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们听我解释》 第1章 我们赌个命 第1章 我们赌个命 “我我是白唬” “一眼就看出来了,嘴巴张开。” “哈?” “对,就这样,牙齿收一收。” 江州。 长生堂。 门外人流如织,屋内却一片旖旎。 光线晦暗,烛火摇曳。 徐尽欢一脸正经贴近少女,眸子时不时扫过她的娇俏香唇,循循善诱。 “要不要先把个脉什么的” 少女俏脸醺红,夹紧双腿,大脑一片空白。 “少啰嗦,照我说的去做。” 徐尽欢冷眼看向对方,伸手抓了抓脸上的大胡子。 有点痒。 见少女不情愿地张开樱口,再不由她反悔,当即将手中一物放了进去。 “咳呕!什么味道!”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她几乎要以为是错觉。 “哼!良药苦口。” 徐尽欢收起药瓶,一脸严肃看着少女: “白唬离炎之体,举世罕见! 如此至刚至阳的气息,生在你一个弱女子体内,也不知是如何活到今日的。” “多谢蔡神医施药。” 尽管口中酸涩难耐,她还是礼貌地拱手致谢。 这里的气味太难闻了。 若非国师进言,这位蔡神医有望治疗自己的顽疾,她是决计不会到这种地方来的。 对面的老郎中捋着雪白光亮的胡须,含笑点头,回到柜台里侧坐下。 “无妨,我长生草堂的名号,江州三省谁人不知? 对了,你刚刚说,是何人推荐你来的?” 老郎中的声音听起来温润如玉,气质出尘。 就是这医人的手段 有些羞耻! 不过这十九年来,自己见过稀奇古怪的‘神医’实在太多,早已有些麻木了。 ‘也不知有没有用’ 刚想接话,隐约便看到那张微微包浆的桌子,似有些不自然地晃动。 随着老郎中落座,他的右腿不自然地抬起又落下。 一声闷响过后,整张桌子复又归于平静。 赵若曦心中狐疑。 桌子下,有东西。 她自幼眼力过人,绝不会看错。 正皱眉思索着,便瞥见桌子底部一角,有什么东西滑了出来. 她定睛看去。 那竟是.一条人腿! 被耍了! 回想起方才‘吞药’的种种,赵若曦抬起头来,怒视向依旧在滔滔不绝的‘老郎中’。 砰! 一掌拍下,方桌四分五裂,露出躺在下面,奄奄一息的白发老者。 赵若曦眼角抽搐:“神医.” “哈?” “你胡子掉了。” 此言一出,药铺内的气温顿时降到了冰点。 对面的男子完全不为所动,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 “这不重要。 仔细感受一下,难道你没有发觉,自己体内的伤情已经有所好转吗?” 赵若曦闻言一怔,这才后知后觉。 是了。 自己愤起一掌,分明已经催动了内力。 体内却并未传来不适。 不止如此,那如同跗骨之蛆般,时刻困扰自己的灼烧之感,也正如潮水般褪去。 一念及此,再看眼前的两人,也突然变得顺眼了起来。 当即态度一转,拱手道: “多谢!蔡.神医! 我们就此别过。” 起身离座。 至于这里发生了什么. 与我何干? 眼见穿帮,徐尽欢干脆一把扯掉了嘴上粘着的大胡子,老神在在道: “不远万里从京城赶来,何必急着走呢?” “七公主殿下。” 噌! 昏暗的药铺内寒光乍起! 一柄锋锐的刀刃,以迅雷之势抵在徐尽欢脖颈之前,再近一寸,便可取下他的头颅。 “你究竟是什么人。” 对面的女子语气森冷,不带一丝感情。 徐尽欢也不闪躲,只是继续道: “不瞒你说,我也只比殿下早来了不到一刻钟。 而你口中的蔡神医,早在我进来之时,就已经人事不省了。 看看那个。” 他朝着一旁努了努嘴。 五石散。 赵若曦自然是识货之人。 难怪从刚刚开始,屋内便始终有刺鼻的气味。 “我奉劝你把它收起来。 想要我的性命,凭你这点微末手段,还不够看。 嗯.加上店外的那个护卫也不行。” 赵若曦不得不承认,对方这幅过于胸有成竹的样子,着实颇具迷惑性。 至少胡子去了之后 嗯,有点好看。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持剑的手稳如泰山。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徐尽欢摊手:“堂堂大燕七公主,竟是这般忘恩负义之辈。 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赵若曦哂笑一声,归剑入鞘。 无趣。 探手入怀,取出一袋银子,啪地扔下。 “不论你是谁,本宫劝你好自为之。 既承了你治病之恩,方才出言不逊之事,便就此揭过。 收下这袋银两,你我两清。” 说罢,她转身向着铺外走去。 不论对方是谁家的公子,还是某宗门的继承人,想靠这样来接近自己? 类似的伎俩她看得多了。 “别急着走嘛。殿下当真就不好奇,我是如何得知你的身份,并提前等候在这里的?” 赵若曦脚步微顿,男人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 “我刚刚问过的,是谁推荐你到此而来? 我若是你,便会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小小的药铺之内,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本宫大发慈悲,这才饶你一命. 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他以为自己是谁,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天子威仪! 感受着铺子内逐渐降低的温度,徐尽欢答非所问道: “想走也可以,只是为了治愈你的特殊体质,我用寒髓之毒,中和了你体内的炙阳之气。 眼下二者互相制衡,虽可缓解你的不适之感,却终是饮鸩止渴。 只要你今天走出这间铺子,不出一个时辰,必将暴毙而亡。” “你找死!” 赵若曦猛地转身,刚准备再次拔剑出鞘,却发现手中的剑柄如有万钧之重,不论如何都无法再拔出分毫! 她这才恍然大悟地意识到,对方恐怕并非虚张声势。 “女孩子家家,别动不动就拔剑 坐下来,陪我聊聊。” 赵若曦阴沉着脸,依言返身坐了下来。 倒也不是被真被对方给唬住。 而是对方令她无法拔剑的这一手,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有点意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对方看起来也不像蠢货。 她要收回之前的话。 这个神神秘秘的男子,当真引起了她的注意。 “殿下以为,若是陛下与太子双双暴毙,余下皇子之中,谁人可登临大宝?” 语不惊人死不休! 赵若曦的右手青筋毕露,眼神逐渐冰冷起来: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吗?” 毫无疑问,对方是个疯子! 徐尽欢轻笑一声: “陛下雄韬武略,太子亦是德才兼备。只是余下诸皇子嘛.的确都不怎么样。 殿下也是这般认为的,不是吗?” 说罢,也不等对方回答,他站起身来,双手负后望向窗外: “有周一朝,武皇帝凤仪天下,虽只在位十五年,却是以女子之身,励精图治,开创昭元盛世.” “不瞒殿下,我做过一个梦。” 徐尽欢转过身来,直直望向一脸狐疑的七公主: “梦中的殿下,也曾如今日这般,端坐于这张椅子之上。 并将在不久的将来 君临天下!” 掷地有声。 赵若曦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个讲故事的好手。 她勾起嘴角,上身微微后仰。 虽是坐在这破烂草堂之中,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好啊,我若登基称帝,必将封你为” “第一面首!” “如何?” 徐尽欢丝毫不以为忤。 很好,他很喜欢对方现在这幅桀骜不驯的样子。 “当然,如今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毕竟梦境似真似幻,连我也分不清楚.” “我们来打一个赌。” 赵若曦心中的兴致更浓了。 “赌什么?” “赌你的身子。” “别激动。 在我的梦中,街上很快会有人发生械斗。” 话音刚落,赵若曦明显听到,一门之隔的街上传来争吵声。 完全不给她继续思索的机会,徐尽欢继续道: “而被打败的一方,会被人一掌击中,破门而入。 不偏不倚的,砸在殿下现在所坐的椅子上。” “若是这一切没有发生,我不仅为你解毒,任凭殿下处置。” “若是一切如我所言一般.你跟我走。 放心,不会耽误你很久。” 荒谬! 赵若曦刚想反驳,立马不由自主回过头,望向门外。 那争执的其中一方. 分明是自己护卫的声音! “三。” 身后,男人轻声数道。 “二。” 他的声音柔和,好似成竹在胸。 “一!” ‘轰——!’ 木门应声破碎。 一道人影如风般飞射而至。 赵若曦刚想闪躲,才发觉自己的双腿软绵绵的,已是完全使不上力。 眼看着那道人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银牙暗咬,只得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下一刻,失重感传来。 轰隆一声,刚刚身下的椅子碎裂成一地残渣。 而自己,则像只家禽一样,被对方单臂抓着后颈,拎在空中! 耳畔响起的声音依旧温润好听,却听得她脊背生寒。 好似恶魔的低语。 “看来.梦境没有骗我。” “你输了,公主殿下。” (本章完) 第2章 逆天改命,从攻略女帝开始 第2章 逆天改命,从攻略女帝开始 “展护卫!” 地上的男子七窍流血,奄奄一息。 究竟是什么样的高人,能够在弹指之间,将这位大内高手伤成这样? 赵若曦还来不及思索,就见一双靴子从自己身后探出,轻而易举踢断了对方的脖子。 “你!” 没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强烈的晕眩感袭来,她脑袋一歪,就此失去了意识。 门外走进一道清瘦的身影。 “师兄!” 徐尽欢没有接话,微微点头。 来人正是自己的师弟,许一流。 “这个护卫,看起来人模狗样,我刚说出接头密语,他还有点起疑. 结果银票一拿出来,果真当即就变了嘴脸! 不止主动卸了护体罡气,还叮嘱我打重一点.” 许一流看了看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子,笑得意味深长: “三言两语,便将两人忽悠成这个样子 大师兄,真有你的啊!” 徐尽欢淡笑一声,强自压下腹中翻涌的鲜血。 “你就学吧。” 果然知道的越少,人就会越快乐。 自己这师弟,若是得知刚刚袭杀的是谁,不知还笑不笑得出来? 大内侍卫,加上当今陛下最宠幸的公主。 若非自己提前开挂、步步为营。 哪有这么容易得手? “马车可备好了?” “嗯!” 一把将昏死过去的金枝玉叶扛在肩上,从后门出了药铺。 至此,师命已经完成。 接下来,该思索活路了。 有一点这丫头说的没错。 皇室内斗不是那么容易染指的。 —— 乘着星夜,许一流赶车,载着两人缓缓朝城外驶去。 将头靠在车厢,徐尽欢闭上眼睛。 他本非此界中人。 来到这个自己曾经怒肝了无数个日夜的游戏世界当中,不知不觉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本以为可以仗着自己对于各大势力和人物的了解程度,混得风生水起。 谁知来得早了一些. 他所攻克的版本中,女帝早已一剑斩断天地枷锁,破空而走。 如今,却是足足早了十几年。 自己满脑子的攻略大多都用不上。 原身更是那个改变了女帝一生轨迹的悲催执行者! 合欢宗大师兄——徐尽欢! 体内各处传来针刺般的剧痛,寒毒沿着血液流往全身。 徐尽欢不着痕迹地用手帕拭去血渍,双眼一片冰冷。 中和对方特殊体质的血毒,正是来自于自己体内。 这是宗门拿来控制自己的手段。 小小合欢宗,胆大包天,染指皇室内斗。 也终将因为押错了宝,从头至脚被屠戮一空。 至于原身,在原本的故事走向中,自然是第一个被杀来祭旗的 尽管这一切还早,自己却不能坐以待毙。 望着闭目躺在自己膝上的女子,徐尽欢眼神锐利。 逆天改命,就从攻略女帝开始吧! 微风沿着马车的帘布吹进来,吹乱了膝上她额前的青丝。 “别装睡了。” “那护卫是个二五仔,早已跟人暗通款曲。 不论你信或不信,我是来帮你的。” 赵若曦没有睁眼,唯有手指不经意地颤了一下。 —— “师兄,客房备好了。” 马车停下,许一流在外轻唤了一声。 徐尽欢这才发觉,自己的双腿,已经有些麻了。 “我来,还是自己动?” “你究竟要做什么.” 赵若曦气若游丝,浑身的力气好似都被抽空。 “你输了。” “按照赌约,就委屈殿下跟在我身边一段时日。” 说罢,徐尽欢再次将其扛在肩上,走下了马车。 “不要!” “放开我!!!” 肩上的美人像一尾被钓上岸的鱼儿,扑腾个不停。 这一幕惹得周围行人纷纷侧目。 徐尽欢不动声色地将每一张脸尽收眼底,快步上了二楼。 来到厢房之内,利用自己丰富的绳索技巧将赵若曦给捆了个严严实实。 望着自己的杰作,徐尽欢满意点了点头。 很好,手法并没有生疏。 “一流,我出去一趟,你要看好赵姑娘,别让她溜了。” “放心吧师兄,包在我身上!” 许一流拍着胸脯保证道。 “师父的交代可还记得?” “当然!此女血脉特殊,需得保持处子之身,万不可心生邪念。” 徐尽欢点点头,啪地一下将房门关闭。 这位一流师弟胆小如鼠,乃是他特地精挑细选. 赵若曦却是眼珠滴溜一转,甚至忘了浑身各处被绳索勒着的疼痛。 ‘赵姑娘?’ 回想起这个男人鬼神莫测的手段,哪怕她并不相信所谓的梦境一说,却还是不由得替父兄担心起来。 对方没必要节外生枝,特地编故事来骗自己。 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这位公子.我.我好渴.” 饶是许一流早已见过不少绝色佳人,也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明眸皓齿,顾盼生姿。 亏他曾天真以为,宗门里那些师妹师姐已是人间绝色。 与眼前的姑娘一比。 判若云泥尔。 身段窈窕,白嫩的肌肤像是要被挤出水来。 看着那我见犹怜的样子,许一流只觉得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到了嗓子眼。 罪过罪过 非礼勿视! 不过师兄又没说不准喝水. “给” “我我的手不能动公子帮我” 许一流目光躲闪起来,将手中的杯子递到对方嘴边。 “多谢公子. 不知令师兄.尊姓大名?” “徐徐尽欢.” 许一流话刚出口,已经意识到不对。 真该死啊 红颜祸水! 怎料对方下一句话,更是险些要了他的小命。 “公子可知.徐师兄他为何要抓本宫?” 许一流顿时目瞪口呆,“你说什么?” “徐师兄没告诉你吗.” 赵若曦歪起脑袋,一脸的天真烂漫。 “我乃燕皇赵无极第七女.” “赵若曦。” 当啷—— 许一流手中的杯子重重砸在地上。 —— 片刻后,赵若曦左顾右盼,脚步虚浮地出了客栈。 她穿着有些宽大的袍子,四下张望着,朝人潮汹涌的集市而去。 “不愧是女帝当机立断。” 躲在远处的徐尽欢,望着那一头齐肩短发暗暗点头。 若是连自己那蠢蠢的师弟都对付不了,拿什么君临天下? 这歇脚之地,乃是他精心挑选。 知府马国成,正是这位公主殿下母妃的昔日旧友. 不出意外的话,今夜,将有一场好戏看了。 —— 入夜,徐尽欢孤身回到客栈。 “呦,许师弟,天气有这么热,一定要脱光光的吗?” 客房内。 光着身子,被五大绑的许一流拼命扭动身躯,口中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徐尽欢一把取出对方口中的布,居高临下地笑着。 “师兄!我没用!被那妖女偷袭得手” “不碍事,我早在她身上做了手脚,逃不掉的。” 许一流的动作,微不可查地一僵。 直到彻底被松了绑,这才回过神来。 师兄已经坐在桌边,老神在在地替自己斟了一杯茶。 “师师兄高明” “对了师兄,你可知那姑娘的身份吗?” 他试探性地问着。 徐尽欢摇摇头:“师父那日只给了你我一张画像,一处地址,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不过师命难违,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为何这么问?” 许一流脸上,凶戾之色一闪而逝。 “没什么,师兄教训得是 等.等一下!师兄,你在做什么?!” 徐尽欢一脸无辜:“当然是替你穿衣服。 光天化日,两个大男人共处一室,衣不蔽体,成何体统?” “可可这是七赵姑娘的罗裙啊!” 徐尽欢手上动作不停,一把抓起散落在地上的碧玉簪子,用力插入师弟脑袋上: “凑合一下,装装样子啦,不然待会刺客来了,见不到赵七小姐,杀掉我们两个泄愤怎么办?” 许一流一脸茫然。 “刺刺客?” 话音刚落,破空声起,屋内顿时一片漆黑。 霎时间,门窗千疮百孔。 密集的毒针与烟雾铺天盖地而来。 (本章完) 第3章 徐尽欢! 第3章 徐·尽·欢! 早在毒针及身之前,徐尽欢已经一把推倒了方桌,拉着师弟躲在后面。 下一刻,‘咄咄咄’之声不绝于耳。 “吞下去。” “唔师.师兄,这是什么!” “当然是迷香的解药.你怎么像个娘们一样?” 两人跻身的角度极其刁钻。 所有毒针如同长了眼睛,悉数从二人身旁飞过,半根不得沾身。 片刻后,客房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老三,人确定在里面吗?” “千真万确!除了那个呆头呆脑的外出未归,小白脸跟那娘们都在房中!” 许一流:“???” 咔嚓! 房门被粗暴地破开,十几位蒙面大汉鱼贯而入。 烟尘仍未散尽,只依稀可以看到,地上躺着一男一女。 就是那女子的体型,似乎略显壮硕. 老大:“男的杀了,女的带走,动作麻利点!” “得嘞!诶嘿嘿嘿嘿嘿嘿.” 领头之人搞不懂,手下今天这是犯了什么病? 紧跟着,他便觉得房间内的光线如同水波般荡漾,周围的一切好像被染上了粉色的涟漪。 体内顿时一阵燥热,连带着手下这些弟兄,也愈发眉清目秀了起来. “老.老大,你好香” —— “老爷,门外有客人求见。” 安澜城,马府。 马国成刚刚将手中一封密信点燃,便听到门外有下人禀报。 “这么晚,就说我睡下了。” 身为一州知府,他甚至没有过问来人是谁的兴趣。 京都,一场声势浩荡的政变正在进行。 够资格让自己不得不见的,眼下大多已是自身难保,不会到他这穷乡僻壤来。 “老.老爷,来人自称与老爷是世交,说自己小时候,还曾骑在老爷脖子上撒过尿” 马国成嗤笑一声,本不打算理会。 下一刻,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起身把门踢开。 砰! 门外之人吓得一个趔趄。 马国成:“是个什么样的人?” “呃回老爷,中等身材,衣着破烂像个乞丐,不男不女.” “快快有请!” 马府大门外。 赵若曦蜷缩着身体蹲在地上。 炎炎夏日,她却像是身处冰天雪地之中,吐气间带着大团的白雾。 ‘马知府与母妃家族世代交好,到了这里,基本就算安全了 姓徐的,你对皇室之根深蒂固一无所知。’ 她只来得及看到刚刚那位前去禀报的下人匆匆跑来,便两眼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睁开眼时,屋内烛火昏黄。 感受到自己正被温暖被子包裹着,赵若曦悬了一天的心,终于稍稍放松了些许。 马国成独自一人,弯腰站在榻前,神色关切。 “殿下.殿下!” “马伯伯” 马国成心中咯噔一下。 这个节骨眼上,对方出现在这里,本就蹊跷。 现在又如此放低身段. 他假装没有发现什么,只是低声道: “殿下.您这是被何人所害?有下官在,便是天涯海角,也要将贼子捉拿归案!” 赵若曦的身子时而冰凉,时而燥热。 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体内横冲直撞,已经快要耗尽她的全部生机。 那姓徐的果真没有危言耸听。 不过既然已经得救,这笔账,势必要加倍讨回来! “马伯伯京都,可有何异常消息传出?” 马国成心念电转。 她果然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里,他忽地仰天长叹,涕泪纵横道: “陛下.陛下驾崩了! 根据传言乃是太子所为,此刻,太子已被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这怎么可能!马伯伯!这” 赵若曦瞪大了双眼,闻言便要坐起身来。 阴谋! 结合自己的处境,这必然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殿下慎言!” 马国成双手拱起,朝着天空一拜。 “是非对错,自有公道,下官.区区一偏远知府,不敢妄言!” 赵若曦却是已然心如刀绞。 父皇死了? 都被那奸贼说中了 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势力,如此胆大包天。 但皇兄一定是被冤枉的只要自己尽快赶回去,说不定还有办法补救! “马伯伯,本宫要回京都!” 少女的眼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马国成叹息一声,替对方紧了紧被子。 “殿下放心,老臣这就安排。” “害我之人,叫徐尽欢借宿在.同福客栈” 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这位故人之女已沉沉睡去。 马国成脸上的悲痛之色瞬间烟消云散。 他冷眼望向闭目沉睡的女孩,神色复杂。 “真像你娘啊” 探出手,在那张粉雕玉琢的脸蛋上轻轻划过。 “嘶!” 烫! 犹如触电一般,他猛地将手收了回来。 刚刚盖被子的时候,分明感到对方浑身上下冰寒刺骨。 怎得这张脸,却烫的好似烧红的烙铁? 马国成脸色铁青,冷哼一声,摇摇头出了偏殿。 “叫两个手脚干净之人过来。” “是!老爷!” —— “师兄.你怎么提前知道,有人会来行刺的?” “当然是回来路上见到的。” 皓月当空,树影婆娑。 徐尽欢与许一流躲在一栋三层高的宅子上方,远远监视着知府宅邸方向。 托那群刺客的福,二人皆已换上了一身夜行衣。 许一流欲言又止,小声嘀咕道: “可是我瞧这群人面熟的很,像是.” “开什么玩笑,一定是你看错了,不要随随便便讲一些影响同门情谊的话啊。” “???” 随口敷衍着许一流,徐尽欢猛地推了对方一把。 “看,有人出来了。” 夜已深了。 两架马车先后从正门驶出。 由于提前在血毒中加了料,他能够轻而易举分辨出,自己要找的目标在哪辆车中。 当即拉着自己的蠢师弟,远远踔在后面。 临出城前,许一流最后望了眼另外一架马车。 那正是同福客栈的方向。 —— “已经出城二十里了,就这吧?” “好兄弟,不急.嘿嘿嘿.” 城外,密林之中。 赵若曦悠悠转醒,看着面前一脸坏笑的男子,不由得有些怀疑人生。 这.怎么会的? “两位.少侠,我乃知府大人座上宾客.” 噗嗤 前头一位,腰悬长剑,皮肤白皙的男子,闻言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喂,马潮,她说自己是知府大人座上宾啊。” 在他身后,那位正在生火的汉子抬起头,满脸的横肉随着这一动作颤个不停。 “废什么话啊,赶快杀了烧干净 不是,好好的你脱衣服干什么?没看出来,你竟还有断袖之癖?” 赵若曦不由得向后一缩。 天可怜见,就在今日早些时分,自己还是这片土地上,权势至高之人的掌上明珠。 为何一眨眼,就沦落到了这等田地? 无需再问,她已然看清了,两人身上所穿的,分明就是马府护卫的衣裳。 歘. 白皙男子将腰间的长剑插入土里,笑吟吟道: “瞪大你的马目艮好好看看,这分明是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 莫说是这安澜城,便是在京都,也难得一见! 直接杀了.岂不可惜?” 篝火点燃了起来。 摇曳的火光映得眼前男子愈发面目可憎。 赵若曦拼命地挪动身体,想要后退。 奈何轻轻一动,体内便像是有万千根针,刺得生疼,却又哪里逃得掉? “别过来” “你们每月,能领到多少银钱? 我在京中颇有家产,送我回京,包你们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不只是白皙男子,那位被唤作马潮之人也跟了上来。 他裂开嘴,露出满口黑黄的牙齿: “嘿嘿嘿还真是个小丫头,你看那一截小腿白的呦 姑娘,京都太远了,我兄弟俩没那个富贵命。 不过临死前,倒是可以先叫你尝尝男人的滋味” 这一刻,赵若曦心如死灰。 她闭上眼睛,眼前莫名浮现出长生草堂里那张讨厌的脸。 徐尽欢.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遇上了那个男人. 若有幸脱生. 赵若曦牙关紧咬。 由于太过用力,嘴边已经有血迹渗了出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种逐渐逼近猎物的感觉,似乎令他们获得了某种程度上的快感。 猛然间,她睁开眼睛,像是有一道电流划过脑海。 ‘若他当真能够未卜先知,会否自己的逃走,也在对方意料之内?’ ‘他的目的是什么.’ “小丫头,退啊,你怎么不退了?” 赵若曦充耳不闻。 她似乎看到了漆黑一片的密林中,有一双玩世不恭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父兄已死.有人造反。若我当真能够登临帝座.’ ‘他又岂会眼睁睁看我去死?!’ 望着那两张人憎鬼厌的脸,鬼使神差的,赵若曦用尽体内全部的力气,仰天大喊: “徐·尽·欢!!!” 少女的呐喊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因为太过用力,导致那如清泉般动听的声音,显得声嘶力竭。 “呦,两位,借过一下。” “什么人!” 马潮两人衣裳已经脱了大半,猛地回头。 一位身形高挑的男子鬼魅般出现在身后,眉眼含笑。 那人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朝着此处走来,伸手指向前方的赵若曦: “人家在喊我呢。” “你们是聋了吗?” (本章完) 第4章 公主,你糊涂啊 第4章 公主,你糊涂啊 “哪来的野.” 马潮话刚说到一半,已被自己人给拦了下来。 “这位兄台,此地乃是安澜城郊,知府办事,识相的话,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他始终观察着对方。 自己二人皆是马府供奉,同为二品锻骨境武者,只差一步便可突破丹田气海的存在。 要知道,武者一旦踏入三品,即便在以武立国的大燕军中,也足以混上个一官半职了。 单凭此人能够不声不响出现在两人身后,便绝非是什么凡夫俗子。 “哦?强抢民女,杀人焚尸. 被我看到了这些,又亮出知府的名号 这样还肯放过我?” 徐尽欢摊了摊手:“我胆子小,万一等下刚一转身,就有人在背后偷袭怎么办?” “敬酒不吃吃罚酒!” 眼看自己心中算计被人家尽数道破,两人也不再啰嗦,当即一先一后冲了上去! 白皙男子伸手去抄插在地上的长剑。 怎料刚到跟前,便见到银芒一闪! 几乎瞬间,眼前的世界飞速旋转起来。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犹自喷血的脖颈。 只是在那之上,已然空空如也。 马潮当即吓得目瞪口呆。 他只听到‘唰’地一声。 回过头去,同伴的脑袋已然高高飞上了半空。 而对方那柄纤细狭长的佩剑,此刻正悬停在半空,遥遥对准了自己! 饶是他为马知府效力十几年,做过的肮脏之事数不胜数,却又哪里见到过这种手段? “少侠饶呃!” 话音未落,冰冷的剑锋已然洞穿了他的喉咙。 咄. 马潮肥硕的身躯重重倒地。 长剑去势不减,钉在树干之上,兀自颤动。 徐尽欢已然来到赵若曦身前。 他甚至没有回头去观察战果,只是蹲下身子,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附近?” 他一边说着,轻手轻脚地将对方身上的绳子解开。 “剑心通明” 赵若曦答非所问。 她抬起头来,眼中闪过异样的光彩。 徐尽欢略微一顿:“殿下何出此言。” “我虽被你所害,使不出力气,但眼界仍在. 先不说从未听闻可令人剑不出鞘的功法. 以气御物,更是五品凭虚境才有的手段! 而你分明连气海都未曾贯通. 这种手段,我只在典籍当中看到过——剑心通明!” 徐尽欢哑然失笑。 对方所言非虚。 谁能想到,他区区一个只知道沾惹草的合欢宗大师兄,会身怀如此天赋神通? 据他所知,此方天地,唯一有记载的‘剑心通明’之人只有一位。 ‘剑圣’陆渊。 那可是能剑斩虚空,一剑出,划陆为舟的存在。 只可惜,原身不仅身守如此宝藏而不自知,还被师门所害,终生无望突破三品境界。 赵若曦从对方的反应中便看出,自己没有猜错。 可是这样天赋异禀之人,为何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姓徐的,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对吗?” 她寸步不让地盯着那双眼睛。 哪怕她知道,这个男人,要比刚才的两名恶汉更加危险得多。 不知怎的,心中却再无半分慌乱。 “看来殿下对我有些误解。” 徐尽欢笑着摇了摇头。 “不论是京都中的风云变幻,还是刚刚你说经历的一切,都并非是我在主导。 最多,只是没有出手干预罢了。 毕竟好些事情,由我这个陌生人口述,与你亲眼所见,结果将完全不同。” 徐尽欢耐心地解释道: “不瞒你说,如今的我,跟你一样自身难保。 忘了告诉你,缓解你体质的那种血毒.” 徐尽欢的嘴角溢出两缕血线,滴落在地上,凝成暗红色的冰霜。 “正是来自我的体内啊。” 他再次割开手掌,递到对方的嘴边。 “眼下,寒髓之毒激发了你白虎体魄的凶性,却又因无以为继,导致寒热两气在筋脉中横冲直撞,难以掌控. 所以在暗疾彻底治愈之前,不要离开我身边。 听懂了吗?” 赵若曦看着对方,神色复杂。 略一思索,还是张口贴在对方流血的手掌之上。 入口冰凉,还带着一丝苦涩。 与那日药铺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仅仅只是一瞬间,体内的不适感便得到了缓解。 不由自主地,她双手捧着对方的手掌,用力吸吮起来。 良久,终于发现不妥的她赶忙撒开了手,将脑袋撇向一边。 “你要带我去哪里?” 看着那张倔强的脸,徐尽欢轻声笑道: “去一个能真正治愈你恶疾的地方。” 迎着那双有些玩世不恭的眼睛,这一刻,赵若曦心中仅存的那点骄傲荡然无存。 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打从这个男人出现,她竟莫名地感到一阵心安。 此刻,她明明有着千万个问题想问,最后只化作了一句: “我不想称帝,也不要治病” “徐尽欢,你带我回京。我什么都答应” 徐尽欢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公主殿下。” “此距京城数千里之遥,而太子殿下今夜就将‘畏罪自尽’于天牢之中。 如今的京都已被他人牢牢掌控,你去了又有什么意义?” 话音未落,他上前一步,将对方拦腰抱起。 赵若曦羞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打从懂事至今,几时曾被人这样无礼对待过? “登徒子” 徐尽欢充耳不闻,抱着对方朝官道走去。 “好些事情,我无力阻止。 但凭借梦中的记忆,我们可以将那些不忠不义之人,通通杀光。” 正说着,突然感受到怀中的姑娘身子微微颤抖。 他这才惊觉,自己的胸前,不知何时起已然湿了。 “哭什么.真是的.” 徐尽欢顿时感到一阵头大。 自己似乎忘了,眼前的她,好像还只是个女孩子. 难道搞得太过火了? 脚下的道路崎岖不平,他的双手却异常稳固,没让怀中的人儿感受到丝毫抖动。 徐尽欢目视前方,缓缓开口道: “别哭了吧。” “这样,下次,你若再遇到危险,就像刚刚那样,大声喊我的名字。” “我一定会出现的。” 赵若曦不由自主地抬起头。 月光下,两双眼睛一触即分。 “谁谁稀罕!” —— 许一流倚靠着刚刚到手的马车,若有所思。 玩大了. 师父疯了,师兄也疯了 好端端的,绑架人家公主干什么? 燕帝一怒,自己九族加在一起,够不够人家砍的? 打又打不过. 要不要偷偷给师兄下药,再连夜带着公主乘船跑路? 许一流捏着下巴,越想越觉得可行! 万一在这过程中日久生情.岂不是从此飞黄腾达,走上人生巅峰? 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正想着,就见到自家师兄,抱着人家从密林中走了出来。 许一流嘴巴张得老大: “你你们俩?” “嗯?有什么问题?” “没没什么!” 拉丝了吧? 自己没有看错,刚刚,两个人对视的时候。 那眼神明明就拉丝了吧??? 许一流无语望天。 公主你糊涂啊! “喂,你干嘛一副失恋了的样子?” 徐尽欢诧异地问道。 许一流垂头丧气:“没有.刚好想到些伤心的事.” 他偷偷瞄了眼赵若曦,结果对方只是双手勾着师兄的脖子,从头到尾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姓徐的” “嗯?” “你可知,马国成为何要背叛.我。” 徐尽欢轻声一笑,轻轻一跃翻入车厢当中。 “简单,我带你当面问他就是。” 伸手放下马车的帘子,徐尽欢朝着车外道: “一流,赶车。” “.噢。” (本章完) 第5章 大人,好雅兴 第5章 大人,好雅兴 春香楼。 作为江州三省最大的青楼,哪怕已到深夜,依旧人声鼎沸。 鲜有人知,这里最深处的假山、水榭之间,还藏着一座阁楼。 四周幽静异常,唯独屋内,隐有粗重的喘息声。 “嗯” “官人.” 趴在阁楼顶部的徐尽欢,刚准备伸手掀下一片瓦块,手已被一旁的女子按住。 “要不.再等等吧” 哪怕隔着面纱,他仍能看得出,对面的赵七一张脸已羞得红到了耳根。 服下毒血之后,约莫半个时辰光景。 公主殿下便已恢复了行动能力,刚刚在阁楼下面,轻轻一跃,比自己都高! 不待他继续打趣,便听得下方屋内传来一声脆响。 “嘤咛.官人,你呃!” 啪! 脆响声比方才更甚,伴随而来的,还有女子痛楚的低吟。 “官人?” 一把沧桑老迈的声音质问道。 女人似乎这才想起什么,赶忙改口道: “马马伯伯.” “乖,小若曦,让伯伯好好” 轰隆—— 漫天的烟尘和碎瓦砾,伴随着一声巨响。 徐尽欢抖了抖身上的尘土。 他倒是乐得继续听下去. 关键是自己再不动作,一场好戏恐怕来不及看,主角就要先死于非命了。 “马大人,好雅兴啊。” 马国成张大了嘴巴,刚要破口大骂。 破风声擦着耳朵飞过,一根闪着寒芒的银针正中怀中人儿的脖颈。 啵—— 佳人栽倒。 马国成浑身一个激灵。 “你你是何人!” 徐尽欢抱臂环胸,背靠在梁柱之上,似笑非笑: “我是谁,在你赴京上任之前,还无权过问。 我且问你,七公主今日可曾来过?” 值此波谲云诡之际,他也懒得去扯什么莫须有的身份。 只需把‘嚣张’二字写在脸上,剩下的全凭对方脑补便是。 ‘赴京上任’四字一出,马国成的大脑便飞速运转起来。 先前他所点燃的,正是宫中那位亲笔许诺自己,出任户部尚书的密信! ‘铛铛铛铛铛——’ 远远地,似乎有打更人在迈力地敲着锣,口中吆喝着什么却是听不真切。 他借此机会,不动声色地快速将衣裳披好,尽可能遮挡住关键部位,这才朝着徐尽欢拱了拱手道: “大人明察秋毫,七公主殿下,的确来过。” “为何不报!” 简单四个字,已经运上了气血之力。 马国成一介凡夫俗子,哪里经受得住这等威慑? 当即如雷贯耳,喉头一甜,险些就要栽倒。 他一手扶着桌案:“回大人,那贱人不知从何处探得消息,知晓京都有异,要老臣送她回京! 为免她坏了大事,我便顺水推舟,叫人在半路将她做掉” “哦?” 徐尽欢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他能够感受到,房顶之人的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急促。 但,还不够。 恰此时,密集且刺耳的敲锣声越来越近。 马国成心中涌现出不好的预感,紧跟着,街巷上的慌张呐喊,已清晰传入屋内: “走水了!!!” “知府大宅.走水了!大家快救火!” 马国成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万分确定,此事就是面前的男子所为。 “大人!老臣一家老小还在府中,可否.” 徐尽欢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对方的话,依旧不紧不慢道: “我听说,马大人与沈贵妃乃是世交若不是被陛. 咳,被先帝看中,搞不好就是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你该不会是受了那赵七的蛊惑,打算与太子暗通款曲. 把她带出城去,偷偷安置起来吧?” “绝无可能!” 马国成大手一挥,布满褶皱的老脸上,满是慷慨激昂之色。 “老臣对璟乾殿下忠心耿耿,区区陈年旧事,在此等大义面前算得了什么!” 徐尽欢哂笑一声,直直盯着对方的双眼,低声道: “在下坐镇江州府,自不可辜负殿下信任。 休要在此巧言雌黄,我且问你,尸首何在?” 闻言,马国成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明白对面这尊瘟神究竟要做什么,远处的火光却已是依稀可见。 他心急如焚,只好将心底的打算和盘托出: “大人常年在外,许是对朝中之事,知之甚少!” 此刻的他,收起了全部伪装,那双饱经沧桑的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太赵璟珩年轻气盛,推崇新政,早已树敌无数。 一旦他上位,老臣便是第一批要被清算之人! 是以莫说是七公主 便是她娘沈贵妃复生,老夫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徐尽欢当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饶有兴致地捏着下巴:“所以你就叫这位姑娘喊你马伯伯.” “够了!” 房顶的空洞之中,一道黑色倩影‘咻’地一下落在地面。 待到看清那张脸后,马国成当即吓得六神无主。 “殿殿下!” 至此,他哪里还不明白。 这神秘男子根本不是璟乾殿下的部下,自己拜错了神! “马伯伯马大人。” “我们又见面了!” 扑通一声,马国成当即跪倒。 他手脚并用地爬行到赵若曦跟前,双手紧紧抓着对方的脚踝,涕泪俱下: “若曦!马伯伯是被逼的! 都是璟乾殿下,他要造反!我若不从,性命不保啊! 你绕伯伯一命,我们暗中潜回京都,有我作证,定能揭露他造反之事!” 看着对方声情并茂的表演,徐尽欢不得不感叹一声. 政客,果真都是天生的演员。 出乎意料的,赵若曦眼神瞬间柔和,一把将对方掺了起来。 “马伯伯我就知道,你定有苦衷 我们这就回京,揭露赵璟乾那个王八蛋的恶事!” 马国成感动得痛哭流涕。 他躬着身子,泣不成声道: “老臣罪该万死!殿下,请随我移步,我们连夜乘船” 终究是个涉世尚浅的女娃娃。 马国成心想。 身为燕国沿海要地,港口处屯有重兵。 到时自己一声令下,还拿不下这两个逆贼? 赵若曦的右手猛地朝前一送。 “好,乘船!” “姓徐的,听见了吗,我们把这对狗男女脱光了,绑在安澜城码头上!” “殿下!” 马国成捂着腹部,跌跌撞撞向后退去。 赵若曦手中的匕首犹自滴血,嘴角嗪着一抹笑意: “我真该谢谢你,马伯伯。” 弥留之际,马国成终于恍然想起。 这位曾骑在自己脖子上撒尿的七公主殿下。 可是个敢将皇帝锁在御书房,甚至偷偷往御膳中下泻药的狠角色 徐尽欢此刻正自顾自地在房中翻找。 来之前,他已踩过点。 此处阁楼,是他马大官人的私产。 随手将一沓银票和代表身份的木牌塞入怀中,也算不枉此行。 转过身来,却险些被眼前的一幕给逗笑了。 “不是吧?” “我们堂堂赵七公主,讲起狠话头头是道,却是个没杀过人的雏儿?” 赵若曦余怒未消,冷眼看来: “你什么意思。” 一天以来的委屈和愤懑,岂是杀了这么个卑鄙小人就能轻易打消的? 宫中已不知是何惨状。 偏偏这个姓徐的此刻还在阴阳怪气,看起来就叫人讨厌! 徐尽欢摇了摇头,狠狠踢了地上那位看上去已经一命呜呼的老家伙一脚。 “装得还挺像” 他摇了摇头,一脸的怒其不争: “那日在药铺,将刀架在我脖子上时,是何等威风凛凛?亏我还以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赵若曦别过头去,抱起肩膀: “本宫七岁练剑,十岁开始与各路高手对弈,杀过的人数不胜 你干什么?” 徐尽欢双手架起闭目装死的马国成,淡淡道: “五脏六腑,不论你刺中哪里,以这安澜城的医术手段,他都难逃一死.” “可偏偏你这一刀,犹犹豫豫,完美避开了所有脏器,恐怕连肠子都没破一点.” 他用力板着对方的脖子,好让赵若曦得以看到,马大人那仍在跳动的脉搏: “没杀过人是吧?” “来,刺这里,我教给你。” (本章完) 第6章 畏罪自尽 第6章 畏罪自尽 是夜,安澜城的最中央,浓烈的黑烟喧嚣而上。 突如其来的大火,吞没了整座城主府。 徐尽欢与赵若曦大摇大摆地出了春香楼,与放火归来的许一流汇合。 身旁,百姓们争着抢着,提起水桶赶去救火。 三人相视一眼,逆着人流,朝停在一旁的马车走去。 “姓徐的,你还没说,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青州,合欢宗!” “!!!” 无人注意到,月影朦胧中,云朵之上,有一位眼神空洞的女子正赤着双足,歪头打量着三人。 她的目光始终在那位高高瘦瘦的男人身上打转,眼中满是茫然和不解。 “小七始终没有性命之忧,到底还要跟到什么时候呢?” 下方,马府的下人刚刚将一位昏迷的女子从某间偏殿中背出。 她终于将视线从男人身上转移,看向下方。 手指轻轻挥动,偏殿的房梁当即断裂开来。 不偏不倚地,将那位刚刚被救出的妇人砸在底下。 “夫人!!!” 哀嚎声撕心裂肺。 —— 京都。 天牢之内。 到处是铁锈与腐肉混杂的腥气。 油灯的火苗闪烁不定,映照在布满霉斑的墙壁上,耳边尽是铁链摩擦时发出的声响。 太子赵璟珩一身杏黄色蟒袍,眉头深锁,负手站在牢房之中,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究竟是谁.’ 身为太子,可能对自己下手之人实在太多,一时半会,连他也有些摸不清头绪。 空旷的廊道中传来脚步声。 赵璟珩没有回头,目光穿过头顶的小窗望向天空。 “太子殿下!” “原来是李大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璟珩缓缓转回神来。 他身姿笔挺,看上去一尘不染,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牢房外,负责看守天牢的李德柱单膝下跪,对着赵璟珩执叩首礼。 看到这一幕,赵璟珩沉闷的心情终于缓和了不少。 “起来吧。” “是,殿下!” 李德柱起身,上身依旧躬着,脸上满是谦卑: “陛下驾崩,下官痛心疾首! 至于您毒杀陛下一说,明眼人都知是子虚乌有!陈相已在彻查此事,据下官所知,已掌握了关键性证据!” 赵璟珩的双眼当即迸射出精光:“究竟是何人所为?” 李德柱面露尴尬,低声道: “回殿下涉及诸位皇子之事,老臣不敢妄言!不过殿下莫急,最迟明日一早,定有公论!” 赵璟珩冷哼一声,并未继续为难对方。 诚如对方所言,在一切盖棺定论之前,万一说错了什么话,对他来说,可不仅仅是他一人掉脑袋那么简单。 李德柱见状,松了一口气,继续道: “殿下已经整日未曾进食,下官特地备了些酒菜,殿下若不嫌弃” “也好。” 李德柱的脸上看不出悲喜,恭敬地将饭菜递了进来。 “殿下慢用,下官告退” 直到李德柱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地牢中,赵璟珩这才来到饭菜跟前,仔细端详起来。 他并不打算享用。 关键是,想要验证一下,这位李大人,是否真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谦卑。 取出袖口中暗藏的银针,他小心地朝酒菜靠近过去。 ‘嗤——’ 伴随着一声闷响,饭菜当中忽的喷出一股白烟。 赵璟珩想要躲闪,已是为之晚矣! 他捂着喉咙,整个人蹲伏在地上,浑身上下奇痒无比。 牢房外的阴影中,两道身影缓步踱了出来。 “啧啧啧,二哥,棋差一着啊。” “赵璟乾!是你!!!” 太子赵璟珩不受控制地抓着自己的脸颊、脖颈等一切可以触及到的皮肤。 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 铁门之外,同样一身蟒袍的赵璟乾面露得意。 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位双目有神、两鬓霜白的老者。 “陛下英明!略施小计,便令贼人俯首。” 赵璟乾苍白的面色涌现起些许潮红。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牢房中的哥哥,肆意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除罪犯赵璟珩在内,余下一十七名成年皇子皇女皆已丧命. 这天下,舍陛下其谁?” “哈哈哈哈哈!” “赵璟乾你.好大的狗胆,杀父弑兄. 当皇帝,就凭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也不怕闪了腰吗!” 赵璟乾双眼微眯,冷声道: “等朕登临大宝,自有龙气滋养。届时一国之气运皆在我手 就不劳二哥费心了。” 他弯下腰,狭长的双目死死盯着那位满脸血痕的男人: “二哥好像很痛苦啊。 朕身边这位宁老先生,最擅处置疑难杂症. 兄弟一场,朕也不必编造些放你一马的谎话 只要你肯说出国师的下落,我让你死得痛快些,如何?” 赵璟珩双手撑着地面,口中喃喃: “国师.若曦! 她二人情同姐妹,怎会容你如此胡来” 说着,他猛地抬头,眼中似有精光乍现。 “若曦还活着!你刚刚问我,国师的下落?” 赵璟乾点了点头:“不错,朕留着若曦自有用处,倒是你,考虑得如何?” 迟迟不见回应,转过头去,却见对方此刻弓成虾米,身子筛糠般抖个不停。 “哈哈..哈哈哈.!” 赵璟珩已无力起身,却是捂着肚子狂笑不止。 “你问本宫.国师何在? 赵璟乾.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赵璟乾闻言一怔。 “你什么意思。” 可惜,对方并不准备回答他。 “我的傻弟弟你还真是傻的可怜呐” 话到一半,他猛地吐出大口黑血。 紧跟着便如回光返照一般,快步上前,双手死死抓着栏杆道: “不必去找.国师自会出现。 届时你最好跪下来,抱着她的大腿,好好央求她 祈祷大燕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我与父皇,和众兄弟们 会保佑你的!” 轰隆—— 天牢之外,忽得电闪雷鸣。 赵璟乾的脸色,一如牢外的天空般阴晴不定。 “陛下无需多虑,何必在意一个死人的胡言乱语?” 老人捋着胡须,含笑道。 “不。” 赵璟乾站起身来,目光冰冷。 “以我对他的了解,恐怕并非危言耸听。 父皇在外,恐留有野种!” “宁老先生!” 他猛地转身,直面那位一把年纪,仍颇为丰神俊朗的老者。 “草民在。” “朕打算广贴告示,追寻先皇失落在外的子嗣” “万万不可!” 宁姓老人拱手制止了对方。 “陛下如此行事,恐正中此贼下怀! 如此一来,莫名其妙的皇子将如雨后春笋一般,杀之不绝。 一旦被有心之人利用,割地为王,将呈大乱之世! 请陛下三思!” 赵璟乾眼前一黑,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变得毫无血色。 二皇兄临死前的话,如同一柄利刃插在他的心口,拔之不去。 “陛下无需惊慌,我那徒儿,已将‘药引’备好。 草民明日便返回合欢仙宗,为陛下炼丹,再派门人弟子暗中彻查此事!” “咳咳咳有劳宁老先生。” (本章完) 第7章 袅袅 第7章 袅袅 马车悠悠前行。 车夫许一流出示了马知府的身份牌,大摇大摆驶出了城门。 徐尽欢伸手捏着眉心。 从刚刚开始,他总觉得像是有人在盯着自己 那种感觉玄之又玄,令他如芒刺背。 狐疑地朝车窗外望了一眼,刚好与枕着车厢的赵若曦四目相对。 轰隆——! 车厢外电闪雷鸣。 他这才注意到,两行清泪正从对方眼中滑落。 “你怎么又哭了?” “我也不知道刚刚突然,就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开了.” 车厢外响起密集的雨滴声。 徐尽欢心知,这并非是错觉。 太子赵璟珩,想必此刻已经暴毙在地牢当中。 并背上‘畏罪自尽’的恶名。 “殿下,可曾怨我?” “怨你什么?” 赵若曦的声音很轻。 这位金枝玉叶,明明已经暂且消除了体内那千疮百孔的痛楚,却好像更疲惫了。 徐尽欢叹了口气,徐徐道: “怨我明明早就知道一切,却不曾试图提醒你。” 赵若曦苦笑着摇了摇头。 “若是今日以前,或许我当真会作如是想” “只是如今嘛虽只过去了短短一日,可我若再不懂事一些,恐怕连你,也要放弃我了” “到时候,我要去哪里再找一个能够窥见未来事,兼具剑心通明之人,来助我复仇呢?” 徐尽欢暗中咋舌。 不得不承认,除了刁蛮任性一点,这个小丫头成长起来,还是很快的。 赵若曦似是有些累了,她闭上双眼,自顾自道: “我早想通了。 马国成不会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来配合你演这出戏. 至于父兄 先不说你区区一个合欢宗弟子,何德何能,可以面圣? 即便你使尽浑身解数,当真见到了我和父皇,恐怕这等大不敬的话语还没讲完,已被拉去诛了九族了吧 徐尽欢.” “公主请讲。” “你所效力之人,究竟要抓我做什么?” 终于到了这一刻,徐尽欢心知,对方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好过,自己理应提前让她有些心理准备。 “实不相瞒,家师宁采撷精通阴阳术数,一生钻研丹道。 他要取你的心头血,用来炼丹,去救治一个至关重要之人。 而这样,刚好可以彻底治愈你的白虎之体。” 马车一路颠簸。 徐尽欢正自滔滔不绝,本以为对面的女子会产生一丝恐惧之类的情绪。 不料听完这些之后,她却反倒如释重负一般。 “还好.” 她喃喃着,将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声音越来越轻: “其实只要一看到你,我便会想起父兄的死,和这一日的种种 所以啊倘若有朝一日,我当真做了皇帝. 搞不好,第一个杀掉你哦.” 徐尽欢无奈笑笑,“你刚刚还说不怨我的。” “唔我骗你的” 刚想再说,才发觉身旁的人儿呼吸匀称,已是睡熟了。 车厢外,被淋成落汤鸡的许一流一脸黑线。 两人并未刻意收束声音。 他想不通,明明大家都是绑匪,凭什么师兄眼看着就快把人家骗到床上去了,而自己只能老老实实在前面赶车? 天道何其不公! “一流?” “师兄请讲!” “还有半个时辰的路,坚持一下,我们到前面的城镇歇脚。” “好嘞师兄,没问题师” 话音未落,马车猛地朝着一侧狠狠栽去! 骏马嘶鸣,伴随着前所未有的颠簸。 徐尽欢大惊失色,强稳住身形,快步窜出车厢。 遇袭了? 马背上的许一流,脑袋歪歪地倒向一侧。 徐尽欢当机立断,抓住对方后衣领,一把将其甩进了车厢。 放眼望去,雨夜湿滑,马匹已然失控,正在快速远离官道,径直朝着一侧的深沟冲去。 千钧一发之际,徐尽欢一把抓住缰绳,强行将突然受惊的马匹拉回到正轨。 “吁——”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马儿终于缓缓恢复了平静。 徐尽欢没有催促,而是伸手在其背上轻轻安抚着。 太蹊跷了 若非自己刚好与许一流搭话,发现不妥。 再慢上一步,几人虽说不至于身死道消,马车却是决计保不住的。 细雨绵绵,雷云翻涌。 像是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危机。 左右四顾,并未发现半个人影。 这太诡异了。 自己那个师弟,虽说人不怎么聪明,却好歹是个气血充盈的二品武者。 怎么会驾着车,突然睡着的? 「啦啦啦啦啦—— 嘻嘻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怪异声响,瞬间将他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仔细听去,那竟像是.一群孩童嬉笑打闹的声音。 轰隆——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脸上,却无法将那嬉笑声掩盖。 随着马匹前行,耳边的声音也愈来愈清晰: 「月牙弯弯钓银鲤哟—— 星子蹦蹦跳砚台, 阿嬷舀起半勺云呐—— 喂饱檐角玉镜苔.」 曲调简单,声音空灵,像是某种童谣。 当徐尽欢再回过神来之时,眼前竟已突兀地出现了一座庭院。 烛光点点,柔风扑面。 若非那一身湿透的衣裳犹自‘啪嗒、啪嗒’滴着水珠,他几乎要怀疑,方才的一场暴雨,只是自己的幻觉。 邪门了! 宅门破败,结满了蛛网,烛光照耀以外的区域一片漆黑。 徐尽欢没有试图驾车离去。 他明白,不论是幻境还是什么,对方既然能不声不响地将自己弄到这,便没那么容易离开。 车厢里的两人呼吸平稳,睡得很是安稳。 徐尽欢想了想,将马车拴在门前的一颗大树边上,推门入内。 「青鸟衔着杏飞哟—— 白鹿驮着晨露来, 石桥翻身变蛟龙呀, 载满娃娃游四海——」 一群七八岁模样的幼童,正围着院子当中一名女子嬉笑打闹。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长裙,背对着自己,看不清面貌。 那空灵的歌声,却与方才驾车时所听到的别无二致。 “大哥哥,你的身上怎么这么湿呀?” 一个扎着冲天鬏的小女孩来到徐尽欢跟前,扬起脑袋问道。 “大哥哥刚才” “哦!我知道了,你也是被坏人抓起来的嘛!” 话到一半便被打断,徐尽欢蹲下身子,笑着揉了揉女孩的小脑袋瓜: “是的呀,大哥哥跟你们一样,都被坏人给抓住了!” “他在说谎哦,小鱼。” 唱着童谣的女子起身,面向了自己。 月光下,她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飘荡。 分明赤着双足,却好像半点尘土都不得沾身。 “抱歉哦,以这种方式请你过来。” 女子浅浅一笑,眉眼弯弯。 这一刻,世间万物,好似都失去了颜色。 “对了,我叫袅袅,顾袅袅。” 她的声音婉转空灵,如同山间流淌的清泉。 “徐尽欢。” (本章完) 第8章 徐尽欢,你好聪明哦! 第8章 徐尽欢,你好聪明哦! 饶是徐尽欢自问,这方天地内数得上号的高手,自己都了如指掌。 可任凭他想破脑袋,也着实记不起有‘顾袅袅’这样一位姑娘。 小鱼像是受到了惊吓,蹬蹬蹬跑向对方,拉着她的裙摆小声道: “袅袅姐姐,大哥哥.也是坏人吗?” 顾袅袅歪起脑袋,思索片刻,轻声道: “姐姐也不知道哦,这种事情,当然只有问他本人才知道啦。” 小鱼躲在顾袅袅的身后,不时探出一只眼睛来偷瞄向自己。 徐尽欢顿时感到十分荒谬。 这女人的话,看似完全没有问题,却又充满了问题 哪里有人会这样子讲话的? “好啦,小家伙们,按照约定,姐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了” 孩子们察觉到了什么,一个个停下了嬉戏,争抢着围在她的身边。 “袅袅姐姐不要我们了呜哇啊——” 渐渐地,已经有人嚎啕大哭了起来。 顾袅袅一脸懊恼,“不要这样啦,分别总是没办法避免的,不过. 姐姐可以满足你们每人一个愿望哦。” 徐尽欢眉头紧锁,默默旁观着。 他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直到他看见顾袅袅的那双眼睛。 他终于隐约明白了。 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如同婴孩一般。 可不论对方脸上挂着什么样的表情,眼底都始终冰冷,不曾带有一丝感情。 有点意思. 见无人搭理自己,他干脆挪步过去,学其他孩童一样坐在跟前。 左右无事,倒不如看一看,这神神秘秘的姑娘,是如何帮孩子们实现愿望的。 “袅袅姐姐,什么愿望.吸溜都可以吗?” 人群中,一名小胖子吸着鼻涕问道。 “当然啦,这世上,姐姐做不到的事情,还真的不多呢。” 明明口气大到没边,徐尽欢却没法从对方的表情上看出一丝作伪的痕迹。 就好像这样的程诺,对她来说好像吃饭喝水一般容易。 “那那我离开以后,想要有一辈子吃不完的食物这样这样就不会挨饿,吃不完的分给爹爹 就.就不会被爹爹卖掉了.” 徐尽欢被小胖子的话逗得好笑。 正打算看这位袅袅姑娘如何出糗,就见对方略一思索,跟着便笑吟吟地一指点向男孩的脑袋: “好!就这样!” ‘咻’地一下,小胖子就这样在众人眼前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徐尽欢张大了嘴巴,再一次被这女人的手段给深深震撼到! 偏生周围的孩子们对此完全见怪不怪,愈发显得自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下一个是谁呢?”顾袅袅问道。 “我来,我来!袅袅姐姐,我不要回家去,我我要练剑! 长大以后,要成为这天底下,最一等一的剑客!” 这一次顾袅袅皱起眉头,无奈道:“这个不行哦,姐姐没办法让你变得比我还要厉害嗯. 我们换成两个其他的愿望好不好?” “这样子啊.那.那至少也要能飞天遁地,打遍嵩州无敌手才行” 顾袅袅眉宇舒展开来,屈指两下先后弹在对方的脑袋上: “好!飞天遁地、打遍嵩州无敌手,两个愿望!” 不出意外的,这个孩子也跟着消失不见。 徐尽欢暗中咋舌。 刚刚那一瞬间,他从对方的指头上,感受到了前所未见的凛冽剑气。 仅是一眼,便险些刺伤自己的双眼。 孩子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上前诉说,不论多么离谱的愿望,对方都甘之如饴。 渐渐地,他终于品出了一丝这个女人的思维方式 “袅袅姐姐.我.我想要拿些银两回家,这样就能治好娘亲的病了.” 顾袅袅毫不迟疑,突然从掌心凭空变出一只丝袋,取出两颗沉甸甸的金锭,眼看着就要塞到对方手中。 “慢着!” 眼见只剩下这一个孩子,徐尽欢突然出声制止了两人。 他要验证一下心中的猜想。 见四只眼睛疑惑地望着自己,徐尽欢完全不为所动,来到小男孩身边: “小鬼,你家中很穷吧。” 男孩委屈地低下了头:“是是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他转过头,义正言辞地看向顾袅袅: “你知道,对于他这样的家庭来说,这两颗金锭,意味着什么吗?” 顾袅袅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的,似乎很好奇自己接下来的话。 “咳咳.” 徐尽欢干咳一声,继续道: “一锭金子,对于一个需要卖掉孩子才能艰难维生的家庭来说,几乎就意味着灭顶之灾! 因为他们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这样多的财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不要小瞧人的贪婪,相信我,若是他当真拿着这个回到家中恐怕要被人吃得连骨头都剩不下。” 顾袅袅一脸为难。 那表情就好像在说:他明明只想要钱,给他就好了呀。 却是并没有出言反驳,只是问道: “那该怎么办?” 徐尽欢咧嘴一笑: “简单。” 他摊手入怀,取出刚刚从春香楼顺手牵羊的银两,掌心发力,将其揉捏成一颗颗细小的碎块。 “呐,这个给你。” 他将碎银塞入顾袅袅手中,并自然而然地将对方手中的金锭给顺了过来。 不出意料,对方从头至尾,都没有出手阻拦自己。 若无其事地将其塞入怀中. 徐尽欢挠了挠鼻子,可以,这波不亏。 “这些银两,节省一些,足以维持寻常农户几年的生活用度,看病求医,也是够的。 只要谨慎一些,应当不会带来太大的危险. 小鬼,你要好好把这些藏起来,一点点的用,否则,会有更坏的人出现,再把你卖掉哦!” 小男孩吓得一个激灵,顾袅袅的眼中却像是突然有了光。 “徐尽欢,你好聪明哦!” 说罢,她‘咻’地一下将男孩送走。 偌大的宅院之中,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 徐尽欢被夸得老脸一红。 他想的没错。 这个女人,不对劲! “你救了这些孩子?” 他试探性地问道。 “刚好路过而已啦,我喜欢跟小孩子待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他们哪怕不知道明天要做什么,也一样每天都很开心呀。” 顾袅袅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啦,小孩子们的事情告一段落,现在该轮到我们啦! 徐尽欢,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你说。” 徐尽欢心中已然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却是完全不敢表露出来。 诚然,她的手段,乃是自己生平仅见。 但通过刚才的观察与试探,他自问已经大致掌握了一些对方奇奇怪怪的思维方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正想着,顾袅袅伸手指向宅院的大门,笑吟吟道: “我可以请你,帮忙杀一下赵若曦吗?” (本章完) 第9章 碎玉 第9章 碎玉 “可以请你,去帮忙杀一下赵若曦吗?” 口中说着要人命的话,顾袅袅却是声音轻柔,语气平静如微风拂面。 虽然只有短暂的相处,但徐尽欢就是确定,对方的态度并非作伪。 换句话说,她并没有任何胁迫自己的意思。 而是真的在请求帮助! 这太奇怪了 从见面到现在,这个女人到处都透露着古怪! 她明明可以直接杀掉自己三人,有什么好开口求助的? 先前的孩子也是. 那些被父母卖掉的孩子们,再回到家中,十有八九会再次被卖掉! 各中道理,小孩子不懂,难道她也不懂吗? 莫名其妙将自己弄到这里,她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 徐尽欢感到头痛欲裂。 紧跟着,像是一道电流划过。 不. 她真的有目的吗? 凝实着那双依旧冰冷空洞的眸子,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可能想偏了。 ‘因为小孩子哪怕不知道明天要做什么,也一样每天都很开心呀。’ 方才,对方看似不经意的回答,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徐尽欢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杀赵若曦吗?” 顾袅袅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思索什么巨大的难题: “因为.有人叮嘱我,一定要保护她,救她一命. 可是跟了这么久,她就只遇到过一次性命之危,结果我还没有出手,就被你捷足先登啦!” “刚刚你也听到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要离开了啊” 听到这个回答,徐尽欢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女人,她所在意的,从头到尾就只是‘救赵若曦一命’这件事 而不是赵若曦的死活! 本末倒置! 自己好像隐隐抓住了这个女人的思维方式了. 或者说,对方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思维方式。 她只会遵从某种规则,或者某个指令去行事。 像是一台只会执行,不会思考的机器。 “我明白了。” 徐尽欢长出了一口气,正色道: “所以,你叫我去‘杀她一下’,这样,她就有了危险.” 顾袅袅闻言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这样子你就可以‘救她一命’,完成对某人的承诺,也就可以安心离开了,对吗?” 顾袅袅重重点头:“就是这样!不愧是徐尽欢,你果然好聪明!” 徐尽欢嘴角微微扬起。 这女人.有bug啊. “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轻声道:“或许,我没必要去‘杀一下’她,你也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 “什么办法?” “我来替你保护她。” 徐尽欢一脸认真,斩钉截铁道: “就像上一次一样,不论你在不在,反正一旦她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出手救下她! 你有必须要离开的理由,而我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本就要跟她待在一起呀。” “哈?还可以这样的嘛?” 顾袅袅一脸无辜,像是很认真地在思索这个问题。 徐尽欢却是容不得她多想,上前一步,道: “有什么不可以? 你只是把保护赵若曦这件事情拜托给了我,又不是违背了对人家的承诺。 有人替你保护她,你就可以放心去做那件重要的事情了啊。” 顾袅袅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哦.” “可是你这么弱,只有二品境界一旦遇到危险,没能救下她怎么办?” 徐尽欢等的就是这个! 他还真怕对方脑子一抽,就这样傻呆呆地走掉了。 “嗯也是哈,那要不然这样,你像刚刚帮那些孩子们一样,传我两招,或者干脆灌点功力给我,不就好了?” “好厉害徐尽欢,为什么所有事情,到你这里,都变得这么简单? 我就不一样,总是会把事情搞砸掉.” 顾袅袅的脸上再次出现沮丧、懊恼的表情。 唯独眼中依旧毫无波澜。 徐尽欢终于明白,一直以来,对方身上那种奇怪的违和感是从何而来。 她.根本就是在模仿常人的情绪。 而并非是发自内心。 不知怎的,哪怕眼前这个女人强大到难以想象。 他却觉得对方有些可怜。 起风了。 顾袅袅的裙摆无风自动。 她的忽地双眼迸射出湛蓝色的光芒,一道道气旋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吹得自己睁不开眼。 徐尽欢只得双臂交叉护在身前,身子却在不住向后退去,在地面犁出两条长长的痕迹。 透过那空气乱流勉力看去,顾袅袅的双脚,居然正在缓缓离开地面 她整个人,就这样漂浮在了半空中! 御空飞行 要知道,虽说此界武者,修为分作一至九品。 但在这个天地元气封锁,尚未被女帝破开封印的年代,六品,便已是人间绝顶! 那些超越了肉体凡胎的界限 其寿元几近无限,一念起,可遨游于四海,弹指间,携毁天灭地之威的上三品强者,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御空飞行,正是传说中踏入七品之大能,才具备的手段! 徐尽欢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跟什么样的怪物打着交道。 只见她素手一挥,无数冰蓝色的碎片从虚无中涌出,并在她身前缓缓凝聚起来。 片刻后,风消雨顿。 整座庭院像是一下子来到了寒冬。 一柄通体犹如琉璃般的长剑,就这样悬停在顾袅袅身前,兀自旋转,并不断绽放着冰蓝色的光华。 仅仅只是一眼,徐尽欢便认出了它! 那是剑圣陆渊少年时期的佩剑之一 ——「碎玉」! 还没来得及再多看一眼,眼前,忽地光影一闪。 咻—— 长剑已然从视野中消失。 刺耳的尖啸声与剧痛随后方至。 痛! 脑袋里像是被强塞了一块冰疙瘩。 徐尽欢这才反应过来,碎玉竟化作一颗光点,没入了自己识海之中! 顾袅袅的声音依旧空灵: “我把一点点力量寄存在碎玉之中,先借给你保管! 当小七遇到危险的时候,用这个救她就好啦!” 徐尽欢重重喘着粗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 除了脑袋仍有些昏昏沉沉之外,再无其他不适之感。 顾袅袅背着双手,就这样漂浮在自己跟前,笑道: “只是借给你,要还的哦。” “当然。” 徐尽欢点点头,笑得人畜无害。 他的眼神清澈自然,就像前世无数次对女孩说‘只是噌噌’一样充满真诚。 他突然发现,当自己掌握了这个女人的行为方式之后,与她交涉竟变得如此容易. 顾袅袅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与一个什么样的恶魔在进行交谈。 哪怕从力量的角度上说,她只需轻轻一捻,就能让对方尸骨无存. “对了,徐尽欢.假如我是说假如哦 我再遇到难题的时候,还可以请你帮我想办法吗?” “当然~我们不是朋友吗?” “一言为定哦!” 有些设定还是要铺一下的,要不然怕大家看得云里雾里。本身就不复杂,我尽可能穿插在故事当中,请多担待。 (本章完) 第10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 第10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 “师兄,师兄?” “醒一醒,我们到云流镇了!” 徐尽欢猛地睁开眼。 熟悉的车厢,赵若曦仍在自己肩膀上酣睡。 ‘嘶我不是.在骗小孩子.呸,交朋友吗?’ 昨夜的一切,像是从未发生过的一场梦。 但很快,他发现了异常。 车厢上的木纹,变得清晰可见,就连外头微风吹拂的声音,都没能逃过他的耳朵。 自己的五感,似乎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提升! 恍惚间,他只依稀记得,就像那些孩童一样。 当那根白皙如玉的指头,轻描淡写地点在额头之上。 眼前的世界瞬间支离破碎开来. 正当他浑浑噩噩之际,马车外响起急促的马蹄与呼喝声。 “让开!!!” 马车快速朝一旁移动,徐尽欢掀开帘子,就见一人一骑扬起尘烟,飞速驶向城门。 赵若曦被这一动作惊醒,迷迷糊糊之间,隐约听到马背上之人高声喝道: “先帝驾崩,太子畏罪自尽于天牢.” 她的身子蓦的一僵,起身快步窜出了车厢。 “皇子璟乾才略兼备,贤良恭俭” “昭告天下.” “改年号为——祥符。” 徐尽欢没有第一时间下车,而是试着将意识沉入识海当中。 哪怕,那并不是他如今该掌握的神通。 武者,一到三品修气血,锻骨骼,通气海,皆在打磨肉身之力。 唯有到了四品往上,方才专修灵台神识之力。 闭上眼睛,心念一动,很自然的,脑海中便出现一片不住旋转的星云。 哪怕看上去只有巴掌大小,还很脆弱不堪,却无比真实的存在着! 星云正当中,一柄琉璃般的长剑正在不断散发着寒芒。 每一次它的气息外泄,星云的面积都在随之向外扩张。 这一过程虽然缓慢,却肉眼可见地发生着。 他睁开双眼,眸中顿时有精光一闪而过。 虽说碍于血毒,一时半刻无法突破至三品却提前获得了部分四品‘扶摇境’的神通! 徐尽欢顿时心情大好。 不曾想,自己提前准备的外挂还没来,竟有如此奇遇! 刚要下车,就在手掌即将触碰到车帘之前,忽地玩心大起。 双眼紧紧盯着车帘,尝试着催动识海之力。 下一刻,像是一阵强风吹过。 车帘猛地向上飘扬起来。 “哈哈,成了!” 顾不得唇上传来的丝丝凉意,徐尽欢轻描淡写地拭去鼻血,快步下了马车。 城门口围满了人。 人们七嘴八舌,争先恐后朝着告示看去,像是一只只被抻长了脖子的鸭子。 赵若曦六神无主地朝着前方艰难前行。 推搡间,已经有人开始大骂出声。 “挤挤挤,挤什么!你爹死了?”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响!开口之人脖子一歪,就势吐出满口带着血沫的牙齿。 紧跟着身子一轻,人已高高飞上了天。 赵若曦稍稍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被一只有力的手掌给抓住。 那人站在前方,人群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驱使,不受控制地朝着两旁分开一条空隙。 有不长眼之人回头怒视。 在对上那人的目光之后,立马灰溜溜地主动让开。 赵若曦终于来到了最前方,她快步冲向那张告示,死死盯着上面的文字,喃喃自语。 “璟珑、璟桓等皇子痛心疾首,先后自缢于宫中,随先帝而去” “得先祖庇佑,大内曹公公及时将璟乾皇子救下,幸免于难” “先帝常言,璟乾皇子才略兼备.贤良恭俭” “接掌皇位.” 赵若曦的双手紧紧握着,像是一只随时将要爆发的凶兽。 徐尽欢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知道,哪怕自己已经提前告知过对方,这一刻,任何语言都仍是苍白的。 “想哭就哭吧。” “不会很久. 我会带着你杀回去的。” “我不会再哭了.那是弱者该做. 徐.徐尽欢!你为什么.流了好多鼻血!” 徐尽欢只感到脑袋昏昏沉沉: “.不可能,一定是你看错了。” —— 青鸾山,合欢宗。 山间的桃开得正盛。 演武场上的气氛一片肃杀。 弟子们整齐列队,无一人有心赏。 居中一女子,身姿高挑,一袭暗红长裙似流火般翻涌。 发间一支玉簪,当中似有鲜血涌动,眼角缀着一颗泪痣,为那张倾世容颜平添了几分妩媚。 此刻,她的面色冷若冰霜,凤眸扫视之下,竟无一人胆敢与之对视。 “姓宁的不在,我这个做师娘的,也不能眼看着门派一天天没落下去 是时候,该考较一下你们的功课了. 有谁,愿意主动上前?” 此人,正是合欢宗主夫人——苑红绫! 苑红绫的声音颇有磁性。 定力差的,只消听上片刻,便要意乱情迷,难以自持。 只是此刻,台下的弟子们却只感到如坐针毡,无一人敢应承。 “师弟,这么快就到冬天了吗?为什么我看到有雪在飘,好冷” “收声啊三浪师兄!师娘好像在看你呢.” 无需提醒,师娘的目光如刀,已经锁定了过来。 林三浪一瞬间汗流浃背。 他的心脏跳如擂鼓,几乎就要跃出了嗓子眼。 好在未等师娘开口,一道稍显瘦小的身影主动站了出来。 “师娘,请考验徒儿吧!” 林三浪长出了一口气。 师父一走就是数月,好巧不巧,连大师兄也外出游历去了 两人若再不回来一个. 这合欢宗,怕是要亡! 苑红绫眉头微蹙。 这一举动,令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的林三浪心头莫名一揪。 她望着门中年纪最小的愣头青,一时语塞。 很快,她便计上心头,嘴角微勾,眉宇也跟着舒展开来。 “很好,箫渊。师娘问你,‘青’之毒,是由哪些材料炼成,其中配比,又是多少?” 台下众人无不咋舌。 合欢宗,在宗主宁采撷的带领下,专精阴阳调和之道,丹道更是独步天下。 尤其擅长治愈达官显贵们,求子不得的难题. 门中虽也有寥寥几门杀敌的功法傍身,说穿了,却都是不怎么入流的东西. 唯有这位箫渊师弟,对于武道一途有着非同寻常的执念。 其他人主修的药理、把脉,更是一窍不通。 人称合欢之耻! 师娘开口便问这个,也算是对症下药了 箫渊一脸无辜地挠挠头:“师师娘弟子弟子不知” “哼,好吃懒做,不思进取! 回去将‘丹道总纲’抄写十遍!” 苑红绫的声音,在演武场上回荡不休。 “林三浪!你上来!” 该来的终于躲不过。 林三浪硬着头皮走出人群,恭恭敬敬朝着苑红绫施了一礼。 他的脑中快速闪过自己背下的一张张丹方。 未及起身,耳畔已然传来一声轻嗤: “方才见你跃跃欲试,想来不会令师娘失望. 听说你最近苦练功法,就让师娘来试试你的拈指,修炼到何种境界了!” “啊!师娘.” 一抹红袖拂过,林三浪根本来不及反应,人已远远飞了出去! ‘扑通——’ 演武场上,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将脑袋埋得老低,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幸运儿’。 苑红绫继续扫视着台下的人群,心中的郁气未能得到丝毫缓解。 正当她朱唇轻启,准备喊出下一个受害者之时,一道身影急匆匆地从山下跑了过来。 “师师师师娘! 大.啊.大..大师兄回来.来.” 苑红绫猛地转头,看向石阶方向。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一时间,漫山的桃似乎都失去了颜色。 “来啦.” “知道了,退下吧!” “还!.还.还带带了个姑…姑…姑娘!” 砰! 话音未落,演武场前,那株百年桃木当即从中迸裂开来。 六月的合欢宗,空中下起了桃雨。 (本章完) 第11章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第11章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徐大哥,你回来啦!” “呦!是尽欢那!几天不见,带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回来!” 青鸾山脚下,马车缓缓驶入镇中。 名为‘杏’的小巷子中人潮如织,浓浓的药香扑鼻。 远处,依稀可见一条蜿蜒曲折,望不到边际的石阶。 从那里上去,便是合欢宗的山门所在。 望着小巷内一间间人满为患,挂着‘阴阳合欢’的药铺。 和那些排成长队,衣着华贵的男女,赵若曦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这这些人.” 徐尽欢晒然一笑。 “自然是来看病的。” “可是.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以为合欢宗,就该是一群满脑子只有双修的淫贼?。 所谓宗门,也该是藏在深山之中的贼窟?” 赵若曦俏脸绯红。 徐尽欢哈哈大笑:“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啊” 他随手指向一间药铺,只见排队之人穿着各异,不只有长袍罗裙的大燕本土人士,赫然更有披着兽皮、头上挂满名贵玉石的蛮荒贵族。 “合欢宗的弟子,通常个个守身如玉。 男弟子大多会在出师时候,前往天下各处游医,或是开药铺。 而女弟子们.大多也会与地方豪绅、权贵,或是各仙门的优秀弟子联姻。 产下的后代.大多天赋异禀。 当然,最出名的,还是专门为皇亲贵胄、寻常百姓医治不孕不育等疑难杂症” 他悄悄靠近赵若曦,轻声道: “几百年来,不知有多少妃子乔装打扮,到此求药,只为怀上龙子.” 赵若曦望着那青鸾山上的琼楼玉宇,嘴巴张得老大,久久不语。 “放心,我们可是名门正派来着” 正说着,就见一道人影远远地瞧见了自己。 他先是面露惊喜,紧跟着便一言不发,飞速朝山上跑去—— “知道了申公明,你退下吧!” 随着那株百年老树四分五裂,众弟子们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也跟着灰飞烟灭了。 “大师兄糊涂啊!” “是啊.好端端,怎得就带了个野女人回来?”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苑红绫不知想到了什么,收起愠怒之色,静静望着远处的石阶方向。 这一刻,在众人眼中,‘皮笑肉不笑’这句话得到了具现. 弟子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因为‘迈动左脚’等类似理由而遭到训斥。 终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从最上面一层石阶处露了出来。 苑红绫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里,轻声道: “今日的考较就到这里,你们师父不在,也要好好修炼哦。” “是!师娘!!!” 众弟子如蒙大赦,呐喊声震耳欲聋。 “好啦,都散去吧~” 苑红绫轻轻挥手,众人当即做鸟兽散。 唯独只有一道娇小身影逆着人群,径直来到她身旁,踮起脚尖朝远处望着。 甫一踏上最后一层石阶,徐尽欢便发觉眼前的气氛有些诡异。 有杀气! 不只是师娘表情僵硬,就连尚未走远的师弟们,也都在朝着自己挤眉弄眼 他恍若不觉,高高朝两女挥了挥手: “师娘!小阿珂,我回来啦!” 落后他半个身位的许一流同样扬起胳膊:“师” “回来就好。欢儿,她是何人?” 苑红绫语气森冷。 在她身旁,脸蛋圆圆,个子小小的宁珂踮起脚来挥手回敬。 从头到脚,完完全全被无视掉的许一流当即将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 尤其是看到宁珂也在现场,他当即心头一颤,脚底抹油,刚好与一道跑来的林三浪撞了个满怀。 徐尽欢假装没有看出师娘的异常,笑得如沐春风: “是师父命我去寻的人! 别说这个了.师娘,阿珂,看我给你们带什么了?” 他将背在身后的右臂挪了出来,快步朝着两人走去: “江州城最上等的胭脂水粉,大燕国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只一眼,徒儿便知,这普天之下,唯有师娘配得起这个颜色。 于是便擅自做主,将其全数买下,店家已答应我,从此之后,只卖给徒儿一人。 师娘快拿去试试! 还有这丝绸.质地温润,刚好拿去给阿珂做件衣裳。” 简简单单一番话,逗得两女喜笑颜开。 尤其是苑红绫,听到是自家死鬼要寻的人后,怨气明显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不远处,始终在暗中观察的林三浪与许一流相视一眼: “还得是徐师兄啊” “是啊.人生得好看,讲话又好听.” 正自感慨,便瞥见徐尽欢远远朝两人比出胜利的手势。 二人无语,仰头望天: “天道不公啊!” 苑红绫故作矜持地转过身,朝着山顶走去。 “回来就好,师娘乏了,要去休息,你记得,下次不要破费了。” “放心吧师娘!” “对了师娘,这姑娘,当如何处置?” “随你,等你师父回来,问他便是。” 苑红绫离去的脚步摇曳生姿,笼罩在演武场上的那股杀气,终于烟消云散。 赵若曦大大的眼睛在徐尽欢等人身上来回打量。 她看到许一流等人,似乎正要对这位大师兄竖起大拇指。 下一刻,便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赶忙捂住耳朵,灰溜溜地逃离了现场。 她一脸茫然地转过头来,便看到那位并未离去,从刚刚开始便一言不发的少女眉眼弯弯,奶声奶气地大喊一声: “尽欢师兄~~~!” 一股无形的波动荡漾开来。 赵若曦顿时感到一阵恍惚。 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是心跳加速,脸颊滚烫。 再去看那张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小脸,竟是恨不能扑过去咬上一口! ‘这是媚术!’ 很快她便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完全没有感受到术法的痕迹,这少女. 竟是媚骨天成!’ 难怪那些男性弟子逃也似的离开现场。 连她一个女子都险些着了道,何况他人? 然而当她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瞥向徐尽欢,结果却再一次令她大跌眼镜。 徐尽欢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反而单臂将小豆丁抱了起来。 他的另一只手用力揉搓着宁珂圆滚滚的脸蛋,一脸宠溺道: “好久不见呀,小阿珂。” (本章完) 第12章 娘亲是妖怪 第12章 娘亲是妖怪 “哼!尽欢师兄离开热么久,嘟没有人陪阿珂说发,你知道热些天,我束怎么过来的嘛!” 宁珂的圆脸由于外力挤压,说出的字句含含糊糊。 兴许是由于剑心通明的缘故,徐尽欢稀记得,原身便是全合欢宗上下,唯一一个不受对方媚术影响的异类。 碍于小豆丁的特殊体质,包括那位父亲在内,全宗上下几百号人,没有一个敢跟她面对面交流。 此番自己下山,也不知对方究竟憋了多久未曾开口说话. 手中的脸蛋一会被拉成长条,一会揉扁. 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师兄,你别搓啦!我有话跟你说!” 怀中的宁珂拼命挥动着四肢,却又如何能够挣脱自己的魔爪? 徐尽欢完全不为所动,笑着道:“你说,师兄听着呢。” 小豆丁深色黯然,瞥了眼一旁的赵若曦。 徐尽欢心领神会:“放心吧,姐姐是哑巴,不会说出去的!” 赵若曦:“???” 宁珂这才终于鼓起勇气,小声道:“师兄.我.我怀疑我娘是妖怪!” “哈?” 这话是从何说起? 该不会,自己误打误撞的,要窥破师娘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徐尽欢当即认真起来。 毕竟,要对付自己那位师父,绝非易事。 若是师娘当真与十万大山中的妖族有所勾连,搞不好会成为自己手中的一张有利的底牌。 他当即停下手上的动作,正色道:“细嗦。” 小豆丁贼溜溜的大眼睛左看右看,确认四下无人之后,贴了过来,小声道: “爹走的前一天晚上,我.我睡不着,去找娘亲.” “然后呢?说重点。” “然后我亲眼看到,娘亲趴在爹爹身上,在吸他的肠子!” “!!!” 赵若曦眉头紧紧皱着,一脸严肃道: “当真吗!” 小豆丁点头如捣蒜,紧跟着,她像是终于发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家师兄: “尽欢师兄.你骗我!!!” —— “我大概猜到,你要利用我做什么了。” 结束了与小豆丁的闹剧,徐尽欢带着赵若曦,朝自己位于半山腰的别院走去。 闻听此言,他诧异地看向对方,这才发现赵七公主似乎带着些许怒气。 “说来听听?”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赵若曦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先前我一直想不通.什么狗屁解毒,什么九五之尊。 哪怕都是真的,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如今才看出来,你分明是想借我之手,扳倒自己师父! 恐怕要不了多久,这合欢宗,就要姓徐了吧?” 说着,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扬起脑袋,一副‘我看透你了’的模样。 嘶. 吃醋了? 徐尽欢还未回答,对方已是冷哼一声: “被我说中了吧? 勾搭师娘 姓徐的,你这样子,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说着,两人刚好穿越了一片紫竹林,来到那座依山傍水的别院门前。 站在刻有‘紫竹峰’三字的巨大匾额下方,徐尽欢转过身去,笑吟吟道: “真是精妙绝伦的推理!” 居然没有否认! 赵若曦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徐尽欢:“就是想不到,堂堂七公主殿下,不止没杀过人,还是个醋精” 赵若曦当即脸色一变,“你!” “恬不知耻! 本.小姐何等家世,自幼结识的青年才俊,比你合欢宗上下加在一起都多! 会吃你一个凡夫俗子的醋?” ‘啪啪啪’ 被她那气急败坏的样子逗得好气又好笑,徐尽欢倚着紫竹鼓起掌来: “不愧是七公主,果真是见多识广! 我依稀记得,上一次见到这种气势,还是某人说自己八岁就开始杀人的时候.” 说罢,他也不再打趣对方,转身推开身后的木门: “殿下太小看我了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终日受困于儿女情长?”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 赵若曦口中喃喃,快步跟上。 看不出来,这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男子,竟还有一番雄心壮志? 她快步跟上,装作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 “说得好听.那在你姓徐的心中,什么样的丰功伟绩,才配得上自己啊?” 徐尽欢回过头来,面上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和认真。 他突然凑近了过来,一字一句道: “至少也是.” “女帝面首!” 赵若曦刚反应过来,却见对方已嗖地一下窜入院内,徒留她在原地气得跳脚。 方甫踏入自己的小院,徐尽欢当即心中一凛。 整座院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就连种满各处的紫竹,都被精心修剪过。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一只只流光溢彩的蝴蝶之上。 整个青鸾山,连同他师父宁采撷在内,恐怕唯有他一人知道,这些看上去美艳动人的小东西,究竟有多危险。 ‘灵隐蝶。’ 思索间,背上一痛,竟是被某个不长眼的姑娘用力撞了一下。 情知对方乃是故意,徐尽欢灵机一动,顺势向前扑飞了出去! ‘噗!’ “喂,姓徐的你搞什么鬼!” 赵若曦一脸无语。 对方这个反应,未免有点略显浮夸了吧? 还不待她继续开口,就见到对方喷出的血液,落地成冰,发出噼啪的脆响之声。 这一刻,她竟隐隐有些懊恼起来。 真该死.明知他中了剧毒,还. “姓徐的,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刚好气息紊乱,没能压制住血毒.” 很快,她的目光也被院中那些飞来飞去的蝴蝶给吸引住。 随着徐尽欢一口鲜血喷出,院内的温度似乎明显低了几分。 那些颜色各异,闪着妖艳光芒的蝴蝶,猛地争先恐后地飞离了此处。 “好漂亮” “小心这些东西。” 直到最后一只蝴蝶飞远,徐尽欢收起了一脸的痛楚之色,面容平静站起身来。 “在这里,但凡见到稀奇好看的小动物,切记不要随便乱说话。” “它们,都是师娘的眼线。” 赵若曦如梦初醒。 从山下那座小镇的祥和,到这山中的大好风光,竟让她产生了一丝错觉。 这里,不论是门人弟子,还是山下小贩,都是和和气气。 俨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 可隐藏在这些背后的,却分明是一个背地里坏事做尽,并胆敢染指皇室内斗的胆大包天之辈!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看着一瞬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赵若曦,徐尽欢也没有再跟对方继续打趣,正色道: “安心待在这里,等宁采撷回来。” 赵若曦点点头。 她忽地看向自己,眼神清澈而又平静。 “按照你说的做,我或许的确能够恢复成正常人.可也就此失去了利用价值。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到那时候,你要用什么来保我一命呢? 还是说,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 她语气淡然,就像是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徐尽欢刚要开口,外头骤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隔墙有耳,他有心解释,此刻却也只能先按耐下来。 很快,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从殿外探进头来: “大师兄,师娘说,她明天不想见你,后天也不想见你,叫你千万不要去烦她!” (本章完) 第13章 师娘开门,我是师父 第13章 师娘开门,我是师父 “师兄.师娘明明说不想见你,为何你还要过去?” “傻子,当一个女人说明天不想见你,后天也不想见你 什么意思? 当然是现在,立刻,就要见到你啊!” 徐尽欢在箫渊的脑袋上屈指一弹,一脸的高深莫测。 “哈?是这样吗?” “你就学吧。” 两人结伴而行。 箫渊时常觉得,这天底下,除了师父宁采撷,就属这位大师兄最厉害了。 “师兄,你院子里那个姐姐好漂亮啊” “有多漂亮?” “嗯比咱们青鸾山上,所有的师姐加在一起还要漂亮!” “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叫做漂亮?” “当然!我.我爹说过,能够叫人家一眼看上去,就心跳加速,不敢对视的.就叫做漂亮!” 徐尽欢笑了笑。 回想起刚刚,听说自己要去‘夜会师娘’时,那张满是嫌弃的脸。 嗯.的确还不错。 “大师兄,你刚刚笑起来的样子,跟三浪师兄、一流师兄他们见到师娘的时候一样。” 徐尽欢反手就是一个暴栗! “哎呦!” “就你话多!” 自己的一拳并没有起到想象中的效果,自己师弟根本是个不懂看人眼色的蠢货,依旧在滔滔不绝: “师兄,你离开这么久,师姐们都很想你. 我.我也是.” 徐尽欢顿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少废话,你究竟想说什么?” “吔?被发现了吗? 其实我就是想说.” 箫渊挠挠头: “假如我再刻苦修炼一点.多久才能把‘拈指’修炼到你那么高的境界呀?” “十年。” 徐尽欢不假思索道。 “那假如我加倍努力,不眠不休呢?” “那你将永无功成之日。” 箫渊当即张大了嘴巴,满眼的难以置信: “为什么!” 交谈间,已经到了师父和师娘所居住的巨阳峰下。 徐尽欢挥手拍了拍箫渊的脑袋: “你卷你马呢?” 说罢,独自拾阶而上,徒留箫渊一人在风中凌乱。 还没走出多远,便听到下方传来声声闷响。 徐尽欢摇摇头。 今夜,这青鸾山上,倒霉的桃树又多了一株. 好好的合欢宗,怎得就出了这么个奇葩? 练的越快,毒发越快啊 傻小子。 关于赵若曦提出的问题,自己也曾在脑中反复推演。 按照原本的剧情走向,他从一些零碎的支线任务当中,大致推演出了女帝在合欢宗时期的经历。 暗无天日的拘禁、折磨,日复一日的取血,长达一年之久。 直到丹成。 虽说最终因祸得福,种种奇遇加身,一路逆袭 但真到了那一日,自己几天来在对方心中所积累的好感,势必也将消耗殆尽。 取而代之的,只会是无尽的恨意。 宗主宁采撷,对外宣称始终只有四品扶摇境的修为。 他却是知道,对方是个实打实的六品高手! 除了某些隐世不出的老妖怪以外. 已是人间绝顶! 老银币. 想要改变这一切,光凭顾袅袅临时‘存放’在这里的一点力量作为底牌,怕是远远不够的。 还是需要‘那个人’帮忙才行。 不知不觉,已然来到山巅。 作为整座青鸾山护山大阵的阵眼之一,巨阳峰的灵气较之山下,浓郁了何止一筹。 徐尽欢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通体舒泰。 摇头甩开那些杂乱的想法,他抬起手,轻轻叩响布满禁制的木门。 “师娘,开门。” “我是师父。” ‘啵~’ 透明的光幕应声消散,徐尽欢轻车熟路地推门入内。 入目所见,是一扇檀木为骨,绘有山川泼墨、云龙腾飞的精美屏风。 幽香扑鼻。 透过屏风之上的镂空网格,依稀可见榻上一道曲线曼妙的婀娜背影。 红帐、轻纱。 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 让人头大 作为一名久经人事的成熟女性,师娘太懂得男人需要什么了。 此时此刻,她的一只胳膊撑着脑袋,背对着自己,似有不悦道: “怎么是你? 你来干什么,快出去!” 拙劣的演技 徐尽欢嘴角微微勾起。 “师娘.尽欢不知哪里开罪了师娘,特来请罪。” 嘴上说着还算恭敬的话,人却已经慢慢朝对方靠近过去。 一阵香风扑面,榻上的女子已然转过身来,怒嗔道: “不可以,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说着,一截紧致的粉白已然抵在胸口,将他整个按在原处。 榻上的妇人脸上飞过两朵红霞,一双杏眼故意看向别处。 “快出去!” 口中严词拒绝着,那五根小巧的趾头却轻轻地向内蜷缩起来,抓得他心口一痛. 徐尽欢嘴角玩味,抬手捏住胸前的蹂胰,轻轻捏了捏。 “师娘.我不是告诉过您,若是真要拒绝的话,应当用手才是.” 头大归头大,他却也并未因此乱了方寸。 皆因他深知,自己这位师娘的恶劣。 多年以来,每逢师父不在,私下里被这样‘调戏’过的弟子不知有多少个. 她只是在享受这种挑逗的过程罢了。 当然,敢于直接上手的,自己倒的确是头一个. 果不其然。 就在斗室之中的暧昧气氛,就快要达到顶峰之时,那一袭红影快速从自己眼前飘过。 手中的滑腻混若无骨,回过神来之时,苑红绫已然取了身长长的袍子,遮住满室春光。 “欢儿,不可以这样。” “我是你师娘。” 徐尽欢故意露出尴尬之色,挠了挠头: “是徒儿唐突了.离开这么久,徒儿每天都惦记着早点回来就是想早点见到师娘!” “欢儿尽会说漂亮话.” 苑红绫红袖遮住半张脸,轻笑一声: “我已人老珠黄,哪里及得上你带回门中那位女子万一” “师娘!” 徐尽欢冷声打断了对方。 “在尽欢心中,您永远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徒儿带她回来,是师命难违。 那等庸脂俗粉,怎么能拿来跟您比?” 苑红绫看似愠怒,实则心中已然乐得枝乱颤。 这个好徒弟,真是越看越叫人喜欢。 ‘宁采撷你不珍惜老娘,有得是人珍惜!’ ‘终有一日,你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回想起灵蝶在紫竹峰看到的画面,苑红绫不再挑逗对方,正色道: “欢儿,一回来我便见你气血不畅,似有异常. 你老实跟师娘讲,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徐尽欢低下脑袋,看了看自己,欲言又止。 饶是苑红绫自认情场老手,见状也不禁羞红了脸。 “没羞没臊!” (本章完) 第14章 真话还是假话? 第14章 真话还是假话? “师娘不是在说这个.” 她很快调整好状态,正色道: “你此次外出,可有奇遇?是不是感到修为突飞猛进?” 终于来了! 徐尽欢心头一喜。 不枉自己吐血三升。 身为门中上下,唯一一个能够与宁珂嬉笑谈心之人,多年来,这位师娘,一直对自己很是关照。 她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毒发的。 “正是如此!” “徒儿在江州,遇到一位醉醺醺的乞丐。” “一见面,那人便抱着我的大腿,不肯放手! 偏生力气却又极大,怎么都甩不脱为了不耽搁师父的任务,我便依他所言,买了些酒水给他 那人声音嘶哑,含糊不清,依稀像是说了些要报答徒儿的话,我哪会放在心上? 谁知第二天一早便功力大涨,止都止不住! 结果一个不慎.有些走火入魔,体内像是被塞了一块冰疙瘩,时不时的就会吐血” 声情并茂地将提前编好的故事讲完,对面的师娘眉头开始越皱越紧。 自己这一番话真假参半,包管叫对方拿不清虚实。 ‘寒髓’。 作为合欢宗专为控制门人弟子,所炼制的秘药,平日里,就这样少量的添加在餐食之中。 所有弟子无一幸免,中毒而不自知。 此毒有两种特性。 其一,便是只要维持少量摄入,便不会感觉到任何异常。 反之,一旦停止摄入超过十日,将随时有暴毙的风险。 其二,便是会在血脉中形成一道道枷锁,令中毒之人不论如何修炼,都很难突破至三品气海境以上。 除非有师父师娘‘点拨’一二才行。 想要解毒,自己那个丧心病狂的师父是决计指望不上的,唯有将希望,寄托在师娘这里。 苑红绫蹙眉思索着。 还好,若是如他所言,一切还来得及。 自己虽不能擅自解毒,但缓解一二,还是无碍的。 “你呀,终究是涉世甚浅。今后出门在外,还需小心为是。” 她的一根指头,点向徐尽欢的脑门。 不知不觉间,这位自己最得意的大弟子,竟已长得这般高大了。 招呼一声,苑红绫转身朝着后庭走去。 “随师娘来。” “是,师娘。” 徐尽欢表面不动声色,心头暗喜。 ‘青鸾后山.凤栖之地!’ ‘女帝崛起之路上最大的外挂,就在此处!’ “气血淤塞,筋脉不通,师娘直言,欢儿你并非修炼的材 你在看哪里!” 挠了挠鼻子,徐尽欢也不尴尬,好像没听见一般道:“师娘,这里是?” 跟着对方从后庭走出,果不其然,是在顺着山势一路向下。 扑面而来的热浪,让呼吸都有些困难。 苑红绫神秘一笑:“跟上来便知。” 眼前的苑红绫忽而在左,忽而在右。 不止如此,就连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在不住发生着变化。 似乎有某种神秘的力量,正在扭曲自己的认知。 侧目朝着两侧看去,狭窄的山路周围,草木、枝芽如同活物一般张牙舞爪,像是要择人而噬。 隐约间,他似乎在其中看到了巍峨耸立的高楼大厦,和一辆辆横冲直撞的钢铁巨兽! “尽欢.尽欢” 师娘的呼喊将意识拉了回来。 徐尽欢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座冒着滚滚热气的池水边。 苑红绫淡淡一笑:“欢儿当听闻过。 数百年前,妖凤作乱,致青州一带生灵涂炭。 彼时初出茅庐的剑圣陆渊,一人一剑,将其重创之后,便遁入了此山当中。 圣尊自知这等上古凶兽性命顽强,无法彻底灭杀,遂召集天下能人异士,刻九幽炼魂大阵,将其镇压。 直到百多年后,方才彻底消磨生机. 自那以后,此地到处充斥着能量乱流,与空间裂缝。 寻常人等根本无法踏足。” 徐尽欢点了点头: “徒儿知晓。 合欢宗初代祖师,有经天纬地之才。 又因从龙之功,这才借大燕皇室之力,广招术士,将紊乱的天地元气一一梳理,并刻下大阵,供山前弟子修行 是以后山危险重重,我等从不敢擅自踏足此处。 宗门规矩,徒儿怎敢忘记。” 徐尽欢撒起谎来面不改色。 若是被师娘知道自己不仅早就来过,还和后山的某位存在相谈甚欢,不知会作何感想. 苑红绫点了点头,轻轻褪去长袍: “这灵泉,便是后山为数不多可利用的宝贝之一” “进来吧师娘帮你,缓解一下伤势。” 那一袭红影,赤着双足踏入泉中。 雾霭蒸腾,扰得视线模糊不清。 徐尽欢不由得吞了下口水。 果然若隐若现最为致命! 苑红绫像是这才想起了什么一般,没好气地回头白了他一眼: “这池子娇贵得很,其中的泉水,每十年才能积攒数滴,若是沾到了衣衫上,便是暴殄天物 师娘可以避水,你却不行,把衣裳褪了吧。 还怕我偷看不成?” “噢哦!” 徐尽欢依言转身,动作飞快,只留一条亵裤在身上。 老浪蹄子 “师娘,我好了。” 话音方落,人已扑通一下钻入池中。 “过来吧。” 循声仔细望去,这才发现,雾气弥漫间,位于正当中有一方石台,刚好可容两人并排而坐。 苑红绫早已坐在了上面,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点点水珠沿着她的秀发滴落。 红袖轻招,空气中充斥着暧昧的气息。 ‘常清常静,常清净矣. 为了赵七的复仇大计,我徐某人拼了!’ “师娘我来啦!” 灵泉池水,像是没有实体一般,。 徐尽欢感觉自己如同置身在后世的桑拿房中,一时竟有些昏昏欲睡。 “别分心,坐下来,师娘帮你化瘀。” 说罢,两只粉嫩的玉手贴在背上,道道暖流顿时被牵引起来,开始有条不紊地驱散体内的毒素。 内视之下,经络中那一团团散发着幽幽寒气,犹如蛛网般的血毒,虽依旧顽固,却着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着。 ‘糟了,忘记提前给赵七放点血出来了.’ “尽欢.” “师娘美吗?” 闻听此言,徐尽欢顿感罪过 此情此景,怎么能想别的女人呢? “师娘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苑红绫闻言一怔。 “小滑头假话是什么。说来听听。” “美。” 徐尽欢咧嘴一笑。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了苑红绫的意料,令她心中莫名涌起一丝低落。 果然,哪怕再自己骗自己,也终究抵不过岁月的侵蚀。 人老珠黄. 再联想到自家那个三月未曾回来过的夫君,苑红绫银牙暗咬,愈发黯然神伤起来。 “师娘就不想听听真话吗?” “哼,还有什么好说的” 苑红绫越想越气,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了些,掐的徐尽欢龇牙咧嘴。 “嘶哎呦! 真话就是好美!” “在徒儿心中,师娘一直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啊。” 这一刻,苑红绫长大了嘴巴,识海不受控制地翻涌不止。 哪怕知道,面前这个混小子是在扯谎逗自己开心, 她的眉眼还是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苑红绫贝齿轻咬朱唇,如怨似泣地吐出四个字: “油嘴滑舌.” 感受着背后的那双手掌,游移地力道越来越轻,简直就是在摩挲。 徐尽欢暗叫不妙。 ‘坏了!’ 池中的气氛微妙起来。 直到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直接在两人头顶响起。 “逆徒!!!” (本章完) 第15章 惩罚 第15章 惩罚 徐尽欢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这个声音,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合欢宗主,宁采撷! 深更半夜,与人家妻子在野外泡温泉这种事情 恐怕已经不是靠嘴皮子功夫所能解决的了. 识海当中,碎玉散发着蒙蒙清光,随时可以发动雷霆一击。 就在他皱眉苦思之际,身后的苑红绫却是笑出了声。 “傻孩子何必慌张。 整座护山大阵之权柄,多半都在我手 师娘会故意给你下套不成?” 他回过头去,身后除了师娘,哪里还有第二个人在? 就见苑红绫腾空跃起,在空中伸手一招,远处的那袭红袍自行飞了过来。 人一落地,衣裳已经穿戴整齐。 不愧是师娘。 很快。 他无奈摇了摇头,如来时一般淌水而过。 恰此时,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弟子知罪!请师父责罚!” 声音略有些缥缈,却不影响自己分辨。 说话之人正是自己的三师弟,甄志平! 徐尽欢瞬间来了兴致。 出于某些原因,这位素来跟自己不太对付。 如此天赐良机,当然要好好听听看两人在预谋些什么。 “哼!” 宁采撷语气森寒。 徐尽欢听得入神,身旁的少妇却禁不住催促道: “别磨蹭了,跟上来。” 说罢,人已朝着后山更深处走去。 “狗东西过家门而不入是吧!” 苑红绫气得牙痒,徐尽欢赶忙借坡跟上。 随着对方钻入一座宽度堪堪可供一人行走的山洞,片刻后,眼前豁然开朗。 竟是已然身处一座峭壁之上,再向前一步,便是百丈深渊。 徐尽欢当即出了一身冷汗。 亏他还以为,师娘是要带着自己躲在什么隐秘之处偷听。 这也太近了! 虽是居高临下,但相距不过十几丈远。 如此距离,哪怕师父不是什么六品天象境的大佬,只需抬个头,也能看得见自己跟师娘二人 偏生下方三人却是从头至尾,都没有朝这里看上一眼。 是的,三人。 年过甲的宁采撷负手而立,衣袂飘飘,背影笔挺如松。 甄志平跪在他的身后,头埋得低低。 徐尽欢甚至能看得清对方面颊上的红肿,想来是刚刚被师父亲密抚摸过。 而除了两人之外,竟还有一位不速之客在场。 那人戴着一顶斗笠,遮掩了面貌,但瞧身段,却是个女子无疑。 一阵山风突然吹过,那人被吹得一个趔趄,眼看着便要栽倒。 却被自己师父一把给揽入了怀中. 这一刻,峭壁之上的杀气,浓郁到如有实质。 这风 怕不是故意刮得吧? 徐尽欢正想着,一阵幽香扑鼻而来。 苑红绫将脑袋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欢儿,你师父他,好过分” 下方的宁采撷混若不觉,依旧在大声训斥。 至此,徐尽欢哪里还不明白。 诚如师娘所言,这整座护山大阵的权柄,几乎尽在她手啊. 宁采撷:“珍贵的药引悉数走失,带出去的人手,更是死伤惨重 好徒弟,你告诉为师,他们是被何人所害?” 甄志平:“弟子.弟子带领大伙返回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奇女子 她突然出现在道路中间,伸手一挥,所有的药引就全都不见了! 弟子甚至没能看清她长什么样子.” 顾袅袅! 几乎瞬间,徐尽欢便想通了其中关键。 那群七八岁的孩童,原来就是他们口中的药引 “一派胡言!” 宁采撷似是怒极,回身一脚将甄志平踹翻在地。 他用力踩着对方的胸口,恶狠狠道: “徐尽欢那个小杂种没有按照约定地点汇合,尚在我意料之中. 但你告诉为师,你手下的那些个外门弟子,为何会千里迢迢,悉数死在江州的? 甄志平,你真当为师老眼昏不成!” 这一脚着实不轻,甚至隐隐有骨裂之声传出,吓得那位神秘女子捂住心口,倒撤一步。 宁采撷察觉到异常,宠溺地看了看对方,伸手在背上轻轻抚慰起来. 徐尽欢心叫罪过。 果不其然,身旁的苑红绫不甘示弱,趴在自己耳边,吐气如兰: “欢儿,如此要紧的事情,你也瞒着师娘?” 徐尽欢一脸尴尬,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只得影帝附体,神色黯然地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忧郁。 这一刻,只有甄志平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甄志平:“徒儿.徒儿虽心里有怨,但药引一事,的确不曾撒谎!” 宁采撷冷哼一声,收回了脚。 “因何有怨。” 甄志平爬起身来,捂着胸口拼命喘息: “一直以来,搜寻药引、炼制丹药的事情,都是我在做,为何劫掠七公主这么大的事情,会落在他徐尽欢头上? 就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岂能成事?” 宁采撷冷笑一声: “男子汉大丈夫,遮遮掩掩 你对阿珂那点心思,真当为师不知道? 徒儿啊,掳掠一国公主,可不是什么美差.” “事成,便也罢了。 一旦有什么闪失,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苑红绫凤眸流转,至此才知道那个被徐尽欢带回之人,竟是赵氏皇族? 甄志平:“弟子愧对师父!弟子该死!” “你先别忙着感动,”宁采撷微微摇头,“我之所以选择尽欢,虽说有保全你的心思在里面。 但更重要的是 志平啊,论机灵,你不及他万一。 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见药引之事终于被揭过,甄志平终于如释重负,恭敬道: “请师父吩咐!” “通知各地药铺的弟子们,暗中调查赵无极是否有遗留在外的子嗣。” 宁采撷扔下一本册子,继续道: “这是他的贴身老奴,临死前所记载的,赵无极几次外出之时,与他有过露水情缘的女子名册。 逐一筛查,不要漏掉一个。” “弟子明白.师尊我.” 宁采撷冷眼看去:“不要婆婆妈妈,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弟子最近刻苦修炼,似是出了些岔子.体内冰寒刺骨” 宁采撷面色阴冷,扔给对方一颗药丸。 “还不是你平日里纵欲过度,不知检点,才会招惹上这些不三不四的怪病! 这颗丹药,乃是为师特地为你炼制,当可保你两月之内无碍。” 说着,他一把搂过斗笠女子,手掌在对方肩头轻轻摩挲: “回来之后,若是事情办得顺利,为师可以允你到灵泉池中,取一捧泉水。” “多谢师父!” 徐尽欢正聚精会神听着,突然感觉肩膀一松。 “欢儿,你此次出去,究竟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苑红绫剜了自己一眼。 说着,竟缓缓蹲下了身子。 “你这么不乖,师娘可是要惩罚你的。” “嘶” (本章完) 第16章 咕咚 第16章 咕咚 咕咚。 一刻钟后。 宁采撷与甄志平相继离去。 临走前,还对着一处荆棘丛生的沼地三跪九叩。 苑红绫站起身子,轻轻擦拭了一下唇边。 “师娘.我好像想起来一些了。” 苑红绫美目流转,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说说看。” 徐尽欢:“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云流镇上已经贴满告示,燕皇赵无极被毒杀,经大理寺侦查,下毒之人竟是太子赵璟珩!” 试探性地将所掌握的信息透露出来,果不其然,苑红绫眼中的好奇之色愈发浓重。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自己这位师娘,看来对宁采撷积怨已久. 他不会蠢到,以为自己莫名其妙征服了师娘的芳心。 刚刚怎么看都更像是报复。 最多,还夹杂着一丝担心自己猜中寒毒之事,有意的遮掩。 “赵璟珩于天牢中自尽,在京的诸位皇子相继吊死在宫中。 唯有那位病秧子赵璟乾发现的及时,被一位老太监给救下,随后顺理成章接掌皇位。 至于我绑的那位.也是后来才得知她的身份。 但木已成舟,总不能把人再送回去?只好先带回青鸾山,想必师父会借大阵遮掩一二.” 苑红绫双眼微微眯起,喃喃自语道: “有意思.他宁采撷碌碌无为了半辈子,整日只知道采药炼丹,这是中了什么邪,居然将手伸到燕赵皇族里去了?” 徐尽欢不置可否:“弟子不敢擅自推断。” 苑红绫轻笑一声: “有意思.” “说来惭愧,欢儿,我与你师父相识多年,任凭他医术通天,却唯独没能让我为他续上男丁 师娘一直以为,他这些年的放松懈怠,与此有关 欢儿,师娘也要交给你一件任务。” 徐尽欢知道,好戏来了。 他正色拱手:“师娘尽管吩咐。” “先给我摸清楚刚才那位的底细,再彻查一下,你师父在外是否留有野种.” 她沉思片刻,递给自己一张光晕流转的墨色符箓。 “此乃六品‘匿踪符’,只要没有超品大能在场,足以遮掩一切气息,你且拿去。 嗯.回头我手书一份,这些年来,他亲自出手‘治愈’的达官显贵名册给你。” 徐尽欢眼前一亮。 天下间术士本就稀少,自己这位师娘,便是其中翘楚。 这匿踪符,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他赶忙将其收下,拍着胸脯道:“包在我身上好了!” “赶快回去,你师父生性多疑,待会万一若是寻你不见,自行想好说辞。” 徐尽欢笑吟吟地看向对方,“师娘,人家甄志平办成了事,尚有一捧泉水可赏.” 苑红绫迎着他肆无忌惮的目光,主动凑上前来,贴着耳边道: “看你表现.” 说罢,人已化作一道流光瞬息远去。 几只小小的蝴蝶围着自己翩翩旋转,徐尽欢望着师娘离去的背影,脸上始终挂着回味无穷的笑。 他不知苑红绫的修为究竟有多高,但至少在这青鸾山上,是几近无敌的存在。 经过多年的经营,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 好在自己有办法把这只眼睛给遮住。 ‘小青.小青!你在吗?’ ‘在的呦~ 咳咳,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你呼唤我的名字,我就一定会出现!’ 徐尽欢脸色一黑。 他的身旁明明空无一人,只是在用意念与手中的一片树叶沟通。 ‘帮我对付一下师娘,我来找你了。’ ‘哼渣男’ ‘你什么意思?不要血口喷人啊!’ ‘呸,穴口喷人的是你师娘,才不是我呦~’ ‘???’ 巨阳峰的寝房之中,苑红绫单手拄着脑袋,望着铜镜中的画面,嘴角含笑。 镜中的徐尽欢一脸痴相,喃喃自语道: “年少不知师娘好,错把师妹当成宝 师父临走前说,要去杏巷的药铺?待会便去探个究竟!” 说罢,人已沿着唯一的一条山路向下,直奔云流镇而去。 苑红绫噗嗤一笑,“出去一趟,怎就学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话.” 她放下铜镜,望着紧闭的门闩,笑容逐渐敛去。 “姓宁的在外沾惹草就算了,如今已经敢带回到家里面来了?” —— 另一边,整座后山犹如活了过来一般。 无数藤蔓从远处蔓延过来,在真正的徐尽欢脚下盘旋成一条道路,并散发着忽明忽暗的荧光。 若是宁采撷在此,定会被惊掉下巴。 皆因那藤蔓延伸的地方,正是先前他所三跪九叩之处! 彻底摆脱了监视的徐尽欢,轻车熟路地踏了上去。 一颗颗拦路的巨石自行躲避,途径的溪流从他脚下分叉开来。 这一刻,他仿佛化身成整座后山的主宰。 啧啧称奇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心惊。 他明明记得,自己下山之前,对方还并不具备这种能耐的 “怎么样,欢郎,对妾身的这个欢迎仪式,可还满意吗?” 耳边的声音千娇百媚,标准的磁性御姐音。 徐尽欢的身旁,却依旧空无一人。 他蹲下身子,面前只有一株散发着蒙蒙清辉,巴掌大小的青铜树苗。 此时此刻,那树苗正卖力地挥舞着为数不多的枝丫,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妖娆一点。 ‘欢郎.妾身美嘛?’ 徐尽欢一脸嫌弃: ‘醒一醒,别骚了,你是树,树啊!’ 树苗那枝招展的动作蓦的一滞。 紧跟着,便无精打采地耷拉了下来。 ‘你走吧我.我不想再看到你.’ 徐尽欢顿时感到一阵无语。 “只不过,像你这么妖娆迷人的树,倒也的确是世间仅有了” 小树苗猛地‘抬起头’来,树干上两颗圆滚滚的大眼中满是兴奋: “真的嘛!” “当然.当然” 宁采撷与苑红绫早有猜测,当年的妖凤极有可能已经涅槃重生,多年来一直试图与之接触。 可谁能料到,他们所许以的‘金银财宝,报仇雪恨’之类的大饼,对于这位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许是受创过重,伤到了脑子 这颗小树的智慧,大约只相当于人类的十几岁幼崽 并且碍于此地的特殊环境,一直以来耳熏目染的,尽是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导致它的性子,有些奇葩. 这种可遇不可求的灵宝,本应随着合欢宗的覆灭,而被女帝收入囊中。 如今嘛. 自己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说正经的,刚刚你也听到了,我要去山下一趟,给片树叶给我,以防不测。’ ‘不要!’小青严词拒绝。 ‘你知道,我每结出一片树叶,要消耗多大的因果之力嘛! 如果不攒够七片叶子,就没办法离开这块息壤你答应过要带我出去的!’ 徐尽欢反复数着枝条上那少得可怜的青铜叶,确认自己没有数错。 ‘乖啦,这不是已经六片半了? 我走之前明明只有四片来着说说看,怎么回事?’ 小树苗抱起肩膀,没好气道: “我也不知道! 前天夜里,你突然消失了一下下,再出现之后,就有好大的因果之力涌入” 她一把推开徐尽欢偷偷凑过来的手掌,气鼓鼓道: ‘喂喂喂!很痛的! 除非 你继续讲上次的故事,讲完了,我就给你!’ 徐尽欢挠了挠鼻子,一阵无语。 ‘好吧好吧.上次说到哪里了? 呃,阿兵的体魄测试成绩很不理想,但还是被苔北的一所仙门给选中作了弟子’ ‘苔北是哪里?’ ‘就是无量海以南的一座小县。’ 今天更的稍晚了一些,明早要去做个小手术,但会保持更新的。 喜欢本书的,就请投票支持一下吧! 谢谢大家每一位的追读。 (本章完) 第17章 心魍(感谢‘玩就吃’的盟主支持!) 第17章 心魍(感谢‘玩就吃’的盟主支持!) 雍州,东漓镇。 这座位于蒲牢山脚下的南方小镇,今日破天荒地下起了鹅毛大雪。 乌篷船头,撑篙的船夫停止了歌唱,孩童们争先恐后地走上街,欣赏这难得一见的景象。 漓水自西向东,贯穿整座小镇。 有浣洗衣裳的女子细心发现,眼前的水面,似乎正在微微颤动。 山顶之上,孤零零地立着一块石碑。 其上,如刀削斧凿一般,刻有两行文字: “赵无极已死,若曦被擒,欲要报仇,速至青鸾山合欢宗。” 蓦的,一道青色剑气冲天而起,将厚重的云层从当中斩成两段。 剑光散去,光秃秃的山顶只剩下一道佝偻人影。 清瘦,孱弱。 好似一阵风来,便能把他吹倒。 男子仰头举起腰间酒壶。 奈何晃了半天,却是一滴酒水也未能流出。 ‘唉闭关太久了吗? 只是为何突然心神不宁’ 他望着天空喃喃自语。 算了,先到山下打些酒来。 刚要动作,脚步猛地顿住。 ‘嘶囊中羞涩啊.’ 这可如何是好? 男子席地而坐,脏兮兮的脸上,两条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口渴难耐,以他的身份,又不好直接动手去抢. 真是麻烦! “这是何物?” 他随手一招,地上一块块碎裂的石板自行在眼前拼凑起来。 那只手掌之上,竟满是密密麻麻,犹如蚯蚓一般的细密疤痕。 “若曦.已死,报仇.青鸾山合欢宗?” 砰! 脚下一踏,人已化作流光,笔直朝着东方飞去。 这一日,高耸入云的蒲牢山巅被不知名的力量硬生生削去一截。 南境小镇银装素裹。 地动山摇。 —— 回到紫竹峰的徐尽欢不知为何,总觉得眉心隐隐跳动,好像要大难临头。 刚刚放了不少血出来的他此刻面色苍白,斜靠在竹林之中,怔怔出神。 难道是姓宁的发现了什么? 反复思量无果,干脆直接换起了衣裳。 赵七的那位便宜哥哥出关在即。 自己已经提前留下字迹,以那位的火爆脾气,应当第一时间就会赶来 “想什么呢?” “哦?殿下居然还没睡吗。” 赵若曦听到声响,从宅子中缓步走出。 “你闻起来好恶心,像是石楠的味道。” 徐尽欢:“.” 女人,你还是太年轻。 阿姨就不一样,阿姨只会心疼徒儿 将一身夜行衣穿戴整齐,徐尽欢突然试探道: “说正经的,你对自己那位哥哥,可有什么印象?” 赵若曦似乎感到很是诧异,明显可以看出,她连准备好的挖苦之词都给噎了回去。 “哥哥.难道你是说,璟昱皇兄?” “当然,其他的现在都已经死完了啊。” 徐尽欢面露狐疑。 结果对面这女人的表情,竟好似比他还要疑惑。 不是吧不是吧 你这个做亲妹妹的,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到有些不妙。 赵若曦眉头微蹙,思虑片刻,缓缓道: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璟昱皇兄早夭,并非是什么秘密。 他故去的那一年,我才三岁。” 天塌了。 徐尽欢揉着眉心。 这不对劲。 最起码,与自己所了解到的不一样。 祥符元年,从南境雍州一带始,异象频生。 一位不修边幅的剑客横空出世,孤身挑战天下宗门,未尝一败。 次年,那人于青鸾山大开杀戒,阴差阳错之下带走遇难的赵若曦,并在其复仇之路上,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 他叫沈夜。 曾对大量支线任务抽丝剥茧的徐尽欢后来得知,所谓‘沈夜’,根本就是传说中那个幼年早夭的四皇子——赵璟昱。 赵若曦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现在,你却告诉我,不熟,别来沾边? 据传,这位赵四皇子自幼聪敏好学,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曾一度被赵无极视为接班人的存在。 至于后来为何会沦落到面目全非,隐姓埋名,估计又是另一桩深宫秘闻了。 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毕竟真如对方所言,彼时才刚刚三岁,不了解其中原委,也是人之常情。 “乖乖去睡觉就好,我要出去一趟。” 看着赵若曦转身之前,那充满鄙夷的眼神,徐尽欢只是无奈摇了摇头,并未过多解释。 还在这里阴阳怪气 自己为了她,可是险些就要失了身! “心魍。” 赵若曦并未回头,声音幽幽入耳。 “???” “据传,乃是为情所困女子,轻生之后所化之邪祟,擅化人形,好食人腑脏. 尤其是肠子。” 徐尽欢循声望去,对方已经重重关上了房门。 “自求多福。” —— 杏巷,多福堂。 吱吱呀呀的声音响了片刻,屋内传出男人疲惫的喘息声。 “我不能逗留太久” “安心在这里静养,丹药的事情是出了些岔子,但我会尽快解决的.” “最好如此,你.” 话音未落,熟悉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蹲在房顶的徐尽欢一阵无语。 两个时辰了。 天知道这两个时辰他是怎么过来的。 每一次风消雨顿,他都以为是结束。 谁知道,居然是新的开始. 只能说.师父不愧是合欢宗主。 几息之后,屋内再次开始交谈起来,只是内容着实没有什么指向性的信息。 徐尽欢不由有些魂游物外。 “据说人类的极限是六十一次,不知师父能否打破这个记录” 苑红绫不愧为天下间数得着的术士,毕竟能够绘制六品符箓的,自身修为也不会低于这个层次。 她所绘制的匿踪符贴在身上,声音、气味都被消除。 只要不是面对面被看到,几乎没有暴露的可能。 他本想着等到两人睡熟,冒险悄悄巧上一眼。 再根据容貌特征,绘制画像,查找这位神秘女子的身份。 如今看来不如还是改日再来拜访 就在起身准备离开之时,忽听到自己师父怒道: “你哭什么?!” “舍不得那个老东西?” 徐尽欢当即止步,隐约间,他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啪!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耳光声,屋内的女子勃然大怒: “姓宁的你好大的狗胆!” 徐尽欢聚精会神听着,忽的感觉到异常。 一转头,密集的飞刀正如雨点般迎面而来! (本章完) 第18章 大舅子 第18章 大舅子 识海隐隐作痛,发出预警。 若非提前具备些许扶摇境神通,换了个寻常二品武者,一个照面便要交代在此处。 “哪里跑!” 咄咄咄之声不绝,险之又险地避开暗器,徐尽欢不敢怠慢,脚下连点,飞速远离现场。 身后之人的身份他已了然,正是费尽心机,只为求一口自己和师娘洗澡水的甄志平. 以他的实力,倒还不足为虑。 关键是宁采撷还在下面 赵若曦的毒还未解,此刻暴露,全盘皆输!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必须趁对方更衣完毕之前,想方设法脱离甄志平的视线 下方,猛地窜起一道人影,拦在了自己跟前。 甄志平双目浑圆如铜铃,虬结的肌肉高高胀起,颇有些一夫当关之势。 眼见着对方速度不减反增,直直朝着这里冲撞过来,他大喝一声: “来得好!” 重心下沉,稳稳落在屋顶。 甄志平摆开架势,誓要正面将这个藏头露尾的鼠辈给按下! 怎料,就在两人即将撞个满怀之时,蒙面人脚下重重一踏,整座房顶登时四分五裂,掀起大片碎裂瓦块。 甄志平脚下一空,整个人直直坠入下方民宅,惊起一阵呼声。 刚刚摆脱了傻大个,徐尽欢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道道玄黄色光幕如同倒扣的碗,将整座云流镇笼罩起来。 遭了 护山大阵! 徐尽欢心头一凛。 多福堂方向砰地一声巨响,穿戴整齐的宁采撷穿透房顶,破空而出! “鼠辈,受死!” 宁采撷中指与无名指并在一处,遥遥对着此处掐诀。 徐尽欢顿时感到如同置身海底,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压得他寸步难行。 正是‘拈指’修炼至大成,所具备的神通。 下一刻,先前破碎掉的瓦砾一一浮空,随着对方长袖一挥,悉数化作暗器,呼啸着朝自己飞射而来! ‘拼一把了!’ 此情此景,已由不得多想。 徐尽欢当即将意识沉入识海,牵引‘碎玉’当中的力量。 下一刻,幽蓝色的光华透体而出,瞬间撕裂了困在身体周围的束缚之力! 徐尽欢却是根本不冒进,化作一道流光,飞速远遁。 噗—— 仓皇之际不及躲闪,一截瓦片正中右肩,带起一片血雨。 宁采撷刚要再追,心头忽生警兆。 一道匹炼似的剑气,猛地从天而降。 下一刻,脚下的云流镇突然间亮如白昼。 整座青鸾山猛地迸发出璀璨的金光,自宁采撷脚下升起,将其笼罩其中。 天地间瞬间失去了声音。 徐尽欢喉头一甜,身边的景物飞速后腿。 勉力回头看去,一只布满疤痕的手掌,将自己稳稳提在了手中。 仅仅片刻后,甄志平与宁采撷先后追至,巷弄里只剩下点点血迹,再无半个人影。 “师父!弟子” 甄志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刚要认罚,宁采撷抬起胳膊制止了他。 他弯下腰去,用指头沾染血迹,凑到眼前仔细端详起来。 ‘血中含有寒髓之毒.是本门中人! 可是浓度如此稀薄. 会是谁!’ 刺眼的金芒与钟声,彻底撕碎了青鸾山上下的黑夜。 人们纷纷从梦中惊醒。 值夜的弟子大声喊道:“敌袭!!!” 苑红绫望着山下那两道气势冲天的攻击,面色一沉,瞬间消失在原地。 她凭空出现在紫竹峰上方。 不出所料,院中只有七公主一人,正满面愁容地望向远处。 人不在。 山下的动静,竟真是欢儿搞出来的! 只是他究竟做了什么?竟能让老鬼不惜动用护山大阵的力量? 这一刻,她不禁有些后悔起来. 不该让他冒这么大的风险的! 思虑片刻,她右手轻点,后山之中,一道道细微的灵气汇聚到别院之中, 赵若曦目瞪口呆地看到,自己面前的紫竹林中,凭空出现一道侧身卧睡的身影。 “徐尽欢!” 只是不论她如何呼唤,都无人回应。 她壮着胆子走上前,伸手想要去触碰,竟直接从那具身体中穿了过去。 —— “醒了?” 徐尽欢苏醒过来之时,面前正坐着一名衣衫破烂的邋遢男子。 他腾地一下坐起身,发现天色仍旧漆黑,而自己,正坐在一片树林之中。 下方的云流镇亮着点点灯火,无数个黑点来去匆匆,提着灯笼找寻着什么。 “你是合欢宗的人?” “正是!” 深更半夜,眼前的男子声音嘶哑难听,像年久失修的老旧磨盘,听得人毛骨悚然。 眼前的一切摇摇晃晃,强烈的晕眩感充斥着脑海 识海当中翻涌不休,正是刚刚催运碎玉的后遗症.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回想起刚刚那一剑之威. 堪称惊天动地! 自己苦苦等待之人,终于现身了! “你可识字?” 赵璟昱,或者说沈夜开口问道。 “???” 还不待他继续开口,那人已将手中残破的石片扔了过来。 徐尽欢目瞪口呆地看着上面的字,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可认得,这字是何人笔迹?” “自然认得!” 沈夜冷笑一声。 “好,带我去找他。” 徐尽欢一脸黑线,“那个.兄台,见到此人,打算如何?” 沈夜冷眼望了过来。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情。 我留你一命,不过是刚好顺手. 你若不肯配合我再抓一个就是。” 说着,他像是陷入了某种自我怀疑当中,捏着下巴道: “嘶我看起来,很好说话?” “那个.大侠” 徐尽欢很想说一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他哪里会想到,好好的留个言,稀里糊涂就给打烂了? 还好 还好自己今晚意外下山,提前遇上了。 否则,若是给他从别处打听到自己身份,以这位的脾气,定是先远远的一剑拿自己祭天,再说其他! 对面的男子似乎失去了耐性。 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几道锋锐无匹的剑气,却似已经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之上。 “婆婆妈妈,一点都不爽利。 我数到三,你若不说,便死。” “不必如此吧,其实这里面有误会.” “三!” “你先别数,石板上的字原本不是这样的” “二” “我跟你一样,都想要救你妹妹出来..” “一!” “大舅子!!!” 徐尽欢清晰地感觉到,脖颈之间已经渗出血线。 微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那种如芒刺背的感觉瞬间消失。 他这才惊觉,自己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打透。 “你刚刚说什么?” (本章完) 第19章 你跟顾袅袅什么关系? 第19章 你跟顾袅袅什么关系? “你刚刚说什么?” 沈夜挑起眉头。 “呃大舅子?” 沈夜:“.上一句。” “上一句.哦!我跟你一样,想要救你妹妹!”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妹妹?” 身旁的草木无风自动。 此时此刻,对方身上的杀意,比先前更重了何止一筹? 徐尽欢却是丝毫不慌。 终于抓到关键了. 自己竟差点忘了,这厮,是个彻头彻尾的妹控啊! 刚一放松下来,强烈的痛楚便如潮水般袭来。 背上的伤口血肉模糊,差一点就要伤到根骨。 再看对方一脸警惕的样子,不由感到心中好笑。 自己这位大舅子,修行上或许的确是天纵之才。 至于脑子嘛. 难道不知道自己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叫做欲盖弥彰? “沈夜老哥或者说赵璟昱殿下!你听我一五一十慢慢说来.” —— 杏巷。 多福药堂此刻已然化为一片废墟。 宁采撷面色苍白,五心朝天端坐在地,一道道金色的涟漪如同波浪般围绕着他,快速修补着体内的伤势。 甄志平警惕地守在一旁,一双牛眼不住打量着四周。 太可怕了! 刚刚那一剑之威,简直骇人听闻。 连护山大阵都有些摇摇欲坠,怕是已经超出六品武者应有的极限了. 青鸾山方向,一队队火把正快速朝着此处前进。 一道红色香风,却比所有人更快,眼前一已然到了两人身边。 闻到熟悉的味道,宁采撷睁开眼睛,虚弱地道: “夫人,受惊了.” “没那个福分!” 苑红绫素手一挥,毫不客气地道。 宁采撷明显被噎了一下,只是浑身上下金光闪闪,看不清表情。 “发生了什么事?” “为夫忙完了事情,归家心切,便连夜赶路,怎料刚到云流镇就” 苑红绫压根没有看他,而是转身面向一旁正准备偷偷开溜的甄志平,大喝一声,“站住!” 这一刻,甄志平将这辈子开心的事情通通想了一遍,僵硬地转过身,尴尬道:“师娘.” “我在问话.你要去哪里? 姓甄的,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师娘?” “弟子知罪!” “哼,你师父在养伤,我问你答” 宁采撷讪讪闭上嘴巴,瞥了眼自己那人高马大的徒弟,无奈叹了口气。 好死不死,是这个榆木脑袋在身边。 要是徐尽欢在就好了. 苑红绫:“你不是去了嵩州一带,怎么会跟你师父碰到一起的?” “刚巧.刚巧” “哦?居然是巧合吗? 那我问你,你明知师父年迈,为何不阻止他赶夜路?” “弟弟子愚钝!弟子见师父归心似箭,不忍阻止.” “袭击你师父之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你可曾看清楚了?” “不不曾!” “与你师父一道回来的那位夫人,又在何处?” “夫夫人” “够了!” 连珠炮似的问题,早已令甄志平应对不能。 就在他即将说错话时,宁采撷冷哼一声,起身打断。 始终环绕在侧的金光彻底消散,他整个人也恢复到了神完气足的状态。 起身‘轻轻’拍了拍徒弟的背,宁采撷哈哈大笑道: “傻小子,你师娘在逗你呢。” 甄志平强忍着快要吐血的冲动,这才如梦初醒。 差一点,自己就中了师娘的道! 擦一把额前的冷汗。 还是小阿轲单纯可爱,没有那么多坏心思. “夫人.师娘,您不是在这吗?” 苑红绫脸上的冷漠之色不再,而是媚眼如丝,伸手轻轻搭在宁采撷的胸膛之上,笑吟吟道: “夫君,难得你这么晚了还要赶路,亏人家还以为,你是偷偷跑到杏巷来寻欢作乐的呢~” 宁采撷当即哈哈大笑,一手捋着胡须,另一手挽过夫人的肩膀: “怎么会呢?有妻如红绫,夫复何求?” 说罢,冷冷瞥了甄志平一眼: “没你的事情了,且歇息去吧!” 谁知苑红绫俏皮一笑,犹如泥鳅一般躲过了他的手掌。 “人家不信.要进去看看!” 说罢一个闪身,人已到了倒塌的多福堂门前。 轰隆一声,无数破碎的瓦片与断木被掀上半空。 废墟之下,只有一位满脸褶皱,白发苍苍的老妪躺在血泊之中,早已没了气息。 宁采撷痛心疾首,“可怜刘阿婆一把年纪,就这样惨死在自家药铺之中 夫人放心,等尽欢他们到了,为夫便封锁整座云流镇,定要将那罪魁祸首揪出!” 他的眼神锐利起来,汹涌的杀机如有实质。 “这么多年,只顾着行医救人怕是叫世人忘了,我合欢宗,也有雷霆手段!” —— “你是说,那宁采撷能够医治好若曦的暗疾。” “没错。” 密林之中,徐尽欢凭借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将赵若曦目前的处境一五一十说给对方听。 沈夜半晌不语,只是一味喝酒。 “嗝—— 你.打算与我里应外合,等若曦的体质问题解决之后,你来关掉护山大阵,我去杀掉你那倒霉师父。” “正是!不愧是沈兄,一点就透!” 徐尽欢故意选择了‘沈兄’这个称呼。 他知道,对方定然不会喜欢被称为‘殿下’之类. 否则便也没有必要隐姓埋名了。 沈夜那张满是疤痕的脸上,渐渐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有点意思.” “可是,我现在就想斩了那个胆敢打若曦主意的老鬼,你又能如何? 区区白唬离炎之体,我自可带她遍访天下名医” “沈兄…” 徐尽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诚然,如今的你修为通天,但仅凭你一个人,当真比得过燕赵一国的影响力吗?” 闻言,沈夜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对方说的似乎没错。 他,或许是个皇室弃子没错,但自己那位妹妹,这么多年来,的的确确是深受宠爱的。 如若遍访名医有用,若曦的恶疾又怎会拖延至今? 可是 他皱起眉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刚刚这小子,是不是对自己出言不逊来着? 大舅子? 若曦会看上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 还是说.果然长得俊美,就可以为所欲为 不对!差点忘了! 沈夜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出手救他的真正原因,冷声道: “留那狗东西几天的命,倒也无妨。 你在打着什么算盘,也与我无关。 唯独有一点我很好奇. 你跟顾袅袅什么关系?” (本章完) 第20章 凡事总有例外 第20章 凡事总有例外 徐尽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什么关系? ‘萍水相逢,并骗了她一把剑的朋友关系’吗? 他哪里还看不出,对方搞不好就是因为看出了顾袅袅,或者说‘碎玉’的气息,这才出手相救的! 果然,这些个人实力明显‘超纲’的人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个不便透露,不过,她和你一样,都想要确保若曦平安无事,这样就够了吧?” 回想起那晚的相遇,徐尽欢故作高深地应付了对方一句。 沈夜不置可否,只是点了点头。 “左右无事,我便先陪你玩上两天。 不过若曦要是在那青鸾山上掉了一根头发,你可就要小心自己的小命了。 这座大阵固然有其独到之处,我若肯付出些代价,却也不是拿不下。 你尽可以试试看。” 说罢,他抛来一物。 徐尽欢伸手接过,只觉入手温润,散发着阵阵暖意。 仔细看去,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片。 “这是我闭关之时,特地按照若曦的体质,为她所改良的剑技。 你替我传给她。” 来了! 不动声色地收入怀中,徐尽欢心中暗喜。 前几日的顾袅袅是如此,这个沈夜亦是如此。 果然,只要自己待在赵若曦这个‘气运之子’身边,随便捡捡,都是常人一生触不可及的宝贝! “我该如何对她说此剑技的来路?” 沈夜脸色一阵黯然:“说是‘吴用’哥哥所赠便可。” —— “徒儿们,为师无碍,不必惊慌。” 杏巷前,宁采撷朗声安抚着下山来援的弟子们: “为师已用大阵封锁整座云流镇,没有人可以不声不响地逃脱出去。 大家分头寻找,发现可疑之人,不要力敌,立即点燃烟火!” “是!” 弟子们高举着火把,摩拳擦掌。 虽说整体武力值不高,但几百年来,敢到这座青鸾山来搞事情的,还没有人能够善终! 但,凡事总有例外 众人话音方落,西北方向一道青色流光猛地冲天而起。 凛冽的剑气刺得人不敢直视,瞬间将笼罩在小镇上方的光幕撕开了一条口子。 众人只依稀可见,一道灰色身影迅速远去,唯有声音远远传了回来: “宁采撷!你以下作手段辱我妻子,有种的便在青鸾山躲一辈子! 但敢踏出山门一步,定叫你碎尸万段!” 嘶哑的嗓音震耳欲聋,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位弟子耳中。 而就在对方冲阵而出的刹那间,体内伤势本就未愈的宁采撷气机震荡,一口老血喷洒出来! 甄志平见状快步上前,搀住师父的一只胳膊,大喊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搜.!” 宁采撷一脚掀翻了对方,破口大骂: “还搜个屁!!!” 他气息混乱,诸般念头在脑中飞快转动。 ‘究竟是什么人’ 很快,他便意识到不妙。 “夫人!此子居心叵测” 苑红绫只是笑笑,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抚着: “放心,你我二十几年的夫妻,岂会轻易被他三言两语给蛊惑?” 此时此刻,她终于感受到徐尽欢的气息重新出现。 悄无声息地抹去了山门处的进出记录,苑红绫拉起宁采撷的手,迎着人群往山上走去。 “三浪,你们大师兄呢?” 始终不见自己那位大徒弟的身影,宁采撷皱眉问道。 苑红绫抢先一步道:“我担心那位姑娘出事,叫他不要轻举妄动,留在紫竹峰看着。” 宁采撷点头不语。 还有机会 那位在房顶窥探之人,定是本门弟子。 究竟是谁呢.—— 紫竹峰。 赵若曦始终站在徐尽欢的虚影跟前,眉头紧蹙。 刚刚的满山金光,和熙熙攘攘的人潮声,都证明了一件事情。 出事了! “刚刚.好像有人在大骂宁采撷那位合欢宗主,终于回来了? 糟糕” 那姓徐的,该不会是跟师娘下山偷吃被抓了包? 出于某种女性的直觉,赵若曦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她气得牙根痒痒,心中却不免为对方担心。 前方突然传来气息波动。 她凝眸看去,面前那个虚假的光影,突然如烟波一般散开。 赵若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像是漏掉了一拍。 “徐尽欢” “来啦来啦,都说了叫你去睡觉的。”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赵若曦瞬间感到如释重负。 她猛地回身,轻轻一拳锤在对方胸口. “真可惜,山下那么大的阵仗,我还以为是给你奔丧。”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男人已经成为了她身边唯一的支柱。 “啊抱歉,让公主殿下失望了。” 怔怔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血,赵若曦抬起头来,这才看到面前之人脸色惨白,嘴角仍在不住滴血。 “你” 徐尽欢一把撕开身上的衣衫,示意对方取来火折子。 接着自顾自点燃柴火,将染血的夜行衣扔了进去。 在这过程中,赵若曦终于瞧见了他右肩上那处深可见骨的血洞。 正不知所措,徐尽欢已抓起一支火把递给了她: “帮个忙,处理一下,动作要快。” 赵若曦的大脑完全懵掉。 她知道,对方这样做必有原因,但现在却不是问的时候。 终究把心一横,猛地将手中的火把凑了过去。 嗤——! 强忍着剧痛,徐尽欢牙根紧咬,硬是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相信师娘会抹去自己的出入痕迹,但以宁采撷的多疑程度,待会定会亲眼来确认一下。 暂时能做的,也唯有先把血给止住. ‘姓宁的,下手够狠的’ ‘新仇旧恨,咱们迟早要好好算一算!’ “可以了,待会熟了。” 身后的女人当啷一声扔掉了火把,转身便走。 “我去替你拿件衣裳。” 片刻后,紫竹峰的小院内,升起袅袅烟火。 宁采撷与苑红绫二人刚一来到附近,便闻到阵阵肉香。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加快了脚步。 “师父,您回来了!” “哈哈哈,欢儿,天都快亮了,怎么如此好的雅兴,烤起了兔子?” 一老一少面对着面,快步走到了一起。 宁采撷满面笑容,用力拍了拍好徒儿的背。 徐尽欢哈哈大笑,赶忙让开身子,好让二人入内: “师父说笑了!刚刚护山大阵运转起来,钟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徒儿哪里还睡得着? 刚好这只不开眼的兔子经过,便拿它来打了牙祭. 您没事就好!” (本章完) 第21章 青鸾山上上下下,迟早是你的! 第21章 青鸾山上上下下,迟早是你的! 饶是提前在背上涂了止疼的草药,刚刚那两下还是险些将他给拍得疼晕过去。 徐尽欢脸上不露端倪,院中的赵若曦却是没有这么深的城府,一张脸阴沉得像是要择人而噬。 苑红绫早已看到了那个被绑在紫竹上的女子,美目流转,没有做声。 “对了师父,既然您已经回来了,这位七公主殿下?” 宁采撷也不回答,而是轻声笑道: “好徒儿,为师没有提前告知你她的身份,你可记恨为师吗?” “怎么会呢!” 徐尽欢义正言辞:“如此重要的事情,一旦提前走漏了风声,我跟一流师弟焉有命在?” “哈哈哈,好徒儿,你那些师弟们,若是有你一半机灵就好了” 宁采撷负手来到赵若曦跟前,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来。 “不错,不错不愧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果真生得标致咳咳,噫?” 宁采撷脸色突变,冷眼朝着自己望了过来。 徐尽欢假装没有看到师娘掐在对方腰间的手,轻声笑道: “师父慧眼如炬。 公主殿下性子刚烈,一次又一次试图逃跑,徒儿不胜其扰. 没办法,只好给她下了毒。” 宁采撷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什么毒?” “青。” 宁采撷神色稍缓。 青,乃是他亲手调制的一款慢性血毒。 大抵类似于稀释了十几倍的‘寒髓’。 解毒不难,但若想尽除,或许需要十日左右。 刚好甄志平搜寻药引需要时间,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想到这,他面色缓和开来: “懂变通,识大体,做得不错!这七公主,就暂且还交由你看管。” 稍稍凑近了些,宁采撷俯在耳边说道: “欢儿啊,我与你师娘膝下无子,小珂对你又是百般喜欢. 日后这青鸾山上上下下,定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徐尽欢恭恭敬敬拱手谢恩: “师父抬爱了!弟子只是做好分内之事!” 宁采撷点点头: “早些休息吧!红绫啊,我们走。” 背上的草药已经快要失效,钻心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 徐尽欢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那两道身影走得很慢,慢到脑门上的细密汗珠,已然浸湿了眼珠。 宁采撷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回过头来: “对了,尽欢。” “师父。” “许久没见了,明日,随为师一道上山沐浴吧。” “谢师父!” 直到两人走远,徐尽欢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软。 赵若曦一把挣开背后的绳索,快步冲了过来。 嗤啦—— 她一把撕开徐尽欢的衣衫,背上的伤口已然发白,不住流着脓液。 “喂喂.这么猴急,人.还没走远呢.” 徐尽欢双手撑着膝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呼吸愈发粗重起来。 体温正在迅速升高。 他毕竟只是个二品境的小喽啰,再这样下去,随时可能危急到性命。 胸口处,那枚质地坚硬的叶片之中,有翠绿色的光芒缓缓流淌,散发出丝丝凉意。 徐尽欢来到溪边,掬起一捧水,浇在脸上,强行让体温暂时降下来。 ‘不行.还不可以用叶片修复伤势.’ 再等等.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扯皮!” 透过水中的倒影,他好像看到赵七的眼眶红了。 于是轻轻摆了摆手: “没关系殿下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呢 这些皮肉之苦不算什么。” 赵若曦鼻间一酸。 他为了自己在外打生打死,我却还一直怀疑他 想到这里,泪水已经快要夺眶而出: “别贫嘴了! 你.你刚刚是不是留下了什么把柄?那老东西明显已经怀疑你了! 哪里是叫你随他沐浴,分明就是在试探!” “不必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徐尽欢气若游丝,刚要继续开口,院子里突然闪烁起五彩斑斓的光芒。 “让开。” 赵若曦的身子略微一僵,转过头去,便看到苑红绫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跟前。 只是她的身躯似真似幻,并不像是实体。 由不得多想,她赶忙默默站起了身,就见对方素手一挥,一只只流光四溢的彩蝶已经飘然而至。 光蝶围在伤口周围,顿时传来丝丝凉意,麻麻的,痒痒的。 徐尽欢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还好自己技高一筹,没有急着用青铜叶治疗伤势 “嘶公主殿下,我是不是在做梦?为什么刚刚好像听见师娘的声音?” 还在装傻! 赵若曦脸色铁青,根本懒得搭理。 只见那些蝴蝶口吐涎液,滴在姓徐的背上。 那被钝器刺破,又被火烧过的狰狞创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下次,万不可再这般冒险。” 留下一句话后,苑红绫的光影随风消散。 徐尽欢的背上只剩下一大片烧红的伤疤 虽然看上去依旧狰狞恐怖,却再无暴露之虞。 “啊舒服了,你说,我告诉宁采撷,这是烤兔子烫伤的,他会信吗?” 徐尽欢转身对着溪水,看着背上的大片烧伤打趣道。 等了半晌不见回应,一扭头,才发现公主殿下脸色铁青,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 “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亏她白白担心了半天。 什么为了自己赴汤蹈火. 信了他的邪! 赵若曦烦躁地抓着头发,转身便要尽快远离这个男人。 “喂!” “干嘛!” 徐尽欢右手探出,身旁一根纤细的紫竹应声而断。 他猛地将其抛向空中,那紫竹在半空中一分为二,各自落在两人手中。 顺势挽了个剑,反手置于身后: “有人托我传你一套剑法,我先演示给你看.” 赵若曦一脸嫌弃:“没兴趣!” “喂,太武断了吧,你都不问问是何人所托?” 赵若曦抱起肩膀,看向一旁,气鼓鼓的样子像极了一条惊慌失措的河豚。 徐尽欢哑然失笑。 “你可知宁采撷为何还不对你下手?” “因为要放干你体内的毒素,还需十天时间。 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在他把你带离这紫竹峰,直到心头血取出之前 我都没办法陪在你身边,还是多些自保的手段为妙。” 赵若曦沉默不语。 而是‘嗤啦’一声撕开了一截袖口,将自己那堪堪及肩的秀发扎紧。 “我明白了。” 徐尽欢点了点头,轻叹一声: “对了,我问过那人,如何向你解释这剑招的来历? 他自称‘吴用’哥哥。” (本章完) 第22章 我怕尽欢师兄误会 第22章 我怕尽欢师兄误会 翌日清晨。 徐尽欢仍在梦中,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给吵醒。 “师兄!师兄!” 睁开眼睛,许一流正满脸焦急站在一旁。 “什么事如此惊慌?” “师父召集大伙到殿前集合,我听人说.昨夜袭击师父的人里,好像有同门在!” 徐尽欢迎着对方偷偷打量的目光,面不改色道: “果真如此吗?我早就觉得那甄志平不对劲. 喂!你这样子看我是什么意思?” 许一流老脸一红:“哪有的事,昨夜一直未曾见你,我担心你的安危,特地过来看看。 哦,对了,这个给你。” 许一流将手中的一支玉瓶递了过来: “师父说,这个给殿下服用,连服十日,你知道计量的!” 微微点头,徐尽欢起身活动起筋骨,体内传来一阵连珠炮般的爆响。 “知道了,我要更衣,出去等我。” 哪怕昨夜险些丢了半条命,又是直到天亮方才小憩,他的精神状态却出乎意料的好。 他知道,这是自己与赵七练剑一夜的结果。 随意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刚要走出院子,赵若曦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你这位师弟知道我们不少事情,不要紧吗?” 徐尽欢晒笑一声: “当然,他可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 “我留着他,有大用。” —— 演武场前。 宁采撷与苑红绫尚未出现。 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昨夜的刺杀。 徐尽欢与许一流二人自然地融入人群当中,不多时,便看到甄志平从巨阳峰上走了下来。 看到站在队伍最前端的徐尽欢,他毫不掩饰地从鼻孔中冷哼了一声。 后方众人再次窃窃私语起来。 谁不知道,这位甄师兄与徐师兄向来不对付. 甄志平表情冷漠,眼神凶狠地在人群中扫过。 直到看见那道孤零零站在一边的杏黄色身影之时,浑身戾气霎时间烟消云散。 他小跑着凑了过去,一脸谄媚道: “阿阿珂,终于见到你了! 师兄这次从嵩州回来,特地带了礼物给你” 说罢便将手伸进衣襟,从中取出一只做工精美的胭脂盒。 宁珂却是一脸嫌弃,语气冰冷道: “不必了,甄师兄,我不涂胭脂。” 离得近些的师兄弟们,早在这位人形魅魔开口之前便匆忙捂住了耳朵。 距离最近的甄志平自然也不好过。 刚刚那一瞬间,犹如仙音灌耳。 饶是他多年以来,始终尝试与宁珂的媚骨天成作斗争,自认为已经具备一定的抵抗之力。 此刻也不由得一脸痴相,险些便要流出涎水来。 没关系的 等到阿珂长大一些,就可像师娘一样,随意收束自己的特殊体质了 “好好好,不喜欢胭脂,师兄还买了些丝绸,回头就去镇上,给阿珂做件衣裳” “甄师兄。” “啊师妹,你说.” “请你以后不要再给我带礼物了。” “我怕尽欢师兄误会。” 噗嗤 林三浪离得近些,闻言当即笑出了声。 直到感受到那犹如毒蛇一般的目光扫过自己,他赶忙狠掐自己大腿,试图冷静下来. ‘对不起师兄,我是受过专业训练,轻易不会笑.’ 甄志平身为这一代内门弟子当中,唯一一名三品气海境大成的武者,不是自己随随便便可以得罪得起的. 好在,美艳师娘与帅气师父联袂而至,及时替几人解了围。 “阿珂!不得对甄师兄无礼!” 徐尽欢挠了挠鼻子。 可惜手头没有合适的工具,可以将甄志平方才的表情记录下来。 嗯,到时挂在他的坟头,一定会很有趣。 正自想着,便看到师娘若有若无地白了自己一眼。 “志平,你在磨蹭什么,还不速去速回?” 宁采撷沉声道。 甄志平不敢再耽搁,逃也似的朝着山下而去。 宁采撷这才转而面向众人,徐徐道: “诸位,昨夜,为师在山脚下遇袭一事,尔等都已知晓” 徐尽欢看着那道白发苍苍的身影,不知他究竟要搞什么幺蛾子。 老家伙定然不会放过昨晚偷听之人,就是不知,他打算如何? 难道要所有弟子,一起脱光了沐浴不成? “贼首虽已逃脱,然,却是调虎离山之计。 据为师所知,贼人有二,另外一个,定然还藏身在镇中!” “啊!” “原来是这样!” 人群哗然。 徐尽欢默不作声,继续听着。 “为免贼人混上青鸾山,今日一早,为师已经替你们大多数人检查了根骨” 徐尽欢心中咯噔一下。 原来如此。 绝大多数 怕不是除了自己之外的全部男弟子吧? 他看了看身旁一脸淡然的许一流。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都不说一声. 不愧是先天二五仔圣体。 宁采撷:“昨夜,为师假意撤去了大阵,率尔等返回山上。 实则,暗中在城外一里方圆,设下迷踪大阵 就等贼子自投罗网!” “尽欢!” “弟子在!” 宁采撷的嘴角,若有似无地嗪着一抹笑,慢悠悠道: “眼下,大阵只进不出,所有今早欲要出镇之人,皆被困在外头,你跟一流各自带领十名弟子,下山盘查! 凡是出城的,或是去过医馆、药铺之人,一个不落,祖上三代都要给为师查清楚! 遇到危险,立即点燃此烟火,我与你师娘顷刻之间便会赶到。” “是,师父!” 徐尽欢与许一流异口同声道。 随着两人领命而去,演武场前的弟子们各自散去。 苑红绫瞧着两人下山的方向,状若无意道: “死鬼,不是说要带欢儿一块沐浴,怎得突然改变了主意?” “哈哈哈,没那个必要! 夫人,我与欢儿情同父子,难道会连他一起怀疑不成? 对了,你说以他的聪慧,会不会发现我们下药控制他的事情” 苑红绫不置可否:“重要吗?” “从他领命去替你绑那公主开始,在你心里,这个大弟子便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宁采撷含笑捋须,“夫人对为夫误解颇深呐!” 话音未落,脚下重重一踏,人已直奔紫竹峰而去。 宁珂慢悠悠地吊在人群最后,假装朝自己的住所处走着。 反正身为门中人见人躲的扫把星,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直到看见爹娘两人不欢而散,彻底消失不见之后。 她大大的眼珠滴溜一转,悄无声息地朝着山下跑去。 ‘人家才不要回去修炼我要去找师兄玩!’ (本章完) 第23章 他想要我的命 第23章 他想要我的命 一行二十几人,各自穿着黑红相间的合欢宗长袍,腰悬佩刀,浩浩荡荡朝云流镇而去。 徐尽欢眉头紧锁。 有问题! 宁采撷生性多疑,绝不会无缘无故放过自己。 之所以没有亲自检查.只有一种可能。 昨夜与师娘会面的事情,走漏了消息,他极有可能已经笃定,房上那人就是自己! 若是如此,不妨顺水推舟. “一流,我们分头行动。” “好!师兄,你去城外树林吧,那里方便些。 出城的只有几个人,还以为是遭了鬼打墙,此刻都聚在那里打转。 医馆、药铺这些跑腿的活,就交给我好了!” “也好。” 云流镇上,依旧人流如织。 较之昨日,又多了许多的异域面孔。 小镇的居民们完全没有因为昨夜的异象而出现半点异常,依旧乐此不疲的做着生意。 见到几十位杀气腾腾的合欢宗弟子,也只是笑着打了打招呼。 毕竟若是没有‘合欢宗’这块金字招牌,小小的云流镇断不可能如此富足。 “大师兄,就是这里了。” 林三浪出言提醒道。 徐尽欢冷眼扫视着前方。 树林之中,七八个身影正如无头苍蝇一般来回乱窜。 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毫无异常! 他的双手按照特殊节律拍动几下,林中之人几乎同时出现了片刻的错愕。 “各位!有歹人秘密闯入了云流镇,大家莫慌,合欢宗徐尽欢,带众师弟前来救大家出去!” “啊!是徐小哥!” “太好了,我说怎么在这林子里转了这么久,就是出不去” 徐尽欢仔细观察着那一张张脸。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要出现意外了! 若是易地而处,他定会在这些人当中埋上一颗暗子,然后趁自己不备,突然暴起,以某种手段掀开自己的衣服。 脑中思绪电转,他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朗声道: “为了防止贼人乔装扮成你我熟悉之人,还请各位配合我等,做一些简单的查验。 我以合欢宗的信誉担保,绝不会伤害大家!” “自然,自然” 人群纷纷附和,徐尽欢朝着师弟们摆摆手: “贼子背上有伤,把大伙的衣裳去了,一一鉴别!” “是!” —— 赵若曦坐在院子里那株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看着池水中的自己。 又被绑起来了 自从遇见这个姓徐的,自己好像每一天都离不开这些绳子 昨夜的那个白胡子老头就是宁采撷。 不知怎的,每当看到那双眼睛,她都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在对方的眼中,自己就好像是.待宰的猎物。 正自出神,忽地一道劲风扑面。 赵若曦不由得眯起眼睛。 一道白衣身影自上而下,稳稳落在了自己身前。 沧桑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 “殿下看上去心事重重不知在想什么呢?” 是他! 宁采撷白衣飘飘,五官深邃,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矍铄。 哪怕已经年过甲,依然有着一副足以令无数女子一见倾心的上好皮囊。 可赵若曦就是觉得那双眸子,散发着阵阵阴寒。 犹如一条吐信的蛇。 宁采撷一手附后,缓步前来。 轻声笑道: “该不会,是在想我那不省心的徒儿吧。” —— 七位村民之中,已经有人自觉开始脱起衣裳。 徐尽欢却是知道,一切断不可能这么顺利。 正想着,就见一对中年夫妇面露难色: “这徐小哥!你这样,恐怕不妥吧?” 云流镇人口众多,两人的相貌又实在是过于普通,众人一时也难以分辨清楚,究竟是否是熟悉的小镇居民。 徐尽欢故意装傻,冷着脸道: “怎么,有何不妥?” 男子当即涨红了脸:“我等受合欢宗庇佑,得以赚些糊口钱是不假,可是. 可也不能因此,就叫我家婆娘当众光着身子呀!” 此时,另外五位汉子都已检查完毕,并无异常。 徐尽欢朝着林三浪努了努嘴: “你带他们五个到那边去,记下家中住址,亲族姓名,稍后一一核对。” “是,师兄!” 说完这些,他转而看向中年男子:“老哥,前因后果我已说得清楚,不要让我难做。” 男子刚要再说,已被自家夫人一把按住: “徐小哥,我夫妇二人清清白白,绝不可能是什么贼子. 还请小哥不要生怒,我.我脱就是了.” “慢着!” 男子大喝一声,拦在身前:“几位上仙!一定要脱也可以,我刚刚听说,贼人乃是背部受伤,可否容我婆娘转过身去?” 徐尽欢点点头:“自然可以。” 男子似乎有些支支吾吾,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 “你你们也转过去!只留一人查验!” 徐尽欢嘴角扬起。 终于来了。 “人之常情。” 说罢,他便转过了身去。 师父啊师父.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待会这少妇. 呸,这妇人袭击了我,不是贼人也成了贼人。 这点小事,偏要搭上一条无辜的性命吗? 想到这里,他心中陡然一惊。 是了,这定然也在师父的算计之内。 他徐尽欢自知贼人就是自己,才会如是去想。 否则,在其他人眼中,不论多么不合情理,这位妇人都是那贼人无疑! 一旦自己开口求情的话. 不打自招! ‘怎么这么慢,还不动手?’ 正想着,便听到身后师弟说道: “大师兄,两人都没有问题!” “哈???” 徐尽欢满心狐疑。 自己想多了? 不. 不可能! 糟了,难道说他在等我分心 有埋伏!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树梢上一道黑影突然间飞射而至! 势大力沉的一掌重重印在后心,徐尽欢如同断线风筝一般跌飞了出去! 匆匆一瞥间,他只看得到那黑影中等身材,蒙着面纱,只留一双眼睛在外。 “大师兄!” 一击得手,黑影完全不肯停留,兔起鹊落之间跃上枝头,飞速远遁。 “追” 七位村民早已各自朝着镇中跑去。 连同林三浪在内,十名弟子纷纷朝着黑影追击而去。 徐尽欢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片刻后,一道黑影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密林之中空空荡荡,只剩下他们二人。 “还是大意了原来宁采撷并没打算只是看一眼我背上是否有伤” 黑衣人脚步一顿。 徐尽欢捂着胸口,艰难地站起身来。 “他想要我的命啊。 甄师弟。” (本章完) 第24章 区区二品 第24章 区区二品 黑衣人一把扯掉蒙着面的黑纱,露出两排微黄的牙齿: “哦?你怎么知道,不是我自作主张,想来杀了你?” 张口啐出一口血沫,徐尽欢不屑道: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没那个胆子。” “找死!!!” 话音方落,甄志平脚下重重一踏,人已如同炮弹一般朝着徐尽欢扑了过去! 他生于云流镇。 农户出身的他,自幼便有着一把子用不完的力气。 正是因为这点,才被宁采撷相中,并收为弟子。 多年以来苦练不辍,又得师父垂青,一身修为早已跻身三品气海境巅峰。 对付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一只手就够了! 甄志平右手成爪,一身黑袍鼓荡起来,虎虎生风。 指尖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之声。 随着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笑得愈加放肆起来。 天知道,为了这一刻,他等了多久! ‘看我如何亲手把你那张脸给撕碎,好叫阿珂师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唰!’ 信心满满的一击竟扑了个空。 甄志平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掌。 刚刚那一瞬间,徐尽欢的身影竟似出现了短暂的虚影,间不容发地躲开了自己的攻击。 是巧合吗? “呸。” 吐出一口血沫。 徐尽欢挑衅地朝着对方勾了勾手。 “再来。” “妈的…你找死!” “你就不会别的台词吗?” 甄志平的双爪卷起道道劲风,直逼徐尽欢周身要害而去。 一缕缕玄黄色的气劲萦绕指尖,凝而不散。 一旦踏入三品,武道一途便已算作登堂入室。 与仅能依赖气血之力的武者,有着云泥之别! 而天生神力的甄志平,更是三品中的佼佼者。 这一双足可开山裂石的鹰爪,只消挨上一下,非死即伤! 刚刚那一下只是侥幸罢了. 且看你能躲到几时! 甄志平心中发了狠,速度再快三分,一记恶虎掏心狠狠朝着徐尽欢心口捣去。 徐尽欢的身躯,如同狂风中落叶一般摇摆不定。 任凭对方来势汹汹,却始终差之毫厘,连一片衣袖都未能触及到。 随着一招一式全数落空,甄志平终于渐渐发觉到了不对劲。 “喂” 他居然还有余力说话? “大家同门一场.” “这种时候还在藏私. 还是说,你没吃饭吗?” 甄志平大脑瞬间宕机。 打从两人对峙开始,他聚精会神,攻势如潮,大气都不敢喘。 这厮居然好像没事人一样,还有余力跟自己攀谈? 砰! 右爪猛地探出,被徐尽欢轻描淡写地歪头躲过。 位于他身后的那株粗壮树木就没有这般好运,轰隆一声从中折断。 甄志平心头一喜。 这下看你往哪躲! 刚要乘胜追击,心头突然涌起强烈的警兆。 他强行止住攻势,用力向后一跃,远远跟对方拉开了距离。 徐尽欢腰间的佩刀出鞘了半寸,饶有兴致道: “不错嘛,还挺警觉的。” 甄志平呼吸粗重,犹如风箱一般隆隆作响。 “不可能的.你区区二品.” 徐尽欢收起戏谑之色,扭了扭手腕。 “一品通五窍,二品锻筋骨,三品贯气海. 速度和力道,原来也就这样。” 他一步步主动朝对方靠近过去,眼神冰冷,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镪! 银芒一闪,长刀出鞘。 徐尽欢脚步如同鬼魅,主动朝着对方欺身过去! 长刀去势如风,却并未携带任何意象,就这样朴实无华地挥砍过去。 甄志平提臂欲挡,怎料刀势却在半路生生一转,给那厚重的刀身侧面狠狠拍打在腰腹之上。 “大家从小在山上一起长大,整日你练来练去,我都看在眼里。” 一击得手,徐尽欢完全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提刀再刺! “有几处破绽,多少虚实,我早已烂熟于心.” 甄志平越听越是心惊,一个不慎,已经被对方一刀给劈在了面门! 饶是护体罡气雄浑,还是被这一刀给擦破了皮肤,额头流下一缕血痕。 徐尽欢看着披头散发的甄志平,冷哼一声: “区区二品.杀你,却已足够!” —— 宁采撷一把撕掉赵若曦口中的布,不动声色地收入袖中。 “瞧我这徒儿,当真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 再一次与这位合欢宗主面对面,哪怕徐尽欢并不在身旁,赵若曦的心中却再无半点惊慌。 分明对面的老者身材魁梧高大,她却自然而然生出一丝蔑视之感: “宁老宗主.对吧?” 宁采撷微笑颌首。 “最近可曾焚香祭祖?” 宁采撷被对方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摸不清头脑,笑问道: “殿下此言何意?” 赵若曦凤眸含霜。 那冰冷的眼神,令宁采撷恍然觉得,似乎自己才是那个被捆在竹竿上的阶下囚。 “许是祖坟生了青烟,否则如你这等乡野村夫,见本宫一面,已是恩赐。” “退后一点,你呼出来的空气.脏到本宫了。” “哈哈哈哈哈——” 宁采撷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之事,笑得前仰后合。 “殿下,真是好大的气派! 被绑到我这穷乡僻壤,已有一段时日。怕是不知京中,已然天翻地覆。” 他单手负后,目光深邃,陷入了回忆之中: “昔有开派祖师,辅佐武帝登临大宝,立不世之功,方才积攒下这青鸾山的大片基业。 宁某不才!虽年逾半百,却也想效仿先祖,成就一番事业!” 这一刻,他的胸中似有万丈豪情,整个人看上去,哪里像是什么白发苍苍的老人,分明是一柄出鞘的利刃。 “差点忘记,令兄璟乾,已接掌大燕,改年号‘祥符’.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说罢,宁采撷转头望向紫竹之上被绑缚着的女子,企图从那张脸上看到震惊、疑惑、不安等种种表情。 结果再一次令他失望了 “所以呢?” 赵若曦面上如古井不波,甚至带着一丝戏谑: “那个病秧子,即便接过帝位,又有几年可活?” 回想起徐尽欢临行前的谆谆教诲,她轻笑一声: “姓宁的,你难道不知,父皇在外,尚有不止一名子嗣.” 宁采撷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被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这些事情,就不劳殿下多虑.” 赵若曦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忽地笑出了声。 迎着宁采撷狐疑的目光,她笑吟吟道: “说来贵派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先前我见那红衣贵妇,与姓徐的上下其手,甚是亲昵,还以为是他的姘头。 昨夜方知,竟是阁下夫人吗?” 砰! 眼前一,赵若曦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脖颈处传来剧痛,呼吸逐渐困难起来。 面前的霜发老人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师,狠狠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各位读者老爷,喜欢本书的话,有不要钱的推荐票和月票,请尽情砸过来吧. 新书期的任何一点支持都是莫大的鼓励。 是支撑本书写下去的唯一动力。 (本章完) 第25章 剑名‘若水’ 第25章 剑名‘若水’ 额头的痛楚令甄志平的意识恢复了些许清明。 他闷哼一声,气海当中一股雄浑大力透体而出! 铛! 金铁交鸣之声过后,体表顿生一层薄薄的玄黄色光幕,硬生生将徐尽欢迫得倒退数步。 “说得头头是道.却终究只会逞口舌之快! 徐尽欢,我就站在这里让你砍,可破得开我的护体真气吗!” 徐尽欢望着对面的大蠢牛,无奈摇了摇头。 世上竟会有这种蠢货,将全部力量都用来防守 自己可能的确砍不破,但若是现在转身就走,凭他那蠢笨如牛的身法,压根就追不上! 不过,如此一来,却是没机会去试试大舅子的那招了. 虽说手上无剑,凑合一下,却也足够。 提刀斜指不远处的甄志平,徐尽欢周身窍穴全开,疯狂调动着体内的气血之力。 “正要找人试试招。” “剑名‘若水’。” “接好了!” 话音方落,人已如箭离弦,快到肉眼难见! 甄志平严阵以待。 ‘若水.’ 打从对方说出这个名字,恍惚间,整个人的气势,似乎都变得大不相同了。 距离二人不远处的树干之上,沈夜手中提着酒壶,醉眼惺忪。 他瞥了眼下方的徐尽欢,嗤笑一声。 ‘狂妄。’ ‘这若水剑法,当年我亦是用了十天方才入门。 哪怕是简化过的,一夜之间,你又能领悟多少?’ 甄志平眼前的徐尽欢消失了。 他一身实力,本就全部集中在‘蛮力’二字之上。 此刻哪怕分出部分真气凝于眼窍,也只勉强看得清道道虚影。 “哈!” 事已至此,他干脆放弃搜寻对方的踪迹。 大喝一声,双臂并拢,上身微弯,尽可能护住要害。 境界之差摆在那里,无需过多理会,硬抗便是! 只要叫他抓到破绽一击即可反杀! 砰! 长刀及身,如同钝器交击。 不出所料的没能破防。 却是出乎意料的痛。 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一刀终究没有超出血肉之躯的力量极限。 甄志平心中大定,刚要收起守势,猛然察觉到异常。 对方附着在刀身上的力道,居然不止一重! 噗.噗.! 体内相继传来两声闷响,一道重过一道。 两重刀劲由内而外迸发开来,瞬间激得他喉头一甜! 仅是这一下,竟是已经受了内伤。 尚未等他回过神来,第二刀又至! 铛! 长刀自上而下,狠狠砸在甄志平的右肩之上。 徐尽欢故技重施,滚滚刀气如一记重锤在胸中来回冲撞。 中刀之处不堪重负,从内向外爆裂开一条深可见骨的血痕! 鲜血沿着肩头汩汩流下。 树干上的沈夜表情极其精彩。 握着酒壶的手举在半空,半晌过后方才递到了嘴边。 ‘一剑三重劲,不错,勉强称得上一声天纵之才。’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各处蜂拥而至。 先前追着‘甄志平’而去的那些弟子们,察觉到异常,已经折返了回来! “遭!调虎离山.大师兄在跟贼人交手!” “不对啊那贼人.怎么好像是甄师兄?” 啪—— 林三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狠狠抽了一个巴掌。 “不止如此.我.我好像看到大师兄,压着甄师兄在打!” 甄志平此刻已是心惊胆战。 这孙子着实邪门,再被他这样砍下去,说不得真要阴沟里翻船! 好在师弟们都来了,只要自己说出对方细作的身份,大家群起而攻之,自然可以将其拿下! “师弟们不要过来!” 徐尽欢大喝一声,手中的刀势却是愈发迅疾。 “我佯装重伤昏迷,亲眼看到他放跑了偷袭我的贼人,还妄想杀我灭口。 待我拿下此贼,押送师父审讯!” 放屁! 甄志平心中怒极。 他说的,全是我的词啊! 奈何对方刀势如风,他全凭一口气吊着,根本无暇开口。 那诡异的刀法令他苦不堪言,随着中招越来越多,一重又一重的劲气在体内各处乱窜,刚刚积攒的真气已然快要耗尽! “甄师兄居然是细作?” “多明显,你们看他的后肩,明显有伤! 若非如此,怎会任由大师兄栽赃,半句都不反驳?”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忘记昨夜师父遇袭之时,这位甄师兄分明就在身旁护卫! “呀!!!” 甄志平双眼血红,周身气机鼓荡,硬生生将徐尽欢逼退了两步。 他再也忍受不了,快步朝着对方冲去! 再这样挨打下去必死无疑。 唯有以伤换伤,方有活路! 徐尽欢看出了对方的打算,这一次不闪不避,主动迎上。 噗—— 少了那护住全身的护体罡气,长刀轻而易举洞穿了甄志平的腹部。 杀红了眼的甄志平一手死死攥住刀刃,不让其挣脱。 另一手五指成爪,呼啸着直奔对方面门! 他的眼中满是通红的血丝,脸上却是狂喜。 任凭你刀法精妙.杀你终究只需一招! 围观弟子瞧得心惊肉跳,正犹豫着是否要上前帮忙。 下一刻,一声爆响。 鲜红的血液溅起丈高。 人高马大的甄志平,就这样在众弟子眼前爆裂开来,徒留一地血肉。 徐尽欢侧身一闪,还是不免被些许血浆溅在了身上。 他手腕一抖,甩落刀身上的血迹,收刀入鞘。 一气呵成。 “大大师兄!你没事吧?” 围观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短短几日不见,这位向来不着调的大师兄,怎得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还是说,他一直以来,都是在蓄意藏拙? 恰此时,一道圆圆小小的身影如同炮弹一般,从百米之外跑来,扑通一声钻进徐尽欢怀中。 “尽欢师兄!” 徐尽欢笑着揉了揉小豆丁的脑袋,冲着其他人道: “没事,甄志平的脑袋崩到哪去了?帮我找找。” 上方,沈夜先前手中的酒壶只剩下些许残渣。 他眼神游离,喃喃自语: ‘一剑.五重劲!’ 一个只在那场大战之前,天地元气仍旧充沛之时,才存在过的名字浮现在眼前—— 剑心通明! —— 宁采撷手上微微加力,欣赏着眼前女子一闪而逝的痛苦神情,眼底涌现杀机。 “你口中的病秧子,老夫自会出手医治。只是还需殿下略微出些薄力 赵无极在外有多少野种,老夫不知” 他松开手,以免当真一不小心,将这个最最珍贵的药引掐死。 “但如今,世人皆知的成年皇子皇女当中,就只剩下陛下和您两个了 还需相亲相爱才是啊!” 这张粉雕玉琢的脸蛋,当真称得上一句人间绝色。 令人忍不住就想要把玩一下。 可惜了. 炼丹取血,需得是无垢之躯,处子之身。 且容她再嚣张片刻。 轱辘辘—— 一颗圆滚滚的东西滚落至脚边。 宁采撷早已发现有人靠近了这里,可当他低头看去之时,还是不免大吃一惊。 他的手掌距离那一截白皙光滑的下巴只剩下寸许距离,一只手掌坚定而有力地按住了他的胳膊。 “师父,趁人不在,擅自动人家东西,不太好吧。” 宁采撷眉头一挑。 这小子.不仅没死,还疯了? 冷眼瞧向自己这位‘得意弟子’,刚要发怒,便看到对方身后,那位扎着高高马尾的小豆丁: “爹爹!你在做什么!” (本章完) 第26章 你也不想自己揩油的事情,被师娘发现 第26章 你也不想自己揩油的事情,被师娘发现吧? 宁采撷瞬间收回了手。 小豆丁的一只手跟徐尽欢紧紧牵在一起,似乎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圆圆的小脸气的鼓起。 霎时间,院内的杀气烟消云散。 “珂儿,你怎么来了。” 宁采撷笑得风轻云淡,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少女一手掐着腰,两条好看的眉毛紧紧皱在了一起: “什么叫我怎么来了!青鸾山不是我家,不可以来嘛!” 一旁的徐尽欢小声嘀咕:“一把年纪了还这般不老实,难怪师娘要我盯着你.” 他不动声色地瞥过赵若曦脖颈之上的指印,左手不自觉地一紧,可怜的小阿轲吃痛,眉头皱得更紧了。 宁采撷眼角一抽。 自己这位得意弟子的表情稍显浮夸。 就像是在对自己说:‘你也不想自己揩油的事情,被师娘知道吧?’ “珂儿误会了,我在替这位姑娘望病” “呵!” 赵若曦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声。 “老匹夫,当真不要面皮” 话还没说完,已被徐尽欢重新塞住了嘴。 宁采撷面不改色,朝着地上那颗脑袋侧了侧头: “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待徐尽欢回答,小豆丁已然抢先一步道: “甄师兄跟贼子暗中勾结,被大师兄一刀斩了!” 宁采撷双眼微眯。 宝贝女儿刚刚那句话里的每一个字,他都认得。 唯独连在一起,竟让他有些听不懂了。 “甄志平,与贼人勾结?” “当然啦,我们下山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的!” 宁采撷双手拢在袖中,沉吟不语。 甄志平死了,他并不如何心疼。 他还有千千万万个甄志平可以顶替上来。 可自己这位大徒弟,倒着实令他有些看不懂了。 “珂儿,跟爹说说,你大师兄是如何一刀斩了那甄志平的?” “大师兄可厉害啦!”小豆丁顿时手舞足蹈起来,眼中都有了光: “他就这样‘咻’一刀插过去,甄师兄整个人‘嘣’地一下像西瓜似的炸开,碎的到处都是.” 小豆丁一边说着,两只小手比划起来,眼底更是毫不掩饰的骄傲神色。 浑没注意到,老父亲眼中那愈加浓重的杀意。 瞧见宁采撷冷冷望向自己,徐尽欢面不改色,笑道: “还没来得及禀报师父,我在江州遇到一位醉汉,抓着徒儿的裤腿讨酒吃。 我实在拗不过,便买了些上好的雕来给他。 结果这厮喝完了酒,偏说自己从不欠人家人情,说什么都要传我两招剑法抵债.” 说着与那日糊弄师娘同样的话术,徐尽欢挠着头道: “我随便练练,哪成想还真有些门道!就是.呕!” 话说到一半,突然间一大口黑血喷了出来。 若非宁采撷眼疾手快,险些便被这污秽之物给溅了一身。 徐尽欢脸色惨白,捂着胸口虚弱道: “就是.练着练着,体内便寒气刺骨,着实令人有些吃不消。 回来的那天我问过师娘,她也束手无策.” 宁采撷盯着那一滩黑血,眉头稍缓。 这口黑血中的寒髓,比之昨夜的贼人浓郁了何止一筹? 难道,真不是他? 酒鬼 剑法 难不成.是那一位? 回想起近两年的一些风言风语,他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 据传说,已经有不少传承久远的仙宗,被那厮一人一剑给挑了个颜面无存。 只是对方从不声张,战败之人又碍于面子,这才没有广泛流传开来。 据传说那人邋里邋遢,一身酒气,满面疤痕,犹如街头乞丐。 他却知晓对方的另一重身份. ‘陆渊弃徒.’ ‘沈夜!’ 收回思绪,宁采撷屈指朝徐尽欢掷出一枚竹片。 “外来的邪功切不可再练,你这分明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稍后,持此物,可到去后山灵泉池中,浸泡一下,缓解伤势。” “谢师父!” “为师方才检查过赵姑娘的身体,病情比想象中要糟糕。 我须得外出几日,做些准备。 这段时日,你要好生招待人家,别污了我合欢宗的脸面。” 徐尽欢恭恭敬敬地拱手: “谨遵师父法旨。” 目送对方带着宁珂离去,他的脸色阴沉到无以复加。 “你师父脾气真好。”赵若曦在身后阴阳怪气道。 “痛吗?” 赵若曦闻言一愣。 很快她便明白过来,却只是低头笑笑。 “区区皮肉之伤,算不得什么。” 徐尽欢面沉如水,开始替对方松绑。 “对了,我照你所说,故意提起你跟你师娘眉来眼去的事情,这样他都能忍. 姓徐的,你说他是不是,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徐尽欢哑然失笑: “宁采撷生性多疑,你越是趁我不在,出言诋毁,他越相信,我们之间没什么。” “这样啊” 赵若曦刚要应承,很快便察觉到异常! 不对! 好一个徐尽欢 自己竟不知不觉,就中了他的奸计! 这个色胆包天的登徒子,居然在借自己的口,帮他遮掩跟师娘的丑事! 徐尽欢一眼便看出了对方所想,“喂喂喂,想什么呢?” “我与师娘清清白白,哪里会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 他摊开双手,一脸无辜。 心中已是百转千回。 师父的反应不对劲。 诚然,自己仗着信息差的优势,编造了一个真相与谎言掺半的故事。 本就不易戳穿。 按说足以暂时撑过眼前这一劫,但. 对方,可是宁采撷啊。 以自己刚才的无礼程度,这个多疑到病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绝不应该如此轻易放过自己才对。 除非 自己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一件事 所谓的珍贵药引。 该不会不只有赵若曦一个吧? 想到这里,他的冷汗已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可假如自己当真实力不济,被那甄志平给杀了,又当如何? 已知的信息太少,重要的拼图始终缺了一块,一时半刻还无法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算了,懒得跟你解释。你的若水剑法修炼到什么程度了?” 赵若曦狡黠一笑,用脚勾起一截紫竹。 顺手接过,猛地向前一挥! 砰.砰! 远处的一棵竹子从当中断裂开来,并在空中碎成无数残渣。 公主殿下帅气地收竹负于身后,洋洋得意道: “迭劲已成,没什么难的嘛!” 徐尽欢摇了摇头。 同样踢起一根竹枝,朝着溪面轻轻一拨。 碗口粗的水柱冲天而起,惊起蛙声一片。 赵若曦刚要出言讥讽,紧跟着便是第二道水柱.第三道. “一、二、三四.五!” 水柱一道高过一道,紫竹峰的小小院落之内,顿时大雨倾盆。 她张大了嘴巴,看向那个抱着肩膀,洋洋得意的男子: “一剑双劲,亏你笑得出来。 滚去练习!” 你们也不想自己没投票的事情,被发现吧? (本章完) 第27章 师娘,再罚我一次 第27章 师娘,再罚我一次 是夜。 星空如洗。 徐尽欢躺在紫竹之上仰望天空。 下方,被自己一剑五重劲给深深打击到的赵若曦正在挥汗如雨。 方才偷偷瞧了一眼,那双白皙稚嫩的手掌,已然被磨出了血印。 原本雪白光洁的玉颈之上,五道指印仍依稀可见。 宁采撷. “喂,不必这么认真,我的剑术天赋,毕竟不是常人可及,你知道的。” 嗖! 侧头躲过一道剑气,耳畔传来三道由轻及重的脆响。 少女清脆的嗓音婉转动听:“少啰嗦!” 徐尽欢撇了撇嘴,干脆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对方。 算算时间,师娘也差不多该来找自己了. 不多时,鼻间一痒。 他嘴角微勾。 睁开眼,一只光蝶正趴伏在自己脸上,挥动着翅膀。 “到后山来。” 说罢,已然转身飞入了高空。 “呦,我跟师娘清清白白,才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呸!下作!” 徐尽欢从高处跃下,挠了挠鼻子道: “公主殿下。” “干嘛?” “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一个独守空房的怨妇” “你!” 赵若曦提竹欲打,徐尽欢则已一溜烟跑得不见了踪影。 灵泉池中。 依旧雾霭蒸腾。 徐尽欢赤着身子,任由那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在背上来回游走。 “嘶师娘,疼。” “乖,忍一忍,师娘轻一点。” 可惜碍于角度问题,苑红绫没能看到逆徒脸上那得意洋洋的笑。 还是师娘好啊 不像某些分不清前后的小姑娘,就只会嘴硬加阴阳 片刻后,苑红绫手中的玉瓶空空如也。 而徐尽欢背上那大片的伤疤,终于淡化了不少。 看起来,就像是陈年旧伤一般。 “你呀你,为何如此不小心。若是当真死在了外头,师娘会内疚一辈子的。” 徐尽欢深知,相比于男人,女人才是这世上最会说谎的动物。 何况是像师娘这样好看的女人? 是以她的话,自己是半个标点符号也不会轻信。 “师娘待我恩重如山,若是不能替师娘分忧,我才该内疚一辈子啊.” “油嘴滑舌。 对了,昨日袭击你师父的,究竟是何人?” 来了。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徒儿不知啊,只是若非有那人横插一脚,怕是我当真就没命再见到师娘了” 苑红绫柳眉微蹙,徐尽欢则是话锋一转: “不过关于那个女人,倒真被我听到了一些眉目。” 苑红绫眼睛一亮,赶忙催促道: “什么来头?” 徐尽欢突然转过身,面露苦楚: “师娘.我.我好像寒气入脑,头好痛,想不起来了.” 回想起昨夜在峭壁之上的荒唐,苑红绫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臭小子你想如何?” “尽欢办事不利,师娘” 徐尽欢上前半步,轻声道: “再罚我一次。” 饶是苑红绫自问,自己也算见过不少大场面. 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升起两朵红霞,气得翻了个白眼。 片刻后,徐尽欢长长出了一口气。 “呼师娘,我好像想起一些了。 我虽没能看到她的脸,却听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望着眼前元气充沛的灵泉,徐尽欢突然感到很是遗憾。 可怜我那甄师弟。 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这洗澡水,怎么就死了呢? 下方,苑红绫含糊不清地催促道: “快说。” “您知道,师父对待病人,从来不问出身,对谁都是高高在上的。 我虽不知她姓甚名谁,却听得出其身份异于常人。 咦? 师娘你继续,我怕待会又忘记了。” “此人与师父此番炼丹所救治之人,有着极大关联。 嗯.体力很好,异于常人。” “就这.些?” 徐尽欢无奈摊开双手: “我也没办法呀!我在房顶足足蹲守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啊! 两人一直在修理床榻,完全都不休息的” 砰!!! 话音未落,灵泉池中顿时炸起道道冲天水柱。 池子周围一时间飞沙走石,犹如山崩地裂。 徐尽欢悄悄收回兵器,咽了下口水。 高品术士一怒之威,竟恐怖如斯! “宁采撷” 苑红绫凤眸含怒。 她的眼神游离起来,整座后山风声呜咽。 徐尽欢不再多言,静静等待着。 他自问,哪怕这个女人现在看上去怒不可遏,像是恨不能将自家夫君生撕活剥。 但说不定下一刻,二人便噼里啪啪‘打’上一架,从此冰释前嫌,誓要杀掉自己这个从中作梗之人. 这类事情,自古有之! 是以,他只需要陈述事实,剩下的完全交给对方做主。 不添油,不加醋。 是他最后的体面 “好一个宁采撷出去一趟,招蜂引蝶便算了,如今更是胆敢直接带到老娘面前来!” 苑红绫青丝飞扬,已是杀意滔天。 “欢儿。” “师娘请讲。” “你师父在青阳县,有一处隐秘洞府. 方才他急匆匆离开,大概率是去了那里!我亲手画几张‘匿踪符’给你,再去替师娘探探风 这一次,务必把那个贱人的脸,给我画下来!” 瞧着那张怒火中烧的脸。 徐尽欢心中讪讪。 刚才还在心疼自己的好徒儿,一眨眼就又要派人家去出生入死. 真有你的啊! 他要收回先前的话。 还是公主好,公主心机少。 嗯.至少暂时是这样。 不过既然对方主动提及,剩下的事情便容易许多了。 “师娘,只有匿踪符,怕是不够。 徒儿听闻,这世间尚有‘幻身符’、‘留影符’、‘天雷符’等您受受累,多画一些,徒儿也好多些保命的手段.” 苑红绫完全没有推辞,只是点了点头: “理应如此!” 看来,今日师娘是无心继续为自己‘化瘀’了。 徐尽欢摇了摇头。 好在自己正要找借口,去寻那姓宁的麻烦。 只是还需一点点其他的准备。 “师娘,徒儿还有一言 为师娘办事,自是赴汤蹈火,可我若是走了,赵姑娘.” 苑红绫闻言抱起肩膀。 徐尽欢敏锐察觉到,灵泉池中的雾气消散,连池水都有结冰的趋势。 “想不到啊,老的是个负心汉,如今,就连小的也开始不安生了.” 徐尽欢只是挠挠头,不说话。 在这件事情上,他不能让步。 如此私密的事情,对方不会愿意让第三个人知晓,只要自己坚持,她一定会妥协。 僵持片刻,苑红绫见宝贝徒弟这副做派,只得无奈叹息一声: “罢了,你只管去,有师娘在,还怕有人会吃了你的小相好不成?” “弟子谨遵师娘吩咐!” —— 告别了师娘,徐尽欢再次来到后山深处。 如今的他,手握一片青铜叶,等同于掌握了整座青鸾山的最高权限,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来去自如。 怎料刚一见面,一截树枝‘啪’地一下抽了过来,险些拍在自己脸上! “小青,你干什么!” 小树苗一‘枝’掐腰,仰起脑袋: “喜不喜欢姐姐的大树枝呀?” 徐尽欢:“???” “说啊,想不想吃姐姐的大树枝,嗯?” 徐尽欢一脸黑线:“小青,你又在哪里偷听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小树苗明明没有表情,却是瞬间脸色一变,伸出手来: “哼!不知好歹,叶子还我!” “反正你宁可死掉也不肯用!留着干嘛! 下一次,姓宁的老头子再来三跪九叩,本小姐就大发慈悲,放他进来好了!” “不是,小青,你听我解释” (本章完) 第28章 遇事不决,可问徐尽欢 第28章 遇事不决,可问徐尽欢 京都。 太和殿。 随着‘护龙有功’的曹公公一声令下,文武百官相继起身。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曹公公的声音尖锐而又不失威仪。 天可怜见,这深宫内闱中的哪一位公公,不曾幻想过有这么一天? 为了这一刻,自己也曾在多少个夜深人静之时,对着枯树深井苦苦练习。 当真站在这百官跟前之时,仍旧觉得如在梦中。 下方,官员们微微欠身。 一个个细小动作,一双双眼神交汇,在他眼中都一览无遗。 对于自己年幼时,曾追随过一位老郎中之事,曹高从未如此庆幸过。 正因如此,才得以侍奉在早产月余的璟乾殿下左右 哦,不对 如今,该称陛下才是! 莫说前太子赵璟珩树敌无数,如今树倒猢狲散,一个接一个被清算。 关键如今成年皇子死绝,就只剩陛下一位。 哪怕这宫中历来波谲云诡,却也着实翻不起什么浪了. 正自出神,忽听得有不开眼之人开口道: “陛下,老臣启奏。” 曹高瞥了一眼。 正是当朝首辅,许新年。 “陛下,如今天下各处,异象频生,先有雍南小镇突降暴雪,后有北方三省蝗灾不断. 老臣以为,当速速请国师开坛祈福,佑我大燕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龙椅之上,赵璟乾微微颌首。 “理应如此。” “陛下!臣请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曹高知道,方才那老东西,说到了陛下如今最不愿听见的名字,于是偷偷看了看赵璟乾的脸色。 在得到应允之后,这才朗声道: “讲——” “陛下!按照内阁议定,原定出任新任户部尚书的江州知府马国成,被发现暴毙于当地青楼之中! 死状凄惨,面上,还被人刻下‘杀父弑兄’四个血字!江州各地流言四起,民声.” “咳咳咳咳咳!” “陛下!” “陛下龙体为重!” 群臣惶恐。 大燕国祚绵延八百余年,怎得到了如今,就只剩下这么一个随时可能驾崩之人接掌皇位了? 殊不知,南疆蛮族摩拳擦掌。 西有大齐陈兵边境。 天下局势动荡,已是大乱之象! 赵璟乾以袖掩面,轻轻摆了摆手。 曹高心领神会,再次高声道: “陛下龙体有恙,今日到此为止,起驾回宫!” —— 移驾寝宫,太医早已等候在侧。 一套熟悉的施针,煎药流程过后,赵璟乾苍白的肤色终于稍有缓和。 他的面色阴沉似水。 分明已经公开称帝,却始终没有一丝天子龙气傍身. 否则何至于如此狼狈? 国师 就因为那个女人还没有出面,公开承认自己的帝位吗?! 简直荒谬! 想到这里,赵璟乾气得牙根紧咬。 这燕国的天下,到底是他赵氏的,还是国师的? 摆手唤来曹高: “朕叫你递给国师的信,可曾送到?” 曹高轻声道:“回陛下,一十三封均由老奴亲自送往,不敢有误。” “国师怎么说?” “不曾回应.” 砰! 赵璟乾重重一拳砸在榻上,寝宫当中,一应奴才诚惶诚恐,悉数跪倒在地。 “太后还未归来吗?” “不不曾” 他冷哼一声,起身朝外走去。 “她不来见朕,朕便亲自去寻她!” “起驾,去天枢阁!” “嗻!” 天子仪仗浩浩荡荡,朝着位于深宫中央的天枢阁而去。 远远地,便能瞧见那气势恢宏,雕梁画栋的八角楼阁。 阁前,两名气质清冷的女婢目不斜视。 哪怕天子尊驾来到近前,亦不曾看上一眼。 居住在这座阁楼之内的,便是大名鼎鼎的大燕国师。 哪怕是在皇宫之内,也鲜少有人知晓她的名讳。 只知道其手段通天,为燕国境内祈福,可称得上一句言出法随,百试百灵! 而对方的另一重身份,则是只有燕赵皇室核心成员才知晓的隐秘。 ——大燕守护神。 剑圣陆渊的四弟子! 早产兼体弱的赵璟乾,先前从不曾踏足过这里。 等了片刻,始终不见见两名婢女上前。 他也只好干咳一声,主动抬步下了车驾。 眼见二女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干脆径直朝着入口处走去。 唰! 刚到近前,两名婢女齐齐扬起胳膊,挡住了去路。 “天枢阁重地,未经召见,不得入内。” “???” 赵璟乾怒意上涌,险些当场呕出一口鲜血。 却是强行维持住了仪态,和颜悦色道: “朕,乃当今天子。 二位姑娘,何不通传一声?” 二女依旧目视前方,充耳不闻道: “天枢阁重地,未经召见,不得入内。” 赵璟乾的额头青筋毕露,却又无可奈何。 他虽体弱,却并非什么都不知道。 这位国师,正是当今世上,为数不多,已经超凡入圣的武者之一。 腾云驾雾呼风唤雨,都是信手拈来。 入圣以上,与其他武者的差距,已经无法用人数来弥补。 便是他动用禁军将此处团团围困,亦是无用! 只是 来都来了,就这样铩羽而归,岂不丢脸? 更何况,如今各地异象频发,的的确确需要这位国师出面,解决问题 思绪电转,赵璟乾计上心头。 他仰头望向天枢阁高处,自顾自朗声道: “赵璟乾求见国师!” “大燕境内,灾祸横生,异象频发,请国师献策!” ‘请国师献策——’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广场之上回荡不休。 只可惜,依旧无人回应。 “唉罢了,改日再来拜见。” 赵璟乾脸色依旧如沐春风。 看似洒脱地摇头失笑,便要返回车驾之上。 就当他准备转身的刹那,一道无声的光晕扩散开来。 左侧一名婢女当即推门入内。 赵璟乾的心中,已是怒火滔天。 等到自己恶疾祛除定要与宁老先生商议一番,取国师而代之! 据说,这位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 希望到了那时,对方还能如今日一般,桀骜不驯! 片刻后,方才那名婢女从天枢阁中走出,手中捧着一卷竹简。 “请天子过目。” 赵璟乾伸手接过,心头不免轻松不少。 不论如何,自己总算与这位国师,建立了初步的联系。终于可以堵上一些人的嘴巴。 就是不知,这位神秘莫测的奇女子,究竟计将安出,可解自己燃眉之急? 迫不及待地展开竹简,其上笔走龙蛇,洋洋洒洒刻着两行大字: “遇事不决,可问徐尽欢。” 赵璟乾:“???” “徐尽欢是何人!” 任凭曹高自问早已做足了功课,将朝中百官的家世过往背得滚瓜烂熟,此刻也不禁汗流浃背! 徐尽欢. 不论是地方官员,还是民间奇人。 从未听闻过,有这样一号人物! “奴婢.奴婢不知” “去给朕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人给朕找出来!” “嗻!” 天枢阁顶。 扎着两个圆圆发髻的小鱼从入定中脱离出来。 她睁开眼,眸子当中似有星云流转。 看向一旁光着脚丫的绝美女子,小鱼歪起脑袋开口: “袅袅姐姐,为什么叫那个病人去找徐大哥呀?” 顾袅袅单手托着下巴,不知望向何处。 她的眼神依旧空洞,闻言,嘴角却似乎微微向上翘了些许: “因为.他很聪明呀,遇到难题,问他就对了!” “袅袅姐姐,你笑了耶!” (本章完) 第29章 我的剑,你学不来。 第29章 我的剑,你学不来。 阿嚏! 莫名其妙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徐尽欢回到紫竹峰,迎面便看到同样一脸怨气的七公主。 真让人头大. 自己本来只是想解个毒,再顺带抱一抱女帝的大腿。 怎么莫名其妙,就被一群红粉骷髅给盯上了? 他径直坐到对方身边,淡淡道: “我要下山一趟。” 还不待对方回答,他便将一枚青铜叶递给对方:“拿好这个。” 赵若曦没有接,只是问道: “特地跑来知会我,定然不是下个山那般简单。 要走多久?” “在宁采撷的观念里,完全去除你体内的‘青’之毒还需九日。 我会在那之前回来的。” 他一把拉过对方的手,将叶片强行塞了过去。 “虽说大概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以防万一,一旦情况不对,立刻向它求救,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收好了,这可是我费好大力气,才搞到手的!”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赵若曦没有再耍公主性子,只淡淡道了声: “知道了。” “装血的玉瓶在池子底下,记得喝哦。” “啰嗦。” —— 悄无声息沿着小路下山,再兜了个圈子。 回到云流镇时,徐尽欢整个人已经完完全全改头换面。 一头长发肆意披散着,腰悬六尺横刀。 衣襟微开,露出一撮茂盛的护心毛。 幻身符! 此符虽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却胜在诡秘莫测。 尤其是出自师娘这位高品术士之手,号称可以变幻成使用者所见到过的任何东西 是的,东西。 不论外貌、气息,都分毫不差,本人来了都要怀疑人生那种! “也就是说,哪怕我幻化成九品太虚境的大能,只要不亲自动手,也是没问题的了?” 回想起临行前,自己看似痴傻的一问。 师娘只是笑着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呆子,想得倒是美. 幻身符,乃是通过‘视’、‘听’等一切感官之上欺骗他人,所以哪怕你幻化成这山中的上古青鸾,也没有问题. 可前提是你要当真见过,并熟悉它的气息。 如今,这世上又有谁,当真面见过九品至圣呢?” 徐尽欢装作恍然大悟地挠了挠头,心中却是暗喜。 可以就好。 不瞒你说,我还真见过—— 来到马场,公款购置了一匹上品小母驹。 徐尽欢再不耽搁,乘着哒哒哒的马蹄声,直奔青阳县而去。 出城不远,树梢之上便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藏头露尾,要到何处去?” “吁——” 徐尽欢勒马停步,捏着下巴思索起来。 这样都能被认出来师娘的东西到底靠不靠谱? 噌! 一身酒气的沈夜稳稳落在身前,醉眼不住朝自己上下打量着。 “不必这副神情。 你刚一下山,便已被我神识牢牢锁定,整个变幻过程都在我眼皮底下。 这幻身符位阶极高,连我也没法一眼看出破绽。” 徐尽欢瞬间心头大定。 他虽不知,这位目前是什么修为。 但根据其后来行事判断,此刻大概率已经超凡入圣。 连他都看不出破绽的话,此行的成功率便大大增加。 “正要去寻沈兄。” “向西七十里,有一青阳县,宁采撷昨夜前往该处,我正打算乔装过去,套取些消息。 对了,这个给你。” 轻轻朝对方抛出一物。 沈夜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那一截指头大小的枝状物自行漂浮在其眼前。 噗——! 穿肠之物尚未入喉,便被他一口喷了出去!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截指头大小的青铜枝芽。 其质地奇特,光晕流转,并时刻散发着令人难以直视的蓬勃生机。 沈夜双眼微微眯起。 “这是.” 徐尽欢很满意对方这副少见多怪的样子装作若无其事道: “沈兄好眼力。 此乃青鸾山镇山神器之碎片,持之即可悄无声息地出入自由。 我不在的时候,若曦就劳烦你照看一二了。” 沈夜脸色一黑。 对方的话看似没有问题,但是这个语气.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这个做亲哥哥的,反倒成了外人了? 不过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倒的的确确与那日宁采撷调动的大阵之力同出一源。 看来,对方先前承诺,会在关键时刻关闭大阵之说,所言非虚。 “对了大舅子” 又来! 沈夜眼角一阵抽搐,冷冷瞧了过去。 每当这厮说出这个称呼,一定没憋什么好心思. 罢了,为了若曦的身体,暂且先忍一忍。 “讲!”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之事,徐尽欢笑吟吟地看着对方,险些便要控制不住搓起手来. 眼前这位,可是出了名的行踪飘忽。 不趁着现在猛薅羊毛,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那个.在下此去青阳县,危机重重,九死一生! 你也知道,我毕竟只是个二品锻骨的小喽啰.” 沈夜冷哼一声,已然知道对方打的什么算盘。 “我的剑,你学不了。” 话刚出口,对方昨日一剑五重劲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但.还是不行。 他轻叹一声: “真学不了。” 徐尽欢当即大失所望。 他皱着眉头,思虑片刻,突然间计上心头,眼前一亮! “那要不这样,先前顾袅袅曾将一道力量封存于我的识海当中。 连她都能做到的事情,大舅子你没道理做不到吧?” 沈夜眉头一挑。 顾袅袅. 难怪这小子明明没有什么修为在身,那晚却透出了一丝顾袅袅的气息。 那个固执到病态的怪女人,从来都只听皇室吩咐。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说话了? 析出一丝力量,封存在他人的识海当中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沈夜脸上的表情飞速变幻,越想越觉得兴奋! 有意思. 可以试试啊! 徐尽欢明显看出了不对劲! 对方这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愈发炽热,盯得自己有些毛骨悚然! “那个,大舅子,我只是随口一说,没试过的话,可以不要勉强的!” 干咳一声,沈夜猛地收回思绪。 “少啰嗦!区区帮人开拓识海,寄存一缕力量而已,这种事情我做得多了,没什么好怕的!” 更可怕了好吧! 徐尽欢刚准备拔腿就跑,对方却是完全不容自己拒绝。 这一刻,小母驹的四条腿打着哆嗦。 徐尽欢感到自己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牢牢按住,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小子,接好了!” (本章完) 第30章 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第30章 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空中的落叶,枝头的飞鸟。 四周的一切都静止了。 沈夜双眸当中闪烁着妖异的青色光芒,明明无风,他的一身衣袍却猛烈翻滚起来。 食中二指并拢成剑,遥遥指向徐尽欢的灵台百汇。 “遭了.好像玩大了!” 眉心刺痛,识海当中疯狂发来预警。 千钧一发之际,他只来得及将最后一片青铜叶牢牢掐在手中。 嗖! 肉眼难见的流光飞速掠过。 徐尽欢只看到,以二人为中心,方圆半里的树木齐齐拦腰而断! 下一刻,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沈夜快步来到跟前,看着七窍流血的徐尽欢,急得挠了挠头。 “是力量输出太多了吗可我明明已经收手了啊” “死掉倒是不会,可是傻掉好像也很难办的样子” 眼看着对方气息越来越紊乱,他的心中无比烦躁。 曾几何时,他也曾面对过这样无助的局面。 任凭他修为通天,自认为这世上,已无物不可斩断! 却终究是一把‘无用’之剑. “早说了你学不来了. 就算不傻掉,万一若是睡上好几天,会不会耽搁了重要的事情?” 不知怎的,眼前突然就浮现出若曦哭得梨带雨的脸. 沈夜看了看一旁的青鸾山,恨不得一剑将其给劈成两半! 咦? 蓦地,道道青芒从徐尽欢手中升起,飞速涌入识海当中。 很快,他的呼吸趋于平稳,眼耳口鼻当中,不再有血迹流出。 沈夜这才心头稍安。 还好你有后手 臭小子。 大舅子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啊.—— 徐尽欢做了一个梦。 梦中,一条伤痕累累的游龙奔走在无尽星海当中,张开巨口,吐出道道龙息。 时不时有冰寒刺骨的凛冽剑气从四面八方飞射而至,试图将游龙猎杀当场。 与二者相比,整片星云似乎极其脆弱,很快便开始摇摇欲坠。 直到一片清濛濛的光辉洒下,飞速修补起这片破碎的空间。 一声凤鸣,如暮鼓晨钟般响起。 游龙与剑气也随之安分下来。 拉扯间,三者竟形成了诡异的平衡,甚至逐渐水乳交融起来 轰—— 犹如天地初开。 徐尽欢睁开双眼,只觉得眼前的周天星斗,从未如眼下这般清晰过。 唏律律—— 小母马像是贴着自己耳边打了个响鼻。 搅得他产生了片刻的耳鸣。 直到一道沙哑的声音将他唤了回来: “你醒了。” “再晚一点,我就准备直接替你收尸的。” 沈夜装作满不在乎地道。 徐尽欢却是知道,对方定是始终守在自己身边,片刻不曾离开过。 ‘还得是大舅子.’ 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那片好不容易得来的青铜叶,如今只剩下约莫十分之一大小! 不过 识海当中那片星云,其面积之广阔,较之前增长了何止百倍? 正中央,一柄巨剑犹如擎天巨柱。 游龙与青鸾围绕着巨剑不住盘旋,三者之间的力量融为一体,仍在不住扩大着星云的面积。 他略微闭目感知一番,方圆数十米之内,连蚊虫挥动翅膀都清晰可见。 就是四品扶摇境亲至,恐怕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从未听说过,有人的识海拥有此等异象的 徐尽欢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小青,你这片叶子也算不枉此生! 我会好好怀念它的! “那个.大舅子.” 沈夜纵身一跃上了枝头。 “醒了就快滚,没工夫跟你叙旧。” 徐尽欢顿时感到一阵无语。 翻身上了小母马,双腿一夹,再次直奔青阳县而去。 “放心吧大舅子,关于你对于力量的掌控,差到家了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跟其他人说的!” “咳咳咳!!!” 树梢上的沈夜被酒水狠狠呛了一下。 望向那道离去的背影,恨得牙痒! 算了 看在若曦的份上,就再饶他一次. 最后一次!—— 一夜疾行。 徐尽欢迎着朝阳,大摇大摆地踏入了青阳县的城门。 他目标明确,直奔某处酒馆而去。 酒楼的门前熙熙攘攘,人们围在跟前,争先恐后地瞧着其上张贴的一张张告示。 “惊! 嵩州惊现志怪传说!九天之上,每逢月黑风高,便可听闻小儿啼哭! 经知府派高手调查,竟是一名逆天神童,御驶飞剑,上天入地!” 徐尽欢皱眉看着,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顺着告示继续看去,更是险些惊掉了下巴! “惊!藏剑山庄庄主吴久驰家中天降男童,神莹内敛,仪态非凡! 吴庄主大喜过望,收为义子,倾囊相授! (据传食量极其惊人,下人戏称其有饕餮之相,曾三口吃掉一只猪。)” 这下子,徐尽欢恍然大悟! 这.分明就是那夜在破旧宅院之中,被顾袅袅‘实现愿望’的两个孩子! 打遍嵩州无敌手或许还需要些时间,飞天遁地却是说实现就实现了 至于那个吃货,藏剑山庄吴庄主,号称富可敌国。 被他收为义子,说一句有这辈子吃不完的食物,的确不为过! 顾袅袅. 徐尽欢捏着下巴思索着。 当真是位奇女子!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抛开这些无用的思绪,徐尽欢豪掷一张银票,与三楼某间客房的住客交换了房间。 来到窗边,目不转睛地朝着某个方向盯着。 从这个位置,刚好可以远远看到师娘口中的药铺一角。 寻常人等看去,自然看得到一片黑点。 可如今的自己却是可以看个真真切切。 按照师娘所说,穿过药铺后堂当中的传送法阵,便是宁采撷设立于青阳县的隐秘洞府所在. 观察了整整一日,始终不见宁采撷出现。 徐尽欢心中已有定计。 对方想必,是在洞府当中. 如此一来,刚好可以先去会一会,那位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妇人。 眼看着天色渐晚,徐尽欢穿好夜行衣,翻窗而走。 夜色当中,他左手匿踪、右手幻身,随时准备buff迭满。 虽说师娘只打算,让自己记录一下那位妇人的音容相貌。 但是 来都来了,他可是准备找自己这位好师父,收些利息的! (本章完) 第31章 夫人,何故叹息? 第31章 夫人,何故叹息? 小小的药铺周围,布有四处暗哨。 通过自己一整天的观察,早已将他们的位置牢记在心。 不出意外的话,与先前袭击自己的人一样,都是曾直接效力于甄志平的外门弟子。 就是不知,会是何人出面,填补对方的空缺。 有匿踪符在手,徐尽欢悄无声息地潜行至最后一人身后。 手中银芒一闪。 一刀割喉。 蹑手蹑脚来到药铺之外,徐尽欢闭上双目,细心感受起来。 出乎意料的,与外界的戒备森严不同,院内居然只有一道微弱的呼吸声。 根据频率,和脉搏的强弱判断,当是位中年女子。 并无修为在身。 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若无意外,正是自己此行的目标。 想到自己那位师父的秉性,倒也不难理解。 他不在的时候,当是不会允许,有第二个异性跟对方共处一间院落的 刚一落地,脚下便传来奇怪的触感,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借着宅子内微弱的烛火四下望去,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一二.三.总共一十七具。’ 仔细看去,所有死者都与先前顾袅袅所救下的一样,是些半大的孩童。 他们的脑袋,整齐地靠在一道道石块垒起的血槽当中。 血槽的走势一路向低,最终悉数流向后院。 院内种有特殊卉,遮掩了血腥气。 若非如此,怕是隔上几条街,都能闻得到! 他紧了紧拳头。 此地,便是宁采撷长久以来,炼制‘丹药’之所! 那一个个身份尊贵、为了怀上子嗣而不惜一掷千金的地方豪绅,怕是至死都不会知道,自己所吞下的,究竟是什么. 不,或许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到脑后,徐尽欢悄无声息来到那燃着烛火的房间跟前,轻轻将窗纸戳了一个洞。 抬眼瞄去,榻上,衣着清凉的妇人,正拄着脑袋假寐。 “唉” 正瞧着,妇人筱地叹息一声。 就是这个声音! 他看了看手中的幻身符。 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嚓. 符箓在掌心捏碎。 道道肉眼难见的空间涟漪过后,徐尽欢整个人再次摇身一变。 他一把推开房门,迈着四方步走入屋内。 “夫人,何故叹息?” 声音沧桑又饱含磁性,令人一听便心生好感。 榻上的妇人先是一愣。 接着便千娇百媚地剜了自己一眼。 “你还知道回来。” 徐尽欢伸手捋须,霜白的两鬓在烛火下明灭不定。 别管九品大能自己能不能伪装。 扮起这位来,自己可是半点都不会含糊! “让夫人久等了。” 下一刻,那妇人坐起身来,双手探向身后,飞快地解开了脖颈之上的结。 衣衫滑落。 徐尽欢一脸懵逼. 不是,这么心急吗? “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 女人,你当我是什么人? 徐尽欢停步不前。 关键是.自己也没有宁采撷那连续作战六十一次的能耐啊! “夫人且慢。” 他强装镇定,一脸严肃道: “我们.说说话。” “想什么呢?” 妇人面露疑惑,说话间,已经背过了身。 徐尽欢这才瞧见,对方背上,竟密密麻麻,插满了明晃晃的银针! 不.不止是背部。 随着对方低下头,连同后脑,竟也有着无数针柄在摇摇晃晃。 他大致一瞧,便认了出来。 正是宁采撷的独门邪法 明魂术! 其作用,便是能一定程度之上,扭曲人的心神。 对于具有一定修为的武者来说,或许不值一提。 但对上这等寻常女子,却是可以肆意篡改对方的念头。 唯独需要顾忌的,便是常人的意识太过脆弱,一旦修改的方向,与其本身意志差距过大,随时都有可能变成痴呆。 从对方身上,这密密麻麻不下百十根针就可看出,宁采撷此番动作不小. “自你走后,我便头痛得紧,背上痒痒的,抓又抓不到 快替我瞧瞧。” “夫人稍待。” 徐尽欢移步近前,快速替对方取下一根银针。 仅仅是这一下,竟让她舒服得呻吟出声。 “嗯” 悄无声息地取出‘留影符’,将对方的身段相貌悉数记录下来。 至此为止,师娘的吩咐已经圆满完成。 可徐尽欢却并不打算就这样离开。 “夫人,你可还惦记他吗。” “他?” 妇人嗤笑一声。 “惦记.我当然惦记了! 那个老王八蛋,我恨不能将其抽筋拔骨.” “夫人,你口中的老王八蛋,该不会,就是老夫吧?” 徐尽欢开始循循善诱。 她要对方亲口说出,那个名字。 妇人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僵硬。 她的一只眼睛眨啊眨的,另一只却瞪得浑圆。 很快,她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一般,没好气地捶了自己一拳: “死鬼,明知故问。 自然是赵无极那个狗东西. 他哪里比得上你? 我后悔了我不要他死得那般痛快。 我想要他亲眼看到,那个一直以来,不曾被他正眼瞧过一下的儿子,是如何统一大燕” 妇人的情绪越来越高亢,说到这里,突然一把攥住了‘宁采撷’的手。 “不,有你辅佐,乾儿定当一统秦陆,立下不世之功!” 徐尽欢笑着拍拍对方的手。 有你这些话,我就放心了! 果然。 虽然没有对师娘说出自己的猜测。 但通过种种迹象表明,对方正是与赵璟乾关系匪浅之人。 当破开窗户纸,看到对方那雍容华贵的举止和神态,自己已然可以肯定。 此人,便是赵璟乾的生母。 黎贵妃! 她之所以能够出现在此处,恐怕正是以等药为名,偷偷私会情郎. 反正她黎贵妃因为生了个病秧子,向来并不受宠。 哪怕如今摇身一变贵为太后,对外宣称伤心过度,告病在宫。 有当朝天子出面遮掩,自然无人胆敢过问。 就是不知,我们这位天子陛下,是否知道自己喜提新爹的事情. 咦? 不对 自己是不是.格局小了? “夫人,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 ‘宁采撷’朝着对方挤眉弄眼。 黎贵妃闻言愣了刹那。 紧跟着,她便低头轻笑,脸上迅速升起两朵红霞。 “讨厌死了. 这才过去多久,怎么,你便想不起来了?” 没多久.自己想多了? 徐尽欢狐疑起来。 转念一想,对方头顶明晃晃的银针还戳在那里。 口中的话怕是算不得准。 刚要再说,后堂之中,传来阵阵空间异动。 徐尽欢心知,八成是宁采撷快要出来了. 他刚打算一指点在对方眉心,让其浑睡过去。 心底突然萌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屈指一弹,手中的那根银针原封不动地插了回去。 妇人当即目光呆滞,任凭自己挥手在其眼前晃来晃去,都毫无反应。 见状,徐尽欢俯首在其耳边,轻声道: “若有朝一日,宁采撷不见了,记得.” 贵妇摇摇晃晃倒了下去,呼吸匀称。 为免提前惊动宫里那位,当下,这女人还死不得。 徐尽欢看向后院方向,裂开嘴角。 好戏开场了。 (本章完) 第32章 求国师开恩! 第32章 求国师开恩! 青阳县的夜空,亮起了短暂的霞光。 几息过后,霞光褪去,宁采撷孤身一人出现在药铺后堂,长出了一口气。 终于成了 上次那批特殊命格的药引毁了。 如今东拼西凑,找来的尽是些不入流的垃圾。 若非自己为了这一天,苦练多年,指不定便要阴沟里翻了船。 甄志平这个蠢货! 先前看他脑子够蠢,人也听话,这才一直用到今日。 谁知道,竟蠢得过了头? 嗯.如今也只剩下一颗头了。 徐尽欢倒是够机灵,就是可惜,没法为自己所用. 话说回来,依这小子的性子,既然没死,眼下肚子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 若非笃定他此生无望三品,搞不好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心腹大患! 夫人说得对。 打从他知道自己绑来的人,是堂堂燕国公主之后,所谓的师徒情分,便也算尽了。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把那项神通存在他体内的. 思索之间,宁采撷猛然发现异常。 神识探索之下,自己布在周围的暗哨,竟悉数没了呼吸! 糟糕 夫人! 他心头一凛,刚要冲到屋内确认黎贵妃的安全。 一瞬间,从未有过的窒息感受,如潮水般将他从头到脚瞬间吞没。 小小的药铺中央,一道湛蓝色的光柱贯穿天地。 京都,天枢阁内。 仍旧在发呆的顾袅袅忽有所感。 她空洞的眼睛眨啊眨的,望向遥远的青州方向,眼中渐渐浮现出异样的神采。 —— 宁采撷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汗毛倒竖的危机感! 大概是从三十年前,自己踏足六品天象境之后,这世上,已很难再有能够威胁到他的东西了。 他的一只脚还悬在半空,不敢妄动。 额前的汗珠已经抢先一步滴落在地。 “宁采撷,你好大的狗胆。” 声音空灵,如仙音绕耳,回荡不休。 宁采撷‘咕咚’一下吞了口口水。 一道倩影从天而降,悬在半空。 强大的威压,迫使他的膝盖不由自主弯了下去。 “老朽老眼昏,不知何处冒犯上仙,还望恕罪!” 活到他这个年岁,能屈能伸,已是基本操作. 他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隐约间,似乎感受到那摄人心魄的源头,正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徐尽欢一步步朝着宁采撷靠近过去。 丝毫不知道,远在万里之外,有一双眸子,正饶有兴致地望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顾袅袅’此刻正漂浮在半空当中,双眼迸射着刺目的湛蓝光华。 正是那夜宅院当中,‘赠剑’时的姿态! 徐尽欢及时停下了脚步。 不能再往前了,再靠近点,万一穿帮就不美了 看着那位趴伏在地上的男子,徐尽欢扯了扯嘴角。 宁采撷,你也有今天! “还在跟本尊装傻?”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语气森寒,惊得宁采撷背上冷汗直流。 至圣强者! 绝对是至圣强者! 这种级别的威压,他曾在先祖遗留的那处洞府当中感受过一次,终生都不会忘记. 只是现如今,整个大燕境内的至圣,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自己一生恶事做尽.实在不知道,究竟开罪了其中的哪一位? “上仙.请恕老朽愚钝这当中必有误会!” “误会.” ‘顾袅袅’冷哼一声。 “毒杀天子私通皇妃.绑架公主 还真是好大的误会啊。” 宁采撷心头一凛。 虽说至圣们的肉身已经接近于不死不灭,无法通过外观来判断年龄。 但身为女性,又如此在意燕赵家事的,似乎就只有那一位. “原来是国师当面,老朽有眼不识泰山,请国师开恩!” 嘴上应承着,心中却是思绪电转。 不对劲. 他虽从未与这位国师打过交道,但却知道一点. 国师一向唯燕赵皇帝之命是从,这没错。 可一旦赵氏同室操戈,国师便会袖手旁观,置身事外。 这是几百年来,从不曾改变过的铁律! 若非如此,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撺掇人家杀兄弑父? 宁采撷自问绝非什么天纵之才,之所以能够活到今天,全靠事事都比常人多想几步 对方看似在指责自己毒杀赵无极. 实则压根不会关心这些! 不过据传说,她倒是与那位赵若曦关系匪浅 “老朽愚钝,耽搁了若曦殿下的救治时机,罪该万死!” 徐尽欢不由得挑起眉头。 顾袅袅.居然便是那位神神秘秘的大燕国师吗? 自己对于这一时期的事情一知半解,但以宁老鬼的见多识广,想必不会认错。 印象中,这位国师在赵若曦继任后不久,便销声匿迹了。 也不知其中有何隐情. 不过眼下嘛。 仗着自己这位恩师的‘心思缜密’,自己可不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宁采撷迟迟不见对方反应,知道自己押对了宝,继续自顾自道: “还望国师再宽限些时日,有老朽在,若曦殿下的恶疾,自然是手到擒来. 至于私通皇妃、毒杀陛下一事,却是绝无可能!还请国师明察!” “抬起头来。” 宁采撷闻言一愣。 却是不敢忤逆,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稍稍将头抬了起来。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仅是稍稍一个对视,他便觉得自己如同赤身裸体,置身在冰天雪地当中一般。 他无比确认,对方只需一个念头,便可令自己粉身碎骨! “休要模棱两可,告诉我,几日。” “七不!五日!至多五日!” ‘顾袅袅’点了点头。 “念你尚有些用处,姑且先留你一条狗命。” “谢国师开恩!” “不过嘛” 宁采撷心头狂跳,几乎就要蹦到了嗓子眼! 天枢阁内,顾袅袅借徐尽欢的双眼,观察着这一切。 尽管她不明白为什么,但就是觉得很有趣 只见自己悠悠开口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话音方落,她便感知到,自己留在‘碎玉’当中的那一缕剑气,开始蠢蠢欲动。 下一刻,炫目的剑光刺破了夜空。 一时间,竟连空中的月光都变得黯然失色。 小小的后院飞沙走石。 一道微不可查的闷哼声过后,半空中漂浮着的‘自己’转过身,扬长而去。 “略施薄惩。” “今后,管好你那爱伸手的毛病。” 天枢阁内,小鱼仰着脑袋,望向一脸专注的顾袅袅。 她惊讶地发现,对方的瞳孔深处,有一位跪在地上的老者,正自颤抖不止。 “哇~” 随着一道血线喷出,顾袅袅轻呼出声。 小鱼两条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袅袅姐姐,你不对劲!” (本章完) 第33章 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 第33章 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 良久,直到那身影彻底从院中消失,宁采撷仍旧跪在原处。 膝下的地面结成了冻土。 任凭从天而降的土石碎块噼里啪啦地砸在身上,也不曾移动半分。 他的额头青筋毕露,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 那张白皙俊朗的脸庞,已然憋成了绛紫色。 如此大的动静,不止吵醒了无数小镇上的居民,也惊醒了房中那位快要被扎成刺猬的妇人。 她跌跌撞撞来到后院,望着眼前,一脸的惊慌失措。 宁采撷猛地抬起头来! “夫人,救我!!!” 他的双眼血红一片,犹如刚刚从地府当中爬出的凶鬼。 “请手书一封,派渡鸦连夜送往京都!” 黎贵妃吓得跌坐在地,只敢一个劲的点头。 她绝望地发现,那个男人不知为何,右腕之上已是空空如也。 切口处结着厚厚的冰霜,却是半点鲜血都没办法流出。 盛夏,青州再降大雪。 祥符元年的奇闻异象,又多了一桩。 —— 徐尽欢骑上小母马,哒哒哒地返回青鸾山。 他心情大好。 就是从刚刚开始,那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再次出现.令他有些毛骨悚然。 该不会.是假扮顾袅袅,被本尊给发现了吧? 好在随着自己离开药铺,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便消散一空。 徐尽欢不自在地抖了抖,像是要甩掉什么脏东西。 “喂,你刚刚有没有发现,有人在偷偷看我?” “唏律律律律~” “没有就好。” 咦?小母马怎么变成红色的了? 噢,原来是我的眼睛在流血那没事了。 刚刚的一次尝试,令他对识海当中的三道力量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 他料定对方不敢反抗,是以仅仅调动了约莫三分之一寄存在‘碎玉’当中的力量。 结果剑气一出,不仅全身血滚如沸,识海更是翻涌不止。 他无比确信,若非刚刚在大舅子那里加强了一波,搞不好当场便要爆脑而亡! 果然 顾袅袅那个痴货,根本不可能考虑到如此强大的力量,是否是区区二品的自己所能承受得住的。 大舅子也一样! 若非自己小心谨慎,提前试探,当真在危急关头全力一击。 怕是还没等伤敌,自己就要先毙命! ‘姓宁的,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想想都觉得丢脸。 还是小青好. 小青有什么坏心思? 小青只会心疼欢郎! 决定了,等回到青鸾山,就讲白玉洁和高大义的故事给她听—— 青鸾山。 一层肉眼难见的光幕将整个紫竹峰包裹在内。 溪水边,赵若曦挥舞着竹枝,不时有道道水柱冲天而起。 心中无比烦躁。 连带着剑意,也是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姓徐的怎么还不回来! 打从来到这里的第一晚开始,她便感觉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后山当中等着自己。 徐尽欢离开之后,她也曾试图冒险前去一探。 可惜,却被那层薄薄的光幕给阻住,根本无法离开紫竹峰。 一只只颜色各异的彩蝶围绕着她翩翩起舞。 不知情者若是瞧见,定要赞叹一声佳人如玉,美景如画。 唰! 紫竹划出破空之声,惊得无数彩蝶争相躲避。 一只紫蝶刚以为躲过一劫,不料却已中了暗劲,整个从中炸成了一滩光屑。 “呦,公主殿下,何故这么大火气嘛。” 蝶群口吐人言,犹如魔音贯耳。 定力差些的,仅这一下,怕是便要神识受创! “哼,不去看管自家夫君,跑到这里来盯着本宫作甚!” 蝶群动作一滞。 似乎被对方口中的某些字眼刺激到了 “小贱货若非答应了我那没良心的徒儿,真以为我有闲心去管你的死活?” “呸!” 赵若曦重重啐了一口。 不提那个登徒子还好。 提起来就火大! 谁稀罕啊! 越想越气,手中紫竹猛地化作一片残影,当即又是几只光蝶炸裂开来。 苑红绫心中怒极。 奈何光凭这些蝴蝶,根本奈何不得对方。 可是就这样放过她? 在这青鸾山上,自己几时受过这种气了! “短命鬼,老娘懒得跟你计较! 也不知欢儿拿什么甜言蜜语将你哄骗至此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那夫君,是什么善男信女,利用完了,还会留你一命不成?” 闻言,赵若曦突然面露沉思。 蝶群眼见奸计得逞,当即笑得‘枝乱颤’起来。 还没等她高兴得太早,便听到对方喃喃自语道: “夫君.” “老太婆,你说的,是哪一个夫君?” “小贱人,你找死!” “老太婆.看剑!” 蝶群蜂拥而上,朝着溪水边上的佳人扑了过去。 远在山下的沈夜瞧得眉心直跳! 借着手中树枝的帮助,除了后山一角之外,他的神识在整座青鸾山上畅通无阻,时刻关注着自家妹妹的动向。 ‘不要脸的老东西.一剑劈了你!’ 右手紧紧握起,连那一道道如蚯蚓般蜿蜒的疤痕都微微泛起了白。 好在,就在他的耐心即将耗尽之时。 紫竹峰上一道人影猛地从天而降! “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 赵若曦发髻略有散乱,胸膛剧烈起伏。 蝶群更是七零八落,只剩下不到三一之数。 徐尽欢艺高人胆大,仗着自己此行收获颇丰,冷声朝着蝶群道: “师娘!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若曦的!” “我!!!” 赵若曦眼睛顿时一亮。 她抱着肩膀,望向稀稀落落的蝶群。 似乎两天以来的烦闷情绪,瞬间消散一空! 苑红绫心中却是气极。 奈何的的确确如对方所说,自己答应了会照顾那个小贱人. 结果人家刚一回来,两人已经打成一团,像什么话 “哼!” 蝶群冷哼一声,转身飞了个无影无踪。 气急败坏的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白眼狼是何时回来的? 环绕着紫竹峰的光幕渐渐淡化,消散一空。 徐尽欢转身望着赵若曦,笑道: “你没事吧?” 刚刚被人撑了腰的赵若曦心中窃喜,嘴上却是依旧不饶人: “我没什么。 倒是你,得罪了你的老情人,你要惨啦!” 徐尽欢笑着替对方理了理耳边凌乱的发丝。 “哪里有什么老情人,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没来由的,赵若曦的心中竟如同有只小鹿在来回冲撞. 山下的沈夜狠狠朝一旁啐了一口! 不看也罢! 半晌过后,赵若曦刚一回过神来,便察觉到徐尽欢的视线有异。 她气得俏脸微红,低声暗骂: “登徒子” 徐尽欢闻言一愣。 “殿下误会了” 他伸手指了指对方的雪白玉颈: “我在看这里,你以为是什么?” 赵若曦慌乱地拉了下衣领,试图遮住那几道已经泛紫的指印。 紧跟着,就见徐尽欢朝自己脚边抛来一物。 “送给你。” “这这是?!” 那是一只青紫色的手掌。 依稀还可以看见,指尖上常年炼丹,所结出的老茧。 抬起头,阳光穿透竹林,洒在男人脸上。 她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整颗鸡蛋。 “嗯?你这是什么表情. 糟糕难不成我搞错了,不是这只手吗?” (本章完) 第34章 大师兄,当享太庙! 第34章 大师兄,当享太庙! “师兄.早!” “啊!尽欢师兄,你.你快去巨阳峰看看吧!” 刚刚走下紫竹峰,便见到师弟们围成一圈。 无需提醒,离得老远,徐尽欢已经听到了远处那震天响声。 他心知肚明。 师娘在自己手里吃了瘪,此刻怕是正在山顶无能狂怒. 许一流、林三浪、箫渊等师弟早早等在此处,盼望着这位师兄再次挺身而出 这故事他们看过啊! 不论如何,没人想再经历一次演武场上的惨案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 迎着全村人希冀的目光,徐尽欢昂首阔步,朝着巨阳峰顶走去。 随着他拾阶而上,那道背影也跟着在一众师弟心中被无限升高。 难以直视! 轰隆——! 山顶上再次传来震响。 众人只觉得,脚下的大地都不由得颤了一颤。 轰隆—轰隆——! 大师兄行至半途,两道天雷贴着他的脚边砸落。 风声鹤唳。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得替其捏起一把冷汗! 直到那熟悉的清澈嗓音在山顶响起: “师娘,开门。” “尽欢。” 九天之上的阴云浓稠得像是墨汁。 一道道电蛇在其中奔走来回,蓄势待发。 最终.却只徒留一道开门声 吱~ 直到半晌过后,云霄雨霁。 阳光再次洒落下来。 整座巨阳峰一片祥和,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弟子们欢呼雀跃,差一点相拥而泣 “大师兄当享太庙!!!” —— “臭小子,这么快就甩下了你的小相好?” 苑红绫摇了摇头。 “可你还这么年轻算了,过来,师娘替你把把脉。” 徐尽欢顿时感到一阵无语。 为什么这群女人,一个个开起黄腔来,面色不红心不跳,比自己还熟练? 这一瞬间,师娘的脸与后山当中的某棵小树苗高度重迭。 众所周知,跟生气的女人讲道理,解释因果,就落入了下乘。 直奔主题,打感情牌才是最好的选择 扬了扬手里的半张‘留影符’。 徐尽欢运起神念,引体内毒血上涌,重重咳了几声。 “这里不是.咳咳说话的地方. 师娘,我们到后山去。” 说着,一缕红到发黑的鲜血沿着唇边滑落。 苑红绫当即收起先前的作态,拉住了自己的手。 道道暖流沿着经络流向全身,徐尽欢的脸色当即好转了不少。 “好些了吗?” “好些了又好像还差一点点” 苑红绫翻了个白眼。 “去去去,找你的小相好去!” “那我走?” “别” 任由苑红绫拉着,二人轻车熟路朝后山走去。 坐在熟悉的灵泉边,师娘认真道: “留影符不可在灵泉当中使用,会受到干扰。” 似乎怕自己不信,临了还特地加了一句:“是真的!” 徐尽欢晒笑一声点点头。 掏出那半张留影符在手中,正色道: “那个.徒儿擅作主张,伪装成师父的样子. 不是你这一脸期待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苑红绫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似乎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里面记录了什么. 徐尽欢干咳一声:“咳咳,师娘想多了。 尽欢岂是那种到处留情之人?” 苑红绫的眼中似乎闪过一抹嫌弃。 老浪蹄子,希望待会你不要像上次一样,主动靠上来啊! 嚓. 符箓捏碎,一幅光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当然是赵无极那个狗东西!” “他哪里及得上你万一” 苑红绫一张俏脸逐渐开始冷若冰霜。 不止如此,就连整座后山的气温,都开始飞速下降。 “夫人,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 “讨厌死了.这才过去几天,你就不记得了.”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咔.嚓. 脚下的地面开始寸寸龟裂。 徐尽欢发现. 师娘,居然在笑。 比起上一刻的杀气腾腾,如今这幅若有所思,嘴角微翘的样子,无疑更叫人心惊胆战. “欢儿.” 苑红绫语气幽幽。 “师娘请讲。” “赵璟乾之生母.是姓黎吧? 我见过她” 她眼神游离起来,瞳孔当中,一幅幅画面正在飞速掠过。 片刻后,手掌摊开,一段影像在她掌心升起。 “在这里。” 那是一位带着斗笠的少女,进出青鸾山大阵边缘的画面。 画面一转,少女站在巨阳峰下,与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相对而立。 她轻轻摘掉了斗笠。 那张脸,与留影符中记录的女人别无二致。 唯独少了些岁月的沧桑。 “二十年前,此人因为腹中不争气,前来求药。 你师父说,这人命格特殊,非寻常手段可医,需寻一藏气之地,方可施为. 如今看来,二人当是去了青阳县药铺。” “欢儿,你说,堂堂燕国太后,哪怕自己是见不得光 却能容忍自己为他人做小吗? 或者说,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他赵璟乾,又能容得下你师娘我吗?” 她冷笑一声,整座后山的力场开始扭曲。 搅得九天之上,云海翻涌不止。 “不!便是她能忍,老娘我也忍不了! 狗娘养的宁采撷. 我这便杀上青阳县将这对狗男女剥皮拆骨!” “师娘且慢!” 徐尽欢一把按在对方肩头,却被一股大力瞬间弹开。 “让开!” 苑红绫目光森冷,完全不容拒绝。 徐尽欢明白,此等丑事被自己看在眼中,她没有愤怒之下,先愤起一掌拿自己祭天,便已经是莫大的情分。 眼看着情势就要失控,他大喝一声: “姓黎的贱人二十年前到来,赵璟乾如今一十九岁,难道师娘就不曾想过,他有可能姓宁吗!” 苑红绫充耳不闻:“与你何干!” “好!就算你杀得了这对奸夫淫妇,这青鸾山纵有上古大阵,又可挡得住燕帝一怒?” “即便这些你通通都不在乎. 难道要阿珂,此生都追随你亡命天涯吗!!!” 徐尽欢将早已构思好的说辞悉数讲出,一番话掷地有声。 苑红绫最初还面露不屑,成千上万只彩蝶凭空出现,眼看着便要托举着她直上九天。 直到最后一句话说完,她浑身上下的气势顿时一收。 “你究竟想说什么。” 那漫天的彩蝶依旧围着对方翩翩飞舞。 徐尽欢明白,自己能否将这个女人争取到自己的阵营,便在此一举! “若是徒儿有办法,连同那赵璟乾一道送上西天,且不留后患,师娘觉得如何?” 这一刻,眼前的徒儿突然变得如此陌生。 不。 苑红绫猛然间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看透过对方。 “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 徐尽欢摊开双手: “杀两个不过瘾。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才是啊。” (本章完) 第35章 这寒髓之毒,您可熟悉吗? 第35章 这寒髓之毒,您可熟悉吗? 最初的愤怒过后,苑红绫逐渐冷静下来。 欢儿说得对。 自己几十年的帽子都戴了过来,报仇雪恨,不必急在这一时半刻。 且听听看他要说什么。 “我的好徒弟呀” “师娘还真是走了眼,说说看,想杀你那便宜师父有多久了?” 徐尽欢嗤笑一声。 虽说这副身躯也不过才十九岁,但自己可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少年。 他不会蠢到以为单凭这些,就可令师娘彻底倒戈。 哪怕她现在看上去无比气愤。 但.那毕竟是与她相好了几十年的枕边人。 是她宝贝女儿的爹! 事到临头,随时可能生变。 但却不耽误自己趁此机会,先捞些好处。 他的双指并拢成剑,唰地一下划破自己手掌。 漆黑如墨的血液落地成冰。 “我的好师娘呀。” “这寒髓之毒,您可熟悉吗?” 苑红绫脸上的从容瞬间不再。 他. 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一刻,她忽地醒悟过来,自己在对方眼中是何等的可笑。 “欢儿,师娘” 徐尽欢摆手制止了对方。 “冤有头,债有主,师娘无需解释。 您最多只是知情不言,而并非主导者。 这么多年以来,对我的恩情和照顾,徒儿还是铭记在心的。” 他略微弯腰,朝对方拱了拱手。 哪怕态度是如此恭敬,苑红绫却始终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有些本就不存在的东西,仿佛随着这一拜,而彻底消失了。 “既已开诚布公,师娘,可愿替徒儿解毒?” 苑红绫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 他在逼宫! 于自己而言,解毒不过举手之劳。 然而,一旦踏出了这一步,自己与宁采撷之间,便已等同于决裂! 按理来说,在解决家事之前,自己应当杀掉眼前这个知道太多,又心机太深的徒弟才是 但. 望着那个依旧嬉皮笑脸的男子,她不禁扪心自问。 自己当真舍得吗? 更何况,欢儿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只是想活命而已啊! 伸手一招,掌心顿时浮现阵阵空间涟漪。 在这青鸾山之内,一应术法对她来说都是信手拈来。 涟漪逐渐扩散,化作口袋大小的圆形孔洞。 一支玉瓶从中露出了头。 拔掉塞子,一颗暗红色的丹药自行从中飞出,直奔徐尽欢而去。 “过去之事,师娘无话可说 即便你方才所言,是在虚张声势也无妨,服下此药,自行离去吧。 师.我会为你抹去下山的痕迹的。” 不论对方此话是否虚情假意,终归令徐尽欢心中好过不少。 他没有第一时间服下解药,而是将其塞进了衣襟里。 现在还不是时候。 “师娘多虑了,徒儿所言,字字属实。” “师父的死活,任凭师娘您去处置,徒儿只需一枚解药,别无他求。 至于那赵璟乾,虽不可力敌,却能智取.” 苑红绫还沉浸在对方的话语当中。 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这位好徒弟为她编织好的大网。 “赵若曦。” 徐尽欢笑道。 “我在她体内下的,根本不是什么青,从一开始,就是‘寒髓’啊。” 见对方若有所思,一时半刻还未想通其中关键。 徐尽欢干脆上前一步,小声道: “只要师娘有办法遮掩掉赵若曦体内的寒髓气息,那颗师父精心炼制的丹药当中,就会留下血毒. 之后要如何做,就交给你娘您自行选择。” 苑红绫顿时恍然大悟。 诚如对方所言。 只要那赵璟乾服下丹药,便等同于中了寒髓之毒。 天底下,可解此毒者,唯她们夫妇二人而已。 只要自己下得了狠心,杀掉宁采撷堂堂燕帝,还不是任由自己搓圆捏扁? 若是杀不了 任由他去替那狗皇帝解了毒,又怪得了谁去? 她望向徐尽欢,神色复杂。 自己这徒弟,为了今日,究竟谋划了多久啊. “由我出手,遮掩寒髓的气息不难. 至多两日,师娘亲自出手做这件事。” 事情到此,基本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至于后续如何 反正自己又不会当真把宝押在师娘身上! “等到若曦的体质问题得到解决,还望师娘出手相助,渡我二人离开此地。” 一时间,苑红绫竟有些怅然若失。 “就依你所言。” —— “难道搞错了不是这只手?” 原本还有些茫然失措的赵若曦,被对方一句话给彻底逗笑了。 两人的距离是如此之近,气氛一时间愈发有些暧昧起来。 鬼使神差地,她轻轻踮起脚尖,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上轻轻一啄。 赵若曦当即感到脸颊滚烫,大脑一片空白,毫不犹豫地转身跑了开去. 羞死了! 她重重跺脚。 半晌不见任何回应,她转过身。 这才发现那人不知何时起,已经离开了. “登徒子!” “哼!” 抬起头来,笼罩在眼前的那层光幕已经彻底消散。 冥冥当中,那始终呼唤着自己的声音,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赵若曦眼珠滴溜一转,朝着某个方向走了过去。 后山深处。 小树苗看上去没精打采,整颗树好像都小了一圈。 自从那个没良心的,消耗掉自己一整片叶子,它感到整棵树都不好了. 低头数了数。 不多不少,只剩下七片! 万万不可再拔了. 再拔下去,就没法脱离这方洞天了. 蓦的,她察觉到一丝异样。 那道令自己忍不住心生亲近的气息,正在快速靠近。 就在自己愣神间,对方已经到了每一次姓宁的老家伙三跪九叩之处。 ‘要不,见一见?’ 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如果是对方的话,见一见好像也无妨 拦路的妖异树木自行向着两旁退散,却是没有徐尽欢那般枝叶为阶,泥沼让路的待遇。 片刻后,一人一树面面相觑。 一切的气息和痕迹都被小树苗无声遮掩掉。 不论是苑红绫,或是徐尽欢,竟无一人发觉。 小青心中猛地升起警兆! 糟糕! 这女人有问题 她的身上,仿佛有一种莫大的吸力,令自己不由自主想要脱离息壤,朝着她靠近过去! 随着对方靠近,她隐隐觉得,自己耗费数百年积累所凝聚的魂灵,都快要脱离了躯体 (本章完) 第36章 救命啊,徐尽欢! 第36章 救命啊,徐尽欢! 山下竹林,沈夜噌地一下跃下枝头。 若曦的身影.消失在了他始终无法观测到的那片阴影当中!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瞬间从原地消失。 去他娘的合欢宗. 若曦若有个三长两短。 今日,他便要血洗青鸾山! —— 赵若曦歪着头,打量着那颗‘面目狰狞’的小树苗。 它两条长长的枝芽像是手臂,死死抓住一旁的石块不放。 随着自己靠近,竟口吐人言: “你不要过来啊!” 她没有想到,一直以来,那个在灵魂深处召唤着自己的,居然是. 这么小一只。 随着距离不断拉近,她清晰地看到,青铜树苗背后,有着一道遮天蔽日的青色虚影。 它双翼收拢,形如水滴。 尾羽如十二条凝冻的星河垂落,熠熠生辉。 像是受到了什么创伤一般。 它的眼眸低垂,蜷缩着身体,不住散发着泠泠寒光。 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自然浮现在脑海当中。 这.难道是. 传说中,被剑圣镇压在此的那只上古青鸾? 赵若曦的目光,在一‘脸’惶恐的小树苗,和对方背后的巨大青鸾虚影之间来回。 实在很难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树苗体内的生命力,旺盛到令人发指。 哪怕是第一次相见,她却觉得,两人像是认识了许久一般。 甚至只要她现在伸出手去,触摸它。 这只明显不凡的青鸾,便可为自己所用! “你为什么怕我?” 小树苗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 “才没有!谁会怕你啊! 你.你再过来,我要叫人了哦!” 眼前的一幕着实有些滑稽。 她看出来了,这颗小树苗,即便当真是那青鸾涅槃,如今的心智,却明显类似于孩童。 并且 哪怕它看上去怕得要死,却始终不曾离开‘脚’下那块颜色有异的土壤。 赵若曦心底不由得涌起浓浓的兴趣。 她双手向前探出,作势欲抓。 “好啊,你叫啊! 姓宁的老东西不在,那个不知廉耻的老太婆又在忙着跟人打情骂俏 我倒要看看,任凭你叫破喉咙,又有谁能过来救你?” 毕竟是身在青鸾山,赵若曦早已下意识地认定,这颗小小树苗,便是他宁采撷与苑红绫的私有之物。 此地以上古妖凤为名。 说不定.这看上去明显不靠谱的小树苗,便是护山大阵的核心所在! 哪怕对方看上去又萌又可爱,但凡真能将其毁去,她也断不会皱一下眉头! 嗯. 反正那宁老鬼等着自己的心头血去炼丹。 在那之前,不论她闯下多大的祸事,对方都不敢杀了自己! “你不要再靠近了我.我可以讲故事给你听!” 小青此刻已是吓得六神无主。 以至于连那个杀气腾腾的男子靠近此处,都没能发觉。 她无比确信,一旦那双手触摸到自己,这几百年来苦苦凝聚的灵韵便都将为对方所有。 不要啊. 我还没下过山 还没有去过无量海,不知道海的南边,阿兵和玉慧所生活的地方长什么样子. 还. 没来得及化形,惊掉那个人的下巴呢 眼看着那双渗人的手掌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小青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大喊一声: “救命啊,徐尽欢!!!” 它惊恐地缩成一团,甚至不敢睁眼去看对方。 半晌过后,见始终没有异样,这才稍稍将挡在身前的枝芽分出一道小小的缝隙。 透过缝隙看去,那个可怕的女人依旧蹲在那里。 好在双手已经收了回去 “你认识徐尽欢?” 赵若曦诧异道。 她不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个青鸾山灵韵所化的神奇树苗,危难关头,第一个喊出口的,竟是他的名字? “没没错!” 小树苗好似突然来了底气,掐起腰来,扬眉吐气道: “徐尽欢可是本小姐的忠实小弟,每天都会过来讲故事给我听. 你.你不能抓我! 他答应过,等救好了你,要带我一起下山的!” 赵若曦眼角一抽。 本姑娘. 先前只觉得对方声音稚嫩,像个半大的小娃娃。 不曾想,竟是母的?! 姓徐的,好手段呐 继师娘之后,现在连灵兽都不放过了吗? 不. 对方现在连‘兽’都不是 是一棵树啊! “若曦.” 赵若曦猛地回头,这才发觉,不知何时起,身后已然多了一道身影。 来人长发散乱,一袭白衣。 她惊呼出声: “吴用哥哥!” 沈夜欣慰地笑了笑。 许久未曾当面见过。 若曦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他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对方。 “若曦.我看得出,此物身上的灵韵,刚好与你契合。 一旦能够为你所用,假以时日,至圣有望! 吴哥哥助你收了它。” “不要!” “不要!” 眼看着沈夜即将上前,一人一树,异口同声喊道。 沈夜皱起眉头,却终究没有再继续前行。 刚刚两人的对话,他听了个大概,很快便反应过来各种缘由。 “不要感情用事。 若曦,你可知,这是多大的机缘吗?” 赵若曦轻声一笑: “若曦当然知道。” “我知道,超凡入圣.在如今天地元气日渐匮乏的时代,是多么可望不可即的一件事。 几百年来,便是历代燕帝有龙气傍身,也至多可以勉强发挥堪比至圣之威,却是始终不得长生.”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对方靠近过去。 “可这是徐尽欢的机缘,不是我的。” “哥你还不知道吧那个登徒子为了我,不知冒了多大的风险,砍掉了自己师父的右手. 那可是六品耶,天象境!” “一路以来,若非是他,我也还是那个只知道捣乱任性的刁蛮公主。” “你!” 赵若曦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哥,人家为了你妹妹,在外打生打死. 我却在此偷了他的机缘 非君子所为!” 沈夜闻言,气得牙根直痒! 若是寻常机缘,便也罢了. 这可是.直指长生的大道在前! 什么打生打死,什么君子所为. 一派胡言! 他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妹妹,怕是当真对那小子有了好感 杀了吧 要不然,现在就冲过去,一剑把那小子杀了吧! 哪怕会就此被若曦记恨一辈子也无妨. “哥,别想了。” “这神树是他的机缘.可你又怎知,他 不是我的机缘呢? 你还不知道吧,他可是继剑圣之后,唯一一个身具‘剑心通明’天赋的人啊!”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 不对! 至此,沈夜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从刚刚开始,她便一直喊自己‘哥’。 而不是‘吴用’哥哥. 想到这里,赵若曦已然来到了跟前。 两人四目相对。 她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泪水噼里啪啦从眼眶滑落。 “还好有他提醒.我终于认出你了.” “璟昱哥” 她颤颤地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那张满是疤痕的脸。 “对不起母妃去世的那天,我就该认出你的!” (本章完) 第37章 有什么,是比成为一国之君更安全的? 第37章 有什么,是比成为一国之君更安全的? 雪夜。 沉宁宫。 母妃死了。 赵璟昱怔怔望着榻上那位面色苍白的妇人。 她的胸膛已经许久没有起伏,身体也因血液停流,而变得冷冰冰的。 直到死,她的眉宇间仍挂着一丝忧愁。 她所等待的那个人,直到最后,也未曾出现。 若曦趴在母亲的身前啜泣。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猛地回过头来,看着自己。 她. 一定吓坏了吧. 对不起. 哥哥没能保护好母妃。 甚至就连她奄奄一息之时,都没办法如其他武者一样,度气为她续命 但是哥哥杀人很厉害 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若” “丑八怪,你走开!!!” 赵璟昱抬起的手颤抖着放了下去。 他低下头,不敢再看那位个子小小的妹妹。 是啊。 自己如今这副样子,一定吓坏她了吧 沈夜回过神来。 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雪夜。 两张脸在眼前完全重合起来。 唯独那个奶声奶气的小丫头,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 她有自己的主意,自己又何必干涉呢? 什么至圣不至圣的。 她.开心快乐就好了。 沈夜别过头,苦笑一声道: “若曦,不要哭,是哥没用,哥” 赵若曦拉住他的胳膊,用力摇了摇头: “哥对不起.” 自己的安慰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沈夜苦笑一声,有意想要逗对方开心: “别哭,哭肿了眼睛,像哥哥一样,就不好看了。” 却不想,听到此言,反倒叫若曦哭得更凶了. 又搞砸了吗! 真是一如既往的没用啊 正自手足无措,便听对方说道: “哥,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永远是若曦的璟昱哥哥。” 她强撑出一个笑容,拍着自己平平无奇的小胸脯道: “哥你没必要觉得失落,区区至圣,你妹妹我随随便便就练上去啦!” 沈夜噗嗤一笑。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开心过。 刚要答话,耳廓微动,他突然冷哼一声: “出来吧!” 徐尽欢讪讪从一颗树后走出,挠了挠头: “那个.不打扰吗? 我可以再等一会的。” 他也不是很想打扰人家兄妹相认。 毕竟,虽然贵为皇亲贵胄,但这对兄妹的命运 着实都不怎么好。 可是都已经被人家发现,再躲着不出,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呜哇啊——!徐尽欢! 他们欺负我!” 小树苗哭得委屈巴巴,两条长长的枝芽摆来摆去。 徐尽欢走了过去,伸手揉了揉对方略显粗糙的小脑袋: “好了,又没有少一片叶子,哭什么? 收一收,待会多讲个故事给你听。” “唔好!一言为定!” 沈夜一张脸愈发阴沉起来。 这小子.怎得一天到晚处处留情? 据说跟那个师娘也有些不清不楚 不对 京都里,不是还有个顾袅袅呢! “喂喂.大舅子,你这是什么表情.” “呸!你叫谁大舅子!登徒子!” 沈夜没有理会妹妹的咆哮,而是冷眼打量着小树苗。 跟这位傻妹妹不同,以他的眼界,自然看得出,这道青鸾灵韵,所栖身的青铜神树,也绝非凡品。 假以时日,未尝不能化形为人! “徐尽欢,我记得曾告诉过你,若曦掉了一根头发,我便要你好看! 念你斩了那人的手,这一次便算揭过。 再有下次,休怪我剑下无情!” 徐尽欢当然知道对方的意有所指,笑着点了点头: “自然,自然。” “我的耐心有限,等不得七日。 你那个狗屁师父在哪里,我亲自去找他。” “沈兄,稍安勿躁啊。” 徐尽欢一脸黑线。 大舅子这个火爆脾气. 看样子是打算冲到宁采撷跟前,把剑架在对方脖子上好好谈谈了 “事情有变,要不了七日,至多三日。 还请再稍待片刻。” 沈夜语气坚定,不容拒绝,“没得商量。” “姓宁的若是识相,便立即动手医治。 若是不识相,我便打到他识相为止。” “我并非有意阻拦沈兄,也的确知道那老东西在哪里。 只是若再等三日,说不定在下还有额外惊喜送给二位。” 沈夜闻言挑了挑眉。 这小子鬼主意一大把,向来不会无的放矢。 只是对于他来说,这世上能够值得被称作惊喜的东西,可是不多了。 “说来听听。” 徐尽欢伸出一根手指: “这第一件嘛。 替殿下除去恶疾之余,再附送赵璟乾的项上人头,二位以为如何?” 沈夜明显一愣。 眼见对面的兄妹来了兴致,徐尽欢趁热打铁,继续道: “至于其二嘛 既然都取了赵璟乾的项上人头,何不连皇位一并取之? 留着给那些牙牙学语的小崽子们吗?” 沈夜当即脸色一黑: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少打我的主意!” “大舅子又误会了! 我可没有在说你。” 他伸手指向一旁的赵若曦:“有谁规定,说女子不可称帝王了?” 沈夜的眼神狐疑地在自家妹妹跟徐尽欢之间来回打转。 跟自己不同。 若曦似乎对于对方这异想天开的说辞,居然完全没有感到意外 她早就知道了! “沈兄,我知道,你始终放心不下妹妹。 这才没有办法保持剑心稳固,去做自己想做的那件事情 归根结底,不就是担心她遇到什么危险,不能第一时间解围? 可是,你又能护得了她一辈子吗?” 徐尽欢挠了挠鼻子,小声道: “就像这次,你只是闭了个关,妹妹不就莫名其妙被人给绑走了” 你还好意思提?! 沈夜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他不知道,这小子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 但他似乎的确知道不少隐秘 “你太天真了。 你可知道,燕京之防护大阵,是何人手笔? 深宫内苑,又有多少天象境高手护卫? 更不要说有天子龙气在身,那赵璟乾只要不离开京都,一人便可媲美至圣.” “那又如何?” 徐尽欢并未容他继续说下去。 “赵璟乾的事情,我自有办法。说取他人头,便决不食言!” “沈兄啊,与其费尽心机去保护她,何不想方设法,让她变得强大起来? 既然如你所说. 这天底下,又有什么,是比成为一国之君,更安全的?” (本章完) 第38章 山雨欲来 第38章 山雨欲来 云流镇的街道上,一如既往的人山人海。 托合欢宗这块金字招牌的福,此地早已成为青州最大的集市所在。 在燕国朝廷有意的放任下,不论是各路奇门兵器,还是灵丹妙药,没什么是这里买不到的。 是以,凡夫俗子也好,名震一方的仙门高手也罢,出现在此都毫不出奇。 合欢宗财大气粗。 那间位于杏巷的多福草堂,自几日前被毁之后,隔日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重建工作。 小小巷弄被临时围了起来。 若是有人不小心误入,定会被眼前的一幕给惊掉了下巴。 草堂门前,面色枣红的中年男子盘膝而坐。 他紧闭双眼,一块块大小各异的木板、石块自行围着他旋转,跟着再整整齐齐落在待修的药铺当中。 在他身旁,肌肉虬结的赤膊汉子,正用手中的两柄短刀,将一根根数人合抱的粗大石柱,削成自己所需要的样子。 如这等奇人异士,竟在此聚集了五位之多! 他们各自穿着粗麻布衣,像是寻常帮工一般。 互不交谈,就只是闷头做着手上的活计。 “呦~怪热闹的嘛。” 已是日上三竿。 一位面白无须的老者,扭动腰肢走进小巷。 他一手掐着兰指,轻轻捻着一侧垂落下来的长发,阴阳怪气道: “修间药铺,都要动用这许多六品大宗师出马。 宁宗主真是好大的排场,叫咱家开了眼!” 几人对于老者的到来充耳不闻,唯有枣面大汉睁开了双眼,起身微微拱手: “竟是韩公公亲至。” 韩公公掩面一笑。 “张宗主有礼了~ 咱家受天子之命,前来护宁宗主周全。 却不知他这究竟是得罪了何人,竟要如此兴师动众?” 正如老太监所说,眼下聚在此处的,都非俗人。 他们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渐渐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片刻间,竟是已有不下数十道身影,将此处团团包围。 从其步法和呼吸上判断 都是三品以上的好手! 一个直接隶属于宫中的隐秘组织之名,顿时浮现在众人脑海—— 血衣卫! 如此多的朝廷鹰犬,再加上眼前这个六品巅峰的大内高手. 巷弄里的气氛不免开始诡异起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面面相觑。 早听闻,燕京中那场声势浩荡的政变背后,似乎有合欢宗宁采撷的影子. 如今一看,果真所言非虚! 只是大燕朝廷,与他们这些地方宗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他赵璟乾,莫非刚一上任,便要搞什么小动作不成? “韩公公,张宗主,诸位久等了。” 两方正自僵持,一道身影突然从虚无当中凭空出现。 众人略微愣神。 接着便不由感叹起这青鸾山中的上古大阵,果真名不虚传! 来人笑着朝双方拱了拱手,还不待开口,先前那位持双刀的汉子已然质问道: “宁宗主,这是何意? 大家因你渡鸦传书聚集到此,白白做了一日苦力不说,如今,更是连那沈贼的影子都没见到。” 他看了看韩公公等人,语气明显有些不善: “早听闻,宁宗主与当今陛下关系匪浅。 该不会,是布下这么大一个局,要来清算我等吧?” 说话间,有熟悉之人已然发觉,宁采撷的面色有些虚弱。 整个人看上去虽然依旧风度翩翩,一头青丝,却似乎比以往更苍白了几分。 闻听此言,宁采撷苦笑一声: “诸位误会了。” 他抬起胳膊,将右臂那支长长的袖子挽了起来。 望着那空空荡荡的手腕,众人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宁采撷目光阴沉,咬牙切齿道: “早听闻沈贼嚣张跋扈,仗着有几分本事,剑挑各大宗门。 宁某起初,还不以为意 直到前几日,宁某在邻县炼丹之时,突然便被人斩去了手腕! 那人一击即走,并扬言会在今日,杀上我青鸾山!”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说到这里,各方势力基本已经再无疑虑。 宁采撷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此番联络的,皆是近一年来,被那沈夜上门挑衅过的宗门。 说来还多亏了自己那好徒弟 若非是他,自己也想不出这么个绝佳的理由来,将这么些个好手聚在一处。 来了就好。 既然已经到了自家地盘,自己以大阵幻术遮掩之下,不论来人是谁. 不是沈夜,也成了沈夜! “此贼不除,宁某于心难安呐! 还请各位,助宁某一臂之力,共斩此寮!” “理应如此!” —— 紫竹峰,溪水旁。 三日来。 徐尽欢整日与赵若曦在此处对练。 自从那日的‘小鸡啄米’之后,两人嘴上虽说从未提及过此事,气氛却不知不觉变得微妙了起来 以至于好好的若水剑法,硬生生被练成了‘眉来眼去剑’。 相比起少女怀春,徐尽欢心中却是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自从那日青阳县一见之后,宁采撷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未曾出现过。 今日,是他答应‘国师’,替赵若曦治病的最后期限。 他一定会来! 这几天的风平浪静,似乎正预示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期间,苑红绫曾到访过一次。 也不知她做了些什么,就只是挥袖在赵若曦身前一晃,浑身上下的血毒气息顿时消散一空。 临走,还不忘留下一颗解药,以示诚意。 就是态度有些冷冰冰的,叫人不太适应。 如今,内有师娘、小青做内应。 外有大舅子摩拳擦掌,时刻准备替妹妹出口恶气。 对付区区一个失了护山大阵庇佑的宁采撷,应当绰绰有余才是。 不知为何,徐尽欢却总是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大师兄!大师兄你在吗?” 正自出神,一道人影匆匆撞破了紫竹峰的院门。 许一流扶着门沿,气喘吁吁道: “不好了大师兄,阿珂阿珂在山下被贼子抓走了! 师父跟师娘都不见人,你想想办法呀!” 徐尽欢与赵若曦相视一眼,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公主殿下在此好好修养,我随师弟下山一趟。” (本章完) 第39章 我们将姓宁的老王八蛋给除掉(工作耽 第39章 我们将姓宁的老王八蛋给除掉(工作耽搁了,稍后放出) “夫人,我回来了。” 巨阳峰。 苑红绫枕着胳膊,倚靠在榻上假寐。 闻听自家夫君归来,她连眼皮都懒得抬起一下,意兴阑珊地道: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我们宁宗主,居然知道回家了。 让我猜猜莫不是这几日,那位夫人身子欠佳吗?” 扑通。 奚落一通之后,宁采撷罕见地并未出言反驳。 苑红绫诧异睁眼,自家男人竟当着她的面,跪了下去! “喂!姓宁的,你少跟老娘来这套!” 话还没说完,就见宁采撷一手抚着额头,已是潸然泪下。 而他的另一只胳膊,就那样僵硬地垂着,一动不动。 苑红绫噌一下坐起身,喝问道; “宁采撷!你搞什么名堂?你的胳膊呢?” “夫人.” 宁采撷胡乱擦拭了一把涕泪,单手拉起右侧的袖口。 那空空荡荡的手腕之上,一大片青紫色。 断口处,是至今仍未融化的冰霜。 苑红绫当即柳眉倒竖,“谁干的!” 这一刻,她似乎忘了,自己要跟这个抛弃妻女的老东西好好算一笔账。 她只想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竟将他给伤成这个样子. “夫人.为夫知错了! 为夫不该插手宫廷内斗错以为可以效先祖之功,扶龙子上位 甚至为此绑架公主还.不惜引诱皇妃”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甚至已经几不可闻。 苑红绫叹息一声,来到跟前。 “宁采撷,你少跟老娘来这套。 又哭又叫的,无非就是想说,你与那贱人在一起,都是为了建功立业喽?” “夫人.我.” 苑红绫蹲下身子,抬起对方的右臂,轻声道: “那些事情,老娘稍后再跟你算。 你先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采撷目露狰狞,恶狠狠道: “是那位从不露面的大燕国师!她不止修为通天,更是跟那赵若曦关系匪浅,扬言要将我合欢宗血洗一空! 为夫死不足惜你快带着阿珂逃!” “什么!” 苑红绫大惊失色。 话音未落,手中的断臂忽地喷出一股浓烟。 她瞪大了眼睛,却终究已避之不及,只得满面不甘地昏了过去。 扑通。 宁采撷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那张脸冷若冰霜,哪里还有半分扭捏神色? 他屈指一勾,道道金丝凭空出现,将眼前的人儿困成了粽子。 “红绫啊。” 宁采撷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夫妻一场,为夫定会为你 风光大葬!” —— “师弟,阿轲怎会被贼人捉了的?” 下山路上,许一流在前,脚步匆匆。 徐尽欢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他那明显加快的心跳声,却是没法躲过自己凌驾于扶摇境之上的神识感知。 “阿轲.听说云流镇上来了一伙藏剑山庄的游商,说师兄你的佩刀在斩甄师兄时崩了刃,要去 要去替你打一把快刀。 怎料刚走没一会,陪她一道前往的三浪便一身是伤的跑了回来” 藏剑山庄? 作为秦陆上首屈一指的兵器锻造商,藏剑山庄所打造的兵刃,向来冠绝天下。 若是阿珂听说这等消息,的的确确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还真是,天衣无缝啊. 徐尽欢咂咂嘴。 就是这消息的准确性,有待商榷。 甚至搞不好,就是眼前之人有意放出来的。 徐尽欢看着眼前的路,明知故问道:“我们现在往何处去?” “师弟们都在山下待命,大伙等着你给出主意呢!” “这样啊” “对了师兄。” 许一流脚步突然放缓,回过头来道: “我听说,凡是皇子皇女,在宫中都留有本命玉牌。 不论是死是活,还是被抓到了天涯海角,都逃不过宫中术士的法眼” 徐尽欢轻声笑道: “一流,你究竟想说什么?” “师兄,你不怕吗?” 许一流难得严肃起来。 “那可是七公主啊!” 徐尽欢自问,自打认识以来,这位师弟向来听话,从不曾对自己这般大声过。 许一流:“不论她跟当今陛下感情如何. 哪怕只是为了皇室的脸面,又岂能容忍堂堂一国公主,被囚禁在这穷乡僻壤? 若是有一天.大燕铁骑挥师而来 你我二人,可还有活路吗?” 说到这里,他突然苦笑一声,“差点忘了.师兄你早就与殿下眉来眼去,两情相悦. 即便真有那一天,合欢宗上上下下血流成河,师兄你怕是也不会有事吧。” 两人走得很慢。 但哪怕如此,下山的路,也决计没有这般漫长。 徐尽欢佯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淡淡道: “所以,那天你便故意放走了她?” 许一流脚步一滞。 “师兄.你胡说什么呢,我” “你不必解释,师兄理解。” 徐尽欢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感慨万分道: “你也是为了活命,师兄我又怎会怪你? 恨只恨.当我知道她的身份时,一切已经为之晚矣! 师弟啊,事情已经做了,被你一掌拍死那位,又是堂堂大内侍卫、 你以为偷偷放走了她,我们就能活命? 天真! 都怪宁采撷那个老王八蛋!!!” 许一流当即面露慌张:“师兄,慎言呐!” 这下轮到徐尽欢一脸诧异。 他猛地环顾一下左右,声音已是越来越低: “不是你说,师父师娘都不在,这才来寻我的吗!” 许一流闻言一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对对哦,一下子忘记了,老是觉得私下里说什么,都会被师父给听见” 徐尽欢一把拉过对方,贴在耳边嘀咕道: “不必畏手畏脚,值此天赐良机,我才敢对你说,想要活命,只有一条出路!” “怎.怎么讲?” “除掉宁采撷!” “你以为我为何要接近公主? 还不是为了你我! 我早已说服了她,一切都是师父背后指使,你我都是被他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师兄我按照联络了一位高手,我们将姓宁的老王八蛋给除掉,再带公主回京,便算戴罪立功!” 许一流一脸的难以置信,颤颤道: “可可是师父手段通天,哪里是你我二人可以除掉的?” “呆子!” 徐尽欢郑重其事道: “还有四天。 四天之后,师父要为公主殿下取血炼丹,正是动手的大好时机! 有我找来的帮手,再加上师娘暗中相助. 届时没了护山大阵,他区区四品扶摇境,还不是手到擒来?” (本章完) 第40章 你的帮手,不会来了 第40章 你的帮手,不会来了 许一流目瞪口呆。 “不愧是师兄,原来早有准备! 只是究竟是什么样的高手,稳妥吗?” 徐尽欢冷笑一声,一脸的高深莫测。 “师弟,不该问的,我劝你少打听为妙。 都说了是高人,你只管放心,只要解决掉师父。 有我说服殿下,不会再追究你杀害护卫之事。” 许一流忽地停步。 又来了。 又是这种说教的语气. 分明年纪比自己还小,仗着早入门两年,便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 他早就受够了! “可是师兄,护卫虽说是被我偷袭,却分明是被你给踢断了脖子的。” 徐尽欢挑起眉头。 这位师弟,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都敢于正面反驳自己了? “不必在意这些细节,你愣着干嘛,我们不是要下山去找阿珂吗?” “师兄,你真是.越来越退步了” 许一流揶揄道: “师娘总是夸你机灵,我看,也就这样 难道你就没发现,这下山的路,何时变得这么长了吗?” 徐尽欢大惊失色,当即退后一步:“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哈!” 许一流放声大笑,看向徐尽欢的眼神,满是戏谑。 “我什么意思? 让我猜猜看.你所找来的那位高手,是不是奇丑无比,又一身酒气,像个乞丐?” 说完这些,他当即从自己师兄脸上,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慌乱。 都被师父说中了. 果然 自己的选择,是没错的! 锵! 徐尽欢猛地拔刀出鞘,斜指对方: “我明白了,阿珂就没有被抓. 许一流,你敢骗我!” 许一流点头笑道:“现在才知道,怕是晚了些。 不是我不讲情分. 徐尽欢.凭你这个样子,拿什么去跟师父斗啊?” 徐尽欢冷哼一声,不再啰嗦。 脚下一踏,人已如箭离弦,猛地朝对方扑了过去! “不自量力.凭你也想拦我? 这么快便忘了甄志平是怎么死的吗!” 许一流却是不闪不避,慢条斯理地从衣襟当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颗掌心大小,不住散发着妖异红芒的血色宝珠。 徐尽欢只堪堪冲到他身前丈许距离,便被一层血红色的壁障阻住,再也不得寸进! 护山大阵?! 他愤怒地挥刀,一下下劈砍在那道壁障之上。 直到一声脆响过后,手中的长刀‘当啷’一下从中折成两半。 而那血色的壁障,自始至终未曾有过丝毫破损。 许一流望着对方,犹如在欣赏一头发了疯的困兽。 这位一直以来,对他颐指气使的师兄,就这样成了自己砧板上的鱼肉。 他只觉得,自己一生,从未曾像今日这般畅快过。 “是你先逼我的! 那日我曾问过,你是否知晓那赵姑娘的身份. 你是怎么回答的? 若是当日你我之间还有一点坦诚,何至于走到今日啊,师兄!” 许一流侃侃而谈,似乎完全忘记,自己曾不管不顾,偷偷将赵若曦放走在先的事情。 话音方落,徐尽欢顿时感到,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了自己的咽喉。 呼吸越来越困难,甚至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 许一流撤去了屏障,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朝着自己走来。 就在意识即将涣散之前,隐约听到对方轻笑道: “差点忘记告诉师兄.没有四日了。” “你说什么.” “我说,没有四日了。 师父已经做好万全准备。 你的帮手怕是不会来了!” —— 紫竹峰。 赵若曦难得的没有练剑,而是坐在溪边,仰头望着天空。 她故意不去戳穿徐尽欢没有说出口的担忧。 好让他的压力能够小一些. 就是今天了吧? 不论如何,这场闹剧,都将要结束了。 正自出神,四周的空间突然出现道道涟漪。 赵若曦分明依旧坐着未动,眨眼间,却已是换了天地。 面前满是张牙舞爪的妖异枝干。 它们盘根错节,互相交织在一起,像是为了保护身后的什么东西。 竟是在这里? “久等了,公主殿下。” 令人作呕的熟悉声音自后头响起,。 赵若曦回过头去,再次见到了那位双眼犹如毒蛇一般的老者。 在他身旁两侧,还漂浮着被金丝牢牢捆着的一男一女。 “徐尽欢苑红绫?!” 两人眼帘低垂,显然已是昏死了过去。 宁采撷笑吟吟道: “先前,我这徒儿对殿下多有得罪,是老朽管教无方,还望殿下海涵!” 赵若曦面不改色,冷冰冰道: “既如此,便杀了吧。” “好让本宫看看,你这乡野村夫赔礼道歉的决心。” ‘宁采撷生性多疑,殿下越是诋毁我,他越相信我们之间没什么.’ 徐尽欢先前的话言犹在耳。 天知道,她差一点就要开口,让这个老匹夫先把人放下 眼下,哪怕她心中焦急万分,却是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殿下稍安勿躁,他徐尽欢烂命一条,不足挂齿。 非是不杀,且容老朽,先做些准备” 说罢,赵若曦突然不受控制地漂浮了起来。 咚! 她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重如擂鼓。 下一刻,体内的血液翻涌不止。 浑身上下的力气好似都被抽取一空,体表顿时浮现一层淡淡的血雾。 似有千万只虫蚁在肌肤上爬来爬去,赵若曦牙关紧咬,拼尽全力才让自己维持住灵台清明。 “不愧是公主殿下,果真毅力不凡! 老朽这就为你除去暗疾,就是这过程有些痛苦 殿下忍耐一下!” —— 青鸾山脚下。 许一流率领数十名弟子镇守此处。 虽说师父已经提前动手,预想中的敌人,很大可能不会出现。 但凡事小心一些,终归没错。 毕竟师父眼下在做的那件事情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 在他们跟前,还坐着五位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 哪怕一个个看上去其貌不扬,那透体而出的气劲,却令人无比心惊! “你说,咱们就这么光明正大坐在这里,那姓沈的会不会不敢来?” 面色枣红的张宗主抱着肩膀,开口问道。 “不会!醉醺醺地走到跟前,大喝一声:一起上吧! 才更像是他的作风啊!” 此时,合欢宗弟子当中突然出现一阵骚动。 “许师兄,有人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视野尽头,一名白衣男子缓缓朝着此处走来。 “这么大阵仗,都是来给姓宁的奔丧的吗?” “沈夜!” “还真敢来!” 沈夜挑眉打量着眼前的众人,捏着下巴道: “原来是你们这群废物 怎么,知道我要来?” 张宗主:“哼,还在装傻,不是你大放厥词,要来血洗合欢宗的吗?” “有点意思.” 视线穿透层层遮挡,看到了后山当中的那一幕。 这治疗过程.似乎比自己预计的慢了一点. 呼.就先陪他们玩上一玩,免得把那姓宁的老鬼给吓到了。 “这里是合欢宗没错吧?” “我数到三,你们不让开的话” “我可要闯了。” 明天恢复正常更新时间,大家晚安。 (本章完) 第41章 师父,我也想看 第41章 师父,我也想看 “沈夜!休要狂妄!” “不错,有我等在此,断不可能再容你胡作非为!” 许是见到有人撑腰,聚拢在山前的几十号人竟无一人躲闪。 沈夜无奈地咂了咂嘴。 “算了,看来没必要数了。” 他缓缓向前走去,甚至犹有闲心解下腰间酒壶,仰头猛灌了一大口。 “嗝~啊——” 忽地打了一个酒嗝。 众人只觉劲风扑面,紧跟着,便是道如洪钟大吕一般的巨响! 铛—— 一缕无形的劲气,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撞在了张姓宗主身前的一道透明屏障之上。 他后知后觉地倒退数步。 虽未受伤,在场众人,却齐齐闻到了那冲天的酒气! “这这是什么功法!” 许一流眼珠滴溜一转,紧跟着便疯狂催动手中血珠。 “各位撑住!在下这就去禀报师父.”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 “???” 几名外援面面相觑。 这孙子,跑得也太快了! 此时此刻,说自己只是路过的,可还来得及吗? 好在那层壁障仍在,证明众人依旧处在大阵的保护范围当中。 哪怕如此,他们也不禁后悔起来. 自己不该来淌这浑水的! “又是这护山大阵,嗯七品之力大概够了。” 沈夜脚步不停,继续向前。 为首的张宗主几人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妙。 刚刚那一击虽说被挡了下来。 但那力道 似乎有些超出认知了吧? “老废物们 我以六品修为上门挑战,是不是让你们产生了误会。 以为 我当真只有六品实力?” 沈夜慢条斯理地说着。 人群当中,有人忽地感到颈间一凉,瞬间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诧异地抬起头来,望着天空,失声道: “下下雪了!” 无需他提醒,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到,那如鹅毛一般从天而降的雪。 眨眼之间,视野中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煞是好看。 山前聚拢的人们,却已是心惊胆战! 这厮究竟何等修为 竟能以人力,扭转天象? 所谓六品‘天象’境,说穿了只是神识凝练到极致,隐约可以感知到,那充斥在天地之间的伟力,却是完全没法为己所用。 而是否能够驭使天地元气,便是凡人与至圣之间,那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沈夜弯腰从地面捡起一根树枝。 起身间,满头青丝,已然尽成雪白。 与此同时,整个人的气势,似乎都发生了某种转变 “是你们自己不走的,怪不得我。” 他的右臂猛地向前一挥。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只觉得,眼前的天地似乎被分割成了两半。 鹅毛般的雪之间,猛地出现了一大片的真空地带。 一道微不可查的破碎声响起。 整座青鸾山,兀自轰隆作响,被拦腰斩出了一道贯穿山体的沟壑! 连同几名六品高手在内。 正围拢在山前的所有人,被这一剑给拦腰斩成两段! 连一声哀鸣都未能发出。 银装素裹的大地,瞬间泼洒开了一抹触目的红。 “用力过猛了吗?” 沈夜不由得有些懊恼。 刚刚试探过,这等程度的出力,刚好可以破阵杀人,怎么会连山一起砍了的? 绝对不是自己掌控力差 根本没有这回事! 摇摇头轻叹一声。 他知道,自己这一手,怕是已经惊到了后山中的那位。 无所谓了。 按照备选计划行事。 若是那宁采撷敢终止‘治疗’。 自己就打到他听话为止。 只要小心一点,别提前搞死掉了就好. 刚刚踏进青鸾山的一瞬间,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龙吟! 他猛地转头。 但见一柄金灿灿的巨剑,从头顶猛地劈下! 剑身之上,有五色龙气环绕不休。 巨剑划破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御霄?!” “赵璟乾还真舍得竟连这历代燕帝的佩剑都给你拿了出来!” 铛! 巨剑与树枝相交,发出震耳欲聋的剧烈声响。 距离交战处最近的几名血衣卫,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整个人便从当中炸开,爆成一团血雾。 韩公公飘身后撤,立在树梢之上。 持剑的右手藏于身后,鲜血已是汩汩流下。 “咱家奉天子之命,前来护宁宗主周全。 小杂种,不论你是谁,再往前一步,休要怪咱家不客气!” —— 后山,一道血光乍现。 许一流踉踉跄跄站稳身形,背上已被冷汗打湿。 他的右臂,还夹着一道圆圆滚滚的短小身影,正是宁珂! “师父料事如神,那沈夜.果真来了!” “哼。” 宁采撷须发皆张,精心引导着赵若曦体内的精血,从周身毛孔、窍穴当中渗出。 再仔细剔除掉其中杂质,只保留最根本的白虎凶气。 渐渐地,在赵若曦身体周围,隐隐出现一只多首虎身的十尾虚影。 虚影探出獠牙,作势欲扑,却似被什么给束缚住,终究难以脱身。 “若非志平以身试险,就连为师,也险些着了这臭小子的道!” 宁采撷没有回头,却是语气森然: “一流啊,按说你大师兄的聪慧,已是人中龙凤。便是我在他这个年纪,也不如他。 你可知,他败在哪里吗?” “师尊运筹帷幄,算无遗策,非徒儿所能揣测!” 宁采撷摇了摇头,冷哼一声:“非也! 为师这一生,如履薄冰 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全凭事事比常人多想几步. 一流,你也知道,师父并无子嗣,今后这合欢宗的衣钵,还需要你来继承!” “谢师父!” 许一流一揖到底。 “可是师父,那沈夜来势汹汹.刚刚好像已经突破了护山大阵!” “无妨.” 宁采撷早已发现了山下异常,却是依旧胸有成竹: “为师还安排了后手。只需再阻他片刻,就算他修为已达至圣,也是无用!” 说罢,他回手一招。 许一流手中的那颗血珠自行飞起,落入了宁采撷的掌中。 “你可知,这是何物?” “弟子不知.” “为师并非术士,能够操纵这护山大阵,全凭先祖遗留的这颗.妖鸾眼珠!” 砰— 浮在半空的赵若曦突然浑身一颤,比先前更浓郁数倍的血雾,从她浑身毛孔当中析出。 她面色苍白如纸,就连双唇,一时间都失去了颜色。 宁采撷单手负后,血雾所幻化成的狰狞虚影哀嚎一声,化作另一颗涌动不止的血珠。 “青鸾尊上!” “你的一颗眼珠,已被剑圣所斩,神仙无救。 宁某不才,特引上古驺虞血脉,为你重新凝练一颗,可愿赏脸一观之?” 此刻,两颗闪烁血光的宝珠互相环绕盘旋,看上去极其亲昵。 许一流无声吞了下口水。 一道道令人脊背生寒的威压,正疯狂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嗡—— 莫可名状的波动席卷四方,许一流顿时感到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他不敢抬头。 面前,好似正有一只择人欲噬的洪荒巨兽,正盯着自己! 与此同时,始终遮挡在身前的妖异枝干沙沙作响,纷纷朝着两侧避让开来。 宁采撷望着眼前一幕,哈哈大笑: “双珠在手,这大阵的主导权,已尽在我掌握之中! 一流! 走!随为师一道瞻仰一下,那上古妖尊的风采!” “咳咳咳”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师父.能不能,把我带上?” “什么上古妖尊,徒儿也想看看。” (本章完) 第42章 大舅子靠不住 第42章 大舅子靠不住 “哼,事到如今,还在贫嘴 欢儿啊,为师都不知道,该夸你什么好!” 冷哼一声,宁采撷已经率先朝着深处走去。 他手指微勾,无形之力牵引着徐尽欢三人,在身后紧紧漂浮着。 “放心,此等大事,怎能少得了你呢?” 宁采撷心情大好。 三十年了,终于有机会,可以直面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件宝物 “多谢师父! 想不到啊,这上古妖鸾,近千年过去了,竟还活着?” “哼,小兔崽子,想套为师的话?” 宁采撷悠悠道: “事到如今,告知你也无妨。 何止是青鸾? 先祖宁若岚,之所以能够从龙有功,不止因其才华横溢,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其得了一位大人物的垂青. 剑圣陆渊! 剑圣感知到,青鸾妖凤生命顽强,涅槃在即。 特将上古巫族秘宝‘青铜神树’,和天地间最后一抔‘息壤’赠予先祖,命其前来镇压! 失去肉身的妖鸾,魂灵无处可依,唯有与神树相结合一条路可走 若是一切顺利,待到三种特殊命格血脉齐聚之时. 便会诞生出一件,足以横压一世的绝世神兵!” 交谈间,眼前已是豁然开朗。 根须交错,彩蝶成群。 连同许一流在内,几人都已感受到了此处澎湃到极致的生命力。 皎皎月光,洒在一棵三寸来高的青铜枝干上面,映射出摄人心魄的清辉。 徐尽欢:“哇,说得这么玄,到底是什么天赋血脉?” 宁采撷的双眼眯成一条细缝,继续娓娓道来: “正是远古传说中,八首八面、虎身十尾的凶神驺虞、青丘狐媚子” 他转过身来。 那脸上的褶皱,像极了一朵绽放的菊。 “还有你体内的‘剑心通明’啊,我的好徒儿!” 说罢,两颗血珠陡然绽放出万丈血光! 徐尽欢、苑红绫、赵若曦三人顿时被一股吸力拉扯着飞上半空,围绕着青铜神树旋转起来! “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如此心狠手辣,连师娘都给抓了过来 师娘虽不似阿珂一般媚骨天成,却是通过后天的修炼,达到了类似的状态。 你是想尝试一下,用她来做替代品. 没看出来,你竟还有那么一丝丝人性吗,我的好师父!” 宁采撷虎目圆睁,怒视过来。 尚未开口,一道千娇百媚的女子声音却从他身后响起: “欢儿,你又错了。 他若当真还有一丝人性,就不会把阿珂也一并带来了。” 砰! 半空中的苑红绫突然炸成了一团光屑。 此举似乎打破了某种平衡,徐尽欢和赵若曦也随之重重落向地面。 宁采撷猛然回头! 一只只彩蝶翩翩起舞,在空中缓缓凝聚成了一道红衣倩影 不是自家夫人,却又是谁? “红绫!” 苑红绫素手一挥。 缠绕在徐尽欢身上的金丝瞬间脱落。 “采撷.”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一双杏眼当中满是凄楚。 叫人看上一眼,便心生怜意。 “夫妻一场.等你死后妾身定会为你” “风光大葬!!!” 她的双眼闪烁着妖异的血色,一头长发悉数扬起! 九天之上雷云瞬间凝聚,隆隆响声,惊得山中飞禽走兽争相躲避。 轰隆! 水桶粗的紫电瞬息便至,将那道须发泛白的老迈身影彻底吞没。 徐尽欢迎着电光,来到赵若曦身边,轻声问道: “还好吗?” 赵若曦气若游丝,双眼却是犹如山间清泉一般清澈。 “从没.这么好过!” 眼见空中那颗血珠已经彻底成型,赵若曦的体内,也不再有血雾渗出,徐尽欢终于心下稍安。 他长出了一口气,抬手在对方的鼻尖上轻轻一刮: “休息一下吧。 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电光散去,留下遍地焦黑。 身处雷击中心的宁采撷却是毫发未损。 玄黄色的光幕将他整个牢牢护在中央。 任凭自家夫人怒意滔天,挥手间便是风刃与雷击袭身,兀自岿然不动! “徐尽欢” “我好.痛.” 抬起头来,与小树苗四目相对。 它的身上簌簌作响,一道道细密的裂纹源源不断地出现。 徐尽欢从未见过,对方展现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你现在,可以离开脚下的息壤吗?” “不不可以. 他们两个,都在争夺我的.生机 若是离了这块息壤恐怕瞬间.就要支离破碎” “乖,撑一会!” “我会带你下山的!” 随着两位六品高手拼死相搏,本就遍布空间乱流的后山已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脚下大地四分五裂,滚烫的岩浆不时从中翻涌而出。 许一流哪里见识过这等场面? 他一把将手中的宁珂扔了出去,转身便逃! 一道身影,却如鬼魅一般拦在了他的前方。 “师师兄!” 他扑腾一下跪倒,脑袋如同捣蒜一般朝着地上重重磕去! “我我没用!我该死! 我被宁采撷那老东西给蒙骗,险些铸下大错!你放我.” 噌! 徐尽欢以指作剑,瞬间划过对方脖颈。 一颗人头高高飞起,远远地滚落到一旁。 “忏悔的话,留着到地府去说吧。” 顺手解决掉这个二五仔,眼前的战斗依旧僵持不下。 两颗血红宝珠在手的宁采撷,面对师娘的疯狂攻势,似乎只有被动防守的份。 哪怕始终未曾伤及根本,却也有些捉襟见肘,开始一步步地向后退去。 苑红绫状若疯魔。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寸寸拉近,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家夫君身体周围,那一层玄黄色的光幕陡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她当机立断,快步前冲! 五指如钩,狠狠朝着那处裂痕抓去! 怎料那光幕一触即溃,甚至没有传来半点反震之力。 当苑红绫察觉到对方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意之时,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两颗宝珠正面撞向了那只玉手。 苑红绫当即仰天喷吐出一口鲜血,人也随着向上飞起。 宁采撷却是比她更快! 上前一步,一把掐住了对方咽喉,阴森森道: “夫人,千年修得共枕眠. 你我之间,还当相互扶持才是啊” 望着这一幕,徐尽欢摇了摇头,探手入怀。 他终于取出先前得自师娘的那颗解药,毫不犹豫的塞入口中。 “大舅子果真靠不住.” “最终,还是要一个人抗下所有啊” (本章完) 第43章 滚开啊!老东西! 第43章 滚开啊!老东西! 山下,沈夜一手提着‘御霄’,剑身之上五色龙气直冲九霄,似在欢呼雀跃! 一旁,几十名血衣卫早已四分五裂,再拼凑不出一具完整的尸骸。 韩公公被其踩在脚下,已是奄奄一息。 他的脸上,却满是惊恐。 “御御霄怎会认你为主 不.这双眼睛 我想起来了!!! 你.你是璟昱殿下!” 沈夜打量着手中宝剑,疤痕之下,两条眉毛一高一低。 “到了地下,替我谢谢赵璟乾那个蠢货。” 脚下稍微加力,喀嚓一声脆响,已将老太监的胸腔碾碎。 作为历代天子,以龙气滋养的神兵利器。 此剑所蕴含的种种神妙,这个身体残缺的老太监所能发挥的,还不足万一。 “刚好可以留给若曦,就是稍稍大了点。” 闻言,手中巨剑如有灵性,忽地一阵金光闪烁。 下一刻,已经摇身一变,化作一柄六尺长的细窄青锋。 尺寸、大小,刚好适合女子使用! 沈夜见状咧嘴一笑: “倒是懂事!” 话音未落,人已从原地消失不见。 来到后山禁地跟前,他倏地停步。 神识笼罩之下,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连破两境?” 眼见若曦无碍,他当即收束起自身全部气息,抱臂看起了戏来.—— 丹药入腹,顷刻间带来一丝暖意。 经络当中,一道道暗红色的枷锁寸寸碎裂,数不尽的污秽之物,沿着毛孔渗出体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但觉体内传来一道清脆响声。 气海之外,那层早就薄如蝉翼的壁垒,终于破碎开来! 这一刻,澎湃的真气化作道道洪流,在体内奔走不息,并且一路过关斩将,直奔灵台百汇而去。 徐尽欢第一次置身于自身识海星云当中。 抬眼望去,先前内视时小小的一片,如今竟是遮天蔽日一般,难以望到边际。 玄冰所化的巨剑屹立于星海正当中。 隐约间还可望见两只庞然大物的冰山一角。 那是沈夜剑气,与青铜叶片所化作的龙凤虚影。 这一刻,他福至心灵。 自己 已正式踏入四品,扶摇境! 外界,宁采撷与苑红绫心有所感,齐齐望了过去。 只见徐尽欢身后,忽而有龙啸九天,忽而又凤鸣万里,不断交替闪过。 饶是两人自问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这等骇人听闻的破镜异象. 徐尽欢睁开双眼,瞳孔深处精芒一闪而逝。 不远处,师父仍旧单手掐着师娘的脖子。 唯独不同之处,就是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着自己 他这才知道,自己看似魂游物外,实则仅仅只过了一瞬! “欢儿.” “逃!” “没那么容易!” 夫妇两人同时开口,透露出的意义却是截然相反。 宁采撷孤零零的右臂一挥,血珠盘旋之间,沛然巨力凭空出现,试图将自己吸附过去。 “任你天资纵横.终究时日尚短! 区区四品,又能翻得起什么浪?” 徐尽欢很想提醒对方,上一个这样说的人,现在坟头已经快要长草了。 苑红绫却是先他一步。 她目露凶光,强提一口真气汇于指尖,狠狠戳向自家夫君仅剩的一只左手! “啊——!” “贱人.你敢!!!” 宁采撷的痛喊声撕心裂肺,却终究还是迟了。 无穷吸力将徐尽欢浑身衣袍拉扯得猎猎作响。 他面上却是未见慌乱,而是闭上了双目。 顷刻间,以他为中心,凛冽剑气透体而出,瞬间将那股吸力给摧毁殆尽! 苑红绫重重坠地。 宁采撷却是根本顾不得这些,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徒弟。 只见一柄冰蓝色的长剑自对方识海当中飞出。 瞬间,脚下的地面便凝结成了一片冻土。 眼前的气息宁采撷再熟悉不过. 甚至就在几天之前,自己才刚刚领教过一次! 国师 不! 心念电转间,他很快将所有信息串联起来,当即勃然大怒: “兔崽子那晚的国师.是你假扮的!”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险些令宁采撷丧失了理智。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被对方的小把戏.给愚弄至此! 手腕之处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他咬牙切齿,“好徒儿不将你剥皮拆骨.难消为师心头之恨呐!” 苑红绫趴在地上,对着徐尽欢遥遥抬起了手。 一道法阵艰难地在他脚下生成。 “欢儿.带.阿珂走!” 徐尽欢轻笑一声,一身玄色长袍无风自动。 “师娘,无需如此。” “区区六品老匹夫,且看徒儿” “一剑斩之!” 连破两境,徐尽欢的体魄与神识,早已今非昔比。 他放肆地调动起碎玉当中遗留的力量,整个人的气势不住攀升。 一时间,竟令宁采撷感到有些难以逼视。 几天之前的一幕好似重现。 冻彻骨髓的寒气席卷开来,一缕青芒,自那柄玄冰白玉一般的剑身之中迸射而出! 其锋锐程度,甚至较之上一次,犹有过之! 他收起戏谑之色,血珠之上光焰滔天,源源不断汲取着大阵力量,护住全身。 噗! 剑气轻而易举地贯穿了血色屏障,并去势不止,瞬间将宁采撷的右肩整个洞穿! 砰地一声。 刚刚凝聚的那颗血色宝珠整个从中碎裂开来,笼罩全场的摄人压力顿时一轻。 “准头差了点啊.” 徐尽欢唇边溢血,却是笑得肆意张狂。 “再来!” “老东西,猜猜看,这一次,能否一剑刺穿你的心脏?” 宁采撷的一边肩膀耷拉下去,却并未完全失了方寸。 刚刚徐尽欢那一剑.虽说已经超出了六品境的极限,却并非没有弱点. 那并不是他自身的力量! 他.需要蓄力! 当机立断,宁采撷转身便跑! 他脚步飞快,目标明确。 视野当中,那株不过小臂长短的青铜树苗宝相庄严,正等着自己前去采摘。 大不了.先取神器,再回过头祭炼血脉! 只要收服了神树,所谓的‘天人壁垒’便不值一提. 胜算仍在自己手中! “妖尊!” 宁采撷的声音响彻后山。 “吾乃青鸾山之主 宁若兰之后,合欢宗主宁采撷! 是您最忠诚、最卑微的守护者。 与我灵肉合一,在下以天道起誓,定当祝您重塑肉身,报仇雪恨!” 眼看着小小树苗已经近在咫尺,宁采撷的眼中闪过一抹贪婪。 就在手掌即将触碰到它的刹那,异变陡生! 青铜为身的树苗.竟诡异地向后仰了一寸! 宁采撷:“???” 他不信邪,再次伸手抓去。 小树苗竟一不做二不休,奋力挣脱了栖身的息壤 撒开丫子跑了起来! “滚开啊!老东西!!!” (本章完) 第44章 一切听徐尽欢吩咐 第44章 一切听徐尽欢吩咐 随着血珠破裂,那时刻拉扯着神魂的巨力终于消散。 小小树苗终于鼓起勇气,挣脱了那囚禁自己数百年的枷锁。 随着它放肆的奔跑,片片碎屑从身上不住脱落。 片刻间,那玄妙古朴的青铜外皮脱落一空。 小小树苗整个焕然一新。 浑身上下晶莹剔透,散发着翠绿色的光泽。 忽地,它背生双翼,奋力一扑,径直飞入了徐尽欢的怀中。 “呜呜呜徐尽欢!有脏东西!!!” 宁采撷来不及收力,跌了个狗吃屎。 待到听清那略显稚嫩的声音说些什么,他当即怒急攻心,腹中翻涌不止。 刚刚准备出手的沈夜愣在当场。 他眼角一阵抽搐,迈出的脚生生收了回来。 这青铜树的本体.怕不是棵茶树? 此贼不除 恐成大患! 另一边,宁采撷僵硬转头,不免有些怀疑人生。 小树苗新生的双翼正微微颤抖,趴在自己那便宜徒儿胸前。 徐尽欢伸手轻轻拍着对方的‘树干’,一脸宠溺。 “呜哇啊徐尽欢.我脏了.” 妖.妖尊? 眼前的一幕,彻底颠覆了宁采撷长久以来的认知。 远古巫族的祭天圣物青铜树 自己每日三跪九叩,焚香参拜的 剑圣陆渊亲自出手,都未能将其斩杀的. 上古妖鸾! 居然就在眼前,抱着自己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徒弟 在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苑红绫躺在地上,突然笑得前仰后合。 “贱人!是你!胆敢用幻术戏弄老夫!!!” “宁采撷,你真可悲。” 苑红绫口鼻溢血,分明已经无力起身,却是笑得涕泪交织。 “对了,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 欢儿他年轻有力.可不像你,每次都惹得人家不上不下的.” 宁采撷一口淤血再也抑制不住,喷洒而出! 自家夫人也好。 一直以来,奉若神明的圣物也罢. 一时疏忽大意,竟全都被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给挖了墙角? “竖子!!! 老夫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他浑身上下肌肉贲起,气海当中的真气急剧坍缩,竟隐隐有一丝液化的趋势。 ‘老东西,命都不要了?’ 沈夜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得出,对方在使用某种上古邪术。 强行将一身真气压缩到极致,来发挥超越自身境界的实力。 哪怕最终一击得手,承载这股力量的躯体,也终将支离破碎,连渣都不剩! 更何况,有自己在,又哪里可能会容他得手? 宁采撷仅剩的一只左手作拈状,似缓实疾地向前按去。 这一刻,徐尽欢再次感受到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力。 宁采撷拼尽修为,携半座青鸾山大阵之力,所使出的这一记拈指。 哪怕尚未碰触,那煌煌如天威一般的力量,却已压得自己浑身骨骼咯咯作响。 ‘大舅子还不现身?’ 徐尽欢心中腹诽。 该不会,是打算等到最后一刻,突然进场显圣? 隐约间,他似乎感觉自己已经猜中了事情的真相。 虽说自己现在躺下装死,估计也不会有事徐尽欢却并不打算这么做。 望着眼前那柄看上一眼,便险些要刺痛双目的神兵利器。 他总觉得,若是不亲手握上一握.岂非暴殄天物?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不曾认认真真的握过剑了。 似乎是从原身幼年时期。 第一次摸上那柄集市上随处可见的木剑,并发觉自己的天赋异禀之后,便再也不敢亲手去触碰了 他怕。 怕引起那位道貌岸然,实则内心多疑到病态的师父忌惮。 脚下的大地被挤压出道道裂痕,徐尽欢双眸闪过一丝精光,一把抓在了碎玉的剑柄之上! 霎时间,整条右臂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识海当中,那条伤痕累累的巨龙却在欢欣雀跃。 似乎唯有这等利刃,才配得上它发挥力量! 一剑在手,徐尽欢整个人顿生一股睥睨之态。 禁锢在体表周围的空间之力,犹如冰消雪融一般,顷刻间瓦解一空! 身后,一道遨游于九天之上的巨龙虚影若隐若现。 糟了 心中叫苦,面上却是不能显露出来。 他绝望地发现,手中的剑.挥不动! 徐尽欢牙关紧咬,疯狂催动体内的每一分力量。 刚刚成型的气海剧烈翻滚,识海当中,也开始传来刺耳尖啸。 怀中的小树苗似有所感。 它闭上眼睛,翠绿色的荧光一闪,整棵树已循着那一片叶子的气息,钻入了对方识海当中。 一声清亮的凤鸣,瞬间压过了一切声音。 澎湃的生机蔓延至四肢百骸。 徐尽欢手上的压力顿时一松! 前方,宁采撷面目狰狞,双眸当中血红一片。 那拈状的手指宛如遮天蔽日一般朝着此处压下,徐尽欢却是瞬间从原地消失。 他的速度快到肉眼难见。 半空中,一老一少两道身影错身而过,一触即分。 阿珂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第一页便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师兄。 只见他长发飞扬,手中那柄晶莹剔透的长剑折射着月光。 说不出的风流 等等。 师兄身后 那是 “爹爹.” 小豆丁圆圆的瞳孔当中,那道熟悉的背影犹如枯木一般,一动不动。 听到这一声呼唤,那原本僵硬的身躯似乎颤了一颤。 下一刻,举在半空中的手臂突然离开了身体。 殷红的鲜血,肆意地泼洒开来。 噗.噗.噗.! 一连六道闷响过后,曾经不可一世的合欢宗主,就这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眼中再无半点生机。 “爹!!!” 阿珂嘴巴张得老大,似乎难以接受眼前的一切。 一袭红影不由分说奔至跟前,将她抱在了怀中: “阿珂不怕,是梦。” 一旁,姗姗来迟的沈夜终于从阴影当中走出。 “居然连玉碎都给了你也不知顾袅袅到底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的脸色依旧很臭,一头银发正在快速转黑。 徐尽欢根本懒得回答,径直来到赵若曦身旁。 “没事了,好好休息吧。 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公主殿下气息依旧微弱,眼中却是神采奕奕。 闻言,她轻轻‘嗯’了一声,乖巧地闭上了眼。 按照惯例,下一刻,这个男人就会一把将自己给抱起来 嗯.假装睡着好了 等了许久不见动作,赵若曦诧异睁眼。 这才发觉,对方竟自顾自朝着禁地之外走去了。 “大舅子,你受累,帮我照看一下若曦。” “你要到何处去?” 徐尽欢脚步不停,只是朝着身后摆了摆手。 “接位客人,去去就回。” —— 青阳县,药铺当中。 黎贵妃呆呆地坐在房中,双眼一眨不眨,直直盯着眼前的烛火。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坐了多久。 好像久到,都快要忘记到底在等待什么? 晨光初露。 一位翩翩少年推门入内。 黎贵妃歪起脑袋,疑惑问道: “你是何人?” “徐尽欢。” “太后忘记了吗?若是有朝一日,宁采撷消失不见。 一切,听徐尽欢吩咐。” 黎贵妃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眼中重新恢复了光彩。 “对哦!采撷是这样交代的!” (本章完) 第45章 青衫儒士 第45章 青衫儒士 “嘎—嘎—嘎—” 随着徐尽欢离去,不知何时栖在枝头的一只乌鸦倏地腾空而起。 它通体漆黑如墨,速度奇快,竟是瞬间钻入空间裂缝当中,消失不见。 “今夜过后,地榜,怕是要大变天了。” 怀中的阿珂已然昏厥。 苑红绫望着远遁的渡鸦,低语一声。 沈夜的目光却是望向了无穷远处,喃喃道: “不止地榜。” “怕是就连天榜,也快要动上一动了。” 苑红绫娇躯一颤。 与记载秦陆之上,有数的绝顶高手的地榜不同。 天榜,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已是一个极其遥远的名字了. 其上洋洋洒洒十几个名字,俱都是几百年前,曾纵横此方天地的至圣强者。 自天地元气匮乏以来,已经许久不曾变更过。 而经对方提醒,身为术士的她,终于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充斥在天地之间的元气浓度,似乎比往常浓郁了 至少一成! 这可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并且,这种提升,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随着那棵青铜树离开了束缚。 就好像是 那把困住此方天地几百年的枷锁,被破开了一个洞。 “你们很熟?” 赵若曦突然冷声道。 沈夜看着气鼓鼓的妹妹,不禁摇头失笑。 “不必如此气愤。” “他刚刚若是再不走,鼻血就要滴到你脸上了。” 赵若曦:“???” “哈哈哈,傻妹妹。 不论我也好,顾袅袅也罢。寄存在他体内的力量,哪怕只有一丝。 又岂是他四品境界的肉体凡胎所能承受? 这会,那傻小子正在山下痛到飙血,要我带你去看看吗?” “那会不会有危险?” 沈夜脸色一黑。 “哼!还死不了!” 苑红绫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傻妹妹?” 她不敢出声,只是弯腰捡起一块块散落各处的血珠碎片。 近来,听闻有外门弟子,正在四处搜寻赵无极遗留在外的皇子. 这位,又称那七公主作妹妹 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终归是不会叫那赵璟乾好过! 这些碎片,拼一拼,还能用。 这个可是我家夫君,心心念念所炼制的最后一颗‘丹药’。 为了这个,甚至连命都搭进去了。 自己这个做妻子的,当然得替他完成,并交到那个人手中才行。 拾起最后一块碎片,苑红绫望着掌心,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她起身,朝着那对兄妹微微欠身: “公主殿下,还有这位沈夜小哥。 先前多有得罪,我替我那‘死鬼’夫君,向殿下赔个不是。 欢儿不在,不如就让妾身,尽一尽地主之谊。 还请随我移驾桃峰,稍事休息。” —— “这是哪里啊,徐尽欢?” “青阳县,距离云流镇不远。” “那个呢?你不要说,我猜猜看 那个就是无量海嘛?!” 返程路上,徐尽欢望着不远处,那条数丈宽的小溪,顿感无语。 “那是河,是河啦!一百条加起来,也比不得无量海大!” “啊?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苔北?” 徐尽欢骑在小母马上,不免感到一阵头大。 这小树苗 话也太密了! 关键是它还缩在自己识海当中,哪怕捂上耳朵也没有用! 不过,念在这源源不断的旺盛生命力,持续滋养着肉身的份上,他也只好忍了 若非是它,自己强行装逼,连续使出超越境界的力量之后,搞不好自己就先残废掉了。 如今,沈夜与顾袅袅各自留存的一道剑气,基本上已经消耗殆尽。 好在自己鸡贼,各自扣下了一缕。 眼下储存正在识海当中,以神树精华滋养,缓慢恢复着。 只是瞧那速度,短时间内,是断无可能再像昨日一般,正面硬刚六品了. 小母马步伐稳健。 徐尽欢捏着下巴,不由回想起先前看到的,那匪夷所思的画面 就在与小树苗灵魂融合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他的视线猛然拔地而起,来到了无穷高处,向下俯瞰。 不多时,视野当中出现一座郁郁葱葱的高山。 桃开得正盛。 哪怕与如今大不相同,徐尽欢还是一眼认出,那正是青鸾山! 只是在后山当中,少了那些要人性命的空间乱流。 山下,正值兵荒马乱,尸骸遍野。 饥民们骨瘦嶙峋,易子而食。 眼前的景物飞速变幻。 徐尽欢看到自己日行千里,衔着瓜果、鱼儿等丢向了灾民. 至此,他哪里还不明白。 自己所看到的,正是千百年前,上古青鸾眼中的视角! 它张开结界,画地为牢。 一时间,此地俨然成为这兵荒马乱当中的一片世外桃源。 直到一位青衫儒士到访。 他不由分说,一剑刺穿了自己眼窝 眼前的画面轰然崩碎。 在那最后关头,徐尽欢依稀看到,整片秦陆之上,亮起了数颗光点。 这些光点遥相呼应,隐约间,似乎形成了一把枷锁! 徐尽欢的眉头紧紧皱着。 在他的观念当中,剑圣陆渊,乃是被整座秦陆,奉为神明一般的人物。 是他,率领几名同伴,将彼时身为奴仆的人族,自妖兽的手下解救出来。 并将那些上古大妖,悉数驱赶至十万大山和无量海当中。 最终回到故土,拥立其中一位赵姓男子为王,立国为燕! 人族,至此方才成为了这片天地之间的主宰! 可是,先前所见的画面,所表现出来的东西,似乎与人们口口相传的陆渊 有些不同。 不止如此。 如今得了空闲,神识感知之下,他似乎察觉到,随着昨夜青鸾脱身,这天地之间,有些东西已经彻底变了. “小青,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不记得了.从我诞生灵智之后,整天就只有那个老家伙跪在外面,吵着要带我报仇雪恨.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哪里有什么仇,什么恨啊. 你来为我讲阿兵的故事的那一天,还是我第一次跟人接触.” “那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你?” 虽然看不到,徐尽欢却明显感到小青的情绪愉悦起来: “有的!我感觉到冥冥当中有一些地方,在等着我过去! 只要将那些地方走过一遍之后,我.” “好,我带你去。” “!!!” “徐师傅。” 两人的神交,突然被另一道声音给打断。 “黎夫人请讲。” 后方,黎贵妃独自骑着一匹瘦马。 从她略带苦楚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的马术似乎并不怎么样. 稍微一想便也知道,哪怕从前并不受宠,但堂堂贵妃,出行好歹也是坐马车的。 只是遇上了自己,断不可能有为她赶马的闲情逸致。 “徐师傅,还有多远?本. 本夫人两腿吃痛得紧,可否稍事休息?” “不行。” “黎夫人,我们时间很宝贵。 你也不想,让远在京城的儿子,等得心急了吧?” 黎贵妃眉宇之间刚刚泛起一丝愠怒,旋即便消散无踪。 她望着前方马背上的男子,含笑点了点头: “采撷说过,一切听徐师傅的。” (本章完) 第46章 黎雨薇,参见两位殿下 第46章 黎雨薇,参见两位殿下 “哥,你当年为何” 桃峰。 正如其名字一般,肉眼所见,遍地桃。 兄妹俩坐在高高的山峰上边,远远可以望见脚下的云流镇。 依旧是热闹非凡,人潮如川。 昨夜发生在这青鸾山上的一切,似乎并未对外造成任何改变。 一夜不见徐尽欢归来。 赵若曦有心打探哥哥当年突然‘病逝’的种种,奈何当事人,似乎并不愿意提及此事。 “没什么。 哥哥已经忘记了。” 他笑得轻描淡写。 但那遍及全身的狰狞伤疤.当真是那么容易忘却的? ‘沈夜.’ 他故意沿用母妃的姓氏,又为自己单名取了一个‘夜’字。 不正是代表,自认为如今这幅样子,只配行走在黑夜当中吗? 赵若曦可是记得。 曾经那位璟昱殿下,三岁作诗,七岁舞剑。 生有一张,足以令全京都男子惭愧的俊朗面容。 眼珠一转,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说父皇.明明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怎么会莫名其妙,被那个病秧子给得了手的呢?” 沈夜语气森寒,冷冷地道: “说来我也觉得奇怪。 赵无极虽冷血无情,却绝非蠢货。 若说赵璟乾那个酒囊饭袋能算计到他,我是决计不信的” 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 “话说回来,你又是为何会如此机缘巧合,刚好出宫被擒的?” 赵若曦已经从哥哥对父皇的称呼当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果真正如自己所想。 他的离奇‘病逝’,正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宫中内斗 而父皇,在这当中扮演的角色,恐怕也并不光彩。 生在如此家庭,有时太过才华横溢,也不见得是好事。 听到哥哥有此一问,她也不禁皱起眉头: “是国师。” “国师特地找到我,说江州有位神医,或许可以治疗我的暗疾. 结果” 说到这里,她俏脸微红:“结果所谓的神医,居然就是那个登徒子” 沈夜闻言恨得牙根直痒: “这个臭小子,果真一早就跟顾袅袅暗通款曲!” “顾袅袅? 原来国师叫这个名字吗” 沈夜疑惑地望向自家妹妹:“宫中传言,说你跟国师交情匪浅,起初我还觉得奇怪。 怎么,你竟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哪里有什么关系匪浅.” 赵若曦摇了摇头:“只是有天夜里,我突然梦到一位青衫儒士。说我天资横溢,或许可试试看走国师的路子。 结果一睁眼,就有一位好漂亮的姐姐站在床前,着实吓了我一跳. 后来,她便开始教我练剑,起初我只觉得,宫里人对她都很尊敬。 后来才知道,她就是国师.” 说着,她突然感到一阵寒气袭来,冷得打了个哆嗦。 一转头才发现,自家哥哥的拳头,正握得咯咯作响。 “不可.再练下去!” “哥!你怎么了?” 赵若曦一脸担忧。 沈夜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吓到了妹妹。 可是 当他听到‘青衫儒士’四个字时,还是难以抑制体内的汹涌杀意。 “若曦.你要记得 不论我在不在,凡是那位青衫儒士所说的话. 一个字也不要信。” “好哥,若曦听你的!” 呼. 长出了一口气,沈夜站起身来,终于将那股杀意压制了下去。 他下意识地远离了妹妹一些距离,有意岔开话题道: “也不知这混小子到哪里去了。 弑君夺位,可不是杀几个人那般简单的事情。 更何况,还是要辅佐女帝.” 赵若曦单手托着下巴,望向远方,若有所思道: “他会有办法的。” —— 巨阳峰。 苑红绫蹲在地上,伸手轻轻抚着宁珂的脑袋。 榻上的小人儿睡得正酣。 一旁,苑红绫的双眼当中,却早已满是泪水。 思虑再三,她终于将牙一咬。 手腕翻转之间,掌心已然多了三根明晃晃的银针。 宁珂突然微微睁眼,奶里奶气地道了声: “娘” 苑红绫的手掌,距离那颗小小的脑袋瓜儿只剩下半寸,硬生生地僵住不动。 最终,还是狠心将其插了下去! 宁珂的双眼瞬间涣散起来。 “阿珂乖,爹爹受燕帝之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一时半刻,都没法回来了” 明魂术。 她的语气一度哽咽。 做梦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将这等邪术,用在自家宝贝闺女身上.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要如何能够告诉对方,她的好爹爹为了上位,不惜将她们母女二人当做祭品炼成丹药! 一直以来,她最最喜欢的大师兄 又亲手斩掉了那位丧心病狂的父亲呢? 她施术的力道很小心,很小心。 应该不会伤害到阿珂的神魂 对不起.珂儿 等到阿珂再大一些,娘再将真相告知你吧. 宁珂呆滞的双眸缓缓恢复了神采: “阿珂知道了,爹爹去了远处.” 苑红绫重重点头,将脑袋埋在膝盖里,久久未能抬起。 直到门外,传来箫渊的喊声: “师娘,大师兄带着一位夫咳咳是客人回来了。” 苑红绫抬起脑袋,挥手间,宁珂头顶的银针已然不在。 她强撑出一个笑容: “阿珂,睡好了吗?太阳晒屁股喽~ 你大师兄回来啦,要不要去见见?” 宁珂笑着摇了摇头: “娘亲,我肚子不舒服,不想去啦~” 这一刻,苑红绫站在原地,久久没办法移动分毫。 如遭雷击。 —— 山下,林三浪、箫渊等师弟聚在一起。 对于自家师兄又带个女人回来这件事,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不知道师父跟许一流他们去了哪里。 只知道一夜之间,偌大的合欢宗,似乎冷清了不少 “师兄,又要离开了吗?” “大师兄你跟师父都不在.我们可怎么活啊” 林三浪开口到一半,看到师娘带着紫竹峰中的漂亮姑娘,和一位疤面男子从山上走来,赶忙收声闭嘴。 “都退下吧。” 苑红绫抬手一招,无形的结界,顿时将徐尽欢等人笼罩起来。 结界当中的话,半个字也无法传递出去。 “欢儿,这位就是” “姓徐的,她又是谁?!” 身后,黎贵妃依旧头戴斗笠,遮掩了面容。 眼见正主都已到齐,徐尽欢当即拍了拍手: “黎夫人,把斗笠摘了,给大伙看看。” 黎贵妃依旧听话,依言照做。 这一刻,除了苑红绫在外,兄妹两个不由齐齐张大了嘴巴。 “还愣着干什么?” 徐尽欢回身问道: “见到若曦、璟昱两位殿下,为何不拜?” 黎贵妃的脸上,出现片刻挣扎之色。 她的鼻眼溢出缕缕鲜血,却是面带微笑,朝着两人欠身行礼: “黎雨薇,参见两位殿下。” (本章完) 第47章 换一批 第47章 换一批 眼前的一幕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赵若曦与沈夜面面相觑,唯有苑红绫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打从昨夜开始,胸中憋攒的一股郁气终于稍稍消散了些许。 她冷笑一声,将自己辛辛苦苦祭炼一夜的血丹抛向徐尽欢: “好徒儿,这是你师父临行前,特地炼制的丹药,好生收着,到了京都,定要亲手献给陛下! 师娘在青鸾山,等候你的好消息!” “得嘞!” 徐尽欢并未在人群中,看到小豆丁的身影。 他伸手接过血丹,郑重其事地塞到提前准备好的药盒当中,朝着兄妹两个眨了眨眼: “怎么样?有这位在,咱们此行当可少去不少阻力。 走吧!送娘娘回京了!” —— 京都。 撷芳园中。 庄津瑜垂首立在巨大的汤泉池旁。 扰人的药气扑鼻。 尽管心中百般嫌弃,她的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半分不耐。 皆因此时此刻,正赤身泡在里面的,可是当今圣上啊. 还是尚未纳妃娶妻的圣上。 她的心中小鹿乱撞,却是分毫不得表现出来。 嗯.就是身子骨弱了些。 赵璟乾仰躺在池中,被刺鼻的药浴熏得难以睁眼。 好在这种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母后已然传讯回来,丹药炼制的很顺利。 算来,这一两日便会回到京中。 至于折损的一名六品绝顶,和几十名血衣卫。 却是无关紧要。 高手这种东西,只要不入至圣,那便像是路边的野草一般,杀不尽的。 等到自己恶疾尽除 好些事情,也便不必再畏手畏脚了! “津瑜。” “民女在。” “哈哈哈,堂堂国子监的才女,不必如此拘谨。 这药浴浊气熏天,可还受得住吗?” 庄津瑜面容庄重,语调清冷: “民女自幼追随老师,对于丹药也略有涉猎。 陛下龙体尊贵,或许觉得浊气熏天,在民女闻起来,却是药香四溢呢。” 赵璟乾望着眼前气质清冷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贪婪。 青丝如瀑,脖颈修长。 灼热的蒸汽熏染之下,她的粉颈和鼻间已经浮现点点细密的汗珠。 裹胸绕着一层翠绿色的轻纱。 曼妙的层峦若隐若现。 虽然并非什么世家显贵出身,却是才华横溢,乃国子监祭酒最得意的门生之一。 即便是面对自己,她的语气依旧是不卑不亢。 很有意思. 这样冰清玉洁的美人儿,征服起来才畅快! “朕,尚在深宫之时,便常闻津瑜燕京第一才女的大名。 几日相处下来,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 如今大燕看似一片祥和,实则暗流涌动,正是用人之际。 不知津瑜,可愿替朕分忧啊?” 说到这里,他的一只手掌状若不经意地搭上了对方的柔夷。 庄津瑜面露慌张,却是犹如脱兔一般,瞬间收回了手,低声道: “民女寒窗十余载,正是为了替君分忧. 然.圣人有云,男女授受不亲. 陛下还请自重!” 望着那张羞红的脸,赵璟乾哈哈大笑,却是丝毫不恼。 若是这天下女子,一个个不知廉耻,任君采摘,反倒无趣! 轰隆—— 天际之中一声闷响。 方才还是烈日当头的天空,陡然间阴云密布。 眨眼间,鹅毛般的雪簌簌落下。 赵璟乾面色当即一沉。 又来了! 正值盛夏,燕境各地却是频频下起大雪。 搞得天下间流言四起,说什么六月飞霜,必有冤屈! 简直岂有此理! 如今这股邪风更是刮到燕京来了 真不知国师是干什么吃的. 寒气入体。 赵璟乾重重咳了半晌,一旁的才女再顾不得矜持,匆忙上前替天子擦拭身躯。 那张粉雕玉琢的脸蛋之上满是担忧: “陛下.龙体为重!还请速速移驾回宫。” 赵璟乾任其施为,脑海里突然回想起那日八角楼下,国师所赠的那枚竹简。 想到这里,他挥手招来曹高: “那位名叫徐尽欢的高人,可曾找到?” 曹公公汗如雨下,躬身道: “回陛下老奴亲自前往户部调查,一连三夜,未敢合眼 结果反复确认之下,京中,并无这么一号人物.” 说着没什么营养的废话。 曹高心中腹诽。 以燕赵数百年来对京都的掌控,但凡有一个叫徐尽欢的,早就被明镜司将祖宗八代都给扒出来了 眼看陛下又要动怒,他赶忙继续道: “陛下,老奴愚钝,是否要传讯各州,将名册誊写一份,送往京都?” 赵璟乾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渡鸦有限,等各州府的消息悉数传回,再逐一核实 朕等得,他许新年却是等不得!” 语气森冷。 曹高貌似不经意地瞥了一旁的才女一眼,欲言又止。 刚刚穿戴整齐的赵璟乾一眼便看出了这位老奴的心思,冷声道: “曹高啊,不必如此小心。 莫非朕堂堂天子,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还要看他许首辅的脸色不成? 津瑜,即日起,你便代朕前去明镜司。 传朕口谕,不惜一切,掘地三尺也要找! 三日之内,找不到徐尽欢,掌镜使便可以换人来当了!” —— 三日后。 京都,鸢楼。 徐尽欢倚窗凭栏,望着街道上的星火点点,怔怔出神。 在他身旁,那名扎着高马尾,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公子哥儿,便显得拘谨许多。 “呦~这是哪来的两位俊哥哥,面生得紧呐~ 姑娘们,快过来呀~!” 随着那位浓妆艳抹的妇人摆弄腰肢,一位位正值桃李的娇俏少女走上前来。 她们手握摇扇,浅浅遮住半边脸颊。 几十双眼睛,肆意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哪怕这种被老鸨上门推销的,大多是些不入流的货色。 徐尽欢仍是不得不感叹一声。 不愧是京都! 瞥了眼同伴冷若冰霜的脸,他故作严肃,挥手掷出一把碎银。 看似随意为之,大大小小的碎银块,却是准确无误地落在每一位姑娘手中: “换一批。” 顿时惊起一片呼声。 见来了个金主,老鸨当即喜上眉梢: “得嘞~小哥儿,您先坐!” 徐尽欢目送姑娘们转身离去。 反正这些银两,都是从马国成马老爷那里顺来的. 挥霍起来毫无压力! 并且,这些银两得不过也不是毫无意义。 没见姑娘们那盈盈一握的腰身扭得,比来时更加迈力了吗? 砰! 一声巨响,身前的方桌震颤不已。 俊美公子哥儿气急败坏: “姓徐的 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本章完) 第48章 下流! 第48章 下流! 赵若曦感觉,自己随时处在即将爆发的边缘。 哥哥不在,姓黎的妖妇也已独自回到宫中。 这个杀千刀的,来到京都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带着自己 逛青楼??! 徐尽欢瞧了对方一眼,暗自腹诽。 若是这世间,像赵若曦这般的俊俏公子哥儿再多一些,恐怕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没见刚刚那些姑娘们,瞧他的眼神,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殿下看来对我误解颇深。 区区在下,岂会是那种沉迷风月场所之人?” “不然呢?区区阁下扬言要带着某人再立新天,到这里来作甚?招兵买马吗?” 赵若曦一脸嫌弃。 分明手握天下至毒,又以诡异手段控制了那人生母。 不去皇宫大内搞事,跑来这里寻问柳. 还在那里巧言雌黄?! “殿下当真以为,想要成事,就只是杀几个人那般简单的?” 赵若曦闻言一怔。 的确,类似的话,那晚哥哥也曾说过 可是,那也不能. “杀掉那位疑似是宁采撷野种的家伙不难。 可是之后呢? 莫说某人尚有不懂世事的弟弟一大把。 难道不知,自从当今即位以来,多少藩王早已摩拳擦掌,私底下厉兵秣马? 殿下当如何? 效仿当今之举,把这些人通通都杀了吗?” 徐尽欢说话间,一层无形的壁障将二人笼罩其中,确保声音不得外泄。 自打跻身扶摇境以来,许多先前看似玄妙的手段,已是信手拈来。 他知道对方不是蠢货,许多事情,只要稍一点拨,便可想通其中关键。 “大多时候,藏在暗处的敌人,比明面上的更为可怕。 所以那个野种还不能死。 等他替你将那些潜在的威胁一一逼迫出来,再下手不迟。” 眼看对方若有所思,徐尽欢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 他的指头轻叩桌面,继续循循善诱: “现在,收起你的成见,用心去听,去感知。” 赵若曦长长出了一口气,正色起来。 明明好些道理,她都懂,可是.为何一遇到这个男人,就成了如今这副小女人作态! 努力甩掉那些杂七杂八的思绪,赵若曦当即闭上双眼感知起来。 自从体内暗疾尽祛之后,她的修为堪称一日千里。 有哥哥在旁辅佐,本就已是三品大成的她,更是轻而易举开辟了识海。 如今已然跟身旁这个登徒子一样,正式迈入了四品境! 此刻,她依言张开神识,轻而易举地笼罩了鸢楼的整座大堂。 “干杯!哈哈哈! 兄台,老哥我提前打听过了,今晚,云辞姑娘会来抚琴,大伙有福了!” “欸~云辞姑娘,那可是这京都第一魁,看得到摸不到! 兄弟我若能有缘一睹玉蛾姑娘的风采,已是不枉此行!” “非也非也!不瞒几位,情姑娘才是个中极品,在下曾有幸与其共度良宵,流水很足” 赵若曦顿感无语。 果然,男人一旦到了这种地方,口中尽是些腌臜之词! 思索间,方才还甚是喧闹的大堂突然间鸦雀无声。 “云辞姑娘到~” 她凝眸看去,就见一名风姿绝伦的妙龄女子,在数名龟公的簇拥下自后堂走出。 薄如蝉翼的轻纱半遮着脸,愈发勾人心魂。 她微微欠身,跪坐在大堂二楼的屏风之前。 身前早已摆放好了一把瑶琴。 随着琴声渐起,满堂的男子如痴如醉,竟是再无一人大声喧哗。 转头看向某徐姓男子。 见对方似乎不为所动,只是自顾自地以手指敲打节拍,双眼望向窗外。 赵若曦的眉宇这才舒展开来。 趁此机会,她心念一动,突然想起,这位登徒子先前所传的诀窍。 心随意动,赵若曦尝试将神念收缩成束。 ‘嗖’地一下。 浓缩了近百倍的神识去势快极,径直穿透了大堂,朝着池塘、假山之后的一栋栋独栋小院而去。 “呀!” 一道风情万种的叫喊声传出,赵若曦不由得汗颜。 自己初次尝试,没能控制好力道。 竟将那正在卖弄风情的老鸨裙摆给掀了起来。 她慌张地捂住春光,一双媚眼左看右看,还以为是哪位无良的看客捉弄,小声嗔怒: “讨厌~!” 赵若曦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这一次,她有心操控之下,透体而出的神识如春风般和煦,常人根本难以捕捉得到。 不仅如此,阁楼之中的声音,也悉数传入自己耳中。 不得不承认,这个登徒子,有些时候,的确有点门道 仅仅片刻后,赵若曦一张脸瞬间红到耳根。 “如何?听到什么了?” 她咬牙切齿地白了对方一眼: “下流!” 仅仅只是偷听了片刻,那后院阁楼当中的声音简直就是不堪入耳! 这个混蛋根本就是在捉弄自己! 徐尽欢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浅浅抿一口酒,挥手指向这满堂的男男女女,低声道: “殿下可知,这天底下的男人,在何种情形下,最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吗?” 不待对方回答,他继续道: “自然是醉酒、和温柔乡。” “而青楼,可是为数不多,可以同时满足以上两种情形的地方了.” “不论是酒后失言也好,还是为了在魁面前大夸海口也罢。 在这里,只要有心,几乎可以打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至此,突然响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与喝彩。 原来是那云辞姑娘一曲奏罢。 如她这等身份,断不可能留在此处供人观赏,已然随着龟公折返回去。 就见徐尽欢突然朝着老鸨招了招手。 “公子久等了!方才见公子专心听曲,不好打扰,妾身这就去换一批姑娘过来.” 徐尽欢摇了摇头,取出一张银票塞入老鸨手中: “那些庸脂俗粉就不必。 在下此行,专为云辞姑娘而来。” 老鸨脸上的笑容当即一僵,面露难色道: “公子.云辞姑娘她.” “姐姐不必为难,只需替在下捎句话便可,见或不见,由云辞姑娘自行决定。” 一声姐姐,惹对方笑得枝乱颤。 老鸨收起银票,轻声问道: “请公子示下。” 徐尽欢轻笑一声:“劳烦姐姐替我问上一问。 天降的神童,当真可以吃得下一整头猪吗?” —— 与此同时,十几名腰悬宝镜,身披黑色劲装之人,在一名女子的带领下,直奔鸢楼而来。 庄津瑜望着面前拥挤的人群,用力一夹马腹,高举手中宝镜: “明镜司拿人,通通闪开!” (本章完) 第49章 在下运气不错 第49章 在下运气不错 浮云小筑。 位于鸢楼后院的最深处。 团锦簇,芬芳扑鼻。 点点星光洒落在中央一方池塘之上,波光粼粼。 此处,是云辞身为头牌魁,所独享的一所小院。 推门入内,她刚要来到池边落座,猛地回过身,直直盯着院墙边。 一双秀眉微微蹙起,她快步走去,素手猛地一挥。 咻——! 丈高的绿植被硬生生削去一截。 云辞仔细盯了半晌,确认四周所有的草都在同一高度之后,终于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来到池边,张口吹出一缕劲气。 那方每日端坐的巨石之上,顿时变得一尘不染。 她这才缓缓坐下,将一双蹂夷搁入池中,轻轻拨弄着水。 待会,那位道貌岸然的兵部侍郎便要来了。 自己可得趁此空闲,好好休息一下才成。 鱼儿蜂拥而至,云辞仰头望向夜空。 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才是尽头呢? 义父,阿云想回家了. ‘叩叩叩’ “云辞,你在吗?” 竟是秦姨的声音。 云辞顿感诧异。 身为专门接待些前堂那些粗鄙糙汉的老鸨,按说以她的段位,通常还不配来见自己. 略一思量,便知对方定然又是在大堂当中,收了某人的好处,前来传话。 真是讨厌死了! 真想冲上前去,一巴掌将对方给送回去! 呼. 不可以。 云辞,你可是诗琴双绝,温婉可人的燕京第一魁。 绝对不能如此粗鄙! “是秦姨呀,有什么事情吗?” 门外老鸨长出了一口气,轻声道: “是有位颇为俊朗阔绰的公子哥,被云辞的琴声所折服,托秦姨前来带个话.” 果然。 什么狗屁琴声所折服 到这里来的,又有几人当真懂音律的? 云辞双手抬起放在耳边,好像再听下去,就要污了自己的耳朵。 “那位公子哥说. 说想要问一问,什么天降的神童当真可以吃得下一整头猪吗? 云辞?你在听吗?” 不见回应,秦姨苦笑一声,便准备转身离开。 这位公子也是奇怪,尽说些云里雾里的东西 反正自己话已带到,剩下的,可就不关自己的事喽 银票是绝不可能退的! 哐当—— 身后的院门突然从内部打开。 秦姨诧异回头。 云辞赤着双足,任由地上的泥土污了足底,却似毫无所觉: “敢问秦姨,是个什么样的人?” “呃年纪轻轻,但是出手可是毫不含糊.秦姨带去的姑娘们,个个都受了打赏 人生得也俊.” “劳烦秦姨,请那位公子过来一叙!” “好,秦姨知道,这就将他打发 你说什么?!” 眼见这位魁的表情不似作伪,秦姨不免感叹,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开了这个口子,今后恩客们得知老娘曾成功说服了云辞见客 自己这身价,还不水涨船高? 刚刚喜上眉梢,她忽地想起重要的事 “那个.云辞啊,不必勉强的. 关键是,常大人他就快到了” 云辞的表情不容拒绝:“告诉他我身体欠佳,改日再来。” 说罢,人已重重关上了门。 —— 让老鸨帮忙递话之时,徐尽欢便撤去了两人四周的隔音屏障。 有耳目聪慧之人听清了内容,不由得嗤笑一声。 “这位俊哥儿,你这银票,怕是要打了水漂喽。” “哈哈哈,一看就是外乡来的土鳖。 那可是云辞姑娘!寻常达官显贵,见上一面亦是不易。 若是些许银两就能求见,你连递银子的机会都轮不上啊.” 徐尽欢哂笑一声: “竟是如此吗?那倒是在下唐突了。 不过些许身外之物罢了,权当替那位姐姐买些胭脂。 你们没瞧见,她刚刚笑起来,我还以为下雪了。” “哈哈哈哈哈——” 一番言论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赵若曦突然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小声道: “姓徐的,你到底搞什么名堂?什么神童又是吞珠,可是有何典故?” 徐尽欢再次抿了口酒。 “不急,且观之。” 二人静静等待着,不时便有衣着暴露的女子在附近来回游荡。 哪怕是在鸢楼这等销金窟,如这位公子一般出手阔绰,又坐在大堂之人终究不多。 她们心里门清,云辞待会还要会见朝中大员,哪里有功夫搭理他人? 待会这公子受了冷落. 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 徐、赵二人不以为然,却着实便宜了邻桌的几位。 过不多时,满面庄重的秦姨终于折返。 她有些后悔揽下这个活计。 若是叫那兵部侍郎得知自己传话,导致与云辞失之交臂,那可真是天大的罪过 众人见她一脸苦相,一个个默不作声,静等看戏。 一时间,以徐尽欢为中心的方寸之地,成了整座鸢楼中最安静的角落。 “公子.云辞姑娘” 哪怕已经猜到结果,众人还是竖起了耳朵。 “请您前去一叙!” 当啷—— 先前出言嘲讽的大汉,手中的杯盏掉落在地。 唯有徐尽欢依旧处变不惊,似乎对此毫不感到意外。 他拍了拍赵若曦的肩膀,示意跟上。 起身朝众人拱了拱手: “看来,在下的运气不错。” 众人目送着那道身影远去。 今夜过后,这京都怕是又要多出一位了不得的公子哥—— 就在徐尽欢离去后不久,一名中年文士骂骂咧咧从后园中走出。 在他身旁,留着两撇小胡子的,正是这鸢楼的掌柜。 此时此刻,陈掌柜正满面堆笑,一脸歉意。 “吕大人云辞她突然身体抱恙,小的也是没有办法 我这就让玉娥过来服侍,您将就一下.” “陈六子。” 中年文士面色铁青,“为了能够跟云辞姑娘一起吟诗作对,小酌几杯,本官苦苦等了半旬有余. 半旬! 你现在告诉我,她病了? 那我这半旬以来的等待算是什么? 话说回来,若是明日她病好了,可还轮得到本官吗?” 一番话怼的陈掌柜哑口无言。 周围的人们一个个竖起耳朵。 虽说在燕京这等地方,一巴掌拍下去,随时都有可能拍死几名官员。 但能有资格与云辞姑娘见上一面的,却无一不是位高权重之辈。 酒客们正准备看戏,楼外,突然传来阵阵马蹄之声。 “围住各道出口,从现在开始,许进不许出!” (本章完) 第50章 有我在,他们谁也带不走 第50章 有我在,他们谁也带不走 十几名劲装黑衣,煞气腾腾地冲进了鸢楼。 陈掌柜一见对方的衣着,和那腰间挂着的明晃晃的宝镜,当即就有些心惊肉跳。 今天这是怎么了? 怪事一桩接着一桩! 他不敢怠慢,快步上前: “小的眼拙,竟没认出是明镜司哪位大人到访呃,可有相熟的姑娘?” 明镜司三字一出,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作为直属于陛下的武力机构,惊动了他们,便等同于这里出了什么大事.已然惊动了陛下! 嗯. 哪怕是个病秧子,那也是陛下! 庄津瑜的双眸冷冷从在场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却是自始至终,未曾正视那位掌柜一眼。 不出意料的,一番扫视下来,竟无一人敢于跟自己对视。 这,就是她代天子行事,所掌握的权力和地位! 庄津瑜十分沉迷于这种感觉。 若是没有那个异类的话,就更好了. 人群当中,唯有那名一身白衣的中年文士,背负双手,仰着脑袋,似乎完全不害怕自己。 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他轻哼一声道: “庄才女什么时候入职明镜司了? 收起你那副审视的态度。 凭你这个级别的官员,还无权调查本官!” 庄津瑜双眼一眯,身旁已有手下俯首过来: “此人乃是兵部侍郎,常威,常大人。 按照燕律,的确只有掌镜使才有权调查.” 庄津瑜不动声色地微微颌首。 哪怕搬出此等身份,自己也不会怕了对方。 只不过,眼下这可是陛下亲自交托给自己的第一件任务. 万万不可搞砸了! 她直接无视了常威跟陈掌柜,扬起腰间宝镜,冷声道: “明镜司庄津瑜,奉天子之命,到此查案! 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男的左边,女的右边! 通通蹲下!” 掌柜的额头当即渗出了冷汗。 上一个瘟神还没送走,转眼便又来了一位! 与前堂不同,后院阁楼当中正在歇息的,可都非富即贵。 给这两伙人一闹,损失些钱财是小,开罪了那些大人物,才真正是得不偿失 “官爷!敢问究竟是.” “你也一样。” 庄津瑜冷声道: “本官收到密报,有来路不明的女子,藏身鸢楼多年,暗中向某江湖组织传递情报! 凡是此间女子,逐一盘查,绝不能漏掉一个!” 她垂眸看向身旁的掌柜: “你身为掌柜,难保不是其同伙。 本官不管那后院有些什么达官显贵,但有嫌疑者,一并带走!” 掌柜的当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尚未等他回过神来,就见那位常大人非但没有因为遭人冷眼而恼火,反而拍手叫好起来: “好!这鸢楼藏污纳垢、鱼龙混杂,早就该好好查上一查! 庄大人自便,本官在旁帮你看着,绝不打扰!” —— 浮云小筑外。 秦姨将徐尽欢两人带到,便识趣地欠身退去了。 没有理会一脸狐疑的赵若曦,徐尽欢兀自叩响门环。 “公子请进。” 吱—— 推门入内,徐尽欢看着眼前的小院,一时不免有些愣神。 院落当中景色优美,气味怡人。 分明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场景,却处处透露着诡异 低头看去。 脚下,是一条石板铺就的小路,径直蔓延到云辞所在的池塘边上。 本是再普通不过的陈设。 就是未免铺得太过整齐了些! “两位公子愣着做什么,何不过来一叙?” 云辞的声音温润好听,还带着一丝江南女子独有的温婉气质。 如今没了那层面纱遮掩,愈发显得对方五官小巧精致。 虽是身在这烟之巷,却并无半点风尘之气。 据徐尽欢所知,这位云辞姑娘直到多年以后事情败露,拼死脱身,都仍是完璧。 一度令不少京中权贵扼腕叹息。 池边有一小小亭台。 云辞正坐在其中,单手撑着下巴。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徐尽欢赫然发现 就连那池边的石块,居然都是同一般大小! 他装作不经意地将一块小石踢入水中。 原本整整齐齐围拢成圆的碎石,当即缺了一块. 转头看去,这位京城第一魁的呼吸,明显有些急促了起来! 徐尽欢摇了摇头。 这孩子没救了。 “两位公子面生得很,不知此来,是想找奴家吟诗、作对,还是抚琴呢?” 云辞强忍怒火。 这个走路不长眼的家伙 好在自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轻易不会动怒。 混迹鸢楼多年,她早已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本事。 更不要说这二人气质脱俗,属于扔在人群里,都很难不被注意的那种。 尤其那位扎着高马尾的,分明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虽然所用的伪装手段已经算是高明。 但,若是以为连自己都能瞒得过去,那便当真是异想天开了。 思索间,为首的男子已然在对面落座。 “作对、抚琴什么的在下不懂,银诗倒是会背一些。” 云辞:“???” 起初秦姨传话,她还以为,是义父派来的亲信。 如今看上去,却是不像 既然如此,恐怕是敌非友。 云辞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所坐的位置极其讲究。 这浮云小筑地下所埋的东西,只要自己心念一动,便可将整个鸢楼炸成齑粉! 徐尽欢眉头一挑: “先别想着炸青楼的事情。你既同意见面,便当知道,在下并非毫无准备。” “奴家不明白公子在说什么。” 云辞歪着脑袋,一脸的迷惑不解。 实则,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她已察觉到些许异常。 鸢楼的后院私密性极佳,轻易不会有人闯入,此刻,却是莫名有些喧闹了起来。 她的心中打起十二万分警惕,便听对面那位男子继续道: “看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 第一,赵璟乾受人蛊惑,欲要打压藏剑山庄,填补国库一事,并非虚言,你可以直接传讯回去了。” “你!” “第二。”徐尽欢感受到,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快速朝着此地靠近,当即加快了语速: “我要见吴庄主。” “休想!” 听完这些,云辞当即收起伪装,长身而起。 一缕真气探入地下,眼看着便要将脚下法阵填补完最后一笔。 却突然感觉,自己不能动了。 从未有过的心悸之感,像是有一柄冰寒刺骨的利刃,正抵着自己的心脏。 只要她胆敢再动半分,便会瞬间殒命当场。 太可怕了 哪怕是义父发怒之时,也没有这般可怕! “不必紧张,我是来帮你的。” 徐尽欢悠悠说完这句,浮云小筑的大门当即被人一脚踹开! “大人!云辞乃是小店魁,与众多老爷相熟,绝不可能是什么探子,就不必带走调查了吧?” “你在教我做事?” 庄津瑜的态度冷若冰霜。 在她看来,这等风尘之地的女子,没一个值得自己同情! 她望着亭台当中的三人,挥手道:“鬼鬼祟祟,非奸即盗。一并带走!” 徐尽欢对于身后的喧闹充耳不闻,反而起身将云辞给按回到了座位上去。 黎太后此刻定然已经与赵璟乾见过了面。 如今丹药在手,他完完全全就是有恃无恐。 “你什么都不要说,放心,有我在,他们谁也带不走。” 十几道黑衣瞬间将三人团团围起。 不止如此,徐尽欢明显察觉到,有一名中年文士,打从刚一进来,便目露凶光。 似是恨不能将自己千刀万剐。 果不其然,两人四目相对,那人当即叫嚷道: “还愣着干什么?速速将这三人拿下!” 徐尽欢完全没有理会对方,而是将目光转向居中的那位冷艳女子。 “明镜司代天子行事,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岂非贻笑大方吗?” 庄津瑜微微勾起嘴角。 “你算什么东西,明镜司行事也敢置喙? 来人,掌嘴!” 聚拢的黑衣纷纷将手搭在佩刀之上,便要上前教训。 很快,他们一个个面露难色。 任凭如何用力,手中宝刀却是半分也没法拔出! 庄津瑜正自诧异,为何手下各自站在原地不动? 就见那名男子欢双手负后,云淡风轻地道: “莫说是你明镜司,便是天子亲至,也是一样的说辞。” “在下徐尽欢。” “回去好好请示一下你的陛下。 我就站在这里,等你来抓。” (本章完) 第51章 我是来找云辞姑娘谈心的 第51章 我是来找云辞姑娘谈心的 常威的心情糟糕透了。 他万没想到,假借生病拒绝了自己的云辞,居然在自己的小院当中,与其他人私会. 还是两个! 看着那两张俊到没边的脸就生气。 他的目光阴翳如刀。 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居然还胆敢跟自己对视。 走着瞧吧。 定要叫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还愣着干什么?速速将这三人拿下!” 常威眯起眼睛。 说来惭愧,哪怕是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那美人儿面纱之下的样子。 惊慌、失措。 这样也好。 一旦下了狱,自己便可使些手段,将其给救出来。 到那时候.还不是任君采摘? 正自幻想着,隐隐约约听到那个少年似乎自报了家门。 当啷—— 常威刚准备继续指手画脚,就见一众黑衣,齐齐丢掉了佩刀。 在庄津瑜那个小浪蹄子的带动下,齐齐朝那名男子拜了下去! (o_o)? 常威一脸懵逼。 等等 他刚才好像说 他叫徐尽欢?! 连同徐尽欢自己在内,三人齐齐愣在当场。 他也搞不明白,自己只是简单露了一手,怎么一个个的都拜起来了? 就连那个先前不可一世的白衣文士,也后知后觉地低下了身子。 ‘霸霸王色的霸气!’ 识海当中突然传来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徐尽欢眼角一抽。 ‘小青.你的故事都听杂了。’ ‘可是,这就是霸王色的霸气呀跟你讲的那个王路飞一样的!’ 自打离开了青鸾山,小青的状态开始变得极不稳定。 一天当中,她大多时候都是处于一种浑睡的状态。 偶尔突然醒来,说上两句,便会再次昏睡过去,毫无规律。 好在一段时日下来,自己已经不会被她突然的语出惊人给吓到了. 眼前的一幕着实有些诡异。 自己是想过,如今徐尽欢这三个字,对赵璟乾来说意义非凡。 但是 这效果未免太好了点吧? 没看一旁的云辞姑娘,从最开始的惊慌、不安,到现在,已经满眼都是小星星了? “不知是徐先生当面,还望恕罪!” 冰山美人身子弯成了九十度。 她双手在前,把头埋得低低。 徐尽欢! 与后知后觉的兵部侍郎不同。 明镜司身为从头至尾,全力搜寻此人的执行者,对这个名字都可谓是如雷贯耳! 更不要说,那日在撷芳园中,自己可是亲耳听到过的. 陛下对这位的重视程度,恐怕还要远超很多人的想象! 望着池水中的倒影。 庄津瑜一时竟有些心怒放。 挥手间,便可令十几名明镜司的高手,连刀都无法拔出. 这是何等的手段和气魄! 这一刻,什么鸢楼 什么伪装成娼妓的探子,对她而言通通都不再重要了。 滔天的功劳就这样落在眼前 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要牢牢将其把握住! “哦?你知道我?” 庄津瑜不敢抬头。 方才对峙之时,怎得没有注意,先生连说话声音都这么好听. 津瑜不得胡思乱想! 你是要成为后宫之主的女人! 一念及此,她很快便冷静下来。 “明镜司上上下下,对先生仰慕已久!” 她偷偷瞄了对方一眼,俏脸微红道: “陛下早已苦苦等候先生多时,还请先生,随下官入宫!” ‘先生’? ‘等候多时’? 徐尽欢咂摸着对方话中的字眼,从中听出了一丝异常。 自己一行今日方才入京。 也就是说,人家母子今天刚刚得见,哪里来的等候多时? 并且 就连那位一看便知是某位高官的白衣文士,和身旁这位云辞姑娘,似乎都对这番说辞完全没有感到意外。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只有自己跟赵若曦两个人不知情? 这就非常有意思了 徐尽欢心念电转,摆了摆手道: “我是来找这位云辞姑娘谈心的。” “尔等不仅擅自闯了进来,如今,还要逼我入宫?” “下官惶恐!!!” 庄津瑜感觉自己一颗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她的腰弯得更低了,只敢小声地道: “是下官唐突了! 明镜司接到密报,前来鸢楼,搜寻伪装成娼妓的密探。 不知先生在此,请先生责罚!” 别弯了,再弯就要掉地上了。 徐尽欢腹诽一声。 不过倒是还算懂事,而自己,也刚好需要一个传声筒。 “罢了,不知者无罪。 将此间种种,悉数讲于陛下听。 至于责罚之事,让他自行决断。 滚吧。” “是!” 庄津瑜如蒙大赦,当即带着众人离去。 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喝: “慢着!” 庄津瑜心头大骇! 好在,对方似乎并未针对自己. “她们可以走,那个穿白衣的,你过来。” 常威战战兢兢上前,明镜司的一众见此情形,早已一溜烟地跑得不见踪影。 “这位大人,还没请教?” “不敢!” 常威欠着身子,一脸谄媚道: “下官,兵部侍郎常威!见过徐先生!” 常威 徐尽欢在脑中疯狂搜索关于此人的消息,跟着伸手指向刚刚跑掉的庄津瑜等人: “她也便罢了,连你也认识我?” “徐先生说笑了! 这京城但凡有些头脸之人,谁人不识徐先生的大名” 徐尽欢捏着眉心,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也滚吧” 一场闹剧过后,院中再次只剩下徐尽欢三人。 云辞朝着徐尽欢欠身施礼: “云辞见过徐” “停吧停吧.” 徐尽欢一脸不耐烦。 “怎么,我在京城,很有名?” 云辞双眼一亮。 他竟不知道? 是了对方想必今日刚刚入京。 可是既然如此,方才又哪里来的勇气,敢于跟明镜司叫板的呢? 一时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在云辞眼中充满了神秘。 “看来徐先生有所不知,早在今日之前,陛下已经兴师动众,找了您许久了.” 徐尽欢愈发狐疑起来。 “为何找我?” 云辞抬起头来,轻声道: “常人或许不知.但小女子身份特殊曾有意打探了一二. 是因为国师。” “国师?” 云辞点点头。 “传言说,陛下曾于八角楼下,苦苦求见国师不得,最终只得了一份手谕。” “写了什么?” “遇事不决,可问徐尽欢!” (本章完) 第52章 哪个徐先生? 第52章 哪个徐先生? 是夜,撷芳园。 赵璟乾拜别了母后,便来到此处。 出乎意料的,宁老先生竟没有回来。 真是可惜了。 相处时日虽短,自己却对那位老者的智谋和手段颇为折服。 甚至没来由的,还带有一丝亲切之感。 据母后所说,宁老特地将丹药和‘御霄’都交付给了自己的得意弟子。 他不在时,一切听从那人的安排 好巧不巧,那个所谓的得意弟子,居然正是自己苦苦找了许久的徐尽欢! 赵璟乾仰头望天。 国师诚不欺我! 早听闻,国师具有占吉避凶之莫测手段,可以一定程度窥见未来之事。 原来,一切早有注定! 可是这天大地大,自己究竟要到哪去找他呢? 正思索间,曹高匆匆跑来。 “陛下!庄津瑜求见,说是有重要消息,一定要亲自禀报陛下!” “哦?” 这个时辰了,什么事情如此紧要,是必须‘亲自’禀报的? 赵璟乾嘴角微微勾起。 没记错的话,这个女人,才刚刚上任第一天。 抓个探子而已,有必要深夜来报? 谁人不知,燕京贵为一国中枢,各方探子不知凡几。 什么时候轮到他堂堂天子,去过问这种小事了.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原来国子监才女,终究也是不能免俗。 “传!” 赵璟乾走出药浴,自有三三两两的宫女上前,为其擦拭更衣。 对着药汤当中的自己略微整理一下衣冠,赵璟乾好整以暇地背过手去。 只留给园子入口,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片刻后,急促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陛下!下官办事不利,请陛下责罚!” 赵璟乾没有回身,故意降低了声调: “朕记得,你是前去鸢楼拿人 难道明镜司众多好手,竟还拿不下一个娼妓吗?” 赵璟乾语气阴沉,表情却是玩味。 犯错好。 犯了错,便会知道敬畏。 他很想知道,平日里万人敬仰的京都第一才女,到了榻上,是否还会如往常一样清冷高贵。 “回陛下,并非如此!” 庄津瑜斟酌着用词,不卑不亢道: “下官率明镜司众人,已经将鸢楼上上下下抓捕完毕,唯独只剩下最后一名魁. 不曾想,却在入院抓捕之时,遭遇了阻碍!” “嗯?” 赵璟乾心中狐疑,这一次,他是真的有些动了怒: “何人如此胆大包天,连明镜司的路也敢拦?” “下官也作如是想!当即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将其拿下! 一不小心.便因此冲撞了徐先生. 请陛下责罚!” 赵璟乾倏地一下转过身,眼中精芒四射。 “哪个徐先生?” 庄津瑜抬起头,一字一句道: “徐尽欢!” 哪怕此时已是三更天,赵璟乾却是不管不顾,立马唤来曹高: “备马,更衣! 随朕前往鸢楼!” 庄津瑜整个人完全懵掉。 她认为自己已经足够高看那位先生了,想不到,终究还是低估了对方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正想着,自己的肩膀便被人拍了拍。 月光下,赵璟乾苍白的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你做得很好!” “随朕同往,路上慢慢说。” —— 天枢阁中。 顾袅袅倚着栏杆,遥遥望向夜空。 小鱼早已沉沉睡去。 却有一道淡金色的虚影,漂浮在她身旁。 “小七回来了。” 顾袅袅幽幽道。 金色虚影微微点头,沉默不语。 “小四也回来了。” 虚影身子明显一颤,却依旧不语。 本就空旷的八角楼,一时间再次陷入了沉寂。 半晌过后,顾袅袅空洞的双眼猛地一缩。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转身问道: “若是小七跟小四意见不合,我该听谁的?” 金色虚影刚要开口。 天边,一道白影如长虹般飞掠而来! 咻——! 白衣落地,带着冲天酒气。 八角楼顶,却哪里还有什么金色虚影在? 沈夜似有所感,左右环顾,最终什么也没能发现。 倒是顾袅袅.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 “这么不欢迎我吗?我的好师姐。” 顾袅袅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当即转过身去,当对方是空气。 真是讨厌啊.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还差一点点,自己就能听到关键性的答案了。 她空空的脑袋瓜里,一遍遍回想着师尊的吩咐: “第一,一切行事,以燕赵皇帝的旨意为准则。” “第二,若是燕赵皇室操戈,便可袖手旁观,不予干涉。” 如今,皇室没有发生内斗。 按理说,听皇帝的就可以了 可是 万一当朝皇帝,不是燕赵子孙,又该怎么办? 师尊没说啊! “喂喂喂,顾袅袅。” 沈夜眼见对方似乎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气得抓了抓头。 要不是此地不宜动手,他还真想领教一下,自己如今与这位呆头呆脑的师姐,究竟还有多少差距。 算了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要离开一阵子,在这京都之内,你会帮忙保护若曦的吧?” “.” 顾袅袅心烦意乱。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听对方的,干脆继续充耳不闻。 “不对.你连老头子都保护不了,否则怎么会被赵璟乾那个痨死鬼给得手?” 顾袅袅将脑袋搭在栏杆之上,只想赶快将对方给打发走。 她没精打采地道: “徐尽欢会保护她的。” —— 浮云小筑。 云辞一改先前的态度,自顾自替两位‘公子’斟茶倒水。 如今,整座鸢楼就只剩下自己三人。 而她一直以来,苦苦隐藏的身份,又已经被眼前之人扒了个干干净净。 云辞反倒不慌了 对面的这位徐公子。 明明一根指头就可以随便撵死自己,怕与不怕,又能如何? 一念及此,云辞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 甚至,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这样子轻松过。 “小女子,谢徐公子救命之恩. 敢问公子,认得我义父?” 眼前的两只茶盏摆放得整整齐齐。 徐尽欢提起一只,一饮而尽。 放回去时,不仅故意偏离了原位,还不小心打翻了另外一只. 云辞执壶的胳膊悬在半空,眼角不住抽搐。 从未见过 如此不修边幅之人!!! 云辞用尽毕生修为,方才抑制住了自己掀桌的冲动。 徐尽欢一阵偷笑。 直到感觉自己的腰子,被身旁的公主殿下狠狠掐了一把. “咳咳.在下与吴庄主素未谋面。 正欲通过姑娘结识一番。” (本章完) 第53章 跪下 第53章 跪下 赵若曦的脸色阴沉似水。 什么藏剑山庄? 什么吴庄主? 她怎么觉得,登徒子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这个名为云辞的青楼女子? “徐公子,恕奴家不能从命。” 云辞语气淡然,态度却是坚定。 她不动声色地将面前的茶盏扶正,平静道: “打从进入鸢楼的那天起,小女子便早已将生死之事置之度外。 哪怕被公子道破身份,大不了一死了之。 要我出卖义父,却是万万不能。” 徐尽欢摇了摇头: “我几时说过,要你出卖吴久驰了?” 迎着云辞疑惑的目光,他继续道: “方才我便讲了,赵璟乾欲要将藏剑山庄占为己有一事,并非空穴来风。 你愿意在今夜接见那位常威常侍郎,不正是为了打探此事?” 云辞面上故作镇定,心中已然再次翻涌不止。 自己奉命扎根京都,搜集信息不假。 但是近来关于藏剑山庄的传闻,以及会见兵部侍郎的目的. 分明只在心中想过,从未诉诸他人。 这个男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关键是,身为那位天子苦苦找寻之人,为何.还会直呼其名讳,如此大不敬? “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云辞姑娘。” 徐尽欢再次抿了口茶,“若我与那病秧子是一路人,自然是一早便守在跟前尽心尽力,又何必叫他苦苦寻而不得?” 病.病秧子?! 这个全天下人人心知肚明,却没人敢诉之于口的字眼. 他竟给说出来了! 云辞张大了嘴巴,不知该如何应对。 徐尽欢郑重其事地将茶盏放回原处,身子微微向前探去,“恰恰相反。” “那个传闻当中,先帝赵无极遗留在外的皇子才是我效忠的对象啊.” 云辞的背上已被冷汗浸透。 虽已藏身青楼多年却又几时听到过如此匪夷所思的消息了? 这是自己能听的? 没理解错吧. 这个男人 他是要. “没错,正是要造反。” 云辞:“???” 徐尽欢:“不瞒你说,我之所以找上你,并非心血来潮,或是善心大发。 而是为了钱,跟兵器。” “同样的结果,就看吴庄主是愿意被当今打压,被迫交出。 还是与我合作,雪中送炭。 兹事体大,阁下恐做不了主。 要么便将今日所见所闻,尽数讲给你义父听。 要么,现在,就走上大街去告发我。 如何抉择,尽在姑娘一念之间。” 云辞努力消化着对方话中的信息。 这个男人倒是坦诚得紧! 只是上街告发? 自己只是不畏死,不是嫌命长啊喂! 一定.要将此事告诉义父! 不惜代价! 正想着,就见对面的男子眉头一挑。 很快,几人几乎齐齐感受到了楼外的异常。 徐尽欢也未曾想到,这位陛下,竟如此心急? 转头看向赵若曦。 就见公主殿下眼神凶狠,直直望向小院唯一的入口方向。 身上的杀意,已经浓郁到如有实质。 将那只由于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掌抓在手心。 徐尽欢轻声安抚道: “别急。” “好戏才刚刚开始。” “嗯” 赵若曦应了一声,手掌也已不再颤动。 打从上路,自己便已做了足够的伪装,倒是不怕被对方认出。 就是一想到,马上要面见那位弑父杀兄的畜牲,她便有些情难自制. “陛下到——” 曹高尖锐的声音响彻小院。 两名随行太监将门推开。 头戴冠冕,身着龙袍的赵璟乾率先入内。 这是徐尽欢第一次见到对方。 步履虚浮,宽大的袖袍,像是要将那弱不禁风的肩膀给拖垮。 即便穿着这片大地上最能彰显身份的衣裳,仍旧难掩他那苍白如纸的面容。 云辞刚准备下跪,身子已被一只有力的胳膊给拉住。 她的心脏跳如擂鼓。 来不及多想,赶忙随着身旁两人一道,微微朝着那位欠身拱手: “参见陛下。” 赵璟乾略微一愣,却是笑得如沐春风。 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居中男子的手掌,情真意切道: “先生多礼了!” “深夜造访,没有打扰先生吧?” 赵若曦:“打扰了。” “???” 赵璟乾脸上笑容僵硬住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徐尽欢还没开口,他身旁那位小白脸也敢大放厥词? “沈曦,不得无礼。” 徐尽欢责怪了声。 赵璟乾:“无妨,无妨” “不过的确打扰了。 不知陛下有何贵干?” 赵璟乾强压怒火。 打从继位以来,已经许久,没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话了. 只不过,不论是为了丹药也好,还是国师的那份手谕也罢。 此时此刻,他都决定忍上一忍。 冷静一定要冷静! “惊扰了先生,实在是抱歉! 还请先生,容朕表达一下歉意!” “来人呐!” 拍了拍手,一众奴才从院外鱼贯入内。 他们扛着两口木箱,轻轻放在几人跟前。 瞧那木箱落地的动静,便知其重量不轻。 赵璟乾轻轻咳了两声:“徐先生不远万里来到燕京,舟车劳顿,实在辛苦! 朕已在内城选中一处宅邸,赠予先生。 还望先生,能够多呆一些时日! 些许银两,先生拿去,随意购置些家当。还请不要推辞!” 送上门来的好处,自己可没理由不要 徐尽欢毫不含糊,点头笑纳: “陛下有心了。 银两可以收下,宅邸却是不必。 在下已经决定,这段时日,就在这浮云小筑当中住下。” 一番话说完,赵璟乾还没说什么,‘沈曦’却是已经一脸杀气地看了过来 赵璟乾面不改色,大手一挥: “宅子的地契,就放在木箱当中,先生想要住在何处,自然都是先生说了算!” 此子倒是上道啊! 徐尽欢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轻易不会笑。 紧跟着,便听对方继续道: “刚刚只是见面礼,接下来,才是歉意! 朕,听闻有人冲撞了先生,这才连夜带人,前来赔罪!” “庄副掌镜何在!” 后方,始终藏在角落,怕被对方注意到的庄津瑜目瞪口呆。 陛下在叫我? 没逝的一路上,陛下与自己有说有笑 一定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她在心中反复劝说着自己,默默走出人群。 浑没注意到,自己的双腿,已经开始打颤。 “下官在!” “跪下!” (本章完) 第54章 陛下,请您自重 第54章 陛下,请您自重 庄津瑜满面骇然。 她的心中满是屈辱,却是不敢反抗,只得重重跪在徐尽欢跟前。 “庄副掌镜滥用私权,嚣张跋扈! 开罪了先生,朕特地将这罪魁祸首带来,任凭先生处置!” 陛下的声音不大,却像是滚滚天雷在耳畔响起。 老师先前的教诲,直到此刻,方才字字直戳自己心窝。 伴君如伴虎! 什么燕京第一才女 什么明镜司最年轻的副掌镜使。 还有那自己曾梦到过无数次的凤冠霞帔。 真是太可笑了 徐尽欢的眼神,在那位跪在地上的女子,和赵璟乾之间来回打转。 如此年纪,再配上这等相貌和身段,就成了堂堂明镜司的副掌镜使。 只怕全燕京的人,都知道他赵璟乾打的是什么心思. 这位陛下,还真是什么都舍得啊! 徐尽欢陡然想起,碍于身体原因,他怕是至今还没有开过荤 看了看这位庄姑娘脸上的屈辱和不甘之色 他不禁感慨。 姑娘,你真该谢谢我才是的。 若是没有这场搅局,你搞不好就成了大燕历史上,最短命的一任妃子了 庄津瑜垂着脑袋,感受到了那逐渐靠近的脚步。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自己寒窗苦读十几载,拼尽一切手段和心机展露才华。 这才在这燕京当中崭露头角,并被陛下所注意到。 如今 若是要自己为奴为婢,那还不如干脆一刀杀了自己! 不,或者还有更悲惨的. 也许被当场处决,才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正想着,眼前那人,竟蹲了下来。 “庄副掌镜使,你可后悔吗?” 这一刻,庄津瑜也不知是否是错觉,竟隐隐觉得对面的男子,似乎语带双关。 鬼使神差地,她竟脱口而出: “回先生,下官不悔。” “放肆!来人呐,给朕掌嘴” 赵璟乾冷眼旁观。 他并不知道这位名叫徐尽欢的男人,究竟想做什么,不过都无所谓。 区区一个才女罢了,天底下多得是。 “陛下,不是说,任在下处置?” 庄津瑜自问,从未见到过,有人胆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对陛下说话。 那不耐烦的神色和语气,就像是 在责备一名下人。 “.的确如此,先生请便!” 那双眼睛再次望了过来,一字一句道: “为何不悔?” 没来由的,庄津瑜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下官.身为明镜司领头之人,见到有人目无国法,干涉皇权. 自当挺身而出严惩不怠!” 死就死了,总好过任人凌辱! 她已经做好认命的打算,就听得身前那人哈哈大笑起来。 他长身而起,双手拢袖,一字一句道: “说得好!” “庄掌镜使不畏强权,一心报君,何错之有?” “我大燕,正需要多一些这样的官员才是。 对吗,陛下?” 庄津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怔怔望着那道高高瘦瘦的身影,脑中一片空白。 “正是如此!” 赵璟乾重重点头。 你有药,你说了算! “明镜司的丁掌镜尸位素餐,在位二十几年毫无建树,朕早看他不顺眼了! 津瑜,愣着干什么,还不拜谢先生大恩?” 庄津瑜这才恍然大悟,眼角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下官.谢先生再造之恩!” 徐尽欢笑着点头,完全没有理会背后那道刮骨生疼的目光。 赵璟乾眼见火候差不多了,伸手示意:“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 —— 两人来到小筑一角,赵璟乾心急如焚,当即开口道: “先生救我!” “陛下此言何意?” 徐尽欢揣着明白装糊涂,誓要把世外高人的身份贯彻到底 他心中清楚,筹码握在自己手中。 与其主动奉上,还不如等对方开口来求自己。 最起码在彻底撕破面皮之前,这位陛下还是有很大用处的。 “不瞒先生,朕此来,是有两事相求!” 许是因为曾在深宫之中藏得久了,赵璟乾的忍气功夫堪称一流。 徐尽欢自问,就没在对方脸上看出半分不耐。 “陛下言重了,但说无妨。” 赵璟乾:“好好好,不知宁老临行之前,是否有将什么重要物件,交予先生?” “陛下是说,那枚丹药?” 徐尽欢‘恍然大悟’。 “正是如此!” 赵璟乾眼中终于流露出一抹贪婪。 天知道,他为了这颗丹药,等了多久! 他已经看出,这位姓徐的心思玲珑。 刚刚一番连消带打,此人不仅保全了自己的面子,还暗中拉拢了庄津瑜 绝非像他师尊宁采撷一般,一心向着自己。 不过不重要了。 整座大燕尽在自己手中,不论他想要什么样的报酬,自己都给得起! 至于之后么. 迟早会叫对方领教一下,什么叫做天子一怒! 徐尽欢面露难色:“陛下多虑了。 之所以一直未曾献药,实非不想,不能也。” “为何不能?” 徐尽欢上前半步,小声嘀咕道: “陛下可知,此血丹,乃是由七公主和数十名命格各异之人的精血炼制而成。 怨气冲天! 需得在下以特殊手段,将之消除之后,方可吞服,否则何谈救命? 恐反遭其害!” 赵璟乾顿感失望。 不过,对于此丹的炼制方法,宁老倒的确透露过一二。 既是如此,也只好再等上一等了。 “是朕心急了!”他话锋一转,满面愁容:“先生可曾听闻,燕境近来不安生啊 分明正值盛夏,不仅各处突降大雪,有些州府,更是闹起了蝗灾。 每当想起那些受苦的百姓,朕夜不能寐.” “国师曾言,遇事不决,可问先生!” 他拉住徐尽欢的手,郑重其事道:“请先生助我!” 来了! 徐尽欢当即一阵头大. 他哪里懂这些? 顾袅袅害人不浅. 心念一转,他决定将问题给抛回去: “此事的确有些难办,这样吧,明日一早,我与国师当面商议一下。” 即便以赵璟乾的涵养,闻言也不由得眼角一抽。 只不过,若是能通过对方面见国师,终归也是件好事。 “就依先生所言,时候不早,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 —— 一行人声势浩荡出了鸢楼。 庄津瑜低着头,默默跟着队伍,一时思绪万千。 出乎意料的,关于即将取丁掌镜而代之一事,她似乎.并不感到如何开心。 脑海当中,唯有那道双手拢袖的黑衣身影,挥之不去。 身陷重围,而面不改色。 即便直面天子,依旧从容不迫。 大丈夫当如是! “津瑜,进来说话。” 龙辇当中,突然传出一道声音。 庄津瑜面无表情,默默入内。 “参见陛下。” “坐。” 按说,够资格乘坐龙辇的,唯有陛下于皇后二人而已。 这近乎于赤裸裸的暗示,若是放在昨日,想必自己定会欢欣雀跃。 此时此刻,当真坐在这位身边,庄津瑜却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津瑜,你做得很好。 若是当时一味认错,搞不好,那位先生反倒不喜。” 说罢,他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了美人手上: “明日一早,朕便拟下诏书,让那姓丁的老东西滚蛋!” 赵璟乾有意弥补一下这个女人。 在他心中,明镜司之主这个职位,已然足矣。 出乎意料的,却并没有在这个女人脸上,看到半分欣喜之色。 庄津瑜只是再一次挣脱了自己的手,双眸默默盯着前方: “陛下,请您自重。” (本章完) 第55章 歪风邪气! 第55章 歪风邪气! “徐尽欢,真有你的,” “徐公子好手段。” 送别了赵璟乾众人,两女先后开口。 赵若曦狐疑地看向云辞。 火气更大了. “呼早知如此,就该跟哥哥一道前往南疆去的。” 她也清楚,徐尽欢轻描淡写,不仅没落了赵璟乾的面子,还拉拢了一位未来的明镜司之主,实属一举两得。 可是她就是很气! 什么燕京第一才女。 分明就是赵璟乾的禁脔! 骨子里透着一股骚气,她远远就闻到了! 还有这个风尘女子 京都竟有这等藏污纳垢之地,早就应该一查到底的 赵若曦柳眉倒竖,小小的脑袋瓜里,已经开始构想‘京都清洗计划’. 徐尽欢挠了挠鼻子,没有接茬。 “云辞姑娘考虑得如何?” 云辞微微欠身:“奴家明日一早,便想办法脱身,亲自面见义父.” “不必这么麻烦。” 徐尽欢不耐烦地摆摆手: “去就是了,脱什么身?” 云辞这才想起,整座鸢楼都空了,只剩下自己三人. 她去哪里,又何必跟什么人解释呢? “是奴家愚钝了.” 云辞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着衣襟,心中一时有些忐忑. 他相信对方并未说谎,也的确准备亲自面见义父. 可是,他 为何偏偏要住在这里? 一双美眸不住打量着这位公子。 云辞心跳加速,脸颊绯红,双手不自觉地抓着衣襟。 公子莫非,是将自己当成了那种人尽可夫的风尘女子吗? 好在,那位沈姓的公子替自己开了口。 “姓徐的,你到底为何要住在这里?” 徐尽欢挑着眉头:“当然是为了跟吴庄主接洽方便,不然呢? 你喜欢住在赵璟乾购置的宅子里? 鬼知道宅子对面的客栈和面馆,是不是住满了明镜司和血衣卫?” 赵若曦一时语塞。 怎么办.他说的好有道理! 气势不能输,只得抱着肩膀,将头转向一旁: “哼!” 云辞长出了一口气,也说不上是开心还是惆怅: “小筑当中,尚有两间空房。 两位公子,请随我移.步!!!” 话音未落,已然变成惊呼。 云辞眼前陡然一! 徐公子竟突然暴起,一把将她给扑倒在地! “公子.不要” 云辞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好好的,突然就. 推辞的话尚未说完,先前两人所站立的位置土石崩裂,狂乱的罡风吹得她刮面生疼。 敌.敌袭? 耳畔传来呼呼风声,身子骤然一轻。 漆黑的夜幕,被一道粗壮的闪电刺破。 回过神来,小院中只剩自己一人。 滚滚雷音随后方至。 电光映照下,徐尽欢已然窜至屋顶,一双冷眸四处扫视着。 云辞后知后觉,轻咬朱唇。 为什么. 明明自己年纪轻轻,便已初通识海。 即便在少年才俊汇聚一堂的京都,也称得上耀眼。 为何在这两人面前,竟弱小的像是个雏儿? 思索间,沈曦已然飘身掠了回来。 手中,还提着一支三寸长的草扎小人。 一把将其掷到地上,赵若曦幽幽道: “刺客没跑多远,便被京都大阵锁定,精准命中。 黑烟散去过后,地上只剩一身黑袍,与这个东西。” 徐尽欢从屋顶跃下,捏着下巴思索起来。 “南疆傀儡术。” 京都大阵,传自上古。 身为秦陆之上,最强大的一国之都,历经数代顶级术士呕心沥血。 青鸾山的阵法哪怕有妖尊为眼,与之相比,亦是判若云泥。 其枢纽历来掌握在燕帝手中,任其驱使。 然帝王不可能时刻关注整座燕京,是以但有超过四品的气息波动,便会自行触发。 此乃人尽皆知的事情。 见两女郑重其事望来,徐尽欢摆了摆手: “比起刺杀,更像是某种试探。 不必理会,睡觉睡觉。” 这一夜,随着鸢楼被查,与天子深夜移驾。 自政变之后,刚刚沉寂了些许时日的京都,再一次暗流涌动起来。 —— 次日。 晨光未露,礼部员外郎张龙星便早早起床。 临行前,还不忘在自家那颇为丰腴的夫人臀儿之上捏了一把。 “嗯咛~” 点燃烛火,郑重其事地梳洗完毕,来到一早备好的马车当中,前往朱雀巷。 马车摇摇晃晃。 张员外刚准备小憩一番,便被一阵喧闹声给惊醒。 掀开车帘,这才发觉,人去楼空的鸢楼附近,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堵车了。 “呦,张大人!这么巧你也出来采风?” “欸原来是李大人,本官听闻,这朱雀巷的桂糕甚是软糯,特来买些尝尝” 两车并驾,张龙星与对方对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互相寒暄。 车外,原本还算宽阔的巷道当中,已然挤满了马车。 “哼!一群趋炎附势之辈!”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前方响起。 张龙星抻长了脖子遥望一眼。 暗骂一声,赶紧将脑袋缩了回来。 乖乖。 最前方,守在鸢楼正门口的,不正是人称‘夜夜做新郎’的常威,常侍郎? 想起昨夜的传闻,张龙星心中腹诽。 怕不是.来赔罪的吧? 眼看着时候已经不早,三三两两的官员只得下了马车,徒步来到跟前。 任他常威修为精湛,号称早已达到三品气海境,又能如何? 还敢当街殴打官员不成? 大家到此而来,都带着同一个目的。 那个陛下苦苦找寻,几乎快要把京都掀个底朝天的‘徐尽欢’来了! 不止如此。 有传言说,那人昨夜当众呵斥了明镜司的一干人等,按说已经折了陛下的脸面。 可陛下得知消息后,竟是屈尊降贵,亲自前来拜访! 这当中所传递的消息,如何能不令这群官场老油条望风而动? 不趁现在混个脸熟。 等人家待会入了宫,再想见上一面,怕是难上加难了. 徐尽欢早早便被楼外的喧闹声给吵醒。 虽说那些官员已经特别压低了声音,奈何来人实在太多! 托小青的福,自己如今的识海扩张实在太快. 方圆半里,哪怕蚊虫飞过,都没法逃过自己的感知。 正是实力增长过速,而掌控力却未能跟得上的表现。 他无奈起身,推开小筑的大门。 一时间,竟有种重回前身做牛马的错觉。 吱—— 木门的响声,如同某种神奇的开关,令人满为患的巷子陡然安静下来。 官员们屏气凝神,目光齐齐朝着那里望去。 那位年轻得有些过分的男子明显一愣神。 众人齐齐拱手,“见过徐先生!” 徐尽欢的目光,一眼就被正前方的常威吸引了注意。 这位孔武有力的汉子换下了白衣,倒是颇有几分冷面判官的味道。 假如此刻没有一脸谄媚的话. 只见常大人微微欠身,朝着身旁大喝一声: “来福!快过来!” 众人循声望去。 一脸苦相的来福,赶着巷子里唯一的一架马车来到跟前。 “听闻先生今日要前往宫中面圣! 路途遥远,岂可让先生徒步而行? 下官自作主张,备上马车一辆,车夫一位。 如若不弃还请笑纳!” 恶臭! 太恶臭了! 刚刚是谁,骂别人趋炎附势的? 众人鄙夷的目光如刀,铺天盖地地想要将这位侍郎淹没。 徐尽欢点了点头,无声走上马车。 “常大人,一并入内吧。” 朱雀巷外。 一把年纪,仍面如冠玉的许新年遥遥瞥了一眼,当即勒令下人调转马头,直奔皇宫。 徒留一声怒斥: “歪风邪气!” (本章完) 第56章 可愿取而代之? 第56章 可愿取而代之? 常威心头一凛。 昨夜浅浅打过一番交道,可他实在没能摸清这位的路数。 眼看是祸躲不过,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众目睽睽之下,却是不好落了面子。 常大人朝着各方微微拱手。 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仰天大笑,钻入车厢。 “常大人,家中可有喜事?” 常威汗颜:“回先生刚好想到开心的事。” 来福苦着脸在前方驾车。 忽地感到一阵心悸,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整辆马车包裹在内。 常威见多识广,瞬间便知,这位先生,已然隔绝了内外声音。 当即竖起耳朵,静静候着。 “在下初来乍到,不知京中近来可有什么新鲜事?” 常威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赶忙问道:“先生是指,哪一方面?” “都可以,但有反常之事,悉数说来。” 最大的反常,就是某人突然横空出世,惹得京都上下震荡,连法阵都给惊动了好吧. 常威心中腹诽,却是不敢表现出来:“自陛下即位以来,万民归心,一片向好. 外来之人明显多了不少,京都子民欢欣鼓舞.” 车厢当中突然多了一股杀气,常威干咳一声,赶忙改口: “当然,人一多,难免会出现各种奇怪的事情,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五八门的‘传教士’突然多了起来.” 一路前行,徐尽欢不再言语,自顾自闭目聆听。 常威不敢怠慢,搜肠刮肚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道出。 直到马车临近宫城,这位徐先生终于张开双眼,看了过来。 “常大人。” “不敢!先生有何吩咐,下官必竭尽全力!” “你做这兵部侍郎多久了?” 常威闻言一愣,赶忙答道:“回先生,足足七载有余!” 徐尽欢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说出的话,却令常威如坐针毡。 “在下听闻,朱尚书老迈昏聩,行将就木。 常大人,可愿取而代之?” 常威眼中精芒一闪而逝!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过了好半晌,方才起身,对着徐尽欢重重一揖: “常威惶恐!” “先生大义,令下官心驰神往。 不求有功,但求为先生,鞍前马后,略尽绵薄之力。” “母后,孩儿昨夜见过徐先生。” 太后寝宫,黎雨薇头戴凤冠,条条赤金流苏在两侧垂落。 一袭织金云锦,暗绣百鸟朝凤,映得那张俏脸更显庄严肃穆。 比之青阳县中,那个头上插满银针的女子,简直判若两人。 她面容庄重,缓缓点头: “徐先生已尽得宁老嫡传,一身才华犹有过之,乾儿需待之以礼,不可怠慢。” 一番交代本能般地脱口而出,黎雨薇突然感到一阵恍惚。 自己当真是这样想的吗? 望着那位一身龙袍的儿子,她本该感到无比欣慰。 不知为何,却总觉得心底空空荡荡,像是缺少了一块。 “孩儿晓得,舟车劳顿,母后好生歇息。” 赵璟乾告别了母后,刚出寝宫,便重重咳了起来。 口中一阵腥甜,想来是昨夜一番折腾,已然有些伤了元气。 曹高满面惊恐,替其捋顺气机。 眼见那张苍白的脸恢复了些许血色,他小心地凑上前去,俯首低语: “陛下,明镜司来报,麒云教教主,想要求见陛下。” 赵璟乾眼珠一转,想到了那个近来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外来教派。 据说教主自称大贤天师,善于以符箓济世救人。 又有人说,曾亲眼见到对方呼风唤雨,短时间内,便引得无数百姓顶礼膜拜。 未曾想到,自己还没抽出手来找他的麻烦,他倒先凑了上来? “明镜司收了人家多少好处,连这等事情,也敢上报?” 赵璟乾脸色阴冷。 曹高面不改色,小声嘀咕道: “回陛下,那位教主言,有令燕境上下风调雨顺之秘法 并自称医术天下无双,据说京都不少肺痨之人,自从入了教,已然生龙活虎.” 赵璟乾瞳孔一缩,脸上的嗔怒之色不再。 哪怕心中挣扎万分,回想起母后方才的教诲,却也只得先行按下。 “朕知道了。” “起驾,随朕前往天枢阁,等候徐先生。” “嗻。” 宫城前,早有带刀侍卫等候在此,引徐尽欢前往天枢阁。 与那位依依不舍的常侍郎拱手作别,徐尽欢跟在侍卫身后,远远地,已经可以望见那座高耸巍峨的八角楼阁。 几乎同时,那种熟悉的被注视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顾袅袅’ 识海当中,碎玉忽地活跃起来,围着那株参天巨树不住打转。 就连昏睡了许久的小青,都跟着苏醒过来。 “徐尽欢人家好痒。” “???” 徐尽欢险些一个趔趄,惊得带刀侍卫慌张失措,差点以为自己要因为刚刚先迈了左脚,而被满门抄斩。 摆手示意对方无事,他在识海当中与小青沟通起来: “什么虎狼之词?” “没有啦,就是感觉.这宫城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好好吃的样子,吃掉之后,应该会好舒服” 徐尽欢一脸黑线,却也很快明白了过来。 不出所料的话,这宫城之中,正是那日所见,封锁了天地元气的枷锁其中一环。 “我知道了,不过不要乱讲话。 看见那里了吗?里面住着一个至圣强者,小心被人家偷听了去。” “噢” 小青委屈巴巴。 “可是人家看你到处明目张胆收买官员,以为根本没在怕的嘛。” 徐尽欢闻言一惊。 这小妮子,怕不是常常醒了却不说话,暗中偷窥自己? “并非如此。 兵部那位朱尚书,在赵璟乾造反一事上没少出力。 我可是答应过咱们那位公主殿下,要让这些不忠的渣滓,通通付出代价的” 交谈间,已然到了八角楼下。 赵璟乾早已站在龙辇跟前等候。 “哈哈哈,徐先生,您终于来了。” 说罢,他转身面向阁前婢女,冷声道: “徐先生已至,还不速去禀报国师?” 婢女并未回话,只是依言入内禀报。 徐尽欢并未行礼,冲着对方点了点头,便算打过招呼。 “陛下不用上朝?” 赵璟乾依旧不恼: “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待到随先生见过国师,再谈其他!” 话落,阁门再开,婢女微微躬身: “徐先生请。” 赵璟乾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国师当真如此胆大包天,视自己如无物?! 眼见徐尽欢已经前去,他冷哼一声,自顾自紧随其后。 朕今天偏要上去,倒要看看,何人敢拦! 刚到门口,婢女好似完全看不出他的一脸阴沉,伸出了手臂: “陛下,您不得入内。” !!! (本章完) 第57章 朋友之间,就是要互相帮助 第57章 朋友之间,就是要互相帮助 赵璟乾心头怒极,当即便要硬闯! 他堂堂燕帝.九五至尊! 岂可受此折辱? 他要走上前去,问一问。 这天枢阁难道不是大燕的天枢阁? 国师,又是不是他大燕的国师?! 一把掀开婢女的胳膊,赵璟乾抬步便跨过了那道门槛。 他冷哼一声,刚要拾阶而上。 一道劲风忽地扑面而来! 身无半点修为的赵璟乾毫无抵抗之力,当即被‘推’了出去! 他跌跌撞撞倒退数步,好在对方力量拿捏得恰到好处,并未当真令这位九五至尊跌坐当场。 身后,侍卫与曹高等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赵璟乾望着那扇缓缓关闭的门扉,与那个背影都快要消失的男子。 眼中阴翳得无以复加。 “曹高。” “老奴在!” “早朝过后,传那位教主入宫觐见。” —— “徐大哥!” 刚一踏上阁顶,一道小小的身影欢脱地跑了过来。 “是小鱼呀。” 徐尽欢笑着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心中已然震惊得无以复加。 短短时日不见,这个先前还只是寻常孩童的小女孩,此刻眼中,竟似有星河倒悬。 只是浅浅一眼,险些便令他头晕目眩。 一身修为,已是连他也无法看透。 依稀记得,这个小娃娃当时的愿望.似乎是‘想要成为和袅袅姐姐一样厉害的人’. 望着后方那道熟悉的身影,徐尽欢笑道: “袅袅,好久不见。” “你终于来啦!我正有事情想要问你!” 碎玉突然表现出从未有过的灵动,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飞出识海。 徐尽欢下意识地心中一凛. 女人,你不要过来! 不论如何,剑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为免对方提及此事,他赶忙道: “有什么事情能帮上你的?尽管问好了!” 袅袅歪着脑袋,空洞的眼中似乎带着一丝迷茫。 “嗯有人拜托我两件事情. 本来一直都好好的,可是现在第一件事情出了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徐尽欢表面微笑,心中已经开始骂娘了。 什么一件事两件事. 有你这样子问问题的吗? “嗯人家拜托你的事情,不可以直接讲出来,对吗?” 试探性地问了句,对面的顾袅袅神色黯然地低下了头: “是是的,果然,没办法知道内容的话,连徐尽欢也.” “慢着!” 见对方如此,徐尽欢反倒好胜心起。 自己万万不能辜负人家的期待. 毕竟,遇事不决,可问徐尽欢啊 想到某个被拦在门外的可怜人,徐尽欢觉得,自己可能隐隐抓住了什么。 “这样问好了那件令你为难的事情,跟‘那个人’有关,对吗?” 朝着楼外摆了摆头,徐尽欢再次试探道。 顾袅袅眼中满是期待,重重点了点头。 “嗯难道是因为这个男人做了皇帝,所以才会让你感到为难?” “嗯!!!” 顾袅袅大大的眼睛眨啊眨,感觉自己再一次问对了人。 “我明白了。” 徐尽欢试探着道:“假如换成若曦来做皇帝,还会觉得为难吗?” “不会!” 徐尽欢双手一拍,“那还不简单,我们一起,帮若曦登基,不就得了?” 顾袅袅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一脸为难道: “不愧是徐尽欢.可这样子,就违反了另一件事情了呀” 不行吗. “没关系袅袅,让我想想。” 鉴于已经有过一次‘友好’的交流,徐尽欢试图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寻求解法。 在站在八角楼顶,他原地踱起步来。 这个女人有bug。 自己是知道的,所以,只要自己抓住了那个bug,换个方式去‘引导’对方,就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 他灵光一现,试探道: “我明白了。 不论那两件事情是什么,你不能直接插手燕赵族人之间的内斗。” 顾袅袅黯然的双眼再次被点亮。 “那我们换个方式不要帮助若曦。 帮我。” 顾袅袅一脸问号。 呆在这位人间至圣身边,徐尽欢完全不担心口中的话会被其他人听到。 他觉得,自己已经再一次抓住了对方的bug,胸有成竹道: “我来京城的目的,就是为了助若曦复仇,并登上皇位! 你可以不必帮助若曦参与皇位争夺.改为帮我一些小忙就好了。 毕竟我们是好朋友呀。 朋友之间,就是要互相帮助的!” “真真的嘛?!” 顾袅袅目瞪口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觉得对方说得好有道理! “当然了,我怎么会欺骗朋友呢。” 徐尽欢笑得人畜无害。 “唉” 一道微弱的叹息,从两人听不到的地方响起。 在无人可以看见的虚空当中,一道金色虚影仰头望天,脸上满是萧瑟落寞。 蓦的,明明没有实体,金色虚影却突然浑身一个哆嗦! 他扭过头,望向八角楼阁顶端的那个男子。 对方身后,似乎有一只遮天蔽日的青色凤影,正朝自己张开血盆大口! 突如其来的阴云遮蔽了京都的天空。 太和殿中,静候天子的文武百官愕然回头。 阴风呼啸,电闪雷鸣。 顷刻间,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落向地面。 张龙星张大了嘴巴,伸手指向殿外: “血血雨!” 八角楼下,侍从们惊慌失措,拼了命地为陛下遮挡。 众人快步朝着龙辇而去。 恰此时,虚空陡然出现阵阵涟漪。 赵璟乾身侧的空间裂开一道圆形空洞,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从中钻出。 先前那名带刀侍卫眼疾手快,凌空跃起,一把将渡鸦抓在掌心。 他顾不得血雨倾盆,飞速取下其小腿上的一张竹简。 刚一展开,他脸色大变,重重跪地: “陛下!西、南两域告急! 在西,齐、周两国暗通款曲,扬言有妖族藏身汴州,联军攻之! 不到半日汴州沦陷! 在南,蛮夷大规模调军,蓄势待发! 南域各地谣言四起,称大燕各地异象频频,乃是天降灾祸,国运已尽!” 刚刚登上龙辇的赵璟乾身子一颤,以袖掩面,重重咳了起来。 片刻后,袖口已然染上一片刺目的鲜红。 第二章稍晚一些,尽快发出 (本章完) 第58章 兵部尚书何在! 第58章 兵部尚书何在! “汴州. 好一个汴州! 镇西大将军安青,号称兵法如神,更有三十万精锐在手,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赵璟乾怒不可遏,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曹高小心翼翼凑上前来,低声耳语: “启禀陛下 安将军先前曾向朝廷请款修建马场.迟迟未有回应。 此刻” “少在哪里婆婆妈妈,说!” 曹高:“.据血衣卫探子前些日子来报。 安将军已经许久不在军中,疑似正在到处寻问柳 汴州城身为边关重地,绝非半日可以攻下,搞不好 是有人献城!” “反了.反了!” 赵璟乾脸色阴沉得无以复加。 他冷冷望了天枢阁一眼,长袖一挥。 “曹高,你在此等候徐先生。 朕,要回宫议事。 先生出来之后,第一时间将消息禀报于我.” 曹高尚未答话,一道人影忽地自八角阁顶窜出,逆着血雨飞身而上。 “是徐先生!” 不止是宫中。 整个京都,都看见了那道直冲天际的金色身影。 徐尽欢只见顾袅袅芊手一挥,点点金芒凭空浮现,忽地将他托举起来,直入云霄。 基于‘互相帮助’的原则。 顾袅袅需要帮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决掉笼罩京都的这场诡异血雨。 随着视线越来越高,他一眼便看到了那团浓稠似墨的螺旋状云层。 不出两人所料。 这场所谓的血雨,并非什么天灾异象,而是彻头彻尾的人祸! 金光所到之处,沿途阴云像是遇到克星一般争相躲避。 “何方妖孽,在此兴风作浪!” 徐尽欢吐气开声,滚滚音浪响彻八方。 有顾袅袅在背后撑腰,他可以说毫无后顾之忧。 既然装逼.当然是要装最大的! 孤身直入那团螺旋当中,金光在前,几乎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 墨汁般的浓雾朝着两旁退散,眼前赫然出现一团妖异的血色人影。 它的手脚极长,浑身颤抖,似乎对于自己这个不速之客极为恐惧。 徐尽欢双眼金芒四射。 仅仅只是目光刮过,那团血影便哀嚎一声,如同飞灰一般消散一空。 霎时间,云销雨霁,阳光再一次洒落下来。 道道金色流光托着徐尽欢落往地面。 劲风刮得衣袍鼓荡不休。 他满头青丝飞扬,面容庄重,宛如神仙中人。 京都,无数百姓朝着天空中那道缓缓下降的金色身影顶礼膜拜。 这一刻,便是龙辇当中的赵璟乾,也不由得有些心驰神往。 “多谢先生!” 异象散去,赵璟乾朝着徐尽欢拱手致意。 “边疆生变,事态紧急!还请先生,随朕同往太和殿议事!” 徐尽欢面无表情,摇了摇头: “徐某一介白身,不宜插手宫中事务。 还是先配合国师,着手解决天象异常的问题。” 许是因为太过心急,赵璟乾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淡淡道了声: “就依先生所言。” 徐尽欢双手负后,望着龙辇浩浩荡荡远去。 在他的记忆当中,若是没有自己干预,这场血雨,将在京都持续三日之久。 正是南疆蛮夷,起兵攻燕的信号。 “徐先生,请。” 身旁的护卫躬身示意。 徐尽欢默不作声,在对方的引领下,沿着原路走出宫城。 —— 太和殿。 一众官员们齐齐目睹了那神人天降的一幕。 联想到陛下亲自到天枢阁等候的那位,众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人群中,常威低垂着脑袋,哪怕已经全力抑制,嘴角仍是不自觉地微微上翘。 自己的春天,这就要来了? 世人皆言,常某夜夜做新郎。 哪个懂得本官的用心良苦? ‘贪财好色’,是世人对本官最大的误解呀 “陛下到——!” 曹高熟悉的尖锐嗓音传来,百官当即停止了私语,垂首而立。 身后,陡然传来一声怒喝: “兵部朱罡栎何在!” 明明人还未到,骂声已先一步入殿。 站在角落中的张龙星分明瞧见,那位有着从龙之功的兵部尚书身子一僵。 而在他身后的常威常侍郎,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张龙星赶忙收回视线,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燕京的天,要变了! —— 出了宫城,徐尽欢一眼便看到了早早等在附近的七公主。 临到近前,他心中狐疑,脚步也跟着放缓。 有杀气! “徐先生,刚刚威风得紧嘛。” “哪里哪里,都是沈公子教导有方。” 徐尽欢心中腹诽,连先前准备询问云辞姑娘是否上路的话,都生生咽了回去。 “哼!” 赵若曦抱着肩膀,将脸扭到一旁。 接触日久,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先有马蚤气师娘、蠢萌萝莉整日围在身边,已经够叫人讨厌的了。 刚到京都,转眼又多出了个强迫症娼妓、冷艳才女和御姐国师 这个登徒子身边. 女人就没断过! 赵若曦脑中两个小人每天都在打架。 一边叫自己大局为重,不要忘记杀父弑兄之仇。 另一边则疯狂示警,要自己跟那登徒子讨个说法! 看了眼对方人畜无害的笑容,赵若曦无奈叹息一声,终究是理智的小人临时占领了上风. 毕竟,接触以来,这个男人向来‘言出法随’。 若是一切如对方所言,留给自己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刚刚那场血雨?” 徐尽欢点点头:“我亲自在云中破了对方的邪法,正是南疆巫术。 赵璟乾急匆匆赶去上朝,若无意外,西、南两处都已起兵了。” 说罢,他率先向前走去。 留下赵若曦在原地一头雾水。 按照约定,两人今日要去上门拜访首辅许新年。 此人颇有城府,在朝中的影响力非同一般,并且对如今这位陛下颇有微词. 正是她留在京都,务必要争取到自己阵营的首要目标! 自己先前,虽说整日游手好闲,但对于首辅宅邸的位置,终究还是有些印象的。 “喂!姓许的府邸不在那边” 徐尽欢回过身,轻笑一声: “初次见面,哪有空手上门的? 况且早朝仍未结束,去早了也是无用。 那位大人没什么爱好,唯独对青橘情有独钟,我们带上一点,权当做是见面礼.” (本章完) 第59章 大贤天师 第59章 大贤天师 早朝结束,许新年阴沉着脸,走出宫城。 乱了 全乱了! 西、南两线敌军压境。 大燕上下,天灾、人祸横行。 边关将领避战不出 分明已是大乱之象! 那群蠢货,居然还有心思鼓吹什么陛下英明神武.敌军必败? 许新年长吁一声,心中顿感萧索。 来到马车跟前。 出乎意料的,那个原本约好晚些碰头之人,竟明目张胆的等候在一旁。 身后的官员们对此视而不见,一个个脚步匆匆,各自离去。 许新年不动声色来到车架旁,淡淡道: “庄掌镜特地等候在此. 莫不是本官犯下了什么滔天罪行,被陛下给盯上了?” 庄津瑜垂首躬身: “许大人言重了! 昨夜,学生得徐先生提点,不日将出任明镜司掌镜,特来向大人禀报。” “你我虽都出身国子监,但并无师生之实,不必如此。” 许新年说得很大声,确保周围不少人都听得到。 旋即摇了摇头,走入马车。 这位鼎鼎大名的庄才女,如今可谓是平步青云了。 他许新年在位三十余载,为大燕呕心沥血。 便是当今的国子监祭酒见了面,也要称上一声老师。 是以每一位国子监出身的官员,按照惯例,都对他敬畏有加。 若有被他看入眼的,自然也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扶持。 若非如此,凭她姓庄的一介白身,岂是那么容易走到陛下眼前的? 碍于对方如今的特殊身份,两人早已相约,今日晚些时候,在别院碰面。 可对方偏偏光明正大地等候在此. 分明就是在向那位陛下表明忠心,与自己划清界限! 许新年摇头叹息一声: “老了啊.” 一场血雨过后,空气中都漂浮着淡淡腥气。 马车外,百姓们纷纷打起了水,清理着地面的血污。 回想起当年,与父兄三人勾栏听曲的日子,许新年的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笑意。 熟悉的叫卖声传来,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许府附近。 先前在太和殿上,与一众官员打口水战,惹得自己口干舌燥。 若是能吃上一口青橘就好了 咦? 蓦的,这位年过半百的首辅大人双眼一亮。 什么味道?! “停车。” 马车悠悠停下,许新年掀开车帘,眯眼搜寻着。 循着那特有的清香气味瞧去,自家宅邸门前,正有一对少年站在树下,夸夸其谈。 其中一人,手中握着半只青橘,面容扭曲,捶胸顿足。 哪怕已是酸得龇牙咧嘴,依旧看得出,是个颇为俊朗的公子哥。 嗯.怕是不输自己当年。 而在他对面那人,双肩微微颤抖,似乎正在强忍笑意。 许新年本不打算理会,刚要松手放下帘子,陡然一惊! 那人回过头来,眉目含笑。 两人四目相对,许新年心头瞬间警惕起来。 他虽年迈,却自幼有着近乎过目不忘的本领, 虽只是远远瞧过一眼,但此人,不正是今日一早,朱雀巷中那位? “徐尽欢,见过许大人!” 果然! 正想着,那人遥遥朝着自己拱了拱手。 许新年心中思虑万千,不动声色走下马车。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徐公子。 阁下该不会是凑巧经过,在本官门前的树下乘荫?” 徐尽欢扬了扬手中的油纸袋,笑道: “正是特地前来拜访许大人。” “好好好,徐公子,这位公子,二位随我入内。” 许新年带头朝宅子走去。 不知为何,那位相对清秀的公子,竟给他一丝熟悉之感。 —— 撷芳园。 赵璟乾正负手站在假山跟前,皱眉思索。 身后,忽地传来阵阵清脆的响声。 “陛下,乌天师到。” “民女参见陛下。” 好香。 没来由的,赵璟乾感觉自己有生以来,呼吸似乎从未如眼下日这般舒畅过。 他缓缓回身。 一名衣着清凉的女子正单膝跪在地上。 金丝轻纱以一条细细的银链挂在双耳之上,遮住了对方眼部以下的位置。 哪怕如此,仍旧难掩那绝世风华。 女子赤着双足,点缀有两条绞丝银环,十趾精心染着绛紫色的丹蔻。 如此角度看去,那抹刺目的沟壑令人血脉喷张。 ‘咕咚’ “平身吧。” 赵璟乾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以免失了帝王威仪。 女子依言起身,清脆的响声再次入耳。 原来,是对方腰间悬挂的一只小巧铃铛。 如此近距离下,那铃音宛若有洗涤心灵的功效。 赵璟乾觉得,自己先前在早朝上所积压的郁气,都随之消散了不少。 “想不到,近来在京都声名远扬的‘大贤天师’,竟是位如此年轻的小姑娘。” “陛下说笑了。” 乌天师掩面轻笑。 “陛下年纪轻轻,以一己之力扛起整座燕国的重担,挽大厦于将倾。 与陛下相比,小女子些许江湖手段,不值一提。” 吐气如兰。 乌天师声音绵柔,犹如口含蜜,听得人心旷神怡。 未经人事的赵璟乾当即血气下涌,一股原始的躁动涌上心头,恨不能当场将对方扑倒,狠狠蹂躏 好在,那该死的痨病及时救场,令他的神志恢复了些许清明。 回过神来的他大为尴尬。 刚刚险些便要当场出糗! “朕听闻乌天师擅长拨弄天象,不知,对于方才那场‘血雨’有何看法?” 乌天师抬起头来,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眸望了过来: “民女斗胆,可否为陛下把脉?” 赵璟乾心脏砰砰乱跳,故作严肃地伸出右臂。 两根柔弱无骨的指头搭了上来,沿着自己的右腕轻轻游走。 心中似有千百只蚂蚁在撕咬,惹得他恨不能抓上一抓. 正自出神,便听对方狡黠一笑: “对不起陛下,民女一时失神.应是另一只胳膊才对.” 不早说?! 若是换了宫中太医,如今定然已被拖出去赏了板子。 此时此刻,赵璟乾的眼睛却是弯成了一条缝,口中说不出半句怪罪的话。 任由对方拿捏了片刻,女子秀眉微蹙,低声道: “陛下,民女惶恐。” “不必惊慌,有何发现,但说无妨。” 赵璟乾完全没有发觉,许是受了对方影响,自己的语气,也不由自主变得轻柔起来。 乌天师面露难色,轻纱之下,隐约可见两颗光洁的贝齿轻咬朱唇。 “民女夜观天象,看到有灾星入京,正在吞噬龙气 方才把脉之后更是确定 肺痨也好,各地异象也罢,看似天灾 实为人祸!” (本章完) 第60章 若曦殿下! 第60章 若曦殿下! “人祸!!!” 赵璟乾惊呼出声。 乌天师继续道: “还请陛下彻查昨日入京人员,当中定有身怀邪术之人 血雨也好,蝗灾也罢,其实都是为了煽动百姓,动摇国本! 此贼目无君主,阴险狡诈. 其心可诛!” 当啷—— 闻听此言,曹高心头一颤,不小心撞翻了身侧的瓶。 迎着陛下含怒的目光,他两股战战,赶忙跪下身来: “老奴糊涂,请陛下责罚!” “哼!” 赵璟乾冷哼一声,并未过多理会,而是仔细思索起对方话语。 目无君主 其心可诛! 脑海当中,一道玄衣身影跃然而出。 他也不至于仅凭三言两语便轻信了对方。 毕竟,那位可是母后亲自交代,要自己敬重之人。 可是 历来后宫不得干政。 万一 母妃老眼昏,看错了人呢? “不知天师,可有应对之法?” “陛下言重了,唤奴家乌瑶便可。” 乌瑶欠身一礼,继续道: “奴家才疏学浅,不知灾星手段深浅 但,若蒙陛下不弃,愿竭力一试!” 赵璟乾迎着对方坚定的目光,轻轻点头。 “距离京都最近的豫州来报,近来暴雨倾盆,洪水肆虐,百姓苦不堪言。 乌瑶若是有心,或可前去一试。 来人呐!” 闻声,自有婢女恭恭敬敬捧着一枚金灿灿的腰牌,双手奉上。 “此乃天子腰牌,你且拿去,一路自当畅通无阻。” “谢陛下!” “如若事成,有朕做主,在京都,为你张设法场,开坛布讲。” 乌瑶当即大喜过望,便要下跪。 赵璟乾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对方。 感受着扑鼻芬芳和掌中温润,哪怕他已经竭力克制,呼吸仍不由得粗重起来。 正自失神,手中托着的娇躯,竟有些颤抖起来。 他凝眸看去,才发现佳人已然哭得梨带雨。 “奴家自幼得神灵庇佑,生而带有异象,却被族人视作异类人人喊打 从未有如陛下这样的大丈夫,如此信任奴家. 若是陛下愿意,奴家还有一物,欲献予陛下,或可缓解陛下肺痨之疾!” 赵璟乾双眼一亮:“果真?” 乌瑶也不言语,后撤两步,脱离了对方依依不舍的手掌。 一瞬间,翠绿色的蒙蒙清辉以她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她忽地闭上双眼,口中念诵着晦涩难懂的音节,一道水桶粗的空间裂缝在身后凭空出现。 赵璟乾当即警惕起来,心念一动,一块巴掌大的玉盘已然从袖中滑至掌心。 要不是那裂缝当中,不住涌现出的海量生机,令他通体舒泰。 当即便要催动京都大阵,降下堪比至圣一击的天雷,将对方轰杀至渣! 几息过后,一道笨拙的身影从中钻了出来。 裂缝缓缓闭合,一切宛如从未发生过。 赵璟乾怔怔望着院子里多出来的那只,半人来高,背上长满青苔,头大如斗的异兽。 那竟是. 一只巨龟。 巨龟似有所感,龟、头缓缓转动,懒洋洋地望了自己一眼。 下一刻,它倏地缩入壳中,五只黑洞洞的巨孔不住喷吐着翠绿色的霞光。 赵璟乾惊骇地发现,以巨龟为中心的区域,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 不止如此,那种如影随形,时刻伴随着自己的胸痛之感,几乎快要消散一空! “此乃玄龟,是瑞兽。 有它相伴,当可缓解陛下的病痛。” 乌瑶说着,忽地察觉有异,赶忙不动声色按住龟背,强行制止了对方的颤抖。 龟壳当中,一双猩红的巨眼盯着远处,眼中竟满是恐慌。 —— 许府。 正与当朝首辅许新年相对而坐的徐尽欢忽地心有所感。 意识沉入识海,赫然发现,巨树枝干上,一只青鸾拍打着双翼,朝着宫城方向尖啸。 “小青,怎么了?” 青鸾稍稍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从未有过的贪婪之色: “那边有好吃的!” “徐小友?” 耳畔传来许首辅的声音。 徐尽欢轻轻安抚了一下小青,赶忙回过神来。 “抱歉,首辅大人,在下失礼了。” 把玩着掌中的青橘,许新年摆摆手:“无妨,比起小友,倒是老夫有些惶恐。 毕竟,就连堂堂天子,都要屈尊降贵,亲自前往那烟之地拜访阁下。 老夫何德何能,竟让小友亲自上门?” 开门见山地将心中疑惑问出,他捏起茶盏,送到嘴边。 怎料对方下一句话,竟直接令他这个纵横朝堂几十年的老油条破了防。 “敢问许大人,觉得当今圣上,可堪大任否?” “噗——” 徐尽欢真气透体而出,形成一层壁障,这才没被对方一口茶水喷在脸上。 对面的许首辅咳得满面通红,伸手怒指自己: “竖子!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徐尽欢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在下明白了。 许首辅没有第一时间喝令手下前来赶人,便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闻言,许新年脸色当即一变。 他收起那略显浮夸的演技,双手朝着天空微微一拜: “阁下莫不是陛下派来试探老夫的吧?” “本官在朝三十余载,对大燕自是忠心耿耿。 小友还是莫要戏弄老夫。 毕竟身处这囹圄之中,不敢高声语啊” “有我在,赵璟乾那个杀父弑兄的畜牲,还无力窥探这里。 许大人大可放心。” 许新年瞪大了双眼,至此疑虑尽去。 毕竟,哪怕是探子,也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出口的. 他上身微微探前,低声道: “便是当今陛下,无才无德,又如之奈何? 莫说如今成年皇子死绝,便是当真从天而降一位先帝庶出之人,又如何快速令天下人接受? 大燕已是风雨飘摇之际,再这样折腾下去,老臣恐晚节不保,要成为亡国之臣呐!” 至此,他自问已经对两人的来意掌握了个大概。 难怪那位沈姓的公子看起来有些熟悉。 瞧那眉眼,倒是的的确确跟先帝有三分相似。 可是,那又如何? 如此内忧外患之下,再立新君,怕是不用敌人打过来,大燕自己就要先四分五裂了! 可惜这徐尽欢,本以为是个人中龙凤。 不曾想,也是个投机倒把,妄想一步登天的蠢货。 “小友啊,老夫念你年纪轻轻,又有些手段,不如趁早离去。 今日之事,断不会传出这间院子。” “假如,赵璟乾并非先帝血脉呢?” “你说什么?!” 徐尽欢并未回答,而是继续道: “假如,有德才兼备之人,能够解西、南两域百姓于水火呢?” 许新年脸色一变再变。 他已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未曾如今日一般失态过。 徐尽欢一手拍在赵若曦肩上,笑道: “别藏了殿下,给许大人亮个相。” 赵若曦依言起身,解开了束在脑后的马尾。 挥手间,脸上的一应伪装悉数脱落。 许新年腾地站起,眼中迸射出从未有过的精光: “若曦殿下!” (本章完) 第61章 狗贼受死! 第61章 狗贼受死! “徐尽欢。” “殿下请讲。” “为什么自从回到京都,你便对我如此客气。” 出了许府,两人相伴而行。 闻听此言,徐尽欢忽地怔住。 经对方这样提醒,他才后知后觉 似乎真的是这样。 “没有吧,殿下多虑了。” 仔细想来,其实并非是从进京开始。 打从那日在紫竹峰的浅浅一吻过后,自己便下意识地开始与对方保持距离了. 倒并非是他想玩些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虽然从一开始,自己的目标就是攻略女帝没错. 可是 察觉对方当真对自己暗生情愫,他反倒有些畏手畏脚起来。 毕竟,一旦对方登基称帝。 自己眼下的身份和实力,终究还是与对方相差的过于悬殊了 即便称帝之路上,有自己一路护持,出谋划策。 又能如何? 功成之日,便只会沦为对方的附庸。 身旁这位蠢女人,或许并不会作如是想。 可. 又拦得住天下之人悠悠众口吗? 他可不想到那一天,当真落得个‘女帝面首’的美名。 赵若曦只是浅浅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人非草木。 朝夕相处下来,要说不曾动心,那是假的。 只是 至少也要等自己,取得与对方对等的地位之后,再去考虑这些事情。 我徐尽欢,来到这方天地. 可不是为了来吃软饭的! 思索间,城门已然近在眼前。 赵若曦一马当先,忽地加快速度,朝着等候在此的一众熟悉面孔而去。 “徐公子,便送到此处吧!” 徐尽欢:“???” “大师兄!” 远远地,林三浪、箫渊、申公明等师弟朝着自己欠身行礼。 自宁采撷死后,师娘来信称,已悄悄替一众徒弟解了毒。 虽说短时间内,没可能功力突飞猛进。 但这群家伙一个个精通丹道,又有师娘亲自所画的符箓傍身,实力其实不容小觑。 早已面目全非的神兵‘御霄’,更是被对方悬挂腰间。 按说这样一支队伍,在大多情况之下都自保有余。 即便如此,依旧很难令人放心得下. 徐尽欢望着那道背影,眉头紧锁,尽可能轻松道: “此去山高路远,殿下还需万分小心。” 赵若曦忽地勒马转身,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眉头皱那么紧,小心早生华发哦。” 徐尽欢的眉宇终于稍有舒缓: “无需刻意赶路,我会尽快安排藏剑山庄之人跟你汇合.” “啰嗦. 狗贼,受死!!!” 赵若曦忽地从马上跃下,足下一蹬,人以如箭离弦,飞扑而来! 徐尽欢一脸茫然。 回过神来,一阵香风扑鼻。 那人已一头扎进了自己怀中。 身后,一众合欢宗弟子互相瞧来瞧去,在大师兄看不见的角落,默默地竖起大拇指 “担心人家就说出来,有那么难嘛?” 赵若曦的声音细若蚊蝇,一张脸再次羞到了耳根。 好在,对方那两条僵硬的手臂,终于回应了自己。 哼,趁着自己还不是什么狗屁皇帝,就再便宜这家伙一次好了. 最后一次哦! 等本公主凯旋归来,再婆婆妈妈,拖泥带水,就抓你. 入宫去做太监! 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到处沾惹草。 揽过对方的腰肢。 徐尽欢一手抚着她的脑袋,轻声道: “不要再割头发了,好不容易长起来的. 到了边疆,切记不要莽撞,但有难处,即刻去寻大舅子。 京中一切有我。” “知道啦知道啦,这下某人开心啦。 没有我在,你就可以跟那青楼娼妓和国子监才女,尽情的眉来眼去了!” “.” “殿下对我误解颇深。 区区在下,从来不是那等到处留情之人。” —— 送别了赵若曦,徐尽欢孤身返回浮云小筑。 云辞此去豫州,最快明日方可返回。 徐尽欢取出先前准备好的粗麻布衣,麻利换上。 又在云辞常坐的池塘边上随便抓了把泥土。 正自顾自往脸上胡乱抹着,忽地感应到,有不速之客正在靠近。 “下官拜见徐先生?!” “你们明镜司,果然不论到哪,都不敲门的嘛?” 庄津瑜望着那位刚刚还金光环绕,宛若谪仙的男子,怎得一转眼,竟把自己打扮成这副模样? “是下官唐突了.可是先生您.并未关门。” 徐尽欢:“!!!” 没有继续与对方探讨这等毫无意义的问题,徐尽欢挑眉问到: “你来做什么?” “回先生,经过一夜排查,已然确认鸢楼一众娼妓、客人,并无可疑之人。 看来情报有误。 下官特来请问先生,是否要将人放回?” 徐尽欢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按说已经审完,没有理由再继续关押人家。 可是自己既然霸占了人家的小楼,这位庄大人担心把人放了,是否会打搅到自己清净,这才前来一问。 倒的的确确是个心思玲珑之人, 看来,自己昨夜随手为之的一步棋,已然起到了作用。 “自然是要放回来的。” “津瑜明白,先生自便,津瑜告辞。” 眼看对方要溜,徐尽欢灵机一动,开口制止了对方: “慢着!” 就在对方转头之际,一把泥巴精准无误地甩在了对方脸上。 庄津瑜:Σ(っ°Д°;)っ 就见他不知从哪掏出另一件破烂衣裳,扔给对方: “别愣着了,把这个换上。” “就就在这里嘛!” 徐尽欢:“.自己找间屋子去。” 片刻后,眼见一副乞丐模样的庄津瑜走了出来,徐尽欢满意点头。 不由分说,一把夹起对方,身影一闪,翻墙出了院子。 “徐先生下官下官” 她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好端端来报个信,怎得就被人像货物一般夹在腋下了? 徐先生.下官自幼饱读诗书 对读书人,怎么可以用强呢??? 眼前景物飞速划过,两人已然落在一条偏僻小巷当中。, 庄津瑜脑中一团乱麻。 该不会.徐先生.竟有这种奇怪的癖好 不可以! 仅存不多的理智正在疯狂示警。 最起码 也要给自己个名分才行! “想什么呢? 女人,你的想法很危险啊。” “哈?” 徐尽欢皱眉打量着对方,开口道: “有没有听闻过麒云教的事情?” 庄津瑜一脸茫然,跟着重重点头。 “我们从浮云小筑走出来的话,动静太大,难免被人盯上,这一身伪装便没了意义。” “找一处他们的据点,我带你去看些有意思的。” (本章完) 第62章 看人真准 第62章 看人真准 徐尽欢说罢,人已率先走出了巷子,徒留庄津瑜一人在风中凌乱。 眼看着对方渐行渐远,她赶忙快步追上: “徐先生,我们要到何处去找?需不需要叫司里帮忙? 哎呦!” 结结实实挨了一个暴栗,庄津瑜委屈巴巴地捂住脑袋。 痛! “叫司里人帮忙有用的话,我们抹这么多泥巴做什么? 省省吧! 好多东西,当你穿着那身官服时,是看不到的。” 庄津瑜恍然大悟:“多谢先生教诲!” 跟着那个男人一路疾行。 庄津瑜看得出,对方为了照顾自己,已经有意放慢速度。 哪怕如此,依旧累得她香汗淋漓。 等等 这条路! 看着眼前熟悉的街巷,庄津瑜心头一颤。 自己,已经有太久没有回来过了 久到她几乎都快要忘记,自己生于这里,长于这里。 燕京西城一角。 与夜夜笙歌,灯火通明的东城不同。 这里聚集着全京都,最落魄、穷酸的贫民。 妇人们双眼无神地瘫在自家门前。 若有人肯出上几颗铜板,便可带着对方走进屋内,云雨一番。 道路两旁,不时便有孩童的嚎哭声,从破败的小屋中传出。 庄津瑜开始局促不安。 这里的一砖一瓦,像是锋利的刀剑,越过十几年的空间,猛地将自己给扎成了刺猬。 “喂,你干嘛老是走神?” 徐尽欢有些不耐烦了。 这个女人奇奇怪怪,明镜司选人,当真只看脸的吗? “呼对不起先生.下官” “下你个头啊!” 徐尽欢看着不远处,那几个身穿明黄色长袍,手持符箓和钵盂之人。 此刻,已经有稀稀落落的人围了过去。 他赶忙制止了身旁的蠢女人,以免对方再次说错话。 “叫夫君。” “???” 铛铛铛铛铛. 一名留着山羊胡的黄袍道人,卖力敲打着手中的铜锣,口中不断吆喝着: “大贤天师赐福,祛病消灾! 分文不取,心诚即灵!” 眼看着聚拢之人越来越多,徐尽欢双手插在袖中,佝偻着身子,招呼庄津瑜躲在一旁。 “夫夫君我们?” “这种搞邪教的,历来都是从最贫穷、最疾苦的底层下手。 只要找准了方向,拿捏住这些人最迫切的需求。 就可以以极快的速度,拉拢到超乎想象的力量. 别说话,看就是了。” 庄津瑜尽管听不太懂,但还是依言闭嘴。 徐先生所找的位置颇为刁钻。 站在这里,刚好可以看到那几名黄袍‘道人’的动作。 山羊胡见人群聚拢得差不多,收起铜锣,摆开桌案,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替众人把脉。 后方的同伴便会叽哩哇啦念起咒文,点燃符纸,扔进手中的钵盂当中,供人喝下。 同一只钵盂。 那一个个喝过符水之人,当即目露精光,脸上满是虔诚庄重的神色。 他们双手合十,默念‘大贤天师’的名号,似乎积攒在体内的病痛和疲惫都已消散一空。 庄津瑜对这所谓的麒云教早已有过初步了解,对此已是见怪不怪。 自己终究是读过圣贤书,所见所闻已经远超这些民众。 仅仅片刻,便给她看出了些许端倪。 先不说那位号脉之人,每一次手指的落点都不一样,摆明了只是装装样子. 那位烧符水的更是,随意从腰间抽出一张张早已画好了的符箓,拿来便烧. 稍微用一点心的,至少也会现场施画 反正都是些鬼画符,不论在上面画些什么,在这里,都不会有人提出质疑。 “先夫君,妾身愚钝,这等招摇撞骗之术,自古有之。 眼前这些人.非说有些什么特殊之处的话,也就是手段.似乎过于粗鄙了一些。” 正如她所言,这种骗术早已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不过能够流传至今,便证明了其独到之处。 可是若说能靠这些掀起什么风浪,她是决计不信的。 “夫人,你让为夫很是失望啊。” 徐尽欢摇了摇头。 就凭这等眼力,也能坐镇一司之主. 果然,一国之君这种差事,不是一个处男所能够胜任的。 听对方如此说,庄津瑜当即吓得六神无主。 她再不敢怠慢,用心继续观察起来. 片刻后,她终于从那一张张心满意足的面容上,看出了不妥之处。 头顶的暖阳依旧晒得人面皮生疼。 仅仅只是一瞬间,她却感觉自己如坠冰窟! “他他们” “终于看出来了吗? 你瞧,那每一个喝过符水之人的表情,是不是 惊人的相似?” 庄津瑜不敢答话。 何止是相似. 那一个个嘴巴扬起的弧度,分明就是一模一样! 至此,她万分确定 那看似粗鄙的骗人手段,搞不好正是这群人故意为之。 为的,就是混淆如自己一般自大之人的视线! 他们并非招摇撞骗 而是实打实的,在施展某种邪术! “先生!我要立即回宫,禀报陛下!” “喂!你们两个!” 庄津瑜惊恐地捂住嘴巴。 可能是因为方才情难自制,声音有些大了。 那位山羊胡道人,伸手指向了自己. 不止如此 她绝望地发现,随着对方动作,那几十名刚刚被救治过的贫民,犹如听到了什么指令一般,突然齐齐转过头来! 几十张五官各异之人,面上的表情出奇的一致。 他们怒视着自己。 像是饿了不知多久的疯狗,终于看到了垂涎已久的吃食。 “两位,我瞧你夫妻二人印堂发黑,分明是要有血光之灾! 速速上前,由大贤天师,为尔等祛病消灾。” “不不必了.我二人只是路过.” “嗯?!” 山羊胡当即脸色一变。 那原本还算和蔼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可怖。 他一手朝着腰间掏去,猛地再敲手中铜锣! 铛——! “有人胆敢亵渎天师,速速将其拿下!” 一瞬间,人群张牙舞爪,瞪着猩红的血眼,朝两人扑将过来! 如此场面,哪里是她一个初出学府的小姑娘见识过的? 庄津瑜大惊失色,脚下一滑,人已跌坐在地。 “唉没得玩了。” 熟悉的温润声音入耳,庄津瑜这才想起,自己是跟着何人一道而来的。 她双手胡乱挥舞,用力地抱住对方大腿,“先生救我!!!” “喂喂喂你在摸哪里啊?” 徐尽欢一脸无奈。 脚下一跺,劲气透体而出,当即将扑到近前的杂鱼悉数掀翻。 遥望一眼那位目露凶光的山羊胡。 他手掌伸平,在自己颈间比划了一下。 跟这再不停留,抱起一旁的庄津瑜,瞬息远去。 轰隆! 一道儿臂粗的闪电,后知后觉地砸在两人先前所站的位置。 山羊胡须发皆张。 眼前,却哪里还有方才那对男女的身影? 一路踏在房顶飞檐走壁。 徐尽欢看着怀中的明镜司之主,不由想起女帝临行前的话语 ‘妈的,看人真准’ (本章完) 第63章 地榜第八徐尽欢 第63章 地榜第八——徐尽欢 分明才过去不久,再一次被对方‘夹’在怀里,庄津瑜的心情却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再故作矜持,而是像只八爪鱼一般,死死地搂住对方,生怕被人给半路扔下。 “庄掌镜,刚刚只是两个小角色而已,追不上来的。 麻烦你手脚放尊重一点。” “不不要!” 庄津瑜充耳不闻,把脸死死埋在对方身上,不论如何都不肯撒手。 直到过了半晌,她才惊觉,耳边的风声早已不再呼啸,两人似乎已经停了下来。 “多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羞红着脸落在地上,庄津瑜甚至不好意思抬头去看对方,把头埋得低低。 “咳咳.无妨,无妨.” 丢死人了! 咦?这是哪里? 庄津瑜抬起头来,左右四顾。 当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方竟一路疾驰,将自己带到了明镜司门前! 两名黑衣正站在左右,明明一个个双眼目视前方,却分明面色涨红,显然正在强憋着笑。 “早说过叫你手脚放尊重点的.” 扔下一句话,徐尽欢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 庄津瑜假装无事发生过,昂首挺胸,朝着明镜司内部走去。 路过两人身旁,小声嘀咕道: “方才的事,本官不希望听到第三个人谈论。” “是!” “回大人,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呼来人!备马!随我入宫觐见陛下!” —— 豫州,苍鹭山脉。 千丈绝壁似被利刃从中一分为二,断口处光滑如镜。 居中,立有三重玄铁巨门。 每道门环皆铸成睚眦吞刃状,厚重而庄严。 门廊两侧,矗立十八尊乌金剑俑,高十丈,掌心托举着不知名的各色火种,任凭风吹雨打,好似永远不会熄灭。 火光将整片山壁映照如血染。 云辞踩着铺满淬剑残渣的青石阶,一路向上。 用力叩响最后一道门环,霎时间,声如雷震。 玄铁重门缓缓朝着两侧开启,丁零当啷的敲打声这才得以传出,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此处,乃是一座掏空山腹而成的熔炉巨殿。 殿中央,火光冲天。 两侧,站满了赤膊壮汉,挥舞着手中巨锤,一下下凿向手中的剑胚。 一名背影宽厚的男子正负手站在中央火柱跟前。 他的脖颈之上,还骑坐着一名圆圆滚滚的少年。 男子上方的穹顶之上,琳琅满目地挂满各式刀剑。 山风掠过时,那尚未开锋的无数剑胚相互碰撞,铮鸣如龙吟。 云辞朝着那道背影躬下身子: “参见义父!” “云辞回来啦。” 男子转回了身,满面笑意。 脖颈上的胖小子嗦掉手中的鸡腿,将骨棒扔进熊熊燃烧的火种当中。 “大姐姐,你好漂亮哦。” 云辞依旧不曾起身,低声道:“义父,事发突然,还请恕孩儿擅自离京之.” 话音未落,一道清风拂面。 那位身形伟岸的男子已然到了跟前。 他轻轻将自己扶了起来,朗声笑道: “哈哈哈哈——我的好闺女回来看望她的父亲,何罪之有?” “义父.” “好了,先去换身衣裳,梳洗一番。有什么事情,待会再说。” 云辞心中无比欣喜。 她看得出,义父的一身修为,似乎又有精进! 要知道.自打对方跻身六品巅峰,已经足足几十年未有寸进了. 此情此景,充分说明,对方已经隐隐触碰到了那道高不可攀的天人壁垒. 迎着那张丝毫没有作伪的笑脸,人生头一次,她拒绝了义父的要求。 “义父,事态紧急,还请容孩儿先行禀报!” “哦?” 吴久驰捏着下巴,“说说看。” “前些日子,燕帝赵璟乾四处搜寻一位唤作徐尽欢的男子,闹得京都沸沸扬扬。 就在昨日,那人竟突然现身鸢楼,主动找上了孩儿.” 以最快速度,将昨夜的事情尽数讲完。 云辞长长出了一口气。 她只负责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至于如何选择,义父自有决断。 “京中情势波谲云诡,孩儿放心不下,就不过多逗留” “急什么嘛,真是.” 吴久驰叹息一声,忽地伸手朝着旁边一招。 一张不知是何材质制成的书卷自行飞入掌中。 他缓缓将其展开,反复看了片刻: “好闺女啊,看看这个。” 只是一眼,云辞便已认出。 义父手中所拿着的,正是地榜! 要说这世上,传递消息最快的途径,莫过于能够穿梭于空间裂缝当中的‘渡鸦’。 只是其数量过于稀少,驯养方法,更是不传之秘。 因此,各大势力手中所掌握的渡鸦,其实都是出自同一神秘势力手中,以天价购置所得。 却鲜少有人知道,那个神秘势力,正是人称富可敌国的藏剑山庄! 借由这得天独厚的特殊手段,义父手中所掌握的秘辛,已经远远超出世人想象。 而用以标榜天下各路高手的天、地双榜,也正是出自其手! 只不过,天榜自不必说,便是地榜,也已经许久未有变更过了. 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疑惑地伸手接过,便听对方继续道: “你口中的那个徐尽欢不出意外的话,正是来自青州吧。” 云辞望着手中崭新的地榜,整个人呆若木鸡: “地榜第八——青州,徐尽欢.” “境界:四品扶摇!!!” 她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想不到,那个高深莫测的男子,竟与自己是同一境界! 可是 回想起昨夜,面对对方之时,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力。 她顿觉自惭形秽。 要知道,世间六品巅峰境界之人,不知凡几。 而有幸上榜的,却只有寥寥百人。 其中哪一个,不是叱咤一方的宗门巨擘? 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四品境的毛头小子榜上有名了? “剑法:若水。” “战绩:正面剑斩六品巅峰高手一名,破格入榜!” “少年英雄啊” 吴久驰哈哈大笑。 “渡鸦所传回的影像,为父亲自核实过,做不得假。 虽然他所斩杀的,并非六品大宗师中的佼佼者,却是实打实的正面交锋,一剑斩之! 只不过.这种力量,似乎无法持久,否则此子的排名,还要更高!” (本章完) 第64章 古道热肠 第64章 古道热肠 说话间,云辞瞥见义父肩上的小娃娃,眼珠正自滴溜乱转。 见她疑惑地望来,小胖子赶忙将头扭到一边。 吴久驰对这些丝毫未有察觉,依旧自顾自道: “其实,些许钱两,为父倒并不如何在意。 不论是他赵璟乾也好,还是突然冒出来的阿猫阿狗也罢。全看为父是想与对方虚与委蛇,还是撕破面皮罢了。 唯独这个小子,我倒当真想要见上一见.” 他双眼深邃,遥遥望向青州方向。 自己的感知不会出错。 那一日,他正闭目潜修,忽地感到,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开来。 睁开眼后,那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观测到了,那充斥在天地之间,无处不在的伟力! 虽只是昙一现,却令自己受益匪浅!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距离操控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只差一线! 而引发这场动荡的源头,正是青州。 “好儿子,走你!” 一把将肩上的大胖小子甩了出去。 只见那圆滚滚的一团,在空中不住翻滚,眼看着就要撞到洞壁之上。 照这速度,怕是下一刻便要撞成一滩肉泥。 小胖子却陡然展现出与其身形完全不相符的敏捷,忽地重心下压,‘咚’地一声稳稳落在地面。 吴久驰哈哈大笑,袖袍一挥。 大殿之中,顿时响起一阵‘嘎嘎嘎’的怪叫之声。 下一刻,无数只口衔黑色卷轴的渡鸦,从殿中央的火柱当中飞身而出,声势骇人! 不论是谁,若是当面瞧见此等盛况,包管都要瞬间给惊掉下巴。 单单只是这群渡鸦所代表的财富.便已绝非‘富可敌国’四个字所能形容。 乌泱泱的渡鸦在两人身前围拢成圆,空间顿时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旋即,一道颇为稳定的空间裂缝,自圆形当中张开。 “走吧!闺女,莫要叫人家久等了!” 吴久驰招呼一声,一马当先踏入其中。 云辞努力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这才确认自己并非是在梦中。 一段时日不见.义父的手段,愈发深不可测了! 两人身影先后消失在裂缝当中后,一只只渡鸦衔着口中卷轴,各自朝着目标飞去。 —— 沉寂了一整日的鸢楼,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自明镜司成立以来,由这群黑衣亲自上门拿人,最后却又全员毫发无损地走出来的还是头一遭! 被抓之人,大多并不了解其中内情,只以为是陈六爷手眼通天,连明镜司都能吃得开。 是以,当夜幕降临,鸢楼的灯火再次亮起。 前来寻欢作乐之人甚至在楼外排起了长队,场面一时间堪称空前绝后。 身为当事人的陈掌柜,面对众人的吹捧,只是故作神秘,也不回答,心中却是有数 终于接待完最后一批贵客,他蹑手蹑脚来到浮云小筑,弓着身子,站在那个神秘的年轻男子身旁,一脸谄媚: “徐先生,这是本店最有名的几样甜品,便是在整座京都,也是别无分号!您且尝尝.” “嗯。” “那个.云辞不在,需不需要小的,为先生介绍几位合适的姑娘,过来伺候先生? 别看小的这里是烟之地,未经人事的绝色少女,还是有一些的!” 徐尽欢摆了摆手,“大可不必,陈掌柜有心了,且去忙吧。” 陈六爷眼珠一转,小心翼翼道: “若是先生喜好男色,小的这里,也着实有几位古道热肠的少年.” “滚!” “欸欸欸得嘞” 陈六爷刚要退去,陡然间便是一阵狂风扑面。 一道浑圆的空间涟漪出现在院子当中。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先后从中走出。 为首之人龙行虎步,笑声豪迈至极: “哈哈哈,闻名不如见面,徐小友,果真是一表人才啊!” 徐尽欢和紧随男子身后的云辞同时脸色一僵。 他伸出手去,大喝一声:“慢着!” “呃啊?” 那空间涟漪所出现的位置恰到好处,刚好便在院子中唯一的那片池塘上方。 哪怕徐尽欢已经出言提醒,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男子一时失察,当先迈出的一条腿,不偏不倚踩进了池中,惊起大片水。 “哼!” 好在对方不愧为六品大宗师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足下轻轻一点,同时不忘拉住身后的义女。 两人轻飘飘地踏过水面,如履平地,潇洒至极。 若是后面那位女子没有被淋成落汤鸡的话 “噗——” 云辞小心翼翼地张口,吐出一条倒霉的小鱼。 湿透的浅色外衫之下,愈发勾勒得其身段玲珑有致。 没记错的话.自己常常在这池中泡脚来着 徐尽欢假装没有发现,对方看似平静的表情之下,所隐藏着的惊涛骇浪。 长身而起,朝着男子拱了拱手:“徐尽欢见过吴庄主。” “好好好,六子啊,你且退去吧。” 吴久驰缓步来到石桌旁落座,心中不禁有些泛起嘀咕。 自己故意摆开这么大一个场面出现,为得就是杀一杀这小子的锐气。 虽说过程出现了些许瑕疵.但最起码的震慑效果,却并未打了折扣。 对面这小子,竟还能如此淡定? 不止如此 似乎就连这鸢楼,根本就是他姓吴的产业一事,也并未令对方感到半点奇怪。 修为如他自然可以判断得出,对方是强装镇定,还是虚张声势。 从头至尾,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内息与心跳,竟未产生过半点波动! 好在,对方故意等自己落了座后,这才跟着坐下,勉强算是表现出了些许尊重。 且再观察一二。 “大老远将吴庄主给请来,是在下失礼了,自罚一杯。” 徐尽欢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对面的吴庄主依旧笑意盈盈,朗声道: “徐小友甫一出世,便是雷霆手段。 开口闭口,不是当今陛下,就是未来陛下. 老夫我毕竟还有那么多孩子要养,岂敢不来呀?” 徐尽欢并未在意对方的话里藏刀。 毕竟,以对方的身份和隐藏实力,能够亲自前来会见自己,实属不易。 好在,自己也并非没有拿捏对方的手段. “吴庄主,既已当面,有些事情,在下也便开诚布公了。 想来以阁下的身份,也不会在意些许钱财这等身外之物。在下说得对吗?” 吴久驰浅浅抿一口酒,不置可否。 “实不相瞒,不论是阁下的财力,还是兵刃,都是在下当前所急需之物。 雪中送炭什么的先放一边,若是在下,有助前辈突破天人壁垒的不二法门,前辈以为如何?” 砰! 吴久驰手中的酒杯当即碎裂成渣,一双虎目锐利如刀,直直盯了过来。 “小子,话说得太满,小心闪了舌头。” 徐尽欢默不作声,只是微微闭上双眼。 下一刻,一道浅浅的朦胧凤影,自其背后缓缓浮现。 (本章完) 第65章 做我的儿子吧 第65章 做我的儿子吧 青色凤影栩栩如生,一双眸子目光冰冷,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 仅仅只是片刻,那直冲天际的威压,竟令他都感到些许战栗 诡异的是,如此巨大的声势,明显早已超出了京都大阵的自动攻击范围。 整座小院却是静悄悄的,似乎完全没有引起一丁点波澜。 吴久驰心念电转。 据他所知,除了手握核心法器的历代天子之外,没有人能够在京都动用超过限度的力量。 眼前,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有修为远超自己想象,甚至与大阵相抗衡之人,出手替他遮掩了气息 换句话说,这小子果真有在京都行凶的能力! 不止如此。 青鸾青州 剑圣斩妖的上古传说自然而然浮现于脑海。 与身旁那个已经彻底傻掉的闺女不同。 随着凤影消散,吴久驰再一次用肉眼察看到了,那充斥在天地之间,却无法为自己所用的力量! 不知是否是错觉。 比起上一次,这股力量,似乎又壮大了些许. 他的呼吸不自觉地粗重起来。 到了他这个身份地位,世间俗物早已没有什么再能勾起自己半点兴趣。 几十年以来,自己苦苦追寻的东西只有一样. 登临至圣! 毫无疑问,这个突然间横空出世的小子,精准地抓到了自己的痒处。 “哈哈哈哈,金银细软,加上些许刀剑,便可换取至圣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怎么看也都是老夫赚了啊! 有胆识.有手段。 臭小子,我喜欢你,做我的儿子吧!” 徐尽欢当即脸色一黑。 老家伙.没看出来,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一开口就想当国丈? “前辈这是答应了?” 吴久驰见对方并不接茬,也只是哈哈一笑。 只不过活了大半辈子,他倒还真是第一次被人拒绝. 他也并未因此恼怒,只是问道: “小子,休想用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晃点老夫。” 他抬手指向天空,“这大燕,谁来做皇帝,说实话,老夫也并不是很在乎。 你的需求,我可以答应,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要如何帮我?” “以前辈的见识,想必知道。早在千百年前,这世间的天地元气,远比现在充沛得多。” 徐尽欢正色道:“不瞒前辈,据在下所知,这天地之间的力量并未消失,只是被人为的封锁了起来 我的计划,正是打算扶持一位值得拥戴之人上位,再借大燕国力,冲破那困住次方天地的枷锁!” “不够!” 吴久驰斩钉截铁,笑得意味深长。 云辞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晚的义父看上去,活脱脱像是一个成了精的老狐狸. “倘若一切当真如你所说,届时天地大变,至圣强者,怕不是会像雨后春笋那般,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 徐尽欢早料到对方有此一问,刚要回答,便见到对方朝着自己摆了摆手: “老头子我也不为难你,小子,回答我一个问题。” “前辈请讲。” “那日你亲手斩杀自己师父的那一招,是否还能再使一次?” 由于一早便知道,天下渡鸦皆出自对方之手,是以徐尽欢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很快,他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自然可以,只是,尚需要些时间。” “好!” 吴久驰长袖一挥:“你的要求,老夫答应了! 也无需你费心思,如何助老夫突破境界,等到事成之后,将你那日所使的招数,原封不动在我面前施展一遍即可!” 此时此刻,哪怕是徐尽欢,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胸襟和气魄。 面对登临至圣的诱惑,他竟还能保持如此程度的冷静,单只是这份心性,便已远超绝当世绝大多数人。 毕竟,按照原本走向,此人正是这千百年元气枯竭的时代过后,第一个登临至圣之人! 将这样一位权势滔天,本身又实力超群之人拉拢到自己阵营,这场皇位之争,自己几乎已经赢了一半! 他举起酒杯,笑吟吟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哈哈哈!” 吴久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心情大好,毕竟此番交易,看似双方各取所需。 实则,与他而言,区区些银两便能解决之事,当真算不得什么。 “前辈先别忙着离开。” “哦?” “在下不才,还有一桩生意,想要与前辈谈上一谈。” 眼见若曦的事情已经基本有了着落,徐尽欢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如此一来,也是时候为自己接下来的路,做一些打算了 “小子,你可知道,这世上,能够令老夫心动的生意,怕是不多了。” “前辈以为,这世上最值钱的东西是何物? 刀?剑? 战马?还是女人?” “以在下看来,都不是。” 徐尽欢站起身来,循循善诱。 “前辈可知,仅仅是今天一晚,这鸢楼中,前前后后,来过多少位客人吗? 在下特地数过,足足有四百三十一位。” 吴久驰不为所动:“那又如何?” 在他看来,便是再来十倍的酒客,所能够带来的财富,也不够看! 徐尽欢:“前辈此言差矣。 若是那些打扮得枝招展的女子肯用心去听,便可得知,张员外家的肥婆对于房事,似乎有些欲求不满. 常威常侍郎家中,偷偷豢养了百名死士. 许首辅今日在太和殿上,与兵部朱尚书唇枪舌剑,大骂一场,已然斗出了肝火.” 吴久驰挑起眉头,隐约间,他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始终差了一线. 便听对方继续道: “不止如此! 燕京作为大燕一国之都,聚集在此的,历来便不止本土之人。 前辈可知,豫州的洪水,突然间得到了控制. 汴州沦陷,乃是知府主动打开城门,放敌军入内 还有诸多江湖逸闻,在下便不一一列举了。 一桩桩一件件,听得吴久驰越来越是心惊。 他自然知道,这看似杂乱无章的信息,单独一件,或许算不得什么. 可是,一旦数量多起来呢? 更何况,有渡鸦在手,自己,可是有着得天独厚,辨别其中真伪的手段啊. “前辈,这天底下,最值钱的东西. 莫过于人心二字啊。” (本章完) 第66章 好活,赏 第66章 好活,赏 对面的云辞仍旧一头雾水,但是从吴久驰的表情当中便可看出,对方已然想通了其中关键。 徐尽欢轻笑道: “前辈须知道,天下男子,在女人跟前,最是喜欢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何况几杯黄汤下肚? 只要有心思剔透之人,将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真假不分的消息筛选甄别。 哪怕是相隔甚远,有渡鸦在手,您还担心分辨不出真伪吗?” 这下子,不仅是吴久驰,就连云辞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 “我明白了.徐先生是想说,借由义父遍布全天下的青楼生意,和手中的渡鸦.便可以掌握,常人难以想象的巨量情报!” 徐尽欢却是摇了摇头:“云辞姑娘此言差矣。” “这天下之人数以亿计,许多情报对于我等来说,或许并无大用,但是.总会有人用得上!” 对面的父女还沉浸在震惊当中,一时竟没发觉,不知不觉间,对方已经用上了‘我们’的字样。 徐尽欢伸手轻轻叩向石桌: “我们,可以将那些杂乱无章的情报,卖给有需要之人! 小到某人的去向,大到某位官员、宗门巨擘的隐私,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贩卖的。 并且当有人上门向我们购买所需之时焉知对方自己的目的和打算,不是暴露在了你我跟前?” 吴久驰半晌不语,越想越是兴奋。 错了! 一直以来,自己只专注于利用渡鸦,去搜寻些足以改变天下大势的重磅消息。 却忽略了,那些看似平凡的小事 正如对方所言,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道消息,一旦数量积攒到一定程度,绝对是一股没有人可以忽视的力量! 它所带来的影响,在某些程度来讲,甚至将不弱于至圣的杀伤力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对面的年轻男子。 如此手段,当真是他一个毛头小子所能想到的? 与对方相比,自己简直白活了这几十年! 这般人物,若是不能与之做朋友,那可真是天大的损失 “啧,小子,老夫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说罢,他摘下自己指间一枚墨黑色的戒指,放在桌面。 “这桩生意,老夫接下了! 此物,乃是老夫利用渡鸦的骨骼跟羽毛炼制而成,其内部,带有一丈见方的独立空间,可以随意存储一切没有生命的物件。 老夫再传你一套法门,只要以此戒为媒,便可号令方圆百里之内的渡鸦供你驱使!” 徐尽欢当即喜上眉梢,“多谢前辈!” 可当他要去抓向那枚戒指之时,对面的老者忽地伸出手掌,将其盖在下方: “就是这等手段,老夫从来不曾外传 小子,你真的不考虑,做我的儿子吗?” “哇!老头儿,你不要欺人太甚啊!” —— “陛下,豫州知府回报,有神女天降,大发神威,所到之处,洪水退散! 围观百姓感激涕零,自发组织,要为其在东海之滨修建神像,祈求风调雨顺.” 赵璟乾满面春风,仰躺在摇椅之上。 一名面白无须的年轻太监低着脑袋,轻声禀报着。 他充耳不闻,手中提着一支竹杆,轻轻挥舞着。 竹竿长足有丈许,一头吊着新鲜的肉块。 肉块下方,正是那爬满青苔的龟壳。 似是嗅到了味道,布满褶皱的龟头缓慢从壳中缓缓探出,随着竹竿的摇晃左摇右摆。 只是照这速度,怕是终生无望吃到眼前的美食。 赵璟乾远远瞧着那颗圆滚滚的脑袋,那两颗浑浊的眼珠似乎正在寻找时机。 果不其然,下一刻,龟头便猛地探出,动若脱兔,与先前的动作判若两龟! 眼看着肉块将被对方一口吞下,赵璟乾忽地将手中竹竿高高扬起,可怜的玄龟差之毫厘,最终只是扑了个空。 “哈哈哈哈哈,好活,赏.???” 还没来得及得意,一股沛然吸力陡然传来,将赵璟乾整个人猛地吸上了半空! “陛下!!!”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 玄龟再次张开巨口,奋力一吸,一时间,就连院中的草都被悉数卷上半空。 好在它也并未得寸进尺,肉块入口之后,便闭上了嘴巴,一边咀嚼,还朝着那位愚蠢自大的皇帝陛下丢了个白眼。 赵璟乾自空中下坠,一众太监宫女张开了双臂,满面慌张地跑来跑去。 关键时刻,还是曹高眼疾手快,贴着地面奋力一扑!终于将这位骨瘦嶙峋的陛下给牢牢接住。 “呼呼.呼.” 赵璟乾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眼中却是没有半分恼怒之色。 若是换了以前这样一番折腾,此时此刻,自己怕是已经吐血三升,太医来了都没有用! 如今除了呼吸急促了些,浑身上下,竟是没有感到半点不适! 这一切,都是托了身旁这只玄龟的福! 他自行站定,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有此龟相伴,还用得着什么丹药? 他放声大笑:“来人呐,端些最好的吃食上来,孝敬瑞兽玄龟!” 他双手负后,喃喃自语: “看来,乌瑶天师却有其神异之处,朕意已决,等天师回来了,便在京都,为其修庙开坛!” 说罢,他这才看向曹高,开口道:“可是有事禀报?” “回陛下,是庄掌镜,她说有重要的发现,要当面禀报陛下。” 回想起龙辇当中的一幕,赵璟乾的脸色阴沉似水。 这小妮子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自己。 若非当面答应了那位徐先生,别说什么执掌明镜司,没有当场斩了她那颗榆木脑袋,便已是恩赐! 登基至今,已有月余。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感受到丝毫龙气入体。 必定是那个狗屁国师搞的鬼! 若是自己能够将乌瑶扶持起来.未尝不可取而代之。 毕竟,大燕所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真真切切,庇佑百姓免于灾难之人。 而不是,那个终日只知道躲在八角楼顶晒太阳的蠢货! 还有那个徐尽欢. 本事不知如何,装腔作势倒是有一套。 “传庄掌镜进来吧。” 赵璟乾回到躺椅之上落座。 最起码在乌瑶羽翼丰满之前,还需与那二人虚与委蛇一番。 (本章完) 第67章 朕都要! 第67章 朕都要! 片刻后,一脸凝重的庄津瑜快步入内。 仅一眼,她便看注意到了那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 ‘好好大一只龟壳!’ 道道古朴、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 青苔之下,隐约还可见到一条条玄奥晦涩的纹路。 下一刻,她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好像整个魂魄,都要被吸入壳中。 庄津瑜赶忙转移了视线,朝着那坐在躺椅之上的男子单膝下跪。 以至于,没能看到龟壳正当中的那颗孔洞,两点妖异的红芒一闪而逝。 “陛下,下官有要事禀报!” 玄龟依旧懒洋洋地趴在一旁,看似并未有任何动作。 一名宫女从它身旁走过,龟头猛地探出又缩回! 可怜那人尚未来得及发出任何声响,便整个被拖入了壳中。 片刻轻微的颤动过后,一道道常人肉眼无法观测到的涟漪,悄无声息在小院当中蔓延开来。 以赵璟乾的角度,早已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却是完全不为所动。 神龟对自己病情的缓解颇有奇效。 无非只是贪吃一些罢了。 他转而不动声色看起手中的字条。 其上清清楚楚记录着面前这位庄掌镜,今天一整日的行踪. “说吧。” “启禀陛下,下官今日随徐先生前往西城,见到了骇人听闻的一幕. 麒云教暗施邪法,蛊惑人心若不加以制止,恐酿成大患,请陛下明察!” “哦?” 赵璟乾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暗施邪法,包藏祸心之人的确是有. 只是究竟是谁,却是不太好说了吧? 看着那位跪在面前的绝色美人,赵璟乾心中没来由的感到一阵躁动。 那位香气扑鼻的美艳天师. 就在早些时候,也曾跪在同样的地方,替自己治病分忧来着 略带英气的面容,高冷清贵的气质,今日竟是越看越觉得顺眼,不知不觉间,心中的那股躁动逐渐狂热起来。 赵璟乾舔了舔嘴唇。 什么他妈的大贤天师、国子监才女。 朕都要! “庄掌镜。” “下官在!” “麒云教的事情朕已知晓,稍后,朕会安排血衣卫处理此事。” 庄津瑜茫然抬头,“陛下!” 简直荒谬. 血衣卫与明镜司,虽然同为直接隶属于陛下的组织,职能却是大不相同! 明镜司负责监察京中百官,并调查陛下所交代的各种事件。 而血衣卫,则是专职杀人放火. 如今,麒云教主是何许人,来自何处? 背后是否有其他势力插手,在京都又已有多少信众 等等等等,一概不知,怎会轮到血衣卫出手的? 几乎瞬间,她便明白,陛下这是在恼自己,昨日落了他的面子. 抬起头,与那位九五至尊四目相对,不知为何,她竟打了一个寒颤。 连带着到了口中的话,都再无勇气说出。 “下官.遵旨。” 赵璟乾的眼中闪着妖异的光芒。 快了就快了! 他有预感,要不了多久,自己便可如常人一般,享受一下那未曾体验过的鱼水之欢 他冷冷望着面前的女人,先前种种试探与挑逗的心思通通烟消云散。 一个为表忠心,肯当众与当朝首辅划清界限的女人,竟然转过头就跑去偷偷会见徐尽欢. 这里头的种种心思,由不得自己不多想 “太医说,朕的身体近日已然有所好转。 也是时候,该考虑纳妃生子之事了。 庄掌镜之才学、容貌,无不令人折服,甚得朕心呐” 庄津瑜如遭雷亟。 明明是前些日子,自己还朝思暮想之事。 为何如今心底,竟未能感觉到半点喜悦之情? ‘早说过叫你手脚放干净点的’ ‘下你个头啊!叫夫君。’ 思索间,陛下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来到跟前,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朕稍后便去请示母后。 津瑜啊,出身差些没关系,若是能提前诞下龙子,未尝不可母仪天下。” —— 大燕西境。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四野,一行十几人来势如风。 官道旁,凡是碰巧偶遇的行人无不啧啧称奇。 太快了! 从未听闻过,有如此快的骏马! “赵小姐,大师兄所说的驿馆,就在前面不远了,刚好过去歇歇脚” “好。” 接连数日奔袭,有‘神行符’的加持,几人近乎马不停蹄,此刻已无限接近汴州所在的方位。 只是符箓虽强,马匹却终究只是血肉之躯。 临行前,徐尽欢特地将他心爱的小母马送给自己。 可惜来的时候还膘肥体壮,如今,却是已是瘦得皮包骨头了. 破旧的‘驿’字迎风招展,小小的驿馆占地不大,却是已然人满为患。 赵若曦一行人翻身下马,驿馆当中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恢复了原本面貌的七公主自不必说,如今暗疾尽祛,修为日深,一袭玄色劲装穿在身上,颇有一股英姿飒爽之感。 同行的合欢宗弟子,亦各个都是容貌出众之辈,甫一进入大堂,便引得众人注目。 尤其是.没有看错的话,几人可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小丫头,老夫多嘴,你们,这是要往何处去?” 邻桌,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开口问道。 他的身旁跟着十几名家眷和护卫,虽然穿着破烂,但那骨子里的气度和神态,却是半点作不得伪。 “渠县。” 赵若曦冷冷回道。 她简单环视一周。 此时此刻,在这驿馆当中聚集着的几伙人,俱都跟这位中年男子一样。 其真实身份,恐怕都是非富即贵。 没猜错的话,他们是来逃难的。 除了最里面的那一位! “嘶!” “小丫头,渠县可不兴去啊!” “是啊,你们像是从中原方向来的,怕是还不知道,汴州那边正在打仗,危险得紧呐!” 赵若曦并未回答,只是阴沉着脸,径直朝着最里侧的一张长桌走去。 一名披散着长发的男子,双眼之上蒙着黑布,正站在长桌跟前,与人玩着‘秦王绕柱’的游戏。 而被他追逐着的,竟是七八位姿色不俗,各有千秋的美艳女子。 那些女子一个个眼含桃,笑得枝乱颤。 先前开口的中年男子瞧见这一幕,当即不再言语。 他自顾自喝了口酒,摇头叹道: “原来,是来寻夫的.” (本章完) 第68章 安大将军 第68章 安大将军 “青爷~来抓我呀!嘻嘻.” “嗯~青爷青爷,抓到奴家的话,奴家就让你.” 被唤作青爷的男子哪怕被蒙着眼,脚下却是丝毫不乱,如履平地。 他张开双臂伸向前方,桀桀怪笑道: “都别急,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小浪蹄子 一个个跑得那么慢,难道不知道,对于本大爷来说,蒙不蒙眼的,完全没有区别? 他一边追逐,背后却像是生了眼睛,对着那位正在靠近的女人说道: “这位姑娘,渠县如今可不太平。 自打汴州失陷,少了那座西南雄关的阻碍,齐、周两国大军随时可能长驱直入。 到那时候,渠县首当其冲,根本无险可守! 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赵若曦冷冷回了一句。 说话间,已经来到那人身后。 “谢倒不必,姑娘若是改了主意,不妨过来一起玩玩?!!!” 青爷突然纵身向前一跃,躲开了那自背后袭来的剑锋。 身旁的姑娘们惊呼出声。 他愤然转身: “姑娘.即便在下生得是玉树临风了一些,你也不能一见面就动手抢人啊?” 话音未落,他耳廓微动,陡然发现不对。 对方的一剑分明没有碰到自己半点衣角,却有一重重诡异莫测的剑气紧随其后! ‘嗤啦——’ 对方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 剑气堪堪斩断了自己眼前的黑布,便彻底消散一空。 眉心隐隐作痛,眼前却是瞬间豁然开朗。 “汴州失陷.西南五省,便再无险可守. 原来你还知道这些啊,安大将军!” 赵若曦手中金灿灿的长剑斜指对方,一张俏脸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身为镇西大将军未出一兵一卒,便将整整一州之地拱手相让! 你将周围几十万百姓的身家性命至于何处? 回答我!” 周围的食客只见到那名英姿飒爽的美人儿突然拔剑,一个个正准备看戏。 怎料等了半晌,却是半点声音也未能听到 他们毕竟都不是寻常百姓,见多识广,当即便不约而同地齐齐收回了视线 乖乖这两人,至少有一个是四品以上修为! 惹不起惹不起 安青怔怔看着对面的女子,满脸的难以置信。 自己没看错吧 居然是她?! 可是她不是已经. “青爷!” “哪里来的野女人敢对我们青爷动手!” “住口!” 安青怒喝一声,冷冷瞧向那名开口的女子: “自己掌嘴,然后滚。 我不打女人。” 女子眼中满是委屈。 虽然接触时日尚短,可她自问,从未见过这个男人如此冷冰冰的一面. 望着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她毫不怀疑,若是自己不照做,恐怕. 没法活着走出这间驿馆! 她用力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扇到一侧脸颊高高肿起,跟着便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一众莺莺燕燕紧随其后。 安青神色复杂地看着赵若曦,良久,终于还是恭恭敬敬地躬身施礼: “安青,拜见七.” “安将军用兵如神,又手握三十万大军,就连皇命都可不受,本宫可担不起你这一拜。” 安青眉头一挑,当即站直了身体。 对方这话自己还真挑不出毛病! “殿下言重了,都是众人抬举,也没有那么厉害.” “你!” 赵若曦还要再说,对方已经一屁股坐回到了身后的凳子上。 “我什么我?赵若曦,说好听点,叫你一声公主殿下。 说难听点,称你一声逆反余孽又如何? 怎么,要我撤去这层隔音屏障,大声喊出你的名字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在当今陛下眼中,你分明该是个死人才对!” 赵若曦恨得牙根痒痒。 “姓安的,我还真是错看了你. 昔日在京都学剑之时,怎就没看出,你竟是这般不忠不义之徒!” “喂,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啊!” 安青摊开双手,一脸无辜。 会在这里见到这位七公主,是他着实没有想到的。 不过,若说起不忠不义,那可绝对是错怪他安大将军了! 开什么玩笑,难道没听说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吗? 只是这其中好些细节,却是不必与对方交代清楚。 回想起小时候的种种,他的眼角一阵抽搐。 正如对方所言,两人自幼便已相识。 只不过.彼时对方可是先帝最最宠爱的女儿,而自己,只是一个天赋不错的武将之子身份地位天差地别。 这位公主殿下又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 以至于京中那段学剑的经历,险些成为自己的童年阴影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满心欢喜地打开食盒,母亲精心准备的食物,突然被掉包成一只淌着粘液的巨大蟾蜍,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何等巨大的打击 依稀记得,一起习武的孩子们,或多或少都被对方给捉弄过,自己并非特例. 不过,得知对方还活着,并且已经有了这等修为,自己倒着实还是蛮高兴的。 “公主殿下不去找个深山老林隐姓埋名,还敢出现在这里,就不怕我一封密信,直达天听?” “本宫没有时间跟你扯皮。” 赵若曦面无表情,望向对方的眼神之中,满是失望。 “你只需回答我,怎样才肯出兵退敌?” 安青皱起眉头。 他不明白,这个早已‘被迫死亡’的公主殿下,为何要跑到西疆来淌这浑水? 算了 不关自己的事。 区区一座汴州而已,况且知府早就与那大齐暗通款曲,自己岂会莫名其妙,去打那明知是腹背受敌的烂仗? 刚好趁此机会,还可敲打一下朝中那位病秧子皇帝。 一个杀父弑兄的畜生,也想号令自己? 哪有那么容易! 算了,先把这个女人打发走。 耽误自己泡妞 真是晦气! “公主殿下,想要我出兵?” “不错。” 安青咧嘴一笑: “好啊,你去渠县官道之上,拦住齐、周两国的精锐十 算了,三日吧。 做得到,我就出兵。” 故意提出一个不可能完成的要求,安青心中暗爽。 这么多年过去,终于轮到自己看对方吃瘪了. 他一手掏着耳朵,满不在乎地等待迎接对方的怒火。 保家卫国嘛,那是男人的事情。 女孩子家家瞎掺和什么. 不曾想,对面的女人竟是完全没有半分犹豫,锵地一声收剑入鞘。 “一言为定。” 安青:“???” 抱歉,今天参加婚礼酒局,又赶路,耽搁了,明天正常时间更新。 (本章完) 第69章 在下把持不住 第69章 在下把持不住 “赵姑娘,那位.答应了?” 见赵若曦走出驿馆,刚喂完马的林三浪赶忙上前询问道。 闻名不如见面。 看到那七八位枝招展的漂亮姑娘掩面痛哭,从驿馆中慌乱跑出来的时候。 他便确定,鼎鼎大名的安青大将军,果真在里面. 不得不承认,师兄如今当真可以称得上一句手眼通天了. 一路走来,众人早已看到了那铺天盖地发往天下各处的‘地榜’。 ‘正面剑斩六品巅峰境高手,破格入榜’. 他永远都忘不了,一众师弟们第一次见到这个消息后,那惊骇莫名的表情。 没办法. 这种应该只存在于江湖传说之中的大人物,居然不声不响地跟自己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 实在让人很难接受啊! 要知道,师尊宁采撷,也才四品扶摇境而已! 更不要说,这位师兄如今手段愈发难以揣测,好像这天底下,就没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赵若曦点了点头,翻身上马。 小母马的四条腿明显有些不自然地颤抖,那是超越极限赶路太久,身体早已不堪重负的表现。 随着一张明黄色的符箓贴上背部,马眼当中陡然迸射出精光,整匹马看上去都精神了许多。 “呼对不起.再坚持一下,我们就快到了。” 赵若曦轻轻抚着马背,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她看得出,小母马恐怕时日无多了。 ‘罢了.登徒子,若是当真死掉,大不了日后十倍.百倍赔给你好了。 嗯.从龙有功,就封你做大燕弼马温!’ 一走这么久,也不知他在京都可好 若是赵璟乾那王八蛋索要起御宵,他又该如何作答? 不对 回想起那几个妖艳贱货,该不会那家伙现在正左拥右抱,好到不能再好了吧? “大姐姐,那人可提了什么要求?” 正胡思乱想着,箫渊忽地上前,抬起头问道。 自打听说这边在打仗,他便一直摩拳擦掌. 自己练了这么久的功,近来愈发进展神速,正想亲自下场试试深浅。 谁说合欢宗的功法见不得台面? 大师兄不就一路练到地榜第八去了? “他要我守住汴州通往渠县的官路,三日。” “!!!” “赵姑娘不可!” “殿下三思啊!” 合欢宗众人纷纷出言制止。 林三浪满面凝重,上前一步道: “赵姑娘,按照大师兄所言,我们应当潜藏起来,等待令兄的支援即可. 到那时候,即便手握重兵,配合与否,便也再由不得他安青! 唯独赵姑娘你,万万不可以身涉险!” 赵若曦完全不为所动,只是摇了摇头: “若是其他事情,倒也罢了。 一路走来,凡是家中有些钱财、势力之人,都在朝着中原方向逃窜。 可是百姓们还在啊! 身为一国公主.我岂能眼睁睁看着渠县,被敌军的马蹄践踏!”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她挥手制止了还要开口的众人,坚定地道: “姑且守之.量力而行。 我答应你们,一旦力有未逮,即刻逃走! 你们不必跟来,远远地丢些符箓就好毕竟到时候,还要指望大家掩护我撤退的。” “殿下说笑了。” 林三浪苦笑一声:“我等接到的任务,便是保护殿下。 若是不能死在殿下前面,哪里还有颜面,去见大师兄。” 赵若曦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 出乎意料的,竟没有一人表现出退缩之色。 她浅浅一笑。 想不到,登徒子还真是有一群好师弟嘛! 不知不觉间,她紧绷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些许。 正想着,就见不远处,有四名壮汉,合力扛着一口巨大木箱靠近过来。 他们步调整齐而缓慢,每一步落下,都好似携有万钧之重。 ‘哐啷——’ 四人径直来到赵若曦跟前,将木箱放在地上。 为首之人拱手道: “可是赵姑娘,和三浪兄?” “正是!” 林三浪赶忙回礼,却是已经一脸懵逼。 “三浪兄不必困惑,在下藏剑山庄,西南分舵主陈星河,来之前,曾见过你的画像。” 三浪依旧懵逼,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此乃徐少主命我等送来之物,请赵姑娘打开看看。” 赵若曦眉眼弯弯。 如此神神秘秘,又能未卜先知,她便知道,这定是那个登徒子搞的鬼! 不过自己没听错吧 徐.少主? 搜寻着有关那位豪迈庄主的记忆,她猛地想起,对方似乎有广收义子的癖好来着 姓徐的.你不是吧? 甩了甩头,用力掀开木箱盖板,当即便被一股锋锐之气推得后退数步。 她凝神看去,箱子当中,竟是一套明晃晃的亮银色铠甲! “此乃青鹭山总部的最顶级匠师,以九霄陨铁、蛟龙筋骨等珍稀材料炼制而成!并且整个炼制过程,都有义父亲自在一旁监督指导. 碍于材料之稀缺,普天之下,断无可能再炼制第二件! 其防御力堪称绝顶,六品天象境以下的攻击,根本无法破防。 此刻尚属无主之物,只待赵姑娘滴血上去,便可收为己用。” 陈星河走上前来,昂首挺胸道。 言语之间,对于这套铠甲的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合欢宗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六品以下无法破防 此等宝甲,简直听都没听过! 换句话说,穿上这个,冲入寻常战阵当中,岂非如入无人之境? 先不提如此宝物,所需消耗的财力物力 单只是短时间内,能将其从豫州青鹭山运到此处,便已无异于天方夜谭! 大师兄的手段真是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赵若曦再不迟疑,当即抽出御宵,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随着一滴鲜血滴落,木箱当中光芒大作。 下一刻,一道流光从箱中射出,直直朝着赵若曦扑去。 光影一闪间,整套铠甲已然自行穿戴完毕。 头顶的盔缨迎风招展,一袭朱红色的披风犹如血染。 与盔甲主体同色的面甲遮住了脸庞,整个看上去非但不显得厚重,反倒自有一股轻灵之感。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去。 只觉眼前之人似乎变得陌生起来,一举一动自有一股英武之气,令人难以逼视! 赵若曦随手挽了个剑,简单适应了一下。 这才发觉,那四人合力,仍艰难抬动的铠甲,此刻穿在身上,却是轻如鸿毛,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哼,登徒子,算你还有些良心!” 她心情大好。 铠甲在身,就像是那个人,就在自己身边,不曾离开过一般。 这种相隔万里,仍被人惦记、保护着的感觉. 还不错! “嘎—嘎—嘎—” 一阵尖锐的乌鸦叫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只见半空突然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一只狭长的尖嘴乌鸦从中飞出,落在银甲的肩头。 赵若曦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她取下渡鸦脚上绑着的字条,缓缓展开: “若曦,见字如面。” “数日不见,甚是想念。 我已与吴庄主达成一致,藏剑山庄将派战马一千五百匹,二至三品的武者三千人,前往驿馆与你汇合。 徐尽欢。” 赵若曦再次大喜过望。 有了这股力量,就可以 正想着,忽然瞥见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这股力量,乃是防身所用,切勿贪功冒进,以身犯险。 你若死了,这京中不知多少女子等着趁虚而入。 在下才疏学浅,恐把持不住,切记切记。) (本章完) 第70章 不是你真去啊? 第70章 不是你真去啊? “你输了。” “唉先生大才,常某佩服!” 浮云小筑。 石桌之上,摆放有一张四四方方的棋盘,其上刻有无数纵横交错的线条。 徐尽欢与常威分坐两旁,正自对弈。 “妙,当真是妙! 这五子连珠的棋局,在下闻所未闻,初见只觉上手容易,几盘下来,才发觉其中蕴含深理。 对局之间,颇有种行军作战之感,酣畅淋漓.酣畅淋漓啊!” 棋盘上,五颗白子连成一线,徐尽欢一手执棋,笑得意气风发。 “雕虫小技尔。” 身为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之人.他也不想拿这种小把戏来糊弄这些未开化的土著。 可是实在是无趣啊。 自从那天西城闹剧过后,一晃已有数日。 期间,除了那位陛下再次上门,向自己索要御宵之外,日子过得可以说是清汤寡水,毫无波澜。 当然,说起此事,自己也只是随随便便,以消磨丹药怨气为由,将其给打发回去就是了。 奇怪的是,庄津瑜自那天之后,便像是消失了一般,再未出现过。 好在这位常侍郎来得倒是勤快,一来二去,他便想了个对弈的法子,来打发时间。 至于为什么不下象棋或是围棋. 对不起,他徐某人不会。 收好了残局,徐尽欢伸手示意对方先落子。 眼看着常大人再一次将黑子落在棋盘边缘一角,他满意点头。 臭棋篓子。 “京中近来,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常威皱眉盯着棋盘,思虑片刻后道: “嗯的确是有一些。 托先生的福,兵部朱大人近来可是惨了. 因为西、南两境的战事不利,加上安大将军不听调遣。朱大人每天被陛下骂得灰头土脸,据说,不日即将亲自挂帅出征. 对了,陛下近日大兴土木,要在宫城边上,为麒云教修建庙宇。 为此,甚至勒令各州府,必须按时缴纳一定数量的金子,用以为天师修筑金身。 据说,这样,方可庇佑一州风调雨顺. 先生不常出门,怕是对这麒云教的了解不深。 如今在京都,底层百姓们,若是有谁没喝过麒云教的符水,出去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 眼看着白子又快要形成气候,常威的眉头皱得愈发深了。 徐尽欢默默听着,心头感慨。 看来,自己欲借庄津瑜之手,减少一些京都百姓受害人数的打算,终究是落了空。 脚步声传来,常威见那位鼎鼎大名的云辞姑娘,正端着茶壶,莲步款款朝此走来。 “少主,常大人,请用茶。” 常威咂了咂嘴。 要说自己未曾开口的另一奇闻,当属鸢楼头牌云辞姑娘,忽然之间闭门谢客一事了 分明好些人曾在鸢楼附近,瞧见过戴着面纱的云辞姑娘出入。 不知为何,却是连每旬一次的堂中抚琴都不再现身了 某些有权有势之人口口相传,言对方是成了一位神秘人物的禁脔 一时间,惹得多少名门权贵扼腕叹息。 而所谓的神秘人,正是前些日子,以一己之力破开血雨的那位仙人 望见常大人的表情,云辞俏脸微红。 身为当事人,她当然对这些风言风语早有耳闻 叹息一声:“少主,托您的福,奴家日后,怕是再难嫁得出去了.” “姑娘,注意你的用词怎可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还有,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少主! 从头到尾,都是你义父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啊!” 云辞掩面轻笑一声,并未言语。 几日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位徐公子为人颇为随和,很好相处。 一来二去,两人常常会互开玩笑,连常威对此都已见怪不怪。 说来,义父对未能收对方做义子一事的确耿耿于怀 甚至为此发了狠,迟早要用自己真金白银的大道理,令此子折服! 最不济,也要收为女婿才行. 想到这里,云辞的脸色,不自觉地更加羞红了几分。 孔武有力的常大人将一切尽收眼底,最终也只是望着棋盘摇头叹息 打情骂俏! 演都不演了! 徐先生果真是高人 谁能想到,这位一贯落落大方的冰山美人儿,到了先生跟前,竟娇羞得像是个含苞待放的小姑娘 再联想到自己今日前往此处的目的,常大人的一张老脸,愈加苦涩起来。 “对了先生,今日下了朝,有明镜司黑衣突然冲进下官府上,言说接到密报,有人列举下官贪赃枉法的数条罪证. 先生不要误会,在下为官清廉,所谓密报,自然都是些子虚乌有之事。不过临走之前,倒是有位黑衣偷偷凑近过来,对下官耳语了几句.” “哦?”徐尽欢当即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常威略微向前凑了凑,小声道: “那人只是个传话的,说庄掌镜想与西城故人见上一面,托下官代为转达。 下官思虑再三,也猜不透对方身份,只好前来请教先生” 徐尽欢皱起眉头:“庄津瑜想见我,何必如此故弄玄虚?” 常威闻言脸色大变! 先生你! 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何必非要说出来? 他慌乱地看了看左右,终究还是把心一横,小声道: “先生难道不知,陛下近来身体愈发强健,已经动了纳妃之意。 而那第一位得到陛下垂青的幸运儿,正是明镜司庄掌镜啊!” 徐尽欢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一脸的莫名其妙:“所以呢?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 咦?是啊,真的有关系吗? 这下子,反倒轮到常威一时语塞了。 “先生说得也是。 毕竟,即便陛下当真要纳庄掌镜为妃,也不必小心谨慎到这种程度. 若是当真不得对方与任何男子交谈、来往的话,倒不如干脆先免去掌镜使一职才对. 没记错的话,昨日还有一名官员,被庄大人亲自给抄了家的。 除非” “除非什么?” 常威神色复杂,干咳一声:“除非.庄掌镜自己心中有鬼!” 他的声音细若蚊蝇,说罢更是不敢停留,起身告退: “时候不早了,下官告辞,改日再来拜访先生!” 妈的,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庄掌镜糊涂啊! 如此小心翼翼,岂非欲盖弥彰? 等等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些. “慢着!” 常威脚步一顿,已经开始后悔起今日的造访。 “你还没说,她约我在哪见面呢?” 常威背上冷汗都快出来了. 不是,你真去啊? (本章完) 第71章 有病就去看太医 第71章 有病就去看太医 深夜。 吏部某官员宅邸之中。 庄津瑜皱着眉头,正伏在案前,聚精会神地看着卷宗。 最起码看上去是如此的. 天可怜见,自己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整整一晚上了,却是半个字都未曾看得进去。 抬眼望向窗外。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的心底不由得打起鼓来。 他.会来吗? 滴.答. 夜色静谧,漏壶中的水滴声似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庄津瑜瞥了眼漏刻上的位置。 寅时已至。 窗外,乌云遮蔽了月光,漆黑一片。 倒是个私会的好日子. 她苦笑一声吹熄烛火,朝着院外走去。 “掌镜大人!” “睡不着,我去附近散散心” 出了宅子,庄津瑜心中愈发忐忑。 她一边左右四顾,还不忘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黑纱,遮在脸上。 心惊肉跳地来到约定好的小巷子中。 放眼望去,四周空空荡荡。 除了自己,哪里还有第二个人在? 她长出了一口气,也说不上是开心还是郁闷。 果然,就算是他,在皇权面前,终究也要避让三分吗. 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怅然若失。 庄津瑜低着脑袋,打算就此离去。 这样也好,也算了却自己一桩心病. “见面就见面,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熟悉的声音入耳,庄津瑜忽地喜上眉梢! 她猛地转身,就见一道身影大摇大摆地从巷外走来。 “先先生!” 徐尽欢点了点头。 对方这一幅大喜过望的表情算是怎么回事 简直莫名其妙。 深更半夜,又选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搞得像是偷情一样. 要不是想着打听一番麒云教的事情,他才懒得过来。 “找我有什么事?” 说不上为什么,对方当真如约出现在眼前,庄津瑜反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不得不承认,自从陛下亲自开口许下婚约. 本该高兴的她,脑子里竟满是另外一个男人。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也许就只是想再见对方一面罢了。 “先生,下官对于麒云教之事耿耿于怀,偏生陛下他对此完全听不进去 思来想去,这京都之中,唯独先生有望,能够救大燕!” 讲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她顿时感到如释重负。 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徐尽欢神色稍缓。 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还蛮有良心的。 “庄掌镜找错人了。 那日之所以带你前往西城,正是想借明镜司之手,多少制约一下麒云教的这群妖魔鬼怪。 连你都没办法的话,徐某单枪匹马,着实爱莫能助。” 本是寻常的话语,听在庄津瑜耳中,却是完全变了味道. 他.他在恼我跟陛下之事! “先生.” “陛下金口玉言,妾身也是身不由己。 先生不可因为儿女私情,而不顾百姓死活啊” 徐尽欢:“???” 不是这女人,有病就去看太医啊! 刚想再说,隐约间,他似乎听到阵阵微弱的哭声.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透露着一丝凝重。 已是宵禁,是什么人命都不要了,跑到街上哭泣? 徐尽欢不由分说,率先朝着声音源头方向走去。 拐过转角,只见一位瘦弱的小女孩,正拖着位面黄肌瘦的妇人,艰难前行。 妇人衣衫破旧,堪堪能够遮住身体,仔细看去,口中还在流淌着白沫。 似是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女孩停止哭泣,放开了妇人僵硬的身躯,朝着一旁跪了下去。 对于两人的靠近,女孩完全没有反应。 她只是双手合十,口中一遍遍的念着些含糊不清的词语。 徐尽欢来到妇人跟前,并未伸手触碰,神识感知之下便知,对方已然没了生机。 ‘死翘翘啦.’ 小青在识海当中没精打采道。 ‘我当然知道看得出她的死因吗?’ ‘唔既然你诚心诚意问了,本小姐便大发慈悲替你看看’ 下一刻,肉眼难见的点点星辉洒落下来。 片刻沉默过后,小青幽幽道: “邪祟入体,掠夺生机。” 徐尽欢点点头。 接下来一段时日里,像这样突然横死之人,将不计其数。 毕竟所谓的麒云教,打从一开始,就是想要从京都着手,动摇大燕根基而来的啊 循着女孩所跪的方向看去,那里,赫然有着一尊小小的石像。 石像身上,披着一小片明黄色的布料。 哪怕做工粗糙,仍旧依稀可见,像是一位面露慈祥的女子,正朝着自己招手。 “别拜了!你娘亲就是” 庄津瑜试图骂醒这个女孩,却被徐尽欢伸手拦了下来。 “小丫头,你妈妈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女孩口中的字句变得断断续续,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再次放声大哭: “娘亲.娘亲生病了.今日没有按时向大贤天师祷告. 结果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 我.我可以每天祷告两次.不.几次都可以! 求求您.不要把娘亲带走啊——呜呜.” “好,只要你用心祈求,天师一定会听到的,加油哦。” 徐尽欢拍了拍对方的小脑袋瓜,轻声安慰道。 “徐先生!” 庄津瑜满脸的难以置信。 她想不通. 为何对方明知麒云教的丑恶嘴脸,还要如此做? 徐尽欢面无表情:“给她一个希望吧,这样子,起码她还会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此时此刻,就算告诉她麒云教是坏人,又能怎么样? 我们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的。” 庄津瑜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什么重物给击中了一般,久久无法回神。 “先生.即便是这样,你还准备袖手旁观下去吗?” 兴许是过于激动,以至于她脸上的黑纱,都不小心滑落了下来。 她赶忙将其带了回去。 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个女孩,好像看到了自己。 “谁说,我准备放过他们了?” 徐尽欢挑眉问道。 “麒云教的事情你不必再管,关键时刻,我自会出手。 只是究竟能够救下多少人,却是未知之数了。” 庄津瑜顿时眉开眼笑。 只要先生肯出手,一定能够做得到的! “我回鸢楼了,这个小娃娃,你.” “津瑜刚好在附近办案,自会照看她的,先生尽管放心。” 徐尽欢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庄津瑜就这样站在原地望着,直到那个背影消失了好久,她才终于挪动脚步。 一旁,那位小姑娘口中仍在喋喋不休。 连她自己都记不得,已经念了多少遍了. 一定是自己还不够心诚.只要再用心一些,娘亲一定会活过来的! 庄津瑜蹲在对方身边,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脸: “小丫头,你想娘亲吗?” 女孩闻言一怔,终于停下了嘴上的动作,向那位带着黑纱的女子重重点头。 只是,为什么要把脸遮起来呢? 刚刚惊鸿一瞥,这位大姐姐明明好漂亮来着。 庄津瑜笑着点头,右手猛地在对方脖颈之间划过。 滚烫的鲜血溅了满脸,她却恍然未觉。 女孩的双眼瞬间失去神采。 她直挺挺倒在地上,意识消散之际,似乎真的见到了娘亲,在朝着自己招手。 “娘亲.” 女孩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笑容。 庄津瑜将手中的匕首塞到那位早已咽气的妇人手中。 做完这一切,她蹲在地上,将头深深埋在自己膝盖当中。 ‘对不起小丫头,姐姐不可以被人看到脸的. 反正你那么想念娘亲.姐姐只是送你去见她而已。’ (本章完) 第72章 奴家今天身子不方便 第72章 奴家今天身子不方便 “嘻嘻。” 异香扑鼻,庄津瑜当即惊起一身冷汗。 “什么人!!!” 她惊愕地抬起头,第一时间,便看到了一双白皙光洁的脚丫,正略显俏皮地荡来荡去。 石像上方的树梢,端坐着一名金丝轻纱遮住半边脸的女子。 微风吹过她腰间的铃铛,发出阵阵摄人心魄的清脆响声。 “有人一直在念诵奴家的名字,扰人清梦,睡不着,就只好来看看喽。 好在妹妹你替奴家出手,将那个惹人嫌的小丫头给杀掉了奴家该怎么感谢你呢?” 她忽地打了个响指,瘫倒在地的母女二人身上,顿时燃起冲天火光。 “既入我教,岂能放任人家曝尸街头? 呀,差点忘记了,妹妹可是想用这两具尸体,来搞些什么事情嘛?” 既入我教 念诵她的名字? 哪怕看上去匪夷所思,但这个女人的身份却是呼之欲出! 大贤天师?!!! 庄津瑜的背部已被冷汗浸透。 她不论如何都想不到,那个妖言惑众,搅得整座京都乌烟瘴气的妖人,竟是位女子? 并且还是如此年轻,漂亮的女子。 纵然树梢上的那位始终和颜悦色,她却觉得自己如坠冰窟,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你究竟想做什么。” 冷汗沿着脸颊滴落。 又来了. 上一次在西城小巷子中也是。 哪怕自己如今贵为明镜司头领,甚至很快就要成为陛下的第一位妃子,看似风光无限。 可一旦遭遇生死危机,对方依旧只需动动手指便可以杀掉自己. 甚至,连京都守护大阵都不会触动。 太弱了! 庄津瑜从未如眼前这般,如此迫切的渴望力量。 那个男人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若是自己也能有他那般手段,就好了 君不见,以四品之身,正面斩杀六品巅峰的战绩,是何等耀眼? 一夜之间,‘徐尽欢’这三个字,已经成了整座秦陆之上家喻户晓的存在. 力量力量! 她恍然大悟。 身处风雨飘摇的大燕权力中枢,自己便是爬得再高,又有何用? 一个放任此等妖邪祸乱京都的 甚至连上榻都需靠人协助的燕帝,又当真能够坐得稳那张皇位吗! 咻—— 女人倏地落地,笑容玩味。 “妹妹怎么不说话? 你的心,跳得好快。 姐姐帮帮你好不好?” 妖女一步步逼近。 她故意走得很慢,似乎在享受这种折磨猎物的快感。 瞥了眼那仍未烧尽的两具残躯,庄津瑜陡然大喊一声: “有妖女草菅人命,明镜司何在!!!” 呐喊声在静谧的夜空中远远传开。 此处,本就距明镜司办案的宅邸一墙之隔,只要黑衣们动作够快,兴许还来得及 对面的女子陡然停步。 她瞪大了双眼,惊讶地捂住嘴巴。 片刻后,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嘻嘻嘻妹妹怎么不继续喊啦? 你喊破喉咙,试试看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她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右掌摊开成爪,隔空一抓! 庄津瑜顿时感到呼吸困难,双脚离地,整个人被牢牢吸了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她甚至能看到对方眼中闪烁着的妖异绿芒。 下一刻,一道匹练似的剑气从天而降! 剑光撕裂了乌云,不偏不倚地落在妖女掌心。 她娇叱一声,连退两步。 掌心陡然冒起阵阵黑烟。 “咳咳.呕——” 庄津瑜捂着喉咙跪在地上。 只差一线.自己便将和早先那对母女一样,命丧黄泉! 她抬起头,眼中充满希冀。 一道熟悉的背影,手持冰蓝色的七尺青锋,拦在了自己与那个妖女之间。 是他! “徐先生” “在下夜观星象,得知有美人相邀,不曾想,竟是天师大人亲至,久仰久仰。” “原来是徐先生.闻名不如见面。 还真是.好俊的一位公子呢。”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残影,朝着徐尽欢扑了过来! 他不敢怠慢,飘身后撤。 一股柔劲将身后的庄津瑜远远推开,同时在识海当中催促道: ‘小青,干活!’ ‘锵——’ 一道嘹亮的凤鸣声过后,徐尽欢眼中的天地瞬间焕然一新。 借由小青的视角看去,对方那诡异莫测的身法顿时被放慢了无数倍,再无半点神秘可言。 手中碎玉斜向上方一刺! 剑、爪相交,陡然迸发出金铁交鸣之音! 强大的气劲如波纹般蔓延开来,两人一触即分。 方才对拼之处,地面上留下一圈圈蛛网状的裂痕。 乌瑶目中闪过阵阵惊疑之色,冷哼一声,忽地凌空跃起。 “不愧是徐先生,奴家今日身子不方便,改日再来伺候先生~” 兔起鹊落间,人已消失不见。 徐尽欢站在原地并未追击,心念一动,碎玉已然再次被收回识海当中。 他转过身,“喂,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对面的明镜司之主已然扑入怀中。 “又来?占我便宜是吧?” 怀中的人儿充耳不闻,肩膀不住抖动,“先生.我好怕.” 几乎同时,密集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庄掌镜!” “掌镜,属下来迟!!!” 七八名黑衣突然来到跟前。 随着最前方的一人紧急停步,所有人齐齐愣在原地,硬生生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刚刚像是遭遇了鬼打墙,终于从那条好似无边无际的巷子中走出,怎得就见到了如此要人命的一幕? “那个.庄掌镜好像不在,我们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一定是的.都是连夜办案惹的祸,竟出现幻觉了吗.” 有人带头,黑衣们慌不择路,撒开丫子疯狂跑路。 片刻后,巷子中鸦雀无声,好似一切从未发生过。 徐尽欢顿时感到一阵无语,“抱够了没?” 闻言,庄津瑜非但没有松手,反倒抱得更用力了。 “先生.可曾受伤吗? 那妖女好生狡猾,居然连先生都没能将其拿下” ‘好好茶! 徐尽欢,他当你是憨批哦。’ 小青在脑中疯狂吐槽,徐尽欢翻了个白眼,淡淡道: “在京都大阵的监视下,不论是我还是她,都只能使出至多三品境的力量。 刚刚一番交手,充其量不过是试探一二,并没什么意义。” 说罢,他不顾对方反对,硬生生掰开了环抱自己的双臂。 “刚刚杀女孩的时候,也没见你这般脆弱。 故意让明镜司之人看到刚才那一幕,姓庄的,你想要我死?” (本章完) 第73章 小事一桩 第73章 小事一桩 被用力挣脱,庄津瑜踉跄着后退。 徐尽欢一步步朝着对方逼近过去。 远远的,小青便感知到了庄津瑜的行凶过程。 只是事出突然,想要阻拦却是已经来不及。 一步步将对方逼到了墙角。 出乎意料的,庄津瑜竟没有再度表现出慌乱之色。 她坦然面对着自己的质问,苦笑一声: “先生,妾身与先生不同,不止出身卑贱,更是手无缚鸡之力. 使尽浑身解数,方才半只脚迈入这深宫的漩涡之中。 这才发现,一着不慎,便要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如何敢不小心呢? 既然先生都知道了,要杀要剐,全凭先生处置.” 说着,眼角已然落下两行清泪。 “少来这套。” 徐尽欢单手向前,撑在墙壁上,庄津瑜整个被笼罩在了他的阴影当中。 她的心中却是并无多少死到临头的慌乱。 唯有那身高差带来的莫名压迫感,以及充满杀气的雄性气息,令她有些意乱情迷。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开始有些面红耳赤,双脚局促地厮磨,像是恨不得跟身后的墙壁融为一体。 “既然连求活已是如此小心翼翼,为何刚刚又要故意当众扑到我怀里? 女人,我若是你,就会认真的、好好的回答这个问题。” 虽说自己本就打算试一试大贤天师的深浅,救她只是顺带。 但这个女人.几天不见,居然已经胆子大到敢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本就只是一步随意为之的闲棋。 若是没了身为棋子的觉悟,他不介意就在这里,将对方给杀掉。 庄津瑜当然不可能躲进墙壁里去。 她的心脏砰砰乱跳,突然间觉得,既然那个朝思暮想之人,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站在身旁,若是不做点什么,岂不可惜? 反正已经避无可避,这样子也没关系的吧 鬼使神差的,她将脑袋埋进了对方胸膛之上。 徐尽欢:“???” 庄津瑜的大脑一片空白。 呼. 这一次,可是你自己靠上来的! “先生可知,卑微如妾身,根本没有反抗皇权的能力. 一见先生误终身 自打被陛下亲口许下婚约开始,妾身没有一刻.不在想念先生。” 她抬起头来,直视着那双眼睛,一字一句道: “之所以刚刚算计了先生,只是因为. 妾身妾身不想嫁给皇帝!” “先生救我.” “哦?居然是这样吗?” 徐尽欢嘴角微微上扬。 就在刚刚,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主意。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可是我要怎么相信,一个言行不一,甚至连我都跟着算计的女人呢?” 笼罩在身旁的杀气消散一空。 庄津瑜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神采奕奕道: “从今以后,津瑜愿为先生马首是瞻,只要是先生的意愿. 津瑜不计后果,不问缘由,悉数照办! 先生没有第一时间杀掉津瑜,不正是因为,觉得津瑜还有些可用之处吗?”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徐尽欢笑得像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 庄津瑜迎着对方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再次娇羞地低下了头: “只只要是先生想,要津瑜做什么都可以” 她把头埋得低低,双手不自觉抓着衣襟。 对方的暗示简直太过明显. 不知为何,她非但并不觉得冒犯,反倒隐隐有着一丝窃喜。 真是太羞耻了! “很好,明晚这个时候,我在浮云小筑等着你。 不就是不想嫁给皇帝吗? 如果能让我满意的话.小事一桩。” 徐尽欢满意点头,转身离去。 姑且先留着对方一条性命,去替刚刚的两名死者,和更多的受害之人,做一些事情吧。 —— 官路驿馆。 安青将军已经离开了整整一日。 哪怕这位殿下曾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乱来,林三浪却始终放心不下。 始终未曾睡熟的他,几乎在听到马厩附近响动的一瞬间便已惊醒过来。 来不及穿戴整齐,他匆忙起身。 月色朦胧。 林三浪刚出驿馆,便看到了那一袭明晃晃的银色铠甲,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公主殿下披甲执锐,已然跨在了马背之上。 “殿下!大师兄已经说过,会有援军到来,我们何必非要急在这一时?” 赵若曦听到了身后的呼唤,回过头来。 “三浪兄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等到做足了万全准备,再行出发。 可你难道没有发觉,这一天以来,从渠县方向逃往中原的富商和官员,明显变多了吗. 若我所料无误的话,齐、周联军已经整备完毕,随时可能大军压境!” 她面色冷峻,继续道:“我们先前,想得太简单了 安青虽然混蛋,可对于战局的把握却是不会出错。 既然许下三日之约,便绝不会是无的放矢,平白无故让本宫捡了便宜。 还剩下两日,两日之内,敌军必将出动!等不得了!” 话音方落,赵若曦再不停留。 “尔等不必跟来,驾!” 小母马骤然发力,载着对方孤身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林三浪长叹一声,赶忙回到驿馆招呼众人。 睡眼惺忪的陈星河走出房间,赫然见到合欢宗众人已然穿戴整齐。 “林兄弟,你们这是?” “陈兄!赵姑娘已然孤身前往渠县,在下没能拦住. 我等即刻将追随赵姑娘而去,咱们暂且别过!” 陈星河脸色大变。 虽然经过一日的相处,他却自始至终未曾询问过这些人的身份来历。 只是从只言片语当中了解到,那位姓赵的姑娘接下来要做的事,居然是要守住汴州通往渠县的官道! 痴人说梦! 莫说驿馆当中这十几位,便是加上义父派来的三千人马,又如何挡得住齐、周两国的铁骑? 只是 临行前,义父有言在先。 要几人不惜代价,也要保护那位赵姑娘的周全。 至此,他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赵姑娘. 莫不是那个‘赵’吗? “三浪兄等等我!” 慌乱之间,陈星河只来得及留下一人等候援军,便匆忙招呼其余两人一同前往马厩。 “舵主,你有没有闻到像是有血腥气?” 经人提醒,陈星河这才反应过来。 的的确确如对方所说,这空气当中,漂浮着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 并且随着几人一路前行,那股气味正变得愈发浓郁。 “坏了!” (本章完) 第74章 快快有请!(星期二,求追读!) 第74章 快快有请!(星期二,求追读!) 陈星河身形如风,快步冲出驿馆。 啪嗒 刚刚来到马厩处,脚下便踩中了一滩湿乎乎的东西。 藏剑山庄的另外两名弟子紧随其后。 三人站在原地,与合欢宗的众人面面相觑。 驿馆之外遍地血污。 二十几匹骏马,此刻悉数倒在血污之中,已然彻底没了生机。 陈星河弯下身子,伸手在距离最近的马匹脖颈之上一探。 仍有余温。 “三三浪师兄何人如此丧心病狂,把马儿全给杀了? 咦?不对没有看到师兄那匹小母马。” 顶着两个肿眼泡的箫渊一脸茫然。 林三浪捶胸顿足,万没想到,殿下看上去文文弱弱,下手却是半点也不含糊! “是赵姑娘杀的! 这样一来,便可拖延我们的脚步. 她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而拖累我们啊!” 箫渊当即睁大了眼睛:“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林三浪几乎未有丝毫犹豫,踩着血浆,率先往外走去: “追!没有马,用脚也要追! 路上但凡再遇见逃荒之人,无需多言,抢就是了!” 他不由分说将最后两张神行符拍在腿上,飞速消失在夜色中。 但愿还来得及! —— 这一夜,庄津瑜睡得很是香甜。 直到那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将自己从美梦当中唤醒。 叩叩叩. “何事?” 庄津瑜秀眉微蹙,不情不愿地回应了一声。 “掌镜,陛下召您入宫。” “知道了。” “那个.掌镜” 回想起昨夜所见,门外之人只觉心里七上八下。 不只是他,昨夜一道前往巷子中准备营救掌镜大人的几名黑衣,几乎整整一夜都未曾合眼。 更有甚者,甚至连遗书都已写好了 “什么事情?吞吞吐吐的。” “陛下交代,要您好好梳洗打扮一番。 他要带大人一起,去面见太后.” 屋内,铜镜映出庄津瑜的半张素颜。 她指间捻着螺子黛,正自在眉间轻描慢扫。 闻言,她略微一怔,手上却是片刻未停。 “知道了,退下吧。” 镜中眉峰如远山初现,庄津瑜微微摆头,嘴角上挑,似嗔似笑。 她当然要好好梳洗打扮一番了。 今晚,可是个重要的日子呢。 —— 宫城外。 赵璟乾坐在龙辇当中,望着不远处那初具规格的庄严庙宇,满意点头。 庙宇跟前,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金身雕像。 果然,当整个大燕的财力、物力尽在手中,像这等平地起高楼的手段,也不过尔尔。 乌天师几乎马不停蹄,前往燕境各处平息灾祸。 每到一处,都会恩泽一方百姓,无偿为其消病祛灾。 沿途百姓无不感恩戴德,蔚为神迹。 虽说朝堂之上,以徐新年为首,反对自己大兴土木的声音从未断绝。 又能如何? 这大燕,终究是他说了算! 如今,自己的身体情况肉眼可见的好转。 只要再平息了西、南两境的战乱.便可高枕无忧! 到那时候,再把那些碍眼的家伙,一个接一个的连根拔起! 正想着,一名黑衣匆匆跑来。 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字条,赵璟乾瞬间脸色大变! “贱人!!!” 身旁的护卫、太监噤若寒蝉。 他目露凶光,将手中的字条碾成碎末,咬牙切齿道: “徐尽.欢. 等朕解决了国师那个祸害.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自打那日鸢楼初见过后,他便在明镜司中布下了自己的眼线。 更不必说昨夜,看到那一幕的人何止一个? 简直岂有此理! 纳妃一事并未遮掩消息,京中但凡有些耳目者,谁人不知? 这对狗男女.居然还敢当街搂搂抱抱将自己这个天子置于何处?! “庄津瑜拜见陛下!” 听到这个声音,赵璟乾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如此一来,他更要尽快将婚期提上日程了. 他不但要狠狠凌辱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更要让消息传到那个男人耳朵里去! 他还真想看看那个神通广大的徐尽欢,是否当真敢冒天下之大不讳,与皇妃私通? 若是如此的话,即便是母后,也保他不得了吧! “是津瑜啊,快快请起。” 转过身来,赵璟乾已然换了一副面孔。 先前的凶狠之色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他望着那个精心打扮过的美人,含笑点头。 “津瑜不愧京都第一才女的美名,只是略施粉黛,便足以颠倒众生。 走吧,随朕入宫,一道面见母后。” “是,陛下。” —— 太后寝宫。 黎雨薇近来气色越来越好。 随着儿子的病情一天天好转,如今,更是到了要纳妃娶妻的地步。 多年来始终困扰自己的心结,也终于得以解开。 看了看那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她浅浅一笑。 一切,都是徐先生的功劳吧。 只是好些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黯然神伤。 眼前总是出现一位仙风道骨,两鬓斑白的模糊身影。 任凭自己如何努力,都没法看清对方的面貌。 正自失神,便听一旁的儿子轻声唤道: “母后,母后?” “呃乾儿啊,怎么了?” 赵璟乾一脸担忧: “母后可是最近休息不好?太医何在!” “无妨,只是有些头疼,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头痛 想起撷芳园中的瑞兽玄龟,赵璟乾暗骂自己糊涂。 怎么就未曾想起,让母后与玄龟亲近一二? 他拉住母后的手,轻声道: “京中最近来了一位奇人,医术通天,待她回来,朕让她来为母后诊断一二。” 听到这里,庄津瑜的身子微不可查的一颤。 没猜错的话,陛下口中那位医术通天之人,便是昨晚那个妖女! 千算万算,没有料到这位陛下如此心急. 好在只是面见太后,只要自己并未脏了身子,一切就都来得及。 待到今夜见过徐先生,并让对方‘满意’之后. 所谓的婚约,便可取消了! “母后,您对津瑜,可还满意?” 黎雨薇:“乾儿喜欢,母后自然是满意的。” “好,既然如此,儿臣这就命礼部准备事宜,明日完婚!” 明日? 庄津瑜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若是此刻有一面铜镜,她便会发现,自己的脸色,已是苍白如纸。 赵璟乾将对方的异常尽收眼底,心底暗笑。 贱人 迟早要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正想着,曹高步履匆匆从殿外跑来。 “陛下,徐尽欢求见!” 赵璟乾双眼微眯,猛地挥手: “不见!” 几乎同时,黎雨薇双眼一亮: “快快有请!” (本章完) 第75章 我不同意这桩婚事 第75章 我不同意这桩婚事 赵璟乾气得七窍生烟,手掌死死抓着椅子边缘,却终究没有当面冲撞母后。 他来干什么? 自从化解过一场血雨之后,这厮便整日呆在青楼当中无所事事。 唯二两次听到他的消息,都是跟自己那个未过门的妃子私会! 等等,这样一想,他倒突然想见一见对方了。 “没听见太后说什么吗?速去通传!” 片刻后,徐尽欢步入寝宫。 他依旧不跪,只是朝着高高坐在台上的母子二人拱了拱手: “徐尽欢见过陛下,太后。” 赵璟乾:“徐先生来了,这么突然要见朕,所为何事?” 徐尽欢从袖中取出两方小盒,霎时间,药香扑鼻。 “回陛下,血丹之怨气已除,为免继续贻误病情,在下便第一时间,将丹药送来。 至于另一颗,乃是送给太后安神补眠之用。” 赵璟乾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 哪怕自己嘴上不在乎,但当丹药真的送到自己眼前,他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悸动。 玄龟虽说神异非常,也很有成效,但毕竟是个水磨功夫。 若是这颗丹药,当真如宁老先生所言那般,不止能够瞬间治愈自己的顽疾,更可直接脱胎换骨,得以借此踏入修行之路 哪怕是他,也很难不心动。 “好,徐卿,快呈上来!” 徐尽欢轻轻一抛,两只药盒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自行飞入赵璟乾和黎雨薇的手中。 他迫不及待打开盖子,一瞬间,浓郁的药香比之先前,浓郁了何止十倍? 整座寝宫之内染上一层朦胧的绯红之色,赵璟乾望着掌心那颗朝思暮想的丹药,其中水波荡漾,像是稍稍用力一捏,便会瞬间破碎掉。 徐尽欢捕捉到了这位皇帝陛下眼中一闪而逝的贪婪。 他不知道宁采撷是如何鼓吹这枚血丹之功效的。 反正除了带有寒髓之毒以外,这玩意倒的的确确是个大补之物。 至于隐藏在其中的寒毒,被师娘以诡异手段隐藏得很好。 连自己师父这个当代丹道宗师都没法看出端倪,还怕区区几个太医? 庄津瑜低眉垂首坐在一边,偶尔偷偷的几次目光交汇,眼波柔情似水。 徐尽欢顿时有些无语。 自己虽说一早便准备拜访赵璟乾跟太后,但着实没想过会在这里碰上她。 不过眼看着对方这丝毫不加掩饰的眼神,就知道她又误会了. 醒醒吧孩子! 人家皇帝召你进宫,又不会先通知我! 自己上门献药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让这京都的百姓,少死一些罢了。 当然,还要顺带把水给搅浑。 毕竟,撷芳园里的那只老王八医人的‘费用’,可是不低。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看似在鸢楼混吃等死,实际上,一直在暗中架设一条遍布整个大燕的情报网络。 有了渡鸦这种逆天之物相助,许多看似不可思议的操作,都变得极其简单。 整个京都近些日子以来的大事小情,更是完全没法逃过自己的耳目。 他知道,为了修建那劳什子庙宇,每天可是都有不少壮丁“离奇失踪”的 而寒髓这种慢性毒药,并不会第一时间令宿主毒发身亡。 只要这厮的病情得到好转,于情于理,至少都会减少一些对于那只老龟的喂养。 “徐卿炼丹有功,朕真不知,该怎么谢你!” 徐尽欢面无表情摇了摇头: “无需如此,身为大燕子民,这本就是分内之事。” 赵璟乾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别人也就算了你个无君无父的东西,还知道自己是大燕子民? 若非对国师和母后仍有忌惮,早就送他去见阎王了! 不过,既然丹药已经入手,这徐尽欢对于自己而言,几乎便已没有了利用价值. “徐卿,来得正好。朕正与母后商议纳妃娶妻之事。 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不可没有储君,既得此丹,朕心甚喜! 朕打算明日完婚,徐卿以为如何?” 徐尽欢看了眼庄津瑜满怀希冀的眼神,面不改色道: “理应如此。” 这一刻,庄津瑜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璟乾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望向徐尽欢的目光当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嘲讽: “有徐卿这话,朕就放心了! 津瑜,还不谢过徐先生?” 庄津瑜僵硬的站起身来,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她直直望着那个说过会替她推掉婚约的男子,死死咬住下唇,直到朱唇染血,仍旧说不出一个字来。 就差了一天. 该死的狗皇帝为何偏要选在今日! “先生.” 语气似嗔似怨,下半句话却是始终无法说出口。 你.当真愿意妾身,嫁给他吗? “哦?陛下,居然是要娶庄掌镜吗?” 赵璟乾的笑容当即僵硬在脸上。 还在装傻! “不错!庄掌镜之才学名震京都,容貌又如此出众,甚得朕心.” “我不同意这桩婚事。” 徐尽欢语出惊人,霎时间,整座寝宫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庄津瑜陡然抬起头,眼中再一次有了光。 先生这.这也太直接了吧? “徐尽欢,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徐尽欢冷笑一声,并未回答这位皇帝陛下的话。 她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后。 四目相对,黎雨薇瞬间出现了片刻的失神,很快就回过神来: “乾儿,不得对先生无礼。” 赵璟乾愕然转头: “母后!” “既然徐先生不同意这桩婚事,那便就此作罢吧,今后不要再提了。” 赵璟乾愤然起身! 他的右手紧紧攥着,声音都有了些许颤抖: “徐先生,还请给朕一个解释。” “陛下可知,这血丹当中,最关键的一位‘药’是何物吗? 正是若曦殿下的白虎离炎之血。” 徐尽欢摊开双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陛下一旦服下次丹,便将继承若曦殿下的体魄。 这种血脉,于她而言,乃是穿肠毒药,可一旦给了陛下,便成了直通六品,甚至更高修为的天梯。 庄掌镜之命格在下看过,乃是七杀照命、破军缠身之相。 须得知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啊。” 放屁! 赵璟乾心中暗骂一声,已是气得有些脸色发白。 若是没有早先的那张字条,他或许还会听之信之。 如今对方口中的话,他却是半个字都不相信! 黎雨薇察觉到儿子的异样,眉头一皱,冷声道: “乾儿,先生不会害你,按先生说的去做。” “儿臣…知道了!” (本章完) 第76章 朕错怪他了? 第76章 朕.错怪他了? 没有理会那位处在爆发边缘的皇帝,徐尽欢不动声色地唤出小青。 远超四品威能的神识化成一束,透体而出,直奔太后而去! 京都大阵还没来得及反应,天枢阁顶一缕金光蔓延开来,再次替他遮掩了气息。 黎雨薇瞬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抬起胳膊,轻轻抚着眉心。 耳旁,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下意识的,她顺着那道声音脱口而出: “先生以为,眼下京都还有哪位女子,适合给乾儿作妃子?” 不知为何,赵璟乾突然感到一丝不妙。 “这样吗” 徐尽欢故意露出思索之色,捏着下巴道: “陛下先前所言极是,储君一事事关重大,我也认为,应当尽快纳妃,甚至越多越好。 要说这京中除了庄掌镜,还真有一位奇女子,陛下得之,如虎添翼。” 黎雨薇:“先生别卖关子了,快快请讲!” “大贤天师。” 徐尽欢郑重其事道。 此言一出,除了黎雨薇外,其余两人皆是一惊。 赵璟乾回想起那位险些令自己当众出糗的美艳女子,突然感到莫名的荒唐。 自己怎么会没想到呢? 明明早在第一次见面,就被那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他迫不及待地大兴土木,修建庙宇,搜集全天下之金子修筑金身,不正是想借此博佳人一笑? “太后或许不知,大贤天师手段高绝,不止能够救济百姓,所到之处,更是令灾祸退散,堪称神迹! 有她辅佐的话,陛下何愁霸业不成?” 朕.朕错怪他了? 赵璟乾瞬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乎也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唯有庄津瑜眼珠一转,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深知麒云教之恶的她万分确定. 徐先生,打从一开始,就是想要篡位的! 还好自己醒悟得及时. 只不过,居然连太后都对他唯命是从 这个男人,果真强得可怕! 黎雨薇完全不知道大贤天师是谁,但是既然是徐先生说的,那便不会有错。 “先生的眼光,本宫自然是信得过的。 乾儿,你以为如何?” 赵璟乾难得的脸色一红:“全听母后安排。” —— 是夜,浮云小筑。 中央的石桌之上,一摞摞纸张堆积成山。 仔细瞧去,那每一摞纸张所摆放的高度、距离都大有讲究,简直分毫不差,整齐得犹如艺术品。 要是有人越过那如山一般的纸张,就会看到,那位几天之前,还名满京都的头牌魁。 云辞聚精会神地翻阅着面前的信息。 她咬着笔杆,眼窝深陷,两缕呆毛随着翻阅的动作晃来晃去。 徐尽欢倚在一旁的树干上,默默看着。 也是苦了这丫头了 自从那晚之后,整个鸢楼看上去一切如旧,暗地里,却已经暗中忙碌了起来。 每到清晨时分,所有姑娘们便会将自己前一日有意探听到的种种传闻和消息整理下来,送往此处。 不论是涉及到朝中权贵,还是西城百姓,无关消息真伪、事情大小,都一视同仁。 最终,再由这个丫头将所有消息进行梳理、甄别,将有用的保留下来,再通过渡鸦送往各处,互通有无。 据徐尽欢所知,她已经连着几夜都未曾合眼了 呼—— 远远吹出一口气,气息去势愈发迅猛,到了云辞跟前,甚至险些将那方小小石桌都给掀翻。 “呀!” 云辞慌乱地捂住石桌,却终究迟了一步。 原本整整齐齐的纸山被吹得东倒西歪,散得到处都是。 她愤然拍桌,站起身来怒视向一旁的始作俑者: “少主!你太过分啦!!!” 徐尽欢哈哈大笑,“好了,今晚就到这里,去休息。” 小丫头上手很快,做起事情更是井井有条。 他还真怕一个不小心,把对方给累坏了。 云辞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吧. 这个整天揪着辫子骂自己蠢货的黑心少主,居然转了性了? ‘这么一点情报都看不完,你是猪脑子吗?’ ‘你这么年轻,你睡得着觉?’ 一声声‘温暖’的问候言犹在耳。 云辞严重怀疑,自己定是长期缺少睡眠,导致出现了幻觉! 她走上前去,忽地一把捏住徐尽欢的脸,用力向着旁边一拉。 徐尽欢:“???” “不痛欸果然是梦吗。” “要不.去扯自己的脸试一下!” “咳咳咳,看来,老夫来得不是时候。” 道道劲风刮过,吴久驰从虚空涟漪中跨步而出,刚刚好看到了两人‘亲昵’的一幕。 他送给乖女儿一个老怀甚慰的眼神,对方瞬间满脸通红,一溜烟的跑开: “我我去斟水烧茶!” 吴久驰挠了挠鼻子,朝着徐尽欢抛来一物。 “好儿子,为了这个东西,我可是.” “打住,打住!吴庄主,怎么你们藏剑山庄,都这么喜欢占人便宜的吗?” 徐尽欢一脸黑线。 人家小丫头长得可爱,捏下脸就算了,你个老登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吴久驰哈哈一笑,算是揭过。 他自顾自坐在石桌旁,打趣道: “听说你今日,送了那小皇帝一份大礼?” “没错,以我对那妖女的了解,她不会甘心嫁给赵璟乾,甚至还通过某些手段,干扰了对方的心智。 这样子一搞,两人之间必然会出现隔阂。” 徐尽欢勾起嘴角:“等着看戏好了。” 吴久驰:“不止如此吧?就算那丫头与小皇帝情投意合,南疆的大祭司,也不会容忍自家圣女,嫁给燕国皇帝啊! 啧啧啧,听说你连太后都搞得定,小子,不是我说,少妇虽好,但也不能” 叩叩叩. 突兀的叩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徐徐先生,你在吗?” 心知肚明来人是谁,吴久驰叹息一声,指间黑芒一闪,一只只渡鸦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佳人有约,老头子我就不在这里碍眼啦。” 他拍了拍徐尽欢的肩膀: “小子,注意身体”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目送对方消失在空间裂缝当中,徐尽欢顿感无语。 他这才有功夫看向手中那本有些破旧的线装古籍。 褪色的书封之上,工工整整的写着几个大字: ‘他化自在天魔决’。 “先生.” “进来吧。” (本章完) 第77章 毒药 第77章 毒药 “先生,津瑜要进来了哦.” 小院的门被轻轻推开。 月光如洗,映照在庄津瑜略施粉黛的脸上。 眉如远山初雪,带着天生的冷冽弧度。 眼底那抹习惯性拒人千里的疏离之感荡然无存。 她樱唇轻抿,带着一丝欲拒还迎的娇羞。 徐尽欢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的确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可惜,却是个蛇蝎心肠。 她依旧穿着白日里那身明镜司的官袍,一手在前紧紧抓着衣襟。 不知为何,看上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 徐尽欢话还没说完,就见对方松开了手。 厚重的官袍,沿着那白皙光洁的双肩滑落在地。 官袍内.居然另有乾坤。 这一刻,就连徐尽欢也不由得有些加快了呼吸。 月光下,对方穿着一身轻薄的黑色轻纱,只在关键位置有些多余的布料遮挡。 吹弹可破的肌肤若隐若现,粗略一看,单只论胸中沟壑来说,足足甩了某位公主殿下十几条街。 嘶. 之前穿的太多没看出来,竟还是个凭e近人的尤物。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庄津瑜害羞地抬起手,遮在玉兔之上。 “先生.妾身好看吗。” 离了宫城之后,她特地沐浴更衣,并精心挑选了这身睡袍。 临行之前,对着铜镜反复看了片刻连她自己都不免有些面红耳赤 毕竟,官袍是穿给皇帝看的。 见先生嘛当然要用心打扮一番。 好在,从对方的反应上看,自己并未白费心思。 “所以,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徐尽欢笑容充满玩味。 “妾身.准备好了。按照约定,先生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把头埋得低低,说到最后,声音已是细弱蚊蝇。 等待片刻,不见对方过来。 心底暗自嗔了一声,她干脆主动向前靠去。 啪嗒—— 清脆的响声传来。 云辞手中的茶盏掉落,碎了一地。 她慌乱地拾起地上碎片,转身就跑。 ‘难怪叫我去休息原来是约了庄掌镜’ 砰地一下关上房门,云辞背靠在门边,苦笑一声。 亏她还以为,对方是真的在心疼自己 “先生.云辞姑娘那边不要紧吗?” 嘴上这样说着,庄津瑜心中却是暗喜,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嗯咛~” 胸口处突然传来撞击,她后知后觉地看去,竟是对方将一本线装书册塞进了自己手中。 “搞不懂你们这帮女人都在想些什么。” “先生,这是?” “既然做好了准备,就好好的为自己做下的恶果付出代价吧,先把衣服穿好. 你这个样子,很让人头大啊。” 付出代价?! 庄津瑜丢了魂一般,颤颤地将那身官袍重新穿了回去。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一眼,书册上面写的什么。 亏自己还以为,对方只是馋自己的身子。 原来,竟是对于那个小女孩的死耿耿于怀吗. 徐尽欢:“据我所知,那个大贤天师是个睚眦必报,针针计较的女人。 你也好,我也罢,昨夜既然得罪了她,便断不可能如此轻易揭过。 她.一定会找上门来! 我问你,再次遇见,你可愿像昨天一样,任人宰割吗?” 庄津瑜眼前一亮。 先生这样讲.难道是要为我传功? 心中不免叹息一声,这个男人,总是能够反复挑动自己的情绪.搞得人忽上忽下。 “先生.津瑜不明白,您究竟是要妾身赎罪,还是愿意帮我?” 徐尽欢也不回答,只是指了指庄津瑜手中的册子: “这个,唤作他化自在天魔决。” “这本西域佛国的失传秘术,原本是用来助人磨炼神识,以达到更好的突破心魔劫,顺利迈入六品的目的所创。 只可惜,但凡修炼此法之人,最后大多变成了疯子,练成之人.万中无一。” 说到这里,庄津瑜的呼吸明显乱了起来。 “据传言,此法修至化境,心念一动,便可摄人心魄,对上意志稍差之人,转瞬间便能将其拖入无间地狱,极难脱身! 只不过.若想化身地狱,施法者本身,便要先成为地狱。 而绝大多数人,都迷失在了那无穷无尽的心魔地狱之中。” 庄津瑜面露挣扎,却还是硬着头皮道: “先生既然如此了解,想必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不论有多艰难,津瑜愿意一试!” 徐尽欢咧嘴一笑,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确很聪明。 “没错,我有手段,可以保证你的神识不散.这样一来,就不存在神魂破碎,身死道消的顾虑。 不过这对你来说,却并不一定是好事。 一旦翻开这本册子,便会吸引大量仍未往生的亡魂蜂拥而至。 在它们眼中,你将成为这世上最秀色可餐的美味而你,将会经历他们临死之前,所经历过的一切. 到时候,你说不定会哭着求我杀掉你。” 瞬间,庄津瑜便想明白了,对方口中的‘赎罪’是何意。 毕竟这京中的亡魂,首当其冲的,就是昨夜被自己亲手杀掉的女孩吧. 徐尽欢继续道: “而只要能撑过来,哪怕你的肉身依旧脆弱,神识却将变得无比强大。 真的遇到那妖女,包管能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虽没有那种本事,可以凭空让你成为什么高手。 不过却可以把你变成一颗要命的毒药。 如何?你现在转身离开,也还来得及。” 庄津瑜苦笑一声。 对方看似给了自己选择。 其实事到如今,自己哪里还有退路? 一旦没了他的庇佑,狗皇帝第一个便不会放过自己! 并且 自己如今心心念念的,不正是变得强大起来吗? “先生,津瑜说过,一切全凭先生吩咐,绝无二心。” 徐尽欢点了点头。 自己虽说给了她选择,可她若是当真敢出言拒绝,却也不会放任她活着离开这间院子。 他‘啪’地打了一个响指,下一刻,蒙蒙青光将两人笼罩其中。 霎时间,庄津瑜只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一片温暖的水流当中,说不出的畅快。 “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庄津瑜深吸一口气,翻开了那本看似寻常的书册。 出乎意料的,上面居然空空荡荡,一个字也没有。 “先生,这?” 话音未落,一道道微风拂过。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以脚下小院为中心,数不尽的灰色光影,犹如飞蛾扑火一般,蜂拥而至! 轰—— 灰影一闪而至,一个接一个的没如庄津瑜的脑中,消失不见。 (本章完) 第78章 求求你,杀了我 第78章 求求你,杀了我 庄津瑜茫然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榻上。 腐朽、潮湿的霉味充斥着鼻腔,她的意识分明很清醒,却连一根指头都无法动弹。 这是哪里? “娘亲.你醒了吗?” 声音是如此熟悉,可她不论如何都想不起对方是谁。 屋外的喧闹声和腐臭味似乎唤起了她的部分记忆。 这里是西城? 可是我不是早就离开这里了吗? “娘亲,我刚刚自己做了吃的,你不用担心.” 哪怕从始至终没有得到回应,女孩依旧在喃喃自语。 “我我自作主张,用家里最后的三块铜板,从阿兵手里买来了这碗符水,你喝下试试,说不定就能起来了” “对了娘亲,大家在巷子里的老槐树下面,立了一尊大贤天师的石像,这样你就不用走好远的路,才能去祷告了.” 大.大贤天师? 心脏像是突然被人攥在手心,她顿时感到呼吸变得困难。 嘴巴被一只小手扒开,腥臭苦涩的不知名液体被一股脑的灌进口中。 “喝吧.喝下去,病就会好的.” 气管被脏水完全堵住,庄津瑜强忍不适,试图将其咽下,或是起身,却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做到。 只能眼睁睁任由窒息感一点点将自己吞没. 她的身躯越来越僵硬,隐约间,似乎听到破碗落地的清脆响声。 “娘亲!!!”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庄津瑜再次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了。 她的视线很低很低。 手中拖着比自己的身体重了不知多少倍的东西,艰难地在小巷子中前行。 “娘亲别怕,我带你去天师的雕像那里.” 她分明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幅小小身躯所承受的一切,却又像个旁观者一般无所适从,什么都没法改变。 转过一处转角,身旁传来两道脚步声。 她无暇去看,只想尽快将娘亲拖到天师身旁去 到了那里,就一定能得救的! “别拜了!你娘亲就是” “小丫头,你妈妈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庄津瑜猛地回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那个女人看起来好熟悉 不. 那个腰间别着宝镜的女人. 难道不是我吗? 前所未有的愤怒涌上心头,她突然撒开抓着娘亲的手,疯了一般冲向对方。 “娘亲根本就没有活过来. 你骗我!!!” 嚓—— 一道银芒闪过,女人的脸上挂着笑,轻而易举的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姐姐送你去见娘亲啊~” 不——! 不要!快停下来!!! 数不清的杂乱记忆疯狂涌入自己的脑海,庄津瑜感觉自己的脑袋疼得像是快要裂开。 她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正一遍遍的经历不同的人生,和死亡的瞬间. 她是被乱棍打死的赌鬼。 是病死塌前的老人。 是任人凌辱的娼妓 每一次死亡的感受是那样清晰,几乎快要将她折磨的疯掉. 视线一转,她孤身一人蹲在尸山血海当中。 放眼望去,仍旧有着数不尽的亡魂伸出手臂,朝着自己扑来。 “不要.再过来了” “求求你们.” 在那望不到边际的亡魂海洋中,似乎有一片清光笼罩的地方,是唯一的净土。 她手脚并用地朝着那里爬去,直到眼前,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子面容冷峻,抱着肩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看清那张脸的一瞬间,她终于想起来了一切. “先生.” 她的手臂搭在那人腿上,有气无力道: “津瑜.知道错了 求求你.杀了我。” 徐尽欢叹息一声,还没等动作,对方已然倒在地上,彻底昏死了过去。 ‘喂,小青,怎么样?还挺得住吗?’ ‘还好.这个茶里茶气的女人,意志居然超乎想象的强大. 若非如此,哪怕有我帮忙,人也已经傻掉了。’ 小青的声音很是虚弱。 为了维持这样一个从未修炼过的普通人神识不散,已经消耗了她太多的力量。 不只是她,身为媒介的自己,此刻也不免感到阵阵晕眩。 徐尽欢:‘要不.就到这?’ ‘不要!’小青恶狠狠道: ‘少瞧不起人了.至少还可以再坚持一刻钟! 咦?好快!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徐尽欢诧异望去,赫然见到,天边似有一道金色流星,飞快地朝着此处奔袭过来! 他眯起眼睛,仔细看去,在那金光后方,分明还辍着一位长发飘飘的女子。 ‘顾袅袅?’ 金光转瞬即至,眼看着就要冲进庄津瑜体内,一只修长的手臂突然死死将其按在原地! 顾袅袅脸蛋气得鼓鼓,双手挥动间,将手中那团金光搓圆揉扁,变成了一颗金灿灿的光球,猛地朝着天空丢去。 “打扰了你们继续!” 说罢,她脚下一踏,人已跃上半空,追逐金光而去。 徐尽欢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刚刚那一瞬间,他隐约看到了. 那道金光,分明是一团模糊的人形。 最关键的,是对方身上的气息,自己曾在御宵之上感受到过. 那是货真价实的天子龙气! 这一刻,脑海中许多疑团,似乎都隐约有了答案。 ‘完蛋了徐尽欢.没得搞了’ 小青懒洋洋地道了一声。 徐尽欢这才发现,刚刚金光一路横冲直撞,沿途所遇到的孤魂野鬼半点抵抗之力都无,眨眼间被摧毁殆尽。 如今还剩下的,还不到方才三一之数。 不止如此许是刚刚离得太近,些许龙气逸散开来,正飞速地被庄津瑜吸入体内。 此时此刻,这位掌镜使的身上莫名生出一股浩然之气,余下的孤魂根本不敢靠近,争先恐后的四散而逃。 ‘算了算了.我要好好睡一下了,没事不要喊我.’ 话音方落,散逸的金色龙气方向一转,猛地窜入徐尽欢体内。 笼罩在小院当中的清辉和孤魂瞬间消失,好似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徐尽欢闭上眼睛,气海当中顿时金光大作,一身气势不断攀升! 喀嚓. 识海当中传来清脆的碎裂之声。 一轮旭日,在那片无边无际的星海当中冉冉升起。 睁开双眼,目光似乎瞬间穿透了层层云海,直入天际。 他心念一动,院中的树木沙沙作响,无数叶片从枝头脱落,围绕着自己打起转来。 ‘五品了啊.’ (本章完) 第79章 一切都是为了义父的安排 第79章 一切都是为了义父的安排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所有叶片纷纷落向地面。 以气御物,正是踏入五品凭虚境的表现。 识海当中,一轮大日横空,散发着阵阵暖意。 萎靡了许久的青龙终于睁开了眼,围着那一轮烈日不住盘旋。 他知道,有些功法特殊者,在晋升五品之时,会伴生有些许异象。 但直接在识海中凝结出一颗太阳来的.自己还真是从来未曾听闻过。 仅仅只是一缕龙气.竟恐怖如斯! 一直以来,他都有些困惑。 那便是堂堂燕帝,怎么可能轻易就被自己那个废柴儿子给算计致死? 哪怕有个六品巅峰的老银币在旁协助,也不可能! 自己只是被一缕龙气入体,便突破了五品的壁垒,何况那个日夜被龙气滋养的赵无极? 结合刚刚那道金色的身影,他心中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只是要搞清楚这一切,说不得,还是要去找顾袅袅才可以. “唔” 瘫倒在地的庄津瑜手指微勾,发出一声呓语。 “醒了。” 话音未落,徐尽欢陡然感觉到一阵恍惚。 耳边传来无尽的靡靡之音,他气血下涌,双眼瞬间血红一片。 呼吸越来越粗重,徐尽欢望向地上的那具雪白胴体,重重吞了下口水。 庄津瑜抚着额头,缓缓起身。 她像是没了力气,脚下一软,便扑进了徐尽欢的怀中。 抬起头来,已是媚眼如丝。 “先生.人家刚刚好难过。” 天色依旧漆黑,说明并未过去多久。 庄津瑜却觉得,已经独自熬过了千百年的时光。 眼前的男人依旧只需动动手指,就可以杀掉自己。 可她眼中的世界,却是已经焕然一新。 她清晰地看到对方身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光斑。 无需任何人教导,她便知道,那代表着对方的七情六欲。 神识化作一只手掌,在象征着情欲的光斑之上轻轻拨弄,身旁的男人.呼吸果真愈发粗重起来。 庄津瑜鼓起勇气,双手捧着对方的脸,重重吻了上去! 四片唇瓣一触即分。 徐尽欢一把将对方推了开来。 凛冽杀机汹涌而出,霎时间,鸢楼上方的天空之中,已然有阴云汇聚。 庄津瑜踉跄后退,苦笑一声: “对不起先生津瑜刚刚有些把持不住” “滚。” 迎面而来的杀气作不得伪,庄津瑜匆忙拾起地上的官服,披在身上。 “津瑜告退。” 背对着那个男人,临出小院之前,她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先生,你没有第一时间将人家推开呢. 孤魂野鬼 无间地狱? 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 等着吧. 妾身,会好好珍惜先生所赠的这份礼物的。 —— 直到对方离去许久,徐尽欢仍未能缓过劲来。 若非最后一丝理智作祟,他差一点就要把那个女人给扑倒,就地正法了! 这种感觉很糟糕。 从未这么糟糕过。 就好像是脑袋里突然被塞进来了太多的学习资料。 导致池塘周围那些聒噪的蛙鸣声,在他听来都像是鸡叫。 气血不受控制地下行,身体无比燥热。 好像只有那样才能缓解一二. 该死啊. 这个姓庄的女人,若不是担心睡过之后,自己便难以再狠下心去下杀手,刚刚就不该放她走的。 小青偏偏这个时候睡得昏天暗地。 如果她在的话,就不用这么狼狈了。 等等我在想什么? 鸟什么的不可以啊!树也不行! 愤然起身,徐尽欢将脑袋狠狠插进池塘里。 冰凉的池水令他燥热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 半晌过后,他猛地抬起头。 汹涌的情欲再次瞬间侵占脑海。 妈的够了! 噗通一声。 他干脆一把撕碎了上杉,整个跳进池塘里去。 鱼儿惊慌逃窜,某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提醒它们,一定要远离这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男人 徐尽欢再次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水中。 片刻后,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少少主你怎么了?” 砰! 水面炸起丈许高的水柱,云辞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后撤了半步。 徐尽欢腾地一下落在地面,由于身体太过灼热,体表瞬间升起道道水汽。 “少少主!” 少主他看起来好可怕! 一颗颗水珠沿着对方赤裸的上身滑落。 半途便会被那灼热的体温给蒸发掉。 对方身上的线条匀称,肌肉紧实,分明是颇为赏心悦目的画面。 但就是莫名让人觉得.很可怕. “喂” “啊!少主.妾身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快走。” 口中说着,脚下却是一步步朝着对方逼近了过去。 !!!∑(Дノ)ノ 云辞就这样被对方给逼到角落,直到再也无处可退。 充满雄性气息的喘息就这样喷在脸上,令她一脸茫然。 干嘛呀 咦? 由于刚刚泡过水,导致徐尽欢的一缕头发,散落在前。 看上去.有点别扭! 怎么可以这样呢. 鬼使神差地,云辞伸出手去,替他将头发梳理整齐。 这样才对嘛,顺眼多了 刚想收回胳膊,手腕却已被对方死死抓在掌心! “少主.你.” 后半句话根本来不及说出,嘴巴已经被人近乎于粗暴地堵住。 云辞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浑身僵硬,双手用力抓着自己的衣角。 仅仅只是片刻,对方那极具侵略性的攻击,便突破了那脆弱不堪的防御。 少主你.! 你鼎到我了啊 她看得出,对方的状态很不正常。 一定是跟刚才那个女人有关吧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竟打从心底里并不感觉抗拒. 原本僵硬的肢体瞬间失去了全部力气,双臂更是不自觉地环住对方。 呼.云辞,一切都是处于义父的安排! 才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啊喂. 布帛撕裂之声,伴着一缕灼热的劲气,惊走了刚刚落在枝头的渡鸦。 “少主.青一点.痛.” 云辞情难自制,眼含热泪。 小小院落之中,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 西城,老槐树下。 庄津瑜的手上沾满泥土,朝着两个小小的土包弯下了腰。 好看的五官扭曲起来,她好像在笑,豆大的泪珠却是噼里啪啦地落个不停。 当她直起身,一个个膘肥体壮的汉子突然从榻上起身,走出家门,来到附近。 他们合力抬起那尊半人高的石像,重重朝着地上砸去! 轰—— 石像应声碎裂成一地残渣。 庄津瑜裹了裹衣服,朝着明镜司方向折返回去。 大贤天师 气不过的话,随时来找我吧! 我等着你。 (本章完) 第80章 救驾! 第80章 救驾! 渠县。 县令孟奇正负着手,在城墙之上来回踱步。 他眼窝深陷,发髻散乱,本就瘦弱的身躯,更是早已疲惫不堪。 自打汴州沦陷之后,他夜不能寐,几乎就快要住在这城墙之上了 可是如之奈何啊? 急报几乎每日三封,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连着数日过去,却是始终未曾见过援军的踪迹 砰! 他一拳砸在城墙之上,手腕瞬间鲜血淋漓。 天杀的安青! 空有三十万铁骑,却任由敌军长驱直入,一兵未出! 大燕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可是与远在万里之遥的京都不同。 汴州一旦失陷,自己这小小渠县,可就成了直面齐、周大军的第一道屏障了 直到如今还没有援军到来。 他姓孟的已经在考虑用什么姿势献城了 虽说城中尚有兵马千余人,又能如何? 与其负隅顽抗,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还不如自己主动投诚,或许,还能让城中百姓少一些伤亡. “报——!大人!城外有人求见!” 孟奇虎目一瞪:“什么人!” “是是一位女人!” 孟奇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烟消云散。 女人? 这种时候,是哪家的傻女人不要命了,跑到这种地方来? “让她滚!有多远滚多远.” 话音未落,城墙下方,陡然传来一声大喊: “县令孟奇!守军何在?!” “赵无极第七女,赵若曦,前来助阵!” 声音清晰地传到城墙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孟奇刚要破口大骂,忽地察觉到不对劲. “她刚刚说什么?!” 孟奇难以置信的看着一旁的护卫,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她说自己是先帝之女.” 孟奇猛地趴在城墙边上,向下望去。 城门外,一骑当前,骏马嘶鸣。 马背上,女子手执一柄狭长的佩剑,银色铠甲刺目生疼,一身英武之气,像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令人难以直视。 孟奇虽从未见过什么皇亲贵胄,但仅从对方这身行头来看,便已信了七分。 只是怎么可能的? 赵若曦的大名他自然听过。 可随着先帝猝死,成年的皇子皇女先后‘自缢’而亡 这位‘七公主’,又何必要在此刻冒出来的? “不论你是谁,速速退去!” 孟奇长袖一挥,一瞬间,城头上的弓弩手们纷纷将弓拉满,遥遥对准了下方的女子。 走吧 不要留在这里送死了。 若当真是公主殿下,就当做,是微臣替这大燕,最后做一些事情. 赵若曦面对着那密集的弓弩,面不改色。 在她身后,草木剧烈颤动,林中飞鸟冲天而起。 稍有见识之人都看得出,敌军终于修整完毕.正朝着此处而来! 赵若曦调转马头,径直朝着官路中央而去。 孤身一人拦在渠县之前,她猛地挥动手中长剑,在地面之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随后,她将手中长剑高高举起,剑指苍穹: “大燕立国七百余年,未失寸土 不论来人是谁,但有本宫一口气在,便绝不容外敌,越过此线半步!” 轰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远远地,已经能够看到敌人行军所扬起的尘烟。 赵若曦始终立在原处,寸步不让。 还有一日半 按理来说,哪怕是作为试探之用的先行部队,人数不会太多,但也绝非自己一人可以力敌。 可是要她躲在后方,眼睁睁看着渠县受他人铁蹄践踏,却是万万不能! 刚刚,她已站在城下自报名号。 万一身死也自会有人将她和那人的赌约宣扬出去! 安青赌一场吧! 看你能否承受得起,坐视本宫战死沙场的谩骂之声! 眼看着齐、周两面大旗迎风招展,一支三百来人的前行军越来越近。 赵若曦将最后一张神行符拍在马背之上,伸手揉了揉小母马的鬃毛。 “马儿啊,你可害怕吗” “唏律律律律~” 天空之中,一颗黑点正在迅速靠近。 赵若曦心知肚明,那是齐军招牌性的侦察手段,用以勘察己方排兵布阵,以及伏兵位置的海东青。 如此距离,以她四品修为,想要将其斩杀,无异于痴人说梦。 手中的御宵却似有所察觉,兀自震颤起来。 滚滚龙气不自觉地从剑身之上迸射开来,一路沿着四肢百骸奔走不息。 赵若曦双眸之中,陡然金光大作。 她猛地扬起手中长剑,对着天空遥遥一挥! ‘锵——’ 龙吟声响彻四野。 一道璀璨剑气破空而上,精准命中了那只高高在上的鸟儿。 几片羽毛迎风而落,就连敌军的奔袭速度,似乎都为之一缓。 赵若曦孤身立于城墙跟前,凤翎披风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敌军如潮水般涌来。 随着居中一辆车驾之上,将领挥舞着旗号,三百余骑陡然加速! 霎时间,铁蹄震地,箭雨遮天。 她却只是缓缓抬眸,眼底淬着寒芒。 双腿一夹,骏马当即窜出! “驾!” “随本宫直取敌将首级!”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银色雷霆,一往无前! 无形的劲气笼罩在身周,迎面而来的箭雨噼啪作响,却是没有一根能够突破银甲所张开的防御。 敌军一时不免傻了眼 高品武者并非燕国独有,可是 先头部队互相试探,本属常态! 哪里见过,敌方一个照面,便派出绝顶高手孤身闯阵的? 银色雷霆不由分说撕裂战阵,如入无人之境! 长剑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竟是无人能阻其半步。 车驾之上,将领双目圆睁,眼睁睁看着那道雷霆越靠越近。 她疯了吗?!!! 自己身后不远,可还有着一支千人左右的骑军! 便见寒光一闪—— 大齐百夫长眼睁睁看着那柄长剑划过自己的脖颈。 一颗头颅高高飞起,血溅三尺。 赵若曦凌空跃起,一把将那颗头颅接过,挂在腰间,稳稳落回在马背之上! 周围的将士们瞬间炸开了锅,疯了一般朝着中央扑来。 他们知道,只要自己稍稍阻碍这位女将片刻,己方的后续部队便可将其吞没,包管连渣都不剩! 不远处的渠县陡然间隆隆作响,城门打开! 一名战甲歪歪扭扭的瘦弱男子高举长戟,率先从城门当中冲出。 在他身后,密密麻麻的军士们紧随其后。 “儿郎们,救驾!!!” (本章完) 第81章 哪有叫女娃娃冲阵在前的道理? 第81章 哪有叫女娃娃冲阵在前的道理? 拓跋宇身骑高头大马,率领联军,不疾不徐地朝着渠县进发。 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遥遥望向前方。 年仅二十岁,第一次带兵打仗的他,做梦也不曾想到,自己的首战,便拿下了那座有着燕西第一雄关之称的汴州城 兵不血刃! 这等丰功伟绩,按说足以光宗耀祖,青史留名了. 可他的心底里,却是完全感受不到丝毫旗开得胜的喜悦。 取而代之的,只有深深的恐惧 齐国地处西疆,气候恶劣,粮食贫瘠。 经此一役,全国上下欢欣鼓舞,士气大增! 餐风露宿惯了的将士们,甫一踏进富庶的汴州城中,当即便被那琳琅满目的美食美酒、丝绸珠宝给迷晕了眼。 眼看着边关要塞轻易得手,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好似燕西五省八州已然尽在囊中一般。 可是,只有自己清楚. 他最初所接到的军令,就只是在汴州城门之前装腔作势,说些垃圾话来着 谁能想到,自己这一万多兵马,就只是简简单单叫骂了两声,放了几箭 城门就开了? 周国的那个死胖子,甚至鼓吹自己是什么齐国百年以来第一名将 放他马的屁! 难道不知,拦在齐、周两国面前的大山,从来都不是什么汴州雄关,而是那个人啊 ‘人屠’安青! 那个年纪轻轻,却战功彪炳,动辄屠城的刽子手,至今仍未露过面。 自己驻扎在汴州城,寸步不出,就是在等待对方现身。 一连数日过去,自己几乎不曾合眼,总感觉那个手握三十万铁骑的大燕杀神,会突然间兵临城下,将自己给生撕活剥. 若非今日一早,齐京派来的数万兵马齐至,强行夺了汴州城的守备。 齐王更是连发三道军令,逼迫自己出兵,他是决计不会踏出汴州城一步的 “我说拓跋将军,咱这行军速度是不是忒慢了点?” 开口之人满脸横肉,肥硕得像是一座小山,正是周国此番派来的主帅,褚云禄。 “慢些好,总好过走得快了,最后死个不明不白。 褚将军若是心急,你我调换位置,由周军担任先锋好了。” 褚云禄哈哈一笑,脸上的横肉颤个不停:“拓跋将军哪的话!我老褚只会养马,哪里懂什么带兵打仗.此番得建此功,都是托了老哥的福啊!” 拓跋宇冷哼一声。 这个死胖子.带头打仗见不到人,就只会躲在后面说风凉话 说是两国联军,实际上,连同他褚大将军在内,就只带了不到一千步卒。 若非对方带来的数千匹战马着实诱人,可以大大提高己方队伍的机动性,他才懒得搭理对方。 “报——将军,前去探查的海东青,被敌方高手斩了!” “吁——!” 拓跋宇当即放缓马速,朝着左右四顾,背上已是冷汗直流。 安青! 一定是安青!!! 寻常武者,想要观察到盘踞高空之上的海东青已是不易,何谈斩杀? 自己猜的没错前面一定有安青设下的埋伏! 他当即便要下令撤军,身后的褚胖子一改先前的嬉皮笑脸,正色道:“拓跋将军可是想跑?” “褚胖子,你有意见?!” 褚云禄:“敢问拓跋将军,此距渠县,还有多远?” 一语惊醒梦中人,拓跋宇瞬间冷静下来: “不到五里。” 褚云禄:“不到五里路程,此处地势平缓,一览无遗。 但有大军埋伏,岂会一点风吹草动都无?就算他安青当真能够无中生有,变出数万燕军来.你我此刻转身逃窜,大军一旦形成退势,便再难调转,真有敌军追来,岂不是瞬间就要被一网打尽?” 大军依旧徐徐向前。 诚如对方所言,此等规模的行军,不论调转方向,还是停军,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种情形之下,将背部留给敌人,就只有被屠戮殆尽一种下场。 交谈间,前方隐隐传来骚乱之声。 二人齐齐远望,渠县已经依稀可见,却始终未曾见到敌军的兵马。 拓跋宇捏起下巴,“褚将军此言甚是。照目前看,倒更像是敌军派出了高品武者,在城门前负隅顽抗” 褚云禄‘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不愧是拓跋将军! 依小的看,渠县弹丸之地,无险可守,守军能有几人?一千,还是八百? 就算有高手在,你我皆是六品,还怕了他不成?” 说罢,他凑上前来,小声耳语道: “拓跋老哥,咱率领万人大军,被人家区区一位高品武夫吓得抱头鼠窜,说出去,不好听吧?” 拓跋宇此刻方才明白,身旁这个自己一直未曾正眼瞧过的胖子,分明是个扮猪吃虎的角色! 褚云禄. 此等眼界和头脑,不论此战攻打燕国,结果如何,今后定要小心提防此贼! “传令前军,放缓脚步,等待汇合! 兄弟们听我号令! 加速前进.一鼓作气,拿下渠县! 驾!!!” —— 渠县的城门大开,县令孟奇一骑当先,率领守军冲杀出去。 城门内,一颗颗脑袋抻长了脖子远眺,窃窃私语。 “县令刚才说啥?救驾?” “救啥驾?皇帝来了?” “来个屁!没听说过,小皇帝连上榻都费劲,能上得去马?” “是是殿下!七公主,若曦殿下!!!” 城头上,一名弓弩手大喊一声。 他紧紧攥着手中的长弓,指节泛白,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亲眼看见那道银色闪电,长驱直入,剑斩敌首,他恨不得拍手叫好! 怎料下一刻,汹涌的敌军如潮水一般,将那道银色倩影吞没。 剑光冲宵,闪烁着刺眼金芒,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掀翻大片血肉。 然而每当有一批人倒下,就有更多的人聚拢过来. 那位殿下看似威风凛凛,半点攻击不得及身,行动之间,却明显越来越生涩了 更不要说,在她身后,还有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追兵正在快速靠近! “殿下她单枪匹马,在阻拦敌军!” 敌人并未进入射程,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做些什么,只能靠这种方式,宣泄心中的激动。 下方,人群瞬间寂静下来。 城门闭合,城内,却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喧闹声! “公主殿下,单枪匹马,在对抗敌军?” “哈哈哈哈哈,吹牛!商贾跑了,除了县令,当官的也都跑光了!连将军都不见人影,却是堂堂公主在镇守国门?” “你信吗?我反正是不信!哈哈哈.” 城门处,越来越多的农夫、小贩聚集起来。 他们拿着锄头和镐头,眼中闪过从未有过的坚定光芒。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咱渠县的百姓见识浅,却也知道一个道理. 大敌当前,咱大燕的子民,哪有叫女娃娃冲阵在前的道理!” “说得对!没看过什么皇亲贵胄守国门,把城门打开,让俺们见识见识!” (本章完) 第82章 兵不厌诈 第82章 兵不厌诈 “唏律律” 赵若曦手腕一抖,金色剑芒一重接着一重,将面前的数人拦腰斩断。 刚准备调转马头,身下陡然一歪! 千钧一发之际,她赶忙调整重心,以剑撑地,这才没有当场栽倒。 扑通! 一路从京都来到渠县,又屡屡突破极限,随着自己冲阵杀敌. 这匹从青州便开始陪伴在她和徐尽欢身边的小母马,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彻底倒了下去。 赵若曦心痛之余,却是根本无暇他顾。 自己又何尝不是快要油尽灯枯? 三百余人的队伍,被自己以雷霆手段斩杀大半。 余下之人,此刻皆已胆寒。 他们双腿打着颤,脸上写满恐慌,却终究没有几人仓皇逃窜。 按照大齐律法,主将身死,余者当诛! 此刻,百余人围拢成圆,将赵若曦包围得水泄不通。 再撑片刻骑兵就快到了! 赵若曦看到了城门大开,看到那位盔甲歪歪扭扭,却冲在最前,朝着此处奔来的孟县令。 只要自己再提一剑之力,便可冲破面前这些人的堵截,与守军汇合。 但是气海当中空空荡荡,当真是一丁点气力都没有了 她却是面不改色,提着御宵,一步步朝着前方走去。 齐军当即吓破了胆,亦步亦趋向后退去。 “别别过来!” 赵若曦充耳不闻,依旧向前迈步。 “看看身后。” 对面的齐军闻言一颤。 他不用回头.身后的马蹄和叫喊声,早已令他如芒刺背。 可是如今不论前进还是后退,等待自己的,都只有一个死字! 与其如此,倒不如. “依照大齐律法.主帅被我斩杀之时,尔等几乎便已等同于是死人了,本宫说的可对吗?” 赵若曦神识张开,将众人笼罩在内。 此时此刻,她还能够动用的,也只剩下些许神识之力了。 “何必呢?渠县守军很快就到,到了那时,尔等依旧难逃一死.” “住住口!不要再说了!!!” 正面赵若曦的那名齐国士兵怒吼一声,作势欲扑! 横竖是死,不如死得光彩一些! 锵! 赵若曦陡然举剑指天。 可怜那人刚刚冲出一步,便被这一动作给吓得栽倒在地。 “与其这样,不如本宫给尔等指条活路. 从现在起,献上齐军头颅者。 本宫以大燕天家之名,赦免你的死罪!” 刚刚一番探查之下,她对这群人的意志强弱已然有了初步的掌握。 说罢,她神识化束,直冲一名士卒脑海。 那人口吐白沫,目光涣散,却是不由分说,挥舞手中战刀,一把割下了身旁同伴的脑袋! 直到举起那颗头颅,他仍旧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有人开头,百多名齐军当即乱成一锅粥,他们互相提防着,看着彼此。 可不论怎么看,都觉得下一刻,就会有屠刀挥向自己! 赵若曦故技重施,片刻间,刚刚还围拢成圆的齐军,争先恐后将手中的刀子,朝同伴砍去。 “呀——!” “呃——!” 孟奇打马来到跟前,望着眼前一幕,怔怔地说不出话。 遍地鲜血,到处是横七竖八的残破尸首。 公主殿下身旁,只剩下几十名面露狰狞的齐军。 他们扑通一声朝着居中那名女子跪了下去。 各自手中,还举着一颗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参见.殿下!” 孟奇一介书生,何曾见识过这等场面? “殿殿下!渠县孟奇.前来救驾!此地不宜久留,还请随下官.” 赵若曦面色冷峻,突然出言打断了对方: “有人跟本宫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杀了吧。” 孟奇惊愕之余,当即心领神会,自有将士上前,将手中的长枪和军刀朝敌人刺去。 “堂堂燕国公主!怎可出尔反尔不讲信用!” 赵若曦蹲下身子,伸出手掌,替小母马将眼睑闭合。 “兵不厌诈。” 噗—— 利器入肉,所有跪地的齐兵悉数殒命。 这一刻,不止孟奇,所有渠县守军看向那位公主殿下的眼神中,都带上了一丝敬畏。 巾帼不让须眉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这,才是燕赵天家该有的样子! 远处的骑兵不知为何,速度骤然放缓。 孟奇来不及思索许多,赶忙招呼道: “殿下,速速随下官移驾城内!” “来不及了.” 远处,越来越多的齐军聚拢起来,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 孟奇两股战战,不自禁地吞了下口水。 赵若曦:“齐、周大军压境,粗略估计,不会低于万人。 渠县城防薄弱,又无天险,躲进城中,撑得到几时?” “开门!开门!开门!!!” 城中,呐喊声如山呼海啸。 下一刻,城门再次大开,一位位身着粗布麻衣的汉子,提着农具冲将出来。 见此情形,孟奇把心一横,咬牙切齿道: “殿下!下官不才,愿率众拦在此处,尽可能拖延片刻 您快走!” 赵若曦突然一怔。 随着城门大开,她那早已干涸的气海当中,忽地升起一股力量。 低头看去,手中御宵陡然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金芒! 其范围之广,甚至将身旁这支千人守军部队悉数囊括其中。 一条条金色游龙沿着剑身盘旋不休,渠县方向,金光更是冲天而起! 金光遥相呼应,赵若曦的识海当中蓦的传来一声脆响。 一道金色的海洋贯穿虚空,下一刻,五爪金龙从中冲天而起,龙吟声响彻云霄! 孟奇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片刻间,体内传来阵阵噼里啪啦的脆响,浑身上下,像是多了把子使不完的力气! 仅仅只是一瞬间,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已突破至一品武者之境! “时来天地皆同力” 赵若曦喃喃自语。 这一刻,她心有明悟,双眼之中金光大作! “龙气.乃是亿万民众,心之所向,方可驱动之力量!” “殿下!!!我们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若曦诧异转头。 一匹白马,正口鼻溢血,吐着舌头,以远超常理的速度飞奔而来! 林三浪! 在他身后,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他们来势汹汹,疯狂压榨着胯下战马的全部力量。 赵若曦嘴角高高扬起,猛地夺过距离最近的一匹战马。 她扬起手中长剑,振臂一挥: “援军已至!” “大燕子民,随本宫.退敌!” 有了藏剑山庄的三千精锐助阵,加上渠县守军和百姓万众一心。 眼前的敌人,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 赵若曦一夹马腹,率先朝着齐军冲去。 四千对一万.胜算在我! “燕七公主赵若曦,前来凿阵!” “驾!!!” (本章完) 第83章 上架感言 第83章 上架感言 谢谢各位读者的一路支持,本书将于20日零点上架. 一个多月以来,成绩起起落落,笔者也渐渐放平了心态,毕竟除了开篇加简介就开始骂的之外,看下来的人,还是好评居多。 每当看到大伙的留言和书评,都会让人觉得动力十足,谢谢你们。 京都篇的故事即将迎来尾声,所有的铺垫都要开始收线,希望能够让大家喜欢。 感谢两位盟主,玩就吃和小小鸟的大力支持,也是我书中‘好为人父’吴庄主,和‘遇事不决,可问徐尽欢’顾袅袅的原型。 感谢编辑星河慧眼识猪,给了这本书一个展示的机会。 上架之后,保底日六,偶尔日八。 希望字数起来以后,能够有更多读者喜欢。 养书的小伙伴们,如果有看到这里的明天请给个收订支持一下吧! 只要一毛钱就好了。 鞠躬致谢。 (稍待一提,上架当日,盟主加一更,一百月票加一更。有位伟人告诉过我,要敢想。 万一真有呢?) (本章完) 第84章 地榜第八,不过如此(日更9K,求首订 第84章 地榜第八,不过如此(日更9k,求首订!) 燕京,鸢楼。 第一缕阳光洒下,虫鸣蛙叫声再次复苏。 云辞的闺房之中,躺在榻上的男子皱了皱眉,翻个身继续睡去。 揉着有些酸胀的腰背,徐尽欢不由得咂了咂嘴。 一耶未绵。 桃源记有云。 “初极…才通… 复行数十步,货然开朗。” 古人诚不欺我。 发现此刻闺房当中只剩自己一人,徐尽欢紧了紧身上的被褥,啐了一声: “呵,渣女。” —— “栀子白,茉莉香, 提篮叫卖青石巷。 留朵最鲜的藏袖底呀, 专等徐郎买忙——” 伙房之中,雾气升腾。 云辞哼着小曲,一手掐腰,熟练地翻弄着锅铲,惊得两旁婢女目瞪口呆,相视无言。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两人奉命伺候云姑娘这么久,几时见过对方亲自下厨? 更何况.昨天夜里那么大的动静,她们还以为,今日连早食都可省去了的 “啦啦啦——啦啦啦, 专等徐郎买忙~ 若问开几许意, 露水是奴半夜藏~” 手中丁零当啷响个不停,云辞动作干净利落,快速将几样拿手小菜摆上托盘。 一时间,伙房之中香气四溢。 “啧,还在懒床.” “地榜第八,不过尔尔。” —— 笃笃笃笃笃—— 急促的敲打声响个不停,惹得人心烦意乱。 从力道上判断,像是某只不开眼的鸟儿路过,正在疯狂叩窗。 徐尽欢无名火起,已经处在爆发边缘。 ‘嗤啦’一声,对方竟变本加厉,直接一头撞穿了窗纸! 欺人太甚! “呔!哪来的孽畜” “嘎—嘎—嘎—” 看清那道声音的源头,徐尽欢整个人瞬间冷静下来。 一把将其抓在手中。 “嘎!!!” “闭嘴!!! 明明可以直接进屋,非要叩窗,渡鸦的脸都叫你丢尽了!” “嘎???” 飞速拆下鸟腿上的密信,徐尽欢当即脸色一黑! “胡闹!!!” 渡鸦之耻察觉到那股摄鸦心魄的杀气,哪怕感觉骨头都要被人捏碎,却只是瞪大了眼珠,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噗! 被人像垃圾一般扔出窗外,它如蒙大赦,赶忙飞渡虚空,彻底消失不见。 徐尽欢快速穿戴完毕,一把推开闺房的门。 迎面,便看到了端着酒菜,哼唱小曲的云辞。 “少主?” 迎着对方充满诧异的眼光,徐尽欢老脸一红。 只是此时此刻,却是根本无暇解释。 他默不作声,来到对方跟前,夹起一口小菜放入口中。 “味道不错。” 说罢,轻轻揉了揉对方的脑袋,便再不停留,快步朝着院外走去。 “少主,你.要去哪里?” “入宫!”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不见。 云辞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黯然低下了头。 她自然也看得出,对方是当真遇到了非常紧急的事情,但就是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臭男人. 路上行人匆匆,徐尽欢心急如焚,干脆跃上墙头,沿着屋顶,一路直线前往宫城! “大胆!哪来的小贼?胆敢在京都撒野!” 底下,自有巡逻的城卫发现这一幕,同样跃上墙头,抽刀拦在跟前。 徐尽欢没工夫与这些杂鱼拉扯,神识当即扩散开来,声如洪钟: “青州徐尽欢!入宫面圣,通通滚开!!!” 沛然巨力将两名城卫掀上半空,狼狈落地。 声音似带有某种魔力,远远地传荡开来。 二人扶着头盔,仓惶起身,不由得面面相觑。 “我我没听错吧,他叫什么?” “徐徐徐徐.徐尽欢!” 毕竟破除血雨,和地榜张贴之事刚刚过去不久,徐尽欢这三个字,在京都的许多人心中,还是颇具一定分量的。 与某位青楼魁不同. 他们可不敢大放厥词,说什么不过尔尔之类的蠢话。 徐尽欢一路狂奔,来到宫城门口,两名禁军当即汗流浃背,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那句青州徐尽欢,半座都城都听到了 更何况对方路上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虽说宫门处,已有陆陆续续的官员前来上朝。 可是对方并非官身,不得召见,怎可擅自入内? “两位,行个方便。” 徐尽欢径直朝着两人走去。 铛! 两人手中长戟交叉,拦住了去路。 哪怕怎么看都有些色厉内荏,却依旧不敢擅自放行。 “来者何人?未经通传,皇宫重地,不得” “让开!” 身后,众多前来上朝的官员们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无分老幼,官职大小。 这燕京之中,似乎当真未曾听闻过,有人单枪匹马硬闯皇宫的. 他们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静静看着 且看这位声名鹊起的年轻高手,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当真无所畏惧? 徐尽欢没有时间跟对方浪费。 赵若曦那个蠢女人 枉自己煞费苦心,送人送马又送装备。 明明只要再等上片刻,自会有人出面冲锋陷阵。 她只需要躲在后面,接手战果就行了. 偏偏要逞英雄,去学人家单枪匹马守城? 不要命了! 人是昨夜出发的,此时,搞不好已经到了渠县。 他没有吴久驰那种号令千百只渡鸦,横渡虚空的能耐。 此时此刻,能帮到自己的,只有一个人! 他双目如电,冷冷望着拦路的禁军。 脚下丝毫未停,五品之力透体而出! 铛啷——! 长戟坠地,两人腾空而起,被牢牢镶在了城墙之上! 宫城上方,陡然间雷云翻滚。 电蛇在云中不住游走,眼看着便要酝酿成一道劫雷降下! “啊!快跑!!!” “京都大阵!吾命休矣!” 官员们惊呼出声,四散而逃。 徐尽欢清晰地看见,远处,一位满面红光的公公迈着小短腿,飞快朝着此处跑来。 他不管不顾,一步迈入宫城之中。 那种熟悉的,被注视之感再次出现。 九天之上,当即风消雨霁,万里晴空。 “徐徐先生!陛下” 徐尽欢没有理会公公的叫嚷,只是望向天枢阁的方向,大喊一声: “袅袅!!!”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 “召见.” 曹高的手举在半空,一脸茫然。 方才还一只脚踏进宫城的俊逸男子,已然消失不见。 (本章完) 第85章 别怕,我来了(5K大章,还有一章,尽 第85章 别怕,我来了(5k大章,还有一章,尽快发出) 汴州城外二十里,某处隐蔽的峡谷上方。 一袭白衣的安青负手而立。 及肩长发依旧随意披散着,棱角分明的脸庞之上,少了几分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凝重。 他的脚边,放着一只奇怪的石制鸟笼。 漆黑如墨的乌鸦在其中晃着脑袋,不住发出‘嘎—嘎’怪叫。 “青爷~有心事吗?” 一双玉手攀上肩头,轻轻替他捏动起来。 安青眉头稍有舒展,在对方手背轻轻拍了拍,笑道:“没什么的,小云,些许风霜罢了。” 身后的姑娘重重跺脚,嗔怒道:“是小柔啦!小云姐姐在那边!哼!” 安青的笑容僵在脸上,身后的莺莺燕燕当即笑得枝乱颤。 一道黑影迅速靠近。 “将军!齐军三万,已然接手城防,我等何时出发?” 安青欲言又止,沉默片刻道: “再等等。” 来报之人也不多言,静静等候在侧。 众人脚下,乌泱泱的黑衣将士立在峡谷中央,犹如雕像般屹立不动。 他们不知道将军在等待什么,也无人开口询问。 只知道将军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片刻后,峡谷上空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巴掌大的黑影从中窜出,直直落在安青肩头。 他伸手取下鸟腿上的字条,将其展开,当即脸色大变! “蠢货.赵若曦.你她娘的来真的!” 做梦也想不到,那个只知道捉弄人的小丫头.居然当真转了性子! 还好自己留了一手! 脚下一踏,暗劲透体而出,将石笼打开。 渡鸦冲天而起,转瞬消失。 他仍觉得不放心,唤来副将,道: “我要离开一会,你带着兄弟们,照计” 话音未落,一道金色光影从天而降! “青贼!!!” 安青大惊失色! 自己藏身之处乃是精挑细选,极其隐蔽,按说断无被人半路发现的可能。 关键是.这人突然从天而降,自己先前,竟然半点都未察觉?! 毕竟是身经百战,他来不及细想,匆忙运起护体真气。 只见那人须发皆张,满面怒容,一拳直直捣向自己面门! 喀嚓. 六品巅峰的护体真气,在对方面前形同虚设。 那只金灿灿的拳头毫无阻滞地命中面门,安青眼前一黑,双脚离开地面,被人如沙包一般击飞出去! “将军!!!” 黑衣副将惊呼出声,训练有素的峡谷士卒们却是硬生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们齐齐举起手中长枪,目露凶光。 只要一声令下,便要将这个不速之客给扎成刺猬! 怎料,异变再生。 安大将军人在半空,朝后飞去。 来人却是速度更快,一把掐住了自己脖颈。 金光散去,徐尽欢浑身上下杀气迸发,朗声喝道: “都别动! 敢动一下,我一把捏碎他的喉咙!” 连同副将在内,乌泱泱的将士们噤若寒蝉,犹如静止一般。 唯有那几名姑娘们容失色,跌坐在地,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要公主殿下只身守住渠县外的官道 青贼你好大的狗胆!” “汝汝是何人” 与怒发冲冠的徐尽欢不同,此时此刻,安青更多的,是在担心自己计划是否已经泄露? 毕竟牵涉手中将士身家性命,哪怕对方看起来像是赵若曦一方的人,却也不得不防! “青贼,你听着。老子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即刻调动渠县周边军士,前去救驾! 至于我是何人 若不照办就是取你命之人!” “我他妈已经调动了.” 眼看着对方情真意切,不似作伪,安青终于稍稍卸下了防备,艰难说道。 下一刻,扼住喉咙的那股巨力一轻。 他坠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几乎瞬间,数以万计的长枪再次提起,峡谷之中,一片肃杀! “慢着!自己人!” 安青脸色煞白,起身道:“许副将依计划行事,即刻出发!” “是!” 许副将当即领命,转身便走,竟是没有半点犹豫。 黑色浪潮当即开拔,峡谷之中,一时间地动山摇。 徐尽欢静静看着,点了点头。 “姓安的,你最好没有骗我。” 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他心急如焚。 毕竟,那个蠢公主如今面对的,可是千军万马! 他心急如焚,思虑再三,却还是让顾袅袅,将自己送往此处。 他知道,安青虽以渠县作饵,却从未当真打算将其彻底放弃。 与其自己孤身前往,不如赶来搬动大军! 至于对方是否照做也只有到了才知道了. 刚一迈步,耳畔陡然传来刺耳尖啸! 竟是一柄漆黑长枪刺破空气,遥遥飞来。 “你要去渠县?” 安青一把接过长枪,开口问道。 “不错。” “同去!” 安青说罢,身影一闪,人已化作白色流光,瞬息远去。 —— “那那是啥?” 渠县百姓们目瞪口呆地抬头望去。 云海之中,陡然浮现万丈霞光。 一只巨爪拨开云雾。 随着那道银色铠甲一往无前,他们.好像在那破开一角的云雾当中,看到了只在传说中听闻过的东西. 龙! “乖乖.咱见识少,怎么外边的马,都跑得这么快吗?” 不只是他们,就连孟奇带领的守军们此刻一个个也是瞠目结舌。 明明前一刻,那一千余骑还只是视野中的一片黑点,眨眼功夫,已经快要赶到近前了! 黑压压的一片骑兵当中,唯有那一袭红裙最是刺眼。 随着那红衣女子越来越近,匆匆一瞥之间,孟奇顿时气血上涌,赶忙转移了视线! 咕咚 他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 “这世上竟有如此美艳不可方物之女子.” 赵若曦一骑当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破风之声。 回过头去,只见一袭红影纤手轻摇。 下一刻,一道灿金色的符字隔空印在胯下马背之上。 马儿前腿高高扬起,仰天嘶鸣一声。 紧跟着,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速度快了何止一筹? “若曦殿下,好久不见呢~” 苑红绫声音缥缈,语调轻柔,听得一旁的陈星河骨头都快酥了. 这个女人当真强大,在遇见对方之前,他不论如何也不曾想过,马儿还可以跑得如此之快. 并且那可是整整一千五百骑! 虽说此战过后,这些义父珍而重之的战马,估计一匹都活不下来。 但只论这奔袭的速度而言,已经不亚于中品武者全力奔跑了! “苑夫人” 赵若曦回了一声。 出于某些原因,二人仅有的几次会面,都是以唇枪舌剑告终。 苑红绫本以为这个任性跋扈的小娘子又要出言讥讽,自己也准备好了还以颜色。 要不是自己那倒霉徒弟亲笔书信一封,自己才懒得来淌这个浑水。 却不料,对方语气平静,义正言辞道: “大恩不言谢!若此战告捷,本宫亲自出面,送小阿珂入国子监求学!” 苑红绫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对方继续道: “青鸾山已经名存实亡,不再具备种种神异,不要也罢! 合欢宗救国有功,当入京,开宗立派!” 苑红绫张大了嘴巴,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 好大气的小妮子. 想收买老娘的人心? 就不怕.老娘我连吃带拿,吞了你那小相好! 一千五百骑,与赵若曦所率领的二百守军汇聚完毕。 后方,余下步卒与出城百姓摆开阵仗,在城外结成最后一道屏障。 人数上的巨大差距,导致己方速度要比齐军快上不止一筹。 眨眼间,那乌泱泱的两国联军已经近在咫尺。 正面对拼,自然无异于找死。 不过骑兵的作用,向来都是用来冲阵的! 更何况.还是这么快的骑兵! —— 拓跋宇端坐中军,望着那来势汹汹的一千多骑,嗤笑一声。 一切都与褚胖子所说大差不差。 小小的一座渠县,哪怕有援军到来,也不过只凑得出这么一点点人马。 自己中军五千步卒,两翼还各自安排有两千骑兵。 任他主将修为通天,又能冲杀几个来回? 至于城门前,那几百名步卒和手握农具的杂兵 更是完全不被他放在眼里。 唯独意外的一点是,那个负隅顽抗,只身一人守在官道之上的高手 竟是个女子? 咚! 鼓声震天! 五千步卒纷纷停步,持戈向前,以逸待劳! 两翼骑兵接到指令,兵分两路。 一路迎着对方,正面冲杀过去! 另一路则快马加鞭,化作一道弧线,直奔敌后,竟是要断了燕这支军骑兵的后路! 与褚胖子对视一眼,对方遥遥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拓跋宇哈哈大笑,心中陡然升起万丈豪情。 出来这么久.终于有机会,跟鼎鼎大名的燕国将士们,堂堂正正打一架了! 咦? 不知是否错觉,总感觉那个肉山一般的褚胖子,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不待他再次回头确认,眼前的一幕,当即令他亡魂大冒! 自己引以为傲的两千骑兵,居然在跟对方的正面碰撞当中.轻而易举地败下阵来! 简直就是.摧枯拉朽! “杀啊——!” 面对着数倍与己的敌军,林三浪、箫渊、陈星河等人丝毫不惧。 他们寸步不离地围在赵若曦身边,完全无视前往身后包抄之人。 他们的心中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把面前的敌军,狠狠撕碎! 转瞬间,两军相接。 齐军手中制式长枪奇重无比,面对对方手中的刀枪剑戟,面露嘲讽。 他们根本不懂骑兵! 下一刻,风云突变。 就见最前方,围拢在女将身旁的几人像是变戏法般,不知从何处抽出大把黄色符纸。 他们撒豆子一般将其甩向空中。 一瞬间,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齐军头顶上方,儿臂粗的闪电隆隆落下。 更要命的是.脚下的大地,陡然间四分五裂! 群马失蹄,马背上的战士们满面惊慌。 仅是一个照面,两千齐军,被对方这神鬼莫测的手段给冲得七零八落! 拓跋宇:“(o_o)??” 术士! 天杀的燕军.居然偷偷藏着一位高品术士! 被冲散阵型的骑兵犹如丧家之犬,只有引颈就戮的份。 敌人却是一击即走,转身朝着身后的另外两千骑冲去! 拓跋宇冷汗直流。 若是对方的‘戏法’还能再变一次. 自己剩下的两千骑,恐怕也要重蹈覆辙! 事已至此唯有一条路可走 “褚帅助我! 本将拿下那个小丫头,你去杀了对方的术士!!!” 话音方落,也没来得及去看褚胖子的动向。 那道银色铠甲,却先动了。 她快速调转了马头,直面自己数千人大军。 竟孤身在前,直奔中军而来! 岂有此理 知道此人必定是那位突然出现的守城高手,拓跋宇心中发狠,招呼一声: “不自量力!” 话音方落,人已凌空跃起,在前方步卒肩头连点,正面朝着对方而去! 他看出来了,对面这个女人,至多不会超过五品修为. 与其浪费步卒性命去消耗对方,还不如自己费些力气,先行将其格杀! 更不要说自己身侧,可还藏着一位六品弓弩手在. 主帅一死,人数本就处于绝对劣势的敌军势必溃败! “小娘子,纳命来!” 他伸手一招,一柄宽刃巨刀从随从背上飞出,落入掌中。 人在空中,长刀顺势抡得浑圆! 以他为中心,厚重的刀罡朝着四周迸发开来! 赵若曦同样从马背上跃起,视敌军如无物。 可惜,被她所踩中肩头的步卒就没有那般好运,一个个筋脉尽断,七窍流血着倒地不起。 赵若曦一路向前,气势随之不断攀升! 识海当中,五爪金龙鸣叫一声,神识再次化束,直冲对方脑海! 轰——! 拓跋宇人在空中,忽地感到眼前一黑,双耳当中猛地迸出两缕血线。 赵若曦矮身避过那道刮面生疼的刀罡,趁着对方愣神的片刻,手中御宵猛地斜向上刺去! 噌! 血雨泼洒,一只仍旧持刀的手臂高高飞起,彻底脱离了身体。 “啊——!!!” 剧烈的痛楚令拓跋宇回过神来。 他慌不择路地抽身后撤,险之又险避过对方那要命的一剑。 回到军中,只见那名英姿飒爽的银甲女子站在己方步卒肩头,一手拇指从自己那雪白的脖颈之前缓慢划过,眼中充满了挑衅! 他面色阴沉,却是高高扬起了嘴角。 在对方看不见的角落,一支利箭已然离弦,携山崩之力朝对方飞射而去! 箭矢之上似乎被施以某种秘法,近乎于无声无息。 赵若曦察觉耳畔呼呼风声之时,已然来不及躲闪! “殿下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忽地从一侧闪出,一把将她推开。 砰! 赵若曦目瞪口呆,远远地伸出手去。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的双腿,被箭矢给轰成齑粉。 “三浪.” “我说过不会让殿下,死在我前面的” “三浪!!!” 舍身救主的林三浪无力坠地,眼看着,就要被敌军的步卒浪潮给吞没。 这一刻,赵若曦无比懊悔! 她双眼一片血红,奋不顾身地朝着那道浪潮冲去! 御宵宝剑震颤不已,林三浪的身上,陡然间金芒大作,将逼近的几十名敌军弹开! 赵若曦一剑挥出,成片的齐军步卒被削成肉泥。 她快步上前,将袖中一片闪着清辉的叶片塞入三浪满是鲜血的口中。 “撑住!!!” 说罢,她凤眸含霜,冷冷盯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 若水剑法发挥到极致,疯狂收割着周遭的生命! 失了一臂的拓跋宇面色惨白。 眼看着偷袭一箭未能奏效,对方又已被人海遮挡,弓箭手已然失去了作用。 他背上冷汗直流,生怕下一刻,便有一道银色铠甲杀穿前阵,来到自己眼前! “褚兄助我!!!褚. 褚兄?!” 拓跋宇猛地回头,试图在人群中搜寻褚胖子的踪迹。 却见一骑在几百名护卫的簇拥下,飞速远离战场。 不止如此。 视野尽头,再次出现一支人马。 拓跋宇惊骇欲绝,眼窍中光芒大作,凝眸看去, 那张迎风招展的旗帜之上,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触目惊心—— ‘青’! 看到那个字的一瞬间,拓跋宇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空。 以至于,就连那一根从天而降的漆黑长枪,都未能注意到。 噗! 长枪精准洞穿了拓跋宇的喉咙,去势不减,在地面砸出一道丈许宽的巨坑! 另一边,青色剑芒从天而降,将那位藏身人群中的弓箭手给轰杀至渣! 仗着银甲优势,再一次深陷重围的赵若曦杀红了眼,对不远处发生的一切都恍若未觉。 滚烫的鲜血洒了满脸,口鼻间尽是腥臭之气。 她状若疯魔,面对敌方的劈砍不闪不避,只是不断的挥剑.再挥剑. 陡然间,滔天剑气席卷四方,眼前的敌人似乎变得越来越少 一道黑影倏地落在身侧,赵若曦目光呆滞,拼力挥剑砍去! 手腕被人一把捏住,赵若曦脚下一歪,被人一把搂入怀中。 她的眼中顿时恢复了些许神采,便要狠狠送给对方一记头槌! 熟悉的声音忽地在耳边响起: “别怕,我来了.” 当啷 御宵落在地上,赵若曦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只来得及用双臂,环住了那人的腰: “对对不起.” “都怪我自作主张,连三浪都.” 话音未落,双唇已然被人堵住。 耳边,喊杀声依旧震天。 她不管不顾,茫然地回应着。 眼角,已然流下两行热泪。 “殿殿下我没事的” (本章完) 第86章 半座齐国,将功补过!(9K发完,燃尽 第86章 半座齐国,将功补过!(9k发完,燃尽了求订阅!) 林三浪看着那站在尸山血海当中拥吻的两人,尴尬地挠了挠鼻子. 我.是不是有点多嘴了? 说实话,自己只是察觉到殿下调转马头,便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当看到箭矢及身的那一刻,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此刻,仍觉得如在梦中。 若是那支箭,再偏上些许. 自己此刻,便已身首异处了吧? 他低下头去,看着膝盖之下,重新生出的双腿,伸手上前狠狠掐了一把. 嘶! 疼疼疼!!! 殿下 他不用想,也知道这种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宝物何其珍贵? 这是殿下拿来保命之物啊! 居然被拿来救我. 男儿有泪不轻弹。 想到这里,他却已是情难自禁。 良久,四周的喊杀声越来越轻。 赵若曦如梦初醒,赶忙松开了口! 轻轻将脑袋靠在那人胸口,低声道: “对不起徐尽欢,叫你担心了吧” “.何止是担心,消息再晚到一步,我恐怕就要考虑一下,跟云辞姑娘的婚事了。” 砰. 重重一拳锤在对方心口,赵若曦啐了一声道: “登徒子” “就没有考虑将那个眉目如画的庄掌镜,一并给收了吗?” 徐尽欢当即眉心直跳。 可不就差一点!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远处,师娘没好气地白了自己一眼。 还不待他回答,一道染血的白衣忽地冲到近前,高声道: “殿下!末将救驾来迟!” 末将? “安安青?!!!” 赵若曦的脸当即羞得红到耳根! 完了 羞死人了! 察觉到怀中人儿的羞涩,徐尽欢识趣地松开双臂,强忍着笑立在一旁。 赵若曦茫然四顾。 目之所及,周围除了尸体,哪里还有其他? 原来自己早已不再深陷重围之中。 敌方的万人大军,已然被一道黑色浪潮所吞没,溃不成军。 而自己那位儿时的玩伴,终于来了。 “平身吧。” 安青神色复杂,站起身来。 亲眼见到对方在万军从中拼命厮杀,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不曾想自己一时戏言,竟险些令这位皇亲贵胄身陷险地! 原来昔日的小姑娘,已经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君不见,那柄御宵,已有多少年,不曾绽放过如此耀眼的剑芒了吗? 若是对方当真身死将是整个大燕的损失! 他安青,万死莫辞! 只不过. 望着身旁的遍地骸骨。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有机会,见到这位公主殿下,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自打病秧子赵璟乾上任,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屡次抗命不受,拒不服从调遣。 何尝不是因为,有传言道,是他亲手将父兄姐妹屠戮殆尽呢? 这样的人不配做燕国的皇帝! 念及此处,他恭恭敬敬对着赵若曦弯下了腰: “末将.罪该万死!!!” 说罢,他抬起头来,眼中精光一闪: “殿下如若不嫌,且容末将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 赵若曦语气冰冷。 对上徐尽欢之外的男人,她大多没有什么好脸色。 上位者的气势油然而生,她似乎完全忘记了刚刚当众拥吻出糗的事情,一张俏脸冷若冰霜: “不知是何等滔天的功劳,让你安大将军,不惜以渠县和汴州百姓为饵? 且说说看。” 看着那训练有素的燕军铁骑四处冲杀,她哪里还不明白。 这渠县附近,一早便有对方留下的后手! 只不过,为了达到对方的某种目的,若是自己没有突然出现,这些援军,定然不会这么快赶来便是。 届时,渠县虽小,可那些铁骨铮铮,不惜手握农具出城抗敌的汉子们,又有几人能活呢? 不惜以两城百姓为代价 他安青,究竟想做什么? 安青神色一黯,一字一句道: “末将不才,愿将半座齐国,送予陛下!” 这一刻,就连赵若曦也不禁张大了嘴巴。 半座齐国?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等等 赵若曦并非蠢人。 有些事情,一旦撕开了窗户纸,便足以令人豁然开朗。 自打汴州失守,齐国派出数万精锐,企图吞并燕西五省八州之地 也就是说,内部正是空虚之际。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 “安青,本宫的耐心有限,你若胆敢口出狂言,休怪我不念旧情!” 安青一扫先前的颓丧,双眸之中,已是神采奕奕: “末将所言,句句属实! 早在齐周联合之前,末将已与周国统帅褚云禄暗中达成协议 一人一半,瓜分齐国领土! 此刻,大军已然开拔,朝内部空虚的齐国而去! 关键时刻,齐京内部的周军将会集体倒戈,里应外合之下,若是还拿不下区区一座齐京,安青提头来见! 至于驻扎在汴州城中的齐军精锐任他人数再多,已成孤军,不足为虑! 唯独可惜,就是褚云禄那死胖子狼子野心,所图甚大!末将本打算将其一并杀了的,却还是被他给跑了.” “本宫知道了,你且去吧!” “末将领命!” 赵若曦心中泛起惊涛骇浪。 若是如此的话当真大有可为! 随着安青前去收整队伍,排兵布阵。 她这才有机会望向情郎,眼中满是不舍。 “你” “遍布大燕的情报网已然初具规模,我需要坐镇燕京,不能陪你一起西行。 毕竟,殿下单枪匹马,守卫国门,甚至不日便将开疆拓土的丰功伟绩 你可以不居功,但若是没能让天下人知道此事,那便是我这个登徒子的失职了。” 赵若曦点了点头。 她知道,为了助自己复仇,夺回皇位,对方一直在默默付出着。 “好,等我回来。” 徐尽欢面色一沉:“切记,万万不可” “万万不可再以身涉险嘛.我知道啦。” 说到这里,她恍然大悟一般转过身去。 “呀!差点忘记.三浪他!” 林三浪赤脚站在一旁,正用力试图脱下一名齐军尸体脚上的战靴。 “殿下!不必担忧,我没事的. 不信你看!” 他咧嘴一笑,挠了挠头。 怕对方不信,还原地蹦哒了两下。 这一刻,赵若曦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开来。 除了自己的莽撞,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个登徒子的算计之中吧? 南疆虽不知是何情况,但有哥哥坐镇,想来无需自己担忧。 等到虽安青处理完西疆的战事. 便算是对许首辅,有了交代! 赵璟乾. 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我回来! (本章完) 第89章 这个也要吃嘛? 第89章 这个也要吃嘛? 徐尽欢从油纸袋中取出一只青橘,将其剥开,递向了身旁: “给。” “这是什么?” “好吃的。” “噢。” 明眸皓齿的姑娘接过青橘,不假思索整颗塞入口中。 下一刻,精致的眉眼紧紧地皱成了一团。 “好酸!” 咽.咽下去了?! 徐尽欢哭笑不得。 不过,照这样看来,对于味道,对方最起码还是能够分辨的. “不喜欢徐尽欢,你怎么不吃?” “不喜欢吗.那下次要记得,别人给的东西不可以随便吃,万一不好吃怎么办?” 徐尽欢故意岔开话题。 再说,他是买来送给许新年的,自己都吃掉了算什么事? “噢” 顾袅袅茫然点头。 徐尽欢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就连师父都没有教过自己这些! 徐尽欢瞧着她呆萌的样子,心中好笑。 谁能想象得到,当世为数不多的几名至圣强者之一,堂堂大燕国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 私底下,竟是个对于生活常识一窍不通的呆子。 好像在她的世界里,就只有‘修炼’,跟‘守护大燕’这两件事。 细雨绵绵,道路湿滑。 街巷中行人稀少。 但路过之人,仍是不由得对她多看几眼。 不只是因为那足以颠倒众生的倾城容貌,而是 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环绕在她的身旁,将雨水悉数隔绝开来。 以至于潮湿泥泞的巷子中,唯有她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连头发都未曾沾湿半分。 好在,京都百姓大多见多识广,对于‘武者’这种东西早已祛魅,不至于大惊小怪。 身为五品凭虚境高手,以气御物都不在话下,这等隔空避雨的手段,徐尽欢自然也做得到。 只是没有必要。 念及此处,他快步来到一间铺子旁,再度购买了一把油纸伞。 “给。” 顾袅袅:“[ヘ?]” “这个也要吃嘛?” 徐尽欢一脸黑线。 “撑着,可以遮雨的。” “可是.” 眼看对方不情不愿,徐尽欢干脆直接将伞撑开,不由分说塞到对方手中。 “没什么可是。” 顾袅袅一脸问号。 可是随着那面圆圆的纸伞遮在头顶,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耳边的雨声瞬间减弱了许多。 两片纸伞相连,对面的男子含笑望着自己。 伞底下的小小世界,好似一下子与外界完全隔离开来。 这种体验是她从来未曾有过的。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从心底萌生,奇奇怪怪的。 “好了,自己拿着。” 男人说罢,率先转身前行。 这一刻,那方小小的世界,似乎又破碎掉了,顾袅袅赶忙跟上。 “看看他们,你不觉得,这个样子,才更像是‘人’吗?” 顾袅袅茫然地看着两旁。 行人们同样都撑着伞,只是神色有些匆匆。 她这才恍然大悟一般。 原来是这样吗? “对了徐尽欢。你说,一路上,都有人在追杀你?” 徐尽欢眼角一抽。 “没错.虽说自从进了京都,那人便再未出现过。 可是,我总觉得眉心跳动不止.这才叫你来帮忙看看。” 说来也怪。 跟赵若曦和师娘等人分别之后,几天下来,他除了沿途调动渡鸦,使舆论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之外,便一直在闷头赶路。 并未跟任何人打过交道。 怎么会莫名其妙被人给盯上的? 想到那位黑衣蒙面之人,直到现在,他仍心有余悸。 第一次,是在自己下榻的客栈中。 刚一熟睡,便感觉到劲风扑面。 那人直接从上方的楼板穿透下来,一拳捣向自己面门。 若非自己警惕性还算强,一个照面,怕是不死也要身受重伤! 更可恨的是,对方一击不中,转瞬逃走,竟是片刻也不肯停留。 待到自己追出了客栈,夜色茫茫,周围又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在? 一路上,对方每每在自己最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出手。 一来二去,几乎快要搞得他神经衰弱了 值得一提的是,几次观察下来,他发现 那人,居然同样是五品修为! 最起码展露出来的是这样的。 若曦很快就要回京,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正是紧要关头,他不可以有事! 顾袅袅若有所思,“可是,走了这么久,我都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你欸.会不会已经走了? 毕竟,在京都,没办法动用超过三品的力量,想杀你的话,还是很难的。 或者说” “或者什么?” “或者那人实力跟我差不多,甚至比我更高,否则的话,一定能够发现的。” 徐尽欢脚下一歪。 “但愿如此!” 开什么玩笑. 若是真有一位传说中的七八九品大能自降身份追杀自己还用得着偷袭? 交谈间,已然到了许府门前,顾袅袅却是不宜再跟进去。 “徐尽欢,我走了哦。真的遇到敌人的话,你就大声喊出来,我很快的。” “知道了知道了.” 递过装有青橘的油纸袋,徐尽欢站在门前静静候着。 顾袅袅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转角。 他并未理会许府左右,那一道道鬼鬼祟祟的目光。 毕竟身在京都,若是到现在,还没有狗皇帝或者麒云教的眼线发现自己,那才有鬼了。 片刻后,门房折返回来,恭恭敬敬地请他入内。 角落里,一名看上去就很穷酸的男子脚步匆匆,朝着某处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慌乱地回头,像是生怕那个刚刚进入许府的男子突然又跑了出来。 咚! 男子一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东西,扑通一下跌坐在地。 “没长眼睛吗!” 声如雷震。 他怔怔望着那个突然出现的邋遢中年,只觉得自己刚刚好似撞上了一堵墙。 “嗝—啊~” 中年灌了口酒,“两百多年过去了,袅袅还在七品停滞不前.真是废物。 看什么看? 你家主子是不是要抓那小子?我帮你啊!” —— “见过首辅大人。” 几日不见,许新年对这个年轻人已然大为改观。 他本以为,对方所说,解救西南两境百姓于水火,已经是极限。 不曾想,居然一出手,便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若曦殿下的脾性,他自问还是颇为了解的。 即便是遭逢变故,一夜之间成长许多,凭她自己也断无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归根结底,还是眼前这位少年的功劳。 “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唉.真是不服老都不行啦。” “首辅大人谬赞了。” 简单的寒暄过后,许新年也不由得正色起来。 毕竟,对方所要作的事情,可着实不是一件小事。 “尽欢小友,事已至此,你我也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 你究竟如何打算的?” 自从与庄津瑜一道,救下了那个鸢楼的掌柜,许新年半只脚便已经踏在了船上。 到了他这个年纪,按说大可以袖手旁观,任凭他们兄妹两个斗去,自己只要明哲保身即可。 唯独最近京都的妖风吹得着实太猛! 他许新年不想临终之前,回忆起此事,落得个不能心安。 徐尽欢:“说来也简单。徐某无非就是要揭穿他赵璟乾,并非先帝血脉一事罢了。” “小友啊。” 许新年摇了摇头。 “罢了,老夫也不与你说那些弯弯绕绕,我只问你,倘若若曦殿下登临大宝,这麒云教,除,还是不除?” 徐尽欢闻言一怔,一时间不由得肃然起敬。 他郑重其事道:“自然要除! 不瞒首辅大人,徐某不仅要斩草,还要除根。 我会让全京都的人好好看看,他们所信奉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好!” 许新年目露精光:“老夫就等你这一句话。至于其他的,你们只管放手去做便是。 有老夫在,自可压下朝中绝大多数不满之声。” “那另外一少部分呢?” 显然,徐尽欢并不满足于此。 他要的,可从来都不是绝大多数。 许新年抿一口茶,哈哈大笑。 “小子,做人不要太贪心。 文武百官各有所属,背后势力盘根错节,哪里是老夫一人所能任意摆布。” 徐尽欢默不作声,静静等待下文。 毕竟,对方的家族亲眷皆在京都,比起自己这个光脚的,造反两个字的后果,对方显然更加承担不起。 “不过嘛” 说罢,他自顾自从袖中取出一方字条,递到自己手中。 徐尽欢心中暗笑。 老狐狸.瞧这架势,分明早已提前准备好了。 “这些人,要么是些油盐不进的老油条,不见好处不撒口。 要么,便是当今圣上的真实拥趸。若是他们都能闭嘴,说不定,大事可成啊.” 徐尽欢笑着将字条收好,“原来如此,多谢首辅大人提醒。” 有了这个,许多事情便变得容易起来了。 他虽不能单枪匹马冲到家中,将这些官员通通宰了。 可是不还有明镜司这把‘监察百官’的利刃呢吗? 许新年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其实也不必都杀了。 杀一些,抓一些,再震慑一些嘛。 只要在起事之时,确保他们不会出声就可以了。 小子,多嘴一句,别怪老夫倚老卖老。 凡事不可做得太绝,需得留一线呐” (本章完) 第90章 这一次,少主不会再突然跑掉了吧? 第90章 这一次,少主不会再突然跑掉了吧? 出了许府大门,徐尽欢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等候在树下的身影。 远远的,庄津瑜浅笑盈盈,欠身施了一礼: “津瑜见过先生。” 出乎意料的,在她身后,十几名黑衣也随之弯腰拱手,动作整齐划一,齐声道: “见过先生!!!” 徐尽欢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眼前的场景着实诡异。 不只是他,没见那一个个路过的行人,都不由得为之驻足,看上两眼? 雨势渐急,黑衣们却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任凭雨打风吹,始终没有半点晃动。 ‘真有你的啊庄津瑜。’ 看来自己一时兴起,所种下的毒药,超乎想象的开结果了。 这样也好,如此一来,明镜司,想必已然成为了铁板一块,许多事情做起来,也会安全许多。 “过来,有东西给你。” 既然对方来了,倒是省掉了他亲自跑一趟明镜司的功夫。 庄津瑜乖巧地走上前来,珍而重之将那张字条收下。 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自从上次被敲打过之后,倒是乖巧得很 嗯.根据前世经验,这种女人往往最为可怕,一‘冲撞’过后,随时可能会变了样子! “名单上的人” 他本想叫对方通通杀了,转念一想,还是道: “算了,想杀就杀,想抓就抓,随你。 总之,一个都不要落下。 若是遇上难啃的骨头,记得找我。” “津瑜记下了。” 徐尽欢点点头,朝着鸢楼的方向走去。 庄津瑜见对方没有赶自己走,眼珠一转,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身后,十余名腰悬宝镜的黑衣紧紧跟着,在雨地中留下整齐的脚步声。 “你找我有事?” 庄津瑜浅浅一笑,“只是有些想念先生,过来看看。” 道路湿滑,行人稀少。 两旁的屋檐下,不时便可看到躲雨的人们。 他们口中叽叽喳喳,大多都在议论两件事情. “你听说了吗?鼎鼎大名的大贤天师竟是个女的!” “啊?竟有此事?” “当然了!不止如此.据说天师生得容月貌,倾国倾城,连陛下都被迷得神魂颠倒,不日便要纳为妃子!” “我说宫城边上那尊盖着红布的金身,胸前为何鼓鼓的.哎呦!夫人别掐了,是老张告诉我的!” 这几日,类似的消息,听得庄津瑜的耳朵都快要磨出了茧子。 她只是静静听着,也不言语。 大贤天师 出于某些原因,每当听到这四个字,她都会变得异常烦躁。 不过没关系。 身边这个男人,一定会解决一切的。 除了皇帝与天师的婚事,近几日,人们口中议论最多的,当属那位失踪许久的公主殿下了。 有人说,她单枪匹马守在官道之上,一人面对齐国十万兵马,寸步不让。 还有人说,她孤身闯入敌阵,一剑斩掉好几位六品大将的头颅,令齐军闻风丧胆. 尤其是此等武勇,显然与宫中那位身子孱弱之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坊间私传,那位听闻汴州失守的消息,可是足足吐血三升! 同一个爹生出来的,怎会有如此巨大的差别? 殊不知,一句“燕七公主赵若曦,前来凿阵!” 已然成为京都多少小孩子,嬉笑打闹之时的招牌用语。 她虽然不明白,为何远在万里之外的消息,会突然如潮水一般传遍京都。 但是想来,定是这个男人的手笔。 相比起鸢楼中的初次相见,越是接触下来,她越是感到心惊不已。 想到曾经出现在先生身边,又突然消失的那位俊朗公子哥。 不出意外的话,那人,便是七公主了吧. 还好 还好那一晚,自己没有说错了话。 “好了,你不必随我入内。” 来到鸢楼跟前,徐尽欢当即下达了逐客令。 庄津瑜依旧乖巧,躬身后退。 待到对方身影消失,她才将那张字条取出,看向上头的一个个名字。 片刻后,一名黑衣自行上前。 庄津瑜将手上的字条递了过去,那人双手接过,当即一把塞入口中,用力嚼碎,吞咽下去。 “走,去礼部刘员外家中一趟。” 说干就干! 读了十几年书,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这过目不忘的本事。 字条什么的,不需要了。 这种把柄,断不可能继续留在世上。 —— 白天的鸢楼格外冷清。 徐尽欢一路来到浮云小筑,在门外,便听到了里面悦耳的哼唱声。 「月牙弯弯钓银鲤哟—— 星子蹦蹦跳砚台.」 好听,当赏! 徐尽欢刚准备推动门闩,举起的手,忽地停在半空。 这曲子,自己分明从未听过。 但为何觉得这般熟悉? 天空之中,一声闷雷炸响。 徐尽欢陡然一惊! 顾袅袅! 他猛地推门入内,当即将那位正在池塘边泡脚的姑娘吓了一跳! 「阿嬷舀起半勺云呐—— 喂饱檐角玉镜呀!」 “少少主你回来啦!” 徐尽欢眼角一抽。 没记错的话.那一晚,自己是不是在这池子里面泡了好久来着??? 云辞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这一茬,匆匆站起身来,低下头。 一双玉手似是不知放在哪里是好,只得抬起来,有些无措地捋了捋一侧的头发。 徐尽欢挠了挠鼻子,“那个.你刚刚哼唱的小曲可有出处?” 他想起来了。 初次见到顾袅袅的时候,自己便听对方哼过同一首曲子。 准确的说,是同样的词,曲调却是大相径庭。 这极不合理。 起初,他只以为这是一首某些地方流传的童谣。 可若是如此,或许唱词会出现些微弱的差异,曲调却是绝对不会变化! 事关至圣级高手,加上对方身上的种种异常。 徐尽欢觉得,这看似不起眼的小曲,说不定便藏有什么玄机。 云辞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自己有此一问。 她思索片刻,同样略显诧异道: “这这是奴家小的时候,在义父的书房当中看到过的词,当时觉得很有趣,便记了下来。 后来奴家略通音律,便自行谱了曲,按说,应当没有人听过才对的 少主,可是这词.有什么问题?” 居然是从吴久驰的书房中看到的 那位一门心思想要做自己义父的家伙,手中可是握有不少隐秘的。 徐尽欢觉得,自己可能隐隐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甚至,可能直接关乎到那位人间至强——剑圣陆渊! 这位早已隐世不出的传奇人物,其本人似乎与世人对他的刻板印象,有着很大出入。 不止教出来的徒弟各个都是奇葩 甚至,就连封印了此方天地元气的那把无形枷锁,也是由对方所设下的。 亲身来到这里之后他才醒悟,自己自以为可以凭借对于人物和局势的走向,混得风生水起。 实际上,许多更深层次的隐秘,直到今日,仍未对自己掀开那层神秘的面纱。 看着少主突然面露思索,云辞也不打扰。 不论如何,日盼夜盼.对方总算是回来了! “少主好好休息,云辞去买些小菜,稍后回来下厨” “好,有劳了。” 得到回应,云辞快步来到徐尽欢身边,俏皮地眨了下眼睛道: “这一次,少主不会再突然跑掉了吧?” 说罢,她快步朝外走去。 怎料刚一转过身,臀儿之上便被人重重拍了一把! 目送对方惊呼着跑开,徐尽欢笑着来到石桌旁落座。 汴州的事情已经解决完毕,赵若曦此刻应当已在返程的路上。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还需再添一把火才行。 指间的戒指亮起黑色光芒,人耳难以听到的特殊声波远远传开。 以此地为中心,一只只渡鸦如聆仙音,纷纷横渡空间而来。 “徐尽欢,好饿。” 半晌过后,一道久违的声音忽地在脑海中响起。 “小青,你这次睡了好久啊。” “也没有一直睡啦.你跟人家入道的时候,我其实醒了的” 徐尽欢脚下一歪,险些从石椅上栽下去! “咦?徐尽欢,你怎么了?不舒服嘛? 想不到,你个浓眉大眼的,看上去高高壮壮,居然是只软脚虾?” 神特么软脚虾! 徐尽欢骂骂咧咧。 自己是不是给她讲了太多不该讲的故事了? 这样下去不行 自己注定要成为风一样的男子,整天带着这么个无死角记录生活的电灯泡,想想都觉得尴尬 万一哪天,在关键时刻突然开口评头论足起来. 搞不好会给自己留下什么难以磨灭的心理创伤! “小青,我记得你说过,自己可以化形来着?” “噫~讨厌啦~突然间说起这么羞羞的事情那种事情不要啦!” 徐尽欢:“???” 脑海中,一颗豆大的小树一脸羞涩,不住扭动着身体,着实有些令他无福消受。 “小青。” “啊咧?” “你刚刚说,好饿?” “是呀,那天你给人家传功的时候,可把我累坏了 从那之后,就一直好饿好饿,不然也不会睡那么久。” “很快了,等若曦回来,我便带你去吞了那只王八。” “哇!真的嘛?好吃,爱吃! 话说不只是那只龟龟,顾袅袅身边的那团金光也好好吃的样子.” 交谈间,天色渐晚。 放飞了最后一只渡鸦,徐尽欢的肚子,也不自觉地咕噜一声。 一日未能登临至圣,终究仍是肉体凡胎。 好在云辞的手艺还不错待会可以饱一饱口福了。 狠狠地抻了个懒腰,神识扫过小院,徐尽欢陡然一惊! 小院空空荡荡,哪里有第二个人在? 遭了! 自己一直忙着操纵渡鸦,竟完全忘记 云辞,始终未曾回来过! (本章完) 第91章 顾袅袅,你疯了! 第91章 顾袅袅,你疯了! 徐尽欢刚要动身寻找,一道黑色身影,忽地如炮弹般从天而降! 砰! 徐尽欢及时跳上半空,这才堪堪躲过了对方的致命一击。 地面之上,凭空多出一个直径数米的土坑。 尘土散去,来人黑衣蒙面,身材魁梧。 是他! 正是那个从汴州到京都,一路追杀自己之人! 完全没有过多思考,碎玉已然在手。 还真敢来! 到了京都,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刚打算挥剑,就见对方一手伸出,隔空虚握。 一股沛然吸力,猛地将自己牢牢吸附过去! 完全没法抵抗! 又来 以气御物你御人是吧?! 对方力量拿捏的恰到好处。 使得虽是五品手段,出力却始终没有超过三品应有的极限。 徐尽欢心中发了狠。 不同于对方的畏手畏脚,有顾袅袅在,自己是可以使出全部实力的! 只是出力瞬间,京都大阵一定会运作起来。 届时,宫里那位手握阵盘的渣滓,也将一并感应到罢了。 刚准备以五品实力强行挣脱掌控,对方那沙包大的拳头,携带音爆之声,轰地一下印在了自己脸上。 砰! 徐尽欢眼前一黑,脚下连退。 他的心中已是万分惊愕。 附着在拳头上的力道,只是最普通的气血之力 按说根本不可能破开自己的防御! 怎料那拳锋上的力道,竟不止一重! 虽然只是短暂触碰到了自己的脸,拳中潜藏的暗劲却是迅速爆发开来。 九声爆响,一道强过一道。 徐尽欢连连后退。 勉强站定之后,只觉得头晕眼,道道鲜血,从口鼻当中汩汩流下。 这种技法他再熟悉不过了 若水! 一拳九劲.信手拈来。 出手之际只有三品之力,迭加到最后,已经不亚于六品武者一击! 这厮究竟是什么人! 徐尽欢强忍伤痛,身上的气势不住攀升。 碎玉之中,积蓄已久的力量虽然远远达不到当日灭杀宁采撷的程度。 但.对付一位五品武者,按说已然足够! 前提是.对方当真只有五品。 “还在蓄力?” 黑衣人大笑一声。 光影一闪间,人已消失不见。 下一刻,仍未蓄力完成的徐尽欢腹部传来剧痛,整个身子瞬间弓成虾米,远远飞了出去。 砰. 在地上连滚数周,方才停止下来。 五脏六腑似在震颤,口中一片腥甜。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强?” 那人缓缓朝着徐尽欢走来,声如洪钟。 “明明才练了没几天,斩杀六品,就如砍瓜切菜一般. 让你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这天下间的强者,也就不过如此?” 徐尽欢默不作声,强撑着站立起来。 一只大手,瞬间掐住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提起。 “你可曾想过天下六品强者,如过江之鲫。 为何却又有寥寥百人,可以登上所谓的‘地榜’?” 他手上加力,哂笑道:“差点忘记.你小子也算地榜有名. 可是,那又当真是属于你自己的力量吗? 好好想想,除了小丫头和酒鬼,寄存在你识海当中的力量之外,你还有什么? 威风凛凛地宰杀六品武者的时候,所用的,可有一丁点,是你自己的力量吗!” 话音刚落,蒙面男子突然感到识海一阵刺痛! 一声清亮的龙吟,伴随着无比灼热的气息,直接降临在自己识海当中。 咦? 这小子.居然还真有些门道。 若非自己实力远高于他,换了另一个六品巅峰在此,搞不好,还真要阴沟里翻了船。 “不对.这又是什么?” 刚打算驱散这股入侵识海的力量, 便看到一道青色凤影若隐若现,隐藏在巨龙身后,正打算偷袭自己。 没来由的,他竟从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嘶.走眼了,居然还有别的东西? 冷哼一声,便将两道龙凤虚影悉数震散。 他回过神来,那柄散发着幽幽寒芒的利刃已然到了自己脖颈之前。 嗡—— 眼看着就要得手,徐尽欢绝望地发现,碎玉的剑锋,被对方两根指头,轻轻捏住,正自发出嗡鸣。 “神识化束,倒是有些门道。” “你根本不是五品” 男子咧嘴一笑:“年轻人,话不能乱说。” “会丢了舌头的。” 意识越来越模糊,徐尽欢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就连自己动用了沈夜存在识海当中的一丝力量,配合神识化束,精准袭击对方识海,都只令他产生了不到一息的失神。 如此巨大的实力差距下,不论他做什么,都已是无力回天。 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掌朝着自己脑袋拍下。 轰隆—— 犹如一道惊雷,直接贴着耳边响起。 徐尽欢亲眼见到,对方指头加力,碎玉整个被捏碎成无数碎块,崩裂一地。 紧跟着,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像是丢垃圾一般,将徐尽欢丢在地上。 男子抱着肩膀,冷声道: “这样.应该足够了吧。” “识海中,存着那么多的神物,连心魔都无法滋生,长此以往,怕是终生六品无望。” “小子,你真该好好谢谢我的。” 话音方落,一道婀娜倩影从院墙上翻越而下,朝着蒙面之人行了一礼。 “多谢前辈,替奴家擒住此贼。” 怎料话还没说完,对方转身便走。 乌瑶银牙暗咬,对着那道背影唤了一声: “还没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那人忽地回过头来 只是眼神扫过,瞬间,便令乌瑶觉得遍体生寒。 “我只是刚好需要教训一下这小子,并不代表跟你是一路人。 摆清自己的位置啊,女人。” 乌瑶眼前景象一阵扭曲,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她重重跺脚,心中气极,腰间的铃铛响个不停。 燕国的男人,一个接着一个,都是这般不讲礼数! 她蹲下身子,捏起徐尽欢的脸: “真是好俊的公子。 就是你,建议狗皇帝,纳奴家作妃子的吗?” 绛紫色的修长指甲在那张脸上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红色细纹。 乌瑶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扛起对方,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 天枢阁,正盯着纸伞发呆的顾袅袅忽地心有所感,噌地一下站起身来! 就在刚刚,她对于徐尽欢的感知消失了! 碎玉还在就在那座小院之中。 她却感应不到徐尽欢的存在了. 刚刚,那里似乎有交手的气息。可是仅仅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顾袅袅低下头,眼中满是困惑。 “好奇怪啊,这是.什么感觉.” 像是有千百只蚂蚁在心房中爬上爬下,顾袅袅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不就是又有人不见了. 在她自己都记不清的漫长岁月里,总会有人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不见的。 可是 小鱼噔噔噔地跑到身前,仰起头,轻轻拉动她的衣角: “袅袅姐姐.你怎么了?” 顾袅袅猛地转头,脸上的表情满是茫然之色: “为什么.小鱼,姐姐好怕他就此消失,再也不会出现了” 天枢阁外,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随着这个女人的心境变化,整个京都上空阴云倒卷,犹如末世。 小鱼颤颤地道:“是是徐大哥吗?” 除了对方,小鱼想象不到,还会有谁,能够被姐姐这样惦记。 顾袅袅重重点头。 “那那就去找他呀!” “去找他?” 可以吗? 可是自己留在他身上的神识烙印,被抹去了,已经感应不到了呀 不.或许可以这样 强大无比的神识张开,瞬间,便将整座京都笼罩其中。 没有看不到! 就在她失望之际,隐约像是看到有人,看了自己一眼? 嗤啦—— 狂乱的劲风吹得小渔眯起双眼。 她回过神来,手中只剩下半片衣角,眼前的姐姐早已不见了踪影。 “???顾袅袅,你他妈疯了?” 黑衣人察觉到了那笼罩整座京都的强悍神识。 他只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怎料下一刻,一道光影忽地从天枢阁中冲天而起,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疯了.都疯了!这里可是京都!” 对方可以发疯,他却不行。 不能拿京都几十万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刚刚平静下来的天幕再一次风起云涌,雷鸣之声,响彻在每一位百姓的耳边。 黑衣人顾不得隐藏实力,任凭头顶雷云汇聚,全速朝着城外狂奔! 紫金色的电蛇在云层之中飞速奔走,一路追着那道黑色身影而去。 轰隆! 水桶粗的劫雷轰然落下! 黑衣人撞碎了早已紧闭的燕京城门,一步跨出。 “真险啊” 咻——! 顾袅袅长发飞扬,漂浮在半空,眼神无比冰冷。 “徐尽欢在哪里。” “徐尽欢?那是什么东西.” 黑衣人的身后冒着道道黑烟,背部的衣物悉数被劫雷轰成碎渣。 两颗黝黑的屁股被夜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他侧过头去,抬手荡开顾袅袅捣向面门的粉拳,揶揄道: “一见面就这么热情,这可不像你啊,袅袅。” 拳锋刮过脸颊,带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黑巾缓缓落下,露出底下黝黑的,刀削斧凿一般的脸庞。 顾袅袅双眼圆睁,愕然看向面前之人: “周周瑾师兄?!” “使不得使不得.身为师父在世的弟子之中,唯一一个未能踏入至圣的垃圾,我可担不起你这句师兄啊 可是袅袅啊,你不对劲。” 周瑾抱起肩膀,皱眉道: “修炼短短数年,便跨过天人壁垒,成功跻身七品境的你,为何这么久过去了,半点进步都没有?” 顾袅袅脑袋一歪,收回了拳头,气鼓鼓道: “徐尽欢在哪里!” 这一刻,周瑾顿时感到一阵恍惚。 看着对方慌张、焦急的样子,似乎记忆中那个俏皮可爱的小丫头,又重新活了过来一样。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 周瑾心中五味杂陈。 看来,无情之道同样出了问题. 袅袅是这样,小五也是这样。 师父啊,您老人家,终究还是错了。 (本章完) 第92章 师兄,你又欺负我! 第92章 师兄,你又欺负我! 噗—— 冰凉的水泼在脸上,徐尽欢幽幽转醒。 甫一睁眼,便看到一张布满褶皱的巨大脸庞。 随着自己恢复意识,那颗圆滚滚的硕大头颅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咻’地一下缩了回去! 眼前,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孔洞。 ‘南疆的那只老王八?’ “好久不见呐,徐先生。” 熟悉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徐尽欢这才发现,自己正被‘太’字型绑在柱子上,手脚皆被缠上了厚重的铁链。 ‘就拿这个考验五品高手?’ 脖颈后方火辣辣的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刺进了身体。 他刚准备调动力量,却发现气海犹如一潭死水,四肢更是酸软无力,完全使不上劲。 ‘原来是定海针.’ 看着不远处的硕大龟壳,和那个头戴冠冕,从阴影中走出来的男子,徐尽欢隐约知道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几天不见,陛下看起来精神多了嘛。” 乌瑶挽着赵璟乾的胳膊,依旧风姿绰约,走起路来丁零当啷响个不停。 四周潮湿而又昏暗,只有几盏烛台燃着点点火光。 假如自己没有猜错的话 此处,应当是那座刚刚建成的麒云教地下。 “徐先生真是好风采,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让朕佩服!” 赵璟乾的脸上,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嘲讽之色。 似乎自己沦为阶下囚这件事情,给他带来了莫大的情绪价值。 “佩服什么的就不必,大家这么熟了,要不然,先把我放了再说?” “哈哈哈哈哈!” 赵璟乾笑得前仰后合,“徐尽欢,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此处,已经被瑶儿设下了禁制,便是国师,也没办法轻易找到这里。朕也不与你卖关子,说吧,御宵在哪里?” “御宵吗?让我想想。” 任凭眼前的男子一派小人得志的嘴脸,徐尽欢却是并未如何在意。 将死之人,就让他再跳上一跳。 就在遇到黑衣人之前,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好。 不论自己在或不在,结局都已然注定。 ‘小青,你还好吗?’ ‘.’ 识海当中一片寂静。 那一株参天古树不再散发清辉,盘踞其上的青色凤凰眼眉低垂,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情况不容乐观啊. 所谓定海针,顾名思义,正是专门用来隔绝武者与气海之间感应的物件,各大势力手中都有一些,并不算什么稀罕玩意儿。 嗯.没记错的话,正是出自藏剑山庄之手。 可是没意义呀? 寻常武者,一旦气海受制,基本便翻不起什么浪来了。 可是自己,恐怕并不能算寻常武者! 刚刚,他已经试过了。 哪怕小青陷入昏睡,可自己神识化束,足以沟通浮云小筑当中的碎玉碎片。 只要一个念头,便可御剑飞往此处。 被捏碎了什么的不要紧.反正,那把剑本来就是碎掉的。 之所以多此一举,更像是对方有意,要斩断自己跟顾袅袅之间的联系。 更不要说,识海当中,那一轮大日依旧屹立在空中。 青龙也是跃跃欲试。 哪怕眼前看上去身陷囹圄,想要脱身,却是并不困难。 可是这他妈的就太不合理了! 狗皇帝自不必说,乌瑶、老龟或许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底牌。 但那位黑衣人,对此却是一清二楚的! 他这样大费周章,把自己痛扁一顿,又关到这里,为的是什么? “徐尽欢,我劝你不要” 赵璟乾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催促道。 “我想起来了。” “刚刚我好端端在院子里喝茶、赏云,突然冲进来一位蒙面汉子,把御宵给抢走了。” 噗嗤—— 乌瑶忽地掩面一笑:“陛下,他撒谎~妾身亲眼看到那位高人离开,两手空空,哪里提着什么兵器?” ‘那位高人?’ 徐尽欢心下了然,已经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照此看来,那人并非与对方是一路的。 赵璟乾脸色阴沉下来,“徐尽欢,不要试图耍什么样. 朕还没有追究你,放走赵若曦那个贱人的事情,痛快把御宵的下落说出来,朕可以看在母后的面子上,饶你一命。” “喂喂喂,你在说什么胡话. 取血、炼丹,都是我师父所为,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参与其中。 他老人家把丹药交到我手上就走了,其他的事情,徐某一概不知。 至于御宵嘛.难道是记错了?容我再想想。” 徐尽欢反复回想着与黑衣人每一次见面的细节。 毫无疑问,对方有着足以无视一切外挂,轻易秒杀自己的力量。 可是,他偏偏要把实力压制在与自己同一水平线上,再一次次的正面痛扁自己.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强?’ ‘除了小丫头和酒鬼,寄存在你识海当中的力量,你还有什么?’ 这一刻,黑衣人好似又来到了眼前,正在痛斥自己。 仔细回味着对方的话,他终于从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对方这神态,这语气,怎么看上去.更像是一位师门前辈,正在试图点醒自己? 隐约间,他似乎有了一丝明悟。 诚如对方所言,一味的依靠顾袅袅和大舅子的力量对自己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 要知道,就在不到一个月前,自己还只是一个二品境的小喽啰。 武道一途,讲究稳扎稳打。 而自己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仗着种种奇遇和馈赠突破到这种程度,所带来的最直接代价就是 根基不牢! 他每一次,都将力量控制在跟自己同一水平线上,就是为了告诉自己. 你还差得远! “徐先生看样子记性不太好,让妾身来帮他想想~” 乌瑶扭动腰肢,朝着徐尽欢走来。 腰间的铃音异常清脆,传入耳中,顿时令他感到一阵恍惚。 幻术! 果然,没了小青的帮助,自己的神识,竟如此不堪一击吗? 她伸出一根指头,噗地一下插进自己肩头。 嘶. 疼。 难以想象的剧痛! 疼痛之余,甚至还带着一丝麻痒,令人恨不能将肩头的血肉给生生挖去。 不用多说,徐尽欢也知道,对方那绛紫色的锋锐指甲之上,定然淬满了毒。 “如何呀徐先生,想起来一些了嘛~” 那根手指缓缓从体内抽出,却在即将全部抽出之前,又一次狠狠地戳了进来。 哪怕被轻纱遮住了半张脸,徐尽欢还是能够从那双眼睛之中看出,对方极其享受此刻的愉悦。 随着乌瑶笑得枝乱颤,腰间的铃铛愈发响个不停。 渐渐地,眼前的妖女身子竟变得越来越小 徐尽欢用力甩了甩头,颈间的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 再定睛看去,那位南疆圣女,竟摇身一变. 成了一个个子小小,长着圆滚滚脸蛋的可爱女孩。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徐尽欢伸出手去,在那张圆脸上轻轻一捏。 “师兄,你又欺负我!” “阿珂呀,你怎么会.我这是在哪?” 徐尽欢回过头,山间的桃开得正盛。 不远处的一棵桃树下方,同样小小的身影正对着树干挥汗如雨。 “当然是在青鸾山呀,师兄,你傻啦?” 是啊,这里不是青鸾山吗? 我.一直生活在这里来着。 徐尽欢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很多东西。 正想着,小豆丁一把拉住他的手,带着他朝某个方向走去。 “我们要去哪里?” 小豆丁回过头,做了个鬼脸:“嘘师兄别问,跟我来就是啦。 阿珂带你去看个好玩的!” 疼吗? 臭男人。 乌瑶面纱之下的嘴角高高扬起。 那晚巷子里一见,自己畏手畏脚,没能奈何得了对方。 可是他居然胆敢蛊惑那个蠢皇帝,纳自己为妃?! 想不到吧 想不到这么快,便落到了本姑娘手里 指甲上涂抹的毒药,虽不致命,却可以十倍、百倍放大对方的痛觉! 疼痛之余,还会伴随着剧烈的瘙痒之感。 她早已见过太多铁打的汉子,在此毒之下痛哭流涕,拼命的求饶。 还有那个女人! 别急,很快,你们两个就会在这里团聚的。 乌瑶脸上的笑容忽地一僵。 只见,面前的男人前一刻还面露苦楚,转眼间,他便双眼失神,完全没了焦点。 就连身后的狗皇帝都察觉到了不妥,快步走上前来: “瑶儿!怎么回事!他不是死了吧?” 乌瑶诧异地抽出了手指,伸手在对方眼前晃来晃去,大骂一声晦气! “回陛下,他并没有死去。只是.陷入了心魔之中。” “心魔?” 赵璟乾这个门外汉,对此完全没有概念。 “武者一旦迈入五品境界,想要再进一步,便随时可能面临心魔的侵扰 心魔可能以任何形式出现,并且不止一次。 若是没能渡过,不止一身修为尽废,甚至可能就此沦为痴傻,彻底丧失思考能力。 可一旦成功克服过去,道心将变得坚不可摧,通往六品之路,将会成为一片坦途!” 赵璟乾气得跺脚:“妈的.为何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若他就此沉沦其中” 乌瑶心知,御宵神剑对于帝王的重要性。 心中无奈,却也只好安慰道: “瞧他的样子,当是初次面临心魔,通常不会很难缠,大多数人都可以撑过。且等等看.” 赵璟乾叹息一声:“也只好如此!” (本章完) 第93章 麒云教抓了先生,我便砸了他们的老窝 第93章 麒云教抓了先生,我便砸了他们的老窝! “阿珂,后山是禁地,不可以随便去的。” 徐尽欢任由对方拉着,一路前行。 眼看着前方的建筑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树木、五八门的植被,他赶忙出言提醒。 师门有训,后山重地,布满空间裂缝和诡异阵法,极其危险。 未经师父师娘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嘻嘻,师兄少骗人了,你不是常来的嘛?” 啊? 我吗? 话说回来,这条路,倒的确是蛮熟悉的。 就好像,自己已经在此走过了无数次一样。 宁珂在前蹦蹦跳跳,像是迫不及待要跟自己分享什么有趣的事情。 徐尽欢不忍打断,干脆便由她去了。 一路上,随处可见的空间裂缝好似长了眼睛,争相躲避着自己二人。 很快,两人前方,便已经没有可以称之为‘路’的地方了。 “好了阿珂,我们回.” 话音未落,眼前那盘根错节的巨树突然主动向着两旁分散开,一根根藤蔓从极深处蔓延到自己脚下,好让两人不必陷入前方的泥潭之中。 徐尽欢心头一凛。 这一幕.为何会这么熟悉? “逆徒!!!” 是师父的声音! “爹爹!” 小豆丁尖叫一声,脚步骤然加快,徐尽欢赶忙跟上。 穿过丈许高的草丛,眼前豁然开朗。 宁采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面朝两人,眼中一片死寂。 “爹爹爹” 阿珂朝着对方靠了过去。 咚.隆. 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那.似乎是师父的脑袋。 原处,只剩下一具无头的尸身,空荡荡的脖颈之上,鲜血犹如泉涌一般喷溅不止。 徐尽欢骤然停步。 “师父.?” “少在那里假惺惺了。” 阿珂的肩膀抖动起来,语气森寒。 她忽地转过身,阴恻恻地看向自己。 嘴角噙着笑,鲜血不住从脸颊滴落。 “杀掉爹爹的,不就是你吗!” 徐尽欢:“.” 阿珂一步步靠近过来,小小的身体之中,却好似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她咆哮着:“为什么!” “为什么.阿珂那么喜欢师兄 师兄,却要在阿珂眼前,亲手杀掉爹爹.”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阿珂的声音尖锐而嘶哑,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擦凹凸不平的墙壁。 徐尽欢听着那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揉了揉眉心。 “因为他该死。” 这一刻,他的心中变得无比平静。 他想起来了。 全部,都想起来了。 这.就是心魔劫吗? 想要以这种方式,动摇自己的心神。 未免有些不够看了。 或许,对于宁珂,自己曾经动过那么一丝丝的恻隐之心。 但是,不论再重来多少次,自己的选择都断不可能发生改变。 问心是吗 我心无愧。 阿珂惊愕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愈发扭曲起来。 “你再说一次。” “我说,他该死。” 阿珂的嘴角裂到了耳根,双臂变得狭长无比。 漆黑的气浪从她身体中喷涌而出。 十根尖锐的指甲上闪着森森寒光,呲开尖锐的獠牙扑向自己。 “我要你偿命!!!” 徐尽欢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一切,都是假的。 是他心底里,对于这个小女孩,曾经匆匆一现过的愧疚罢了。 “宁采撷恶事做尽。” “自幼,便以血毒控制每一位门人弟子。” “甚至为了给京城那位私生子治病,不惜连你和师娘的性命都要搭上” 鬼影终于扑到了近前,耳畔已然传来呼啸风声。 徐尽欢依旧不闪不避,淡淡道: “便是再重来一万次,我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杀了。” 唰—— 鬼爪触碰到徐尽欢的瞬间,连同整座青鸾山,一起化作点点光斑,消失不见。 徐尽欢知道,若是刚刚,自己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自我怀疑。 他或许将陷入无穷无尽的地狱之中,再难脱身。 眼前景物变幻,回过神来,自己依旧身处地下空间之中。 只是除了老龟,和几名护卫之外,此处已经不再有其他人。 龟壳之中,两团暗红色的光芒亮起。 却在迎上自己目光的一瞬间,倏地熄灭。 肩膀处的伤口依旧疼痛非常。 识海当中,小青却骤然睁开了眼睛。 ‘徐尽欢你.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刚刚好舒服哦’ 她的声音颇为虚弱,但好在,终于是醒了过来。 不止是小青,就连大舅子所化的青龙,和天空中的大日都变得凝实了许多。 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自己便可将神识凝练到极致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感觉。到了那时,自己甚至可以将识海当中的异象给具现化出来! 届时登临六品,将成为水到渠成之事! ‘不要老是讲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啊 小青,你那时候,为什么会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兴许是借宿在自己识海当中太久了。 两人早就能够隐约感受到彼此的情绪变化。 他清晰的记得,面对那个黑衣蒙面人之时,小青的样子不太对劲。 小青若有所思:‘不知道欸.前几次都只是匆匆一瞥,还不觉得 昨天看到他在那里叽里呱啦讲个没完,就感觉好恶心,好想冲上去扁他.’ 居然是这样. 徐尽欢咧嘴一笑。 到了小青这个层次,许多看似不起眼的事情,往往都不见得是巧合。 他更倾向于,小青可能在失去记忆之前,便见过对方。 这样一来.对方的真实寿命,很可能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 不出意外的话,又是一名至圣强者!—— 咣咣咣—— 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明镜司的大门被人重重叩响。 云辞满脸焦急,不住用手掌拍打在那扇厚重的铜门之上。 少主不见了! 她好端端的去买菜,怎料回来的路上,越走越是不对劲。 自己本就归心似箭,压根就没有走远。 在此生活了十几年的她,对鸢楼附近的道路再熟悉不过。 可是为何走不到尽头? 她足足在那条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小巷子里,走了好几个时辰。 走到天色漆黑,走到脚底磨出了水泡,可就是没有办法走出去! 直到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道天雷自城门方向狠狠砸下。 喀嚓一声。 眼前好似有什么东西突然碎裂了开来,她慌不择路地向前跑去。 终于,再一次看到了鸢楼出现在眼前。 快步冲进浮云小筑当中,看着那遍地散发着寒意的冰棱,和院子中央的巨大土坑。 她哪里还不明白. 就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少主与人发生了战斗! 吱—— 令人牙齿发酸的开门声响起,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本就极度紧张的云辞当即吓了一跳! 那是一位面无表情的黑衣,他看了自己一眼,侧身让开了道路。 不多时,终于看到了睡眼惺忪的那个女人。 “姐姐.这么晚了,不好好伺候先生,跑到妹妹这里来做什么?” “少主不见了! 思来想去,我只能来找你!” 庄津瑜大惊失色。 不可能。 怎么会的! 以先生的实力,怎么会有人,能够在京都把他带走? “仔细讲给我听!” “少主他今天刚刚回来” 最快速度,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和浮云小筑中的情形告知对方,云辞焦急万分。 她也不知道,这个女人能否帮得上忙 可是来不及了。 尽管自己第一时间通知了义父,可仓促之间,论起在京都所能动用的力量,不及这个女人万一! 明镜司的眼线遍布京城。 说不定,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庄津瑜的眉头越皱越紧。 她知道,自从先生突然消失之后,陛下便一直在打探先生的下落。 作为陛下的耳目,这种事情,本该是明镜司来办的. 可是,随着自己利用强大的神识力量,将身边的内鬼一个接着一个给处理掉。 察觉到明镜司已经失去掌控的狗皇帝,显然已经不再信任自己。 遍布在街头巷尾的眼线早已发现,有另外两伙人,正在跟自己做同样的事情. 血衣卫,和麒云教! 没有人知道,血衣卫早已被自己反向控制了一些中层官员,关于先生回京的消息,悉数被这些人给按了下去,不会出现问题。 那么动手之人,便只剩下一种可能. 回想起那位衣衫暴露的妖女,庄津瑜气得牙根直痒。 “等我一下!” 撂下这句话,庄津瑜突然转身冲进大殿之中。 云辞站在原地焦急地等候,浑然没有发觉,自己身后,已经沾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衣。 他们一言不发,甚至连走路都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 片刻后,庄津瑜一身素衣,从殿中走出。 手中,还提着掌镜使的官服。 她不由分说,将手中的官服塞入云辞怀中,明晃晃的宝镜,折射着头顶的月光。 “庄掌镜你这是?” “嘘别吭声,宝镜之中藏有一张字条,乃是先生特地交代,一定要除掉之人。 若是我没能回来,你便带上维帽,遮住面容,将这八个人通通抓了,不容有失!” 云辞:“???” 还想发问,对方却是根本不给她机会,大喝一声: “明镜司听令!” “有!” 背后,蓦的传来山呼海啸一般的回应声。 云辞诧异地转过头去,这才看到,身后已然站满了人。 打从进入明镜司,她便跟对方待在一起。 居然完全没注意到,对方是如何将这本该睡熟了的几百人聚集起来的。 “张龙、马汉、王五,各领五十人,换上便服,随本官出去一趟! 剩下的人 本官不在的时候,一切听从云辞姑娘安排!” “是!!!” “你你要去哪里?” 云辞惊呼出声。 即将走出院子的庄津瑜回过头,眼神锐利而坚定: “麒云教抓了先生。 我便砸了他们的老窝!” (本章完) 第94章 我还是喜欢你刚刚怒发冲冠的样子 第94章 我还是喜欢你刚刚怒发冲冠的样子 “麒云教抓了先生。 我便砸了他们的老窝!” 哐当—— 院门被重重关上,百余人乘着夜色,扬长而去。 云辞对面,黑压压的人群,依旧一言不发,目视前方。 若非他们的胸膛仍自有着明显起伏,她甚至要怀疑,这些都只是些看起来像人的雕像! 这太诡异了. 一个直属于皇帝本人的情报组织,此刻看起来,竟比边关要塞里,那群铁血将士们更加训练有素. 被那一双双眼睛盯着,不知不觉间,云辞的冷汗已经流了下来。 振臂一扬,将那身玄色官袍披上。 她戴上围帽,遮住了自己的脸。 “诸位,先去歇息吧!” “是,掌镜!” 借着帽檐上的一圈黑纱遮掩脸,云辞下意识吞了下口水。 自己或许是想偏了。 这些人,与其说是训练有素 倒不如说,更像是由同一个意识,所支配的一群傀儡! 呼.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既然‘庄妹妹’已经出去寻找,那么自己,也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才是。 —— 这一夜,燕京西城灯火通明。 百多位穿着夜行衣,黑巾蒙面之人,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 为首一人背着双手,裸露在外的半张脸颊白皙如玉。 她的长发高高盘起,背后的一百多具火把,映得整座西城火光摇曳。 沿途,巡查治安的金吾卫目光呆滞,与这群人擦身而过,视而不见。 风风火火地来到一处小巷子中,面前,那尊一手指天的石像低眉垂首,面露慈悲。 “你们要干什么!” “滚开!不要过来!” 小小的巷子中,居然住着不下二十几户人家。 他们察觉到了异常,提着家中的菜刀、桌腿等物件,拦在了众人前面。 哪怕面对着如此巨大的人数差距,竟是半点不肯退缩。 迎着那一双双通红的眼睛,庄津瑜面无表情,纤手一挥: “砸!” 背后的黑影一拥而上。 她很好的拿捏着力道,不让部下对这些被控制、洗脑了的愚民们下杀手。 即便如此,仍是十分迅速地解决了战斗。 几名黑衣将石像高高举起,一下又一下地朝着地面砸去! 直到将其彻底砸成碎块,再也看不出半点人形。 庄津瑜一言不发,转身率众离去。 经过一些时日的盘查,对于这些百姓们自发树立起来的石像位置,她早已烂熟于心。 仅仅在这西城,便有不下百具之多! 今夜,她再不是什么明镜司的掌镜。 只要对方不出现,她便将看到的所有石像通通砸烂,一个不留! 妖女,听说你睚眦必报是吧? 来找我啊! 云海之上。 顾袅袅立在高空,衣袂飘飘。 周瑾很没形象地被她抓着衣襟,单臂提在手中。 “有意思,这臭小子,女人缘真不错.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 说罢,他抬眼偷偷瞄向一旁的师妹。 依旧是面无表情,眼中一潭死水。 真无趣. 不行再逗逗她! “我明白了,袅袅,你是不是打算,等那个南疆妖女出现,然后看她们斗得两败俱伤,这样子,就没人跟你抢那个姓徐的小兔崽子了? 不对,我没记错的话.小七那丫头好像也对他情根深种来着” 顾袅袅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为什么要抢徐尽欢?” “哈?” 云层之中,猛烈的罡风吹动不休。 人高马大的周瑾如同挂件一般,被罡风吹得晃来晃去。 半个屁股仍露在外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你刚刚那么紧张,恨不得找我拼命一样,难道不是喜欢他?” 顾袅袅眉头微微皱起:“徐尽欢很聪明的。总是能帮我处理好一些师父没有交代清楚的问题。 我.只是不想他死。” 说完这话,半空中的两人齐齐一怔。 周瑾笑得像是一只奸计得逞的老狐狸。 ‘不想他死.’ ‘一个被师父亲手抹去了情感、思想和喜好之人,居然会不想让某个人死 老东西若是听到这句话,怕是会气得从寒玉棺里蹦出来! 要不要去告诉他呢? 好期待呀’ “对了袅袅,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啊。” “请讲。” “那赵璟乾,究竟是如何造反成功的? 他并非燕赵血脉,对皇帝起了歹意,理应直接格杀才是。 你却对此放任不管,岂非违背了师父的旨意?话说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已经超过一个时辰,没有叫过我师兄了!” 嗤啦—— 周瑾脖子后方的衣领突然传来轻微的撕裂之声,当即将他吓得一个激灵! 顾袅袅语气无比平静,再次恢复了那种对于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态度: “第一,一切行事,以燕赵皇帝的旨意为准则。” “第二,若是燕赵皇室操戈,便可袖手旁观,不予干涉。 两百年以来,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违背过师父的意愿。 还有刚刚在城外,不是你亲口说,不许我叫你师兄的?” “.” 周瑾顿时感到一阵无语。 “袅袅啊。” “请讲。” “师兄还是更喜欢,刚刚在城外,你那副怒发冲冠的样子。” —— 庄津瑜马不停蹄,连续捣毁二十几尊天师石像,天边,已然泛起鱼肚白。 就在她准备奔赴下一处之时,一道人影,拦在了巷子中间。 ‘终于来了!’ “我的好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深更半夜,你这般藏头露尾,到处砸人家的东西.不礼貌吧?” 看着那妖娆婀娜的身影,庄津瑜眉心刺痛。 似是有无数个声音,声嘶力竭地贴在耳边呐喊 杀了她 杀了她!!! 这段时日以来,被麒云教,和那只老龟害死的京都百姓,已有不下数百人. 就在几天前,她才刚刚体会过,那一次又一次被巨龟生吞活剥、被邪法夺魂的深深绝望。 “拿下她!” 带着无数亡魂的愤怒,庄津瑜大喊一声,百多名黑衣一拥而上! 乌瑶冷笑一声,迎着黑色浪潮向前款款走去。 腰间的铃铛狂跳不止,一时间,铃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一道道紫色的妖异符文,从黑衣们的手掌开始,迅速向上蔓延。 他们哀嚎着倒地,身子因为极大的痛楚,而扭曲着,颤抖着。 顷刻之间,巷子中仍能站立的黑衣,只剩下不到三一之数! 庄津瑜惊恐地发现,倒地之人的瞳孔之中,只剩下一片眼白。 他们口中流着涎水,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 活着的人不由得心惊肉跳,却是依旧未曾停下脚步,朝着那个妖女扑去! 借由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庄津瑜很快便明白过来。 所有倒地者,无一例外,均是刚刚亲自动手打砸石像之人. 对方居然在石像上,留了后手! 未开眼窍的她,甚至根本无法捕捉对方的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很快,小巷子中,仍能站立的,就只剩下她们两个。 乌瑶依旧赤着双足,淡金色的面纱之上染着点点血迹。 “真是可惜呀,你带来的小哥哥们,都死完了呢。” 庄津瑜面露慌张,一步步地开始倒退。 “不要过来!” “我不过是砸了一些神像,自有大把理由可以斡旋。 你.杀了这么多明镜司的人,就算是陛下,也没办法力排众议,保你性命的!” “哈哈哈” 乌瑶笑得腰肢乱颤。 下一刻,就如那晚的场景重现。 倒在地上的黑衣身上,噌地一下冒起熊熊火光。 他们的身躯,肉眼可见地被那紫色的火焰焚烧殆尽。 眼看着便要化作飞灰。 乌瑶身影一闪,已然到了庄津瑜的身旁。 她的手掌搭在对方颈后,轻轻一捏: “妹妹怎可凭空污人清白? 哪里有什么明镜司的黑衣.你我今夜,根本就未曾见过呀” 庄津瑜瞬间失去了意识,直挺挺地倒下。 由于角度关系,乌瑶没能看到对方脸上,那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 ‘先生,我来找你了.’ —— 地牢之中。 远远地,徐尽欢便闻到了乌瑶身上那股子骚气。 很快,丁零当啷的声音开始在地牢之中回荡不休,他赶忙继续装出先前那副痴痴傻傻的样子。 “见过乌天师!” 乌瑶来到关押着徐尽欢的牢房跟前,他的眼光涣散,始终望着身前的地面。 神识探查之下,却看到了对方肩膀之上,扛着的那个女人。 ‘庄津瑜?’ ‘大婚在即,若曦又即将归来,这对狗男女,按说不会对明镜司下手才是的.’ “他可曾醒过?” “回天师,始终是这个样子!” 牢门前的两名护卫回应道。 乌瑶的目光望向一旁的龟壳,老龟徐徐将脑袋从中探出。 刚要有所动作,眼前顿时出现一只青色凤影,正居高临下地瞪着它! 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再次将老龟吞没,它赶忙摇了摇硕大的脑袋,噌地一下再次缩了回去。 乌瑶轻啐一声,示意护卫打开另外一间牢门,一把将肩上的女子丢了进去。 “把人看好,这厮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告知我。” “是!” 随着乌瑶离去,徐尽欢的耳边,陡然响起一声呼唤: ‘先生.你在那边吗?’ 几天不见,居然都学会用神识沟通了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太好了先生没事就好。’ (本章完) 第95章 大惊小怪 第95章 大惊小怪 ‘云辞突然跑到明镜司来叩门,津瑜才知道,先生不见了. 先生可有受伤?还能行动吗?’ 逼仄的地牢内,一墙之隔的两人以神识沟通起来。 很快,徐尽欢便搞清楚了,自己被擒以后的事情。 ‘先生,来的路上津瑜已经感应过,这里只有十几名禁军护卫,我可以应付得来,这就带先生逃出去!’ ‘唉的确遇到了些意外,让你们担心了。 先不必轻举妄动,狗皇帝这两天大概率会忙得焦头烂额,暂时没精力管我们的事情。 不妨将计就计,等到大婚之日,再送给他一个惊喜。’ 徐尽欢叹了一声。 人家为了救自己,不惜以身犯险,再出言责备,未免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只是可惜,抓捕名单上官员的事情,可能要往后延一延。 ‘先生不必担心抓捕官员的事情。’ 似是猜到了自己所想,庄津瑜直截了当地道。 ‘哦?怎么讲。’ ‘津瑜知道事关重大,已经提前将名单给了云辞姐姐,一旦我没能回去,她便会带明镜司上门拿人。’ 徐尽欢眉头一挑: ‘你都已经到了这里,明镜司还能出去拿人? 这不是胡闹么,不行.被戳穿了,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我们还是现在就出去。’ 说到这里,他已然准备动手。 铁链哗哗作响,惹得牢门前的两名禁军回头侧目。 ‘先生不必担心。’ 庄津瑜再次传音道: ‘那妖女杀了一百多名明镜司黑衣,不会主动把事情告诉狗皇帝。 津瑜在出来寻找先生之时,已经先派人去首辅那里送过信,抓捕的事情.他应当会出手帮忙遮掩一二。 至于陛下,已经许久不曾召见过津瑜,只是两日的话.应当没问题的。’ 这下子,轮到徐尽欢哑口无言了。 考虑这么周到的吗? 与守卫四目相对,眼看着对方刚要开口,竟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默默转回了身。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似乎对于神魂之道,颇有天赋。 ‘津瑜,你的天魔决进展似乎超乎想象的快,为何,没有试着反抗那个妖女?’ ‘津瑜.只想尽快确认先生的安危。 况且,擅自出手,成败姑且不论,津瑜唯恐会坏了先生的大事。’ 女人,你这么上道,倒是显得我有些小家子气了 抛开心狠手辣这一点来讲,以对方的智慧和果断,倒当真是个不错的助力。 ‘你就不怕,她不抓你,而是直接杀掉吗?’ ‘先生.在担心津瑜吗?’ 对面的女人,语气终于轻快了些。 ‘她不会的。 津瑜看得出来,对方之所以跟在狗皇帝身边,想来是带有某种目的。在达到那个目的之前,不会明目张胆的去做太出格的事情。’ 啧,真不愧是读书人. 徐尽欢感慨一声。 咕噜 静谧的地牢之中,忽地响起奇怪的声音。 一名巡守的禁军挑起眉头。 没有听错的话,刚刚那个动静,似乎是从龟壳当中传出来的? 回想起陛下的叮嘱,他默默自角落里取出一只鸡笼,朝着龟壳靠近过去。 “请玄龟用.” 话音未落,眼前猛地闪过一道残影! 巨龟脑袋探出,张口一吸。 龟头一出一进,方才的禁军已然没了踪影。 地面上,只剩一只粗铁打造的劣质鸡笼。 ‘咯咯咯咯咯咯.’ —— 祥符元年,初秋。 整个燕京张灯结彩,百姓们喜气洋洋。 不只是因为西边打了大胜仗。 更为关键的一点,是燕帝赵璟乾,大病初愈,终于可以充实后宫,将于明日大婚。 据传,此番在对战中立下大功的若曦公主,将带着原齐国的几十名官员,和七名质子回京,为哥哥献上一份大礼! 南疆蛮夷、西疆大周国,东瀛海岛也都将遣使来贺。 在这一片祥和的氛围中,唯独有一个人,并不怎么开心. 福禄巷,张府门外。 几名正在买菜的妇人正自交头接耳。 小小的集市人满为患。 不知是否是错觉,这福禄巷,似乎自大燕建国以来,从不曾有过如此多的顾客。 “听说了吗?” “听说了听说了.你不也是冲着这个来的嘛?” 人们交头接耳。 看似是在买菜,所有人的眼睛,却都时不时地朝着张府门前望去。 有可靠消息说礼部张龙星院外的小儿子,张楚然,竟是其三房小妾,与下人私通所生. 张员外今年四十有七,依稀记得,几年前,还因为老来得子,而大大的操办了一回。 怎料如今,竟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据传,张员外某夜睡不着,便从床榻上起身,来到院中赏月。 忽地听到,伙房附近传出奇怪的水渍声响 他心中狐疑,便凑了过去,怎料,竟当场撞破了三房太太,跟下人的丑事! 事后,张员外大发雷霆。 并且没来由的,越看那位小儿子,与伙夫的相貌越是相似. 这几日,张府可谓是闹得鸡飞狗跳。 消息,据说乃是张府一名杂役,在鸢楼中喝醉了酒,不小心传出来的,千真万确。 许是由于涉及到朝廷命官,这等丑事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甚至.隐约间,好似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了一般。 今日,众人聚集在此,正是为此而来! 来自东瀛海岛的行商,据说带来了一种能够鉴别血脉的特殊泉水。 若是同血脉之人,将血滴进去,便可相融。 反之,则会相斥. 今日一早,有人看到张府管家神色匆匆,在行商处买了一桶泉水。 自古以来,不论是何时何地,人们总是对这类事情趋之若鹜。 是以,大伙早早便等在此处等着看好戏开场。 半晌过后,张府之中陡然传来激烈的谩骂之声。 一时间,原本喧闹的集市,静得鸦雀无声! 哐当—— 张府大门从内部重重推开,三个鼻青脸肿之人从中飞出,还带着一地散乱的包袱 居然是真的! 三人似乎也未曾想到,巷子中为何会聚集起这么多人. 一个个仓促起身,掩面而去。 这一日,东瀛商队之中,始终无人问津的泉水突然间被抢购一空。 —— 燕国以南,崇山峻岭,瘴气弥漫。乃是一片地势险峻,妖兽丛生的恶劣环境。 作为人族与十万大山之间的缓冲地带,这里的人们,称自己为‘弃民’。 在远古时期,那场剑圣引领人族最终战胜妖魔,并将其驱赶的惊天之战过后,身为马前卒的他们,被以守卫边关为由,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无处不在的毒障,日复一日地侵蚀着他们的血肉。 他们的手脚变得狭长,皮肤粗粝。 渐渐的,就连身上都开始出现古怪的纹路。 身后的故土开始视他们如妖魔,不再接纳他们。 最终,众人绝望地发现,唯有靠着信仰背后崇山峻岭之中的上古大妖,方才可以在这片土地之上生存。 十万大山绵延何止万里,其中所寄居的妖兽不计其数。 久而久之,南疆弃民们,依照各自所信奉的大妖不同,分作数百支零散的部落。 又称‘南疆百族’。 他们憎恨将自己祖先抛弃在此的中原人族,无时无刻,不想着能够杀回故土,将那些细皮嫩肉,似乎生来高贵的中原人斩尽杀绝! 与燕京的载歌载舞不同,近些日子,南疆百族,居然被一个邋里邋遢的醉汉,给搅得鸡犬不宁 幽水河畔,蛇巫、血狼、白狐、赤蛛等一大群部族首领齐聚于此。 “天杀的.那个醉汉,到底什么来路!” “我从周国的使者那里打听到,似乎,是‘那个人’的弃徒,叫做沈夜.” ‘那个人吗.’ 蛇巫族的首领萨内喃喃自语。 在南疆,能够被称作‘那个人’的,只有一位. 剑圣陆渊! 萨内皮肤黝黑,肌肉虬结。 若是在每日正午,毒障最为稀薄的时候,阳光能够照射下来,便能看到对方身上那亮闪闪的角质鳞片。 此刻不只是他,围拢在此的部落首领们,皆是面沉如水。 就在前些日子,由当代大祭司出面,汇集了不下百支部族精锐,组成了一支人、兽参半,声势浩荡的攻燕大军。 怎料刚刚在燕国边境叫骂了两日,便收到影豹传讯自己的后方老巢,被人单枪匹马给端掉了! 那人身法奇快,来去如风。 每到一处,便是尸横遍野,斩草除根. 端得是狠辣! 几名六品巅峰境的首领先后与那人交过手,却是无一例外,惨败而归! 其中,光是已经确定被其斩杀掉的部族首领,便已超过了一手之数! 南疆百族繁衍困难,内部极其团结。 加上另外一头,燕军神兵天降,势如破竹地荡平齐国领地。 听到这等消息,众人即便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铩羽而归。 “萨内,圣女神神秘秘不知去向,大祭司又去了十万大山请示妖尊,正是空虚之际! 那沈贼神出鬼没,到处杀害我南疆神民,如何应对,你给想个办法!” “没座!是那个人的徒弟又如何?我南疆十万神民,岂能任由对方一个黄毛小子如此凌辱?” “都别吵了!” 萨内喘着粗气,脸上的妖艳纹路闪烁着诡异的光。 他曾远远地看到过一次那人出手。 那凛冽的剑气,只是望了一眼,便令他有些胆寒。 他心知肚明,此时此刻,等待大祭司归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正如其他首领所说,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任由对方这样肆意屠杀下去,等到大祭司回来,还不知要再枉死多少神民! 萨内望着水流湍急的幽水,眼中闪过一丝坚决。 “没办法了.诸位随我一起立誓,请蛊魂铃吧!” “好!” “就该这么干!” 众人一拍即合。 他们聚集在此,本就是为了这个。 之所以还要商议,无非是在等待有人率先站出来,做出这个决定罢了。 毕竟,作为上古大妖残躯所化的蛊魂铃,可不是那么容易请的. 萨内早已将众人的心思猜透,冷哼一声: “按照规矩,每族各出祭品十人!” 几名首领脸上齐齐闪过一抹狠色,却是无人提出异议。 片刻后,整整百名少年少女聚在幽水之畔。 他们满脸虔诚,齐齐朝着面前那暗红色的河水跪了下去。 萨内来到一名少年跟前,伸手抚摸着对方的脑袋,轻声问道: “鞑娃,你可怕吗?” 鞑娃睁开双眼,瞳仁紧缩,成了两条竖纹。 “不怕。” “南疆神民,可以死,却不可被人凌辱. 尤其是,不可被燕人凌辱!” “说得好!” 一道尖锐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橙黄色巨树方向发出。 尖嘴猴腮的壮硕男子倒吊在树梢上,猛地张开背后的双翼: “别婆婆妈妈了,萨内,让开!” 萨内一步向后跃去,下一刻,密密麻麻的光羽如同箭矢,从那人双翼之上飞射而出! 噗!噗!噗! 一瞬间,百名祭品的喉咙,齐齐被光羽洞穿,鲜血汩汩而出。 咚—— 祭品们倒向地面,殷红的鲜血犹如泉涌,在地面汇聚成一副诡异的图纹。 从十万大山之中流出,贯穿整个南疆的幽水突然停止了流动。 众人脚下的地面开始震颤。 一方上窄下宽的石台从中缓缓升起。 若是徐尽欢在此定会感叹一声,这石台的形状,像极了蓝星的玛雅金字塔。 无形的血色光幕蔓延开来,将在场所有人笼罩其中。 此刻,一众部落首领,和一旁的勇士们,齐齐伏下了身子,额头贴向地面,脸上写满了庄重。 羽族的勃格依旧倒挂在树梢,一双眼睛各分左右,时刻警惕着四周。 仪式进行到此,基本已经完成。 哪怕敌人此刻出现,也已无法阻止蛊魂铃的现世! 有这等远古蛊神残躯所化之物在手,至圣之下,绝对无人可以活着走出南疆! 猛然间,眼前荡起一片淡金色的光辉。 勃格双眼一眯。 成了! 就在他分心的刹那,忽地感到,自己双脚所抓着的那根树枝,似乎晃了一下。 “什么人!” 他惊呼出声,猛地勾起脑袋向上看去! 一位满脸细密疤痕的男子正蹲在上方,嘴角微微上翘。 看见自己的目光,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 “嘘” “敌袭!!!” 勃格奋力尖叫一声,紧跟着,枝头上方的重量骤然一轻。 树梢上的男子瞬间消失不见,下一刻,背上陡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一双手掌搭在了自己双翼之上,向着两侧轻轻一拉! “都说了叫你不要吵,大惊小怪的。” (本章完) 第96章 父皇,兄长。我回来了。 第96章 父皇,兄长。我回来了。 血雨倾盆。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沈夜飘身落地。 随意将手中的双翼扔到一旁。 他虽然衣衫破旧,看上去邋里邋遢,却是半点脏血也未能沾身。 “劳驾,不枉我等了这么久。 你们若是再不设法取这蛊魂铃,我可就要考虑一下,用些更激进的方式了.” “沈夜!!!” “孩儿们,我等与中原不共戴天,拿下此贼!” 萨内大喝一声,来自各部的勇士们一拥而上。 看着来势汹汹的一众妖魔鬼怪,沈夜嗤笑一声: “一群自古侍奉妖族的渣滓,也敢夸夸其谈什么与中原不共戴天 比起浴血奋战的先祖们,尔等,简直就是人族之耻啊!” 关于南疆百族与妖族的关系,中原和南疆向来各执己词。 孰是孰非,却已然成为千古谜题。 恐怕唯有将那些不世出的至圣老鬼找出来,才能得到答案。 闻听此言,萨内一张黑脸气得红到发紫! “彼汝娘之!孩儿们休要听他妖言惑众,宰了他!” 他的上杉爆碎开来,双眼陡然变成诡异的竖瞳。 整个下体化作粗壮的蛇尾,猛地朝着沈夜所在方向,甩出一道罡风! 他也不看战果,蛇躯一扭,飞速朝着河中石台靠近过去。 再次见到那个犹如厉鬼般的男子,他已是有些胆寒。 勃格早已跻身六品巅峰多年,一身修为多半都在双翼之上,何其牢固? 居然一个照面,便被对方生生撕了下来! 他心知,哪怕在场所有人一起上,也不见得能够奈何对方。 想要扭转战局唯有依靠蛊魂铃! 蛇身状态之下,他速度快极。 须臾之间,那颗金灿灿的圣物已经近在咫尺。 蓦的,萨内背部一阵刺痛,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他却是不管不顾,奋力朝着魂铃抓去! “太慢了。” 就在手掌即将触碰到魂铃的一瞬间,一股巨力从身后袭来! 萨内眼前的景物飞速变幻,扑通一声,竟是直接落在了幽水对岸。 他用双臂将身子撑起,口中鲜血如注。 愕然望去,对岸,竟出现了一条笔直的真空地带,遍地残肢断臂。 岸边,一条粗壮黝黑的长条状物体正在地面抽搐着 那是自己的半条蛇躯! 剧烈的痛楚,直到此刻方才袭来。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幽水之中一道水柱冲天而起! 长着鱼鳃的壮硕汉子,抢在那只满是疤痕的手掌之前,将蛊魂铃给抓在了手中! 叮铃铃—— 沧桑而古老的铃音响起,萨内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彻底没了呼吸。 沈夜的一只手,仍旧维持着向前抓去的姿势,双眼却是已经失去了焦点。 在他身后,数百名南疆勇士战战兢兢,亦步亦趋地向他靠近过来。 人身鱼鳃的汉子拼命摇动铃铛,口鼻瞬间溢出大量鲜血。 如果可以,他当真不想亲自接手这等要命的差事. 手中的铃铛疯狂吞噬着自己的生机。 如此下去,要不了十息,自己就将命丧此处! “沈贼已受制于魂铃,还不速速将其拿下!” 眼看蛊魂铃大发神威,沈夜如同一根木桩般站在原地不动。 众人再不迟疑,踩着同伴们的尸体朝他狂奔而去! 他们状若疯魔,甚至没有察觉到,周围的气温正变得越来越低。 冲在最前的少年突然脚下一滑。 这才发现,不止脚下,就连整条赤红色的幽水,都在迅速结冰。 同伴们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不管不顾地从他身上踩踏过去。 少年抬起头,弥留之际,赫然发现,那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突然变得老长,并逐渐转为晶莹的雪白之色。 沈夜从那一瞬间的失神中恢复过来,眼中一片清澈。 “不愧是蛊神遗褪所化之物,果真有其独到之处。” 他看都不看身后之人,脚下的地面之上,瞬间升起无数根尖锐的冰棱! 噌! 仅仅是一瞬间,幽水河边,刚刚还如饿虎扑食一般的人群,悉数被串成了葫芦。 除了他以外,再无一个活人。 水面之上,鱼鳃汉子双眼圆瞪,七窍流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手中的金色魂铃轱辘辘地滚落一旁。 “至圣强者.不得踏入南疆你违背了誓约” 弯腰捡起那支拳头大小的金色魂铃,沈夜整个人徐徐浮上半空。 十万大山之中,一双如山岳般大小的血色眼珠陡然浮现! “人类!你越界了!” “可是.要向吾族宣战吗!” 声音忽远忽近,缥缈不定,震得整座南疆瞬间地动山摇。 几十万弃民匍匐在地,朝着那双眼睛顶礼膜拜。 沈夜人在半空,一只手掌贴在耳边,嗤笑一声: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靠过来点。” 无穷的威压侵袭过来,吹得无数参天巨树拔地而起! 却唯独吹不动,那个半空之中的小小身影。 “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敢出来的。” 摇了摇头,扔下一句话,沈夜身影化作流光,朝着京都方向飞驰而去。 “没种的东西!” —— 京都之外,数千名黑甲骑兵,簇拥着三架马车,浩浩荡荡而来。 来到这座千年古都门前,安青勒马停步,径直来到最中央的马车跟前,单膝跪地: “殿下,京都已至!” 马车当中,传出一道充满威仪的女子声音: “本宫知晓了。” 城墙之上,金吾卫统领高成眯起眼睛,向下望去。 但见,一名身姿高挑的女子缓缓从马车中走出。 她背上的披风殷红似血,在风中舞动。 身上,那一袭亮银色铠甲,犹自带着斑驳血痕。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整日流连于温柔乡的安大将军,此番竟连半个女眷都未曾携带。” 安青缓缓起身,伸手一招。 一名衣衫褴褛,胸前带着囚锁的男子被部下押到了京都门前。 身后的将士用力一脚,踢在那人膝盖后方。 扑通一声,那人当即跪了下来。 如此近的距离,高成终于得以看清对方的脸,当即大惊失色! “朱尚书!” 他赶忙走下城头,还不忘招呼一名部下上前,小声道: “兵部尚书朱罡栎被公主殿下押在门前,速去禀报陛下!” 赵若曦望着大开的京都城门,缓步来到朱罡栎的身后。 几天之前,还满面红光的老者,此刻已然白发苍苍,眼中再无半点光亮。 锵啷—— 赵若曦猛地抽剑出鞘,面前的老人,身子明显一颤。 她微微俯下身子,在其耳边轻声道: “朱尚书,你助纣为虐,扶我那不争气的哥哥上位之时,可曾想到过有这一天吗?” “殿下.老臣” 还想皆是,可惜,对方压根就没想理会对方的回答。 不待他说完,赵若曦气沉丹田,朗声喝道: “兵部尚书朱罡栎,尸位素餐,卖国求荣! 今日本宫,便以他之血,来祭那西疆战场之上,为国捐躯的一万两千名将士之灵!” 一声清亮的龙吟! 高成匆忙地跑出城门,便看到朱尚书的那颗头颅高高飞起,滚热的鲜血,喷了自己满头满脸。 看着那位持剑立在城外的飒爽身影,他的膝盖,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 “微臣高成,参见殿下!” 赵若曦充耳不闻,望着城内越聚越多的百姓,心头涌起一股悲意。 ‘父皇,兄长’ ‘我回来了。’ (本章完) 第97章 今天,可是皇兄大婚的日子 第97章 今天,可是皇兄大婚的日子 清晨,许新年早早地沐浴更衣,穿戴整齐,对着铜镜,整了整腰间玉带和头顶乌纱。 今日,可是陛下大婚的日子,马虎不得。 当然了.也可能是祭日。 推开房门,步入院中。 许新年不自觉地抬起手臂,遮在眼前。 今天的日头,怎得这般毒辣?几乎要晃得人睁不开眼。 心中腹诽,许新年向前数步,忽地,心头一惊。 只见那刺眼的金光,居然从天而降,来到院中石桌附近. 嘶.何方妖孽? 胆敢在京都兴风作浪.就不怕一道天雷降下,瞬间灰飞烟灭吗? 正想着,眼前的金光竟变得柔和了些许,至少不再刺目。 眨眼间,便化作人形,坐了下来。 饶是许新年自认活了大半辈子,对许多事早已见怪不怪,此刻仍是不免有些心惊肉跳 他凝眸看去,就见金光所化的人影,五官愈来愈清晰。 他只是坐在那里,却似乎自有一股普天之下,舍我其谁的威仪! 看清那张脸的一瞬间,许新年当即扬起衣摆,重重跪在地上。 “参见.陛下!!!” 尽心尽力辅佐对方二十余载,从初出茅庐的一介书生,到百官之首。 许新年便是认错了自家夫人,也断不可能认错对方! 先帝,赵无极! 想起一路以来的点点滴滴,不自觉地,泪水竟已打湿了双眼。 “哈哈哈,朕如今,不过区区一缕残魂,新年大可不必如此! 快起身,过来吧,陪朕坐坐。” 许新年赶忙起身,轻轻抬袖擦拭一下眼角,依言坐在对方身边。 “陛下,您这究竟是?” 赵无极虚实不定的脸庞上看不出表情,唯有声音和气度,一如往常。 他的语气略显沧桑: “朕,感慨岁月无常,身体每况日下。遂打算借天子龙气,尝试突破天人壁垒 只可惜,最终功败垂成,被乾儿钻了空子。 哈哈,接下来的事情,朕不说,你也猜到了。 不就是帝王家中那些事?古往今来都是一样,不提也罢。” 许新年叹息一声。 还真是,没什么新意的回答啊. 他虽一介文臣,对于武道一窍不通,却也知道一件事情。 自古帝王,身具一国之气运,武道突破,较之常人相比,难逾登天! 陛下穷其一生,暗中修炼到六品巅峰,已是世所罕见。 何况是,那令全天下人,困扰数百年之久的天人壁垒? “好啦新年,不说这个,陪朕下下棋吧。” 天色破晓,许府的下人们渐渐忙碌起来。 他们很是好奇,如此重大的日子,老爷早早起身,竟是为了. 一个人跑到院子中,跟自己对弈? 许新年识趣地不再提及有关当下朝局,和诸位皇子之事,就只跟对方聊聊过往。 两人亦师亦友,相伴多年。 许新年无比确定,眼前之人,绝非他人所扮,货真价实,就是先帝赵无极! 虽然不知,对方这幅状态意味着什么。 但再次相见,他终究是欣喜的。 啪! 随着自己一子落下,对面许久不见有人动作。 他疑惑地抬头望去,自己对面的石椅之上,那道金色身影,已经淡到几乎肉眼难见。 “新年棋艺依旧炉火纯青,倒是朕生疏了” “今后,还当好生辅佐若曦才是。” 许新年坐在原处愣了片刻,这才无言起身。 他双手拢袖,仰头望天。 身影莫名就有些落寞,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伸手唤来心腹,在对方身旁耳语两句。 许新年再不停留,大步朝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走去。 “走罢,入宫!” —— “高统领平身吧。” 城外,几千人的骑兵队伍,自然不可能尽数入内。 安青派出两伙人马,听从林三浪的号令,负责为公主殿下鞍前马后,顺带押送齐国官员和质子。 身为平乱英雄的众人,昂首挺胸跟在殿下身后。 唯独赵若曦自己,脸色却是异常的难看。 她看着那个颤颤起身的男子,皱眉道: “除了你,就没有其他人在这里等候本宫吗?” 高成一脸惶恐,压根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还以为殿下是在责备自己.排场小了? 这样说来,对方怎么说也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当今陛下同父异母的亲妹妹,的的确确,当得起更大的排场。 可问题是自己事先,对此并不知情啊! 甚至就连他,也只是刚好在巡视城门,碰巧撞见了而已 “回殿下陛下今日大婚,一应宾客,已于昨日抵达,金吾卫大多都在各处巡查,维护京都治安! 下官下官还以为,殿下路上耽搁了,归期未知,这才没有准备,请殿下责罚!” 说着,高成已是汗如雨下。 “算了,没你的事,退下吧。” 赵若曦的眉头皱了起来。 本姑娘在京都门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姓徐的怎会到现在还没来 该不会,是正在哪里风流快活? 高成如蒙大赦,刚要离去,便听得背后公主再次出声叫道: “慢着!” “殿下,请吩咐!” “明镜司庄津瑜,跟鸢楼云辞姑娘,近来都在做些什么?” 高成一脸惶恐,心脏险些快要提到了嗓子眼! 坏了! 明镜司的掌镜使做什么,只由陛下一人做主,哪里轮得到他来过问? 更不要说什么青楼的魁 殿下这分明是要借题发挥,要了自己的小命啊! 扑腾一下跪在地上,高成磕头如捣蒜: “殿下!臣.惶恐!” 君不见,就在刚刚,贵为兵部尚书,对方都是说斩就斩,眼睛都不眨一下? 毕竟是位一言不合,便要下令屠城的狠角色. 高成已经预见,自己马上就要因为巡守京都不利,而被斩首示众! 他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望向眼前的女子。 天可怜见政变之时,臣从头到尾尽忠职守,并未参与其中啊! 赵若曦眼角一抽。 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这怎么还委屈上了? 问题是阁下生得脸巨口阔胡须茂盛,这幅泫然欲泣的样子,着实很恶心的好吧! “高大人无需如此,平身吧。” 没有再理会对方,赵若曦转身重回马车之上。 城外,安青率军撤出二里,以修整为由,就地安营扎寨。 他已做好了打算,一旦京都情况有异,立马挥军入内! 有那个姓徐的家伙在,如何让自己这五千人马进入城内,想来无需自己多费心思。 看着临时营地中一众忙碌的士兵,安青捏着下巴,总是感觉缺了点什么。 “许副将,过来。” “有!” 安青掏出一袋碎银,递了过去:“一路奔波,弟兄们都累坏了,你带上几人,进城买些上好的食材出来,今晚我来做东!” “将军英明!!!” 将士们喜上眉梢,就连扎营的速度,都明显快了不少。 许副将刚要领命离去,就听对方凑近过来,小声嘀咕道: “捎带去朱雀巷附近吆喝两声,就说安青回来了,自会有姑娘冲出家门,随你出城 去吧!” —— “马车里就是若曦殿下?可惜啊来的晚了,看不清样子” “刚刚我在城门口看见了,那叫一个英姿飒爽,跟先帝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愧是能荡平大齐的英雄!比某些人可强得.” “闭嘴!你不要命啦?” 马车摇摇晃晃,两旁的百姓越聚越多,喧闹之声令她烦心不已。 不对劲。 哪怕徐尽欢大多时候看上去,都有些风流成性,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却是从不曾含糊过。 直到现在都还没现身.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始终未能见到朝思暮想之人,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摆弄着衣襟。 直到马车外,传来了一道稍显熟悉的声音。 “兵部常威,参见若曦殿下!” 常威本身便是三品武者,这一吼又运上了些许气机,当即令整条街巷一静。 “停车。” 赵若曦掀开车帘一角,终于想起了,这位曾在鸢楼匆匆见过一面之人的身份。 “常大人无需多礼,许久未见,入车内一叙吧。” 常威受宠若惊,赶忙依言钻入车厢。 两旁百姓纷纷侧目。 ‘刚刚在城外斩了尚书转头便邀请侍郎一道乘车。 这里面的门道怕是由不得人不多想啊’ 当今陛下的登基之路,似乎并不光彩。 这几乎是一件,全京都人都心中有数,却出于畏惧,无人敢提的事情。 只是最近,随着殿下在西部大放光彩,一时间,许多小道消息,便如雨后春笋一般生长开来。 常威刚一入内,赵若曦当即张开了一层神识屏障。 “常大人,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知道,这位常大人已然被登徒子收入麾下。 可是,对方却断没道理,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此处! 除非是有什么不得不来的理由。 赵若曦心头一颤,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期待是自己多心了。 “回殿下,正是出了些状况就在前日晚上,徐先生被抓了.” 眼看着对面之人脸色骤变,车厢内杀气如有实质,常威赶忙道: “殿下莫急!虽然被抓,但先生却已派人传话给下官,称他和庄姑娘无恙,不必介怀,一切照计划行事即可” 常威本以为,说完这句话,对方当可安下心来。 怎料,车厢内的温度,甚至比方才更加低了. “没逝就好。” 赵若曦的语气冷若冰霜。 “殿殿下一路劳累,好生歇息,下官告辞.” 刚要开溜,对方却好似压根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常侍郎,你方才说.他和谁都无恙? 庄姑娘.可是明镜司,庄津瑜姑娘吗?” 常威顿时感觉冷汗都下来了。 “许许是下官记.记.记记记错了?” 赵若曦很快平复了心情。 罢了。 此时此刻,并非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 不论如何,人没事就好。 “本宫知晓了,有劳常侍郎。” “殿下.言重了!下官告退!” 车厢内再次只剩下赵若曦一人,她抚着额头,淡淡道: “走吧,速速入宫。” “今天,可是皇兄大婚的日子。” (本章完) 第98章 上好的青橘! 第98章 上好的青橘! 辰时三刻,秋风瑟瑟。 宫城外,兵部尚书血染城门的消息仍未传递过来。 午门外却已列起整齐肃穆的仪仗。 绯袍玉带的六部尚书立于御道东侧,手中象牙笏板映着日光。 对面,则是身着蟒袍的皇亲、勋贵们,与各国前来道贺之使臣。 张龙星并未在意那一道道投向自己的目光,而是暗自观察全场。 哪怕刚刚经历过一场涉及到诸多势力的纷争,此刻,不止是周国、墨家、东瀛诸国,就连南疆,甚至也都遣使来贺。 燕国,作为秦陆之上,国力最为强盛的人族王朝,其影响力可见一斑。 只不过,正如身旁不少人窃窃私语的一般。 位列东侧的燕国朝臣之中,却是莫名少了不少身影 正想着,因腿伤告病在家多日的首辅许新年,终于从殿外姗姗来迟。 “张员外,你与常侍郎素来相熟,怎得未见他过来?” 张龙星:“嗨下官家事已然难断,哪里有功夫,去关心他人” 张龙星一脸落寞,惹得身旁众人一阵窃笑。 “张大人切莫介怀” 忽听净鞭三响,丹陛两侧的铜鹤香炉,同时吐出龙涎烟柱,百官倏然垂首—— 长长的御街之外,鎏金顶盖刺破晨雾。 凤舆已至! 十六名绛衣太监抬着鸾驾,踏过鲜红地衣。 曦光映照之下,凤舆上的百鸟朝凤纹路浮出七彩晕色。 舆前垂落的珍珠帘幕晃来晃去,传出环佩轻响。 礼部尚书高捧金册趋前三步,百官静默。三千禁军齐举画角,声浪如潮。 头顶玄色冕旒的赵璟乾,终于从九龙御座上缓缓起身。 他的指尖划过腰间玉带钩上狰狞的螭龙首,望向那名凤冠霞帔,缓缓走下凤舆的绝色美人,笑得意气风发。 瑶儿啊,过来吧。 朕在此处等着你,与朕一同执掌天下! 随着百官与使臣俯首,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海量龙气,从四面八方涌入体内。 咚! 太和殿前的每一个人,都隐约听到了那一声重如擂鼓的心跳声。 “哈哈哈哈哈——” 百官面面相觑。 看得出陛下是真的大病得愈了. 毕竟几天之前,对方还整日咳到直不起腰,仿佛一阵风来,便能将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骨给吹垮掉。 乌瑶走下车驾,莲步款款,朝着对面的男子走去。 身旁两侧,百官朝拜。 她看得出,这位燕帝,此刻为自己所操持的,已然超出了一般的纳妃娶妻之仪仗。 反倒更像是册立皇后! 她的心中,却是丝毫不见半点欣喜,只有隐藏得极深的滔天恨意! 凭什么. 凭什么这些脑满肠肥,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一出生,便可享受荣华富贵. 他们有着干净的空气,和精心烹制的食物可以享用。 而南疆的神民们,却只能茹毛饮血,终日与毒障相伴。 就连每日那不到一个时辰的阳光洒下,已然觉得是上天的恩赐! 这不公平! “咳咳咳” 身旁的南疆使臣突然轻咳了几声,将乌瑶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她这才注意到,方才,自己一时失神,血脉中的神族之力险些透体而出,酿成大祸。 再等片刻。 等到仪式结束,自己将在这燕京之中,为夫君陛下,献上一份大礼。 只是可惜,没能等到那位七公主归来 正想着,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大喝: “若曦殿下到!” 彼此之间仍有些距离,正相对而立的赵璟乾和乌瑶,同时目光一凝! 来了! 不止二人,百官与使臣齐齐侧目,朝着御街尽头看去。 许多心思活泛之人,已然有了预感。 来者不善! 但见,一道高挑身影头顶凤翎,身披染血战甲,从远处走来。 她凤眸含霜,猩红色的披风迎风招展。 腰间,还挎着一柄金灿灿的狭长佩剑! 哪怕模样已然大不相同,赵璟乾还是从那独一无二的气息上,将其认了出来. 御宵! 徐尽欢这个杂碎. 怪不得始终未曾在其身旁,感受到过此剑气息竟是一早便给了这个贱人! 赵若曦看见了那位站在道路中央,回眸望向自己的‘嫂嫂’。 她却完全将对方视若无物,径直越过,来到赵璟乾身前数米处。 身后,林三浪等人松开手中囚车的推杆,任其哐啷一声落在地面。 他们当中,有一名黑脸少年,始终将头埋得低低。 他的胸膛似乎略微有些鼓起,一双杏眼,盯着那位头戴冕旒的九五至尊,流露出刻骨的恨意。 赵若曦站在原地,右手扶着剑柄,连腰身都不曾弯过一下,朗声道: “赵若曦,携齐国官员、质子,为皇兄贺!” 声震四野。 百官鸦雀无声。 即便他们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如此强硬作态,充分印证了众人的猜想 山雨欲来! 赵璟乾强行压下心头怒火。 这个贱人 居然胆敢对自己如此无礼! 莫非以为手中握着些许军功,便可篡权夺位了吗! “好妹妹,当真让朕好找! 许久未见,朕还以为,你是跑去哪处深山老林,隐姓埋名起来了!回来就好! 若曦立下如此大功,待到立后仪仗结束,再为你论功行赏!” 赵若曦岂会听不出对方的话里藏刀,冷笑道: “且慢!” “皇兄立后,如此大事,怎不见国师在场? 莫不是没有听说,各地已然灾祸又起了吗?”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 他们哪会不知,各地刚刚平复下来的旱灾水涝,已然再次席卷了半个大燕。 只是,选在这大喜的日子,当面直言此事 莫不是在暗指,某人枉顾百姓之死活吗? 况且 何止是今日?自打陛下即位,便几乎再未听闻过,关于国师的任何一点消息了。 赵璟乾看上去依旧笑意盈盈,大袖一挥道: “朕已知晓此事。 好叫皇妹知道,你这位嫂嫂之能耐,可是半点不比那位国师差! 今天不止是皇兄大喜的日子,待行完礼,皇妹和百官,便随朕一道,开坛祭天。 看看朕的妃子,是如何佑我大燕,国泰民安!” 礼部尚书再次出列,主持仪式。赵若曦无声退到一旁,静静候着。 繁复的祭天、纳吉、赐聘等环节过后,礼成。 赵璟乾执起乌瑶的手,大笑一声: “诸卿,且随朕,移步麒云坛!” —— 麒云坛,几乎紧贴燕皇宫而建。 哪怕刚刚建成不久,甚至至今尚未对外开放过,每日,仍有无数百姓前来此处,在殿门跟前的石阶之上,摆满各类贡品。 今日又有不同。 此时此刻,麒云坛门前,足可称得上一句万人空巷。 昨夜,无数虔诚的信徒齐齐做了一个梦。 梦中,轻纱遮面的大贤天师,亲口许诺,她将于今日,到此开坛做法,为教众们赐福。 人们一早便如约而至,将足可容纳数辆马车并驾齐驱的宽阔街道,给围得水泄不通。 许府的陆鸣混迹其中,艰难地在人群中穿行。 他有些难以理解眼前的场景。 耳边嗡嗡作响,那是太多信徒,同时念诵麒云教的救世箴言所致。 那一张张脸上写满了虔诚与疯狂。 陆鸣甚至觉得,倘若那位天师振臂一挥,要众人自尽于此,便可换来永生,他们.搞不好也会照做。 这些人.都疯了? 若是现在,按照老爷所说的去做他怕一不小心,就因为太过格格不入,而被人乱拳打死. 老爷不止一次说过,要许府之人,远离这群疯子。 直到如今,他才切身理解其中缘由。 站在这群疯子当中,他甚至感觉,就连自己,也隐隐生出一丝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眼看着人群越聚越多,陆鸣心中逐渐绝望起来。 完蛋了,现在,就算他大喊大叫,怕是也没人听得见了. “肃静!” “陛下与天师即将到此,不要喧哗,退后!” 天师两字一出,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人群鸦雀无声,并突然间有了秩序,自发朝着后方退去。 陆鸣被人潮推着,甚至完全没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眼看着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为了不耽搁老爷交代给自己的事情他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抬起胳膊,大声喊道: “青青橘!” “上好的青橘!有没有人买青橘啊!” 天可怜见,他的手中,原本应当是有一袋子青橘来着 只是人太多,早已被挤得不知去向了。 周围,人们看向自己的目光顿时出现异样。 陆鸣心头颤颤,感觉下一刻,就要有人冲上前来,把自己这个异类给撕碎! 正想着,就见殿前大门从内部打开了一道缝隙,一名披坚执锐的禁军从中走出。 他一眼就发现了人群中的自己,指着自己大声道: “那个谁!就是你,卖青橘的,你过来!都让让,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禁军二字还是有着不小的威慑力,前方的人群强行让开一条缝隙,容陆鸣穿过。 当他终于走出那片拥挤的人潮,不由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 方才那名禁军靠近过来,低声道: “就是你卖青橘?” 陆鸣手上空空如也,却也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他壮着胆子凑上前,贴着那位官爷的耳边说: “老爷要我转告某位大人,说,‘那位’已然如约而至,一切都如他所料。” 禁军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忽地大骂一声:“两手空空你过来干什么?赶快滚回去取!” 陆鸣如蒙大赦,慌不择路地朝着许府跑去。 地牢内,庄津瑜将方才所听到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达给徐尽欢。 但听得‘哗啦’一阵脆响,似乎是铁链坠地的声音。 下一刻,拦在两人之间的那堵墙壁轰然碎裂。 徐尽欢一把抽出脖颈之上插着的那根钢针,将其丢到地上。 牢房外,十几名禁军大惊失色,纷纷抽刀出鞘,便要冲上前来。 庄津瑜只是看着那位朝思暮想之人,歪头一笑。 一众禁军当即收起兵器,沉默着转回了身。 徐尽欢点了点头: “时候到了,我们出去吧。” 说罢,一把揽过对方腰肢,瞬间冲破了头顶的墙面。 (本章完) 第99章 先生,好热 第99章 先生,好热 地牢上方,乃是一条漆黑的密道。 此刻,左右空无一人。 但在地上不远处,那不下万人汇聚而成的浪潮,在两人的神识探查之下,就如深夜中的火光一般,任何人都难以忽视。 密道很矮,堪堪只有不到一人高,上下左右尽是粗糙的泥土,密不透光。 甫一踏入这里,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道便弥漫在鼻间。 徐尽欢二人只得躬着身子,才能勉强在这条密道之中站定。 “有什么感想?” 庄津瑜一手捂着口鼻,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这里的气味.太糟糕了。 就像是幼年时候,每次路过西城集市,专门屠宰牲口的区域一样,恶心,恶臭。 强忍着不适,庄津瑜看向一旁的先生。 虽然脸色同样不太好看,却明显早就已经发现了这里. 果然,跟先生比起来,自己还是太嫩了! 这个样子,是没办法成为先生的左膀右臂的,津瑜! 徐尽欢:“喂喂喂,你在干嘛,怎么突然间就热血起来了?”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这种阴暗又恶劣的环境下,整个人的心率、脉搏突然就活跃了起来.哪怕两世为人的自己,也从未见过如此特殊的癖好! “咳咳咳对不起,先生,刚好想到些别的事情 就这条甬道来讲,经先生提醒,津瑜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至少有两点异常之处。” “说来听听。” 徐尽欢心中已经有所判断,但还是打算听一听身旁之人的意见。 毕竟,几次接触下来,对方至少在智慧这一方面,还是很为人称道的。 密道中的空气略带潮湿而又闷热,也不知多久没有流通过,导致庄津瑜的身上,已经开始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两人并排站着,齐齐弯着腰。 这种姿态下,即使不特别注意,也很难无视掉对方身前那一对巨大的负担。 兴许是太过闷热,庄津瑜轻轻煽动衣襟,哪怕这样做,也并不能让自己感到凉快一点。 “第一,这条通道建成这个样子,若是陛下所修,那么参与其中的工匠们,大抵可以集体推去午门斩首示众了” 徐尽欢点点头,不置可否。 女人你不要再扇了。 再扇下去就不礼貌了。 “第二呢?” 庄津瑜将对方的表情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却终于不再煽动衣襟。 徐尽欢呼吸稍缓。 怎料下一刻,对方竟双手搭在肩上,直接把外衫脱了下来! “先生.好热” “???” “唔对了,第二嘛,口说无凭,先生摸摸看?” 说着,竟直接拉起自己的手,朝着某处按去。 徐尽欢脸色一黑。 不是你听说过我青鸾山神之一手的故事? 可是这样不好吧? 上头一墙之隔,可是足足有着不下万人聚集在此呢. 这要是不小心搞出太大的动静. “怎么样,先生?什么感觉?” 庄津瑜一脸期待。 “嗯很软。” 徐尽欢的手,被对方按在一侧的洞壁之上,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庄津瑜笑道:“的确如此,此路看似粗糙,逼仄,细观之下,却又另有乾坤。 洞壁边缘大致呈圆形,虽有些许凸起,但整体柔软且湿润。 津瑜实在想不出,什么样的工具,可以将密道给挖掘成这个样子.先生您怎么了?” 徐尽欢点点头,“没错,与其说是人力,反倒更像是某种善于挖掘的妖兽所为。如此一来,这股子莫名的腥臭味道,便也有了解释。 你说的很对,这条密道,搞不好压根就不是给人准备的。 此地紧贴皇宫外墙而建,就是不知,这条密道,究竟通往宫城中的何处。” 收回了手掌,徐尽欢长出了一口气。 好险,一个不小心,竟被这女人给吊成了翘嘴 “走吧,多想无益,过去一探便知。” “是,先生。” 庄津瑜欠身一礼。 这一次,没有一脸狠色地叫妾身滚开呢. 她感觉得出,通过地牢中几日的相处,起码先生对自己并不那么讨厌了~ 努力吧,津瑜! 论美色.你是不会输给云辞那个丫头的! 目之所及一片漆黑。 庄津瑜一路跌跌撞撞,老是险些摔倒。 没办法,徐尽欢只好拉着对方的手,在前引领着对方。 身前的道路冗长而深邃,好似无穷无尽。 正如两人所判断的一般,若是供人通行,起码都会每隔几步,便设上一盏灯台才是。 更不要说这个高度,便是某位家中有着美艳娇妻的炊饼郎,站在里面,也很难不撞到头。 徐尽欢试过将神识释放出去,凝练成束,一路向前探索。 所看到的,却始终都只有一片黑暗。 两人脚步不停,空荡荡的地道之中,自始至终都未有半点脚步声传出。 忽地,有阴风掠过。 两人心头一喜,还以为是终于快要到达出口。 怎料那股阴风,却夹杂着一股莫名的腥臭气,惹得两人齐齐捂住了口鼻。 片刻过后,阴风又至。 仔细感受之下,甚至还带有一丝暖意。 庄津瑜顿感奇怪。 皆因她的神识感知之下,前面不远,已是死路。 就好像这条通道挖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根本没有出口。 那么这阵阵阴风,又是从何而来? 正思索间,那人突然停下脚步,拦在了自己身前。 “退后。” 还不待她有所反应,越过那人的背影,隐约间,便看到了一双闪着幽幽绿芒的硕大眼珠! “吱!吱!吱!” —— 苑红绫依旧低着头,混迹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在她前方,三驾金碧辉煌的马车之中,分别坐着当今天子、祥符年间的第一位皇妃,以及太后。 她不禁莞尔。 曾几何时,何曾想到过。她区区青州合欢宗宗主夫人,一夜之间,便多了这么两个庞然大物作为仇家。 若是没有那个宝贝徒弟的话 何谈报仇? 自己跟阿珂两个,怕是什么都还没发觉,便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小绫,不要乱看。” 赵若曦忽然开口。 “龙辇、凤辇都是法器,若是察觉到有恶意的目光长久注视,便会示警。” 苑红绫依言转移了目光,轻声道: “多谢殿下提醒。” 都到了这里,再怎么心急,也要忍耐. 事到如今,她已被牢牢绑在赵若曦这艘船上。 再无半点退路了。 行不多时,众人便看到了那座高高筑起的宝塔。 以及伫立在宝塔跟前,那一尊惊世骇俗的塑像。 虽被厚重的布匹盖着,却依旧掩盖不住底下那金灿灿的光辉。 赵若曦冷笑一声。 瞧这高度似乎刚好比天枢阁,要高出一筹。 此时此刻,更多的人却是无心在意这些。 连同赵璟乾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得被眼前一幕狠狠震慑住了。 麒云坛外,密密麻麻的人群,根本望不到边际。 他们让出了大半的道路,好让天子仪仗通行。 可如此多的人聚集在一起,却安静的有些可怕。 他们拉长了脖子,直直望向那座凤辇。 人与人挤在一起,几乎半点缝隙不留,硬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赵璟乾望向不远处的凤辇,低声道: “瑶儿.怎得,来了这么多人?” “臣妾不知.许是得知陛下喜事,自发前来道贺的吧.” 交谈间,已经来到门前。 两名金吾卫拉开厚重的大门。 那一尊七丈来高的金身,终于完整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虽然仍未露出庐山真面目,全京都上下,却是无人不知,此乃大慈大悲的麒云教大贤天师,燕皇后乌瑶之像! 望着自己的杰作,赵璟乾不由得生出一股豪气。 待到揭开红布,由瑶儿亲自为这尊集天下之金所熔炼的金身祈福之后,定可保大燕数十年风调雨顺! 远远地,众人便发现,这麒云坛的占地颇广。 进入其中,更是不免为此处的奢华所震撼。 青玉铺设的地面,踩在上面,落地无声。 中央,一座雕龙画凤的巨大石台,四角各自立着一尊栩栩如生的玉麒麟,脚踏祥云,昂首向天。 百官与使臣悉数进入院中,非但完全不觉得拥挤,反倒颇为宽敞。 随着凤辇消失在门后,群众们似乎瞬间失去了控制,上万人的呼喊声,像是要把头顶这片苍穹都给掀翻: “啊!天师大人!!!” “天师刚刚在凤辇里看我了她看我了!” “请天师,赐福!!!” 人们疯了一般地呐喊,开始越过禁军的封锁,蜂拥向前,场面瞬间失控! 关键时刻,乌瑶的声音,透过凤辇传了出来: “不要喧闹。” 她的声音并不高亢,却清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一瞬间,人群再次安静了下来,并开始有序后撤。 众人面面相觑。 身为京都之中,财富和地位都处在最顶尖的一群人。 对于这个突然间席卷全城的麒云教,他们大多只是略有耳闻。 今日,方才头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位大燕皇后的恐怖影响力! “陛下,臣妾冒昧可否将门开着,好让教众们,也能亲眼见到臣妾开坛作法的经过” ‘啪啪.啪.’ 同样有些心惊肉跳的赵璟乾还未回答,阵阵清脆的拍手声已然响起。 “嫂嫂当真好手段。 瞧这阵势,估计你一声令下,要他们现在就扑上前来,亲手撕了皇兄,这些人也会义无反顾的吧?” “大胆!若曦,你怎可如此无礼?速速向皇后道歉!” 刚刚走下龙辇的赵璟乾勃然大怒! 他故意喊得很大声,好让院外,聚集在此的那数不清的民众得以听见。 诚然,刚刚就连是他,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惊胆颤。 可听到对方如此大不敬的话语,他还是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倒也并不完全是为了维护妻子. 而是此地,早已经提前被他布下了后手。 数百名血衣卫,和大内高手,就藏身在群众,和身后的宝塔当中。 光是六品巅峰境,就有不下十几个! 他一早便做好了打算,万一这贱人归来,便要将其斩杀当场! 她若不来,便也罢了. 如今,到了此处,是生是死,便再由不得她! 原本,对方荡平齐国的大功在身,尚且愁着不知如何定罪。 可若是因为出言不逊,而被发了狂的乱民不小心给杀死. 可就怪不得他这个做哥哥的无情了。 大不了事后,给她一个不错的谥号便是。 借此机会,还可以顺带敲打一下麒云教的这些愚民,免得当真出了什么乱子。 简直一石二鸟啊 “陛下,此言差矣。”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许新年突然开口。 “臣倒是觉得,若曦殿下此言,虽有些不敬,却并非危言耸听。恰恰相反,乃是肺腑之言呐! 先帝有云,为帝,要虚心接纳逆耳忠言,方能醒悟己身!陛下,莫不是都忘记了吗? 别说殿下,就连老夫也瞧着,这麒云教众,一个个来势汹汹,简直状若疯魔啊” 所有人怔怔望向这位头发灰白的老者。 依稀记得,对方已经许久,都不曾像今日一般锋芒毕露过。 以至于他们都差点忘记,这是位以一己之力,把持朝政二十几年,连先帝私底下都要待之以礼的狠辣角色! 赵璟乾双眼眯起。 许新年. 又是你个老东西。 真以为,那徐尽欢三番五次上门拜访于你,能够瞒得过朕的耳目? 很好。 今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你们两个祸害,一并都给除了! 身为这场争论中心的乌瑶,此刻正缓缓从凤辇当中走出。 她对于众人的争执充耳不闻,只是默不作声,径直来到金身之前。 事已至此,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 她已经.懒得再去与这些人虚与委蛇了。 就用殿外那万名渣滓的血,来稍稍洗刷一下这中原的污秽吧 “陛下,请您动手,为金身揭开面纱吧。” “天生异象,灾祸又起,每时每刻,都有灾民死于非命。 臣妾已经等不及了。” 她躬着身子,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哭泣。 赵璟乾还以为是爱人受了委屈,赶忙出言安慰: “好!如此心系百姓的善良女子,才配做朕的妃子! 才配得上,这燕国皇后之名!” 他慷慨陈词,满面红光。 甚至完全没能注意到,对方那一双悄然变得猩红的眸子。 乌瑶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腰眼处传来强烈的酸胀之感。 ‘夫君.麻烦你快一点! 人家好难受.尾巴都快要长出来了呢’ (本章完) 第100章 替我守住这里 第100章 替我守住这里 地道之中银芒一闪,腥风扑面! 神识探查下,分明是一片虚无。 眼前,却明晃晃地张开一张血盆大口,露出密集的尖锐獠牙。 一只巨兽正四肢着地,趴伏在通道尽头。 它的脊背隆起如地脉褶皱,全身覆盖着幽黑色的鳞甲。 庄津瑜哪里见过如此骇人的场面?当即吓得双腿一软,险些当场跌倒。 先前的那一阵阵妖风,难怪带着股浓厚的腥臭味道 分明就是对方呼出的气! 嗖! 一条长满倒刺的猩红长舌从巨口中弹出,来势迅猛,几乎肉眼难辨! 行至半途,忽地从当中一分为二,试图越过面前的男人,朝自己刺来! 庄津瑜并未坐以待毙,而是试图像往常一样,用自己堪比剧毒的神识,去入侵对方识海。 可是,就如先前一样,所有神识到了对方跟前,便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掀不起半点浪。 该死! 庄津瑜再不迟疑,转身便跑! 帮不上忙,也不能成为先生的负累! 刚刚甩开脚步,背后突然传来无比灼热的气息。 一时间,庄津瑜甚至觉得,自己如同置身于火炉之中。 ‘先生.’ 出于担忧,她回头望去。 但见一轮大日虚影,自先生背后缓缓升起。 始终漆黑一片的甬道,在此刻大放光明! 道道炙烤焦肉的味道升起,半空中,那根奇长无比的猩红长舌瞬间失去了全部的水分,无力地落在地上,碎成一滩焦块。 “吱——吱——!” 妖兽尖叫着,粗壮的四脚在地面胡乱拍打。 借着明亮的火光,庄津瑜得以看清对方的全貌。 只见其身似山甲,却有着明显过于巨大的身体。 狭长的头颅之上,幽绿色的眼中写满惊慌。 “神识没用是吧.” 徐尽欢冷笑一声,一步步朝着妖兽逼近过去。 烈日的高温炙烤之下,对方身上那层黑漆漆的鳞甲,已然翻卷了开来。 “如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跑到京都来作怪. 真是乌烟瘴气!” 妖兽脸上顿时浮现出茫然之色. 庄津瑜看得出,对方想跑。 可是身后,却又似乎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令它不敢继续深入。 终于,它把心一横,死死闭上了口器。 狭长的头部,顿时像是一柄尖锐的锥子,一头朝着脚下钻去。 借由血脉上的天赋神通,在这地底深处,它如鱼得水。 全力奔袭之下,有着远超六品巅峰高手的速度。 却.终究是慢了一线. 一只手掌,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攥住了它的尾巴。 引以为傲的鳞甲没有起到丝毫作用,便被那骇人的高温给烧灼至软化。 徐尽欢心念一动,滚滚热浪自神识当中涌入气海,再顺着经脉侵入妖兽的身体当中。 ‘轰隆’一声! 至刚至阳的灼热气息,沿着尾部伤口涌向全身! 硕大的妖躯之上,猛地燃起熊熊火光! 片刻后,黑烟升起,妖尾上传来的巨大拉扯之力消散一空。 徐尽欢用力一提,将那已经被烧成一滩烂泥的兽尸拉回地道之中。 背后的大日虚影缓缓消失,只剩下那具巨大尸骸上残留的火光,驱散着周边的黑暗。 庄津瑜这才小心翼翼地靠上前来: “先生.可有受伤?” 徐尽欢怔怔望着眼前,方才这只无毛畜生栖身的地方,摇了摇头。 “无碍。” “我想我知道,这地道中始终燥热的原因了。” 他伸手指向前方,地道的尽头之处: “这后面,应当就是京都大阵的阵眼所在。 而这一道道温热的气息,是因为我们正身处笼罩整个京都,无数地脉当中的其中一条。” 几乎瞬间,庄津瑜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先生是说.这畜生.原本还是个‘死士’来着?” 徐尽欢点点头。 不愧是才女,一点就透。 这只无毛畜生,仗着自己能够吸收他人神识,和钻地的神通,一路从麒云坛挖到这里,当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狠狠地重创京都大阵! 只是到了那时,它也断无可能再继续遮掩身形,势必会被守卫京都的高手给发现。 说是死士,也的确不为过了。 可惜,另一边的祭天仪式尚未开始,它若此时出手攻击大阵,反倒会坏了大事,这才被自己二人,给钻了空子。 说来,这畜生的实力其实不弱,单只是能够吞噬神识这一点,便足以令大多数高手头疼。 更不要说,那一身坚逾精铁的鳞甲,寻常刀兵,怕是根本没办法破防。 若非自己阴差阳错,经历了第一重心魔劫,可以稍稍动用识海当中那轮大日的力量。 刚刚,怕是只能带着庄津瑜转身跑路了 想到这里,他忽地蹲下身子,在兽尸上摸索起来。 片刻后,他一把将手插入其中,掏出一颗沾满鲜血的椭圆形物体。 掌心火焰一闪而逝,将上头的污秽之物烧尽,手腕轻抖,扔给了身旁的女人。 “先生,这是?” “妖核。” 徐尽欢道:“四品之上的妖物,大多都会凝聚妖核。对如今的我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你拿去吸收其中的力量,用来通窍、锻骨,却正合适。” 庄津瑜当即大喜过望。 “多谢先生!” “不必,比起你以身犯险,舍命前来救我,这种身外之物不算什么。 此处虽说有些异味,但短时间内,却是安全得紧。你就先留在这里,慢慢吸收妖核中的力量吧。” “先生!我.” 庄津瑜大惊失色。 妖核什么的无所谓了,她只想跟在先生身边啊! 徐尽欢一脸严肃: “不是说过,一切听我吩咐的吗?” “可是.” 看着对方委屈巴巴的样子,他心中好笑。 叫你一路上拼命色诱老子 哪个干部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没什么可是的,这里,也只是暂时安全而已。 一旦到了约定时间,大阵却没有被破坏的话,一定,会有人来的。” 他双手按上对方的肩膀,郑重其事道: “替我守住这里。” 庄津瑜这才神色稍缓,重重点头:“嗯!” 不论如何,不是被先生又一次抛弃了就好! “我出去了,你自己小心。” “遇到危险的话,不必力敌,从我留下的通道离开就好。” 说罢,他将妖兽那仍旧坚硬如常的口器举过头顶,奋力向上跃去! 刚刚神识探查之下,已然明了。 此地,倒是离天枢阁不远! (本章完) 第101章 东瀛人卖的,与你我有什么关系? 第101章 东瀛人卖的,与你我有什么关系? “呦西,哇达西哇,‘清——酒’嗲丝,亚咩嗲噜,斯国一内.” “老板说,这是我们故乡酿造的‘清酒’,口感柔和,味道香醇.客官来一杯尝尝吧!” “没空没空,我说两位,全京都的百姓都跑去麒云坛那边看热闹了,把摊子收了吧,不会有生意的!” 陈星河朝着离去的那位好心男子鞠躬九十度,笑容可掬。 直到对方走远,方才站直了身子,抬手按了按人中上贴着的一小撮胡须,抱怨道: “这帮狗日的小东瀛,动不动就要鞠躬,几天下来,腰都快断了” “何止如此,我听说,他们那边由于男丁稀少,女子出行,都要随身带着枕头,这样就可以随时随地与人媾和,以便产下子嗣. 咳咳舵主,您要是不舒服的话,去那边歇歇吧” 陈星河身旁,同样粘着小胡子的贺明低声嘀咕道。 倒也不是当真心疼舵主的腰子,实在是对方这一口不怎么地道的东瀛话,也不知是从何处所学,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就在两人身旁不远处,麒云坛门前的街道,早已人满为患,挤都挤不进去了. 巷子口,人们纷纷爬上屋顶、树木,好让自己站得高些,说不定,还能有幸一睹那位大贤天师的尊容。 看着不远处的人山人海,陈星河缓缓摇了摇头。 “不了,若是一切顺利的话,过了今天,有的是歇的机会。” 几人伪装成东瀛行商,借着皇帝大婚的名义混入京都,已经有数日了。 贺明看了看两人身后,几辆拉满货物的马车,直到此刻,仍有些心有余悸。 那车上所装的,表面一层,自然是铺满了货真价实的东瀛特产。 至于底下嘛.可是足足不下几千柄新出炉的利刃! 贺明想不明白,藏剑山庄此来京都,连同自己这支商队,加在一起也不足百人,要这么多兵器干嘛? 不过,他担心的倒不是这个。 毕竟,在明镜司的有意遮掩之下,这些剑早已通过了层层筛查,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关键是.前两日突然间一售而空,号称来自东瀛,能够‘滴血认亲’的神奇‘泉水’,压根就是几人在临时落脚的客栈那口破水井里打来的! “舵主啊说来也怪,这泉水已经售空了足有两日,竟到现在都没人回来找咱们的麻烦” 陈星河扯了扯嘴角:“你在担心什么?” “老大你就不担心? 肯大价钱到咱们这来买泉水的,一个个可都是非富即贵.毕竟嘛.寻常百姓,能够吃饱穿暖已是不易,哪有功夫操心这些? 这达官贵人回到府上,发现自己上当受骗,岂会轻饶了咱们?” 陈星河转过身去,笑吟吟道: “话不要乱说,咱们卖的,就是地地道道的福神山天泉中的泉水,何来上当受骗一说?” 他凑到贺明跟前,小声道: “悄悄告诉你,待会四下无人,你去随便打些水来,你我二人各自划破指尖,滴点血进去,一样可以融在一起.” 贺明当即瞪大了双眼,震惊道:“这也可以?那!那融不了的.” 话到一半,他已然明白过来。 既然这水都是自己打来的,那便不存在融不了这一说。 那个所谓的张员外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场丑事,分明就是无中生有! 陈星河看着对方恍然大悟的样子,会心一笑: “不错,那个什么张员外,分明就是少主这边的人.放心好了。” “可是.万一?如此雕虫小技,哪里禁得起推敲?一定会被人识破的!” “瞧你那大惊小怪的样子”陈星河揶揄道:“区区十桶泉水,就算一售而空,买到手的又有几人? 少主说过,这世上啊,大多数人,其实只愿意相信他们所感兴趣的东西,至于真相如何,压根不会有人在意 就算几天之后,有人回过味来,东窗事发泉水是他娘的东瀛人卖的,与你我又有什么关系?” 贺明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言语。 “不愧是少主这魄力.这眼界,恐怕有十七八层楼那么高。” —— “天子成婚,竟连洞房都还未入,便直接跑去开坛做法.你说,陛下他会不会.还是不行?” “嘘不要命啦?!什么话都敢说? 况且历来天子成婚当日,都不会同房的.需要另择良辰吉日,懂不懂啊你.” 空荡荡的皇宫大内,两名正在巡逻的禁军正自交头接耳。 听到友人如此大不敬的话语,范孟当即吓得六神无主。 他左看右看,确认四下无人之后,这才心下稍安。 身旁的友人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怕什么嘛不必如此小心,看看左右,这四下里冷冷清清,你我兄弟,现在怕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过问的” 换做平时,二人自然不敢如此大胆。 可是如今嘛. 这皇宫大内,就只剩下禁军寥寥百人,和一众太监宫女。 但凡有些分量的官员,都随着大人物们,一道前往麒云坛,开坛祭天去了。 想到这里,范孟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自己两人,也当有机会跟着众人,一起去观摩一下的 那可是传说中,有着倾国倾城之姿,且能够呼风唤雨的大贤天师啊! 错过这个机会,也不知此生,是否还能有机会得以见到天师的风采。 要不是前几日,那个狗胆包天的家伙突然间硬闯宫门. 退一步讲,若非刚好赶上两人当值. 又怎么会莫名其妙,被连贬两级,不日便要发配到豫州去的? 要不是今日之盛事,规模空前浩大,以至人手紧缺。 两人,此刻应当已经在去豫州的路上了. “唉统领带着大队人马,都去护驾了,一时半会不会有人回来,你我还在这像模像样的巡逻.巡给谁看?” “也是啊歇歇吧.像那种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擅闯宫城的事情,毕竟不是每天都会发生的.” “呸呸呸!乌鸦嘴晦气!” 正自打趣,范孟突然感到自己身边的同伴,身子忽地一僵,瞪大了双眼,指着前方。 “喂,少来这套啊,真以为我会哇!!!” 起初,范孟还当做是友人的恶作剧。 直到那一道黑影,噌地一下从身前的地底窜出,吓得他当场蹦了起来! “小青,如何?你先前看到过的那团看起来很好吃的金色光影,此刻可在天枢阁中吗?” 刚刚钻出地面的徐尽欢并未过多理会面前的两人,而是在识海中与小青沟通起来。 在他身后,一道遮天蔽日的青色凤影忽然透体而出。 “唔不在耶。不过离得不是很远.” “果然不在吗可以了,快回去吧你看你,都吓到人家了。” 当啷。 一把将手中的锥子状物体扔到一边,徐尽欢这才朝两人看了过去。 范孟望着那道滔天巨影大惊失色:“鬼鬼鬼鬼.啊!!!你.你不要过来!” 不同的地点,同样的人,偏偏,好死不死,还是两人当值! 好在那道一看就不好惹的巨大凤影一闪即逝。 二人相视一眼,再一次回想起被徐尽欢所支配的恐惧. “呦,两位,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徐尽欢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一步步朝着两人靠近,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牙齿。 “皇皇城重地不得擅.” 范孟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友人一肘顶在了腰眼,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徐尽欢歪起脑袋,打量着两人: “那个.如何?两位商议好了,可还要拦我吗?”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齐刷刷地各自将头转向一旁,径直从徐尽欢身边穿了过去。 “范兄,你刚刚.听到有人说话了吗?” “胡说八道!这里空空荡荡,除了你我,哪里有第三个人在?” 徐尽欢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 望向不远处的天枢阁方向。 为了不给刚刚的两个倒霉蛋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徐尽欢没有再次高喊顾袅袅的大名,而是一路疾驰,直奔八角楼而去。 是时候,跟对方好好谈一谈了! 偌大的皇宫内部,随着皇帝等人悉数离去,剩余的禁军少的可怜。 更不要说,昔日重地天枢阁附近,本就早已随着顾袅袅的‘不知好歹’,而沦为皇宫内部,最无人问津的一块区域。 以他如今的身手,几乎没费什么劲,便畅通无阻地来到阁前。 两名婢女依旧像根木桩一样站在两旁,对自己的到来毫无反应。 直到徐尽欢走到门前,这才互相伸出了手臂,拦住去路: “天枢阁重地,不得入内。” 徐尽欢诧异地指了指自己: “我欸,徐尽欢。” 婢女摇了摇头: “未经召见,任何人不得入内。” 徐尽欢摇了摇头。 真是什么样的领导,带出什么样的部下! 一个个的,都是这么不知变通. 正琢磨着要不要大喊一声,下一刻,紧闭的木门从内部自行张开。 “先生,姐姐叫你上来!” 小渔的声音从中传出,两名侍女当即让开了身子。 (本章完) 第102章 欲盖弥彰 第102章 欲盖弥彰 麒云坛内,数名禁军与赵璟乾合力,这才终于将那块巨大的布匹给扯下。 霎时间,金色的光芒,刺得广场跟前,百官纷纷抬起了胳膊,挡住眼睛。 外邦来使面面相觑。 如此巨大的金身.简直闻所未闻! 这位燕国陛下,是在向自己立威吗! 七丈高的神女金身,低眉垂眼,一手作拈状,面露慈悲。 自建成之日起,这是它第一次将真实的姿态,展现在世人跟前。 铸造金身的工匠手艺了得。 神像那悲天悯人的面貌,着实与凤冠霞帔之下的美人有着七分神似。 殿外,百姓们一时间痛哭流涕,齐齐跪下了身子。 “天师现身啦!” “参见天师!!!” 乌瑶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刚准备有所动作,便听得赵若曦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听说,大贤天师生而伴有异象,一度令村中百姓恐慌。成年之后,更是言出法随,呼风唤雨,信手拈来。 嫂嫂,若曦说的可对?” 乌瑶眉头一挑:“若曦谬赞了,不过是些微末手段罢了。” 她知道,这位皇妹来者不善。 若是赶在自己施法之前,能先让这对兄妹斗起来,自然是求之不得. 说不得,自己还可以帮二人添几把火 赵若曦:“这话倒是不假。 何止是微末手段,照我看,分明就是欺世盗名,妖言惑众!”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乌瑶的目光楚楚可怜:“陛下.” “大胆!” 赵璟乾脸色铁青,只是还未开口,随行而至的禁军统领黄成飞已然怒道: “殿下身为皇妹,岂可如此口无遮拦?” 被赵璟乾亲手提拔至禁军统领的他,绝不能容忍陛下受此侮辱。 他虽不知,平日里许多同一派系的官员们为何都不在场。 但自己深得龙恩眷顾,即便对方贵为公主,又能如何? 如此大不敬,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自己二话不说,就去斩了对方,为陛下了却这桩心病! 赵若曦看都未看对方一眼,只是冷笑道: “若嫂嫂当真如此手眼通天,不妨当着这满朝文武的面,替我这体弱多病的皇兄,算一算命格如何?” 黄成飞须发皆张,一步踏出: “陛下乃是真龙天子,九五至尊!命格何等尊贵,何需他人评判?” 赵若曦双眼一眯,终于转身望向开口之人,滚滚威压瞬间透体而出! 嗡—— 这一刻,众人竟不自觉地想要匍匐下来。 隐约间,那道身穿银甲的少女身影,竟似乎与先帝的身影重合起来。 赵若曦一只手搭在御宵剑上,有心为之下,威压当中,已然带上了一丝龙气。 黄成飞只觉得像是有一整座山岳压在自己肩上。 哪怕以他六品巅峰的实力,竟是也难以再继续维持站定! 扑通—— 身长七尺,孔武有力的禁军统领,就这样在百官面前,朝着公主殿下跪了下去! “哪来的狗东西.也敢当面顶撞皇亲国戚。 来人,掌嘴。” 百官哗然。 “若曦,你不要太过分了!” 赵璟乾话音未落,一名身穿边军铠甲的男子充耳不闻,瞬间排众而出。 他来到黄成飞跟前,不由分说,扬起手掌,狠狠印在了对方脸上! 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硕大的广场之上回荡不休。 林三浪顿觉痛快! 打从殿下舍身将他从尸山血海当中救下的那一刻起,他这条命,就已不再是自己的了! 黄成飞的脑袋歪向一旁,脸上,浮现出五道通红的指印。 百官与宾客们鸦雀无声。 这一巴掌,打的哪里是什么禁军统领,分明是狠狠抽在了赵璟乾的脸上! “赵若曦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皇兄吗!” 他大袖一挥,便要唤出藏身在左近的高手。 赵若曦却是面不改色,再次看向了乌瑶: “其实也不必如此麻烦,这位大贤天师,若当真有着如此手段,又岂会连自己所嫁之人,并非我燕赵血脉都看不出!” 赵璟乾心头怒极,当即大喝一声: “来人!将这个无君无父的贱人给朕拿下!” 霎时间,宝塔顶端,涌现出一名名手持巨弓的弓弩手。 一道道身穿血色甲胄的人影,从塔上一跃而下,隐隐形成了合围之势。 众人哪里还看不出这些人,分明就是陛下一早便在此埋伏好的! 可是比起这个,公主殿下方才所言,才真是叫众人惊掉下巴. 陛下并非燕赵血脉? 赵若曦脸上毫无惧色,直面那位头戴冕旒的男子,朗声道: “赵璟乾,你若当真问心无愧,何不当着百官的面,证明给大家看看?” 此言一出,赵璟乾眉心直跳,却是反倒不好继续动作。 若自己现在一意孤行,岂非反倒成了虚心的表现? 没看那血衣卫与大内高手,一个个原本身法矫健,此刻却是走得比乌龟还慢? “赵若曦,朕看你真是疯了心了! 原本还念你守土有功,扬我国威,打算重重赏赐于你.如今看来,你是想自寻死路! 朕,受命于天,得父皇遗诏,执掌大燕,何须向任何人证明?” “本宫不会冤枉好人,既敢夸下海口,自然有办法证明!” 赵若曦摆了摆手,当即有人送上一支儿臂大小的木桶。 “张员外,此物,你可熟悉?” 迎着周围一道道灼热的目光,张龙星当即面露尴尬. 罢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等到自己紫袍玉带加身,看谁还敢重提这些细枝末节? “回殿下,此物.看起来倒像是东瀛商队所带来的.那种能够检验血脉的稀有泉水。 据说据说是从东瀛圣山之上,一口灵泉处所得.” 许新年适时出面,冷哼一声: “张员外,别吞吞吐吐,究竟怎么回事,说清楚!” 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两天,张员外家那点破事,已是人尽皆知,何须多费唇舌? 许新年这老狐狸.看样子早已跟若曦殿下沆瀣一气了 只是瞧着二人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恐怕.关于血脉之事,并非空穴来风。 赵璟乾此刻已然感觉到不妙。 张员外家的丑事,就连他也有所耳闻。 可是怎么会这么巧的? 他的心中咯噔一下。 就像是有一张大网,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角落,悄悄张开。 等到自己发觉,已然深陷其中,再难脱身了。 张龙星:“咳咳.是这样。 说来也不是什么秘密.我那三姨太,与伙夫生下一子之事,大伙都知道了。” 许新年当即眯起眼睛:“你三房姨太所生之子,已然六七岁了吧?就因为撞破了二人丑事,便断定孩子并非亲生,为免有些武断了吧?” 张龙星面露难色,伸手指向赵若曦手中的木桶:“当然不止因为在下亲眼撞破了二人的好事。 关键,还是因为这个!” “下官早听闻东瀛有此圣水,不曾想,京都刚好有一支商队,便带有此物. 那日一早,下官命下人乔装打扮,去购来数桶泉水,亲自对着七名子女一一查验 结果,前面六个的血,都能与下官融在一起,水乳交融 唯独老七!两颗血珠滴入碗中,居然泾渭分明,任凭那持碗的下人双手抖若筛糠,就是无法融到一起去!” 赵若曦闻言一笑。 “也就是说,此物的效果,毋庸置疑,真实有效了?” 张龙星一脸尴尬: “理应如此。” “的确,东瀛那口灵泉,我也曾略有耳闻” “下官不才,昨日也曾偷偷够得一桶泉水,回到府上试过” 百官之中,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 赵若曦取来一只瓷碗,放在身前,将木桶当中的‘泉水’注入其中。 跟着锵啷一声拔出御宵,瞬间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一滴鲜血入碗,她将其举起,遥遥对向赵璟乾: “皇兄,自打你即位以来,可是有着不少流言蜚语传入本宫耳中。 为了堵住这天下人的悠悠众口,今日,当着殿外万名百姓,和满朝文武的面。 你我兄妹二人,就在此处滴血认亲,如何!” 赵璟乾满面怒容,一步上前: “有何不可!” 荒谬简直荒谬! 居然想用这种把戏,来动摇自己的皇位。 赵若曦,你简直是疯了! 怎料不待他靠近,始终沉默不语,坐在另一驾凤辇中的女子忽地惊呼出声: “乾儿不可!” 唰——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了过去。 黎雨薇从凤辇当中走了出来。 没来由的,她竟先朝赵若曦施了一礼。 这一幕,不由得令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自古以来,哪有太后朝公主施礼的道理? “乾儿,你贵为九五至尊,何须用这种来路不明的手段来证明自己?” 黎雨薇心头狂跳不止,却只能强装镇定。 一番话看似有些道理,可是.落在百官眼中,分明就是在欲盖弥彰! 关于陛下究竟是否是先帝血脉一事.这天底下,还有谁,是比这位更加清楚的? 此时此刻,一件随着陛下身体好转,而渐渐被众人所忽视的事情被大家重新回忆起来。 没记错的话,这位陛下,可是足足早产了月余啊. (本章完) 第103章 袅袅啊,你错了!这种事情,应该先 第103章 袅袅啊,你错了!这种事情,应该先问过我的(4k) “徐尽欢见过前辈。 又见面了啊,袅袅。” 出乎意料的,天枢阁顶,除了顾袅袅和小鱼外,居然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小鱼躲在高高的柱子后面,不时拿眼睛偷偷瞄向那位头发乱成一团,一眼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中年男子。 徐尽欢朝着那人拱了拱手,又对着顾袅袅笑了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哪怕是第一次见到此人的脸,徐尽欢还是通过对方那渊渟岳峙的气质,一眼将其给认了出来。 “呦?臭小子,年纪轻轻,怎得这般没有脾气?老夫从汴州开始一路追着你扁,如今面对着面,又有七品至圣在一旁撑腰,就没想过报仇雪恨吗?” ‘徐尽欢,他好讨厌哦,好想扁他。’ 识海当中,小青吐槽道。 ‘我也很想.再等等吧总有一天,要狠狠扁他一顿的!’ ‘嗯!’ 想起一路上被对方痛殴的经历,徐尽欢眼角一阵抽搐。 换了是进入地牢以前,哪怕明知敌不过对方,他也要伺机而动,想方设法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 如今吗. “前辈言重了。若非前辈,在下恐怕至今仍在坐井观天,为自己年纪轻轻而踏足五品境界而沾沾自喜。 袅袅,你们认识?” 徐尽欢略感诧异。 倒并不是在奇怪两人认识这件事情,而是分明距离上一次见面,并未相隔多久。 再次相见,不知为何,眼前的顾袅袅似乎有些刻意在疏远自己? 她依旧看上去有些呆呆的,只是那本就没什么生气的眼神,若有若无地在回避着自己。 听到自己发问,顾袅袅面无表情,淡淡道了声: “这位是周瑾师兄。” 周瑾师兄! 这四个字一出,徐尽欢心中的许多疑虑都得到了解答。 周瑾,不仅仅是陆渊三弟子那么简单。 前镇南大将军、太子师、地榜第一等等等等。 这个看上去跟大舅子一样不修边幅的中年汉子,身上的名头多到吓人 话说回来,自己早就该从对方这其貌不扬的外表上看出来,师承何处的. 毕竟,那位鼎鼎大名的剑圣陆渊,手底下的每一个弟子,似乎看上去都不怎么正常 并且,地榜第一啊. 自从百多年前,这位前镇南大将军,率领一支千人骑兵,从大燕南境,一路杀穿幅员万里的南疆沼地,来到十万大山脚下,又将这一千人众毫发无损地带了回来之后。 任凭后来之人如何惊才绝艳,哪怕为此杀破了脑袋,也都只能止步于地榜第二。 而偌大的南疆,更是因此而元气大伤,足足沉寂了百年之久。 直到如今,方才稍稍恢复了元气。 并且,这位虽然自那一战之后,便已解甲归田,不问世事。 但每隔十几二十年,都会回到京都,教导成年皇子皇女,和个别京都才俊的修炼之事。 能够入他法眼,并得到指点,实在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了。 这位,可是若曦和安青等人的师父啊 “哈哈哈,小子,你那是什么表情? 怎么,见惯了袅袅和小昱这两个娃娃飞天遁地的手段,瞧不起老夫我这个万年天象?” 徐尽欢拱手作揖:“晚辈不敢,能得前辈提点,乃是晚辈三生有幸。” “少跟老子来这一套——” 周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臭小子,我问你,那天夜里,老夫打在你脸上的那一拳,可疼吗?” 徐尽欢双眼一眯。 虽然早就听说,这厮脾气古怪,难以相处。 如今得见,方才知道,传言终究还是有些收敛了! “自然是疼的!” 迎着自己的目光,周瑾一张臭脸似乎终于稍有缓和,大笑着道: “对!就是这个眼神,这样才像话! 这才是老夫一路追杀你时,所见到过的那双眼睛。 念在你一夜之间,便能突破第一道心魔劫,老夫就再多嘴几句小子,你可知道,这世间的六品武者,有多少吗?” 这老东西,莫非在刁难自己? 徐尽欢摇了摇头:“不知。” 周瑾:“虽说如今天地元气枯竭,所谓六品高手,不管到哪,都要被人们尊称为‘人间绝顶’。 可是,千百年的积累下来,纵然六品天象境武者,并不像传说中的至圣一般,号称可以长生久视。 但只要不乱来,依旧可以活上个一二百年。 是以,秦陆诸国,加上南疆的那群杂碎,六品高手,凑一凑的话,估计还是能凑得几千个出来” 顾袅袅始终无声站在一旁,像是对两人的交谈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一双眼睛,始终若有若无地望着麒云坛的方向。 周瑾举起酒壶,抿了一口继续道:“若非如此,那个喜欢铸剑的小家伙,也不会搞出一张地榜来,便令天下英雄趋之若鹜,为此争得头破血流. 你可曾想过,同为六品巅峰,为何有人能够登临地榜,而剩下的绝大多数,却只能寂寂无名? 远了不说就我那一门心思,只知道钻研兵法、诡道的不孝徒弟,随随便便就能被你给打趴下.再给他练五十年,也不见得能够榜上有名! 还有你那个倒霉师父就更不必提。”他伸手指了指自己:“你可曾想过,分明是同样的境界,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差距?” 这老东西,追着自己穿过大半个燕国,难不成.是为了给自己徒弟报仇来的? 徐尽欢陷入了沉思。 兴许是由于一路破境太过容易,以至于,他竟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诚如对方所言,同为天象境的高手,彼此之间的差距,简直判若云泥! 好在,对方似乎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答案: “所谓六品巅峰,其实,只是对我们这些半只脚得以‘窥天’之人的泛称罢了。 凡是在天象境积累到一定程度,可以稍微窥见这天地间充斥着的浩然伟力者,都可以称得上是六品巅峰境。 然而,等你到了这个境界便会发现,这似乎是一条没有极限,甚至永远都无法走到终点的道路” 面前的邋遢汉子,抬手在自己一侧脸颊上点了两下,笑容中满是挑衅: “口说无凭,这样吧小子,等你渡过三重心魔劫,也算是与老夫站在同等境界之下了。 那时候的你,可有信心,将这一拳还回来吗?” 这老匹夫,在向自己下战书吗! 徐尽欢嘴角勾起,拱手道: “既然前辈有此要求.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哈哈哈哈哈!”周瑾笑得前仰后合,似乎将眼泪都给笑了出来。 “好!老夫给你一年时间。 一年之内,去把排在你前面的六个都给解决掉,再来找老夫报这一拳之仇! 不是老头子我自夸如今嘛,就是你们九个加在一起,也不是老夫一合之敌!” 徐尽欢看着对方如此臭屁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给这老家伙一拳. 不过一年之内,挑遍地榜前十的高手吗 有趣,这个战书,我徐某人接下了! “一言为定,前辈,您可要洗好了脸,等着在下!” 虽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但他再蠢也看得出来,这老家伙,正在指引自己,去探索那条通天之路。 来到这方天地,若是不能一窥那玄之又玄的至圣之境,怎么好意思抱得女帝归? “好啦!你们聊!” 周瑾站起身来,沿着天枢阁的窗沿一跃而下。 “老夫去见见我那不争气的徒儿,看看究竟有没有被酒色给掏空了身子!” 就在他身影消失之际,一道声音直接在自己耳畔响起: ‘小子,多跟袅袅说说话。 若是能够治好她的脑子我便告诉你,关于你体内那只妖鸾的秘密!’ 妖鸾! 徐尽欢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果然,小青对于此人的那种熟悉之感并非错觉。 虽说陆渊剑斩青鸾之时,这位周瑾按说还没有出生 可是不知为何,二者却分明很是熟悉的样子。 这样看来,这张战书,自己更是没理由不接了! ‘砰’地一声巨响。 周瑾人在半空,奋力一脚踏破了空气,人已飞速朝着城外而去。 徐尽欢终于有空转身看向自己此行的真正目标: “袅袅,你.有心事吗?” 顾袅袅收回望向麒云坛的视线,疑惑道: “心事.为什么会这样问?” “因为你看起来,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啊。” 徐尽欢坦然一笑。 面对这个明明强到可怕,另一面却又单纯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女人,真诚才是最关键的东西。 反正不论有没有周瑾的许诺,自己都会尽可能跟对方说说话。 顾袅袅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冷淡道令人窒息。 徐尽欢隐隐有一种感觉,似乎自己不经意在对方心中打开的一扇窗,不知为何,又被她给轻轻关上了。 “没有什么心事,徐尽欢,你怎么会来这里?” “那袅袅觉得,我应该在哪里?” 徐尽欢也不气馁,轻声笑道。 他不知道,造成这一切变化的原因是什么。 但是此刻,却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顾袅袅面露思索,指向麒云坛的方向: “那里呀,小七她们不是都在,那边很快就要打起来了呢。” 徐尽欢顺着对方的手指看了过去。 借由小青那强大到超纲的神识,可以明显看到,那一团近万人汇聚而成的神识浪潮,和那一道暗红色的,蓄势待发的冲天妖气,正与极南之处的某位存在遥相呼应。 他当然知道,那里即将要发生之事。 只是提前思考,并且一早便在此处观察局面这种事绝对不是这个女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或者说,‘思考’这件事情,本身就与对方无缘才对。 “袅袅,有人告诉你,那边要发生大事,要你做好准备,对吗?” 顾袅袅:“.” “让我猜猜看如果我猜对了那人的身份,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 顾袅袅依旧默不作声,徐尽欢却注意到,她的一只手,正有些紧张地抓着自己衣角。 “不用那么紧张,其实也很好猜啦. 毕竟,从头到尾,你大概率都只需要听两个人的命令。一个嘛,是恩师陆渊,不过只要大燕不亡.他大概率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那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 燕帝,赵无极。 他没死,我说的对吗?” “不对.他死啦.!!!” 话一出口,顾袅袅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已经提前知道答案的徐尽欢,对此自然完全不会感到意外。 他一步步朝着顾袅袅靠近过去,继续说出自己的猜想: “我虽然并不知道,你一直以来,所遵循的原则究竟是什么。但其中有一点,一定是‘一切听从燕国皇帝的吩咐’,对吗?” 可怜堂堂七品至圣,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一个连周瑾都打不过的小喽啰给逼至墙角。 顾袅袅低着头,眼神闪躲,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感到为难的话,可以不用回答我继续来猜猜看。 赵无极可能的确是死了,但却以某种特殊状态依旧活跃着。也正因如此,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面临两难的困境。” 徐尽欢微微弯下腰,与顾袅袅面对着面: “真正的燕帝已经死去,而接任者,却又并非燕赵血脉,这让你感觉到很为难.因为这种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师父陆渊对你的吩咐。 两相权衡之下,你决定,继续听从赵无极的指示行事。又或者说,是赵无极在临死前,就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我说的对吗?” 顾袅袅感受着徐尽欢身上的灼热气息,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 “这种事情,不可以说的.” 看着对方窘迫的样子,徐尽欢顿时感觉哭笑不得。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有一种在欺负小孩子的感觉 “袅袅啊,你错了。 遇事不决,这种事情,你应该要问问我才对的。” 顾袅袅终于抬起头,看了过来。 的确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都是徐尽欢来帮忙想办法的 “那究竟该怎么做?师父没有说过” “既然真正的燕帝已经死掉,在位的人血脉又有问题,当然是帮助真正具有燕赵血脉之人夺回皇位,这样子,才能让一切回到正轨呀!” 徐尽欢双手按上顾袅袅的肩膀,郑重其事道: “我不管赵无极这期间,还对你说过些什么。 记得,他如今已经不是燕国的皇帝,没必要再听他的了,知道吗?” (本章完) 第104章 南疆圣女!万民暴走!(8K更完) 第104章 南疆圣女!万民暴走!(8k更完) 在使用‘他化自在天魔决’,并见到那团金色光影之前,徐尽欢一直都有着一个疑问。 那就是,像赵无极这种横压一世,令周边各国都忌惮不已,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老狐狸,怎么会莫名其妙被赵璟乾那种弱鸡给篡了位的? 直到亲身接触到那一团龙气汇聚而成的金色光影,他才恍然大悟。 不论是他本人,还是诸位子女的身死 甚至就连若曦如此巧合,赶在这个紧要关头突然跑去江州。 这一切的一切,不论看上去有多么匪夷所思,但似乎,都只剩下一种合理的解释—— 不知出于何等目的是他赵无极,一手策划并主导了这一切!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赵璟乾谋朝篡位的来龙去脉了吗? 只有知道这些,我们才能有办法,让一切回到正轨!” —— “青爷,你偏心,一走就是这么久走之前明明说过,会回来娶人家的.” “青爷现在可威风啦! 跟若曦殿下一起,把大齐都给灭了!就是不知道,这下子,又有多少个年幼无知的前齐国女子,要被咱们青爷收入囊中咯~” 安青坐在临时搭建的军帐中,左拥右抱,一脸惬意。 他张口接过面前一位女子递过来的上好红提,装作不经意地在对方指尖轻轻咬了一下. “呀!青爷讨厌!” 那名姑娘当即惊得收回了手指,满面娇羞。 这个,才叫做生活啊! 安青将脑袋向后一仰,枕在一双羊脂美玉一般的修长玉腿上,心满意足地闭着眼睛。 还好,纵然已经离京多年,这些姑娘始终未曾忘记过,他朱雀巷‘浪里小青龙’的称号。 “唉妹妹们有所不知,攻城伐寨什么的,非我所愿。 再给我几年时间,等到灭了大周,我便跟师父一样,解甲归田! 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 小爷我的毕生所愿,从头到尾都只是做一个浪子啊” “浪子吗” 突如其来的沙哑嗓音,顿时将安青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如此说来,派你去鸟不拉屎的西疆守卫国土,还真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有眼无珠啊 灭了大周什么的就不必,为师这便砍掉你的双腿,让你提前隐退,好好地去做一个浪子!” 安青噌地一下起身,对着那道突然出现在帐中的中年男子跪了下去: “弟子拜见师父!” 说罢,他抬起头来,一脸谄媚道: “.徒儿方才都是戏言戏言罢了,师父莫怪.莫怪.嘿嘿” 周瑾冷哼一声,“怎么,只是砍掉双腿而已,以为师的功力,还担心会伤及到你那条裤里青龙不成?” “师父饶命啊!!!” “堂堂六品巅峰.被一个初入五品的臭小子按在地上打 老子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磕磕磕!就知道磕!想保住命根子,现在就带上你的人马,随老夫进京去!” —— 麒云坛,赵璟乾怔怔望着母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母后这幅慌乱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自己当真不是那老鬼的种? 怎么可能 以赵无极那个老东西的谨慎程度,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印象中,母后自从嫁入宫中,就只出去过一次。 在那之后,足足过了十六个月,方才生下了自己. 就算就算母亲有心可后宫深院历来都是铁桶一块,又哪里会有机会的? 瑶儿瑶儿在哪里. 情急之下,赵璟乾求助似的看向自己新婚燕尔的妻子。 四目相对,对方向他投来一个肯定和鼓励的眼神。 哪怕相隔甚远,瑶儿那酥入骨髓的声音还是直接在耳边响起: “陛下,母后的情况不太对劲.像是受到了奸人蛊惑!” 听到这话,赵璟乾的心中顿时便有了底气! 是的,这一切,都是赵若曦为了动摇自己皇位,所使用的小伎俩罢了! 那个什么徐尽欢说不定一早便对母后动了什么手脚。 如此一来.先前许多看上去莫名其妙之事,似乎也都解释得通了! 他冷眼望向赵若曦,坦然向前走去。 只要自己不失了方寸,对方这等拙劣的技俩将不攻自破! 什么泉水.什么滴血认亲! 有瑶儿在,这血,不融也得融! “太后如此做派,莫不是做贼心虚了吗?” “一派胡言!” 赵璟乾怒喝一声,来到赵若曦的正对面。 他伸出手指,在御宵剑锋之上猛地划过! “赵若曦,你终将为自己所做下的蠢事,付出代价! 无君无父冲撞皇后跟太后,这等重罪,可不是些许军功便可抵消得掉的!” 百官与聚拢在身后的血衣卫、大内高手等,在这一刻,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见陛下如此坦然,许多人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毕竟,这等关乎皇室内斗之事,一个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众目睽睽之下,一滴鲜血,准确无误地滴入瓷碗当中。 广场之上,瞬间静的落针可闻。 数百双眼睛,齐齐朝着那只瓷碗看去! 只见碗中两滴鲜血似乎正要朝着一处聚拢过去。 却又在即将碰触到的瞬间,猛地分开! 嘶. 一碗看上去普普通通,毫无异常的清水当中。 两颗鲜红色的血珠各据一方,泾渭分明! “这这不可能! 赵若曦,你诬陷朕!” 赵璟乾慌张地后撤。 他手脚并用,慌不择路。 那一双双眼睛,将视线从瓷碗上移开,转向了自己。 他看得分明,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许新年. 张龙星. 你们这群老东西.在看什么! 他准确地捕捉到了众人目光当中的怜悯之色。 不止如此就连体内那少的可怜的一丝丝龙气,都在快速消散。 “假的.都是假的! 来人呐.把这个妖言惑众的贱人给朕拿下!拿下!!!” “事到如今,还想狡辩!” 赵若曦一把将手中的瓷碗掷在地上! 啪嚓—— 随着瓷碗碎裂,一切证据烟消云散。 毕竟哪怕自己已经暗中练了好些日子。 但时刻消耗神识,去控制两颗小小的血珠,还是有些累人的。 她持剑指向黎雨薇,喝问道: “黎雨薇你可有什么话说?” 黎雨薇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诡异。 她似乎在强行控制自己,不要开口,以至于脸上的五官都开始扭曲起来。 眼前,浮现出一位颇为俊朗的少年,笑吟吟地看向自己: “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听若曦殿下的话。” 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却还是没能将到了嘴边的话止住: “我独子不争气,迟迟未能怀上龙子,便跑去合欢宗求药 乾儿便是我与合欢宗主宁采撷所生!他还给了我一枚丹药,可以令胎儿晚些出生,这样自便万无一失. 怎料回来之后,一连数月之后,先帝方才唤我侍寝,导致大家都以为乾儿还是比一般孩儿,还早产了月余” 扑通! 说完这些,众人眼睁睁看着黎雨薇七窍流血,就这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人群当中,所有人再次将目光移向那个跌坐在地,不知所措的‘皇帝’陛下。 唯有某位脸色漆黑的甲士,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明魂术’ 这位太后,终于因为个人意志与术法之间产生太过极端的差异,而神魂破损,一命呜呼了! 如今,就只剩下那个狗杂种!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 轰隆一声,天际乌云密布。 赵璟乾手握阵盘,满面惊慌失措。 此等危急关头,他知道,自己提前布下的高手护卫,已然不可能再为自己所用。 眼下所能倚靠的,只剩下这京都大阵! “陛下!到臣妾这里来!” “瑶儿.瑶儿!” 赵璟乾慌乱地朝着乌瑶跑去。 众人忌惮京都大阵的威能,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人汇合在一起。 不过,有心之人皆已心知肚明。 不论这厮如何挣扎,这皇位,都已然坐到头了。 “瑶儿.别怕,朕带你离开这里!” 怎料刚刚跑到对方跟前,乌瑶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她的右臂猛地刺出,锋锐的指甲,瞬间割破了那位身穿帝袍之人的喉咙! 唰! 鲜血扬起数米高,慈眉善目的金身之上,当即被染上了一抹血红。 轰隆隆—— 五根绛紫色的指甲握住空中掉落的阵盘。 众人只见,那副慈悲面容表面的金漆逐渐脱落露出一张獠牙毕露,满面狰狞的修罗之相! 滴—— 金身指尖不住有金液滴落,落在地上,一股无形的波动瞬间蔓延开来。 殿外的数万名百姓,在这一刻,双眼齐齐失去了神采。 乌瑶背后的凤袍瞬间撕裂! 她的头顶生出尖耳,口中探出两颗獠牙,面上浮现出一道道诡异妖艳的纹。 背后,猛地窜出七条棕黄色的巨大尾巴! “猫妖一族!七尾她是南疆圣女!” “嗷呜——” 乌瑶仰天长啸,一道血红色的光柱直冲天际。 远在万里之外的十万大山之中,同样升起一根粗壮血柱,与之遥相呼应。 赵璟乾已死.只要再除掉这个赵若曦 大燕,必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巨大混乱! 南疆铁蹄入主中原,指日可待! 殿外的万名百姓,突然间发了疯,无视那明晃晃的兵刃,将面前的百余名禁军给瞬间吞没。 他们四肢着地,手脚并用地朝着殿内扑来! 危急时刻,血衣卫沈炼抽出长刀,大喝一声: “保护若曦殿下!!!” 赵璟乾完了! 此时此刻,还不赶快表明忠心.更待何时? 乌瑶脸上的金纱不再,双脚缓缓离开地面,就这样凭空漂浮在半空中。 她的双眼当中,只剩下一片血红之色,手上用力一捏,那块掌控京都大阵的玉盘轰然碎裂! 来自上位者的威压,迫使得广场之上,众人压根无法动弹分毫。 百官当中,好些人甚至当场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乌瑶冷笑一声,身影一闪间,已然消失在原地! 太快了! 哪怕赵若曦已经打起了十二万分警惕,却根本无法捕捉对方的踪迹。 种种迹象表明,定是有某位南疆大妖,通过某种秘法,降临在对方身体当中。 恰此时,无人注意的浮云小筑之中,满地尖锐的冰棱飞上半空,齐齐朝着此处飞来。 千钧一发之际,天枢阁顶陡然射出一道金光,瞬间拦在了赵若曦身前。 叮——! 一道清脆的巨响过后,赵若曦脚下的地面四分五裂,炸起大片土石碎块。 顾袅袅手持冰蓝色的长剑挡在了自己身前。 剑尖滴血。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乌瑶凌空后撤,藏在身后的右爪不住颤抖。 “你就是大燕国师?” ‘乌瑶’开口。 只是那声音不再千娇百媚,而是如真似幻,听上去飘忽不定: “赵若曦,你难道就不奇怪,自己的情郎去了哪里吗? 让这个女人滚开!再扔掉手里的御宵.本座,便饶他一命!” 不远处,殿外那数不清的行尸走肉,疯了一般地朝着此处扑来。 自从国师出现,那压得众人无法动弹的威压便消散一空,百官们争相躲避,却终究不及那些发了狂,手脚并用之人更快! 赵若曦冷哼一声: “就凭你也想对付他?别做梦了。” “国师姐姐,这里交给你了!” 说罢,她身影一闪,径直朝着那群发了疯的人群冲去! “若曦殿下说的没错.这麒云教,当真就是邪派!” “没时间管那个了这样下去,你我哪里还有活路!” 张龙星惊骇欲绝。 今日之前,他已经知道此行凶险异常。 却又哪里料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他的位置靠近广场入口处,眼看着最前面之人,已经快要抓到自己的脚。 “滚开啊!” 张龙星怒骂道。 自己连名声都不要了.按照常大人的吩咐,配合了这么大一出戏 如今尚未紫袍加身,怎可就此死去? 只是奈何任凭自己拔足狂奔,终究是离那些教众们越来越近 扑通一声。 踩中了流淌在地面的金液,张龙星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一只沾满泥污的手掌已经近在眼前,他满心不甘,却也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 一道银色身影忽地从天而降。 清亮的龙吟声清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张龙星睁开眼,只见金色的剑芒横扫而过,瞬间将扑到最前面的失控百姓斩成齑粉。 “血衣卫、大内高手何在!” 赵若曦一马当先,挡在百官身前。 这一刻,她仿佛重新回到了渠县之外的那条官道之上。 已经经历过一次类似事情的她,对眼前的人山人海已然没有多少畏惧,她高高扬起手中宝剑,朗声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到宝塔里去!” 张龙星等人再不迟疑,争先恐后地朝着身后宝塔跑去。 迎面,一位位身穿血衣、或是禁军服饰之人逆着人群,来到赵若曦身旁。 她们拦在了百官与群众之间,化作了一道不容突破的坚实屏障。 半空当中,一道无人可以看到的淡金色虚影一手负后,笑着捋了捋胡须: “不错,这才像是朕的种!” (本章完) 第105章 我说,这就是虎符 第105章 我说,这就是虎符 “安青!你做什么?要造反吗?” 城墙上方,高成看着三千甲士突然起身,朝着此处靠近,吓得亡魂直冒。 这么多杀气腾腾,身经百战的边军,哪是随随便便可以入城的? 然而,自己的呵斥似乎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黑压压的骑军只是在城外栓好了战马,便片刻不停地朝着城门走来。 “安青,你再靠近,休怪我放箭了!” 话音方落,一道人影倏地跃上了城头。 高成大惊失色,吓得赶忙后撤一步。 身旁,全副武装的金吾卫当即抽出兵刃,眼看着便要上前将此人拿下。 高成却是看清了面前之人,赶忙摆手道: “住手!退下!” “嗯?小子,你认得老夫?” 跃上城头的邋遢中年懒洋洋道。 高成心头直跳,赶忙拱手道: “下官怎会不认得将军! 十年前,您在宫城传授皇子修炼之时,正是在下负责在外围把守!” 这老家伙虽然看上去比十年前更加不修边幅,可那双饱含精光的眼睛,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 周瑾点了点头,朝对方抛去一物: “认得就好,此乃禁军虎符,开门吧。” 高成双手接过,只是看了一眼,额前的冷汗已然落了下来. 墨黑色的腰牌之上,正反两面,分别刻着一个‘镇’字,和一个‘南’字 哪里来的什么虎符? “将将军” “嗯?” 周瑾当即挑起眉毛,质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 高成吓得抖如筛糠。 完了,全完了。 不用问,他也知道,若曦殿下此番归来,定然是要跟陛下算一算账的. 如今,这位前镇南大将军当面逼宫。 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他们争权夺位路上的棋子! 怎么好端端的守个城门一转眼,就面临这等生死大劫了? “小高.是吧?做人不可太古板。老子也不是在吓你,先回头看看你的身后。” 高成这才惊觉,身后的城内,似乎从刚刚开始,便已经喧闹了起来。 只是被这厮一耽搁,自己这才无暇顾及。 他赶忙回头看去,顿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得说不出话。 只见城中不知为何,已然乱做一团。 无数民众发了疯一般,四脚朝地,见人就咬! 而另外一些看上去神志清醒的,正在四散奔逃。 负责城内巡守的金吾卫们也是慌了神。 他们或许自保有余,可面对数量实在过于巨大的乱民,他们有心做些什么,却是收效甚微。 正望着,就觉得肩膀被人拍了拍: “身为金吾卫统领,理应维护京都治安。 你若对老夫有所了解,当知道,这种情形之下,老夫绝不会放任百姓自相残杀,去做什么造反之类的事。 做人要学会变通.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我说,这就是禁军虎符。 你觉得呢?” 高成眼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身死当场,紧咬牙关,朝着底下大喊一声: “开城门!!!” —— 暴民们口中淌着涎水,疯狂地撕咬着自己眼前所能触碰到的一切。 任凭刀剑及身,哪怕被斩去了脑袋,只要手脚仍在,便不会停止前行。 仅仅只是片刻,已经有数名血衣卫,连同身上的血甲一道,被他们啃咬得连渣都不剩。 身后的百官和勋贵,正慌不择路地朝着宝塔中跑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姓徐的.你到底在哪里啊.” 头顶上方,顾袅袅与乌瑶已经交上了手。 京都大阵的力量,在顾袅袅的控制之下,化作一道屏障,将二人牢牢困在里头。 否则光是外泄的劲气,便早已将这广场之上的众人给撕碎。 赵若曦心知,这等战斗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插手的。 眼下自己所能做的,就只有拼尽全力,为众人的撤离争取机会。 她独自一人拼杀在前,仗着银甲的超绝防御力,一次又一次将深陷绝境的禁军护卫给救下。 此时此刻,不论是血衣卫也好,还是禁军中的高手。 看着那道浴血奋战在最前方的银色身影,心中齐齐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似乎只有这样的人,才真正值得他们为之托付性命! 沈炼刚刚一刀砍翻了十几名乱民,身后,更多人已然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毕竟是万余人所形成的浪潮,他明显看到,由于前方受阻,后面的人,已经开始将拦在自己面前的同伴生生撕碎。 他们悍不畏死,脑子里似乎就只有一个念头。 将拦在身前的一切.通通撕碎! 可是分明就在刚才,这些,还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啊! 甚至,其中不乏会出现二三个曾经相熟之人。 如此血腥的场面,令塔顶的弓弩手们,都感到了一阵不适. 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曾上过战场。 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不得不将手中的箭矢,射向发了狂的百姓身上。 双拳难敌四手。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血衣卫扔掉手中的兵器,慌不择路地向后跑去。 赵若曦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忽地向后一跃,一剑将那些逃窜之人斩成两段。 “临阵逃脱者.便如此人!” 身为最后一道屏障,一旦形成溃势,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手中长剑连点四下,不远处的一名暴民瞬间被削成了人棍! 哪怕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却好似完全没有感觉,依旧满脸狰狞,朝着左右拼命撕咬 赵若曦心如刀绞,却又无可奈何。 她再次举起御宵,声震四方: “斩去.他们的四肢!” 沈炼等人如同醍醐灌顶,纷纷依言照做。 一时间,场中多了无数残肢断臂,与张大了嘴巴,口中呜咽嘶吼的人棍! 刚刚躲进宝塔当中的许新年望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历来皇室操戈,都免不了要血流成河。 只不过这一次.倒霉的居然是这许许多多本该无辜的百姓! “赵璟乾这个蠢货!” 许首辅一拳砸在身旁的廊柱之上。 麒云教之藏污纳垢,在他们这些官员之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修建这座祭坛之时,更是频频有工匠和路过百姓离奇失踪。 早有多少忠臣殿上直言死谏,只可惜,都一一被那位陛下给搪塞了回去。 言辞激烈者,更是不出几日,便会因莫须有的罪名,被血衣卫给抄家斩首! 若非这个酒囊饭袋刻意扶持,区区邪教,哪里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几乎席卷整个京都? 真当他们这帮官员,都是瞎的吗! “诸位,老夫虽然年迈,但自问还算有几分眼力。 若曦殿下虽是女儿身,但老夫瞧着,却是颇有几分先帝当年御驾亲征的风范啊。” “正是如此!” “首辅大人所言极是!” 许新年一番话说完,宝塔之中,在张龙星等人的带领下,官员们纷纷出言附和。 毕竟,那些个有可能出言反对之人,今日一早,还没到宫城,便已经齐齐被明镜司给带走,下了大狱! 许新年望着那道厮杀在前的飒爽英姿,心头感慨万千。 殿下长大啦. 即便没有老夫,只要历经此难不死,若曦殿下登临大宝,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忽地,他心有所感,仰头朝着天上望去。 不知是否是他老眼昏,远远地,似乎看到了有一道青色流光,在朝着此处移动? “下下雪了?” 百官惊呼。 众人都看到了,天空中突然下起的鹅毛大的雪。 遥远的天边,一道青色剑芒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飞快靠近。 满头银发的沈夜,势如破竹地降落在赵若曦的身旁,沿途掀翻了堆在对方身前的大片血肉碎块。 “哥!” 哥? 宝塔当中,众人听得真切。 只是能够被这位如此称呼之人,按说已经死绝了才是! 一些宫中老人,却依稀从那张略显熟悉的身影和面容中,看到了熟悉之感。 “嘶老朽是不是眼了,这这怎么看着像.璟.璟昱殿下!” “你终于来啦。” 看到这个身影的一瞬间,赵若曦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结束了. 登徒子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 想要瓦解南疆圣女掌控百姓的巫术,唯有靠同为南疆圣物的蛊魂铃! 而哥哥此去南疆,正是要‘借’此物归来! 刚刚松了一口气,却是脚下一软,只得将御宵插在地上,方才站稳了身子。 “哥来晚了!” 沈夜叹息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淡金色的铃铛,轻轻摇动。 ‘叮叮铃铃——’ 铃音断断续续,摇铃之人的脸上亦是无比凝重。 似乎这看似简单的动作,比他一路从南疆踏破虚空,飞回京都还要吃力。 好在,这远古蛊神残躯所化的蛊魂铃,果真没有辜负兄妹二人的期待。 微弱的铃音以麒云坛为中心,远远地扩散开来,蔓延至京都的每一个角落。 四周,那山呼海啸一般的嘶吼声终于渐渐褪去。 趴伏在地上,状若疯魔的百姓们,眼中开始恢复了神采。 他们茫然地看着左右,看着手上、口中的鲜血,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呼太好了,终于可以不用再死人了” 有哥哥跟国师两个人在,那什么大贤天师,根本不足为虑! “那个.哥在南疆惹出了一些小小的意外不过不碍事的,很快就回来!” 赵若曦:“???” 沈夜只是瞥了一眼仍在头顶激战的两人,当即化作长虹,再次朝着南方飞去。 (本章完) 第106章 滚开! 第106章 滚开! 当蛊魂铃现身的一瞬间,被困在大阵屏障中的乌瑶目眦欲裂! 眼下,虽然名义上的燕帝已死.整个京都,死伤的百姓加在一起,亦有足足数千人。 可是这远远不够! 那个穿银甲的女人带给她极大的威胁之感。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她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从头到尾便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此人不除定然比那个酒囊饭袋当皇帝,要更危险得多! 该死 为何京都大阵直到此刻,仍能运作? 乌瑶当即试图以妖力探查潜藏在地底的噬金兽,结果一个愣神间,已被那位面无表情的大燕国师,一剑洞穿了腹部! 彻骨的冰寒之意沿着伤口迅速蔓延向四肢百骸。 一瞬间,乌瑶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于九幽寒潭之中,好像连灵魂都要给冻成碎块。 她猛地咬破舌尖,精血冲击之下,这才勉强回过神来。 眼看着腹部伤口周围,大片血肉已经彻底被冻成了冰渣,她不由分说,探出獠牙,狠狠朝着对面女子的肩头咬了上去! 噗! 顾袅袅面上闪过一丝痛楚,抽剑后撤。 乌瑶的腹部洒下大片冰茬,随着碎玉的抽离,左腹处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孔洞。 伤口处结满冰霜,却是一滴鲜血都未曾流出。 这个国师当真难缠 若非远在南疆,大祭司等人施展血祭,引十万大山中的无上妖力源源不断汇入体内。 此时此刻,她早已成了一具尸体! 可是哪怕如此,她的战败,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乌瑶眼中闪过精芒,背后的七条巨尾毛发炸起! 她不可以就此死去 哪怕身死,也不能.死得这般没有价值! 两颗尖锐的虎牙紧紧咬在一起,乌瑶再次飞身朝着顾袅袅冲去。 ‘玄龟!你还要在壳里缩到什么时候!’ —— 百姓们终于从那种奇怪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看着身边惨死的同胞,和自己手上、口中残留的血肉,人们瞬间崩溃! “夫人.夫人你醒醒啊” “爹我.我吃掉了爹爹” 一直以来,被麒云教的巫术操控之下,所做过的种种诡异行径悉数涌入脑海。 此刻再看那尊熠熠生辉的金身,哪里还有半点慈悲之相? 分明是个尖嘴獠牙,满面狰狞的索命修罗! 他们捂着脑袋,痛哭流涕。 一个个看着天空之中,那道背生妖尾的身影,悲愤欲绝。 赵若曦默不作声,来到赵璟乾的尸体旁边,一剑将那颗双眼圆瞪的头颅斩了下来。 轱辘辘—— “诸位.所谓大贤天师,乃是南疆杂种们的圣女乔装所扮。” 将赵璟乾的脑袋抛向人群当中,赵若曦继续道: “尔等.也是被其巫术所操控,身不由己! 本宫在此承诺,犯我大燕百姓者,定当诛之!为今日惨死之人,讨回一个公道! 此处并不安全,还请速速退去! 沈炼!组织人手,带百姓们离开这里!” “下官遵命!” “结结束了吗” 看着失魂落魄的群众,被血衣卫和禁军们引导着离开广场,宝塔之中的百官与外邦使者,也开始相继从中走了出来。 哪怕头顶两人依旧在乒铃乓啷地打个不停,可任谁都看得出,那妖女已然尽显颓势,距离落败,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官员们却是无心在此观察战果,一个个脚步匆匆,恨不能背生双翼,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在最后一位官员走出宝塔的瞬间,异变再生! 沈炼回头望去,只见地面突然冒出一个凸起,似乎有什么圆滚滚的东西,正在快速移动。 他定睛看去,那居然是一颗布满褶皱的龟头! “殿下小心!” 话音方落,赵若曦所站的脚底下,老龟张开血盆大口,猛地从地底探出! 好在自己的提醒终究是起到了些许效果,赵若曦凌空跃起,堪堪躲过了致命的咬击! 仅仅只是擦过,那件历经西疆战争,始终未有破损的银色战甲,硬生生被对方给咬碎了背部的甲胄。 赵若曦背上血肉模糊,甫一站定。 玄龟便对着身旁张口一吸,当即便有十几名躲闪不及的官员,被其一口给吞入腹中! 老龟的双眼一片血红,再不复先前的唯唯诺诺。 随着大把鲜活的生命入口,它身上的气势,也随之迅速攀升。 “孽畜!!!” 赵若曦没有丝毫犹豫,一剑斩出! 灿金色的剑芒化作长虹,直奔那足有半座金身大小的巨龟而去! 铛——! 玄龟再次缩入壳中,体表浮现一层淡淡的土黄色光幕,稳稳将这一记剑斩挡了下来! 玄龟再次探出脑袋,展现出与其外表完全不相符的迅速,朝着惊慌逃窜的官员们扑去。 赵若曦目眦欲裂,御宵当中滚滚龙气入体,便要上前阻拦。 无奈任她使出浑身解数,终究是慢了那老龟一步。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巨口再一次距离人潮越来越近. 赵若曦拔足狂奔,渐渐地,她突然发现,眼前的一切,竟似乎瞬间静止了下来。 “若曦.” 她心头一凛,仰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 “父皇!” —— “什么人!” 麒云坛外的长街上,分从不同方向冲出来的两股人马狭路相逢。 许副将看着对面,那一个个腰悬宝镜之人,下意识地便抽出了兵刃。 对面同样不甘示弱,眼看着便要动起手来。 不料,明镜司一方,居中那位厚重黑纱遮面的女子,却是率先开口: “住手,可是安将军当面?” 安青面露疑惑。 在他的印象中,明镜司乃是燕帝赵璟乾手底下的忠实鹰犬。 这群人,说不定便是要去麒云坛救驾的! 身后,那几位假扮呈东瀛商贾的藏剑山庄之人,却是突然从军士中冲了出来。 “云辞?可是云辞姑娘吗?” 听到这个声音,云辞当即一把摘掉了维帽,惊喜道: “陈大哥!” 好俊的姑娘! 维帽摘下的一瞬间,安青便已断定。 如此明艳动人,如同天仙下凡一般的女子,定然不会是歹人! 他一把拍在副将脖颈上,怒骂一声:“没听见是自己人吗?还不收了兵刃?” 陈星河:“云辞,你这是?” 云辞一脸肃穆,摇头道: “没时间解释这么多,我本来听到街上有动静,便带领大伙出来搭救百姓 好在一阵铃音过后,众人都恢复了正常。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去麒云坛,说不定帮得上忙!安将军以为如何?” 安青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折扇,‘啪’地一下展开在身前,“正有此意!” 他露出一个自认为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微笑,怎料对方竟从头到尾没有多看自己一眼,转身便快步朝着麒云坛方向走去。 “有趣.几年不曾回来,连京都之中,多了位如此风华绝代的女子都不知道。 陈兄弟,你们认识?” 想到这位将军的恶劣行径,陈星河脸色一黑,讪讪道:“安将军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云辞姑娘不会喜欢你的。” 安青手腕一抖,收起折扇。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陈星河摇了摇头,便不再搭理对方,快步追着云辞而去。 —— “父皇.” 再次看到那张脸,赵若曦只觉得恍如隔世。 曾几何时,她一度以为,自己再也没机会见到父皇了。 眼前的一切都停止了下来,整片天地静悄悄的,像是只剩下她们父女两个。 赵无极笑着点头: “若曦,你做的很好!” “父皇.对不起.若曦没能” “哈哈哈!乖女儿,如果你是想说,那个不孝子加害于我之时,你没能在场,便大可不必。” 迎着宝贝女儿诧异的目光,赵无极拍了拍她的肩,一脸宠溺道: “爹故意的!” “怎么会.” “若非是爹有心授意,国师又怎会如此巧合,赶在那个孽畜动手之前,将你支开,前去江州呢? 说来,也都是爹自己造的孽啊” 赵无极的脸上,涌现出一丝落寞之色,叹息道: “爹自以为天资横溢,不甘心匆匆百年,便要撒手人寰。遂尝试借大燕积累近千年的天子龙气,来突破天人壁垒. 早在行事之前,爹便曾找到国师帮忙测算过,得到的结果.却是十死无生!” 眼前的赵无极虽然并非实体,只是一团金光凝聚成的人形。 赵若曦却还是从那双眼睛当中,看到了昔日父皇身上,那种天上地下,舍我其谁的霸气! “但爹不信命!” “爹自问,在位数十年间,整座大燕兵强马壮,国泰民安,打得诸国不敢露头,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 眼看着珩儿等人也都已经成才,可堪大用,便想着,趁自己还未失了心气再试一把! 行事之前,爹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爹” 这一刻,赵无极好像不再是那个征战四方,令敌国闻风丧胆的铁血帝王,而只是一个人之将死的父亲,临终前,对女儿最后的嘱托。 “哪曾想,一切都如同国师所言,爹在突破的过程中,遭受重创,这才被那个孽障趁虚而入! 还因此,连累了珩儿他们. 都是爹的错啊 好在,爹提前叮嘱国师,将你从京都支了出去。如今看来,若非如此,燕赵千百年来的基业,便要毁于我一人之手!” 四周的景象,开始缓慢的移动起来,连带着赵无极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淡。 他伸出了手,笑道: “来吧,若曦,将爹身上剩余的龙气,悉数接下. 今后,就由你来替爹,守护好脚下的这片土地!” 赵若曦心中百感交集。 她知道,只要自己握上那只手,父皇就将彻底消散,再也不会回来。 可周遭的一切正在渐渐恢复到正常的时间流速,已经容不得她再过多思考。 “爹” 眼角流下两行热泪,赵若曦最后看了那张熟悉的面容一眼,终于抬起了手。 远处,一道人影却是踏着皇宫的屋顶,飞速朝着此处奔来。 徐尽欢看着那道漂浮在半空当中的金色虚影,催动起识海当中的小青,大声喝道: “滚开!!!” (本章完) 第107章 朕没错! 第107章 朕没错! “滚开!!!” 想见的人终于出现,赵若曦却是一脸茫然。 分明是父慈女孝的团圆场面为何登徒子,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现? 哪怕相隔甚远,她却是不会看错。 对方怒发冲冠,喊出‘滚开’两个字的时候,所看的绝对不是什么抻着脖子的老龟就是自己父皇! 周遭的一切,终于恢复了正常。 她还来不及去看父皇的虚影是否还在,就见那只惹人厌恶的玄龟,巨口一张,十几名官员再次被吸上了半空! “说他没说你是吧?” 徐尽欢如同炮弹一般降临现场,携着从高空落下的巨大重力,生生将脚下的青石板路踏得稀碎。 连带着那只老龟,也被这巨大的冲击力给掀上了半空。 巨口偏离了原本的位置,几名官员稀里哗啦地落在地上,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便听得有人像是贴在耳边大喊道: “跑!” 喊完这一声,徐尽欢飞起一脚,重重踢在玄龟那白的龟壳底部。 咚!!! 长满青苔的巨大身躯直冲天际。 随着一声声闷响,其上升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便成了天空中的一颗黑点。 “多谢先生相助!” 险死还生的官员们有些摔断了脚,此刻正痛得面容扭曲。 被徐尽欢一瞪,赶忙互相搀扶着远离此处。 “死到临头了,还在装体面。读书人就是麻烦” 一连七声闷响过后,那颗黑点终于不再上升,开始重重朝着地面下落。 徐尽欢双眼一眯。 刚刚这一脚,已经用上了‘若水’的技法。 层层暗劲迭加起来,绝不亚于寻常六品绝顶全力一击。 可是居然仍旧完全没能破防! 方才赶来的路上,他清楚地看到这妖物张口吞噬掉十几条活生生的血肉之后,气势瞬间攀升的场面。 至此,周瑾先前所言,再一次得到了印证。 所谓六品巅峰,看似是一条阻隔了天人之路的巨大屏障,无数人卡在这里,终生都无法触碰到那玄之又玄的至圣之境。 然而,同处在这条屏障上的人们,其实力却又天差地别。 假如自己师父宁采撷,在这条道路上已经走了十米。 那么周瑾,怕是早已走出了不下万里之遥。 “徐尽欢!小心!” 巨龟落势甚疾,一路刺破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之声。 赵若曦情急之下出言提醒,徐尽欢却是恍若未觉,冷声道: “若曦,别信他的!你父皇他在骗你!” 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赵若曦早在刚刚,便已本能地收回了手。 这一次,赵无极化身的金色光影,并未再次隐遁起来,而是依旧飘在半空。 闻言,他怒不可遏,破口大骂: “哪来的野小子.在此妖言惑众!” 轰——! 巨大的龟壳轰隆一声砸在地面,掀起大片土石尘烟。 烟雾弥漫之中,一双猩红的血眼格外惹人注目。 尘烟散去。 玄龟壮硕的肢体从六颗漆黑的孔洞中窜出,用力甩了甩脑袋。 早已跳往一旁的徐尽欢瞧得分明,不出所料,对方竟是毫发未损! 它四足并用,怒吼一声,朝着徐尽欢扑了过来! “冷静点,若曦,相信我!” 徐尽欢一边仓惶躲避着玄龟的攻击,一边吼道: “为何是江州?” 赵若曦依旧一脸茫然。 “忘了那个被我一脚踢死的展护卫了吗! 我当初接到的命令便是去江州长生草堂,将你掳走! 既然你的离京,是在他的授意之下进行.就说明,打从一开始,这个老东西就知道赵璟乾和宁采撷的全部谋划!” 砰! 徐尽欢双手分别撑在玄龟的上下颚上,用尽全力,这才没有被对方一口咬下。 此时此刻,玄龟不知受到了何种刺激,显然已是发了狂。 任凭小青的虚影从身后显现,威压全开,竟也没有产生丝毫退缩。 徐尽欢唯恐事情生变,赶忙继续道: “还不明白吗?既然他一早便什么都知道,甚至能够安排国师将你送出京都为何还要放任太子等人去死? 他明明.就可以提前做出提醒的! 试问,若是太子等人一早有了防范.可还能容赵璟乾那个杂碎得手吗!” 徐尽欢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打在赵若曦的心上。 她怔怔看着半空中的父亲,脑中一片空白! 徐尽欢说的没错. 如此简单的道理,只要再多给自己一点点时间,她也能够马上想到的! 更何况.既然父皇能够现身,为何不早些出面,将龙气给予自己? 非要眼睁睁看着事情,发展到如今这等地步! “父皇.” 哪怕理智已经告诉自己,徐尽欢所说的就是真相。 可是那终究是自己最最敬重的父皇. 是从小到大,不论自己闯下多么大的祸事,都会笑着把自己抱起来扛在肩头,然后把一切都给摆平的父亲! 她无助地看向那道熟悉的身影。 父皇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若曦,你宁肯相信这个萍水相逢之人,也不肯相信爹吗!” 赵无极淡金色的须发扬起,看上去已是痛心疾首。 “父皇,他.并非萍水相逢之人。” 赵若曦坚定地摇了摇头。 “若不是他,若曦可能早就死在青鸾山了!” “一派胡言!这天底下,没人能够杀得了你! 璟昱早已突破天人壁垒,一身实力,连陆渊都要顾忌三分! 早有高品术士,将你二人之血脉紧紧相连.一旦遇到危险,他第一个便能感知得到.” 此言一出,赵无极已然认识到了不妙。 果不其然,赵若曦当即脸色大变。 “你知道你果然,一直都知道,那个人就是璟昱哥! 为什么.为什么母妃死掉的那天,你要装作认不出来,还叫人打断他的手脚,给扔出了皇宫!” 赵无极冷哼一声: “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领悟无上剑意,并拜在陆渊门下? 若曦这世上任何人都有可能会背叛你,唯独那个傻小子不会 更何况.如今他虽只有七品,却在南疆,以一己之力连斩三位上古大妖! 事实证明,朕没有错!” 一番话说出,犹如晴天霹雳。 “少主!” 广场入口方向,云辞、安青等人突然赶至,不由分说,齐齐朝着那只老龟而去。 赵若曦的眼中满是怒火。 直到此刻,她才发觉,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父亲。 璟昱哥少年风流.三岁吟诗,七岁便能舞剑,到了十五岁,已然打遍京都无敌手,素有‘小剑仙’的美名。 一度被视为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 依稀记得,自己三岁那年,璟昱哥早早便穿上了一身红袍,在自己的脸蛋上狠狠捏了一把,便仰天大笑走出门去。 那一天,是自己为数不多,在母妃脸上看见笑容的日子。 她告诉自己,父亲于西域大败周国,周皇帝卑躬屈膝,欲献上大周第一美人,同时也是自己最受宠的女儿,前来和亲,以示忠诚。 自己很快,便要见到那位倾国倾城的嫂子了 而父亲,也不止一次对外宣称,太子储君之为,当以贤者为先! 可是从那以后,哥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自那以后,母妃愈加郁郁寡欢,不久后,便彻底油尽灯枯,撒手人寰。 现在,你们却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父皇一手促成的! 徐尽欢感受到赵若曦的状态有异,哪怕手掌已然渗出鲜血,还是咬牙道: “女子称帝一事,早有先例我提前从吴庄主那里得知.大周女帝的上位之路.与如今的你不能说是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为了不冤枉你这位父皇,我特地去问过袅袅. 她虽然不喜欢思考,却至少能够将发生过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知于我。 赵无极试图突破天人壁垒,所消耗的,何止是燕赵千年所积累的龙气,为了达到最终目的,他甚至.还不惜动用了大燕国运! 若非如此,天下各地,怎会突然到处降下灾祸!” “眼看着国运已然无法弥补,他便再次找上国师,寻求解法 袅袅付出巨大的代价,强行测算天机,所给出的答案就是.想要挽回燕国国运,唯有一种可能! 效仿先周,扶女子称帝,方可逆转乾坤!” “就算如此,那又怎样?” 事到如今,赵无极反倒平静了下来。 他再次朝着身前的赵若曦伸出了手,笑吟吟道: “国师她自从上次窥探天机过后,便受了重伤,至今未愈,否则哪会容那个南疆贱民嚣张至今? 若曦,就算爹对璟珩、璟昱等人有愧.却始终未曾负过你! 只要接纳了爹体内的龙气,哪怕阵盘已碎,在这京都之中,手握御宵的你仍可发挥至少七品力量! 斩了这妖女,有新年他们辅佐,大燕自可恢复到鼎盛时期,甚至更上一层楼! 还是说,你要因此唾弃爹的肮脏手段,甘愿放弃这一切,任由燕境百姓,生灵涂炭吗!” 赵无极冷笑一声,“若曦,等你到了爹这个位置,便会明白。 你的每一个选择与决定,都再不能仅凭自己的喜好,和世人眼中的善恶来做评判。 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燕!” (本章完) 第108章 剑来! 第108章 剑来! 赵若曦握剑的手颤抖不已。 诚如对方所说,哪怕自己明知道,是父皇一手将璟昱哥推到如此境地. 也是他有意放任,将璟珩他们一个个送上了断头台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够让自己,在危机关头出面,力挽狂澜,拉拢民心。 如此便可以顺理成章,成为秦陆有史以来,第二位女帝! 可是自己又能如何呢? 事已至此,就因为这‘女帝’的冠冕,来得不光彩,甚至是踩着父兄等人的尸体方才得手.便可以,弃之不要了吗? 赵若曦从未如眼下一般,感受到如此巨大的无力感。 安青与云辞等人加入了战斗,局势却并未得到丝毫好转。 任凭二人使出浑身解数,都始终无法攻破对方身体周围的土黄色护体罡气。 随行而来的三千甲士更是不济,那一根根黝黑的长枪扎在光幕之上,纷纷扭曲变形,连给对方挠痒痒都做不到。 “青贼,带上你的人.将出口堵住. 百官暂且还不能离开说不定会有大用!” 安青不明所以,却终究没有多问,依言率众离去。 偏偏师父自打进了城就不知跑去哪里若有他在,还能容这只老龟如此放肆? “你也去!”徐尽欢朝着云辞喊道。 “少主!” “听话,我自有办法,不要在这里碍事!” 云辞眼圈泛红,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她心里清楚,仅仅只是初步开辟了识海的自己,留在这里,恐怕也只能成为少主的负累. 见众人离开,徐尽欢背后大日浮现,一双手掌滚烫得像是烧红的老铁,烧得老龟巨口不住冒起青烟,却始终不肯撒口。 刚刚看到人群中的陈星河等人,他这才突然想起,自己为了防止大舅子不靠谱,所提前留下的另一道后手. 沈夜留在识海中的剑气还能够使用一次. 想要将这个防御点满的老王八给一击毙命,自己还需要一个机会! “说得真好听啊.一切都是为了大燕。 少在那里偷换概念了!” 徐尽欢再次出言嘲讽道。 “造成各地灾祸不断,生灵涂炭的,分明就是你自己! 所谓的拯救大燕,也不过是在为你擦屁股罢了! 若曦你要想清楚,心狠手辣,如我这位岳丈之人.当真会甘心让皇位他落?” “一旦你接受了这些龙气.这副身体当中的意识,当真还是你自己吗?!” “聒噪!国师何在!” 赵无极已然失去了耐心,猛地一挥手。 半空当中轰地一声爆响,京都大阵所化作的屏障瞬间碎裂! 乌瑶如同垃圾一般重重坠落在地,半个身躯都已碎裂成了冰渣,生死不知。 半空中的顾袅袅浑身金光一闪,两颗尖锐的獠牙被其从颈间迫出体外,霎时间血流如注。 金光一闪,她已然来到了赵无极跟前。 徐尽欢甚至可以看见,一道道漆黑的毒素沿着她的经脉在体内飞速奔走。 他恨得牙根直痒. 赵无极居然仅仅只是一句话,就令她不惜妖气入体,身受重伤,也要第一时间赶来! 哪怕自己信誓旦旦的承诺过,会让一切回到正轨。 在是否要听从赵无极的指示这一点上,这个蠢女人却自始至终,从未有过丝毫让步。 这就是.她对于师命的绝对服从! 毫无疑问,那个在顾袅袅脑海当中,种下不可违背的原则之人.只能是陆渊! 顾袅袅的口鼻间溢出黑色的血迹,身上的气势不住跌落。 赵无极却似对此毫不在意,指着赵若曦冷声道:“给朕制住她!” 顾袅袅倏地落在地面,似乎连继续维持浮空这一举动都已是困难。 看着面前不远处的赵若曦,她面无表情,缓慢,而又坚定地走了过去。 地面上,看似已经气绝的乌瑶忽地睁开双眼。 趁此空档,瞬间钻入了地下,彻底消失在众人视野当中。 徐尽欢面前的老龟,那张腥臭异常的巨口,似乎稍稍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随着乌瑶的离开,徐尽欢明显感觉到,对方体表的护体罡气,正在变得薄弱。 就是现在! 拼尽全力一撑,徐尽欢奋力向后跃去。 ‘小青,助我一臂之力!’ 人在半空,识海无限扩张开来,几乎将半座京都都给覆盖在内。 先前陈星河等人‘摆摊’之处,数辆马车上,一柄柄出自藏剑山庄的青锋兀自嗡鸣震颤起来。 “袅袅.退后!” 徐尽欢一手指天,这一刻,广场上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 天.似乎有些黑了。 “这一招.我想用已经很久了” 在遇到周瑾以前,都没怎么碰见过像样的对手。 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快要忘了,这个自陆渊之后,便再未曾重现过的天赋神通—— 剑心通明! 京都之中,数不清的长剑飞上半空,汇聚成一片汪洋,争先恐后地朝着麒云坛飞来。 遮天蔽日。 徐尽欢眼中精光四溢,一条青龙自其背后升起,直冲天际。 “剑来!” 青龙没入浪潮之中消失不见。 下一刻,天空中下起了剑雨。 一柄柄利刃之上,环绕着蒙蒙的青色剑气,撕裂了空气,飞速落下! 一条由剑雨所铺设而成的障碍,死死扎根在地上,将顾袅袅和赵若曦之间,那区区几步的距离给隔绝开来。 另一头,玄龟身上的土黄色的光圈,在这好似没有尽头一般的疯狂打击之下支离破碎。 那张满是褶皱的龟脸之上,眼中的猩红已然消退,再一次被无尽的恐慌所牢牢占据。 只是这一次,它无处可逃。 只能任由那源源不断的剑雨,撕裂它布满青苔的龟壳,洞穿藏在其中的血肉。 老龟发出一声不甘的呜咽,转瞬间,便彻底被剑雨所吞没。 陈星河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久久无法回神。 打死他们也想不到自己带来的几千柄剑,居然还可以这么用的? “安将军老夫目光短浅,没见过什么世面.如此手段,就是传说中的至圣强者了吧?” 许新年看向一旁的安大将军,这才发现,对方也是一副惊掉了下巴的表现,像是完全没有听见自己在说些什么。 剑雨同样没有放过半空中的赵无极。 只可惜,由于对方并不具备实体,所有长剑只是从那道金色身影当中穿过,却未能对其造成任何伤害。 “国师,你在等什么?还不动手!” 随着最后一把长剑落地,麒云坛祈福广场的地面已然千疮百孔。 连同那尊金身,也早已被轰成了齑粉。 赵无极却是毫无畏惧。 哪怕身受重伤,但国师一人,依旧可以抵得过在场的千军万马! 他们翻不起什么浪! 顾袅袅闻言,一脚踩上面前的剑锋,便要穿过这片屏障。 徐尽欢突然冲至她的身前,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醒一醒!袅袅。他早已经不是大燕的皇帝!” 顾袅袅面露苦楚,体内肆虐的妖气,令她的双唇略显苍白。 她无神的双眼看向徐尽欢,艰难开口: “可是徐尽欢如今大燕,并没有皇帝 他.他没有叫我伤害小七.只是制住而已,没事的。” “谁说没有皇帝!” 徐尽欢猛地转头,望向不远处的文武百官,和三千甲士: “先帝已故.谋朝篡位的宁乾,已然伏诛! 七公主若曦殿下,在西疆浴血杀敌.回到京都,亲手斩杀宁贼,更是在暴民面前,誓死护得诸位周全! 安青!许大人! 徐某试问当今赵氏,除了殿下,可还有他人,有资格称帝吗!” 安青瞬间便反应过来,第一个举起右臂,高声喊道: “请若曦殿下登基!” 在他身后,三千甲士齐齐振臂一挥: “请,若曦殿下,登基!!!” 赵无极看出了这个贼子的打算,却是并不慌乱。 他冷笑一声,看向百官当中的那位灰发老者。 以他对许新年的了解,在自己跟那个黄毛丫头之间,他没道理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听着身后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喊声,许新年捻着胡须,哈哈大笑。 他知道,百官迟迟不肯出声,就是在等待自己表态。 陛下啊.你曾亲口叮嘱过老臣,我又岂能让你失望呢? “臣,许新年,请若曦殿下登基!” 身后,常威、张龙星等人再不迟疑,赶忙出声附和! 麒云坛中,喊声震天! 本就刚刚撤出不远的数万民众,彼此都听到了这声呼唤。 下意识地,那个人们口口相传,以一己之力,拦在渠县外的倔强身影,与刚刚在广场之上,勒令禁军第一时间带领大家撤退之人重合在了一起。 他们情不自禁地,随着一墙之隔的人们一道呐喊起来: “请若曦殿下登基!!!” 这一刻,无边无际的龙气,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赵若曦的身上。 手中的御宵震颤起来,发出一声响亮的龙吟! “许新年!你!” 赵无极惊觉,自己体内的龙气突然间开始大量溃散,一时间,就连形体都快要维持不住! 赵若曦看着父皇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呼. “既获天命,得尔等拥立.若曦,敢不从命!” 她猛地一挥手中长剑,一字一句道: “值此动荡之际,自当革故鼎新. 朕,虽为女子之身,却自有凌云之志! 即日起,改年号为‘景和’.” 说到这里,她复又看向一众外使,沉声道: “布告尔等,咸使闻知!” 无需回头,徐尽欢已经感受到,身后之人的气息,正在以肉眼难见的速度迅速攀升。 他笑着看向面前的顾袅袅,轻声道: “你看,我说过,会让一切都回到正轨的吧。” 顾袅袅脸上的纠结之色不再,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了开来。 “嗯”她笑着点了点头。 “国师何在!” 徐尽欢让开了身子。 这一刻,面前的赵若曦一脸威仪,竟让自己都感到有些难以直视。 回想起一路从江州至今的点滴,他长长出了一口气。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位曾经的公主殿下,终于彻底成长起来。 今后,怕是也无需自己再去保护她了 “国师,那里有个冒充先帝容貌的恶灵. 替朕除掉他。” “别过来!国师.朕才是真命天子!你.不可以伤害朕! 陆渊交代过.赵氏血脉同室操戈之时,你不可以插手!” 顾袅袅飞上半空,与那道试图再次遁入虚空的金色光影面对着面。 她伸出手掌,神识与京都大阵融为一体: “你只是一道魂灵,并无血脉在身.算不得同室操戈。” 轰隆——! 水桶粗的紫电从天而降,瞬间将那道光影吞没。 紫电当中传出充满怨毒的哀嚎,当中一团深灰色的虚影,顷刻间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只余下一道道纯粹的金色龙气逸散开来,悉数朝着它真正的主人汇聚而去。 地底深处,刚刚吸收完妖核力量的庄津瑜,突然被头顶的剧烈震颤给惊醒。 她刚一睁开眼,便看到了一位胡子拉碴,满头乱发的壮硕汉子! “什么人!” “嘘——自己人” 周瑾咧嘴一笑,指了指身后。 “小娃娃,别怕,老夫送你一份大礼!” (本章完) 第109章 毋宁死 第109章 毋宁死 庄津瑜心头惊骇莫名。 以她如今的神识修为,这等距离之下,方才地面上发生过的所有事情,没有一件逃得过她的感知。 看到徐尽欢遭遇危机,她不止一次想要冲出去帮忙。 又担心,万一因为自己擅自离开,导致龙脉阵眼受损,而误了大事. 好在,那个男人依旧十分可靠,再一次靠自己解决掉了全部难题 只是对于地上之事了如指掌的自己,为何会连这么大一个活人何时靠近的,都不知道?! ‘还有.他.他在做什么啊!’ “嗯?女人,你那是什么眼神?” 庄津瑜一脸黑线。 这个长得邋里邋遢的中年男子.那只手在干嘛? 我没看错吧.他居然当着自己这么个大活人的面在搓胸前的泥巴? 咻—— 瞪起大小眼,一颗灰黑色的不知名物体被他弹到一边,周瑾若无其事地捻了捻手指。 这女人,干嘛一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这地底如此闷热,自己身上痒痒,搓两下怎么了? 大惊小怪! 都说了是来送机缘的现在的小娃娃,真是一点礼数都不懂! 两人对视间,后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周瑾一脸坏笑,让开身子,静静等待那只上好的猎物,自己闯进门来。 乌瑶此刻已经完全无力维持人形,若非是那明显数量不对的尾巴,整个看上去,几乎与寻常家猫无异。 只是先前那毛发光亮的七尾已去其四,没精打采地耷拉在一旁,腰腹之间的孔洞更是触目惊心。。 她的半边身子彻底瘫掉,腑脏更是早已被摧毁殆尽,全凭着一股妖力吊着,不要命地拔足狂奔。 前方,就是燕京地底龙脉的汇聚之处 临死之前,自己拼死一击,还有机会,将至少半座京都给炸上天! 快一点.再快一点! 趁着地上之人,暂时无暇分心干涉自己. 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那该死的噬金兽.为何会突然间不听命令? 在她的感知中,前方不远处,那只噬金兽仍在原地,只是不知为何,任凭自己神识如何催促,始终一动不动。 就快到了。 等等 那是什么! 甬道尽头。 看着突然出现的一男一女,乌瑶浑身上下的毛发瞬间炸起,发出恐吓性的嘶吼! “哈——!” 那个女人庄津瑜?!!! 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对方身周那一团神识所化作的噬金兽虚影渐渐散去。 她这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所观测到的,原来竟都是那个姓庄的女人所虚构出来的假象! 明明已经打过不止一次交道.此人的神识,居然强大到了这等地步可以完全欺骗自己的感知? “哈——唔哈.” 乌瑶呲出獠牙,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凶狠一点. 庄津瑜身旁的那个男人竟让她感到一种,比顾袅袅更加可怕的危机感! 只是站在那里,就令自己不寒而栗 “小猫娘,你可还认得老夫吗?” 周瑾笑得意味深长,并开始一步步朝着乌瑶靠近过去。 是他! 那张脸虽然被茂密的胡须跟乱发给遮得面目全非,乌瑶却是记得这个声音! 还有那双令人无法忘记的眼睛! “周瑾.” 乌瑶的浑身都在颤抖。 百年来,多少次令自己午夜惊醒的梦魇,竟再一次活生生的出现在了眼前! ‘你就是南疆这一代的圣女?’ ‘喵呜?’ 那年,自己还只是一只没有办法化形的灵猫幼崽 正在主人怀中惬意地舔着毛发的自己,仰起头来,便看到了.那令自己终生都无法忘却的一幕! 诚然,陆渊这个名字,令南疆神民们恨之入骨,恨不能生啖其血肉,但毕竟只存在于传说当中。 可‘周瑾’二字,在南疆,却是足以令九成以上的神民谈之色变,一度能止小儿夜啼! “啊看你细皮嫩肉的样子,老夫还以为自己记错了的。” 他掏着一边耳朵,满不在乎道: “我就说,上一任圣女被我亲手撕烂的时候,边上依稀是有一只偷偷溜进了十万大山之中的小猫来着 果然就是你吗?” 周瑾蹲下身子,将手按在那颗颤抖不已的脑袋之上: “啧,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新婚燕尔,就当了寡妇,也真是难为你了. 老夫向来见不得人家天人永隔,这就送你们夫妻团圆。” 不.!!! 它想逃。 可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却令她的脚步没法移动分毫。 后方,庄津瑜终于将那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与眼前的邋遢汉子联系到了一起. 周瑾! 据传,对方镇守南疆,一生斩杀犯境妖人无数。 直到有一次,他被人算计,陷入腹背受敌之局面。 拼着重伤,强行杀出一条血路之后,便看到了自己身处中军的妻子,和一双儿女,正被自己的一名亲卫给生撕活剥 ‘它’察觉到了动静,充满挑衅地看了周瑾一眼。 嘴角高高裂到耳根,脸上的皮肉诡异蠕动,相继睁开了另外六只瞳色各异的复眼! 据传,那不知名的大妖,当着身受重伤的周瑾之面扬长而去。 至此,他便如同疯魔一般,疯狂收割着南疆贱民的生命. 为的,就是能够找到那只,可以肆意幻化成他人模样的大妖,报仇雪恨! 百多年前,这个疯子带着一众亲卫,直直冲杀到十万大山跟前,一路杀生无数,却终究没能找到那只妖的踪迹,只得铩羽而归。 自此之后,周瑾似乎心灰意冷,卸甲归田,再不问世事。 如今看来,传言恐怕有虚。 对于南疆这位,分明依旧有着无法消弭的恨意! 他的突然消沉,恐怕只是在酝酿一场更加激烈的报复! 那只蒲扇般的大手,轻轻一捏,便有阵阵骨裂的声音传出。 紧跟着,他像丢垃圾一般将那具支离破碎的残躯扔了过来,轻声道: “老夫传你一套心法.可与他化自在天魔决相辅相成。 趁这猫妖此刻毫无抵抗之力 吸干她!动作要快!” 见庄津瑜一脸呆滞,迟迟未有动作,周瑾挑起眉头: “怎么?你不想变强了吗? 不是老夫有意打击你,吞了一整颗新鲜的六品妖核,才堪堪达到锻骨境的边缘.老夫自问,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天赋稀烂之人。 你信不信,任你埋头苦修,怕是也终生无望再进一步。” 庄津瑜如临大敌。 被这种先前只存在于传说中,自己终生都未必能够得见的大人物嘲讽几句,算不得什么。 可对方突然出现在眼前,并声称要送给自己一份机缘. 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她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朝着周瑾施了一礼: “多谢周将军,恕小女子愚钝,敢问这份机缘,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若是要小女子背叛先生” 她抬起头来,双目炯炯有神: “毋宁死。” 周瑾哈哈大笑,震得头顶上方的泥土漱漱落下。 “背叛先生?徐尽欢?哈哈哈. 你也太高看那小子了.丫头。 他姓徐的明天从何人榻上醒来,是死还是活,与我何干?” 他忽地一手按在庄津瑜的额头,刹那间,一道道晦涩难懂的心法口诀被强行塞入了脑海,根本不由自己反抗。 “老夫心情好,才与你有商有量,真以为干还是不干,能由得了你! 毕竟这南疆圣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活捉的。 吸收了她,关键是对方体内,那道来自十万大山中的烙印.之后爱干嘛干嘛。 等到日后需要你时,老夫自然会出现.” —— 道道灿金色的龙气,从天雷当中激射四方。 它们本能般地朝着那道身穿银铠,手执御宵的女子而去,却仍有少量,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赵若曦的眼中,完全看不到瞳孔和眼白,取而代之的,只有一片刺目的金光。 她像是突然间魂游物外,整个人的气势,开始不住飙升。 渐渐地,就连双脚,都开始离开了地面. ‘不是吧?这就七品了?’ 徐尽欢瞧得啧啧称奇,识海当中,小青突然开口道: ‘哪有那么容易.是被龙气托起来的啦!徐尽欢.我要开动了哦!’ ‘嗯尽管吸吧,答应过你,这一次要让你好好吃到饱的’ 得了准许,小青嘿嘿一笑,淡淡的青色虚影瞬间在徐尽欢身后浮现出来。 那种源自于千百年前的古老气息甫一出现,便压得场上众人险些喘不过气来。 就见那道巨大的青鸾张口一吸,瞬间,便如鲸吞一般,将四散的龙气尽数吞下! 不远处,那一望无际的剑冢之下,一颗幽绿色的圆球也随之‘噌’地一下飞出,被其一口吞入腹中! 徐尽欢看得分明,那是玄龟体内,那颗小青觊觎已久的妖丹! 在场之人,都看到了青色凤影大肆吞噬龙气的举动。 只是,望着那铺满整座广场的密集剑身,却是始终无一人胆敢多嘴半句. 由于长期共存在识海当中,小青与徐尽欢之间早已是一荣俱荣的关系。 大量的龙气不止再次壮大了小青的神魂,更是同时滋养着徐尽欢的肉体和经络。 他能感受得到,自己体内,瞬间便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哪怕心魔劫没有持续降临,自己的境界也依旧未能提升。 可此刻仅凭肉身力量,摧山裂石恐怕不在话下! 哪怕不动用气海窍穴之中的真气,全力一击,怕是已然不逊于绝大多数的六品武者。 不止如此,随着那颗妖丹被顷刻炼化,徐尽欢顿时感到,识海当中,多出了一道道土黄色的符文。 它们蔓延在擎天古树的枝干上面,如同水流一般若隐若现,游走开来.—— 云辞望着那个与女帝站在一起的男子,手掌不自觉地抓着衣襟。 两人之间的情愫,在场之人,只要不瞎,怕是都能够看得出来. 那可是古往今来,人族崛起以来的第二位女帝啊 自己拿什么,去跟对方比呢? “云辞姑娘,你受伤了!” 经人提醒,她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去。 刚刚与那只老龟缠斗之时太过用力,此刻掌心,竟是已然血肉模糊。 嗤啦—— 说话之人一把撕开了袖口,便要凑上前来: “我来帮姑娘包扎一下,姑娘放心,身在边关,士卒们受伤,乃是常有之事。在下经常替兄弟们包扎,手法娴熟得紧” 在他身后,将士们的眼角齐齐一抽,却是根本没人敢插嘴. 云辞突然后撤一步,冷冷道: “多谢将军美意,区区小伤,不劳将军费心。” 她指了指安青身后,那群风尘仆仆的将士们,“更何况,阁下的兄弟们,受伤之人不在少数,一一包扎起来的话,安将军这身白衣,怕是不见得够用。” 被人如此不加掩饰的拒绝,安青自问还是头一次遇到! 他脸色一黑,讪讪收回了手。 一旁,突然传来绵延不绝的闷响之声。 ‘铛铛铛铛——’ 两人循声望去,就见到数不尽的飞剑忽地拔地而起,朝着徐尽欢蜂拥而去! 正自惊疑,飞剑却在及身的瞬间,被一道土黄色的光幕,给悉数隔绝在了外面。 看到这一幕,安青敏锐地捕捉到了,身旁女子眼中,那丝毫不加掩饰的神采.只能无奈地扼腕叹息。 半空中,紫电消散。 顾袅袅完全没有继续停留之意,身子越来越高,转身朝着宫城方向飞去。 不料刚刚飞出数十米,居然身子一歪,像是突然断了线的风筝,直直朝着地面坠落下来! “遭了!” “国师失去意识了!”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惊呼出声。 他们不知道,所谓的至圣强者,肉身强度究竟如何。 但.瞧着对方那瘦弱的身躯,加上已经没了自我意识,如此高度,一旦摔得实了,当真不要紧吗? “袅袅!” 距离太远,哪怕徐尽欢全力追赶,怕也是来不及。 他一面拔足狂奔,一面再次以意念催动场中的长剑。 密密麻麻的长剑再次升空,并在空中形成一张大网,险之又险地将顾袅袅给‘兜’在其中。 徐尽欢随后赶到,奋力一跃。 人在半空,巨网自行让开一个口子,稳稳将顾袅袅给接入了怀中。 (本章完) 第110章 陆老儿!这就是你的为师之道? 第110章 陆老儿!这就是你的为师之道? 随着徐尽欢落地,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云辞望着那道有些萧索的身影,几次欲言又止,想要动身来到对方身边,却终究没能迈出那一步。 她扔掉手中的围帽,默不作声地将掌镜使的官袍脱掉。 古铜色的宝镜落地,发出清脆的‘铛啷’一声。 好烦啊. 庄雨凝那个不知廉耻的家伙就罢了,如今更是突然多出来了女帝和国师. 一个个都是那么耀眼的存在,自己拿什么跟人家争? 义父啊.云辞要让你失望了。 她摇了摇头,最终只能独自转过身,黯然地朝着浮云小筑走去。 碎玉再次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徐尽欢的识海当中,他却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怀中的人儿眼眉低垂,身子冰冷。 若非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妖气,仍在沿着她苍白的皮肤底下来回游走,徐尽欢几乎要以为,对方已然身死道消。 “喂,别死啊” 徐尽欢轻声唤着,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明明若曦已经成功称帝,京都之乱也算是暂且告一段落。 可是这个一直以来,自己身边最大的依仗,甚至,哪怕布局失败,落得个满盆皆输的下场,她也该是唯一存活下来的那位. 怎么一不小心.就成了这幅样子? 身后,青鸾虚影再次浮现,主动凑近了观察起来。 徐尽欢顿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开口问道: “对了.小青!你刚刚吃了那么多,受累,再给片树叶出来啊!” ‘呸渣男!刚刚喂饱了人家,提上裤子就开始想其他女人了!’ 尽管口中骂骂咧咧,却还是有一片清蒙蒙的叶子,从小青的眉心当中钻出,轻飘飘落在了顾袅袅身上,并缓慢地朝着对方体内渗透进去。 ‘唔徐尽欢.”青鸾身影瞬间淡化了不少,轻声道:“这下真的好累,而且,我好像记起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那个你知道的,人一旦吃多了东西,就会变得好困好困.我要休息一下了没事不要来烦我.’ 叶片的三分之一都已进入顾袅袅的身体,徐尽欢明显感觉到,怀中之人的体温上升了些许。 就连那张粉雕玉琢的脸,也逐渐开始恢复了些许血色。 ‘呼不愧是小青,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 徐尽欢刚刚松了一口气,下一刻,昏迷当中的顾袅袅眉头倏地一紧,整张脸再次变得惨白如纸。 一缕黑血从其唇边落下,就像是精美的瓷器上,突然绽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痕。 怎么会这样. 低头看去,对方雪白的脖子上、肩膀处,各自有着数个黑漆漆的血洞。 一道道妖气从中涌出,紧跟着,又被那磅礴的生命力给逼退了回去。 二者似乎以顾袅袅的身躯作为战场,展开了一场势均力敌的拉锯战. 砰! 不远处,地面突然破了个洞,一道小小的橘黄色身影速度飞快,径直跑到徐尽欢的脚边,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 “喵呜——” 徐尽欢低下头,冷眼朝着地上看去。 脚边的橘猫翻了个身,露出雪白的腹部,两只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自己。 它没有开口,脖子处却不住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乌瑶.!” 看到这个罪魁祸首不仅没死,居然还敢大张旗鼓地跑到自己跟前挑衅,徐尽欢双眼一眯,抑制不住的强烈杀意瞬间笼罩四方,惊得远处百官,不由得缩起了脖子. “行了,先别跟那个畜生较劲,它脑子已经坏掉了,先留着,搞不好会有大用。” 周瑾肩上扛着一人,大步流星靠上前来。 看起来动作不快,一晃神间,却已经落在了徐尽欢的身旁。 他随意将肩上之人丢在地上,不由分说,伸出指头搭在顾袅袅的右腕,闭目感知起来。 “哦对了,老夫赶到的时候,这女人跟那只肥猫对拼了一下,不过只是昏过去而已,不碍事的。” 抬眼看去,庄雨凝面色红润,呼吸平缓,似乎并无大碍。 徐尽欢尽管心中狐疑,却也并不敢在此刻出声打扰周瑾。 刚刚那猫妖钻入地底之时,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以庄雨凝的手段,没道理拿不下才对 半晌过后,周瑾终于睁开了眼。 “前辈!袅袅她.怎么样?” “不妙。” 周瑾面色凝重,叹息一声道:“从气息上判断,这猫妖先前所通灵的,似乎是上古大妖之一,八首八面的巨蛇‘八岐’. 七品的蛇毒何其难缠?若是袅袅没有因为窥探天命而心脉受损,或许还可以尝试将之祛除。 如今蛇毒已然入体颇深,没有当场死绝,已是万幸! 眼下,虽有一道极其旺盛的外来生命力,在不断修复被蛇毒侵蚀掉的血肉,可终究有着极限。 一旦这道生机消耗完毕,致命的毒素将迅速走遍全身,到了那时,恐怕师父他老人家破例出棺,也是无用!” “这个蠢货.她不会不知道蛇毒致命哪怕这样,也不肯违背赵无极的命令. 简直蠢透了!” 听到‘师父他老人家’的字眼,徐尽欢恨得咬牙切齿 “蠢货!白痴!什么狗屁剑圣四弟子分明,就是一条替陆渊守护大燕的看门犬罢了!” 轰隆——! 此言一出,天穹之上风云变色! 云海翻涌,遮蔽了日光,在京都上空形成一道巨大的螺旋。 这一刻,场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头顶那颗漆黑如墨的孔洞当中,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 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迫使得众人情不自禁低下了脑袋。 “我说错了吗!” 徐尽欢紧咬牙关,调动起气海当中的全部力量,硬生生昂起头,怒视向九天之上,与那个不知是否存在之人对视。 他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回想起那位面容古朴的青衫儒士身影。 “如此愚忠,真的是这个女人所愿吗? 或者说在你有意为之之下,她又当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好一个大燕国师.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年纪轻轻,便已登临至圣,至今足足二百多年! 不仅拥有着近乎于无尽的寿元,更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还真是.好他妈的气派啊!” 莫可名状的压力自上而下,像是想要强行将这唯一一个敢于质问自己之人压倒。 徐尽欢浑身骨骼当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就连双脚都已被压入了地面之中,却是依旧死死站在那里,不肯退让。 他咧开嘴角,唇边溢出两道血痕,笑着道: “我怎么觉得,她分明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可怜虫。 一个个的,不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就是痴痴傻傻. 陆老儿!这,就是你的为师之道?” ‘陆老儿老儿’ 徐尽欢的话语,在天际回荡不休。 麒云坛广场上,连同安青在内的众人,无不感到脊背生寒! ‘乖乖.夭寿了!’ ‘就连十万大山中,那些一个念头,可令山河破碎的上古大妖,都没人敢这样称呼过那个人!’ 黑云越来越低,几乎就要到了触手可及的距离。 众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像是有细密的电流在沿着自己体表来回奔走。 此等天威之下,他们不禁汗毛竖起,有胆小之人,甚至早已尿了裤子 刚刚回过神来的赵若曦,看着那道倔强的背影,叹息一声。 ‘登徒子,你果然还是和初见之时一样,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整片天空之中电蛇舞动,像是有千百道劫雷,即将铺天盖地地血洗脚下这片土地。 赵若曦视若不见,缓缓降落在徐尽欢的身旁。 她本想拉住那人的手,奈何对方怀中正抱着另一个女子.干脆只好轻轻搭在其肩膀之上。 同样抬起头来,望着那择人欲噬的厚重雷云。 赵若曦虽未开口,却是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与其共进退的决心! 她凤眸微眯。 霎时间,耀眼的金光直入云霄,瞬间将两人头顶的黑暗,硬生生撕裂出了一道缝隙! 御霄欢呼雀跃,发出响亮的龙吟。 赵若曦眼光坚定,疯狂调动起体内的力量,便要再次挥剑,斩断头顶这片黑暗! “唉”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在众人耳边响起。 下一刻,久违的阳光,终于再次洒落了下来。 快要将众人碾碎的压力逐渐褪去。 他们茫然地抬起头来,只见天空云卷云舒,秋风和煦,刚刚的一切,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 压力顿消,徐尽欢当即脚步一颤,险些当场摔倒。 幸好,身旁的赵若曦及时搀住了他的胳膊,同时,源源不断的龙气沿着对方的手掌,涌入自己体内,开始修复起刚刚受损的腑脏和骨骼。 “若曦.” 赵若曦浅浅一笑,“没关系的,别说话,好好疗伤。” 她难得的没有醋精上身,反而将一只手搭在了徐尽欢的背上,轻轻替他理顺紊乱的气机: “别急,一定会有办法的。” “小子,你刚刚说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呢?”周瑾咂了咂嘴,“不过没看出来,你倒是够有种啊” 他望了眼天空,笑得意味深长。 刚刚那道气息,如假包换,就是师尊没错! 只不过.人族繁盛至今,足足千百年过去了,什么样的人没有? 敢于背后蛐蛐自己这位师尊大人的,此子绝对不是头一个! 几时听说过,像今日这般,惹得对方亲自降临一缕神念,甚至险些动手抹杀了? 到了老东西那种境界,对于这类事情难免会有所感应。 难道逢人提及,便要偷偷听上一听.对方是否出言不逊? 开什么玩笑! 以他对师尊的了解,对方大概率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那么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很耐人寻味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另一边,随着赵若曦这一连串的举动,可着实将围观的官员们给惊得不轻! 常威等体型稍微壮硕些的武官,赶忙自发拦在前方,挡住外使们的视线。 陛下糊涂啊! 西疆战场上,两人旁若无人地拥吻一事,虽被有心人刻意按住了消息,却终究难逃这些个手眼通天之人的耳朵。 他们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可是.那毕竟是过去! 如今昔日的公主殿下已然贵为天子. 大庭广众之下,与一个几乎毫无背景的江湖草莽如此亲昵 成何体统! 不只是不合礼数.关键是.对方刚刚出言不逊,万一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 ‘大燕女帝,有意对抗陆渊’ 这种帽子一旦扣下来,绝对不是什么小事情 毕竟,那可是整座秦陆,诸国百姓共尊之始祖! 是带领人族摆脱了‘牲畜’地位,得以立足于这片大地之上的神! 这种风声一旦传出,整个燕国,怕是瞬间就要再度处于风雨飘摇之境地。 就算对方护驾有功,也不可如此! “咳咳.臣许新年,参见陛下!” “微臣参见陛下!” 以许新年为首,百官齐齐跪了下去。 赵若曦怒而转身,冷眼望去。 许新年感受到那道满含杀意的目光,却是面不改色,不卑不亢道: “陛下!如今陛下虽已登基,但一应繁文缛节,仍需走个过场。 燕京四处刚起人祸,百姓急需安抚,宫中更是百废待兴。 况且您贵为九五至尊,再穿着这一身染血的战甲,似乎也有欠妥当,还请随老臣移步太和殿,重整朝纲,以大局为先!” “臣,附议!”百官异口同声。 “好好一个许首辅! 先帝在位之时,党争尚且不休,如今,倒真是叫朕开了眼界! 国师之于大燕的重要性,尔等难道不知吗? 还是说,因为朕乃女子之身,尔等便可沆瀣一气,目无君父,以下犯上!” 目无君父以下犯上! 此言一出,就连许新年也不由得汗如雨下。 “陛下.臣惶恐!” “若陛下。” 眼看赵若曦陷入两难的境地,徐尽欢差一点习惯性地脱口而出。 为了不在这种紧要关头再平添口舌,还是硬生生改了口。 “他们说得对。” “徐尽欢!” “虽说在百官面前,你已登基称帝,却还需要昭告天下,整理朝纲。 先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国师的事情,交给我和周前辈。” (本章完) 第111章 徐尽欢,你欺负我! 第111章 徐尽欢,你欺负我! 赵若曦银牙暗咬。 哪怕如今她已贵为天子,却是头一次,终于体会到了那种身不由己的无力感。 ‘等你到了爹这个位置,便会明白。 你的每一个选择与决定,都再不能仅凭自己的喜好,和世人眼中的善恶来做评判’ 就在刚刚,自己还对父皇所说的话嗤之以鼻。 没想到,这么快,便被现实狠狠抽了一个巴掌! 周瑾见状,同样摆了摆手:“去吧,无妨,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想到京都此刻不知有多少百姓惨死路边,各州府,甚至不知头顶已然再换新天。 诚如许新年所言百废待兴,有着数不完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 当庞大如一整个大燕压在自己肩头,哪怕大仇已然得报,自己更是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力量。 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赵若曦深吸一口气,冷着脸点了点头。 “好老师,你们暂且商议.” 她转过身,朝着麒云坛外走去。 “众卿.平身!!!” 眼看着徐尽欢一句话,便胜过了跪在地上的百官十句,众人却是再不敢多言,死死闭上了嘴巴。 他们如蒙大赦,赶忙随着这位刚刚登基的‘景和帝’一道离去。 —— “喵呜~” 百官刚刚退去,脚边的烧猫像是失了智,自顾自围着自己打转,不住伸着脖子到处蹭来蹭去。 徐尽欢眼看着对方突然身子微蹲,满脸严肃,胡须微微颤抖。 正自狐疑,裤腿上瞬间传来一阵湿热之感.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怒不可遏,当即飞起一脚,将其远远踢飞了出去! “滚蛋!!!” “喵——呜——.” “前辈,您刚刚说,并非无可救药,该如何救袅袅,还请明示!” 徐尽欢一脸黑线。 若不是周瑾说这只猫或许还有用处,刚刚那一脚,就不只是把它踢飞那么简单了! 周瑾捏着下巴,皱眉思索片刻,缓缓开口: “嗯想要救袅袅,大概有两种方法,只是说来简单,想要实施起来嘛.就着实都有些难如登天。” “前辈但讲无妨。”徐尽欢认真道。 “其一,就像老夫刚才所说的,趁着如今蛇毒尚未蔓延至重要部位,若是能够让我那老鬼师父出棺区区七品蛇毒,弹指可破。” 徐尽欢眼角一抽。 没猜错的话,阁下的师父.刚刚已经出关了! 若是肯施以援手,还用等到自己上门去求? 从面前之人和沈夜身上发生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以那个人的尿性,大概率根本不会关心这些个徒弟的死活. 虽说拜在剑圣门下之人,如今混得最差的,也是眼前这个地榜第一 可一个个不是自幼被人打断手脚,脸上的疤痕比他徐尽欢的头发还多。 就是妻儿皆被大妖谋害,甚至为此不惜闯入十万大山. 没记错的话,还有两个,早就惨死于与妖族之间那场决定人类命运的战争当中。 若是他们的恩师陆渊,但凡有一丁点‘护犊子’的情节,这些个徒弟,也不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凄惨地步。 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他甚至觉得,这些人的悲惨遭遇,说不定正是那位有意放任。 为的,就是让这些弟子能够‘成才’. 说句难听的,若是周瑾当年战死在了十万大山之中,估计那位也不会因此而皱一下眉头。 “前辈,您还是直接说第二种吧。” 周瑾挑起眉头,一脸狐疑“你那是什么表情?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倒好像对我们一门了解颇深啊!”他摇了摇头继续道:“第二种嘛.说来就更简单了” “喵呜!” 两人正自交谈,肥嘟嘟的胖橘再次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 它看向徐尽欢的眼神当中带着一丝幽怨和委屈,看得徐尽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烧猫,怕不是认错人了? 你家夫君尸骨未寒啊喂! 刚要再次发作,肥猫突然纵身一跃,来到了顾袅袅身上。 “前辈.你最好给我一个不杀它的理由” 徐尽欢一头黑线,生怕这只蠢猫突然在顾袅袅身上大小便失禁,刚要用力将其甩落,就见周瑾突然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制止了自己。 “别急!你看!” 胖橘鼻头轻轻蠕动,脚下迈着猫步,来到顾袅袅受创的脖颈处,轻轻舔舐起来。 它圆圆的瞳仁逐渐变成了一条竖线,体内,竟再次浮现出一丝古朴、幽远的气息。 “嗯” 顾袅袅含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眉头再次紧紧皱在一起。 肉眼可见的,丝丝缕缕的黑气,竟沿着伤口,被胖橘给舔入腹中! 正看着,徐尽欢顿时感到怀中的重量一轻! ‘啪叽——’ 眼前白光一闪,徐尽欢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怀中已然一空! “哎呦!徐.徐尽欢?” “周瑾师兄?” 听着奶声奶气的呼唤,徐尽欢低头看去。 顾袅袅先前所穿的鎏金长裙瘫在地上,领口处,冒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瓜。 她一脸茫然地抬起胳膊,长长的袖口像是有着好大的重量,险些将她整个人给坠得就此摔倒。 “袅袅袅???” “喵呜~” 胖橘倏地跃上徐尽欢的肩头,邀功似地蹭着他的脸。 徐尽欢此刻却是再也无心搭理对方,只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突然缩小了好几倍,堪堪只到自己膝盖高度的‘顾袅袅’。 “你们两个.突然长得好高噢.咦?是谁在学我说话,小鱼嘛?” 顾袅袅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小鱼的身影。 徐尽欢突然蹲下身子,揉了揉‘顾小小’的脑袋,跟着双手探入其腋下,一把将她给抱了起来! 小小的人儿手脚胡乱挥舞,脸蛋通红,“徐徐尽欢,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徐尽欢充耳不闻。 “哈哈哈哈哈,袅袅啊,不是我们突然长高.是你变小了呀!” 周瑾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给笑了出来。 看到这个样子的小师妹,他由衷地感到开心。 依稀记得,袅袅刚刚拜入门下之时,似乎也就只有这般大。 那双眼睛虽然依旧不似从前那般灵动。 可是的确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害羞慌张。 这些情绪,他已经很久没有从这张脸上看到过了。 看着对方气息绵长,脉搏有力,徐尽欢开心地将其高高抛起,再双手接住。 反复数次,几乎快要将这位大燕国师给吓得哭出声来。 “为为什么飞不了啦.徐尽欢,你欺负我!” 徐尽欢咧嘴一笑。 七品至圣又如何?还不是要屈服在自己的淫威之下! 片刻过后,他终于不再逗弄对方,而是将小小的人儿举国头顶,扛在肩头,开口问道: “前辈,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袅袅心有余悸,心脏扑通乱跳! 双手死死抓住徐尽欢的头发,痛得他龇牙咧嘴。 她藏在徐尽欢的脑后,探出一双圆圆的眼睛,如临大敌般地盯着一旁的肥猫。 都是它害的!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彼此眼中,皆是掩饰不住的敌意。 周瑾擦了擦眼角的泪,挠头道: “你问老夫,老夫又要问谁去? 蛇毒本就是这只肥猫释放出来的,老夫刚刚看到,它似乎将半数毒素给吸了回去。 如今,袅袅体内的力量似乎勉强能够与蛇毒分庭抗礼,倒是暂时没有性命之虞了。 嗯.之所以变小.恐怕是因为比起原本的身体,这样子损耗会更小,像是身体应激之下,自发的反应 不过嘛.这样子也不是办法,想要恢复原状,看来还是得从根源上解了蛇毒才成。” 徐尽欢心情大好,开口问道:“前辈快说说,那第二种方法是什么。” 周瑾道:“榆木脑袋.既然这七品蛇毒是来自于‘八岐’,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去斩了那只大妖,将其血胆取出,给袅袅服下,自可药到病除!” 老东西.你在耍我? 徐尽欢抬起头,看智障似地看着他: “要不.您还是受累,跟小子说说,如何才能见到老陆前辈吧。他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介意我先前出言不逊的事情” 开什么玩笑,自己一个刚刚渡过一重心魔劫的小喽啰,去斩上古大妖? 对面这老家伙,当年何等意气风发? 随身带着三千精锐,不还是铩羽而归? “哈哈哈哈哈!” 周瑾再次仰天大笑,揶揄道:“我说你小子,先前看上去脑子还算灵光被人打傻了不成?” 他指了指徐尽欢肩头的肥猫:“你以为老夫留着这家伙,是为什么?” “南疆圣女啊!你以为,可以随意进出十万大山,并跟八岐这种千年大妖通灵的圣女,是路边的白菜不成? 找你那个刚刚称了帝的姘头,出使西疆!要求对方提供八岐的胆血!不用多,一滴就够。 相信老夫,有圣女为质,那几十万贱民,不计代价,也要替你想办法搞来!” 听到这话,徐尽欢肩头的橘猫突然露出极度害怕的神情。 ‘不要!’ 话到嘴边,最终却只化作又一声毫无意义的‘喵呜.’ 三人一猫身旁,闭目躺在地上的‘庄雨凝’手指微微颤动一下,眼角流淌出一滴晶莹的泪水。 (本章完) 第112章 我要出去玩! 第112章 我要出去玩! ‘不要.才不要被交换去十万大山!这个老东西是坏人喵!先生救我!’ 脖子处微微一凉,还带着轻微的刺痛。 徐尽欢却一改先前的态度,笑吟吟地捋着胖橘的毛发: “好了好了,你都立下如此大功,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只要你那些族人把我要的东西带来,若曦那边我去劝说,保证把你给送回去!” 嗯.送是一定会送,至于是死是活,还要另说! “喵呜!” “不要舔了!再舔,就把你的舌头割掉!” 徐尽欢一脸懵逼,这猫,看起来怕成这个样子会读心术不成? 还是说,果真是被庄雨凝给搞坏了脑子.他化自在天魔诀恐怖如斯吗? 他甚至已经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拿来练练了. 周瑾看着这一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 他也是第一次搞这种人与动物之间的跨物种修炼方法,虽说过程中出现了亿点点小问题,不过问题不大 无非就是把计划提前一些罢了。 ‘小丫头,别怕,你只需要进入一次十万大山,再出来就好了,很简单的。 你若是敢通过留字,或者任意方式把消息泄露出去,老夫就拧掉徐小子的脑袋哦。’ 如山岳一般大小的糙汉身影直接在识海当中出现,声如洪钟,吓得胖橘浑身一个激灵。 徐尽欢大惊失色,险些就以为对方又要在自己身上作什么下作的事情 “好了小子,事不宜迟,尽快把袅袅送回天枢阁。 大燕国师突然间变成了小孩子.并且半点力量都使不出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虽说至圣之间彼此互有忌惮,约定过不会插手人族各国之间的战事。 可一旦走漏了风声,以大周国的狼子野心,难保底下的人不会惹是生非。就算不掀起战争,暗杀、下毒等手段恐怕不会少。 远了不说,褚云禄那个大胖小子,连心都是黑的啊” “前辈所言极是!” “那个.这姓庄的姑娘跟老夫有缘,我先带走了!” 徐尽欢:“???” 告别了周瑾,徐尽欢肩上扛着顾小小,又把烧猫塞入衣襟当中,轻车熟路钻入了地底甬道。 他虽然不知道那个老登为何莫名其妙带走庄雨凝,但以对方的身份,想来也不会做出什么莫名其妙之事,便也由他去吧。 更何况,能得这位指点一二,可是天下间多少武者,求而不得的事情。 “好好黑!徐尽欢,你要带我去哪里!” “喵呜!” 肩膀上的小人发出强烈的抗议,双手死死揪着徐尽欢的头发。 胸口处也不安生,一只毛茸茸的脑袋猛地探了出来,锋锐的指甲死死勾着胸前的衣衫。 他一脸黑线,这才后知后觉 顾袅袅的心智,该不会是随着身体一起,也跟着变小了? “当然是带你回天枢阁去呀,周前辈不是说了,现在外面很危险。” 顾袅袅:“不要!” “那你要去哪里?” “东城集市上有葫芦呸呸呸,是有妖气,本国师闻到了,速速带我前去捉妖!” “可是.现在刚刚入秋,没有葫芦吃的!” “我不管{>~<}!!!” —— 宫城之中,数名禁军正自围成一圈,严阵以待地看着地面上突然多出来的那颗圆形孔洞。 “洞下面有什么?可曾下去探查过?” 半边脸颊仍旧肿胀着的禁军统领黄成飞蹲在地上,看着黑漆漆的洞口发问。 此言一出,聚在这里的几十名禁军身子一僵,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上的兵刃 哪怕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人站在一起,仍觉得背上冷飕飕的. 这群人刚刚从麒云坛撤回宫城,正自感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哪曾想一转眼,又碰上这么件怪事! 猫妖青鸾成了精的老龟,还有那一眼望不到边,发了狂的百姓刚刚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鬼才知道这下面有什么! “回统领,我二人巡逻至此,突然就看到了这个孔洞,险些便要失足栽了下去!只是底下情况不明,未敢擅自探索,便一直守在此处.您看这个!” 范孟拾起地上那支尖锐的黑色口器,振振有词道: “贼子好生嚣张,居然将作案工具,如此明目张胆地弃在此处,简直胆大包天!” 黄成飞冷冷点头,实则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已经懒得管这地底下有什么,又到底是何人所为了 一众宫中大佬正在太和殿议事,不出意外,自己这禁军统领的职务,定是保不住了. 不,就连项上人头,说不定也要因为出门先迈左脚等奇葩理由,给一并斩了. 他一手接过那支黝黑的锥子状物体,凑近了瞧瞧看。 嘶! 什么鬼东西,如此腥臭! 要不要.下去探探? 黄成飞捏着下巴。 万一底下的危险已经解除,自己摸清楚了脉络,搞不好就是大功一件,就此将功补过也未可知 可若是底下还埋伏着大把敌人,贸然进去,岂不是没等女帝下令斩了自己,就要先一命呜呼? 正自出神,一道人影忽地从中窜了出来! “徐徐.徐——!” 范孟目瞪口呆,一句完整的话没等说完,人已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怎么会是这个瘟神? 刚刚,那遮天蔽日的剑雨洗地的场面,早已深深刻在了众人脑海当中。 便是再过去十年、二十年,怕是也没人能够忘记! 若这地道,乃是此人的手笔难不成,其实是跟女帝私会所用的? 范孟真该死啊!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得吞了下口水. 一场几十名大内禁军离奇死亡的宫中秘闻,似乎就要从今夜开始流传. 徐尽欢刚一落地,便看到了将自己团团围拢的众人。 他尴尬地咳了两声,一脸严肃道: “咳咳.麒云教的贼人暗挖密道,意图偷袭宫城,好在我及时发现!如今,敌人已被我斩杀,可以放心进入了。” 听到这里,所有人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不是这位挖的就好! “先生大义!卑职正要带人进入一探究竟.果然,任他妖魔鬼怪还是邪教信徒,没人可以逃得过先生法眼! 守卫宫城,黄成飞义不容辞!这便带人进去,将此密道堵住!” 黄成飞连滚带爬地起身,朝着这位疑似是女帝枕边人的男子连连叩首。 他故意报出姓名,若是能被对方记住,搞不好就能换得一线生机. 徐尽欢点了点头,“好好好,黄统领是吧?你们继续,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罢,便转过身大摇大摆地离去。 有眼尖之人发现,徐先生所行的方向,压根不是宫城的出口,反倒更像是直奔天枢阁而去 他心头一凛,赶忙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大喝道:“统领,探查地道,下官愿为先锋!” 徐尽欢当即加快了脚步。 赵璟乾当皇帝的时候,自己怎么胡作非为都没关系,如今若曦刚刚登基,还是少添口舌为妙。 肩上的顾袅袅却是眼珠一转,歪着脑袋,奶声奶气道: “大胆!这么大一个活人,莫名其妙就进了宫城,你们这些禁军管都不管的嘛唔.!” 话音未落,已被对方死死捂住了嘴巴! “别闹了袅袅悄咪咪溜走就是了,大家都是打工仔,干嘛非要让人家难做?哎呦!你咬我?” —— 天枢阁前,两名婢女依旧如同木桩一样,守在门前。 直到徐尽欢来到跟前,二女刚要再度拦人,那双死鱼一般的眼睛,当即瞪得浑圆! 她们脸上的表情不住抽搐,强行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欠身道: “参参见国师!” 顾袅袅嘟着嘴,抱起肩膀气鼓鼓道: “看见了吧?天枢阁重地,岂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进去的?赶快离开这里!” 徐尽欢一脸无奈:“两位,你们也看到了?国师身受重伤,如今脑子不太灵光” “你说谁脑子不灵光!来人呐!把这个擅闯天枢阁的贼子给本国师拿下!” 婢女:!!!∑(Дノ)ノ 徐尽欢叹息一声,脚下重重一踏,干脆直接沿着天枢阁的外墙直冲塔顶。 来到熟悉的阁楼顶端,翻墙而入,将肩膀上的小人放了下来。 顾袅袅不依不饶,直接躺在地上打起了滚。 “啊啊啊——不要!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出!去!玩!” 小鱼:!!!Σ(っ°Д°;)っ 刚刚跑过来的小鱼,看到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袅袅姐姐,顿时凌乱到开始怀疑人生。 徐尽欢被这幅样子的顾袅袅逗得好气又好笑,一个大胆的念头,开始出现在他的脑中 似乎带她出去玩一玩,也没什么的吧? 苦哈哈地守在这座阁楼两百年之久,这个女人,怕是从来没有像其他孩童一般,肆无忌惮地玩耍过。 虽然周瑾的话看上去很有道理.可是,谁会相信,眼前这个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小孩子,会是高高在上的大燕国师? 他蹲下身子,轻声安抚道:“好了袅袅.你先在这里老实呆着,我去给你买几件合身的衣裳. 明天一早,偷偷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真哒!”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顾袅袅噌地一下坐起,举起双手跑来跑去:“好耶~~~” “大大哥哥,袅袅姐姐她.” 小鱼觉得,自己一定是没睡醒。 不然怎么会大白天的,突然出现了幻觉? 徐尽欢无奈道:“小鱼乖,袅袅姐姐她受了重伤,脑子不太灵光.你先替哥哥看住她,不要将这里的事情说出去哦。” 小鱼圆嘟嘟的脸蛋有些微红,那是刚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掐的 袅袅姐姐受伤了! 小鱼当即警惕起来,拍着胸脯重重点头道:“好的大哥哥!袅袅姐姐,就交给我来保护!” (本章完) 第113章 罚你同沐 第113章 罚你同沐 浮云小筑。 闺房当中燃着点点烛火,云辞一手提笔,轻咬下唇,好看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桌案宣纸之上,依稀有着浅浅已干的泪痕,为那工工整整的簪小楷之上凭添了些许瑕疵: “少主,展信如晤。” “京都之事已了,云辞欲要还乡,侍奉在义父左右。” “此去豫州,不知归期” “若君.” 云辞用力咬着笔杆,胡乱地将面前宣纸揉作一团,随手扔掉。 白皙小巧的玉足边上,早已散落着不知多少个皱巴巴的纸团。 “烦死了!” “都不知道人家还会不会回来.留信给谁看!” ‘呱呱.呱.’ 初秋的夜晚依旧闷热。 云辞一手托着下巴,双腿交迭,精心涂抹过的粉嫩三寸在空气当中摇摇晃晃,轻薄透亮的白色丝绸包裹之下,内里的玲珑曼妙若隐若现。 依稀记得那一晚,自己被人抱着,一路从小院修炼到这间闺房当中的时候,蛙群也是这般聒噪来着。 想到这里,脸上便不由自主升起两朵红霞。 “啊可怜我堂堂京都第一魁,诗琴双绝,居然年纪轻轻,便染上了渣男.” 话说回来,那天少主的样子,本就不太对劲来着 说到底,都还是自己一厢情愿吗 “喵呜——” “聒噪!” 云辞冷眼瞧向窗外。 “呵,世风日下,如今,居然连路过的野猫,都要出面嘲讽两句” 正自黯然神伤,猛地意识到了不对! 义父为了避免有人贪图自己美色,早在这小筑周围设下了迷踪阵法。 虽说没什么杀伤力,可这许多年来,也从不曾有过什么阿猫阿狗误入的先例 哪来的猫! 哐—— “大胆奴婢,说谁是渣男!” 劲风扑面,闺房的门被人粗暴地推开! 动作粗鲁,言语冒犯,换做其他什么人当面,云辞早已大发雷霆,誓要让这个不开眼的家伙,尝尝什么叫做美人一怒! 可这个声音一出现,她却是喜笑颜开,就连白日里积攒的怨懑,都瞬间不翼而飞了。 “少少主” 月色下,心上之人恣意风流,眼神轻佻。 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肆无忌惮地看了过来。像是隔着这层轻纱,已然把自己给看了个通透。 哪怕已经有过一次深入浅出的修行,云辞还是被对方给看得羞红了脸. “少主回来了奴家这就去.” “扭扭捏捏,一脸幽怨.不欢迎我?” 徐尽欢一步跨入屋内,不忘将衣襟当中的胖橘随手丢到了外头。 伴随着一道满怀不甘的‘喵呜’声,身后的木门自行闭合起来。 徐尽欢扬起嘴角,一步步朝着那个娇艳欲滴的人儿逼近过去。 云辞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杵在原地。 实则一双玉足,正自拼命将散落的纸团给踢往桌子底下,生怕自己所写的东西,被人家当场抓包 哐当—— 纤细的腰身撞在了桌边,眨眼间,已是退无可退。 “怎么会.奴家只是以为少主不会回来了的” 徐尽欢微微弯腰,好跟面前的姑娘处在同一高度。 “笑话,我不是早就说过,在京都的日子里,就在此处住下的吗?” 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两人的鼻尖几乎就快要碰在了一起。 云辞呼吸急促,脑中一团乱麻,马上就要认命般地闭上双眼 那人却突然转身,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闺房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面。 “去打些水来,本少主要沐浴更衣。” 坏人现在知道自称少主了! 云辞银牙暗咬,逃也似的跑出房间。 直到跑出老远,一颗心仍旧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像是几乎就快要跳到了嗓子眼。 ‘什么嘛!真是.云辞,你要矜持一点!’ 徐尽欢瞧着对方慌张离去的样子,哈哈大笑。 顾袅袅已经脱离危险,他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刚好小青陷入了沉睡.自己累了这么久,不好好放松一下怎么行? 咦? 地上为何这么多的纸团。 徐尽欢眼角一抽。 这女人.该不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在做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刚想凑近了一看究竟,对方已经单臂举着好大一只木桶回到了屋内。 咚! 木桶落地,发出巨响,像是在宣泄少女心中的不满。 力道却又拿捏得恰到好处,半滴热汤都未能从中洒落出来。 迎着氤氲水汽,徐尽欢长身而起,缓缓解开外衫的扣子。 云辞眼观鼻,鼻观心,对这一切视若不见,面无表情地微微欠身,转头离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渣男我意已决,明日就要返回豫州,休想再色诱本姑娘!’ 可惜,某个无良的男人,却并不准备就此放过她。 “今日既然已经到了麒云坛,为何不告而别?” 云辞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 “见少主忧心国师安危,妾身深感无力,自知帮不上忙,便想着回到小筑,书信一封,寻求义父帮助。” 徐尽欢不置可否,手上动作却是飞快。 云辞眼角余光看到,对方身上已经只剩下一件贴身内衫。 “庄掌镜所写那张名录上的官员,现在何处?” 徐尽欢语气冰冷。 云辞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心烦意乱之下,竟忘记告诉对方了. “彼时明镜司外到处传来喧闹和哭嚎之声,甚至有百姓叫门求救。 云辞知晓其中利害,便光撒人手,到各处制止暴民。为为免有失,还带了些许人马上街一探究竟,担心有人趁虚而入,临走之前.便将那些杂碎通通斩了。” 说话间,身后传来声响,那人已然钻入了水中。 她心中忐忑,也不知自己做得是对是错,会否误事。 她才不会承认,提前知道动手日子的自己,打从今日一早,便开始坐立不安,恨不能早些赶到麒云坛去,看能否出一份力 “大胆!” 徐尽欢语气森冷,惊得云辞背影一颤。 印象中,自打两人相识以来,这个男人从未对自己发过如此大的火。 果然还是做错了吗? “十几名朝中要官,你说斩便斩了? 庄雨凝难道没叮嘱过你,杀一批,留一批,以免生乱吗!” 云辞依旧背对着对方,不让他看到自己黯然神伤的样子:“对不起少主是妾身办事不利.” “对不起就有用了?” 云辞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真是没用自己不仅修为弱小,就连脑子也比不得庄掌镜等人灵光,留在少主身边,只会添乱而已 可是事已至此,自己除了道歉,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云辞愚钝.请.少主责罚!” “好!” 话音方落,便听‘噗通’一声! 回过神来,竟已被人从身后环住了腰。 湿漉漉的滚烫双臂牢牢将她给箍住,这等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云辞当即惊呼出声! “犯了错就想跑,哪有如此容易之事?” “少少主” “罚你同沐。” “呀~!” (本章完) 第114章 朕,不想搞什么帝王心术,只想划水 第114章 朕,不想搞什么帝王心术,只想划水 这一夜,徐尽欢睡得很是香甜。 没办法,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短短几句话,就让那位不禁逗的丫头哭得梨带雨痛心之余,自然要好好补偿一番。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破败的房间,徐尽欢险些便要以为.是否遭了贼? 木桶破裂。 墙上、地上,到处是散落的碎木板。 房间内湿哒哒的,原本用来沐浴的汤水溅得到处都是。 抬眼朝窗外望去,已是日上三竿。 他这才惊觉,自己好像又是一夜未曾合眼。 已然晋升凭虚境的自己,再加上龙气淬体,果真强得可怕! 此刻再回想起宁采撷的丰功伟绩,似乎也就是那么回事 ‘这就是武者的力量吗.’ 前世,自己所学颇杂,好在技艺尚未生疏。 棋逢对手,徐尽欢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诗琴双绝的云辞姑娘,学习能力亦是世所罕见。 “少主.这样恐怕不合礼数!” “少见多怪,大家都是这样子的” “唔” 依稀记得似乎是有过这样一段对话来着。 只不过,早已淹没在那些毫无意义的单字音节当中了。 好在,就像自己教导对方,如何梳理京都大大小小、杂乱无章的情报之时一般,这位诗琴双绝的魁,学习能力一如既往地强 “如今前因已经探索得差不多,下一次,本少主要好好解锁一下后果!” 屋外,蛙鸣不断,扰得人心烦意乱。 徐尽欢肚子‘咕噜’一声,强烈的饥饿感顿时袭来。 “叫叫叫,再叫,我可要架火了!” 他快速地穿戴整齐,便感受到了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 狐疑地朝着门口看去。 深知对方有多少斤两的自己,十分确定,来人居然不是云辞那丫头? 吱—呀— “徐徐先生.早。” 满屋潮气令木门发出酸涩的声响,不出所料的,果然是两名婢女推门入内。 望着屋内的一片狼藉,回想起先前的地动山摇,两人不由齐齐羞红了脸。 “怎么是你们,云辞呢?” 二人将端着的精致菜肴放在桌案之上,低头道:“云辞姑娘一早便做好了饭菜,吩咐我等静候先生睡醒。 此刻怕是已然出了城去” 徐尽欢双眼一眯,这才发现,桌案上,还有着一封迭得整齐的信件。 见对方失神,两名婢女对视一眼,唯恐在房中逗留太久,而传出什么不好的声音,赶忙告退。 徐尽欢心念一动,那方宣纸自行飞起,在空中徐徐展开,落入手中。 带着点点斑驳的娟秀字迹映入眼帘。 【少主,展信如晤。 京都之事已了,云辞欲要还乡,求见义父。 麒云坛前,陛下英勇无双,即便面临人间至强,仍敢伴君左右,寸步不离。 少主被擒之日,庄掌镜更是运筹帷幄,以身涉险,与少主共进退! 云深感自惭形秽. 知少主有鸿鹄之志,不甘终日躲在后方,拖累少主 唯愿以身入剑炉,淬炼自我,早日登临绝顶,助少主一臂之力! 此去豫州,不知归期。不问结果,不必惦念。 愿君安好。 勿忘】 “真是无情啊,果然女人渣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吗?” 剑炉 记忆中,在那尊夺天地之造化的炉子造成之前,苍鹭山脉,还是一片荒无人烟的禁地。 许久之前,年纪轻轻的吴久驰以其绝顶修为和无上魄力,集天下之精金、玄铁,耗费难以想象的人力财力,硬生生将山中那一团万古不灭,吞噬过无数生命的太初圣火给束缚起来,化为己用,打造了那一尊震惊秦陆的‘剑炉’! 起初,人们不以为意,还以为他姓吴的是人傻钱多,烧坏了脑子。 直到那一柄柄刻有‘藏剑山庄’字样,锋锐与坚固程度冠绝天下的兵刃问世,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多年过去,吴久驰不止早已将先前所耗费的巨量财富收回,更是借此赚得盆满钵满,得了个‘富可敌国’的称呼。 手握如此重宝,自然不会无人觊觎。 只是藏剑山庄早已将那太初圣火驾驭得炉火纯青,但有不开眼,前来找麻烦者,悉数被那足以焚尽一切的烈焰给烧得渣都不剩。 与被蒙在鼓里的芸芸众生不同,徐尽欢自然知道,经过重重削弱与淬炼之后,那圣火除了用来炼器之外,还有着另一重作用—— 淬体! 凡是能够以身入剑炉,并活着出来者,无需一剑在手,仅凭肉身实力,便已堪比神兵! 曾亲身进入其中的庄主吴久驰.虽说在地榜上的名次不上不下,位居中游,但那只是其身为书写者,用以误导世人的障眼法罢了。 哪怕没有自己的帮助,当天地间的枷锁被一重重解开,这位也将成为第一批登临至圣的强者! 圣火淬体之功效,可见一斑。 只是其中凶险,却也绝非寻常人所能承受,否则吴久驰手握此宝,早就暗中打造一支足以掀翻这片大陆的精兵了。 收回思绪,将那封带有云辞身上淡淡香气的信件收入怀中,徐尽欢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虽然知道,姓吴的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闺女丧命,心中却仍是有些担忧。 “傻丫头,何必如此?打打杀杀这种事情,交给男人来做就好了啊.” —— “陛下,经过金吾卫、明镜司和血衣卫三方合力,受难的百姓如今皆已得到救治,倒塌与走水的屋舍,都在紧锣密鼓地修补过程中.” 太和殿。 赵若曦高局龙椅之上,面容肃穆。 此刻的她,身着墨色云锦为底,金线绣有山河锦绣的长袍,头顶冠冕以赤金为骨,冠顶一只展翅金凤,凤喙衔有血玉璎珞,垂至额前。 不怒自威! 如此繁复且奢华的凤袍,居然仅仅只用了一夜时间便赶制完成。 哪怕是从小在皇宫内院长大的赵若曦,也不由得为宫中诸多能人巧匠的技艺而感到赞叹。 景和元年的第一场朝会,足足从正午开到了深夜方才散去。 六部官员们几乎彻夜未眠,在新帝的号召之下,处理完昭告天下等一应琐事之后,便纷纷动身,前往各处处理麒云教所留下的伤患。 直至天亮,百官感慨女帝的雷厉风行之余,尚未及回到府上梳洗一番,便又匆匆赶回宫中,参加今日的朝会了. “伤亡几何。” 赵若曦皱着眉头问道。 户部尚书李潜上前一步,垂首道: “此番邪教作乱,经户部连夜排查,共计死伤五千七百一十六户,烧毁、砸烂沿街商铺、民宅三百余间,其中,尤以西城为重.” 一个个骇人听闻的数字报出,饶是早已对此有了心理准备,殿上众人,仍不由得感到一阵唏嘘。 不只是麒云坛一处! 他们简直不敢想象,若是那发了疯的数万民众,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控制,一夜之后的京都,将会变成什么样的人间炼狱! “启禀陛下,明镜司早在民众暴乱的第一时间,便已全面出动。 据臣所知,黑衣们人人手中拿着钝器,遇到暴民,大多只是打断了手脚,却并未致命,显然早有准备! 对于邪教藏污纳垢一事,庄掌镜曾多次直言上谏,并暗中调查,如今更是未雨绸缪,极大程度上减小了死伤人数,臣以为,待此事了,明镜司当居头功。” 李潜说罢,躬身退回了队伍中,长出了一口气。 许新年在麒云坛的表现,大家伙有目共睹。谁人不知,这老家伙首辅的位置,依然稳如磐石? 而庄掌镜身为国子监一脉,历来与其交好,自己捧了庄雨凝,就等于捧了首辅大人 那位被他暗捧之人,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若李大人知道,庄掌镜是如何对那个人眉来眼去的,不知还笑不笑的出来 “陛下!”兵部常威上前一步,恭恭敬敬道:“金吾卫高统领,在制止暴乱的过程中,擅自动用守卫城墙的禁军,并私自放镇西将军安青入城,是臣之失职,请陛下责罚!” 身为昨日还同女帝共乘一车的心腹,常威此言看似请罪,实则邀功。 身旁的老狐狸们心知肚明,这位‘暂代’尚书职的侍郎大人,怕是今日就要将前面那两个字给去掉了. 谁让人家押对了宝呢! 赵若曦居高临下,将底下众人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 对于他们心中那些龌龊的想法,自然也都了然于心。 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当皇帝呢? 真是糟糕透了啊. 身为天子,她便再也没有了自由之身。 更是要每天看着这群老奸巨猾的人们,为了一点私利尔虞我诈,斗来斗去 这样的日子,究竟有什么好? 想想都叫人头大. 况且自己总不能隔三差五偷偷跑出去私会某位登徒浪子,总得想个法子才行 真的坐到了龙椅之上,回想起曾经的戏言,她不由得苦笑一声。 那个连陆渊都敢当面质问的男子,又怎么可能放着面皮不要,跑来作什么‘第一面首’呢 “失踪的官员情况如何?” “启禀陛下,经过一夜搜索,六部皆有官员丧命各处,如今尸首都已找到,至于由何人填补空缺,还请陛下决断!” 李潜避重就轻,就连那些惨死官员的名字都懒得说 人,都是明镜司上门拿的,又全部都是那个脑袋被挂在城头之人的死忠部下,如今尽数死绝,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若曦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位户部尚书,倒是个通透之人。 既然如此,对于他先前力挺庄雨凝一事,便就此揭过了吧。 眯眼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许新年,这位女帝语气平静,开口问道: “朕初登大宝,对于各部官员了解尚浅,不知许首辅,可有合适的人选举荐?” 就当众人以为,皇帝陛下与首辅大人即将上演一出一唱一和的好戏之时,许新年却是摇了摇头,躬身道: “臣老迈昏聩,为免有拉帮结派之嫌,不敢妄自举荐。 由何人填补空缺一事,自然是由陛下一人决断。”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这老狐狸.一把年纪,怎么突然变得胆小甚微起来了? 赵若曦却是心下了然。 毕竟那些惨死街头的官员名单,乃是对方所提供的。 此刻再插手填补空缺之事.难保不会被自己所忌惮。 可是首辅大人啊. 朕并不想独揽大权也懒得搞什么帝王心术.朕只想划水! 只要天下太平不起祸乱,任免官员这种事情,你替朕决断就好了呀! 表面严肃,实则已经快要怒而掀桌的女帝大人心念一转,沉声道: “许大人过谦了,这治理天下的大事,还要仰仗许大人,多替朕排忧解难才是! 既如此.关于填补官员空缺一事,就请许大人和各部尚书,各自拟一份名单交上来,待朕看过之后,再行决断。 对了,朱罡栎已被朕于京都门外斩首,安青入城之事,本就是朕所授意,无需再行责罚。朕以为,常侍郎护驾有功,理应接任尚书一职.众卿以为如何?” “陛下英明!!!” 太和殿中,百官附议。 哪怕日后,依旧会出现党争林立,官员们各怀鬼胎的局面,但至少现在,她景和帝对于大燕朝堂的掌控力,是说一不二的。 毕竟,那些有可能发出反对意见之人,都已经去见了阎王了 赵若曦忽地喜上眉梢。 倒不是因为刚刚任免了一位兵部尚书这种小事. 而是神识已经无时无刻不笼罩整座宫城的她,感应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终于出现在城门口。 算你还有良心知道入宫觐见。 “对了,朕之所以能够逃过宁乾那厮的追杀,并成功回到京都,青州徐尽欢厥功至伟。 朕有意许他一官半职,诸位以为如何?” “理应如此!” 刚刚升了官的常威当仁不让,率先开口,百官赶忙附议。 赵若曦心情大好。 既然我出不去,那就只好让你进来了 果然换个方式,许多问题都变得简单了起来! 这样子看当皇帝,也蛮不错的! “好!事不宜迟,今日便将此事定下! 来人,传徐尽欢入宫!” (本章完) 第115章 必须尽快找到让国师复原的方法! 第115章 必须尽快找到让国师复原的方法! “两位,不必如此!快把刀放下来!” 再一次来到宫城前,徐尽欢无奈地挠了挠头。 虽说拦在面前的早已换了人,可是.看向自己的表情,依旧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在下只是要入宫面见国师,二位派人通传就是了,没必要搞成这个样子!” 闻言,两人如蒙大赦,震惊道: “果果真吗?!” 徐尽欢深吸一口气:“千真万确!对,就是这样把刀从自己脖子上拿开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成功制止了一场血染宫门的惨案,看着一脸冷汗,心有余悸的两人,徐尽欢心中骂娘. 这叫什么事啊! 没办法,经过先前的事情,他徐某人在禁军心目中的恶劣形象,怕是已然根深蒂固了。 回头找若曦要个信物什么的吧,否则每次都搞得人家要死要活.还以为我是什么十恶不赦之辈! “请请先生稍待!” 左手边一位禁军刚要派人通传,身后,已有一名年轻的宦官,脚步飞快地跑了过来。 “可是徐先生当面!” “正是在下!” 看来,若曦果真是今非昔比了。 自己刚刚到了宫门口,她便已然有所感应? 小太监大喜过望,几乎足不沾地地到了跟前,一脸谄媚道: “小的奉旨,召徐先生入宫!” 徐尽欢摊开手,朝两名守卫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二人赶忙让开了道路。 一步踏入宫城,徐尽欢心中狐疑。 看样子,朝会仍未散去,若曦这个时候召自己见面,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分明早就已经熟到不能再熟,如今身份骤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他倒是有些扭捏起来。 时候不早了,自己一觉睡过了头,天枢阁上的那位大人物,怕是早已等得望眼欲穿。 偏偏这种敏感时期,自己又不好当众落了女帝大人的面子,只得委屈小小国师,再稍待片刻了。 —— 天枢阁顶,气鼓鼓的国师大人趴在栏杆旁,踮起脚尖,一双眼睛始终未曾离开过宫门方向。 “袅袅姐姐.吃点东西吧.” “不要!我不饿!我要吃桂糕小青团.雪霞羹.还有葫芦!” 小鱼同样气得撅起了嘴巴。 究竟是什么样的歹人.居然把袅袅姐姐伤成了这个样子! 徐大哥也真是的,说好了要带姐姐出去玩怎可言而无信. 姐姐已经趴在那里整整一夜,都快要变成望夫石啦! 不对望夫石等候的人好像是自家夫君 反正意思差不多啦! 可是这样下去,袅袅姐姐万一饿坏了可怎么办? 自己可是答应过,会好好守护她的. 看着栏杆处,宽大衣袍之下,那瘦瘦小小的身子,小鱼突然灵机一动。 对方现在,似乎打不过自己的样子. 袅袅姐姐,对不住了! 正要上前暴力喂饭的少女,突然间大惊失色! 姐姐在干什么?! 顾袅袅突然双手高高举起,一蹦一跳,几下之后,终于触碰到了栏杆的顶端。 “嘿咻!” 那双瘦弱的胳膊微微发力,双脚连蹬,居然翻到了栏杆上面! “徐尽欢!我在这里!!!(><)” “哇!姐姐不要啊!这么高,掉下去会摔死的!” 正跟在小太监身后,前往太和殿的徐尽欢,依稀听到了那声奶里奶气的呼唤。 以他如今的目力,凝眸望去,刚好看到国师大人站在栏杆顶端,挥舞双手的样子! 眼看着对方摇摇欲坠,马上就要从高处坠落。 他再不敢迟疑,一脚踏出了音爆之声,飞身朝着天枢阁而去! “告诉陛下,国师伤势恶化,急需救治!徐某稍后再来拜访!” “徐徐先生.!” 小太监被对方一脚掀起的气浪吹得翻滚出数米,连头顶的翎帽都掉了下来。 刚一坐稳,那人却已成了空中的一颗黑点,根本追之不及了. 完.完蛋了. 这么一点小事都没办好.说好了来通传徐先生,自己一个人回去,如何回禀陛下? “无妨,回来吧。” 正自苦恼,突然有个声音,直接在自己脑海中响起。 这个声音是陛下! 小太监吓得原地蹦了起来,左右四顾不见人影,只好对着空处跪地叩首不止。 太和殿中的赵若曦一面控制着京都大阵,免得某位负心汉子遭了雷劈,一面扶额叹息。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尽快找到让国师复原的办法!’ —— 徐尽欢眼睁睁看着小鱼跑到了栏杆边上,伸出了手,却终究差之毫厘。 正自挥舞双手的国师大人脚下一空,人已从塔顶快速坠落了下来! 他半点不敢藏私,催动起全部力量,朝着天枢阁飞扑过去! 不行来不及了 人在半空,意念一动,碎玉自识海当中飞出,化作一道晶莹的蓝色流光飞射而去! “啊啊啊——” 一路张牙舞爪,大喊大叫的顾袅袅只觉得脖颈之间一凉。 ‘嗖’地一下,一柄飞剑以迅雷之势洞穿了她背后的衣衫,远远地将其‘钉’在天枢阁的外墙之上! “好好刺激哦.” 几缕发丝在眼前飘下,紧跟着便是劲风扑面。 顾袅袅眯着眼睛抬起头来,碍于高度问题,只看到一条黑漆漆的腰带。 “哼!徐尽欢,你怎么才.啊!” 嗤啦一声,衣衫自中剑处向下,裂开好大一道口子。 眼看着就要掉在地上,顾袅袅吓得赶忙闭上了眼。 好在,不幸坠地的场面没有发生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她小心翼翼地将眼睛张开一条缝。 眼前,依然是熟悉的天枢阁的顶端,而自己,正被人单臂给夹在了腋下。 咦?怎么回来了? 身上凉飕飕的,还不待她开口,屁股上突然传来强烈的痛楚! ‘啪——!’ “你疯啦!要是我没能赶到怎么办!” 徐尽欢气得面目全非,一把将其扔在了地上。 对付熊孩子.就是要用非常手段! “可是.可是明明就是你来晚了,干嘛打我(t ^ t)” 看着堪堪只到自己膝盖的‘少女’嚎啕大哭,徐尽欢不禁老脸一红. 对方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右手之上,那枚墨黑色的戒指闪过一道亮光,手中凭空多出一件小小的翠绿裙子。 “呐,把这个换上。” 他挠了挠鼻子,将裙子递了过去。 顾袅袅气得别过脸,眼圈红红,根本不接。 “好啦,是我来晚了,把衣服穿上,我带你出宫去玩~” “好哒!” (本章完) 第116章 唯有他,才配得上郡主(6K字,二合 第116章 唯有他,才配得上郡主(6k字,二合一) 秦陆极西,万里绿茵。 这片整座大陆之上最为肥沃的草原,千百年来,为大周国孕育了不计其数的骏马良驹。 哪怕燕国国土最为广袤、墨国机关术天下无双,但若单论骑兵之精锐,却是无人能与周一较高下。 千年以前,陆渊于今日的燕京拥立赵氏为王,便功成身退,浪迹天涯,自以为能够从此做一只闲云野鹤。 怎料好景不长。 在经过短暂时间的繁荣发展之后,先前曾追随陆渊左右的齐、周两姓氏族,对赵氏心有不满,暗生嫌隙,几次发动人族内斗,一时间,整片大地之上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剑圣得知此事,曾数度出面调解,奈何三姓领袖,皆是一路追随自己驱赶妖族的死忠与部下,手心手背都是肉。 无奈之下,最终只能彻底隐退,就此不问世事,安心教起了徒弟. 少了压在头顶这座大山的制衡,三姓彻底决裂,在经过数场大战之后,各自占山为王。 短暂统一了一段时日的秦陆,就此分崩离析. 周氏先祖,最终选在了这片广袤草原为根基,建立国都,并为其命名为——‘秦阙’。 城墙之上,秦阙二字龙飞凤舞,笔走龙蛇,乃是周氏先祖亲笔所书。 暗指此地当为秦陆门户,隐隐有着“周室当为天下主”的意思在其中。 此刻,秦阙城外数十里,正有俊男靓女,分乘两骑并驾齐驱,一路朝着广袤草原的深处而去。 暮色将身旁的‘神泪河’染成暗金色的绸缎,马背上的女子一袭月白色的窄袖长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与本地牧民的粗犷外表不同,她虽同样是在马背上长大,却生得颇为精致。 眉如远山含黛,眸色浅淡似被水洗过的琥珀,鼻梁高而挺,却因唇角天生微扬的弧度,减了几分清冷,多了些许灵动。 长发未绾,只用一根素银簪松松别住几缕碎发,余下的青丝在风中扬起,与河面碎光交织成网。 身旁,一名有着深邃五官的青衣少年,腰间别着厚背宽刃的长刀,刀鞘陈旧,缠着磨得起毛的牛皮绳。 他总在女子不注意时侧目。 看对方被风拂乱的碎发黏在唇角,看她因颠簸而微微起伏的肩线,看她雪白粉颈之上,偶尔滚落的晶莹汗珠。 “再看,当心踩上牧羊人设下的陷阱。”姑娘突然转头,琥珀色的眸子弯成一条细线,看得少年如痴如醉。 他猛地扭回头,耳根发烫。故作镇定地扶了扶身后的刀鞘,“君若误会了在下只是在看看.看河里的鱼!” “驾!” 被唤作君若的女子突然俯身扬鞭,枣红骏马骤然加速,嘶鸣着跃过浅滩。 少年一面念着罪过,一面贪婪地呼吸着劲风带来的女子体香,而那人如银铃般的笑声,也跟着一并传入耳中。 “萧寒,我想吃鱼了!” “你去河中抓几只出来,本郡主便答应嫁给你!” “啊!当当真?!” 萧寒面露狂喜,刚要调转方向。 转头看向一旁的神泪河,当即眼角抽搐,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 ‘萧寒啊你真是蠢到家了!’ 李君若忍俊不禁,望向前方不远处的高耸祭坛。 白雪皑皑的圣山脚下,九层黑曜石垒成的阶梯顶端,一老一少,一长一圆两道身影,已经依稀可见。 ‘呆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本郡主要嫁的,一定是这整片秦陆之上,最为优秀的男子!’ —— “褚将军,大事不好。你媳妇刚刚说,她要嫁给别人了。” 开口之人满面褶皱,像是风干已久的陈年树皮。 他声音嘶哑,须发灰白,唯独那双眼睛,清澈而又明亮,仔细瞧去,像是有着漫天星斗倒映其中。 此人,正是大周国师——玄微子。 “几年不见,小君若出落得愈发漂亮了.简直是跟她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褚将军,你捡了大便宜啦” 褚云禄双手拢袖,扯了扯嘴角,不屑一顾道: “国师少来打趣褚某,这么好看的娘们.哪里是本将军高攀得起的?” “哈哈哈”老人笑眯眯地捋着胡须,“话不能这么说,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以容貌论英雄? 话说,这神泪河中若是当真有鱼,别说郡主,便是老夫,也想要尝一尝鲜。” 褚云禄心中腹诽。 世人皆知,神泪河底埋藏着上古禁制,常年冰封。 一年当中开化的日子,不足三一之数,哪来的鱼? 可怜大周武神‘天刀林缺’一世英名,居然收了这么个榆木脑袋做徒弟。 他不欲再跟对方继续这个话题,郑重其事道: “国师特地传讯陛下,召本帅前来,总不会是为了看人家小年轻打情骂俏的吧?” 大周虽有天底下最精锐的骑兵,奈何国力比之大燕,终究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自己身旁这位国师大人,苦苦修炼百多年,也终究被困于六品境界,便再也不能寸进。 褚云禄依稀记得,上一次见到这位老人,虽然同样苍老,却并未如今日一般,尽显迟暮之相。 此番求见,难不成是自知寿元将尽,时日无多,找自己交代后事的? 玄微子像是猜中了身旁这位胖子所想,苦笑道: “褚将军休要诅咒老夫之所以元气大伤,乃是昨夜观星之时,忽有所感,测算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褚云禄眼中精芒一闪。 能令这位天下间首屈一指的术士如此大伤元气的,绝非小事。 “说来听听。” “大燕女帝登基,再立新天一事,褚将军定然已经知晓,老夫就不多嘴了. 按说我大周也曾做过类似之事,算不得稀奇。 依照惯例,燕国本该就此重整颓势,国运蒸蒸日上才是。可昨夜忽地狂风呼啸,就连老夫祭炼了半辈子的星盘,都传来强烈震颤。 老夫猛地抬头,这才发现东方天穹呈现异常!原本平静的‘罗睺星’周围,聚集着七颗灰暗小星,隐隐排列成衔尾蛇状,蛇首所对应的位置,正是燕都方向! 此乃黑虹贯日、鸦星聚巢之相!” “说人话本帅听不懂。”褚云禄尴尬地挖了挖鼻孔。 玄微子身上的暮气似乎在这一刻尽数消散,就连那佝偻的脊背,都挺直了些许! 他转过身,看着刚刚为大周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少年将军,慷慨激昂道: “褚将军如此星相,说明燕国的某位大人物.出了问题! 可是燕赵皇室几乎死绝象征着女帝的紫微星又是明亮异常,老夫斗胆猜测那个出了问题之人,极有可能,便是大燕境内另一位关键性的人物大燕国师!” 大燕国师! 褚云禄双眼一眯。 这老东西果真有些门道。 自己昨夜刚刚得到密报,大燕国师在京都力战南疆圣女,似乎受了些伤. 不过对方好歹也是至圣强者,一个个的生命力好到吓人!以至于自己原本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听对方说来.那位大燕至高战力的伤势.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重得多? “那娘们死了?” “不知。”玄微子摇了摇头,“不过即便不死.怕是也相去不远! 若是褚将军能够把握住这等机会,暗中推波助澜,未尝不可大有作为!” “本帅知道了,陛下的意见是?” 玄微子朝着那位比自己孙儿还要年轻的将军弯腰拱手,笑着道:“陛下说了,要老夫将一切告知于你,至于如何做,全凭将军决断。 陛下他.全力支持!” “好很好!” 褚云禄捏着下巴,一双眼睛闪着幽幽寒芒,像是条蛰伏在阴影中的毒蛇。 若是某位惨死在渠县之外的拓跋姓将军早些看到这张脸,说不定就不会英年早逝了。 大燕国师 陆渊四弟子. 等一等.陆渊! 褚云禄脑中灵光乍现。 没记错的话,藏身在燕京的探子回报说,国师从高空坠落,被一名男子揽入怀中. 那厮情急之下,曾当众怒斥剑圣见死不救,惹得燕京上空风起云涌,险些降下天雷 他叫徐尽欢。 嗯. 在渠县之外,跟女帝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的那个徐尽欢! 有意思了 他看着距离祭坛越来越近的少年男女,一个个阴损的念头飞速在脑中闪过。 “国师大人,此事你知我知,陛下知。切不可轻易外传” “自然.自然。” 话音方落,那匹枣红色的骏马,已然停在了祭坛下方。 李君若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率先朝着上方的老人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君若见过国师!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玄微子含笑点头,“好好好,小君若长大啦。” 紧跟着,她双手背在身后,朝着其貌不扬的褚胖子展颜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夫君~~~!” “吁——” 萧寒紧随其后,同样下得马来,闻听此言,却是气得脸色阵青阵红。 “见过国师,褚将军。” “郡主别闹了,我老褚哪有那个福分” 褚云禄憨憨一笑,一只手不住挠着后脑,与刚刚简直判若两人。 萧寒冷眼看着对方,心中暗骂一声:‘伪君子!’ 还在这里装憨 大周上上下下不,有了齐国那档子事,如今整个秦陆,谁人不知,你褚胖子乃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阴狠角色! 李君若也不生气,而是蹦蹦跳跳,轻身跃上了祭坛顶端。 刚要开口,就见褚胖子嘿嘿一笑,便要跑路:“郡主和萧公子是来找国师的吧?褚某突然想起,今早忘记喂马,先走一步.” “褚将军!” 萧寒见心上人吃瘪,上前一步冷声道:“我跟君若受家师所托,乃是特地前来拜访你的,何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故意搬出师父的名讳,试图借此压这胖子一头。 若对方还敢出言不逊,他便要以背后宝刀,试一试这位褚将军手上功夫,究竟如何! 好叫君若看看,谁才是这片草原之上真正的男人! 褚云禄挑了挑眉,“哦?天刀大人有何指示?褚某洗耳恭听。 只是没记错的话,边军调遣,唯陛下一人可以决断,似乎轮不到旁人指摘吧?” “好你个褚云禄,竟敢” 萧寒勃然大怒,一手已然按在了刀上。 “姓萧的,干嘛凶巴巴的!不得对将军无礼!” 李君若站在褚云禄身边,掐着腰怒道。 萧寒:“我!!!” “我什么我!一边待着去!” 呵斥完傻小子,李君若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再度笑吟吟道:“不是什么命令啦,只是想请夫君帮个小忙。 夫君可知,燕国那位横空出世的‘剑仙’吗?” 褚云禄被对方叫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口一个夫君.叫得真甜! 手握大周谍报机构的他自然知道,对方所指的是什么。 “郡主又在胡说八道了,称本帅将军便可。 至于‘剑仙’嘛想必郡主是指那位不知在南疆做出了何等天怒人怨之事,惹得三位七品大妖从十万大山当中一路追出,并以一己之力,硬生生将其拦在在燕国边境之外的‘沈夜’公子?” “不错。”李君若点头道。 “师父说,如今元气断绝,至圣不出,这等超凡强者之间的对决,绝非寻常可见!我二人若是能够远远地看上一看,只要不被波及到,对于武道一途,绝对受益匪浅! 他老人家碍于身份,不好前去,免得妖族狗急跳墙,派更多的大妖出来所以想要请将军派些人手,护送我二人前去一观。” 褚云禄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眯眯地摆了摆手: “原来是这样小事一桩,本帅这就安排。” “太好啦!姓萧的,还不谢过褚将军!”李君若眉开眼笑,就是可惜,若是这位褚将军能够亲自护送,那就更好了! 萧寒顿时感觉腹中翻涌,一口郁血险些喷了出来。 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只能郑重其事朝着那个一脸奸相的死胖子拱了拱手:“多谢.褚将军!” 见傻小子终于低下了头,李君若突然轻轻抬手,试图拉住褚云禄的衣袖,委屈巴巴道: “夫哼!褚将军好狠的心,本郡主人称周国千年以来第一美人,追求我的人,从秦阙一直排到了草原!究竟哪里配不上你啦?” 褚云禄不动声色地避开对方伸来的手,后撤一步道:“郡主真是折煞本帅了,是本帅自知相貌丑陋,无才无德,配不上郡主才是!” “胡说!褚将军智谋无双,排兵布阵更是天下第一!我大周国若是多一些如将军这般的男儿.区区燕国,随手可破!”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就连身旁始终看戏的玄微子,都不由得朝这位郡主多看了两眼。 如此看来,这位郡主一直以来,居然并不全是戏言。 褚云禄却是仍旧不为所动,依旧笑吟吟道: “郡主此言差矣。” “千百年来,燕国英雄辈出,能够始终压我大周一头,靠的是实打实的国力! 远的不说,据本帅所知,如今这燕国之中,就有一位少年英雄,才智谋略皆是上乘,本帅每每想到此人,都深感自惭形秽。” 闻言,李君若苦笑一声:“君若知道了,将军所说的,便是那位人称‘青云剑仙’的沈夜沈公子吧? 能够在如今这等元气几乎断绝的环境下登临至圣,的的确确非常人所能为。” “非也!”褚云禄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沈夜虽强,但终归只能是一把锋利的剑,匹夫尔! 真正令本帅忌惮的,是背后的握剑之人啊。” “握剑.之人?”李君若一脸茫然。 据她所知,那沈夜虽说其貌不扬,但却的的确确是位少年英雄。 如此年轻,便已经有了这等修为,她实在想不出,燕国上下,居然还有人,能够压他一头? “不错!郡主可知,大燕女帝赵若曦,从寂寂无名,突然间成长到今日,其背后,离不开一个人。” 褚云禄双眼眯起,言之凿凿地道:“本帅身为‘夜枭司’头目,所知晓的隐秘,自然较常人多些。 通过对一些细节的抽丝剥茧,证明正是有此人在背后出谋划策,合纵连横,方才成就了女帝的复仇崛起之路! 此子处处料敌机先,有鬼神莫测之手段,虽武力不强,却已然被夜枭司列为头号必杀之人!” “他是何人?”看褚胖子的样子不似作伪,这位周国年轻一代最为耀眼的存在,竟会对某个人如此重视? 偏生自幼便志向高远的自己,居然对这样一位大敌一无所知! “他叫徐尽欢。” 见对方上钩,褚云禄笑得意味深长:“在本帅心中,唯有他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郡主啊。” 闻听此言,场中几人齐齐色变! 李君若更是瞬间如坠冰窟,一时间,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又想故技重施吗. 褚云禄.你好狠的心啊! “君若明白了。” 仅仅只是片刻的失神过后,李君若便已彻底冷静了下来。 “这位徐公子,如此殚精竭虑,怕是与大燕女帝关系匪浅。褚将军此计,果真毒辣。” “郡主兰心蕙质,一点就透。” “若大燕拒不接受,又当如何?” “燕、周两国历来和睦,和亲一事,本就早有先例。若是燕国自视甚高,胆敢拒绝,岂非欺人太甚,视我大周如无物吗?!” 褚云禄面色一冷,潜藏在阴影中的毒牙,终于稍稍露出了些许: “倘若如此,褚某不惜搭上全部边军将士的身家性命,也要将大燕,狠狠给咬下一块肉来!” 萧寒听得云里雾里。 他们在说什么? 我们不是来请褚胖子派兵护送,前往南疆观战的吗?怎么突然间.就扯到和亲上去了? 等等派谁和亲? 李君若?!!! “不是.你们” 李君若深吸了一口气,完全没有理会萧寒那个呆子。 “看来,褚将军心中已有决断。”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委屈、娇弱等如同小女孩一般的伪装悉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远超其年龄的冷静与肃穆。 直到此刻,萧寒方才发觉,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女人。 “能够为伐燕大计出一份力,是君若的荣幸。我这便回去禀报母亲.” “毕竟这种事情,她也算是轻车熟路!” 说罢,她翻身上马,用力一甩马鞭,扬长而去! 骏马嘶鸣,扬起道道尘烟。 马背上的李君若没有回头,也不知是在冲谁诉说: “愿我大周国后来之女子,都能够如愿嫁给心上之人,而不是一代又一代,只能沦为两国斗争的工具。 褚将军,莫要让本郡主失望! 驾!!!” “君若!!!” 萧寒冷冷瞪了那个死胖子一眼,像是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 却是没工夫过多停留,赶忙纵马追上。 “慢走啊郡主,路上小心呀!” 褚云禄朝着那两道背影挥了挥手,一脸的没心没肺。 身旁的玄微子一脸落寞。 “亏你还笑得出来!当年她娘那档子事,该不会也是你在背后撺掇的?” 褚云禄脚下一歪,气得吹胡子瞪眼:“老家伙.老糊涂啦?她娘跟那个什么赵赵景昱和亲那一年,本帅还是个孩子啊!” “哼!从小就是个坏种! 无怪天下人说,你褚胖子不止脸黑,连心都是黑的!” 褚云禄面露尴尬,视野中的两骑,已然成了小小的两颗黑点。 “国师此言差矣啊.” “本帅虽说不怎么干净,但咱们这位郡主的心,可比本帅黑得多了. 没工夫跟你闲扯,我要入宫面见陛下! 潜藏在燕京的探子们.是时候该动一动了!” —— “阿嚏!!!” 燕京东城,徐尽欢在人流如织的集市中来回穿梭。 他猛地一个喷嚏,险些将肩上的小丫头给甩飞了出去! 顾小小的两侧脸颊鼓鼓囊囊,一手死死抓着徐尽欢的头发,另一只手,还在不住朝着嘴中塞着各色糕点,像极了正在打算囤粮过冬的仓鼠。 “徐继,你大染,想害本喔师!” “你要不要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讲话啊!” 徐尽欢一脸无语。 有些蹊跷 自己堂堂五品高手,龙气淬体,居然还会打喷嚏? (本章完) 第117章 一路走好! 第117章 一路走好! 燕京。 初秋午后的日头依旧毒辣,蝉鸣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留着两撇山羊胡的周掌柜提着荷叶包的卤牛肉和雕酒,笑眯眯地转过街角。 他背后的青布短打洇出汗渍,像幅将干未干的水墨画。 “哎呦~!周掌柜,怎得这般猴急?吓了人家一跳.” 许是太过心急,竟与刚好站在转角处的刘寡妇撞了个满怀,周掌柜顾不得洒了一地的酒水,赶忙告罪: “对不住对不住.可有伤着妹妹?” “嘿嘿~” 一声‘妹妹’惹得对方心怒放。 刘寡妇摇着团扇,掩面一笑,丰腴的身子霎时间地动山摇,厚重的脂粉随着她的动作簌簌落下。 “讨厌啦”她看了看那只空了一半的酒坛,眼珠一转:“此处距离酒铺可是不近,哥哥要不随奴家到家中去打上一点?” “没伤着就好!”周掌柜像是没有听懂她的话里有话,径直越过了对方: “好妹妹,昨儿新收了一对珐琅彩瓶,十天之内没人来赎,哥哥便‘亲自’送到你屋里去!” 他故意加重了‘亲自’两个字,走出老远,还不忘回头朝对方眨了眨眼。 “哼,死鬼.” 刚转过头,瘸腿货郎又杵着扁担蹭了过来:“掌柜的,上回典当的玉佩” “给您放在库房最里头的樟木箱里呢!”他喉结滚动,稍稍缓解了口中火烧火燎的焦渴。 丢不了的此刻的地窖暗格里,至少该有十二双眼睛盯着呢。 周掌柜脚步匆匆,像是生怕对方再跟上来,补充道:“放心吧,每日都有人打理擦拭,就等您凑足银钱赎啦!” 他探手入怀,指尖触到藏在暗袋里的匕首。 再有三十步,就到当铺,可卖炊饼的老赵又堵在了路口。 “周掌柜呀,我家二小子明日” “明日摆喜酒嘛!当然记得,我那还有一对刚收的银镯子,回头给二小子送去!” 看着周掌柜快步走开,来到那件挂有‘鸿运当铺’四字的老旧匾额下方,掏出钥匙。 街坊们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刘寡妇:“这周掌柜,今日怎么看上去有些反常?” 瘸腿货郎:“不好说,我瞧见早些时候,有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汉子进了当铺” “有多不好惹?” 货郎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道:“站得笔挺,走路生风,壮得像牛犊!还有那双眼睛.始终都是向下看人”他伸手指了指头顶:“别看穿着一身破布衫,身上那股子官爷的味道,我大老远都闻得到!” 卖炊饼的老赵摆了摆手,“散了散了,别在这蛐蛐.周掌柜可是个大好人呐吉人自有天相。” —— 终于推开咿呀作响的榆木门时,檐角铜铃晃了三响。 周掌柜反手落闩,脸上慈和的笑纹如潮水般退去。 屋内,屏风后方,早有一名孔武有力的汉子正坐在堂前等候。 ‘叮铃铃——’ 周掌柜站在门前未动,闻听此响,汉子却是赶忙起身越过了屏风。 “周大人。”他拱手施礼,还不忘伸手将对方提着的酒菜接过。 “听见了吗?” 周有才面沉如水,阴翳的目光,刺得对面那个明显比自己高大了不止一筹的汉子冷汗狂流。 若是给街坊邻里见到,向来与人和善,跟谁都能聊上几句的‘周掌柜’这副模样,包管要吓上一大跳! 汉子当然明白对方在说什么,毕竟那群市井小民讲起话来,自以为小心翼翼,实则少了神识的遮掩,哪里瞒得过他们这些早已开了耳窍的武者? “小人听见了” “真以为换了身皮,别人就看不出你的跟脚了?既然喜欢耍官威,何不干脆穿着血衣卫的官服前来!” 扑通! 汉子膝下一软,便跪了下去,“小的知罪!” 周有才摇了摇头,“罢了,待会离去的时候,记得还是保持这番做派,免得惹人怀疑。 今日之后,若是侥幸不死,便找个借口,趁早辞去职务,找个远离京都的地方生活.切记,不可回草原去!” “是大人!” 汉子脸色憋得涨红。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改头换面,李代桃僵蛰伏在燕京二十多年,就连自己都快要误以为,他就是那名血衣卫的小旗. 却在第一次被启用之时,便彻底断送了自己的前路。 “怎么,不服气?” 摄人心魄的威压传来,汉子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掌给攥着,对方稍一用力,自己便要丧命于此! 他冷汗直流:“小的不敢!” “说说吧,那个徐尽欢,现在何处。” “回大人,他今日午后入了宫,却并未从宫城门口出来,属下有意找寻之下,才发现这厮不知何时已然到了东城集市,肩上背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娃,着翠绿色的长裙,很好辨认。” 周有才点了点头,摄人的威势当即一收。 “屏风后面,抽屉里头有一对碧玉镯子,拿回去送给你家娃娃。” “遵命!小的告退!” 出了鸿运当铺的门,汉子瞬间恢复了先前趾高气昂的模样。 迎着左右偷偷瞟来的目光,他故意拿出那对碧玉镯子,放在掌心打量,任谁看了,都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官字两张口啊.” 炊饼老赵摇着蒲扇,小声嘀咕了一句。 脂粉铺的刘寡妇,也跟着不着痕迹地朝一旁啐了一口。 汉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下叹息。 这燕京的繁华,怕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刚刚拐过转角,眼前陡然一。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手腕、脚踝处齐齐传来剧痛! 糟了! 关键时刻,他甚至来不及喊叫出声,下意识地便要咬碎潜藏在后槽牙中的烈性毒药。 不料一双有力的手掌却比他更快!死死地钳住了他的嘴巴! “呃——!唔.” 有手下上前,将提前浸满了蒙汗药的抹布塞到对方口中。 沈炼任由那位手筋脚筋俱被斩断的汉子瘫软下去,干净利落地收刀入鞘。 身后,数名便衣装扮的血衣卫当即上前,将其托入了一旁的小巷子中。 整个过程电光火石,甚至没有发出什么多余的声响。 做完这一切,他朝着一旁拱了拱手: “大人,细作已经抓捕完毕。” 路边一架看似寻常的马车之中,刚刚出任血衣卫指挥使的张龙星走了下来。 “拔光了他的牙齿,小心一点,莫要让他死了。” “是,大人!” 沈炼毕恭毕敬,指挥部下拔去对方的牙齿。 看着自己这位顶头上司,虽说才刚刚上任不到两个时辰,对方却是已经全然进入了状态。 血衣卫埋伏的位置,第一时间挑断手筋脚筋,并阻止对方吞毒自尽的手段,通通是这位张大人提前所布置。 可见,其对于周国探子的习性早已了若指掌。 想到这位前些天还是只一名礼部员外郎,兼京都笑柄的男子,如今一跃成了女帝跟前的红人。 再加上庄掌镜身体抱恙,就连明镜司也由对方代为执掌。 一夜之间,此人已然成为燕京上下,无人可以忽视的一位存在! 沈炼心中后怕。 若非自己当机立断、护驾有功,再加上并未插手宁贼造反之事 自己一路踏着同僚的肩膀,步步为营,好不容易才到手的镇抚使,怕是也要便宜他人了. 这位张指挥使,做起事来雷厉风行,不怒自威,再也不复从前那副老好人的形象。 至于什么‘借种生子’、‘绿帽王八’一类的戏言 如今若是再有人相信,并且私底下议论,那才真是蠢到家了! —— 盏茶功夫过后,周有才越过“童叟无欺”的褪色字帖,只身来到后院,掀开地窖的盖板,一跃而下。 咚—— 黑漆漆的地窖之中,传来阵阵回响。 显然这间看似不大的当铺底下,其实别有洞天。 “目标在东城集市,肩上扛有一名六七岁大的女娃娃,即刻行动!” 看似空无一人的货柜、木箱后方,走出一刚刚面容阴翳之人。 他们自始至终不发一语,转过身,朝着地窖更深处走去。 周有才看着这些追随自己几十年的部下远去的背影,深深吸一口气。 在今天之前,这些人是客栈的跑堂、兵器铺的铁匠、衙门的捕快、甚至西城的乞儿。 今天过后,他们将只剩下一个同样的名字—— 大周的英雄! “诸位放心.你们的家人.都将得到最好的照料!抚恤与土地自不必提,直系男丁,识字者更直接可破例入朝为吏!” 周有才将手中只剩下半壶的雕洒在地上,低声道: “有朝一日,草原上的马儿踏破燕京城门之时,英雄冢内,必将有诸位的名字! 一路走好!” 众人脚步微顿,却是依旧不发一言。只是齐齐抬起右臂,重重锤在自己心口之上。 片刻后,鸿运当铺的正后方,那所由于种种诡异事件而荒废了十几年的宅院里,一道道黑影从枯井当中一跃而出! 宅院地面铺满了干枯落叶,他们轻飘飘落在上面,竟未发出丝毫声响。 此院占地甚广,周围四通八达,众人小心翼翼翻越院墙,各自散去。 (本章完) 第118章 到底几碗粉? 第118章 到底几碗粉? 沈炼跃下枝头,来到张龙星跟前拱手道: “大人,贼子共计一十二人,皆有四品以上实力。其中八人前往东城集市方向,另有四人,各自前去了西城、朱雀巷、杏巷等处,目的不明。” 张龙星捏着下巴,沉默不语。 斜对面的那间当铺,始终未曾开门。 而此地四周,也早已被他布下了天罗地网。 “贼人的修为判断,可准确吗?” 沈炼:“禀大人,这十二人身轻如燕,落地无声。 能够做到这一点,不只需要对力量把控得恰到好处,更是要至少初步掌握神识的运用,方才能够在接触地面的瞬间,收束脚边的声音。具体修为虽不好推断,但最低,也不会弱于四品境界。” 张龙星点了点头,“时刻掌握四人位置,召血衣卫和禁军当中,五品以上高手前来支援。” 沈炼心中狐疑。 这位文官出身的上司,似乎对于武者之间的差距,没什么概念。 思虑片刻,他开口道: “大人,若是这些人的目标当真是徐先生,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不是下官吹捧,他们一起上,也不是先生一合之敌。” 张龙星目光如电,冷声道:“照做便是,哪来那么多话!” “是!”沈炼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再不敢多嘴,赶忙吩咐手下入宫求援。 张龙星起身,带着众人朝东城集市而去。 他看向身旁不再言语的沈炼,轻笑道:“沈镇抚,本官问你,对于那位徐先生的修为,你是从何判断而来?” 沈炼:“回大人,昨日麒云坛内,亲眼见识过先生出手,由此推断。” 张龙星见对方还不明白,耐着性子继续道:“那么假如是你,欲要对先生不利,会派出这些不入流的探子,跟对方硬碰硬吗?” 沈炼瞬间醍醐灌顶。 是啊,既然血衣卫中已经揪出了细作,自己知道的事.周国自然也知道! 每一位优秀的探子,培养起来,都需要费大量的心血。 对方不惜搭上这么多四品以上的探子,甚至还有一位扎根血衣卫多年之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虽不懂你们武道上的事,却知道一点。” 张龙星捋着须,悠悠道:“三品以上,便足以牵动京都大阵啊” 沈炼张大了嘴巴,不知该说些什么。 果然,跟这些读书人比起来自己还差得远了! 他有心想问,既然如此危险,为何不趁这些人散开之前,将其一网打尽? 有了刚刚的训斥,却是再不敢多嘴了—— “徐尽欢,我们什么时候去吃葫芦。” “我不是说过了嘛,现在才刚刚入秋,没有葫芦吃的!” 徐尽欢一脸无奈。 他背着顾小小,几乎在集市中杀了个七进七出,沿途,对方的嘴巴就没有停过 一直在吃! 他实在搞不明白,这小小的身躯,是如何能够装得下这么多东西的! “为什么初秋就没有葫芦呀?” 顾袅袅撅着嘴巴,抓着徐尽欢头发的手,不自觉地便加大了力量。 “痛!痛!别抓了! 姑奶奶,头顶上这么大的太阳,葫芦还没卖掉几根,就化掉了呀。” “这样嘛” 顾袅袅顿时感到一阵失落。 真讨厌,一定要等到下雪才可以吃嘛? 等等下雪? “我想到啦!” 徐尽欢:“???” “你去把小四找来,让他下一场雪,不就变成冬天啦?” 徐尽欢脚下一歪,险些当场摔了个趔趄。 手握整个燕国境内最大情报网络的他,没可能不知道,自己那位大舅子最近所做下的丰功伟绩。 话说回来,最近幽州一带,的的确确由于对方的到来,积雪几乎要没过小腿,再发展下去,就要蔓延成灾了. 八品以上的强者,可以凭一己之力,改变小范围内的天象是没错。 可问题是,对方才七品啊. “快去快去!本国师要生气了!” 两人交谈之间,前方不远处忽地发生了争执,顿时引起了一群人的围观。 徐尽欢本不欲掺和这等闲事,但耐不住肩膀上小人的催促,只得跟着凑了过去。 “客官,您不能走!” “凭什么不能走?” 客栈中,肩上搭着抹布的小二唯唯诺诺,看向那位胸前印着‘捕’字的男子腰间那把明晃晃的长刀,低声道: “算了.客官,您您还是走吧.” 砰! 捕快一把拍在桌上,怒道: “小二!你什么意思,这么多人看着,把话说清楚!” 小二梗起脖子,义正言辞道: “你你吃了两碗粉,只给了一碗的钱!” “放屁!老子就只吃了一碗粉,哪里来的两碗?” “小六,不得无礼!官爷说是一碗,那就是一碗!” “我*&*%¥*!” 两人声音越来越大,徐尽欢想走,身后却已挤满了人。 顾袅袅眼中满是小星星,兴奋道:“徐尽欢,你猜猜,他到底吃了几碗粉?” “不重要。” “嗯也是哦,我要是他,直接给两碗粉的钱,走人就是啦。” 徐尽欢摇了摇头,“没用的假如他当真给了两碗的钱,人家会说,你看吧,他果然吃了两碗,刚刚就是想要赖账的!” “啊咧?”顾袅袅一脸问号。 “也对哦那.那就还是给一碗的钱好了.” 徐尽欢苦笑一声:“假如他坚持只给一碗的钱,所有人都会说,这人仗着是捕快,在此欺压百姓,刚刚有人看见了,他吃的就是两碗! 至于到底几碗嘛.不重要了,哎呀说了你也不懂。” 徐尽欢转过身,刚要仗着身体优势挤出人群,突然间眉心直跳! 他回头望去,只见那位身穿捕快衣服之人,突然一脚掀翻了桌子,身上的气势不住攀升起来! 二品三品四品! 轰隆—— 云海翻涌,顷刻间电闪雷鸣! 对于这等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展露三品以上力量之人,京都大阵当即自行运转起来,一道碗口粗的劫雷瞬间劈下! 徐尽欢脚下重重一踏,暗劲沿着地底涌入客栈大堂,将离得最近的几人给震得东倒西歪。 轰隆! 随着劫雷贯穿客栈屋顶,周遭的叫骂声瞬间一滞。 被震倒之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位捕快浑身焦黑,当场气绝,只顾得上感慨自己捡回一条命,便慌不择路地四散而逃。 大家都知道,京都头顶有大阵. 可是当真劈下来的,着实是少之又少! 徐尽欢悄无声息地铺开神识,强行将自己身旁之人远远推开。 不对劲! 他面朝着慌乱的人群,目光在那一张张脸上扫过,脚下飞快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什么时候,京都中随随便便一名捕快,也能有四品以上的实力了? 不出意外的话是冲着自己来的! 等等小二呢?! 正想着,脚下的地面瞬间裂开,一只手臂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腿! 小二的半个身子从地底钻出,嘴角高高扬起,一身气势直线飙升! “妈的.” 来不及过多思索,徐尽欢一脚踢碎了对方的脑袋,红白之物瞬间溅得到处都是。 轰隆! 第二道劫雷落下,徐尽欢却是已经跳离了原地。 经此一耽搁,围观群众当中,已经有数人朝着自己所在之处扑来。 粗略一数,足足六人全在四品以上 这一刻,就连他也止不住头皮发麻! 顾袅袅成了傻子,若曦刚刚掌握权柄,不知驾不驾驭得住! 天空中阴云密布,道道银蛇在其中游走不休,似乎在酝酿着一道巨大的雷霆,想要血洗下方这片大地! 徐尽欢暗骂一声,飞快朝着城外跑去。 直到此刻他才发觉,‘小二’那只手臂,依旧还挂在自己腿上! “该死.!” 厚重的雷云突然停止了翻涌,甚至有开始消散的趋势。 徐尽欢心下稍安,看来女帝陛下,还是有些靠谱的 怎料就在此地劫云即将消散的瞬间,京都以西、南、北三个方向,各自又有一道劫云升起! “我尼玛” 身旁,少了大阵的束缚,从各个方向朝着自己扑来之人再不迟疑,一个个身法全开,速度陡然加快! 为免伤及无辜,徐尽欢片刻不停,径直化作一道流光,冲到了城门之外。 不远处,沈炼瞧着四面八方再次渐渐消散的雷云,对着张龙星一揖到底: “大人神机妙算,下官佩服!” 并非单纯为了吹捧,对于这位大人,如今,他是打从心底里感到佩服。 若非对方提前调集宫中高手,远远跟着散至各处的四人,在其发难瞬间将其制服。 今日的京都,还不知要惨死多少无辜的百姓。 张龙星却是再次摇头,叹息一声: “没什么可佩服的.有这样的敌人,本官接下来的日子,都很难睡得安稳啦” “大人何出此言?” 沈炼一脸茫然。 分明己方运筹帷幄,敌人一举一动尽在掌握之中,为何大人,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张龙星苦笑道:“我问你,世人皆知京都大阵的功效,若是如此容易加以利用,干脆派一群四品好手,进来大肆破坏不就好了?反正劫雷劈下来,敌我不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沈炼闻言一滞,隐约明白了什么. 是啊,京都大阵运转至今,已经快有千年。 之所以没有人这样做,是因为除去自行运转之外,有人始终坐镇天枢阁,对大阵进行着绝对的掌控! 张龙星看向西方,眉宇间有着浓浓的愁绪:“明白了吗?打从我们派人出面,将那几位贼子拿下开始,敌人,已然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瞒不住喽.走吧,看看城外,到底是哪位高人在埋伏。” 沈炼赶忙紧随其后,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疯子 周国暗中布下此计之人,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原本以为,对方派出十几名四品以上的探子,是打算困住徐先生,靠牵引大阵力量将其击杀。 殊不知,对方居然还暗中藏了这一手! 没来由的,一个近来突然间声名大噪的名字浮现在自己脑海—— 褚云禄! (本章完) 第119章 卑鄙的燕国人! 第119章 卑鄙的燕国人! “呜呼——徐尽欢,冲鸭~~~!(vv)” 肩上的小人高高举起右臂,幻想自己已经化身为冲锋陷阵的百战将军。 燕京东城门,值守的禁卫军们却是已然大惊失色。 生事的客栈,本就距离城门算不上远。 城墙上的众人,早在第一道天雷落下之时,便时刻注意着该处动向。 “统领,怎么办!” 眼看着那道黑色流光距离城门越来越近,一名禁卫兵赶忙开口问道。 “张弓!” 东门禁卫统领振臂一挥,两侧各有十几位弓弩手拉弓如满月。 他们面朝着城外方向,拉弓的手稳如泰山。 统领时刻观察着徐尽欢所化身的流光奔袭速度,与对方到城门之间的距离。 他心中默默估算着,忽地吐气开声: “开城门!” 厚重的城门缓缓朝两侧开启。 哐—— 城门彻底洞开的那一瞬间,徐尽欢毫无阻滞地从中穿过,来到城外站定。 他转过身,六道黑影脚步飞快,相继从城门中鱼贯而出。 “唔你们七个,一起上吧!” 身下的‘马儿’停了下来,顾袅袅终于不必再死死抓着对方的头发,空出来的小手捏着下巴,一脸沉思状。 徐尽欢没工夫搭理对方,目光从六人身上一一扫过。 ‘最后方的三个,都只是初入四品。剩下两个五品,一个六品.’ 其中,当先一人,看来便是此行六人当中,实力最强的那个。 可从其奔走的速度,行气方式上来看 甚至比不得自己那位坟头已经长草了的师父宁采撷。 这种实力想要对付如今的自己,明显是有些不够看的。 除非 他的神识全面张开,感知之下,嘴角微微翘起。 “原来是这样咦?” 随着神识将敌人笼罩在内,他终于品出了一丝异常。 这六只杂鱼,分明实力参差不齐,可行进的速度,却是大差不差。 仔细感知之下,就像是有一条看不见的丝线,将六人隐隐给串联在了一起. “六合阵吗?果然是周国的探子” 徐尽欢完全没有将顾袅袅放下来的打算,甚至没有取出识海当中的碎玉。 反正迟早会与周国做过一场,倒不如趁此机会,提前了解一下这群草原蛮子的跟脚。 思索间,六人已经来到了跟前。 他们像是早已预演好的一般,当即散开成圆,将徐尽欢牢牢围在中央。 城头之上,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放!” 破空之声响起,一支支粗如儿臂的羽箭,携万钧之势飞射而来! ‘摧城’。 这种燕国独有的弓矢,出自藏剑山庄。 锻骨境以上的武者,均可拉动,箭出,却有着不亚于三品气海境的威力! 单独一支,或许算不得什么。 可一旦形成了箭雨,却是足以令绝大多数高手望而却步! 只是可惜,锻造此箭的材料稀缺,造价高昂。 如今,唯有燕京城卫军,才有着大量储备。 箭矢射来的方向极有分寸,绕开了身处包围中心的自己。 徐尽欢干脆抱起肩膀,老神在在地旁观起来。 ‘嗖!’ 箭矢及身,诡异的一幕再次出现。 本该瞬间被乱箭射成筛子的几名三品杂鱼,体表浮现出远超其实力的护体真气,竟将砸在身上的十几支箭悉数弹开! 剩下三人更不必说,一时间,徐尽欢身旁丁零当啷之声不绝于耳,禁卫军的一轮扫射下来,竟是未建寸功。 徐尽欢始终冷眼旁观着,瞧得分明。 以那名赤着上身,头戴方巾的六品汉子为中心,一道奇怪的力场蔓延开来,将六人给尽数连在一起. 他们彼此共享力量,分担伤害,隐隐形成了一个整体! “这就是六合阵吗,的确有点门道。” 城墙上,统领刚要再次号令属下弯弓搭箭,便听得下方有人喊道: “不必了!” 徐尽欢心念一动,识海中一颗颗冰蓝色的碎片自行飞出,于掌心凝聚成剑。 “给咱们陛下,省些银子!” 话音方落,人已如箭离弦,朝着那名赤膊壮汉冲了过去! 既然六人已经不分彼此他也就不必再去捡软柿子捏,干脆反其道而行之! 在燕京打了二十年铁的汉子面色肃穆,严阵以待。 他知道对方很强,但终归只有五品! 况且,自己.并非是一个人在战斗. 身旁五人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汇聚过来,壮汉扬起手中的精钢长剑,主动朝着敌人迎了上去! ‘锵——’ 双剑相接,迸射出道道火。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壮汉便瞬间意识到了,自己对于面前这位少年的实力预估,有多么离谱! 他虎口崩裂,踉跄后撤。 而对方却是好整以暇,手中那把散发着彻骨寒意的晶莹剑身,已然再次劈了下来! “哈!” 壮汉提剑再挡。 这一次,不只是虎口那么简单。 他绝望地发现,自己持剑的半条胳膊,几乎要被对方那强到可怕的力量给生生撕裂。 然而.这还是在有其他五人,替自己分担伤害的情况下! 思索间,铁匠眉心狂跳不止。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上心头,他甚至来不及去看对方是如何出招,只能运起气海当中的全部力量,双手持剑,举在身前。 铛——! 一声巨响,铁匠此生最满意的作品,整个从中炸裂成无数碎块。 与此同时,他的眼耳口鼻齐齐溢出了血,两条胳膊,更是如同烂泥一般垂了下去,再也无力抬起。 “跑快跑” 他扑通一下跪倒,自知即将身首异处,弥留之际,再顾不得什么伐燕大业,只想呼唤同伴们撤离此处. 他们八个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几十年,哪怕最终能有一人侥幸逃脱,也是好的吧 “喂!听见了吗?他叫你们快跑啊!” 徐尽欢轻笑一声,指了指自己身后。 “醒醒吧,老兄。” 壮汉猛然抬头,朝着四周望去。 自己的五名同伴,赫然已经悉数倒在血泊当中。 其中几名实力低下者,更是被对方那压倒性的力量,给生生撕裂! 他们先前所站之处,只剩下一地残肢断臂。 猩红的鲜血淌了一地。 他这才想起,打从第二剑过后,便已不再有力量汇聚过来了 “六合阵的确有些门道伤害分散之下,只需对付你一人,其他五个也跑不掉,倒是省了我一个一个追过去的麻烦。” 噗. 闻听此言,铁匠当即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他也不想如此屈辱地跪在敌人面前,奈何浑身上下,实实在在是再也挤不出半点力量了 铁匠用力抬起眼皮,看向那个年轻到过分的男子。 只见对方呼吸匀称,笑意盈盈。 好似料理掉自己八人,对他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而已 “这就是‘若水’剑法吗阴险狡诈的燕国人 如此大开大合、刚猛无俦.偏生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铁匠意识浑浑噩噩,苦笑一声。 终究是隐藏力量太久了 久到他们八人,都快要忘记,自己曾是一名武者。 倾尽全力,却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没能碰到真是可笑。 噗嗤 “你笑什么!” 铁匠猛地抬头,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视线,连面前之人的面貌都看不清楚了。 “在下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徐尽欢挠了挠头,“谁跟你说,这是若水剑法了?” “我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挥一挥剑,你们就死掉了. 草原上的武者,都这么不禁打?” “这不可能!” 该死的燕国人 明明已经得胜了,还要以这种下作手段,侮辱自己! 铁匠怒急攻心,险些当场气绝! 恰此时,空中陡然传来一声大喝: “够了!” 声音中正淳和,自上而下。 铁匠尚未抬头,刀气已然扑面。 他勉力看去,但见一道灿金色的刀罡从天而降。 尚未靠近,已然吹得此处土石飞扬。 ‘铛——!’ 巨响声如同洪钟大吕,震得铁匠双耳失聪。 刀剑交击,产生的冲击力,更是将他整个人远远掀飞了出去。 人在半空,他隐约听到那金铁交鸣之声,一道接着一道. 一二.三. 扑通一声,他重重坠地,五脏六腑无处不痛。 耳畔嗡嗡作响,却是已然再无余力,去分辨究竟还有几道响声了 关于徐尽欢的情报信息,忽然如同走马灯般在自己眼前浮现: 【青州徐尽欢,擅使剑。 剑法‘若水’,招式诡奇,迭劲重重.】 “他居然没有骗我” 铁匠身体轻微抽搐,彻底没了气息。 滔天的刀气溃散一空,徐尽欢身前的地面,却已留下一道十数米长的深深沟壑。 身着青衣,手执宽刃长刀的男子从高处缓缓落下,与徐尽欢相对而立。 “牙尖嘴利的小子,欺辱敌人,能够令你感到愉悦?” 来人气质出尘,剑眉星目,长长的须发随着微风飘扬不定。 虽然手持一柄霸气侧漏的巨刀,整个人看上去,却又透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息。 徐尽欢从这副卖相上,已然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地榜第六——霸刀宋玉! 他不顾肩上小人的反对,将其抱了下来,放在一旁。 “果然是七人,袅袅诚不欺我。” 他笑着拍了拍顾袅袅的脑袋,轻声道: “去那边等我,乖。” “我才不去,我.啊~~~~~~~!” 话音未落,已被人一脚踢在屁股上。 “走你!” 顾袅袅在空中化作一道高高的抛物线,朝着远处落去。 (本章完) 第120章 不过些许龙气淬体罢了 第120章 不过些许龙气淬体罢了 少女凄惨的喊叫声越来越远,徐尽欢这才转过身,朝向对面之人。 “宋前辈既如此在意这几名探子,何不早点出手?” 他虽一早便感应到了山顶有人埋伏,却未曾想到,会是这位。 霸刀宋玉! 身为周国至高战力,天刀林缺的得意弟子,这位在江湖上闯出赫赫威名之时,徐尽欢还没投胎呢. 前有十几位潜藏多年的探子以性命牵动大阵,后有这位在城外埋伏,如此阵仗,也算是看得起自己了! 宋玉挑了挑眉:“哦?你认得老夫?” “能将刀法运用到如此程度的,除了前辈,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人。 毕竟,若是天刀他老人家当面,此刻的我,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哪还有余力,在这里跟前辈叫板呢?” 宋玉摇了摇头:“他们几人,早在暴露自己的那一刻,便已经是个死人。 老夫不出手,只是不想亲手杀死这些大周忠骨罢了。” 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徐徐道: “居然仅凭肉身之力,便可达到如此程度徐小子,你入过剑炉?” 徐尽欢咧嘴一笑,“剑炉什么的从没去过,不过是些许龙气淬体罢了。” 饶是以宋玉的涵养,闻言,也不由得身形一滞! 他一震刀身,滔天气焰瞬间直上云霄。 徐尽欢不得不承认,抛开周瑾不谈,此人乃是自己直面过的敌人当中,气势最强的一位! 地榜第六 他战意盎然。 反正即便对方不来,这些排在自己前面的老家伙,他早晚要一个一个上门讨教.如今刚好先试一试,自己与这些顶尖高手之间,究竟有多少差距! 毕竟身在京都城外,即便不敌,跑还是跑得了的. 宋玉面容肃穆,低声道:“龙气淬体.当真是好大的手笔国事当前,老夫不得已,唯有做一回那以大欺小的恶人,小子,接好了!” 徐尽欢双眼一凝,“请前辈赐教!” 话音未落,眼前之人已然消失。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颜色,唯独只剩下面前,那道遮天蔽日的刀光! 劲风扑面,刮得徐尽欢面皮生疼。 他双眼眯起,心下骇然。 躲不开! 对方的刀法已然近乎于‘道’,不论自己如何闪转腾挪,都不可能躲得过眼前这一道刀罡! 徐尽欢半点不敢马虎,调动起气海当中的全部力量,手中碎玉挥出道道残影,接连落在已经迫到面前的刀罡之上。 咚.咚.咚.! 他脚下连退,每一步都发出巨大声响,脚下的地面,顿时被踩出一道道深坑。 接连七声闷响过后,才终于将面前的刀罡堪堪击溃。 持剑的右手微微颤抖,一缕鲜血自唇边滑落。 而宋玉依旧站在原处,面不改色心不跳: “跟刚刚的出力相差无几,如果这已然是你的极限的话小子,来生再多修炼个几十年吧!” ‘这老登倒是谨慎居然还在测试自己的深浅.’ 以自己如今的体魄,加上七重暗劲迭加,实力比之从前,早已提升了不知多少层楼那么高。 别的不说,单只是自己如今的肉身力量,无需功法和真气加持,便已不输于寻常六品武者。 若水七重劲迭到最后,更是是已然无限接近当初顾袅袅和大舅子寄存在自己识海当中的一击之力! 毕竟,哪怕是他们,也不可能将七品以上的力量保存在自己体内,否则不等伤敌,他这个‘容器’便要先一步支离破碎掉了. “同样是六品差距为何会这么大?” 眼前这位,还只是排在第六名.与自己曾经对上过的宁采撷、安青等人相比,却只能用判若云泥四个字来形容! 徐尽欢简直无法想象,排在对方前面的五个,又将是何等精深的修为? “喂!老登,现在认输还来不来得及啊!” 徐尽欢有些后悔了 面对这些成名已久的老家伙,果然不是靠着一腔热血,外加上喊两句口号就行的 话说援军怎么还不来? 周瑾呢? 我合欢宗的师弟跟师娘呢? 血衣卫和大内高手也可以啊!—— 深宫之中,赵若曦一脸担忧,纤纤玉手死死抓着金丝楠木雕琢而成的椅子扶手,一旁的御霄自行飞起,‘嗖’地一下飞出宫城,便要前去取了那个老家伙的首级! “我与那小子有言在先,若是他能够在一年之内,败尽排在自己前头的七个地榜高手.就告诉他一个天大的秘密。 要是这宋玉被你给斩了七人去一,可就算不得数喽。” 周瑾坐在一旁,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地嗑着瓜子。 “老师我不能拿他的性命去赌!” 赵若曦一手攥着拳头,咯噔作响。 “若是命都没了,再大的秘密又有何用?” 御霄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朝着东城外呼啸而去。 哪怕暴露实力也无妨 若是徐尽欢受了伤,她一定会让大周国,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 周瑾完全不为所动,嗤笑一声道: “若是关乎于突破至圣的秘密呢? 急个什么劲,那小子没那么容易死 他还有多少后手没有使出来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再等等,我猜.马上就要有好戏看了。” —— 宋玉闻言一怔,紧跟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认输.怕是行不通了,徐小子。 能够以五品修为,硬抗老夫两刀而不倒,若是给你再修炼个十年,我大周,还不知要在你剑下,平添多少亡魂” 宋玉身上的气势再度节节攀升,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宝刀,令人难以直视。 “老夫纵然惜才却也留你不得!” 他整个人忽地乘风而起,手中巨刀舞得虎虎生风。 霎时间,空中如有霞雾云影,意态万千。 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刀罡,铺天盖地一般朝着徐尽欢压了下来! “临死之前,便让你见识一下家师的【问天八刀】!” 徐尽欢脚下如同生根,斜举长剑,严阵以待。 迎面的每一道罡风,比之先前的一道,都有所不及。 但数量上却是天差地别! 更不要说宋玉的真身,还隐藏在漫天刀光当中,根本难以捕捉到位置。 徐尽欢心知肚明,哪怕自己使尽浑身解数,从这八记刀罡之下生还,也躲不过藏在其后的真身致命一击! 事到如今,唯有. ‘徐尽欢,碎玉不是这样用的。’ 顾袅袅的声音忽地从识海当中响起。 徐尽欢诧异之余,却是已然来不及思索,手中碎玉刺出音爆之声,正面与第一道刀气对拼在了一处! 嗤啦! 他将力量凝聚于剑尖一点,从正当中,将那道匹炼似的刀芒刺穿! 被硬生生分成了两股的刀气沿着徐尽欢左右,在地面上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他腹中一阵翻涌,迎面又是两道刀罡近在眼前! ‘唔你终于懂得,把剑的优势利用起来了 不过这样不够,本国师忽然想起一套心法,专门用来驾驭碎玉使用’ 神特么忽然想起.有这种好东西不早说! 徐尽欢气急败坏,却是丝毫不敢迟疑。 气海内的力量,瞬间沿着顾袅袅所讲述的轨迹运转起来。 顷刻间,他便感受到了不同。 手中的碎玉,从这一刻开始,隐隐与自己产生了一丝血脉相连之感。 与此同时,一道道玄奥无比的剑招自行在脑海当中浮现出来。 以他为中心,周围的气温瞬间降低到了冰点。 短暂浮空的宋玉眉头一挑。 就在刚刚他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行气速度,变慢了。 不只是行气.就连已经劈砍出去的刀罡,都慢了不止一筹。 手中的刀柄变得冰凉无比,他低头看去,就连刀身之上,竟都已经蔓延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道道冰寒气息沿着刀身窜入体内,宋玉经络当中的真炁运转越来越滞涩 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一柄金灿灿的长剑一路刺破空气,忽地悬浮在半空当中,咻地一下转头飞回了宫城方向。 宋玉徐徐落向地面。 前方,忽地浮现出一道厚重的土黄色光幕,拦在了自己与那个少年之间。 ‘铛——’ 霎时间,地动山摇,掀起漫天尘土! ‘还有后手?’ 宋玉从那突兀出现的光幕当中,嗅到了一丝妖气。 他催动真气,试图驱散体内那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寒意,却发现收效甚微。 正自惊疑,就见一道身影,猛地从尘土当中冲杀出来! 得自玄龟妖丹的天赋神通硬抗下对方的一记斩击。 虽然仅仅只是瞬间,识海内的金色符文便暗淡了下去,短时间内,已不可能再次替他抵挡攻击. 不过已经足够! 徐尽欢手臂上的衣衫破碎,嘴角血迹未干,眼中却是一片狂热之色. 挨打了这么久该轮到自己反击了! 碎玉笔直前刺,剑锋所过之处,空气中留下道道霜痕。 宋玉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少年,双眸渐渐转为冰蓝之色,呼吸之间,甚至带出了大片白雾. “剑过留痕.吐气成霜剑圣前辈的霜天诀!” 此刻再看对方手中那柄流光溢彩的长剑,宋玉瞬间感到脊背生寒! “碎玉!” 叮—— 刀剑相接,发出叮咚脆响。 徐尽欢的力道大小依旧没有改变,一道道极寒刺骨的剑气却沿着刀身,迅速侵入宋玉体内! 视线中,那位看上去有些狼狈的少年笑得恣意张狂,手中长剑舞出一片光点,如同暴雨梨一般倾泻而来: “刚刚认输你不同意. 老东西,该我了!” (本章完) 第121章 两三百岁,正是闯的年纪 第121章 两三百岁,正是闯的年纪 宋玉毕竟是成名已久的刀法宗师,哪怕对面的小子,突然间一副尽得陆渊真传的样子,却也不至于当场叫他吓破了胆。 究竟有多少斤两,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才行! 迎面飞来的点点剑芒如雨,宋玉一身刀气透体而出,将周身要害护在其中,同时举刀格挡。 行气至半途,胸口处顿生一股憋闷之感,就连举刀的手,都比往日慢了三分! 糟糕! 宋玉心头一惊,这才发觉,气海之外,被一层薄如蝉翼的冰膜包裹着,任由真气来回冲撞,却只能从些许细小的缝隙中流出 先前那一缕看似微弱的寒气,刹那失神间,居然已经扩散到了这等地步! 高手过招,差之毫厘,便足以致命! 仓促之间已然来不及变招,宋玉手中宝刀堪堪架在面前,护体罡气尚未成形,剑雨已然先一步落下。 噗.噗.噗. 碎玉锋锐的剑尖刺破了皮肉,发出连串闷响。 双肩、腿部.凡是刀身遮挡之外的地方,瞬间被刺出千百道浅浅的细口。 宋玉身上,顿时血雨飙洒! 血液尚在半空,便被那彻骨的寒气给凝成了一颗颗血红色的冰珠,噼里啪啦落往地面。 伤口虽浅,但每一处却都蕴含着那要命的刺骨寒气,一瞬间,宋玉整个人如同置身冰窟,从内到外,从头到脚,都透着驱之不散的寒意。 手中那扇门板一般的宽刃巨刀也跟着难以为继,当啷一声掉落在身旁。 他艰难地呼出一口气。 这才发现,自己竟也与对面那个少年一般,喷吐出了大片的白雾。 “好好快的剑” 身体渐渐失去了知觉,就连意识也开始变得无比缓慢。 他听到了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是对方缓步走来,踩碎了自己洒落在地面的血珠。 “士可杀不.” 一生当中,不下千百次生死对决的经历告诉他,自己即将丧命于此了。 回想起对方先前嘲讽铁匠之时的嘴脸,这位一百多岁的刀道宗师,不禁有些悲从中来。 练了一辈子刀,就这样栽在了一个小辈手中. 真是不甘心啊 “前辈误会了。” 徐尽欢双眼当中的冰蓝色逐渐褪去,一步步朝着对方靠近。 不远处,顾小小撒开丫子一溜烟地跑了过来,奶声奶气地道: “老眼昏难怪练了这么些年,都没法练成‘人刀合一’的境界! 徐尽欢才不是喜欢欺辱败者,刚刚那样做,不过是为了引你现身罢了。” 她一手掐腰,朝着老人做了个鬼脸。 “好啦袅袅。” 徐尽欢看着这位老者,哪怕抛开顾袅袅突然传授的功法不谈,能够与这样的高手一战,也着实令他受益匪浅。 况且,单凭对方在自己安置顾袅袅的过程中,始终袖手旁观,不曾干扰,便已是一名值得尊敬的对手了。 “正如前辈所言,立场不同,不相为谋 既已刀兵相见,便不邀前辈共饮了。” 老人浑身上下都已爬满了冰霜,整个看上去,像是一只做工粗滥的冰雕。 这种冻伤仍在持续蔓延着。 徐尽欢知道,自己再不动手给他一个痛快,对方就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自己的血肉一寸寸坏死,直到彻底失去生机。 “请前辈赴死!” 他手中碎玉飞速向前一刺,老人的额前瞬间多了一颗血洞。 砰. 失去了支撑的身体直挺挺倒在地上,碎成一地冰渣。 ‘霜天诀’ ‘剑圣少年时期的功法,便已恐怖如斯!’ 城墙上,禁卫兵们全程目睹了这一场战斗,一个个看得心驰神往 他们远远便听到了‘霸刀宋玉’四个字! 其师尊天刀林缺,毕竟已经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 而这位‘霸刀’的赫赫凶名,却实实在在,是近百年来,一场场震撼人心的大战中打出来的! ‘宋玉’二字,无分国界,乃是普天之下,多少练刀之人心中仰望的大山! 如今,这座大山,就在众人眼前,被大燕年轻一代的少年英雄,推倒了! —— “呼胜了就好。” 深宫之中,赵若曦的脸上,虽然写满了旗开得胜的骄傲,眉宇间,却又隐隐有着些许惆怅。 周瑾咧开嘴角,哈哈大笑道:“真不愧是师父他老人家最得意的弟子.袅袅啊袅袅.真有你的!哈哈哈” “国师既然一早便将碎玉相赠,为何直到今日方才传授功法?”赵若曦皱着眉头,似有不满。 在她看来,若是徐尽欢早早地掌握了这【霜天诀】,何至于刚刚一度险死还生? 周瑾咂咂嘴,嘀咕道:“姑奶奶,三两银子,几十块糕点,便将老鬼压箱底的功法倾囊相授我说陛下呀,天底下,哪里还有这样子的买卖? 若是袅袅没有因为身中剧毒,失了神智,这等天大的机缘,他怕是一辈子也碰不上!” 赵若曦张大了嘴巴,这才恍然大悟。 剑圣亲创的法门,若是可以随意外传,普天之下,如今会使的,又岂会只有这么寥寥几人? 果然,一旦牵扯到徐尽欢,自己整个人都变得不理智了 “我说,你现在该担心的,似乎不是这个吧?” 赵若曦知道这位老师所指的是什么。 闻言,她神色转冷,那股子流淌在赵氏血脉之中,睥睨天下的气势,再一次展露了出来。 “那日,见到国师受伤之人实在太多,总不能为了封锁消息,便将八成以上的禁军和官员尽数杀了。 朕本想借此机会,揪出藏身在燕京之中的毒瘤,却没想到,贼子所用的手段,竟如此歹毒 不得不承认,周国背后出谋划策之人,的确非同寻常。是那个姓褚的少年将军?” 周瑾端起茶壶,咕咚咚地牛饮起来,点头道:“估计是的。老夫虽未曾见过那厮,但瞧这行事风格,的确像是对方的手笔。” “早知道那日在渠县之外,不计代价,也要将其给宰了!” 赵若曦眼中杀机毕露。 “就算被他们知道国师出了问题,又能如何?” “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让他周国付出些代价他褚云禄怕是以为朕一介女流,便可以任他搓圆捏扁了!” 周瑾也不搭话,依旧自顾自吃着宫中特有的精美糕点。 连他也未曾想到,这个当年在自己手下不好好修炼,整日只顾着恶作剧的小女娃娃,长大之后,反倒是一众兄弟姐妹中,最像她那位死鬼老爹之人 “陛下你又错了,你与周国之间如何你来我往,勾心斗角,老头子我半点也不关心 我想说的是,你明知那小子被人盯上,还放任他去做饵,就不怕人家心生嫌隙,记恨于你吗?” 周瑾眼珠一转,笑得意味深长。 什么大周小周.关他什么事? 他可不是八卦,只是在替这位徒弟陛下,担心身边的人才流失罢了! 赵若曦美目流转,狡黠一笑,却是不答反问道: “还没请教老师,庄掌镜究竟是何状况?毕竟明镜司掌镜使的位置至关重要,总不好一直空着。 若是老师寂寞久了,想要续弦.又不好意思开口,朕愿意替老师前去劝说一二. 哪怕老师您如今又老又八卦也无妨,男子二三百岁,正是闯的年纪.” “咳咳咳咳!” 周瑾猛地呛了一口茶水,怒而拍桌:“好你个小若曦,当了皇上,翅膀硬了是吧!” 他骂骂咧咧,摆摆手冷哼一声:“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什么明镜司的掌镜,先另选他人吧!” 赵若曦强忍笑意,点头道:“就依老师所言。” —— “袅袅,刚刚真多亏你啦!” 解决了宋玉,徐尽欢笑眯眯地朝着顾袅袅走了过去。 刚要伸手把对方抱起,像之前那样扛在肩上,就见小丫头气鼓鼓地抱起肩膀,整个人向右横跨一步,躲了开来: “哼!刚刚你踢本国师的时候,才不是这副嘴脸!” “嘿嘿.我还不是怕你受伤嘛.” 徐尽欢尴尬地挠了挠头,心中哭笑不得。 有好些个瞬间,他甚至产生了‘若是对方的蛇毒解不掉也不错’这种念头。 毕竟,从前那个顾袅袅,虽说神通广大,又很好骗 但如今面前的这个小不点,才更像是一个‘人’啊 他的双眼不住朝着远方打量,算算时间,自己为她准备的‘礼物’,也该到了才是 “下官张龙星,见过徐先生!” 徐尽欢早已注意到了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靠近过来,却是根本懒得理会。 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彪形大汉,顾袅袅吓得顾不上生气,噌地一下跳起,四肢紧紧箍住徐尽欢的大腿。 “张大人有什么事。” 徐尽欢的语气不咸不淡,依旧背对着众人,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的打算。 张龙星额头见汗,小心翼翼道:“下官刚刚接手代管血衣卫跟明镜司之职,办事不利,连京都混进了这许多贼人都不知道,请先生责” “哦,感觉愧疚的话,就回去面见陛下,自行请斩吧。” “先先生!” 张龙星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便要行跪拜之礼,怎料一股莫名之力却将双腿死死按着,任他如何努力,根本跪不下去! 徐尽欢这才回过头,朝着那位满头大汗的指挥使笑了笑:“我开玩笑的。” 张龙星如蒙大赦,背部已然被冷汗浸透。 这位徐先生,果真一如自己预想中的一般,乃是个通透之人。 打从自己率人,尾随着他和几名周国探子出城之时,对方想必已经明白,血衣卫对于其被伏一事,早已知晓。 “下官惶恐.” 他支支吾吾,心中早已打起退堂鼓,却又不敢不将陛下交代之事落下,浑身颤颤地道: “陛陛下她.” “来了!” 徐尽欢充耳不闻,只是双手举起腿上的挂件,再次放在肩头。 顾袅袅歪着脑袋看去,只见视野尽头,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片成群结队的黑点。 沈炼全程不敢抬头。 连自己敬佩不已的这位大人,在对方面前都要如履薄冰。 一想起自己曾差一点便亲手拿了那位鸢楼的掌柜陈小六,他便感到后怕不已. 庄掌镜救了自己一命啊! “滚吧!” 那个名为徐尽欢的男子突然冷哼一声,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刮起的飓风便吹得众人睁不开眼。 身无半点修为的张龙星最是不堪,差一点被这股邪风给刮上了天,多亏一众部下将其死死拉着,这才幸免于难。 飞沙漫天,几乎遮住了视线。 众人小心翼翼向后退去,一时间,眼前除了黄沙,再无他物,就连身边之人,都快要看不清楚。 成片的黑色渡鸦来到了徐尽欢两人跟前。 它们在空中围成一个圆圈,圆圈当中,顿时荡开水波一般的涟漪,一道道柔和的空间波动从中蔓延开来。 “这是什么?”顾袅袅一脸好奇,伸出小小的指头,便想上去触摸。 “进去就知道了。”徐尽欢轻声笑道,一步踏入其中。 狂风呼啸的东城门外渐渐恢复了风平浪静。 张龙星、沈炼等人回过神。 自己一行,来时器宇轩昂,如今却是各个都被黄沙给灌了满头满脸。 而面前空空荡荡,还哪里有徐尽欢半个人影? 张龙星瞬间心如死灰。 完了 刚刚还因为在对付敌探的过程中,为自己的随机应变,处置得利而沾沾自喜。 结果却没能完成陛下交代给自己的任务. 这骤起骤落的心态差,一时间令他感到有些头晕目眩,幸得周围部下搀扶,这才没有当场摔倒。 “张大人!” “无妨.年纪大了,受不得这么大的风沙” 张龙星苦着脸敷衍道。 一种当初身为员外郎时,从不曾深切体会过的感受,跃然浮现在眼前—— 伴君如伴虎!—— 踏入波光涟漪的一瞬间,顾袅袅便感到眼前天旋地转,迷迷糊糊就跟那日自己从天枢阁顶坠落之时一般奇妙。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早已不在先前的地方。 迎面的风中像是夹杂着钢针,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上,甚至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好好好冷.” 她的牙齿正在打架,发出喀喀喀的脆响。 直到一股暖流,从背上的那双大手之中涌入体内,这才终于驱散了寒意。 顾袅袅看着远处家家户户升起的浓浓白烟,和视野尽头,那一片白雪茫茫的山峦,诧异道: “我们.这是到了哪里呀?” 徐尽欢再次变戏法一般,从渡戒中取出一条毛茸茸的毯子,将顾袅袅整个包裹起来,再轻手轻脚地放在了地上。 “奉州,奉华城。” “大燕国的最北端。” 说完这句,视线中的一切,突然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水雾,变得似真似幻。 顾袅袅伸出小手,任由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雪落在掌心,怔怔地呆愣在原地。 猛地,她终于想起了什么一般,手舞足蹈地朝着城中跑去: “下下雪啦!葫芦!!!” (本章完) 第122章 给朕绑来!!! 第122章 给朕绑来!!! “老臣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御书阁。 气急败坏的周瑾早已离去,张龙星跪在台下,朝着上头重重叩首。 赵若曦魂游物外,还在纳闷,为何视线当中的两人,忽然一转眼便没了踪迹? 她的心里空落落的。 那个登徒子.该不会在生自己的气.就此消失,再也不出现了? 果然,赵若曦你就不该耍小孩子脾气的! 可是谁让他自从自己登基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还以为,只要惹得那人不高兴了,哪怕突然闯进宫来,质问自己也好啊. 咚.咚.咚! 一声声闷响将女帝大人惊醒。 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血衣卫新任指挥使张大人的额头,已然磕得鲜血淋漓。 “张卿不必如此,快停下吧。” 张龙星险些以为,对方要任由自己磕死在这里闻听此言,赶忙停下了动作。 “谢陛下开恩!” “此事.” 赵若曦本想说,错不全在他,自己全程看在眼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可转念一想,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刚刚只是一时想得出了神,干脆把人家给忘了吧? “此事.不得传与他人之耳,对了,那个周姓的当铺掌柜如何了。” 身为九五之尊,怎可出尔反尔?没办法,只有干脆岔开话题了. “回陛下!与那名血衣卫一同被关押在狱中,两人都是硬骨头,目前尚未开口.” “哦?”赵若曦面色突然转冷: “张卿的意思是,那两个周国人的骨头,竟比我大燕的刑具还要硬吗?” 张龙星刚刚放松了些许的心脏,再一次跳到了嗓子眼,赶忙叩首道: “下官愚钝,明日不!天黑之前,势必撬开两人的嘴!” “退下吧” 目送对方恭恭敬敬地离去,赵若曦心中百感交集。 烦死了. 纵然自己如今一言九鼎,燕国上下,多少官员百姓的生杀予夺,尽在她手,又能如何? 连一个臭男人都留不住 ‘徐尽欢,你到底去了哪里啊.’ “报——!陛下,东门处,有周国使者入城.” 赵若曦凤眸一凝,一排排书架瞬间震颤不休。 这种时候,居然还敢来触自己的霉头! 她袖袍一挥,朗声喝道:“给朕绑来!!!” —— “噶—噶—噶——” 奉华城的冷风像是能把人的骨头吹散,这里地处极北,一年当中,除了持续三个月的盛夏以外,全部都是冬季。 破天荒的,在这下着大雪的日子里,居然来了一群乌鸦。 它们在白茫茫的雪片中来回飞舞,像是不知疲倦一般,哪怕那令人烦躁的怪叫声明显有些颤抖,可就是不肯离开奉城头顶这片天空。 怪事不止这一件。 同样稀奇的,当属那对看起来就是大户人家的兄妹俩。 身上穿的,分明都是奉州人见都没见过的上好绸缎,两个人长得,更是像话本里头,那些经历跌宕起伏的男女主角一样好看。 这样的人,竟因为买了两颗路边随处可见的葫芦,而开心得像个孩子。 不.这样说并不准确. 毕竟那个梳着两团圆圆发髻的小丫头,的的确确就是个小孩子没错。 “徐尽欢” “怎么啦?” “咬咬不动.(╯﹏╰)” 奉华城中的一棵老杉树上,徐尽欢与顾袅袅并排坐在枝头。 闻言,他忍俊不禁,从识海大日中析出一丝暖流,试图包裹住对方手中,那支红彤彤的,看上去就很硬的葫芦. “哇,还可以这样好热咦?着着火啦!!!” “徐尽欢,你赔我葫芦!” 徐尽欢一脸黑线,“小事一桩,等着!” “噶噶.” 他翻身下了枝头,兔起鹊落间,很快便提着一整棵扎好的葫芦‘树’,跑了回来。 “这下叫你吃个够!” 刚刚还差一点哭出声来的顾袅袅,跟某位提前收摊的小贩一样喜笑颜开,就是头顶那些大老远横渡空间而来的渡鸦,叫声似乎愈发有气无力了. 经过片刻的努力(接连烧掉了十几根葫芦)之后,他信心满满地将手中的杰作递给顾袅袅。 四目相对。 先前快要把乳牙嗝掉的悲惨经历再次涌上心头。 可怜的小丫头,望向那晶莹剔透的冰壳,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红红的果肉,似乎软糯得渗出了些许汁水。 她猛地张大了嘴巴,一口咬下! 徐尽欢满脸期待地看着对方。 就见少女圆滚滚的脸蛋上,顿时浮现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好吃~~~!(`)**” 受到对方的感染,徐尽欢也拿起一根吃了起来。 味道的确不错! “袅袅。” “唔怎么惹?” “你为什么这么想吃葫芦?” 小小的脑袋中浮现出大大的问号,她皱眉思索起来,低声道: “不清楚耶.我只记得拜入师父门下的那一天,刚好也下着雪。 离家之前,嬢嬢就买了一根葫芦给我那是我记忆中,自己最后吃过的,有味道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吗 徐尽欢叹息一声。 他曾在天枢阁顶,见到过下人送来的吃食,实话讲,还蛮丰盛。 有过一次投喂青橘经验的他知道,对方是尝得出味道的。 根据与对方长久以来的接触,他读懂了女孩没能表达清楚的意义。 这个女人一直以来,被屏蔽掉的,并非是‘味觉’,而是最根本的‘食欲’吧 一个完全没有进食欲望之人,吃东西只是为了维持最基本的生存。 自然不论什么样的山珍海味,都是味同嚼蜡。 那个总是眼神空洞,又试图从小孩子身上,学着做出各种表情的女子。 虽然获得了数之不尽的寿元,和堪称毁天灭地的力量。 却自始至终,都不具备身而为‘人’,所应有的七情六欲. “袅袅啊,你想变回以前那样吗?” 顾袅袅诧异地扭过头,“当然啦!” “为什么?现在这样不好吗?” “嗯不告诉你!” 顾袅袅一根手指拉着眼皮,做了个鬼脸,笑得天真烂漫。 徐尽欢跟着笑了笑,不再言语。 手上的渡戒中散发出道道幽光,成群结队的乌鸦欢呼雀跃,争相聚拢了过来。 “走吧,我们回京都。” “嗯” 回想起来时的强烈晕眩感,顾袅袅下意识地抓紧了徐尽欢的胳膊。 “别怕。” “对了,下次想吃的时候,就跟我讲。” “好耶!” 顾袅袅圆圆的大眼中满是星星。 ‘现在这个样子太弱小了.变回从前那样,我就可以保护徐尽欢啦!’ (本章完) 第123章 请陛下赐婚 第123章 请陛下赐婚 “你们.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吾乃大.” “堂堂七尺男儿,竟敢说自己乃大?最恨这种不男不女之人.给老子扁他!!!” “大大.周.” “周周周,周你个头啊!” 东城门附近的小巷子中,周使韩良抱头蹲在地上,密集的拳脚如同雨点一般,毫无死角地砸在自己身上。 简直岂有此理! 自己身为新科状元郎,更是秦阙城中首屈一指的俊后生,向来不论到哪,都是被人拥戴敬仰的份。 明明几天前,参加那位谋朝篡位的短命皇帝大婚之时,还是好酒好菜招待,为何出了趟城,再进来,就沦落到了这等地步? 身在异乡的他,对于朝中的算计和阴谋毫不知情。 若是一早知道会是这等待遇,他就该把那只前来传讯的渡鸦直接掐死的! 自己刚刚才在城门处,递交了信物和牒文,亮明身份。 怎料一入城,便被污秽之物给泼了满身!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就被蒙住双眼带到了此处 越想越是气愤,韩良忍不住破口大骂: “如此有辱斯文.燕国简直枉称礼仪之邦!” “大哥,他好像在骂咱们!” “给我往死里打!” 十几名伪装成普通百姓的血衣卫一拥而上,毫不顾忌地对着那位少年拳打脚踢。 其实无需报上牒文、腰牌等身份证明那么麻烦。 在场之人,大多都参与了前几日的那场暴动。 加上此子穿着一身上好的皮毛,肤色更是明显有异于细皮嫩肉的燕国人,他刚一入城,就像是白粥里的老鼠屎一般耀眼,很难让人注意不到 来之前,张大人曾千叮咛,万嘱咐,留下八字真言 狠狠地打!不死就行! 这种奉旨暴打使臣的情况,可从未有过先例. 千百年来,大周国狼子野心,始终觊觎大燕的广袤国土,人尽皆知。 两国交界处血流成河,战死之人无数。 哪怕偶尔表面臣服,也少不了背地里暗中使坏,各种阴损的小把戏就没断过! 几人铆足了劲,生怕因为打得不够狠,而被新来的指挥使大人责罚,没有运上真气就已经算是仁慈。 不远处,几名禁卫兵的同僚远远看着,直到那人的叫喊声越来越小,就连呼吸都开始微弱了起来,这才整了整衣冠,从角落中走出。 “住手!” “大庭广众之下,岂可当街行凶?通通带走!” 太好了! 意识模糊之际,韩良大喜过望。 还不待他松一口气,一双冰冷的镣铐已经咔嚓一下扣在了自己胳膊上。 韩良:“???” “几位官爷搞错了,我是被打的” “嗯?” 为首之人怒视一眼,当即吓得韩良闭上了嘴。 “还敢公然抗拒抓捕.给我打!” “啊!不要!!!” —— 次日,太和殿中百官林立。 今日的朝会,有些蹊跷。 陛下尚未到来,整个殿中静悄悄的,唯有正当中,一名躺在软榻之上的男子,不时呻吟出声. “嘶” “渴有水吗.” 离得近的几人不由得捂住了鼻子。 臭.太臭了! 这位鼻青脸肿的家伙,依稀可以看得出,便是前两天才在‘宁乾’的大婚之日时见过的周使。 没记错的话.好像今早才刚刚离城,怎么突然折返了回来? 回来也便罢了 两国刚刚合力瓜分了‘先齐’国土,正是眉来眼去的时期,按说理应一路护持对方直到离境,怎会放任对方,被人害成这个样子? 常威和礼部尚书目不斜视,对于左右投来的询问目光视而不见。 首辅许新年眼帘低垂,面无表情,像是睡着了一般。 “陛下到——!” 闻言,韩良瞬间来了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殿上方。 实在是那日身陷重围,身穿银甲,浴血奋战的少女在他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朕,虽为女子之身,却自有凌云之志! 即日起,改年号为‘景和’. 布告尔等,咸使闻知!】 何等的霸气外露,英武不凡! 自那一别之后,还未曾有幸得见过。 他早已将先前动手殴打自己之人记下,待会,定要向这位女帝讨个公道! 太和殿中静的出奇,却听裙摆抚过玉阶,伴着璎珞的撞击声清脆入耳。 身姿高挑、眉目如画的女帝从一侧缓缓走出,韩良一时间竟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她高坐龙椅之上,日月冠垂下的璎珞遮住半张脸,仅露一抹朱唇。指尖划过金玉腰带,整座大殿陡然动了起来,群臣伏地叩首: “参见陛下!” “众卿平身。” 女帝声音清冷,透着无上威仪。 韩良咕咚咽了下口水,脑中只剩下四个字 风华绝代! 同一个人,只是换了一身行头,居然有着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自己面前的,哪里像是刚即位短短几日的小丫头.分明就是一个浸淫权术多年的帝王! 韩良甚至产生一种错觉,似乎对方从一出生,就是该坐在那个位子的。 “大胆周使!既见燕帝,为何不拜!” 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韩良一个激灵! 他从未想过.自己出使大燕,会是这般屈辱、悲惨的经历 不是他韩良不懂礼数.实在是他此刻身上无处不痛,就连骨头都不知断了多少根,即便想拜,也做不到啊! 他刚想回答,龙椅上方,一道目光投了过来,霎时间,韩良只感到犹如一柄利剑抵着自己喉咙,稍稍动弹一下,便要魂归故里。 与之相比,先前巷子里所挨的拳脚,似乎都算不得什么了 好在,那道目光转瞬间便从自己身上移开。 韩良回过神,自己背上一片冰冰凉凉,竟是已被汗水打透。 “来者是客,常卿不得无礼。” “是,陛下!” 得.得救了. 女帝陛下为我发声啊! “你便是周使韩良?” “正是.前些日子,外臣曾” 韩良心中刚刚放松了些许警惕,便见女帝神色陡然一转,整个大殿的温度,似乎都瞬间降了几分! “周使,你可知罪?” 又来? “外臣.甫一入城,便遭人泼了粪水又被当街殴打,身受重伤,若非禁卫兵慧眼,认出外臣随身携带之信物,此刻怕是还在牢狱之中,无缘再见陛下一面! 此刻实在无力起身,请陛下恕罪!” 说完,他满怀期待地看向上方。 女帝却是摇了摇头,摆手道: “看来,周国的臣子,在马背上待得久了,早已忘记了应有的礼数。 于卿,替朕教教他。” “是,陛下!” 百官面面相觑。 听到这里,众人都已回过味来。 这周使.被人打的鼻青脸肿,该不会,根本就是陛下有意指使的? 礼部尚书一步上前,怒道: “周国遣使来访,为何不提前书信告知?此乃罪一。” 韩良很想擦一擦额前的冷汗,可惜根本抬不起胳膊。 “来使只身一人,两手空空,竟无礼品进献,此罪二!” 欺人太甚! 前些日子不是刚进献过? 老子才离开不到半日回来说句话而已,有必要这样吗? 刚想开口辩解,对方一顶更大的帽子又扣了下来: “如此不讲礼数,老臣有理由怀疑,周国已有了不臣之心!” “冤枉!外臣惶恐啊陛下!” “哦?” 赵若曦再度出声: “声音浑厚,中气十足,看来韩外使的伤,并无什么大碍,朕没听清楚,你刚刚说,入城便遭人殴打?” 韩良猛地甩头。 他再傻,此刻也知道,定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人触怒了这位女帝! “并无此事,外臣身上的伤都是自己摔的” 闻言,女帝璎珞之下的嘴角微微扬起。 阳光照射进来,太和殿中的温度,终于上升了些许。 “周国与我大燕素来交好,却也不能成为尔等无礼的理由。方才于尚书所言之罪状,你可有话说。” 她才不关心这厮去而复返是想要干嘛。 胆敢兴师动众,在燕京城中引动天雷,埋伏徐尽欢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让周国的天子和将领们,好好认识一下她这个燕帝! “启禀陛下,非是外臣不讲礼数,只是因有要事与陛下相商,这才折返回来 至于进献之礼,着实有些太过贵重,以至耽搁在了路上,陛下只需问过边关,自可辨别真假!” 韩良硬着头皮,将那位于尚书所陈之罪状接下,心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扪心自问,若是易地而处,换成是燕国使臣前往大周,岂会如此? 褚云禄啊褚云禄.你到底做了什么! 百官插不上话,只能互相眉来眼去。 陛下此举,虽不知为何,且略显鲁莽,不合礼数。 但是不知怎得就是觉得大快人心! 这,才是大燕身为上国,所应有的底气! “既如此,便说说看吧,周帝有何事,要与朕商议。” 韩良一心只想尽早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赶忙将衣襟当中,贴身所藏一物取出。 “启禀陛下,外臣只有我周帝手谕一份,并不知晓内容。 褚将军传讯称,唯有当面见到陛下,才可打开!” 赵若曦点了点头。 这等紧急传讯,唯有依赖渡鸦方能实现。为免消息外泄,向来都有着严密的防范措施。 一旦提前打开,手谕自毁。 “念。” 韩良心中忐忑,双手颤颤地将手谕展开,徐徐念道: “大周已故上将军李堰舟之女,君若郡主,仰慕燕国一位少年英雄久矣,愿以骏马万匹,黄金千两、绸缎百匹为嫁妆,请陛下赐婚!”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之音。 这等陪嫁之物,未免也太过丰厚了一些! 一些有心之人,已经从中察觉出了阴谋的气息。 许新年低垂许久的双眼,也跟着猛然睁开! 赵若曦凤眸微眯,冷冷道: “不知是哪位少年英雄,得郡主如此垂青,说来叫朕听听。” 她的手掌不自觉地摸索着龙椅一侧的扶手,想到那位褚将军的行事风格,对于对方即将要道出的名字,似乎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下方,韩良的双手却是早已抖如筛糠。 吾命休矣! 他看着手谕上的字,在心中将某人的祖宗十八代咒了个遍! “念啊,韩外使,怎么不念了?” “青青州少年郎,地榜第八,徐尽欢!” 砰! 点点金漆,与坚硬的紫檀碎块崩得到处都是。 哪怕韩良不通武道,也能感受得到,上方那位女帝陛下,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 他自然知道徐尽欢是谁! 天杀的褚云禄! “陛下,臣有一言。” 许新年突然上前一步,躬身道。 赵若曦强行压下怒火,“首辅请讲。” “老臣自问,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贵重的嫁妆,可见君若郡主,对于徐先生,的的确确是倾慕已久。 这等亲事一旦成了,我大燕与周国,自然更是亲上加亲。 唯独只有一点不妥。” 他捋着胡须,望向面色惨白的韩良,继续道: “徐先生毕竟只是一介江湖散修,并无半点官职在身。且其护驾有功,更是于陛下有着救命之恩,他的婚姻大事,还是应当问过本人之后,再行商议。” 赵若曦情绪稍有缓和。 毕竟是涉及到两国之间,几万万条人命之间的大事。 有许新年出面在中间斡旋,怎么都好过她这个做皇帝的,亲口否决。 好一个褚云禄! 不论这桩婚事成与不成,都势必会让自己这个燕帝难做。 如此明目张胆挑衅莫不是以为,国师出了状况,他周国便可为所欲为了吗? “韩卿,你可听清了吗?” “外臣听清了!许大人所言极是啊!” 假如不是双腿断了,行动不便,韩良此刻定要跪下身子,叩首不止! 话已经带到,成与不成,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情.先活命再说! 赵若曦点点头:“徐先生乃世外高人,朕也无权命令于他。 更何况,先生此刻不在京都,是否愿以应下这门婚事,等先生回来之后,自行决定。至于外使你” 韩良心中咯噔一下。 “在徐先生回来之前,就在这京都好生修养吧。 刚好昨日,朕的血衣卫,在京都抓了两名到处生事的贼人,自称是周国探子.稍后,还需请你辨认一二。” 完了 回不去了 韩良心中万念俱灰。 “哦对了,忘记告诉韩卿,徐尽欢今日早些时候,刚刚在东城门外,斩了一位贵国武者。 对方自称叫做——霸刀宋玉。 贵国的消息看来不够准确。依朕来看,要不了几日,先生在地榜上的排名,还需再涨上一涨.” (本章完) 第124章 不愧是许首辅! 第124章 不愧是许首辅! 月明星稀,夜空如洗。 渡鸦群横渡虚空,降临在了浮云小筑院中。 怀中的小丫头已然睡熟。 为了避免引起宫中骚动,徐尽欢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将其送回天枢阁。 池塘边的树下,被拴在此处整整两日的胖橘看清了来人,委屈巴巴地仰天嚎叫: “喵呜——!” 胖橘四脚连蹬,想要凑上前来。 奈何始终挣不开脖子后方缠着的绳索,只能气得在原地无能狂怒。 “呃是不是饿了?” 徐尽欢心念一动,池子中一尾肥大的鱼儿当即跃出水面,落在胖橘身前。 “喵呜.” 胖橘一脸哀怨,甚至远远地退后了几步,表现出极大的抗拒。 却终究是鼻翼一阵抽动,不受控制地一口叼了上去,大快朵颐起来。 “还真是疏忽了.再晚回来一会,怕不是要一个不小心,把这位‘南疆圣女’给饿死” 他摇了摇头,转身来到云辞的闺房之中。 先前的一片狼藉早已被人小心翼翼地打扫干净,并换上了崭新的被褥。 徐尽欢俯身吹熄了烛火,轻手轻脚地将顾袅袅给放在榻上。 忽地瞥见,对方肉嘟嘟的脸蛋上,似是有着什么东西,亮晶晶的。 凑近了看去,那居然是些许粘在脸上的渣。 “小孩子真麻烦.也不知七品高手,还会不会长蛀牙.” 徐尽欢自言自语着,伸手过去,将其扣了下来。 女孩眉头一皱,小巧的鼻子嗅了嗅,似有不满。 刚想离开,两只小小的胳膊,竟环住了他的手臂. 看着那张安睡的脸,徐尽欢苦笑一声。 身后不远处,那张和云辞战斗过的椅子自行靠拢过来。 徐尽欢任由对方搂着胳膊,坐了下去。 那双细细弯弯的眉头,这才舒展了开来。 —— 朝会结束,百官各自散去。 尽管陛下并未明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不安生了. 礼部于淮率众护送外使出到殿外。 “韩外使,且随本官移步驿馆吧来人,去给外使大人添两床厚实些的被子。” 说罢,他自顾自地紧了紧身上的官袍,“天凉好个秋啊!” 太和殿内,许新年、常威、张龙星等人被留了下来。 赵若曦起身,沿着玉阶而下。 “常大人。” “臣在!” “我大燕之兵力,比之周国如何?” 此言一出,几人心中叹息一声。 陛下,这是已经做好不惜与大周一战的决心了! 常威不敢怠慢,躬身道: “回陛下,不论兵力、甲胄、攻城器械,周国都不及我大燕远矣。 唯一需要顾忌的,便是周之骑兵,来去如风,骁勇异常,尤其善于凿阵、斩首。 且周境多平原,骑兵驰骋起来,即便不敌,却也极难杀灭。” 张龙星心下骇然。 这怎么一言不合,直接跳转到入境追杀上头去了 他还以为,至多不过是像以往一样,在两国边境互相角逐一番。 毕竟大周国若是那么容易吃得下,千百年来,早就被燕国给灭了 “原来如此.那么安青对褚云禄,又当如何?” 出乎意料的,陛下居然完全没有责备对方贪功冒进之事? 张龙星这才明白,自己这位好友,正是揣摩到了陛下的心思,才有此言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感叹对方,不愧是察言观色的好手。 常威沉吟片刻,复又道: “安将军成名多年,未闻败绩,实力自不必说。褚贼倒是最近方才崭露头角,只是从其行事风格上看,也是个不容忽视的狠角色 二者排兵布阵之强弱,臣不敢妄自断言,但若论战场经验,安将军自是更胜一筹!” “陛下.” 许新年适时开口。 他若再不插嘴,怕是下一步,两人就要商议如何攻打秦阙城了 “老臣以为,陛下初登大宝,国内上下,有些偏远州府,甚至可能连消息都尚未收到 况且,行军打仗,粮草为先,各地刚刚闹过灾祸,本就食不果腹。宁贼在位之时,又频频大兴土木,以至国库空虚,此时贸然起了战端,怕是会引起内乱。” 赵若曦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出言阻止,摇头道: “朕并非一时冲动,要主动引战。 许大人难道看不出,周国听闻我国师遇难一事,已然摩拳擦掌,随时可能来犯吗? 粮草一事,还需众卿帮忙想想办法,至于国库空虚,却是不必过分担忧。 先帝已故,后宫没必要养这么多闲人,悉数遣散!从即日起,宫中以朕为表率,削减用度! 加上宁贼集天下之黄金,所铸的那尊金身,足以填补国库,以备战需! 朕意已决,他大周若是安生,便且容他再喘息一段时日。若不安生.朕不惜代价,也要吃下他几座城池!” 遣散后宫,削减用度. 几人都看得出,陛下这是当真动了肝火。 况且陛下生母早已亡故,后宫当中,也的的确确并无对方在意之人. 只是苦了这京中百官,连皇帝都开始勒紧裤腰带,官员们哪一个还敢大手大脚? 今日之事一旦传出去,立马就要有不知多少官员,主动献上家中金银细软,填补国库! “倒也不必如此心急.” 许新年缓缓道:“老臣看来,陛下不妨先同意赐婚之事” 唰! 殿内众人齐齐看向这位老人。 也就是对方,换一个人说出方才的话,怕是此刻已被斩首示众了! 赵若曦神色当即转冷,“首辅大人此言何意?” 许新年对这一切恍若不觉,缓缓道: “他大周不是有意献上战马与黄金布匹?老臣以为,这些好东西没理由拒之门外,先接下来便是。 反正周国只要陛下答应赐婚而已,至于人家受与不受.徐先生一身傲骨,拒不受命,陛下又如之奈何? 再退一步讲若是那位君若郡主,红颜薄命,等不到出嫁,便香消玉殒,大周国难道会厚颜无耻,要求我等退回陪嫁之物不成?” 殿内众人目瞪口呆。 这老家伙.果然人家能够把持朝堂多年,是有道理的! 赵若曦展颜一笑:“不愧是许首辅。” 蓦的,她的笑容复又僵在了脸上。 想到那位的无良嘴脸,赵若曦眼角一抽。 万一那登徒子,同意了怎么办? “嫁妆之事,需得接下,至于是否赐婚,还需从长计议” 正说着,一名宫女小跑着上前,贴在赵若曦耳畔低语道: “陛下,浮云小筑附近有下人回报,看到了徐先生在鸢楼门前出入。” (本章完) 第125章 妖女您冷不冷? 第125章 妖女您冷不冷? 大燕腹地,官道之上。 黑压压的铁骑煞气冲天,押着居中一辆囚车一路南行。 囚车之上,密密麻麻、篆刻着晦涩符文的黝黑铁链,将一名披头散发,只露出一双粉嫩玉腿的女子给捆成了粽子。 铁链每一根都有孩童小臂粗细,貌似极重,由六匹精壮的战马合力拉着,方才跟得上队伍前行。 若是有识货之人路过,一眼便能看出,那黑到发光的铁链,乃是由传说中,专门用来压制妖族血脉的‘海楼石’,混合着精铁铸造而成。 仅是一根,其造价便差不多抵得上偏远州府一年的税收,而这样的链子,几乎缠满了整辆囚车。 拉车的男子紧了紧身上的裘皮袄,呼吸间吐出大片的白雾。 这还是终年酷暑的大燕南境吗? 男子心中腹诽。 与外围的一片肃杀不同,囚车周围,居然弥漫着淡淡的胭脂香,闻得久了,令人有些不适。 “阿嚏!” 拉车之人重重打了个喷嚏。 他不敢妄言是胭脂的问题,只好悉数怪到天气上面: “如此天气,真是见了鬼了将.妖女,您冷不冷?” “您什么您注意你的态度啊,许统领.” 杂乱的长发之下,被囚之人语气幽怨,却似乎中气十足。 若是仔细瞧之就会发现对方裸露在空气中的双腿.不仅长得有些过分,更要命的,是过于壮硕了一些。 “人家可是囚犯来着,别这么客气啊喂!” ‘噗嗤.’ “大胆妖女,怎敢对我们许统领如此讲话?该打!” 许仕进左侧,一名面白无须的近卫兵轻笑出声,扬了扬手中的马鞭作势欲打。 其声音略显稚嫩,如山林间的黄莺一般清脆好听。 在他身后,另外一名士卒揉着双腿,苦着脸叹息道: “许统领,还有多远呀,我想回京都了.” 马车上的囚犯哈哈大笑,“快啦快啦,前方南梁,再行几十里,便到了幽州境内。 出了幽州,便是南疆。你们心心念念的那位喜欢下雪的‘剑仙’大人,此刻就在幽州城上空飘着呢!” 许仕进眼角一阵抽搐。 我只是问问冷不冷,就要被训斥,人家都要拿马鞭抽你了,还在笑?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就是如此之大. 等等。 他忽然想起,有好些个京中权贵,背地里就喜欢玩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游戏 该不会. 将军心中巴不得,能被对方抽上两下? 想到这里,许仕进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 “还有那么远啊.臭妖女,你说路途凶险,可是我们走了这么久,也没见过半个敌人,要不然你大发慈悲,带我们几个飞过去吧.骑了这么多天马,身上都臭了。” “好妹妹,再坚持一下。 况且不是所有高手都会飞的啊本妖女若是有那种手段,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哼,人渣,出城的时候,还说过会让人家感受一下什么叫飞起来,大骗子!” “就是就是!” 许仕进赶忙双手捂住耳朵。 非礼勿听 再这么下去,感觉整个灵魂都要脏掉了! 收手吧将军,下官还要渡心魔劫的! 视野中,依稀已经可以看见城池的轮廓。 看来今夜,可以在南梁城中好好休息一晚了 正想着,就见前方队伍的行进速度越来越慢,转瞬间,视野中便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不要说南梁城,甚至连队伍前端的将士身影,都开始有些看不真切。 “报!许统领,前方突然下起大雪,脚下的积雪也几乎快要没过马儿小腿,前进困难!” 见到斥候前来报信,囚车上的妖女和周围几名近卫默契地缄口不言。 许仕进皱起眉头,思索起来。 区区积雪,倒是并不至于就此拦住这支精锐骑兵的脚步。 哪怕视野受阻,身经百战的他,自问也不会就此迷失方向。 关键是这种鬼天气,不利于自己前行,却刚好为那不知是否存在的敌人提供了便利 不知是否是错觉,从刚刚开始,一股莫名的危机感便萦绕在心头,令他有些踌躇不前。 “咳咳.” 囚车当中的‘妖女’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两声.将军的意思是继续前进!’ 回想起两人一早约定好的暗语,许仕进心领神会,当即吩咐道: “将队伍收束起来,十人成列,呈一字型前进!派几名高手在前方清路,务必要在天黑之前入城!” “是!” 斥候领命而去,这支千人骑兵,乃是鼎鼎大名的‘玄甲龙骑’中,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以极快的速度整合完毕,过不多时,便再次缓缓前行。 雪中的世界似乎格外安静,唯有车上的铁链随着移动撞击,不住发出的丁零当啷之响。 能见度越来越低,许仕进心中的不安感也随之逐渐增大。 前方除了一片惨白,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甚至,隐约感觉,先锋所引领的路线,已经与自己记忆中南梁城所在的位置,产生了偏差 许仕进的手掌不自觉地握紧了缰绳。 总感觉前方,似乎有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正张开血盆大口,静静等着自己这支队伍钻入其中! “将军.将军?!” 许仕进唤了两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似乎被困在了身前囹圄之地,根本无法外传。 他心头大骇! 这是有修为高深之人,以神识将自己给封禁在了其中! 蹭!蹭!蹭!蹭! 前后左右,忽地扬起大片积雪! 一道道人影,从那原本看似只是寻常的积雪底下猛地窜出。 “唏律律律——” 骏马嘶鸣。 顷刻间,先前还在左近与将军打情骂俏的姑娘,连同周围的士卒们人仰马翻。 许仕进当机立断,猛地一跃而起,运起全身力量,用力砸下,这才堪堪稳住了险些倾覆的囚车。 他双目如电,运气凝于眼窍。 这才看清,那一道道黑影彼此手中,各自提着小臂粗细的麻绳两端。 如此粗浅的物件,随着他们的跳起,竟成了放翻战马的利器! “杀!!!” 黑影们的身躯明显有些僵硬。 虽然都蒙着面,却能够看得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早已冻得发紫。 随着领头之人一声令下,他们举着长枪,悍不畏死地朝着囚车冲来! ‘只有二十几人.’ 神识覆盖之下,许仕进瞬间便摸清了敌方人数。 不止人少,甚至就连修为也算不得精湛。 他自问,仅凭自己一人,便足以对付其中大半,更不要说,除了人仰马翻的中军部位之外,还有着千百个身经百战的将士们,正在朝着此处支援过来! 果然是死士吗 许仕进瞬间明白过来。 这二十几人,对付己方这支骑兵队伍,自然是螳臂当车。 可利用己方慌乱的刹那,前去刺杀那位被海楼石层层束缚,理应身受重伤的南疆妖女,却是绰绰有余! 叮! 许仕进抽出腰间短剑,荡开了临近面门的一杆长枪。 上下左右,已然有着数不清的枪头将自己笼罩其中。 “小许啊遇事不要慌乱,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囚车之中,传来熟悉的温和嗓音。 哪怕已经身处绝境,无处可避。 许仕进却是嘴角微翘,任由密集的长枪袭身,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嗖—嗖—嗖—! 身后破风声骤起。 一根根黝黑的铁链从囚车中窜出,精准地扼住每一名刺客的喉咙,将其牢牢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所有的长枪,悬停在许仕进和囚车之前半寸,再也不得而进。 下一刻,一朵朵猩红的血,从刺客们的胸前绽开。 他们无一例外,被包围过来的将士们,以利器洞穿了胸口。 滚烫的鲜血在雪地中犹自冒着热气,他们怔怔地看着囚车当中,那个拨开长发的‘妖女’。 直到咽气,仍旧不能瞑目。 “将军!” 赶到的士兵们,朝着那个从囚车中一跃而出的男子躬身行礼。 哪怕明知道,自家这位神通广大的将军,不会轻易有事,刚刚刺客突然现身之时,也难免让众人捏了一把汗。 “青爷,还真被你给说中了!” 几名名近卫兵抽出插在刺客胸前的长剑、匕首等物,接着纷纷摘掉了箍在头顶多日的兜鍪,露出如瀑般的青丝。 周围都是追随将军多年的老卒,对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没有想到,刚刚看似不堪一击,随着马匹一起摔倒的姑娘们,居然个个都是高手! 安青随手撕开一片衣袖,将散乱的长发简单扎起,缓步下了囚车。 “让妹妹们受惊了!” 身旁响起数道布帛撕裂之声,许仕进折返回来,拱手禀报道: “将军,二十六名刺客,均已授首。 属下逐一观察过,贼人五官深邃,肤色黝黑粗粝,与将军所料一致,应是周国‘夜枭司’无疑。” 安青点了点头:“看来,不止国师遇害,就连我等欲以南疆圣女交换蛇胆血的消息,也已经传开。 真该把宁乾那颗猪脑子一并带来,好叫他看上一看,这大燕,在他的治理之下,被人渗透成了什么样子! 话说,临到南梁城了,方才动手这褚胖子,真够阴的!” 一名面容姣好的姑娘,抬脚踢了踢身旁那具生满冻疮的死尸,啐了一口: “青爷,你看。这大雪也不知下了多久,我们再晚来一日,恐怕不用动手,他们自己就要先冻死了!” 回想起刚刚敌人设伏的手段,许仕进等人直到此刻,仍心有余悸。 为了埋伏自己一行.这群人,居然把自己埋在雪地中,就这样一直等待着! 大周夜枭司.单只是这份隐忍和果决,哪怕身处敌营,也不得不承认,是一群值得众人尊敬的勇士。 安青翻身上马,眯着双眼道:“计谋虽然简单粗暴,却也要有人执行才成。 能够让人心甘情愿为之赴死,这个褚胖子,的的确确是个人物。 几天囚车坐得本将军腰酸背痛.走吧!速速入城!” 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最终只折损了几匹战马,不止得益于安青所率领的‘玄甲龙骑’处变不惊,更关键的,还是某人早已提前预见到了这一幕,这才有了这‘李代桃僵’的戏码。 马背上,熟知来龙去脉的许仕进不由得感叹道: “多亏陛下运筹帷幄,如今消息虽然走漏,却可以一下子揪出不少藏在各处的周国探子!” 回想起临行前的种种,安青笑了笑,“陛下说了,她这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叫什么.钓鱼执法!” 钓鱼之法 许仕进反复琢磨着这四个字,总觉得其中大有深意。 洒落在地的血迹和尸体,很快便被大雪重新覆盖。 墨黑色的铁蹄化作一道汹涌洪流,再次朝着南梁进发。 这一次,不再有意外发生,本就距离不远的城池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许仕进纵马脱离了队伍,一骑当先,朝着城门而去。 “镇西将军安青,率玄甲龙骑到此,请开城门!” —— 片刻后,城主府外。 临时搭起的帐篷中,穿着单衣,年过半百的城主刘梳,正坐在火堆旁取暖。 “安将军莫要见怪.非是不想请将军入内一叙,实在是.太冷了! 我南梁城地处南境,千百年来,始终酷热难耐,几时曾下过雪? 搜遍全城,也凑不出两件裘皮来,为免走水,只好在这院子中,搭起了帐篷.” “无妨无妨.” 安青笑了声,坐在对面,“来得匆忙,否则定要为刘城主,带上些御寒之物。” 刘梳点了点头:“安将军,可是要打此处出城,前往幽州?” 早已得到京都传讯的他,一早便知道对方来意。 “不错,有十万火急之要务,需得前往幽州,请‘剑仙’大人帮帮忙。” “此路不通啊” 刘梳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往火堆中续上几根柴火。 瞧见对面男子一脸诧异,他赶忙继续道:“不不不,安将军误会了!非是老夫不肯放行来的路上,将军想必已看到了沿途异象。 不瞒将军,过了南梁,要不了十里,根本就无法通行! 不只是狂风呼啸,积雪比人还要高. 一阵风过来,管你是人是马,通通都要给吹上天去!时不时的,还有那位剑仙大人,与大妖的交手余波刮过。哪怕将军不迷失方向,怕是也难以到达幽州!” 闻言,安青心下骇然。 这天地间,已经许久不曾有至圣强者真刀真枪地交手过。 是以,哪怕他一早便知道,到了八品境,能够以无上修为,强行牵引天象,营造出适合自己出手的环境来。 却也未曾想过,人力,居然可以达到如此恐怖的程度吗? 或者说,一旦突破了那层壁垒,可以支配天地之间的伟力之后真的还能够称之为‘人’吗? 比起这个,更令人担心的,是幽州城中的百姓! 安青下意识地攥住了拳头,刘城主见状,赶忙宽慰道: “将军不必担心,大战刚起,便有人看到幽州城,被一道鸡蛋壳似的光幕给覆盖其中,任凭外头打生打死,却是半点也不曾受到波及,唯独就是.雪下得大了些” (本章完) 第126章 陛下,你真美 第126章 陛下,你真美 麒云坛,堆满了长剑与碎石的废墟当中,几道身影正在忙上忙下,不停翻找着。 一旁,临时清理出来的一大片空地上,堆满了明晃晃的金子。 一位头发略微有些散乱的少年,突然清了清嗓子。 在他面前,两柄插入地面颇深的长剑倏地破土而出,在半空中打了个转,跟着铛啷一声落在一旁。 “哦?三浪师兄,你.你能御物啦?!” 箫渊没有看到,背对着自己的三浪师兄脸上那无比吃力的表情,此刻羡慕的满眼都是小星星。 “嗨~雕虫小技尔,不值一提!” 他不动声色地擦去额前的汗水,拍了拍箫渊的肩膀: “刚刚心有所感,一不小心便冲破了紫府玄关,触碰到神识的边缘假以时日,师弟你也可以的!” “嗯!” 箫渊重重点头。 自从渠县之外,跟随在赵.呸呸呸,是陛下的身旁一起杀敌之后,合欢宗众人的修为一路突飞猛进,如今大多都已迈入了三品境上下。 比之从前耀武扬威的甄志平师兄,已经不遑多让了! “陛下亲口答应,等到清理完这片废墟,我们合欢宗,从此就要在京都扎根发芽啦!” “还在合欢宗?” 苑红绫轻扭腰肢,从宝塔当中走出,笑意盈盈道: “陛下要我们今后,多多炼制些强身健体,祛病消灾的丹药。并且,既然入了京,且背靠皇室.再叫合欢宗,便不合适,明日起,要改叫‘玄丹宗’了。” “哦?!!!玄.玄丹宗.这个名字好!师娘,师父跟阿珂什么时候到呀哎呦!” “多什么嘴!赶紧干活!” 林三浪甩给箫渊一个暴栗,赶忙催促对方继续翻找金子。 苑红绫苦笑一声,沿着硕大的广场巡视起来。 除了年纪最小的箫渊以外,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他们的师父应当是不会再回来了。 她也无心去向众人解释什么,毕竟自己那个死鬼夫君,生前的所作所为,的的确确有些令人难以启齿。 自己已经安排了心腹前往青鸾山,去接阿珂过来。 算算日子,估计也快要到了。 就是可怜自己年纪轻轻,便守此活寡. 想到某个没良心的徒弟,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 果然男人一旦飞黄腾达,就开始与过去的自己,做切割了吗. 来到广场入口,看着几名弟子,将刻有‘玄丹宗’三个大字的匾额高高举起,苑红绫心中更气了. 这位陛下,甚至不肯重新为自己打造一块匾额,就只是寻人将刻着‘麒云坛’三字的匾额给翻了个面,重新书写一番,嘱咐自己挂上了事 就算两人之间有些旧怨,身为一国之君,也忒小气了些! 就在匾额被人举过头顶的刹那,苑红绫双眸陡然一凝。 她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她还想故作严肃,却终是情不自禁地喜上眉梢。 “师娘,别来无恙。” 来了,合欢宗建宗几百年来,除了开派祖师之外最有出息的崽! 就是怎么几天不见,怀里怎么还抱着个孩子??? “妾身见过徐先生。” 徐尽欢身形略微一滞,不禁莞尔。 他心知肚明,师娘这是在气自己一直以来不曾露面吧。 只是自己日(赵)理(顾)万(云)机(庄),根本就分身乏术,实在是没有过多的精力了 “去,自己玩会。” “噢” 俯身将顾袅袅放了下去,徐尽欢对着师娘拱了拱手: “师娘哪里话,并非有意躲着,实在是事情太多,抽不开身罢了。” “大师兄来啦!” “师兄!好久不见!” 一旁,正自忙碌的师弟们终于瞧见了徐尽欢,当即凑了过来。 苑红绫含笑点头:“三浪,没听见师兄说,自己已经快要抽不出身了吗?快去拿些九转地黄丹,给师兄补补身子。” 徐尽欢眼角一阵抽搐。 不愧是老浪蹄子一开口,就是虎狼之词。 “对了师娘,阿珂还好吗?” “已经派人去接,现在应当在路上。” “那怕是见不到了,徒儿正欲前往南疆,临行之前,特地来跟师娘和诸位师弟道别。” “好” 简单的寒暄过后,便是一阵沉默无言。 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徐尽欢发自内心地感到欣慰。 不论那个师父如何,最起码和这些曾经朝夕相处的师弟们之间,还是有着些许感情的。 这些人没有像原本那样,受宁采撷牵连,悉数惨死在女帝的铁蹄之下,反而有了这样一个大好前程,已经是不错的结果。 想到这里,他不打算再过多停留,起身告辞道:“尽欢还要入宫面圣一趟,等到从南疆回来,再来探望大家。” 苑红绫黯然地点点头。 自从寒髓之毒开诚布公,加上对方亲手宰了死鬼夫君之后,两人之间,虽未形同陌路,却也相去不远。 还不知道,等阿珂长大了,自己要如何向她解释这一切。 她也不想用那种不光彩的术法控制自己的宝贝闺女 可是,让她知道,自己有一个为求上位,甚至不惜将自己母女二人一并给献祭掉的爹爹,难道就会比较开心吗? 苑红绫望着那道逐渐离去的背影. 果然许多事情一旦发生,便再也回不去了。 正自出神,那个死鬼弟子.怎么忽然站住不动了? 莫非 “陛下到——” 苑红绫刚刚迈出去的步子生生收回。 她苦笑着摇摇头,转过身,招呼左右: “好了,三浪,招呼师兄弟们,到屋里歇歇。” 徐尽欢站在广场门前,静静等候起来。 渡鸦的空间穿梭,可以规避掉京都大阵的注视,这一点吴庄主早就已经测试过了。 可当他一出鸢楼,便感受到了道道观察着自己的目光。 不过,对于对方亲自前来见自己,终归还是有一些意外的。 一位位披坚执锐的禁军,簇拥着龙辇,宽阔的门口进入院内。 一支白嫩纤细的玉手掀开帘子,衔着血玉璎珞的赤金凤冕率先探出。 佳人莲步款款拾阶而下,环佩玎珰,听得人心旷神怡。 徐尽欢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对方身披凤袍,雍容华贵的样子。 两侧的禁军自行让开了一条通路。 四目相对。 虽只是几日未见,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千百年之久。 这一刻,赵若曦的脸上,不再有丝毫帝王的威仪存在。 她浅浅一笑,眸光如水般温柔,一如昨日,在青鸾山上惊鸿一吻的娇羞。 徐尽欢由衷感叹: “陛下,你真美。” (本章完) 第127章 娶我 第127章 娶我 “登徒子” 赵若曦轻轻嗔了一声,如怨似泣。 禁军护卫们脸色大变,怎么都想不到,这个近日里在朝堂上一言九鼎,强势至极的皇帝陛下,居然还有这样小女人的一面. 关键是. 这是自己能听的吗? “欸?好好亮,好烫,好好玩!” 不远处,那座高高的阁楼后方,传来小女孩的咯咯笑声,并隐约可以瞧见点点火光。 赵若曦脸色一变,那股子朝堂之上,舍我其谁的气势再度浮现出来: “没听见吗,还不速去救火?” 很难想象,这等冷冰冰的语气,与先前念着‘登徒子’三个字的,竟会是同一个人 不过是那味了! “是!陛下!” 一应禁军脚底抹油,健步如飞,瞬间直奔火光处而去。 顾袅袅拍了拍手,笑嘻嘻地跳到了人群后方。 “终究还是靠本国师一个人扛下了所有,我真是太机智了!” —— 刚刚还站满了人的广场之上,顿时只剩下两道身影。 不出意外的话直到这位陛下主动开口之前,后方那堆小小的火苗,怕是熄不灭的。 赵若曦有些黯然地低下头,小声道: “登徒子,对对不起.” 徐尽欢笑了笑:“没看出来,你穿上龙袍,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如果有可能,我真的不想做这个皇帝.讨厌死了。” 回想起这短短几天的经历,赵若曦由衷地感到烦心。 诚然,这种高高在上,受万人膜拜的生活,看上去是很威风没错啦. 可是,如果有得选,她宁愿去做一只闲云野鹤,去好好领略一下这秦陆的大好河山,快意恩仇,剑斩不平。 当然,如果是有某个登徒浪子作伴,就更好了 “为何要道歉?” 徐尽欢语气平静,看上去不悲不喜。 甚至有些太过平静了一点,平静到让女帝陛下觉得,自己像是个外人。 “我明知道有人要埋伏你,却又不提前告知.只是远远派人跟着” 像是担心对方突然走掉,赵若曦不由自主地靠近过去。 不曾想,那个男人这一次居然也未躲避,正向着自己走来。 徐尽欢一把捏上了如今已经贵为皇帝的女子脸颊,手指微微用力:“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双眼微眯,目中一片冷冽: “打从第一次见到面之时我就说过,公主殿下,原来是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人.” “不是这样的!” 赵若曦任由对方捏着脸,微微吃痛,却是根本不愿让对方放开。 “我自从登基之后,就见不到你我知道,以你的智慧,不用说,也看得出自己被人算计 若是你会因为生气,而闯到宫中来找我那样子,就能见到你了” 说着,眼中已有泪闪动。 况且人家一直暗中观察着,随时可以御剑杀敌,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登徒子,你还不知道吧如今,只要身在京都,我可是很厉害的. 心中想着,却是不好将这些话诉诸于口。 毕竟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以她对这人的了解,如今拦在两人之间的,本就是这有些过于巨大的身份差距。 此时此刻,再去炫耀自己如今有多强大,得到的未必是赞许,反而是在将他推得更远罢了。 “还真是够冠冕堂皇的理由啊,我的陛下。” 赵若曦脑中一团乱麻。 乱到,连她也分不清,对方究竟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朝堂之上,她一呼百应,无人胆敢多嘴。 面对外敌,她咄咄逼人,令周使噤若寒蝉,甚至还放出豪言壮语,要让大周国付出惨痛代价! 到了这人面前,突然之间,就把‘脑子’这种东西,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论如何,她只希望眼前之人,能够原谅自己的任性就好. “对对不起.” 徐尽欢微微俯身,凑近了些许,脸上再一次浮现出,当初在那间名为‘长生草堂’的药铺中,那种坏坏的,充满侵略性的笑。 他.他想干什么. 赵若曦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 另一边,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几乎贴着耳边问道: “怎么罚你?” 赵若曦脑中‘轰’地一下,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襟。 惩.惩罚? 在.这里吗? 下一刻,那人突然强势地吻了上来。 赵若曦心中涌现一丝慌乱,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搂住了对方的腰身,像是生怕一放开手,对方就要愤然离去一般。 就在昨日,东城门外,黄沙遮掩了两人身形,突然消失的那一瞬间,她多怕就此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什么天子威仪、帝王权术。 什么大周南疆、东瀛墨国,在这一刻,通通都不重要。 贝齿轻启,顺从地配合对方的入侵。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亲密,也才只有短短几天未见,两人却像是久旱逢甘霖,像是要把彼此心中的思念和愤懑,通通宣泄在这长长的一吻当中。 其实他也没有真的生气吧。 毕竟他那么聪明,又.那么受女孩子喜欢,一定早就看得出,自己心中那点小伎俩。 “登你.唔.” 渐渐地,赵若曦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别说话,这是接受惩罚的态度吗?” 赵若曦赶忙闭嘴,任由对方的手掌,不安分地到处探索。 从未有过如此经历的她,只感到呼吸越来越急促,连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登徒子果然对自己起了防备之心分明看上去两手空空,却在腰间随身藏着兵刃 念头刚起,便被对方如潮水一般的攻势给吞没了。 阁楼当中,一双双眼睛,正透过窗户,远远地看着这一幕。 众人尽管不都是未经世事的菜鸡,不至于看人家吃吃嘴子,上下其手,便大惊小怪. 可.那可是陛下啊! “好过分哦!” “是啊是啊!” 心里话突然被人说了出来,林三浪本能地附和了一句,紧跟着便赶忙双手死死捂住了嘴巴! 该死不会听见了吧? 大师兄如今的修为,不知到底有多少层楼那么高.一定听见了吧! 他看向外头,密密麻麻反射着日光,寒芒逼人的剑冢,总感觉每一把剑,都在轻微颤动,下一刻就要飞上半空,挖了自己这双眼睛! “嘘” 林三浪抬起手指放在嘴边,冲身旁那位不知是何身份的小不点比划着,生怕对方再次语出惊人,惹得下方正在忘情的两人不快。 “哼,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好气哦!” 顾袅袅抱着肩膀,脸蛋鼓得像是皮球。 她完全没有压低声音,林三浪赶忙冲上前去,想要捂住对方的嘴巴。 结果尚未碰触到对方,便被一股莫名大力掀了起来,背部重重撞上身后的墙壁. 好.好厉害的小鬼! 怎么看上去,还有些眼熟? 来不及过多思索,院中的两人不知是否察觉到了自己这群看客,双唇恋恋不舍地分了开来。 —— 赵若曦匆忙地捋着被对方弄乱的衣衫。 徐尽欢看着对方红透了的脸颊,感叹一声。 这龙袍的料子,竟出乎意料的柔顺。 这种cos即便在前世,也是他从来未曾想过的 他也很想就地当一次龙骑士,可是不行. 真要这样做了,堂堂燕国女帝,光天化日之下在公共场合与人. 他徐某人虽然乐得天为被地为床,可碍于对方的身份,终究需要考虑一下所谓的民心。 一时兴起,导致对方最终落得个荒淫无度的罪名冠在头上,绝非他所愿。 赵若曦将脑袋靠在徐尽欢的胸膛之上,眼神迷离。 “徐尽欢做皇帝一点也不好玩.” “每天都有好多奏折要批.好多事情要处理。 今天这里闹了匪,明天那个官员贪墨了粮草.南疆的事情还未了,国师的状况也很让人担心。 要是许首辅能把一切都做了就好了.”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徐尽欢忍俊不禁,却还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青贼那边怎么样?” “安青果真在南梁外遇到了埋伏,若是没有你的提前谋划,真的第一时间带那只肥猫过去交易,搞不好便会被对方给得手。 那样一来,少了圣女在手上,想要获取蛇胆血就难了。 不止如此,安青渡鸦传讯说,去往幽州的路,已然断绝,哪怕是他,也无法通过。没办法联络璟昱哥,去跟南疆大妖谈判了.” 说着,赵若曦一阵狐疑。 徐尽欢别在腰上的兵刃不见了? 呀! 不.不是兵刃! 终于想到了某种可能,赵若曦刚刚缓过劲来的脸色,再一次红得发烫。 “徐尽欢,你知不知道,有人愿出万匹良驹、千两黄金、百匹绸缎,求我将她赐婚给你” “哦?还有这等好事?是谁家的姑娘,如此慧眼如炬?” 赵若曦一拳锤在对方胸口上,嗔道: “呸!登徒子” 徐尽欢笑着挠了挠鼻子:“我是说,人可以不要,嫁妆却没理由不收,到时随便找个理由” 赵若曦不禁莞尔。 这一点,你倒是跟许首辅想到一块去了. “徐尽欢” “怎么了?” 赵若曦目光躲闪,声若蚊蝇道:“娶我。” 她羞涩地低下了头,狡黠道: “不然,就派你一个人,兵分四路,去攻打南疆哦。” (本章完) 第128章 修罗(群号在简介末尾) 第128章 修罗(群号在简介末尾) “君若.” “我到家了,不必再相送,萧公子请回吧。” 大周国,万寿城。 萧寒看着头顶上龙飞凤舞的【上将军府】四个大字,紧紧咬着牙关。 “好,君若,我就等在此处,若是.遇到危险,你便随便搞些动静出来,我虽不是周将军的对手,但毕竟还是天刀的弟子,拼死也要带你出来。” 李君若心如刀绞,却是面色冷峻地点了点头:“多谢萧公子。” 两人的对话奇奇怪怪,偏生门前两名目不斜视的士兵,对此充耳不闻。 转身跨入府中,身后陡然再度传来少年的呼唤。 “君若!” “何事?” “就算你当真要远嫁大燕,却也不必急在一时,南疆之战看似焦灼,但保不齐何时便会停下.” “放心,南疆一行,我一定要去。 就当做是被充作两国斗争的工具之前,而给我的赏赐吧。” 少年看着李君若离去的背影,手掌死死攥紧了缰绳。 还好还有机会! 唯有突破了天人壁垒,才能够拥有话语权,将君若拯救出苦海. 南疆一行,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徐尽欢. 若有可能,不惜代价,也要将其给杀了!—— 入得门内,李君若瞬间收起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整个人看上去笑意盈盈。 一路穿过亭台水榭,来到属于母亲的小院。 她的心中,不自觉地愈发紧张起来。 “娘,您在吗?孩儿回来了。” 装作欢快地道了一声,她快步来到母亲房前。 听着屋内的声音,她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住,连带准备叩门的手,也悬在了半空。 “呼君若回来啦,来得好!” 屋内,传来男子粗犷中带着些许喘息的声音。 “爹正在为你娘疗伤,进来给爹倒口水喝。” “君若身体不适,这就去唤下人过来,伺候父亲。” 顾不得屋内之人是否不满,李君若转身便走。 她藏在袖口中的拳头攥得指节发白,脚下一刻也不愿过多停留。 啪! 身后的屋内,顿时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声。 “贱人,你是哑巴吗?!” “你的乖女儿回来了,都不知道邀请人家进来坐坐?” “臭婊子” “呼呼.人尽可夫的.贱货!” 李君若脚步微顿,终究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子。 周.戮.山. 她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中甚至已经尝到了些许腥甜。 总有一日.要将你抽筋扒骨. 挫骨扬灰! 哐当一声,重重踢开了自己院落的大门。 没有人知道,身为如今的大周第一美人,这位前上将军,与公主殿下所生的独女院中,居然琳琅满目,摆满了不计其数的兵器架,和一只只精铁铸造的假人。 李君若咬牙切齿,快步抽出兵器架上的木刀,身形化作遁光,猛地劈砍在其中一只满目疮痍的假人身上! 铛——! 巨响声惊走了枝头的飞鸟。 看似寻常的木刀,劈砍在坚硬非常的精铁之上,居然并未损伤分毫,足以看出,持刀之人刀法不俗。 她状若疯魔,眼前的假人,瞬间与某位膘肥体壮的周姓将军重迭起来。 一跃而起,持刀之手化作道道残影,一时间,院中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她的力道、角度拿捏得极其精准,每一刀都劈砍在与先前一刀同样的位置,分毫不差! 数息过后,她翩然后撤,木刀洒出一道刺目的刀芒,跨过丈许距离,再一次精准地砸在假人身上。 锵——! 手中的木刀爆成一滩碎屑,眼前的假人,也终于被这最后一刀,给劈成两半。 “呼呼.呼.” 李君若额前的发丝被香汗打湿,整个人气喘吁吁,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透着择人欲噬的凶光。 “整整四十六刀” “四十六刀,方才斩断了假人李君若,你真是.无可救药!” 她知道,自己如今这等实力,放在同龄人中,已属上乘。 可若是与府外,那个仍在等候的傻小子比起来,却是差得远了.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兵器,落在对方手里,斩碎这种假人,只需一刀。 她曾亲眼见过的. 并且,两人明明就境界相仿啊. 砰. 李君若奋起一拳,砸在树干之上。 若是自己的天赋再强一些,再努力一些. 就能够得天刀大人真正倾囊相授,并加以庇护了吧 若是褚云禄那个杂碎,肯多看自己几眼. 以对方如日中天的势头,很快就可取那只畜牲而代之了吧. 若是,没有那个人,和那一场和亲. 李君若惨笑一声,任由掌心处血流如注。 不,没有那么多若是。 说到底,都怪自己实力低微。 否则母亲她.就不必遭受这样的屈辱了! “君若.”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君若快速拂去眼角的泪水,转过身去,已然又是一副浅笑盈盈的模样。 “娘亲~” 母亲脸上围着一层暗红色的轻纱,李君若知道,那是她为了不让自己看到,刚刚被扇得红肿的脸颊。 “君若,你.你不是要去拜天刀为师,怎么会.突然回来的.” 周苁嘉双眼有些游离,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 一阵微风吹过,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才发觉,自己的裙摆,好像有些湿漉漉的. 李君若险些控制不住表情,只得死死咬着下唇。 母亲她.失禁了。 大抵是刚刚,自己挥刀的动静太大.吓到了她。 可是娘.孩儿前去拜天刀为师,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天刀大人已经收了孩儿为徒,并悉心传授刀法,孩儿如今可厉害了呢! 娘亲,孩儿这次回来,是打算要动身前往南疆一趟。” 说着早些时候已经说过一次的话语,李君若脱下外衫,替母亲围在了腰间。 打从自己记事起,娘便已经有些痴痴傻傻,可好在偶尔,还是会清醒一段时日。 她总会在清醒的时候,取出一支埋在土里的玉镯怔怔出神,泪流满面。 再将其珍而重之地埋回去,就又会变成那副痴傻的模样。 直到爹死了以后,新任上将军周戮山鸠占鹊巢,以照顾爹爹遗孀为名,入主了这座上将军府 那是自己和娘亲,噩梦开始的开端。 从小便不得不懂事起来的自己知道,若非自己尚且年幼,并且借故逃离了此地,必然也难逃那个畜生的魔爪。 饶是如此,每逢见面,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那股子丝毫不加掩饰的贪婪神色,依旧令人作呕! 这种人渣也配当上将军! 就因为其修为高深深喑兵法 就因为自己母亲.被那位陛下,视作皇室之耻! 可这一切,明明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啊 “娘,孩儿要嫁人了.” 周苁嘉游离的眼神,像是突然恢复了些光彩。 她拉住女儿的手,认真道:“要嫁到何处去?” “大燕。有位少年英雄,名叫徐尽欢。” “大大燕!” 周苁嘉的手突然加了力,完全不顾女儿手上的狰狞伤口,眼中变得清澈无比。 “周崇胤这个畜生害我一人还不够,如今,还要害我的女儿! 他.可是你的亲舅舅啊!” 她猛地起身,便要往外走去:“王八蛋娘亲自入宫去找他!” 李君若任由母亲起身,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 果不其然,尚未走到门口,母亲的脚步便渐渐慢了下来。 她疑惑地转过身,看向自己,悠悠道:“君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娘记得,你不是要去南疆吗?” “娘很好,不必时常回来.记得,一定要离你爹远点.” “孩儿明日一早便要出发,娘亲早些歇息吧。对了娘,信物给我,我要入宫去见陛下~” 她快步来到母亲跟前,拉着对方的手,欢快道。 “好好,此去南疆路途遥远,务必要多加小心.” “嗯!” 李君若重重点头。 娘,您等着我。 迟早有一天,孩儿一定会带你逃离这片修罗地狱。 —— 青州,往日的繁华不再。 随着合欢宗主夫人和大半弟子的离去,青鸾山,连同脚下的云流镇,都变得冷冷清清。 宁珂漫无目的地在山上闲逛,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紫竹峰下。 她扬起脑袋,缓步朝着山上走去。 路边的杂草疯长,几乎快要长到了台阶上,记忆中,上一次师兄下山,自己每天都会来此整理打扫一番。 如今,却是再没有这个必要了。 师兄,不会回来了。 吱—— 推开落满灰尘的木门,从前那间景色盎然的小院,也已铺满了落叶。 物非人也非。 宁珂来到溪水边,坐在生了青苔的石头上,托着下巴思索起来。 可是,师兄他们,到底为什么不会回来了?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生出这种念头,但就是对此,感到无比确信。 “大师兄,我最近常常会做一个梦” “梦里面,爹爹流了好多好多血哦.” 小小的脑袋望向天空,喃喃自语起来。 娘说过,那些离开的人,最后都会化作天上的星星,只要自己对着天空诉说私念,就一定会有人听得到。 “对了,还有娘亲娘亲手里拿着钢针,追着阿珂到处跑,只要被她逮到,就要扎在阿珂头上,好可怕.” “爹爹.师兄你们,都在哪里呢?为什么要把阿珂一个人丢在这里大家都走了,留守的师兄们,根本不敢跟自己讲话 我好想你们啊” 想到这里,宁珂感到委屈巴巴。 她很想哭,可是眼泪就是一滴也流不下来。 “媚骨天成。” “谁?!谁在讲话!” 宁珂猛地从原地跳起,左右四顾。 可是院子里空空荡荡,除了自己,并没有第二个人在场。 莫非是那条溪水! 宁珂一步上前,对着溪水吼道: “出来吧!我我看见你了!” 那道中正平和的声音却再一次响在耳边: “身中邪术,而灵台不染,媚骨偏柔,变化有余而刚猛不足.” 砰! 紫竹峰的院门忽地自行关了起来。 “什么人!不要过来!我.我可是很厉害的哦!” 宁珂心中慌得不行,奈何眼下无依无靠,只能强撑着让自己不要害怕。 话音方落,那道奇怪的声音不再出现,而另一道熟悉的嗓音,却从背后响起: “阿珂。” “大大师兄!呜哇啊——” 宁珂化身一颗小小的炮弹,砸入突然出现的徐尽欢怀中。 “大师兄好可怕.呜.” 徐尽欢一手摸着宁珂的头,轻声说道:“阿珂,你中了邪术,师兄帮你解除掉。” 说罢,他的手掌去势如风,一把按在宁珂小小的脑袋瓜上! 宁珂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前,便如走马灯般闪过一幅幅画面。 月黑风高,娘亲指缝间夹着钢针,一下下地刺入自己后脑。 后山之中,一片炫目的剑芒划过,爹爹的头颅从脖颈间滑落,露出身后,那名握剑少年的脸庞。 宁珂眼中流淌出了血泪。 她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徐—尽—欢!” 小小的身体里,突然迸发出强大的力量,甚至牵动了山间的风,都随着那颗小小的拳头流动起来。 砰—— 一拳击出,浑不受力,‘大师兄’的身影如烟般飘散。 宁珂的身影顺势前倾,下一刻,粉嫩的小拳头,被一只手掌稳稳接住。 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位面容古朴的青衫儒士。 他的身上,时刻散发着点点清光,分明就站在那里,却又像是远在天边一般不可触碰。 他的五官看上去普普通通,唯独那双眼睛,深邃异常,像是包含着一整片星河。 砰砰砰! 紫竹峰的木门被人叩响,只是不论如何,也没办法将其推开。 “阿珂,你在里面吗?” “是我,张师兄,我来接你入京去见师娘她们!” “开门啊阿珂!尽欢师兄也在京都等着你呢!” 院中,一老一小,对于门外的吵闹充耳不闻。 一道无形的波动蔓延开来,整个院子复又归于平静,半点杂音都不能入耳。 青衫儒士面无表情,低头看向眼前的小娃娃: “你,可愿随我习武?” 还是那道中正平和的声音,宁珂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愿愿意!” 儒士依旧面色平淡,点了点头。 “走吧,去见见你的师妹。” 话音方落,木门倏地大开,门外的张姓师兄应声扑倒在地。 他趴在地上,抬眼望去。 紫竹峰空空荡荡,再无半个人影。 (本章完) 第131章 丧彪 第131章 丧彪 “喵呜——” 走出城门,肩上的肥猫顿时发出雀跃的欢呼声。 徐尽欢原本还想着,要不要搞一条海楼石的链子把它拴上,毕竟离了京城,就没了那全天候无死角的监控,万一这猫丢了,岂不万事休矣? 可某位无良将军告诉自己,他刚刚喂猫吃的小鱼里面下了料,完全不必担心对方就此跑掉。 别的不说,对方驯兽的手法,绝对值得信任 况且不论自己或走或跳,或快或慢,对方都始终死死勾着自己的衣衫,就像是.比自己还担心它就此丢掉一样。 算了就这样吧。 带只猫走来走去,本就很奇怪了,再煞有介事地搞条链子来,反倒惹人生疑! 瞧见徐尽欢疑惑的目光,胖橘再次嬉皮笑脸地‘喵’了一声。 ‘终于.离开那个恶魔了!接下来的日子,可以跟先生两个人独处.想想都.’ “你真正的名字,不叫乌瑶吧?” “喵呜~” 先生难道你终于发现了什么嘛? 肥猫的眼中满是小星星。 太好了! 只要自己没有出言提醒,先生自己发现,便不能算违背诺言 “算了,真名什么的不重要,从今往后,你就叫.丧彪好了。” 轰—— 丧.彪! 简简单单两个字,彻底摧毁了肥猫的心理防线。 它怒火中烧,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 “喵呜!” “果然很喜欢吗?我也觉得不错就这样决定了!” 不要啊喵! 先生先生难道忘了,人家是女孩子喵! —— 数日后,豫州,藏剑山庄。 徐尽欢来到千丈绝壁下的峡谷中,望着居中三重参天高的玄铁巨门,怔怔出神。 鬼斧神工! 难怪无需派人在山下看守。 这高逾百丈的巨门,便是周瑾亲至,怕是也难以推动吧? 两侧的十八尊乌金剑俑,面目狰狞,令人望而生畏。 其各自手中所捧着的妖异火种,哪怕相隔甚远,依旧能够感受到那澎湃的热浪。 很难想象,那位吴庄主,是如何以人力,造出这等远超自身百倍大小的人俑的。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吗 赞叹一声,徐尽欢一只脚踏上铺满淬剑残渣的青石阶。 耳畔顿时隆隆作响,他抬头望去,面前那三重百丈高的巨门,依次自行朝着两侧分开。 轰隆—— 脚下的大地不再颤抖,视野尽头,吴久驰负手站在青石阶最顶端,两侧火光映得他的脸色明灭不定。 “吴” 话音未落,对方已经倏地消失在了原地。 ??? 徐尽欢一脸茫然,甚至还没来得及放下肩上的丧彪,劲风已然扑面。 叮——! 仓促间,他双臂交叉护在身前,一道锋锐的气机抵在手臂处,险些要将他被龙气淬炼过的身体,给生生击穿! 抬头看去,吴老庄主已经到了眼前。 他须发皆扬,一手食中两指并拢,死死抵在自己身前。 徐尽欢双眼微眯。 好利的剑! “嗬!” 背后猛地浮现一轮大日,徐尽欢一身气势瞬间倍增! 汹涌灼热的气浪透体而出,硬生生将对方的剑指迫开。 “好!” 老人眼中浮现一丝赞许,略微后撤过后,再次一指点来! 砰! 这一指比之方才,威力更胜! 徐尽欢被这股沛然巨力推得后撤数步,脚下青石瞬间被踏出了道道裂纹。 好强!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吴久驰所展露出来的力量,已经完全凌驾于号称地榜第六的宋玉之上! 勉力站定,徐尽欢抬头看去,只见对方依旧站在石阶顶端,好似从头至尾,都并未移动过半分。 至此,徐尽欢无比确定,对方.根本就未出全力! 他的双手依旧负在身后,朗声道: “我的好儿子,短短时日不见,修为竟已突飞猛进到这等地步! 照这趋势,下次见面,恐怕爹都不是你的对手喽” 徐尽欢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 他曾经想过,吴久驰很强,但却从未想过,竟会强到了这等地步! 那日在京都与自己周瑾过招之时,自己自认为已经足够高看了对方。 如今回想起来在对方眼中,收拾自己,恐怕根本就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随意. 这些六品巅峰之间的差距.究竟为何会如此之大? 一定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在等待着自己去发掘。 “吴庄主,可是云辞在剑炉中受了伤?” 他此来,本就是因为放心不下那个傻丫头,打算前来看望。 见吴久驰一上来便动手,徐尽欢心中一沉。 该不会. 没道理的这老匹夫,虽然好为人父,但对每一个义子义女,都是实打实的好,怎会放任云辞前去送死? 吴久驰嘴角微微勾起:“哦?没看出来,你这小子,还有几分良心。 真想知道的话,先把欠老夫的债还一还吧!” 徐尽欢瞬间明白了对方在说什么。 自己曾经答应过,要让他亲自感受一番,当日斩杀宁采撷之时,所挥出的那一剑! 虽然,碍于自己的修为低下,顾袅袅那日所赠的一缕剑气,并未超过六品应有的极限范畴。 可对方,想必是透过渡鸦的视角,看到了那隐藏在那一剑背后所隐藏的,某些自己看不到的东西 “怎么,如今,连宋玉都可轻易斩杀的你,反而挥不出那样惊才绝艳的一剑了吗?” 吴久驰衣摆飘扬,居高临下地问道。 徐尽欢右手微微张开,一颗颗冰晶碎片,逐渐朝着掌心汇聚而去。 “吴庄主,不瞒您说,国师曾封存在我识海当中的力量,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可如今的我,凭借自己的实力,已经可以斩出不弱于当日那一剑。” 碎玉在掌心凝结完毕,一瞬间,峡谷中那炽热的高温,都明显降低了些许。 “此剑一出,连我自己也没办法收手 吴庄主,您.接好了!” “哈哈哈,等得就是这个,不必留手全力斩过来吧,小子!” 徐尽欢眼中瞬间浮现一片冰蓝色泽。 吐起间,带出大片的寒霜。 这一刻,他心如止水,脑中不断回想起顾袅袅那一剑的运行轨迹。 识海当中,那微乎其微的一丝丝力量被牵动起来,沿着‘霜天诀’的运转轨迹流遍全身。 嗖——! 徐尽欢的身影瞬间化作冰蓝色的长虹,跨过百丈距离,在地面留下一道厚重的冰霜。 老人的须发瞬间扬起,肉眼可见地被染成了一片雪白之色。 他苍老的双目迸射出道道精光! 体内的血液飞速奔走,那具历经了一百多年岁月洗礼的肉身,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悸动。 来得好! 自打自己从剑炉走出来后,这副身体,已经许久,未曾这般欢呼雀跃过了! 眼前那道摄人心魄的剑芒,虽然依旧未曾超出六品境之威。 但其所渗透出的寒气,却已经不属于人身气海之力的范畴! 此子居然以五品之身,隐隐牵动了一丝丝天地元气! 他要的,就是这个! 是那些突破了天人壁垒的前辈们,如何以远超自己当前的眼界,去驾驭不属于人体的力量的无上妙法! 吴久驰依旧不曾移动,身旁的剑俑手中,那柄遮天蔽日的巨剑猛地砸下! 轰——! 巨剑与剑芒相接,溢散而出的乱流,刮得人俑手中那万古不灭的火种摇摇欲坠。 巨剑之上瞬间出现大片的裂纹,与此同时,却也在一点点地破碎着面前的剑芒。 两股力量一时胶着起来,丝丝缕缕的寒气侵入吴久驰体内,他的眼中,却是越来越狂热! 铛! 片刻后,剑芒消散。 巨剑与碎玉相接,仅仅一个照面,便被击溃成了漫天残渣。 那柄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剑尖,离他的眉心只剩下不到半寸的距离,终是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吴久驰的双臂已然染上了一层白霜,双脚更是被一层坚固的寒冰给牢牢冻在了地上。 他的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兴奋之色。 “哈哈哈哈哈!” “好小子,好样的!不过不必担心,小辞虽然莽撞,我这个做父亲的,却是不能任由她送死去。 眼见拗不过她,老夫便为她量身打造了一套不弱于陛下的战甲.战甲在身,哪怕淬体进度可能稍微缓慢,却是决不会有性命之虞,放心好了!” 吴久驰大手一挥,浑身上下的冰壳寸寸碎裂。 “没事就好。” 有了对方的承诺,徐尽欢心下稍安。 碎玉再一次消散,徐尽欢双眼缓缓恢复成常人的颜色。 刚刚,看上去威风至极,实则有苦自知。 哪怕已经斩碎了对方御使的巨剑,自己的五脏六腑,却也差一点便要被冻成冰渣了. 背后再次浮现出一轮大日,道道暖流不住在腑脏间流转,缓解着伤势。 有了融化葫芦的经历现在的他,驾驭起热流来,已是如臂使指。 片刻后,他吐出一口浊气。 这一剑,对如今的自己来讲果然还是有些太过勉强了。 “小子,小辞虽说不会有什么大碍,可如今却是没法出来见你,否则这几日所受之苦,便要付诸东流” “明白,既然无事,我便放心了。” 他特地绕路前来豫州,就是想确认一下那个傻丫头的安危,既然没事,就不必再继续停留。 “对了吴庄主,为免我们苦心打造的情报网络出现问题,京都那边,作为中心和枢纽,还是需要派一位脑子活泛之人,前去坐镇才行。” 吴久驰点点头。 不得不承认,经过宁乾的倒台一事,对方所言的‘舆论’和‘导向’的力量,简直.比自己想想的还要好! “放心去吧,在小辞出关之前,六子会接手京都的事物,并处理妥当。 尽欢呐,为了抓住刚刚那一瞬间的感悟,老夫准备立刻闭关,有手上那枚渡戒在,山庄各处任你去之,不会有人阻拦. 对了,你要去南疆的话若是急着赶路,老夫便唤渡鸦前来,像上次去通州那般,送你一程!” “还是不必了!吴庄主,您只管闭关去,不必费心。 毕竟渡鸦赶路快则快矣,小子却怕刚一走出空间裂缝,便被人家七品高手对击的余波给当场拍死。” 吴久驰也是人精,知道对方这样做,搞不好别有深意,也就不再勉强。 他眼珠一转,手上那枚跟徐尽欢一模一样的渡戒之上乌光一闪。 下一刻,掌心已然多出一柄四尺来长的青锋。 “出门在外,碎玉终是太过招摇,且与你那至刚至阳的识海显化格格不入。这个拿去!” 入手颇重,徐尽欢眼前骤然一亮! 不用出鞘也能知道,这位大燕首富出手之物.定非凡品! 不等道谢,对方身影已然化作残影,渐渐消失不见。 “道谢什么的就不必了,等你从南疆回来,再来吃酒!” 这就走了吗. 徐尽欢挠挠头。 望着眼前,藏剑山庄的大好基业,他本来还想着要不要纳头便拜,大喊义父来着 (本章完) 第132章 我必杀汝 第132章 我必杀汝 “公子!煜公子,你慢点!” “这样便跟不上了?果然是只软脚虾驾!” 寒风呼啸,官道之上两骑一先一后,马蹄扬起阵阵尘土。 自诩草原上最勇猛男人的萧寒,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只是任凭他马鞭抡得飞起,胯下的战马不要命地拔足狂奔,甚至早已将身后的百人随从甩出老远,却都始终无法追上前面那道身影。 萧寒牙齿咬得咯咯想,心中叫苦不迭。 按说两人身下的马匹,都是万里挑一的良驹,哪怕有些差距,也应当微乎其微才是。 关键在于自己背后那把‘断岳’,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却是足足有着三百多斤重量 这样子还追得上,那才有鬼了! 大燕女帝,答应了赐婚一事.唯独只有一个要求.陪嫁之物,需得先行奉上! 其狼子野心.怕是路人皆知! 两人混在护送陪嫁之物的队伍里,刚一过了周境,便不动声色地带着几十匹战马,悄悄溜出了队伍。 毕竟嘛,说是良驹万匹,路上有些许损耗,也是在所难免。 一路到此,至今已有数日了。 自从踏入大燕的土地上,君若就好似卸掉了什么千斤重担一般,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欢脱。 萧寒看在眼里,心中也跟着欢喜。 就是这速度着实太快了些. 他倒不是非要与姑娘家一较短长。 只是毕竟身处异国他乡,万一遇上什么居心不良之人,自己救援不及,那便真的要抱憾终身了。 想到这里,萧寒闭上双眼,一手扶上腰间宝刀。 嗡—— 无形的刀罡刺破了身前的空气,萧寒睁开眼,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马眼当中流露出一丝惊恐。 这一刻,就像是有着一柄看不见的长刀,始终辍在身后,刺得马屁生疼! 它确信,只要自己胆敢慢上一步,立马便要被一刀两断! “唏律律——” 战马嘶鸣,速度越来越快,却是无异于在燃烧生命。 ‘对不住了.’ 萧寒心中告了声罪,大不了追上之后,给你风光大葬. 反正只要过了前面那座城,前方的路,便只能靠双脚继续赶路了。 “驾!” “两位公子,等等我们!” 眼看着二人以超出马儿极限的速度狂奔起来,一身镖师打扮的纥骨塔心中骂娘。 这群少爷、郡主什么的只顾自己开心,竟完全不管他们这些下人的死活! 当初,接到首领密信之时,纥骨塔只知道,是要自己率众,护送两人前去幽州。 许是为了掩人耳目,两人并未带着护送嫁妆的随从同行,而是以密信的方式,召集了藏身大燕各处的一百名‘黑枭’。 见面之前,纥骨塔还以为,两人此去,是要执行什么了不得的任务。 直到自己一行打扮成镖师,并顺利与对方汇合之后,方才知道。 这两个杀千刀的家伙,居然只是为了去看人家剑仙打架? 简直岂有此理! 就为了一睹剑仙屠妖之风采,竟不惜搭上他们整整一百名苦心经营多年,改头换面,这才在大燕扎下根的黑枭. 这种弟子简直有辱天刀他老人家的门风! 大多底层的草原人,都视马儿为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 纥骨塔不会自然不会像那个少年一样,不顾马儿的死活,而去奋力追赶。 只要目标仍在自己视线之内,那便由他们去。 正自出神,便听得最前方,那位扮作男子的郡主惊呼出声。 “呀!” —— “君煜公子!” 听得心上人在前方惊呼,萧寒纵身一跃,离开了马背。 如此距离,马儿全力奔跑,已然不及自己奔袭的速度。 萧寒双腿在空中连踏,踏出道道音爆之声,几个呼吸间,已然落在了李君若的身旁。 “昱公子,发生何事!” “喵呜——” 焦急的呐喊声,比人先一步到达。 双足落地,萧寒紧绷的情绪终于稍稍放松了下来。 这官道正中央居然倒着一个人和一只.猫? 男人趴到在地上,一身风尘。 反观那只肥硕的大猫,却是毛发锃亮,正守在一旁,不住地舔舐着对方。 李君若蹲在那人身旁,双手离开了对方脖颈,低声道: “并未发现什么致命伤势,偏生气息十分微弱,比起受伤,倒更像是力竭之下,昏倒在了此处。” 萧寒对此全然不关心,只淡淡道:“你没事就好。” 瞧着对方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卑贱的燕国人,叫得那么大声,亏自己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李君若脸色一僵,站起身来,‘啪’地一下展开手中折扇,冷冷道: “我咳咳,本公子骑得太快,若非转头及时,马儿险些便将此人踩在蹄下,这才惊呼出声。 你瞧,此人的头朝向北方,刚好与我们所前进的方向相反,没猜错的话.许是刚刚从南梁方向逃回来的。看来,前路果如传言一般,并不好走。” 眯眼望去,前方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皑皑白雪。 不算太厚的积雪,在阳光下如同洒落了一地的碎金子,不时映出星星点点的光。 “喵~” 胖橘甩了甩脖子,用力地抻着懒腰,像是对两人的到来完全没有防备。 它几步便爬上了男子的后背,将自己团成一团,闭上了眼睛。 萧寒总觉得眼前的一人一猫说不出得诡异,经她这样提醒,尴尬地挠了挠鼻子,仔细观察起来。 嗯.虽然脸上沾着些许尘土,嘴唇干裂,却不难看出对方五官立体,棱角分明,分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俊哥儿。 ‘危!此子留不得!’ “果真如此,不愧是煜公子并且,我瞧这人筋骨强健,体内隐隐有气息流转,虽无法一眼看出修为,却绝对是个修行之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不要.” 萧寒伸出手掌,在自己颈前轻轻比划道。 说罢,没来由的,他竟忽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低头看去,才发现那只看似已经睡着了的肥猫居然白了自己一眼? 孽畜! 将你一并斩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修行之人” ‘煜公子’不耐烦地站起了身,朝着自己比划道: “受累抬抬脚,你踩到人家的佩剑了。” 萧寒:“???” 他脸色一黑,俯身拾起脚边那把做工精美的长剑,‘噌’地一下将其拔了出来! 一瞬间,那剑锋上闪烁着的森森寒芒,竟刺得他都不由得眯了眯眼。 四尺长的剑锋薄如蝉翼,萧寒伸手轻弹剑身,发出无比清脆的‘叮’的一声。 “薄而不柔,坚而不脆,好剑!” 自幼便整日与刀剑打交道的他,一眼便知,这是柄吹毛断发的利刃! 不得不佩服大燕的锻造手法,单只是这柄路边捡到的宝剑,拿回大周去,不知多少人要为之抢破了头。 “真是呆子.呆子!” 李君若手腕一抖,将折扇收拢,不耐烦地敲了敲对方的脑袋: “当然是好剑本公子不用拔出来,也能知道.拜托你好好看看仔细,那剑格上写着什么?” 萧寒面露尴尬,这才看到,剑格处,赫然刻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藏剑山庄】 “煜公子的意思是” 萧寒话音未落,地上那人手指轻轻动了下。 “水有.水吗” 煜公子笑得意味深长,一手捻了捻自己唇边的八字胡: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吁——” 两人身后,百人的押镖队伍刚好赶至。 范煜朝着人群摆手招呼道: “古师傅,这里有人晕倒了,受累帮忙拿些水来!” —— “咳咳咳!” “这位兄弟,慢些喝,不要急,水多得是” “多谢兄弟!若是没有你们我跟丧彪,怕是要命丧此处了!” “丧丧彪?” “哦,是我这只肥猫的名字。” “哈哈哈,妙,真是好名字!” “喵!” 看见心上人背着双手,与那名男子相谈甚欢,萧寒气得冷着脸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君若糊涂! 长成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咳咳.真是失礼,在下藏剑山庄陈星河,还未请教二位恩公,高姓大名?” 李君若当即拱了拱手:“原来是藏剑山庄的陈少侠,在下范煜.喂!呆子,人家跟你说话呢!” “萧楚南。” 陈星河:“久仰久仰。陈某多嘴,恩公这是要.往南梁去?” 范煜见对方如此上道,当即点头道:“正是如此!我瞧陈兄像是从南方来,可知那边的情况?” 萧寒心中烦躁,闻言却也跟着竖起了耳朵。 还好,原来君若是打算问这个.自己果真是个呆子 “嘶晕得久了,双腿有些不听使唤,范兄,拉我一把。” 萧寒:“!!!” 他猛地转头,刚要上前,就见那陈姓贼子正在借力起身。 而他那只脏手居然已经抓在了君若的手掌之上! “多谢.” 话音未落,陈星河一个站立不稳,竟就势朝前栽了过去! 李君若一脸茫然,还未来得及撒手,对方整个人已经扑进了怀中。 他将头靠在自己肩上,大口喘息,这才堪堪止住了身子。 “抱歉.实在对不住. 在下费劲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方才从幽州逃了出来。 承二位救命之恩,如若不弃,愿为二位恩公引路!” ‘范煜’脸色微红,板着脸点了点头。 他再一次展开了折扇,狂扇不止。 萧寒袖口中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 ‘陈贼.我必杀汝!!!’ (本章完) 第133章 还说自己不是男娘? 第133章 还说自己不是男娘? “还好两位恩公只是要去南梁,听在下一言,千万不要试图往幽州去. 咦.范公子,天气这么冷,还要扇扇子?” 范煜脸色一僵,噌地将扇子收起。 还没有从刚刚的突然袭击中缓过神来,便听对方继续道: “果然是我的问题吗.不止是范兄,你看这位萧公子,好像也热得整个人都红起来了.” “喵呜——” 李君若突然感到有些后悔.有生以来,她是头一次这么认同萧寒那个呆子的想法 刚刚就该把这厮直接杀了的! “咳咳,不说这个,陈兄弟,我看你年纪轻轻,神光内敛,怕是已经有了四品以上的修为,再加上藏剑山庄的身份,按说自保已是绰绰有余,怎会沦落至此? 刚刚听你说,是从幽州出来这一路上,果真如此凶险吗?” 陈星河叹息一声,拱了拱手:“不错!范兄心细如发,陈某佩服!” 他脸上的表情一片赤诚,痛心疾首道:“实不相瞒,在下乃是藏剑山庄西南分舵主,原本正是受义父所托,前往幽州,去处理一件至关重要之事! 结果出了南梁之后,路途实在太过凶险。陈某不才,明明都已经看到了幽州城的边缘,奈何修为不济,又形单影只,最终只能望而兴叹,原路退了回来.此番虽得二位恩公所救,却也终究是误了大事.简直无颜面对义父.” “是什么事?” 萧寒脱口而出。 藏剑山庄,他自然知道。 这男子虽然讨厌,但年纪轻轻便已有了四品修为,绝对称得上一句人中龙凤。 这等天资,意味着未来有很大概率,可以突破到六品天象境。 仅凭这一点,便足以被许多势力,奉为座上宾了。 能够被他尊称为一声‘义父’的,怎么看都只有那位富到流油的吴庄主。 他虽从小在秦阙长大,却也听闻过,藏剑山庄当中所积累的财富,怕是可以与大燕国库一较高低! 更不要说,对方还掌握着整片秦陆之上,最为锋锐的刀、枪、剑、戟等诸般兵器的冶炼方法。 除却某位‘外姓’帝王之外,百多年来,几任燕帝,都要对其敬上三分 事关这位传奇人物,很难不让人产生好奇。 说不定,还能稍加利用,起到某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啊这.”陈星河面露难色。 “楚南!” 范煜冷声道,“幽州之路难行,如今世人皆知,陈兄弟不惜拼死也要前去做的事情,岂会是儿戏? 萍水相逢,怎可擅自打探这种事情!” 一边说着,一边朝同伴挤眉弄眼。 萧寒面露尴尬,再傻也瞬间心领神会。 前路漫漫,有的是机会套出对方口中的话! 眼下该在意的,是对方若真如他所言,已经深入到了足以看到幽州城的位置,有他带路,此行的成功几率,将大大提高! “抱歉陈兄,是萧某冒失了!” “无妨,是陈某不对,两位救我一命,我却” 陈星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陈兄不必为难,楚南第一次外出历练,什么都不懂,兄弟不要见怪才是!” 许是有了刚刚的亲密接触,范煜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陈星河的肩膀,笑着道: “不瞒陈兄,家师仰慕吴庄主久矣,既然碰见了,便是缘分!我兄弟二人,与身后的镖师,愿助陈兄一臂之力,一道前往幽州城去!” “啊!这怎么可以?” 陈星河一脸为难。 “两位于在下有救命之恩,陈某感激不尽,怎可再恩将仇报,将恩公置于险地?” 嘴上虽然在拒绝,可哪怕蠢如萧寒,也看得出,对方心中早已动摇起来。 范煜大手一挥,满脸的大义凛然: “没什么不可以的,陈兄弟,你我三人一见如故,况且南梁到幽州,不过区区几十里路,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好歹也算有个照应,就算当真无法到达,大不了再退回来便是!” “两位大恩,陈星河没齿难忘!” 重重朝着两人一揖到底,‘陈星河’心中暗笑。 大丈夫一言九鼎! 不过陈星河没齿难忘,关我徐尽欢什么事?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范煜一拍胸脯,隐隐可见有些多余的赘肉随之微微翻涌。 他似乎已然成了这群人的首领,直接便替众人做出了决定。 上钩了. 他提前趴在此处,本就是打算看看这一对卧龙凤雏,鬼鬼祟祟,究竟要搞些什么名堂。 两人一路改头换面,甚至就连后方那些人手,都是陆续从各地凑过来的。 殊不知,自己如今的眼线,早已经遍及整个大燕. 眼看着自己这未过门的媳妇一路向南,他便临时起意,提前趴在这里,为的,就是混入到这支队伍当中来. 范、萧二人不动声色地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这厮带着自己赶到幽州附近不愁没有办法套出藏剑山庄的秘密! 到了那时,是杀是埋,还不全是自己说了算? 一时间,三个各怀鬼胎之人相视一笑,其乐融融。 “走吧陈兄,闲言少叙,我们路上慢慢聊!” “好,多谢恩公!” 范煜翻身上了马,怎料那个名叫陈星河的男子,居然一路跟了过来。 “陈兄,你.” 陈星河抬头一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在下伤势未愈,况且我看这队伍里,也并无多余的马匹了” “上我这匹!” 一声怒喝! 陈星河诧异转头,只见萧寒怒发冲冠,好像下一刻,就要拔刀砍人了! 他被对方这莫名其妙的态度给吓到,不由自主地后撤了一步。 紧跟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陈星河的目光不住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一脸的难以置信: “恩公,你.你们!” 萧、李二人面面相觑,陈星河却是立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看向二人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丝暧昧和意味深长 “原来是这样恩公不必如此见外,龙阳之癖,在如今也算不得什么丢人的事情! 嗯.我去另外找位兄台同骑便是” “上来!” 陈星河刚要移步,身后的范煜怒喝一声! “范兄.不必如此,我” 范煜的脸色气得青红不定,“我让你上来!” 不! 萧寒瞬间七窍生烟,抬起手臂,遥遥呼喊:“煜!” “闭嘴!都是你.惹得陈兄弟误会.一边呆着去!” “呃原来是误会吗?多谢范兄,劳驾再拉我一把!” 萧寒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越靠越近,心底一股怒火,吓得胯下马儿瑟瑟发抖。 事已至此,自己再多嘴,简直就是黄泥抹了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陈星河将丧彪塞入衣襟当中,搭上那只柔弱无骨的手掌,顺势跃上了马背。 察觉到身后那道像是要杀人的目光,他干脆双手上前,环住了对方那盈盈一握的腰身。 怀中之人身子微微一滞,他心中暗笑。 这么香.还说自己不是男娘? “走吧范兄,此处距离南梁已然不远,路上除了有些积雪和尸体,倒是并无什么危险。 我们快一些,天黑之前便可入城。” “好” “对了范兄,你们恕在下多嘴,会在这种时候,往南边去,可绝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啊.” “不瞒陈兄,我们身后,是整整八箱裘皮和衣,我二人受家师所托,务必要将这些御寒之物,送到前面被困的百姓手中。 既然已经到了南梁,何妨再往幽州试上一试? 同为大燕子民,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 讲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李君若面不改色心不跳。 后方的陈星河似是情绪陡然激动了起来,甚至,就连搂着自己腰肢的双手,都紧了紧: “恩公大义!!!” “没没什么.陈兄,你轻一点.” “恩公。” “嗯?” “你好香不,我是说,你好软. 恕在下直言,您这身子骨,想要抵达幽州,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劳陈兄费陈兄,你的手可不可以往下一点?!” “哦,这里吗?” “.” “喵!” —— “萧公子萧公子.” 押镖的队伍一路前行,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来到了一片冰天雪地当中,整支队伍速度顿时慢了不止一筹。 阴着一张脸的萧寒听到纥骨塔的声音,疑惑回头。 “借一步说话!” 他不动声色地放慢了速度,任由后方的‘镖师’们跑到前边,将自己跟纥骨塔给围在了正当中。 “古师傅,什么事情?” 纥骨塔看着最前方的两人一骑,低声道: “萧公子不觉得,此人来得,有些蹊跷吗? 不止时间上过于凑巧,况且哪有人明知前方危险,还要带只猫在身上的?” 萧寒闻言顿时一怔! 是啊!如此明显的事情,自己为何没有想到? “古师傅所言极是本公子第一眼,就看出此子居心叵测!” 纥骨塔眼角一阵抽搐,一口老槽不知当不当吐,最终,只能硬着头皮道: “公子英明。” 萧寒:“咳咳.不过古师傅不必担心,你可能有所不知,君煜公子他,比你想象的,要聪慧得多。 况且这厮修为平平常常,我们这么多人在此,不必担心他翻起什么浪来。” 纥骨塔沉着脸点了点头,“公子心中有数就好。” 一路无言。 越是靠近南梁,众人便发现,果真如同对方所说,沿途的积雪当中,不时能够看到些许尚未完全被雪覆盖住的肢体。 其中大多都如这位突然出现的陈星河一般,面朝着北方。 很明显,他们都是耐不住长期的酷寒,试图逃往北方之人。 只是苦于没有对方的本事,如今大多早已冻得僵硬,神仙无救。 “南梁城中早已化作一片雪域,这些人孤注一掷地往北方逃,结果悉数死在了半路之上.” 陈星河幽幽叹道。 “照这么说,这位剑仙大人,岂非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跟了上来的萧寒阴阳怪气道。 他虽然也敬重强者,可对方再强,毕竟也是敌国之人,说不得早晚要兵戎相见。 “萧兄怎可说出如此大不敬之话!” 前方,马背上的陈星河陡然转头,质问道: “若是没有剑仙大人在前方挡着,此时此刻,不论幽州还是南梁,怕是早已只剩下一地枯骨!” 范煜轻叹一声:“是啊,也不知剑仙大人,何时才能斩了那几只大妖,还我南境太平!萧兄,陈兄弟是自己人,不会见外,待会入了南梁,切不可再胡言乱语!” “知道了” 萧寒挠了挠鼻子。 不愧是君若.这么快就能将自己代入到燕国人的角色中去。 果然,纥骨老哥的担心,根本都是多余的. 四野一片白茫茫,众人早已迷失了方向。 厚重的积雪,早已非是马儿能够正常通行的高度。 萧寒只能苦哈哈地,在前方充当起了开路先锋,手中那柄黝黑的巨刀舞得虎虎生风,替后方的队伍清理出一条通路来。 “好强!萧公子如此年轻,怕不是已经有了六品修为?” 算你有几分眼光! 身后,那位陈星河的感叹自然没能逃过萧寒的耳朵。 他正洋洋得意,便听君若轻声道: “不错,楚南虽然又蠢又笨,可一身刀法,的的确确有其独到之处。” 萧寒舞刀的动作猛地一滞。 凭什么自己在前头挥汗如雨,那人却可以搂着君若走了这么久? 越想越气他猛地回头吼道: “喂!陈兄弟,天都快黑了!你该不会迷路了吧?” “楚南,你看!” 萧寒闻言,转过头勉力看去。 那是 在前方不远处,漫天雪之下,隐隐能够看到,头顶上方,有着一团团跳跃的火光! 若无意外那是南梁城头上的火把! 范煜开心得双眼弯成了两道月牙:“陈兄弟,真是多亏你了!” 萧寒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喜色瞬间烟消云散。 雪飘飘,身旁的北风,愈发萧瑟起来.—— “喂!开城门啊!是我,藏剑山庄陈星河!我带着御寒的衣物回来了!” 徐尽欢孤身来到城门下,挥舞着手中的裘皮大喊。 毕竟刚刚胯下海口,说自己只差临门一脚,就到了幽州,总不好表现出一副自己从没来过的样子 城头的卫兵们自然不认得什么陈星河,可却认得对方手中救命的东西! 看了眼对方身后那几口大箱子,早已受够了这天寒地冻的卫兵们情不自禁地吞了下口水。 “几位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去通报城主!” 一名牙关打颤的卫兵匆匆跑去禀报,很快,众人便被城主刘梳亲自迎入了城中。 一张脸早已冻得通红的刘城主,激动地抓着陈星河的双手: “哈哈哈,原来是陈兄弟,几位不辞辛苦,带着这么多御寒之物前来,本官代表南梁上下百姓,谢过诸位了!” 人老成精的刘大人才不会在意陈星河是谁,只要认得对方那枚藏剑山庄的腰牌便可。 更何况,人家还带着救命的东西.不用怀疑,这就是亲人! “刘大人快快请起,都是分内之事!” 徐尽欢一把将其搀起,赶忙朝着身后示意道: “在下只是顺路,这些御寒之物,都是范公子,和萧公子带来的!” “好好好都是少年英雄,舟车劳顿,几位请随老夫入驿馆歇息吧!” 刘梳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整整八口木箱,若全部都是这等上好的裘皮.不知能帮助多少百姓活命! 城主大人亲自在前带头引领,可谓是极高的礼遇了。 身后,一众卫兵已经前去搬运箱子,当即便要给百姓们分发下去。 不料,却受到了那位范姓公子的阻止。 “几位且慢。” 刘梳疑惑看去,还以为对方是打算狮子大开口。 就见那位略显阴柔的公子拱手道:“城主大人见谅,这八口箱子,只能留下一半。 大人不要误会,非是在下有意从中作梗,只是剩下的一半,我等准备试着将其运往幽州城去!” 刘梳当即面色大变。 “几位少侠,驿馆就在前方,我们入内一叙。” —— 片刻后,陈星河、范煜、萧楚南三人,与刘梳围坐在驿馆大堂中央的火堆旁边。 刘城主满面愁容,双手放在火堆跟前,试图驱散身上的寒意。 “几位小友啊,非是本官想要独吞这些御寒之物,实在是如今,这通往幽州之路,是一天比一天危险了 不瞒几位,就在几天前,连镇西将军安大人,都铩羽而归,更不要说如今,这城外的冰天雪地中,突然多出了好些双眼睛啊.” “此话怎讲?” 瞧见范煜询问的目光,陈星河故作高深,笑着摇了摇头。 开玩笑,我也是刚到哪里知道这老鬼在说什么? 刘梳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 “是真的眼睛! 如今虽说大雪封城,本官却是没有一刻,胆敢放松城防之务! 老夫不怕死,却不得不替城中百姓考虑,万一万一剑仙大人战败,百姓们仍在梦中,突然间南疆贱民大军压境,如何是好? 结果从昨夜开始,城墙上的守军,果真发现了一丝不妥.城外雪地之中,渐渐多出了一双双闪着绿光的眼睛!” “怎会如此!” 范煜当即惊呼出声。 倒也并非是故作紧张,实在是幽州地理位置特殊,南临南疆,西临大周,作为大燕南境门户,历来便充当着人族与南疆之间的最后一道屏障。 千百年来,燕、周之间交战无数,却从未有人,将主意打到幽州头上过。 理由很简单,一旦幽州失守,不只是其背后的南梁,和大燕的国土,就连大周国,也将直面南疆贱民们的威胁! 如今城外突然多出了些来路不明的东西.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剑仙大人若是已然战败,城外便不会只多出些‘眼睛’这么简单,刘城主别卖关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听是昨夜方才发生之事,徐尽欢不再故作神秘,开口问道。 刘梳:“好在渡鸦不受这等天气的限制,仍能一定程度上的传递消息。本官今日早些时候,刚刚与幽州知府有过书信往来,是这样.” 几人听着刘城主娓娓道来,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 原来,就在几天之前,剑仙沈夜大发神威,生生斩去了‘八岐’的其中一颗头颅! 霎时间,整座幽州上空血雨倾盆,百姓们争相躲避。 哪怕如此,依旧被那充斥着剧毒的蛇血,给毁去了不少屋舍。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血雨下了将近一个时辰,终究是有许多躲闪不及者,被血雨给淋到。 他们痛不欲生,满地打滚,很快便没了气息。 是夜,孟知府当机立断,准备将死者集中焚烧,以免横生瘟疫。 结果火还没等燃起来,那些惨死之人一个个瞪起碧绿的眼珠,集体诈了尸! 那群死尸力大无穷,身上生出密集的蛇鳞水火不侵,极难对付! 幽州守军废了好大的劲,方才止住了城中暴乱 靠得却并非是将其灭杀,而是驱赶。 大量的死尸从幽州城中涌出,本意是想借城外的恶劣环境,将其杀死。 如今看来却是并未如愿,甚至其中好些个,已然到了南梁城边. “事情大致便是如此,几位少侠心系幽州百姓的心情,本官自然理解。可是,还请三思而后行! 若是自认修为高深,想要出城一试,本官也不会阻拦,但,还请务必小心为上若事有不逮,便尽快返回!” 苦口婆心地交代完后,刘城主叮嘱众人早些休息,便离开了驿馆。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两位恩公,如今看来,前路已然比在下所知更为凶险,不如就将剩余的裘皮等物放下,速速归去吧!” 徐尽欢试探着道。 毕竟,自己知恩图报的人设不能乱.若是两位打起了退堂鼓,便说明其志不在幽州,而是别的什么事情。 自己大不了只身前去,再叮嘱人暗中留意这伙人便是。 怎料,面前的两人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异口同声道: “试试吧!” 范煜心中叹息一声。 他们二人,都有不得不前去幽州的理由。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怎么甘心就此回去? “大丈夫一言既出,怎可言而无信?既然答应了要陪陈兄走一遭,便不可半途而废。 不论前方如何凶险,总要试上一试才能知道,时候不早了,陈兄早些休息。” 说罢,范煜率先起身,朝着分给自己的厢房而去,萧楚南紧随其后。 徐尽欢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捏了捏下巴。 有意思了 这两个家伙.究竟想做什么? (本章完) 第134章 带你去个好地方(6K二合一) 第134章 带你去个好地方(6k二合一) 片刻后,驿馆的大堂静悄悄的,只剩下正中央那只火堆不时噼里啪啦发出的响声。 房间内冷到发指,不过对于萧寒这种六品境武者来说,倒是并无大碍。 ‘断岳’就放在自己身边,多少年来,哪怕是睡觉,他也都跟这把巨刀形影不离。 ‘幽州之路,看样子比想象中更加艰难啊。’ 少年躺在榻上辗转反侧。 那些淋了蛇血之人 不,他们早就死了,恐怕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 七品大妖之血,当中所蕴含的力量,绝非寻常。 幽州城中少说也有上万守军,连他们都束手无策,只能驱赶 自己这伙人马,当真能够走到幽州城吗? 就是不知,那条上古大蛇,是当真不敌剑仙的手段,还是有意为之. 若是后者,此行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想到君若今天被那个陈星河给吃豆腐,萧寒便气得牙根直痒。 不过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对方带路,别说幽州,自己一行,要多走多少冤枉路,才能到达南梁,都是未知之数。 真讨厌啊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真是麻烦。 他一手在断岳的刀背上来回摩挲着。 ‘还是练刀容易些.’ 自己当真那么蠢吗? 或许是的 正如君若所说,自己浑身上下,唯一能够为人称道的,也只有手中这把刀了。 而自己若想救对方脱离苦海,也唯有依靠手中之刀! 尚未及冠,便登临六品巅峰,并成功具现了识海异象。 更得天刀林缺亲口承认,乃是他一生所收的弟子当中,天赋最为出众的那一个! 只要能够到达幽州附近哪怕只是看上一眼. 就一眼! 以自己的天资,定能从剑仙与大妖的交手当中,领悟到一些东西的 不.只是些许领悟,还不足够。 六品巅峰再强,也比不上一位身经百战的上将军来得重要。 想要扭转眼前的局势.唯有突破至圣! 若是自己足够强大,君若又何必苦苦追着褚云禄那个死胖子不放手? 就算就算自己是个又蠢又笨的傻瓜,也总好过褚云禄那种面黑心更黑的死胖子吧?! 说到底,君若还不是.期待着对方有朝一日,能够斗倒周戮山那个杂碎 那样的话,她们母女二人,就不必再时刻承受这种屈辱了. 天杀的周戮山! 要不是那一日刚好撞见,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位平日里看起来道貌岸然的上将军,背地里竟是如此不堪 若是大周能够再添一员至圣高手,君若也就不必非要牺牲自己,去嫁给那个什么徐尽欢了. 嗡—— 手边的宝刀轻微发出嗡鸣,似乎与主人心意相通,正在表示赞同。 萧寒咧嘴一笑,翻了个身。 ‘睡觉!养精蓄锐明日,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 刚刚闭上眼睛,识海当中,陡然传来异动。 君若? 他猛地起身,披好衣衫,伸手一招,宝刀自行飞入掌心。 另一只手推门而出,就见穿戴整齐的君若,已然走到了驿馆门前。 “煜公子,这么晚了,你要到何处去?” 白衣胜雪的‘煜公子’回过头。 月影清辉映照之下,李君若如瀑般的长发被一支玉钗高高束起,眉梢眼角处稍稍做了些许粉饰和伪装,整个人看上去,少了些许灵动活泼,多了一丝丝硬朗的味道在其中。 任谁看去,都要夸赞一句,好一个俊美的公子哥儿! “嘘” 她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朝着陈星河的房间方向摆了摆头。 轻轻朝萧寒招了招手,待到对方靠近过后,这才小声道: “楚南既然也没睡本公子便大发慈悲,带你去个好地方 不要声张,免得吵到陈兄弟休息!” “什么地方?哎呦!” 萧寒心中狐疑,脑袋上再次重重挨了一记折扇。 “都叫你不要声张” “自然是那种能够让男人快乐起来的好地方!” 李君若嘿嘿一笑,四根眉毛挑来挑去,看得萧寒毛骨悚然。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对方已然快步出了院子。 “让男人快乐起来的地方?该不会是!!!煜公子,等等我!” 二人刚一离开,徐尽欢抻着懒腰,从房中走出。 他倚着门边,轻笑道:“啧啧啧,刚刚还在称兄道弟,转眼便偷偷跑出去风流快活周国人办事,都这般不地道? 这种好事都不带上我,真不够兄弟!” —— “阿煜,你.到底要去哪里!” “呆子,能够让男人快乐的东西不就是那么几种?以你的智慧,金榜题名就不必想了.本公子亲自出手,自然是带你去能够洞房烛的青楼啊!” 啊!果然! 李君若双手负后,腰间别着折扇,脚步轻快,笑意盈盈。 萧寒却是已经完全不知所措,有心想要阻止对方,却又明白.相识这么多年,这个女人要做什么,何时轮得到自己来置喙了? “可是.可是我!你.” “我什么我啦,瞧你那样子!” 李君若瞧着对方窘迫的样子,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萧寒却是瞬间呆愣在了原地,一时间,连两人要去做什么荒唐的事情都忘记了。 下意识地,他脱口而出: “君若,你.你笑起来真好看。” 意乱神迷之下,连带着称呼,都忘了改。 李君若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告白搞得俏脸微红。 “什么嘛,人家平时又不是没有笑过” 这个脑袋里塞满了刀谱的呆子,今天怎么突然像是开了窍一样.居然学会讲漂亮话了? “不不一样,从前的你,虽然也笑,但更像是为了迎合什么,而故意伪装出来的 从未像现在这般,发自内心地笑过. 对了君若,你你去青楼” 听到这里,李君若恍然大悟。 这个傻小子说得没错,不知怎的,离开了那个让自己夜不能寐的大周国,她整个人,似乎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萧寒支支吾吾,始终无法开口。 君若该不会扮得久了,真的把自己当成男人了吧. 他低下头,声若蚊蝇: “君若.我们不一样,总之总之会穿帮的!” 闻言,李君若再也抑制不住,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得涕泪纵横。 为什么.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在担心自己会不会穿帮? 这个呆子,既然真的那么喜欢自己,明明就应该面红耳赤,义正言辞地出来阻拦才对吧! “不怕!萧公子孤陋寡闻了,难道不知,青楼之中,不止有女娼,更有男技?” “啊!万万不可!” 萧寒虎目瞪的浑圆,瞬间再次红温了起来。 见状,李君若终于不再逗弄对方,笑着道: “好了好了.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果然,像你这种一门心思,只知道修炼的人,根本不知道吧 如今在燕国,‘青楼’二字,早已超越了它原本的意义啊 走吧,就让本公子带你一起,去涨一涨见识!” 可.就算再怎么粉饰那也是青楼吧? 到那种地方去,能有什么正经事情? 萧寒心中狐疑,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在对方身后跟着 就算君若说的都是真的如此冰天雪地,百姓们连活着已是不易当真还会有人前去寻欢作乐? “据可靠之人所说.” 夜已深了,南梁城中到处都是静悄悄的。 李君若没来由得感到一丝寒冷,她不再嬉皮笑脸,认真对身旁的少年解释道: “如今,在大燕境内,不论你身处哪座州府,只要到当地最大,最气派的青楼中去,几乎可以买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消息。 不论是找人、买凶、打探情报.上到深宫内苑的皇室秘辛,下到隔壁张三的私生活只要出得起价钱,就连大燕女帝登基之前,消失那段期间去了何处,都能打探得到!” “有没有这么厉害啊.” “去看看不就知道咯?” 李君若摊手道: “陈星河同名同姓之人,或许一抓一大把。 可藏剑山庄的西南分舵主,想必别无分号了吧?突然就出现在大路中央,刚刚好被你我给捡到.又刚刚好,同样是要前往幽州!天底下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你就不担心,那孙子背后有诈?” 听到这里,萧寒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 正如自己所想的一样,就连纥骨老哥都能发现的异常,君若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想到这里,傻小子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起来,甚至比自己遭人夸奖,还要高兴! 两人走着,忽听得前方传来了人声,似乎甚是喧闹。 转过一道街角,眼前骤然一亮! 那是座颇为气势恢宏的三层小楼,碧瓦朱甍、雕梁画栋。 哪怕到了这个时辰,其内部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与整条街道的黑漆麻乌,显得格格不入。 完全不用怀疑,两人先前所听到的喧闹之声,正是由此处传出。 门外,一名披着裘皮的白皙小哥,正笑吟吟地望向自己二人。 在他头顶,‘情楼’三个大字笔走龙蛇,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 小哥朝着两人微微弯腰,伸出手来: “两位客官,外头天寒地冻,何不进来暖暖身子?” 李君若手中的折扇轻轻拍打掌心,率先朝前走去: “正有此意!” “得嘞,客官,里边请!” 当那扇上好紫檀所雕刻的木门朝着两侧打开,汹涌的热浪居然扑面而来。 萧寒目瞪口呆地看着靠窗处,那位面色红润,左拥右抱的老者,脱口而出: “刘刘大!” “刘大哥,这么巧,您也在这里啊!” 哐当—— 大门猛地关上,以免屋内的热气外泄。 范煜一手猛掐萧楚南的腰眼,同样朝着那位不久前,还跟自己对坐在一处,一脸忧国忧民的老者打了个招呼。 呆子这大堂里头人潮汹涌,就你一个人认识城主吗! 出门在外哪有直呼官职的! 这点道理都不懂. “范范小友,萧小友!” 刘大人松开两旁的女子,大笑着起身,略显沧桑的脸上红扑扑的,也不知是喝醉,还是因为其他 “快快入内,掌柜的,快把好酒端上来,这可是贵客!” 两人依言入内,一时间有些面面相觑。 无他,只因这间青楼当中.实在过于温暖了些。 与外头的天寒地冻相比,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这脚下的地面,似乎在不住散发着暖流这.这是京都许多豪门大院当中才有的‘地龙’!” “哦?!范公子不愧出身名门,果然好见识!” 刘梳适当地吹嘘道。 他虽然并不知晓这群人的根底,不过对方所带来的裘皮等,并非大燕盛产之物,大多需要靠从周国购置,本就价值连城,能够一次性拿出这么多来救济自己,自然不会是什么小门小户所能办得到的。 至于底细嘛.平白受了人家这么大的好处,人家不说,自己哪里会主动去问呢。 看那位萧公子一脸茫然,他赶忙解释道: “所谓‘地龙’,乃是京都,以及更北之地的大户人家,为了保证冬季屋内温暖如春,提前在宅子地底、和墙壁中铺设火道,火道在外留有洞口,洞口处烧起火来,热流便可沿着火道遍布宅邸 本来,像南梁、幽州等地常年酷暑,是用不上这种东西的.哪曾想,这情楼背后的主人,也不知是财大气粗,随意为之,还是当真高瞻远瞩到了如此地步,如今整座南梁城中,就唯有此地设有这等宝贝. 老夫年纪大了脸皮够厚,每隔几日,便带全家老小过来暖和暖和 两位夫人,这就是为夫方才所提到的范公子,和萧公子了!对了,怎么不见陈公子到来?” 与此同时,故意慢两人一步的徐尽欢,同样来到了情楼门前。 门房小哥刚要相迎,就见对方朝着自己,亮了亮指间那枚乌光锃亮的戒指。 但见黑芒一闪,一只栩栩如生的渡鸦虚影一闪而逝。 门房的笑容当即收敛起来,郑重其事朝着徐尽欢拱了拱手,“见过少主!” 徐尽欢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这么久了,他虽从未承认过吴老庄主‘义子’的这个身份,可对于藏剑山庄,人人口中‘少主’的称呼,却是早已懒得去纠正了. 自打自己借助对方遍布天下的青楼产业,铺设情报网络之后,吴老庄主尝到了甜头,越来越多的精英弟子,被洒往各地,负责情报的收集与甄别工作。 如今,虽然与自己预想中的结果还相去甚远,不过,确实已经初具成效了。 “刚刚,是不是有一对年轻的公子前来?” 门房小心地看了看左右,低声道: “正是如此,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少主请随小的来.” 随着门房来到后院,两人沿着一条蜿蜒的阶梯直上三楼。 楼下的喧嚣声逐渐减弱,徐尽欢刚刚步下台阶,廊道中央,居然已经有着一位,头戴鸦首面具之人,正等候在此。 “南梁城上官齐,见过少主!” 想到楼下的两人,徐尽欢眼珠一转,玩心大起: “面具借我用用。” —— 大堂之中,两人得知误会了这位刘城主,一时不免有些尴尬。 好在对方并未在意,只是哈哈一笑便算揭过。 酒过三巡,连同刘大人在内的酒客们,居然就在这大堂之中三三两两的陆续睡去。 姑娘们默不作声,相继起身离场。 很快,刚刚还是一片欢声笑语的大堂之中,便只剩下他们两个清醒之人。 “原来.他们之所以冰天雪地,还要到此来买醉,不是为了什么风流快活.” “是啊.在这里,人是多了些,睡得也不舒服,却怎么都好过,在自己家中,被活活冻死.” 望着满堂东倒西歪,鼾声渐起的人们,李君若与萧寒相视一眼,悠悠叹道。 还好有幽州这层屏障在此挡着,否则,妖乱一起,他大周又岂能独善其身? 据说,幽州城外,可是足足有着三名上古大妖在。 也不知换成是师尊他老人家,还能不能拦得下. 二人一时有些出神,不由得想到,那段人族被妖魔所豢养、奴役的时光,又当是何等的艰难? 十万大山 有朝一日,若是妖族卷土重来 简直不堪设想! “公子.两位公子?” 李君若回过神来,转头望见,竟是那位先前在外头见到过的门房。 “时候不早了,二位可还需要添些酒水,或是找姑娘伺候吗?”说着,他挠了挠头:“若是不需要,两位也请自便,小的就在柜台处小憩,有事招呼一声便是。” “这位小哥。”李君若这才想起自己二人所来的目的,可初来乍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试探道:“不瞒小哥,在下此来,并非为了吃酒,而是听说,咱们这里,还有些其他的东西卖?” 一边说着,一边朝对方挤眉弄眼起来。 萧寒看着两人,没来由的,心里竟升起一丝期待来。 他很难想象.小小一座青楼,怎么可能掌握得了如此庞大的秘密? 况且就算真是如此,瞧这门房弱不禁风的样子,遇到有人不讲道理,上门硬抢,又当如何自保? “呃公子说笑了,此处既是青楼,除了酒水,自然还有姑娘的.两位不必担心大堂人多眼杂,楼上还有包厢.” 李君若眼角一抽,正不知如何继续下去,萧寒已然轻轻一拍桌子,身上气势瞬间勃发: “少在这里装傻,你们青楼,如今不是号称什么消息都能买得到?我兄弟二人,正是来买情报的,叫管事的出来说话!” 萧寒有意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想,一番呵斥,声音虽然不大,气势却是颇足。 他已经下定决心,若是对方依旧推三阻四,他就要小试身手,看看这被吹得神乎其神的‘青楼’,究竟有几斤几两。 李君若难得地没有出言阻止。 这萧呆子居然难得地机智了一回! 萧寒故意板着脸,些许威压释放开来,却见那名门房小哥依旧笑意盈盈,完全不曾出现丝毫慌乱。 顿时有种一拳打在上的感觉。 正想着,就听一道明显经过层层处理的声音,径直飘入两人耳中: “两位不必如此,若是想要购买情报,记得下回直接走后门就行了。” 门房小哥不再搭理两人,自顾自地走向柜台,休息去了。 萧寒一脸茫然地看向李君若,就见对方面露尴尬,低着头道: “看看我干嘛都说了是一起见见世面,我.我也是第一次来啊.” 话音方落,就见大堂的后门蓦的自行打开。 两人相视一眼,结伴入内,刚一跨过门槛,那扇厚重的木门,复又自行关闭了起来。 萧寒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不论是刚刚的传音入耳,还是这一手隔空御‘门’,都在明确地告诉两人,那位不知身在何处之人,对于力量的把控,已然妙到毫巅。 萧寒自问,纵然自己刀法无双,刚猛无俦,全力施为之下,或可摧山裂石,不在话下。 而对方这一手,则更像是挥舞巨刀,去斩那漂浮在水中的落叶 孰强孰弱,尚未可知,但却绝对不是两人可以随便轻视的角色。 沿着身旁的台阶直上三楼,来到唯一的一所房间跟前站定。 萧寒刚刚抬起胳膊,准备叩门,屋内,刚刚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二位请进吧。” 烛火昏黄,映得坐在方桌后的男子脸上那张面具阴晴不定。 狭长的鸦喙边缘锋利,不知是何等材质制成。 面具之下,那双眼睛,像是已然将两人从里到外,给看了个通透。 看到这张面具的一瞬间,李君若已然明了,为何‘青楼’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贩售情报,而无人招惹. “怪不得,号称只要出得起价钱,可以在青楼买到一切想知道的消息.原来,所谓的青楼背后,便是秦陆之上,那位神秘莫测的渡鸦主人,真是失敬。” 李君若朝着那名男子拱手道。 “姑娘不必多礼,请坐吧。” 一句‘姑娘’,屋内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李君若的背部瞬间便被冷汗浸透! 比起对方识破自己女扮男装这一点,她更担心的是对方究竟知道多少? 萧寒如临大敌,一手已经按在腰间的断岳之上。 李君若赶忙阻止了对方:“萧兄弟,不得无礼!” (本章完) 第135章 拿上你的刀,滚吧 第135章 拿上你的刀,滚吧 “不得无礼!” 比起两人的如临大敌,鸦首男子浑若不觉,气定神闲地伸手示意: “不必如此紧张,若是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怎敢做这种杀头的生意,二位请坐。” 萧寒目露凶光,刚刚已经准备动手。 奈何君若极力阻止,便也只好作罢,随着对方坐在了那名男子对面。 “两位当是第一次来,不必拘谨,小店既是开门做生意,自然是和气生财。 二位想要知道些什么?只要出得起价钱,在下知无不言。” 身旁火炉之上,一只精巧的紫砂壶中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徐尽欢的面容完全隐藏在面具之后,慢条斯理地替两人各自倒了一杯热茶。 上官齐按照自己的吩咐,就躲在屏风之后的书房里。 鸦首面具内部,自带遮掩气息和声音的法阵,乃是如今各地‘青楼’标配之物。 他很好奇,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究竟想来打探些什么消息。 与其经上官齐转述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李君若眼珠一转,认真思量了起来。 这位看起来像是此地青楼当家之人,只是简简单单坐在那里,一身气势如渊渟岳峙,根本难以看出深浅。 更不要说,对方身后,还有着一位不曾露面的高手在. 渡鸦作为秦陆之上,最为迅捷的信息传递途径,其背后的主人身份一直是一个谜。 若‘青楼’的背后是这支势力,那么许多事情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对方号称‘可以买到一切想要知道的消息’.恐怕所言非虚。 只是究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还要试探过后才能知道。 “敢问掌柜,藏剑山庄,可有一位叫做陈星河之人?身居何位,现在何处?” 徐尽欢一手轻轻敲打桌面,闻言轻轻笑道: “有必要提醒一下姑娘.这是三个问题。” “噗——” 李君若面露尴尬。 一边的萧寒,更是干脆一口热茶喷了出来! 还真是斤斤计较的生意人啊! 她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好,的确是三个没错,不知这三个问题,掌柜可否为我解惑,又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自然可以。” 鸦首男子完全没有丝毫犹豫,便应承了下来。 “正如我刚刚所说,小店既是开门做生意,当然便是求财。姑娘初来乍到,我便自作主张,为姑娘打个折,算做两个问题就好” 说罢,他抬起两根手指:“二百两。” “喂阿煜,这也太” 李君若当即一阵肉疼,却是对同伴的阻拦充耳不闻,从怀中取出两张银票,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请掌柜告知。” 徐尽欢毫不含糊地将银票收入怀中,“前两个问题,现在就可以回答你。藏剑山庄却有一人,唤作陈星河,乃是负责西南地区兵器生意的分舵主。 这种问题若阁下不是身陷南梁这种穷乡僻壤,随便打听一下也可以得知,只收阁下十两银子就好。” 说罢,他站起身来,“至于第三个嘛,两位稍待片刻。” 话音未落,人已绕过屏风,步入了后面的书房当中。 片刻后,传来阵阵翻阅纸张的声音,萧寒抱着肩膀,啐了一声: “搞得神神秘秘,我还以为他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原来也是个样子货。 阿煜你说,这厮该不会收了钱,直接从后面跑了吧?” “呆子.这样才合情合理啊。” 不同于同伴的嗤之以鼻,李君若面色凝重,再次苦口婆心地劝解道:“若是对方连区区一个门派舵主的去向这种事情,都能如数家珍,那才应该奇怪好吧!” 萧寒闻言张大了嘴巴。 他知道,对方说的没错,但就是很气 干脆把脸歪到一旁,不再多嘴。 片刻后,鸦首男子重新出现,再次在两人对面落座: “第二个问题,两位何必明知故问?那位陈舵主,不是今日傍晚,刚刚与两位一道入了城吗?” 听到这里,两人稍稍安心了些许。 毕竟青楼既然敢做这种生意,真实性便至关重要,哪怕是模棱两可之事,也不会轻易拿来交易。 否则如自己二人一般,掉几百两银子,结果到手的都是些假的情报今后谁还会上门? 徐尽欢却是并不在意这个. 毕竟从头到尾,青楼所服务的对象,都只有燕国人而已 两个周国的公子和少爷,以后还会不会来,关自己什么事? “好了,消息已经如实告知,两位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便请回吧。” 萧寒早就受够了这里阴暗诡异的气氛,当即便想起身离去,却被身旁的李君若再一次给按住。 他狐疑地看去,就见对方问道: “敢问掌柜的,是否可以直接购买某人的过往或是大致经历?如若可以.青楼,又是否会对此事保密?” 徐尽欢嘴角微微勾起。 不愧是李君若,脑子转的果然够快。 比起‘陈星河是谁,现在身在何处?’这种事情,若是刚刚,她直接选择问‘陈星河的大致情报’.或许就可以省掉一个问题的价钱 只要肯些心思,应当能够从所获得的信息当中,推断出今日路上捡到之人,究竟是不是那个陈星河本尊。 若是对上真正的上官齐,这丫头说不定已然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可惜. 自己今天,刚好借此机会,给面前和身后的三人,好好上一课。 “这位姑娘,刚刚,又是两个问题了。” 他的指尖依旧敲打着桌面,上身微微上前,轻笑道: “二百两。” “???” 李君若险些就要发飙,身旁,却是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砰! 一声巨响,萧寒猛地一掌下去,将面前的桌子拍得稀碎! 他长身而起,怒道:“少跟这个黑心的掌柜废话,阿煜,我们走!” 李君若轻咬朱唇,面露难色,终究并未随着少年一起起身。 “楚南,冷静一点。” 说着,她便再次取出两张银票,递了过去: “请掌柜的为我解答。” “阿煜!你!” 鸦首面具始终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自然而然地将银票接过,“第一个问题:自然可以。毕竟想要从青楼手中,购买某人情报的,姑娘并非第一个,而是早有先例。 第二个嘛只要是青楼所掌握的情报,顾客又出得起价钱的,自然是知无不言,唯独只有一点例外。 那就是每一位顾客所提出的问题具体内容.青楼绝不外泄。 或者,二位下次遮掩了面容再来交易,小店也绝不会擅自追查二位的身份,这,是青楼从最开始,便定下来的规矩,二位大可放心。如何,姑娘可还打算继续交易?” 可是本郡主明明就已经遮掩了容貌了! 李君若深吸一口气,暗骂一声。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只是点破了自己的女儿身,倒是也并未多言其他 正想着,就听对方继续道: “看在与姑娘投缘,友情提醒一下,不论姑娘想要打探何人,本店都会按照惯例,从修为、师承、功法到大致经历,为买主奉上一份大致详尽的情报,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不同,其价格,自然也是天差地别。 这个算是附赠给姑娘的,不令收费。” 徐尽欢隐隐有种感觉,对方想打听的怕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他徐某人自己吧? 果然,就见对面的姑娘好似终于下了什么决定,开口问道: “好,我想了解一下.徐尽欢,就是地榜第八,前些日子,刚刚打败霸刀前辈的那个,徐尽欢。” 像是怕对方又搞出什么幺蛾子,她尽可能描述得精确一些。 萧寒拳头攥的死死,心中无比郁闷。 他能够理解君若的想法,毕竟,在她的观念当中,自己即将要嫁给那个素未谋面之人。 想要提前了解一二,实在是人之常情. 可是,殊不知这一举动,对自己来说,无异于在刀口之上撒盐。 不. 看着对方认真的样子,萧寒瞬间明白过来。 以她的聪慧,自然是知道的,她只是不在乎罢了. 徐尽欢抱着肩膀,悠悠道: “徐尽欢吗.那位虽然不在朝堂,可却的的确确是我大燕,真正意义上的大人物了有些难办” 萧寒冷哼一声,“说得冠冕堂皇,依我看,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涉及到真正的大人物,根本就没有办法!阿煜,还不走?” 话音未落,便听鸦首男子继续道:“得加钱。” “掌柜的,但说无妨!” 徐尽欢摊开手掌,举在两人面前: “五千两金。” “阿煜!” “闭嘴!” 李君若气得紧咬牙关。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看那位素未谋面的‘夫君大人’了,如今看来,对方居然比自己所预想中的,还要神通广大的多. 这位掌柜的,居然张口便是这种价格,换句话说,已经无异于开口赶人了 可是,真的就这样无功而返,她又实在是不甘心。 她并不在意徐尽欢究竟是高是矮,或胖或瘦。可是,却实在想要搞清楚,自己被‘卖’给对方,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 思虑再三,她从怀中取出两枚黝黑的短匕,珍而重之地放在掌心: “五千两金,在下拿不出,身上如今最值钱的东西,当属此物,掌柜的想必认得。” 徐尽欢倒是没有想到,对方身上还有这等好东西,当即点了点头: “海楼石。” “不错,这两把匕首,乃是海楼石原石所铸,虽然不值五千金,却也相去不远。毕竟这种东西过于稀缺,有价无市,掌柜的,可否拿此物相抵?” “阿煜!你疯了!这是师.家中特地交给你的保命之物!况且.你刚刚.又问了一个问题了!” 萧寒在一旁气得捶胸顿足,搞得徐尽欢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再跟对方玩文字游戏,而是开口道: “以物相抵,自然可以。至于差价部分,其实也简单,两位可以用自己身上的秘密,来进行等价换取。当然,小店不做强买强卖的买卖,是否要进行交易,两位自己说了算。” 至此,李君若终于明白了青楼更深一层的运转规律。 就像自己如今一般.当你向对方提出问题之时,自己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已经暴露在了对方眼中。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暗自佩服起来。 这青楼背后之人,着实是个令人不寒而栗的角色! “既如此,掌柜的先问,若是可以回答,我们再继续交易。” “好。”徐尽欢点了点头,“其实很简单,只需回答我,两位一心前往南疆,究竟意欲何为?” “就这么简单?” 李君若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打从见面开始,这位神秘兮兮的掌柜,便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她还以为,对方要问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结果,就这? 徐尽欢哈哈一笑:“两位对在下误解颇深。 若是明知事关重大,甚至两位根本不可能告知,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开口相问?” 听到这里,李君若与萧寒齐齐松了一口气。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其实告知对方也无妨。 “好,不瞒掌柜的,我二人前往南疆,只为了能够一窥剑仙与大妖的战斗过程. 借此,寻求武道更进一步的方法。” 原来只是这样 徐尽欢心下了然。 倒是自己想得太多,高看了这两人了。 毕竟,不论他们日后如何手眼通天,如今,都还只是两个尚未走出师门的菜鸟罢了。 照这样看来,他们此次南疆一行,估计并非是周帝或者褚胖子的授意,背后也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阴谋和布局,纯粹就是出嫁前的自发行为。 “成交,两位稍等片刻。” 徐尽欢再次来到屋后,自顾自取来纸笔,运笔如飞。 一旁的上官齐笑容可掬,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少主真有你的!” 身为坐镇此处的实际负责人,他自然知道,如今青楼的整个运行体系,都是出自对方之手。 自打这情报生意开展至今,所带来的钱财收益,还是其次。 更为可贵的,是越来越多,先前根本未曾想到的隐秘之事,都开始掌握在青楼的手中。 是以,他对这位少主早已心驰神往,如今一见,更是感叹闻名不如见面! 不愧是能够被庄主挖空心思,也想要收为义子之人. “只是少主,事关您自己.当真要卖给他二人?况且.这两个小家伙身上的秘密,也着实没什么价值.” 徐尽欢摇摇头:“究竟有没有价值,也要看对谁而言。反正你家少主我的过往经历,本来就算不得是什么秘密.告诉他们一些也无妨。” 片刻后,徐尽欢从书房走出,将手中刚刚书写好的字条交给李君若。 “提示一下,本店商品,童叟无欺,一经售出,概不退还,无其他事情的话,姑娘可以离开了。” 李君若一把接过,再不停留,当即便要拉着萧寒离开此处。 至于纸上的东西,她打算到了房间之中,独自观看。 “哼!” 萧寒冷哼一声,刚准备离去,就听那个男人继续道: “等一下。” 三个字一出,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袭上心头。 萧寒的脚步僵在原地,竟是一时动弹不得。 “我说,那位姑娘可以离开了。” “你是没有听懂,还是说,认为自己也是个不带把儿的姑娘了?” 鸦首面具之人语调缓慢,就像先前与两人做交易时一样,不疾不徐。 萧寒却感觉到,像是有一柄冰寒刺骨的利剑,正抵着自己的心脏。 自己只要再往前走一步,那把剑,瞬间就会将自己的心脏给刺破! 李君若这才发觉,同伴已经额头见汗,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她愤而转身,当即便以为对方要言而无信,质问道: “掌柜的,你这是何意!” 嗡—— 断岳刀身一颤,陡然嗡鸣起来。 下一刻,厚重的刀身挣脱了背后的缰绳,嗖地一声,直直朝着鸦首男子飞射而去! ‘叮——’ 笼罩在身周的刺骨寒意瞬间被驱散了些许,萧寒勉力转过身,就见自己性命相依的那柄巨刀,被对方两根指头,轻轻夹在了指间。 萧寒想要上前,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如同灌了铅,连抬起一下都已是无比吃力。 随着断岳与对方产生接触,他的血脉和经络,正被一股霸道至极的寒气疯狂侵蚀着。 刺骨的寒意,令他几乎快要打起哆嗦来。 “生意已经做完,接下来,该算一算账了。 这位小兄弟打碎了我的桌子,这么轻易就想离开?” 说话间,一层薄薄的冰霜从刀尖,逐渐朝着整个刀身蔓延开来。 萧寒‘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李君若震惊地发现,落在地上的血迹当中,竟还带着些许冰碴。 “楚南,快向掌柜的道歉!” 萧寒身子颤颤巍巍,感觉自己可能下一刻,便要被冻成一只冰雕! 可那一双眼睛,却是并不相让,愤怒地像是要喷出火来! 大意了. 这个杂碎,居然趁着自己毫无防备之时突然出手 他的双腿正在失去知觉,几乎就快要跪了下去。 可是身为周国的大好儿郎.自己,怎能对一位燕国的青楼掌柜下跪 尤其还是当着君若的面! 他的牙齿用力咬在一起,汩汩鲜血顺着嘴边流下,艰难地道: “桌子.值.多少银两” “哦?” 徐尽欢略感诧异。 这小子.倒是与记忆中一般无二,是个硬骨头。 当啷一声,整个被冻成一滩冰坨的断岳掉在地上,像是已经彻底失去了灵韵一般。 他的嘴角扬起,徐徐道: “五千金。” 李君若瞬间明白过来,整个人如坠冰窟。 就见一旁的萧寒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两柄与李君若一般模样的黝黑匕首。 ‘噗噗.’两声! 他竟是先行将其刺入了自己的小腿之上! 剧烈的痛楚,令他的双腿恢复了些许知觉,这才终于没有在那个男人和君若面前跪下。 他倏地将两把染血的匕首取出,扔到掌柜的面前。 “以此物抵债!” 随着这一动作,笼罩在全身的那股寒气瞬间烟消云散,萧寒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大口喘息起来。 “姑娘你看,这位萧公子,原来也并非是个完全不知变通,只有一根筋的傻小子。 只是今后需得记得,青楼虽是烟之地,却也不是你可以肆意撒野的地方。” 话音方落,断岳之上那层冰壳喀嚓一声碎裂开来。 鸦首男子起身,负手走回了屏风之后: “略施薄惩,拿上你的刀,滚吧。” 李君若赶忙捡起断岳,却险些被那刺骨的寒意给冻得脱手。 她咬着牙,将刀提在手中,一把瘫倒在地的萧寒搀起,艰难地走出了房间。 —— 直到彻底离了情楼的范围,确认对方真的没有跟出来,她才终于将断岳给丢在一旁。 刚刚提刀的手,此刻已然冻得失去了知觉。 “君若.对不起.我.” 萧寒已经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双腿和嘴边,却依旧血流不止。 “行了行了.别咬了,牙都快被你给咬碎掉了” 李君若摇了摇头,嗤啦一声从萧寒身上撕下两根布条,简单地替他包扎了一下腿部的伤口。 “刚刚在楼上,本来就是你打坏了人家的桌子在先若是肯低个头,何至于损失两把珍贵的海楼石匕首? 那可是师父特地留给我俩保命的东西啊.这下子完蛋了。” 萧寒神色黯然,默默地将断岳给缠回腰间,沉声道: “我知道可是海楼石再珍贵,毕竟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想办法搞来 我当时只是觉得.不能就这样被一个燕国人给踩在脚下.这股子心气一旦没了.那才是要命的东西” 李君若看着少年逐渐挺直的脊梁,噗嗤一笑,“好了,像你说的一样,没了就没了吧!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里终究不是周国,我们万事还是要小心一点.” 萧寒点点头,“的确.想不到,普普通通一名南梁青楼的掌柜,便有如此实力. 虽然是偷袭得手,不过也的确有几分本事” 还在嘴硬! 李君若撇了撇嘴,说了半天,根本就只是为了最后那句吧! 还没等走出南梁,就先挂了彩.毛头小子果然靠不住. 懒得搭理对方,两人不再多言,顶着风雪,快步朝着驿馆走去。 (本章完) 第136章 隐藏内容,需加钱方可解锁 第136章 隐藏内容,需加钱方可解锁 “喵呜——” 两人刚走入驿馆,便听到一声尖锐的猫叫。 紧随其后的,是陈星河略显焦急的身影。 他看着双唇有些发紫,身上仍有血迹的萧寒,快步上前,双手搭上对方的胳膊: “萧兄弟!你受伤了!” “陈陈兄弟,你怎么还没睡.” 李君若面露疑惑,询问道。 陈星河一手搭上萧寒的手腕,皱眉道:“我忧心城外的路不安稳,睡不着,就出来转转。 刚好看到两位恩公回来,不说这个.寒气入体是什么人将萧兄弟给伤成这个样子?” “一言难尽” 萧寒正准备随便打发一下对方,下一刻,便感到道道暖流,正沿着对方的手指涌入自己体内。 顷刻间,那如跗骨之蛆一般的寒意,便如春雪消融,一寸寸地散了开去。 “陈兄弟好手段!” 萧寒心中大为震撼。 只见陈星河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站在冰天雪地当中,整个人身上,肉眼可见地升起丝丝缕缕的热气。 李君若也是嘴巴张得老大,像是塞进了一整颗鸡蛋。 他们两人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是一不小心.捡到宝了? 此刻,萧寒的感触,远比同伴更为深刻。 道道热流,充斥着至阳至刚的气息,不住驱散着体内的寒意. 他知道,一些实力强悍的六品巅峰武者,的确是能够依靠功法,或是识海异象,提前使自己的真气,附带些许五行之力没错 可是对方不是才四品境? 天底下.真有这么强的四品境? 陈星河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开始不住沿着两鬓滴落。 “在下.打铁出身,自幼便与火种相伴,久而久之,真气之中,便带上了些许炽热之力,算不得什么! 若非如此又怎敢在这种时候,只身闯幽州?” 闻言,两人即便仍旧有些怀疑,却也已经信了七八分。 就是这大燕国,果真如此藏龙卧虎吗! 片刻后,体内寒意尽祛。 萧寒面色红润了起来,刚要道谢,陈星河却是脚步不稳,险些当场摔倒在地。 “陈兄弟!” 萧寒眼疾手快,生怕慢了同伴一步,快速搀住了对方。 陈星河面色苍白,摆手道: “无妨.只是虚耗过度而已,两位恩公,若是有难言之隐,在下便不多问,有陈某能帮上忙的,言语一声便是! 明日还要赶路,早些休息吧!” 两人目送着陈星河步履虚浮地回到房中,神色复杂地相视一眼。 “才四品,就有如此手段.阿煜,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先前的自己,简直就如那井底之蛙一般可笑.” “是啊,如今看来,大燕果真人才济济,哪怕路边随处见到的路人,都不是你我可以轻易小觑的.别想这么多了,赶快休息去吧!” 萧寒的伤势能够好转,已是意外之喜,李君若却是心急如焚,没工夫与对方多言,率先返回到房中。 点燃一盏烛火,她坐在桌边,取出那张墨迹仍未干透的纸张,认认真真地研读起来。 【徐尽欢,出身青州合欢宗(现京都玄丹宗)。 修为:五品凭虚境,已渡一重心魔劫。 师承合欢宗主宁采撷,曾得剑仙沈夜亲传‘若水’剑法。 京都一役,曾当众御使数千柄飞剑杀敌,疑似身怀失传千年的天赋神通——剑心通明。 京都外剑斩霸刀宋玉之时,所使用的功法,疑似为xxx(隐藏内容,需加钱后方可解锁) 与之关系匪浅的京都官员:首辅许新年、兵部尚书常威、xxx、xxx(隐藏内容,需加钱后方可解锁) 已知的红颜知己:大燕女帝、大燕国师、xxx(隐藏.)】 李君若气得一把将手中字条揉得稀碎。 哪怕这重金购来的情报,已经看得心惊不已,可一想起那位带着鸦首面具的青楼掌柜,仍不免令她恨得牙根痒痒. 深深吐出一口气,李君若仰头望向房顶,怔怔出神。 原来褚胖子当初在祭坛上所说的,居然都是真的. 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却不难看出,这个徐尽欢,果真与大燕女帝关系匪浅.甚至,恐怕不只是一句‘红颜知己’那么简单。 没看就连对方出身的‘合欢宗’,如今都已然扶摇直上,成为背靠燕赵皇室的大宗门了吗! 更何况.不止女帝,居然还有.大燕国师! 所以,自己这次有预谋的‘和亲’行为,果真就是一次彻头彻尾的,为了引起大燕内部矛盾.甚至不惜引战的肮脏行为! 剑仙沈夜曾亲自传授剑法.又身怀某种足以越级斩杀宋玉前辈的绝学! 这样的人物.哪怕还没见过面,她也知道。 如今,怕是已然对自己嗤之以鼻,视若敝履了吧 不. 这一瞬间,李君若心中思虑万千。 若是一切真如自己所想. 自己,当真能够活着见到对方吗? 恐怕还没等拜堂成亲,‘意外’便要接踵而至了吧 “娘亲,看来您当年所走过的路孩儿要重新再走一遍了呢.” —— 与此同时,徐尽欢同样躺在榻上,望着手中的一张字条,皱眉不语。 【周苁嘉,周崇胤第九皇妹。 开元十四年,大周于龙屏关大败,献出大量金银财物,并将皇妹周丛嘉,嫁予燕四皇子赵璟昱,以示臣服。 璟昱皇子以游历为名,欲亲自前往燕、周边境,提前一堵芳容。 扬言道,若是入不得自己法眼,虽千万军阻隔,亦杀之。 燕帝默许之。 二人于边境相见,一见倾心。 相伴返回京都,一路游山玩水。 途径涿州,璟昱皇子夜会友人。 身中剧毒,惨死于乱刀之下。 周苁嘉深夜寻四皇子不见,惨遭涿州流匪当街凌辱,至此疯癫。 周国迎回公主,视之为奇耻大辱,上将军李堰舟挺身而出,娶其过门,悉心照料。 次年,两人诞有一女,名为君若。 李堰舟死后,其副将周戮山接任上将军,不忍公主及将军遗孀孤苦伶仃,代为照顾。 (周戮山杀人成性,淫奢无度,疑似常年凌辱周苁嘉,上将军府对此缄口不言,具体内情不详。) ——周室佚闻之八·吴久驰,景和元年记。】 看完最后一行字,掌心一点火苗燃起,将刚刚连夜从豫州调来的密信烧毁。 徐尽欢仰躺在榻上,喃喃自语。 “大舅子啊大舅子怎么说也是堂堂剑仙,八品之下称无敌,八品之上一换一的狠角色”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活得如此窝囊.” “兖州吗却不知你这位‘友人’,如今身在何处啊.” 徐尽欢摇头叹息。 抛开那位友人不谈,另一个名字,也令自己如鲠在喉。 周戮山。 与李君若什么的无关。 这个令人作呕的狗东西,着实有些恶心到自己了。 窗外的天色泛起了鱼肚白,徐尽欢甩了甩头,打算将那些污秽不堪的脏东西甩出脑海,赶在天亮之前小睡一下。 识海当中,突然传来阵阵悸动。 与此同时,驿馆周围,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已经传入了耳中。 徐尽欢猛地起身,怎料脚步一阵虚浮,强烈的晕眩感瞬间充斥着脑海 这个熟悉的感觉. 是心魔劫! 咚. 徐尽欢重重摔倒在地上。 漆黑一片的房间中,陡然闪起两团碧绿的幽光。 “喵呜!” 丧彪灵巧地从榻上跳下,趴在徐尽欢的身旁,炸起了毛。 (本章完) 第137章 低头不见脚,不是顾袅袅 第137章 低头不见脚,不是顾袅袅 徐尽欢‘看’到自己的行走在一条歪歪扭扭的小径上,两旁,是郁郁葱葱,长势奇高的草木。 自己视野一上一下,好像正在蹦蹦跳跳,关键是胸前,好像绑了什么东西.一颤一颤地感受,着实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嘴巴一张一合,哼着某种莫名其妙的歌谣—— 「青鸟衔着杏飞哟—— 白鹿驮着晨露来, 石桥翻身变蛟龙呀, 载满娃娃游四海——」 不要停下来! 分明是充满磁性的悦耳嗓音,只可惜,唱出来的调调不伦不类分明就是个五音不全的家伙。 不对现在似乎,并不是在意这些东西的时候. 这是给我干哪来了???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 这副身体的主人,突然站定。 右手猛地朝前一挥,羊脂白玉一般的手指指向前方: “云流镇本姑娘来了!” 好! 顾不得‘自己’有些中二的作态,只要这副身体,不再继续唱下去,怎么样都好. 徐尽欢心中郁闷不已。 他从来不曾想过,心魔劫.还可以以这种形式为展开的?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渡劫简直就是精神上的摧残! 结果耳边刚刚清净了片刻,那如同魔音贯耳一般的歌唱便再次响了起来. 「揉碎月光搓成线哟 钓起雾灵穿银环 青鲤驮着梦船走呀 一步一朵小乾坤」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总之耳畔再听不到其他,只剩下一阵嗡嗡声。 徐尽欢感觉自己的灵魂彻底得到了涤荡,无需任何外力辅助,已然处于极端的贤者模式的状态当中。 他终于有余力,开始思索起眼前的一切来。 毫无疑问,虽然是身处第一视角的状态下,可这具身体,却根本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他只能无奈地跟随女人蹦蹦跳跳,一起一落的视野,去感知对方看到的东西。 努力尝试了半天,终于让视线稍稍向下偏离了些许。 嗯.低头不见脚. 可以确定,不是顾袅袅。 哪怕唱着熟悉的歌谣,也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他的眼睛就是尺,错不了。 正自浮想联翩,女子突然尖叫一声,整个人一跃而起,就这样浮在了半空中! 她如临大敌,举目四顾: “谁?!谁在老娘里面???” 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座城镇,看上去不大,却是人流如织。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个突然飞起来的女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指指点点,啧啧称奇。 徐尽欢很想抬手捂住自己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额头。 奇奇怪怪的心魔劫出现了啊喂 猛然间,像是一道电流划过脑海。 她刚刚说这里是. 云流镇?!!! 刚刚昏迷之前,外面好像有什么脏东西在。 还好刚刚随手在傻小子和心机婊那里刷了一波好感度,应该问题不大. 心魔劫而已,很快的! —— 驿馆之外。 门童身披裘皮,坐在火堆旁打着瞌睡,嘴角还垂着点点晶莹的口水。 ‘别别闹’ ‘我有夫人的嘿嘿’ 睡梦中,像是有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掌,正在轻轻抚摸着他的颈后,撩得人心痒难耐。 就是这手着实有些过于清瘦了些。 嘶.冷! 小手沿着领口探到了自己前胸,他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不止清瘦,由于天寒地冻,这小娘子的手,也太凉了一些. 许是自己的动作吓到了姑娘,那手猛地从衣领中抽了出去。 别.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不知怎得,鼻间满是腥臭之气。 视线逐渐清晰起来,他瞬间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自己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刚刚一直抚摸着自己的,哪里是什么美人玉手.分明是一条前端开着叉的猩红长舌! “啊!!!” 门童双腿发软,一时间,四面八方尽是惨绿色的眼珠,在朦胧的雪夜中,闪着幽幽绿光! 那条长长的舌头后头,分明是一个人首蛇身的怪物! 不对不是一个. 门童的双手胡乱挥舞着,奈何手边着实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 这让他心中的恐慌难以抑制地逐渐加剧。 那一双双幽绿的眼珠背后,全部都是怪物! 它们的毛发早已不见,一张张满是褶皱的人脸上,布满了细密的鳞片。 它们或是四肢着地,有的,则干脆已经没了下身,只剩下一条长长的蛇尾。 刚刚与自己‘亲密接触’的那一只,浑身淌着粘液,口中吐着长长的信子。 它怪叫一声,猛地张开血盆大口,朝自己扑来! 头顶上方一阵腥风刮过,门童下意识地一缩脖,哐当一声,从椅子上摔落。 虽然狼狈,却也因此逃过一劫。 他的双腿已然彻底软了下去,只能靠两手飞快在地面扒着,背着身朝院内挪动。 心脏几乎快要蹦到了嗓子眼,可那些半人半蛇的怪物,还是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在绝望之际,一只手终于抓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门童猛地转头。 那是一只特制的翻毛的长靴,雪水轻易无法浸透,显然是足以在雪地中长时间行走的那种。 门童十分确定,南梁城中,从来不曾有过这种东西 他不久之前才刚刚见到过.这是那支打算穿过南梁,前往幽州的押镖队伍,所穿的靴子! “救救命!” 话音未落,一股巨力从领口处袭来,门童整个被高高抛起,飞上了天。 “得得救了.” 眼前景物飞速变幻,脖颈处一片冰凉,还带着阵阵麻痒和轻微的痛楚。 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血好多血! 鼻间的腥臭味越来越重! 自己所飞的方向根本不是身后的驿馆,而是面前的蛇群! “不——!!!” 惨叫声转瞬即逝,被淹没在疯狂的咀嚼声音之下。 纥骨塔一手举弓,指头上,新鲜的血液在冷风阵阵的夜里,仍旧冒着些许热气。 他眯着眼,看着那被蛇潮吞噬掉的门童,仔细观察起来。 “智力低下.有追逐血肉的本能。” 口中正喃喃自语,跟着便看到有抢不到血肉的蛇怪骤然离群,再次朝着此处扑来。 他瞬间拉弓如满月,双指松开弓弦,刺耳的音爆声过后,一根闪着银芒的箭矢眨眼间便到了蛇怪面前。 ‘噗——’ 看似锋锐至极的一箭完全没能奏效。 箭头刺在对方沾满粘液的蛇鳞之上,只留下一条浅浅的白印,便滑到了一旁。 “哈——” 蛇怪吃痛,张开血盆大口嚎叫着! 下一刻,一道银光径直钻入口中,穿脑而过。 大蓬血雨喷洒开来。 蛇怪幽绿的双眼瞬间失去了神采,歪歪扭扭地倒在了地上。 喷洒而出的血液,和新鲜的尸体却瞬间引得身后无数同类一拥而上。 “蛇鳞滑腻,防御性极强,不可硬攻。先诱其张口,再攻击破绽,可杀之。” “诺!” 纥骨塔身后,数十名黑枭蜂拥而上。 他们配合默契,瞬间与围在此处的几十只蛇人厮杀在了一处。 纥骨塔跃上驿馆房顶,一手持弓,朝着四周张望起来。 城防军已经动了起来,到处可见星火点点。 城墙某段聚集了大量人手,依稀可以看到似乎是被破开了一个洞 喊杀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 乱了—— 院落中,萧寒与李君若两人叫门半晌,见无人应答,干脆重重一脚踹开了木门。 “嗷呜——!” 萧寒快步冲了进去,看到那只张牙舞爪的胖橘,和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之人,顿时脸色一黑。 “省省吧肥猫真把自己当老虎了!” “喵!” 萧寒唯恐地上之人醒来,再说起什么胡话,不由分说一把将其扛在背上。 想起早些时候,对方渡真气给自己疗伤,终究还是咬咬牙,一手抓起丧彪,将其扔给了李君若。 “走!” “陈兄弟这是” “许是刚刚为了给我疗伤,虚耗过度,看起来只是晕了过去,不碍事的!” “唉也对,毕竟正午时分,刚刚被我们救起,本就旧伤未愈” “没时间多说了,先出去看看情况!” 两人赶到驿馆门口,战乱已经停止。 “公子小心!” 萧寒闻言,赶忙收回了脚,这才没有踩到面前的一滩血迹之上。 他放眼望去,地面上只剩下几十只人首蛇身的怪物尸体。 反观己方,只有三三两两之人,身上挂了彩,却并未出现减员的情况。 李君若蹲在地上,认真观察起来。 地面嗤嗤作响。 那颜色明显异常的蛇血,居然生生将脚下的青石板路腐蚀出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坑洞。 纥骨塔倏地落在跟前,沉声道: “这些畜牲,想必是用自己的血液,在城墙上融了些许洞口出来,并从中钻入。 我们遇到的这一批智慧并不高,但其中必定有着异类存在,两位公子,此地不宜久留。” “喵呜!” 话音方落,一团黄色的肉球猛地挣脱了李君若的怀抱,扑到蛇血跟前,贪婪地舔舐起来。 “喂!蠢猫!” “丧彪!” 两人异口同声,齐齐伸出了手,身后,纥骨塔再次冷声道: “像这样的蛇怪,城外还不知有多少,恕在下直言,带着这么两个拖累,实乃不智之举。” “古师傅说得对。” 李君若站起身来,不再理会脚下的肥猫。 “这只猫自己找死,不必理会,至于陈兄弟.再不济也还可以带路,姑且先带在身边吧。” “没错。” 萧寒将背上的男人往上提了提。 他知道,纥骨塔之所以有意扔下陈星河,不止是因为他此刻像条咸鱼一样瘫在自己背上,关键还是在怀疑对方的身份和目的。 从对方的角度出发,这种不稳定因素混在队伍里,万一等到了城外,突然间捣乱起来,极有可能让他们这伙人,承受难以估量的损失。 他还以为李君若准备听从纥骨塔的建议,刚想开口表明立场。 好在,最终只是虚惊一场。 ‘陈兄弟,你放心,怎么说刚刚你也救过我,在我萧寒倒下之前,是不会让你死的!’ 若非有他不顾伤势,强行以那灼热至极的真气驱散自己体内的寒气,现在众人身边的拖油瓶,可就不止他陈星河一个人了。 “可是.古师傅,如今蛇妖围城,与其选在此时出去,还不如死守驿馆,任由南梁城防军,与蛇怪两败俱伤,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 李君若看向纥骨塔,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反正死得都是燕国人这种话。 出于小心谨慎,终于还是临时更换了说辞。 她知道,每一位扎根在大燕的黑枭,都绝对不会是蠢货,自己毕竟初出江湖,许多事情,还是要征询对方的意见。 纥骨塔见两人对于那陈星河的事情已然达成一致,便也不再坚持。 而是看向城门的方向,沉声道:“范公子所言自然有道理,不过,在下刚刚观察了片刻,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 “这群蛇怪,对于新鲜血肉,尤其是血腥味,似乎有着异于寻常的执着。 若是能够利用好这一点,有这么大一座南梁城在这里充当诱饵,我们此时悄悄溜出城去,说不定是最好的选择。” 李君若与萧寒相视一眼,几乎瞬间便明白了纥骨塔的意思。 “就依古师傅所言!” 纥骨塔点了点头,率先朝着城墙方向走去。 临行之前,李君若最后看了眼遍地的残肢碎块。 那只蠢猫不知何时起,已然不见了踪影。 罢了,任它自生自灭就好。 吞了那么多蛇血,想必也活不成。 李君若不再停留,追随纥骨塔等人的脚步而去。 萧寒苦哈哈地背着陈星河,一言不发。 说不上是为什么,总感觉背上的人,好像变得越来越重了. 像个死尸一般一动不动的徐尽欢,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许久未曾听到过的声音: ‘徐尽欢我睡了多久,这是哪里呀?’ ‘终于醒了吗那还的的确确是蛮久的,至于这里啊是南梁城,嗯距离无量海很近了哦。’ ‘哇!好耶!可是,你为什么趴在人家背上装睡,又在偷偷搞小动作阴人了嘛 还有,那个长胡子的女人又是谁?’ ‘人家没有长胡子啦.那是粘的!还有,我徐某人做事坦坦荡荡,什么叫又在阴人?’ 识海当中,终于睁开眼睛的青鸾非常人性化地白了自己一眼,不屑道: “少来,老太婆那次不算,你只有面对那位云姓姑娘的时候,坦坦荡荡过两次。” 徐尽欢心头大骇,立马察觉到了对方话中的问题。 ‘等一下.为什么是两次?!你.你真的有在睡觉吗!’ ‘呀!’ 青鸾眼神瞬间闪躲起来。 ‘我不是,我才没有偷看,你不要乱说啊’ (本章完) 第138章 你们自尽吧(6K二合一) 第138章 你们自尽吧(6k二合一) ‘徐尽欢,有一只小不点跟在我们身后欸。’ ‘我知道的,只要没有跟丢,就先不必理她。’ 一行人全副武装,火速朝着某段城墙处而去。 沿途遇到过不止一波散装蛇尸突袭,几次过后,众人愈发熟练,搭配得当,很快便将其尽数斩杀。 到处都是火光和喊杀声,以至于并没有人在意,那一团始终跟在众人身后的小小身影。 徐尽欢闭眼装死,反正有人在前面打生打死,自己也乐得划水. ‘徐尽欢,我又饿了.好久都没有吃东西,外面好像有好吃的,待会可以肆无忌惮的吃一顿嘛?’ 跟某只蠢猫不同,徐尽欢知道,小青所说的‘吃’,并非是现身出来,去跟城外的妖兽疯狂对a,互相啃食血肉。 而是像之前在京都面对玄龟的时候一般,隔空吞噬对方尚未消散的灵韵。 这,似乎是她恢复修为、记忆,乃至于最终化形的必要手段。 ‘嗯应该是可以的外面怎么样,很危险吗?’ ‘差不多都是这种恶心的触手跟粘液啦.真正好吃的东西,还在更南边.想想都让人家好兴奋哦’ ‘不要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啊!’ 萧寒隐约感觉到,背上的人似乎动了下。 仔细探知之下,对方却又好似依旧呼吸平稳,昏睡不醒。 自己出现错觉了? 徐尽欢心叫好险。 许久没有跟小青交流过,以至于对方再次出现,差一点又搞得自己当场破功。 他努力平复一下情绪,继续道: ‘等出了城,只要你能吃得下,尽管放开了去吃好了!’ ‘好耶!’ 恰此时,众人已然来到了一处完好的城墙下方。 按照纥骨塔的估计,他们虽看不到城墙外的情况,但此时此刻,得益于那些墙壁上的洞口。 城头上的火把和卫兵,却等于是在为众人指引着方向。 很简单,卫兵们聚集的地方,代表着下方有着大量蛇怪汇聚。 而没有卫兵的地方外侧都是相对安全的。 徐尽欢全程听着对方分析局势,不得不承认,这位看上去人高马大的草原汉子,有着与其外表完全不相符的睿智和冷静。 此刻,就在距离他们百米左右的距离,便有着一处巨大的洞口。 一颗颗人头不断从中奋力向外钻着。 猩红的信子带起呼呼风声,如同一条条长鞭,狂乱地挥舞。 洞口后方,血流遍地,有蛇尸的,自然也有城卫兵的。 它们滑不溜手,动作快极! 不时便有三三两两的蛇尸,突破卫兵们的封锁,涌入城中。 尤其那些下身已经完全被蛇尾所取代的怪物,只要从洞中成功钻入城内,趴在地上,转眼间便可窜出老远,以城卫兵们的脚力,根本追之不及。 来时路上,纥骨塔曾不止一次攀登至高处查看过。 像这样的洞口,如今沿着南梁城的城墙,足足有着不下十几处。 “是是白天来的镖师们有人来支援我们了!” “快走!这里危险!回去城中,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城卫兵们的态度截然不同。 一个又一个战友接连倒下,加上缺口过多,导致指挥力量的分散,这群战士们,没有就地化作一盘散沙,各自散去,已经是南梁城平日里练兵有素了. 萧寒将这些人麻木和绝望的眼光尽收眼底。 洞口处,那密密麻麻,朝着城内涌来的‘人头’好似没有尽头。 杀不完 根本杀不完! 哪怕并非身处大周的国土之内,他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丝兔死狐悲之感。 同样的妖灾降临周国的话. 仓促之下,恐怕也将是一片生灵涂炭。 有一个问题困扰萧寒很久了。 他记得没错的话,这些蛇怪,都是因为被八岐的血雨淋在身上,这才导致变异的。 而如今.那么多的城镇百姓和士卒被咬伤,或是被血淋到又会不会 他猛地甩了甩头,感觉刚刚脖子好像痒痒的. 连自己这么蠢的人都能想得到.纥骨老哥跟君若没道理想不到. 这种需要动脑子的事情,还是交给其他人去操心吧。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队伍最后方,那些受了伤的同僚。 可是万一呢? 不.连纥骨老哥都没有放弃他们.一定还有办法的! 好在,很快,便有人会替他回答这个问题。 “兄弟们!撑住,我们一行打算去往城外,替大伙吸引蛇怪的注意!” 纥骨塔振臂一挥。 一瞬间,萧寒便在那群死守不退的士卒麻木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范公子、萧公子!尔等大义,南梁城.铭记于心!” 开口之人萧寒见过,白日里,便是他去禀报城主,接引自己等人入城的。 这一瞬间,哪怕面前的都可能是未来的敌人.他的心中,还是不免升起了一丝羞愧之感。 纥骨塔纵身一跃,在城墙之上连点,几个起落间,便登上了城墙顶端。 他猛地一甩胳膊,将腰间提前挂好的长绳抛向地面,自己提着绳子的另一端,喝道: “大伙,顺着绳索爬上来!” 无人多言,除却一些修为强悍,无需借助外力之人,余下的当即按照顺序,依次朝着城墙上攀爬而去。 萧寒背着一个大活人,加上自身实力强悍,自觉留在下面断后。 很快,地面上,便只剩下背着陈星河的自己,和那些已经受了伤,就连脸色,都变得青紫不定的同伴们。 他刚要开口,就听头顶的纥骨塔再次喝道: “萧公子,快上来! 老八、阿图,你们几个受伤的就不要跟来了,过去那边帮忙!” 萧寒分明看到,那几人的脸上闪过一抹决绝之色。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他心底滋生。 不.不要过去 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的. 兴许只是纥骨老哥他们忘记了,忽略掉了吧. 一定是这样的! 他很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无法开口。 上方,君若陡然催促道: “呆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要大家这么多人一起等你吗!” 可是 那十几名负伤之人拔出兵刃,朝着洞口处靠拢过去。 一时间,就连萧寒也分不清楚,他们的目标,究竟是那群张牙舞爪的怪物,还是.明知不敌,却仍旧死守在城门处的燕国士兵! 萧寒很希望自己所想的都是假的。 直到他亲眼看到,那位被唤作阿图的汉子,脖颈突然扭曲到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他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脚步骤然加快,朝着那群士兵奔跑过去。 月光下,萧寒分明看到了对方的手掌之上,已经开始生出了细密的鳞片! 自己没有猜错 纥骨塔.他准备临行前,在这处洞口位置,趁守军不备,制造更多新鲜的‘饵’出来! 借此吸引周围的怪物注意,好让自己一行人,能够安全地走出城去! 纥骨老哥 哪怕彼此是敌对的国家. 可如今所面对的,是妖兽啊! 同为人族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他死死咬着牙关,眼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朝着燕国士兵的背后而去。 浑身上下都开始颤抖起来,冰冷的寒意,将他整个人从内到外完全吞没。 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样做是错误的 可他的双脚却好似生了根,只能目眦欲裂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身后,陡然传来异动。 “小心!” 萧寒只感到背后一股热浪袭来,自己背了一路的那道人影,已然高高跃起,朝着阿图等人冲了过去! 听到提醒,几名守军将士猛地回过头。 连同城墙顶端的纥骨塔、李君若等人,齐齐看到了那位面色苍白的男子,猛地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只见他人在空中,猛吸一口气,剑刃之上,当即燃起熊熊火光,一瞬间照亮了夜空! 噌! 燃火的长剑在空中舞成一个圆,瞬间将那位脖子间尚未长满鳞片的男子枭首。 人头高高飞起,滚落一旁。 ‘陈星河’跌跌撞撞地落在地上,身形翩若惊鸿。 虽然脚步有些虚浮,却精准地躲开了每一滴飞溅而出的毒血。 他‘噗’地喷出一片鲜血,长剑杵在地上,气喘吁吁道: “小心!被这些蛇怪之血染上的人也会发生变异!” 几名守军怔怔望来,无数道目光当即汇集到那十几名‘镖师’身上。 几人一时间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已经是死人了.不如走得干脆点,莫要让同伴动手. 诸位你们,自尽吧。” 碍于角度问题,身后的萧寒等一行人,只听到陈星河悲痛万分的声音,却是根本没能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 装睡归装睡.想在自己面前玩这种驱虎吞狼的把戏让我大燕儿郎作为尔等出城路上的垫脚石,却是门都没有! 他话音方落,燕军当中,那些被血淋到,或是早已被蛇妖咬伤之人当即露出决绝之色,不管不顾地朝着洞口扑了过去! “杀!!!” 呐喊声震天。 他们全然不顾扑咬到身上的蛇妖,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将手中的长戟送入对方腥臭的巨口当中。 顷刻间,便被后方蜂拥而来的蛇妖给分食的一干二净,再也没了朝同伴伸出爪牙的机会。 十几名镖师当中,当即便有反应迅速者,装作失神的模样,怪叫着朝剩余的士兵们扑去。 徐尽欢刚要再动,几支箭矢,却远比他的速度更快! 城墙上头,一道道银芒倾泻下来,精准地命中奔跑中的几人脑袋。 噗.噗.噗.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地不起,就此气绝身亡。 徐尽欢再也支撑不住,眼看着就要扑倒在地上。 幸得身后,一只有力的胳膊及时拉住了他。 “陈兄弟!你没事吧!” “无碍.恩公,大恩不言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萧寒面沉如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的确。萧兄,扶我过去。” 萧寒不发一言,搀着徐尽欢朝着其所指的方向靠近过去。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支火折子,扔在了早已倒在一旁,‘死’掉的燕军尸体之上。 ‘轰——’ 在他的真气催动之下,地面的尸首瞬间烧成了一片火海。 徐尽欢朝着这伙士卒的头领拱了拱手:“这位兄弟,还请多加小心,我等这便前往城外诱敌” “好!陈兄弟”头领脸上闪过一丝不忍的神色,徐徐道: “几位其实不必冒死出城,刘大人早在白天就已向周边城池求援,援兵.” 徐尽欢摇了摇头,“如此恶劣的环境,援军究竟要多久才能赶到,还是未知之数,不必多言,兄弟,珍重!” 上方,纥骨塔似是等得急了,催促道: “多谢阁下告知,只是眼下幽州还不知是何等境况,我等去意已决,不必再劝! 萧公子、陈公子,速速上来吧!” “好!”萧寒闷哼了一声,“陈兄弟,抓稳了!” “嗯!” 就在他即将跃起的刹那,一道橘黄色的肉团猛地冲入徐尽欢怀中。 他当即露出大喜过望的神色,惊呼道: “丧彪!太好了.你还活着!” 耳畔是呼呼风起,转眼间,徐尽欢已经被萧寒夹着,跃上了城头。 城墙上,纥骨塔面沉如水,一双眸子冷若冰霜。 看来,哪怕对方刚刚看似毫不留情地料理了几名手下,出手果决,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可心中,依旧是颇为不忍的。 “陈公子,好身手!” 纥骨塔的声音,似万载寒冰一般,听得身旁众人不寒而栗。 这厮苏醒时机,会不会太巧合了一些? 刚刚,若非这个家伙突然横插一手,那几个人,虽然也难逃一死,却终究可以为己方争取到一些时间. 如今,却等于是白死了! 他也不想亲自出手 可刚刚若是任由那几人乱来,守军必然会发现不妥。 届时,剩下的这些人还能不能安然出城,恐怕就要另说了。 他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位看上去虚弱不堪的少年眼睛,试图从对方身上看出一丝破绽。 他已经分不清,这个看上去忠厚老实,知恩图报的家伙,究竟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陈星河浑若不觉,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过后,方才虚弱地道: “雕虫小技罢了与古师傅的箭术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纥骨塔并未接茬,而是指了指对方胸口衣领处,露出的那颗毛肉肉的脑袋: “陈小友怕是不知,你的猫吞食了不少蛇血,怕是异变在即,断不可留。 若是阁下不忍下杀手,便由在下代劳。” 说罢,他动作快极,已然提臂张弓。 “喵呜!” 徐尽欢瞬间感到眉心狂跳,像是针扎一般,赶忙摆手道: “古师傅一叶障目了不是? 我这只猫,若是寻常畜牲,刚刚吞了那么多蛇血,此刻早已肠穿肚烂.你看它,可像有事的样子?” 此言一出,连同纥骨塔在内,众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还真是! 徐尽欢一手抚摸着丧彪肉嘟嘟的脑袋,虚弱道: “它呀,本事大着呢。” “不瞒诸位,这猫乃是义父斥重金,从周瑾老前辈手中‘借’来的,我等能否顺利到达幽州,还要靠它来指路! 毕竟是涉及到那位前辈,说句不中听的.便是在下死在这南梁城外,也断不敢让它出事 几位放心,有我看着,保证不会出乱子再说了,古师傅,你们这么多高手在这里,还担心区区在下,和一只肥猫不成?” “喵呜~” 丧彪似乎对于徐尽欢的安抚很是受用,眯起眼睛,舔舐着他的掌心。 徐尽欢深知,谎言与真话掺半的时候,最是让人难以分辨。 他有意搬出周瑾的大名,却又不将话说得太透,这样一来,起码短时间内,自己应当不必担心有人会对丧彪突下杀手了。 看着众人仍旧惊疑不定,他笑着掰开丧彪的嘴巴,故意拿指头在对方的尖牙上戳了戳: “我看.在场的最弱也与在下一般,有着四品修为。就算站着不动任它去咬,也要能够咬破大伙的皮肤才成啊.” 徐尽欢笑得人畜无害,一脸的不好意思。 李君若却是在听到‘周瑾’两个字后,双眼陡然一亮。 “陈兄弟的意思是这猫!” “嘘”徐尽欢伸手示意对方噤声。 “周老前辈一生铁骨铮铮,不可在背后妄自议论。 大家只需知道,有它带路,我们蒙着眼睛,也能走到幽州去!” 纥骨塔不再多言,转身朝着城墙的另一边而去。 众人紧随其后,向下方望去。 居高临下,可以清楚地看见,距离众人几十米外的洞口外围,此刻聚集着不下百只张牙舞爪的蛇妖。 而众人所站的位置下方,却是只有零星几只,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虽说再远一些,碍于雪势太大,根本无法看得清了。 可众人从此处下去,毫无疑问已经是最优的出城路线。 一切,都如这位古师傅所言一般无二。 “范公子,萧公子,还有这位陈公子。” 纥骨塔没有回头,望着下方冷声道: “几位稍待片刻,老夫先下去清理一下,等到安全了,几位公子再下来。” 说罢,人已从城墙顶上一跃而下。 半空中,他的头发冲天扬起,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重重朝着地面方向砸去。 一名蛇怪疑惑地抬起头,迎接它的,是一根朴实无华的长弓! 铮——! 蛇怪被对方携坠落之力,远远地击飞了出去! 它的头骨碎裂,狭长的瞳孔分明已经涣散,却是直到落地,才有些许血液流淌开来。 他如法炮制,单枪匹马便将循声靠近过来的蛇怪抡得飞起。 那一杆看上去像是包了浆的古朴长弓,在纥骨塔的手中,化作了收割生命的利器。 附近的蛇怪瞬间便被新鲜的血腥气味给吸引,纷纷朝着那些新鲜的同伴尸体扑了过去。 纥骨塔的周围,顿时被清理一空。 他小心地将长弓挎回背上,朝着上方喊道: “几位公子,请下来吧!” “恩公,我好多了,可以自己走的.” “当真?陈兄弟,不必见外,我虽不及古师傅那般勇武,但再背你一段路,还是不成问题的。” 甫一落在地上,徐尽欢便从萧寒背上走了下来。 他也很想继续装死可是既然已经醒了,再挂在对方身上,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必了恩公咳咳前路凶险,恩公.还是省些力气吧。” 两人身后,随行的镖师正在陆续沿着绳索向下攀爬。 “不止修为高深,且还身怀异宝,难怪陈兄弟当初可以单枪匹马走到幽州,倒是我二人先前有眼不识泰山了。”李君若适时凑了过来,捻着一瞥胡须笑道。 她伸出一根指头,想要去逗弄徐尽欢怀中的小猫。 结果,对方突然展露出极其双标的一面,狠狠一口咬在了那根白玉一般的指头上! “嘶痛痛痛!” “丧彪!不得无礼,快放开恩公!” 丧彪这才撒开了嘴,锋锐的尖牙在对方食指留下两条浅浅的白印。 临了,还颇为嫌弃地朝着一旁啐了一口. “恩公.实在抱歉这蠢猫它” “无妨.无妨,哈哈哈” 几人朝着远方望去。 旭日已然初升,视野却依旧被望不到边际的大雪给阻隔,难以看到太远的地方。 由于众人并非从城门处走出,四周又尽是一片白茫茫,看不到任何可以参照之物,基本已经算是彻底迷失了方向。 此时此刻,李君若与萧寒两人无比庆幸,自己在半路上,捡了这么个高人回来 若非有他,此次南行之路,怕是只能到这里为止了。 纥骨塔的声音倏地从众人身后响起: “陈兄弟,接下来,我们该朝哪里走。” 徐尽欢刚想回答,胸口处,陡然探出一只毛茸茸的肉垫。 “幽州在这边,喵。” 纥骨塔:“???” 李君若:“???” 萧寒:“???” 徐尽欢瞬间感到头皮发麻. 自己胡诌的而已,怎么就成了真的了? 还是说,这只肥猫,从一开始就没有失智,而是一直在耍自己寻开心? 思绪万千,却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表现出来。 他只能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道了声: “没错。” (本章完) 第140章 喵喵喵? 第140章 喵喵喵? 京都,撷芳园。 许新年与赵若曦相对而坐,两人中间,还摆有一方石制的棋盘。 “将军。” 棋子落下,宣告着胜利的口号。 许新年脸上却是并无丝毫喜悦之色。 他一手捋着胡须,摇了摇头。 “陛下,收手吧,你是赢不了老臣的。” 臭棋篓子! 与你这等选手对弈,简直就是对老夫最大的侮辱! 赵若曦面露尴尬,自顾自地收拾起棋子。 “许首辅不愧为棋道圣手,朕佩服。” 知道就好。 “术业有专攻,陛下日理万机,志不在此罢了。” 两人身旁不远处,一名面容稚嫩的少年坐在树下,默默看着手中的书籍。 看似专注,实则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那双灵动的眼睛,时不时地瞟向棋盘。 殊不知自己这幅样子,半点都没能逃过那位好看到过分的‘堂姐’法眼。 呸呸呸,现在该改口称陛下了。 许新年看着那位面如冠玉的孩子,心头叹息。 驻守东海的那位宁王世子,尚未及冠,不止饱读诗书,也早早打通了气海关口,是个实打实的三品境小高手,的的确确是个好苗子没错。 可是眼下大周虎视眈眈,妖族摩拳擦掌,分明就是乱世将至。 陛下屁股底下的龙椅尚且没有坐热,这就开始准备培养接班人了吗 恋爱脑要不得啊! 罢了,他许新年当了一辈子官,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几乎不插手燕赵皇室内部的斗争之事。 麒云坛之变这种事情.经历一次就够了! 眼看对方快要将棋子收拢完毕,许首辅布满褶皱的老脸终于舒缓了些许。 “许大人,周国的‘嫁妆’,如今到了何处了。” 赵若曦突然问道。 “算算时间,怕是已经快要抵达豫州附近。”老人心中没来由的咯噔一下。 “那个小贱人呢?” 许新年眼角一抽。 堂堂一国之君.怎可如此口无遮拦! 难道看不见自己那位堂弟,刚刚翻书的手都僵在半空了吗? “咳咳.据青楼密报,她跟萧寒两人,带着从燕国各地汇聚而来的百名黑枭,已然入了南梁城。对了.” 青楼密报 赵若曦动作明显一滞。 ‘青楼’作为燕国新晋崛起的神秘势力,除开其内部以外,目前为止,虽然天下人众说纷纭,可真正知道其底细和来由的,不超过一掌之数。 恰好,如今这座院子当中,就有两个。 换句话说,若非有皇室在背后撑腰,青楼想要在鱼龙混杂的各大势力注视下,如此迅猛地铺开情报网络,也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是以,对于两人来说,消息的准确性,完全毋庸置疑。 许新年顿了顿,犹豫再三,还是继续道: “那个,徐小子.在南梁城外,佯装昏迷,混进了他们那支队伍当中。” 砰! 赵若曦手中的一枚棋子轰然碎裂。 好好好。 佯装昏迷是吧 就是不知,到底是为了混进队伍之中,还是混进某人身体之中? 这个登徒子. 等等以他的神通广大,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那个姓李的小贱人要前往南疆这才主动请缨,亲自去讨‘八岐’蛇胆血的? 他到底想干嘛! 越想越气不知不觉间,杀气已经弥漫了整座小院,搅得两人身旁的汤泉水面,无风起皱。 “玄儿!” “陛陛下!” 树荫下的少年吓得魂飞魄散,额头已经见汗。 他自问,哪怕自家父王坐镇一方,向来令府中上下闻风丧胆。 每一次父王发起火来,虽然也都很可怕.可与这位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伴君如伴虎.父王诚不欺我! 况且 自幼聪慧的他当然知道,此次京城之行,成则从此飞黄腾达,一旦败了.自己哪里还有颜面,回去面对东海父老? 赵若曦冷声道: “好好读书,晚些时候,许大人要亲自考校你的功课。” “是,陛下,玄儿知道了!” 赵若曦收起心头的无名火,风声鹤唳的园子顿时恢复了平静。 “首辅大人,既然那贱人自己非要跑到南疆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即便死了,周国也说不出什么吧。” “合该如此。” 许新年点了点头。 只是,他并没有将心中所想诉诸于口。 世事岂能那般如愿? 陛下怕是忘了,你口中那位贱人,可是长得与你那未过门的嫂嫂生得极其相像 有那位在,当真会眼睁睁看着她死在幽州?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对方这一行,隐隐有着什么阴谋在里面。 只是离得太远,又是雾里看,连他也没法参透其中的深意。 正自出神,就见有婢女端来新的棋子。 许新年心头一凛,便听得那位陛下沉声道: “时候尚早,再来一盘。” “.” —— ‘小青,这些蛇妖身上的妖力如何?’ ‘淡的像水一样,没什么味道.不过总比没有强吧 话说,你为什么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任人家抓呀?很丢脸欸。’ ‘你懂什么.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有他们探路,怎么都好过我一个人上.不然,我混进来干嘛?’ 倒是这猫,居然只是悄咪咪地躲在自己怀里,没有落井下石,着实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众人沿着方才剑气所犁出来的沟壑缓缓前行。 这周围,虽然依旧充斥着凌厉而又紊乱的剑气,但只要注意保持在一定的安全距离之外,却是并不会有性命之虞。 萧寒难得地将局势分析得头头是道。 只要沿着这条沟壑前行,不仅规避了风雪,更是让那些智慧并不高的蛇妖避之不及,大大缩短了众人前行的难度。 唯独可惜的一点.就是笼罩在剑痕附近的剑气,正每时每刻,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 “阿嚏!” 李君若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 她的双眼茫然地看着前方。 不知为何越是靠近,她越是能够从身旁这一缕剑气当中.感受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就像是.无数个夜晚,母亲偶尔恢复神志之时,自己从她的身上所感受到的一样. 悲伤,悔恨。 “呆子你说,这剑气,一定是那位剑仙斩出来的吗?” 萧寒是众人当中,距离剑气始终最近的那一个。 打从刚刚开始,他便不发一言,始终用心观察着,感受着。 闻言,他像是如梦初醒,不情不愿地从某种状态当中退了出来,沉吟道: “应该不会有错。我虽从未直面过妖族,可听师父他老人家说,妖族大多更喜欢依赖自身那堪称神兵利器一般的肉身力量,几乎没见过有使用兵刃的。” 他一手托着背上的陈星河,一手指向身旁: “而这个,是货真价实的剑气,不会有错。” 李君若点了点头。 “沈夜.” 这位横空出世的绝世剑仙,究竟是何许人也? 像他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难道也会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心酸往事吗? 一路无言。 众人身旁的方寸之地,虽然算得上是一片净土,可前后左右,依旧是看不到尽头的白色雪地。 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被用来参考,以至于他们早已失去了对方向和距离的判断,根本无从知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 此刻,距离那座正处于交战中的幽州城,又到底还有多远。 间或有爆响声,伴随着强劲的飓风和气浪刮过,好在果真如陈星河所说一般,并未再度出现过那种快到令人躲闪不及的要命剑气。 沉默,寂静,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众人的心头。 不少人甚至已经开始怀疑,会否自己,刚刚早已死在了那道冲霄的剑气之下,眼前的一切,根本都是幻觉? 唯有李君若一人,心中无比确定。 自己,正距离幽州城越来越近。 她轻轻转动了一下右腕上的玉镯,以免被其越来越高的温度给烫伤。 那是临行之前,母亲珍而重之从泥土里挖出来,并亲自戴在自己手上,祈求此行平安的宝物 她知道,这根翠绿中带着一丝血色的镯子,内侧,刻有一个‘昱’字。 “范公子,萧公子。情况可能有些不妙。” 一路上,不时便离队查探环境的纥骨塔突然来到几人身边。 李君若一脸茫然,直到一片雪,落在了自己脸上。 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前方的剑痕,已经逐渐被积雪所掩埋起来。 这场迟来的大雪,终于开始朝着众人伸出了潜藏已久的爪牙。 “这雪不对劲。” 纥骨塔面色无比凝重。 “老夫在附近转了转,感受的比两位公子更加清晰一些。” 似乎是觉得口说无凭,他忽地取下背上长弓,随手朝着前方射出一箭! 两人眯眼望去,就见那支箭矢,离弦之时,分明还炸起了音爆之响。 可还没射出多远,速度便肉眼可见地减慢了下去。 箭矢迅速被白雾和大雪覆盖,再也看不到踪迹。 可刚刚匆匆一瞥间,却足以说明问题。 萧寒伸手接住一片雪,闭目感受片刻,开口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剑仙前辈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李君若有样学样,同样接住了雪观察起来。 可是半晌过后,却始终没能明白两人在说什么。 “阿煜你怎么了?聪慧如你,不该到现在还没感受到的这雪,在吞噬我们的力量啊” 萧寒面色有些凝重,眼中的神采,却更加炙热了起来。 “虽然很微弱但.若是长时间处于这种风雪之下呢? 若我没有猜错,这些被风雪所吞噬掉的力量,恐怕会反哺剑仙自身此消彼长之下,他只会愈战愈强,难怪能够以一己之力,独自对抗三位大妖 至圣强者的手段,果真已经远超你我想象!” 他还有心里话并未说出。 自家师父虽然也强,但绝对没有这等闻所未闻的手段! 纥骨塔点了点头,“萧公子说得没错。先前在南梁城里,我也曾观察过,彼时的雪当中,绝对没有这种异能存在。 这样看来,我们距离幽州,倒的的确确是越来越近了。” “原原来是这样吗我居然都没有发现嘿嘿” 李君若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配合着两人表演,实则心中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为什么他们所说的感受自己完完全全,一丁点都感受不到?! “阿煜,你的脸色好差,该不会是已被寒气入了体?!” 萧寒瞬间紧张起来。 真该死! 一路上,只顾着观察剑气,居然忽略了心上人的情况 “咦?阿煜你这支镯子” 他赶忙靠近过去,想要以真气为对方驱寒。 却猛地发现,记忆当中,君若手上那只镯子.似乎是翠绿色的,如今,怎么变得红艳欲滴了? “没什么,你们看,那里好像有座小山 楚南,背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 古师傅,我们要不要.把陈兄弟放下来?”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李君若不动声色地将右臂往身后藏了藏。 她朝着陈星河抬了抬下巴,借此分散傻小子的注意力。 两人瞬间心领神会。 既然剑痕眼看着就要被大雪淹没,接下来的路如何去走,不必多说,自然还是要靠人家帮忙. 萧寒当即面露难色。 用人家的时候,兄弟长兄弟短,眼见没了利用价值,立马就把人家绑了起来 如今,眼看着又要有求于人,想想都让他尴尬到脚趾扣地。 李君若却是并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事到如今,虽然并未与这位萍水相逢之人撕破脸皮,却也已经相去不远。 但己方依旧有着绝对的人数压制,根本不用担心对方不配合。 她刚要上前,撕掉陈星河脸上绑嘴的布,纥骨塔却是已经快了她一步,拦在两人中间。 他并未搭理陈星河,而是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小鱼干,贴着对方的领口晃了晃。 一只毛茸茸的爪子瞬间从中探了出来,猛地一挥。 只可惜,扑了个空。 纥骨塔收回了手,晃着手中的鱼干,笑吟吟道: “乖猫,告诉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走,不止这个,我这里还有好多鱼干,都是你的!” 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显然,比起人来,他还是更愿意跟这只看上去没什么威胁的猫做交易。 “喵喵喵?” 出乎意料的,丧彪歪起脑袋,一脸无辜,像是根本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纥骨塔:“.” 眼看着这猫又装起傻来,而众人则距离那座小山越来越近,身旁的剑痕,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罢了,萧公子,将陈兄弟放下来吧。” 萧寒依言照做。 三人将其团团围住,终于扯掉了对方嘴上的布条,却是并未将其松绑。 甚至就连那柄吹毛断发的佩剑,也早已被纥骨塔给缴了,挂在自己腰间。 “陈兄弟,先前多有得罪.” “恩公何出此言?这声兄弟,在下可有些担不起啊。” 面对萧寒的道歉,徐尽欢完全没有领情。 事已至此,先前的虚与委蛇,已经都可以直接省略了。 “叫你一声兄弟,已经是给足了面子,我劝你还是要搞清楚自己的处境,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才是。” 纥骨塔冷声道。 “古师傅,不要如此无礼。” 李君若适时出面,打起了圆场:“陈兄弟,古师傅身为镖队的领头人,有义务要保证兄弟们的安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别见怪。 说到底,也是你隐瞒自己这只灵猫的异常在先,这才有了后面的误会,如今,既然大家的最终目的都是要去往幽州,不妨先合作。 有什么不痛快的,等安全到了地方,我们三人,再来向你赔罪。” “呦,还是范公子会讲话,好一招恩威并施.差一点我就要信了。”徐尽欢哈哈大笑,像是完全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觉悟。 “你说得对,我虽然也想要去幽州,只不过我这人胆子小,生怕到了幽州城外,就是图穷匕见之时啊。” 被人道破了心思,纥骨塔脸上涌现出一丝不耐。 奈何已经到了这里,来路早已被大雪覆盖,只剩下前行这一条道路可走。 他怎么样都无所谓,却不能不管这群兄弟们的死活。 想到这里,纥骨塔朝着陈星河鞠了一躬: “方才多有得罪,陈公子勿怪,这雪势已然越来越大了,还请尽快带路吧。” “好说,好说。”徐尽欢脸色稍有缓和:“不过比起带路.你们还是先考虑一下,该怎么样保命吧。” 他整个人被五大绑躺在雪地之上,身上捆满了铁链。 说出来的话,却听得几人一头雾水。 饶是如此,却不妨碍众人瞬间警惕起来! “刚刚你们说的什么小山.我没有看见,该不会是在说那个吧? 怎么你们那里的山上,都会长鳞片的吗?” 什么?! 纥骨塔闻言,瞬间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猛地转头望去,就见前方那座‘小山包’上,陡然裂开了两道缝隙。 露出一双,闪烁着幽芒的诡异竖瞳! “公子小心!!!”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纥骨塔刚刚惊呼出声,众人脚下,顿时剧烈颤动起来。 那座小山陡然张开了血盆大口,闪着锋锐寒芒的獠牙之下,数不尽的银白色长蛇从中蜂拥而出! 人仰马翻。 众人跌跌撞撞,强行维持身形,密密麻麻的蛇潮已然来到了跟前! 李君若恍然大悟. 前方,哪里是什么小山. 分明是传言当中,被剑仙一剑斩落的那颗蛇头! 更可怕的是.这蛇头虽然脱离了本体,却分明还活着! 脚下的地面停止了颤动。 露出先前被大雪掩埋在底下的,足有数十人合抱粗细的半截蛇身。 蛇身猛地一甩,当即将附近的十几人掀至半空。 他们一个个口吐鲜血,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便彻底没了气息。 蛇群吐着信子,将众人团团包围起来。 远处,‘八岐’的这颗头颅,正缓缓在雪地中扭动身子,转向众人。 李君若从背后抽出两把短刀,已经与来到身前的蛇群战在了一处。 萧寒更是大发神威,刀起刀落间,便有大片的银蛇被他斩成两段。 不过,同行之人却是大多没有这等手段,很快,便出现了大规模的减员。 唯有纥骨塔等寥寥几人,仍勉强有着一战之力。 霎时间,众人脚下的地面,便已洒满了鲜血。 “还真是演都不演了啊。” 事到如今,众人已经顾不得什么隐藏身份,皆是全力出手。 徐尽欢瞧得分明,这对卧龙凤雏所使的,正是与宋玉同出一门的【问天八刀】。 刚刚仰天射出一把箭雨的纥骨塔突然感到腰间一阵凉风袭来,低头看去,赫然见到自己从陈星河身上缴来的那把佩剑,已然自行出鞘! 长剑径直飞往对方所躺的位置,环绕其身几个来回。 一阵丁零当啷的脆响声过后,缠在其身上的铁链已然被尽数斩碎! 徐尽欢‘蹭’地起身,扭了扭手腕,一把接过长剑。 他飘逸地挽了个剑,几条飞刀左近的银蛇,当即被斩成了无数碎段。 “你果然在隐藏实力!” 御剑! 这厮果然不是什么四品境的小喽啰 御剑之法如此之精准、凌厉,怕是多少六品境的高手,都难以望其项背! 足以窥见其神识的强大! 徐尽欢也不回答,手中长剑猛地朝着纥骨塔所站之处一刺! 一缕火舌沿着剑身窜出,眨眼间,已经飞射而至对方脖颈之处! 嗤—— 纥骨塔根本来不及闪躲,刚刚看到火舌的一瞬间,颈间已传来一片火辣辣的灼烧之感。 他跌跌撞撞地后撤了两步,一道血痕流下。 这才看到,一团被烧成焦炭的蛇尸,从自己肩头跌落在地。 他心中惊骇的无以复加 刚刚一剑若非斩蛇,自己此刻已经身首异处! “近身肉搏不行的话,就老老实实躲在后面放冷箭啊,大叔。” 他咧嘴一笑:“此时此刻,你应该庆幸,我若只有先前展露出来的实力,咱们几个,今日全部都要死在这里!” 纥骨塔紧咬着牙关,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向后跑去。 对方说得对.身处蛇潮之中,自己所能发挥的实力有限。 大敌在前,想要活命,唯有先合力应付过眼前这一劫再说! 李君若与萧寒再度放翻了临近的蛇潮,齐齐向后一跃。 放眼望去,此时此刻,场上仍旧能够站立着的,就只剩下自己四人!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向‘陈星河’。 只见对方呼吸绵长,中气十足,哪里有半点力竭不堪的模样? “陈兄弟” “免了,少来恶心我。” 李君若刚一开口,便被对方冷声打断。 幽州城已近在咫尺,徐尽欢懒得与对方再演戏下去。 “以德报怨什么的,可从来都不是我的人生信条啊 想套近乎的话,先把你那拙劣的假胡子和伪装去了再说吧!” (本章完) 第141章 我是你未过门的夫君 第141章 我是你未过门的夫君 自己的伪装被人轻易道破,李君若却是已经顾不得慌神。 远方那颗令人望而生畏的巨大蛇头,虽然行动缓慢,但此刻已然调转好了方向。 哪怕那一双幽绿色的竖瞳,比自己整个人都要庞大不知多少倍,身旁,更是有着陈星河与萧寒在。 她就是觉得,对方在看自己!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令她情不自禁地生出想要匍匐跪拜之感。 脚下的蛇群好像杀之不尽,那一颗颗闪着绿光的獠牙,只要挨上一下,包管会变成那种不人不蛇的怪物! 然而.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了! 可恶 要死在这里了吗? 比起嫁给那个素未谋面的徐尽欢,或是沦为周戮山掌中的玩物. 或许死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吧? 她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一张麻木不仁,疯疯癫癫的憔悴脸庞,陡然浮现在自己眼前。 母亲! 李君若狠狠咬着牙关。 自己还不能死! 最少.也要把母亲从那个恶魔手底下救出来再说! 小蛇口中的尖牙,已经朝着李君若的小腿猛地咬下! 千钧一发之际,玉镯整个变得殷红如血,从内向外荡开一片赤红色的涟漪。 蛇牙当即被崩得粉碎,李君若瞬间恢复了行动能力,手中的短刀猛地向下,一刀将其给狠狠钉在了雪地之上! 做完这一切,她赶忙抽刀后撤,避开喷洒而出的蛇血。 胸口剧烈起伏,心头仍有余悸。 太可怕了 徐尽欢将刚刚的一幕尽收眼底。 那只镯子自己似乎有些印象 那不是大舅子送给某人的定情信物吗? 仔细看去,随着李君若的后撤,大面积的蛇群明显主动朝着对方逼近过去,完全视他和萧寒如无物。 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这颗蛇首,该不会是故意埋伏在这里,等的,就是这个女人? 可这娘们除了长得好看一些,也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除非 徐尽欢瞬间感觉毛骨悚然,背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除非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大舅子! 大舅子乃是受自己指使才来的南疆. 若非如此,这个女人也不会阴差阳错,想要到此一睹剑仙风采. 徐尽欢十分怀疑,有人故意利用这件事情,针对大舅子,布下了局。 自己插手燕赵皇室内斗之事,虽说依然是女帝登基的最终结局可过程却已是天差地别! 由此而引发的连锁反应,终于开始浮出水面了吗. 这一刻,他终于认识到。 这片大陆之上的事情,已经开始朝着偏离自己认知的走向发展起来了! 嗖! 思索间,一连串银芒从后方飞掠而至! 那是三支箭矢,接连从纥骨塔手中射出。 最后方的两箭,依次撞击在先头的箭矢之上。 每撞击一次,箭矢之上所附加的力道和速度,便强了不止一倍! 箭矢所掀起的狂风,将沿途无数细小的银色长蛇刮得支离破碎。 如此庞然大物,断不可能会射不中。 两声爆鸣过后,那道银芒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精准落在巨蛇的右眼之上! 噗—— 箭矢入肉三分,便再难寸进。 饶是如此,巨蛇仍旧发出凄厉的嘶鸣,血雨滔天。 徐尽欢瞧得眉心直跳。 六品巅峰的弓手,果然有着其独到之处! 刚刚那一箭,看似并未对蛇首造成多大的伤害.但自己可不会忘记,对方是七品蛇妖! 哪怕只剩下一颗脑袋,半截蛇身,那也是七品! 能够破防,已是足以自傲之事! 徐尽欢自问,若是自己行动受制,躲闪不及的话。 中了此箭,也唯有当场饮恨这一种下场! 随着蛇首的嘶鸣,惨死于银蛇之口的镖师们迅速产生了蜕变。 他们肢体扭曲着站起了身,纷纷化作城中那种追逐血肉的妖物,朝着后方的纥骨塔冲去! “古师傅!” “还有功夫操心别人.” 徐尽欢砍翻了离得最近的几只小蛇,还要时刻躲避着对方的血液和尖牙的偷袭。 “他离得远,轻易还死不了。 这里已是前往幽州的必经之路,绕不开的。 想前行,唯有从这只没毛畜生的尸体上踏过去!” “喵嗷~!” 萧寒脚下重重一踏,拧腰甩臂,断岳斜向上斩出一道刀罡,跨越几十米的距离,砍在看似薄弱的蛇腹之上! 结果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就只在对方躯体之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白印,根本不痛不痒。 他落在徐尽欢跟前,沉声道: “陈兄.你有什么高见。” “本来我还以为,以我们几个的力量,不见得能够打得过这条蛇。 可是刚刚,那位古师傅证明了,这东西脱离了本体之后,似乎并不如我想象的一般强大.未尝不可一战。 两位,掩护我靠近!” 他也不知道,这半截蛇躯当中是否有着‘胆’这种东西存在,不过却不妨一试。 不出意外的话大舅子应当已经在朝这里赶来了。 若是自己所料无误的话,真正的恶战,说不定才刚刚开始!—— “噫吼吼吼.沈夜,你想要去哪里?” 白毛巨猿的双臂,染上一层璀璨耀眼的结晶,稳稳接下了对方迎面砍来的一剑。 洁晶碎裂成渣,连带着巨猿的双臂也是皮开肉绽。 它却只是打了个哆嗦,双臂之上,再次出现一层跟先前一模一样的结晶护腕。 老猿露出满口焦黄的尖牙,怪笑着,拦在沈夜的身前,一手指着下方: “别急着走啊你不在,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让开。” 沈夜怒发冲冠。 从刚刚开始,那种心悸之感愈发明显。 他甚至有些难以相信,自己居然在不远处,感受到了.她的气息! 先前隐藏在虚空中的那个存在,趁自己与老猿一击的间隙,悄悄遁去了身影。 居然连他,一时也无法捕捉对方的踪迹。 自己的‘领域’,捕捉到了那颗蛇头的异常之处,刚想有所动作。 结果这只老猿,就展露出了比先前强了不止一筹的力量 种种迹象表明,自己似乎被算计了. 怪不得他粗心大意。 谁能想到,那条活了千年之久的上古大妖,为了算计自己,竟连一颗脑袋,都可以牺牲掉? “老猿,我不知道你们妖族在谋划着什么.又或者,到底跟人族的哪些老鼠勾结到了一起。” 他的长发无风自动,手中那柄长剑剑身之上,斑驳锈迹正在寸寸脱落。 “但有些事情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却绝不能允许,在我面前再度重演一次!” 老猿起初还不屑一顾。 自己接到的命令,就是拼死将这位‘剑仙’拦在此处! 只要再有片刻功夫,便算完成任务. 仗着得天独厚的血脉神通,和先前的障眼法,本该是万无一失的事情。 可当看到对面之人,整个人像是快要碎裂开一样,浑身上下突然开始出现大片的血痕,它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 那是对方正在运使着,某种超出自身极限的力量,以至于连这幅躯体本身,都快要无法承受的迹象! “喂姓沈的,有话好好说啊” 漫天风雪忽地消散一空,久违的阳光洒落在幽州的大地上。 百姓们纷纷从家中走出,难以置信地望向天空。 “结结束了吗?” 头顶上方,阳光照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房顶的积雪开始融化,顺着屋檐滴落下来。 人们正以为持续了不知多久的这场人祸,已经过去之时。 头顶的天,裂了。 一道靛青色的长虹,划破了万里云海,甚至撕裂了天空! 嗤啦! 一道狭长的漆黑裂口,横亘在幽州城的上方。 倒扣在城池上的‘巨碗’轰然碎裂,强烈的吸力从裂口当中涌出,疯狂地将地面上的一切吸附过去! 唯独只剩下那道如山般的巨大身影从天而降! 它的胸膛处,露出一个巨大的孔洞。 尚在下落的过程中,整个身躯便已四分五裂。 —— “萧兄,你这一路,悟到了多少?” 萧寒闻言一怔,“我也不知.不过些许皮毛罢了。” 徐尽欢一步步前行,沉声道: “我看过宋玉的刀,跟你差不多,一样的刚猛无俦,一往无前。但是,你们似乎都有一个弱点.” 萧寒听得冷汗都快要下来了。 什么叫看过宋玉出刀? 他.是看出了自己的刀法,还是一早便什么都知道? “你们,都太过在意自己手中的刀了。我虽不会用刀,却知道,沈夜他即使随便捡一根树枝,也一样是剑仙 当技近乎道,无所谓手中拿着的是什么,再锋锐的刀刃,也不过是锦上添罢了。” “不要留手,全力砍过去!” 话音未落,徐尽欢已然身化残影,冲了出去! “全力.砍过去?” 徐尽欢没工夫回答他,而是突然一把将将李君若拦腰抱起,快步前冲! 既然 这群蛇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这个女人。 那自己就如它所愿! 萧寒目眦欲裂,大喊一声:“君若!!!” 李君若一脸茫然,手脚一阵扑腾,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挣脱对方的双臂。 “放开我!” “陈星河你究竟是什么人?!” “待会侥幸不死的话,我就告诉你。” 身后,萧寒状若疯魔,已经完全忘记了什么招式,和技法。 只是本能般地,将手中的重刀狠狠向前劈去! 脑海中,情不自禁回想起一路上,自己所观测的那道剑痕。 这一瞬间,他似乎看到这天地间,多出了好些自己先前从未见到过的颜色 一刀斩出,万籁俱静。 刀芒如水银倾泻,当头朝着那颗巨大的蛇首斩下! 巨蛇见到目标被人裹挟着,主动朝自己狂奔过来,刚刚张开了血盆大口,便要狠狠咬下。 头顶上方,猛地遭受重击! 铛啷一声! 刀罡砍在鳞片之上,迸射出刺眼的火星。 八岐坚硬的蛇鳞之下,连头骨似乎都快要被这一刀给震碎。 好在,那个抱着女人的家伙,已然到了自己跟前。 只要吞了她. 巨蛇口中陡然生出一股巨大吸力,以免目标走脱。 那人竟突然用力向后一抛,将手中的姑娘狠狠朝着身后丢去! 竖子尔敢!!! 蛇头恼羞成怒。 它突然发现,吸入口中的空气当中传来无比灼热的痛感。 那个高高跃起的少年背后,竟浮现出了一轮栩栩如生的烈日。 没来由得,它的心中竟升起一丝危险之感! 徐尽欢此刻已然来到了巨蛇口中,他将手中的长剑狠狠扎在巨蛇下颚,紧跟着双手高举,用力擎住上方,不让其闭合。 “小青,就是现在!” 一声嘹亮的凤鸣,直接在巨蛇脑海当中响起! 它感到自己附着在这颗蛇首上的神识,正在不断被什么东西给疯狂吞噬 就在这一愣神间,徐尽欢手上的渡戒当中,四颗黑点突然飞出,携着至阳至刚的灼热气息,毫无阻滞地从巨蛇后颈穿脑而过! 跌落在地的李君若,和其脚边的萧寒看得分明 那四颗从蛇脑后方飞出的黑点,居然是.海楼石的匕首! 硕大的蛇首瞳孔涣散开来,歪歪扭扭地朝着一旁栽倒下去。 轰隆一声。 两人瞧见,蛇口最终似乎闭合了起来。 而那个只身闯入蛇口的男子,却并没有再出现。 “疯子.他.他就是那个青楼掌柜!” 李君若瞬间明白了过来,恨得咬牙切齿。 “不重要了.淋了那么多,连城墙都能融穿的蛇血,恐怕还来不及变成怪物,就已经先死掉了” 脚边,汹涌的蛇海渐渐都没了动静。 不止如此,就连这一场好似没有尽头的暴雪,也在刚刚的瞬间,停了下来。 后方传来阵阵脚步声,二人知道,那是纥骨塔正缓步朝着此处靠近。 他们没有回头,而是怔怔望着天空。 没了那浓稠的白雾遮挡,两人这才发现,原来幽州城.就在身前不远处,已经依稀可以瞧见一个小小的轮廓。 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搭上了一百名夜枭司精锐的命.终于到达了这里。 那场战斗,却已经结束了吗 正自出神,蛇身处猛地爆开一个血洞,一道人影从中窜了出来。 他倏地落在两人跟前,任凭那冒着热气的蛇血沿着体表滴落,在地面融出大小不一的坑洞,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笑吟吟道: “幸不辱命,重新认识一下,李姑娘。” “我是你未过门的夫君,徐尽欢。” (本章完) 第142章 剑心崩碎 第142章 剑心崩碎 “徐尽.欢!” 两人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 最开始,两个人几乎同时瞳孔地震,一脸懵逼。 紧跟着,女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紧抿下唇,面带娇羞。 而他身旁的男子,一双眼睛,却是已经快要喷出火来! 徐尽欢将两人的表现尽收眼底,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很好,我喜欢你这种,看不惯我,却又打不过我的样子。 这趟自南梁外开始的旅程,到此就算是结束了。 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伪装什么,去陪这两个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游戏。 心念一动,远方,四颗黑点飞速掠了过来。 两人看着那四把熟悉的匕首,还以为对方要良心发现,将其物归原主。 结果 他只是五指张开,随手一抓,四柄匕首便不见了踪影。 好吧,他根本就没有良心. “看什么看? 那天夜里我不是说过,本店售出的东西,童叟无欺,概不退换的!” “王八蛋!你卖的都是假货!你还说自己是陈星河” “彼此彼此啦,你们两个,不也号称自己是萧楚南和什么范公子? 况且,青楼本来就是我大燕自家的买卖,只需要对燕国本土之人负责就好了. 看什么看?要打架吗?” 他并不在意,两人事后到处宣扬自己与青楼背后主人密切相关的事情 反正关于此事众说纷纭,两个毛都没长齐的敌国之人,说破了天又能如何? 诽谤罢了。 李君若深吸一口气,“呆子.住口吧。” 她的心情极其复杂。 亏自己心心念念,甚至不惜消耗巨大代价,去购买有关对方的一切消息。 却是有眼无珠,压根不知那人近在眼前? 想起一路上与人家先是称兄道弟,又是突下黑手,简直是太丢脸了! 她提着衣襟,躬身朝徐尽欢施了一礼。 “妾身见过.” “少来这一套。” 徐尽欢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阁下蓄着两撇山羊胡,喉结比我都大,就不要在这里自称妾身了吧.很恶心的。” 看到‘未婚妻’窘迫的样子,徐尽欢再次笑了起来。 他是真的感到开心。 此次幽州之行,堪称大丰收! 刚刚借由小青的感知,他一个人在蛇腹里翻找了许久。 如今,渡戒当中,不止躺着一颗带血的蛇胆,一旁,还有着一颗血红色的,光晕流转的妖核。 七品大妖的妖核! 不必再去麻烦大舅子,找那位上古大蛇进行什么交易了。 甚至,最终目的已经达成,没必要再深入南疆,也就不必担心,某位居心不良的前上将军,到底挖了什么坑等着自己去跳 蛇头虽然已是强弩之末,与本体相去甚远,但残留的灵韵,依旧让小青吸的飘飘欲仙。 至于那枚妖核。 以如今的自己,自然无法吸收其中蕴藏的力量。 可假以时日,自己再破一重心魔劫,成功踏入六品境。 有这妖核在手,便可快速直达六品巅峰之境,省却常人数十年苦修之功! 到了那时,总算有资格,去一窥那登天之秘了。 李君若伸手在脸上轻轻一抹,一应伪装悉数脱落。 她复又解开脑后的发髻,好让被束缚住的满头青丝,得以倾泻下来。 一时间,明眸如星,带着一丝娇羞。 没了山羊胡遮挡的小巧双唇,像是颗熟透了的樱桃,娇艳欲滴,令人忍不住想要采摘。 这一瞬间,饶是徐尽欢自问已经见惯了绝色美人,仍是被狠狠地惊艳到了。 李君若将对方的表现尽收眼底。 她心中嗤笑一声,表面却是如羞似怯。 “君若,见过徐公子。” 哪怕已经被对方骗了一路,但当他说出,自己就是徐尽欢的时候,自己仍是深信不疑。 恰恰相反,年纪轻轻,便拥有着如此手段和气度,也唯有是他,一切才会显得合情合理起来。 分明只有五品巅峰的修为,却能简简单单,便让萧寒那个呆子毫无还手之力。 更不要说,刚刚对方斩杀蛇妖之时,所展露出来的机敏与果决! 不愧是能够令大燕女帝,为之倾心的男子. 只是可惜,两人之间,打从还未见面开始,就注定不会是好的结局。 即便最终当真要嫁给此人,她也要想方设法,达到自己最终的目的 哪怕是挑起战乱 不管是谁都好,就让战争,去替自己杀掉那个姓周的畜牲吧! “两位公子,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纥骨塔脚步沉重,徐徐朝着此处走来。 刚刚独自面对众多妖物的攻击,似乎令他受了些伤。 以至于此刻,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难听。 “纥骨师傅。” 此刻,已经开诚布公,萧、李二人无需再遮掩什么,转身打了个招呼。 这一趟损兵折将,最终却是无功而返。 比起他们二人的不甘心,这位,才是真的心在滴血吧. 李君若正想着该如何向纥骨师傅重新介绍对面的这名男子,就见他突然伸手指向天空,失声道: “公子.你们看!” 他的话还没说完,两人也已发现了异常。 尖锐的爆鸣声像是要刺穿耳膜,一股无形的压力,使得两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就连脚下的地面,也在不规则地震颤起来。 李君若与萧寒齐齐捂住了耳朵,循着纥骨塔手指的方向仰头看去。 幽州城方向的天边,一道靛青色的长虹,正朝着此处飞掠而来! 凌厉的剑气,刺得几人双眼犹如针扎一般。 “那是.剑仙前辈?” 萧寒喃喃自语。 李君若也瞧得心驰神往,只是她的目光,却始终并未完全离开自己那位‘未来夫君’. 为什么如此大的动静,他竟连头都不抬一下? 正想着,就见他目光凌厉,猛地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呀!” 李君若再顾不得那越来越近的剑气长虹,心脏几乎快要蹦到了嗓子眼。 他要做什么! 咚! 一声巨响贴着耳边响起。 李君若尚未回过神来,已经被人一脚踢飞了出去。 人在半空,她这才发现,徐尽欢居然已经与纥骨师傅交上了手? 不对! 那不是纥骨师傅! 两人双手交迭在了一起,正在角力。 纥骨塔脸上的皮肉,却正在诡异地蠕动着! 他的嘴角高高裂开,直到耳根,牙齿变得尖锐起来,一层细密的鳞片瞬间蔓延到了全身! “你叫徐尽欢?” ‘纥骨塔’开了口。 那声音如真似幻,不男不女。 仅仅只是听到声音,便令萧寒的眼耳口鼻,瞬间溢出大量鲜血。 “纥骨.师傅” 他跌坐在地,看着那位相伴了一路的老者,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扑通。 李君若同样滚落在地,双手撑着上身,一脸茫然。 “还在纥骨师傅.若不是我提前发现你的小心上人,刚刚已经死了!” 徐尽欢感到,那掐着自己双手的胳膊,像是两座小山一般,正一寸寸地将自己给压倒。 还好他提前有所准备一直在暗中观察。 否则的话,必定要被这突然在纥骨塔身上借尸还魂的上古蛇妖给得了手! “你们的目标,居然当真是这个丫头”双臂的骨骼被压迫得咯咯作响,他却一点也不感到慌乱。 “不过来不及了.我的援兵,已经到了!” 徐尽欢咧嘴一笑,却发现,对方,似乎对于出手失败一事,完全不感到愤怒。 它的蛇头化作长长的信子,从那张狭长的巨口当中探出又缩回,阴恻恻道: “还有功夫操心别人.小家伙,我会把你一寸一寸地拆解开来,好好找上一找,看你究竟将本尊的妖核藏到了哪里.” 糟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李君若所在的位置。 青虹已然到了头顶,可那个蠢女人的身旁,却陡然裂开了一道空间裂隙。 一只长满倒刺的胳膊上,四根刀刃一般锋锐的指甲闪烁着银芒,正化作道道残影,朝着李君若的脑袋抓去! 时间竟计算得如此精准 他们他们是打算当着大舅子的面,杀掉李君若让他抱憾终生! “滚开!” 沙哑至极的声音响彻天地! 那条指尖长满锋锐尖刺的手掌尚未触碰到一脸惊恐的女子,便被对方一吼之下所掀起的气浪,给生生荡了开去。 青虹猛地坠落,单手拄剑立在李君若的身旁。 他的浑身鲜血淋漓,布满疤痕的脸上,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 噗! 那支先前被荡开的手臂,猛地插入沈夜那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当中。 他却是混若不觉,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沈夜做梦也不曾想到。 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够再看到这张脸。 以至于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通通都变得不重要了。 随便怎么样都好。 他,只想再多看一会。 “李君若” 噗! 沈夜口中涌出大片血污。 剑仙前辈果然如传闻一般.满身疤痕,奇丑无比. 李君若大脑一片空白。 世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更何况,自己胳膊上的玉镯,此刻正红到发烫! “李君若李君若.好名字.你爹,是李堰舟?” ‘大舅子别深情了看看你可怜的妹夫吧!’ 徐尽欢很想大喊一声,却终究没有开口。 他知道,这个男人,此时此刻,并不想被任何人给打扰。 只可惜,并非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有这般的觉悟 “哈哈哈!沈夜.受死!” 空间中探出的锋锐指甲在沈夜腹中来回搅动,口中怪笑不止。 只是下一刻,那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聒噪。” 沈夜面无表情,轻哼一声。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他整个人,却像是陡然化作了一柄出鞘的剑! 道道诡奇凌厉的剑气自他体内迸发,直冲云霄! 李君若刚刚散落开来的发丝,被吹得轻轻飘动 身处剑气正中心的她,却并未感受到丝毫不适。 她只看到,那个狼狈至极的剑仙大人,身旁绽放开了一朵青色的莲。 片片莲叶旋转开来,将那支插在他腹中的胳膊,瞬间搅得灰飞烟灭。 身后,那片波纹荡漾的空间涟漪之中,一声凄厉的嘶吼刚刚开了个头,便消失无踪。 徐尽欢手中的压力顿时消散一空。 面前的妖物嘴角仍旧咧着,笑得肆意。 却从下向上,化作了片片飞灰。 还好大舅子终究没有忘记我这个妹夫 “前辈.认得我爹?”李君若怯生生地问道。 她有太多太多问题想问。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贴合,以至于,她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个人。 可是怎么会的 他不是.早就已经死掉了吗? 沈夜忽地别过头,像是担心自己丑陋的样貌,吓到面前的女子。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声音越来越是微弱。 不动声色地便连杀两位大妖,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见到这个女孩脱离危险之后,一直以来,自己所缺失的某些东西,正在快速被补全。 此时此刻,没有人可以阻止他,跟这位故人之女交谈。 即便是恩师陆渊当面,也不行! 至此,李君若心中万分确定,自己从那剑痕当中所感受到的,就是这股悲伤和苍凉的意味! “你你爹他,好福气.就是可惜,死得早 你.” 徐尽欢神色复杂地充当起旁观者。 这个可能是如今这片大陆之上,杀伐能力最强之人。 偏生,有着一颗柔软至极的心。 若非是他那近乎于偏执的高傲和心软,想必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境地吧。 “前辈.可是想问我娘亲?” 刚刚才大展神威的沈夜,身形似乎在听到那两个字的瞬间,佝偻了下来。 多少年了 他从来不敢打探那个女人的消息。 就连她做了寡妇,也是自己在街边买醉之时,道听途说方才得知的。 他甚至不敢去追问消息的真实性. 酒. 现在手边,若是有酒.就好了. 没来由的,这位斩天斩地的绝世剑仙,那本该稳如磐石的握剑之手,居然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 “娘亲她” 刚刚说了三个字,李君若封存在自己内心当中的,那只名为‘悲伤’的盒子,瞬间打开。 她突然低下了头,肩膀不住轻微颤抖了起来。 糟了! 这一刻,徐尽欢恍然大悟! 错了一直以来,自己都猜错了! 什么八岐分身. 什么藏在空间裂缝当中的妖物 通通都是障眼法! 是为了混淆自己,或是其他什么人的视听. 好让这一男一女,能够认认真真的,好好说上两句话! 妖族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可以轻易杀掉沈夜. 哪怕肉身已经毁成这个样子,至圣强者汲天地之灵气滋养,不日便可恢复至巅峰状态!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让沈夜.剑心崩碎! “前辈不知道吗?” “娘亲她早就已经疯了啊.” 李君若抬起头,笑着哭泣。 “住口!” 徐尽欢赶忙开口阻止,却是为时已晚。 “差点忘记说,晚辈临行之前,她还刚刚尿了裤子来着哈哈哈哈哈.” (本章完) 第143章 你破身了? 第143章 你破身了? 沈夜苦笑一声,一道血线自嘴角流下。 “她那样欢脱的女子,怎会如此你娘她.竟.思念那位夫君至此吗.” 此时此刻,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攥得他喘不过气。 身体各处千疮百孔的疼痛,都比不上这种窒息感万一。 “有什么不会?她日日饱受一位肥硕如猪,身壮如牛的男子殴打,奸淫。 任谁过上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也会如此的吧?” “你说什么?!!!” 终于意识到自己想偏了,沈夜目眦欲裂,厉声质问道。 “我说她堂堂周国公主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 如今被人折磨到痴痴傻傻,稍微受到些惊吓,就要吓到尿了裤子呢.哈哈哈哈哈!” 说完这些,她笑得前仰后合,但那一双眼睛,却已是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轰隆! 沈夜身形一颤。 晴天霹雳。 刚刚放晴了片刻的天空,转瞬间已是阴云密布。 一道道细密的空间裂痕,瞬间挂满了天幕。 裂缝当中,各自涌出紫色的雷电,轰隆隆地砸向地面! 徐尽欢惊骇欲绝! 他眼睁睁地看着,大舅子刚刚有着愈合趋势的伤口,再一次崩裂。 体内的血液,正好似不要钱地朝外涌了出来。 那一头好看的银色长发,正快速朝着灰白转变着。 李君若像是着了魔一般,歪起脑袋,轻声道: “前辈,您怎么了?” 她上前一步,即便对面是敌国之人,甚至极有可能是当今世上,能够行动自如的最强者,她却好像一点也不感到害怕。 “您不是号称当世剑仙怎会如此不堪?” “对了前辈,不知您可曾听闻过早在十八年前,燕国京都,皇室之中,也曾出现过一位‘小剑仙’.” “闭嘴啊!” 徐尽欢猛地向前,怎料还未等接触到对方,便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 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将其撼动分毫。 ‘小青!给我破开它!’ “小子.躲远一点。 我已经逃了这么久,不能再逃下去了 让她,说下去。” 徐尽欢充耳不闻,一拳又一拳,重重锤在那面无形的壁障之上。 始终毫无效果。 他心念一动,取自藏剑山庄的那柄长剑,和碎玉分持左右,双眼瞬间一片冰蓝之色。 李君若笑着,泪水滚滚而落,如泣如诉。 “他叫赵璟昱。” “人人都说他生得风流倜傥,三岁吟诗,七岁舞剑 年纪轻轻,便号称败尽京都无敌手,不知令天下多少女子心驰神往。 说一句尽揽燕京风流,也不为过。” “妾身虽未曾有缘得见,却知道,天下人都错了。” 轰隆——! 一道闪电自身后劈下,映得沈夜那张满是疤痕和血迹的脸分外狰狞可怖。 他苦笑一声,却是完全没有责备面前女子的意思。 “此话怎讲?” 李君若眯着眼,冷声道: “他赵璟昱,或许的的确确才高八斗,剑术高超没错。 我却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君若!” 萧寒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分明是在说着那位死了不知多久的前燕国太子之事,为何.这位剑仙前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在他身旁,碎玉的剑尖刺破空气,狠狠扎在了气墙之上。 那种他曾亲身体验过一次,足以将人的灵魂都给冻僵的寒气再一次席卷开来。 虽然仍旧未能撼动那面墙壁,半空中,那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却忽地结上了一层冰霜。 无形的墙壁,瞬间有了形体。 另一边,李君若依旧在娓娓道来。 “涿州城中,他夜会友人,身中剧毒 世人皆以为,他惨死在乱刀之下,却不知,他非但没死,反而用两条筋脉尽断的胳膊,一步步爬到了.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妻子之人的身边。 只是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那个可怜的女人,见他迟迟不归,外出来寻。 就这样被一众流匪,在冰冷刺骨的雪地中,极尽残忍龌龊之手段,给轮番侵犯. 而知道了这一切的他,甚至口不能言,只能趴在地上无能狂怒!” 轰隆——! “后后来呢?” 傻小子萧寒不知不觉便沉浸在故事当中,脱口而出。 即便愚钝如他,如今也看出来了。 这个世人皆以为是横空出世的青云剑仙,搞不好根本就是赵璟昱本人! 李君若脸上突然涌现出一丝轻蔑和鄙夷,她继续道: “若只是如此两个奄奄一息之人,就此被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倒也罢了,若被人说起,至多不过是两个苦命之人 偏偏,两个却又都大难不死,被巡守的城卫们给救了下! 只是从此两人各自被视作皇室之耻,一个就此销声匿迹,另外一个,背地里受尽白眼与唾弃,却又因为其皇亲贵胄的身份,被严密看管起来,几度寻死而不能。 一年之后,他不知得了什么奇遇,功力大涨,只是被毁去了容貌,变得不人不鬼。 他只身前往大周,面见那位因为外出寻他,而受尽凌辱的女人” “可可是因她被污了身子,而要弃她于不顾吗?” 萧寒怔怔失神。 关于君若母亲的事情,他向来只是知道一个大概。 毕竟,在周国,曾经胆敢议论此事之人,大多早已经投胎转世去了。 而那段岁月,距离他又太过久远,哪怕自己的家族,不在禁言之列,这么多年以来,也鲜少有人提及。 时至今日,知晓了前因后果的他,不禁扪心自问。 若是自己易地而处,又当如何去做? 李君若抿着嘴唇,颤颤道: “不那个丑陋至极的男子,浑身浴血,三度杀入神泪河畔的公主府中,终于面见了那个女人。 结果,你猜怎么样? 他居然,在得知她即将嫁人之后,选择了. 吞剑自杀!!!” 她苦笑一声,上前一步,几乎就快要贴上那张满是疤痕的脸上。 “前辈你说,他是不是这天底下,最一等一的懦夫?” 徐尽欢的面前,出现了一堵参天高的冰墙。 他眼中的冰蓝之色寸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赤红之色。 背部,那轮识海当中的大日缓缓浮现。 兴许是由于内容过于引人不适。 对于这位秦陆第一猛人这一阶段的过往,自己其实也一直并未深究。 可是,刚刚听完这些,他仔细回想起来,突然感觉到了这当中,有许多违和之处. 似乎,真相并不该是自己,或李君若所看到的,听到的这个样子。 只是不论窝囊也好,高傲也罢。 这个当世剑仙,是断无可能开口替自己辩解的了。 徐尽欢深信此事背后,必定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细节。 最简单的一点. 若是他赵璟昱,或者说沈夜,当真对于人家被污了身子耿耿于怀,就不会在功力大成之日,第一时间赶去周国见她! 若他当真只因听说对方要嫁人了便要吞刀自杀就不会只身匹马,三度硬闯公主府! 赵璟昱叹息一声: “你说得对啊,他的的确确,千真万确,是这天底下,最一等一的窝囊废了.” ‘小青,这一次,不论如何都要麻烦你了。 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亿片.’ ‘呜呜呜太可怜了,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拿去拿去两片都给你.’ 喀嚓. 环绕着烈焰的长剑,狠狠撞在了冰墙之上。 咚.咚—咚——!!! 一连串的闷响声此起彼伏,一道重过一道! 学自对面这个男人的‘若水’剑法,再一次使了出来。 徐尽欢与萧寒两人的脚下,瞬间蔓延出一片火海,与大片冲天的白雾。 “本来是准备留作杀手锏来用的.” 徐尽欢的口中,冒出滚滚白烟。 极冷与极热交替之下,那面坚不可摧的高墙,终于在八声闷响过后,轰然碎裂! “不是的。” 眼看着堂堂绝世剑仙,像是就快要被自己的过往给困死在这里。 徐尽欢终于跨过了那道看似不可能跨过的鸿沟,一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这一次,再没有遭遇任何阻碍。 他知道。 并非是自己神功无双,可以凭一己之力,压制堂堂剑仙一头。 而是这位在大燕南境,呼风唤雨了这么久,刚刚才斩杀了不知几条上古大妖的男子,已经无力阻止自己了。 不论为了若曦,还是自己,他都不能看着对方,就这样死去。 “虽然搞不清楚,当年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但是大舅子,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大舅子! 李君若顿时冷笑一声。 果然 自己没有猜错打从看到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的一瞬间,她就猜到了。 沈夜就是赵璟昱! 是啊毕竟这个窝囊废,连被人差一点砍成肉泥,筋脉尽断都没死.吞剑自尽,自然也算不得什么! 只言片语,便将当世剑仙伤成了这个样子 自己也足以自傲了吧! 徐尽欢掌心浮现两片光彩夺目的树叶,交到了沈夜手中。 “我不想跟你说什么天下.什么人族存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就算有一天人族要被妖族给屠尽了,那也不该是你赵璟昱一个人来扛。 但是啊.大舅子.” “人活一世,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心。 不论是我,还是这个丫头,都只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真正的个中缘由,只有你们二人自己知道。 这么久过去了,你就未曾想过,当年的事情.果真便是你当时所见,所听的那个样子吗?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不惜吞剑自尽。 但我知道,周苁嘉,早就疯了。早在嫁给李堰舟之前,她就已经变得疯疯癫癫,很少会有清醒的时候。 就算当真要死,你就不想,在临死前,再去问上一问,求一个答案吗? 她跟你不一样,区区肉体凡胎,如今已经快四十岁了。 再不去的话,她随时,都可能会真的彻底疯掉再也清醒不过来了。” 沈夜的身子终于一震。 天空之中,碎裂的空间突然有着停止的趋势。 徐尽欢叹息一声,还好自己的苦口婆心,终究是有了一点点效果的. “这两片叶子,大抵足以修补你二人肉身上的伤势。 不过心病,最终还需心药来医 不是我说你,大舅子,修行一事,我不如你,可对于女人嘛.” 察觉到对方陡然凌厉起来的目光,他当即一个哆嗦,赶忙改口道: “咳咳.虽然我也不懂女人,但是我却听别人说过 女人,都是口嫌体正.呸。是口是心非的。 究竟是怎么样一回事,别人说了不算,你自己去问她! 哪怕是死,也给我死个明明白白啊!” 骂完了剑仙大人,徐尽欢心中那股憋闷已久的郁气终于稍有缓解。 他转而望向那个同样皱眉思索的李君若,质问道: “丫头,你恨他?” 徐尽欢一手指着赵璟昱。 “我” “你凭什么恨他?他是你什么人?” “徐尽欢你知道什么?若不是他,母亲怎会” “哦?那个折磨.凌辱你母亲的人,原来是他吗?” 李君若一时语塞。 “你母亲很可怜是吗.那他呢?” 徐尽欢脸色阴冷,咄咄逼人道: “他这一身的伤,又是拜谁所赐? 你为何会被安排嫁给我,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你母亲当年前往燕国究竟是抱着何等肮脏龌龊的目的前来,需要我来说吗?! 夜会友人,偏偏身中剧毒. 涿州流匪当街做出这等天怒人怨的事情,都无人出现制止,偏偏他们两人见面之后,城卫就出现了 稍微长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天底下就他妈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被牵扯到自己,李君若瞬间感到哑口无言。 真的是这样吗? 自己一直以来.难道都是当局者迷了? “就算你恨他,可以,那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 可你问过你娘吗? 她恨吗!” 她恨吗!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在李君若的耳边回荡不休。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错了,只是自己一直以来,都不肯承认。 她只是想要把母亲和自己遭受的苦难,悉数归咎于那个早已死去之人的身上. 似乎这样做,就能让自己好过一些。 可是啊. 若是娘亲,当真这般恨这个男子,为何,还要将这只玉镯,珍而重之地保留至今呢? 徐尽欢慷慨激昂地说完这些,才发现大舅子终于站起了身。 他没有汲取叶片当中的力量,可一身伤口,依旧肉眼可见地愈合了开来。 “想不到啊.活了大半辈子,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说教了。” 赵璟昱摇头失笑。 “你说得对,就算是死,也要无愧于心。” “这就对了嘛” 徐尽欢笑着转过身,这才发现,大舅子正歪着脑袋打量自己。 他心头没来由地一颤,疑惑道: “你怎么了?” “你破身了?”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坏了! 徐尽欢瞬间感到如芒刺背。 你堂堂剑仙,关心这种事情这对吗? 我该怎么办? 告诉他,没错,就是你妹妹? 还是放心吧,不是你妹妹? 送命题! 这太难了!不会做啊! (本章完) 第144章 还叫公子? 第144章 还叫公子? 萧寒听得一头雾水。 关于苁嘉公主居住在神泪河畔的往事,他曾略有耳闻。 因为,早在十多年前,他的父亲,就曾是那里面护卫的一员! 不知是为了守护什么,那时候,周国数得上名号的高手,大半汇聚在那里。 像父亲一样地榜有名的六品巅峰境武者,足足有着二十几位。 小时候,父亲曾对自己讲述过,曾有位伤痕累累、连路都走不稳的剑客,一瘸一拐地硬闯公主府。 最初听说之时,父亲嗤之以鼻。 因为对方,压根就没能突破外围近千名狼卫的重重把守。 然而仅仅过了几天,那人便去而复返。 他的脚步更加踉跄,却是势如破竹,以雷霆之势冲进了大院,与父亲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直到对方浴血离去,父亲仍对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感到心有余悸。 他本以为,那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不会有人蠢到,冒着必死的风险,再来硬闯一次的。 结果,他又错了。 当晚,稍稍放松警惕的一众高手护卫们,喝得酩酊大醉。 睡梦之中,陡然被喊杀声惊醒。 父亲仓皇失措之下,发现竟是那人卷土重来! 仅仅只有几个时辰未见,那人的修为,却已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一人一剑,败尽了二十几位六品巅峰境的护卫高手。 纵然已是气喘吁吁,伤痕累累。 明明看上去,连站都已站不稳了,却令剩下的数百名狼卫望而却步,无一人敢上前。 这件足以令那人名扬天下的事情,在周室的有意遮掩,和当事人的沉默不语之中,并未流传开来。 此时此刻的萧寒无比确信。 那人,就是这位剑仙前辈! 可是为什么呢? 未经人事的他,压根不能理解.他究竟为何要孤身硬闯公主府. 反正要死的话,为何非要去见一面再死,直接死不行吗 嫁人又如何?反正还没过门,都已经杀到了家门口,直接抢人就是了! 徐尽欢:“大舅子,你听我狡辩” 又来了. 从刚刚开始,这个徐尽欢就在称呼剑仙前辈为大舅子。 嗯.有这样子的亲戚,自己输给他也不冤枉. 不对大舅子? 前辈的妹妹. 不是说赵无极的亲生子女,早都已经死绝了吗? 难道说! “算了。” 沈夜转过头,不再看向徐尽欢。 “我这个人恩怨分明。刚刚的事情,你姑且算是救我一命,他日自当相报。 不过,我就只剩下若曦这一个亲人了。” 他冷冷地道: “不论如何,在你能够打败我之前,若是敢让她受到什么伤害.天涯海角,也要小心我追上去.把你给挫骨扬灰。” 恩怨分明是这么用的? 徐尽欢心中暗骂。 况且,要不要用如此平淡的口吻,说出这么血腥的话啊! 你们这群陆渊弟子,从上到下,就没一个正常的! “丫头。”没有再继续理会徐尽欢,沈夜面如平湖,看向李君若。 “恨我与否,是你的自由,毕竟那日,不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我的的确确没有能够带着你娘亲,离开那座府邸。 不过,我还是有一言相劝。” 刚刚,徐尽欢的一番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脸上,李君若此刻已然清醒了过来。 可即便如此,看着这个打自己记事以来,便一直恨入骨髓的男子,依旧让她很难就此释怀。 “.剑仙前辈请讲。” “这小子一身情债,可以的话,别跟他走得太近。” 此言一出,李君若俏脸微红,徐尽欢则是一脸黑线。 什么话这是? 对人家温情似水,对自己妹夫就 几人正在交谈,天边忽地闪烁起道道彩虹般的流光。 身旁,空间如水波一般荡漾,隐约间,化成了一位身穿玄色长袍的白须老者形象。 “吾乃南疆此代大祭司,托雷阿木。见过剑仙大人。” 他只是一道虚影,其真身并不知身在何处。 只见须发皆白的老头双膝跪地,两手与额头同时抵在地面上,对这位刚刚斩杀了他们好几位神祇的人类,表示出极度的谦卑。 千百年来,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使得南疆弃民极其尊敬强者。 尤其是面对早已超脱人类范畴的至圣强者,在他们心中,就如十万大山当中,赠予他们血脉和力量的上古大妖一样,都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数道冲天的血线. 徐尽欢猛地跳向一旁,这才堪堪躲过了沈夜身上突然飚出来的鲜血。 看着突然化身人形洒一般的大舅子,他顿时一脸懵逼。 这什么情况? 好在,仅仅只是一瞬,对方身上的伤口,便再次肉眼可见地愈合起来。 只是这一次,他看得分明,在沈夜身上,那些现在看上去完好的皮肉之上,依旧时不时有着新的伤口,从内向外地绽开。 徐尽欢瞬间明白过来。 这,便是大舅子使用那明显超标的力量,所带来的后遗症 难怪这厮时常以六品巅峰的修为示人. 原来,是压根就无法控制体内的力量! 还不知要过多久,当那道源自体内,源源不断搞着破坏的力量越来越弱,直到和修复伤势的速度达到一个平衡点,才不会继续有新的伤口出现。 这厮就像是一颗伤痕累累的瓷器,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炸成一滩碎肉块。 感情看上去威风八面的剑仙大人 那一身狰狞可怖的伤口,恐怕并非全部来源于中毒那日的刀剑加身。 更多的,分明就是自己搞出来的 沈夜对自己身上的异常视而不见,点头道: “我正要去寻你,来得正好。 我有事情要离开,没工夫陪你那群主子们玩下去,要么就此停战,大家相安无事。 要么,这幽州任你们处置,等我回来,便杀入尔等身后的群山之中。 我人族每死一个人,我就要你南疆、和大山当中十人、百人来偿! 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试试看!” “剑仙大人请息怒!老奴此来,正是要替圣尊们,向剑仙大人表达歉意” 老人始终不曾抬起头,维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 唯独当那一声‘老奴’出口之后,不论沈夜还是徐尽欢等人,脸上齐齐涌现出一丝恶心、不适的神情。 毕竟,对方平日里,只有面对那些妖物之时,才会这样子称呼自己。 如今等于将沈夜与那群家伙划起了等号。 这位脾气本就不好的剑仙大人,没有当场拔剑砍人,已经是收敛了. “大人神剑无敌,当世无双!圣尊们钦佩不已妖皇大人亲口指示,蛊魂铃既已归还,不可再触怒大人,先前诸般得罪,请恕罪 只是老奴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既是不情之请,就不必再请,滚吧。” 沈夜冷哼一声,面前的空气瞬间爆破开来,炸裂的波动,险些将那道流光溢彩的虚影给生生震散开来。 徐尽欢心知,这厮去意已决。 今天,恐怕多少位大妖亲自出面,也未必能拦得住他前去周国,面见那个女人了. 但他可以任性,自己却不行。 毕竟,哪怕这老头表现得如此谦卑,可他却半个字都不相信。 他知道,不管先前对方所说的有多好听,都是为了这个所谓的‘不情之请’在做铺垫。 一旦大舅子拒绝,哪怕只是为了面子,大妖们也势必要再出来刷一波存在感。 到那时候,首当其冲要倒霉的,还是这幽州的无辜百姓。 如果可以,自己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大舅子息怒,不妨先听听看他想说什么。” 见沈夜没有出言反驳,老者这才开口继续道: “瑶儿她先前在京都闯下祸事,现在也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毕竟乃是我族中圣女,大人可否高抬贵手,让其回到圣乡? 另外关于八岐神的其中一颗神核,被徐小友私藏,老奴冒昧,请大人予以归还” 沈夜疑惑地望向徐尽欢。 后者一把从胸口中,将那只死命拽着自己的肥猫给拉了出来。 “走你~” “喵呜!!!” 徐尽欢一把将其扔在了老者面前。 他看到了丧彪胡乱挥舞着四肢,和那含情脉脉的眼神 最终,它深深地望了自己一眼,还是转过了身去,语气已然变得十分冰冷: “托雷祭司,我们走吧。” 沈夜等人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 李君若与萧寒面面相觑。 这只肥头大耳的猫.是只母的倒也罢了,可是.居然就是南疆圣女? 回想起一路上,这猫对徐尽欢极其亲昵、依赖的样子,两人不由得感到遍体生寒。 真变态啊 居然连猫都不放过吗? 难怪前辈说,要离他远一点的 沈夜片刻都不打算过多停留,当即冷声道: “圣女随你们处置,可以滚了!” 撂下这句话,他整个人拔地而起,瞬间化作天边的一颗光点,就此失去了踪迹。 托雷阿木直到此刻方才起身,仰头看着那道身影渐渐消失。 他的面容模糊,看不真切究竟是何表情。 “怎么,还不滚?” 堂堂剑仙已经退让一步,归还了圣女。 若是己方再不依不饶,就当真要准备直面剑仙大人的怒火了. 经此一役,搬山老猿被斩成了飞灰。 幽鴳更是被搅得神形俱灭,就连八岐,也从此变成了‘七岐’。 圣族繁衍本就不易,经不起再来一次这样的消耗了。 托雷阿木一言不发,他没有理会少年的无礼,光影托起地面上的橘猫,瞬间腾空而起。 “徐尽欢!” 丧彪的身影瞬息远去,声音却远远地传了回来。 “那日.在地底.我就该杀了你的! 你等着终有一日,我会找你和周瑾那个老匹夫报仇的喵!!!” 看着丧彪的身影渐行渐远,徐尽欢没来由的感到一丝落寞。 这猫临走之前放出来的狠话,为什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他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总之就是觉得,这个南疆圣女,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 别的不说,此时此刻,胸前少了那个软绵绵的肥猫暖身子,顿时感到凉飕飕的。 回想起一路相伴的点点滴滴,突然分别,反倒有些舍不得了. 若非如此,早在取了蛇胆的一瞬间,自己就该一剑杀了它。 他摇摇头,甩开这些没意义的想法。 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说两位,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转过身来,看着萧、李二人,徐尽欢眼角一阵抽搐。 只见一路上,原本还说说笑笑的两人,此刻一个低垂着头,两手紧紧抓着衣襟。 另一个死死攥着拳头,那狰狞的表情,让徐尽欢怀疑,他随时随地快要把后槽牙给咬碎掉。 “徐公子” 李君若声音幽怨。 自己秘密前往大燕,本是打算在出嫁之前,最后再寻一番机缘,求一线脱身之机。 怎料,竟被自己那位未来夫婿,一早给掌握了行踪,早早地等候在此. 如今,护卫在身旁的百余人已经悉数丧命。 似乎,也唯有随对方去往京都这一条路可选了吧. “还在公子?” 看到对方一脸坏笑,李君若瞬间心领神会。 难道现在就要喊夫君? 想到这里,一张俏脸,当即更羞了. 虽说来之前,自己自认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在眼前,她仍是有些手足无措。 有那位大燕女帝在旁虎视眈眈,就算自己仗着剑仙庇佑,性命无虞,恐怕接下来的日子,也将是生不如死。 “徐尽欢,你君若还没有过门,你不可以胡来!” 萧寒的脸色同样红得吓人,他是气的。 徐尽欢看着两人的窘状,哈哈大笑道: “好了,不逗你们了怎么说也算是并肩战斗过,先前的互相算计,便就此揭过了吧。 关于你我二人的婚事,其实也不必过多介怀。 毕竟,只是上位者们的博弈与游戏罢了,算不得准。 虽说相识一场,但彼此立场有异,他日若是战场上相逢,在下必定不会留手。 二位,山高路远,我们就此别过!” 话音方落,徐尽欢在地面重重一踏,人已瞬息远去,徒留两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他真的就这么走了?” 李君若看着那道远去的黑影,怔怔出神。 直到对方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她仍旧感到如在梦中。 南境的日头甚是毒辣,先前的厚重积雪早已经化成了水。 李君若低下头,一手搭上自己的脸庞,反复观察着自己在雪水中的倒影。 没来由的,竟感到一丝怅然若失。 “的确走了.太好了君若!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你应当不必嫁给他了!” “嗯” 众人所看不到的虚空之中,一名青衫儒士漂浮在半空中,手中,还拎着一名有着圆圆脸蛋的小女孩。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收师妹入门呀?” “出了些差错,再等等。” (本章完) 第145章 我来晚了 第145章 我来晚了 “璟昱哥哥,你来追我呀~” “好,苁嘉慢些跑,莫要摔着了。” 冰天雪地之中,一对金童玉女正在追逐。 男子眼前蒙着厚厚的黑巾,双手探在身前,看上去缓慢而又笨拙。 这幅样子,若是出去大喊一声:我乃燕京‘小剑仙’.怕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姑娘朝着对方吐了吐舌头,转过身快步向前跑去。 才不要上你的当呢 慢一点,一定会被抓住的! 刚刚跑出几步,周苁嘉双手微微提起裙摆,好让自己的速度更快一些。 她甚至三两下蹬掉了脚上的云履,这样子,就能尽可能减小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声音 她不时地回头看上一眼,以免对方耍赖,偷偷摘了脸上的黑布。 好在,那个男人始终迈着稍显笨拙的脚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正明显变得越来越远。 再快一点.只要跑到前面那座亭子,就是我赢啦! 周苁嘉刚刚转回了头,脚下忽地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 ‘呀!’ 糟了不能喊出声.会被发现的! 从不曾涉足武艺的她完全没法控制身体的平衡,第一反应,居然是双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两个人可是约定好的.如果他抓不到自己,就要答应自己一个请求. 千万千万不能被发现呀! 就在她做好了与地面来一场亲密接触的准备之时,一阵微风从身后袭来。 周苁嘉灵动的双眼眨啊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一双有力的臂弯给揽在了怀中。 对方并未食言,依旧蒙着眼。 可是那又能如何呢? 周苁嘉撇头看向只有数米之遥的亭子,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 我真蠢. “可有扭伤了脚?” 男子语带关切。 显然,不只是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连刚刚的表情,都没能逃过对方的感知. 是啊,人家可是号称小剑仙呢.年轻一代第一人。 就算蒙住了脸,又能如何? 见怀中的人儿不答,赵璟昱一把扯掉脸上的黑巾,眉头紧锁。 他不由分说,伸手探往对方光洁白皙的足踝,分出一缕真气感知起来。 片刻后,紧锁的眉头终于稍有舒缓。 “没有伤着就好道路如此湿滑,切不可大意,苁嘉你” 责备的话说到一半,赵璟昱看到那张委屈巴巴的脸,忽地哑然失笑: “其实.你不摔倒的话,我是捉不到你的.所以啊,下次还是要当心一点。” 他没有撒谎,自己又不是傻子,与心爱之人玩玩闹闹,输了又有何妨? 若非担心对方受伤自己又怎会情急之下出手救人? “嗯知道了。” 看对方依旧闷闷不乐,赵璟昱眼珠一转,再次笑道: “其实.就算输了也不打紧,莫说是一个请求,只要苁嘉开口,便是百个,千个,我也答应你。” “真的吗?璟昱哥哥不会骗我?” 周苁嘉瞬间喜上眉梢。 “当然! 我可是即将成为大燕储君之人,怎可言而无信?” 周苁嘉笑着搂上对方的脖子,低声道: “那假如苁嘉要你做的事情,很难很难呢?” “没什么难的,就算苁嘉想要上得九天,去一揽那空中的皎月,璟昱哥也一定会带你做到。 什么元气枯竭.什么天人壁垒。 通通一剑斩之!不瞒你说,哥哥我,早就已经摸到了那层壁垒的边缘,距离突破,就只差了那么一线.” 赵璟昱面色凝重。 他总是这样,提到修炼的事情,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完全忘记,身旁这位姑娘,乃是个不通武道之人。 好在对方每次都只是默默地听着,从来不曾开口打断。 良久,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干咳一声,赶忙拉回了话题道: “咳咳.又搞偏了总之若是做不到,就让我筋脉尽断,从此再也握不了剑” 这下子,怀中的人坐不住了。 话还没说完,嘴巴已经被一双小手给捂住,“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呸呸呸!” 这等豪言壮语,若是换个人来讲,自己定要嗤之以鼻。 可如果是他的话,自己就是相信,对方一定能够做得到。 她将脑袋靠在那人的胸膛上,“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啦,我就是想说.你今晚可不可以不要走” 说到最后,已是声若蚊蝇。 “噗嗤.”赵璟昱哈哈大笑,“好你个周苁嘉,尚未拜过天地,你居然想非礼本皇子!” 此言一出,周苁嘉非但没有被对方逗笑,反而心里,像是瞬间缺了一块。 “哥哥.” “好啦苁嘉,老师正在酒楼中等着,你我不惜绕路到涿州来,本就是为了拜会对方,怎可言而无信. 我答应你一定会早些回来,好不好?” 话音未落,那人已经越走越远。 直到大雪彻底将那道身影给掩盖住,眼前的景物陡然间片片碎裂开来。 周苁嘉在院内凉亭当中撑起身体,这才发现,泪水早已打湿了衣袖。 “又是梦” 她的左手不自觉地搭上右手腕,突然发现那里空无一物。 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庞露出骇然之色: ‘镯子.璟昱哥给我的镯子’ ‘在哪里对了,镯子被我埋起来了! 埋起来.为什么要埋起来.快找!’ 急促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空中分外突兀。 周苁嘉跌跌撞撞,快步跑向上将军府的一间废弃杂院。 扑到一片泥土跟前,她状若疯魔,双手不住朝着其中翻来翻去。 “不要.不要去.璟昱哥.” “很危险他们下了毒.很危险!” “玉镯.玉镯在哪里!我的玉镯!!!” 她嚎啕大哭,十指均已磨出了血,却依旧疯狂地在泥土中刨来刨去。 身后,一道肥硕的身影,正将手中的长袍往身上披着,阴沉着脸朝此处走来。 “贱人,深更半夜,你在做什么?” 哗啦哗啦 女人不知是有意忽略,还是压根没有听到,依旧在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周戮山无名火起,撸起袖子,加快了脚步: “老子在跟你说话,你他妈聋呃!呃呃呃呃——!” 他还要再说,却发现自己已经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无法发出。 口中一片滚烫,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他惊慌后退,低头看去,那竟是一小截粉红的肉块。 那是自己的舌头!!! “玉镯.玉镯不见了.玉.” 周苁嘉对身后的一切浑然不知,依旧发了疯似的在翻找着。 蓦的,五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按在了她的手上。 “别找了,小苁嘉。” “玉镯,不是在君若的身上吗?” 这个声音,犹如一道天雷,在周苁嘉的脑海当中炸响! 她一度以为,自己此生再也不会听到这个声音 “啊!” 她触电般地后撤,拼命摇头: “不要.不要来!” “你这个丑八怪!” “没用的东西!” “我要嫁给别人了他比你好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独自面临危险! 总之快走啊.他们他们要来了.” 泪水滚落,她茫然地抬起头来,只见那只手掌的主人,一身白衣,银发似雪。 眉若利剑,目似含星。 一如十八年前,在燕周边境初见之时,一般丰神俊朗。 唯独,只有眉梢眼角间,多了些许岁月的痕迹。 周苁嘉扑腾一下跌坐在地上,像是如释重负。 “太好了太好了. 原来又是梦啊 真奇怪.我不是.刚刚才醒过来吗?” “君若.与君若只如初见.真是好名字.” 身后,那个刚刚没了舌头之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转过身便想夺路狂奔! 怎料,刚刚迈出一只脚,前所未有的剧痛袭来,他整个人已经重重扑倒在地上,跌了个狗吃屎。 小腿以下鲜血淋漓。 地面上,还留着一双穿着麻履的脚。 赵璟昱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温柔地替对方拨开面前凌乱的发丝: “对不起我来晚了。” —— 幽州城,含香楼。 酒楼后院,一间僻静的厢房之中,徐尽欢望着手上的竹简,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周瑾. 涿州城中大舅子夜会的居然压根不是什么友人. 而是‘太子师’,周瑾?!” 这是什么他妈的狗屁剧本?! 一怒之下,手中竹简,连同面前的方桌瞬间化作飞灰。 身旁,此地的青楼执事察觉到那股子冰冷的杀气,吓得根本不敢出声。 少主所调阅的,都是从豫州总部,以最高权限临时取来的信息。 他知道那些绝密所涉及到的,都是些什么人 总之自己是一个字也不敢看 无能狂怒过后,徐尽欢冷静思考起来。 周瑾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一早便怀疑,那晚赵璟昱夜会的友人,便是下毒之人。 否则以他当时几乎冠绝京都的修为,怎会随随便便身中剧毒? 如今,通过吴庄主亲自记载的秘闻得知,彼时赵璟昱跟周苁嘉,特地绕路去往涿州,就是为了面见周瑾. 那么这个下毒之人,便再无可能有第二人选! 非是他怀疑那老家伙的人品 而是既然他就在附近,怎会纵容自己的得意弟子,堂堂大燕太子,受此凌辱? 唯一的一种可能只有. 毒就是他本人下的! 可是为什么? 他不相信,那个早就已经了无牵挂的老家伙,会任由赵无极摆布。 会这样子做,一定是出自于他的本意. 可.大舅子虽然如今稍显随性和鲁莽,却绝对不是蠢货。 他没道理不知下毒之人是谁 为何没有在神功大成之后,一剑斩了这个将自己害成如此境地之人? 徐尽欢感觉脑子很痛,完全没有办法理清其中的缘由。 此时此刻,他只是无比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踏进十万大山之中。 一旦自己当真不顾一切,前去挑战身处南疆的地榜第二和第五两位高手,恐怕一不小心,就要迈入对方所挖好的陷阱当中。 不,照目前来看。 对方之所以会提出此事,为的,恐怕就是要让自己进入南疆! 若非自己度过了第二重心魔劫,已经大致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搞不好,还当真会为对方所递过来的诱饵而心动不已。 ‘小青,好无聊,你唱首歌给我听好不好?’ ‘唔讨厌啦.既然你诚心要求了,本姑娘就.’ ‘小青,月牙弯弯钓银鲤,星子蹦蹦跳砚台。’ ‘白鹿驮着晨露来,石桥翻身变蛟龙. 说的是某个地方,或者打开某处的密语,对吗?’ ‘徐’ ‘你昏睡的时候,我可没有闲着呀我都看到了。 看到了你站在那颗青铜古树跟前’ 识海当中,突然间地动山摇。 位于正当中的那颗生机勃勃的巨树,整个颤抖起来,数不尽的绿叶噼啪掉落。 徐尽欢与对方感同身受,深深体会到了那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之感。 ‘不要.不要说了徐尽欢.头.头好痛.’ 徐尽欢伸手抹去口鼻间的鲜血,轻声道: ‘好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起来了多少,不过,假如你想知道的话,随时可以问我。’ ‘我我究竟是谁.我.’ ‘傻子,你当然是小青啊。 当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也可以叫你.‘司梦’。’ 轰隆—— 识海中瞬间天雷滚滚。 游龙蛰伏,大日被雷云遮挡。 青色凤影陡然振翅,仰天长啸,发出一声悲鸣。 良久,她的目光穿透灵台三寸,与徐尽欢对视相望。 整间厢房,从刚刚开始便刮起阵阵狂风。 屋内的一应陈设东倒西歪,就连屋顶都险些要被这股狂风掀开。 执事额头见汗,双手死死抱着梁柱,汗如雨下。 蓦的,风消雨顿。 一只渡鸦突然间撕裂空间,出现在陋室中央。 徐尽欢狐疑地望了过去,伸出手臂。 渡鸦落在他的胳膊之上,张口吐出一张字条。 单手将其展开,徐尽欢眯眼看去。 下一刻,他破口大骂: “周瑾.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庄雨凝已经醒来,但却有些神志不清。 老夫仔细观察过后,这才发现,许是在吸收乌瑶灵韵之时,出了岔子,二人不小心灵魂互换,望周知。 (机智如老夫,自然已找到修复之法,想恢复原身,可带她回来见我。) ——周瑾。】 ‘走吧.徐尽欢,到南疆去那里,还有一处锁眼存在. 把它一并毁掉,我.就能恢复全部记忆。 你也将,拥有能够当面质问周瑾的力量。’ ‘好,听你的。我们.到南疆去。’ (本章完) 第146章 逍遥 第146章 逍遥 “我终于要死了吗?” 说着无比残忍的话,女人的语气却是十分平静,甚至带有一丝释然。 “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在梦里,这么清晰地看到璟昱哥哥呢.”周苁嘉一手向前,想要去触碰面前的男子。 又怕这一切只是镜水月,只要自己轻轻一碰,就会像之前一样碎掉。 “苁嘉.是我,真的是我.” “少骗人了.”周苁嘉苦笑一声,“璟昱哥璟昱哥早就已经被毁去了容貌.就连声音,也在吞剑之后,变得沙哑异常 只有在梦里,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真好,要是能够在梦里死去,便可以一直不用醒来了” 不知不觉间,赵璟昱已是泪流满面。 他索性不再汲取胸前那枚叶片当中的生命力,并主动停止了身体的自愈。 细密的裂纹,开始在脸上、脖颈、双手等一切裸露出来的皮肤浮现,顷刻间,刚刚还面如冠玉的男子,便成了一个血人。 他捧着周苁嘉的脸庞,一字一句道: “真的是我.这不是梦苁嘉对不起,都是我.害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璟昱哥?” 神识覆盖之下,没有什么能够瞒得过赵璟昱的感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这个女人身上,有多少的暗伤和隐疾。 若是自己再迟疑一些. 哪怕只是再晚来几天 无需任何人动手,自己恐怕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不远处,那个一脸横肉的肥硕男子正用仅存的两只胳膊,拼命向前爬去。 赵璟昱双眼一眯,两道无形剑气呼啸而过! “啊!!!” 周戮山依旧在向前挥动胳膊,只是那手腕上,已然空空如也。 他不能如此轻易地杀掉对方. 那样简直是太便宜他了. 心念一动,数不尽的密集剑气在身后浮现。 只要他一个念头,就可将那人千刀万剐! 以他如今对于力量的掌控程度,包管可以让对方只痛不死.直到最后一剑! “璟昱哥快跑!” “你不该来找我的他们他们又来了!” “又?” 赵璟昱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语句中的问题。 虚空中,陡然浮现出两道凌空而立的人影。 左侧一人,一身藏青色的长袍,两鬓略微有些灰白。 分明像个普通人一般,半点气息都不曾外泄,双脚却是稳稳凝立于虚空当中。 在他身旁,则是一位满面皱纹,蓄着长髯的老者,手持一杆精铁长枪。 枪尖直指天穹,头顶上方,就连云层都有意避让,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空洞。 “赵璟昱,你身为圣者,不止擅闯我大周国,还对上将军动起手来!莫非.是要撕毁约定吗!” 持枪老者怒喝一声,其声震四野,犹如天雷滚滚。 天刀林缺和追魂枪呼延威? “可是,我已经来了。” 即便面对着两名与自己境界相仿之人,他仍旧面无惧色。 “什么狗屁规矩.你们这群老不死之间的约定,与我何干?” “大胆!!!” —— “赵璟昱你这个天底下最最最没用的东西.乌龟王八你来干什么!你赶快.离.” 周苁嘉心急如焚。 不管怎么样,她只想让这人活着离开就好。 不要再为自己这个将死之人再受伤害了. 只是,往事忽地重现,面前之人的背影,竟与十几年前完全重合起来。 那一次,他的身子已经佝偻到不像样子。 如今,终于再一次挺了起来。 看着那道意气风发,一如初见的身影,周苁嘉双手用力捂着嘴巴,剩下的谎言,终于再也无以为继。 她掩面蹲了下去,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 苁嘉从来没有怪过你.是我是我撒了谎. 我一早就知道,有人要向你下毒偏偏没有提前告诉你. 等到终于鼓起勇气外出寻你,却又被” “好了苁嘉,不要再说了,都过去了。” 赵璟昱眉眼间的狠厉之色尽数褪去,低下头轻声安抚着。 周苁嘉却是将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 “不我要说!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我并不想嫁给李堰舟.可是当时你若再向前一步. 他们两个藏在暗处的至圣强者,就可以以谋害周室皇亲的名义,出手杀你. 对不起璟昱哥我不该,我怎么能.对你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周苁嘉突然间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清醒。 赵璟昱却是看得心头一颤. 糟了! 回光返照! 果不其然,像是终于把藏在心底的秘密说了出来,她整个人如释重负,苍白的脸色陡然变得异样红润,一口鲜血当即喷了出来。 他再也不敢迟疑,赶忙将徐尽欢所赠的叶片取了出来,不由分说塞到对方手中。 运功帮对方吸收叶片当中的生命力,周苁嘉苍白的面色,终于稍有好转。 赵璟昱当即松了一口气。 这前所未见的叶片,饱含极强的生命力。 连自己身上的伤势都可修复,何况是苁嘉? “别怕,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苁嘉,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蠢到被你骗过去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是谁拦在那里。 我一定会带你走的。” 周苁嘉脸上,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渐渐闭上了眼睛。 她呼吸平稳,体内的暗伤,正在一点点愈合。 看到这里,赵璟昱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了下来。 “赵璟昱,你年纪轻轻,能够有如今的修为,已是不易。 我二人惜才,这才没有第一时间阻拦于你,将公主放下,速速退去把。老夫做主,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身穿藏青色长袍的男子一挥衣袖,终于开了口。 只是今日,被他劝解的那位,是不论如何都不会领情的了。 “人,我要带走。” 赵璟昱轻轻将周苁嘉放在地上,一层薄薄的光幕凭空浮现,将其笼罩其中。 他转过身,面向两位老者,“那个猪猡,我也要杀。” “什么至圣之战.什么百姓的死活” “今天,那只恶心的爬虫必须要死。 陆渊来了,也留不住!” 话落,身后那密集的剑雨,终于一拥而上,朝着周戮山刺去。 “冥顽不灵!” 天刀林缺双手负后,手中无刀,滔天的刀气,却已然掀开了头顶的苍穹。 “剑圣前辈的毕生绝学,悉数传授与你。 论剑招之精妙,杀伐之锋锐,我二人加在一起,也不及你万一! 只可惜,至圣强者,想要发挥实力,首要认清自己。 阁下识海一片混沌,神识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十成力量,能够发挥出来的,不过一到两成.任凭你在南疆呼风唤雨,剑斩大妖,想要打败我二人,却是痴心妄想!” 叮叮叮叮叮. 林缺化身为一道贯穿天地的龙卷,将剑雨尽数挡下,发出丁零当啷的密集脆响。 “老东西,话别说得太早!” 话音方落,林缺这才发现,在那星星点点的剑雨之中,竟还隐藏着一道极其诡异的剑气。 那剑气滑不留手,与龙卷刚一接触,便沿着边缘绕过了自己。 径直朝着地面上趴着的周戮山而去。 呼延威冷哼一声,长枪隔空连点。 枪出如龙,携一往无前之势,狠狠撞击在那道诡异剑气之上。 铛——! 一声巨响,犹如天地初开。 仅仅只是这一击对撞,整座上将军府顷刻间化作齑粉。 收回长枪,呼延威面不改色,心中却是大惊。 这后辈.果真强悍! 再有个一年半载,怕是自己也奈何他不得! 这个疯子,可以肆无忌惮,在此大开杀戒。 他和林缺二人,还要分心控制,不让散溢的力量外泄,以免殃及池鱼。 端得是叫人郁闷不已。 他刚刚回过一口气,就见浓厚的阴云遮住了月,整片夜空当中,晕开了一层蒙蒙亮光。 下雪了。 “两位,十八年前,可是二位在神泪河畔,埋伏于我?” 林缺不知是根本懒得遮掩,还是本就问心无愧,闻言,居然一脸坦荡道了声: “不错。” “在下彼时不过区区六品巅峰,何至于此?” 这一次,林缺还未开口,呼延威已经冷哼一声: “小辈,我二人在前线与妖魔厮杀之时,连你爹都还未出生。 如何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让我猜猜看” 难得能够直面当年的两位当事人,赵璟昱没有急着动手。 有些事情,现在不问个清楚明白,可能终生,都不会再得到答案了。 况且从刚刚开始,多年以来始终积压在心底的那股凶戾、暴虐的郁气消散一空。 他明显感觉到,似乎体内,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神泪河畔,祭坛之上。 玄微子须发皆扬,双手平举。 面前,一面巨大的水镜正在徐徐流转着。 水镜当中,正是此刻上将军府中的画面。 在他身旁,一位身穿金色龙袍的健硕男子,正背负双手,目不转睛地盯着。 “云禄,你说,天刀与追魂枪两位前辈,能否将那赵贼诛杀在此处?” 双手拢袖,同样目不转睛的褚云禄咂了咂嘴。 陛下,你是一点也不关心周大将军的死活啊. “回陛下,末将不知啊 末将不过区区六品修为,何德何能,可以窥天? 况且,至圣之间早有约定,彼此不会干涉秦陆之上的王朝逐鹿之事末将以为,这三位,只要不战至酣处,毁了我大半个周国,谁输谁赢,并不重要。” “云禄此言差矣。” 周崇胤摇了摇头,“若是没有赵璟昱这个祸害存在,或许果真如你所说,谁输谁赢,都无伤大雅。 可是这厮,可不是个会按照规矩做事的人 这样的人,一旦无所顾忌,放开了手脚,我周国却又无人能挡的话.不要说什么一统天下,趁早向大燕彻底投诚吧。” 玄微子沉声道: “陛下无需多虑,天刀与追魂枪两位先祖,早在几百年前,就是至圣强者,他赵璟昱才多大岁数? 便是不能杀之,也断不可能会败。” “但愿如此,云禄,派去墨国的使者,可有消息回传?” “回陛下” 褚云禄刚要回答,面前,陡然间升起一道参天的金色光柱! —— “我曾与我那倒霉师兄,见过一面。” 赵璟昱目中浮现追忆之色,轻声道: “他对于向我投毒一事,直认不讳。 只不过,那坛子酒,乃是师父所赠。 他当时也一样中了毒,察觉到异常之时,还是师父他老人家亲自出面,将其救了下来。” 赵璟昱看向对面的两名老人,徐徐道: “我信他。 敢问两位难不成也是受我那恩师所托,负责看住苁嘉。 不要让我带走她. 为的,就是让我在巨大的刺激之下,突破瓶颈,登临至圣? 两位,我说得可对吗?” 林缺依旧沉默不语。 就连呼延威,也没了刚刚盛气凌人的态度,一脸平静地看着赵璟昱。 显然,这位老人方才的种种作态,根本都是演出来的。 林缺徐徐落向地面,轻叹道: “剑圣大人,于我人族有莫大功劳,他教导徒弟的方法,我二人自然无权置喙。” 赵璟昱深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如此,多谢二位告知。” 此言一出,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千斤重担。 两人顿时感觉到,面前的男子,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说从前,这个后起之秀的神识,像是一片狂风暴雨中的大海。稍有不慎,连他这个本体都要给一并吞噬。 如今,那片大海之上再没有半点风浪,而是平静地躺在那里,像是一颗圆润无暇的宝石。 先前,在幽州交战,导致暴雪蔓延至几十里外的南梁城的那种异象并未再次出现。 林缺赫然发现,此时此刻,唯有三人所身处的这间院落,飘起点点雪。 赵璟昱双眼微闭,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收束起来,变得平平无奇,再无半点异常。 这片天地,却犹如煮沸的水,瞬间动荡开来。 同一时间,不只是大周秦阙城,南疆、燕京、墨宗、东瀛等地,各有一道炫目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 若有人站在足够高的虚空俯视下来,便会看到,这些光点,隐约在秦陆之上,勾勒出了一把枷锁的形状。 其中一颗锁眼,此刻黯然失色,正是青州合欢宗的方向! 赵璟昱手腕一抖,那把锈迹斑驳的长剑,陡然间大放异彩。 剑身之上,锈迹尽数脱落。 原本形同废铁的剑身,变得晶莹剔透有若玉石,整个萦绕着温和的白光。 赵璟昱双眼睁开,漫天飞雪瞬间激荡开来,却只环绕在三人身旁,半点都不曾落到将军府之外。 林缺与呼延威瞬间警惕起来。 面前的小辈,身上再也没有半点伤痕出现。 此时此刻,看上去就如同一块光洁的美玉,浑然一体,圆润无暇。 “这这怎么可能?” 呼延威惊呼出声。 林缺同样如临大敌,喃喃自语道: “抱元守一神莹内敛” “他的‘领域’已然随心所欲. 八品逍遥境!” “两位,得罪了。” 赵璟昱轻声说道。 下一刻,其手中剑芒激射横扫,化作点点星雨。 以他脚下为中心,漫天白雪,隐隐形成了一朵绽开的莲。 “不好!!!” 一时间,剑芒与雪一色,即便是两位老牌至圣,也根本分不清楚。 只知道飘荡在身周的每一片光点,都带着足以致命的威胁! 林缺识海当中猛然窜出一把巨刀,人刀合一,就要破开这片空间远遁。 那道遮天蔽日的刀影,却被那看似软绵绵,轻飘飘的雪,给摧残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呼延威更是不济。 长枪漂浮在他身周,在神识的操纵下,舞得密不透风,却仍旧被不少雪和剑气洞穿了身体。 几百年来,都未曾感受过‘受伤’为何物的老人,身上瞬间便出现了千百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好似不要钱一般喷洒开来。 地面上的周戮山,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在了原地,压根没办法动弹分毫。 只能任由那些光点,一片片地将他的血肉割下。 肥硕的身躯在地面不住颤动,偏生意识却又极度清醒。 手脚皆断的他,甚至连求死都不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死去。 赵璟昱收剑归鞘,甚至没有再去关注身后的战果。 他弯下腰去,轻手轻脚地抱起犹自昏迷的周苁嘉。 女人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轻轻睁开了眼。 “璟昱哥哥.” 她的目光,看到了不远处,那一坨只剩下半个身子,和半幅骨架的颤抖身躯。 赵璟昱脚步轻柔,一步步朝着西方走去。 像是生怕自己步子大一些,怀中的人儿便要香消玉殒。 “走吧,苁嘉。 一定要挺住 哥哥带你去燕京.拜堂成亲。” (本章完) 第147章 此处安全 第147章 此处安全 豫州,苍鹭山脉深处。 云辞一身铠甲,武装到了牙齿,只留一双灵动的大眼在外面,置身在无边火海当中。 若是某位九五之尊在此,就会发现,除了颜色,和那将满头青丝都给包裹起来,外加多了两颗狰狞獠牙的头盔、面甲以外, 整套铠甲的样式、纹理都与自己在渠县外冲锋陷阵之时所穿的那套一般无二。 ‘八十米’ ‘这里头虽说分不清日月,可保守估计,怕是已然足足过去一月有余. 才只走出了八十米据义父所说,距离温度最高的火种中心,怕是还有着足足二百多米的距离.’ 她猛地睁开双眼,背后,三朵淡紫色的火苗喷涌而出。 “剑炉果真有其独到之处.如此短的时间,不仅肉体早已达到六品境的极限,就连识海当中,也凝结出了异象 可是还差得远!” 退出的路比来时要好走很多,云辞足下一点,几个呼吸间,人已撤出到了火海范围之外。 铠甲之上,赤红色渐渐褪去,变为了墨汁一般的黑色。 火海就在面前触手可及的位置,云辞一手抚面,将面甲摘了下来。 嗤—— 甲胄内部的阵法缺了一块,不再形成严密的防护罩。 云辞微微上翘的睫毛当即发出阵阵焦响。 面前喷吐的火舌,哪怕还隔着几米远,却像是要把人的瞳孔都给烤化掉。 “呼还好,并没有被灼伤皮肤,可以一试。” 一阵丁零当啷的脆响声过后,铠甲悉数掉落在地上。 云辞脸上,涌现出片刻的痛苦神色,却是丝毫没有犹豫地,朝着更深处走去。 “义父,对不住.” 嗤. 她赤裸着的足底踩在被烧的通红的石块之上。 小巧的眉头瞬间皱起,下一刻,背后异象再现,淡紫色的火光,将她整个包裹在了其中。 那三朵妖异的火苗,其中两朵,颜色远较另外一朵更为艳丽。 她知道,一旦第三朵也变得凝实起来,自己的实力,将再次迎来质的飞跃。 闭关的这段时日,虽说痛苦,但除了饱受肉身上的摧残之外,却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以至于她整天,就只能够靠胡思乱想来度日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之进来之前,在义父的书阁里看的隐秘多了总觉得少主他看似顺风顺水,却分明置身在巨大的危险当中,而不自知” 自说自话,是这一个月来,反复在火海中淬炼身体而养成的习惯。 若非如此,她担心自己随时有可能会迷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火焰当中。 三十米. 身体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以至于她那早已经过千锤百炼,刚刚恢复如初的肉身,再一次被烫出了大片的水泡。 “我没有更多时间可以浪费了.必须尽快找到,能够让他脱身的办法” 四十米. “到这里,居然感觉没有那么烫了.不止肉身变得更强就连气海当中的真气,似乎都在发生着某种根本上的转变” 头顶上方,第三朵紫火像是被注满了颜料,终于变得凝实、活跃起来。 云辞体内‘喀嚓’一声脆响,三朵紫色的火苗旁边,再次迸射出了一颗小小火种。 六十米. 云辞身体表面已经呈现一片焦黑之色。 早已有过类似经历的她深知,只要挺过去,等到这层焦黑脱落,肉体便会再次迎来蜕变! 仅仅只是这么一会功夫,居然已经超过了她先前苦修一个月之功。 “果然.义父自己吃过苦,便想着让辞儿乘凉. 可.还是太保守了!从一开始,就不该穿上铠甲的!” 只是肉体上的疼痛已经让她彻底麻木,以至于完全没有发觉,自己此刻的声音是如此沙哑难听。 每次呼吸之间,便有大量要人命的灼热气息从口鼻之中涌入体内。 所带来的伤害,甚至远比皮肤上更加严重! 她紧咬牙关,再次迈步向前走去。 忽地,前方的火海猛烈翻涌起来,紊乱的热流,像是要把这个不速之客推出火海之外。 与此同时,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 云辞当即色变。 糟了 心魔劫.貌似要来了! 剑炉那扇精金铸造的大门猛地大开。 闭关中的吴久驰身形化作一道剑光,瞬息便至! 剑光裹挟起地面上的片片甲胄,一路呼啸着朝火海冲去。 “辞儿!” 刚刚冲破了火海边缘,剑光竟被前方紊乱的气流给阻住了脚步! 吴久驰骇然色变。 自己掌握这道火种百多年,从未遇见过如此情况! 下一刻,一道赤金色的光柱在前方冲天而起! “辞儿!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蠢货蠢货!你糊涂啊!” 滚烫的热流刮得这位老者几乎睁不开眼。 前方,根本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唯独地面上,有着一个鲜红色的血脚印。 —— “冻死贫民一百八十七人,染风寒者数万,天降大妖尸块,砸毁房屋二百一十六所 八岐以一颗蛇首为代价,污染民众万余人,南梁、幽州两地,战死军士一千七百人。 陛下,以上,便是此番幽州之乱,的全部伤亡和损失情况,不得不说,乱象足足持续了快一个月,两地百姓足有四十多万,这样的损伤,已是万幸,若非剑仙大人在,如今南境,恐怕已是一片死域。” 燕京,太和殿。 户部尚书沉着脸,忧心忡忡地汇报完毕。 “传令下去,幽州左近,每州征集二十名登记在册的郎中,和底子干净的百姓前往两地处置风寒,修缮房屋。 对了,凡是前去之人,不论是否有医术傍身,皆有赏赐,朕亲自拨一笔银两下去. 为免有人尸位素餐,由血衣卫和明镜司,各自派出百人同去,实监察之责。发现有滥竽充数者,斩立决。” 赵若曦面无表情地吩咐下去。 自己已经不是初登大宝的菜鸟,如今好些事情,无需许首辅下朝之后暗中指点,仅凭自己,也能料理个七七八八。 “陛下.” 听到后面,户部尚书当即面露难色。 陛下忧心灾民是好事,派人前去救治也是理所当然,可若是还要赏赐 “恕臣直言,自打您下令各地大量征兵养马之后,大量金银,都已用于粮草、甲胄、兵刃之类的开销。纵然陛下以身作则,加上京都大量官员也跟着缩减府上用度之后,此刻也是国库空虚,赏赐一事,不如延后” “哦?”赵若曦挑了挑眉。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从坐上了这个位子,她才深刻意识到,仗,不是那么好打的。 不过眼下,却是有人替自己解了燃眉之急。 她刚要开口,忽地转头望向一旁,许新年身边,那道略显稚嫩的小小身影。 “玄儿,你以为如何?” 宁王世子赵承玄闻言也不慌乱,略微思索,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 “回陛下,臣以为,陛下宅心仁厚,忧国忧民,乃大燕之幸,百姓之幸! 且有无赏赐,肯前往幽州、南梁两地,帮忙灾后重建的民众数量,将是天差地别。 然丁尚书所言国库空虚,延后发放赏赐一说,也是中肯之言” “依你之见,究竟该如何做决断?” 赵若曦有些不耐烦起来。 问什么说什么就是了,婆婆妈妈,烦死了! 赵承玄不愧为赵氏宗亲之中,公认最为出色的后辈。 一段时间以来,他虽然很少说话,却早已将这位皇姐的心思,了解了个大概。 他心知肚明,此时此刻,什么才是最优解,并不重要,能说到陛下心坎里,才是正确. “启禀陛下,臣以为,周国送来的‘嫁妆’,刚好可解燃眉之急!” 赵若曦的嘴角微微勾起。 “可是,那嫁妆,乃是朕答应周国赐婚所得,如今徐先生不知去向,尚未履行对周国的诺言,怎可擅自挪用?” 该说不说,自己这弟弟,还蛮上道。 “非也!” 赵承玄摇头道:“如今,明镜司的大狱之中,尚且关押着两名周国探子,二人在我大燕潜伏多年,为非作歹,甚至一度参与到宁贼谋反之事当中,此事,有使者韩良亲自画押承认,大周国,还需给我等一个解释。 臣以为,在周国正式解决掉这件事之前,不宜履行赐婚一事。 至于嫁妆,反正已经到了燕京,理应由户部代为看管起来才是。” 此言一出,殿内大多数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瞧着上方,陛下此刻毫不掩饰的笑意。 文武百官,对于这位虽无官职傍身,却每日前来旁听小小世子,无不刮目相看。 妙啊。 代为看管嘛,又不是说不还。 你周国派人在我燕京搞东搞西,总要付出点代价嘛! 至于是否能够让燕帝满意,到底要代为看管多久,那都是后话了。 赵承玄自然也看到了皇姐脸上的笑容,他躬身道: “臣毕竟年幼,若是说得不对,还请陛下,和诸位大人勿怪。” “朕倒是觉得,玄儿此言甚是有理。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臣,附议!” “报——!” 殿外,忽有一名禁军快步跑来。 “徐先生派藏剑山庄,从幽州加急运送之物已到殿外!” 赵若曦当即起身,“今日的朝会就到这里。” —— “真热啊突然有些怀念,大舅子人工降雪的日子了.” 在幽州城休整一日,捎带搜集情报过后,徐尽欢便再次踏上南行之路。 南疆,作为包围在十万大山之外的一片茂密丛林,其横向幅员数千里之遥。 为了最快速度前往小青所说的‘锁眼’位置,徐尽欢选择从外围,寻找一个距离该处最近的所在潜入进去。 都是周瑾那老匹夫害的! 难怪. 难怪这一路上,那肥猫看自己的眼神,始终色眯眯的。 并且,她明明神志清醒,口吐人言,却始终不曾告诉自己真相。 不用说,定是那姓周的,拿自己的性命作为要挟,要对方不论如何,都要往南疆里去一趟! 不论庄雨凝某些时候,行事是否心狠手辣,可毕竟从不曾害过自己。 先前在京都,她甚至不惜以身犯险,闯入麒云坛底大牢营救自己,如今,她被周瑾算计至此,自己又岂能坐视不管? 周瑾啊周瑾. 此刻回想起来,当初的些许提点,也定是为了有朝一日,对自己加以利用罢了。 等回去了定要找老匹夫讨个说法! 思索间,前方的道路越来越凹凸不平。 尤其空气中,逐渐开始有黄绿色的稀薄瘴气蔓延开来。 腥臭刺鼻。 徐尽欢驻足观望。 再往前,进入到那片瘴气浓郁,连阳光轻易都无法照射进去的区域。 便算是到了南疆境内了。 ‘小青,前方什么状况,神识能探到里面去吗?’ ‘唔一点点啦,前面向东十里,有一处沼泽地,那里生人的气息最少,想要偷偷摸摸潜进去的话,最安全就是那里了!’ ‘好!’ 有小青这个神识远超寻常六品的‘雷达’存在,此行想必会安全许多。 正如她所分析的那样,既然是沼泽地,自然不会有部落居住。 况且,如此广袤的地界,哪怕其中居住着成百上千的部落,号称几十万弃民。 终究是地广人稀,没可能在外围筑起严密的防线的。 思索间,面前的瘴气已经浓稠到好似一堵墙壁。 这堵墙,便是南疆抵御他们这些‘中原人士’,最好的防护线。 徐尽欢从未正面接触南疆毒障,可能够令几代人谈之色变,最后不得不将自身献祭给妖魔,方才得以存活下来的毒障,绝对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他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一步踏入到那浓稠的黄绿色毒障之中。 啪嗒。 脚底传来湿滑粘稠的触感,眼前却是豁然开朗。 跨过了那道厚重的毒障之后,四周虽然依旧充斥着要命的毒气,却至少有微弱的阳光渗透进来,视线也并未受阻。 入眼可见,尽是参天的巨大树木,和盘踞在枝丫上,稀奇古怪的各类鸟儿。 “呼果然没人亏我如此小心谨慎” 仔细想想也是,自己单枪匹马闯进这么大一片丛林当中,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压根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 刚刚放松了警惕,下一刻,一只只奇形怪状的飞鸟瞬间腾空! “嘎嘎嘎噶噶——” “乌拉~乌拉~乌拉——” “咯咯咯咯咯咯——” 奇奇怪怪的叫声笼罩四方。 徐尽欢心中涌起不妙的预感。 与此同时,脚下的地面涌起一颗颗土包,朝着远处快速移动。 ‘小青.你看得远,回答我,这是.什么情况?!’ ‘嗯我说就是对吧?’ 嗖!嗖!嗖! 面前突然闪过数道人影,与此同时,眼前的密林之间,弩箭上弦的声音不绝于耳。 “中原人,你,闯入我们圣土,要做什么!” 徐尽欢:“???” 说好的地广人稀,此处安全呢? 这突然间冒出来的几十位穿着草裙满身刺青的家伙是哪里来的啊喂! (本章完) 第148章 朕开玩笑的 第148章 朕开玩笑的 一言不合,便被几十名明里暗里的南疆野人包围起来。 这不对劲啊. 最起码,跟自己预想当中完全不一样。 粗略观察了一下,来人一个个纹龙画虎,裸露的肌肤上,满是各自部族信奉的大妖图腾,看上去唬人至极。 就是实力有些堪忧普遍在三四品上下,想要拿下自己,毫无疑问是痴人说梦。 可是之后呢? 砍翻了他们之后,当真能如自己想象中一般,可以悄无声息的潜入进去吗? 比起这个,怎么看都像是此刻正有大把高手前仆后继地赶来这里的样子啊. ‘唔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被人发现了踪迹呢喵.’ ‘不要突然学丧彪讲话啊!而且这个潜入地点根本就是你选择的好吧!’ ‘喊什么嘛?!呜呜呜欢郎你凶我!’ ‘.’ 恢复的记忆越来越多之后,这只不人不鸟的家伙也开始愈发抽象起来了 不得不说,倒是与心魔劫当中看到的那位越来越相似了。 现在去纠结对错已经没有意义。 自己可不是周瑾,想要在暴露行踪的情况下杀穿这片丛林,带走一只猫什么的,想想都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果然只有用‘那一招’了吗. 看着对面那位一脸警惕之人,徐尽欢干咳一声,郑重其事道: “兄弟,冷静,自己人。” 对面之人,画得里胡哨的脸上,明显出现狐疑之色,却并未动手。 徐尽欢也不多话,双眼一闭,滚滚妖力透体而出。 他刚刚将胸前的衣襟一把扯开,密林之中,却陡然卷起一阵破风之声! 有高手! 徐尽欢略感诧异。 对方动手之前,他甚至完全没有察觉到‘杀气’存在。 可当那道箭矢射出,却令他的眉心隐隐作痛,识海当中传来极大的危机感。 毫无疑问,对方是个极其善于隐藏自己的,天生的杀手。 徐尽欢顺着危机来源方向凝眸看去。 只见那颗形状怪异的箭头,刚刚还距离自己甚远,下一刻,却像是凭空跨越了空间,瞬间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小心!’ 叮—— 千钧一发之际,土黄色的光幕浮现在体外,却是瞬间被那道箭矢击穿。 好在经过玄龟的血脉神通一挡,力道终归是弱了许多。 徐尽欢伸出手,稳稳将那根扑面而来的箭矢夹在食中两指之间。 此刻他方才看清,那造型奇特的箭头,分明是一颗不知名的妖兽牙齿! “啊!那是.” “阿凌,快住手!” 围攻的野人们面面相觑。 徐尽欢原本空无一物的胸膛之上,缓缓浮现出一只漂浮在海中,两侧生有双翼的异兽刺青。 其半只身子,像是隐藏在另一层空间之中。 显现出来的半边身躯,却已是无比巨大,带着一丝古朴、神秘的气息。 这个图腾他们似乎从一些族老口中听说过,结合对方那一身精纯的妖力 “白羽族、血狼族、噗叽族的兄弟们何在!” 徐尽欢一拍胸脯,大义凛然道: “我,扎古后人!从中原回来了!” —— 深夜,幽水河畔。 某处密林之中,架着点点篝火。 今日,血狼族的当代族长,亲自迎接了他们尊贵的客人。 来自南疆深处,临近极东之地,那片禁忌之海边缘的‘虚鲲’一族,扎古族长,派去中原打探消息的族人回来了! “扎辛兄弟!干!” “干!” “哈!痛快!还是咱圣土的血酒好喝!中原的玩意,淡的跟尿一样!” 血酒入喉,辛辣、腥膻之气令人作呕。 徐尽欢压制着腹中翻涌,由小青强行化解入腹的澎湃妖气,装作一副十分受用的样子。 他脱下了那身玄色长衫,此刻腰间围着草裙,赤着上身,与一群同样装扮的‘野人’们称兄道弟。 酒过三巡,他才终于知道,由于大舅子在幽州城搞出来的动静太大。 如今整个南疆,早已经是草木皆兵。 大祭司从十万大山当中,请来了秘宝,可以以某种代价,搭建类似于‘心网’一类的东西,驱使这片丛林中的飞禽、蛊虫等,作为眼线。 为的,就是防止有中原人突然杀来,为.剑仙大人报仇! “兄弟,你从中原来,给大伙说说,那群白白嫩嫩的猪猡,这会是不是已经吓破了胆?” 颈间挂着一串狼牙项链的族长沃夫醉眼迷离,望向北方,毫不掩饰脸上的骄傲之色。 “是啊.是啊” “哈哈哈!圣尊们许久不曾出手,以至于这群杂碎,还当我圣族是泥捏的? 不过,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这一回,八岐圣尊、魔猿圣尊和幽鴳圣尊联手,将以剑仙沈夜为首的八名陆渊得意弟子给打得狗血淋头,固然痛快! 可中原那群脑满肠肥的家伙们,说不定会派大军回来报复。如今,我圣土上下,简直就是风风.” “风声鹤唳!” “对!就是这个!” 向扎辛解释着缘由,沃夫心中感慨。 不愧是去中原待过的虚鲲族精锐,懂得就是多! “兄弟,你这么久不曾回来,对这毒障,可还适应得过来吗?” “嗨!族长大人哪的话!兄弟我从小在圣土长大,一天闻不到这个味道,连觉都睡不踏实!” 徐尽欢表面迎合着对方,心中却在骂娘。 狗日的托雷祭司.回来之后,是这样宣扬的? 若是自己直言不讳,说他们三位圣尊被杀了俩,剩下一个,也落得个终身残疾,不知他会是什么表情. 至于这个毒障 他不会忘记,甫一踏入南疆,自己的手臂,脖颈等裸露的部位,便被那无处不在的瘴气,侵蚀得红肿难耐,奇痒无比。 可是当他运转了周瑾的秘法之后,周围的瘴气非但不再带来不适感,甚至,还隐约有着比外界更加浓郁的元气,源源不断地滋养着身体。 抛开为人不讲,他不得不对创出这等术法的某人暗中钦佩起来。 若非有他,自己不要说挑战那两位地榜高手。 便是想要在这南疆生存下来,恐怕都是不易。 对面这位沃夫族长,看上去热情至极。 可对方特地挑选在瘴气最重的这个时间段,邀请自己在幽水河边畅谈,摆明了就有着试探的意思在。 沃夫点了点头。 虽然这个小子生得细皮嫩肉,讲起话来又文绉绉的,不像是他们圣土的儿郎。 可见对方始终神色自如,并未因瘴气而感到半点不适,他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兄弟啊,你也看出来了,别怪哥哥多疑,毕竟扎古大人,已经足足有十几年未曾出现过了.老族长去世之前,还时常念叨他老人家来着” 徐尽欢:“???” 不是你刚才说,夺少年? 这个老不死的 难怪这些年来,他周瑾的行踪总是飘忽不定,连吴久驰都不能掌握对方的行踪。 看来,消失的日子里,是时不时便要来南疆刷上一波存在感 这厮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恐怕所谋非小。 “对了扎辛兄弟,你给大伙,讲讲中原的事情呗.” “好说,好说” 这边,徐尽欢与沃夫族长‘相谈甚欢’。 说起中原的一些有趣的见闻,更是引得许多血狼族的少年少女们围在跟前,聚精会神地听着。 他们如同黑曜石一般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清澈的愚蠢。 回想起关于南疆的种种秘闻,徐尽欢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他们究竟是可怜的人族弃子,还是自甘堕落,甘愿侍奉妖族为尊? 或许只有等到有朝一日,若有机会,可以面见那位剑圣大人的时候,定要当面问上一问。 距离人群不远处,却始终有一道身影,背对着大伙,与众人显得格格不入。 噌.噌.噌. 她长长的头发编满了细密的辫子,乍一看,倒有些类似于后世的‘脏辫’。 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独自坐在角落,在一块粗糙的巨石边上,打磨着手中一颗颗箭头。 徐尽欢的目光时不时地瞥过对方小麦色的裸背。 随着她磨箭头的动作,那对被紧紧束缚着,却依旧呼之欲出的巨大负担,晃得人眼缭乱。 不出意外的话,这女人正是自己此番的目标之一。 地榜第五·血狼族菱。 据说,她觉醒了亡故于那场灭世之战的上古大妖——赤眼幽狼的血脉。 一身实力,隐约已经可以牵动天地异象,乃是这南疆之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对于自己正面接下了她一支箭矢一事,似乎颇有些耿耿于怀,自始至终不曾给过自己好脸色。 不过这人看似高冷,随着自己的讲述,那高高竖起的耳朵,却早已出卖了她的内心. “好了,大伙,时候不早了,明天一早,我便要动身去寻族长大人,咱们来日方长!” “好好好” 徐尽欢起身前往住处。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位族长大人,在告别之时,脸上的笑容,充满了淫邪的意味—— 京都,天枢阁。 空间一阵波动,光影一闪,匆匆下朝的赵若曦突然出现。 “国师姐姐,徐尽欢已经取得八岐蛇胆,我们” “哦?是小七呀” “嘎嘎嘎嘎嘎嘎.” 顾袅袅抬起头,精致的小脸上满是乱七八糟的泥手印。 赵若曦手中,捧着一方晶莹剔透,散发着幽幽寒气的玉盒。 她的眼角不住抽搐。 “国师姐姐.” “啊咧?” “呱呱呱呱呱” 放眼望去,整座天枢阁的顶端,遍地都是不知哪里搞来的沙子和泥土 一只只雏鸟、青蛙,正撒开丫子跑来跑去。 在它们身后,同样一脸泥泞的小鱼挽起袖子,张开双臂用力追逐。 “国师姐姐.天枢阁乃是朝中重地.不是给你们养鸡、逗青蛙,玩泥巴用的!!!” 啪叽。 被这突然提高的分贝一吼,小鱼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的嘴角突然向下撅了起来,眼中泪涌动。 “呜哇.啊.对.对不起陛下.呜.” “少见多怪!我们堂堂陛下,莫非是在朝中受了气,所以只好到我这天枢阁来找两个小孩子展露帝王威仪吗?” 顾袅袅抱着肩膀,坐在高高的沙堆之上,居高临下地看向赵若曦:“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在玩啦?这是修炼修炼懂不懂? 连奔跑中的渡鸦幼崽都抓不到,如何突破天人壁垒,登临至圣?” 赵若曦深深吸了一口气。 呼. 你现在是皇帝了,不可以跟两个小孩子发脾气 哪怕其中一个小孩子,已经好几百岁了也不行! “国师姐姐,蛇胆在此,老师前几天离开了京都,由我来助你解毒吧。” “哼,这还差不多。” 顾袅袅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抬起小短腿,从沙堆上蹦了下来。 她快步来到赵若曦跟前,挑起眉头看向那方玉盒,笑道: “徐尽欢拿来哒?” “没错。” “快打开看看!” 赵若曦一脸狐疑,看对方一脸期待,站在原地不住搓着小手,将玉盒递了过去。 “什么嘛真的就只有蛇胆啊” 盖子打开,顾袅袅的脸上顿时满是落寞之色。 只见盒子正中,躺着一颗足有成年人头颅一般大小的椭圆形物件。 依稀可以看得出,像是血肉构成,可是其中,却有着碧绿的荧光不住流转。 登徒子郑重其事地将此物交给幽州藏剑山庄的执事,并最终由不知名的手段,在极短的时间内送达了京都。 最大程度上保存了蛇胆内的灵韵。 可是国师姐姐这一脸大失所望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一直以来,苦苦等待的东西,除了蛇胆,还有什么别的不成? “好啦好啦,我要准备开始吸收了,小七,你帮我护法就好。” 小小的手掌摸在幽绿色的蛇胆之上。 霎时间,碧绿的光华直接染透了皇宫的半边天空。 顾袅袅的双眸亮起荧光,满头青丝尽数扬起。 她稚嫩的脸蛋上,涌现出些许痛苦的神色,点点墨黑色的毒血,从毛孔当中不断渗出。 赵若曦的神识铺开,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整座京都覆盖其中。 并未发现异常。 解毒的过程貌似很是顺利。 想想也是,借由顾袅袅受伤,和派安青前往南疆交涉一事过后,如今藏身在京都和各地的毒瘤,已经被她顺藤摸瓜,给清理得差不多。 在自己的想象中,最有可能干扰对方解毒之人.不论怎么想,似乎都只有这位国师自己了。 毕竟,对方虽然身体依旧小小的,可神智,却始终在朝着成人的方向恢复着。 赵若曦不止一次设想过,倘若对方拒绝解毒自己是完全不会感到意外的。 换位思考的话,如果是自己,恐怕不会想要再变回那个毫无感情,只知道奉皇室之命行事的工具 思索间,顾袅袅突然闷哼一声。 下一刻,劲风扑面,盒中的蛇胆‘砰’地一下炸裂开来! 狂乱的气流,致使赵若曦都不得不抬起胳膊,稍稍遮住了脸。 顾袅袅身上光芒大作,小小的身躯浮上半空。 光影一闪间,风势顿歇。 赵若曦抬头看去,面前之人赤着身子,身段纤细修长,青丝飞扬。 她纤手一挥,一件鹅黄色的袍子凭空出现,转瞬间穿戴整齐。 玉盒、泥沙、青蛙等杂七杂八的东西通通消失不见。 “有劳了,陛下。” 顾袅袅赤脚落在地上,那双眸子,宛如万古不化的寒冰一般,不带有丝毫感情。 赵若曦点点头,“看到国师无恙,朕就放心了。 姐姐好生休息,不打扰了。” 转身告退。 看上去,对方并未因为这次意外,而保留先前那副更像个真实的‘人’的那种状态吗 “哦,对了,国师姐姐。” 刚刚走出两步的赵若曦忽地转头。 “陛下请讲。” “只要是朕所交代的事情,姐姐都一定会照做的,对吗?” “自然如此。” 顾袅袅看似在笑,可那双眼睛,始终充斥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回想起当初,对方受父皇之命,义无反顾地要对自己下杀手时的场景,赵若曦嘴角微扬: “那么,可以请你,去替我杀掉徐尽欢吗?” 顾袅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天枢阁顶,突然充斥起一阵彻骨的冰冷之意。 懵懂的小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噗嗤.” 赵若曦突然轻笑一声。 她彻底转了过去,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姐姐不必担心,朕开玩笑的。” (本章完) 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 数据低迷,陪娃过节去了兄弟们,请个假。 (本章完) 第149章 血狼一族最崇高的礼仪 第149章 血狼一族最崇高的礼仪 ‘呜——’ 南疆深处,某座隐蔽的山洞之中一片漆黑。 随着一声类似于吹笛的声音响起,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当中,亮起两团圆圆的,明晃晃的翡翠色光点。 “喵~” 庄雨凝舒展了一下四肢,用力甩了甩头,迈起猫步,朝着声音来源处走去。 分明已是深夜,但越是前行,光线越是明亮。 柔和的金光摇曳不定,映射得洞壁两旁,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壁画分外狰狞。 庄雨凝故意不去看向两旁。 里面记载的内容,实在太过骇人听闻,自己没有办法辨明真伪,只能选择性将其忽视掉。 “金芒大作.庚、辛为金,西方.” 洞穴深处,一块尚算宽敞的空地上,白发老人盘膝而坐。 他的一只手掌不住掐着诀,周围,还摆放着一圈颜色各异的宝珠。 此时此刻,其余宝珠皆是黯淡无光,唯有象征着西方的一颗金色宝珠,正不断闪烁着光辉。 庄雨凝打了个哈欠。 刚刚听到的笛声,就是由此而来。 “托雷祭司,喵。” 庄雨凝朝着老人靠近过去。 自从变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讲起话来,情不自禁就要带上奇奇怪怪的语气词,实在是. 羞耻至极! 若是有朝一日重回人身,改不掉这个习惯可 想到这里,圆滚滚的橘色猫头耷拉了下来,一脸落寞。 算了,想那些有什么用? 此生究竟还能否回到中原,仍未可知。 “瑶儿啊” 老祭司注意到了靠近的‘圣女’,沧桑的老脸上涌现一抹慈祥的笑容。 庄雨凝注意到,虽然接触时间很短,可不知为什么,对方正以一种堪称夸张的速度衰老着。 “你在做什么喵?” 胖橘的后腿抬起,飞速抓挠着自己胖到几乎快要消失的脖颈。 真是失礼啊. 体重再这样增长下去,就快要抓不到了喵。 “唔早些时候啊,东北方向,不是有个小家伙闯入了我圣土之中吗?虽说他很快就展示出了无比精纯的妖力,可老夫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就时刻观察着。 刚刚,他似乎出现在了幽水河西边的位置,那里,似乎是血狼族的领地.” “哦” 会是先生吗? 庄雨凝舔着爪子,猫脸上看不出表情。 分别之际,自己顾不得周瑾老匹夫的叮嘱,故意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也不知道,先生他听不听得出来 不过,此刻回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悔。 一方面,她很想被那人亲手从这到处都是异类和毒障的丛林当中给带回中原。 另一方面,她又有些担心,对方若是真的来了,会不会遇到危险 况且,答应周瑾的事情还没有做到,就这样子回去的话,以那个老匹夫的无良程度,想必也不会好心帮自己恢复原状的吧. “瑶儿在想什么?” 托雷笑着问道。 “没什么,喵。” “哈哈哈,不必担心身体的事情,你被俘的期间,老夫已经与圣尊取得了联络。 妖皇大人曾短暂复苏,窥探天机寂灭谷方向,不日将有大变! 这也是我不惜耗费巨大代价,时刻监视外围异动的原因。 你的情况,圣尊已然知晓,圣山中会送来一批精纯的圣核,供你吸收。 我们抓紧时间,此次变动,同时也是机遇,只要利用得当,不止可助你修为更进一步,我圣土杀回中原.也将指日可待!” 托雷眼中涌现狂热之色,一把按在‘乌瑶’的脑袋上: “瑶儿啊,不会太远,有朝一日,定要替我踏破那燕京的城门,一雪前耻!” “喵?” 一把年纪,不要突然间就燃起来了啊. 况且,在这里恢复真身什么的不要吧. 这副样子,还算蛮有欺骗性,一旦恢复人身,万一穿帮了怎么办! 自己还没进入到十万大山去呢. 庄雨凝越听越是心惊胆颤,总感觉前方的喵生一片灰暗。 “瑶儿重伤未愈,先留在这里好好休息。老夫亲自去血狼领地转上一转,看看来人究竟是个什么根脚.” “我也去喵!” 庄雨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这个老祭司,是见过徐先生真面目的! 万一真是先生不行,说什么自己也要跟去,不能让先生遇到危险! “可是.” 老人还要劝阻,忽地长身而起,惊骇欲绝地望向洞外。 几乎同时,她也心有所感. 洞外某处遥远的空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托雷阿木一挥衣袖,庄雨凝心领神会,快步爬上对方的肩头。 老人凝望远方,叹息一声: “唉罢了,暂且.没工夫去血狼领地了” —— 噌.噌.噌. “阿菱。” 噌.噌.噌. 族人一一散去,沃夫朝着那个依旧坐在原地打磨箭头的少女走了过去。 少女头也不回,回应他的,只有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沃夫双眼一眯,冷声道: “阿菱,你要违背血狼大人的意志吗。” 少女的背影略微一滞,打磨箭头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族长大人,身为血狼族最强悍的战士.我!” 菱起身转头,由于愤怒,额头已然暴起了青筋。 “可你同时也是血狼族最年轻貌美的姑娘!” 沃夫寸步不让。 他很生气,口中,两颗獠牙正变得越来越长。 在圣土,没有人可以质疑本族族长的命令! “墟鲲一族,与我血狼族老族长乃是挚爱亲朋,手足兄弟!怎可无礼?” 菱垂下脑袋,一手死死攥着拳头,无声离去。 沃夫见对方终于服了软,望着那道落寞的背影悠悠道: “当然,血狼族从不会向弱者出示友谊。” 菱前行的步子一滞。 “若对方是个不堪一击的弱者,便不配自称墟鲲一族的勇士!” 菱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月光下,族长大人裂开嘴,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 如此明显的暗示,自己若再听不懂.那就是彻头彻尾的蠢货了! 她重重点头,快步朝前跑去。 后方,沃夫双臂环胸,哈哈大笑。 ‘扎辛兄弟,老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 是夜,躺在简陋的草房当中,徐尽欢刚准备好好睡上一觉,养精蓄锐。 门外,忽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什么人?” 此地的瘴气能够一定程度上模糊神识的感知。 就连小青,也没办法第一时间看清来人的面容。 “扎辛.大人。” 声音清脆中带着些许扭捏,借着微弱的烛火得以看清,来人一头华丽的脏辫,五官充满英气,小麦色的皮肤尽显力量感。 好大的车! 呸.不是搞错了。 虽说一整晚,对方都只留给自己一个光滑裸露的背部。 可这身段,和发型毫无疑问。 正是血狼族第一高手——白日里刚刚射了自己一箭的菱! “姑娘有事?” 话刚出口,便觉得哪里有些别扭 好在,这个茹毛饮血的大妞,应当并不能察觉自己话语中的不妥。 她一改白日里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低垂着头,两手小女人作态地抓着自己草裙的裙摆。 哪怕皮肤健康得像是常年在海边晒日光浴,依然可以隐约看得出,对方脸上隐隐升起两朵红霞。 徐尽欢从并不算高的草席上翻身坐起。 不是吧. 就算你们是原始社会,也不必搞这么暖味 该不会是要搞什么‘走婚’、‘献女’那一套吧? ‘徐尽欢,有杀气!’ ‘为什么,她一副你欠她几亿条命的样子?’ ‘.不要总是突然讲些奇奇怪怪的话啊!’ 正自无语,对面的女人像是下定了什么巨大的决心一般,缓步朝着草席走来。 她修长的双腿稍显粗壮,匀称而结实的肌肉,每一寸仿佛都蕴含着爆炸的力量。 “扎辛大人。” “血狼族向来好客,尤其是像您这样,伟大部族的后裔” 女人一步步靠近徐尽欢,两手伸到脖子后方,一阵摸索。 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朴实无华的坎肩与草裙落在地上,晃得徐尽欢有些睁不开眼。 咕咚。 他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 “我奉族长大人之命.” 修长的十指按在徐尽欢的肩头,人已不由分说坐在了他的腿上。 “前来为您奉上,我族最崇高的礼仪。” 菱双手用力向前一推,徐尽欢顺势躺倒。 下一刻,女人两手捧着徐尽欢的脸,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行至半途,她像是心急难耐,猛地加快了速度! 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女人的闷哼。 两条人影瞬间分开。 菱赤裸的双脚落在地上,额头上粘了些许草屑与土灰,一手捂着自己肩头。 徐尽欢站在对面,强行将目光从那对要命的凶器之上挪开。 刚刚自己所躺着的位置,地面上,已然多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姑娘,血狼族的礼仪,未免太过粗暴了一些吧?” 徐尽欢笑容满是揶揄。 若非自己刚刚及时将这大车推开,挨上一下,搞不好头骨都要碎掉! “少废话!血狼族崇敬强大的存在,是否值得我族献上礼仪先问过我再说!” 一击不中,菱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她双臂张开,十指尖端,指甲疯涨。 与此同时,原本尚算整齐的牙齿,上下各有两颗,已然化作了尖锐的獠牙! “吼!” 一声兽吼,震得简陋的茅草屋摇摇欲坠。 女人化作一道劲风,朝着徐尽欢扑了过来!—— “好大的动静!居然一上来,就使出了全力吗!” “不愧是菱刚刚那一吼,差点把我魂都给吼散了” 屋外,沃夫身边,十几名半大的狼崽子围成一圈,远远地偷观察着。 “别吵!小心阿菱出来之后,拿你们几个崽子泄愤!” 闻听此言,身旁的众人齐齐缩了缩脖子,讲话的声音细若蚊蝇. “来来来买定离手我赌三条幽眼鱼,菱赢.” “不不不,阿菱姐没了弓箭,搞不好会输,我押扎辛大哥哥” 沃夫一言不发地抱着肩膀,笑容玩味。 —— 砰! 面对对方野兽一般的攻击,徐尽欢不闪不避,同样举起双手正面迎上! 四手相接,展开激烈的角力。 一时间,徐尽欢甚至能够听到彼此的手骨,由于承受过于巨大的压迫力,而咯咯作响。 ‘也不怎么样嘛!’ 徐尽欢咧开嘴角。 诚然,对方此刻像头凶猛的上古凶兽多过像人。 且南疆族民,日夜受妖气洗礼,肉身力量远超中原人士。 若是换个六品巅峰在此,不动用兵刃和功法,搞不好便要被这强壮到不像话的女人生生撕碎! 可是自己好歹连续受过几次龙气灌体,单比肉身的话,根本就不弱于对方! 心念一动,为免太过惊世骇俗,并未引动识海中的大日浮现在身后。 至刚至阳的澎湃热浪,却是瞬间奔走在四肢百骸当中。 他的掌心顿时滚烫得好似烧红的烙铁,菱吃痛,脸上瞬间浮现痛楚的神色。 徐尽欢趁机荡开对方的双手,沉腰拧身,一记铁山靠,重重撞在对方的胸前! 噗. 猝不及防之下,少女整个人向后飞跌出去,腹中翻涌,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涌了上来。 她的背部撞穿了劣质的茅草屋,飞了出去。 人在空中,一道人影飞速冲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其狠狠掼在地面之上! 砰! 地面瞬间被压出一片蛛网状的裂痕。 徐尽欢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任由对方锋锐的指甲胡乱挥舞,不闪不避,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很快,对方眼神迷离,反抗的力道越来越微弱,就连脸上的纹,和獠牙都开始渐渐消失。 他这才松开了手。 “承让了,姑娘。” 抬起头,看到对面目瞪口呆的一众少年,和那位笑意盈盈,脖子间挂着狼牙项链的老族长。 徐尽欢扭了扭脖子,笑道: “老哥,族长大人未曾说过,血狼族还有如此攒劲的节目啊。” “哈哈哈!不愧是扎古大人的后裔,血狼族最是崇拜强者,小子,菱是你的了!” 算了吧.无福消受! 心中想着,徐尽欢却是不好当面表达出来。 刚刚自己看似威风,实则并不能算是战胜了对方。 毕竟,这女人最引以为傲的,乃是那诡异莫测的弓术,并非肉搏。 他刚要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毒障笼罩的无穷远处,陡然亮起冲天的金光! 徐尽欢等人齐齐转头望去,哪怕视野受阻,无法瞧得真切。 却无人可以忽视掉,远方那道横亘于天地之间的巨大光柱。 连同沃夫和地面上的凌在内,所有人目瞪口呆。 “那是.寂灭谷的方向!” ‘徐尽欢锁眼动了!有人.有人突破了强行突破了天地囚锁的束缚,正从锁眼当中汲取力量!’ (本章完) 第150章 送兄弟上路! 第150章 送兄弟上路! 识海当中,小青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借由对方的视角,徐尽欢感受得到,丝丝缕缕的天地元气,从那道光柱当中析出,源源不断朝着西方汇聚过去。 它们在天地间交织成一张大网,最终汇聚成远处的一个光点。 那颗光点的位置. 似乎正是周国的方向! 大舅子. 无需任何理由,徐尽欢就是知道,引起这场动荡的,就是自己那位大舅子! 眼下,囚锁松动,以至于充斥在天地间的元气浓度,明显变得更加浓稠了。 识海当中的青鸾张开嘴巴,疯狂吸取着游离的力量。 体内各处传来喀嚓碎裂之声。 徐尽欢意识一阵恍惚,险些就要再次堕入心魔劫当中。 他赶忙用力一咬舌尖,生生止住了那种冲动。 不远处,沃夫等人早已对着那道光柱齐齐跪了下去,五体投地,极为虔诚。 就连脚边的菱,都在强忍着伤痛起身。 ‘呀!没没有了!’ 光柱来得快,去得也快。 菱刚刚稳住身形,还未来得及像其他人一样跪倒,那道光柱已然消散开来,翻涌的毒障,也跟着渐渐平息。 一切好似从未发生过,唯有天地之间,那充沛的元力,依旧未曾完全散去。 “沃夫大哥!” 徐尽欢唤了一声,叫醒了仍在发愣的族长。 “那里,是寂灭谷的方向没错吧?”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寂灭谷,但作为‘土生土长的圣土人’,此刻决不能够露怯。 “没错.兄弟,你” “不瞒老哥,这一次之所以急匆匆赶回来,就是有事关我南疆生死存亡的大事要禀报先祖!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先祖他一定会前去寂灭谷一趟,弟弟我就不在此处过夜了。 告辞!” 徐尽欢大义凛然地一拱手。 被刚刚这样子一闹,他已然没了睡意。 与其在这种突然间有人投怀送抱,又暗下杀手的血狼族休息,还不如抓紧时间处理完事情,离开南疆这鬼地方! 沃夫族长沉吟片刻,大手一挥道: “好!此去寂灭谷路途遥远,既是事关我圣土存亡,血狼族定当竭尽全力,送兄弟上路!” —— “袅袅姐姐.” 小鱼仰着脑袋,看向栏杆边上,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她已经记不清到底过去几个时辰了。 总之,从那位好看的皇帝陛下走后,姐姐她就一直站在那里,半点都不曾移动过。 小青蛙没有了 自己和姐姐一起堆的小宅子也没有了 明明才过去半天,她却已经有些怀念起这些日子里,与自己有说有笑,一起疯癫、玩闹的那个袅袅姐姐了。 可是 看着那张冷冷清清,毫无感情的侧脸。 小鱼一时间也分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姐姐原本的样子. 为什么,人长大以后,就一定要变得不像自己了呢? 小小的脑袋里面,装着大大的问号。 嗡—— “哦!” 小鱼突然很大声的一指前方。 那里,一道参天的金色巨柱贯穿天地。 漆黑的夜幕变得亮如白昼,天枢阁顶顿时被染上一层金色的霞光。 数不清的沉睡百姓从梦中惊醒,争相走出屋外。 肆虐的狂风吹得他们胡乱穿起的衣衫猎猎作响。 小鱼的手依旧悬在空中,张大了嘴巴,脑袋在光柱和身旁的女人之间来回摆动。 她的慌乱和那个始终镇定自若的女人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并非是镇定自若。 小鱼看清楚了。 直到此刻,姐姐的双眼依旧放空。 金色的光芒分明映照在她的瞳孔之上,她却好像完全没有看到眼前的巨变。 直到几颗血珠,沿着对方白皙小巧的鼻孔,滴落在了地上。 滴答。 像是终于触碰到了某种开关,顾袅袅的口中,鲜血好似泉涌一般溢出。 “唔那是囚锁松动了吗” 她的脸上没有半点痛楚的神色,却好歹终于从那种游离的状态退了出来。 “姐姐姐,你要不要先擦一擦血很恐怖欸!” 顾袅袅一边说着,鲜血仍旧止不住地流出,吓得小丫头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 她不知道那巨大的光柱到底是什么,居然让神通广大的袅袅姐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明明从刚才开始,就感觉身体暖洋洋的,像是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润物无声地渗入到了自己体内。 还是说.那可怕的蛇毒看似已经解了,实际上却依旧留有后患? 正想着,深宫之中,一道身影飞身直入高空。 一柄金色剑影环绕在她身旁,发出清亮的龙吟。 顾袅袅看向那道身影,眼神当中,流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小鱼再次目瞪口呆。 她居然.从恢复原本模样的姐姐眼中,看到了情绪? “没关系啦.只是刚刚好遇到些麻烦的事情,不必担心。” 两人交谈间,光柱已然消散。 顾袅袅刚宽慰了担惊受怕的小鱼一句,一道苍老的声音,犹如洪钟大吕,直接在识海深处响起。 ‘速回听潮阁。’ 顾袅袅身形一颤,嘴唇开阖。 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师尊.’ —— 这一夜,整片秦陆,都看到了那一道道冲天而起的金色巨柱。 幽州城外,李、萧两人坐在一片新冢之前,仰望夜空。 大蛇分身已死,那些因自己二人惨死在燕国境内的百名夜枭,就此成了孤魂野鬼。 二人心中感慨,唯一能够做的,也只有将这些不人不鬼的尸首,尽可能收集起来,并亲手为众人立下一块块无字碑。 做完这些,正不知何去何从,一只渡鸦忽地撕裂空间,落在萧寒的手臂之上。 少年赶忙将鸦腿上绑着的字条撕下,越看,眉头越是紧蹙起来。 “呆子,你怎么了,上面说了什么?” 李君若面露狐疑。 能够如此精准找到两人的,大概率是师尊天刀大人。 可是,究竟是写了什么内容,竟让这个呆子如此激动,以至于连气息都有些紊乱了起来? “出事了!” 少年虎目圆瞪,早已六品巅峰的他,居然一瞬间有些面红耳赤。 “你别急.慢慢说.” “周戮山死了! 可师尊却重伤濒死,恐时日无多!我需即刻返回问天峰!” “好,我脚程虽慢些,但会尽力跟上,你不必管我” “不” 萧寒第一次对心上人摇了摇头: “师尊说会有人来幽州接应你,要你就在此处等候。 君若,姓周的畜牲已死,姓徐的又摆明是去了南疆,一时半刻不会出面应下婚事,你等我料理完师尊后事” “我知道了.”李君若低下头,挽过额前散乱的青丝,别在耳后,轻声道:“你且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听到那个自己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之人已死,不知为何,李君若的心中,却并没有多少畅快之感。 哪怕她从未真正将身旁的少年放在心上,这一刻,却没来由的有些黯然神伤。 (本章完) 发个单章吧 发个单章吧 发个单章狡辩一下吧。 这本书,倾注了扑街作者极大的心血。 奈何从十几万字开始,就很少有人问津了。 本来打算莽一莽,写到百万字,看看能不能起得来。 毕竟是在写自己想写的东西,虽说没什么成绩,但作者自己也算乐在其中。 但是后来频频被泼冷水。 以至于,连责编都说,这本书一个来月没有新增读者,基本上已经没有潜力了。 本扑街积攒已久的心气一下子就丢得一干二净了。 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六月二号更新的一章,到现在看过的人都没有五十个。 接下来,尽量给这本书一个结尾吧,只是会随缘更新了。 向看到这里的读者说一声对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