中，跳凌乱的舞步。
    “在跳广场舞呢。”
    “咋跳啊？教教我呗，我也要蹦跶。”
    又被要求薅属性了，江阳当然乐意。
    把车停好，来到钟鼓楼正在跳广场舞的地方。
    一开始只是赵妗麦有模有样的在学着跳，江阳在一旁看着，实在不想凑这个热闹。
    但还是被赵妗麦硬拉进队伍：“来啊阳哥，我个小屁孩儿都不装，你个大老爷们儿还端啥架子。”
    “这话说的，大人可比小孩要面子多了。”
    “你自个儿说的，今儿个陪我跨年，我想咋玩你都得跟着，别说话不算话。”
    大人说话算个屁的话。
    江阳本想用实际行动，给赵妗麦上一课，终究还是没忍心。
    跟着音乐，随着领队的大妈，扭动身子，慢慢学。
    前奏部分有个苹果托举手势。
    双手虚托在胸前随节奏左右摆动，模仿捧苹果。
    然后是扭秧歌步。
    左脚起步，走十字步配合扭胯。
    队伍里的魔都本地大妈有加入扇子道具。
    接着是搓手开，对应种下希望歌词，双手快速搓动后突然张开，同时双脚跳开。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笨拙的学。
    赵妗麦就像是有使不完的劲，江阳都跳累了，她还没个消停。
    江阳坐在一旁的长凳上，给杨超跃发了条qq消息：[“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收到杨超跃的回复：[“要是没发消息会咋样？”]
    江阳键入消息：[“会报警，会去你老家门前的祈愿树上，绑根红条，帮你祈福。”]
    杨超跃要是真丢了，自己会比任何人都着急。
    薅属性这么方便，还能给自己当小保姆，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这么好的姑娘上哪找啊。
    唯一的缺点，就是偶尔会给自己买一些假货回来。
    杨超跃的消息发过来：[“你和麦麦在干嘛呢。”]
    抬眼看赵妗麦混在广场舞大妈队伍里，动作僵硬又笨拙的舞姿。
    回想一下，自己刚刚陪着赵妗麦跳舞的窘态。
    忽然体会到，当初面试时，自己让杨超跃跳舞的感受了。
    实在放不开手脚。
    有种被命运的回旋镖击中的感觉。
    他发消息过去：
    [“别提了，在跳广场舞，屁大点的小孩，兴趣居然和大妈是一样的，跳的是我当初给你面试时的《小苹果》，太尬了，我承认当初对你说话声音大了点，给你道歉，抱歉，超跃。”]
    杨超跃坐在淞江9路公交车最后一排的5人长椅位置上，另外4个位置，坐着的都是穿着校服的高中生。
    收到江阳发来的消息，她憋着笑。
    阳哥跳广场舞？
    肯定丑态百出。
    真想现场看一看啊。
    错过一个笑话阳哥的机会。
    当初面试到现在，其实也才2个月左右的时间，却感觉过去了很久很久。
    时间真是一个很神起的东西，以前每天在纺织厂，日复一日的重复一样的生活，一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总在熬日子时嫌光阴漫长，在回望时发现青春短暂。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跟着阳哥东奔西走，收获成长，身份不断变化，学到很多本事，接触到很多自己本以为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
    回想起来，突兀的感觉2个月，无比漫长。
    时间在麻木中停滞，在追梦中飞逝。
    抬头看去。
    公交车停靠在站台，乘客陆续上车。
    车窗上方挂有红色塑料拉环，印着茸城公交字样。
    投币箱旁贴着手写自备零钱，恕不找赎的警示语。
    后门立柱装有黄色下车铃，按下去会发出叮咚电子音。
    司机防护栏上贴着喜迎世博的褪色贴纸。
    [“阳哥，我也要看，回来跳给我看。”]杨超跃给江阳发消息。
    很快收到江阳的回复：[“梦里什么都有。”]
    就知道江阳不会答应。
    随着车辆启动，杨超跃放下手机。
    公交车的时速忽快忽慢，没有阳哥的车开得稳当，看手机容易头晕。
    偏头向窗外看去。
    经过醉白池公园段，暖黄色灯光照在百年法国梧桐上。
    脑海里思忖一会儿录制试镜小样的剧情。
    本想询问江阳，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必须靠自己。
    哪怕阳哥说，这个试镜小样只是走过场，主要是剧组用来备份演员档案，自己也必须要认真对待。
    车辆停下的间隙，杨超跃掏出手机，刷了一下qq空间。
    看见燕姐发的一条动态：[跨年啦，跨年啦！我们宿舍12姐妹，今晚开开心心吃一顿。]
    配着一张路边大排档聚餐的照片。
    路边大排档的煤气灶火焰忽闪，炒饭师傅颠锅带起火光。
    拼凑起来的两张桌子上，摆满烧烤和饮料。
    12个穿着纺织厂青灰色工服的女工，对着镜头开心的笑着，摆出各种手势。
    这张照片，杨超跃看得有些恍惚，目光长时间凝视着照片里的人，睫毛轻微的颤动。
    燕姐在里面。
    包括燕姐在内的11个女生，杨超跃都认识。
    剩下的那个，长头发，瓜子脸，留着空气刘海，坐在燕姐身边的年轻姑娘，是自己不认识的。
    “应该是宿舍新来的女工吧，取代了我原本的工位，睡在我原本的宿舍床上。”杨超跃喃喃道。
    很陌生的一张脸，之前没有见过。
    却又感觉莫名的熟悉。
    如果自己没有遇见阳哥，自己的命运轨迹没有发生改变的话，那个陌生的姑娘，就是自己。
    杨超跃点了个赞，评论道：[“祝我的姐妹们跨年开心。”]
    没几秒。
    收到燕姐发来的消息：[“超跃，要是你在就好了，差不多两个月没和你聚一聚了。”]
    [“会有机会的。”]杨超跃回复道。
    随着公交车再次启动。
    杨超跃把手机收回兜里。
    跨年……聚餐……杨超跃当然也想。
    但没时间享受了。
    圣诞节，平安夜，跨年，这些大城市里人们在意的节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越来越不在意。
    不再是当初那个看不到未来，大大咧咧的厂妹杨超跃。
    而是有着明确目标，走向光明的演员杨超跃。
    努力扎根，努力发芽，努力生长，长成参天大树，保护自己爱的人，让自己以后的孩子，不会重复自己的命运。
    那件300元从燕姐那里买来的雪纺裙，先前在象山影视城扮演女乞丐时，袖口被撕成烂条，不能穿了。
    哪怕洗干净，整体看起来，也真的成了一件破破烂烂的乞丐装。
    杨超跃没有丢。
    裹了件塑封袋，挂在衣柜里保存着。
    像座无名墓碑。
    旁边挂着的是范思哲那件价格高昂的皮草拼接大衣。
    上次和燕姐告别，就已经是最后一面。
    希望燕姐未来能过得幸福。
    但那个充满机油味和絮，以及隆隆机器轰鸣声的纺织厂，自己不会再回去了。
    已经逃离那个工厂，也离开了那个曾经认命的自己。
    这次是自己选的路，永不后悔。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对魔都淞江区公交路线掌握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获得相应属性】
    莫名其妙薅到杨超跃的属性了。
    应该是杨超跃查询到公交路线，搭乘上回富丽小区的公交车。
    江阳感受一下这方面的属性。
    发现不仅是魔都淞江区的公交车路线，整个魔都的公交路线，就像一张平面设计图一样，在自己脑海里展开。
    稀奇古怪的属性。
    屁用没有。
    自己平日里压根就不坐公交。
    赵妗麦完整的跟着音乐节奏，跳一遍舞，最后单脚为轴转圈，另一脚勾起，双手做摇扇子动作，对江阳问道：“江阳，你觉得咋样？”
    “一般般吧，整体效果也不行。”江阳眼睛左右扫视，目光审视：“从我这个角度看，能看到你那里地砖不整齐还有大缝隙，我贴砖压根不会这样。”
    “我问的是跳舞，不是贴砖，你糊弄小孩儿呢，我跳得不行咋的？”
    【在您的饲养下，赵妗麦跳广场舞的水平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获得相应属性】
    “谁说你跳得不好？你这舞跳得太棒了。”
    听见江阳的夸奖，赵妗麦眉毛上扬。
    她坐回到江阳身边，喘着气，挽住江阳的胳膊，笑容灿烂。
    不是在镜头前，那种规规矩矩露出上排牙齿的假笑。
    而是露出牙子，发自内心的笑。
    “麦麦，跳累了吧，要不送你回酒店歇歇。”
    江阳刚说完这句话，感觉有些怪怪的。
    整得自己像是个有邪恶想法的坏人似的。
    “一点儿不累，走，换地儿。”
    赵妗麦起身，拽着江阳往停车的方向走，仿佛生怕江阳会丢下她溜了似的。
    卡罗拉继续开动。
    赵妗麦睁大眼睛，扫视窗外。
    开到九峰路上，指着一个银灰色长方体的建筑：“江阳，那旮旯是干啥的？”
    江阳偏头看去：“淞江体育中心乒乓球馆，打乒乓球的地方。”
    “上那儿玩去，我会乒乓球。”
    “这个时间点，不一定有场地给我们打，人家没准在打比赛呢。”
    “打不过我就拉倒呗，磨叽啥啊。”
    江阳立刻打方向盘，往体育中心乒乓球馆的停车场开去：“我乒乓球技好得能进国家队，我打不赢你？”
    “你要能进国家队，那我也能。”
    停好车。
    从有悬挑雨棚的东侧入口进入。
    乒乓球馆内部是1200平米的空间，地面有深蓝色地胶，天板上吊着一排排led平板灯。
    墙面悬挂泛黄的静字警示牌。
    每张红双喜乒乓球台，都有穿着队服的球员在比赛。
    观众席坐着的人不多，零零散散。
    很安静。
    没有魔音贯耳。
    大家都专注的看着比赛，赢了正常欢呼。
    “这帮球员真猛啊。”赵妗麦坐在观众席上，丝毫没有要下场打几下的意思。
    目光灼灼的看着中间那张正在比赛的球桌。
    球员双脚开立比肩宽，膝盖微曲，重心压前脚掌，球未发出时，目光就已经锁定对手的手腕。
    正手抢攻。
    拉球。
    扣球。
    激烈得球拍摩擦声刷刷响。
    观众们看得欢呼声不断。
    “这个就叫专业。”
    江阳摇摇头，叹息道：“这么看来，我确实进不了国家队。”
    赵妗麦很认真的点头：“你都进不去，那我也不去国家队。”
    沉浸的看完一局比赛，赵妗麦忽然惊觉过来。
    看一眼时间。
    已经9点半了。
    江阳能陪自己玩的时间，只剩下2个半小时：“阳哥，赶紧的，走。”
    “不下去打两场？看那张球桌，快空出来了，30快能打一小时。”
    “不整了，换地儿玩去。”
    本来还想试着能不能薅到赵妗麦的乒乓球属性呢，看赵妗麦没兴趣就算了。
    再次坐回卡罗拉车里。
    陪赵妗麦瞎逛。
    江阳有些佩服赵妗麦的精力，要换做自己的亲妹妹，这么缠着自己玩，自己早不搭理了。
    “阳哥，前头这车是啥车，挺特别啊，后腚还带个秦字。”赵妗麦指着前边的车问道。
    “比亚迪秦，很牛逼，很有权威，也很有口碑的一款车。”
    “咋回事儿呢？”赵妗麦不懂车。
    “秦当年能统一六国，以后也能统一网约车，这是牛逼。”
    江阳正色道：“这辆车一进站，所有人都得看一眼车牌，这是权威。”
    “口碑呢？”
    “我曾经听一位比亚迪秦的车主说过，当她老公看见她从我的车里出来时，丝毫没有怀疑，而且还说了声谢谢，这就是口碑。”江阳笑道。
    赵妗麦听不懂，但大受震撼：
    “以后我成年了，考到驾照，有自己的银行卡，能脱离我妈的管束了，第一辆车，就买比亚迪秦。”
    “买来干什么？”
    “跑滴滴啊！”
    江阳的笑容一僵。
    他觉得无聊，和赵妗麦玩梗呢，赵妗麦好像当真了。
    童星长大后，跑网约车，想想就扯。
    懒得纠正。
    赵妗麦现在还是个初中生，距离成年还有好几年，到时候赵妗麦估计自己都忘记，自己现在说过什么话。
    就像他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学生时代的梦想是什么。
    拿5杀？
    运动会长跑得第一名？
    能和初恋亲个嘴？
    努力的想，一点都想不起来。
    那些曾经热血沸腾的目标，如今连轮廓都模糊。
    就算想起来，现在的自己，估计也会觉得很幼稚可笑吧。
    看一眼后视镜，仿佛有个穿校服的影子正在拼命追赶，正在消散。
    再看一眼副驾驶，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充满新鲜感且精力充沛的寻找下一个好玩地方的赵妗麦，江阳心里忽然没有来的羡慕。
    羡慕那份自己再也找不回的纯粹。
    现在的自己，被社会大染缸浸泡一遍后，贪财好色，只看利弊，庸俗至极。
    “江阳，你会唱歌不？”赵妗忽然问了句。
    “你不会是想让我带你去ktv吧？”
    江阳一个劲的摇头：“别别别，我不去。”
    “为啥？”
    “我唱歌五音不全的，开个包厢拿话筒唱歌对我来说是种煎熬，去了你还不得笑话死我。”
    “那必须去，麻溜儿的。”赵妗麦笑得露出牙子。
    “祖宗，饶我一命行吗。”
    赵妗麦忽然兴趣浓烈，后背挺直，指着靠近淞江体育中心的金柜量贩式ktv：“你自个儿说的，12点前陪我咋玩都行，大老爷们说话得算数。”
    江阳很想用实际行动，给赵妗麦上一课。
    让她知道，大人做出承诺和放屁一样轻松。
    一诺千金重只存在小说里。
    但看一眼赵妗麦对自己露出的笑，不是镜头前演出来的假笑。
    而是毫无拘束的，真诚的，信任的笑。
    自己被老板坑加班费后，和老板玩过手段。
    被同事背刺后，对同事满是提防。
    习惯对世界竖起尖刺，唯独对孩子的信任缴械投降。
    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也渴望被大人温柔对待。
    江阳终究还是转动方向盘，向金柜量贩式ktv开去。
    ktv入口雨棚下停着几辆电动车，被保安用铁链锁着。
    旋转玻璃门贴有周年庆学生打折的褪色贴纸。
    台阶两侧摆着塑料发财树。
    “第一次来ktv？”踏上台阶，发觉赵妗麦左瞧右看的，江阳问了句。
    “以前没来过，我妈说这地儿都是二流子来的，不让我搁这儿混。”赵妗麦应道。
    她没有像杨超跃那样，到一个陌生地方时，会表现得拘谨。
    演过的戏足够多。
    见的场面也多。
    不像同龄人那样会露怯。
    同时也知道，江阳会护着她。
    来到内部大厅，在江阳和前台开包间时，赵妗麦在等候区的枣红色真皮沙发上坐不住。
    拿起茶几上摆着2014年版《魔都电视周刊》翻了翻。
    觉得没意思，跑去角落的街头霸王游戏机那研究一会儿。
    好奇的从兜里摸了个硬币投进去。
    发现硬币被吞了，这台街机是坏的。
    没意思。
    没一会儿，江阳就开好包。
    308号房，赵妗麦推开门，发现是个小包。
    8平米的空间，两个人唱歌足够了，进门要侧身绕过点歌台。
    图皮沙发坐下会陷进去。
    玻璃茶上摆着服务员送来的果盘。
    “唱吧，麦麦。”江阳坐在沙发上，吃着西瓜。
    “你不唱吗？”
    “我不要面子的啊，我唱歌真的难听。”
    “那教教我点歌，我要唱徐莨的那首，《考试什么的都去死吧》。”
    江阳对这首歌有印象：“这首歌，我记得，当初火过一阵。”
    “现在可火了，我们班同学都能嚎两嗓子。”
    江阳嗯了一声。
    他说的当初，其实就是赵妗麦说的现在。
    是一首很叛逆的歌，和赵妗麦在镜头前的形象，差别很大，被收录在徐莨的《不良少年》专辑里。
    点歌机的屏幕有一道划痕，不影响触屏功能。
    教赵妗麦点好歌。
    把罩着粉色卫生套的麦克风给赵妗麦。
    赵妗麦还在循循善诱：“阳哥，我没唱过，咋整啊，你教教我呗。”
    被烦得没办法。
    这点小心思，江阳还看不出来么。
    无非就是想听他唱歌，笑话他嘛。
    算了，陪赵妗麦玩会儿。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ktv唱过歌了。
    江阳拿起另一个麦克风，拍了两下，确定有电，开始现场教学：“唱高音区时，话筒要拉远防止爆音，低音区话筒贴近嘴唇增加共鸣，还有副歌前深吸气时自然侧头。”
    唱的话，自己唱不了多好。
    理论知识还不是手拿把掐。
    赵妗麦听得很认真，直到随着歌曲前奏结束，江阳唱起第一句：“考试什么的都去死吧……”
    后面的，江阳唱不下去了。
    因为整个小包里，全是赵妗麦的笑声。
    “笑就笑，能不能别对着话筒笑，麦麦，你好歹也是个明星，被人认出来很丢人的。”
    这话跟管用。
    赵妗麦立刻把话筒挪开。
    脸上的笑，依旧止不住。
    江阳唱歌跑调，跑得太猛了，唱歌没有节奏，没有律动，没有音准。
    哪里是唱歌，简直像念歌。
    长得挺帅气的，个子也高，演技好得能当自己的老师，可以说是一表人才，偏偏一开口唱歌，像鬼掐喉咙似的。
    “阳哥，我真不是故意笑话你的，但实在憋不住啊。”
    赵妗麦笑得捂肚子，喝了口水，被呛得练练咳嗽，最后擦了擦眼泪：“我真是没想到，你长了张帅脸，却配了副狗嗓子。”
    江阳无奈的抿着嘴：“我就不该教你唱……你唱你的，反正我是不会再唱了。”
    “不笑了，不笑了，闹着玩呢，我就是牙子热，露出来晾晾。”
    见江阳死活不开口，赵妗麦拿起话筒，继续唱她点的这首歌。
    坐直身子，并拢双膝，看着屏幕里的歌词。
    神情专注又认真：
    “考试什么的都去死吧，我要回家，做我的梦想，就算风会很大，浪会很大，但我有力量，学校不让留头发，土得掉渣，还告诉爸妈，你的孩子太差，管不了啦，回家种田吧……”
    江阳听了会儿。
    偶尔准偶尔飘，主歌部分还行，副歌突然失控一两个音。
    基本能跟上。
    直白没技巧，高音靠硬撑。
    普通人的唱歌水平。
    赵妗麦不知道自己唱得怎么样，但是自信心格外膨胀，因为比江阳唱的好听太多了。
    又缠着诱惑江阳唱一唱。
    江阳死活不上当。
    赵妗麦索性自己唱。
    妈妈说ktv乌烟瘴气的很危险，不是正经人去的地方。
    危险吗？
    一点也不危险。
    江阳都来这里了，难道江阳不是正经人吗？
    江阳明明正经得很，还是个学霸，学习成绩肯定特别好。
    就是被自己笑话得，垮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让赵妗麦感觉有些挺对不起江阳的。
    偏偏一想起江阳唱歌那跑到天边的调子，还是忍不住想笑。
    接着唱几首。
    又唱了徐莨的《客官不可以》，汪苏龙的《后会无期》，许松的《素颜》。
    赵妗麦越唱越嗨，逐渐有成为麦霸的趋势。
    江阳倍感无聊，看一眼时间。
    10点半。
    还一个半小时，自己就能解脱了。
    陪小孩玩是真无聊啊。
    叮咚一声，手机收到一条qq消息，是杨超跃发来的：[“阳哥，我到富丽小区了。”]
    江阳回了个嗯。
    杨超跃的消息又发过来：[“你在干嘛呢？”]
    江阳回复道：[“陪赵妗麦在ktv唱歌呢。”]
    [“麦麦会唱歌？”]杨超跃消息发过来。
    江阳瞄一眼嘴角挂着西瓜汁，跪在沙发上正在唱《征服》的赵妗麦。
    他键入消息：[“唱得可嗨了，不知道憋了多少劲，以后长大了还要开网约车呢，我都不打算叫他麦麦了。”]
    [“那叫她什么？”]
    [“叫她麦霸。”]
    对于自己唱歌难听，被赵妗麦狠狠嘲笑的事，江阳只字不提。
    太丢人。
    有损自己在员工眼里的高大上老板逼格。
    一会儿得商量给赵妗麦一点封口费，让她别把这事说出去。
    小孩子的封口费好糊弄，随便两包方便面，几个蛋挞，几包妙脆角就打发了。
    不像自己这个大人一样贪得无厌，只想无穷无尽的薅属性：[“超跃你要是在就好了，把她的麦克抢了。“]
    杨超跃回复道：[“别，我要脸，我唱歌很难听的。”]
    对了。
    杨超跃唱歌水平，和自己难分伯仲。
    幸好没来。
    不然整个公司所有人，都要被一个小屁孩笑话了。
    杨超跃给江阳发完消息，收起手机，走出富丽小区电梯间。
    来到房门口，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习惯性的喊了一声：“阳哥，我回来了。”
    没人回应。
    阳台外是漆黑的夜空。
    客厅空空荡荡，安安静静。
    江阳的平板放在沙发上充电。
    整个房子里，只有杨超跃一个人。
    对着空气喊出的问候，在墙壁上撞出回声。
    这才想起，江阳在和麦麦k歌呢，压根不在出租屋里。
    莫名有些不习惯。
    记得当初知道自己是要和江阳同居在这间出租屋里，自己还提防江阳很长一段时间来着。
    现在反而想不起以前提防江阳的感觉了。
    打开空调。
    阳台响起空调外机的轰鸣声。
    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雷碧，喝上一口，提提神，给江阳发消息：[“阳哥，什么时候回来。”]
    收到江阳的回复：[陪麦麦疯到0点，跨完年就回来，门别反锁。]
    ‘跨完年就回来’。
    看着这6个字，出神好一会儿。
    其实自己对跨年这种仪式感，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一想到，江阳在陪赵妗麦跨年，还是有些羡慕。
    在意的不是节日，是陪伴在身边的人。
    她编辑文字发给江阳：[“快点回来。”]
    消息没发出去。
    删除了。
    改成：[“好的，玩得开心，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进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头脑，杨超跃来到侧卧。
    尝试在没有江阳的帮助下，自己编排剧情，录制角色小样。
    录制好了，就学习高中课程。
    没有阳哥监督自己，自己也不能偷懒松懈。
    就当是有机会适应一下，阳哥不在身边的日子。
    【在您的饲养下，赵妗麦的唱歌水平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获得相应属性。】
    江阳垮着的脸，瞬间精神抖擞。
    挺直腰杆，整个人都支棱起来，眯着眼，瞄着唱得有些累的赵妗麦。
    赵妗麦唱完薛芝谦的《演员》，音响里正在播放歌曲渐渐淡出的尾奏，她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发觉江阳在瞄她：“眼馋我唱得好吧，阳哥。”
    “你刚刚这首歌，副歌部分，高音唱低了点，长音结尾轻微下滑，转音处理得太过于简化了。”江阳点评道。
    “就你那破锣嗓子还好意思说我，麦给你，你来。”
    赵妗麦把麦克风塞到江阳手里。
    江阳摇头拒绝：“别别别，你现在兴致这么高，我怕我一开口，你就觉得没意思了。”
    “不能够，阳哥，你唱了我才觉得得劲儿。”
    “那我真唱了？”
    “唱，麻溜的。”
    发觉自己说服江阳了，赵妗麦嘴唇紧闭，努力控制笑意，但嘴角还是忍不住的上扬。
    拍几下大腿。
    用余光观察江阳。
    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忍不住想笑。
    憋笑憋得肩膀发抖。
    哪怕知道江阳唱歌唱得难听，也觉得江阳身上，像是闪着光的。
    明明是个大人，不嫌弃她的幼稚。
    她喜欢吃的硬菜，在大人眼里都是垃圾食品，只有江阳说是美味佳肴，愿意陪着她一起吃。
    理解她，包容她，愿意倾听她内心的想法，愿意陪她玩一些很幼稚的游戏。
    甚至嘲笑江阳唱歌难听，江阳也只是垮着张脸，而不会和她讲一堆大道理，不会生她的气。
    愿意蹲下来陪自己看世界的大人，身上是闪着光的。
    大屏幕里出现下一首歌曲《小幸运》。
    十几秒建立歌曲基调的前奏结束，江阳随着节拍开口：“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我听见远方下课钟声响起……”
    开口便是轻柔的气声，如同在耳边呢喃。
    音准不跑调。
    每一个字的节奏，全在节拍上。
    表情自然不紧张。
    赵妗麦嘴角突然僵住，眼睛微微睁大。
    笑不出来了。
    喉咙滚动，摸了摸后颈，第一反应就是江阳是不是开原唱了。
    特意去点歌机看一眼。
    发觉这首歌的原唱，是田复甄唱的，是个女歌手。
    也就是说，江阳是在真唱！
    “合着你会唱啊行吧江阳，你赢了，让大人给忽悠了。”
    赵妗麦很不服气的撇撇嘴，本想打断江阳骂几句，又觉得江阳唱得正投入呢，这样做不礼貌。
    先等江阳唱完。
    听着听着，嘴角无意识的放松下来，眉心舒展。
    “青春是段跌跌撞撞的旅行。”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原来我们的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赵妗麦听不懂歌词里的意思。
    不懂什么是爱情。
    不懂什么是青春。
    不懂为什么有些歌要等青春过期才能听懂。
    人不可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人也不会身在故乡时，明白故乡的好，对故乡产生思念。
    只有失去，才能让人理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赵妗麦只觉得听江阳唱歌，很惬意，很享受。
    里面有一句歌词，听懂了，就是那句：“与你相遇，好幸运。”
    幸好那天走进了万达商城的麦当劳店。
    幸好坐在那个位置。
    幸好玩了江阳的手机。
    赵妗麦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凝望江阳。
    与你相遇，好幸运。
    唱完副歌，尾奏音乐响起，江阳放下麦克风：“品鉴一下，唱得如何。”
    “唱得忒好了，好得我都想切歌了，之前还装不会，糊弄小孩儿呢。”
    “下一首歌更好听！”
    “真的假的？啥歌。”
    大屏幕上出现五个字：《我的滑板鞋》。
    陌生的名字，看得赵妗麦期待起来。
    刚刚自己唱了七八首，嗓子都有些发痒，让江阳唱一会儿，自己喝口水润润嗓子。
    听歌曲前奏，旋律很不错。
    随着歌词出现在屏幕上，江阳一开口，赵妗麦一口水猛的喷出来。
    江阳的唱歌水平，怎么又恢复到以前那样了！
    “江阳，别搁那儿装，好好唱。”赵妗麦大声提醒。
    “我是在好好唱。”
    “正经唱，别跑调了。”
    “没跑调，每一个字都在调上。”
    赵妗麦大受震撼：“不能够，还有这种歌。”
    ……
    一个小时后，从金柜量贩式ktv大门出来，坐回到卡罗拉车里，两人的嗓子都是哑的。
    赵妗麦关上副驾驶车门，系好安全带，聊着刚刚在ktv包间里的事：“阳哥，最后那歌，mv里有个穿比基尼的小妞儿在海边溜达，你眼珠子都看直了，比基尼就那么带劲吗。”
    “和比基尼没关系，主要因为我是颜控。”
    “颜控？”赵妗麦有些不明白：“啥是颜控？”
    “就是喜欢颜值高的人。”
    江阳解释道：“其实也不能说是颜控，后来发现是身材控，再后来觉得自己是皮肤控，声音控，手指控，长腿控……”
    赵妗麦恍然大悟，声音沙哑道：“你就是单纯好色，不受控！”
    江阳问道：“你以后长大了，去海边穿比基尼不？”
    赵妗麦声音一下子小了一些：“得看我以后长不长毛，毛多了可不敢这么穿”
    两人哈哈大笑。
    笑得声音沙哑。
    随着车子开动，赵妗麦一开始话特别多，聊着聊着，渐渐安静下来。
    因为意识到，这是回酒店的路。
    陪着自己跳了广场舞，看了乒乓球比赛，唱了歌，时间快到0点，江阳要送自己回去了。
    自己的叛逆时光，也要结束了。
    卡罗拉停在酒店门口，赵妗麦靠在副驾驶座椅上。
    左手握住安全带插扣，右手握着门把手，却是往里拉。
    舌尖顶着腮帮，脚跟抵住车底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体会到有人陪伴自己，理解自己，倾听自己的心里话，辅导自己学习，带自己玩的快乐，就更不想回到那个充满束缚和压力的环境里。
    安全带不仅扣住身体，还有即将溜走的自由。
    后头响起其他车辆喇叭的催促声。
    江阳沙哑的嗓音稍微恢复一些：“麦麦，到酒店了，下车吧。”
    赵妗麦拇指摩挲几下安全带按钮，尾音上调轻轻的哼了一声：
    “下就下呗。”
    像是给自己一个台阶。
    酒店大堂的灯光，照不亮自己此刻的失落。
    刚下车把车门关上，江阳的车子就发动了。
    赵妗麦快跑几步追上，喉咙滚动几下，大声喊：“江阳……”
    后面的话还没喊出来，江阳看着后视镜里追逐的身影，及时刹车。
    赵妗麦追上来，手肘撑在江阳副驾驶车窗上，眼眶微微泛红。
    说话也不再是东北腔调，而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阳哥，现在是11点40，还20分钟到0点，你是不是要走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
    “没什么急事啊，停个车就回来，对你会说话算话的。”江阳笑了笑说道。
    所有承诺里，只有孩子会当真。
    所以他必须当真。
    江阳凝视赵妗麦的双眸，安抚道：“你的心事太多，我不会过问，但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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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31章 把控自己的人生，做自己的大人

    第131章 把控自己的人生，做自己的大人
    见江阳停好车回来了，把自己带回酒店房间，赵妗麦心里稍安。
    江阳进门，抓了块茶几上赵妗麦鼓捣好的方便面，往嘴里塞。
    这间套间的楼层很高，视野足够开阔。
    往硕大的落地窗外看去。
    淞江区的万达商城led广告牌滚动播放新年快乐。
    地中海广场的跨年灯光秀已经开始了，能看见远处的彩色激光束。
    淞江区的商务办公楼不多，视线远眺，飞航广场和三湘大厦的位置，能看见零星亮着加班灯的方格。
    沪牌照的出租车在大街上川流不息，尾灯的红光连成线。
    大学城学生成群结队走向开元地中海，参与跨年活动。
    文汇路小吃街升起烧烤白烟，能看见醉汉扶着电线杆呕吐身影。
    江阳两腿一伸，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跨年这种节日，曾经在学生时代，还是挺重视的。
    因为感觉自己大了一岁。
    觉得自己更成熟了，比以前更有魅力了。
    现在莫名的有些刻意回避节日，仿佛这样就能回避自己年龄越来越大的事实。
    即便重生了，身体是18岁的，这种惯性思维还是难以改变。
    倒是能理解赵妗麦对跨年这种节日的看重。
    以前这种节日，对自己最大的意义就是，可以有个理由约女生出去，在廉价的墙壁是隔音板的小旅馆里里，从今年操练到明年。
    那时候的自己，比钢筋还硬。
    对了。
    江阳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就是在酒店房间里吗。
    不是学生时代那种廉价的小旅馆，而是魔都四季酒店的套房。
    换做是学生时代的自己，有这个条件，一晚上能和姑娘来七回。
    虽然对节日氛围已经不感兴趣，但是自己坚硬依旧。
    那么。
    姑娘呢？
    卫生间哗哗流水声停止。
    姑娘来了。
    江阳抬眸，看着洗了把脸，光着脚丫，连拖鞋都没穿，笑容明媚的向他走来的赵妗麦。
    大大咧咧的坐在他身边：“阳哥，你手机没锁吧……”
    唰的一下伸手。
    动作快得，不知道私底下谋划了多少遍，瞬间把江阳的手机抢走：“手机借我划拉划拉呗。”
    姑娘确实有。
    偏偏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屁都不懂，净知道玩手机，吃零食，看动画片。
    成年人的罪恶感在童真面前原形毕露。
    对方睫毛上的水珠，比自己经历过的所有高潮都更清澈。
    江阳生不出一丁点歪念头，喃喃道：“浪费这么好的氛围了，电影里出现这个片段，我都要骂它是个大烂片。”
    “搁那儿叨咕啥呢。”赵妗麦听见江阳刚刚嘟囔的话里，有一个骂字：“是不是搁心里骂我呢？”
    “骂你书桌上的计划表呢，时间安排得太密了，看着都头疼。”
    闲着无聊，江阳来到赵妗麦的书桌边，看着上面的时间紧密的计划表。
    早上六点半起床，晚上十点半睡觉，除了吃饭午休，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一聊起这张计划表，赵妗麦打开话匣子。
    她把手机丢在沙发上，小跑过来：“阳哥，你也瞅出来了吧，我妈给我整这破计划表，排得跟赶火车似的。”
    江阳点头应道：
    “确实是，早上六点半起床，晚上十点半睡觉，除了吃饭午休，几乎没有休息时间，我看得都头皮发麻，很容易导致应激负荷，从而无法进入心流状态……不是我说你妈不好，你妈在时间上对你的规划，已经不是斤斤计较了，而是克克计较。”
    赵妗麦听得很认真。
    听不懂什么是应激负荷，也听不懂什么是心流状态。
    唯一听懂的是，有人终于站在自己这边。
    江阳在帮自己说话。
    大人夸自己懂事，夸自己学习成绩好，夸自己演戏演得好，夸自己乖巧，赵妗麦听得麻木，只会一味的假笑迎合。
    江阳没有夸自己。
    毫不掩饰的指责老妈对自己的安排不好。
    简直把自己不被理解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陪自己吃零食，骂自己老妈。
    美妙的一天。
    “麦麦，我骂你老妈，可别让你老妈知道。”
    江阳懒得纠正，他撕下一张草稿纸，握着签字笔，给赵妗麦写一张新的计划表。
    “我懂的。”
    赵妗麦颈椎微微后仰，抬高下巴，笑得欢快：“你跟那帮大人真不是一个路数的。”
    “怎么呢？形容一下。”
    “你这人吧，仗义起来像关二爷，蔫儿坏时候比秦桧还滑溜。”
    江阳握笔的手停顿一下。
    好文雅的形容，一时竟不知道赵妗麦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
    把关二爷和秦桧摆一起，经过岳飞的同意了吗。
    “诶妈呀，我妈没搁家，我抹她口红去。”
    赵妗麦去一趟卫生间。
    没一会儿就出来，个头高了几厘米，脚上踩着着胡琳过大的高跟鞋，走路歪歪扭扭。
    嘴唇红得发亮。
    明显是涂了胡琳的口红。
    口红涂到门牙上，笑起来时露出红牙齿。
    脸颊被蹭出两道红痕。
    肩上披着毛巾当披肩：“阳哥，我这么捯饬像成年人不？”
    江阳抬头看去：“像成精了。”
    赵妗麦笑出声：“就知道你得这么唠。”
    她随意的踢掉高跟鞋，坐回到江阳身边，露出雪白的脚丫：“高跟鞋那玩意儿，走路跟踩高跷似的，大人咋就那么稀罕呢。”
    “你不理解大人的事情，还有哪些？”
    “很多很多。”
    在胡琳面前，赵妗麦越来越不爱说话。
    江阳一问，沉默一会儿，用普通话字正腔圆的说道：
    “为什么大人可以熬夜玩手机，却要求我要早睡。”
    “为什么大人总怀念童年，却否定我的烦恼。”
    “为什么大人总把成绩和爱挂钩……”
    赵妗麦坐在江阳身边的靠椅上，嘴上向江阳吐槽自己的心事，脑海里闪过一幅幅压抑在心底，不敢说出来的画面。
    妈妈嘴上说不管考怎样都爱她，但奖励只有分数高才有。
    告诉她青春期多美好，可她明明很痛苦。
    看见过妈妈因为工作上的烦恼摔门，同时要求她情绪稳定。
    妈妈私底下会告诉她工作压力大，但她哭就是矫情。
    妈妈囤了一柜子面膜不用，她买卡通贴纸就是浪费。
    爸爸钓鱼装备几万，她买漫画书就被骂。
    一遍遍的我是为你好。
    一遍遍的别像我当年一样。
    从来不给自己选择的机会。
    每次大人说，你以后就懂了，赵妗麦就觉得，其实是大人自己也说不清。
    她不敢反驳。
    江阳随意的给赵妗麦写新的计划表，当是消遣一样听赵妗麦吐槽。
    听着听着。
    发觉赵妗麦不再和她嬉皮笑脸。
    收敛笑容。
    眸光认真。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妗麦一只手挽上他的胳膊。
    力道不敢太重，怕被嫌幼稚，不敢太轻，怕被忽略。
    见江阳没有抗拒，她才敢继续说下去。
    大人的欲望叫需求，孩子的需求叫欲望。
    那些被否定的烦恼，像灵魂里的倒刺，碰一下就疼，大人们永远看不见。
    总听爸妈说他们压力很大，一遍一遍的提压力这个词，表达他们的苦衷，可是每次自己一说自己也有压力，爸妈就说自己矫情。
    江阳没有打断赵妗麦的絮絮叨叨，耐心的听着。
    一句一句，让他看见赵妗麦对大人封闭的内心世界，是怎样的。
    自己小时候，有过这些烦恼吗？
    有的。
    肯定是有的。
    江阳很确定。
    问题是，他很努力的想，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当时的感觉。
    伤口愈合了，不记得疼痛，连伤是怎么来的也忘记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小时候的那些烦恼，变得越来越微不足道，长大后又有了新的烦恼，新的目标。
    自己不会再问为什么。
    大人的世界，没有为什么。
    赵妗麦的烦恼，江阳明白自己无法解答。
    自己可以假装幼稚的陪赵妗麦玩，骨子里是个三十多岁，逐渐苍老的灵魂，这一事实无法改变。
    在名利场上混过一些年头，把庸俗圆滑视为成熟。
    丢掉了少年心。
    小时候那个天真幼稚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江阳自己都想不起来，有什么资格让赵妗麦理解大人。
    说不定自己小时候，正讨厌现在的自己。
    忽然有些羡慕赵妗麦，她还能愤怒的质问不公平。
    前世自己长大后，浑浑噩噩的被世俗磨平棱角，像条狗一样混日子，配了个猪脑子，干着牛马一样的活，早就把小时候那些不公平的感受，忘得一干二净。
    即便现在，同样想不起小时候的那些感受，成了狼狈不堪的大人。
    等赵妗麦絮絮叨叨的说完，看一眼时间11点50。
    还10分钟跨年。
    杨超跃等着自己回去呢。
    江阳停笔：“这份计划表怎么样？”
    “我瞅瞅。”正经事聊完，赵妗麦又恢复成东北口音。
    赵妗麦接过江阳写的计划表看一眼。
    映入眼帘的是江阳的字迹。
    横画平稳，竖画挺直，撇捺舒展。
    书写流畅，一笔一划带有笔锋，看上去赏心悦目。
    字体比老妈的还优美。
    这么好看的字，不多写几张语文试卷浪费了。
    江阳的字好看归好看，赵妗麦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立刻蹙眉：
    “这写的啥玩意儿啊，一条接一条的，比我妈整的还密，又课外阅读又练字又锻炼的，你搁这儿糊弄鬼呢，我妈要瞅见这表，非得乐得拍大腿。”
    “认真看看，眼睛不用怎么不捐了呢。”
    江阳毫不客气的骂一句，顺手拍一下赵妗麦的脑壳。
    赵妗麦一激灵。
    阳哥骂得还挺有内涵。
    以后回学校了，可以这样骂同学。
    她瞧起二郎腿，细看起来，眼睛左右扫动，瞳孔轻微放大，飙了个接地气的脏话：“卧槽！”
    上面清楚的写着：
    [6：30——7:00，起床，洗漱，上厕所]
    [7:30——7:50，吃早饭]
    [7:50——7:51，早读]
    [7:51——7:52，写作业]
    [7:52——7:53，练字]
    [7:53——7:54，滴眼药水，做眼保健操]
    [7:54——7:55，课外阅读]
    [7:55——7:56，背单词]
    [7:56——7:57，体育锻炼]
    [7:57——7:58，预习]
    [7:58——24:00，看一会儿手机]
    [24:00——7:00，睡觉]
    赵妗麦认真阅读完，大受震撼：“阳哥，就你这脑瓜子，搁古代高低得是个卧龙凤雏，忽悠人一套一套的！。”
    江阳知道赵妗麦在夸自己。
    听着有种怪怪的感觉，总感觉被骂了。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不仅能看见人的变化，甚至能还能看见词汇的变化。
    卧龙凤雏这个词，现在还是褒义词，后世已经变味了。
    闲聊几句。
    问起江阳的学历，才知道，原来江阳确实成年了，但还是个高中生。
    正在读高三，和家人吵架，闹翻了，跑出来，下个月还要回去参加期末考试。
    敢和家人吵架。
    敢离家出走。
    这是自己很多次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怪不得江阳私底下很多时候都没个正经，原来骨子里和她一样叛逆。
    赵妗麦忽然好奇道：“阳哥，你跑出来你爹妈还管你不？”
    “管啊，一样的，我雾都来的，家教很严的，我不在我妈身边，我妈还时不时的给我发一些微信公众号链接管着我。”
    “那你咋整的啊？”赵妗麦很想知道。
    明显感觉，江阳活得比自己更真实，跟自由。
    很羡慕江阳这样的生活。
    “我当然是很有孝心的回应了。”
    “真的假的，你可别忽悠我。”
    “真的，全家都知道我是个孝顺的孩子。”
    江阳说得很坦然。
    赵妗麦一个字都不信。
    跑去沙发那，把江阳的手机拿过来，想看江阳和他家人的聊天记录。
    又觉得这样做不礼貌。
    获得江阳的批准后，才点开查看：“阳哥，哪个是你爹？”
    “那个备注叫老登的就是。”
    老登是什么意思？
    赵妗麦不明白，难道江阳的父亲姓登，可为什么江阳姓江。
    好复杂的家庭关系。
    懒得多想。
    点开聊天对话框，记录里全是语音通话和视频通话记录。
    看不到内容。
    没有有效信息。
    听阳哥说，家里还一个妹妹：“阳哥，哪个备注是你妹妹？”
    江阳吃着先前赵妗麦准备的，没吃完的硬菜，一说起妹妹，语调里压着烦躁：“备注叫小仙女的就是。”
    小仙女？
    一看就是很有爱的备注。
    江阳一定和妹妹的关系特别好。
    自己要是也有一个江阳这样的哥哥就好了。
    在聊天对话框里，点开江阳妹妹最后发给江阳的语音。
    手机扬声器里，响起炸麦的雾都方言：“嘞就是个哈儿皮！”
    赵妗麦听不懂雾都方言，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能感觉到江阳妹妹和江阳聊天时的热情。
    兄妹之间，一定相处得不仅友爱还温馨。
    “阳哥，哪个备注是你妈？”
    “饿了妈。”
    点开江阳微信里，和他妈妈的聊天框。
    赵妗麦眼眸一下子亮起来。
    没有语音和通话聊天记录，文字消息也很少，基本上是一串串转发的视频或者公众号链接。
    随便往上滑几下，赵妗麦认真看起来。
    11月18日，江阳妈妈转发一个专家演讲视频过来，标题是：[不知道感恩的子女，就是一只白眼狼]
    江阳转发另一个专家演讲视频回复，标题是：[很多孩子为什么会不懂感恩抱怨父母]
    12月1日。
    江阳妈妈转发公众号链接过来：[孝顺的孩子，多半会有出息]
    江阳转发公众号链接回复：[孩子太孝顺，未必是好事]
    赵妗麦看得眼睛睁大。
    江阳妈妈转发过来的话语，正是自己老妈常对自己说的。
    自己从来不敢这样回复。
    江阳怎么敢的啊。
    抛开事实不谈，赵妗麦舒服得脚指头都舒展开来。
    幻想自己现在就是江阳，每次老妈对自己说相同的话，自己也敢这样回复。
    她捧着江阳的手机，继续看后面的内容。
    12月13日，江阳妈妈转发来一段视频，标题是：[没本事的孩子，有这么4个特征]
    江阳转发一段视频过去，标题是：[越没本事的父母，越喜欢和孩子计较这3件事]
    12月22日。
    江阳妈妈，发来链接，标题是：[一个孩子不尊重母亲，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江阳转发另一个链接，标题是：[一个家庭应该教育的不是孩子，而是母亲]
    最后一次聊天，是三天前。
    江阳妈妈转发视频，标题是：[为什么你的孩子不心疼你]
    江阳回复另一段视频，标题是：[孩子不心疼你，是你不懂说话]
    后面跟着江阳妈妈的文字消息：[“每次和你聊天，我和你爸都生气。”]
    江阳依旧转发链接回复，标题是：[易怒的父母会养出人格缺陷的孩子]
    看得好爽。
    赵妗麦瞳孔明亮，呼吸舒缓。
    每一篇浏览量超过10万的文章，都像是给家长挑选的武器。
    江阳无差别的反弹回去。
    用最叛逆的方式，证明他是个家里的好孩子。
    每段对抗性回复都是自己幻想中的台词，江阳替自己说出口。
    这才是自由的大人。
    自己把控自己的人生。
    “麦麦，别看了，家丑不可外扬。”
    “阳哥，我嘴严实着呢，顶多就跟一个人嘚啵。”赵妗麦笑得牙子露出来，眉毛飞起。
    砰！
    一道烟炸开的声响传来。
    赵妗麦偏头向窗外看去，光着脚丫，来到窗边，
    佘山方向，零星的红色高空礼绽放。
    由于距离比较远，每一次绽放，隔了几秒，赵妗麦才能听见炸开的动静。
    魔都外环内有禁燃烟爆竹的政策。
    淞江区，这时候属于外环外，监管灰色地带。
    有工作的大人们，不敢燃放烟。
    孩子们，学生们，可不管这些。
    随着佘山那般的烟燃起，大学城周边，学生们群聚着燃放仙女棒和小陀螺。
    一处昏暗的老式居民区，忽然炸开闪光弹式的爆竹。
    文汇路小吃摊贩前，零散的一个个火树银式烟，喷得有三四米高，十分惹眼。
    地中海广场跨年激光秀的绿色射线胡乱晃动。
    远远眺望，青普区绽放的蓝色光团短促的划过天际。
    窗边的空气里，没一会儿就闻到二氧化硫的刺鼻味。
    看了好一会儿，赵妗麦才回过神：“好漂亮的烟！”
    她嘴角上扬，踮起脚扒着窗户，惊喜得鼻息变得急促，瞳孔异常明亮，字正腔圆道：“阳哥，新的一年到了，我大了一岁了，好想快点长成大人啊……阳哥，江阳……阳哥？咦……”
    没听见江阳的回应。
    赵妗麦忽然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去。
    新写的计划表，摊开在书桌上。
    准备的硬菜零食，吃得还剩下一半。
    装潢姣好的套间里，空空荡荡的回荡外头烟绽放的声音。
    没有江阳的身影。
    看一眼时间，已经0点10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阳离开了。
    空间宽敞的套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阳哥走了……走也不吱一声，真不讲究。”
    也可能是打了招呼，只不过外头的烟声音太响亮，自己没听见。
    可恶的大人，还真是说话算话啊，说0点走，就0点走，一分钟都不多待。
    赵妗麦上扬的嘴角僵住，肩膀突然塌陷下去。
    重新坐回到书桌边。
    把书桌上的5张试卷挪开，看着江阳给自己写的计划表。
    回想江阳带自己跳广场舞，在体育馆看球员打乒乓球，在ktv里嚎得嗓子发哑。
    都是自己想做，老妈不让自己做的事。
    自己其实满足了。
    今天晚上，放纵够了。
    自己的叛逆时间，也该结束了。
    明天老妈就会回来，自己也应该懂事起来了。
    她打开电脑主机开关。
    老妈不在这里，不需要用袜子套着鼠标，不需要把显示屏亮度调低，不需要时刻注意主卧房间的光影。
    老妈布置的试卷，在江阳的辅导下，迅速完成。
    现在怎么玩电脑，没人管得着自己。
    明明是很开心的时光。
    可赵妗麦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很不适应。
    她登上qq，伸出两根手指头在键盘上笨拙的打字，给江阳发消息：[“阳哥，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然后是第二条：[“谢谢你今晚陪我跨年，今晚挺得劲儿。”]
    接着编辑第三条消息：“遇见你，好幸运。”
    没有把这条消息发出去，删除了。
    说不出口，加几个火星符号就像是杀马特时期江阳会说的话，太跌份了。
    重新编辑文字，发送过去，文字里没有东北腔调，一看就是普通话：[“以后有机会，再带我出去玩啊，我超乖的。”]
    没有收到江阳的回复。
    应该是在开车吧。
    赵妗麦重新抽出一张数学试卷，打开台灯，握着笔，看着题目，认真审题，目光变得空洞。
    一点也不想懂事。
    当小孩好累，好想快点长成大人。
    喉咙反复吞咽空气。
    第一题看了好几遍，一点也看不懂。
    眼眶迅速泛红，睫毛沾着晶莹沉沉垂落。
    不知道为什么，很舍不得江阳离开。
    卫生间忽然响起马桶排水的声音。
    紧接着是江阳的嘀咕声：“魔都高档酒店的套间，档次确实不一样，配备的马桶都是智能的，有机会让杨超跃感受一下暖风吹屁股热水冲屁股的滋味，不能让我一个人尴尬。”
    赵妗麦意识到什么，手里握着的笔放下，抬头向卫生间的方向看去。
    伴随着洗手池哗哗的流水声停止，江阳甩着手上的水珠走出来，看一眼正端正坐在书桌前，正在写数学试卷的赵妗麦：
    “外头的跨年烟还在放呢，就不看了？以后魔都淞江区出台禁止燃放烟的政策，想看都看不到了。”
    “哎妈呀，阳哥你没走啊。”
    赵妗麦黯淡的眼眸，一下子明亮起来。
    “没走啊，走了会和你打招呼的，不然多不礼貌。”
    江阳迈步过来，来到书桌边。
    看一眼赵妗麦正在写的数学试卷上的题目：“要写试卷吗？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不写，爱咋咋地，你随便打扰！。”
    赵妗麦随手把试卷盖起来，把握着的签字笔拍在试卷上，抹一下眼角，露出明媚的笑：“瞅会儿烟再走呗，急啥呀！”
    “行。”
    两人搬椅子来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烟。
    闲聊。
    调侃。
    赵妗麦给江阳讲着学校里的趣事。
    江阳吃着赵妗麦准备的硬菜，嗯嗯啊啊的应付着。
    别说，小当家干脆面，妙脆角，蛋挞，泡芙，这些垃圾玩意，吃多了，还挺上头的。
    外头的烟一阵一阵的燃放，不同地方，不同角度。
    瞬间闪烁炸开的光芒里，窗户边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影子，有时很远，有时很近。
    江阳临走时，不忘把没吃完的硬菜打包带走，让赵妗麦一阵欢喜。
    自己喜欢吃的垃圾食品，江阳是真的认可的。
    不像其他大人那样，只会指责自己。
    没一会儿，赵妗麦下楼，送江阳离开酒店。
    看着江阳坐上那辆银色的卡罗拉，目送车子开远。
    当卡罗拉的尾灯消失在街角，自己心里那盏灯亮了起来。
    赵妗麦回到酒店，掏出房卡，打开房门。
    套间里空空荡荡的，依旧一片安静。
    没有先前误以为江阳已经离开的孤独感，因为知道，有个大人，是会永远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你可以永远相信我……想起江阳说的这句话，赵妗麦心里前所未有的温暖，轻松。
    重新坐回到书桌前，肩胛骨自然下垂，坐姿放松。
    当她再次拿起老妈给自己制定的计划表，一眼扫过上面密集的安排时，背脊上仿佛有个无形的担子压着。
    沉默的凝视着。
    背脊不知不觉佝偻下来。
    她手指反复摩擦纸张边缘。
    皱眉，放松，眉心又紧绷。
    踮着脚尖。
    牙齿咬着下唇，留下齿痕。
    这种状态，持续好一会儿，终于做出决定。
    踮起的脚尖，重重落地，用气声喃喃自语，字正腔圆：“我不想再过被安排的人生了，我想活出我自己选择的人生。”
    “不想再被动的长大了。”
    赵妗麦脊椎挺直。
    握紧的签字笔，在老妈给自己制定的那张计划表上，缓慢的画上一个大大的叉。
    撕碎。
    碎片堆积在书桌上，老妈回来自然能看见。
    不需要所有大人都理解自己。
    有一个大人理解自己，就够了。
    自己问那些大人的问题，他们只会觉得自己矫情，自己以后再也不会问了。
    答案就是在撕碎的纸片里。
    阳哥陪伴的这个夜晚，自己长大了一岁。
    最恐惧的那一步，迈了过去。
    还没成为世人眼里的大人，就先做自己的大人。
    没有爸妈的管束，自己一样可以很优秀，而不是被迫优秀。
    赵妗麦再次把那张数学黄冈试卷抽过来，摊开在自己面前，认真解题。
    写完选择题，忽然想起什么，qq上给江阳发一条消息：[“阳哥，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别让我惦记。”]
    顺便给江阳改个备注。
    阳哥是知道自己最多秘密，最亲密的朋友，备注一定要好听，要霸气，不能跌份。
    “阳哥和她老妈的聊天记录里，阳哥用他老妈相同的说教方式，反击回去，这招太高明了，有勇有谋。”
    当时自己是怎么评价阳哥来着？
    想起来了。
    如同古代的卧龙凤雏。
    卧龙是形容诸葛亮，凤雏是形容庞统，得一人便可得天下，够霸气，也好听。
    赵妗麦按动键盘，把江阳的备注改成了卧龙哥哥。
    顺便把杨超跃的备注，改成了凤雏姐姐。
    光看着这两个备注，就有种获得顶级智囊团，前途无量的感觉。
    收到江阳的回复：[“到家了，over。”]
    江阳走出富丽小区电梯，来到出租屋前，掏出钥匙，还没来得及插上锁孔。
    房门从里面被杨超跃打开。
    杨超跃眼里带着几分困意，看见外头果然是江阳后，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明，带着明媚的笑：“阳哥，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还没睡呢，在看跨年烟吗？”
    “早就对跨年不感兴趣了，在练习给剧组那边收入档案的角色试镜小样，阳哥你帮我看看能不能过关。”
    说着话时，杨超跃接过江阳的公文包，放沙发上。
    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不忘给江阳拧开瓶盖：“累了吧，喝口饮料解解渴。”
    真贴心。
    不但等着自己回家，让自己薅属性。
    连饮料都给自己拧好瓶盖。
    客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地面用拖把拖得反光。
    看着杨超跃回房，江阳露出笑意。
    赵妗麦那边的高档酒店套间，装修确实不错，空间也比自己这破出租屋大，但还是杨超跃在身边，自己更习惯。
    喝一口雪碧，属性的淡淡汽水味，江阳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仔细看一眼商标。
    果然。
    又是雷碧！
    杨超跃买的假货，自己习惯不了一点。
    等江阳洗漱完，杨超跃给江阳表演了一下，自己编排的角色试镜小样视频。
    有角色背景，有人物性格，有情感变化，足够了。
    在江阳这完全是过关的。
    杨超跃依然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练习到深夜。
    以至于，第二天来到影视基地，在汪军面前表演一遍时，心里还是没底。
    但却和江阳说的一样，通过了。
    汪军基本上没认真看她的表演，全程都在微信群里，和外联制片，制片主任，聊《小别离》主要拍摄地点的事。
    等她的视频录制完，直接发给统筹，记录在演员档案里。
    直到在一个礼拜后，大清早，江阳带着杨超跃北平朝阳区影视基地，参加《小别离》开机仪式时。
    看着面前搭建临时红色舞台。
    背景板上印有黄垒亲笔题字剧名logo，柠萌影业和陕文投联合出品方标志。
    杨超跃才完全确定。
    自己真的可以出演萝丝这一角色。
    不会有人像自己抢掉李糯的角色一样，忽然通过关系，出现在自己面前，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把自己的角色抢走。
    自己不会再成为备选。
    不会被替代。
    “好像来得过于早了点，一个记者都没到啊。”
    江阳环顾一圈，最后坐在给媒体记者准备的席位上，面前是场务正在搭建的舞台：
    “摄影机没架上，汪导没来，黄垒估计才刚起床，舞台才刚搭建好，烤乳猪都还没作为供品摆上呢。”
    周围全是忙碌的工作人员。
    摄影组的人正在调整摇臂摄影机的参数，接通电源，测试功能是否正常，调整合适的范围。
    江阳和超跃昨天接到剧组那边的通知，来北平了。
    没开车，航班剧组报销。
    落地有商务车接送。
    住的是朝阳区的一家酒店，来参加今天的开机仪式。
    时间定在九点半。
    江阳让杨超跃六点半叫他起床。
    提前来。
    因为今天会有电视台和网媒的记者到场，先来的演员，先接受采访。
    任何一个镜头，都是曝光度。
    吃了几个馒头，就匆忙赶来，到现在豆浆都没吸溜完。
    闲聊几句，发现杨超跃目光怔怔的看着已经搭建好的舞台，江阳问道：“超跃，发什么呆呢？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一个礼拜，时间过得好快咧。”
    过去的一个礼拜，每天都在学习高中课程。
    同时也在等待剧组的消息。
    等自己真正到了开机现场，反而觉得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超跃，你可以试着用平板支撑对抗时间，或者用拉屎不带手机的方式，对抗时间，亲测有效。”
    “阳哥……你看那边。”
    杨超跃没有像以往那样，和江阳调侃，语调带着几分怯懦：“那两人是来参加开机仪式的记者吗？”
    江阳顺着杨超跃指的方向看去。
    北广场的方向有个上身穿海澜之家格纹衬衫，外套是七匹狼薄羽绒的男青年。
    肩上扛着一部索尼pmw-ex280。
    同行的是个身穿呢子大衣，下身是打底裤假透肉裤，冻得有些哆嗦的女人，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年纪。
    手里握着森海塞尔麦克风。
    见江阳和杨超跃往这边看，女人掏出手机，查看剧照资料，对照几下，便对身旁的摄影师说了几句。
    然后便快速迈步过来。
    摄像师，把扛着的索尼摄影机打开，对好焦，锁定江阳和杨超跃二人。
    江阳一看便明白怎么回事，不再和杨超跃调侃，正色道：“是记者，不确定是电视台的还是网媒的。”
    “要来采访我们了吗，阳哥。”
    “是的，如果汪导，制片人，或者黄垒在，肯定会去采访他们，我们来得足够早，这里没别人，只能先采访我们。”
    杨超跃喉咙滚动几下，咽下口水。
    呼气时嘴唇轻微颤抖。
    这次来，杨超跃特意穿了先前在万达商城买的那件范思哲皮草拼接大衣。
    每次一穿上那件大衣，自信心立刻提升上来。
    可是。
    此刻。
    第一次参加电视剧开机仪式，杨超跃心里就控制不住有些犯怵。
    尤其偏头往记者那边的方向看一眼，发觉那个女记者，正紧盯着自己这里，面带微笑的迈步走来。
    杨超跃心跳砰砰砰的加快。
    耳垂充血变红。
    “没事的，超跃。”
    江阳发觉杨超跃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就知道杨超跃此刻的心态，肯定不平静。
    很正常。
    由原本的综艺龙套，一跃成为上星电视剧的配角，跨度就够大了。
    第一次参加开机仪式，要被记者采访，任谁都会紧张。
    接触得多，才会习惯。
    他抬手，轻轻握住杨超跃的手背，感受到一片冰凉。
    江阳轻声道：“很紧张？”
    “是咧。”
    杨超跃点头，感受到自己的手掌，被江阳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的捂热：“我能很快适应的。”
    停顿一秒。
    她咧嘴，露出笑容。
    笑得没平日里真诚，但是好看。
    只露出上排牙齿，没有露出牙龈，唇角弯曲的弧度恰到好处，看上去甜美乖巧。
    忽然就明白，赵妗麦平常在镜头前的笑容，和私底下的笑容，为什么会不一样。
    因为演员在镜头前，每一分每一秒的状态，都会被舆论放大。
    连不好看的笑容，都会成为黑料。
    所以要伪装自己。
    不能表现出私底下真实的一面。
    只能表现出，观众们认为演员应该是怎样的那一面。
    像是戴上一张新的社交面具，很不适应。
    在还是新人身份的时候，没有牙龈的笑容最安全，就像没有棱角的石头不会被急流冲走。
    把观众们想看见的那个形象，表演出来。
    这样，人们才会觉得自己，未来可期。
    尽管知道，那不是真实的自己，但必须做到，因为路是自己选的。
    刚开始很不适应，迈过这道坎，以后会越来越习惯。
    冷静。
    稳住情绪。
    不要露怯。
    “超跃，你先缓缓，我先去和他们聊聊，拖住他们一会儿，你好了，就给我打个手势。”
    江阳轻轻扶了扶杨超跃的后背，露出笑容，起身便要向记者迎去。
    前脚刚起身。
    杨超跃后脚就跟了上来，四肢不再僵硬，手指自然舒展，肩颈放松：“阳哥，我好了。”
    “恢复得比以前快多了，之前在象山影视城，你没半个小时适应不过来。”江阳笑道。
    杨超跃没有说什么，只是默契的轻轻握了握江阳的手。
    自己已经不是象山影视城那个，一看见摄像机，都会紧张得半小时说不出话的女乞丐。
    那个女乞丐，在拆景的时候，就已经和自己挥手告别了。
    成为自己履历上的一块背景板。
    当社交面具扣上脸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从瞳孔里悄悄流走了。
    必须尽快适应。
    再怯懦下去，机会是会被别人抢走的。
    黄垒，汪导，制片人，以及其他主角没到场的开机仪式，才是自己这种配角真正的主场。
    阳哥之所以带自己提前来，就是要给自己这样的机会。
    一定要在阳哥面前，展现出足够的价值。
    让阳哥知道，自己是值得被阳哥培养的。
    否则，未来一定会有一个人忽然出现，像自己抢走李糯的角色一样，把江阳给自己的机会，全部抢走。
    替代掉自己。
    所以。
    阳哥帮自己争取来的机会，必须把握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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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32章 美貌这张牌，单出是死局

    第132章 美貌这张牌，单出是死局
    摄影执导已经到场，正在供桌前试香炉方位。
    杨超跃从供桌前经过，和摄影指导招手打了个招呼。
    对方的回应，热情得让杨超跃有些不适应。
    烤乳猪，鲤鱼，公鸡，三种在开机仪式上，用来祭拜的供品已经准备好。
    前几天查过剧组的开机仪式流程，知道会有这种祭拜仪式。
    亲眼看见，仍感觉突兀。
    以为只有像自己老家农村地方的人，会信迷信。
    原来大城市的人，也一样。
    “阳哥，你不来吗？”杨超跃走了两步，发觉江阳没有一起过来。
    她驻足回头看。
    江阳又坐了回去，偏头对她说道：“你先去，多聊一会儿。”
    阳哥不在身边陪着自己？
    自己要独自面对记者的采访？
    杨超跃脚尖顿时内扣起来。
    脖颈僵硬的扭头，向东广场的方向看去。
    视线在快步走来的记者，摄像师，以及对方带来的采访设备之间快速切换。
    忽然明白江阳的用意：“阳哥，你是想让我多积累点被采访的经验吗？”
    “是的，超跃，这是你第一次接受采访，经历得越早，适应得越早，积累的经验多了，出错的概率会小很多，就像我上了十几年学，不管什么题，我一看答案就写出来了。”
    这个比喻，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不过从阳哥辅导自己高中课程的经历来说，阳哥的学习成绩，肯定特别好。
    每次自己不懂的题目，只要问阳哥，阳哥就像脑海里有答案似的，解题思路清晰，让自己能听懂，还帮自己总结归纳题型。
    大部分是这样。
    偶尔也会有和阳哥争论的情况，每次这时候，阳哥总会说自己脑回路奇葩。
    总之，听阳哥的，准没错。
    江阳捧着手机，目光看着手机屏幕，正色道：“正好我现在有点事要忙，你一个人，能行吗。”
    闻言。
    杨超跃短促的呼吸几下，调整自己的情绪。
    手指头捋了捋衣领上的皮草，拨弄一下前额的刘海，轻轻跺了跺脚：“阳哥，我能行的。”
    视线和记者对上后，抬手冲对方打了个招呼。
    阳哥带自己提早来，不仅帮自己争取到最先被记者采访的机会。
    甚至，阳哥还把单独出境的机会，让给自己。
    自己演的是配角，阳哥演的是主角，如果一同接受采访的话，焦点肯定会在阳哥身上。
    尽可能的，把能替自己争取到的曝光机会，都让给自己。
    江阳的缺席，是能给自己最好的出席。
    多好的老板啊。
    撇一眼江阳的手机屏幕，发觉江阳正在进入一款叫王者荣耀的游戏。
    这就是江阳在忙的事？
    没有多想。
    把忐忑和紧张都压在心底，面色露出标准的笑容，从容的向记者迎去。
    向记者走去的每一步，都在践踏那个曾经怯场的影子。
    女记者快步来到杨超跃面前问道，胸前挂着证件，话语里带着浓重的北平腔调：“劳驾问您一句，您是《小别离》里演萝丝那演员，杨超跃吗？”
    杨超跃看了眼记者手里握着的话筒。
    麦克位置有蜂窝状防风罩，底部有防震架连接螺纹。
    靠近话筒的中部位置，有很显眼的电视台logo标志。
    是北平卫视。
    这是电视台的记者。
    杨超跃没有露怯，主动伸手，和女记者握了握，露出甜美的笑容：“是的，我是杨超跃。”
    还没等摄影师找好合适的拍摄角度，杨超跃从兜里掏出两个准备好的红包，塞给女记者和摄像师，说着阳哥教自己的话术：
    “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到场的朋友都有红包。”
    通常剧组开机仪式里，有采访权的注册记者都会收到剧组的礼物。
    有的是伴手礼。
    有的是演员的签名照。
    给红包的也有，份额不会太多，通常是八十八和一百八十八元。
    杨超跃的红包，手指一捏，就感觉有些份量。
    没有封口。
    粗略的扫一眼，五百元。
    不怯场，懂礼数，是个上道的新人演员。
    肯定有人教过的。
    否则也不会在毫无演绎经历的背景下，直接出演黄垒担任艺术监制，汪军担任导演的上星电视剧。
    见记者和摄像师收下红包，杨超跃心里稍安。
    自己不是科班出身，没有资历，没有背景，只能在人情世故上，找突破口。
    很不习惯搞人情世故。
    觉得虚伪。
    不知不觉，自己开始适应虚假的交际，变成虚伪的人。
    只有在江阳面前，在自己家人面前，才是真实的。
    因为很清楚，很多底层演员，连给记者递红包的机会都没有。
    连在这个圈子里，成为虚伪的人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开始正式采访，女记者和杨超跃先闲聊调侃几句，同时目光扫视整个场地。
    几乎全是工作人员。
    供桌摆好了，舞台搭建好了，用来给演员和主创人员签名的巨型场记板，正在被场务搬上舞台。
    演员们，只来了两个。
    一个是眼前的杨超跃，另一个是远处正在媒体席位上，坐着的江阳。
    江阳和杨超跃同样是新人演员，比起出演配角的杨超跃，其实更想采访出演主演的江阳。
    杨超跃来都来了。
    红包也收了。
    索性先采访杨超跃吧。
    “超跃，您是新人演员吗？”女记者露出笑容，对杨超跃的称呼亲切许多。
    杨超跃下意识的想说‘是咧’，及时反应过来，改成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是的。”
    “长得真好看。”
    “不不不，我不好看，比我好看的女演员有很多，横店和象山影视城，很多前景群演和特约群演，都长得比我好看。”
    听见记者夸自己好看，杨超跃下意识的否认。
    躲开捧杀，预留进步空间。
    “笑起来真好看……你真的很漂亮，很有气质，怎么不愿意承认呢。”女记者递进式的提问。
    闻言。
    杨超跃快速眨几下眼，看向已经对好焦，闪烁红点，正在拍摄自己的摄像机。
    她不再恐惧镜头。
    目光凝视，眼球几乎不转动，口气坚定，字正腔圆道：“我的老板曾经告诉过我，美貌加上任何一种才能，学历，背景，家庭，智商，才华，都是王炸，唯有单出是死局。”
    女记者眸光闪烁惊色。
    很有深度的回答！
    这句话足够有深度，如果是由主演黄垒，海青，或者是导演汪军说出来，会很合适宜，因为他们的阅历足够深。
    唯独在杨超跃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演员口中说出来，足够有内涵。
    观点犀利，见解独到。
    播出去，或许可以引起社会上的共鸣。
    “您的老板，岁数应该不小，社会阅历挺丰富的，是个成熟稳重的主儿？”
    “他今年18岁，在读高三，坐在那玩手机游戏呢。”
    杨超跃微微侧着身子，抬手指一下江阳的方向。
    (本章完)

 第133章 演张小宇的江阳，是您老板？

    第133章 演张小宇的江阳，是您老板？
    女记者语调抬高几度：“您说，演张小宇的江阳，是您老板？”
    “是的，我签的是江阳的经纪公司，阳哥是我的贵人，带我进入这个圈子，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说起自己的老板，杨超跃毫不吝啬的夸奖。
    真诚的表忠心。
    女记者和摄影师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目光里的惊愕。
    18岁，高三，新人，上星电视剧的主演，经纪公司老板，实在很难把这几个词汇联系在一起。
    尤其是，还对杨超跃说过，这么有深度的话。
    寥寥几句对话，悬念勾起来了，很有故事性，贴合观众的情感需求。
    这次采访的通告内容，已经有大概的思路，就从杨超跃和江阳身上找话题。
    采访当然不能现在就结束。
    女记者脊椎挺直，精神振奋。
    不用想也知道，江阳的身份，一定不普通。
    明明采访的是个新人配角演员，值得深入挖掘的点，却一点也不比主演少。
    捡到宝了。
    脑海里，临时拟出一个标题：《18岁霸道总裁和他的娱乐圈养成系》。
    这个标题当然不能取，作为官媒记者，标题需要严谨。
    女记者继续采访杨超跃，询问的是一些老生常谈的话题，走个流程。
    对角色塑造的理解，剧情发展的看法，出演的角色是否有融入自身经历。
    这些都是必须要过问的问题。
    摄像师调转镜头，对准江阳的方向，调整焦距，把江阳的画面放大，播出时方便把杨超跃和江阳的镜头剪辑在一起，给观众们引起联想。
    “江阳还真在玩游戏……”摄影师嘀咕一句。
    明知马上要被采访，还能稳得下心态玩游戏，在江阳这个年龄，实属少见。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演技有所增加，您得到反馈，获得相应属性】
    这都能薅到属性。
    杨超跃已经和记者演起来了？
    江阳撇一眼正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杨超跃，看见杨超跃把他事先准备好的红包给出去，心里有数。
    听不见那边的说话内容。
    倒是能看见杨超跃的笑容。
    不是私底下明媚的笑，而是假笑。
    在自己看来很假。
    足够好看。
    他昨天给杨超跃提了一嘴，不知道采访时怎么表现，就看看赵妗麦以前接受采访的视频，学一学。
    结果杨超跃学到赵妗麦在镜头前的假笑。
    对此，江阳倒是无所谓。
    杨超跃怎么在镜头前表现，有什么想法，向往着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那是杨超跃自己的事。
    他不会干预。
    反正不耽误他薅属性。
    闲着也是闲着，玩会儿游戏。
    王者荣耀这款游戏，前段时间才刚推出来，现在玩的人已经足够多。
    完成新手教程，正式进入游戏。
    列表里，显示一连串的qq好友，玩过这款游戏。
    段位高的有黄金1，段位低的有青铜3.
    全是自己初中和高中的同学。
    名字陌生又熟悉，每一个似乎都认识，对不上号，想不起谁是谁。
    “怎么还有人正在游戏中，我这些同学，现在不应该在上课吗？全都在打排位，都特么网瘾少年。”
    江阳对排位没兴趣。
    自己30多岁，早就过了追求段位的年纪。
    记得前世刚工作两年，玩lol的兴趣依旧很浓。
    好不容易拿到了荣耀王者段位，想向曾经的好哥们炫耀，却发现对方上线已经是1年前。
    工作后，好友列表里上线的头像越来越少。
    最后只剩下自己。
    从那时候起，自己就不再追求段位了。
    玩电子竞技只图个消遣。
    曾经能背出所有装备属性的脑子，后来连更新公告都懒得点开。
    手速，和耐心，随着脸上的胶原蛋白一起流失。
    不会再认真打字和队友讲战术，敌人消失了给队友发信号，队友沮丧了，打字给队友加油。
    越来越没耐心。
    没完没了的加班，和时代脱轨。
    看不懂00后网络用语。
    曾经研究战术的深夜，变成了刷短视频的麻木。
    到后来，匹配也懒得打，一上线就是玩极地大乱斗，只图不费脑，杀得爽。
    原本自己瞧不起的手游竞技，王者荣耀，照样玩。
    鄙视手游的自己，现在连电脑都懒得开。
    同样只玩极地大乱斗模式
    进游戏发的最多的消息，就是四个字，不给就送。
    一言不合就开喷。
    工作中的压力，全部发泄在游戏里。
    十年前每次在兄弟面前秀操作，幻想着自己有没有成为职业选手的潜力，十年后，终究成了游戏里曾经最讨厌最憎恨最会拖后腿的喷子。
    最喜欢玩的英雄是齐天大圣。
    那些1v5的操作像青春痘，随着新陈代谢永远消失了。
    金箍棒挥不出当年的意气风发。
    江阳下意识的想开一把极地大乱斗，目光定住：“咦，极地大乱斗呢？”
    这才反应过来。
    现在只有1v1，3v3和5v5模式，没有极地大乱斗。
    算了。
    将就着打把5v5吧。
    几秒的时间，匹配到对手。
    江阳选的是新推出的第一位英雄，孙悟空。
    英雄选定好，江阳迅速在队友聊天框里打字：[“上路交给我，我若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
    队友亚瑟发消息：[“什么意思，看不懂，说明白点。”]
    江阳再次打字：[“猴子上单，不给就送。”]
    一辆奔驰威霆，从正在接受采访的杨超跃身边经过，绕过媒体记者席位，开进停车位。
    车窗贴深色防窥膜，配隐私帘和航空座椅。
    赵妗麦靠在椅背上，眸光疲惫。
    昨晚熬夜写试卷折腾的。
    黑眼圈被遮瑕膏遮挡住了。
    跨年那天晚上，把妈妈的计划表撕碎，妈妈回来看见后，像往常一样对自己严厉教育。
    要给自己列一份新的计划表。
    自己终于鼓起勇气，和妈妈吵了一架。
    之后的几天，每天都在专注学习，从不停歇，倒是让妈妈对自己的态度好转。
    赵妗麦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在迎合妈妈，不再为妈妈的认可而活。
    只是在为自己读书，走自己的路。
    不会再向大人倾诉自己的烦恼，不会试图让大人理解自己……除了江阳。
    倾诉的欲望消失，童年加速结束。
    提前学会大人的处事方式，有些烦恼注定要独自消化。
    “超跃姐姐！”
    看见杨超跃的那一刻，赵妗麦疲惫的眼眸变得清明。
    超跃姐姐在这里，江阳肯定也来了。
    看见了！
    江阳在媒体席位那坐着。
    正好，自己昨晚有道数学题，思路总是理不通。
    待车停稳，赵妗麦拉开车门就要下车，却被胡琳拦住：“急啥呀？汪导跟黄垒老师都没来呢，记者都到了，别搁这儿瞎溜达，听话。”
    “妈，我不是去玩儿，江阳学习可厉害了，我让他教我写题。”
    (本章完)

 第134章 突然不会当妈了

    第134章 突然不会当妈了
    赵妗麦从书包里，取出一张昨晚没写完的数学试卷。
    本想再对妈妈说一句‘就算我真去玩儿，那也是我自个儿的事儿，你管不着’。
    对上妈妈复杂的目光，看见妈妈硬挤出来的微笑，赵妗麦终究还是没忍心把这句话说出口。
    推开车门便下车。
    看着闺女向江阳小跑过去的欢快背影，胡琳快速眨了几下眼。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来，感觉闺女变了。
    以往闺女并非没有因为她列的计划表，向她发出过抗议。
    只不过这次最激烈，直接撕碎了。
    闺女之后的表现，依旧很好。
    一整个礼拜，都在埋头学习，完全不需要她催促。
    更沉浸，更认真，更努力。
    甚至还会打扫卫生。
    会为她准备早餐。
    正是她期望看见的。
    这些是好的一方面。
    坏的一方面也有，就是闺女开始和自己顶嘴了。
    “这闺女咋越来越不懂事儿呢？越大越不听话，我这当妈的也太难了……”胡琳喃喃道。
    新闻里总听专家说，00后是垮掉的一代。
    越来越深有体会，确实如此。
    要不是有自己管着，闺女可能都沉迷看动画片，沉迷吃零食，沉迷玩手机游戏。
    可是自己毕竟是有工作的，既是大学老师，也是国际体育赛事裁判。
    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闺女。
    给闺女讲尽道理，闺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自己除了唠叨竟无计可施。
    尤其在前天清早，自己叫闺女起床，闺女非但不起，还让自己别管她。
    自己对闺女怒吼，闺女非但没有像以往那样道歉，反而摔门离开。
    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带着怨恨的。
    突然不会当妈了。
    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付出全部青春，养出了仇人。
    幸好，等回过神，发现闺女已经买好早餐回来，吃完早餐，依旧写作业，依旧乖巧。
    当时她试着和闺女缓解关系，主动倒了杯温水给闺女，像往常一样说：“闺女，妈最稀罕你了”
    回应她的，是赵妗麦不耐烦的一句话：“妈你烦不烦？我知道你稀罕我，我也稀罕你，但我这学习呢，别搁这儿捣乱，刷你手机去。”
    00后没有垮掉，只是拒绝成为父母的复刻版。
    赵妗麦把试卷带回侧卧去写。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胡琳感觉自己被闺女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一个在试卷里找未来，一个在育儿经里找过去。
    叹了口气，胡琳跟着下车。
    赵妗麦小跑到江阳身边，一屁股坐在江阳旁边的折迭椅上，目光瞄着江阳的手机屏幕：“哎哟我去，输了啊！”
    江阳循声看去，以为是哪个没礼貌的记者。
    对方就算没礼貌，他也得挂着笑脸。
    发觉是赵妗麦后，江阳脸上的笑立刻垮下来：“闭嘴，我要赢回来。”
    “啥游戏？”
    “王者荣耀，新出的游戏。”
    赵妗麦看着江阳的手机屏幕，问道：“你队友说你是喷子，喷子是啥意思？”
    “是一种优美的中国话，在电竞游戏里，表示对方很强，值得尊敬的意思。”
    “真的假的？”
    “真的！”
    江阳想都没想就说道。
    可不能让赵妗麦知道，自己现实里彬彬有礼，一打起电竞，像条疯狗一样大喷特喷。
    不然赵妗麦肯定会狠狠的笑话自己。
    “给我玩会儿呗。”赵妗麦惦记上江阳的手机。
    “你玩得明白吗你。”
    “我可会玩了，我也是喷子，比你还能喷呢！”
    江阳偏头看去，发觉胡琳正往这边走。
    他立刻把手机收起来。
    索要不到手机，赵妗麦从兜里拿出数学试卷：“最后这道大题咋写啊？”
    江阳瞄一眼，就知道情况：“用勾股定理。”
    薅属性的机会。
    耐心给赵妗麦讲解。
    江阳手里握着一只签字笔，在草稿纸上列出知识点，逐步分析解题思路。
    没有直接告诉赵妗麦答案，而是引导赵妗麦回顾相关定理，公式，根据题目进行推理和计算。
    【在您的饲养下，赵妗麦的数学水平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获得相应属性】
    赵妗麦认真解题时，江阳瞥见胡琳坐到他另一边的折迭椅上。
    发觉江阳在教自己闺女解题，胡琳点头微笑，声音很轻，尽量不打搅到赵妗麦，说的是普通话：“小江，来得真早，吃了吗？”
    “吃过了，胡老师。”
    江阳礼貌回应。
    “我女儿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没有，麦麦很懂事。”
    听见自己女儿被夸懂事，胡琳笑得欣慰，哪怕知道这是客套话：“对了，小江，你的数学成绩肯定很好吧。”
    “不能说特别好，只能说是一塌糊涂，每次月考连及格分数线的一半都达不到。”
    “太谦虚了，学霸都谦虚。”
    江阳肯定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光是从江阳刚刚给闺女讲解的解题思路，就能看出来，江阳是个学习思维敏捷的学霸。
    能和演员资料筛选流程，直接和胡鲜煦试镜比拼，演技碾压胡鲜煦，说明江阳的家长，不但人脉资源在圈子里扎根很深，并且培养江阳了很多精力。
    当父母的，都明白怎么回事。
    懂事，有教养，学习好。
    闺女和江阳走得近，胡琳是支持的。
    眼看胡琳在身边，江阳有选择性的只和赵妗麦聊学习方面的话题：“还有哪些题不会做？尽快问出来，一会儿记者来了，就没时间了。”
    “多着呢。”
    赵妗麦打开书包，拿出一迭试卷。
    各种科目都有，不懂的题目用红笔圈出来。
    都是这一个礼拜，自己遇到的难题。
    江阳看得大受震撼，这是给自己送经验包来了。
    “小江，真是麻烦你了，回头我请你吃饭。”闺女一次性请教江阳这么多题，倒是让胡琳有些不好意思。
    “不麻烦，麦麦真的很懂事。”
    添加江阳的联系方式。
    胡琳没有打搅二人学习上的交流。
    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是学校那边打来的。
    她起身，去商务车上回电话。
    帮赵妗麦缕清思路几道题的思路，赵妗麦放下笔，忽然问道：“阳哥，你平常是不是也辅导超跃姐姐学习啊？”
    “你咋知道？”
    “看出来了呗，超跃姐姐上回给我写的英语试卷那错题率，别说了，我瞎蒙的正确率都比她高。”赵妗麦啧啧道。
    江阳正色道：“超跃英语是差了些，但是数学很有天赋。”
    “真事儿啊？”
    “真的，不骗你！有时候辅导超跃数学，她的解题思路，实在颠覆我的认知。”
    (本章完)

 第135章 杨超跃的学习天赋

    第135章 杨超跃的学习天赋
    江阳往东广场的方向看一眼。
    发觉杨超跃还在接受采访。
    赵妗麦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
    自己已经对江阳有些了解。
    这家伙，长得人模狗样的，很会说漂亮话，那都是对别人客套。
    就像刚刚对老妈说的话一样。
    在老妈面前夸自己懂事，私底下可没少说自己烦人。
    就没听江阳在私底下夸过谁。
    肯定是要骂超跃姐姐了。
    “快说快说！咋回事？我保证不往外传。”赵妗麦把试卷揽到一边，侧着身子，颈部侧倾，催促江阳。
    “你超跃姐姐吧，学习态度，无话可说，好得令人发指，要解题思路，她有态度，要执行计算，她有态度，要验证答案，她有态度。”
    辅导杨超跃学习，和辅导赵妗麦学习，感受是不一样的。
    赵妗麦明显是学霸，一点就通，很轻松。
    杨超跃有时候思路歪得，能把江阳自己带跑偏。
    自己不好责怪杨超跃，因为对方认错态度太积极了，很容易流泪。
    不是存心气自己。
    一哭就心软。
    一心软就耐着性子继续教。
    薅点属性不容易，心里憋了不少槽点没人发泄。
    正好，和赵妗麦吐槽吐槽，反正杨超跃远远的在采访，听不见：
    “别的不说，就上个礼拜，和你一起过完跨年第二天，我辅导她数学，是一道几何体，我给她讲了一个小时，怎么都讲不明白，最后她十分钟的时间，向我证明了，等边三角形三条边不相等。”
    “超跃姐那脑回路，咋清奇得跟迷宫似的。”赵妗麦眉头上扬。
    “那可不，把我气得够呛。”
    现在说起这事，江阳还是感觉很憋屈。
    因为当时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愣是没薅到半点属性，甚至还差点被杨超跃说服了。
    赵妗麦兴趣高涨，这可比学习有意思多了：“还还有啥料没？我这礼拜可憋坏了，快给我解解闷。”
    “多着呢，最近她学起生物这门学科了，上次检查她生物试卷答题纸，她在上面写，一个人有八个肾，用肾呼吸。”
    “人才啊。”赵妗麦憋着笑：“超跃姐要是钻研生物，成就绝对碾压孟德尔”
    “不聊这些了，怕你笑出声，让你超跃姐姐觉得我在背后笑话她，她自尊心很强的。”
    “再唠会儿呗，我保证不乐。”
    赵妗麦轻轻挽着江阳的胳膊晃着：“唠唠语文，超跃姐姐的语文水平咋样？”
    “语文，呵！”
    “赶紧的，别磨叽。”
    “懒得说，你自己看，教出这么个学生，让别人看见了，我都觉得丢人，气死人。”
    江阳掏出手机，点开相册。
    是三天前，杨超跃写的一张语文试卷。
    作文设定了具体场景，以‘我眼里的瀑布’为主题进行写作。
    杨超跃写了一首四言诗。
    结构工整，字迹端正。
    赵妗麦把图片放大，仔细看上面的内容。
    [标题：大瀑布]
    [第一言：远看瀑布大]
    [第二言：近看大瀑布]
    [第三言：瀑布真的大]
    [第四言：真的大瀑布]
    赵妗麦捂着嘴，脸色涨红：“超跃姐姐太好玩了，原来她真的不是学霸，也不是学渣，她是学神。”
    “昨天我俩刚到北平，吃完饭出门溜达，在朝阳区那边经过一个公交站台，她说要和我比一比，在公交车停站的时间里，谁能先算出车上有多少人。”
    “你算出来了吗？”
    “我当然算出来了，设个x，列方程式，很快就能算出来。”
    “你算的是多少？”
    “我算出来的结果不重要，重点是，她最后算出，公交车上有23.69人。”
    赵妗麦脚趾抓地，鞋底摩擦地面发出吱声，一边眉毛上扬一边下压，终于没让自己笑出声，艰难道：“我没笑，我全程都没笑，我说话算话吧。”
    缓和好情绪。
    赵妗麦神态恢复正常：“超跃姐姐的计算结果太扯了。”
    “对嘛，公交车上的乘客数量，怎么可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阳哥，你当时计算的结果是多少？”
    “12.697人。”
    赵妗麦愣怔片刻，实在憋不住，仰头大笑：“你俩这智商，谁也别笑话谁。”
    胡琳打完电话，和学校的教务人员对接完工作，下车听见有姑娘在大笑。
    抬眼便看见赵妗麦坐在江阳身边，挽着江阳的胳膊，笑得眼睛眯起，牙子露出来，肩膀一抖一抖的。
    江阳则苦着一张脸，很不爽的瞄着闺女，似乎正在被闺女嘲笑。
    胡琳下意识的就想喊：“麦麦！注意形象！”
    话刚到嘴边。
    喉咙哽一下，把话咽下去。
    忽然意识到，自己上次，看见闺女这样大笑，是什么时候？
    不是今年。
    去年似乎也没有。
    记不清了。
    以往总是要求闺女，在镜头前要假笑，和行业内的人接触，同样如此。
    假笑的特点是好看，上镜。
    同时也笑不出哈哈哈的声音。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见闺女这样发自内心的大笑了，以至于，刚下车时听见，自己这个当妈的，竟然没有听出这是自己最爱的闺女的笑声。
    闺女的笑声，变得陌生了。
    愧疚涌上心头。
    忽然意识到，闺女这段时间，对自己的顶撞，可能不是学坏了。
    而是日积月累压抑，导致忽然爆发的。
    自己时时刻刻培养闺女的人设，却忘记了，闺女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闺女小时候，是挽着自己的胳膊，说着爱自己的话，对自己露出牙子哈哈大笑的。
    “我是不是，对闺女的要求太高了。”胡琳抖动嘴唇，缓缓用气声，说给自己听：“可是我真的是为闺女好啊……”
    -
    ps:感谢旭隐青岚的5000起点币打赏，大佬请收下我的膝盖，今晚的字是跪着码出来的。
    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136章 我你还不放心吗，绝对保密

    第136章 我你还不放心吗，绝对保密
    随着朝阳升高，气温不再像早晨那样呵气成霜。
    导演汪军，制片人徐小欧，以及编剧何琴，是乘坐黄垒的商务车到现场的。
    演员陆续到位。
    记者席位坐满人。
    采访流程结束后，就是吉时祭拜仪式。
    由徐小欧领头上香，然后是汪军，接着是主演，配角，相继上香。
    然后是各个剧组开机仪式的常规流程。
    主持人串场介绍项目，汪军解读创作理念，讲述这是一个聚焦三个家庭的教育焦虑的故事。
    杨超跃坐在台下，看着赵妗麦，张子枫，相继上台，讲述自己对饰演角色的理解。
    脸上持续标准的微笑，时不时的鼓掌。
    看一眼座位后头，媒体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听着一个个犀利的问题。
    杨超跃暗自庆幸。
    幸好自己没有在台上，否则以自己的脑子，肯定应付不了这些问题。
    也羡慕。
    如果自己能在台上就好了，说明自己成了主演，有更高的曝光度，收入更高，不至于在其他主演和主创人员到场后，就没有记者再愿意采访自己。
    同时清醒。
    自己现在，至少比群演强，这部影视剧里很多群演，连参加开机发布会的资格都没有。
    “阳哥，一会儿就到你上台了。”杨超跃看一眼身旁的江阳，发觉江阳没有看台上，蹙眉盯着地面。
    手机屏幕里，显示游戏失败的页面。
    太阳穴青筋鼓了鼓，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杨超越问道：“阳哥，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有点。”
    江阳怅然道：“刚刚游戏里，遇到一个段位更高的喷子，把我喷自闭了。”
    赵妗麦在台上讲完对角色的理解，看见胡琳在角落位置，对自己招手。
    她迈步过去：“妈，我上阳哥那旮坐会儿，跟他们唠唠嗑。”
    “去吧，对了，麦麦，要记着……”
    “记着啥？”赵妗麦停下脚步。
    胡琳刚想说，要记得说普通话，在外人面前，不能暴露自己的东北腔。
    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终究没有说出来。
    闺女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有心事会藏在心里，不愿意告诉自己。
    或许和江阳接触，是在刻意结交自己的人脉。
    自己不可能一直管着闺女的。
    一点一点的放手，或许是对闺女更好的保护。
    “要记着，开心些。”胡琳笑道。
    “好嘞妈，你都不知道，我跟阳哥在一块儿可带劲了，他贼敞亮，从来不跟我叽咯浪。”
    一聊起江阳，赵妗麦仰头露出笑容，笑声里带着点气音。
    不是只露出上排牙齿的假笑，牙子也露出来。
    脖颈线条舒展。
    毫无防备的放松状态。
    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真诚的笑。
    胡琳几乎是本能的想提醒赵妗麦注意笑容，反应过来后，迅速控制住自己，改口道：“去吧，闺女。”
    说完。
    她语调有些控制不住的降低，脸上依旧保持笑容：“你去吧。”
    从'你应该去'，变成，‘你去吧’。
    避开闺女的目光。
    脚尖轻微摩擦地面，内扣肩膀，怅然若失。
    自己从小对闺女各种要求，总希望闺女在意别人的感受，却一直忽略掉了闺女自己的感受。
    身为国际赛事的裁判，公正无私的给参赛选手判分。
    这一刻给自己母爱试卷打出不及格。
    给自己作为妈妈这一身份打的分，始终有失偏颇。
    身为教师，教书育人。
    没能教会自己如何当一个母亲。
    这段时间，让闺女给自己上了一课，教自己，怎么当一个好妈妈。
    “我教她怎么赢得世界，忘了教她怎么才能快乐。”
    ……
    舞台上，编剧何琴的发言快结束，下一个便是江阳。
    江阳起身，正要往舞台侧边走去，赵妗麦一屁股坐过来：“江阳，嘎哈去啊？”
    “到我发言了，没听见主持人报幕啊。”
    “说话口气不对劲，指定是游戏让人虐了！”
    赵妗麦伸出手：“手机借我玩会儿。”
    江阳没交出手机的意思：“你刚刚叫我什么？”
    “阳哥！”
    江阳这才把手机给赵妗麦。
    随着江阳上台，开始讲述自己对饰演角色的理解，顺便感谢导演，感谢编剧，感谢推荐自己出演这个角色的艺术总监黄垒。
    一套一套的场面话，赵妗麦早就听腻歪了。
    偏头向杨超跃看去，发觉杨超跃坐直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江阳。
    眸光晶莹。
    时不时的使劲鼓掌。
    “超跃姐姐，你真觉得阳哥讲的那些话，是发自内心的啊。”注意到随时会有摄像机拍，指不定什么时候一个麦克风架过来，赵妗麦没说东北话，改成普通话。
    “不是吗？”杨超跃看过来。
    “都是场面话，大人都这样，你夸夸我，我夸夸你，互相面子过得去就行。”
    “其实我知道的。”
    “那你还听得那么认真干啥。”
    杨超跃缩了缩脖子，悄声道：“我是阳哥的员工嘛，我怕我不捧场，他会扣我工资。”
    “奸诈的资本家，他是在剥削你。”
    “没有，阳哥对我很好的。”
    “好啥啊，我跟你讲，你先前被采访的时候，他把你的很多事都告诉我了，把我笑得够呛。”
    赵妗麦起身，迈过一个身位，坐在江阳原本的位置上。
    瞧见杨超跃侧身过来倾听，她说得一股子劲：“我和他说好，会保密，最多只告诉一个人，现在告诉你，也不算不讲信用。”
    当即。
    赵妗麦把之前江阳私底下，吐槽的那些话，转达给杨超跃。
    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添油加醋。
    听得杨超跃腮帮一阵一阵的咬：“阳哥太损了，他还说我那首作文写得差劲，你以为他的文采好到哪去。”
    “有料？”
    赵妗麦看见杨超跃掏出手机，眼神都亮了起来。
    杨超跃点开自己的空间相册。
    找到一个标题叫‘阳哥黑历史’的私密相册。
    输入密码。
    “对了，麦麦，你可不能把这事告诉别人。”
    “我你还不放心吗，绝对保密！”
    (本章完)

 第137章 你们到底在笑什么

    第137章 你们到底在笑什么
    “上回他说我拿手大瀑布的四言诗写得不够好，教我古代写诗的技巧，说字句要经得起锤炼，诗眼要点睛，还说什么以景截情，要有通感修辞，教了我一个小时，我完全听不懂，最后阳哥说他亲自给我写一首，让我照着学，结果你看看他写的。”
    杨超跃点开私密相册里的一张照片。
    赵妗麦接过手机。
    把照片放大。
    是一首四言诗。
    [标题：我与蛤蟆]
    [第一言：我们一起去尿尿]
    [第二言：滋得蛤蟆呱呱叫]
    [第三言：蛤蟆嫌我尿得骚]
    [第四言：我嫌蛤蟆尿得高]
    赵妗麦看得脚指头控制不住的蜷缩起来，大受震撼，这首诗是江阳写的？
    阳哥之前在自己眼里，明明一直都是学霸来着！
    抬头看着在台上侃侃而谈的江阳，光鲜亮丽。
    要谈吐有谈吐，要气质有气质，要颜值有颜值。
    没想到私底下写的诗，狗看了都摇头
    表面上是学霸，骨子里是学渣。
    太抽象了。
    左手江阳的手机，里面有杨超跃的[大瀑布]，右手杨超跃的手机，里面有江阳的[我与蛤蟆]。
    果然什么样的老板，就能教出什么样的员工。
    上梁不正下梁歪。
    忽然觉得，在qq上，给这俩人，分别备注卧龙凤雏，有点贬低这个称号。
    “看来阳哥以后教我，我得小心一些，不然什么时候被阳哥带偏了都不知道。”
    没一会儿。
    江阳的发言结束。
    来到台下，看见杨超跃和赵妗麦坐一块儿，都对着他笑：“我刚刚在台上帅吧，发言稿是提前一天写好的，背得滚瓜烂熟……”
    话语停顿一下。
    明显感觉不对劲：“你们俩的笑，像是在笑话我，你们到底在笑什么？”
    杨超跃捂着嘴，笑声呲呲的从指缝里漏出来：
    “我怎么会笑话你呢，阳哥，我只是觉得，开机仪式结束后，很快就能开拍了，我特别开心。”
    “那你呢？麦麦。”
    “我没笑啊，我就是觉得热，把牙子露出来，凉快凉快。”
    江阳完全没有相信两人的话。
    一把抢过赵妗麦手里的两个手机，相继解锁屏幕，看着每个手机上显示出来的照片。
    瞬间明白怎么回事。
    怪不得刚刚自己在台上，意气风发的发言，接受记者提问，营造良好的沟通氛围，抓住问题重点，场面冗长复杂的表述。
    整个过程，没出一点差错，黄垒和汪军目光赞赏，连角落那排坐着的胡琳，都伸长脖子听自己讲话，时不时的跟着点头。
    按道理来说，应该属于高光时刻。
    偏偏当时在台上，就看见赵妗麦和杨超跃，在台下缩着脑袋，嘀嘀咕咕的聊着什么。
    原来如此。
    有种老底被揭的羞耻感：“麦麦，你相信我，这首诗不是我的真实水平，就像上次带你去ktv唱歌，我其实也能唱出好听的……”
    话还没说完。
    赵妗麦仿佛忽然回忆起什么，侧着脑袋又和杨超跃聊起来：“超跃姐姐，我和你说啊，阳哥上回带我去ktv。”
    “麦麦，过去的事就别说了，这种行为很幼稚。”江阳阻止道。
    “我本来就是小孩。”
    赵妗麦接着向杨超跃讲述：“有一首歌难听得我人都傻了，当时看他都感觉辣眼睛……”
    江阳头皮发麻的坐在折迭椅上，忽然领悟到一个道理。
    当自己丢人的一面，给身边的人展示之后，自己以后多辉煌都不重要了，人家只记得你丢人的这一面。
    如果这个人是小孩，效果翻倍。
    “我讨厌小孩。”
    江阳垮着一张脸：“麦麦，你等着，你在我这的黑历史也不少，等你长大了，通通给你爆出去。”
    “长大的事，长大再说呗，反正现在难受的不是我。”
    “我烦娃儿得很。”江阳飙了句雾都方言。
    自己在杨超跃眼里的逼格，可能正在坍塌。
    以后打死不生小孩。
    想想就烦人。
    生出个赵妗麦这样的孩子，还不天天把他那点破事抖出去，怎么营造当明星的逼格。
    一个轻量化的摄像机忽然对过来。
    紧接着，一个穿着修身女士西装，手里握着麦克风，顶上裹蜂窝状网罩，中间有新浪娱乐标志的女记者凑过来：“赵妗麦，江阳，杨超跃，能给你们三位做个简单的采访吗？”
    闻言。
    三人立刻坐直身子。
    玩归玩，闹归闹，外人来了都得笑。
    赵妗麦不再露出牙子，脸色带着甜美的假笑。
    杨超跃露出标准式微笑。
    江阳眼睛的余光，瞄见摄影师就在侧边，用一个轻量化摄像机，拍他们三人。
    新浪娱乐的女记者？
    问的肯定是八卦问题。
    江阳心里有数。
    红点闪烁间，女记者先问江阳：“江阳，看上去你似乎和赵妗麦的关系不错，你觉得赵妗麦是一个怎样的演员？”
    “麦麦听话，懂事，乖巧，说话好听，演戏认真，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杨超跃呢？”女记者又问。
    “超跃既是我的员工，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热爱学习，对生活积极，乐观善良。”江阳正色道。
    很官方的回答。
    没有挖掘到爆点。
    女记者转头问杨超跃：“超跃，你觉得江阳是一个称职的老板吗？”
    “阳哥非常称职，既是我人生的贵人，也是我生命里的一束光。”杨超跃回答得很诚恳。
    女记者接着问赵妗麦：“麦麦，你私底下和江阳的关系怎么样？”
    “我们关系很好，江阳是个学霸，我有时候不会写的题目会请教他，他会很耐心的给我解答，除此以外，他还很会唱歌，写诗也写得特别棒。”
    没有挖到爆点。
    女记者又问了几个问题，才离开。
    开机仪式很快进入尾声。
    所有演员，主创人员，出品方代表，作为特邀嘉宾的原著作者，以及北平卫视，泽江卫视电视台代表，纷纷上台。
    随着盖着红布的摄像机揭开。
    由汪军领头，所有人对镜头，齐声说道：“《小别离》，开机大吉！收视长虹！”
    杨超跃站在第三排角落位置，喊话时，使劲挥舞兜里剧组发的吉祥红包。
    热泪盈眶。
    发颤哽咽的哭腔，淹没在欢喜且嘈杂的笑声里。
    剧组的吉祥红包，只有10块钱，是自己摸到的第一块梦想碎片。
    自己就像一个流水线上的小人物，在阳哥的带领下，误入到这片自己原本永远要仰望的名利场。
    努力的站稳脚跟，不辜负阳哥的期望。
    让家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鎏金香炉里的香根本不够插，黄垒拿来七八个红富士大苹果，多余的香，全部插在苹果上。
    香火燃烧升腾，熏得江阳呛鼻。
    熏不灭杨超跃眼里的光。
    (本章完)

 第138章 杀青

    第138章 杀青
    开机仪式结束后，剧组就开始抓拍摄进度了。
    由于各角色的戏份分配不同，以及演员档期不一样，每个演员的拍摄周期相对也会有所差别。
    黄垒和海青的戏份最重，基本上都是家庭戏。
    关键场次是教育争吵的戏份，离婚危机戏份，需要在搭建好的棚景里集中拍摄。
    其次是饰演方朵朵的张梓枫，在青少年主演中的戏份是最重的，承担所有中考剧情线。
    然后是江阳和赵妗麦。
    赵妗麦因为学业原因，有段时间要回沈阳参加期末考，拍摄时间拉长，编剧临时给她增加了亲情线，相应的片酬有所提升。
    江阳也是同样的原因，因为临近期末考，所以提前向剧组请到假期，有段时间要回雾都参加考试，以及其他艺考安排。
    当然。
    杨超跃和赵妗麦都很清楚，这纯粹是江阳编的谎话，这货压根不在意学校的期末考，除非是年中的高考。
    赵妗麦私底下和杨超跃聊过这事，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江阳这老小子，肯定是看我有理由请假，就学我，想偷懒，我看了他的导航路线，根本不是去雾都，而是要去临川玩。”
    杨超跃的戏份最少，集中拍摄，进度快的话，一个礼拜就能杀青。
    最后一场戏，是饰演张小宇的江阳，在教室被班主任训话，杨超跃坐在教室后排做鬼脸。
    江阳从妆造车里下来，穿着学生校服，来到片场时的，轨道车已经搭建好。
    会入镜的配角演员，纷纷记着自己的站位点，方便一会儿走位。
    江阳从前门，走上讲台，扫一眼配角演员，目光落在角落位置的杨超跃身上，冲杨超跃笑了笑。
    穿着校服的杨超跃，唇角抿成一条缝，点了点头。
    两人没时间闲聊。
    时间紧，任务重，这场戏1个小时以内就要拍完。
    开拍前，场记握着粗体签字笔，在场记板上匆忙写下几行字。
    [《小别离》，第21场，3镜，1次。]
    [日期：2016年1月19日。]
    [场景：教室-萝丝做鬼脸。]
    [角色：萝丝（杨超跃）。]
    “action！”随着场记板打下，拍摄正式开始。
    杨超跃立刻进入状态。
    假装低头写作业，课本斜立露出半张脸，脚尖不自觉转向被骂同学。
    “咔！这条不过！”
    副导演紧盯监视器，喊道：“杨超跃，你面部表情，动作太僵硬了，调整一下。”
    略作调整。
    场记板被敲响：“《小别离》，第21场，3镜，2次，action！”
    这一次，杨超跃在听到老师骂人时，眉毛快速跳动两下，突然伸长脖子，对江阳吐舌头，翻白眼。
    手肘摆动，把课桌上的书本推倒，发出‘啪’的声响。
    “咔！杨超跃，你怎么搞的！穿帮了！书不能动！你前几天不是演得挺好的吗，今天状态不对啊，赶紧把状态找回来。”副导演点了根烟，脖子很粗，嗓门大得很，一点不留情。
    杨超跃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脖颈一下子就绷直了，缓慢转头看向监视器方向，连连说对不起。
    看江阳拍戏看了四天，自己也拍了一个礼拜，有不少是和江阳一同出境的戏份，对剧组的情况已经了解得大概。
    副导演凶她，不是特意针对她。
    而是剧组就是这么个情况，不凶一点，大部分演员都不会当回事。
    尤其是群演，大部分好好说话都不会听，混日子拿钱，能偷懒就偷懒。
    也就是刚开拍时，大家都会装装样子。
    拍的时间长了，本性都暴露出来，场地费，器材费，给演员的片酬，场务，场记，摄影组，道具组，每个人都是按时间算钱。
    别说是杨超跃这样的配角。
    就算是江阳，赵妗麦，张梓枫这样的主演，ng的次数多了，工作人员也照样开骂。
    明着不敢骂，就底下骂。
    次数多了，口碑就坏了。
    “那个，江……”副导演望向江阳，本想让江阳像往常一样，给杨超跃讲讲戏。
    发现江阳已经向杨超跃走去，便不再开口。
    对于江阳，他很有好感。
    不单单是因为，江阳每场戏都会给他们这些工作人员买奶茶，最重要的是，江阳的演技精湛，抛开道具穿帮，或者灯光师打光没打好，摄像机没对好焦，对手演员演戏失误这些杂七杂八的原因，江阳的镜头，基本都能一次过。
    业务能力过硬。
    场记板都节省许多，后期剪辑师特别喜欢这样的演员。
    “超跃，你今天状态确实不对，怎么了？”江阳来到杨超跃身前，轻声说道。
    打量一下杨超跃。
    柔顺秀美的长发，已经剪成了干净利落的短发。
    是个学生发型。
    显得整张脸更加娇小。
    当时在妆造间，化妆师一剪刀下去，把头发剪短时，杨超跃还笑着对他说没关系，很快就会长出来了。
    等化妆师修剪时，杨超跃笑着笑着，就眼眶发红的哭出声。
    现在显然已经适应短发了。
    杨超跃睫毛上挂着的细小的泪珠，轻微的颤动：“阳哥，我会很快调整好的。”
    “我有什么能帮到你吗？”
    江阳轻轻握着杨超跃的手。
    这个镜头，难度不高，不需要手把手的教杨超跃演技，杨超跃能演好。
    所以，只能是别的原因。
    见杨超跃目光一直看向场记板，江阳忽然意识到问题：“最后一场戏了，舍不得？”
    “嗯。”
    杨超跃咬着唇：“我没事的，我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太多愁善感了，我能适应的。”
    “等今天拍完，我向剧组请的假也到了，带你去大学玩，去不去？”
    “去！”
    一说起大学，杨超跃瞳孔瞬间放大。
    一直在笨拙努力的学习高中课程，就是想有朝一日，能成为大学生：“临川的大学吗？”
    “你怎么知道？”
    “赵妗麦玩你的手机，看了你的导航记录，往临川的一所大学导过，叫……叫……”
    杨超跃想不起那所大学的名字。
    有点长，第一眼没记住。
    “叫，临川电子科技大学继续教育学院。”江阳掏出手机，看着自己的导航记录。
    “对，就是这个名字。”
    还有一个小名额没用上。
    本来想用在张梓枫身上的，但是张梓枫太内向了，每次拍完戏连人都见不着，社恐得厉害。
    在张梓枫身上薅到属性的希望不大。
    只能转换思路。
    和那边学校就业指导部门谈好合作协议，可以在校内招聘。
    “戏拍完了，身材也要保持好。”江阳提醒道：“冰箱里的奶酪，是你昨晚趁我睡着偷吃吧？说多少遍了，吃夜宵会长胖。”
    “阳哥，我吃的不是夜宵，是晚饭，只是晚饭的时间吃得有点晚。”
    “以后6点准时吃晚饭。”
    “6点吃晚饭的话，夜里12点饿了，不是很正常嘛。”
    江阳头都麻了。
    以前杨超跃是不会和自己顶嘴的。
    那个听话懂事的杨超跃呢？
    在剧组里混一段时间，嘴皮子是越来越溜。
    他强调道：“反正夜里不能吃东西了以后。”
    杨超跃忽然挑起眉毛：“如果夜里不能吃东西，那冰箱里为什么会有灯？”
    “到底是谁教你说这些的？”
    “麦麦。”杨超跃笑得眯眼：“麦麦好可爱，在片场很照顾我，用她的话来说，叫……护犊子，我就是她护的犊子。”
    “把你当犊子一样护，把你老板当孙子一样整，她小小的脑袋，主意咋这么多呢。”江阳眉头微微下压，嘴角抽动：“我要向胡老师告状！”
    “没用的，胡老师好像已经管不住麦麦了。”杨超跃眯眼笑道。
    副导演一根烟抽完，提醒道：“超跃，好了吗？所有人都在等你。”
    “好了，我好了，导演。”
    抹掉眼角的晶莹。
    杨超跃再次进入状态。
    场记重新打扳：“《小别离》，第21场，3镜，3次……”
    没喊出action，江阳忽然打断道：“等一下，场记板上没写清楚。”
    江阳接过场记板，握着粗体签字笔，在最后一行，杨超跃的名字后面，打了个破折号。
    添加两个字：杀青。
    (本章完)

 第139章 阳哥公司，要招新人了

    第139章 阳哥公司，要招新人了
    副导演瞄一眼江阳在场记板上添加的字，明白江阳的意思，对江阳点头笑了笑。
    通常情况下，只有主演的戏份，能被称作杀青。
    因为戏份足够多。
    并且合同会明确标注杀青仪式权益，包括通稿发布规格，合影c位要求等。
    配角的杀青，尤其是杨超跃这种戏份极少的配角杀青，对这部剧的宣传，起不到任何好处。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演的小配角。
    特意停工庆祝，更是想都别想，一分一秒都在烧钱。
    不过江阳既然这样做了，副导演很给江阳面子：“大家打起精神来，这场是超跃妹妹的杀青戏。”
    闻言。
    杨超跃抬眸看向江阳，明白这是江阳给自己制造的仪式感。
    圣诞节不在意，平安夜没兴趣，跨年夜和元旦，杨超跃都在用功学习。
    这些在大城市年轻人里，很有仪式感的节日，自己毫无兴趣。
    小时候很喜欢过节。
    因为节日，学校会放假。
    打工后，对节日变得麻木。
    不是不喜欢过节，只是不敢喜欢
    如果真的放假了，大概率是自己工作丢了，没了收入，会恐慌。
    节日对一线城市的有钱人来说是红酒里的气泡，对自己这样的底层打工人来说，只是泡面里的热气。
    直到这一刻，杨超跃才意识到，自己并非不在意仪式感，只是不在意节日而已。
    自己作为一个小小配角，人生第一场杀青戏，也是会有人重视的。
    配角的人生，也能拥有专属自己的特写镜头。
    场记开始打板：“《小别离》，第21场，3镜，3次，action！”
    杨超跃迅速进入状态。
    依旧像先前一样，假装低头写作业，课本斜立露出半张脸，脚尖不自觉转向被骂的江阳。
    对讲台上的江阳伸长脖子，翻白眼。
    课本遮挡下，嘴唇抿成缝憋着笑。
    用笔在纸上画简笔哭脸，悄悄推给其他同学看。
    老师突然回头时，杨超跃秒变认真脸抄板书，手指还保持着竖中指的姿势。
    “好，咔！过了！”
    江阳忽然从门口抓出准备好的礼，砰的一声绽放：“恭喜超跃杀青！！今晚的烧烤，我请大家吃，啤酒肉串管够！！”
    江阳没有特意准备鲜，没有准备蛋糕，那是给主演的杀青仪式，自己不能坏了规矩。
    片场的摄像师，灯光师，场记，其他配角，以及副导演，愣怔一瞬。
    猛的反应过来。
    齐声鼓掌欢呼，满是笑容：“恭喜超跃杀青！！”
    听到礼声时瞳孔骤然放大，视线快速聚焦到江阳身上，像被闪光灯闪到。
    被吓得肩膀猛地一耸。
    听见江阳喊出声，才明白怎么回事。
    听着工作人员的欢呼，看着一张张笑脸，杨超跃手指无意识抓住桌沿，手足无措的愣神几秒。
    听着江阳大声呼喊自己的名字，忽然感觉杨超跃三个字突然有了笔画以外的重量。
    缓和好情绪后，她自己也跟着大家一起鼓起掌，感激的看着片场工作人员。
    不管是不是真心。
    哪怕是客套，只是给江阳面子。
    她也很感激。
    咧开嘴露出笑容，想说谢谢大家。
    谢字刚说出口，却发出气声，紧接着是哽咽的喉声。
    像小孩一样用袖子快速蹭一下鼻子。
    意识到这是戏服，不能弄脏，快速从兜里掏出纸巾，擦拭涌出的鼻涕。
    对工作人员挨个鞠躬，大声的感谢。
    同时，江阳注意到系统页面发生变化。
    又多出两个小绑定栏。
    摸清系统的规律，杨超跃每杀青一个角色，小绑定栏就会随之增加。
    在杨超跃身上薅属性，虽然薅得慢，但好处是，可以通过杨超跃，解锁小绑定栏，这是赵妗麦做不到的。
    杨超跃的杀青仪式，仅仅持续一分钟。
    江阳没有特意准备鲜，没有准备蛋糕，不会让片场的工作人员和其他配角，一起拍摄一张杨超跃在c位的合照。
    那是给主演的杀青仪式，自己不能坏了规矩。
    仪式结束，继续拍摄。
    杨超跃没有离开，她搬了个塑料凳，坐在副导演后头靠近角落的位置。
    默默看监视器里，江阳的表演。
    一坐就是一整天。
    天光没了，就打光，制造白天的光景，一直拍摄到晚上10点才结束。
    江阳在大排档里，把他这个片场的工作人员都招待好，拉着杨超跃就往酒店走：“别看了，馋也没用，人家不是演员，不需要注意身材管理，你不行，你的演员之路才刚开始，我还指望你以后为我多赚钱呢。”
    任凭杨超跃多嘴馋，江阳也不让杨超跃吃东西。
    他回到自己房间，收拾行李。
    以考试为理由请的假是从明天开始，剧组给自己房间定的时间，到明天上午就要退房了。
    房门忽然被敲响。
    杨超跃穿着那件范思哲皮草拼接大衣，站在门口，倚着门框，虚弱道：“阳哥，我有点不舒服。”
    说完，便迈步进入江阳的房间。
    踩着藏青色几何图案化纤地毯，把皮草大衣一脱，仰躺在江阳房间的大床上。
    席梦思床垫表层铺防螨保护罩，很柔软，躺上去特别舒服：“我肚子不舒服。”
    “哪不舒服？”
    “肚子疼。”
    江阳迈步来到床边，眯起眼。
    虽然没有薅到演技属性，但是一看就知道杨超跃是装的：“给你检查检查。”
    他抬手放在杨超跃的肚子上，轻轻抚摸：“摸你肚子有感觉吗？”
    “感觉有人摸我肚子。”
    “有绞痛吗？”
    “脚不痛。
    “屁事没有，别演了，你可长点心吧。”
    “点心？点心在哪里？我要吃点心。”
    杨超跃立刻起身：“是在你房间冰箱里吗？”
    没让杨超跃打开冰箱，把皮草大衣裹在杨超跃身上，直接把她赶了出去：“收拾行李，明早出发，去临川。”
    不知道为什么，一到晚上，就特别容易饿。
    终究还是忍住点外卖的心。
    和阳哥玩归玩，闹归闹，阳哥的话，自己得听。
    离开时，江阳正坐在红木写字台前，检查一份协议，一页一页的翻看。
    杨超跃没急着回自己房间，好奇凑过去：“新的通告协议吗？”
    “你才刚杀青呢，哪那么快让你进组，这是份招聘协议。”
    招聘协议！
    杨超跃脸上的笑收敛起来，眼睑微微抽搐。
    猛的回想起，当初遇见阳哥时，就是通过厂房门口的一张边缘发卷的招聘广告，面试上这份工作的。
    江阳接着说：“和那所大学就业指导部门洽谈过了，到时候可以在校内招聘公司的新员工，才想起来，正要和你说这事来着。”
    江阳把协议交给杨超跃：“今晚仔细看看。”
    把协议交给杨超跃，江阳走进卫生间。
    标题明晃晃的写着《校企人才合作协议》。
    附带经纪业务许可证。
    划定的选拔范围是设计专业，无挂科记录，注重仪态，有模特经验优先。
    杨超跃瞳孔皱缩，脸上的笑一点一点的收敛。
    轻微下垂，强行控制。
    无意识的捏住裤缝，指节泛白。
    忽然短促的吸气，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协议上的内容，很复杂，短时间里根本看不懂。
    杨超跃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没有表现出让阳哥满意的价值，要被替换掉了。
    这么好的工作，如果丢了，这辈子可能都再也找不到。
    一瞬间，杨超跃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
    把自己这两个多月，和江阳相处的画面全部过了一遍。
    一定是自己的问题。
    自己哪里做错了。
    学习东西学得慢，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还会和老板顶嘴。
    自己太笨了。
    换做是其他人，阳哥说的话，肯定一点就通的。
    笨脑子，笨脑子，笨脑子。
    合同上的每一个字都像刀片，划开她好不容易攒起的安全感。
    顶嘴时的理直气壮，此刻全变成耳光抽回自己脸上。
    纺织机的机油味从记忆里漫上来。
    怕看见扫不干净的絮。
    不敢碰挂在魔都富丽小区出租屋的那件雪纺裙。
    更怕看见爹爹佝偻的背脊，和老家祈愿树上的自己写的红条。
    “对了，超跃，你升职了，每个月的底薪，上涨2000，以后你就是公司的人力资源部经理。”卫生间里响起江阳的声音。
    “啥……啥子？”杨超跃猛的抬头，看向卫生间的方向，嘴唇发抖，带着颤抖的气音。
    智能马桶响起冲水的声音。
    江阳来到人造石台面前洗手，嘀咕道：“超跃，这套间的马桶真特么智能，还能热水洗屁屁，和之前剧组在魔都给麦麦定的酒店套间的一样，你要不来试试，感受一下有多尴尬……诶，超跃，你怎么哭了？”
    江阳甩着水珠出来，对上杨超跃泛红的眼眶，停顿步伐，蹙眉道：“不就是不让你吃夜宵吗，不至于馋成这样子吧。”
    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江阳肩膀低垂下去，掏出手机：“哎算了算了，反正也杀青了，今年不会有别的通告，胖就胖点，馋出病来，我还得钱给你治，给你点份外卖吧，想吃什么？”
    闻言。
    杨超越眼神忽然定住，呼吸略微暂停，握着协议的手指僵硬。
    愣怔两秒。
    伴随深呼吸，她肩膀放松，笑容慢慢从嘴角展开，忐忑的眼神变得柔和:
    “想吃猪脚饭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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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40章 薅属性成了薅血压

    第140章 薅属性成了薅血压
    “还要吗？点了猪脚饭，要不要点一份奶茶。”江阳问道。
    杨超跃身体前倾，动作缓慢的迈步向江阳走去，目光瞄着江阳的手机屏幕，面带微笑。
    眼神柔和。
    看见江阳点开一家奶茶外卖页面，她眉毛上扬：“要咧！”
    “自己点吧，一会儿帮我收拾下行李，我去洗个澡，在片场一身的汗。”
    江阳把手机交给杨超跃，让杨超跃自己操作。
    他拿了几件衣服，往卫生间走去，补充一句：“奶茶要无的，体重要控制住。”
    没一会儿响起哗啦流水声。
    杨超跃很熟练的点外卖。
    环顾一圈剧组在北平伯豪瑞廷酒店，给江阳定的这间酒店套间装修。
    欧式轻奢风。
    墙面是米黄色暗纹壁纸，以及防踢设计的深胡桃木墙裙。
    地面是短绒藏青地毯，化纤材质，不会被烟头烫出火星。
    抬头看去，吊顶有回字形石膏线，还有嵌入式筒灯。
    有办公区，有会客区，有迷你吧台。
    是自己以前在电视剧里，才能看见有钱人能享受到的装修风格。
    和先前在魔都，剧组给赵妗麦定的酒店差不多。
    就连价格都差不多，都是800-1200的价格。
    黄垒和海青这两位主演的酒店价格更贵。
    剧组给自己定的是200元一晚的平价酒店。
    没有厨房，30平米的空间，已经很满足了。
    有独立的卫生间，有免费的早餐。
    毕竟自己是戏份很少的配角，剧组的酒店，不能比主演的好，这是业内不成文的规矩。
    即便如此，也比自己曾经充满机油味和机器轰鸣声，且拥挤的厂房宿舍好太多。
    满足归满足。
    同样会羡慕。
    每次来江阳的这间套间，杨超跃都会想多待一段时间，假装自己是剧组的主演，享受主演的待遇。
    不想再回到以前的厂房生活。
    对自己的现状很满足。
    害怕自己展现不了足够的价值，会被其他人抢掉自己的这份工作，所以对自己的事业小心翼翼。
    杨超跃盯着手机屏幕外卖页面皱眉，忽然眯眼：“哎，外卖地址填错了，填的是工作时片场的地址……笨脑子，笨脑子。”
    趁着商家没接单，赶紧取消，重新订一份。
    帮江阳行李收拾好，洗了把脸，踩着毛毯，推开阳台门。
    高楼层的冷风扑面。
    往外头看去，能看见国贸三期高楼，塔尖投射出冷白光柱。
    央视大裤衩大部分楼层灯光都熄灭了，顶层有零星几盏灯光，一看就是加班族在熬夜。
    建国门外交公寓的方格状灯光像巨型棋盘，偶尔有挂着黑牌的奥迪a6驶入。
    长安街的方向，红色尾灯连成缓慢移动的红条。
    以前的自己，只在课本里看过北平的描述，心中向往，但没时间也没钱来这里。
    这段时间，拍戏的间隙，阳哥带自己出去逛过很多次。
    站在天安门广场，才明白什么叫泱泱大国，自己渺小得像一粒沙。
    故宫的红墙太高，影子压下来时，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长城蜿蜒到云里，爬完才知道，历史比台阶还沉重。
    出租车司机喜欢聊政治局势。
    北平烤鸭很美味。
    “等以后有钱了，带爹爹，妈妈，还有妹妹来逛一遍，对了，一定要让他们尝尝北平豆汁的滋味，不能只有我一个人不习惯。”
    一想起自己的家人，杨超跃的疲惫放空，嘴角缓缓舒展笑容。
    剧组给主演定的酒店套间，装修奢华，抵不上老家墙壁的白漆。
    水晶吊顶灯光再明亮，亮不过王岗村那盏昏黄的光。
    “超跃，帮我拿条内裤。”卫生间里响起江阳的声音。
    “阳哥你洗澡不带内裤的？”
    “别提了，没拿稳，掉地上，湿透了，幸好你在，不然我得裸着出来，怪尴尬的。”
    等外卖的功夫，江阳没让杨超跃闲着。
    来都来了。
    不薅点属性可惜了。
    从公文包里拿出数学教材，让杨超跃坐在写字台前学习，江阳则躺在席梦思床垫上学习。
    20分钟过去了。
    愣是一点属性都没薅到，江阳明白怎么回事：“超跃，是不是遇到难题了？”
    “是咧，我算的和答案不一样，总感觉答案错了。”
    “我看看怎么回事。”
    薅属性的好机会。
    学习上遇到难题，自己亲自教学，帮对方解决难题，属性大概率会到账。
    来到写字台，坐在转椅上，扫一眼。
    是一道函数题。
    杨超跃在草稿纸上列的竖式，让江阳看得直眯眼，只感觉邪门：“sinx/n=6？”
    “难道不是吗？”杨超跃疑惑道：“你教的啊，相同的项可以相互抵消。”
    江阳心里心里咯噔一下。
    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确实教过这种运算方式，问题是，怎么可能得出这种结论。
    在不知道未知数x是多少，和不知道常数n是多少的情况下，怎么直接得出正弦函数sinx除以n会等于6？
    爱因斯坦来了也得摊手，杨超跃居然算出来了。
    江阳循循善诱：“演算给我看看。”
    杨超跃握着签字笔，在草稿纸空白处演算：“首先把相同的项划掉，所以分号上面的n和分号下面的n都抵消掉，可以得出six这个结果。”
    “然后呢？”
    “然后就简单了啊，six，在英文里，不就是6的意思吗，你教的啊，所以sinx/n=six=6。”
    江阳睁大眼睛，大受震撼。
    six=6，这逻辑严谨得让数学老师能转行教英语。
    爱因斯坦看到这结果，棺材板都压不住。
    江阳的血压也快压不住了。
    薅属性成了薅血压。
    “算得很好，下次别算了，以后在外面闯祸了，别说我是你老师。”
    江阳感觉头皮发麻。
    学习路上，老师和学生总有一个会先疯。
    可惜赵妗麦不在这里，否则一定要让赵妗麦辅导一下杨超跃学习，不能只让自己一个人头疼。
    江阳罕见的去阳台，点了根烟。
    吃完外卖，死活让杨超跃赶紧走，别在他眼皮子底下学习，血压扛不住。
    偏偏知道，杨超跃不是故意气他，人家就这个脑回路。
    想骂杨超跃，找不到理由。
    不骂嘛，心里又憋着气。
    终于在杨超跃开门离开时，把她叫住：“对了，超跃，把烟钱a一下。”
    “为啥？我没抽你的烟啊。”
    “你就说你闻没闻吧。”
    (本章完)

 第141章 超跃姐姐，我好羡慕你

    第141章 超跃姐姐，我好羡慕你
    即便知道老板在无理取闹，杨超跃还是转了1元给老板。
    因为老板的话，自己得听。
    杨超跃没有直接下电梯，而是踩着深咖色短绒地毯往里边的房间走。
    赵妗麦和江阳，在这家酒店住的是同一楼层。
    麦麦和自己关系不错，明天要离开了，得和赵妗麦打声招呼。
    “也不知道麦麦和胡老师睡了没有。”来到赵妗麦房间的桃木门前，手抬起又放下，身体微微前倾。
    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忽然听见里面响起胡琳和赵妗麦的说话声。
    听不清内容。
    很羡慕。
    如果自己的妈妈，也能在身边陪伴自己就好了。
    妈妈现在还在嘉兴那家拉链厂上班，很怕有一天，妈妈会像自己两年前那样，在流水线上，被注塑机打穿手指头。
    今年过年，要把积攒的钱带回家。
    用自己的青春换钱，用钱买回爹妈逝去的青春。
    自己终于，可以一点一点的，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与此同时。
    里边的套间，赵妗麦坐在写字台前，面前摊开的试卷，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紧绷嘴角，手腕发抖，耳边全是胡琳的指责声。
    中央空调暖气开得很足。
    胡琳穿着睡衣，坐在旁边的转椅上，语重心长：“闺女，这回妈回去寻思了，跟你叔你婶唠了唠，妈才整明白，妈压根儿没毛病，是你自个儿思想跑偏了，你那些大爷大娘都这么说，还能都错了？”
    赵妗麦心跳砰砰砰的加快。
    坐姿一点也不放松，肩膀微微耸起，像被无形的压力压着。
    脚尖无意识朝向门口。
    想逃离，但克制住。
    背部僵硬。
    烦躁得脚后跟不停轻磕椅子腿。
    她没有反驳。
    因为知道没有效果。
    想努力的沉下心来，写题，解题，提高自己的成绩。
    心绪越来越杂乱。
    试卷上的字迹从工整到潦草，最后变成乱涂的线条。
    开机仪式之后的那几天，老妈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对自己没有像以前那样管得严格。
    自己不自觉的心疼老妈，觉得和老妈顶嘴，太过了，毕竟是自己的母亲。
    眼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老妈回了一趟家，再过来，又变得和以前一样了。
    说哪个朋友家的小孩，就是被父母管着的，听话得很，考上名牌大学。
    说哪个亲戚对自己小孩多严格，那小孩很有出息。
    家族群里的长辈，都说自己翅膀硬了，小时候听话懂事，怎么现在一点都不体谅父母。
    “闺女，你搁那儿寻思啥呢，妈说话你听没听着啊。”
    赵妗麦眼神放空，握着签字笔的指节发白，机械重复的书写：“妈，能别磨叽了不？我真挺累的。”
    “你以为我乐意叨叨啊，我这不是为你好吗，全家人都说你不对劲儿，合着大伙儿都憋着害你呢？”
    胡琳眼眶泛红，接着说：“你才多大点儿？懂个啥对错？听大人的就完事儿呗。”
    赵妗麦手腕发颤。
    母亲的‘为你好’像一件紧身衣，勒得无法呼吸。
    很想让老妈闭嘴。
    可是听见老妈声音里的哭腔，终究还是心软。
    自己确实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大人眼里听话懂事的乖孩子了，有自己的规划，有自己的想法。
    会和老妈顶嘴。
    骨子里对母亲的爱是藏不住的。
    感激父母把自己养大，不愿意伤害父母。
    尤其是听见老妈语调里的哭腔，自己听得烦躁，又心疼。
    不由得自我怀疑。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问题。
    可那些大人，都这样说啊。
    “我为了你，学校片场两头跑，刚回来就瞅着你搁那儿玩电脑，你就这么报答我？”
    胡琳下唇轻微颤抖，眨眼频率加快，语调忽然拔高又压低。
    压抑着崩溃的情绪，话语里带着短促的气声：“现在恨我拉倒，往后你指定得谢我。”
    赵妗麦没有吭声。
    没有解释，没有顶撞，也没有迎合。
    默默的听着。
    不知不觉间，老妈的声音逐渐模糊，像是混入耳鸣般的电流杂音。
    目光空洞的盯着试卷。
    一滴泪砸在指甲盖上。
    缓缓扭头，看向阳台。
    自己不应该待在这个房间里。
    自己翅膀是不是硬了，那些大人说得不算，要飞了才知道。
    漆黑冰冷的夜空里，一定有一只自由飞翔无拘无束的鸟儿，那会是自己的模样。
    胆小又懦弱的自己，只差一点勇气。
    大人真是讨厌的生物。
    以后长大了，一定不会成为自己讨厌的大人。
    耳边忽然响起江阳的声音。
    那天晚上，江阳在魔都淞江区四季酒店门口，在卡罗拉驾驶位里，对自己说：“你的心事太多，我不会过问，但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赵妗麦目光变得清明。
    至少，有一个大人，自己是不讨厌的。
    对了。
    应该是两个。
    还有超跃姐姐。
    房门忽然被敲响。
    胡琳口中的话一顿，擦干眼泪，起身开门，露出笑容，迅速收敛情绪，改成普通话：“超跃啊，你咋来了，请进请进。”
    闻言。
    赵妗麦回过头，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放下笔，笑得露出牙子。
    还没说什么，胡琳的目光撇过来，眼神里有警告的味道。
    赵妗麦唇角的笑一点一点的收敛。
    再次变成，只露出上排牙齿的假笑。
    又恢复成了，以前的自己。
    很不适应。
    极其抗拒。
    无力改变。
    如果没有见过光，自己本可以忍受黑暗。
    闲聊几句，胡琳和赵妗麦才知道，杨超跃是来告别的。
    明天就要和江阳去临川了。
    等来年开春，杨超跃也不确定江阳会不会带自己过来，因为她的戏份拍完，除非有新的通告安排在北平。
    否则大概率，会继续在魔都富丽小区出租屋里，努力学习，备战高考。
    至于阳哥新招到的员工，会怎么安排，杨超跃没往这方面聊。
    那是阳哥的决定，自己遵从，适应就好。
    “胡老师，那我就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杨超跃笑容明媚：“麦麦，下次见。”
    看见胡琳这么晚了，还在辅导赵妗麦学习。
    难免羡慕。
    记忆里，母亲陪伴自己的画面，越来越模糊。
    努力回想，只记得一点零星的片段。
    短暂且珍贵的温暖。
    “超跃姐姐，我好羡慕你。”
    赵妗麦忽然开口说道。
    说的是普通话，脸上带着胡琳眼里懂事的假笑。
    (本章完)

 第142章 没有赢家，只有两败俱伤的自由

    第142章 没有赢家，只有两败俱伤的自由
    “羡慕我？羡慕我什么？”
    “什么都羡慕……路上注意安全，超跃姐姐。”
    杨超跃莫名的感觉，今天的麦麦，有些不对劲。
    说不上是哪不对劲。
    似乎，没之前那么开朗。
    连说话，都对自己说的是普通话。
    自己和赵妗麦不在一个片场拍戏，剧情有交集的场次不多，自从开机仪式后，几乎没有怎么接触。
    大部分时间，是和江阳对戏。
    对了，笑容不一样，不是平常私底下看见的那种笑容。
    杨超跃离开，胡琳把房门关上。
    没一会儿。
    赵妗麦的声音响起：“妈，我长大了！”
    啪！
    房间里响起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紧接着是胡琳拍着桌子，压抑着哭腔的声音：“滚犊子！出了这个门儿就永远别回来，真是一点儿都不懂事儿。”
    整个晚上，房门都没再打开。
    直到清晨，赵妗麦踮脚轻轻推开房门，脸上的红肿已经消退。
    转身关门时，手按在门把上停顿几秒，咬住嘴唇憋住哭意，扯了扯肩膀上的书包带子。
    书包干瘪。
    里面没带书本，没带试卷，也没带自己喜欢的玩偶。
    装的是被没收的童年。
    来到电梯前，回头看一眼自己和老妈的房间。
    眼眶发红，没有流泪。
    进入电梯，看着平滑漆面反射出的自己，扯了扯嘴角，强迫让自己挂上明媚笑容，一会儿不能因为自己影响到阳哥和超跃姐姐的好心情。
    江阳退了房，和杨超跃和江阳推着行李，搭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
    车位很挤。
    走到vip停车区域，空间宽阔起来。
    地面是环氧树脂防滑涂层。
    有10个位置。
    6米乘3米的车位，狗都能把车开进去。
    上个月，杨超跃在魔都剧组给赵妗麦定的酒店停车场，看见过类似的车位。
    5万一个月的租金。
    而现在，自己沾阳哥的光，也感受到了，因为阳哥是主演。
    十个vip车位，停了四辆车。
    一辆奔驰的迈巴赫，一辆劳斯莱斯的古斯特，一辆宾利添越，一辆银色的丰田卡罗拉。
    租金当然是剧组出，贵一万。
    同时杨超跃才明白，这种vip车位，酒店会提供特别的服务。
    每周免费清洗。
    轮胎保养。
    都是针对豪车的服务。
    上周阳哥的卡罗拉，倒车雷达坏了，酒店给阳哥提供了一辆备用车。
    是保时捷的帕拉梅……好像是叫这名字吧，造型很好看，名字是英文，记不太住。
    波尔多红内饰，很有高档车的感觉。
    但还是更喜欢坐阳哥的卡罗拉。
    用赵妗麦的话来说就是：“还是阳哥的这辆破车坐得得劲，怎么造都不心疼。”
    把行李放后备箱，坐上车，正好7点整。
    杨超跃坐上副驾驶位置：“要不要先导航去汽修店里，修一下倒车雷达？”
    江阳拧动车钥匙：“以后再修吧，倒车雷达有没有无所谓，哪怕有老头来碰瓷，我能避开。”
    这话，杨超跃是认同的。
    因为每次坐阳哥的车，阳哥似乎没有在意倒车雷达，车开得稳稳当当的：“为什么没有倒车雷达，你也能精准把控车位的距离？”
    “无他，唯手熟尔，就像我擦了30年的屁股，虽然从未见过面，但也能精准擦干净。”
    “阳哥，你这个比喻用得不准确。”
    “怎么说？”
    “你明明只擦了18年的屁股。”
    话刚说完。
    忽然听见后排车门砰的一声。
    回头看去。
    赵妗麦背着个书包，坐在后排座椅上，冲着江阳和杨超跃傻乐，看上去精神抖擞的样子。
    “你从哪冒出来的？”
    江阳嘀咕了句：“招呼不打一个，差点以为碰瓷的。”
    “碰瓷儿还用你操心？”赵妗麦瞄一窗外：“古斯特，迈巴赫，添越，那三辆车才该担心。”
    说得挺有道理，但江阳总感觉麦麦在骂自己：“去哪个片场？”
    “不去片场，跟剧组请到假了，跟你们去临川。”
    “你老妈同意吗？”江阳问了句。
    赵妗麦回避江阳的目光，嘴角微微下撇，看向窗外：
    “这有啥不同意的？昨晚超跃说你们要去大学招人，我妈还说让我跟着去见见世面呢。”
    【在您的饲养下，赵妗麦的演技水平有所提升，您得到相应反馈】
    听着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
    江阳凝视赵妗麦：“麦麦，你那点小心思，我都不想戳破你。”
    “我……”
    赵妗麦吸气忽然停顿：“我啥心思？”
    “你是奔着长见识的目的么，你纯粹就是想去玩。”
    闻言。
    赵妗麦后背靠向椅背，嘴角松弛：“唉呀妈呀，阳哥，真是啥都瞒不过你这双慧眼”
    哎舒服，难得听赵妗麦夸自己一回。
    江阳当即发动车子，忽然想起一件事：“麦麦你坐副驾驶，超跃你去后排。”
    换好位置。
    赵妗麦跨入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疑惑道：“为啥要我坐副驾驶啊？”
    江阳眉头轻微下压：“超跃还没适应看导航，每次一上高速，就稀里糊涂的指挥我往她盐城老家导。”
    赵妗麦手指虚指两下，想起上回的事，恍然大悟：“哎妈呀，我说呢，怪不得。”
    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赵妗麦急速跳动的心脏，逐渐平缓下来。
    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这段时间剧组的酒店，正在一点一点的远离，变小。
    像她正在剥离的童年。
    她喉咙滚动几下，逐渐沉默。
    听着车载音箱里播放的歌曲，嘴角缓缓下撇。
    目光落在自己套间的那扇落地窗上。
    玻璃幕墙反射太阳光，看不见窗户里的模样。
    能想象到。
    老妈醒来，发现自己不在房间后，起初会以为自己出门买早餐了。
    发现自己8点没回来，会担心。
    然后呢？
    中午12点，下午6点，一直到晚上，自己都没回来，老妈会怎样？
    自己太了解老妈了。
    会着急，会崩溃，会哭，会心急如焚。
    毋庸置疑，老妈一定是爱自己的。
    她忽然缩起腿，侧着身子，背对江阳，蜷缩在副驾驶位上，咬紧唇，忍住泪水。
    扭动车载音箱的旋钮，把音量调大，掩盖自己抽泣的声音。
    老妈一定对自己特别失望吧。
    原本想着，自己过自己的生活，不需要在意老妈怎么看自己。
    终究发现做不到。
    没法忽略老妈的感受。
    在写字台老妈重新给自己写的计划表底下，留着一张纸条。
    原本写的是：“妈，我去外头散散心，不用担心我，我会注意安全的，我长大了。”
    把这张纸条撕碎。
    重新写了一张，只有六个字：“我走了，别找我。”
    忽然肩膀一抖，像是听见妈妈喊自己的名字，赵妗麦坐直身子往窗外看。
    车子已经开上高架桥，外头是护栏，以及十几米的落差，没有行人。
    赵妗麦再次蜷缩双腿，侧着身子，倚靠在座椅上，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
    怕老妈发现自己不见了，会焦急。
    也怕老妈会觉得无所谓。
    怕老妈会对自己彻底失望。
    更怕回去后，自己在压抑的空气里，笑得连嘴角都扬不起来。
    这场逃离里没有赢家，只有两败俱伤的自由。
    她对老妈失望，更对自己仍渴望母爱而失望。
    没有人注意到赵妗麦的异常。
    江阳随着车载音箱里的《最炫民族风》的dj节奏，晃着肩膀。
    后头的杨超跃，双手抓着江阳的座椅，晃得动静更大，视线盯着前挡风玻璃，扯着嗓子喊：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没跟上节拍，鼻音浓重，唱到高音破音了。
    不妨碍江阳抖着肩膀呼应：“留下来！”
    待歌曲进入间奏，江阳忽然听见赵妗麦似乎说了什么。
    他把音量旋钮调小：“麦麦，你刚刚说啥？”
    “我说……”
    赵妗麦咳了咳嗓子，把颤抖的气声压下去，用普通话问道：“你觉不觉得，我其实是一个让爸妈很失望，很差劲，很不懂事的小孩。”
    “你懂事个屁……私底下就没说过我几句好话。”
    江阳脱口而出。
    才刚说出前半句，赵妗麦忽然发出一声呜咽，失控的抽泣起来。
    喉咙被口水呛到。
    手猛地捂住嘴，本能想堵住哭声，肩膀剧烈抖动。
    边哭边呛到咳嗽。
    说话断断续续。
    哭声从手缝里传出来：“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本章完)

 第143章 万恶的资本家

    第143章 万恶的资本家
    车载音箱里的歌曲瞬间暂停。
    好在刚开出高架桥，江阳踩着刹车，打开双闪，稳稳当当的停在路边。
    杨超跃刚想问赵妗麦怎么了，没来得及开口，对上江阳的目光后，默契的闭上嘴，抽了几张纸巾给江阳。
    江阳伸手，轻轻抚着赵妗麦的后背：“没事的，麦麦，你什么错都没有……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就算有摄像机在拍，我和超跃也帮你挡着，不丢人。”
    赵妗麦起先只是咬住嘴唇压抑着哭泣。
    逐渐边哭边吼，声音嘶哑。
    声音逐渐停歇，情绪有所缓和，无声的流泪。
    平静了十几秒，忽然剧烈抽泣一下，眼神空洞麻木。
    杨超跃买来了一袋热腾腾的包子，没有拉开副驾驶车门，而是轻轻敲了敲窗户：“没吃早饭吧，饿不饿。”
    “嗯，饿了。”
    “下来吃吧，车里闷。”
    推开车门，赵妗麦坐在马路牙子上，大口咬下肉包，赶紧松开嘴，烫得直呼气。
    江阳和杨超跃在身旁安静的坐着，只是时刻注意赵妗麦的情绪。
    江阳偶尔说一句：“吃慢点，超跃都看得馋了，她要控制身材，不让她吃，她又要背地里骂我了。”
    赵妗麦应了句：“万恶的资本家。”
    连续吃完三个肉包，吸溜完一碗豆浆。
    赵妗麦情绪终于缓和下来。
    刚张嘴想说什么。
    话没说出口，想哭的情绪再次翻涌上来。
    抬头看江阳一眼，扭头避开江阳的目光。
    看向远处，低头玩自己的手指头，压住自己想哭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苦笑摇摇头，稳住语气，认真的说起普通话：
    “我就是觉得，我越来越不懂事了，我以后长大了，要是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小孩，一定会很失望的。”
    她呼出一口气，肩膀下沉，眼眶泛红的抬头望着江阳：“阳哥，你小时候肯定特懂事儿吧？”
    “你看人真准。”
    江阳咧嘴笑，说话时轻轻拍着赵妗麦的手背：“现在长大不行了，没小时候懂事。”
    他递给赵妗麦一张纸巾。
    赵妗麦接过，擦拭自己的眼角：“你小时候是咋懂事儿法儿啊？”
    杨超跃眨了眨眼，偏头看过来。
    很少听阳哥讲他小时候的事情。
    阳哥做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形象，在自己脑海里根深蒂固，很难想象到，阳哥小时候居然是个懂事的孩子。
    是遭遇过什么变故吗？
    杨超跃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江阳眨眼频率变慢几分，回忆着过往：
    “我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小时候家里穷，体谅爸妈不容易，哪怕在小摊上看自己心爱的玩具，也可以忍着不向爸妈开口要钱，怕他们难堪，因为爸妈赚钱不容易。”
    “原来阳哥你也是这样。”
    赵妗麦喃喃道。
    嘴角维持微笑弧度，单手抱紧自己的膝盖。
    在阳哥的过往里，看见自己的影子。
    自己也是一直体谅爸妈的辛苦。
    杨超跃闻言，随着江阳说话的语调，默默点头……自己也是这样啊，知道家里经济不富裕，所以省吃俭用。
    江阳声音卡了一下，接着说：“所以我都是偷偷的拿，爸妈看到我这么懂事，也常常用皮带奖励我。”
    诶？
    杨超跃脖颈僵硬的看向江阳。
    赵妗麦眨了眨眼，皱起眉头，呼吸变浅变快，忽然‘呵’了一声，瞥江阳一眼。
    自己的影子从江阳身上消失了：“呸！真不是个玩意儿！”
    杨超跃接上一句：“呸，垃圾！”
    江阳面不改色的瞄杨超跃一眼：“工资扣10块。”
    杨超跃慌忙改口，眼神飘忽：“阳哥，我说你干得漂亮！”
    “工资加10块。”
    “谢谢阳哥！”
    赵妗麦看着这一幕，嘴角抽动：“万恶的资本家。”
    闲聊几句。
    赵妗麦接着问：“哎阳哥，那你离家出走过没？”
    “你说呢？”
    “对哦，你都出走好几个月了。。”
    自己才离家出走第一天，阳哥都好几个月了，似乎也没出什么事。
    赵妗麦眉头渐渐舒展，又问：“那你爸妈不得急疯了啊？”
    “你说呢。”
    赵妗麦恍然大悟。
    好像，也就是一开始很着急，后来逐渐接受了。
    自己看过阳哥和他爸妈的聊天记录。
    那自己离家出走，老妈应该也能渐渐接受吧。
    “麦麦，我不会过问你的心事，但在我这里，你不必懂事。”江阳笑道。
    赵妗麦错愕片刻。
    她闭上眼，低头笑起来。
    抬头时，眼含泪光。
    心中的信念，变得坚定。
    摸了摸后颈，发现肌肉不僵了，站起身：“阳哥我没事儿了，走吧。”
    “走，出发！”
    三人重新坐上卡罗拉，往高速入口的方向，先上京沪高速，然后转长深高速。
    扭动中控的声音旋钮。
    《最炫民族风》继续播放。
    杨超跃坐在后座，双手抓住前排两个座椅，跟着音乐扯嗓门大声唱，歌声难听且嘹亮：“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江阳随着音乐节奏轻轻晃动肩膀。
    赵妗麦则晃着脑袋，笑得露出牙子，和江阳默契的喊：“留下来！！！”
    到达临川市西湖区时，已经是凌晨2点。
    赵妗麦疲惫的推开车门，抬头看着大学城周边的小旅馆，低垂脑袋，有气无力：“留……留下来吧，阳哥，别找了，就住这吧咱们今晚，我腿都坐麻了。”
    和临川电子科技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就业办的对接工作了半天时间。
    提供公司营业执照复印件，加盖公章。
    因为是短期单招，只需要登记备案。
    出示招聘简章，含岗位，薪资，福利，经过学院审核内容是否合规，校企合作的老师把流程走一遍。
    食堂旁公告栏，贴上招聘海报。
    全程都由杨超跃主导，杨超跃有什么不懂的，问江阳，江阳就解答几句。
    属性一顿薅。
    来到文一校区教学楼101室，展示架还没弄好，杨超跃就感觉招聘现场的地点选错了。
    不应该选择这间容纳50-100人的阶梯教室。
    应该选择空间很大的学生活动中心，或者附近的文一路布丁酒店会议室，那里是校外合作点，当下校企招聘常用。
    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应聘。
    也感受到知名演员的光环效应。
    当然不是自己的，也不是阳哥的，而是麦麦的。
    招聘公告上明明写得很清楚，是招聘经纪公司的艺人，底薪五千。
    当知道阳哥和麦麦是《小别离》的主演，自己在《小别离》里演过配角后，消息越传越离谱。
    收到第40份简历时，一个大二数字传媒的短发女生，见到坐在讲台上，穿着女款商务西服，留着短发的杨超跃，说话都结巴，简历都没准备，像是听到消息，从宿舍赶过来似的：
    “是……是剧组招演员吗？我从小就喜欢演戏。”
    杨超跃从一开始的紧张，到有人找自己要签名时的惊喜，到现在嘴皮子都快说得掉皮的麻木。
    她很想学江阳私底下的口气，说一句：“屁的剧组招演员。”
    但知道不能说。
    影响不好。
    没等杨超跃回应，座位上就有人很肯定的点头。
    “对对对，就是招演员。”
    互不相识的人，都在为了添乱而努力。
    根本解释不清了。
    放眼看去，阶梯教室已经坐满人。
    都是大一到大三的女学生。
    年龄在18岁到22岁之间。
    空乘专业，表演艺术类专业，还有平面设计，数字媒体类专业都有。
    “好的，初试通过的话，回头会打电话联系您的。”
    杨超跃伸手和面前一位刚聊完的空乘专业大二生握了握手，脸上带着标准笑容。
    刚说完。
    错愕片刻。
    恍惚听见自己刚来魔都时，自己被拒的回音。
    (本章完)

 第144章 章若喃重男轻女的家庭

    第144章 章若喃重男轻女的家庭
    杨超跃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手肘撑桌，掌心抵住太阳穴。
    微微弯下背脊，翻简历时指尖稍抖。
    已经持续4个小时。
    脸都快笑僵了。
    没有喊下一位，而是偏头对身旁坐着的，看似在认真翻阅求职者的简历，实则藏着手机在玩消消乐的江阳说道：
    “阳哥，我表现得怎么样？”
    “干得漂亮，公司没你不行！”
    “好咧！”
    得到江阳的鼓励，深吸气，肩胛骨向后展开。
    阳哥完全可以自己招聘的，把机会让给自己，对自己来说是一种锻炼。
    有更多试错的机会。
    多好的老板啊。
    杨超跃低头看了眼胸口嵌着的身份铁牌，以及讲台上，长条名片盒里，堆迭起来的自己的名片。
    阳光传媒-人力资源部经理-杨超跃。
    自己多了一种身份，是都市白领了。
    是自己当厂妹时，羡慕的轻松且体面的工作。
    台下的一个个大学生，很多和自己对上眼神时，畏惧得避开目光。
    说话斟酌。
    语速节奏时快时慢。
    呼吸节奏不稳。
    紧张得不断眨眼。
    如同以前找工作时，到处面试碰壁的自己。
    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杨超跃有种错觉，大学生和厂妹，似乎没有区别。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杨超跃压了下去。
    清醒的知道，大学生，和厂妹，是有区别的。
    只不过作为公司面试官，提供的岗位，再加上自己，赵妗麦，江阳的身份光环加持，让这些不懂演艺行业的大学生，看见光明的未来。
    “阳哥，所有人都要面试一遍吗？”
    “是的，一个都别落下，是累了吗？要不我来，你休息休息。”
    “不，阳哥，我不累！”
    杨超跃喝了口水，甩了甩发颤的指尖，清一下嗓子：“下一位。”
    队伍缓缓挪动。
    又一份简历，递交到杨超跃面前。
    机械性的询问对方问题。
    赵妗麦从一开始的新奇，到后来的麻木，已经沉默好一会儿了。
    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
    视线仿佛能穿过1200公里，看见北平剧组给自己和老妈定的那间酒店套房。
    已经一天一夜了。
    老妈会不会已经急疯了？
    会不会被自己气出病来。
    很想用实际行动，告诉老妈，自己实在是受不了她的管控。
    又担心老妈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自由的味道，混合着胃酸般的负罪感。
    使劲掐了掐虎口，回过神，环顾一圈，赵妗麦发觉杨超跃的嗓音已经带着沙哑，她扯了扯江阳的衣袖：
    “你就忍心瞅超跃姐累成这熊样？帮把手呗，让人歇会儿，万恶的资本家。”
    “消消乐玩不玩？”江阳把手机递给赵妗麦。
    “啧突然觉着当资本家也挺得劲儿啊。”
    接过江阳的手机。
    进入开心消消乐游戏界面，连续通关两把，赵妗麦心里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此时此刻，明明已经没人管着自己了。
    可是为什么，就是开心不起来呢。
    会控制不住的担心老妈。
    又不想回到老妈身边，再次感受那种压抑得窒息的家庭氛围。
    羡慕超跃姐姐，没有爸妈管着。
    也羡慕阳哥，同样离家出走，阳哥愣是能心态稳如老狗。
    自己终究没有想象中那么洒脱。
    不知不觉间，赵妗麦退出了开心消消乐游戏，进入微信。
    阳哥有老妈的微信。
    点开老妈的聊天框。
    打了个‘妈，我很好’，又迅速删除。
    查看一下老妈的朋友圈，没有发布任何动态。
    忽然把手机反扣在膝上，缓和情绪，继续硬着头皮玩消消乐。
    麻木才是最好的止痛药。
    江阳没有注意赵妗麦的情绪。
    他目光扫视排成长队的求职者，最终落在靠近后门位置，一个身高比杨超跃稍矮一点点的姑娘。
    穿着米白色的短款服，内搭一件学生党标配的条纹针织衫。
    裤子是上课赶时间舒适的加绒运动裤。
    脚踩一双防雨防潮的马丁靴。
    肩上背着装课本的帆布托特包。
    没有染色的长发，扎着简单的马尾，没有夸张的美瞳，甚至连淡妆都没画，素颜来的。
    像是一下课，就赶过来的样子。
    面部轮廓线条流畅，眼睛清澈明亮，眼尾微微上扬。
    对上江阳的视线后，她迅速回避江阳的目光。
    视线低垂整理简历，后颈汗毛竖起，手指突然掐大腿，让自己不露怯。
    手机震动一下，收到一条消息。
    是老妈发来的：[“男男，面试上了没？工资多少？有五险一金吗？工作地点离家近不近？”]
    她打字回复：[“在排队递简历，工资5000，有五险一金，工作地点暂时还不确定。”]
    老妈发来消息：[“你高中时候当模特，3天就能赚5000了，你得向前看啊男男，恩特的同学都知道他的大姐很能赚钱，这份工作工资太少了，要不算了吧。”]
    弟弟的炫耀资本，是自己的生存枷锁。
    她打字回复：[“妈，模特通告不是天天有的，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能先借1000元给我吗，从我在你那攒的钱里扣。”]
    老妈发来消息：[“你是不是贪玩啊，我和你爸算过，一个月伙食费600足够了，不要和同学攀比，不要乱钱，你的钱存在我这里，是怕你乱，替你保管的。”]
    等了5分钟。
    老妈没有转钱过来。
    知道希望会落空，还是会忍不住期待。
    点开老妈的朋友圈，最近一条是跨年那天，老爸老妈和12岁的弟弟去魔都迪士尼乐园游玩的照片。
    有在往返飞机上拍的。
    有在迪士尼主题酒店拍的。
    翻看其他朋友圈，一条一条划拉。
    明知会看到让自己难受的内容，却忍不住自虐式查看。
    视线机械性的滑动。
    大部分是和弟弟有关的朋友圈。
    旅游，新衣服，补习班。
    自己的也有。
    大多是转账记录，不是生活瞬间。
    默翻父母社交账号，只为了找一张自己的照片。
    印象最深刻的一条，是在两年前，一份模特演出合同，以及一沓钞票，没有自己的照片，配文是：[“大女儿真厉害，才高中，就能赚钱养家了，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她嘴角抽动，想笑但变成苦笑。
    当时看见妈妈这条朋友圈，欣喜的认为，自己终于能撑起家里的一片天了。
    现在再看。
    模特合同上的红手印，比全家福更像自己的出生证明。
    母亲为自己骄傲的那天，是自己学会自我物化的第一天。
    父母的爱有条件，自己必须要有用，才能被看见。
    越早学会赚钱的孩子，往往越晚学会爱自己。
    在孝顺和自我之间挣扎。
    呼气时带出轻微哽咽。
    熄灭手机屏幕，眼神放空，看向远处，嘴角微微下垂，忽然听见身后的人喊自己：“到你了。”
    抬头看去，才发觉自己已经排到队伍前面。
    讲台上的杨超跃，正对自己露出明媚笑容：“您好，请问您是来应聘的吗？”
    “是……是的，我叫章若男，今年20岁。”
    她扯动嘴角，露出笑容，肩膀依旧放松不下来。
    忽然发觉手中的简历，已经被自己折迭成一个小块。
    慌忙摊开，抚平折痕。
    修补自己被揉碎的价值。
    “时间宝贵，我们直入主题，面试正式开始吧。”杨超跃轻轻抿一口水杯。
    “好的。”
    “章女士，你的身高是。”
    章若男来到讲台前坐下，脚踝交叉说锁死，抿一下发涩的嘴唇，努力让自己语速放缓：“身高一米……七。”
    报出身高时悄悄吸气。
    多一厘米就能多一分底气。
    现在多了四分底气
    “专业呢？”
    “我学的是平面设计，以前高中当过模特。”
    “体重呢？”
    “95公斤。”
    杨超跃提笔写下，抬头瞄对方一眼，笑道：“公斤？学校的伙食这么好……”
    话刚说完，忽然停顿住，改口道：“抬起头来。”
    章若男掐着虎口，微抬下巴。
    重新对上杨超跃的目光。
    杨超跃凝视章若男的瞳孔，看见一个记忆中的人影。
    是三个月前，在魔都淞江区离纺织厂几条街的星巴克里，穿着从燕姐那里借来的雪纺裙，第一次面对江阳时，手足无措，分不清平翘舌音和前后鼻音，说着一口盐城腔调很浓的普通话的自己。
    隔着时空对望。
    熟悉又陌生。
    去年的狼狈，换成了现在更体面的伪装。
    那句“抬起头来”不是说给面前的章若男听的。
    是说给三个月前的自己。
    通过那场面试，坚定不移的跟随江阳，改变命运，给家人撑起一片天。
    【发现潜在养成对象，章若喃，是否绑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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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45章 孝顺对杨超跃是夸奖，对章若男是刀

    第145章 孝顺对杨超跃是夸奖，对章若男是刀
    江阳眉弓微微抬高，听到系统的提示音，身体前倾，后背离开椅背。
    没有打搅杨超跃对章若男的询问。
    目光扫描式的注视章若男。
    把章若男的简历挪到跟前，一页一页的翻看。
    基础信息里有备注联系电话和qq邮箱，地址是大学城校区宿舍7栋203室。
    平面设计专业，主修课程是photoshop基础，素描构图，色彩原理。
    组织过校园海报设计赛。
    同时兼职过平面模特，参与过淘宝服装拍摄，也参与过本地商场开业礼仪。
    匆匆扫一眼技能证书里页面。
    有英语四级，photoshop初级。
    定睛看去才发现，这两个证书后面都打了个括号，写着备考两字。
    呵。
    挺聪明的。
    有点心机但不多。
    年轻人为了机会不得不装点门面，为了生存而无奈的自我包装，也是给梦想打的补丁。
    普通话考试过了，是二级甲等。
    证件照是高中校服，以及ps过度的白底，耳朵轮廓都修得模糊。
    生活照是某次淘宝拍摄的絮，像素不高，但显腿长。
    看得出来，这份简历不是临时准备的，而是早就有的，是以前找工作通用的。
    因为最后一栏的期望薪资里，写的是不需要底薪，期望有通告能能优先考虑自己，自己的价格可以降低。
    大概率是以前给模特公司投的简历。
    有着对行业的卑微妥协。
    最后翻到简历主页，看着章若男的名字。
    名字和系统的对不上，章若男？章若喃？
    “阳哥，你瞅瞅我画这画儿。”身旁的赵妗麦忽然打断江阳的思绪。
    江阳偏头看去。
    大概看去，是一只看不出种类的小鸟，从城市中飞向蓝天。
    底下的城市应该是北平。
    因为有天安门和故宫的轮廓，有央视大裤衩，有一个正在拍戏的片场，有摇臂摄影机。
    “阳哥，我画得咋样，还行不？”赵妗麦询问道。
    “画得……”
    江阳微微前倾脖子，细看起来。
    发现根本经不起细看。
    小鸟是用简单几何形组合，圆脑袋，三角翅膀，以及火柴棍似的脚爪。
    眼睛画得特别大，占半个脑袋。
    天安门简化成梯形底座，长方形门洞，加一面小旗子。
    故宫屋顶用锯齿线代替琉璃瓦。
    大裤衩的央视大楼画成两条歪斜的圆柱体。
    片场摇臂摄影机飘在空中。
    很像小孩画的画，有点抽象的感觉。
    小鸟比天安门还大，孩子的世界里，自由本该如此。
    怪不得刚刚把手机还给自己后，没烦自己，原来一直在画画。
    “画得挺好的。”江阳给了个肯定的评价。
    “可我觉着我这画风不咋地，画得忒假，瞅着跟小孩儿涂鸦似的。”
    “不幼稚啊，挺好的。”
    “真的假的，没忽悠我吧？”
    随口编造的夸赞，成了赵妗麦眼里的星光。
    赵妗麦发出嘿嘿的气笑声，眼神亮晶晶的。
    “真的，不骗你，你这个画风，既洋气，又经典，跟洋典风一样。”
    “洋典风。”
    赵妗麦默默咀嚼这个夸赞的词汇，很合心意。
    没和江阳继续聊，她接着画，画了一个长头发，戴眼镜，穿连衣裙的女人，仰着天空，看着那只飞翔的鸟。
    这是自己的老妈。
    手里牵着根线，连接天空那只小鸟的翅膀。
    线的中间被扯断，小鸟的翅膀硬了。
    翻一下江阳的手机。
    没有老妈的电话，微信里也没有收到老妈的消息。
    怕会一直没有老妈的消息。
    又怕真的会有。
    最怕看到妈妈的消息里全是责备。
    离家出走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潇洒。
    充满矛盾，害怕，以及后悔的挣扎。
    有倔强，有不安。
    假装坚强。
    既渴望老妈的爱，又抗拒被控制。
    再看着自己的这幅画，赵妗麦眼神逐渐暗淡，嘴角微微下垂，忽然意识到什么，歪着头，睁大双眼：“洋典风？”
    本想骂江阳几句，却发现正在面试大学生的已经不是超跃姐姐了，而是江阳。
    没打搅江阳。
    赵妗麦抿紧悄声骂：“这小瘪犊子骂人还贼有水平，赶明儿我也这么呲哒同学。”
    江阳把章若男的简历合上，抬眼看着面前坐姿端正，目光一和他对视，就回避开的姑娘。
    系统页面，小绑定栏里，目前只有杨超跃和赵妗麦。
    没有立刻绑定章若男。
    章若男的培养空间潜力高归高，如果和自己处不来，薅不到属性，就浪费一个位置了。
    江阳后仰靠椅背，用笔尖轻点纸面，发出哒，哒，哒的计时感：“三个问题，第一，你对自己的自我评价是怎样的？”
    章若男抬头看着江阳。
    不敢直视江阳的眼睛，而是看着江阳的眉心。
    因为听杨超跃管江阳喊过老板，所以知道江阳的身份。
    身材高挺，长得很好看，年纪应该和自己是差不多的，很有压迫力。
    “嗯……我。”
    刚开口说话，发觉声音有些沙哑，刻意清了清嗓子。
    以前不是没有面试过。
    在其他模特公司，经历过好几回。
    按理来说，这种状况，是有经验的。
    可以前的经验，完全用不上。
    光是面试团队，就带着赵妗麦这个童星。
    这家公司的实力，难以想象。
    绝对不是什么忽悠人的皮包公司。
    和模特的通告比起来，更想接演员的通告。
    因为演员角色类型多样，职业生涯可延续至中老年。
    而模特的黄金期较短，行业更青睐年轻面孔，除少数超模外，多数人转型困难。
    更何况，自己还是一个兼职的模特，属于外行。
    最重要的是。
    在社会影响力方面，演员是很受人追捧的，大众认知度高。
    模特除非成为品牌缪斯，如凯特莫斯那样，否则大众认知度非常有限。
    最重要的是。
    自己如果成为演员，出名了，爸妈应该会更爱自己吧。
    会在朋友圈里，多发几张自己的生活瞬间吧。
    即便知道，是冲着自己带来的面子和收入，也很想得到爸妈的爱。
    章若男挪了挪臀，只坐椅子前三分之一，坐得安心一些：
    “您好，我对自己的自我评价是有三点，一是吃苦耐劳，高中起经济半独立，二是适应能力强，可以接受加班，外地拍摄，三是……”
    说到第三点，语言组织能力一下子跟不上来。
    忽然卡壳。
    低沉视线，看着江阳的衣领，回避江阳的视线，才说道：“三是愿意从基础岗位学习。”
    “第二个问题。”
    江阳翻开章若男的简历：“你的简历上面，为什么没有写籍贯？”
    籍贯。
    章若男呼吸变钱，她当然知道原因。
    是故意不写的。
    因为第一次参加面试，面试官看到自己是泽江温州的，随口说了句：“哦，温州，那里啊，我知道，那边挺重男轻女的，生不出男孩就会一直生。”
    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爸妈做的是建材生意，自己出生时候，奶奶很希望妈妈继续生。
    给自己取名叫章若男。
    2岁的时候，妈妈生了第二胎。
    依旧是个女孩。
    二妹叫章若遥。
    6岁的时候刚在石家庄上小学，妈妈生了第三胎。
    同样是个女孩。
    三妹叫章芊忆。
    三姐妹名字尾音，连一块，叫要一男。
    14岁时，已经从石家庄回到温州的虹桥一中读书了，妈妈生了第四胎。
    家人如愿了。
    这回是个男孩。
    弟弟叫章恩特。
    籍贯里，有个说不出口的重男轻女家庭标签。
    章若男喉咙滚动几下：“我是籍贯是泽江温州。”
    “温州啊，我知道。”
    江阳点了点头，咧嘴笑道：“那边的姑娘很孝顺，对家人很好。”
    章若男瞳孔忽然放大，身体微微后仰，抬头对上江阳眼里的笑意，她也缓缓展开笑颜：“是的，是的，我很爱我的家人，我很孝顺。”
    孝顺是夸奖。
    也是捆住的绳索。
    “你是女生，名字里为什么会有一个男字？”江阳忽然问出第三个问题。
    章若男的笑容变得僵硬。
    肩膀下沉，手指扣紧掌心。
    自己的名字，决定了自己的人生。
    如同撕开结痂的伤口。
    逃不掉的家庭责任。
    咬紧后槽牙导致下颌线变硬，她强迫自己嘴角上扬：“名字是爸妈取的，我决定不了，大概意思应该是，希望我能像个男人一样，扛起这个家的重担吧。”
    杨超跃听到这里，接了句：“我也是，我也希望能扛起家里的重担。”
    江阳撇杨超跃一眼：“你上一边去，你俩是一个情况吗？”
    “怎么不是，我也爱我家人啊，我……”
    杨超跃发觉江阳斜眼瞄了自己一眼，露出个警告的眼神。
    孝顺对杨超跃来说是夸奖，落在章若男身上是把刀。
    杨超跃声音越来越小，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弱不可闻，赶紧闭嘴：“我不插嘴了。”
    被杨超跃这么一打断，江阳思绪有些乱。
    刚刚聊到哪来着？
    当面试官真开不得小差，以后这活交给杨超跃干，他来插杨超跃的嘴。
    江阳索性直接谈价钱：“对了，你的简历上写着可以不要底薪，是真的吗？”
    哎妈呀，阳哥这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咋寻思问出口的呢……赵妗麦的沉默，震耳欲聋。
    “我可以不要底薪，但是要有通告。”章若男呼气微微抿唇，嘴角努力保持微笑，眼周肌肉仍旧很不自然的紧绷。
    这是自己的底线。
    兼职当模特，可以赚快钱，但没有未来。
    自己很需要钱。
    赚的钱足够多，家人才会爱自己。
    如果有通告，哪怕没有底薪，也是愿意的，哪怕百分之九十的片酬都被经纪公司分走也可以接受。
    用青春，换未来。
    用成功，换亲情。
    这场交易，押上全部人生。
    章若男浅浅的吸气：“我想问一下，如果通过了，接到的通告，是什么样的？”
    “和黄垒这样的演员对戏，电视剧，综艺，都有可能。”
    江阳的话音落下。
    像金粉洒进灰扑扑的现实。
    整个阶梯教室短暂的安静许多。
    正在排队等候的女大学生们，齐刷刷的抬头看过来。
    第二排有个空乘专业的姑娘，忽然坐直腰。
    后面那位双马尾的放下翘起的二郎腿，捏简历的手指收紧。
    有姑娘对娱乐圈不了解的，低头快速查黄垒的百科。
    有立刻翻包补妆的。
    也有偷瞄其他竞争者的。
    门口的人往里挤。
    甚至有人把《小别离》开机仪式的采访找到了。
    里面有一个北平电视台播出的画面。
    杨超跃目光凝视镜头，口气坚定，字正腔圆：“我的老板曾经告诉过我，美貌加上任何一种才能，学历，背景，家庭，智商，才华，都是王炸，唯有单出是死局。”
    杨超跃这里的面试官，她的老板是谁？
    就是现在讲台上坐着的江阳。
    这可是北平卫视！
    紧接着，又有人查到《小别离》开机仪式的剧照。
    所有演员，主创团队站上台。
    江阳站在第一排，中间靠左的位置，旁边就是黄垒，紧挨着导演汪军，离制片人徐小欧也很近。
    又找到江阳单独接受采访，以及单独上台，侃侃而谈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塑造的视频。
    这些消息像病毒一样，飞快在阶梯教室排队等候的面试者里传播。
    再听江阳刚刚说的那句话。
    可以接和黄垒这种演员对戏的通告……不是吹牛，是真的！
    有人低声说了声‘我靠’，掐着掌心。
    前排的姑娘伸长脖子看江阳。
    后排的人被挡住视线，纷纷站起身。
    “大家不要挤，避免踩踏事故，一个一个来，都有机会。”江阳咳了咳，轻声说道。
    语调很浅，不带重音，没有压迫力。
    教室瞬间安静。
    再活泼的姑娘，也克制住不闹腾。
    靠窗边，一个空乘专业的，脱下外套，里面穿着吊带衣，露出白皙的香肩。
    江阳没注意这些人的动静，他目光凝神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头皮发麻。
    上面有一句胡琳刚刚发来的微信消息：“江阳，麦麦失踪了，昨天早上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一天一夜了，她有联系过你吗？我快急得要报警了。”
    自己成人贩子了？！
    闯大祸了啊。
    莫名其妙把胡老师的女儿拐跑一千多公里。
    明明是这丫头自己送上门的。
    想把赵妗麦嘎了的心都有。
    胡老师还不得恨死自己。
    江阳脖颈僵硬的扭头，看着身旁正在玩杨超跃的手机，不知道玩的是什么游戏，正嘎嘎傻乐的赵妗麦：“麦麦，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
    (本章完)

 第146章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第146章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再看一眼胡琳给自己发来的消息。
    江阳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眸，血压升高。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忽然意识到，昨天在北平酒店地下停车场里，为什么能够从赵妗麦身上薅到演技属性。
    当时以为麦麦只是撒了个小谎。
    明明是想跟着他来临川玩，却骗胡老师是来跟着他学习招聘员工的知识，积累社会经验。
    没想到小谎后面还跟着个大谎。
    把他当日本人整呢。
    怪不得在车上，哭着向他道歉。
    现在看着赵妗麦玩手机，玩得乐呵的样子，就想给她一个大比兜。
    江阳后背靠着椅背，嘴角下撇，眉心向下压，逐渐凝成川字。
    心烦的翻越章若男的简历。
    每一行字都没看进去，心思根本不在上面。
    吸气稍深，呼气时嘴唇微抿。
    手指无意识轻敲桌面。
    得尽快和胡琳解释清楚，不然胡琳那边真急得报警了，这事以后没准会成为麦麦的黑料。
    胡琳应该没有向剧组的人说明情况。
    剧组鱼龙混杂，很容易传出去。
    原本正要离开的章若男，发觉江阳又在翻看自己的简历，重新坐下。
    并拢双膝。
    后背不敢挨着椅背，脊椎挺直。
    江阳是发觉自己简历上的问题吗？
    自己的简历上，确实有一些夸大的部分。
    这次的机会，对自己来说很重要，决定自己的未来发展。
    也决定家人以后对自己的爱有多深。
    她手指头揉搓衣角，短促的吸气，主动承认错误：“抱歉，我的简历上，生活照和艺术字ps得有些过了，比现实里的我要好看。”
    “嗯？”
    “还有，我的身高，其实多报了4厘米，我不穿鞋的身高，不是一米七，而是一米六六。”
    “嗯。”
    江阳抬眸看章若男一眼。
    没注意听章若男刚刚说什么。
    直到章若男问道：“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很严重。”江阳看着手机上，胡琳的微信消息。
    他把简历还给章若男：“稍等一下，你的问题，等会儿再说。”
    “好，好的。”
    章若男肩膀内扣。
    把简历怀抱在胸口，脚踝死死交迭。
    按照以往的面试经验，面试官一般这样说，接下来，就是要拒绝自己了。
    简历上不能耍小心机。
    虚报身高，确实能让自己有底气，却也是自己骗自己。
    视线快速扫过教室前门，克制住想要逃离的冲动。
    万一呢？
    被当众拒绝，不算什么，丢点面子而已。
    万一有希望呢？
    抱有侥幸心理。
    自己本来就不是演艺科班行业的，学历是非全日制本科，别说和那些有科班学历的学生相比。
    自己的学历，和普通全日制本科学历的学生，在社会认可度方面，也要差上一些。
    自己不怕被骂，不怕丢人。
    怕看不见自己的未来。
    “阳哥，麦麦玩游戏的水平好高，贪吃蛇连续吃二十多个果子，还没撞墙。”杨超跃悄声说了句。
    “哦。”江阳眼皮没抬一下。
    “江阳，你好冷漠，超跃姐姐对你说这么多字，你就回一个哦。”赵妗麦随意的嘀咕一句，说的是普通话。
    头也不台一下，依旧挽着杨超跃的手机游戏。
    笑得牙子露出来，随着不断刷新杨超跃在游戏里的成就，她开心得一个劲傻乐。
    江阳瞥赵妗麦一眼。
    哦不代表冷漠，不信分开读。
    “阳哥，你是遇到什么事吗，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杨超跃敏锐的看出江阳的不对劲。
    她看着江阳的眼睛。
    身体偏向江阳这边，背对着赵妗麦。
    说着话时，轻轻拍了拍江阳的手背。
    “麦麦现在太开心了，帮我奖励她一个大比兜。”江阳收起手机。
    章若男兜里的手机震动一下，是妈妈发来的消息：[“男男，一个小时了，面试面上了吗？”]
    章若男打字回复：[“还没呢。”]
    接着收到妈妈的消息：[“你和面试官说一下，薪资一定要比5000多。”]
    章若男没有聊这个话题。
    自己看重的是长远的未来。
    妈妈更看重自己现在能给家里带来多少收入。
    不指望妈妈能理解自己。
    只希望能感受到妈妈的爱。
    她打字发消息过去：[“妈，能借我1000吗，下个月就还你，，我现在真的很缺钱，从我在你的积蓄那里扣也是可以的。”]
    妈妈的消息回过来：[“怎么又说这个，都说了，妈给你存的钱，是不能动的，怕你乱，我又不会用你的钱，你是不是谈恋爱了？钱大手大脚的。”]
    章若男下唇微颤，深深的吸气。
    明知妈妈会是这样的回答。
    明知自己会失望。
    却还是忍不住问。
    熄灭手机屏幕。
    紧接着，妈妈的第二条消息发过来。
    章若男把手机屏幕反扣在膝上，嘴角保持微笑。
    不想让别人发觉自己失态。
    这么多回了，自己早应该习惯才对。
    控制好情绪，按亮屏幕，看妈妈的下一条微信消息。
    是一长串的文字：[“男男，你也知道，现在建材生意难做，家里赚不到什么钱，还得养你两个妹妹和弟弟，一家五口，压力真的很大，你努力点吧，爸妈没什么本事，帮不上你什么忙，你是家里的大姐，已经长大了，以后这个家，还得靠你。”]
    章若男瞳眸反射出这一大段微信文字消息的绿光。
    视线定格在‘一家五口’四个字上。
    不是一家五口，应该是一家六口的。
    没有被算进去的那个人，大概率是自己。
    现在能赚钱了，不在家里，在外地，算不上是家里人了吗。
    明明每个月都有给爸妈钱的。
    越来越不受爸妈重视。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宁远在高中时，不参加模特比赛，不拿到那份奖金。
    不在一开始表现得那么优秀的话，爸妈会不会不对自己的期望那么高。
    妈妈第三条微信消息发来：[“是缺钱买衣服吗？不那冤枉钱，妈妈从家里给你寄新衣服，是你喜欢的，出门在外，多照顾自己。”]
    章若男肩膀微微放松。
    打字回复：[“谢谢妈妈。”]
    家人还是爱自己的。
    一丁点爱，也是爱。
    优秀换不来爱，但贫穷一定会失去爱。
    抬头看去，却发现面前讲台上，江阳的位置是空着的。
    这才发觉，刚刚和妈妈发消息的间隙里，江阳出去了。
    此刻。
    江阳从一楼出来，拨打胡琳的电话。
    一边和胡琳聊着，一边注意过往的学生。
    这事是麦麦家里的隐私，自己不能传出去。
    面前不远处是玻璃幕墙结构的学生活动中心。
    东侧有个人工湖，叫月牙湖，能看见逐渐凋零的荷景观。
    西侧是方柱形建筑的图书馆。
    先告诉胡琳麦麦是安全的。
    然后向胡琳道歉，说明情况。
    “不是，小江，和你没关系，幸好麦麦是跟着你走了，实在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电话里，胡琳的声音一开始压着啜泣。
    安抚几句，情绪逐渐缓和下来。
    直到听见江阳讲述，赵妗麦昨天在他车上，说她是不是特别不懂事，让爸妈失望。
    并且绷不住嚎啕大哭不停的说对不起。
    电话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
    胡琳终究还是难以抑制的哽咽和啜泣：“麦麦一点没让我失望，她在我眼里，永远是最优秀的，是我的问题，我的不对，我前天晚上打了她一巴掌，我很心疼，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一向言行举止保持体面的胡老师，也有情绪崩溃的时候。
    江阳能想象到，胡琳此刻应该是在酒店房间里，满脸泪痕，眼睛发肿。
    真想把这一段录下来。
    以后赵妗麦长大了，用来威胁赵妗麦。
    你也不想你妈的黑历史让别人知道吧。
    把胡琳的情绪安抚好，江阳最后说道：“胡老师，一会儿我让麦麦和您通电话。”
    江阳强调道：“您千万不要责怪麦麦。”
    胡琳挂断电话后，坐在赵妗麦原本坐着的书桌前，怀里紧紧抱着一件赵妗麦曾经穿过的衣裳，视线定格在赵妗麦给她写的那张纸条上。
    [我走了，别找我]
    胡琳短促的吸气，像被掐住喉咙，呼气时嘴唇颤抖。
    手机震动一下。
    是江阳发来的一张图片。
    是一副签字笔在a4纸上画的画。
    江阳电话里告诉过她，是赵妗麦在学校招聘会上画的。
    画得很抽象。
    鸟儿的头，比天安门都大。
    胡琳下意识的认为，这幅闺女画的画，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再仔细看去，忽然愣住。
    地面上那个戴眼镜，长头发，穿着连衣裙的女人，正是自己。
    闺女把故宫，天安门，央视大裤衩，片场摄影机，都画得很抽象。
    线条潦草，向快速涂抹的一样。
    唯独把自己画得很具体。
    发丝分缕清晰，画出分叉发尾。
    眼角的鱼尾纹，嘴角的痣，手腕上的痣，衣服褶皱，非常写实。
    手上牵着一根线，连着天上的鸟儿。
    线的中间是断的。
    一瞬间，胡琳全明白了。
    体会到女儿的感受。
    低着头，额头抵在书桌上，贴着闺女写的纸条。
    手指抠进掌心，同时抱紧闺女穿过的衣裳，无声落泪。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是江阳打来的电话。
    接通后，响起江阳很有礼貌的声音：“胡老师，麦麦现在在我身边，她和您聊几句。”
    “好，好，小江，太谢谢你了。”
    胡琳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
    没有立刻听见闺女的声音。
    听见教学楼前，学生进进出出的脚步声。
    轻微的风声。
    以及江阳远离手机听筒的声音：“赶紧的，和你妈聊几句，我的小祖宗。”
    “滚犊子，不聊。”
    “不聊嘎你腰子！”
    (本章完)

 第147章 会有对艺人待遇这么好的公司？

    第147章 会有对艺人待遇这么好的公司？
    没一会儿，胡琳听见一道轻缓的，靠近听筒的呼吸声。
    应该是闺女。
    她手机贴紧耳朵，身体前倾，怕听漏一个字。
    好几秒，没听见对方说话。
    她声音放软，带着鼻音：“闺女，你没事儿就行……妈错了……妈不该不拿你当回事儿……”
    胡琳的话断断续续的，压抑抽泣。
    肩膀垮下。
    一边说着，一边把她给闺女写的那张时间紧急的计划表，慢慢凑成团，嘴唇颤抖。
    接通电话的赵妗麦，起先手臂抱胸抿着嘴。
    一个字也不愿意说。
    听见胡琳向自己道歉的瞬间，唇角轻微颤抖起来。
    依旧不说话。
    无意识的捏衣角。
    电话那头的抽泣声，比任何责备都更刺穿她的倔强。
    横在胸前的手臂慢慢放松，肩膀下沉，从短促呼吸变为深吸气，眼眶一点一点的泛红，语气带着浓烈的鼻音：“妈……你别整这样。”
    聊几句。
    赵妗麦语调软下来。
    听到妈妈吸鼻子时，指骤然收紧脱口而出：“妈，你别哭。”
    聊几句，她尾音变调，哽着喉咙，很不愿意说，但还是用气声说出口：“妈，我……其实我也不对，我不该那么跟你说话……”
    她蜷缩脚趾。
    聊一会儿后，赵妗麦情绪逐渐平稳。
    嘴角一点一点的带着笑意，模仿着妈妈哄孩子的语调：“行啦妈，我尽快回来”
    说话时用袖子快速蹭眼角，最后轻轻的说：“记着好好歇着。”
    迟迟不按挂断键。
    聊完后，盯着最新通话记录发呆。
    江阳把纸巾递到面前，赵妗麦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对不住啊阳哥，给你添乱了”
    “老子真想给你一个耳屎。”江阳飙了句老家方言。
    “那你削我吧。”
    “别逼我昂。”
    “阳哥，你削我一顿，消消火儿。”赵妗麦压抑着啜泣声。
    有对江阳的感激，也有对江阳的内疚。
    和老妈和解后，不再紧张不安。
    刚刚那通电话，忽然感受到老妈的难处。
    发觉一直个性要强的老妈，也会有脆弱的一面，也会像个小女孩一样，需要自己哄。
    更重要的是。
    聊到最后，老妈告诉她，江阳先前和老妈通电话时，一直在夸奖她，该告诉老妈，一会儿和她聊时，一定不要指责她。
    赵妗麦心里恐惧的就是这个，很怕一个老妈通电话，老妈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堆指责。
    如果没有江阳在中间当和事老，自己没法和老妈和好得这么快。
    这种双方都煎熬的日子，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赵妗麦抓起江阳的手，按在她的左脸颊上：“阳哥，你削我一顿吧，我不跟你急眼”
    感受到掌心温热的肌肤触感。
    小女生的脸颊肌肤质感，很嫩，很刑。
    掌心轻轻贴住赵妗麦的下颌线。
    拇指指腹缓慢上移，凝视自己手指与肌肤接触的边界。
    拇指回蹭一下，收着力道捏了捏赵妗麦的脸，领着赵妗麦往阶梯教室走：“好了好了，原谅你了。”
    听见江阳原谅的话语，赵妗麦呼吸平缓下来。
    江阳接着说：“麦麦，你脸颊的皮肤质感特别好，不拔个火罐可惜了。”
    赵妗麦错愕片刻：“滚犊子！”
    阶梯教室嘻嘻索索交头接耳的声音不断。
    有女学生身体微微前倾，和前面的姑娘聊江阳喜欢怎样的回答。
    有三四人凑近到一块儿，用建立挡住嘴，互相商量。
    门口脚步声响起，门边的女学生看江阳迈步过来后，瞳孔骤缩，不再闲聊，慌忙挺直腰板，把自己最好的形体展现给江阳看。
    像多米诺骨牌般，教室议论声呈波浪式熄灭。
    不断响起刻意翻简历的哗啦声，不敢和再次坐讲台上的江阳目光对视。
    江阳目光重新落在章若男身上：“章女士，你的面试通过了。”
    章若男低垂的眼眸抬起，视线略微失焦，最后定格在江阳从公文包里拿出的合同上。
    接过合同。
    她倒吸半口气卡在胸口，呼气时候带出轻微颤音：“真的吗？”
    得到江阳肯定的答复后，她迫不及待的签下合同。
    甚至不敢仔细看合同上的内容，生怕江阳会反悔。
    离开阶梯教室时，手指攥紧自己的那份合同，纸张扭曲变形。
    回到宿舍洗了个澡，终于平复心绪。
    章若男很清楚。
    像这种随随便便可以给新签约的艺人，接到和黄垒这种层次的演员对戏的通告，合同上的条件一定非常苛刻。
    以前兼职当模特时，在后台听朋友聊起过。
    新人合约常见一九分成，公司占90%。
    甚至设置阶梯式分成，艺人收入超过500万后比例才调整。
    8-10年长约是行业标配，违约金设置高达数亿。
    比如六年前的陈楚升，和天娱提出解约，天娱高层给算了比账，需要陈楚升支付解约赔偿金，逾期利益赔偿金，加一起是227亿。
    这些，章若男可以接受，只要有通告就行。
    最担心的是，公司会以专业培训名义收取高额费用，比如声乐形体课程每小时2000元，从自己的通告费用里扣除，最终转化为自己的负债。
    没敢坐在书桌前，翻看合同上的内容，不想让室友看见。
    爬上床，侧着身子，用被子捂着，一页一页细细翻阅。
    快速扫视条款，眉头紧锁，寻找苛刻的条款。
    视线忽然定格在某一行，瞳孔微微放大：“分成不是一九分成，而是七三，我七，公司三？”
    语调带着困惑。
    会有对艺人待遇这么好的公司？
    原本短促的呼吸突然变缓。
    喉咙轻微滚动，咽口水，缓解紧张。
    全部看完后，翻回前几页重新确认，总感觉自己漏看了什么。
    不仅收入分成对自己是有利的，甚至没有年限绑定。
    没有培训债务陷阱。
    没有全约控制权。
    并非是不符合《劳动法》的阴阳合同。
    随时可以解约，解约需要支付的违约金才……10万元！
    章若男手指在关于薪资的这一行，无意识轻点两下：“江阳给我的合同，这数字是不是印错了？我是可以不用底薪的，这上面的底薪，有5000元。”
    不相信这是真的。
    一定是哪搞错了。
    这份合同美好得像颗，她含着不敢咬，怕咬出玻璃渣。
    章若男穿好衣服，快速向先前面试的阶梯教室跑去。
    面试工作已经收尾。
    江阳和就业管理处的指导老师完成业务交接，带着杨超跃和赵妗麦准备离开学校。
    赵妗麦原本空瘪的书包里，塞满简历。
    才刚走到大门口，江阳就听见后头图书馆的方向，有人喊自己：“江阳，等一下，给我的合同，可能给错了。”
    驻足回头看去。
    披着长发，穿着棒球服的章若男，手里攥紧合同，往他这里跑。
    一看章若男焦急的神态，江阳就明白怎么回事。
    章若男的要求是可以接受没有底薪。
    实际上，他给出的，是有底薪的。
    虽然良心不多，但还是有点的，毕竟以后还要从对方身上薅属性。
    “章若男是不是从小看奥特曼长大的？”
    江阳注意到章若男的跑步姿势。
    肩颈线条有些僵硬，手臂弯曲在肋骨间，摆动幅度很小。
    整体姿势看上去，像奥特曼跑步。
    (本章完)

 第148章 田曦微

    第148章 田曦微
    和章若男解释清楚，江阳没有在临川多待，踏上回自己老家的路途。
    这学期期末考试的时间快到了，检验一下，学习成绩提高了多少。
    送赵妗麦回北平，江阳是不肯的，太特么远了这一趟。
    等胡琳把赵妗麦的证件邮寄过来吧。
    “时间来得及的话，带你们俩去尝尝我老家的烧烤，有炭火的，有手抓的，有一所学府后门的烧烤摊味道不错，离我家挺近，麦麦，你导航直接往那导……叫……叫什么名来着。”
    江阳对刚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的赵妗麦说道。
    顺便把手机递给赵妗麦。
    脑海里思索那所学府的名字，想起来了：“叫铜良”
    天色渐暗，
    开车抵达铜良学府后门龙城大道时，已经是晚上9点半。
    路口的烧烤油烟弥漫。
    双向四车道柏油路，最右侧车道常年被摊贩占据。
    路沿石缺损处用水泥潦草修补，呈现裂纹。
    最出名的老兵烧烤店里，烧烤油烟弥漫，红色塑料棚顶，油烟熏黑墙面，招牌led灯显示的兵字，少了一横。
    江阳脚踩刹车，放缓车速，缓缓把车停在路边，打开双闪。
    路边停着几辆银色大众捷达车，旁边是一家包子铺，关门了。
    偏头看去，副驾驶的赵妗麦，后背靠着椅背，歪着脑袋睡着了。
    后排的杨超跃在玩手机。
    开这么长时间的车，要不是喝了一些功能饮料，真扛不住。
    推开车门下车。
    水泥路面上飘着两个老冰棍包装袋。
    身旁电线杆底下耷拉着的空啤酒瓶，瓶底沾着两粒发霉的生米。
    路灯一闪一闪的。
    周围人不多。
    路口那家老兵烧烤店亮着灯，店里头有两桌客人。
    江阳走过去瞧了瞧，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
    再次回到停靠在路边的卡罗拉车旁，江阳打开系统控制面板，上面出现一行消息。
    按照系统的尿性，小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才会有提示。
    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了？
    忽然隐隐听见有语调高昂的说话声，声音尖锐。
    听上去内容。
    回头寻着声源望去，是从身后七八米处，两个小区围墙隔着的支巷里发出来的。
    江阳这才想起来，刚刚开车经过时，自己有往这条支巷里瞄一眼。
    墙壁遍布斑驳老化。
    入口处墙壁上歪歪扭扭贴着周杰轮最新专辑海报。
    下边是一张重金求子的小广告。
    支巷里没有路灯，越往里光线越昏暗，
    地面坑坑洼洼。
    三个体育队的女生，堵在支巷口七八米的位置。
    一个短跑队的，剩下两个都是长跑队。
    都是短发。
    短跑队的是三个女生里领头的，个头有一米七，穿着体育队发的加绒训练外套，腋下有开线。
    裤子是加绒长裤，裤脚有束带，后腰贴田径胶印。
    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肩膀高耸，跺脚制造声响，低头凝视面前被她们几人揪到这里，长发杏眼少女，说话时白雾喷在对方脸上，说着地道的雾都方言：
    “莫跟老子扯嫩个多，你就说我男朋友是不是给你送奶茶了嘛！”
    杏眼少女从地上爬起来。
    书包耷拉在一边。
    五官精致小巧，鼻子高挺，嘴唇红润。
    一双杏眼低垂着，不敢和对方对视，双臂抱胸，肩膀内扣。
    后背痛得厉害。
    是刚刚被对方用穿着鞋钉的踹的：“我说了嘛，关我锤子事，我认都认不到你男朋友！”
    话刚说完。
    被对方猛的推一下肩膀：“你再说一遍试哈儿？”
    少女踉跄后退几步，呼吸短促，咬紧后槽牙，强忍惊慌的情绪。
    下唇轻微颤抖，手指不再抠衣角，而是逐渐攥紧。
    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被人按在女卫生间扇过巴掌。
    被泼过水。
    这次欺负自己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对方男朋友给自己送奶茶？
    荒诞可笑的理由。
    确实有这回事，自己根本不认识对方男朋友，也没有收下奶茶。
    曾经思考过，如果自己变得和对方一样呢？
    所以反抗过一回。
    当时自己发疯揪住一个领头欺负她的人打，把对方脖子抓出一条条血痕，差点把眼睛抠瞎了。
    结果就是通报批评，记过处分，把事情压下去。
    和稀泥式处理。
    反抗的结果是更糟。
    以暴制暴后，反而被贴上问题少女的标签。
    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却成了麻烦制造者。
    加害者往往不受惩罚，受害者却要背负心理阴影。
    有时候会想，为什么会是自己？
    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想来想去，自己根本没有错。
    这些烂人，没有未来，而自己会有。
    自己能做的，就是不要因为这些破事，影响心态，保持住好心态。
    没有把自己被欺负的事告诉家人。
    爸妈是普通工人，赚钱很辛苦，同时很支持自己的梦想，钱培养自己，已经给了爸妈很大的压力。
    只能靠自己解决。
    她短促的吸气，逐渐站直身体，抬头直视对方，手指发抖。
    “盯我？今天不喊你跪到你走不脱，你妈没教过你莫去勾别个男朋友啊？你怕是有妈没得哦？”
    长跑队领头的短发女生刚说完，抬手要揪对方的头发。
    一道刺眼的白光，从巷口猛的照进来。
    短发女生猛地停手，和自己身旁两个体育队的女生齐刷刷的转头，看向巷口方向。
    照射进来的白光，不是手机的闪光灯，也不是手电筒。
    而是汽车的远光灯。
    亮得刺眼。
    驾驶室和后排车门相继关上。
    “打扰了哈。”
    江阳撕下巷口的办证广告：“刚听说勒点有办证滴，结果你们在搞真人pk？勒不是骗老实人嘛！”
    惨白光束像手术刀划破黑暗，照亮江阳踩着玻璃渣子迈步过来的高挑剪影。
    杏眼少女睁大眼睛，看不清对方是谁。
    只看见向自己走来的希望。
    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手指松开，仍在发抖。
    江阳步伐忽然停顿，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
    回头看见杨超跃跟了过来，手里攥着一把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捡的扫帚。
    江阳蹙眉，低声道：“不是让你报警么？你跟过来干嘛？”
    杨超跃原本是按照江阳的吩咐，在车里报警。
    很想劝阳哥，不要干预这些事，终究没说出口。
    因为曾经自己被欺负时，也希望有一个像阳哥这样的人能出现，站在自己这一边帮自己。
    直到听见刚刚那句‘你怕是有妈没得哦’时，杨超跃脖颈忽然就僵硬起来，立刻推门下车。
    不是要帮里面被欺负的那个女生。
    而是要帮记忆里的自己。
    “阳哥，我担心你，你要是出事咧，谁给我发工资。”
    “那你站着放哨。”
    领头的短发姑娘女生肩膀不再高耸。
    开车……发工资……显然是社会上的人。
    有个堵巷口的。
    车里可能还有人。
    自己这点本事，在人家面前一文不值。
    随着江阳迈步进去，她喉咙滚动几下，语调缓缓说道：“我男朋友给她送奶茶，老子就是要跟她算哈勒笔账。”
    “你男朋友凭啥子不给我送奶茶嘛？”
    啪！
    异常响亮的一巴掌。
    对方的脸被按在墙壁上，脑袋发晕。
    接着两脚，把另外两个踹倒，领头的回过神，强撑勇气：“你晓得我男朋友是哪个不！你敢打我！”
    话刚说出口。
    江阳甩手就是啪的一耳光，打得她栽倒在地慌得哽咽发哭。
    江阳把刚从巷口撕下来的办证小广告，黏在她的脸上：“广告贴起不办事，你们勒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说完。
    江阳抬头，看着面前杏眼少女：“你叫啥子名字？”
    逆着光，看不清江阳的模样。
    但从对方打人的熟练程度来看，就知道是个社会上的，没准还有一身的纹身。
    她肩膀缩起，膝盖内扣，语调发颤：“对不住，我，我也不搞办证勒些……”
    江阳听笑了：“她们不是头回欺负你吧。”
    “不是。”
    “跟学府告过没？”
    “告过。”她边说边摇头，低垂眼眸，呼吸变浅：“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话音落下。
    啪！！！
    江阳一巴掌猛的扇在领头的脸上，声音大得和鞭炮似的：“响不响？”
    “响，好响。”她愣神一秒，哽咽着笑。
    又一巴掌不知道扇在哪个体育队女生脸上。
    “好不好听？”
    “好听！”
    她咬着腮帮，使劲点头。
    远光灯划破的不仅是黑暗，还有眼里凝固的绝望。
    逆光中看不清的脸，成了记忆里最清晰的轮廓。
    “哦对，你叫啥子名字。”
    “我，我姓田，叫田曦微，我是铜良的。”
    田曦微抬手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眼眶一片晶莹。
    【发现潜在养成对象，田曦微，是否绑定？】
    -
    ps：
    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149章 反击

    第149章 反击
    对着支巷打着双闪，开着远光灯的卡罗拉车上，副驾驶座的赵妗麦，缓缓睁开眼。
    眼皮沉重，缓慢眨动，眉头微蹙。
    第一感觉是困，然后是渴。
    头微微抬起，脖颈有些僵硬，摸到车门储物格里自己喝得还剩下半瓶的矿泉水。
    还有半包自己吃剩的方便面。
    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一大口。
    视线模糊地扫过车窗，瞳孔尚未对焦，带着睡意朦胧的迟钝感。
    能看出已经是晚上，车窗外是空荡的街道，有根电线杆，有个生锈的配电箱，行人很少。
    “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赵妗麦睡眼朦胧的含糊说了句：“阳哥，你这车开得跟老牛车似的，咋还没到雾都呢？能不能行啊？等我长大考了驾照，你连我车屁股都瞅不着。”
    没听见江阳的回应。
    无所谓。
    赵妗麦把副驾驶座靠背打下来，眼皮困得睁不开，学着老妈对江阳的称呼：“小江啊，我再眯瞪会儿，到地儿了喊我。”
    自从和老妈和好，知道老妈愿意理解自己后，赵妗麦一路上心情特别好。
    扯着嗓门唱歌，露出牙子大声笑。
    小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烦得江阳想报警。
    直到玩江阳的手机时，发现老妈发了一条新的朋友圈，内容是：[我总是督促女儿要多学习，却忘了我自己也只是一个长大的孩子，我也需要多学习]
    下面是转载的一篇文章，标题是：《和子女的沟通技巧》。
    母亲第一次承认，自己也需要学习。
    离家出走确实有自由，心里却不踏实，因为没有家了。
    这种自由的味道像隔夜的可乐，气泡散尽后只剩甜得发苦的水。
    证件邮寄过来的这几天，自己玩得也踏实，因为知道，家里有人惦记自己。
    其实赵妗麦很清楚，老妈不可能真的一下子全理解自己。
    老妈只是怕了，怕真的会失去自己。
    之前的通话里，听出老妈的改变。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蹴而就的。
    给老妈一点时间，给自己一点时间，给时间一点时间，会有彼此彻底理解的那一天。
    到那时候，自己应该已经长大了。
    真想快点长大啊。
    支巷里，江阳掏出手机：“田曦微，以后遇到勒种事，直接报警逗好唠。”
    “有用没得嘛？”田曦微语调怯懦。
    有想过要报警。
    可是每次，自己心里都会涌出两个字：算了。
    她掐着自己的大腿，救赎来得太突然，巷口的亮光，以及看不清面孔一男一女两个剪影，怕又是场醒来就碎的梦。
    怕自己已经昏倒在巷子里，眼前的一切，是自己大脑意识自我保护形成的美好幻想。
    不敢抬头看江阳被巷口远光灯照射出来的剪影。
    也不敢看身边躺着的三个体育队女生。
    心脏跳得比挨打时还凶。
    来施暴者倒下时也会缩成团，和曾经被逼到墙角的自己一模一样。
    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念头。
    希望这三人，永远躺下，永远都站不起来。
    这个念头一出现，让她自己都感到害怕。
    第一次被踹进巷口，也是第一次被救。
    心脏砰砰砰的乱跳。
    更多的，还是紧张，恐惧。
    三个体育队女生明显慌乱。
    领头的那个短跑队女生，脸颊被扇肿半边脸，已经没脾气了。
    更没有报复田曦微的心思。
    不是因为江阳说会报警。
    平日里压根就没接触这些，自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因为经常欺负别人，见过别人的狼狈，所以惧怕这种事情会落在自己身上。
    田曦微现在比自己强了。
    “听阳哥的没错。”支巷口杵着把扫帚的杨超跃对田曦微嚷嚷道：“我当初被欺负的时候，要是遇到阳哥，我也报警就好咧，这样的话，那家伙就不至于只被我掰折一根手指头。”
    领头的倒吸半口气卡在喉咙。
    捂着自己的手指头，膝盖绷直。
    “别插嘴。”江阳回头瞄杨超跃一眼，总觉得超跃和麦麦待久了，是不是被麦麦感染了，有时候特别喜欢插嘴。
    再过半年就让她感受一下被插的滋味。
    “好的老板。”杨超跃乖巧的不再吭声。
    刚刚没忍住。
    因为听见欺负田曦微的女生，质问田曦微是不是没有妈。
    说的是雾都方言，自己和江阳相处得久了，能听懂。
    受不了这句话。
    一下子回想起，几年前学生时代，被人这样骂的自己。
    即便自己的妈妈，已经和爹爹离婚，妈妈依然很爱自己。
    受不了母亲被侮辱。
    自己以后也会成为母亲。
    家人永远是自己的底线。
    “莫扯嫩个多老，田曦微，你狠，我们认栽，要得不？”领头的站起身，盯着田曦微的眉心，对田曦微道歉。
    后槽牙咬出重音。
    田曦微错愕片刻，下意识惊恐的后退两步。
    对方居然会向自己道歉？
    听得出，对方的语调是不服气的。
    但是这种举动，实在难以置信。
    原因很简单。
    自己变强了。
    哪怕是狐假虎威的强。
    曾经欺负自己的人，见到自己变强后，居然会主动向自己服软。
    田曦微紧绷着嘴，没有吭声，手指颤抖。
    很想趁着这时候反击回去，因为知道，她其实并不认识帮自己的这个社会人。
    不明白人家为什么要帮自己。
    没敢问。
    怕人家有其他目的。
    今天之后，可能再也不会见面。
    现在不反击回去，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田曦微紧盯领头的敞开的加绒训练外套里的队服，胸口偏左的位置，绣着两个字，是对方的名字：“康兰，上回在小卖部，是你踹老子滴嘛？”
    “不是老子，是她踹滴。”康兰指着身旁长跑队的女生，耸肩摊手：“不过是我喊她踹滴，跟你道个歉，对不住老。”
    田曦微嘴角抽动一下，想冷笑。
    不敢发出声音。
    即便知道有人帮自己撑腰，骨子里对康兰的畏惧，依旧存在。
    她手指攥紧衣角，呼吸变浅：“跨年那天，在楼梯间揪老子头发滴是哪个？”
    “不是老子，是她。”
    康兰指着另一个女生，眼神飘忽：“也跟你道个歉，对不起老。”
    田曦微咬紧牙关，下颚紧绷。
    欺负自己的人，不止这三人。
    每一人的身影，都在面前三人身上重迭。
    拳头握紧又松开。
    想反击。
    还是不敢。
    短促的呼吸屏住，很不想哭的，因为觉得丢人，终究没忍住啜泣出声。
    明明想着要反抗的，为什么自己还是这么懦弱。
    有人在给自己撑腰，自己为什么还是这么胆小。
    心里又像以前那样，涌起劝阻自己的话：算了，不要惹事，忍忍就过去了。
    巷口照射进来的远光灯，被江阳高挑的剪影切成两半。
    一半是过去的噩梦，一半是未来的希望。
    不知不觉间，拳头再次攥紧。
    这一次，不是为了让施暴者意识到，自己会被逼得反抗。
    而是想抓住，巷口那一束带给自己希望的光。
    拳头张开成手掌，抬起又放下。
    想上前但脚像钉在地上。
    抬头盯着康兰，回避对方的目光，低头看着地面，又鼓起勇气抬头，肩膀微微发颤的抬起手。
    轻飘飘的一巴掌，落在康兰脸上。
    连啪的一声都没发出来。
    康兰连头都没歪一下，嘴角单边上扬，皮笑肉不笑。
    江阳接着说：“警察查出来，北体上体都考不成，案底要封存，政审过不到，高水平运动员单招也要遭刷。”
    话音落下。
    三人慌了。
    田曦微突然冲上去推康兰。
    豁出去的莽撞感。
    啪的一声，一巴掌扇上去。
    打完之后，连自己都愣住了，手掌发抖，急促的呼吸。
    康兰脸颊火辣辣的疼，咬着牙关，喉咙滚动几下，哀求道：“莫报警……”
    话还没说完。
    又是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为啥子嘛！为啥子嘛！为啥子嘛……老子明明没惹你们，认都认不到你们，为啥子啊啊啊啊啊……老子硬是搞不懂啊啊啊啊啊……”
    听着田曦微带着质问的哭腔，伴随着一连串扇巴掌的声音。
    对方害怕的不是正义，而是比她们更凶的恶。
    原来对方跪下时，膝盖和自己一样会沾满尘土。
    江阳和杨超跃，已经从支巷离开，退回到车里。
    一上车，就听见赵妗麦在安静的车内异常响亮的呼噜声。
    “这孩子，和她妈和好后，睡觉呼噜声都变大了。”
    江阳有些担忧：“呼噜声这么大，不会是病吧，要不要治一治？”
    杨超跃前倾身子，应了句：“试试西医吧，kfc星期四有专家号。”
    (本章完)

 第150章 加油，田曦微

    第150章 加油，田曦微
    闲聊一会儿。
    忽然听见支巷里一声嘶哑嗓音的“滚！！！”
    语调疲惫，愤怒。
    是田曦微的声音。
    看见那三个体育队的，从支巷里狼狈出来，江阳才再次下车。
    看着光束里再次出现的那道熟悉的剪影，田曦微站在原地喘气，突然冲江阳笑一下。
    有种解脱感。
    自己压抑的心结，正在松动。
    手掌发抖发麻。
    谁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刚刚自己的一个巴掌，接连不断的响得让自己耳鸣。
    笑着笑着，她嘴角发僵，控制不住的下撇。
    突然蹲下抱头，脸颊埋进膝盖里。
    自己居然做到了。
    坐上江阳的卡罗拉。
    田曦微坐在后排靠门边的位置，低垂脸颊，用衣袖擦拭泪痕。
    并拢双膝，局促得不敢靠着椅背，臀部只坐一半的位置，偏头麻木的看着窗外飘过的景色。
    一路沉默。
    耳边还在回荡先前支巷里，扇对方的巴掌声。
    每一个耳光，都在打碎曾经不敢还手的自己。
    耳鸣中听见的啜泣，不知是来自对方，还是曾经被欺负的自己。
    车窗倒影里的自己很陌生，一点也不像曾经那个，热爱舞蹈，积极努力的好孩子。
    自己也成了施暴者。
    复仇的快感像烈酒，第一口灼喉，余味全是苦涩。
    一点也不想这样的。
    成了坏孩子，很不踏实。
    直到见江阳说了一声：“田曦微，你刚才说滴地址，是勒点嘛？”
    田曦微这才回过神，发觉车子已经停在巴蜀街道，自己家小区门口。
    锈蚀铁艺大门，有栏杆断裂后用铁丝缠绕。
    门口有方形水泥柱，贴着和平社区的褪色招牌。
    左侧防盗门常年敞开，锁链用尼龙绳代替。
    右侧墙面贴满疏通通下水道，以及办假证的小广告。
    侧着身子慌忙下车，手却碰倒了座位上赵妗麦没合上拉链的书包。
    里面的东西哗啦啦的洒出来。
    “对不住，对不住。”田曦微急忙收拾好。
    定睛一看，全是简历。
    几十份大学生的简历，应聘日期是今天。
    忽然意识到，对方可能是开公司的，已经在社会上混了很多年，事业有成。
    自己还没毕业。
    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有交集。
    照进自己生命里的曙光，温暖，且短暂。
    足够了。
    田曦微推门下车，舒展笑容，正对江阳道谢。
    看见江阳的模样时错愕片刻。
    才发觉，江阳并非是自己想象中的社会狠人，满是纹身的形象。
    反而看上去，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
    长得很好看。
    “谢谢你，真滴谢谢。”
    “下回遇到勒种事，斗报警。”
    江阳笑了笑，没多说什么，挂档要离开。
    田曦微慌忙上前一步：“等一下。”
    她伸手扒在江阳驾驶座的车窗上，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冒昧，缩回手，无意识的往前蹭半步：“诶，留个联系方式嘛，交个朋友要得不？”
    “要得嘛，都是老乡。”
    中控台里有只笔，没有纸张，江阳回头对后排的杨超跃说道：“超跃，帮我找张纸。”
    “莫嫩个麻烦，直接写我手上斗行”
    田曦微快速把手伸进江阳的驾驶室。
    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背，被江阳握住。
    低垂视线，不敢看江阳，发觉掌心有签字笔摩擦的触感，她眼神亮起来。
    屏住呼吸，左手偷偷掐大腿，强迫自己镇定。
    紧接着听江阳问道：“对老，过两天斗是期末考嘛？”
    “是滴……诶，你啷个晓得？”
    “我跟你一个学校滴。”
    “啥子哎？”
    田曦微抬头看着江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面前这个像大人一样开着车，后排放着一堆收到的大学生求职简历，有自己的公司的男生，和自己同校？
    下意识的认为对方在开玩笑。
    自己和对方，明明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留了联系方式，偶尔在网上可以联系一下，过了今晚，大家都忙。
    学生要忙学业，大人要像自己爸妈一样忙生计。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
    直到看见对方在自己掌心写的内容，有手机号，以及一个名字。
    字迹带有笔锋，端正优美：“你是江阳啊？！”
    田曦微忽然意识到什么：“第一次月考后，斗没来上过课滴，是你啊？”
    “你听说过我的故事？”
    江阳嘴角带着笑，说的不是雾都话，是普通话。
    自己以前在学校很出名吗？
    隔了十几年，画面很模糊，很多事怎么都想不起来。
    “听过，现在学校好多人都晓得你。”
    “啷个嘛？”
    江阳想到好几个原因。
    是因为极限挑战，还是因为小别离的开机仪式？
    应该都不是。
    极限挑战，算时间还没开播，自己现在没火，哪怕有路透视频，也传不开。
    小别离的开机仪式，特意去搜，才能搜到。
    学校里没人知道自己拍戏的事，成天上课的学生，哪有心思钻研这些。
    田曦微接着说：“你前任联系不到你，在学校到处说你死了。”
    闻言。
    江阳的笑容僵住。
    “阳哥，找到纸了，还要吗？”杨超跃在后排座位摸到一张a4纸。
    江阳头也不回：“烧了吧。”
    田曦微站在小区门口，看着江阳的卡罗拉车尾灯消失在街角尽头，才提了提书包肩带，转身回家。
    拍干净身上的狼狈。
    回家后，不能让家人发觉自己的异样。
    不能让家人担心自己。
    踩着步梯上楼，钥匙轻轻的插进锁孔。
    推门进去，发觉家人已经休息了。
    轻手轻脚的洗漱，来到自己房间。
    写试卷到11点。
    再一个小时的时间，练习压腿，下腰，踢腿。
    面临专业考试和文化课考试的双重压力，两门都不能落下。
    躺在床上，回想今晚的遭遇，仍旧心有余悸。
    当发现自己变强后，曾经对自己施暴的那些人，恨不得跪在地上求自己原谅。
    弱小的时候，对方则可以毫无负担的欺负自己。
    体验过一次这种感觉，再也不想做会曾经那个弱小的自己。
    田曦微很清楚，那三个体育队的，并非惧怕的是自己，而是帮助自己的江阳。
    江阳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帮助自己。
    只有自己才能帮自己。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变得像江阳那么强，还会有人再欺负我吗？”
    受不了了。
    不想再被欺负了。
    知道不能做恶了，但是也不想做放下武器的好人。
    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努力，远离这些烂人，让自己的未来更美好，不辜负家人对自己梦想的付出。
    同时，也希望，自己未来，能像江阳这样优秀，甚至……超越江阳！
    希望在未来某一天，自己能换一种身份，在江阳遇到棘手的事情时，能把今天这份恩情还回去。
    在江阳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逆着光，出现在江阳面前。
    就像今晚江阳帮助自己那样。
    掌心江阳写的字迹，完整的保留着。
    没有洗。
    掏出手机，给江阳发了条短信：
    [谢谢你今天帮了我，我会记着的，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下个月我会参加上戏的艺考，如果真的考上了，成为上戏的学生，就有机会成为演员接通告赚钱了，你以后如果遇到困难，缺钱了就找我，我现在就算帮不了你，以后也有能力帮你的，哪怕拿不出多少钱，至少也会请你吃饭的，这是我的手机号，不要删了，以后如果换号了我也会告诉你的。]
    消息发送过去。
    田曦微忽然意识到，江阳收到短信后，可能根本不知道是谁发的。
    她重新编辑一条短信：
    [我是田曦微，这是我的手机号，对了，你以后还会来学校吗。]
    等了5分钟，没有收到江阳的回复。
    田曦微在手机上点开这学期第一个月期末考试的全校排名表，找到江阳的名字。
    全年级倒数，理科，每一门科目，连及格线的一半分数都达不到。
    田曦微眼睛一亮，再次编辑短信：
    [对了，你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辅导你学习，我在艺术班，靠操场的那栋教学楼，我坐在窗边的位置。]
    依旧没有江阳的回复。
    不确定江阳看到自己发的这些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大概率，不会在意吧。
    看得出来，江阳辍学创业去了，而且很成功。
    展现出来的成熟气质，松弛得不像是同龄人。
    可能以后，真的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回想起，在小区门口，看着江阳车尾灯消失在街角尽头那一幕。
    忽然明白，生命里总有些人像错过的末班车，追着尾灯跑了很久，后来才明白那束光是让自己看清未来的路。
    相遇的意义不在于停留，而在于推自己走向更好的远方。
    熄灯入睡，不再多想。
    江阳只是自己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自己意识到，只有变强了，不会不被欺负，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江阳今天保护自己一样，以后自己可以保护家人。
    让当工人的爸妈日子轻松一些。
    让天真可爱的妹妹，永远纯真下去，不用吃生活的苦头。
    让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知道，自己和她们这些烂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让她们羡慕得恨不得成为自己。
    让她们嫉妒得无能狂怒。
    让自己成为她们高不可攀的样子，才是对她们最好的报复。
    把曾经嘲笑自己的话，变成未来的颁奖词。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田曦微睡眼朦胧的起床，匆匆收拾书本，查看一下手机。
    依旧没有收到江阳的消息，站在洗手池前，刷完牙，看一眼掌心。
    江阳昨天用签字笔留下的字迹，已经淡了一些。
    轻轻触摸一下。
    仿佛还能摸到昨晚巷口那束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的，希望的光。
    那束光，终究只是自己生命里的一瞬间，自己要做的，是未来成为光，照亮别人。
    照亮无数个，曾经的自己。
    爸妈是和无数家庭父母一样的普通人，从小教育自己要善良，感恩，正直，爱国，自己永远记着。
    其实还教育自己要温柔。
    自己总是做不到。
    江阳留下的字迹会淡去，教会自己的勇敢永远新鲜。
    昏昏沉沉的打开水龙头，膝盖绷紧，用流水冲洗掌心，忽然感觉手机震动一下。
    猛的意识到什么，瞬间把手缩回来。
    掏出手机，看一眼消息，是江阳回复的，只有短短的五个字：
    [加油，田曦微]
    (本章完)

 第151章 妈，哥带了女朋友和小魔仙回家

    第151章 妈，哥带了女朋友和小魔仙回家
    昏沉的脑瓜逐渐清醒。
    赶紧擦干净掌心的水渍，幸好，没有把江阳的字迹冲洗掉。
    给江阳编辑短信，发送过去：[加油，江阳！]
    未来可能不会再遇见江阳，这条短信或许是最后的告别。
    这条短信，会一直留着。
    变成自己前进的目标。
    给还没起床，一会儿要上班忙碌的的爸妈煮好粥，田曦微背着书包，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去学校。
    不再像以前那样，有会被人欺负的心理压力。
    放开肩膀，迈开步子，一身轻松。
    被那些烂人欺负的自己，从不自卑，反而有了看清世界后更要赢的狠劲。
    ……
    朝阳升高。
    很快就到上午11点。
    江阳驾驶卡罗拉来到龙山社区的巴川街道。
    昨晚时间太晚，估计爸妈都睡了，家门肯定反锁了回不去，不想吵醒爸妈。
    索性附近找了间酒店住下，顺便给老妈发一条明天要回家的消息。
    车子经过铜良区人民医院，前面五百米，就是自家小区金龙城。
    快接近时，后排的杨超跃凝视小区大门。
    阳哥家的小区看上去是欧式新古典主义风格，大门的门柱是天然岗岩。
    门头有铸铜浮雕，以及‘金龙城’led背光字，三个字是书法家题写的。
    门柱间是黑铁艺镀铜的栅栏门，每根栏杆顶部有百合造型。
    和魔都出租屋的富丽小区一样高档。
    赵妗麦没多注意打量这些，随着卡罗拉开进小区大门时，进入地下停车场，停好车。
    杨超跃去后备箱，拿出自己买好的礼品。
    两条中华烟，一瓶五粮液。
    阳哥说过，都是自己人，去他家不用带礼物。
    所以杨超跃是起一大早，自己在烟酒店里买的，怕阳哥不让。
    先前阳哥去自己家，给爹爹买了两条中华烟，和一瓶茅台。
    自己买不起茅台。
    用五粮液代替。
    等以后有钱了，再来阳哥家，一定要带价值更高的。
    至于赵妗麦，个头不高，捧着的东西倒是更多，都是她眼里拿得上台面的礼品。
    在附近的商超买的。
    一箱小当家干脆面，
    “阳哥，你爸喝酒咋样啊？我贼能喝，待会儿陪你爸整两盅！”赵妗麦跟着江阳进电梯，在身后说道。
    “小孩子喝什么酒。”
    江阳按亮电梯楼层：“我家这喝酒闹事抓得很严，别说人，就连猴子喝醉了闹事，照样被抓。”
    “真的假的啊？猴子不国家保护动物吗？”
    “骗你干嘛，上次有个猴子喝醉了闹事，被判了500年，都上电视了。”
    “又搁这儿糊弄小孩儿呢。”
    要不是怀里抱着东西，赵妗麦真想给江阳一个大比兜。
    她正色问道：“说真的，我给你爹妈送的这些酒，他们能得意不？”
    赵妗麦买酒了吗？
    江阳瞄一眼赵妗麦买的酒。
    这特么是哪门子的酒？
    一箱旺仔牛奶，以及两板ad钙奶。
    纯纯小孩那桌的饮料：“你买的这些酒，随便喝，全部喝完了，只有膀胱是醉的。”
    随着电梯门打开，江阳按动自己房门的门铃。
    叮咚几声。
    里头响起妹妹的声音：“哪个嘛？”
    “你哥噻。”江阳大声应了句。
    已经期末考试结束，正在享受寒假，蜷缩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播放巴啦啦小魔仙动画片的江悦悦，猛的反应过来。
    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按一下暂停键。
    外头的三人，听见拖鞋踩地板啪啪啪急速跑来的声音。
    随着防盗门被打开，门口站着一个双马尾小女孩。
    一米五的个头，五官精致，和江阳长得神似，像缩小的女版江阳。
    上身是宽松的皮卡丘印毛绒衣，下身是加绒阔腿睡裤，踩着毛绒包脚拖鞋，看见江阳后，惊喜的喊出声：“哥！真的是你嗦？你还晓得回来哎？”
    “拿拖鞋，来客老！”
    江阳迈步进去。
    江悦悦这才发现，哥哥身后站着个姐姐。
    踩着高邦鞋，一米七的身高，穿着皮草拼接大衣，干净利落的短发，怀里抱着两条中华烟，以及一瓶带包装礼盒的五粮液。
    虽然换了发型。
    但是江悦悦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哥哥的女朋友：“你是跃跃姐迈？”
    “是我。”
    杨超跃舒展笑容，站在门口，捋了捋头发，整理衣服下摆，局促得没有进去。
    “我也是悦悦，我叫江悦悦，你是悦悦姐，我是悦悦妹，一家人噻！”江悦悦接过杨超跃带来的礼物嚷嚷道。
    怕杨超跃听不懂，她又用普通话说了一遍。
    说完。
    她回头往屋里跑去，边跑边嚷嚷：“妈！哥回来老！”
    厨房水池放水的声音，顿时停止，一个用发卡扎着头发，系着围裙，眼角鱼尾纹有些深刻的妇女甩着水珠出来。
    江悦悦接着说：“哥还带了个女朋友！”
    江妈错愕片刻，看着女儿拎着的中华烟和五粮液，脸上挤出笑容。
    早就反对儿子现在谈恋爱。
    连大学都没考上，谈恋爱不是耽误事么。
    但是人家都已经上门来了，还带了礼物，面子要给，保持体面。
    毕竟来了就是客人。
    接过江悦悦手里的礼物，放餐桌上，没一会儿便看见江悦悦怀里捧着一箱旺仔牛奶，两板ad钙奶，又跑过来：“妈！我刚刚说嘞个是大女朋友，哥还带了个小女朋友，一共两个！”
    江妈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门口玄关处，响起江阳暴躁的声音：“妹儿，不会说话逗把嘴缝起，莫逼老子在客人面前扇你哈！”
    江悦悦没有闭嘴。
    偏头往玄关看去。
    目光从杨超跃身上，挪到身旁正在换鞋的赵妗麦身上，她眼睛睁得像铜铃，嘴巴微张。
    刚刚对方笑着和自己招手打招呼时，就有些怀疑，现在多看几眼，终于确认。
    脚趾在拖鞋里蜷缩。
    忍住想要尖叫的冲动。
    这段时间，听爸妈聊起哥哥，说哥哥在外面开了个什么公司，签艺人，要演戏，听着就扯淡。
    自己也以为，这是哥哥向家里要钱的借口。
    太绝了，以后自己满18岁了，也要这样。
    现在看来，哥哥是来真的！
    她要告诉老妈，俺哥不是孬种！
    快步来到老妈身边，捂着嘴悄声道：“妈，哥出息老噻！带回来嘞个小女朋友，好像是凌美琪哦！”
    “凌美琪是哪个嘛？”
    “小魔仙噻！”
    “小魔仙是啥子哦？”
    “妈，逗是勒个。”江悦悦指着客厅大屏电视，暂停的画面。
    画面里，是扮演凌美琪的赵妗麦的特写镜头，有着浅棕色和紫色挑染发尾的发型，正在念咒语。
    江妈视线刚落在大屏电视上，便听见玄关里赵妗麦的声音：“阿姨您好！”
    回头看去。
    赵妗麦踩着一双江阳的大号拖鞋，很不合脚的走来，怀里捧着一箱小当家干脆面，对江妈笑道：
    “阿姨您长得真漂亮，江阳说您都四十岁了，一点都不像，一看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
    说的是普通话。
    脸上带着平日里应对镜头的假笑。
    自己现在是客人，得收敛一些，保持礼貌。
    “你……你好撒，坐嘛坐嘛，长得嘿乖！”江妈脸上堆起笑，下意识的应了句，迈步过去，接过赵妗麦捧着的那箱小当家干脆面。
    注意力完全不在赵妗麦带来的礼物上。
    电视里的凌美琪，和面前的赵妗麦，两张脸重迭在一起。
    赵妗麦顺着江妈的视线看去。
    注意到客厅大屏画面里的内容。
    她瞳孔收缩一瞬，没有发觉客厅里的遥控器，慌忙跑到电视前，挡住显示的画面，偏头对从玄关走出来的江阳和杨超跃说道，开口就是东北腔：
    “阳哥，超跃姐，我演凌美琪那会儿，哪成想播出来能这出儿啊，我真没想整成杀马特。”
    江妈喉咙滚动几下，咽着口水，已经明白怎么回事。
    怀里依旧抱着从赵妗麦那里接过来的小当家干脆面，嘴上习惯性客套的话有着几分掩饰不住的颤音，脸上的笑发僵，嘴里念叨着刚刚没说完的话，语调压着颤音，越来越弱：
    “来都来老……还，还带楞个贵嘞东西，太……太客气老嘛。”
    -
    ps：感谢kdj阿克苏对田曦微的20000点打赏，感谢刺杀小说家的1000点打赏
    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152章 我不再是以前的我

    第152章 我不再是以前的我
    把赵妗麦和杨超跃请进客厅坐下。
    杨超跃踩着江妈给她准备的新拖鞋，缓慢的坐在真皮沙发上。
    尽管知道自己是客人，这里是阳哥家。
    还是有些拘谨。
    双手放在膝盖上，听着身旁的赵妗麦和江悦悦聊天，自己和江妈客气的聊了几句，看见江妈回厨房后，才渐渐放松下来。
    僵硬的背部变得舒缓，靠在椅背上，目光打量阳哥家。
    是一间大平层，客厅的面积有九十平的样子，抵得上自己盐城老家的院子。
    装修风格像是新中式轻奢混搭。
    红木家具配意大利真皮沙发。
    进门的水墨屏风后有着恒温酒柜。
    地板温热，杨超跃知道这是全屋地暖。
    七米长的大阳台阳台用双层中空玻璃封窗，防隔噪音。
    客厅的大屏液晶电视后，是天然大理石背景墙。
    没有看见主灯，音响嵌入式吊顶。
    四室二厅的布局。
    来的时候紧张得多喝了些水，去一趟卫生间。
    发觉卫生间的毛巾架都是电热的。
    怪不得阳哥说他在剧组开的酒店套间里，用智能马桶洗屁屁的感觉很尴尬。
    原来阳哥家的马桶，也是朴实无华的。
    主卧和侧卧，杨超跃没去看，那样不礼貌。
    不用想也知道，装修肯定比自己盐城老家的房间好很多。
    第一次和阳哥接触时，以为江阳和自己一样，家境贫穷，所以辍学出来打工养活自己，多余的钱补贴家用。
    很快就发现，阳哥和自己，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点单不看价格，在饭店里直接选择推荐菜。
    不刻意讨好别人，也不怕得罪人。
    在剧组和人相处，把人脉和资源运用得很自然。
    从来不提自己认识谁谁谁。
    但总感觉，阳哥的人脉一定很广。
    在来之前，有想过，阳哥的家境会很好，但没想到，会这么好。
    难怪阳哥魔都和北平的高档酒店套间里，对于里面的豪华装修，丝毫不在意，只有自己拘束。
    原来阳哥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忽然感觉人和人真的不能比。
    有些人的出生，就已经是自己努力的终点。
    超跃姐，你搁厕所鼓捣啥呢？这老半天了！客厅里响起赵妗麦的满是东北味的口音：“快来看！阳哥他妹儿拿纸憋了个麻雀，老有意思了！”
    赵妗麦把杨超跃的思绪打断：“好咧，来了。”
    推门从卫生间出来。
    来到洗手台前，用温水冲脸。
    自己真是容易多愁善感，心绪一定要沉稳一些，别一眼就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情绪。
    捧水泼脸时，呼吸放浅，手指微微发抖，驱散掉脑海里的杂念，头脑逐渐清醒。。
    低头闭眼，睫毛沾水珠，缓慢睁眼时，无意间扫到镜子，而后突然僵住。
    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肩膀微微紧绷。
    瞳孔放大，弯着腰，抬头看着面前的镜子。
    对面是一个第一眼看上去，很陌生的姑娘。
    对方留着长发，穿着青灰色的纺织厂制服，面色蜡黄，皮肤干枯，同样在洗手台前洗脸，手边放放着一部老式诺基亚翻盖手机，正抬头看着杨超跃。
    眼色疲惫，麻木。
    对方的发缝里粘着洗不干净的絮。
    身后是纺织厂宿舍生锈的水管。
    老旧得一拉就会发出吱吖声拉栓的木门。
    塑料置物架上摆着可怜可俐洗面奶和蜂护发素。
    米黄色的瓷砖脱落三块。
    杨超跃屏住呼吸，脸上挂满水珠，喉咙发紧。
    镜中的，是两年前，在纺织厂宿舍卫生间里洗漱的自己。
    却又不像自己。
    陌生又熟悉。
    仿佛能闻到记忆里纺织厂的机油味，室友的笑声，街头的叫卖声。
    镜子里的两张脸隔着时光对望。
    一张写满疲惫，一张刻着野心。
    杨超跃抬手把睫毛上的水珠抹掉，视线一下子变得清晰。
    擦脸时抹掉的不仅是水珠，还有那个会为十块钱盒饭心疼的姑娘。
    随着弯下的脊椎抬起。
    镜中干枯的头发变得柔顺，蜡黄的脸色变得白皙，青灰色的纺织厂制服变成了昂贵的范思哲皮草拼接大衣。
    长发成了短发。
    手机由老式诺基亚翻盖功能机，变成了最新款的iphone6。
    麻木又疲惫的眼神，变得清晰，透亮，对未来充满希望。
    在大学的招聘会上，一个眼神，能看得求职者喉头发紧，说话语无伦次。
    “我不再是以前的我咧。”杨超跃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声，喃喃自语。
    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无力改变，得过且过的日子了。
    决定不了自己的出生，但可以决定自己孩子的出生。
    努力让爹爹以后也住上像阳哥家一样的大房子。
    让自己的孩子，有着和阳哥一样的起点。
    自己没法成为富二代，可以成为富一代。
    阳哥给自己的机会，不但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还有希望，可以改变自己后代的阶层。
    真皮沙发不会硌疼骨头，优渥的人生不需要练习忍受。
    所以。
    一定要跟紧阳哥的脚步啊。
    如果回到过去，在那辆奔驰车里，再经历一次李糯给自己自愿赠予10万元的合同，让自己放弃出演的角色。
    自己不会像当初那样挣扎着拒绝。
    而是会先厚着脸皮，向李糯要签名，再把协议带走，交给阳哥。
    揉了揉眼睛，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流走了。
    是两年前的纯真。
    纯真没有丢，只是永远留在了纺织厂宿舍里，换成了生存的筹码。
    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没有心思怀旧，纺织厂宿舍的旧梦该存档了。
    “超跃，在这干什么呢？”江阳踩着拖鞋，从外头进来，发觉杨超跃看着镜子发愣，眼眶有些泛红。
    脸上全是水珠。
    状态不太对劲。
    (本章完)

 第153章 老子看到他摸超跃姐姐的手

    第153章 老子看到他摸超跃姐姐的手
    “没，没什么，就是脸上的水擦不干净。”
    “擦不干净？”
    江阳抽几张纸巾，抬手贴在杨超跃的脸颊上，用指腹轻轻按压，一点一点的擦拭。
    擦干净后，江阳低眸凝视杨超跃。
    细细瞧，才发现，杨超跃的皮肤白皙归白皙，却很干燥：“超跃，你平常不会用护肤品吗？”
    “没用过。”
    “以后用上。”
    “护肤品太贵了，我不用那些。”
    就知道杨超跃会这么说。
    净想着省钱。
    江阳太了解杨超跃了，应对的方法也很简单：“你以后拍戏反复卸妆会破坏皮脂膜，导致皮肤屏障暂时性脆弱，卸妆后皮肤失水率会增加……说起来，是我的失职，我早应该教你这些的。”
    闻言。
    杨超跃凑近镜子细细瞧。
    以前还是厂妹时，皮肤虽然蜡黄，但是不干燥，而现在，灯光下，能看见脸颊上有微小的干燥纹路。
    确实是成为演员后导致的。
    这样下去可不行。
    忽然意识到护肤的重要性。
    自己长得说不上多好看，但如果颜值下降了，可能对阳哥的价值就降低了。
    不用说别的，光是前几天公司应聘上的章若男，都可能可以把自己取代掉。
    “阳哥，怎么护肤？”
    台面上有一瓶海蓝之谜修护萃取液。
    是江悦悦的，刚开封。
    江阳洗干净手，挤出一部分在手上，均匀涂抹在杨超跃脸颊。
    轻轻按压。
    揉搓。
    杨超跃脸颊的肌肤质感，和赵妗麦的有些不一样。
    赵妗麦的更丝滑，杨超跃的有些冰凉。
    现在一点一点的热起来了。
    杨超跃闭上眼睛，感受江阳掌心的力道，心跳逐渐的加快。
    同时认真听着江阳的护肤教学：“以后洗脸别只用毛巾打水洗，用上洗面奶，洗完后，涂抹爽肤水，还有这种精华液，平常有空的时候敷面膜，水乳和面霜也用上……”
    江阳絮絮叨叨的说着。
    对于女生如何护肤，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说得并不专业。
    【在您的饲养下，杨超跃的护肤能力有所提升，您得到相应反馈】
    这都能薅到属性。
    江阳顿时变得积极起来。
    “超跃，手给我。”
    “好咧。”
    杨超跃下意识的抬起手，放在江阳的掌心。
    用左手轻托杨超跃的手腕，用无名指将精华点在她手背，指腹以逆时针小圈推开，从手腕向指尖轻捋。
    双手掌心包裹杨超跃的手背几秒。
    动作温柔，克制。
    杨超跃浅浅的呼吸。
    多好的老板啊，连自己的皮肤质感都会在意。
    江阳没有收到系统提示。
    把杨超跃的右手也重复护理一遍，依旧如此。
    把杨超跃身上也做一遍护理，总能薅到属性吧？
    江阳抬眸，盯一眼杨超跃的领口。
    算了。
    还没成年。
    再忍半年。
    从卫生间出来。
    扎双马尾的江悦悦，坐在茶几的矮脚凳边，把刚折好的麻雀立在茶几上：“跃跃姐，看我折的麻雀。”
    江妈快步过来，把一些瓜子生和坚果放在茶几上，抬手就把江悦悦折的麻雀拍扁。
    江悦悦瘪嘴：“这下好了，成扁鹊了。”
    江妈揪着江悦悦的头发，往玄关那边带：“喊你龟儿好多道咯，耳背迈？搞快点去买点水果回来！”
    “啷个不喊哥哥去嘛？以前都是他招呼客人的噻！”
    “你哥要忙。”
    “他忙个铲铲！老子刚刚还看到他在厕所头，摸超跃姐姐勒手，长得人五人六的，就是个老流氓！”
    “客人在勒点，莫说这些撒！要骂你哥个人背倒骂，搞快点去！”
    江妈嘱咐好江悦悦要买奉节的脐橙，还有长寿沙田柚。
    磁器口陈麻，沱茶，老鹰茶也要买，都是重庆特色。
    江妈忽然感觉自己真是势利眼。
    昨天儿子给自己发了消息的，说今天会回家，会有客人，是儿子的员工，叫杨超跃。
    当时没当一回事。
    甚至还和丈夫骂了儿子几句。
    因为儿子要把在魔都早恋的女朋友带回家，好像还是个厂妹。
    本来就反对儿子早恋，更反对儿子开什么狗屁经纪公司，那是一个高中没读完的学生能干得出来的事吗。
    当初就不该管着儿子，一人给儿子转了10万，一人转了5万，指不定儿子在外头潇洒成什么样。
    结果儿子这次带回家的，不仅有杨超跃，还有一个电视里的小魔仙。
    不但是明星，还是童星。
    刚刚和杨超跃赵妗麦闲聊一会儿，才知道，杨超跃也是演员。
    已经是电视剧的配角了。
    之前更是去了一趟大学当面试官，亲自面试上百个大学生，收到的简历都堆了厚厚一迭。
    自己这回真是狗眼看人低了。
    以至于给客人的吃食都没准备，还得临时让女儿去买。
    江阳能感觉到爹妈的心态变化。
    以往视频里，对自己骂骂咧咧的。
    和赵妗麦聊几句，一下子就老实了。
    尤其是自己老汉儿，原本在商超和供货商对单子，知道消息后，抽空回来吃饭。
    愣是忍着没抽烟。
    连酒都没喝，和赵妗麦碰杯喝的都是旺仔牛奶。
    江阳看得大受震撼，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庸俗的，没想到，父亲比自己还庸俗。
    ……
    另一边。
    铜良中学。
    田曦微做完课间操，没有回自己的艺术班，而是跟着队伍，往高三的教学楼走去。
    来到江阳的班级门口，脚步放慢，停顿一下，手指捏着校服衣角。
    虽然知道，江阳大概率不会再来学校。
    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自己虽然是艺术生，平日里要很多时间做舞蹈训练，但是自己的文化课也不差。
    是可以帮到江阳的。
    反正路过，随便看。
    来到窗户外头，隔着窗往江阳的教室里看。
    是个矩形教室。
    有两扇带铁护栏的大窗，可以望见操场梧桐树。
    男生拎着校服外套冲进教室，带进冷风。
    后排传来拍桌声，不知道谁的水杯被撞倒。
    课代表在讲台上催促交物理卷子。
    台下有不少学生纷纷现场狂补。
    天板上的吊扇叶片积灰。
    黑板边缘贴a4纸，打印的月考排名。
    江阳的名字在末尾，由于缺考，每门科目都是零分。
    黑板上喧悬挂考励志横幅：[今日不肯埋头，明日何以抬头]。
    教室里一片喧闹。
    有人聊最近爆火的lol电竞游戏。
    有人聊学校操场哪个位置可以翻墙逃课。
    有人聊试卷上哪道题有问题。
    唯独没有人聊江阳。
    田曦微看着教室后排那张空桌子，用普通话喃喃道：“江阳的同学，可能不知道，江阳现在已经开公司当老板了吧，公司规模一定特别大。”
    成熟内敛的气质，实在让她很难相信，江阳和自己，是同一个年纪。
    当大家还困在月考排名里，他的世界已展开星辰大海。
    零分考卷和满分人生，原来可以同时属于一个人。
    ……
    悠闲玩乐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杨超跃和赵妗麦，在雾都一待就是三天。
    傍晚收到胡琳寄来的证件。
    江阳本想把赵妗麦送走的。
    赵妗麦一本正经的胡搅蛮缠，死活要再玩一天。
    索性翌日上午，带赵妗麦和杨超跃去看了李子坝轻轨穿楼。
    中午吃储奇门鳝鱼火锅。
    下午茶吃的是yz区小巷凉糕。
    傍晚在南滨路钟楼广场的废弃拱门处，拍来福士飞船登陆错位照。
    折腾一天。
    可算把赵妗麦的精神劲折腾完。
    三人晚饭吃的是地道的川渝火锅，赵妗麦辣得满嘴冒油，想起三天前刚到江阳家的事，忽然说道：“阳哥，我演的巴啦啦小魔仙造型，是角色需要，你可别觉得我是不良少女。”
    “谁还没个不良少女时期呢。”江阳应了句：“我妹妹现在都是不良少女。”
    聊起江阳的妹妹，赵妗麦和杨超跃印象都很好。
    乖巧，有礼貌，嘴甜。
    很机灵。
    看见杨超跃轻轻舔嘴唇，就知道杨超跃渴了，主动倒水。
    看见赵妗麦摸脖子，或者搓手，就知道调控空调温度，顺便递小毯子。
    最主要的是，说话很有趣，爆料过江阳的很多糗事。
    所以私底下，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添加了江悦悦的qq。
    赵妗麦笑道：“你妹不是不良少女吧，她哪里不良了？很可爱的小学生。”
    “什么小学生，她初中了，个头还没一米五，发育不良。”
    闻言。
    杨超跃大受震撼。
    她也以为江悦悦是小学生。
    原来有钱人家的孩子，哪怕营养充足，也有长不高的。
    心里忽然平衡一些了……这个邪恶的想法，可不能让老板知道。
    江阳放桌上的手机，叮咚响一下。
    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是章若男发来的：[“老板，公司账户怎么转了5000元到我银行卡上，是转错了吗？需要我现在退回去吗？”]
    (本章完)

 第154章 出生顺序，是原罪吗

    第154章 出生顺序，是原罪吗
    章若男坐在自己寝室床上，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江阳的回复：
    [“没转错，预支的是你这个月的工资，这条没写进合同里，第一个员工的工资就是这么发的，索性就延续下来了。”]
    紧接着是第二条消息：
    [“对了，跳舞你会吗？会的话，今晚如果有时间，跳支舞给我看。”]
    跳舞？
    章若男看见这个词，肩膀下意识的缩起，坐姿变得僵硬。
    自己有学跳舞的想法，特意认识了舞蹈社的一个学姐。
    现在还不会跳舞。
    如果是别人，这么问，自己会直接拒绝。
    江阳既然这么问，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老板工作肯定特别忙，日理万机，没时间和自己闲聊。
    很可能，是和能够给自己接的通告有关。
    这是一个表现的机会。
    机会了来，自己没有把握住，是会被别人抢走的。
    章若男低头扭了扭手指，浅浅的呼吸几下，打字回复：[我会跳舞的，今晚几点？”]
    [“10点。”]
    [“好的老板。”]
    回复完江阳，章若男离开宿舍，来到学校的atm机前，把5000元都取出来。
    喉咙滚动吞咽口水，把现金捏紧又放松，才相信这是真的。
    也意识到自己这份工作有多宝贵。
    余额还剩下3元。
    向老妈要的一千元没有到账，江阳的工资，先到账了。
    这个月的伙食费不但足够，还能存下很多。
    她咬紧唇，脸上带着笑，笑着笑着，抹了抹眼角。
    下意识的想分享这个对自己来说的好消息给同学，终究还是止住。
    自从开始赚钱后，自己就没有初中时那么单纯。
    有好工作，要攥紧在手里，不能让别人知道。
    江阳的联系方式，通过学校就业处的指导老师可以打听到。
    自己只是一个学平面设计的学生。
    学校里有空乘专业的，艺术专业的学生，比自己更漂亮，也更有专业性，更适合成为江阳公司的员工。
    自己只是幸运的在那天，知道了江阳公司在学校开招聘会的消息。
    很多人都不知道这回事，反应过来，江阳已经离开了。
    所以。
    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这份工作有多好。
    学校里的校友，平日里是自己的同学，在职场上，可能就是自己的竞争者。
    手机震动一下，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是妈妈发来的：[“男男，妈看物流消息，给你寄的新衣服到了，记得去取。”]
    章若男抹一下眼角。
    下意识的给妈妈打字：[“妈妈，我四天前的面试通过了，老板提前预支了5000元给我。”]
    正要把消息发送出去，忽然想起江阳面试那天，对自己说的话。
    当时自己误以为江阳给错合同了，在校门口追上江阳，确认合同没有弄错后，江阳告诉自己，哪怕以后收入高了，也别露富，以免别人盯上自己的钱。
    这个别人，应该……不包括自己的家人吧？
    犹豫几秒，章若男手指摩挲手机边缘，没有把消息发送出去，但也没有删除。
    来到宿舍楼旁的菜鸟驿站。
    排队报手机尾号，领取自己的快递。
    是老妈给自己寄的新衣服。
    把快递带回宿舍。
    快速撕开胶带时身体急切的前倾。
    膝盖无意识轻轻晃动，有着小时候拆礼物时的雀跃。
    拆开，发现一件韩版茧型大衣。
    到衣服质感时眉头突然一跳，触感不对劲。
    展开衣服时嘴角弧度逐渐僵住。
    袖口有起球。
    后腰处留有干洗店标签。
    纽扣缝线颜色不同，是掉落后补过的。
    这件衣服，章若男有印象，不是新衣服，是表姐穿过的。
    第一次看表姐穿时，自己还在读小学。
    又是这样。
    妈妈把表姐不要的衣服，寄给了自己。
    章若男把衣服慢慢放回快递盒，动作变得沉重。
    捏着快递单低头看，视线有些失焦。
    舌尖顶住上颚，憋住翻涌的情绪，突然笑一下，想安慰自己，成了苦笑。
    点开妈妈的微信朋友圈，查看今天上午，更新的动态：
    [儿子真是太不懂事了，今天带女儿和儿子去县城鞋店，女儿一看价格要360，吓得连试穿都不敢，儿子撒泼打滚的要买，没办法，我只能给儿子买了，还是女儿懂得体谅我。]
    配图是弟弟和二妹在温州老家大乌石村，坐在院子里吃饭的照片。
    把图片放大。
    弟弟脚上的鞋子是耐克的新鞋，穿着新的棒球外套，以及加绒裤。
    二妹穿的是地摊上30元的毛鞋，廉价过时的仿皮草夹克，有些小，是初中时买的，二妹个头长了一些，现在穿这件衣服，已经有些不搭了。
    章若男眨眼频率一点一点的加快，握手机的手指逐渐收紧。
    肩膀无意识弓起。
    心里忽然格外难受。
    拇指反复摩挲手机壳边缘。
    看见二妹被夸懂事的开心笑容，章若男一点也笑不出来。
    撇着嘴角。
    仿佛看见当初的自己。
    看见自己的命运，在二妹身上轮回。
    把手机锁屏，又立刻解锁，再次确认一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
    把手机反扣在桌上，不敢再看。
    又拿起来截图。
    拧开矿泉水瓶，只抿一口，喉咙发紧咽不下。
    她眼眶微微发红，喃喃道：“早就知道的…没什么好难过的。”
    出生顺序，是原罪吗。
    在手机上，找一些搞笑的视频观看，想让自己开心起来，把音量调大。
    待心情恢复平静，在微信上，点开妈妈的聊天框。
    上面显示着，先前在atm机前，给妈妈编辑的草稿信息：
    [“妈妈，我四天前的面试通过了，老板提前预支了5000元给我。”]
    把这些内容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删除。
    重新编辑文字：[“新衣服收到了，我很喜欢，谢谢妈妈。”]
    老板说得对。
    自己的收入，不能告诉别人。
    也包括自己的家人。
    接下来需要准备晚上跳给老板看的舞蹈。
    老板想看的是什么舞？
    是节奏感的爵士舞，释放活力的街舞，气质柔美的中国舞，或者是重表现力的韩舞，还是协调性较好的交谊舞？
    老板没有说，应该是想让自己自由发挥。
    这是一道自由度很广的考题，决定自己未来能接到什么样的通告。
    自己需要现学。
    还有舞鞋，舞服，以及训练歌曲，都要准备好。
    来不及挑选舞种了，就民族舞吧，因为自己现在只认识舞蹈社一个跳民族舞的女学长。
    章若男当即出门，去联系对方。
    时间很紧，让对方给自己讲解动作分解，哪怕钱也行。
    一晃就到晚上九点。
    江阳在铜良大酒店套间，坐在欧式雕真皮沙发上，麻木的看着电视里播放喜洋洋的动画片。
    偏头看一眼在宽雕实木床上躺着的赵妗麦和杨超跃，发觉两个未成年少女，越看越有劲。
    他实在受不了：“麦麦，陪你看一小时了，我可以走了吗。”
    “不行嗷！说好陪我和超跃到九点半的，你这么大个人，咋还能说话不算话呢？明儿个我跟超跃就回家了，今儿个我们还是你家客人呢！”
    “行吧。”
    “你要困了，就上床躺会儿呗，这老床宽绰了，咱仨挤挤够用！”
    (本章完)

 第155章 心机少女田曦微

    第155章 心机少女田曦微
    江阳吓得哆嗦，直摇头。
    童言无忌，别往心里去。
    小孩子不懂这张床自己一躺上去，后果会是怎样的，书都得没。
    “阳哥，你不喜欢看喜洋洋和灰太狼吗？”杨超跃询问道。
    “大人谁看这个啊。”
    “你想看什么？”
    江阳想了想说道：“看巴啦啦小魔仙吧，怀念一下杀马特时期的麦麦。”
    “好咧。”
    杨超跃刚要换台，遥控器立刻被赵妗麦抢走。
    江阳没继续闲聊，坐到书桌前，摊了张纸，写写停停。
    时而蹙眉思考。
    时而转笔回忆。
    想到一首目前还没问世的歌曲，对自己来说，是好几年前火过的歌。
    当时听的时候，旋律挺朗朗上口的，是一个叫隔壁老烦的网络歌手创作的，年纪不大，唱歌的嗓音沙哑，很有沧桑感。
    歌名叫《我曾》。
    记忆很模糊。
    光是副歌的第一句歌词，就想不起来：“好像是，我曾把什么什么的什么什么打碎，夜晚的什么什么都是什么什么。”
    是自己老了吗。
    记忆力这么差劲。
    这首歌刚火的时候，明明瞎唱都能唱出来的，才几年时间就忘记了。
    “阳哥，你搁那儿哼唧啥呢？”赵妗麦听见江阳哼歌的声音，问了句。
    “闲着没事，写歌词呢”
    “就你这样的，还会写歌？可别逗了。”
    “我咋样啊？我就不能写歌了，说得好像你这样的会写似的。”
    江阳回头看去，发觉杨超跃还在聚精会神的看喜洋洋。
    赵妗麦已经从床上爬起来，蹦跶一下跳下床，踩在短绒毛毯上，向他这边走来。
    房间中央空调暖气很足。
    赵妗麦上身穿的是一件长款白t，脖颈上系着抹胸颈带。
    正在发育中的身材，没有田曦微那么有料。
    小荷才露尖尖角。
    下身穿的是一件短热裤，露出白皙的大短腿：“我咋就不会写歌了？实话跟你说，我打小就寻思当个创作歌手！”
    说着话时，迈着小步子到江阳面前。
    没有另外搬一张凳子坐过来，而是直接一个蹦跶，坐江阳腿上。
    猝不及防得让江阳双腿一紧，大腿肌肉瞬间紧绷。
    见赵妗麦刚坐上来时，晃悠得一个趔趄。
    江阳下意识的想扶一下，反应过来后，双手悬空没敢动：“沙发那边有凳子不坐，非得坐我腿上。”
    “那破凳子硌得慌，还是坐你腿上得劲儿。”
    “胡老师要是看见，得骂你了。”
    “我妈又不在跟前儿，管不着我，别整这些没用的了，你憋说写不出来，给我瞅瞅。”
    赵妗麦仔细打量写字台上的a4纸张。
    上面有一句江阳写的歌词：我曾把……的……打碎，夜晚的……都是……
    明白了。
    需要填词。
    赵妗麦思索着：“阳哥，给我十分钟，我指定给你整得板板正正的”
    眼球快速左右移动，在脑内检索词汇，完成配对。
    鼻腔里随意哼着临时想出来的曲调。
    小脚丫轻轻触碰江阳的小腿。
    嘴唇无声开合，默念候选词。
    眉间短暂紧锁又舒展间，过滤掉不合适词汇。
    江阳看着赵妗麦煞有其事的样子：“你认真的啊？”
    “嘘！别吵吵，我这刚来灵感。”
    赵妗麦掐一下江阳的大腿，后背靠在江阳的胸膛上，咬着笔帽思索。
    江阳心里默念法律条款，转移注意力。
    心绪逐渐平静下来。
    一点一点的回想，曾经忘记的歌词，逐渐在脑海里有了清晰的印记。
    不经意间。
    两人偏头向卫生间看去。
    江阳看见卫生间的镜子，恍然大悟。
    想起那句歌词了，应该是：
    [我曾把完整的镜子打碎，夜晚的枕头都是眼泪]
    “阳哥！我琢磨出歌词了。”怀里的赵妗麦忽然说了句：“我给你写出来，保准儿绝了。”
    赵妗麦提笔填词。
    阳哥帮自己和老妈和好了，总想有机会，把这个人情还回去。
    总算找到机会。
    写完后，回身把a4纸交给江阳。
    上面写着：
    [我曾把厕所的马桶打碎，夜晚的房间都是屎味]
    江阳看清赵妗麦的字迹后，默读一遍，睁大眼睛，大受震撼。
    这特么是人能想出来的歌词？
    感觉味道从歌词里飘出来。
    怀里的小女孩都是臭臭的。
    把手里的a4纸缓缓放下，看见赵妗麦那张嘴角不自觉上扬，又强行压住，怕被人发现太得意的笑脸：“咋样？还行不。”
    “写得很好，以后别写了。”
    江阳把赵妗麦锁喉，冲着床上的杨超跃说道：“超跃，放巴啦啦小魔仙，我要看凌美琪变身！”
    “好咧！”
    电视剧声音忽然放大。
    就连酒店过道里，都能听套房赵妗麦变身的声音：“巴啦啦能量，乌卡拉卡，小魔仙变身。”
    以及赵妗麦羞愧的大嗓门：“都给我把眼睛闭上！不许瞅，那都是以前的我了，现在我可长大了。”
    没一会儿。
    江阳开门，从两个少女的套间里出来，房间赵妗麦变身的动静才消停。
    杨超跃的大笑声，还在持续着。
    来到停车场，坐进车里。
    看一眼时间。
    九点四十了。
    还二十分钟，就样看章若男跳舞。
    之所以给章若男提出这个要求，是因为自己想看姑娘跳舞。
    看赵妗麦跳？
    算了吧，都还没长大，一点料都没有。
    看杨超跃跳？
    杨超跃确实长大了，但是年纪还差半年成年。
    怕自己犯罪。
    看田曦微跳？
    田曦微倒是成年了，但是学业紧张，不像自己一样，可以薅属性轻松学习。
    不过自己现在确实需要田曦微的帮助。
    因为不确定这个时期的章若男会不会跳舞，如果不会的话，自己可以薅一把舞蹈属性。
    问题是，自己对于跳舞也是一窍不通，想培养都不知道怎么做。
    田曦微这方面很擅长，她是舞蹈生。
    练的是民族舞。
    每天会有压腿，下腰，踢腿的训练，身体柔韧性很棒。
    走路时，会下意识的挺胸，收腹，立腰，展现出民族舞特有的优雅气质。
    掏出手机，给田曦微发个消息：[“方便加你qq吗？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收到田曦微的回复：[“很方便，非常方便。”]
    田曦微答应是答应了，短信内容里，没有发qq号过来。
    紧接着，是田曦微的下一条短信：[“你还在雾都吗？我们见面聊吧，我晚自习快放学了。”]
    呵。
    有点小心机。
    本想加上田曦微的qq后，自己一部手机和田曦微用qq视频，另一部手机用微信和章若男视频。
    让田曦微指正章若男舞蹈的优缺点，加以改善，他从中转述，完成薅属性的目的。
    田曦微直接要求见面。
    这不是扯么。
    整得自己想要和女高中生约会似的，就算对方成年了，自己会那么容易答应吗？
    江阳当即发消息过去：[“我离咱们学校挺近的，一会儿在学校门口等你，上回送你回家那辆卡罗拉。”]
    当即挂挡。
    踩足油门，向铜良中学飙去。
    与此同时。
    铜良中学，艺术楼三层的舞蹈教室。
    民族舞练习区，田曦微踩在木地板上，舞动水袖。
    裤脚别着回形针，防止拖地。
    对面穿着芭蕾裤的女生，穿着羽绒服，在把杆上压腿，舞鞋里贴暖宝宝。
    另一边的编导生，趴地上画队形图。
    田曦微练习收尾，挺胸收腹，立腰站立，肩部自然放松，环顾四周。
    这间舞蹈室，自己一练就是三年。
    下个月参加完艺考，大概率就不会常来了。
    第一年木板还是光滑闪亮的。
    被舞蹈生踩得多了，就长出倒刺。
    以至于不能光着脚丫练习，必须穿上舞鞋。
    八十平米的空间，墙面有半面落地镜，半面印满鞋印灰绿色墙漆。
    靠门边的接线音箱，是银色老式cd机，偶尔卡壳了，需要用圆珠笔戳复位孔。
    镜前的把杆，是包木皮的钢管，冬天冻手，练习压腿时，需要套毛绒护套。
    每年的回南天，地板会返潮，以至于自己转圈变成滑步。
    有次和同学一块儿用把杆控腰时，螺丝松动，导致整排倒塌，好在没人受伤。
    镜子上贴有艺考倒计时20天的手写标语。
    这间冬冷夏热，设备老旧的舞蹈室，是自己梦想的发射台。
    地板上每一道划痕，膝盖的淤青，都是自己用青春赌未来的筹码。
    还20天就要离开了。
    曾经觉得苦的细节，回忆起来却带着奇异的甜。
    尚未离别，田曦微已经有着浓烈不舍。
    舞蹈室的霉味，cd机的电流声，把杆的冰凉触感，曾以为平凡的日常，不知不觉生命中刻下最深的图腾。
    角落里自己的手机忽然闪起亮光。
    田曦微拿起手机，看见江阳回复自己的短信。
    瞳孔放大，嘴角微微上扬，又赶紧控制住，怕同学发现自己的异样。
    快速左右扫视周围，确认没人注意自己。
    用纸巾擦拭一下脖颈的汗水，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笑容悄悄舒展，脚趾在鞋里偷偷蜷起。
    “江阳真嘞来接我放学咯……还好我喊他当面来，没给qq号，不然他肯定不得来。”
    自己可真聪明。
    四天了。
    自己又有机会和江阳联系上。
    不知道自己能帮上江阳什么忙，总之力所能及的，自己一定会努力帮忙的。
    匆忙收拾书包。
    忽然想起什么，问身旁的女生：“你那儿还有薄荷没得？”
    “你不是不爱吃薄荷迈？”
    “现在想吃了嘛，给我一颗噻！”
    一颗薄荷含在嘴里，让自己口气清晰一些。
    脸颊上的汗水擦干。
    把水袖服换成校服，舞蹈鞋换成运动鞋。
    反复照镜子，整理仪容。
    还有几分钟的时间下晚自习。
    “田曦微，你今天发情咯？”身旁正在把杆前压腿，关系好的芭蕾舞女生瞄一眼田曦微。
    “你才发情！就是今天练累咯……老师来了就说我有事回班上，明天给你带早饭。”
    “要得！巴不得你天天发情。”
    “嘻。”
    田曦微背上书包出门，下了一层楼梯，才发觉收拾书包的时候太匆忙，拉链没拉上。
    掏出手机，发现没再收到江阳的消息了。
    她编辑文字：[“你到哪了？我快到校门口了。”]
    打出这行字，又删除。
    没有发送出去。
    怕显得自己太着急。
    手心微微出汗，在校服裤子上蹭了蹭。
    喉咙有些发紧，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
    情绪舒缓好后，再挺胸迈步，向校门走去。
    -
    ps：感谢千江月夜q的100点打赏。
    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156章 笨拙又真诚的用心

    第156章 笨拙又真诚的用心
    田曦微来到铜良中学大门口时，晚自习下课时间还没到。
    保安室亮着昏黄的灯。
    她从半开的铁艺伸缩门出来，抬眸张望。
    面前是八米宽的水泥路，路边梧桐树秃枝上缠着破败的元旦彩带。
    向左边看去，是二十米长的学校围墙，墙根有烟头和奶茶杯。
    没有看见江阳那辆银色的卡罗拉。
    自己其实并不认识卡罗拉的标志，只认识丰田的车标，以及江阳那辆车银色的车身。
    右边则是一片上个世纪建好的老式店铺。
    有玻璃门贴满期末冲刺字样的晨光文具店，有避风塘奶茶店，还有教辅书店。
    这条街自己走了快三年，每家店铺售卖的东西都一清二楚。
    趁着江阳还没来，她快步小跑进避风塘奶茶店：
    “两杯珍珠奶茶，要热的。”
    拎着两份打包好的珍珠奶茶，重新回到校门口等待。
    练民族舞练习惯了，站立的时候脚跟并拢，脚尖自然分开。
    手指无意识缠绕书包背带。
    过几天是这学期的期末考，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半个多月后的艺考。
    舞蹈艺术班里，大部分同学报考的是川省音乐学院，和雾都大学艺术学院。
    属于雾都考生占比高，文化课要求相对较低的本地艺术院校。
    专业能力过线，文化分数达到三百就能录取。
    爸妈也建议过自己，报考本地院校，稳一点。
    自己家里并不富裕，很普通的工人阶层，住的是老式筒子楼。
    自己想学舞蹈，爸妈全力支持。
    小学给自己报少儿舞蹈班，每年换三四套形体服和舞鞋，每年的支出算下来要两万。
    中学时候去专业机构上私教课。
    自己半月板损伤的医疗费用，每年的舞蹈生专属保险。
    小时候不懂事，以为这些大家都有。
    长大后才知道，全是用钱堆出来的。
    每次问爸妈了多少钱，爸妈总是说没多少钱，你不要有心理压力，缺钱就和爸妈说。
    自己上个月算过一笔账。
    已经十几万了。
    小时候觉得爸妈是在支持自己的兴趣爱好。
    后来才知道，爸妈是在掏空家底，支持自己的梦想。
    妹妹没有这些兴趣爱好，妹妹总说，有动画片看，有漫画看，就很满足了。
    真的是这样吗？
    田曦微并不认为。
    因为有次爸妈带着妹妹看自己在机构汇演，妹妹看着自己在舞台上，穿着演出服，闪闪发光的样子，骨子里的憧憬是掩饰不住的。
    但是一听说，这套服装的价格，就要400块时，妹妹就说还是不学舞了，400块可以买很多漫画书。
    心里对妹妹心里，一直是亏欠的。
    自己可能剥夺了妹妹的梦想。
    因为家里的经济条件，只能支持一个孩子学舞蹈。
    如果自己没有出生，或者先出生的是妹妹，可能走上这条路上的，就是妹妹了。
    爸妈支持自己，妹妹体谅自己，自己只需努力就好。
    生在这样的家庭，何其幸运。
    父母隐瞒真实费的谎言。
    妹妹掩饰羡慕的懂事。
    被全家托举的幸运与负罪感。
    自己未来必须要有出息。
    既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家人。
    练功房的镜子从不撒谎，照得出天鹅颈也照得见半月板的伤。
    当初艺考报名时，田曦微没有听爸妈的意见，报名本地院校。
    因为知道自己的专业功底和文化课成绩是过关的，也明白第一学历的重要性。
    就算专业功底再强，公司招聘时，只认学历。
    最想考的其实是北舞，这所华夏舞蹈界的顶尖学府。
    可惜北舞每年在雾都仅个位数录取，专业要求极高，自己达不到。
    所以即便报了名，艺考时，自己大概率是不敢去的。
    梦想背后的残酷博弈。
    本地保底的院校不甘心，顶尖的院校自卑得不敢去。
    瞄准另外两所院校。
    分别是上戏和南艺。
    田曦微左右张望，向路口看去。
    正在等红灯的第一辆车，看不清车牌和车标，只看出车型是小轿车，颜色是银色的。
    忽然回想起四天前支巷口那道切断远光灯的剪影。
    嘴里的薄荷，已经融化了。
    呼出口气，闻了闻，是清新的。
    摸了摸奶茶，还是温热的。
    笨拙又真诚的用心。
    “可惜时间太紧了，不然一定回家洗个澡，身上还有练舞时的汗，希望江阳一会儿不会闻到。”
    把校服拉链拉到领口，尽量不让自己的汗味弥漫出来。
    低头看着脚尖，浅浅的呼吸。
    控制情绪，不要紧张。
    努力呈现最好的一面。
    正在等红绿灯的江阳，没有注意前边铜良中学门口的动静，他看着手机里显示的群消息。
    是赵妗麦建的qq群。
    杨超跃买了新款iphone6后，那部老式翻盖诺基亚，暂时给赵妗麦玩。
    群里只有江阳，杨超跃，和赵妗麦三人。
    当时看见群名叫[三个瘪三]时，江阳立刻就退群了。
    自己如今在居住，被喊老师，大学招聘会上被喊老板，结果在赵妗麦的群里当瘪三。
    赵妗麦发了条消息：“明天就要回家，又没有手机玩了，刚刚发现我妈居然学会用qq，给我发的第一条消息就是提醒我最后一天了，回到家要收收心，认真学习了，我妈改变了，但变得不多。”
    消息后面，分别@了江阳和杨超跃。
    杨超跃发了个抱抱的表情。
    江阳没回复。
    这俩人不是睡在一张床上吗，怎么还需要在群里聊？
    搞不懂这些没成年的孩子怎么想的。
    赵妗麦又发一条消息：[“做小孩好累，下辈子我想当个快乐小狗。@江阳，别装死。”]
    杨超跃发消息：[“那你在路上看到我，记得汪汪叫，我养你。”]
    江阳打字回复：[“我给你拉坨大的。”]
    赵妗麦：[“@江阳，你是人啊？”]
    杨超跃：[“+1”]
    红灯变绿灯，江阳收起手机，挂挡踩油门。
    缓缓停在铜良中学路边，便看见田曦微穿着校服招手，笑容舒展，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下意识的想说雾都方言，话到嘴边，忽然改口，换成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江阳，好久不见。”
    “等久老迈？”江阳笑道，顺便解锁车门。
    “没等久，我也才刚到的。”
    “上来摆嘛。”
    卡罗拉的车窗没贴防窥膜，田曦微看见车里只有江阳一人。
    后排没有上回帮自己的杨超跃，副驾驶也没有那个睡觉呼噜声很大的小姑娘。
    她把手搭在车门把上停顿一秒，没有拉开车门。
    最终还是选择后排，觉得这样更礼貌一些。
    刚上车，就听见江阳说道：“田曦微，坐到前头来嘛，后头啷个摆龙门阵嘛？等哈儿麻烦你帮个忙，和舞蹈有关的。”
    “好，好的。”
    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上车。
    田曦微系上安全带，没有像那天晚上，在支巷里撕心裂肺的哭过之后，上车沉默的挎着一张脸，岔开脚望着窗外出神。
    刚刚等江阳时，回想起上回在江阳车里的仪态，就感觉丢人。
    可能给江阳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吧。
    那不是平日里的自己，也不是私底下的自己，那是自己以前也不认识的自己。
    田曦微这次后背没有挨着座椅靠背，臀部只坐座椅前三分之二的位置。
    系安全带时手腕微翘，指尖轻垂。
    膝盖并拢斜放，脚尖内扣，下意识挺直腰椎。
    书包是舞蹈包的款式，放在腿上，没有系紧的拉链缝里，露出水袖衣的衣角。
    江阳手机叮咚响一声。
    是章若男的消息：[“老板，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跳舞给您看。”]
    看一眼时间，正好10点整。
    这种有时间观念的员工，江阳很喜欢。
    薅属性很配合。
    “江阳，珍珠奶茶，学校避风塘店里买的。”田曦微递一杯奶茶给江阳。
    (本章完)

 第157章 有人生来被剥削，有人生来被爱

    第157章 有人生来被剥削，有人生来被爱
    学校周围有避风塘？
    江阳这才想起来，记忆里，高中时期，确实有一家。
    几年后店铺老板换人，依旧是奶茶店，加盟商和装修都换了，成了蜜雪。
    江阳接过奶茶，偏头向窗外看去。
    避风塘奶茶的灯箱招牌明亮，是一间不到十平米的窄店。
    墙上贴着泛黄的价目表，吧台吊着一盏暖光射灯。
    热饮要加一元。
    十几年前的一些回忆，模模糊糊的出现。
    印象里，自己好像曾经和初恋，挤在店外，哈着暖气，共喝一杯布丁奶茶，用现金付钱。
    两根吸管碰在一起，都会心跳加快。
    那时候自己的青涩的少年气很重。
    不像现在，老气横秋的，庸俗得自己都受不了。
    不但忘了前任的模样，就连接过田曦微递来的奶茶，对上田曦微泛着酒窝礼貌性的浅笑，心里生不起一点青春期的悸动。
    自己的纯真早就消亡了，情感变得麻木。
    只想薅对方的属性。
    利用对方薅章若男的属性。
    比起奶茶，更喜欢吃对方刚成年的海鲜和豆腐乳。
    真是俗不可耐。
    学校晚自习下课铃声已经响了。
    “江阳，要不……”
    田曦微忽然开口，发觉自己气息有些不稳。
    她轻咳清嗓，瞥一眼江阳立刻垂眸，说的依旧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要不，我们把车往前开开吧，晚自习放学了，学生很快会多起来，停在这里会堵车的。”
    “要得嘛。”
    江阳给章若男发了条微信消息，让章若男等一会儿。
    田曦微接着说：“要不开车去铜良图书馆的后山车道，那里停车不要钱，人也少，聊天很方便，可以看铜良的夜景，听说景色很好的。”
    铜良图书馆后山车道？
    印象里，以前听学校不知道哪个哥们，聊过那地方。
    是个打炮圣地。
    不过人少，安静，确实适合和章若男开视频，自己品鉴，让田曦微点评。
    江阳告诉田曦微，副驾驶储物柜里有吃的，然后便挂挡开车。
    田曦微听着车载音乐，整个人慢慢的放松下来。
    手指习惯性的随着音乐节奏打拍子。
    打开副驾驶的储物柜，发现里面有几包小当家干脆面，都是香葱味的。
    自己读小学的妹妹喜欢吃这玩意，没想到江阳也喜欢吃。
    田曦微没拿干脆面，因为觉得吃了会导致说话口气不清晰，而是拿了一颗干脆面下面的陈皮。
    剥掉衣，把果含在舌尖上。
    瞄一眼江阳握方向盘骨节分明的手。
    再借着车窗反光偷看江阳的喉结。
    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最好看的，是那天晚上，划破巷口远光灯的剪影。
    那一束江阳带给自己的，被自己攥在手里的光。
    “田曦微，你今天啷个恁个怪耶？”江阳忽然说了句。
    “我，我吗？”
    田曦微并拢斜放的小腿无意识轻颤。
    意识到自己语气急促了些。
    她放浅呼吸，嘴唇微张像在吹蒲公英：“我哪里怪了？”
    “一句雾都话都不飙，全部操普通话，老子还以为坐到外地去老！”
    “哦，是哦。”
    田曦微错愕片刻，不再说普通话。
    切换成熟练的雾都腔调：“今晚上练完舞，又练老哈播音，搞稿子搞昏老，一时半会儿舌头打绞绞。”
    【在您的饲养下，田曦微的演技有所提升，您得到反应反馈。】
    薅到属性了？
    说明田曦微说谎了。
    江阳一眼看穿田曦微的想法。
    估计这姑娘今晚压根就没练舞，全在练习播音，要不怎么会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一句接一句的往外冒。
    “你艺考还要考播音嗦？”
    “是噻，我主攻跳舞，报的中戏，后头发现跳舞练形体，播音也顺带报老，报的南艺嘛。”
    “恁个斗对老嘛，雾都话一飙，亲热得很！”
    江阳笑道。
    刚那一会儿，听田曦微说普通话。
    声音圆润，柔和，没有尖锐或沙哑的感觉，听起来清晰悦耳。
    就是差点意思。
    用赵妗麦的话来说就是，不得劲儿。
    整得像自己要诱拐一个懵懵懂懂高中生去图书馆后山车道打炮似的，很有负罪感。
    一说方言，一下子就感觉关系拉近一些。
    没负罪感了。
    看着江阳舒缓的笑容，田曦微跟着展开笑颜。
    刚刚当然是骗江阳。
    原来自己，不用刻意说话好听。
    自己精心准备的，不是对方想要的。
    只需要和平常一样说方言就好。
    在外地人听起来有些粗狂的雾都话，在江阳这里，反而是加分项。
    早知道，自己应该坦诚一些的。
    不搞这些小心机。
    不用在江阳面前，扮演一个连自己都陌生的角色。
    江阳开着卡罗拉沿着路边栽种梧桐树的龙门街，开上巴川河小桥，转入迎宾：
    “田曦微，前头啷个走哦？你晓得不？”
    “走半月路，过老体育馆斗是图书馆南路老。”田曦微抬手指路。
    不经意间瞄一眼江阳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
    看见江阳和章若男的聊天页面。
    首先注意的是章若男的名字。
    若男？
    名字里有一个男字，前面加个若，应该是女生。
    田曦微明白这名字的含义。
    就和招娣一样。
    很可能是家里的长女，二女，或者三女，总之会有一个弟弟。
    大概率是重男轻女的家庭，和自己的家庭环境不一样。
    如果真和自己猜测的一样，章若男的姓是跟着父亲的，名字的意思是爸妈期望能再生一个弟弟。
    整个姓名，没有一个字为章若男自己的人生考虑。
    父母把女儿工具化。
    有人生来被剥削，有人生来被爱。
    为这个陌生姑娘心疼。
    同时庆幸，自己不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爸妈给自己取名叫曦微。
    曦是指早晨的阳光，寓意光明，温暖，和希望，象征着美好的未来和充满活力的人生。
    薇是一种美丽的卉，也是细小的草木，象征着优雅，高贵，坚韧，展现出女性的温柔。
    意思是，爸妈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勤劳，温暖，聪明希望，柔美坚韧的人。
    很普通的名字。
    很爱自己的名字。
    就像爱自己普普通通的爸妈，爱自己天真可爱的妹妹。
    很希望，自己未来能有出息，让爸妈为自己骄傲，觉得培养自己是值得的，也能让妹妹和同学臭屁的炫耀，有一个很牛逼的姐姐。
    所以，自己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车子沿着山道往上开。
    三米宽的沥青路，没有护栏。
    左侧是松树林，右侧可以俯瞰县城。
    田曦微往窗外看，能看见龙都路上，绵延成一条金线的路灯。
    远处未完工的万达广场工地，塔吊亮着红灯。
    一栋栋居民楼的窗户明亮微小。
    铜良县城电信大楼的楼顶，有红色的航空灯在闪烁。
    学校已经晚自习放学了，校门口变得拥堵。
    艺术楼自己平常练习舞蹈的那间舞室，还在亮着灯，隐隐能看见同学在把杆前压腿。
    车里忽然响起qq视频通话的铃声。
    是江阳的手机。
    赵妗麦发来的视频请求。
    赵妗麦……田曦微握着奶茶杯的手微微用力，这名字，有点眼熟，是学校的同学吗？
    江阳停好车，接通视频，换回普通话。
    对赵妗麦说过几次雾都方言，这孩子听不懂：
    “小祖宗，有事快说，正忙着呢。”
    (本章完)

 第158章 我帮得到你，江阳

    第158章 我帮得到你，江阳
    手机屏幕里，赵妗麦俯视镜头的那张圆脸出现在屏幕上。
    应该是用杨超跃的iphone6发的视频：“阳哥，我跟超跃搁酒店边上溜达，碰着个闹心事儿。”
    “咋了？”
    “你瞅，有只野猫，还是个大橘。”
    镜头调转，用后置摄像头拍摄。
    画面里，杨超跃坐在酒店周边的绿化草地上，怀里抱着一只长大的橘猫。
    橘猫很乖巧的蜷缩在杨超跃的咯吱窝里，眯着眼睛，任由杨超跃抚摸。
    田曦微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没吭声。
    想通过自己从江阳手机里瞄见的零碎信息，了解江阳。
    抱着猫的杨超跃，自己认识。
    是那个晚上在支巷口，杵着一根扫帚帮自己的女生。
    也是江阳的员工。
    看得出来，和江阳的关系很好。
    辍学几年了，学生时代打架掰折过同学的手指头，当时给自己的印象是很猛很暴力的女生。
    此刻视频里，抚摸橘猫的动作温柔的很，和那天的印象截然不同。
    而正在和江阳视频通话的这个小姑娘，似乎……是那天在副驾驶位上，睡得很沉，鼾声如雷的小姑娘。
    当时自己那天的状态很糟糕，没多瞧。
    现在再看赵妗麦的模样，总感觉有点印象。
    模样稚嫩，肯定不是学校里的同学。
    赵妗麦已经切换到前置摄像头，把杨超跃怀里的橘猫接过来。
    橘猫一到赵妗麦的怀里，立刻发出高亢的嗷呜嗷呜声音。
    听起来很烦躁。
    踩着赵妗麦的双膝就要往杨超跃的怀里钻：“阳哥你瞅瞅，超跃姐一抱这猫，猫可老实了，我一抱，它就急眼，这可咋整啊？”
    “就这点屁事，用得着打一个视频电话过来问我？”
    “这事儿对我可重要了，头回抱野猫，以前我妈死活不让……这猫还是你老家雾都的，你有招没？”
    “你想达到什么效果。”
    “我就想让这大橘别跟我急眼。”
    “现在的情况是，你一抱它，它就对你不耐烦是吧？”
    “可不咋的。”
    江阳思索几秒，说道：“这个好解决，你不抱就没事了。”
    “净说那没用的，这不脱裤子放屁吗！”赵妗麦骂道。
    田曦微歪了歪脑袋，脖子无意识前倾。
    让自己能看清楚一些，同时不出现在屏幕里。
    很认真的偷听江阳和赵妗麦的聊天内容。
    越看赵妗麦这张脸，越熟悉。
    在哪见过？
    不应该啊，赵妗麦说的是东北腔，自己不认识北方人，不应该见过才对。
    “没什么事我挂了。”江阳挂断视频。
    赵妗麦的视频请求又打过来：“对了江阳，你副驾驶那嘎达的小当家方便面，要是吃了，里头的水浒卡给我留着。”
    “卡片？”
    “就那水浒卡，我还差几张没凑齐呢。”
    水浒卡？
    似乎小当家干脆面里，确实有这玩意。
    自己小时候特意收集过一段时间，还有中奖卡和黄卡。
    小浣熊干脆面里也有水浒卡。
    前世工作后就没吃过了，每天咖啡加加加加到厌倦。
    现在想来，前世自己那么拼干嘛，非要向爸妈证明自己，太要强了，明明可以继承家业的。
    所以现在，向爸妈要钱，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家里老汉儿那辆奔驰s，找个机会顺走，把卡罗拉给老汉儿开。
    反正都是一家人，开哪辆车不是开，分那么清楚干嘛。
    江阳应道：“知道了，明天送你去高铁站，再给你买一整箱小当家，让你在路上吃个饱。”
    赵妗麦接着说：“还有啊，等我回家，你不准再看巴啦啦小魔仙，也不准提我当年那杀马特造型！”
    “好的，凌美琪。”
    挂断视频，江阳继续把车往山道上开。
    副驾驶座上的田曦微忽然定住，喉头微微发哽，咽了咽口水。
    赵妗麦！
    想起来了，在电视上见过。
    妹妹喜欢看的一部电视剧，巴啦啦小魔仙，凌美琪就是赵妗麦演的，每次下午放学回家，就看见凌美琪在电视里喊着乌卡拉卡变身。
    原来那天在车上，那个鼾声如雷的小女孩，是明星！
    江阳开的到底是什么公司？
    能和赵妗麦关系匪浅，甚至都把赵妗麦带到老家来玩了。
    自己之所以想考上戏，就是因为自己在上戏，有机会把艺术天赋转化成商业价值。
    上戏的教师认识很多一线导演和制片人，有充足的人才储备库。
    沪圈影视项目优先从上戏挑人。
    大部分学生在毕业前，都可以签公司，继而出道……自己就是奔着这个念头，拼命努力训练，考上戏。
    很想询问江阳，是不是已经混进影视圈了？
    但知道，现在不能问，否则会显得自己太功利了。
    江阳凭什么告诉自己这些？
    江阳上回，只是顺手帮自己而已。
    自己对江阳来说，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江阳不可能因为自己长得好看，就和自己关系亲近。
    学校舞蹈生室里形体比自己好，长得比自己漂亮的女生一大堆。
    先前那个叫杨超跃姑娘，就很好看。
    自己在江阳面前，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田曦微安静的坐在副驾驶，轻轻咬住下唇内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眨眼频率控制不住的加快。
    面对机遇时下意识的谨慎与焦虑。
    有人已经抵达罗马，有人一生都在赶路。
    把车开到半山腰，江阳没心思欣赏风景，临川那边章若男还在等着自己，他直入主题：
    “恁个的，田曦微，我要考哈公司一个员工的舞蹈，等哈儿视频看，你正好在行，帮我看哈要得不？”
    “要得！”
    田曦微下意识的答应，发觉自己答应得有些过快。
    她眉眼低垂，手指无意识交织在一起，用气声追问道：
    “你员工跳啥子舞嘛？民族舞我拿手，芭蕾舞，古典舞，现代舞那些我斗不太懂老。”
    “我问哈她，之前没规定跳啥子。”
    江阳给章若男发消息，询问章若男一会儿要跳的舞种。
    章若男秒回：“民族舞。”
    “正好是我拿手的。”
    田曦微眼神一下子亮起来，轻轻握拳，坐姿变得挺直，声音变得轻快，语速加快：“我帮得到你，江阳，我肯定得行！”
    江阳当即给章若男发起视频邀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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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59章 江阳的这个员工，是一个大学生？

    第159章 江阳的这个员工，是一个大学生？
    章若男面前的手机支架夹着的手机屏幕亮起，看见是江阳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她抬手下意识的想要点击接通。
    手指头悬在空中，深呼吸一下，肩膀明显起伏。
    环顾周围。
    自己是在学校三号教学楼，五层的空教室里。
    挑选了几个可以在晚上10点，和老板视频通话，检验自己舞蹈水平的地方。
    一开始选的是宿舍楼的楼顶天台，没有光线就用充电台灯当补光灯。
    录制视频跳了一段，发现光线不均匀，容易让自己的舞蹈显得廉价。
    而且杂物多，有晾晒的被子，有货箱，跳舞时候动作大了，可能会撞到东西。
    寒风吹得手发僵，会导致动作迟钝。
    嘴里呼出的白气会影响镜头美感。
    接着发现学校图书馆西侧连廊，也是个不错的位置，因为24小时不锁门，可以自由进出。
    地砖反光，应急灯足够明亮。
    光线是比宿舍顶楼要好的。
    录制几个自己跳舞的视频发现，应急灯亮归亮，光线偏冷色调，加上自己的肤色本就是冷白皮。
    被这种冷色调的光线照射在脸上，出现在视频里的样子，显得脸容易发青。
    回声明显，脚步声会干扰舞蹈节奏，给自己本就生疏的舞蹈减分。
    教学楼的这间空教室，是半个小时前发现的。
    日光灯管亮度稳定，白墙反光，视频画面清晰专业。
    把连排的课桌挪开，在教室中央腾出一块跳舞的空间。
    背景是黑板，有正规练功房的感觉。
    至少接通视频，环境带给老板的第一印象，可以自己显得像潜力股，而不是凑合货。
    尽可能的不让老板看出，自己是在临时抱佛脚。
    再次确认，教室的窗帘是拉上的，前后门关紧了。
    这次自己舞蹈的效果，很可能关系到自己可以从老板那里，接到什么样的通告，拿到多少通告费。
    努力让自己不紧张。
    对着空气反复练习几下咧嘴笑，同时把手机支架的角度调整好，章若男这才伸手点击接通视频。
    手指控制不住的发抖，连续点几下，才把视频接通。
    视频里，江阳似乎是在车里，能看见汽车靠背，以及中控台昏暗的光。
    章若男立刻露出练习好的咧嘴笑：“老板。”
    视频一接通。
    田曦微看见江阳手机屏幕里，章若男那张五官精致的小脸。
    她微微侧着身子，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
    对方属于短圆脸，下巴小巧圆润，眼睛大而清澈。
    鼻梁高挺且直，唇线模糊，唇峰明显。
    颧骨低，苹果肌饱满。
    整体面部线条流畅。
    年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
    和自己不是一个类型的长相。
    对方更偏向邻家气质，有种轻熟感。
    颜值很高的姑娘，比自己好看，一想到对方的名字叫若男，田曦微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一丝同情。
    “等哈儿点评莫留情面哈，莫管她是我员工，该啷个说就啷个说。”江阳轻声对田曦微说了句。
    “要得，我晓得了。”田曦微抿嘴点头，不再多言。
    把田曦微和章若男都安排好。
    接下来就是阅比，哦不是，是阅美的时刻。
    也是薅属性的时刻。
    江阳接着对视频通话里的章若男说道：“章若男，这么晚了，没影响你休息吧？”
    成年人的客套。
    江阳说完就意识到不对。
    明明是自己规定章若男这时候跳舞给自己看的，还反过来问有没有影响人家姑娘休息。
    前世在职场当牛马的时候，经常下班回到出租屋了，领导忽然微信上甩一个方案过来。
    没办法，必须完成。
    完事后，领导还假模假样的问一句，没影响你休息吧。
    自己当然说没影响。
    心里恨不得把领导的祖坟撅了。
    忽然发现，自己有了员工后，居然说起曾经自己厌恶的老板的话。
    章若男现在心里应该在骂自己吧？
    确实活该被骂。
    不论章若男跳得怎么样，都给人家安排一个通告。
    “不影响我休息的，老板，也不影响其他同学，我在我大学的教室里，门窗都关好了，不会吵到别人。”章若男努力嘴角上扬，保持微笑。
    大学？
    江阳的这个员工，是一个大学生？
    田曦微这才注意到，章若男的视频背景，和自己学校的教室不一样。
    章若男那边的教室空间更宽阔，不是高中教室的黑板，而是绿板。
    座椅是联排的，没有抽屉。
    是大学教室。
    田曦微睫毛轻颤，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情绪，依旧保持舞蹈生优雅的坐姿。
    并拢斜放的小腿，肌肉控制不住的紧绷一下。
    本以为，江阳公司的员工，都是像杨超跃这样的，是学历不高辍学的。
    原来连大学生都有。
    对了，忽然想起来，上回在江阳车上后排，撞倒书包，捡起掉出来的一堆简历时，大概的扫了一眼，是大学生的求职简历，好像是临川那边的学校。
    越发觉得，自己在江阳面前，没有什么闪光点。
    可能唯一的优势，就是自己对民族舞蹈的专业性。
    所以接下来，一定要好好表现。
    即便同情章若男的名字，能看出章若男的紧张，自己也要把专业性表现出来。
    哪怕会很严厉的指出章若男的毛病。
    “你跳的是什么曲目？”江阳没留意田曦微的情绪，他对章若男问道。
    “傣族舞，《达坂城的姑娘》。”
    “好的，开始吧。”
    “我先连一下蓝牙音箱。”
    章若男站姿笔挺，膝盖略微发抖。
    这是自己特意和舞蹈社的学姐商量过的，知名度很广，旋律好记，同时动作简单，比较好学的曲目。
    江阳看着视频画面里的章若男缓缓后退，来到讲台边，连接蓝牙音箱。
    眼前一亮。
    看清章若男身上的服饰。
    上身亮片裹胸，有着塑料银腰带的傣族表演服。
    下身是傣族简裙，露出白皙的小腿。
    脚上踩着舞鞋。
    发型是傣族盘发的样式。
    看来章若男是做了功课的，连服饰都弄到了，发型也有讲究。
    有种制服的感觉，对味了。
    江阳把座椅打下一些，固定手机，后背靠着椅背，正要欣赏。
    听见身旁的田曦微悄声说道：“江阳，她怕是刚学跳舞哦。”
    “嗯？”
    江阳瞄田曦微一眼：“哎哟，专业的硬是不一样，人都还没跳，你就看穿老？”
    “你看她穿的那身衣裳嘛……”
    见田曦微欲言又止的样子，江阳把自己这边的微信视频麦克风关闭：“莫虚，她听不到，你直接说。”
    (本章完)

 第160章 章若男笨拙的舞蹈

    第160章 章若男笨拙的舞蹈
    田曦微前倾身子皱眉：“勒个腰带留得太长老，跳舞绝对要遭甩到脸，裹胸也裹得嘿紧，跳起来气都喘不匀，动作啷个可能不变形嘛！”
    说完上衣。
    接着说裤子：“勒条裤子根本不是傣族裙，是兴疆灯笼裤，两种裤子像得很，她搞错老。”
    停顿一下。
    田曦微指着章若男脚踩的舞鞋：“脚上穿的是芭蕾软底鞋，傣族舞本来该打光脚板跳，她整错老。”
    最后是发型：“发脑壳上那个发包更离谱，根本不是盘发，跳起来绝对要落！”
    学到了。
    江阳当即打开麦克风：“章若男，有点问题。”
    “怎么了老板？”
    讲台离手机支架有几米的距离，章若男没听清江阳说什么，捂着头上的发包，快步跑过来，脸上保持咧嘴笑容。
    “你的服装有几点问题，大概和你说一下。”
    江阳当起了无情的复读机。
    把田曦微刚刚说的问题，转述一遍。
    先是上衣，然后是裤子，最后是舞鞋和发包。
    章若男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发僵。
    并拢的膝盖忍不住发颤。
    原来老板懂舞蹈。
    自己的服饰，是查了傣族舞的资料，和舞蹈社学姐商量，临时搭配的，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了。
    没想到老板一眼就能看出破绽。
    章若男的笑容变得窘迫。
    原本挺直的胸膛，逐渐含胸驼背。
    临时拼凑的专业感，像自己纸糊的铠甲，经不起一句认真的追问。
    章若男手指无意识揪紧裤裙下摆，布料被抓出深褶，尽量语调平稳：
    “抱歉老板，您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田曦微看着章若男鼻头迅速发红。
    咬着下唇，嘴角不受控制的颤抖。
    一下子就体会到章若男的感受。
    以往自己参加汇演排练时，动作没做好，台下的老师当着所有人的面，丝毫不留情面的批评自己时，自己也会这样。
    很难受。
    自尊心像被剥开的洋葱，每一层都让人流泪。
    田曦微本想说章若男的服装，简直糟糕透顶，话到嘴边，忽然改口：“江阳，其实她勒身打扮……进步空间还是嘿大滴。”
    江阳没说什么。
    听着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
    【在您的饲养下，章若男对舞蹈服饰的理解有所增加，您得到相应反馈】
    成功薅到属性了。
    江阳脸上带着笑：“没事的，男男，不要紧张”
    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小名，章若男呼气微促。
    以往，只有爸妈会这么喊自己。
    江阳接着说：“我刚刚是不是说得太严重了？”
    “没有的老板，您说的都很对，是我的问题。”
    “放心，等会儿你跳时，我会尽量点评得温柔一些。”
    “谢谢老板！”
    章若男心里稍安。
    多好的老板啊，还会照顾员工的感受。
    闻言。
    随着手机连接上蓝牙音箱，音乐响起。
    章若男按照下午舞蹈社学姐，教自己的动作分解，开始跳起来。
    江阳关闭自己这边的麦克风：“田曦微，她跳得啷个样？”
    “跳得可以。”
    “真的假的，你搁这忽悠小孩儿呢。”
    和赵妗麦相处久了，江阳飙了句东北话，还挺顺口。
    连他这个外行，都能看出，章若男跳得动作僵硬，只不过说不出具体细节。
    “是可以嘛。”田曦微喉咙滚动，咽了咽口水。
    她看出了章若男舞蹈的很大不足。
    不说出来，有些难受。
    但还是努力的憋着：“你刚才不是说要点评温柔点？”
    “不是场面话迈？你当真啊？”
    “当真啊。”
    江阳一时语塞。
    差点忘了，田曦微现在还是个高中生，别说经历社会，就连大学都没上过。
    很多事情没经历过。
    很多人情世故不懂。
    不明白什么是场面话，倒也正常。
    藏着的那点小心机，江阳一眼看穿。
    单纯得像张白纸，干净清澈的眼眸里，有着自己这个俗人，不知道丢在哪的纯真。
    江阳看一眼手机屏幕。
    章若男正卡着音乐节拍跳舞，动作里有傣族的三道弯体态，有柔臂和侧身摆跨，有孔雀手。
    江阳偏头对田曦微再次问道：“跳得啷个样？”
    他补充道：“好嘛……那你老实说，她动作里头，有没得一个多余勒？”
    “没得，全部都是多余勒！”
    田曦微立刻变得公正起来。
    这正是自己在江阳面前，表现专业性的机会。
    当即点评了一大堆话，说出章若男破绽百出的舞蹈，值得改进提升的地方。
    话很多，很密。
    江阳记不住。
    年纪大了，记忆不知道怎么的，没有年轻时候好。
    准确来说，是越来越不愿意记东西了。
    索性就挑三点记下来，薅属性够用就行。
    视频画面里，章若男的过长的腰带，在转圈时，甩在脸上。
    她没有停顿，咬紧口腔内侧的软肉，继续跳下去。
    最后一个动作，脑袋上扎着的发包忽然甩出去，头发一下子散落下来。
    跳完后，她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气息像正常舞蹈生一样保持平稳。
    但还是气喘得像跑了八百米一样不受控制。
    听见视频里的江阳喊了自己一声。
    章若男来到手机支架前，不敢直视手机屏幕。
    努力保持微笑：“老板，我跳完了。”
    “问题很大，说三点吧。”
    江阳再次成为无情的复读机，挑选田曦微刚刚说的三点：
    “一，音乐一响你先来个傣族的三道弯，但音乐节奏太快，你没跟上扭得像触电。”
    章若男脸上的笑僵住，眼神有些涣散。
    本想蒙混过去的。
    老板从音乐开始时，就发觉自己的问题了。
    “二，改编不是胡编，你强行把新疆舞动脖子动作，改成傣族的歪头，这样的改动是可以的，但你没做好，结果像落枕康复训练，下次要注意。”
    “我，我会记住的。”
    章若男下意识的点头，幅度过大，碎发甩到脸上。
    见江阳没继续说话，她狼狈的拨开脸上的碎发，发出带着颤的气音：“第，第三点呢？”
    第三点是什么来着？
    想起来了。
    江阳开口道：“副歌部分突然插入的孔雀手，手势和音乐完全脱节。”
    “谢……谢谢老板给我指正错误。”
    章若男拿来纸笔，把江阳说的内容，很认真的写下来。
    手腕发抖，字写得歪歪斜斜。
    笨拙的在老板面前，表现自己的态度。
    当错误被逐条陈列时，人就成了透明标本，连颤抖都无所遁形。
    假装能接受自己犯的这些错误。
    假装自己不在假装。
    已经很努力的做了充分的准备，结果还是破绽百出。
    根本糊弄不过老板。
    忽然明白，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句话的含义。
    签约进了江阳的公司，是自己的机会。
    但是自己没有舞蹈基础，老板对自己的第一次考核，就差劲成这样。
    机会给自己了，自己却没有把握住。
    本想着通过这次的考核，接到好的通告，拿到通告费，让爸妈知道，自己变得更优秀了。
    用优秀，换来爸妈的偏爱从弟弟那里抢过来。
    结果反而让老板意识到，自己的短板。
    老板一定特别失望吧？
    很想老板再给一次机会。
    被现实扇耳光时，努力把脸凑正些。
    碾碎的自尊，一点点的粘回去。
    章若男努力保持微笑，问道：“老板，我下次，会跳得更好的。”
    没有听见老板的回应。
    章若男猛的意识到什么，缓缓抬头，发现手机屏幕已经黑屏。
    章若男看见自己眼眶发红，脸颊流淌虚汗，凌乱的碎发粘在脸颊上的狼狈模样。
    胡乱的抹一把脸，整理自己的发型。
    章若男凑近屏幕：“老板，能听到吗？老板。”
    (本章完)

 第161章 田曦微的誓言，掷地有声

    第161章 田曦微的誓言，掷地有声
    没听见江阳的回应。
    只听见空荡教室里，自己的回声。
    按亮手机屏幕。
    显示出来的壁纸，是一张全家福。
    是自己高中时期，参加模特比赛，把得到的奖金拿给爸妈，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老家庭院里拍的。
    照片角落堆着农具和喂鸡盆，晾衣绳上挂着自己的校服，还有家和万事兴的瓷砖墙壁。
    弟弟穿着县城专卖店购买童装，叉腰站父母正中间，脚踩矮凳显身高。
    爸妈双手搭弟弟的肩。
    自己和二妹三妹站在爸妈身后，自己在最左侧的位置，二妹当时在读初中，拍照前因为洗碗浪费水被爸妈骂了一顿，心情很不好的低头绞手指。
    读小学的三妹下地回来，赤脚上满是泥泞。
    全家福里自己站在边缘，总想活成画面的中心。
    那天获得的奖金，让全家人都很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
    解锁屏幕。
    点开和江阳的聊天框。
    显示最新消息，是和江阳通话5分钟的聊天记录。
    “老板什么时候……把视频挂断了？”
    不知道江阳是什么时候，挂断的视频通话。
    她在和江阳的聊天框里，编辑一行文字：[“老板，我还有机会吗？”]
    消息没敢发出去。
    删除了。
    怕老板觉得自己冒昧。
    跳得这么差，还怎么有脸问的。
    每个月能拿到5000元的工资，而且还是预支的，有五险一金，已经很满足，自己还那么贪干嘛。
    可是。
    真的很想接到通告。
    想有光明的未来，想让爸妈知道自己的优秀。
    想在圈子里立足扎根，想把爸妈对弟弟的偏爱抢过来。
    想体验被爱的滋味。
    章若男收起手机支架，把教室的座椅复原，地板打扫一遍，拉开窗帘。
    在门口熄灯，教室变得漆黑。
    外头的路灯，模模糊糊的照出章若男的身形轮廓。
    她驻足一会儿。
    掏出手机，依旧没有看见江阳发来的消息。
    阴影中的肩膀塌下来。
    从教学楼出来，佝偻背脊，同手同脚的向楼梯间走去。
    膝盖撞到墙角也不揉，像感觉不到疼一样。
    呼吸越来越急促，开始用嘴呼吸，在楼梯转角突然蹲下捂住脸，无声的哭泣。
    手机忽然叮咚响了一声。
    是江阳发来的消息：
    [“给你接了个通告，《极限挑战》的群演，有台词有镜头的，会和孙宏雷，黄垒，罗智祥，张艺新，王讯，黄博搭戏，不是普通群演，是特约群演，过段时间灿星会把合同寄给你……舞跳得挺好的，进步空间很大，该练还得练。”]
    章若男第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揉搓眼眶，把眼里的泪水擦拭干净，抓紧手机。
    反复确认，屏住呼吸。
    第一反应，以为老板是不是发错消息了。
    不是发给自己的，而是发给其他员工的。
    直到看见最后那句话，意识到这是真的。
    通过老板的考核了。
    老板给自己接了通告！
    命运最爱开玩笑，在自己准备放弃时，突然塞颗。
    章若男站起身，抱紧手机，贴在胸口，再细看通告内容。
    综艺群演的通告。
    不是普通的综艺，而是最近播得火热的《极限挑战》综艺。
    不是普通的群演，是能和里面mc搭戏的群演。
    自己以前兼职模特的时候，听同行聊过综艺群演的报价。
    普通群演被公司抽成后，到手是100-80元。
    前景群演是200-300元。
    有台词的特约群演是500-800元。
    能和mc搭戏的群演，扣除掉公司的分成，到手能有1500元左右。
    最重要的是，有足够高的曝光度。
    不再是模特行业的小众圈子。
    能让爸妈在电视上看见自己。
    好消息来得太突然，连眼泪都忘了该流还是该收。
    眼泪顺着嘴角流进嘴里，不是咸的，而是甜的，绝望后尝到的第一口甜。
    章若男胡乱抹一把脸上的泪水，手抖得给江阳打字：[“谢谢老板！！！”]
    后面还不忘跟一个给老板拜谢的表情包，每次在微信群里抢到红包，自己都会发这样的表情包。
    江阳收到章若男发来的消息，把车子缓缓停靠在巴蜀街道，对已经下车，站在路边的田曦微招招手：“今晚上辛苦你了哈，田曦微。”
    “没得事，小事情。”田曦微站在自家小区门口，露出笑容。
    心跳砰砰砰的加快。
    刚刚等红绿灯时，她看见江阳给章若男发的那条消息。
    是通告。
    演戏的通告。
    随随便便就给章若男安排上了。
    自己考上戏，为的就是能接到这样的通告，进入影视行业。
    能让爸妈在电视上看见自己，能让妹妹向同学炫耀自己。
    田曦微快速眨眼，假装整理头发，调整呼吸，试探性的开口：“江阳.那个能不能给我也安排个通告嘛？”
    话挤到喉咙里，立刻梗住。
    没有问出来。
    目的太明显了，显得太功利。
    江阳凭什么要帮自己？
    自己帮江阳点评章若男跳舞，算是还了江阳上回帮自己的人情，不，准确来说，根本没还上。
    江阳上回帮自己的忙，对自己来说，太大了，而自己对江阳的帮助微不足道。
    随便找个舞蹈生，就能帮到江阳。
    爸妈从小告诉自己。
    除了爸妈，没有人会无条件的帮自己。
    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价格。
    先保持住和江阳的关系，会有机会的。
    自己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即便江阳没有开公司，即便江阳接不到通告，即便江阳就是一个普通人，也愿意和江阳做朋友。
    因为。
    那天晚上，支巷口切断远光灯的那道剪影，永远记着。
    那道剪影，切断了曾经那个懦弱的自己。
    让自己有直面未来的勇气。
    “哦对咯，江阳，你qq号好多哦？写给我嘛。”见江阳挂挡要离开，田曦微忽然想起这事。
    “要得，我找张纸。”
    “写我手上嘛！”
    田曦微打开副驾驶车门，双膝跪在座椅上，向江阳伸出自己的右手，手背的那一面对着江阳。
    目光掠过江阳的喉结。
    看见江阳骨节分明的手，从中控台拿出一只签字笔。
    偏过头去，没敢看江阳的脸。
    因为忽然感觉手心，被江阳的手托着。
    她轻轻的握了握，手指头轻微的往江阳指尖夹缝里伸，不敢太明显，怕江阳觉得冒昧。
    手背传来签字笔触碰的冰凉温度。
    瞧见给江阳买的珍珠奶茶，江阳还没喝。
    待江阳写好qq号后，田曦微跪在副驾驶座位上，把吸管插进奶茶里，双手送到江阳嘴边：“还热和起的，学校避风塘的珍珠奶茶，好喝得很。”
    江阳没在意田曦微的举动。
    偏头随意的吮吸着珍珠奶茶，注意力全在面前的控制面板显示的消息上。
    【在您的饲养下，章若男的舞蹈水平有所增加，您得到相应反馈。】
    薅到属性了。
    有效果。
    回头在杨超跃和赵妗麦身上也薅一薅。
    舞蹈属性，在田曦微身上应该薅不到，对方已经是专业的了。
    不知不觉奶茶全部吸完，响起吸管触底空吸的滋溜声。
    “好喝不嘛？”田曦微舒展笑容，露出梨涡。
    “嗯嗯，巴适。”
    江阳赞不绝口。
    奶茶的味道巴适。
    瞥田曦微一眼。
    脚背自然绷直时，颈椎与脊柱能保持完美的水平线，骨盆如水平仪般稳定不塌腰，舞蹈生的体态很养眼。
    姿势也巴适。
    下车后，田曦微再一次看着江阳卡罗拉的红色车尾灯，消失在街角。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普通话气声，喃喃道：“我会望着你的背影，一步一步追上你的。”
    少女对着空气的誓言，掷地有声。
    追赶的目标离自己越远，脚下的路就越清晰。
    仰望的背影耀眼，自己的影子黯淡。
    田曦微转身，迈进自己家锈蚀的铁艺大门。
    回到家里。
    爸妈和妹妹已经睡了。
    轻手轻脚的洗漱，来到自己房间。
    练习压腿的同时，添加上江阳的qq。
    点开江阳的qq空间，想通过江阳的空间动态，了解江阳。
    发现江阳今年没有发动态，最新一条动态，是半年前的。
    有文字说说，有配图。
    细细翻阅，田曦微睁大眼睛，稍稍靠近手机屏幕。
    又眯眼后仰。
    正在看的一条动态，文字内容是：
    [“℡这个丗堺没侑谁対卟起谁，呮冇谁卟懂珍惜谁…”]
    配图是江阳的45度仰角自拍，刘海遮半张脸。
    背景是烟雾缭绕的网吧。
    田曦微眼角微微抽搐，感觉眼睛有点辣。
    (本章完)

 第162章 杨超跃的眼泪，无声且滚烫

    第162章 杨超跃的眼泪，无声且滚烫
    滑动屏幕。
    翻开到另外一条动态。
    文字内容是：[“洳淉噯，请罙噯；洳淉赱，请绝情！莪の杺，伱卟慬√”]
    配图是书桌上，用红墨水写的血书，以及一把文具店两块钱买的美工刀。
    还有带着骷髅戒指，比划rock手势的江阳，背后是县城ktv霓虹灯。
    田曦微大受震撼。
    闭上眼，缓了缓。
    难以置信。
    江阳的过去，居然这么辣眼睛。
    忽然明白，为什么江阳的qq名叫：爷丶独霸天下。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她给江阳发一条消息：[“你真的是江阳吗？”]
    收到对方的回复。
    不是文字，而是语音消息。
    点开，里面是江阳的声音，正宗的雾都腔调：
    “田曦微，你娃儿回屋喝假酒了迈？老子当你面写的qq，还能有假？”
    田曦微编辑文字发送过去：[“抱歉，主要是你以前的空间动态，和你现在的形象差得太大了”]
    江阳回了一条文字消息过来：[“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江阳躺在自家房间的大床上，翻开自己不再设为私密，而是公开的空间动态。
    别说田曦微。
    就连他自己，看得久了，都感觉以前的自己很欠揍。
    闷骚得一比。
    又生起想要把这些动态设为私密的念头。
    想想又觉得幼稚。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自己的纯真已经不多了，这些非主流时期发的文字和照片，确实很欠扁，却也是曾经青春期的自己，率真真诚的模样。
    再次翻阅一遍，看见某些照片时，江阳憋着笑，然后变成苦笑，最后沉默。
    仿佛穿过时光看年轻的自己。
    看着照片里的爆炸头，无意识摸了下现在一丝不苟的头发。
    这特么是以前的自己？
    那时候真是什么都敢发。
    不像后来，工作后发条朋友圈，都得琢磨三天。
    现在的体面，是用过去的荒唐一层层糊起来的。
    衣柜里还有条以前的破洞裤，现在是说什么都不愿意穿了，身体还是年轻的身体，骨子里已经没有年轻时放荡不羁的勇气。
    翌日。
    本来要把赵妗麦和杨超跃送走的。
    偏偏赵妗麦早上赖床，睡过头，没赶上高铁，耽搁了一天。
    一夜过去，赵妗麦又赖床了。
    赵妗麦和杨超跃没回老家，江爹江妈和江妹可谓是热烈欢迎。
    催着江阳多带人家逛逛雾都。
    巴不得两个没成年的少女，留在家里过年，走亲戚的时候脸上不要太有光。
    直到第四天，江阳才发现不对劲。
    越来越觉得赵妗麦这货很可能还真就想留在雾都过年，纯纯不想回家。
    别说赖床，赵妗麦为了不回家，连尿床的理由都想得出来。
    已经赶上春运时间了，票越来越难买，这货如果真赖在自己家过年，胡琳估计得急得从沈阳过来找孩子。
    于是在第五天清早，江阳去酒店套间，踩在短毛绒地毯上，几乎是拍着赵妗麦的屁股，把她拍醒。
    撒泼打滚都不好使。
    强行撵到卡罗拉上，连同杨超跃一块儿，送去高铁站。
    雾都北广场刚启用一年，远远看去有着玻璃幕墙和钢结构顶棚。
    周边工地围挡还没撤掉，导致出租车经常开错到南广场。
    安检口有春运临时增设的分流点，广播循环播放严禁携带发胶摩丝。
    “阳哥，要不你跟俺回沈阳过年得了！带你去冰雪大世界玩儿冰滑梯，老有意思了！前几年我玩的时候，屁股粘冰上了，我妈硬给我薅下来的！”
    排队时，赵妗麦拽着江阳的手腕：“还有中街步行街，领你尝尝冻梨蘸白，嘎嘎甜！”
    旁边拎着行李箱的杨超跃也跟着说道：“阳哥，要不去我家待一会儿，这段时间我老家有渔船祭神的仪式，村子晚上还会有才艺表演。”
    “下次一定。”
    江阳笑道：“过两天，我要期末考了。”
    其实期末考没那么重要，检验一下薅到的学习属性成果而已。
    基本都是从杨超跃身上薅到的。
    江阳心里有数，不会差的。
    重要的是，在过年前，自己还得去北平和魔都参加艺考。
    幸好之前报名，连带北舞一起报了。
    北舞，中戏，北电，上戏都得去一趟。
    北电中戏和上戏倒好说。
    北舞并不是很有底气，因为目前自己薅到的舞蹈属性还不多，都是从章若男身上薅到的。
    这方面没法从田曦微身上薅，自己教不了人家。
    这五天时间里，江阳并非没有尝试从杨超跃和赵妗麦身上薅舞蹈属性。
    赵妗麦压根就不愿意学，江阳放弃了。
    杨超跃倒是愿意学，学习态度端正得一塌糊涂，偏偏一练起舞来，肢体非常不协调。
    大脑发出抬手指令，她有时候要过一秒手才动，像网络卡顿似的。
    同手同脚是小事。
    转圈时像失控的陀螺撞到镜子。
    总是分不清左右脚，要低头看脚确认。
    别人跳三遍就能记住的动作，杨超跃要跳三十遍才能记住，第二天一觉醒来，全忘光。
    跳舞的时候，嘴还得不停的打节拍。
    不仅让江阳薅到的舞蹈属性少得可怜，江阳怕自己教下去，得气出高血压。
    只能无奈放弃。
    闲聊几句。
    春运的安检队伍缓缓往前挪。
    杨超跃脚底忽然踩到什么东西，身子趔趄一下，差点摔倒。
    用脚尖踢了踢才发现，不知道是谁吐的槟榔。
    “哎阳哥，你嚼过槟榔没？”赵妗麦问了句。
    “嚼过一回，体验很不好。”
    江阳回忆起，前世自己第一次吃槟榔的记忆：
    “那次也是过年时候，到我表哥家拜年，拿了他一包槟榔在嚼，我嚼了一个后，感觉喘不过气来，喉咙就好像被人掐住一样，后面回过神发现是我表哥在掐我脖子，问我为什么吃他的槟榔。”
    没一会儿安检的队伍就排到头。
    收缴筐里有陶瓷刀，打火机，发胶这些春运限定违禁品。
    江阳没法送进去了，驻足对赵妗麦和杨超跃招手：“麦麦，超跃，明年见。”
    赵妗麦笑嘻嘻的冲江阳招手，正要说些什么。
    忽然眼眶一红。
    瘪着嘴往江阳的怀里粘过来。
    小手环着江阳的腰，一条小腿勾着江阳的后脚跟：“阳哥，还是跟你在一块儿最好玩儿，我都不想走了。”
    赵妗麦用力眨眼，眼角泛着晶莹。
    江阳抬手贴在赵妗麦有些婴儿肥的下颚线，指尖轻轻擦拭赵妗麦眼角的泪：“回去多和胡老师夸夸我，本来五天前就要把你送上高铁的，愣是耽搁到现在你妈估计都在心里骂我了。”
    “嗯呐，我肯定跟我妈可劲儿夸你！”
    难得听见赵妗麦夸自己。
    不枉费自己这些天带着这货疯玩。
    江阳问道：“你怎么夸我？”
    “夸你关的灯最黑。”
    江阳毫不客气的把赵妗麦拎起来，送进安检门。
    回头便看见杨超跃把她和赵妗麦的行李箱，依次放上安检通道。
    杨超跃没急着进安检门。
    驻足一秒。
    向角落里的从自己挥手告别的江阳走去。
    假装整理一下在雾都买的围巾，低头盯鞋尖。
    想说什么，似乎不敢说。
    用力抿嘴导致腮帮有些鼓。
    脸颊有着腮红。
    来到江阳面前，浅浅的呼吸，轻声询问，声音越来越小：“阳哥，我也想抱一下。”
    “说的什么？”
    江阳身体微微前倾，没听清。
    我也想艹一下？
    这可使不得。
    杨超跃假装不经意的缩短距离，但是一看见江阳身体前倾过来，不由得僵住。
    手指捏衣角又松开。
    胡乱的整理头发，指尖微微发抖：“抱一下，像麦麦那样。”
    话音落下。
    杨超跃便看见江阳向自己迈出半步。
    紧接着视线一片漆黑。
    回过神，发觉自己脸颊贴陷进江阳的毛绒大衣里。
    腰肢被江阳抱住了，力道不大，动作轻柔。
    耳边是江阳低头悄声说话的声音：“到老家了，发个消息报平安，替我向你父亲问好。”
    “嗯呐，好咧。”杨超跃呢喃道，不再是普通话，一下子就换成盐城老家王岗村的强调。
    “我雾都的陈昌银麻塞了几包在你行李箱里，还有黄金锅版本的火锅底料，让你爹尝尝。”
    “好咧。”
    “还有一瓶诗仙太白酒，这酒很难弄到，我家只有一瓶，放你行李箱了，麦麦那没有，她一小屁孩喝什么酒……”
    “是咧，是咧。”
    杨超跃嗯嗯啊啊的点头回应，呼吸变浅变快。
    一只手悬在江阳的后背，想抱着江阳，却又隔着几厘米不敢碰。
    另一只手玩着江阳毛绒大衣上的拉链。
    上上下下的滑动着。
    直到江阳抬手，轻轻抚着杨超跃的脸颊，杨超跃滑动江阳大衣拉链的动作才僵住：“在家里舒舒服服的过个年，什么都不用管，明年的日子会……”
    “好，好咧。”
    江阳说话间，听见周围安检区一片杂乱的声音。
    有金属探测器的连环警报的滴滴声每十秒就会响一次。
    广播女声循环请勿携带易燃易爆品。
    有本地妇女破音高亢：“幺儿莫乱跑！”
    有操着一口东北腔调的大哥：“这嘎达队尾啊？”
    还有蛇皮袋摩擦地砖的沙沙声，以及拉杆箱轮子咯楞咯楞卡进地缝的声音。
    杨超跃感觉这些杂乱的声音，在一点一点的远离自己，变得失聪。
    耳边只剩下江阳刚刚说的话。
    “明年的日子会好起来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你长大。”
    承诺像毛衣针，一针一线把破碎的勇气织回原形。
    杨超跃悬在江阳后背的手，缓缓的贴了上去。
    不敢太用力。
    轻轻的挨着。
    冰凉触感的脸颊，一点一点被江阳温暖的掌心捂得发热。
    明年的日子会不会好不知道，但此刻自己，只想在江阳怀里当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
    杨超跃眼眶泛红。
    不想让阳哥看见自己哭了。
    她偷偷把泪水蹭在江阳的毛绒大衣里，像雪落在炭火上，无声且滚烫。
    -
    ps：感谢宿命之战的100点打赏。
    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163章 我也想你，杨超重

    第163章 我也想你，杨超重
    行李通过了安检传送带，安检员在催促是谁的行李赶紧拿走。
    杨超跃知道是在说自己，慌忙从江阳怀里离开。
    用气声说了声：“上车了给你发微信。”
    最后一个字说出来，尾音突然哑掉。
    清嗓子掩饰哽咽。
    扎起的高束马尾随着肩膀抖动晃动。
    通过安检，取到自己的行李后，她转身看着江阳还在安检过道外，驻足望着她。
    见她看过来，就舒展笑容挥手。
    杨超跃倒退着走，目光粘在江阳脸上。
    撞到其他旅客也不回头。
    送赵妗麦上了到沈阳北的高铁，自己上了去汉口中转的高铁，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
    看一眼手机上的聊天记录。
    刚上高铁时，给江阳发了自己上车的消息。
    江阳回了四个字：[“一路顺风。”]
    在微信上和江阳调侃几句，杨超跃滚烫的脸颊，才逐渐恢复正常的温度。
    以往每次春运回家，也是一个人。
    这次很不适应。
    自从成为阳哥的员工，第一次自己会有一段时间，阳哥不在身边。
    同时也是第一次独自一人坐高铁回老家。
    明明以前都是一个人，现在却害怕没有他的旅程。
    以往都是在汽车站，搭乘回盐城的大巴车，出站就能看见爹爹骑着那辆铃木摩托，在车站口等自己。
    高铁进入隧道，耳压有轻微变化。
    窗外的川渝地貌，一下子变成看着窗户的自己。
    没有用老旧拖鞋的书包和蛇皮袋装行李。
    用的是外交官铝合金拉杆的行李箱。
    以往回老家，身上连三千块钱都拿不出来，现在银行卡里有三万元的存款。
    听不见汽车站售票员磕着瓜子喊‘盐城差一位’急促声。
    穿着制服的高铁乘务员，推着银色金属餐车，语气轻缓的售卖盒饭。
    记得去年这时候，自己坐大巴回家，有民工兄弟把蛇皮袋塞进行李舱，发出疑似活禽的叫声。
    小孩在最后一排吐奶，塑料袋没接住流到座椅缝里。
    一到服务区，乘客们蜂拥下车去卫生间。
    抬头看去。
    行李架上的行李箱整齐统一斜放。
    洗手间电动门噗嗤气压声。
    杨超跃偏头，用气声，对车窗玻璃里反射出来的自己说道：“明年会更好的。”
    下午抵达盐城时，从出站口出来，没有看见爹爹。
    杨超跃给爹爹打了一个电话才知道，爹爹习惯性的跑到汽车站去接自己了。
    拖着行李箱，拒绝好几个招揽客人去滨海的黑车司机，在路边等爹爹。
    掏出手机，嘴里呵着白气，给江阳发一段语音消息。
    告诉自己到家了，报个平安。
    顺便讲自己坐高铁从雾都离开的路上，列车穿行在渝中半岛时，看见嘉陵江与长江交汇的鸳鸯锅奇观有多好看。
    和麦麦的聊天有多有趣。
    还告诉江阳艺考的时间，要江阳别耽误了。
    微信语音最多发一分钟。
    这段语音已经说了有50秒，杨超跃手指无意识卷着发梢。
    眼睛盯着语音描述进度条，瞳孔随秒数增加微微放大。
    瞥见倒计时快要结束，手指攥紧衣角。
    嘴上闲聊的话没有停下，语速加快但声音变轻，最后像怕被听见又怕听不见，说了两个字。
    “想你。”
    两个字黏连成零点五秒的气音，几乎合成一个音节。
    五十九秒的语音里，藏着零点五秒的真心。
    我到家了，我很好，只是有点想你。
    说完立刻锁屏。
    脚趾蜷缩。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江阳的回复，她掏出手机，点击撤回。
    想改成‘我到家了’四个简单的文字消息发过去。
    却发现，这条语音消息发送时间超过两分钟。
    撤回不了。
    前面路口，杨世民骑着铃木摩托车，穿藏青色仿羊绒夹克，脚踩山寨版老人头皮鞋。
    是杨超跃上次回家，给他买的。
    撇一眼路边坐在行李箱上，正在低头玩手机的一短发姑娘。
    经过后，往前开了十几米。
    车速减缓。
    调头回来，脖子向前眯眼张望，微微张了张口，没喊出声。
    对方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穿着一看就价格高昂的皮草大衣。
    时髦得像是电视里的人。
    应该不是跃跃。
    跃跃上次回来，不是这样的。
    就算穿得比阿喽好，皮肤比阿喽好，肯定也没阿喽好看。
    杨世民没敢喊出声，握着车把，调转车头，正要继续向高铁站骑去。
    忽然听见一声：“爹爹！”
    杨世民整个人僵住。
    回头张望，额头挤出几道抬头纹，看见那个短发姑娘，拖着行李箱，快步向自己这边走来。
    从没见过穿皮草大衣的女儿。
    好看得像明星。
    对自己露出的笑容，和阿喽小时候一模一样。
    杨世民局促得咧开嘴笑，鱼尾纹很深，操着一口盐城方言：“丫头，等急了吧？我个呆头鹅，又跑汽车站去等你了。”
    “没等多刻儿。”
    以后自己回家，如果需要爹爹接的话，大概率会是高铁站，或者飞机场。
    汽车站那个穿着青灰色制服，肤色蜡黄，提着蛇皮袋，头发干枯的厂妹杨超跃，永远留在自己的记忆里。
    不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子。
    最喜欢坐的车，永远是爹爹的摩托车后座。
    杨世民下车，打起摩托车脚撑。
    用衣袖把后座擦干净：“江老板呢？上趟他送的茅台，金贵得不得了，我都没舍得喝，留到大年初一再开！”
    “阳哥没来，他是雾都人，回老家过年了，他叫我替他跟你问个好。”
    “哎哟喂，还向我问好？他是你老板，该我向他问好才是！这老板真不丑！”杨爹哈哈大笑。
    坐上爹爹的摩托车后座。
    往王岗村的方向骑。
    从国道到县道，寒风在耳边呜呜的吹，杨超跃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能看见爹爹眯着的眼睛，鱼尾纹很深。
    风太大，听不见爹爹说话。
    杨超跃又思忖起刚刚给江阳发的那条语音消息。
    以阳哥的耐心，大概率是听不完这么长的语音消息的。
    平常看阳哥家人，给阳哥发这么长的语音消息，阳哥最多点开听几秒，就懒得听了。
    叮咚一下。
    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杨超跃掏出手机，发现是江阳发来的，一条三秒的语音。
    她左手紧抓摩托车后座扶手，右手举手机贴耳，拇指无意识摩挲屏幕边缘。
    呜呜风声里，有江阳的声音：“我也想你，杨超重。”
    第一遍听得模模糊糊。
    听完第二遍后，杨超跃脊椎忽然绷直。
    额头靠在爹爹穿藏青色的仿羊绒夹克的后背上。
    感受故乡的盐碱味，故乡的风，故乡爹爹的后背，故乡的年味。
    杨超跃浅浅的呼吸着。
    随着摩托车颠簸，展开笑颜。
    (本章完)

 第164章 忽然感觉这辈子到头了

    第164章 忽然感觉这辈子到头了
    江阳坐在自家客厅真皮沙发上，给杨超跃发完消息，
    再看一眼杨超跃给自己发的60秒语音。
    他只听了前五秒，就没耐心了。
    恨不得直接转文字。
    偏偏现在微信没有语音转文字的功能，要到19年才出来。
    耐心听到最后的想你两个字，顺手就给杨超重回了句想你。
    “发60秒的语音，超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吵了，以后叫杨超吵吧。”
    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副象棋棋盘。
    对面坐着鬓角有些发白的老汉儿，戴着老眼镜，一只手举棋不定的搓着棋子，另一只手夹着杨超跃五天前送的中华烟。
    江阳偏头看一眼。
    江悦悦坐在他身旁，屁股都快把他挤到边上去，靠着真皮沙发的椅背，脚丫子悬空晃悠，拖鞋啪嗒掉地上也不捡：“老汉儿，遭将死咯，将军。”
    “是我跟老汉儿下棋，你能让我走一步吗？”江阳说了句普通话。
    “不是让你走了第一步吗？”妹妹瞪眼。
    “你龟儿……”
    想一脚踹屁股上，把江悦悦踹走。
    真这么做，老汉儿肯定要骂自己。
    索性抬脚，把妹妹的拖鞋一脚踹到沙发底下。
    上午送完赵妗麦和杨超跃从高铁站回来，吃完中饭休息会儿，下午回顾一下期末考试的内容，就听见客厅里老汉儿吆喝江悦悦下象棋。
    江悦悦一个劲的拒绝。
    老汉儿就来招呼自己。
    在客厅摆好棋盘，江阳第一步挪了个炮，江悦悦就一屁股挤过来，抢着走他的棋。
    把江阳烦得不行。
    还是杨超跃乖啊。
    如果杨超跃在身边，非但不会和他抢着下棋，只会给他端茶倒水，顺便说上一句：阳哥厉害咧！
    知道杨超跃安全到家，江阳心里稍安。
    算时间，赵妗麦应该到沈阳有一会儿了。
    没有收到赵妗麦报平安的消息。
    刚在qq上点开赵妗麦的聊天框，便看见老汉儿手里夹着一根新的烟过来：“点烟。”
    “老汉儿，你前几天啷个恁个温柔嘛？”
    “前几天是装个样子，现在没得外人老！”
    江爹眼皮不抬一下，盯着棋盘，皱眉挤出川字纹。
    如果不是看在儿子在外头闯出一番名堂，把小魔仙带回家，儿子自己也演了电视剧主演的份上。
    现在这个时间，儿子就应该在学校里读书。
    好在这瘪三说过两天会去学校参加期末考试。
    事业发展得再好，学历也不能落下。
    万一运气好，真成为知名演员了，向亲戚朋友炫耀时，人家一问儿子学历，真不好意思说出口。
    给老汉儿点上烟。
    江阳在[三个瘪三]qq群里发消息：[“到家了吗？@赵妗麦。”]
    赵妗麦消息回复过来:[“早到家了，试卷都写完半张，我妈真的变了，对我的要求没以前那么严格，让我玩会儿手机。”]
    赵妗麦又发一条:[“读书好累啊，我想辍学进厂打工。”]
    江阳：[“@杨超跃，现身说法一下。”]
    没一会儿。
    杨超跃在群里冒泡。
    发来了几张以前在厂房宿舍的图片。
    不是杨超跃以前自己宿舍的照片，她的宿舍卫生算是干净的，发的是卫生较差的宿舍环境。
    第一张是宿舍床的照片。
    床单发黄泛黑，印着油渍和泡面汤痕。
    枕头扁塌变形，露出发霉的芯，枕套上粘着几根发卷的毛发。
    被子团成酸菜状，被角有烟头烫穿的焦黑小洞。
    床底塞满脏袜子、过期零食袋，一只蟑螂正从拖鞋里探出触须。
    第二张照片是宿舍公共桌面。
    泡面碗堆了三个，最底下那个已经长绿毛，汤汁凝固。
    廉价口红融化在桌面上，和辣椒酱瓶混在一起。
    充电线和插排纠缠在一起，插头锈迹斑斑，插座孔里卡着黑色污垢。
    最后是宿舍墙皮，窗户，垃圾桶的照片。
    墙皮霉斑蔓延，随时会脱离下来。
    窗户防盗网锈蚀变形，窗台上晾着发硬的抹布和破洞内衣。
    垃圾桶里塞满的外卖盒流出酱汁。
    赵妗麦发了几个惊恐的表情。
    江阳能想象到，赵妗麦的幼小心灵，受到冲击。
    其实不是每个厂房宿舍环境都那么差，还是得看人。
    杨超跃特意发宿舍环境最差的，起到的效果很棒，江阳非常满意。
    江阳在群里发消息：[“麦麦，什么感受。”]
    赵妗麦：[“光是看这几张照片，想象一下住在这样的厂房宿舍，忽然感觉这辈子到头了。”]
    江阳脸上带着笑。
    什么是劝学？
    这就是。
    没有长篇大论的说教，直接让小孩感受残酷的现实。
    他给杨超跃私发一条消息：[“干得漂亮，这个月工资加10块。”]
    杨超跃秒回：[“阳哥，我还能再打字发消息劝劝麦麦。”]
    江阳键入消息：[“趁着现在效果好，继续劝，多打点字。”]
    杨超跃已经回到王岗村老家。
    爹爹把摩托车停在庭院里。
    和邻居王姨打了声招呼。
    自己的闺房是干净的，爹爹肯定打扫过一遍。
    忽然感觉腹部有些疼。
    应该是生理期到了。
    从包里拿出卫生巾，收到江阳发来的消息。
    意识到能涨工资。
    杨超跃当即在三人小群里编辑消息：[“我当时辍学打工，住过这样的宿舍，当时我就在想难道我以后这辈子就要这样了吗，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会跑回去重新读书，一路考高中，大学，最后毕业进厂，当一个有学历的厂妹。”]
    赵妗麦在群里回复：[“我受到了启发，厂房宿舍环境不好，我可以租房住，但是自由自在没爸妈管是真的，我长大后，不但要开滴滴，还要当厂妹。”]
    江阳脸上的笑一僵，大受震撼。
    谁让杨超跃这样劝学的？
    胡琳如果看见聊天记录，得气得让闺女和杨超跃绝交，搞不好他也会受到波及。
    本想教教杨超跃正确的劝学方式。
    想想还是算了。
    杨超跃这脑子，就不适合说长篇大论，当个吉祥物就行了。
    还是得靠自己。
    江阳在小群里发消息：[“麦麦，不许辍学，否则以后不带你玩。”]
    赵妗麦回复了个ok的手势。
    江阳发消息：[“麦麦乖。”]
    赵妗麦发送一行文字：[“小江，我回复ok的表情，你以为是ok的意思，其实我是想弹你一个脑瓜崩。”]
    (本章完)

 第165章 忘记少说一个零

    第165章 忘记少说一个零
    杨超跃刚从卫生间出来，看见赵妗麦发的这条消息，乐得笑出声。
    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笑，否则刚来的大姨妈一冒一冒的，根本止不住，又得换上新的卫生巾。
    有时候真羡慕麦麦。
    可以仗着年纪小，管阳哥叫小江，阳哥不会和麦麦计较。
    自己也想管阳哥叫小江，但是不敢。
    回到闺房，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身上穿的是以前在老家冬天常穿的荧光粉面包服，袖口磨出黑亮包浆。
    把毛绒袜换上了。
    系上印着饲料字眼的围裙，胶鞋也踩上了。
    完美融入老家农村的环境。
    再看一眼衣柜里挂着的皮草拼接大衣，很想穿，因为穿起来很好看。
    哪个女孩不喜欢自己好看？
    但是知道，不能穿。
    阳哥说了，不能露富。
    可以让村里的人知道自己有出息，但不能让村里的人，看见自己过得比他们好。
    这样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是为自己减少麻烦，而是为爹爹。
    自己长大了。
    要保护爹爹。
    杨世民从地里摘了些青菜菠菜回来，看见女儿提着一大袋子的东西出门：“阿喽，你上哪块去啊？”
    “到王姨那块去，阳哥给咯不少雾都的好东西，王姨是邻舍，分点把她，你一个人住，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不在跟前，还要靠邻舍照应照应。”
    杨世民坐在柴火灶前，看着女儿脸上挂着笑，急匆匆的出门。
    没一会儿就听见隔壁邻居响起一阵笑声。
    以及邻居大嗓门对女儿的夸赞声。
    “跃跃真懂事了喂，有出息咯，还记挂王姨。”
    “这是什呢？乖乖，雾都的火锅底料，灯影牛肉，江津米，瓷口陈麻……都是雾都出名的好东西啊，进来坐坐，跃跃。”
    “往后你爹爹有个什么事，我肯定照应。”
    杨世民坐在庭院的柴火灶前，不断的往灶台里添加柴火和晒干的玉米棒。
    默默的抽着卷烟，露出一口豁牙。
    听着邻居对女儿的夸赞，他脸上带着笑。
    原本以为女儿有出息了，变漂亮了，穿的衣裳也高档了，会在家里不愿意干活。
    却没想到，女儿回来，就把城里买的那身好看的衣裳换了。
    穿上自己老家下里巴人穿的衣裳。
    去大棚地里，掀塑料膜，给菜地透气。
    用压水井打上来的水，给越冬的菜地浇上。
    来到外头的鸡棚里，用玉米粒掺杂剩饭，边撒边学鸡咕咕咕的叫。
    当时看见女儿干这些农活，杨世民下意识的觉得，女儿没有变。
    还是和以前一样。
    甚至干活，更勤快了。
    可直到看着女儿不断的拎着食品出门，挨个拜访邻居，对邻居露出讨好的笑，搜肠刮肚的和邻居们找话题闲聊，最后把话题落在自己这个当爹的身上。
    希望邻居们，能照顾自己。
    杨世民皱纹横生的眼眶，一点一点的泛红，心里越来越暖。
    忽然意识到。
    女儿其实变了。
    以前和自己一样，不善言辞，不善交际，现在开始讲人情世故了。
    以前女儿愿意干农活，是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干。
    现在女儿愿意干农活，是为了让自己轻松一些。
    女儿骨子里是贪玩的，从自己和妻子离婚后，变得越来越文静，不会主动和邻居打交道。
    现在为了让邻居们关照自己，假装自己很外向，一回来干完活就拜访邻居。
    多好的女儿啊。
    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女儿，没能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庭，亏欠得很。
    杨世民从外套里衬，拿出一迭红票子。
    3万元。
    女儿回家第一时间给自己的。
    知道自己如果不要的话，女儿肯定会强行塞给自己，索性，先收着，等过完年，送女儿去汽车站……不对，是去高铁站，再偷偷的塞到女儿包里。
    能帮女儿省一点是一点。
    女儿在外地拼搏闯荡，很需要钱。
    一家人平平安安，好好活着，开开心心，比什么都重要。
    杨世民能感觉到，自从女儿有了这份新工作后，每次给自己打电话，都很开心，对生活很期待。
    跟对了一个好老板啊。
    对了。
    上回留了江老板的手机号，过年那天，得打个电话给江老板拜年。
    长辈给晚辈拜年，确实有些没面子。
    顾不上这些。
    自己老了，没用了，帮不上女儿什么忙，能用面子，换江老板的开心，让江老板对女儿重视一些，是值得的。
    杨超跃从外头回来时，庭院里灶台的柴火依旧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爹爹正在红砖砌成的柴火灶前，烧火炒菜。
    听爹爹有一搭没一搭的自己聊着村里的一些事情。
    聊到自从自己上次回来后，村里认识的人，现在都知道以后可以在电视上看见自己了，爹爹的笑容格外灿烂。
    说到激动处，手掌无意识拍大腿。
    铁锅颠勺时，油星溅到手臂上也不躲。
    杨超跃双手抱膝，坐在灶台边的小板凳上，下巴搁在膝盖上，像小时候等饭的样子。
    她抿着唇笑。
    笑着笑着，细细打量爹爹的皮肤，杨超跃眨眼频率不由得加快，眼角泛着几分晶莹。
    眼角纹深得像渔网。
    颧骨处有晒伤遗留的永久性红斑。
    锁骨处有v字型晒伤分界线。
    嗦黑的脸上有低头劳作带来的纵向沟壑纹。
    刚刚在闺房里，又看了一遍爹爹年轻时的照片。
    爹爹年轻时，穿着军装，身姿笔挺，皮肤比现在好很多。
    不知不觉间，爹爹已经苍老成这样。
    记得先前阳哥说过，演员这一行长期上妆，容易导致皮肤干燥，所以要及时补水保湿，否则老得快。
    所以这次回来。
    特意给爹爹买了一套护肤品。
    碧欧泉的洁面膏，资生堂的保湿水，还有科颜氏男士的活力保湿套装。
    杨超跃回屋，把这些给爹爹买的护肤品通通拿出来，让爹爹先别炒菜。
    “丫头，这些东西拢共几钱啊？”
    杨爹坐在庭院圆桌边的木凳上。
    刚刚听女儿的话，用洗面奶洗了把脸。
    第一次用。
    挺干爽的。
    就是不知道价格怎么样。
    他坐在庭院圆桌前，看着桌上包装精致的护肤品，他局促得双手撑着膝盖。
    “两千多。”杨超跃拆开包装。
    刚说完，就后悔了，忘记少说一个零。
    (本章完)

 第166章 只剩下一个人选，田曦微。

    第166章 只剩下一个人选，田曦微。
    杨世民后仰着身体，脖子僵硬：两千多？这点东西要两千多，怕不是被人坑咯？能退啊？
    “都是大牌子，城里人天天用的，爹爹，我早该给你买咯。”
    “城里人钱多烧得慌。”
    杨世民话刚说出口，忽然闭嘴。
    因为发现女儿眼眶红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他不抗拒了，变成听话的木头人，任由女儿挤出乳液涂抹在他眼角的皱纹上。
    冰凉的触感，让他一激灵。
    抗拒的感觉涌上心头。
    下意识的想用纸擦干净，迅速按下这种念头。
    女儿长大了，出息了，比自己厉害了。
    女儿肯定不会害自己的。
    女儿说的话，要听。
    杨世民咬住腮帮肉，盯着杨超跃挤出乳液的瓶口，暗暗嘀咕道：“这一滴要几钱啊，乖乖隆地咚。”
    先是眼角的鱼尾纹。
    然后是额头的川字纹。
    接着是深刻的法令纹。
    角落狗舍里的大黄狗，啃着不知道从哪叼来的硬馒头。
    邻居家的芦鸡在墙角咯咯哒的叫，随时要下蛋。
    柴火灶底下塞着晒干的玉米秆，烧得噼啪乱响。
    铝壶盖被蒸汽顶得跳动。
    爹爹的皱纹，根本填不平。
    和护肤品的价钱无关，和质量无关。
    和时间有关。
    杨超跃食指打圈揉杨世民的颧骨晒斑，像在擦掉岁月的锈迹。
    她快速抹一下自己眼角：“我要早两年有出息就好咯。”
    “早两年赚到钱，你就不用老这么快，我还能多看看你年轻时候的样子。”
    自己追赶时间的速度，快不过父亲衰老的速度。
    没有亲眼看过爹爹年轻的样子，只在老旧发黄的照片里看见过。
    连视频也没留下。
    杨世民咧嘴笑：“年轻时候的样子，你妈见过，穿军装的样子，国家见过，值咯。”
    忽然感觉女儿真的长大了。
    以往小时候，夏天在庭院的抽水井前，自己会用湿毛巾给女儿洗脸。
    现在女儿在用护肤品给自己涂脸了。
    他接着问：“丫头，你在外头苦不苦啊？”
    “不苦，一点都不苦，阳哥待我好，明年有空，我带你去北平耍子。”
    杨世民下意识的想拒绝，因为去北平的路费太贵了。
    看见女儿发红的眼眶，喉结滚动几下。
    把拒绝的话咽下去。
    他皱纹横生的脸上，有着憧憬：“北平好啊，北平有天安门，有故宫，有毛主席。”
    赚钱很难，女儿在外地打拼，一定很累。
    拒绝的话，以后再说。
    女儿很忙，回家的时间不多，至少现在，让女儿开心些。
    自己现在没用了，帮不了女儿什么忙。
    可以做到不扫女儿的兴。
    父爱无声且热烈。
    ……
    江阳关闭小群，不想多看。
    闹心。
    忽然听见象棋重重落子的声音。
    抬头看去。
    自己棋盘原本一片大好的局势，急转直下。
    车马炮没了，小兵还剩下一个，两个士也没了，还剩下一个相。
    老汉儿那边，还有一车，一马，一炮。
    老汉儿的车，已经盖在自己这边的帅上面：“绝杀。”
    “老汉儿，这步不算，我要悔棋。”江悦悦变得急躁。
    “还悔棋，都让你悔三盘老。”
    老汉儿瞪江悦悦一眼。
    江悦悦不敢还嘴。
    见老汉儿走了，她小手拍着江阳的肩膀，五官精致的白皙小脸像个受气包，瘪着嘴：“哥，都怪你。”
    “怪我？老子只走过第一步，全程没得机会动手，你把我挤开跟老汉儿下棋，输老怪我？”
    “都怪你第一步走错老！”
    江阳明白了。
    大抵是家里这几天有客人在，自己对妹妹太客气了，没让妹妹感受到来自兄长的爱。
    爱不但要用心，还要用力。
    江阳揪着江悦悦的双马尾，架在双膝上，任由江悦悦双腿胡乱踢蹬，几巴掌下去，把江悦悦的屁股扇得啪啪响：
    “你早点嫁人算老，莫来烦我，哪个娶你哪个倒血霉！”
    没一会儿就把江悦悦整得服服帖帖的。
    一聊到杨超跃和赵妗麦，江悦悦两眼放光。
    聊起江阳的公司，她好奇极了：“哥，你公司肯定大得很嘛！”
    “小得很。”
    “骗鬼哦，肯定大得很！”
    妹妹接着问：“员工肯定多得很嘛？”
    “没得几个。”
    “又骗我，肯定多得很，哥你心机深得很。”
    江阳看着手机上，灿星唐书亮发来的消息。
    正在和唐书亮聊《极限挑战》群演通告的事。
    给章若男接的通告。
    快谈妥了。
    唐书亮答应得很爽快。
    江阳现在是《小别离》的主演，这是一部上星电视剧，虽然还没开播，江阳的身份已经不一样。
    所以塞一个没有丝毫演技的章若男，在综艺里，和mc嘉宾对戏的前提是，江阳也要进去再当一回和mc嘉宾对戏的特约群演。
    到时候配合《小别离》剧组开播，宣发组能炒一炒《极限挑战》综艺的热度。
    章若男的通告费，和先前的杨超跃是一样的。
    江阳的通告费，翻十倍。
    唐书亮的微信消息发过来：[“小江，我和严闵那边通过气了，严导说到时候综艺播出时，宣发组那边，可能会利用你作为话题度，你能接受吗？”]
    江阳没急着回复。
    唐书亮和严闵的想法，江阳心里清楚得很。
    甚至在综艺播出时，宣发组那边给自己起的标题，也有个概念。
    #为了钱什么活都接，《小别离》至于上星电视剧的主演，沦为《极限挑战》综艺的群演#
    到时候微博，微信公众号，以及朋友圈广告精准投放，都有可能出现自己类似这样的话题。
    宣传渠道包含短视频平台。
    分别是秒拍和美拍，应该也会剪辑自己在电视剧当主演和综艺当群演的视频，拼接在一起。
    纸媒报道应该会有一些。
    腾讯娱乐和新浪娱乐，自然不用多说，一旦有热点冒头，就会紧紧咬住。
    江阳发消息过去：[“能接受的，唐导。”]
    唐书亮的消息发过来：[“那就好，一会儿就编排合同，分别给你和章若男寄过去，一式三份，你和章若男签好了，寄过来就行，不用像上次那样亲自来一趟。”]
    见江阳并不排斥，唐书亮又试着和江阳聊一会儿。
    给江阳做出一个口头承诺。
    极限挑战第二季，目前还剩下2期录制结束。
    如果江阳愿意的话，这2期，江阳都可以带人来录制，不用试戏，直接过。
    江阳的片酬翻十倍，带来的人片酬还是老样子。
    [“好的康导，这两期，我都带人来。”]江阳当即给唐书亮回复消息。
    自己轻轻松松录两期，可以赚10万，不赚白不赚。
    一期带章若男。
    另一期带谁呢？
    杨超跃？
    杨超跃录制综艺，已经有经验了，未必能薅到多少属性。
    只剩下一个人选。
    田曦微。
    (本章完)

 第167章 我肯定能帮到你

    第167章 我肯定能帮到你
    江悦悦知道哥哥正在用手机，和别人聊事情。
    她才懒得管这些。
    小脑袋瓜，和赵妗麦想的事情是一样的。
    就是玩。
    她暂时放下刚刚被江阳揍了一顿的事，屁股挤到江阳的大腿上。
    半张脸往江阳的怀里蹭。
    抬眸看着江阳：“哥，以后带我去耍哈嘛？”
    语速放慢，尾音拖长。
    又加了几句‘好不好嘛’‘行不行呀’。
    要不说江悦悦能把赵妗麦和杨超跃哄得对她印象很好呢。
    乖巧的模样，跟真的似的。
    和赵妗麦差不多大，脸颊比赵妗麦要尖一些，一双大眼睛里满是鬼主意
    可爱的俏脸，一巴掌下去，能哭一个小时。
    江阳捏了捏妹妹白皙的小脸：“夸我两句，高兴就带你去。”
    江悦悦沉默了。
    感觉哥哥在为难自己。
    搜肠刮肚好一会儿，看见江阳在手机上，定了个三天后早上6点整的闹钟。
    她咧嘴笑：“哥，你闹钟定得准得很！”
    “老子就是饿死，从勒里跳下去，死外头，都不得带你去我公司。”
    时间一晃就是三天。
    江阳吃完晚饭，回到房中。
    书桌上的教材，习题试卷，练习册，被老妈堆迭得整整齐齐。
    江阳完全没有要翻看的意思。
    三十多岁的年纪了，还让自己学习，和要自己的命没什么区别。
    自己现在打个王者荣耀，连装备属性都懒得看。
    躺床上，想刷一会儿短视频消遣消遣，才发现，抖音还没问世。
    如果自己那股热血少年气还在的话，恐怕会抢先把抖音做出来狠狠赚钱吧。
    完全提不起那股奋斗的劲头。
    记得17年抖音刚出来那会儿，全都是音乐。
    到了18年，全是搞笑段子。
    19年，都是变装。
    到了20年，一堆堆的文案冒出头。
    21年，各大平台的主播来到抖音，开始pk带货。
    回顾抖音的记忆，只记得这些，后面就是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自己在生活里麻木的挣扎，越来越不快乐了。
    玩了两个小时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提示消息，有人在自己空间里留言。
    是田曦微留的：[不知不觉，发现你已经走了这么远。]
    田曦微这时候，不应该在舞蹈室练舞吗？
    原来学霸也有偷懒的时候。
    江阳打字回复：[错了。]
    田曦微回复：[什么错了？]
    江阳回复：[格式错了。]
    “啥子意思？”
    田曦微捧着手机，背靠镜子滑坐在地，双腿肌肉放松，穿着高叉设计的大红色绸缎练功服。
    流淌的汗珠滴落在手机屏幕上，被她用纸巾擦拭干净。
    拧矿泉水瓶盖时，小臂轻微痉挛。
    休息一会儿，大口喘气逐渐转为腹式呼吸。
    摸了摸自己贴有云南白药膏的膝盖。
    还有些疼。
    到艺考那天，应该能恢复。
    抬头看去。
    穿黑色紧身练功服的女生在把杆上压腿，男生在练习空翻。
    老式cd机卡碟重复播放舞曲音乐。
    足尖鞋撞击地板的闷响不断传来。
    越临近艺考，舞蹈生们练习得越猛。
    以往的她，下午练习舞蹈时，从不会分心看手机。
    所有精力都放在冲击艺考上。
    这是自己唯一惦记的事。
    如今。
    惦记的事多了一件。
    准确来说，是一个人。
    艺考可以改变自己的未来，江阳或许也可以。
    上回在铜良图书馆后山车道，在江阳车子的副驾驶座，亲眼看着江阳随随便便给章若男接了个通告。
    那一幕，给田曦微稚嫩的心灵造成不小的震撼。
    只是上次和江阳分开后，江阳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
    连qq动态都没有发过。
    自己想通过qq动态，联系江阳的理由都没有。
    思来想去，索性在江阳的qq空间里给留了一条言，既不会不体面，也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功利心，同时还能试一试能不能引起江阳的注意。
    有效果。
    江阳回复了。
    “格式不对？”田曦微看着江阳的回复内容，有些不理解。
    换做是其他男生，她懒得搭理，更懒得琢磨，本来骨子里就不是一个温柔的女生。
    上回跪坐在江阳副驾驶座上，喂江阳喝奶茶的举动，是装出来的。
    下意识的伪装。
    连自己都没见过的伪装。
    距离上次和江阳分开，已经有一个多礼拜。
    明天就是期末考。
    结束后，要踏上前往北平魔都以及南京艺考的路程。
    不知道下次见到江阳是什么时候。
    想接近江阳，想了解江阳，想追着江阳走远的影子，超越江阳。
    再次翻开一下江阳曾经翻过的杀马特动态，依旧感觉辣眼睛。
    田曦微忽然明白什么，在自己的那条留言里，回复江阳：[卟知卟觉，髮现伱巳经赱ㄋ这庅逺。]
    这一次，没有收到江阳在qq空间里的回复。
    收到江阳的私聊消息：[“那几个体育队的没欺负你了吧？”]
    田曦微打字：[“没有，她们现在看见我，绕着走。”]
    江阳回复一个ok的手势。
    然后是另一条消息：[“看得懂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吗？”]
    田曦微回复：[“看得懂，是ok的意思。”]
    江阳消息发过来：[“不，是弹你一个脑瓜崩。”]
    消息亮起时，田曦微手指微微一顿。
    原本懒散靠着，突然挺直腰背。
    嘴角微微上扬，很努力的控制住，不想让同学发觉自己的异常。
    双腿交迭又放开，脚尖偷偷点地。
    她打出几个字：[“我不信。”]
    消息没发出去，她咬住下唇内侧，又在后面加上一句话：[“除非你亲自弹我一个脑瓜崩。”]
    白皙的手指，悬在发送键上，终究还是没勇气点击发送。
    继续练舞。
    先是颤膝动律加撩步组合的藏族舞。
    然后是碎抖肩柔臂组合的民族舞。
    最后是三道弯体态加孔雀手位的傣族舞。
    三种风格训练结束，放学铃声响起。
    回到家里，爸妈像往常一样已经入睡了。
    见妹妹的房间门是虚掩着的，轻手轻脚的进去，果然发现妹妹又踢被子了。
    帮妹妹盖好被子。
    洗漱完，温习一遍文化课。
    忍着痛，筋膜枪打小腿肌肉，冰敷脚背。
    在睡前倒挂腿二十分钟，防止静脉曲张。
    最后虔诚的对桌上的艺考院校名单磕头。
    入睡前，打开qq，看着自己和江阳聊天框里的那条编辑好的文字消息，咬住下唇，发了出去：[“我不信，除非你亲自弹我一个脑瓜崩。”]
    没有收到江阳的回复。
    下意识的想撤回，田曦微脸颊微微鼓起，耳尖泛红。
    发都发了，不撤回，自己没那么脸皮薄。
    江阳觉得自己幼稚就幼稚吧，他现在再牛逼，以前还是个杀马特呢。
    熄灯睡觉！
    五分钟后。
    黑暗中，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叮咚一声，收到江阳的回复：[“放学别走。”]
    田曦微轻声打鼾，没动静。
    江阳又一条消息发过来：[“搞错了，是上学别走，明早六点半来接你，顺便帮我看看，章若男这段时间舞蹈动作进步如何。”]
    这一次，田曦微听见动静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手机屏幕亮起的光。
    看见给自己发消息的名字时，瞳孔轻微放大。
    清醒过来。
    视线快速扫过消息内容，原本困倦的呼吸变轻，长舒一口气。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想立刻回复，又怕显得太主动。
    等了一会儿，编辑文字发过去：[“好的，我肯定能帮到你！”]
    (本章完)

 第168章 江阳其实是想看我跳舞？

    第168章 江阳其实是想看我跳舞？
    又能见到江阳了。
    幸好自己没有碍于面子，没给江阳发那条消息。
    幸好自己舞蹈方面的能力足够强，能帮上江阳。
    田曦微翻身埋进枕头里，肩膀微微耸动，原本蜷缩的睡姿舒展。
    脸颊带着浅浅的笑。
    手机放在枕边，屏幕朝上，怕错过江阳的其他消息。
    忽然想起什么。
    再次起身，虔诚的对桌上的艺考院校名单磕头。
    躺在床上，心里踏实，呼吸比之前更慢，更沉，翻身时无意识抱住枕头。
    翌日天刚蒙蒙亮。
    晨雾弥漫，能见度不足五十米。
    田曦微穿着铜良中学的校服，驻足在自家小区门口张望。
    脚尖微微抬起，身体前倾，试图透过雾气看清每一辆车的轮廓。
    手指不断揉搓，偶尔呵一口热气，天气寒冷，更多是紧张。
    无意识拨弄头发、调整围巾。
    路边早餐摊的油条香混着环卫车消毒水味。
    对面早餐摊炸油条的油锅滋滋作响。
    低头看一眼手机。
    已经六点半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
    田曦微脚掌开始轻轻点地，节奏越来越快。
    每当有车灯靠近时，她眼睛一亮，确认不是江阳的的银色卡罗拉后，嘴角短暂下垂，很快恢复平静。
    “起雾老，怕是要堵车哦。”田曦微小声嘀咕。
    翻看一遍聊天记录，确定约定的时间是6点半，是自己家的小区门口，自己没有看错。
    想给江阳打电话，手指悬停在拨号键上。
    没有打出去。
    怕显得太粘人。
    尽量站在路边，怕雾气太大，江阳开车来了看不见自己。
    又过去十分钟。
    田曦微姿势从站着变成蹲着。
    频频看手机时间。
    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田曦微。”
    是江阳的声音。
    田曦微起身，疑惑的转头，看见一道高挑的身影，从晨雾中走出来：“江阳，你走路来的啊？还穿起校服。”
    “雾太大老，就没开车，我穿校服啷个，看不惯啊？”
    因为今天要参加期末考，赶去教室上早自习，搬桌子，整理考场，检验自己现在的学习成绩如何。
    江阳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着装。
    上衣是宽松夹克式，拉链缺了个口子，勉强能拉上。
    背面的烫金校名，洗过三次就掉漆了。
    裤子是直筒运动裤，高二时，裤脚就穿得磨边了。
    校服整体的主色调是藏蓝色。
    别说田曦微，早晨在房间里，看见穿校服的样子，江阳自己都很不习惯。
    有种装嫩的羞耻感觉。
    哪怕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确实很嫩。
    “看得惯，啷个看不惯嘛。”
    田曦微低头藏笑，假装淡定：“你要是穿起校服开车来，我怕是更看不惯哦”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铜良中学走。
    江阳把章若男改进后的舞蹈视频，给田曦微：“这是我员工昨天改的舞蹈，服装你觉得啷个样？”
    “我看哈。”
    田曦微接过江阳的手机。
    视频画面里，跳舞的姑娘依旧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在江阳的卡罗拉车里，通过视频通话，看见的章若男。
    跳的依旧是《达坂城的姑娘》
    变化有一些。
    首先是服装方面。
    裤腰带没有先前嘞得那么紧，跳起舞来，带子不会甩到脸。
    裹胸也没有嘞得喘不过气。
    兴疆的灯笼裤换成了傣族裙。
    脚上不再穿舞鞋，而是赤脚，很符合傣族舞的特性。
    “服装方面，没问题了。”
    田曦微把手机还给江阳。
    江阳问的是章若男服装方面的问题，没有问舞蹈方面，她自然不会多嘴。
    闻言。
    江阳心里有底。
    和自己预料的一样。
    章若男的服装改进，是自己指导完成的，利用的当然是薅来的舞蹈属性。
    看来管用。
    他给章若男发条语音消息，告诉章若男，服装是过关的。
    消息刚发过去。
    手机震动一下。
    是章若男的回复：[“老板，我的舞蹈方面呢？还有问题吗？”]
    大清早的，章若男不睡觉吗？
    居然秒回消息。
    这是一个大学生能做出来的事？
    江阳当即发送语音消息：
    [“舞蹈方面的问题，还有很多，跳舞时身体过于僵硬直立，缺少傣族舞标志性的s形曲线。”]
    [“刻意翘兰指，没有傣族舞的自然柔美，手腕动作生硬，少了波浪感，孔雀手应该是拇指捏中指，其余手指自然舒展，保持松弛。”]
    [“再说说步伐问题，你步伐沉重，像跺脚，没有傣族舞的轻盈感，垫步时重心不稳，左右摇晃。”]
    【在您的饲养下，章若男的舞蹈水平有所提升，您得到相应反馈】
    薅到属性了。
    管用。
    江阳接着给章若男发语音消息：
    [“应该用前脚掌着地，步伐如猫行，保持细腻的触地感，练习时放慢速度，先确保每一步重心稳定，再加快节奏。”]
    田曦微跟在江阳身边，微微歪头，听着江阳给章若男讲解动作。
    她微微点头附和。
    心思不在江阳说的话上。
    悄悄调整步伐，和江阳一样的走路节奏。
    手捏着书包带，偶尔碰到江阳的手臂，又假装无意。
    偷瞄江阳的侧脸，见江阳目光瞄过来后，后立刻看前方。
    两人身影靠近后，雾中呼出的白气，交织在一起。
    待江阳和章若男聊完后，她从兜里抓出一杯早就准备好的豆奶，啪的一声，插入吸管：“江阳，我家门口早餐店买的豆奶，味道巴适得很。”
    说着话时。
    她举起豆奶杯，往江阳的嘴边送。
    指尖捏得太紧，杯壁被按出轻微凹陷。
    “啥子东西？”江阳放下手机，下意识躲了一下。
    “我的奶。”
    田曦微胸口微微紧绷，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改口：“我给你买的豆奶，还热和，趁热喝，你忙你的，我帮你拿到，没得事。”
    见江阳含住吸管，开始吸溜。
    田曦微先看江阳的嘴唇，又立刻低头看鞋尖，不敢对视。
    直到进了学校，和江阳分开，回到艺术班自己靠窗的座位上，田曦微才渐渐回过神。
    回想起江阳穿校服的样子。
    很好看。
    很帅气！
    像偶像剧里的男演员。
    当时自己一直没敢说。
    周围是班上同学杂乱的早读声。
    前桌男生吼“寄蜉蝣于天地“，后排立刻接“渺沧海之一粟“。
    田曦微翻开英语单词本，一边读，一边默写。
    记得去年有一次，英语成绩考到全班第一，全年级第15，爸妈看见自己的月考成绩，非常开心。
    觉得自己考雾都本地的艺术院校，很大概率艺考是能通过的。
    其实自己那时候，目标就已经定在北舞和上戏了。
    北舞的目标太遥远。
    考上戏现实一些。
    有时候很羡慕江阳，明明还只是个高中生，就已经可以给自己员工接通告了。
    江阳如果自己要接通告的话，肯定都是一些高质量通告。
    领先自己很多年。
    曾经学校的那个差生，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很远很远。
    如果自己现在有江阳的能力，收入一定很高，可以帮家里缓解经济压力，帮爸妈把欠的钱还了，给家里买一台好车，爸妈应该不会为生活操劳得这么辛苦吧。
    很想快点赚到钱，帮一帮爸妈。
    哪怕是能向章若男那样，从江阳那里得到通告也好。
    如果自己是江阳的员工，章若男能用笨拙的舞蹈，换到通告，自己的舞蹈，更可以。
    不对！
    田曦微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手中握着的签字笔顿住，在草稿纸上留下一团黑点。
    回想一遍，刚刚江阳纠正章若男跳舞的错误细节。
    江阳不是不懂舞蹈吗？
    一个礼拜前，在铜良图书馆后山车道，江阳明明还请教自己。
    现在听江阳的言论。
    俨然练习时长超过两年半。
    自己作为舞蹈生，很清楚，没有人能在短短一个礼拜的时间里，舞蹈能力提升得这么大。
    只有一个可能。
    江阳骗了自己。
    江阳本来就是懂舞蹈的。
    那天晚上，即便没有自己，江阳也能点明章若男的舞蹈错误。
    “江阳啷个要恁个做嘛？”
    下课铃声响起。
    接下来是早餐时间，顺便布置考场。
    上午八点，准时开考。
    田曦微来到考场，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接过前桌传来的试卷，麻木的给身后的同学，写上自己的姓名，考号。
    外头的晨雾散去一些，水汽还是很重。
    监考老师擦完黑板，水汽立刻重新凝结。
    考场教室前后有两个摄像头，防止考生作弊。
    巡考组老师手持金属探测仪，专门收缴考生用来作弊的手机。
    刚开考时，考生们集体抖腿取暖。
    讲台的女老师裹军大衣踱步。
    后边坐着的男老师捧保温杯喝板蓝根。
    足足5分钟，田曦微一道题都没有答，脑海里全在思索，那天晚上，江阳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特意把自己喊出来，帮一个原本江阳自己就能完成的忙。
    仅仅因为自己长得好看，喜欢自己？
    不可能。
    杨超跃的颜值不比自己低，章若男也长得比自己好看。
    混这个圈子的，见惯了美女。
    自己身上，一定有什么地方，吸引江阳，并且江阳没有明说，需要自己理解。
    回想这两次，见江阳的经历。
    江阳都在手机里看章若男跳舞，同时和自己聊天的话题，也都是和舞蹈有关的。
    隐隐的。
    田曦微似乎明白什么。
    她咬着笔头，手指头缠绕发尾。
    脚尖轻轻点地。
    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声说道，呼吸变轻变浅，胸口微微起伏：“江阳是不是，其实想看我跳舞？”
    即便跳舞换不到通告的话，自己也愿意跳给江阳看。
    如果能换到的话，自己可以跳得更精彩。
    脑海里刚出现这样的念头，田曦微被自己吓住了。
    这其实是不正当竞争。
    是自己以前很讨厌的。
    自己明明是一个很守规矩的好学生……什么时候，自己变了？
    田曦微很清楚，自己是在是在半个月前那次晚自习放学。
    在支巷口，那道把汽车远光灯切断的剪影里，自己变了。
    不再是以前那个守规矩的好孩子了。
    那天晚上，田曦微回到家里，回想被欺负的过往，脑海里萦绕很多声音。
    那些欺负自己，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自己没做错。
    好学生不该打架，所以自己只能挨打。
    没人帮自己，是因为守规矩的老实人不值得被帮。
    自己越沉默，那些人越嚣张。
    自己从前一直遵守规则，规则却从未保护自己。
    如果自己也变坏，是不是就不会被欺负？
    如果出卖一点底线，就可以换来梦寐以求的演艺通告，这样的机会，一定会有很多不守规矩的人抢着要吧。
    为什么这个人，不可以是自己？
    况且江阳救过自己，一直很尊重自己，一点也不坏。
    接了通告，上了电视，可以让爸妈看见自己，可以不用向爸妈要生活费，可以让妹妹臭屁的向同学炫耀。
    可以让自己的未来，更加光明。
    机会，不仅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还会留给能抓住不放手的人。
    田曦微游离的眼神，逐渐恢复焦点。
    先答题，完成今天的考试。
    晚自习，把服装准备好，再把江阳约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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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69章 田曦微青涩且无声的告白

    第169章 田曦微青涩且无声的告白
    田曦微心中做出决定，提笔答题时，江阳正在研究语文试卷的阅读理解。
    有一道题，倒是把江阳看笑了。
    这道题足足有8分。
    题目配图是《许三观卖血记》的实体书封面，封面是三个倒立的水壶，底座贴在书封顶端，问：
    [封面上可以看到水壶倒立，作者这样设计的意义是什么？]
    混过十几年社会。
    和出版社打过交道，明白里面的情况。
    这题目一看就有问题。
    大部分实体书的封面选择，基本上就不是作者可以决定的，通常是出版社主导，出版社总编辑或营销总监决定。
    不过这本书的作者是余桦，属于知名作家，确实会对书的封面有一定的决策权。
    再来说说为什么封面上水壶倒立。
    前世余桦在一次采访中，聊过这个问题。
    答题时候，江阳提笔就写：“因为封面的水壶如果正着放，不倒立的话，就会挡住腰封条。”
    写完才发觉不对。
    把答案划掉，重新写上：
    “作者用本末倒置的形式，揭示了世态炎凉的时代背景，从而以小见大，暗示主人公悲惨的一生。”
    把整张语文试卷写完时，抬头看一眼时间。
    还剩下半个小时交卷。
    记得以前高中，每次都是掐着点写完。
    前半小时度秒如年，最后半小时光速流逝。
    从杨超跃身上薅到不少语文属性，古诗词倒背如流。
    以前最头疼的古文阅读，现在看得像白话文似的，翻译起来得心应手。
    窗外枯槐树枝桠刺进铅灰色天空。
    地面有掉落的橡皮碎屑。
    讲台上监考老师保温杯上的优秀教师褪色贴纸，随蒸汽卷边。
    考场教室里，安静得能清楚听见签字笔划破试卷的沙沙声，偶尔听见2b铅笔涂抹答题卡时，断芯的一声‘咔’。
    能闻到劣质印刷试卷的油墨味。
    时隔十几年，再次让自己坐在教室里，才发现以前读书时，定力真是惊人。
    可以坐下一学，就学半天。
    不像现在。
    两个小时不玩手机，跟身上有蚂蚁在爬似的难受。
    终于听见监考老师喊了一声：“考试时间结束，交卷了，所有人停笔，最后一排的同学，从后往前收。”
    江阳正要起身。
    不经意间瞄一眼试卷作文，身体忽然定住。
    头皮发麻。
    看错作文题目了。
    作为要求是写以‘我的妈妈’为主题，写一篇作文，题材不限制，议论文，记叙文，应用文都可以。
    自己看错题目，写成了‘我的学校’。
    趁着试卷还没收过来，江阳赶紧握笔，加上一行字：“我是一个孤儿，我的学校就是我的妈妈。”
    从考场走出来。
    外边过道一片嘈杂。
    学霸们围成圈对答案，有个江阳感觉面孔有点熟悉的人，拍腿大喊：“卧槽，选c啊，完了我特么选成了b。”
    想过去打个招呼。
    一下子怎么都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还看见为下一场的数学考试打小抄的。
    江阳没有像前世那样，交完卷后，回班级里，和同学对答案，然后等待下一场考试。
    早自习来到班上，同学的一张张脸，看得都有些陌生。
    不特意看名字的话，根本对不上谁是谁。
    那些曾经逃课的情谊，上课分享零食的乐趣，已经回味不起来了。
    总有种穿着校服，混进小孩里的感觉。
    至于班上，青春靓丽的女同学，就更别说了，以前说话都脸红，现在自己只馋她们的身子。
    有些人以为会记一辈子，最后连毕业照上的位置，都要看背面的名字才对得上。
    他拉了张凳子，贴墙坐下，掏出手机，正要点开王者荣耀。
    忽然收到胡琳的一条微信消息：[“小江，在吗？”]
    江阳打字回复：[“在的，胡老师。”]
    好端端的，胡琳怎么给自己发消息？
    赵妗麦不会又离家出走了吧？
    头疼。
    江阳很庆幸，幸好把赵妗麦安全送回沈阳了，再怎么离家出走也赖不上他。
    田曦微从同一层最边上的考场交卷，往楼梯间走，习惯性的回自己的艺术班教室，和熟悉的同学对答案。
    揉着太阳穴，脑力消耗过度。
    边走边无意识卷试卷角，发出脆响。
    原本考试前，坚定的要在今天晚自习，约江阳出来，考完试后，又犹豫了。
    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很反复的人。
    上一秒鼓起勇气做出的决定，下一秒又怯懦的悔改。
    做不到言出必行。
    还没走到楼梯间，田曦微原本急促的步伐放缓，脚步变轻。
    眼角的余光掠过向靠墙边坐着，穿着校服，玩手机的男生。
    很像江阳，不确定是不是。
    所以没打招呼。
    因为对方是低着头的。
    田曦微退回几步，身体前倾，微微弯腰，细细看去。
    发觉对方脑袋轻轻歪了歪，她立刻低头假装看鞋带。
    见对方的注意力，还在手机上，再细细打量。
    目光在他的手机屏幕和侧脸之间快速切换。
    手机屏幕上，是微信聊天内容，正在给他发消息的人，备注名叫胡琳。
    是江阳！
    半个月前，在江阳的车上，看过江阳的微信页面。
    有一个叫胡琳的微信好友。
    想开口，声音却像堵在嗓子眼似的。
    连自己都很烦这样的自己。
    考试前，还兴致冲冲的，计划着约江阳出来，跳舞给江阳看，试试能不能换到通告。
    现在江阳就在面前。
    连和人家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田曦微左手捏住校服拉链上下滑动几下：“江阳。”
    “嗯？”
    江阳抬头，看见是田曦微，笑道：“考得啷个嘛？”
    “考，考得，还行。”
    田曦微说完咬一下唇，补充道：“最后那道古诗……我完全没看懂。”
    江阳明显感觉今天的田曦微有些不对劲。
    从声音就能听出来。
    音色柔和，圆润。
    嗓音甜美。
    好听是好听，偏偏不是雾都话，而是普通话。
    “你啷个又嗦普通话嘛？”
    “哦……对，忘记了。”
    田曦微右脚尖无意识画圈：“走嘛，去操场晃哈儿，勒点儿耍手机，遭逮到就恼火咯！”
    “哦豁，是噻，走嘛走嘛！”
    见江阳起身，田曦微赶紧跟上。
    前几步同手同脚，身体跟不上心跳。
    转身太快，马尾辫甩到肩膀上。
    跟着江阳下楼梯，往操场走。
    田曦微始终和江阳保持半米的距离，会偷偷调整步幅和江阳同步。
    离开高三教学楼十几米，和田曦微闲聊一会儿。
    江阳转身，像整栋高三教学楼看去。
    走廊上人影攒动，有人趴在栏杆上对答案，有人追逐打闹，校服袖子甩得像旗帜。
    楼下小卖部的烤肠机滋滋作响，混着女生们分辣条的嬉闹。
    “现在大家这样多好啊，吵吵闹闹的，是最轻松的时候。”江阳自顾自的用普通话嘀咕了句。
    闻言。
    田曦微歪了歪脑袋。
    不明白江阳的意思。
    现在是最轻松的时候？
    可是老师明明说，现在是压力最大的时候，等高考完，以后的人生就轻松了。
    江阳和老师，谁说的是对的？
    铜良中心的操场跑道是煤渣和碎石的混合。
    晴天能跑出沙尘暴，雨天变沼泽。
    主席台是个贴满褪色标语的铁皮棚。
    篮球架有掉漆的钢化玻璃篮板。
    在观众席的水泥台上坐下，田曦微膝盖并拢向内侧倾斜。
    手指无意识抠水泥台裂缝。
    鞋尖轻轻挨一下江阳的帆布鞋。
    嘴里那句“你想看我跳舞吗”实在说不出口。
    视线从江阳的手机屏幕，凝聚在江阳的喉结上，看向冬日暖阳在江阳睫毛投下的阴影。
    江阳手机收到胡琳的微信消息：[“小江，我想请你帮个忙。“]
    江阳回复道：[“胡老师您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胡琳发消息过来：[“麦麦想要个王者荣耀孙尚香的火炮千金皮肤，是孙尚香的首款限定皮肤，售价288点券，特效仅是粉色技能光效的那一款，你送给她。”]
    江阳悬着的心落了地。
    麦麦没离家出走，玩起角色扮演了。
    不单单是因为，胡琳不可能会给他发这样的消息。
    还因为，江阳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音：
    【在您的饲养下，赵妗麦的演技有所提升，您得到相应反馈。】
    江阳打字回复：[“玩你妈的手机。”]
    对方回复：[“阳哥，我真是胡老师。”]
    江阳当即发了个视频聊天过去。
    视频一接通，便看见赵妗麦那张嘎嘎直乐的笑脸：“阳哥，你咋还套个校服呢？咋的，装嫩啊？”
    “期末考试呢。”
    “哎妈呀，你也要考试啊？差点忘了你也是个学生！瞅你也搁这儿遭罪，我这心里咋这么得劲儿呢！”
    她接着说：“阳子，这妹子谁啊？长得挺带劲啊！”
    江阳把调转手机屏幕，让田曦微入镜，介绍道：“我同学，叫田曦微，舞蹈生，快要艺考了，学民族舞的，舞蹈业务能力很强，以后你想学跳舞，没准可以让人家教你。”
    “微微姐是吧？长得真俊，这大眼睛，跟俩大葡萄似的。”赵妗麦不再嬉皮笑脸。
    脸色挂着营业式的甜美假笑，和田曦微打招呼。
    “你好。”
    田曦微肩膀一颤，心跳砰砰砰的加快。
    真的是赵妗麦！
    那个电视里才能看见的童星。
    江阳的人脉资源，到底强到什么程度。
    说话时，她紧张得迅速站起身，慌乱的拍着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江阳向田曦微介绍道：“这是凌美琪，杀马特公主。”
    “江阳！你是不是欠削，再叭叭我黑历史试试。”
    赵妗麦脸上的笑僵住，吐槽江阳的坏话：“微微姐，我跟你说，江阳让狗舔过脸，那狗老猛了，专挑热乎屎啃。”
    田曦微局促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很差劲。
    赵妗麦是影视圈里，自己根本接触不到的人。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接触到，却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明平日里，话挺多的。
    关键时候，反应都变迟钝了。
    好在江阳没让自己和赵妗麦多聊。
    快到下一场数学考试的时间
    需要回考场。
    刚起身，田曦微手臂摆动幅度加大，假装无意蹭蹭了一下江阳的手背。
    指尖轻轻划过江阳的掌纹。
    脸上装出毫不知情的表情。
    察觉到江阳似乎在往她这里看，她呼吸变浅到几乎停止，胸口起伏被校服褶皱放大。
    终于鼓起勇气。
    小拇指轻轻勾住江阳的手指头。
    发觉江阳没有甩开她的手，她的手心，再一点一点的贴上江阳的整个手掌。
    不敢抬头看江阳。
    睫毛剧颤。
    “江阳，你……”
    意识到自己又说成了普通话。
    不知道为什么，一在江阳面前装淑女，就会下意识的说普通话。
    说不出口的紧张，成了普通话的应激反应。
    她改成雾都话：“你手啷个楞个冰哦？我跟你捂哈儿。”
    “我手冰？”
    江阳握了握他牵着的田曦微的手。
    凉得像块铁似的。
    说反了吧？
    是田曦微的手冷，想让她捂热了吧。
    “田曦微，你今天是啷个的嘛，神戳戳的。”江阳嘀咕了句。
    田曦微头也不抬，接着说，连自己又说成了普通话也没发现：“那个，我的意思是说，今天降温了哈。”
    越说越小声，尾音虚掉。
    说完，田曦微就后悔了。
    自己平时能说会道的，怎么说出这么没营养的话。
    嘴巴跑得比脑子快，说出口的全是废话，没说的才是真心。
    遇到喜欢的人，身体比大脑先学会撒谎。
    声音越说越小。
    说话节奏乱糟糟的，语速快得江阳都没听清。
    手忙脚乱，欲言又止。
    被江阳牵手那侧身体僵硬如木板，走路差点顺拐。
    被江阳握过的手在一点一点的发热发烫发麻。
    她另一只冰凉的手，在下意识的捏自己耳垂降温。
    江阳说的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没几秒，就偷瞄一眼交握的手。
    发觉江阳一下都没有甩开过。
    她低头用前额的刘海藏住嘴角渐渐扬起的笑。
    不知不觉发现，自己竟然走路同手同脚起来。
    手冷的人先伸手，心热的人先脸红。
    明明想慢慢走，脚步却快得像在逃离。
    快靠近高三教学楼时，田曦微忽然松开江阳的手，向着自己的考场狂奔，马尾辫甩得像逃命的兔子。
    跑到楼梯间。
    意识到江阳看不见自己了，她嘴角拼命往下压，却还是翘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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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70章 最凶的女孩突然变温柔

    第170章 最凶的女孩突然变温柔
    “田曦微咋回事？怪怪的。”
    感觉自己半个月前，和田曦微第一次见面时，田曦微最正常。
    嗓门大，凶，脾气火爆。
    和自己的老妈和妹妹一个样。
    这才是正宗的川渝暴龙。
    之后的每次见面，都感觉田曦微怪怪的，温柔得像南方小土豆。
    江阳妹妹那个憨批，不到一米五的个头，有时候都敢跳起来扇他巴掌。
    这段时间的田曦微，像个收起爪子，假装温柔的小霸王龙。
    抬手看一眼，刚刚握着田曦微的手：
    “我刚刚把她捏疼了吗？不至于吧，明明就是正常力道啊。”
    那为什么田曦微跟落荒而逃似的。
    江阳没有多想。
    却总感觉哪哪不对。
    因为发现周围学生，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
    总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旁人却能一眼看明白。
    应该是思维问题，自己三十多岁，成为社会上摸爬滚打的老油子，看待问题的角度和学生时代不一样了。
    很多事情的初心甚至都不记得。
    青涩的学生们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问题，自己反而发觉不了。
    回到考场。
    监考老师下发试卷时候嚷嚷：
    “手机，小纸条都交上来，别让我亲自来收。”
    试卷发下来后，监考老师来回踱步，身上掉落粉笔灰。
    江阳先大概扫一眼试卷内容。
    发现对标当年雾都高考全国卷，难度略高于月考，侧重一轮核心知识点，含少量创新题。
    有函数与导数，有立体几何。
    这两个知识点方面的属性，在杨超跃去灿星面试前，就薅到手了。
    圆锥曲线考的是椭圆弦长，定点定值问题，概率统计，考的是分布列和正态分布应用……自己教过杨超跃这方面的内容。
    最后是数列与三角函数，考的是递推公式，解三角形。
    同样的内容，在一个月前，教过杨超跃。
    尤其是解三角形。
    一想到当时杨超跃十分钟的时间，给自己证明了，等边三角形三条边不相等，江阳就头疼。
    幸好杨超跃平日里学习刻苦，要不然，自己这个学渣，根本没法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写完选择填空和解答题。
    讲台上的监考老师喊了一声：“某些同学眼睛别乱瞟，摄像头拍着呢。”
    江阳整张试卷上，只剩下最后的选做题。
    一道题是考极坐标与参数方程的，解题技巧是转化直角坐标。
    另一道题是考不等式选讲的，运用好绝对值不等式证明就能解答出来。
    解完整张数学试卷，要不是不能掏手机，现在恨不得再给杨超跃发一个红包。
    抬头看一眼时间，还有40分钟交卷。
    目光瞄一眼考场的其他学生。
    有人埋头写题，有人疯狂转笔。
    有人把不会写的解答题，先写个解。
    应该是老师教的，说这样做可以骗一分的辛苦分。
    右边的那个考生把草稿纸抠出个洞。
    不能提前交卷，也不能玩手机，是真难熬。
    刚趴桌上想眯一会儿，就听见监考老师盯着江阳喊：“不许趴着睡觉！要睡回家睡！”
    江阳坐起身子，一边验算试卷上的方程式，一边琢磨田曦微的情况。
    细致的把之前和田曦微，在操场上的相处，回忆一遍。
    江阳忽然恍然大悟。
    自己是被思维惯性误导了。
    田曦微刚刚的举动，很可能是在向自己表明心意。
    自己带着三十多岁的思维模式，默认高中生恋爱是幼稚的冲动。
    当年觉得天大的事，现在连朋友圈都不配。
    三十多岁的世故，解不开十八岁的心动。
    居高临下的认为，小孩哪懂什么喜欢。
    忽略了青春期特有的纯粹试探。
    嗓门越大的人，心动时越安静。
    在喜欢的人面前，泼辣成了结巴，暴躁成了脸红。
    自己认为高三之后，人生才刚开始，未来无限长。
    可是在这个年纪的学生眼里，可能明天的毕业就是永别。
    青春期的喜欢，连作业本挨在一起都会心跳加速。
    暴躁的川渝霸王龙，成了温柔的南方小土豆。
    自己满脑子都是事业，都是薅属性，利欲熏心，恋爱只是非紧急事项。
    终于学会爱时，已经找不到那个会在晚自习偷瞄自己的人了。
    心动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像超市促销，总要看看保质期和性价比。
    却忘记了，当年十八岁懵懵懂懂的自己，青春期的荷尔蒙爆棚。
    这个年纪。
    最凶的女孩突然变温柔，不是她怂了，是她有喜欢的人了。
    青春最残酷的是，拥有时从不知它正在倒计时。
    长大后才发现，弄丢的不是青春，是敢爱敢恨的自己。
    江阳在草稿纸上验算方程式的笔尖停顿住，突然划出长线。
    抹一把脸。
    手掌重重从额头捋到下巴。
    努力的让自己回想起曾经青春期，那种懵懵懂懂恋爱的纯真感觉，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找不到一点痕迹。
    总在高三幻想未来，却在未来拼命怀念高三。
    人不会在拥有青春的时候怀念青春。
    自己真是老了，连怀念青春的感觉，都没有了。
    即便明白这些，也还是馋人家的身子。
    姑娘貌美如，自己只想赚钱插。
    更想去姑娘身上太阳射不到的地方。
    知道姑娘难过时，湿的是枕头。
    和自己在一起开心时，湿的是床单。
    那种几个司机换着开的车，自己没兴趣。
    只想当个成熟的老司机，几辆车换着开。
    “我特么真是畜生啊。”
    江阳暗骂自己龌龊。
    甩你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两天的晚自习还是上一上吧，努力找回当初的纯真。
    “还有30分钟，没涂卡的抓紧！”讲台上的监考老师忽然喊了句。
    两天的期末考试一晃而过。
    已经是2月初了。
    铜良高三这学期的课程并未完全结束。
    部分选修课程和专题复习需要继续完成。
    避免期末考试后学生过度放松，帮助学生调整考后心态，为下学期冲刺做准备。
    晚自习铃声一响，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江阳翻看各个科目的教材。
    检验杨超跃的学习成果。
    私底下从赵妗麦身上也有薅到学习属性，但不多，这丫头一和他在一起，只想让他带着玩。
    还得靠杨超跃。
    数学的函数导数，物理的力学，电磁学，热学，光学。
    化学的基本理论，元素化合物，有机化学。
    生物的细胞生物学，遗传学，生态学，生理学。
    江阳净看这些。
    原本晦涩难懂的知识点，如今过目不忘。
    手机上忽然收到一条qq消息，是田曦微发来的：[“在吗？“]
    江阳打字回复：[“在的。”]
    田曦微的消息发过来：[“今天考得好吗？”]
    [“还行，你呢？”]江阳回复道。
    他是把手机藏在课桌底下回复的，那种感觉一下子回来了。
    到过很多地方，再没找到比课桌底下更适合偷玩手机的空间。
    【在您的饲养下，田曦微的演技有所提升，您得到相应反馈】
    薅到田曦微的演技属性了？
    说明田曦微在演自己。
    她其实并不在意自己考得怎么样，有其他目的。
    江阳心里有数。
    这点小心机，在自己眼里，全是纯真。
    牵过手后逃跑的背影，比任何情书都真诚。
    不像自己这个俗人，学会了各种套路，却再也没能复刻当年手抖着发'在吗'的勇气。
    [“我也还行，应该能过文化线。”]田曦微的消息发过来。
    田曦微今晚没去舞蹈室练舞，在原班级和普通文化生们一起上晚自习，坐在教室偏后排靠窗的位置。
    文化分数和舞蹈专业能力，都不能落下。
    坐在靠窗的教室，瞄一眼外头，发觉没有巡视的班主任，她掏出手机。
    看见江阳并没有回复她。
    从昨天试着牵了江阳的手，江阳没有排斥。
    到现在，一直没有和江阳联系过。
    自己是不是太冒昧了？
    江阳会不会觉得自己很随便？
    田曦微心里没底。
    有几次从考场出来，碰见江阳，脑子想过去和江阳聊几句，身体却控制不住的跑开。
    每次都后知后觉的骂自己胆小。
    明明想着，要把握住机会。
    要跳舞给江阳看，试试能不能从江阳那里换到通告。
    偏偏机会到眼前的时候，自己这张死嘴，就是张不开。
    这双腿，就是想逃。
    就和昨天在操场上，江阳和赵妗麦视频聊天，给自己机会，让自己和赵妗麦聊上几句。
    人家赵妗麦看在江阳的面子上，对自己无比热情。
    夸自己张得漂亮，夸自己眼睛大，自己憋了半天，却结结巴巴的说了声你好。
    真窝囊啊。
    每次都是这样。
    计划得周全，执行起来畏畏缩缩。
    雷声大，雨点小。
    江阳明明对自己很好，为什么自己越来越怕江阳呢。
    怕江阳离开，又怕接近江阳，更怕一和江阳接触，自己又下意识的说普通话，走路同手同脚，丢脸丢到家。
    很烦。
    有时候脾气上来了，真想一个头槌把江阳放倒。
    明天就要去北平，参加北舞的艺考了，然后是魔都的上戏，接着是金陵的南艺，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江阳。
    正好江阳告诉过自己，今天在上晚自习。
    这次再不把握机会，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凶起来能骂哭隔壁班男生，却在有好感的男生面前，把'喜欢你'三个字嚼碎了咽回去。
    因为知道自己的喜欢，不够真诚。
    是有功利心的。
    是想要江阳的通告的。
    所以心虚。
    计划了一万种表白方式，最后发出去的是一句'今天考得好吗'。
    田曦微再次按亮手机屏幕，憋气几秒，打出一行字：[“下晚自习后，一起逛逛吗？我……”]
    ‘我可以跳舞给你看’
    这句话没来得及打出来，整行字，都被田曦微删除，泄气似的呼出一口气。
    (本章完)

 第171章 田曦微笨拙的坦诚

    第171章 田曦微笨拙的坦诚
    直接这样问，会不会太突兀了？
    可是应该怎么聊？
    自己和男生接触的经验太少，连和江阳牵个手都畏畏缩缩的。
    她把手机塞进抽屉里。
    没一会儿又把手机拿出来。
    手指反复抠手机壳硅胶边，抠到变形也没点开对话框，又把手机塞抽屉里。
    喝口水，平静一下情绪。
    抬头环顾教室一圈。
    惨白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偶尔闪烁几下。
    教室里翻卷子的哗啦声此起彼伏。
    后排的男生憋不住的打哈欠。
    前面的同学偷偷拉上窗帘，躲避班主任忽然出现的死亡凝视。
    最前排学霸的课桌上，堆满《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王后雄教材全解》，以及一堆试卷。
    后排学渣的书桌上，摊开试卷，下面藏着一本《知音漫客》。
    黑板左上角写着距高考还有127天。
    右下角是课代表写的今晚作业：数学卷子一张，化学卷子一张，下晚自习交。
    靠近中间位置，有个男生踢了一下前排女生的椅子。
    女生回头瞪男生一眼，骂了几句，回过头去时嘴角却上扬。
    看见这一幕，田曦微嘴角也跟着上扬，迅速低头，不想其他同学看见自己的异样。
    相同的情况，江阳在自己班级里也有看见。
    总以为高考是终点，后来才发现那是人生最后一个单纯到愚蠢的夏天。
    青春最讽刺的是，当拥有时，不知道正在经历最好的时光。
    情绪平静一些，田曦微给江阳发消息：[“江阳，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其实心里很清楚。
    江阳以前的成绩就是学渣，一学期没上学，成绩只会更差。
    大学大概率是考不上的。
    不过对江阳来说，大学可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收到江阳的回复：[“哈弗。”]
    田曦微打字：[“你要出国吗，好厉害。”]
    江阳消息发过来：[“哈尔滨佛学院。”]
    江阳是不是在逗自己玩？
    脑子想质问江阳，可是手指头打出来的字，却变成：[“原来我们华夏也有自己的哈弗。”]
    江阳秒回：[“不聊了，我班主任来了，一学期没上课，拉了几次月考平均分，班主任看我很不爽。”]
    田曦微下意识的看一眼，自己班主任有没有来。
    把手机收起来。
    听见班级里同学隐隐聊天的声音。
    “饿死了，谁有零食？”
    “今晚的作业也太多了吧。”
    “等高考完了，我特么要去网吧通宵！”
    “听说隔壁班那谁和谁在一起了。”
    ……
    晚自习一开始的时候静悄悄的。
    越临近下课，聊天声音越来越大。
    嘻嘻索索的。
    不知道是谁轻咳一声：“老师来了！”
    田曦微立刻把手机塞衣袖里。
    班级瞬间安静。
    安静没一会儿，发觉老师没来后，聊天声又多起来。
    手机上，收到一条qq消息，是江阳发来的：[“忙不忙，继续聊。”]
    田曦微露出浅浅的笑：[“聊呀，不忙。”]
    江阳发消息过来：[“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是什么？
    是想成为明星，想赚很多钱。
    想让爸妈不用那么辛苦，想让爸妈觉得对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哪怕爸妈一直是心甘情愿的从没抱怨过。
    这样的梦想，从没和别人说过。
    因为太遥远，太不切实际了。
    那么多人想当明星，那么多比自己好看的姑娘，家庭条件比自己好的姑娘，凭什么自己能成功。
    田曦微想了一会儿：[“我的梦想说出来有点可笑，我想成为大明星，想赚很多钱。”]
    消息发出去，下意识的想撤回。
    怕江阳觉得自己脸皮厚。
    终究还是止住了撤回的举动。
    算了。
    发都发了。
    再撤回，真的很怂。
    脸有点发热，不是因为羞耻，而是怕被现实打脸。
    梦想说出来会被别人嘲笑，不说出来会被自己嘲笑。
    手机震动一下，收到江阳的消息：[“不可笑呀，梦想总是要有的，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我的梦想说出来更可笑，更难实现。”]
    江阳理解田曦微的感受。
    敢把幼稚的梦想亮出来，是青春奢侈的勇敢。
    不像他，年少时说想当明星会脸红，长大后连想加薪都不敢提。
    遇到太多滴水不漏的对话，反而怀念当年笨拙的坦诚。
    年少时的喜欢像暴雨，来得猝不及防，却淋湿整个夏天。
    曾经一眼看穿的心动，如今要用三十多岁的世故反复推演。
    而且要先过利益的秤，再受道德的审。
    田曦微好奇的打字：[“你的梦想是什么？”]
    江阳回复：[“是成为一个外交官，和我老汉儿小时候的梦想一样。”]
    田曦微瞳孔微缩：[“那你爸现在是外交官吗？”]
    江阳回复道：[“不是，他在大润发杀鱼。”]
    田曦微嘴角抽了抽。
    江阳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总感觉江阳老汉儿在大润发杀鱼，是忽悠自己的。
    记得刚开始和江阳接触时，江阳不是这样的呀。
    明明是个一本正经，很有气质的男生。
    不过和江阳聊这一会儿，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发现江阳其实没那么高冷。
    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江阳是不是在帮自己舒缓情绪？
    用玩笑，接住了自己的认真。
    嘻嘻索索的教室，在一秒内迅速安静，田曦微熟练的把手机收进衣袖里，视线对焦在摊开的教材上。
    余光向前门扫去，果然看见班主任紧绷的脸出现在前门窗户口，死亡凝视全班。
    班主任推门进来：“整栋楼就我们班最吵！”
    他咯吱窝夹着一迭试卷，摔在讲台上：“高三了还这么散漫！你们对得起父母吗？”
    然后是一连串的训话。
    “现在辛苦点，上大学就轻松了。”
    “高考是你们人生最公平的竞争！”
    “再让我抓到玩手机，就叫家长来领！”
    前两句话，田曦微听进去了。
    最后一句没听进去。
    因为第二节晚自习没多久，发觉班主任在讲台上批改试卷，田曦微再次偷摸着拿出手机。
    哪怕被班主任发现，也要给江阳发送这条早就编辑好的消息：
    [“下晚自习一块儿去淮远河堤走走吗，听同学说，那边景色很美。”]
    闭着眼睛发送出去。
    发完后，把手机塞进课桌最深处。
    抓起笔假装写作业，等待江阳的回复。
    忽然听见叮咚一声，消息回复的提示音。
    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江阳根本没有回自己消息。
    是自己太敏感了，出现幻听。
    继续等待。
    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
    江阳如果拒绝怎么办？
    应该大概率会拒绝吧？
    田曦微忐忑的拿出手机，继续编辑一行文字：[“哈哈哈哈哈哈，我就随便问问的。”]
    消息没来得及发出去。
    手机震动一下。
    收到江阳的回复：[“要不放学在你班级门口等我？淮远河堤有点远，走过去很费时间，我开了车来，还是上回那辆破拉罗拉，停在校门口那条街，到时候开车一块儿去，咋样？”]
    看见消息，田曦微睫毛快速眨动。
    课桌下双脚突然并拢绞紧，帆布鞋互相摩擦出吱扭声。
    把手机塞进兜里。
    心跳加速跳动。
    删掉刚刚编辑好的消息，重新打字，回复道：[“好呀，听你的。”]
    又补充一句话：[“你的拉罗拉不是破车，是最好的车。”]
    再仔细看几遍，确认江阳答应了。
    不仅答应了，甚至连俩人一块儿淮远河堤的方式都规划好。
    田曦微左手撑住额头假装思考题目，遮住上扬的嘴角。
    “田曦微，你朗个脸红起了嘛？”同桌正在偷摸看小说的女生，瞄田曦微一眼。
    田曦微用手背贴住脸颊，才发现自己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发烫，假装认真看题，支支吾吾的：“没得啥子，教室头热惨老。”
    ——
    ps：
    感谢，感谢kdj阿克苏的10000点打赏，刺杀小说家的5000点打赏
    今天比较忙，下班后写的，一会儿还要给狗经理做ppt，屁大点权力，天天开会讲废话，耽误时间。
    我也只敢这么怂的在这里蛐蛐几句，现实里社恐得很。
    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172章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痛

    第172章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痛
    待情绪渐缓后。
    田曦微起身离开座位，和班主任说要去舞蹈室收拾明天去北平参加艺考的舞服舞鞋。
    踩着楼梯下楼。
    刚来到舞蹈室门口，就听见里面膝盖撞在地面木板上咚的一声响。
    紧接着是女生颤抖的哭腔。
    进去发现，是个高一学妹练趴横叉时受伤。
    伤到膝盖的髌骨滑膜，疼得脸色涨红，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发出哭声。
    流淌泪水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很快被舞蹈老师抱着送去医务室。
    高一时，看见这样的场景，会被吓得后怕。
    渐渐的习惯了。
    舞蹈室里经常有人受伤。
    木板上每一块倒刺，都不止一次的扎进过同学的脚底板。
    自己膝盖半月板的伤，到现在也没好，只希望不会影响自己艺考。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句话就和寒窗苦读十年一样，早就过时了。
    这里每一个人，学舞蹈到现在，疼了何止十年。
    舞蹈生想要混出头，要用疼痛丈量前方的路。
    铜良每一个高中生，从小学读到现在，熬了何止十年。
    大家都在努力，谁懈怠，谁就会被赶超。
    自己没有江阳那样的本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三舞蹈生。
    不努力的话，未来就会被别人抢走。
    练到最后发现，身体好，体力好，不容易受伤，也是一种竞争力。
    能忍疼渐渐成了优势，就像乞丐把破碗当勋章。
    时时刻刻都想偷懒，时时刻刻不敢偷懒。
    来到角落锈迹斑斑的铁皮柜旁，打开自己的柜子，整理服装。
    “曦微，你啷个明天真嘞要去北平考北舞啊？”旁边正对着镜子，练习挥鞭转，穿着舞服的长发女生停下动作。
    气喘吁吁的来到田曦微旁边的储物柜前。
    “是啊。”
    田曦微看对方一眼，笑道。
    瞥一眼对方的储物柜，上面有便利贴，写着名字：叶青珠。
    和自己一样的身高。
    不是自己原班级的舞蹈生，经常和自己以前练舞，互相帮忙压腿，开肩。
    和自己关系不错。
    同样是普通家庭，家里也有一个妹妹。
    高二时有次自己被欺负，叶青珠帮自己说过一句话，立马被扇了一巴掌，之后叶青珠也没排斥自己，只是不敢帮自己出头了，只会背后骂欺负自己的人。
    不敢当面帮自己，会偷偷给自己递创可贴。
    视线从叶青珠的储物柜贴有名字的便利贴，往下挪，是另一张泛红的便利贴。
    三年前贴上去的，上面写着四个字：北舞等我。
    “你不是也报了北舞迈？啷个不去诶？”田曦微问了句。
    “北舞啷个难考得很！官网要求都贴出来了，横竖叉要一百八十度无缝，下腰要抓到脚踝，考官还要按肩膀测你弹不弹得起来，大跳，踢紫金冠，平转这些，必须跟教科书一模一样，我们老师有时候都搞不定。”
    叶青珠笑道：“我报名就是闹起耍的，本地学校多安逸嘛，离家近，又好考，北舞听说死板得很，我更喜欢自由点的风格。”
    说完后，叶青珠嘴唇微颤。
    脱下磨损严重的舞鞋，整理自己的储物柜，又问一遍：“曦微，你明天真嘞要去北平考北舞啊？”
    “我就是去试一哈嘛。”
    田曦微想起江阳先前给自己发的那句话，记得好像在那部电影里看过：“梦想总是要有的，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对头，我就是条咸鱼。”
    闲聊几句。
    叶青珠一双姣好的丹凤眼，落在自己储物柜的便利贴上。
    看着‘北舞等我’这四个字
    脸上的笑变成苦笑，笑起来比谁都洒脱。
    缓缓撕掉。
    连带着撕掉了三年前的自己。
    三年前年少轻狂，认为自己专业能力能在艺考前，达到北舞水平，文化课成绩能达到清北分数线。
    如今发现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
    怯懦得连失败的资格都要伪装成自愿放弃。
    又聊起田曦微之前被欺负的事，叶青珠凑近一些，悄声说道：“还有你上回，在把康兰收拾了一顿，昨天食堂打饭，她看到我都虚得很，晓得我跟你关系好，连坐都不敢坐我旁边，搞得像我在欺负她一样，她扇我那巴掌的仇，你帮我报了……哈哈哈哈，田曦微你硬是凶得很，她服了。”
    田曦微跟着笑，露出浅浅的梨涡。
    脑海里，出现那道划破汽车远光灯的剪影。
    厉害的不是自己，而是江阳。
    自己只是狐假虎威而已。
    “诶，你有没得银冠嘛？跳《雀之灵》那种，珠帘改短了不会甩到脸的。”
    田曦微整理好抹胸，披肩，弹力裙。
    从叶青珠那里借到银冠后，去更衣室换装。
    出来时，身上穿着肉色体操服，配着亮片抹胸，以及雪纺纱披肩。
    防走光又显腰细。
    下身是深蓝一片式弹力裙，开衩处缝暗扣防崩线。
    身上还有网购的孔雀纹贴布，用酒精胶临时粘贴的。
    对着镜子照了会儿，觉得穿着妥当，再把校服校裤穿上。
    把拉链拉到领口。
    一眼看上去，根本看不出自己里边穿着舞服。
    时间太短，指甲来不及做。
    眼妆，高光也不能做，不然一会儿见到江阳，会显得突兀。
    “田曦微，你啷个把舞服穿校服里头了？”
    “方便我回去练舞噻。”
    “你平时啷个不这样诶？”
    叶青珠狐疑的打量田曦微，总感觉怪怪的。
    尤其是当田曦微，又像上次那样，向她要了一颗薄荷含嘴里，叶青珠突然凑近，压低声线：“好久的事嘛？是哪个嘛？耍了好久诶？”
    “没得。”
    “那你今天啷个这么骚。”
    (本章完)

 第173章 心动跟着时间打节拍变得慌张

    第173章 心动跟着时间打节拍变得慌张
    调侃几句。
    算时间，快下晚自习了。
    田曦微背着舞蹈包出门。
    快到楼梯口时，叶青珠追上来。
    从兜里抓出一把薄荷，塞给田曦微，手上只剩下那张发黄发卷的，写着‘北舞等我’的便利贴。
    她没有先前的嬉笑，脖颈僵硬的看一眼便利贴纸，发现周围没有其他人，语调浅浅的开口：“其实我黑想去北舞，就是晓得自己不够格，之前啷个说，是怕别个晓得我考不上。”
    知道自己考不上。
    所以连去的勇气都没有。
    梦想就和便利贴一样，无声的泛黄。
    把憧憬说成讨厌，把渴望说成不屑。
    用谎言砌成高墙，挡住梦想摔碎时的声响。
    册里存满北舞名师教学视频，越来越不敢点开看。
    青春里总有人活成自己不敢成为的样子，这个人是面前的田曦微。
    停顿一秒。
    她接着说：“到了北舞多拍点照片发给我看哈。”
    怕田曦微比自己更有勇气赴考，也怕田曦微像自己一样梦想落空。
    “要得！”田曦微挥手告别。
    叶青珠回舞蹈室继续练舞，田曦微背着舞蹈包，踩着楼梯下楼。
    重新回到自己原班级，回到座位上。
    用手背拍了拍脸颊，发现脸颊没有发烫，心里稍安。
    瞄一眼手机屏幕，没有收到江阳的qq消息。
    才发现，自己先前回江阳消息时，太紧张，把'卡罗拉'打成了‘拉罗拉’。
    班主任在教室前门的走廊上打电话。
    不知道谁在偷摸吃辣条，味道一下子扩散到全班。
    田曦微抬头看一眼黑板上的挂钟，离放学还有十分钟。
    同桌女生正在收拾书包，试卷，练习册，教材胡乱往里塞。
    前排学霸匀速翻动笔记，思考解题思路，圆珠笔咔哒咔哒的按响。
    每隔十几秒，田曦微就抬眸看一次时间。
    看着秒针每动一格，睫毛跟着颤一下
    心动跟着时间打节拍变得慌张。
    自己校服里面穿的这套舞服，江阳会不会喜欢？
    《雀之灵》的舞蹈，江阳感不感兴趣？
    一会儿跳起来，会不会失误，脊椎波浪能不能做到位，三道弯和一边顺能不能展现专业水平。
    淮远河堤那边，光线足不足？
    乱七八糟的问题，胡乱的思索。
    很烦。
    自己平日里，哪有这么纠结的。
    很烦这样的自己。
    明明有问题，都是会当面直说的。
    三道弯可以练，一边顺可以改，唯独自己蓬勃滚烫的心，跳动得毫无规律。
    田曦微呼口气，吹动前额刘海，努力平复心绪。
    今晚可能是最后一次见江阳。
    一定要把握机会。
    忽然想到一个缓解情绪的办法。
    她掏出手机，点进江阳的qq空间，翻看江阳以前那些伤春悲秋的说说和杀马特照片。
    逐渐从正襟危坐，变成手肘托腮：“江阳以前居然是葬爱家族的，难以想象。”
    “听赵妗麦说，江阳还被吃屎很猛的狗舔过手和脸？”
    情绪一下子舒缓不少。
    翻江阳的黑历史时，嘴角的梨涡盛满了窃喜。
    江阳那些杀马特造型，成了自己最好的镇定剂。
    江阳把手机藏在课桌下，屏幕上显示自己的qq空间，有了新访客。
    是田曦微。
    江阳又有一次想把曾经的黑历史设为私密的冲动。
    终究还是没这么做。
    那是自己仅剩的纯真，可笑且单纯。
    像褪色的刺青，又疼又舍不得洗掉。
    三十多少岁的老脸，早就没十八岁时那么薄，别人想看就看呗。
    被杨超跃老家的那条狗舔过这件事，江阳倒是介意到现在。
    忽然听见砰砰两声。
    是讲台上，数学老师用长三角板敲黑板的声音，粉笔灰簌簌落在西装领上，正在讲解昨天期末考的数学试卷：
    “这题讲过多少遍？a明显是干扰项！”
    江阳抬头看去。
    老师讲解的题目，自己是会做的。
    就算不会，现在的自己，早就没耐心听讲了。
    前排学霸左手压卷子，右手红笔订正，错题本翻页。
    中间情侣的课桌下，小拇指勾在一起，女生用长发遮住侧脸。
    窗边有个长发姑娘，哈气在窗户玻璃上写名字。
    晚自习刚开始时，大家都很认真。
    现在离放学只有五分钟，躁动得很。
    讲台边的饮水机红灯闪烁。
    前排两个男生，正在用气声悄悄说话：“等会儿放学去撸一把？”
    “好啊，中路给我，我亚索贼溜。”
    “嘘……老师在看。”
    教室安静一会儿。
    数学老师继续讲题。
    [三个瘪三]群里，赵妗麦冒泡：[小江，交给你办个事，明年到剧组，多带几份你老家雾都的火锅底料，我爸妈很喜欢吃，我很满意。]
    江阳懒得搭理。
    这小孩又在cos大人呢。
    赵妗麦又在群里发消息：[小江，收到请回复，@江阳。]
    江阳敷衍的编辑文字：[收到，麦领导。]
    赵妗麦又发消息：[事能办好吗？]
    江阳打字：[我办事你就闹心吧，就没有我能办好的事，说白了也是白说了，你把这事交给我，你也没想把这事办成。]
    下课铃声响起。
    老师一宣布放学，全班脊椎突然解除封印，几乎同时站起身。
    凳子摩擦地板的声音此起彼伏。
    靠近讲台位置的胖子憋不住打了个超长哈欠。
    班长到讲台边，把高考倒计时128的数字擦掉，重新写了个127上去。
    田曦微背着舞蹈包，来到教室前门口等着。
    旁边是人流密集的楼梯间。
    昏黄的走廊灯，嘈杂的脚步声，偶尔听见有人喊不要挤。
    偏头向江阳班级的方向看去。
    一眼就看见正顺着穿着校服的人流，往自己这里走来的江阳。
    个子不是最高的。
    自己能一眼看见。
    下意识的想接近，又怕被同学注意，心跳莫名其妙就变快了。
    平日里能劈叉下腰的腿，此刻却抖得像风中的芦苇。
    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拍了一下，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田曦微。”
    抬头看去，才发现，江阳已经来到自己身旁。
    余光里，江阳的睫毛在走廊灯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校服领口没翻好，露出一截锁骨，想伸手帮他整理又不敢。
    “要不去舞蹈室收哈东西？”江阳忽然问了句。
    “不用了，我……”
    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又是普通话。
    她喉咙滚了滚，换成雾都话：“我刚去过舞蹈室了，舞服舞鞋，肌效贴，冻疮膏，止痛药，还有速记本，都收拾好了。”
    两人顺着人流往楼梯间走。
    顺便的。
    田曦微问了句：“江阳，你喜欢千纸鹤不？”
    (本章完)

 第174章 川渝暴龙显形了

    第174章 川渝暴龙显形了
    “千纸鹤？”
    “随便问哈，晚自习看到我同桌在折千纸鹤。”
    听见这个词，江阳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什么玩意。
    自己以前学生时代，迭过，装在瓶子里，送给喜欢的女生。
    太幼稚了。
    丢的时候还得垃圾分类。
    后来千纸鹤连初中生都不迭了，只能感动小学生。
    自己送给姑娘的瓶子里，也不会再有千纸鹤，必须要有钞票，姑娘才觉得浪漫。
    有钱的时候拽着头发擦着汗。
    没钱的时候手机暂停放大看。
    以前学生时代，还有哪些事来着？
    做课间操时偷瞄喜欢的姑娘，结果转体运动时四目相对，纷纷避开目光。
    假装看黑板报用余光看人家，却发现人家也在偷看自己，两人同时岔开视线。
    递作业本时碰到指尖。
    走廊偶遇时突然同手同脚。
    消息发出去秒后悔，长按撤回结果误点删除。
    还有很多，想不起来了。
    “我挺喜欢的。”江阳应了句。
    看见田曦微嘴唇动了动，没听见田曦微说什么，周围的声音太嘈杂了。
    楼梯间的声控灯因脚步太密集而一直亮着不熄灭。
    江阳被前边不知道哪个女生的马尾辫甩了一下肩膀。
    隐隐的，好像鞋不知道被谁踩了一下。
    田曦微稍稍靠后江阳半个身位，脖颈僵硬的低头看路，不敢抬头，其实是在看江阳的手。
    手背轻轻和江阳的蹭了一下。
    呼吸放轻到几乎屏息。
    心里忐忑。
    老师在不在附近？
    同学会不会看见？
    用余光瞄一眼周围，睫毛快速颤动，内心慌乱。
    发觉江阳好像看了自己一眼，她立刻低头玩校服拉链，耳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发烫。
    把舞蹈包从这左肩换到右肩。
    故意踩着楼梯快走几步，再放慢速度，制造被人流和江阳挤到一起的巧合。
    见江阳像昨天那样没有甩开自己的手，她小拇指先假装无意碰江阳的手背，像触电般缩回。
    第二次碰到时，指尖轻轻勾住江阳的食指。
    自己到底在怂什么。
    真受不了。
    田曦微心中暗骂自己一句。
    周围的人群在聊英雄联盟的一次开黑团战，田曦微听不懂，只听见聊得嗨了，快到楼梯间一楼出口时，发出一阵爆笑。
    很吵闹。
    借着这种吵闹的声音做掩护，田曦微突然左手抓住江阳的整个手掌。
    俗气的热闹，遮住发烫的耳根。
    江阳的注意力，全在周围人聊天打团的细节上。
    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田曦微握着。
    没怎么在意。
    忽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田曦微的手心有细微的汗水，小拇指在发颤。
    偏头看田曦微一眼。
    细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忍不住暗骂一句自己是真禽兽，因为下意识的往小姑娘领口瞄。
    幸好田曦微的拉链拉得够严实。
    再往下看，看不到田曦微的脚尖，因为被挡住了。
    不像自己家里那个憨批妹妹似的，发育得营养不良。
    周围聊lol的话题，换成了陈冠西。
    这个话题，田曦微有些兴趣。
    因为知道陈冠西是香江的一个很有名的明星，了解得不多，问了句：“江阳，你晓得陈冠西不？”
    “全香江就他最爽。”
    江阳想起陈冠西的一首说唱歌曲。
    歌名叫《爽》。
    表达一种随性，自我的生活态度。
    简洁有力的表达，传递出陈冠西对生活的热爱和对自我的坚持。
    每次听见陈冠希这首歌唱到‘怎么解释？爽！’时，江阳脑海里就会冒出一句话：拿电脑去修，爽！
    “你认得到他不？”
    趁着说话间隙，田曦微用校服衣袖，半遮挡住自己和江阳牵着的手。
    “认得到。”江阳点头道。
    田曦微瞳眸收缩。
    江阳居然认识陈冠西？
    江阳靠近田曦微，低下头，让田曦微能清楚听见他的声音：“陈冠西人看着很凶，其实人心地善良，上次在香江兰桂坊街撞见一次，他热情的跟我打招呼。”
    田曦微握着江阳的手紧了紧。
    这种话，如果是其他同学说出来，自己一秒都不会犹豫，觉得对方在吹牛。
    但说出来的人是江阳。
    田曦微犹豫了几秒，觉得江阳是在吹牛。
    江阳接着说：“当时还纳闷，为什么陈冠西打了声招呼，立刻甩脸不叼我了，后来才知道，他把我看错人了，以为是他的朋友吴谚祖。”
    闻言。
    田曦微嘴角的梨涡忽然不抖了：“老子还听得楞个认真。”
    嘟囔一句。
    忽然意识到什么。
    被江阳这么调侃一下，自己似乎没那么忐忑了。
    江阳是在帮助自己，舒缓情绪吗？
    田曦微左手牵手，右手把舞蹈包带绞成麻状，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又聊起香江的另一个明星：“江阳，你晓得曾智伟不？”
    “老戏骨了，演技好得批爆，没得曾智伟接不住的戏，除非对面是大小杨。”
    大小杨是谁？
    田曦微不认识。
    也不在意。
    注意力都在和江阳牵着的手上。
    和江阳牵手，也就敢在人多的楼梯间里牵一会儿。
    一从教学楼出来，就分开了。
    直到坐上江阳的卡罗拉，田曦微脸上依旧舒展着浅浅的笑。
    卡罗拉的车门关上时，校服里的舞服突然变得很烫。
    当车子从校门口右转的龙门街，开上迎宾路。
    老北门车站，开上白龙大道，最后到滨河东路时，田曦微双膝不由得并拢起来。
    前面就是淮远河堤了。
    停好车。
    来到河堤边。
    能看见运沙船在漆黑的河面上，拖着昏黄的航灯。
    对岸工地塔吊红灯很显眼。
    路边有烧烤摊滋滋冒着热气，路灯像接触不良似的，一闪一闪的。
    水泥栏杆上，刻满褪色的涂鸦。
    大多是以前来这里约会的学生刻上去的。
    格式是左边右边刻上双方的名字首字母缩写，中间画一个爱心，代表锁死了，永不分离。
    江阳下意识觉得幼稚。
    那些说永不分离的人，后来连朋友圈点赞都嫌多余。
    褪色的名字缩写像过期罐头，锁住的只有当年的天真。
    而后发觉田曦微看这些情侣幼稚涂鸦那种真挚清澈又憧憬的眼神时，江阳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思维方式，和十八岁的自己，真的截然不同了。
    她看涂鸦时眼里的光，让他突然想起自己也曾相信永远。
    长大后的嗤之以鼻，是少年时最虔诚的信仰。
    沿着河边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聊这两天的月考。
    聊学校小卖部的烤肠有多好吃。
    手不知不觉的又牵上。
    这里不是学校，没有同学，也没有老师。
    原本只是掌心贴在一起，渐渐的，变成十指相扣。
    掌心交迭的温度，比任何语言都先抵达心脏。
    可是，问江阳想不想看自己跳舞的话，始终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眼看就要溜达完了。
    田曦微表面镇定，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心里烦躁得厉害。
    要不要问？
    江阳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啊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发觉手机震动一下，田曦微掏出手机，是自己老汉儿发来的一条语音微信消息。
    点开一听，不是老汉儿的声音，而是在读小学的妹妹稚嫩的笑声：“姐，姐，姐……。”
    田曦微发一条语音消息，柔和圆润的嗓音，变得暴躁：“莫烦我！我现在烦得遭不住！”
    江阳嘴角抽了抽。
    一下子感觉河边的风凉飕飕的。
    川渝暴龙显形了。
    田曦微抬头偷瞄江阳一眼，嘴角再次带着浅浅的笑：“我平时没得楞个凶。”
    【在您的饲养下，田曦微的演技有所提升，您得到相应反馈】
    (本章完)

 第175章 田曦微青春莽撞

    第175章 田曦微青春莽撞
    田曦微语调浅浅：“我妹儿，肯定又在偷玩老汉的手机。”
    “看出来了，我屋妹儿也经常楞个。”江阳笑道。
    不仅看出来，是田曦微的妹妹在偷玩家里大人的手机。
    还看出来，田曦微真实的样子。
    忽然有种田曦微如果要和自己牵手，自己不牵的话，就会一拳把自己打进河里的感觉。
    田曦微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老汉儿打过来的。
    一接通，果然又是妹妹稚嫩尖细的嗓音：“姐～我偷偷拿到爸爸手机了，他在看电视，没看到，嘿嘿嘿嘿～”
    田曦微绷着脸：“有屁快放。”
    “姐，你在搞啥子？”
    “在学校舞蹈室练舞。”
    【在您的饲养下，田曦微的演技有所增加，您得到相应反馈】
    “姐你今天好凶哦，我黑怕.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根雪糕嘛，我喊爸妈买，他们鼓捣不干。”
    妹妹的话还没说完，田曦微就打断道：“冬天吃啥子雪糕哦！你才刚换牙齿，不怕长虫牙迈？饿了就啃饼干，挂了挂了，烦得很！”
    语音通话里的妹妹没敢吭声。
    隐隐传来一声控制不住的啜泣声。
    田曦微几乎是把手机贴在嘴巴，凶道：“哭哭哭，说两句就哭！幼稚得很，你再哭一哈试哈，老子数到三！一，二……”
    血脉压制。
    没有数出第三个数。
    江阳先缩了缩脖子。
    妹妹把啜泣声缩了回去，努力控制语调：“我没哭了嘛……姐姐你早点回来，晚上外头不安全，爸妈说你明天要去北平了，我舍不得你嘛。”
    田曦微的语调软了一些：“要得要得，等哈哈儿就回，对不住哈，姐姐刚刚有点毛躁了。”
    “没得事，我都搞惯了！回来必须跟我带根雪糕哈！”
    “爬！去喝你的奶粉，吃饼干！”
    嘟的一声按断电话。
    要快点回家了，妹妹在等自己。
    田曦微嘴角重新酝酿微笑，抬头向江阳瞄去。
    才发觉，江阳不在自己身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江阳牵着的手也松开了。
    田曦微看见江阳跟在自己身后几步的位置：“让你看笑神了哈，江阳。我跟我屋头人处就是这种风格，对你不得楞个哈。”
    “我晓得我晓得，我平时对我老汉儿也歪得很。”
    “真的嗦？”
    江阳笑道：“哪个儿豁你，当初我老汉儿喊了我一年‘爸爸’，我才开腔喊他第一声。”
    他接着说：“黑晚老，我送你回去嘛，你等一哈儿，我去把车开过来。”
    没一会儿，江阳把车过来。
    田曦微唇瓣张开，欲言又止。
    那句话还没是没问出来。
    越想表现自然，越显得僵硬，最后生自己的气，在心里骂自己怂。
    迈步来到江阳侧边，打开副驾驶车门。
    没有跨上去。
    盯着江阳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
    见江阳转头看过来，她立刻假装看河面。
    肩膀绷得像钢板，咬了咬嘴唇，脱口而出，语速飞快：“江阳，你想不想看我跳舞嘛？”
    含含糊糊飞快的一秒说完。
    江阳侧着的身子，微微前倾：“啥子？”
    田曦微问他，想不想看她吃土？
    “诶个……”
    田曦微双手交迭在一起，掐着自己的虎口。
    舞蹈包的带子，绕在手上勒出红痕。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拧巴，纠结。
    田曦微很清楚，就是因为，自己想用一支舞，换江阳的通告。
    违背自己心里以往的道德准则。
    本以为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做起来，发现千难万难。
    烦躁的抓了抓自己前额的刘海。
    心里忽然做出一个决定。
    如果仅仅只是给江阳跳一支舞，不指望江阳能给自己通告呢。
    不掺杂任何利益关系。
    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田曦微心里积郁的情绪，飞快舒缓。
    当换通告的念头屡次爬进喉咙，突然想念舞蹈室那些只为成长而流的汗。
    至少汗水比欲望干净。
    一支舞换通告的算计，在月光下突然显得那么脏。
    决定不掺杂利益的那一刻，舞蹈包突然轻了。
    比通告更重的，是让热爱保持干净的野心。
    当决定放弃交易时，感觉河面的风都变得清澈。
    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至少，自己不能给江阳留下一个功利心很重的形象。
    就算这是自己人生里最后一支舞，也要让它像初学时那样，只为喜欢而跳。
    自己根本就不怂。
    至少在自己憧憬的男生面前，敢跳一支不为什么的舞。
    “江阳，你把远光灯打开！下车！”
    “嗯？搞撒子？”
    江阳把远光灯打开，刚下车，就被快步绕到驾驶座旁的田曦微，牵住手。
    姑娘的手发颤，手心有细汗。
    田曦微低头玩手指，睫毛快速颤动。
    心里憋着的那句‘你想看我跳舞吗？’没有问出来。
    话到嘴边成了：“江阳，我明天逗要去北平老，心头没得点底得。”
    停顿一下。
    田曦微抬头，偷瞄江阳的反应。
    发觉江阳在看自己，立刻挪开视线。
    深吸一口气，又抬头直视江阳，嘴角抿出梨涡，强装镇定，脸颊泛红：“要不你帮我看哈我准备的舞蹈跳得啷个样。”
    “跳嘞是哪首曲子嘛？”
    “《雀之灵》，逗是杨丽平老师最在行嘞那首。”
    “你跳肯定好看得很。”江阳来了兴趣。
    夸奖只是随口的，没看过田曦微跳舞。
    正好可以检验一下，薅到舞蹈属性后，自己的舞蹈水平，已经到什么程度。
    同时也是薅属性的机会。
    如果自己现在的舞蹈水平，已经超过田曦微。
    在自己的指点下，田曦微有所进步，是可以薅到属性的。
    河堤边听见河水撞击岸石的脆响。
    三桥方向传来货轮汽笛。
    抬头看去，发现田曦微，背对着自己，舞蹈包的拉链拉开，手里握着一面小镜子，正在给自己熟练的画眼妆。
    已经戴上简化版的银冠。
    蓝绿色眼影晕染至鬓角。
    收起化妆镜。
    田曦微来到江阳面前四五步的位置。
    抬手缓缓解开校服拉链，露出里面早就准备好的舞服。
    呼吸急促，眼神逐渐坚定。
    上身是体操服外罩亮片抹胸。
    肩膀披着雪纺纱披肩。
    下身是深蓝的一片式弹力裙。
    舞服上配合着孔雀贴布。
    江阳的脊椎一下子挺直，翘的不再是二郎腿。
    “知道舞蹈生辛苦，没想到这么辛苦，平常舞服都不离身吗？”
    江阳调整车灯斜照角度，在沥青路面拉出二十米长的光带。
    把手机放在汽车引擎机盖上，播放《雀之灵》。
    “江阳，你盯到看没得？”汽车的车灯晃眼，田曦微视线受到干扰，看不清周围。
    直到看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我在看起嘞。”
    江阳理解田曦微刚刚的暴躁，就像理解自己再也回不去的莽撞。
    田曦微看见江阳来到远光灯前，高挑的身影把远光灯剪断。
    不同的是。
    半个月前，江阳穿的是毛绒大衣，自己在嚎啕大哭。
    此刻，江阳穿的是校服，自己为江阳换上了精心准备的舞服。
    最后的远光灯，是给纯白青春打的追光。
    随着音乐声响起。
    田曦微脊椎瞬间拉直，瞳孔聚焦。
    进入舞蹈状态。
    想象自己是一只孔雀。
    不是模仿孔雀，而是成为孔雀的灵魂。
    这支舞蹈，自己跳过很多次，这次是为江阳跳的。
    即便没有江阳，也会跳得很专注。
    这是自己骨子里对舞蹈的热爱。
    江阳看得很认真。
    首先是看田曦微的起势。
    掌心凹陷如握空气，拇指内扣，四指微张。
    是达标的。
    然后是眼神。
    田曦微垂眸看指尖，突然抬眼，眼神陡然变化。
    是过关的。
    让自己来跳，也是如此。
    足足半分钟，江阳没有找到，自己可以超越田曦微的部分。
    并非是田曦微的业务能力，达到顶级水平。
    杨丽平那样的舞者，业务水平才是顶级的。
    而是自己薅到的舞蹈属性，还不够多。
    直到田曦微跳到戏水段落时，江阳有发觉瑕疵。
    食指点出又收回，过程是对的，速度慢了一些。
    无名指应该比其他手指略慢半秒，模仿鸟类神经质。
    然后是歌曲高潮的震翅动作……江阳忽然感觉不对劲。
    瑕疵的动作越来越多。
    不。
    已经不能说是瑕疵，应该是失误。
    按理来说，田曦微不会有这种失误的，毕竟不是刚学习舞蹈的章若男。
    略微一琢磨，江阳心里有数。
    川渝霸王龙，现在是心机少女。
    浪漫成了远光灯下藏不住的慌张。
    田曦微看不见江阳的情绪。
    指尖发麻，膝盖发软，舞姿越来越大胆。
    旋转时多转的半圈，是心跳带偏的舞步。
    孔雀的灵魂里，藏着想撞进他怀里的莽撞。
    原本舒展的孔雀手逐渐蜷缩。
    食指点出的速度慢了半秒，不是失误，是指尖在犹豫，该不该指向那个让自己心慌的人。
    震翅动作抖得像筛糠，平常练习时的孔雀优雅，在靠近江阳两米时变成同手同脚的慌张。
    跳的不止是舞，同时也是少女发烫的心事。
    借着汽车远光灯的剪影，余光扫过句江阳的喉结。
    最后两米的距离，舞步变成机械的靠近，右手突然抓住江阳的校服衣角。
    江阳会不会躲开？
    不管了！
    心里胡思乱想，身体比脑袋先行动。
    松开舞裙腰带时，也松开了对通告的执念。
    不掺功利的心动，比未来更重要。
    田曦微无意识抿唇，闭上眼眸，仰面凑过去。
    左手死死揪住江阳的衣角。
    右手悬在空中不知该放哪，最终按在自己锁骨上，吸气声忽然中断。
    鼻尖先碰到江阳的脸。
    江阳猝不及防的偏了偏脑袋，下意识的抬手把田曦微的嘴唇按住。
    三十多岁灵魂下意识的防备，掐断少女最笨拙的浪漫。
    “田曦微，你要做啥子？”
    前世自己经历这种事，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是不是来碰瓷的？
    就和看见老头摔倒，不敢扶，女生太主动，准没好事一样。
    刚问完，就回过神。
    田曦微这个年纪，青涩得很，哪里有自己那么庸俗，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防备心。
    “我……”
    田曦微呼气带着微颤，下意识的想说对不起。
    喉头滚动把对不起这三个字咽下，变成一声呜咽。
    而后眼眶泛着晶莹，急躁的开口：“江阳！！你啷个比我还怂哦！！！”
    -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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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76章 女孩，你在玩火

    第176章 女孩，你在玩火
    田曦微忽然感觉腰间一颤。
    被江阳搂住了。
    脊椎瞬间绷直
    耳畔响起江阳的声音：“知道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吗？”
    “知……知道，小学就知道了。”
    “小女孩划开第三根火柴，发生了什么？”
    “看见圣诞树，也看见离世的外婆，小女孩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圣诞夜。”
    不明白江阳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田曦微身上穿着的舞服随心跳剧烈起伏。
    “故事还有另一个结局，小女孩太冷了，最后一次划着火柴，看见火光里有个总裁走出来，对她邪魅一笑说：女孩，你在玩火~”
    田曦微的吸气，突然中断。
    膝盖发软到需要靠在江阳身上。
    十八岁的心跳，像失控的鼓点，震得耳膜发烫。
    ……
    没一会儿，田曦微拉开卡罗拉的车门，坐上江阳的车。
    嘴上说江阳怂的人是自己，落荒而逃的人也是自己。
    大脑像被搅乱的，又甜又懵，逻辑完全离线。
    被江阳搂过的腰线，发热发烫。
    “我怎么还是这样怂啊！江阳会不会觉得我在耍他？烦死了！那些谈恋爱的人每天都这么烦吗！”
    心中暗骂自己一句。
    指尖发麻，膝盖微颤。
    嘴角控制不住上扬。
    直到看见江阳拉开驾驶座车门，坐上来，田曦微靠着靠背的脊背，立刻挺直像被罚坐的小学生：“江阳，现在去哪？”
    “送你回家。”
    “哦，要得，要得。”
    两人没提刚刚发生的事。
    田曦微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
    “田曦微，你啷个坐到后排去了？”江阳感觉自己像个司机。
    “啊，哦，哦。”
    田曦微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坐的是后排。
    重新坐上副驾驶的位置，江阳缓缓开车。
    田曦微反复摩挲安全带边缘，假装整理头发时碰到自己发烫的耳垂：“江阳，对不住，你没生我的气吧？”
    “没生气。”
    江阳被田曦微问笑了。
    他生什么气？
    单独看了田曦微穿着裹胸短裙跳舞。
    快要亲上时，田曦微和之前第一次牵手那样，落荒而逃。
    搂了十八岁的身体。
    舞蹈生的体态，酥麻时柔软无骨。
    怎么看占便宜的都是自己。
    换做前世在商k，不点个一千五的酒水，没得这个待遇。
    区别就是，商k的妹妹是演出来的，田曦微是真实的，因为刚刚整个过程都没薅到田曦微的属性。
    看得出来，田曦微还没缓过劲。
    校服校裤已经重新穿上，耳垂还是红的。
    看见田曦微正在偷偷用手机屏照脸，手指绞紧。
    江阳掌心残留田曦微的舞服的质触感，温度消散得比想象中快。
    换做是十八岁的自己，可能一晚上掌心都是热的。
    当初自己第一次和姑娘拥抱时，也像田曦微这样，耳朵红得能滴血吗？
    江阳回忆过往。
    好像当时自己大脑一片空白，胳膊僵硬，背都是弓着的。
    算了，想不起来了。
    看着田曦微现在的状态，江阳清楚的知道，自己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却怎么也想不起当初的感觉。
    像隔着玻璃看一场雨，清晰却触不到湿润。
    如同隔夜的茶，知道它曾滚烫，却尝不出滋味。
    年轻时接吻会缺氧，现在连呼吸都懒得乱。
    年轻真好啊。
    不像自己，早就是个心思龌龊的情场老手。
    可以一边怒龙出洞，一边冷静的给另一个女生发消息，表达自己的深情。
    不深哪来的情。
    对方说思念自己，是不是真话，检查一下湿度就知道。
    不流水的思念不真诚。
    想姑娘了就去找，而不会自己弄得哪都是。
    有时候明明两个人互相喜欢，却因为叫不出对方的名字而犯了法。
    见过的海后太多，下意识的会认为对方有套路，因为有些车虽然没有上户，但挂着临牌，已经跑过无数次了。
    以至于见到田曦微这种毫无防备的莽撞，反而让江阳有些猝不及防。
    多好的姑娘啊，咋就那么倒霉，遇见自己这样的混蛋呢。
    卡罗拉重新开过铜梁中。
    拥挤的校门口，有闪灯的巡逻车。
    穿着校服回家的学生已经寥寥无几。
    奶茶店卷帘门已拉下。
    车载音箱里，正在播放张靓影的老歌《天下无双》。
    “张靓影这首歌唱得好好听。”田曦微听得很入迷：“第一次听的时候，我还在读小学，看《神雕侠侣》的主题曲听的。”
    她忽然问道：“江阳，你认不认识张靓影？”
    “认识。”江阳想都没想就说道。
    “真的假的？”
    “真的，我和张靓影同居过，两个月，就在我家里，很怀念那段日子，那时候我睡在床上，她贴在墙上。”
    “就晓得你又吹牛皮。”
    已经有些了解江阳的说话风格。
    有时候说话很不着调。
    让自己不那么紧张了，却是真的。
    田曦微抿嘴憋笑，梨涡若隐若现，看窗外时偷偷用玻璃反光看江阳的侧脸。
    回到家里。
    爸妈和妹妹没有像往常一样，已经入睡。
    给自己准备好了明天前往北平的行李。
    最后老妈在行李箱角落里放了根红绳，说是在磁器口十块钱买的，被奶奶拿去华岩寺开过光。
    爸妈明天还得上班，早就疲惫了。
    待爸妈睡觉后，田曦微轻轻推开妹妹的房门。
    妹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田曦微把买好的雪糕拿出来，瞬间清醒：“姐你真嘞给我买雪糕啦！”
    “融化了一些了，刚刚爸爸妈妈在我不敢拿出来，赶紧吃，我帮你放哨，吃完刷牙，不然会长蛀牙。”田曦微催促道。
    “姐你真好，我长大后做牛做马报答你。”
    “那雪糕分我半截。”
    “想得美！全部是我嘞！”
    监督妹妹刷完牙，洗漱完，检查一遍行李。
    确定该带的东西，都带齐了。
    最后看一眼抽屉里的几张火车票。
    有雾都到北平的，北平到魔都的，魔都到金陵的，最后是金陵回雾都的。
    把整个艺考行程都囊括在里面。
    几天前爸妈在火车站排队取的。
    嘴上让爸妈放心自己，其实心里忐忑得很，独自出远门赴考，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的。
    一定要考上啊。
    努力奔向更光明的未来，赚钱给爸妈换个有电梯的房。
    爸爸的膝盖不好，住在筒子楼里，上下楼能听见膝盖咯吱咯吱响。
    回想起先前在河岸边，单独给江阳跳舞，和江阳抱在一起，田曦微呼吸不由得放轻放缓。
    没有问江阳要通告。
    而是用那支舞蹈，和江阳换了一个拥抱。
    以后，自己可能会后悔吧，可能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傻。
    肯定会辉后悔的。
    说不定一觉醒来就后悔了。
    但至少，现在的自己，是不后悔的。
    以后和江阳相见的次数，估计不多了。
    翌日。
    清晨在火车站和家人告别，过了安检，进了检票口，田曦微顺利找到自己的硬卧床铺。
    33小时的车程。
    明天中午抵达北平。
    坐高铁的话，当天能到，价格更贵。
    自己想坐的话，爸妈会买，只不过自己舍不得。
    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爸妈在自己身上的费太多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能坐卧铺，已经很舒服了。
    至少比汽车站的大巴车要好。
    把行李箱放货架上，田曦微爬到自己的上铺，摊开被褥。
    过道里响起乘务员推车叫卖的声音：“瓜子生八宝粥，脚收一收！”
    下边座位，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拿着充电器怼插座：“卧槽这插座是坏的！”
    给列车员检完票。
    田曦微从行李箱里拿了桶泡面出来，去靠近卫生间的热水器那边走。
    经过一个车厢时，忽然闻到一股臭得发酸的袜子味，下意识的捂住鼻子，憋着气。
    热水器前有四五人在排队，正在加热的红灯亮着。
    估计要等一会儿。
    田曦微掏出手机，给江阳发一条消息：[“早。”]
    收到江阳的回复：[“早。”]
    [在干嘛呢？”]
    [“自律的人，已经起床拉屎了。”]江阳的消息回复过来。
    然后又是一条消息：[“刚刚裤头都解开蹲下去了，发现手机居然没拿，赶紧提裤子拿手机，不然后面的程序进行不下去。”]
    田曦微嫌弃的咦了一声：[“就知道你没去上课。”]
    她接着打字：[“那个，昨天我太莽撞了，对不住。”]
    一行字打完，田曦微手指头在发送键上悬停几秒，点击发送。
    又怕聊这个，会尴尬。
    赶紧点击撤回，却戳到删除键。
    田曦微整个人定住，嘴角微微抽搐，犹豫要不要发一连串的表情包刷屏。
    如果不是在排队等热水，真想缩进上铺的被窝里。
    自己怎么又怂了。
    她接着补发一条消息，转移话题：[“江阳，我在前往北平的火车上了，祝我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
    [“下次再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排队排到自己了。
    田曦微把手机放兜里，给泡面接上热水，找了个位置坐下。
    把泡面放桌板上，掏出手机，看见江阳发来的消息：[“我在北平，这地方我熟，到时候带你逛逛。”]
    (本章完)

 第177章 当淑女好难

    第177章 当淑女好难
    江阳在北平？
    田曦微错愕一瞬，旋即明白情况。
    江阳又在忽悠人。
    应该是缓解刚刚自己那条消息的尴尬吧。
    昨晚才送自己回家。
    怎么可能现在就在北平。
    田曦微越来越了解江阳的说话风格：[“我才不信，一个晚上你就到北平去了。”]
    [“如果说谎，以后玩手机永远只有2g网络。”]
    江阳的定位发送过来。
    地点是北平东隅酒店，朝阳区酒仙桥路。
    田曦微大腿肌肉无意识的收紧。
    这家酒店，之前在娱乐新闻上看见过。
    新浪记者多次拍到黄磊的房车出现在酒店地库。
    之前特意在网上搜过江阳，知道江阳是《小别离》的主演，看见过江阳在北平卫视和泽江卫视单独的采访，也看过《小别离》剧组开机仪式的发布会。
    黄垒也是主演之一。
    把江阳的定位，点击放大。
    发现距离泛海国际社区很近，那里就是《小别离》的主要取景地。
    泡面已经泡熟了，田曦微顾不上吃，犹豫着打字：[“你是去拍小别离了吗？”]
    [“剧组那边定好了昨晚的国航，算准我期末考试结束的时间。”]
    对了……江阳不是和自己一样，坐火车去的。
    江阳是自己飞去的北平。
    飞机真快啊，比高铁还快。
    自己没有坐过飞机，舍不得爸妈给自己出机票钱。
    真想以后赚钱了，带家人体验体验，妹妹一定会开心很久吧。
    剧组……主演……上星电视剧，和黄垒，海青，这样的知名演员搭戏。
    还有赵妗麦，张梓枫这样的童星。
    自己的梦想，是江阳现在的日常。
    之前就意识到，江阳和自己的差距很大。
    当时想着，只要努力追赶就行了。
    现在发觉，差距大得，做梦都不敢梦。
    再次看江阳发来的这条消息，田曦微眼睛微微睁大。
    视线突然下垂，不敢看手机屏幕。
    昨天被江阳搂着时，回到江阳的车上，有那么一瞬间的侥幸，江阳会不会喜欢自己？
    很可笑。
    他站在山顶看风景，自己连半山腰的台阶都摸不着。
    自己只是个艺考生，江阳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
    自己身材普通，颜值也普通，可能因为常年练舞，体态会好一些。
    章若男，杨超跃，哪一个比自己差。
    她指甲无意识刮擦手机壳边缘。
    昨晚被自己压下去的，类似于想向江阳要个通告的念头，又涌了上来。
    下意识的想利用江阳的关系，带自己提前接触影视圈。
    自己怎么又变得功利起来了。
    好烦。
    讨厌这样的自己。
    明明昨晚还下定决心，要和江阳保持那种不掺杂任何利益的关系的。
    可是。
    自己真的很想成为明星。
    很想让家人在电视上看见自己。
    很想让爸妈知道，培养自己是值得的，女儿没有让他们失望。
    田曦微膝盖并拢，脚尖内八，在和江阳的聊天框里打出一行字，删除。
    终究还是没敢发。
    怕江阳会拒绝。
    更怕拒绝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机会不把握住，可能就再也不会有了。
    开口怕失去，不开口怕遗憾。
    田曦微在微博上搜索，女生怎么让男生答应自己的请求。
    找到一个黄v认证的情感导师发的视频。
    视频标题叫《三招让男生无法拒绝！声音攻略》。
    八万多的点赞。
    点开视频，内容是：“夹子音速成的技巧，是要先把自己想象成是一块融化的冰……”
    原来男生喜欢这样的……
    那么多人点赞，肯定不会错的。
    把视频内容看完。
    田曦微使劲清了清嗓。
    想练习一下，又怕被周围的人注意。
    把泡好的方便面带回自己的车厢，放桌板上。
    她爬上床，钻进被窝里，录下自己的声音：“江阳~”
    听一遍自己的录音。
    破音了，像被掐脖子的唐老鸭。
    第二遍，气声过度，像女鬼索命。
    当个淑女好难啊。
    真想凶妹妹几句缓一缓。
    继续练习，尝试。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没有付出，哪来的回报。
    江阳从卫生间出来，看见田曦微的qq聊天页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又消失，几秒后又变成正在输入，接着又消失。
    他从房间里出来，顺手拿了个面包，来到楼下的健身房。
    和跑步机上的海青打了声招呼。
    海青是这部戏另一个主演，戏份和黄垒一样重，和自己关系说不上多好，不像黄垒一样，有利益关系，只不过要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黄垒平常不住酒店，住的是家里。
    坐上剧组前往片场的商务车，江阳收到田曦微发来的消息。
    不是文字，而是语音消息：
    [“江阳~有空的话，能带我去你拍戏的片场看看吗？我很乖，不会吵你拍戏的，我可以帮你搬东西~好不好嘛，行不行嘛，可不可以嘛~”]
    江阳听得脖子后仰，声音夹得头皮发麻。
    点开田曦微的qq头像。
    查看一眼昵称，叫：崂紫蜀道山。
    确定这是田曦微发来的消息。
    先把这条消息收藏。
    然后发了三个上香的表情过去，后面跟一条消息：[“我不管你是谁，请从田曦微身上下来。”]-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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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8章 哪天失恋走不出来，记得骂醒我

    第178章 哪天失恋走不出来，记得骂醒我
    田曦微看见江阳发来的消息，眼角微微抽搐。
    有种羞耻感。
    自己好不容易这么淑女一回，江阳说自己鬼上身。
    想邦邦给他两拳。
    微博上那些情感导师的话，不是点赞很高吗，怎么到自己这里就不管用了。
    笨拙的练习自己的说话腔调，似乎无法改变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人设。
    努力的为目标改变自己，结果却把事情搞砸。
    田曦微急躁的掀开被子，坐起身，脑袋咚的一下撞到车厢天板。
    她捂着脑袋，把手机拍在床上。
    社死真的会让人脑死亡。
    手指在床单上抓出褶皱。
    不装了！
    缓和两分钟，她再次拿起手机，给江阳发一条语音消息：[“刚才那个不是我哈，你耳朵打摆子咯！莫到处乱讲。”]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颤抖几秒，点击发送。
    趁着自己现在胆大，赶紧再发一条：[“有空带我去片场耍哈嘛，我想看你拍戏，帮你打下手也行，给句痛快话！”]
    前半句凶巴巴，尾音却泄出一丝哽咽。
    被自己蠢哭的。
    发送后立刻把手机塞到枕头下。
    躺床上，安静等待。
    听见枕头下，江阳回复消息的提示音。
    掏出手机，点亮屏幕，是一条文字消息，雾都话腔调：[“恁个就对了噻，到了发个定位，过两天我来接你。”]
    田曦微读消息时嘴唇无声蠕动，确认不是幻觉。
    瞳孔微微收缩。
    脚趾在被窝里蜷紧又松开，突如其来的欣喜，无处安放。
    原来根本就不需要伪装。
    江阳没有拒绝自己。
    江阳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下意识的感觉有些不真实。
    当艺术生，一路走来的训练经历，让自己比同龄人成熟一些。
    爸妈也从小告诉自己，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好。
    不是第一次来北平。
    之前爸妈陪自己来过一次，把自己送进一家艺考培训速成班。
    里面的学生，都是和自己一样，小学开始就接受专业舞蹈训练。
    有着扎实的基本功。
    柔韧性，协调性以及舞蹈表现力都不比自己差。
    来自魔都，粤城，临川，鹏城，金陵……各个地方的学生都有。
    教导自己的舞蹈老师，是毕业于北舞和民大舞院。
    就连助教都是北舞的研究生。
    有教务管理人员协调教学场地，处理学生的考勤和请假事宜，保证教学秩序正常运行。
    有后勤保证人员，确保训练场地的安全和音响，镜子，把杆等舞蹈设备正常使用。
    代价是价格高昂。
    住的是青旅，半月板的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元旦过后，自己被劝退了，因为训练效果达不到老师的预期。
    田曦微知道，那是借口，因为那家训练机构里，比自己练得差的人大有人在，真正原因是，交不起学费了。
    艺考速成班，不是慈善机构，不会不求回报的帮助自己，没钱就该滚蛋。
    如果自己没法给江阳带来利益，自己和江阳这段关系，一定会越走越远。
    就像当初在艺考培训班里的那段时光，老师很认可自己，曾经对自己说过：
    “田曦微，你很有天赋，骨子里有股劲儿，但是……”
    但是后面，都是体面的谎言。
    没法让老师赚钱，只能被劝退。
    江阳也一样。
    从自己身上，得不到一点利益，江阳为什么要帮自己？
    就因为是江阳的老乡？
    就因为和江阳现在看上去关系不错？
    才和江阳认识大半个月而已，一见钟情是那些无脑爱情剧里会发生的事情。
    机会来得轻松，走得也会悄无声息。
    半月板旧伤突然刺痛。
    每次焦虑都会发作。
    田曦微起身，猛掐膝盖让自己冷静。
    疼才好，疼才清醒。
    用生理疼痛缓解心理的焦虑。
    手机收到一条qq消息，是叶青珠发来的：“曦微，上火车了吗？”
    聊几句。
    叶青珠又聊起昨晚的话题。
    问田曦微是不是谈恋爱了，田曦微否认了。
    又问田曦微是不是有喜欢的人，田曦微含含糊糊的发了一个恩过去。
    叶青珠的消息再次发过来：“怪不得最近总感觉你怪怪的，你惨了，你要陷入爱河了。”
    江阳不是普通学生。
    往侥幸的方面想，自己如果真的和江阳在一起，分手后，可能再也遇不到这么优秀的男生了，到时候，一定会对爱情特别失望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田曦微抬手，轻轻的拍一下自己的脸颊。
    明明还没开始，就担心分手的事了……叶青珠说得对，自己这段时间，好像真的变了。
    以前根本不想那么多事，现在心里乱糟糟的。
    暂时还不知道，江阳对自己好，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自己能给江阳带来什么价值。
    聊到最后，她给叶青珠发消息：“如果哪天我失恋走不出来，记得骂醒我。”
    爱是仰望，也是深渊。
    江阳给田曦微回复完消息，坐在商务车中排。
    他来得比较早，车上除了自己以外，有化妆师和司机，以及一个实习场记。
    执行制片还没来。
    闲着也是闲着。
    他打开公文包的拉链，取出里面一份艺人经纪协议。
    有经纪期限，报酬分配，保密条款，违约责任，以及其他附加条款。
    双方信息一栏，公司是自己这家皮包公司。
    艺人那一栏，联系方式，地址，江阳填上了……都是田曦微的。
    田曦微是艺考生，在北平培训过，见过一些世面，没杨超跃那么好忽悠。
    如果第一天，就把这份协议拿出来，小姑娘肯定是不肯的。
    不急，有机会的。
    商务车副驾驶车门打开，三十多岁的男执行纸片坐上车，低头刷手机里的剧组预算表，对江阳露出职业性的笑容：“江阳老师，今天您戏份可能会提前。”
    江阳明白对方的意思：“小事，大家都想快点收工，那我忍忍不吃午饭了。”
    “江阳老师，辛苦你了。”
    执行纸片脸上职业性笑容，变得真诚。
    对江阳很满意。
    期末考试一考完，连夜飞过来，第二天就开始工作。
    任劳任怨，没有一点主演的架子，演戏基本一条过，时不时请大家吃顿好的。
    包括江阳公司的那个叫杨超跃的妹子，虽然演技没有江阳好，但是品行和江阳一模一样。
    合作得很愉快。
    可以想象到，这部剧播出后，如果收视率高，主创团队应该还会和江阳对接下一部戏。
    商务车缓缓开动，到怀柔影视基地停下。
    江阳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执行导演举着分镜本追太阳光位。
    导演裹着军大衣盯监视器，右手食指不停敲击膝盖。
    掌机的镜头前哈气起雾，紧急用眼镜布擦拭。
    跟焦员右手食指缠着创可贴，连续三天手动跟焦磨破皮弄的。
    后勤组给学生的群演发巧克力，防止低血，收工要收回包装纸。
    组长对着excel表核对盒饭数量。
    时间一晃就到下午。
    江阳拍完自己的戏份，坐在折迭椅上休息，[三个瘪三]qq群里，收到赵妗麦的一条语音消息。
    点开是熟悉的东北腔：[“超跃姐，借我点儿钱呗，我想整个皮肤。”]
    杨超跃回复道：[“你要多少钱？”]
    赵妗麦又一条语音消息发过来：[“你能借我多些啊？”]
    杨超跃回复道：[“三万，你要用来干什么？”]
    赵妗麦语音里满是惊喜的语调：[“三万？真借我这么多啊？超跃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妈。”]
    杨超跃消息发过来：[“啥三万？我打麻将呢，我不杨超跃不是个小气的人，最多借你10块……自摸，糊了！”]
    江阳看得直乐呵。
    向杨超跃借钱？
    杨超跃把钱看得命都得都重要。
    赵妗麦接着发消息：[“你俩搁那儿过得咋样啊？我在家都快闲出屁了。”]
    她发来视频邀请。
    江阳和杨超跃都接受了，但没开各自的摄像头。
    赵妗麦穿着一件毛绒睡衣，对着镜头嘿嘿笑：“小江，你搁那偷摸瞅屏呢？群里屁都不放一个，视频接得倒挺快。”
    她把前置摄像头，调成后置，对着自家的餐桌拍摄：“瞅瞅我新整的琵琶虾，清蒸的，味儿正不？”
    江阳点开赵妗麦的视频画面。
    木制餐桌上，放着一份菜盘。
    里面有五六只琵琶虾，外壳是橙红色，腹部呈现珍珠白，关节处有浅粉过渡。
    虾身自然弯曲如弓，尾部扇形鳞甲张开约三十度。
    背朝下腹朝上的摆盘方式，防止汁液流失，保留头部黄膏。
    “这就是琵琶虾啊，看得好吓人，像活了几千年似的。”手机里响起杨超跃的声音。
    杨超跃那边，一开始还有打麻将的声音。
    渐渐的停止了。
    杨超跃夸奖道：“麦麦，做得挺好的，一看就很好吃。”
    “嘿嘿嘿嘿。”赵妗麦一个劲的笑。
    直到江阳说道：“琵琶虾不是这么做的，你这是清蒸的吧，要先用油爆一下，再伴着面条吃。”
    “这玩意儿还能这么整？油爆，拌面。”赵妗麦默默思索。
    江阳口气很坚定：“古人烹饪琵琶虾就是这么做的，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不会差的，因为老话讲，油爆琵琶伴着面。”
    赵妗麦回过神：“净搁这儿糊弄小孩儿！等你老了躺医院，我直接给你氧气管拔了！”
    “拔了也好，省得我病重耗着更痛苦。”
    “那还是插着吧，别折腾了。”
    赵妗麦这才注意到，三个人视频，只有自己是开着摄像头的，另外两人全是开语音聊天。
    “江阳，开视频，让我瞅瞅你搁那儿鼓捣啥呢。”
    江阳把摄像头打开，视频画面里，出现自己靠在躺椅上，慵懒惬意的样子。
    周围是忙碌的工作人员。
    “你这快就上片场拍戏了，咋不吱一声呢？”赵妗麦询问道。
    江阳笑道：“在家里考完试了，待得没意思，就来剧组报道了，趁早拍完，过年前能杀青。”
    “那我也得去！等你拍完戏，谁还陪我唠嗑儿啊。”
    (本章完)

 第179章 玩笑织成网，谁都不敢先扯破

    第179章 玩笑织成网，谁都不敢先扯破
    赵妗麦接着问杨超跃：“超跃姐，你咋不整个视频呢，搁那儿藏啥呢？”
    杨超跃当即把摄像头打开。
    视频画面里，她坐在老家的堂屋里，面前的木桌上堆满麻将。
    杨超跃上身穿着一件枣红袄，袖口蹭满猪油渍。
    下身是一件裆部垂到膝盖的毛线裤，鞋子是一双劳保胶鞋，耷在火炕边取暖。
    “超跃姐，你这是接了个屯子戏啊，咋穿得跟咱村二丫似的？”
    “什么屯子戏，这就是我在老家的日常。”
    杨超跃笑道。
    回到老家第一天，干完农活后，放弃洗头，反正也没人看。
    第三天，扎起了和邻居王姨一样的同款低马尾，橡皮筋是捆粽子的红线。
    第五天，直接盘成道姑头，插着烧火用的竹签固定。
    不过皮肤的护理和保湿还是一直在做的。
    每天也会给爹爹做面部清洁。
    发觉江阳提前去剧组了，杨超跃不再开玩笑，正色道：“阳哥，有什么活需要我干吗？”
    “倒是有个活，不过我也可以自己干，不着急，你先在老家歇着。”
    “什么活？”
    “公司要招一个新员工，她来北平参加艺考，明天到，我带她来剧组熟悉熟悉，你认识，就是我之前我老家那姑娘，田曦微。”
    闲聊几句，视频通话挂断。
    杨超跃脸上的笑，有些发僵。
    堂屋里，坐着的和自己打麻将的，是以前在盐城老家一起长大的女生。
    有还在读书的，有辍学打工的，还有已经生娃的。
    这几天，自己是演员的消息，传遍王岗村。
    原本刚刚还在打麻将，赵妗麦的视频发过来，这些朋友看见视频里的江阳和赵妗麦后，纷纷不敢吭声了。
    探着脑袋看。
    江阳大家没有在电视上见过，但是很有明星相，同时也知道，这是杨超跃的老板。
    赵妗麦就更不用说了。
    堂屋一下子热闹起来。
    东一嘴说超跃真的认识明星，西一嘴说超跃真是有出息的。
    曾经村里平凡的打工妹，一下子成了名人。
    院子里，正在抽水井前打水，给客人做饭的爹爹，背脊一下子挺直了。
    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成功，让爹爹很是骄傲。
    短短几天时间，自己活成了亲戚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杨超跃很清楚。
    这一切，都是阳哥带给自己的。
    她脸上带着笑，和朋友们聊几句，便回屋。
    关上房门。
    笑容逐渐收敛。
    阳哥要招新员工？
    杨超跃喉咙上下滚动，吞咽一下口水。
    有种危机感。
    田曦微？有印象，是阳哥老家的那个姑娘，原来是个舞蹈艺术生。
    眼睛很大，长得很好看，学历比自己高，仪态也比自己好。
    相比起来，自己除了比田曦微先认识江阳，似乎没有其他优势。
    担心田曦微会在阳哥那里，取代掉自己的价值。
    仿佛听见淘汰的倒计时。
    和阳哥在剧组待久了，接触其他项目的机会也更多，因为阳哥和主创团队很熟，这部戏快到收尾阶段了。
    同时又想在老家多陪陪爹爹。
    自己在老家的这段时间，爹爹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了很多。
    该怎么选择？
    杨超跃坐在床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忽然觉得自己变了，变得贪婪了。
    不论是继续去阳哥身边工作，谋求更多的机会，还是在盐城老家陪伴爹爹，拿着固定的薪资，对以前还是厂妹的自己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
    偏偏现在，自己全都想要。
    又想保住事业，让自己有光明的未来，同时还想多陪伴家人。
    渐渐适应阳哥不在身边的日子了。
    掏出手机，点亮屏幕，打开和江阳聊天的页面。
    点开江阳给自己之前发的一条语音，是刚到老家那天，坐在爹爹的摩托车后座上，阳哥发给自己的：
    “我也想你，杨超重。”
    杨超跃嘴角不自觉的挂着浅浅的笑。
    笑着笑着，嘴角往下撇。
    “我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贪婪了，什么都想要，既想要事业上的机会，还想陪伴家人……”
    想要城市的楼，又想要老家的灶。
    杨超跃双手捂住脸深呼吸，用气声喃喃道，指缝间露出发红的眼眶。
    看向窗外贴的春联。
    阖家团圆，四个字格外醒目。
    第一次在老家待得这么舒服。
    有积蓄，不用为钱发愁。
    爹爹腰杆挺起来了，因为自己给爹爹长脸了。
    左邻右舍每天都会来家里拜访。
    干农活的时候，再累，也感觉心里轻松得很。
    成为家里的顶梁柱，能帮爹爹撑起这个家，这种感觉，无比踏实。
    杨超跃很清楚。
    这样的生活，是阳哥带给自己的。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听敲门节奏，就知道，是爹爹。
    杨超跃迅速用袖子抹眼睛，假装在看手机上的新闻咨询，拇指机械滑动，眼神失焦。
    房门被轻轻推开。
    爹爹在门口，外头是其他朋友七嘴八舌的聊天声，都是和自己有关的。
    逐渐成为村里八卦的中心点，杨超跃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已经适应了。
    杨超跃嘴角强行上扬：“爹爹。”
    “丫头啊，老爹有什呢好陪的？江老板那头可要你啊？赶紧去他那边吧。”
    杨爹一笑，眼角的鱼尾纹就露出来了：
    “才刚听你跟江老板视频，说还能教你跳舞，艺校这些，快去哎，跟他多学点本事……江江老板多好啊，把我丫头带得这么出息，我们要记人家的好。”
    怕女儿舍不得自己。
    聊几句，杨爹强调道：
    “你不是说的嘛，现在大学生跟你抢饭碗，找个好工作多难啊，老爹别的事都听你的，但这个关乎你将来，你要听我的。”
    回老家这几天，杨超跃教过爹爹很多事。
    告诉爹爹血压药不要乱放要分装到小药盒，早餐后吃蓝色的，睡前吃白色的。
    爹爹点头如捣蒜。
    教爹爹怎么用微信收款。
    爹爹老老实实的学。
    告诉爹爹咸菜坛子必须扔，跟爹爹说过亚硝酸盐致癌，拎着腌菜缸往垃圾桶走，爹爹不敢阻止。
    唯独这次。
    杨超跃默默的听爹爹说话，她没有言语。
    直到最后，杨爹问道：“你跟江老板没闹别扭吧？”
    “没得哎！我跟阳哥关系好得很！”
    杨爹咧嘴笑了笑，心里踏实许多。
    离开时，顺手把女儿踢歪的拖鞋摆正。
    关门声比平时轻一些，笑道：“我去给你们下饺子，一会儿出来吃。”
    “好咧！”
    应了爹爹一句。
    杨超跃起身，打开衣柜。
    里面挂着江阳给自己买的那件昂贵的皮草拼接大衣。
    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麦麦总说她是大人，很羡慕她。
    杨超跃很清楚，自己也是个小孩。
    总归要学会，在事业和家庭里，做出平缓。
    以后结婚了，有自己的小家庭，更是如此。
    赚钱很难。
    钱赚到后，把钱留住，更难。
    总归要经历这些。
    努力蜕变，努力成长。
    她给江阳发消息：[“阳哥，我明天就到北平。”]
    收到江阳的回复：[“辛苦了，到时候回老家，多给你爹带点北平的土特产，豆汁什么的。”]
    杨超跃打字：[“北平的豆汁留给你自己喝吧。”]
    江阳消息发过来：[“对了，超跃，有个事你得注意一下，刚刚和你视频才发现到的。”]
    杨超跃不再调侃。
    眸光变得认真。
    打字过去：[“什么事？”]
    江阳消息发过来：[“怀疑你踩屎了，刚刚视频的时候，你家那条大黄狗围着你转。”]
    杨超跃嘴角抽了抽：[“阳哥，你也变了，我还是喜欢你第一次见面时高冷的样子。”]
    来到老家门口的祈愿树前。
    系了一根新的红条上去，写着自己新写的字迹。
    每次离开家，自己都会写一个新的愿望。
    掏出手机，这次没给江阳发消息，而是打电话：“阳哥，我在我家的祈愿树上，写了一根新的红条，是和你和我有关的。”
    “是什么？”
    “希望你想我，希望我发财。”
    杨超跃手指头搅着前额的刘海。
    “希望我想你？希望你发财？”电话里响起江阳的笑声：“你好自私啊超跃，为什么不是喜欢你想我，希望我发财。”
    “因为我已经想你了，你也已经发财了。”
    杨超跃耳朵贴着手机听筒。
    能听见江阳平缓的呼吸声。
    杨超跃笑道：“我开玩笑的，阳哥。”
    好几秒，江阳调侃的声音响起：“你的愿望实现了，我这家皮包公司，没你不行。”
    用玩笑织了张网，谁都不敢先扯破。
    (本章完)

 第180章 刘浩纯为父母赎罪

    第180章 刘浩纯为父母赎罪
    江阳从片场回到东隅酒店，已经是深夜。
    洗个澡，躺床上，收到田曦微发来的消息：[“睡了吗？”]
    [“刚上床，你还没睡呢？”]江阳回复道。
    [“睡不着啊，车厢里，不知道哪个隔间，一直有人在放歌，还是那种喊麦的歌曲，吵死了，什么江湖，佳人，倾城，战士什么的，不知道歌词是什么意思，像是东北那边的喊麦歌。”]田曦微消息发过来。
    [“江湖就是ktv，夜总会，洗浴中心，佳人就是坐台小姐，倾城就是头牌小姐，战士就是保安。”]
    江阳的消息发送过去。
    隔了十几秒，田曦微才回复：[“原来如此，我好像听懂了，有点意思。”]
    江阳发消息：[“不聊了，我睡了”]
    [“再聊聊嘛，戎马一生是什么意思？翻译翻译。”]
    [“就是一直干保安。”]
    [“戎马半生呢？”]
    [“之前干保安。”]
    [“年少轻狂？”]
    [“就是进过少管所。”]
    [“扬名立万？”]
    [“把人打伤了。”]
    [“千古留名呢。”]
    [“蹲过监狱。”]
    田曦微似乎明白什么，大受震撼。
    再次听车厢里，不知道哪个隔间放的北方喊麦曲，有点听懂了：[“江阳，你怎么连这些都懂？”]
    江阳回复：[“赵妗麦教的，她就是北方的，忘了她巴啦啦小魔仙的造型了？纯杀马特。”]
    田曦微接着问：[“情丝是什么意思？”]
    [“嫖昌。”]
    [“那斩断情丝，就是戒嫖？”]
    [“学会举一反三了。”]
    江阳仔细看自己之后一个礼拜的拍摄剧本。
    整体通读一遍，对自己角色在整个故事中的位置和作用有一个宏观的认识，明白角色的行动线是如何融入整个剧情架构中的。
    马虎不得。
    哪怕自己早就已经知道主要剧情。
    还要梳理人物关系，绘制人物关系图。
    分析角色背景，性格特点，目标与动机，角色转变。
    把这些研究透，在拍戏时效率提升得会很快。
    速度快的话，很快就能杀青了。
    演技属性薅得足够多，拍戏很节省时间。
    一个小时后，收到田曦微的消息：[“江阳，我现在对北方的喊麦歌曲研究得差不多了，说不定比你还强。”]
    江阳嘴角微抽。
    他在研究剧本，田曦微研究起了喊麦？
    田曦微的消息又发过来：[“大胆点，有什么不懂尽管吻我。”]
    消息刚发送过来，秒撤回。
    又一条类似的新消息，把‘吻我’，改成了‘问我’。
    江阳发消息过去：[“冲冠一怒是什么意思？”]
    [“爱上小姐。”]
    [“背叛天下呢？”]
    [“娶了小姐。”]
    [“曾经的王者？”]
    [“刑满释放人员……江阳，我这方面，是不是比你厉害了！”田曦微回复道。
    江阳打字：[“你厉害，我比不过你。”]
    [“哈哈哈，我总算有一个方面，可以比过你了……晚安晚安。”]
    翌日。
    江阳早早的进电梯，去一楼吃完早餐，坐上外头的商务车。
    江阳手机qq[三个瘪三]群里，收到赵妗麦发来的消息，偏头不经意的往窗外看一眼，点开群消息。
    是赵妗麦发的一条语音消息。
    说自己要上航班了，一个人来的，她妈没跟来，落地后要江阳去接她。
    江阳没立刻回复。
    他注意力，在系统刚刚响起的提示消息上。
    【发现潜在养成对象，刘浩纯，是否绑定？】
    江阳熄灭手机屏幕，回头环顾一遍车里。
    刘浩纯不呢在商务车里。
    忽然意识到什么。
    触发小绑定条件，从目前的规律来看，小需要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不能是隔着手机屏幕，或者电视屏幕，需要在现实里。
    刚刚，看见刘浩纯了？
    什么时候？
    江阳再次偏头往窗外看，外头是东隅酒店。
    酒店的外立面是以混凝土和局部玻璃幕墙为主，靠近边缘的位置，有一间酒店附属玻璃阳光房，是酒店的舞蹈室。
    透过玻璃，能看见一个穿着淡粉色体操服的姑娘，在把杆前压腿。
    胸口别着安全别针，防止动作太大走光。
    左侧太阳穴有戒尺打红的印子。
    旁边站着一个盘起头发的中年妇女，穿着高领黑色羊绒衫，以及一条深蓝色直筒女士西装裤，手里握着一把戒尺。
    江阳心里有数。
    杨超跃是下午的高铁，赵妗麦是上午的航班，田曦微差不多要到晚上，才能到北平
    薅属性的机会。
    自己教田曦微舞蹈，未必能从田曦微身上薅到属性，因为自己现在的舞蹈水平并没有比田曦微高多少。
    如果让刘浩纯同时教杨超跃，赵妗麦以及田曦微呢？
    自己在旁边看着，能不能薅到属性？
    试试看。
    吕舒娟没有注意到外头的商务车。
    她环顾舞蹈室一眼，确定大门是关着的，里面没有其他人，她才开口：“浩纯，你搁老家上初中那会儿，妈不就教过你吗？压腿时候眼神得软乎点儿，男的都稀罕这种可怜巴巴的样儿，这北舞附中都念三年了，咋全忘光溜了呢？”
    刘浩纯睫毛微颤，没吭声。
    眸光坚定。
    爸爸之前是畜牧局的科员，离职后开了一家化妆品咨询公司，和一家美容商贸公司，事业很成功，对外人笑脸相迎。
    回到家里，自己却很少看见爸爸对自己笑。
    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妈要不是漂亮，我当初就不会娶她。”
    那时候自己在读小学，不懂爸爸这句话的意思。
    书上不是说，两个人的婚姻是因为爱情而在一起吗，怎么会因为美貌呢。
    看过很多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比自己漂亮多了。
    年纪大了，经营老家的舞蹈室。
    眼角纹和法令纹越来越深。
    不复当年的美貌。
    有一次爸妈吵完架，爸爸摔门离开后，妈妈来到自己房间，哭着抱住自己：“男的都看脸，感情那玩意儿全是虚的，有钱有势才是真格的。”
    当时同样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只是本能的认为，爸妈说的，肯定都是正确的。
    从小目睹父母互相算计。
    认为爱情等于交易。
    即便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而亲密关系只是获取利益的工具。
    习惯性讨好男性，内心极度厌恶依赖。
    感情可以演，钱必须拿。
    爸妈吵架时，躲在门后偷听很多回。
    不明白结婚前，明明很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会不遗余力的把最残忍的话，说给对方听。
    如果不是因为互相利益纠缠，可能早就离婚了吧。
    长大后对婚姻没有渴望，全是恐惧。
    看见妈妈抬起戒尺的那一刻，刘浩纯就习惯性的伸手挡脸。
    戒尺印在太阳穴，婚姻观刻在脊髓里。
    最痛的伤是妈妈打的，最毒的话是爸爸教的。
    膝盖不受控地弯折，又立刻挺直。
    喉头滚动咽下呜咽，鼻尖渗出细汗。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硬生生的憋回去。
    因为知道，自己如果哭了，受的惩罚会更严重。
    吕舒娟的语调一下子软下来：“打疼了吧？妈不是成心的，妈也心疼啊。”
    “妈，不疼，我没怨你。”刘浩纯用气声说道。
    真的不疼吗？
    只是不敢说。
    因为知道，一旦说了，妈妈会责备自己：别矫情，别人家孩子比你苦多了。
    压腿要软，眼神要媚，也是妈妈给自己的生存指南。
    把男人爱看的柔弱，练成自己最坚硬的铠甲。
    镜子里的楚楚可怜，是精心设计的牢笼。
    当交易成为本能，纯真就成了奢侈的演技。
    早就不记得，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歇会儿吧，别练了。”
    看见妈妈回身去饮水机那边接水。
    刘浩纯突然瘫坐在地，手指摸到地胶上的水渍。
    以为是汗，低头才发现是泪。
    听到脚步声逼近，立刻用护膝擦掉泪痕。
    从小被灌输，自己的价值能决定吸引多少优质男性的观念。
    靠柔软换取关注，是女性天生的优势。
    很少得到爸妈的夸奖，除非自己对爸妈有价值，比如考试第一，比赛拿奖。
    接过吕舒娟递来的水杯，一饮而尽。
    越来越意识到一件事，自己只有越出色，爸妈才会越爱自己。
    奖状是换取父母笑容的货币，失败是失去关爱的理由。
    考了98分，回到家里只会被问那2分是怎么丢的。
    爸妈爱自己，更爱那个更好的自己。
    妈妈想复制另一个自己，忘了复制品也会疼。
    “搁这儿陪不了你几天，家里舞蹈室一堆事儿，听说这酒店住着《小别离》的演员，你抽空去健身房溜达溜达，万一碰上黄垒，海青呢……”
    手机铃声响起。
    是老家舞蹈室那边的助教打来的。
    接通后聊几句，吕舒娟口气一下子变得迟疑，蹙眉缓缓道：“婷婷还没好利索？那回是劲儿使大了，那老师早撵走了……等二审吧。”
    电话挂断。
    刘浩纯看着妈妈眉心皱出的川字纹：“妈，赔钱吧。”
    “你小孩伢子懂个啥？”
    “我都大了，我明白，该赔多少赔多少呗。”
    今年过年回家，对方的家人找上门来了，刘浩纯才知道这事。
    当年自己独自来北平的北舞附中学习，两个月后，老家爸妈开的舞蹈艺术学校里，一个叫婷婷的六岁小姑娘，做下腰动作时摔倒，出现腿麻，腰疼症状，辗转多家医院救治，被诊断为脊髓损伤，无骨折脊髓脱位损伤，双下肢完全瘫。
    一级伤残。
    需要终身依赖他人护理。
    爸妈作为学校经营者和实际出资人，承担70%的责任，共需要赔偿106万元。
    爸妈拿不出这么多钱，一直拖着。
    刘浩纯知道，真要拿的话，是拿得出来的。
    可以卖房子。
    可以抵押贷款。
    “妈，赔了吧，家里没钱我以后挣，别折腾打官司了。”
    “你才多大点儿，啥都不明白。”
    吕舒娟起身：“钱赔了，拿啥供你读书？”
    刘浩纯低下头，咬着下唇。
    婷婷的事，一直压在心头。
    自己不敢谴责父母，会被骂不孝，良心上更做不到支持。
    “我不想吸着别人的血跳舞……”
    刘浩纯这句话哽在喉咙里，终于说了出来。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在舞蹈室炸响。
    刘浩纯左侧太阳穴上的红色戒尺印下，是一个颜色更红的巴掌印。
    眼眶泛红，视线变得模糊。
    妈妈训斥自己的话，变得混乱。
    一点一点的失聪。
    最后只听见妈妈摔门离开时，说的那句气话：“能耐你自己挣去！你没吃过苦，啥都不懂！有能耐，从今儿个起，别管我们要钱！”
    知道妈妈说的是气话，可也是真话。
    钱。
    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
    如果自己有钱，就可以替父母还钱。
    如果有钱，就可以弥补父母犯下的错。
    父母把自己养大，自己替父母赎罪。
    不想父母的污点，成为自己永远洗不掉的胎记。
    偏偏自己现在还只是一个艺考生，非但没有赚钱的能力，甚至还需要向父母要生活费。
    妈妈教自己数拍子，不教自己数良心。
    既在把杆前压腿，也在命运前弯腰。
    最完美的下腰动作，是向现实鞠躬。
    江阳搭乘电梯，来到三楼。
    刚迈步出去，便看见一个穿着高领毛衣的妇女，踩着短毛绒地毯迎面走来。
    和刘浩纯有五六分相似。
    能看出来，年轻时一定很漂亮。
    眉头仍紧锁，嘴角下垂，眼神略显疲惫。
    怒气未消，已经过了最激烈的阶段。
    抬头对上江阳的目光时，吕舒娟错愕一秒，瞳孔微微放大。
    特意为遇见《小别离》的主创团队，或者是演员，才住进这家酒店，没想到，真的遇上了。
    吕舒娟眉头突然舒展，嘴角强行上扬，下意识整理头发或衣领，礼貌性的笑道：“你是……江阳？”
    江阳看出对方眉宇间的不自然，点头微笑：“您好。”
    闲聊几句。
    当知道江阳正在给她公司的员工，招一个舞蹈老师教跳舞时，吕舒娟的她语气刻意放轻放柔：“前面左转就是舞蹈室，我女儿在里面跳舞，她跳得特别好，从小就学跳舞，在北舞附中读书，她肯定可以当你公司员工的舞蹈老师。”
    一提到自己女儿时，吕舒娟情绪仍有波动。
    角有一丝不自然的抽动，想到刚才的争吵。
    倒反天罡，自己不愿意赔钱，还不是为了女儿吗。
    结果女儿还反过来责备她。
    所有人都可以因为这件事，指责自己，唯独女儿不可以。
    一码归一码，好不容易又让女儿接触剧组主演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男人都是看脸的。
    现在女儿正值青春，是长得最好看的时候，最能拉近和江阳的关系。
    就想自己当初认识自己丈夫时一样。
    吕舒娟说着话时，眼神短暂飘向舞蹈室方向，心里还在生女儿的气，但还是带着江阳往舞蹈室的方向走。
    快走几步，先一步推开门，和自己闺女通口气，别让江阳看见自己闺女哭丧着脸的样子，不体面。
    看见刘浩纯，正在把杆上压腿。
    刘浩纯偏头喊了一声妈。
    “闺女，那个演电视剧的江阳来了。”吕舒娟嘴角扯出笑容：“他公司招跳舞老师，教员工，马上就来了。”
    闻言。
    刘浩纯错愕一瞬：“多少钱啊？”
    “钱不钱的无所谓，关键是你能跟他搭上话！”
    “嗯。”
    来不及过多的思考，刘浩纯抹干净眼里的泪水。
    能不能认识江阳，对现在的自己来说，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赚到钱，才能替父母赎罪。
    不需要父母的夸奖了。
    不需要父母的认可。
    只想过一个正常的人生。
    否则，自己前进的每一步，都踩着婷婷流出的血。
    江阳来到舞蹈室门口，向里边看去。
    地板有专业舞蹈地胶。
    把杆是可升降的不锈钢把杆。
    整面墙安装无缝镜，镜前有led灯带。
    壁挂式蓝牙音箱，角落堆迭瑜伽垫，中央空调出风口正对镜子，换气扇嗡嗡响。
    环境设备条件，比雾都铜良中学的舞蹈室好太多。
    “江阳，您好。”
    听见一道柔美圆润的声音，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江阳偏头看去，目光落在刘浩纯身上。
    脸型轮廓是流畅的鹅蛋脸，气质温婉。
    鼻梁高挺，嘴唇饱满而红。
    一米六五的身高，头身比例很好，腕线过裆，视觉看上去有一米七。
    穿着淡粉色的体操服，看品牌logo应该是红舞鞋牌子的。
    里边有保暖背心，以及黑色氨纶踩脚裤。
    舞鞋是帆布软底鞋。
    向自己走来时，臀型自然挺翘。
    刘浩纯左手迅速拨刘海，右手把护腰往下拽，对江阳展开笑颜：“听我妈妈说，您在您公司招舞蹈老师，教员工，我可以的！”
    “你会什么舞种？”
    “民间舞，古典舞，现代舞，我都会。”
    江阳注意到，刘浩纯太阳穴的位置，有一道戒尺痕迹。
    半边脸颊发红，还有几个轻微的手指印。
    眼角有泪痕。
    怪不得先前在过道，遇到吕舒娟时，对方眉头紧锁，脸色紧绷。
    和自己说话时，笑都有些不自然。
    显然母女二人吵过一架。
    刘浩纯说话时，不忘用上吕舒娟教过她的技巧。
    男人，喜欢女人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先快速瞥一眼江阳的眼角，然后垂下去。
    见着盯着江阳的衣领。
    然后突然看向窗外，像是想起什么伤心往事一样。
    眼白泛着微微血丝。
    【在您的饲养下，刘浩纯的演技有所提升，您得到相应反馈】
    才第一次见面，就演上了？江阳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心里大受震撼。
    对方楚楚可怜的眼神里，没有田曦微的真挚，没有杨超跃的渴望，没有赵妗麦的天真，毫无感情，全是技巧。
    看见这一幕，吕舒娟满意的对女儿点点头。
    她接了杯水给江阳：“舞蹈室那边有点事需要我处理。”
    寒暄几句。
    吕舒娟推门离开，把门关紧。
    速度快得，让江阳猝不及防。
    这个当妈的，心也太大了吧，才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放心自己和她闺女，单独待在一起？什么人啊。
    幸好自己是个思想单纯的五好青年，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没有龌龊想法。
    没顾得上让刘浩纯跳什么舞，先环顾一圈，发觉舞蹈室里有监控，江阳大失所望。
    他来到音箱边，坐在高脚凳上，取出公文包里的艺人经纪合同检查一遍。
    还是超跃在身边方便。
    以往这种事，都是超跃做的。
    刘浩纯用手机连接蓝牙音箱，瞄江阳一眼，视线落在那份经纪合同上面，目光定住。
    瞳孔放大，像饿狼盯住猎物，立刻收敛成乖巧
    看过杨超跃的采访，是妈妈特意让自己看的。
    签约江阳的公司后，通告没有停过。
    从龙套，到配角，下一个接到的角色，肯定会更好。
    每个月还能拿固定薪资。
    钱，自己很需要钱，替爸妈赎罪。
    合同上的字在眼前跳动，每个笔画都像救命稻草。
    最贵的不是签约金，是抓紧机会被典当的自我。
    “《雀之灵》会跳吗？杨丽平的那个。”江阳忽然问了句。
    想和田曦微跳的《雀之灵》对比一下，二者的差距，有多大。
    如果差距不是很明显的话，就让田曦微也教导赵妗麦和杨超跃跳舞，试试能斌薅到属性。
    自己是实在不想教这两个家伙。
    能把自己气死。
    “会的，傣族舞我会跳，三道弯，一边顺，初中就会了！”
    “来吧，展示。”
    刘浩纯缓步走向镜前，脚步比平时小，像踩在薄冰上。
    这是一个机会。
    不仅是向江阳展现自己的舞蹈功底，也是让江阳判断是否能签下自己的机会。
    她左手一直捏着右手腕，本是自我安抚，不知不觉捏得过于用力，指节发白。
    指节发白的不只是紧张，还有被掐死的天真。
    踮起的脚尖下，踩着全家的债务清算表。
    呼吸刻意放轻，怕被听出喘息声，胸口起伏却很明显。
    第一次连接蓝牙音箱失败了，手指发抖点错图标。
    第二次连接成功，音乐响起的瞬间，刘浩纯肩膀突然放松，瞬间进入状态。
    江阳坐在靠窗的高脚凳边，翘着二郎腿，看着对面无缝镜面前边的刘浩纯，先低头。
    发遮住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发丝垂落的阴影，刚好遮住真实的颤抖。
    几秒后。
    刘浩纯缓缓抬脸，眼神突变，视线定格在江阳身上。
    楚楚可怜的怯懦没有了。
    妩媚从眼角爬到微微翘起的唇边。
    妈妈教的勾人眼神，此刻正为罪恶标价。
    多一度谄媚，少一度傲慢。
    表演得越完美，灵魂就磨损得越厉害。
    “刘浩纯，有点东西。”江阳目光审视。
    从头到尾都在演。
    不论是自己面前的刘浩纯，还是镜子里的刘浩纯，都不是真实的刘浩纯。
    因为系统已经第三遍提示自己，在刘浩纯身上薅到演技属性。
    “刘浩纯真实的一面，是否在流泪，懒得在乎……”这个念头，刚在江阳的脑海里冒出来。
    他微微愣神，心中叹息一声。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冷血了，只看利弊。
    换做是当年十八岁的自己，可能翘起的不止是二郎腿吧。
    那时候的自己，精力充沛得很，很喜欢运动。
    现在一点不爱运动，除了在姑娘身上。
    能源源不断给自己薅属性的姑娘，才是好姑娘。
    “我身上一定还有纯真的，一定没彻底成为自年轻时最唾弃的那种人，没彻底成为庸俗的畜生。”江阳心中叹息。
    那声叹息太轻，连自己都骗不过。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成年人的堕落，从来不是轰然倒塌。
    江阳仔细回忆，终于回忆起，某个加班夜晚，突然发现，已经跪得太久的自己。
    越是标榜自己庸俗，越害怕真的变成那样。
    如同站在道德废墟上，给自己的冷漠立碑。
    甩掉脑海里的杂念，江阳抬起头，继续欣赏刘浩纯的舞姿。
    刘浩纯跳《雀之灵》的三道弯体态很好，这是傣族舞的灵魂。
    脊柱如蛇形波浪，颈，胸，腰反向延展，几乎可以做到一百一十度的折角。
    这一点，目前自己舞蹈属性全开的情况下，做不到。
    田曦微同样如此。
    上半身呼吸绵长，模仿孔雀饮露。
    眼神锐利如捕食，瞳孔聚焦在指尖延长线。
    很完美。
    美中不足的是，刘浩纯的眼神，飘过两次……不对，第三次了！
    在连续几个平转后，眼神又飘了一次。
    江阳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向他双膝上放着的艺人协议。
    刘浩纯视线，飘的这几次，似乎在瞄这份艺人协议。
    是错觉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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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81章 小镇做梦家

    第181章 小镇做梦家
    音乐起势的三十秒里，刘浩纯有跪坐抱膝，模仿雏鸟蜷缩的姿势。
    有缓慢展臂时，让指尖划过地胶，留下汗渍痕迹。
    眼神从妩媚到涣散，逐渐聚焦。
    整个过程，除了刘浩纯的目光飘过三次外，江阳没有发觉失误的地方。
    说明这支舞蹈的气势部分，刘浩纯的专业水平，是在他之上的。
    同时系统不再收到从刘浩纯身上薅到演技属性的提示。
    说明刘浩纯已经进入舞蹈状态，不再演了。
    接下来的一分三十秒，是孔雀初化人形的笨拙感。
    刘浩纯脚掌行走，模仿鸟类蹼足，脚跟始终离地两厘米。
    吸气扩胸，屏住，然后骤呼，制造卡顿感，断奏式呼吸表现得到位。
    然后是持续两分钟的孔雀开屏阶段。
    刘浩纯平转接跪滑，把倒踢紫金冠改成侧踢，腿开逼近一百八十度。
    手部极度外旋，小指指向江阳，塑造翎羽的感觉。
    刚进入高潮孔雀的浴火重生阶段。
    舞蹈生的音乐忽然停止。
    “嗯？”
    江阳偏头向音箱看去，知道出意外了。
    很正常，酒店的舞蹈间本就是附属间，音箱很长时间没更换过，时常会出现问题。
    他没有喊停。
    目光审视的向刘浩纯看去。
    音乐停止的那一刻，刘浩纯瞬间脱离舞蹈状态。
    手指突然痉挛，左脚无意识碾地，摩擦声大得整间舞室清晰可闻。
    第一个失误。
    意识到自己失误后，抬眸对上江阳审视的目光，她心跳砰砰砰的加快。
    江阳没喊停，不能停。
    可能在考验自己。
    没有音乐的舞蹈，跳起来会显得局促，再加上穿的不是跳《雀之灵》的孔雀服，而是体操服。
    氛围感一消失，动作就变得狼狈。
    刘浩纯眨眼频率加快。
    嘴角下垂的同时鼻翼微张，很不甘心遇到这样的意外。
    无法改变。
    要迅速适应。
    继续舞蹈。
    她快速抖动肩胛骨，模仿孔雀痉挛式振翅。
    从脚尖站立，突然跪地。
    双手抓脚踝，靠腹肌卷起，脊柱逐节离地，像被无形线提起。
    这个动作的难度异常的高，江阳看得下眼睑微微发颤。
    以他目前的舞蹈属性，无法达到。
    就算能达到，这个动作，他也不会轻易的做，因为对脊椎的损坏很大。
    接着又是连续八圈的跪转。
    膝盖没垫护膝，狠狠撞击地板的声音，听得江阳耳朵嗡嗡作响：“这姑娘不要命了？”
    仿佛看见舞蹈生的倔强，宁可韧带撕裂，也不愿被看轻一秒。
    再让刘浩纯跳下去，搞不好会摊上事。
    只是想看看她的舞蹈水平而已，没让她玩命啊。
    “停，不要跳了。”
    江阳喊了一声。
    刘浩纯没有停止，直到江阳迈步上前，抬手按住刘浩纯的肩膀，她才停住。
    江阳手上满是刘浩纯肩膀肌肤浸出的细汗，滑得很：“跳得太猛，你妈要是在外面，以为你在给我磕头呢，还不得冲进来骂我啊。”
    刘浩纯回过神。
    看一眼江阳已经从她肩膀收回的手，肩胛骨猛然后缩，带动身体微微后仰。
    手指攥紧体操服，后退两步。
    下意识的避开和男生的肢体接触。
    发觉自己的失态后。
    手从胸口慌乱上移至耳后，掩饰后退动作。
    脚尖偷偷碾回原位，脚底与木板摩擦声很轻。
    妈妈教自己利用性别优势，吸引男人，爸爸教自己讨好男人。
    从小潜移默化的学习这些。
    最终厌恶起了爸妈，割舍不掉爸妈。
    抗拒爸妈从小教育自己的一切。
    以至于习性没有改变，身体先做出抗拒被男生接触的本能。
    父母种下的条件反射，在血管里生根发芽。
    讨厌被触碰，更讨厌自己下意识躲开的样子。
    “我跳得怎么样？”刘浩纯呼气绵长颤抖，谨慎开口。
    “跳得挺好，有一点不太行。”
    “哪一点？”
    闻言。
    刘浩纯肩颈线条突然僵硬。
    不敢对视江阳的目光，视线低垂，从江阳的眼睛，挪到嘴唇，最后落到喉结上。
    “对，对，就是这种眼神。”
    江阳强调道：“楚楚可怜的眼神，看得很不适应，不必这样。”
    刘浩纯下眼睑微微颤了颤。
    江阳不喜欢她这种眼神？
    妈妈不是说，男生都喜欢这种楚楚可怜的眼神吗。
    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你不必这样。
    江阳接着说：“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换一下吗，就用平常的眼神。”
    “我……可以的。”
    刘浩纯略微低眸，再次抬眼。
    睫毛自然抬起，不再遮挡瞳孔。
    视线不再有示弱姿态，专注的看着江阳，眼周肌肉放松。
    楚楚可怜的眼神，没有了。
    目光变得清澈。
    江阳感觉整个人都轻松多了，不是他不喜欢刘浩纯那种楚楚可怜的眼神，主要是，对方现在还没成年。
    这眼神可太刑了。
    等刘浩纯成年了，再让她恢复过来。
    “对，就是这样。”
    江阳笑道：“这样你能适应吗？”
    “我能的。”
    刘浩纯嘴角抖了抖，缓缓上扬：“我能适应的。”
    聊了一会儿。
    手机震动一下。
    收到一条消息，是杨超跃发来的一条语音消息。
    江阳点开。
    没放到耳边听，扬声器里发出来的声音，整个舞蹈室都能听见：[“阳哥，我上高铁了，听车厢里的人聊天，听到一个新的词汇，叫小镇做题家，是什么意思啊？”]
    闻言。
    刘浩纯歪了歪脑袋。
    小镇做题家？
    这个词汇，她也是第一次听说。
    看一眼江阳手机屏幕，是微信聊天页面，备注是杨超跃。
    刘浩纯明白，这是江阳公司签的那个女艺人。
    也是通过江阳的关系，被带进剧组里演配角的那姑娘。
    比自己大一岁多，学历没自己高，不是科班出身，以前是厂妹，现在演艺事业，已经远远超过自己。
    很羡慕。
    不嫉妒。
    因为清楚的明白，自己也有机会。
    刚刚江阳告诉自己了，只要教今天江阳来了的三个姑娘舞蹈，让她们都有所进步。
    就可以签下江阳公司的艺人经济合同，立刻就能接到通过。
    “小镇做题家。”江阳喃喃道。
    这个词汇，记得在几年后才大火，普遍被人熟知。
    江阳发条语音消息解释道：[“小镇做题家，意思就是出生在小城市，埋头苦读，擅长应试，但缺乏一定视野和资源的青年学子。”]
    刘浩纯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就是小镇做题家。
    杨超跃的语音发过来：[“阳哥，我听不懂，你能不能说人话。”]
    刘浩纯眉头微微挑了挑。
    杨超跃敢这么和自己的老板说话？
    到底谁是老板。
    江阳后悔点开这条语音了。
    应该直接转文字的。
    他对刘浩纯笑了笑：“见笑了，平常我员工是很尊重我的。”
    “嗯嗯。”刘浩纯抿唇，默默点了点头，缓缓笑道：“我能感觉到的。”
    江阳接着给杨超跃发一条语音消息：[“简单来说，小镇做题家，就是在小城市里出生的年轻人，通过高考，考公改变命运的人。”]
    杨超跃消息发过来：[“明白了，我就是小镇做题家。”]
    江阳回复道：[“你是个屁的小镇做题家，你参加过高考吗？”]
    [“没参加过。”]杨超跃消息发过来。
    [“你参加过公务员考试吗？”]江阳往舞蹈室门口走去。
    [“也没参加过……阳哥，我好像确实不属于小镇做题家，那我是什么家？”]
    [“小镇做梦家。”]
    (本章完)

 第182章 只想尽快赚到钱。

    第182章 只想尽快赚到钱。
    发完这条语音，江阳推门离开。
    今天就把杨超跃，赵妗麦，和田曦微都接过来，试试能不能通过刘浩纯的教学，同时薅三个人的属性。
    住的酒店房间，是剧组定的套间。
    底下有五万租金一个月的vip停车位。
    江阳没有开车过来，所以车位是空着的，可以享受酒店提供备用车的待遇
    一辆最新款的帕拉梅拉。
    使用起来，有些麻烦，因为要求很多。
    不得开往跨省区域，不能用作婚车，以及其他商业用途。
    每天单次的免费行程是两个小时。
    车辆的损伤要赔钱。
    舞蹈室里，剩下刘浩纯一个人。
    站在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不再楚楚可怜，而是清澈明亮。
    这本就是她私底下，最真实的眼神。
    是自己真实的一面。
    假装柔弱太熟练，差点忘了真实的自己长什么样。
    江阳匆匆在片场，拍完自己的戏份，抵达首都国际机场时，已经是下午一点。
    远远看去，t3航站楼有着巨型玻璃幕墙，以及华夏红结装饰。
    接机大厅内，有旅行社和公司的接机人员，手写某某会议接待。
    航班信息在老式led屏幕上滚动。
    工作站有警务人员坐岗。
    女声机械播报从沈阳仙桃飞来首都的航班已经抵达。
    是赵妗麦的航班。
    应该在等行李箱，过会儿就会从通道出来了。
    江阳手机响起，看见胡琳打来的电话，他客气的接通：“胡老师，我就在接机通道这里，您和麦麦出来就能看见我。”
    “小江，我没来，是麦麦一个人来的。”
    “您没来？”
    “是啊，麦麦长大了，也该学会独立了，我这段时间反思了很多，让她自己选择，她反而愿意主动去拍戏，过年前能把戏份杀青挺好，而且我不管她的这段时间，她也很自觉。”
    人家的家事，江阳不好说什么。
    胡琳接着说：“听麦麦说，你这段时间，要参加艺考，到时候能不能把麦麦带上，她以后也要参加艺考，让她提前知道流程。”
    “可以的，胡老师。”
    “那真是麻烦你了……以后有空，来沈阳玩。”
    聊几句。
    最后挂电话前，胡琳说起麦麦最近的变化：
    “上回麦麦离家出走，多亏了你，她很喜欢和你玩，我也支持她和你玩，她现在在家里，变得更爱笑了，最近还给我做了一份拌面，心是好心，就是味道真难吃，配菜是琵琶虾，叫什么……油爆琵琶拌着面。”
    后面的话，江阳心虚得不敢听下去。
    随着一阵阵行李箱轮子摩擦地砖的声音响起，赵妗麦戴着个黄色的渔网帽，看见江阳在人群里，冲自己招手后，她也招手回应，步伐加快。
    来到江阳面前，拿出一个套着粉色手机壳的手机：“江阳，我妈终于给我整了个手机，这回可算放心让我用了。”
    “叫我什么？”
    江阳笑道：“你妈把你交给我了，这段时间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你直呼我名字，你礼貌吗？”
    “好吧，我不叫你名字。”
    赵妗麦换了个称呼，乐呵道：“那往后我就叫你小江得了，不喊你大名儿了。”
    江阳的笑容僵住。
    算了。
    懒得纠正赵妗麦。
    自己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来到停车场，赵妗麦拉开车门，书包放后排，她坐进副驾驶座，看着里头的波尔多红真皮内饰：“哎呦我去，你这破卡罗拉换保时捷啦？”
    “我车没开过来，这是酒店vip停车位调配的，不用白不用，就是超时了会收费。”
    “这破车真不咋地，后座就俩座儿，跑滴滴都不够用.赶紧把热点给我开开，我妈给办的这破卡，连流量都没有。”
    江阳踩动油门。
    开离机场，向着朝阳区酒仙桥路的东隅酒店开去。
    和赵妗麦说了练舞的事，赵妗麦无所谓。
    反正胡琳说，让她都听江阳的。
    舞蹈如果练得好，可以让身体的柔韧度好一些，对拍戏的帮助也很大。
    倒是聊起杨超跃时，赵妗麦的精神劲头立刻上来了：“小江啊，超跃姐到哪儿啦？”
    “还没到呢，她下午的高铁。”
    江阳说着话时，瞄赵妗麦一眼。
    发觉赵妗麦下了个植物大战僵尸在玩：“麦麦，你妈说了，让我监督你不许玩手机，别玩了。”
    “不行啊小江，我真不能放下手机。”
    “为啥？”
    “我要是一不玩手机，就得寻思我这糟心的人生，太特么闹心了。”
    “你特么才多大点岁数，别玩了，我流量耗不起。”
    车子从机场高速，开上东三环。
    赵妗麦停下手机，任由手机从腹部滑落到大腿上。
    偏头看向窗外，视线先聚焦在后视镜，再转向窗外不断移动的景物。
    能看见机场高速沿线的广告牌多为大众和丰田的汽车广告，以及苹果和华为的手机广告。
    元桥附近有巨型led屏播放电影海报。
    东三环多处楼盘施工，绿色围挡印有北平欢迎您标语。
    枯树尚未长出嫩芽，雾霾导致天空灰蒙蒙的。
    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嘴角忽然泛起笑意。
    “麦麦，笑什么呢？”
    “这自由自在的感觉，真得劲儿。”
    赵妗麦笑得露出牙子：“这回可不是离家出走，是我妈同意我自己出门的。”
    自己的老妈变了，自己也变了。
    老妈看管自己，没有以前那么严格，自己也更爱老妈了。
    赵妗麦很清楚，让老妈改变的，不仅有自己，还有江阳。
    回去后，老妈就和自己说了。
    那天在临川章若男的大学里，老妈打电话过来，本来下意识的想责备自己，是江阳提醒老妈，不能这么做。
    自己确实做错了。
    同时也清楚，那时候是听不了责备的话的，只想被大人理解。
    如果没有江阳的阻止。
    听着老妈一股脑的责备，赵妗麦自己都不知道，当时会是怎样的感受，做出什么事。
    后视镜里倒退的不仅是风景，还有那个曾经被妈妈管得喘不过气的自己。
    离开爸妈的这段时间，需要做的，就是向爸妈证明，不被管着的时候，可以更优秀！
    “小江啊，真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哪能这么自在快活。”
    江阳撇赵妗麦一眼：“你感谢我，我很满意，但你叫我小江，我很不开心，显得我像个司机。”
    ……
    刘浩纯回到房间时，吕舒娟正在收拾行李：“浩纯啊，吉林老家舞蹈室那边有点事儿，我得回去一趟……你在江阳那边通过没”
    “通过了。”
    吕舒娟笑道：“那可太好了！微信啥的都加上了吧？”
    “加上了，妈，江阳说我以后不用……”
    刘浩纯脸上带着笑，转过身，刚对妈妈说出口，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
    因为发觉妈妈的笑容已经收敛起来。
    目光锐利的盯着自己：“眼神儿！跟你说多少回了？得整出那种可怜巴巴的样儿。”
    刘浩纯嘴唇下撇，偏头看一眼镜中的自己：“可是妈，我想做真实的自己。”
    吕舒娟叹息一声。
    来到刘浩纯身旁，轻抚刘浩纯的后背：“妈刚才说话是冲了点儿，给你赔个不是，但你得明白妈的苦心，不是不让你做自己，是等你将来有钱有势了，才能想咋地咋地。”
    “可是，做真实的我，才能快乐一点。”
    刘浩纯喉咙滚了滚，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妈，我不想长大后，和你一样，你一点也不快乐。”
    “我……”
    吕舒娟眸光低垂，声音一顿：“你说得对，我自己都过得不快乐。”
    妈妈离开后。
    刘浩纯来到浴室，冲了个澡。
    没有把她准备和江阳签经纪合同的事，告诉妈妈，因为知道，妈妈肯定不同意。
    妈妈想让她努力提升专业能力，签大公司的经纪约，有更多的资源。
    她等不及了。
    只想尽快赚到钱。
    很想让妈妈，赔偿婷婷的医疗费，不要再继续上诉了，承担责任。
    刘浩纯知道妈妈不会答应，所以没说出口。
    即便知道爸妈做错了。
    自己也会袒护自己的爸妈，所有人都可以指责爸妈不好，唯独自己不可以。
    因为自己是被爸妈养大的。
    哪怕是在一个没有快乐的环境里。
    说自己自私也好，说自己护短也好，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高尚的姑娘。
    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赚到钱，弥补爸妈的过错。
    不想再回到那个满是争吵的家庭。
    签上江阳的经纪约，就不用向爸妈要钱了。
    自己能把控的人生，才算正式开始。
    从浴室出来，换上新的运动bra。
    穿一件高领长袖舞蹈紧身衣，外套是宽松的针织开衫，下身穿高腰加厚舞蹈裤，里面赔保暖打底裤。
    来到舞蹈室等待，收到江阳的一条消息：[“对于没有舞蹈基础的初中生，会教吗？”]
    [“会的。”]
    [“在停车场了，马上上来。”]
    初中生？
    很容易教。
    刘浩纯心里松一口气。
    她背靠镜子，单腿伸直，另一腿曲起，手肘搭在膝盖上，刷着手机，查看北舞艺考讯息。
    舞蹈室的门被推开。
    刘浩纯收起手机站起身，见到江阳进来，她脸上挂着笑，可看见江阳身后跟着的人时。
    笑容略微僵住。
    手臂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手掌缩在身后，掐着大腿，用疼痛确认不是做梦。
    (本章完)

 第183章 刘浩纯的拧巴

    第183章 刘浩纯的拧巴
    “浩纯姐姐，你好。”赵妗麦抬手对刘浩纯打了声招呼，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露出上排牙齿。
    私底下笑，确实更喜欢露出牙子。
    在不熟的人面前，依旧会用老妈教的笑容。
    “你，你好……”
    刘浩纯想叫赵妗麦的名字，又觉得不太礼貌，没喊出来。
    查过江阳在网上的资料。
    母亲特意让自己住在这家酒店，自然知道赵妗麦是谁。
    是个演过很多戏，有代表作的童星。
    自己只是一个艺考生，哪有那资格。
    还没有和江阳签经纪合约，已经感受到江阳的人脉有多强。
    一定要好好表现。
    刘浩纯咳了咳，有些手抖的把衣服下摆拽了拽，迈步过来和赵妗麦握了个手，音调有些拔高：“有舞蹈基础吗？”
    “没有。”
    “那先热个身吧，慢慢从压腿开始教。”
    刚做几个舒缓关节的热身运动。
    赵妗麦停下来，指着靠在角落镜前坐着的江阳，对刘浩纯说道：“老师，他咋能搁那儿耍，我就得咔咔练？这也太不地道了。”
    说完，她瞪江阳一眼：“小江，你横竖也没事儿，跟我一块儿练，！要不我自个儿练，跟坐牢似的！”
    “我本来就会。”
    “你可拉倒吧，就你，能会这玩意儿？。”
    “之前在雾都，教过你的，忘了？”
    江阳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和一个小屁孩解释那么多干嘛。
    上回在雾都，从章若男那里薅到舞蹈属性后，试着教过赵妗麦。
    她光顾着玩游戏，压根不学。
    教的也是简单的下腰和压腿的动作，看不出功底。
    江阳起身，把手机放在身前的地板上：“麦麦，我捡个手机，你照着学，要是能做到，这段时间，跟在我身边，随便你怎么玩，我保证不向你妈打小报告。”
    “是爷们儿不？说话得算数嗷。”
    “那要是你做不到呢？”
    “你爱咋管咋管，我要是吭一声，我跟你姓，鞭子抽我都认。”
    赵妗麦眼眸发亮，学着江阳，把手机放在面前的地板上，离脚尖二十厘米的距离。
    “不就捡个手机吗，整得跟登月似的。”
    她弯下腰，刚把手机捡到手里。
    抬头便看见，江阳右脚点地，左脚全脚掌踩地，双手叉腰，眼睛盯住地板上的手机。
    顺滑的下腰。
    右腿绷直，用大脚趾与二趾之间的跖骨位置抵住手机。
    用脚尖把地上的手机勾到手里。
    做完后面不改色喘气。
    刘浩纯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一下。
    这个动作，对自己来说，并不难，属于舞蹈生的日常，考验的是身体的柔韧性和协调性。
    看来江阳是有舞蹈功底的。
    忽然感觉自己之前给江阳跳的那一支舞，江阳是能看懂的。
    不懂的人，只会觉得舞蹈的难度高。
    江阳应该懂得，那只舞蹈里的神韵，故事，通过舞蹈展现出来的孔雀坠落时的凄凉，以及浴火重生的悲壮。
    “哎我去了！你真会啊？”
    赵妗麦的笑容凝固住：“也没说用脚丫子捡啊，这不坑人吗。”
    江阳没搭理赵妗麦，对刘浩纯说了声：“浩纯老师，交给你了，刚刚麦麦说了，她要是不听话，拿鞭子抽她。”
    “没有鞭子，戒尺行吗？”
    “嗯。”
    江阳应了一声，没有注意听刘浩纯说什么。
    因为手机微信群里，收到一条消息，是徐小欧发来的：[“江阳，你下一部戏的拍摄档期充足吗？”]
    徐小欧是《小别离》的制片人，也是这部剧出品公司柠檬影业的创始人之一。
    通过上海柠萌影视传媒持股，同时渗透至制作，发行，艺人经纪全链条。
    曾持股尚世影业，参与过《蜗居》，《甄嬛传》，《杜拉拉升职记》等剧集投资。
    当初试戏的时候在场，片场拍戏时，一起吃过几顿饭。
    偶尔会在微信上，和江阳聊一些演戏调度时间的事。
    看得出，徐小欧找自己有事，江阳没打算微信上回复人家，得回个电话过去。
    【在您的饲养下，刘浩纯的演技得到提升，您得到相应反馈】
    收到薅属性的提示。
    江阳就明白，刘浩纯又开始演了。
    回头看去。
    刘浩纯站在赵妗麦面前，微微弯腰。
    用尺尖挑起赵妗麦的下巴：“麦麦，头，抬到这个角度。”
    而后用戒尺量赵妗麦的膝盖弯曲幅度。
    发觉赵妗麦膝盖微微发颤，她用气声说道：“别怕，戒尺打人，没那么疼，我从小被我妈打到大的。”
    刘浩纯盯着赵妗麦不咋眼，笑着说话，嘴角却不动，形成皮笑肉不笑的割裂感。
    嘴上说会用戒尺抽打赵妗麦，当然是吓唬她的。
    自己不敢这么做。
    同时也要完成江阳交给自己的安排。
    和赵妗麦搞好关系，最多有一个明星朋友，可能会对自己的事业上有帮助。
    和江阳的关系拉近，更何况直接得到江阳的资源。
    以前在舞蹈室里，赵妗麦这么皮的学生，见过很多。
    刘浩纯清楚的记得，老师是怎么对待这样的学生。
    照着记忆模仿就好。
    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模仿着大人的威严。
    实则紧张得连心跳都管不住。
    她用尺尖慢速划过赵妗麦的皮肤，教赵妗麦做压腿的动作：“对，很……好。”
    背手拿戒尺踱步：“热身运动，做得差不多了，现在试着下腰，试试你的身体柔软度。”
    鞋跟敲地声听得赵妗麦一颤一颤的。
    “阳哥，你这老师太吓银了……我想家了。”
    赵妗麦的话刚说出口。
    刘浩纯的嗓音陡然拔高：“没到下课时间，不许东张西望，说你呢，麦麦！”
    赵妗麦立刻不吭声。
    嘴角向下撇。
    “想回家了，麦麦？”江阳笑道。
    “逗你玩儿呢！我们小孩吐口唾沫是个钉！谁跑谁孙子。”
    赵妗麦继续压腿。
    看得出来，这是个很专业的舞蹈老师。
    学到舞蹈功底，以后拍起戏来更得心应手一些。
    向妈妈保证过的，这次自己独自待在外地，没有妈妈的陪伴，回去后，一定要变得更优秀。
    阳哥是在帮自己。
    【在您的饲养下，赵妗麦的舞蹈水平有所提升，您获得相应属性。】
    管用！
    还真薅到属性了。
    头一回从赵妗麦身上薅到舞蹈属性，是在刘浩纯的帮助下完成的。
    赵妗麦接着说：“我就是想不通，浩纯老师刚见面的时候，还笑吟吟的，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凶了，像换了个人似的。”
    “想不通今天就不要想了，过几天再想。”江阳笑道。
    “过几天能想明白吗？”
    “过几天就想不起来了。”
    既能从刘浩纯身上薅到演技属性，同时还能从赵妗麦身上薅到舞蹈属性。
    除非胡琳来了，否则谁也别想把赵妗麦带走。
    小孩子，就该好好操练。
    刘浩纯指导赵妗麦时，眼角的余光，注意着江阳的神态。
    很怕自己过于严格，会导致江阳不满。
    心里不踏实。
    想像以前的老师一样，做到对学生严格。
    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终究无法忽略赵妗麦明星光环带来的压力。
    表面上演的，让赵妗麦很害怕，其实自己的心，比赵妗麦抖得更厉害。
    更怕，自己这样的表现，违背江阳的预期。
    心里很不踏实，拇指紧压尺面。
    刘浩纯踱步来到江阳这边，把戒尺横在胸前，悄声问道：“江阳，我有没有太过了？”
    “浩纯，你真的很棒。”江阳笑道。
    自己，很棒？
    刘浩纯眸光错愕一瞬。
    下唇微不可察地颤抖。
    肩膀突然下沉，手指微微松开戒尺，呼吸变深，僵硬的嘴角，逐渐展开笑容：“我，真的很棒吗？”
    父母吝啬的表扬，成了别人随手施舍的果。
    自己的好被看见的时候，会突然忘记怎么说话。
    “对啊，换做是一般的舞蹈老师，哪里敢严格对待赵妗麦这样童星。”
    江阳强调道：“干得漂亮。”
    渴望从爸妈嘴里听见的夸奖，忽然从江阳嘴里听见了。
    刘浩纯语调微微发颤：“其实麦麦很有天赋！我刚才都不敢说……谢谢您的认可。”
    和江阳对视一秒。
    不易察觉的轻微哽咽，她抿着唇，低头整理自己的衣领：“真的谢谢。”
    “别说您，都把我叫老了，调整一下情绪，别让赵妗麦看见你脆弱的样子，不然她又要皮了。”江阳轻轻拍了拍刘浩纯的肩膀。
    刘浩纯依旧有些抵触男生的肢体触碰，即便江阳长得很好看。
    这次克制住了，没有下意识的后退。
    很反感这样拧巴的自己。
    江阳推开舞蹈室门，踩在短毛绒地毯上，掏出手机，给徐小欧打了个电话过去：“徐总，您找我？”
    电话那边，徐小欧稍微寒暄这段时间剧组拍摄的事情。
    对江阳一番夸奖。
    说江阳的表演，符合预算方案，很少ng。
    对台词的修改，反应敏捷。
    对于角色戏份的增加，或者删减，全力配合。
    甚至有些是徐小欧因为自己失误，需要重拍的镜头，江阳也会主动把锅背下来，说是他想要重拍。
    在片场受伤后，第一时间说不影响进度。
    这些举动都给徐小欧提升不少好感。
    最主要是，还是演技好得没话说。
    配合起来，非常丝滑，不拧巴。
    主创团队，对《小别离》这部戏，预期很高，拍摄已经进入收尾阶段，知道播出后，收视率不会低。
    到时候，江阳的身价，也会跟着上涨。
    性价比高的演员，哪个制片人都喜欢。
    所以提前和江阳接触下一部戏，可以节省下不少片酬：“《小别离》这部戏你的角色杀青后，半年时间内，档期有吗？”
    “我就一新人，别的不多，就档期多。”
    “你的演技，可一点不像新人。”
    徐小欧笑道：“你有舞蹈功底吗？我公司在筹备下一部剧，是一部ip改变的古装剧，有几个角色形象很适合你，设计到不少搭戏，需要承受反重力表演，在空中完成一字马，转圈不能晕，武器涉及到舞剑，扇子开合的动作，你如果有舞蹈功底的话，演起来，会更贴合角色。”
    “我有舞蹈功底的，徐导。”
    江阳有舞蹈功底？
    徐小欧坐在朝阳区的片场，旁边是导演监视器。
    手边的圆桌上，放着一个印着剧名logo的保温杯。
    监视器正在回放黄垒刚刚拍的镜头。
    场记正在打扮。
    数据员在导入素材。
    原本只是想随便和江阳聊聊，江阳的回答，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江阳有舞蹈功底？
    是吹牛的，还是真的？
    之所以这么说，原本是想让江阳这段时间练习一下身体的柔韧性，他不可能特意请一个专业舞蹈老师教江阳，因为角色并没有确定非江阳不可，没准会遇到性价比更高的演员。
    从平日里和江阳接触的印象来看，江阳从不吹牛，谦虚得很。
    江阳当初是黄垒推荐给他的。
    以黄垒要面子的性子，如果江阳真有舞蹈功底的话，早就告诉他了。
    其实不需要琢磨那么多，有空叫江阳过来一趟，展示一下，什么都清楚了。
    他把手机贴在耳边，继续说：“这部剧是平台s+制作，叫《择天记》，有空的话，多看看原著小说，晚上过来聊一聊吧。”
    “还缺女演员吗？”
    “哈哈，你说超跃是吧。”
    “不止超跃，我公司还有其他的，有模特，有专业的舞蹈生。”
    “你小子……别太心了，和极限挑战的罗智祥似的，那小子早晚出事，他的戏我一律不接。
    “都是正常员工，没有男女关系。”
    江阳听出来，对方是在敲打自己。
    有些艺人的黑料尚未爆出来，行业内已经有风声。
    犹如一个定时炸弹。
    一旦塌房，制片人参与制作的影视剧，会被平台压价，广电甚至会一票否决，整部剧永久禁播。
    徐小欧露出笑意：“这几天没时间，黄垒和海青的戏份快杀青了，5号带来组里见见。”
    “好的，徐总，这部ip改编的原著是什么？我有空先看一看，了解内容，理解里面角色的行为逻辑，把人物小传准备好。”
    “《择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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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84章 婚姻争吵中长大的刘浩纯

    第184章 婚姻争吵中长大的刘浩纯
    江阳离开后，刘浩纯让赵妗麦热完身，测试了一下赵妗麦的身体柔韧性，便对赵妗麦的舞蹈基础有大概的了解。
    柔韧性在大部人里，算是好的。
    舞蹈基础，一点也没有。
    初学者不能一股脑的训练，否则会造成肌肉拉伤，关节磨损，腰椎间盘突出。
    沉迷软开度忽视力量，会导致关节代偿受伤。
    所以要给赵妗麦制定训练计划。
    她回到房间，找到自己的舞蹈包，取出几双舞鞋，以及舞袜。
    挑出一双偏小一码的，用手指丈量一下尺寸，确定赵妗麦能穿上。
    把护膝也带上。
    顺便在手机上仔细查阅赵妗麦的资料，了解赵妗麦演过哪些影视剧，家庭成员状况，哪里人，有什么喜好。
    第一次有接触童星的机会，是江阳带给自己的。
    训练时，对赵妗麦严厉，是给江阳的交代。
    不训练时，自然要缓和关系。
    手机屏幕里，显示赵妗麦的母亲，是大学教师，同时也是国际赛事的裁判，刘浩纯脑海里忽然冒出妈妈从小教自己的话：“老妈说过，所有人都可以成为我的垫脚石……”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刘浩纯熄灭手机屏幕，急匆匆的跑向卫生间。
    在嵌着光带的镜子前，发觉自己的眼睫毛微微下垂，遮挡住瞳孔，眼角肌肉不自觉的用力。
    又是这种楚楚可怜的眼神。
    自己下意识的，又没控制住。
    一想起自己潜移默化受老妈影响的思维，眼神不知不觉也发生变化。
    拧开水龙头，白皙的手掌蓄满冰冷的清水。
    冷得指尖发颤。
    用凉水泼几下脸，大片水溅射在镜面上，形成一条条落下的水线。
    刘浩纯使劲揉搓眼睛，直到一条条血丝浸进眼眶。
    她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后，瞳孔骤然收缩，眼角微颤，下唇轻抖。
    镜中自己的眼神，依旧楚楚可怜。
    那是曾经的自己。
    不知道正踩着别人鲜血跳舞，求学时的自己。
    面颊上，连一丝水珠都没有。
    微微下垂的眼睫毛，遮挡瞳孔，眼角泛着几分晶莹的泪光，正是妈妈从小教育自己的，让男人充满保护欲的眼神。
    刘浩纯前倾身子，抬手按在镜面上，瞳孔收缩：“你不是现在的我。”
    手掌贴着镜面擦拭。
    把一条条落下的水线擦干净。
    镜面擦干净后，变得透亮，清晰。
    镜中的自己，眼神变得清澈，真实。
    她试着勾起嘴角，展开笑颜，嘴角却控制不住的往下撇：
    “妈妈教的那些思想，只会让我成为另一个冷血的她。”
    “不想再踩着别人的血舞蹈了，也不想依赖爸妈，冷血的成长。”
    “不会再逃避了。”
    手机震动一下，屏幕亮起，微信上收到一条消息。
    是江阳发来的：[“我没在旁边盯着，麦麦表现怎么样？没顶撞你吧。”]
    刘浩纯打字回复：[“麦麦很乖，就是话有点多，嘴巴说个不停，练舞很听我的话，我回房间给她拿一些练习用的护具，她在舞蹈室休息，您不用担心。”]
    正要发送出去。
    重新编辑一下。
    把‘您’字，改成了‘你’字，然后发送。
    又觉得这句话太生硬了。
    点开表情列表。
    挑一个表情发送过去。
    想让自己和江阳的聊天氛围显得轻松一些，不像汇报工作那样。
    同时也是试着让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冷血。
    点了个大笑的表情。
    觉得不合适。
    会显得讨好。
    像杨超跃那样，和江阳很熟悉了，发这个才合时宜。
    换了个微笑的表情
    江阳开着帕拉梅拉，手握方向盘，开上东三环，到燕莎桥的位置堵车了。
    往窗外看去，凯宾斯基饭店的德文招牌很醒目。
    三元桥大屏正在播放猴年春晚预告片。
    燕莎桥这段时间经常堵车，尤其是晚高峰的时候，杨超跃的高铁没晚点，接她来得及。
    手机上看见刘浩纯发来的消息，江阳打字回复：[“干得漂亮。”]
    怪不得已经有一会儿没从赵妗麦身上薅到舞蹈属性。
    原来现在是麦麦的休息时间，刘浩纯没有教学了。
    别休息，猛猛的练啊。
    真想让刘浩纯直接把赵妗麦当牛马，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过几天，就要去向徐小欧展现自己的舞蹈功底，麦麦不努力，自己怎么在制片人面前好好表现，争取到一个片酬高的角色。
    江阳接着给刘浩纯发消息：[“辛苦你了。”]
    收到刘浩纯的回复。
    是一个微笑的表情。
    江阳嘴角抽了抽：“呵呵？”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很多聊天表情的意思发生变化。
    尤其是去年年底，知乎上出现一条热帖《为什么这个微笑这个表情让我毛骨悚然？》
    暴走漫画也火起来，配套表情包把微笑，标注为呵呵。
    刘浩纯一看就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忙学业，上网时间很少，依旧把微笑表情当作微笑来使用。
    蒜鸟蒜鸟……自己三十多岁的人，和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计较什么。
    还指望靠刘浩纯，让自己从赵妗麦身上薅到舞蹈属性呢。
    同时刘浩纯的严厉教师，最好也一直演下去，让自己能薅到她身上的演技属性。
    等到不堵车了，揉了揉腰。
    这车提速是挺快的，就是座椅太硬，坐着腰疼，开起来没自己那辆破卡罗拉开得习惯，他继续给刘浩纯打字编辑一条消息。
    刘浩纯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净，解开扎着的马尾辫，头发披散开来。
    用吹风机把前额打湿的刘海吹干。
    对着擦干净的镜面，看着镜中目光清澈的自己，缓缓勾动唇角，努力展开笑颜。
    嘴角发僵。
    笑不出来。
    妈妈从小教育自己，对男人要假装柔弱，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楚楚可怜的眼神，以及甜美的笑容，是自己早就学会的。
    同时也是假的。
    不真实的。
    努力露出一个真实的笑容，嘴角泛起的全是苦涩。
    记得去年在北舞附中，有个国家话剧院在职演员，作为外聘专家，给大家教舞蹈戏剧融合课程，让大家在舞蹈里，用形体以及表情，展现舞蹈的美，让观众沉浸在故事里。
    当时讲到，如何展现富有感染力的笑容时，清楚的记得，对方是这样说的：“同学们可以尝试回想一下自己人生过往中的开心时刻，比如当你们取得优异成绩时，回家向父母汇报，父母对你们的鼓励……”
    刘浩纯仔细回想。
    取得优异成绩，回家向父母汇报……
    耳边吹风机的嗡鸣声，一点一点减小，最后变得静音。
    肩膀缓缓下塌。
    清澈明亮的眼神，逐渐变得麻木，一幅幅曾经的画面，出现在瞳孔里，映在嵌着光带的镜面上。
    看见了09年，在吉林省老家通画市在读小学的自己。
    少年宫舞蹈班结束当天最后的压腿训练，第一次拿到市级少儿舞蹈金奖，清楚的记得窗外是通画火车站的绿皮车鸣笛声。
    回到家里，把奖状贴在冰箱门上，冲着开门回家的穿着衬衫的爸爸炫耀：“爸爸，我得的奖！”
    爸爸抬眸飘一眼自己的奖状，梳着三七分的头发，坐在茶几上点烟：“又是舞蹈，你文化课成绩上去了吗？”
    画面变暗。
    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忘记说了什么话，和爸爸吵起来。
    自己在主卧门口，看见妈妈翻出主卧抽屉里的结婚证，撕成两半：“明天就去民政局！我当初怎么会嫁给你，连你爸当年都说你是废物，果然没说错。”
    爸爸狰狞着面孔，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乱：“我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事，就是娶了你！”
    撕碎结婚证的声音，盖过自己获奖的欢呼。
    拼命踮起脚尖，只为了让爸妈低头看自己一眼。
    回头向冰箱上贴着的奖状看去。
    一等奖的字迹变得模糊，看不见了，画面变暗了。
    再次亮起。
    是一二年的自己，个头长高了，脸颊不再圆润，婴儿肥少了很多，腿更长了，得到东三省舞蹈展演特等奖。
    在舞蹈房练到最晚回家。
    不是自己有多努力，而是觉得舞蹈房的灯光，比家里暖和。
    回到家里。
    没有把奖状拿出来，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又得奖了，省里的奖。”
    地面的防尘垫上，是爸妈凌乱摆放的鞋子。
    听见家里爸妈的声音。
    回应自己的，是争吵的声音。
    回忆里，爸妈是在哪里说话？
    厨房？客厅？卧室？
    不记得了。
    只听见一句句尖锐的声音：
    “洗衣机里的衣服堆三天了！你是瞎了还是残了？”
    “酱油瓶倒了都不扶，地也不知道扫，这家是我一个人的？！”
    “我现在看见你就恶心。”
    模模糊糊，看见两个伸着脖子，互相自责的身影。
    爸爸的肚腩，比以前大了，发际线也后移了。
    妈妈脸上的肌肤，比以前松垮。
    彼此说出来的话，比以前更伤人。
    爸妈相爱的画面，只在婚纱照上看见过。
    婚纱照里的爸妈在笑，现实中的他们连装都懒得装。
    冰箱上那张三年前的奖状，已经泛黄，页角发卷，暖不热一个家的温度。
    贴了三年，没有得到鼓励，这次也一样。
    刘浩纯没有把书包里的省级奖状拿出来，撕下冰箱上贴着的奖状，低垂脑袋沉默着来到她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终于把争吵声锁在了过去
    耳边的争吵逐渐减弱，变成吹风机的嗡鸣声，一点一点的放大。
    直到前额被东隅酒店房间的高功率吹风机，吹得发热发烫，才猛的惊醒回过神。
    把回忆走了一遍，没有爸妈的夸奖，喋喋不休的争吵话语触目惊心。
    想不起被夸奖的感受。
    努力展开的笑容，依旧苦涩。
    头发早就吹干了。
    把吹风机举得很高，热风直接吹在脸上。
    抬头看向镶嵌灯带的镜面。
    镜中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满面，丑陋难看。
    眼泪无声滑落，没有抽泣，只是静静流泪。
    忽然意识到，北舞那位特聘专家的话，可能在自己身上行不通，因为从回忆里，找不到父母带给自己的快乐。
    放在台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收到一条消息，是江阳发来的。
    刘浩纯眼神下意识躲避，习惯性不期待好消息。
    可看见消息内容时，她瞳孔微微收缩：
    [“浩纯，你很优秀，连赵妗麦这个瓜皮都能镇住，我平常都镇不住她，你比我强多了。”]
    吹风机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她缓缓拿起手机，指头摩擦手机边缘。
    瓜皮是什么意思？
    看不懂。
    她视线凝视‘你很优秀’这四个字，嘴唇微微张开，无声的读了一遍。
    手指头悬在屏幕上，点了下去。
    把这条消息放大，江阳发来的文字充斥整个屏幕。
    手指轻轻抚摸屏幕上的‘你比我强多了’。
    像触碰珍贵的东西。
    一句‘你比我强’，抵得过千万张泛黄的奖状。
    自己怎么可能会比江阳强。
    这是江阳对自己的认可。
    从学会为自己鼓掌开始成长。
    刘浩纯肩膀慢慢放松，不再紧绷。
    江阳的消息再次发送过来：
    [“我一会儿还会带一个学员过来，杨超跃，她的肢体协调能力比麦麦更差，力气很大，以前在厂里干过重活，一拳能把我肩膀打疼，需要你制定一个这几天针对她的训练计划表，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的，你能力这么强，我公司的经纪合约，肯定能签到手的。”]
    刘浩纯双手捧着手机。
    视线紧盯经纪合约这四个字。
    手指在键盘上停顿几秒，删删改改，不喜欢向别人表达自己的决心。
    最后坚定地按下发送，眼神变得明亮：
    [“我一定会用心完成的！我肯定能行！！”]
    收到江阳的回复：
    [“我相信你，浩纯。”]
    刘浩纯点开表情栏。
    再次发送一个微笑的表情过去。
    发送后，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露出笑颜。
    这次笑容不僵硬，眼角微微弯起。
    眼泪还在，表情已经明亮起来。
    清澈，真实，被鼓励的喜悦。
    没有苦涩。
    用手背随意抹掉泪水，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舒缓好情绪把给赵妗麦准备的舞蹈护具装包里。
    出门时候，再看一眼和江阳的聊天记录。
    手机按在胸口，想把这份鼓励珍藏起来。
    关上房门。
    脚步变得轻快。
    江阳停好车，已经来到北平南站。
    抬头是波浪形钢结构的穹顶，地面是抛光大理石铺设的。
    正值春运，周围人流密集。
    有穿着老旧运动鞋，扛着蛇皮袋外出打工返乡，皮肤嗦黑的中年男人。
    戴着兔耳朵毛绒帽的年轻女孩，正在接站口等人，踮脚张望，手机贴亮钻壳。
    广播声混着回声：“g12次列车即将到达…”
    看着手机上，刘浩纯说她一定会用心完成他交代的任务的回复，江阳非常满意。
    没有薅到刘浩纯的演技属性。
    说明刘浩纯是发自内心的。
    “小姑娘就是好忽悠啊，随便夸几句，画个饼，就愿意当牛马了。”江阳喃喃道。
    面色一凝。
    忽然想起了什么。
    前世，自己入职时，也是被老板这样的大饼忽悠着当牛马。
    快累出心梗，天天焦虑得头发大把的掉，心跳忽快忽慢，终于业绩完成，kpi绩效达标。
    老板全然不承认当初许下的承诺。
    打工人识别不了画饼，就像鱼识别不了饵里的钩。
    大饼变空饼。
    心里把老板的祖坟都撅了一遍。
    现在当老板了，刘浩纯相当于实习生，怎么下意识的，开始给刘浩纯画饼了……真特么不是东西。
    自己不能给刘浩纯画空饼。
    不能活成自己最憎恨的剥削者模样。
    自己身上，一定还是有一丝少年气的。
    回想前世当牛马的那段生活，江阳目光坚定：“再也不要做牛马了。”
    耳边传来行李箱的拖动声，以及一道熟悉的声音：“阳哥，你要做什么？”
    “做共产主义的接班人。”
    “接的夜班嘛？”
    听见夜班这个词，江阳头皮发麻。
    他偏头看去，穿着那件两个月前买的，范思哲皮草拼接大衣的杨超跃，已经拖着行李箱来到面前，他笑道：“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你就乱答。”
    刚那一会儿，杨超跃从出战的人群里挤出来，目光快速锁定江阳的位置。
    快速来到江阳面前，没听明白江阳在看着手机屏幕呢喃什么。
    随便应了一句。
    然后抓着江阳的衣角。
    脸颊埋进大衣时深吸一口气，嗅到熟悉气味的安全感。
    在老家时，想多陪陪爹爹。
    来到江阳身边了，一下子充满要帮江阳做事的干劲。
    多好的老板啊。
    杨超跃头顶故意轻顶江阳下巴。
    就像先前在雾都高铁站，和江阳分开时那样。
    侧脸贴着江阳锁骨时，偷偷蹭一下。
    江阳猝不及防的身体下意识后仰，后退一小步，双手悬空，嘴角微微抽动。
    “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就是随便乱答的。”杨超跃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听着江阳平缓的心跳，声音闷在江阳的大衣里：“但我在想你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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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85章 阳哥，我会努力签下田曦微

    第185章 阳哥，我会努力签下田曦微
    周围是接站口凌乱的行李箱摩擦地面的声音。
    广播里机械女声不断播报列车到站提示。
    还有各种杂乱的说话声。
    “妈，这呢！堵车了路上。”
    “王总说直接去亦庄开发区，快点快点。”
    “身份证塞你手机壳后面别又丢。”
    不知道是谁说的，江阳没抬头看周围。
    他低头，目光变得柔和，注意到杨超跃蹭自己衣服的小动作。
    江阳双手轻拍杨超跃的后背，然后一只手护住杨超跃的后脑勺，用下巴轻压她发顶：“其实也没分开多久。”
    “但我感觉好久没见你了。”
    杨超跃抬眸：“阳哥，你笑起来很好看，比电视上那些明星好看多了，多笑笑。”
    江阳把手探进杨超跃的细腰间。
    呼吸吹动她一缕刘海。
    明显感觉杨超跃颤了颤，揪着他衣角的手，更用力了：“阳哥，我爹爹也想你，让我好好跟着你做事。”
    江阳脸上带着笑，没说什么。
    他对杨超跃的爹爹有很深刻的印象，朴实的盐城农村人，脸上有被盐碱味海风吹出的皱纹。
    默默听着杨超跃讲她在老家的事。
    杨超跃接着说：“还有我家的那条大黄狗，它也很想你。”
    “你家狗开口说话了？”
    “怎么可能。”
    “那狗的想法你咋看出来的。”
    “这几天，有不少村子里的朋友，来我家，我家狗都不舔她们，只舔你，说明它很想你……阳哥，你怎么不笑了？”
    江阳直接打断杨超跃的话：“它好好的一条狗，怎么就喜欢吃屎呢？这个习惯就不能改掉吗。”
    说完。
    拉着杨超跃的行李就往地下停车场走。
    杨超跃把行李塞进后备箱，拉开车门，看见副驾驶上江阳的公文包。
    她坐上去，把江阳的公文包放在双膝上。
    下意识的拉开副驾驶的储物柜，然后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江阳的那辆卡罗拉，是东隅酒店vip车位配备的保时捷。
    很不习惯。
    副驾驶里没有果，记得赵妗麦先前还塞了两包小当家，在卡罗拉的副驾驶储物柜里来着，不知道江阳吃完了没有。
    江阳坐进驾驶位：“公文包里有田曦微的签约协议，你看一眼，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条款。”
    杨超跃不再调侃，变得正经起来。
    脊椎挺直，双腿并拢斜放。
    抽出协议，左手扶合同边缘，右手持笔，随时准备标注。
    指尖快速捻页，遇到关键条款时停顿，无名指轻叩纸张。
    不再是那个第一次看见合同，懵里懵懂不知道上面条款的含义，稀里糊涂就签下的厂妹。
    “有代理条款，有知识产权归属，有合约期限……”杨超跃一条条看下来，审阅一遍，正色道：“阳哥，没问题。”
    其实有问题。
    分成比例，太低了。
    田曦微的这份合同，和自己那份，是一样的，三七分。
    自己七，公司三。
    拍过一部影视剧，接触了不少影视公司的从业人员，聊过经纪公司合约的话题。
    像江阳这种资源不断的公司，往往给新人的分成比例是很低的，如果三七分的话，往往公司是拿七成。
    甚至公司拿九成的都有。
    杨超跃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因为自己是受益方。
    感情归感情，利益归利益。
    自己需要钱。
    闲聊一会儿，车子开上东二环。
    杨超跃偏头往窗外望。
    能看见北平广播大楼上，有着北平欢迎你的标语残留。
    外交部大楼，有武警站岗，黑色的奥迪a6频繁进出。
    江阳聊起正事：“超跃，给你接了个通告。”
    这么快就有通告了？
    杨超跃侧着身体，向着江阳的方向前倾。
    心里稍安。
    在老家的这段时间，心里并非完全踏实。
    很怕过完年后，再也没有通告。
    只拿底薪，自己是不满足的。
    有通告，有在网络主流平台或者电视卫视上，露脸曝光的机会，才有未来。
    “什么类型的通告？”
    她声音稍轻：“什么类型都可以，龙套也可以的，我不挑。”
    “s+的平台剧，古装的，也是一部男频网文大ip改编的上星剧。”
    “s+……上星……”
    杨超跃略微屏住呼吸。
    明白s+级别的剧意味着什么。
    a级剧的单集制作成本是300~800万，s+级别的剧成功更高，单集达到1000万~3000万。
    播放渠道是主流视频平台的首页大图推荐，以及卫视黄金档。
    服化道团队常聘电影级的美术指导。
    杨超跃无意识地捏紧手机。
    江阳接着说：“制片人你见过，是徐小欧，《小别离》的制片人，这是他下一部监制的剧，我把你，田曦微，章若男都报了上去，这个通告没那么好接，需要一定的舞蹈功底，仪态也要好。”
    “舞蹈功底……仪态。”
    杨超跃肩膀微微下榻，手指绞在一起。
    自己没有舞蹈功底，仪态也很普通。
    她没有说话。
    眼神短暂的飘向窗外。
    田曦微是舞蹈生，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章若男是自己当初面试过的，有模特经验，仪态比自己好。
    自己的演技，可能比章若男和田曦微要好一些，但是硬性条件达不到。
    失落是肯定有的。
    不沮丧。
    “可以让田曦微和章若男接，如果选上了，剧组里的注意事项，我有经验，我可以教她们。”杨超跃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脸色平静。
    “我请了个舞蹈老师，超跃，你愿意学吗？”
    杨超跃眼神重新亮起来，僵硬脖颈，看向江阳。
    眼神聚焦在江阳的眉眼上。
    车里安静几秒。
    她微微抿唇，眼里带着笑意：“我一定好好学！”
    自己居然有机会！
    原本是没机会的，阳哥特意给自己请了一个舞蹈老师，给自己争取了被选上的机会。
    多好的老板啊。
    机会的大门，把自己关在外面，阳哥特意帮自己打开一道门缝。
    忽然感觉很庆幸，没有贪恋在老家的悠闲时光。
    庆幸又回到阳哥身边。
    又多了一次通告的机会。
    再聊几句，敲定好这次学习舞蹈的事宜，杨超跃呼吸由快变浅，视线看向前方，白皙的手掌轻轻握成小拳头，气息平稳有力。
    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刚跑完龙套的杨超跃了。
    已经有过一部戏的经验。
    这次的通告，机会很大，要把握住。
    一定要努力。
    天赋本就不高，没有背景，没有资源，在外地能依靠的只有阳哥，能做的，只有努力。
    聊了一会儿。
    江阳说起田曦微的事：“对了，超跃，田曦微晚上八点到北平，她坐硬卧来的，我一会儿要去片场，戏份快杀青了，安排得紧。”
    “到时候我去接田曦微就好咧。”
    “其实还没签下田曦微，我觉得她骨子里有股劲，她……”
    “我明白的，阳哥。”
    杨超跃清澈的眼眸里，全是真诚。
    杨超跃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田曦微的那天晚上。
    在雾都铜良中学后门的拿条支巷里，被三个校队的欺负，被骂是不是没有妈。
    即便阳哥不上去帮忙，她可能也会控制不住自己。
    当时是想帮田曦微，而是想拥抱曾经那个被欺负的自己。
    田曦微的成长环境，和自己是不一样的，有些经历，是相似的。
    这是一个在江阳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车子已经在酒仙桥路上开了有一会儿，能看见远处东隅酒店的极简水泥外墙。
    门口有的礼宾车。
    舞蹈室在三楼，江阳请来的舞蹈老师叫刘浩纯，正在里面教赵妗麦，也给自己准备了这几天的教学计划表。
    阳哥把一切都给自己准备妥当了。
    自己只需努力。
    所以。
    签下田曦微的事，一定要顺利办成。
    就像当初，帮阳哥签下章若男那样。
    杨超跃低眸看着手机上，江阳发来的田曦微的联系方式。
    她重重点头，发梢轻晃，眼神坚定：“阳哥，在你收工回来前，我会努力签下田曦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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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86章 赎罪的钱，得用干净的灵魂去赚

    第186章 赎罪的钱，得用干净的灵魂去赚
    算时间，田曦微还在火车硬卧上。
    没那么快到。
    先练习舞蹈要紧。
    车子开到东隅酒店，杨超跃下车后，看着江阳坐上剧组的商务车，吩咐酒店司机，把备用的帕拉梅拉开往vip停车位，便搭乘电梯上楼。
    没有第一次来到北平星级酒店时的局促。
    带着鞋跟的高邦鞋，踩在酒店的短毛绒地毯上，步伐稳健。
    抬手用指腹叩响舞蹈室的门，没有推门进去，默默在门外等待。
    紧接着听见里边赵妗麦的嚷嚷：“浩存老师，准是超跃来了，别扶我，自个儿能起来。”
    紧接着是一阵小跑的声音。
    舞蹈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暖风吹面。
    赵妗麦脱掉外套，穿着宽松纯白t恤，身上浸染汗水，让t恤有些透。
    能看见里边穿着印有小熊图案的裹胸。
    看见赵妗麦对着自己乐呵呵的傻笑，杨超跃脸上也绽放笑容。
    “超跃，瞅好了嗷，我现在能下腰了。”
    赵妗麦双手叉腰左右扭动一圈。
    双手先举高，开始后仰。
    先是脖子，然后是胸椎，弯下时候比较自然。
    落到腰椎时，赵妗麦咬住下唇，膝盖不自觉往前顶，手指张开又蜷缩。
    听见镜前的刘浩纯，目光从门口的杨超跃，挪到赵妗麦身上，喊了一声：“麦麦，动作别太大，对脊椎不好。”
    刘浩纯提醒完，目光落在杨超跃身上。
    一头齐肩短发，漆黑柔顺。
    穿着昂贵的皮草拼接款大衣，看logo是范思哲的，北舞附中家里有钱的同学，穿过类似牌子的衣服。
    冬装的价格是一万起步。
    贵一点的，能超过五万。
    自己家里条件不错，爸妈给的生活费是每个月三千，已经比大部分学生生活条件要好。
    买不起这种衣服。
    五官精致，皮肤白皙。
    穿着一双高邦鞋，视线看上去，比自己高半个头。
    “杨超跃以前，真的是厂妹吗？”
    刘浩纯心中喃喃道。
    妈妈之前给自己说的杨超跃的情况，会不会搞错了？
    有种不真实感。
    没有感觉到杨超跃身上曾经是厂妹的乡土气质，站在门口的姑娘，更像都市白领职场精英
    杨超跃注意力没放在刘浩纯身上，低头看着面前正在下腰的赵妗麦。
    赵妗麦立刻收力，小腿打摆子，难以站起身。
    杨超跃搂着腰，才把赵妗麦给扶起来，关切道：“脊椎没事吧？”
    “没事儿，我身子骨软乎着呢。”
    赵妗麦站起来瞬间眼前发黑，强行挤出微笑：“我厉害不。”
    “厉害。”杨超跃夸赞道：“像老寿星喝砒霜。”
    “啥玩意儿？“
    “臭显摆。”
    赵妗麦用手捶后腰：“小江呢？”
    “阳哥去片场拍戏了，他那角色快杀青了，戏份紧。”
    “江阳没来拉倒，省得搁舞蹈室里整那些高难度动作，瞅着闹挺。”
    “阳哥也会下腰？”
    “何止下腰啊，他身子软乎得手肘子都能贴地。”
    闻言。
    杨超跃下眼睑颤动一下，呼吸略微变重。
    先前在舞蹈，江阳有教导过自己一些基本的舞蹈动作，没有展现舞蹈实力。
    原来阳哥连舞蹈也会。
    似乎舞蹈功底，还很强。
    刘浩纯没有说话。
    她站在赵妗麦身后，和杨超跃保持两米的距离，双手交迭在腹部，看着杨超跃和赵妗麦熟络的聊天。
    脸上挂着礼貌性的微笑。
    教赵妗麦跳舞的这段时间，时不时的会和赵妗麦聊上几句。
    没有童星的架子，听从自己的安排，很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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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妗麦对自己十分客气。
    夸自己长得好看。
    夸自己皮肤好。
    夸自己舞蹈水平高。
    全是客套的夸奖，本以为赵妗麦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杨超跃来了，才发现，赵妗麦之前对自己的夸奖，全是礼貌性的客套。
    互相熟络的人，是不会说这些体面的客套话的。
    杨超跃刚进江阳公司时，只是一个厂妹，现在已经和童星赵妗麦关系熟络得很。
    如果自己成为江阳公司的员工，大概率也能这样吧。
    厂妹能做得到。
    自己也能做到。
    刘浩纯盯着杨超跃，眼睫毛微微下压，遮挡住一点瞳孔……如果自己比杨超跃，更早遇见江阳，自己会不会已经在影视圈展露头角，会不会已经赚到一些可以替爸妈赎罪的钱？
    杨超跃和自己相比，优势可能只有遇见江阳的时间。
    很希望杨超跃穿的这件范思哲皮草大衣是假货，这样自己的嫉妒就会变成了怜悯。
    这个几个念头刚冒出来。
    刘浩纯立刻偏头，向镜中的自己看去。
    又变了。
    忽然发觉，自己的眼神，又变得楚楚可怜。
    笑容已经收敛起来。
    曾经爸妈教自己的那些龌龊想法，不知不觉中，又涌入脑子里。
    刘浩纯左手指甲，使劲掐右手的手腕。
    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再疼也比不过发现自己在嫉妒时的羞耻。
    如果不是杨超跃和赵妗麦在场，真想狠狠扇自己几巴掌。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不能长成父母的模样，复制以后父母的生活。
    清醒地看着自己堕落，比无知无觉地腐烂更痛苦。
    现在连江阳公司的签约合同都没拿到手，凭什么因为杨超跃的厂妹身份，否定杨超跃的一切努力。
    自己才是个小丑。
    闭上眼，调整呼吸。
    再次睁开眼。
    目光变得清澈，弯起嘴角，勾起一抹新的真挚笑容。
    重新微笑的勇气，来自对丑陋自我的直视。
    赎罪的钱，得用干净的灵魂去赚。
    杨超跃和赵妗麦调侃几句，便抬眸看向刘浩纯
    是阳哥特意给自己请的舞蹈老师。
    很好看的一个姑娘。
    头身比例很好看，小头小脸。
    下颌线锋利，瘦到能看见咀嚼肌的起伏，没有赘肉。
    颧骨微凸，皮肤冷白。
    鼻梁细直，鼻头有肉，带着几分钝感。
    没有美甲，也没有没有化妆，眼下泛青，应该是熬夜练功熬的，用遮瑕膏可以遮住。
    颈椎骨节分明，天鹅颈很显眼。
    扎着光洁的高丸子头，前额有几缕碎发。
    第一眼看上去，仪态很出众。
    阳哥不是随便给自己找的舞蹈老师，从出众的仪态能看出来，刘浩纯的舞蹈水平很高：“你好，浩纯老师。”
    杨超跃展开笑颜，伸手迈步，向刘浩纯走去，目光直视对方的眉心：
    “我是江阳公司的员工，我叫杨超跃。”
    刘浩纯抬手，和杨超跃握了握，微微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杨超跃：“江阳和我说过你，你好超跃，我姓刘，叫刘浩纯，现在是北舞附中的学生。”
    “北舞附中的？今年就会参加北舞的艺考吗。”
    “是的，就这两天的事。”
    “真好啊。”
    “好，好什么？”
    “比我厉害多了，不像我一样，没什么学历，也没什么文化。”
    刘浩纯问了句：“你不是已经演上电视剧，成为演员，可以赚钱了吗，为什么还想读书？”
    (本章完)

 第187章 杨超跃基础差得让刘浩纯震撼

    第187章 杨超跃基础差得让刘浩纯震撼
    “想成为大学生啊。”
    杨超跃笑道：“是有点贪心了，我一直在学习高中的文化课程，今年说不定就能参加高考，不用考多好的学校，能考到一个普普通通的三本，我就满足了。”
    还有原因，杨超跃没说出来。
    有点丢人。
    因为每学会一个单元的知识点，阳哥都会给自己发个红包。
    五块的，十块的都有。
    积少成多，买洗发水的钱都省了。
    最重要的是。
    阳哥让自己多读书，肯定没错的。
    江阳的话，得听。
    刘浩纯唇瓣微张，没有说什么。
    杨超跃似乎在羡慕自己，对方不是开玩笑的，因为杨超跃看自己的眼神，很真挚。
    同时感觉到，杨超跃握着自己的手，掌心很粗糙。
    手掌的大鱼际肌和小鱼际肌，手指根部，以及掌心的位置，全是茧。
    怎么弄的。
    一瞬间，便明白缘由。
    彻底相信，杨超跃之前是厂妹。
    气质能够改变，当厂妹时留下的痕迹会伴随很久。
    羡慕自己还在读书？
    杨超跃事业不是已经发展起来了吗，为什么还想成为大学生。
    不理解。
    把给杨超跃制定好的训练计划表，给杨超跃过目一遍。
    舞蹈训练就开始了。
    看着脱下外套，不再穿那双带跟的高帮舞鞋，换上舞蹈生训练时穿的平底舞鞋后，刘浩纯发现，杨超跃个头依旧比自己略高一些。
    三厘米的样子。
    刘浩纯测量杨超跃的身体柔韧性，和协调性。
    很差劲。
    比赵妗麦差劲多了。
    横叉最多只能呈现一百二十度角。
    竖叉时，前腿弯曲如虾米，手撑地发抖。
    测试肩部开度，没法双手在后背交握，只能勉强指尖触碰。
    赵妗麦坐在全身镜前的矮脚凳上休息，看着杨超跃坐位体前屈，指尖勉强够到脚踝，还是在龇牙咧嘴的情况下。
    她绷不住笑：“超跃啊，不是我说你，你这身子骨还没我奶软乎呢。”
    “你这就有点茅坑里跳高了。”杨超跃撇赵妗麦一眼。
    “啥玩意儿？”
    “过粪！”
    接着测试杨超跃的身体协调性。
    踏步摆手时，杨超跃同手同脚。
    刘浩纯给杨超跃放一段音乐，让杨超跃跟着节奏踩节拍，发现杨超跃连90bpm的鼓点都跟不上，动作总慢半拍。
    做镜像模仿，杨超跃学她的动作时左右颠倒。
    身体柔韧性和协调性之差，让刘浩纯大为震撼。
    基础差得惊人。
    所以给杨超跃的制定的训练计划表，会和赵妗麦的有所区别。
    分时间段完成动态拉伸，压腿踩跨，趴青蛙胯。
    还有克服同手同脚的跳绳交叉步，克服肢体恐惧的地面翻滚。
    以及自身解放天性的跟随音乐自由摆动。
    随着夕阳落下，落地窗外的酒店霓虹灯提前亮起。
    从窗外看去，酒仙桥路，堵成停车场。
    国贸三期玻璃幕墙在播放某机广告。
    赵妗麦去酒店餐厅，带营养餐过来。
    杨超跃和刘浩纯，分别躺在各自的瑜伽垫上休息。
    “浩纯，继续练。”杨超跃没一会儿便爬起身
    “别，扛不住了。”
    “我能扛住的。”
    “我是说我有点扛不住。”刘浩纯有气无力的。
    &amp;lt;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a href="https:///game/gameads.html" target="_blank">https:///game/gameads.html</a>?count=5&amp;amp;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amp;gt;&amp;lt;/iframe&amp;gt;
    体会到当老师的辛苦。
    教了一个下午，杨超跃学习态度好得不得了，一点进步都没有。
    身体不累。
    脑子累。
    很想把杨超跃当学生，狠狠的骂几句，发泄自己积郁的情绪。
    赵妗麦推门进来，手里捧着餐盘，送来晚餐。
    食谱是刘浩纯制定的，有三文鱼，西兰，以及藜麦，用于加速肌肉修复。
    吃饭的时间，没有训练时候，那么氛围紧张。
    夹一块西兰塞嘴里，赵妗麦嘀咕道：“超跃啊，得亏你妈不是教跳舞的。”
    “为啥。”
    “要不非得发现这半辈子都白忙活了。”
    “看你的剧吧你！”
    面前的折迭餐桌上，赵妗麦的手机，被支架撑起来，连着酒店的wifi，正在播放一部叫《火力少年王》的动漫。
    讲述了一群热爱悠悠球的少年，通过不断努力和挑战，追求梦想的故事。
    刘浩纯侧着脑袋，细嚼慢咽的，注意力都在手机屏幕里式的悠悠球技巧上。
    以前读初中时，自己也买过悠悠球玩。
    轮轴坏了。
    好几年没玩过了。
    赵妗麦看到精彩处，笑得露出牙子，还剩下半碗顾不上吃。
    发觉身旁的刘浩纯，侧着身子靠过来，看得很认真，她问道：“浩纯老师，你也稀罕看这玩意儿啊？”
    “嗯，喜欢，里面的悠悠球耍得很酷炫。”
    “你都大人了，还稀罕看这个啊。”
    赵妗麦的语调一下子抬高，拍着自己的大腿。
    “我也是小孩，我只是个头比你高一些，我只比你大两岁。”刘浩纯笑道。
    “你要稀罕跟我看一样的剧，咱俩就是铁子。”赵妗麦嘿嘿笑。
    话音落下。
    赵妗麦另一边的杨超跃，嘀咕了句：“这部剧的剧情很扯咧。”
    “咋就扯犊子了？”
    “反派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找主角来一场悠悠球比赛？”
    赵妗麦脸上的笑僵住。
    想反驳，找不到理由。
    她拿起手机，找其他剧：“我们小孩稀罕看的剧可带劲了，不比你们大人看的那些差事儿。”
    找到一部了。
    是动漫。
    叫《四驱兄弟》。
    播放一会儿，赵妗麦偏头问道：“超跃，这个咋样？”
    杨超跃提不起一丝兴趣。
    动画片很幼稚。
    比起四驱车，更在意高考。
    她依旧蹙眉：“反派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找主角来一场四驱车比赛？”
    继续换！
    这次播放的是《飓风战魂》。
    杨超跃对里面的剧情大为震撼：“反派一身肌肉，主角瘦得跟小鸡似的，明明可以一拳打死主角，俩人非得比谁的陀螺转得久。”
    赵妗麦脸色垮下来：“你们这些大人真没劲，小时候谁不稀罕看动画片啊，长大就说幼稚，要我说，这些动画片里的主角，那都是大英雄。”
    说完。
    她把手机屏幕盖在桌板上，不再言语，闷头吃饭。
    “麦麦，我觉得有一部剧，超跃肯定喜欢看，女生都喜欢看。”刘浩纯忽然说道
    “真的假的？”
    赵妗麦眼眸亮起光，把手机递给刘浩纯，冲着杨超跃嘚瑟：“浩纯老师，把那部剧找出来！给超跃看！”
    十几秒后。
    手里扬声器里，响起熟悉的声音：“巴啦啦能量，沙罗沙罗，小魔仙，全身变……”
    赵妗麦脊椎一下子挺直了，急得跺脚，瘪着嘴：“别放我那些杀马特黑历史.你俩没一个好玩意儿！我去餐厅给你们带营养餐来纯属多余！”
    (本章完)

 第188章 江阳再忙也惦记我

    第188章 江阳再忙也惦记我
    手机立刻被赵妗麦抢去。
    杨超跃和刘浩纯互相对视，乐得不行，哄了好一会儿，才把赵妗麦哄好。
    吃完晚餐。
    调侃几句。
    杨超跃没有继续训练，打个电话，和酒店的工作人员沟通几句，重新穿上外套，来到东隅酒店前台。
    江阳先前开来的那辆酒店的备用车，帕拉梅拉，被酒店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开出来。
    正在礼宾区停着。
    杨超跃拉开后排车门，坐上去，掏出手机，拨通田曦微的电话。
    田曦微刚从上铺爬下来，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给自己的手机充电。
    往窗外看去。
    火车已经开进河北境内。
    能看见结冰的冬小麦田。
    化工厂烟囱群喷白烟，还有废弃的塑料大棚。
    经过大兴郊区时，看见新机场工地的轮廓，高高的吊塔很显眼，拆迁户废墟喷着“拆”字。
    等到站，江阳就要接自己去片场了。
    没到过片场。
    以前上过的艺考培训班，老师有中戏的毕业生，以及北舞的研究生，有演戏的经验。
    课间时，讲过在片场拍戏的趣事。
    知道剧组拍戏是分组的。
    有摄影组，录音组，美术组，演员组，制片组。
    也大概的讲过一些拍摄器材。
    很多都不记得了。
    心里那种憧憬，依旧没变过。
    随着火车离到站时间，越来越近，心里的憧憬，就越强烈。
    通过江阳的关系，自己也有机会去片场看一看了。
    田曦微双手捧着手机，频繁看向窗外。
    不知不觉又想起，那天晚上，自己依偎在江阳怀里，和江阳拥抱在一起的羞涩感，脸颊带着浅浅的笑。
    点亮手机屏幕，看一眼和江阳的聊天记录。
    一个小时前，给江阳发了一条消息，告诉江阳，自己已经到河北境内了。
    没有收到回复。
    田曦微忽然意识到什么。
    嘴角的笑容收敛，给江阳打了个语音电话。
    “怎么不接电话，江阳在忙吗？”
    五分钟后，田曦微拨通江阳的手机号，手指紧握手机。
    听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时，田曦微挂断电话。
    笑了一下，嘴角带着几分苦涩，呼吸变沉。
    很正常。
    自己理解的。
    江阳肯定在忙。
    今晚去北舞艺考是来不及了，一会儿自己先找个地方住下，等江阳的回复。
    田曦微继续向窗外看去，嘴角的笑容，忍不住的向下撇。
    心里又冒出一个声音，问自己：他真的还记得来接我吗？
    咬了咬下唇。
    把这个不合实际的念头甩掉。
    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还总是往不好的方面想，很烦这样的自己。
    身体忽然一颤。
    因为感觉到手机震动了，有电话打进来。
    不是江阳的号码。
    &amp;lt;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a href="https:///game/gameads.html" target="_blank">https:///game/gameads.html</a>?count=5&amp;amp;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amp;gt;&amp;lt;/iframe&amp;gt;
    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是江宿。
    田曦微接通，听见对方是女声，语调轻缓：“是田曦微吗？”
    “是我噻，你是哪个嘛。”田曦微语气警惕，尾音上扬。
    “我是杨超跃。”
    杨超跃？
    是江阳的那个短发女员工。
    之前帮过自己的。
    对杨超跃很感激，不过彼此并不熟悉。
    田曦微短暂的屏住呼吸，不再说雾都话，怕杨超跃听不懂，改成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是你啊！”
    下意识的用了敬语：“超跃，您很漂亮。”
    “阳哥在片场拍戏，今天要在北平第十四中学，还有张家四合院，以及金源购物中心这三个片场来回跑，制片人徐总希望阳哥的戏份，过年前能杀青，加快了拍摄进度，时间紧，一直要保持角色状态，没法使用手机，让我和你说一下。”
    “噢，噢。”
    田曦微应声时，下意识的点头：“我理解的，没关系，我刚刚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还一个语音通话，没打扰到他吧？”
    “那没事，阳哥拍戏时，手机是静音的，场记和副导不管这些。”
    “好的，好的。”
    田曦微捏着衣角的手松开。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江阳很忙。
    即便如此，也特意让杨超跃给自己打了电话，让自己安心。
    掏出兜里的火车票看一眼，是北平到魔都的火车票。
    五天后的。
    把这张火车票，在她指间翻来覆去的看。
    这五天，自己能在北平见到江阳吗？
    其实见不到，才是正常的，如果江阳不是要回雾都老家，参加期末考试，自己甚至连遇见江阳的机会都没有。
    江阳已经进入演艺圈了，自己还只是个艺考生。
    望着江阳的背影越走越远，两人的生活，正常来说，就像两条平行线，是不会有交点的。
    田曦微看着窗外的冻田，目光涣散。
    “田曦微，你在听吗？田曦微。”
    耳边听筒里，杨超跃的声音，让她回过神。
    田曦微语气礼貌但疏离：“对不起，脑子迟钝了一下，我在听，您说。”
    “我刚刚说，一会儿我会在接站口等你，阳哥特意安排我接你去《小别离》的拍摄片场，你穿着什么颜色的衣裳？现在春运，火车站人流量很大，怕到时候一时半会找不到你。”
    当听到‘江阳特意安排’六个字时。
    田曦微错愕一瞬，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瞳孔微微放大，嘴角抖动，身体前倾，要把耳朵贴到听筒上。
    聊几句。
    挂掉电话。
    “我早斗晓得，江阳啷个会忘嘛！”田曦微自顾自的低喃一句，短暂的发呆片刻。
    数着火车轨枕的咔嗒声。
    手指撑着下巴，看着窗外逐渐暗淡的天空，嘴角一点一点的弯起弧度。
    浅笑得梨涡露出时，眼睛也弯成了月牙。
    看一眼时间。
    江阳再忙，也惦记着自己。
    很满足。
    真希望时间走得快一点，让自己能追上江阳的脚步。
    火车开得快一点，不要晚点。
    -
    ps：感谢刺杀小说家的2100点打赏。
    感谢雅是仙女呀给杨超跃的1000点打赏，给田曦微的100点打赏，给刘浩纯的100点打赏，给李一彤的100点打赏。
    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189章 超跃办事，我放心

    第189章 超跃办事，我放心
    火车到站。
    田曦微顺着人流，往出站口走。
    拥挤得时不时能听见羽绒服相互摩擦的声音。
    闸机前很吵闹，声音杂乱。
    听见有人用河南梆子腔喊‘借过’。
    还有东北味的腔调喊‘嘎哈啊，挤啥挤’。
    广播女声机械重复自己的这趟列车正点到达。
    从闸机通道出来，田曦微探着脑袋，张望杨超跃的身影。
    记得杨超跃是一个短发姑娘，个头比自己稍微矮一点，因为有轻微的驼背，站直时，杨超跃和自己的身高应该是一样的。
    大部分人，都会带点驼背，很正常的仪态。
    因为自己是舞蹈生，长期训练，尤其是刚读高中那会儿，每天四个小时靠墙站。
    后脑勺，肩胛骨，臀部，脚跟四点一线，睡觉也必须平躺。
    所以会像职业病一样，下意识的注意别人脊椎弯度。
    没有第一时间看见杨超跃。
    人流量太大了。
    有看见拉人的黑车司机，高举a4纸打印名字的接站大妈，久别重逢的大学情侣，还有扛着蛇皮袋的务工大叔。
    “田曦微，这里！”
    嘈杂的声音里，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
    偏头看去。
    靠近护栏的位置，杨超跃穿着皮草大衣，踩着高邦鞋，向自己小跑过来，笑得眼眸弯弯。
    田曦微原本疲惫的步子，变得轻快。
    下意识的往杨超跃身边看，寻找江阳的身影。
    反应过来。
    江阳这时候，在片场拍戏呢。
    能派杨超跃来接自己，已经是对自己的重视了。
    看着杨超跃小跑到面前，田曦微手有些不知道往哪放，摸摸头发，又拽拽衣角，脸上带着笑容，僵硬的点头：“超跃，您好，叫我小田就好了。”
    “不用管我叫您，听得怪怪的，我其实比你小一岁。”
    “你比我小？你还没成年？”
    “还半年成年。”
    “好厉害啊。”田曦微肩膀耸起。
    杨超跃笑道：“厉害啥啊，都是江阳带的。”
    说着话时，她伸手去接田曦微的行李箱：“停车场在那边。”
    田曦微抓杆的手突然收紧：“我自己来就行，不用麻烦您。”
    ‘您’这个字，尾音有些拉长，改成了‘你’。
    本以为杨超跃应该比自己大几岁，没想到自己才是年长的。
    行李箱最终还是被杨超跃抢过去：“阳哥交代我的，要照顾好你。”
    前往停车场的路上。
    两人聊几句，田曦微忽然开口问道：“超跃，你和江阳是什么关系啊？”
    “他是我老板，也是我的贵人，我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杨超跃说得很坦然：“我爹说的话，我不一定会听，因为我爹说的话，不一定对，但是阳哥说的话，肯定是对的。”
    “那如果不对呢？”
    “不对也对，不对也听。”
    杨超跃略微思索，说道：“我脑子笨，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就懒得想，照着老板说的做，准没错。”
    没有生活里的话题。
    杨超跃聊起江阳，全是和江阳在一起时，工作上的事。
    聊起下午在酒店练习舞蹈的事情，杨超跃瘪着嘴：“老板让我练习舞蹈的工作，到现在都没什么进展，今天下午在酒店舞蹈室练压胯，压腿，韧带还是硬得很，节奏也跟不上。”
    “你在练习舞蹈？”
    田曦微眼眸一下子亮起来：“我可以教你的，我是舞蹈生。”
    “教我的老师，舞蹈水平也很高的，是江阳请来的。”
    “那多半是她不会教，我从小学开始学舞蹈，每个动作都经历过错误，矫正，定型，可以精准判断初学者做动作时，会卡在发力点。”
    边说着，她下意识的打量杨超跃的姿态。
    观察杨超跃的肩颈角度，通过杨超跃走路时锁骨晃动幅度判断杨超跃的发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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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耳垂是否对齐肩峰，骨盆前倾角度需要做哪些训练矫正。
    该做哪些动作，矫正杨超跃的仪态，田曦微心里有数。
    杨超跃是江阳的得力员工，帮杨超跃，就是帮江阳：“超跃，到时候我来教你，那老师教不会你的，我肯定你教会。”
    “真的吗？”
    “真的，不骗你，涉及到我的业务水平，我不会随便开玩笑的。”
    田曦微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掏出手机，点亮屏幕。
    是江阳打来的电话，同时还有一条江阳发来的qq消息：[“超跃接到你了吗？”]
    杨超跃低眸看一眼田曦微的手机屏幕，便明白怎么回事。
    她快走几步，不听田曦微和江阳的聊天，往停车位的方向走去：“曦微，我先去放行李，不急，在前边等你。”
    说完，不顾田曦微的反应，拖着行李箱，自顾自的快步走，拉开距离。
    没管田曦微叫小田，哪怕田曦微主动让她这么喊。
    能感觉到，阳哥和田曦微的关系，有点不同寻常。
    否则不会特意安排自己接送。
    而是会让田曦微自己过去。
    作为员工，完成阳哥交代的安排，是必须的。
    也得明白阳哥没说出口的话。
    逐渐抢占阳哥心里，一个不会被替代的位置。
    把田曦微的行李箱，放进帕拉梅拉的后备箱。
    回头看一眼。
    田曦微挪动脚步，在接近停车场入口那边，靠近停车场的立柱，手指头滑动屏幕，接通江阳的电话。
    没有现在对自己那样礼貌客气的神态。
    手机屏幕贴在耳边，嘴唇渐渐泛起微笑，右边嘴角的位置，有一个显眼的梨涡。
    杨超跃双手抱着胸，审视的打量田曦微几眼。
    她倚靠在车门上，渐渐的也跟着笑起来。
    如果老板要和哪个姑娘谈恋爱，自己要做的，就是帮老板观察对方的品性。
    不能害了老板。
    不能影响老板的事业。
    否则自己的事业，也会受到波及。
    哪怕在自己面前谈恋爱，自己只需要做到，看得见，记不住。
    老板的秘密是道数学题，既要算得清，又要装作不会算。
    至于自己，倒是有要和江阳在一起的想法。
    一直有。
    没必要非得实现。
    恋爱不是生活里的必须品，钱才是。
    心动永远藏在心里，不敢拿出来，怕会输。
    不想再过以前的穷苦日子了，只想当个追求金钱的财迷。
    被人骂拜金就被骂吧。
    钱可以解决生活里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剩下的问题，需要更多的钱来解决。
    杨超跃不再多瞧，怕自己的注视，会打扰到田曦微。
    拉开车门，坐进车里，通过侧窗玻璃，注意田曦微的动向。
    田曦微看见江阳给自己打来的电话时，犹豫着要不要接，担心自己会不会影响到江阳的工作。
    接通时，听筒里响起江阳念叨自己名字的声音。
    田曦微酸涩的嘴角，一下子弯起来，肩膀也跟着放松下来：“我出站咯，超跃接的我，超跃对我特别照顾，还帮我拖行李箱。”
    “超跃办事，我放心，办得怎么样不说，态度肯定是没问题的。”
    江阳和田曦微聊几句。
    田曦微能清楚的听见，江阳那边，有片场的工作人员商量场景布置和协调的争论。
    紧接着是江阳给自己道歉的声音：“抱歉曦微，本来我会来接你的，拍摄的戏份缩紧了，一直在和摄影执导以及灯光，商量拍摄的走位调度，还有一些运镜问题，在反复排练，连你的电话和语音通话都是刚刚才看见的。”
    “莫得事，道啥子歉嘛。”田曦微尾音上扬：“工作要紧噻，真嘞不用。”
    她忽然话锋一转：“你今天啷个怪兮兮的。”
    (本章完)

 第190章 一撇一捺都戳在田曦微心跳上

    第190章 一撇一捺都戳在田曦微心跳上
    “有吗？”
    “听你说话就怪。”
    “咋了。”
    “啷个跟我讲普通话嘛。”
    “哈！”
    听筒里，传来江阳的笑声：“哦豁！跟片场的人说普通话说顺嘴咯。”
    一切换回雾都话，江阳的语速都变快了：“我们雾都人在外头，就该说雾都话噻”
    “是噻，是噻。”
    田曦微听见熟悉的乡音，捂着嘴，不想让江阳听出自己笑得太明显。
    怕江阳听出，自己是在嘲笑他。
    因为真的是在嘲笑江阳。
    在雾都的铜良中学，两次说自己聊天时，说普通话，这回被逮到了吧。
    田曦微梨涡不受控的浮现。
    他随口一句方言，就能让自己在外地找到故乡的感觉。
    杨超跃见田曦微收起手机，知道对方和江阳聊完了。
    她给江阳发一条消息：[“阳哥，第一次干接人的活，我干得咋样。”]
    收到江阳的回复：[“干得漂亮。”]
    紧接着是一条江阳的另一条消息：[“刘浩纯说你训练得太拼了，没必要这样。”]
    杨超跃回复道：[“为啥？”]
    江阳的一条语音消息发过来：[“因为舞蹈初学者，强行开胯会导致髋关节弹响，过度拉伸会导致韧带松弛，错误发力练成肌肉记忆后，大脑会默认这是正确程序。”]
    什么是髋关节
    韧带松弛会咋样。
    怎样发力是错误发力。
    杨超跃听不懂。
    刚是不是有知识经过我脑子了？
    杨超跃回复：[“学到了。”]
    反正，只知道，只有刻苦训练，才能换来几天后接到s+平台剧通告的机会。
    她给江阳发了一个10元的红包，备注是学习舞蹈的费用。
    江阳秒接。
    给杨超跃回了一个跪下对老板疯狂磕头的表情包。
    杨超跃惬意的靠在座椅靠背上，翘起二郎腿。
    没听懂阳哥刚刚教自己的话，不过收到阳哥给自己跪下磕头喊自己老板的表情，满满的成就感。
    拉开背包拉链，里面是江阳公司的艺人经纪协议。
    不急着现在就拿给田曦微签。
    她推开车门，冲田曦微招手：“曦微，这辆车。”
    “啊来了。”
    田曦微应了杨超跃一句。
    她默默念叨江阳刚刚对自己的称呼。
    曦微。
    很多人会这样叫自己，其中有雾都铜良学校和自己关系好的同学。
    比如叶青珠就是这样叫的，从高一到高三。
    杨超跃也是这样称呼自己，应该是为了显得亲近吧。
    现在江阳也这么叫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和别人不一样。
    当某个人变得特殊的时候，对方喊自己的称呼，哪怕和别人是一样的，也会变得特殊起来。
    这两个字突然有了笔画，一撇一捺都戳在心跳上。
    嘴角的笑容藏不住。
    她迈步向杨超跃那边走
    原本自然的步伐突然变得迟疑。
    笑容僵住。
    视线定格在从车位里缓缓开出，稳稳停在自己面前的帕拉梅拉上。
    嘴角微微抽动。
    保时捷的车标很显眼。
    江阳的车，不是那辆卡罗拉吗？
    开车的不是杨超跃，而是个穿着西装，带着白手套，胸口有东隅酒店logo标志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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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微，上车。”后排的杨超跃，对田曦微笑道。
    “哦，好。”
    田曦微礼貌微笑，点头时肌肉僵硬。
    没接触过这么好的车。
    手悬在门把手上一秒，拉开门，轻轻的跨进去。
    怕用力过猛弄坏高级真皮内饰。
    刻意挺直后背，没有靠在座椅上。
    双手交迭放在膝盖上，双脚并拢。
    忽然听见司机问了句：“空调温度合适吗？”
    杨超跃没有吭声，只是询问的看向田曦微。
    田曦微连声说：“可以的，可以的。”
    压根没注意到，车里开了空调。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杨超跃聊着。
    田曦微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
    初上车的急促呼吸，逐渐变成刻意控制的浅呼吸。
    田曦微才知道，这辆车不是江阳的。
    是剧组给主演定的星级酒店套间，包下vip停车位，酒店配备的车。
    使用起来，没江阳自己的车那么方便，超时要计费，自己开的话，损坏了要赔钱，不能开出省。
    什么是星级酒店套间？什么是vip停车位？
    很陌生的词汇。
    自己当初来到北平，在艺考培训班学习，找不到短租房，哪怕是地下室，也没有月租的，光押金就要交三个月。
    没有钱交押金。
    就算有钱，也怕交了押金，退租的时候房东会找各种理由不退押金。
    所以短暂的住过一段时间青旅。
    室友是艺考培训班其他一些经济条件不好的女同学。
    床位是上下铺的铁架床，翻身时嘎吱响。
    瑜伽垫永远铺不直。
    浴室门锁坏了一半。
    推门进去时，能闻到明显的消毒液味道。
    每天早上，能听见室友的闹钟声。
    五十块的青旅床位，挂着五百块的体操服。
    “曦微，阳哥给你定了一间套间。”杨超跃的声音，忽然打断田曦微的思绪。
    车子已经下了东三环，经过拥堵的酒仙桥。
    快到酒店了。
    “套间？”
    “就是那家酒店，前边的。”
    田曦微抬眸看去，入眼是一栋二十二层玻璃幕墙立方体。
    外立面有横向的金属装饰条。
    田曦微坐姿从放松到挺直，嘴角微微张开。
    把想说的话咽下去。
    只在心里，小声嘀咕一句：“这…这么高啊……”
    咽口水的声音，比呼吸声还响。
    江阳每天拍戏时，住的都是这样的地方吗？
    (本章完)

 第191章 江阳成绩年级前十？

    第191章 江阳成绩年级前十？
    车子停稳，田曦微才刚起身，车门就被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拉开了，鞠躬礼貌的给自己做着请的手势。
    很不习惯有这样的服务。
    田曦微下车，踩在地面深灰色的蜂窝石材上。
    跟着杨超跃往酒店大门走。
    礼宾部的工作人员，穿着藏青双排扣西装，戴着白手套，站在大门两边。
    穿着女士商务西服的前台，右耳戴着耳麦。
    进门能闻到酒店大堂，不知道从哪飘来的香氛味道。
    田曦微步伐变小，进门后跟着杨超跃往前台走，怕踩脏反光大理石。
    手指头攥紧舞蹈包的肩带，避开礼宾员的视线。
    订好房时，田曦微签名字迹比平时小一倍，怕写错字。
    接过房卡时双手捧着。
    听见前台对自己说‘您的套房含行政酒廊’时，田曦微睫毛快速眨动，下意识的点头：“好的，好的。”
    没敢问前台，什么是行政酒廊。
    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是第一次来的。
    问杨超跃就好了。
    杨超跃看上去，来过北平这种五星级酒店很多回，一点也没有自己这样局促，懂的肯定比自己多。
    往电梯走时，田曦微轻声问杨超跃：“超跃，什么是行政酒廊？”
    “什么酒廊？”
    “行政酒廊。”
    杨超跃歪了歪脑袋，步伐放缓：“行政什么？”
    “行政酒廊啊。”
    “这是什么东西？”杨超跃转身就走：“我去问问前台。”
    田曦微眼睛微微睁大，大受震撼。
    杨超跃完全不在意面子的吗。
    她赶紧把杨超跃拉住：“算了，算了，还是别问了。”
    “为啥？”
    “显得我们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那有啥。”
    超跃，你有点莽啊，你平时对江阳也是这个态度吗……田曦微咽下涌到喉咙口想说的话。
    忽然对杨超跃的印象有点改观。
    看上去比自己懂得很多，同时又似乎什么都不懂。
    有种老谋深算，又什么都算不明白的感觉。
    田曦微的局促感一下子缓解不少。
    她挽着杨超跃的胳膊，按动电梯：“先带我去我房间看看吧，第一次来北平的五星级酒店。”
    “你第一次来？真的假的。”
    “不像吗？”
    “不像，和我当时一点也不一样。”
    田曦微睫毛颤了颤。
    自己其实已经很紧张了，肩膀都是缩着的，走路的步子迈不开，跟着杨超跃小步小步的走。
    这在杨超跃眼里，不算紧张吗？
    “那你第一次来，表现是怎样的？”田曦微好奇道。
    “走路都同手同脚的，不敢和前台对视，脸热热的，和前台说话，尽量说标准的普通话，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好听一些……”
    “有这么夸张吗？”
    田曦微笑出声。
    听起来，杨超跃第一次的经历，比自己刚刚的表现局促多了。
    心里平衡一些。
    原来大家都是这样，自己还算表现好的。
    进了电梯。
    田曦微挨着轿厢壁笑着笑着，忽然意识到什么，笑容凝固，逐渐收敛。
    盯着楼层数字。
    回想杨超跃刚刚说的话。
    走路同手同脚……不敢对视……脸热热的……说话说普通话……尽量让声音好听……
    似曾相识的感觉。
    自己也有过这种经历。
    在老家期末考试的考场上，见到江阳，第一次和江阳牵手那天，自己好像就是这样。
    田曦微睫毛颤了颤，嘴角再次荡漾浅笑。
    “曦微？”
    田曦微回过神，发觉电梯门已经打开了，杨超跃在外头喊自己。
    “哦，来了。”田曦微迈出电梯。
    踩在短毛羊绒地毯上。
    走廊墙壁有浮雕壁灯。
    杨超跃笑道：“我第一次也和你一样，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被这种装修惊得迈不开腿。”
    “不是……我其实不是……”田曦微悄声嘀咕一句。
    “你和我不一样？”
    “我……”
    田曦微抬起头，下眼睑颤了颤，脸颊已经热起来：“一样，第一次的感受，其实是一样的。”
    “是咧，是咧。”
    田曦微挽着杨超跃的胳膊。
    心里清楚。
    感受一样，也有区别。
    杨超跃可能更看重的是拥有的物质，自己更看重的是人。
    房卡触碰门锁感应器，发出滴的一声响。
    &amp;lt;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a href="https:///game/gameads.html" target="_blank">https:///game/gameads.html</a>?count=5&amp;amp;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amp;gt;&amp;lt;/iframe&amp;gt;
    插上房卡，灯光亮起。
    田曦微愣神一秒。
    地面是烟熏橡木地板，部分铺有短毛绒地毯。
    有卧室，有客厅，有独立的卫浴，有阳台。
    沙发是意大利进口的深灰模块款，坐深六十厘米能让人陷进去。
    书桌是定制款的锈蚀钢板桌，边缘故意不做钝化处理，显得有档次。
    “曦微，我去楼下餐厅拿点吃的来，你喝点什么？”
    “好，好的。”
    “你喝点什么，这里酒水饮料都有。”
    “有ad钙奶吗？”
    “ad钙奶？”
    本以为，田曦微会说要果汁，奶茶，或者红酒。
    杨超跃笑出声：“有的，赵妗麦要是在这里，高低还得给你整两包小当家，让你陪她看《四驱兄弟》。”
    “《四驱兄弟》，我很喜欢看的，在小摊上买过一辆旋风冲锋的组装车，就是车头有‘豪’字的那辆。”
    杨超跃有些接不上话。
    忽然感觉田曦微变幼稚了。
    明明看上去是个亭亭玉立的大美女，怎么还喜欢看动画片呢。
    动画片里面的那些逻辑，放在现实里，根本就行不通，学不到什么东西。
    小时候看得乐呵，长大后，她就提不起兴趣了。
    除了《巴啦啦小魔仙》。
    “对了，曦微，我刚在书桌上放了一份协议，有兴趣的话看一看。”
    “好的。”
    杨超跃离开后，田曦微没有急着看协议，先参观江阳给自己定的这间套间。
    浴室有全透明玻璃隔断，雾化模式启动时有雪屏特效。
    床灯是黄铜吊灯，打开后，照射出来的灯光有树影光斑。
    书桌的灯则是可调色温台灯。
    地脚嵌有氛围灯带。
    衣柜的镜面有些不真实，能拉长腿型。
    来到阳台，往窗外看，正对面远处的华夏尊建筑正在施工，高层亮着红色警示灯，塔吊顶端激光束晃眼。
    南边则是798艺术区，废弃火车头被射灯打成惨白色。
    五百米外的颐堤港购物中心倪虹灯闪烁。
    顶楼的旋转餐厅里坐满人。
    田曦微看着北平朝阳区的夜景，不知不觉，眼眶泛着晶莹。
    阳台的寒风，吹不冷脸颊的燥热。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
    如果没有江阳的话，自己不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甚至连东隅酒店的大门都不太敢迈进来。
    只是脑海里，忽然想到一句古诗：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手机叮咚响一下，是班群里的消息。
    班主任把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发到了班级群文件夹里。
    没来得及点开，收到叶青珠发来的消息：[“曦微，到北平了吗？”]
    [“到了。”]
    给叶青珠发了一个朝阳区的定位。
    坐在柔软深陷的沙发上，和叶青珠聊几句，叶青珠发消息追问：[“谁嘛，到底是谁嘛，搞得你骚里骚气的，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其实是……江阳。”]
    这一次，田曦微没有再瞒下去。
    加省略号，表示犹豫。
    打出江阳的名字时，打错好几次。
    没有忍住分享自己的秘密，也想有人见证自己的真心。
    不考虑权衡利弊，纯粹的心动。
    那天晚上，在学校后门的那条支巷里，被远光灯照亮的，不止有江阳的剪影，还有自己的青春。
    是照亮黯淡岁月的太阳。
    也是悲伤怯懦迷茫时的月光。
    让自己有了满腔热血，赤诚狂妄的欢喜。
    [“期末考试完的那天晚上，我穿着舞服，就是去跳给她看的，跳的是《雀之灵》，好丢人，其实跳得一点也不好，没发挥出平常的水平。”]
    田曦微手指在屏幕上悬停几秒。
    拖鞋里的脚指抠着鞋底。
    消息终于还是发送出去。
    然后又和叶青珠聊了一大堆，问怎么认识的，田曦微也交代了。
    其实平常不会主动说这些的。
    心情格外的好，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江阳是已经是演员，并且演了上星电视剧主演的是，田曦微没有说，觉得这是江阳的隐私，哪怕网上是可以查得到的。
    最后聊起江阳的成绩，田曦微发一段发消息过去：[“江阳有半个学期没来上课，以前的成绩也很糟糕，不过没关系的，我不在乎这个。”]
    好几分钟，叶青珠回复道：[“学习成绩好，当然更好啊。”]
    学习成绩好的男生，确实很加分。
    可江阳是个差生。
    所以这一点，就没那么重要了。
    因为江阳出现在自己最真诚，情感最热烈的时候，已经在心里拿下满分了。
    说不在乎成绩，其实是因为在乎他。
    这就想块遮羞布，揭开后全是小心思。
    田曦微发消息过去：[“学习成绩差说明不了什么的，人生的路还很长，未来有很多可能性。”]
    [“全年级第十还算成绩差啊？那学校里全是差生了。”]
    田曦微默读两遍这条消息，错愕片刻，忽然坐直身子。
    打字时，打错好几个字。
    删删改改，最后发一条消息出去：[“谁全年级第十？”]
    [“江阳啊，你班主任没把成绩汇总的文档发到你班群吗。”]叶青珠的消息秒回。
    目光扫过叶青珠发来的这条消息。
    在年级第十这行字上，确认好几眼。
    田曦微唇瓣微张，抬高音调，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啊？”
    -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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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92章 难道江阳之前在低调控分？

    第192章 难道江阳之前在低调控分？
    田曦微回过神，单边眉毛挑起。
    江阳期末考试年级前十？
    如果是老师说的，自己肯定相信。
    叶青珠说的，十有八九是在逗自己玩。
    别说逗自己玩，叶青珠有时候把全班一起逗着玩。
    教室上自习课，大家聊得正开心时，叶青珠尖着嗓子冒出一句：“老师来了。”
    听叶青珠班上的学生说，不是一回两回了。
    大家拿她没办法，又不敢不相信。
    “全年级倒数第十吗？”田曦微嘴角扯出半个笑，眼睛没笑。
    没有回复叶青珠这条消息。
    田曦微歪倒在沙发上，蜷缩双腿，全身透着懒得和叶青珠较真的松弛。
    就算倒数前十。
    那天在考场上，自己的视线也会跟着江阳走。
    退出和叶青珠的聊天，点开班级群里，班主任发来到的这次期末考试成绩文档。
    标题是：雾都市铜良中学2015-2016学年第一学期高三年级期末考试成绩汇总表。
    页眉有铜良中学的校徽logo，标明是铜良中学教务处制，以及日期。
    按班级归类。
    每个学生有自己的学号，有总分班级排名，以及年级排名，
    列表末尾有上下箭头标记，对比期中考试的排名进行升降标注。
    找到自己的班级，田曦微看见自己的分数。
    语文110，数学91，英语102，文综160，总分463，在班级里排39名，年级排名428名。
    单单看这个分数，在铜良这所每年高考重本率达到40%的中学里，算偏低的分数。
    按照往年的高考录取分数线，单单靠这个分数，能上个本地三本院校，可能是民办的。
    这个分数，田曦微很满意。
    因为自己是艺术生，达到北舞，中戏这类院校文化课分数线即可。
    去年北舞的舞蹈表演专业，分数线是210分。
    中戏的分数线要更高一些，表演专业是280分，戏剧影视导演专业是420分，戏剧文学专业是480分。
    所以参加中戏的艺考，要往表演专业报，自己的舞蹈功底能派上用场。
    平日里，自己学习的也不止有舞蹈，还有表演，以及播音。
    在舞蹈上的时间是最多的，因为应用范围很广。
    对自己的成绩满意后，田曦微滑动屏幕，找江阳的班级。
    视线直接往最后几行找名字。
    倒数前十里，没有江阳。
    视线往上挪。
    看见江阳的名字了。
    田曦微瞳孔忽然定住，不再松弛的躺在沙发上。
    坐起身子。
    食指和拇指在屏幕上放大，对照学号，确定这就是江阳。
    语文120，数学131，英语130，理综269，总分650。
    班级排名第二，年级排名第十。
    放在以往任何一年，都是重本的分数。
    田曦微呼吸暂停几秒，确认成绩后，无意识的喃喃：
    “真的假的哦。”
    有想过江阳是不是作弊了。
    不可能是作弊的。
    因为期末考的考场，是按上一次月考的成绩来排名的，江阳在最后一个考场，考生全是大神。
    本想着，自己可以辅导江阳的学习成绩，即便学的文理科不同，自己也可以教江阳英语和数学。
    说不定还能指导江阳语文作文的写作技巧。
    成绩公布出来发现，江阳的语数英三门科目的成绩，比自己强多了。
    田曦微脑海里，冒出一个很荒唐，又不得不信的念头。
    “难道江阳高一高二时，一直在低调控分？”
    为什么会这样？
    江阳肯定有人生规划，只不过自己看不明白而已。
    越来越感受到，自己和江阳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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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江阳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优秀。
    田曦微把手机放在大腿上，眸光低垂，看着地板，视线逐渐失焦。
    浅浅的呼吸几下，嘴角抿紧，轻声自语，尾音渐弱：“原来他成绩这么好……这样也好，他值得更好的未来。”
    他的优秀像一束光，照得自己连影子都无处可藏。
    自己真的配得上江阳吗？
    真的可以靠努力追赶上江阳的步伐吗？
    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
    田曦微上牙轻咬下唇内侧，留下短暂齿痕。
    忽然无意识的紧张，布料被揪出褶皱。
    这种状态，持续几分钟，田曦微嘴角不再紧绷，微微上扬，梨涡若隐若现。
    黯淡的眼神，重新亮起。
    肩膀放松，释怀的呼出一口气。
    捧着手机，视线再次定格在江阳的成绩上。
    她后背靠着沙发靠背，身体放松下来，脸上不知不觉带着浅浅的笑容。
    发现自己心动的男生如此优秀，第一反应不是嫉妒，而是由衷的开心。
    哪怕这意味着彼此之间的距离，比想象中更远，自己也愿意在他身后，看不见的地方，悄悄为他鼓掌。
    担忧也是有的。
    自己和江阳的差距，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追赶。
    可能以后，真的会从自己的世界离开吧。
    有那么一瞬间，自私的想，江阳如果依然是个差生就好了，如果事业上没那么成功就好了。
    忽然注意到，书桌有一份摊开的纸质文档。
    这才想起，杨超跃离开前，说书桌上有一份协议，是给自己留的。
    田曦微起身来到书桌前，在桌面温控灯的照射下，协议上面的字体很显眼。
    是江阳公司的艺人签约协议。
    条款里，有合约期限，有收入分成，有公司和艺人各自的解约条件，有违约金计算，有隐私保护。
    没看过其他公司的艺人签约协议，不过以前在艺考培训班里，听上戏的研究生老师，课间闲聊时，讲过经纪公司的合同陷阱。
    谨防霸王条款。
    记得分别是天价培训费，以及婚姻限制，江阳公司的协议里面没有。
    很清楚这是一份出道协议。
    签约了，就能像杨超跃那样，开始接通告，赚钱，提升知名度。
    “杨超跃一开始，签的就是这样的协议，成为江阳的公司的员工吗？”
    杨超跃成为江阳公司的艺人后，接了多少通告，赚了多少钱？
    田曦微下意识的往这方面想。
    紧接着，另一个念头，从脑海里冒出来。
    如果成为江阳公司的员工，是不是和江阳接触的机会，就多了？
    有共同的话题，共同努力的方向，共同的事业，甚至连生活作息都可以彼此影响。
    不行。
    不能往这方面想。
    田曦微扯了扯前额刘海，让自己思维变得理性一些。
    感情归感情。
    事业归事业。
    爸妈不求回报的那么多精力培养自己，自己不能对未来签约的公司，不再三斟酌，不权衡利弊，就随意签下。
    翻开到最后几页，视线忽然定格在签约主体上。
    甲方是江阳的经纪公司，有明确的公司全称，法人代表是江阳。
    乙方是艺人方，身份证号和姓名是空的。
    手机号，还有邮箱，已经填上了，都是自己的！
    田曦微瞳孔放大，反复确认上面的信息。
    身体慢慢前倾，靠近协议这份艺人签约协议，忽然明白状况。
    这份签约协议，是给自己准备的。
    “是江阳想把我签进他的公司，还是杨超跃的意思？”
    (本章完)

 第193章 傻傻的，挺好的

    第193章 傻傻的，挺好的
    略微思忖，田曦微便想明白缘由。
    自己哪里有资格签约出道。
    江阳小心谨慎到连高一高二的考试都会控分，低调得不引起注意，怎么可能会干这种荒唐事。
    如果非要签约艺人的话，有太多人选比自己好。
    北舞，北电，中戏，上戏，每年有大量科班毕业的学生。
    经过系统的科班培训，合约意识高，形象管理好，舞蹈，声乐，台词，表演的水平都比自己高。
    即便如此，每年也会有大批的艺考生，没有公司签约。
    怎么也轮不到自己。
    自己会谨慎签约经纪公司，江阳也一定会谨慎签约艺人。
    所以肯定不是江阳的主意，而是杨超跃的。
    即便理性的自己这样想，可是脑海里，还是冒出一个想法。
    “万一呢？”
    “万一是江阳想签我呢？”
    这个问题，一定要弄清楚。
    房门被敲响。
    打开门，杨超跃站在门口，把餐车推进来。
    田曦微低眸看去。
    餐车分三层。
    上层是前菜冷盘，有四喜烤麸配香醋汁和云南松露菌菇沙拉。
    下层是文鱼卷配刁草酸奶酱，以及帕尔马火腿蜜瓜塔。
    中层则是主菜。
    有宫保明虾球裹着红亮的酱汁，热气腾腾。
    和牛粒炒饭，用的是日本越光米，粒粒分明。
    还有一盘新加坡辣椒螃蟹，配黄金小馒头。
    是杨超跃从酒店后厨餐厅，甄选搭配出来的菜系。
    阳哥让她照顾好田曦微，不能敷衍了事。
    色香味俱全。
    田曦微来到餐桌前，拉了张椅子坐下。
    对面前的美食毫无兴趣。
    稍微聊几句
    田曦微再次翻开手里的协议，
    指尖微微紧绷。
    没有言语。
    杨超跃实在克制不住美食的诱惑，用调羹舀了一勺和牛粒炒饭，往嘴里送，放下餐具，语调轻缓，公事公办：
    “曦微，你对协议条款，有任何的想法，都可以问我，我可以详细的帮你解答。”
    杨超跃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大吃一顿的冲动。
    平常在江阳身边，阳哥一律不准自己晚上暴饮暴食。
    托田曦微的福，好不容易能放纵一次，的也不是自己的钱。
    很清楚阳哥公司协议上的这些条款，和其他经纪公司相比，是有利的。
    心里也打好腹稿，应对田曦微的问题。
    “我对协议上的条款，没有什么想问的。”田曦微摇摇头：“我不在意这些。”
    “不在意？”
    杨超跃微微错愕。
    合同涉及到分成比例，工资金额发放，解约违约金，都是和钱有关的，田曦微居然不在意？
    并不在意田曦微是怎么想的。
    因为这对自己来说，倒是好事。
    省得解释。
    既然田曦微不在意合约上的条款，那应该在意的是实际一些的待遇。
    她接着说：“签约后，阳哥可以帮你接到通告，只要你肯努力，愿意学习，以后拍戏剧组的酒店待遇，和现在……”
    “我不在意签约后，居住的酒店品质有多好，让我住青旅，我也愿意，吃盒饭，我也可以一直吃。”
    “那你在意什么？”
    杨超跃眼角微颤，不明白田曦微的意思。
    不在意钱？
    不在意物质？
    图什么呢。
    很不理解。
    “我想知道，这份协议，是你想让我签，还是江阳想让我签？”
    “有区别吗？”
    “有的。”
    田曦微唇角紧绷。
    涉及到自己的未来，她没有调侃，正色道：“如果是你想让我签，你刚刚问的那些，我都会在意。”
    “如果是阳哥的意思呢？”
    “如果是江阳的意思……”
    田曦微音调升高。
    她直视杨超跃的眼睛，睫毛快速眨动，无法掩饰内心的不平静：“如果是江阳的意思，我签约的意愿就会很强烈，但我想让他亲自告诉我，这是真的。”
    说完。
    田曦微眼眸里控制不住的泛起一层水雾，同时又有种烦躁的情绪。
    明明杨超跃来之前，自己心里做决定，不能随随便便签经纪合同。
    可是一聊起这事。
    尤其发觉，很有可能是江阳让自己签时，自己的心，一下子就偏向江阳那边。
    很烦。
    自己明明平常很理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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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会这样呢。
    其实田曦微心里明白，大概是因为，很怕江阳会成为自己未来的遗憾吧。
    不想自己的未来，会被遗憾困住。
    不是因为江阳的事业发展得很好。
    也不是因为江阳的学习成绩很拔尖。
    和成绩无关。
    因为自己预期里，江阳的成绩，就是年级倒数的差生。
    在自己心里，永远是最优秀的，不管多久，只要他出现，就会赢下所有人。
    不知道江阳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一定会特别优秀，优秀到，自己远远追赶不上江阳的背影，连影子都触摸不到。
    但自己还是更喜欢现在的江阳。
    因为现在的江阳，既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也在自己的记忆里。
    如果非要比较的话。
    记忆中的他，本人都比不上。
    “我可以打个电话，问问江阳吗？”田曦微下意识的问了句。
    说完就后悔了。
    江阳这时候，在拍戏的，很忙。
    “没必要。”杨超跃摇头。
    “对，没必要，我可以等他回来的。”
    “就是江阳想签你。”
    杨超跃忽然正色道。
    闻言。
    田曦微短促的吸气。
    把协议边缘捏出褶皱又快速抚平。
    “曦微，我带你去片场见江阳吧，让他直接和你说。”
    “嗯……好！”
    “是现在去，还是吃完饭去？”
    田曦微快速翻合同掩饰表情，心跳砰砰砰的加快，眼眸发亮：“现在就能去吗？”
    “可以的。”
    杨超跃起身，恋恋不舍的看一眼餐桌上的美食。
    决然的回头，往房门走去。
    很想把这些美食吃完，但是阳哥交代的事情更重要。
    以最快的效率，把田曦微签到手。
    走出门，才发现，田曦微没有跟上来。
    她回到房门口，发觉田曦微在餐桌前鼓捣着什么：“曦微，你干嘛呢？”
    “不知道江阳饿不饿，给他打包带一份吃的。”
    田曦微在餐桌夹层，找到保温盒。
    不确定江阳喜欢吃什么菜，所以每样菜都带一份。
    把虾球摆成爱心的形状，又觉得会不会太刻意了。
    要显得自然一些。
    偷偷把爱心打乱一点，藏起自己的心事。
    打包好后，跟着杨超跃进电梯。
    来到酒店一楼大堂，穿过大门，等待司机把vip停车位的备用车帕拉梅拉开出来时，田曦微再次检查一下自己打包好的保温盒。
    盯着菜，嘴角浅浅的笑，瞳孔亮晶晶的。
    梨涡若隐若现。
    杨超跃没有打搅田曦微，倒是时刻留意田曦微的举动。
    啧。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姑娘，连协议合约条款都不在意，连接通告的物质基础也不管……幸好遇见的是江阳，否则很容易被坑的。
    倒也挺好。
    至少对自己的老板好。
    不影响老板的事业就行。
    自己现在，只想跟着江阳，学本事。
    在社会最底层混过，杨超跃很清楚，如果没有本事的话，谁都会欺负自己，包括自己的亲戚。
    杨超跃看着向田曦微，如同看学生时代的自己。
    像看一张没被生活揉皱过的白纸。
    看着田曦微露出带着梨涡的浅笑，杨超跃嘴角也不知不觉露出笑意。
    心中喃喃道：“傻傻的，挺好的。”
    田曦微发觉杨超跃的目光，她回眸看过来，发觉杨超跃手上也打包好了一份饭。
    她偷偷瞄着。
    不是用精致的保温盒。
    而是普通的塑料盒饭。
    “超跃，你也是特意给江阳打包带的饭吗？”
    “给他？那不行，我自己还不够吃咧。”
    杨超跃大大咧咧的笑道：“阳哥答应过我，饭会管饱的。”
    -
    ps：
    感谢刺杀小说家2000点打赏，感谢雅是仙女雅给田曦微的1000点打赏，给刘浩纯的1000点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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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94章 超跃，你好霸气

    第194章 超跃，你好霸气
    没一会儿，田曦微就看见先前接自己的那辆帕拉梅拉，从停车场的方向开出来。
    司机换了一个。
    服饰是同样的。
    穿着高档商务西装，胸口有东隅酒店的logo，戴着白手套。
    再次坐上东田曦微双腿并拢斜放，膝盖微微发抖。
    要去上星剧的片场，要见到饰演主演的江阳，要亲口向江阳确定，是不是他要签自己。
    心跳比来东隅酒店时，还要更快。
    自己怎么又这样了。
    胡思乱想的。
    听着杨超跃聊在片场拍戏的一些事情，田曦微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心绪逐渐平静。
    抿唇练习微笑，梨涡时隐时现。
    用手机前置摄像头当镜子，观察自己现在好不好看，忽然问道：“超跃，今天片场人多吗？”
    “挺多的，天光没了，拍的是夜戏，工作人员会很多。”杨超跃应道。
    田曦微喉咙滚了滚。
    偏头看向窗外，没有说话。
    手指头不自觉的抓着真皮座椅，握出褶痕。
    车子路途径798艺术区时，能看见废弃工厂外墙涂满荧光涂鸦。
    车子从北四环中路开上西北四环，抵达江阳拍戏的片场海淀外国语学校，已经是晚上八点。
    西郊线轻轨从头顶呼啸而过。
    能看见颐和园路梧桐树上已经挂满春节灯笼。
    车子停稳。
    田曦微偏头看去。
    看见学校大门口边上，堆放着《小别离》里‘育英中学’的校名铁牌，随时会挂上。
    这是剧中“育英中学”的主取景地。
    教学楼那边，灯光组打着很显眼的亮光。
    教学楼一楼的走廊，有一道高挑的身影。
    是江阳！
    距离隔得很远，那道剪影，自己一眼就能认出来。
    “超跃，我可以下车吗？”
    “可以啊，不用等我，直接进去就行。”
    杨超跃收到刘浩纯发来的消息，问她怎么还没来练舞。
    她给刘浩纯说明情况。
    田曦微推门下车，迎面吹来的寒风，吹不冷她发烫的脸颊。
    校门口有警戒线围着。
    保安在门口拿荧光棒拦车，喇叭循环播放‘剧组拍摄，绕行南门’。
    田曦微脚步轻快，保温餐盒随步伐小幅度摆动。
    嘴角自然上扬，眼神明亮地扫视片场入口。
    刚到校门口，就看见穿着制服的保安迎上来。
    是个中年男人，体态有些发福，制服衣裳纽扣绷得很紧，目光直视田曦微。
    单手叉腰，对讲机抵在嘴边，随时叫人：“干嘛的！”
    田曦微脚步突然刹住，瞄了一眼保安的胸牌，双手紧攥保温餐盒。
    嘴角扯出僵硬微笑，没有梨涡。
    她声线飘忽，句尾音调上扬：“我……我朋友在里面拍戏，我给他带饭，他……他是主演……”
    声音越说越小。
    最后几个字弱不可闻。
    明明是事实，真到片场，把话说出口时，自己却有些发虚。
    现在自己和江阳的差距大到，告诉别人，和江阳是朋友，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哪个组的朋友？”保安的口气很生硬。
    &amp;lt;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a href="https:///game/gameads.html" target="_blank">https:///game/gameads.html</a>?count=5&amp;amp;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amp;gt;&amp;lt;/iframe&amp;gt;
    哪个组？
    保安问的应该是工作人员的分组。
    “演员组的。”
    “大声点！”
    田曦微被凶得下唇抖了抖。
    第一次接触片场的保安，被严厉的语气吓到。
    喉咙滚了滚，下意识的想凶回去，按捺住骨子里的暴躁，怕自己会给江阳添乱。
    她强装镇定，抬高音量：“我朋友是主演！”
    “主演？主演有特助餐！”
    保安嘴角下垂，法令纹深刻。
    晃着手里的对讲机，天线指着田曦微：“你是粉丝吧？粉丝不能进去，会干扰片场拍戏秩序。”
    “我朋友真是主演，是江阳。”
    田曦微反复调整保温餐盒把手，掩饰手指发抖。
    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急得飙出一句雾都方言：“我骗你爪子嘛，我真不是粉丝。”
    “雾都的嗦？我四川嘞，算半个老乡嘛。”
    保安语调略微缓缓，不再按着对讲机，用四川方言说道：
    “妹儿，天冷巴适的，大家都不容易，不是我不放你进去，是放了你，统筹要找我们队长扯皮，队长要扣我工资的嘛。”
    杨超跃下车后，抬眸向学校大门看去。
    发觉田曦微还没进入片场，被穿着制服的保安拦住。
    双手拎着保温餐盒，似乎在被保安盘问什么。
    肩膀内扣，脖颈僵硬。
    平日里仪态很好，这时候背脊却有些驼。
    如同看见当初第一次进片场的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心里胆怯得连说话都不敢，比田曦微现在的表现差远了。
    她迈步过去，高邦鞋跟刻意踩重。
    田曦微听见动静，回头看，便看见杨超跃迈步走来，皮草大衣敞开，走路带风，外套下摆扬起。
    发觉杨超跃在盯着保安瞧，微微眯眼。
    瞥向自己时，目光一下变得柔和，冲自己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没事，我来。”
    杨超跃一把搂过田曦微肩膀，多迈出半步，保护性的把田曦微挡在身后。
    拿出自己在剧组的演员工牌，脸上带着笑：“我是演员组的，麻烦了。”
    保安本就看杨超跃有些眼熟。
    看见工牌时，立刻回想起来，是前段时间，频繁进出片场的一个配角演员杨超跃。
    只不过杨超跃每次都是带妆，穿剧里的角色服装前来，大多都是白天的戏份，一时间没认出来。
    对杨超跃很有印象。
    不是因为杨超跃的戏份重，而是因为，好几次，杨超跃和江阳，以及剧组的制片人，总导演，以及艺术总监一起出来的。
    和主创团队，关系很好的样子。
    保安放下抬高的下巴，收腿立正，把举起的对讲机别回腰间，脸上挂着笑：
    “请进，现在弄清楚了，请进。”
    迈进学校大门，往教学楼那边，正在拍摄夜戏，制造人造月光的片场走。
    杨超跃轻轻揉着田曦微的后颈：“好点了吧？”
    “好多了。”
    田曦微瑟缩着身体：“超跃，谢谢你。”
    “应该的，阳哥让我照顾你，你要被欺负了，我不好交差的。”
    “怪不得江阳会签你当员工，你刚刚好有范，很霸气，阳哥是不是看上了你这一点啊？”
    闻言。
    杨超跃忽然静默，眼光依旧柔和，却有些失焦。
    过了好几秒，她嘴角挂着酸涩的笑：“我算什么霸气，一个小保安而已，我也只是个小人物……其实我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人嘛，都是逼出来的。”
    (本章完)

 第195章 那年十八，站如喽啰

    第195章 那年十八，站如喽啰
    闲聊几句。
    田曦微情绪缓和下来。
    杨超跃双手捧着手机，手指头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田曦微扫一眼，像是一个购物软件。
    不是淘宝。
    看上去页面有些陌生。
    又是抽奖，又是转盘的。
    “超跃，你在买什么呢。”田曦微好奇的问了句。
    “买房呢。”
    “买房？网上能买房？”
    “能啊，拼多多上好像能买，九块九，买一个大平层。”
    “真的假的？”
    田曦微睁大眼睛，大受震撼。
    时不时就能看见新闻上，专家说房价会跌，已经跌到这种程度了吗？
    “管它呢，对了，你是新用户吧？帮我砍一刀，还差一分钱。”
    刚把拼多多的链接发给田曦微，杨超跃手机屏幕显示来电提醒。
    是章若男打来的电话。
    “我接个电话，曦微”
    “嗯嗯，没事的，我看见江阳了，我自己去问他合同的事就好。”
    “行。”
    杨超跃应了声，迈步往一旁走，接通章若男的电话，语调温和：“若男，收到灿星的合同了？”
    “是的，刚拆开的快递！”
    手机听筒里，章若男语调欣喜得说话节奏都有些不稳。
    “签好名，给灿星那边回寄过去就好，什么时候开拍，等阳哥的安排。”
    “好……好的！”
    “对了，你有兼职模特的经验，仪态训练不能丢，这是你的优势。”
    “我明白的。”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老板，不敢问的话，可以随时问我，打电话，发消息，都可以。”
    “好的，超跃姐，麻烦你了。”
    ……
    田曦微并没有进片场。
    从教学楼走廊往里看，课桌椅全搬空，窗玻璃贴磨砂膜防穿帮。
    灯光组在走廊尽头架燃油取暖器。
    她怂着肩膀，在灯具箱后面的位置。
    看见箱体喷着严禁坐压的字眼。
    不知道具体用途是干嘛的。
    没敢挨着。
    大半个身子缩在阴影里，探着脑袋，小心翼翼的往光线最亮的位置张望着。
    看见江阳时，嘴里呼出的白气加快。
    江阳穿着校服，一架摇臂摄像机的镜头对着江阳。
    没在拍摄。
    江阳在那里和副导演商量走位调度，场记在旁边记录。
    想知道江阳饿不饿，又怕自己现在过去，会打扰到江阳。
    踮脚张望，眼含期待。
    笨拙且真诚。
    “那个女的，不要站那里？说你，拎着保温餐盒的那个。”
    忽然发觉有人在叫自己，田曦微偏头看去。
    一个穿着反光背心的灯光助理，用测光笔扫到田曦微脸上：“不是灯光组的退开，测光超标了！”
    田曦微被晃得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只看见对方身上的胸牌，是用红绳挂着的。
    白绳是临时工，红绳是正式工。
    她慌忙走开，脚不知道踩到什么，绊了一个趔趄。
    回头看去，是一根电缆线。
    灯光助理扯着电缆线，摆好位置，冲田曦微嚷嚷：“这要漏电了，你赔得起啊！”
    “对不住，对不住。”
    田曦微手指绞紧衣角，连声说了好几句对不住，对方没有搭理她，忙着自己的事。
    她来到轨道车边，没敢挨着轨道车。
    面前是两排铝制器材箱形成的三角区。
    环抱双膝蹲坐，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占据最小的空间。
    下巴抵住保温餐盒。
    视线穿过箱缝，越过轨道车，聚焦在导演监视区。
    江阳的轮廓被上千瓦的钨丝灯镀上金边，监视器里的他，没有现实里的好看。
    旁边有个穿着脏马甲的场务助理，戴着民工手套，咬着手电筒给器材贴标签。
    忽然一道红光照射进田曦微的眼睛里。
    移动组组长，耳挂通讯耳机，用激光测距仪直射田曦微的眼睛，红光在她脸上划出警戒线：“你坐那里干什么，车轨承重八百千克，多只蚂蚁都影响平衡！”
    旁边的场务助理小声提醒：“别待这里，加班拍夜戏，移动组组长现在没吃上饭，脾气暴躁得很。”
    田曦微对提醒自己的场务助理道了声谢。
    站起身，她咬着口腔内壁，对驱赶自己的移动组组长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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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调里带着鼻音。
    呼吸声加重。
    其实很不想道歉的，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碰到摇臂车轨。
    怕自己会给江阳惹麻烦。
    忽然发现，剧组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美好。
    是有阶级区分的。
    被保安阻拦，被灯光助理驱赶，被移动组组长发泄情绪。
    眼眶泛红。
    喉咙滚动，咽下委屈。
    把怀里的保温餐盒搂得更紧。
    鞋带松散开也没发觉。
    那年十八，站如喽啰。
    如同忽然闯进江阳的世界，发现连当背景板的资格，都要用尊严去换。
    想要靠近光，却被灼伤。
    忽然听见坐在监视器前，穿着多口袋马甲服的导演喊了一声咔，接着笑道：
    “江阳，演得很棒，又是一条过，不用重复调整机位，灯光摆一次就够用了，你这个效率，我觉得不用一个礼拜，五天就能杀青了。”
    “汪导您调教得好。”江阳笑道
    “纯粹就是你会演，我要有那本事，拍摄计划不知道会有多连贯，后期组也不会天天要求我留时间给他们剪辑了。”
    田曦微默默的听着。
    不知道演戏一条过能给剧组带来多少好处，听不懂重复调整机位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江阳的拍摄效率有多高。
    只知道，导演在夸奖江阳。
    忽然感觉刚刚受的那些委屈，都不重要了。
    幸好没有打搅到江阳。
    她踮脚着脚尖，很认真的看，认真发的听，眼眸闪亮。
    听着听着，就走神了。
    脚尖无意识画圈，手指头不自觉的反复拨弄保温餐盒的锁扣。
    手指比大脑更诚实，总在泄露心事。
    最认真的走神，是想他时的模样。
    笑容从嘴角偷跑出来，藏在梨涡里。
    他的优秀像太阳，自己甘愿做一株向阳。
    委屈在喜欢面前，轻得像一粒尘埃。
    杨超跃和章若男聊完，挂断电话，往江阳那边看去。
    看见江阳正在监视器前，和导演聊着什么。
    身边没有田曦微的身影。
    “田曦微呢？”
    杨超跃目光往片场扫视一圈，看见群演管理员在核对名单，场务临时工在跪地贴荧光标记，跟焦员在低温中徒手调节镜头齿轮。
    看了一圈，没有看见田曦微……看见了！
    在导演监视区外围，电源箱间隙的位置。
    不仔细看，真看不见，跟隐身了似的。
    “她躲在哪里干嘛？”
    杨超跃迈步过去，忽然顿住步子。
    看见田曦微凝望江阳的真挚眼眸，以及嘴角的浅笑，忽然就明白了。
    应该是怕这时候去，会打搅江阳吧。
    想接近，又不敢接近。
    担心出现得不合时宜。
    毫无杂念的情感。
    似曾相识的一幕，杨超跃曾经看见过。
    初中时班级里早恋的姑娘，在楼梯角偷看操场上喜欢的男生，似乎就是这样的。
    不敢接近。
    远远的一看就是很久。
    心思大家都知道。
    只要一和喜欢的男生接近，周围的同学就会起哄。
    有点羡慕田曦微的学生时代，能遇到江阳这样的同学。
    自己的学生时代，没有校，没有校草，没有搭讪。
    有的只有满满的课表，臭臭的教室，角落亲吻的小情侣。
    有校园宫斗，有不冲的厕所，和各有心事的室友。
    如果家里有钱供自己读书，如果自己没有辍学，在充满压力的高中生活里，有一个喜欢的人，每天都能见到他，可能就不会觉得高中生活苦吧。
    田曦微没有说出藏在心里的心事，杨超跃一眼就能看穿。
    她没有迈步过去，她放下手机，看着田曦微的一举一动好一会儿，目光又挪到江阳身上。
    没有言语。
    没有打扰。
    默默注视。
    站在第三视角，看一场学生时代的青涩重播。
    (本章完)

 第196章 我也想你

    第196章 我也想你
    看了会儿，杨超跃掏出手机，给江阳发了条消息：[“阳哥，田曦微来片场了，她要确认是不是你要他签这份合同，她在导演监视区外围，给你带了饭。”]
    忽然想起纺织厂的室友燕姐。
    已经很久没有和燕姐联系过了，还有联系方式，只不过看见对方发的动态，自己现在也不会点赞。
    联系人里，还有许多像燕姐这样的朋友。
    曾经无话不谈，逐渐变得陌生。
    是自己主动的。
    没有利益交集的朋友越少，日子越好。
    冷漠可以帮自己解决大部分烦恼。
    羡慕田曦微敢毫无保留，像羡慕从前不设防的自己。
    杨超跃双手抄进上衣口袋里，依旧看着田曦微的方向，歪了歪脑袋，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抬起微微发颤的指尖，抹掉眼角溢出的晶莹，也是抹掉回不去的自己。
    转身离开时，暗暗骂了一句：“当初签约时，明明说禁止办公室恋爱的……狗老板骗我。”
    趁着剧组拍摄下一个镜头，重新打光，调整机位的间隙。
    江阳掏出手机。
    点开杨超跃发来的消息。
    田曦微给他带了饭？
    他吃过晚饭了，吃的是主演的特助餐，根本不会饿肚子的。
    江阳心里有数，偏头往监视器外围的方向看去。
    穿过嘈杂片场，果然在电源箱间隙，看见田曦微的身影。
    迈开步子，跨过电缆线，向田曦微走去，笑道：“什么时候来的？”
    田曦微发觉江阳在往自己这边看。
    对视的第一秒，心跳声大得怕被听见。
    触碰到江阳的目光，下意识的回避，又坚定的看向江阳。
    脸上的笑僵住。
    待江阳到她身前，她才带着气声说道：“刚来的，就是刚来的，超跃姐把我送来的。”
    “本来说好我去接你的，抱歉……”
    “没事啊，没事的，超跃姐把我照顾得很好。”
    田曦微环顾四周，没有看见杨超跃。
    倒是看见场记，化妆师，现场制片，导演，都在往自己这边瞧。
    很不适应。
    忽然被关注。
    田曦微没忘记自己的目的，要问江阳是不是想签自己。
    话到嘴边，变成了：“我，那个，给你带了饭。”
    说着话时，她解开保温餐盒的锁扣，打开盖子：“有虾球，有炒饭，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喜欢，我正好还没吃。”
    江阳接过饭盒，顾不上用筷子，直接用手抓虾球。
    咀嚼两下，吞咽虾球。
    接过田曦微递来的饭勺，舀了两勺炒饭塞嘴里。
    监视器里的完美形象，不如此刻狼狈的吃相。
    忽然咬到椒，辛辣味刺激味蕾发麻。
    江阳忍着蹙眉的冲动，使劲点头，抹了一下眼角：“太好吃了，好吃到哭。”
    田曦微唇角抿着笑。
    看得出来，江阳喜欢吃椒。
    下次给江阳带饭，多放点椒。
    没法和田曦微多聊，因为拍戏进度很赶，匆忙吃几口，江阳把田曦微带到监视器前。
    立刻有个化妆师，主动把坐着的折迭椅让出来，给田曦微。
    先前因为迟迟不下班，呵斥田曦微的移动组组长，主动给田曦微倒了一杯热饮。
    那位灯光助理，给田曦微送了个暖宝宝过来，赔笑的和田曦微聊了几句，才继续去忙活自己的事。
    就连监视器前坐着的导演，拍戏间隙，也和田曦微聊了会儿。
    知道田曦微是舞蹈生，马上要参加艺考，还鼓励了田曦微两句。
    周围人态度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自己感觉像在做梦。
    片场的边缘人物，一下子成为焦点。
    直到收工，跟着江阳回到东隅酒店，独自睡在套间里，抱着埃及枕渡过一晚上。
    翌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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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床来到浴室，洗了把脸，回想昨晚在片场的经历，忽然停顿住。
    不是自己忽然成了片场的焦点，而是江阳是片场的焦点，自己只是沾着江阳的一点光而已。
    江阳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优秀。
    她掏出手机，编辑文字，问出自己一晚上都没有问的问题：[“江阳，杨超跃给我的那份签约合同，是你想签我，还是她想签我？”]
    手指在发送键上，悬停几秒。
    咬住下唇内侧。
    发送的瞬间闭紧双眼，睫毛剧烈颤动。
    猛的把手机扣在胸口。
    心跳一下子快起来。
    回到床上，把手机盖在床垫上。
    裹着被子滚半圈，脚趾无意识勾住床单，布料皱成波浪。
    整个人缩进被窝里。
    没一会儿又钻出被窝，用脚趾夹起掉落枕头，捂住自己的脸。
    憋着气，等待江阳的回复。
    江阳听见手机提示音，把手臂从被窝伸出，摸到手机，冷到缩肩，才反应过来。
    昨天回来得太晚太困，连空调都没打开，随便洗漱一下就上床睡觉了。
    拇指悬在屏幕上方，困倦得厉害。
    指纹解锁失败两次，第三次才成功。
    右眼完全睁不开，左眼勉强睁开一条缝。
    看到田曦微名字时眉梢微动，打出一行字：[“是我想签你。”]
    消息发出去，才发现。
    少打了一个字。
    打成了：是我想你。
    蹙着眉头，再发一条消息过去：[“是我想签你。”]
    发完，看一眼时间。
    7点。
    舞蹈生的精力都这么好吗？
    打开空调，把手机搁床头柜上，倒头就睡。
    田曦微听见消息回复的动静，把枕头从脸上挪开。
    脸颊已经憋得通红，急促呼吸。
    缓缓拿起手机，屏幕亮光在脸上形成暖光，看一眼江阳发来的两条消息。
    目光扫过第一条，呼吸短暂停滞，指尖有些发麻。
    视线落在第二条消息上，明白是江阳打错字了。
    原来真的是江阳想签自己。
    杨超跃没有骗自己。
    田曦微呼吸逐渐平缓下来，一直看着手机屏幕上，江阳发来的这两条消息。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机屏幕亮光逐渐变暗，没一会儿就自动息屏。
    漆黑的屏幕，倒映出田曦微梨涡里盛着的笑意。
    干净清澈的情感。
    编辑文字，给江阳发消息：[“我也想你。”]
    发生出去，接着再发一条：[“的公司把我签下来。”]
    消息发送出去。
    把手机塞枕头底下，把脸迈进枕头里，发出闷闷的傻笑声。
    忽然感觉很不理智。
    这是经纪合同，应该仔细看看，深思熟虑再签下来的。
    不签的话，又怕自己以后会有遗憾。
    反复确认的协议内容，是被在意的证明。
    成年后的每个选择都像岔路口，除了喜欢他这件事。
    江阳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起。
    收到田曦微发来的消息。
    他毫无动静。
    半个小时后，收到杨超跃发来的消息：[“老板，田曦微签了，刚刚来我房间，合同给我看了一遍，没问题，给我发红包。”]
    接着是杨超跃的另一条消息：
    [“刘浩纯给我发消息，让我带田曦微去舞蹈室，说你给她交代过，只要她把麦麦，我，还有田曦微的舞蹈功底教得有所提升，就会签下她……这是什么情况。”]
    没得到江阳的答复。
    杨超跃打了个电话过来，没打通，接着是一个微信语音通话，江阳依旧没接。
    睡得昏沉。
    杨超跃的消息再次发过来：[“比我还能睡，真的服。”]
    最后又是两条消息：[“早餐你想吃的肉夹馍，餐厅没有，出去给你买了两个，挂你门把手上了……我数学进步了，肉夹馍三块钱一个，买两个老板收我五块钱，我跟他说，明明是六块钱，老板立刻承认他算错了。”]
    [“我先带田曦微去舞蹈室，看看刘浩纯能不能教会她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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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197章 小江供爷爷上学，照顾奶奶坐月子

    第197章 小江供爷爷上学，照顾奶奶坐月子
    杨超跃给江阳发完消息后，等了会儿，见江阳没回复，没继续给江阳打电话。
    老板不喜欢夺命连环call。
    老板的沉默是金，自己的沉默是怂。
    顶多发消息吐槽老板一句。
    能力不够，殷勤来凑。
    很庆幸，没有贪图老家的安逸，及时回到江阳身边。
    看得出来，江阳有要把刘浩纯签进公司的意向。
    比起业务能力，自己比不上刘浩纯，哪怕是田曦微，稍微训练一下，大概率也是比自己强的。
    自己的优势，就在于，和阳哥认识得早。
    熟悉阳哥的生活作息，以及喜好。
    力所能及的完成一些，阳哥没有说出口，但想让她完成的事。
    杨超跃来到田曦微的套间门前，没有敲门，而是拨打田曦微的电话。
    很快接通：“超跃？”
    “你协议一式三份，你忘记留一份。”杨超跃应道。
    “好嘞，我这就来拿。”
    “给你送来了，在你房间门口。”
    紧接着，听见就是脚丫子踩着地板咚咚咚的声音。
    房门被打开，暖风吹面。
    田曦微穿着宽松的睡衣，笑得嘴角露出梨涡：“还特意给我送来，麻烦你了，超跃。”
    “都是同事嘛。”
    杨超跃迈步进去，不忘吐槽江阳一句：“阳哥到现在都还没起床，睡得跟死猪似的。”
    “江阳昨晚拍戏很累的，让江阳多睡会儿，我不急。”
    田曦微眼睑有明显的黑眼圈，眼眸亮晶晶的。
    没有熬夜的疲惫感。
    签下协议后，兴奋到现在。
    把给田曦微带好的早餐，放在书桌上：“早餐给你放这了，一会儿去舞蹈室，见个舞蹈老师，叫刘浩存，是阳哥聘请的，看看她能不能教会你什么”
    “好的。”
    ……
    刘浩纯早早的来到东隅酒店三楼的舞蹈室。
    看见赵妗麦自己对着镜子，笨拙的练习下腰的动作。
    本想开口让赵妗麦休息会儿，却发现，镜前放着赵妗麦的手机，正在拨打视频通话。
    给对方备注的是两个字：妈妈。
    赵妗麦的母亲？
    刘浩纯没有言语，悄悄把舞蹈室的门关上。
    清楚的看见，赵妗麦的视频通话接通。
    手机画面里，出现一个中年妇女的面孔，坐在实木办公桌前，桌上有文件夹，还有一堆试卷。
    办公桌边的百叶窗半开。
    窗台上有几盆多肉。
    办公桌角落贴有便利贴，记录课表和会意备忘
    摊开的试卷用燕尾架区分成已经批改，没有批改，和已经复核的三份。
    胡琳穿灰蓝色衬衫，外搭一件针织开衫，眼镜滑到鼻梁，手边有冒着热气的保温杯。
    靠近门口的打印机嗡嗡响，有同事在狂装订资料，同时嚷嚷着：“教务处又要改格式，饭都还没吃，期末一堆事。”
    接通视频通话后，胡琳把手机放桌面上，瞧也没多瞧一眼。
    心思全在学生的试卷上
    “麦麦，你干嘛呢？妈在改试卷，没空搭理你，好好听江阳的话。”
    胡琳手里握着红色的签字笔，在试卷上划拉着，漫不经心的说着。
    “妈，你看我，快看我！”
    赵妗麦大声嚷嚷。
    她把手机角度调整好，确保能拍到她的下腰动作。
    “哎呦闺女，你在练舞啊，真不错。”胡琳放下手里正在批改的试卷，捧起手机认真的看。
    听见夸奖。
    赵妗麦瞬间咧嘴笑，露出牙子，眼睛弯成月牙：“阳哥给我请的舞蹈老师，教我的，教得可用心了，说我进步特别大。”
    听着赵妗麦母女熟络的聊天。
    听着胡琳一句又一句对赵妗麦的夸奖。
    刘浩纯低头快速眨了几下眼睛，顺手把舞蹈室的门轻轻带上。
    没有打搅赵妗麦的兴致。
    眼神逐渐失焦。
    &amp;lt;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a href="https:///game/gameads.html" target="_blank">https:///game/gameads.html</a>?count=5&amp;amp;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amp;gt;&amp;lt;/iframe&amp;gt;
    自己多久没听见妈妈的夸奖了？
    想不起来。
    努力的下腰，永远弯不出父母满意的弧度。
    他们的否定像胎记，长大后发现根本洗不掉。
    她咬住下唇内侧，避免情绪外露。
    深呼吸一次，肩膀微微塌陷，嘴角有一丝极淡的微笑，为赵妗麦的进步高兴，轻声自语：“真好。”
    刘浩纯脱掉外套，露出里边的体操服，独自在把杆前压腿。
    心里不平静。
    手机上，和杨超跃聊过。
    一会儿，田曦微会过来。
    昨晚听杨超跃说，田曦微也是舞蹈生，和自己一样，今年艺考，有不错的舞蹈功底。
    自己能不能教会田曦微什么？
    说不准。
    最重要的是，田曦微愿不愿意让自己教？
    自己的年龄比田曦微小，缺乏资历，没有头衔，田曦微会不会排斥自己的教学？
    这些都是自己一会儿要面对的。
    不论如何，一定要稳住心态。
    代表荣誉的奖状证书，在舞蹈包里放着。
    昨晚杨超跃在自己的教学下，已经有所进步。
    只剩下田曦微。
    哪怕跪下求田曦微，也要完成江阳交代给自己的任务。
    跪着赚钱不可怕，可怕的是跪着还赚不到，甚至连跪的资格都没有。
    从小在父母的贬低中长大，习惯性不对任何事情抱有美好的期待。
    钱。
    自己很需要钱。
    用尊严换钱都可以。
    哪怕换着换着，就忘记了尊严长什么样。
    最后一关了，一定要拿下。
    赵妗麦挂断视频通话，和刘浩纯聊了两句，刘浩纯把田曦微的事放在一边，想通过赵妗麦，了解江阳是个怎样的人。
    她主动问：“麦麦，你和江阳很熟吗？”
    “挺熟的，他家我都到过。”
    “那江阳的家庭是怎样的？”
    “小江的家庭啊。”
    赵妗麦想了想说道：“小江的家庭不太好，他的成长经历很曲折。”
    “是吗？”
    刘浩纯来了几分兴趣。
    每次看见别人的家庭幸福，会有种陌生感。
    那些成长曲折，家庭不好的同龄人，反而会让自己更亲近一些。
    刘浩纯帮着赵妗麦收拾书包，耐心的听赵妗麦讲述。
    说不定，自己和江阳在成长经历方面，能有什么共同点，拉近自己和江阳的关系。
    赵妗麦接着说：“小江的父母，从小早恋，妹妹离异，他自己一人供爷爷上学，照顾奶奶坐月子。”
    刘浩纯手上的动作定格住，僵硬着脖颈，看赵妗麦一眼。
    见赵妗麦满怀期待的看着她。
    刘浩纯便明白怎么回事。
    怪不得江阳先前，同意她用戒尺教训赵妗麦呢。
    帮赵妗麦把书包收拾好，给赵妗麦背上，催促着赵妗麦赶紧去片场：“把我当小孩骗呢？快去片场吧麦麦，快来不及了。”
    和赵妗麦接触的时间久一些，刘浩纯算是发现了。
    就和江阳说的一样。
    麦麦对熟悉的人，说话很皮。
    赵妗麦离开舞蹈室，进了电梯，给杨超跃发消息：[“超跃，我要去剧组了，今天剧组有大餐，你猜猜是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收到杨超跃的回复：[“海底捞？”]
    赵妗麦打字回复：[“猜贵了，你自己去吃吧。”]
    她接着再发一条：[“今天你猜不到是小当家方便面，你就一直猜。”]
    电梯门打开，这条消息发送出去。
    赵妗麦嘴角挂着笑。
    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你是……赵妗麦？”
    抬头看去，是一个穿着浅色连衣裙，长发，身高和杨超跃差不多高的姑娘。
    眼睛很大。
    鼻梁高挺。
    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
    (本章完)

 第198章 我见过你睡觉的样子

    第198章 我见过你睡觉的样子
    “能给我签个名吗？”田曦微掏掏纸笔时手有点抖，身体微微前倾。
    知道赵妗麦和自己住同一家酒店，杨超跃先前说过的。
    同时，赵妗麦也被刘浩纯教着练习舞蹈。
    甚至自己之前，还和赵妗麦见过一面。
    忽然遇上，控制不住的紧张。
    “能啊……”
    赵妗麦的东北腔调差点脱口而出，及时切换回普通话，嘴角挂着标志性的笑容，只露出上排牙齿，笑意不达眼底：“可以的。”
    “我们以前见过的。”田曦微嘴角抿笑，眼神闪烁。
    “是吗？”
    赵妗麦笑容不改，接过田曦微递来的纸笔时手指微微悬空，避免过多接触。
    她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眼神礼貌但疏离。
    私底下和熟悉的人大大咧咧，是私底下的行为。
    和陌生人接触，会下意识的警惕。
    “真的，我见过你睡觉的样子。”田曦微怕对方误会，说话稍快。
    赵妗麦没有回应，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小步。
    觉得对方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什么话都编得出来。
    说不定会抢自己书包里的干脆面吃。
    警惕性拉满。
    正要随手写一个连笔签名，忽然听见田曦微说道：“前段时间，在江阳的车上，当时你坐在副驾驶。”
    田曦微边说边比划手势，急着解释：“杨超跃坐在后排，对了，你的书包也在后排，里面塞满了简历，我当时不小心撞翻了。”
    说完后无意识捏衣角，等待赵妗麦的反应。
    赵妗麦抬起头，眼神一下子亮起来：“原来是你，田……”
    之前在雾都那段时间，杨超跃和自己说过这事。
    记得是叫田……想起来了，叫田曦微，是江阳的同学。
    “我叫田曦微，叫我小田就好。”田曦微心里的忐忑不再。
    差点被当成女变态了。
    如释重负。
    眼睛弯成月牙。
    “曦微姐，是你啊，哎呀，这事闹的，超跃和我说过你！”赵妗麦眉毛短暂上扬，恍然大悟。
    紧绷的肩膀自然下沉。
    “真的吗？超跃怎么说的？”
    “她说你特别能打，一个人，能打翻三个体训队的姑娘！会降龙十八掌，扇得噼里啪啦响。”
    田曦微脸上的笑僵住。
    赵妗麦把给田曦微签的潦草的签名划掉。
    拉着田曦微，到一楼大厅沙发边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明信片，字迹端正的给田曦微签名。
    不是敷衍的签，而是写上一句to签。
    稍微聊几句。
    赵妗麦便知道，田曦微成了江阳公司的新员工，一会儿要去让刘浩纯教舞蹈。
    “浩纯老师在三楼的舞蹈室，她舞蹈功底特别好，昨天在教我。”
    “噢，噢。”
    田曦微没赵妗麦那么放得开。
    双膝并拢斜放。
    捕捉到关键信息。
    江阳安排给自己教学的舞蹈老师，也教过赵妗麦。
    有资格给赵妗麦这种童星当舞蹈老师，功底肯定不差的，自己一定要好好学。
    难得和赵妗麦这样的演员接触。
    田曦微想找话题，多和对方聊聊。
    她注意到，赵妗麦的书包上，挂着一个小羊的玩偶，一晃一晃的：“你书包上的这只小羊很可爱。”
    “这个啊。”
    赵妗麦放下笔，偏头看一眼，笑道：“这是山羊，现实里有原形的，非常暴力，要是遇见了，必须杀掉。”
    “山羊很暴力吗？”
    田曦微有些疑惑。
    在动物园里看见过山羊，咩咩叫，很温顺的样子，喜欢吃草。
    赵妗麦不知不觉，又恢复沈阳腔调：“你可别不信邪，狼都干不过它，前儿个我还瞅见了，一帮山羊搁哪儿建了个屯子，叫啥羊村儿，老轰动了，电视都报了！”
    田曦微没太跟上赵妗麦的思路，大受震撼。
    说完。
    赵妗麦起身，把签好的to签塞给田曦微：“曦微姐，下回见嗷，得空我给你整俩硬菜，老香了。”
    赵妗麦赶着时间去片场，一溜烟往酒店大门跑。
    速度快得，田曦微刚来得及起身，来到酒店大门，就看见赵妗麦已经上了酒店的车。
    依旧是那辆帕拉梅拉。
    赵妗麦觉得省事，直接把酒店给江阳的备用车征用了。
    目送赵妗麦离开，往电梯间走去。
    田曦微心绪没有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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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昨晚，到现在。
    还不到一天的时间。
    自己见到了圈内的一线导演汪军，见到了黄垒和海青，见到了张梓枫，都是自己接触不到的人物。
    见到了剧组拍摄夜戏，用人工光重塑光源的过程。
    了解摄影器材夜景拍摄的参数与运镜。
    道具组会用霓虹灯牌，破旧海报，垃圾桶等细节，快速营造生活感的真实感。
    每个镜头的拍摄时间，演员走位，设备需求。
    光从书本上学习，很难有亲身经历，感受深刻。
    明白剧组的工种分工，每个岗位都是不可缺少的螺丝钉。
    快速打破对影视行业的幻想，建立真实认知。
    了解这些后，以后自己演戏，也能派上用场。
    哪怕是艺考的演绎环节，自己的心理压力，或许都会小许多。
    如果没有江阳的话，自己可能连保安那关都过不去。
    对江阳了解得越多，越明白自己和江阳之间的差距。
    依旧有要超越江阳的想法，哪怕知道实现不了。
    更大的，还是想默默的跟在江阳身后。
    叮的一声。
    电梯门在三楼打开。
    田曦微收回思绪，迈步踩在短毛绒地毯上，向舞蹈室的方向走去。
    顺便看一眼手里的明信片。
    上面有赵妗麦给自己写的一行字：
    [光光难过光光过，前路漫漫亦灿灿，田曦微，祝你所思所想，皆能如愿。]
    田曦微步伐略微停顿，嘴角抽动。
    有些佩服赵妗麦。
    短短的一行字，就有四个错别字。
    前两句话，应该是温客行写的一首诗。
    赵妗麦把第一句里的，‘关’字，写成了‘光’字。
    赵妗麦的名气，当然没有杨密，刘艺菲这些当红明星大。
    年龄比自己小。
    不妨碍自己心底对赵妗麦的尊敬。
    这是自己拿到的，第一个演员的to签。
    田曦微指尖轻轻摩挲纸面，把明信片缓慢贴上胸口。
    不是拍上去，而是轻轻按稳。
    掌心微微施压，感受心跳传递到纸面
    嘴角带着笑，梨涡浮现：“好麦麦。”
    错别字不重要。
    明白赵妗麦的意思就行。
    麦麦说话不着调，东北大碴子味很浓，写出来的文字，正是自己向往的。
    从签下江阳公司的经纪合同那一刻，自己的人生，开始朝着从未预想过的方向发展了。
    不知道是好是坏。
    不知道未来会有多少难关。
    正如赵妗麦给自己写的，光光难过光光……不对，是正确来说是，关关难过关关过。
    未来的路在脚下。
    惦记的人在远方。
    明知道追不上他，依旧想做他影子里的光。
    来到舞蹈室门前，田曦微没有直接推门进去。
    她扣抬手，用指腹叩响房门，清了清嗓子，喉咙滚动。
    让自己的语调显得恭敬，谦卑：“浩纯老师，我是田曦微，我能进来吗？”
    ‘浩纯老师’四个字，发音字正腔圆。
    原微前倾的站姿变成直立。
    舞蹈包肩带被多缠绕一圈。
    之前就预想过，能被江阳聘请来，教导赵妗麦，杨超跃舞蹈的老师，成就一定很高。
    大概率有国家级院团经历。
    在国际赛事获过奖。
    有独特的课程体系建设。
    聘请到这样的舞蹈老师，江阳一定费高昂的费用，这种来之不易的机会，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呀。
    “曦微，请进。”
    刘浩纯的声音响起。
    舞蹈室的门后，藏着两个假装大人的小孩。
    闻言。
    田曦微略微愣神。
    从声音听上去，对方的年纪，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大，声音里，听起来似乎还有些颤。
    是自己的错觉吗。
    没有多想，田曦微应了一声：“谢谢老师。”
    她缓缓下压门把手，推门进去。
    (本章完)

 第199章 刘浩纯的专业性教学

    第199章 刘浩纯的专业性教学
    田曦微脚上穿着舞鞋，进入舞蹈室时，第一眼看见地面光洁的地板，下意识的先探入脚尖测试地板摩擦力。
    然后抬眸打量整个舞蹈室的装饰布局。
    有把杆，有音箱，有一整面墙的无缝镜。
    有储物柜。
    储物柜旁边是靠椅和躺椅。
    每一样器材，都比铜良中学舞蹈室的要好很多，整体空间也更大。
    匆匆扫一眼，田曦微便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靠近对面把杆位置，向自己迈步走来的女生身上。
    皮肤白皙，扎着高束马尾。
    穿着体操服，双腿修长。
    比自己要矮三厘米的样子，头身比例很好，视觉上感觉和自己一样高。
    田曦微第一感觉就是，对方保养得特别好，非常显年轻：“浩纯老师，您好。”
    刘浩纯视线落在田曦微身上。
    终于把名字和真人对上了。
    江阳安排给她的最后一个学员。
    眼睛很大，个头比她高，笑容很甜美。
    最重要的是，没有感觉到田曦微对她的排斥。
    “您好，曦微。”
    两人握手时，说着客套的话。
    都能明显触摸到对方手上，常年练习舞蹈磨出来的茧子。
    “浩纯老师，直接开始教学吧？”
    “不……不用检验我的资历，看我以前获得过的一些成就吗？”
    刘浩纯试着目光直视田曦微的双眸说话。
    持续一秒。
    目光不受控制的飘忽。
    心里发虚。
    以往获奖的证书，奖状，都在舞蹈包里，随时可以拿出来。
    “我已经知道您的资历了，浩纯老师。”田曦微笑道。
    “你……你知道了？”
    “是啊，你是江阳聘请过来的老师嘛，肯定特别牛逼，直接开始吧。”
    “好，好的。”
    对方非常配合。
    顺利得让刘浩纯猝不及防：“你目前，想学哪个舞种？或者是哪些技巧？”
    “跳转翻的四位转，我现在转到第八圈，下盘有些不稳，还有空翻落地时，很难保持舞姿延伸。”
    “明白了。”
    刘浩纯不再多虑。
    能看得出来，田曦微是虚心求学，没有质疑自己的身份。
    她后挪几步，来到镜前：“我先演示一遍复合技巧吧，倒踢紫金冠跳接横叉，然后是平转接蛮子。”
    “好的，浩纯老师！”
    田曦微神色正经起来。
    因为知道，刘浩纯接下来要展示的，是高难度技巧。
    放在以往的北舞艺考难度里，都是属于有些超纲的。
    刘浩纯收敛表情，进入舞蹈状态。
    她双脚小八字站立，双手山膀位，侧平举，掌心向下，目视前方。
    左腿向前上步，右腿蹬地起跳，身体腾空瞬间，左腿快速后摆，右腿屈膝向后踢腿。
    双手从山膀位经胸前向上摆至托掌，掌心向上，举过头顶。
    这是倒踢紫金冠，田曦微看得很专注。
    清楚的看见刘浩纯双脚前脚掌先落地，迅速过渡到全脚掌。
    膝盖微屈缓冲，保持身体直立。
    换做田曦微自己来，会微微有些前倾，或者后仰，外行或许看不出来，内行一眼就明白。
    刘浩纯的动作没有做完。
    倒踢落地后，立即向侧方跨出一大步。
    双腿向两侧打开，身体下沉。
    双手撑地举维持平衡，直至双腿在地面呈现一百八十度的横叉姿态。
    &amp;lt;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a href="https:///game/gameads.html" target="_blank">https:///game/gameads.html</a>?count=5&amp;amp;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amp;gt;&amp;lt;/iframe&amp;gt;
    “好流畅的动作。”田曦微凝眸专注。
    不止整体动作。
    她注意的是刘浩纯的细节。
    横叉落地时需快而稳，臀部没有后坐，腿部没有弯曲。
    用的是胯部开度带起动作。
    换做自己的话，可能会用上一部分的手撑地借力。
    “抱歉，我没有做得特别好。”刘浩纯抿着唇，带着几分歉意。
    刚叉开的那一瞬间，腿部有几度的弯曲。
    不用看，多年的训练经验，她能感觉到。
    “没有啊，浩纯老师，您完成得特别棒！”田曦微夸赞道。
    “是吗？”
    “真的，比我好多了。”
    设计到自己的专业领域，田曦微提出的问题，比杨超跃和赵妗麦更有深度：“倒踢紫金冠需要爆发力，横叉需要柔韧性，整套动作做下来，你是怎么把二者结合的？”
    “这和平日里训练时，对肌肉的控制有关。”
    一聊起舞蹈，刘浩纯神色变得正经。
    她起身说道：“倒踢要瞬间爆发弹跳力，横叉考验的是胯部与腿部韧带的极致拉伸，踢腿时腘绳肌的伸展与腰腹的收紧都很重要。”
    “空中姿态的控制呢？”
    “踢时如果腿部后踢高度不足，或者身体歪斜，都会导致横叉衔接时重心偏移，可能会踢腿无力，也可能会落地踉跄。”
    “对对对，我有时候就是侧踢，从镜子里看上去好像有力，实际上动作软绵，提不起劲，是重心偏移导致的吗……这个要怎么练呢？”
    看出自己的问题，是好事。
    可以改善。
    偏偏时间紧。
    很快就是北舞的艺考时间。
    尽管知道，自己的水平，考上北舞很难，依旧抱着一丝希望。
    万一这次北舞艺考，正好需要考倒踢紫金冠加侧踢，自己的破绽，之前通过省考没问题。
    北舞的老师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在北舞的严格要求下，可能连复试都过不了，直接就被筛选出去了。
    现在问怎么练，即便知道技巧，也来不及。
    田曦微换个问法：“有什么速成的方法吗？”
    “要先看看你的功底怎么样，我才能给你找方法。”刘浩纯正色道。
    “好的。”
    田曦微脱下舞蹈包。
    换上体操服。
    当即给刘浩纯表演一遍完整的动作。
    “曦微，你落地时是不是会控制不住的直膝硬砸，导致重心向前栽倒，或者是向后坐？”
    “对头对头，就是嘞个样子。”
    “啊？什么？”
    刘浩纯一语中的，说出自己的毛病，田曦微下意识的飙了句雾都方言。
    她改口：“就是这样的，浩纯老师，有什么速成方法吗？”
    刘浩纯听出田曦微刚刚说的是雾都方言。
    先前和江阳聊过，知道江阳是雾都人。
    心里隐隐猜测，田曦微和江阳的关系。
    没急着问，先把田曦微教得进步一些再说：“有的，你不是初学者，调整起来快一些。”
    刘浩纯先做一遍动作，耐心的给田曦微讲解：
    “倒踢落地瞬间，要注意前脚掌先触地，迅速屈膝，膝盖对准脚尖方向，同时腰腹收紧立住核心，像弹簧一样逐级缓冲力量，避免单一关节受力失衡。”
    教导田曦微做几遍。
    刘浩纯在旁边双手悬空，护着田曦微，避免田曦微栽倒，或者后仰，保证田曦微的安全。
    发觉田曦微有所进步后，刘浩纯心里踏实许多，忽然问道：“你和江阳是一个地方的吗？”
    -
    ps：
    感谢丶程天天的1000点打赏。
    感谢诡金羊给杨超跃的233点打赏。
    感谢米66的188点打赏。
    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200章 我在田曦微面前管你叫小阳

    第200章 我在田曦微面前管你叫小阳
    “是的，我和他都是雾都的。”
    “老乡啊你们是。”
    “是的，我和他都在雾都的铜良中学读书。”
    稍微聊几句。
    刘浩纯心里有数。
    一天的时间里，她把赵妗麦，杨超跃和江阳的关系，摸了个遍。
    杨超跃和江阳，是最早认识的，江阳看着杨超跃的成长，属于杨超跃的贵人。
    赵妗麦属于是在片场认识的，不是江阳公司的员工，赵妗麦把江阳当成玩伴，有时候会把江阳当成出气筒，当然，江阳也没把赵妗麦当一回事。
    面前的田曦微，和江阳的关系，要显得更特别一些。
    既是江阳的老乡，也是校友。
    两家住得很近。
    昨天签下的田曦微。
    通过田曦微，一聊起江阳，语调就变得轻缓，手指头还会忍不住搅在一起的情况来看，田曦微大概率，对江阳是很有好感的。
    不是朋友的好感。
    属于对喜欢的男生的好感。
    这种感觉，自己没有感受过，所以无法共情。
    因为厌恶自己的家庭氛围。
    所以在爸爸教自己要靠美貌吸引男生，妈妈教自己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从小就排斥男生的触碰，更不会主动接近男生。
    刘浩纯没有表现出心里的想法，抬手假装调整护腕，掩盖打探目的：“曦微，你和江阳，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吗？”
    田曦微略微错愕。
    青梅竹马？
    算不上。
    从小就不认识江阳。
    真要是青梅竹马的话，也不至于和江阳牵个手，都小心翼翼的，可能一拳就能把江阳打得哭很久吧。
    “不是青梅竹马，江阳以前在学校里，有个女朋友的，后来分手了，江阳一学期没去上课，她前女友在学校里传他死了……”
    提到江阳前女友时，田曦微嘴角先笑后抿。
    双腿并拢微微晃动。
    私底下找江阳的前女友聊过。
    对方只和江阳牵过手，连抱都没有抱过……自己赢了对方。
    闻言。
    刘浩纯脸上微笑弧度标准，舌尖顶腮分析情报。
    稍微休息一会儿。
    继续训练。
    接下来是平转接蛮子，考验的是旋转与翻腾的复合技巧。
    像先前一样。
    刘浩纯做一遍动作给田曦微看。
    田曦微眼睛紧盯刘浩纯的脚踝轨迹，大概明白自己的不足之处在哪里。
    再一遍动作，主动把破绽暴露出来。
    失败时不服输的咬腮帮，成功时偷瞄镜子确认刘浩纯的神态，期望得到表扬。
    “平转的每步旋转要保持重心居中，双脚落点成一条直线，避免身体左右摇晃。”
    “蛮子要与平转无缝衔接，关键点在于，平转结束时的方向需与蛮子的翻腾方向一致，一般是四十五度侧前方，曦微你可以试试，你的底子很好，训练起来，提升得会很快……其实我已经感觉到你的进步了。”
    刘浩纯耐心教学。
    夸田曦微时，刻意提高音调，显得真诚一些。
    渴望从父母那里得到的鼓励话语，刘浩纯毫不吝啬的说给田曦微听。
    同时也能感觉到，田曦微单纯的心思。
    被她表扬时，会假装整理头发，掩饰开心。
    有对江阳纯粹的喜欢。
    喜欢到，聊起和江阳签的协议时，田曦微茫然眨眼，根本没仔细看条款。
    连有没有限定时间内，接到女主戏都没有注意。
    协议的内容，没有和田曦微多聊，只是顺带提一提而已，怕田曦微看出自己的心思。
    自己的心思，比田曦微要复杂得多。
    如果不是要教田曦微舞蹈，要通过田曦微了解江阳，其实并不想和田曦微接近。
    更多时候，喜欢一个人独处。
    就连对待田曦微的热情，也都是演出来的。
    江阳和赵妗麦的玩伴关系，和杨超跃的贵人关系，和田曦微之间不怎么掺杂利益的校友关系，江阳更喜欢哪种？
    准确来说，自己扮演哪种关系，能更容易接近江阳？
    真实的自己，孤僻且冷漠，江阳一定不会喜欢的。
    三种关系里，田曦微对江阳那种不掺杂利益的喜欢，自己是最难做到的。
    因为自己和江阳接近，就是为了钱。
    没有真心，全是利益。
    报父母生养自己的恩，买回父母的良心。
    在刘浩纯的指导下，田曦微感觉到自己又有所进步，尤其是平转时的节奏感把握。
    总体来说，进步不大。
    聊胜于无。
    万一北舞的艺考，真的考到这个，进步就显得很大了。
    休息时，她给江阳发了条消息：[“江阳，浩纯老师的舞蹈水平好高，我被教得进步了一些，她是哪个舞蹈学院的研究生啊？保养得特别好，长得很显年轻。”]
    把手机倒扣在腿上，怕被看聊天内容。
    江阳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叮咚响一声。
    悠悠转醒。
    房间里空调暖风无声的吹着，听不见空调外机的轰鸣声。
    伸手摸手机时，不再冷得缩肩。
    小臂肌肉微微发抖，熬夜拍戏乳酸堆积导致的。
    转头看手机的同时，先活动一下颈椎。
    顺便查看控制面板上的消息提示。
    从杨超跃那里，薅到一点舞蹈属性。
    难得啊，刘浩纯终于把杨超跃教得进步一点了。
    从赵妗麦那里，薅到两点舞蹈属性，从田曦微那里，薅到一点舞蹈属性。
    江阳心里有数。
    都是刘浩纯的功劳。
    躺着薅属性，真方便。
    再接着往下看。
    居然还薅到三点演技属性，全是从刘浩纯那里薅到的。
    随地大小演。
    刘浩纯又在和谁演戏呢？
    太自律了。
    演员的自我修养体现得淋漓尽致。
    坐起身，点亮手机屏幕。
    第一条消息，就是田曦微刚刚发来的，江阳嘀咕道：“刘浩纯是研究生？锤子的研究生，刘浩纯现在连个本科学历都没有，专门研究人。”
    研究怎么演别人。
    再点开杨超跃发来的内容，心里有数。
    接着看其他消息。
    手指在消息列表缓慢滑动。
    导演在剧组群里@所有人，通知大家，今天a组在海淀中学拍张梓枫的戏份，b组先拍赵妗麦的特写，主演海青的台词有略微的改动，已经发到海青的邮箱了。
    剧组那边的消息多，且杂乱。
    黄垒在主演群里，晒自己的厨艺。
    服装组在聊谁谁谁的戏服，少了个纽扣。
    有个女群演，不知道从哪里弄到江阳的邮箱，发了一封邮件过来，前面几百字夸江阳演得好，长得帅，最后问江阳，能不能推荐她介绍去下一部戏，她的戏份被剪光了。
    江阳连这个女群演是谁都不知道。
    洗把脸，清醒过来，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抬头时水珠从眉骨滴到睫毛，黑眼圈不算重，用遮瑕膏能掩饰。
    不影响今天去北舞艺考的发挥。
    自己的戏份是在下午，所以上午就得考完。
    来是来得及，就是时间紧得很。
    洗漱完，活动活动筋骨，打开房门，拿到杨超跃买的肉夹馍。
    已经有些凉了，将就着吃。
    “三块钱一个，五块钱两个，杨超跃硬是要给老板六块钱……败家娘们。”
    手机叮咚一下。
    又收到一条消息。
    是[三个瘪三]qq群里，赵妗麦发的：
    [“小江，今天出电梯碰到你新签约的员工了，就是田曦微，我给她写了个to签鼓励她，作为回报，你也给我写个to签鼓励鼓励我。@江阳。”]
    江阳打字回复：[“你没在田曦微面前，管我叫小江吧？”]
    赵妗麦消息发过来：[“叫你小江，显得你多没面子，我懂分寸。”]
    江阳打字：[“那就好。”]
    杨超跃冒泡：[“睡醒啦，阳哥。”]
    江阳回复：[“昂，睡醒了，太喜欢睡觉了，有一种入土为安的松弛感。”]
    他从包里，找出一张明信片。
    给赵妗麦写一张to签。
    刚握上签字笔，忽然感觉这个行为很扯淡。
    赵妗麦演过多部影视剧，粉丝谈不上有多少，走的不是流量路线，起码是一个知名演员。
    自己演出的剧还没播呢，居然要给赵妗麦写to签。
    倒反天罡。
    麦麦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江阳一笔一划，给赵妗麦写了个to签：祝赵妗麦，不要发脾气，只发财。
    举起手机，拍照，正要发到群里，给赵妗麦看。
    赵妗麦消息发过来：[“我在田曦微面前管你叫小阳。”]
    (本章完)

 第201章 天下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第201章 天下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江阳抿了抿嘴，没把这张to签发给赵妗麦看。
    这小屁孩太气人了。
    田曦微成了自己的新员工，自己还没第一时间在田曦微面前展现老板的威严呢，赵妗麦直接给自己破功了。
    忘记告诉田曦微，不要把赵妗麦说的话当一回事。
    他编辑文字：[“麦麦你太给我面子了，感动到我了，to签就懒得写，我直接给你写一段歌吧。”]
    [“你还会写歌？好啊。”]赵妗麦的消息发过来。
    他重新拿出一张明信片，写上一段歌词：
    [to赵妗麦：
    他们都看不起我，偏偏我不争气。
    无人扶我凌云志，反正也上不去。
    强者从不怨环境，偏偏我是弱者。
    我不光抱怨环境，我还抱怨强者。
    是金子总会发光，偏偏我是老铁。
    没人可以利用我，因为我没有用。
    人人都在笑话我，偏偏我最好笑。
    与其逼自己一把，不如放自己一马。
    天下无难事，只要肯放弃，能打败我的人，我不和他打，但凡我有一点本事，也不至于一点本事没有。
    ——江阳。]
    一口气，全部写完。
    收起笔。
    拍照。
    气赵妗麦一顿。
    不是自家小孩，打不得。
    那就来一波精神攻击，让这小屁孩破防。
    把拍好的照片发过去，群里安静了一分钟，赵妗麦没有回复。
    江阳发消息：[“@赵妗麦，麦麦，咋样？啥感触？”]
    赵妗麦发来一条语音消息：[“阳哥，你太有才了，我抄去当我的个性签名了，给你10块钱当版权费吧。”]
    收到一个赵妗麦发来的红包，备注是十块钱。
    点开发现里面只有一分钱。
    再点开赵妗麦的个性签名，上面写着：我一个好友创作的歌曲，太有才了，大家请欣赏。
    江阳有种一拳打在上的感觉。
    赵妗麦怎么看了就不破防呢？
    转念一想，明白了，前世这首歌，就是从北方那边火起来的，很符合北方那边喊麦的腔调。
    没戳中赵妗麦的痛点，搞不好直接戳到她的爽点上。
    蒜鸟，蒜鸟。
    不和小孩计较。
    把手机放兜里，江阳收拾好去北舞参加校考的服装，刚出房门。
    手机叮咚响一下。
    是[三个瘪三]群里，另一个瘪三发的语音消息。
    点开一听，杨超跃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哭腔：[“阳哥，你这段歌词写到我心里去了，我没遇见你之前，就是这样的生活，大家都看不起我，偏偏我还不争气……”]
    杨超跃越说越哽咽。
    没有薅到杨超跃的属性。
    说明杨超跃都是真实反应。
    江阳没有听完，头皮已经麻了。
    本想让赵妗麦破防的。
    小孩嗨了，大人没绷住。
    误伤到友军，愁死个人。
    属性薅得差不多，该去北舞参加艺考了。
    来到三楼，电梯门打开，江阳迈步走出电梯，在过道里便听见里面有脚底板摩擦木板的声音，以及刘浩纯语调温柔舒缓的教学声：
    “曦微，平转的基础，是每一步落地点踩在同一条线上，想象脚下踩着平衡木，头看我的眉心，转完五圈后告诉我，有没有感觉我的眉心在晃？”
    “蛮子手撑地时，要趴在垫子上，双手撑地做推墙动作，手肘要微曲着，但不能是内扣，这个度一定要把控好。”
    江阳推开门。
    暖风扑面。
    便看见两个穿着体操服的姑娘，一个在做动作，一个在教学。
    刘浩纯站在田曦微侧后方，一手扶田曦微腰腹控制重心，另一手托肩引导田曦微侧身方向，方便田曦微起跳时随势向上送力，避免手撑地时砸肩。
    两双美腿修长，白皙，浑圆。
    刘浩纯偏头往大门的方向看，见到进来的人是江阳。
    原本松弛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手上的动作停顿住。
    下意识的想要殷勤几句，夸江阳气色好，夸江阳穿搭的衣服好看。
    话到嘴边克制住。
    杨超跃，田曦微，赵妗麦，都不是会对江阳献殷勤的人。
    江阳大概率不喜欢这样。
    刘浩纯对江阳点了点头，高束的马尾晃了晃，笑得唇角抿成一条线，预设的奉承话变成干巴巴的两个字：“江阳。”
    已经完成江阳交代的教学任务。
    没有主动提签约协议的事。
    “辛苦了，浩纯老师。”江阳站姿松弛，点头回应。
    “麦麦，超跃，曦微，学得都很认真，我教起来也轻松。”
    系统显示，从刘浩纯身上薅到一点演技属性。
    说明刘浩纯刚刚说的那句话是假的。
    麦麦，超跃，曦微三人学得很认真，江阳相信。
    刘浩纯教他们三人，每一个都教得轻松，江阳是不相信的。
    江阳视线从刘浩纯身上掠过，落在田曦微身上，定格一秒。
    先前看过田曦微穿舞服，那天晚上穿的是有边的抹胸，遮挡的范围很大。
    第一次看田曦微穿紧身的体操服。
    身材优势凸显出来，很有视觉效果。
    怎么一下子长这么大了？
    啥时候这么凶了。
    一个未成年，一个成年了，高中还没毕业，都属于违规，啥时候能甩着大摆锤迎上去啊，闹心。
    凶的是身材，田曦微偏头看向江阳。
    看向江阳时先亮一下，又迅速垂下怕被看穿心思。
    突然意识到自己穿着体操服，手指揪住衣角往下拽。
    锁骨微微泛红。
    其实不应该这样的，毕竟自己穿抹胸服的样子，江阳都看见过。
    刘浩纯在场。
    终究还是有些难为情。
    自己的身份变了，不仅仅是江阳的校友，同时也是江阳公司的艺人。
    以后会有很多名正言顺的机会，见到江阳。
    可惜刘浩纯在这里，自己拉不下脸，否则的话，很想去江阳面前，扯着江阳的衣角，嗅一嗅江阳怀里的味道。
    “江老板，一起来练练吗？”田曦微唇角梨涡明显，尾音上扬。
    “收拾收拾，去门口等我，我把车开过来，一起去北舞参加艺考，外头在下小雨，衣服多穿点。”
    特意对田曦微说了句雾都话：“要穿件厚的噻，外头冷惨老。”
    “要得。”
    听见江阳特意叮嘱自己的话，田曦微抿嘴偷笑。
    当情话听。
    刘浩纯发觉江阳视线掠过她，没有多瞧，她后腰肌肉绷出体操服褶皱。
    有未被关注的失落。
    江阳往电梯间走去。
    待电梯门关闭时，微松领口，轻喘一口气。
    啧，舞蹈生。
    体操服也是制服。
    不能多看。
    自己这么正直的人，哪天和一个姑娘在一起了，一定不是为了睡她，而是为了睡醒了，身边有她。
    看着江阳离开，田曦微嘴角的梨涡，也随之消失。
    匆忙收拾自己的舞蹈包，出门时，对刘浩纯打了个招呼：“浩纯老师，下次见。”
    “我也要一起去的。”刘浩纯应了句。
    “你也去？”
    “对啊，你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都知道的！那一会儿见。”
    (本章完)

 第202章 田曦微给家人报忧不报喜

    第202章 田曦微给家人报忧不报喜
    田曦微笑容灿烂，心里有数。
    江阳为了让自己安心艺考，把浩纯老师也带上了，陪着她一起去。
    江阳对自己真好。
    能感觉到江阳对自己的偏爱。
    不知道签约江阳的公司后，江阳能给自己带来什么资源，接到什么样的通告。
    给自己的关心，是能真切感受到的。
    回到房间，从包里找出一条毛绒外裤，套在体操服上。
    上衣也添一件袄。
    手机铃声响起，是老妈打来的电话。
    接通后，便听见老妈熟悉的口音。
    闲聊几句。
    听见妹妹的声音，吵着要和田曦微聊，还听见电视机里灰太狼喊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应该是在家里。
    老妈把手机给妹妹，便听见妹妹问道：“姐，北平好玩吗？到了天安门好不好看。”
    “还没到天安门呢。”
    电话那边，响起老妈呵斥妹妹的声音。
    要妹妹别总惦记玩玩玩，多问问姐姐的生活状况。
    接着听妹妹问道：“姐，你住青旅好吗，要注意安全呀。”
    “我没住青旅，住的是朝阳区的五星级酒店，叫东……东什么来着，后面那个字不认识。”田曦微看着房间的门卡，语速加快，音调飘高。
    即是分享喜悦。
    也有向家人下意识炫耀的心思。
    虚荣心具象化。
    没有和叶青珠说这事，可憋坏了。
    她肩膀不自觉耸起，接着说：“马上就要去北舞参加艺考了，有一个有过国家级荣誉的舞蹈老师陪着我，还有一个上星剧的主演陪着我。”
    手机是扬声器外放的声音。
    原本田爸和田妈，在聊着什么。
    听见大女儿的话，逐渐沉默下来。
    知道大女儿的个性，很要强。
    在外头受苦了，也会强撑着不和家人说。
    住五星级酒店，有国家级的舞蹈老师陪着，还有什么上星剧的主演。
    不知道什么是上星剧，只知道，自己的女儿，根本接触不到这样的人物。
    曦微兜里总归就两千块钱，五星级酒店的钱，更不是曦微出得起的。
    越是瞒着，不说实话。
    越说明曦微在受苦。
    每次回答都装作轻松的样子。
    田爸田妈心里很不是滋味，妹妹捧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咯咯的笑，问一些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姐姐，你在北平，有没有遇见明星啊？”
    “有的，看见了赵妗麦。”
    “赵妗麦是谁，是明星吗？”
    “就是小魔仙，凌美琪，做什么事都勇字当头，特别冲动的那个。”
    “真的啊！”
    妹妹语调一下子激动起来。
    聊几句。
    手机被田妈接过：“曦微，在外头缺钱了，和爸妈说哈，爸妈有钱，要吃好一点，不要舍不得钱，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我有钱的，以后都不用向你们要钱了。”
    田曦微本来不想瞒着，很想把自己昨晚在剧组的见识，给爸妈讲一遍。
    想把喜悦分享给家人。
    聊一会儿，就发现不对劲。
    听不出爸妈那边的喜悦。
    逐渐反应过来，即便自己说实话，爸妈大概率也是不相信的。
    克制住自己的分享欲。
    没有说自己已经签约公司的事，没有说剧组的事。
    为了让爸妈安心，田曦微停顿一会儿，放慢语速，临时组织语言：
    “爸妈，其实我刚刚是和妹妹开玩笑的，逗妹妹玩，我哪有钱住五星级酒店啊，那都是有钱人住的，我住的还是青旅，就是之前在北平参加艺考培训班那样的青旅。”
    “便宜，不贵，五十块钱一天……对对对，都是和艺考的同学一起住的……嗯嗯，我会收敛脾气的，大家都很好相处……”
    “会的，会的……好好好，有买水果吃……”
    “北平啊……北平雾霾有点重，出门有时候要带口罩……晓得，晓得……会遵守交通规则的，我都这么大人了……”
    “可惜不是从北平直接回来，不然就给你们带北平烤鸭了……”
    挂断电话。
    田曦微把手机贴额头几秒，无声叹气，肩膀垮下来。
    忽然意识到，不能什么话都和家人说的。
    自己现在经历的这一切，在爸妈听起来很荒唐，妹妹全都信。
    没有和父母说真话，只说父母想听的话，让父母安心就好。
    很了解自己的爸妈。
    不指望自己事业多好，只希望自己在外头平安健康。
    以往自己都是报喜不报忧，成为江阳公司的艺人后，待遇好得，必须要对家人报忧不报喜，才能让家人安心。
    感觉怪怪的。
    妹妹对北平很向往，以后有机会，带妹妹来北平玩，请她狠狠喝一杯北平的豆汁。
    江阳搭乘电梯，来到停车场。
    vip停车位的区域，灯光照射更显眼，空间宽阔，没明显阴影，全方位监控拍摄。
    经过一辆迈巴赫，一辆奥迪a8，一辆宝马的七系，江阳掏出保时捷的车钥匙，来到自己的车位前，步伐停顿住，困惑得眯眼：“车呢？”
    略微思索。
    恍然大悟。
    挑着眉头，掏出手机，在[三个瘪三]群里@一下赵妗麦：[“麦麦，你是不是把我车坐走了？”]
    [“是的，没坐到卡罗拉，坐你的破保时捷凑活一下，不白坐，我给你换了一辆四驱的车，在你的停车位上。”]赵妗麦回复道。
    江阳抬眸看一眼空荡荡的停车位。
    角落挨着停车线的位置，有一辆四驱的车。
    准确来说，是一辆四驱车。
    江阳嘴角抽动。
    他蹲下身，捡起来，打量一眼，装电池的，有马达，有连轴，车盖靠近车头的位置，有一个‘豪’字。
    拧动开关。
    马达响起嗡鸣声，带动四个车轮迅速转动。
    一放到地上，便飙射出去。
    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
    四驱车翻个跟头，砸在地上，底盘翻转，轮胎空转。
    导轮撞断两个，车身裂开。
    江阳笑了。
    他拍张照片发群里：[“麦麦，你的车不知道被哪个王八犊子玩了，成这样了。”]
    群里安静一分钟。
    赵妗麦语音消息发过来：[“哪个畜生干的！小孩子的玩具都破坏！”]
    杨超跃冒泡：[“畜生不如！”]
    江阳没敢吭声。
    赵妗麦接着发消息：[“小江，借我20块，我买个新的四驱车。”]
    江阳回复;[“好的。”]
    给赵妗麦发了个红包，备注20元，塞了1分钱进去。
    赵妗麦收到红包，发了个红太狼用平底锅砸灰太狼的表情。
    向酒店借了辆别克的gl8。
    把车开到酒店迎宾区，看见刘浩纯和田曦微，背着舞蹈包，在门口聊着。
    刘浩纯站姿笔直，有着芭蕾式挺拔，双手交迭身前，手指紧攥包带。
    田曦微则时不时的瞄一眼过往的车辆。
    江阳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搭在车窗边，摇下车窗，目光从后视镜扫过两人：“曦微，浩纯，这辆车。”
    见田曦微和刘浩纯的目光都看过来。
    江阳微抬下巴，姿势随意，目光多停留一会儿：“曦微，你坐副驾驶。”
    闻言，田曦微眼睛瞬间亮起，藏不住的欢喜：“来啦。”
    她背着舞蹈包，步伐欢快，脚尖不自觉地小幅度踮起，马尾飞扬。
    刘浩纯余光瞄田曦微的雀跃，嘴角维持微笑，不露酸涩。
    田曦微上车后，系上安全带：“这是什么车，空间好大，昨天的保时捷呢？”
    “被一个小屁孩征用了。”
    田曦微偷偷调整座椅位置。
    不知道这辆车，以后江阳开的时，副驾驶还会不会坐其他人。
    至少现在，弄成她的专属座位。
    没有前往艺考路上的紧张。
    车里播放着lady gaga的poker face。
    肩膀跟着音乐轻晃，手指在膝盖上打节拍。
    碰到江阳目光就卡拍，有种被抓包的羞耻感。
    没有艺考前的紧张。
    全身细胞都在快乐。
    偷偷看一下江阳的侧脸。
    先瞟侧脸再瞟手，被发现就猛低头。
    江阳没注意田曦微的举动，他盯着后视镜，观察刘浩纯的反应。
    刘浩纯在田曦微从她面前小跑过去，发觉江阳没在注意自己时，就已经把笑容收敛起来了。
    能感觉到，江阳对田曦微的区别对待。
    很正常。
    能理解。
    迈步过去，拉开后排车门，垂眸一秒，动作干净利落。
    上车后习惯性整理裙摆，掩饰情绪。
    随着车子开动。
    刘浩纯把舞蹈包，放在旁边座位上时，发觉似乎压到什么东西。
    是一份纸制协议。
    刘浩纯忽然意识到什么。
    接过来看一眼。
    是江阳公司的艺人签约协议，条款清晰，分成明确，联系方式是自己的。
    刘浩纯屏住呼吸，手指触到纸张时停顿，快速翻阅时咬住下唇内侧，呼吸变轻，压抑激动。
    父母答应自己的事，总是做不到。
    江阳没有骗她，说话算话。
    刘浩纯抬头，透过中控后视镜，看见江阳正和前排的田曦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笑得很好看。
    刘浩纯眼眶微红。
    一切尽在不言中。
    手指发抖的掏出笔，搓了搓手，让自己心绪平复下来。
    签上自己的名字，笔迹由颤到稳。
    低头抚平合同褶皱。
    田曦微不知道后排发生了什么，还在哼歌。
    江阳通过后视镜和刘浩纯对视一眼，没有言语，轻笑转头。
    刘浩纯把合同小心收进包，抬头时已恢复平静，眼里有光。
    -
    ps：求月票呀。
    (本章完)

 第203章 发现潜在养成对象，任慜

    第203章 发现潜在养成对象，任慜
    签下协议后，刘浩纯明白，自己没有满16岁，这份协议，仅仅只是自己签约，是不管用的，还需要自己的监护人签字。
    也就是爸妈。
    没关系，最难的一关，是江阳这关，已经过了
    艺考结束，回家过年时，可以和爸妈说这事。
    就算爸妈不同意。
    等到五月份，自己16岁了，成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可以像超跃那样，自行签订合同，无需家长签字。
    车子由经东四环北路开入北四环东路。
    接着走北四环西路，从万泉河桥出口出来，进入万泉河路。
    外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经过朝阳公园，能看见湖泊水面泛起的涟漪，周围的树木草被雨水冲刷后更加翠绿。
    公园的亭台楼阁蒙着一层雨雾。
    靠近北四环时，能远远看到鸟巢钢结构建筑和水立方晶莹剔透的外观。
    车子里的歌，由lady gaga的，换成了凤凰传琦的，然后是李中盛和张学友的。
    播放到王妃的歌时，田曦微忽然说道：“江阳，感觉这些歌手唱的歌，都很有特色，一听就能听出是她们唱的，比如lady gaga的歌，感觉就是……是……”
    田曦微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江阳明白田曦微的意思：“上头？”
    “上头是什么意思？”
    “就是……”
    上头这个词，是19年出现的。
    当时演员李宪在微博发了手拿写有‘太上头了’的扇子，之后上头一词成为热门调侃用语。
    具体是什么意思。
    江阳一时还真说不上来。
    后排的刘浩纯一直细心听着二人的对话，微微前倾身子：“应该就是过瘾的意思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江阳点头道。
    刘浩纯话不多，一开口，用词倒是挺准确。
    “确实是啊，浩纯老师，lady gaga的歌，听得过瘾。”田曦微笑道。
    江阳接着问：“凤凰传琦的歌，一开口有种什么感觉？”
    “有种……”田曦微一时间说不上来。
    后排的刘浩纯，像上课回答老师问题一样，一只手背托着手肘，另一只手举起：“凤凰传琦一开口，就有种草原的感觉。”
    “诶对对对！”田曦微眼睛都亮了。
    “李中盛呢？”江阳接着问。
    刘浩纯再次举手：“李中盛一开口就是伤感。”
    “啊对对对！”田曦微回头看着刘浩纯，眼睛睁得像铜铃：“江阳，继续继续，不要停。”
    江阳回想一下，刚刚车载音箱里，唱过歌的歌手：“张学友呢？”
    刘浩纯应道：“张学友一开口就是情怀。”
    “哇，就是，就是，浩纯老师，你好厉害！”
    刘浩纯抿嘴笑，没有露出牙齿。
    直到听见江阳说了句：“浩纯，有两下子啊。”
    刘浩纯脸上的笑，真正的绽放开来。
    露出贝齿，眉眼弯弯。
    小腿不再紧绷。
    被夸奖了。
    她身体更前倾了些，抓着前排两人的座椅靠背，接着说：“王妃一开口就是经典，屠洪刚一开口就是战场，黄嘉驹一开口就是理想。”
    “嗯啊！”
    田曦微接不上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她随着音乐节奏，晃动肩膀冲江阳说道：“江阳，你也来一句。”
    “我朋友一开口就是借钱。”
    江阳说的是赵妗麦。
    他继续说：“媳……”
    媳妇一开口就是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
    后面这句话及时止住，车也停下来。
    到北舞校门口了。
    放田曦微和刘浩纯下车，社会车辆不能进入北舞，江阳去附近找停车位。
    田曦微下车，抬头看见北舞大门灰色砖墙上，有鎏金校名匾额。
    ‘北平舞蹈学院’六个字被雨淋得发亮。
    门口石狮子的鬃毛往下滴水。
    安检的位置有临时雨棚，已经在排长队，有考生和考生的家属。
    仿古地砖湿漉漉反光。
    考生们踩水坑跳格子似的找干处落脚。
    穿旗袍的民舞生拿羽绒服裹住发髻。
    跳国标的男生手里举着镜子练表情。
    几个家长跪在地上给小孩换舞鞋，伞歪了都顾不上。
    门口有人摊位，在卖姜茶，十块钱一杯。
    穿着制服的保安，腰上别着对讲机，查准考证和违禁品很严格：“证！掏出来！包！打开！”
    戴黄色荧光帽的工作人员在雨里穿梭，手里举着的扩音器很响亮：“考生排队！核验身份入场，准考证别放裤兜，淋湿了刷不了磁条！家长及陪同人员严禁入校！”
    刘浩纯下车后，听见田曦微嘀咕一句：“匾额金边掉漆了……原来顶尖学府也会旧啊。”
    她没有言语。
    感觉到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
    心绪没有像在车里那样放松。
    打开舞蹈包，检查一下，发现合同在包里，没有带伞。
    沥沥细雨的雨幕忽然被遮挡，田曦微举着伞，一只手耷在刘浩纯的肩膀上：“浩纯老师，我有伞，我俩用一把。”
    “谢谢。”刘浩纯抿唇笑：“我太紧张了，江阳都提醒过，外头有下雨的，收拾东西的时候，还忘记带伞。”
    田曦微听乐了：“你又不考试，你紧张啥？”
    “我考啊。”刘浩纯从包里掏出准考证。
    “啥？”
    田曦微脸上的笑一僵。
    仔细看一眼刘浩纯的准考证。
    主色调是北舞标志性深红色，边缘印有金色校徽暗纹。
    左下角有紫外荧光油墨。
    和她的是一样。
    田曦微一直以为刘浩纯，是哪个舞蹈院校的研究生，取得过国家级的荣誉：“浩纯老师，你是艺考生？”
    “是啊，你不是说你知道吗？”
    “我……知道。”
    田曦微喉咙滚动，点了点头：“现在知道了。”
    怪不得觉得浩纯老师显年轻呢。
    原来刘浩纯比自己小两岁，过几个月，才满16岁。
    舞蹈水平，远超自己。
    田曦微忽然有些紧张。
    北舞的艺考生，都像刘浩纯这么强吗？
    和刘浩纯聊几句，田曦微心里才踏实下来。
    并非所有来北舞的艺考生，都有刘浩纯这么强。
    而是因为刘浩纯从小在舞蹈家庭长大，读的又是北舞附中，在学校的成绩就是名列前茅的。
    没一会儿，江阳便撑着伞过来了。
    排队过安检。
    把田曦微和刘浩纯的包过了一遍，接着检查准考证。
    田曦微回头看着安检区外的江阳，冲江阳招手，嘴角挂着不舍的笑：“江阳，回去等我的好消息。”
    她加上一句：“要是你也能进来就好了，什么破规定，陪同人员不能进来。”
    话刚说完。
    便看见江阳掏出准考证，通过安检，迈步进来。
    田曦微脸上的笑僵住。
    歪着脑袋，杵在原地，看着迈步走来的江阳。
    刘浩纯没多大反应，有些困惑的微微眯眼，旋即释然。
    田曦微嘴角抽动几下，抢过江阳手里的准考证：“你怎么也是艺考生？！”
    “是的”
    “……你主要考的什么舞种？”
    “民族舞。”
    “你也考民族舞？”
    “昂。”
    江阳应了一声。
    聊几句，便跟着考生队伍，往主楼的方向走。
    能看出田曦微的困惑。
    江阳没有解释。
    没法解释。
    本来一开始的舞蹈属性，就是从田曦微身上薅的。
    田曦微擅长的是民族舞，他自然也是。
    在雾都的那几天，抽了时间通过省考，考的就是民族舞，顺利通过。
    只不过后来从刘浩纯身上薅属性时，刘浩纯会的舞种更多，薅到属性后，学到的舞种也多了几个。
    “浩纯，你这次期末考，文化课分数是多少分。”田曦微忽然问刘浩纯。
    “我……我文化课学得不太好。”
    刘浩纯用准考证挡住脸，说出一个难以启齿的分数：“我二百五。”
    她把大部分精力，都在练舞上。
    只盯着北舞这一所院校。
    北舞的文化课分数线很低，往年是二百一就能上的。
    她顺便问田曦微：“你呢？”
    “我428。”
    刘浩纯听得一惊：“曦微，学霸。”
    田曦微指了指前面的江阳：“他六百五，在我学校年级前十。”
    她指着江阳的手指头，有些飘忽，微微发颤。
    炫耀与自卑交织。
    刘浩纯抬头，向江阳看去，呼吸屏住。
    舞蹈生，文化课能考到650？
    为什么不直接走普通高考路线，还有来和舞蹈生竞争。
    她下眼睑微微发颤，难得的没有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江阳，变态。”
    主楼走廊两侧有着优秀校友照片墙。
    来到候考区的教室等待。
    声音很嘈杂。
    里面已经有不少考生在交流心得。
    有简单的舞蹈把杆，有椅子供考生休息。
    每十个考生为一组，进入考场。
    考生的流动性很大，不断有工作人员进来，宣布这一次进入考场的考生名字。
    偶尔会有监考老师进出候考区，查看考生的准备情况，强调考试纪律和注意事项。
    男生很少。
    大部分是女生。
    三人挨着窗边的位置坐下。
    周围说话的，大多都是北平本地口音。
    田曦微没有看见其他熟悉的面孔，她坐在江阳身边，没有闲聊。
    微微低着头。
    看着工作人员提醒考生注意纪律。
    她紧张得直吸气。
    反复翻看准考证，膝盖时不时的触碰，心绪难以平静。
    工作人员报了一组考生的名字，便听见有人喊自己：“浩纯！你也今天来初试啊，我被分了组，到我了。”
    一个穿着羽绒服的姑娘，特意绕了一下，从后排迈步过来，到刘浩纯身前，双手握着刘浩纯的手掌，语气偏快，带着轻微的气声：“希望能沾沾你的实力，让我考个好成绩。”
    田曦微依旧低着头，没注意周围的动静。
    努力让自己进入状态。
    江阳随意扫视考区教室一眼，掏出手机，本想看看剧组的消息。
    控制面板忽然出现的提示，让他手指无意识摩挲手机边缘，视线忽然聚焦，偏头，向身旁正在和刘浩纯熟络聊天的姑娘看去。
    和杨超跃一样的身高，圆脸，眼睛明亮有神。
    嘴唇偏厚且微微凸出。
    笑起来展现出少女的娇憨可爱。
    鼻子短圆，从江阳的角度看，显得稍大，倒是个人风格。
    【发现潜在养成对象，任慜，是否绑定？】
    (本章完)

 第204章 害羞且安心

    第204章 害羞且安心
    江阳身体微微前倾又迅速后靠。
    暂时对任慜没有兴趣。
    并非是因为任慜颜值不高，或者是业务能力不强，主要是因为，系统又弹出一条提示。
    【养成栏不足，无法绑定】
    包括杨超跃在内，目前只有五个养成栏。
    杨超跃每杀青一个角色，自动解锁两个养成栏目。
    没有多余的了。
    想要绑定新的小，得多给杨超跃安排其他角色。
    给其他小安排角色，杀青后，能解锁新的养成栏吗？
    暂时不确定。
    等章若男，演完极限挑战里的龙套角色，看看能不能有像杨超跃一样的效果，给他解锁新的养成栏。
    “我哪有什么实力啊。”刘浩纯表情放松。
    任慜双手握住刘浩纯的手掌：“你身体的柔韧性，还有舞蹈编排和组合能力，班里哪个老师不夸你几句，你要是没实力，我这趟就不用来了，不用说，你肯定能考上。”
    田曦微注意到，刘浩纯正在和任慜聊着什么。
    她没心思听。
    时刻注意，前门有没有工作人员进来，喊自己的名字。
    抬头看去，目光扫视周围考生，又迅速低头，怕被注意到自己的不安。
    紧张得看谁都像考官，见了扫地阿姨都想鞠一躬。
    偶尔用牙齿轻咬下唇内壁。
    这是她每次即将上考场时，克制紧张的习惯。
    江阳则问了句：“浩纯，你同学？”
    “是的，她叫任慜。”刘浩纯闻言，向江阳介绍任慜。
    接着向任慜介绍江阳：“这是江阳，是我……”
    卡顿一下，清嗓子。
    刚想说江阳是自己的老板，觉得不太合适。
    协议还没签下来，因为自己的年龄问题，需要爸妈过目。
    刘浩纯改口道：“是我朋友，雾都来的，同时也是《小别离》的主演，戏份快杀青了。”
    “就是有个片场在海淀中学的那个剧组？”
    任慜眼眸亮了一下：“听说黄垒也在里面，制片人是参与制作过《甄嬛传》的徐小欧……好厉害。”
    任慜向江阳伸出手：“那个，江……”
    江阳脸上带着笑：“江阳。”
    “嗯，江阳，可以和我握个手吗，沾沾你的实力。”任慜语气有些局促。
    “对啊，江阳才是有实力的，我算什么啊。”刘浩纯说完，心里嘀咕了句：他的实力，强到变态。
    江阳抬手，和任慜握了握，只握对方的指尖。
    没有多交流。
    面对无法让自己薅到属性的小，江阳只是保持基本的客气和礼貌。
    刘浩纯继续介绍，视线越过江阳，落在田曦微身上：“这是田曦微，同样雾都来的，和江阳一个学校，雾都铜良中学的，也是我朋友。”
    听见聊起自己。
    田曦微回过神。
    发觉任慜已经来到自己跟前：“田曦微，你眼睛好大啊，我是浩纯的同班同学，你也是演员吗？可以和你握个手，沾沾实力吗。”
    “啥？”
    没等田曦微反应过来。
    任慜已经双手握住她的手，捂了捂，语速轻快：“我们肯定都能考过的，对吧，田曦微。”
    “啊？”
    “拜拜，我要上战场了。”
    “哦，拜拜。”
    见任慜对自己招手离开，田曦微也克制幅度的挥了挥手。
    旋即前倾着身子，问江阳和刘浩纯：“这人谁啊？哪冒粗来的，长得挺可爱的，突然握着我的手，热情得吓一跳，差点一拳打过去了。”
    聊几句才知道，这是刘浩纯的同学。
    颜值不算特别高，性格其实没那么活泼，只是和刘浩纯的关系很好，见江阳和田曦微，是刘浩纯的朋友，才显得热情一些。
    和刘浩纯一样，是北舞附中 10级华夏舞 b班的。
    田曦微不再言语，依旧陷入考前紧张的氛围中。
    江阳点开手机上的快手，随意手指滑动屏幕，消磨时间。
    当刷到一个水上滑梯的视频时，田曦微侧着身子看过来，被视频里的画面吸引住：“这是啥啊？”
    “水上滑梯，西安那边一个水上乐园的。”
    江阳发觉田曦微在看，他把手机屏幕挪过去一些。
    视频里，是第一视角的拍摄画面，拍摄的是西安乐华城水上乐园的飓风塔。
    从塔底的水池，往上拍摄，清楚的记录游客从近乎垂直的滑道上，六十五米的落差，飞快的滑跃下来。
    “好高，像是在跳楼啊。”田曦微看完整个视频。
    “所以说人类很神奇。”
    “神奇什么？”
    “跳楼不敢，放块板子就敢了。”
    以前年轻时，江阳特别喜欢玩游乐场这种刺激的项目，现在不敢，年纪一大，就怂了。
    那时候拼劲多足啊，明明家底殷实，非得去大城市当牛马，证明自己的能力，死活不靠家里，心里憋着一口气。
    跟个二愣子似的。
    现在让他啃老，一点心理负担都不会有。
    向爸妈伸手要钱，一开口就是十万。
    家里老汉儿那辆奔驰s，过完年就开走。
    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随便爸妈怎么用不孝来责备自己。
    只要没有道德，就不怕道德绑架。
    “阳哥你说，游乐园开设这么危险的项目，咋想的啊，还有上去玩的游客，怎么敢的啊。”田曦微看得心惊胆战。
    “游乐园主办方会想，游客敢来，应该包不怕的吧。”
    江阳正色道：“游客会想，游乐园敢开，应该包活的吧。”
    田曦微听不懂，大受震撼。
    她嘻了一声：“好像是楞个回事儿。”
    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江阳轻轻握住：“好点了吗？”
    “嗯……”
    田曦微不再双腿并拢过紧，脚尖也没有微微内扣。
    呼吸逐渐平复下来。
    明白江阳是在帮她舒缓情绪。
    同时也很佩服江阳，她底子算是在铜良的舞蹈生里不错的，一进入考区，就紧张得呼吸节奏变得紊乱。
    似乎是刘浩纯的同学。
    刘浩纯的舞蹈功底，比自己高很多，同样紧张得笑起来，嘴角有些僵硬。
    唯独江阳，还能坦然的刷着手机。
    刘浩纯先前背地里，骂江阳那句话，骂得挺脏的，又很正确。
    变态。
    江变态。
    被江阳的手掌贴上时，她手指轻微一颤，本能地想抽回，但又停下。
    没有言语。
    随着上一批考生离开，候考区声音再次变得嘈杂。
    考生相互交流的声音，越来越大。
    “你抽的剧目音乐是哪段？我怕自己节奏卡不准。”
    “别慌，你平时练得那么扎实，肯定没问题！”
    “等下进去记得微笑，老师说表情管理很重要。”
    有考生低声哼鸣音乐节奏。
    也有小声念诵台词的。
    田曦微没有注意听，周围的人在聊什么。
    就连江阳手机里，不断播放的短视频内容，也记不住。
    假装看手机，其实在偷瞄他的侧脸。
    心里小鹿乱撞，表面装作若无其事。
    她手指慢慢舒展，从握拳变成轻轻回握，带着一点犹豫。
    微微低着头。
    紧绷的身体开始松懈。
    忽然意识到，这里不是铜良中学，是北舞。
    没有老师抓早恋的。
    自己怕什么呀。
    这个想法，一从脑子里冒出来，心跳忽然就加快了。
    头微微向江阳的肩膀倾泻，不敢完全靠上去。
    有几秒的停顿。
    额头轻轻贴上肩膀，身体仍保持一点距离。
    双腿不再紧绷，脚尖放松。
    不再折腾准考证，而是轻轻搭在膝盖上。
    身体仍保留一丝僵硬，不习惯这样亲密的接触。
    见江阳没有排斥，依旧在刷着短视频，田曦微嘴角微翘，露出不明显的笑意，眼神柔和。
    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唇角露出浅浅的梨涡。
    害羞且安心。
    不紧张了。
    心里很踏实。
    外头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是上一批考生离开的声音。
    没一会儿。
    穿着深色西装套裙，内搭简约浅色上衣的女工作人员，手里捧着文件夹进来，面色严肃的迈步进来，目光扫视一眼考生。
    田曦微握着江阳的手，闪电般的缩回。
    脑袋不再靠着江阳的肩膀。
    立马坐直身子。
    听见对方语速低沉的说道：
    “候考期间请不要大声喧哗，手机调至静音。”
    “接下来是下一组考生名单，请各位考生准备好准考证和身份证，按序号排队入场。”
    嘈杂的考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田曦微坐直身子。
    刘浩纯挺着修长的脖颈，全神贯注的看着随时报名字的女工作人员。
    先念考号，然后念姓名。
    确定考生在场。
    前面六人的名字，都很陌生。
    直到第七个：
    “097号考生，刘浩纯。”
    “我在。”
    刘浩纯举起手。
    “045号，田曦微。”
    “到！”
    田曦微站起身。
    “037号考生，赵夕溪，在吗？”
    “在的。”
    靠近后门的角落里，响起一道柔和的声音。
    “赵夕溪？”刘浩纯喃喃一声，回头看去，便看见已经站起来应答的赵夕溪。
    同样是自己的同学。
    只不过不是一个班的，赵夕溪学的是芭蕾。
    抬手和赵夕溪打了个招呼。
    江阳听见系统的提示音，视线落在赵夕溪身上。
    赵夕溪正手指发抖的脱下外搭的袄，拉链卡住好几下才脱完，露出里面紧身的芭蕾服。
    不断调整芭蕾舞裙摆。
    有着清澈明亮的单眼皮眼眸。
    眼睛明亮有神。
    鼻梁高挺，线条流畅。
    嘴唇饱满，颈部线条修长。
    皮肤白皙光滑。
    四肢纤细修长，胳膊线条流畅。
    一米七二的个头，在考生里很显眼。
    因为自幼学芭蕾的缘故，背部线条和肩颈线条都很流畅。
    看得出来，赵夕溪很紧张，和刘浩纯打招呼时，挥手的幅度很小。
    “也是你同学吗，浩纯，她个头挺高。”田曦微嘀咕了句。
    “是啊，比我高了半个多头，去年体检时她是一米七来着，好像又长高一点了。”刘浩纯应道。
    江阳看着面前的控制面板。
    【发现潜在养成对象，赵夕溪，是否绑定？】
    紧接着是另一条消息。
    【养成栏不足，无法完成绑定。】
    工作人员继续点名：“089号考生，江阳。”
    (本章完)

 第205章 江阳进入状态了

    第205章 江阳进入状态了
    一行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专业主楼上一层的舞蹈室，同时也是北舞的标准排练厅。
    地胶有深浅不一的磨损痕迹，
    有把杆，有落地镜。
    暖气开得很足。
    对面坐着两个监考老师，分别是盘起头发的北舞教授，穿着素色高领毛衣。
    以及立领polo衫，搭配西装服饰，卷起袖子露小臂肌肉的北舞男教授。
    两人胸前都挂着闪亮的评委证件。
    角落放着钢琴和音响设备。
    钢琴伴奏老师穿着白色高领毛衣，坐在钢琴前，随时会给考生弹奏曲目，让考生临时进行编舞。
    考生像军训一样站军姿排队进场，在考生区坐下。
    安静，沉闷。
    没有人东张西望。
    田曦微偷瞄一眼评委，立刻别开目光。
    刘浩纯闭着眼眸，双手背在身后，控制气息，安静的等待着。
    江阳感觉自己被赵妗麦附体了，无聊得很想玩手机。
    “田曦微。”
    监考老师喊了一句。
    田曦微的心跳骤然加快。
    第一个就是自己。
    按照指示，来到排练厅中央。
    先是考核基本功。
    踢腿，身体控制，以及小跳。
    先前刘浩纯教她的两个技巧，都用上了。
    动作干净利落，脚尖绷直时带着自信的弧度。
    旋转时下巴微抬，眼神坚定，和评委有短暂对视。
    “田曦微，基本功够好，不用再展示。”女教师点了点头。
    田曦微立刻停下动作。
    清楚的听见监考老师，钢笔尖在纸上滑动的沙沙声。
    嘴角带着克制的笑意，心里知道发挥得不错。
    刘浩纯在一旁看着，轻轻的鼓掌。
    然后是个人展示部分。
    音箱里播放起田曦微准备好的曲目。
    一分三十秒的时间过去，一曲跳完。
    监考老师用笔帽轻敲评分表，没有言语。
    眼神里没有惊喜，也没有失望。
    中规中矩的表现。
    接着是最后一个考核内容，即兴编舞三十秒。
    随着钢琴伴奏老师，修长的手指头按动琴键，音乐响起。
    田曦微敏锐的根据音乐节奏，进行编舞。
    前十秒发挥正常。
    到第十一秒时，一个大跳落地时脚滑，踉跄半步。
    刘浩纯眼睛睁大，呼吸一滞。
    很严重的失误。
    江阳眼皮微垂，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心里明白，田曦微大概率初试通过不了。
    北舞的艺考，要求一向严格，不允许有失误。
    音乐还在继续，排练厅中央的田曦微，手指猛地攥紧又松开，及时调整身姿，但节奏已乱。
    脑海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后续动作变得机械。
    大脑空白，全靠肌肉记忆硬撑。
    全部跳完时，牙齿咬住口腔内壁，努力不表现慌乱的情绪。
    结束后，监考老师中的女教授凝视田曦微：“这次可能有点紧张，有些动作没发挥好，不过没关系，继续努力。”
    明白监考老师说的是客套话。
    给自己保留体面。
    田曦微深深的鞠躬，指尖掐进掌心，用痛感阻止眼泪：“谢谢老师。”
    另一个男教授默默给田曦微的考核表上打分，抬了抬手，示意田曦微退场。
    田曦微双手低垂贴着臀，步伐僵硬的往等候区的走去。
    走出考场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曦微，你跳得很好，有希望的。”刘浩纯轻声鼓励道。
    “嗯嗯。”
    田曦微抿嘴点头。
    知道刘浩纯是在安慰自己，她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没事的。”
    可是一对上刘浩纯身旁江阳带着笑意的目光。
    田曦微本想笑的。
    想强装坚强，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下撇。
    眼眶发红。
    眼泪唰的一下滑出来，压抑着的哭腔，从喉咙深处挤出：“江阳，我好没用。”
    “很棒了已经。”江阳轻抚一下田曦微的后背。
    知道是安慰的话，田曦微还是贪恋那一点温暖：“我心态太差劲了，大跳都会失误，杨超跃都比我跳得好。”
    闻言。
    江阳脸上的笑顿了一下，接着悄声安抚：“你肯定没看过杨超跃跳舞，不但小瞧了你自己，还高估了杨超跃。”
    “杨超跃跳舞很差劲吗？”
    “差劲用来形容赵妗麦准确一些，你跳舞很好看。”江阳很客观的评价道。
    田曦微问了句：“杨超跃跳舞呢？”
    江阳没有回答，刘浩纯回想起之前教导杨超跃的痛苦经历，冒了句：“很好笑。”
    被江阳和刘浩纯这么安慰，田曦微止住流泪。
    心绪依旧低落。
    考试依旧继续进行。
    考生挨个上场。
    田曦微听见有个表现比自己还糟糕的女生，在个人展示阶段，被监考老师蹙眉叫停了，连即兴编舞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当场说些严厉批评的话。
    待考生下场后，两位监考老师，才悄声说道：“基本功都不达标，怎么过的省考的？”
    监考老师的一个皱眉，能让整个考场瞬间结冰。
    被中途叫停的考生，像被公开处刑。
    钢琴声响起时，有人如鱼得水，有人如坐针毡。
    候考区的窃窃私语，比考场上的音乐更让人紧张。
    怕很快轮到自己上场，又怕永远轮不到自己上场。
    没一会儿。
    刘浩纯被叫到名字。
    动作行云流水，每个定点都像被空气托住，滞空感让评委屏息。
    大跳落地时脚尖先触地，专业到评委互相挑眉。
    即兴环节听到音乐不到一秒就起范儿，进入舞蹈状态，身体保持肌肉记忆。
    结束时，两位监考老师，对刘浩纯微笑，点头，眼神中流露出认可和欣赏。
    田曦微认真的看着，尤其是看见监考老师，对刘浩纯的满意表情时，她喉咙滚动，咽下酸涩。
    评委眼中的赞赏，是自己得不到的肯定。
    明明应该为刘浩纯高兴，心里却酸得发苦。
    羡慕和嫉妒在心里打架，最后都变成自卑。
    退场后。
    田曦微向往的望着刘浩纯：“浩纯，你肯定能通过的，我要是刚刚能有你这样的表现就好了。”
    “我的表现哪有多好，江阳比我好多了。”刘浩纯应了句。
    工作人员接着报名字。
    “下一位考生，江阳。”
    闻言。
    田曦微手背，轻轻碰了碰江阳的掌心：“江阳，加油啊……”
    话刚说出口。
    对上江阳的目光，田曦微口中的话，忽然止住。
    江阳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自己在老家雾都的校友。
    支巷口切断远光灯的那道剪影，仿佛从江阳身上剥离出去。
    眼神变得陌生。
    成了舞台上，纯粹的舞者。
    “嘘，曦微，江阳进入状态了。”刘浩纯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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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206章 霸道穷逼爱上你

    第206章 霸道穷逼爱上你
    刘浩纯说完，她手指仍旧贴在唇上，望着江阳迈步离开的背影。
    舞蹈是自己的强项，也是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骄傲。
    很不想承认，自己的舞蹈水平，会不如江阳。
    同时又很希望，江阳的舞蹈水平，远超自己。
    既希望他不如自己，又渴望被他超越。
    自相矛盾的心理。
    因为江阳越优秀，自己拿江阳公司的协议回家，给爸妈过目时，才更有说服力。
    承认别人优秀很简单，承认自己不甘心很难。
    嫉妒他的天赋，又依赖他的光芒。
    江阳迈步来到排练厅中央，对两位监考老师深深鞠躬，做完自我介绍，旋即开始考核。
    先是展示基本功。
    一开始的下腰，小跳，展示身体柔韧性的动作，中规中矩。
    旁腿一百八十度贴耳，保持十秒不晃，脚尖勾绷变换三次。
    监考老师中的男教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老腰。
    接着是连续十六圈鞭腿。
    田曦微看得瞳眸收缩，抓紧衣角。
    可以了。
    足够了。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基本功，一旦失误，后续的考核可能会被叫停。
    江阳没有停下。
    继续。
    二十四圈。
    当第三十二圈完成时，田曦微手指掐进大腿。
    很怕江阳会失误。
    又感觉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动作流畅，行云流水，发丝始终呈同一抛物线，结束定点时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自己练了十年的腿，还不如江阳随便一抬。
    排练厅一片安静。
    刘浩纯喉咙轻微滚动，抿紧唇角。
    自认为自己的基本功足够扎实，却也没到江阳这种程度。
    原本交迭的双手松开。
    常年练舞的自信被瓦解。
    无意识踮脚又放下
    心中暗暗嘀咕一句：江变态。
    接着是个人展示环节。
    江阳选的曲目是《黄河》第四乐章。
    音乐响起的第一秒，江阳用蒙古舞趟步入场。
    每一步距离保持一致，脚步声与前奏第一个重音同步。
    扫视评委时不眨眼，最终定格在镜中自己的身影上。
    音乐持续到一分钟，黄河怒涛段，也是钢琴最强音部分。
    江阳从平转，到跪转，接着是空中元宝转，一气呵成。
    大跳接双飞燕时，裤腿带起的气流能吹动评委桌上的纸张。
    音乐声来到苦难叙事段。
    是小提琴独奏部分。
    突然跪滑，膝盖离地仅一厘米，小指与无名指痉挛状颤抖，沉浸在音乐里，展现人物挣扎的情绪。
    女教师摘掉自己的镜片，怀疑自己眼，悄声对旁边的男教授说道：“三十二圈挥鞭转零位移……这届终于出了个能进国家队的苗子。”
    男教授钢笔悬在打分表上迟迟不落，舍不得打断观赏。
    不自觉跟着节奏抖腿，没有表现出一贯的威严形象。
    《黄河》第四乐章音乐停止，整个排练厅，一片寂静。
    一旁坐着的考生们，没有窃窃私语。
    没有低声议论。
    仿佛忘记怎么说话，失去表情，麻木的看着。
    然后是即兴编舞环节。
    田曦微手指头搅在一起，自己刚刚就是在这个环节里失误的。
    北舞不允许任何失误。
    如果江阳犯了和自己一样的错误，之前表现得再好，也前功尽弃。
    虽然知道，江阳的专业水平比自己好太多，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忧。
    随着钢琴老师修长的手指按动琴键。
    钢琴第一个音符响起，江阳用倒踢紫金冠直接砸进排练厅中央。
    空中保持元宝腿姿态。
    落地瞬间完成单腿跪滑的缓冲。
    眼神紧盯钢琴师手指，预判下一个和弦。
    因为报的是民族舞，所以尽可能多的展现民族舞特色。
    时间只有短短的三十秒，只能展现三个不同的舞种。
    随着音乐节奏变化，江阳换成蒙族碎抖肩的动作，肩胛骨发出哒哒声。
    然后是维族的三步一抬，接三百六十度跪转。
    最后即兴加入傣族的嘎光步伐，脚掌拍地声精准卡钢琴切分音。
    呼吸声与钢琴踏板同步，呼气时做延伸动作。
    男教授钢笔悬空太久，滴墨染评分表却浑然不觉：“功底比去年保送的那个还扎实。”
    突然发现墨水晕开。
    招手对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道：“啧，重新拿张表。”
    顺便翻看江阳的资料：“雾都来的？地方上什么时候藏了天赋高成这样的学生？”
    音乐声停止。
    江阳给监考老师鞠躬离开，被叫住：“等一下，江……。”
    “老师，我叫江阳。”江阳站直身子，呼吸平稳，汗珠顺着下颚滑落。
    “你文化成绩怎么样？”
    “很差劲。”
    江阳实话实说，都有系统了，期末考试连年级第一都没考到，不是差劲是什么。
    归根到底，还是杨超跃不够努力。
    闻言。
    刘浩纯狐疑的看了田曦微一眼。
    田曦微嘴角抽了抽：“信他还是信我？”
    男教授笑出声：“文化分数差没关系，我们北舞对优秀的人才，很有宽容度。”
    和江阳稍微聊几句。
    便让江阳离开，继续对下一个考生进行考核。
    同时在江阳的打分表上，写上四个字：建议直招。
    田曦微默默看着监考老师的神态。
    评委眼中的惊艳，是自己永远得不到的注视。
    原本以为，江阳和刘浩纯是来陪自己参加北舞艺考的，没想到两人也是考生。
    江阳和刘浩纯的艺考很成功，只有自己是个失败者。
    说不沮丧是假的。
    当江阳向她走来，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田曦微嘴角泛起浅笑：“江阳，恭喜啊。”
    江阳笑道：“运气好，没有失误。”
    田曦微接着说：“我有想过，你的专业水平比我强很多，没想到你强得不像个人。”
    江阳脸上的笑僵住。
    他从包里掏出一枚一元的硬币，塞给田曦微：“说点好听的。”
    “一块钱，就想让我说点好听的，浩纯，你觉得江阳在想什么？”田曦微问刘浩纯。
    刘浩纯思忖一秒：“霸道穷逼爱上你。”
    江阳嘴角抽了抽。
    难得光明正大的炫耀一波专业技巧，回头想听句正儿八经的夸奖，这么难吗。
    要是赵妗麦在就好了，不行，赵妗麦也说不出什么好词。
    杨超跃在的话……杨超跃有时候嘴也损得很。
    还得是章若男。
    章若男乖得很，要是在场，肯定把他夸上天。
    感觉杨超跃就是和赵妗麦接触得多，越来越会顶撞他了，以后可不能让章若男被赵妗麦带坏。
    清纯的小百，就不能和这个小杀马特混。
    (本章完)

 第207章 我没遗憾了

    第207章 我没遗憾了
    离开专业主楼时，淅淅沥沥的小雨停下，外边的天色放晴了。
    来到校门口，等江阳把车开来，刘浩纯整个人轻松不少，和田曦微聊着过往的舞蹈练习经历。
    没有刻意提这次在北舞艺考的事，怕打击到田曦微。
    江阳把车开过来，单手扶方向盘，右手随意搭在档杆上。
    田曦微习惯性的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系上安全带，偏头望着北舞大门。
    手指无意识摩挲安全带锁扣。
    金属冰凉触感让真实感回归。
    这趟来北平的艺考行程，已经提前结束了。
    当仰望成为习惯，低头时发现满地星光。
    北舞主楼灰砖墙的鎏金校牌被阳光重新镀亮。
    看校牌倒影时瞳孔轻微失焦，水洼涟漪扭曲了舞蹈学院的字样。
    家人劝过自己，不要来北舞参加艺考，叶青珠也建议自己报考雾都本地院校，其实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不是自己能够得着的地方。
    终究还是想来试一试。
    哪怕知道会失败，也想看一看，这条路上，比自己强的人，是怎样的。
    结果看见了专业水平，比自己强很多的刘浩纯，以及比刘浩纯还强的江阳。
    除此以外，其他考生，实力大部分都是在自己之上的。
    小县城来的姑娘，亲眼目睹一线城市同龄人的优秀，知足了。
    这所顶尖学府，或许本就不属于自己的未来，只属于自己的梦想，成为自己年少时的遗憾。
    田曦微的校徽和鎏金牌匾：“浩纯，我们以后大概率成为不了校友了。”
    刘浩纯坐进后排，关上车门。
    检查一下，江阳公司的签约协议，在自己的舞蹈包里，她安慰道：“没事的，曦微，还是有希望能通过的，说不定后天在官网上，就能看见你初试通过的消息了。”
    “我其实没那么难过了，知道自己的水平，没什么天赋，全靠努力，这所学校，有天赋的人才能上。”
    刘浩纯微微张了张嘴。
    想说些安慰田曦微的话，搜肠刮肚，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词汇。
    平日里话不多。
    很不会安慰人。
    江阳发动车子：“曦微，你有天赋的。”
    “我有什么天赋？”
    “努力本身，就是一种天赋。”
    闻言。
    田曦微眼眸亮了一下。
    然深吸气，肋骨明显起伏。
    不再望着北舞大门。
    回头看着江阳。
    靠在椅背上，身体松弛下来。
    把准考证折迭，塞进舞蹈包里。
    她嘴角带着浅笑；“我没遗憾了。”
    因为很清楚，即便爸妈知道自己失败了，回去后，也不会责怪自己。
    有爱自己的爸妈，有崇拜自己的妹妹，心情不好的时候在家里凶妹妹两句妹妹也不介意。
    至于北舞。
    考不上就考不上吧。
    最重要的是，认识了江阳，签了江阳的公司。
    有了光明的未来。
    刘浩纯坐在后排，听见田曦微得到江阳的夸奖。
    她抬头看着中控的后视镜，对上江阳的目光后，嘴角抿成一条线，忽然坐直身子，期待的看着江阳。
    江阳没有看中控后视镜，继续和田曦微聊着老家的事情。
    没有注意到刘浩纯。
    说的是雾都方言，有些词汇听不太懂。
    刘浩纯低下头，掏出手机，在微信上，点开老妈的聊天框。
    又退出去。
    再点开，删删改改，编辑一行文字发出去：[“妈，我艺考很顺利，应该是过了。”]
    后面再添加一条消息：[“我厉不厉害？”]
    没一会儿，收到妈妈的回复：[“你过了不是应该的吗，练了这么多年的舞蹈。”]
    刘浩纯没有回复。
    眸光一下子暗淡下去。
    想告诉妈妈，自己已经拿到江阳公司的签约协议，转念一想，这事不能在手机里聊，怕妈妈又会否定自己。
    熄灭屏幕。
    嘴角下撇，偏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再次看一眼老妈发的这条消息。
    忽然把手机屏幕盖在双膝上，手指头一下一下的掐着大腿，眼眶泛红。
    发给母亲的消息，像扔进黑洞的石子。
    忽然觉得自己很无理取闹。
    得到表扬，有那么重要吗。
    北舞大概率通过了，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江阳公司的签约协议拿到了，替爸妈还债有了明确的方向。
    不论是学业，还是事业，都有了质的飞跃。
    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
    大概率就像爸妈说的一样，自己太矫情了。
    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努力的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
    笑得很牵强。
    嘴角先上扬后抽搐，像坏掉的提线木偶。
    “浩纯。”
    忽然听见江阳喊自己。
    刘浩纯回过神，发觉车子刚经过紫竹桥，已经停下，在等红绿灯。
    抬头看向中控的后视镜，对上江阳的目光，应了一声：“怎么了，阳哥。”
    “你很棒。”
    江阳从衣服内衬口袋里，摸出一颗阿尔卑斯果，趁着等红灯的间隙，递给刘浩纯。
    是杨超跃塞进他衣服里的。
    也不知道杨超跃从哪弄来的，自从上回去灿星面试，就有搜集果的习惯。
    东隅酒店前台果盒里的果，没少被她薅。
    就连酒店配备的那辆帕拉梅拉，中控台里，一打开就是一堆果。
    “真的吗？”刘浩纯错愕一瞬，接过果，指尖碰到江阳手掌时触电般缩回。
    “真的，不骗你。”江阳笑道。
    田曦微冒了一句：“和我比呢？”
    “你说呢？”
    “你嘞个哈皮儿！”
    田曦微撇撇嘴，很不想承认，却也明白江阳的意思。
    她回头对刘浩纯说道：“浩纯，你确实比我厉害多了，年纪还比我小。”
    “没有，没有。”刘浩纯胡乱的摆手。
    她抬手抹掉眼角的泪。
    听着前排江阳和田曦微，在聊着什么。
    时不时能听见‘憨包’‘哈皮儿’‘妈卖皮’的词汇。
    说的是自己听不懂的雾都话。
    应该是互相之间，夸赞对方的词汇吧。
    和江阳还有田曦微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
    刘浩纯轻轻撕开江阳给的果的包装，发出响亮的刺啦声。
    塞进嘴里，左腮鼓起果形状。
    一颗廉价果，比奖杯更懂自己的心。
    感受着从舌尖味蕾，直达心里的甜味，刘浩纯嘴角泛起浅浅的笑容。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田曦微昨晚翻来覆去到凌晨三四点才睡着。
    眼睛因熬夜而布满血丝。
    早上八点半醒来，没有洗漱，没有吃早餐，没有去舞蹈室。
    掏出手机，点开北舞官网。
    九点就是北舞艺考初试的出分时间。
    虽然知道，自己前天在北舞初试，失误了。
    依旧抱着一丝希望。
    万一呢？
    万一能通过呢。
    同时心里暗暗念叨一句：“刘浩纯和江阳，能排多少名次？”
    明知希望渺茫，却仍像等待彩票开奖。
    刷新页面的手指，比考场上更颤抖。
    手机屏幕，右上角显示时间，八点五十九。
    喉咙随吞咽动作明显滚动。
    最后等待宣判的三十秒，比三年备考还漫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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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208章 我初试没通过

    第208章 我初试没通过
    田曦微在酒店套间，忐忑刷新北舞官网，等待初试成绩公布时。
    东隅酒店三楼的舞蹈室。
    空调暖气开得很足。
    杨超跃穿着新买的体操服，里边捂着裹胸，鼓胀得很明显。
    刘浩纯扎着高束马尾，调整音乐节奏：“来……超跃，我们继续第五个八拍…不对，是第六个算了，先练拉伸吧。”
    刘浩纯胡乱抹一把额头。
    掏出手机，点开北舞官网。
    “浩纯，是要出成绩了吗？”杨超跃感觉到刘浩纯的心不在焉。
    几天时间里，她舞蹈进步速度，比不上赵妗麦，但在刘浩纯的教学下，身体的协调能力已经有所提升。
    田曦微有时候也会来教导她。
    刘浩纯主抓她的身体协调性，田曦微则教她提升身体柔韧性。
    因为基础足够差，所以不论往哪个方向教，都能进步。
    “是的，快出成绩了。”刘浩纯应道。
    “那你先坐会儿，我自己可以练的。”
    “好的，超跃，有任何不适应的地方，及时告诉我。”
    刘浩纯应了一声，往无缝镜前的靠椅走去。
    躺下。
    忐忑的刷新北舞官网页面。
    知道自己大概率是能通过初试的，心里却还是有所担忧。
    田曦微能通过吗？
    很悬。
    先前嘴上安慰田曦微，那其实都是客套话，心里很清楚，田曦微初试大概率会被刷下来。
    江阳呢？
    一定可以通过的。
    甚至可能会被北舞直招。
    更想知道，自己的成绩公布出来后，和江阳的名次差距有多大。
    如果名列前茅的话，江阳会不会高看自己一眼，妈妈会不会不再吝啬对自己的夸奖。
    杨超跃拿了一张瑜伽垫，到把杆旁，踩在瑜伽垫上，一只手叉着腰练旁腿。
    再过几天，阳哥就要带自己去徐小欧那里，试试能不能选上《择天记》的角色。
    阳哥前天从北舞艺考初试回来，和自己讲了《择天记》目前的演员备选情况。
    主演已经定死了，是exo的前队长，最近几个月回国的鹿寒，目前正在和韩国sm公司打解约官司。
    参考韩椩解约案例，鹿寒团队主张 sm合约中存在奴隶条款，单方面决定艺人活动，限制个人发展。
    已经扯皮两年多了，官司现在还没结束。
    不过实际操作中，不影响鹿寒回国后的发展。
    选鹿寒主演陈长生，看中的当然不是鹿寒的演技，而是鹿寒目前在国内的庞大粉丝基础，能为剧集带来流量和关注度。
    当时杨超跃顺嘴问了一句，鹿寒出演《择天记》的片酬，会是多少？
    江阳在手机上，打下一串5开头的数字。
    那密密麻麻的零，杨超跃只在成都见过。
    至于女主演，自己肯定是轮不上的。
    只能往小配角的方面争取。
    按照阳哥的话来说，这部剧是一部流量剧，和以往的影视剧不一样，会有大量的年轻观众观看。
    不论演哪个角色，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配角，都是一个露脸的机会。
    所以，一定要尽快提升自己的舞蹈功底。
    不能辜负阳哥给自己争取到的机会。
    “对了，阳哥也参加了北舞艺考初试的……”
    杨超跃忽然想起这事。
    刘浩纯和田曦微的成绩会是怎样的，并没有太关心。
    江阳不一样。
    那是自己的老板。
    老板越出色，能带给自己的机会就越多。
    她不再练习旁腿，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北舞官网，在导航栏中找到考生服务选项，点击成绩查询。
    进行到这一步，后面就无法进行下去。
    因为需要填写准考证号以及身份证号，进行定向查询。
    “浩纯，成绩出来了吗？”杨超跃抬头向刘浩纯问去。
    “还没，九点出成绩。”
    刘浩纯抿着唇，摇了摇头。
    双手捧着手机。
    “肯定能通过的。”
    杨超跃来到刘浩纯身旁，弯腰看着刘浩纯的手机屏幕。
    时间从八点五十九，到了九点整。
    刘浩纯输入自己的准考证号，以及身份证号，点击查询。
    卡顿几秒，页面刷新。
    出现刘浩纯的初试成绩页面。
    刘浩纯屏住呼吸，一行一行看下来，每一个字都不遗漏。
    姓名：刘浩纯。
    身份证号：220101xxxx
    报考专业：中国古典舞表演。
    准考证号：2016bdaxxx
    初试结果：通过。
    专业初试合格分数线：83.50分。
    您的成绩：90.36分（排名：本专业前5%）
    页面顶部有北舞校徽logo，刘浩纯的名字显示为加粗黑体。
    后面有写复试时间，复试地点，以及考试内容。
    还有写明复试需要带上的物件，和招生办电话。
    刘浩纯脖颈不再紧绷，捧着手机的手松弛下来。
    “怎么样，浩纯？通过了吗。”杨超跃问了句。
    “你看。”
    “我看不懂。“
    “通过了，过几天就要去复试了。”
    “那就好，那就好。”杨超跃露出笑容。
    和刘浩纯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关系熟络程度不如田曦微。
    毕竟和田曦微认识得早，同时也是同事。
    以后事业上，大概率是有交集的。
    刘浩纯不一样，可能过阵子就分开了，算得上是个认识的朋友
    闲聊几句。
    杨超跃在[三个瘪三]群里发消息：[“阳哥，北舞初试分数出来了，浩纯通过初试了，你成绩咋样？”]
    没有回复。
    杨超跃又发：[“准考证号是多少，我帮你查查。”]
    江阳没有回复。
    赵妗麦冒泡;[“小江在泛海国际社区那边拍摄家庭戏，忙得跟条狗似的。”]
    刘浩纯在一旁，探着头，看着杨超跃手机屏幕里显示的内容。
    清楚的看见，赵妗麦，杨超跃，江阳在同一个小群里。
    关系亲密得很。
    很想加入进去。
    她默默看着，不说话。
    现在她连江阳公司的艺人都不是，明白很多不合理的要求，一旦说出来，就是过界了。
    江阳拍戏忙得像条狗？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这样……
    忙点好啊，越忙，赚的钱越多。
    “阳哥在忙，联系不上他。”杨超跃嘀咕一句。
    “要不，去问问曦微？曦微看过江阳的准考证号，可能记得的。”刘浩纯说了句。
    “对啊，走。”
    关掉舞蹈室的空调，换上外套。
    杨超跃从舞蹈室出来，手机叮咚响了一下。
    是[三个瘪三]群里，赵妗麦发来的消息：[“超跃，我最近减肥，刚刚误吃了一个酱肘子，咋办啊？”]
    杨超跃这会儿没功夫和赵妗麦闲聊，匆忙打字：[“找沪上阿姨给你治治。”]
    搭乘电梯，来到田曦微的房间门口。
    敲门好一会儿。
    没人回应。
    见状，刘浩纯打字给田曦微发了条消息：[“曦微，你在房间里吗？”]
    田曦微感觉到兜里的手机，震动一下。
    拿起来看见刘浩纯发来的消息。
    她没有回复。
    再次点开北舞官网查询自己成绩的页面看一眼。
    上面显示的内容没有变化。
    初试结果：未通过
    专业初试合格分数线：83.50分
    您的成绩：81.20分
    温馨提示：感谢您报考北平舞蹈学院，专业艺术道路多元，欢迎关注我院继续教育学院进修项目。
    后面是招生办热线，以及心理咨询热线。
    查询到成绩后，她沿着导航，从东隅酒店出发，沿着酒仙桥路，进了地铁站。
    没有剧组的人出示证件，酒店的备用车搭乘不了。
    手机联系不上江阳，打算去剧组，找一趟江阳。
    因为自己的初试没有通过。
    正常情况下，自己是要收拾东西，改行程，前往魔都备考上戏的。
    现在情况不一样。
    签了江阳的公司。
    先看看江阳对自己有没有什么安排。
    脑子里想着，没时间伤感，可是真看见刘浩纯发消息来的时，下意识的有些排斥。
    因为知道，刘浩纯肯定通过了。
    明知道结果是这样的。
    还是会忍不住的难受。
    抬头看去，地铁缓缓开来，车门上方led屏滚动播放京港地铁标识。
    车厢上贴着学而思培优的广告。
    早高峰的时间过了，14号线刚开通没多久，搭乘地铁的人不多，田曦微找个靠车门的位置坐下。
    车厢里有穿校服的中学生用mp4看《千骨》。
    有朝阳区的大妈拎着山姆会员店购物袋。
    旁边穿西装的房产中介手持泛海国际户型图，田曦微瞄了一眼价格，贵得吓人，六万多一平米。
    车厢里声音杂乱，大多带着京腔口音：
    “昨天《王者荣耀》新赛季开了，你打到黄金没？”
    “朝阳外国语班还剩最后3个名额。”
    “你们家孩子奥数报的哪个机构，学而思还是高思？”
    “昨天用滴滴顺风车拼到一辆特斯拉，司机说这车值100万。”
    ……
    没玩过王者荣耀这款游戏。
    不知道学而思和高思这些教学机构的学习流程。
    听到特斯拉这个词，下意识的认为是磁感应强度的国际单位。
    由于这年头，14号线还是港铁运营，所以人工报站带着港式口音：“下一站，朝阳公园。”
    地铁坐了两站，田曦微缓和好情绪，掏出手机，给刘浩纯回复：[“我不在房间里，坐地铁去片场找江阳了。”]
    她再编辑一条消息发送过去：[“我初试没通过。”]
    (本章完)

 第209章 员工把老板禁言，倒反天罡

    第209章 员工把老板禁言，倒反天罡
    刘浩纯回到舞蹈室，看见田曦微发来的消息。
    想安慰，不知道怎么安慰。
    更在意的是田曦微发来的第一条消息。
    去片场找江阳了。
    《小别离》剧组的片场，有黄垒，海青这些知名演员在，还能见到孙军这样的导演，以及徐小欧这样的制片人。
    很想去。
    哪怕知道，现在的自己，连和这些人说上话的资格都没有，还是想去见识一下。
    杨超跃和田曦微，都是江阳公司的艺人，杨超跃甚至还是小别离剧组的配角。
    自己能以什么理由去呢？
    刘浩纯有意把自己的手机屏幕，偏向杨超跃那边。
    杨超跃刚脱下外套：“曦微回复你啦？”
    “嗯。”刘浩纯轻轻应了声。
    “曦微去找江阳了？”杨超跃脱下外套的动作略微顿住。
    从田曦微的字里行间，能看出来，田曦微的情绪不太好。
    她掏出手机，给田曦微打个电话，秒接通。
    聊几句挂断。
    杨超跃穿上外套，往舞蹈室大门走去：“曦微没有剧组证件，用不了酒店的备用车，我去接曦微，去一趟阳哥那里，正好看看阳哥的成绩怎么样。”
    “嗯，好的。”
    刘浩纯应了一声，笑着对杨超跃招招手，没有跟上。
    看着杨超跃推门离开。
    舞蹈室再次陷入安静，只剩下刘浩纯独自一人。
    她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来到把杆前叉腰，压腿。
    为几天后的复试做训练。
    十几分钟后，舞蹈室的门被推开，杨超跃换好衣服，站在门口：“浩纯，一起去吗？”
    刘浩纯抬眸看去，对上杨超跃泛着笑意的目光。
    心里明白杨超跃的意思，不敢相信的问一句“去，去哪？”
    “阳哥的剧组，泛海国际社区那边。”
    “我也能去吗？”
    刘浩纯眸光闪烁。
    “这有什么不能的，我带你进组，谁都拦不了你。”
    “好……好！我去换衣服。”
    刘浩纯喉咙滚动，没有说多余的话。
    一开始还是快步走，从杨超跃身边经过的时候，步伐立刻加快，几乎是小跑进电梯。
    杨超跃掏出手机，点开和江阳的聊天记录。
    刚刚换衣服那会儿，江阳回她消息了：[“曦微大概率没考上北舞的初试，她比较多愁善感，安抚一下她，顺便把刘浩纯带到片场来。”]
    杨超跃打字回复：[“办妥了，阳哥，你北舞初试成绩咋样？”]
    江阳消息发过来：[“没空看，你快过来。”]
    [“是不想我了？”]杨超跃嘴角泛着笑。
    [“想，特别想，我被黄垒逮住了，这地方离他家不远，今天和他拍完对手戏，死活要下厨给我做一顿，你赶紧过来，这苦不能我一个人吃。”]
    杨超跃脸上的笑凝固住。
    忽然感觉没那么想去片场，也没那么想阳哥了。
    田曦微坐了几个站，从善各庄站台出来，来到街边，等着杨超跃来接自己。
    平日里，她可以和江阳调侃几句。
    和江阳说话时，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顶回去。
    对待杨超跃是另一种态度。
    杨超跃很照顾她，毫无保留的教她，杨超跃的话，得听。
    情绪其实已经缓和下来了。
    对刘浩纯有那么一点嫉妒，很快平静。
    接受自己天赋不如对方的现实。
    也明白，江阳前天说的，自己的努力勤奋，就是一种天赋，是在安慰自己。
    因为明白，像刘浩纯这样的舞蹈天赋好的，也从来不缺勤奋。
    杨超跃也是一样的。
    就连赵妗麦，最近从剧组回来，也在一边吃咪咪虾条，一边练习劈叉。
    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的舞蹈天赋，比刘浩纯差，不过比杨超跃好太多。
    当然。
    不能和江阳那个变态比。
    忽然感觉人生的旅途就是这样，用大把的时间迷茫，在几个瞬间成长。
    手机震动一下。
    收到消息。
    不是私聊的，而是一个新建的qq群里的。
    群名叫：[美少女战四]。
    杨超跃建的群。
    剩下的人除了田曦微，还有刘浩纯和江阳
    杨超跃在群里@田曦微：[“快到了，曦微，还没吃早饭吧？给你买了两个肉夹馍。”]
    田曦微打字回复：[“是5块钱两个，你硬是要给老板6块钱的那个肉夹馍？”]
    [“你也笑话我！”]杨超跃消息发过来。
    四个人的群，只有田曦微和杨超跃两个人在闲聊。
    刘浩纯没有发消息。
    江阳也没有冒泡。
    聊几句，田曦微确实有些饿了，探着脑袋，往车道张望。
    没看见东隅酒店的备用车。
    环顾四周。
    身边不远处有个穿橙色制服的环卫工在垃圾桶旁吃煎饼，塑料袋印京客隆字样。
    戴红袖标的安检员，在后头的站台前呵斥乘客不能带奶茶进站！
    出站通道有链家地产广告。
    标着朝阳公园南门豪宅六万每平米起。
    再次看见这个价格，田曦微依旧觉得昂贵。
    房价应该不会再涨了。
    否则像自己这样的普通人，以后哪里买得起房。
    没一会儿，帕拉梅拉开过来，坐得次数多，田曦微对这辆车有些熟悉了。
    待车停稳后，习惯性的伸手拉副驾驶车门。
    打开门发现，刘浩纯坐在副驾驶：“曦微。”
    杨超跃在后排喊：“曦微，来后排。”
    “哦哦。”
    田曦微这才反应过来，开车的是带着口罩，穿着商务西装的东隅酒店司机，不是江阳。
    所以坐前排没有意义。
    来到后排，接过肉夹馍。
    聊一会儿，杨超跃发现田曦微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经受不住打击，已经恢复过来，心里稍安。
    车子往泛海国际社区的方向开。
    刘浩纯的话不多，默默看着手机屏幕里，杨超跃刚建不久的[美少女战四]群。
    整个群里，其他三人，都是江阳公司的。
    只有自己，目前属于编外人员。
    不太敢在群里发言。
    赵妗麦和江阳杨超跃也有一个群，赵妗麦和自己同样不是江阳公司的。
    情况不一样。
    因为赵妗麦本就是演艺圈的前辈，出道时间很早，身份对得上。
    而自己现在的身份，也才仅仅只是北舞附中的普通学生而已。
    群里忽然冒出一条消息。
    是江阳发的：[“谁建的群？”]
    杨超跃打字：[“我建的，咋了。”]
    江阳消息发过来：[“你取名是跟赵妗麦学的吧，什么破名字，给我管理员权限，改一下群名，我纯直男，出现在美少女战士群里，怪怪的。”]
    得到权限。
    江阳把群名改成了[宝宝巴四]。
    他发消息：[“这个名字咋样？@所有人。”]
    刘浩纯秒回：[“挺好的。”]
    杨超跃：[“幼稚。”]
    田曦微：[“哈皮儿。”]
    江阳正想打字，忽然发现杨超跃撤回他的的群管理权限，重新把群名改成了[美少女战四]并且把他禁言了一个小时。
    员工把自己这个老板禁言？
    真特么倒反天罡！
    江阳把手机揣兜里，懒得看，怕影响自己一会儿拍戏的情绪。
    抬头看去，黄垒正在泛海国际社区的湖边补妆。
    湖面有鸭群在游动，是剧组安排的，通过投食吸引拍入镜头。
    湖边有人造芦苇丛绑着绿色假叶片。
    物业的安保人员，坐在巡逻车上，一直盯着剧组。
    过道上，听着一辆京牌的黑色奥迪a6，是剧中黄垒的座驾。
    周边设了围栏，防止无关人员入镜。
    “江阳，黄垒那边快好了，你注意进入状态。”监视器前的汪军喊了句。
    紧接着就是黄垒的声音：“江阳进入状态？他随时都可以进入状态，刚刚冲我发火，盯着我的眼神，我都怕他随时会把我推河里，那就真要冻感冒了。”
    话音落下。
    片场工作人员都笑起来。
    黄垒总是这样，很会活跃气氛。
    每次拍完，都会去他的保姆车上，让助理拿点吃的分给大家。
    和谁都能聊上几句。
    教掌机怎么架设伸缩炮拍全景，教道具组怎么租赁道具最划算，教场记怎么记住演员的口型台词。
    说得头头是道。
    每个被教导的工作人员，都是态度诚恳，含糊着点头应答。
    没有多聊。
    因为没法细聊。
    接触多了就发现，黄垒看上去样样精，实则样样松。
    没有明星架子，不耍大牌，随便坐下就和群演聊家常。
    偶尔还会和大家聊一些，在北电教学的趣事，讲自己教的哪个学生，取得了怎样的成就，也会讲哪个学生，一开始蠢得很，后来在自己的点化下，总算开窍了。
    大家都很乐意听。
    发觉江阳收敛情绪，再次来到湖边，整个片场安静下来。
    因为马上要继续开拍，抓紧时间，不打扰演员，拍完回家过年。
    大部分戏份已经拍完了，这段剧情，是主创团队临时加的。
    拍摄的是江阳和黄垒在湖边谈心的剧情。
    不一定会剪进正片里，有备无患。
    万一送审时，有些剧情不能用，就可以把这段替换出来。
    摄影指导，单膝跪在湿草地上调监视器，镜头对准江阳。
    道具组继续往湖里投喂，吸引鸭群入镜。
    黄垒穿着剧中服饰，迈步过来。
    现在正是冬天，拍的是夏天的戏，上身穿的是一件短袖衬衫，搓着手，冷得很。
    二人对视一眼，没有言语。
    拍得多了，早就有默契，都能接住对方的戏，不论是动作，还是眼神。
    场记将场记板置于镜头焦点范围内，确保文字清晰可见，用清晰语速念出：
    “《小别离》第38场第3镜第2次！action！”
    板槌快速击打，发出清脆咔声。
    这一长镜头再次开拍。
    江阳和黄垒的眼神，立刻变了。
    两人瞬间进入状态。
    在湖边慢悠悠的走着。
    黄垒絮絮叨叨的和江阳说着话，江阳微微低头，眼神失焦，在黄垒说出某句台词时，他步伐放缓。
    声音带青春期变声期的嘶哑感：
    “你们都觉得我是坏孩子对吧？转学，打架，成绩差……反正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说着话时，他把脚边的石子踢入湖中。
    提完后，偷瞄黄垒的反应。
    黄垒忽然笑出声，用松弛的京腔削弱说教感：“我像你这么大时，往班主任水杯里撒粉笔灰，被他追着打了三层楼。”
    “你那时候比我还叛逆啊？”江阳喉咙滚动。
    黄垒抬手，勾着江阳的脖子：“叛逆不是罪，但别让它替你背锅，就像你游戏打输会怪手机卡，可真正菜的是谁？”
    江阳微微错愕，没有言语。
    两人继续慢悠悠的走着。
    摄影师刻意让两人倒影在涟漪中变形，隐喻两人关系修复过程。
    整个长镜头，一拍就是几分钟，台词错一句，就得重新来。
    这次没有ng。
    片场外围观拍戏的居民，不知不觉安静下来。
    被带入到江阳和黄垒饰演的角色里。
    尤其是家里有叛逆期小孩的家长，恍惚间在这段虚构的剧情里，照见自己。
    “好！咔！。”
    汪军喊了声：“非常完美，这条不用补了，黄老师，江阳，你们上午的戏份结束了，晚上还得辛苦下。”
    休息区的长椅那边收拾东西。
    黄垒一立刻镜头，冻得直哆嗦，穿上件袄才缓和一些。
    他聊起最近艺考的事：“江阳，听麦麦说，你前几天去北舞艺考了？不是说好要当我的学生吗。”
    “就陪我签的艺人随便考考，反正当初报名了，不一定能过。”
    “杨超跃去考北舞了？”
    “不是杨超跃，是另一个艺人，田曦微，我老家那边的，和我同一个高中，就是上回拍夜戏，来剧组探班的那姑娘。”
    “哦，小田啊。”
    黄垒想起来了。
    那姑娘，一看就对江阳有意思。
    黄垒没心思聊小年轻情情爱爱的话题，又聊起江阳去北舞艺考的事，知道江阳没法通过初试，心里反而放心：“说得也是，你都忙着练演技了，哪有时间练舞。”
    这部剧快拍完，每次和江阳演对手戏，都会对江阳的演技感到讶异。
    不像是个刚成年的演员，而像是个老戏骨。
    甚至感觉，从刚开拍那会儿，到现在，江阳的演技还进步了一些。
    光是这份演技，前途一定不会差。
    看得出来，江阳是有野心，要开公司的，签的人越来越多。
    把江阳收成自己的学生，以后江阳的事业发展起来了，自己的事业，大概率是用不着江阳帮忙的，但是自己的女儿多多就不一样了。
    什么样的年龄，演什么样的戏份。
    江阳的年龄摆在这里，以后的受众，主打的肯定是年轻群体。
    就和自己年轻时一样。
    现在自己年级大了，更多的是演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看的家庭剧，这方面的资源，对女儿的帮助不会特别大。
    先留意一下江阳。
    品性善良，不会瞧不起底层人，没有端着架子，开得起玩笑，这些特征，值得女儿学习。
    连赵妗麦，和江阳混熟了后，都明显对学习更上心了。
    江阳是被自己带进圈的，关系摆在这里，能用的时候就用上。
    很怕自己的女儿多多，会和别人学坏，让多多和江阳接触，如果能玩得来最好，起码多多就没精力接触哪些不三不四的人。
    发觉江阳收拾东西时候，拿走桌上的台词本，里面下面的准考证。
    江阳正要把准考证拿走，被黄垒按住：“北舞今天初试分数出来了，我查查你成绩咋样。”
    “别，黄老师，我成绩肯定不好，丢人。”
    “哎，在我面前丢人怕啥，我女儿多多会舞蹈，你要是想学，一会儿到我家吃饭，正好和多多聊聊，我和多多聊过你，说你演技好，长得好看，像我年轻那会儿。”
    (本章完)

 第210章 江阳特意用通告留住自己？

    第210章 江阳特意用通告留住自己？
    江阳没和黄垒多聊。
    因为收到消息，杨超跃，田曦微，刘浩纯从泛海国际社区保安那进来了，正在往片场这边走。
    来得正好。
    一会儿全都去黄垒家吃饭。
    看见大家跟着自己一起吃苦，心里就踏实多了。
    刘浩纯跟在杨超跃和田曦微身后，从片场警戒线边跨过来。
    听着片场杂乱的声音。
    她拘谨得步伐迈不开，尤其是见到黄垒时候，心跳砰砰砰的加快。
    “黄老师。”杨超跃冲着黄垒打着招呼。
    “超跃，有段时间没见了，麦麦现在就喜欢和你玩。”
    黄垒笑着应一句，目光落在杨超跃身旁的田曦微身上，点头微笑：“你是上回那姑娘，小田。”
    “对，对，是我。”。
    田曦微不是第一次见黄垒。
    依旧很局促。
    “黄老师，您好。”刘浩纯呼吸短促，紧张得说话有些卡壳，伸出手和黄垒握，又怕黄垒会拒绝。
    “你好，你好。”
    黄垒客套的握了握刘浩纯的手，然后看向江阳：“江阳，这位是？”
    “刘浩纯，我朋友，北舞附中的学生，前几天也参加北舞的艺考了，这段时间一直在教杨超跃和麦麦舞蹈。”江阳介绍道。
    “奥，麦麦上回莫名其妙来我跟前劈个叉，裤子线头都绷出来了，说是浩纯老师教的，原来你就是浩纯老师。”黄垒笑道。
    明知道黄垒是在开玩笑。
    刘浩纯听得唇角苦涩：“我哪算得上是什么老师啊，是我没教好。”
    “浩纯北舞艺考初试的分数很高的，90.36，专业前5%的成绩。”杨超跃说了句。
    “是吗！这分数很高啊！”
    黄垒目光再次落在刘浩纯身上。
    细细打量一眼。
    这才注意到刘浩纯的天鹅颈，以及修长的身姿。
    刚刚和自己握手时，明显感觉到对方手上厚厚的茧子。
    是个好学生。
    自己的女儿，就应该多和好学生接触。
    知道大家这会儿都有空，黄垒主动邀请大家去他家吃饭。
    本来想把赵妗麦和张梓枫还有海青叫上的。
    他们在另一个片场拍戏，这会儿还没收工。
    上了黄垒的房车。
    黄垒给三个姑娘沏了一杯普洱。
    倒茶时手腕抖出弧线，展现身为老艺术家的做派。
    看见厨房还有一小碗炒肝，放微波炉里加热一下，端出来到江阳面前：“江阳，你尝尝，我到片场前做的炒鹅肝。”
    江阳头都麻了：“这么点？”
    “不够吃啊？”
    “不，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只有我有？”
    “人家姑娘第一次上我房车，都是客人，不得先喝杯茶好好招待，哪有给人家吃剩菜的道理。”
    “那我呢？”江阳抬眸问道。
    “我房车床上，你都躺过几回了，你算哪门子客人……不是，江阳，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炒鹅肝做得不好吃？”
    “那怎么会呢，黄老师，我就算怀疑你的演技，也不会怀疑你的厨艺。”
    江阳喉咙滚动。
    仔细打量面前这碗炒鹅肝。
    表面反射油光，炒出了焦色。
    鹅肝油脂浸润痕迹明显。
    看上去，味道应该是不错的。
    黄垒也不是每次下厨，都是黑暗料理，但愿这次没有失误。
    江阳握着的筷子尖微微发抖，夹了一块鹅肝往嘴里塞。
    杨超跃坐在靠边位置，低头看着茶水，轻轻的吹气，没敢吭声。
    田曦微问了句：“江阳，你的初试分数查了吗？”
    “他那点破舞蹈水平，有什么好查的，准考证在我这呢。”
    黄垒放下茶具，把江阳的准考证放在桌上，掏出手机，点开北舞官网，查询成绩。
    房车一下子安静下来。
    杨超跃视线挪到黄垒的手机屏幕上。
    田曦微看着黄垒输入江阳的准考证号和身份证号。
    屏幕页面刷新，几秒后出现江阳的成绩。
    刘浩纯呼吸屏住。
    哪怕从她的角度看，对面坐着的黄垒的手机屏幕是倒着的，也能认出上面的字体。
    姓名：江阳。
    报考专业：中国古典舞表演。
    准考证号：2016bdabxx
    初试结果：通过。
    专业初试合格分数线：83.50分
    您的成绩：96.98分（排名：本专业前1%）
    “浩纯，阳哥这成绩咋样？我看不懂。”杨超跃悄声问刘浩纯。
    “很，很牛……”
    刘浩纯坐得很端庄。
    第一次来到明星的房车里，本就很不适应，双手交迭放在餐桌上。
    她说话卡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可以让北舞直招了。”
    “直招是啥意思？”杨超跃更听不懂：“说人话。”
    “就是很牛逼的意思。”
    “奥，明白了，阳哥牛逼！”
    杨超跃恍然大悟。
    黄垒瞄一眼江阳的成绩，眉头蹙起，连续刷新好几下页面：“北舞官网怎么搞的，卡成这样，连分数都不能正常显示。”
    江阳坐在靠窗位置，没在意其他人的动静。
    鹅肝入口瞬间喉结滚动好几次，硬是咽不下去。
    咀嚼着嘴里的鹅肝，咸得直冲天灵盖。
    又回忆起当初在象山影视城，吃黄垒那碗面的感觉。
    强忍齁咸。
    咀嚼肌僵硬如石，用后槽牙硬扛。
    特意待了三个姑娘过来，为什么受苦的还是只有自己。
    田曦微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江阳的大腿，指尖发颤，眼眸里泛着晶莹：“江阳，你通过了，专业前1%的排名，我就知道。”
    接着带着气声，呢喃一遍，说给自己听：“我……就知道。”
    闻言。
    黄垒抬头瞄一眼田曦微的神态，便明白怎么回事。
    这就是江阳的成绩。
    北舞初试第一。
    藏得真深啊。
    不但会演戏，舞蹈能力也很强。
    徐小欧上回给江阳打电话，聊《择天记》演员招募的事，他是知道的，没找错人。
    不但是个人才，还是个鬼才。
    这事得和徐小欧聊聊。
    如果江阳真有北舞专业第一的名头，再加上考北电，也能有个名列前茅的成绩，回头《小别离》播出了，有名声，有成绩，片酬就没那么好压了。
    黄垒这才笑道：“江阳，你这叫随便考考？恭喜啊。”
    他往江阳的小碗里，多夹几块鹅肝：“多吃点，多吃点。”
    黄垒假淡定，江阳真煎熬。
    杨超跃藏不住那颗想要炫耀自己老板优秀的心。
    刘浩纯则坐得卑微。
    田曦微眼眶中那滴晶莹的泪珠，悬而未落，被她发颤的手指抹去。
    车子开动。
    到黄垒家吃顿饭，见到黄垒的妻子孙俐，黄磊的女儿多多，回到酒店，田曦微依旧有些没回过神。
    入睡前，再次在北舞官网，输入江阳的准考证号和身份证号。
    查询成绩。
    和白天黄垒查询的一样。
    几乎满分的成绩。
    专业排名前1%。
    刘浩纯的专业水平，已经是让自己仰望了，江阳的舞蹈水平，让自己望不到边。
    和江阳的差距，更大了。
    有为江阳取得好成绩的欢喜，也有为自己更加追赶不上江阳的步伐带来的担忧。
    同时明白，自己需要更努力。
    就像江阳说的，努力是自己的天赋。
    回想起昨晚送江阳去片场，道具组和移动组的组长，对江阳热切打招呼的画面。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这样的一天。
    翌日清晨。
    田曦微起床，洗漱完，给江阳编辑消息：[“江阳，我初试没过，要去魔都参加上戏的艺考了。”]
    手指在发送键上悬停几秒。
    消息发送出去。
    很想和江阳多待几天，知道不能这样。
    贪图一时享受，未来只会被江阳甩得更远。
    再加一条消息：[“有什么安排和我说，我都听你的，江老板。”]
    发送过去。
    立刻锁屏。
    不敢看可能会拒绝的回复。
    放下手机，正要收拾行李。
    手机震动一下。
    收到一条消息，是江阳发来的：[“再多待一天，先别走。”]
    看见江阳发来的消息。
    田曦微嘴角泛着笑。
    知道江阳是在挽留自己。
    她给江阳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说的是雾都方言：[“这酒店房间好贵哦，我待在这里也没啥子事了，杨超越有刘浩纯教，多待一天，都是浪费你的钱，划不着！”]
    说着‘划不着’时，尾音上扬。
    掩饰自己其实不想离开的真实情绪。
    失败不是结束，是认清自己的开始。
    江阳没有回复这条消息。
    qq上，[美少女战四]群里，江阳冒泡：[“超跃，曦微，浩纯，今天白天别练舞了，养好精神，给你们接了个通告，《择天记》的，晚上带你们去制片人面前试戏，具体情况问超跃。”]
    通告？！
    田曦微茫然的看着这条消息，视线聚焦在‘通告’两个字上。
    下意识的觉得，这是江阳挽留自己的客套话。
    细细看几遍，明白江阳是认真的。
    江阳给自己接到通告了？
    还是说……
    用左手小拇指抵住手机边缘，下唇轻微颤抖。
    江阳为了不让自己走，特意接了个通告，来留住自己。
    眼眶微微泛红。
    江阳果然是在意自己的。
    田曦微抿嘴露出浅笑，不再收拾行李。
    爬上床，整个人松弛下来，突然卸力跪坐。
    脸颊埋进枕头里，枕头压出深坑，闷声尖叫。
    垂在床沿的手却还在无意识揪紧床单。
    曲折小腿，白皙的脚丫，连续磕床垫，无声的欢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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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211章 到底谁是老板

    第211章 到底谁是老板
    北舞艺考初试没通过，却接到江阳的通告了。
    不知道《择天记》这部剧，是一部怎样的影视剧，制作班底是怎样的。
    田曦微更看重的，是通告两个字。
    手机叮咚响了一下。
    [美少女战四]群里，江阳再次发消息：[“收到没有？怎么没人回复，都在睡懒觉吗？@杨超跃，给我管理员权限，让我可以@全体成员，晚上送你们去片场。”]
    杨超跃没有回复。
    刘浩纯也没回复。
    田曦微看一眼时间，才早上七点。
    杨超跃和刘浩纯，估计还没睡醒。
    她是因为决定要走了，心事重重，才醒得早，否则估计这会儿也在睡觉。
    江阳再次发消息：[“一个两个的，比狗都能睡，服了。”]
    田曦微点击江阳的头像，给江阳私聊：[“晚上不用来接我，我想坐公交车去，看看北平的风景，你坐过北平的公交吗？”]
    [“坐过啊。”]江阳的消息回复过来。
    [“什么感觉？”]
    [“印象很深刻，当时在公交车上坐我旁边的姑娘睡着了，很自然的搂住我的胳膊，那种感觉一辈子忘不了，因为下车后发现钱包没了。”]
    和江阳聊几句。
    田曦微想继续赖会儿床，兴奋得睡不着。
    出门酒店旁边，靠近798艺术区那条街，买两个肉夹馍。
    就是杨超跃昨天给她带的那个。
    味道还挺不错。
    来到摊位前，看着系着围裙的老板在加热卤肉，田曦微依旧沉浸在接到通告的兴奋劲里。
    很想和别人分享喜悦。
    算时间，爸妈这时候，应该还没去上班。
    她点开妈妈的微信，发送视频请求。
    视频很快接通。
    田曦微妈妈的模样出现在屏幕里，脸颊的肌肤有些下垂，眼睛很大，泪沟纹很深，坐在家里的餐桌前喝着豆浆，上嘴唇有一层豆浆沫：“微微，这么早就起床啦？”
    “嗯，在买早餐呢，看哈老汉儿和妹妹。”
    爸爸留着短寸的发型，骨相和田曦微很像，鼻梁高挺。
    年轻时嘴唇比较厚，现在年纪上来了，嘴唇变得偏薄，人中也比年轻时长了一些。
    面前的碗里是一碗雾都抄手，红油辣椒染得汤面一片红。
    田爸前倾着脖子，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女儿，用勺子舀抄手的动作一顿：“啷个瘦成嫩个样子哦？”
    “没得，没瘦，视频有美颜，自动瘦脸了。”
    “哦豁，怪不得。”
    田爸点了一下屏幕，把自己的模样放大，笑道：“我说啷个脸上的皱纹都少了。”
    聊几句。
    田曦微很想把自己接到通告的事，说给爸妈听。
    话到嘴边，有些开不了口。
    因为知道爸妈总是会担心自己。
    生活里接触不到这些，不在爸妈的认知里，让爸妈知道自己一个高中生，签了公司，立刻就能接到通告，爸妈大概率会觉得自己在外地被骗了。
    终究还是没告诉爸妈。
    全当一次闲聊。
    田妈起身，镜头顺着地板，往客厅的方向拍摄。
    看见留着短发的妹妹，蜷缩在沙发角落，怀里抱着一只喜洋洋玩偶，手指无意识抠玩偶的线头，眼神有些失焦。
    田曦薇喊了妹妹一声，发现妹妹没什么反应。
    下意识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种眼神，很熟悉，妹妹有心事时，就会这样。
    田曦微拿手机的手渐渐握紧，语气保持轻快：“妹妹！看姐姐这里！“
    妹妹才猛地抬头，快速用袖子抹眼睛，对着手机屏幕露出惊喜的笑：“姐姐。”
    “不高兴嗦？”
    “没得没得。”
    妹妹强迫自己嘴角上扬，露出来的却是苦笑。
    “啷个了嘛？哭啥子嘛？。”
    “没得……不是……”
    妹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年纪太小，语言组织能力有些混乱，说几句，语调里带着鼻音，很快成了呜咽的哭腔：“我的灰太狼跟红太狼遭老汉儿丢了……”
    是妹妹很喜欢的两个玩偶。
    高一时，田曦微用娃娃机抓的。
    当时是想体验玩娃娃机的乐趣，把抓到的两个玩偶回家送给妹妹了。
    妹妹一直很喜欢，有时候看电视都要抱着。
    “妈！咋子回事嘛！”见妹妹说不清楚，田曦微便问拿着手机的田妈。
    田妈解释道：“屋头的玩偶太多了，昨天下午收拾屋，你老汉儿把那两个烂的丢了。”
    闻言。
    田曦微脸上的笑收敛起来。
    蹙起眉头。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两个玩偶，对爸爸来说，无关紧要，脏了坏了就扔。
    对妹妹来说，是陪伴她两年成长的玩伴。
    听见在餐桌那吃抄手的爸爸说了句：“那个玩偶都霉了，不丢啷个得行嘛？招蟑螂。”
    话刚说完。
    田妈就对着他凶道：“吃你的饭！再说老子把桌子给你掀了！”
    田爸低头扒饭，筷子敲着碗边：“晓得老晓得老，莫吵。”
    听见爸爸被妈妈骂，田曦微心里好受一些。
    省得她没控制住脾气凶爸爸几句，爸爸又要说她不孝。
    新的玩偶扔了，可能会没什么感觉，旧的玩偶，才是最喜欢的。
    手机镜头再次对着妹妹。
    田曦微看见妹妹没有蜷缩在沙发角落，而是躬着身子，用手指头，在沙发上捡着什么东西。
    “妹儿，你在做啥子？”
    “沙发上有头发。”
    妹妹认真捡起几根沙发上的头发，然后举起来对着镜头，翘起小拇指，给田曦微看：“姐姐你看，沙发上的头发，很多，脏的，我都捡掉去。”
    妹妹把头发捏在指尖搓揉。
    眼眶红红的。
    没看镜头。
    “等姐姐艺考回来，给你买新的耍娃儿，北平嘞，魔都嘞，金陵嘞，随便你挑。”田曦微安慰道：“莫难过了哈。”
    “我没难过，姐姐。”
    妹妹瘪着嘴：“老汉儿说得对，是我没把灰太狼红太狼洗干净，不然他也不会丢了，我没学会洗玩偶……”
    说着说着。
    妹妹忽然压抑不住哽咽，一闭上眼，眼泪就流淌下来，控制不住的啜泣。
    使劲吸鼻涕。
    不知道为什么，田曦微明明对爸爸丢掉的那两个玩偶没感情，可是看见妹妹哭，她也跟着难受。
    眼眶微微泛红：“姐姐回来给你带赵妗麦的签名照，要不要得？”
    “赵妗麦是哪个？”
    “就是小魔仙。”
    “要！”
    妹妹哭腔止住一些。
    田曦微看见妹妹手上还捏着头发，接着说：“小魔仙的头发也给你带一根回来。”
    “好！好！”
    哄了一会儿，妹妹的哭泣终于止住。
    田曦微对田妈说道：“妈，我和爸聊几句。”
    “毕竟是你爸，莫吼他，好生说。”田妈提醒道。
    “我晓得。”
    田曦微应一声。
    看见手机里，屏幕画面晃动。
    田妈来到桌前，对准正在吃抄手的田爸。
    田爸嘴角沾着红油，吃抄手的动作停住，看着屏幕里绷着脸的大女儿：“啥子事？”
    “嘞就是个哈皮儿！”
    “哦豁，晓得了晓得了。”
    田爸不耐烦的应付一声。
    聊几句。
    他聊起了田曦微最近的艺考进程：“北舞的复试难不难啊？”
    “不晓得嘛，初试都没过，昨天分数都出来了。”
    “初试都莫过？”
    “本来是能过的，不小心失误了。”田曦微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很没底气。
    “嘞就是个哈皮儿！”田爸毫不客气的骂了句。
    “哎呀，晓得了，晓得了，又不是只有勒个北舞，还有上戏和南艺没考。”
    田曦微敷衍几句，挂断电话。
    盯着黑屏的手机屏幕，嘴唇无声的抖动几下，暗暗骂几句家里的老汉儿。
    换做是家里的同辈，让妹妹这样受委屈，自己会骂得更凶。
    偏偏是自己的老汉儿，没办法。
    本来是想打个视频，给爸妈分享喜悦的，结果开心的事没说出口，怕爸妈会担心，反而还把自己聊生气了。
    同时又很庆幸。
    幸好江阳不在身边，否则可能就会看见自己暴戾凶悍的一面，很不讨男生喜欢。
    等手抓饼做好的时候，田曦微刷着快手的短视频。
    以前没刷过。
    艺考的时，看见江阳用这个app，她也跟着用。
    刷到一个和动物有关的视频，描述的是猎豹豹和美洲豹生活习性的区别。
    视频全部看完，她也没分清哪个是猎豹，哪个是豹，哪个是美洲豹。
    田曦微吧视频下载下来，发给江阳：[“江阳，你能分清哪个是猎豹，哪个是豹，哪个是美洲豹吗？从外形上看长得都差不多。”]
    没一会儿。
    手机震动一下。
    收到江阳的回复：[“从外形上，是挺难区分的，你得用手来区分。”]
    [“用手怎么区分？”]
    [“手伸过去，让你摸的，是猎豹，手伸过去，手没了的，是豹，手伸过去，人没了的，是美洲豹。”]
    江阳来到浴室，洗漱完。
    给田曦微发完消息后，再发一条：[“手伸过去，手里多了盒瑞克烟弹的，是雪豹。”]
    收到田曦微的消息：[“回复得这么快，你不在忙吗现在？”]
    [“不忙，还没去片场，在酒店呢。”]
    [“那你为什么让超跃给我和浩纯讲讲这次通告的注意事项？你可以自己来讲嘛。”]
    江阳心里憋着一口气，编辑文字：[“到底谁是老板？”]
    (本章完)

 第212章 不想过你们这样的婚姻生活

    第212章 不想过你们这样的婚姻生活
    田曦微回复道：[“抱歉，忘了，你才是老板。”]
    看一眼[美少女战四]的群消息。
    杨超跃依旧没有把他设置成管理员。
    刘浩纯倒是回复了一个‘收到’。
    江阳给杨超跃打个电话，没人接。
    想到昨晚杨超跃回来后，直奔三楼舞蹈室继续练舞，不知道练到多晚，估计还没睡醒。
    有些活，还是得自己来干。
    和田曦微聊几句，知道田曦微在外头买肉夹馍，先去给刘浩纯讲一讲接这个通告的注意事项。
    因为目前这个项目的剧本还没定下来，所以试戏时，不是针对角色来试的。
    到时候制片人会问一些和角色相关的问题。
    功能性配角关键道具时要有微表情，氛围组配角属于背景里捧哏的，要有笑和哭的反应，彩蛋型配角属于台词简短，但是说了台词后，能让人毛骨悚然。
    徐小欧到时候聊起这些，最好都能答上来。
    对杨超跃来说，问题不大，杨超跃在这方面积累的经验足够多。
    对于刘浩纯和田曦微来说，还是需要恶补一番的。
    洗漱完。
    江阳出门，往刘浩纯的房间走去。
    刘浩纯醒来后，眯眼适应手机光，手指挡屏幕。
    看到群消息瞬间屏息，胸口微微起伏，像被惊喜噎住。
    翻身时被子缠住腿，立马回复了个‘收到’。
    然后再细看好几遍江阳发的内容。
    下意识的怀疑江阳是不是发错群了。
    视线在自己的名字上，定格好几秒。
    确定江阳真的给自己，接了个通告，看上去，是出演电视剧里的角色。
    有欣喜。
    有担忧。
    因为签约协议上面，爸妈还没有签字。
    担心通告会因为没有签协议而黄掉。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打个视频，和爸妈说这事，如果爸妈同意的话，就先把合同寄过去给爸妈签字。
    更多的，还是想让爸妈知道，自己北舞初试通过了，有公司愿意签自己，自己也接到通告了。
    点开妈妈的微信头像。
    把手机立在书桌上。
    对着镜子练习微笑。
    调整到云淡风轻的表情，不想显得太得意。
    清了清嗓子，呼出一口长气，按下拨号键。
    这一次。
    爸妈会表扬自己吗？
    在响了二十秒，还没接通时，刘浩纯有些坚持不下去，正要挂断。
    忽然接通了。
    刘浩纯嘴角带着笑，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妈妈呵斥一声：“要不是为了浩纯，我早和你离婚了！”
    不是对自己说的。
    应该是对爸爸说的。
    看环境，爸妈是在家里的餐桌上。
    餐桌上有酱香饼，有黏豆包，还有发面包子。
    应该正在吃早餐，一会儿要去上班。
    刘浩纯嘴角的笑变得酸涩。
    眼神闪烁，强装轻松，手指无意识绕头发，缓解紧张情绪。
    爸妈又在吵架。
    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
    再一次听见爸妈吵架时，提到自己，心里还是会跟着难受。
    “妈妈，妈……爸爸……”
    刘浩纯叫了几声。
    她身体前倾，试图凑近手机屏幕。
    渴望被爸妈关注。
    很快缩回身子。
    习惯性退缩。
    没人搭理自己。
    妈妈接通视频后，没有把手机立着，而是随意的放在桌上。
    自己只能以仰视的视角，看着妈妈紧绷的面孔。
    紧接着是爸爸呼吸急促的声音：“你好意思提浩纯？说得好像你在意闺女似的，你搁我这装什么好人？初中家长会你连浩纯几班都记错！”
    “都过去多少年了，你非要翻旧账是吧！”妈妈砰的一声把筷子拍在餐桌上。
    “妈，妈。”
    刘浩纯提高声音：“妈，我这次北舞初试成绩，排专业前5%，妈……”
    话还没说完。
    忽然被打断。
    妈妈盯着摄像头，伸手指着：“我说话不要打断我，你就和你爸一个德性！”
    刘浩纯脸上的笑僵住。
    忽然感觉，自己不是在北平的酒店和妈妈视频，而是在吉林的家里。
    妈妈刚刚就坐在餐桌上，像以前那样，指着自己的鼻子，训斥自己。
    眼泪在眼眶打转，刘浩纯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它流下，嘴唇发抖。
    刘浩纯看见妈妈接着指着爸爸：“我当初就是瞎了眼，才找你这种废物！”
    又补充一句：“赚不到钱，装什么大爷！浩纯就是被你教废的。”
    被骂废物，刘浩纯看见爸爸瞳孔发颤。
    用咀嚼掩饰。
    紧接着狰狞着面孔，压低声音：“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明天就去离婚！”
    看见妈妈呼吸变得急促：“房子存款都是我的名字，你滚出去！离婚后浩纯你一面都别想见。”
    刘浩纯不再说话。
    肩膀耷拉下来，
    看着视频里爸妈争吵的样子，视线一点一点的失焦。
    父母吵架的脸，在自己的视线里扭曲变形。
    突然用手掌捂住眼睛。
    手肘撑在书桌上，无声的哭着，泪水从指缝溢出。
    不知不觉。
    嘈杂的争吵声消停，刘浩纯听见手机里妈妈的关切声音：“浩纯，你咋了，浩纯？”
    “我没啥。”
    刘浩纯坐起身子，随意的抹一把脸上的泪水。
    “那你哭啥。”
    “就是，有点想哭，一看见你们吵架，就想哭。”
    “你就是矫情。”
    妈妈蹙眉：“对了，你打视频过来干啥？”
    口中的话，是在问刘浩纯。
    视线盯着桌上的包子。
    筷子无意识戳包子泄愤，馅料漏出来也不管。
    “妈……”刘浩纯音调拔高，见妈妈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她清了清嗓子：“我这次北舞初试成绩，排在专业前5%。”
    “嗯。”妈妈应了一声，脸色紧绷，下巴前伸，涂了口红的嘴唇干裂起皮：“知道了，别得意，还有复试。
    没有听见表扬。
    意料之中。
    刘浩纯知道大概率会是这样的结果。
    心里依旧有不甘心的期待。
    “妈……”
    “还有什么事，快说啊，磨磨唧唧的，跟你爸一样没出息。”
    刘浩纯没来得及说话。
    被爸爸音调拔高的破音声打断：“我没出息？我没出息能有这个家？”
    然后听见妈妈呵斥：“没有我，能有这个家，我看不见你一星半点的付出。”
    刘浩纯忽然抬手，挡住手机屏幕，趴在书桌上。
    泪水顺着脸颊流淌。
    不想让爸妈看见自己在哭。
    哽咽声，却控制不住。
    爸妈终于注意到刘浩纯的不对劲，不再争吵，爸爸关切的问：“浩纯，你那边怎么了？”
    “爸，妈，现在的我，你们满意吗？”
    没有人回应。
    刘浩纯放缓呼吸，音调拔高，又问了句：“能夸夸我吗。”
    像小孩向大人讨要果。
    自知无用。
    所以尾音发颤。
    “哎，就这个，你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整天都要表扬，才过了个初试，就得意了，复试怎么办？你就是跟你爸学的，太得意了。”
    是妈妈的声音。
    紧接着还有爸爸的声音。
    听不清说的是什么话了。
    刘浩纯脑子里乱哄哄的。
    爸妈不再争吵了，但是嘈杂声没有停下，因为爸妈开始吧冒矛头对向自己。
    夸奖的话，一句不说。
    伤人的话，张口就来。
    说为你好，从不说你很好。
    说你还能更好，从不说你现在就很好。
    自己总是在演小丑，拼命表演，只求他们能鼓掌一次。
    也在演小偷，偷窥别人的家庭温暖，然后哭着入睡。
    稍微消停一会儿：“你们记不记得，我初中时候，和你们说过，我长大了不会结婚。”
    爸妈不在意。
    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的女儿说过这句话。
    脑海里记着的，全是自己的伴侣，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揭自己伤疤的话。
    刘浩纯接着说：“因为我不想过你们这样的婚姻生活。”
    (本章完)

 第213章 超跃，救我

    第213章 超跃，救我
    刘浩纯爸妈坐在餐桌前，定格好几秒。
    一片安静。
    纷纷看着餐桌手机亮起的屏幕上，视频通话挂断的提示。
    两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餐桌上黏豆包已经被筷子戳烂。
    沉默的吃着早餐，回避对方的目光。
    刘妈拿起手机，编辑文字：[“浩纯，你很棒。”]
    消息没发出去。
    想起刚刚女儿说的话，心里没由来的烦躁。
    把这行字删掉。
    重新编辑一行文字发送出去：[“大人的事，你别管，你还小，很多事你都不懂，不知道妈妈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要不是舍不得你，妈妈有时候真想死了一了百了。”]
    刘浩纯收到妈妈发来的这条消息。
    没有言语。
    爸妈这次吵架，没有吵得多凶。
    只是吵得很习惯。
    习惯到让自己起了应激反应。
    默默熄灭手机屏幕。
    擦泪时用袖子粗暴抹脸，皮肤蹭红，眼神空洞。
    来到卫生间，洗漱时把水龙头开到最大，用水声掩盖抽泣。
    房门被敲响，听见外头江阳的声音：“浩纯？”
    “我……”
    刘浩纯开口，发觉自己嗓音带着几分哽咽，特意清了清：“我在。”
    “方便进来吗？超跃睡得和死猪似的，还没醒，我给你讲讲戏，你多练练，怕晚上应付不了制片人的问题。”
    “方便的。”
    刘浩纯打开门，嘴角习惯性的扬起笑容。
    把江阳请进房间。
    江阳一会儿要去片场，没功夫和刘浩纯闲聊，坐到沙发上，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打印好的文档。
    上面有写明制片人可能会问出的问题。
    比如被制片人问，想要演什么角色时。
    最好不要说自己想演什么角色，而是问制片人，剧组目前哪个配角需要反差感强的，暗示自己可塑性强。
    或者问对方，有没有戏份少但高光的角色，暗示对方自己可以降低剧组决策成本。
    当被问，觉得自己能演谁时。
    最好不要直接说哪个角色很适合自己，会暴露野心。
    稳妥一些的回答是，告诉对方，自己观察剧情概括，觉得可能需要一个某某类型的角色，刚好自己有段类似的经历，可以试一试吗。
    如果选角导演在场，就要暗示选角导演，自己特别能吃苦，服从安排。
    这是选角导演看中的。
    如果到时候仅仅只是制片人在场，话里话外，就要往自己能给剧组省钱的方面聊。
    暗示自己性价比高。
    把文档交给刘浩纯，江阳没急着离开：“你先看一会儿，等下假装我是制片人，先和你排练一遍。”
    刘浩纯应了一声。
    接过文档，视线扫过上面的内容。
    每一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看不进去。
    她手指无意识抠沙发缝，抠到指尖发红也没发觉。
    眼神飘忽，不和江阳男生对视。
    听到江阳说话时，嘴角勉强上扬，眉心微蹙，藏不住委屈。
    呼吸浅而快。
    脑子里，充斥着的，全是刚刚和爸妈视频时，爸妈争吵的话。
    以及对自己说的话。
    矫情。
    心理承受能力差。
    没出息。
    得意。
    自己真的很差劲吗，爸妈为什么总是骂自己。
    刘浩纯坐在江阳身边，低着头，假装认真看文档，努力不让江阳发现自己走神，眼神却一点一点的变得麻木。
    文档被捏出褶皱。
    【在您的饲养下，刘浩纯的演技有所提升，您得到反馈。】
    江阳翘着二郎腿，坐姿后仰靠在沙发上，正在刷快手的短视频。
    和刘浩纯保持一个手肘的社交距离。
    忽然听见系统提示。
    薅到刘浩纯的属性了，说明刘浩纯已经进入演戏状态，开始把他当制片人。
    很好。
    非常配合。
    江阳收起手机，扮演制片人的角色，问道：“刘浩纯，《择天记》的剧情，刚刚大概和你讲了，你现在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正准备这么问。
    话还没说出口。
    却听见刘浩纯问了句：“江阳，我怎么才能让别人觉得，我很优秀呢？”
    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
    自己有在文档上写这样的内容吗？
    江阳下意识应了句：“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自己，浩纯，你非常非常棒。”
    刘浩纯身体轻微后仰，突然低头，披散着的长发垂落遮住脸，肩膀开始轻微颤抖压抑的抽泣：“江阳，你真这么觉得吗？”
    “是啊。”
    江阳说完，低头拿公文包。
    准备拿出备份文档查阅。
    却听见几声啜泣，感觉自己的衣角，忽然被刘浩纯抓住。
    偏头看去。
    发现刘浩纯眼眶已经红了。
    给刘浩纯的那份文档，不知道什么时候，全是泪痕。
    紧接着身子侧倒过来。
    双手揪住江阳后背衣服，像溺水者抓浮木。
    脸埋在江阳肩上，发出呜咽的哭声：“为，为什么，只有你觉得我好……”
    自己明明很努力了，爸妈为什么就是看不见……
    声音破碎。
    哭腔浓重。
    江阳回过神来，双手悬空，不敢碰刘浩纯。
    下意识的警惕。
    这是演的哪出？
    潜规则吗？
    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刘浩纯的肩膀，干笑两声：“那个，浩纯，你还好吧。”
    他的话石沉大海。
    刘浩纯毫无反应，抽泣声越来越大。
    查看一下控制面板。
    没有薅到刘浩纯的演技属性，说明刘浩纯不是在演他，是真实的情绪反应。
    不至于吧。
    自己只是随口夸一句而已。
    不知道之前刘浩纯经历了什么。
    只知道，要把局面控制住。
    因为舞蹈生的身体，真的很软。
    他轻拍刘浩纯的后背：“你很棒啊，练舞刻苦，还帮我耐心的教赵妗麦杨超跃和田曦微，尤其是杨超跃，一般人哪里教会得了她啊，长得好看，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对同学也很有爱，你本身就是一个值得被爱的女孩。”
    江阳说了一堆舒缓刘浩纯情绪的话。
    有作用。
    刘浩纯哭得更厉害了。
    一开始还只是压抑着的哽咽。
    脸埋在江阳肩膀上，鼻涕泡都不敢出声。
    逐渐变成闷哭。
    抽泣到打嗝，生理性失控，眼泪糊了江阳一肩膀。
    双手不再揪着江阳的后背衣服，而是抱着江阳的后颈。
    江阳琢磨起，刘浩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平日里的刘浩纯，不但对他很客气，连肢体接触都会尽量避免。
    和平常的状态，截然不同。
    忽然意识到在进门前，刘浩纯的情绪，应该就已经不对了。
    大早上经历了啥？
    如果是章若男这样，上了也就上了。
    刘浩纯不行，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女孩，书会没的。
    江阳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面颊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安抚：“没事的，好啦，好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同时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给杨超跃发消息：[“超跃，救我！”]
    门口响起敲门声。
    田曦微用指腹叩响刘浩纯的房门。
    没人开门。
    应该在睡回笼觉。
    她把肉夹馍挂在刘浩纯的门把手上，掏出手机，给刘浩纯发条消息：[“浩纯，肉夹馍放你门口了，酒店外头的小摊上买的，很好吃，江阳估计在忙，发消息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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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214章 你说的话，我愿意听

    第214章 你说的话，我愿意听
    门口田曦微的敲门声，响了几下就停止。
    江阳看见刘浩纯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有田曦微发来的消息。
    知道田曦微在门口挂了个肉夹馍就走了。
    杨超跃没回复他发的消息，估计还在睡觉。
    刘浩纯已经哭到打嗝，生理性失控，鼻涕眼泪糊成一片。
    江阳轻轻抚摸刘浩纯的后脑勺，语调轻缓的说着安慰的话语。
    按道理来说，北舞初试通过了，接到可以试戏的通告，应该开心才对。
    为什么会这样？
    江阳琢磨刘浩纯情绪忽然崩溃的原因，同时环顾刘浩纯的房间。
    床单是半掀的，枕头堆迭起来当腰靠，床头贴肌肉贴布，缓解酸痛用的。
    书桌上有一堆艺考资料书。
    有个ipad，正在播放北舞公开课，暂停在北舞复试华夏舞急训的画面。
    衣柜门镜子上，有便利贴，上面写着三个字：“别偷懒。”
    沙发扶手搭着练功服。
    靠背挂满湿透的吸汗巾。
    床头柜上有葡萄口服液，应急用，旁边是一双磨破的舞鞋。
    看得出来，刘浩纯平日里不仅会在舞蹈室训练，在她的房间里，也没少用功。
    是一个舞蹈天赋很高，同时也很努力的姑娘。
    江阳手指头按动一下刘浩纯没锁屏的手机屏幕，点开微信页面。
    看见刘浩纯最近聊天的人是她的妈妈。
    有视频通话几分钟的记录。
    从时间上来看，就是在自己进房间前一会儿。
    明白刘浩纯心里难受的原因了。
    江阳轻抚刘浩纯后脑勺时只用指尖，语速放慢，贴着刘浩纯的耳畔，对刘浩纯问道：“浩纯，你是不是想家了，想你爸妈了？”
    话音落下。
    刘浩纯的抽泣的声音忽然卡住。
    脑海里的某个神经紧绷一下。
    睁眼看见江阳肩膀被自己的泪水和鼻涕弄得一团糟。
    呼吸停滞一秒。
    回过神。
    无意间视线扫过镜子，看见自己鼻头上，有一个鼻涕泡。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这是自己最丑的模样。
    用手背胡乱擦脸，她嘴唇微微张开，想对江阳道歉，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开口便是支支吾吾，带着抽泣的几个字；“江阳，对不起……我平时不是这样的，对不起。”
    没有薅到刘浩纯的属性。
    说明刘浩纯是真心的道歉。
    “没事，你好点了吗？”
    “嗯，好点了。”
    “是想爸妈了吗？”
    江阳再次问一句，目光直视刘浩纯的眉心。
    闻言。
    刘浩纯躬着身子后退几步，眼神变得惶恐，撞倒茶几，用力的摇头。
    这个反应，不对劲……江阳留意着刘浩纯下意识的行为。
    如果真是想爸妈，不会是这个反应。
    刘浩纯摇头几下，发觉江阳在看自己，又用力的点头：“是，是的，刚刚想我爸妈了。”
    不想让江阳知道自己的家丑。
    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一点也不想爸妈。
    不想让别人了解自己的心事。
    早就习惯，把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
    【在您的饲养下，刘浩纯的演技有所增加，您得到相应反馈】
    刘浩纯在说谎。
    江阳明白怎么回事，心里有数。
    刘浩纯起身过来，用袖子狂擦江阳的肩膀：“对不起，我可以帮你洗的，干洗能恢复吗？我可以赔钱。”
    自己刚刚为什么会那样。
    失控得不像话。
    平日里，很克制和男生的肢体接触。
    江阳会不会责怪自己？
    会不会对自己不满意？
    最担心的是，江阳会不会把给自己的协议收回去？
    泪混着鼻涕糊满脸时，最怕被人看见的不是狼狈，而是那颗藏不住的心。
    刘浩纯心里惶恐得厉害，不敢看江阳的目光。
    她用衣袖擦不干净，就从兜里掏纸巾，动作太大，带出兜里的一堆杂物。
    有发绳，有便利贴纸。
    还有一颗阿尔卑斯果的包装纸，是那天在车上，江阳给她的。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江阳没阻止刘浩纯擦拭他肩膀的举动。
    知道这时候，刘浩纯的情绪还没缓和下来。
    越是阻止，越是抵触。
    他从衣服内衬里，拿出纸巾，把刘浩纯的鼻涕泡擦掉。
    嫌弃的丢进垃圾桶里，忽然意识到，自己以前在魔都帮杨超跃擦过她睡着时流出的口水，现在又在北平擦刘浩纯的鼻涕泡。
    都什么破事。
    体会到当老板的不容易。
    时不时的还得照顾员工的情绪问题。
    他接着说：“回头等你协议签了，衣服干洗的钱，从你工资里扣。”
    闻言。
    刘浩纯抬眸，先看江阳胸口，再缓缓上移，不敢直视江阳的目光：“可以的，把我工资都扣光也可以。”
    她带着担忧接着问：“今晚的通告，我能去吗？”
    “当然要去了，我都和徐总报过你名字，咋的，协议还没签，就开始耍大牌了？”
    “不是，不是，我……好，好……江阳，谢谢……”
    刘浩纯激动得语无伦次。
    稍微聊几句。
    察觉到刘浩纯的情绪缓和一些，江阳才起身离开。
    看一眼沙发上，满是刘浩纯泪痕和褶皱的文档，江阳从公文包里拿了一份新的出来：
    “多看几遍，记熟记牢，到时候徐小欧肯定会给你制定表演内容，具体是什么，我预测不到，但是文档上的这些问题，照着回答，肯定没有错的。”
    说完。
    江阳正要推门。
    刘浩纯忽然把他喊住：“江阳，能再陪陪我吗？”
    “一会儿要去片场呢，时间紧。”
    刘浩纯眼眸里闪烁晶莹，说出自己一直想说的话，眼皮红肿但眼神聚焦：
    “你能告诉我，我以后的人生，应该怎么走吗？”
    “我哪有那本事。”江阳下意识的应了句。
    对上刘浩纯的眸光。
    江阳抿了抿嘴。
    意识到刘浩纯这时候，还在情绪里没解脱出来。
    这么好的情绪，留在今晚和徐小欧试戏时用多好，在自己身上浪费掉了。
    “江阳，你说的话，我愿意听。”刘浩纯迈步来到江阳面前，一只手揪着江阳的衣角，抬头看着江阳。
    眼眸里有血丝，唇边有咬痕。
    前额的几缕头发，被泪水浸染得黏在额头上。
    领口靠近锁骨的位置有水渍，像是泪水滑落的轨迹。
    衣袖褶皱一片，湿哒哒，黏糊糊的。
    鼻头红，眼皮肿。
    江阳低头看向刘浩纯，目光从刘浩纯发红的鼻头，已经红肿的眼皮上掠过，对上刘浩纯的目光。
    有迷茫，有坚定。
    一个眼神里，看见两种不一样，自相矛盾的情绪。
    迷茫的同时，怎么会坚定呢。
    江阳没有多想少女的心事，他戏份快杀青了，再耽误真来不及。
    他右手抬起，捧着刘浩纯的脸颊，触碰到一片冰凉：“我的人生阅历也很浅，说的话，未必对你有用。”
    感觉到江阳掌心温热的触感。
    刘浩纯下意识的抬手，捂住江阳的手。
    发觉自己这边的脸颊，正在被江阳的右手一点一点的捂热。
    这种感觉，很安心：“江阳，我想听。”
    (本章完)

 第215章 江阳杀青

    第215章 江阳杀青
    “行吧。”
    江阳脸上带着笑意，语调轻柔：
    “浩纯，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过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以后选择的路是怎样的，那是你自己的人生，我不会干预，也没资格干预，你现在遇到的每一个困境，基本都是针对你的性格弱点而量身制定的，所以命运会反复出现，直到你给出新的答案为止。”
    刘浩纯瞳眸闪烁。
    性格弱点……渴望得到爸妈的表演，渴望引起爸妈的注意，是自己的性格弱点吗。
    她似懂非懂。
    握着江阳手背的小手，紧了紧，很认真的听。
    江阳接着说：“比如经常缺爱的人，在感情上会遇到更多的背叛，一直缺钱的人，在追求财富的道路上，会遇到更多坎坷。”
    “这样的弱点如果没有很好的解决，那么相似的困境还会继续。”
    “直到有一天你厌烦了，倦了的时候，开始觉醒了，你会发现，这是属于你的试卷，是你要突破的功课，这一刻，一切重新开始。”
    说到这里，江阳停顿一下：“我有没有说得太深奥了，这样说，你能听明白吗？”
    “能听明白的！”
    刘浩纯用力点头。
    能听明白一点，也是听明白。
    青春是场开卷考试，标准答案总写在翻不到的那页。
    嘴里仿佛含着块，怕甜得太明显，又怕化得太快。
    没薅到刘浩纯的属性，说明刘浩纯说的是真话，江阳心里稍安。
    类似的话，他对杨超跃也说过。
    杨超跃当时的反应是：“叽里咕噜说啥呢？听不懂啊阳哥，能不能说人话。”
    从刘浩纯房间离开。
    江阳把房门关上，看见门把手上挂着的肉夹馍，顺手拿走，张嘴就吃。
    回到房间。
    收拾收拾，来到停车场，坐上车，吃完两个肉夹馍再发动车子。
    手机震动一下，收到杨超跃的消息回复：[“阳哥，发生什么事了。”]
    这会儿醒了？
    事都解决了。
    江阳没来得及打字回复，手机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是杨超跃打来的。
    杨超跃醒来，睡眼朦胧的摸手机。
    看见江阳发来的消息：[“超跃，救命。”]
    她眯着眼睛，凝视几秒，思维飞快从困意中恢复。
    忽然翻身坐起，头发炸毛，睡衣肩带滑落。
    一副刚睡醒的邋遢感。
    她踢掉被子，抹了把脸，神情紧张。
    给江阳发了条消息后，下意识的想要报警，决定还是先给江阳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杨超跃揪紧被褥询问：“阳哥？”
    “嗯，睡醒啦？”
    听筒里响起江阳的声音。
    伴随着咀嚼声，像是在吃东西：“没事了。”
    “你刚刚怎么了？为啥会向我求救啊？”
    “没啥，就是做了个噩梦，梦见我被一只豹吃了。”
    在刘浩纯房间里发生的事，没必要说出来。
    那是刘浩纯的丑事，忘了就好。
    江阳吃着肉夹馍。
    听见手机听筒里，响起很很有节奏的咚咚咚的声音：“超跃，你在干嘛呢？”
    “敲木鱼，超度你。”
    挂断电话。
    杨超跃看见田曦微给她发来的消息，说是给她买了肉松饼，挂在门把手上了。
    点进[美少女战四]群，看见江阳发的消息。
    她把江阳设置成管理员，起床洗漱。
    一会儿去给刘浩纯还有田曦微讲讲，见制片人需要注意的事项。
    同时心里有些担忧。
    这次试戏的影视剧项目，需要有舞蹈功底是硬性条件。
    自己练习舞蹈，练到现在，连劈叉都做不到，下腰可以完成，很勉强。
    能接到这个通告吗？
    心里没底。
    ……
    刘浩纯从卫生间出来，身上裹着浴巾，脸上的泪痕和鼻涕泡清洗干净。
    眼球依旧带着血丝。
    头发湿漉漉的。
    情绪已经完全缓和下来。
    拿起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机，揭开手机壳，里面是一张写满字的便利贴。
    江阳的字迹。
    一笔一划，带着笔锋，端正好看。
    怕忘记江阳走之前说的那番话，她求着江阳写下来的。
    多好的老板啊，连这个要求都答应。
    凝眸看便利贴上的内容。
    依旧似懂非懂，视线在几个词上定格住：困境，弱点，觉醒，突破，一切重新开始。
    凝视这几个词，怔怔的出神。
    连身上的浴巾什么时候滑落也没发现。
    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把江阳写的这张便利贴，双手捧着，贴在自己胸口位置，挨着耸起的胸脯。
    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频率，一点一点变得磅礴起来。
    刘浩纯的情绪，这才完全恢复。
    知道自己的弱点是什么了，也知道自己面临的困境是怎样的。
    渴望引起爸妈的注意。
    替爸妈还债赎罪。
    只有江阳能帮到自己。
    今晚面见制片人的试戏，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换上衣服，刘浩纯坐在书桌前，认真阅读江阳给自己的文档。
    看一眼手机上的聊天记录，这才记起，田曦微之前给自己买了肉夹馍，挂在门把手上。
    推开房门。
    门把手上并没有肉夹馍。
    有小偷？
    [美少女战四]群里，杨超跃在里头冒泡：[“阳哥，你一个公司老板，怎么好意思偷我的肉夹馍啊？”]
    江阳回复：[“？”]
    杨超跃发了一个手机拍摄到的视频在群里。
    是从酒店监控室拍的。
    清晰的记录着，江阳来到杨超跃的房间门口，把挂在门把手上的肉夹馍偷走的全过程。
    没一会儿。
    江阳的消息出现在群里：[“不是，你有病吧，我给你开工资，你调查我。@超跃。”]
    杨超跃打字时脚趾抠床单憋笑，享受挑衅老板的快乐：[“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永远不会嫌麻烦。@江阳。”]
    田曦微冒泡：[“是给你买的肉夹馍吗，你就偷。@江阳。”]
    刘浩纯：[“江阳，以后我的肉夹馍，你随便偷。”]
    杨超跃：[“浩纯，你什么时候成了阳哥的走狗，那么怕他干啥。”]
    刘浩纯：[“我还没满16岁，公司的协议没和江阳签上。”]
    杨超跃回复：[“明白了，理解，等你协议签好了，我再教你怎么和老板吵架。”]
    江阳收起手机，面前的化妆师，拿着睫毛刷和粉底液，给他补好妆。
    最后一个镜头了。
    再看一眼[美少女战四]群里的消息，江阳嘴角抽搐。
    上梁不正下梁歪。
    杨超跃干啥啥不行，和老板吵架第一名。
    刘浩纯还没入职呢，就在给刘浩纯做思想工作了。
    一个公司女生越多，越难管，是有道理的。
    抬头看去。
    桌上的场记板上，清晰的记录着这个片场的地址，北平的亮马桥外交公寓d座3单元5楼。
    是一栋朝南户型，采光符合剧本知识分子家庭的明亮感。
    今天拍摄的，同样是备用片段，未必会剪进正片里，留着过审用的。
    搭建的是剧中琴琴爸爸家的布景。
    墙面保留原有米黄色墙漆，用丙烯颜料轻微做旧，模仿常年晒书留下的泛黄。
    书架是道具组从潘家园淘来的，有1980年代外文医学典籍，是剧里琴琴爸医生身份的暗示。
    书脊是用咖啡渍做旧的。
    厨房灶台摆满李锦记旧版酱油瓶。
    抬头看去，道具组长正在调整书架角度避免穿帮：“那本《柳叶刀》放歪了！镜头里会看到isbn码。”
    由于是阴天。
    没有日头。
    这段剧情，又是需要中午阳光的。
    所以灯光师在台架设镝灯模拟午后日光，同时指挥着剧务：“窗帘拉三分之二！影子要斜落在琴琴妈脸上。”
    在江阳拍摄期间。
    制片人徐小欧，手持对讲机在监视器与公寓楼道间往返，时不时的抬手看表，赶天黑前拍完江阳的所有戏份。
    本来说好江阳会去接杨超跃，田曦微，刘浩纯三人来片场，给徐小欧试戏《择天记》。
    时间太紧了。
    抽不出功夫。
    在群里，给三人说了一声。
    三个姑娘匆忙吃完晚饭，乘坐酒店的另一辆备用车，来到亮马桥外交公寓。
    杨超跃亮工作证，保安没有拦着。
    田曦微是第三次来《小别离》剧组了，不再那么拘谨。
    刘浩纯姿态也放松很多。
    在酒店的备用车上时候，还有说有笑的。
    一跨过剧组的警戒线。
    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比起担忧试戏时的演技，杨超跃更担忧自己的舞蹈功底。
    来到d座3单元5楼时，太阳刚下山。
    随着一声咔，总导演汪军坐在折迭椅上，站起身：“全体暂时停工一下！”
    他举起喇叭宣布：“江阳饰演的张小宇，最后一镜拍完，正式杀青！”
    片场的工作人员，停下手里的活。
    目光齐刷刷的向江阳看去。
    脸上带着笑容。
    和江阳合作拍戏，非常舒服，动不动就请片场的人喝奶茶，收工吃烧烤。
    就比如现在，江阳热切的喊：“今晚收工，老地方，请大家吃烧烤，急着回家的，也要打包一份带走。”
    片场一阵欢呼。
    不知道是谁带着礼炮，砰砰两下，江阳身上全是彩带。
    虽然是主演，但是没有黄垒这样的名气。
    所以杀青也仅仅只是有礼而已，没有蛋糕。
    更没有杀青宴。
    因为没有网媒特意关注江阳的杀青时间。
    江阳明白，戏份已经拍摄完了，收尾工作要做好。
    剧组人多口杂，都是跟着各自组的指导，临时凑在一起的班底，以后会分散在其他不同的剧组。
    最后留个好印象，能让自己在业内有个好名声。
    彩带粘头发上，江阳不急着摘，来到化妆师那边，双手包裹握手，不是礼节性握手：“丽姐，以后不用辛苦你每天给我上妆了。”
    “不辛苦，应该的。”丽姐脸上堆满笑容。
    头一回有主演杀青，特意和她这个化妆师告别的。
    聊几句，江阳又去和道具组打招呼：“大家以后不用每天修我弄坏的道具了。”
    “哈哈哈，阳哥，哪里的话，你压根没弄坏几回道具。”
    来到剪辑组那边。
    组长搂着江阳的肩膀：“放心，我肯定会把你ng的鬼脸剪进絮里。”
    执行制片给江阳塞红包，金额不多，188，图个吉利。
    群演们排队求合影，有人大声的喊：“阳哥红了别忘我们！”
    长期合作会产生战友情，尤其熬夜拍戏的团队。
    关系越好，吐槽越狠。
    起哄，整蛊，拍照，气氛欢乐得让片场角落的杨超跃，田曦微，刘浩纯三人，都被感染，看得脸上带着笑。
    三人小声的聊着。
    没一会儿，就被工作人员注意到。
    很好辨认。
    杨超跃本身就是小别离里的配角。
    田曦微和刘浩纯，都和江阳一起进过黄垒的房车，在剧组里传开来了。
    田曦微第一次来探班的时候，凭借江阳的关系，被安排坐在导演监视器旁边。
    “汪导，徐总。”杨超跃带着刘浩纯和田曦微，来到汪军和徐小欧这边。
    打了声招呼，杨超跃坐下：“那个，阳哥……”
    话刚开口，徐小欧就抬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声音放低：“《择天记》试戏是吧？等会儿的，现在江阳杀青，片场氛围很好，等江阳把杀青絮拍摄完。”
    (本章完)

 第216章 充满少年气

    第216章 充满少年气
    见田曦微和刘浩纯，站在杨超跃身后，没敢坐下，点头。
    他指了指椅子笑道：“坐，先坐，你们是江阳的人，江阳的业务能力和人品很有保证，只要条件达标，我会用你们的。”
    田曦微坐下，身子前倾，没敢靠着。
    片场满是笑声。
    她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
    刘浩纯坐在田曦微旁边，捏着衣角，没有言语。
    徐小欧不再多聊。
    《择天记》的男女主演，已经定下来。
    还剩下一堆配角。
    江阳的演技没得说，业务能力过硬。
    舞蹈功底更是没得挑，北舞直招水平。
    黄垒当时和他说这事时，他差点以为黄垒是在忽悠他，吹牛也不能这么吹。
    没想到是真的。
    至于刘浩纯，田曦微，杨超跃，他其实心里有数。
    刘浩纯和田曦微一起参加的北舞艺考，刘浩纯过了初试。
    田曦微没过，但也是舞蹈生。
    杨超跃有过合作的基础，演技是过关的，合作得很愉快。
    颜值，身高，体型，都是过关的。
    就算舞蹈水平不行，可以给一个武打戏份不多的配角。
    最重要的是，一会儿如何压价。
    场务扛着摄像机，围着江阳转，拍摄江阳的杀青反应，留着当絮。
    徐小欧冲着江阳扬了扬头：“江阳，第一次杀青，发表一下获奖感言，整个剧组，你最先吐槽谁。”
    “想吐槽的人，多了去了。”江阳嚷嚷道。
    闻言。
    一双双目光望着江阳。
    江阳偏头向化妆师看去：“我突然想起第一天进组，丽姐说我头发太硬喷了半瓶发胶。”
    江阳接着望向灯光组的方向：“灯光老师老张总偷偷给我递润喉，因为知道我拍哭戏费嗓子。”
    然后是道具组：“还有道具组的小王，每次我摔杯子他都百米冲刺来扫玻璃。”
    随着江阳说着。
    片场逐渐安静下来。
    还有摄影组，置景组……江阳挨个点名，感谢了一遍，然后说：“这些小事让我觉得，我们不仅是剧组的同事，也是一起打仗的战友。”
    被提到名字的人，望着江阳的目光变得柔和，心里涌动感动。
    自己只是个小人物，却也能被主演感谢。
    意义不一样。
    “记得开机那天，我们在暴雨里拍第一场戏。”
    江阳目光扫过全场，让每个人感觉被能看见。
    “所有人裹着塑料布蹲在监视器前看回放，现在想想，最珍贵的不是戏拍完了，而是大家一起淋过的雨，熬过的夜，希望下次见面，场务大哥别再用喇叭喊我张小宇，而是喊我的名字，摄影老师别再骗我这条过了，其实还要保一条，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在剧组里见面，做一些疯狂的事。”
    不知道谁把喇叭给江阳。
    江阳举着喇叭接着说：
    “说实话，张小宇这个角色比我本人勇敢多了，拍崩溃戏那天，我蹲在墙角很长时间没走出角色，是执行制片默默给我递了热咖啡。
    有次摔倒受伤，场记兄弟比我还着急地找冰袋。”
    说到这里。
    江阳语调突然哽咽，迅速用大笑掩饰。
    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些时刻拯救的不是戏，是我这个人。
    所以……大家以后，都要快乐一点啊。”
    不是痛哭流涕的告别，是笑着说下次还要一起淋雨。
    一片欢呼声中。
    徐小欧咧嘴笑，率先鼓起掌。
    其他人跟着鼓掌。
    鼓掌声变得热烈。
    片场工作人员里，有人大声的喊江阳以后一定要红啊，喊完自己先红了眼眶。
    有人上前去和江阳拥抱。
    有人合影。
    合影时，江阳主动蹲下与矮个子群演平视。
    灯光助理过来，询问江阳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江阳掏出手机添加，当场备注‘《小别离》张哥-灯光助理’，展现用心。
    有人给添加江阳的联系方式，哪怕是个龙套，只要一起共事过，吃过苦，江阳就不会拒绝。
    徐小欧回头对身后默默等着的三个姑娘说：“你们跟了个好老板啊，江阳这家伙，有我年轻时候的影子。”
    田曦微使劲点头，手指无意识卷头发，眸光凝视在江阳身上。
    瞳孔轻微放大，眨眼频率变慢。
    念叨着江阳的名字。
    喜欢一个人时，连他走过的空气都值得反复呼吸。
    暗恋像未发送的朋友圈，既希望他无意看见，又怕他点赞后的不知所措。
    如果自己有写日记的习惯，一定会把这个名字写进日记本里，轻到橡皮能擦掉，重到刻进青春里。
    看着片场中央，被工作人员们围着热烈调侃，后仰大笑的江阳，她有种想要过去和江阳拥抱的冲动。
    嘴角泛起梨涡。
    私底下和江阳聊天时，江阳告诉过她，说他自己的心理年龄有点老，所以有时候一些年轻的想法，可能不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可是。
    眼前。
    那个全身好似都在发光的江阳，明明在自己眼里浑身上下都充满少年气。
    就是自己最喜欢的模样。
    杨超跃袖子粗鲁抹掉眼角的晶莹，握着拳头：“这只是阳哥的开始……我以后大概率会是个籍籍无名的小演员，但是阳哥一定会红的！”
    喜欢一个人时，连他走过的空气都值得反复呼吸。
    刘浩纯默默的鼓起掌，手指相触声音极轻。
    全程大部分时间垂眸，用睫毛阴影掩藏情绪。
    少女心事是藏在课桌下的千纸鹤，既怕被看见，又怕永远飞不出抽屉。
    望着江阳的背影，没有言语。
    欢乐的气氛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有杀青宴，没有杀青蛋糕，这种氛围持续不了多久。
    没一会儿，片场继续忙碌起来，只不过江阳不会出现在拍摄镜头里了。
    “江阳，来，去隔壁房间，那个景还没拆，人少，安静点，正好能用上，试戏方便些。”
    徐小欧和江阳聊了几句，便往隔壁的片场走。
    江阳给另外三个姑娘使了个眼色，他起身跟上，步伐稳健。
    徐小欧走路时手背在身后，步速忽然放慢，问江阳一句：“《择天记》这部小说，你看了吗？”
    “看完了的。“
    “你想饰演里面的哪个角色？”
    当然是陈长生。
    陈长生被鹿寒定死了，主创团队要靠鹿寒拉流量，这个角色是不可动摇的。
    所以只能选其他角色。
    江阳心里有一个角色人选，只不过知道，不能直接说出来。
    自己私底下和徐小欧关系好，那是私底下的事。
    涉及到利益，说话就得谨慎。
    江阳语气恭敬，眼神坚定：“徐总，我只是个新人，能有戏演就不错了，不敢贸然指定角色，更希望能听导演和徐总的建议，毕竟你们更清楚整体选角规划。”
    “谦虚了，你的演技很多角色都能适应，你的角色一会儿再说吧，先给你公司这几个姑娘试试戏。”
    来到隔壁片场。
    徐小欧推门进去。
    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大厅。
    有落地窗，落地窗外套着还没拆的绿幕。
    有l型布艺沙发，圆形实木茶几。
    角落有音箱。
    沙发背景墙上挂着油画。
    地面有着密密麻麻的线路还没拆卸的线路，连接着大厅里的打光灯。
    还有乱七八糟的长凳，以及暂时用不上，堆放在这里的打光板。
    很安静。
    杨超跃看见前头江阳的步伐放缓，她心跳一下就快了起来。
    “超跃，文档看明白了吗？”江阳驻足，小声问了句。
    杨超跃猛地挺直背：“看，看明白了！”
    自己的第二次影视剧试戏，一定要把最好的表现呈现出来。
    机会来临时，手心的汗比台词记得更牢。
    “曦微？”江阳视线落在田曦微身上。
    “我记着呢。”
    田曦微声线变尖，紧张得有些破音，低头咬下唇。
    最紧张的不是一会儿的表演，是表演前的局促。
    如果这个通告接上了，爸妈和妹妹以后就能在电视上看见自己，能赚到钱，更重要的是，和江阳相处的时间会更多。
    “浩纯？”
    “我都背下来了。”
    刘浩纯紧张得小腿有些僵硬。
    杨超跃还好一些，田曦微和刘浩纯，明显紧张得说话语速都变得紊乱。
    “放轻松，这个通告接不到也没关系，就当一次经历。”
    稍微安慰几句。
    江阳迈步进入片场。
    杨超跃跟在江阳身后进去，然后是田曦微。
    刘浩纯走在最后，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去，转身把门关上。
    如果不是江阳，别说在徐小欧面前试戏，自己连进片场的资格都没有。
    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刚坐下。
    江阳和徐小欧闲聊几句，徐小欧笑道：“大家都是熟人，基本资料就不看了，直入主题吧，谁先试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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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第217章 你想当我爸？

    第217章 你想当我爸？
    话音落下。
    没有人回应。
    田曦微目光飘忽，微微低头，局促得肩膀都是缩着的。
    刘浩纯轻咬下唇，没有言语。
    杨超跃偏头看向江阳。
    发觉江阳没有在看自己。
    而是坐在侧边沙发上，低头看手机。
    徐小欧目光先看过来：“超跃，要不你先来？”
    被点到名字。
    杨超跃猛地站起，莽撞得膝盖撞到面前的长凳。
    她起身，对着徐小欧鞠躬，双手交迭在腹部：“我叫杨超跃，来自……”
    “超跃，不用这样，大家都熟悉得很，你的情况我了解。”
    徐小欧笑道：“你的舞蹈功底怎么样？”
    在剧组拍戏的这段时间，从杨超跃的第一镜，到杀青，没看见过杨超跃展示过舞蹈功底。
    也没听剧组的人说过。
    甚至有些镜头，杨超跃的肢体僵硬得很。
    “我……我有舞蹈功底的。”杨超跃说话时，不自觉的快速眨眼几下很没底气。
    当即展示下腰。
    然后是劈叉。
    下腰时手指发抖，劈叉时额头冒汗，强撑着完成。
    看着这一幕。
    刘浩纯脚趾在鞋底蜷缩，偷瞄江阳的反应，寻求安全感。
    没能和江阳的目光对视上。
    田曦微肩膀微微起伏，头发滑落不敢拨，怕引起注意。
    徐小欧前倾的身体突然后靠。
    从朋友身份转变到考官身份。
    目光打量杨超跃，一眼就看出情况。
    待杨超跃站起身，他说话语调上扬，带着几分压迫性提问的态度：“这几天突击训练的？”
    闻言。
    杨超跃抿了抿嘴。
    有羞愧，也有倔强。
    很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练习舞蹈。
    平时在剧组，杨超跃偶尔会和徐小欧说笑几句。
    可真正到试戏环节，徐小欧没有平日里的亲和力，哪怕脸上带着笑，眼神也是带着打量的味道。
    杨超跃尾音发颤：“抱歉，徐总，我现在的舞蹈功底只有这个程度。”
    “没事，我了解一下就行，超跃，你放轻松，不要有太大的心里压力，都是朋友，自己人，坐下聊。”
    嘴上说都是朋友，徐小欧眼底没有笑意。
    杨超跃拉了一张长凳坐下，无意识揉搓刚刚被撞到的膝盖，缓解疼痛。
    身体前倾。
    心中忐忑。
    江阳坐在侧边的沙发上，一言不发，默默的看着。
    明白这时候，不能帮自己的艺人说话。
    同时也在避免和自己的艺人对视，防止对方产生依赖，也让徐小欧对自己更有信任感。
    制片人看的就是自己公司艺人的表现。
    舞蹈训练每天都有督促，应对徐小欧问题的文档也交给三个姑娘了，准备工作做得很足。
    怎么表现，全靠她们自己。
    舞蹈功底展现完了，徐小欧跳过询问环节，对江阳说道：“《择天记》这部剧，剧本开发基本完成了，现在属于筹备的中后期，项目具备基本框架，尚未完全成型，配角的人设还在微调阶段，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的，就是现在演员的弹性空间很大，如果试镜表现出色，可能增加配角的支线剧情。”
    “对，就是这个意思。”
    和江阳聊专业的事，很轻松。
    稍微一点，江阳就明白，脑子转得快。
    徐小欧这才看向杨超跃：“所以，超跃，你直接给我表演一段你最拿手的剧情，我根据你的外貌，你的舞蹈功底，以及表演水平，来给你挑选适合你的角色，能做到吗？”
    “能……能的！徐总，我可以找人和我搭戏吗？”
    “哈哈，江阳是吧。”
    一眼就看出杨超跃的想法。
    徐小欧点头笑道：“可以找江阳搭戏，但是有一个要求，这段表演，你不能有台词，只能坐着，要让观众感觉到你的情绪，带入到你的情绪当中。”
    闻言。
    杨超跃眼睛睁大，手指无意识绞衣角。
    不能有台词，不能有行动，只能坐着，这怎么演？
    表面镇定，脑子里一团懵：“好的，徐总。”
    “我只给你20分钟的时间做准备。”
    杨超跃默默点头，偏头看向江阳。
    江阳收起手机，往覆盖绿幕的阳台走去：“来，商量商量。”
    杨超佯装镇定，挺直腰背起身走向江阳，脸上带着笑。
    拐到徐小欧看不见的位置，嘴角控制不住的下撇：“阳哥，我应该怎么演啊。”
    江阳蹙眉沉思。
    看出徐小欧的意图。
    太严格了，超出杨超跃的能力。
    准确来说，徐小欧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杨超跃完成。
    给压价找一个借口而已。
    和黄垒一样的老狐狸。
    不是冲着杨超跃来的，而是冲着他。
    生意人一旦涉及利益，从来不掺杂感情。
    江阳没有把心里的想法告诉杨超跃，怕杨超跃心里藏不住事，一会儿更影响发挥。
    安抚杨超跃几句。
    待杨超跃情绪缓和一些，她柔声说道：“我们一会儿演一个家庭戏，我演你爹爹。”
    “你想当我爸？”
    “正经点，不是和你开玩笑。”
    “哦哦。”
    杨超跃低下头，试着让自己进入状态。
    江阳接着说：“超跃，你先叫我一声爹听听。”
    杨超跃嘴唇抖了抖。
    没叫出口，抬头撇江阳一眼，对着江阳的胸膛就是一个头槌。
    江阳被撞得踉跄后退几步，捂着胸口：“超跃你正经点。”
    杨超跃发丝凌乱粘在嘴边：“是你先不正经的。”
    没一会儿。
    江阳和杨超跃回到大厅，发现大厅多了一台有标配变焦镜头以及定焦组的摄像机，和一个带着鸭舌帽的摄影师。
    是徐小欧从隔壁片场拉来的。
    记录这次试戏的过程。
    上次江阳和杨超跃试戏，没拍摄下来，可惜了，这次准备做得足。
    江阳扫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
    看上去，是给他公司的三个姑娘试戏，实际上，是冲着他来的。
    从他这里挑不到压价格的理由，所以从他公司签约的艺人身上找理由。
    江阳往门口的方向走，对沙发上坐着的徐小欧笑道：“徐总，我去化个妆，方便一会儿和超跃搭戏。”
    “去吧，没事。”
    徐小欧笑着回应，点了点头，亲和力十足。
    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想法。
    没有说破。
    谈判环节，说破就不体面了。
    “对了，徐总，一会儿能不能帮忙搭一下戏？”江阳又问道。
    “我？”
    “演一个照相馆的摄像师，只需要拍照就好，方便吗？”
    “方便是方便，我怕我演得不好，一会儿影响超跃的情绪。”
    “没事的，徐总，您随便演。”
    “好，行。”
    把徐小欧也拉来一起演，不能让这家伙舒舒服服的坐着。
    江阳把田曦微叫了出去。
    来到隔壁片场临时搭建的化妆间。
    面前是缠绕灯条的化妆镜，桌面上有粉底液和遮瑕膏，田曦微有些没回过神：“江阳，你是说，我一会儿演杨超跃的妈妈？”
    “嗯。”
    江阳应了一声，洗了把脸，开始给自己上妆。
    见过杨超跃的爹爹，知道怎么化妆。
    要突出皱纹，皮肤粗糙感，要有日晒痕迹。
    超跃爹爹在海边常年风吹日晒的。
    江阳把自己的眉毛画淡，用粘性发胶，固定杂乱假胡须。
    用睫毛胶粘几根白色毛发，模仿中年毛发退化痕迹。
    指甲关节处画褐色阴影，指甲边缘涂黄褐色，模仿渔民长期泡水的甲床
    颈部的色差。
    晒斑。
    粗糙感。
    这些细节，都要画上。
    短短十分钟，江阳的妆造完成，服装方面的问题好解决，一会儿去临时搭建的服装间挑几件衣服就好，这很好弄。
    或者找现场的工作人员借着穿。
    衣服一定不能是新的，越破旧越好。
    还有田曦微，也要做妆造处理，头发得盘起来，听杨超跃说过，她妈妈大部分时间都是盘着头发的。
    以前在杨超跃的闺房里，看见过杨超跃妈妈的照片。
    有点印象。
    “江阳，你会化妆啊？”田曦微看着江阳熟练的化妆。
    眼睁睁的看着江阳变成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大受震撼。
    “化妆的事以后再说，先说说你一会儿怎么演。”
    聊到接下来的演艺流程。
    田曦微立刻变得正经起来。
    这不是自己的试戏环节，是杨超跃的。
    但是江阳把自己叫出来，给杨超跃搭戏，算是让自己提前适应。
    至于怎么演。
    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江阳接着说：“你的台词，只有一会儿进门的那一句。”
    “什么台词？”
    “跃跃，妈妈回来了，这次不走了。”
    ……
    杨超跃把田曦微从试戏大厅叫出去后，试戏大厅安静下来。
    杨超跃闭着眼眸，微微驼着背，坐在大厅的长凳上，对面就是沙发，徐小欧坐在沙发上。
    没有打扰杨超跃。
    查看着微信群里的剧组消息。
    刘浩纯很认真的观察着杨超跃的试戏流程。
    有对杨超跃的担忧。
    心里提醒自己，轮到自己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
    杨超跃到现在，也不知道，一会儿要怎么演。
    因为刚刚在阳台，和江阳商量接下来的演艺内容时，江阳最后对她是这样说的：“接下来的演艺过程，你只不需要演任何人，只需要演你自己，展现你真实的情绪，一会儿我带田曦微出去上妆，你把你12岁之前的经历，都回忆一遍。”
    杨超跃脑海里，出现一幅幅自己童年时的画面。
    记忆里小时候的夏天，自己赤脚踩在沙滩上，浪追着脚丫跑。
    和邻居王姨家的孩子打架。
    偷吃供桌上的水果，甜的不是果肉，是没被抓住的窃喜。
    到海边抓螃蟹，回家给妈妈吵着吃。
    妈妈的笑声像海风，轻轻一吹，就散成了满天的星星。
    那时候的眼泪，摔一跤就流，一颗就收。
    有次下海玩，自己不会游泳，差点被海浪冲走了，妈妈把自己救了回来。
    十二岁之前的记忆里，家里一直有妈妈的影子。
    从十二岁之后，不再有了。
    因为妈妈走了。
    长大是一瞬间的事。
    像玻璃杯摔在地上，再也拼不回原样。
    妈妈走后，家里突然变得很安静。
    照片里的全家福，是唯一不会褪色的时光。
    杨超跃驼背幅度随回忆逐渐加深，从挺拔到蜷缩。
    手指无意识抠长凳木纹。
    焦虑情绪通过身体表现出来。
    呼吸先是轻缓，平静。
    江阳让她不要想在老家12岁之后的童年经历，可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起来。
    那段爸妈离婚后的经历。
    有对妈妈的恨，像一根刺，扎在喉咙里，咽不下，也吐不出。
    爹爹的叹息比冬天的风还冷，吹得人心里发颤。
    也有对妈妈的想念，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沮丧。
    最疼的不是被抛弃，是明明想恨，却忍不住想念。
    记忆不断闪回。
    杨超跃不知不觉，瘪着嘴角。
    她没有睁开眼。
    因为江阳说了，等听见敲门声，再睁开眼，表演才正式开始。
    忽然间。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徐小欧放下手机，向门口的方向看去。
    刘浩纯扭头看去，看见门口进来的人时，眼睛睁大。
    这……这是江阳？
    (本章完)

 第218章 杨超跃演技爆发

    第218章 杨超跃演技爆发
    杨超跃眼皮颤动，缓缓睁开，看着江阳佝偻着背，左手扶腰推门进来的那一刻，视线定格住。
    江阳头戴工地盔，露出一小截毛绒帽。
    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劳保袄。
    胸口是磨破的，能看见里面发黑的。
    下身是一件黑色的化纤裤。
    脚上踩着破旧的解放鞋，手上戴着劳保手套。
    这就是爹爹平日里的装扮。
    表皮粗糙如砂纸，毛孔粗大。
    有着长期海风携带盐粒摩擦皮肤的质感。
    颧骨处有密集的盐渍斑。
    手背和颈部呈现鱼鳞状皲裂。
    右手无名指有戴戒指的痕迹，但现在空着。
    暗示婚姻状态。
    “啧，江阳，人才啊。”徐小欧表面上没什么表情，进入照相馆摄影师的角色。
    心里不由得赞叹。
    服装好找，十几分钟的时间，完成的妆造，不是这个片场的化妆师能做到的。
    肯定是江阳自己上的妆。
    剧组早就传开了，江阳的妆造水平了得，不考个证可惜了。
    一瞬间的恍惚，她差点以为，从门口佝偻着背进来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爹爹。
    就算妆容再好，服装和爹爹的再像，身高差距是改变不了的。
    江阳一米八。
    爹爹只有一米六出头。
    就算身高是一样的，杨超跃也不会把江阳当成自己的爹爹。
    没有人可以替代自己的爹爹，哪怕是江阳。
    “阿喽，这么早就到照相馆了啊。”江阳咧开嘴，露出一口豁牙，学着杨超跃的盐城腔调。
    杨超跃下意识的想说一声‘是咧’。
    忽然反应过来，她的这段表演，是不能有台词的。
    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江阳接着说：“这次照相，我不坐你旁边了，我站你后头拍照，我们拍张全家福。”
    杨超跃微微错愕。
    江阳先前和他交代的大概剧情里，就是她和家人在照相馆拍照的剧情。
    家里只有她和爹爹。
    哪里拍得了全家福。
    江阳往里头走一步，回头望着身后：“走快点，跃跃在等。”
    “来了。”
    外头的田曦微，学着江阳教她的盐城腔调应了一声。
    说得很蹩脚。
    杨超跃听得心里一颤，忽然意识到什么，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江阳身后。
    田曦微迈步进来时，身体前倾又后缩。
    是江阳教她的。
    展现多年未归的愧疚感。
    穿着手工绗缝碎袄，领口有黑色污渍包边。
    下身是配有松紧带的裤，裤脚磨出毛边。
    头上戴着一个毛绒帽。
    头发是盘起来的。
    颧骨至耳垂有细密横向裂纹，鼻翼两侧呈紫红色，脸上有晒斑。
    眼角的鱼尾纹很分散。
    田曦微白皙的皮肤，变得蜡黄，上眼睑松弛下垂。
    是盐城海边村子妇女的装扮。
    视线和杨超跃对上的那一刻，田曦微笑道：“跃跃，妈妈回来了……”
    杨超跃突然屏息，持续几秒，呼吸变浅变快。
    手指在膝头反复松开握紧。
    瞳眸颤动。
    露出笑容，重重点了点头。
    这不是自己妈妈现在的装扮，容貌也不像。
    是自己妈妈十年前的样子。
    阳哥肯定是照着自己闺房那张全家福，给田曦微上的妆。
    和江阳扮演自己的爹爹，带来的感觉一样。
    是假的。
    田曦微扮演的妈妈，服装再像，容貌哪怕是一样的，也取代不了妈妈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田曦微接着说出后面的半句台词：“……妈妈这次不走了。”
    闻言。
    杨超跃驼着的背，挺直了，嘴角本能的上扬，继而抿住，
    右手紧抓长凳边缘。
    凝视田曦微好几秒，眼眶泛红。
    下眼睑颤抖。
    妈妈是刻在骨头里的名字，一碰就疼。
    她低垂脑袋，脸颊偏向田曦微的方向，视线不再看田曦微。
    怕一对上田曦微的视线，就会发觉，这是假的。
    明知是假的。
    渴望是真的。
    杨超跃的表现，徐小欧看在眼里。
    通过台词，明白这是在表演一个怎样的剧情。
    杨超跃表演的是一个在照相馆，等待和父亲拍照的女儿，父亲却把离家很久的母亲带了回来。
    很简单的一个剧情。
    江阳演得没得说。
    田曦微演得很一般，就是一个新人的正常表现，表情很僵硬。
    最让徐小欧感到意外的是杨超跃。
    眼神细节，动作神态，已然进入到这个情景下，女儿的状态。
    演得和真的似的。
    江阳先前把杨超跃叫去阳台，短短几分钟，就把杨超跃的演技调教得这么好了？
    徐小欧扮演照相师，催促道：“镜头调好了，两位来超跃身后站位就好。”
    待江阳和田曦微，迈步来到杨超跃身后。
    杨超跃僵硬着脖颈，没有抬起头。
    直到听见徐小欧，举着手机，喊到：“姿势不对，超跃爹爹，你把手搭在超跃的右肩上……对，就是这样。”
    杨超跃感受到自己右肩的触感。
    身体抖了抖。
    徐小欧接着说：“还有超跃妈妈，你靠近你老公一点，手放在超跃左肩上，能拍出全家福幸福的感觉……对，对，很不错。”
    杨超跃感觉到，田曦微的手腕，搭在她的左肩上。
    没有完全接触，小拇指悬空，这是江阳先前教她的动作。
    她肩膀猛地一颤，像被烫到。
    慢慢放松。
    贪恋温度。
    而后肩膀又突然缩紧，想起当初父母离婚后，被母亲抛弃的那一年。
    第一年，自己是最恨母亲的。
    第二年，希望母亲回来。
    第三年，已经接受家里不会再有妈妈的事实，父母在身边陪伴自己的时光，再也不会回来了。
    杨超跃倒吸一口气卡在胸口，形成轻微噎住的声音，然后变成一声很轻的抽泣鼻音。
    一滴泪在眼眶转很久才落下。
    泪光清晰。
    之后泪水无声流到下巴。
    杨超跃没有擦拭。
    徐小欧看见的是一种麻木感。
    “好，非常好，马上要拍照了，大家都笑一笑。”徐小欧举起手机说道。
    江阳咧嘴笑，那一口豁牙十分明显。
    他没说过多的台词，不抢戏。
    站位把杨超跃突出。
    这场戏，杨超跃是主角，他只需要把配角的作用发挥出来就好。
    田曦微笑得僵硬。
    先前进门时，注意到一旁有摄像师在拍。
    第一次演戏，光是站在镜头里，就感觉自己哪哪都不自然。
    没学过演戏，不知道表演的基本功。
    没当过母亲，不知道一个母亲拍摄全家福的正常表现是怎样的，和女儿的关系是怎样的。
    也没有经历过离婚家庭。
    只是从进门对上杨超跃目光的那一刻，明显感觉杨超跃整个人都变了。
    不是平日里，那个大大咧咧的杨超跃。
    眼神里能感觉到杨超跃对自己的想念。
    看不懂杨超跃是怎么演出来的。
    大受震撼。
    当时田曦微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卧槽牛逼！
    “超跃，笑一笑。”徐小欧喊了声，然后就开始倒计时。。
    “三！”
    杨超跃强迫自己咧嘴笑，嘴角肌肉僵硬。
    “二！”
    杨超跃嘴角苦涩，咬腮帮保持微笑，努力压制住自己随时会崩溃的情绪。
    这次一定要拍出幸福的全家福。
    哪怕知道不是真的。
    “一！”
    闪光点亮起的瞬间，杨超跃闭上眼，泪水再次顺着下颚落下。
    她偷偷拽住母亲衣角，拍完马上松开，假装没发生过。
    喉咙滚动咽下呜咽。
    不想这段演绎情景结束。
    很想一直持续下去。
    徐小欧收起手机，目光凝视杨超跃：“好了，超跃，你这次的表演，让我刮目相看。”
    他身边有太多婚姻破碎的家庭。
    孩子最无辜。
    渴望父母复合，让自己有一个完整的家。
    杨超跃演出了精髓。
    没有用手捂脸，因为会挡住微表情。
    不要哭出声音，而是用呼吸急促表现。
    哭的时候鼻子发红，眼睛没有揉一次，说明杨超跃知道，要注意保持妆面完整。
    这种笑着哭的表演，泪是垂直掉落的，嘴角是上扬的。
    越是克制越让观众心碎。
    徐小欧想挑毛病都挑不出来，轻轻的鼓掌：“超跃，你的这段表演结束了。”
    一旁的刘浩纯，愣神两秒。
    仿佛看见自己的未来。
    自己爸妈的婚姻，还能持续多久？
    不知道。
    自己的眼光太浅，看不到未来。
    可能未来哪一天，杨超跃演出的这种境遇，自己在现实里就体会到了。
    哪怕知道爸妈的婚姻并不幸福，也不希望爸妈离婚。
    期望爸妈互相之间，能多理解，不要再争吵，最后到婚姻破碎的那一步。
    光是这样想一想。
    刘浩纯鼻头忽然有些发酸。
    杨超跃经历的过去，可能会是自己的未来。
    她轻轻摇了摇头，跟着鼓掌。
    “超跃，你演得太棒了……”
    意识到表演已经结束，田曦微肩膀松弛下来，低头刚对杨超跃说话。
    却看见杨超跃转身。
    没有起身，依旧是坐在长凳上，也没有抬头看她，而是轻轻靠近她的怀里，抱着她，喊了一声：“妈妈。”
    “哎！乖女儿。”田曦微大笑着应了一声。
    她接着说：“超跃，还把我当你妈呢？都演完了。”
    这句话还没说出口。
    忽然听见杨超跃带着哽咽的哭腔：“我好想你。”
    田曦微口中的话僵住。
    身体先是一紧，肩膀耸起，双手本能地悬在半空。
    嘴角的笑突然卡住，眼神从轻松变成茫然，向江阳看去，悄声问道：“江阳，什么情况，超跃她怎么了？”
    “没脱离角色。”
    “有这种事？”
    田曦微第一次知道，演员会沉浸在角色里，短时间脱离不出来的概念。
    “我咋办啊？”她双手试探性地虚搭在杨超跃背上。
    “你安慰安慰她。”
    “咋安慰啊。”
    “当过妈没？”
    田曦微茫然的摇头：“我连嘴都没亲过。”
    “你现在就是杨超跃她妈。”
    没亲过嘴，怎么不能当妈。
    以前读大学时，也没和姑娘亲过嘴，照样一堆儿子。
    田曦微先深吸一口气，闭眼心里默念‘我是她妈我是她妈’，再睁开眼时努力挤出一个慈母笑。
    嘴角在抽搐。
    看杨超跃时视线乱飘。
    努力给杨超跃带来生涩的温暖。
    体会到演戏有多难了。
    杨超跃才成为江阳公司的艺人没几个月时间，演技居然就这么好了？
    自己以后，是不是也能这样？
    江阳没和田曦微多聊，他被徐小欧叫去了阳台。
    “江阳，刚刚那么点时间，你咋把杨超跃的演技调教到这种程度的？”徐小欧开门见山的问道。
    《择天记》定下的男主角鹿寒，流量是大，在他面前试戏过，演技一塌糊涂。
    还有女主角古莉娜扎，也是类似的情况。
    当时就知道，这部剧的演技，只能靠配角撑着。
    江阳这样有演技的配角，越多越好。
    如果有人能把鹿寒和古丽娜扎的演技调教好……这个念头徐小欧不是没有过，只不过知道行不通。
    这次通过对杨超跃的试戏。
    比起杨超跃让他挑不出毛病的表现，徐小欧更注意的是江阳：“要不下部戏，你来组里当个表演指导？”
    “徐总您太抬举我了。”
    当表演指导，那是另外的价钱。
    江阳没有直接答应，他笑着摆手，眼神保持冷静：“我哪有调教超跃，刚刚超跃都是凭本事演出来的。”
    “你小子，别说这些场面话我跟你说。”
    徐小欧把声音压低一些：“超跃是很不错的演员，很踏实，但是她什么演技，我会不知道？刚刚演的跟真的似的。”
    “就是真的，我没调教。”江阳微微耸肩。
    徐小欧压低声音试探：“不是，江阳，我们俩什么关系，合作过一部戏了，你和我说句实话都不行吗？”
    “徐总，我说的就是实话啊，我真没调教，超跃演的就是真的。”
    “行，我也不和你扯了。”
    徐小欧转身就往试戏大厅走。
    江阳跟上：“不是，徐总，我真的是说实话，你咋不信我呢。”
    徐小欧撇了一眼江阳，嘴角抽动。
    没搭理。
    江阳说的是不是实话，他一会儿就能知道。
    刚刚看田曦微的表现就知道，是新人，演得很突兀。
    刘浩纯估计也差不多。
    一会儿对这俩姑娘出的试戏题目，难度一定要提高，看江阳怎么调教。
    要是调教得好。
    《择天记》表演指导这个位置，一定要给江阳加一个。
    要是能把鹿寒和古丽娜扎的演技调教上来，价钱好商量。
    -
    ps：感谢船长给周野的1000点打赏。
    感谢古归魂给刘浩纯的100点打赏，给章若喃的100点打赏，给王濋然的100点打赏。
    求月票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