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节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作者:可乐姜汤 一句话简介:做修真界的卡皮巴拉~ 第1章 青山之下,白雾萦绕。 山脚处人山人海,从白发老翁到稚嫩少年,人人脸上都充满了势攀高峰的决心——除了一个衣着褴褛的少女。 她仰着脖子,再次向身旁修士确认:“只要拜入宗门,就有吃有住是吧?” 年轻修士很敏感:“我们宗门的落魄只是一时的。况且就算再落魄,也不会饿着你。” 每三年,西境所有宗门都会统一举办弟子招选,西境是五境的倒数,而万壑宗又是西境里最差的州的末流宗门,所以总是被人瞧不起。 小少女摇摇头:“不不不,我怎么会嫌弃宗门落魄呢?” 秦千凝是两个月前穿来的,成了一个父母双亡的农家独女,本以为穿的是种田文,直到逃婚路上遇到仙人选徒,才意识到自己穿的是修仙文。 修仙,意味着不会饿死,也就是长寿版的种田生活! 她跟上大部队,通过重重资质审核,被传送阵送到了宗门遴选之地。 本州所有的宗门一字排开,除了天上飞的各色法器和地上穿着迥异的人群,一切都跟前世的校招差不多。 秦千凝刻意避开那些一看就高大上的宗门,选了犄角旮旯里的万壑宗。 这个世界修仙似乎已经流程化了,所以一定要选择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宗门,大家水平都差,宗门前途堪忧,就不会太卷,不会出现修仙版衡水中学的情况。 前世从小陷入内卷,活成了没有喘息时间的机器,到头来却发现所谓的吃苦并没有收获。所以这一世她决定换个活法,专注心理健康,反内卷,认真体验生活。 要想在大内卷时代不动如山,坚定自己的反内卷精神,必须练就一幅厚脸皮。也就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读不懂空气。 比如现在这位修士大哥已经很不耐烦了,她还想要继续问入宗细节。 要想不踩坑,必须和hr沟通清楚。 就在这时,一道悠扬低沉的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问道先问心。修仙之路最大阻碍不是山高水险、道阻且长,而是心境不稳。修道者需心性坚定,不畏逆境,方登大道。” 站在她身旁的修士连忙道:“问心阶开启,接下来的路就靠你们自己了。”说罢立刻闪身消失不见,真是被这个烦人的小孩问得冒冷汗。 话音落,白雾驱散,一段长不见尾的台阶缓缓显现。台阶光洁无痕,宽阔无边。 面前视野变化,除了迈上石梯的路,竟无路可走。 秦千凝只能老老实实开始爬梯子。 问心阶主要是考验修士的心境,有的人过往经历坎坷,幻境就会和过往有关;有的人修行执念太深,幻境就会和修行有关。 这基本上就是个悖论,走上修真这条路的,谁没点大志向?可志向大了,就叫执念,会成为以后进阶的障碍。 所以踏上问心阶的,基本都会进入幻境。 除了秦千凝。 过往,也就是上辈子的事,死都死咯,想那个干嘛;修仙,就是为了讨口饭吃,没什么远大计划。 问心阶捏造了一个又一个幻境,到秦千凝这里实在是犯了难,它自化出阶灵已三百多年,还是头一回见爬梯子这么顺畅的人。 它只能幻化成一些常规的权钱环境来诱哄她,可它万万没想到,这是一个经历过全民反诈时代的人,反诈意识过于强烈,以至于一踏入环境,张嘴就是:“这种好事怎么会轮到我?” 接着她眼神警惕,说些阶灵听不懂的话:“现在噶腰子的水平又进一步了。” 问心阶只好舍弃凡人常见的贪恋,试图捏造出“进阶成一代号召天下”的幻境来考验她。 ……然后它发现根本捏不出来。 好吧,这女童或许没有这么大的野心,那就“西境第一”。 ……还是不行。 问心阶犹豫地尝试“本州第一”。 ……嗯,出身低微,不敢想太大,理解理解。 它自暴自弃地尝试“门派第一”。 ……无果。 到底是多么胸无大志啊!你知道万壑宗有多烂吗!门派第一都不想一下!? 问心阶感觉自己被羞辱了,其实在她把问心阶当普通爬山梯一样爬的时候,它就应该知道,这个人真是一点野心都没有了。 没有野心,修什么仙啊摔! 阶灵换做一股小阴风,推了秦千凝一下。 没想到爬得呼哧带喘的秦千凝居然就着这股劲儿,跟碰瓷似的,“吧唧”一下坐梯子上了,动作像极了商场门口被风吹趴下的气球人。 问心阶:…… 如果长老们知道它化成实体欺负受试者,一定会把它关进阁内三年不让出阁的! 它吓得整个灵都软了。 顺着小风顺势坐下休息的秦千凝感觉梯子突然变软了,内心震撼,你们修仙界可真高级的,梯子还能这么软。 她也不客气,既然都是休息,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 于是她跟个泄了气的气球人一样,摇摇晃晃躺在了梯子上。 反正没有规定爬上去的deadline,那就力气恢复了再继续爬。 梯子那么长,不要难为自己的小身板啦~ 安详去世.jpg 问心阶:……有没有天理啊,它真的推得很轻很轻! 长梯之下,一个浑身浴血的少年感觉到梯子变软,眼神晦暗。自己已经虚弱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脚步虚浮,产生了梯子变软的错觉。 他擦掉因幻境而心神不稳吐出的血,咬牙继续上爬。 “嘭!” 他体力不支,单膝跪地,发出隐忍的痛哼。 嘴角的血愈发鲜艳了,少年咬牙望着前方:“那么多次绝境我都挺过来了,我偏不信今日攀不上这顶峰!” 他再次站起,整个人如风中摇曳的染血小红花。 视线落到前方梯子上的“尸体”,他自言自语道:“计绥,你难道也想死在这阶梯上吗?呵,多狼狈啊。” 一直听得到他说话的秦千凝:…… 计绥盯着看不见尽头的云梯深处,眼前闪过屈辱的过往,咬紧牙关,逼自己一把跨过脚下的“尸体”。 秦千凝:你礼貌吗? 而问心阶见到她这样了都还不醒,确认她已“昏死”过去。 突然,它急中生智,如果此人迟迟停留在此,长老定会发现端倪,但如果把她放到问心阶终点,长老只会以为她是强撑到最后一步体力耗尽而昏倒,不会想到它出手欺负了这个小屁孩。 于是秦千凝在闭目养神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躺到了问心阶终点。 而费尽所有力气终于爬到终点的计绥:? 不,不可能! 这一瞬间,他的思绪在“鬼打墙”和“见到死于问心阶的人而心神不稳”中反复横跳,再也忍不住了,喷出一口污血,倒在地上。 听到奇怪声音的秦千凝一脸迷茫地坐起来,发现自己眼前立着一块儿古朴的石牌坊,上书三个大字——万壑宗。 而身旁躺着一个出气多进气少的血人。 她呆滞挠头。 而那边挣扎着想要起来的计绥用力睁眼,第一眼就看到“诈尸”的秦千凝。他再一次受到重创,支撑不住,狠狠晕死过去。 晕死前最后一个念头:这万壑宗居然拥有这么厉害的问心阶,竟然层层剥丝抽茧,以现状为引,找到了他内心最深的心病,这宗中定有深藏不露的炼器大能…… 秦千凝没管旁边的路人甲血人,站起身,四处绕了一圈,白雾随即消散,露出宗门口站着的问道者们,皆十分狼狈。 没等一会儿,接引者缓缓出现,他简单介绍了一下万壑宗的规矩:“除资质上佳的弟子可直接拜入内门,剩下的都会先去往外门修习,等待进入内门的资质考校。外门弟子会负责宗门内的日常杂事,如扫地清尘,灵植园除草,灵兽的清洁等等。“ 听上去还行,就是打杂的,秦千凝刚这么想,就听到接引人抛下一个重磅炸弹,“若是十年内还未突破练气五层的话,会被逐出宗门。” 不是,怎么修仙界也有非升即走啊! 很快,接引修士开始弟子划分,除了资质很好的五人,其余都被分到了外门。 秦千凝作为一个灵根不纯的五灵根,自然被分到了外门。外门学习强度应该没有内门强,秦千凝默默猜测着,随着管理外门弟子修士的带领来到外门弟子住处。 “上面是外门弟子每日时刻表,请按时到规定地点,若迟到者,罚一灵石。” 秦千凝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看去,只见院外挂着一块硕大的木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每日寅正起床,到达灵植园除草浇水,卯时开始清扫宗门,辰时去炼丹峰帮工,帮工完毕后去御兽峰打扫灵兽排泄物,巳时开始吐纳练习,直到酉时方休,戌时到外门大堂集合,亥时散场回住处。 秦千凝:…… 眼前发黑。 她思虑再三选了个最拉的宗门,没想到还是进了血汗工厂。 这还没完,外门执事补了一句:“对了,每人入宗需交纳五百灵石的学费,有灵石的请及时缴纳,没有的就挂在账上,平日里可去执事堂接领宗门任务赚取灵石,各位请尽快还清。” 秦千凝心态崩了。 原来这不仅是血汗工厂,还是进来就背债的传销窝点。 她环顾一周,发现周围的人纷纷斗志昂扬,甚至有人对外门执事道:“师叔放心,我们一定尽快还清灵石,为宗门做贡献!” 秦千凝转头,问旁边一位满脸红光的少女:“这是独我们宗一份的,还是别的宗都有?” 少女俨然已成了自宗人,自豪挺胸:“唯有我们宗心善,五百灵石便可抵了学费,你知道天门宗外门弟子需交纳多少么?两千灵石!” 你们修仙界太可怕了。秦千凝思考退学的可能性:“若是不拜入宗门——”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2节 热心少女一幅“你这都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表情:“若是成了散修,连基本心法都无处学,每年还要给城主交纳两百灵石。若是不进城修炼,恐怕哪次打坐被邪修害了都不知道。” 所以路都堵死了是吗? 没事,变态压榨狂导师手下待过,大厂待过,压榨合同签过,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她还不信在这儿混不下去了。 第2章 虽然万壑宗的时间安排极其没有人性,但还好在住宿方面没有亏待人,即使是外门弟子,每人也有一个单独的房间,秦千凝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进了房间倒头就睡。 然而还没怎么睡,就被院外震耳的锣鼓声敲醒了。 由于今日是第一日,在正式开始干活前,执事要先发表一番讲话,跟开学典礼一样。 天还是黑的,一群人规规矩矩挤在一起,等待执事的到来。 忽然,天际滑过一道光亮,执事御剑而来,在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装了波大的。 他很满意,从剑上下来,开启了讲话。 其实每一届外门弟子讲话,他说的话都没什么区别,但内容不重要,光是自己刚才露的那手御剑飞行就足够让人心潮澎湃了。 他每讲一段话,都会引得台下弟子或赞或叹,气氛到了至高点的时候,还有年轻气盛的弟子摇臂高呼:“赵执事说得对!” 赵执事很满意,环顾四周,即使天色浓黑,他也能看清每个人脸上激动的神色——直到视野里出现一个极不合群的头顶。 秦千凝营养不良,长得矮,在人群中本来算不上显眼,但她偏偏困得要死,试图躲在前面摇臂高呼的大哥后面打瞌睡,这一对比,就格外突出。 赵执事怀疑地盯着那个方向看,直到看到那个垂头的小孩擦了擦眼泪。 原来是被感动了,不好意思让人瞧见泪颜。 赵执事了然,这种情况他见多了,便把目光移走了。 打完哈欠的秦千凝更困了,一个接一个哈欠,眼角都要揉烂了,偏偏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精神,激动地要命,时不时齐声应“是”,吓得她浑身一抖。 但她混入人群打瞌睡的经验丰富,倒也没被打断状态。 直到赵执事第五次看过来,发现那小孩还在低头啜泣,他总算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不可能,他的这番讲话如此令人热血沸腾,不可能有人在这种情况下打瞌睡的! 他抬起手,点了点秦千凝的方位。 激动亢奋的人群静下来,纷纷转头看向秦千凝。 秦千凝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她睡眼朦胧地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而台上的赵执事脸色不太好看。 他虚了虚眼,有种被挑衅威严的愤怒:“你可知我刚才说了什么?” 若是其他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抓了个现行,早就面红耳赤无地自容了,而秦千凝面色都没有变一下。 老油条了,没什么本领,主打的就是一个心态稳脸皮厚。 她镇定自若的神色都让赵执事怀疑自己判断出错了。 她甚至都没有思考的时间,张口就来:“赵执事的发言号召大家以修炼为核心,紧密团结门派成员,为门派的繁荣发展做出重要的贡献。他强调,门派的繁荣昌盛,需要每一位同学的不断努力和贡献,要进一步树牢挑战自我的精神导向,切实促进门派资源的共享、技术的交流和经验的传承。他指出,我们要着力破解修炼过程中的老大难问题,持续提升本门派修炼水平,夯实具有万壑峰特色的高质量修炼功法体系。“ 鸦雀无声。 说不出哪里不对,又说不出哪里对。 赵执事一边觉得自己没有说这些,一边又觉得这是对他发言的精炼总结。 见赵执事没喊停,秦千凝便继续胡说八道下去:”外门弟子是万壑峰的繁荣之基、力量之源,门派高度重视、十分关心。他表示,我们应该珍惜外门弟子的身份,脚踏实地,从一点一滴中做起,在日常门派事务中收获成长……” 随着她不疾不徐的说话声,赵执事虽然极度怀疑人生,但还是慢慢挺起了胸脯:对,他的讲话就是这么有水平,啧啧啧,早知道该让门派长老们来听听。 他大手一抬,满意地对秦千凝道:“好了,够了。” “我今日也只是随便一讲,各位不必当做金科玉律。”他背着手,“时候也不早了,各位现在就前往灵植园吧。” 他一挥袖,御剑而去。 留下一群被他发言激励得热血沸腾的外门弟子,动力十足地前往灵植园除草浇水。 秦千凝刚才被点名,在外门弟子中露了回脸,这一露脸,就被计绥认出来了。 他本以为她是问心阶心魔幻境中出现的人,没想到现实中确有此人! 他心中波浪滔天,认为此事必有端倪,面上不显,悄悄走到了秦千凝周围,决定好好观察此人。 到了灵植园,负责灵田的弟子给他们演示了一下除草的方式,就是小心又小心,将灵植旁边的杂草拔出。 灵田灵气充盈温润,就连杂草也是有灵气的。所以每一次除草,都能通过触摸植物与灵气接触,是感受灵气的最好方式。除草越多,感受越多,无论是对还未引气入体的弟子或是已经进入练气阶段的弟子都大有裨益——灵植园的弟子这么说道。 秦千凝一听这话就嘴角抽动。 好耳熟。让你做一份耗神耗力的重复性枯燥工作,告诉你这对你个人成长很有帮助,还不谈报酬,只讲这个岗位多么珍贵,原来横跨三千世界,pua话术始终不变。 然而其他弟子显然是没能识别这种话术,一个比一个来劲儿,小心翼翼地跪趴在地上拔草。 秦千凝不可能做那个特殊的,跟着蹲下,只要划水的经验够充足,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隐匿在人群中,就像导师组会画大饼时躲在侧边玩手机一样。 很快,看守灵田的弟子走开了,但她还是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注视目光! 没想到修仙界监工的套路也这么多。 秦千凝慢条斯理地拨开灵植,慢条斯理地拔草,看着十分专注。 跟着她身旁的计绥虽然想观察此人,但不好一直盯着她,见她憨厚老实地拔着草,并无端倪,便低头跟着拔了几根草。 他已练气七层,是修仙世家的庶子,虽从小被苛责偏待,但也接触到了丰富的修炼知识,知道除草这种事对修炼没有任何帮助。 他拔了几根,抬头看秦千凝,见她和刚才姿势一样,还在认认真真拔草,于是又低头,拔几根,抬头,她还是那样,于是他再低头,再再抬头,发现她……诶?她人呢? 成功混入角落里的秦千凝长舒一口气,这监工真难对付,还好自己经验丰富。 她蹲在地上,打一会儿瞌睡,象征性拔一拔草,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前挪动一个方位,让自己的进度显得没那么慢,又打一会儿瞌睡,拔一会儿草。 好不容易重新找到她的计绥这下不敢靠太近,只敢远远看着,然后就发现此人方位时常变化,每一次都混入人群中,让人实在不好找。 果然有问题。但他想不出问题在哪,只能接下来再观察观察。这么想着,一抬头,人又不在了。 打着打着瞌睡,除草时间结束,面生的弟子将他们领走,分配给一人一块地,让好好打扫宗门。 即使是扫地的活儿,也分好坏。靠近内门、执事堂的都是好去处,说不定能听见点看见点对自己修炼有益处的,而那些偏远的地方除了灰尘什么也没有,没有人想去那里扫地。 昨夜外门弟子入院,便有人在其间游走,很快散布了相关讯息,交点灵石便能分到好去处,灵石交的最多的,还能在扫地的时候瞅见内门弟子挥剑练功。所以除了囊中羞涩和昨夜睡得死沉的弟子,大家对自己能分配到哪儿都心中有数。 计绥拜入万壑宗的本意是寻个避难处,无意争风头,不想惹人注意,所以昨夜并未与他们有过多交集,负责分配的弟子自然给了他个偏远的位置,和秦千凝一样,都在浮银峰脚下。 浮银峰是万壑宗里最差劲的一峰,峰主曾是门派中的佼佼者,却因意外识海被毁,经脉受损,成了个不能修炼的废人。 为了保住这峰,他的师弟出头接下了此峰。此处既无前途也无资源,无人愿意拜入此峰,只有峰主三年前带回来了个弟子。于是偌大的浮银峰至此为止只有三人——一个废人长老在此苟延残喘,一个不着调的挂名峰主,一个峰主游历时捡的弟子,传闻他金丹被挖,也是废人一个。 在被分到山脚打扫时,周围便不断有人议论此事,秦千凝左一耳朵右一耳朵地听着,大概拼凑出了全貌。 她目前最大的目标就是离开外门。 但进入内门很可能是另一个坑,直到听到浮银峰的传闻,她有了目标。 废人长老,相当于没有课题基金没有项目的大导,而且因为经历原因,肯定没有任何心情管弟子;不着调的峰主,相当于纯纯放养学生的小导;废人弟子,相当于前面有个顶事的不成器师兄。 这是浮银峰吗,不,这是她的梦中情峰。 秦千凝来了劲儿,拿扫帚的手都有力的几分。 浮银峰离得远,人迹罕至,很适合偷懒打盹。可她找好地方,还没靠着树躺下,就感觉到了一阵盯梢的目光。 不是吧,难道扫个地也有监工的? 她警惕地回头,四处查看。 计绥心里一惊,连忙闪避进石后。 此人果真有问题,明明是个还未引气入体的凡人,却有如此强的反侦察能力。 她选这里有什么目的?和她在问心阶上的行为有没有联系?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幻境中? 一个又一个问题在心中盘旋,计绥抱臂藏于石后,一时没有头绪。 而秦千凝感觉目光消失,顿时大舒一口气,还是自己太敏感,被实验室监控搞出心里阴影了,走哪儿都感觉会遇到没人性的老板。 她选了块儿柔软的草皮,倒头睡去。 第3章 休息时间一到,秦千凝立马睁眼了。 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往食堂的方向走。刚才派活儿的弟子说了,打扫完后可自行前往膳堂用餐,辰时集合前往炼丹的五炎峰帮工。 外门弟子大多没有引气入体,离辟谷还远,所以万壑峰在外门设立了膳堂。 秦千凝一边往食堂赶,一边安慰自己,虽然起得早活儿很多,但好歹包吃包住了,一定要多吃点,把花出去的力气全部吃回来。 结果走到膳堂门口,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一丝香气没有就算了,连热气都没有。 她是第一个来的,或许还没有开始做饭? 进了膳堂,里面一个修士正在打坐,秦千凝往他那边看去,就见他旁边挂着个木板,上书“辟谷丹一人一颗,不可多领。” 秦千凝大骇,辟谷丹?这是连口热饭也不给吗? 听到动静,修士睁眼,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来挺早。喏,自行领吧。” 秦千白捂着饿瘪的肚子,带着期盼地问:“只有丹药吗?” 见她身上毫无灵气,面黄肌瘦,一看就是凡人界来的土包子,修士不耐地解释道:“自然是只有丹药,你难不成还想吃饭?你知道吃饭多费时间吗,有这时间不拿去修炼,浪费在这上面,还怎么进阶?一颗丹药可以辟谷一周,省了多少麻烦事。” 秦千凝:…… 她丧气地走过去,领了一颗黑乎乎的丹药,竟是连杯水也不给。 往嘴里一塞,她差点吐了出来。 给外门弟子的辟谷丹都是用边角料练的,不费事儿,又是不走心的量产,效果和味道自然大打折扣。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3节 一口下去,这辈子都不想吃丹药了。 秦千凝被剌嗓子的丹药噎得差点原地去世,后面早早完工的外门弟子们慢慢来了,一听发丹药的修士这般解释,纷纷感恩戴德,盛赞宗门有眼光。 “一周都不需要用膳了,这可太好了,省了多少功夫。” “还是拜入宗门好,连这些也考虑到了。” “是啊,不过还是要潜心修炼,争取早日不食丹药也能辟谷。” 秦千凝那叫一个绝望。 以前做牛做马一整天,至少还能买点好吃的犒劳自己一下,现在连吃的也没了,从头到尾没个盼头,这可怎么活啊。 计绥观她面色,以为她也看不上这粗制滥造的丹药,对她来历更是好奇,犹豫了一番,还是打算上前试探。 秦千白正在努力黏在喉咙口的丹药残渣咽下,身旁无声无息地靠过来一个人,给她吓一跳。 这人仿佛做贼心虚一般,很小声地与他搭话道:“这辟谷丹实乃下下品。” 秦千凝抬头看他,长得挺好,跟小说里写的阴郁消沉的病娇男主似的,连批发的眼尾一颗泪痣都是同款。 只可惜行事和男主实在相去甚远。 她在这吞丹药,他上来就把这丹药拉踩一番,目的很明显了——卖药的。下一句铁定是“我这里有上上品丹药要伐?” 计绥仔细地观察她的反应,试图窥得一丝端倪,下一刻就听对方道:“我没灵石。”说罢转头就走,不给他一丝反应的时间。 计绥站在原地,并未追上去,而是暗自思索她这话的含义。 莫名奇妙甩给他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破他打探的意思,借机索要灵石? 他摸了摸身侧的灵石袋,自己从计家逃离时,确实拿了很多值钱的东西,若她需要灵石,他也不是不能给。 看来今夜要带上灵石去会一会她才行。 可惜,计绥的打算终究是落空了。 因为秦千凝因为在五炎峰犯错被关起来了。 准确的说,不是她犯错,而是被迫卷入了纷争——当然,这是别人的看法。 没点甩锅技能,怎么可能在以前那个社会混下去。概括来说,就是因为某内门弟子远方亲戚仗势欺人,让秦千凝把他那份儿活也干了,但秦千凝笨手笨脚总是出错,惹得仗势欺人者怒从心起,一时动了手。当然,其中的“故意挑衅”“伺机惹事”等等小细节无人可知。 按照规矩,闹事的外门弟子,不管是不是无辜的,都会被一同罚禁闭,错过修炼时间,所以大家要么忍气吞声,要么想法解决,闹大对双方都不好。 欺负人的弟子也是这么想的。 他威胁秦千凝说:“若是告到执事那里去,你我都会被关起来,浪费修炼的时间。” 然后他就看到面前那张蜡黄的小脸泛起了红光。 等他跪在执事堂时,他都还没想清楚怎么拳头还没落到她身上,她就飞出去了。 赵执事在外门多年,修炼停滞,郁郁不得志,对于管理外门这一差事也是敷衍了事。由于对闹事者一同处罚,所以这些年很少有犯错的。 他不问缘由,直接处罚:“罚禁闭,反思好了再出来。” 霸凌者显然不甘心这样的处罚,想要辩解。 而秦千凝十分顺从地接受了,她可不想去御兽峰给灵兽扫粪擦鳞片。 禁闭室就是个不怎么透光的小房间,角落扔了一叠拜垫。 这可太适合补觉了! 秦千凝把拜垫拉出来,铺成一列,又捡了个干净的盖肚皮,头一歪,昏睡过去。 这下她可算体会到了辟谷丹的好处了,至少不吃饭也不会饿醒,可以睡了醒,醒了睡,把上辈子没睡够的觉狠狠补回来。 而另一间禁闭室的霸凌者早已哭着反省了三五次了,可惜由于赵执事心情不好,每次都被说没有好好反思。 内门远方表哥说,在外门的时候要尽快引气入体,修炼前期基础十分重要,此时疏忽一个时辰,将来或许要花十几年来弥补。他被关了几天,错过了好几天的引气入体教习,愁得眉毛都要掉光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心里越来越慌,痛哭流涕,最后决定跟受害者秦千凝狠狠道歉。 于是秦千凝禁闭室的门被推开了。 来叫他的弟子还是第一从见到推门没反应的人,他轻咳了一声,还是没人应。 他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看到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秦千凝。 说实话,他不认为她是在睡觉。 怎么可能有人在禁闭室睡觉呢?!她一定是有特殊的入定姿势。 正在他纠结要不要打断她的入定时,秦千凝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她揉揉乱糟糟的头发,姿势极其松垮:“我这是要被放出去了?” 弟子面色复杂:……不是你这语气怎么还有点不舍。 到了执事堂,秦千凝刚迈进去,就感觉一道黑影扑了过来,她迅速闪避。 “呜呜呜……”定睛一看,竟是那个无脑霸凌者。 他涕泗横流:“师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友爱同门,再也不敢欺凌别人了。” 秦千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倒是引他过来的弟子点头表示理解:“五日过去,悟性高的外门弟子已摸到了引气入体的门道,若是我,也会着急若狂的。” 赵执事坐在前方的椅子上,朝秦千凝看过来:“你呢?你反思出了什么?” 秦千凝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她可是受害者诶。 不过她十分明白赵执事想听什么:即使你什么也没做错,你也要认错。从大层面的带坏了风气到小层面的深刻自我驯化,反正给上位者带来了麻烦,就是不应该的。 但她偏不想说他爱听的话。 秦千凝摇摇头,赵执事的脸瞬间就黑了。 “你到底想不想出禁闭室?” 秦千凝垂头:“一切听执事吩咐。” 赵执事瞧她这样,一时不知她到底是个刺头还是个没头脑的。 他让她上前来,沉声问:“你为何要加入我们宗门?” 啊,这熟悉的味儿。秦千凝差点就条件反射画大饼表决心了。 她抬头,忽然开口反问:“那您当初为何要加入本宗,又为何要当外门执事?” 赵执事管外门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在训话的时候被弟子反问。 由于没有经验,他让这话进了耳朵,下意识开始思考。但他很快就打住,面色很黑:“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认真求教。修仙路漫漫,赵执事乃我敬仰之人,想听听执事当年的规划,希望能解我困惑。” 赵执事眉头皱了起来。 他为何要加入本宗门?因为资质不好呗。为何当外门执事?因为这是他能到的最好的位置,他倒想去某个峰头混个长老当当呢,可他没那个本事! 在外门蹉跎二十多年,忽然被人戳中心事,赵执事脸色有点绿。 但他决不能让一个小小外门弟子在谈话中占了上风,他肃了脸,准备先劈头盖脸训斥她一通,待她面色愁苦时,再给一颗甜枣吃。这事儿他干得多了,算得上得心应手。 秦千凝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是时候让大家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pua了。 在赵执事开口前,她先发制人:“赵执事,其实我对你是有些失望的。” 赵执事:? 不等他反应过来,秦千凝便开始一通输出:“当初我加入宗门的时候,拒绝了很多其他宗门,是因为我看中本宗门的潜力。而你作为外门执事,不是光把手里的事做好就行了,你还需要有自己的判断力,需要沉淀出一套具有差异性的方法论。相比与其他外门执事,你的核心竞争力在哪?你的不可替代的价值点在哪?” 赵执事没有见过这场面,被一套一套的小词儿砸得头晕,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皱眉怒斥道:“胡闹!你这是在说什么?” 秦千凝丝毫不惧,马上就是一个经典pua口头禅:“赵执事,不要把情绪代入到职责中。” 好一招率先抢占道德高地,赵执事直接懵了。 她不待他反应过来,继续道:“情绪会妨碍您对你自己的认知,我听了您在入门当天的讲话,看到了您身上的实力与领导力,您和其他的外门执事不同,您是远胜于他们的。” 赵执事还在震怒中,她画风一转,忽然夸他,还顺带拉踩了一下其他执事,不得不说,拉踩到了他心上。 他面色稍微好了点:“这些事哪容得你这等小儿置喙!” 秦千凝摇摇头,根本不跟着他的节奏走:“但作为一个明明实力远胜于他们的人,为何却在同一层级,您有想过吗?你与他们,甚至说与本宗的所有执事相比,是否作出了壁垒?向上,您是否让长老们、掌门看到您的优势;向下,您是否有足够的威望与领导力。” 震撼,大为震撼。 大堂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最后再来个画饼收尾:“外门执事是一个被人低估了的职位,潜力巨大,若是发挥得当,是一个很好的跳板。马上就快到内门考校的时候了,您不光是要做到向内门输入优质人才,还要想想,在这个节点,你能让大家看到您的什么?” 连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霸凌者都听入了神,同引领弟子一同看向赵执事,等待他的答案。 赵执事没见过真正的pua技术,一时被这氛围弄得晕头转向,沉吟道:“看到我的呃……核、核心竞争力?” “诶,对啦。”秦千凝点头鼓掌给予鼓励。 气氛带动下,其他懵懵的弟子们也试探着跟着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声停下后,秦千凝最后来了收尾总结:“我对您一直抱有很大的期待,相信您一定会展现出自己真正的实力,让长老和掌门刮目相看的。” 站在旁边的弟子点点头,也没悟出什么道理,反正就觉得这些话听上去很有信服力,该点个头。 赵执事这些年修为迟迟不进步,又在外门当执事,逐渐被宗门边缘化,资源和消息都得不到什么好的,于是愈发懒惰,根本不想争点什么表现。 他转头看着桌上那一叠信笺,比如浮银峰已来信多次,说是想要从外门为沧尘长老寻一弟子。 沧尘长老就是浮银峰那个识海被毁,经脉受损的废人。虽然还挂着长老的名号,但并无实权,若不是还有个略有实力的师弟为他撑腰,现在万壑宗人人都可踩他一脚。 他师弟在外面带着大弟子游历,天高皇帝远,来信什么的,都被人忽略了。 找弟子?他一个废人,能要什么弟子,无非就是他师弟觉得他一个人在山上生活不便,想找个打杂的照顾他起居。 天下宗门都讲究师承,但凡拜入此人门下,便没有换老师的道理。别说是外门弟子,便是寻常散修,但凡摸着点修炼之门的,谁愿意去一个废人手下蹉跎? 赵执事看不起一个占着长老名号的废人,于是便拖着没办这个难事儿。如今听得一个小童的“无心”拷问,看着这信笺,模模糊糊地想,是不是该把这事给办了?免得那人游历回来告他一个不理长老所托之事的黑状…… 他看着手上的信笺,思考该送谁去。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4节 先从的罪过他的弟子里想。好吧,没有,修仙界阶层分明,没有弟子敢得罪执事。 那就只能找个最傻的,愿意自愿去的。 傻的……他目光忽然就落到秦千凝身上。从外门弟子讲坛那日和今日之事不难看出,她属实是自己的狂热崇拜者,说不定可以骗一骗她,让她为自己排忧解难。 他内心闪过一丝微小的愧疚,开口道:“内门考核很快就要来了,想要进内门者,资质与努力缺一不可。最差的,也得是练气一层,你现在还未引气入体,连参与考核的资格也没有。” 秦千凝一听他开始贬低自己,就知道他估计准备画饼了。 她熟练地点点头:“执事说的是,我实在是废物一个。” 赵执事:? 第一次见这种狠人,把他一肚子贬低的话都堵了回去。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节奏被打脸了,赵执事只能抛开原有计划,直入主题,“我这有一个机会,让你不用内门考核,直接拜入一个长老名下如何?” 开玩笑,天降大饼,准没好事。 秦千凝马上道:“执事,不可啊!我知道你有扶持后辈之心,但我这种废人怎可直接拜入内门,让外人知道了,岂不是拖累你!” 赵执事一脸便秘相,年轻人,你怎么一次都不按计划接招啊? 他道:“咳……你不要管我,你就说你愿不愿意。沧尘长老可不是常人,他自幼习武,七岁便悟道,无人引导便引气入体,被掌门游历时代入宗门,十五岁便结丹,说一句西境少年天才也不为过。” 秦千凝越听表情越严肃,这么好的老师?别说大饼下有危险,就说单纯拜这种老师他也不愿意,拜大牛当导师,那纯纯就是当牛马去的! 秦千凝迅速挤出泪来:“赵执事,这事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应下!这会跟您带来多大的麻烦呀!今天我就算是从这跳下去,我也不会连累你的!” 这小子。 赵执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冷硬如铁的心都有点化了。 他深吸一口气,抛开那点小感动,准备恩威并施,语气严厉:“即使沧尘现在经脉被毁无法修炼,但他也是一宗长老,教你一个弟子——” 话还没说完,刚才一脸“英勇就义”准备跳楼的秦千凝表情一变。 “啪”的一下,很快的。 “多谢赵执事,我愿意拜入沧尘长老门下。”经脉被废无法修炼?这不就是她梦中情峰里的那位长老吗? 果然,爱偷懒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 看着面前飞快变脸的人,赵执事一口气吊在胸口,差点没喘过气来。明明已达到了目的,他却有些怀疑人生,确认道:“你真愿意拜入他门下?” 秦千凝依旧是那副坚定的模样:“对!今天我就算是从这跳下去,我也绝不改口。” 赵执事、看戏的弟子们:……你跳楼跳得挺随便的哈。 第4章 计绥等了好几日,终于等到秦千凝回房。 他还没找到时机找她谈话,就见她收拾铺盖卷,一幅准备打包走人的模样。 他跟在她身后,带接领她的弟子把她放在浮银峰山脚下后,才现身靠近:“你这是要去哪儿?” 秦千凝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 “我和你有约定,你忘了?”他忍不住提醒道。 秦千凝:蛤? 计绥眉头轻锁,只当她现在不愿意详谈,干脆转了话题:“你这是要上浮银峰?” 秦千凝点点头:“对,我准备拜沧尘长老为师。” 计绥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想明白了。此人行事成谜,做出此等行径倒也不为奇。 他看向浮银峰。 此峰正如其名,峰顶皑皑白雪,在日光照耀下,如悬空浮了一层白银一般。 就是不知此峰有何古怪,她愿意拜那个废人长老为师? 他没有再问,只是暗自下了个决定——过些时日内门考校,他便拜入此峰。反正他拜入万壑峰只是为了寻个地儿暂避风头,好好修行,拜谁为师都不重要。 眼见他转身准备走了,秦千凝马上拦下他。 他以为她是想通了愿意与他详谈,却听她道:“你能帮我把刚才那位师兄叫回来吗,这山这么高,我一个凡人爬上去太要命了。” 计绥:…… …… 去而复返的师兄御剑将秦千凝载上半山腰,在一座茅草屋前面停下:“就是这了。” 说完立刻飞走了,生怕沾染上了废人长老的晦气。 似乎听到了声音,茅草屋里走出一人。 虽然瞧着干净,但浑身都透露出一种极其落魄的颓靡之气。 秦千凝面带笑容,狗腿地过去套瓷:“导师……师父好。” 谁知对方一听这词,脸色立马大变,扔下手里的碎柴:“你是来拜我为师的?不可,我明明告知了郢衡我不需要!” 他别开脸,无精打采的脸上有了怒色:“我不收你,你走吧。” 在来之前秦千凝就想过这种局面。 少年英才,却因意外成了个废人,郁郁寡欢,独居山中,一听就是戏剧里面那种孤僻执拗的怪人。 她一点也不怕被刁难,正儿八经鞠了个躬:“请沧尘长老收下我。” 她仰着脖子,努力展现自己“真诚好学”的脸。 沧尘别开头:“我废人一个,哪能教徒,还是那句话,你走吧。” 他没接触过小女孩,说完这句话很怕她哭出来。 但他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她撒泼哭闹。 只见秦千凝脸上的好学生表情不见了,颇为老成地叹了口气:“无论如何都不收徒吗?干杂活也不收?” 沧尘面上再次染上怒色,他之所以生郢衡的气,就是因为人人都把他当废人,他只是无法修炼,并不是失了手脚,哪需要人来照顾他? 他咬牙道:“不收。” 秦千凝尽力了:“好吧。” 沧尘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 可她说话这句话,却迟迟没有离开。 果然是个死缠烂打的。他拉了拉嘴角,提醒道:“速速离去。” 秦千凝两手一摊:“这座山这么高,常年积雪,我一个孱弱的凡人,怎么下山?” 沧尘:…… 他转身的脚步顿住,显出几分尴尬的僵硬。 秦千凝接着道:“您失了修为,筋脉断绝,也是一个孱弱的凡人,也没法送我下山。” 沧尘:…… 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当着沧尘的面提这件事。 出乎意料地,沧尘并没有恼怒。 这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或许因为秦千凝的语气太稀疏平常了,丝毫没有揭人伤疤的愧疚,仿佛这不是件可耻的事。 他那副生人莫近的孤僻神态有些开裂,下意识接了一句:“那怎么办?” “浮银峰人迹罕至,您也不能用法术传信,所以只能等哪天有人路过或是郢衡长老回来,把我送下山了。”她又提了一下沧尘的“伤心事”,沧尘不由得一噎。 这小孩怎么回事? 天真的沧尘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脱敏之旅就此开启了。 沧尘道:“既然如此,那你便留下吧。”他语气冷淡,“我先说好,我不收你为徒,也不需要下人,你只是暂住在这里。” 别说是寻常小童,便是执事堂弟子面对这样的沧尘,也会生出小心惧怕之意。 但秦千凝读书和职场这些年,什么奇葩没有见过,任何针对的话都不会往她心里去,主打一个坚决不内耗。 于是沧尘就看到面前的小女娃面色如常,右手举起来,食指和大拇指圈了个圈,干脆利落回了个:“懂。” 沧尘再次噎了一下。 那边秦千凝反客为主,扛着铺盖卷儿:“那接下来我住哪儿,您给安排安排。” 空荡荡的山腰,只有一个茅草房和柴房,郢衡和他大弟子的山洞还要往上爬一点。 如果让她去山洞,她一定又要说凡人爬不动之类的话。 沧尘沉默了一瞬,道:“茅草房内有三个隔间,你住里面那间吧。” “好嘞。”秦千凝丝毫不客气,举着比她还要大点的铺盖卷利索进屋了。 沧尘在原地用视线送她进去,喃喃道:“是我独居这孤山之上太久了吗,现在的孩子已经变成这般模样了……” 他没跟进去,而是绕到柴房,准备烧壶水,喝口热水冷静一下。 虽然日常可以靠辟谷丹填饱肚子,但作为一个凡人,还是需要喝水的,所以郢衡当年还是为他修了个灶。 等水烧热,秦千凝也铺好床出来了。 沧尘每日除了砍柴烧水洗衣,就没有其他杂事可做,大半的时间都是坐在石凳上发呆。他并不觉得这种日子难熬,以前修为还在的时候,不用喝水,除尘只需捏个决,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用来修炼,他早已习惯。 秦千凝出来就见到沧尘坐在山边的石凳上,桌上放着茶壶和盏,瞧着好不惬意。 她走过去,丝毫不见外地坐他对面。 沧尘还没摸清她的性格,以为她是那种以退为进,想慢慢说服自己的滑头。 他自嘲地冷笑了一下,并未转头,对着空荡荡的白雪和山谷道:“我才废的那几年,许许多多的人都想从我这套点独门功法或是修炼心得,但全都空手而归。我修炼的是最为基本的功法,没有任何取巧捷径,也没有独家功法。如今我无法再修炼,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废人,一点儿用都没有。” 话音落,回应他的只有空谷落雪的幽幽簌簌声。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5节 秦千凝坐在对面捧着茶盏,仰头一喝。 寡淡,怎么是白水,好歹泡点茶。 等她喝完这杯水,沧尘还没等到她的回应,实在没忍住,把眼神挪了过来。 秦千凝恍然大悟,原来他这话还需要人接话啊? 她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接话道:“没事儿,我比你还没用。你是完完全全的废人,我是彻头彻尾的废物,两项一对比,你比我好多了。” 沧尘:…… 见面不过短短一炷香,他的表情僵了又僵。 所谓乱拳打死老师父,就是这个道理。只要她精神状态足够不稳定,就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发疯。 见沧尘盯着自己一言不发,秦千凝觉得不能让话落到地上,便举起茶盏给沧尘又添了一杯水,仿佛公园里喝茶下棋的老大爷:“该泡点茶才对,要不是可惜了这风景。” 沧尘:…… 他是一个郁郁寡欢的废人,不是修身养性品味人生的独居老人。 但这话进了脑子,就有点挥之不去了,沧尘不知为何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似乎是缺点茶味。 既然话匣子已经打开了,秦千凝便抛出下一个话题:“您每日都做些什么呢?” 沧尘经历过墙倒众人推,也经历过看似好心实则有所图的人的关心,对于这种问话还是很敏感。 太多人问他日常起居以窥探秘密,他都说倦了:“每日起床后先烧水,有脏衣物便去山涧浣洗,接着便坐在这儿无所事事,荒度光阴罢了。” 一直对他的冷言冷语没有任何反应的秦千凝忽然转头来看他。 双眼咻咻放光。 沧尘有些呆滞,这种眼神说来并不陌生,当年他十五岁结丹时,那些同门师兄弟便是用这种目光看着他的。 艳羡、嫉妒,只是都不若她这般……狂热。 秦千凝表情十分复杂,半晌,举起水杯,“嘭”地一下跟他碰了个盏。 沧尘:? 秦千凝并没解释,而是仰头干了这杯白开水。 开水入喉,竟是嫉妒的苦涩滋味。 这是什么幸福人生?吃喝不愁,有个师弟给自己养老(?),一个人住在风景绝美的山腰,拥有三进大院,长年远离任何社交,四十不到就过上了顶配退休生活。 别的不说,就这种比5a级风景还5a级的地儿,她就算六十五岁累死在岗位上,也绝不可能在这里买到房的。 放下茶杯,她深吸一口含氧量极高的空气,暗下决心。 这个地方,她赖定了! 第5章 沧尘修为丧失后,肉身与天地失去联系,时而彻夜难眠,时而久睡不醒。 用秦千凝的话说就是,作息不规律。 因为浮银峰久久没有外人来,昨夜沧尘又开始胡思乱想,心绪不宁,一夜浅眠,翌日醒来时,已接近午后。 一想到自己多了一个甩不掉的包袱,沧尘就叹气,得想办法把她送下山去。 走出门前,他还在烦闷今日那个女孩会又什么法子说服他这个废人,走出门,傻眼了。 自己平日常坐的石椅上垫着草垫,石桌上放着茶壶,热气氤氲,秦千凝捧着个茶杯,翘着二郎腿,一边赏景一边品尝,嘴里还哼着戏曲。 见沧尘走出来,她热情招呼:“醒了啊,喝茶吗?” 沧尘竟生出一种做客般的拘束。 正欲摆手,又想起,诶,哪来的花茶? 似乎是读懂了他脸上的疑惑,秦千凝道:“今天我起得早,在附近散了会儿步,见到有鸟啄花蜜,想来这花能吃,花蜜也甜,便摘了些。” 沧尘居住在这里,走到秦千凝面前,她推过一杯花蜜茶:“坐,坐。” 像一个找小职员谈话的亲民领导。 沧尘又是一哽。 她吸着新鲜的空气,和沧尘有一搭没一搭唠嗑:“我还看到了果树,不知道能不能吃,就没摘。”她感叹道,“修仙界真神奇,雪山上有花有果子,一点儿也不符合植物生长规律。” 沧尘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回答道:“有些是有毒的,还是不要乱碰。” 常言道,伸手难打笑脸人,她一上来就摆出这种很熟的姿态,沧尘很难冷脸。 他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放在桌上:“这是郢衡为我炼制的辟谷丹,服下一粒可一年不进食。” 他此举是一个试探,若是这个小童却有图谋,看到这种上品丹药,神情一定会有所变化。 沧尘观察着她的表情,试图读出点什么。 结果,他读出了……害怕? 上一次吃丹药的心理阴影还没过去,秦千凝假笑着摆摆手:“我还不饿,多谢多谢。” 客气得像拒绝同事分享小零食的社畜。 沧尘只好把瓶子收回怀里。 秦千凝转过身,继续优哉游哉地品茶赏景,过一会儿问一句:“山上的竹子可以砍吗,这个凳子缺个靠背。” 沧尘心里警铃大作:这语气怎么听上去是要长住的? 他连忙喝了一口水压压惊。 清甜温暖的茶水顺着喉腔滑下,饱含花蜜的花香在口中散开。 沧尘的心居然在这一瞬间也感觉到了熨帖的暖意。 他一个苦修多年的人敏锐地感觉到了不详的感觉,喝着小茶,听着小曲儿(秦千凝哼的),坐着小垫儿,眼前早就看腻了的景色都顺眼了起来,若不是他道心稳固,恐怕都要抬起腿学秦千凝做那等懒散姿态了! 沧尘猛地站起来,引得秦千凝瞪大眼睛看他。 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这个反应,只好把视线落到石椅上的草垫上。 秦千凝见状解释道:“我上午编的,垫了俩。” 沧尘欲言又止:“编这个做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吗,因为坐着软啊。或许他们修道之人身体有什么特别之处,比如屁股特别硬,不需要软垫这种东西? 秦千凝认为说屁股痛有些不雅,于是她回答道:“因为有湿气啦,坐着对身体不好。” 沧尘:? 他听过灵气魔气妖气,还是头一回听到湿气。 这是哪个派系的理论。 他沉默地点头,准备找个借口离开:“我还有衣裳需要洗,先走了。” 谁知秦千凝瞥了一眼天色,张口就是劝:“三点几咧,饮茶先啦!” 沧尘:……无法反驳。 他默默坐了回来,开始沉思。 这小孩到底是个什么性格,为什么当初要来到浮银峰,总不可能是因为这里风景宜人无人打扰吧? 或许一味的拒绝不是好办法,他应该找时间和秦千凝开诚布公地谈谈。 ……然后他就一直没有找到时间。 秦千凝才见到沧尘的时候,觉得他是那种故事里常见的孤僻脾气坏的隐居大佬,现在她发现对方好像是一个社恐的死宅,心地还有点柔软的那种。 秦千凝不饿不吃辟谷丹,沧尘担心她死了,干脆在洗衣裳的路上给她摘了一筐果子还有几根像萝卜的可以生吃的植物。 嘴上说着十分冷漠的话,但最近已经习惯了每天喝秦千凝一起坐着喝会儿茶。 前几日秦千凝早起打广播体操的时候,他在旁边看着,实在没忍住,指点道:“你这是哪里学的基本功法,太粗糙了。” 说罢,他觉得这是个好时机,把秦千凝唤到跟前来:“我还是那句话,我这个废人,做不了你的师父。但我这里有一些基本心法,你拿去练习,有助于你引气入体。” 秦千凝接过书,打开,沉默。 沧尘又开始敏感了,语气有点破防:“这心法是我修为被废前一直在用的心法,自此一本,别无其他,任何心法只要用心练习,都能——” 秦千凝赶忙让他打住:“不,我只是不认字。” 沧尘也沉默了。 给一本书,可以说是不当老师,可若是手把手教心法,那就是正儿八经收徒了,岂不是和自己当时说的话背道而驰。 他本来有些恼怒,但一想到秦千凝连字也不会认,以后修习道路必然多一重阻碍,这股恼怒又化作了同情。 他道:“无碍。我虽不收你,但既然你上了浮银峰,我俩便是有缘。内门考校过后,内门将开放内门弟子学堂,从头学起,为新入门的弟子梳理修习过往的不对之处,你到时候可以作为浮银峰的弟子参与。” 这个决定他想了好几天,做得很艰难。 若是寻常弟子,必然是欣喜若狂的,可他对面的人是秦千凝。 她大惊:“我必须去吗?” 死宅沧尘以己度人,以为她不愿参与学堂,喜欢自己修行:“自然。第一,我不能带你,你无处可学。第二,学堂设有考校,即使你不去学堂,也必须参与学堂的考校,更别提年底的考校,还有每年弟子必须参与的任务、宗门贡献……” 他细细地数着,眼前的人越听越颓,说到最后,她像漏了气一般,整个人都耷拉着小了一圈。 掰手指数考试和历练的沧尘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及时闭上了嘴。 她抹了抹脸,叹道:“我明白了,终究是躲不过的。” 沧尘不懂她为何如此受打击,安慰道:“考校虽然严苛,但不通过也不会受太大的惩罚,其实归根究底也是为了激励大家用心修炼。” 秦千凝肩膀更垮了。 这秋风扫落叶的凋零气氛让沧尘有点冷,他默默地回到茅草屋添了件衣裳。 再转身出屋时,正是夕阳西下时分,余晖淡淡,山景苍茫。 秦千凝颓废地坐在石椅上,四周似结了一层凄冷幽暗的霜。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6节 落寞的背影举起茶杯,对着夕阳一吹,一仰,一喝,摇头叹气。 除了颓废,还添了一股迟暮之年的老气。 那种暮气沉沉之感太过浓重,沧尘竟无法迈步走过去。 他站在门口,忽然就悟了。 原来我当年修为尽失、颓唐不振的时候,在别人眼里竟是这般模样。 难怪师弟如此痛心。 不过…… 他又看了一眼秦千凝的背影,默默想着,我当时没这么老气吧? 彼时自己也才三十多岁,不至于不至于。 …… 山中时日快,没过多久,就迎来了内门考校。 而沧尘的师弟,郢衡,也终于游历回来了。 这些年他在外面游历,增长见识以破心境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替师兄寻找恢复修为的机缘。虽然修仙界如此大,从未听说过经脉寸断后还能恢复的,但郢衡也不愿意轻易放弃。 他一向我行我素,回到万壑宗,不管掌门和各个长老的相邀,自顾自地先回了浮银峰。 郢衡心中有些忐忑,因为每次和沧尘的谈话二人都会不欢而散。 御剑浮在半空,他看着手里的丹药,思索着要不直接放在师兄桌案上,不与他见面。 他的大徒弟见状,开口道:“这丹药能修复大多疑难伤症,对于师伯来说,聊胜于无,试了总比不试好。” 郢衡回过神,无奈地轻笑了一下:“你不懂你师伯这个人,自从他筋脉被毁——” 说到这儿,及时住了嘴。 自己的师兄是个废人,眼前这个大徒弟,也是个废人。 温恪是自己游历时捡到的。“捡”这个字完全没用错,因为当时温恪是一个气息奄奄的血人。 郢衡朝他走过去,血人只是瞧了他一眼,并未开口求救。 这下他便来了兴趣:“你不求我?” 血人不作答。 “我出城时听说温家出了个千年难遇的麒麟子,十五岁结丹,庆典三日三夜还在进行。只是他体弱多病,十五岁之前从未露过面……”郢衡扫了他满脸血污的脸,兴味十足地笑了,“你金丹被谁掏的?” 血人轻咳了一声,似乎想出声,但终究是没有力气。 郢衡在师兄出事前,一直是个放荡不羁的性子,师兄出事后才不得已顶起一片天,行事虽有收敛,但仍旧是个任性恣情的人。 他眼珠一转,用除尘决除去血人面上的血污。 长得不赖,放在身边也养眼。 “我缺个徒弟,你呢,要不要个师父?” 于是浮银峰又多了一个废人。只不过温恪废得没那么彻底,还能从头修炼,但再怎么修炼,也回不到从前了。 …… 郢衡说话嘴比脑子快,提到“废”这个字眼,总归应该小心点的。 他斜眼朝徒弟看去。 温恪依旧温温柔柔地笑着,跟个没脾气的玉人似的:“师父,在我面前说话不必如此拘束。”先是宽慰了郢衡一句,又换位思考道,“虽然师伯不愿面对那些事,但您总归是出于好心,他一定会明白的。” 郢衡一想,也是,管他的,吵就吵,气就气,反正这丹药是要塞给师兄的。 一拂袖,朝半山腰飞去。 这一次他离开了快两年多,两年对于修仙之人很短暂,但对于凡人来说却是较长的时光了。 不知道师兄现在如何了,这浮银峰是否早已长满了荒木枯草。 他落到地面,收剑,一抬头,就和一个小孩大眼对小眼对上了。 “……抱歉,走错了峰头,叨扰了。”虽然放荡不羁,但还是有基本礼貌的。 躺在躺椅上摇晃的秦千凝也很客气:“没事儿没事儿,瞧你是赶路的?要不坐下歇会儿?”躺椅是前些时日沧尘闲着没事给做的,反正他那茅草屋里有工具,秦千凝还磨了一套棋子出来,每天忽悠沧尘和她下棋。 “不必不必。”郢衡一看她还是个凡人,更加确信自己走错峰头了,也不知是哪家的长老的孩子。 他摆袖,正准备御剑离开,温恪却在身后扯了扯他。 郢衡不解地回头,就见温恪一脸复杂地盯着远处。 是什么景象能让始终笑脸盈盈的徒弟露出这个表情? 郢衡随着他的视线看去,表情顿时裂开了——他那颓唐的师兄什么时候被夺舍了? 刮了胡子,束好了头发,手里拎着一块儿毯子,没注意到僵硬在一旁的二人,十分顺手地就给秦千凝搭上了。 不是哪家长老的孩子,是自家的孩子。 郢衡崩溃:“师兄,你什么时候有了娃?!” 第6章 这些年,郢衡和沧尘吵过架,冷过脸,甚至差点决裂,但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崩溃。 多少年的焦虑担忧苦闷情绪积攒到此刻,如洪水泄闸,爆发了。 “她娘呢?你把她一个凡人带上浮银峰干什么?你生了娃是下定决心当凡人了是吗?你既然要当凡人就去当,在浮银峰挨冷受冻吃辟谷丹做什么?”一连串的逼问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郢衡一口气发泄出来,等话音落地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完了。 他心里只有这个念头。 这么多次提及“凡人”二字,此次怕是师兄弟情就此断绝了。 在场的三人皆被郢衡的精神状态震撼,愣在原地。 就这样吹着冷风,在极度尴尬僵硬的气氛里,四人面面相觑。 最后,秦千凝实在是受不住了,她清了清嗓子道:“那个……” 僵硬的气氛终于流动了起来。 “我不是他孩子,他是我师父——” 大脑短路的沧尘敏感地捕捉到了关键词,转头道:“我不收你为徒!” 秦千凝:……你可真会抓重点。 没办法,她只能继续道:“好吧,是我打算拜他为师,最近暂住在这里。” 说完,没人接话。 既然你们让我作为主发言者,就别怪我夹杂私货了。她开口:“不过我俩确实挨饿受冻吃辟谷丹。”居住环境和饮食条件需要改善。 郢衡想撤回的话被重新提起,差点怄出一口血,就非得提这茬是吧。 为了防止秦千凝再次补刀,他连忙道:“师兄,抱歉,我路上中了邪修的毒,都是些胡话,你怎么责罚我都可以。” 沧尘其实应该生气的。 但是……最近一天无数次被秦千凝戳心窝子揭伤疤,他已经脱敏了。 他抿了抿嘴,语气沉闷:“你才离开五年,我生不出这么大的女儿。” 本以为应该经受狂风暴雨的郢衡惊讶地抬头,师兄,这是不生气? 幸亏自己有个善解人意的徒弟,温恪先一步开口道:“误会解开就好,多谢这位小友。” 郢衡马上反应过来,师兄一改多年狗脾气,一定是因为他身边出现的变数——那个小姑娘。 一阵开水沸腾的尖锐嗡鸣声打断四人的对话,沧尘下意识去看水壶。 他前脚刚走,后脚二人视线就对上了。 “你想拜我师兄为师?”郢衡突然开口。 “不,我只想留在这里。”秦千凝敏锐察觉到试探的气息。 “那你可以拜我为师。” offer来得太容易,秦千凝假装犹豫:“可是……” “饮食起居?” 秦千凝:“辟谷丹够饱,房子要暖。” “好。” 短短的几秒,两人熟练完成试探、推拉、讨价还价,温恪看得目瞪口呆。 沧尘只是走进茅草屋提个水壶的功夫,根本想不到这里会完成一起交易。 他屁股刚坐回来,就听到自家师弟说:“我看这小姑娘根骨好,决定收她为徒。” 沧尘愣了一下,觉得有点奇怪。 不过作为一个凡人,他也看不出根骨,更不知道秦千凝是一个五灵根废柴。 他疑惑道:“你怎么突然想要收徒了?” 郢衡自然不会让他知晓自己收徒的真实目的:“就是觉得咱们浮银峰也该添点人气,最近外门考校我再去捡点徒弟回来。” 他的性子就和他大红大紫的穿衣风格一样不着调,想一出是一出,马上就御剑去考校地挑徒弟。 被扔下的大徒弟温恪早已习惯,低头看向新添的师妹,笑得眼睛弯弯:“师妹想把屋子落在哪儿?” 秦千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郢衡刚才答应她改善吃住,这是准备给她搭个木屋? “就在这附近行吗?我想每天过来呢。”茅草屋这边还有躺椅和棋子,烧水采花也方便。 也不知温恪脑补了什么,看看长年孤独的沧尘,又看看秦千凝,神情有些动容,摸摸她的头:“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7节 秦千凝:蛤? 温恪干活儿十分利落,御剑飞去砍树,过会儿又飞回来,从储物袋掏出木材哐哐开凿。 秦千凝在旁边惊讶地看着,万万没想到这个说话和和气气的师兄这么能扛事儿。 导师的开山弟子往往都是定调的。如果太卷太优秀,那后面的就惨了;如果比较废,那后面的就能放心躺平,天大地大师兄先挨骂。 而温恪是字面意义上的“废”就算了,还包揽了一切杂活儿,一看就是那种师门大冤种顶梁柱,简直完美。 再他搭完半个屋子的时候,秦千凝就狗腿地过去献殷勤:“师兄累了吧,喝口热水。” 温恪根基受到重创,每一次进阶都是对亏残经脉的考验。听上去很简单的重来一次,对他来说却是炼狱般的折磨,即使已到筑基,肉身仍十分脆弱。 看着眼前的热水,他着实愣了一下。 修真者不需要喝热水,但他不一样,一口热水能让他痛楚的肺腑舒展很多。 他抬眼看了一下才认识的小姑娘,也不知她是对修真一窍不通,还是看穿了自己强撑的伪装。 其实他想多了,秦千凝只是顺手拍个马屁而已。 “谢谢师妹。”温恪垂眸接过,一饮而尽。 接着秦千凝就看着他以更快地速度把另一边房子搭完了。 刚搭完,天边飞来一个怒气冲冲的人。 郢衡不知何时又换了套大红衣裳,像一只愤怒的小鸟,吱哇大叫:“岂有此理!” 他从剑上跳下来:“我浮银峰怎么了,一群没眼光的小娃娃们!” 他心血来潮想大开师门,却没想到去了就碰壁。外门弟子们根本不愿意拜他为师,害得他被其他长老们好一顿嘲笑。 幸亏最后有一个练气七层的男娃和练气六层的女娃拜他为师,给他找回了点面子。 ——虽然他们身上配有法器,基础牢固得不像外门弟子,一看就有古怪。 郢衡也不在意这些,能找回面子就行,反正大徒弟就是个大麻烦,还差俩小麻烦吗? 最省心的还是二徒弟了。 他把目光落到秦千凝身上,笑容忽然僵住了。 对了,她还没引气入体来着,也是个麻烦。 他果断选择把秦千凝甩给温恪,让他教她引气入体。 温恪这个任劳任怨的大黄牛立刻就应下,马上准备开始教学。 把秦千凝给慌的。 都快傍晚了,古人不是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吗? 她马上义正言辞道:“师兄,你路上奔波劳累,到了这儿又立刻给我搭屋子,如此劳累,今日不如先好好歇息一下吧。” 温家渡劫尊者在神魂消散时,曾预言温家第三十九代嫡长子会成为一代大能。所有人都盼着这位嫡长子的降生,却不料他天生有疾,肉身极其脆弱,根本无法修炼。 若是用丹喂,怎么可能成为尊者口中的一代大能? 直到有一日,温家家主带回来了一个资质绝佳的婴孩。 不能用丹喂,那便用人喂吧。 从此,温家那位嫡长子便换了人。都说他成日醉心修炼,独居不出,又因天资卓越,不结交平庸之辈,不与任何人来往。 其实温恪只是被森严的“家规”束缚,不准与人多接触。 如今忽然多了个师妹,他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期待。 原来兄妹之间是如此相处的,虽是初见,但她却十分关心他。 没记错的话,真正的温家嫡长子是有个妹妹的,他几乎没见过她。现在正主归位,想必他们兄妹终能正常相伴了。 他将自己从回忆中拉出来,体贴道:“修道者何谈‘歇’字,我不累的,现在就教师妹引气入体。” 秦千凝只能使出杀手锏:“看见师兄你如此劳累却还要教我引气入体,我心中难安,怎么能好好修习?” 修道最怕扯上“心境”,温恪立刻止住了脚步。 他脸上温和的笑意褪去,表情有些严肃。 秦千凝本以为他是发现了自己扯大旗,却没想到他说:“你我不过初识,为何把我看得这么重?” 秦千凝:? 修道者为了防止出现心境不稳的情况,大多斩断尘缘,走上一条孤独的道路,很少与人交心。 因为担忧才认识的师兄累着而影响心境,这实在是过于纯善真挚了。 他只好道:“罢了,今日就算了吧。”他欲言又止,“师妹,日后……莫要这般善良,很容易被骗被害。” 秦千凝:……这里最好骗的人是谁? 温恪这样的性格,放现代,光是她领导就能一人pua十个。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秦千凝摇摇头,收拾铺盖卷滚回小木屋睡了。 翌日,秦千凝被敲门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坐起来,听到门外温恪的声音响起:“快起来了,今日要去元始堂学习。” 推开门一看,天刚刚亮。 温恪站在屋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一个是熟人,计绥,正抱臂看着她。 还有一个面容娇艳的少女,正在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她。 “凡人?”赤风嘀咕道,“凡人怎么能拜入内门?” 她作为半妖,天生就比寻常修士强上一截,拜入万壑宗只是权宜之计,在彻底变强大之前,呆在越低调的地方越好。 但她的观念一直遵循强者为尊那一套,让她叫一个凡人师姐,她是怎么都不愿意的。 温恪对计绥和赤风道:“我今日还有事,就不送你们去学堂了。二师妹还未引气入体,无法御剑,还得你们带一下她。” 作为前天才,温恪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一眼就看出二人实力不错,可以御剑带人。 赤风不情不愿的地应下了,待温恪一走,她马上就道:“我就带你这一次。” 她率先跳上剑,伸手来接秦千凝。 秦千凝无所谓道:“不带我也行,去不了我就不去了。” 赤风没想到这人不仅是个凡人,还是个不求上进的凡人。 她踩着剑,一把将懒懒散散的秦千凝薅上来。 秦千凝也没反抗,顺手抓住小师妹的衣角,主打一个随遇而安,怎么着都行。 赤风腾起剑,想着身后是个凡人,又多花一分功夫撑起防风罩。 想到以后可能要一直拖着这个累赘,赤风就有点恼:“我日夜不停修炼,只盼尽快进阶,成为不容小觑的修真能者。” 秦千凝对这种突然表明志向的行为表示不理解,但十分捧场:“哇。” 赤风噎了一下,语气不自觉软了点,但依旧强硬:“所以,我是不会叫一个比我弱的人为师姐的。” 但凡有点血性有点骨气的人,听了这话都会被羞恼。 但秦千凝内心毫无波澜。 她熟练地勾起了一抹社畜专用的麻木谦逊尬笑:“哦哦,那叫我小秦就好。” 赤风脚一滑,差点从剑上掉下去。 第7章 赤风觉得人类果然狡猾多端,光是说话就能活生生气死妖,她决定把秦千凝甩给计绥。 计绥正想找机会和秦千凝多接触,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赤风御剑靠近计绥,转身揪着秦千凝衣领把她放到了计绥剑后。 计绥是个酷哥,秦千凝不好意思揪着人家衣裳,站得很艰难。 “我不会掉下去吧?”她问。 计绥抱臂,语气平淡无波:“你不用装了。”他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如他所料,秦千凝脸色果然一变。 只不过不是那种被人忽然戳穿秘密的惊讶,而是五官皱在一起的无语:“你在说什么?” 计绥微侧着头,幽幽道:“问心阶。我本见你在梯上死去,可一眨眼,你又出现到了阶顶。你还要继续装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吗?” 秦千凝挠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上去了,修仙界出现奇奇怪怪的事不是很正常吗?”她想了想上班摸鱼看过的修仙小说,“说不定我触发了什么传送阵呢。” 计绥听得额角筋直跳:“问心阶怎么可能叠传送阵?那可是问心阶!” 秦千凝双手一摊:“话就说话,不要激动。还有,开车……御剑的时候看前方,开得这么快,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御剑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计绥一口气堵着下不去。他虽然经历很多,比常人心思重,但总归是少年心性,情绪一时压过理智:“你不想告诉我就直说,何必胡言乱语。” 由于撑着灵气罩,二人对话并未传出去,旁边御剑的赤风只看到两人没说上几句话,计绥就被气了个倒仰,偷偷幸灾乐祸。 接下来的路,计绥都气鼓鼓的,不和秦千凝交谈,御剑御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学堂。 元始堂,顾名思义,一切从初始学起。因为万壑宗生源杂,弟子资质良莠不齐,修习的基础大多不牢固,所以学堂会从头教起,帮大家弥补以前修炼的不足。 在这里,一切从引起入体开始学,虽然在座的其他人全都是练气期,但长老会带着大家从头感受灵气。 弟子堂很大,比前世的高级讲座会场大多了,秦千凝一进去就马上选择边边角角坐下。 计绥他们都走到前排了才发现自家师门少了一个人。 赤风不像计绥那样对秦千凝有怀疑,第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本质,不用想,指定是不想好好学习所以找个地方偷懒去了。 “我去把她揪过来。”再怎么也是同门,赤风受温恪所托,不能放着不管。 计绥却拦住了她。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8节 刚才路上他很快就想通了,如果是别人这样贸然打探他的事,他也会生气的——即使是同门。过往的经历让他明白人与人之间只有算计,不可交心,同门又如何呢? 她只不过是胡说八道打岔过去,换做其他人被人瞧见秘密,说不定会动手灭口。 可他太想知道秦千凝为何能轻松通过问心阶的考验了,他渴望力量,他的仇人们有金丹,有元婴,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练气,这样慢慢修炼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复仇。 他又陷入了苦大仇深的情绪中,阴沉着脸,走到秦千凝旁边坐下。 秦千凝正在神游天外,忽然听到旁边飘来一句“抱歉”,猛地回神,就见计绥坐在她旁边,很严肃地道:“我无意窥探你的秘密,那日之事,我全当没有发生过。” 她算是明白了,再不解释,计绥又要脑补更多了。 于是她一口气说完:“我说真的,我真是个凡人。那天躺在问心阶上是因为我累了,想休息,你说的那些‘豪言壮志’我都听见了,之所以不醒来是我觉得太尴尬。至于为什么到了阶顶,这我真不知道,师弟你好好修炼,哪天出人头地了,帮我问问心阶的炼造者呗。”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计绥不信也得信了。 他只是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真的就这么简单吗?听上去太匪夷所思了。 他颓丧地揉了揉头,总算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很快到时间了,各个峰头的弟子安静入座,忽闻四方传来一阵泠泠磬鸣声,悠悠涤荡开,瞬间扫空了人的情绪,只剩下澄澈纯粹的感知。 白胡子长老缓缓落座,明明离得极远,开口却像是在人耳边讲话。 “一切众生,身无边相……”[1] 众弟子听得入神,只有秦千凝一脸问号。 她本就是偏科的工科生,语文很差,不仅一个字听不懂,还听得头疼。 其实昨夜她睡得很香,完全不想打瞌睡,但被这么一念,瞌睡瞬间就上来了。 她端坐着,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没别的本领,就是在哪儿都能睡着,睡姿还能保持板正。 但即使是闭上眼,老头讲道的声音还是不断在耳边萦绕,也不知用了什么功法,总能让大脑不自觉地专注去听每一个字。 太难熬了。 耳边的声音不断继续,就像一个人趴在她耳边念书,一边念一遍摇晃她让她不准睡过去,保持清醒。 “诸法清浄,无生无灭。云何有众生得道?”[2] 她只能不断放空自己,努力让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让思绪停驻。即使是这样,还是会受到影响,声音越来越大。 看来放空大脑不能战胜这个声音,于是她反其道而行之,开始用汹涌的思绪冲走这个声音。 长年走神摸鱼的人都具备大脑多开技能,一边放摇滚乐,一边闪现游戏画面,还能一边复盘多年前那场没吵赢的架应该怎么吵。 就这样,那股声音渐渐消弭在过于杂乱的大脑世界里。 秦千凝刚进入状态,时不时偷瞄她的计绥就发现了这点。 他灵气化实,戳了戳秦千凝。 秦千凝的癫狂脑内世界“咔”就碎掉了。 她转头,一脸莫名地盯着计绥。 计绥像个学习委员:“认真听。” 秦千凝咬牙,用气音说:“你别管我。” 计绥没忍住劝学:“你如此轻松地通过问心阶考验,便证明心境稳固,心思纯净,最是适合修道,你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羡慕你这般的资质吗?” 两人在后面讲小话,前面的人受不了了,转头一看,计绥练气七层,不敢惹,所以最终狠狠瞪了秦千凝一眼。 秦千凝:好离谱啊。 她只好击鼓传花,把白眼传给计绥。 计绥气了个倒仰,他好心好意劝诫她,她这什么态度?难道真打算浪费资质,在内门做一个凡人? 他语速加快:“修仙之路千难万阻,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你以为你今日偷懒,明日偷懒,不过短短时日,不影响什么,但未来和别人可能差的就是这两天!” 越说越来劲儿了。 这下不仅一人,前面一排人都转了过来,非常默契地一起瞪秦千凝。 秦千凝好冤啊。 耳边是她最害怕的超大音量文言文,旁边是计绥喋喋不休的劝卷论,前面是一排人凶神恶煞的白眼,她有点崩溃。 正好耳边文言文放到了:“何者为道?何者为法?何者为师?”[3] 多么恰好的短暂安静。 秦千凝“唰”地举起手:“老师,万壑宗浮银峰郢衡长老三弟子练气七层计绥想要回答这个问题!” 计绥:??? 所有人:??? 不是不能回答问题,只是这种别人帮忙举手的还是头一回。 而且前面那串是什么东西,生怕长老点错人是吧? 白胡子长老也愣住了,下意识点头:“呃,好,计、计绥,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秦千凝奸诈地笑了。 还有什么比让人在全校面前站起来回答问题更显眼包的事呢?而且还是报了班级学号成绩的那种。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里是人均卷王的修仙界,所有人都希望能在修道初期就能和前辈交流探,说不定一句话能受益终身,少走许多弯路。 但主动抢夺这个机会显得太浮躁贪心,只能等长老自己选人回答,全看谁有这个机缘。没想到居然有人主动舍下脸面,不惜惹怒其他人,也要为自家师弟争得与长老论道的机会。 计绥也大为触动,他迅速整理好心情,回答了老师的问题,又借此问,引出了自己的疑惑。 等他再坐下来时,面对秦千凝的心情就十分复杂了。 这下不用问了,他明悟为何她能如此轻松地通过考验了。 因为她为人赤诚,心胸磊落。 修真界根骨上佳、灵根绝妙的人数不胜数,但赤子难求。而且还要聪慧细腻,看透他冷淡外表下渴求机缘的心,不计前嫌地帮他。 他扪心自问,自己永远做不到这样。 为什么?因为我们是同门吗?仅仅是同门而已,修真界亲人相残师徒反目的多如牛毛…… 他陷入了心境迷障,一动不动地看着秦千凝。 把秦千凝给吓得。 她是挺爱惹是生非,但她也怂啊。 这计绥也忒小气了,不就是当堂丢个脸嘛,这就把她盯上了。 所幸计绥很快回神,压下复杂的思绪,专注听长老论道。 他们如饥似渴地听着,只有秦千凝是真的又饥又渴。 辟谷丹药效到期了,早饭也没吃,她一介凡人熬不住了。 她头晕眼花,老师的声音魔力加大,那种被人疯狂摇醒听课的感觉又来了。 不行,得讨点饭吃。 她用气音喊:“计绥,计绥。” 计绥正半入定,没有注意。 她没灵气,不能戳他,又怕加大音量惹来前排人怒火,只能把屁股底下的垫子一点点往右挪。 满学堂的人,她实在不起眼。 可她不知道修仙界不能在别人入定时打扰。 计绥恍惚之中,突然感觉有人靠近自己。 他警铃大作,下意识“哗”地撑起灵气罩。 秦千凝直接被弹飞,吧唧扑在旁边弟子身上。 旁边弟子吓一跳,跳起来躲开,压到旁边的人身上,宛如多米诺骨牌倒下,一串连锁反应发生,这一圈弟子通通遭殃,乱成一团。 个个一脸懵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趴在地上的秦千凝心道完蛋。 果然,金丹长老直接外放神识看过来,威严的声音响彻大堂:“大闹学堂,岂有此理。” 讲课暂停,一行人被扭送至戒律堂。 第8章 内外门差异极大,戒律堂看着比外门执事堂严肃太多,秦千凝一行人一进去就感受到了极大的威压。 但由于其中掺了一个凡人,威压又不能太甚,不轻不重地落到头上,恐惧感大大减小。 秦千凝无感,所有教务处和领导办公室都是这样的氛围,她早习惯了。 他们这种小弟子犯错还轮不到长老来处置,不过光是戒律堂师叔就够让人胆颤了——人高马大,脸色不愉,瞧着就是个铁面无私的。 秦千凝在心中叹了口气,不好糊弄啊。 还是赵执事好。 只是他脑子笨笨的,不知道能不能升职到内门来,以后挨罚好照应一些,毕竟他们怎么也算是老熟人了。 她胡思乱想着,那边师叔已弄清了事情的始末。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都是秦千凝引起的。师叔沉着脸,还未开口,其他峰弟子就争先恐后地低头认错。 “弟子知错了,扰乱学堂,不敬长老,甘愿受罚。” 秦千凝惊讶地望过去,那弟子话音未落地,师叔就已习以为常地点头,声音十分威严:“罚灵石三百。” 三百?她深吸一口气。 “弟子也是,心不守,神不静,才犯了如此大错……”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9节 师叔慢慢朝他走过来:“罚灵石三百。” 三百……这个声音不断在秦千凝头脑徘徊,他们都罚三百,那她这个“主犯”怎么办? 众弟子一字排开,挨个认错,一个接一个,黑面师叔很快就走到了她这边。 秦千凝不会文绉绉那一套,只是措辞的时间,就剩她这个尾巴边儿的没认错了。 黑面师叔把目光移过来。 他每次看谁就会对谁释放威压,但秦千凝是凡人,看到她这儿,不好释放威压,没辙,只能干盯着。 偏偏秦千凝这些年已经混成小油条一根了,也不怕别人的目光,这么干瞪着,颇有点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认错,求的是一个态度。 前面的人明明没有什么大错,却一个比一个心诚,惭愧得面红耳赤的,丝毫不带狡辩。秦千凝一边觉得他们没甩锅让她有点愧疚,一边又觉得这么卷干什么,到她这儿她还能怎么认错呢?! 她深吸一口气,开口就是颤音:“我真该死啊!” 戒律堂弟子们身躯一震。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是个凡人,啥也不懂,饿得失了神智想找同门讨口丹吃,酿成如此大错!”她一幅痛定思痛的模样,狂甩脑袋,“是我的错!罚我吧,不要罚他们,三百灵石岂不是要了我们全师门的命啊!” 其他弟子:……三百灵石还真不至于吧。 戒律堂见过倔强思过的,也见过沉痛思过的,还真没见过撒泼打滚式思过的。 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打自己巴掌,力气没用多少,大部分都拍在了衣袖上,但全是脆响:“我真该死啊!我真该死啊!我真该死啊!” 她精神状态非常丝滑地崩溃了。 一边打耳光一边啃自己袖子:“我怎么就饿了?我怎么就饿了?我怎么就饿了?” 啃得“哇唔哇唔的”,到后面说啥都没听清,就听到她饿得啃袖子了。 旁边看戏的弟子们连连后退,生怕她转头开始啃人。 戒律堂师叔如遭雷劈,钉在原地,几次张口都没说出话来。 最后他黑脸都憋紫了:“够了。你、你……慎室去!” 他觉得如果罚她灵石的话,估计她能把戒律堂的桌子给啃了。 偏偏她是个凡人,他不能动手。而且她还是浮银峰那头的,若是逼急了出什么事,显得像他捧高踩低欺负落魄峰一样。 他是体面人,要脸。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修真界最重要的就是“体面”二字,因为指不定哪日的出糗就会成为以后进阶的心魔,所以他们从踏入仙途起就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半步。有错就认真反思,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刚才完全没甩锅。 负责执法的弟子上前,看了秦千凝好几眼,欲把她带下去。 秦千凝却不走,眼巴巴地看着师叔。 把师叔看得背后凉凉的,他不会成为修真界第一个被啃的人吧。 “师叔,我饿……” 原来是这个,师叔面皮一抽,连忙从储物袋角落里翻出辟谷丹递给秦千凝,生怕她继续乱啃。 秦千凝接过,一口吞下去,转身跟着戒律堂弟子走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黑面师叔好像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过劲儿来开口:“谁是浮银峰弟子?” 沉默。 计绥重重闭上眼,悲痛地举起手。 “今日之事,你务必仔仔细细告知你师父。”这是害怕家长找来把他讹上了,毕竟郢衡长老一向是个不着调的。他虽然很严厉,但人是好人,还叮嘱道,“事关浮银峰弟子声誉,望各位出了戒律堂后,守口如瓶。” 按照惯例,他们也是要去慎室的,只是不是主要生事人,一般关一日就够了。 虽说只有短短一日,但说不定就错过了哪一句让自己开悟的话呢。所以众弟子进戒律堂的时候心中对秦千凝是有怨气的,但经历这事儿,他们大多对秦千凝的怨气就消散得一干二净了,毕竟她可是内疚到失了神智! 修真界里“该死”二字是十分重的,也就骂杀父仇人会骂一句“你真该死”的程度,殊不知“死”这个字是现代人口癖,不来一句“笑死”都显得自己没真笑。 在去往慎室的路上,他们互相对了对眼神,难得有很多话想说。 首先开口的是万壑宗第一峰秀英峰的弟子:“其实,她人挺好的,就是……”脑子不好。 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说来此事也不能怪她,不知她如何以凡人的修为拜入内门,想来从前无人教导,犯了错也情有可原。” “就是,没想到她内疚成这般模样……”他们几个嘀嘀咕咕地说着,忽然全部转头看向计绥。 计绥远远落在后面,正在尽量缩小存在感。 “你是她同门师兄弟?” 计绥:修真为什么会让人记性变好呢? 他不甘不愿地点头。 其中一个圆脸弟子便道:“那你回去以后劝劝她,别让她道心受影响。” 虽然和秦千凝没有接触多久,但计绥敏锐地感觉到她不是他们想的那种人。 不过他也不多解释,只是点点头。 慎室临崖而建,每一间都是山洞凿成,刻满了阵法,可让人心境澄明,不乱不空,荡涤私邪。和万壑宗问心阶地位差不多,都是开宗老祖制成的。 历届犯错了的弟子都会来这里,慎室能让人摒弃杂念,只留下当下最重要的念头,很适合求索反思。但慎室也有弊端,由于脑海里只留下一个念头,若是没有参悟明白,很容易诱出执念。 所以弟子们在进去前都认真摆脱了情绪,尤其是对秦千凝有怨气的,生怕怨气会在慎室里放大,影响了道心。 众弟子进去以后,石门关闭。 石洞里寒气刺骨,暗无天日,唯有石壁上镌刻的经文闪烁着柔和的金光。 闭上眼,经文慢慢浮现,围绕着弟子身边旋转。 有怨的渐渐陷入不安。今日错过了多少知识?回去找其他弟子他们愿意给自己讲吗?就算他们愿意,讲的也和真人差许多…… 不过这只是寥寥几人,其余的都不知不觉地想到了刚才见到的画面。此子虽然癫狂了些,但至情至性,因为耽搁了同宗弟子听道而如此内疚,也不知是好是坏,日后修道之路会顺畅还是阻塞…… 这么想着,心境慢慢地开阔起来,被她的“至诚善意”所感动,灵气随之而动,缓缓在身周流转。 所有人都在入定,除了第一个进去的人。 别看她演神经病的时候很真实,其实她精神状态是万壑宗里最稳定的人了。 要死不活的那种稳定。 进入慎室后,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也没有什么想要思考的。 山洞里很冷,啥也没有。站着累,坐着凉,那叫一个煎熬。 很快她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大脑里实在是太空了,任何思绪甫一升起,便如溪流入海,瞬间化为虚无。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恐慌,但恐慌这种情绪也和纷扰的思绪一般,很快便消散不见。 渐渐地,耳旁响起刚才长老讲道的声音。忽近忽远,犹如钵音,澄澈空明,五感消失,山洞也消失,唯有那道涤荡人心的声音留存。 不知何时秦千凝已盘坐下,额上渐渐冒出冷汗。 明明上课的时候在走神,长老的声音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可现下却一字不漏地在脑海重复。 “为何修道?”威严而悲悯的声音拷问她。 秦千凝不知。 那道声音便锲而不舍地问:“为何修道?” 这个问题就和前世有人问为什么要读书一样,因为读书是最好的选择。同样,修道乃大势所趋,她就想做个普通人,普通地活下去。 一声叹息响起。 秦千睁开眼,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不知为何,有种精疲力尽却十分松快的感觉。 她感觉撑着地面站起来,刚起身,腿一软,“啪叽”一声倒地上。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竟手软腿软是这样。估计这阴冷的山洞让她感冒了,回峰去得多喝几壶热水。 秦千凝撑着石壁站起来,刚一用力,借力的石壁轰然响动,“唰”地打开。 刺眼的日光投射进来,她抬手捂眼。 在外守着的弟子走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番,语气平淡:“恭喜这位师妹引气入体。” 秦千凝还处于懵逼的状态:“啥?” 弟子假笑着再说了一遍。 秦千凝傻眼了:“引气入体?”那现在她算是脱离了凡人的队伍了? 她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身体的异样,就听到弟子提醒道:“师妹进来已两月有余,长老讲道只剩五日便要结束了,师妹整理一番,尽早赶往元始堂吧。” 这下她是真的震惊了,比脱离肉体凡胎这件事还要震惊。 难怪浑身无力成这样,原来是饿的! 眼见着那高贵冷艳的弟子转头就准备走,秦千凝连忙把他拦住。 “这位师兄行行好。”她一幅饿死鬼讨饭的模样,“给我颗辟谷丹,我好饿。” 弟子听过这位的传闻,据说是凡间时碰见过修恶鬼道的鬼修,所以心智受损。他脸上的假笑有点绷不住,连忙掏出丹药递给她,忙不迭地跑了。 秦千凝的“谢”字还没说出口,他人就没影了。 她十分迷惑,有气无力地往外走,没走几步,就见天边飞来一人,蓝衣飘飘,姿容俊秀。 “大师兄?”她仰着脖子看温恪落地。 温恪快速上前,先是检查了一番她身体状况,又朝她丢了个除尘决,这才开口道:“那日你被罚得实在突然,我没来得及赶来,本打算等你出来再说,但你却于慎室入定顿悟。”他脸上露出笑意,“看来被罚这一次也不亏。” 秦千凝有些心虚。 温恪没有察觉,他侧身挥手御剑,用灵气轻轻一托,带着秦千凝升空。 秦千凝站在他背后,贼头贼脑地偷瞥他脸色,确认被老师惩罚以后“家长”没生气,暗自松了口气。 “大师兄,我们现在去哪?” 温恪奇怪地转头看她:“当然是送你去元始堂继续听讲。” 刚从禁闭室里闷了俩月出来,转头又去继续学习,秦千凝觉得自己承受不来。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0节 “师兄,我好累……” 温恪完全听不出言外之意:“累是对的,累证明你要进步了。” 秦千凝一噎。 好熟悉的味道,心理阴影要犯了。 她只好放弃暗示这条路,游说道:“师兄,我这刚引气入体,什么也不懂,疑惑一大堆,你要不先给我讲讲再放我回去。” 温恪一想确实有道理,毕竟讲道和实际修炼还是有区别的,他便调转方向,往浮银峰飞。 作为大师兄,温恪有责任关心师弟师妹们的道心。他温声道:“你这次被罚的来龙去脉我已知晓,你虽大闹元始堂,但追究起来还是我的责任,思虑不够周全,没为你备点辟谷丸。” 这是担心她会因不忿或丢脸而心生芥蒂。 秦千凝完全没有“丢脸”这种情绪:“哪能这么说呢,师兄你别忘自己身上揽责任。”她当然也不会反思自己的错误,岔开话题,“我也算因祸得福,这不引气入体了吗?” 温恪瞧她如此善解人意,更担心她心思细腻,会走了自己曾经的老路。 他轻柔地笑道:“是的,慎室也有人顿悟进阶过,但引气入体的还是第一个。” 主要是以前能进慎室的怎么也是练气弟子了,作为凡人能闯祸到戒律堂的,实在是罕见。 这句话一脱口,温恪脸色就变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种调侃的话实属不应该! 他立刻想要找补,转头偷瞧秦千凝面色,果然见她神色严肃,一幅深思的模样。 温恪愈发懊悔,全因师妹有颗玲珑心,与她相处时他会不自觉放松下来,有些调侃的话自然而然就说出口了。 他犹豫着开口:“师妹,我……” 秦千凝抬眼看他,一脸严肃道:“难道我真是个天才?” 温恪:? 温·前天才·五岁引气入体·还只用了三个时辰·恪实在想不到自己那句话还能被这么理解。 秦千凝摩挲着下巴:“慎室引气入体第一人,听着好牛的样子。” 温恪:…… 他选择闭嘴,在修道这条路上,有时候狂妄一点,盲目一点,也是一件好事。 第9章 一回到浮银峰,温恪就准备大谈心得。 但秦千凝就跟个泥鳅似的,咻地一下钻进木屋,门一关,把自己往床上一甩,立刻呼呼大睡起来。 现在她除了水和食物这种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外,最大需求是睡觉。 这是一种灵魂上的困倦,上辈子好像透支了几辈子的能量,哪怕她现在脱离肉体凡胎了,也觉得根本休息不够,想永远黏在床上。 可惜很难如愿。 温恪面对紧闭的木门,纠结再三,还是叩响了:“师妹,我能理解你在学堂上丢了脸,不愿意回去面对。” 秦千凝困到眼睛一闭就能晕过去,迷糊听了个大概,有气无力回答到:“我不是……” 温恪:“我知道,你不是懦弱的人。” 秦千凝:“我只想……”睡一觉。 温恪:“我知道,你只想缓一缓再面对,但是这是不对的,一旦逃避退却,就会一退再退,勇气丧尽。” 秦千凝:……你知道个屁。 她狠狠一抹脸,坐起来,开门。 温恪笑得十分欣慰,逆光而站,像个看见信徒迷途知返的神父。 秦千凝被他磨得没脾气了:“师兄,我骗了你,我其实是想回来补觉的。” 温恪微笑点头,像在面对嘴硬的熊孩子:“好好好,师兄信你。” 秦千凝觉得大师兄已无药可救。 她决定让他见识一下学畜社畜的强心态:“师兄,怕丢脸这种事,永远不会出现在我身上。”她严肃地仰着脖子道,“事实上,跟我做同门,你也要锻炼出不怕丢脸的心态才好。” 不知是她语气太过真挚,还是眼神里透出的无奈,温恪听着二师妹“嘴硬”的“赌气话”,竟隐约有些汗流浃背。 哈哈……怎么感觉有点害怕呢…… 逃学不成,秦千凝被扭送回学堂。 即使已两月没来,秦千凝依旧是人群的焦点,刚一露面,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盯着她。 本以为这些探究的、鄙夷的、警惕的目光会逼退她,却不成想她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转过身跟目送自己进来的温恪挥手,仿佛在说:行了,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正过身来,发现这么多人都在看自己,她毫不慌张地一个个扫了回去。 这一扫,就发现即使坐得板正,也在尽力缩小身板减小存在感的计绥,他旁边不远处是用头发悄悄挡脸的赤风。 但凡他们往后坐点,秦千凝都要凑过去搞点乐子,但他们坐那么前排,她才不过去呢。 她选了后排角落坐下,刚一坐,旁边就一哥们儿冷笑:“哼,你也知道丢人啊。” 秦千凝转头看他,一脸疑惑。 对方横眉冷眼看她。 直到三秒后,秦千凝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彻底炸毛:“我是被无辜砸到,最后和你一同受罚的秀英峰弟子!你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秦千凝尴尬道:“噢~是你啊。” 对方更气了:“你装恍然大悟也要装得像一点好吗!你根本就是完全忘了我!” 本来打算阴阳怪气给秦千凝点气受,反倒被她气得够呛。张伯修愤恨地握拳:“都因为你,我们从慎室出来后,教习长老已经给弟子们分好了队伍。”他又气又愁,碎碎念道,“我们这些人只能凑合分在一起了。我秀英峰弟子居然沦落到和其他峰弟子组队修习,岂不是成为了笑柄。” 分队伍?岂不是她大学时期最讨厌的学习小组! 秦千凝很善良,虽然听了这个噩耗很难受,但还是不忘安慰道:“呃,去戒律堂的时候就已经成笑柄了吧,相比之下,组队也没什么了。” 张伯修:? 他气得双眼一闭,不说话了。 跟她置气不如运转灵气! 今日的课程主要是讲如何更好掌控灵气的,但由于秦千凝基础实在太差,一点儿也听不懂。 她一走神,聚精会神的张伯修就会用灵气戳她一下,瞪着眼,一副“好好学习不可以拖累我们小队”的表情。 秦千凝觉得上专业课都没这么煎熬过。 理论部分总算过去,教习长老让大家打坐感受灵气。 秦千凝松了一口气,准备趁此机会偷溜,远离学习委员张伯修。 她刚一站起来,张伯修就警惕地转身,下一刻,秦千凝发现自己周围的人全转过来盯着她。 秦千凝发现有几个人比较眼熟。 张伯修看出了她的困惑,语气有些阴森:“我们都是那日受罚的人,也就是如今和你同一队的队员。目前你是队里修炼最差的人,为了本队的胜绩,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秦千凝顿感不妙:“可我……” 一股轻柔地灵气在她肩头施压,她被迫坐下。 “勤能补拙,现在抓紧修炼,为时不晚。”坐在她前面的青衣姑娘谷蝶微微一笑。 秦千凝冷汗都要下来了,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提防自己,一副深知她本性的样子…… 她把目光挪到远处,果然见到前排的计绥咧着嘴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见她朝这边望来,他马上收敛神色,正襟危坐。 可恶,这个告状的! 秦千凝只好闭目打坐,什么也不会,只能干巴巴地“感受”灵气。 本以为忍忍就过去了,但没想到大家这一坐就不打算走了。修炼可不讲究朝九晚五,一入定,几天几夜都算短的。 天黑下来。 秦千凝睁开眼,见打坐的大家周身浮光波动,隐隐驱散夜华,场面有种神性的宁静。 都这么认真,应该注意不到自己。她悄无声息站起来,准备溜回去睡觉。 谁知刚走到门口,却感觉一层柔软的水雾将自己推了回来。 秦千凝伸出手感受,发现在学堂周围有一层不可见的圆形结界。 稍微一想便能明白,一堆练气期弟子聚成一团入定,长老们肯定要设下防御结界保护大家。 秦千凝绝望地蹲下,长叹一口气。 修仙了还要被迫熬夜,在飞升长生前,真的不会猝死吗? 她灰溜溜回去,找了几个无人的坐垫,凑一起当床垫,勉强蜷缩着身子躺下。 可惜睡眠环境实在太差,她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只能干瞪着眼看大家吐息。 渐渐地,夜色愈发浓稠。秦千凝感到一种强烈的疲惫,以至于眼睛有些花,竟在入定弟子四周的浮光中看到一颗颗颜色各异的光点。 光点浮动、交缠、汇聚,淹没了夜色。 秦千凝百无聊赖,伸出手指,光点绕着她浮动,挤成一团。 啊!消消乐! 她好感动,总算有的玩儿了。 等到周围的光点都按颜色分好类,秦千凝终于心满意足地睡去。睡醒发现大家还在入定,又玩会儿,累了再睡……就这样过了三四天,入定的弟子们依次睁眼。 大多数人都坐在原地回味领悟,少部分的本来准备品一会儿,但一眼就看到了不成器的队友在睡觉。 秦千凝是被摇醒的,一睁眼,脑袋顶上围了一圈脑袋,恍惚中以为自己在手术台上。 张伯修显然在众弟子间有些声望,已然把自己当做了领头人:“这几天你有好好修炼吗?” 旁边一个弟子捧着一本册子,语气不屑道:“凡人界农户出身,不识字,拜入万壑宗不足月就与外门弟子发生争执。”分队后他搜集了所有队友的情况,秦千凝的介绍最短,也最烂。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1节 其实大家或多或少都打听过队友的情况,但像这名弟子这般,当着所有人面念出来,无异于揭人老底,多了层羞辱的意味。 气氛变得古怪。 第10章 计绥和秦千凝同出一峰,羞辱秦千凝,等同于羞辱他。 而他生平最讨厌被羞辱。 四周灵气浮动,轻微的漩涡形成,以计绥为中心扩散。 动手就在一念之间,千钧一发的时刻,秦千凝两手一摊:“我努力过了。” “但正如这位小兄弟所言,我从地里刨食的泥腿子变成修道者不过几月时光,既无资质,也无阅历,连如何吸收灵气也是稀里糊涂。” 灵气漩涡散了。 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坦然地说出这番话,全部僵在原地。 人就是这么复杂,明明前脚想骂她,但发现她自己骂自己最狠,想骂她的人居然感到有些惭愧。 谷蝶站出来:“够了,和我们组队也不是她能做决定的,何苦羞辱人?” “若不是她,我们也不会凑成一队!” “初考校十分重要,若是第一场就垫底,之后很难追上!我凭什么要受人拖累!” 一群人叽叽喳喳吵了起来。 秦千凝在最中间,差点被口水喷到脸上。 她默默举起手:“那什么……既然大家对分队不满,我去找老师反馈一下呗。” 吵架声瞬间停止,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她。 他们从未想过找长老反应意见,这不是忤逆长老的决定吗?! 见大家终于不炸毛了,秦千凝松了口气:“就这么说定了。” 她本来也不想组队考校,一个刚刚引气入体的人考什么考,直接弃权最省时省力。 弟子们被她的决定吓到,支吾着想要上前阻止。 混乱中,有人捉住了秦千凝的手腕。 秦千凝回头,看到了一脸怒气的赤风。 “一群懦夫。”她稍一用力,秦千凝就被扯出了人群,“既然不满,为何不说?也就剩羞辱人的本事了。” 赤风人如其名,风风火火,气势极盛。 她一开口,竟没人回呛。 他们小声嘀咕着:“这是谁?” “浮银峰的,练气六层。” “他们关系很好?这般为对方出头。” 秦千凝被赤风不由分说扯走,她在气头上,走得飞快,秦千凝差点绊倒。 “小师妹,慢点。” 赤风总算停下脚步,依旧是满脸傲气:“我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在替你出头。我们出自同一峰,在外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是在为浮银峰出头。” 浮银峰是万壑宗最差的地方,哪个峰的都能踩一脚,赤风这些日子也受尽了白眼,但她实力好,别人不敢当面给她气受。 秦千凝很无奈:“可他们说的是事实,我说的也是事实,我确实资质差,不会修炼。” 赤风哑然。 熊熊燃烧的怒火被一盆水泼熄灭。 刚才的气势不见了,她试图反驳:“不能这样说,你的资质……”好吧,确实很差,反驳不了一点。 换个角度:“就算你资质差,修为倒数,也不能……”她憋红了脸,半天挤出来几个字,“也不能就这么认了。” 秦千凝挠头:“事实为什么不认?” 赤风跳脚:“因为这是耻辱!” 秦千凝叹气:“为什么是耻辱呢?我天生如此,接受自己,算什么耻辱。” 这句话不知怎么戳中了赤风,她瞪着眼看秦千凝,表情古怪,久久不语。 这时教习长老总算出现,弟子们赶紧入座。 教习长老简单说了一下接下来的考校时间点,说完就准备离开。 秦千凝赶紧凑到他面前:“长老,弟子有有事请教。” 赤风一直以为秦千凝说要同长老商议是吓唬人的,她冲进去帮腔也是接着她话头说下去,输人不输阵。 没想到这人居然来真的! 她没来得及抓住秦千凝,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嬉皮笑脸同长老交涉。 长老听完秦千凝说明来意,惊讶道:“你不愿与他们一队?” “不是不愿意,是我认为不应该。我们既然已经受罚,那么接下来就应该和普通弟子一样,可以自由选择队友,而不是被迫凑成一组。” 赤风听得心惊胆战,长老问你你还真答啊。 长老沉默地看着秦千凝,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她这张呲牙笑脸也忒碍眼了点。 于是长老挥手,把本队所有弟子召来。 “你们不愿一队?”他问。 没人敢回答。 倒是计绥见没人发言,开口道:“我师姐刚刚引气入体,连练气一层也算不上。” 长老神色莫名:“所以你们不愿与弱者为伍?” 既然有了出头鸟,其他人也不想再忍耐了,斟酌再三,嘲讽秦千凝的弟子站出来:“回长老的话,往届择队友,都是双方同意才会结成一队,每届都有弱者落单,最后编入其所在师门那队。” 说的有理有据,白胡子长老问:“修真界危机四伏,若是有朝一日,你不得不与弱者为伍呢,你还能得胜吗?” 那弟子坚定道:“只要我奋力向上,我就永不会与弱者为伍。” 他说的不无道理,如今修真界规矩很多,考校重重。从内门考校到宗门比赛,再往上的西境大比、五境之争,只有胜者才有入场券,弱的在第一轮就会被淘汰。 只要实力进阶,同阶层的只会是实力相仿的人,弱者会被远远甩在身后。 也不知道长老是赞同还是反对这番话,他闭目思索了一番:“好,我允许你们重新组队。” 话音落,所有人都看向秦千凝。 因为队友嫌弃她实力低微而重新组队,她该如何自处? 赤风对“师门荣辱”很是看重,率先站出来走到秦千凝身边,故意大声道:“我和你一队。” 计绥没说什么,跟着站了过来。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面露讥讽。 同情是一回事,现实是一回事,不能因为同情输了比赛。大多数人转身离开了这里,自寻队伍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张伯修留了下来,并朝秦千凝走来。 他支吾道:“我相信我的实力,不需要队友实力同样强大才能赢。”虽然这么说,但语气多少有些没底气。 跟着她来的还有几个为秦千凝说过话的弟子们,两男三女,各峰的都有。 秦千凝压力山大,她不想拖后腿,她只想弃权。 她转头看向长老,一直闭目养神的长老似有所感,一抬手,封了秦千凝的口。 “内门考校关系重大,优胜劣汰,你们既已考量好,便这么定了。” 长老一离开,秦千凝重重喘了口气。 赤风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秦千凝:“不是,是刚才被长老封了口,不能说话,憋死我了。” 所有人:…… 张伯修小声道:“确实该被封住嘴。” 这句话说出了所有人心声。 秦千凝崩溃地抓头发:“我本来想弃权的,这下好了,被迫当累赘。” 张伯修叹了口气:“现在除了你刚引气入体外,我们队修为最低的是两位练气四层的弟子,修为最高的却有练气七层,倒能弥补不足。” 距第一场考校只剩半个月,现在逼秦千凝进阶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你跟在我们身后就行。”张伯修拍板做决定。 第11章 话虽这么说,该修炼的还得修炼。 秦千凝被迫跟上卷王们的修炼时间表,一颗辟谷丹下去,就是几天的打坐。 以张伯修为首的学霸们很有责任心,手把手教秦千凝如何吸收灵气。 “感受灵气在周身运转,进入丹田,经脉有感……” “一定要抛却杂念,什么都不想要,只感受与天地间的联系……” 秦千凝一听就会,一上手就废。 对于这种连吸收灵气也不会的废柴,大家很是困扰。 但碍着不戳人自尊心,他们只好背地里小声讨论。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2节 “我引气入体后自然而然就会吸收灵气了,没遇见这种情况。” “或许是五灵根的缘故。”赤风道,“不如问问大师兄?” 计绥摇头:“大师兄有事离开了宗门,迟迟未回我的传讯符,师父更是不知踪影。只有沧尘长老可以问,但……” 众所周知,修炼是沧尘的逆鳞,谁都不想去触霉头。更何况沧尘单灵根天才出身,大概率也不懂五灵根废柴的苦恼。 他们齐齐叹气,修真界就是这样残酷,大浪淘沙,太多人在第一关就落后,最后终身止步于引气入体。 他们朝秦千凝望去,她还不知道她的悲惨命运,呆呆地在原地打坐。 秦千凝感觉到目光扫过来,虎躯一震,赶紧切换成认真学习的模样。 他们说的技巧她都记下了,感受灵气怎么也感受不到,倒是放空自己很容易。 只是一放空,就会进入光点状态。 才开始进入光点状态很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现在半柱香时间就能切换到这种视角。 努力过,失败了,那她只好玩消消乐了。 把周围的光点排列好,打散,再排列好。 熟能生巧,现在她都不需要伸手,靠感觉也能移动光点,只是这样难度比较大,移动得很费力气。 这正合她意,累了才能睡得着。 因为竞争很大,所以一般队伍虽然齐心,但仍然会藏私。 而本小队由于有一个究极菜鸡在,大家不得不互相分享自己打听到的往届考校细节。 “初考校难度不大,主要考察灵气运用,小队进入试炼场后,会被傀儡攻击。傀儡虽由木头打造,但只有灵气攻击才能伤害到它。” 谷蝶补充道:“一般来说,炼气期弟子灵气运转慢,吸纳灵气不足,哪怕共同配合依次攻击,也很难将傀儡打败。所以攻击的时候必须要足够准,而且要互相配合,前方攻击防御,后方则吸纳灵气随时准备替换。” “历届考校只有两成队伍通过,且……大多都是秀英峰弟子。”秀英峰是万壑宗最厉害的一峰,灵气最充沛,弟子资质最强,修炼初期基础就很牢固。 大家商议完毕,神情苦涩。 秦千凝探头:“所以我负责做什么?” 正在担忧未来的秀英峰弟子张伯修转头看她,神情愈发苦涩:“你就在后方躲着,身形放快,不要被傀儡攻击到。” 进入内门的弟子,除了一些天赋异禀的,大多数都在外门历练了几年,已经熟练运用灵气,初考校就是考基础功。 秦千凝这种两眼一抹黑的,实在少见。 谷蝶有些担心,嘱咐道:“木傀攻击虽然不致命,但怎么也有伤害,进入试炼场后不能带任何防御符和防御法宝,你多加小心。” 计绥凑过来,在她耳边絮叨:“看到了吗,就是这么残酷。修炼不进则退,不要想着偷懒。” 见缝插针劝学是怎么回事? 秦千凝苦瓜脸。 “若是每次考校都倒数会怎么样?”她真的不想努力了。 “啪!”刚才还温柔安慰的谷蝶一巴掌拍到秦千凝背上,画风一转,变成了热血番:“不要说这些丧气话了!人最怕看轻自己!” 被这种热血气氛动容,其他几名弟子同样握拳鼓励她:“对啊!天道酬勤,我们一起努力,必能胜利!” 被拍得肉疼的秦千凝:不是,我……算了…… * 浮银峰。 秦千凝迟迟未归,习惯了她在身边的沧尘终于反应过来,内门弟子入了学堂后好像需要考校? 他被废多年,对万壑宗的新规矩不熟悉。 秦千凝正牌师父郢衡就是个甩手掌柜,大师兄温恪又腾不出手教导,她那个懒散样,考校该怎么办? 若是因为考校不过关被踢出内门,实在冤枉。 才被废的那几年,沧尘终日酗酒,后来把自己关在浮银峰上,与世隔绝,才勉强戒了酒。 山上岁月模糊,大概一算,快有十年没有下山了。 如今想着秦千凝的处境,他头一回生出下山的心思。 至少在她被踢出内门前,他能帮她说说情。碍着以前的交情,多少能宽限些时日让她好好修炼后再重新考校。 秦千凝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被人担心着,还想的很远,已经脑补到她被踢出内门。 她正和大部队一起往试炼场赶去。 平日不觉得内门弟子多,到了试炼场一看,人山人海,连座都不剩几个了。 除了参加考校的弟子,各峰都有师兄师姐前来,还有负责考校的长老,指引的执事和弟子,以及过来取经的外门弟子。 试炼场很大,有些像罗马斗兽场,受考校弟子在最中间,虽然距离远,但修道者耳清目明,也能看个大概。 第一场基础考校人数众多,所有小队统一进入划分好的区域,分别对抗傀儡,按击溃傀儡的先后来排名。 试炼场中间凹陷的地方就像个大型操场,执事核验队伍人员,给队长发了令牌,交待事项。 各个小队一次排开,按指引进入相应场地。 秦千凝心中感慨,这和前世操场集合分班比赛没什么区别。 他们小队人少,实力参差不齐,分到了中间的场地。 张伯修拿着木牌有些不忿:“是觉得我们会落后,所以分到中间,反正没什么人看。”他嘀咕道,“全员秀英峰弟子的队伍都分到了边缘场地。” 他当时脑袋一热,决定与秦千凝为伍,后来冷静下来便有些后悔。顺从本心对心境有益,但考校成绩同样很重要。 赤风耳朵出奇地灵敏:“够了,别唧唧歪歪的,这场考校过了离开本队就好。” 张伯修被她点破,红着脸说不出话。 其余弟子赶紧上来缓和矛盾。 临到入场还吵架的队伍实在罕见,负责指引的执事往这边看来,心不齐的队伍倒数没跑了。 这一看,就愣住了。 熟人。 “赵执事?!”秦千凝热情招手,“哎呀真是好久不见!” 谁跟你熟啊。赵执事严肃脸有点绷不住,朝她点点头。 秦千凝完全不在意他的高冷,在朝试炼场中央走去的路上,不停搭话:“您怎么负责这块儿了?” “内门缺人手,临时过来帮一下。” “赵执事还是这么喜欢解囊相助。”秦千凝摇头晃脑,“在内门呆了段时间,还是不怎么习惯,总想着要是赵执事在内门就好了。” 赵执事都要怀疑自己的记忆了,他推荐秦千凝入浮银峰,怎么都算坑了她一把,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秦千凝还在絮絮叨叨:“前些日子去了戒律堂,不免想到了当初在执事堂的日子,唉,当时我就觉得,赵执事很适合这里,希望赵执事快点晋升来此。” 赵执事抓住重点,额角一跳:“戒律堂?你怎么去那儿了?”可真能造啊。 “这不是重点。”秦千凝又开始画饼,“戒律堂与执事堂相差虽大,但在执法惩戒这块儿大差不差,赵执事你可以努力一下嘛。我觉得内门十分适合你,在外门多少有些大材小用啦。” 赵执事被夸得头皮发麻,节奏跑偏:“进内门谈何容易?” 秦千凝pua顺手拈来:“赵执事,你还是妄自菲薄了。不是没办法!是你没有用心想办法!别人都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 总算走到了,秦千凝拍拍赵执事的肩,潇洒迈入试炼区域。 留下赵执事一人在原地思索人生。 试验区域是一座不大的方形石台,设有阵法,一进入便隔绝了外界的声音与画面。 计绥八卦的心蠢蠢欲动。 他凑到秦千凝跟前来:“你跟赵执事很熟?” 秦千凝惊讶:“不熟啊。” 计绥满头问号:“那你刚刚……” “我就是随口一说,路上闲得慌。” 闲得慌所以逗执事玩儿?! 计绥:好可怕好邪恶。 张伯修观察了一下场地,让大家围过来,嘱咐道:“一会儿钟响,木牌碎,幻阵启动,到时候场地不会只有这么小,应该可以跑动。” 谷蝶补充道:“每一届幻阵的模样都不同,所以怎么跑,如何躲,都只能开始考校后再判断。” 留给他们商议的时间并不多,各队就位后,坐在最高处的长老挥手,身后那口大钟忽然颤抖,发出阵阵嗡鸣。 张伯修手中的木牌化作粉末,四周场景突变,眨眼间化作光线晦暗的山洞。 全队警惕。 阴冷的风吹过,有人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前方的石板发出轰隆响动,伴随着刺耳的吱呀声,一具栩栩如生的傀儡爬了出来。 手持长剑,杀意滔天。 “长老……”在场有三名秀英峰弟子,齐声开口。 傀儡和秀英峰应真长老没有区别,几名弟子心神恍惚,未战先怯。 计绥率先发动攻击,还未击打到傀儡身上,傀儡就敏锐反应过来,回身一剑,那侧站着的几人瞬间被扫飞。 几人被摔在了山壁上,尘土飞扬。 计绥费力站起来,呕出了一口鲜血。 “实力在筑基。”他肃容道。 在场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第12章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3节 计绥说完这句话后勉强还能站起来,那两个被剑光扫到的弟子已无法起身,只能就地打坐运转灵气。 傀儡虽然逼真,但并不像真人那般可以步步紧逼。 它四肢关节有些卡顿,提剑转身,再次向计绥方向攻来。 余下人反应过来,齐齐朝傀儡攻去。 一切不过眨眼间,一击不中,众人立马就地一滚,躲在大石后面。 轰—— 巨石粉碎。 虽然这一次交手时间不长,但好歹给刚才就地疗伤的弟子争取了点时间,计绥一手架一个,带着他们往山洞角落躲避。 而秦千凝从始至终都躲得好好的,远远观看战况。 张伯修躲得地方离她很近,余光瞥见她,低声叮嘱道:“这次与往届的不一样,难度高太多,你好生躲着别冒头。” 秦千凝:“傀儡又听不见,为什么要用气音说话?” 张伯修:…… 可恶,跟她说话怎么就这么气人。 怒火转为勇气,张伯修用尽全力朝傀儡攻去。 本来商量好的战术全部失效,根本没有从容配合的时间,不待灵气运转一周,就有弟子迫不及待朝傀儡攻去。 傀儡走动缓慢,但挥剑的动作极其凶猛,一剑带着寒光,落在山壁上刻出深深的痕迹。 可以躲避的大石一个接一个粉碎,大家都很狼狈,不断往后退,试图寻找躲避点。 现在的战术就是瞎打,主打一个手忙脚乱。 不只是他们这队这么狼狈,试炼场所有的队伍都被搅成散沙,就连信心十足的秀英峰弟子队伍也被逼得连连后退。 应真长老坐在高台上,表情冷淡:“了尘炼的傀儡威力虽不错,但也没到这个地步,内门弟子资质太差。” 应真是东郡散修,来西境秘境历练时受重伤,被和尚了尘所救,便觉得机缘在此,留在了西境。 万壑宗掌门和了尘有些交情,游说他加入宗门,做一个闲散长老。应真对西境边界地带的宗门了解不多,一被忽悠,就点头了。 结果没想到自己一进来,居然成了万壑宗实力最强的长老,可想而知万壑宗有多差劲。 这次加大考核难度就是他建议的,作为摸爬滚打起来的剑修,应真坚信磨砺才能成功。 * 众人一起攻击傀儡总算有了点效果,它挥剑的动作减缓。 可问题又来了,一轮下来,体内灵气空空如也。 大家躲在石头后,半晌没听到继续攻击的声音,你看我我看你,才明白过来,所有人灵气都空了。 这下不等灵气运转一周就得发起攻击,否则很快就会全员出局。 秦千凝缩在仅剩无几的石头后,干着急。 她想猥琐发育,试图偷偷在旁攻击傀儡,-1-1-1怎么不算掉血呢? 但想象太过美好,她并没有像热血电影那样在危机时刻爆发潜力,学会吸纳灵气并转为实体攻击。 一闭眼,又进入了光点状态。 她都要被自己气笑了,这是玩儿消消乐的时候吗? 她心中默念心法口诀,想着同伴们的心得嘱咐,试图运转灵气。 可越努力越不幸,光点状态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清晰。 画面扩大再扩大,以至于她闭着眼也能“看”到身旁不远处发打坐的人影。 准确的说,是被光点包围的人影。 无序的斑斓光点在他身周不断旋转,形成一圈又一圈亮眼的光环。 渐渐的,有绿黄二色的零星光点从光环中脱离,如气泡般漂浮,在碰触到人影发那一瞬间,消失不见。 这一刻的感觉极其玄妙,周围轰隆的打斗声消失不见,阴风也停止,世界只剩下眼前浮动的光点。 秦千凝灵台清明,心念一动,日日夜夜的“消消乐”技巧在此时派上用场,那些无序的斑点在空中按颜色排好类。 绿色和黄色的小光点凑在一起,化作两个大光团。 她一咬牙,将两个光团艰难地推到了打坐人身上。 下一刻,她从巨痛中清醒过来。 一低头,发现鼻血把胸口衣裳都打湿了。 几乎同时,正在焦急打坐的张伯修猛然睁眼。 他体内的灵气不知为何忽然充盈了起来! 他心神震荡,但没时间细想,来不及开心,他立刻起身朝傀儡攻去。 秦千凝头晕眼花,趴在石头上,探头朝中央看去。 场内一片混战,全员负伤,但傀儡还坚强得很。 她揉了揉眼睛,紧盯着傀儡不放,以免下一刻战况波及到这边时她没注意。 她现在浑身剧痛,可来不及抱头鼠窜。 这死死一盯,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秦千凝深吸一口气,对飞来滚去的人群大喊:“计绥!” 混战的人群里没人应答,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什么?” 秦千凝朝那个方向看去,哦,重伤疗愈中。 她别过头,对着人群再喊:“赤风!” 计绥:…… 逗赵执事玩就算了,现在是逗他玩儿吗? 这下人群里总算有应答:“做什么?” 秦千凝眨眼,分辨出发声的人影是哪个,大喊:“绕后,攻他背后。” 赤风全身心都在运转灵气攻击中,下意识跟随指挥绕后,朝傀儡背后狠狠一攻。 傀儡背后无人攻击,给了赤风很好的视野,足够仔细看到攻击的效果。 落在头部的灵气让傀儡高束的发尾飞扬断裂,而剩下的灵气碰到他衣裳,只是击起一层灰,衣裳没有半点动静。 本以为傀儡是一体,久攻不伤很正常,只有彻底破碎才能伤他,但现在发丝碎裂衣裳却不动,显然有问题。 “傀儡穿的是防御衣!”赤风讶异道。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宗门也太狠了,不给武器不让防御,纯靠硬攻就算了,还给傀儡穿防御衣! 不仅他们队,陆陆续续有其他小队也发现了这点。 想要攻破防御衣难度极大,而攻击傀儡头部范围小太多,它狠厉的剑光又一招接一招,在慌乱之中,很难精准命中。 所有人都在心中喊娘。 为什么要这么难,这是万壑宗练气期弟子该面对的难度吗?而且还是第一关! 小队陷入了僵局。 还有余力奋战的几人咬牙上前,尝试了好几次,只有一次命中,傀儡速度终于稍微放缓。 众人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已然生出了退意。 谷蝶灵力早就不足了,现在心神一松,被剑风刮中,直接飞了起来,砸在石壁上。 她呕出一口血,眼前一片模糊。 视野中隐约有人四肢并用,朝这边蹿了过来。 被秦千凝阴暗爬行的姿势吓了一跳,谷蝶神志瞬间清醒了几分。 秦千凝扶起她,问:“防御衣确实是件衣裳没错吧?” 谷蝶不解其意,在她怀里迷茫点头。 “而且很难破?” 谷蝶再次点头。 秦千凝将她拖到石头后,深吸一口气,对着中央大喊:“我有一个法子限制他!” 刚才她出言提醒赤风观察灵气攻击,让大家发现防御衣的端倪,立了大功。现在她再次出声,所有人都朝她看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形成听她指挥的共识。 “但这个法子可能会闯祸。”秦千凝补充说明。 闯下大祸……所有人脑海里一起闪过进戒律堂的画面。 现在大家全凭一口气坚持战斗,早就撑不下去了,要么拼,要么出局。 反正戒律堂都进过了,还能闯什么大祸? 众人一咬牙,大喊:“你尽管试,我们助你!” 第13章 秦千凝起身:“用灵气给我撑防护罩,我要近它身。” 计绥一边躲避剑招一边犹豫道:“没有武器不可能近身斩首。” “肉攻更不可能,傀儡久经锤炼,不是我们能比的。”张伯修补充。 秦千凝来不及解释,场上伤的伤残的残,就剩她四肢灵活着,只能硬上。 秦千凝没时间解释:“倒数三声,给我撑起灵气罩。”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4节 所有人精神一震,屏住呼吸,生怕听漏了拍子。 秦千凝朝中央跑去。 “三——” 她冲进了场地。 “二——” 她即将靠近傀儡。 “一——” 傀儡举剑,剑光起。 嘭! 剑光刮过灵气罩,发出巨响。 所有人合力撑起,灵气罩艰难留存,但剧烈震荡。 秦千凝借着震荡的气波侧倒下,擦着地面滑过,凑近了傀儡。 这一瞬间似乎被拉长了。 畏惧应真长老的几个弟子无不震惊于她的勇猛。即使知道这只是傀儡,但他们心中有怯意,根本不敢近身。 下一刻,侧滑而过的秦千凝举起手,拽住了傀儡的裤头。 ? ??? 所有人都傻了。 这何止是勇猛啊? 这简直是彪! 本来还想着秦千凝修为低,让他们近身更合适的计绥赤风等人全部张大了嘴。 这事,确实只有秦千凝能做。 众人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一个二个手足无措。 傀儡同样手足无措,因为它打算转身攻击秦千凝,一迈腿,吧唧,被绊倒在了地上。 它举着剑,木头打造的双眼无神至极,以至于看上去有些迷茫。 它就这么倒在地上,防御裤褪到一半,露出两根光秃秃的细长木杆子,举剑奇怪,放下剑提裤头更奇怪。 拽掉了傀儡裤子的秦千凝连滚三圈,远离傀儡,扯着嗓子大喊:“傻愣着干什么!打!” 大家总算反应过来,撤掉她的灵气罩,齐心向傀儡头部攻去。 一攻,全中。 傀儡躺在地上本就挥剑不便,想打滚站起来,但一直被绊着,手忙脚乱。 再攻,齐中。 傀儡的头部开始碎裂,细杆子木腿还在挣扎,试图挣烂防御裤。 不知为何,刚才凶猛骇人的傀儡此刻竟显得有点可怜。 有的弟子本来灵气已经掏空了,但这么按着傀儡打实在太爽了,硬逼也逼出了灵气继续打。 很快,傀儡连剑也举不动了。 轰的一声,它的头部炸裂,彻底破碎。 木屑纷飞,周围场景陡变,阳光乍现,幻化出原本的试炼石台模样。 下一刻,石台前方竖立的石柱亮了。 石台上方的所有人浑身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除了力气耗尽以外,还有点后怕的腿软。 万壑宗虽然垃圾,但好歹是正派,胜要胜得坦荡,所有人应战都没想过走歪路子,就算要走,也歪不到这个程度。 怎么能想出这种办法的? 不愧是戒律堂的重点关注对象啊。 幻阵一碎,周围的声音瞬间传入耳朵,大家抬头一看,四周石台上的小队依旧在酣战中。 计绥撑着站起来,扫视了一圈试炼场。 偌大的试炼场,唯有面前的石柱亮起了光。 “我们是第一个打败傀儡的。”他不可思议道。 其他人也撑着站起来:“我们第一?” 大家呆呆地望着石柱,意识到胜利后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感到不真实,充斥着晕晕乎乎的震惊。 不仅他们震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 由于地处中央,没太多人关注他们这边。代表他们试炼台的石柱亮起后,大家才把目光移过来。 怎么回事?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然后他们他们看到了地上的傀儡,一下子就想清楚了缘由。 一定是误打误撞不小心造成这个局面的吧……一定是的。 秦千凝缓过气来,费劲儿站起来,对着远处惊掉下巴的执事道:“我们这是赢了吧,可以退场了吗?” 执事张了张嘴,总算找回声音:“可以。” 秦千凝便搂着谷蝶往石台梯子方向走去,路过傀儡,脚步一顿,非常自然地蹲下来,顺手把他裤头提了起来。 虽然只是木头杆子,但还是不太雅观呢。 所有人:…… 他们排列好下台,路过一个接一个石台,有的石台全员出局,有的石台还在拼命酣战。 其中有一支队伍也想到了傀儡四肢不灵活的缺点,试图用山洞里的藤蔓捆住傀儡,折损了好几名弟子终于捆上,缠了几圈,傀儡一挣,藤蔓尽数碎裂。 带领他们往外走的执事心中五味杂陈。 这才是正常人能想出的制住傀儡的法子啊! 越往试炼场边缘走,小队越心虚。 除了走在第一个的秦千凝,还有心情跟执事唠嗑:“接下来有多久的休息时间,能回山头一趟吗?” 执事瞥了她好几眼,最终没憋住:“你是浮银峰的?” 秦千凝点头。 执事神色复杂,这下谁敢说浮银峰不起眼啊。 执事把他们领到休息场地:“此处有疗伤丹药,每人可取一颗。今日考核估摸着很快就能结束,你们在此等候一番,就别回峰了。” 执事一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秦千凝问熟悉规矩的张伯修:“真的只能拿一颗吗?” 张伯修伤得很重,顾着体面挺直腰板走了一路,此时被她这个问题一冲击,忍不住弯了腰。他心累道:“执事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难不成想偷拿?” 秦千凝心虚:“我就是问问嘛。”给一颗也太抠了吧,队伍里好几名弟子都被砍得皮开肉绽。 张伯修面皮一抽,虽然相处不久,但他已经摸到了她的形式准则——怎么离谱怎么来。 他拍拍秦千凝的肩,修道之初遇见她,也算是磨炼了心境,开了眼界。 依次吞服丹药后,小队终于有了胜利的实感,一边激动一边担惊受怕。 “我们这样真的算胜利吗?” “为何不算?那、那傀儡终究是个傀儡,难不成就因为是应真长老的傀儡,就得恭恭敬敬地杀死吗?” 秦千凝吞下丹药,对发言弟子道:“还是你看得明白。” 那人小脸一红:“其实我也只是在强行安慰自己。” 丹药下肚,肺腑撕裂的痛得以缓解,但依旧很痛,不过这丝毫不耽误秦千凝嘴上叭叭:“修真界都弱肉强食捧高踩低了,这算什么,不要自我约束,素质和道德有待降低!” 众人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围着她眨巴眨巴眼,呆呆点头。 小队组建初心是同情秦千凝,最后却因她得以取胜,加上她从始至终捉摸不透的行事作风,小队的关注点一直在她身上,不知不觉中她竟成了小队主心骨。 她这么一说,队内气氛松散了不少。 不管怎么样,先疗伤再说,大家围成一圈,就地打坐起来。 秦千凝也跟着他们坐下来,只是再怎么努力,脑子也一片昏沉,无法进入状态。 想到考核时的奇妙发现,秦千凝凑到正在皱眉思索的张伯修身旁,小声问:“你灵根是什么?” 张伯修转过头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秦千凝不答反问:“是不是金木双灵根?”金色和绿色的。 张伯修诧异地看着她,答案很明显了。 秦千凝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原来那些光点是灵气,不是她精神错乱的幻觉。 本以为张伯修会追问,秦千凝已经准备好糊弄他的说辞,但他一言不发,只是用很深沉的眼神看着她。 好熟悉的眼神……秦千凝想到了计绥,他当初也爱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她默默别开头。 这一转头就发现,坐在旁边的计绥正在用同款眼神看着他们。 秦千凝:……头皮发麻。 计绥看着这一幕,嘴角翘起了一抹欣慰的笑。 张伯修,你懂我! 秦千凝此人虽然非常不靠谱,但她真的有点东西对不对!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5节 第14章 小队围一圈说话的间隙,总算等来了第二组通关的。 他们穿着秀英峰弟子服,伤势惨重。 张伯修和他们是熟人,几人见到他表情都很复杂。 “你们也通过了?”落败者不会出现在这里,但他们还是忍不住确认一番。 分队的事大家都听说了,秀英峰一向眼高于顶,大多数都不能理解张伯修等人选择继续和浮银峰组队的选择。 他们小队是实力最高的一队,有三名亲传弟子,但也是折损了两人才换来了通关。 张伯修很坦诚,语气十分真挚地感叹道:“我们也没想到会是第一名。” 发问人一噎。 张伯修但凡嘲讽或是炫耀,都不会让人这么糟心。 这幅“天真无辜却不小心胜利了诶”的姿态摆给谁看?做作! 他们脸比锅底黑,架着重伤的队友往角落走去。 赤风在旁边偷乐:“行啊张伯修行啊,和秦千凝相处短短时日,就学会了她气人的本领。” 张伯修:“啊?” 他觉得自己被冤枉了,转头寻求本尊的支持。 一侧头,发现秦千凝正端坐着背,心无旁骛地打坐。 大家伤势都不轻,打坐有利于快速恢复,除了聊天的几人,大家都在争分夺秒修炼。 但秦千凝显然不是这种人。 赤风偷偷戳她一下,没感受到任何灵气波动。 不是,这居然也能睡着? 她难以置信地向计绥和张伯修使眼色。 二人顿时领悟。 谷蝶和秦千凝接触不多,见赤风震惊,张伯修沉默,而计绥面色失望且悲愤,顿时有种不好的猜测。 她颤抖地举起手,伸到了秦千凝鼻子下面。 三人:? 摸到了气息,谷蝶松了一口气,先是不理解地看向三人,而后回过味儿来,明白了他们的震惊。 对于稳扎稳打勤学上进的修道者来说,得了第一,重伤下场,不疗伤不参悟而是假打坐真睡觉…… 还是死了更合理一点。 这次考校难度太高,以至于第二队通关后,过了半个时辰才等来七零八落的第三队。 等到天快要黑了的时候,试炼才终于结束。 秦千凝是被一阵雄浑的声音吵醒的。 “本次初考校,通过者半成。”应真长老开口,声音传遍试炼场所有角落,“全队通过的只有一组。” 空中出现巨幅光幕,流光金字缓缓浮现,按照排名,依次写下了通过考核者的名字及所在峰。 金色字迹气势磅礴,不断转动,保证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到榜上的名字。 哪怕是一开始就出局了的弟子,也在为这一幕感到心潮澎湃。 拼命修道,咬牙度关,不就为了有朝一日让大家看到你的名字吗? 以胜者的姿态告诉所有人,在修道路上我又进了一步。 秦千凝听到小队成员兴奋地交头接耳:“果然会承认我们的名次。” “秦千凝都说了,我们堂堂正正胜利,为什么不承认?” 大家都站起来,不顾前嫌,挤在一起看向空中的金字。 无论受了多重的伤都值了,看到自己的名字在空中浮现时,心中的满足和雀跃是无法比拟的。 旁边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只是宗门考核就如此壮观,不知道两年后本州大比会是什么模样。” 有人听了心潮澎湃,有人听了担忧焦虑,只有一个人听了一头雾水。 秦千凝惊讶地问站在身旁的谷蝶:“本州大比是什么,怎么内门考还不够,还要拉出去考?!”本以为只是校内月考,结果还有市内模考。 跟秦千凝站在一起就要做好当显眼包的准备。 谷蝶转头一看,好家伙,张伯修计绥赤风三人站得老远,一副不熟的样子。 可恶。 她只能盯着围观群众火辣辣的目光,小声解释道:“西境分三州,每州会统一举行大比,获胜宗门才可以参加后面的西境大比。”至于最后的五境之争都不用提,那是顶层宗门才会想的事。万壑宗在州内大比就会被淘汰,后面的西境大比连观看资格都没有。留影石珍贵,不是他们这种落后宗门买得起的,每年就靠口口相传听个趣。 秦千凝不感兴趣,转移话题:“话说回来,这次我们得第一不知道有什么奖励。”能不能省了后面的劳累,至少不会被踢出内门吧? 周围人纷纷无语,获胜是为了奖励吗?这简直是侮辱了这份荣耀。 四周不乏有下灵界小世家出来的弟子,心高气傲,没得第一本就怄气,一看头名小队里有个练气一层的,还是这么个德性的,顿时怄得想吐血。 就在此时,掌门的声音传来:“本次考校榜首弟子上前来见我。”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哪怕是本队最熟悉宗门的张伯修也没和掌门说过话,大家都有点虚。 谷蝶抓住秦千凝胳膊:“千凝,多靠你我们才能取胜,所以你、你走前面吧。” 周围支着耳朵偷听的弟子们纷纷哗然,取胜是靠她?这个说话做事如此荒谬的人? 秦千凝转头一看谷蝶的“乖巧好学生”表情,心里顿时明悟。 这是怕老师怕领导啊。 “行。”秦老油条拍拍她的手,“跟我走吧。” 话音落,所有人都乖乖靠过来,准备跟在她身后走。 本来不信她真是取胜关键的吃瓜群众傻了。 谁能不怀疑人生? 所以他们应该不是靠实力取胜的,一定有什么诀窍。 待他们走后,大家再也忍不住好奇,齐齐议论起来。 当初和秦千凝一同受罚的弟子被现队友围着:“你们虽然解散队伍了没成一队,但应该还有些交情吧,快去打听打听。” 那些因看不起人而选择离开的弟子本就难受,听别人这么问,一张脸通红:“没有,我和他们不熟。” 别人不甘心,嘟囔道:“当时不是一同去戒律堂受罚嘛。” 不提还好,一提更生气了。 “一起受罚能有什么交情!”本来得胜是一件幸事,如今闹得一点也不开心。 下面怎么吵怎么八卦秦千凝丝毫不知,她带着队员们爬上了高台,见到了掌门和观赛长老们。 别人都是毕恭毕敬,头也不敢抬。 唯独秦千凝,眼神不断往应真长老那边飘忽。 没办法,太好奇了。 应真长老冷淡的面皮忍不住抽了几下。 掌门沉声开口:“此次你们虽然胜了,但取胜的过程并不全靠实力,终归走了旁门左道。” 话音落,秦千凝就感觉身后有人紧张地拽自己袖子。 修真人耳聪目明,她能听到赤风气呼呼的喘气声,一猜就是赤风对于掌门的否定不服气,但又无法反驳。 计绥是队伍里修为最高的,自认该担下一切责任。他上前半步,腰狠狠一弯。 秦千凝余光一瞟就知道这家伙准备反思道歉了。 她连忙开口:“掌门此言差矣。” 这一嗓子惊呆了小伙伴们。 拽她袖口的从一人变成了四人,也不知道是哪些人,一起用力,差点把她拽得后退半步。 掌门长相正气十足,一皱眉,就显得有些严肃可怕:“这个主意是你想出来的?”之前他以为她虽然是动手的那个,但才练气一层,肯定是听指挥的。如今一见面,掌门顿时推翻了之前的猜测。 秦千凝正准备开口,忽然一晃。 好嘛,又多了两人来拽她。 他们知不知道一个人拽她不明显,但一起拽她真的很明显! 秦千凝对掌门道:“是。我想的,没跟他们商量。” 掌门还未说话,应真长老就先开口:“修道切忌走捷径,你才刚刚入门,就想着旁门小道,难道想日后都这样靠耍小伎俩赢吗?” 这话说得实在有些重。 本来还保持道歉姿势的计绥都忍不住直了腰,努力找词儿。 却听旁边的秦千凝坦坦荡荡地答:“如果可以的话,也行啊。” 所有人都看向她。 应真长老看着她无辜又真诚的脸:“……”总感觉在阴阳怪气。 秦千凝见应真长老不说话了,看向掌门:“掌门,如果咱们宗门可以靠耍伎俩赢得本州大比,你会不赢吗?” 嚯,在场人齐齐屏气。 别说掌门了,连应真长老都愣住了。 “赢得本州大比”几个字眼太刺激,脑瓜子嗡嗡的。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6节 掌门沉默了。 不是回答不上来,是实在没想过他们宗门有可能在本州大比取胜,没考虑过这事儿,怎么回答。 秦千凝不了解这些比赛有多困难,但她了解画饼之道:“更进一步,若是赢得西境大比呢?” 嘶,这些大家倒吸气了。 她熟练掌握画饼话术:“这些只是前期试条件,这个方向比较新,后期肯定是要结合各种场景进行数据分析的,当然,咱们的方法肯定是要进行一些优化的,再配合一些前沿设备……灵器,就是一个比较大的创新点了。咱们大胆一点,多赢几个平台,争取呢,赢个大的,您看怎么样?” 一套连环拳给掌门唬得晕头转向的,还是应真长老知道人心险恶,及时把话题拉回来。 “那些远的大的不谈,就说这次考核,你的伎俩是否有些不够体面?”他问道。 秦千凝有一瞬间的哑然,修真界的人太体面了,不好混呀。 本以为把她拷问住了,却不想她立刻切换表情:“长老,弟子出身低微,凡人界泥腿子一枚,父母双亡,大字不识,每天都在地里刨食,没什么见识,也顾不上脸面,光是活命就很艰难了,实在是考虑不到这么多。” 队友们有些震惊,也有些习以为常地无语,人家都是避而不谈低微出身,她倒好,整日挂在嘴边。 对她性子不了解的掌门等人也很震惊,震惊完后就是深深的同情。 他们看向应真长老的眼神带上浓浓的谴责。 多不容易一孩子啊,得逼到什么地步,才会自揭其短!这无异于将自己剖开了站在众人面前,实在是残忍! 再说了,这孩子刚才也说了,一切只是为了胜利,要是本州大比能赢……那这些伎俩真的叫旁门左道吗?那可是本州大比,他们都没敢想过能赢,这孩子至少敢想。 应真长老人生头一回体会到了站在道德低洼是什么感觉。 他默默闭嘴:“……” 掌门叹了口气,开口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本次你们取得头名,这份丹药就送给你们当彩头。”本来获胜没奖励,但现在这个情况,掌门只能出点血来缓和气氛。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中品丹药,手一抬,丹药就出现在了秦千凝手中。 “此乃疗伤丹,你们以后估计会用得着。” 秦千凝连忙道谢。 小队乖巧退下,走到试炼场出口时,发现许多人堵在出口等他们出来,表情十分好奇。 秦千凝一扫,就见到了当初嘲讽她凡人界农户出身的弟子。 她朝他走过去,那弟子很敏感,像是怕她来耀武扬威一般,低着头准备挤出去,却被人海堵住出路。 秦千凝走到他面前,非常热络地拍他肩:“同学,感谢你给我灵感。”没想到自己的出身这么好用。 那弟子没等来嘲讽,等来了莫名其妙的感谢,涨红着脸,一头雾水地看着秦千凝。 秦千凝却不解释,带着小队挤出了人群。 留下他在原地被队友质问:“你还说和她不熟,这是不熟的样子吗?” 第15章 初考核后,终于可以回峰了。 秦千凝再一次体会到了高中月考后放月假的兴奋感,她一刻都不想逗留,只想快点回到小木床的怀抱。 她将丹药瓶掏出来:“来,咱们分了,然后就可以散了。” 按道理说,得胜以后正是队伍关系最融洽的时候,一般人都想多呆一会儿,培养培养队伍感情,这种一点儿庆祝心思也没有的人实在少见。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还是张伯修代替其他弟子发言:“若没有你周旋,或许我们还会受到应真长老的责备。我们都清楚这瓶丹药全靠你才能得到,所以你留着就好,不必分给我们。” 秦千凝:“好的,均分是吧。” 大家:? 不想听的话,她就当没入耳。 这种你推辞我推辞,最后硬塞怀里追出二里地的戏码她已经腻了。 见众人愣着,她提醒道:“有瓶子的掏瓶子,没瓶子不嫌脏的就伸手。” 队伍里除了她,都是下灵界或灵界土生土长修真人,没见过秦千凝这种风格极其粗糙的人,每回都跟不上她的节奏。 他们愣头愣脑的,下意识伸出手,大家围一圈,像极了小学生分辣条的场景。 还是计绥看不下去了:“你还是都留着吧,以你现在的修为,随便来一个练气圆满的,一巴掌就能拍死你,你比我们都需要这瓶丹药。你若是不想依靠丹药,还是得——” 秦千凝一听就知道他又在夹杂私活准备劝学了,立刻带节奏道:“你这话真诛心,难道遇见了实力强想杀我的对手,我的小伙伴们不会保护我吗?你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转头看计绥。 莫名奇妙被泼脏水的计绥:? 本来队伍里大家都不是很熟,结成一队也是偶然,还处于客气的阶段,秦千凝这么一闹,大家忽然就有了团魂。 修真界阶层分明,哪怕是一个师门出来的,大多也以利益抱团,各顾各的。 可秦千凝刚刚却叫他们“小伙伴儿”,还如此信任他们,如此赤诚的托付,说一句刎颈之交也不为过吧。 大家不再推辞,纷纷收走了丹药,承诺道:“下次考核我们还一队,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计绥直觉大家上当了,但又想不出怎么反驳,瞪着眼睛看大家。 结果一看,连赤风也伸手拿丹药了。 他感觉受到了背叛,不可置信地看着赤风。 赤风接过丹药收回手,移开目光,用最硬的语气说最没脾气的话:“她都这样说了,那我还能不保护她不成,我练气六层,又不是不能和练气巅峰一战……” 计绥:你们全都被她带沟里去了! 分完丹药,气氛有点诡异的温馨与热血,大家似乎都有话说,想表达一下进入这个队伍的触动。 秦千凝丝毫没察觉到,大手一挥:“好啦,就此别过,上课见。” 挥手的终点是计绥的肩,她拍拍计绥:“载我一下。”没办法,不会御剑飞行,温恪又出去了,不来接她放学。 计绥简直被她闹得没脾气了,放弃抵抗,掏出剑:“走吧,回峰。” 她离开得十分迅速,上剑以后就催促计绥加速,留下一地来不及道别的队友们,眼巴巴地看着她在天上消失的背影。 回峰以后,秦千凝跳下剑,冲进小木屋就开始补觉。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沧尘几次路过她门前,都想把她叫起来问是不是受了重伤。 第二日中午,秦千凝终于推开门出来了。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张嘴就是:“我饿。” 吃下辟谷丹,再喝一口热水,秦千凝满血复活。 秉持能躺着绝不站着的理念,她从木床换到了摇椅上躺着。 沧尘对她是有点愧疚的。 郢衡与温恪不在,他理应承担起照看这孩子的职责,但他疏忽了,等到秦千凝下山后他才想起要要考核。 他修为尽失,连用灵气传讯都做不到,只能在山上干等着。 秦千凝刚刚引气入体,对灵气运转一无所知,更别提有能力参与考核了。 沧尘不敢想她有多艰难。 他在她对面的摇椅上坐下,几度欲言又止。 他实在想不到委婉的方式询问她这次的经历。有没有受到刁难?有没有被人羞辱?后悔拜入此峰了吗? 秦千凝正发呆,对此一无所知。 直到突然想起正事儿,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把正在内耗的沧尘吓一跳。 “对了,我有一件事儿想要请教您。”虽说沧尘现在废了,但好歹见过世面,光点状态的事,问他比问郢衡靠谱。 沧尘以为是和自己的猜测有关,提心吊胆的:“请教谈不上,你先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我虽引气入体,但是迟迟无法吸纳灵气,更别提运用灵气了。心法我也认真背了,技巧我也问了,可就是无法和他们一样。”秦千凝一口气不带歇,“他们说吸收灵气的时候要心境澄净,摒弃杂念,我试了,一试,就会进入到一个奇怪的幻境。” 沧尘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些,他皱眉:“什么幻境?” 秦千凝肃着脸:“我好像能看到灵气。” 沧尘惊讶:“看到?” “是的,看到、感受到五颜六色的光点,据我判断,光点应该是代表灵气。”她描述的很详细,“若是费劲儿的话,我还能让光点跟着我的指挥移动,但我就是无法让灵气光点进入我的身体。” 沧尘久久不语。 他走南闯北这些年,没听过这种事儿。 “我从未看见过你所谓的‘光点’,但我能感知到灵气,灵气无形无相,引气入体后就能吸收灵气,不需要费力。”像她这种不能吸纳灵气的情况,实属罕见。 沧尘有一个不好的猜测:修道之初,道心不稳,她去到一个人人都有修为的地方,自己却刚刚引气入体,心慌意急再正常不过,所以在运转心法时会进入臆想的幻境,这听上去有些走火入魔的征兆。 秦千凝又道:“在考校时我又进入了那个状态,用力控制灵气,结果吐了血,受了伤,现在无法进入那个状态了。” 沧尘:完了,更像走火入魔了。 他沉默片刻道:“终南阁的守书人还欠我一份人情,我这就去信问问他,他阅遍修真界各种奇书,或许会见过这种情况。” 秦千凝连忙道谢。 解决完正事儿,她又缓缓躺下,感叹道:“说不定我再也不会进入那种状态了呢。或许是才引气入体的缘故,再缓缓,我就能和你们一样,能正常感受灵气了。” 沧尘有些动容,也不知是这孩子没有防备心,还是太信任他。有什么说什么的,丝毫不带保留。 他提醒道:“这事儿除了我,你不要再向第二人谈起。” 秦千凝点头,她本来也没打算问其他人。 沧尘犹豫了会儿,又叹道:“其实你也不应该如此详细地告诉我,询问一件事儿,有许多办法不透露出真实情况。若今日你询问之事对我有益或有用,而我又有歹心怎么办?” 秦千凝心中默默想:你识海受损,经脉寸断,哪怕集齐天材地宝炼药也无法再修炼,就一退休人员,就算有歹心和阴谋,你还能干啥…… 她官方道:“沧尘长老,我虽然没有拜你为师,但没有你的收留,我根本不会留在浮银峰。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我知道你心慈好善,我信任你,自然全盘托出。” 沧尘看着她,心中忽然一软。 他不熟练地挤出一个微弱的笑意:“多谢。”年少成名,四处游历,沧尘一直是个面冷心冷的人,这些年来结仇的不少,结善的屈指可数,说一句踽踽独行也不为过。修为丧失后更是受尽了人情冷暖,愈发孤僻,没想到到头来,却能被人评一句“心慈好善”。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7节 他太久没体会过心中五味杂陈的感觉,很不适应,想了半晌,才突然想起正事儿。 既然她如此信任自己,那他也不应犹豫踌躇,有所保留。 他开口:“这次初考校——” 秦千凝回答得很利落,丝毫没有预料中的伤神痛苦。 “哦那个啊,我得了头名。” 沧尘:? 第16章 这个回答太震撼,沧尘甚至以为秦千凝在开玩笑。 但他看着躺在摇椅上哼小曲儿的秦千凝,觉得这种离谱的事发生在她身上,或许也没那么离谱。 “具体是怎么赢的?” 秦千凝简短概括了一下起因经过,在高潮部分戛然而止。 原因无他,沧尘和应真长老似乎是一类人,应该接受不了她的猥琐操作。她模糊道:“然后我们就想了一些办法暂时限制住傀儡,齐心协力把他脑袋打烂了。” “怎么限制住的?” 秦千凝面色很深沉:“相信我,你不想知道。” 沧尘:“……” 他开口,还想再问,秦千凝立刻转移话题:“咳,咳,胸口痛,我感觉在试炼时受了内伤,怎么睡了一觉还没好。” 她常年装病骗领导有一手,沧尘立刻去屋里给她翻陈年老丹。 等他抱着一堆药瓶出来时,发现秦千凝又在摇椅上睡了。 他叹了口气,知道这孩子是故意转移话题。 大概是赢得狼狈,不够坦荡,所以不想告诉他。 他放下丹药,走近帮她盖好毛毯,这一盖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还绣着外门弟子的字样。 秦千凝整日一幅不着调的样子,看似大大咧咧什么话都往外说,却从未诉苦过。没人带着入门,没有辟谷丹,没有得体的衣裳……哪怕初考校赢了,也不会主动提起邀功。 修真界有许多派系,有人认为天资最重要,有人认为运道最重要,但沧尘一直坚信,心境最重要。她这份心性,实属难得。 沧尘盯着秦千凝陷入深思,让正在装睡的秦千凝心虚得动也不敢动。 不要叫我起床修炼,不要叫我起床修炼……她在心里疯狂默念。 * 万壑宗的休假日少得可怜,就呆了两日,第三日大家又得回到学堂继续修习。 秦千凝一走,浮银峰又回到了往日的冷清。 过了几日,郢衡终于回来了。 沧尘赶忙上前,拜托他给终南山守书人传讯。 郢衡一向是个好奇的,一问,一答,信息量大得他头晕:“初考校,还有这个东西?傀儡?等等……得了第一?” 沧尘不管晕头转向的师弟,只是抛出重点:“她在引气入体上有些困难,我想问问守书人。” 郢衡稀里糊涂地替他传讯,又恍然道:“只是引气入体不顺的话,何至于问他,岂不是浪费一个人情?” 沧尘模糊回答了一下,郢衡也没有追问,他更好奇的是:“师兄,你怎么对这些事也开始关心了?”郢衡有些欣慰,看来自己当初留下秦千凝的决定没错。 沧尘并未理会郢衡的调侃,他们师兄弟虽然生死共患难过,但做不来过抵足谈心那一套,不想透露太多内心。 “帮我把储物袋打开。”他从怀里掏出个朴素的储物袋,“没有禁制。” 郢衡依言注入灵气,本以为沧尘藏了什么好东西,却见他掏出了一袋子下品灵石。 “咳,我年少不懂事时,备了点灵石以备不时之需,修为尽失后才想起来。” 郢衡皱眉:“要灵石做什么?”他很阔绰地把储物袋摘下来,“你缺灵石跟我讲啊!” 结果刷啦啦翻半天,翻出几个零星碎灵石…… 没办法,剑修,尤其是他这种不着调的剑修,最穷了。 郢衡尴尬地把储物袋合起来,试图找补:“前些日子去了趟小秘境,把灵石用光了。” 也就这么个对话的功夫,守书人的回讯到了。 言简意赅:有趣,我从未见过。此人资质如何? 沧尘这才想起,自己都不知道秦千凝的灵根。能得头名,再狼狈再取巧,也得像他这般是单灵根吧—— 郢衡:“小秦?小秦五灵根,纯度还都不高。” 沧尘:“……” 他突然就想到了自己问秦千凝具体怎么取胜时,她说“你不想知道”的深沉语气。所以这个资质,到底怎么在应真出考校题目的情况下赢的? 郢衡帮着沧尘再一次回讯给守书人,这下,守书人的回讯很快到了。 依旧是言简意赅:这个资质,还刚引气入体,一看就是心境紊乱出现幻觉了。以后这种问题不要来问我,我很忙。 话里话未就差明摆着说“逗我玩儿呢”。 郢衡也很费解师兄为什么要这么做:“师兄,你不会以为小秦是什么有奇遇的天才之类的吧?” 沧尘:“……” 他心虚移开视线,避而不答:“你何时有时间,带我下山一趟,我去买点东西。” 郢衡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师兄居然愿意下山了? * 要下山的不仅沧尘,还有元始堂的学子。 最近讲课的人换成了师叔和执事们,不论道了,开始讲修真界的历史。从顶级宗门到五境实力,和大学水课差不多,只是比水课还要无聊。 这下秦千凝发呆打瞌睡再也没有人监督了,只是失去了光点状态后,她上课打瞌睡的趣味性大大降低。 一节课结束,师叔让大家自由修习,秦千凝站起来准备活动活动筋骨,还没动作,计绥就领着队员们凑了过来。 秦千凝正要为自己上课摸鱼辩解,就听计绥低声道:“下山吗?” 秦千凝瞪大眼:“你这是要翘课?”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张伯修凑过来科普:“这两天城里在论道,各个地方的散修都来了,听说还有一些大宗门的弟子来凑热闹,我们也去看看,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以为下山玩耍的秦千凝眼里瞬间没光了,果然,不能指望这群人不好学。 “我不感兴趣。” 计绥:“大家都要去听,你不去,岂不是落后了一截?” 赤风也加入了“劝逃学”阵营:“届时还有比试,既可以观战学习,又可以上去交手锻炼一番。”这是冲着实战去的。 秦千凝平常上课都嫌累,不愿意参加辅导班。 “你们去吧,我在这儿挺好的。” 计绥虚了虚眼,和周围人使了个眼色。 秦千凝背后一凉:“你干什么……” “劝你是劝不动的,只有逼着你去了。” 说着一抬手,几个女弟子过来帮她控制住,强押她下山参加课外补习班。 秦千凝就像洪水里被军人拖着救走的小猪仔,十分无助,悲叹道:“你杀了我吧!” 负责在前面开路的计绥回头:“我杀你做什么,我修的不是无情道,你既不是我血亲,更不是我妻子,我不需要杀你证道。” 秦千凝:…… 别说几个弟子一起押送她,就以她的脆皮状态,一个弟子就能控制住她,全程除了嘴巴叭叭,毫无反抗之力。 她无能狂怒:“好好好玩儿这么狠是吧。” 众人只当没听见,把秦千凝的头一按:“钻过这个狗洞就出去了。” 秦千凝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跪下来悲愤地钻狗洞:“不是你们去哪儿找到这么小的狗洞的。” 前方传来张伯修的声音:“除了山门,就只有这个狗洞可以走,大家都知道。” 秦千凝爬得气喘吁吁,稍微慢了一点,赤风就在她屁股后面催:“你快点,都快怼我脸上了。” 秦千凝:……悲愤,悲愤! 她继续埋头苦爬,爬到膝盖黑黢黢一片,才终于爬到尽头。 一探头,好家伙,狗洞外站满了万壑宗弟子,全是逃学出来上辅导班的。 计绥朝她丢了个除尘决,又让人把她按住了:“走,我们先去论道坛看看。” 秦千凝很无奈:“我都出来了还能跑不成,放开我吧。” 大家一想,也是,她没灵石没修为,只能跟着他们走,便放开了她。 秦千凝长叹一口气,既然不能改变现状,只能调整心态了。 没事儿,就当出来透透气见见世面,她还没有在修真界溜达过呢。 然后她就真见到了世面。 进城居然要交灵石。 秦千凝兜比脸干净,还是计绥掏的钱。 她有些感激,也有些酸:“你怎么这么有钱?” 计绥掏灵石的手一顿:“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他从计家逃出来时拿了很多,从下灵界辗转到修真界,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 秦千凝本来还在眼馋他的储物袋,但见他掏了一颗又一颗,不淡定了:“进城要多少钱,这么贵?” 引得守城的修士朝她这边白眼。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8节 计绥作为掏钱的那个人不心疼,还得反过来安慰没掏钱的秦千凝:“也就五十灵石,比起这次的收获,不值一提。” 秦千凝作为社畜,穷酸是刻在骨子里的,苦着脸道:“你都还没进去,怎么知道值不值得?”冲动消费要不得啊。 计绥默默看过来:“所以你要好好学,不要让我的灵石白费。” 一句话把秦千凝堵得严严实实。 是她想岔了,无论前世今生,她痛苦的根本矛盾都不在卷上,而是在穷上。 没有钱,只能奋斗996,没有钱,重生到修真界也只能苦巴巴混日子,辟谷丹都得靠蹭。 她目光忽然变得坚定,计绥受宠若惊,以为多月来的劝学有了成就。 却听她道:“你说得对,我得搞点灵石再谈退休。” 计绥吓出一身冷汗:退修炼?难不成秦千凝是想自断筋脉自废修为? 第17章 秦千凝自认是见过大世面的,但修真界的城市是另一番模样,十分新奇,她着实有种乡巴佬进城的感觉。 城里禁止御剑飞行,但不妨碍灵兽在天上飞行。 有些没礼貌的灵兽专欺负修为低的行人,擦着头发丝堪堪飞过去,惊得秦千凝低身躲开。 她没生气,赤风倒是很不爽,盯着灵兽看,那灵兽一机灵,炸毛吱哇乱叫飞进主人怀里。 秦千凝瞧得直乐,丝毫没有思考过为什么赤风看几眼灵兽就能让它害怕,倒是身旁的计绥瞧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探究。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灵兽主人的注意,她莲步轻移飘过来,带动身上的飘带随风晃动,声音和容貌一样惊艳:“抱歉,它第一次出宗门,太过激动。” 秦千凝连忙道无碍。 等仙子走开后,她才惊奇地对周围人道:“她穿得好少,居然不会冷!” 张伯修科普道:“她穿的是高级法衣,便是去到极寒的北境也不会冷。” 秦千凝又学到了新知识,不过高级法衣听上去好贵,还是自己身上这套外门弟子服好,免费耐造。 计绥点头:“没想到大宗弟子也来了,看来这次我们来值了。” 越往城中心走越繁华,路边出现了凡间常见的酒楼茶庄,锦旆飘荡,揽客声此起彼伏,就连书铺门口都有修士吆喝揽生意:“本州大比记录册新版出售,新增注解,想知道新一辈青年才俊修士秘诀的不要错过!” 小队心有灵犀地停住了脚步。 秦千凝看他们转身就准备往里走,无奈地道:“酒楼面前怎么不停一下,你们闻不到香气吗?” 计绥回答:“我们不是出来享乐的。”他怕秦千凝误入歧途,压低声音叮嘱道,“那些美味佳肴吃多了后会上瘾,吃了一次还想吃下一次,久了会腐化修士心境,可怕得很!” 秦千凝无语。 书铺不大,堆满了书籍,只能看封面和前几页,要看后面的得先交灵石。小队成员兴致勃勃地挑选起来,时不时还会探讨几句,跟前世去书店大堆小堆买教辅的学生没什么区别。 秦千凝走马观花地溜达,书籍种类丰富,有论道的,讲史的,基础功法修炼心得,各种大赛记录……全是和修炼挂钩的,没一本杂书。她大概翻了翻,都是一些无用或是很浅显的知识,并没有小说里常见的表面普通实则珍稀的秘籍。 再看木牌上挂着的价格,秦千凝啧啧称奇,真敢要价的。 她随手翻开一本记录大比的册子,跟说明文差不多,平铺直叙地介绍了一下大比选手,又描述了一下比赛情况。 越贵的册子描述得越详细,看上去像是在现场观众写的,但依旧是十分无趣的说明。倒是便宜的册子多了点情感色彩,杂七杂八描述了一堆选手的背景来历,但十句话里九句话里面都夹杂着“据说”“听说”“有人曾道”,唯一一句肯定的是描述性别,不过到了合欢宗弟子这,性别也成了“九成为男”。 价格最垫底的册子,个人色彩最浓重,除了道听途说的介绍,连比赛情况都是七拼八凑起来的,还添加了一大堆个人猜想。 由于修真界人人修道,很多人会买书来看,所以出书也有严格的规定,在书籍开头就会写明著书人修为,售卖价格也会和这个挂钩。 秦千凝打开最便宜的那本册子一看,果然,只是个筑基初期。 那边小队众人选好了书,基本都是什么贵买什么。 等他们结账时,秦千凝凑过去,一听数,差点窒息,这得做多少宗门任务才能回本。 眼见着大家都开始拿储物袋掏灵石,秦千凝把头一探:“掌柜的,你抹个零吧。” 掌柜的这才知道这个穿着穷酸气质吊儿郎当的人是和这群弟子一伙的,他很冷酷:“谢绝议价。” 秦千凝:“这次买了,下次我们还来。” 掌柜的胡子翘了翘。 一群没有在凡人界生活的纯真修士看着秦千凝,不懂她的操作。 秦千凝转头对他们道:“这一条街都是书铺,我们先去看看其他店价格怎么样。” 掌柜的感觉碰到了硬茬,他道:“价格都是一样的,都不议价。不过你们若是下次还来,我可以赠你们一本书。” 他抬手,指向秦千凝刚才翻到的最便宜的那本书。 秦千凝虚了虚眼,视线相撞,都感觉今天碰到了高手。 她还要再推拉,小伙伴们已经开心地“多谢掌柜的”了。 没办法,秦千凝只能放弃。 出了店门,她苦口婆心道:“下次买东西这种事儿,听我指挥,我不说好,你们别掏钱。” 众人完全不懂什么叫杀价,一头雾水的点头,然后把赠送的那本书给秦千凝。 “每次跟你一起都有意外收获呢,上次是丹药,这次是免费的书,这一定是天道眷顾。” 秦千凝无奈扶额,正要说话,差点被路人撞到。 “快点!论道马上开始了!”那人急匆匆跑过,回头向身后的同行人喊道。 大家往四周一看,本来还在闲逛的行人都开始往一个方向走,计绥抬头看天色,催促伙伴们:“时候差不多了,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论道坛不大,是城主府前的一座圆台,四周人山人海围着,论道者就坐在上方,秦千凝看不出他们的修为,只觉得仙风道骨。 他们来得有点迟,挤在稍远处的外围,还没来得及感叹,身后又一层一层围了起来,把出路都堵住了。 超市开业送鸡蛋也就这个阵仗了,她还没抽条,个子矮,生怕出现踩踏事件:“这个论道是非听不可吗?” 计绥等人还没回话,身后的人就先抢答:“你不听把位子让给我们。” 秦千凝:…… 踮起脚回头看,都不能叫人山人海了,只能看见一片黑压压的头顶。 她倒要看看讲的是什么金玉良言,引得这么多人围观。 ……然后她就听晕了。 秦千凝悄悄环顾四周,大家都如痴如醉,一幅大有收获的表情。 只有她,被挤得脚不沾地,梦回前世地铁,思索着要不就这么站着睡会儿得了。 只是她一打瞌睡,身后的人就探头:“你不听把位子让给我们。” 秦千凝惊醒,瞪他。 那人讪讪收回脑袋。 她回头,努力专注,告诉自己说不定听了就会运用灵气了。 结果一直到论道结束,四周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时,她还是没听懂,倒是被掌声震得耳朵疼。 人潮总算开始解散,不过要散到他们这一层还得有一会儿。 秦千凝被挤得悬浮在空中,都和赤风平视了,一脸生无可恋。 好不容易感觉后面挤人的力道松了点,她再够一够脚尖就可以落地了,忽听城主府大门一动,一个华冠丽服的人走出来。 “各位请留步——” 身后松懈的力道猛地加强,再次被挤离了地面。 秦千凝:…… “此次讲道吸引了各州贤能来此,鞠某甚是荣幸。讲道将持续一周,接下来还会设擂台供大家交流切磋,希望各州英才不要错过。”他先是非常官方地开了个头,接着进入正题道,“另外,鞠某有一友手握一方小秘境钥匙,秘境中有珍稀灵植三清兰,但秘境设有禁制,只容练气期修士进入,正逢讲道坛开启,英才汇聚,友人便拜托鞠某召集炼气期俊杰入境采摘三清兰。有意者请到城主府报名,三日后秘境开启,采得三清兰者必有重酬。” 说话这段话,他立刻就闪身回府,留下人潮炸开激烈的讨论。 “练气期才能进,我们没机会了。” “秘境开启实属难得,不管有没有危险,都应该试试。” “三清兰,我倒是有所耳闻,此物入丹可制成上品清心丹,防止进阶时心境紊乱。” “……” 杂七杂八的讨论声不绝于耳,讨论就算了,非要站在原地讨论,秦千凝心累不已。 她的同伴和这些人一个德行,赤风站在原地商议:“不如一试?” “可以倒是可以……”张伯修犹豫。 计绥:“修道最忌畏缩,多少人都是靠秘境取得奇遇而进阶的。” 张伯修摇头:“我三叔是丹修,他曾对我提起过三清兰,此物虽然可以炼制出闲邪存诚的上品丹药,却是一种致幻夺神的灵植,若有邪念执念的人,靠近会极其危险。” 这下计绥和赤风都沉默了,他们都心有执念,日日煎熬。 身后爱让人挪位子的修士凑过来搭话:“你们是练气期啊,真好,我去年才筑基,这次没机会咯。别说城主的酬谢,就是秘境里的灵植也值了。三清兰也没那么危险,虽有人因采它丧生,但都是高阶修士,反而低阶修士心净无所求,没多少贪欲,也就不那么危险,这也就是秘境设下练气期禁制的原因吧。” 无所求……没多少贪欲…… 大家伙儿对了对眼神,忽然转头看向论道期间没有任何动静的秦千凝。 正在让身后修士别挤她了的秦千凝背后一凉,转头和他们视线对上。 “干什么……讲完了咱们就回去吧,累死我了。” 计绥:“你同我们一起进秘境如何?” 秦千凝:“啊?” 第18章 秦千凝连城主说了啥都没仔细听,计绥他们简单说了一下前因后果,她立马:“不去。”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9节 大家都劝:“你放心,进去以后我们合力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受伤。” 秦千凝:“不是,你们对我有误解,心思澄净这个词儿怎么也轮不到我吧。“ 张伯修老实人,第一个回答:“你看,你听课打坐时会入睡,对下山听论道也不感兴趣,这不就是不急于求成,从容自若。” 秦千凝:……你想阴阳我不好学爱偷懒可以直说。 谷蝶赞同地点头:“对呀,哪怕是考校赢了你也淡然处之,只想回峰,反瞧我们,都很沉不住气。” “这和无欲无求有什么关系,我们之中最有贪念的人就是我,我这是没机会没本事贪图享乐好吗?” 赤风不赞同地看着她,情绪有点激动:“不是你告诉我要接受自己,不以己为耻,现在你为什么又如此贬低自己,妄自菲薄?” 秦千凝努力辩解:”我哪有贬低自己,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不信就把储物袋的灵石掏出来放我面前,你们看我贪不贪——喂,你真的别挤了,我们聊天有啥好挤过来听的。” 身后的修士不好意思地抠抠脸,退后半步:“我觉得你说话挺有意思的,我听着乐,哈哈哈。” 秦千凝服了。 人潮总算散了点,四周没那么挤了,计绥走过来,抱臂,非常冷酷地低头看她:“你想进阶吗?你想站在实力巅峰,让人人都不敢小瞧你吗?你想年少成名,名扬五境吗?” 秦千凝一脸莫名其妙:“啊?”为什么突然这么中二? 计绥道:“你不想。在场的人,除了你,没有人不想。” 秦千凝无语地看向旁边的人,却见所有人都一脸赞同地点头。 “这位小兄弟说得对,我支持他。”身后修士也点头。 秦千凝:…… 她侧头:“行了哥,都散会了你还不走,别凑热闹了。” 计绥知道鼓励她是行不通的,只能换个方式:“你不是说你要搞点灵石吗?若是我们能得到三清兰,城主肯定会给一大笔灵石。” 秦千凝果然沉默了。 有道理,风险虽高,但回报也挺高的,属于性价比还行的工种。 她犹豫:“可是我修为太低,总感觉很危险。” 他们其实也拿不准秘境的危险程度,不过只对练气期开放的话,一般都不会太危险。更何况就他们犹豫的功夫,城主府门口已经排满了长队,其中不乏大宗弟子。 “既然那么多人去,也不至于很危险吧。” “是啊,人人都去我们不去,岂不是亏了。” 秦千凝连忙纠正:“你这个想法可要不得啊。”这就是在基金最高点买入的韭菜心态。 不过他们有一点说的很对,去的人太多了。这么多人,他们别说采灵植了,估计连见都见不着,去就是凑个热闹,她从里面薅点灵植出来也不错,至少能解决温饱问题。 左右一合计,秦千凝终于点头同意。 几人顿时松了口气,虽然秦千凝就是个菜鸡,但总感觉没她在不安心,有她在,她那股过度松散的心态能让大家不那么紧张。 众人前往城主府门口的长队排队,这一排就是一个多时辰。 负责登记的修士简单问了姓名门派,又在册子上记录下修为,交代了一下进去后要注意的事项,递给他们盒子和画像:“将采摘到的三清兰放到这个盒子里面。” 计绥接过盒子,又将三清兰的小幅画像揣进怀里,这边刚交代完,后面排队的马上就迎上来。 秦千凝感叹道:“这也太火爆了。” 这些排队的修士,要么衣冠济楚一看就有来头,要么浑身煞气一看就有本事,他们混在其中就是凑数的。 报完名,今日之事总算告一段落。 秦千凝凑到赤风身边:“小师妹,借我点灵石。” 赤风警惕道:“做什么?” “我想买个储物袋,进了秘境扯些灵植出来卖。” “可是我们的任务不是寻找三清兰吗?”她不懂为什么秦千凝要在这些不重要的事上费功夫。 这句话说得有点大声,计绥耳朵一立,敏感地靠过来:“她跟你合计什么呢?” 秦千凝害怕被他念叨,立刻接话:“我就是借点灵石,想买个储物袋。你们都有,我没有。” 这句话误打误撞地戳到了计绥。他被接回父家后,由于是凡人生的庶子,衣食住行被偏待,幼时总是眼馋其他兄弟姐妹身上的法器法衣。 他叹了口气:“走吧,我陪你去买。” 秦千凝立刻狗腿道:“谢谢三师弟!等从秘境出来我就还你。” 卖灵器的店铺比书店大多了,里面种类繁多,每一个都很敢要价。秦千凝选了最便宜的储物袋,即便如此,这个价格还是很让她肉疼。 从店铺里出来,收获储物袋的秦千凝还没来得及雀跃,就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不会运用灵气,无法打开储物袋。 她一下就沧桑了。 见她拿着储物袋忽然雄心勃勃的样子,计绥被逗笑了:“只是个最便宜的储物袋,若是你修为上去了,什么法器买不到。” 秦千凝:“别念了别念了。” 剩下两日大家继续围观论道,但秦千凝怎么也不愿意去,就想快点参悟运转灵气的办法。见她忽然如此上进,大家也没打扰。 三日之期很快到来,秦千凝还是没悟到运转灵气的方法。 秘境开启处在城边的瀑布旁,来的人很多,多为各宗弟子,清一色穿着宗门服侍。不像他们这群人,各穿各的,秦千凝尤为突出,别人都以为她是队伍某人带来的仆人。 排队等候的时间太无趣,秦千凝掏出免费册子翻看。 这人的叙述风格和话本有点像,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不靠谱,人家介绍某某弟子都是介绍招式、过往战绩,他介绍是传说这个弟在某次历练时和某宗主的女儿相谈甚欢,不过后来几年再也没碰面了。这狗仔味儿和修真界板正的风格格格不入,难怪卖不出去。 她翻到封面看作者的笔名,纤纤手。 感觉是个爱吃瓜的小姑娘。 身旁渐渐安静下来,秦千凝以为要入场了,抬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起,四周的人全部都在低头看书。 以她为圆心,不断向远方辐射,一旦有人发现旁边的人掏出书,立刻就恍然惊醒,带着又是反省又是惭愧的表情跟着掏书。 站在前方的计绥等人也意识到了这点,回头一看,领头者居然是秦千凝。 那一刻,他们的眼神很复杂。 从来只有他们卷秦千凝的份儿,没想到今天被秦千凝卷到了。 他们怎么没有想过在些等待的时间看书,果然还是不够努力啊! 更有甚者如张伯修,眼神里甚至有棋逢对手的怀疑。仿佛秦千凝是那种上课不听课,但是早在暑假就把整本书预习得滚瓜烂熟的人,只是嘴上喊着自己不努力罢了。 秦千凝没想到自己一个小举动会酿成大错,以修真界的卷度,很快就会出现衡水中学那种利用碎片化时间学习的共识了。 她企图自证清白,把封面举起来,悲愤地用力指着“纤纤手”三个字,这个笔名能是什么正经书吗! 但周围的人却只看到书名“第九十九届本州大比记录”,顿时危机感更重了。 还有两年,竟有人已开始备战。 不知道是谁感叹道:“一个低修为的仆人也有如此鸿鹄之志。我悟了,即使深陷谷底,也要不忘仰望苍穹啊。” 秦千凝:? 她震怒,眺望前方寻找鸡汤哥,却见前方的计绥面色冰冷,仿佛换了个人一般,浑身上下透露着刺骨的森冷。 秦千凝没见过计绥这样,好奇地朝那边看去。 他却极快地收回目光,敛了身上的戾气。 她只看到一队满脸傲气的大宗弟子,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其中有一男一女和计绥模样有几分相似。 秦千凝正想细看,计绥却突然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别看他们,我不想被发现。” 秦千凝马上收回了目光。 她就是这点和别人不一样,与己无关的事绝不多问,甚至和自己有关也不怎么想了解,感觉是一个冷漠至极的人。 就在这时,秘境忽然开启。 一种玄妙的时空扭转感袭来,下一刻,众人被卷入秘境,狠狠坠落到草地上。 秦千凝啃了一嘴泥,狠狠地呸了一口。 她正要骂骂咧咧,已有嘴替帮她开口。 “果然是小地方,连秘境开启都如此粗暴。” “二妹慎言,无论如何,只有这里才有三清兰的踪迹。有了三清兰,母亲这次元婴进阶一定会顺利。” 秦千凝抬头朝草丛外看去,正是和计绥有几分相似的两人。 由于计绥站得离她近,秘境开启时还扯着她的袖子,二人卷在一起,计绥体重大,被破当成了人肉垫。 他头晕眼花地正要抬头吐嘴里的泥,刚一抬头,一只邪恶的大掌又把他按了下去。 计绥:? 等到前面那些人离开后,秦千凝才松手,一骨碌爬起来。 计绥狠狠呸了几口泥巴,竖着眉毛看秦千凝,一幅问罪的样子。 秦千凝摊手:“刚才有人说话你听到了吧,就是你不想见的人,我刚才是在掩护你。” 计绥一愣,憋屈道:“好吧。” 张伯修几人早就爬起来了,一抬头就看见秦千凝按头的动作,以为她和计绥有矛盾,故意下黑手,都没敢过来劝,听秦千凝这么说,他们狠狠松了一口气。 第19章 回到正事儿上,张伯修问:“现在我们朝哪个方向走?” 几人既无可探查灵植的灵器,也无线索人脉,进了秘境只能瞎找。 大家还没来得及开始思索,就听秦千凝道:“当然是跟着前面那堆人了。”他们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不是送来的带路人吗? 这感觉挺不要脸的,大家有些犹豫。 倒是计绥沉默了一下,道:“他们很需要三清兰,肯定有办法找到……” 所有人回头看他,他却把后半段话咽了下去。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20节 “走吧,远远跟着。”他拍板道。 修为越高,越能感知附近的情况,所以大家也不敢靠太近,只能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或许是前面有人开道的缘故,这一路上都没遇见妖兽。 走久了,秦千凝甚至感觉在团建徒步。 秘境久未开启,有一种野性的生机,高山幽林,藤蔓如蟒粗壮,空气中蒸腾着湿润的泥土气息。走出幽林后又是另一番模样,视野骤然开阔,林间路被巨兽反复踩踏,平坦紧实,一路向前,不知将会延伸至何处。 大家都十分警惕地探查周围情况,只有作为吉祥物的秦千凝有心情欣赏美景。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感觉秘境里的空气都要新鲜一点,她甚至有种感知到灵气的错觉。 她背着手,懒懒散散地跟在小队后面溜达。 忽然,前面的人停住了脚步。 赤风敏锐地蹲下,手掌按在地面,脸色顿时一变:“有妖兽过来了,至少十只!” 话音落,地动山摇,尘埃遍起,前方光焰闪动,一只巨型妖兽朝他们这边狂奔而来,追逐着前方一边打斗一边逃命的修士。 它身后是一群同样的妖兽,眨眼的功夫就靠近了数十米。 赤风面色凝重:“快跑,我们毫无回手之力。” 不用她多说,能御剑的都御剑腾飞,不能御剑的就让别人带着,一群人忙里慌张地逃跑。 前方还在打斗的修士也在逃跑。 他们的目的不是杀死这群妖兽,只是让它们受伤。三清兰对修士有益有弊,对这种妖兽却只有益处,他们受伤后会回到三清兰附近,三清兰的气味可助它们迅速恢复。 只要伤了它们,就可以跟随它们找到三清兰。 他们是大宗弟子,多数出自修仙世家,各自都有点保命本领,不缺符篆和灵器,眨眼间就和妖兽拉开距离。 妖兽已被挑衅地双目猩红,穷追不舍,只想将伤它们的修士撕成碎肉。 可它们中有幼年妖兽受了重伤,需要尽快回到三清兰附近。 血脉特殊的妖兽多半有些灵智,知道它们回去后这群无耻的修士会跟来,但现在又无法将他们全部杀死。 领头的妖兽修为最高,灵智也最高。 它在秘境呆了数百年,知道修士的惯用手段,若是想伤一群妖兽,必然先杀它们之中领头的。也就是人类口中常说的“擒贼先擒王”,漂亮话它不懂,但懂这个道理。 刚才这群修士朝它们领地走来时,它就观察过他们,知道谁是领头的。 若是将领头的抓住,带入领地,这群修士有所顾忌不敢出手,正好给它们时间疗伤。 妖兽与妖兽之间争斗时,也会用这一招。妖兽锁定目标,加快了追逐速度。 “怎么回事,妖兽为何还在追?”和计绥长相相似的女子一边逃亡一边回头看,一咬牙,又撕了一张极速符。 “莫不是想同归于尽?”她身旁有人掏出了保命灵器。 还未来得及细想,领头妖兽忽然仰头长嚎一声,沸天震地,声波层层蔓延,直攻神识肺腑。 在场人无不受其影响,口吐鲜血,修为低的,连耳朵也留出了血。 空中御剑的跟断线的风筝般,纷纷坠地,地面极速逃亡的也瞬间跪趴下。 秦千凝是修为最低的那个,妖兽一张嘴她的五感就废了,连坠地都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她迷迷糊糊地想:我要死了。 面对死亡,她有一种奇异的淡定。 是受内伤而死,还是摔死? 估计是摔死,那么高——然后她就被一只幼年妖兽叼住了。 是的,妖兽有灵智,但不多。 两队人虽然离得远,但在妖兽眼里却很近,就是一伙人。而这一伙人里面个个如临大敌、面带煞气,只有秦千凝一个人优哉游哉地在后面散步。 在妖兽里,这种不狩猎却被兽庇护,地位崇高的,只有头头。 所以,逮她! 前面负责打斗的妖兽身受重伤,只有小妖兽留有余力,叼住秦千凝就往领地跑。 等趴在地上头晕眼花的修士们爬起来时,妖兽群掉头就跑。 他们一开口,就呕出一口鲜血:“看来妖兽坚持不住了……” 妖兽坚持不住又如何,他们还不是都受了重伤。 塞下疗伤丹药,修士们站起来,准备追赶妖兽群。 这时远一点的计绥等人也清醒过来,同样受了重伤,幸好有秦千凝分的丹药,服下药后,恢复了半成。 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和妖兽战斗十分吃力,何况与他们竞争的还有那群大宗弟子。 追还是不追?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这一看,就发现: “小秦呢?” “秦千凝呢?” 瞬间,众人如坠冰窟。 谷蝶语带哭腔:“我们说好的保护她呢?” “不可能,她怎么会……” 赤风打断,咬牙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被妖兽吃了又如何,在腹里又不是不能活。” 计绥是最为沉默的那一个,从头到尾都木着脸。 直到听到赤风的话,他才有了反应,转头就朝妖兽的方向追去。 他一动,大家都动了。 杀了妖兽,替秦千凝报仇! 秦千凝不知道在大家心中自己已经壮烈牺牲了,更不知道他们正追过来准备拼死一搏替自己报仇。 她被小妖兽叼着跑,清醒了被颠晕,晕了又被颠醒,反反复复许多次后,她人都麻了。 直到被扔到地上,她才终于舒坦了。 她的外门弟子服破破烂烂,浸满了鲜血。领地妖兽那声嚎叫和自爆没什么区别,就连练气上层的大宗弟子都受了重伤,别说她了。 三清兰附近格外幽静,绿草如茵,河面如镜,雾气氤氲成薄纱,似无人踏足的仙境。 妖兽汇集于此,发出阵阵哀痛的低嚎。 秦千凝什么也听不见,视野里一片黑暗。 我到底死没死? 她试图感受身体的存在以证明自己活着。这一感受,嘶,那叫一个酸爽。 本来和肉身没有连接,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脑抽了去连接,一连接这痛就停不下来了。 秦千凝疼得想给自己两巴掌,在心中不断默念:我原地去世,我原地去世…… 这一念,眼前的一片黑突然变了模样。 她又看到了“光点”。秘境灵气充盈,以前的“光点”充其量就漫天繁星,现在的这个叫光污染。 她看到了一束束刺眼的光在身周疯狂旋转,如银河坠落,铺天盖地向她涌来。 下一刻,疼痛被一种充盈感替代,光束进入了她的体内。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和肺腑的伤慢慢消融,伤口愈合,筋脉恢复,体内灵气蓬勃生长,修为也跟着进阶。 练气一层……练气二层…… 这时,追逐妖兽的修士们也到了。 “三清兰!” 他们一眼就看见了疗伤妖兽中间的灵植。 万壑宗小分队也及时赶到,第一反应不是找兰花,而是找秦千凝。 秦千凝躺在三清兰不远处,瘫成一滩烂泥,很像死透了的样子。 万壑宗人悲愤至极,掏剑就冲。 几伙人汇聚在一起,无论是势必要夺得三清兰的队伍,还是为友报仇的队伍,都气焰极盛,拼了一身伤也要缠斗。 妖兽也是没想到修士会做到这个地步,还想转头去寻“筹码”,但剑风已逼至眼前,不得不立刻打斗起来。 说什么也不能让修士夺走三清兰,妖兽围成一圈抵死防守,修士们迟迟没有突破。 一片混乱中,秦千凝好像听见了熟人的声音。 “杀光你们……陪葬……” 陪葬? 她抬起头,支起耳朵,大惊,谁死了?! 眼前闪过小伙伴们的脸,秦千凝悲痛不已,哎,就说做人不能太积极,下山上个补习班,结果把命搭进去了。 化悲痛为力量,秦千凝努力睁大眼,看向三清兰的地方。 我今天就是拼了命!也要把这个东西摘了! 她使劲全身力气……蠕动了一下。 即使刚刚进阶伤势恢复,她还是太过虚弱。 也正因为这不合时宜的虚弱,在场的人或妖兽,竟无一人发现她动了。 在她蠕动了三次后,守兰的小妖兽若有所觉,回头瞪着硕大的兽眼看她,见这人类浑身血污,一幅扑街姿势,跟死透了没什么区别,便回过身,继续攻击试图靠近的修士。 而远处为秦千凝复仇的队友们本就有伤,全凭一腔怒意奋战。被打飞几个来回后,本已无力再战,但望着远方扑街的秦千凝,泪水瞬间模糊视线,吐出一口血,用剑支撑身体,摇摇晃晃站起来。 秦千凝就这样以毫不起眼的姿势蠕动前行,就连势必夺得三清兰的大宗弟子们,也丝毫没把三清兰附近的“尸体”放在眼里,一心和妖兽厮杀。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21节 战况太过激烈,根本无法分出心神,所以在场没有人或兽反应过来她的方位在慢慢改变。 直到有修士突破重围,终于靠近三清兰。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她移动。 她取出法器,飞至中央,一把击飞妖兽。 回身,一剑斩落妖兽头颅。 热血飞溅,她闲庭信步地朝三清兰走去。 毫无疑问,三清兰已是她囊中之物。 计绥受了重伤,已无法强撑。他半跪于地上,面上透出苦笑,他的嫡姐是最后的赢家,而他此行却损失一名同门。那个女人说的没错,弱小的人就要被踩在脚下。 冉滢擦去剑上腥臭的血,回头扫了眼身后。 无论是同宗弟子,还是那些没眼力见想与自己争抢的人,通通没了还手之力。 她勾起一抹笑,很难分清此刻的愉悦是来自夺得三清兰,还是比赢了在场所有人。 回身,她朝三清兰走——嗯? 眼前的一幕荒唐至极。 她看到一个血人趴在三清兰旁边,用手把三清兰刨了出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神不知鬼不觉,只够她看见这一幕,却做不出任何反应,甚至来不及思考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下一刻,天地变色,秘境崩塌。 一直观察秘境状态的城主猛地站起来:“不好,三清兰是阵眼!” 第20章 秦千凝迷迷糊糊睁开眼,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儿。 她刚才在干什么来着,为什么突然睡着了?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她很快就抛之脑后。 太难了,不想思考。 她撑着小短腿站起来,懒懒散散地朝地洞外爬去。 地洞外有一条大河,她要去河边玩儿一会。一出地洞,空气格外地潮湿,应该是要下雨了。 她探出头,河面映照出她的样子——一只圆脑袋河鼠。 为什么她是一只河鼠呢?这个问题让她很困惑,但她很快又抛之脑后。她作为河鼠很快乐,为何要想那么多。是地洞不温暖,还是河边不好玩? 她爬上大叶子,摊开身体,放松地感受这松弛幸福的人生……啊不,鼠生。 人是什么东西,听起来怪累的。 * 以三清兰为阵的阵法,自然和幻境脱不开关系。 此幻境乃阵法大能所画,传说大能陨落前,终于窥得天道,悟得逆天修行必须先勘破人道。人乃万物之灵,得道成仙更是集天地之灵,每一步都要摒弃身上的愚钝浊气,其中的艰难阻遏,正如由冥顽不灵的动物开化成人一般。 此境虽本意为助人悟道,但太过艰难,几乎无人破阵而出。 大能既希望人能勘破幻境,又怕此幻境再次屠尽所有修士,所以在陨落前,便将阵法刻于秘境中,待有缘人寻得。 落入幻阵的修士们都化作了动物,只要修道之心足够坚定,便很快能反应过来,脱离动物形态,化作原本模样。 万壑宗小队最先勘破幻境的人是赤风。 作为半妖血脉,她对自身血脉很敏感,在发现自己成了一条蛇后,立刻就明白这是假的。 变回人型后,她立刻掐诀找寻队友,却发现身上一丝灵气都没了。 她变成了一名凡人。 赤风脸色很不好,伸出手,试图化形,在看到自己手背生出长毛后才停手。 半妖血脉还在,她并非成了凡人,而是还在幻境中。此境凶险,不是她一人能破的,她立刻动身寻找队友。 在她一路找一路喊的过程中,万壑宗修士挨个挨个苏醒过来,有几人差点被天敌吞入腹中,还好在生死关头醒悟过来自己是人,才化形逃过一劫。 等大家汇合后,天已经黑了。他们现在没了灵力,在不熟的秘境里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找个安全的山洞暂时歇息商议对策。 “我们为什么会进入这个幻境?” “估计是和三清兰有关。” “我猜也是如此,我看到了一名女修斩杀妖兽,朝三清兰走去,接着就失去意识了。” 张伯修蹙眉:“这么说是因为她摘了三清兰,所以引发秘境崩塌?” “大概吧。”在场的人都受伤严重,没人看清她是否摘到了三清兰。 说到三清兰,就不得不提起三清兰旁边的尸体。 众人一时有些沉默。 赤风声音很沉:“秘境崩塌,那她的尸首也无法被带回宗门了。” 倒是一直喜欢冷脸的计绥表现得过于正能量,不知是受了刺激还是在嘴硬:“我相信她还活着。” 大家都没响应他。 他便努力证明自己的观点:“她这个人,总是能有些奇遇在。当初宗门选徒时,她能轻松登顶问心阶,还说什么阶上有传送阵之类的,说不定她在三清兰旁边,也入了什么传送阵。” 这话听起来太过离谱,问心阶上怎么可能设传送阵。 大家都以为计绥悲痛过头,失了神志,也没反驳他。 此时大家万万不能失了士气,张伯修叹了口气:“若她真还有一口气,想必也和我们一样,入了幻境,化作了飞禽走兽,就是不知道她会化作什么动物。” “化作飞禽走兽后身上的伤倒是都好了,这样一想,她确实可能活下来!”本意是安慰,但越说越有道理,大家突然就来了信心。 “那当务之急是要快点找到她。”谷蝶积极地想,“现在已经过了快一日,若是她还活着,肯定已经化作了人形,我们要先于其他人找到她。” 这样的推测十分有道理,但…… 赤风和计绥对上眼神:这可是秦千凝,她能与天搏命化作人形吗?就感觉很不靠谱。 赤风无奈地道:“咳,除了人,路上遇到的飞禽走兽我们也多留心一下吧。” 翌日,他们在幻境中搜寻了一整日,也没发现秦千凝的踪影,倒是发现了好几伙其他宗门的弟子。 “迟一天找到她,她就多一天危险。”谷蝶皱眉,“有些修士身上煞气太重,难辨善恶。” 想到那对嫡姐弟的作风,计绥脸色很不好:“她疏于锻炼,更不懂剑法,完全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这下说得大家都很担心:“这样想,若是她还未挣脱兽形就好了。只是都过了这么久了,哪怕资质再差的修士,也肯定都醒悟过来了,哎。” 气氛很凝重。 但赤风又和计绥对上了眼神。嗯……以她的德性,还真有可能继续保持兽形。 张伯修也有些怀疑,支支吾吾道:“总归多找找吧,化作飞禽走兽的修士必然和寻常未开灵智的生灵不同,我们肯定能认出来的!” 话音落,天上开始落雨。 大家赶紧沿着河畔往上游走去,试图寻找山洞避雨。 雨滴打在河畔草叶上,清脆悦耳,但行人无暇欣赏自然的奏乐。 唯有瘫在大叶片上享受生命的河鼠,伸长了四肢,优哉游哉地感受叶片摇摇晃晃。 雨,好。叶子,好。吵吵闹闹的人,不好。 河鼠翻了个身,看向路过的人群。 几人修道多年,很久没有感受过被雨水打湿的狼狈了。一边走一边抱怨,还要留心周围的人和物。 或许是感受到了强烈的视线,张伯修转头看过来,见到一只河鼠在叶子上沐浴雨水,不得不感慨:“这幻境中,也只有真正的飞禽走兽能享受这场大雨了。” 其余几人将视线移过来,也不得不感慨,这河鼠也忒悠闲了点吧。 有人赞同道:“是啊,凡人变成禽兽,无论怎样都是受苦的惩罚。” 他们这样说着,浩浩荡荡路过秦千凝所在地。 雨越下越大,眨眼间河水开始涨潮,来势汹汹,根本不似凡人界的雨。 躲在山洞里的修士们个个面色凝重。 “这场雨太过蹊跷,像书里记载过的凡人界水患。” 计绥紧蹙着眉头:“不,不是水患,更像是……天罚。” 这词一出,所有人背上一寒。 天地生万物,亦可灭万物。他们从接触修道起,就懂得借天地之力修行,更是怀着逆天而行的目标前行,对天地有崇敬,却并无多少畏惧,天罚一词实在陌生。 赤风看着如洪水倒灌天地的大雨,轻声道:“若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便明白了这幻境的意思了。生灵万物、人、天地,每一层,都是道。” “可作为毫无灵力的凡人,我们又怎么能逆天地之力呢?” 幻境里的所有修士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无解。和他们一样,无数丧生于此幻境的前辈修士们同样没找到答案。 眼见着雨水淹没低洼地,众人不再纠结,动身赶往幻境中的最高山峰。 本来是刻意避开其他宗门的人,幻境却像是有意识般,故意将他们收拢到一起,汇聚在狭小的山峰之巅。 在计绥他们赶到时,已有队伍先占据了山巅。 他们身着大宗弟子的服饰,很不客气:“这里是我们先来的,你们最好别动心思。” 万壑宗等人本来就没想和他们争,都是逃命的,在这儿争什么地盘,但他们这幅口吻着实让人不爽。 本来遇到天罚就烦躁不安,如今见这些不知名的小宗门弟子横眉竖眼的,飞云宗弟子轻哼一声:“你有话说?” 万壑宗里脾气最暴躁的非赤风莫属,她转头看向这群人,一群没灵力的凡人这么拽,她若是想打,化作兽形,所有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的眼神杀气太重,飞云宗弟子一愣,旋即暴怒:“有眼不识泰山,我乃飞云宗亲传弟子,你们又是哪个乡野门派的?”参与过西境大比和本州大比的门派他都有印象,这些人一看就是歪瓜裂枣出身。 “够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打断此人,冉滢缓缓从他身后走出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与人多费口舌。”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22节 刚才气势极盛的修士立刻收敛,讨好道:“师妹,我这不是着急嘛。” 冉滢不耐摆手:“我身上的灵符法器全数失效,当务之急是在山峰被淹没前,找到破境出路。” 听到冉滢声音,计绥立刻侧过身,不愿被他们发现。 赤风却以为他是怂了,有些不爽,若是秦千凝在,那个无法无天的嘴,指定能气死飞云宗那群人。 想到秦千凝,她的心沉了下来。 汇聚于山顶的修士越来越多,无论她现在是化成了人形,还是依旧保持兽形,她都没有赶到这里,怕是凶多吉少…… 在水灾发生前,作为小动物的秦千凝比他们先感觉到。 她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应该化作什么形态,方便往最高处跑去。 但她很快抛弃这个念头,毕竟作为一只河鼠,她十分满意自己的生活,睡觉、吃饭、玩水,拿什么都不换。 在大雨淹没她的河洞后,她无奈地往上爬,爬着爬着实在太累了,她瘫倒在了地上。 在她任由雨水淹没自己时,她终于想起来自己要化作什么形态了。 电光石火,如梦初觉。 原来如此。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河鼠,她是——大、章、鱼! 第21章 雨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淹没了最高山,汇聚于山顶的修士不得不靠近再靠近,最后挤在最顶上,绝望地等待水面上升。 “这个幻境难道真的不能勘破吗?”有人不甘。 “我们就不该进秘境,本以为没什么危险,没想到……”有人后悔。 冉滢脸色越发难看,与自己的弟弟冉清道:“都怪抢在我之前拔了三清兰的那贱人,若我出境后遇见她,必将她千刀万剐!” 她一边说一遍扫视挤在一堆的修士们,试图找到那个人,落脚地太小,避无可避,她这一扫便看见了计绥。 她的声音变得极其尖锐,拨开人群,望向计绥:“冉绥?” 大家还在担忧生死,完全没想到会有人发起刁难。 计绥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被认出来,他回头,尽量冷静道:“我叫计绥,和你们冉家再无瓜葛。” 万万没想到当初被她踩在脚下的庶子用这幅语气说话,冉滢愣了一下,讥讽地笑出来:“计?我都忘了,你那凡人娘好像就姓计来着,计家什么来着,车马行?还是绣庄?” 冉清也跟着她姐姐挤了过来,满脸怒意:“你这个畜生,趁着冉家大乱偷盗叛逃,还有脸改姓,等出了秘境就跟我们回冉家受罚!” 突如其来的争吵让大家都一脸茫然,即使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万壑宗人也被他们的语气弄得很冒火。 可惜大家都很文明,谷蝶指着他们道:“你们凭什么趾高气昂的!”这是她能唯一能想出的还嘴。 冉滢撇了撇嘴:“就凭我们是冉家人。冉家收留了他,不嫌弃他的血脉,教他入道,他却厚颜无耻地卷了灵石法器逃走,也不知你们是什么小门小派,收弟子前竟然连这也不考察。” 众人气恼,不知如何反驳。 “你这人、你……” 计绥却只是笑了一下:“多么高贵的冉家人,今日却要和我一起丧生于秘境了。” 冉滢顿时色变。 此时水已涨至脚踝,不消一会儿,就能淹没头顶。虽然没了灵气,但他们体质特殊,自然是能于水下多待一段时间,但究竟能待多久,能否等到幻境破灭,谁都说不准。 冉滢怒极:“我有爹爹送的法器护体,就算秘境崩塌,只要肉身被护着,我就有活下来的几率,你呢?” 尖锐的话语刺得人耳膜疼,本就烦躁恐慌,双重刺激之下,少年人们再也按捺不住,选择了最直接了当的动手。 他们要动手,也得问过飞云宗意见,一群人还未靠近,就被拦下,眨眼间就和这几人打在一起。 赤风一咬牙,很想化出自己最排斥的兽形。 若是秦千凝在,她那个无差别气死所有人的德性,一定不会受气。 脑海里再次滑过这个念头。 不只是她,所有万壑宗人都在这么想。 似乎是听到了他们呼唤的心声,在水面淹没众人胸口时,身旁忽然响起哗啦啦水声。 一只大章鱼高调路过。 本就慌乱的人群爆发出大喊:“妖、妖物!” 他们没见过这种形状的生物,比妖兽更可怕。 一个个喊着逆天改命的修士,被大章鱼的高调所震撼,争前恐后往里挤。 “救、救命!” “好多足!” “何等妖物会有这么多足!水中毒蝎吗?” 啧,没礼貌!章鱼和蝎子能有半毛钱关系吗? 而且八根触手有什么可怕的,八根触手多好啊,可以一下子干好多事,一双手写资料,一双手改图纸,一双手调数据,还有一双手——不对,我都是章鱼了,我干嘛要想这些? 奴性啊! 众人正悚然不安地看着大章鱼,就见它忽然举起触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更加惊悚了。 水面越涨越高,扭打在一起的人群被水冲散,可依旧有人不愿放弃。 冉清一直记恨计绥,明明是凡人所生的杂种,修炼速度却比他们都快。没有灵石,没有人教,抱着一本破破烂烂的功法硬是修炼出了名堂。 他一直都想杀了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可惜当着世家众人的面,他一直没能下手。如今进了秘境,又遇到妖物,人群格外混乱,不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他的姐姐性子傲,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想着杀人,只是指着鼻子骂,真是糊涂…… 他这么想着,抽出匕首,缓缓靠近万壑宗的人。 耳边有尖叫声,也有冉滢的唾骂声。 “你就跟你下贱的凡人娘一样,病痨鬼早早死了最好……” 他杀过一些侍从,但还没杀过血脉相连的弟弟呢。 如此混乱,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呼吸变得急促,冉清猛地抬起手臂——然后一个滑溜溜、冰凉凉的东西挤开了他。 不仅挤开了他,还挤开了一堆人。 大章鱼如一座小山一样,横亘在万壑宗和飞云宗之间。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这个妖物。面对妖兽,万万不能慌乱,也不能贸然进攻。 他们掏出武器,神经高度紧绷。 万壑宗人也一样,摸不清这妖物是什么来历,想着它与幻境有关,无比仔细地观察着它的一举一动。 人仰马翻中,大章鱼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 然后它锁定了飞云宗的人。 大家以为它要攻击人,警惕地看着它的口部,却见它只是转了个身。 然后,所有的触手起飞。 噗噗噗—— 它一个转身,扇飞八个人。 大家:…… 万壑宗的人缓缓后退,这个攻击方式实在是出乎意料。 还没撤远,忽见章鱼抖动起来,一幅很爽很开心的贱嗖嗖模样。 计绥:“有没有觉得这个妖物有些眼熟?” 赤风:“嗯,像一个故人。” 章鱼莫名有点心虚,用触手抠抠脑袋。 这时飞云宗的人爬了起来,狠狠啐了一口嘴里的污水,纷纷掏剑朝章鱼冲过去。 即使失了灵力,修士的体质也比普通人强上数倍,就不信不能杀了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妖物。 “你这妖物——” 章鱼转圈,再次扇飞八个。 秦千凝:大章鱼万岁,转一个圈能打八个人耳光。 冉清被章鱼扇飞后,怒从心起,潜入水面试图从后方攻击。 章鱼庞大,很难注意水面微小的波动。 等计绥发现不对之处正想提醒时,已来不及了,冉清飞扑了过去。 “小心!” 章鱼又转了一圈。 这一次,它只扇一个人,但转一圈能扇八次。 冉清面目全非地飞了出去。 好特殊的生物,好特殊的攻击方式。 修真界人被狠狠震撼了。 他们不再与章鱼为敌,缓缓后退。 只有万壑宗人觉得章鱼美丽的精神状态似曾相识,试探问:“秦千凝?” 章鱼装聋作哑,准备优雅退场。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23节 赤风拦住了想追过去的众人:“不太对劲,这妖物有练气二层的修为。”她虽然失了灵气,但半妖血脉能敏锐地识别修为。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众人喜悦的心情一下子全没了。 “真不是她吗?” 赤风坚定摇头:“练气二层,肯定不是她。” 众人被说服了,秦千凝那德性那资质,练气二层对她来说难于登天。 他们叹了口气:“也是。哎,不知道她现在在哪,是伤是残亦或是死呢?” 章鱼:…… 它开口,吐出人话:“不是,你们盼我点好行不行?” 刚才见到章鱼没吓到,这一开口,倒把众人吓了个激灵。 第22章 谷蝶大惊,接着嚎啕大哭:“千凝!你原来还活着!” 秦千凝正想要解释,就见她扒拉着自己的触手,焦急道:“难怪一直找不到你,原来你被困在了妖物的身体里,变不回人形!这可怎么是好!” 秦千凝心虚地拔出触手,就见赤风环着手,怀疑道:“我怎么觉得她不是变不回来,是不想变回来。能在水里优哉游哉玩儿水,为何要变回来?若不是飞云宗的人寻衅滋事,怕是根本不会冒头与我们相认。” “小师妹,不要这么揣测我!”秦千凝狡辩。 由于章鱼的表情不像人一样可以辨认,张伯修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假,担心道:“那么当务之急便不是破境,而是先让秦千凝变回来,大家想想办法。” 眼看他们真的要开始讨论了,秦千凝只好认了:“不是变不回来,只是觉得没必要变回来。当人有什么好的,当章鱼多爽。” 张伯修大吃一惊:“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我们化作飞禽走兽后,都在努力挣脱,哪怕舍了命也不能做畜生啊。” 秦千凝:“啧,注意言辞!当着本章鱼的面说‘畜生’什么意思?” 张伯修:“……”这身份认同感,看来是真的不想当人,一点儿也不想。 见他们一个二个昏头昏脑,努力思考但不断受冲击的样子,章鱼很无奈,一手卷一个:“算了,我们破境吧。” 众人瞪大了眼,齐声道:“你知道怎么破境?” “嗯。我游来游去的时候,看见东方尽头有一株巨大的三清兰幻象,估计那就是破境口吧。” 大家被举起来,任由章鱼带着他们往东方滑,一幅大受震撼的样子。 半晌,赤风从这荒谬的事实中回过神来,低头看向下方游得正欢的章鱼。 “把幻境游了个遍,所以你确实是玩水玩得很开心是吧?” 秦千凝:…… “我这不是误打误撞找到了破境口吗,不要在乎过程啦。” 赤风无可奈何,看着腰间狰狞可怕的触手,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别人都想当人,不想和兽扯上一点关系,你真是……” 越往世界尽头游去,无边无际的水面越是平静。 雨水渐渐变小,暗沉的天幕被拉开,海平面尽头露出一轮灿金的夕阳,占了半个天际,光芒将整片海域铺上一层金箔般的光晕。 巨大夕阳正下面是一株巨大的三清兰幻象,画面诡异而又圣洁,像诱人靠近的极乐世界。 “我们要过去吗?”章鱼问。 几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犹豫道:“若是不过去,我们也没有其他出路了。” “总不能让秦千凝一直化作妖物,把我们卷着,就这么在大海里流浪吧。”计绥赞同道。 几人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纷纷头大。本来心中生出的畏惧迅速消失殆尽,宁愿选择未知的恐惧也不想持续现状。 只有一个人持不同意见。 秦千凝在下方慢吞吞开口:“我倒是无所谓——” 众人异口同声:“过去!” 好吧,秦千凝放弃小心思,朝幻象游去。 越靠近幻象,灿金光线越强,众人在其衬托下渺小无比,要高高扬起头,才能窥见三清兰叶杆上的花朵。 明明是末日般的诡谲压迫之景,却让人有种超脱洗涤之感,那些惧怕担忧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澄澈明净的心境。 等靠近三清兰幻象时,众人已明悟这就是出口了。幻象不只是虚影,更像是传送阵一样的光门。 计绥率先道:“先将我送过去吧。”他修为最高,理应在前头为大家探险。 明明接触不深,大家连对方身份背景都不明白,但俨然已形成了互相守望的共识。 有几人想要劝说,有几人想要抢先,气氛刚刚被渲染起来,还没来得及变得感动与热血,下方的章鱼就毫不犹豫地把计绥扔了进去。 扔完人,触手甩甩抖抖,仿佛刚刚在扔球玩。 大家:…… 复杂的情绪被砸得七零八碎。 幻象后隐隐传来计绥的声音:“这里确实是阵眼,可以进来。” 几人还没来得及开心,章鱼就嘟嘟嘟嘟全扔了进去。 大家:…… 所有人扔完了,章鱼似乎叹了口气,在水面扑腾了几下。 幻象后是一片灰色虚空,几人站在里面,可以清晰地看见幻境里的画面,自然也能看见一只念念不舍的大章鱼。 “别玩儿了,快进来破境。”纪律委员计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秦千凝也明白不能逗留了,便将触手递进幻影。 触手甫一碰触到幻象,便化作点点灿烂光点,随风消散。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站在里面的人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大章鱼是如何消散的,明明如此硕大,却通通化作了一瞬消逝的光点,从触手尖到触手尾——然后光点散到吸盘处,卡住了。 接着,澄净无一物的灰色虚空像下雨一般,从天而降一堆东西,叮铃哐啷,把众人砸了个头晕眼花。 也不知她在吸盘里藏了多少灵植,有大有小,认识的不认识的,见了就薅。 众人避之不及,全部中招,手忙脚乱地在灵植雨里挣扎。 本以为藏着灵植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前几根触手消散后,天上又开始下杂物。 灵器、法衣、灵石、宗门令牌…… 水面上飘啥她吸啥。 张伯修刚从一堆灵植里爬出来,就被硬物砸了头,拿起来一看:刻着画像的灵兽名字木牌。 怎么什么垃圾都捡啊?! 等所有触手消散后,章鱼本体终于开始消散,虚空与幻境之间的金色薄膜透出秦千凝本人的实体。 大家松了口气,放下挡头的手。 总算结束—— 下一刻,光点散到章鱼口部。 天上又开始叮铃哐啷下灵植和灵石。 众人来不及反应,又被砸了个舒服,捂头崩溃:怎么嘴里也含了东西!什么蝗虫过境啊! 等到光点彻底消失不见,秦千凝的实体突破金色薄膜,踏入灰色虚空。 一进来,就见到大家一脸生无可恋。 还没来得及说上话,身后的幻境就开始崩塌龟裂,虚空也隐隐撼动。 赤风瞬间绷紧身体,惊喜道:“要破境了!” 秦千凝也一震,大喊:“快,快把我的东西都装上!” 大家惊喜的心情瞬间散了个干净,深吸一口气,掏出储物袋就往里扔东西。一个人捡垃圾,一队人跟在屁股后面回收垃圾。 虚空的晃动越来越强烈,伴随着碎裂的声音传来,大家往储物袋刨东西的手臂快出了残影,一边着急刨,一边崩溃大喊:“你怎么拿了这么多啊!” 计绥刨得汗都要出来了,眼角瞥见旁边隐隐发金光的灵植,百忙之中分过神看了一眼,眼珠差点跳出去:“三清兰!” 秦千凝一边往储物袋装一边回答:“哦,那个好像挺贵重的,我含在嘴巴里的。” 计绥:?! 他这下真崩溃了,先不说这三清兰怎么到她手里的,她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含嘴巴里带出来的,都知道贵重了还把它混在一堆杂七杂八的灵植杂草杂花里?! 秦千凝也很无辜,她从头到尾就没化作修士,根本辨认不出哪些植物有灵气,干脆全薅了。 幸亏进了虚空后大家都恢复了实力,有修为在身,刨东西的速度快如飓风,等到虚空碎裂时,地面上的东西基本都刨进了储物袋。 就是不知道里面掺了多少垃圾,出去后有的忙了。 光影扭转,场景大变,再睁眼时,已回到了秘境入口的瀑布边。 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等意识到已破境后长舒一口气,连忙掏出丹药往嘴里塞。修为稍低的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同伴帮忙疗伤的疗伤,喂丹的喂丹。 一片混乱中,大家都不知道如何破的境,只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万壑宗众人在里面并不显眼,只因刚才极限时间里疯狂挥动手臂,现在累得瘫在地上,一动不想动。当然,这种累,更多的来源于心理上的累。 城主及其好友也很快赶到,镇住了混乱的场子。 “请问是哪位小道友得了三清兰?” 大家面面相觑,无人回答。 城主脸色有些不好看,以为是这些修士有了怨气不愿交出来:“我确实没料到秘境有异,但秘境本就是机缘与危机并存。” 万壑宗众人站起来,朝秦千凝看去。 秦千凝给他们使眼色,他们心领神会地收回目光。 哪怕奖赏再丰厚,他们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冒头。大宗门的弟子们自然无所畏惧,他们这种水平的,前脚举手献上三清兰,后脚出城就会被盯上。 另一边,冉滢气得跺脚:“我非得把那抢了我三清兰的贼人揪出来!”只恨那人当时蜷缩在地上,面上身上都是血,哪怕打了照面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24节 冉清用了半瓶丹药才把肿大的脸恢复正常,同样生气:“可恶的妖物。”他差一点就杀了计绥了。 两姐弟各骂各的,完全不知道骂的是同一个人。 等到城主拂袖而去,众人四散后,万壑宗等人才跟着散开。 张伯修意有所指地问:“接下来作何打算?”三清兰还交不交了。 秦千凝皱起眉头:“我从没有想过能这样,所以就没考虑过后续该怎么办。”她以为只是进去凑数薅灵植出来倒卖的。 大家:……好熟悉的感觉,上次得第一也是这样的。 她摆摆手:“先回宗门吧。” 一行人十分狼狈,秦千凝尤甚。即使除尘决清扫干净了身上的血污,她那一身破破烂烂的弟子服还是充满了心酸,尤其是被妖兽叼着的腰间,一边一个大洞。 她也不在意路人的眼光,一路琢磨怎么把捡的垃圾倒卖出去的同时不引人注意。 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宗门山下狗洞处,几人挨个儿钻进去。 狗洞出口在外门偏僻处,无论是白日黑夜,附近都没有人,所以在乎脸面的几人也爬得毫无心理负担。 直到第一个爬出来的人见到了密密麻麻的外门弟子。 计绥:…… “是他吗?” “都说了是秦师姐秦师姐,那能是个大高个儿男的吗?” “好吧。他们怎么还不回来,等了一波又一波,还是没见到她。” 计绥有一种神奇而不妙的预感,以至于连此刻正在丢脸都忘了。 他默默站起来,默默地挪开位置,和大家一起看着张伯修探头钻出来。 “啧,怎么又是个男的?” “这内门大考都快开始了,秦师姐怎么还不回来?” “估计是外面有什么机缘奇遇耽搁了吧。” 张伯修:?! 他大惊、茫然、无措,抬头对上计绥的目光,突然明白了什么,沉默地站起来,把尴尬留给下一个人。 一个接一个,大家表情麻木,内心却十分期待地站成一排,直到秦千凝终于骂骂咧咧探头。 “你们干什么,一个个爬得那么慢,堵在出路不动弹,我在后面都想——” 她抬头,见到了人山人海。 “是她!是她!”有人喊道。 人群躁动了起来,弟子们眼睛都在发光。 “总算见到了,这就是以低阶修为胜了高阶内门弟子的秦师姐,外门的荣光!” 秦千凝:? 第23章 她困惑地站起来,倒是没觉得丢脸,只觉得茫然。 本想着看好戏的队友们纷纷失望不已。 直到有人鼓起勇气对她喊道:“秦师姐,内门大考加油,我们都会去看你的!” 秦千凝瞬间变了脸色,瞪大眼:“大考?!” 丢脸的时候心如止水,听到考核的字眼原地爆炸。 大家:“……”很有她的风格。 本次前来围观秦千凝的外门弟子们都出身于凡人界和下灵界的寻常百姓家,虽然幸运地踏上了修仙之路,但一开始就饱受歧视。即使是在偏僻落后的万壑宗,仍旧存在不小的阶级歧视。 秦千凝以凡人之身把内外门的受罚地转了一遍,每次出来都有收获,不久又在内门考核上得了头名,还见了掌门和应真长老,这份事迹一传十十传百,她俨然成了一个传奇人物。有修真世家的弟子高高在上瞧不起她的做派,也就有下层弟子觉得与有荣焉,看到了向上的希望。 瞧她生动的表情,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大家更感亲切。 有名弟子鼓起勇气与她对话:“秦师姐,你们此次出去三月有余,内门考校两次都缺席了,但由于第一次得了头名,所以还是能进入内门大考。” 秦千凝越听眉头越紧,不知从哪儿开始吐槽:“居然过去了三个月了。” 那弟子见她真愿意同自己对话,更激动了,双眼忽闪忽闪的,一幅追星成功的模样:“是的,短短三个月,师姐就升了两阶,真是太厉害了!” 秦千凝收回乱跑的思绪,朝发言人看去,一看,练气三层。 ……不是,这吹彩虹屁也要讲究基本法吧,你对着我一个练气二层的菜鸡夸什么? 秦千凝客套地对她笑了笑,让那一堆弟子都很激动。 她总算感觉到了尴尬,转头对队友们使眼色:快走! 看好戏的几人总算舒坦了。跟秦千凝呆久了感觉自己都变态了,本来平生最讨厌丢脸,但大家一起丢脸为什么会这么愉快? 几人飞速撤离围观现场,走远了还听到有人对秦千凝打气加油,祝她大比再创辉煌。 秦千凝挠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了解万壑宗的张伯修也只是开头有些惊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顺着外门弟子的思路仔细一想,秦千凝确实很神奇,或者说,鲜活。万壑宗这么多年,头一回出了这么个格格不入的家伙。 这家伙还毫无所觉,喃喃自语:“大比得个第一,就能出名了?” 几人回到内门,总算有场合讨论秘境后续了。 张伯修率先拿出储物袋:“里面的东西怎么解决?” 秦千凝早就想好了:“张兄,你一看就是有人脉,帮我打听打听怎么把灵植倒卖出去呗?” 张伯修被她突然转换的昵称肉麻到,也没推迟,只是解释道:“全部泡过水,有些采摘不注意,估计能卖出好价的不多。” 秦千凝挥手:“再不多也比现在多,到时候咱们卖一笔,平分了。” 张伯修点头。 赤风适时插入,提出最重要的问题:“混在杂草杂花里,有的挑。还有那一堆杂七杂八的破铜烂铁又怎么处理?” 秦千凝刚刚畅想灵石入账的美梦瞬间破碎。 她头大道:“先把那些都倒出来,慢慢挑吧。” 要倒出来总得找地,随便选块儿地也不安全,最后大家选择在浮银峰山脚分东西。 这一分,人傻了。 “这是无垠花吗,为什么只剩一片花瓣了?秦千凝,你暴殄天物啊。” “你怎么连树皮也抠一块儿下来?” “等等别扔,这树皮样子好眼熟,我翻翻灵植书。” “这是……你居然连地皮也抠下来了?!还这么大一块儿。” 秦千凝尴尬憨笑两声:“我触手控制不方便嘛,再说了,这多方便,还不损害灵植。” 另一边,计绥掏出了三清兰,心情复杂。明明震惊于秦千凝暴殄天物乱塞,没想到危机时刻自己也乱塞进了储物袋。 “你还要把三清兰交给城主吗?”他递给秦千凝。 秦千凝道:“当然不给了,我又不傻。” 这回答让几人有些惊讶,她整日念着倒卖灵植,大家都认为她十分惦记城主说的丰厚报酬,只是当时人多嘴杂,她为了避风头才没有立刻交出去。 秦千凝解释道:“你看那些大宗门弟子争成那样,都是冲着三清兰本身来的,说明这株灵植可比报酬重要多了。”她对灵植的认知不够,还要感谢飞云宗那人提供的消息。 谷蝶犹豫:“可是我们拿着三清兰好像也没有用。” 秦千凝噎了一下:“管他呢,万一能用到呢?一想到他们心心念念争抢的三清兰在我兜里,我就爽,我爽到就是最重要的。” 大家默然无语,低头继续理灵植。 理到后面,灵植堆成小山,大家心悦诚服。 “此次必能卖出许多灵石。”张伯修都有点舍不得了,“若是我们中有丹修药修就好了,这些都能利用上。” 理完灵植,就是杂物了。 也不知道秦千凝在海上游荡了多久,捡了一大堆东西。 秘境中失效的灵器此时已恢复正常,计绥拿起一根手链,神情莫名:“中阶灵器。”放在万壑宗里算得上好东西了,她就这么大大咧咧让众人挑挑选选,若是他们当中有人有异心,为了这些灵器杀人也是件常事。 秦千凝却毫无所觉:“很厉害吗?不过灵器不太好卖,万一被它主人发现了呢。” 谷蝶拿出一匹断了的筝:“可惜了,这做功这么好,现在只是废料。”说着就准备放到杂草堆。 秦千凝却拦住她:“等等,万一以后用得着呢,垃圾只是放错地方的资源。” 面对中阶灵器她波澜不惊,面对垃圾她抠抠搜搜。 谷蝶无语,只好把废筝递给她。 没办法,这是上班后留下的穷病,路上看见矿泉水瓶都想踩扁装兜里卖钱。 她一边塞进自己储物袋一边对大家道:“有看上的尽管拿,不过使用的时候要小心,别被人认出来打一顿。” 张伯修:“你这样说让我觉得自己像偷偷摸摸的贼人。”突然就对这些灵器一点也不心动了。 秦千凝有理有据:“他们扔海里,我不捡出来,还不是没人要。如果会改造就好了,改个面目全非,也可以继续使用。” 这倒是给了张伯修灵感,他道:“反正内门大考后就要分派系,到时候你可以选炼器。” “分派系?” 瞧她一问三不知的模样,张伯修只能从头给她讲一遍修真界宗门的规矩。秦千凝这才知道,内门考核三次后迎来大考,通过者就可以选派系专精修炼,就跟上了高中开始分科一样。 按常理来说,分科后学习会更加严格,她瞬间苦了脸:“我这水平谈什么专精修炼,我觉得我还是适合上大课。” 张伯修很意外,也很欣慰:“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大比过后,元始堂的课业才会认真起来,为了给以后打基础,从剑修的挥剑到符修的背符,方方面面都不会放过。多吃点苦,以后选派系了也会轻松点。” 秦千凝听得额角一跳,合着之前整夜打坐是还没开始认真。 她话锋一转:“其实我觉得选派系也挺好的,我资质本来就差,灵感杂,到时候再学杂了,更不好进步。”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25节 计绥一眼就看破她的小心思,虚着眼睛质问:“是吗,你真是这么想的?” 秦千凝同样虚了虚眼,冷笑一声带节奏道:“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们不能赢?!” 所有人齐刷刷转头看他。 计绥:……可恶啊又是这一招,怎么每次都能被她带偏!下次我一定要学聪明! 他狠狠咽下这口气,默默低头继续分东西。 分好后,秦千凝让大家按心意挑选。大家都很正直,认为这都是秦千凝的机缘,他们不能拿。秦千凝只好作罢,让张伯修把灵植倒卖了后给大家均分灵石。 这一趟历练收获颇丰,大家在秘境里多多少少悟了点道,又加上即将入账的一大笔灵石,所有人喜笑颜开,各回各宗。 虽然秦千凝在短时间进阶到了练气二层,本质仍然菜,御剑飞行这种事对她来说依旧难如登天,她还是得靠计绥和赤风载她上山。 计绥有话想同秦千凝说,抢在赤风前让她上剑。 秦千凝熟门熟路地爬上剑,上剑后她感叹道:“距离第一次让你搭我也没过多久吧,你怎么又长高了一点。” 计绥恍惚了一下:“你我确实认识没多久。”反常地没有借机拐到劝学上。 两人就这么吹着冷风在空中腾飞,秦千凝心想等她以后赚钱了,要弄个小电驴的遮风棚挡风。不对,都赚钱了,直接买个防风的豪华飞行灵器不就行了。 她在幻想中徜徉,丝毫没有意识到计绥今日有点反常地沉默。 等到快接近半山时,他才冷不丁开口:“多谢。” 秦千凝吓一跳,差点以为他会读心,看到了脑海里她给计绥买小电驴,计绥后座载她飞行的画面。 “谢什么?” 计绥是一个十分封闭内心的人,很不适应谈心道谢等真情流露的场面。 从发现大章鱼就是秦千凝的时候他就在酝酿这段对话了,酝酿到现在,就挤出这两个字。 他顿了一下,道:“飞云宗的人闹事,你本不必出面,但还是出来帮忙,我一直没有正式向你道谢。” 在秘境入口处等候的时候,秦千凝察觉了他在躲着飞云宗的人,却并未追问,看上去像是一个冷心冷情,对万物都漠不关心的人。 平日里她更是如此,嘴里吐出的话一句比一句不着调,整个人也懒懒散散吊儿郎当,这样一个人,却在关键时候为他出手,并且完全不提这事,不挟恩以报。 她依旧是那副不上心的模样:“那个啊,谢什么,我揍得也挺爽的。”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做的事帮了多大的忙一样,或者说,这对她来说确实不重要。她从始至终都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想入万壑宗,就入了,想帮忙,就帮了,顺从本心,过程与结果都不重要。 眼前露出了山腰间的矮房,计绥放缓了御剑速度。 他转头看着秦千凝:“我以为你毫不在乎。”不在乎修道,不在乎将来,这些都不在乎的人,居然会在乎……师姐弟情?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们的关系。 人与人的际遇实属奇妙。他这一路走来,至亲别离,唯余血仇,本以为生命中只余下沉闷孤苦的独行大道,却不想一个误会,入了奇怪的师门,结识了奇怪的人。 秦千凝云游天外中,闻言皱起眉头:“在乎什么?你今天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她灵机一动,以己度人,计绥一定是想找她还钱! 她的兜比脸干净,真还不了。 长剑悬停,秦千凝飞快地跳下剑,慌里慌张跑了:“我有急事先回屋了师弟。” 计绥一头雾水地愣在原地。 * 秦千凝刚跑到屋前就被温恪拦下了。 看见如此狼狈的秦千凝,他很是惊讶:“二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进了个秘境,被妖兽咬了。” 温恪几度欲言又止:“二师妹,你的功法稍显薄弱,还是小心谨慎一些好。”意思是不要浪那么高。 秦千凝叹气:“此事说来复杂。”她摇摇头,看向自己的衣裳,“外门弟子服破了能给发新的吗?这样瞧着不太体面。” 温恪没想到她的思路居然是这样的,还想要继续要外门弟子服,你一个内心亲传弟子穿着外门弟子服就体面了吗? 他噎了一下:“据我所知,不会发给内门弟子。” 秦千凝可惜道:“啊,我还挺喜欢这身的。”主要是免费,她也没别的衣裳了,“行吧,我就凑合穿吧。” 眼见她就这么接受了,准备往屋里钻,温恪不得不拦下:“二师妹,你要不置办一身新衣裳?” “不用。” 温恪无奈:“你就打算这样穿吗?”他虽然跌落尘埃,但好歹是世家养大的麒麟子,有些东西是刻入骨子里的,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流浪汉打扮。 见温润如玉的师兄面上头一回露出纠结不适,秦千凝被逗笑了:“沧尘长老在山上住了几十年,总得有针线包吧,我缝缝就行。” 温恪还想再劝,又觉得干涉别人的事很不礼貌,一时被君子风范难住。无论是劝师妹换一身,还是自己给师妹买一身,都十分越界。 等他想好礼貌的措辞准备去找秦千凝时,秦千凝已经把衣裳缝好了。 温恪一看,额角的筋直跳。 由于沧尘的衣裳都是深色,所以线也是深色,浅蓝外门弟子服被绣上一道道歪歪扭扭的线,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要把腰间的两个大洞留下。” 秦千凝正为自己的杰作得意呢,自豪地介绍道:“这是口袋。这身衣裳哪哪儿都好,就是没地方揣手!”缝口袋的布是秘境里捡的碎布,这些大宗弟子衣裳闪闪发光,一看就贵重,她以为能卖点钱就都捡了,没想到张伯修却说没人回收碎布。 她将手揣进兜里,身上那股漫不经心的吊儿郎当气质更重了,给自幼学习端方君子风姿的温恪带来了暴击。 他还要维持笑意,硬着头皮夸道:“二师妹真是……独具匠心。” 秦千凝觉得他很有眼光:“其实裤子缝俩兜揣着更舒服,只是修真界的衣裳都太长,撩起来揣兜不太方便。” 脑海里浮出画面,温恪再次受到暴击。 尊重审美多样性,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晕乎乎地走了。 过了会儿,听到动静的沧尘过来了。 他抱着一个木盒,和温恪一样有礼貌,在门口问:“我可以进来吗?” 秦千凝对着外面喊:“进来吧。” 一进来就看到秦千凝的装扮,眼前一黑。 秦千凝看到了木盒:“这是什么?” 沧尘把木盒放到桌子上:“我买了一件防御衣,但……”他本以为小姑娘都会喜欢漂漂亮亮的衣裳,没想秦千凝品味这么特殊。 秦千凝没反应过来沧尘这是给她买了礼物,她一边整理袖口一边道:“但是怎么了?” 沧尘将木盒打开:“但是你可能不会喜欢。”他没有送礼的经验,也不知怎么和一个小姑娘相处,难得多话,解释道,“店主说现在流行这种样式……我的意思是,你若是不喜欢就算了,不必强行接受。” 秦千凝像一个核心被烧坏了的机器人,眨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给我的?” 沧尘点头。 她看向盒子里的衣物。 店主确实没有骗沧尘,防御衣颜色鲜亮,布料纹样活泼,绣满了层层叠叠花边,一看就是小姑娘会喜欢的衣裳。 秦千凝不懂沧尘为何突然送她礼物,更难以接受这种突然的善意,她一直坚持无功不受禄,因此并没有沧尘想象中的雀跃。 她一直是个古怪的孩子,沧尘猜不出她的反应,犹豫问:“如何?” 秦千凝蹙眉问道:“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沧尘道:“郢衡常年不在,将你托付给我,所以你也算我半个徒弟了。我本该照顾你的,前些日子一直消沉颓丧,没有尽责。” 秦千凝静静地看着他,摇头:“你不用这么想,我不需要人照顾,哪怕你是我师父本尊,你也不需要照顾我。” 沧尘立刻反驳:“你还是个孩子,当然要人照顾。” 这话让秦千凝一愣。前世很小的时候她亲人就离世了,靠着救济她才能勉强继续读书。从贫困山村一路考到大城市,那条路走得很艰难,也很孤独。出了社会,找到工作,继续拼命向上爬,却脑梗死在岗位上。忙碌的一生匆忙结束,从来没有人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见她沉默许久,沧尘问:“你不喜欢这样式吗?” 秦千凝回过神来,摇头:“我喜欢。”她没什么审美,只要是好东西,她都喜欢。 沧尘长长松了一口气,这用光了他仅剩不多的灵石,若是不喜欢可棘手了。 他这么想着,忽听秦千凝问:“很贵吗?”这是句废话,她关上盒子,认真道,“我会还你的。” 沧尘见她神色认真,一扫吊儿郎当的样子,很不习惯。 “不用还。”他拒绝道,“马上就是内门大考,你修为不稳,大考中难免遇到危险,所以我想着给你备件防御法衣。” 她却解读出另一层意思:“你想我赢?” 沧尘哑然。 平日里瞧着十分通透洒脱的孩子,原来内心也十分迷茫啊。 “不是。”他不善言辞,直愣愣道。 “哦。”秦千凝应下,却找不到其他合情合理的理由来接受这份礼物。 两人低着头沉默。 平日里都是秦千凝活跃气氛,她一正经,沧尘便觉得这气氛格外凝滞。 他不合时宜地提起正事:“你吸纳灵气时出现幻象一事,我帮你打听了。” 秦千凝抬头,神色有些紧张。 见状,沧尘有些不忍,内心叹气:“守书人说你这情况是因为刚引气入体,修为稳固了就会消失。”他美化了一下语言,至于守书人对她资质鄙夷无语的态度,就全当没发生过。 本以为秦千凝会大受打击,却见她重重松了口气。 “好险。”她捂着心口,“我还以为我是天才来着。” 沧尘:? 好吧,还是他熟悉的那个秦千凝。 “你听上去很不想当天才?”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若我是个天才,那么我但凡不够努力,就叫浪费天资。天塌下来了,我也有责任在最前面顶着,要拼命奔跑、竞争。”她侃侃而谈自己的歪理,“但我只是个平庸之辈,就不用这么累啦,反正也没什么可浪费的,我有无穷的选择,有自由。”不卷不摆,顺势而为,停停走走,不用焦虑,慢慢探索。 明明她的想法如此稀奇古怪,甚至算得上惊世骇俗,沧尘却听进去了,隐有触动:“听上去,做天才并非幸事?” 秦千凝挑眉,丝毫不怕触霉头,大大咧咧对沧尘道:“沧尘长老,你就是个典型例子。” 沧尘:“……” 沧尘内心斥责她胡诌歪理,却不知自己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意。 被废后,年深日久,他很久没这样的感觉了。虹销雨霁,那道压在心头的大山,就这么被“无稽之谈”撬动了。苦痛不能被掩埋,会扎根发芽,总得找个方法来消解。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26节 顺着她的意思想下去,沧尘道:“所以我很倒霉?” 她摊手:“可以这么说。你若不是天才,这些坏事就不会发生了。”人活在世上已经很累了,要多反思反思,找找外部的问题,不要找自己的麻烦。 沧尘彻底愣了,随即摇头轻笑。原来这些不幸之事发生,不是他本身的原因,而仅仅因为“天才”这个得天独厚的资质。因为选了最艰难的天梯,半途栽下来也是可以原谅的。 他再傻也知道这个孩子是在开解他,虽然嘴上心里都在说这是歪理,可却莫名被触动。 等他走后,秦千凝看着木盒上的花纹,轻轻叹了口气。 在那本大比书上,她见过这个花纹,这是西境太山城很出名的灵器铺。没错,那个作者纤纤手除了会写八卦以外,还会画点小东西,比如这个纹样就是她写某某仙子豪掷灵器时画的。 太山城是西境最繁华的地界,一听就离万壑宗这个犄角旮旯地很远,也不知道沧尘怀着怎样的心去了那么远的地方给自己买礼物。 她头疼地锤了锤额头,叹道:“人情债,最难还啊。” * 内门大考还是以组队的方式进行,在大比前一日,组队成员要先登记。几人行程卡得匆忙,没来得及整息就需要赶往执事堂。 秦千凝没有御剑的本领,照旧在外面等着赤风和计绥过来。他俩同郢衡温恪一样,都是在山顶住,修真界普遍认为居住环境越艰难,越利于修行,秦千凝那样坚持住木屋的实属异类。 两人御剑赶到山腰,准备揣上她下山,一见到秦千凝,差点没从剑上掉下去。 有新衣裳穿,秦千凝自然要穿上。 防御衣贵重,主打防御,和现代的防弹衣一样,她觉得高调地穿在外面不好,所以选择在防御衣外面套上外门弟子服。 又保暖又安全,还能随时随地揣手,舒服。 计绥落地,有点紧张:“你这几日练体了吗,怎么感觉壮了些?”卷王以己度人,总觉得别人在暗地里卷他。 赤风无语:“怎么会有人短短几日就练得这么壮,那得是神功。”她跳下剑,警惕地问,“你是不是吃什么丹药了?” 秦千凝:“……” 她把领口扯开,露出里面防御衣的花边:“我只是多穿了件衣裳。” 这下两人更不解了:“你冷?”除了去北境那种极寒之地,修真人哪会感觉到冷?哪怕刚刚引气入体也不至于如此,更何况她已经炼气二层了。 计绥理所当然地开始劝学:“还是基础没打牢,炼气二层也如此虚弱,你就该同我们一样去山顶修炼。” 秦千凝赶紧打断:“我不冷,我就想多穿件而已。行了,赶紧走吧,去迟了登记还要排队。” 几人赶到执事堂时,外面早已沾满了排队登记的人。 角落里,张伯修远远地招手:“这边!” 他们过去后,张伯修点了点人头,确认第一次考校时的所有人都来了:“大家大考还是选择一起吗?” 众人纷纷点头。 谷蝶道:“这是最后一次大考,考完大家或选派系,或继续打基础,很难再次组队了,我想和大家完成最后一次考试。” 被谷蝶这么一说,大家心里都有些莫名伤感。等开始排队时,张伯修故意站到秦千凝他们中间,问道:“这次大比如果过了,以后分了派系考核,你们还是会组成一队吧。” 计绥和赤风点头。 他语气酸酸的:“你们师门可真是团结。”修真界讲究实力和利益,哪怕同族兄弟都会分割,各自往上爬,更何况只是出自同一师门。 秦千凝揣着兜,伸着脚:“什么团结啊,我们只是怪人凑一堆罢了,你看他们适合其他队伍吗?”一个计绥,成日冷着脸,爱端着;一个赤风,性子高傲,爱炸毛。 张伯修突然就不知道该不该羡慕了。 登记完后,大多数人都没有散去,而是聚在一起希望能打探出大考的消息。考试前的紧张氛围很能带动人,赤风和计绥也受了影响,想要留下来学点经验。 秦千凝不紧张,也没有凑热闹的想法,一个人揣着兜在附近溜达,溜达到了执事堂附近的悬崖边。 一般御剑的人爱走这里,算是执事堂的半个停机场。 掌门和应真长老御剑而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悬崖边发呆的秦千凝。 其他弟子见着他们的身影,远远地行礼后匆匆避开,跟见了教导主任的学生没什么区别。待他们御剑落下,偌大的平台上只剩下秦千凝一人。 她这才看见两尊大人物,没有半点紧张,很自然地打招呼:“掌门好,长老好。” 应真是个黑脸的煞神,但掌门却很和善,笑着道:“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秦千凝耸肩:“等我师弟师妹,没人御剑载我,我回不去。” 应真听了脸更黑了。修真者在学会御剑前,都是每日爬着上下山,既锻炼了肉身,也磨炼了心智,头回听见这种说法的,而且还是靠师弟师妹带,这脸皮也太厚了吧? 掌门也是这么想的,这些话自己闷在心头想就算了,居然堂而皇之说给他和应真听。看她那站姿,那表情,一点儿羞耻和害怕都没有,也算是开宗立派来的头一份了。 他被逗乐了,对应真道:“这孩子胆子挺大。” 应真轻哼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秦千凝的行事作风和修真界推崇的风气背道而驰。 他语气里的不喜很明显,掌门摇头,轻叹道:“下等宗门里,最缺的就是这股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劲儿啊。” 修真界阶级划分明显,一个人的资质从出生就定了,下等资质的修士只能入下等宗门,下等宗门资源欠缺,修士难以进阶,便很难跨越那道鸿沟,无论是从修为上还是心理上。许多修士勤勤恳恳修炼,最后还是差在心境那关,只因从入道起就已习惯自己低他人一等。 他这话说得没错,应真敛了语气:“但她只是个五灵根,还是很不纯净的五灵根。” 掌门脸上的笑意散了:“可惜了。”脑子灵活胆子大,若是资质好一点,哪怕只是个不纯净的三灵根,也是个好苗子了。 这个资质,别说往上走,就是在万壑宗里,也会走得极其艰难。 他转头,遥遥瞧了一眼她的身影,最终还是不看好地收回了目光。 秦千凝不知道有人在打量她,只是望穿秋水地等着计绥和赤风回来。他们也没有逗留太久,过一会儿就出现了,神奇的是,还真打听到了点东西。 赤风总结道:“和初考校一样,不允许用任何灵器和符篆,依旧是考验基础实力。只是这次是团队与团队之间的竞争,应当需要近身肉搏。” 秦千凝马上表态:“我会跟紧你们的!”不要打她啊,她脆皮一个。 赤风无语:“你有点骨气行不行?”算了,也不知道崇尚实力为尊的她,怎么就遇见了秦千凝这种家伙。 计绥本就冷酷的脸因为神情严肃显得更加冷酷了些:“不知这次会是什么形式,若是纯粹地比修为实力,我们队伍实在不够突出。”他和赤风都想在大比胜利,尽快选派系,不在元始堂耽搁修炼进程。 赤风点头:“难怪他们在登记处四处拉拢人,调整队伍队员。” 她和计绥都被邀请加入更强的队,其中财大气粗的秀英峰弟子还提出以灵石为报酬。 说不心动是假的,他们把胜利看得很重,但胜利之外,也有其他东西。 看着秦千凝皱着眉头稍显苦恼的样子,计绥冷硬的表情稍微缓和了点,宽慰道:“别担心,我们总有办法胜利的,实力不算最差。” “啊?”秦千凝抬头,一幅才回神的样子。 计绥迟疑道:“你不是在担心输了大考?” 秦千凝:“我是在想万一通过了,我该修什么好。” 计绥、赤风:“……”行吧,最不该操心的就是这家伙的心态。 * 大比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时日太短,再怎么抓紧修炼也于事无补,大家都有些紧张。 到了试验场后气氛更加紧绷,竟无人说话,全都在屏气凝神的排队候场。 执事们见惯了这场面,按部就班检查队伍,反复强调:“不允许带任何灵器、符篆,若有违者,视为作弊,重罚。” 在执事的威吓声中,候场处愈发安静,落针可闻,也就显得翻书声格格不入。 “唰——” 赵执事朝声音方向看去,是谁还想着入场前抱佛脚看书? 转头,没看见人。 他继续核查面前的队伍,忽而又听见了翻书声。 不是他的错觉,附近的弟子们都听见了,气氛变得焦灼,大家都有一种被卷到的恐慌,暗自恼恨自己不够努力,没有带书。 这一对比,赵执事就觉得这场合还能看进去书的弟子一定是个好苗子,他核查完这队,朝那边走去。 还是没看见翻书的人,不过好像有几名弟子挺眼熟的,其他队伍都挺慌张,也就他们队伍神态不变,看来已习以为常。 赵执事脑海闪过好几名弟子的身影,秀英峰的冉鼎?还是游南蓉?亦或是师元长老新收的那名亲传弟子? 他没有见到这些有名气的弟子,也没有见到拿书的人。 他蹙起眉,正想转身离开,余光忽然瞟见不对劲儿的画面。 候场弟子个个安安分分,站得板正,哪怕执事核查缓慢也没有丝毫不耐,而在这些有序的队列里,有一处好像歪了一点,似乎是刻意在遮挡什么…… 赵执事走近,探头,见到了被队友挡着的秦千凝。 她十分松垮地蹲着,一只手拿书,一只手撑着头,一幅百无聊奈的模样。虽然是在看书,可脸上半点认真表情都没有,就差一把瓜子磕了。 赵执事:“……” 几月没见,再见到还是这么让人无言以对。 他轻咳一声,秦千凝十分警惕地抬头,小声道:“谷蝶,你再往这儿站点。”这个纤纤手八卦起来有一套,前面稀稀拉拉凑了点宗门大比的信息,后面写不出来了,全靠东扯西扯凑字数,满篇都是不正经的闲磕,她怕被正经的执事没收。 有她在,再紧张的氛围也能被搅没。 整个候场地就他们队伍气氛不紧绷,一半队员在对秦千凝表示无语,一半队员在帮她挡执事。 赵执事受到了冲击,走过去,点她名:“秦千凝。”别问为什么这么多弟子也能牢牢记住她的名字。 秦千凝熟练地把书往怀里一揣,“咻”地站起来。 这一站,赵执事受到的冲击更大了。 “你这穿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的眼睛受到了伤害。 秦千凝老实回答:“外门弟子服啊。” 赵执事扶额:“我当然知道这是外门弟子服,我是说为什么成这样了,你还穿着——算了,我不想听理由。” 秦千凝嬉皮笑脸的:“赵执事,您还是那么爱操心,执事里面就数您尽责啊。” 赵执事:“……”谁跟你熟。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踱步靠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秦千凝说这些:“咳,你上次说的那些话不无道理,我这几个月试了试,嗯……有五成可能明年就能入内门了。”这家伙虽然是个刺头,穿衣打扮的眼光奇差,但是看人的眼光还不错,这些年就她看到了他的潜质。 秦千凝先是一愣,而后缓缓张大眼:“厉害啊。” 赵执事舒坦了,别人上赶着拍他马屁,他毫不在意,他觉得都不真诚,唯独这个秦千凝是个实在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压低声音道:“此次大比会传送至后山,后山危险,小心四周。”说完不等秦千凝反应,立刻就走了,生怕她抓着自己感激流涕,他不好收场。 秦千凝看着他的背影一脸莫名:“我跟他关系不好啊,他怎么跟我透露这些?”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27节 大家:“……”我们都觉得挺好的。 偶然得来了大考的内幕消息,大家愈发安心,静候入场。 很快就轮到他们了,他们跟着指引往前走,一踏入试炼场,顿时被场上人山人海的阵仗惊到。 来看大考的人比初考校多了将近一倍。 除了照例参加的内门弟子外,外门弟子几乎全来了,最主要的理由自然是来学习,但还有一点私心是想要瞧瞧“外门荣光”的表现。 其实大家对这个说法大多嗤之以鼻,这位传说中的秦师姐入了内门便是内门弟子,和外门还有关系吗?她是资质差,出身不好,但一旦入了内门就高人一等了,谁还想提不好的出身? 有人这么说,自然有人反对。 “秦师姐不是那种人。”有弟子争论道,“她在内门一直穿着外门弟子的衣裳,并不视外门为耻辱,反而心性坚定,坦荡大方。” “是的,她好像在告诉我们,她能做到,我也能做到,不该成日自怨自艾。”她是在以身作则告诉大家,不应该因为是外门弟子或出身不好就成日抬不起头,否定自己。 听到拥趸者的话,有人嗤笑:“平日里穿是一回事,说不定只是穿着玩儿,你看她大考——” 他的话停住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秦千凝的打扮——一身饱经风霜的外门弟子服,歪歪扭扭地缝起来,大大方方地穿在身上。 这么烂的衣裳,缝成这样,哪怕丑得都不忍直视了她还在穿,她真的我哭死…… 太感动了,太发人深思了! 明明进了内门,却始终不忘出身与来处,这是何等的精神境地? 第24章 所有队伍入场排列好后,掌门负责宣布此次大考内容:“本届大考地点在后山,内容为团队比试。每队将分到不同颜色的玉牌,玉牌佩戴在胸前,碎者出局。各队相互攻击玉牌,三个时辰后比试结束,排名由队伍剩余玉牌数量和击碎的玉牌数量决定。” 话音落,试验场掀起议论声。 掌门再次传音,压下议论声:“每队分到的玉牌数量和最大队伍的人数一样,也就是说,人少的队将获得更多的机会,只是这个多余的机会给队中的谁,就要看你们自己决定了。” 话音落,议论声更大了,不仅是坐在上方观赛的弟子们议论,场中参赛者也免不得心慌。 此次试炼内容是掌门想出来的,他一直认为下等宗门要想在修仙界立足,就必须要有不一样的地方。实力,他们是永远比不上的,所以就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或齐心协力,或以智取胜,甚至是在弱势时坚持到最后的勇气,都是本场试炼考验的点。 “这不公平!”有人耐不住了,队伍获胜的分值会均分给每一位队员,所以实力强的并不想带太多人入队,到了大考,什么组合都有,“有的队伍实力本就强,还有多的玉牌,那岂不是稳赢了?” 被内涵到的队伍反驳道:“我们人少,你们人多,我们都还没抱怨,你们有什么说的?” 看他们吵成这样,掌门默默摇头,有这功夫何不商量商量对策呢? 秦千凝也是这么想的。 “我觉得——”她一开口,大家都看过来,以为她有什么高深的意见,结果听到她说,“我们人不多,好好躲着,说不定能苟到最后。” 所有人:“……” 计绥不赞成:“你这是未战先怯。” 秦千凝:“你就想想有没有道理,躲得好,肯定不会全都被找出来,总有几个玉牌剩下的。” 这方式未免也太屈辱了点,计绥还想反驳,就听到掌门再次传音:“每队会分得一面铜镜,铜镜上将显示后山上所有玉牌的位置。” 秦千凝的计划就这么破灭了。 赤风皱眉,勾着嘴角道:“一开始或许还能避开实力强的队伍,耗到后面,我们将面临单方面的追杀。”她血脉里的好战性格被激起,“倒有点意思。” 与之相反的是秦千凝的垮脸:“好严格的考试。” 等执事发给他们队玉牌后,多余的四枚玉牌统一交给实力最高的队员保存。 来不及多商量,大比就开始了。 掌门一声令下,传送阵开启,再睁眼,已是后山。 入目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绿,古树参天,树干密集分布,植株茂盛,一看就是鲜有人踏足的地界。 张伯修惊呼:“不好,迷障林!” 所有人的面色都难看了起来,除了秦千凝:“什么林?” 紧张的气氛顿时被打破,本来还在警惕防御的计绥瞬间叉起腰,痛心疾首,指指点点:“你上课是一点没听啊!” 张伯修也加入了讨伐队伍:“不应该啊,那节课我们盯着她的,我看她一动不动听得挺认真的。” 秦千凝心虚地躲在谷蝶身后。 谷蝶无奈解释:“迷障林里的树木植株都是阵法的一环,踏入者一不注意就会陷入迷阵,轻者迷路,重者被困后心境不稳陷入魔障。大家切记不能慌神,要保持镇定,看好脚下的每一步路。” 计绥拿起铜镜,注入灵气,镜面浮现出无数不同颜色的小光点。 他们队伍的光点是红色,聚在一团,在这不远处有一群蓝色光点。 计绥在看光点的同时,试炼场众人也在看后山光点图。 与他们手上的铜镜相比,试炼场看到的地图可大多了,铺展在整个试炼场平台上,还可以大概看到后山地形。 “秦师姐他们队伍是红色光点吧。”坐在最远处的外门弟子们探头看去。 “他们附近有人!” “不知道蓝色队伍的实力如何,我记得最强的秀英峰亲传弟子那队是紫色。” 大家议论纷纷,紧张地看着光点图。 后山最西边是辽阔平原,入场不到一分钟,就混战到了一团,光点一个接一个消失。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最东边的迷障林,光点移动得小心翼翼,即使在有意靠近,也没有立刻对上。 入场时大家只能看到附近队伍的颜色,并不知道蓝色队伍实力,张伯修有些犹豫:“要和他们对上吗?” 秦千凝看了一眼铜镜里对方移动的速度,提议道:“他们不敢追赶,我们就这么不远不近地钓着他们呗,两队挨得近,看上去要混战,其他队伍也不会轻易加入,只会在旁边坐收渔翁之利。” “迷障林呆得越久越危险,一花一草皆会迷人心智,在里面绕圈是能暂避风头,但最后若是困在里面,损失的可不只是玉牌了。” 这说到点上了,赤风和计绥都有些紧张,他们最知道自己的心魔障碍有多强。 他们队伍到现在也没选个队长出来,没组织没纪律,关键时候只能磨磨唧唧。 “那举手投票吧。”秦千凝道。 大家很配合地举手,最后多数人支持正面对上蓝队,尽快出林。 于是大家停住了脚步,做好迎战准备。实力强的站在最前面将实力弱的围住,秦千凝自然被护在了中间。 蓝队发现了他们的停顿,愈发小心翼翼地靠近。 一分钟后,他们成功碰面。 “是你们。”蓝队队长有些警惕,一扫他们队的实力,放下心来,“不过如此。”即使初考校得了第一又如何,这场大比靠得是实力。 这挑衅的态度让计绥和赤风极为不悦,对方也不过练气七层,口气这么大。 “你也不过如此。”赤风嗤笑道。 对方也不恼,和身后队友低声商量了几句,转头对计绥道:“大比一开始就对战实在不明智,毕竟最后队伍完好的玉牌数量也很重要。你我都是聪明人,不如你们把修为最低三人的玉牌给我们,我们就放你们离开。” 这话很狂妄,蓝队队长说完就做好动手的准备,目光牢牢锁住对他威胁最大的计绥。 没想到计绥并没被激怒,而是跟着队友一起转头看向里圈的队友。 难道里面的是队长? 蓝队跟随他们目光看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那身丑绝人寰的衣裳,眼睛和心灵都受到了强烈的伤害,心境都恍惚了一下。 迷障林这样穿,好歹毒的心思! 还没从暴击中缓过来,就听到对方开口道:“不是吧哥们儿,才进迷障林多久就失了神智?” 蓝队队长狠狠噎了一下:“我没有。”他轻易地被破了防,开始人身攻击,“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一个练气二层,内门门槛何时这么低了?” 这话火药味十足,他们队伍里随便一个人听了都会生气,但秦千凝不会。若是为了不相干人的三言两语生气内耗,那这么多年她多少白活了。 她情绪依旧很平淡:“确实,你都进来了,门槛还是太低了。” “你、你——无耻!”没有在键盘侠和杠精齐舞年代生活过的人,就是这么容易被气到。 迷障林最忌情绪波动,本来毒草气味闻久了就会让人灵力波动,一生气,灵气波动得愈发厉害。 他不再多言,直接冲了过来,计绥利落挡住了他。上场不让佩剑,招式有限,他很快和对方缠斗在一起。 近身肉搏是赤风的强项,她乃半妖血脉,灵敏度和力气都比寻常人强,算得上半个体修,眨眼尖就放倒一名弟子,眼疾手快捏碎了他的玉牌。 玉牌一脱离胸前,传送立刻启动,对方消失在原地。 这下两队队员数量平等了,一对一正合适,但秦千凝实力在那儿,大家不约而同地拦着蓝队,不让秦千凝和别人对上,场面变得十分混乱。 又要凭纯粹的招式打斗,又要注意不被迷障林恍惚了心神,大家都打得束手束脚。 眼见赤风反身制住蓝队一人的双臂,让他胸前玉牌暴露了出来,秦千凝想要帮忙,但又无法使出灵气攻他玉牌,只好飞快地抓起地上的石头砸过去。 对方还在全力挣脱赤风,眼角忽然瞥到黑影袭来,心一紧,迷雾趁虚而入,他灵力瞬间散开,没能避开,被秦千凝砸了个正着。 玉牌易碎,被砸了个缝。 对方愣了,赤风也愣了。 这么原始而低端的攻击方式,绝不可能是用来攻击的,一定是在故意羞辱人! 接着,蓝队弟子的玉牌慢慢裂开,化作粉末飘散在空中。在传送出去前,他低头看了眼地下的石头,又看了眼躲在树后猥琐发育的秦千凝,气得喉间一甜。 蓝队再次损失一名队友,有人见了这幕,气不打一出来,不顾正在纠缠的红队队员,转身追击秦千凝。 本就混乱的场面更加混乱,秦千凝掉头就跑,一溜烟钻进了后方树林。 追击者气得上头,没有警觉,待追入密集树林后才忽然回神,惊出了一身冷汗。白雾浓重,他追得急,根本没看路,也不知道有没有踩到不对的地方,入了迷阵。 他在原地打转,愈发迷失方向。 秦千凝同样进了白雾中,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追她的人,跑了一半,发现对方停了下来,脸色发白,双眼失去焦距。 观赛弟子只能看见有一蓝一红光点脱离大部队,并不能看见实况,但坐在高台上的掌门和长老们可以借助灵器看见后山的战况。 蓝红对战实在没什么看头,打得毫无章法,跟西边群战比起来,像孩童玩闹一般。但应真长老对秦千凝这个刺头印象深刻,一直悄悄关注着红队。见有红点跑远,他将画面切过来,果然发现这个红点是秦千凝。 “糊涂。”他低声斥责了一句,“修为低,还如此狂妄,擅自脱队。” 掌门探过头来,有些惊讶:“这孩子似乎没有被障住?”按理说被追击时慌乱逃跑,心境应当很容易被迷障攻破。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28节 应真也意识到了这点,沉着声音道:“倒是有点运气。” 掌门没有什么修炼的天分,但却是一个很好的带路者,一心扑在扶持宗门上,宗门内的青年才俊都有接触,久而久之就磨出了看人的本事。 “或许不只是运气。”掌门凭直觉道,“她……有些特殊的潜质在。” “是吗?”应真掀起眼皮瞧他,“什么潜质?” 掌门哑了,他还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毕竟秦千凝从各个方面看,资质都太差。他捋了捋胡子,挽尊道:“这个我们慢慢会知道的。” 两人谈话的功夫,秦千凝意识到追她的人出了问题。 她停下脚,犹豫道:“喂,你没事吧?”对方脸色煞白,满头大汗,看上去是心脏病要犯了。 对方不语,眼神直愣愣的,瞧着像丢了魂儿。 她犹豫了一下,捡起石头,往那人脚边丢。 应真见状蹙眉:“胡闹,怎可乱动石头。” 可能是她运气好,动了石头也没事儿,石头掉落在脚边,对方还是没反应。也就几息的功夫,他的脸色由白转青,脸色愈发可怖。 秦千凝怕他猝死,朝他走过去,干脆利落摘下他的玉牌。 传送启动,冲淡了迷障带来的幻境,对方迷迷糊糊回神,见到有人站她面前问:“没事儿吧?” 他反应不过来,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直到看到参天大树才缓过神来,自己好像是陷入了魔障。 他刚要道谢,眼前就变了画面。被传送出去后彻底脱离迷障,他立刻呕出一口血,马上有执事上前查看他的状况,幸亏被障住的时间不久,没太大伤害。 应真看得眉头越皱越紧:“对方修为比她高几层,她非但不立刻逃走,反而回来查看情况,究竟在想什么?”就差直白地骂秦千凝笨了。 掌门思索了一下:“或许是怕对方出事吧?” 应真嗤笑一声:“试炼无情,对方不出事,出事的就是她了。” 掌门叹了口气:“倒是心软。”也不知道他思绪飘到哪儿去了,“修真界最先被抛却的就是心软纯善之人。” 秦千凝自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指指点点,她当然知道回头过来的风险很大。前世见过了太多恶性竞争,这辈子她不想再重复了。只是一个普通考试而已,没必要看着别人猝死。 她看着手中的蓝色玉牌,闪闪发光,脑海里的第一反应:“这东西看着还挺贵。” 上班前:普通家庭。上班后:总想偷点东西。 秦千凝穷瘾又犯了,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嘿嘿笑了声,把玉牌塞进了自己兜里。 正在严肃争论她心地善良的掌门和应真:“……” 嗯……心地善良,素质不详。 第25章 她顺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试图回归大部队,但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 玉牌未碎,地图光点一直没有消失。 试炼场的观赛弟子便看见地图上紧密挨着的一蓝一红光点一直在附近打转,惊奇道:“这是什么意思,蓝队和红队有人握手言和,手拉手找出路?” 这个画面太诡异,大家不敢想象。 又转了几圈,她还是没找到队友们。 这下连应真也惊讶了:“她怎么在迷障林里如履平地?”哪怕是御剑飞行,也容易被树木形成的阵图迷了眼,谁能像她一样钻来钻去啊? 另一边,由于混战太严重,有人被击飞砸到了树木上,激发了迷阵,导致他们明明还在原地,可空间却藏在了层层树木中。 打斗耗了灵气,又因空间斗转而导致灵力波动,在场所有人都受到了重创。偏偏迷障林的毒雾最喜欢趁虚而入,越是虚弱,心境越容易受影响。 地面好似变成了沼泽,眼前树木不断旋转,忽而逼近忽而远离,天旋地转,什么都看不清了。 所有人都跪在了地面上,哪怕还记得对战要紧也站不起来了。 恍惚中,计绥好像回到了最无忧无虑的那段童年时光。 天高气清,清风吹拂。他在院里跑着玩儿,一个不小心和人迎面撞上。 他个子低,只能看见对方高高扬起的下巴和她身上闪着暗光的绫罗绸缎,好像说书人口中的霓裳羽衣。 但妇人和传说中温柔的仙子不一样,她嫌弃地避开他,冷着声音道:“有人吗?” 计母从屋内出来,寒风刺骨,她咳了几声,礼貌地问:“请问您是?” “我乃修仙世家冉家的总管娘子,此次前往南乐是为了替我家老爷递一封休书。”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休书,“休书到,尘缘了,至此,我家老爷和你们的因果全部了结。” 计母脸色瞬间变了,跌跌撞撞走过来,夺过休书,一目十行,气得双手颤抖:“管成天分明是我计家赘婿,没有计家,他早就饿死了,什么沦落至此失忆娶了妾室,全是胡说!” 满头朱钗的妇人冷笑一声,轻轻一抬手,计母就被一股无形的力推到在了地上。 “休得攀扯,老爷乃修真奇才,未来大有作为,连皇家也要以礼相待,又怎会看上你这般的凡人女?” 计绥连忙过去扶起娘亲,像一头小狼一样对着妇人狠狠咬牙。对方见状一愣,旋即轻笑:“你是老爷血脉,我不和你计较。”她转头看着柔弱无助的凡人女,“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家老爷失忆流落至此,你们计家却趁虚而入,诱骗他娶妻,他不和你们计较已经是格外开恩了。送一封休书过来,也是为了全了这些年的夫妻情。” “胡说八道,明明是他求着入赘,为了给他治病,我们计家还典了地匹……”计母单薄的身子不断发抖,就在华裳妇人嗤笑准备离去时,她伸手拽住了妇人贵重的裙摆,“我不依,你们修真人讲究因果,我若是不认这休书,管成天的尘缘因果就别想散!” 她强硬的态度让妇人挑眉,终于肯正眼看她了,只是语气愈发高高在上:“自取其辱。你既然知道修真人的规矩,也就知道凡人命贱,村妇一枚,还敢讲条件。”她不屑地扯出裙摆,像是碰到了什么脏污,“实力就是公理,弱的人,只配被人踩在脚下。” 她一举一动是如此高贵和缓,语气轻飘飘的,连头上不似凡物的珠钗也只是轻轻摇曳,愈发将地上的母子衬托得狼狈而卑贱。 计绥抱着计母,耳边只剩下妇人尖锐刻薄的嗓音,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实力为尊的话语。 弱的人,只配被人踩在脚下…… 声音越来越大,大到他什么也感知不到了。他抬头看向妇人,明明就在眼前,却好像隔了很多年的时光,泛着老旧的模糊雾气。 凡人不可直视的人,原来也不过练气五层啊。 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将她踩在脚下? 那她的命,是不是也很贱? 杀了她……杀了她…… 有人在他耳边劝说。 计绥跪在地上,双眼泛起血气浓重的猩红,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血泪。 忽然,一个拖沓的声音打破了耳边的诱哄声。 “计绥——赤风——”这声音有气无力,“我迷路了,你们人呢?” 好熟悉的声音…… 一切恍如梦境,计绥分辨不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滔天的恨意与不甘被搅散,眼前模糊的人影被风一吹,化作了粉末。 “不应该啊,我记得就在这边。”这个声音嘀嘀咕咕,开始恶意揣测,“我可没偷懒,我是被追出去的。你们是不是故意藏起来不出声来惩罚我,幼不幼稚!” ……哪个正常人能觉得别人在迷障林里躲猫猫玩? 真幼稚的是谁啊?! 这种熟悉的无语和抓狂让计绥的神智瞬间归位,他双手撑地,猛地吐出一口污血。 同样恢复神智的张伯修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对着在外面绕圈骂人的秦千凝大喊:“你把计绥气吐血了!” 计绥:“……” 他擦掉嘴边的血,没有力气解释那是心魔导致的。 循着声音,秦千凝连钻带爬朝里靠近,又狼狈又灵活的。 应真看得目瞪口呆:“她怎么可能破开迷阵?这迷阵对她的心境难不成丝毫没有影响?” 掌门也惊了:“这心境该有多稳啊……”没心没肺没头脑的那种稳,稳到有点荒谬了。这种心境怎么也得是变异天灵根的天才才能拥有的吧?一定是迷障林的迷阵被人破坏了,一定是吧。 大家都没什么力气,修为稍低的还在迷糊中,各自或跪或躺在地上,没有动作。 眼见着蓝队那边的人也动了,张伯修很紧张,用尽力气朝外喊:“人呢,你在哪!快点,快过——”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身后凭空出现一个脑袋。 秦千凝:“好了好了知道了,催什么催。” 张伯修嘴长成“o”形,震惊地看着她出现。 秦千凝拍拍身上的泥头和树叶,迈过矮丛,成功出现在内圈。 他眼珠都要掉出来了:“你从哪出来的?” 秦千凝一脸莫名,指指身后树枝阻碍的小道:“我走进来的啊。” 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明明是一座巨石,石后是悬崖,哪有什么路。 这也不是重点,秦千凝没多争辩,转身看向地下趴着的一圈人,憨憨一笑。 她就跟个采蘑菇的小姑娘一样,一个接一个采玉牌。蓝队的人还迷迷糊糊的,完全没反应过来,等被传送出去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也太牛了,全放倒了。”她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以为大家是殊死搏斗两败俱伤,留她来捡漏。 红队没力气解释,只是气息奄奄地看着她动作。 明明是自己队友,但捡漏时那副呲牙笑也忒欠了点吧。 这里发生了什么,试炼场观赛弟子毫无所知。 他们只能看到一蓝一红的光点携手进入了静止的红蓝光点团,然后这对光点走向了蓝队,接着让人惊掉下巴的事发生了。 ——蓝队光点一个接一个的,和这个红点站在了一起。 不,离得这么近,不是站在一起,更像是……抱在了一起? 他们根本想不到这是有人没捏碎玉牌,而是把玉牌揣进了兜里,只能按照常规思路去判断情况。 所有人脑海里都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画面:一个红队队员和蓝队手拉手靠近蓝队,然后蓝队一个接一个的和他们牵起手,最后紧紧抱住那个红队队员,实现了宗门大和谐。 “就算结盟也没有这样的吧?”有人难以置信地道,“何须这般亲密?蓝队是疯了吗?” 本来观赛的都各自为营,抱团分析不互相交谈,但这场面太离谱了,以至于忘了抱团,而是搭话道:“莫非那个红队队员是蓝队的卧底?”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了。 他的主动打破了大家的隔阂,大家终于憋不住了,轰轰烈烈讨论起来:“那红队就这样一动不动站着看吗?” “可能是看傻了吧……”搁谁谁不傻。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29节 “怎么可能,或许这就是他们的计谋?”有人摇头分析,“红队是初考校得了头名的队伍,不容小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实力不行,计谋倒是不少。” 本来大家还在紧张看西边和南边的混战,没关注迷障林的慢吞吞小光点,这个动静一出,全场的注意力都被抓过来了。 众人抓心挠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好想知道!” 送走所有蓝队后,秦千凝才有功夫维持一下队友情,把地上趴着的队友们扶起来。 迷障林不是调息的好地方,他们受损严重,必须尽快出去。 计绥有气无力掏出铜镜,想要查看附近状况,一注入灵气,心都跳了一拍,差点把铜镜摔了。 蓝队不是全被秦千凝送出去了吗,怎么还在地图上?难道这也是迷障的一重? 他头晕目眩,险些再次吐血。 眼看计绥右手颤抖,仿佛见了鬼,赤风赶紧撑着身子靠过来看铜镜:“怎么——” 这一看也吓一大跳,差点起势反手攻击身后。 所有人都被他们吸引了目光,秦千凝也以为有敌袭,胆战心惊想往赤风身后钻。 于是地图上的大团蓝点整齐划一地向他俩靠近。 赤风、计绥:“……” 张伯修也靠过来,吓得惊呼:“为什么蓝点还在?!” 秦千凝愣了一下,挠挠头:“……因为我没有捏碎玉牌?” 她那丑衣服的口袋塞满了玉牌,走起路来还有点沉,随口道:“张兄啊,玉牌看着挺贵的,值多少钱?” 刚才如临大敌的众人:“……” 有点崩溃。 不得不说,被她这么一气,头脑还真清醒不少。 计绥都被气笑了:“你难不成还想卖?” 秦千凝:“这个嘛——” 张伯修拦住计绥:“冷静,冷静!” 气到极点,就没脾气了,赤风打断道:“行了,我们先出去吧。” 秦千凝赞成:“对。”她一脸正经地对计绥道,“我保留玉牌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我觉得如果玉牌不碎光点还在,那么别人看到光点浩浩荡荡在一起,一定以为我们结盟了,不会轻易靠近,我们苟到最后的机会也更大一点。” 那副正经模样好像被计绥恶意揣测羞辱了一般。 看得计绥都要怀疑自己了,真的是自己把她想得太恶劣点了吗? 赤风不敢在此久留,着急打断道:“我们刚才都陷入迷障受了重伤,怕是很难勘破迷阵走出去。”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十分严肃。 难不成就要困在这里,直到结束?他们受伤严重,撑不住的。 这凝重的气氛下一秒就被打破,秦千凝不解:“你们看不清那就跟着我走呗。” 谷蝶愣愣道:“你能找到出路?” 秦千凝更纳闷了,抬手一指:“那不就是路吗,平平坦坦的。”不像她钻进来的路,全是树杈子和草丛树根,钻得她腰酸背痛。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哪有路,明明是密集树林。迷障林里最危险的就是心境不稳时走路,很可能眼前是平路,踏进去就成了沼泽或是悬崖。 计绥是知道秦千凝本事的,他认真看了她一眼,提议道:“既然她能看清,我们就跟着她走吧。” 谷蝶立刻赞同:“好。”她组织大家道,“我们挨紧点,千万不要掉队。” 见他们个个如临大敌,秦千凝估计情况很严重,她思索了一下,难得正经地提出意见道:“要不,大家手拉手跟着我走?” “……”离谱,但有道理。 于是试炼场内的光点地图出现了更诡异的一幕。 红色光点挨个排成一列,跟在了被大团蓝色光点抱住的那个红色光点,整齐划一地移动,像一个大头蛇长了一条细细乖乖的尾巴。 试炼场猛地安静了下来,沉默、死寂。 全场人都被这画面震撼了。 哪怕用尽所有想象力,也根本想象不出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蓝红队不会是集体吃了毒草吧,在里面发疯了。” “如果试炼结束后我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个什么状况的话,我会生出心魔的……” 观赛席齐齐点头:“怕是每次进阶时眼前都会出现这个画面。”太魔性了。 第26章 大家手拉手牵着往外走,秦千凝在前面带路,像个幼教老师。 “这里有颗大树,小心哦。” “抬脚,上坡了哦。” 后面拉着的一串人:“……” 他们很想让秦千凝闭嘴,但是太虚弱了,光是手牵手往前走路就耗费了所有的力气,只能任由她在前面自由发挥。 别说,走了一段路,发现还真适应了,在迷障林居然也能生出一种安全感,暖暖的,很贴心…… 秦千凝看着铜镜,确认东南西北后,继续往前走,鼓励道:“马上出去了,出去咱们就找地歇息歇息,加油哦。” 修真界的人普遍心智成熟,面对这种经历,感觉又是丢脸又是奇妙,总之就是在飞升前都会牢记的那种。 终于,几人突破迷障林边缘,眼前画面斗转,终于回到了常规的山林。 吊着的那口气散了,大家松开手,一个接一个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秦千凝盯着铜镜为他们放风:“你们快调息,我盯着呢,有人来了就叫你们。”她非常有自知之明,不会说什么“我守护你们”之类的话。 大家围着秦千凝就地打坐,地图上的光点群就这么陷入了静止。 秦千凝看了一眼铜镜,觉得这个画面有点奇怪,便把兜里的玉牌都掏出来,围成一圈摆在地上。 于是地图上的光点排列就变成了:一个红点站在圆心,里面一圈蓝点,外面一圈红点。 没有密集的光点后倒是正常了,就是看着像在搞什么祭拜仪式,中间那颗红点怎么看都有一种唯我独尊的感觉。 观赛席弟子的脑子都要烧起来了,已经放弃了猜测里面发生了什么。 “谁有认识红队的,出来以后能一五一十地把这事儿问清楚吗?” “我都不关心大考结果了,我就想知道这个。” “我认识,里面有一师妹是我峰弟子,出来后我去找她套套话吧。” …… 其他方位参与大考的弟子们入场后就在激烈对战,该出局的都出局了,剩下三队实力强的在各自的地盘整息。 其中一队休息的差不多了,队长拿出铜镜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输入灵气一看,人傻了:“东边那两队在干什么?” 队友们纷纷探头来看,一看,都跟着呆了:“这……蓝队队长我知道,人挺傲的,不是与人结盟的人,更不是乖乖听人号令的人。” 听了这话,大家面色都有些严肃:“看来这次大比他们很想赢,连原则也放弃了。只是一队的话,实力普普通通,但结盟后就不容小觑了,应该仅次于紫队。” 有人问:“队长,那我们可否要找人结盟?” 队长紧紧锁眉:“结盟后怎么分玉牌?若是最终把所有人都打败了,仅剩我们,是否要对战厮杀?” 这确实是个问题,有人提议道:“但若是不结盟,等到他们都结盟了,我们只能坐以待毙,不如先走一步看一步?” 哎,看来只能这样了。 队长收起铜镜,低声骂了一句:“不知那个被拥护的红队队员是谁,竟能联合蓝队,还让他们心甘情愿俯首,从头到尾不参与混战,真是狡诈无耻。” 莫名被骂的秦千凝耳朵有点发烫。 她打了个哈欠,看了看队友的调息状态没有问题,又低头继续看铜镜。 一看,发现混战已经结束了,三个方位各剩一队。 这可有点棘手,留下的都是实力强劲的,肯定会发起攻击,他们这边估计苟不了多久了,也不知道蓝红队的光点数量能不能暂时稳住他们。 秦千凝队里修为越高的受伤越严重,低修为的依次睁眼后,计绥赤风等人还在继续打坐。 谷蝶担忧道:“他们受伤太严重了,大比剩的时间不多了,怕是来不及恢复。” 秦千凝讶异道:“也就是说,咱们队伍的主战力全部没了?”这还打什么打。 苏醒的人都齐刷刷看着坐在中央的秦千凝,期望她能给个决策。 秦千凝支着下巴:“不能让他们近距离接触我们发现我们人少,那就只能遛人了。”她捡了根树杈子在地上画图,“我们不紧不慢地追别人,始终不靠近,身后肯定有想来捡漏的追我们,我们这时又转身去追他们。” “可是这样的风险很大,万一我们没跑过他们怎么办?万一他们不跑了反而进攻我们呢?” “那就要拿出我的终极计划了。”秦千凝摸摸下巴,“我们先把他们绕晕,让大家对各个队伍的方位产生混乱,然后趁虚而入,嘿嘿嘿。” 大家看着她,默默咽了口口水。第一次,大闹戒律堂;第二次,得罪应真长老;第三次,大妖怪袭击幻境。这一次她不会又要闹个大的吧? “我们往哪个方向跑?” 秦千凝规划了一下路线:“朝中央绕着跑,利用这块儿山脉地形,正好避开绿队,然后兜圈,尽量追上紫队。” 计划得很完美,但施行起来不一定容易,秦千凝叹气道:“我们争取坚持到最后。” 大家点头。 他们商量好后,剩下打坐的人也差不多调息完成了,灵力只恢复了一半,时间紧迫,不能再耽搁了。 看着所有队伍在慢慢朝中央靠近,秦千凝拿着铜镜带头开始疯跑。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一跑,所有队伍都跟着移动。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刚才地图上还安安静静的光点们就跟疯了一样,满山狂奔,其中最为疯狂的就是蓝红二队,一看就是故意搅局的。 由于秦千凝他们跑的时候靠得很近,画面倒还正常,蓝红光点交错分布着,看着就像这十几人挤在一堆疯跑。 谁都不想先和人数最多的队伍对上,但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实力最强的紫队决定不再躲避。 于是地图上两团光点慢慢靠近,一支在山下,一支在山上,距离刚好能看清对方,却又不能立马攻击。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30节 紫队队长游南蓉乃万壑宗最有潜质的弟子之一,修为和才智都不差,在看见蓝红二队靠近时,心中就有猜测他们大抵是想来结盟。若是想战斗,他们应该会选实力稍差的绿队。 她当时就已经和队友商议过,他们不是不能结盟,但结盟后他们紫队必须作主导,保证得第一,在这个条件下再尽力给蓝红两队争取。 这个条件确实很不公平,但对蓝红队来说肯定值得一试,与其冒险,不如尽量争取第二和第三。 游南蓉对此很有把握,见蓝红光点靠近,面上浮出笑意,静候他们上前恳求结盟。 秦千凝他们气势十足的人数是假的,自然不可能和紫队正面刚,只想拖延时间。 她和队友商量道:“我先稳一下他们,问问他们是否愿意结盟。” 张伯修道:“他们实力强,自然傲气,估计不好说话。”他有些担心地道,“你准备好说辞了吗?” 秦千凝一幅受到质疑的模样:“我说话你还不放心?” 大家:“……”就是因为是你才不放心好吗? 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估计是早就构思好了说法,张伯修只好放她上前。 大家紧张而期待地看着秦千凝钻出树林,探出头。 然后看着她撤着嗓子对着山下的紫队喊:“下午好啊小紫们,结盟吗?” 后方抱有期待的队友:“……” 山下的紫队:“……” 紫队知道谈判必须要拿乔,他们越表现得高傲,对方越会低下姿态来谈判,退让得越多。但谁能想到对方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谁谈判一上来就这样啊?! 见下面没人回答,秦千凝纳闷,又吼了一嗓子:“小紫,听得见吗小紫?” 游南蓉:谁准你这样取外号的! 算了,上来直切主题也好,省了试探的功夫,现在就要看对方给出什么条件了,红队肯定已经想清楚了细节,就看他们细节上的诚意了。 她清了清嗓子,嗓音冷淡:“结盟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她做好认真听交涉的准备。 “好处大大滴!”隔这么远距离对话太费劲儿了,秦千凝用力大喊道。 山谷中荡起回音。 大大滴——大大滴——大大滴—— 游南蓉:…… 躲在树丛里的红队扶额。哪怕隔这么远,他们都能感受到紫队队长那无声的崩溃。怎么说呢,与其留在队里让队友崩溃,不如放秦千凝出去祸害别人,就是连带着挺丢脸的。 游南蓉声音带上了一点点不淡然的咬牙切齿:“什么好处?”你倒是展开说啊! 另一边,一直关注地图的绿队和黄队都不淡定了。 “紫队实力最强,胜率最大,一旦和人数最多的蓝红队结盟,我们毫无还手之力。”两队气氛都很严肃,心惊肉跳,“我们不能让他们成功结盟。” 绿队绕过山脉,悄悄爬到秦千凝他们背后,想抢在紫队前和他们商量结盟的事。 秦千凝正在和紫队费力沟通,一看铜镜,对着山下大吼:“妈呀绿队来打我们啦!” 紫队对她的一惊一乍表示无语,游南蓉深吸一口气:“所以我们要尽快谈拢。” 上面传来音量渐弱的喊声:“你们等等,我们打完回来继续聊!”一听就是边撤退边喊的。 紫队:…… 游南蓉身后的队友:“我们真的要和他们结盟吗?他们看上去……”不太靠谱。 “时间所剩无几,不能再耽搁了,我们要一队一队把他们送出去。”游南蓉魄力十足,“黄队离得远,没机会过来和绿队结盟。我们跟着他们一起追绿队,不能让这两队结盟。” 眼见着红蓝光团突然转身过来,接着紫队也追了上来,绿队吓了一跳,以为他们结盟成功了,是过来打人的,只能撒腿就跑。 慌忙之中没来得及看铜镜,以至于没有察觉红蓝二队转了方向,更没有察觉地图上的光点突然发生了变化。 “跟我一起离队,大家替我打好掩护。”秦千凝拽住张伯修,随手扯了一根藤条,将蓝色玉牌绑在了他的玉牌上,同时也给自己绑了一块儿。 赤风拿着铜镜正在看满场乱跑的光团,猛然发现自己队伍里多了俩紫色光点。 “这是……”她惊讶地回头。 秦千凝:“这是基本调色原理。” “……” 小伙伴们惊了,谁能想到还能这样操作? 绿队一直在前面疯跑,感觉把红蓝二队甩开了才有功夫掏铜镜看,一看,也惊了。 为什么有俩紫色光点追着他们跑? 他们还没来得及思索,就听到身后传来喊声:“我们是紫队,我们要和你们结盟!” 绿队:? 他一个急刹车停下,转身往后看。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那边的人脸,只能看到站在前面的男弟子确实穿着秀英峰的白色弟子服。 绿队自然怕有诈,不敢轻易答应:“你们不是和红蓝两队结盟了吗?” “别提了,晦气!”张伯修还没来得及想回答,秦千凝自然地就骂开了,“长话短说,你我两队结盟,一起解决黄队,然后再干掉他们怎么样?” 绿队心念一动,他们实力稍逊,若是和紫队结盟干掉其他队伍,怎么也能排个第二,不亏。 “我们凭什么信你们?”绿队大喊。 秦千凝毫不犹豫喊:“我以道心起誓,我们队和你们诚心结盟,我队队友绝不和你们动手,若违此誓,我必爆体而亡。” 绿队听得都有点感动了。 大好人啊,世间没有比这更加真诚的保证了。 秦千凝道:“你们先去和紫队大部队汇合,我们两个去引黄队过来。” 对方出人当诱饵,绿队哪有不答应,于是秦千凝带着张伯修迅速溜了。 赤风他们一直松弛有度地钓着紫队,没有拉开差距,所以紫队一直紧盯着他们前方影影绰绰的身影追逐,并没有过多关注地图。 直到发现侧方有人群靠近,游南蓉这才停下脚步查看铜镜,发现是绿队。 “他们想‘杀’我们?”紫队队员一头雾水。 游南蓉冷笑一声:“自不量力,解决完他们再解决其他人。” 所以等绿队飞快跑过来时,还没来得及和新盟友打招呼,对方队长二话不说就动手了。 绿队:? 绿队队长大喊:“你们言而无信,就不怕队员爆体而亡吗?” 紫队怒道:“胡说八道什么?”怎可这么恶毒地诅咒别人? 此时游南蓉意识到有哪儿点不对,但绿队这种送上门来的玉牌,不要白不要,先解决他们再说。 一直极速赶往中央想和绿队结盟的黄队跑得气喘吁吁,中途往铜镜注灵气一看,好么,绿队怎么上门送玉牌去了。 他们正在嘲笑绿队的愚蠢时,突然发现红蓝两队从后面追了过来。 红蓝二队和紫队结盟了的,不能对上! 黄队拔腿就跑,开始在地图上溜大圈。 不一会儿,紫队解决完绿队,队友折损了一名,不亏。 剩下就是蓝红二队和黄队,蓝红二队人多,黄队实力还行,他们若是结盟,紫队很难一战。 于是紫队选择从侧方抄近路夹击黄队,不让他们碰上。 绿队的噩梦在黄队重新上演,他们跑着跑着,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前方出现了两个紫色光点。 隔得远,看不清脸,只能听到那绝美的好消息:“小黄,和紫队结盟吗?” 一样的套路,一样的毒誓。 多么真诚的紫队啊,黄队欣然接受,转头朝紫队跑过去。 本就在追他们的紫队:?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这一次,又折损了两名队友,剩下六名队员,依旧不亏。 紫队这才有功夫喘口气,怒骂红蓝两队的奸诈:“他们是故意的,不知道怎么诱骗了那两队主动过来,想让我们折损实力,然后再和我们争第一。” 游南蓉丝毫不怒:“那又如何,我们不本就打算一队一队地‘杀’过去吗?他们这样耍诈也算是打瞌睡送枕头,阻止了其他队伍的结盟,完全符合我们的计划。”她看了一眼铜镜,“现在,就是最终的决战了。” 虽然他们折损了三名队友,但实力依旧不弱,最终时刻一起混战,捏碎一块儿是一块儿,他们有胆气有魄力。 他们朝红蓝二队跑过去,以为那边也会跟着跑过来迎接最终大战,没想到对方撒腿开始疯跑。 紫队:? 他们连‘杀’两队,力气用了不少,而秦千凝他们在旁边隔岸观火休息了很久,实力没有,但力气有,跑得飞快。 紫队追啊追,都快追得怀疑人生了。 “怎么回事啊?”有人气喘吁吁,“他们人明明那么多,怎么这么怂?” 游南蓉终于反应过来了:“不对,他们难道根本没那么多人?”这下一捋,全通了,“他们随便和哪一队对上都没有胜算,所以才把其他两队依次骗过来,送到我们手上,这样他们就能白得一个第二!” 好阴啊! 而被送出去的黄绿两队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冲从出去后就一直骂紫队言而无信大阴人,恨不得将他们的罪行刻在石柱上。 在一圈又一圈的追逐中,时间到,大考结束。 试炼场的地图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空中出现的流光金字。 全场屏住呼吸,在金字展露时,纷纷哗然。 第一列:送出弟子数量排名,紫队数量断层第一。 第二列:队员留存数量排名,红队赫然在第一,全员留存。 接着,光字消散,出现内门大考的最终结果。由于第一次考校时秦千凝他们出来太早,分数高,和这次的一计算,最终以一分之差,险胜紫队。 往年大考都是靠硬碰硬的实力,头一回看得弟子们头晕目眩,出现了这个结果后,全场爆发雷鸣议论声。 隐约混杂着外门弟子格外突出的激动呐喊。 试炼场参考弟子等候处。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31节 黄绿二队呆呆地看着金字,骂紫队的嘴型还在,连带着所有被淘汰队伍懵圈。 不是,为什么蓝队留存量为零?等等—— 电光石火间,他们一下子醒悟了,五官都气扭曲了:好狡诈的红队! 撵牛一样满山跑的紫队在这时被传送出来,一看最终结果,差点被气吐血,齐齐唾骂:好狡诈的红队! 从头到尾看傻了的掌门和应真长老:好狡诈的红队! 只有观赛席的外门弟子报团感动:好英勇的红队! 第27章 要说本场风头最盛的,无疑是红队。从一开始场上奇葩的光点排布到最后全员幸存的神奇场面,每一步都足够吸睛。 当然,拉仇恨这一点,也是最顶尖的。 当大考时间结束,右胸前玉牌开始碎裂时,秦千凝眼神一扫,扫到了计绥身上。 计绥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秦千凝就过来躲到了他的身后。 传送开启,红队一露面,候场处所有弟子的目光都移了过来。 有恨得牙痒痒的,有好奇的,有羡慕的,还有“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没想到这么阴”的…… 若是放在初相识时,本队其它队友指定承受不住这些目光。但和秦千凝混久了,不知不觉已练就一颗强心脏。 他们面不改色地直视回去,于是大家又默默收回目光。 修真界就是这样,实力为王,只要自己硬气,没人敢置喙。 但像绿队黄队这种被狠狠坑了一把的,实在压不住崩溃,在红队里一扫,眼神最终定在了气质冷厉的计绥身上,红队里他修为最高,而一名女修畏畏缩缩躲在他身后,肯定就是他指使她来诈人的! 计绥不知道她怎么坑了别人的,只觉得有人恨恨地看着他。谁能比他更生人勿进,他一个眼锋扫回去,那些人只能不甘地咽下那口气。 一定就是他!他们记住了! 秦千凝也没想坑计绥,只是怕被人套麻袋打,所以躲在了血最厚的人的身后,出来才想起大家都是体面人,没必要顾虑这个。 往年宣布完结果后,观赛弟子们就会陆陆续续散了,跟看马拉松赛跑一样,感受一下过程,看个最终结果就行。 但今年的却完全不一样,从比赛开始就趣味十足,不像是看考试,而像是在看一场跌宕起伏的武戏。由于实在是猜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观赛席的讨论就没断过,弟子之间打破隔阂进行交流,本来在宗里互不交流的各峰弟子,一场大考看下来,以后见面了还会互相点头问声好。 就像现在,大考明明已经结束了,他们还在看台上交流:“是因为今年大考题目的原因吗,我看了这么多届,第一次感觉意犹未尽。” “我认为不是题目的原因,而是里面……”归属于戒律堂的弟子压低声音,“你听过那个凡人大闹长老讲堂集体受罚的事吗?没听过?那在凡间碰见修恶鬼道的鬼修,所以心智受损时不时啃人的浮银峰弟子总听过吧,我不是在背后嚼口舌,但是那名饿鬼弟子,听说就在红队。” “嘶——” 有八卦的弟子,也有被燃到的低修为弟子。 “只是内门大考就如此精彩,不知道本州大比又是什么模样。” “本州大比还能通过书册和口口相传窥见半分,西境大比却是连记载也不多了,更别提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五境大比。” 大家变得惆怅起来:“也不知道这辈子能否窥见半分其中的精彩。” 很快,这惆怅氛围被打破,因为候场处走出了本次的参考队伍。 他们也没想到观赛的弟子们迟迟未散,刚一踏出来,整个试炼场都响起了嗡嗡讨论声和呐喊声,雷鸣一般,吓了他们一大跳。 “红队太厉害了!” “紫队最强!” “绿队也很不错啊!” 试炼场的队伍面面相觑,这是以往大比从未有过的待遇,本来还在怄气不甘的面皮也绷不住了,不自在地和队员相视而笑。 呐喊声中,外门弟子的声音格外突出,好几个弟子嗓子都喊劈叉了:“秦师姐!” 惹得内门弟子们频频回首:“今日外门弟子是打了鸡血吗?” 试炼场的弟子们个个都因欢呼而感到羞涩不自在,只有秦千凝一个人感受特殊:“果然是得个考试前几就能出名啊。”修真界的娱乐方式也太少了点,这也能成名。 此次总排名前五的弟子可以选派系踏上精进之道,先是由执事登记,最后会由负责的长老们依次评估,流程还挺规范的。 队伍在执事前面排成长列,刚站好,前面的弟子就转过头来对计绥道:“我想约阁下酣畅淋漓地切磋一场,阁下是否有意?” 计绥:? 他非常乐意切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莫名其妙约他,但他立刻应下。 很快,旁边队列的弟子也探出半个身子,是紫队的亲传弟子:“我们虽然在谋略上输了,但还是想领教一下阁下的实力,请问能否赐教?” 计绥:……开始感觉不对劲了。 但切磋就等于做实战习题,卷王计绥哪有不应的,所以一个排队的功夫,他足足应了十一场切磋。 计绥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和秦千凝有关。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秦千凝,她又在偷偷看那本免费赠送的书册,笑得很不正经,感觉到有人看她,她一脸无辜的抬头,发现是计绥后,非常嫌弃:“吓死我了,我以为老师来收我书了,我回去得把它裁一裁做成巴掌大小,好藏一点。” 计绥心累地转回身,不想再看他这个名义上的师姐。 终于排到他们这队了,所有弟子都选了剑修,直到秦千凝上前:“我选炼器。” 张伯修听了很惊讶:“你不会是把我那句玩笑话听进去了吧,为了……销赃你准备学炼器?”‘销赃’二字比的口型,若是他能照镜子,一定会发现到自己这遮遮掩掩的模样和秦千凝偷偷看书时一模一样——终究还是活成了自己鄙视的样子。 秦千凝皱眉:“怎么可能,想什么呢。” 张伯修松了一口气,倒是赤风觉得他这口气松得太早,怀疑地问:“那你为何选择当一名炼器师。” 秦千凝背着手:“剑修每天起早贪黑的挥剑,我不行;符修每天要画要背,手酸,颈椎痛;兽修,铲屎刷毛喂粮……总而言之,只有器修可以躲在自己的洞府里一坐就是几天几夜,多好。” 赤风:我就知道。 执事登记好秦千凝的志愿后并没有马上叫下一个人,而是多看了她好几眼。 秦千凝不解地看着他。 对方抬手假意咳嗽,实际偷偷对她道:“赵执事给我打过招呼,以后多多照顾你。” 秦千凝:蛤? 突然就在内门有了关系。 她若有所悟,和执事点头打完招呼后,悄悄溜达到张伯修身边:“张兄,其实我觉得你有做掌门的潜质。” 张伯修:? 等所有人报完志愿后,执事们会将名单交给各个派系的长老审查,一般来说就是走个过场,长老们都不会有什么意见,直到看到了秦千凝的那一部分。 长老们陷入了沉默。 “这个资质……”有位长老犹豫道。 他只说了前半句,但大家都在心里补上了后半句:这个资质选什么派系啊,去内门元始堂打基础都费劲儿! 再一看来自最不靠谱的浮银峰,郢衡和沧尘都是剑修,怎么收了个想炼器的?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把这个大麻烦甩给了掌门。 掌门或许算不上个绝佳的修炼者,但却是个心善的教育家。他看着秦千凝的资质也很犯愁,半晌挤出来一句夸奖话:“这孩子最起码心思明净。”直白来说就是啥也不上心,头脑空空的样子。 他废了一番口舌,总算把秦千凝塞到了炼器长老的课堂里。虽说修真界各个派系都有,但对于小门派来讲,弟子们大部分都选的是剑修,只因其他派系更考验传承和秘法,就拿符修来讲,大门派有珍稀的高深符篆,小门派学来学去也只能学一些基础低阶的符篆。 炼器长老一看秦千凝这资质,人又苍老了几分。能选其他派系的弟子大多资质都不行,所以不走剑修,他当初选择做炼器师也是这个缘由。但也不是什么资质的人都能往这里塞吧,哎,这样下去,器修这一脉迟早在小宗门小世家断绝传承。 上课第一日,长老一脸愁苦的进入教室,迎面撞上一脸愁苦的秦千凝。 两人面面相觑,活像在照镜子。 长老:不是,你有啥好郁闷的? 秦千凝有苦难言,按道理说大考完得有个假期吧,谁能想到一考完又要紧接着上课,害得她连夜裁剪厕所读物,灯火通明了一个晚上,把沧尘感动坏了。 她照例找了个角落坐下。 炼器课堂人不多,基础知识学完后,一般都让各自琢磨研究,但很多修士迟迟无法领悟进阶,又转过头来回到课堂重头学起,希望能被点悟。 秦千凝的同桌就是个明显的例子,年纪看上去和沧尘差不多大,整个人透露出灰扑扑的丧气,和周围的人搭话道:“若是这回学完还是没能领悟,那我就认命了,在炼器上实在没天赋,只能转行。” 旁边年龄看上去十六七的少女劝他:“师兄你也别灰心,什么天赋不天赋的,若是我们有机会能见识到中阶灵器,拆解分析其奥秘,肯定就能进步的。” 中年人苦笑一声:“中阶,谈何容易?” 秦千凝在旁边咔嚓咔嚓啃着浮银峰上带下来的灵植白萝卜,心里想:我储物袋里就有啊。 炼器课堂气氛一直很低沉,每次上课前大家都是互吐苦水,恨不得抱头痛哭,今日刚开始吐,就不受控制地被旁边“咔嚓咔嚓”的声音影响。 中年人好几次本欲叹气,一开口就被堵住了。 他无奈地回头看向秦千凝,这家伙啃完一根又一根,就不打算停下来。 “小友是新报道的?”他客气开口。 秦千凝点头。 “新来的好啊,还有机会,至少前路没那么迷茫。”他道,“加油。” 秦千凝自然是不可能加油的,长老一开口讲课,她就贼眉鼠眼地准备摸鱼。 和以往一样,教习长老们都爱讲一些过往辉煌史激励一下修士,大家听得热泪盈眶,只有她听得昏昏欲睡。现代打鸡血打多了,什么英勇事迹也不能激励她,唯一能激励她的就是买彩票中大奖的新闻,一受挫了就去买两张。 讲完炼器师的行业历史后,终于开始进入正题,讲炼器入门基础知识。 本来还在东摸摸西扣扣的秦千凝忽然浑身一震,我靠,怎么是建模相关的知识? 前世卷生卷死,结果选了个没落夕阳行业,没日没夜地工作,现在听到这些知识心理阴影就要犯了! 我不听我不听。她赶紧拿出厕所读物,翻到最八卦的那几页醒神,总算隔绝了台上的声音。 但由于掌门的苦心劝说,炼器长老对秦千凝印象深刻,频频关注她,哪怕她摸鱼功力深厚,仍旧被长老发现了端倪。 长老一边传音一边往她这边走,秦千凝本来还在专注看书,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立刻把读物往袖子一藏,成功躲过长老。 同桌都看呆了,这身手,这灵敏度,这感知能力,居然只是个练气二层?! 一下课,同桌就凑过来,一幅过来人的模样道:“小友啊,纸上得来终觉浅,还是得听课才有效。”他苦口婆心劝说,“我这些年掏空家底把市面上的炼器相关书都买了,还是没能进阶,反而重寻初心,回到课堂听讲,才隐有所悟。”他以为秦千凝在看相关书籍,根本没想到会有人上课看闲扯八卦的书。 秦千凝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计绥老了估计就这个样子。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32节 同桌:“……”说了那么多,合着半点没听进去。 他叹道:“幼时不懂,现在后悔莫及。”他试图用自己的经历让秦千凝这只迷途羔羊折返,“若是五年内我还在原地踏步,那么我将自请出宗,放弃修炼这条道。” 秦千凝惊讶道:“为什么?” 同桌苦笑摇头:“没修出点名头,无颜面对道祖。” 秦千凝不解道:“万壑宗谁修出了点名头?”一个十八线破落小宗门,能有几个出息的。 同桌:“……你这样说不好吧。”虽然是大实话。 他明智地岔开话题:“总之先认真听长老讲课吧,我把买来的书刻进了脑海里都没用。” 秦千凝总算来了兴趣:“刻进脑海里?!”那就不用偷偷摸摸低头看书了,太方便摸鱼了吧! 虽然和秦千凝刚刚认识,没能聊上几句,但对面的修士已经有了她前队友的不详感觉。 他迟疑道:“修士到了金丹才能开启神识,但练气筑基阶段已有若有若无的神念,用心感受能捕捉到一些,便能努力记下书中的每一个字。” 秦千凝:“妙啊妙啊。” 如果能知道秦千凝在想什么,他一定会抓住她的肩膀摇晃大喊: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识海刻啊! 这次讲课又持续到了深夜,计绥和赤风两人顺路过来接她回峰。回峰后,两人自然是不睡的,他们需要彻夜练剑以巩固今日学到的知识,让人没想到的是,秦千凝居然也没睡。 沧尘来来回回好几次,看见窗内映照出来的人影确实是在看书,惊得以为秦千凝被人夺舍了。 翌日一大早计绥和赤风就来山腰接人,准备早早去学堂,一来就见到挂着黑眼圈脸色凝重的沧尘。 沧尘把昨夜情况跟两人一说,脸色凝重的人瞬间变成了三个。 “不至于。”计绥理智分析,“若是有人夺舍,我们应当能够察觉出来。” 赤风摇头:“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这是受刺激了?”她啧啧称奇道,“总不能是发现炼器的精妙之处,真心实意想当一名出色的炼器师吧?” 话音落,三人的脸色从凝重变成了惊悚。 这结论比夺舍还可怕。 很快,熬夜往脑子里影印垃圾废料的秦千凝完成了所有任务。她合上书,闭眼,脑海里缓缓浮现出一本书的模样,念随心动,轻轻一翻,扉页的书页就呈现在眼前,字迹清晰。 她睁开眼,赞叹道:“修仙还有这好处。” 感觉到她的动作,窗外三人散开。所以秦千凝一推开门就看见屋外齐齐看天的三人,她没察觉到哪点不对:“这么早就要过去啊。” 三人眼神对上:这懒散的作风是她本人,不像被夺舍了。 计绥点点头:“早些过去,还能和同窗交流交流心得。” “行吧。”秦千凝往计绥那边走去,一幅精力耗尽地姿态爬上了长剑后方。 太可疑了,她是为了学习而消耗精力到这个程度的人吗? 上剑后,计绥半是告知半是试探地说:“昨日张伯修传讯告诉我,灵植已全部卖了出去,今日他将把灵石送过来。” 秦千凝打起了点精神:“好啊,等灵石到手,咱们就下山买书怎么样?” 计绥和赤风:!!! 她不会真的被夺舍了吧?! 第28章 计绥声音都有些飘:“你昨日开始学习,觉得炼器怎么样?” 秦千凝一脸不耐烦:“可别提了。”上辈子累死累活当个高级工,这辈子为了躲懒学炼器,结果一看,和前世专业挂钩,鬼来了也要骂一声晦气。 计绥心中的疑虑减轻了些,她这个回答很正常,很像她。 秦千凝感觉他俩怪怪的,虚着眼睛打量了一翻,有点悟了:“你俩不会是怕我成为炼器大手压过你们吧?”卷王怎么时时刻刻都要担心被别人卷到。 赤风和计绥很无语。 这么自信,绝对是她了。 出名的炼器师是有,但论绝对实力,谁能压得过剑修呢?但凡上课的时候认真听一听修真界概况,也不至于说话这么狂妄了。 * 很快就到了城中再举行论道坛的时候。 秦千凝都快把脑子里的垃圾读物翻烂了,每天上课就看,看到最后都快能分析出书中出场修士的爱恨恩怨图谱了。 所以等到论道坛的这天,她格外激动,早早地就在狗洞处等人。 由于之前合作的队友情很真挚,这次大家还是一块儿活动,约定在狗洞汇合。一见到秦千凝,大家都产生了自我怀疑,来一个问一句:“你怎么这么早就到了?”莫非爱上了炼器从此决定奋起直追? 才开始秦千凝还认认真真回答:“每天学习学习,屁股都坐痛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长老总是盯着我,搞得我上课都提心吊胆的,就等着今天出去放放风。” 等到第二个第三个也这么问时,她才意识到不对劲儿,一看这些人脸上的紧张,才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 哼哼,她在心中邪恶一笑。 第四个来问时,她换了回答:“韶华不再,吾辈须当惜阴!我只想抓紧时间吸收更多的知识,成为一代炼器宗师!” 吓得对面那人脸都白了,连秦千凝都有这觉悟,他最近是不是太懒惰了?是不是睡多了? 等所有人都到齐后,除一开始来的三人和浮银峰的二人,剩下的弟子都面带愧疚,今后每日挥剑的次数都增加了一万次。 下山后,众人前往论道坛抢前排,只有秦千凝选择去书店。 上次留下的阴影太重,无论大家怎么劝,她都坚决不去凑热闹。 因为她打算去书店,所以计绥等学习委员也没多劝,只让她认真挑选书册,不要浪费灵石。 秦千凝把胸脯拍得哐哐作响:“我你还不信?” 然后她转头去了书店,进去第一句话就是:“纤纤手的书还有吗?” 这个笔名就透露着一股子不正经,店里的修士们都转头来看她,随后又意识到修真界正规书店只卖正经书,便收回目光。 由于纤纤手的书干货太少,全是闲扯,所以价格极其便宜,掌柜的也没多热情,指着角落里的拿一摞书:“喏,就是那些。” 秦千凝走过去一看,大为吃惊。 地上的书布满了灰尘,堆得满满当当的,纤纤手这个人虽然书写得很烂,但是产量极高,也算是修真界的文学屎壳郎了,每天勤勤恳恳地滚着一本又一本破烂玩意儿。 但比起那些看着让人头疼的教材书,她就好这种厕所读物。 她非常阔绰的对店主道:“我都要了。” 明明是送上门的东西,店主却怀疑道:“你确定?”这种东西居然有人全要,是不是没看过这人写的啥啊。 秦千凝点头,掏出储物袋,证明自己有灵石。 店主顶着“什么怪人”都有的表情把书册拿出来,又从柜台下面掏出一本放了许久的画册:“这是那个作者赠与每间书店的画册,只有全买了的人才能得到,就一本。”放了三年了,终于能赠出去了。 秦千凝惊喜地接过,随手一翻,好家伙,全是各种各样生动活泼的图。 首页写满了纤纤手的赠语:知音难寻!若君买全了我的书,便能得我的画册。画册中记载了每本书最精彩的部分,总有人质疑我是否去到了大比现场,我不愿多言自证,画下此书,也只为了送于伯乐。得君肯定,我将继续深耕写作,不负期望! 怎么说呢,知道文字配书,算是有点商业头脑,但不多,把它当赠品也不宣传。然后就是最后一句槽点真的挺多的,这个人真不知道自己的书写得什么样吗,灰堆成这样,店主连个除尘决都不愿意丢,可见无人光顾,还深耕什么深耕。 把这一大堆书全部装进储物袋后,储物袋空间所剩无几。 正巧手里还剩有灵石,秦千凝转头进了隔壁店铺,准备多备点储物袋。 可能是因为上次秘境城主没有得到三清兰,这次论道坛举办得不怎么用心,小分队在论道坛听了一会儿便失望地退出来找秦千凝,没在书店找到她,反而是在隔壁店找到正在讲价买储物袋的她。 买了几个储物袋缠腰间后,秦千凝感觉不太方便,又咬咬牙买了俩储物戒指。 赤风不解:“你有那么多东西装吗?”他们一般用一个储物袋就够了。 秦千凝语气贼兮兮的:“我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赤风懂了,震撼道:“你这是要把捡垃圾进行到底啊……” 悠闲的一天很快结束,各个派系的讲课逐渐步入正轨,很难再抽出时间忙里偷闲。 幸好秦千凝备足了摸鱼读物,长老一讲高深的东西,她就在脑海里看八卦。白天上课,晚上回屋往脑海里刻书,刻到最后她自己都茫然了,这算不算另一种过分努力了? 秦千凝摸鱼陷入迷茫的同时,课堂上的麻烦也增加了。 长老终于讲完了理论,开始教大家实操炼器了。 第一步,熟练运用灵气。 秦千凝:啊哦,从头到尾就没学会过。 当所有弟子都开始运用灵气托起材料时,只有秦千凝一人干瞪眼。 长老一直都很关注她,见状过来问:“你为何不做?” 秦千凝:“我不会。” 长老质疑道:“怎么可能,若你不会熟练运用灵气,又怎可能在内门试炼中得到那么高的名次?” 秦千凝一本正经作答:“因为我队友们很厉害?” 长老:“……”他被秦千凝的厚脸皮折服,警告道,“若你跟不上进度,将会被退回元始堂。” 秦千凝立刻慌了。前些日子她路过元始堂,里面的弟子正在为练体打基础,每日累得不成人形,她可不想回去。 布置完今日的任务后,长老便离开了。他一走,周围的弟子们都凑了过来,叽叽喳喳道:“你真的不能熟练运用灵气吗?” 秦千凝摇头。 大家便开始为她着急想办法,有几个还想给她介绍医修。 但当事人本人却一点也不着急,端着水杯,递给同桌:“帮我热一下。” 她身上有一种神奇的松弛感,在哪儿都能和别人混成一团。 同桌忧心忡忡地接过水杯,运转灵气替她热了茶,自责道:“原来你不会运用灵气啊,我还以为你是故意使唤我呢。” 秦千凝拍拍他的肩:“老金啊,怎么能这么想我呢?”虽然她就是这种人。 她个头不高,年纪小,老金身高体壮,一幅中年人长相,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滑稽。 老金还在发愁:“你若是不会运转灵气,又怎么升至练气二层的呢?”他看秦千凝的眼神多了点怜悯,“这一路走来,一定很辛苦吧。” 围过来的弟子们都有些动容。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33节 秦千凝优哉游哉喝着热茶:“没啊,我升级可轻松了。” 大家:? 她解释道:“我当时快死了,灵气咻咻地往我身体里钻,于是半点没费力就进阶了。” 大家:“……”你对轻松这个词有误解。 她还在安慰大家:“说不定我再进阶几层就能感受到灵气了。” 老金年岁大,看书多,见多识广,苦思冥想道:“其实真正的炼器大能都是前期靠灵气炼器,后期靠神识。”这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很不靠谱,叹道,“真正的天赋炼器师神识极强,但无天分的修士是没这个造诣的。哎,高神识难如登天,我等低阶修士难以窥见其奥妙,只在一次论道坛上听人说,要想淬炼神识,必须得有极其强大的心境,也就是在修炼之路上保持赤子之心。” 他一直有自说自话的毛病,说到最后声音很轻很轻,周围人都没听见,还在七嘴八舌替秦千凝出主意。 老金垂着头陷入沉思,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抬头看向秦千凝。 他没怎么见过厉害的修士,但一直都在追寻他们的背影,他看过很多书、听过很多故事、去过很多论道会,但始终对“抱朴含真”的理解差一口气。 他看着秦千凝,莫名觉得她有点沾边。 “朴”与“真”,她似乎把这两个特质诠释得淋漓尽致。 此时秦千凝正在满嘴跑火车:“哎呀,这有什么好发愁的,说不定我哪天又快死了,咻得一下进阶到练气巅峰……” 老金脑中刚刚冒出的猜想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赤子和傻子,还是差挺远的。 神识大能那么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能和秦千凝像吗? * 老金的想法是正确的,无论秦千凝表现得再怎么淡定,她确实不像个有天赋的修士。新入学弟子们都逐渐上手炼器了,她还每天坐在座位上发呆。 三个月过去,炼器技能半点没增加,脑子里的废料越攒越多。 前小分队的大家课业繁忙,很少能聚在一起,偶尔碰一次面,毫无例外都在讨论秦千凝,话里话外都是惋惜,颇有点伤仲永的味道。 “分派系以后,大家收获颇丰,计绥和赤风又进阶一层,只有她……” “首先声明我不赞同修士磕丹药,但她这种情况也不是不能试一试。” 大家操碎了心,丝毫没有意识到秦千凝就没有成材过,何来伤仲永。 她自己倒是毫无所觉,每天乐呵呵的,把老金他们都看抑郁了。 多好的孩子啊,面对逆境也如此坚强,哪怕内心流泪,也要在面上撑起笑脸。 虽然秦千凝在修炼上半点收获都没有,但是这几个月摸鱼却摸出新阶段。才开始她只能在脑海里翻书,越来越熟练后,文字渐渐转变成画面在脑海里动起来,配上纤纤手赠的画册,秦千凝每天在脑海里拍电影。 前世一心扑在学习工作上,没怎么接触电影电视剧,现在体会到了它们的魔力,根本停不下来,深深入迷。 可惜自己不在现场,不能构思出一模一样的动画,只能根据文字和图画推测分析,尽力符合逻辑。 尤其是毕娥仙子怒打渣男未婚夫这一场,秦千凝每天在脑海里排练,势必要把毕娥仙子暴打对方的招式演练清楚,要不然根本不解恨。她现在已经痴迷到躺在床上也在演练,恨不得将画面投影到屋顶上观摩。 为了捋清他们的爱恨情仇,秦千凝把纤纤手的书都翻了个遍,这种挑灯夜读的精神让沧尘更加可惜。 这孩子好不容易对修炼提起劲儿,却毫无天赋,这么多月一点收获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恐生心魔。 不仅沧尘忧虑,老金等人也察觉到了秦千凝情绪的不对劲。 前段日子她每天呆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吭,这些时日症状加重,每天拉着愤怒的脸,有一种随时准备给人几巴掌的感觉。 一定是气自己这么久一点也没学会。 他们自以为猜得很准,都不敢跟秦千凝说话,怕触及她的伤心事。 而他们眼中“气自己无能”的秦千凝正在疯狂模拟毕娥仙子打人,左一攻击,被躲过去了,右一攻击,又被躲过去了,下一刻,无耻的未婚夫瞅准时机,正对面门攻来。 她在脑海里翻书,找到对应的文字,不断反复模拟,试图找到毕娥躲过攻击并反攻的姿势。不得不说,前世学的建模还是有点用,至少模拟画面的时候轻松很多,只不过缺少正儿八经的修炼知识,到了大攻击时,怎么也无法模拟出符合逻辑的画面。 只可惜,这种整日划水的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入学三月有余,长老决定让大家交作业进行评测,成绩过差者,将会受到惩罚,多次累积后,会被踢回元始堂。 摸鱼暂停,紧急赶作业。 只可惜她就不会精准运用灵气,长老讲得一堆知识都是在这个基础上延伸的,地基都没有,怎么搭房子呢? 秦千凝思前想后,只能套用前世经验,根据画册里的样式造了个差不多模样的基础灵器。 她心虚地祈祷能靠这个蒙混过关,至少给点及格分,没想到修真界一点划水的机会也不给,为测评炼制法器的质量,每位弟子将采取打擂台的方式进行灵器比拼。 秦千凝的脸都要愁成苦瓜了。 老金他们见她这样,安慰道:“没事儿,每次比拼擂台都是按实力区分的,长老知道你的情况,肯定会把你安排到最差的那个擂台。” 秦千凝:“……让我去保送所有差生吗?” 大家一噎,也是,基础炼器技能都不会的人,能怎么比拼? 秦千凝在场下四处溜达,其他擂台上光芒大盛,最厉害的那个擂台还会爆发出剧烈的轰响,惊得台下弟子赞叹连连。 “筑基初期就能炼制出这样的灵器,他会被选去参加本州大比吗?” “按理说本州大比每宗会派出各个派系的弟子进行配合,但我们宗门实力略差,掌门每年都全部选剑修,想另辟蹊径靠绝对实力胜利。” “啊……即使这样,我们宗门连第一关都没通过吧,不知今年掌门会不会换个想法。” 很快,负责叫号的师兄喊出了秦千凝的名字。 秦千凝连忙从人群中挤出来,站上最边上的擂台。 这边观赛的弟子就少多了,大多都是心惊胆战准备考试的差生。 站在秦千凝对面的对手同样是个差生,神情畏畏缩缩,直到发现秦千凝是练气二层时,脸上绽放出兴奋的光。 秦千凝觉得他挺不礼貌的。 师兄喊开始以后,对面掏出自己的灵器,高喝一声:“赐教!” 秦千凝转头就跑。 擂台不大,但器修体弱,并不似剑修那般跑起来跟风似的,两人你追我赶,绕了好几圈都没追上。 后面的弟子还举着灵器,手酸,但他灵器太烂,必须在合理范围内才能攻击到对手,只能死命地追。 擂台下路过的弟子都惊了:“不是拿各自的灵器进行比拼吗,怎么成了赛跑?” 跑得人不觉得丢脸,看得人却没眼再看。 过来支持秦千凝的老金等人捂着脸,准备离场。 终于,秦千凝跑不动了,忽然停下脚步,掏出自己炼制的灵器。 对方见她这个动作,一惊,警惕地连退几步,再一瞧她手上的灵器,有点眼熟,似乎是攻击力不错的灵器。 两人举着灵器,大眼瞪小眼。 差生对战就是束手束脚的,对面那人一咬牙,将灵气注入灵器,朝着秦千凝手上的灵器攻过来。 这个变故让老金等人停住脚步,大惊喊道:“若小秦手上的灵器是散夜塔的话,他这一击无疑是以卵击石——” 最后一个音还未落下,秦千凝手里的塔就散架了,人家的攻击甚至还没碰到它。 台上台下一时不知谁更尴尬。 秦千凝的对手都要怀疑自己了,颤抖着手:“我炼制的灵器竟然如此强大。” 三千世界各有不同,但在制造建模这一块儿,基本原理隐有共同点,即使没有灵气,秦千凝也能造一个外表差不多的,但是内里就差远了,不用受攻击,稍微一戳就能散架。 但秦千凝储物袋里最不缺的就是破烂……不,材料。 对面还没来得及高兴,秦千凝又掏出了俩一模一样的灵器。 人人考试带一个,就她不一样,她带一兜,气势上先赢了。 对面顿时惊疑不定,举着灵器不知该不该攻击,想了想,还是先解决拿着灵器的人再说,于是又开始了你追我赶。 秦千凝一边跑一边往后扔散架灵器,一扔一个准,稀稀拉拉的零件砸在身上脸上,痛不能说多痛,但是足够狼狈。 后面的人大喊:“你有本事用灵器把我埋了!” 太荒唐了,擂台下的弟子们都要怀疑灵器的使用方法了,虽然器修没有剑修那么装,但这也太不体面了。 终于,秦千凝兜里的破烂灵器只剩下最后一个,不能乱砸了,对手赶紧拉近距离,一发攻击,落在她身侧。 秦千凝赶紧跳开,下一束攻击又到了,秦千凝也不顾形象,就地一滚,再次躲开,但这一次对方将距离缩得足够短,以至于最后一次大的攻击范围极大,正冲着她面门而来。 我靠! 秦千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匆忙后退,但根本无法躲开。 忽然间,在秘境里的感觉回来了。 视野里的一切变得极其缓慢,她脑海里的电视剧竟然开始自动播放了起来,像老旧的电视接通了信号,一阵刺耳的雪花画面闪过,出现了清晰的画面,正是这几日她痴迷的暴打未婚夫戏码。 毕娥的身影在脑海里浮现,过于凝实,以至于和眼前看到的画面重叠,刺眼而纷乱,无法辨别。虚虚假假之中,第三层画面出现。 是光点。 稀疏错落的光点凭空出现,萦绕在天地之间,如银河坠落,不知是在真实世界,还是在脑海里浮现出的错觉。 其中的金色光点穿过层层画面,钻进了毕娥手中的灵器。 秦千凝可以清楚地看见星星点点的灵气乖巧排列,将灵器的通道一行行点亮,又与毕娥身上的灵气勾连,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圈,幻化成网,下一刻,猛地朝前飞出去。 她的头脑嗡嗡作响,鼻腔流出两股热血,但她来不及感知这份疼痛,神念打造的实体幻影蓦然消散。 被放慢拉长的时间猛然快进,仿佛有千万根针扎进了识海,秦千凝忍着剧痛再一次“看”到了熟悉的光点,日以继夜反复建模带来的好处就是足够熟悉每一个细节,她神念一动,光点瞬间排列成串,钻进了手里的冒牌灵器,又于她身上的光点勾连,毕娥的身影重叠在她身上,成圈、化网,猛地飞出。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几乎无人问津的边缘擂台被炸开,金光大盛,尘土飞扬。 现场陷入了凝滞的沉默,等众人回过神来时,场上的飞土已散开,露出一个坑坑洼洼的擂台和擂台边缘被摔在地上灰头土脸的两人。 秦千凝对面的弟子面色惨白。 他艰难地直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灵器。碎了,全碎了。 场下的老金也心神震动,刚才那一击,明明是散夜塔的威力! 他连忙跑到擂台边缘,扒着石台看向秦千凝手中的灵器。 很像,但不是。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34节 究竟为何能产生相似的攻击?这是她自创的灵器,还是误打误撞找到的野路子?就算是作弊拿来的正牌灵器,她一个练气二层又是怎么催动散夜塔的? 一个又一个问题接二连三冒出来,老金觉得自己多年停滞不前的修为终于遇到了机缘,只要他能看一眼秦千凝手中古怪的灵器—— 擂台上被震昏的秦千凝悠悠转醒,一动,手中的灵器呼啦啦地散架了。 刚刚看到了希望的老金:…… 一碰就散架的灵器,到底是怎么样发出攻击的。 难不成一切都是他的错觉,多年原地踏步竟已生出了心魔幻境? 秦千凝艰难地支起身子,一抬头就见到了扒在擂台边缘两眼无神的老金。 这时负责记分的师兄走上擂台,一边扇灰一边道:“威力很大,但灵器都碎了,无法判定最终结果,所以各记六分,合格。” 秦千凝大松一口气,不顾师兄的白眼,满擂台捡她的灵器构件,势必不放过任何一点破烂。 捡完破烂后,她擦干鼻血,战战巍巍地翻下擂台,双腿打散,衣裳兜着灵器架构,穷酸与心酸并存,仿佛下一刻就要跪倒在地上。 看得老金愈发怀疑人生,这么弱的人,到底是怎么发出那一击的? 第29章 秦千凝晃晃悠悠地往外走,像喝醉了一般神志不清。 老金还在为刚才的变故吃惊,赶忙追上去,着急地问:“小秦,你手中的灵器可是散夜塔?” 秦千凝还在耳鸣中,老金的声音像隔了一层橡胶传进骨膜,她迷迷糊糊道:“算是吧,只是模仿了个外表,内里的构架是长老讲的和我自己猜的融合,其实原理不算难,难得是用灵气淬炼锻造……”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串,不像是在回答老金问题,更像是在自己理清思路。 修真界并不像现代那样存在知识共享的情况,修炼知识基本来源于传承,上流宗门和世家对于知识十分保护,概不外泄,只有这样才能加固势力,继续把持和垄断修真界,维持自己的地位,很像现代的学阀。 反而在落败的宗门和地界,分享知识的情况要多一些,不过分享来分享去也只是非常基础浅显的知识,这种分享的意义也不大。 老金听得云里雾里,一边心惊胆战她会掏心窝子说出自己独到的炼器奥秘,一边又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以此迈过多年的阻碍。 老金舔了舔唇,小心问道:“你所说的‘构架’和‘原理’是什么?” 秦千凝摇摇头:“比较深,一两句说不清。”前世她可是吸收了千百年来世界各地伟人的知识结晶。 老金闭上了嘴,他知道刚才的询问是越界了,放在州府里可以被所有修士唾弃无耻。 他转身,正打算离开时,秦千凝突然拽住他的胳膊,晕乎乎地塞给他两本书:“你先看看这两本书,细节有点东西。” 老金低头一看,面上的那本书封皮写着“西境大比弟子介绍”,最下面写着一行小字“那些爱与恨会随风而散吗?” 他还没来得及从这股知音风中缓过来,秦千凝就摇摇晃晃地晕倒了,他赶紧接着。 老金:“……”所以她晕成这样,拿书时拿对了吗? 比拼时灵气使用过度会出现晕倒的情况,在场弟子们也没有惊讶,负责本擂台的师兄走过来检查了一番,冷静道:“灵气耗尽,问题不大,休息一下就行。” 老金很想说,她连运用灵气都费劲儿,应该不是和灵气有关,但他也想不出其他理由了,只能给秦千凝塞了一颗聚灵丹。 在等待秦千凝苏醒的时间里,老金蹲在她旁边皱着眉头开始看书。 其他擂台比完了的弟子们过来找他,一脸震惊:“老金,即使修为停滞你也不该自暴自弃啊!” 老金才开始还涨红着脸解释,到后来已经麻木了,直接指着秦千凝道:“她给我的。” 大家的表情更加复杂了:“你不能因为她晕倒了不能解释就推到她身上吧。” 老金生无可恋。 等秦千凝悠悠转醒后,大家都松了口气,但这口气松得太早,因为秦千凝开口就是:“我脑子好像坏掉了。” 吓得大家七手八脚要将她送医。 她捂着头,摆手拒绝:“我只是需要请个病假。” 还是头一回听说“病假”这个词,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只能找来师兄。 师兄替她犯愁:“你若是实在受伤严重,确实应该好好疗伤,但一旦错过了课堂,后面就补不回来了,你确定要回峰?” 秦千凝点头,丝毫不懂时间珍贵。 大家还在劝:“其实除非陷入昏迷,无论什么伤,都可以坚持听一听的。” 秦千凝连忙捂着头翻白眼:“我不行了。” 师兄只好去向长老汇报。由于秦千凝没有飞行灵器,这个身体状况也不能爬山,老金便主动掏出飞行灵器,将她送回了浮银峰。路上他心翼翼地问:“你让我看的书必有奥义在,若是别人问起,我是否可以告知他们?” 秦千凝不懂老金的顾虑,毫不犹豫点头。 所以等老金回去后,别人再问,他就解释擂台被炸的前因后果,说那等大威力灵器的奥秘或许能从书中窥见几分。 即使有所怀疑,但卷王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提升的机会,纷纷下山偷偷买书。 纤纤手的书滞销已久,店家恨不得把这些书拿来垫桌脚,没想到某天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来买书,店里的其他顾客见他们都来买,也好奇地捎了一本,于是销量又上去了点。 秦千凝不知道自己成了带货王,还在尽情享受病假中。 虽然她确实存了点夸大病情以请病假的想法,但她确实受伤了,和灵气没什么关系,就是脑子疼,有种用脑过度的感觉。 本以为病假这几日可以尽情享受狗血连续剧,把未婚夫那段追完,没想到躺到床上的她一点画面也看不到了。 秦千凝有点慌了,不再尝试画面,而是试图调出脑海中的书册,发现连这也做不到。 不仅做不到,一动脑子还疼。 她陷入了严肃的沉思。 前一阵子摸鱼疯狂建模,不累不疼,还越来越顺畅,说明这件事可以做,但对战的时候久未出现的光点状态又出现了,她调动灵器短暂激发灵器,问题一定出现在这儿。 现在她的大脑就像突然使用大功率电器,被烧坏了。 没了狗血剧可看,秦千凝陷入了度假无事可做的状态。 她背着手,在屋外来回溜达。 刚刚回宗,听见她重伤匆忙来看的温恪:? 不是都说伤得无法上课了,应该很严重才是啊。 听见声音,秦千凝抬头打招呼:“嗨,师兄。” 温恪收剑,走到她面前打量了一番,犹豫道:“二师妹,听说你受伤了?” 秦千凝点头,一脸沉重地指指自己脑袋:“伤这儿了。” 温恪:“……”看上去确实像伤了脑子的样子。 久病成医,他身上最多的就是药丹。温恪掏出储物袋,翻翻找找:“我这有一些疗伤丹。” 秦千凝拦住他:“没事儿,我养养就好了。” 温恪让她在石凳上坐下,仔仔细细探了一下她的脉:“经脉无事,灵气也不阻塞。”他犯愁,“或许调息一阵能恢复,但还是得找到对症之法才行。” 受纤纤手的八卦作风影响,秦千凝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反而问温恪:“师兄你不是剑修吗?怎么会医修的东西。” 温恪一愣,垂眸笑道:“我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顽疾,所以不得不学一些医道,但终究是无济于事。” 这次历练回来他进阶到了筑基期,但明显感觉修为愈发停滞,曾作为天之骄子修炼奇才的他,明明有十足的经验,不过重来一遍而已,却比普通人修炼得还要艰难。 秦千凝觉得这种聊天不能让话掉地上,她接道:“这是为什么?” 温恪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问,有些吃惊,但还是保持温温柔柔的风度回答道:“或许是心境不堪,修炼阻塞重重。” 秦千凝表情深沉地点头,口吻老成地道:“哎,我也是,最近修炼遇到了很严重的阻塞。” 温恪看着她,一时哭笑不得。 入门这么久还磕磕绊绊,沧尘长老心都操碎了,她才意识到了自己修炼存在阻塞。而且不是“最近”有阻碍,是“一直”都有才是…… 温恪没有和同门相处的经验,曾经有个挂名妹妹也没有怎么接触过,只能一幅大人哄小孩的姿态对秦千凝小心道:“二师妹不如详细说说,看看我能否为你解惑?” 秦千凝摸摸下巴:“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如果以往的经验能够帮助我修炼,但我又特别排斥以往的经验,那我该怎么办呢?” 前世吃的苦在前世没换来回报,重生到修仙界反而有点用,能够转化成炼器知识,这让秦千凝十分憋屈,她仿佛听到领导在耳边大喊“世上没有白吃的苦!” 包括这几个月在脑海里播放的立体电影,也是多亏了前世的数据理论和建模经验,才能这么活灵活现符合逻辑。 若不是看她表情认真,温恪几乎以为她在以他的经历来拷问他了。 他面带苦笑,被问得哑然。 “我想这应当是人之常情。”旧伤又在隐隐作痛,温恪努力忽视那些闪回的痛楚,理智地为师妹传道受业,“世路崎岖,难免波折,只有从中悟道坚持行路才能走得更远。就如同御剑一般,若是频频朝下看、回首,便会坠落,只能往前看才能平稳前行。” 秦千凝只是随口一问,没有过多困扰这个问题,却不小心钓到了温恪的肺腑之言。见他这么认真,一幅引路人的模样,秦千凝支着脑袋看他,一语破的质问道:“师兄,你往前看了吗?” 温恪脸上的温煦笑意僵住了。 他自己都没穿越这些阴霾,又何谈为人解惑?不过是捡些寻常大道理说来听听罢了。 “我……”他颇为难堪地侧过头,竟被自家师妹质问得说不出话,语气黯然。 秦千凝不知道温恪的过去,不明白他只是一个被世家养来掏金丹的替身,对于温家麒麟子的了解,也仅限于书册里带过的一句“有望角逐下届五境大比胜者”的描述。 她只是觉得他整日维持着毫无脾气的笑意,其实内里阴霾重重,看着挺矛盾的。 到头来,反倒是秦千凝安慰他:“没事儿,你还年轻,慢慢来,大家都一样迷茫。” 温恪正在不受控地回忆晦暗的过去,听到秦千凝一幅大人沧桑口吻安慰他,那些回忆瞬间散去,无奈地道:“二师妹,你也尚且年幼。” 秦千凝叹气。不过和温恪聊这么几句,倒是有点拨云见日的开悟感。 她想着这辈子不要卷了,绞尽脑汁摆烂休息,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反内卷”。这几个月刻意躺平,却没做到顺势而为,自然而然地生活,这不是她的初衷。 前世有个词叫做“空心病”,正是形容她这种没动力的迷茫状态,虽然开心是挺开心的,但还是得调整调整状态才好。 反内卷道阻且长,慢慢悟吧。 她站起来准备溜达回屋,温恪想拦住:“师妹,你提到的阻碍还未解决——”心魔困境是最严重的阻塞,得找到办法才行,哪能随便说几句就算了。 秦千凝回身:“啊,那个不是最主要的阻碍,我就是想到了随口说一句。”她再次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都说了,我是脑子有病。” 温恪哑然,虽然很不合时宜,但他确实被逗笑了。他控制住表情,认真夸奖道:“师妹心境十分豁达。” 秦千凝摆摆手,背着手走了:“嗐,想不通就别钻牛角尖了,死不了就凑合活吧!” 温恪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秦千凝这般特殊的。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35节 话糙理不糙,看着秦千凝“沧桑”的老大爷背影,温恪陷入思索,自己是不是活得太吹毛求疵了? 秦千凝的病假并没有持续几天,因为小考后又临时增加了一个考试,因为应真长老的友人和尚辩机受邀来到万壑宗做客,作为小有名气的炼器大师,掌门就想让他来炼器课堂瞧瞧,万一能蹭点指点呢。 秦千凝一听就懂了,这和前世有其他分部大领导来视察一样,恨不得人人打起十二分精神面貌给他看。 讯息是老金传来的,人也是老金来接的——秦千凝能在任何地方找到人蹭车。 他来的时候脸上愁容少了些,人看上去都年轻了几岁:“你前几日推荐我的那本书我反复看了二十次,隐约抓到了点散夜塔的思绪。”纤纤手写作风格就是个碎嘴子,什么都说,连人家头发丝晃动都要点出来说一句“不是风动是心动”,对于无法接触这些上流宗门修士的弟子来说是个全新的视角。 刨去那些废话,还是有些新奇的东西在,老金感叹道:“后来我再去买其他的书,发现居然售罄了,店主让我过两日再去取。” 秦千凝惊讶:“售罄?” “是的。”老金道,“现在学习炼器的弟子人手几本。” 秦千凝:“……”也不知这种有少许新奇视角的垃圾读物对他们修炼是好是坏。 见她一幅深思的模样,老金小心翼翼问:“是不好吗?” 秦千凝摇头,神色幽幽:“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入错了行。”早知道她带货能力那么强,还搞什么学术当什么社畜。 老金心一跳:“你是说你不想当炼器师?”他知道秦千凝资质差爱偷懒没基础,但他总觉得她或许能在这条路走很远,所以他连忙劝道,“炼器师多好啊,前途无量,受人尊敬,若是混出点名堂,还能售卖灵器赚一大笔灵石。” 秦千凝听得眉头直跳,每一份画大饼的工作好像都是这个描述。 “我有一个朋友,年轻的时候没钱,坚信努力干活儿就能挣钱。” 听上去像一个励志故事的开头,老金期待地问:“然后呢?” “然后她就不年轻了。” 老金:“……”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她正事儿,“你小考的灵器可做好了?” 秦千凝点头。 前些日子和大师兄对话后,她想通了一些事,回到屋里后发现灵气开始运转了,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但她脑子受了伤,让她紧急做灵器实在是强人所难。不过老金对她有很大的期待,毕竟她可是做出了类似散夜塔的灵器。虽然只有他一人瞧出了端倪,且小考后那个灵器就碎了,所以没人相信他的话,认为他修为阻塞有点失心疯了。 在上流宗门会存在竞争打压,但在他们这种破地方却都盼着宗门能出个人才,就跟盼山窝窝飞出金凤凰一样。老金对修炼已有放弃之心,自己做不到的便希望后辈能替他圆梦,不吝啬帮扶后辈,仔仔细细科普道:“此次来的炼器师名为辩机,别说本州,连西境都小有名气。听说他到了后期便悟出了神念炼器之道,但这事儿也只是听说,毕竟没人会四处说修炼真谛。” “无论哪个派系都需要很强的天赋,听说炼器师的分水岭便是神念炼器,只是‘神念炼器’说来太玄妙,更别提神识和灵气不一样,神识大能到底是天资出众还是后天锻炼的,谁也说不清楚。”他叹息道,“就连接触到大能都是梦,别提大能的点拨了。普通宗门弟子也就靠大比能接触一点高阶修炼妙诀,但又有多少宗门能有幸参与大比呢?更何况,靠自己本事得来秘诀的弟子,又凭什么分享给其他人?” 老金是修真界大多数修士的缩影,努力修炼几十年,发现天花板砸不碎,于是开始颓唐丧气,生出退意。 秦千凝看不得努力的人受挫,她绞尽脑汁想出一句安慰:“如果以后我赢了大比,一定帮大伙多打听点。” 老金还在悲伤着,听她这么说,震撼瞬间压过了悲伤。 他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说实话怕打击她,不说实话又觉得她太异想天开了,参加大比都难,别说赢了。出发点很好,但……真的能出发吗? “有这个志气很好。”老金最后磕磕巴巴挤出这句话。 到了小考地,弟子们都差不多到齐了,一个个精神抖擞,遥遥眺望,等待辩机的到来。 “不知能否得他点评一二?” “哪怕是能看一眼他所炼的法器也好,听说他的法杖是绝佳灵器,光是看外表就能感受到灵气波动。” 弟子们围在一块儿讨论,秦千凝和老金也找到熟悉的伙伴们加入讨论。 等会儿小考开始,大家又要依次上去打擂台了,不知辩机和应真长老何时过来,弟子们都很希望他们到的时候正轮到自己。 只有秦千凝道:“千万不要轮到我,我希望我第一个或最后一个上。”她深知这种友校来视察准没好事儿,但凡被注意到的学生都会被严格要求,万一丢脸了以后被盯上了可不好。 这个口气可不妙,老金不像计绥他们深知秦千凝的本性,只是担忧地问:“你灵器炼得不好?” “凑合吧。” 老金有时觉得她很厉害,有时又觉得是自己看走了眼,她身上有一种过分松弛的感觉,半点不像个修士。 若老金是现代人,一定会用“混子”形容秦千凝。 师兄开始叫人排号了,大家匆忙散开,老金借最后的时机对秦千凝道:“期待你的比试!” 他心里的天秤左右摇摆,最后还是压到了“秦千凝一定有点东西”那边,毕竟上次的灵器实在惊艳,他很期待这次她能再拿出类似法器。 秦千凝被他闪亮亮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你还是期待点别的吧。”别瞎期待。 老金只当她谦虚,笑着对她点头。 秦千凝在心里叹了口气,揣着兜儿往另一边擂台去,懒懒散散地站着,心中默默祈祷别遇到应真和辩机。 可惜应真一来就瞄到了她。 除了自己的徒弟和几个极其优秀的弟子外,应真对大多数弟子都没印象,除了秦千凝,他印象可太深刻了。 他很难印象不深刻,就比如现在,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地站好,紧张地拿着自己灵器,就她歪七扭八地站着,而且还是穿着那身丑得出奇的衣裳,他不懂,浮银峰就穷到这个地步了吗?能不能换身行头! 辩机很客气:“万壑宗弟子们真是丰神异彩、神清气朗。” 应真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刻意传音给所有人:“此次小考,大家一如既往地慎重对待,吾心甚慰。”先是夸了一下大家,然后提高了音量,“但是有极个别弟子懒怠以对,更有甚者姿态松松垮垮,看来是准备得很好了?” 秦千凝恍惚之间以为穿越回去了,“极个别人”“更有甚者”几乎就是她的代号,比喊她名字还精准点名。 她一抖,下意识想收起手机,但发现自己还在修真界呢,立刻放下心来。 秦千凝宽慰一笑,大松一口气,总不能到了异世界,她还是那个被拉出来立典型的吧? 全场弟子都十分紧张,本来就站得笔直,现在都快绷成杆儿了,就那个真正被点到的反而站得更松垮了。 应真被狠狠噎住。 第30章 小考有条不紊地开展着,台上台下没人敢说话。 辩机大概扫了一下,没什么兴趣,但既然掌门托他来看看,他也不好提出走人。他的余光偷瞧应真,应真是个性子直白粗暴的剑修,不像有耐心的,怎么还不提议离开? 没想到应真并未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反而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辩机便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那边是修为最低的弟子们的小考擂台,辩机一直没有过多关注。 这一看,恰巧看到秦千凝上台。 光是这身行头就让辩机清醒了不少。 秦千凝上台,半点紧张都没有,不像对面的弟子,光是掏灵器就手抖个不停,一边看场上的教习长老,一边偷偷瞟停在半空的应真辩机二人。 老金比完自己的那场,立刻跑到这边来支持秦千凝,非常期待能看到她的下一个作品,直到看到秦千凝和上次一样掏出了自己那一兜灵器。 老金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就见她拿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基础灵器,非常基础,入门第一课讲的那种基础。 欣慰的是,她有在一心二用听课学习。 但没看错的话,这些材料是由上一次小考碎掉的灵器拼起来的,左一个磕巴,右一个缺角,甚至连灰都没擦干净。 老金:“……”炼器师对待自己的灵器和剑修对待自己的剑一样,都是当最亲密的最珍惜的伙伴,头一回见到这么埋汰的。 秦千凝的实力在一众弟子中毫不起眼,但灵器破烂的外表倒是格外突出。 辩机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她手上灵器的怪异,这根本没炼好啊,怎么就拿来小考了? 辩机猜得没错,秦千凝手上的灵器确实还没练好。普通灵器炼制得时候需要精准运用灵气,用的时候还得用灵气。她虽然可以感受灵气了,但她头疼啊,所以她计划把炼制和使用结合在一起,一次性使用灵气。 偷懒到一定程度,就能获得创新。 哪个炼器师不把灵器当宝贝,恨不得炼一个灵器用一辈子,根本不会想到炼制一次性灵器了。 秦千凝她不仅炼了,还炼了一兜。 所以见到她拿半成品灵器对战时,辩机大为震撼,硬着头皮夸了一句:“心境不错。”这也有脸上去。 感觉到高人在看这边,对面的弟子更严肃了,提起十二分精神,将灵器的攻击力激发到最大,朝秦千凝这边攻来。 秦千凝没想到一个小考玩儿这么大,满擂台吱哇乱跑,一边跑一边朝后丢灵器。 真是没眼看,应真想别开头,却见辩机皱起了眉头,神情露出困惑。 下一刻,擂台光芒大作。 秦千凝力求用最少的灵气,炼化灵器的同时使用灵器,扔出去的灵器一个接一个激发,发出攻击后立刻散架,再一次将擂台搞得尘土飞扬。 辩机这下看明白了:“她居然将灵器当符篆用。”他大概品了一下炼制思路,这需要对灵气有十分精准的运用。 应真闻言十分惊讶,看着一片狼藉的擂台:“不知从哪儿学来的野路子。” 修真界的一切都讲究章法,炼器也有炼器的规矩,这是千百年来传承,中途不乏有想要创新的人,但终究没能成功,落入了邪魔外道,于是大家愈发固守传统经验。 那边秦千凝收拾完自己的破烂下了擂台,老金围过去询问:“你这些灵器和上次炼的怎么不一样?” 秦千凝自豪地解释道:“这是改进版。用最烂的材料,最少的力气,炼一个攻击力还行的一次性灵器,性价比多高啊。” 老金听不懂她的用词,但能理解大概的意思,十分困惑:“还能这么炼灵器呢?” 远处的辩机也在和应真讨论这事儿。 他比老金水平高很多,评价十分真材实料:“确实有点儿意思,不过还是要摆正过来,学习正宗炼器道法才好。一个练气二层能使出这么大的攻击力,值得鼓励,但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五十年前的那位不就是因为想走野路子,最后却因为心境不稳落入了邪道。” 本来还在心中骂秦千凝的应真簇起了眉头。 前几句话听着还行,后面越听越不舒服,倒不是质疑辩机的水平,只是觉得他说得话有些偏颇了。 心境不稳落入邪道?全万壑宗可找不出心境比她更稳的弟子了,脸皮比万壑宗外墙加起来还厚,她这样的落入邪道,说不定邪道能因拒绝与她为伍而叛入正道。 他们耳聪目明,此时恰好都在关注秦千凝下来后的一举一动。 应真刚在心中骂骂咧咧完,就听到秦千凝对老金道:“你感兴趣?那太好了,我等会儿就把图纸给你,你造个千八百个的拿出去卖,练气一层也能用,咱指定能发财。” 她一脸严肃地激励对方:“你们还是要多多努力啊,要不怎么能带我飞呢?”她一个个掰指头细数,“我师弟师妹当大剑修保护我,张伯修当掌门给我走后门,同窗们当炼器师挣钱让我蹭点分红……” 辩机:“……”他说那一堆话是害怕好苗子走歪了,没想到这苗儿本来就歪歪的。 应真:“……”邪道真的会因拒绝与她为伍而叛入正道的吧? 两人没眼再看,而是转头看最高阶的擂台。即使是最高阶,但能力也不怎么样,辩机只能点出几名底子还行的弟子,点拨几句基础知识。 其实在西境好的宗门,这些都是稀疏平常的知识点,但到了万壑宗却是极其珍贵的教导。 送走辩机后,应真犹豫了会儿,找到掌门,说出自己的顾虑。 “我觉得弟子间有不正之风,且很多弟子一心扑在修炼上,忘了自省。”他严肃地建议,“作为宗门掌门,你应当敦促他们省身克己、返观内视。”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36节 掌门觉得应真的话十分有道理,转头就给所有的弟子们布置了新的课业。 一层传一层,传到秦千凝这儿的时候,她正在听总结大会,一听新的课业,立刻小声恨恨道:“我就知道友校视察后绝没好事儿!” 但周围的弟子没有一个义愤填膺,反而十分赞同地点头:“是时候自省了!” 教习长老很满意:“每人写三千字的剖析,明日之前交于我。” 秦千凝悲叹一声,捂住头。 为什么人都死了,死得远远的,都死到修仙界来了,述职报告还阴魂不散地追着她! 她甚至陷入一种错觉,自己其实是不是没有穿越,而是疯了? 正忧虑报告怎么写的老金见她这样,吓了一大跳,马上朝她丢清心诀、固魂诀、无妄诀…… 秦千凝正烦着呢,忽然眼前灵气光芒一闪一闪的,不解地转头看向老金,就见他正满头大汗地疯狂朝自己丢诀。 秦千凝用死鱼眼看他:? 老金一抖,犹豫了一下,朝她丢来一个驱魔诀。 秦千凝:…… 下课后,大家面色沉重地散了,抓耳挠腮地思索应当怎么写自省书。 虽然秦千凝很讨厌工作报告,不过能因此放个半天小假也不错,她让老金给计绥传了个讯,让他们回峰的时候顺道载她一乘。 别的师门很少有这种一起上下学的情况,就算有,那也是师兄师姐接送小朋友,头回见等着别人载的师姐。 秦千凝一点儿羞耻感都没有,站在门口跟各回各峰的同窗们挥手道别:“我等我师妹师弟来,你们先走。” 过一会儿,赤风和计绥总算到了,两人心事重重,一看就是在为报告焦虑。 这是新手常见症状,一般多遭点罪就能调理好,不再为屁大点儿事焦虑。 见到秦千凝,他们不约而同问:“想到自省书怎么写了吗?”一看就是想抄作业的。 秦千凝点头。 赤风提醒道:“要三千字,你能写到吗?” “当然,不就是三千字吗?”秦千凝自然地爬到她剑上,双手搭好,乖乖等起飞。 赤风扭头震惊地看她:“三千字你都能写出来?”她想了一路,就能凑出三十个字! 计绥也用同样的表情看着她。 秦千凝眼神在他俩身上刮了一下,突然露出了一个可恶的笑容:“这样,我辅导你们写,你们帮我把我那份儿写了怎么样?我口述,你们写字。”她一点力也不想出。 计绥和赤风不知人心险恶,忙不迭地应下了。 到了浮银峰,两人跟她进小木屋,往桌前一坐,秦千凝思考都不用思考就开始说:“第一,本阶段小结: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全情投入于学习基础炼器知识,通过系统地学习和实践……” 她的废话文学张口就来,滔滔不绝,计绥负责执笔写字,写的速度完全跟不上她说的速度。 修为低叫发展潜力大,什么都烂叫容易看见成效,炼器能力下滑叫回升空间巨大,即将迎来触底反弹期…… 他奋笔疾书,满脑子都是:还能这样说? 满打满写完几页后,秦千凝喝了一口水,不停歇地道:“第三,总结与展望……” 由于计绥写得头晕眼花,落笔的人换成了赤风。她一边写一边忍不住问:“为什么和第一第二点的内容有点相似?” 孺子不可教也,秦千凝道:“要不你以为三千字怎么来的?” 赤风似懂非懂,继续在纸上奋笔疾书写“秦千凝为宗门贡献的决心与热情”,写得她都怀疑人生了:“这是你吗?” 写完她的自省书后,总算轮到他俩了。 秦千凝拿过计绥刚才构思出来的报告一看,指指点点:“什么叫进入练气八层后就没进步了?”她纠正道,“这明明是瓶颈期。进入练气八层后,暂时还在瓶颈期,修炼思路在酝酿,下月应该有突破,功法调整花时间,领悟很多比较乱,需要静心整理好,场地限制没办法,剑法创新有苗头,论道比拼安排多……”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对两眼冒金星的计绥说:“你拓展拓展,写个五页。” 赤风在旁边看得手心出汗,“咕咚”咽了咽口水,又敬又畏地把自己的自省书递给秦千凝:“那我这个怎么改?” 秦千凝随手一翻,就看到赤风在反思自己和同门聊天过多占用了修炼时间(主要是秦千凝上下学路上话太多)。 她叹了口气:“你这是与同门交流讨论了目前修炼存在的问题,通过探讨和学习,不断迭代更新修炼功法,积极借助师门力量促进修炼经验的共享与传递……” 赤风一开始听得稀里糊涂地,渐渐地还听出一点道理来,晕乎乎地道:“我觉得你说的好有道理。” 秦千凝打开瓷杯盖,吸溜了一口热茶,咂嘴:“去写吧,写完返给我审一下。” 于是张伯修小心翼翼来到浮银峰时,就见到木屋窗台上趴着写自省书的两人,一脸乖巧,他们身后木桌旁坐着优哉游哉喝茶的秦千凝,派头像极了在宗门熬了百八十年的长老。 他本来害怕撞见沧尘长老,想先问了再来,但浮银峰三人没一个人回他传讯,所以只能胆战心惊地飞过来。 一来就见到这幕,太过震撼以至于看见沧尘长老都没这么害怕了。 沧尘背着手:“你来浮银峰有何事?” 张伯修磕磕巴巴:“我、我……”他伸手指了指秦千凝的小木屋。 本来还肃着脸的沧尘表情一变,竟有点和蔼可亲:“来找千凝的啊,去吧去吧,喝茶吗?” 张伯修差点没崴了脚:“不、不用,我不是来找她玩儿的,我是有事请教。” 沧尘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笑得张伯修背脊发冷,汗毛耸立。 他咽了咽口水,双腿虚软地走到小木屋跟前。 秦千凝老远就见到他了,奇怪地问:“你这是怎么了,见鬼了?” 张伯修擦了擦额角的汗:“……差不多吧。” 他吐出一口气,迈入小木屋:“我把自省书写了,满打满算也没能写到三千字,所以就想来看看你们怎么写的。” 他想往窗台上趴着写字的两人那看去,结果计绥和赤风不约而同地遮住自己的小册子:“不准看!”这可都是他们想不出的精华,怎么能随便给人抄去。 张伯修撇撇嘴:“你们多大了?”跟刚上学堂的小童一样,幼不幼稚。 不看就不看呗,他挤出笑,朝秦千凝那边走去:“老秦啊——” 秦千凝伸手:“包教包会,收费一灵石。” 张伯修毫不犹豫地掏钱了。 秦千凝把他的小册子拿过来一看,倒是有点悟性,屁大的事都要写进去,只是说法实在欠斟酌:“什么叫帮助执事堂更换新桌子?” 张伯修涨红了脸:“就是前一阵子师兄让我帮忙嘛,我想着以后总要从事这些事务,就过去先试试……” 本以为秦千凝是要批评他这种什么都往上写的无耻做法,结果却听她道:“不是换桌子,是协助执事堂师兄完成宗门日常运营工作。”她一边说一边用笔勾画,“帮惜霜长老去多宝阁买玉环,不对,是规划和实施惜霜长老布置的采购计划和采购流程。” 噼里啪啦说一通,张伯修晕乎乎点头。 接到张伯修传讯“浮银峰辅导报告,速来!”的谷蝶一来就遇到了沧尘长老,一波震惊未过,走近见到窗台上趴着写报告的小学生三人组,再次震惊,坐到秦千凝面前掏灵石等辅导,震惊到达顶峰。 听完辅导后,她晕乎乎地往窗台走,趴在那儿奋笔疾书的三人把小册子一捂:“不准看!” 谷蝶:“……我不稀得看你们的。” 窗台趴满了,秦千凝喝茶的木桌她不敢过去,正犯愁时,传闻中十分可怖的沧尘搬了个小木桌过来:“小友,在这儿写吧。” 谷蝶一幅见鬼了的表情:“谢、谢谢长老。” 沧尘笑眯眯地摆摆手:“和千凝好好玩儿。” 谷蝶僵硬地笑着点头,等缓过这阵劲儿以后,她的传讯玉牌闪了几下,掏出一看,正是前队友和同窗们发来的求助。 谷蝶毫不犹豫地向他们发讯息:“浮银峰一灵石辅导自省书,手把手教学,速来!” “浮银峰”三个字足够劝退所有的弟子。第一,那里有沧尘长老,谁都不敢去触霉头;第二,那是万壑宗最落败的峰,抵触偏远师门小,都说有霉运在。 但他们抓耳挠腮实在是写不出三千字,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去试一试。 一传十十传百,鼓足勇气来到浮银峰的弟子一看,卧槽,怎么排起了这么长的队。 一个面容和善的男人走过来:“小友也是千凝的朋友?” ……千凝?秦千凝? 不认识,只听说过鼎鼎大名,可算不上朋友。这名弟子摇摇头:“我是听师妹说这里有人很厉害,手把手教学,所以我想来请教一下。” 男人脸上的和善散了点,但听到夸秦千凝“很厉害”三个字后,又恢复了点笑意:“这样啊,前面人还挺多,你得排一排队,板凳也用完了,可能得蹲地上写。” “无碍的。”这名弟子点点头,“多谢这位大哥。” 男人摆摆手,把地上木头一抗,继续去做小板凳。 见他走后,这名弟子好奇地问前面排队的:“浮银峰什么时候有干杂活的仆役弟子了?” 前面的人回头,用“你狗胆子真大啊”的表情看着他:“那是沧尘长老。” “沧——”这名弟子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沧尘长老?!” …… 辅导盛况一直持续到傍晚,秦千凝收灵石收得手软,一看天要黑了,赶紧收工下班:“歇了歇了。” 没排到的弟子纷纷“啊——”,不甘地叫唤。 秦千凝:“天都要黑了,再干就是加班,不行的。” “那明早来找你行吗?”有人问。 秦千凝深知他们的德行,如果她答应明早继续辅导,天还没亮他们肯定就来了,她规定了一下朝九晚五的时间:“这个点内可去炼器课堂寻我。” 她以为剩的人不多了,没想到这些弟子回峰再次一传十十传百,翌日炼器课堂挤满了人。 教习长老都要感动哭了:“我炼器一脉终于发扬光大了!” 秦千凝看着排队的人数,头皮发麻,赚灵石也不是这么赚的呀。 那些弟子不依:“不可以!我们可是翘课来的,你知道我们牺牲多大吗?” 这些修士执拗起来很可怕,秦千凝只能认下。 这浩大的盛况很难不引起关注,才开始还是弟子之间讨论,后来上一辈的师叔们也在讨论,再后来就是执事之间讨论,最后长老和掌门也知道了。 “小小一个练气二层弟子,竟有如此号召力。” “呵,你可别小瞧她,她可是本次内门大考头名的队员。” “可她不是资质奇差的五灵根吗?” 掌门发言道:“有教无类,此子心思明净,友爱同门,倾囊相助,虽然资质平平,却不气馁、不自弃。”他指着秦千凝的自省小册子道,“你看,哪怕只是五灵根的炼器师,也要积极与同门沟通学习,探讨交流,这种开阔的心境很宝贵。”秦千凝辅导写报告还要收取灵石这件事,掌门等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以为只是她积极探讨。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37节 连应真也被感染了:“是啊,我辈修士往往孑然而行,少见真心友谊,哪怕同门之间也不会守望相助,无人共患难,也无人共安乐。”他们这种修行久了的体悟更深,哪怕是同师门的也会彼此提防,嫉妒竞争在所难免,修行到后面,孑然一身,只能依托于宗门,这种依托不带太多归属感,只是为了表面的抱团。 掌门点头,脸上露出笑意:“所以这种团结宗门、友爱同学的赤子之心十分难得,资质差又如何,至少在修行一路上,见过了多少修士几百年未见过的光景。” 正巧有执事在旁整理书册,接话道:“我也有听过这位弟子的名字。她不仅和内门弟子友善相处,连外门弟子也很喜欢她,一直以她为楷模,称她为外门什么光,总之就是激励了很多外门弟子上进呢。” 掌门更感动了,甚至有些难过:“万壑宗几百年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么敦睦宗门,协和同门的弟子,如此赤诚友善的孩子,怎么就是个五灵根废材呢?” 曾是散修的应真更加理解这种品质的珍贵,他拍拍掌门的肩:“资质不代表一切,修真界太看重修为修炼,却忘了其他品质一样重要。一个大宗门,必然缺少不了协调处置宗门事务的掌门长老,光凭修为压制是很难让宗门发展扩大的。” 掌门点点头,突然灵光一闪:“你说的对。”他拿起手边的名册,“往年本州大比,除了参赛弟子以外,还会有观赛弟子名额。以前我们送去的是各峰有潜力的新秀弟子,期望他们能从本州大比中学点什么,但每次都会发生很多矛盾,队伍人心涣散,回宗后也没有学到什么而突飞猛进,更别提让整个宗门一起提升。” 掌门摩挲着下巴:“或许,除了修为潜力最高的弟子外,还应增加一名亲善友爱的弟子?” 其他长老也陷入沉思。 掌门嘴上说得感人至深,其实心里头还有些见不得光的小算计:就凭那孩子的日常表现来看,此人油滑、脸皮厚、很会气人,送去本州大比观赛,说不定能带着宗门的弟子少吃点亏? 第31章 秦千凝并不知道她在掌门和应真那里又记了一笔,这几天赚灵石赚完以后,满脑子都是:我要下山!我要进城!我要买买买! 人生就是这样,辛辛苦苦挣很少的钱,抠抠搜搜花很多的钱。 对于卷王们来说,一年四季都是冲刺关键时机,没人愿意下山耽搁时机,秦千凝只能一个人出去。别人用灵石都买的是材料丹药法器,只有她一去就冲进了饭店,吃喝睡三样要保证好,其他的都是次要。 这次的灵石加上倒卖灵植赚的灵石,加起来数量还凑合,在买完日用品后,秦千凝拿剩下的灵石买了个通讯玉牌。以往传讯都是蹭别人的传讯符,以后终于独立自主了,就是交通工具仍是个麻烦,不过她脸皮厚,再蹭个几年不是个问题。 她还在思索眼前的“苟且”时,她的小伙伴们已经开始考虑“诗和远方”了。 离本州大比只剩下半年的时间,掌门和长老们开始挑选宗门内的适龄参赛弟子,本州大比限制二十岁以下的修士参加,获胜宗门可以参加接下来的西境大比,虽然每次万壑宗赢得本州大比的概率极低,但每次他们都十分认真地对待,拟定大概范围后,剩下的时间将仔细评估考察。 练气八层的计绥、练气七层的赤风、练气七层的张伯修等人皆在范围内,这些拟定名单里的弟子将面对重重评估,最后没能参赛的弟子会被归到观赛弟子里,毕竟只要去到本州大比就能接触到前沿上等的修真知识,自然是要送最拔尖的那批弟子去。 但这届有一点和往届不同,掌门在思考要不要在观赛弟子里加一个实力并不拔尖的弟子进去。 应真见他如此纠结,笑道:“难不成你真指望小小一个弟子能改变点什么?” 掌门:“嗯……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她确实帮助队伍赢了内门大考。” 应真摇头,只以为掌门是在天马行空地说玩笑话。 * 等秦千凝从狗洞钻出来时,被赤风和计绥堵了个正着。 “你去哪儿了?”计绥问。 秦千凝吓一跳:“我出去买点东西,干什么?” 赤风怀疑道:“你不是出去玩儿?”她掏出一叠传讯符,“你知道我们一直在找你吗?”他们给炼器课堂的弟子发消息问秦千凝去哪儿了,那些人一问三不知,一看就是在包庇她。 秦千凝跟老金他们混熟了,翘课自然是让他们帮忙遮掩,没想到一下就被抓了个现行,还是他们包庇技术太差了点。 眼看计绥和赤风就要把这件事上升了,秦千凝立刻扶额叹息道:“哎,你们太粘人了。” 计绥、赤风:? 好恶心。 他们被油腻攻击了一波,气势层面大大削弱,秦千凝抓准时机打蛇上棍:“就怕你们平时找我不方便,喏,我专门出去买了个传讯玉牌,以后找我给玉牌传讯就行。” 赤风下意识:“……你还挺贴心。” 计绥转头看她,怎么又被带跑了! “你但凡努力点,也不至于才练气二层,更不至于连传讯符也不会用,需要依赖传讯玉牌。”计绥数落了她一番,说回正事,“本州大比开始选人了,张伯修得到了一张名单,我们小队的人七成在上面,你不在。” 秦千凝不懂为啥要专门跟她说一句,她道:“恭喜你们。”这种堪比前世大型市里竞赛,很适合他们这种卷王。 计绥坚决不被带节奏,给赤风使了个眼色,赤风立刻上前抓住她。 “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商讨让你也能入选的对策。”他补充道。 秦千凝一头雾水:“我没想参加啊。” 计绥和赤风觉得这个答案很离谱,他们道:“不是你说的我们小队人散心不散,聚是一团火吗?”他们学到了秦千凝嘴里稀奇古怪的词儿,“说好的‘团魂’呢?” 被强行架上剑,赤风带着秦千凝往张伯修的小院飞去,队友们早已在那等候多时,看到秦千凝都有些不忍。 “我们大多都入选了,她却没入选,一定很难受。” “是啊,浮银峰、炼器堂都没她的身影,一定躲在哪儿偷偷哭泣吧。” “是我我也难受,虽然修为低,但她实力并不差,每次都是队伍获胜的关键,却被掌门这样看低,一定很受挫吧。” 正在桌上写写画画构思对策的张伯修抬头,有些疑惑:“她是你们口中的这种人吗?”怎么感觉他们认识的不是同一个秦千凝。 有人不赞同地看着他:“伯修,我知道一开始被小秦连累进戒律堂你心有怨气,可过了这么久了,这股怨气怎么还没散?”一幅张伯修恶意揣测秦千凝的样子。 张伯修:“……”你不提这事儿我都快忘了。 他沉默着放下笔,认真思索他是怎么和秦千凝混成一堆的,怎么感觉神不知鬼不觉间就从看不惯她到整队友情深了。 等秦千凝被赤风“押解”下剑后,大家立刻换上温柔而又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赤风简单交代:“在‘狗洞’那找到的。” 天哪,居然躲那么远那么隐蔽的地方哭去了。 大家的眼神更怜悯了。 把秦千凝看得后背发毛,语气带点颤抖:“是、是谁看出我快死了吗?” 大家承受她这种胡言乱语的攻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面色不变,将她引到桌前坐下,介绍道:“纸上是目前我们想到的策略。” 秦千凝一看,嚯,巨大的一张纸,密密麻麻的字。 分几个大部分:让秦千凝半年内迅速进阶、让秦千凝半年内露一手惊艳掌门、让秦千凝跪地恳求(划掉)……每一个大部分后面衔接了数十条小点,但几乎每一条都被否定了。 否定理由无一例外都是:资质太差、不够上进、作弊会被发现…… 秦千凝沉默地看着这些方案,托着下巴,语气深沉:“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根本就不想去参赛?” 大家:“别逞强了。” 只有足够了解她真面目的几人有些犹豫,赤风道:“可是你不去,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秦千凝抬头看着她,奇怪道:“咦,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赤风一愣,是啊,她进入万壑宗就是个偶然,只是为了找个人类宗门给自己合理出身罢了,进来后发现和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合不来,这个师姐更是,整日毫无志气,和自己就不是一路人,何时竟然会因为没有她而不习惯了? 她微微别开头,道:“你不想去就算了。” 秦千凝笑嘻嘻道:“对嘛,我会给你们加油的。”她摊手,“你看我这个资质,去啥啊去。” 说到这个,张伯修用毛笔将纸上的一大块儿画上圈:“这也是我们费解的地方,你为何在秘境可以连进两阶?” 按理说,不纯净的五灵根进阶十分困难,更别提在短短时间内连进两阶。 这种询问算得上冒犯,毕竟在修真界,进阶都讲究机缘,没人会坦然直言。 但秦千凝不是一般人,她恨不得拿个喇叭对别人叭叭讲,当个乐子逗趣:“嗐,我当时不是被妖兽叼走了吗,我就感觉自己快死了,结果灵气咻咻往我身体里钻。” 她自己觉得可好笑了,可说出来,在场没一个人笑得出来。 说好保护她,结果让她一个刚刚引气入体不久的人被叼走。 “怪人。”计绥看着她,轻声说了一句。 天底下也只能找到一个她不计较这事儿,所以说她能在慎室引气入体,能在迷障林来去自如。 这也是他和赤风喜欢和她呆在一起的原因,在她身边很容易被感染,他们可以暂时忘记那些萦绕心头的仇怨执念,好像他们只是一群没头没脑自由自在的少年。他能洗涤心境,成功进阶练气八层,绝对少不了她的影响。 见大家沉默地看着自己不说话,秦千凝有些尴尬,挠挠头:“或许我的进阶秘诀就是接近死亡?毕竟我这种资质——” 赤风打断她:“其实资质不只是看灵根。”她幼时被圈'禁,零零散散听到很多修炼知识,其中有一点就是,越往高走,灵根越不重要,重要的是修道之心。 这么一说,张伯修也突然有点灵感了:“赤风所言极是。我想,在你受重伤时,一定有什么在帮助你大量吸收灵气,而且秘境的灵气浓厚纯净,不像秘境外的灵气,吸收起来对灵根的纯度要求低。”他拿着毛笔,冥思苦想,“所以是什么在帮助你吸收?” 秦千凝心跳漏了半拍。在她受重伤时,确实出现了光点状态,但这个状态玄之又玄,之前是想偷懒的时候能出现,后面又只有危急关头才会出现,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那是什么。 他们接触到的知识还是太少,计绥道:“若能入围西境大比,去到顶级州府,接触优越宗门,定能探寻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只可惜,万壑宗这样的条件,入围西境大比等同于痴人说梦。 秦千凝一把子支持了:“是的,你们一定要加油努力!”只要朋友们成才了,她就能活得更滋润,“我就算了,我不适合努力,我一努力就倒霉。” 大家只觉得她这话听起来格外心酸,尤其是自我带入一下,心软的谷蝶都快要落泪了。 她忍不住摸了摸秦千凝的脑袋:“我们会想出好办法的。” 其他人也点头道:“实在不行就一起去求掌门,说不定能挤出一个观赛弟子的名额呢。” 看着大家认真的表情,秦千凝嬉笑的表情僵住,她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大家一起对她进行全方位的辅导,势必要让秦千凝在半年时间内突破,狠狠惊艳万壑宗,成功拿到名额。 被这么多人无孔不入地监督着,秦千凝很难想象自己有一天居然需要躲进炼器堂里面避风头。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除了这些人在“盯梢”她,掌门也在密切关注她一言一行。 用好听的话来说,掌门是个很负责的善于发掘人才的教育家,用秦千凝的话来说,闲的。 炼器堂里发生的事,队友们不知道,掌门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比如秦千凝将图纸画下来,手把手教老金他们炼制一次性法器,然后叮嘱他们如何营销,如何大批量制作售卖。(后面的是重点) 对于秦千凝这种无私分享的精神,老金他们十分震撼,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然后他们就发现不是很听得懂。 秦千凝正儿八经的修真界知识没学透,融合得稀里糊涂的,讲出来并不是那么适合修真界修士。 她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在炼制前,你脑中是不是有个具体的结构——” 大家打断她:“没有啊。” 秦千凝大惊,她不仅有结构,还有细节图,可以上下左右移动查看的那种,比前世的建模软件还要灵活智能。 虽然听起来很不要脸,但秦千凝确实惶恐。她吊儿郎当,不正经地对付修炼,却得天独厚,有前世的基础做打底。而这些十分努力上进的人却因为环境资源有限,只能困于小地方,学不到什么好东西,无法打破天花板,最终郁郁不得志,蹉跎岁月。 前世她拼命内卷却什么也没得到,那时看见那些天生占资源却不珍惜的人,心中的不平酸涩至今还记得。他们是曾经的死去的自己。 她得助他们一臂之力,让他们很好地卷更好地飞升,这样她就可以被带飞躺平了!——她在心头这么说服自己。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38节 于是大家发现平常懒懒散散的她骤然认真起来,挖空心思,狠狠动脑,硬是画出了无数图纸,还恶补了一大堆修真知识融合贯通,非得把这件灵器的制作过程给大家讲清楚。 直到同窗们恍然大悟,开始毫不费力地流水线生产一次性灵器后,秦千凝才松了一口气,缓缓躺下。 她讲的知识很新颖,某种程度上来说拓宽了大家的思维,大家十分感恩,因此秦千凝在炼器堂的地位水涨船高,这些时日活得十分畅快,和好逸恶劳的昏君差不多,连喝水都要女修替她拧盖子喂。 掌门无视她那没眼看的姿态,就凭秦千凝乐于分享,不吝为大家讲解自创灵器这一点,他就觉得这个弟子十分难得。 心中的天平愈发倾斜,就差一个推力让他做出这个前所未有的决定。 另一边,炼器堂大量制作的一次性灵器总算要拿到山下售卖了。 秦千凝想了一大堆营销词:比符篆便宜,却比符篆厉害;练气一层也能使用攻击极强的灵器…… 颓唐失意的老金这一个月焕然一新,被秦千凝带领着看到了新希望,境界略有松动,见她如此执着卖灵石,隐有所悟:“小秦,你年纪轻轻竟然如此通透。是啊,修炼不是埋头苦修,还要学会入世。” 他一幅悟道的样子,神态散发着慈祥与悲悯,夸赞道:“你年纪轻轻,竟已参透此等道法,如此入世。” 秦千凝:“……你是在说我一身穷酸味儿吗?” 老金:“哈哈你又在说笑啦。” 秦千凝推着他出门:“行了,赶紧去卖吧,炼器堂的收益全靠你了。”本来这事儿可以她自己办,但被小分队盯着不让翘课,只能委托早已修完所有课程的老金下山了。 老金带着一大包储物袋出门了,都要召出飞行法器了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些灵器若是售卖,用什么名号好?” 他想的是什么宗门或瞎编一个炼器大师的名号,秦千凝却以为他在问取什么品牌名。 她略一思索:“就叫平替吧,平价替代,走底层路线。”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从此以后,将会有两样物品从底层修士市场崛起:一是纤纤手写的书,二是平替大师炼的器。 几个月过去,秦千凝在炼器堂混得风风火火,小分队却心急如火。 眼看离本州大比越来越近,掌门和长老们召集各峰英才谈话,交代大比事项,小分队忍不住了,在大会结束后,逗留着不走。 此时长老们都已散去,只剩下应真和掌门还在争论什么。 见他们鬼头鬼脑地不肯离去,应真问:“你们有何事?” 张伯修紧张道:“听说本次本州大比,飞云宗会带上仆役前行,那么我们宗能不能也多争取点名额?” 应真戳破他的幻想:“飞云宗是飞云宗,每届本州大比都能获胜,我们拿什么争取?” 这话说得挺刺耳的,掌门叹了口气:“吾辈须自强,方才有资格商洽。” 各方弟子在比赛州府汇聚,名额有限,最下等宗门连观赛长老的名额都没有。实力就是话语权,有些宗门长老去了也没多大用,尤其是进入比赛后,只能看着,不能插手,但有些大宗门长老却能干涉比赛,实在谈不上公平。 下方弟子面面相觑,难道真只能这样了吗? 掌门见状便问:“你们问这话是想举荐谁吗?” “是的。我们有一个朋友,或许天资稍差,但人很聪明,乐于助人,心胸宽广,积极向上,且这几次我们获胜都少不了她的贡献,我们便想若是能多出一个名额……” 应真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实在不知这些形容词能对应宗门的谁。 掌门却若有所悟:“你们说的是……” 大家异口同声:“秦千凝。” 应真:最不可能的名字出现了。 他开口:“这事儿不用你们忙活,掌门自有考量。”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说就是走后门而不是举荐贤才了,弟子们只好退下。 他们走后,掌门更纠结了,一直到飞云宗来人都没做出决定。 飞云宗是附近几大州最有话语权的一宗,此次负责统计各宗参赛情况,并将他们带到参赛地,承担一个接引人的角色。 飞云宗长老到万壑宗这日,所有弟子都在门前等候,远远见着有一排豪华的飞行灵器到来,便知道是飞云宗来人了。 飞云宗没工夫和万壑宗寒暄,也不想在此地逗留,面无表情地走流程,确认大致人数后就准备带人离开。 为首的那个长老看着挺年轻,不过三十岁的模样,但姿态却很老成,点着玉简道:“多了一人。” 掌门不解:“我们是按照上一届人数来的,六名参赛弟子,六名观赛弟子,三名长老。” 飞云宗长老点头:“正是,这一届只能带两名长老。” 长老多为教习长老,不仅路上能多多照顾弟子们,在比赛时也能通过观赛学习很多适合年轻弟子的东西,回来传授给宗门弟子。 “这……”掌门有些犹豫,“为何今年少了一名?” 当然是因为今年飞云宗带的人多了。本州大比不是逛集市,坐席和住处都有限,越是上流宗门越有话语权,带的人越多,那么多出来的名额自然需要下流宗门匀出来了。 飞云宗长老脸色不太好看:“因为我们自有安排。” 此时宗门前除了参赛观赛弟子们,还有送别的弟子们,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掌门用这种口气说话,实在是太看不起人了。 可是修士都是体面人,自然不能因为一句话大动口舌,掌门只能压下火气讲理:“往年都多一名,今年少一名,总得有理由吧?”他当然能猜出来是这些大宗门做了手脚。 飞云宗长老路上耽搁了许久,已经迟了半日了,不想多耽搁,态度很敷衍:“多一名少一名有差吗?”往年万壑宗第一轮就要被淘汰,纯粹占个人头。 这话实在是过分了,在体面的修真界,基本等于挑衅。 赤风忍不住了,掌门长老们不好意思撕破脸,她和秦千凝接触久了,知道不能事事忍耐。她直截了当道:“是没差别,所以为何不能多一人?” 飞云宗长老万万没想到有人还嘴,转头看向赤风,竖着眉头:“这就是你们宗门的规矩?” 赤风咬牙,愈发气恼:“你什么意思?” “小门派不教弟子如何待人接物?” 掌门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吵起来,更何况人家都踩到他们头上了,他们还忍,岂不是自甘受气。他正要开口,一旁突然插入一个声音:“教啊,对方什么货色,我们就什么脸色,这就是我们的规矩。” 眼见着赤风要落败,键盘侠秦千凝哪能忍,当即一个百米冲刺进入战场。 飞云宗长老看着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练气二层弟子,震惊了。 “好,好得很。”他一向被捧着,多久没遇到当面被骂的情况了。 秦千凝无辜地眨巴眨巴眼:“哇居然夸我,你人还怪好捏。” 飞云宗长老被气了个倒仰:“你哪来的胆子?”他转头看向掌门,“你这个弟子,如此忤逆叛上,必须罚!” 掌门还未来得及开口,秦千凝突然丝滑地精神崩溃了。 只见她猛然捂住头蹲下,缩住一团,双肩颤抖,嚎啕大哭:“天啊我求求你不要欺负我我好害怕求求你放过我吧你大人有大量别逼我跪下来求你呜呜呜不要骂我了我好脆弱啊。” 你要说她发疯,她骂人,她挑衅,她都没有,她只是窝囊。 一个纯纯正正的窝囊废,最好捏的软柿子,谁看了觉得她在惹别人? 她声音大,阵仗大,丝滑地切换以至于没人能阻拦,后边天上飘着的灵舟内的所有人都听见了,纷纷震撼地扒着灵舟边缘围观。 飞云宗长老傻眼了,嘴上说两句,都是体面人,根本没想到要闹得后面人围观的。 他有些汗流浃背了,瞥了眼身后的灵舟,转头道:“你——” 秦千凝手脚并用,“唰”地蹿到他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袍,继续嚎啕大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天啊你不会要排挤我们宗门吧不要啊排挤我们宗门我可怎么办啊我给你跪下行不想啊别折磨我!” 飞云宗长老有理说不清,想要把她扒拉开,又觉得现在这个弟子碰不得,碰了只会出更严重的事,传出去可不仅仅是“飞云宗巫长老言语欺负下流宗门小弟子了”。 他僵硬着面皮,提高音量,势必要让后面的人听见:“都是误会!误会!我没有排挤万壑宗!更没有骂你针对你!” 他看向掌门,再也没有刚才的气势凌人,只想让掌门赶紧把这个小疯子领走。 掌门也还处于震惊中,倒是身后的弟子们见怪不怪的——她都在戒律堂啃人了,发发疯怎么了,为什么不能让让她? 太荒谬了,飞云宗长老也不是没见过撒泼打滚的,但没见过撒泼打滚求饶的,他连忙道:“哈哈,都是误会,不就是三名长老吗,站出来吧,时间紧,我们赶紧出发。”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不祥之地。 掌门愣愣的,没来得及高兴多了个名额,手忙脚乱地让身后的长老和弟子们站出去。 秦千凝就是在这时起身的,收放自如,低着头往里走,一幅弱小可怜无助但准备优雅退场的样子。 电光火石间,掌门做了一个违背师祖的决定,他心中的天平“哐当”一下,彻底倾斜。 他抓住脆弱飘过的秦千凝,硬着头皮道:“还有她,是长老。” 在场所有人:? 正好刚才说只能有两名长老去,另一名长老便退到了后面,给了掌门发挥的机会。 他将秦千凝推到前方:“三名长老,齐了。” 以往不是没有用弟子占长老名额的先例,但一般都是掌门儿女,世家嫡子等等大型关系户,这平白无故冒出来的小弟子是怎么回事? 飞云宗巫长老傻眼了,他现在还没想出对付这种人的法子,声音都小了点:“这是什么长老?”你们小门小派就这么随意吗?还是你们准备放这个小疯子一路折磨我?这么恨吗? 掌门咽了咽口水,福至心灵地道:“这是平替,平价替代的长老。” 所有人再一次:? 秦千凝差点没崴了脚。 !?掌门怎么知道这个词儿的? 第32章 关于晋升为长老这件事,秦千凝感觉很突然——虽然她只是个平替长老,但大小也是个称号。 她一边想“不是吧我老秦家居然出个走仕途的”,一边又想“诶我这是不是莫名奇妙就出差了”,纷乱的思绪导致她一时看上去很正常,正常得让人害怕。 飞云宗的人不敢再刺激她,快速安排他们上最后一个灵舟,说完后连忙逃离。 秦千凝还在沉思中,倒是小分队的人被这突然的惊喜振奋到了,跑过来对她恭贺道:“你真行,最后一刻扭转乾坤,真是神了。” 秦千凝面上倒没有多少开心的表情,抬头缓缓道:“可是我不是很想出差诶。” 张伯修没听过这个词儿,但能猜到大概意思:“为何?那可是西境数一数二的州府,多少修士梦寐以求去见见世面。” 秦千凝瞬间想通了,对哦,我又不去干活,我是去公费旅游的。 这一下,她腰也不酸了,头也不疼了,世界明媚了,对着张伯修道:“还是你看得清楚。” 张伯修觉得她现在和秘境里刨灵植时的疯狂神态差不多,眼睛里透着他看不懂的“捡便宜”的光,炯炯有神,红光满面,实在怪可怕的。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心里面感觉还好吗?” 秦千凝条件反射回答道:“状态精神我啊挺好的。” 张伯修:……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39节 他屏住呼吸,悄悄往前大步遁走。 他刚走,计绥就接了上来,与秦千凝并肩而行。 刚才发生了太多事,他现在才缓过来。 他低头看着秦千凝,疑惑一股子倾倒而出:“你平日在师门宗门出糗就算了,怎么现在当着这么多宗门的面……你是真不为以后考虑吗?”他浅浅代入了一下自己,已经快要爆体而亡了,“你若是成为一代大能,不对,在成为大能的路上,每次进阶的心境考验怎么办?被人背后的诋毁非议怎么办?久了心魔又该如何拔除?你知道这对你以后有多大的影响吗?” 他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说完忽然顿住,僵硬地低头看着秦千凝,缓缓吐出一个猜测:“不对,你不会就没想过进阶吧?”这好像是一个非常合理又非常离谱的理由。 秦千凝一脸深沉地看着他笑。 计绥:…… 他难以接受世界上还有这么无欲则刚(指钢铁脸皮)的人,晕晕乎乎,脚步漂浮地往前大步遁走。 他刚走,下一个人马上接上。 赤风剑上绑着的小铃铛叮当作响,低头看她:“我承认是我看轻你了。”举重若轻击退敌方,何尝不是一种本事? 当然,这个本事她还是婉拒了哈。 赤风没有意识到自己明明嘴上说着嫌弃,但心里面却表现得完全相反,她很喜欢问秦千凝一些为人处世的心态问题:“被别人当异类看待,你不会难受吗?” 秦千凝背着手,优哉游哉地往前走,完全不在意那些偷看她的目光:“为什么,如果他们觉得我不合群,那么说明他们都是傻x,我是唯一一个正常人,鹤立鸡群了。” 赤风大脑冒烟了:“呃……”不是,嗯? 见她五官皱成一团,秦千凝不惜继续‘赐教’:“小师妹呀,人活着很难的,能指责别人就不要怪自己。脸皮有用吗,如果能卖钱,我三元一斤早卖了。”自从不要脸后,生活轻松多了;自从学会发疯后,别人的生活难受多了。 她拍拍小师妹的肩:“你就悟吧。”独属于老油条的松弛感,得慢慢学。 小师妹持续痴呆中。 众人到达灵舟入口处,负责本舟飞行的几个修士正在统计人数。 秦千凝抬头一看,舟上密密麻麻全是人,那一瞬间她感觉回到了现代早班地铁。 不是,都修仙了,怎么还要挤地铁啊! 她难以置信地问驾驭灵舟的大哥:“万壑宗的人是坐这个舟吗?” 大哥点头:“对啊,就这个舟还有空位儿。”他对着舟上大吼一声,“大家往里捎捎,上人了!” 秦千凝:……他该不会是公交车司机穿越过来的吧。 不管上舟前多酷多傲,上舟后都是一个怂样。 秦千凝艰难地踏进去,还没站稳,驾驭灵舟的修士就迫不及待地让灵舟起飞,跟上前面已经飞远了的灵舟。 一个转弯,满舟的人往一边倒,经验丰富的秦千凝果断一钻,找到个稍微宽敞的位置站好。 这下双手可以活动了,舒服多了,秦千凝满意地掏出储物袋,拿出一颗辟谷丹——这是她前一阵下山买的,口味好,吃起来跟果糖一样,唯一缺点是太贵。 她抬起手往嘴里送,灵舟又一个拐弯,辟谷丹进了嘴里。 别人的嘴。 四目相对,只剩下尴尬。 计绥隔了五六个人看到这一幕,再也无法维持酷脸,发出尖锐爆鸣:“秦千凝!你才多大!”就早恋了!还是和灵舟上刚认识的男子! 对方也挺不好意思的,“咕咚”地咽下,羞涩道:“很甜。” 秦千凝心里默默哭泣,当然甜了,你知道多贵吗。 计绥要气晕了,疯狂地往这边挤:“离她远点!” 她长叹一口气,安慰自己没事。 灵舟上有灵气禁制,主要是怕有修士打起来,飞那么高不好管理,万一舟毁人亡就很严重了。 所以计绥只能用蛮力往这边挤,短短两米的距离,如阻沧海,他在这一刻痛心地领悟了“咫尺天涯”的含义。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差一点就能拦住不靠谱的师姐,可面前的肌肉大哥却不让我挤过去。 秦千凝没觉得尴尬,又掏出了一颗辟谷丹准备往嘴里送。 紧挨着她的小哥脸更红了:“我不饿,吃不下了。”他觉得这样有些唐突,羞涩地自我介绍,“我叫燕德,来自银霜谷。” 银霜谷?秦千凝知道,她看本州大比预测时里面有提过这个宗门,主音修,实力不差,纤纤手认为大概在第一梯队末,第二梯队首,当然,他说的更多的是这个宗门的八卦,说到他们弹琴吹笛时还要酸一句故作姿态。 秦千凝点头:“听说过。” “那你……”对方结结巴巴地开口。 他偷偷瞥秦千凝的衣裳,由于太挤,他只能看到她肩膀以上的衣裳,还算正常,胸前绣了青色群山,料子不是很好,燕德猜测应该是与“山”有关的落魄宗门。 秦千凝不懂他什么意思,疑惑地等着下半句。 对方却更不好意思唐突了,拖拉之间,计绥终于挤过来了。 坚持凛若冰霜的他,再也无法保持风度了。他一把挤到二人中间,狠狠地瞪着燕德。 燕德很有礼貌地问秦千凝:“这位是你的兄长吗?”管天管地的姿态,也有可能是叔叔大伯之类的,毕竟修真人看不出年级。 秦千凝嚼吧嚼吧丹:“不是,他是我师弟。” 师弟……师弟?!师弟怎么敢对师姐这个态度? 燕德有话讲了:“这位仁兄,我观你年纪不大,或许不太懂修真界的规矩,比如尊敬师姐——” 计绥:“你在教我做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面对秦千凝,他支支吾吾,面对别人,那他可是出身名师,重拳出击,横扫一片。 他拽住秦千凝:“跟我走,别在外面乱来。” 说完拽着她往原路挤回去,路人自然骂骂咧咧。 “喂——” “怎么又挤!” “干啥呢?” 直到人山把两人隔开,计绥才满意:“这次走得匆忙,他们没来得及交待你,师兄师父都不在,所以我就负责看好你了。” 秦千凝一脸莫名:“看好我干嘛,我又没做啥!” 计绥气呼呼的:“你都给别人喂食了!这多亲密你不知道吗?” 秦千凝:“我——” 等一下,吵架先放一边,周围这些凑过来的脸是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在周围凑过来的脑袋扫过。 周围弟子:不是想听八卦,是真的挤,嗯。 计绥觉得这事儿很严肃,需要召集队友,于是他仰着脖子开始找队友。 他生得高,但奈何其他人没那么高,一眼望过去,全是黑漆漆的头顶。 秦千凝叹气:“唉,我真不是故意的,当时灵舟转弯,我的手歪他嘴里了。” 这个理由有点离谱,但也不是没可能,计绥怀疑地挑眉:“真的?” 插在他俩中间的脑袋:“我感觉不是很真。” 计绥、秦千凝:“关你什么事?” 秦千凝正要继续解释,忽然感觉后腰痒痒的,瞬间警惕。 她恶狠狠地转头,背后果然是个男修。 “你在干什么?” 对方被她瞪得害怕,立刻承认八卦的罪行:“我、我就是好奇听一下嘛……” “我是说你的手!”秦千凝气势更旺了。 对方愣了一下:“我的手?”他艰难地把手扯出来,举起来,“我的手怎么了?” 咦?秦千凝一头问号,那是谁在摸她? 她艰难地推开周围的人,低头一看,发现男修腰间挂着的袋子伸出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秦千凝:…… 在这名修士涕泗横流感谢她“救了自己差点被压死的灵兽”声中,秦千凝和计绥脸皮僵硬地再次挤出一条道,换个地方站。 计绥也终于明白了在灵舟上,万事皆可发生,为刚才误会秦千凝早恋的事道歉。 秦千凝大度地原谅了他:“算了,我反正之后不会在这上面吃喝了。”她艰难地从怀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书,“我看书。” 纤纤手新出的厕所读物,还没来得及拓印进脑海里。 自从纤纤手的销量上去了一点后,此人产出大大增加,秦千凝都要怀疑他是熬夜写书的程度了,但写出来的玩意儿嘛…… 秦千凝翻开书,纤纤手这本书是讲跟着师父四处游历的见闻,比较散,但笔者八卦程度能将整个大陆紧密联系,说到秘境开放前,见到某人和某人说话,足足引申出了三页讲他们的关系。 出场人物太多,秦千凝在脑海里建模拉了个excel表格,力争定位所有人的信息。 她就是这样,学习的时候,写几个字的笔记要死不活,做游戏攻略的时候,恨不得做出一份1g的详细笔记。 秦千凝一看就看进去了,无论灵舟是拐弯还是急刹,她都能牢牢稳住下盘,不动如松。 一旁的计绥不得不再次怀疑她深更半夜起来练体,扎马步之类的,偷偷卷大家。 秦千凝丝毫不知道自己又被恶意揣测了,她此时被书中内容所吸引,只因里面提到了飞云宗。 飞云宗的建宗离不开下灵界的几大世家,其中有一家叫冉家,近百年来人才辈出,就比如几十年前猛然崭露头角的冉元洲,根骨不凡,剑道奇才。 一般书册写到这里就会开始详细介绍他的功法,他辉煌的胜迹,但纤纤手不一样,一个拐弯,就开始说听说他是入赘冉家的,十几年前,有一凡人女子带着几岁的小男孩在冉家门口控诉他停妻另娶,恩泽负尽,不过这事儿很少有人知道,再有人传,也是说这凡人女挟恩以报,胡编乱造,最后黄粱梦碎,实在快哉。 笔者认为这些论断实在可笑,一个凡人女怎敢诬陷大名鼎鼎的冉家,其中必有冤情,但实情如何对修真界重要吗?人中有兽心,几人能真识。 秦千凝心里“咯噔”一下,偷偷瞟了眼站在旁边替她围出空隙的计绥,不得不说,他的长相确实和冉家姐弟有些相似,再结合之前冉家姐弟的只言片语……不会吧,吃瓜的书中人若是身边人,那就怪糟心的。 再往后看,笔者说到前些年随师父去往下灵界,还听到冉家附近的孩童编了童谣怒骂那凡人女死得好,实在残忍。 秦千凝忍不住快速翻到下一页。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仙子,你翻慢点,那页我还没看完。” 秦千凝:……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40节 她转头,和站在她背后的女修差点脸撞上。 对方:“嘿嘿,你这本书哪买的,平时看了毫无益处,但乘灵舟打发时间还不错。” 秦千凝疑惑:“这个时候你不该抓紧时间看点道法书查漏补缺吗?”修真界不人人卷王吗? 女修摇摇头:“我师父说了,大比在即,切勿紧张,要松弛心境,方能发挥更好的剑法。” 很有道理,秦千凝简单推销了一下纤纤手的书,对方连连道谢。 正巧灵舟到达下一城,要短暂停留半日,女修便挤着下舟买书去。 既然可以下舟,秦千凝也不想在这儿挤着,她犹豫了一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问计绥:“下去吗?” 计绥守着这个位置不想走:“不去。” 秦千凝劝说:“那位女修说的有道理,大比之前需要散散心。”他虽然冷眼冷面,但秦千凝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无限压抑,还是要松弛一下才好。 计绥被这个理由说服了,左右四顾找其他队友,正巧其他人也在找他们,眼光对上,计绥指了指出口,那边立刻领悟。 过了一会儿,大家终于挤下去了,都有些狼狈。 越靠近举办本州大比的州府,附近的城府越繁华,和万壑宗山下的完全不一样,那里只能算村。 秦千凝看得眼花缭乱,天上飞的,地上走的,连修士身上的布料都在闪闪发光。 本就是少年人的年纪,大家被秦千凝感染,气氛逐渐活泼起来。 “瞧,那里有卖灵兽蛋的!” “好大的店,一层两层三层……” “那个修士头上戴的可是鸟毛?” 而秦千凝则是被各种吃的诱惑,谁说修真界只有辟谷丹,原来也有灵果灵米,她站在摊子前流口水,在众人的极力劝阻下,依旧坚持买了一个灵果。 然后亏了个大的。 她一边心疼,一边抱着灵果啃啊啃:“怎么这么贵,我快要没钱了。” 张伯修奇怪:“上次卖灵植的灵石呢?还有你辅导大家写自省书的灵石也不少吧。” 秦千凝心虚地没回答,转移话题道:“看那边的店,好像在卖点心诶!” 大家都不赞同:“别过去,太贵了,一个灵果能卖十张符篆的钱,别说点心了。” 秦千凝往那边拐:“我就看看。” “刚才你也说看看的,结果一眨眼你就买下了。” “那我买一点点总行了吧。” “你能控制住买一点点吗?”计绥怀疑地问,他选了个折中的方式,“这样,你把灵石给我,我去给你买。” 秦千凝从储物囊里艰难扒拉出十块灵石:“十块能买到吗?我想要瓜子。” 计绥道:“我去问问。” 他一离开,秦千凝立刻把赤风扯到一边:“你成日和计绥呆在一起比剑练功,可有听说他说自己的身世?”怎么说也是师弟,她作为一个成熟稳重的二师姐,还是要关心关心的。 赤风愣了一下,摇头:“没有。” “那你们整天一起上课都不说话吗?” 赤风不解:“说啊,我们一直在讨论剑法。” 秦千凝:“……” 此时计绥正在店里买瓜子,店家瞧他长得好,气质佳,一看就是待宰的肥牛,立刻热情地迎过来:“您要买点什么?” 计绥面对外人的时候话很少:“瓜子。” 对方笑容更灿烂了:“我们有,灵气十足,颗颗饱满的大瓜子。”他指着旁边迷你的玉斗道,“一斗二十灵石。” 计绥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要十灵石的。” 店家笑容僵硬了,这么少,不好宰客啊。 不过这种人他见多了,体面的修士过来买点心,估计是给自家姐妹买的,不好意思讨价还价,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要他强势一点,对方就能花一大堆灵石。 他轻车熟路地装了一大把灵瓜子,大概五十灵石左右,飞快地包好,到时候对方说装多了,他就说“装都装好了,也没多多少”,脸皮薄的修士只能硬着头皮付钱。 计绥见对方手脚麻利,自己也不拖沓,在对方将包好的瓜子放在台面上的时候,他掏出十灵石放在台面上,拿起那包瓜子就走。 店家完全没反应过来,话卡在喉咙里,差点被口水呛住。 计绥人冷酷话不多,身高腿长,走起来跟蹬了小自行车似的,咻地就不见了。 店家忙不迭地从柜台后钻出来,追出去一看,茫茫人海,根本找不到他的身影。 这么多年靠这一手赚了多少钱,今日还是头一次亏了。 店家气得直跺脚。 另一边,秦千凝看速去速回的计绥手里拿着一大包瓜子,惊讶道:“这么多!” 计绥点头,递给她,抱臂点头赞赏道:“物美价廉,民风淳朴。” 秦千凝喜上眉梢,觉得一定是计绥的气质拽,给人不好宰的感觉,她决定以后买东西都让他在旁边站着。 她开开心心地把瓜子给大家都分了点,并在身上的兜里揣了两大包瓜子,沉甸甸的,满满的幸福。 她都不敢想上舟后,一边看书一边嗑瓜子有多快乐。 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秦千凝回去后,挤上舟,占了个稍微松点的位置,正准备美美嗑瓜子时,一掏兜,空了。 * 他们在这边悠闲逛街的时候,飞云宗的冉清正在想办法整治他们。 他们坐的灵舟自然是最前面的最豪华的那条,其实这些零碎杂事不应该惊扰到他,但上次秘境给飞云宗弟子的阴影很深,在翻看上舟宗门记录册时,有名弟子一眼就看到了万壑宗的名字。 秘境回去后,他们查了很久,才查到了这个毫不起眼的宗门叫什么,对这三个字印象深刻。 那名负责核对名册的弟子感觉被章鱼扇的脸在隐隐作痛,他揉了揉脸,心中的怨气促使他将名册递给了冉清。 冉清一看,笑了,计绥怎么敢凑到他面前的。 上次他没能好好教训计绥,这次他绝不会错过。 冉清偷偷看了眼冉滢,姐姐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在大比前冲动行事,但被怪物连扇八耳光飞出去的人不是她,她不会懂那种痛,更不能懂他把这件事怪在计绥头上的恨。 灵舟上不能使用灵气,冉清起身,随手拿起一把镶满灵石的匕首,藏入袖中,转身下了灵舟。 挤上最后那条灵舟,冉清踮起脚寻找,没找见计绥的身影,也没看见万壑宗的那群人,估计他们下去了,只好在灵舟上等着。 过了会儿,灵舟起飞,等得不耐烦地冉清知道机会来了,他们肯定上舟了。 于是他再次踮起脚四周查看,找了一会儿,总算看到不远处的计绥的侧脸。 很好,他勾起嘴角,神情阴毒地……努力往那边挤。 “啧,干什么呢!” “别挤了,烦不烦?” “这人怎么回事,刚才就见到他挤来挤去的。” 冉清:…… 这些下等宗门的人不懂他的宏伟复仇计划,他不跟他们计较,此时不是在这耽搁费口舌的时候。 他用力往前挤,舟上声音嘈杂,对话的、骂人的,很好地遮掩了他的动静。 生事就是要在最混乱的时候。 人挤人,计绥甚至都没有想着回身看一眼谁在靠近。 冉清心提了起来,下意识屏住呼吸,掏出袖中的匕首—— 然后一个人重重地推开了他,嘴上大骂着:“谁拿了我的瓜子!谁!拿了!我的瓜子!” 那一瞬间,冉清感觉回到了秘境。 那只八足大怪物在他即将得手的时候,如山一般分开了他俩。 正如现在。 人在愤怒时,一身牛劲儿。 秦千凝轻松推开了冉清,轻松推开了计绥,轻松推开了阻挡她的所有人,势必要将愤怒传递到偷瓜子贼身上。 她扯着嗓子喊:“谁偷了我的瓜子!哪个不要脸的!瓜子也偷!你是人吗!” 周围人被她气势吓到,纷纷自证。 “不是我。” “也不是我,我都没见过你。” “我戒口腹之欲很久了。” “有可能是他,他刚才一直鬼鬼祟祟挤来挤去的。”有人用眼神瞟了冉清一眼,围观群众恍然大悟,纷纷朝他看来。 冉清:? 不是,他不是正在计划杀人吗,怎么突然一下毫无准备地就被扣了一口黑锅,还是偷瓜子这种又怂又破的黑锅。 秦千凝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但当时作为大章鱼的时候看人,人小小的,五官小小的,和现在的画面不怎么对得上,而且她又正在怒火上头中,完全没有想起这是谁。 “是你?”她质问眼前这个鬼鬼祟祟的人。 冉清此时的动作正冻结在掏袖口的动作,十分可疑,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疑……不是,不是,诶? 他收回手,不屑道:“谁偷你东西?”一看对方穿的破破烂烂奇奇怪怪,正如那只八足怪物一般辣眼,他旧恨新仇一股脑上头,“一把破瓜子,谁稀罕,我身上随随便便一件东西都可以买下整间店子。” 他举起胸前长长的挂珠,颗颗饱满生光,刻满了咒语,一看就是一件极佳的防御法宝。 “此乃惠能大师所赠,驱邪避魔,哪怕最锋利的剑也无法斩断——”话说一半,灵舟猛地来了一个冲刺加大拐弯。 挤住一堆的围观群众、秦千凝、包括他本人都毫无准备,顺着离心力狠狠一边倒。 他还保持着举着念珠的动作,本意是塞到秦千凝这个土包子面前让她开开眼。 也正是这个姿势,让秦千凝下意识抓住了他的念珠。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41节 ——人很难不在快摔倒的时候抓点东西。 秦千凝旁边站着围观的弟子们也是这样的,所以他们抓住了手里抓着念珠的秦千凝,老鹰捉小鸡一样,秦千凝身后跟着一大串修士们倾倒。 “啊——”所有人顺着冉清(的脖子)转了起来,下意识叫出来。 只有冉清叫不出来,他被勒得翻了白眼。 “你……我、放……放……” 这一刻,他在极度窒息中,恨极了断不了的念珠。 第33章 大转弯终于结束,所有人勉强站稳,秦千凝才意识到自己抓到了人家的珠子。 太尴尬了! 她连忙放手,疯狂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冉清很想骂她,但灵气限制无法调息,脖子痛得说不出来话。 眼见着秦千凝滑跪道歉,想要凑近看他的伤势,他疯狂往后挤。 不知道为何,他觉得靠近她就很危险,八足怪物留下的阴影再次被激发了。 但人太多了,根本挤不出退路,秦千凝已经凑过来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您看需要看医修吗,医药费我出了!” 他捂着脖子,艰难发声:“滚。” 秦千凝理解受害者的愤怒,不可能就无事发生地走了,总得做点什么弥补吧。 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大家看在眼里,表面若无其事,实则暗自靠近吃瓜,但留给了他俩足够的空隙。 嘴上说说无法平息怒火,秦千凝想,那我鞠躬表诚意。 她狠狠低头,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对不起!” 冉清脖子恢复了点,见她这样子心头愈发不屑,谁稀罕她这种小人物的歉意。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快速解决计绥,没空和她纠缠。 但刚才的动静闹得太大,计绥正在往这边瞧,冉清心下一紧,急忙低头,没有立刻转身或离开,以防引起计绥的注意。 这个动作让他俩的姿势陷入僵持,别人没说话秦千凝也不好起身,冉清也不敢立刻抬头看计绥,怕目光相撞。 就是这个僵持的时间,灵舟突然一个急刹。 秦千凝狠狠俯冲,头撞上了冉清的腹部,连带着身后看热闹的一起挤了过来。 冉清:! 他都要怀疑这个人是故意的了。 他腹部剧痛,咳也咳不出来,撞了他的女修还一幅愧疚地起身道歉:“救命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你打我吧!” 冉清太愤怒了,都不知如何用语言表达,只能狠狠瞪她一眼,这个眼神里饱含着千刀万剐的恨意。 挤在他身上的秦千凝愣了。 这个眼神好眼熟…… 吃瓜人群拥挤着,将二人牢牢锁住,连手都扯不出来,别说离开。 两人大眼瞪小眼。 冉清觉得秦千凝面目可憎,一定在哪里见过,可他就是想不起来。 秦千凝也觉得冉清面熟,一定在哪里见过,在千刀万剐的眼神中,她想起来了。 ——想要杀计绥的人! 他怎么又出现了,不会又要来杀人吧。 她有些惊恐,若是正常发展,她一定会疯狂跑开,大喊让小伙伴们汇聚过来。可现在她快要被挤窒息了,完全动不了,只能警惕地看着他。 冉清也在看她,若是能动弹,他一定狠狠给她一刀。 但他动不了,只能低头看向他怀中的人,轻声道:“我记住你了,永不会忘。”他冉清的仇人又多了一个,不将她虐杀,他誓不为人。 话音落,不知道是哪个围观群众说了一句:“怎么怎么,刚才发生了什么,给我补补课,怎么就看对眼了?” 冉清、秦千凝:…… 好荒谬啊。 终于,减速的灵舟换成了匀速,人群带来的压力减少,两人总算可以动弹了,秦千凝挤地铁经验丰富,在冉清来不及反应之时,迅速挤走,像一条入水的泥鳅。 冉清在背后气得脸都红了,一时不知是先追杀那个女修,还是先找计绥。 不……还有驾驭这条灵舟的修士,从今日起,也是他的仇人了。 刚才那个在状况外,觉得两人姿势很暧昧的修士笑嘻嘻对旁人低声道:“快看,他脸红了。” 冉清:……数漏了这个人。 另一边,秦千凝满头冷汗,终于挤到了计绥旁边,抓住他的手臂:“卧槽有人要杀你!” 听见这话,计绥并未惊慌,而是垂头看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千凝一边往后看那人追来没,一边着急解释道:“我上次在秘境时没上心,以为只是修真界常见的口角之争,现在才意识到没那么简单,那个人一直都想杀你,居然追到了灵舟上。”她说话又快又急,不给计绥插话的机会,“那人穿着华贵,身上有各种昂贵的防御法器,一看就有权有势,不好对付,我们得赶紧想办法。” 见她这么着急,计绥无奈地打断她:“那人确实很厉害,飞云宗亲传大弟子,冉元洲的嫡子,冉家心头肉,但你别怕,他只是冲着我来的。” 秦千凝瞪大眼,想起了书中的那些话。所以,计绥确实是那个控诉冉家的凡人女身旁的“小男孩”? 她惊讶地看着他,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 无论事实怎么样,她坚信她身边的人肯定是正义的一方——无条件维护朋友,这是她做人的原则。所以那个冉元洲一定是停妻另娶的软饭男,他的儿子也是个以势欺人戕害弟弟的坏人。 见她不说话,计绥以为她放心了,于是拍拍她的肩膀,正想要为自己惹得麻烦吓到她而道歉,就见她缓缓道:“那什么,以前是冲你来的,现在估计也要冲我来了……” 计绥的话卡在喉咙里,古怪地看着她:“你又怎么他了?” 秦千凝目光飘忽,语气心虚:“什么叫‘又’,我真不是故意的。” 计绥头大了:“若只是冲我来的,我还能对付对付,可你……”毫无还手之力啊。 他问:“沧尘长老给你的防御衣穿上了吗?” 秦千凝点头,好东西她当然穿着。 “还有武器。”他开始想后路,“他能随便对付我们,反正出身高,宗门大,颠倒黑白很容易,但我们却不能随便还手,否则不仅是冉元洲和飞云宗要找我算账,怕是整个修真界也会追杀我们。” 秦千凝难得没有插科打诨,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否想起了不远千里上门讨公道却轻易地被泼污水,死后还在被咒骂的娘亲呢? 计绥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只是抓住她的手臂,往灵舟后方走:“抱歉,我不该连累你。” 秦千凝在心里叹口气,计绥这人长得冷傲,其实内里完全相反。 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将这事儿压下,不告诉同门,以防事态扩大,拖更多的人下水。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计绥沉默。 秦千凝又问:“你就打算等着他随便欺负?” 计绥还是不说话。 终于挤到灵舟的角落,计绥将秦千凝按在角落里,转身准备走,秦千凝拽住他:“你不是吧,就这样了?” 计绥终于有反应了,他语气平平淡淡:“我能怎么办呢?”他道,“我不能再让娘亲背上一个‘教子无方’的骂名了。” 秦千凝不放手:“为什么要消极反抗,听之任之,你就不解释吗?” 这句话成功刺激到了计绥,回身,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我说了,有人听吗?”过往回忆涌现,他垂眸,“我人微言轻,谁会听我说什么?” 娘亲没见过修真界的以权压人,以为世间公道为上,拖着病体不远千里寻求公道,控诉冉元洲的无耻,却被高高在上的仙人们嘲弄,怒火攻心,病体不支,一倒下就再没起来了。 彼时他年岁尚幼,什么都不懂,只是迷茫地问她:“为什么他们这么欺负人?” 母亲不答。 “因为他们是仙人吗?” “因为他们住在仙府吗?” “因为他们会漂亮的法术吗?” 几番追问,母亲终于开口:“不,因为他们有实力,因为他们说的话能传到千千万万人的耳里。”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的凡人女看到了更大的世界,也看到了更残酷的世界,“实力为尊。原来低人一等,就可以被如此践踏。” 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看着迷茫的幼子,方觉悔恨。她不该来寻公道,不该带着孩子踏入这摊浑水,她就该忍气吞声,认下那封休书,窝在那个小镇,守着小小的车马行,母子俩踏实生活一辈子。 不像现在,注定客死异乡,留尚且年幼的孩子一人面对这一切。 幼子扑在床前,惶恐不安地为她擦泪:“阿娘别哭,我长大了也会成为他们那样厉害的人,不让他们再欺负你。” 这话却让默然垂泪的人抬头,她温柔地抚慰幼子:“你也想成为他们那样厉害的人吗?”反正时日不多,何不为幼子铺一条修仙之道,让他不要再做被人践踏的凡人了。 画面闪回,计绥闭上眼。 他此生最悔恨的事,就是在那个时候点了头。 此时灵舟暂歇,舟上修士陆陆续续下舟,舟上松快了不少,计绥甩开秦千凝的手,似是要直面冉清。 秦千凝又急又气,平日看着灵光的人,怎么这个时候这么糊涂?哪怕是和冉清一对一正面战斗也好,可冉清是那样的人吗? 忽然间,秦千凝福至心灵。 每个人都经历过心灰意冷的时刻,计绥现在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状态? 一个激灵,她连忙追上去。 计绥下了舟,往山下走,不过是个半大少年,背影却风霜满身。 秦千凝后悔自己嘴巴快,刺激了他,飞快地往前跑追上了他。 计绥听到声音,回头,眉头狠狠蹙起:“你跟上来做什么?” 秦千凝喘着粗气:“因为我不想让你做傻事。” 计绥闻言,反常地笑了一下,头一回露出少年人独有的明光烁亮:“谁能有你傻。”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42节 秦千凝一噎。 是啊,她整日吊儿郎当,疯癫憨傻,胡说八道,反而是这群十几岁的少年们个个正经刻板。 计绥神色柔和下来:“回去吧,修真人切忌掺和别人因果。” 他转身,却听身后传来秦千凝的喊声:“那你们呢?” 他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秦千凝的质问却不因此停下:“明知道我懒惰不上进,烂泥扶不上墙,资质奇差,满嘴胡话,你们却非要帮助我叮嘱我,哪怕我被踢出炼器堂,被逐出宗门,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说好的修道之人不问世事,独往独来,你们又凭什么来掺和我的因果?” 计绥停住了脚。 他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愣在原地,半晌才挤出一句:“因为……因为你是我的师姐。” 少年人,做事由心,哪里想过理由。 秦千凝笑了,摊手:“所以我也得掺和一下你的因果了,毕竟你是我师弟。” “师姐师弟不过是名号而已……”计绥下意识还嘴,修真界哪怕亲姐弟也有互不相干的,但一说出口就发现不对了。这么说,他刚才强找的理由就被推翻了。 秦千凝觉得自己有些欺负人,计绥也就初高中的年纪,她可是多了社会经验的,怎么说的过自己? 她不问计绥原本打算怎么办,因为她知道答案后一定会毒舌吐槽他,所以她直截了当地提供建议:“你不是说你说话无人听吗?” “那就站在更高的地方说,让他们不能再装聋作哑,让他们不得不听。” 她抱胸道:“本州大比,西境大比,去到这些地方总有人听了。” 计绥脸上露出熟悉的无奈:“你可真敢想。” “我年少轻狂,做做美梦怎么了?”秦千凝又恢复那份不着调的样子。 迷茫彷徨,不知所从,是少年。 不识天高地厚,敢想敢做,也是少年。 现在一想,老天还是待她不薄,重活一世,少了太多包袱与责任,所以可以尽情折腾,可以偷懒耍滑,不用担心不容试错的人生,如履薄冰,可以任性地想,大好时光在眼前,我偏要浪费荒度。 披攘蒙霿,万物明。 秦千凝的视野里忽然冒出了万千光点,如星空倒坠,斑斓灵气化作光束,在身周萦绕旋转。 计绥同样感受到了灵气波动,想要靠近查看怎么回事,却一下子迈入了她所在的光束圈中。 刹那间,光点集合,推出了无数的画面。 秦千凝‘看’见了替儿擦泪的妇人,‘看’见了她以命为誓,自戕在冉家大门前,血流成河,‘看’见了高高在上的仙人不得不忍气吞声发誓善待亲子,接幼童进府…… 计绥仓皇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这是他生平头一次有这种感觉,但他多年的积累一下子就辨别出了这是什么。 “神识……” 难怪,强大的神识能窥破一切迷障,外离相,内不乱,所以问心阶和迷障林根本不成威胁。 他既为秦千凝欣喜,又惶恐不安地往后退,深怕她再次窥视自己的脑海,看到他的记忆。 秦千凝来不及开口,身后传来动静,她警惕转身,果然是冉清追上来了。 “你们认识?”冉清惊讶地看着他们,随即发出冷笑,“难怪。” 在秦千凝眼里,他身周同样有无数光点,纷纷攘攘,就连他拔剑时,她也能看见剑身上的灵气光束波动。 “你要杀我们?”她出奇地冷静。 冉清挑眉。 “你不怕惹来麻烦?” 他嗤笑道:“小门小派,没见识。我无论做什么,都是师出有名,只不过费点事儿罢了。”想到回去后要面对姐姐和父亲的指责,他有些犹豫。他们总是这样,杀个人罢了,洗清污名,颠倒黑白,加之正义,一家子都做惯了,不就是麻烦点嘛。 此时计绥很慌张,他想的是等冉清追上来,他假意败落,让其不再纠缠,等他强大了以后再来复仇。他根本没想过秦千凝会在此时出现,所有计划都被打乱了。 总之不能牵连她。大不了……杀了冉清。 他的手放在剑柄上,灵气波动,杀意渐起。 秦千凝的声音在这时响起:“你不惜费事也要除掉他,是觉得这个弟弟威胁到了你?” 冉清的神情瞬间变得狰狞。她戳到了他的心事,正是因为这个出身低贱的弟弟,无论如何打压都依旧优秀,修炼天赋极强,所以他愤恨无比,一直想要在他长成前除掉。 秦千凝立刻接着道:“在这儿杀了他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堂堂正正地比过他。” 冉清闻言鄙夷看她:“我为什么要堂堂正正赢他?”他只是狂傲,不是蠢货,丝毫不买账。 “你们家大业大,轻而易举可以颠倒黑白,可你们却堵不住悠悠众口,否则又何必编排童谣日日传唱。你父亲好不容易在修真界洗去了这些往事,你又来给他惹麻烦,他当年可以被一个凡人女拖下水,你又怎么有信心杀我二人有师门有传承的人,能逃脱悠悠众口?” 冉清周身的灵气波动凝滞了。 他的杀心渐渐褪去。不是被秦千凝的威胁说服,而是因为她前几句话戳到了他的痛处。冉元洲美名盛行,对两个子女很是严苛,不容许他们轻易沾惹是非,就是因为当年之事让他心有余悸。一个普普通通、命如草芥的凡人,轻易就能捏死,却因为太过看轻,惹了多少麻烦,以至于冉元洲不得不和飞云宗携手,压下传闻。 同样,他乃天之骄子,从小到大造势无数,得天独厚,又何必为了一个庶子沾上脏污。 他收剑,掀起眼皮看他们。 太弱了,无名无姓的宗门,还敢狂妄自大说什么堂堂正正地赢,不过是没见识罢了。 他要让他们见识到无上荣耀,明白自身的卑微渺小,一身傲骨被打碎后,他再来收取他们的性命。 “很好。”他一幅翩翩公子的模样,微笑道,“本州大比见。” 他很期待他们的表现。满心激昂地参加,结果第一轮就被刷下去时,脸上的表情该有多滑稽?够他笑个几十年了。 他一离开,秦千凝再也压制不住周围波动的灵气,猛地跪在地上。 此时冉清无足轻重,计绥根本来不及多问她刚才怎么想的,连忙上前:“你要进阶了,我替你护法!” 秦千凝艰难地在光芒四溢的视野里找到计绥,计绥一个头两个大,立刻盘膝坐下,掐诀,助她进阶。 他的辅助起了作用,秦千凝周身乱窜的灵气渐渐有了章法,她闭上眼,跟随计绥的引导重复学到的心法。 上一次进阶时,灵气毫无阻拦地往身体里灌,但这次灵气的纯粹度显著降低,进的很艰难。但秦千凝心境提升,运用灵气的技能也随之提升,光点状态终于出现了,在‘视野’中将灵气排序净化,向身体里引导。 光华流转,物换星移。 天地万物都陷入了静谧,秦千凝能感受到的只有逐渐充盈的灵气,以及耳旁师祖低沉的教导。 她好像回到了慎室,岁月流逝,毫无知觉。 再次睁眼时,眼前是一群小伙伴们的脸,个个担忧极了。 “成功了!” “进阶了进阶了,这是……五层!” “她怎么每次都跳着进阶?!” 秦千凝茫然地看着他们,来不及感受自身的变化,第一反应:“你们怎么来了?” 张伯修:“你可说呢,你俩不见了让我们好找!” 谷蝶点头:“怕你跑远了,赶不上灵舟。” 赤风无情地补充:“怕你惹事了被扣下,或是生了是非被人打杀。” 所以他们就找来了,结果发现这家伙没有惹是生非,而是在这打坐进阶——这比惹是生非更让人觉得惊悚。 其实他们的猜测不无道理,秦千凝心虚地朝计绥看去,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不谈论刚才的事,只当作秘密。 当然,那个还算小秘密了,秦千凝拥有神识是更大的秘密。 计绥自然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她太弱了,现在被人发现,肯定会招惹杀身之祸。修真界自然有仁人君子,但计绥认为,更多的是冉元洲那样的鼠雀之辈,不得不防。 秦千凝平日不练体,一进阶就虚,小伙伴们纷纷掏丹往她嘴里塞。 等她缓过来后,大家才赶忙往灵舟方向赶。 这才有功夫说正事,赤风好奇道:“你怎么突然就进阶了?” 刚才顾着对付冉清,秦千凝没有细想,现在被赤风一问,愣了。 见她这样,张伯修惊道:“你刚才不会又是濒死了吧?”秦千凝平日的胡说八道,他们看似十分嫌弃,实则都往心里去了。 秦千凝连忙澄清:“不是,我哪有那么容易死。”虽然刚才确实挺惊险的,嘴炮劝退敌人一枚,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键盘侠啊。 她现在把流程一想,有点明白了:“刚才……好像是想通了一些事。” 原来如此。 引气入体时她在慎室被拷问内心,而后秘境遇劫,虽然嘴上念着我要死我要死,其实心中爆发出了求生意志,也算是看明了自己的内心。 刚刚被计绥感染,同样是沉下心来,勘破了些迷障,悟得重生的幸运,心境宽阔了不少。 修真人老说心境障碍心境障碍,勘破了障碍,自然能悟道。她现在是体会到了,灵根废材如她,也能仰仗心境进阶。 听她这么说,小伙伴们追问道:“想通什么了?” 秦千凝略一咂摸,表情骤变。 她刚才感恩上苍再给自己重活一次的机会,感叹少年心性的美好,这不就是热血动漫里常有的废材决定上进的前奏吗,难不成天道忠爱卷王,非得让她痛改前非努力上进才能无障碍进阶? 她抬头,对期待答案的大伙儿精准总结道:“我刚才就是觉得……年轻真好,可以随便造作。” 凑过来的脑袋纷纷缩回。 “我就知道。”张伯修又气又想笑,“别想从这人嘴里听到什么高深晦涩的道法。” 赤风有点崩溃:“竟是这个让你悟道了?这也……算了,果然人人皆有自己的修行之道。” 只有谷蝶好意支持:“我觉得千凝说得有道理,年轻是挺好的,不是吗?” 这么一说,气氛陡然松弛,大家脚步变得轻快,你追我赶地朝灵舟跑去。 张伯修道:“我怎么觉得跟她呆久了,我已经人不老心老了。” 秦千凝精准概括:“这叫‘心累’。” 赤风没忍住,攻击她道:“那我是心好累。” 秦千凝脸皮厚,丝毫没觉得被骂,蹭上去:“没办法,你是我小师妹,受着吧。” 赤风连忙往前逃窜,十分嫌弃。 计绥在后方跟着,心中的阴霾逐渐散去。 母亲以命换来的修仙之途,他从踏上起,就坚信未来的修炼道路上只有尔虞我诈、深仇宿怨。却不想在喘不过气的重重血雾中,也有任情恣性、慷慨解囊。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43节 此时正值夕阳晚照,红霞漫天,炽烈如火,似要燃烬所有的阴霾。 计绥想,修真界固然百孔千疮,决疣溃痈,但仍有一小角存有光亮。 真好。 第34章 在最后时刻赶上灵舟,大家都松了口气。 几人挤成一团,艰难地占据着一份空间。 秦千凝习惯性地手揣兜,一揣,脸色惊变。 张伯修奇道:“怎么了,瓜子没了?” 赤风斜眼看去:“早没了,你没听见有人扯着个嗓子满船抓贼吗?” 张伯修恍然:“原来是她,我说谁呱呱呱的学青蛙叫,原来是在说瓜子啊。” 秦千凝:…… 她无语地道:“不是兜空了,是本该空的兜儿,多了东西。” 她从兜里拿出一把镶满上等灵石的匕首:“咦?” 大家一看:“咦?” 另一边,回到灵舟上的冉清,一摸袖口:诶? “谁的匕首啊?”秦千凝对这事儿习以为常,在地铁上人挤人的,兜里掏出个包子呀蓝牙耳机呀都正常。 大家也是这么想的:“估计是太挤了,掉你兜里了。”一般人掉东西都掉地上,很难掉别人身上,但谁叫秦千凝是个审美奇葩,非要在衣裳旁开俩大兜儿呢。 秦千凝抬眼,一幅很无奈的样子,清清嗓,准备开口大喊“谁的刀掉我兜儿里了”,计绥及时阻止了她,防止大家耳朵受害。 他指着匕首的柄部:“有记号。” 秦千凝拿起来一看,上面刻着两朵精致的白云。 呃……好像知道是谁的了。 万壑宗的符号是山,那飞云宗肯定就是云了。 她给计绥使眼色,计绥懂了,但大家伙儿不懂,直愣愣地看着秦千凝。 秦千凝清了清嗓子:“这把匕首,待我下舟时交给驾驭灵舟的修士,让他们问一问是谁掉的。” 不用被她的喊声折磨耳朵,大家没有任何意见,纷纷赞扬她机智聪慧,拾金不昧。 秦千凝在心里面贼贼地笑,不好意思,浅浅昧了。 上面的灵石我全拆下来,匕首我也融了,谁叫咱是炼器师,别的本事没有,销赃的本领一绝。 光是想到冉清回去找不到匕首,她就爽翻了,暂时无法正面打脸敌人,捡点他的装备也是好的。 几经波折,终于到达本州大比的州府,哪怕是身强体壮的修士也被摧残成了枯萎的花。 灵舟一落地,大家如丧尸一般魂不附体地往外挤,像极了周一的早高峰。 由于本州大比是最低阶的一个比赛,参加的宗门太多,一出来,密密麻麻都是人,又有负责大比的修士出来统计人数。 当然,这是对于一般宗门而言,好一点的宗门早长驱直入进入地点休息了。 万壑宗的带队长老早习以为常,用传讯符通知每一位弟子集合地点。 不集合还好,大家都是各自抱团,一集合,尴尬了。 秦千凝看着紫队队员,比赛后头回碰面,竟是这种场合。 对方打断了她的内心话:“飞云宗长老生事时,你一冲出来,我就认出来你的声音。好久不见。” 哦,好吧,现在是第二回 碰面。 作为紫队队长,秀英峰的出色弟子,游南蓉十分大度,她觉得掌门的安排必有深意,并未表现出什么不满。 但紫队队员们不这么觉得,他们中有许多人还记仇着,别说黄队队长这种被坑惨了的人。 队伍划分成两团站好。 带队长老们习以为常,往年分成四五团的都有,弟子们心不齐,每个宗门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等会儿登记完后,大家前往休息处稍作休息,然后我们就根据往年大比规则来演练,今年参赛的宗门多,不知规则是否变化,大家要灵活应对才好。”教习长老出声安排道,“切勿走散了。有安排的延后,先演练几回。” 大家都乖乖点头。 秦千凝站在一旁,刚准备点头,又反应过来:不对,我是来干啥的? 她既不是参赛弟子,又不是观赛弟子,稀里糊涂占个长老的位置,掌门也没交代任务,现在的处境十分尴尬。 所以登记完后,大家集体前往休息处时,秦千凝凑上去问带队长老:“两位长老,我接下来做些什么,掌门可有交代?”她想去繁华的府城逛逛。 前面安静走路的弟子们纷纷支起耳朵,十分好奇秦千凝这个平替长老是干啥的。 两位长老方才反应过来:“掌门有交代到了以后与他通讯,你不如亲自问一下长老的安排?” 带队长老一边说,一边从芥子囊中掏出一面铜镜。 秦千凝大惊,竟然是可视电话! 是她低估了修真界的发展程度。她沉默了,她一个小喽啰,怎么突然就被推出来出差,还突然要和董事长进行视屏会议了? 所以到达休息处后,大家在院子中集合开比赛大会,她一个人找了个小房间开视频小会。 她下半身翘着二郎腿,上半身正襟危坐,拿着铜镜,轻巧注入一丝灵气。 等待铜镜画面显现的间隙,她心生感慨,好熟悉的感觉,明明已经死了,但有种还在前世岗位上的想死感。 镜面如水面般晃动了一下,掌门的脸出现在铜镜上:“小秦啊……” 秦千凝:……更熟悉了。 “掌门好。”她条件反射挤出一个谄媚的假笑。 掌门愣了一下,才继续刚才的话道:“我知道你很困惑,事发突然,我没来得及和你交代。本来想在灵舟落地的间隙与你通讯,但带队长老说,两次都没找见你。” 秦千凝有点尴尬,第一次她出去买瓜子,第二次出去解决因瓜子被偷而牵连出来的事。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像极了她的人生。 “掌门有何事交代?” 说回正事,掌门道:“其实推你出来一事,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并未与其他长老商议,只因我看好你的潜质,觉得你和其他弟子不一样,或许能大有作为。” 多么推心置腹的一番话,换作万壑宗任何一个弟子,都要感动得涕泗横流了。 但对面的人是秦千凝,不好意思,敏感肌,对这些话术过敏。 她的笑容更谄媚了,谄媚中透着更多的假:“哈哈,多谢领……掌门厚爱,您有事儿尽管吩咐!” 掌门能拿捏一个大宗门,必然不是吃素的。他眼睛虚了虚,对秦千凝的评价又高了一点,这小孩年纪不大,却如此油滑,果然是我看中的人。 “既然你占着长老的位子,那么我必然是希望你承担起长老的责任,照顾安排弟子,协调大比事务,习得新知识回来分享给弟子们,等等,你尽管放手去做,有麻烦了就找我。” 不得不说,掌门是个好人,一心为了宗门。 但秦千凝觉得有点怪,你不能光给我长老的名头,让我做长老的事,但不给我长老的待遇啊。 她犹豫道:“那做这些我是否有什么奖励?” 掌门很想黑心地说,让你观赛不就是大大滴奖励了?但她观察秦千凝此人许久,深知其本性,缓缓道:“给你长老一个月的月俸。” 秦千凝可耻的心动了。 什么叫平替,什么叫物美价廉。一点点小钱你请不到一个农民工,但可以请到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甚至研究生,她别的好处没有,就是便宜。 “好。”秦千凝答应了,“若是我干得好?” “另行奖励。” 掌门就是敞亮,秦千凝心满意足:“掌门您放心,我定期给您汇报工作进度。” 视频会议结束后,秦千凝拿着铜镜出屋,正赶上院子内的吵架。 万壑宗这种小门派盛产剑修,就跟前世小地方学校盛产好就业的理科生一样,主打一个攻击力高,有性价比,但剑修的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固执,一根筋,实力为尊。 之前组队的时候,大家都以队长为尊,但现在参赛的弟子们来自不同队,配合先不说,光是选个队长就很难。 带队长老一般都是各个宗门里实力中等,脾气温和的长老。主要是因为实力高的一般留在宗门镇守,别一个比赛回去家被偷了;而脾气火爆的不能来,以免和其他宗门发生口角,一个大比下来多了一堆敌人。 这也就导致遇到弟子不和时,他们只会在一旁好言相劝:“大家先别急,同门弟子要相亲相爱,如今我们一当一同对敌,你们都是佼佼者,选队长并非是一争高低。” 偏偏大家三言两语上头了,没一个听进去,那边黄队队长都快拔剑了:“好啊,比划比划!” “行啊,口气这么大,我倒要看看你剑法如何。” 秦千凝本来还呲个大牙在一旁听热闹,听到熟悉的女声出来才意识到不对,嘿,这不我师妹吗? 她连忙挤进战局,两个长老一旁擦冷汗,旁边弟子各自为营,闹哄哄一团。 秦千凝一进来,前队友们纷纷转头看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张伯修一副找人告状的模样,指着对面的弟子道:“他们欺人太甚!” 秦千凝赶紧拉住要“比划比划”的赤风:“能动嘴的就别动手,这是怎么了?” 赤风气鼓鼓地抱胸:“他们说话太难听了。” 黄队队长道:“能有你们说话难听?口口声声说是紫队,当时我就觉得那大破锣嗓子难听,不像是秀英峰的。” 秦千凝:“……” 她开口:“不好意思,喊太多次了,嗓子岔劈了。” 黄队队长看着她,恍悟:“是你!”他立刻准备拔剑,“来,比划比划!” 这不欺负人吗,秦千凝才练气五级,还是个炼器师,比划什么呀,大家都有点着急。 秦千凝丝毫不慌,手一背,转头问旁边的带队长老:“长老,弟子挑衅长老,可否犯了门规?” 带队长老一愣,点头道:“正是,以下犯上不敬长老,轻则慎室思过,重则逐出宗门。” 秦千凝转身,对着傻眼的黄队队长道:“还比划吗?” “不、不是……你,我……”他愣了,“可是,你怎么成长老了,你一个练气五层——”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44节 秦千凝转头对‘证人’道:“持续性语言攻击,侮辱践踏我,是否罪加一等?” 带队长老懵懵点头,虽然但是,也太会扣帽子了吧,不去戒律堂可惜了。 黄队队长又气又急:“你凭什么——”他把后半段话咽下去,咬牙认栽,“我不是有意的,我骂的是红队队员,并非长老。” “嗯,先记下了,至于追不追究,等回宗再定夺。” 大家面对“以权压人”的秦千凝,既不服气,又没想到对付的法子,难受极了。 正在他们憋得脸红脖子粗时,院外忽然来人了。 冉清答应了大比见,自然是大比见。从万壑宗到达州府的那一刻,大比就开始了,他身后资源太多,想折辱参赛的人有一万个法子,自然不用乖乖等到大比上再用实力践踏。 此次本州大比由实力顶尖的五所宗门主持,飞云宗正是其中之一,冉清都不需要多吩咐什么,飞云宗自然有人替他办好。 比如今日万壑宗刚刚到达住处,就有人过来刁难。 以权欺人这事儿,他们早已驾熟就轻。 “你们是万壑宗的?”来者用鼻孔看人,高高在上得像被要工资时的老板。 教习长老一看他的穿着就知道是主持大赛的人,连忙迎上去:“正是。” “嗯,安排有变。”他拿着个飞云宗的玉牌晃了一下,“你们不住这儿,住那边。” 他手指的地方是对面的小院,只有两间房,一看就是常年不用的,落满了灰。 带队长老不解道:“那间小院我们住不下啊。” “啧。”来人不耐烦道,“这是上面的安排,你们住不下,别人也住不下,都挤着呢。” 他态度傲慢,语气不屑,哪怕是主持大比的宗门长老也不该这样,大家心里都有点冒火。 “有正式下令吗?”一个声音插进来,飞云宗长老视线下移,看到了一个穿着奇怪的少女。 她很淡定:“这种住处安排怎可临时变动,万一有什么通知没到位,耽误了大比可不好。上面有安排,定是考虑得十分周到,那么相应的登记册,玉令牌一定都有变动吧,不如给我们看看?” 本就是刻意为难,哪来那么多正规的东西。 对方不答反问:“你又是谁?”一个练气期的修士,肯定是弟子了,凭什么出来和他说话。 “哦,我是长老。”秦千凝微笑道。 飞云宗的人:? 他愣了一下,眼神扫过万壑宗的人,人数对得上,再掏出玉简一看,没错,还真是有个女修长老,名叫平替。 这一刻,他有点猪脑过载了。 修真界有一种变态,喜欢用符压制修为,扮年幼女童在外行走,人称童姥,行为放荡不羁,功法邪门,一般是极地谷那种亦正亦邪的门派才会出这种人,没听说万壑宗有啊。 其实他一开始没往那边想,主要是这个女修穿得挺邪乎的,再加上修为年纪根本对不上长老,他很难不乱想。 他镇定了一下,没事,这里可是大比地点,正派修士的地盘,她还能做点什么不成? “你们先搬过去,安排很多,我们先过来通知,具体事宜正在加急处理,登记册玉令牌等物我们会交给你们看的,难不成我飞云宗还能诓骗你们?”大比不是飞云宗一家独大,安排变动可以,但也得费点功夫,他只是来玩玩儿他们,若真插手了,恐沾上不好的名头,低调行事最好。 他想用气势压倒他们,反正乡野小门派,没见过什么世面:“既然安排了就请照做,本州大比兹事体大,安排环环相扣,你们走了会有其他宗门入住,若耽搁了事宜,到时候闹出麻烦,大比名额能不能保下都成问题。” 大家更气了,气的同时也有点慌——要不算了吧?大比重要,不要多事。 一片慌乱声中,秦千凝掏掏耳朵:“狗叫?” 她这辈子,啊不好意思数错了,她这两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大口气威胁人的!读书时扣学分,不让毕业,上班时扣绩效,没有年终,我都重开奔向美好新世界了还有人威胁我,我不忍了。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被秦千凝嘴毒过的其他队成员又惊讶又偷笑又担忧:原来她针对别人的时候这么爽啊,不过,会不会太过了被报复? 带队长老:掌门也没说她脾气这么爆啊。 飞云宗长老:等等,是在骂我?太快了就俩字没反应过来。 秦千凝眨眨眼,在飞云宗长老暴跳如雷前:“长老您继续,刚才幻听了,以为哪来的狗乱叫。” 飞云宗长老憋得脸通红:“你、你好大的胆子!” 秦千凝当即一个变脸,很委屈:“啊,我怎么了?” 对方见她这样都怀疑是自己误会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马上换住所,否则取消你们的大比名额。” 他气腾腾地甩袖离开,哼,逞一时嘴快,殊不知得罪了我飞云宗,有你们好受的,之前嫌麻烦没有换你们住处,我现在就去换。 带队长老慌了:“这、这怎么办?”主要是他们这好像不占理啊。 还有弟子想怪秦千凝:“你刚才为何要那般讲,太过分了。” 秦千凝斜他一眼,对方立刻闭嘴。 她看向带队长老:“长老可否对我施展易容诀?” 带队长老还在追责中呢,被她突然一问,懵了下:“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书上说的。”前几届有修士在西境大比用了此诀,玩了一手阴招,导致从那以后所有的大比都禁用此诀。虽然只有金丹期才能使用易容诀,也只能欺瞒金丹期及以下的修士,且维持时间很短,但耐不住它好用啊,从此西境风靡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有人用这个诀诓骗修士谈恋爱,被当邪门功法禁了,这场流行才终止。 “会到是会……”带队长老性子有些优柔寡断。 “能让我成为刚才那个长老的模样吗?”易容诀伪造外表的同时会伪造修为假象,所以才会被用到歪门邪道上。 带队长老还没答应,倒是紫队队长游南蓉先反应过来:“你是想伪造他的样子去生事?”她在内门大考里用过一会儿这损招,他们是受害者,熟悉。 其他队队长也反应过来,不赞同:“光是样貌修为骗不过人,涉及大比,一切都很慎重,我们也是看了他的宗门玉牌才信的。”宗门玉牌很难伪造。 秦千凝:“我有个飞云宗的东西,挺可信的,上品灵器。” 大家:嗯? 带队长老晕乎乎地替她施诀,一边想这是不是不太好,一边想会不会搞砸,一边想出口恶气真爽,最后决定掏铜镜给掌门汇报一声。 其他弟子倒没有什么负罪感,主要以前被整的人是他们,现在变成了别人,就一个字,爽。 原来一致对外是这种感觉,大比第一课:不要跟大阴人做敌人,要做队友。 施展易容诀后,秦千凝把匕首别在腰间,气势高昂地挨个院子找茬。 三句话,让所有宗门轻松为我破防:你们去住那个小破院子。难不成我飞云宗还能诓骗你们?不换就取消你们的大比名额。 其他宗门丝毫没有怀疑,因为冉清那把上等匕首太惹眼了,高级五彩灵石闪闪亮,人没到,光先折射进眼睛里了,再一看柄部,特制的飞云宗印迹,不是假冒伪劣的。这般上品灵器必定出自大师之手,难怪挂在腰间炫耀。 秦千凝一口气蹿了十座小院,感觉易容诀松动了才匆忙赶回来。 万壑宗弟子们扒院门口偷看,心惊肉跳,又紧张又激动,原来干坏事这么快乐。 他们一个个红光满面讨论,全然忘了刚才还在不愉快地内斗,见秦千凝过来,连忙问:“怎么样怎么样?” 秦千凝:“我骗人你们还不放心?” 被坑惨了的紫队绿队黄队:“……” 蒽,记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等会儿人来了,不会演的就跟在后面闭嘴,会演的站我旁边义愤填膺。”她简单布置策略。 带队长老根本插不上话,震惊地看着大家迅速变换站位。明明刚才对谁都丝毫不服气的弟子们,现在个个乖乖围着秦千凝,一脸严肃地听指挥。 很快,陆陆续续有宗门过来看院子,一看,顿时气炸。 秦千凝一挥手,大家迅速跟在她屁股后面出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安排这个院子,这能住人吗?”某宗门长老怒道。 秦千凝接话:“咦,你们也被安排了?” 话音未落,又有一个宗门过来,大家吵吵嚷嚷聚成一团。 秦千凝一脸严肃:“一定是安排有误,这飞云宗也真是的,忙中出错,我们一起去大比执事堂反应一下吧。” 想起刚才那个飞云宗长老威胁要取消大家名额的话,各个宗门一看这么多人,阵仗这么大,来了底气:“不仅要反应,我要去讲讲理!” 大家气势汹汹地往执事堂去,颇有一呼百应的造反架势。 除了常年跟秦千凝混的小分队成员,其他弟子们都跟在后面,垂头闷声走。 旁边宗门一看,他们各个低头脸通红,安慰道:“没事儿,不用如此生气,他们这么欺负人,我们定能讨回公道。” 万壑宗弟子点头,脸更红了。 那什么,他们不是气红的,是憋笑憋红的。 执事堂。 飞云宗长老正在打点关系换住所安排,还没疏通第一个关卡呢,一回头,浩浩荡荡一群人来了,点名找他。 他百口莫辩:“我没有!定是有人伪装我!” 大家吵吵嚷嚷:“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都看见你佩戴的飞云宗匕首了。” 他更冤枉了:“我哪儿有匕首啊!” 巧了,有宗门带了留影石,往空中投放,飞云宗长老气势汹汹的身姿出现在空中。 秦千凝在背后吃瓜,心想:高科技,我得搞个。 “这匕首是假的?” 执事堂不仅有飞云宗的人,也有其他宗门的人,正是权力分割倾轧的中心,自然少不了落井下石:“这是上品灵器,一般宗门可拿不出来。” “诶,没记错的话,这不是冉——啊,抱歉,我只是觉得很眼熟,没有说是冉清的匕首。” “你没看错,这不是适离大师为他打造的吗?他整日拿到手里把玩。” “我也见过。” 大家一唱一和,迅速肯定了匕首的出处。 飞云宗长老咬牙:“冉清的匕首怎么会在我身上!”他气得脑仁疼,指着缩在背后的万壑宗道,“我只去了他们一个院子安排住所!” 执事堂静了。 第一,他承认那是冉清的匕首了;第二,他承认背后捣鬼了。 哪怕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宗门,你也不能放到台面上讲啊。 一片寂静中,秦千凝一个健步冲出去:“救命啊我们小门小派宗门哪里得罪你们了,当初上灵舟就排挤我们,现在还来,我们给你磕头了行吗求求你们了别排挤我们了。” 这个场面,好熟悉。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45节 听到风波赶来救场的飞云宗巫长老:操。 他的脚步顿住,对身后的其他长老道:“撤。”这小疯子跟个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就让惹事的人一个人背锅吧。 大家也纷纷反应过来了。 “我记得当时在万壑宗门口就是这样……”修真人耳聪目明,说悄悄话嚼舌根其实跟拿着大喇叭满屋子吼一个效果。 “是啊,真是的,就欺负小宗门,还欺负一个练气期的小弟子,至于么?” “人家都这样求饶了,还不肯放过,可怜见的孩子,穿得也破破烂烂的。” “昨日欺负他们,今日就欺负我们,这飞云宗口气真大,莫不是要把整个西境踩到脚下。” 最终,其他几大宗门出来“主持公道”,撤掉了这名长老的职务,并以此为理由蚕食了飞云宗在大比中的小部分权力。 冉清后知后觉听到了这事,才知道自己丢的刀被人拿去做把戏了,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万壑宗,但被分权这事很严重,掌门特地让父亲骂了他一顿,他一时不敢有再多的行动。 爽过了以后,万壑宗回到院子里也有些后怕。 黄队队长道:“虽然出了口气,但大比被针对可怎么办?” 秦千凝奇怪道:“我们这实力还怕被针对啊?”不是每次第一轮就被筛了吗? 大家:“……”说的也没错,但好难听,尸体不舒服先下了。 在长久的沉默中,计绥开口道:“此次被刁难,是我连累了大家,抱歉。” 大家纷纷转头看他。 他解释道:“我与飞云宗的某个弟子有些龃龉。”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计绥本以为会像先前那样吵起来,没想到却是黄队队长最先开口:“只是弟子之间的不快,却让门派出手,在如此严肃的大比上以权欺人,可耻的是他们,你何需道歉?” 游南蓉也道:“正是如此,无论起因是什么,他们来我宗前挑衅就是不对。”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轻笑道,“但他们也吃了苦头。” 其他弟子也笑了:“我们万壑宗虽小,可也不能任人欺负!” 带队长老都惊了,他带了十届弟子,头回有这么融洽的局面。 计绥也没想到,他怔愣地看着大家,缓缓绽放出一个温和灿烂的笑意:“谢谢你们。” “同门之间,自然是要互帮互助。” 再说下去就有点肉麻了。 秦千凝很没眼力见地打断大家道:“好了好了,玩笑归玩笑,我们虽然实力平平,但也不能放弃过关,需要加强演练才行。”尤其是计绥,他需要站在更高的地方才能免去灾祸。 说到这个,大家都有点丧气:“我们的实力……真能过关吗?”以往没有一届熬过第一轮的。 秦千凝横眉冷对:“说什么呢,你看看我,这么废,还不是大考靠耍诈靠运气得了头名,还靠莫名其妙的机遇来到了本州大比观赛呢。” 大家又惊了。 还能这样骂自己?不过说的好有道理…… 头一回跟秦千凝近距离相处,一天震惊无数次,每次都有新感觉。 丧气的大家打起了精神,虽然这样好像很不礼貌…… 不知不觉中,大家已拧成一股绳,不再内讧,且被秦千凝带着节奏走。 两个带队长老你看我我看你,欣慰一笑。本州大比是年轻人的试炼场,那么多届他们都试图凝聚他们,却耐不住弟子们年轻气盛,这届似乎有了新的局面,那么他们两个老家伙就少插手些吧。 他们默默退后,不再讲话做安排。 本州大比很考验团队合作,所以先要制定出一个具体的方案,搞好配合才行。 气氛严肃,大家刚才吵架就是为这个吵,现在也正在为这个发愁。 秦千凝别的不说,制定方案有一套,她准备在脑海里拉出每一个人的数据,做个分析图表。 首先定最强输出位,于是她冷静开口道:“我们之中,什么杀伤力最强?” “你的嘴?” 秦千凝:“……” 其他人:“……”无法反驳。 刚才发言的人小脸通红:“抱歉,我明明在心里面想的,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 秦千凝:“……”真心话更伤谢谢。 第35章 为了更好地分析每个人的情况,秦千凝决定让大家实战比划比划,精准地确定攻击力、防御力、灵敏度等等。 这个切入点倒是新奇,大家没反对,很感兴趣。 由于场地限制,万壑宗风风火火地往大比外围的山地赶。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本来绿树成荫的山上挤满了修士,个个用尽全力地练功,把植被砍得稀稀拉拉的。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秦千凝在心里狠狠谴责他们,找了块儿空地让团队上去。 她指挥大家:“尽量砍石头、枯树,泥地也行。”就当开荒了。 秦千凝说完有点感动,瞧我这公德心,人死了,社会主义的魂还在。 大家排好队,拿着剑有点迟疑:“你不拿个笔记一记吗?”嘴上说的一套一套的,但行事态度不太靠谱。 看看隔壁山头的,人家门派阵仗大,打起来灵光闪耀、目接不暇。 他们这边,一个一个排队比划,“带队长老”往土坡上一蹲,像极了查看地里白菜苗的农民。 秦千凝指指自己的脑子:“我用这儿记着呢。” 若是放到以前,计绥会很无语,觉得她自恋不靠谱,现在知道她有神识后,再听这种话,冷汗直冒,生怕她不小心说漏嘴。 怎么就不知道遮掩一下,别往脑子上引啊,那万一有人联想到神识怎么办! 他这长相一认真就格外严肃,仿佛谁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赤风古怪地看他一眼,总觉得秦千凝和他之间有什么秘密。 万壑宗参赛弟子拍好队伍,站在最前面的是游南蓉。 她指着不远处的大石:“我碎那块。” 秦千凝点头。 游南蓉拔剑,用尽全力朝石头挥去,下一刻,石头四分五裂,化作碎石炸开。 视野里的画面在脑海中放大,秦千凝将这一力道作为基准数据记入表格中,顺道把游南蓉挥剑的姿势建了个模放在一旁,颇有种游戏选战斗角色的感觉。 大家一个一个挨个挥剑后,秦千凝在脑海中排出具体情况,又依次测试大家的灵敏度、耐力……两个时辰后,终于把所有人的数据总结好。 游南蓉,各方面都中上,堪称六边形战士,但正因为各方面均衡,所以并没有哪像格外优秀。 计绥,攻击力强,但耐力不高,属于喜欢一口气急攻的类型。 赤风,攻击力中等,但耐力、体力、防御力都极强,肉坦型角色。这倒是验证了秦千凝之前的猜测,这个师妹怪怪的,不像个剑修,更像个体修。 …… 做完所有测试后,大家都有些紧张,看着蹲在地上的人:“所以我们会有排名吗?”在万壑宗试炼惯了,凡事都想看看名次。 秦千凝摇头,面色严肃。 大家顿时更紧张了,莫不是我的能力和其他人比起来不行?还是我们组成团队有什么不合适的? 却听秦千凝道:“腿有点麻,拉我一把。” 大家:“……”你是个修士,为什么这么脆弱。 她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排列各种策略:“等一炷香的功夫,我交一份具体报告给你们。”他们需要面对不同的情况,考虑不同的作战方式。 大家见识过她辅导自省书的盛况,很期待等会儿的报告,兴奋地散开各自练习去了。 秦千凝这时候才摸出纸笔,蹲在土坡上,把册子放在膝盖上写写画画,像个下乡的知青。 计绥见无人注意这边,悄悄靠近,蹲在她旁边,小声道:“你尚在练气就已拥有神识,切记要低调,否则容易招惹祸患。” 秦千凝一边写报告一边道:“我很低调啊。” 计绥觉得她就没意识到危险性:“就比如今日,你就不要提什么用脑子记之类的,万一人家——” 秦千凝打断他,押韵地道:“我不是真正的快乐,五灵根废柴就是我的保护色。”她现在站在这儿大喊一句我有神识,别人也只会觉得她得了失心疯。 计绥嘴唇动了动,想要反驳,却没找到话。 秦千凝在册子上画画,他受影响,也随手捡起一颗石头在土地上乱画线条:“我们对神识的了解实在太少,要了解更多的,就必须结实更厉害的人,去到更好的州府。” “嗯。” “也不知道这次本州大比能走多远,学到多少。” “嗯。” 计绥停下手里的动作,不满她的敷衍:“你不担心吗?” 秦千凝长叹一口气,她还真没有很上心,倒是上次同仇敌忾后,计绥放下了心防,把自己这份儿心也操上了。 “我的事先放一放,先把你的事解决好了再说。” 计绥有点不自在,他们也没认真谈过他的过往,秦千凝不知道他心里的复仇念头,修真界随便一个正道人士都会唾骂他大逆不道。 他闷声道:“十几年前,我娘为顶起家业,不得不招赘。镇上有一书生闻讯而来,百般讨好,我娘见他识文解字,为人谦和,便应下了。才成亲那几年他并未露出獠牙,直到屡试不中,又迟迟无法染指家业,他便露出了狼子野心,卷了大笔钱财留信离开,信上说东边仙人选徒,他想去试试,待成就大业便来接我们母子俩。下一次再听到他的消息,就是他冉元洲忽然改头换面成了鼎鼎大名的仙君,失忆流落至此被我娘诓骗成了亲,我娘自是不愿担这污名,想让天下人看看他的真实嘴脸,便带着我一路东上。” 背着仇恨十几年,计绥头一次对别人讲诉这些:“对了,他本名才不是什么冉元洲,当时随了我娘姓,叫计元洲,后来攀上了冉家,自然又是入赘换姓。” 母子娘以为仙人受他蒙蔽,不远千里讨公道,却不想原来高高在上的仙人们才是筹谋这一切的人。后面的故事就是秦千凝在书上看到的那般,计母重病,在死前为孩子铺了一条艰难的求仙路。 入了冉家后,为避人口舌,冉家表面上对计绥妥帖,实际各种刁难,但他争气,硬是凭着天分进阶,但他深知在冉家永远无法复仇,便在冉家大乱时,卷了一堆东西逃离。 本以为有朝一日能对人讲述真相时,他会畅快倾吐,却没想到说到阿娘寻死时,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秦千凝拦住了他:“后面的我都知道了。” 有些苦会让人丧失斗志,颓然萎靡,比如秦千凝;有些苦则会让人夜不能寐,不敢停歇,比如计绥。 他俩居然碰上了,也不知老天爷是个什么想法。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46节 计绥说完后有点后悔,他俩非亲非故,秦千凝没必要听他倾诉心事,更不应该被迫卷入这场纷争。他把石子拼命地往地上按:“抱歉,我也不知为何突然很想对人说说这些,大抵是快要比赛了,心中焦灼。” 虽然秦千凝站出来劝退了冉清,但也不意味着她需要和他一起面对这些。 秦千凝觉得他还没搞清楚状况:“你觉得冉清那种性格的人,会轻易放过我吗?”有权有势的公子哥,视人命如草芥,捏死人跟踩死支蚂蚁没区别,一点儿气也受不了。 计绥沉默。 秦千凝感叹:“我真是惹是生非一把好手,哎,但是惹别人真的好爽。” 计绥抬头,瞪大眼睛看她。这么煽情沉重的场面,她也能不正经一下,这份游乐人间的心态倒是难得。 他咽了咽口水,她进阶后性格有些许变化,也不知是好是坏,感觉“造作”那面有点压不住了。 幸好秦千凝没把画风彻底扯歪,到底是个社会人,小丫头片子好几份面孔,收放自如:“路要一步步走,先赢了比赛,有点名头,让冉家不敢轻易出手为难你,再计划以后的事儿。” 她正经起来的时候很不一样,计绥有点怔愣:“我们能赢吗?” 哎,也就是个初中生的年纪,背负了这么多。秦千凝性格里不带半点悲春伤秋,把本子一拍,恶狠狠道:“必须赢!我就不信了!” 她,穿越人士,计绥,背负血海深仇,还有奇奇怪怪的小师妹,怎么也得凑出半个主角光环来吧。 说干就干,秦千凝笔下生风,唰唰唰狂写策略。 本来这种谈心应该选个合适的场合,比如夜深人静避着人,但他俩往土坡上一蹲,就这么聊开了。 一直觉得他俩有秘密的赤风扫了一眼,一点儿打探的想法都没有。 路过的张伯修道出了她的心声:“计绥被她带坏了,不练功,跑那蹲着玩泥巴做什么,哎。” 跟秦千凝聊了一通后,计绥感觉心里松快了点,心境似乎都略有开阔,这段时间一直凝滞的剑气也丝滑了起来。 而秦千凝跟计绥聊了一通后,一个仰卧起坐来了斗志,凶神恶煞地准备狠狠争一把。 她先是把写好的策略交给万壑宗弟子们,为他们详细讲解如何打团战,如何作战,如何演练,把理论喂得足足的,在他们的惊叹声中告辞离去,蹲守其他宗门弟子。 没错,既然能给队友建模,那也能给竞争对手建模。 不用太细致,知道他们大概风格就行,如果能在这几日内蹲到他们的弱点,那更好了。 雌鹰一般的女人站在树梢间,死死盯着其他宗门的弟子,大脑高速运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把所有策略演练完后,大家决定休息一下,满山找她,结果就见她蹲在角落里窥视别宗弟子们。 他们们刚觉得她靠谱起来,还没夸上几句又见她这样,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她现在是在靠谱还是在发疯。 “她在看什么?” “学习其他宗门弟子对敌阵列吧。” “或是偷学剑法?” 大家不解地站在她背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秦千凝此时看的是本州较出名的体修宗门,一个个五大三粗,光着膀子,浑身腱子肉。 她目前才看了三个宗门,大脑就开始嗡嗡作响,耳鸣阵阵,那种耗费过度的力竭感袭来,她知道这是过度使用神识了。 秦千凝咬牙撑住,忽然感觉鼻子下面热热的,一擦,竟是鼻血。她连忙停下,若是七窍流血就得不偿失了。 站在她身后的万壑宗弟子们看看远处黑皮腱子□□修,又看看擦鼻血的秦千凝,一时心情很复杂:……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大家不约而同地尴尬道。 力竭后的秦千凝从树梢上慢吞吞滑下来,没有任何修士该有的风度和潇洒,大家见状赶紧去接着她,怕她摔个狗吃屎。 历年本州大比都是分为三关,前两关是各宗门单独试炼,以攻击魔兽为主,淘汰大部分宗门后,最后一关才是各个宗门混战竞技。 万壑宗的水平在本州吊车尾,每届都败于第一关。 掌门为这个问题困扰许久,所以才在宗门里举行了一场又一场的试炼,希望筛选出优秀的弟子,并训练他们的团队合作能力。只是剑修的功法特殊,修为越高,越适合单独作战,让大家打配合难免束手束脚。 秦千凝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给每个人都写了一份具体的分析报告,告诉他们自己在团队中最适合的定位,充分结合了前世多年跑数据做分析的经验,又上理论又上数据,看得人眼花缭乱大为震撼,很难不让人信服。 “刚才我们按照你给的方式练了一下队形,相互配合,感觉很不错。”张伯修雀跃地道,“我有信心通过第一关了。” 秦千凝点头,缓了缓,确认鼻血没流了才道:“第三关混战,很难给出具体方案,所以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弟子们比赛时,长老有单独的观赛座,可以清晰看到每个宗门的比赛情况。几乎所有的长老都会看自己的宗门,以便提醒参赛弟子们哪里有薄弱的地方。 秦千凝在这儿窥探别的宗门窥探出了灵感,她道:“等你们进去比赛后,我就在外面观察其他宗门,看看他们是个什么风格,第三关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无措。” 还能这样? 感觉不是很道德,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大家被她的思路带着走,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这么有信心我们能进入第三关?” 其实秦千凝心里也没谱,但她浑身上下嘴最硬:“我都这样付出了,你们不赢,你们对得起我吗?” 大家一愣。 是啊,这可不是别人,是秦千凝,她都振作起来了,我们若是不拼尽全力,还有什么脸面继续修行? 这个念头就像魔咒一般,不断盘旋在大家脑海中,每当他们累了撑不下去了的时候就想想秦千凝往日懒散赖皮的模样,再想想她蹲在土坡上为大家分析策略的画面,心里一下子就燃了起来! 夜晚躺到床上都会因为这个画面而感动地坐起来,跑到院里苦练剑法。 如果秦千凝知道他们的想法定会十分无语,这种一累了就回忆朋友面容然后打鸡血战斗的经典套路很常见,但被主角回忆的面容都是故人,是死了的战友,她还没死,大可不必。 时间过得很快,五日后,一切准备就绪,本州大比正式开始。 由于打探别的宗门时用力过猛,秦千凝脑袋瓜子疼,后几日都没能继续打探,只能盯着万壑宗演练,五日下来,大家配合逐渐默契,带队长老欣慰不已。 “以往大家都是拼进全力攻击,不肯让步,如今竟然如此默契地合攻、轮战。”毕竟是剑修,上去就是莽,谁愿意承认自己耐力不行灵敏度不高,更别说意识到自己喜欢攻左方,右方需要有人配合这种细节,但秦千凝报告册写得明明白白,再不接受也得认。 游南蓉甚至因为自己是一个各方面中上的六边形战士而感觉苦恼,她夜里辗转反侧,决定偷偷找秦千凝谈谈。虽然她不明白秦千凝口中的“数据”,但她明白作为剑修不能平庸,宁可攻击力最高,也不想方方面面均衡地中上。 但蹲了五个夜,一次也没蹲着秦千凝。 哪有修士每个晚上天一黑就睡觉,一睡就睡到天亮啊?都练气期了,有那么困吗? 难怪红队队员面对秦千凝时如此无奈,她现在算是深刻领悟到了。 本州大比开启,参赛和观赛弟子们分开,秦千凝作为长老,自然是被引向了各宗长老所在处。 能成为长老,修为都不低,年龄也不低,秦千凝混在其中,人矮脸嫩,十分突兀。 飞云宗前些日子得罪了十个宗门,他们傲虽傲,但基本的脸面要做足,所以此次特地在此准备了宴席拉回风评。 飞云宗的人指着长老席中间的桌台道:“大比前两关都将在此观赛,飞云宗恐各位长老疲乏,特准备了灵茶灵果供各位享用。” 不得不说,好大的手笔。 各宗长老纷纷赞扬飞云宗慷慨,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大比开始了。 各宗席位前的投影石发出光芒,投射出大比清晰的画面。 秦千凝屁股挪了挪,看上去是坐不住了。 带队长老温和一笑,安抚道:“别紧张,坐着也能看清楚。” 秦千凝疑惑地转头:“我是准备去拿点吃的,都开始了,可以动了吧。” 带队长老:“……” 旁边宗门的长老:“……” 虽然飞云宗准备了一大堆,但大家都不好意思动手,毕竟修为年纪都到这儿了,一不贪图那点口腹之欲,二拿人手短,三边看边吃太没风度,所以大家都没打算去碰那些吃的。 带队长老一时语塞,没有回话,秦千凝就当他默认了,于是跑到中央的桌台前,倒了一杯灵茶下肚。 不得不说,飞云宗很有钱,光是小小一杯灵茶就能让修士丹田生暖意,秦千凝能感觉到一丝极浅但极纯的灵力进入体内。 她满意地点头,忽然感觉落在身上的目光灼灼,转身一看,大家都盯着她。 她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一幅跟谁都熟的样子:“来点?” 其他宗门长老连连摇头。 “不必。” “我不喝。” 秦千凝大喜,大家都不要,那她就可以都要了。 仿佛回到了前世学术会议,大佬们互换资源高谈论阔,共同推进本方向蓬勃前行,而她只知道吃学术会议的自助餐,脑袋虽空,但肚子饱。 她从兜里摸出储物袋,拿出上次大采购时买的杯子,往里灌满灵茶。 再一扫桌上的果子,精准选出最贵的那个,喜滋滋地回到座位上。 她年纪小,做什么事大家都不会太苛责,而且飞云宗说了送给大家吃,只是各宗老家伙需要保持风度,不好意思动手而已,她出面正合适。 这么一想,带队长老隐隐悟出了掌门的深意。 他低声在秦千凝耳旁说:“多吃点,争取吃光他们。”飞云宗敢出来装模作样,他们就敢把他拿的东西吃光光。 秦千凝痛心地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老头,长老,你变了。 这只是刚开场的一个小插曲,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被投影石投出的画面吸引。 各宗弟子有条不紊地入场了。 大家神情警惕,姿态紧绷,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 大比将场地划出了数十个空间,每个空间放出筑基上层的魔兽。磨兽乃异化狂暴的妖兽,没有任何灵兽,只知道攻击修士,参赛弟子只能战不能退。 所以大多数弟子们一进去就调动浑身灵气,生怕魔兽突然现身,毕竟大比规定严苛,每个派系只能携带相应派系的东西,比如符修带符,药修带丹,剑修带剑,大家身上都没有防御法器。 哪怕是器修也得进去以后才能炼防御法器,所以器修一派向来不是很受重视,尤其是在这种考验攻击实力的试炼,剑修最占优势。 投影石先显示出所有宗门的画面,剑修在其中最为镇定——除了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宗门画面有点奇怪。 人人佩剑,应该都是剑修,但一点儿也没有剑修的孤傲风度。 张伯修抱着秦千凝给的小本本紧张复习。由于秦千凝喜欢在排队候场时看(闲)书,大家被她带起了这股卷王风气,一到入场前就疯狂复习。 投影石只看得到画面,听不见声音,于是大家只看得到他们不停动嘴,似是在吵什么。 “若魔兽防御高,选策略一;若攻击力最强,选策略二;若体型大,选策略三;若数量多,选策略四……”张伯修揣好书,嘴巴上不停念。 赤风转头:“你别念了,你这么念我记不住了!” 计绥打断道:“前面背了五日怎么也记住了吧,别打的时候手忙脚乱。” 游南蓉:“你们红队一直都这么喜欢说话的吗?”真的很嘴碎。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47节 红队成员一愣,以前不是,后来被某些人带的…… 带队长老忧心忡忡,他一边观战,一边捏着通讯符,一旦比赛失败,他们就会立刻传讯给掌门,也算一个习惯性动作了。 刚提着心,准备说这些孩子今日怎么这么浮躁,话还没出口,画面切了。 秦千凝咔嚓咔嚓啃着灵果:“我换个台啊,观摩一下其他宗门。” 带队长老神色些许悲怆:“你也觉得他们输定了,看都不想看了是吗?” 秦千凝:“蒽?” 带队长老摆摆手,没有阻止她。是啊,既然每次都是输,有什么看的呢?不如看看其他宗门,说不定能学点什么,也算是对宗门有利了。 此时画面里的宗门正好迎面遇上魔兽,秦千凝来不及和带队长老多说什么,连忙聚精会神观摩。 不得不说,其他宗门剑修实力确实强,万壑宗里也就计绥、赤风和游南蓉实力不错,但在其他宗门也只不过是普通,排不到多前面。 每个宗门都有独特的心法,师门传承不同,剑法也有差异,所以他们虽为同宗,但依旧是拆成了几个小队进行作战。 这种作战方式很正常,以往万壑宗别说拆成小队,基本上就是各自为营,不讲究配合。 秦千凝的视线集中在最强的那个小分队上,将他们宗门服和八卦书里的样式对上,这一队,八卦也对上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秦千凝一边认真观摩他们的剑法招式,一边在脑海搜寻书中关于他们的只言片语——这个人好像脾气暴躁,剑法也和他很像,喜欢急攻。 计绥可以学学,她在脑海里记住这人的影像,差不多分析出信息后,立刻切换到下一个宗门。 神识疯狂运作时,她的神色显得有些麻木迟钝,拿着灵果机械地啃,啃完又举着杯子吨吨喝灵茶。 每个宗门功法独到,剑招不同也不能乱用,带队长老常年观赛,看其他宗门试炼也就是能在心里留下个排名,偷学不到什么东西。尤其是他们都是金丹期修士,而比赛弟子大多都是练气期,哪怕是想为宗门练气期弟子抄点什么作业回去,也不知如何下手。 见秦千凝看上等宗门试炼看呆了,带队长老心中五味杂陈,又联想到自家宗门的落魄,一时化悲伤为愤怒,决定厚着老脸去给秦千凝拿点灵果灵茶过来,老家伙不好意思动手,但给小孩拿总是情理之中。 秦千凝不停观摩建模,逐渐进入一种十分玄妙的状态,似是脱离肉身般,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连手中的灵果啃干净了也毫无所觉。 不过带队长老发现了,他立刻塞了一个新的进她手里,秦千凝也没反应,只是继续地机械地啃着。 她神识中不断记录:耐心极强的宗门,灵气运转速度快,灵力耗尽后很快就能恢复;极其融洽的音修宗门,和剑修完全相反,天生就会打配合,只是近战能力极差;难得的阵修,靠设阵困杀魔兽,攻击力大、覆盖面广,但回血慢,技能施展时间足够计绥近身…… 一个又一个画面切换,一个又一个灵果啃光。 带队长老心中生出老年人看小孩的慈祥心理:咱家孩儿虽然学习不行,但胃口好,吃嘛嘛香。 本来大家都在各自看自己宗门的试炼,但对付筑基上层魔兽很难,战况持续长,看久了有些乏了,于是注意力渐渐被狂吃的秦千凝吸引。 妈呀……半个桌子都空了,飞云宗一定会心疼死。 秦千凝,更适合修真界宝宝体质的猪八戒。 正好运用神识极废灵气,她一边吃一边补充,扫过七成宗门时,终于到了极限。 眼里发烫,鼻下一热,秦千凝知道不能再继续了,连忙停下,放下手里的灵果,狠狠擦干净鼻血。 隔壁看吃播的长老们都惊呆了:居然吃到虚不受补流鼻血了! 第36章 一个时辰过去,有的宗门成功斩杀魔兽,有的宗门全部被淘汰。 以往这个时候,万壑宗也该全员出局了。带队长老捏着传讯符,十分紧张,对秦千凝道:“要不切回去看一下吧?” 弟子都有传送玉牌,危险时会捏碎出局,一般不会遇险,大多数只是受伤。本州大比人才汇聚,出口处有技艺高超的医修等候,所以安全方面不用太担心,带队长老主要是想切回去看看还剩几个人,快结束了他就给掌门传讯。 秦千凝现在神识过度使用,无法再建模记录数据,所以只是掏出了小册子写写画画,效率下降太多,她沉着道:“各宗面对的是同一种魔兽,难度虽大,但万壑宗可以应付。” 带队长老没想到她对宗门这么有信心,还未说什么,秦千凝就将画面切回万壑宗。 想象中血流满地狼狈退赛的画面没出现,有的只是宗门弟子艰难作战的画面。 计绥正面急攻,灵力耗尽,大喊一声:“撑不住了!” 下一刻,在侧翼辅助攻击的赤风立刻顶上,靠强大的防御能力抵住正面攻击,留给他时间,身后全力攻弱点的游南蓉立刻飞过来,接力打下去。 带队长老看傻了,仅仅五日,竟然能如此默契,且对敌方式十分契合,根本找不出弱点。 魔兽处于狂暴状态,无法伤人后愈发狂暴,不再只攻前方,而是选择转圈无差别扫射。 张伯修嘴巴跟唱rap一样开始背口诀:“正面攻击策略……若是群攻策略九!九!” 大家立刻机械性动起来,迅速整合成一体,队形成箭,赤风最前,计绥与游南蓉一左一右,逼得魔兽不得不专一攻击。 一旦有人灵力耗尽,立刻退到最后方调息恢复,稍微恢复后立马接上,换下一个队友调息。 带队长老捏着传讯符的姿势僵住,半晌,说出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我们宗门不会这次能过关吧?” 千里之外的万壑宗里,掌门几次查看沙漏,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重。 这个点了还没传讯来说全宗淘汰,难道是有人受了重伤带队长老正忙? 他很难不往坏的方面想,想到最后,腿都软了,勉强撑着坐到了椅子上。 他担任掌门之职已有三十多年,兢兢业业,不敢懈怠。若是最优秀的青年弟子全员殉于这届大比,他该如何自处? 就在他颓唐不堪时,置于桌面的传讯符突然闪了一下。 掌门心跳猛地加快,颤抖着手拿起传讯符。 “掌门!掌门!我们——”对面传来带队长老压抑不住的大喊。 咯噔一下,掌门心跳骤停,瞬间苍老了几岁。 未等对方说出那个‘死’字,掌门痛苦地截断他的话:“几人?” 带队长老呼吸急促,声音颤抖:“全员。” 哐啷。 传讯符掉到了地上,掌门泄了气,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具木偶。 带队长老觉得对面声音不对劲,在传讯符里大喊:“掌门!?” 喊了好几声,对面都没有任何回应。 掌门比他年纪小个五十来岁,但一向老成持重,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原来也会为了胜利的喜讯而激动成这样。 带队长老体谅一笑,掐掉通讯符,对秦千凝道:“掌门高兴得晕过去了。” 秦千凝捧着灵茶,觉得哪里怪怪的,嘶,是这样吗,总感觉好像漏了点关键信息。 但现在他们无暇顾及这些细节,得赶紧去出口处找万壑宗弟子。 大比第一关进行到了后期,此时长老席乱作一团,无论是胜利的还是淘汰的,都忙着去出口处迎接本宗弟子。 秦千凝和带队长老们也起身往那边走,步伐匆忙,走到席位中央,秦千凝突然脚步一顿,带队长老不解地转头看她。 她看着桌面上能补充灵气的茶果,对着场内大声道:“真没人吃了?” 大家要么忙着离开,要么聚精会神看自宗白热化的试炼,没人理她。 秦千凝乐了。 她不仅人能装,她的包也能装。 她一出手就是俩储物袋,动作熟练,一看就是吃席时没少打包剩菜回去喂野狗,果子塞完,带队长老以为她要停下了。 谁知她手一抬,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排带盖大杯子。 不是,哪个修士随身带这么多杯子啊? 秦千凝没空解释这是买日用品时找店家讨价还价拿的赠品,拿起茶水壶吨吨就是一顿灌,清扫干净桌面后,她才对看呆了的带队长老道:“快走快走,正好给他们补补。” 带队长老心情很复杂,难说是为宗门喜得这种人才而高兴,还是为修真界未来年轻人的风气担忧。 * 他们这边的忙碌,掌门丝毫不知。 他枯坐在椅子上,直到沙漏流尽才终于有了动作。 他捡起传讯符,胡乱塞进袖中,踉跄地往外面走去。 宗门大殿位于万壑宗最高的那座峰,峰顶平坦,十分辽阔,几可跑马。大殿周围鳞次栉比落着楼宇,弟子往来不绝,但除了有事汇报的长老执事等,无人靠近宗门大殿,所以众弟子只能看着掌门浑浑噩噩地走出大殿,一路向前,朝山峰边缘走去。 “掌门这是怎么了?”弟子们悄悄咬耳朵。 “如此魂不守舍,怕是接到了什么噩耗。” “别吓我,什么噩耗能让掌门成这样,难道我们宗门要解散了?” 掌门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议论,他也无心顾及,走到山峰边缘,被强烈的冷风吹拂,他才稍微清醒了点。 乌金西坠,灼灼霞光染红了天际与云雾,劈头盖脸地罩住连绵的山脉,目之所见,万物都透着一股凄烈而荒芜的美。 他心下茫然,不知前路在何处。 和大多数落魄小宗门掌门不一样,万壑宗自建宗以来,每一宗掌门都以道心起誓,要尽心尽力为宗门弟子着想。他承前人之志,不尸位素餐,不为己谋私,平等地对待每一位弟子,希望能为出身不好资质平庸的弟子减少点阻碍,正如上任掌门对待自己那样。 他悲恸过度,一时思绪纷飞,想得很杂。 他和历任掌门不一样,他的心更大,他想宗门走得更远一点,想内外门弟子慢慢减少差距,想尽己所能砸碎一点层层阶级的壁垒,可终究是痴人说梦,贪心妄想…… 他想得入神,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在靠近。 直到来人开口唤他的名字:“刘万章?你怎么了?” 他从越陷越深的情绪中抽离,慌忙回神,转头看向来人。 这一看,彻底清醒。 “沧尘?”所以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是吗,他一定还没睡醒,要不怎么会看到数年未曾露面的沧尘。 沧尘看着他,表情很不快。 没错,沧尘是爬上来的。 郢衡和温恪常年不在浮银峰,就他一个孤寡地住着,等了许久没等到秦千凝回峰,只好收拾收拾包袱下山,一打听,好么,一声不吭就把自家孩子推出去大比了。 作为一个凡人,上下山有多麻烦自不必提,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许求人带他上山。 于是他在山下歇了一日,又去食堂装了馒头饼子,背上行囊往宗门大殿所在的峰头爬,就是为了亲自找掌门算账。 费劲儿地爬上来后,还没来得及撒气,就见到掌门这个鬼样子,他心中立刻担忧了起来。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48节 掌门看着他,施展灵气打了自己一下,有感觉,不是做梦。 “你怎么来了?”他恢复成往日神态,故作镇定地问。 沧尘狐疑地瞄了他几眼,这才拾起刚才的话头:“你还问我?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何前来?” 掌门的脸唰地白了。 对啊,参赛弟子里有两个浮银峰的人,皆为郢衡亲传弟子,沧尘作为他们的师伯,自是要来过问的。 他此时心不在焉,完全没意识到沧尘是个凡人,腿脚哪有那么利落。 “抱歉,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作为掌门,他肯定要担责的。 沧尘确实是来找他算账的,但对方认错认得太快,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他只好道:“下不为例。她年纪还小,实力也差,没见过什么世面,稀里糊涂地就离开了宗门,丝毫准备都没用,我知晓你是好心,但这样做未免考虑不够周全,至少先知会我一句呢。” 他的话怪怪的,掌门疑惑地问:“你是说谁?” 沧尘皱眉:“自然是秦千凝。”他难道连自己把谁临时推出去了都记不得?太过分了! 掌门仓皇后退几步:“秦千凝也没了?!” 沧尘:? “你在说什么……”沧尘先是不解,反应过来后脸色瞬间惨白,“谁没了?” 掌门悲痛闭眼,不答。 沧尘几乎快要站不住了,他愣愣地在原地站着,半晌,喃喃自语道:“都怪我。” 掌门摇头,按住他的肩膀:“不,你怎能往自己身上揽?” 沧尘拂去他的手,神色惶惶:“自从经脉断裂、识海被毁后,我就颓唐堕落,窝在浮银峰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行尸走肉地活着。直到某一日,这个孩子横冲直闯地出现在浮银峰,我本想将她斥退,她却丝毫不惧,死缠烂打地留了下来。”他脸上冷漠不在,只剩温柔的暖意,“她给浮银峰带来了生气,打碎了我一潭死水的余生。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但有了她以后,我开始有操不完的心,叹不完的气,不知不觉中有了责任,不再沉溺于被废的苦痛中。” “只恨我哪怕剑术尚在,也不过一届寻常武夫,无法给她提供庇护,无论发生了何事,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若我还是曾经的那个沧尘,一定能避免今日的局面……” 沧尘和掌门年纪相差不大,入门时间相隔不久,算是师兄弟。他一入门就展现出惊才绝艳的资质,剑心独居,一骑绝尘,但为人孤傲冷漠,寻常弟子很难与他搭话,所以掌门与他交情不深,直到后来一个成了长老,一个成了掌门,两人才熟悉了起来。 面对实力极强的沧尘,掌门更多的是对强者尊敬,后来沧尘出了意外,他十分痛心,但无力劝解,只能放任他颓唐下去。 如今颓唐的人终于看开,却为时已晚。上一次的打击让他堕落颓废这么多年,那这一次的打击,他又要怎样熬过去呢? 掌门眼眶泛红,终究是没有忍住落泪,哭着道:“沧尘,抱歉,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这群孩子……” 沧尘正要说话,掌门袖中的通讯玉牌忽然闪烁,打断了他。 掌门哭得不能自已,完全没有想要接听的意思。 沧尘被他哭得耳朵疼,指指他的袖口:“要不你还是听听吧……” 掌门狠狠抹了一把泪,掏出玉牌,一边哭一边道:“何事?” 对面刚刚赶到出口处的长老体谅一笑。 瞧给掌门乐的,都乐哭了。 “我现在到出口处了,掌门可有吩咐?”毕竟这是他们头一回通关,没有参与第二回 的经验,所以带队长老觉得掌门肯定要跟大家伙交代一通,安排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听他这么讲,掌门哭得更厉害了:“他们……可还完整?”他说不出‘尸身’二字。 用词有点怪,但带队长老没抠字眼,点头道:“都完好着呢。” 只是灵气耗尽,身上没什么大伤,出来吃了丹药后立刻就恢复了。 掌门深吸一口气:“好,好,把他们都好好地带回来,全部带回来。” 呃……带队长老有点尴尬,掌门往日挺聪慧的,怎么今日这么糊涂? 正是鼓舞士气的好时机,不好好安排第二关的策略,而是说什么“回来”的话,知道你对大家通过第二关没信心,但好歹装一下呢? 此时参赛弟子们灵力枯竭,正毫无姿态地坐在地上整息,秦千凝拎着储物袋跑过去,像极了过年回家给孩子塞土特产的亲戚:“快,好东西,飞云宗大出血。” 她一边说一边往外掏灵果:“这个好吃,恢复灵气。”每个人手里塞好灵果后,又给每人递了杯水,“慢点吃,别噎着。” 红队成员对她这种“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的作风习以为常,没力气多问她又从哪薅来的好东西,只是低头闷声啃果子喝茶。 倒是和她不熟的几人与她搭话:“飞云宗为何要给我们这些?” 秦千凝蹲下来絮叨道:“什么叫‘给’,他们哪有那么好心,是我拿的。” 说完这话时,带队长老通讯符里正好传来“全部带回来”那句话,大家齐齐转头看向带队长老。 带队长老僵硬地笑了笑,对着通讯符道:“掌门你——”说话注意点啊! 终于,秦千凝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站起来对着通讯符道:“掌门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带队长老太高兴,参赛弟子太激动,就她现在情绪正常,理智在线。 对面没有传来掌门的声音,而是冒出了沧尘的声音:“千凝?” 秦千凝惊讶道:“咦,沧尘长老,你怎么在掌门旁边?” 掌门也很惊讶:“你为什么还……”对啊!参赛弟子殉了,但秦千凝又没参赛,沧尘为什么要说她死了? 这么一惊,总算有些许回神,掌门收了眼泪,迟疑地问:“你刚才说‘误会’,是什么意思?” 秦千凝没拆大领导的台,只是十分细节地道:“掌门,我们现在到达了出口处,接到了参赛弟子,全员通关,无人淘汰,等会儿马上要参加第二关了,您有什么要交代或者安排的吗?” “哐啷”地一声,对面又没了声音。 秦千凝扶额。 幸好现在大家情绪正上头着,没有意识到他们对话的猫腻。 几息后,对面传来了沧尘的声音:“咳,掌门为你们的胜利感到十分欣慰,希望接下来你们再获胜利。不过比起胜利,安全更加珍贵,望诸位保全自身,切勿冲动行事。” 掐断通讯后,带队长老对秦千凝投去感谢的目光,要不是她及时反应过来,他和掌门都要大丢脸! 不过参赛弟子们倒是没有察觉不对劲儿的地方,反而有点动容:“掌门为了激励我们,竟然将沧尘长老请出了关。”沧尘可是少年天才,十五岁结丹,万壑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算是开宗立派第一人。只是他当年入宗迟,没赶上那届的大比,到了下一届大比时又困于秘境无法参加,大家都在猜若是当年参加了,说不定能以一己之力坚持到第三关。 至于为什么不能通过第三关,那是因为第三关是混战,对宗门整体能力要求高,很难一人带飞全队。 秦千凝很善良,没有打破他们对掌门的美好幻想,微笑点头。 灵果灵茶下肚后,大家的疲惫逐渐恢复,纯粹的灵气很好地滋养了灵力过度枯竭的经脉。 第一关淘汰了半成宗门,但难度也只是第二关的一半。只因第二关不仅魔兽数量提升,还要求在黑夜下作战。 修士耳聪目明,黑夜视物不是问题,但夜色下魔兽行迹更好被掩盖,而且修士多多少少保留了未修炼前的凡人习性,比如在黑夜中下意识会紧绷慌乱等,这对作战很不利。 还没来得及为通关第一关而雀跃,大家就立刻沉浸在面临第二关的紧张中。 张伯修深呼吸几次,道:“来时也没想过能通过第一关,最后不也通过了,说不定我们也能通过第二关呢。”他尽量让队伍气氛振奋起来,“无论如何,作为第一届通过第一关的弟子,我们能在宗史典籍中留下姓名了!” 秦千凝不赞成他的说法:“你将来是要当掌门的人,当然会留名了。” 大家纷纷转头看向张伯修。 好小子,你野心这么大呀! 张伯修:“?”他什么时候决定要争取掌门之位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想要辩解,秦千凝那边已经进入下一个话题了:“我们对付第一关的魔兽就已用尽了全力,所以如果仍保留第一关的方式去打第二关,我们肯定不会过的。” 游南蓉皱眉:“可我们都已到达极限了。”若是往日团战,根本打不到这种水平,这回胜利一是运用了秦千凝的策略,二是大家咬牙逼出了自身的顶尖实力。 秦千凝神色沉着:“一,要把实力再逼高一点;二,想办法借助点外力。” 逼高实力谈何容易? 秦千凝现在属于一个理论的王者,实战的菜鸡,只能空谈自己的想法:“迎风宗有一个修士,很擅长极攻,剑力凌厉,以快织网,和计绥的路数有点像,如果你能抄一下,在一开始就输出强力攻击的话,胜率能再高一点。” 计绥惊愕地看着她,心跳不知不觉加快,这正是他这些时日苦苦琢磨的事。 “可我做不到。”计绥急切地道,他不由自主地盯着秦千凝,期盼她能点破自己的阻碍,“若起式便凌厉,那么接下来我的剑招必定陷入凝滞,反而拖慢了整体的攻击速度。” 带队长老一时没明白这是个什么状况,计绥这种水平的剑修,为什么要向一个器修请教剑招? 秦千凝也很苦恼,若是计绥能看一下那人的招式,说不定能天才流地悟道,但她看了记了没啥用,又不能投射进计绥的脑海里。 她在脑海里不断分析迎风宗那人的招式,她不懂剑法,但懂数据。她努力将计绥用剑的数据与那人进行对比,直到得出某些关键节点的差异及相仿性。 “计绥,考验你天分的时候到了。”秦千凝一脸严肃。 计绥欲言又止:“……你直说,不用铺垫。” “我说不清楚,我得画下来。”她掏出册子,开始窸窸窣窣狂画。 剑谱多种多样,有的是剑诀,有的是图,都靠抓取剑法中的意来让修士体悟。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面露惊艳,没想到秦千凝居然还有画画这个技能。 他们期待地看着她,见她行云流水地狂草一番,收笔,竟有种潇洒的侠气在。 下一刻,她将书册递到计绥面前,大家崇拜地看过去—— 然后看到了一串姿势妖娆的火柴人。 大家:? 但计绥并未被丑到,而是紧紧盯着那些画,半晌后,不确信地道:“我好像大概能明白你想说什么。”他们现在处于较为基础的练气期,剑招并未进入高深阶段,秦千凝靠模型能分析出点皮毛,但也就是皮毛的程度,不够这足够计绥开悟了。 毕竟是数据分析出来的东西,多少有点私人订制的精准,正好计绥近些时日一直在关注这个点,秦千凝恰好给他开阔了思路。 秦千凝赞叹道:“难怪冉清嫉妒到想杀了你。” 计绥:……你夸人的方式挺特殊的。 “与我的剑法不合,但目前阶段能勉强运用,可以暂时提高,值得一试。” 多了个一次性瞬时爆发加成,大家都很开心,看到了一点渺小的希望,纷纷望着秦千凝,希望也能给自己点指点。 秦千凝刚才极限调用神识,面色惨白,意会,直白道:“你们高看我了。”真当她是修真界王语嫣了。 大家虽然有些失望,但面上不显,夸赞道:“能让计绥提升一些已经很好了!” 逼高实力行不通,那就是,第二条路,借助外力了。 这比第一条路还难走。 本州大比有严格规定,每个派系的修士只能携带相关派系的物件,纯考验自身能力,就连符修这种也得进去后画符,不能携带成品,入场前都会严格检查的,哪怕再不起眼的防御法器,再细小的攻击灵器也能被查出来。 第二关单个宗门战斗,不能联合或求助其他宗门,所以借助外人的力也不行。 一时愁云密布,大家不自觉生出了退意。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49节 靠实力,打不赢;靠滑头,被禁止。 只有秦千凝依旧情绪稳定,抠抠脸,把本州大比的相关规则琢磨了一遍。 修真界法外狂徒张三,最擅长就是钻漏洞。 她品味道:“所以在入场前要细致检查,任何有灵气的物件,或者说成型的灵器、符篆、防御法宝等都不能带进去是吧?” 大家丧气地点头。 张伯修还扎心地补充了一句:“这是为了比赛的公平,若是能带这些进去,那上流宗门动都不用动,光靠砸灵石买法宝就能碾压我们。”万壑宗和他们比起来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穷光蛋,真让他们买也买不到啥好东西。 秦千凝依旧情绪稳定,语气也平淡无波:“这样啊。我这儿正好有一次性灵器,半成品,不激活时和凡物没区别,保证通过检查。” 回应她的是大家垂头丧气的沉默。 几息后,大家猛地抬头。 “嗯?什么东西?” 第37章 跟秦千凝在一起,每天都有新的震惊。 明明她资质平平,性格吊儿郎当,但话一出口,无人怀疑她信口开河,皆双眼放光地看着她。 秦千凝在储物袋里翻啊翻,终于翻到了自己做的使用说明书样稿。 既是样稿,也是配色辣眼的宣传册。 书页皱皱巴巴,封面写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大字宣传语,秦千凝丝毫没有感到羞耻,刷刷刷翻到正文页:“喏,使用方法很简单,很好上手,很智能。” 大家迫不及待把脑袋凑过来,把头顶光线全遮完了,啥也看不到。 秦千凝只好指挥大家道:“挨个传阅,字很少的。” 站在她旁边的人立马接过说明书,呼啦啦凑上去一堆人看,赤风没他们会挤,落在外围。 秦千凝戳戳她,示意她一边谈话。 赤风一脸茫然地跟着她走过来,两人在角落处站定,用灵气罩隔绝谈话声。 “你想赢吗?” 赤风不解,但还是回答道:“当然。” “有多想?”秦千凝问。 突然这么正经,怪怪的,赤风疑惑地看着她,犹豫道:“自然是极想。” 秦千凝摸着下巴,一脸困惑地看着她:“那你为何不拿出最大的实力?” 赤风猛地瞪大了眼睛,惊愕地退后半步。 但她很快稳住神情,极其不自然地遮掩道:“你在说什么,这可是本州大比,我怎会不拿出最大的实力?” 秦千凝拍拍她的肩膀:“若是不想赢,可以继续狡辩。” 赤风定定地看着她,意识到秦千凝确实发现了什么后,身体变得紧绷,这是进入了戒备状态。 “你都知道什么?”她的声线变低,眼神也染上了攻击性。 看来是个很大的秘密,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秦千凝丝毫不惧,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态度:“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赤风外放的攻击气场立刻收敛,她不自在地偏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千凝摊手:“我无意窥探你的秘密,只是觉得你既渴望赢,又束手束脚不敢拿出全部实力,这样很矛盾,你应当早点下决定才是。” 赤风沉默,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哪怕初见时,她也没有同秦千凝这么疏离过。 哎,就知道小师妹这种爱炸毛的性子,揭破这层纱肯定会把她推远的。但秦千凝在心里咂摸了一圈,觉得这是必经之路,也没有后悔,只是再次拍拍她的肩,转身往小队那边走。 身后传来赤风的声音:“你不懂的。” 秦千凝回头,见她躲避着自己的目光,似乎对刚才的表现有些歉意,半张脸躲在阴影面:“很难有人接受。”赤风明白自己不该说这句话,这句话一出口就等于承认了她隐藏实力的做法,也承认了她有着十分不堪的秘密。 但面前的人是秦千凝,她很不一样,她一点也不像修真界的修士,甚至可以说和修真界格格不入。她骨子里透着一股可以包容万物的不疾不徐的懒散,好像天塌下来她都无所谓,那么作为血统不纯受人唾弃的半妖,是不是在她眼里也无所谓呢? 赤风偷偷抬眼看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期待她的反应。 视线相对,秦千凝一脸慈爱地道:“小师妹,我道德底线很低的,什么都能接受。” 打开她手机的看文历史记录,撒旦来了都要说一句阿弥陀佛,有什么是她不能接受的呢? 秦千凝苦思冥想,实在想不出什么难以启齿的惊天大秘密,背着手,摇着头,苦恼地溜达走了。 赤风看着她的背影,痛苦地垂下头。这些年四处流浪,即使被践踏被欺辱也没有揭露真身,为了胜利而化形,值得吗?就算胜了也会被修真界唾弃排斥,那胜利又有何意义呢…… 走回原位置后,大家差不多把说明书看完了,个个激动得红光满面。 “居然还有这种灵器,真是打瞌睡送枕头,以往怎么没人能想到?”游南蓉赞叹道。 张伯修性子透着谨慎:“虽然有了外力帮助,但终究是辅助,这种灵器应当数量极其稀少,我们不可依赖——” 秦千凝一撩外套,露出腰间一串储物袋。 朋友,你在哪都可以说“数量不够”这句话,但你现在面前站着的可是生产厂家,销售源头。 大家瞪大眼,狠狠震惊! ——怎么有人腰上丑丑地挂这么一长串储物袋啊,难怪感觉她最近腰粗了不少。 震惊完,还没放下眉毛,猛地反应过来她这动作的含义,惊上加惊,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张伯修压着嗓子,虽然是气音,但每个字都在破音:“你是说,你这里面装的全部都是……” 秦千凝点头。 老金下山打出销售渠道后,炼器堂进入机械化流水线生产模式,生产完后,统一交给秦千凝打上“平替”标记,秦千凝被掌门推出来当长老时,正好收到了新的一批,全装上了。 她道:“漏洞只能钻一回,用一次后大比肯定就要禁止第二次使用了,所以大家不用节俭,撒开手用吧。”这也是第一关没想过用一次性灵器的原因,杀手锏要在关键时候拿出来才有性价比。 听她这么说,大家再也掩饰不住激动的神情。 实力加上辅助,通过第二关的几率大大增加,这简直跟天上掉灵石一样梦幻。说不定大家真的可以通过第二关,宗史留名了。 秦千凝将储物袋接下来,递给他们,交代道:“检查的时候记得脸皮厚一点,不要一问就招了。” 张伯修珍惜地接过储物袋,胸脯挺得高高的:“你放心吧,保证学你学得十成像!” 秦千凝:“?” 留给他们交谈的时间不多,第二关马上就要开始了,听到有人传音道入场检查开始,万壑宗弟子们贼眉鼠眼的将储物袋收好,和长老们打声招呼后便匆忙往那边过去。 秦千凝本来想盯着他们入场检查,以防出岔子,但带队长老道该往回走了,回去的路拥挤,不提早出发会错过第二关比赛的前半段,秦千凝只好和他们往回走。 带队长老说的没错,现在现场正乱着,被淘汰的宗门分散在场地各个地方,又哭又嚎的,夹杂着各种安慰和斥责,主持方也派了大批修士出来维持秩序。 秦千凝看得有点心酸:“我们宗门以前淘汰了也这样吗?” 带队长老道:“那倒没有。” 秦千凝松了口气,心中有点宽慰,我们宗门虽然穷虽然破,但都是坚强的好孩子呢。 却听带队长老补充道:“万壑宗山遥路远,被淘汰以后我们得着急往回赶,免得错过灵舟,都是在灵舟上哭。” 秦千凝:“……”这种要赶班车回村里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啊。 回到长老席后,各宗长老们都已入座坐好。 见大家都到齐了,飞云宗的长老眉毛一抬,准备搞事了。 上一关他们放在这里用来装x的灵茶灵果被人连吃带拿搬空了,又心疼又气,但偏偏根本抓不住错处,只能把这口气咽下。然后就是打完第一关出来准备嘲讽万壑宗的冉清发现万壑宗居然通关了,暴跳如雷,趁着这个间隙找到带队长老,发了好一通少爷脾气。 冉清和冉滢都随了冉家难伺候的那股劲儿,飞云宗长老心里窝火,决定把这股气全撒在万壑宗身上。 淘汰了五成宗门后,长老席空出了不少,飞云宗搬来了一条长桌,上面摆满了一桌盛宴。 飞云宗长老站起来道:“飞云宗在此恭贺各宗门通过第一关,特此邀来飞鸿居做席,望灵食灵酒为各位解解乏。” 第一关挥金就算了,第二关也挥金,这飞云宗可真是为挣名声大出血。 大家纷纷赞叹他们阔绰大气,飞云宗长老被吹捧得通体舒泰,等吹捧声渐消后,才看向秦千凝这边假模假样道:“此次设宴席是为了庆祝各宗胜利,往各位长老不要嫌弃,‘共同’品味!” ‘共同’二字咬得特别重,意思就是某些宗门不要再吃独食了! 之前灵果啃起来不雅观,但飞鸿居的席面就不一样了,赫赫有名,千金难求,飞云宗不信这些老东西为了面子忍得住。等大家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过了,万壑宗也不可能把剩菜剩汤带走捡便宜。 “好,好!”各宗长老纷纷道。 这个时机也卡得正好,开场前摆上来,大家会飞速地吃喝,以免错过第二关试炼画面,时间短,吃的不多,也占不到多大便宜,但飞云宗敦睦和善的名声算是传出去了。 万壑宗带队长老在心里暗骂飞云宗狡猾,这就是防着自家孩子呢。 他望向秦千凝,却见秦千凝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丝毫没有被针对的感觉,大家往长桌去,她也跟着去了。 到了长桌,各宗长老开始体面寒暄,秦千凝拿起了筷子。 大家开始拿筷子时,她已经吃上最贵的那盘菜了。 一入口,她两眼放光。 太好吃了! 秦千凝两辈子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菜,吃得热泪盈眶,吃得手舞足蹈,吃得旋风过境,吃得大家震撼在原地一时忘了动筷。 没有抢过饭的大学生生活是不完整的,一日饿死鬼,终身饿死鬼。 她吃得飞快,整个人像开了五倍速,哐哐往嗓子眼倒。 万壑宗带队长老终究还是被带歪了,对着大家笑道:“小孩子正长身体,大家见谅!” “没、没事儿。” 大家看着她狂炫,从震惊到敬佩,心中暗自嘀咕:筷子都挥舞出了残影,要是挥剑能有这个速度,高低能当个正道魁首。 风卷残云,一眨眼,一盘菜没了,一眨眼,一盘菜又没了。 飞云宗长老人都傻了,还能这样?这真的是人吗?为什么这么能吃? 秦千凝人生信条:啥都吃,就是不吃亏。 吃完后,她又拿起灵酒哐哐往肚子里灌,连万壑宗带队长老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咱们是想要薅羊毛,但你个小孩子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50节 灌完灵酒,秦千凝优雅擦嘴,放下杯子,第二关正好开始,大家在震惊中各自散去,回到原位。 本来这次大家议论的应该是飞云宗准备席面有多么大气多么和善,但散了以后,各宗回去说起这事,都只是简单带过了飞云宗,剩下的话语全在描述秦千凝有多么能吃。 他们感叹道,她家长老说孩子还在长身体,瞧这个吃法,未来应该能长成十尺巨人。 能吃是福,这么能吃就是祸患了,难怪那个不知名的小门派看上去那么穷,哎,可怜见的…… 吃饱喝足的秦千凝不知道未来一段时间自己将被套上“饿惨了”的可怜滤镜,更不知道后来她成为一代大能时,修真界结合她在戒律堂啃人的传闻,坚信她是由恶鬼道的鬼修引入修炼之路的。 第二关开始,投影石投射出各宗门入场画面,由于此时已进入了夜幕,所以画面十分昏暗,只能看个大概。 从他们一入场,带队长老就紧张得不行,连传讯符闪烁都没发现。 还是秦千凝提醒他,他才低头看见,连忙打开。 里面传来掌门颤抖的声音:“第二关可开始了?” 带队长老声音也很抖:“开始了。” 掌门声音更抖了:“没事没事,通过第一关已经很好了,不要奢盼太多。”不知道是安慰带队长老还是安慰自己。 掌门很纠结,通过第一关是大喜事,按理说应该即可宣告给全宗门,但他怕大家都来他这儿听第二关的情况。若是弟子们很快被淘汰,那么肯定会冲淡大家的喜悦,进而不那么珍惜他们的功劳,对弟子们不公平,所以只有他和沧尘在宗门大殿候着。 两人握着通讯符,纷纷陷入沉默。 秦千凝觉得这么浪费灵力不好,哪有人打着长途电话不吭声的,于是她把脑袋凑过去:“掌门好啊,沧尘长老还在吗?” 对面传来沧尘的声音:“我在。” 刚才没来得及问,现在有机会了,秦千凝道:“你怎么去找掌门了?” 沧尘自然不肯承认自己是为了她来找掌门算账的,顾左右而言他道:“你在那边呆得如何,可有不习惯的地方?” “这次出来可是让我见着世面了,原来有灵石可以买到这么好吃的佳肴美食,尤其是那道灵蟹庚……” 沉浸在紧张情绪中的掌门和带队长老:…… 不是,怎么就唠开了? 此时画面里,万壑宗弟子们迎头撞见了群兽,带队长老猛地出声惊呼:“碰上了!” 秦千凝收声,转头看向投影石,就见计绥果然是天才,真悟道了,第一个冲出去削减魔兽战力,攻击力提升到了120%。 “嘶怎么可能,计绥他——” “嗯,不错。” 下一刻,大家跟上辅助。 “什么,大家居然——” “嗯,可以。” 传讯符那边的掌门和沧尘:“……” 你俩角色是不是反了,到底哪个才是稳重如山的带队长老。 带队长老没空描述发生了什么,完全把对面的掌门抛在了脑后,专心致志地观察战况。 才开始万壑宗弟子尚且能应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吃力。对战时的策略诚然重要,但更关键的仍然是实力,魔兽群明显有着实力碾压的优势。 带队长老心头哇凉哇凉的,一边觉得“果真要输了么”,一边又期盼“说不定能出现像第一关那样的惊喜局面呢”。 他忙中偷瞥隔壁宗门的投影,他们那边也陷入了吃力的焦灼,一步一退,既艰难又勇猛,看上去很不甘心。 带队长老还没来得及为他宗的失败而窃喜,就看到万壑宗这边也坚持不住了,大家不仅退,还退得手忙脚乱,跑得脚下生风,有一种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狼狈。 带队长老:“……” 剩下的宗门少了以后,席位坐得紧了些,其他宗门也能瞥到这边的战况,纷纷在心中偷笑。 我们宗门虽然要输了,但好歹作战到最后一刻,输得勇猛,输得体面,万壑宗这边是在搞笑吗,蹿得飞快,好像生怕伤到自己头发丝一样。 他们猜得没错,万壑宗是怕被伤到。 “都撒出去了吧?”计绥问。 张伯修道:“撒了,全撒了。”跟开荒撒种子一样,拿着储物袋疯狂播撒,满地都是一次性灵器。 “好。”确定拉开了距离以后,计绥指挥,“三,二,一,启动!” 所有人边跑边用灵气激活灵器。 其他宗门的画面闪烁,一阵白光出现,这是被传送出局了。 万壑宗的画面也闪烁,一阵白光出现,却迟迟没有消散。 被这光芒刺到了眼,带队长老看着投影石满脸疑惑,这是怎么了,投影石坏了?大比也会为了省钱买劣质灵器? 他还在疑惑中,身后宗门的带队长老突然站起来指着他们大喊:“作弊!作弊!他们宗门全是剑修,为何有灵器!” 带队长老一脸迷茫地转头:“啊?” 隔壁宗门也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激愤道:“不仅有灵器,还是大量的灵器!” 白光渐渐消弭,画面慢慢恢复正常。 影像里一片狼藉,万壑宗弟子们躲在远方树林后,而他们前方一大段路上铺满了灵器残骸,上面横七竖八躺着魔兽的尸体。 张伯修赞叹道:“一个杀伤力不大,合起来杀伤力居然这么大。”他们铺得够多,铺得够长,魔兽一边跑一边被炸,足足炸了一路。 还剩两三个修为稍高的魔兽苟延残喘,大家御剑飞过去继续战斗。 带队长老脑瓜子嗡嗡的,完全看傻了,我们宗门何时如此阔绰竟然能买这么多灵器……啊不,应该是我们宗门真的作弊了吗?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其他宗门的长老们已经围过来了:“我看你们如何狡辩!怎么,还想说你们是剑器双修?” 带队长老无措:“不、不……” 另一宗门长老接话,阴阳怪气道:“哼,就算你们宗门是天才,剑器双修,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炼出这么多灵器!” 嗡嗡闹闹,各执一词,所有人的嘴巴都在动,连传讯符也出现了声音:“怎么了怎么了,哪个宗门作弊被抓了?” 远在天边的掌门还惦记着吃瓜呢,殊不知他们宗门就是瓜主本宗。 一片混乱中,秦千凝抬手镇住了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大家纷纷仰头看她。 没错,因为太矮了,所以秦千凝此时站到了板凳上。 “你们说万壑宗弟子携带大量灵器入场,那么我请问,为何入场检查没有被发现?” 大家愣住了,对啊,入场检查的可都是修为极高的大能,一观就能发现不对劲儿,连藏在发丝里米粒大的灵兽都能被发现,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这么多的灵器…… 现场骤然安静了下来,唯有传讯符对面的掌门还在吃瓜:“万什么宗?和我们宗门名字还挺像哈哈哈哈。” 飞云宗绞尽脑汁地想到了一个答案:“定是有顶级宗门暗中帮助你们,否则你们哪来的那么多灵器,还能布下如此大的障眼法!” 秦千凝无语地看着他。 你听听,合理吗? 其他宗门也很无语,那顶级宗门图啥啊,牺牲这么多拉扯一个小门小派,飞云宗的人是有钱,但没脑子啊! 回去以后得传传,让宗门弟子上点心,少和没脑子的宗门来往。 这场轩然大波自然引来了主持方的注意,几位化神尊者来到长老席,其中的佛修站出来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们刻意检查了这些物件,确实为凡物。” 飞云宗长老反驳道:“那为何可以当作灵器使用?” “这……”佛修非器修,也不解,只是道,“但他们确实未违反规则。或许威力并非由这些凡物发出,而是独特的功法?” 太荒谬了,有这种功法万壑宗还能窝在穷乡僻壤里? 直到有一位尊者掏出了平替散夜塔:“我们检查过了,此物却无灵气,为防有猫腻,特意留了一件。”若是其他时刻乱扣东西肯定会闹起来,但谁叫万壑宗有一大兜呢,十分落落大方地答应了,几位化神尊者对他们的印象都挺好。 众人拿过来传阅,确实没有问题。 一股火窝在心头,上不去也下不来,飞云宗长老不服,甩手离场告状去了。 留下的长老们脸上讪讪然,一个二个排队给万壑宗长老道歉。 万壑宗长老从头到尾都处于大脑空白的状态,全靠身体下意识反应道:“无碍,无碍。” 而站在凳子上的秦千凝此时正低头看着投影画面,虽然一次性灵器靠数量优势炸掉了所有的小怪,但剩下的三个魔兽仍让万壑宗感到吃力,实力稍差的几名弟子都受了重伤,幸亏排头的三人组意志力坚定,硬是撑到了最后,解决了所有魔兽,但也只是险胜。 眼看画面一闪,他们被传送出局,秦千凝怕他们受伤严重,心里着急,“咚”地从板凳上跳下来:“他们出来了,我过去看看。” 被围住的带队长老艰难探出脑袋:“行……嗯?” 秦千凝一溜烟地跑了,带队长老从包围圈里挤出来,看着投影石,半晌愣愣对着传讯符道:“出来了……” 通讯符那边还搞不清状况:“作弊的给揪出来了?” 什么跟什么啊,带队长老此时人都是恍惚的,根本没工夫给掌门解释,拿着通讯符就往出口处冲。 我们过关了? 我们过关了!!! 他原地起飞跑过了秦千凝,冲出了喜悦,冲出了热泪,冲出了新的天地,冲出了老夫聊发少年狂,冲到出口,把通讯符一扔,一把搂住张伯修转圈:“太好了!太好了!” 万壑宗过了第二关了,万壑宗也有今天! 大家全部都灵力枯竭了,互相搀扶着,刚走出来还没来得及排队找医修,就被不知道哪儿钻出来的人偷袭了。 大家吓了一大跳:“伯修!你这狂徒放下伯修!” 掉落在地上的通讯符无人理会,里面传来掌门着急的声音:“谁?张伯修怎么了?” 而等万壑宗弟子看清楚飞速旋转的人的脸以后,全愣了,惊呼:“长老?!” 这时,秦千凝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出口处,也没管长老,对他们道:“你们没事吧?” 计绥见到她,有了主心骨,松了一口气:“都无大碍,有几人受了伤,吃下丹药就行,只是伤势恢复需要时间——” 话还没说完,秦千凝突然晃晃悠悠往前倒,赤风连忙把她接住。 秦千凝掏出册子塞给赤风:“这是话术……” 赤风接过册子,上面写着“本州大比规则漏洞大全——张三著”,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怀里的人四肢彻底无力,软成一滩烂泥。 赤风吃力,抱着她跪在了地上,计绥见状赶紧过来。 刚才狂灌的灵酒的后劲儿来了,秦千凝脸红扑扑的,眼神失焦,躺在赤风怀里傻笑道:“嘿嘿,小师妹,我还能吃!我吃我吃我吃!”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51节 此时长老放下张伯修,朝第二个弟子袭去,落地后的张伯修来不及理清长老这是怎么了,转头就看到晕倒在赤风怀里的秦千凝,他连忙过去蹲下:“她怎么了?” 赤风和计绥哪知道答案,只是抓住秦千凝的肩膀拼命摇晃:“你怎么了!你振作点!” 秦千凝本就醉酒,晕上加晕,被晃成了斗鸡眼,在彻底晕过去之前,大喊一声:“嘿嘿,满上!”说完,两眼一翻,睡着了。 一片混乱中,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通讯符终于受不了了,里面传来掌门的大喊:“到底怎么了!谁能告诉我一声!” 张伯修循着掌门的声音看过去,捡起地上的通讯符,双手颤抖,对着通讯符悲痛道:“有人给我们宗门下毒,长老疯了,秦千凝……秦千凝她被毒傻了!” 第38章 等秦千凝酒醒时已是翌日中午,她一睁开眼,四周就凑过来一圈脑袋:“你醒啦!” 灵酒虽然没有宿醉反应,但醉酒醒来还是有点懵圈,秦千凝盯着他们没有说话。 带队长老挤进来确认:“你醒啦!” 这下她清醒了,撑着坐起来,刚要开口,带队长老就把铜镜对着她,镜面里映照着一大堆长老和掌门,齐声对她道:“你——醒——啦!” 人太多,还有点回声。 秦千凝:“……” “掌门好。”她尬笑一声,对着带队长老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本州大比第一关第二关集中在一天举行,第二关结束后,会留给弟子们一日的时间整息,隔一天才举行最终的第三关。 一般这个时候各个宗门弟子都会抓紧练习、安排战术,有点门道的宗门还会四处打听一下第三关的线索,万壑宗头一回进入第三关,没什么经验,手忙脚乱的。 大家先把秦千凝背回住处休息,又被本州大比主持方叫去谈话,他们抓不出错处,但飞云宗非要闹,主持方不得不走了个流程,流程走完后,大家这才想起正事——还没通知掌门呢。 于是带队长老这才把来龙去脉给掌门讲了一下,掌门听得云里雾里,但不管怎么样抓住了关键信息:大家进第三关了。 这下他再也压不住喜意了,传讯给所有的长老们让他们过来集合,又传讯给执事们让他们通知下去,所以等秦千凝在中午醒来的时候,整个万壑宗都知道他们进入第三关了,课也不上了,功也不炼了,翘首以盼他们的最新消息。 属于是村里出了个大学生,全村父老都在等他风光回乡。 秦千凝捂着头,带上痛苦面具:“那你们不去做正事儿,围着我做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顶着个醉酒后的鸡窝头,一睁眼就要面对全宗长老啊。 她相信以万壑宗现在的兴奋状态,不到十分钟,外门弟子都会知道宿醉的秦师姐起床啦! 被她这么一问,大家都有点愣愣的:“做什么正事儿?” 秦千凝瞪眼:“做第三关的准备啊!” 张伯修也很不解:“我们受伤了的都有在好好疗伤。”他说完这句话,顿了顿,反应过来,“你是说正儿八经地备战第三关?” “那不然呢。”秦千凝怀疑自己还没醒酒。 张伯修笑开了:“前两关或凭策略,或凭外力侥幸通关,第三关是真正考验宗门弟子实力的时候,再怎么准备也无济于事。” 这也是所有人的想法,第二关通关后,上至掌门下至参赛弟子都沉浸在雀跃中,根本没有贪心地妄想在第三关捞点名次什么的。本州大比第三关将决胜出五个宗门送入西境大比,他们这样的别说第五,连倒数第二的边儿都摸不上。 实话到是实话,但…… 秦千凝抬头看向计绥,他很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她又看向赤风,赤风也没什么不服气的反应。 什么啊,个个喊着“我辈修士定能逆天改命”,合着全是空喊口号的,就她一个人敢想敢做。 这一屋子有大有小,到了关键时刻,居然需要她这个平替长老出面,掌门这句误打误撞的“平替”还真没错。 敢问谁有她性价比高? 她搓了搓脸,先问:“受伤了的目前情况怎么样?” 明明顶着个鸡窝头,但神态和肢体语言都有一种极强的压迫感,一秒切换到带队做项目时的气场,张伯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立刻端正坐好回答道:“轻伤的都已恢复,重伤的还需要三日才能完全恢复,至于灵力过度损耗的问题,今日调息后都能恢复。” “也就是说明日的大比有一人不能上场?” “是、是这样的。” 她抬头看向游南蓉:“紫队可有人能上?” 游南蓉还在看张伯修笑话中,突然被问到,下意识一抖:“有是有,但……” 秦千凝解释道:“观赛弟子队伍中,各个队伍的弟子都有,但内门大比时,紫队是实力最均衡、配合最默契的一队,大家没意见吧?” 她这话问的是黄队和绿队的队长和成员,大家先是点头,随后摇头,小声道:“你们队是最默契的。” “但我们队目前没参赛的弟子,实力跟不上你们。”尤其是在看过其他宗门的试炼后,秦千凝深刻意识到了万壑宗有多菜。 “还有就是配合的问题,你们炼了五日才能流畅配合,现在时间只剩下半日,新加入的弟子能否顺利融入你们的默契?” 大家不知不觉跟着她的思路走,完全没意识到她这是想要认真面对第三关。 大家沉默着,忽然有人开口道:“若论剩下的人谁能和我们最默契,那一定是给我们制定策略的人了。” 大家恍然,一起直勾勾地看着秦千凝。 秦千凝也没想到大家如此异想天开,居然想让自己上,她扶额:“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才练气五层,还是个柔弱无助的刚入门的器修。” 大家有点不甘心,还想再劝,秦千凝忽然从怀里掏出那本皱巴巴的册子:“这是我写的各宗门战力研究报告,你们记一下。” 大家连忙结果翻开,只见每一页都写了各宗门的作战习惯,实力分布,弱点是谁,怕大家认不出来,旁边旁边还画着一个形状粗糙的小人,比如第一页的体修宗门,画着一个八块腹肌的小人,标记着某块腹肌上有胎记。 大家表情有点复杂,这不是她当时流鼻血偷窥的那个体修吗…… 秦千凝:“有什么问题吗?” 大家:“没有没有没有。” 秦千凝:……古怪。 再往下翻,淘汰的没淘汰的宗门都在上面,有些有名的宗门还顺带附赠各种各样的八卦,没错,从纤纤手书里总结的知识点,反正都在脑子里了,不如写出来,万一能用上呢? 她道:“你们快速记一下吧。” 大家为难地看着她:“再快也得记一两日吧。”当时光是记策略就记了五日,张伯修还编了段顺口溜来记忆。 秦千凝不解:“往脑子里刻就行了啊。”半个时辰都用不到。 没想到换来的是大家的疑惑:“往脑子里刻?” 老金能往脑海里刻是因为他修为不算低,隐有神念,而现在她面前的都是练气期弟子,根本不具备用神识记书的技能。秦千凝更不知道老金刻起来其实也挺费力,才不是什么垃圾废料都往脑子里倒。 见谈话风向不对劲儿,计绥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疯狂地咳嗽提醒秦千凝不要乱讲。 秦千凝接收到他的眼神,打了个哈哈,立刻转移话题问:“主持方的规则变成了什么?” 张伯修也不知道何时成了助手角色,立刻回答道:“入场检查更为严苛了,每个派系只能带属于自己派系的物件,剑修只能带剑,多余的杂物凡物都不可携带,连首饰佩饰都不能带。” 说到这个还有点好笑,那些阔绰宗门哪个不是穿得极其华丽,结果规矩一出,全炸了,他们从小到大就没有穿得那么素净过,一点气场都没了,纷纷去找把事情闹大的飞云宗好一顿吵。 秦千凝点头,不自觉抬手开始摸下巴。 这个动作一出,大家心里一惊,都知道她开始想歹注意了。 不是吧,这也能钻漏洞? 果然,下一刻,她缓缓道:“也就是说,最不占优势的器修如今成了最占优势的派系?” 大家:? 他们呆呆地看着秦千凝,秦千凝解释道:“器修什么材料都有,什么材料都可以炼,所以什么都可以带。”她笑道,“器修不能带成品灵器入场,但一次性灵器并不是成品,且完完全全属于器修派系。” 大家震惊了:“还能这样。”不愧是法外狂徒,太狂了。 “可是我们把一次性灵器都用完了……”游南蓉急道。 所以说,世上没有白做的功。窝在炼器堂号召大家流水线炼器的回报到了,秦千凝转头对早就看呆了的带队长老道:“长老,借一下通讯镜。” 长老忙递过来,秦千凝接过,对面拥挤的人群同样呆呆地看着她——他们还不知道一次性灵器是什么,更不知道秦千凝什么时候成了那个指挥众人安排策略的人。 “掌门,麻烦你通知一下老金……呃,老金全名是什么我不知道,总之就是炼器堂的老金,你说一下大家都知道。”秦千凝丝毫没有吩咐掌门的惶恐,“我离开了这么久,新的一批货肯定做出来了,你让他用最快的传送阵传过来,在明日天亮前传到这里。” 掌门看着镜面里秦千凝的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还未开口,站在宗门大殿边缘的某一执事突然拿起传讯符:“通知炼器堂老金,本州大比需要一、一次性灵器,明日前传送过去。” 对面接听的不知是哪个弟子,应了一声后,传讯符离传来他对另一个传讯符的传话声:“通知炼器堂老金……” 掌门感觉自己毫无用武之地,完全跟不上节奏。他觉得这是带队长老的锅,反正他们也没事干,在明日大比开始前,就负责仔仔细细地把这几日发生了什么讲给大家听吧。 “传送阵很贵,宗门可能需要——”传送阵传送的体积有限,且按体积收费,所以才会这么多人挤灵舟过来。 掌门还未出声,旁边的长老们就接话道:“无碍,这份灵石宗门拿得出来!”几个储物袋的体积,还是能承担的起的。 掌门:“……”真是毫无用武之地。 一切丝滑地安排好后,大家才反应过来。 “你这是想要跟我们一起参赛的意思?”明明她修为低,身体孱弱,但大家就是觉得她一加入,胜利大大拉高,突然就有了希望,有了干劲儿! 秦千凝点头,解释道:“我刚才想了一下,实力中等但配合度差的剑修,和实力很低但可以携带大量一次性灵器的我,后者的胜率要大一点。”她纯粹为了器修这个作弊身份参加,没想过靠个人贡献什么杀伤力,就当他们队伍少了一员但多了一个小型武器库。 大家瞬间激动起来,脸上绽放出笑容:“好耶!” 几个来回的说话时间就敲定了至关重要的参赛人选,明明很离谱,但在场没一个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倒是镜子对面的掌门道:“你进去是否太冒险了?”他不担心秦千凝拖后腿,但担心秦千凝那个菜鸡体质受伤。 秦千凝还未回答,万壑宗小队就齐齐出声道:“我们会保护好她的!” ——这是以前秦千凝给计绥泼脏水带节奏时,大家锻炼出来的下意识反应。 秦千凝感动,但十分礼貌地表示:“有危险我会捏碎玉牌传送出局的。”实力咱不行,跑路第一名。 沧尘在旁边道:“一定要小心,不要冒险,输赢都不重要,安全最重要。”他当初被废就是由于太自傲,遇到危险也不肯后退逃跑。 秦千凝听出了他平静语气下的忧心,她心中一暖,笑道:“您放心吧。” 沧尘点头,看向旁边的长老,那长老立刻把传讯符递到镜子跟前,里面传来郢衡的声音:“师父听说了,你们都太争气了,我浮银峰后继有人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被一道温柔的男声打断,语气透着深深的无奈:“咳,师妹,师父高兴得失态了,不要介意。他的意思是,你们都要注意安全,切莫冲动行事。”他心思细腻地解释道,“我们马上要进秘境了,估计无法及时听到你们获胜的消息,待你们回来后,我们再好好恭贺。” 温恪不愧是浮银峰情商担当,说起话来那叫一个体面舒服。 场面不知不觉转化成了轮流叮嘱或祝贺,应真站在旁边,探头盯着秦千凝,画风突变:“本州大比最后一关将统一投影画面,也就是所有人都能看到你们的言行,你……说话行事注意点。” 作为流浪多年的散修,应真是万壑宗最火眼金睛的,一眼看破秦千凝的本性,他怕她一不小心丢人丢遍整州。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52节 秦千凝想也不想就道:“我你还不放心吗?” 应真:“……” 所有人:“……” 你对自己到底有多大的误解,最不能放心的就是你好吗? 面对秦千凝,应真都有点麻了,他强调道:“你要明白,第三关的试炼场面不仅在场的人能看见,场外的人也会听说,大比结束后,各种版本的记载书册也会出现,各州各境都能看。以书记载,甚至会流传到后世,几十年几百年后的修士也会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所以——” 他猛地停住,因为他发现自己说得越严重,镜中人的表情越兴奋?! 秦千凝摸摸下巴,面上浮现出神秘的微笑:“我懂了。” 应真长老,万壑宗人人惧怕的煞星,如今也会惧怕别人。他语气警惕地道:“……我认真的,你别乱来,听到了吗?” 秦千凝:“听到啦!两只耳朵都听到啦!” 应真:更感觉不妙了。 * 另一边,飞云宗的住处。 冉清将随手抓到的摆件狠狠砸向地面:“凭什么,他们根本就是作弊!” 冉滢冷冷地看着他:“你闹够了没?” 因为他们这一闹,本州大比规矩缩紧,她连发钗都不能带,只能用最普通的发带竖着头发,她从出生以来就没这么素净过! 飞云宗的对头宗门还借此刻意刁难她,连鞋面上的琉璃宝珠都得拆掉,把她气了个够呛。 冉清不懂为什么一向喜欢骂人的姐姐不同自己一起撒火,他咬牙道:“计绥逃家流窜乡野就算了,居然还真让他找到了个安生之处,明明是个破烂小宗门,却在本州大比留到了第三关,凭什么?” 看着自己弟弟如此生气,冉滢反而没那么气了。 她靠在椅子上,幽幽道:“凭他天赋过人?” 冉清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不是吗?你我憎恶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庶子庶女,而是明明血脉相通、出身低贱,却能自己修炼出个名堂的人。” 冉清重重地呼吸了几下,才咽下这股火气,似笑非笑地吼道:“所以呢,就让他一路飞升,踩在我们头上?”他道,“平素里避着人怎么他都行,但一旦他通过了第三关,在本州大比留下姓名,去到了西境大比,我们再想杀他,就没那么好收尾了。” 冉滢盯着他,表情不复平静:“你太高估他们了,怎么可能通过第三关?”嘴上这么说着,但她还是有点慌了,拿出传讯玉牌,“父亲还不知此事,我们应当知会他一声。” 他们在计划对付万壑宗的时候,万壑宗也想到了这点。 秦千凝让大家出去练习作战配合,单独留下了计绥,假意要指点他对敌时的弱点,大家没有起疑心,留给了他们单独的空间。 计绥关上门,转身问:“你想说飞云宗的事?” 秦千凝点头:“前两关都是各宗单独作战,不需要防着外人,但第三关混战,可用的手段就多了起来,大比生死勿论,他们可能会趁这个时候下手。” 计绥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一种极其厌烦的疲态:“生死勿论,对他们也一样。” 秦千凝心里一惊,怕他压不住火气,思路转到杀人那边,连忙道:“我只是说我们要多加注意。” 计绥点头:“我心中自有估量,不会连累到宗门的。” 秦千凝叹了口气,不再劝说。 一日的时光很快过去,翌日天亮时,带队长老去州府传送阵拿取一次性灵器,万壑宗弟子动身前往入场处。 本州大比改了规矩后,入场检查十分严格,各宗门都需要提早几个时辰过去候场。 路上来往的宗门表情都十分不快,嘴上无不抱怨飞云宗事多。 现场气氛紧张又急躁,万壑宗挤在里面,也被这股气氛影响。 手册上记录各宗情况的页面被撕下来,队内一人拿了几张轮流背诵,一边背还一边抬头望旁边的宗门,企图找到人脸对应记忆。 站他们旁边的宗门不仅被他们入场前看书卷到,还要忍受他们求知若渴的眼神注视,一个二个脸皮发紧。 “这个宗门是哪来的?”有人偷偷和排在后面的弟子咬耳朵。 “不知道啊,稍微有点实力的宗门我都记得,完全没有听说过他们。” 这种对话不断在附近的宗门间上演。 最后他们得出了一个非常有理有据的结论——平日里不显山露水,毫无名气,却能在本州大比冲到第三关,一定是个阴险狡诈的宗门,这么多年藏拙只为在本州大比上打大家个措手不及。 不过还是有人质疑这个结论:“真的假的,可他们实力参差不齐,打头那个还穿得疯疯癫癫的,不修边幅,不像是你口中那种老谋深算的宗门弟子。” 此时带队长老终于取到了储物袋,极速御剑飞行回场地,在队伍中找到了万壑宗,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将储物袋塞给秦千凝。 不知道为什么,秦千凝总有种高考前家长焦急送准考证的既视感。 带队长老交给秦千凝储物袋后,终于舒了一口气,转头对疯狂复习笔记的其他弟子道:“都准备好了吧?” 大家看着倒是精神,就是底气不多:“准备好了。” “好,好。”带队长老点头,此地是入场弟子排队的地方,长老们不能过多停留,他掏出传讯镜,对着镜子说,“他们马上入场。” 说完把铜镜对着队伍一晃,让镜内人最后看一眼大家。 秦千凝额角青筋抽了一下,果然,下一刻,镜内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 “各——位——加——油!” 安静的候场处,回荡着他们军训般洪亮的喊声。 万壑宗弟子们深刻感受了什么叫“全村的希望”。 不对比不尴尬,别的宗门来时坐宝马奔驰,入场前云淡风轻,他们宗门来时挤牛车,入场前先是接了一波村里的土特产,又是和父老乡亲们打了最后一通电话,最后在其他宗门震撼的眼神里,带队长老包含热泪,一步三回头离开了,留下他们原地脚趾抠地,承受这份社死。 秦千凝痛定思痛,转头对大家反思道:“原来被迫丢脸是这种感受。” 幸亏很快入场检查就轮到了他们,大家连忙逃窜离开。 飞云宗闹事后,检查规矩改变,设了三层防线,层层检查,势必不落下任何一个细节。 这个安排导致人手不够,主持方便要求五大宗门各出几个修为高深的长老,其中飞云宗作为生事的那个宗门,出的长老最多。 秦千凝面前站的女修就是飞云宗某峰头的长老,喝酒喝得好好的,突然被喊来加班,任谁心里都不好受。 尤其是发现面前受检查的人是万壑宗弟子时,此长老脸更黑了点。 她傲慢地看了秦千凝一眼,连张嘴的力气都不想使,先用神识扫了一眼她全身无灵气波动后,又用眼神示意她抬手,她需要检查凡物。 秦千凝第一次参加大比,不懂检查的规矩,并未理解她的意思,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和她大眼瞪小眼。 负责检查的长老更不耐烦了,皱着眉头,双手平举,意思是让秦千凝跟着做这个动作,抬起手来让她检查。 秦千凝还是没理解到。 明明动动嘴就可以解决的事儿,检查长老存着刻意为难的心思,所以就是不开尊口,只是把手抬得更平,还用力地晃了两下,意思很明显:抬起手!检查! 秦千凝看着她,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检查长老还没来得及放下眉毛,就见到面前穿着奇怪的小女修猛地靠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检查长老:? 秦千凝抱住她,顺便拍了拍她的背:“谢谢鼓励,我会加油的。” 哎,要抱抱不好意思直说,她懂。 检查长老石化在原地,连放下手都忘了。 秦千凝抱完后退回原地,见她还保持这个动作,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以为她没抱够,准备上前再抱一次。 检查长老连忙放下手,惊恐地后退半步,脸闹得通红,指着前方道:“你走!第二道检查去!” 她再也不敢这么傲慢为难别人,有要求不开口说人话了。 这一幕恰好被旁边排队的冉清看见,又气又担忧,转头对自己姐姐道:“怎么回事,曲文尊者怎么和他们如此交好?!她不是一向独来独往,只喜酒,最恨与人交际吗?” 冉滢同样一脸担忧:“看来那个万壑宗果然如入场时各宗所猜测的一样,深藏不露、老谋深算,此次大比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第39章 检查由面到点,一层比一层细致。 负责第二层检查的长老把秦千凝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确认无事后才放她走。 他在心里头嘀咕:还以为曲文尊者故意放水,原来不是有交情,是她太穷酸了,身上什么也没有。 到了第三层,需要检查储物袋了。 虽然不让带与本派无关的东西,但每一次第三关大比大家带的东西都不少,比如带上一储物袋毛笔的符修,还有带上数不尽灵植的丹修,比较过分的丹修还会带好几个炼丹炉,不知道的还以为准备进去靠丹炉砸死魔兽。 检查长老掀起眼皮,看了一下玉简:器修。 这倒是比较少见。 第三关是混战,耗时长,考量的是宗门的综合实力,而不是攻击力,所以第三关各宗门都会稍微变一下成员,多加个法修、丹俢、阵修什么的做辅助,其中丹修医修最为常见,基本没见着器修。 毕竟大家法器都用得顺手了,不需要进场后让器修花大把时间炼制一把新的,器修远不如符修法修用处大,且后者画符施法可比炼器速度快多了,贡献的辅助攻击力多。 所以不是因为这个派系上场,是因为实力? 以前也有掌门亲属或世家贵子占着长老名额观赛,前两关不上场露实力,在大家都以为他们是裙带关系纯粹过来看比赛时,他们又在第三关突然上来打别宗个措手不及,属于杀手锏的程度。 但后来其他宗门都会防着这种情况,在大比前就把各宗实力摸透,能当杀手锏的强实力弟子,根本藏不住。 第三关检查长老看了一下这个宗门的名字,完全没听过,肯定是宗门无人可用了,竟然把器修也推出来了。 这种实力的宗门怎么混到第三关的…… 他走流程道:“储物袋拿出来。” 面前的小女修点头,随即一掀外裳,露出腰间一串储物袋。 好丑好奇葩的收纳方式,检查长老狠狠震惊了一把。 虽然计绥赤风吐槽过秦千凝挂储物袋的方式,但她觉得藏在衣裳里面才有安全感,所以没听劝,依旧串腰上。 她解下来,放在桌上让长老检查。 长老看着这么多储物袋,一时有点拿不准。这个宗门到底是弱是强,你要说它强,一点儿名声没有,你要说它弱,能装这么多储物袋,财力不菲啊。 然后他往里面一探,明白了。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53节 装了一堆形状粗糙的凡物,挺眼熟,飞云宗就是因为这个在闹事。 “这……”他拿出一个检查,没有灵气,也不是成品。 “这是炼器的原材料,我作为器修,拿这个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不过检查长老怕有事,还是特意传讯商量了一番,确认并不违反规则,才让那几个装满一次性灵器的储物袋通过。 不得不说,这招确实漂亮,但一般宗门没法使,因为他们没有这种稀奇古怪的灵器。等到他们探寻到这种灵器的秘密后也为时已晚,那都是下一届本州大比的事了,说不定那时新出的规矩还会禁止这种灵器。 前面几个储物袋装满了这种灵器,检查长老检查到后面都麻了,等到检查到下一个储物袋,发现终于不是这种灵器时,他还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发现这口气松早了:“这都是什么破烂玩意儿?” 秦千凝觉得检查长老有点不礼貌,虽然她装了几兜子破铜烂铁,但那也是她辛辛苦苦在秘境捡垃圾捡来了,在她心里是无价之宝。 “炼器材料。”她淡定地嘴硬道。 检查长老抽出一捆子麻绳:“这也是炼器材料?” 秦千凝坚定点头。这是买日用品的时候店家用来打包的绳子,她没舍得扔。 “好。”检查长老也不跟她拉扯,把麻绳扔回去,拿出一卷毛毯被子出来,“你别说这也是炼器材料。” 秦千凝:…… 她抠抠脸:“嗯,这是我正在研究的新灵器,飞毯。” 带队长老给无语笑了,直接掏出一个小木床:“那这个呢,飞床?” 秦千凝竖起大拇指:“长老,您太机智了,真有炼器天赋啊!” 带队长老:“……” 小小的年纪,是怎么可以做到如此厚脸皮的? 但人家还真没违反规则,哪怕是凡物,咬死了是炼器材料,谁能说什么? 再说了,本来这些凡物也不成威胁,要不是飞云宗非要闹腾,谁还需要来检查这些乱七八糟的。 检查长老看她的垃圾看得眼疼,不是他说,这一口袋的垃圾都没这个储物袋值钱,何苦留着? 最后终于检查完了,他长舒一口气,无力地对秦千凝挥手:“行了,快走吧。” 秦千凝道了声谢,拿起储物袋就往腰上栓,检查长老面皮直抽抽,再也不想看到她。 队伍里所有人都检查完后,站到统一入口处等候传送,这期间,第三关的比赛规则才终于揭露。 沧桑的声音传音到入口处的各个角落:“本州大比第三关,各宗弟子将被统一传送至岸边,需越过万炼海,攀上千仞山,击碎山顶的光石。前五名击碎光石的宗门,将成为本州大比最终获胜者。” 这个声音不断重复,一直到所有宗门都齐聚后才宣布: “本州大比第三关,正式开始。” 眼前光影变化,白光乍现,待刺眼白光消散后,眼前已变了风景。 大家站在岸边,面前是波涛汹涌的黑海,海的中央有一座极陡峭的高山,由于距离太远,这座山看上去像是一把又细又长的石剑,直插在海中。 先渡过水面,再攀上高处。秦千凝终于知道为什么既视感这么强了,这不就是修真版的男生女生向前冲吗? 她还有心情胡思乱想,站在身旁的小伙伴们脸色都很不好。 别说攀岩了,光是越过这黑海都成问题。 御剑横渡黑海,灵气不够用,想要中途落下来歇脚也不行,没有落脚点。 这些都不算最大的麻烦,最大的麻烦是—— 他们看着海面跃出的魔鱼,变了脸色。 “跃这么高,密密麻麻的,哪怕中途有碎木也无法落脚。”计绥道。 张伯修点头:“我方才还想着砍些树造船,但造船费时间不说,在海面上划船,下一刻就会被这些魔鱼生吞了。” 赤风稍微乐观点:“生吞倒不至于,我们可以站在船上斩杀魔鱼,只是这浪这么大,御船也要耗费灵气,若是船翻了,整个宗门都会掉入海中,在水里面对魔鱼,我们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游南蓉纠正道:“不仅是船翻了会落海,魔鱼尖齿锋利,随意便能啃烂木板,我们辛苦造的木船,说不定一放到海面上就会被它们啃烂而沉船。” 他们一人一句,有一种接鼓传花的节奏感,秦千凝刚好站在第五个,跟上节奏道:“说得很好,但是我们身后的树林已经被砍了。” 大家转身一看,这群光膀子体修哼哼哈嘿地对着树一通锤,唰啦啦倒了一大片。 万壑宗想的问题这个宗门也有想到,所以他们决定造一个巨大的木船,底部要极厚,让那些魔鱼很难啃透。 大家表情有点僵硬。 秦千凝以为他们是因为别人抢了附近的树林不开心,安慰道:“没事,我们去和他们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合作。” 谁知大家只是看着她,欲言又止。 秦千凝记人记特征,不记脸,但万壑宗其他人可是狠狠记住了这群体修的脸。而且他们在入场前恶补了秦千凝给的手册,灌输了一大堆八卦知识,正被那股子风花雪月的劲儿影响着,思路不自觉地歪了。 这不是秦千凝偷窥的那一群壮汉吗?她是真想合作还是…… 少女情怀总是诗,大家决定不点破这层纱,留给秦千凝一点体谅和温柔。 他们朝那群人走进,那群人并没有太过防备,因为脑子正常的宗门都不会在一开始就动手打架消耗灵力,让其他宗门捡便宜。 “各位可是要造船?” 为首的那个体修停下来,看向来人:“正是。” “看样子你们是要造很大一只船?但无论船造得多大,船底有多厚,都很难抗住魔兽群的攻击,怕是撑不了多远。” 体修道:“能省点灵力就省点。”体修同样可以靠灵力越海,但那显然不是个明智的决策,若是在越海阶段就将灵力消耗一空,后面攀岩将丧失优势地位。 “实不相瞒,我们也是这样想的,靠船渡海十分节省灵力,但造船实在废时间,所以不如我们两宗联手,一起造船,一起杀魔兽,你看如何?” 对面定着没有说话。 其实他心里是想合作的,但是……这群剑修一直盯着他腹肌看是怎么回事啊?!现在的年轻剑修这么失礼这么变态的吗? 体修展示肌肉是为了展示自身实力,他们一直为自己强壮的□□感到自豪,但此时此刻他的骄傲有点崩塌了,内心有个小人在对他呐喊:穿件衣服吧你! 万壑宗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别人当成了变态,还在互相使眼色:就是他,那个胎记和秦千凝画得一模一样! 秦千凝见对方果然不是那么好说服,不得不拿出诚意:“剑修可以靠剑气攻击跃出水面的魔鱼,十分适合杀敌,但这不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体修领队辛焱努力将注意力集中,无视那些奇怪的目光,但还是默默后退了半步:“你们优势在哪?” 秦千凝挺起胸脯:“我,是个器修。” 想象中震惊四座的场面没有出现。 辛焱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来个自我介绍,等半天没见她继续说,于是问道:“嗯,那你们优势在哪?” 秦千凝:“……”可恶。 她只好老老实实地解释:“我带了很多材料进来,有上好的木料,无坚不摧,可以很好地抵御魔鱼的啃咬。” 这下辛焱确实震惊了,他转身和同门们商量了一下,过来对秦千凝道:“好,我们同你们合作,但你们要保证在合作的途中不背刺我们。” 秦千凝以道心起誓,对面的体修同样跟着起誓。 起誓完,大家才放下防备靠近。 说干就是干,体修们一掌一辟,哐哐打出一叠木板,再快速拼装成型,那叫一个干活利索,旁边的剑修在他们的衬托之下显得又瘦又弱,手忙脚乱,拿着剑四处乱晃,跟个文弱小白脸似的。 张伯修有点绝望,偷偷对计绥道:“完了,这一对比下来,她怕不是更加倾心了。” 拼成型以后,就剩秦千凝的材料了。 秦千凝也不避人,把手往衣裳里一伸,摘下一个储物袋再掏出来,一点儿也不在乎形象。 大家看得额角流汗:姐妹你…… 很快,秦千凝打开储物袋,掏出了两块大木板——这是上次捡的木琴拆下来的,好宗门用来炼器的材料,怎么也不会差。 合作的体修们纷纷惊讶地看着她,觉得她虽然穿着寒酸,但深藏不露。 下一刻,她又拿出一堆圆形木版——这是从好几个琵琶上拆的。 体修们更惊艳了,期待地秦千凝接下来会掏出点什么,表情像大雄看哆啦a梦掏空间袋一样。 但秦千凝和哆啦a梦的差别在于,哆啦a梦口袋里都是宝贝,她口袋里是一堆破铜烂铁。 她不想再一个一个掏了,干脆拿着储物袋抖啊抖。 下一刻,叮铃哐啷掉落一地破烂儿。 有料子虽好但实在残缺的木板,东缺一块,西裂一点;有不知道装什么的木盒,上面镶着的宝石被扣下来了;还有一堆长短不一的木棍…… 在抖袋子的时候,难免带出一点乱七八糟的碎铁铜片啥的,秦千凝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上前把那些零零碎碎掉落的垃圾通通捡回储物袋。 这幅作风带给了体修们很大的震撼:这些破烂有必要回收吗? 这还没完,修真界的多啦b梦(穷b的b)又掏出一张巨大的布。 一块用各种衣服碎片拼接出来的布,很大,很花。 “可以拿来作船帆。”秦千凝道。 秘境里捡的破布都是珍贵的防御衣边角料,清理干净后都是好布,秦千凝把他们缝吧缝吧拼在一起,本来打算做个百家布版本的防御内搭来着,现在有了其他用处。 奇女子啊。 不仅友宗体修们感到了震撼,场外的长老们也被震撼到了。 由于这块儿布上面的布料实在太碎,看不出源头是哪儿来的料头,场外观众们还真没想过这是从秘境里捡的破布,纯粹以为这是秦千凝的审美。 毕竟她穿那件衣服也很花哨,到处都是线,腰间还带俩兜儿,喜欢这种风格混乱的大花布也合理。 顶着大家的审美质疑目光,万壑宗带队长老努力保持面上镇静。秦千凝出手,短短时间内让他们不停地在自豪和尴尬中来回横跳,心情比过山车还起伏,他们年纪大了,有点承受不住。 但观赛弟子们年纪小,十分能承受。 他们捏着传讯符实时讲解:“秦千凝掏出了一堆木料!呃……还有一些零碎的破烂,但她又掏出了一张巨大的布做船帆!呃……她好像就是喜欢丑丑的东西,一张布用了几十种花布拼接。” 传讯符对面的听众们心情一起一伏,还不忘捏着传讯符给下面一层的弟子们传讯:“你们的秦师姐……” 场外掀起了怎样的风波大家一无所知,只一心专注比赛。 友宗毕竟提供了材料,再怎么花哨体修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尽量克制着表情接过。 他们手脚麻利地将木料拼接到木船底部,又伐木成棍,搭建出桅杆,弄上船帆。 一切完成后,秦千凝示意他们往旁边站站。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54节 她闭上眼,用力调动出灵力,将拼接上去的木料炼化拼好。 杂七杂八的木料散发出淡淡的光华,慢慢黏合,所有人站在旁边屏息观看,不敢出声打扰。 不得不说,这一通操作下来大大彰显了器修的实力,万壑宗众人觉得长脸极了。 场外。 众长老围在一起观看投影石投出的画面,所有的宗门都不约而同选择了借助工具渡河的方式,大部分在造船,也有踩着块儿木板就走的,后者自然会消耗更多的灵气,也更危险。 等看到秦千凝他们这边时,有长老点头赞同道:“都说器修无用,但这关其实很需要器修辅助造船。” “是的,这个小女娃看着不起眼,没想到实力如此不错。”都是长辈,点评后辈时鼓励的成分很大,“竟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将木料炼化拼接,完全没有手忙脚乱。” 这句话的尾音刚落下,影像内的秦千凝就睁开了眼。 “好了。”她道 下一刻,她双腿一软,向身侧倒去。 大家连忙去接,站在她身侧的辛焱离得最近,单手轻松搂住,低声道:“灵力耗尽。” 场外夸夸的长老们:“……”不是,这也太脆弱了吧,这就耗尽了。 场内的弟子们倒没有这么想,他们想的是另一些事。 计绥和张伯修脸色沉沉,一幅自家鲜花被牛粪碰到了的表情,上前把秦千凝夺过来:“渡船的时候让她调息恢复,我们负责斩杀魔鱼,道友以为如何?” 众体修忙道:“那是自然的。”万壑宗的付出他们看在眼里,都是厚道好青年,自然不会推脱。 他们二话不说,轻松合力举起木船往岸边脚步轻快地走去,将木船往海面一放,争先恐后地跳上船,回头,对背着秦千凝的计绥道:“来,我拉你一把。” 计绥脸黑了。 他们只是体型修长,不是瘦弱无力! 辛焱丝毫没有察觉剑修暗暗的不爽,派出三名弟子调用灵气推动木船往前行进,他转头看向在地上打坐调息的秦千凝,笑着和张伯修搭话:“不知这位道友姓什么?”人家为团队付出这么多,他们连别人的姓都不知道,实在是不礼貌。 谁知张伯修面皮一绷,浑身警惕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一脸莫名,又转头看向身旁用眼神审视他的那一对女修:“这……” 赤风、游南蓉:“我们不会告诉你的!”他们觉得秦千凝品味有点差,体修五大三粗的,还敢歧视他们剑修力气小,这人哪好了,她们不同意。 难怪修真界都说剑修脾气固执古怪,辛焱算是亲身体会了。 此时木船入海,风过,大浪起伏,忽然间,一只巨大的魔鱼跃出海面,带着腥臭的海水从上方滑过,遮天蔽日,躯干足以压沉整艘木船。 剑修迅速拔剑,寒光四闪,剑气将魔鱼向上推远,体修的拳风随后跟上,隔着远远的距离将魔鱼的躯干打穿,血气飞溅,魔鱼翻腾几圈,重重落入海里。 巨物入水,掀起大浪,明明是各宗门里建的最大的木船了,在这片浩瀚的海域里依旧显得渺小而脆弱,随着这股大浪斜翻飞腾,强烈摇晃。 体修们立刻扎马步,剑修们立刻单膝跪地,用剑抵住地面稳住身形,无论是什么派系,姿势都十分帅气利落。 唯有打坐调息的秦千凝顺着这股倾斜的力道咕噜噜地往一旁滚去。 秦千凝:“……”我真的会谢。 大家这才想起这位柔弱无助的“有功之臣”,手忙脚乱地过来追她,把她牢牢扶好。 此起彼伏的道歉响起,秦千凝摆摆手,累觉不爱。 赤风站出来道:“你们负责对敌,我负责保护她。” 体修们正为疏忽了恩人而黑脸通红……通黑,连忙道:“我们常年练体,更稳,不如让我们护着她,扎马步的同时也能双手打鱼。” 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在万壑宗众人开口前,秦千凝礼貌地表示:“婉拒了哈。” 她从储物袋里掏啊掏,掏出了一捆麻绳,把自己腰一捆,另一头系在船中央的桅杆底部,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做拥有较好的自我管理能力。 体修们见状纷纷赞叹:“器修就是脑子好使。” 叹归叹,手上的动作不停,或用拳或用掌,隔空击退想要扑棱上船的魔鱼。 体修的皮肤就是他们的盔甲,哪怕被魔鱼的利齿擦到也没有留下伤口,他们扒在船边,随着大浪起伏一手送走一只鱼,打得那叫一个不动如山。 相比他们的稳,剑修就显得飘逸了许多,由于用剑姿势的问题,他们挥剑的同时要不断升空跃起,招式灵动,剑光耀眼,一挥剑伤一大片鱼,攻击范围大,但消耗灵气多。 场面虽然混乱,但还能控制住,只要这艘船不散架,他们就能毫发无损地驶向幸福的彼岸。 但这显然是各奢望。 各宗门里,踩木头或木板渡海的宗门最先拜下阵来,先入海时没什么问题,但随着海域的深入,浪花滔天,靠灵气根本无法稳住脚下的工具,他们只好腾空御剑飞行,等遇到下一片冷静的海域时再落下来。 然后就是其他稍小的船只,要么被浪掀翻,要么船底被魔鱼啃烂,一个赛一个狼狈。 只有秦千凝所在的大船尚且□□,有船帆的就是不一样,风越大,我心越浪,都不怎么用灵气助推,压着浪花就是一个原地起飞。 但这种领先也只是暂时的,打坐调息的秦千凝最先感受到船体的崩溃。 越往深驶,魔兽群越多,船底汇集了密密麻麻的鱼不断撞击啃咬,撞得秦千凝屁股发麻。 想要迅速恢复灵气没那么简单,这就是没有丹修的坏处了,秦千凝只大概恢复了一点,就解开麻绳站起来,提醒众人道:“船要散架了。” 船一散架,他们就会和其他宗门一样,需要踩着碎裂木板在海上飞渡,一边破浪,一边斩杀涌上来的魔鱼,而且大概率支撑不久,接下来这片海域很可能需要全程腾空飞行。 剑修可以御剑飞行,体修就需要踩着木板不断在海面上弹跳,更加危险一些。 这个情况下,继续合作还是分道扬镳,这是个问题。 秦千凝考虑得很远。在渡海阶段剑修固然更占优势,但到了攀岩阶段,所有宗门弟子灵气耗尽时,体修的优势就出来了,不仅如此,到时候万壑宗还需要防着飞云宗搞事,很需要队友,拖越多人下水,飞云宗越不敢胡来。 她观察过这个体修宗门,实力不浅,以第二关的表现来看,最起码在前五,很适合抱大腿。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很符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刻板印象,本州大比第三关没有比他们更好骗的宗门了。 万壑宗参赛弟子里除了秦千凝以外全员剑修,只有她不能御剑飞行,更不能学体修一蹦十几米高,所以船一散架,最棘手的就是秦千凝,她需要有人带。 大家一边斩杀鱼群,一边回头看向秦千凝的方位,一转头就见她摸着下巴眼珠滴溜溜转,一看就是准备想点什么歪主意小阴招坑人。 这都不能用“临危不惧”来形容了,这关头还有心情干这种事,也只有她能做得出来了。 她转头对体修们道:“既以道心起誓诚信合作,我们万壑宗必然不会丢下各位不顾,只有携手共进方能走得更远,面对这片海域,剑修更占优势,所以我们宗门将在前方开路,你们在后方辅助。当然,我们撑不住时将御剑腾空飞行,但诸位放心,我们将在上方观察你们的情况,若有危机,必将出手相助,御剑可带一人,只要大家不同时遇险,我们就能轮流相助,一起渡过这片海域。” 可怜的百里门体育生们丝毫不知道将被秦千凝玩弄于股掌之中,被她这么一番大义凛然的慷慨发言感动得够呛,当即起誓道:“道友如此赤诚,本宗定不辜负。我们以道心起誓,接下来的海域和攀岩都将全力相助,不放弃任何一人!” 他们感动得一塌糊涂,这修真界还是好人多啊! 不仅是他们感动,场外观赛的长老们也很感动。 “倒是许久没见过这种诚心合作的场面了,尤其是在第三关相互厮杀的太多,这种情谊便更加显得弥足珍贵。” “是啊,他们宗门虽然小,没什么名声,但有大义。” 入场检查时被秦千凝熊抱过的曲文尊者也感动了:“是我负责这孩子的入场检查的,当时就觉得她是个热情天真善良的小女孩。” 万壑宗带队长老们一脸呆滞:热情?天真?善良的小女孩?这些词是用来形容秦千凝的? 他们这副表情被大家看在眼里,愈发动容。 瞧瞧,面上不显任何情绪,定是对这种珍贵品质习以为常。 第40章 秦千凝还没来得及继续忽悠,就听“吱呀”一声巨响,船体裂开了。 船边的魔兽鱼群撞得更起劲儿了,下一刻,飘摇的小船终于四分五裂。 剑修们在船头,体修们在船中船尾,一裂,正好裂成了前中后三段。 大家勉强稳住身形,前方的剑修扒拉着船体,一时不知该不该回头捞一下他们的小伙伴秦千凝。 体修们正沉浸在同舟共度的感动中,大喝一声:“放着我来!” 他们一把抓住捆住秦千凝腰的麻绳,一拉,稳稳地拽住了她。 秦千凝:“……”怎么想的,这姿势和牵绳遛狗有什么区别。 辛焱对着前面乘风破浪的剑修们道:“你们在前面开路,我们会保护好她的,记得节省灵气!” 虽然这样说很不礼貌,但秦千凝现在确实是个累赘,剑修顾着杀兽开路还要稳住脚下的船体残骸,很难顾得上她。 他们站成一圈,将秦千凝牢牢围住,面对着船体附近汹涌扑上来的鱼群,抬手就是一套虎虎生风的拳法,噗噜噜打飞一串。 秦千凝个头矮,站在中央,眼前正对着面前大兄弟的背肌,她换了个方向,还是背肌…… 心情复杂。 有人在前方大杀四方开路,他们在后方轻松了不少,还有力气和秦千凝聊天:“都说剑修孤傲难相处,你们完全不像那样。” 又是一个大浪,脚下残骸腾飞,秦千凝个头矮还不锻炼,轻飘飘地就跟着起飞,牵着麻绳的体修一个狠拽,她“咚”地又落回来。 秦千凝:“……” 作为万壑宗分队的对外发言官,她回应道:“其他剑修……嗯……我们还是觉得同为修真界青年,应当和睦相处才好。”先来一把意味不明的拉踩暗示,再忽悠一下合作方,“你们也挺好的,若是最后大家都能晋级西境大比,希望到时候赛场还能有机会合作。” “好!”对方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感觉对方太真诚了,心里都暗自下决心等会儿攀岩时一定尽全力帮助他们,争取一起晋级。 下一刻,浪又来了,秦千凝腾空起飞时顺便看了一眼万仞山。还是好远好小,这片海域也太大了,乘船坐了这么久,跟半点没靠近似的。 相比于他们的游刃有余,前方的剑修就比较狼狈了。 既要控制残骸不被撞翻,又要不停挥剑杀敌,还要时不时调用灵气升空躲过扑咬,而且他们地盘也没有体修稳,整个过程都是在飞起跳跃。 秦千凝有点担心,但她明白这还不到上武器库的程度。 “你们还撑得住吗?”她大喊。 前方还没来得及回答,下一刻,一声巨大的爆裂声响起。 摇摇晃晃的船体残骸终于撑不住了,四溅炸开,伴随着飞裂的木板,一只巨型鱼兽破海而出。 如果说之前遇到的都是鱼子鱼孙,这条鱼就是兔崽子们你鱼祖爷爷驾到! 他们居然还没有人家眼珠子大。 残骸破裂后,万壑宗剑修们立刻御剑升空,这一升,手里的剑没了,无法挥剑杀敌。 正发蒙时,他们听到后方秦千凝大喊:“快逃!” 剑修讲究迎难而上永不撤退,但这么大一条魔鱼,他们上前御敌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大家虽然莽,但听秦千凝的话,下意识转身就飞。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55节 体修见状也愣了,当即以手辟船,船体炸裂,他们一人拿一块儿木板准备踮脚,顺着这股炸裂的力道就是一个大起跳。 坐海盗船也没这么惊心动魄的,秦千凝感觉腰间力道一收,下一刻,辛焱单手把她托起,一蹦十几米高。 他俩像极了干将莫邪,秦千凝坐在他手臂上想:她还是太矮了点。 哎,一定是吃太少了。 本以为他们要蹦离魔鱼,秦千凝还期待着看他怎么拿木板踮脚,思索着这受力到底合不合物理学常识,下一刻,抱着她的哥们儿就往魔鱼的方向去了。 他踩在魔鱼躯干上,狠狠一蹬,又是一个大跳跃。 秦千凝被带起的水汽和鱼腥味熏得两眼发昏,知道体修头脑简单,但没想到能这么莽,拿魔鱼当垫脚的。 辛焱这一踩,踩出了脚感,自由落体前,瞅准下一个飞跃出海面的魔鱼,又是一个大踩。 可怜的魔鱼刚刚拱出了个脑袋就被狠踹回了海里,顺着力道咻咻咻往海底沉,脑瓜子都要被震散了。 辛焱:“有意思!” 秦千凝:“师傅你前面把我放剑修剑上谢谢。”她有点承受不来,晕人了。 辛焱:“别跟我客气!” 秦千凝很想说:大哥我没跟你客气谢谢…… 但她太晕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固然可以运用灵气控制跳跃的落脚方向,但一踩一头鱼的姿势对准头的要求很高,连踹好几条鱼后,下一个降落时,辛焱准备用来落脚的那头鱼高高扬起了头,而他正处于飞速下落的阶段,只能眼珠子地看着魔鱼张大了嘴巴。 都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但对魔鱼来说,天上不仅掉了馅饼,还买一赠一掉了倆。 刚适应晕眩的秦千凝一睁眼就看到了越来越近的巨口獠牙。 秦千凝失重下落:“卧槽——” 辛焱脑子不太行,但义气还是够的,一用力,把秦千凝狠狠抛向空中。 秦千凝超重上飞:“我真服啦——” 前有让子弹飞一会儿,今有让秦千凝飞一会儿,她飞到一半,前方游南蓉正好掉头回来接她,只差一点点,她就能撞入游南蓉的怀抱,搭上平稳的剑修号飞车了。 下一刻,缠在腰上的绳子勒住了她,她卡在半空中,陷入了短暂的滞空状态。 秦千凝:“……” 这才发现麻绳另一头被夹在自己胳膊下的辛焱:“……”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秦千凝现在心里骂得很脏,由此可以推出,她应该不会死。 果然,再一次下坠时,御剑而来的计绥接住了她。 紧随其后的赤风抓住麻绳,把马上落入鱼口的辛焱钓了上来。 辛焱紧紧拽着麻绳,没有在意现在被钓在半空的自己有多狼狈,抬头向上空的赤风道谢:“多谢道友出手相助。” 御剑带人十分损耗灵气,更何况体修真的很沉,大家在空中狼狈飞行,时不时交换一下剑上的乘客,没飞多久就已经十分疲惫。 就在他们绝望怎么打逆风局时,眼前出现了一片小岛。 剑修们大喜,一个加速度,飞冲到岛上落下。 张伯修喘着粗气道:“我就说,怎么可能这么大一片海域没有落脚的地方,那不得飞死人吗?” 累成这样,也顾不得姿态了,大家横七竖八地瘫在地上,为终于遇到落脚地感到兴奋。 “虽然越早赶往千仞山赢面越大,但我认为我们应当在此调息,等恢复个一成后再出发。”计绥看着大家道。 “你说得对,这片海这么大,谁知道下一处还有没有落脚点。” “可是其他宗门必然会全力赶往千仞山,我们若是在此耽搁太久,万一被反超了怎么办?” 大家争执不休,赤风见状很不耐烦,低头看向趴在地上的秦千凝:“师姐,你说怎么办?” 在万壑宗里秦千凝一直是主持大局的人,而体修们又有“器修脑子灵光”的滤镜,所以在场唯一能统一众人意见的人只有秦千凝。 大家纷纷看向她,她支撑着跪趴在地上,深吸一口气,看上去是有一大段分析要讲。 大家安静下来,肃着脸,洗耳恭听。 她:“yue——” 大家:“……” 沉默中,所有人转头看向罪魁祸首辛焱。 辛焱很委屈,他也没想到修士的肉身能这么脆弱。 干呕完后,秦千凝终于舒服了,往地下一坐,正要开口分析接下来的行动,就听到赤风道:“龟、龟。” 她惊讶地看向小师妹,没想到修真界也这么潮,用“龟龟”来表感叹。 下一刻,屁股地下结实的大地浮动了一下,秦千凝一个激灵爬起来,看向前方。 原来小师妹不是在骂“龟龟”,是真的有龟。 平静的海面荡起巨大的涟漪,哗啦啦地破水声响起,不远处的水面上浮出一颗魔龟的头。 “还、还行,不算很大,而且数量不多——”张伯修安慰大家道。 下一刻,他们四周唰啦啦地浮出无数颗头。 大家看向乌鸦嘴,用眼神谴责他。 张伯修:“……” 他挣扎道:“体型都不大,不像刚才那支巨型魔鱼,我们可以对付!” 下一刻,他们脚下的地面猛地上浮,刚刚站起来的秦千凝还没站稳,又狠狠地坐了下去。 顺着这晃动的地面看去,最前方赫然出现一颗魔龟的巨型大脑袋。 都说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合着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降落在小岛上,而是冒昧地踩在了人家千年老魔龟的壳上。 辛焱转头对张伯修道:“你还是少说几句吧。” 很开心,感恩这位老铁的乌鸦嘴,现在最受嫌弃的人不是他了。 张伯修刚想张嘴反驳,所有人齐刷刷转头看向他,他一个猛噎,默默地吞下所有的委屈话语。 有位体修大兄弟还是比较乐观的:“这龟看上去沉睡已久,身上积满了泥土青苔,说不定不会有什么动静,我们依旧可以在此歇息呢。” 他这样想,四周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龟孙们可不这样想。 群兽忽然齐齐开口,疯狂地发出刺耳的鸣叫。 大家措手不及,连忙捂住耳朵,不愧是魔兽,叫声居然能让修士灵力波动。 这叫声能撼动修士,也能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脚下的巨龟好像终于醒过神来了一般,抖抖头,抖抖足,下一刻,猛地□□,看上去是要在水中打滚,把它背上冒昧的人类通通抖落入水给龟孙们当午餐。 体修们连忙扎起马步,抠住龟背上能抠住的东西,剑修们则立刻掏剑腾空,警惕地看着四周躁动不安的龟群。 唯有秦千凝毫无防备,咕噜噜地往下面滚去。 秦千凝:“……” 累了,这是第二次了。 幸亏她站位靠左,体修在她不远处站定,她滚蛋时有两人正好用脚把她卡住了,省了大家手忙脚乱过来捞人。 倾斜角度太大,秦千凝怕这群体修的小腿卡不住自己,扑棱着想要抓点什么,抬起手却意识到无处可抓。 但凡站这儿的是个剑修阵修符修她都能抓住人家的袍角,但站这儿的是体修,为了展示黑皮大肌肉,他们只穿了条薄裤。 要么扯人家裤子,要么抓人家肌肉,两相比较下来,她默默地抓住了自己腰间的麻绳,把另一头递给面前的体修兄弟。 体修:“……” “你没事吧?”大家着急地问。 被体修兄弟拽住遛人绳后,秦千凝悲痛地反思。 或许,从一开始便都是错的罢。她觉得体修脑子清澈比较好坑骗,但没想到把自己也坑了。 “以前我没得选,但现在我秦千凝想当个好人。”她掏出储物袋,“是时候上杀手锏了。” 御剑飞来接住他们的万壑宗弟子问:“你是说用灵器攻击群兽?” 有人马上接道:“可攻击了它们,我们仍需耗费大量的灵气才能跨越这片海。” 秦千凝被赤风捞到剑上,这才有力气道:“不,当务之急不是攻击魔兽,而是渡海。” 她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巨大无比的铁片,费力地举着:“快,接一下。” 这是她销赃的成果,把废物再利用发挥到了极致,将那堆破铜烂铁融成一块巨大的弧形铁片,坚硬无比,防御度极高。 立刻有剑修上前,他们身后的体修接过铁片:“你是想要靠此物渡海?这么大一块儿,确实能站不少人,但此物太沉,根本浮不起来。” 秦千凝又掏出了两块巨大弧形铁片:“不,不需要它浮起来。”让众人都接过后才有功夫解释,“我们只是需要这些铁片借力,而且遇到魔兽群还可以做防御。” 大家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但事态不容秦千凝细致讲解策略,只能指挥道:“剑修前飞,选一片魔兽较少的海面下降,大家聚拢在一块,体修负责扒牢铁片并抓住剑修,剑修负责听我指挥投掷平替灵器,灵器入海炸开将掀起滔天巨浪,我们就可以渡海了。” 秦千凝总结道:“划船不用桨,全靠——浪!” 体修们听呆了,剑修们稍微有点理解,但也没功夫细细思索,听从秦千凝的安排往前飞去,找到一片没什么兽露头的海面后立刻往下降。 秦千凝计算好位置角度,喊“停”,剑修们立刻停下,体修们又扒拉铁片又拽住剑修,紧张地都不敢呼吸了。 “扔!”秦千凝高喝一声。 手拿储物袋的剑修纷纷掏出平替灵器,远远地往后扔去。 秦千凝被体修提溜着,全神贯注地盯着在空中做抛物线运动的灵器们,大脑高速运转,飞速计算好下落时间和冲击力方向,卡准时间:“激!” 灵气溢散,一次性灵器瞬间被激活,在落入水面的瞬间一起爆发出巨大的威力。 海面猛地炸开,各种魔龟魔鱼顺着爆炸飞起,黑浪如一道竖墙般耸立,掀起一股滔天巨浪,激活完灵器的剑修们来不及震撼,纷纷收剑扒紧铁片。 下一刻,巨浪产生的冲击力袭来,汹涌的浪花直冲铁片,伴随着呜呜的风声,扒拉着铁片的众修士乘浪而起,原地起飞。 海面被炸得有多厉害,他们就飞得有多远有多高,在空中自由飞翔时,还能看见身下一同起飞的鱼和龟,那叫一个眼花缭乱。 “呜呼~”不知道是哪个体修飞出了激情,在高空中扯着嗓子怪叫。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56节 他们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抛物线,秦千凝顶着狂风努力睁开眼,观察方位计算角度,再一次大喊:“扔!” 他们即将落水的时候,灵器同样落水,再一次炸开了巨大的浪花,小伙伴们又起飞了。 “呜呼~”这一次不只是刚才那个体修,所有的体修都快乐地嚎出声。 大比还能这么玩儿……啊不是,这么比? 真是太爽啦! 不用灵气不用打怪,他们只需要紧紧扒拉着铁片,一路炸,一路飞,管你什么魔鱼魔龟,通通跟着一起自由飞翔,驰骋百米。 “嘭!” “呜呼~” 场内有多躁多吵,场外就有多安静。 此时正到了渡海后期,有的宗门灵气耗尽不堪重负,有的宗门踩着木板与兽厮杀,更极端的宗门则靠出局来换距离,一人带着全队飞,灵气耗尽后立刻出局换下一个上……可谓是各有狼狈,无比心酸沉重。 这种沉重就显得万壑宗那边的画面过于荒谬了点,尤其是有的宗门还在压抑着哭泣呢,他们在哪儿芜湖芜湖地怪叫。 辛焱对秦千凝道:“若是早点想到这个办法就好了,我们可以省很多灵气。” 秦千凝在心里叹气,她其实是准备把杀手锏用到攀岩上的,到时候所有宗门都耗光了灵力,他们的优势就来了。体修负责爬,他们负责往下炸,炸完下面的再把这群体修也炸了…… 体修们丝毫不知道秦千凝的想法,一边飞一边感叹道:“能和你们宗门结盟实在是太好玩儿了,你放心,等会儿就算我们有人出局也定要先护着你们。” 秦千凝没有回应,只是严肃地叮嘱大伙儿道:“把铁片扒牢了,别丢了。” 大家心中感慨,不愧是她。 他们都忙着乐呵,只有她依旧镇定稳重,担心大家太兴奋了没抓牢,一不留意坠入海里。 感动。 修士们正要说不必担忧,就听她补充道:“铁片们都是我的宝贝,我还要拿它们做东西呢。” 所有人:…… 这时,有体修往远方看去,兴奋道:“那里有落脚点!” 大家并没有为这个发现感到兴奋,而是心有余悸,他们可不想再邂逅龟龟了。 秦千凝道:“管他的,炸过去再说。” * 出局了三名弟子后,飞云宗终于找到一个落脚小岛。 一落地,他们便齐齐跪在地上,身心交瘁。 刚刚喘过来气,就有弟子担忧道:“不知荀师兄坠海前有没有捏碎传送玉牌。” 冉滢瞟了他一眼,他立刻闭嘴。 “废物,让他撑到这边来都撑不住。”她低低地骂了一句。 场外有人在观赛,即使声音小,听不见,但冉清还是怕人家察觉她口型和表情的不对劲儿,出声打断道:“我们用全力御剑飞行,应当是第一个到的,可以在此调息恢复一下。” 立刻有弟子附和道:“冉师兄所言极是,此处安静无人,我们正好休息——” 后一个字刚说了一半,远方突然传来剧烈的响动。 “什么东西?!”所有人纷纷站起身,警惕地抽出长剑。 响声消失,海面风平浪静。 就当大家以为是幻听时,那爆裂声再次响起。 大家风声鹤唳,调用全部五感准备对敌。 “有、有什么东西飞过来了!”有人看着前方,目瞪口呆地道。 不仅飞过来了,还飞得极快,带动漫天的魔兽纷飞,气吞山河,嚣张至极。 最重要的是,他们隐隐约约有听到此起彼伏的叫声,很怪,很诡异。 天空一声巨响,不明物体闪亮登场! 飞云宗毛骨悚然,这他娘的是什么魔兽,长老上课没教啊。 近了,越来越近了。 “好像……不是魔兽?” “是人?!” 他们看到对方的时候,对方也看到了他们。 “咦,那岛上好像有人?” “看不清是哪个宗门,我们要和他们对上吗?” 秦千凝道:“还是算了吧,这个小岛挺长的,最后一炸差不多刚好在岛头的位置,我们飞起来落到岛尾,正好避开他们。”还不到厮杀的阶段,不正面对上也省去冲突。 飞云宗也不想起冲突,虽然他们高傲跋扈,但也知道这个阶段厮杀只会让别的宗门捡了便宜。 冉滢道:“不知是哪个宗门竟有如此神奇的飞行法器,他们难不成带了好几个器修进来炼器?” “不管是哪来的,反正对我们有用,我们可以诚心与他们结盟,飞云宗实力靠前,他们应当会愿意的。”冉清振奋道。 大家一合计,觉得这个法子甚好。 于是放下手里的剑,挤出和善的微笑,看向从水面疾驰而来的那团修士。 近了,更近了,几乎就要看清脸了。 飞云宗脸上的笑意更和善更亲切了。 然后—— “嘭!” 岛头的海面猛地炸开,他们眼巴巴等着结盟的修士们从他们头顶飞驰而过,带起一股滔天巨浪,又腥又臭的海水兜头浇下,把他们淋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甚至都来不及升起灵气罩抵挡,全部被海水浇成了落汤鸡。 大雨褪去,他们呆呆地站在原地,脚旁是被带上岸的各种臭鱼烂虾,完全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飞在空中的计绥:“咦,刚才好像把浪炸上岸了。” 秦千凝:“是吗?管他的,总不可能淋到人吧。” 计绥:“你说得对,傻子都知道下雨要躲雨,我们阵仗这么大,他们肯定知道躲的。” 场外观众:“……” 飞云宗长老们:“……”就,心情复杂。 第41章 万壑宗连带百里门的体修们在空中画出完美的抛物线,随着最后一个落地,这场疯狂的飞跃终于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体修们以铁片为盾,斜向下压着,一手夹一个剑修,在地上疯狂滑行,仿佛美国队长投胎修真界。 坠落的力道大,在地上滑出了一条又长又深的土坑,一路铲土推草皮,生动诠释了什么叫人形挖掘机。 秦千凝庆幸自己个子矮,龟缩在铁片下,一点风也没刮到。 体修们就不一样了,他们身高将近两米,一向以此为荣,属于就算人死透了,旁边有人说一句他们一米九九,他们也会立刻还魂大喊我两米的程度。 但这个骄傲到刻到墓碑的身高在此时让他们吃了亏,迎着风就是一口泥,等铁盾终于刹住车时,他们已经沦落成了流浪汉的模样。 剑修们从铁片上跳下来,冷漠一笑,哼,让你们歧视我们剑修的体型,就问哪个派系有剑修帅? 问题不大,体修们保持镇定,默默朝自己丢除尘决。 他们这些小九九秦千凝完全不做理会,她有更要紧的严肃正事儿要办。 她演技拙劣地大喊:“成功落地,此次真是多亏了一次性灵器!”生怕这声音太小,场外观众听不见。 话头先抛出去,就待有人接一句和灵器相关的话,她就能丝滑地介绍“平替牌灵器,修士用了都说好”,但话音落,没一个人理她。 剑修们站在原地和她大眼瞪小眼,不懂她抽的哪门子风。 秦千凝用眼神示意:接话啊!接话! 赤风有点担忧地凑过来:“咋啦这是,泥沙进眼睛了?” 秦千凝:“……”你们这些一根筋的剑修,我服了。 没想到,关键时刻,是比剑修还莽还一根筋的体修们成功救场。 不过他们纯属误打误撞,发问是由于真的好奇:“一次性灵器是何物?” 秦千凝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机位在哪,干脆把一次性灵器举高高,僵硬地念着准备好的宣传词:“此乃平替牌灵器,练气一层也能用,威力大,价钱低,各大店家均有销售,欲购从速!” 围观她打广告的众修士:“……” 场外正在夸他们机敏的长老们:“……” 本州大比观赛席负责记载比赛情况的写手:“……”这……要不要写进书里,总感觉用自己的书在给别人做广告,很不爽诶,这个平替牌是什么来头? 哪怕是大脑简单的体修也看出了她行为的刻意。 他们担心地靠过来,用十分自责地语气查看秦千凝的情况:“不会刚刚磕到头了吧?”他们带着飞的,负全责。 秦千凝:“……” 她收好灵器,恢复正常,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好了,不要胡说八道了,赶紧打坐调息吧。” 大家:……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 吵吵闹闹的队伍总算安静下来,一个二个乖巧坐好运转灵气。 场外观众的耳朵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以往每次大比气氛都很凝重严肃,别说大吼大叫,弟子间就连对话的时候都少,头一会儿见到这么疯玩儿的场面,以一己之力带歪全场注意力。 有些宗门弟子携手共度,尽全力承托队友,出局时场面十分动人,观赛弟子们被感染,那股热泪马上就要盈眶了,结果万壑宗百里门画面那边一阵吱哇乱叫加爆炸打断他们。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57节 出局一个,正要擦泪,他们呜呼乱叫。 受伤一个,正要动容,他们哈哈大笑。 感性的弟子们:“……”麻了。 到了后来,他们心冷似铁,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看什么画面都没力气感动了。 长老们这边还好,混迹修真界几十上百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还能稳住。 为了打破僵硬的气氛,有长老点评道:“都说器修无用,没想到本关大比出力最多、最有用处的就是器修。” 立刻有人接道:“正是如此,看来器修一脉一直以来都在被严重低估。” “器修和其他派系不一样,比起肉身的强壮,更考验修士的聪明睿智,之前只想着器修进场炼器费时费力,却没想到能这样发挥。”有人总结道。 大家纷纷赞扬,在心里暗自思量,下一届是不是得从宗门里带个器修来参赛,可他们宗门器修一派没落,没什么厉害的…… 正想着,曲文尊者突然出声道:“她贡献大是因为她是器修吗?我看各位抓错了重点吧。” 画面上,大家都坐好调息,秦千凝却没立刻坐下,而是费力地把插在地上的铁片通通回收,生怕收迟了谁来抢自己的废铁大宝贝。 大家恍悟。别的不说,一般器修还真不能掏出几大兜子破铜烂铁碎木头…… 这种爱捡破烂儿的性格,还真是头一份儿了。 想要在短时间内恢复灵气实在难,尤其在是没有丹修医修帮忙的情况下。大家稍作休息,感觉好了一点后就睁开眼,决定接着渡海。 “现在离千仞山不远了,我们再加一把劲儿就能达到。现在多耽搁时间,虽能恢复点灵气,但也会被其他宗门反超,前功尽弃。”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赞同道:“千仞山高耸入云,就算灵力稍作恢复到时候也会用尽,不如抓紧时间过去,早点往上爬,争一争前五。” 剩下这段海域风平浪静多了,没有了飞跃腾空的魔鱼,只有海里慢吞吞探头的乌龟,难度大大降低。 体修们手脚利落,快速辟树砍木,造了一个大木筏,大家站上去,他们对着河岸劈出掌风,木筏瞬间漂出十米远。 调息过后就是不一样,天晴了雨停了,体修们又觉得自己行了。 他们从秦千凝那里得到了灵感,坚决不要剑修帮忙,对着浮出海面朝木筏张开巨口的魔龟就是一顿乱辟。 管他大龟小龟,只要想攻击就要挨打。 这个阵仗自然不如丢大量灵器炸海的威力强,但足够掀起小浪,木筏艰难漂浮,乘浪而起,连着各种魔龟一起腾空。 他们打出了手感,专门挑大的稳的魔龟送拳风:“真是神了!只要狠狠攻打这大龟,我们就能瞬间飘很远!” 他们感动地说这是神迹,秦千凝无语地说这是作用力与反作用力。 人类的悲欢果然各不相同。 剑修们也没闲着,前方有龟挡路,他们就用剑挑开,挑出一条康庄大道。 唯有秦千凝很闲,她站在木筏中央,抬头望向天空里各种飞来飞去的小魔龟,心念一动,拍拍身旁挤不进打龟圈的体修哥们儿。 “我想要龟!”她道。 体修抬头看了一眼,不高,他跳起来能捉住,但不能保证捉完了能落回木筏上。 正在犹豫要不要找剑修帮忙的时候,秦千凝把自己腰间麻绳的另一头递给了他。 体修:“……” 没记错的话,才开始用绳子扯她的时候,她满脸怒火,现在竟然已经习惯被遛了。 为了节省大家的灵力,秦千凝想出了很好的办法:“魔龟飞起来的时候,你把我抛起来,我捉到后你就把我扯回来。” 难度不大,体修臂力强劲,扔个人不成问题。 “好!”他当即拍胸脯道。 木筏前方,剑修们一边开道一边担忧:“等会儿攀岩时不知有没有地方歇脚,到时候难道得一口气爬上山顶吗?” “实在不行就用剑插在石峰里,站在剑上也能歇一歇。” 他们忧心忡忡地讨论,直到身后一声开心的吼声传来。 不知道那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体修又在乐什么—— 一回头,傻了。 他们的队友,他们可敬可爱的平替长老,被人一膀子扔上了天。 秦千凝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呼啦啦破空而上,伸长手摸到了大大的龟壳,下一刻,龟壳纳入储物袋,消失不见。 下方的体修用力一拽,她“咻”地又飞回来,体修轻松用膀子一搂,她成功落地。 又给她捡到了,秦千凝心情大好,态度和善多了:“可以可以,配合不错,再多捡点龟壳回去,我又有好多材料可用了。” 那体修也觉得很好玩儿,年仅十七的他丝毫没意识到这动作和抛孙子上天玩儿的老头差不多,兴奋地道:“还来吗?” 秦千凝:“来!” 等剑修们终于从这种剧烈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的长老又一次飞了出去。 摸龟壳,拽绳子,落回来,再一次捡到好垃圾。 秦千凝为获得魔龟材料而乐,体修为极限放人体风筝而乐,其乐融融。 计绥僵硬地转过身,对着目瞪口呆的小伙伴们严肃地道:“她可能真的磕到头了。” 大家伙悲痛:“那群体修负全责。” 抛了两次后,体修正准备抛第三次时,旁边的同门有点忍不住了:“换我来换我来。”一幅争着玩儿玩具的样子。 这个体修不愿意了:“你打你的龟去。” “你怎么不去打?”他拉踩道,“你不会抛,换个角度,斜着飞,她能一下碰到俩龟。” 所以说工作还是要做出创新做出效率,这个体修发言取得了秦千凝的青睐,直接boss直聘:“你来。” 他成功挤掉了自己的师弟,光荣上岗扔人的职位,举着秦千凝就是一个斜飞。 他说得不错,确实能一下抓俩,秦千凝一个飞翔,又捞回俩大龟。 “呜呼~”下面投掷的体修发出兴奋的拐角,“真好玩儿。” 秦千凝一落地,他就急迫地道:“再来再来!” 旁边被他怪叫吸引的体修们急了:“换我们上,你扔一次就够了。” “我能扔更高,保证一下收三个龟!” “那我保证收五个!” 这就是内卷的害处,明明起先的要求仅仅是把秦千凝扔起来抓一只龟就行,现在扔人的体修还得动动脑子想一下扔人的路线,没点抓五个的决心,都不好意思过来扔人。 场面一时变得十分荒谬,明明是惊心动魄紧张无比的本州大比,他们站在木筏上冲浪不说,还排排站轮流等着扔人。 别的宗门要么咬牙死战,要么陷入僵局,一片雾惨云愁众,这边又笑又叫,让本该揪心观赛的弟子长老们频频跑偏走神。 “四个!” “不错,我来试试,看能不能五个。” “不行啊你,才三个,我来我来。” 百里门长老默默抬手遮住脸,他们体修是直爽不是憨,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明明前两关和才入场的时候都很正常,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随着木筏不断前进,曾经远在天边的千仞山越来越近,弟子们终于可以看清它的全貌了。 这是一座极其陡峭的山峰,山壁和海面垂直,上面几乎没有植被,更看不到可以落脚的平台,要么运用灵气飞上去,要么扒拉着凸起的石块慢慢爬。 他们过来得还算轻松,没有耗费太多灵力,但仍旧面临枯竭的局面,别说全力以赴赶过来的宗门了。 木筏飘到山峰脚下时,山壁上方已有修士在不断上爬,速度虽快,但一看就是纯粹靠体力在爬,没有运用灵气。 秦千凝认出了那些弟子的宗服,果然是实力靠前的那几个宗门。 大家通关的过程都挺狼狈的,到达了千仞山后并未互相厮杀,而是默契地选择互不干预,自己爬自己的,毕竟本州大比取前五的宗门为胜者,他们现在离峰顶还远,没有必要浪费精力争名额。 可惜,这种局面即将就要被打破了。 秦千凝扫了一眼人数,再看他们失去了以往的仙风道骨,一个二个爬得吭哧吭哧的狼狈姿态,非常自信地道:“他们舍不得再用灵力了,实力固然强,但现在已经被大大削弱了。” 光论作战实力,万壑宗确实不行,但现在他们还有灵力,且具备一次性灵器这种作弊道具,大家碰上后,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那我们现在开始爬吧。”有人激动道。 秦千凝的笑脸僵住了。 她分析考虑了一大堆,却忘了自己是个从不锻体的脆皮菜鸡,不能再像船上那样,只负责脑力劳动,不付出体力。 “走吧。”辛焱对万壑宗道,“你们先爬,我们在你们下方,若是你们踩滑了或是坚持不住了,我们还能接应一把。” 他说完,万壑宗修士们点点头,一个猛跃,飞到了山壁上,牢牢扒住凸起的石块。 体修们也准备跟着爬,但有人站在木筏前排一动不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大家这才想起,我们队伍里还有一个柔弱的炼器师。 万壑宗修士们扒到山壁上后也想起了这事,一个二个化身林志玲,低头对着下方石化的秦千凝鼓励道:“山壁坑坑洼洼,很好爬的,你可以的,加油!” 体修们觉得他们很不礼貌,这不是小瞧人吗。他们对着上面吼:“炼器师打铁铸剑,臂力不会差的。” 略一脑补,他们甚至觉得秦千凝那小胳膊上全是硕大的肌肉,和他们一样。 秦千凝:“……” 她一点儿也不想爬,颓然地道:“要不你们上吧,我不玩儿了。” 大家并没有纠正“玩”这个字眼,而是十分坚定地拒绝:“不行!绝对不能丢下你!” “可以的。” “不行!”其中体修们声音最大最洪亮,开玩笑,让队伍里脑子最好使的人出局,这场大比的优势瞬间没了,他们只是直爽,不是傻! 他们慨慷激昂,义愤填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来,把秦千凝的麻绳一拽:“你这么矮,轻飘飘的,我一个人可以带俩。” 说着就准备把麻绳另一头栓自己腰上。 其他体修也站不住了,立刻冲过来:“我们也可以。” 他们争抢绳头无果,干脆道:“那我单手爬也行,一只手拽她胳膊。” “就跟谁不能单手爬一样,那我拽她腿。” “我也能,我拽头。”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58节 秦千凝:“……” “好意我心领了。” 她不想被五马分尸咯。 剑修们本来打算耗灵气御剑接力带人,但还没下来,辛焱就已经举起秦千凝跳到了山壁上,单手扒着石块,一套操作可谓是突破极限。 秦千凝生怕他单手支撑不住,只好无力道:“你松手吧,吊着我,我在下面爬。” 于是场面就成了,一排剑修在上方担忧地爬,一个体修带着一个器修在中间爬,一排体修在下方护着。 有绳子吊着,费不了多大的力气,但秦千凝还是爬得十分痛苦。 一成痛苦来源自被迫锻炼攀岩,九成痛苦来源一低头下面一排体修把她盯着,一幅时刻准备众志成城托举她的模样。 秦千凝累了。 再一次下看时,她看见下方有修士御剑飞来,但他们灵力不够用,飞到了一半就被迫停下,扒拉着山壁化身壁虎往上爬。 由于他们一开始靠御剑缩短了距离,所以离他们这里并没有多远。 “下方有人。”体修们也发现了这点。 而且这群人还爬得很快,看上去是很想要追上他们的模样。 “我们在上,他们在下,他们能奈我们何?”体修乐观地想,说出一个有点猥琐的策略,“等他们靠近时,我们可以用脚踹他们,把他们通通踹下去,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上方传来秦千凝的声音:“他们可以用剑戳你们屁股。” 体修们:“……” 好猥琐的办法,为什么他们完全没有想过。 不仅他们没有想过,下方的剑修们也没有想过,他们想的是拽人家脚踝之类的办法,所以在上方体修低头,对他们露出惊恐神色时,他们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为何对方如此忌惮他们。 体修们大叫:“快爬!” 万壑宗剑修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听到这喊声,以为有什么敌袭,咻咻咻地往上飞爬,连带着辛焱也咻咻咻狂爬,于是被拽着的秦千凝也被迫咻咻咻狂爬。 秦千凝:“……” 早知道就不嘴贱了,谁能想到有一天她会沦落到在山壁上阴暗爬行。 而且辛焱爬得太快了,她根本跟不上,基本就是被吊着一路上飞,全靠脚在山壁上飞快狂踩才能不撞上石壁。 她不得不出声道:“停一下,我把他们都解决咯。” 辛焱停止了阴暗爬行,低头看她:“你怎么解决?” 还能怎么解决,当然是靠使损招了。 秦千凝被吊在空中,四肢用力,笨拙地翻过面来。 下方体修们心里明白秦千凝就是他们的金手指,大老板,金主妈妈,连忙拍马屁捧场道:“厉害厉害!” 秦千凝:…… 她从储物袋掏出一次性灵器,低头观测好下方宗门的方位和上行速度,再估算好一次性灵器下落和激动需要的时间,脑海里拉起一个小模型,飞快地得出了结论。 她把灵器往前方轻轻一抛,卡好时间激活灵器。 “嘭!” 下方传来巨响,山壁都晃动了两下。 平替灵器的威力也属于平替级别,仅一个的杀伤力不大,不能伤到修士,但在身后炸开的巨响成功吓到了他们,他们一个激灵,扑簌簌掉下去好几个。 一边掉一边骂:“百里门——无耻——” 体修们看得乐呵极了,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正在全权背锅,抬头道:“吓得好,再吓几个。” 秦千凝无视了他们看乐子的想法:“当务之急是尽早登顶,不是替上面的宗门解决后患。” 她说的对,敌在上不在下,体修们立刻收敛心情,重新出发。 刚才被吓了一遭,下面的修士们也没有跟着他们爬了,而是往一边挪去,换了条赛道,主打一个不敢招惹。 大家又开始了阴暗爬行,这一爬就是一个时辰,万壑宗剑修们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其他宗门弟子的屁股。 “他们在那停住了,看上去是斜上方有凹进去的山洞。” “我们也需要休息一下了,这么爬下去迟早会力竭。” “看来我们需要正面对敌了。” 下方传来声音:“不用正面。” 大家纷纷看向秦千凝,心里已经在为上面那个宗门默哀了。 秦千凝掏出平替灵器,费力地递给下方的体修:“你往他们那边扔,越用力越好。”说完这句话后,她嘱咐大家,“我们往旁边挪挪,免得一会儿被砸到。” 于是大家整体右移,准备好后,拿着灵器的体修见秦千凝点头,便抡圆了膀子,一个用力朝斜上方扔去。 秦千凝紧紧地盯着灵器飞翔的轨迹,卡准时机,再一次激活灵器。 “嘭——”又是一声巨响。 有几个修士被吓得手一滑,往下坠去。 体修们乐得哈哈笑,笑声太突出,太雄浑,跟唱美声一样,特点明晰。 下坠修士捏碎在传送玉牌出局前大骂道:“百里门——无耻——” 他们毫不在意:“就无耻了怎么了!” 秦千凝:…… 天地良心。 她真没想着靠这个来栽赃陷害,怎么这群体修们拿着黑锅就往自己头上扣? 嘚瑟完以后,体修们抬头看见秦千凝表情不对劲,十分迷茫:“怎么这么看着我们?” 秦千凝:“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的合作应该持续下去。” 她犯贱,体修负责背锅,反正他们皮糙肉厚不怕挨打。 第42章 吓掉了一批对手后,大家人逢喜事精神爽,扒拉着石壁飞速地往上爬,可供休息的洞穴就在眼前,前方狂爬的剑修们恨不得一蹬脚就飞进去。 赤风是队里爬得最快的,别看她人美声甜,爬起来的时候那叫一个虎虎生风,四肢抡圆了,看得张伯修眼热。 “赤风小师妹,你怎么四只手脚用起来比两只脚用得还快。”他酸溜溜的。 赤风身子一僵,回过头来给他一个冷飕飕的眼风,张伯修立刻闭嘴。 她憋着一股劲儿,一骑绝尘,率先爬到洞穴下面,刚刚扒着边缘一探头,瞬间僵硬了身子。 里面有人! 她略微探头,探得飞快,只看到了个大概,有九人左右,空气中隐隐有血气,定是有人受了伤。 她不想惊动里面的人,四肢并用往下爬,压低声音对伙伴们道:“里面有人,不知修为如何。” 他们虽然纯靠体力爬山,但还剩有灵力,可以御剑一战,所以并未怯战,倒是下方的体修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咧着大嗓门就开口:“怎么了?” 剑修们纷纷低头,一脸嫌弃:“嘘!” 体修们有点委屈,纷纷看向秦千凝,一幅老板你要给小的们做主的表情。 秦千凝:“……”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是万壑宗的,不是你们百里门的。 剑修们商量出对策,对下方百里门道:“我们先上,探探底,你们随后跟上。” 说完,他们一起爬到山洞边,掏出灵剑,单手上爬,一起跳进了山洞里。 下一刻,山洞就像吐瓜子皮一样,把他们通通吐了出来。 幸好灵力尚在,大家立刻御剑稳住身体,惊疑不定:“阵修!” 难怪他们并没派人守在山洞口,原来是设下了法阵禁止外人进入。 里面的人正在担忧同伴的伤势,见到有人来袭,十分不耐烦,抬头就准备骂,但一抬头,只看到他们飞走的背影:“你们——是谁?” 别人不知道他们忧心同伴伤势,没有及时抬头捕捉到万壑宗剑修们的人影,只觉得他们这话显得十分看不起人。怎么也是进入了第三关的宗门,他们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看来赛前准备时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别说场外观众,就连下方的百里门弟子们也捏了一把汗。 这应该要打起来了! 谁知接受过秦千凝摆烂教育的万壑宗弟子们完全没当回事儿,御剑而下,凑到秦千凝旁边:“他们虽然有人受伤,但修士实力皆在练气巅峰,正面对上我们不是对手。” 若是在平地上,加上百里门的体修们一起应战,他们应当能获胜,但现在人家在山洞里,还有阵修在此,不知道设了什么阵,他们现在往里攻纯粹浪费灵力。 拿得起放得下,大家一合计,还是继续上爬吧。 但秦千凝有话说:“我们就这么走了,有点不甘心。” 百里门体修们纷纷表示赞同:“真男儿就该迎难而上,哪怕全体出局,不争地盘也要争口气!” 话音落,所有剑修们都用一种“你没事儿吧”的眼神看着他们。 体修们一头雾水。 不是吧,你们这届剑修们怎么回事,修真界里性子最倔驴的不就是你们剑修们? 剑修们围到秦千凝身边,交换眼神,果断取下辛焱身上缠着的那端绳索,带着秦千凝浮到山洞斜上方。 秦千凝开始掏储物袋。 体修们在一旁看着,议论纷纷:“莫不是要掏灵器炸开他们的结界?” “可是那也太浪费了,如今我们灵力不多了,应该节省点灵器,万一后面有用呢?” 他们议论着,就见秦千凝从储物囊里掏出一个被泡烂的巨型灵植,对准山洞就扔。 一边扔一边喊:“有眼不识泰山,连飞云宗都不认识,我呸!” 大家伙儿惊呆了。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59节 山洞里面的人也惊呆了。 一个蔫蔫烂烂的灵植砸到结界上,反弹出去后,又一堆垃圾砸进来,纷纷反弹,杀伤力没有侮辱性极强。 “这飞云宗的人素质也太低了吧?”他们震撼不已。 身为上流宗门的亲传弟子们,还真没见过这种骂架场面,跟菜市场似的,一言不合扔你一头臭叶子烂菜根。 他们感到了莫大的羞辱,其中一个脾气躁的弟子恨不得钻出结界,对着外面的人骂一通,勉强被身旁的人按下。 “呵,激将法罢了。”洞内宗门领队的修士轻蔑一笑,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们,“定是用这种下作手段激我们,此刻他们一定做好了伏击,待我们一出去就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敌在暗我在明,我们要耐得住,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觉得外面一定有人等着他们,本来打算过会儿就接着攀岩的,现在呆在山洞不敢轻举妄动,试图耗死外面伏击的人。 他们这么想着,殊不知清理完储物袋内垃圾的秦千凝一挥手,大部队早就拍拍屁股走了。 越靠近山顶,风越大,再加上环山的云雾,场外只能听个大概看个大概,只看到剑修们在山洞外逗留了会儿,往里砸了点东西就走了,纷纷猜测是不是无法对付里面的人。 外面的议论场内完全不知道,当然,就算知道了秦千凝也不在乎。 她由剑修们载着往上飞了一段距离,穿破云层,终于看到了一个正儿八经的歇脚地了。 山峰四周凸出来了一圈窄窄的石台,像武侠小说里主角掉崖必落下的地方,体修们正要欢呼雀跃地爬上去休息时,秦千凝突然做了个往下按的手势。 她感受到了灵气波动。 秦千凝闭上眼感受,她的视野瞬间扩大无数倍,穿过石台,看到了台上交错的人影和灵气光点。 “十九个人。”她悄悄对计绥道。 计绥点头,对剑修们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换个方向爬上去,正好避开这堆人。 体修们虽然不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还是依言朝另一个方向爬去,然后才费劲儿翻上了石台。 一上石台,他们就卸了力,抓紧时间休息。 “不知此处离峰顶还有多久,我们要不要和他们对上?”计绥问。 山峰四周全是浓稠的云雾,什么也看不清,哪怕修士耳聪目明也无法穿过重重云雾看到山顶还有多远。 秦千凝皱着眉头,再一次放出神识,神识可以看到对面石台上的修士,却不能穿破云雾看到上方的情况。 她为防有人看出她的口型,侧过头,对着山壁小声道:“有古怪,看不清。” 此时风正大,她的声音被风声全数吞没,也就站在她身旁的计绥能听见。 现在继续前行固然能争取时间,但也会损失大量队友,秦千凝不想冒险:“我们先调息吧。” 此时场外的带队长老松了口气。 “幸好他们没有贸然上行,否则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很难应对。”两个万壑宗长老交谈道。 旁边观赛的长老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们的理由倒有些瞧不起人了:“连归一寺的弟子都在此地调息,说明连他们都到了极限,其他宗门自是不必说。” 此次本州大比最被看好的宗门之一就是归一寺,佛修多为法修,可杀可守,爬上石台后就在此调息,除了上方情况不明不敢贸然上行以外,还有就是他们现在的结盟宗门里有阵修,可以布置聚灵阵让他们调息。 “布阵不易,还请各位大师们在后续的攀岩中助我们一程。” “自然。” 秦千凝刚才用神识观人的时候只注意了人数,没有仔细扫过脸,若是当时注意,她一定会震惊飞云宗的人怎么来得这么快。 飞云宗作为主持方之一,又有各大世家在背后支持,对于打探本州大比秘境这种事得心应手,即使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也能猜出个关键点,于是在排兵布阵上格外讲究,特意带了符修医修和阵修,即使在攻击力上不是最强,在辅助能力上也能拉满。 在长岛上碰到归一寺法修时,他们便提出合作。 佛修们拼杀意绝不是最强的,但拼灵力很少有人能拼过他们,见飞云宗诚信合作,便应了。 飞云宗也没食言,被带着上了石台后,便让他们宗门的阵修用全力布下聚灵阵,颇有点牺牲一人辅助全部的味道。 对于这种做法,归一寺也不好说什么,有些宗门希望全部弟子都能晋级留下姓名,有些宗门却觉得只要有一个能到达终点,争到个名额就行。 他们在此聚灵调息时,另一侧的万壑宗和百里门也坐下调息了。 石台很窄,百里门体修们五大三粗的,很占地儿,坐了一长溜。 也不知是不是石台的风太喧嚣,大家沉下心来调息时感觉格外艰难。 “这风有问题。”辛焱道。 秦千凝嫌他们旁边太挤,刚在队伍边上找到了空地,听到他这么说以为他是那种学不进去怪天气的人,嘲笑道:“你怎么不说雾也有问题。” 辛焱惊讶道:“你也有这种感觉?” 秦千凝:“……”别人都是大智若愚,他是大愚弱智。 这时,计绥开口了:“不是风和雾的问题,是灵气太过于稀薄。” 咦,难道这也是考验的一关? 秦千凝好奇地闭上眼,打开神识,他们身周果然光点十分稀薄,而且这为数不多的光点都在往一个方向统一漂浮。 将神识画面再扩大一点,秦千凝知道为什么灵气这么稀薄了。 对面石台上不知道在搞什么,灵气跟碰到旋涡了一样的被吸收过去,围着那十几个修士成圈环绕,那里面灵气之浓厚,仿佛回到了当初进入过的小秘境。 灵气稀薄就稀薄吧,万壑宗和百里门这边也没往聚灵阵想,只是扒拉着稀疏的灵气进行吸收。 秦千凝也闭上眼,摆好姿势,看上去像乖乖跟着大家一起调息一般。 聚灵阵起,站在阵眼的修士面色惨白,以一己之力辅助全部的修士。 灵气聚过来以后,在场的修士便用力吸纳属于自己灵根的那些灵气。在秦千凝的神识画面里看过去,就是他们坐在地上,身周形成一圈单一的光圈,并不断吸纳同色的灵气进入这个圈子。 这一圈灵气极其纯粹,是由修士不断运转心法,调息炼化而形成的。 秦千凝没有学习过具体的神识知识,不知道其中原理,但她明白这是好东西。 勘破心病依靠心境进阶的那一次不算,上一次猛地进阶是在灵气极其纯粹的秘境,纯粹的灵气看上去跟光束一般,铺天盖地地向她体内钻。她这种不纯净的灵根之所以吸收灵气特别费劲儿,就是因为她需要极高纯度的灵气才能吸收。 现在看到了法修们高效率提纯灵气,她大喜,就跟耗子进了米缸一样,进货啦! 她五灵根,不挑,啥都要,随便选中一个幸运儿偷灵气,就偷灵气光圈最外层的那一圈,慢慢地剥离,牵走,绕过山壁引过来,引入自己的身体里。 果然,这条灵气咻地钻进了自己体内。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再一次伸出罪恶的偷灵手时,秦千凝一口气揪出了五条颜色不一的灵气条,一口气往自己这边薅。 有了聚灵阵的加持,吸纳灵气的效率大大提高。 但有几个修士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是更好吸收了,但没想象中的那么好吸收。 但吸纳灵气时切勿三心二意,他们并没有立刻睁开眼,而是耐下心来,更用力地运转心法,希望加大灵气吸收速度。 秦千凝回来准备偷第二次,发现他们身周的光圈变宽了不少,于是又逮着他们薅。 不是错觉,确实吸纳灵气的效果不如意。 这几个修士皱起眉头,以为自己心境出了问题,一时有点冷汗直冒。 他们:猛地吸纳灵气。 秦千凝:偷了! 他们:我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吸纳! 秦千凝:又偷了! 风喧嚣,云飘扬,秦千凝有种梦回现代支付宝偷能量的时光,快乐,无需多言。 那几个被薅的修士终于受不了了,睁开眼,看向飞云宗派出来布聚灵阵的修士:“这位道友,为何我感觉灵气吸纳有些凝滞?” 他话音落,旁边有师弟开口:“我也是。” “我也是。” 既然有好几个人这么说,那自然是有问题了。 冉清也在里面调息,闻言睁眼看向布阵的同门,以己度人,他觉得是这位师兄藏了一手,他不好戳破,而是对着这几个佛修道:“是否有什么误会?李师兄是我们宗门符合参赛条件里最厉害的阵修,布置个聚灵阵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几个佛修有点心惊,莫不是他们心法出了问题。 此时周围其他的佛修也睁开眼,犹豫道:“我们吸纳得很顺利。” 完了,他们有点慌了。 而秦千凝这边吸纳灵气吸纳得那叫一个顺畅,正准备给咱父老乡亲也偷点别宗亲手生产的好灵气时,她的神识画面里突然捕捉到动静。 “有人来了!”她猛地睁开眼。 姗姗来迟的正是在山洞里布下结界的那个宗门,他们以为外面有人埋伏,迟迟不敢动作,等了一会儿,直到准备完全后,才敢冲出去和外面的人一战,结果冲出去别说人了,人影都没有。 “好狡猾的飞云宗。”他们低声骂道。 若是扔符篆炸结界,或是用剑辟结界后消失,他们都觉得对方是尝试未果后不愿耽搁时间而离开,但若是扔些垃圾进来挑衅,那必然是激将法,肯定在外埋伏。 没想到对方跟他们玩了个计中计,让他们在里面轻易不敢冒头。 他们爬上来的路线正好在石台上的两堆人之间,只要一露面就能看到两方势力,然后就会掀起混战。 秦千凝自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她压低声音:“我们往旁边去一点。悄悄的前走,打枪的不要!” 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听从她的指挥,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往后走。 于是山洞里的那个宗门爬上来时,只看到在聚灵阵里调息的飞云宗和归一寺。 都看到了对方,自然免不了混战。 飞云宗和归一寺占了人多的优势,压着对方打,但对方也不是吃素的,抬手结印,眨眼就破坏了他们的聚灵阵。 聚灵阵不是闹着玩儿的,想开就开想关就关,阵法一被破坏,里面正在调息的修士瞬间遭到了反噬,喷出了一口污血。 法修对上法修,在这种狭小的平台上杀伤力比剑修们还要大,一打起来,石台剧烈晃动,不断往下掉石头。 “我们怎么办?”体修们扒拉着石壁,勉强稳住身形。 秦千凝道:“苟!” 石台是好地方,他们可不想轻易离开,只能远离战场。 那边一边打一边退,他们就跟着对方的节奏往前走一点,保证永远站在直径的另一端,被山挡的严严实实的。 别人在那边惊心动魄地对战,他们在这边躲猫猫。 但人算不如天算,法修阵修合在一起打架不讲究基本法,只听一阵轰鸣,山摇地晃,石台支撑不住了,扑簌簌往下掉石块,下一刻,彻底裂开。 大家赶忙扒住山壁,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刻,一阵巨大的灵气波动自前方爆裂而来,带起一股无法抵抗的狂风,在队伍两边的修士都被刮到,连带体内的灵气乱溢,没忍住,喷出一口血来。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60节 “不好,我体内灵气全空了。”有人惊道。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边的战况十分惨烈,以聚灵阵为基础,破坏出了一个噬灵阵,大家扒着山壁,疯了一样往旁边窜,想要躲过阵法的攻击。 一爬过来,就撞见了万壑宗和百里门。 有点小尴尬了。 大家面面相觑。 打得各有损伤,石台也被破坏了,现在还有两个宗门在他们上方拼命上爬,大家都明白如今当务之急就是抢在所有人面前登顶,管他上面有多危险,冲了再说。 于是上面两个宗门狂赶,后面三个宗门狂追。 秦千凝腰间的麻绳被人拽着,她都不用动,直接被吊着狂飞,干脆掏出储物袋,将里面最后剩的灵器全部拿出来,浇水一样的往下扔。 幸亏刚才从和尚们那里补充了点灵气,能够一起激活这么多灵器。 山洞里的那队修士下意识以为上面要丢垃圾了,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飞云宗那群没素质的家伙,于是用仅剩的灵气支起灵气罩。 果然,对方扔的不是垃圾,是灵器。 密密麻麻的灵器在身旁炸开,有准备的毫发无损,没准备的纷纷受伤,伤的严重的修士不得已捏碎了传送玉牌出局。 飞云宗那边被干掉好几名弟子,气得冉清对着上面大喊:“你们无耻!” 他不能接受万壑宗在他们前面,若他们胜了,成功晋级西境大比,冉家姐弟再想对付计绥就难了,这简直是将他的脸面踩到了地上。 于是他用激将法对着上方大喊:“你们敢不敢停下来,堂堂正正地来比一场!” 上面还没说话,旁边的宗门先说话了:“又是激将法,最无耻的就是你们飞云宗!” 冉清:“你谁?我跟你很熟?” 秦千凝不像冉清那么狼狈,开嘲讽的声音特别大:“我看你是在秘境里被打脸没被打够,还想要,你不会是爽到了吧?” 虽然正是对战的惊心动魄时间,但山洞里那队宗门和归一寺的和尚们都把目光投向了冉清,一幅吃瓜的表情。 冉清急得脸通红。 他在秘境里没见过秦千凝,也不会想到她就是那个扇他巴掌的大章鱼,只以为是计绥大嘴巴,到处给别人讲他的糗事。 他气急了,人反而冷静了不少。 他笑道:“好啊,你想打我,也得停下来打吧。你在上,我在下,怎么也不能正面交锋。” 大家又抬头,望向上方的女修,猜测她说不定会被说动。 却没想到对方对着下面道:“我看你真的疯了,我为什么要跟你正面交锋?你也知道我在上,你在下,对付你轻而易举,我劝你停下来别爬了。” 冉清真的是被气疯了,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是吗,你的灵器不多了吧,想要全拿来对付我?”竟然有种洋洋得意的自豪感,仿佛钓出了对方的大招。 上方沉默了一下,就在冉清以为自己戳中对方的心思时,上面传来无语的声音:“对付你要什么灵气,我朝下面吐口水就行。” 攻击力为零,杀伤力拉满。 天不怕地不怕的修士们竟然不约而同地往旁边爬去,远离冉清。 哪怕灵气罩可以隔绝一切,他们也不想受这种侮辱。 冉清:“……” 上面看戏的万壑宗和百里门都乐了,忍不住爆发出快活的笑声,笑声太有感染力,连带着山洞里的那个宗门也一起笑了起来,旁边归一寺的和尚们本来想笑,勉强压住嘴角,道了句“阿弥陀佛”。 嘲讽的杀伤力是致命的,冉清受不住了,爆发大喊:“秦平替!今日之辱,来日必报!” 哈哈大笑的万壑宗剑修们:“……” 秦千凝:“……” 听到上方的笑声戛然而止,冉清觉得自己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他们一定是被自己震慑到了,没错,他有人脉有资源,入场前特意打听了万壑宗此关参赛弟子的讯息,此人姓秦,玉简上记了平替二字,必然是名。 他对着上方狠狠道:“秦平替,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此仇不报誓不忘记!” 秦千凝:“……” 那你可真记错人了…… 第43章 大家嘴上没饶人,手脚没停下,拼了命地往上蹿。 穿过一层又一层云雾后,众修士已经失去了对高度的感知,手脚发麻,全部机械地上爬。 终于,在又一层穿破云雾时,最上面的万壑宗剑修们大喊:“有树!” 光秃秃的山壁上斜长出一颗极粗极长的树,树干可供一个班的小学生在上面做广播体操,画面极其不和谐,但对爬到麻木的修士们来说却是一幅艺术品。 大家都不想爬了,宁愿酣畅淋漓地对战一场。 所以剑修们首先翻身跃上树干,一上去,尬了,树梢处站着一队剑修正伸长了脖子往下看。 见有人上来,他们并未警惕,而是极其不满地道:“你们在下面做什么?” 他们显然对自宗的实力很自信,一点儿也不怕突然爬上来的宗门与他们对战。 万壑宗剑修们连忙摆摆手:“我们什么也没做,是那群法修阵修在斗法。” 树梢处的剑修们变了脸色:“难怪我感受到强烈的灵气波动,他们干了什么?” 万壑宗剑修们往前站了一点,给马上上来的体修们挪挪位置:“等他们上来时你们可以问问他们。” 现在这个情况,大家只想好好歇口气,所以并没有显示出太大的恶意。 百里门的体修们很快翻上来,辛焱落在了最后,负责把秦千凝牵上来。 树梢处的剑修不认识万壑宗,但认识这群黑皮体修,警惕地摸着剑鞘:“百里门。” 体修们态度很和善:“你们上来的时候,上面可还有人?” “无人。” “那正好,反正取前五为胜者,我们无意与你们对战消耗灵力,你们可取第一,我们紧随其后,你看如何?” 对方有些忌惮百里门,但对这个提议十分意动,为首的那个问:“你们下方有几队人?” “三队。”体修们回答道。 此刻秦千凝终于被扯了上来,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深吸一口气接过话头:“下方三队里有两队结成盟友,而我们这里也是两队宗门结成了盟友,贵宗想要夺冠就需战胜四队结盟过的宗门,不如和我们合作,你们第一,我们第二第三,剩下的让他们去争如何?”这个宗门她印象可太深了,实力属于绝对碾压的地位。 对面变了脸色。 那群大脑简单的体修们何时如此聪慧,懂得谈判了? 更可怕的是—— “他们百里门何时修了合欢宗的功法,开口竟是女声,不男不女,实在邪门!” 树梢处的剑修们低声议论道。 大雾浓稠,体修们排排站,站成了一堵结实的肉墙,把秦千凝挡得严严实实的。 剑修们看不清谁在说话,只看到了这群黑皮大汉发出了柔弱的女声,鸡皮疙瘩掉一地,怪渗人的,好阴毒的变声功法。 他们商议一番,对着那边喊:“我们怎么能信你们?” 那女声又从这群体修那里冒了出来:“我们皆会以道心起誓。” 很好的提议,很心动,但…… “你们要保证结盟后正常一点,不要用邪功说话。”这是铁直剑修们最后的倔强。 对面一头雾水,辛焱见秦千凝无事后直起身子,拍拍前方站成肉墙的体修们,从中走出来:“你说谁用邪功?” 对面剑修们恍悟,原来是他发出的女声。 这种小弟们让道,缓缓露出身后首领的场面大家都熟。 “辛焱?”对面的剑修在白雾中认出了对面人的脸庞,他们发出正道的叹息,“居然是你。” 辛焱一脸莫名:“神经!”剑修们一个二个都是大怪人。 还是器修好,体修们的好伙伴。 秦千凝终于喘过气了。本州大比过后,她的腰都得勒细一圈。 她扒拉着辛焱,意思是让让道。 “你们误会了,刚才是我在说话。”队友不是剑修就是体修,她一个人承担了全部的脑力工作,她容易么? 辛焱让开了,但奈何她太矮,体修前面还站着剑修,树梢那边的剑修愣是没看着人。 “到底谁在说话?”他们崩溃道。 都修真了,男女没什么差异,女剑修个头也很高,比如游南蓉和赤风都是大长腿,但秦千凝从小缺营养还坚决不锻炼,个头矮了一截,完全被挡住了。 体修们终于意识到对面从头到尾就没见着秦千凝的人,人的习惯是可怕的,他们转身,习惯性地把她高高地举了起来。 于是对面的剑修们就看见人群中被托举起来一个女修,托腰的托腰,托脚踝的托脚踝,恨不得把她举到三米高,气势堪比女皇登基。 对面的剑修:“……”你们体修真的该补补脑子。 秦千凝没有力气挣扎,只是摆摆手,体修们立刻狗腿地把她放下。 但他们觉得放下了对面剑修又看不见人了,于是便把秦千凝放到了肩膀上。 于是秦千凝坐在两米高大汉的肩头,四周围绕着没觉得哪里不对的剑修体修们,仿佛是要债的大姐大,周围站着一圈名为丧彪和大傻的打手们。 “你们觉得刚才的提议如何?”她道,说完后,感觉自己更像大姐大了。 对面觉得很好,但是总感觉气势上输了一层。 他们表面云淡风轻,实则默默变换了队形,站成弓箭状试图增加气场:“好,你们先起誓。” 秦千凝举手起誓,对面随后跟着起誓。 谈判的时间很短,但足够下面的三队人爬上来了,万壑宗和百里门迅速往前让,站在树干中部,警惕地看着后面爬上来的三个宗门。 这三个宗门本来打得死去活来,但上来以后一看在场多出一个宗门,立刻化干戈为玉帛,站在了一起。 飞云宗是剑修宗门,与树梢那头的剑修宗门沧海宗曾并称第一剑宗,故有交情在。尤其冉元洲这些年声名鹊起,常与那个宗门的长老们切磋,他们第一时间也想到了与之结盟。 冉滢开口:“对面可是索桓师兄?”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61节 “正是。”对面为首的剑修答道。 索桓虽与冉滢不熟,但大概知道她是冉元洲的女儿。 冉滢姿态拿捏得当:“离登顶只剩最后一段距离,在此打斗实在不明智。飞云宗已与归一寺结盟,不想与索桓师兄对上,不如我们三个宗门一起对付万壑宗与百里门,再各凭本事登顶,你意如何?” 对面还没开口,站在中间的秦千凝先截胡:“不好意思,我们已经与他们结盟了,而且我们说好了让他们拿第一。”你们的offer给的太抠搜了。 飞云宗和归一寺都沉默了。 冉清一而再再而三被气,爆发了:“你们真无耻,一路走到最后全靠仰人鼻息,没有结盟你们还能到这个地步吗?本州大比比的是实力,送往西境大比的获胜宗门更是代表着本州脸面,你们这样蝇营狗苟投机取巧,简直是为本州丢脸!” 他当然不怕场外听到这番话,反正他说的是事实,万壑宗往年无名无姓,今年若是侥幸得胜,那几大宗门真的敢把他们送去西境大比吗? 场外陷入了沉默。 万壑宗这种异军突起,无疑是把落后宗门的脸面踩在脚下。但真论实力的话,他们其实并不算差。 只是比起其他宗门靠实力一路莽过去,他们宗门选择了更加省时省力的做法。 “本州多为剑修宗门,一心向剑,多有固执,少了灵活,他们这样的倒是补长了短板。” “哼,我不这么认为,树梢上其他五个宗门,论单独作战能力,他们比得过哪一个?如今靠结盟却能保住前三的名额,实在可笑。” “真人此言差矣,只要通过前两关,就意味着宗门实力过关。第三关考验的是默契配合,是综合实力,若再单独拎出宗门杀敌能力说话,那何必设置第三关,直接仿照前两关不就行了?” 长老们心思各异,有为本州着想的,有为自宗谋利益的,各位阵营,互不相让。 “就是,照你这么说,那西境大比和五境大比也别费尽心思找秘境了,直接布下空间丢魔兽进去,谁杀的多谁胜呗?”有人阴阳怪气道,“大比是为了挑选新一代的正道英才,不是你们宗门选徒弟闹着玩儿。” “哎,我看大家这么贬低万壑宗,不就是他们宗落魄没名,但好苗子终究是好苗子,我是看不下去。”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叹气道,“哪怕是修真了也离不开这些凡俗之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们五蕴宗惜才,若是此次大比结束他们有意,我们可以与万壑宗结为友宗。” 五蕴宗每次大比不是差点运气就是差点实力,总挤不进前五,每次都在第七第八徘徊,掌门长老们愁白了头,这次这个小宗门如果能拿到名额,那他们吞并一把,得名额,对方得靠山,皆有所获,两全其美。 在场的都是老人精,谁听不出他的心思。 那些前五无望的宗门纷纷意动,对啊,把万壑宗吞并了就是了,乡野小派人少,吞过来都不占地,反正他们宗门也缺外门弟子。 “万壑宗主剑修,我们宗门也是,我觉得他们更适合我们宗门。” “你们宗门最是捧高踩低,我看去了准被你们宗门弟子欺辱,不如并入我们宗,我们宗都是音修,和气无争。” 这一来二去,矛盾升级,为了利益陷入口舌之争,难免上头。 他们完全忘了在场还有万壑宗的长老们,争起来的架势仿佛谁赢了这场骂战谁就能吞并万壑宗。 仙风道骨不复存在,互相揭老底,连修仙前的诨名都叫出来了。 “别以为你改成玉扈真人就不知道你张德发的本性,最爱争名夺利的就是你!” “你放屁!你李大春几百年前只是个外门弟子,那会儿最爱在外门倒卖灵丹,赚了多少灵石你以为我不知道?” 怎么回事……怎么大家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明明正经严肃的本州大比,逐渐变成了看热闹、比口舌,风气越来越歪。 “笔者认为,一切始末缘由皆要从万壑宗那疯癫小女修说起,曾经只见血不见泪的大比风气跑歪,都是万壑宗带歪的,万壑宗带歪了百里门,百里门又带歪了飞云宗,飞云宗又……”本州大比记录写手们唰唰地写着。 后来秦千凝看到了这些评语,直呼冤枉,愤而起笔写了一封澄清信,联系书铺店家一层层送上去,找到源头作者。 “我秦千凝一个小小练气期弟子,竟能搅弄风云带歪本州大比风气?我觉得你们这是针对我,春秋笔法,子虚乌有……” 但她用的纸墨太差劲,问号被墨浸晕了,后半截又被湿气粘住,揭不开。 于是本州大比后续记录册上赫然出现一篇跟进:《噫吁嚱,此子狂乎!本州大比万壑宗秦千凝自豪来信:我秦千凝一个小小练气期弟子,竟能搅弄风云带歪本州大比风气!》 当然,此时的秦千凝还并不知道她后的维权之路苦矣,只是专注当下的局面。 山洞里的那队修士出自青光宗,是主持方之一,关系一直和飞云宗不咸不淡,此次见识了他们的低素质后,心里多多少少有点膈应。 但他们也明白膈应归膈应,想要赢得大比还是得放下干戈。 如今对面三宗成一队,他们是不是也要结盟? 青光宗看着飞云宗,飞云宗却很有姿态:“合作可以,但我们要第一。”他们和归一寺合作前就讲好了条件,现在处于劣势的是青光宗,他们自然不想相让。 青光宗虽然看不惯他们那高傲样,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捏着鼻子道:“好,既是合作,就请遵守诺言,不要背叛盟宗。” 冉滢微微一笑,尽显世家风范:“那是自然,我们定不会学某些乡野小门派的做法。” 她一开口,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但万壑宗已经习惯了,他们坦荡承认出身,没什么好以此为耻的。 秦千凝探出个脑袋:“这大宗门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说话一套套的,俺们都学不来这套,只知道结了盟就要对俺们盟友好,你说是吧绥子?” 计绥:“……” 大家:“……” 真不知道她这口音是闹哪样,但别说,莫名的质朴,有种面朝土地背朝天的敦厚,仿佛一点子心眼都没有,只有被别人欺骗的份儿。 这种质朴就把飞云宗衬得特别端着,感觉他们背地里全是尔虞我诈机关算尽。 青光宗愣了愣,犹豫了一下:“要不我们还是以道心起誓吧。” 飞云宗:“……” 他们气了个倒仰,转头把归一寺拉下水:“好,你们信不过我们,但你信不过归一寺的大师们?出家人不打诳语,他们说谎是违背修行的!” 他们自然不想以道心起誓,毕竟没打算诚心结盟。 归一寺和尚们被迫卷入争端,叹了口气:“阿弥陀佛。” 秦千凝摇头开口:“我咋就听不懂呢?那些大师们不撒谎又不代表他们不撒谎,这城里人怎么这么复杂,红丫,你听得懂吗?” 刚才还在笑计绥得了个土名的赤风:“……” 她硬着头皮道:“听不懂。” 旁边体修们看乐了,呲着个大牙笑,秦千凝目光扫过来,他们心中一紧,可不敢想自己能有什么土名,一秒变严肃。 这时,青光宗那边有个站在后面的法修撑不住了,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青光宗修士连忙回头扶他,没再继续和飞云宗争辩。 “师弟,你——”他们扶着那人,却见那人面色惨白,一看就是坚持不久了。 “让我出局吧,刚才在山洞里为我耽搁了那么久,若现下又要拖你们后腿,我心中难安。”他一开口,嘴角就往外溢血。 青光宗也明白现在不是煽情不舍的时候,当机立断:“我们会替你登顶的。” 说完就捏碎了师弟怀中的传送玉牌。 也幸亏在场两方相对,局势僵持,若是一上来就打起来了,他们还顾不上把自己的师弟传送出去。 青光宗刚松了口气,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息,两息,三息…… 面色惨白的师弟在自己怀里躺着,迟迟没有被传送出去。 归一寺佛修最先发现端倪,惊愕不已:“传送玉牌失效……” 这下不止受重伤的人脸惨白,所有人的面色都白了。 “噬灵阵!”青光宗的修士反应过来,“定是打斗时灵气波动让传送玉牌失效了。” 树梢这头的沧海宗也呆了,半晌爆发出怒吼:“你们疯了吗,为何要毁传送玉牌?” 他们站在这上面也感受到了波动,谁知道身上的玉牌有没有被毁,现在也不能随随便便捏一个试试。 “不是我们,是、是飞云宗!”青光宗的修士指着飞云宗的阵修大骂,“还有归一寺的这群佛修!” “施主怎可胡乱攀扯?我们确实与你们斗法,可我们都无意破坏聚灵阵啊。” 那边三个宗门瞬间乱成了一团,互相攀咬。 按理说这正是过去下黑手的好时机,但……大家只是来比赛的,不是来送死的,万一一个不注意被推落下这树梢,下落途中灵气耗尽,那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场外。 众长老惊讶起身,尤其是青光宗的长老,几乎快要克制不住怒意了。 “我宗弟子可死于战场,不可平白无故死于大比。”他立刻掏出玉符想要传讯,“我们必须进去接应他们。” “大比就是大比,说好了生死勿论,你宗贸然前去接人,是想要弃权的意思?”旁边有长老语气凉薄。 是啊,现在派人进去就意味着弃权,离胜利就差一步,若是放弃了,这个责谁来担。 大比不仅仅是比试,更是衡量各宗实力的平台,关系到后续分资源的问题,胜者去到西境大比,代表的宗门也会获得更多的资源和人脉,谁也不想轻易放手。 青光宗长老几次举起玉牌又放下。 他拿不定主意。 弟子的性命固然重要,但…… “秘境地处极北之界,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启放人的。就算你现在过去,有耐心等秘境开启,再飞到千仞山,那都是几炷香以后了,说不定他们已经登上了顶峰,碎了光石传送出来。”有人这般道。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他们宗门的弟子远远落后,未被那阵灵波损坏传送玉牌,所以怎么劝的都有。 一片闹腾中,唯有万壑宗的长老吓得双手发颤,哆嗦着给掌门传讯,又慌不择路地朝主持方执事堂跑去。 那些宗门不在乎弟子性命,他们在乎。 正如临赛前掌门长老们的叮嘱,安全最重要。主持方处有大能坐阵,能划破虚空,只要大能动身就能救下万壑宗弟子们。 场内不知道场外已经开始了利益的博弈,对自己的宗门都怀有信心。 “切勿慌乱,长老定会想办法来接我们的。”青光宗率先开口道,闻言,弟子们立刻安静了下来,稍微找到了点主心骨。 随后就是归一寺的和尚们也安静了下来,只是捏着佛珠的手透露了他们的紧张。 最后才是飞云宗。 冉滢面色沉沉,任谁遇到这件事都不好受。 她看向罪魁祸首的阵修,那阵修本就耗尽了灵力,也没想过聚灵阵会被法修毁坏阴差阳错酿成大祸。 他双股战战,几乎想要跪下来认错:“冉师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冉滢咬了咬牙,顾着外面有人观赛才没有抬手给他一巴掌,只能努力静下心来想当前的出路。 倒是冉清从这震惊中回神,第一反应就是对姐姐道:“父亲出关了吗?父亲定会来救我们的!”关键时刻,他信不过飞云宗,只信冉元洲。 冉滢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不想取胜了?”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62节 意外来得太突然,明明半炷香前大家都还在想如何争得头名,现在却面临着死于秘境的危险,思量着命与胜利孰轻孰重。 “就算我们现在不再斗法,节省灵气,也不能安然无恙地从千仞峰下去。”冉清没有正面回答。 冉滢看着自己嫡亲的弟弟,耍狠欺人一把好手,却如此胆小。当然,她也惜命,她堂堂冉家大小姐,仙途一片大好,可不能死在这儿。 他们慌张,另一头的宗门同样慌张。 张伯修声音有点颤抖:“我居然要死在本州大比了,这也算是留名了吧……” 计绥无语:“这算什么留名?” 赤风有点底牌在,最为淡定:“哪有那么容易死?” 大家伙儿闹闹腾腾的,尤其是体修嗓门大,一个更比六个强,秦千凝脑袋疼。 “行了,闭嘴,没人会死!” 她一开口,无论是百里门还是万壑宗都安静下来了。 树梢那端的沧海宗也惊讶地看着他们,完全不懂为什么两个宗门的修士都会听令于一个小小器修。 既然已经结成盟友,又是在危难时刻,自然是要好好了解一下对方了。 沧海宗为首弟子索恒开口道:“敢问这位是?” 秦千凝还在头大呢,被别人突然问起身份,条件反应地道:“哦哦你好我叫秦千凝你叫我小秦就好了哈哈。” 索恒:“……”怎么这么丝滑。 他最想知道的当然不是这个女修叫什么,而是想知道为何所有人听令于她。 “敢问阁下的是哪个宗门的?”他们站一块儿,每个人都很熟的模样,他一时分不清秦千凝到底属于哪个宗门。 秦千凝有点不满,什么意思,我这小身板儿,你觉得能是憨头大脑腱子肉的体修吗? 万壑宗也有点不满,什么意思,秦千凝这一看就是我们万壑宗的,那百里门也就今日刚认识,眼瞎了才觉得秦千凝是他们的伙伴吧。 百里门也很不满,什么意思,危难当头,命悬一线,这沧海宗的人怎么开口就是挑拨离间,是,她确实不是我们宗门的,但情谊岂能因为宗门不同而淡化? 索恒怎么知道一开口全得罪了,他是个正常人,捕捉不到对面人的思路。 秦千凝回答道:“我万壑宗的。” 万壑宗的……百里门那群无脑体修先不谈,所以这群剑修为什么能乖乖听她号令? 索恒需要衡量一下对方的地位。首先,秦千凝修为不高,必然不是他这种亲传弟子大师兄的身份,那么她极大可能是冉滢冉清那种宗门关系户,所有人都得护着捧着的。 这种人说话固然有用,但到了危机关头时说话的分量就要减轻了。 他掂量的功夫,那般又窸窸窣窣吵了起来。 有人觉得应该继续往上爬,有人觉得应该立刻扒紧树干等长老们来接,有人觉得应该趁这个时间写好遗书…… 秦千凝太阳穴蹦了一下,再次强调:“闭嘴,没人会死!” 索恒觉得她说话怪怪的,与其说是众修听她号令,不如说是她在……看照众修。 他问出了心中所想:“敢问阁下是什么身份?” 秦千凝看过来,什么身份? 对哦,她都快忘了自己的兼职了。 她道:“我是万壑宗的暂代长老——” 话没说完,就被百里门的体修们举了起来以凸显她这句话的气势,那架势恨不得配上“锵锵锵”的音效。 秦千凝:“……” 对面的沧海宗:“……” 举完了这群体修们才反应过来秦千凝口里的话,大惊:“什么?你居然是长老?” 秦千凝:“暂代,暂代,就挂了个名。” 沧海宗:所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造什么势啊? 万壑宗也反应过来了,恨死这群虽然头脑简单,但有眼力见儿,极其会讨巧的体修。练什么体啊,适合当大太监。 “你们不知道也正常,毕竟刚刚认识一日。”张伯修一挥手,赤风和游南蓉立刻上前夺过秦千凝。 百里门听出了他们话语里的阴阳,这群剑修就不该练剑,这钩心斗角绵里藏针的劲儿,还练什么剑啊,适合当后宫宠妃。 沧海宗:“……”这群人是不是有病?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正经? 苍天啊,你要亡我!怎么盟友一个二个这么有病! 索恒崩溃开口道:“大家,传送玉牌失效,我们又在千仞山上,危险随时可能发生,面临死——” 所有人转头看着他,重复秦千凝的话:“闭嘴,没人会死!” 索恒:“……” 算了,毁灭吧。 他自暴自弃疯疯癫癫地想,有这群人在,黄泉路上也热闹。 第44章 或许是坦然接受了死亡,索恒心境开阔了,肩膀松弛了,连带着人也站不稳……诶? 他又没腿软,为什么站不稳了? 他惊恐地转头,发现云雾散开,一阵强劲的风袭来。 修士锻体,底盘很稳,有什么风能吹动他们呢? “这风不对劲!”他大喊。 果然,千仞山没有那么简单,若只是让修士攀爬那就称不上锻心锻体的秘境了。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点。 这风越来越大,吹得人睁不开眼,别说开口说话了。 秦千凝一个不稳,差点顺着风飞出去,幸亏赤风和游南蓉手还拽着她,立刻就把她拉住了。 面积越大,受力面越大,秦千凝开口:“&¥#……” 风太大了,第一个音节还没说出来就被吹得舌头乱飞。 她只能站在赤风身后,勉强挡住点风后,用上灵气大喊:“趴下!” 一声令下,万壑宗的修士们想也没想立刻就趴下了。 随后就是百里门哗啦啦全跟着趴下。 沧海宗愣了,也跟着全部趴下,趴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啊,索恒师兄都没开口,我们为什么要听别宗弟子的指挥? 但他们立刻就意识到了对方指挥的正确,趴下后,轻松了不少,没有要被吹飞的感觉了。 他们这边及时反应,没有状况发生,对面的三个宗门就不一样了。 归一寺的和尚们有法杖,可以插在木头上稳住身体,飞云宗的离他们近,被他们牢牢地挡着,但刚才有所忌惮的青光宗就不一样了。 反应过来的青光宗修士立刻伸手抠住地面,但他们中还有一个受了重伤陷入昏迷的。 秦千凝刚趴下,余光里就见一团黑影朝他们这边斜飞而来。 顶着狂风,她抬头看过去,有强神识的加持,看什么都清楚,反应也快,几乎立刻道:“有人飞过来了!快抓!” 剑修们也跟着抬头,虽然没有反应过来,但下意识伸手去抓那团飞快的黑影……没抓住。 不怪他们,这种情况抓人实在困难。 这么大个人,又被风吹着加速了一段,连体修们都不一定能抓住。 那人飞过剑修们趴下的地方,边缘的剑修一个又一个失手,虽然减缓了受伤修士的飞行速度,但一个也没能抓住。 昏迷不醒的他毫无反应,极速飞出了这排阵列,青光宗的修士们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喊声。 “师弟!” 本来只是想挣个名额,天不怕地不怕,反正有传送玉牌,受再重的伤也能传送出去疗伤,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丧命。 青光宗为首的那个修士挣扎着想要朝这边奔来,被周围的修士按住。 “师兄!” 失去了一个弟子,青光宗不能再失去第二个了。 又是风声又是喊声,一片混乱,秦千凝的余光里,光影变换。 有人飞扑了出去! ——是赤风! 电光火石,来不及思考,秦千凝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跟着飞扑了出去。 这个时候根本来不及想能不能抓住她,秦千凝感觉手里有布料的触感,拼了命地抓住。 她抓住了吗? 她无法确认,只能感觉视野变化,她的身体顺着这股强大的力不断外滑。 变故陡生,就连反应最快的秦千凝都没能反应过来,别说其他人了。 风极大,拍打在脸上生疼。 秦千凝眼前的木色眨眼消失,眼前是浓密旋转的云雾。 她的半个身子飞出了树干边缘。 但下一刻,她停了下来——她腰间的麻绳被人抓住了。 计绥因为用力而面目狰狞,咬牙道:“抓牢了!” 场外一片哗然。 长老席都按捺不住纷纷起身,别说观赛弟子席了。 所有人惊愕失色,诧异地看着场内的比赛画面。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63节 粗壮的树干边缘吊着两个人,赤风紧紧抓着昏迷的法修,二人在空中随风摆动,渺小而无力。 而他们唯一的助力便是那个平时看上去脆弱不堪的器修,她半个身子都快掉出来了,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那个惯来用作嬉闹的腰间麻绳在关键时刻救了三条人命。 树干上,计绥一只手扣住树干,一只手抓着绳子那头,一人承受三人和风的力量,青筋暴起。 他双目通红,宁可手指被折断,跟着被拽出去也不放手。 一人之力有限,坠在空中的赤风和昏迷修士又下落了一截,连带着秦千凝又往外探了一截。 那麻绳几乎就要从计绥掌间滑脱了。 无论是被淘汰的宗门,亦或是对万壑宗曾颇有微词的上流宗门都屏住了呼吸,感他们所感,为他们的境况惊心动魄。 绝望的气息瞬间蔓延开,有修士不敢再看。 就在计绥要坚持不住之时,手上的力松了一点。 有人掉下去了?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向前看,就看到了飞扑而来压住绳索的张伯修。 风将他吹得极其狼狈,根本睁不开眼,他压在绳索上,胡乱伸手抓住了绳索,替计绥分担了力量。 张伯修的到来给四周的修士们争取了反应时间。 下一刻,麻绳上多了一只手,游南蓉终于爬了过来。 接着,又是一只手,再加一只…… 众修顶着飓风,不约而同地向计绥的方向爬去,围在他身边,一起抓住了麻绳。 从赤风飞扑出去救人到众人合力拽住绳索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却被拉得极其漫长。 当然,漫长是对于场外观众而言,对于狂风中艰难稳住身形的修士来说,根本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是遵循下意识反应。 对于赤风来说更是这样。 她本能地飞扑拽住了那名修士,随风而起,直到挂在半空中,稳住身形,她才意识到有人拽住了自己。 她愕然抬头,就看到了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的师姐。 秦千凝紧紧抓住她的领口,几乎是怒骂出声:“你疯了吗?平日里一幅不容于世且不敢容与与世的模样,无论怎样都毫无归属感,那你又救这个人修干什么!” 赤风惊恐万状,秦千凝看出了什么? “师姐……”她瞪大了眼,似乎想要发问,也似乎想要解释辩驳。 秦千凝被风吹得五官乱飞,但大概是天赋异禀的缘故,丝毫没阻止她灵活张嘴骂人。 “你还有脸叫我师姐!知道我不锻炼力气小,拽不住你!还不抓紧我!” 赤风不想连累秦千凝,她有自保手段,秦千凝不一样。 她开口想让秦千凝放手,口型刚刚出来,秦千凝就骂道:“还不给我滚上来!” 她是真的生气了,哪怕被人骂被人谋算性命时,她都没有这么生气。 赤风意识到了这点,那些话就说不出口了。 大概是风太大了,赤风眼睛泛起了一阵酸意,她抬手,抓住了秦千凝的胳膊。 绳索在慢慢后拉,秦千凝危急时刻爆发出的力气一下子全没了。 赤风一只手抓秦千凝,一只手抓那修士,三人顺着绳索的力道慢慢被拉回树干上。 直到赤风和法修成功回到树干上时,场外场内的修士们才敢继续呼吸。 一阵稀疏的掌声响起。 很快,如燎原之火,掌声遍布观赛弟子席。 赤风依旧抓着秦千凝的胳膊,费力地将头凑到她肩窝。 她很想问,你看出来了什么? 但一开口,她听到了自己微弱的声音:“师姐,谢谢你。” 秦千凝只在骂人的时候特有力气,现在回来了,怎么张口都发不出声音了。 这个小师妹真是…… 被驱逐者看似在等待救赎,却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伸出援手,怕是连她自己也没看透自己的心。世理精巧严苛,却无人道仁心可贵。 众人不敢动弹,保持姿势趴在原地,任由这股妖风继续狂刮。 直到风渐渐减小后,大家才敢慢慢抬头试探。 终于,大风停下。 所有人心中紧绷的那根弦都断了。 秦千凝一个翻身,像极了海里的魔龟翻面,躺在树干上,精疲力尽地道:“我去,终于停了,差点被累死。” 他们这边的修士们都四仰八叉地躺着,青光宗的修士已站起来狂奔而来,也顾不得阵营不阵营了,他们涌过来扶起昏迷的师弟,对着万壑宗道:“今日多亏你们出手相救,青光宗欠你们一条命,若有机会必定偿还,多谢!” 剑修们还想着怎么回应对方要报答他们一条命的话,就听躺在地上的秦千凝道:“放心吧,必定有机会的偿还的。” 她甚至都没有看着对方,而是懒沓沓地对着天空说话。 青光宗:“……” 无论如何,他们不敢对恩人置喙,先检查师弟伤势要紧。 不知这妖风对无灵气护体的修士有没有影响,他们将昏迷法修平放在地上,用灵气仔仔细细地查看伤势。 刚才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场面,大家看上去都十分正经,但也就正经了那一会儿,这时全都探过脑袋来凑热闹,恨不得把人家的光挡完。 “你们法修还会医?” “不是吧,估计是懂点理论什么的……” 一幅嗑瓜子看戏的样子。 直到青光宗法修撩起师弟的袖子,露出一只红紫的大手印。 万壑宗、青光宗:“……”难怪赤风能一只手拽一个,力气忒大了点儿吧。 所有人惊讶地看着面容姣好的赤风,不懂她美美的面孔下哪来的大大的能量。 秦千凝道出了众人的心声:“噫!妮儿这手劲儿可大咧!” 赤风羞涩一笑。 百里门终于挤进了吃瓜的外圈,觉得赤风是流落在外的体修好苗子,开口就道:“做什么剑修,该做体修啊!” 这话自然被秦千凝怼了回去,体修们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我小时候家中有一幼妹正是赤风这般年纪”,什么“我们掌门曾不小心遗落了一小师妹在民间”之类的话,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树干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归一寺的佛修们也走了过来,对着万壑宗剑修们行礼:“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道友们心存善念,天必赐福。” 巧了,这边站着的不是剑修就是体修,最怕出口成章的和尚,显得他们没有读过经书一般。 众人纷纷后退,把秦千凝露了出来。 和尚们是出口成章,秦千凝是张口就来。 她觉得两者的差距也不大,丝毫不怵:“圣僧们谬赞谬赞啦。” 归一寺和尚们:“阿弥陀佛。” 秦千凝也学着他们的动作:“阿弥……啊不是,无量寿福。” 归一寺和尚们:“道友们如此善良还如此谦虚,惭愧惭愧。” 秦千凝:“大师们过奖了,我们万壑宗的宗旨是不抛弃不放弃!这是信念问题!” 啊,好刺眼,是什么东西这么亮? 是秦千凝的党性! 万壑宗弟子们虽然不知道自己宗门何时有了这个宗旨,但瞬间挺起了脊梁骨,站得堂堂正正,不知为何,总觉得胸前的万壑宗标记在散发红色的光芒。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相谈甚欢,飞云宗站在后方有种被孤立了的感觉,气得直咬牙。 说好的结盟呢?说好的大比呢?现在到底还比不比了? 胡扯完的秦千凝也想起了正事儿。 她眼前“叮”地一下就亮了,笑着道:“话说不知这妖风会不会再回来,我这里还有点麻绳,道友和大师们需不需要?” “这……”归一寺和尚们很想问你一个修道之人怎么随身带麻绳,但又不得不承认这麻绳来得很及时,“自然是需要的。” 秦千凝立即乐呵呵掏出几大捆:“实不相瞒,这些麻绳是我还未踏入修真界时家中所用,承托着我对家人的思念,哎,现在大家都有用,我也只能割爱拿出来了,这等凡物,我又怎么好意思收大家伙灵石呢?” 青光宗、归一寺:“……”你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们敢不给吗? 青光宗领队人僵着脸笑道:“本州大比不可携带灵石,所以我们身上一时半会儿拿不出灵石,只能先欠着了。” 秦千凝手中闪现出纸笔:“不是我信不过哈,只是觉得写个欠条比较靠谱。” “……”大家都沉默了,默默过来写欠条。 场外的万壑宗观赛弟子面面相觑:“她不是孤儿吗,什么时候有这段过往了?” 人多力量大,风也吹不散,飞云宗还是靠了过来,以防被单独吹飞。冉清酸唧唧地道:“现在打欠条有什么用,大家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个问题。” 青光宗的首先就不乐意了,他们师弟现在躺在地上生死未卜,这话不是诅咒他吗? 偏偏他们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就在这时,收好欠条的秦千凝道:“死了也不怕,正好归一寺的大师们在,一起给大家伙儿超度了,大家泉下还能搭个伴。” 冉清:“……”疯子,谁要跟你泉下搭……不对,谁要被超度啊! 归一寺的和尚们默默道:“阿弥陀佛,我们是正经佛修,和凡间的和尚不太一样,不会念经超度。” 秦千凝大惊:“啊!这不是你们的传统手艺吗?” 归一寺和尚还真和她聊起来了:“道友对我们佛修误解太深了,你们不也不会开坛做法吗?” 秦千凝一幅受教了的表情:“对哦!” 飞云宗看不得他们聊,这一来一去的,再唠点就得像百里门那群体修一样和他们勾肩搭背了,归一寺可是他们的盟友,他们牺牲了一个阵修换来的结盟! 飞云宗正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插进去的时候,突然“嗷”的一嗓子打破了秦千凝他们的对话,大家循声忘望去,就见青光宗的修士抱着他们的师弟嚎啕大哭。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64节 “师弟——” 妈呀,辛苦救上来的人死了? 大家连忙凑过去,一探鼻息,没气了。 但秦千凝用神识一观,还能望见他周身浮动的灵气,立刻上前道:“还没死呢。” 青光宗修士也只是急中生乱,听秦千凝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探他灵脉,见还能注入灵气,才勉强镇定下来。 都是天之骄子,吃过修炼的苦,没吃过这种狼狈无助生离死别的苦,这一哭就停不下来了。 青光宗法修一个二个长得十分清俊,但哭起来的时候确实不怎么美观,一哭起来带起一片,仿佛甄嬛终于宣布皇上驾崩了一样。 秦千凝在储物袋里翻啊翻,摸出一沓子草纸。 在看到她掏出此物时,除了哭得正忙的青光宗以及习以为常的万壑宗,剩下的宗门纷纷眉头一跳。 怎么连草纸都有啊喂! 秦千凝递给青光宗的修士们:“来吧,擦擦,别哭了。” 青光宗的修士们也没介意草纸本来该擦哪里,接过后就是猛擦眼泪鼻涕。 看他们哭的这个劲儿,秦千凝道:“别哭了。” 青光宗抽噎:“让道友见笑了。” 秦千凝:“那倒不是,主要你们把我草纸用完了,再哭我也没东西给你们擦了。” 青光宗:…… 他们的哭声成功被止住。 哭也哭完了,该冷静做正事了。大家将麻绳系在腰上,一捆麻绳足够长,把整个宗门的修士都给串上了。 秦千凝不由想到了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 但显然,他们是怕风的。 刚系好,还没得来及验货这麻绳质量如何,又一阵妖风起。 万壑宗反应最快,噗噜噜全趴下了,接着就是百里门,沧海宗也跟风跟出了惯性,加入盟友。 飞云宗还在纠结当中,一回头,发现归一寺和青光宗也乖乖趴下了。 飞云宗:“……”怎么回事啊,我们不才是一起的盟友吗? 眼见着风马上要大起来了,两相权衡,还是命最重要,飞云宗也跟着趴下了。 这一趴就不对劲儿了,地方太小。 他们束手束脚地趴着,忍不住侧头对旁边的归一寺和尚道:“麻烦你们把法杖收一下。” 别的宗门趴都是只占个人的地儿,他们权杖还要占点儿地,这也就算了,斜放着的感觉随时都要戳人脸上来了。 归一寺的和尚们这才意识到自宗的这个行为显得很没素质,连忙道歉:“阿弥陀佛,抱——” 道歉还没说完,风彻底大了起来,但总感觉和之前的妖风不太一样。 秦千凝的绳子也和万壑宗进行了绑定,不怕被吹飞,于是便大着胆子支起前半身往旁边看去,这一看就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了。 一群魔鸟结伴飞来,如黑云压城一般,冲着树干就来了。 之前的风是真的风,现在风是魔鸟扇动翅膀造成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山峰下面都没树,这里却突兀地生出大树,原来是魔鸟的地盘。 眼看着人家气势汹汹飞过来,准备撕烂这群人占鸟巢的修士,秦千凝大喊:“别趴了,敌袭!” 大家这才把脸蛋从木头桩子表面挪开,一看,傻了。 这么多魔兽,灵气充足时杀起来都够手忙脚乱的,别说现在就剩一点儿灵力,抠抠搜搜省着舍不得用。 秦千凝都不用想,一看他们那表情就明白了,连忙开口稳固军心:“现在不对敌,别说被魔鸟啃食了,光是被他们撞离树干,掉下去也是死路一条。” 大家这才醒过神来,连忙站起来,掏剑的掏剑,举法杖的举法杖。 幸好这时的风和妖风不一样,除了把人吹得鬼迷日眼以外,并不影响站立和施法。 法修攻击范围大,但技能释放需要时间,在归一寺和尚念经和青光宗修士各种掐诀时,沧海宗、万壑宗和飞云宗这三个剑修宗门已经挥斩剑气,朝远方的魔鸟斩去。 秦千凝说得对,到了这个时候了,保命要紧,大家也没保留实力,杀伤力怎么大怎么来,效果很显著,魔鸟前方的那一批被伤到,陆陆续续往下掉,被剑气破坏阵型。 剑气刚止,法修们的攻击终于姗姗来迟,一波又一波的光芒将魔鸟笼罩,前部剩下的那些魔鸟被收尾,纷纷下落,大大延缓了他们飞来的速度。 秦千凝看得热血沸腾:“好!” 这一声喊完,发现周围没动静了,侧头一看,全蔫了。 “灵力不多了,让我缓一缓。” “我也是。” “就十息。” 秦千凝:…… 根本夸不得。 秦千凝无奈,只能掏出仅剩的一次性灵器,大家都没留后手了,她也不能吝啬了,现在使阴招耍诡计什么的都得放在后面,活命最重要。 她调动神识,以她为圆心铺展开来,遍布飞来的魔鸟,速度、风速、方位等数据瞬间录入脑海中。 秦千凝举着一次性灵器,算好角度,用尽最大的力气朝那个方向扔出去。 “咣!” 灵器浅飞了一下,然后砸中了她的脑袋。 大家纷纷侧头来看:干嘛呢这是?把自己打晕好死得舒服点? 秦千凝:“……” 她也没想到,刚才爆发全力拽住赤风把力用完了,现在双手发软,根本扔不动。 而一次性灵器为了追求性价比,各种偷工减料,重量较轻,风一刮,回到了妈妈的怀……头上。 幸好万壑宗的小伙伴们和她熟悉,比他们骂的那群体修更会揣摩圣意,瞬间反应过来秦千凝这是没力气了。 连忙道:“你扔,我们负责将灵器击远。” 有他们帮忙自然最好。 秦千凝手速飞快,左一个右一个狂扔,扔的不远没关系,灵器起飞的下一刻剑修们就出手了,一拳击打在上面,灵器瞬间破空飞出去几十米远。 秦千凝一边继续扔一边调动从和尚们那里薅来的灵气,灵气接二连三激活飞出去的灵器。 灵器全部精准落入了魔鸟的巨口中,杀伤力被发挥到最大,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魔鸟一片一片地往下掉。 这默契…… 场外观赛弟子们看得眼热,别说独来独往的剑修们做不到这程度,就算常年需要配合的法修结阵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都说他们实力逊色,挨个拎出来是不怎么样,但若是配合无间成这样,他们的实力真的算差吗? 仅仅三息,他们便掌握了节奏,灵器密集地飞出去,扫射一大片。 绝望的场面被扭转,大家心里有了底气,灵气也感觉没那么枯竭了,纷纷在旁辅助挥剑施法。 只闻旧人笑哪见新人哭,万壑宗倒是击灵器击得起劲儿,百里门的体修们感觉被冷落了。 他们道:“这等用力气的功夫自然是要我们体修来做了,你们还是去挥剑吧。” 像招财猫似的正在狂挥手臂的秦千凝一听,还真是。 便给体修们使了个眼色,体修们纷纷猫着腰站到了她前面。 秦千凝加大了投灵器的频率,前方猫儿着腰的体修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只是出拳,有的却整出了花活儿。 半蹲着,双手撑在身后,留给秦千凝扔灵器的空间,待看到上方灵器飞过,双手一个用力,单腿起飞,颇有跳街舞的架势。 脚一碰到灵器,灵器以最大的速度飞出去。 那叫一个漂亮! 呜呼!东亚病夫的招牌被我一脚踢开! 踢你个爷头!剑修们在心中破口大骂,他们这边干巴巴地挥拳可就不够看了。 要不怎么说张伯修是当掌门的料,脑袋还是灵活一点。 他取下剑,以剑为杆儿,往空中一挥,砰砰砰连中三个,咻咻咻全飞了出去,不仅碾压了挥拳头的剑修,更碾压了靠跳breaking踢灵器的体修。 好小子! 这一杆挥出了创新,挥出了豪气,仿佛置身于高尔夫球场,一杆子下去三千万订单到手。 剑修们纷纷举剑,学着张伯修的动作击打灵器。 体修们顿时有种要被卷王们挤掉岗位的危机感,但天不负他们,正当他们着急时,有一个漏网之器飞到一半,没人击中,又原路返回飞了进来。 站在最前方的辛焱抓住时机,跃起一个反踢,踢中了灵器。 他发现了新活儿:专门负责踢大家漏下的灵器。 一个正踢一个反踢,脚挥出了韵律,挥出了节奏。 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九三十一。 若是放到现代,这灵活的脚法,高低制霸整座小学的女生。 看着各整花活儿的队友们,秦千凝:“……” 不对劲儿啊,都说物以类聚,她精神状态不挺正常的吗?到底是谁带歪了风气,把所有人都传染成智障了,害群之马,可恶! 她还在思考除自己以外的罪魁祸首,那边的新队友沧海宗已经崩溃了。 作为本州最好的剑宗,也是最符合克己复礼的古板剑修风气的宗门,看到这一套套的人都傻了。 大家,我们不是要死了吗,你们在逗乐个什么劲儿? 沧海宗一边保持风度挥剑一边想:我们这是真的要完蛋了吧…… 也不知归一寺和尚们超度时能不能分批超度,他们不想下了黄泉还和这群人搅和在一起!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65节 第45章 面对这种荒谬场景,有长老怀疑道:“危急关头还能这般作乐,莫不是有什么秘法在身?” 百里门、万壑宗长老:……你想多了。 连见多识广的长老们都看傻了,别说观赛弟子们了。 记录本州大比的作者们有点文人的克制在,美化地写道:都言心性乃修道之本,新一届修士们心性如此乐观,想必能走得很远。 写是这么写的,其实他们心里面都想:死都临头了还这么不正经,阎王爷也不收你们。 他们也不知道,这一笔带过的句子将在未来成真,这群修士们果然走得很远,远到后世修士们不停翻看他们的比赛记录,希望从中窥得真意。 ……真意看没看到全靠悟性,许多后辈们翻看记录,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沙雕’。 终于,秦千凝的灵器用完了,魔鸟们也被杀的差不多了。 还剩最后一排,沧海宗的剑修学霸们出手,成功收割。 再次躲过一个危机,大家心头一松,浑身力也卸了,纷纷累得坐下。 唯有万壑宗和百里门尚有余力,做运动做得通体舒泰,浑身舒展,灵力虽然没了,但个个精神面貌良好。 一回头,见大家累得四仰八叉的,还挺纳闷:“别泄气啊,打起精神来,万一再来一波魔鸟,我们真得排队过奈何桥了。” 沧海宗的剑修们本就在爆发边缘,闻言彻底疯狂! “能不能消停一会儿!”沧海宗剑修们崩溃道。 沉默,震惊。 高岭之花的剑修们居然骂人了! 沧海宗也意识到了这个行为的不对,可恶的体修剑修,乱我道心! 他们努力平心静气,恢复剑修的高冷,让自己冷静再冷静:“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归一寺:?不是这怎么还带抢台词的呢? 看给人家气的,都想放弃道家遁入空门了。 百里门和万壑宗的修士们面面相觑,勉强闭上嘴,留给大家一片宁静而美好的世界。 为了挽回剑修们的风评,也为了缓和同盟宗的友谊,秦千凝站出来,主持大局道:“现在大家灵力枯竭,我的灵器也用空了,都没有了战斗力。如今进退两难,不知还有没有危机再起,在这呆着不是办法,也不知到底有没有人来营救我们,登顶击碎光石虽能传送出去,但也不知登顶有没有危险。” 秦千凝叹了口气:“我也很难做出决定,所以大家投票吧。”别的不说,咱主打一个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事关生死,大家也不胡闹了,脸上露出正经的神情。 “支持继续上爬的请举手,不举手的就意味着支持原地等待救助。” 话音落,大家陷入沉思。 很快,万壑宗有修士举手,稀稀拉拉的,沧海宗也有人举了起来,然后—— “你们举手干嘛?”秦千凝看着飞云宗道。 我们跟你们很熟吗? 飞云宗:“……” 小尴尬,他们看着自己的盟友们道:“我们离他们远一点。” 青光宗、归一寺不动如山:嗯,你这个事啊,我们讲不是说,不是说不办,啊,没有说啊,没有任何一件事我们谈说…… 大抵是修炼了金钟罩铁布衫的缘故,归一寺的佛修们脸皮还是要坚硬一点,镇定地打破僵局道:“如今面临生死关头,我们应当放下隔阂,共渡难关才是。” 青光宗:“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归一寺:?臭不要脸的道士怎么又来抢台词? 大师说话还是有点道理在的,气氛有所缓和,大家回到正题,统计最后的票数。 毕竟剑修占了绝大多数,同意不管三七二十一莽了再说的数量最多,大家勒好腰间绳索,决定众志成城往上爬。 不过也不是马上就往山壁上扒,刚才对敌力气用完了,大家还得在此先歇一歇。 各宗抱团坐下,计绥对秦千凝道:“此次大比我收获颇丰,出去后估计就要进阶了。” 秦千凝大惊,还没来得及怒斥这种龙傲天的天才流剧本,就听赤风在旁边说:“我也是。” 秦千凝:“好,好。”一时不知是欣慰还是心酸。 咽下复杂的情绪,她总结此刻的中心思想道:“你们出去以后,一定记得孝顺你们的师姐。” 计绥、赤风:…… 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 休息好后,大家齐齐往山壁那边走,一起攀岩上行。 这个时候大家都忘了胜者取前五的事,倒不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而是没有力气多想,先活着再说。 树干果然不宜久留,大家刚在山壁上爬了一段距离,就看到远方又有一团黑云飞来,连忙加快速度。 也不知爬了多久,山顶始终有一段距离,可大家爬得手软脚软的,实在是没了力气。 正扒在山壁上喘气时,又有风袭来。 这风越来越大,和之前的不一样,似乎还是往斜上方吹的。 秦千凝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刚想说点什么,视野里就黑了。 一只巨鸟从下斜飞而来,几乎是擦着山壁而飞,或许是它的体型太大了,大到根本没在意趴在山壁的人,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 但秦千凝很快发现其中的微妙之处,它和巨型魔龟魔鱼不一样,后者还有攻击的意识,可它好像仅仅只是机械地上飞,绕着山壁一圈又一圈地飞行,仿佛某种朝圣。 大家被这突来的变故吓呆了,紧紧贴着山壁,恨不得化身成a4腰纸片人。 场外观众也跟着揪心,生怕这鸟一个扑棱,本州大比最优秀的苗子全被扇飞。 熬过了这么多危机,死在这儿多憋屈。 倒是长老席勉强镇定。 “逐明鸟。”有长老叫出了此鸟的名字,“日落之时方至,沿山而飞,为日悲鸣,直到日落才停歇。虽是妖兽,却从不攻击人。” 大比的秘境和一般的秘境不一样,是受了魔气侵染后被损坏的秘境。妖兽们受魔气侵染而堕魔后,肉身死,不再有灵智,大部分会保持生前的习惯,性凶的妖兽会变得更加凶残,所以这些被魔气侵染的秘境很适合用于大比历练。 长老们见多识广,什么奇珍异兽都了解,可大比的参赛弟子们不一样,生怕这鸟一个振翅把山壁上的他们全扇飞,看也不敢看一眼,生怕受一个大耳刮子。 只有秦千凝胆儿肥,紧紧盯着这大鸟,观察它的飞行动作和轨迹,没有加速,没有挪头,仿佛是根本没看见修士一般…… 越来越近了,修士们的衣袍被吹得翻飞,一个不注意,就脱离了山壁,幸好腰间捆着麻绳,起飞的瞬间就被同伴们拽了回来。 这些动静也没引起大鸟的注意,它只是慢慢地挥动翅膀,慢慢地飞行,擦过他们而过…… 过是过了,但翅膀离山壁太近,带起的风巨大,离它翅膀最近的归一寺和尚们直接被扇飞了。 成也麻绳,败也麻绳。拔出萝卜带出泥,前几个飞了,后几个也跟着飞了,直接飞起一串人。 秦千凝正在观察大鸟的反应,在他们还没来得及起飞前就预料到了这个情况,当机立断,掏出麻绳系了个圈,往那边狠狠一抛。 “把权杖伸进来!”她大喊。 这么多年过年套圈的钱没白砸,扔的方向和力度极为精准,最边上的和尚立马反应了过来,将自己的权杖伸进了圈里。 有重物一拽,活结立刻卡死,他们下落的速度顿了一下。 剑修们身上有剑,直接把剑插在石壁缝隙里,成功借力,稳住了一串和尚。 好歹是练气修士,身体素质都在线,稳住了以后,和尚们立刻落回山壁上,扒得牢牢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和尚一串不知道胜造多少浮屠。 和尚们爬过来,感动得一塌糊涂。 靠山山倒靠人人倒,盟友没有救他们,反而是万壑宗的剑修们毫不犹豫伸出援手,哽咽,凝噎,语无伦次,最后化作一句:“谢谢你们,你们放心,等我们出去立刻就把欠你们的灵石还了。” 秦千凝:“……”她还真不是为了欠条而救人的。 但侧头一看,万壑宗的小伙伴们纷纷赞赏的看着她,仿佛她捞回来的不是一串和尚,而是一串金元宝,我万壑宗发财致富走上资本家的位置就在今日! 秦千凝心情很复杂。 她觉得把孩子们都带坏了,是该澄清一下了。 “你们——” 刚开了个头,就被归一寺的和尚们截住了:“我们定然会多倍偿还的,道友放心!”麻绳都要价那么多,别说人命了。 或许是怕秦千凝怀疑,为首的那个和尚干脆单手撕下了自己的袍角,又咬破手指,用血写下欠条,费劲吧啦地递给秦千凝。 秦千凝:“……” 万壑宗的剑修们眼睛更亮了,不愧是信徒遍地的佛修,真有钱啊。 他们看着秦千凝,仿佛在唱: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虽然你这样收钱很黑,但你是俺们万壑屯的大英雄! 秦千凝无力解释,默默收下袍角,算了,就当赚养老金了,不磕碜。 经历了这个波折,大家意识到呆的越久风险越大,不再耽搁,开始拼命地往上爬。 刚才用尽了灵力,现在一点儿也不剩了,全靠强壮的□□保持攀岩,但人体的速度终归有限,还没见到峰顶的影子,一低头,那大鸟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峰底,正在重复之前的动作,一圈又一圈地绕着千仞峰往上飞。 灵气耗尽,体力枯竭,魔鸟再临……这都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 “天要黑了。”秦千凝看着渐暗的天色,面色是难得的严肃。 金乌渐渐落下,天际线迸射出一层层绛色的晚霞,红云滚着金边,极美。 但在场的修士没有一个有心情欣赏这美景,反而如临大敌。 魔兽昼伏夜出,白日里他们应付起来都极为艰难,不要说夜里了。 “父亲何时派人来接我们。”上方传来冉滢的声音,她不想死在这儿,快坚持不住了。 冉清同样被她的绝望传染:“应该快了吧,父亲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只是御剑而来也需要时间……” 这么说着,旁边的青光宗却不赞同地撇撇嘴。 要是真有人来接应他们,也不会这么久还没动静。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66节 真的会有人来吗? 夕阳一点点下落,每下落一点,大家心里的绝望便更浓一分。 其他宗门心里还有点希望,想着宗门会派人来接应,但万壑宗却明白,就算掌门和长老们想要救他们,也没有那个能力。 赤风挨着秦千凝,觉得这个时候,生死之间,也该坦白了。 她犹豫地开口,道:“师姐,其实我……” 话没说完,就被秦千凝打断了:“要么无助地等待救援,要么自救。” 她抬头,看向大家。 刚才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观察下方大鸟飞行的轨迹,十分规律,十分机械,不被任何物体干扰,哪怕差一点就撞上了树干。 “恃人不如自恃也。”秦千凝的眼神与赤风相撞,笑道,“你说是吗,小师妹?” 赤风呆呆地看着她,她的黑瞳里映照着自己,也映照着身后那片赤红霞光,如火如风,正如她的名字一般。 摒弃前尘往事,来到修真界,自己给自己取了个新的名字,不就是为了重获新生,自恃自救吗? 秦千凝道:“我有一计,但很冒险,大家愿不愿意赌一把?” 山间柔风吹拂她脸侧的碎发,赤风看着她充满生命力的笑,突然明白自己为何明明嘴上嫌弃,却从一开始就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友情是由什么构成的,是勇气和自由。 赤风心神动荡。 “好,赌一把。”她回答道。 接着,一个接一个的答应声响起。 秦千凝便笑得更开心了。 她低头,往下方看,大鸟飞行的模型已录入脑海,那么接下来的飞行轨迹也一清二楚了。 顶着掀起的风,她眼睛眨也不眨,看准时机,大喊:“跳!” 没有任何犹豫,所有人跟着放手,随她一跃而下。 下落带起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离魔鸟越来越近,秦千凝却越来越兴奋,下一刻,全员坠落在魔鸟背上。 好大的风,是煽动翅膀、破空而上带起的飓风。 可这飓风也无法吞没快意的笑声。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众人随魔鸟腾空而起,朝峰顶飞去。 * 万壑宗长老跑到执法堂,百般恳求,终于求得本州大比坐镇的大能出关。 大能显然不认识,也没听过万壑宗这个小宗门。 万壑宗长老不敢起身,保持行礼的姿势:“惊动仙尊实属不该,但请恕后辈心急如焚,恳求仙尊能施以援手,救各宗弟子于危难。”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你是说千仞山上的那些弟子们?” 万壑宗长老将腰弯得更低了点:“正是。” 大能的声音消失,迟迟不响起,正在万壑宗长老想要再次出声恳求时,对方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我救不了他们。” 万壑宗长老的心如坠冰窟,顾不得规矩了,抬头向大能看去。 大能身形模糊,白衣胜雪,威压阵阵。他并没有为他们的无礼举动而动怒,而是轻轻挥臂,一面云镜浮现在空中。 “因为他们已脱离危难,无需我助。”他道。 云镜里,墨色巨鸟绕山而行,它的背上趴着渺小的人影,连成一串,正是万壑宗的弟子们。 他们手里握着麻绳,坠在鸟身边缘,麻绳下方是各宗修士,连成一串,紧紧握住绳头,随着大鸟一起腾空起飞。 他们的体型和大鸟比起来,微弱得不能再微弱,在空中肆意地随风晃动,却仿佛和大鸟一般拥有冲破天际的勇气。 万壑宗长老们愣了,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倒是立在一旁的大能轻笑一声:“自天佑之,吉无不利。” 话音未落,人影如烟般消失在空中,留下仍处于怔愣中的万壑宗长老。 另一边,扒拉着鸟毛的秦千凝对着边上的人大喊:“钓上来了吗?” 计绥顶着狂风往下看:“钓到了钓到了!” 另一半,赤风也在吼:“我这边也钓到了。” “我也!” 幸亏魔鸟已经死了,要不是要恨死这群修士了。极限钓人就算了,钓人绳头的终点还是拴在它脖子上的麻绳,钓鱼佬也没这么狂的! 秦千凝还没来得及数一共钓上来了几个宗门,下面就传来青光宗的大喊:“放开我们!” 飞云宗的声音传来,怎么听怎么可怜:“不要扔下我们!” 青光宗:“我们给灵石了,你们给了吗?” “我们给!我们给十万灵石!”其实除了冉家姐弟,剩下的飞云宗修士们都没什么针对万壑宗的意思。不好意思,小宗门我们都看不起,倒不是针对你们。 秦千凝:“……”她看了眼计绥,确认他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若是抛下飞云宗不管,出去飞云宗的那群大能长老们就能来找事。计绥背了一身污名,除了复仇以外,更需要正名。 在本州大比得胜得名只是第一步,至于仇人们……自有对付他们的时候。 此时,乌金坠入天际线,化作最后一缕热烈的红光,如漫天大火,将天空烧得一片昏红,连沸腾汹涌的万炼海染上一层紫色,枯萎死寂的秘境竟然透出一种静谧的祥和。 无论是坐在鸟背上,还是悬挂于空中的修士,皆被这一幕震撼,安安静静地看着这团霞光形成的大火。 直到最后一丝光亮燃烧殆尽,魔鸟悲鸣一声,意味着白日彻底结束,黑夜马上到来。 秦千凝看着峰顶出现在上方,对万壑宗修士们道:“准备好。” 大家纷纷站起来,盯着越来越近的峰顶。 “跳!”找准时机,秦千凝一个猛冲,顶着狂风,从鸟背上一跃而下。 所有人都跟着她的动作跳下鸟背,在峰顶几经翻滚,成功落地。 他们刚刚落下,大鸟便超出峰顶,直直地冲向云霄。 下方紧握麻绳的修士们立刻荡起身子,松开手,跃向峰顶。 他们比万壑宗狼狈许多,毕竟拽着麻绳飞了那么久,手也麻了,腿也软了。 峰顶很大,犹如被刀锋斩断一般平坦,中央放着五颗高耸的光石,璀璨夺目,皎如星月。 秦千凝往那边走去,身后的修士们也纷纷跟上。 胜利就在眼前,刚才还气喘吁吁的冉清冉滢顿时来了劲儿,拿出力气就往那边跑。 刚跑没几步,就被人拦了下来。 “你们什么意思?”他们脸色难看地看着眼前的修士。 青光宗站在他们面前,毫不犹豫地拦住了他们。 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拦人的是曾结盟过的青光宗,什么意思,是想争抢名额? “不是说好了结盟吗!”冉滢心念一转,不甘大喊,“此时我们两方都在,不正是酣战一场的时机?” 所有人都转头来看她。 她勉强维持住气度,对归一寺和青光宗道:“我们说好结盟的,你们不能食言。” 青光宗都要被她这不要脸的态度气笑了。 青光宗的大师兄解开昏迷师弟和自己之间的麻绳,从众人中走出来:“没有万壑宗的相助,我们现在还在山壁上生死不知,当然,黑夜已至,反正最后肯定是死路一条。” 冉滢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她硬着头皮道:“他们救了你们师弟一命,你们就甘心把名额拱手相让吗?” 跟听不懂人话似的,青光宗身后的法修们叉着腰:“你没事儿吧,他们不止救了我们师弟,还救了我们宗,以及剩下所有人的性命,包括你们飞云宗的!” 再这样争下去就不好看了,冉滢咬了咬唇,冉清立刻接着姐姐的话头,看向归一寺的佛修:“青光宗未与我们立誓,你们可不一样了,我们为了聚灵阵舍出一名阵修弟子,你们可忘了?” 归一寺的和尚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被他们这样点到,那年纪最小的和尚差点也被气到,看着他们狂念佛经,让大家一度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会超度。 为首的和尚双手合十:“既为盟友,便更要助你们歧途知返,行正义之事了。” 冉清又气又急:“你……佛修竟可如此巧言令色!” 他推开青光宗就想冲,归一寺站成一排拦住了他们。 哼,失了灵力的佛修不堪一击。 冉清抽出剑对着他们。 下一刻,拔剑的声音响起。 冉清向前看去,竟然是沧海宗! “你们可是本宗第一剑宗,竟然要将第一名拱手相让?!”冉滢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 索恒让归一寺的佛修们退后:“剑者,既修剑,也修心。修的是我剑合一之心,也是明辨是非之心。” 沧海宗的剑修们摆出剑阵,看样子是要和飞云宗死磕到底了。 冉清顿时剑一颤,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继续游说。 这边还未起,那边体修们也摆起了架势,什么话都没说,但意思很明确:要想抢名额,过了沧海宗那关还有我们这关。 万壑宗剑修们回头,看着这一幕,一时有些怔愣。 秦千凝看着百里门的体修们,并未推辞他们的好意,而是笑道:“赛后见。” 百里门体修们对他们挥手作别。 接着就是远处的沧海宗,虽不熟稔,但他们还是对万壑宗散发出了结交之意:“赛后见。”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67节 没有战斗力,不得不站一旁的青光宗对他们行了个谢礼:“多谢相助,赛后再见。” 归一寺的佛修们也行礼道:“阿弥陀佛。” 万壑宗剑修们你看我我看你,均爽朗地笑了。 夜色袭来,却无法吞噬这一片初升朝阳少年气。 秦千凝按下光石,光石粉碎,散发出一片柔和的白光,万壑宗修士们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百里门的修士们看着沧海宗的修士,面上有些犹豫。 索恒却先一步开口:“说好的结盟,道友先走吧。” 倒不是名次的问题,是飞云宗的问题。百里门的体修们虽然常被取笑脑子不行,但他们明白飞云宗是无耻的,常与万壑宗作对,他们若是走了,沧海宗再一走,剩下的青光宗和归一寺,无人可战。 秦千凝他们传送出来以后,出口处正好能看见场中的巨大金色光幕。 第一名,万壑宗。 很快,第二行金字出现: 第二名,百里门。 意料之中。 秦千凝皱起眉头,剩下的她就有点担忧了,沧海宗有剑尚可战斗,但青光宗和归一寺可没了能力,打不过飞云宗的剑修们。 他们能保住前三不是飞云宗,可第四第五…… 正纠结着,光幕上终于出现了第三行字:第三名,归一寺、青光宗并列。 秦千凝眉头蓦地一松,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耸耸肩:“看来本州除了有飞云宗那样恬不知耻的剑宗,也有恪守剑道精神、像模像样的剑宗。”修真界年轻一代还是有希望的。 话音落,光幕上终于显出第四行字:第五名,沧海宗。 第46章 出口处很快热闹了起来,先是闹哄哄的百里门,然后是各有狼狈的归一寺和青光宗,大家都非常有默契,等着沧海宗的出现。 沧海宗一出来,气氛组的百里门最先叫起来,喜气洋洋,仿佛过大年一般。 万壑宗的剑修们也不装酷了,跟着一起闹哄哄,此情此景,和尚们也被带动了,“阿弥陀佛”源源不断,宛如低音炮rap和声。 三十的鞭炮太响,会让人听不到拜年的祝福,但无论这群修士有多么吵,飞云宗都能听到他们故意的歧视。 他们也就慢了沧海宗一步,但显然,既没有取胜的名额,也没有盟友在出口处同他们庆贺。 在本次大比前,飞云宗从上到下可都是信心十足的。 冉家姐弟的面色黑如锅底,扫了一下在场洗脑庆贺的修士们,最后落到计绥头上。 此处没有观众,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是不是很得意?”冉滢挤开壮体修、瘦和尚,站在计绥面前,“你们这是合伙针对飞云宗,我定要上报宗门。” 计绥还没开口,秦千凝就先说话了:“你们结盟叫结盟,我们结盟叫排挤你们,你们飞云宗的修剑前先修修脑子吧。” 身后的剑修们立刻:“就是!” 那眼神,那姿态,不像是冷如霜雪的剑修,更像是大姐大身后的小跟班,女皇背后的大太监。 百里门也乐了:“都说我们体修脑子不好,明明飞云宗才最差嘛。” 他们倒不是有意嘲讽,是真心这么觉得。 更气人了。 冉滢眼前都开始发黑了,青光宗和归一寺还要来补刀。 “幸亏没和他们以道心起誓结盟,要不是现在已经死在里面了。”青光寺的“小声”讨论,他们把噬灵阵的锅全推到了飞云宗头上。 归一寺:“阿弥陀佛,冉道友怎可空口污蔑,是非不分?” 留给他们吵架的时间可不多,下一刻,就有主持方的长老前来:“各位请随我来,有伤的先疗伤,无伤的便可以候场选奖励了。”本州大比之所以如此受重视,除了得名以外,还能挑选主持方大能提供的奖品,随便拿一件出来都十分贵重。 吵归吵,在大人面前还是要装乖的,大家立刻并好队形,跟在长老后面往前走。 飞云宗也收敛了气势,乖乖排队站好。 秦千凝从队伍里探出头来,一脸乖巧地“提醒”道:“我们是去领奖的。”意思是你们跟过来干什么? 飞云宗:“……” 他们止住脚步,等待接引他们的人到来。接引后面宗门的人就不是长老了,而是普通弟子,引人去疗伤。 大概是这种跟屁虫阴阳别人的角色很新鲜,百里门体修们路过飞云宗,捏着个嗓子道:“领奖咯。” 冉清暴跳如雷,被飞云宗弟子勉强抱住。 等这群阴阳怪气的高个壮汉终于走过了,后面跟着的青光宗法修们一边扶着昏迷不醒的师弟,一边:“领奖咯。” 飞云宗:? 他们得罪的人太多,但也是没想到青光宗法修们会跟着他们胡闹。 这下暴跳如雷的可不止冉清一人了,整个飞云宗都被气得倒仰,后面跟着的归一寺和尚们连忙念佛经让他们冷静。 最后才是沧海宗。 冉滢不甘心地问:“每届大比你们都是第一,今年却将前四拱手与人,滋味如何?你们回去怎么跟掌门交代?” 索恒回头:“问心无愧,何须交代?” 冉滢气得直跺脚:“这群死剑修,死脑筋,死脾气,死人,我看他们接下来怎么办!” 飞云宗再怎么气恼,也被抛在了脑后。 获胜五宗排排走,气氛和谐欢乐,仿佛小学生郊游,就差手拉手唱童歌了。 当然,这种气氛全由万壑宗和百里门营造,青光宗的法修大抵是参透了“法无定法”的随意交融之意,把跟风狗三字做到了极致,自然而然地融入了前两队欢乐的气氛,也就是后面跟着归一寺的大师们稳住,要不高低全员跑偏。 归一寺和沧海宗是每届大比的常驻嘉宾,宗内对流程摸得很清楚,但…… “师兄师姐们不是说获胜出来以后要小心,别的宗门可能出手报复,从疗伤到领奖,一路紧绷,怎么和他们说的不一样?”沧海宗的小师妹偷偷问索恒。 索恒也不知道,但他不可能回答这三个字,只能胡诌道:“大概是共同经历了生死吧。” 小师妹疑惑了一下下:“是吗,可是往几届同样面临生死危难……” 索恒面皮有点僵,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前面归一寺的和尚就回头了:“此中有禅意,道友慢慢参悟吧。” 小师妹倒吸一口冷气,若有所思地悟去了。 小和尚对索恒抬眉,意思是“不用谢”。 索恒:“……”完了,怎么感觉这五个宗门就他们一个正经宗。 新一届青年弟子到底发生了什么?道德呢?底线呢?胡扯骗人的教学联系人呢? 到达疗伤处后,各宗长老们已在此焦心等候多时——万壑宗长老不在,还在从大能处疾驰回程的路上。 一踏入疗伤处,首先闻到的就是药草的清香,然后听到的就是洪亮的笑声。 “哈哈哈,好!”百里门的长老大步过来迎接,张开手臂就是一个大大拥抱——抱住了万壑宗的剑修们。 秦千凝快被那铁臂箍得喘不上气了,大脑宕机。 幸好怀抱很快饶过他们,秦千凝抬头,见到了一位高个黑皮肌肉御姐。 好眼熟…… 肌肉妈咪抱完人才道:“没想到那群小子在大比交到了朋友,好,好,好!”天知道百里门一直被人嫌弃,明明修为高,实力强,可老被人骂没脑子,很难交到盟友。 先把万壑宗剑修们一个一个拍肩问候完,拍得个个龇牙咧嘴后,百里门长老才来到该来的位置。 她看着百里门的体修们,“咣咣”就是两拳:“虽然赢了,但是勿骄勿躁!” 万壑宗剑修们这才明白,原来刚才的铁掌算温柔的了。 最后,她看着队长辛焱道:“表现尚可,杀兽勇猛,也抓住了结盟的好时机,队内无弟子受伤,是你娘的大好儿!” 辛焱瞬间黑脸通红……通黑,眼神飞快地在周围小伙伴身边瞟过,生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他不懂什么叫“妈宝男”,但他懂他堂堂两米壮汉,要保持铁汉风度才不愧对这身高! 他小声恳求道:“娘,你别说了。” 百里门长老生动演绎了什么叫铁妇柔情,一转头,大掌扯住秦千凝:“西境大比一定要继续和我们宗门结盟,大比固然重要,但友谊更加弥足珍贵!” 秦千凝在百里门长老的衬托之下显得像个小鸡仔似的,这火辣辣的热情仿佛去同学家做客,他妈非得留人吃晚饭一样,实在是不好承受。 她头皮发麻,僵硬地笑道:“阿姨……伯母说得好,哈哈。” 哎呀这小姑娘,可招人喜欢了。 百里门长老当即就准备一个举高高,勉强被辛焱拦住了:“娘,先疗伤,先疗伤。” 这倒是,他们胡扯的功夫,那边青光寺已经安置好了昏迷弟子,沧海宗好归一寺也吞下了丹药。 不愧是本州大比,那叫一个阔绰,各种丹药应有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 秦千凝仿佛耗子入了米缸,双眼放光:“这些丹药可以随便吃的吗?” 对面的医修风度翩翩:“自然是要对症的。”他对着秦千凝道,“伸手,让老夫号号脉。” 都修仙了看病方式还这么传统,秦千凝乖乖把手搭过去。 医修一搭脉,脸色大变! 后面东摸摸西摸摸药瓶的万壑宗剑修们立刻围过来,表情仿若手术室外的家属。 “不应该啊……”医修反复确认,喃喃道,“为何如此体弱,竟和凡人无甚区别。” 一脸紧张的大家:…… 散了。 医修觉得他们宗门人情淡薄,这么脆弱的□□,可是大事儿! 从不锻炼的秦千凝:“尊者,我没事儿——” 话说一半,对面医修哐哐掏出几个药瓶:补气丹、真元丹、回元丹、百转丹……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68节 秦千凝连忙把后半句话咽下去,虚弱无力地道:“神医啊!你怎么知道我得了绝症?” 医修:“……” “修士不像凡人那样有绝症,哪怕是经脉寸断、识海被毁也还能活。”他认真解释道,“不过你的肉身也太过虚弱了点,不知是何原因?” 秦千凝打了个哈哈,把药瓶往储物袋里一倒,再仰头磕下半瓶补灵丹,感觉自己又行了。 此时其他弟子也差不多恢复了,除了受伤较严重的需要留在此处,其他人便准备动身前往领奖处选奖品。 和前世的颁奖台不一样,这里的领奖处乃是一处芥子空间,为大能所留,内有各宗各派留下的宝物,获胜的五个宗门弟子按顺序挑选。 秦千凝有点紧张,他们宗门从上到下都是乡里来的,没见过好东西,哪知道什么最贵。 所以她贼眉鼠眼地问引领长老:“请问宝物会标价吗?” 长老睥睨她一眼:“都是无价之宝。” 秦千凝:……说了跟没说一样,不靠谱。 她放慢脚步,缩到队伍末端,压低声音问辛焱:“你知道里面什么最贵吗?” 人人都笑体修傻,但体修有钱。 百里门传承悠久,比茅台老窖还要老窖,据说这个世界还没有修仙一说时,百里门的祖宗们就已经创立了武馆门派,靠拳头揍出了第一笔金。 辛焱还没从老母亲带来的社死中缓过来,想洗刷“妈的小乖宝”标签,努力立下“铁骨铮铮硬汉一枚”的人设,开口声音那叫一个雄浑:“你想挑最贵的?” 在场所有宗门弟子和长老都转头向他俩看来。 秦千凝:“……” 那引领长老不赞同地摇摇头,给这个没见识的宗门科普:“对于剑修来说,无上剑谱便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但对于丹修来说,再厉害的剑谱也是废纸一本,不如极品灵植来得珍贵。”他一挥手,一片大海出现在面前,中部如被斧劈开,露出一截白玉梯,“挑选时间为一炷香,万壑宗弟子,请。” 秦千凝无奈,只好带着小伙伴们踏上白玉梯,没走几步,眼前忽然变了模样。 海面消失不见,众人陡然出现在黑漆漆的房间中。 墙壁与顶部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半球,分割成无数方块,每一块都闪着各色的光芒。 秦千凝看着某一块心念一动,那一块便如同抽屉般突出来,其中的宝物飞入她手中。 是一瓶丹药,没有标名,秦千凝没有任何鉴赏能力,不知其功效。 她一抬手,那瓶丹药便又飞回原位。 众弟子被这玄妙的空间惊得眼花缭乱,呆呆地仰着头。 每一件宝物都承载着一段过往由来,灵气波动流转,道之在天下,何物非道?他们静静地感受着,似乎想从这玄妙的芥子空间中窥得一丝道法。 “别愣着,赶紧选,一炷香时间根本不够!”秦千凝一嗓子打破了他们崇敬的心态,样子像极了过年去超市大抢购,着急上火,恨不得一推购物车创飞一堆人,“全都扫一遍,不要漏项,尽力挑出最珍贵的那个!” 众人一个激灵,迅速回神,眼睛瞪得像铜铃,墙壁屋顶上的方块咻咻咻地往外凸。 丹药,不要。灵植,不要。灵兽,不要。心法…… “心法要不咯?” 秦千凝:“嗯……可以保留,继续下一个。” “剑谱要不咯?” “剑谱留下,万壑宗男女老少都能用上。” “灵器呢?” “留!” 这样疯狂筛选一番下来,还剩一半的宝阁未开,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秦千凝心里面掐着点,大概还剩三分钟的时候,大喊一声“停”。 贪多嚼不烂,剩下的时间就来拿做最后的筛选。 “这么多宝物里选出一样,实在有些棘手,大家有什么想法?” 赤风首先发言:“这里有三样灵器,想必定是上品中的上品,你作为炼器师是否需要从灵器中悟道?” 秦千凝给予了赤风鼓励:“想法不错。但是这种级别的,不是我够得上的,其他宗门还欠着我灵石,等需要的时候买也能买到不错的灵器。” 灵器,淘汰。大家心念一动,把灵器放了回去。 计绥也踊跃地发言道:“心法对刚入门修士有益,如今我们要么自废功法从头开始,要么将心法传递给下一届入门弟子打好基础,但,没有自私自利的意思,只是我觉得,有没有可能,就是说也许这样——” 秦千凝抬手,阻止了他的叠甲,一幅“我懂”的意思:“性价比不高,我们应选当下最有利的宝物。” 计绥松了口气,发言轮到下一位,张伯修。 他有点小紧张,前面都说了,他很难推陈出新,只是道:“神识玉简,神识一览,便能领悟其中一切记载,说不定能接受大能的传承。”他顿了顿,语带可惜,“若我们修为高深,拥有神识,此物必能大有作用,但现在我们只是练气,无人拥有神……” 每说一个字,计绥的面皮就紧绷一分。 若秦千凝不是知情者,都要怀疑他才是那个有神识的人。 一直怀疑他和秦千凝有小秘密的赤风发觉了这点,问他:“你脸怎么了?” 计绥绞尽脑汁挤出一句:“千仞山上风太大,可能有点中风了。” 赤风移开目光,在心里感叹:练气期人修还是太脆弱了,这点风吹雨打就不行了。 秦千凝手一抓,让大家回到重点,关键时刻不要掉链子闲聊,总结发言道:“好,那么我们便从这堆功法里选一样,有剑法,有轻身法,有拳……谁把拳法放进来的,没事儿,还回去的时候记一下位置。”她扫过所有的功法,“我觉得剑法与轻身诀最有用,你们觉得呢?” “我们现在刚开始习剑,虽有招式,但都是基础剑招,尚未精进,日后精进时说不定能从中悟得几分剑意,而且高深的剑法也能惠及万壑宗后辈,将之传承下去。” “说得很对。”秦千凝有点犹豫,“但是剑谱不是谁都能看懂的,我们剑宗有人能看懂并教弟子们的人吗?” 大家一时沉默了。宗门太菜,什么法宝都没什么大用。 但时间要到了,不给大家货比三家多纠结的时间,众人一合计,还是选剑谱吧。 拿起剑谱往外走时,张伯修突然想起来了:“其实我们宗门曾有过一个剑道天才的。” 秦千凝脚步顿了一下。 沧尘长老…… 想到这儿,大家伙儿都叹了口气,难免唏嘘丧气,曾惊才绝艳的剑道少年,谁能想到能沦落到今天这般模样。 他们出来时,表情都不怎么好看,站在外面排队入场的弟子们顿时提起了心。 辛焱毫不避讳,嗓音雄浑地问道:“里面没什么好东西?” 这一出口,站在旁边的受阁长老差点给气厥过去。 也不说什么“请”不“请”了,手一抬,玉梯一现,简明扼要:“半炷香。” 看那样子恨不得一脚踹在体修屁股上,大骂一句“走你”。 也不知是他们惹恼了长老,还是第二名本身的寻宝时间就要砍半。 辛焱顿时着急忙慌地就想往里冲,被秦千凝拦了一下:“拳谱,进门左起第八格从上往下二十四行第七个。” 辛焱一幅头脑发晕的样子。 秦千凝便道:“你就记8-24-7。” 很好的记忆办法,爱来自菜鸟驿站。 辛焱瞬间记住了,给了她一个“多谢”的眼神,邀着同伴们走上白玉梯。 守阁长老铁面无私地站着,一般弟子多少会有点紧张,但秦千凝何许人也,大领导来了也敢抖着脚耍手机,背着手往后溜达。 问青光宗:“你们想好了选什么吗?” 青光宗不懂她为什么过来瞎聊,但还是老实道:“想选一瓶神丹。”不像万壑宗那种小门小派,他们宗门的功法还行,没有替换的必要。 秦千凝小声道:“2-39-1,4-55-9,6-34-12。” 青光宗:! 守阁长老:? 以往除了第一名有点挑选时间,剩下的宗门多少都有点手忙脚乱,尤其是第三名以后的宗门,有些进去后还没怎么选时间就到了,只能随意拿一件法宝出来,并不怎么合心意。 守阁长老在这儿守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种情况。 前五宗门各自为营,哪有这种互帮互助的场面?都恨不得对方选不到合心意的法宝才好。 遛完了青光宗的地盘,她又遛到了归一寺的地方。 在赛场里和大师们聊了几轮,秦千凝自认他们已经算老熟人了,极其自然:“伤都好啦?” 大师们:“阿弥陀佛,多谢道友关心,并无大碍,都好了。” 大师们什么都好,就是爱说弯弯绕绕的废话。 秦千凝简明扼要:“想要什么?” “阿弥……”大师下意识开口,等意识到她问的什么时,立刻截断话,回复道,“神器。” 看看,还是会说人话的。 秦千凝报了几个大件货取货码后,大师们双手合十,连连道:“多谢道友,善哉善哉。” 聪明绝顶这个词还是有道理的,年少就被迫秃顶的和尚们闻弦知雅意,沧海宗就不一样了。 秦千凝问:“你们想选什么?” 索恒一脸严肃:“没有给我们多的挑选时间,看机缘了。” 秦千凝:“……” 她看着一脸正经的索恒,再看看他身后一个模板刻出来的剑修们,有一种梦回才和计绥认识的时候。 不过计绥很快就被她逼得崩溃了,正经不了一点儿,不像沧海宗这群剑修,感觉已经定形了。 不知为何,索恒感觉眼前的器修看着自己,目光有一种又慈祥又可惜的感觉。 他背上汗毛都起来了,下意识退后半步:“怎、怎么了?” 秦千凝摇摇头,解释道:“我们进去扫了半间屋子,若是里面有你想要的,我可以告诉你位置。” 索恒先是一惊,又是一惊,再是一惊。 秦千凝:“……”你们沧海宗剑修除了死人脸和惊讶脸就没有其他表情了是吗? “你……为何……我……呃……”大概是独来独往惯了,沧海宗剑修习惯了无敌是多么寂寞,面对他们,别人只有说“顶峰相见”的份儿,第一次遇到这种愿意帮一把的。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69节 索恒反应了一会儿,涨红了脸,说出自己想要的,秦千凝扫了一下神识记下的位置,一一报给他号码。 “多多多多谢。”显然,他不仅不熟练被别人帮一把,也不熟练道谢,一个简单的道谢被他结巴得超级加倍。 话音落,百里门的挑选时间到,体修们从里面出来,个个满面红光,满嘴猴叫,那叫一个两岸猿声啼不住,恨不得当即来一套拳法表演,最后以一个空气投篮结束。 顾不得守阁长老的歧视目光,他们虎头虎脑地朝秦千凝跑来:“好东西!和我们的拳法十分相近,甚至像本门功法的天级功夫!”爱笑的男孩运气不会太差。 秦千凝看着笑出自信大白牙的体修们:“剩下的时间你们有看其他宝格吗?” 辛焱一幅“连你也觉得我们傻吗”的痛心表情:“当然,只是都是些灵植法器,没什么适合我们的。” 秦千凝点头,此时轮到第三名了。 归一寺和青光宗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看向沧海宗:“你们先进。” 沧海宗剑修们愣了一下,每一名的挑选时间都会砍半,所以轮到第五的时间极短,这也就是为什么争抢名额时会那么残酷。 归一寺和尚道:“我们同青光宗修士都明白,若是没有你们最后的相让,我们怕是得不到这个名额,又怎能厚颜占据第三位挑选的名额呢?” 青光宗附和:“正是。” 沧海宗还在反应,万壑宗已齐齐开口:“快去吧,别推辞。” 沧海宗修士们也不扭捏,飒爽一笑,对他们抱拳示意,大大方方上前。 从这群闹腾鬼进来到现在,守阁长老面上头一回露出笑容。 他并没有因名次为难他们的进入顺序,而是依着他们的意,让沧海宗先进去挑选。 守阁长老想,往届西境大比时,五大宗门明明出自同州却各行其是、明争暗斗,今年应该会不一样了吧。 第47章 在秦千凝的大嘴巴子加持下,五个宗门都从大比方薅到了想要的宝物。 等第五名青光宗领完宝物出来后,五个宗门的气氛达到前所未有的和谐。 每个人的嘴里,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呀。 对于各宗弟子来说,领完宝物重头戏就算结束,但对各宗门来说,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本州大比的决胜结果意味着一次势力大洗牌,接下来获胜宗门将留在此处休息几日,接收各宗门的示好、宴请, 第五日才轮到主持方的宴请,主要是鼓励各宗弟子,希望大家能在西境大比为本州争气,据说有几届曾有大能到场点拨。 不管其他宗门是怎么个情况,反正万壑宗没什么安排,领完宝物回到住处,大家各自整歇。 秦千凝倒头就睡,连睡了两天两夜。 其间百里门长老,也就是辛焱亲娘曾带着一堆体修们来拜访,本想联络一下友谊,得知秦千凝还在睡,只好遗憾退场。 接着就是青光宗、归一寺、沧海宗,都来转了一圈,想要郑重谢过救命之恩,万壑宗剑修们在院子里一边挥剑一边答:还在睡。 不愧是让医修震惊的脆皮体质,睡得那叫个昏天黑地,百里门第三次上门的时候,怀疑地问:“你们确定她是睡过去了,而不是晕了?” 第三日,秦千凝终于睡够了,一睁眼就被铺天盖地的传讯符淹没。 秦千凝顶着鸡窝头坐起来,挨个挨个拆开。 掌门连写了好几道传讯,又是夸奖又是感谢,总之就是很激动,连连感叹万壑宗开宗老祖的祖坟冒青烟了。 接着就是沧尘长老,言辞担忧,认为她在大比的举动太冒险,虽然少年人自当轻狂潇洒,但关乎生命的地方还是要小心为上。 然后就是老金,他很激动——一次性灵器爆红啦! 其实从第二关起就有人注意到了一次性灵器,但也没引起什么水花,直到第三关秦千凝把灵器优势发挥到了极致,都不用本州大比记录册宣传,有点人脉的在第三关还没结束时就下手了,各处搜寻购买,销售渠道一下子就打开了。 不过老金有点担忧,他说太红了也是一种烦恼,现在市面上已经有仿冒者出现了,叫“伞替”。 秦千凝接着往下看,五花八门的来讯里,还包含着外门弟子的共同来讯。大意是秦千凝是他们的榜样,现在外门弟子们中掀起了一股时尚风潮,把外门服故意划烂,缝上歪歪扭扭的针线,以此致敬秦师姐。 秦千凝陷入了短暂的呆滞:等等……大家不会以为这种穿衣风格是我的审美吧? 她把传讯规整规整放好,刚准备起床,又一封新的传讯飞到了眼前,是掌门的。 不愧是领导,就是话多,一分钟的内容能说出六大点八小点。 秦千凝拆开一看,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这封传讯和之前的主旨都不一样,这一封充满了小门派的担忧:有很多大宗门向万壑宗伸来了橄榄枝,表面说友好交流,但掌门明白他们是想吞并万壑宗。 万壑宗只是一个穷乡僻壤的落魄宗门,有这等机缘,换做任何同类宗门都会感恩戴德接受他们的提议,但掌门不想就这么妥协。万壑宗固然差,但也给许多下层修士提供了容身之所,若是傍上大宗门举宗搬迁,初心也变了。 正因为宗门破落,才能容纳身世不明的计绥,体质有异的赤风,甚至是灵根奇差、出身乡野的凡人秦千凝。 秦千凝曾骂过万壑宗卷,但视野放大以后才发现,卷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底层修士没背景没见识,从出生到死也没见过什么天材地宝、灵丹妙药,除了笨拙地努力,什么也没有,就算再怎么卷也摸不到上层修士的脚后跟。 底层修士在万壑宗尚能有点余力修炼,若是并入大宗门当外门弟子,怕是除了干活儿就是干活儿。 秦千凝觉得自己以后可能还要回万壑宗养老,所以万万不能让万壑宗垮掉。 她给掌门传讯:掌门放心,只是本州大比得胜而已,等到西境大比再次扬名,他们说话做事就要掂量掂量了。 没有劝说,也没有慌张,掌门收到传讯后,一腔忧愁都被她这短短几句豪言壮语扫空了。 可以说自信,也可以说张狂,但掌门觉得,本州大比能黑马逆袭得到第一,谁说他们不能走更远? 放完狠话后,秦千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跶了下来,推开门,满院忙碌的小伙伴们都朝她看来。 “你终于醒了。”张伯修感叹道,“我们都推了三场宴席了。” 没有秦千凝在,他们不敢应,生怕有去无回。 想到那些别有用心的宗门,秦千凝有些头大:“我们虽然赢了本州大比,但有几个上流宗门是真心想要恭贺我们的?不管他们了,来这里这么久,都没时间出去转转,你们跟我出去吗?” 虽然众修严于律己,但终究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没压住好奇心,收起剑,屁颠屁颠地跟着秦千凝出门了。 此处不愧是本州最繁华的城邑,街道就有万壑宗脚下城的九倍宽,人影攒动,箫鼓喧腾,隐有笛声飘扬,带着疏导灵力的功效,入耳浑身舒畅。 秦千凝在八卦书册上看过相关介绍,据说此为音修的独门秘技,花重金才能入场近距离听全曲,听完一曲比打坐半年都管用。 “乡野小门派”五个字确实不作假,万壑宗修士们走在街上,频频瞪眼咋舌,看什么都觉得长见识了,引得路人不断朝他们这边飞来眼风。 秦千凝一脸严肃:“我怎么觉得路人在偷看我们?” 修士们脸一红,连忙收敛大惊小怪的作态,结果发现这些目光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是冲着秦千凝一人来的。 渐渐地,秦千凝也发现了这点。 “他们看我做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疑惑多久,秦千凝就得到了答案。 走近书铺一条街,每家书铺门口都挂上了巨幅画质,右书“最新本州大比详细记录”,左边画满了各式各样的小人。 既写形又写意,仅用黑墨也能画出复杂的画像,飘逸的发丝,精致的五官……合在一起像极了电影宣传海报。 每个人从表情到姿态都十分生动——除了c位极其敷衍。 矮矮的个儿,没有五官,只有一身丑到极致的衣裳。 姿势是毫不优雅地扔灵器,线条粗糙,几笔画成,但是连扔出的灵器都精心勾勒了,还带反光! 放眼一望,整条街都是如此。 其他人的五官或姿势各有不同,但秦千凝在每幅画中都一模一样——丑衣裳就是她的代表。 别人精心刻画五官打扮姿势都不一定被认出来,但画她寥寥几笔,活灵活现。 有路人路过,嘴里嘟囔着:“嚯,这就有追随者穿同款了。” 秦千凝气得要命,指着巨幅海报怒斥:“我这打扮哪有那么难看!” 身后小伙伴们没一个接话,纷纷看天,沉默是我给你的最大温柔。 “这是诽谤,这是污蔑。”秦千凝路过一家店气一次,连风吹皱的衣服褶都画,却不给她画个五官,这合理吗? 赤风心眼子实,犹豫着道:“……但你确实是这群人里最好认的。”她认真地分析路过的每一幅画,“连光头的和尚都不好找,但简单几笔的你,一眼就能认出来。” 更夸张的是,哪怕别人再帅再美,看完整幅画后,脑海里只有没五官抡圆胳膊扔灵气的粗糙画风c位。 内娱来了也得避其锋芒二里地,根本不用争番,因为有她在,主角只会有一个。 秦千凝对这种安慰接受无能,冲进书铺,看着摆满书架的各种版本的记录,怒气冲冲地道:“本州大比记录一样给我来一本!”她倒要看看书里能写成啥样。 她昏睡的那两天,被救的宗门前来感谢,恩人没遇见,但灵石留下了,秦千凝现在很有钱。 这种一样来一本的人不少,毕竟很多买书是当教辅来看的,店铺老板也不惊讶,只是道:“你既然是秦平替的追随者,想必已看过大比记录,为何还要一样买一本?” 秦千凝:“……” 大宗门弟子有名气,作者们都熟知姓名,但小宗门弟子的名字很难打听。 不过冉清爬山时大吼那一嗓子,全场作者都听得明明白白,于是秦千凝痛失真名。 张伯修此时正在翻看其中一本,也不知道该酸还是该安慰:“我们都没名没姓,统称为万壑宗弟子,你好歹有姓名。” 秦千凝:很抱歉,无意占用公共资源——所以能不能把名儿给我删了。 店家也是个懂行的:“既然你是追随者,那这边的,就不要买了吧。” 他说着,站在了店铺最边缘往一边指。 秦千凝:“……” 她逆反心上来了,就像非要跟黑粉吵架的死忠一般:“我都要买,我倒要看看他们写的什么!” 店家喜上眉梢:“仙子大气!若是看了不满可写信驳斥,我有渠道联系作者。” 秦千凝点头,殊不知她回去这一写就是几百封,修真界反黑第一人。 “这边这些书呢,书中对秦仙子的美言较多。”其实也没多少篇幅,毕竟她第三关才登场,但出场基本都是正面描写。(除了有些时候美化不了,人疯疯的,嘴毒毒的。) 见她这么阔绰,店家拼命推销,从桌底下拿出一摞新书:“还有这几本,虽然不是本周大比记录,但也是有写到秦仙子的,主要是一些……嗯……也不算杜撰吧,算是细节分析。” 秦千凝随手拿起来一看。 书名:《握不住的万炼海水,正如易逝的青春年华》 下方画着人物图,一堆俊男美女各种秋风落叶般的伤感姿势和表情,唯独没五官、穿丑衣的秦千凝在船头死命扔灵器,一人毁掉所有缠绵气氛。 秦千凝:…… 也不知道该气连这种伤感狗血书都不带她玩儿,还是该谢谢作者放了她一马。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70节 店家看她盯着封面沉默,以为她感兴趣,又唰唰拿两本塞她手里。 “这个,新出的,《西境春色,饶是孤独也倾城》,《灵雨纷繁,谁让我们那时都不懂爱》。” 每念一个书名,秦千凝的眉头就抽一下,这味儿,好冲,好熟悉。 她往作者署名处一看,果然是你,纤纤手。 见秦千凝看作者名,店家八卦道:“在本州某个城,纤纤手有几本书卖得特别好,孤寂多年,一朝爆红,便彻底转型了!以后再也不写正经记录和分析了,直接开辟了一条新的写作道路!” 秦千凝:“你说的那个城……是不是万壑宗脚下的那个?” “诶,对,你怎么知道!” 秦千凝:“……” 一时兴起的安利,竟导致老熟人彻底放飞自我,也不知是该惋惜记录界少了一名作者,还是恭贺狗血读物界迎来了一颗冉冉上升的紫薇星。 第48章 出了书铺,秦千凝又四处扫货,把储物袋装得满满当当后才满足。 大家不由得想起赛场上她一掏兜啥都有的英姿,计绥忧虑道:“不知西境大比他们是否会允许携带一次性灵器入场。” 西境分三州,各州常年争资源,对西境大比很是看重,若是有其他州的来本州刺探,定然会注意到秦千凝的灵器。 秦千凝摆摆手:“这个我有考虑过,所以我打算换一个灵器进行复刻。大比上各种情况给了我灵感,除了升级灵器以外,我还打算做一些其他灵器,以备不时之需。” 她胸有成竹,大家也没有继续纠结,只是…… “所以我们来拍卖行做什么?”大家缩在雅间里,阻隔了目光窥探,但仍旧感觉极不自在。 椅垫太软,熏香太香,处处透露着高级,他们真切地感觉到了自己是乡巴佬。 秦千凝有其他几大宗门归还的欠款,灵石足够多,进门时验资不仅过了,还上了二楼雅间,但大家都明白,她是不可能一掷千金、大肆挥霍的。 拍卖行鱼龙混杂,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此时大厅里人声鼎沸,有人在议论西境大比,说每届秘境都很稀奇,可惜只有宗门青年弟子才能参加,要不然定能在里面收获颇丰。 也有人提到了最新出现的平替灵器。 “只有练气初期合适,对筑基修士来说比不上符篆,也就适合拿进大比这种不能带成品的场合。” “不知幕后之人是谁,若目前的灵器只是初尝试,那么之后必定出现价格低廉却适合筑基期修士的灵器。” 秦千凝觉得说话的人太看得起她了,制作人还没筑基呢,谈什么给筑基修士送福利。 她一边听着八卦,一边道:“我们接下来可是要去西境大比的,大场合、大平台,不先来见见世面到时候露怯了怎么办?” 非常冠冕堂皇的答案,大家却觉得她只是想来看热闹的。 果不其然,等拍卖一开始,她就伸长了脖子,聚精会神地看着,每拍卖一个她就啧啧称奇一个。 点了一个果盘,待了两个时辰。二楼所有的雅间都出钱买东西了,只有他们雅间一直保持沉默。 店小二来了好几回,就想知道他们买不买东西,不买就把位置让出去。 终于,在拍卖行低价处理一件威力一般但样式稀奇的灵器时,二楼雅间终于传来秦千凝清脆的声音:“五万灵石!” 这是底价,没什么稀奇的,很快,隔壁有雅间喊:“八万!” 声音懒洋洋的,一看就是喊着玩儿,其实没有很感兴趣。 万壑宗的小伙伴儿们现在相信秦千凝来拍卖行是想干正事儿了,但夹杂在一堆富豪里,他们真能拿下这件灵器吗? 秦千凝看上的,定有过人之处。 大家不由自主紧张了起来。 秦千凝再度开口,大家提起了心。 “店小二,再来个果盘,最便宜的那种。” 为她捏一把汗的众人:“……” 隔壁竞价玩儿的修士:“……” 她感觉自己被羞辱了,隔着雅间传音过来:“小鬼头,你什么意思?” 秦千凝的修为还不到能传音的实力,只能扒着窗户大声喊:“姐姐,别误会,我是没钱!” 没人信她。 没钱还能上二楼?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穷人真的好意思大大咧咧喊自己没钱吗?全二楼都听见了,哪有这么自取其辱的,必定有诈! 过了一会儿,终于等来了另一件低价灵器。 此物是威力极强的镲子,其中一片丢失,只剩下破损的另一片。虽然随便找个棍子也能响,但威力却大大降低。 不过就算两片,大家也有点嫌弃。别的灵器都各种酷炫,来一对镲子像什么样。生死交战之际,人家拔剑剑气昂扬,或手持宝塔光芒四射,你拿一对镲子出来,红绳往脖子上一挂,“咣”的一敲,气势瞬间弱了,仿佛商场开业请来的扰民乐队。 在一众沉默中,秦千凝趴在窗口,狠狠动心了。 虽说是因为没人抢她才动心的,但她相信日久生情,低价买回来磨合磨合总能爱上的。 “一万灵石!”她自信地高喊底价。 隔壁雅间犹豫了一下,不确信地喊:“三万?” 秦千凝咬牙,恶狠狠地加价:“三万零一百!” 所有人:“……” 主持人假笑着传音到各个角落:“各位贵客请注意,每次叫价至少加一万灵石。” 秦千凝也不丢脸,叹了口气,犹豫地喊出:“四万。” 对面在犹豫加不加,主要是对这破烂灵器也不心动,但她就是喜欢跟人抬杠要价,正在思索间,隔壁传来小鬼头的大声逼逼:“笑死,其实我也没有很想要这个灵器,我有本命灵器了,我根本看不上这个。真的挺一般的,哈哈哈,这个灵器真的很装。” 富婆:“……” 也不知道为何,感觉本就破烂的镲子更廉价了,有一种油腻腻的感觉,富婆决定不再抬杠。 于是秦千凝喜得了拍卖行积压了几十年卖不出去的灵器,按工龄来算,这种老员工,高低得是经理的地位了。 计绥犹豫道:“你不会是想批量制造这个灵器吧?”他支支吾吾,“倒不是说这个灵器外形怎么样,用起来时会不会不大方便?” 之前的平替散夜塔都是扔出去激活,这个难道得拿在手上“咣”一下,扔一对,再掏一对,“咣”一下。 秦千凝觉得他的想法很奇怪:“当然不会,我打算改进之前那种灵器,买这个来只是好奇罢了,看看能不能激发我一点灵感。” 虽然这么说,但大家还是挺担心的,毕竟以她的作风……嗯…… 拍卖到此已持续了三个时辰,时间太长,哪怕修士也会感到无聊。 因此中途上了一群音修为大家弹奏解乏,一曲后,又有皮影戏上场,因为是灵气控制,看上去倒比凡间的灵活不少。 不过也没多少人认真欣赏,都各自聊天说笑去了。 万壑宗众人在雅间里百无聊赖地歇着,忽然“冉元洲”三字传入耳里。 大家只知道他是飞云宗那队嚣张跋扈姐弟的父亲,不知道其他的,但秦千凝知晓内幕,下意识就朝计绥看去。 此时计绥已站了起来,往楼下大厅看去。 原来是皮影戏里演到“抛弃糟糠之妻”的戏码,惹得大厅客人联想了起来,恰好本州大比刚结束,飞云宗成为热议的话题,而万壑宗的剑修们又冒了头,自然就揭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你可知为何大比上冉家姐弟频频针对万壑宗?听说呐,那冉元洲原配之子正在万壑宗那队人里。” “原配?你是说那个污蔑他的凡人?” “污蔑?不太对吧,那凡人女如此至情至性,一头撞死在了冉家大门口,你真觉得她是那种不自量力招惹仙门的蠢货?” “可大家都说她是千里迢迢过来攀附的,为了让她儿子赖上冉家,借此大富大贵塌上通天路,才撞死的。” “人人都这么说便对吗?按照冉元洲的说法,那凡女趁他流落民间失忆时,诱他成亲并产下一子,而当时的他早就是冉家大小姐的夫君,那冉家的作风谁不知道,和飞云宗一模一样地高调,若真招婿了,早就满城皆知。” 十几年前,冉元洲风头正盛,满州流传着他的“可怜”过往,人人称赞冉家大义,不计前嫌接凡人女之子入府。计母以命为证的血泪控诉无人听,一张嘴哪说得过世间千千万万张嘴。 十几年后,计绥在本州大比露了脸,万壑宗充分展现了仁义之风,飞云宗行为受人诟病,于是那久未流传的故事再一次占领人们饭后茶余的话题,只是这次流传的版本却不一样了。 曾经以命相博也无法撕毁的谎言,轻而易举地开了个豁口。 此时计绥站在窗边,动也不动地听着这些议论,面无表情,看上去像是个局外人一般。 楼下的谈话还在继续,且越来越多人加入: “是啊,按他们的说法,冉家最后秉着大义将凡人女之子接入府中照顾,给了个庶子的名头,但本州大比我可是在场观看了,那万壑宗里所有男修看着都比冉家姐弟个头高,不像是他们庶弟的模样。”那修士拖长了嗓音,“反倒像是那凡人女所说,是先出生的那个,冉元洲是停妻另娶。” “光凭个头看年纪也不准吧?若真是如此冉家何必编故事,硬说凡人女之子是弟弟。” “你说为何,自然是为了成全冉家和冉元洲的清白无辜之说,他们为求名声完美,随意捏造一戳就破的谎话,以为天下人不辨是非吗?” 天下人真的明白是非吗? 那为何十几年前看不穿?为何无助的凡女恳求公理,却含恨而终? 为何等了这么久,等到她的孩子终于站上了更大的舞台,被世人所看到、所记起,才终于等来了那句“天理昭彰,人心难昧”。 计绥依旧动也不动,没有一点曙光终于穿破黑暗的喜悦,也没有终有一天为母澄冤的希冀,只是麻木地看着这些人张合不停的嘴。 秦千凝将手落到他的肩上,叹道:“你说人微言轻,没人会听你说什么,如今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自有无数人替你去说。” 计绥转头看她,神色是难得的茫然失措。 谁能想到呢,苦苦寻求的公理原来会以这种方式显露一角。 秦千凝并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她有着成人的阅历,看过无数令人唏嘘的案件,关于“迟到的正义还是正义吗”的争论一直没有停下,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只是本州大比而已,我们要去到更高的地方,让更多人看见。曾经无计可施、无法招架的‘人言可畏’,那些人总会尝到的。” 计绥讷讷地点了点头。 这时皮影戏退场,一丰姿绰约的女修抱着长琴登场,嗓音温柔,宛若神仙中人:“接下来由我为各位弹奏一曲‘清心曲’,拔除执念,以梦入境,消乐消悲,不再追惟。” 手指轻拨,婉转琴音倾泻而出,余音绕梁。 在场修士有的不愿入定,调用灵力加以抵抗。但大多数的都随着琴音陷入梦中,此曲可增益修为,洗心涤虑,价值千金,为何不听? 雅间里都是一群练气期的弟子,哪里能抵抗元婴音修的琴声。 秦千凝一回头,全都呆呆傻傻的,唯余她一人清醒。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71节 此音同问心阶和迷障林的效果差不多,净心之人自能躲过,可万千修士,这种人能有几个? 一曲弹至中间,已有修士或叹或泪。 秦千凝在屋内绕了一圈,确保大家都没什么不良反应,走回原位时,却发现计绥紧蹙着眉头,额角有冷汗滑落。 他表情看上去很痛苦,秦千凝下意识想要叫醒他,一碰到他的肩膀,突然眼前光影变幻,被拉入了他的识念中。 有风拂过,吹起她的发梢,所见所感如此真实,饶是秦千凝神识强大,也恍惚了一瞬。 忽见一小童从院外跑来,拿着药包,跌跌撞撞,冲进了屋内。 秦千凝连忙跟上。 小童进了屋,塌上的妇人立刻撑起身子朝这边看来。 秦千凝第一次真切地感受什么叫“柔婉”,以至于她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那个以头抢地以证清白的烈性计母。 “娘,我开到药了。”小童扒在塌边,乖乖地道,“我等会儿就去煎了给您喝。” 妇人面色苍白,握住他的手,笑容温和:“不急,瞧你,出了一身汗。” 小童连说无事,他小心翼翼打量着娘亲的面色,犹豫地问道:“娘,我有一事不解。” 妇人依旧很温和:“你说。” 小童便道出了这些个月的疑惑:“……为什么他们这么欺负人?” 妇人脸上温柔的笑容僵住。 气氛凝滞起来,小童便更加小心,也更加困惑地看着她。 秦千凝站在门口,长长叹了一口气,本以为计绥的执念记忆会是仇人相见、血仇难报等等,没想到却是和计母最后的相处时光。 长久的沉默,计母还是没有作答。 忽然,她好像感觉到了有人从门外来,抬起头看向秦千凝这个“客人”。 计母面上又浮现出了温柔的笑意:“你能替我回答吗?” 秦千凝一愣,塌前小童转头过来,正是年幼计绥的模样。 他睁着迷茫的双眼,仰着脖子看秦千凝,小心翼翼地重复问题:“为什么他们这么欺负人?” 秦千凝看看计母,又看看童年的计绥,不知这梦境是何意。 但既然来了,便自有缘法。 她没有重复计母的答案,而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因为他们是恶人。” 小童更加疑惑了:“夫孝德之本也。亲憎我,孝方贤,就算他是恶人,我也要孝顺他,对吗?” 秦千凝蹙眉,顶着小童澄澈的目光道:“自然不是。父不慈,子不孝,你当然不用孝顺他。” 那小童眨了眨眼,迷茫澄澈的目光褪去,缓缓道:“那我若想做的,不止是不孝呢?” 房间、床榻、妇人皆化作碎片,如风吹尘土消散在空中,唯余小童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间中,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秦千凝垂眸看着他,神色一如往常:“你想做什么?” 他一字一句沉声道:“冒天下之大不韪,弑父。” 秦千凝定定地看着他,他的眼神清明至极,显然已脱离了美梦幻境。 “你有剑,自当斩恶人。”她答。 话音落,小童化作粉尘在空中散去,黑漆漆的空间碎裂消弭,白光闪现,再一定神,秦千凝已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她的手刚刚落到计绥肩上,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念闪过。 计绥从恍惚中醒神,视野落到她面上,讷讷地叫了声:“师姐……” 秦千凝对他安抚地笑了笑。 计绥也跟着笑了,只是一眨眼,泪珠滚落,隐入下颌,几乎快要捕捉不到。 秦千凝在储物袋里翻了下,掏出一叠草纸递到他面前。 计绥破涕而笑,无奈地接过:“在秘境里你不是说用光了吗?” 秦千凝才不承认自己抠抠搜搜,不舍得给青光宗那群法修用,她敷衍地道:“……哈哈是吗,我翻找的时候没注意。” 计绥也没管草纸该擦哪儿,在众人醒过来之前胡乱地擦了一下,掩饰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迅速收敛好情绪,才闷着声音,对秦千凝小声道:“多谢。” 这么正经道谢,倒让秦千凝不自在了,她挠挠自己的后脑勺:“没事儿。” 计绥睫毛颤了一下,解释道:“有些事,澄清便好;有些事,是不死不休的死仇。” 秦千凝点头,没说什么我理解之类的大道理,而是道:“不管怎么样,你现在也不是独身一人了。”她回头,用目光扫过迷迷糊糊刚醒的万壑宗剑修们,“我们都在。” 计绥愣怔,他失去了家,却找到了新的家。 真正的救赎不是大仇得报的快感,而是此处安心是吾乡带来的平和力量。 豁然开朗,意广天宽。 计绥突然道:“师姐,我可能要进阶了。” 还在抒情频道的秦千凝:“?” 话音落,他立刻坐下闭目,灵气闪动。 秦千凝被这种天才流的剧本给酸到了,转身,正要邀请众人一起来谴责,却见赤风也掐诀闭上了眼。 秦千凝:“?” 好吧,她什么也不想说了,以后他俩就是她的小天才手表,坚决绑定,以后养老全靠他们了。 听曲进阶的不止他们雅间,其他地方也隐有灵气波动,但拍卖行有高阶修士坐镇,没有生出任何事端。 这一进就进了个大的,竟然隐隐摸到筑基边缘。等二人进阶完成后,旁边的万壑宗弟子们都蹭了点感悟,感觉修为提升了一点点。 唯独秦千凝感觉麻麻,又吃完了一盘最便宜的果盘。 她擦擦手,对大家道:“好了,既然没事儿了就走吧。” 刚才磨蹭了几个时辰不肯走,现在这么利落,大家不得不产生了一些怀疑。 “你是专门等着这首曲子?”赤风问。 计绥接道:“所以为了蹭这首曲子,刻意在拍卖行买果盘买灵器,耗了这么久。” 秦千凝纠正道:“什么叫‘蹭’,多不好听,我这是慕名而来捧场好不好?”她在纤纤手书里看到这个地方的介绍,其中提到了大比后的第一次拍卖会请音修来弹‘清心曲’,飞云宗路过都能给她薅一把,这种好事她怎么能错过。 幸亏这里是修真界,没有超市开业送鸡蛋,要不秦千凝可能也会去挤一挤。 由于没什么社交场合,万壑宗众人后几日一直在街上晃悠,直到终于等到主持方设宴的那一天。 和飞云宗把美食直接抬进比赛地不同,主持方选择包场了一座五层高的酒楼,于其中设宴,灵肴灵酒,五花八门。 一入场,秦千凝眼睛就亮了。 主持方五大宗门里,飞云宗和另一宗门没有入围前五,但此次设宴他们都到了。 所以秦千凝一进来,主持方就有人站起来说恭贺词,并强调道:“美酒佳肴请就此品用,切勿带走。” 厅内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一众出身上流宗门的修士都很不解:这话说得忒奇怪了点,谁还能揣点吃喝的带走不成? 唯有秦千凝暗道了一声可恶,这就是针对她! 没关系,她能吃。 大家把酒言欢时,她在吃;大家利益交换时,她还在吃;大家发生争执时,她不动如山地继续吃。 百里门抱着酒过来,真情流露地道:“谢谢你不嫌弃我们笨,一直带我们玩儿。” 秦千凝终于停下了吃,纠正道:“谁在玩了,我在认真比赛。” 两米大汉激情落泪,看,她都没有反驳他们说的“不嫌弃”那一段,多么真挚的友谊啊! 秦千凝呼哧哈啦地往嘴里刨灵米,其实只是没空回应那一段。 正在歌颂友谊时,飞云宗突然有人靠了过来。 秦千凝一边啃灵鹿肉一边回头,发现来者很眼熟,好像是本州大比前找她要抱抱的尊者? 曲文尊者不知道这个误会还没解开,邀着一个弟子在她面前站定,依旧是那副冰山面容:“此次大比你抛下龃龉,救了飞云宗弟子一命,我作为飞云宗长老,应当谢你。” “……”嚼嚼嚼。 她介绍身旁的弟子:“这是我峰头的后辈,勉强算是我的徒孙,参与了本州大比,想必你也有印象吧。我一向对宗门之事不闻不问,置身事外,但也明白世情,我峰虽与冉元洲那峰无甚来往,但飞云宗弟子几乎都在他们的势力下,难说什么独善其身。”她手腕翻转,掌心露出一枚玉简,“所以我这次既是替徒孙道谢,也是替她赔罪。” “……”咽咽咽。 “我观赛时知晓你是器修,这枚玉简是我多年前历练得来,乃一位器修前辈所铸,等你结丹后有了神识,便可以打开看了。” 秦千凝终于停下了啃羊排,用帕子擦擦手,一边嚼一边接过,口齿不清地道:“喔嘿温和。”(多谢尊者) 曲文尊者面皮抽了抽,勉强按下额头即将暴跳的青筋。 “有这么好吃吗?”她忍不住问道。 秦千凝“咕咚”咽下一大口肉,飞速答道:“家里穷没吃过好东西。” 行吧,曲文尊者觉得自己再逗留可能真的被气到,正准备转身走,秦千凝却开口道:“尊者,飞云宗的酒能不能给我几瓶?” 不让拿,那我开口要,别人送的总能带走了吧? 曲文尊者:“……”她看了徒孙一眼,徒孙便立马掏出几瓶酒递给秦千凝。 秦千凝立马笑嘻嘻接过,一点也不像和飞云宗不和的样子,当然也不像救人一命的大恩人。 曲文尊者看着她,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啧啧称奇,她混迹修真界这么多年,还都没见过这样的修士。 “希望你走得更远。”离开前,她真诚地对秦千凝道。 秦千凝嘴里没空,双手作揖,疯狂摇晃以表示谢意。 曲文尊者都有点麻了,转身离开。她希望秦千凝走得越远越好,给修真界人狠狠的震撼,不能她一个人受。 刚走了几步,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袭来,饶是酒楼刻有阵法,也地动山摇起来。 “何方小儿在此偷窥?” “是其他州的!”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72节 “莫不是想一网打尽本州弟子?” 每次设宴时大家都很警惕,因为获胜弟子聚一起,一死死一窝,所以刻意派来高修为修士坐镇。 但对方派来耍黑手的也不容小觑,两方打起来自然顾不得练气期弟子,更别说摇摇欲坠的酒楼。 混乱一触即发,楼顶最先碎裂,接着墙壁、桌板也纷纷震碎爆裂,粉尘四起,弟子们狼狈地四处躲避,以防被砸到。 万壑宗弟子们很快聚在一起,他们没人罩,最危险。 这一聚就发现少了个人,赤风倒吸一口冷气:“师姐呢?” 大家急得浑身冒汗,一边躲着掉落的房梁木块,一边找人,一片混乱中,发现有个身影灵活的穿梭于各个爆裂的桌板间,趁着盘子还没落地,一把抓住塞进储物袋,嘴里还叼着一块硕大的牛肉。 急出汗的大家:“……” 都什么时候了,计绥有点崩溃:“二师姐,别吃了!” 秦千凝做回自己,横扫餐盘,反正大家忙着打架没人管,对他们挥手示意:我马上过来。 刚做完这个动作,地面又狠狠摇晃了一下,楼体摇摇欲坠,木柱倾斜倒地。 众人瞪大了眼,生怕秦千凝那脆皮被砸到。 烟尘消散,勉强可视物后,秦千凝刚才站的地方没人了 大家心跳都快停了,眼神一挪,发现一个人影正穿梭于各处,往储物袋里塞桌板木棍。 多好的木料啊,又给她捡到了。 大家:“……” 赤风崩溃:“二师姐,别捡破烂了!” 大家穿过重重障碍扯起秦千凝往外跑。 其他宗门的弟子同样往外冲,耳边是各种施法打斗声和大佬们的对骂声。 只是对骂声中源源不断的夹杂着一些“别吃了!”“别捡了!”的大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第49章 弟子们逃出酒楼没多久,轰地一声,五层楼阁成了碎片。 秦千凝一边抡圆了腿跟着跑,一边回头啧啧称奇:“这得赔多少啊?” “这怎么也得偷袭方出灵石吧。”混乱中,也不知谁跟她搭了句话。 然而最后的结果并不如此弟子预测那般,窥探者倒是被抓到了,却只是一群高修为散修,其他州把线索清得干干净净的,硬是抓不到半点把柄。 最后只能五大宗门心不甘情不愿地平摊,这件事性质恶劣,在众弟子动身前往西境大比的比赛城邑时,一直负责坐镇而不出面的大能难得露了回脸,亲自给大家动员。 这回没入围的宗门蹭不了,飞云宗又亏了灵石,又错过大能,气得直跳脚。 人人都以为听大能讲话一定能收获许多,但秦千凝却觉得未必。 大能修为高深,给一群练气或刚筑基的弟子讲话,估计讲不了什么干货。 果然,众人进入殿内后,大能现出真身,只讲了一堆“他州虎视眈眈,我州必要携手共度,风雨同舟”的废话。 大能说什么都有道理,众弟子被她高深的修为迷得五迷三道的,光顾着幻象自己未来也能这么牛,一个字没听进去;而在场唯一一个对她没有滤镜的秦千凝正忙着打瞌睡,也什么都没听进去。 大能足足讲了两炷香,出来大家互相一问,结果都不知道大能讲了个啥。 当然,大能本人是不知道的。 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弟子们仍旧沉浸在她的光环中,不断散发星星眼,唯有秦千凝敏锐地感觉到了收场的气息。 她一秒梦回听领导开会的状态,即使昏昏欲睡,眼皮都睁不开了,也能在领导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精准地醒神,一个大用力,双手鼓掌鼓出残影:“好!!!” 大能有点懵,也有点羞涩。 头回碰见这么热情拍马的小弟子,她也不能不表示点什么,便道:“百年随时过,万事转头空,修真界离别易、相聚难,我在这儿预祝各位西境大比取胜,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个什么光景,不如留影石纪念一下,传于后人。” 意思很委婉,是说愿意和各位合个影,这届若是成功了,以后的参赛弟子们还能看着留影赞叹一番。 大能到了这个修为,一般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很少有愿意留下痕迹的。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兴奋起来,连忙往大能身边靠过去。 大能座下剑童立刻上前来,拿出投影石准备记录这美好一刻。 一边是精神昂扬的后起之秀,一边是关爱后辈的卓越大能,多么动人的一幕……除了旁边那个站姿歪七扭八的女修,穿得也太难看了吧。 剑童:“这位仙子,你这个衣裳……”有点辣眼,这种场合合适吗? 秦千凝再一次被指责穿得丑,有点小破防,但碍着大领导在,不好说什么:“我马上换了。” 她也不避人,飞速地把外面那间破破烂烂的外门弟子服脱了,露出沧尘给她买的防御衣。 众人十分震撼,不得不更加怀疑她的审美。 有这么好看这么贵气的防御衣你不穿在外面,非要套一层邋里邋遢的皮是怎么回事? 画面和谐了,剑童满意了。 “好,我注入灵气,准备留影了。” 这种拍照场合,最难安放的就是双手了。 不能比“耶”,那就只剩下一个姿势了:有人来拍照要记住插袋。 但秦千凝才脱了外套,没有口袋可插,唱不了浮夸,只能退而就其次,把双手往后一背,配上佝偻的站姿,年龄瞬间超级加倍。 剑童留好影后,恭敬退下,并告诉各位弟子:“我会差人将这副影像画下来的。”大能很亲民,很扶持后辈,必须广而告之。 弟子们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公司年会大合照,很难不点开群聊原图仔细查看自己表情崩没崩。 百里门的忧心忡忡:“刚才他喊开始留影时,我没来得及绷紧肌肉。” 万壑宗的也很焦虑:“我好像眨眼了,没有展现出剑修的杀意眼神。” 沧海宗:“都是身外之物。” 青光宗:“笑死你们真的很装。” 归一寺连忙拦架:“阿弥陀佛。” 唯有秦千凝从头到尾都很松弛,安慰道:“怕什么,能比我本州大比记录上画得丑?” 大家一想,也是,瞬间安慰了。 在众修乘灵舟前往西境大比地点时,合影画像终于画好了,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被记录到许多作者的《本州大比后续》里。 买书的弟子看到这副画,皆十分感叹。 “没想到无虚尊者是这副长相。”他们指着旁边的秦千凝道。 “是啊,就算肉身凝成少女模样,但气度仍然在。”这松弛的背手,这随意的站姿,旁边一个个腰板挺得比剑直,谁是大能前辈一目了然。 “只是大能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疲倦,不知是不是画手没画好。” “定然是了,虽然神情疲惫,但眼神还是画得很到位,威压十足。”他们对着秦千凝的死鱼眼发出滤镜十足的赞美。 这个误认实在是普遍,以至于第二版《本州大比后续》里对此画像进行了勘误,特意标注出了大能的站位。 说领导谁是领导,一个老油条混进大合照引起的风波,老油条本人并不知道,因为她正在高空的灵舟上认真钻研灵器。 此行去往大比地点,灵舟要飞两个月,不过和上次那种乡村大巴比起来,这此的灵舟可谓是豪华贵宾舱。 每位弟子都分到了有床有桌的大房间,灵舟各处都刻有阵法,驭驶灵舟的修士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整个过程没有一点颠簸,哪怕遇到打雷闪电也没有声音。 秦千凝甚至有点不习惯这种好日子,由奢入俭难,她本来打算以后攒一点灵石找一方净土退休,浇水种田,自给自足。体验过这种好日子后,怕是回不去那种贫苦人生了。 不过有一点膈应的是,这个灵舟是飞云宗提供的。飞云宗虽然最终没能入围西境大比,但凭着强大的学阀背景和钞能力,占了几个观赛弟子的席位。 利益交换,确实割了一块肉,把宗内最好的灵舟拿出来了,舟上各处无不透露着奢靡。 秦千凝不学习地时候就在舟内散步,偷抠了好几块荧光石,试图合在一起做个照明灵器。 由于本州大比记录里她的形象实在是不够正经,秦千凝痛定思痛,决定在西境大比洗刷自己哆啦b梦的名声,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和炼制灵器。 曲文尊者赠予她的神识玉简,她自然尝试用过,虽然神识吃力,只能读完第一章,但已足够她消化了。 她传讯让万壑宗炼器堂的生意合伙人们继续炼制新版平替散夜塔,加强了它的威力,但原理是差不多的,若西境大比真的禁止了她携带此灵器,炼器长老们检查时肯定能认出来。 所以在炼制平替散夜塔时,她也给老金寄去了复刻镲子的图纸,希望他能炼制一批寄到西境大比场地。 带队长老对她的行为表示了赞扬:“选用最次的宣纸,最廉价的驿馆修士,任谁也猜不到这里面是贵重的灵器图纸,小秦,你很会用计。” 秦千凝:“……”也没有那么廉价吧。 本州大比最后一关发生了意外,两名带队长老无力救人只能求助他人,这种情况让掌门十分懊恼,紧急将宗门内目前修为最好的应真长老送到了大比现场,所以现在带队长老一名是原来的那位,一名替换成了应真。 应真眼光一向毒辣,从与弟子们汇合后就不说话装高手,此时看着秦千凝不服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前些天从角落里抠的萤石,一个够买十个修士来回送图纸了。” 秦千凝大惊:“除了你,没人看见吧?” 这种同流合污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啊,应真额上青筋跳了一下,咬着牙道:“……没有,我当时盯着飞云宗的人的。” 可恶,这小鬼就是来克他的。 计绥与冉家有矛盾,万壑宗与飞云宗也有矛盾,从接人时的为难到比赛时的欺人,万壑宗从上到下都看在眼里,偏偏没法出口恶气。 看着秦千凝这么缺德,应真表面谴责,实则有在暗爽,可他实在不想承认这种事啊! 剩下的时间里,秦千凝一直关在房间里看书研究西境大比,这些记录一个比一个正经,看得秦千凝频频犯困,总感觉不够味儿,想到弃文从八卦的纤纤手,她默默叹息。 纤啊,是我误了你。 他们的房间在船舱顶层,观赛弟子们在下层,而加塞进来的,只能住最底层。 此时已飞行半月有余,冉家姐弟都没能和参赛弟子见上一面。 明明这艘灵舟还是飞云宗出的,他们却要受这种侮辱,被气得头顶冒烟。 不过他们坚信这种侮辱持续不了多久,因为这次西境大比,冉元洲也会跟着去观赛。 在一次停舟整歇时,参加完剑道大比的冉元洲终于上了船。 冉滢几乎是飞奔到登船处迎接,本以为能同父亲倾诉一下这些日子的委屈,却没想到迎面撞上了冉元洲的黑脸。 “你可知这回你们姐弟二人给我带来多少麻烦?”剑道大比时因为子女的事被人奚落议论,他自从担了“剑道天才”的名头后,再也没有受过这种屈辱了。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73节 最可恨的事,当年的那些事也再次被提起,虽然冉家很快派人压下这些议论,但仍让他想起了年少时的屈辱过往。 讨好冉家,他能成为剑道天才;讨好计家,家业和功名一个没捞着。 这么多年了,这种恨意迟迟无法消弭,或许这正是他剑意无法精进的原因。 看着冉滢被训斥,冉清觉得十分不解:“父亲是在怪我们?” 冉元洲斜来一眼,顾及着冉家,勉强压下怒火:“你可知因为你们二人处事不当,让飞云宗和冉家生出了嫌隙。我虽名声赫赫,但并未将飞云宗的全部势力都握于手中,此次落败,还有两三个峰头借机生事,想挫一挫我的锐气。” 冉清自然知道飞云宗没能入围是大麻烦,有点心虚:“父亲……我们也是被万壑宗算计了。” 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冉元洲心中自有分寸,他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以后你们低调一些”便走了。 见父亲并不为自己做主出气,冉清委屈得有点鼻酸,但冉滢却反倒不气了。 她看着冉元洲的背影,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讥笑。 低调?她冉滢出身高贵,生来就是天材地宝的养着,凭什么低调?因为有一个出身不怎么样的父亲? 这些时日流言再起,难免传入她的耳中。 当年计绥被接入冉家,冉滢自然是坚信了父母的说法,认为计绥是个出身低贱的庶弟。但随着年龄渐增,她发现父母的说法并不那么可信,计绥真的是晚出生的那个吗? 但无论事实如何,真相只能是冉家认定的那一个。否则她的身世将沾上污点,她也无法面对带给她那么多自豪的生父。 冉元洲自然不知道女儿心中那股怨气,进了厢房后,他掏出留影石,仔细观看本州大比的影像。 他记不得计绥的长相,毕竟将这个儿子丢到后院,任由冉家刁难这么多年,他一眼也没去看过。 但他认得出万壑宗中谁的剑法最出众的,剑意凛然,愈战愈勇,计绥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他暗恨冉家的孩子资质平平,自己的天赋无人继承,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个令他无比厌恶的孩子却继承了。 他看着影像忍不住想,他在计绥这个年龄时还没能接触修炼呢,不知他将来会不会超越自己? 冉元洲身上的仙风道骨之意荡然无存,看着那个在对敌中不断领悟剑意的身影,讥讽地道:“你该感谢我,若不是逼死了你那累赘的娘,你也踏不上这通天之道。” * 灵舟平稳地前行,剩下的时日里,秦千凝读完了往届大比记录,心里有了点儿底。 但每届的参赛弟子和秘境都不一样,光看往届的可不够。 他们本次参赛代表的是本州,因此备赛方面倒不用自己出力,很快便有人送来了其他两州的大比记录。 一州名为飞沙州,此次参赛弟子有剑修、丹修、音修、符修。 一州名为西阳州,此次参赛弟子有剑修、法修、体修,里面还有一个宗门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合欢宗。 他们比赛风格各异,获胜宗门都在最后关节进行了厮杀,看上去并不融洽,不知西境大比能不能默契合作。 西境大比是混战,最终角逐出五个宗门送往五境大比,往届常常会出现各自为营、无人合作的局面,靠单打独斗决胜出五个宗门。 万壑宗的单独实力并不强,秦千凝自不可能单打独斗,伟大的领袖也说了,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就是不知其他三个宗门愿不愿意合作,能不能默契。 两月的飞行时间,所有宗门都在紧张备赛,下了灵舟后才有功夫全部聚在一起。 秦千凝提出合作的事宜,有着过命的交情,其他三宗并未拒绝,而是道:“大比秘境多种多样,规则也不一样,若到时候可以合作,我们自然是愿同你们合作的。” 这话确实不是搪塞,有一届秘境极大,有一宗门进去了俩月也没遇上其他宗门。 但既然要谈合作,也不能光提一嘴就行,大家还是要商议一下策略的。 入住西境大比场地后,其他四宗轮流来万壑宗住处商议了一番,其中只有百里门话最少。 “我们一定要好生合作,我娘去找卦师算过了,说我们两个宗门互旺。” 秦千凝不知是应该为他的真诚而感动,还是为他的迷信而无语,最后只是拍拍他的肩:“我明白了,行吧,你们去玩儿吧。” 相比于沧海宗的古板、青光宗的随性,归一寺的大师们最让秦千凝头疼。 无他,跟文化人打交道实在费劲儿。 而且归一寺这次还来了个重量级人物。 “这是我的师兄,筑基期,法号显德。我们这些佛修都注重‘修’一字,但师兄却更注重‘佛’一字,随师父周游五境,渡苦海,见厄难,见性志诚,佛法精湛。” 之前的领头人解释道:“本州大比时,师兄还有最后一方苦地未至,便将试炼的名额让给了小师弟。这次西境大比,师兄将登场带领我们试炼。” 他说着,让出位置来,身后的和尚便缓步迈出来,神色平和地道:“阿弥陀佛,师弟谬赞了。” 他的嗓音清澈空灵,澄心净耳,披着雪白的袈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龄,却已修得出尘的气韵,丰姿隽爽,低垂眉眼时,总似带着几分悲悯。 刚才的弟子道他修的是‘佛’字,确实所言非虚,他光是立在这儿,四周气氛便变得安静而悠远,连一向跳脱不正经的秦千凝都不自觉端正了身子。 “大师好。”她乖乖双手合十。 对方似乎轻笑了一下,语气依旧和缓:“秦道友好。我有看过你的比赛,表现十分优异。” 明明是同龄人,说起话来却总透着一股长辈的温柔。 秦千凝十分不自在,语气僵硬地道:“呵呵,是吗,哈哈。” 显德念了声佛号,不再开口了。 秦千凝不自觉松了口气,之前的小和尚们虽然老爱说文绉绉的废话,但她能毫无负担地跟他们闲扯唠嗑,但在这位佛子面前,实在是束手束脚,不好造次。 大家简单约定了西境大比的合作后,归一寺的和尚们便告辞离开,他们一走,万壑宗院里立刻放松下来。 “呼——”赤风长舒一口气,“真是怕了这群和尚,在他们面前,总感觉自己有什么罪孽一般。” “可不是。”张伯修接道,“尤其是那个显德大师,一副佛法精深的模样,感觉很难和他搭话。” 秦千凝不满道:“现在知道说话了,刚才怎么不说话装高手?就把我推出去和这群和尚打交道。” 计绥一个头两个大:“也不知道到时候大比是个什么情况,万一入场需要和他们合作,交流都成个问题。” 不过无论他们如何担忧,大比总是要进行的。 同本州大比相比,西境大比阔绰大气更多,各项流程虽然差不多,但给人的气势完全不一样,连秦千凝都有点小紧张。 入场时,各州宗门交叉排队,万壑宗两边都是其他州的宗门弟子。 旁边有人在议论:“听说此次其他四境也会来人,不知他们现在到了没。” 西境大比的获胜弟子将参加五境大比,其他四境这个时候来观赛,也是存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心思。 每境的大比时间不一样,正好错开可以去他境观赛。不过以万壑宗的条件也没法去其他四境看大比,那都是顶级宗门和世家才能去的。 人家都开始想着五境大比的事了,秦千凝却连其他四境是个什么情况都还没摸清楚呢。她一直是考前抱佛脚的作风,准备等西境大比完了再了解其他五境大比。 她背着自己缝制的双肩小书包,一脸严肃地支起耳朵偷听其他州弟子的闲聊,企图从中探听到有价值的东西。 但旁边排队的弟子似乎发现了她的偷听,很不爽地朝这边看来。 秦千凝一脸无辜地看他。 西阳州虽然五宗没那么和睦,但在穿衣打扮上很有团魂,都在上半身用昂贵珠线绣满了纹样,各宗颜色不一样,随着光线的不同还有偏光出现,尽显奢靡。 但秦千凝不会欣赏,打眼一看,只感觉他们州所有宗门都穿着带偏光的马甲。 对方看不起没有团服的州,更看不起寒酸的万壑宗,当然,最最看不起的是:“为何练气五层也能参赛?你们州未免太落魄了。” 秦千凝握紧她的双肩包肩带,“唰”地举起手:“真人,有人攻击我!” 马甲州弟子:“?” 负责坐镇维持秩序的修士走过来,威压一放,大家都静默了。 他走到秦千凝面前来,见她穿得穷酸,抠着书包带,像极了可怜无辜的小学生,很难觉得她在挑事。于是他问:“何人生事?” 秦千凝指了下马甲州的那群弟子。 对方立刻腿软了:“冤枉!真人,我绝没有攻击她,我怎么会在入场时攻击人?” 那真人转头看秦千凝,打量她是否有受伤的痕迹,秦千凝却道:“他用语言攻击我了。” 她指指自己的心脏:“这里痛,心境不稳了。” 真人:“……” 马甲州弟子:“……” 真人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点懵,转身看向马甲州弟子,例行警告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对方委委屈屈,唯唯诺诺应了声。 想要瞪秦千凝,也不敢,怕她又举手告状说他眼神攻击。 很快,轮到万壑宗入场检查。 进入检查场地后,秦千凝的平替散夜塔果然被拦下了:“西境大比不允许用此物。” 秦千凝挣扎道:“为何?我是炼器师,此物是炼器材料,非成品,怎么不能带?” 检查的修士也不恼:“这是规定,西境大比主持方已与你们州主持方通过气儿。” 秦千凝所处的州每界都是倒一,修真界是靠实力说话的地方,弱就要被人欺。 秦千凝见挣扎无果,便放弃了,继续让修士检查。 对方拿起下一个储物袋,一探,愣了,全是黄灿灿的铜片,怎么装了一兜镲子? “你带上镲子做什么?”对方不是炼器师,没看出这是和平替散夜塔原理一样的灵器,激活可用。当然,就算是的话,现在也无可奈何,西境大比只禁止了平替散夜塔。 秦千凝问:“不是可以带凡物吗?” “是可以带,但……你一个修士,装几大兜镲子干什么?”他不理解。 “实不相瞒,我们宗门不景气,平日里我就接点私活儿,去迎亲纳吉队伍里奏乐,舞龙舞狮的奏乐活儿我也干。” 检查修士震撼了。 他难以想象能有宗门穷到这种地步,也没想到有宗门弟子会做这种活儿,他看着秦千凝,一时间脑海里全是咚咚锵咚咚锵的音效。 “那你也不应该装这么几大兜啊?” “我们全宗门都上,整座城的成亲奏乐都被我们包了。” 真是一个自强不息的小白花,修士甚至有点感动了。 但下一刻,他就感动不出来了。 略过几大兜镲子,接下来迎面走来的队伍是秦千凝的宝贝破烂儿,修士探一个麻一脸,探一个麻一脸,好不容易把她身上的储物袋探完了。 她脱下书包,“咚”地放在桌面上:“还有这里面都是。”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74节 修士沉默良久,终是开口劝道:“妮儿啊,你买个大容量的储物戒指不行吗?” 秦千凝:“太贵了。” 修士:“……”这么穷的宗门到底是怎么混到西境大比来的? 检查完秦千凝,堪比检查完三十个人的量,修士长叹一口气,感觉人都老了一岁。 终于,在所有人检查完后,众修进入秘境入口处,规则总算宣布:“此次秘境为一方被魔气摧毁的界域,各宗修士需在里面呆满两月,以驱魔数量和范围计分排名。提前出局者,个人分值将归零,队伍分值不影响,祝各位修士取得佳绩。” 除了时间和计分方式,其余什么信息也没有,难度比本州大比大得不是一星半点。 话音落,秘境开启,秦千凝头晕眼花了一瞬,脚下腾空,整个人砸到了地上。 本州大比秘境开启时可比这个温柔多了,秦千凝从地上爬起来,呸了几口泥沙,一抬头,傻了。 我小伙伴呢? 黄沙漫天,可视度极低,在目之所及范围内,除了沙,就只有她一人。 她在西境大比记录里读到过这种情况,秘境足够大的话,传送时便会分散传送,随机落地。这种单独一人的,秘境该有多大啊? 她无奈地往前走,准备先走出黄沙范围再说。 走了百米的样子,眼前黄沙里隐约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秦千凝不知对方是敌是友,警惕地停下脚步,手往储物袋里揣。 很快,对方回头,露出清俊出尘的脸。 “秦道友。”显德双手合十,既不惊也无喜,神情一如既往地平和。 既然说好了合作,秦千凝也相信这群和尚不会骗人,更别提眼前这位佛光四射的大师了。 她放下警惕,朝他走过去。 “大师好,大师可知这是个什么情况?”对方出身和阅历都吊打自己,秦千凝不羞于问人。 显德对她点了下头,算是对她问好表示礼貌地回应,然后才道:“我曾听过类似的秘境,魔气摧毁了一方界域,死气弥漫,唯邪修可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邪修也被魔气感染。死气不断蔓延,最后有大能出手隔绝这片界域,做成芥子空间。”他眉心微蹙,悲悯气韵更重了点,“这场试炼,怕是极难。” 大师好,大师妙,大师什么都知道。 秦千凝问一句,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愧是佛家人。 说完自己的推测,显德转头看向秦千凝,知道她修为不高,宽慰道:“越危险的地界,越能历练,这种界域里的机缘法宝也很多,说不定还能找到大能遗府。” 秦千凝点头:“谢谢大师。” 显德再次礼貌点头,两人便沉默地前行,希望能走出这片黄沙地。 也幸亏黄沙极大,秦千凝一开口满嘴沙,硬生生地忍住了,要不走这么久的路,她高低要拉着大师尬聊。 走了快半个时辰,眼前的一望无际的黄沙终于到了尽头。 秦千凝抬头,于黄沙中看到了巍峨老旧的古城门。 城门上方牌匾已然被风沙磨去,只余下历经沧桑的城墙证明这里曾经有过人迹。 显德念了句佛号,轻叹:“满城风沙……” 秦千凝立刻竖耳恭听,以为他又猜出了几分秘境的情况。 却听他用澄澈慈悲的嗓音感叹道:“……凋零了谁的繁华岁月。” 秦千凝:??? 第50章 好冲的味儿。 秦千凝看着萧然尘外的大师,总感觉他像一位未曾见过面的故人。 大师感叹完,侧头发现秦千凝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十分平心静气地问:“秦道友,怎么了?” 秦千凝收回目光:“没什么。” 大师浓眉大眼的,看着像个正经人,一定是她误会了。 两人继续前行,走到城门下时,大师的表情终于变了:“城里有很强的魔气,秦道友要小心。” 秦千凝跟着警惕起来:“多谢大师提醒。” 她虽然平常跳得高,但该怕死的还是怕死,现在没有高手师弟师妹在身边保护她,她得小心地苟着。 大师眉头微蹙,低声念了几句经文,身上慢慢散发出纯净的白光。 不愧是佛修,好高级。 秦千凝站在旁边,感觉自己被圣洁的他衬托得灰头土脸的。 她好奇地问:“大师,你这光能驱散魔气吗?” 大师淡淡地道:“有一点效果,但更多的是清一清身上的灰。” 秦千凝:“……”你这个和尚还挺讲究,不是说行至人间至苦处吗?苦行僧是你这样的? 心里吐槽着,面上还是十分客气。 “还是大师厉害。”秦千凝背着手,自然地蹭到了他身边。 古有匡衡凿壁偷光,今有小秦厚颜蹭光。 除了有点刺眼以外,没别的毛病,秦千凝感觉吹到脸上的沙都少了。 当然,不排除是因为躲在大师背后,大师给她挡了风。 * 大比刚刚开始,秘境极大,各弟子随机分散,还在探索地图中,暂时没什么看点。 相较于本州大比而言,西境大比的观赛席更大、更阔,呈圆形,中部投影比赛场景。众人坐于其间,一眼望去,竟无法看清对面的席位情况。 “听说其他四境来人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坐在哪儿。”有人同身边的低声道。 “中州的人估计不会来,他们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怎么会提前过来打探对手情况。” 修真界大陆分为五块,东南西北为四大境,中间围住的州叫中州,与其他四境宗门遍地不同,中州以世家为主,是规矩最重的地方。 “哼,都是一群假清高的家伙。若是真才高行洁,也不至于满大陆都知道温家出了一名惊才绝艳的麒麟子了。” “呵,传得神乎其神的。许多人都说有麒麟子在,中州今年的胜率大大提升,我倒要看看五境大比时,那温家麒麟子表现如何。” “就算再怎么好,也是他个人的剑法高超。五境大比考验的是宗门所有参赛弟子的实力,我不看好。” “确实,再怎么强,能压过北境那群家伙吗?” 北境常年雪虐风饕,环境极为恶劣,锻铸了一批百忍成金、剑心坚凝的剑修。他们从小到大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肉身有体修的特质,心境有苦行僧的坚韧,剑意还傲雪欺霜,简直是作弊般的存在。 “嘘——”旁人突然提醒,讨论的修士立刻闭上嘴。 余光里,远远走来一群裹得严严实实的剑修,身形颀长清癯,气质凛如霜雪,面带覆面法器,只露出一双森然清冷的眉眼。 他们往这边走来,坐席上的修士们纷纷下意识闭上嘴,目送他们路过。 待他们路过后,众人才松了口气,讨论声骤起。 “一群怪人,这里又不是北境有妖风寒雪,带什么面罩。” “他们走哪儿都这个打扮,听说北境人为了锻造更强的肉身,从小苛虐自身,面罩下全是腐肉白骨,所以在重塑肉身前一直带着面罩。” “啧啧啧。” 五境各有特点。中州是世家传承,北境是苦,南境是富,东境是雅,西境……不好意思,西境又穷又大,正在西部大开发中,特点是每年都倒数。 不得不说,北境有人来看西境大比,大家没觉得被窥探,反而有一种“你们还真看得起我们西境”的自嘲。 大家强行嘴硬道:“或许是今年我们西境实力上来了吧,归一寺有天生佛心的显德,沧海宗有剑意中正的索恒,都是不错的好苗子。” 提到好苗子,大家便不自觉地在影像里寻找他们的身影。 漫天黄沙,邪气肆虐,确实不好找人,但谁叫显德是个爱穿白色袈裟的光头,最为突出,现在还在散发白光,跟个小灯泡似的,一眼找到。 小灯泡后面紧贴着一个穿着丑陋的女修,显德走一步,跟屁虫走一步,显德再走一步,跟屁虫再走一步。 小灯泡停住了脚,优雅地转身:“施主,你不要老踩我的袍角。” 秦千凝:“啊哈哈不好意思啊大师。” 还是大师脾气好,若不是穿得长袍,秦千凝指定把他两只脚的鞋后跟都给踩掉,他也只是语气平平地提醒一句,完全没在意别人蹭他的佛光。 走到城门下,四周干净了不少,墙砖都透出了本来的颜色,秦千凝灵光一闪:“不知城外随机生成了多少我们的人,我们要不要在石墙上留点信息,等他们进城的时候便能看见。” 大师好像不会拒绝任何事一般,点头道:“秦道友聪慧。” 妈呀,好有边界感的一人,太客气了,总感觉不好拉进距离。 秦千凝在心里吐槽,掏出冉清那把匕首。 经过她的改造,这把匕首早已面目全非,没人能认出来,但锋利度依旧。 “不知留下什么信息比较好。”大师有点困扰。 秦千凝也没想好,但她手动得比脑子快,刀一举,手一抬,三下五除二,极快地刻下鬼画符。 “……” 显德盯着占了半面墙的“秦千凝到此一游”,心情有点复杂。 狗爬的大字在刀刻的加持下,更加歪歪扭扭,辣眼至极。 不知为何,他看着这面古墙,有种自己助纣为虐毁掉了古韵的愧疚感,虽然他明白这里明明是早就魔气吞噬了的城邑。 怪就怪这几个大字很奇妙,简简单单的,却透着极低的素质。 刻完这几个字,秦千凝才道:“我们要不要留点正经的重点信息?” 大师:…… 你写这几个大字原来不是正经留信息,那意义在哪? 进入秘境后,磁场和外面不一样,无法辨认方位,分不出东西南北。 秦千凝留下一根箭头,表示她往前方直行,希望友人能跟过来。 她发现了新大陆,觉得这个方法很有用,一路走一路刻。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75节 大师跟在她后面,身上的佛光都黯淡了一点。 显德神闲气静的营业表情里透出了一丝丝迷茫。 明明是来试炼的,为什么有种牵着破坏大王熊孩子来旅游的感觉…… 大师的沉默,也是场外观众的沉默。 他们第一次见到有人在秘境里这么……撒野。 秘境不会回收重置,这届用了,几十年后可能还会拿出来给大家试炼,她的留字将和里面的邪气魔气一起永存,算是经典咏流传了。 终于,刻了一段路,秦千凝手酸了,放弃。 “哎,也不知道我的小伙伴们去了哪,走了这么大一段路,一个人也没见着。” 说什么来什么,话音刚落,街道转角就走出来一人。 西境大比虽然是比赛,但也是一次历练的好机会,才开场大家都不想出去,所以互相的敌意没那么强。 秦千凝和显德看着前方来人,并没有抢先攻击。 黄沙漫天,看不清来人的身影。 秦千凝碎嘴巴开始狂念:“菩萨保佑是我们州的,菩萨保佑是我们州的……” 显德:“……”到底谁才是和尚。 可惜,秦千凝的希望没能成真。 来人露出了身影,穿得旧旧烂烂的,像几十年没换衣服没净身一般——嗯? 秦千凝瞪大眼,来人和常人无异,但作为一个依赖灵气的修士,她能明显感觉对方身上魔气四溢。 什么玩意儿? 她还没反应过来,显德已拽着她的手臂连连后退:“邪修!” 不仅是邪修,还是千百年前的邪修,被魔气吞噬后灵智全无,和魔兽一般死去,只剩下攻击的本能。 显德是筑基三层,却看不透对方的修为,这名死去的邪修显然比他二人厉害。 他还在飞速思考怎么攻击时,秦千凝已经惊得跳了起来:“我去,丧尸啊!” 显德忍不住纠正道:“不是尸傀,只是邪修,具体修的什么还有待商榷。” 他们在这儿科普的功夫,那邪修已捕捉到灵气,忽然全身加速朝这边冲过来。 秦千凝:“大师!快,灭了它!” 显德:“?他修为高于我。” “可你是佛修诶,不应该佛光一散,邪气驱散吗?” 僵尸靠道士,丧尸靠和尚,很合理嘛。 两人嘴上不停,脚上也不停,飞快地往后跑。 秦千凝扭头,发现那邪修虽然身姿飞快,不断往外散溢魔气,但确实不像有智商的摸样。 她便一边跑,一边往地下扔灵器,不知道地还以为她是袋子漏了,一路跑一路掉。 佛修虽好,但施法有技能读条时间,一路跑一路念咒,在显德开大之前,只能靠秦千凝来拖住邪修了。 她丢了一路镲子,在邪修终于踩上第一个时,灵气精准外溢,跟点鞭炮似得,一连串镲子全部被激活。 “咣!咣!锵!” 身后突然爆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显德念咒差点嘴瓢了。 他惊讶地回头看,就发现秦千凝丢了一路的金色镲子正规律地自动合拢击打,邪修脚步不停,路过一个又一个镲子,音波发出攻击,他的速度明显减慢。 物理伤害不大,精神攻击挺强。 明明是诡异惊悚的追击画面,却在“锵锵cei锵锵cei”的背景音效下,透出一种喜庆的氛围,邪修跑动的脚步都显出了几分雀跃。 震撼不提,他的读条时间终于完了,法杖重重落地,以他为圆心,猛地向外散发出巨大的白光。 凝明正心,大力鬼神褫魄逃逝,破魔、破邪、破妄! 白光所到之处,黄沙消散,魔气净化,邪修受到重创,踉跄后退几步,僵硬地倒下。 场外观众皆被这动静给吸引,看着施法的显德,皆凝神屏息。 北境的人坐于高台,微微蹙眉:“筑基初期就能有这么大的威力,这个显德倒是不容小觑。” 对手感到威胁,本州的弟子们只有激动。 “不愧都说归一寺显德佛法精湛,看来这次他们州可捞着宝贝了。” 影像里,佛光纯净,来势汹汹的邪修一击而倒,十分地震撼。 下一刻,邪修倒在了秦千凝的擦子上。 “咣!” 大家:“……” 还剩一点魔气残留,邪修□□挣扎着,似乎想要对他们发出攻击,但…… “咣!咣!铛!”他压着镲子,发出了更多的声音,也受到了更多的攻击。 秦千凝警惕地躲在显德背后:“还没死呢!” 显德:“……嗯,我听得到。” 他朝邪修走去,在对方发出魔气攻击前,举起法杖,对着他就是一杖子,直接来了个物理超度。 秘境上方的长老们:“……”他们沉默着,给秦千凝他们那州记上了分值。 场外观众:“……”大师,你怎么有点儿不对劲? 看书了解过秦千凝的观众:“……”痛心,又一个正经好青年被这个秦平替带歪了。 “阿弥陀佛。” 显德对着地上的尸体道,身上溢出白光,净化掉法杖上的污渍。 他这才想起自己身后还有人,刚才的动作有点粗鲁,转身解释道:“秦道友,刚才——” 笑死,秦千凝刚才根本没往这边看,只顾着回收她的破烂铜片。 拿起一个,丢除尘决,塞兜里,动作十分娴熟流畅,看来是经常做这种回收破烂儿的事。 显德单手立掌:“秦道友和本州大比记录里的记载相差不大呢。” 秦千凝敏感地抬头:“不,那里面对我有很多污蔑!”也不知道镜头在哪儿,她对着天空大喊,“我是正经人!我没有带歪本州风气!” 其他的什么穷酸、抠搜、嘴毒……她都忍了,说她带歪风气,这纯属子虚乌有,凭空捏造。 显德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既然提到了本州大比记录,那就不得不想到老熟人纤纤手,秦千凝故作随意地问:“大师一般看记录都看谁写的?” “阿弥陀佛,贫僧不挑。” 秦千凝很想问“那你看过纤纤手的吗”,又觉得这么问实在冒昧。 人家可是出世超凡的高僧,应该不会看狗血知音风的书册,仅凭一句话揣测他,不太好。 为了尊重大师,秦千凝硬是忍住了,但闲着嘴巴实在委屈,于是开始胡扯八扯:“大师芳龄几何啊?” 大师眉毛抽了一下,或许没有见过语文这么差的人,碍着面子没有纠正“芳龄”的用法,冷静道:“刚满十七。” “哦哦,年轻有为啊。”秦千凝直接来一个亲戚三件套,“你这种地位,归一寺给发俸吗?发多少?未来有什么打算?有想要成为归一寺的主持吗?” 短短几句,给显德大师问得佛心都不稳了。 他握着法杖的手轻轻颤抖,不知是慌张无措,还是想抬手给秦千凝一法杖来个物理超度。 “闻人不如见面,秦道友比书中写得还要更胜一筹呢。”显德对于她的问题已读不回。 两人继续前行,突然,前方黄沙中跑出来一个人影。 这次显然不是被魔气吞噬的邪修,而是正儿八经的修士,因为他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啊!有没有人!” 秦千凝和显德站定,紧张地看着他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黄沙,但……这黄沙似乎有形? 显德微微蹙眉,他听过这种情况。黄沙下有魔气,遇灵气便成形,能消弭灵气,吞噬修士,是邪修为了杀正道搞出来的玩意儿。 眼看着那人带着黄沙往这边来了,显德眉间的悲悯褪去,染上一股淋漓的战意,开口道:“此沙有危险。” “……” 身边没人回复,显德侧头,秦千凝早不见了。 嗯? 他猛地回头,秦千凝已经跑出去了二里地。 要不要这么怂啊喂! 你我珠联璧合,像刚才那样配合,明明有能力一搏的啊! 显德一边狠狠谴责她,一边忍不住追上了她。 秦千凝一回头,发现显德追了上来,她还纳闷呢:“你追我干什么!” 显德:“你逃,我亦逃。” 什么“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文学,秦千凝大喊:“大师你不要空口污蔑人,我没有逃!我这是回避型作战!” 落在最后的那名修士跟着大喊:“道友,道友留步啊!你我三人合作,定能杀敌,可以加分的!” 秦千凝冲到狭窄的街道,突然从储物袋掏出来一捆布——这是从酒楼里捡的纱帘,流光溢彩,薄如蝉翼,弹性极佳,卷起来会形成很细的长条。 长度刚好能拴在街道两旁的木桩上,这么一拴,就形成了一个巨型的弹弓。 秦千凝从储物袋里豪气地拿出一大大大叠镲子,放在纱线前,拽住沙线疯狂后退,退到极限后,猛然松手。 “大师,趴下!” 显德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空中远远地飞来一坨金色物体,他下意识弯腰,那坨巨物便擦着他的头皮就射向了远方。 一对镲子威力不强,一叠可就不一样了。 面对范围大、速度快的黄沙,一个一个扔,根本破不了局。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76节 后面远远追赶他们的修士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女生喊了个“趴”,也不懂什么意思,就见视野里突然射来好多好多的、密密麻麻的……镲子? 他是个音修,对乐器十分熟悉,但没听过修真界有打镲子的音修啊。 再说了,哪个音修会把自己的本命法器扔出去啊。 下一刻,他猛然趴在了地上。 身后灵器被激发,炸散了魔气,威力十足,波及一大片。 不过这个音修不是被威力炸趴的,是被那声巨响吓得绊了脚。 “咣——咣——咣——” 他感觉脑花都要被震散了,音修讲究韵、度、调,音量再大也没有难听的,从没有遇见这么简单粗暴的声音。 显德也被这股刺耳巨响镇住了,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秦千凝,有点傻眼。 半晌,他十分自责地道:“阿弥陀佛,是我的错,我误会了秦道友,原来你不是逃跑,惭愧惭愧。” 秦千凝抠抠脸,非常自然地点点头:“嗯嗯都说了我是个正经人,书里都是乱写,我怎么可能抛下队友跑呢?” 如果不是她跑到这个街道时,突然生出了对敌的灵感,她现在人应该已经在城外了。 另一边,那个音修从地上爬起来,在耳边敲了敲,确认自己没聋以后,松了口气。 很快,三人相聚。 虽是对手,但人家出手相救,让他没被逼到绝境捏碎玉简,还能继续在秘境里试炼,这是大恩。正道小年轻,一向都是恩怨分明的。 “多谢道友出手相助。”那音修鞠躬道谢,“不知之后可否同行,我以道心发誓,绝不对你们出手,只会出手辅助。我们三人合力前行,走出这片黄沙城,各寻机缘可好?” 这种时候,多一个队友确实是助力。 秦千凝和显德对了对眼神,点头答应。 音修,修真界常见的辅助形角色,一般成群出现,高雅精致。落了单的他,宛若迷路的小羊羔,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恶狼。 他拿着埙,低垂着头,姿态恢复以往的从容秀逸,慢悠悠地缓步走到秦千凝身边。 秦千凝灵机一动,音修…… 她问:“你们音修是不是弹奏的声音都很大?传播得很远?”上次本州大比结束后在街上闲逛,她就听到了远方若有若无的声音。 虽然是修真界,但搞音乐的都挺龟毛:“道友此话对也不对,我们弹奏讲究气、韵、神,不是简单地放大声音,若呼吸吐纳正确,确实能扬声十里,当然,扬声也不是主要目的——” “帅哥,那你帮个忙呗。”秦千凝立刻打断他。 话多龟毛的音修一震,缓缓转头看她。 秦千凝这才注意到他的真容,这位音修有点……斜眼。修真界有点残缺并不重要,但在修为没到不能重塑肉身前,他确实受了不少歧视。 这里是修真界,不是现代,哪怕长成异形,只要路过商业街,路上发传单、拉理发的都会疯狂喊“帅哥”。 这是小伙儿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喊。 他瞬间精神了,眼睛红红的,坚定地道:“知己,你说!什么忙!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替你做!” 秦千凝:“……那倒不至于,就是想让你替我吹几个音。” 若是以往,音修哥肯定不接受用自己的埙随便乱吹,但今日,他当即说了声:“好!” 开玩笑,绝对音感,咱一个音也不会跑! 秘境远方。 赤风和青光宗的一名法修组队,刚躲过了一名邪修的攻击,正在逃亡路上。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 调子奇怪,很难辨别是什么曲子,甚至可以说有点难听,但听着听着,感觉…… 青光宗的法修道:“好像是说话声?”他跟着哼哼了几句,“嗯嗯嗯嗯嗯嗯~” 赤风有点不敢相信地解读:“我是八爪怪,我在黄沙城,快来汇合。” 远方,音修哥放下埙,喘着粗气道:“妹儿啊,你最后那个‘mua’,我实在是吹不出来。” 秦千凝刚才也只是随口一加,但音修哥这么说,她下意识嘴贱道:“怎么?吹不准这个音?” 音修哥专业被挑衅了,暴怒,当即拿着埙狠狠一吹,硬是吹出了唢呐的气势! 另一边,听着声音消失的众人正在皱眉思索中,但耳朵还是高高竖着的,灵敏地捕捉着一切天外来音。 忽然,一声巨大的、古怪的音调从远方传来,把正尖着耳朵的大家吓得浑身一颤。 辛焱直接给吓得一绊,差点摔到地上。 他拽着计绥,紧张地四面乱看:“哪来的野驴叫?有魔兽!” 第51章 向各处发送完信息后,音修哥累得够呛。 “你说我们在黄沙城,那我们现在要在这儿等着他们来吗?”显德问。 秦千凝还没回答,音修哥就插话道:“不可!我是从城中来的,城中十分危险,什么都有,而且能识别到修士的气息,不断蔓延,我们必须穿越黄沙城。” “行。”危险什么的另说,秦千凝实在不想在这儿吃土了,“我们穿越黄沙城,走到边缘去,正好能和往这边走的他们汇合。” 显德点头,嗓音平缓轻柔:“但是他们知道黄沙城在哪吗?” 秦千凝:“……” 忙活好半天的音修哥:“……” 尴尬了,秦千凝不愿意让大家觉得她很蠢,立刻转移矛盾,质问显德:“你刚才怎么不早说,让人帅哥吹半天!” 音修哥立刻被带歪:“就是!” 显德:“……” 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若不是相信和尚的职业操守,秦千凝都要怀疑这四个字是骂人的意思。 好了,不管怎么样,先走出黄沙城再说。 三人结成小队,结伴前行。 音修从那边来的,有经验,跟大家科普道:“魔修很诡异,除了灵气以外,他们似乎还能捕捉到修士的气息,我跑得越急,越能引起大范围的躁动。”他想到刚才的经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之前不使用灵气纯靠肉身跑动,很容易累。” 秦千凝按照丧尸对标邪修,思索道:“他们不能飞吧?” 音修道:“这就不知道了,应该不能吧?” 秦千凝转头道:“大师,能带我们飞吗?” 显德笑了一下,语气温和得要命:“我是佛修,不会御剑飞行,平日里主要依靠飞行法器。” 他道:“你不是器修吗,不如当场做一个飞行法器如何?” 秦千凝感觉大师嘴巴有点不饶人啊,她道:“大师,你很关注我哦,还知道我是器修,看来没少看大比记录。” 显德死不承认:“是我师弟告诉我的。” 不管怎么样,三人还是继续往前走,遇见邪修,就秦千凝先扔灵器攻击一波,音修辅助,然后显德读条完毕放大招。 反复几次,三人配合出了默契,秦千凝竟然还有心情闲聊。 和大师不好瞎扯,但和音修就没什么顾忌了。 “哎,我觉得修真界的人不行。都是眼疾,凭什么瞎子蒙个布条,反而更增添几分绝色,还说这是禁欲系,斜眼就要被歧视。” 音修哥不懂什么叫“禁欲”,但他懂什么叫莫逆之交,他道:“你说得太对了!我本来也想蒙着布条的,但我觉得我明明能视物,何必要因为他人的看法而蒙上眼睛?” 秦千凝道:“哥,你太自洽了,没被声音裹挟,如果这里有酒,我必然敬你一杯。” 音修觉得他没什么好说的了:“妹,咱们出去就结拜!” 旁边的显德:“……”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你们知道对方年纪吗?确定秦千凝就是年幼的那个,这就哥的妹的叫上了? 走了一段路,音修吹得有点累了,站定:“我得休息一下,虽然还能继续吹埙,但我的辅助范围明显减弱了。” 秦千凝点头,三人便在原地休息。 忽然,她又灵光一闪。 闪得显德心里一揪。 “音修是靠音波攻击对吧?”秦千凝道,“若是我有一物能放大你的音量呢?” 音修抬眉:“哦?我们倒是有法器能放大攻击,但一般都是炼器师将阵法加在了乐器上,不会累赘地带一个法器。” 秦千凝挠头:“我这个偏向于物理放大音量,不知道管不管用,你试试。” 她掏啊掏,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个喇叭。 做这个的初衷是觉得万一以后大比有需要骂人的地方,光用嗓子喊,可能有点累。 秦千凝抬头,对着不知道在哪儿的摄像机道:“今日!我秦某人要在此彻底澄清大比记录里对我的谣传!我!从不捡垃圾!” 显德和观众:哦?你确定? 秦千凝长叹一口气,仿佛被谣言困扰,吃饭都少了两碗。她道:“我强调一下,我捡的不是垃圾,都是用得上的宝贝。” 她举起手里的大木喇叭:“比如这物,便是由我在本州大比举办城里最好的酒楼里捡的木盆改造而成,大家可能会疑惑,木盆不是垃圾吗?错!只要你能变废为宝,没有任何物件是垃圾。” “呱唧呱唧”,音修热情地鼓掌。 一切需要电能的地方,都能用灵气替代。当然,原理不重要,能不能用最重要。 音修一手拿埙,一手拿着大喇叭,试探地吹了一下。 果然,科学里加入一点不科学,就能成功。 音修惊喜地道:“能用!” 除了放出来的声音有点失真以外。 但此时秦千凝已被他引为至交,他可以不计较所有细节。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77节 于是三人再次前行,这一次,画面里的音修不复优雅,仿佛在超市搞大促销一般,有一种社畜独有的狼狈。 走到城中时,大家发现这个法子行不通了,因为邪修太多了。 显德分析了一下:“我们必须快速通过这段路。” “道理是这样。”音修摇头,“但是我刚才就是从这边来的,我跳上高楼看了一眼,这段路极长。若是跑动,我们的气息波动,也就是所谓的‘人气’,会吸引其中的鬼修;若是运用灵气,又会吸引黄沙、邪修。所以我刚才逃亡求助时才会那么狼狈。” 三人被难住了。 秦千凝单手支着下巴,也不知是在装酷,还是真的在思考。 她说:“我灵机又又一动,倒是有个办法。” 她每次拿的东西都完美兼具了靠谱和不靠谱两种特质,显德有点不确信,问道:“你是想用上次渡海的铁片,炸起来飞之类的吗?” 秦千凝转头:“大师你真的蛮关注我的,承认吧,你肯定看了很多大比记录。” 显德有点汗流浃背了:“哈哈,不要跑偏话题。” 说回计策,秦千凝道:“不是的,这平地又没有浪,哪来的划船不用桨。那个铁片也不是乱用的,我打算拿来造东西的,只是工作量太大,还差一点。” 她掏啊掏,从储物袋里掏出一辆——自行车。 显德和音修:“这是何物?” 秦千凝简单解释道:“听过马车吧,这个也是车,只不过不用马拉,靠人蹬。” 二人似懂非懂,显德看着车上的图案标志,略带疑惑:“美团是何意?” 说到这个,秦千凝就一把辛酸泪。 本来想造的是酷炫的山地自行车,但制造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无比熟悉的美团共享单车,于是造型的时候直接跑偏,做出了刻在灵魂里的黄。 “这不重要。”秦千凝悲怆摇头,“我在这儿解释等于给他们打广告,但他们又不能给我打钱。” 音修围着自行车转了一圈:“形状奇异,我从来没见过,你是从何得来的灵感?” 秦千凝脚一抬,流畅跨上自行车:“从我家得到的,我们那儿只有贵族才会用它。” 显德游历世间,从没听过,忍不住问:“什么族?” 秦千凝脸不红心不跳:“上班族。” 她凄然地笑了一下:“这车满城遍地都是,当然,上班族也遍地都是。” 音修倒抽一口凉气:“嚯,好大的势力。” 在场会蹬自行车的就她一个,她道:“行了,上来吧,咱们出发。” 音修和显德都有点愣了,上哪来? 秦千凝也想起来了,自行车就一个后座。 她看看身形较为纤细清瘦的音修:“哥,委屈你坐前头。” 于是,显德坐上了后座。由于穿着长袈裟,他不能跨坐,袈裟会卷进轮子里,只能侧坐,还要提着袍角,可谓优雅到了极点。 而自行车前面的横杠太低,坐不了人,音修只能坐到前面的篮筐里。 幸亏秦千凝想着储物空间要大,方便她捡东西,篮筐做大了不少,音修哥的屁股刚好能卡进去。 他一手拿着埙,一手举着喇叭,兴致高昂:“出发!” 声音透过喇叭传出去,一时有一种奇怪的和谐感。恍若携全家老小进城卖菜,媳妇儿后座落,傻儿子篮筐坐,还拿着喇叭吼着卖大白萝卜。 脚一蹬,三人冲进了修士密集的街道。 这个时刻速度绝对不能慢,秦千凝站起来猛蹬,蹬出了上班打卡只剩一分钟的效果。 如一阵风一般,嗖地刮过街道,失去灵智的魔修们甚至来不及产生本能反应,慢了一刻才跟着追出去。 车下的轮胎不是轮胎,是风火轮,转得飞快。 风猛烈地打在脸上,大家也不敢用撑起灵气罩,只能强行瞪着眼睛看路。 秦千凝载人穿梭,穿出了经验,脚越蹬越猛,甚至敢擦着邪修而过。 你的秦王,无限猖狂! 场外观众都给看傻了,什么?啥?啊? 从秦千凝掏出自行车那一刻,他们就全傻了,等她违规载两人疯狂骑行时,大家都给看麻了。 和秦千凝出自同一州的观众还有点心理准备,尚且维持住了表情,其他地方来的没怎么关注他州大比记录,表情都要裂开了。 “这人是干嘛的?” “器修啊。” “她不是音修吗,那大镲子一拿,拿一叠。” 议论声不绝于耳,可以说无论是激烈的战斗,还是惊心动魄的躲避,亦或是感动的师门终相遇,都比不过这飞扬的一抹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拉过来了。 寡言冷面的北境人第二次开口:“这个器修虽然修为低,但头脑灵活,竟能在大比前提前准备此物,不容小觑。” 秦千凝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北境列为重点关注对象,她正踩得欢,踩得猖狂,一个左转,一个右转,再来一个大压弯,后座的显德大师差点被她甩出去。 “呜呼!”篮筐里的音修对她的骑行技艺发出激烈赞扬。 秦千凝更飘了,当初咱就不应该磨刀不误砍柴工,读完硕士再打工,应该直接参加自行车大赛,再转道摩托车,最后在世界摩托车锦标赛脱颖而出,走上人生巅峰。 她来了感觉,又一个大压弯,沙尘遍地的路硬是被她摩擦出一抹惊心动魄的黑。 显德一只手抓袍角,一只手紧拽后座,汗都要下来了。 他觉得秦千凝现在状态有点癫狂,要稳一稳,连忙和她搭话道:“你当初是怎么想到炼制此物的?” 秦千凝果然停止了炫技,一心不能二用,她回答道:“当时参加本州大比,我们灵力耗尽,我就意识到我需要多做一点不用灵气也能用的东西,渡海、行路、爬山等等,都需要工具。”渡海的暂时没做,东西太大,储物袋装不下。 见他稳了点,显德松了口气,连忙虚伪夸赞道:“秦道友真是聪慧无比!” 谁知秦千凝经不得夸,一听,嘴邪魅一翘:“聪慧只是我万千优点中的一个,不值一提,我的车技更出众!” 前方邪修堵路,秦千凝一个大压弯,车轮在地上摩擦出尖锐的声音,直接来了个九十度漂移,擦着邪修而过,转入直角的街道。 前面车篮里音修忍不住尖叫,秦千凝转弯过来后,单车重新立正,她不满道:“怕什么,你在怀疑我技术吗?你看看人家显德大师,多么稳重——” 一边说一边蹬,但怎么觉得哪点儿不对劲? 怎么车子轻了这么多…… 秦千凝紧急刹车,心虚地往后看,嗯……后座空了。 大师直接被漂移漂了出去,飞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撞倒俩邪修。 场外观众:“……” “这是在大比吧?我有时候觉得她在认真比赛,有时候又觉得我那个想法很荒谬。”一位观众茫然地道。 旁边是本州大比时被迫害过的观众:“习惯就好,她就这个风格。” 一边说,一边递给对方一本《本州大比记录》。 这个版本是把秦千凝描写得最细节最真实的,也是秦千凝高呼“这作者是个大黑子”的版本。 对方颤抖地接过,发现这本后面还跟了厚厚一册增补,是各个书友来信合集,其中一半来信都是针对秦千凝操作的,各种辩驳、延伸、猜测,还有各种哈哈哈的乐子精选。 “这……”他被震撼。 递书给他的弟子非常理解这副反应,一幅过来人的姿态,叹道:“学吧,学无止境。” 坐在北境附近的弟子一直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往北境那边瞟。这群怪人气场太强,整片区域都笼罩着冷森森的寒气。和或惊或怒的观赛弟子们不一样,他们全程冷眼静看,仿佛任何事也无法让他们的心绪波动。 终于,他们再一次开口交流。 “这个器修是个怪人。”简简单单几个字,不褒不贬。 但由于他们语气冷淡,听着多少觉得有点贬义意味。 他们前面坐着一位看过本州大比的弟子,此弟子由于秦千凝一路骚操作还挺喜欢她的,听他们这么评价,难免有点不乐意,回头想给个白眼,视线正好撞上坐于正中的北境弟子领队。 和旁边冷淡弟子相比,他姿势虽然和他们一样地沉稳到死板,但那双露出的眉眼却弯成了柔和的形状,似乎……被逗笑了? 三清道祖在上,好可怕! 一定是眼花了,北境人居然会笑?而且是被秦千凝逗笑了?! 白眼收回,他昏头昏脑转回头,看向场地中央的影像。 此时秦千凝正手刹脚刹一起用,扒拉着车把手,小心翼翼地看向远方的显德,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一秒变怂”。 认错小狗.jpg 显德从地上起来,身上佛光闪耀,攻击了一波身下邪修,然后举起法杖狠狠敲了下去。 “哐!哐!哐!” 一顿暴力输出。 秦千凝狠狠咽了咽口水,完了,大师也会这么生气吗?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好像有不费吹灰之力逼疯所有人的技能…… 在愤怒地加持下,显德一口气灭了整条街上的邪修,秦千凝他们州的分数蹭蹭蹭往上涨。 灭完所有邪修后,显德一手握权杖,一手立掌,深吸一口气,下一刻,猛地恢复往常的姿态:“阿弥陀佛。” 他缓步走过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秦千凝心虚地挤出龇牙笑,殊不知自己这个表情有多阴阳多欠揍。她掏出麻绳对显德道:“后座小,大师你要不把自己捆一下?” 显德温柔地拒绝:“不用了。秦道友费心费力载我,我不应给你添麻烦。” 秦千凝一时不知他是在阴阳怪气,还是在佛光普照。 话说和尚真的很适合阴阳人诶,喜欢,可惜已经做了道士。 既然显德拒绝了,秦千凝就准备把麻绳收回:“行吧,后半段路都是下坡,你就紧紧抱住我的腰就好了——” “麻绳给我多谢。”显德道。 前方音修哥由于是个斜眼,不怎么能精准看脸色,还笑着道:“幸好我臀部在篮子里卡得紧紧的,安全极了。” 秦千凝转头看向他,沧桑地道:“哥,你还是吹埙吧。”把嘴巴堵上。 再次上路,秦千凝不敢再张狂,但这是下坡路,还是三个人的重量。前有划船不用桨,现有冲刺不用蹬,自行车一路狂飙下路,大风吹得音修哥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78节 比刚才还要快的速度下,左闪,右闪,一套极限躲避障碍,秦千凝热血沸腾。 路过一个大石块,三人原地起飞,咚地砸在地上,破破烂烂的单车一路狂响,但就是出奇得坚强。 眼见着前方黄沙浓度减小,城门隐现,秦千凝心情激动,双脚离开踏板,愉快地享受极速冲过城门的快感。 冲过城门,黄沙褪去,视野里出现了一队人。 黑袖子,上半身是透着黄绿反光的马甲…… 秦千凝一个猛刹车,刻在dna里的恐惧被唤起,脸都吓白了,下意识想去找头盔,以免被扣分。 等她反应过来修真界没有交警叔叔后,松了口气,擦擦冷汗,再定睛看向那队人。 嗐,原来是马甲州的,吓死她了。 马甲州的五名修士见她那怂样儿,自豪到眉飞色舞,轻蔑地问:“你们是哪个宗门的?” 秦千凝根本不想理他们,现在对上了,想走没那么容易。 显德已解开麻绳从后座站起来,对面一看他修为,脸色顿时收敛了,站姿变得警惕。 “阿弥陀佛,几位是想现在出手?” 此刻秦千凝也从车座上跨下来,音修哥正想让她帮忙从篮筐里拔一下自己,就感觉自行车毫无支撑力地往一边倒去。 音修慌张摆腿:“啊啊啊啊。” 秦千凝焦急抓着车把手:“我腿软了。”刚才给吓得。 显德额角青筋直蹦,连忙伸手单手撑住。 对面严阵以待的五名修士:“……”确定这里是西境大比吗?好荒谬的画面。 终于,手忙脚乱的混乱画面结束。 三人站好,看向对面的五名修士。 “秘境历时两个月,你们要在一进场就出手?”秦千凝神闲气定地问。 若是没有发生刚才那一幕,对面的五名修士一定觉得她是个有城府的正经人。 如果解决他们很容易的话,自然是要出手的。但有显德这个筑基初期在,他们这边至少折损一人,似乎并不有利于大比计分。 五人对了对眼神,下一刻,剑光起。 早就在默声念咒的显德单手立掌,将法杖往前一定,白光逸散,撑起一片光罩。 音修立刻吹埙加强,勉强抗住对面五人的剑风。 秦千凝趁这个机会,连忙甩出一串镲子,对面一看,怎么还带物理攻击的? 慌忙之中,用剑劈开镲子。 咣—— 镲子被敲响,发出音波,离得最近的毫无防备,被攻击地后退一步。 秦千凝连忙趁热打铁,把密密麻麻的镲子都激活,咣咣咣狂响,就算伤不了他们灵力,也能把他们耳朵震麻咯。 没想到这三人各有手段,如此融洽,对面五人被逼得连连后退,显德的佛光再次袭来,他们手忙脚乱地用剑劈。 其中剑法最高超的那人从中突围,拉满灵力挥剑。 剑光从地气,带着震天骇地的气势朝他们这边滚滚而来,如蟒蛇游走,掀起地皮尘沙。 靠! 三人没有防御灵器,又都不是坦克,显德还在技能冷却中,完全就是坐等被削。 秦千凝手比脑子快,给天女散花一样,哗哗哗就往外扔镲子,可是根本破不了那道剑光。 就在剑光逼近眼前时,忽起一阵飓风,一道剑鸣声从左而起,硬生生斩断这道剑光。 下一刻,有人似一道风般卷来,左手护住三人,右手毫不犹豫侧身挥剑,劈破迎来而来的残留剑光。 剑光破,凛冽碎光漫天匝地,全被秦千凝身前的人挡住,她却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一般,眨也不眨地看着对面五人。 旁边的显德和音修还在愣神中,秦千凝已经扑到面前人背上,一把抱住蹭蹭蹭,黏黏糊糊地喊:“师妹!!!” 赤风浑身都僵住了,声音也僵了:“嗯。” 对面五人表情比赤风还僵,他们中修为最高的两人瞬间转身,护住队友的后背,警惕地看向身后的来人。 计绥和辛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一人持利剑,一人定起式,战意极盛。 场面眨眼逆转,刚才还处于上风的马甲州弟子,眨眼变成了瓮中鳖。 辛焱像极了大反派,得意地仰着眉毛:“想大鱼吃小鱼,也不问问小鱼的虾兵蟹将朋友允不允。” 大家:“……” 威风凛凛的飒爽场面瞬间垮了一半。 秦千凝单手扶额,对新队友显德大师和音修苍白地解释道:“他不爱看书,文化素养不高,让大家见笑了。” 第52章 计绥就站在辛焱旁边,举剑的姿势不变,表情依旧保持狠厉,但脑袋往旁边挪了点,小声道:“精兵强将比虾兵蟹将更合适吧?” 辛焱觉得自己有理:“主要是和鱼配对。” 计绥一想,也是,他再次小声道:“那就把大鱼吃小鱼这个词儿换掉。” 刚才还紧张得要命的马甲州五人组:“……” 不是,这是讨论用词的时候吗? 你们州的人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脑子都有问题吗? 不管了,他们对视一眼,反正现在矛盾也不可调和,不如先下手为强,万一能拼出一线生机呢。 下一刻,五人组同时爆发出剑意,分别朝两边袭来。 谁知刚才还在吊儿郎当的一群人瞬间严肃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地迎上。 辛焱和计绥找到赤风他们时,已经配合了一路了,默契十足。 计绥在本州大比时越战越勇,领悟了极强的剑意,招式主打“利”,起招便极强,迅如疾风,擅长突破重围,锋不可当。 而辛焱作为一个体修,防御极强,一掌轰然拍出,逆着滔天剑光无所畏惧地向前。二人强强联手,将猛与利发挥到了极致, 一旦开头没能抵挡住二人的攻势,就失去了喘息之机。剑影如风,拳掌如雨,铺天盖地,对面节节败退,很快就被击垮。 队形一乱,便会露出破绽,计绥毫不犹豫,剑芒如蛇,接二连三穿破对面二人的传送玉简。 他们的招式皆浓重凶猛,步步杀意,但又十分精准克制,并未刻意伤人杀人,只是冲着玉简而去。 不懂剑招拳招的观众只能感受到他们气势汹汹,并不能感受到其中的运用得当,倒是计分的长老挑眉,认真地记了一下二人的面容。 长老们对参赛弟子一视同仁,观众们就不一样了。 谁叫秦千凝他们一开始就把观众的视线全吸引了过来,现在看到他们打斗,大家纷纷惊讶不已。 不是惊讶他们的配合默契和一鸣惊人,当然,这点确实很让人惊讶,毕竟他们的修为并不高,能练到这个程度确实十分突出。 可是有了之前的铺垫,大家现在的关注点全歪了,全部都在想:这群人这么不靠谱,为什么打斗起来却如此靠谱? 参赛宗门足足有十五个,不熟悉的观众还在认人中,连忙掏出介绍西境大比弟子们的书册复习,重点在找寻这个几人的姓名。 另一边,赤风作为大肉坦挡在前面,留给了后面秦千凝、音修、显德三大法师的充分的攻击时间。 音修吹埙,显德念经,秦千凝则疯狂地掏灵器并激活,时机一卡,三人的攻击齐齐奉上,又是音攻又是佛光,还加上埙音的辅助,范围大、攻击强,直接来了个无差别攻击的大招,打到谁算谁。 负责对付秦千凝这边的马甲州三人齐齐呕出一口鲜血,还没来得及换气,漫天的镲子便如细雨般坠落,齐齐砸在了他们头上,来了一波大的物理攻击。 咣—— 他们被砸得脑瓜子嗡嗡的,晕头转向,眼前发黑,赤风便趁此机会冲到面前。 近战达人无所畏惧,直接捏碎了两个人的玉简,而这时辛焱和计绥也加入了进来,毫无悬念,马甲州五人齐齐出局。 好快好猛,观众们都看傻了,怎么能配合这么默契? 莫非平素里满嘴瞎扯淡加傻里傻气的风格是诀窍,只要这样不正经,打斗时便能发挥到极致? 就连北境的人也忍不住夸了一句:“配合妥当,或许比我们还要默契。” 真正的默契,不在于你攻左我便攻右,你主攻我便辅助,而在于打斗完后,所有人都下意识弯下身子开始帮秦千凝回收破烂儿。 什么也不用说,捡一个,丢一下除尘决,往秦千凝放大的储物袋口子里一扔,叮当哐哐,五息的功夫,满地的破烂镲子全部成功回收。 新加入的队友音修哥和显德大师人都傻了:我常常因为太正常而感到和这群人格格不入。 收拾完后,秦千凝才有功夫问他们三人怎么撞上的。 简单来说就是,赤风听到埙音后,领着青光宗的那名法修朝这个方向走,路上陷入了鬼修群,青光宗法修不幸受伤出局,她正在吃力抵抗时,计绥听到熟悉的剑鸣声带着辛焱来救场,群灭鬼修后,三人便继续上路来找他们。 大家把各个方向的地图特点一整合,发现这个秘境实在是困难,由于人息和灵气都会吸引魔物,所以要么猛战击退群魔,要么苟。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当然是选择: “那便战!” “苟!” 秦千凝的声音在里面格格不入。 大家纷纷转头来看她,她丝毫不羞耻,有理有据:“各位,我们得在里面呆俩月呢,先弄清楚情况再说,一上来就莽是怎么回事?”剑修体修一凑对,果然风气更莽了,“两个月的时间,我们肯定能想出好办法的。” 秦千凝发话了,大家没意见,显德和音修作为新成员,没有地位,不需要发表意见。 “那我们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歇息吧。”计绥道,“我们三人过来的路上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灵力也耗费了不少,需要调息。” 安全的地方不好找,黄沙城很危险,赤风来的那个方向也很危险,只有计绥他俩走过的路稍微平和一点。 “那边有一条河,河对面魔气没那么浓,我们可以过去看看。” “行。”大家点头,准备朝那边出发。 “是走过去还是……”显德看看他们,又看看秦千凝那辆小黄车。 他们刚才坐小黄车,又不费力又不吸引魔物,除了颠簸和太猛以外,没有任何缺点。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79节 计绥和赤风误会了,回应道:“空中虽无魔修,但有魔气,会吞噬灵气,御剑飞行很危险。”sorry,谢绝载客。 显德连连摆手,指指秦千凝:“我是指自行车。” 经历本州大比以后,辛焱已经成为秦千凝的法器无脑铁粉,以为这是什么大宝贝,虽然不懂,但惊喜道:“那就靠自行车!” 赤风和计绥没说话,只是看着秦千凝。 秦千凝:……我真的谢。 这不是什么高大上的飞行灵器,只是一辆破破烂烂的小黄车,不该面对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想法很好,但是,一拖五……”黄包车苦力也不能这么拉客啊,真把我当牛马了? 他们三人不懂小黄车的使用方式,显德连忙站出来佛光普照,替秦施主化解难题:“此物需要用脚蹬踏板,很耗费体力,对腿脚功夫的要求高,秦道友体弱,不太好。”而且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载两人已是坐到了极限,再加三人,往哪儿坐?” 大家再次看向秦千凝。 秦千凝:……我真的服了。 于是,秦千凝被护住,就地开始给大家表演改造小黄车。 无论什么大比,器修都不是很多,炼器的场面虽然时有发生,但多数都是一炼几天几夜,极耗灵力,秦千凝现在是准备炼制个什么高大上的法器吗?就地?太狂了吧? 不是大家怀疑,主要是一个练气五层的小器修,真能表演出个什么惊艳众人吗? 众所周知,每一种灵根都代表着一种独特的功法方式,比如木灵根与木植亲和,适合药修丹修;土灵根适合体修,能增强耐力,十分有助于锻体等等。 而秦千凝是个混合五灵根,什么都有,也就代表着什么都废,火灵根纯净的炼器师可以很好地炼化材料,速度极快,她的资质很难以达到这个程度。 所以大家都很好奇她要怎么炼器。 秦千凝并不知道她已经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她做什么都讲究越简单越偷懒越好,能走捷径绝不挑战自己。 比如现在,她掏出俩铁棍,对计绥道:“帮我砍一下,记得长短一样。” 计绥便提剑帮忙。 她又掏出一个大铁片,让赤风斩成三块,然后她负责在金属小球上炼化辐条和中心轴。 不纯净的火灵根炼器不容易,但升高温度搞搞小焊接还是不难。 车轮后面安上倆小轮负责平衡,再往后座上焊上铁片,左右后方加个围挡——敷衍版三蹦子出现了。 用时也就半炷香。 场外观众无不目瞪口呆。 天啊,好独特的丑东西! 不得不说,小黄车版三蹦子和她主人的穿搭十分契合,那种破烂和凑合的气质直接拉满。 秦千凝改造完三蹦子,强调道:“我先说好了,我可蹬不动!” 需要用力量的地方,哪能少的了辛焱,他当即举手自荐:“我来!” 于是六人组成功出发。 秦千凝跨上坐垫,负责把掌车龙头。辛焱坐后座,脚往前伸,负责蹬踏板。音修哥习惯了坐前面,二话不说,先把屁股卡进了篮筐里。 狭小的改造车兜里,费劲儿地蹲了三人,分别是赤风、计绥和显德大师,姿势仿佛在接受劳动改造。曾经最炫酷最气质的三人,现在成了最狼狈的三人。 音修看好路,拿着大喇叭高喊:“出发!” 辛焱当即用力一蹬,超载到夸张的小黄车咻地射了出去。 后面车兜里蹲着的三人被惯性带得大后仰,差点倒栽葱滚出去,连连抠住矮矮的围栏,感叹秦千凝设计的良苦用心。 为了给辛焱发挥的空间,秦千凝脚踩在前杠上,姿势很猥琐,但赛(自行)车王的自信没有丢失。 她眼神锐利,迎着疾风毫不眨眼,握着龙头左拐右拐,配合默契,冲出了一片天。 体修别的没有,蛮力管够,踏板蹬出了残影,车轮化为风火轮,比秦千凝站起来拉客时的速度还猛。 好小子!拥有一个辛焱,等于拥有一个超大马力的发动机。 秦千凝感叹:“你我二人珠联璧合,便能称霸单车界!” 辛焱大受鼓舞,沉默加速度,小黄车如果再加个机翼,怕是能低空飞行起来。 路上的邪修感受到人气,急急忙忙地朝这个方向追来,想要一把抓住……笑死,根本摸不到。 那抹黄给暗淡的死城注入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车兜里蹲着的三人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蹲着掉了个头,面对后面追来的邪修,刺剑的刺剑,念经的念经,一路狂戳加白光辅助,能杀一个是一个。 很离谱,但有用。 他们州的分数又蹭蹭蹭涨了点。 秦千凝,一个遵纪守法的小市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严重违反交通规则。 超载一个是罪,那超载五个呢? 她都不敢想这该多扣多少分,怕是能上全国新闻的程度,谭谈交通来了也要直呼好家伙。 这个走神的功夫,车筐里的音修哥大喊:“右边来人!” 是谁的眼神锁定我,音修哥是斜眼,一只眼站岗一只眼放哨,前方右面都能看见,从右边小路扑过来搞偷袭的邪修被他一秒看穿。 音修哥上大分! 魔风扑面而来,秦千凝毫不畏惧,呵,小场面。 她大喊一声:“抓紧咯!” 后面车兜里,三人脑花都快要被颠散了,闻言连忙紧紧握住车兜边缘。 近了,更近了! 下一刻,秦千凝直接来了招神龙摆尾大漂移。 “滋”地一声,刹车快要被磨出火星,后座的铁皮车兜便是神龙的美臀,一屁股撞上满身魔气的邪修。 计绥蹲在车兜的最右边,猝不及防地和邪修来了个近距离面对面。 都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一次擦肩而过,也不知道计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造就了这一次惊心动魄的擦面而过。 电光火石的对眼,邪修的面容牢牢刻在了他的心上,下一刻,邪修直接被撞出五米远,从此阴阳彻底两隔。 全场都傻了。 一炷香前,观赛修士看着秦千凝的骚操作想,没事儿,淡定,场面一定不会更荒谬了。 但他们错了,大错特错。 破车撞邪修,大抵就是修真界的灵车漂移吧。 后座蹬得起劲儿的辛焱见到飞出去的邪修,丝毫不顾车兜三人的想法,热血沸腾,大喊:“呜呼!撞!一路撞过去!” 后面三人生无可恋,恨不得自己晕车,能一口吐辛焱身上。 沉默是今日的观众席。 不是,这些修士在汇合前个个聪慧机敏、作战勇猛,他们刚才还在夸修真界这届后起之秀个个出类拔萃,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分则各自正常,合则一群智障,大家算是悟了。 小黄车堪比自行车里的猪坚强,经历了这么多,它哐哐当当乱响着,竟然还没散架。 但是车兜里蹲着的三人要散架了,能把钢筋铁骨肉身的修士折腾成这样的,也只有秦千凝了。 计绥终于从刚才的惊鸿(惊魂)一面缓过神,连忙建议道:“辛焱一定累了吧,换我来蹬。” 辛焱:“我不——”累字还没出来,计绥已经“温柔”地捂住他的嘴,表示别嘴硬,我知道你很累。 秦千凝也觉得要讲究可持续发展,路程遥远,一人蹬一会儿才不会累,免得到时候要打架,少一个战斗力。 辛焱想要挣扎,计绥一个用力把他拔了起来,秦千凝正好捏了刹车,三蹦子停下来,等待换人。 辛焱幽怨地看了一眼计绥,表示刚才一路走来互相合作的情谊就是一盘沙,不用风吹,走几步就散了。 计绥微笑。 体修不愧是体修,一上车,秦千凝感觉差点就要翻车,勉强稳住,重新上路。 骑着骑着,隐隐约约感觉到前方一阵优美的奏乐从空中飘来。 车筐里的修音浑身一震:“是我的师门!” 他激动地拿着喇叭大吼:“师姐!师弟!你们在哪儿!” 不远处正在弹奏的音修队伍一愣,漏了半拍,音波没配合好,差点被邪修攻击,连忙专心对敌,收割完最后几个邪修。 解决完邪修后,他们松了口气,但面色却更加严肃了起来。 “这秘境太危险了,刚才居然有人模仿师弟的声音诱我分心。”音修的师姐抱着琵琶道。 “正是,虽然说话习惯和音调都与师兄一致,但音色却不一样,不知道是什么怪物在模仿师兄发声。”音修的师弟认真分析道。 刚说完,不远处又传来那个声音。 “你们走了吗?等等我啊!是我!”听着奏乐声消失,音修在车篮里着急地拿着喇叭大吼。 感觉这声音越来越近了,音修队伍面色变得难看,站好队形,抱着法器,准备全力以对远处飞速冲来的怪物。 计绥并不比辛焱差,蹬得飞快,眨眼就拉近了和音修队伍的距离。 面对陌生的怪物,总是容易恐惧的。 音修队伍严阵以待,手指放在琴弦上,然后就见到了一抹亮眼的……黄? 什么玩意儿?秘境里还有这种颜色的怪物? 接着他们看清了黄色“怪物”的全貌。 他们很难形容此刻的震撼,那抹……那坨黄横冲直闯,直接撞进了他们心里。 他们看到了车筐里的音修,那一瞬间心情很复杂,不知道是该因为师门重聚而激动,还是为了保持脸面连连否认,认定音修是被夺舍了。 不待他们细想,三蹦子已到眼前,秦千凝一个急刹车,用帅气的小漂移收尾。 “咳!咳!”飘逸带起了一地灰,糊了对面音修满脸,呛得他们直咳。 咳完后,灰也散了,他们这才看清整坨东西的全貌。 后面下来了俩剑修,这一定是幻觉,修真界最装的剑修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接着,显德也跳了下来。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80节 他们震惊得退后半步,怎么连和尚也沦陷了,他们看着显德那反光的圆脑袋,有那一瞬间在认真思考他们是不是被魔气集体入侵了。 “师姐师弟!”音修的动情呼喊打断了他们的沉默。 他们刚刚准备堆起感动的表情,就看到音修卡在篮筐里疯狂摆腿。 音修队伍:“……” 秦千凝都习惯了,下车拽住音修的胳膊,俩人一用劲,把音修从车筐里拔了出来。 音修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套动作有多么离谱,跳下来后,拍拍衣裳上的皱褶,恢复到音修该有的高雅状态。 终于,师门相聚。 音修队伍对于秦千凝他们是有提防的,一部分当然是因为来自不同州,算是对手,还有一部分就是因为……嗯……这群人不太正常,很难不害怕。 他们拉着音修后连退好多步,用眼神交流。 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音修只能简单概括道:“他们救了我,是我的恩人,我以道心起誓绝不背刺。” 既然这样,那便不是对手了,至少现在不能打起来。 他们大概商量了一下,音修队伍的大师姐抱着琵琶站出来,神清骨秀,微微颔首,袅袅亭亭:“多谢各位救我师弟,我们此前与同州宗门相遇,拿了一些丹药,若各位不嫌弃,便拿去一些可好?” “那可太好了!”秦千凝妙接话,恨不得过去握住仙女的手表示感谢。 音修大师姐笑容依旧柔美,只是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害怕。 她侧头示意身旁的师妹,师妹连忙掏出几瓶丹药,飞快地交给秦千凝,然后飞快地退回来。 “一瓶辟谷丹,一瓶补灵丹,一瓶复体丹,可短时间恢复伤势。”大师姐介绍道。 秦千凝他们州什么都没有,就是差丹修医修,在长时间的大比里很吃亏,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 秦千凝其实想再找人家要一点,但他们没什么可以交换的,只能咽下可惜,眼巴巴地见着音修队伍飞似地离开。 “他们跑这么快干什么?”秦千凝疑惑地歪着脑袋。 “估计这里挺危险的。”辛焱抬头,表情不太好,“天要黑了。” 一般的秘境里天黑就挺危险,别提这个充满魔物鬼修的秘境。 “快上车!” 大家风风火火上车,这次赤风和计绥死命地争后座蹬的那个位置,师兄妹情岌岌可危。 秦千凝看着他们争后座,再看看空空如也的篮筐,幽幽叹了口气:“哎,音修哥走了,没人帮我看侧方的路了。” 他就像后视镜,像转向灯,少了他,上路都不安心。 想到刚才车兜狂甩撞飞邪修的场面,后面争吵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时,辛焱突然大步跨出来,举手道:“我来!” 众人有些疑惑,不知道他想来什么。 在大家的注视下,辛焱眨了下眼,眼珠变成一正一斜,充分抓住了一只眼站岗一只眼放哨的精髓。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这还没完,下一刻,他另一只眼珠也斜了出去,两颗眼珠打车距离瞬间变成了二十块。 天啊!这什么天赋异禀的能力! 众人看着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不知是被这副画面而震撼,还是被辛焱的挺身而出而感动。 秦千凝捂住嘴连连摇头,声音都有点小哽咽了:“辛咂啊辛咂,没有你,这个家都得散。” 第53章 场内场外出奇一致地沉默,观众们感觉这一切是如此的荒谬。 这是在比赛吧?这是步步惊心、诡谲怪诞的秘境吧? 这群人是怎么回事儿,这也能玩儿? 辛焱他娘更是尴尬地捂住脸,挡住其他老熟人长老们投来的视线:这几百年的脸面全被这个儿子给丢尽了。 修仙之道漫长无尽,但她确信,他儿子这辈子应该是没什么着落了。剑修有剑当老婆,随便寡,可你是个体修啊!你能不能注意一点形象! 若是秦千凝知道场外观众的心声,她一定会一脸无辜:我们就是正常地相处,没有多荒谬吧? 辛焱露了一手以后,他的“家庭地位”显著上升,刚才还和他掰扯的计绥抱了抱拳,意思很明显:辛焱,以后你就是我大哥。 秦千凝指着小黄车前面的篮筐,用最高的礼仪对待辛焱,客气伸手道:“请!” 辛焱点点头,努力让自己显得没那么高傲。 他稳稳地往篮筐里一坐! ——没坐进去。 音修哥的体型非常艺术生,纤瘦无骨,正正好卡进篮筐里。但辛焱不一样,他一身肌肉,翘屁嫩男本男,这个筐的形状大小对他实在不友好。 大家沉默了一下,秦千凝正想说“要不还是算了吧”的时候,辛焱充分发挥了体修的行事作风:有问题,莽就是了。 他狠狠一挤,竟然靠着蛮力坐了进去! 篮筐直接被挤变了形。 秦千凝龇牙咧嘴地表示心疼,但她不好怪罪辛焱,只能闷不吭声地跨上自行车坐垫,准备出发。 身后蹬车的人换成了赤风,不得不说,除了显德和秦千凝,其他三人都是大力选手,蹬车轻而易举。 秦千凝喊了一声“出发”,赤风便用力一蹬,小黄车再次上路。 可很快秦千凝就发现了问题,车龙头很难左拐右拐——辛焱太重了! 她赛车王的名头,终将是葬送在了辛焱的体重上。 小黄车依旧冲得飞快,只是这一次没有那么狂了,稳稳当当地行驶在路上,再也没能擦着邪修挑衅。 蹬了一炷香的功夫,离目的地河岸越来越近。 只是附近的邪修群很多,开着车不好突破,是时候一战了。 辛焱砸吧砸吧嘴,指点秦千凝道:“你这个车就应该四面加点围挡,车轮也多做几个,保证车子够大,我觉得四个就差不多,这样我们直接撞过去多好。” 秦千凝心情很复杂,都言体修傻,但人家可是看着自行车有了小轿车的灵感,脑子再灵光点,都该点亮科技树了。 秘境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太一样,刚才虽然漫天黄沙,但明显天色是亮堂的,一炷香的功夫,天色明显暗了下来,感觉再过不久就要完全变黑了。 若是在天黑之前还没找到稍微安全点儿的扎营地,他们五人可就危险了。 秦千凝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邪修,警惕道:“我们先停车,杀出一条道再冲过河岸。” 后座三人下来,秦千凝也下来,辛焱……辛焱卡着下不来。 大家如临大敌的冷酷表情有一瞬间崩裂,连忙上前你一爪我一爪地把辛焱扯下来。 五人组里,辛焱、计绥和赤风皆是冲在前面的选手,赤风和辛焱一左一右站在计绥旁边,计绥以极其锐利的剑风撕开一个破口,身旁二人负责把破口扩大。 秦千凝紧跟着显德,显德念经她掏灵器,二人作为后方辅助,负责大范围打击小兵。 一开始着实有成效,黑压压的邪修如被雷电破开的乌云,队形一分为二,很快露出一条小道。 但下一刻,这群毫无灵智、只会麻木攻击的邪修再次涌了上来,甚至是迎着剑风和佛光而上,前排的灭了,后排的立刻补上。 如蚁群捕食般,密密麻麻的从各个方向涌来。 秦千凝头皮发麻,手速飞快,扔灵器扔出了残影,但也无济于事,只能短暂地阻止一个方向邪修的进攻,并不能给大家留出安全的范围。 就连那辆破破烂烂的小黄车也在劫难逃,一群又一群的邪修冲过来张牙舞爪地敲击,秦千凝赶紧将它收入储物袋,顺带用拿着镲子的红绳一甩,咣咣咣地扇了一圈邪修的大耳刮子,来了一个物理加音波双重攻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计绥持续地舞剑,撕开的口子固然是一线天光,但并不能让大家冲向对岸。 前方三人的攻击呈“个”字形,后面二人的辅助一个佛光是圆形,一个扔灵器是直线,总差一口气。 秦千凝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若是她的辅助攻击也是圆形,同显德双剑合璧就好了。 那么就要改变扔灵器的姿势,她提起一口气,朝各个方向扔出去。 邪修的缺口果然稍微顿了一下,但下一刻还是补了上来。 不行,还是太慢了。 显德和秦千凝紧紧贴在开路三人组的后面,发挥空间不大。 秦千凝大喊道:“计绥身后给我留个位置!” 情况紧急,来不及解释,赤风和辛焱也不问,立刻拉开小段距离,在他们三人中间留出了一块空地给秦千凝发挥。 秦千凝继续朝前后左右各个方向扔灵器,确认剩下的路的方向后,问计绥:“最后一截,能把剑意逼到最快吗?” 计绥咬牙答:“能。” 秦千凝:“速度也要最快,直接杀过去,我和显德会以最大的速度跟上的。” 计绥开路越快,破口的形状便越窄,要想全员迅速通过,就必须保证辅助的圆形够圆够大。 他们能做到吗? 这么多次配合下来,大家已经形成了默契:他们能想到的,秦千凝也能想到,既然秦千凝这样说了,那一定就是能做到。 计绥漆黑的眼神变得愈发狠厉,剑芒如电,势如破竹,他眨眼间逼出了最大剑光,二话不说,猛地冲出去! 辛焱和赤风立刻跟上,也跟着冲了出去,一个手上细剑飞舞,一个拳掌交织。 紧随其后的显德也跟着飞冲了出去,嘴上咒语不停,白光散出的圈一直保持最大。 然后就是秦千凝。 秦千凝也冲了出去,但和他们不一样的是,她是转出去的! 虽然体弱,但好歹是个修士,□□素质在某些方面吊打凡人,比如危机时刻的灵活度。 众人只见秦千凝像个小陀螺似的,转得飞快,转出了残影。 一边转一边手不停地往外狂扔灵器,于是飞出去的灵器形成了极为规整的圆形,好一个天女散花,坠落的时候刚好和显德的白光圆圈重合。 观众都麻了。 自从视线被这组队伍吸引以后,一直处于震惊中,以往看大比都是担忧危机、拜服功法,头一回震惊别人的离谱操作。 但偏偏这一系列的离谱操作还真有用。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81节 太多话想要说了,快要憋死了。 本州大比记录出了以后,由于读者来信太多,特意出版了一本增订部分,大家现在看着大比,不由想到:我得好好记录一下我看大比时波澜起伏的心情,给西境大比记录来信。 秦千凝他们州的观赛弟子齐刷刷拿出书册,吐槽欲十分强烈,奋笔疾书,一边写一边往影像那边瞟,生怕错过她下一个离谱骚操作。 周围坐着的其他州弟子顿时冷汗直下,这个州怎么回事,这么卷!看个大比还疯狂记笔记。 学习欲该有多浓重啊,看看那毛笔,都快写岔劈了。 他们焦虑地望向场地中央的影像,想破头也没想到到底在做哪个宗门的笔记,他们错过了什么!都怪那个穿着花哨的器修,他们全程都在看那边,完全没注意其他宗门的试炼。 古有黑旋风李逵,今有花旋风秦千凝。叫花旋风是因为她那身缝缝补补的衣服转起来十分花哨,各色混杂在一起,咻地就转远了。 终于,众人齐心协力冲到了对岸。 不知河岸的秘密在哪儿,一过桥,那群邪修再也没有跟来了。 计绥刚才又在极限使用灵力,把剑意逼到了极致,这一收剑,灵力波动,有一种类似被反噬的痛感,胸口沉闷。 赤风辛焱和显德都刹住了脚,气喘吁吁,望着河对岸的邪修们,心有余悸。 他们倒是默契,却忘了还在旋转跳跃我闭着眼的秦千凝。 她转起来哪知道前面的人停没停,现在感觉没了剑风呼啸的声音,才知道该停下。 但是人都转得要起飞了,哪儿能说停下就停下,惯性带着她继续转,继续前行,然后——“嘭”地炫到了计绥那里。 计绥还在平复灵气中,被她势不可挡地一炫,“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秦千凝这下倒是停下了,但她发现刚才转那一趟,脑花都要散了,难免有点头晕眼花。 计绥吐完血,抬手一抹,无语地转身来看秦千凝在搞什么,一转身,视野里出现晕成对眼儿的秦千凝。 计绥:“……” 下一刻,小对眼儿晕晕乎乎,一个踉跄,踩到了他的小拇指。 计绥:?! 虽然是□□坚硬的修士,但该脆弱的地方还是脆弱,尤其是灵气躁动才吐完血的时候。 他龇牙咧嘴地后退两步,感觉胸口又有一口血要上来了,但这一次是怄的。 他害怕鬼(修),但鬼(修)未伤他毫分,他不害怕人,但人把他伤得遍体鳞伤。 终于,秦千凝缓过神来,见计绥弓着腰、白着脸,还奇怪道:“怎么了,受伤了,吃药吗?” 计绥摆摆手,觉得这个家里需要吃药的不该是自己。 这时大家都缓了过来,看向河对岸的情况。 明明只有一河之隔,这边的天色却极暗,仿佛空气中掺杂了墨色水汽,什么也看不清。 “天要黑了。”显德脸色沉重,“看来我们在天黑之前找不到扎营地了。” 赤风也皱紧了眉头:“修士目明,不应受黑暗影响,但我还是感觉看不太清。” 秦千凝觉得她的说法有点问题,再牛的修士,那眼珠也得依靠光的反射才能视物。 说话的这个功夫,天色再次暗了一度,诡异极了。 辛焱抬起手,叹道:“这下可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我们还往里面去吗?”计绥最后一个缓过来,沧桑地问。 “去!”秦千凝坚定道。身后是邪修群,没有退路可言。 “太黑了——”辛焱一边说,一边抬脚往前走,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居家旅行必备好器修,他转头看向秦千凝,“你那里有能发光的东西吗?” 呵,要什么秦千凝没有? ……除了脸面、一些不必要的自尊心、奢侈品等等。 秦千凝当即叮里哐啷一掏,掏出一个——手电筒。 上面的萤石全是从飞云宗的豪华灵舟上抠的。 是她,就是她,我们的朋友小叮当。 赤风有点犹豫:“萤石?能照亮这么黑的路吗?”萤石就跟夜明珠一样,讲究一个秀气朦胧光。 竟然质疑秦千凝的手艺,这可是她仿照最大功率电筒制造的,独居女性夜班下班必备,管他什么妖魔鬼怪,通通笼罩在正义的光下。 她朝手电注入大量灵气后,“咔哒”一下,往上推了下手电开关。 一瞬间,天亮了。 别说围过来看的四人组被照亮,二里地开外的魔鸡都差点恢复灵智下意识打鸣。 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辛焱颤抖地道:“平替,你!是我的神!” 第54章 西境大比集合了西境三州最优秀的几个宗门,参赛的弟子皆为佼佼者,秦千凝他们能发现河对岸较安全,其他宗也能发现。 河岸对面聚集了好几小队人,正屏息凝神寻找歇息地时,突然眼前天光大亮。 啊? 他们下意识抬头,不是,这天也没亮啊,哪儿来的光? 河对岸邪修没了,魔气较少,但有更诡异的东西。 有人压低声音对旁边的人道:“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他们丝毫不知道是秦千凝这个老六正拿着超大功率手电筒点亮生命的光。 这一亮,犄角旮旯里的魔物无所遁形。 显德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半透明魔物,十分镇定地道:“鬼修。” 很久以前,正道邪道魔道三道并立,邪道五花八门,其中有一门便是鬼修。 “炼鬼宗的邪修会收集生魂,将它们炼制为自己的武器,当灵器傀儡来用,这些鬼修在这方界域被吞噬时死去,留下大量的恶鬼四处飘散。” 众人一时沉默。 秦千凝看着这些鬼,莫名觉得面目狰狞的他们看着很心酸,老板都死了千八百年了,打工鬼还在这勤勤恳恳逗留,上哪说理去? “大师,你把他们超度了吧。”秦千凝狠狠共情了。 显德明显顿了一下,似在控制面部肌肉,保持圣洁悲悯的佛子人设,然后才道:“都说了,我们不会超度。” 秦千凝挠头:“感觉这话挺耳熟的,好像有人跟我说过。” 被遗忘的归一寺大师们丝毫不知秦千凝正在祸害他们的大师兄,若是知道了,估计也要叹一句,遇到她,怎么不算一种修心养气的渡劫呢? 见她脸上难得出现忧愁的正经神色,显德宽慰道:“死者若是有执念便会脱离六道轮回,三魂六魄中,魂代表理智,魄代表本能,一旦魂散了,便只剩下追逐生人的本能,成为恶鬼。虽被鬼修炼化驱使,但终究没有灵智,感受不到痛苦。” 秦千凝一向吊儿郎当,嬉皮笑脸,好似永远没个正形儿似的,谁知她听了显德的话,忽然低声轻叹了一句:“麻木真的比清醒着痛苦好么?” 显德一愣,觉得这话不像是一个嬉皮笑脸的人会发出的感叹,他侧头看她,却见她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句只是幻听。 秦千凝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音量:“不能超度,那这些恶鬼应当如何消灭呢?” 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从正道崛起,修道魔道尽灭后,一切都留在传说里。不过显德行路多,阅历广,多少听过点:“若是没有鬼修的炼化防护,恶鬼便会在天光大亮之际消散。” 天光大亮? 秦千凝抬着手电筒一晃,光线晃过大家:“我这还不算天光大亮吗?” 我勒个去。 大家差点没被晃瞎,猛地遮住眼睛。 等缓过来放下手后,就见到秦千凝那龇牙的欠揍笑,一看就是故意的。 幼不幼稚。 显德认为自己刚才恍惚之中的感觉一定是错觉,秦千凝连一炷香的正经气氛都忍不了,怎么会是个表里不一,其实内里有诸多苦绪思考的人。 秦千凝当然知道日光和灵气刺激萤石发出的光芒不一样,但她觉得这个梗还蛮好玩儿的,“咔哒”关上手电。 “天黑了。” 大家:…… 见没人get到她的烂梗,秦千凝不甘心,一推一关,颇有节奏地唱念道:“天亮、天黑、天亮、天黑。”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恍若置身迪厅的大家:…… 对不起,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远方,修士们刚从光亮带来的心惊中平复下来,互见天空一闪一亮,视野里一黑一暗,汗毛耸立。这比纯纯黑暗还可怕,总感觉身边的人在一黑时被调换了。 dj·秦丝毫不知自己又乱了别人的道心,见没人跟她一起high,无趣地撇撇嘴,收起幼稚的行径。 “那我们现在往哪个方向走?” 大家看了一下恶鬼少的方向:“那边吧。” “我们走过去恶鬼会攻击吗?”秦千凝问百科小全书显德大师。 显德观察了一下,才道:“应当会,但没人喂养炼化的情况下,它们的行动减缓了很多,问题不大。” 真是死了还保持矜矜业业,秦千凝物伤其类:“那我们安静地过去,不要打扰它们,千八百年了,见到人了又得起来干活儿。” 大家点点头,束手束脚地朝约定的方向走去。 探着脖子踮着脚,若不是那个大手电足够亮,他们看上去像极了小偷。不过有光的帮助也不大,现在有点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 穿过一处恶鬼密集的地方时,众人明显感觉身上有些发寒。 修士和凡人身体不一样,对寻常的寒热没有感知,除非遇到北境的雪风,被攻击后才会感觉到冷。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秦千凝低声道,一开口,四周恶鬼齐刷刷朝这个方向看来。 秦千凝连忙捂住嘴,用手语对小伙伴们说道:这股寒气会侵入身体,损耗灵力,慢慢走寻找营地,说不定没找到营地前就被侵蚀了。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82节 看着她拿着手电筒比划乱晃的大家:? 秦千凝很伤心,在一起这么久,这点默契也没有? 她缩短语句,不甘心地再次比划。 突然,手臂被戳了一下。 秦千凝侧身,见显德给她递来了纸笔,意思很明显了,别乱晃你那大手电了! 秦千凝:“……”心碎无言。 她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看法,大家挨个传阅,都觉得有道理,然后看着她等着她的解决办法。 而秦千凝此时正满脑子疑惑:不对啊,除了她这种行走的杂货摊,哪有修士随身带纸笔,显德,你不对劲儿。 她丢给显德一个“你小子别被我看穿”的眼神,才低下头继续写自己的想法:还是坐车走,反正你们蹬车也不费力,气息不大。恶鬼行动迟缓,我们也不需要调用灵气攻击,以免唤醒他们,挡开便是了。 显德丝毫不知道她那个眼神什么意思,根据她以往的行事作风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可能的点:不会是想把我的纸笔吞了吧? 秦千凝不知道显德正在以和尚之心揣捡破烂人之腹,给大家展示一眼纸后,掏出承受了太多的小黄车,抬手:上车! 大家又被晃了一下,赤风眼睛比他们敏感,有点崩溃,用气音吼道:“你就不能换只手比划吗!” 秦千凝尴尬憨笑:“抱一丝抱一丝。” 还是原队形上车,辛焱坐车头,负责观察前左右侧来鬼。 秦千凝从兜里掏出俩巨大的铁片递给他,辛焱一看,这不是本州大比用的冲浪板吗,怪亲切的。 计绥坐后座准备蹬踏板,见状道:“也给后面来两片,万一左右有恶鬼过来呢?” 秦千凝转头,没好气地道:“以为我这是杂货铺吗?都说了我拿铁片有用,现在做了一大半,就剩下俩了。” 后面的话不提,针对前面那个问题,大家很茫然地表示:难道不是吗? 不管怎么样,这一群人总算是上路了。 观众们松了口气。 别人在河对岸要么想办法抵抗鬼气,要么大气儿不敢喘地慢走,无论什么画面都让观众看得提心吊胆,但一到他们这来,再惊险再恐怖的画面,也会被不正经的、吵吵闹闹的风格破坏。 有铁片相隔,这个距离下的恶鬼并不能立刻反应过来人气,再加上它们太久没被喂养,反应极其迟钝,还真被铁片一路怼开了。 虽然它们长得挺恐怖的,但怼开时慢吞吞地挣扎还挺可爱的。 辛焱一边这么想,一边认真观察四处的地形,试图找到一处稍微安全的地方。 秦千凝双手抓着龙头,手电便交给了车兜里的赤风,赤风很敬业,高举着手电,一点晃动也没有,把前方的路照得清楚明了。 骑了一段路后,冷感下降,附近的游荡的恶鬼也少了点,大家都看到了希望。 赤风拿着手电筒,眼尖,指着斜侧方的一个小黑点道:“那里好像有一座府邸。” 秘境被毁之前就是正常的人界,有城池有府邸,若那座府邸是哪位散修名下的,内里肯定画了禁制阵法之类的。 显德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大家立刻振奋起来,若是府邸管用,今晚就有着落了。 秦千凝立刻调转车龙头朝那个方向开去。 他们不是第一个发现府邸的人。 马甲州有两宗的弟子汇合,共十一人,靠着队伍数量一路杀过来,还淘汰了好些别州的修士,此时发现了这座府邸,内心一时豪情万丈骄傲不已。 除了这诡异的大光,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嗯,只是怎么感觉光越来越亮了。 他们回头一看,差点被迎面射来的大光闪瞎眼。 等适应光线后,放下手,就见到前方极速射来了一坨奇形怪状的东西。 辛焱人高马大坐前头,后面是弓腰掌龙头的秦千凝,秦千凝脑袋上是大手电,手电后面是站着的赤风,由于怕车辆不平衡,所以显德也站到了赤风后面。 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重叠在一条直线上,打眼一看,就看到白光照耀下极速飘过来了四个脑袋。 马甲州弟子:!!! 他们一惊,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口气立刻吸引了附近的恶鬼,集体朝这边移动。 大家连忙紧紧捂住嘴,藏住自己的呼吸。 这一激灵,视力好了不少,又适应了一点大白灯,看清了前方四个头是什么东西。 不是魔物,是其他州的弟子,数量少,对战起来他们轻松解决。 两方之间有点距离,中间隔了许多恶鬼。 小黄车冲得很快,不仅快,前方还有铁片怼开恶鬼,有些来不及反应的恶鬼就这么一路被怼着,恶鬼没多少重量,一层叠一层,直接怼了厚厚一堆。 等这距离迅速被拉进后,原地等待作战的马甲州弟子终于看清了这坨巨物的全貌。 也见到了呼啸而来的小黄车前怼来的厚厚一层恶鬼。 他们:……??? 人家是雪中送炭,他们是暗中送鬼,呼啦啦地怼来一大坨,直直冲着前方马甲州弟子而来。 马甲州弟子真的会谢,什么玩意儿啊,他们在心中狠狠唾骂一句,转头就跑。 但人怎么跑得过车呢? 那车越来越近,光越来越亮,眨眼就怼到了面前。 他们想要大骂,又怕气息加重吸引更多恶鬼,最后无奈之下只能调动灵气御剑升空。 直面魔气也比直面这群老六好。 许多年后,这群修士在修真界混成了资历深的前辈大能,徒孙的徒孙们孺慕地询问他们过往的故事,企图窥见那个青年修士杰出的辉煌时代一影。 大能们仙风道骨,长发雪白,面容和蔼地道:“你说平替神尊啊?” 徒孙的徒孙们连连点头,双眼愈发亮晶晶。 世间传说众多,书册数不胜数,但也只能记录一部分神尊的风华,哪有亲历者讲述起来真实灿烂? 大能们抚抚白须道:“平替神尊此人——”他们嗓音沧桑,咬牙切齿地道,“就是个王八蛋。” 等待见识千秋风流人物的小辈们:? 第55章 驾驶途中开大灯是一件很缺德的事儿,但秦千凝本来就没多少公德心。 显德隔着几个脑袋提醒她:“前方不远处有人。” 她对自己的技术有着强烈的自信:“我知道,等我把这堆恶鬼通通创开后再急刹。” 眼看着越来越近,她还没刹车,大家急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忽然,前方那队修士不约而同御剑升空,嘴上似乎有在骂骂咧咧。 秦千凝道:“他们这样子做,显得我很没素质。”她真没想创人,只是想一口气把道开了。 大家:“……”素质这东西,你有吗? 无论如何,他们御剑飞走也避免了口舌功夫。之所以是口舌功夫,是因为现在在这里打起来十分不明智,周围全是恶鬼,很有可能两败俱伤。 秦千凝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开车怼来一堆恶鬼的行为是个大恶人,还在担心人家飞起来后突然极速降落踩他们的头,连忙把大手电筒往空中照,猛地一下子,空中飞行的修士被狠狠晃了一下,差点从空中栽下来。 “他们真走了。”秦千凝惊讶道。 她丝毫不知道空中的修士们此时无比庆幸躲开了她。 “此人不知手里拿的是什么,一定有阴谋,幸好我们御剑升空足够快。” “我们都飞到空中了,她还用那个灵器照我们,看来是很不甘心。” “真阴险啊。”大家下了结论。 互相防备的两边都松了口气,秦千凝继续控制着小黄车往府邸的方向走。 佛修对魔气很敏感,一眼就发现了府邸的不对劲。 “那里面果然无魔气无鬼气,我猜府邸四周一定有阵法。” 不知这座府邸曾经的主人曾是何人,府邸极大,铜门前有两层台阶,上了台阶是布满灰尘的铜门。 开到府邸大门口后,几人下车,对视一眼便往府邸里面走。 虽然里面没有魔气鬼气,但并不代表里面便是安全的。 众人提着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前行,赤风和计绥一人站一边,用脚蹬开厚重的铜门,“吱呀”一声,大门展开。 空阔的院落里,唯有枯树两棵,连杂草也无,充满了颓败的气息。 电筒往里一照,幽静的黑暗被点亮,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死寂无声。 死寂虽然令人不寒而栗,但也可能代表着空无一物的安全。 大家沉默着,用眼神交流—— “咣!” 一阵剧烈而突兀的撞击声响起,在这片死寂里极为刺耳。 大家正提心吊胆地思索着,被这声音一吓,显德手里的电筒差点掉在地上。 就说刚才眼神交流的时候少了点什么,少了队伍里最能闹腾的那个家伙! 秦千凝没上台阶,而是在下面攻击恶鬼。 或许从小到大打鬼子的电视剧没少看,如今打鬼特别顺手,扔出去灵器一口气炸了好几波,安静了几百年的恶鬼还没来得及行凶作恶,就被发出的音波震得行动迟缓。 秦千凝手里不停,一把接一把的掏,趁恶鬼还在受伤回血中,忽然朝前跨步,举着俩大铜片就往一个恶鬼脑袋上夹。 铜片夹脑袋发出沉闷的响声,手感没有想象中的软弹,但这一夹不管是物理还是灵力上都给恶鬼带来了痛击。 在门口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你要打鬼你不说一声,这是干嘛呢? 他们正要返回去加入秦千凝攻击恶鬼,却见她把那恶鬼夹懵了以后,忽然将那恶鬼拦腰一抱,夹在了胳膊底下! 正迈步准备冲下去的大家:???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83节 鬼身很轻,秦千凝抱起来毫不费力,跟抱柱子一样把恶鬼横着抱,直愣愣地就往他们这边冲。 “让让让!”她一边吱哇乱叫一边猛冲。 大伙儿连忙避开:! 冲到一半,她被鬼气给寒到,又接着叫:“冷冷冷!” 六个字的功夫,大家都没跟上她的节奏,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一口气冲到大门口,把那恶鬼扔进了门槛里。 “……”不是大家反应慢,是大家直接给看傻了。 恶鬼落入门槛里,还没落地,就被一阵灵光给吞灭。 “果然有阵法。”秦千凝一幅不出所料的表情,这副正经炫酷的神态还没维持上一息,她就脸一垮,“好冷,鬼气好猛。”过会儿得进去调息一下才能恢复。 叭叭说完一大串后,没有一个人接话。 秦千凝抬头,所有人都傻愣愣地看着她。 计绥几度张合嘴巴,最终道:“其实你想要测试的话,可以跟我们说一句的。” 秦千凝没觉得自己的操作有多莽,她摆摆手:“没事儿,我就是灵机一动,试一下。” 他们已经要对“灵机一动”四个字产生阴影了。 缓了缓,显德道:“所以府邸四周有阵法,可以灭杀鬼气,院落里空无一物,应当是安全的,我们今夜就进去歇息?” 大家点头,同步抬脚,抬了一半,秦千凝抬手:“稍等!” 又来。 大家匆忙收住脚,回头看她。 “我们不挣分了吗?”她惊讶地问。 “挣分?”大家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 “驱魔灭鬼会计分,两个月看结果排名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众人有点犹豫,“你是想说大家一起去抱鬼……” 光是想一下所有人胳膊下面夹条鬼往门里猛冲的画面,就感觉过于荒谬,有点承受不住。 秦千凝蹙眉:“当然不是,我有那么离谱吗?我只是测试一下有没有阵法罢了,有更好的办法为什么不用。” 更好的办法? 观众席。 大家其实没想一直关注他们这边的,但秦千凝制造了那个大手电,整个场地就他们那一角极亮,跟打了聚光灯一样,很难不让人关注。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秦千凝开车创鬼、抱鬼横冲,这些也就算了,现在这个场面是怎么回事。 计绥和显德二人站在门口调用灵气驱逐恶鬼,由于使用了灵力,四周的恶鬼全数朝这边涌来,密密麻麻的,根本杀不尽。 但他们没想着用灵力诛杀恶鬼,只需要用剑风和佛光大范围攻击鬼群,减轻他们的速度就行。 越来越多的恶鬼挤在一起,鬼啸凄厉,寒气噬人,全部聚集在府邸大门口。 下一刻,一辆小黄车从远方一口气加速猛冲过来。 车头是举着两块长铁片的赤风,车后是猛蹬踏板的辛焱,秦千凝控制车龙头,嘴里叼着大手电,盯准了鬼群,一口气怼到了面前。 极大的速度让小黄车没有一丝停滞,直接冲上了两层阶梯。 “哐哐哐!”破烂小黄发出要散架的声音,但神奇的是,它并没有散架,冲上了阶梯后,还留存了一点速度,刚好让车一口气冲到门槛边缘。 铁片前面厚厚的一层鬼全被铲了进去。 三清道祖啊,这是什么场面啊。 观众席见识不多的年轻弟子们嘴巴大张,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千凝一个拐弯又哐哐冲下来,咬着手电大喊:“悟无(再来)!” 挖掘机技术哪家强,除了山东蓝翔,还有修真千凝。 这一次,她的野心很大,不单单直线冲过来,直接来了个风骚的s形,凭借着精准的速度和控制力,把四周能怼的恶鬼全怼上了。 计绥和显德眼力劲儿极强,一看秦千凝这么癫,吸引来鬼子后,二话不说就闪一边儿去。 然后就看着一抹靓丽的黄闪过,哐啷啷,前面铲的一层又一层的恶鬼全部进了门槛里,消失不见。 说恶鬼谁才是恶鬼,阎王身上纹个你。 秘境上方的计分长老们都麻了,还能说啥,计呗。 他们这州的分值以一种离谱的速度唰唰往上增,其他人看着夜深鬼静都找个地方歇息,他们倒好,直接开始撒野式大清扫,有一种瞒着别人深夜偷偷学习的卷王感。 这边铲完了,秦千凝拿下手电,对着站在府邸门前石狮上装雕塑的两人大喊:“傻站着干嘛,继续引鬼子来!” 显德直呼“阿弥陀佛”,计绥也跟着双手合十,二人从空中跃下,这下也不用施法挥剑了,直接释放全数灵力在周身运转,誓要发光发热,与大手电肩并肩。 对于恶鬼来说,他们就像两块儿发光的红烧肉,恶鬼闻着肉就飘来了,当然,在这个时候,称呼他们恶鬼未免有失偏颇,毕竟现场有某人不遑多让。 秦千凝叼着大手电,嘴巴张那么老大了,还能用力翘起嘴角。 手电光从嘴往上照耀,这神态这光影,小丑回魂也要直呼甘拜下风。 计绥和显德正对着她,看着她冲过来,背上汗毛都立起来了。 计绥欲言又止:姐,你收着点笑吧…… 秦千凝收不住。 她可以坐在宝马上哭,但她没办法坐在大铲车上不笑,这一铲子冲过去,全是分。 她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誓要将附近的恶鬼全部废物回收。 直到他们这州的分值冲出了高峰,吊打其他两州后,她才停了下来。 收手不是良心发现了适可而止,是秘境空荡荡,恶魔在投胎。 她叹了口气,颇为可惜:“今日就暂且收工吧。” 全队五人,就辛焱还有点兴奋劲儿,或许是被秦千凝遮挡了视线没法看清全貌,并没有被震撼到麻木。 他雀跃地一路打拳跳跃冲进门内,对秦千凝道:“呜呼!真好玩儿。幸亏遇到了你,要不然在这种阴气森森的秘境里,一边逃难一边艰难驱魔,肯定很难受。” 观众席里的弟子们都沉默了,辛焱说的没错,尤其最后那几句,不就是其他弟子的生动描写吗? 他们看着赛场其他黑乎乎的地方,有人在挣扎驱魔,有人在艰难调息……反正从进了秘境以后,除了他们,没有一队人能打打闹闹笑嘻嘻的。 第56章 秘境里,众人进了府邸,院落里灰尘很厚,但房间里还好,虽然看着破旧,但不会一吸一口灰。 受伤的调息,没受伤的闭目养神,总算安静下来了。 调息一会儿后,大家睁开眼,面面相觑。 辛焱打破沉默:“虽然我没怎么受伤,但总感觉冷飕飕的。” 显德科普道:“秘境毕竟是方死域,阴气魔气极重,多少对修士有影响,这也是为何后来这里成了空城,只余魔物。” 此刻秦千凝正在……敲桌案,东摸摸西摸摸,虽是几百年前的物件,但都是好料子,她有点心动了。听到他们的对话,远远地加入聊天道:“我感觉还好诶,不是很冷。” 大家这才发现一圈人里少了一位,抬眼看去,见她那动作多少有点心知肚明。 只有辛焱比较天真,没看出秦千凝身上的偷感,奇道:“咦?难道是因为你一直在动的原因吗?” 他也跟着站起来,四处溜达绕圈。 秦千凝有点无语:“你觉得动起来暖和,要不直接跳个操?” 辛焱完全没有听出她的阴阳怪气:“什么叫跳操?” 话题不知不觉偏进沟儿里了,秦千凝一边比划动作一边道:“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这就是健身操。” 辛焱在后面跟着做,有模有样,两人跳出了默契,像课间操领操的一对男女同学,画面又阳光又荒谬。 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场子,又热了起来,简直像舍不得闲下来一样。 观众不由得啧啧称奇:一堆傻子凑一块儿,也是件难得的事。 最后秦千凝蹦跶累了,这场荒谬的闹剧才终于结束。 这么一闹,大家又松弛了下来。秦千凝往大木塌上铺上布,大家往上盘腿一坐,有一种上炕的舒坦。 围住一圈,总算开始商量起正事儿。 “明日怎么安排?” “我对这秘境知之甚少,给不了意见。”显德首先回答,“秘境里有魔气,有邪修恶鬼,估计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魔物,现在这个地方倒是安全,但挣不了分了。” 秦千凝接着道:“那就把这当据点,我们打游击战,打一个地方,回来疗伤,再打一个地方,回来疗伤。” 这个提议不错,大家表示赞同,只是还不够完善。 “若是别人也想占这里怎么办?” “往哪个方向走?” “怎么攻击?” 一个接一个问题抛出来,秦千凝只能回答:“咱们随机应变吧!” 她看着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显德,忽然灵机一动,长叹道:“都怪世面上的书册没写好,所以我对其他州的修士了解不多,看遍了所有的书册还是差口气。” 果然,下一刻显德就抬眸来看她。 钩直饵咸,显德大师都要给钓成翘嘴了。他假装漫不经心地:“哦?” 你小子忍不住了吧。秦千凝在心头哼哼一笑,并不言语,而是道:“别说了解其他州弟子了,显德大师你是新加入的队员,我们都不怎么了解你呢,为了之后默契配合,你不如给大伙儿介绍介绍自己。” 显德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扯到他头上了,见大家齐刷刷盯着他,尴尬地笑道:“其实我没什么好介绍的,相信书里都写得很详细了。” 秦千凝:“是吗?书里好像没说过你俗名叫什么。” 显德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了,还有点茫然:“知道我俗名会让我们之间更默契吗?” 秦千凝高深莫测地点头。 好吧,既然她这么问,一定有她的道理。显德毫无所察地抖出大料:“我俗名方守,天生有佛缘,出身世家,但从记事起就进了佛门……”他说着一抬头,见到了秦千凝的表情,顿时哑了嘴。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84节 “为什么这么看我?”他有点慌。 显=xian=纤,守=shou=手。 大师,你马甲掉啦! 没想到他也是个取名废,笔名这么凑合。 秦千凝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像个故人。” “是吗……”显德狐疑。 不得不说,显德确实生得很漂亮,面如冠玉,轻灵净逸,放在小说里,高低是个和合欢宗妖女纠缠不休的佛子男主。 但这小子不仅没往男主的道路上走,还一心想成为产粮大手子,浓眉大眼的居然热衷八卦狗血风。 见显德还在忐忑而怀疑地看着她,秦千凝只好把话题拉到他感兴趣的地方:“我觉得书册不应该仅仅是记录,更应该辩理陈情。” 她往计绥那边瞟了一下,显德在书中浅浅带过冉元洲过去的事,自然能联想到计绥的身世。 他愣了一下,缓缓道:“你说得对,冷冰冰的记录总少了点温度。” 不过这也不是说给他听的,是说给场外的笔者听的,他们在介绍西境大比选手时,明明听闻了那些甚嚣尘上的传闻,却依旧一笔带过计绥的过去,连冷冰冰的记录也没做到。 至于显德……他文字里的情和温度有点太多了。 “不过这也不重要,笔乃喉舌,人也不是哑巴,若有情想陈,有理想诉,西境大比足够让整个西境听到声音。” 场外看赛的冉家姐弟心里“咯噔”了一下,忍不住朝冉元洲看去。 他正在与几位尊者谈笑风生,但那笑容还是僵硬了一瞬。 不过,小孩子不经意的一句话,有什么重要的。难道他们会在西境大比里哭哭啼啼替计绥诉说身世之苦?太上不得台面了,只会沦为笑柄。 可那句话却在他心中不断打转,如影随形,搅得他不得安宁。 秦千凝不知道自己轻飘飘一句话能让冉元洲心虚成这样,她说完那句话后,自然而然转到了下一句:“西境大比听不到,那就去五境大比说。” 显德没想到她野心这么大:“你对五境大比很有信心?” 秦千凝秒答:“没有。” 显德:“……那你一幅斩钉截铁的模样。”我还以为你多狂呢。 “走一步看一步嘛。”秦千凝为自己挽尊,“现在还是西境大比,我连西境大比的对手们都还没摸清楚,别说其他四境了。” 显德觉得自己的用处来了,科普道:“各境都有其优势,比如北境,寒苦磨砺,是一群天生的剑道种子。” 秦千凝严肃点头:“天生剑种,我记下了。” 显德:“……” 观众:“……” 坐在北境弟子附近的观众:汗流浃背了。 他们忍不住用眼神偷瞄北境,见他们依旧不动如山,果真如传言中的心境如冰封,才勉强松了口气。 刚松完气,就听到秘境里的秦千凝一个大摆烂:“管他的,到时候再说,无论是什么境,通通都要被我踩到脚下!” 一时间,其他四个人都惊呆了。 秦千凝道:“连点放狠话的斗志都没有?” 计绥磕磕巴巴道:“有倒是有,只是……” 赤风接道:“这样说好吗?” 秦千凝:“怕什么,都比了一天了,难不成那些人大半夜的还在观众席看人比赛?” 观众们:“……” 其实以往大家不会一直盯着看,大部分会回住处休息打坐,但谁叫今天这场大比太离谱了,大家不想错过某些人的骚操作,就一直坐下来看了下去。 秘境里的她还在叭叭:“再说了,就算看,谁会注意我们这儿的动静?” 观众们:“……” 你那么大的灯,全场你最亮,不注意你注意谁? 而且夜晚鬼气躁动,其他地方的修士们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打斗发出声音了。秘境里安安静静的,就她的声音格外突出,很难不听到。 秦千凝还在继续立flag:“而且就算有人听到了,那些笔者会记录吗?”她摊手,一幅“放轻松啦”的表情,“其他四境的人不会知道的。” 观众席里,弟子们看着唰唰唰狂写的记录者们:“……” 他们:老铁你可少说点吧。 他们疯狂擦冷汗,或许是祈祷心声管用,秘境里的秦千凝总算住嘴了。 一场敷衍的讨论会就此结束,剩下的漫漫长夜闲着没事儿,大家决定用来打坐。 秦千凝连连拒绝:“我要睡觉!”她道,“你们别打扰我,换一间房去。” 一边赶人,她一边从储物袋里拉出一角:“被子拿去垫垫,要不要?” 辛焱感觉自己不是来秘境试炼的,而是来秘境游玩的,都要被宠坏了。 “要要要。”他乞讨三连。 于是辛焱和计绥抱了两床被子去了隔间。 刚才的谈话给了显德一点灵感,他成为修真界顶级写手的梦想不死,支支吾吾道:“能给我借一下你的发光灵器吗?” 秦千凝正在铺床:“干什么?” 显德眼神飘忽:“我想看会儿佛经。” 秦千凝看破不说破,把手电筒给了他。 黑漆漆的屋子里,只剩下赤风一个人。 她有点扭捏:“师姐,我有些话想和你聊聊。”不知为何,她遇到过那么多人,秦千凝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安心的人。 秦千凝十分热情地拍拍身侧的位置:“来来来,一起睡。” 赤风表情僵硬了一下,但没有拒绝,硬着头皮钻进了她身旁的被窝。 “你想跟我聊什么?”这种挤一块儿的感觉好像闺蜜夜宿,秦千凝十分兴奋。 她这么热情,倒弄得赤风不好意思了。她憋了半天,才沉下心来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秦千凝想也不想:“因为你是我师妹。” “同门情薄,哪怕是亲人之间也不需要……”赤风想要反驳,却碍于口舌笨拙,说不出什么,只能重新发问,“一开始我对你的态度很差,但你一点也不计较,一直包容我,照顾我。” 秦千凝没想到小师妹原来心里头纠结这么多,反驳道:“你虽然嘴上态度差,但心里很柔软,我能感受到的。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做我朋友吗?” “朋友”二字让赤风心里酸酸的,她反复默念了几次,直到将那词品透,才道:“可是我这样的……做朋友,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那我是不是也不合适做朋友?一般人看到我这样的,嘲笑远离都来不及呢。”秦千凝大大咧咧道。 “不是的。”赤风连忙否认,“当然不是。” 哎,小师妹真的是一个外冷内热,内心充满矛盾的小孩。 秦千凝伸手,强行揉了揉赤风的头,不知是回答她提出来的忧虑,还是在暗指她内心掩藏的更大的痛苦:“我混乱低级邋遢,不会在合适的场合说合适的话,其实我也时常感到和这世界格格不入。” 她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或许其实每个人都有难以融入世界的时刻。” 赤风沉默了很久。师姐成日看着没心没肺、快活自在,原来也会和她有同样的感受吗? 她侧着头,在黑暗里捕捉秦千凝的侧脸影子,企图窥见师姐藏在心里的那一面,但终究没能看清。 赤风迷茫地将头转回来,轻声问:“那为何我会比其他人更痛苦呢?” 秦千凝安静了很久,久到赤风以为她无法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时,她才终于叹道。 “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更想爱这人世,所以你才会觉得世界让你很痛苦。” 话语入耳,心里某一角如雪山般轰然崩塌,赤风眼睛一酸,不说话了。 两人之间流淌着令人安心的沉默。 秦千凝难得正经,正经完以后总会有点小尴尬。 两人一同看着天花板沉默,她实在有点受不了。 而赤风此时脑子里乱糟糟的,关于爱,关于过往,关于“朋友”二字,千头万绪,宛如一脚踏空跌入深洞。 就在她心绪波澜时,身旁的秦千凝再次开口了,这一次,她简明扼要。 “这辈子太短。” 短短五个字,风吹云散,见万物。 是啊,人们总说修士岁月漫长,但千百年也不过一瞬,这辈子太短,不值得忧愁不值当的东西。 有限的时光里,应当用在快活恣意上,用在珍惜可贵的情谊上,不要畏首畏尾。 秦千凝说完后,赤风久久没有接话。 她把被子往肩头扯,脚露出来了,又把被子往下勾,胸口凉飕飕。 她忍不住再次发问:“小师妹,你难道不觉得这被子真的太短了吗?” 还是没人回话,奇怪。 侧头一看,赤风身周灵气波动,光芒轻闪,竟然是顿悟了! 秦千凝:? 不是,怎么这也能顿悟进阶啊! 天才小师妹躺着进阶,隔壁的辛焱和计绥在用功打坐,显德打着灯在外面奋笔疾书地创作,唯有她在迎接像死了一样平和的睡眠到来。 哎,长夜漫漫,寂寞如雪啊。 第57章 赤风进阶,外面的人很快就感受到了。 不知具体情况,他们不敢推门进来打扰,只是在外面等待她进阶完毕。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85节 黑夜散去,天空逐渐恢复成死灰色,弥漫不散的魔气让整方界域笼罩在浓稠的雾气里。 这种景色丝毫不会减少大家心里的雀跃,赤风进阶完成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精神振奋地睁开眼,等待她出来。 赤风乃半妖,进阶比寻常修士更容易些,此次竟然在秘境里一夜就进阶到筑基,完全当得上“天才”二字。 此时外面守了一夜,几人进屋后陆陆续续便有人散去,尤其是秦千凝睡着后,整方界域安静得跟死了一样……哦,本来就是死的,总之大家觉得无趣便各回住处整歇。 翌日天亮过来,发现赤风竟然筑基了。 无可争议,他们这一小队是全场最□□的一对。一开始是因为骚操作,现在便是因为赤风的进阶。 “万壑宗……”众人把手里的介绍册子翻了又翻,寥寥数语,一个没什么可写的宗门,竟然有这样的弟子在,这个万壑宗到底是运道好,随便一捡就是天才,还是因为在隐藏实力? 他们不仅艳羡赤风的资质,也羡慕此时此刻在她身周的弟子,能够在她进阶时在周围感受了一夜,一定很有收获。 所有人都期待着赤风推门而出的那一刻,一定十分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 ……赤风缩手缩脚地走了出来。 门外正准备恭贺她的三人:“……” 计绥秒悟,压低声音道:“师姐还在睡是吗?” 赤风点头。 “要叫醒她吗?” 计绥犹豫了一下:“算了,昨夜她耗费了太多精力。”铲鬼铲得轰轰烈烈的,虽然力气全用在握龙头和叼着电筒笑上。 他们习以为常的事,在观赛弟子看来却是不可思议。 小师妹顿悟,她就在旁边睡了一觉?! 别人多少都能蹭点感悟,精进一下修为,看看院子里的四人,现在都在互相交流心得了! 等到秦千凝自然醒后,他们还没交流完。 秦千凝推门而出,十分平淡地问:“赤风,进阶到几层了?” 赤风立刻转头回答:“刚刚筑基。” 她脸上没有半点嫉妒或是自卑,而是充满了暖暖的幸福:“我们队有两个筑基了。”朝着被卷王队友带飞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队伍实力一增,秦千凝又有点蠢蠢欲动了。 “接下来就大干一场吧!”她清晨起来,拥抱太阳,深吸一口气,没有太阳吸了一鼻子霾。 大家不明白怎么就快进到这一步了。 “师姐,我只是筑基了。”不是结丹,不是化神,我们依旧只是个五人小队啊! 秦千凝抬手:朕意已决,无需多言。 “此片区域白日无恶鬼,魔气稍淡,那么外面的东西一定没有黄沙城那边的邪修厉害,我们应当出去看看。”玩归玩,闹归闹,秦千凝目标很明确,西境大比一定要赢。 进入秘境两眼一抹黑,确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大家做好准备,下意识跟着秦千凝往外走。 明明她是队里修为最低的那个,但所有人都没觉得她走在最前面有什么不对。 秦千凝一把拉开铜门,一股浓重的腐臭味迎面而来,熏得她一个倒仰,仿佛被打了一大耳刮子。 “铛!” 她秒关大门,一脸严肃地转头看向显德:“邪修也太邪门了吧,粪也玩儿?” 显德:“……” 赛场外的弟子:“……” 这一刻,他们觉得虽然邪修们无恶不作、危害修真界,但也不至于死了千百年了被泼这种脏水。 赤风已习惯无脑相信秦千凝的判断,下意识肃了面色:“天啊,难怪邪道人人得而诛之!” 也不知她脑补了什么,挤到门缝边,开了一条小缝,然后两眼一黑,直接被击倒。 这副反应让计绥和辛焱十分好奇,忍不住跟着凑够去一人闻一下。 观赛席的弟子们:“……”说好的意气风发少年人呢? 果然秦千凝一醒,整个队伍的风气就要立刻换样。 最后显德欲言又止,努力压制不该有的措辞:“有没有可能,那只是尸臭?” 为什么他能闻到味儿呢?因为他们轮流开缝,味儿全进来了! “尸臭?” 大家有点懵,准备再闻一下确认,显德瞬间飞扑过去拦住他们。 够了,味儿已经够了,再开就承受不住了,如果不爱请别伤害。 他连连保证:“我闻过,确信是尸臭。”他假装摩挲下巴思考,实则偷偷捂鼻维持佛子的圣洁姿态,“若没猜错的话,白日出现的是将尸体炼制为傀儡的傀儡师。尸傀自带剧毒,行动迅速,尖牙利爪,可轻易穿破修士躯体。修士一旦被伤到,便会沾染剧毒,若是遇上高阶的尸傀,除非断绝灵脉封闭剧毒的流转,否则就是连医修来了也会回天乏术。” 之前说邪修像丧尸,那么现在丧尸pro来了。 味道总算散了些,显德放下手:“也不知他们身上的尸臭是否有毒。” 一旁被熏成对眼的赤风:“我觉得有。” 秦千凝思索道:“之前遇到的魔物都是捕捉人息和灵气,他们也是吗?” 显德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秦千凝只好拍板道:“这么一直呆着也不是办法,不了解他们就没法对付他们,我出去看看。” 一直沉默的计绥发现了问题:“你似乎没有太难受?” 赤风多难受不必说,他在强忍,刚才乐呵呵猛吸一口的辛焱正在扶着枯树干呕,显德装装的,唯有秦千凝面不改色心不跳。 要么她小时候炸过粪坑,心理素质过硬,要么她确实没有太大感受。 秦千凝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和修为有关?” 好消息,没有被尸傀气味伤到;坏消息,修为越低越不会受伤。 死都死了,还来这一套,怪侮辱人的。 秦千凝化愤怒为动力,忽然想起了她在神识玉简里读到过的灵器。北境风雪皆有害,不仅需要穿防御衣,口鼻也需要防护,所以北境剑修们总是戴着面罩。 玉简里对此并未详细介绍,但一小部分的介绍也足够秦千凝做一个简易面罩了。 她急匆匆往屋内赶,疯狂地在兜里薅,腰间的找完没找到合适的布料,又把双肩包一倒,储物袋哗啦啦落一床,她一个一个翻找,碎布、碎纱、碎绸缎、碎金、碎铜片…… 东西倒是多,没一个完整的。 之前一直打打闹闹,大家都忽视了她的炼器功夫,总觉得她是靠稀奇古怪的捷径取胜的,但这一次她终于在秘境里正儿八经炼器了。 场地中央的画面由秘境上方的长老们依靠灵器照映,视角一直在斜上方,弟子们看秦千凝便是从窗户往里看去的。 她大大咧咧,炼器也没有好好关上门窗,只是敷衍地半掩着。 观赛弟子们便能看到她翻转的手势,其间灵气光芒幽微,却极为精准,如丝如线,竟能从中窥得灵妙的美感。 炼器除了铸造炼化以外,还需要掌握元素和符文知识。秦千凝平日看着随心所欲,不像会用功背书的模样,此时刻画起符文来却格外流畅。 这不像是千般演练后的结果,更像是意随心动,灵台清明,毫无杂念与阻塞,指尖金光散现,符文稳稳融入……碎花布口罩。 怎么说呢,很震撼,很惊艳,若是这个面罩本身带点美感的话就好了。 炼器不像画符那般很快就能成功,她在屋内一坐就是一个时辰,外面四人远远看着也不敢打扰她,只是找了个角落继续讨论进阶心得。 一个时辰后,简易版灵器完成。 别人炼器完都是灵气幽光绽放,灵器在空中旋绕,十分华美夺目。她炼成的第一个就是狠狠垮了腰背,大吐一口劳累的气。 碎花布口罩轻飘飘落塌上,秦千凝一抓,往脸上戴的那一刻,她有点犹豫了。 不是她突然决定在乎形象,而是她觉得这场大比后,她书上的画像应该更不忍直视了。 她戴上花口罩,推开门,对角落里的四人道:“我出去瞅一眼。” 说好一眼,多一分一秒都不算一眼。秦千凝弓着腰,小心翼翼拉开们,“唰”地探出半个脑袋。 不戴口罩还好,戴上口罩偷鸡摸狗的感觉更强烈了。 这一眼足够她记住很多,也足够外面的尸傀反应过来,齐刷刷朝这边看来。 秦千凝火速关上门,在脑海里细致回忆刚才的画面。 首先,这些尸傀反应极其迅速,其次,他们数量众多,成堆聚集。没了傀儡师的控制,他们只会随意攻击,但即使这样,还是保持跟在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尸体后面。 秦千凝心情挺复杂的,傀儡师死后加入了尸傀队伍,真是唏嘘。老板死了,还跟自己死一块儿,是晦气还是解气呢? “我有办法了。”她对着四人道。 四人惊喜地看着她。 “敌动我不动。”秦千凝从兜里掏出一把很长很长的木杆,再上面绑上一根弯弯的铁棍,“擒贼先擒王。” 她再次打开了门,这一次,将长木杆伸了出去,精准地勾到穿着华丽的那具行尸,在众尸反应过来之前,大喊一声“拖!” 后面被熏得头晕眼花的四人连忙拽着杆尾狠狠一拉,傀儡师“唰”地就被勾了过来,来不及挣扎,一路磕碰飞进了门槛里。 铜门秒关,外面的危险再次被隔绝,但勾回来的东西却没那么好对付。 府邸里的阵法看样子只能灭鬼,不能对付尸傀。 但四人反应极其迅速,以剑意拳风佛光贯穿,眨眼间就解决了尸傀。 尸傀被灭后,气味彻底散开,四人这才敢大大喘气,还没来得及恢复正常呼吸,就见秦千凝扑了上去,连忙倒抽一口凉气。 “这破烂别捡了!”众人异口同声地大喊。 扑到傀儡师身旁扒衣服的秦千凝:“……” “傀儡师敢驱使傀儡,必然有所保障,这身防御衣肯定能防着尸傀。” 大家正要因为误会她而感到羞愧,就见秦千凝丢了个除尘决,又开始摸其他东西,最后收缴了储物袋两个、铃铛一串、毒丹一瓶,这才罢休。 大家看着地上的尸体,心情一时有点复杂。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86节 秦千凝:“愣着干嘛,扔出去。” 再一次开门扔走傀儡师后,几人重复旧操作,又勾了好几个傀儡师进来,直到引过来的傀儡师都勾完后,才没有继续开门。 一个优秀的炼器师,不一定是一个优秀的好裁缝。 秦千凝把防御衣缝缝补补,稍加炼化,虽然复原了,但样式差了太多。不过这也不是挑剔的时候,大伙儿换上防御衣,脸上的笑容盖都盖不住。 试问秘境里还有哪队能有防御衣? 但秦千凝觉得这不够,她太弱了,万一被伤到,捏碎传送玉牌也没用。 于是她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堆魔龟壳。 好熟悉的壳,辛焱梦回本州大比初相识,一时感慨万千,还没来得及抒发一下感动的情绪,就见秦千凝把龟壳捆到了自己身上。 身上夹一个,四肢各夹一个,最过分的是,用mini小龟壳夹住了脑袋。 骂人都是骂人脑袋被门夹过,秦千凝有没有被门夹过大家不知道,但全西境的人都知道她脑袋被龟夹过了。 这一瞬间,全场安静,向她的才华和心理素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赤风计绥和辛焱还在备受冲击地盯着秦千凝时,显德已忍不住缓缓鼓掌。 他是一个想要写遍修真界风花雪月爱恨情仇的人,他认为万物皆有情,万物皆可写。但这一刻,他碰到了对手。 他想象不出秦千凝能融入哪种缠绵悱恻的故事,她一人领先全修真界,王者的孤傲感便如是。 秦千凝点点头,表示低调,我也觉得我很有才。 全副武装的她表示:“我已无惧任何挑战。” 但下一刻,她停住了嘴,弯下身子来把袍角狠狠地扎在脚腕处。 赤风不解:“这是为何?” 秦千凝严谨道:“我怕尸傀掀我袍角啃我腿。” 震撼了。 大家没想过尸傀还能有如此猥琐的攻击。 就在他们犹豫要不要以猥琐之心揣测尸傀,跟着弯下腰扎袍角时,远方忽然传来声声高喊:“有人吗!” 秦千凝神色一凝:“张伯修!” “似乎还有我师弟。”显德焦急道。 大家对视一眼,没什么好说的,赶紧救人! 只是来不及炼制更多的面罩了,秦千凝看着他们,问:“毒气怎么办?” “一时半会儿不碍事。”辛焱道,“速去速回!” 来不及细致规划了,尸傀太危险,容不得耽误。 五人打开门,冲出了府邸。 周围的尸傀立刻反应过来,五人立刻对付,不怕他们尖爪抓伤,打起来不会碍手碍脚,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逼退面前一波尸傀还是不在话下的。 秦千凝不需要灵活动作,只需要疯狂扔灵器就行,众人清出了一条路,朝声音来源方赶去。 空中魔气太盛,他们不敢御剑,只敢在地上奔跑,跑着不好打架,干脆又拿出了小黄车。 上车后,秦千凝在前面扔灵器开道,车兜三人负责对付飞速追来的尸傀,小黄车速度都快赶上小汽车了,虽然狼狈,但勉强应付。 很快,他们找到了求助者们。 在府邸不远的高塔上,困着三人,他们艰难地斩落不断上涌的尸傀,看上去已坚持了很久,动作显得十分吃力。 张伯修其实是想捏碎传送玉牌的,但他有些不甘心,才进入秘境就出去,实在是拖后腿。刚才他也只是试探的心喊了一句,纯粹发泄无助,根本没想过会有人来救他。 直到一抹身影闯入视线。 紫霞仙子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 张伯修不叫张紫霞,他余光里只看到一个穿着乱七八糟衣裳,头身手足皆附着黑绿色怪壳的东西朝这边赶来,没有七彩云彩,只有亮眼小黄车。 这一瞬间,他心跳停滞了。 不是心动,是吓的。 什么怪、怪物…… “尸王!”他颤抖地道。 秦千凝:“……” 第58章 无语归无语,人还是要救的。 看着张伯修吓得小脸惨白的样子,秦千凝在心中暗自咬牙:你小子最好以后当上掌门,要不是我会一直记得今天。 小黄车飙到塔下,上面的人才终于看清车兜里装的什么人,顿时大松一口气并感到了希望。 至于那个尸王……啊不,那个穿得怪怪的人,不用想就能知道是团队里的哪个人了,没有悬念。 成群结对的尸傀疯狂爬上高塔,跟蚂蚁一样,爬上去太艰难,秦千凝抬头大喊:“跳下来!” 无人援助之时,在塔上易于防守,有人来救了,他们三人就敢下来了。 张伯修掏出剑就往下面跳,后面的青光宗法修和归一寺小和尚立刻跟上,紧紧抱住他的腰。 you jump i jump,只是比起杰克和露丝的美丽爱情,这段三人的关系总显得些许拥挤。 此时小黄车停下,尸傀纷纷涌过来,除了秦千凝以外的四人都跳下车负责击退他们,秦千凝还是老样子,坐在车座上天女散灵器,不怎么费力。 看着他们三人跳下来,秦千凝才开始没啥反应,等他们跳到一半开始收剑时,她顿时瞪大了眼,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是吧…… 人们都说在遇到爱情的那瞬间,视野里的画面会变成慢放,为什么此刻秦千凝看到的画面也在外放呢? 她看着三人合抱成一大坨,慢慢地、慢慢地坠落,然后“咚”的一声,砸到了小黄车的后兜上。 整个车都在震颤,铁板被砸出一个窝,后轮胎都憋了一大截。 秦千凝心都在滴血,她的双手不断颤抖,声音都带了点哽咽,咬牙大喊:“张伯修!!!” 张伯修无比动容,好不容易相见本就令人落泪,没想到救到了他们以后,秦千凝是如此激动,竟然带着哭腔失态大喊他的名字,这也太感动了。 老秦,没想到你只是表面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内心里这么看重我这个朋友! 张伯修同样哽咽地大喊:“秦千凝!!!” 秦千凝转头,眼睛都红了(气的),张伯修立刻靠近,想和她执手相看泪眼,却听到她咆哮道:“修车费你给我赔两倍!” 张伯修:“……”弱小无助可怜,但体重能把铁板砸出窝窝。 身后看戏的两个法修和尚立刻缩到张伯修身后,装作轻飘飘毫无体重的样子。 此时现场的观众心情也很复杂。 别人队友相见相救都是很感动,为什么到了他们这边画风总是那么奇怪? 还有一部分观众抓住了重点,满头问号:“秦千凝是谁?她不是叫秦平替吗?难道是小字叫千凝?” 早就痛失真名的秦千凝此刻正在压下怒火,趁着其他四人把周围短暂清出了安全区时,赶快给后面三人上装备。 气归气,抠归抠,秦平替还是讲义气的。 防御衣不够,全给了下面正忙着清怪的四人,所以只有…… 秦千凝掏出三个巨大的龟壳:“夹上!” 三人:“……” 虽然看着很不靠谱,但这个防护方式确实是靠谱的,魔龟壳极其坚硬,可以有效阻挡尸傀的利齿和尖爪。 他们短暂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接过,往身上夹好。 秦千凝又紧接着掏出四个稍微小一点的,让他们把手臂夹一下,张伯修需要挥剑,夹着不方便,只夹了小臂和小腿。 魔龟壳夹在身上,怪怪的,挤挤的,但是心里却热热的。 刚刚才被秦千凝暴吼了的张伯修小眼泪又要上来了,他正要开口感谢,就见秦千凝再次掏出了一个小龟壳。 她姿势神圣得像是给皇帝加冕的教皇。 这一瞬间,视野里出现慢动作的人成了张伯修。 有友如此,我张某人何德何能…… 秦千凝大大打开了龟壳,“邦”地一声,猛地松手。 张伯修脑瓜子被夹得嗡嗡的,而且他有一种错觉,这个龟壳没有怎么好好清理,感觉臭臭的,有点晕。 这时,秦千凝的温柔嗓音传来:“张伯修,你以后当了掌门,不给我最好的峰头、最好的养老待遇的话,你就等死吧。” 张伯修背后一凉。 虽然他从来没有掌门这个职业规划,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就觉得这成了他的目标。 现在起,他的目标又大了一点,不仅要做掌门,还要做一个能带领宗门奢侈生活的掌门。 “张伯修此人经历传奇,在接任掌门后,踔厉奋发,再度振兴宗门,将万壑宗一举推成修真界最强最富宗门,众口交赞。世上大多人都想成为一代大能,唯有他的目标却从未变过,成为一个好掌门,有人问起缘由,他却闭嘴摇头,背后的故事定然十分令人动容。”——节选自《一代传奇掌门张伯修》 夹好龟壳后,三人再也不用束手束脚地打斗了,队内战力大大恢复,只是车兜里现在需要站六人,秦千凝觉得咱们虽然手艺好,但这不是印度,这样会翻车的,坚决不允许过分超载。 所以变成了三人跟着跑,三人坐,半道换组,这样配合,直到最后到家。 府邸门口的尸傀刚才被他们清理的差不多了,但现在带了一群新的回来,秦千凝心里又小小地滴了一下血,直接掏出一整袋的擦子往那边洒,炸了个大的,尸仰傀翻。 八人重回府邸,关门,惊魂一路的几人才敢大大喘气。 秦千凝收好小黄车,心里还惦记着在外面的大量擦子,发誓等一切平息后,定然接它们回家。 这一想,她顿时开始心酸起来,这里的能捡回来,剩得那么多在其他地方的,还能回收吗? 此时张伯修等人回来,劫后余生,没了尸臭味,终于敢大口大口喘气了。 秦千凝正在伤感中,耳旁全是呼哧哈哧的声音,她顿时没了心情,转头对像牛喘粗气的三人道:“行了,别喘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刚刚是你们仨把我们几个一口气扛回来了。”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87节 三人顿时屏息不敢言。 小和尚眼睛圆乎乎的,虽然和秦千凝接触不多,但知道她是最不能得罪的人。 他夹着五个龟壳,龟缩到他师兄显德身边,像极了龟丞相本龟。 小和尚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显德。 显德当即表演了个什么叫一秒失明,双眼虚焦。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无法见到光明。 小和尚只能用手碰碰显德。 显德装瞎失败,只能疯狂给师弟使眼色:你以为你兄弟是什么有地位的人吗?!你别连累我啊! 小和尚大为崩溃,万万没想到从进入宗门以后就十分崇拜的、高不可攀的师兄,竟然是这个样子。 你不是走遍三界,苦行多年,敢于救百姓于群兽之中,差点神魂俱散也不可退让吗?浮图之慈悲,救生最大,你现在怎么了? 显德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秦千凝能和群兽相比? 小和尚懵了一下,恍悟,这一瞬间被师兄点化了。 阿弥陀佛,真理真理。 青光宗的自不用说,无依无靠,只能一秒滑跪,反正修士不可能憋气憋死。 只有张伯修稍微好点,对秦千凝挤了个谄媚的笑容,反正出去多给灵石就行。 赤风就跟那个宠妃一样,恃宠而骄,在大家都伏低做小的时候,站出来问:“师姐,接下来怎么办?” 赤风本身就长得极为好看,在可以塑颜铸身的修士中也是翘楚,朱唇皓齿,嫮目宜笑,有一种艳丽而野性的美。 看着她,秦千凝语气好了很多:“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虽然人多起来了,但白日还是很危险,尸傀气味有毒,外面不能久留,我们还是等到深夜在出去看看地形路况。” 妈呀,众人哪敢说个不。 连连点头,张伯修这个小狗腿恨不得把秦千凝的决策吹成千古名君改政令。 这眼力见儿和口才,不愧是未来的掌门。 但是赤风没有眼力见儿,她点点头,继续问:“那我们夜里还是继续坐那车出去收集恶鬼吗?” 收集恶鬼??? 新加入的三人能听懂这四个字,但是组合在一起,实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双眼呆滞无神,但反应过来赤风提到“车”字后,立刻浑身警觉,小心地看着秦千凝。 秦千凝头疼地摸摸额头:“哎,不了。这么多人,一是车坐不下,二是轮胎和后车确实有点变形。” 三人快要吓死了。 小和尚看着显德,那样子仿佛再说,师兄你真的可以眼睁睁看着你的亲爱的小师弟死吗? 显德的眼神:你谁? 还是青光宗的法修上道,法术讲究圆融,他人也挺圆融的,当即灵光一闪,道:“此次营救多亏了秦道友,出去以后必有重酬!” 秦千凝满意地点点头,小和尚大松一口气,你要钱不要命早说了,连忙跟上:“我也要重谢!” 张伯修没什么好说的,只能道:“等我当了掌门,你做第一,没人敢做第二。” 远在万壑宗听直播的掌门:咦,张伯修你小子野心这么大啊,什么时候决定接任我的位置了?你还只是个练气诶! 秦千凝点点头:“你们调息吧,我进去把没造完的灵器造完,可能需要两日的功夫。”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们现在落后其他州多少分了……”太耽搁时间了。 秘境上方计分的长老&能看见三州分值的观赛弟子们:“……” 天啊,你对自己到底有什么误解? 就你们在秘境里撒野的劲儿,哪州比得过你们啊?你不知道这片的恶鬼全被你一车车的超度了啊? 新来的三人不知道也就算了,跟着秦千凝混的四人居然也没有觉得他们领先了很多。 没办法,太习惯跟着秦千凝疯了,被带飞的人能知道自己长了翅膀吗? 计绥问:“你进去是准备炼制什么灵器?” 秦千凝回头,眼里有了光:“小汽车。”前世只能买二手车,这世我可以自己造个新的了! 第59章 关于造汽车这事儿,在秦千凝造小黄车前就早有设想。 在本州大比时她拿出来的弧形铁片就是用来造汽车的,但当时碍于理论不足,总差口气。但感谢曲文师尊送来的神识玉简,秦千凝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前世怎么都是个卷王大学霸,融会贯通的技能满点。 只是这些都是炼器知识,并不是关于神识的知识,否则她的炼器技能绝对能突飞猛进,不像现在这样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运用神识。 由于门窗关着,只留下了一个小缝,场外的观众并不能看到屋内发生的一切。 一日一夜过去,窗缝里透出的闪烁光芒就没听过。 本来还在外面交流心得的大家渐渐安静下来,静静地等待秦千凝的好消息。 计绥的面色很严肃,抱着手臂,看着云淡风轻的,语气却是与有荣焉的骄傲:“短短一年,她进步很快。” 赤风冷哼了一声:“她本就没有落后。” 计绥乌发雪肤,五官冷冽,浑身上下透着阴鸷孤高的气质,这种长相正常剧本里一定是病娇男主,但他生错了时代,一加入这个“大家庭”后,脸上最常出现的表情是和长相格格不入的无语神态。 他每次无语皱眉时,总显得很拽很臭屁:“是吗?我记得刚认识的时候有人说过不会叫凡人师姐——” 话没说话,赤风已拔剑了。 旁边的人一个没注意,两人就打起来了。 这俩姐弟真不让人省心,大家伙赶忙在铺天盖地的剑光中拦架。 张伯修尖叫大喊:“别打啦!要打去府邸外打!” 两人一想,也是,出去剑光伤点尸傀还能挣分呢。 卷王不愧是卷王,怒火上头也能记住刷题。 门一踹,两人跑了出去。 其他几人都看呆了,一脸谴责地看着张伯修:“你这是提的什么建议?” 张伯修:“……我这是废物利用。”在秦千凝身边耳濡目染久了,有些东西是下意识反应。 外面尸傀众多,气味有毒,两人自然不可能坚持多久,打了一会儿,又转头杀尸傀,分值蹭蹭涨了一点后,两人支撑不住了,才匆忙退回府邸。 显德无语地直念阿弥陀佛,感觉和他们待久了他会被传染某种气质,以后再也写不出缠绵悱恻的爱情大作了。 倒是新加入的小和尚和青光宗法修呲着个大牙,蹲墙角直乐:“他们这群人真好玩儿。” 秦千凝在,很乱很闹;秦千凝不在,是另一种情况的很乱很闹。大抵就是老虎不在家,吗喽称霸王。 在屋内认真炼器的秦千凝丝毫不知外面一群人呆着闲不住,各种刀光剑影。此时她的神识过度使用,铸造变得越来越困难。 鼻血又流下来了,她丝毫不知,一心专注。 这种感觉很玄妙,世间万物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她和她的作品,于光华中静度。秦千凝从来都不喜欢修炼,选择炼器也是为了偷懒,但走到这一步,很难说现在对炼器仍是当年的看法,她的情感似乎变得纯粹了点。 又是一夜过去,大家掐着时间点,算着两日两夜的时间到了,翘首期盼她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习惯无条件信任秦千凝,她说是多久,他们就觉得应该多久,根本不会质疑她的能力。 但这一次,秦千凝并未出来。 眼见着日落,半明半暗的苍穹渐渐黑沉,那股浓厚的黑夜死气再次笼罩整方界域,大家不免开始忐忑。 秦千凝没有出境的两日两夜,赛场外安静了太多太多。除了小队那群小学鸡时不时拌嘴打架时,大家会看过来,其他时候都在看其他地方弟子的表现。 怎么说呢,能参与西境大比的都是佼佼者,只是……无论是靠实力杀魔,还是靠智取,再精彩再惊险,大家都总觉得少了点看头。 被秦千凝惯的,口味刁钻了太多。 有点头脑的写手都明白,多写点秦千凝他们小队的内容,这次西境大比记录一定能卖得更好。 不过再怎么详细,也不能有全程近距离围观的显德详细。 显德若是知道这是热题材,一定会捶胸顿足。不是他不想写,是他实在不明白秦千凝这种性格的人能有什么爱情火花,她身边能出现的只有小黄车车链子蹬出火星的火花…… 老秦啊,老秦啊……你…… 显德蹲在墙根默默emo,感觉自己下一次进阶的心境障碍应该就是这个了:怎么蹭秦千凝的热度? 直到深夜,秦千凝还没出来,但透出窗户缝隙的光消失了。 大家本来正在各想各的,感知到了光芒消失,猛然抬头,瞪着对方看,希望有人能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 大家都知道炼器师、炼丹师等派系在专注时不能打扰,所以都不敢开口问,也不敢推门看看她的情况。 还是显德脑瓜子灵光点,突然站起来跑到窗户边……扒着窗户缝偷窥。 大家:“……” 观赛弟子们:“……” 显德大师,你、你可是名满五境、出尘慧心的佛修啊! 但这确实是个办法。 辛焱是个大实心眼子,马上跟上,把自己的头叠到显德头上,顺着窗户缝隙偷窥。 既然都这样了,那大家都上吧。 于是一口气叠了七个脑袋朝缝隙偷窥,秦千凝要是现在能转头看到,一定会吓得心跳骤停,什么七首大变态怪物。 但她看不到,因为她太累了,直接累晕过去了,此时毫无仪态地趴在塌上,一动不动。 她不动,外面的也没动。 大家眉头紧蹙。 辛焱开口:“她是睡了还是……死了?”后两个字带着颤音,显然是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众人不皱眉头了,改成眉头狂抽。 计绥忍不住道:“辛焱,你下次还是别思考了。”你一思考,大伙儿都害怕。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88节 确认了秦千凝的情况后,大伙儿收回脑袋,推门而进。 秦千凝买的储物囊都是最廉价的那款,没有任何使用禁制,随便来个人都能打开。 计绥打开她的储物囊,拿出补灵丹和复体丹,完全没考虑后面急用该怎么办,恨不得全部倒秦千凝嘴里。 赤风搂着她,帮助她吞服。 秦千凝吃了两三颗就隐隐转醒,但还差口气。 ……然后她就被噎醒了。 一醒来看到所有人都围着自己,有一种在手术台上醒来的感觉。 她一开口,哑的,摸着喉咙直抽气。 辛焱就知道她一定是有事,当即眼睛都红了:“怎么炼器炼哑了!” 显德:“……她应该是被噎到了。” 幸亏秦千凝啥也带,大家翻了翻,翻出一瓶她的保温杯,连忙灌了口热水,才终于把那一大坨丹药咽了下去。 别说恢复伤势了,现在的秦千凝就像吃了人参的佟湘玉,打满了鸡血,恨不得当即再狂炼个七天七夜。 在炼器完成后,她的下意识动作就是把灵器收回储物袋,所以现在大家都还没见到汽车。 她十分兴奋,猛地跃起来,冲出房门:“十六岁,不用父母帮助,全款提车!” 大伙儿连忙追过来,这下感觉辛焱乌鸦嘴成真,她确实炼器炼出了问题——更疯了。 秦千凝手一挥,一辆崭新的车出现在院子里。 不是奥迪,不是宝马,而是一辆……五菱宏光面包车。 穷酸是刻在dna里的,就像当初炼制自行车时,只能炼制出美团共享单车,如今炼制汽车的时候,也只能炼制最熟悉最廉价的车,和她当年买的二手车差不多的车型。 一个人没有开过宝马和奥迪,确实很难想象里面具体的细节…… 回忆涌现,她想起了自己当时开这个车去公司,被同事领导认识到她贫困的家境后,彻底沦为公司底层牛马洗脚婢的生活。 但大伙儿不知道这车的价格,也不觉得它的外型廉价,只觉得好神奇。 他们围着车摸啊摸,转啊转,一个个眼睛亮晶晶的:“哇……” “你好厉害!” “你又自创了一件漂亮的灵器!” “你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炼器师!” 听着他们倍感新奇的真诚夸赞,秦千凝那些惨淡的回忆慢慢消失,心底的丧气一扫而光,脸上逐渐恢复了笑意。 辛焱更是用脸贴贴面包车:“呜呜,这是本州大比的铁片!我记得!我当时就用的这片!”承载着他们的美好回忆。 秦千凝被大伙儿说得不好意思了,尤其是见到辛焱的模样,更是心中感慨万千。 曾经看到美团单车只有不好的回忆,但现在再见,只会想到那群和自己一起疯癫的沙雕小伙伴们,这大概就是朋友的意义所在吧。 显德不愧是写手,有点创新能力:“为什么不做得再大点?”大车创起来不更爽吗? 他这么一说,大家纷纷开始幻想开着巨车创烂秘境的快乐。 “是材料不够吗?” “是时间不够吗?” 不仅秘境里的小伙伴们纷纷猜测,外面的人也在猜测。 “应该是理论不够吧。” “啧,炼器哪有那么容易!你们知道炼器多难吗,更别提自创灵器了!不要因为她是天才,就觉得炼器很容易啊!”秦千凝不知道,她在称呼周围卷王们天才的时候,她这个练气五层也开始被观众认做天才了。 “拜托,她才入门多久?你们不要强加压力给她!”不仅有人认她为天才,她还多了一群莫名的……妈妈粉。 猜测纷纷,秦千凝摇头。 她确实一开始是想造卡车的,想一想开大卡是多么爽,前世只能纵横高速公路,现在直接纵横整个修真界。 但她不能造,不是小伙伴们口里的原因。 她这个人,一开始捡遍万壑宗山下的破烂,后来在本州狂捡破烂,现在到西境捡破烂了,怎么可能材料不够?时间也不是问题,反□□邸里宅着很安全。 一切只是因为她没有b2驾照。 一个遵纪守法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小年轻,怎么能没有b2驾照就开大卡呢?修真界也不行! 此时众人终于摸够了小面包车,开始问原理。 辛焱跃跃欲蹬:“这个车的踏板在哪里?” 这是汽车,不是自行车,还想靠脚蹬? 秦千凝想象一下一车人坐一排蹬踏板的样子,实在有点风中凌乱,但不得不说……有点意思…… “不靠蹬,靠灵气。注入灵气后,车将拥有动力,就可以启动开车了。”不注入灵气的时候就是一件毫无灵力的物件,完美满足带入大比的要求。 自从第一次开发一次性灵器后,她的路子就一直是这样,用的时候才算灵器,没用就是普通物件,这其实非常作弊,但大比并不能禁止,因为除了秦千凝,哪个炼器师能带这种灵器入场? 赤风对秦千凝有种无脑信任:“注入灵气就能跑,太厉害了!” 秦千凝被吹得飘飘然,笑得软乎乎的,背着手:“我以前有搞过新能源汽车,其实是想借用其他能量驱使汽车,比如把魔气废物利用——” 话没说完,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直愣愣地盯着她。 “怎么了?”秦千凝疑惑。 “你知道你刚才的想法有多大胆吗?”显德问。 张伯修点头,接话道:“足够改变整个修真界。” 秦千凝:“……只是一个梦想。” “没有人拥有过这种梦想。”显德不允许她看低自己! 辛焱终于跟上节奏,大喊:“你若是能做成,那么整个修真界,将布满你的塑像!” 秦千凝:“……”她不由得想到了每座城市公园里的铜像。 她:“谢谢,但是没必要。” 人可以死,但不能社死。 话题歪了,秦千凝决定打住。 “好了,我们上路吧,有车在,我们可以纵横秘境了!” 众人雀跃不已,然后……不知道怎么进去。 那边辛焱已经从车窗钻了半个身子进去了,长腿在外面狂扑棱:“推我一下!” 秦千凝:“……” 她走过去,“哗啦啦”拉开小面包车的门:“这边上。” 从车窗钻的辛焱:“……” 他可怜巴巴:“秦,能拉一把?” 秦千凝:“辛,自己滚下来。” 总之,大家上车了。 秦千凝打开铜门,在外面的臭气全部涌进来前,一秒钻进面包车驾驶座:“出发!” 注入灵气,吧嗒一声,车灯大亮。 但只有一个,因为秦千凝只有一个电筒,改造成车灯只能放在正中间。 嗡嗡声响起,面包车发动,秦千凝猛踩一脚油门,强烈的推背感让一车人疯狂后仰。 下一刻,面包车横行霸道,肆无忌惮地冲出了门槛,冲下了楼梯,一口气冲远,冲到恶鬼地盘外邪修横行的地方,一点刹车没踩,直接创飞一群邪修,靠车轮压倒了一批。 佛修和法修不需要开窗,坐在车里就能发动功法,佛光和法修的绿光笼罩着小面包车,成功收割被撞倒的大量邪修,省时省力,一点魔气都不用吸。 大家激动极了:“白天一定要回来,撞飞那群尸傀!”被尸傀毒害久已,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深夜里,一切感官都是敏感的。 由于这边的恶鬼被收割,鬼气虽然还重,但修士们还是感觉到了这边的安全,在夜里纷纷朝这边逃亡。 然后就看到了黑夜里的飞驰……灵车。 一边开,一边撞,一边超度,同时响着发动机的哭泣般的嗡嗡声。 一个车,照亮二里地,亮得让人害怕。 不过,在外人眼里,这辆车有三颗车灯。 一颗是镶在车前的手电,两颗是车里疯狂反光的和尚的秃头。 画面比秘境里所有的魔物都恐怖。 第60章 赶来这边避难的人都吓僵了,排排站,努力藏在阴影里。 但秦千凝面包车的大灯能照亮一切黑暗,明晃晃的光一打,别说人了,脸上滚了多少脏污都能照清楚。 秘境各处有不同的危险,这些修士没能找到避难处,一路又打又逃,十分狼狈。 昂贵的衣裳弄得破烂脏污,头发也乱糟糟的,本就在动魄惊心地逃亡,猛然撞见了面包车,心跳都要停了,小脸吓得铁青。 秦千凝看见他们,愣了。 脸色死青,还全是泥,她有点犹豫:“是人吧?” 副座的显德:“应该是吧?” 对面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车里的人看着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个车、这个灯、这一切都太过于诡异。 都言曾经邪修猖狂,功法高深,正道一直处于下风,那他们造出正道没有见过的怪物也很正常不是吗? 车越开越近,面前的人依旧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喘儿,一点儿不带闪开的。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89节 秦千凝虽然决心创烂秘境,但没想过创人,见前面的一直不动,只能踩了刹车。 这群修士更不敢动了,恨不得把自己脉搏给掐了,免得自己身上的“活气”吸引到这群藏于铁块中的怪物。 由于时间紧促,秦千凝也不是个多精细的人,一切讲究效率,所以本车没有造喇叭,全靠手动。 她拿起大喇叭,对着前方的人喊:“是人是鬼?” 这一喊,车里的大家差点被震聋了,脑瓜子嗡嗡的。 大家捂着耳朵:“你……” 秦千凝这才意识到自己没开窗,尴尬地赔笑,赶紧打开车窗,把喇叭探出去又喊了一下。 这一下,前面的这群修士终于动了。 竟然是腿一软,唰地跪在地上,重重地喘气:“天啊,我还以为是炼化进铁皮的尸傀们……” 秦千凝:“……” 不得不佩服修真界人的脑洞,她道:“麻烦你们起开一下,我要过路。” 这群人这才连滚带爬地起来,艳羡地看着小面车绝尘而过。 “这是个什么东西?灵器吗?” “你胡说什么,哪有飞行灵器蹭着地面飞的,看着像凡人界的马车车厢。” 车窗打开,声音能出去,魔气鬼气也能进来。 副座显德和他师弟的作用就来了,他们能坐副驾,显然不是因为地位高,而是因为能在线净化。两人憋屈地拿着法杖,和他们的光头一起散发白光包围整个面包车。 身后的法修眼力见儿极强,当即道:“秦道友,我来吼吧,您专心开车。”狗腿得没眼看。 秦千凝便把喇叭交给他,于是面包车一边极速前进,一边发出“大衍州的修士吱个声儿!”的喊声,像极了打广告的。 计绥坐在第二排中间,扒拉着前方两个车座靠背以防被甩飞,看着老司机各种躲闪障碍物,眼睛瞪得像铜铃:“师姐,我们现在是要把他们都接到车上吗?” 秦千凝面不改色心不跳创飞一群邪修后,才回复道:“看看情况,想要西境大比获胜,光靠我们几个人是肯定不行的。” 计分长老看着他们这州格外突出的分值,沉默了。 有点新闻嗅觉的写手已经开始琢磨题目了:西境大比的结果彻底改变了几百年来大比的局面,从此以后,器修是否会超过剑修的地位? 秦千凝根本没想到大家已经押宝在了他们身上,在她看来,他们只能顾着自己,哪里能顾得上本州赢面。 面包车发动需要灵气,大家轮流注入灵气,在路上横行了快半个时辰,撞飞一大堆魔物后,才终于找到了第一组队友。 只听远方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声:“吱!吱!是我们!吱!” 车里大家都沉默了,转头看向辛焱。 辛焱汗流浃背:“我们百里门……心眼儿比较实。”说吱声就喊吱,绝不会喵喵汪汪。 秦千凝朝那个方向开过去,见到了同样狼狈的百里门体修,只有三人,看上去苦撑了很久。 小面包车远远地驶过来,他们第一反应震惊,第二反应就是:这么新奇的玩意儿,一定是秦千凝! 他们激动地对视,抓住对方的手:“有希望了!”知道来人是秦千凝后心就踏实了,他们不会被淘汰了。 在喇叭喊声的30秒里,你是在期待来救你的人是从小就仰慕的大师兄辛焱,还是希望来的人是秦千凝,大师兄什么的根本没闪过脑海。 面包车开近,大灯愈发闪耀,照得人眼前一片大白。坏男孩走四方,好男孩上天堂,大白光照耀得像他们成功上了天堂。 几人瞪大了眼,一定要看清车里坐的人是谁。 适应光线后,他们看清了主驾驶坐的是谁。果然是她,那一瞬间,三人唰地流下热泪——长时间直视强光刺的。 法修佛修紧急施法驱散周围邪修,秦千凝一个极限走位,擦着人撞过去,再一个飘逸扫尾侧方的邪修,技术娴熟得一看就知道下班没少开滴滴。 周围纠缠的邪修被清扫干净后,三人看着铁皮车,胡乱抹了一把泪,神色孺慕而依恋,正要开口说话,车门“唰”地打开了。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辛焱道。 三人一愣。 “师兄你也在啊?” 辛焱:? 他猪脑烧了一下,等三人挤上车,勉强关上门后,才反应过来:“等等,你们刚才不知道我在,那么那副表情是做给谁看的?” 车座做得小,后备箱处的位置也空了出来,挤下这么多人实在不容易。 三人眼睛红红的,勉强叠坐着,闻言不约而同装傻,紧紧抱住身上同门的腰:“啊,眼睛好痛。” 秦千凝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们从哪个方向过来,那边情况怎么样?” 三人连忙应答:“我们从北方来的,那边白日有尸傀,十分凶险。但再往里走,尸傀消失,魔气却格外浓重,看着像魔主城,里面必有大机缘。我们三人不敢冒险,只能折回来,希望能找到队友一同前去历险。” 秦千凝点头,秘境太大,集齐队友十分困难,只能有多少接多少,实力差不多了就去主城看看。 又开了一段路,再次有了回应,但是……车实在塞不下了。 “后面还能挤挤吗?”坐在显德身上的小和尚充当了小秘书,往后转头问话,挤在后排和后备箱处的修士觉得他此时的嘴脸有点丑恶。 倒是第二排的赤风说了句:“我们身上还能坐人。” 师妹是真的心善,不是见缝插针抢风头,争做贴心宝儿,但有几人闻言忍不住咬了咬牙: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回答? 都是一群半大少年少女,心性纯正,还没受太多乱七八糟的风气影响,并未计较得失、关系远近,只要是本州的队友,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这次是沧海宗的剑修们,比起其他三个宗门,他们是和万壑宗最不熟悉的宗门,也是最拘谨板正的那个宗门。 所以在见到面包车超载行驶过来的时候,齐齐大脑空白了一下。 此处有一座小院,看着和秦千凝他们找到的府邸差不多,有点阵法,不过这个显然弱很多,但也值得修士们争抢。 沧海宗此时正在和马甲州修士打斗,一边打斗还要一边应付邪修,听到州内队友的喊声,以为帮忙打架的来了,心头大喜。 作为对手,马甲州的修士自然是心头一凉。 等看到卷起尘土飞驰而来的面包车,心头都不是一凉了,而是直接心死了。 争抢地盘再自然不过,没必要下死手,秦千凝开到面前就刹了车。 按下车窗,她探出半个脑袋:“什么情况?” 不知为何,这个问话有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 两方像是被教导主任逮住打架的学生,马甲州的弟子紧张地舔了舔唇:“我、我们……” 他们对视一眼,下一刻,一溜烟地蹿走了。 沧海宗的修士很迷茫:“刚才被邪修包围的时候他们也没能跑这么快啊,灵力竟然能恢复得如此快!可怖如斯!” 秦千凝也很疑惑,但也没过多关注,问面前四人:“你们大师兄看到了吗?”索恒剑法不错,适合一起下副本,去魔主城探探。 四人面面相觑:“不知……” “我们去魔主城,去吗?” 光是听着就危险,离大比结束还早,他们想留在里面多多历练,不想太激进而被早早传送出局。 于是四人坦诚地摇头。 “行吧。”秦千凝也没多费口舌,而是甩出一个储物袋,“里面有魔龟壳,无坚不摧,白日遇到尸傀可以夹在身上防护一下。” 他们拿着储物囊,忍不住张嘴:“夹、夹在身上?” 秦千凝:“不要?” “要、要。”傻子才不要。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秦千凝给了他们多好的东西,至少白日打尸傀终于不用束手束脚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月一定大有收获。 “多谢!”四人齐声道谢,虽然和万壑宗接触不深,但每次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处,这种品质十分难得,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义”字。 他们感动地想要说点什么,秦千凝已经无情地飞速摇上车窗,油门一踩,飙了出去。 手中的储物囊暖暖的,扬起的尾气臭臭的。 四人捂住鼻子疯狂咳嗽。 这下路上再也没能见到队友,秦千凝不断绕圈,希望能再找点人下副本。 眼见着天空中的黑气渐渐散去,白日要到来了,车里的大家都兴奋了起来。 众人苦尸傀久已,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但这种兴奋没维持多久就散了,因为尸傀比其他所有魔物都要坚硬,车撞了、法修佛修加持了,还是顽强地挣扎着。 而且不知道为何,总感觉他们比昨日还要强大了点。 尸傀们显然不懂“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强大”,显德沉思了一下,道:“尸傀靠人气养,估计是修士太多了,喂养了它们。” 没办法,只能摇下车窗。 大家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要么拿着剑戳啊戳,要么双手不断出拳,无论是哪个姿势,看上去都特傻,尤其是后面所有车窗都挤出了两人扑棱。 虽然尸气进来了,但解决了心头恨,大家觉得这口尸气吸得值。 戴上口罩的秦千凝表示:随你们吧,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司机。 又往前开了一会儿,一边施法一边喊喇叭的法修再一次得到了回应。 是万壑宗弟子的声音! 秦千凝连忙往那边开去,然后她发现了事情总是如此的相似。 又是高耸楼阁,又是上面站着队友,尸傀正源源不断往上爬。 这一次,她吸取教训,让法修把喇叭给她,一只手开车一只手对着窗外喊:“你们不要跳!” 先把最重要的五个字说清楚。 然后她才有功夫看楼阁是什么人,巧了,索恒和青光宗大师兄都在,还有两名万壑宗弟子,一名沧海宗剑修一名法修,都是得用之人。 她很高兴,声音更大了些:“你们不要跳!” 此处靠近魔主城,建筑繁华太多,楼阁足足有八层,雕花飞檐,在这里毁掉前,邪修们常在这里听曲远眺。 为了保证视野,离地很远,而秘境里的风太大,魔气太喧嚣,所以上面的人远远看到车开来,远远听到秦千凝的声音。 “你……跳……”她的声音被魔气卷走,断断续续。 几人一边疲于应敌,一边分出心神朝那边看去。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90节 然后,又听到了她激动地喊“你……跳……” 他们不知道下面的铁块是什么,但既然她这么说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跳了再说! 剑修掏剑,没剑的抱紧剑修腰身,一坨人瞬间跳了下来! 拿着喇叭万般叮嘱的秦千凝:“……”我真的会谢。 幸好楼层高,他们不能一口气跳车上,还是在老老实实御剑,直到马上靠近面包车后,才收剑。 但是他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落脚了。 面包车周围被车内人清出了小片区域后,车内人的不敢停下攻击,他们若是落到地上,尸傀倒是没了,但他们下一秒也会跟着没了。 所以他们只能落到车顶,并坚信这是秦千凝的指导。 “咚!”“咚咚!”“咚!” 车顶上方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秦千凝听得胆战心惊,生怕哪坨人没收住势,一口气砸出个坑,那她的火气一定能掀翻整座秘境。 新加入的修士们不懂汽车的用法,但明白他们应该在车顶,不应该在车里,站在车顶上无所适从。 秦千凝只能无力地道:“扒紧——” 后一个字还没说完,砰砰砰地趴下声响起。 下一刻,前方车窗上方突然探下来个脑袋,倒着脑袋往里看:“秦道友,多谢!” 秦千凝正准备踩油门,一个不设防,被吓得眼前黢黑,差点没骂出声。 其他人见青光宗大师兄这样做,以为这就是正确地乘车方式,立刻跟着有样学样,唰唰唰,一口气探下来四个脑袋,还有俩没位置,只能抱住下面人的腰身。 看着眼前一排倒挂的脑袋,显德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对秦千凝道:“……你起步猛一点,能把他们通通甩下去吗?” 第61章 秦千凝理性还在,要不真的会遵循显德的意见,一脚油门下去通通甩飞。 她斜眼看了一下显德:“你不是出家人吗,慈悲为怀。” 显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甩锅:“魔气吸多了,阿弥陀佛。” 秦千凝鼻腔哼哼了两声,早就看透了这小子的真面目。 她转头,对车顶上面的人喊:“把头给我收回去!” 女王发令谁敢不听,下一刻,上面的脑袋咻咻咻全缩回去了。 车顶不是灵剑,修士们不能做一个人剑合一的剑人,要做一个乖乖乘车的乘客。几人纠结了一下,还是选择排排蹲下,手扣着车窗边缘稳住身体。 下一刻,秦千凝发动面包车,一车人重新上路。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连尸傀也追不上高速行驶的面包车。风吹在脸上,有一种别样的自由。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放开手,适应速度后,慢慢站起来,慢慢张开双臂,啊~自由的味道~ 所有人都站起来了,一起放开手,酷炫地站在车顶上,肆意驰骋。 索恒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同身边的青光宗大师兄道:“秦道友别出心裁,此低空飞行灵器很特殊,站在上面能直面强风,锻体稳心。” 青光宗大师兄点头:“就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 剑修想站在这上面一边吹风一边练习平衡能力,他不想,他满脑子都是等会停车时得找个机会挤进去车厢里。 开了一段路,又有人回应。 越靠近魔主城,附近危险气息越重,能在附近逗留的要么是能力弱逃不走的,要么就是胆子大专门过来冒险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秦千凝捡到的队友都是后者。 但是人太多了,车小,根本载不下。 佛光剑光绿光齐闪,这下不用车里的人出手,车顶的人就能清空周围的危险。 最新一波的队友立刻冲过来,一路过关斩将,清空道路。 “实在挤不下了。”憋屈挤在后排的辛焱小声道。 但他还是见到了赤风拉开了车门,这个角度正好能让外面往这边冲的修士一头钻进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下一刻,他们冲到了面前,然后……一口气跳上了车顶。 听着“咚咚”声回头的秦千凝:……? 不是开了车门的吗? 这群人没见过面包车,以为上面也是正儿八经的位置,下面那么挤,谁去?他们就喜欢宽敞的地方。 辛焱脸都要笑烂了,赶紧阴险地向赤风进谗言:“下次别开门啦,他们可不想进来挤呢,看不起这里的小小位置呀。” 赤风转头看辛焱,表情很复杂。 才认识辛焱的时候他是一个憨直爽利的人,短短几个月,怎么成了这模样。 她真诚地问:“你也魔气吸多了吗?” 计绥在旁边眼珠子滴溜溜转,什么魔气吸多了,秦气吸多了才是吧。 但是他只敢心里面想,万万不敢说出来。 车上又多了些人,挨挨挤挤站着,居然还能留下一小片空位。 秦千凝提心吊胆地抬头看,生怕自己的小五菱被踩出个大窝窝。 显德对此感到疑惑:“咦,上面原来不是用来站人的?” 秦千凝:“……”天杀的,她就不应该把东西造得太新奇,这群土鳖就知道乱用。 她探出半个脑袋,对着车顶挥剑施法清空周围的修士道:“我警告你们,不准伤我车顶!” 上面的修士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小声咬耳朵:“上次见秦道友,没觉得她这么凶呐。” “一定是秘境的问题,魔气吸多了。” 场外观众:“……”什么都能怪到魔气头上是吧? 你们还是晚生了一千年,要是当年有你们这群人在,魔道也不会欺负正道欺负成那样,至少会被你们气一气。 警告完后,秦千凝关上车窗,发动面包车,准备出发。 新加入的修士看着之前修士的动作,以为就这么站着就行,而之前的修士由于体验了把放手自由飞翔的感觉,有点飘,完全没想抓点什么稳住身形。 所以秦千凝一踩油门—— “嘭!”一个挨一个,全倒车顶上了,发出巨响。 秦千凝青筋直跳:“……” 妈呀,三清道祖呀,车里的人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下一刻整辆车爆炸。 这里是北境吗?为什么坐在车里一点风没吹到,却依旧寒风彻骨。 秦千凝完全不想管车上摔倒的人,该怎么开就怎么开。 摔了个大马趴后,车顶的修士总算老实了,老老实实蹲着抠着边缘,生怕一会儿又来个大加速直接滚下车顶。 他们觉得就算全车人都滚下去了,秦千凝也不会停下远去的脚步。 在视线里出现魔主城的影子后,秦千凝接到了最后一波队友。 这下车顶站得满满当当的,可怜的小面包车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重量。 后来出了秘境,秦千凝夜里睡觉做噩梦,梦见她被交警拦下,骂她过分超载,这里是拆那,不是印度! 秦千凝当即被逮捕,欲哭无泪地解释:“阿sir,我也不想的,我是好人,我遵纪守法,会开什么才炼什么,要不我早炼房车大卡车了。” 画面突然一转,她开上了一个巨型红色重卡,后面大车兜里挤满了人,不是站着,而是一个叠一个叠满了五个宗门的道友。 高速公路上,同行的重卡车车兜里都装着叠着的猪仔,只有她装着人。 秦千凝来了修真界这么久,第一被噩梦吓醒了。 此时的秦千凝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她看着高大的魔主城城墙,面色很严肃。 “再有人来的话这车真装不下了。”秦千凝道,“所以我们现在赶紧进去吧。” 显德:“……”你进魔主城的理由是这个? 明明是白日,从城门往里看,却只能看到一片浓重的黑,黑到连这大手电的强光都无法穿破。 身后紧跟的尸傀马上就要追到车了,却在下一刻就停下了。 他们没有任何灵智,只是本能地被浓烈魔气所震慑,似乎里面有什么十分可怖的东西在等着他们羊入虎口。 秦千凝自然不会畏惧,她按下车窗,对着上面的人吼道:“做好准备,随时迎战。” 然后一脚油门告别外面的世界,直直闯入了魔主城。 穿过城门,下一刻,直面撞上一大堆黑漆漆的魔鸦。 乌鸦咚咚咚地朝挡风玻璃袭来,撞得黑血直流也不带停下,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挡风玻璃全遮住了。 车顶的自顾不暇,挥剑的施法的打拳的,虽然魔鸦一直在被打落,但不断有新的涌上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车里能坐着施法的可以不动,但需要挥剑和打拳的忍不住了,打算下车清理挡路的魔鸦。 秦千凝却淡定地说了句“稍等”。 她姿态从容,轻轻按下雨刮键。 呜呜声响起,两根雨刷从下方拔起,“唰”地一下滑过,刚才被白光和绿光夹杂也没能死的魔鸦,瞬间被碎成两半,扑簌簌掉到前盖上。 谁家好人在雨刮上装利刃啊。 车内人瞬间不敢动了,默默咽了咽口水。 面包车再次发动,有雨刮的协助,看路不成问题,秦千凝直直前行,与车顶的修士配合,成功冲破了魔鸦群。 面前的视野再次开阔起来,魔主城和修士城邑完全不同,这里的建筑没有任何规律,妖形怪状,诡谲怪诞。大门不像大门,像一个巨型的兽口,利齿寒光闪烁,还能清晰看到上面的粘液。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91节 秦千凝减慢了速度,问显德:“魔主城都是这样的?” 显德摇摇头:“魔修消失已久,留下的加载不多。我只知道魔主城住着十二魔主,性情不同,其中有一位魔主钟爱御兽,若这是她的魔宫,那么将宫门做成兽口状——” 话没说完,“宫门”动了,一个极速靠近,“啊呜”一口把小车吞下。 秦千凝:“……” 显德:“……” 车顶毫无准备的修士们:“……” 赛场外哗然。 他们本来还在期待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修士探索魔主城,看得津津有味,热血上头,没想到下一秒就看到他们被吃了。 耐不住性子地直接吓得站了起来,脸色煞白。 以往西境大比不是没有出过意外,生死自负,好几届都出现最有前途的修士在此陨落的情况,但他们不希望这一届重复悲剧。 毕竟……他们真的很不一样。 普通观众都忍不住了,别说各大宗门的长老,辛焱他老娘恨不得一拳一个打飞拦路的人,冲进秘境救子。 但她还没冲出去,就被应真给拦下了。 他心里自然是忐忑不安,但面上装得十分镇定:“你不相信这群孩子吗?” 辛焱他娘一愣,是啊,他们虽然年少,但他们并不脆弱。 外面惊慌成这样,说不定里面的孩子们都没那么惊慌呢。 秦千凝确实不惊慌,因为她有安全带。车后面挤着的修士们也不惊慌,因为他们挤得满满当当的,完全不会在坠落时左跌右倒。 但车顶上面的慌死了。 从巨兽喉部滑落后,连车带人一路疯狂下落,中途时不时撞上巨兽食道肉壁,一个弹起,没抠稳差点飞出去。 幸好车顶有法修在,直接调用灵气形成绿色光罩,将这群人牢牢巴在车顶上,随车一起滚落。 经过一段时间的坠落,小车砸在腹底,正正好好是正常的姿势,没有翻车。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大家就看到了眼前小山一样高的白骨。 “腹内毒气毒液浓稠,修士在里无法吸收灵气,灵力用尽后便会被吞化成一滩血水。”显德立刻判断出了现下的处境。 辛焱立刻接话道:“没事儿,我们人多,一定能携手找到办法出去的。” 计绥叹了口气:“他们难道人不多吗?”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是尸骨堆成小山的前人修士们。 众人面色都难看了起来,拉开车门,一个接一个地跳了下去。 刚刚落入腹中不久,车顶上的法修就已撑不大住了。他们刚才在坠落时大量使用灵力,现在很难抵抗住毒气攻击。 秦千凝也跟着下了车,对他们道:“上车。”车窗关好后能抵御大部分毒气。 他们也不推辞,立刻钻进车厢关好车门。 危机面前,最忌慌乱。 索恒冷静分析行驶道:“往上走是不行的了,御剑载不了这么多人,且十分消耗灵力。我们干脆就从这里出去,盯准一个点攻击,争取破个洞。” 说完后,他看向秦千凝,见秦千凝点头,心头顿时踏实不少。 显德觉得这个办法前人肯定有想到过,他们没能尝试成功,这一群练气为主的弟子群能成功吗? 他眉头紧皱,眉间的朱砂痣愈发血红。 就算可行性不高,也得试一试再说,只是在车子外面呆着很危险,秦千凝体弱,没有自主攻击能力,应当上去躲着才对。 他开口道:“秦道友,外面危险,你上——” 一转身,就见到秦千凝站在后视镜那边,背对着他,一只手拿着断裂的后视镜,一只手心疼地摸断裂处。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显德都能看出她因心疼而生出的极强怒火。 刚才被巨兽吞噬都没腿软,现在这双腿却不争气地软了。 秦千凝转头:“上什么?” 一回头,显德看清了她的阴沉表情。 他连忙用法杖撑着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为啥总感觉魔兽腹中寒风侵肌,嘴巴冷得直打磕巴:“上、上……” 秦千凝一路上都有点暴躁,此时此刻,伴随着后视镜的断裂,终于全数爆发,脸色比锅底还沉。 众人从没见过她这样,竟然没一个敢接着显德的话讲。 显德在心中悲愤控诉,说好的生死共患难的队友情呢? 秦千凝把后视镜收好,闭目,神识覆盖整片区域,这里魔气极其浓烈,视野里黑压压一片,要想看清薄弱处十分困难,光是用力就让她神魂生疼,七窍灼烧。 但她没有放弃,咬着牙调用灵力,试图找到魔气最淡的那一块。 暖流从鼻中流下,秦千凝在众人发现前抬手抹掉,她睁眼,指着不远处的地方道:“攻击那一块儿。” 没有人质疑她的决策,甚至没有人问她为何知道应该攻击那一块儿,都是下意识点头。 但是…… 秦千凝使用神识后,此时的面色不仅阴沉,还煞白。 这群怂包在怂和担心中反复横跳,最后担心战胜了怂,赤风开口道:“师姐,等等。” 秦千凝停下脚步,看向身后一群支支吾吾的人。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推了显德一把,觉得他是最会拽漂亮话的人,现在送出去劝秦千凝最合适。 显德在心里向佛祖告了好多声状,才挤出个温和的笑脸,对秦千凝道:“魔兽腹内十分坚硬,非功法强劲者不能破,哪怕是索恒一剑下去,估计也留不下痕迹。” 被落下水的索恒脸皮一僵,只能跟着迈步站在显德身边,点头表示同意。 “更别提辛焱等人的拳风。” 辛焱:“……”只能拽着体修师弟们一起上前点头。 显德满意了,这才道:“再加上外面危险,你又体弱,不宜久呆。” 秦千凝蹙眉:“你到底想说什么?”归一寺这群文绉绉的和尚就是爱说废话。 他吸了口气勇敢道:“我们都觉得秦——” “秦道友”三个字还没说出来,秦千凝就从储物囊里拿出了一把电钻。 寒芒闪耀,她举着电钻,侧脸映着车灯白刷刷的光,轻轻一推开关,电钻发出剧烈的响声,“呜呜呜”狂转。 那一刻,修真界的修士跨时空感受到了现代电钻杀人魔带来的压迫感。 显德噎了一下,一声“秦道友”在嘴边打了个转,一句“秦姐”差点吞口而出。 秦千凝试了下电钻能用后,关上开关,侧过头问:“你们觉得什么?” 显德:“……我们觉得您打头阵比较好。” 第62章 这群人古古怪怪的,秦千凝丝毫没有意识自己带来的压迫感,瞟了他们一眼,转头继续前进。 她稍微走远后,后面的人齐齐松了口气。 辛焱小声叨叨:“你怎么临时改口了?” 显德对他的马后炮行为感到震怒:“你行你上。” 青光宗大师兄把手往袖子里一揣:“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显德气笑了,当即还嘴道:“死道友不死贫道是吧?你们这群臭道士——” 话没说完,走了一段路发现没人跟上来的秦千凝回头:“在说什么呢,跟上啊。” 姐,说话就说话,咱能把电钻放下吗? 众人瞬间闭嘴,下意识把手垂到身侧立端端,老老实实跟上。 幸亏众人都呆在兽腹里,外面的观众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要不是这一辈的青年才俊的人设将会完完全全崩塌。 走到魔气薄弱处,秦千凝再次闭眼,神识精准感知到最为脆弱的那个点。 她感受身体内灵力的波动,慢慢传递进电钻里,下一刻,电钻以最大的转速开始运转。 秦千凝单膝跪地,将电钻对准薄弱处,剑意也难伤透的肉壁,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精准的小洞。 不得不说,机械运转与冷脸配合的体力活,看着有一种独特的赏心悦目的酷感。 肉壁坚硬无比,电钻钻起来甚至有火花迸射,但秦千凝这把电钻可是用来钻上等铁料的。真要硬碰硬,扒掉它一层皮。 常年搞设备,对火花强光的适应能力极强,秦千凝甚至都没有眨眼,没过多久就破出了几个精准的圆点,给后面的攻击打下了基础。 众人排排站,辛焱抽了一口冷气:“为什么感觉……” 计绥接道:“……怪酷的。” 显德也觉得很神奇,多么丰富的人设层次,作为一个有野心的作者,他顶着火花上前,蹲在秦千凝身边认真采访:“你当时怎么想到造这个灵器的?” 秦千凝斜过来一个眼神:“要不然我怎么造出那么大一辆车。”能靠工具省力的地方就不要用灵力。 钻好几个小孔后,秦千凝关上电钻:“好了,就对着这里打就行。”秦千凝用电钻比划,把小孔连起来画了一个x。 身后小伙伴们得令,连忙站过来,青光宗大师兄笑嘻嘻道:“您就请好吧。” 秦千凝:“……” 她退开,扯了扯显德的衣袖:“为什么感觉他们怪怪的?” 钻完洞后,秦千凝火气平复,从暴走大boss回到可亲可爱小伙伴,但显德这个小光头聪明绝顶,万万不会直说理由的,只是道:“大伙儿都觉得你辛苦了,现在钻完洞了,你回车上歇歇吧。” 秦千凝看着他:“你也怪怪的。” 显德挤出一个淳朴憨厚的笑,不像和尚,像老农。 不过秦千凝也没追问,灵力消耗后毒气进入身体很难受,她转身跑回了面包车。 最艰难的那一层被秦千凝给破开了,后面的就好破多了。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92节 众人合力攻击那个精准的点,灵力不做保留,一时光芒大盛,小洞扩成大洞,一点点往下深入。众人看到了希望,愈发卖力攻击。 这段时间并不算长,但场外观众却觉得极其漫长。 他们一边看着场内画面,一边分神往旁边瞟,嘴里问着:“他们传送出来了吗?” 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要么这群修士们还在里面苦苦坚持,要么一进去就…… 就在众人忐忑不安时,巨兽突然动了一下,它从地坑里站起来,猛地嚎叫一声,然后开始疯狂打滚,像极了吃坏肚子。 巨兽的滚动对于里面的人来说堪比地动山摇,众人还在齐心协力破洞中,忽然天旋地转,根本站不稳,重重撞到内壁上。 修士站不住,面包车也稳不住,幸好有安全带,众人只是头晕眼花,没有受伤。 众人的攻击停止后,巨兽感觉舒服了一些,停止打滚,腹内的修士们才终于稳住了身形。 人没什么事,但面包车倒仰栽到了地上,从一只耳变成了没有耳,两只后视镜都断了。 秦千凝解开安全带,从车里爬出来,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财产又被破坏了一部分。 体修们跑过来,准备把面包车扶起,一过来就看见了地上的后视镜,顿时僵住,不知该不该上前。 众人还记得被电钻支配的恐惧,掉一只后视镜是电钻,那两只呢? 显德一开始瞅到后视镜残尸也有点害怕,但他忽然灵光一闪,想要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于是顶着众人“行啊显德行啊”的敬佩目光,他指着后视镜道:“秦道友,断了。” 什么断了?秦千凝抬头一看,脸瞬间黑了。 显德:爆发吧小宇宙! 秦千凝什么也没说,只是过去将后视镜捡起来揣进储物袋,冷静道:“看来破洞深入后,魔兽能感到痛感。” 她表现得越平静,大家就越踏实:气成这样,这把稳了。 魔兽打滚乱动,他们很难保持身形,别说继续攻击了。 众人都犯了难,辛焱提议道:“不如我们还是换个洞出去吧?” 秦千凝否决道:“上面的洞口刚才已经说过不行了,你难道想从下面的洞口出去?” 辛焱:“……”如果真从下面出去了,人倒是安全了,心理阴影却是一辈子的。 秦千凝拍板:“就从这里破洞出去吧,只是需要做好防御。” 有法修弱弱举手:“虽然不知道需要何种防御,但我可以用法光将你们包围。” 佛修们也跟着点头。 秦千凝满意了,看着那边体修们把小面包车扶起来,道:“我把座位拆了,大家全部挤上车。” 她动作麻利,有电钻的配合,眨眼间就把车拆好了,大伙正正好好挤满整个车厢,脸贴脸,心贴心。 秦千凝上车,一脚油门下去,直接开进了洞里。 小面包车没有下坠多少,直直砸到了坑底。 秦千凝按下车窗,掏出了三个储物袋,拎着袋子疯狂抖,擦子就跟不要钱铺满了整个车底。 “全力护车。”秦千凝道。 下一刻,绿光白光将小面包车包围,秦千凝激活了擦子。 刚才场外观众见巨兽打滚,便明白腹内修士们还活着,还没来得及高兴,巨兽就停止了打滚。 大家瞬间心凉了一半,焦急不安等待中,巨兽再一次开始打滚。 只是这次打滚打了一半,它的腹部就出现一个极小的洞口,光芒大盛,一眨眼的功夫,战损版小面包车从洞口飞冲了出来。 即使车身坚硬,又有法修防御,但这堆擦子可是能炸穿腹部,面包车还是受了重伤,离光荣退休不远了。 小面包车在天空中滑出了一个完美的弧线,众人趁着滞空时间拉开车门,一个接一个跳出去,御剑的一手抓好几个,狼狈地落地。 魔兽恨极了这群人,在观众反应过来之前就已做出行动,对着空中的人群挥爪咬牙。 爪风呼啸,剑修刚刚带人落地,见状连忙抓住一堆人踉踉跄跄往一边滚去。 巨兽在动怒时整个秘境都跟着颤抖,修士们在它面前显得极其渺小,也正是这种渺小给他们提供了方便,巨兽一爪子飞过来,都不用躲,直接被狂风扇飞。 秦千凝被他们提溜着躲避,紧要关头还忍不住东扯西扯:“我们好像扑老黄牛的苍蝇。” 显德额角青筋抽了一下:“你就不能换个形容吗?” 巨兽抓不到他们,他们同样很难攻击巨兽。 众人被击散,各自跳跃腾飞,不需要商量就能默契地攻击巨兽,但每次攻击只能攻击一小处,对巨兽来说就是擦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秦千凝看着大家来来回回飞跳起来攻击巨兽,换了个形容:“我们像它身上的跳蚤。” 抓住她跳到巨兽背上的修士们:“……” 没有功夫吐槽,他们刚落地就对着落脚处一阵狂攻,等巨兽翻过身来时,他们又早早跳远了。 以往器修在队伍里就是个炊事班伙夫的地位,负责搞搞后勤,修修灵器。 但秦千凝向大家展示了什么叫远可辅助,近可作战,她被人拎着靠近巨兽,在碰触到它的下一刻就用电钻飞速钻了个洞,下一刻,剑光和绿光顺着那个洞劈去,修士们同时跳开,巨兽的外皮就这么受了损伤。 巨兽不堪其扰,偏偏身上的跳蚤一个抓不到,头上、背上、四肢、腹部全是修士。 这一波人把秦千凝拎下去后,一道绿光闪现,秦千凝落到光芒屏障上被弹起,下一刻,空中御剑而过的剑修抓住了她,再次把她送到了巨兽皮肤跟前。 场外观众看得眼花缭乱。 “他们在腹内商量了策略吗?” “能配合得如此默契,绝对不是商量过的缘故。”大家都有点羡慕,“短短时间内,竟然能默契神会,同心协力,定是情谊十分深厚。” 里面的修士丝毫不知外面的观众被他们的情谊感动了,一边攻击一边享受丢秦千凝玩儿的快乐:“接住!” 下面的人立刻接住,带着她一起钻洞。 钻完洞,他们又朝右上方喊:“秦来喽!” 秦千凝被抛飞,横行御剑而过的剑修立刻揪住她,把她往巨兽皮肤上带。 秦千凝已经麻了,举着个电钻机械工作。 一会儿的功夫,巨兽身上已不剩一块好肉。 它终于忍不住了,对地狂啸。 这一声包含魔气,本来还在它身上撒欢的修士纷纷被震落,修为实力低的差点吐出一口黑血。 众人赶紧撤离,疯狂后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找到它的薄弱处,一举击破。”秦千凝道。 “它周身外皮坚硬不催,哪怕用上你的灵器也只能破开最表面那一层,我们还能攻击哪?” 秦千凝盯着巨兽沉默不说话。 自从和秦千凝混在一起后,他们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修士们顿时有点汗流浃背了。 按照常规剧本来说,大家应该想到眼睛之类的地方,但身旁站的是秦千凝,大家就会忍不住往歪路子上想。 巨兽身上有三个眼,除了头上顶着的两眼,下面还有一个眼…… 计绥赤风等剑修当即表示:“我不会用我的剑去捅那种地方的!” 辛焱等体修们顿时虎目圆睁:“难道我们的拳掌就能碰了吗?” 归一寺佛修门悲痛闭眼:“阿弥陀佛,万一下辈子我们投进了畜生道怎么办?今日捅一下,明日报应可就是被捅十下!” 秦千凝一脸无语:“你们想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人吗?” 这句话说出来,竟没一个人回答。 他们在用沉默告诉秦千凝答案。 第63章 秦千凝发表免责声明:“你们的想法太猥琐了,我绝对不是这种人。” 比较懂她的几个人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她又想带节奏泼脏水了。 果然,下一刻秦千凝开口道:“但是你们的提议也不是不可取。” 居心险恶啊! 众人急得小脸通红,若不是秦千凝在旁边,他们绝对不会往这种歪路子上想的。 秦千凝这个时候倒出来装成熟大人了,抬手道:“但是这只是下策,因为——” 不太了解的观赛弟子们以为她要说“因为不雅”之类的话,却听她道:“因为我观察过,它不爱撅腚。” 大家:“……” 还狡辩,谁家好人观察人家撅不撅腚。 巨兽不知道这群小跳蚤在密谋何种歹毒的计划,缓过来后立刻暴走扑过来,沙尘暴平地起,众人来不及多说,赶紧腾飞躲开。 可是这一次的跳跃,众人的眼神都不自觉地黏在巨兽的屁股上。 明明是惊险而热血的战斗,大场面中的大场面,可场外观众就是觉得没眼看。 为了人设不崩,显德顺着巨兽的前肢跃起,攀在他的颈后,趁它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跳起攻击它的眼部。 巨兽硕大无比,显德跃至它的侧面,身形只有它眼睛那么大,显得极其渺小。但他却丝毫不惧,垂眸念咒,浑身佛光四散,圣洁闪灼,在滞空的这段时间用尽全力攻向巨兽的眼睛。 场外观众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此时此刻,他们总算瞥见了那位名满五境天生佛子的光彩一角。 确如传闻中那般,清雅绝尘,仙姿玉质。 下一刻,远方传来秦千凝难以置信的大吼:“挖渠,它没有x眼!!!” 差一点点就能重立人设彻底洗白的显德一顿,念咒卡住,猛地从空中跌下来。 带着秦千凝御剑飞行的计绥没忍住,笑了,差点带着秦千凝一起从剑上栽下去。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93节 观众们:“……” 前一刻他们还在为这极为默契的友情感动,现在却觉得这友情和他们想象中的生死与共的至交不太一样,总感觉损损的…… 笑归笑,师弟还是靠谱的,一个俯冲上前将显德捞起来,和秦千凝一起挤到剑后面。 而刚刚被显德正面开大的巨兽显然不会放过他们,双目牢牢锁定三人,狂暴地朝这边追来。 秦千凝还处于震撼中,晕乎乎的:“为啥,这不符合构造啊?” 现在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显德几度张嘴,还是忍不住回答道:“大抵是因为修士吞噬完后就是一滩血水,魔兽不需要排泄。” 魔兽浑身都是伤,狂暴状态攻击三人时,其他各个方位的修士们还在坚持攻击,但这并不能将他击倒,大厦将倾,它需要强烈的一击带起所有伤害,否则将会一直苟延残喘。 巨兽又一爪子挥过来,擦着剑身而过,计绥的灵力被魔气影响,难以维持稳定,三人就像没有物质的爱情,风一吹就散了,从天上栽下来。 旁边的修士们立刻赶过来接人,索恒接住了显德,辛焱跳起来抱住了秦千凝。 秦千凝刚从头晕目眩中恢复视野,就感觉她的天空失去了颜色。 一抬头,看到了巨兽的牙。 秦千凝:“……” 匆忙接住秦千凝后胡乱找了个方向跑的辛焱:“……” 人家都是守株待兔,巨兽是守辛待秦。 但体修心眼子实,不搞那些花儿呼哨的,在巨兽闭嘴前,以超越自我的反应速度一把推开了秦千凝。 狂风呼啸,辛焱对秦千凝挤出了一个温和宽慰的笑意。 他是在道别。 此去腹中,很有可能不会再回了。当然,紧急时刻他是会捏碎传送玉简的,但这段旅程或许就此结束了…… 在他的视野里,慢放着秦千凝被推远的脸庞,然后,那脸庞又慢放着弹回来了。 辛焱:? 他低头,看向秦千凝抓着自己裤头的手。 秦千凝也很无辜啊,谁叫体修们喜欢展示肌肉,她不能揩油,只能胡乱之中抓住一抹布料。 “啪”的一声,裤头松紧带弹回到辛焱身上。 他疼得脸都白嫩了一点。 秦千凝尴尬笑道:“哈哈,你这裤子质量还挺——” 话没说完,两人就被巨兽吞下了。 辛焱想,如果这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刻,他死后估计会留在秘境里当厉鬼。 但秦千凝还指望他成为一方大能,继续受她迫害呢,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地走。 两人急速旋转坠落,就在马上要撞上沾满腐蚀毒液的内壁时,秦千凝从储物囊里掏出一个巨大的龟壳,一口气将两人套住。 “嘭!” 龟壳撞在内壁上,表面那层瞬间被腐蚀,若是修士肉身接触到,绝对会瞬间见骨。 狭小的龟壳里,两人紧紧挤着,撞击带来的冲击力让人头晕眼花。 下一刻,龟壳继续下坠,两人跟着不断旋转,时不时撞上内壁,眼冒金星。 坠了一会儿,两人终于成功落地。 辛焱垫在下面,给秦千凝充当了人肉缓冲垫,但秦千凝还是摔得七荤八素,眼前黢黑。 辛焱看的书虽然不多,但也懂什么叫舍命陪君子,看着秦千凝要吐不吐的样子,心里十分感动。 若他有点文化,高低要作诗赞颂一下他们的友谊。 巨兽食道深千尺,不及千凝救我情。 就在此时,秦千凝突然抬头,双眼亮晶晶的:“我想到办法了!” 辛焱感动的表情立刻僵住,化为胆战心惊:“现在腹内就只有我们两个……”你不要搞个大的啊,看着她这副兴奋的表情就害怕。 秦千凝打开龟壳,从地上爬起来:“放心吧,只要你抱住我跑得够快,我们就能没事。” 辛焱小心问:“若是不够快呢?” 秦千凝微笑道:“那就一起下去见你太奶。” 辛焱咽了咽口水:“你要做什么?” 秦千凝掏出面包车和一大堆储物囊:“从内部炸开它。” 辛焱倒抽一口凉气。 不用秦千凝解释,他都能想象到这阵仗有多么大。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这是下下之策,但也是目前的唯一的策略。秦千凝叹了口气:“杀了这头巨兽,我们州的分值一定会飙升吧。” 辛焱点头:“这是自然的。”但由于秦千凝的操作一向过狂,辛焱没有半点要挣把大分的兴奋,而是担心自己逃得不够快,被她狂死,下去没跟太奶交代。 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刀快,但爆炸的七十步内,下阴间最快。 秦千凝把擦子全部倒进面包车里,装得满满当当的,一把拉上车门。 面包车做了密闭处理,发动机爆炸的同时还会带着高压高温,相当于在腹内放了一个最强版高压锅,巨兽本就受伤了,相信这一炸定会有效果。 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犹豫。 秦千凝神色严肃,目光是辛焱从未见过的凝重。 “准备好了吗?” 被这样的目光一看,辛焱心头那股蠢蠢欲动的感动又上来了,患难见真情,关键时刻秦千凝把自己的性命交付于他,定然是十分信任的。 他正要开口,就见到秦千凝不舍地道:“我知道你准备好了,我的小五菱。” 辛焱:? 秦千凝跨过他,最后一次依依不舍地摸了摸小面包车。 没事儿,巨兽死后,她还能来腹中收拾残骸,重新造一个新的。 她拍拍面包车,作告别。 然后回头看着辛焱,刚才那股温柔而沉稳的语气全然不见了,只剩下碎嘴子:“傻愣着干嘛?准备跑啊!” 辛焱:“……” 他发誓再也不自作多情,一把抱起秦千凝,冲向他们刚才炸出的洞口。 辛焱双腿抡成了飞毛腿,仿佛农村被野狗追一样,跑得毫无形象,只有疯狂的速度。 距离远了,就无法激活灵器了。 秦千凝用心感受着她和面包车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下一刻,她睁眼,猛地激活灵器。 “啊——”辛焱感受到了身后传来巨大的灵器波动,恨不得左脚踩右脚直接起飞滑翔,吓得怪叫。 不愧是体育生,这速度快赶上中国速度高铁了,秦千凝忍不住了,也跟着怪叫。 下一刻,他们跑到了洞口,两人抱着大叫跌落,与此同时,面包车加压到了极致,骤然炸开。 两人都是个大嗓门,一怪叫起来像激起了一群鹅,外面的修士隔老远就听到了,连忙飞速冲过来,在极限时刻,一把揪住两人的衣领,顺着爆炸带来的冲击力远远飞开。 隔着兽腹都能感受到爆炸的冲击力,可以想象这威力有多大。 空中御剑的根本稳不住,一头载进地下,打了好几个滚,十分狼狈。 魔兽摇摇晃晃,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嚎,腹部生出一个黑洞,魔气逸散,它抽搐了几下,轰地一声瘫倒在地上。 这一倒,满地的尘埃都被扬起。 众人离得远远的,仍然被呛到,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倒下,心中难免感受万千。 “居然真的办到了……”索恒喃喃道。 他的话语也是观众们的想法:“这可是魔主座下守门兽啊。” 战斗结束,余韵尚存,众人沉默地看着远方黑压压的巨兽,一时没人动作。 显德想问秦千凝在里面干了什么,一侧头,发现她眼睛红红的。 他忍不住微微温和一笑,宽慰地拍拍她的肩,理解地道:“靠自己的力量解决庞大不可伤敌人的感觉是不是好极了?” 看着秦千凝的反应,显德忍不住想起了自己才出去历练那会儿,刚九岁的自己拼尽全力杀死了一个危害人间的妖兽,那时他也是这般反应,修道不就是为了这种感觉吗?维持正道、除妖伏魔—— 辛焱斜过来眼睛:“她把车炸里面了。” 显德:…… 他的笑容僵住,下一刻,眼睛变得比秦千凝还红。 和面包车一起的时光虽然短暂,但它在团队中的地位已仅次于秦千凝了,这么匆匆告别,他甚至来不及念经送别。 痛,太痛了。 确保巨兽死了后,秦千凝往那边跑去,这种魔兽全身上下都是宝,若不是她储物囊装不下,它恨不得把整头兽都装进去。 秦千凝一边跑一边戴上口罩,隔绝恶心的气息,先跑到腹部,疯狂丢除尘决,将面包车的残骸拖出来。 接着,她又开始收集毒液,嘴上使唤着大家帮她拆利刃利齿硬角…… 大家手忙脚乱地在旁边帮忙,刚才对敌消耗了大量精力,现在一个个都没力气维持风度,怎么方便怎么来,袍角一掀,脚一踩,使劲力气嘿咻嘿咻拔利齿。 这种量级的巨兽,身上可能会携带妖丹,只是不知道在哪儿。 秦千凝深吸一口气,闭目放出神识,这一放就察觉不对了。 附近有人! 她立刻张嘴喊:“有人在偷窥我们!” 既然被她喊破了,马甲州的修士们也不藏了,御剑靠前,比起秦千凝他们的灰头土脸,这群修士可算得上光鲜亮丽了,一看就是刚进入魔主城,没受到太多伤害。 秦千凝顿时冷下了脸,这群不要脸的,看来是想来捡漏的。 这群人的脸她在册子上见过,是夺魁热门选手,而现在她所有的镲子都贡献到了面包车里,战斗力大大削弱,大伙儿加起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94节 别说捡漏了,这时完全可以动手淘汰他们,秦千凝心里警惕,缓缓后退。 “你们想做什么?” 马甲州修士们自然不会把“趁人之危”做得那么明显,脸上还带着假惺惺的礼貌:“能杀死这么大一头魔兽,道友们功力实在深厚,我们听到巨响后便往这边赶来,还是来迟一步。” 秦千凝直接打断,明人不说暗话:“妖丹给你们?”她还想继续留在这里,不想被淘汰。 对方笑容僵了一下,假装听不懂:“道友这是何意?我们自然不能拿你们的东西,只是……大比毕竟是大比,我们是对手,虽然敬佩你们的实力,但如今狭路相逢,总要分出个胜负不是吗?” 从马甲州修士露脸后,秦千凝他们这边就已慢慢靠拢,现在站在一起,颇有大不了拼一拼的气势。 正在矛盾一触即发时,一个旖旎柔美的嗓音响起:“是谁把我的守门兽杀了?” 所有人脸色惊变。 场外观众也都傻了:“魔主?!”秘境除了没有灵智的魔物以外,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界荒域,怎么会有魔主? 一个半透明的身影从地下升起来,站在魔兽尸体上,身姿妖娆,仪态万方。 不是魔主本人,只是一抹残念。 但能做到魔主,必然大有本事,哪怕只是一抹残念也足够可怕。 她轻飘飘的一眼就能带来无限威压,顿时让所有人汗毛竖起、额冒冷汗,修士们忍不住本能地悄悄后退。 刚才还想抢夺战利品的马甲州修士立刻示弱,指着秦千凝他们:“是他们杀的。” 秦千凝被气了个倒仰,但她明白这不是斗嘴的时候。她仔细盯着魔主的一举一动,试图判断她的本事。 残念终究是残念,除了威压以外,并无实体。 但魔之所以为魔,就是因为他们能侵蚀人的心智,哪怕只有一抹残念,对付这群练气筑基修士也绰绰有余。 魔主微微歪了歪头,看着刚才开口的马甲州修士:“你叫何名?” 对方明白这是魔主驯兽的手段,顿时捂紧了嘴。不愧是十二魔主中擅长御兽的那位,即使只有一抹残念,控制驯化人与兽的邪魔本事还在。 不能回答!一旦回答心境就会受魔气影响! 可无论他怎么捂嘴,都无法抵抗那股外力,忍不住开口道:“我叫、叫……毋志义。” “毋志义。”魔主轻笑,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话音刚落,那名修士就猛地吐出一口污血,重重跪倒在地。 他身旁的修士惊呼出声,立刻扑过来,捏碎了他的传送玉简。 没想到魔主这么厉害,秦千凝藏在身后的手都快摇成花手了,疯狂比划:妈呀,快跑! 大家立刻领悟,假装漫不经心,实则在小碎步悄悄离场。 但那抹残念轻轻抬手,众人顿时被定在原地。 只是这一下,那道半透明的身影变得愈发惨淡。 秦千凝抬眉,看来使用魔功会消耗她的能量,她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难怪长老们敢放一群练气期弟子进来。 众人顿时心下琢磨,只要不被她点名问姓名,就不会受到魔功影响,就可以继续在秘境里历练。 大家沉默站定,都不想捏碎传送玉简。 秦千凝这边的修士们仿佛在上英语课,老师问who can try,所有人都齐齐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并在心里疯狂碎碎念:“抽他们抽他们抽他们……” 他们的祈祷发挥作用,下一刻,魔主的视线落到刚才冲上来替人捏碎玉简的修士:“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从心底涌出一股不可反抗的力量,忍不住张开了嘴…… 不行,不能说自己的名字。 他咬破舌尖,脱口而出一个编造的名字:“富浩。” 说出这个名字后,那修士重重松了口气。 这下没法控制他的心智了吧,这都不是他的名字。 下一刻,魔主轻笑一声,再次开口:“富浩。” “噗——”刚刚放松的修士立刻吐出一口污血。 随便编造一个名字也不行! 众人瞪大了眼,不敢呼吸。 他身旁的修士立刻上前捏碎了他的玉简,神色凝重。 这下要轮到他了。 果然,在吐血修士消失的下一刻,魔主就点到了刚才帮忙捏玉简的修士。 秦千凝又开始低头祈祷,忽然感觉一道阴险的视线的落到了自己身上。 对方咬牙道:“秦千凝。” 秦千凝:? 秦千凝身后的修士们:! 太无耻了! 魔主似乎愣了一下,顺着那名修士的视线看过来,秦千凝顿时浑身僵硬。 她朱唇轻启:“秦千凝。” 这种感觉和上课溜号被点名没什么区别,秦千凝条件反射地浑身一抖。 站在她身旁的小伙伴们都准备上前捏碎她的传送玉简了,却发现话音落,秦千凝安然无恙,而刚才那名说她名字的修士却倒在了地上。 秦千凝瞬间恍悟: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不是关键,随便说什么都会被控制。 马甲州那边传一送一,这个吐血了,下一个上前捏玉简引起魔主注意,光荣成为候选人。 就在大家都以为下一个会是这名上前捏玉简送人头的修士时,魔主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歪歪脑袋,忽然把视线转到了秦千凝他们这边。 大伙儿:“!” 他们一动不敢动,心里的祈祷快要念到嘴瓢,可这回上天没能听到他们的心声。 魔主指着秦千凝问:“你叫什么名字?” 隔着这么一段距离,秦千凝都能听到马甲州那边齐齐大松一口气的声音。 她看着身影浅淡的魔主,心底涌出一口强烈的欲望,根本闭不上嘴,哪怕用手捂住,声音也要从喉咙里冒出来。 危急时刻,身后的小伙伴儿们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几乎是争着上前去抓她的传送玉简。 但来不及了。 她已脱口而出:“秦——” 马甲州弟子们笑了,魔主也笑了。 但秦千凝也笑了,她道:“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血丽魑·魅·安塔利亚·伤梦薰魅·蔷薇玫瑰泪·羽灵·邪儿·雅·蕾玥瑷雅·曦梦月·玥蓝·千凝。” 魔主:? 马甲州弟子:? 身后过来准备捏碎她玉简的小伙伴们:? 沉默,窒息的沉默。 虽然看不见魔主的五官,但大家都能感觉魔主黑了脸。 她的嗓音不复魅惑,而是咬牙切齿:“秦·璃莹殇·安、安……” 安爷爷个头,根本记不住啊! 魔主磕磕巴巴没说出来,身影猛地淡了一点。 转折来得太快,大伙儿都看傻了。 她怒极,几乎是指着秦千凝的鼻子道:“我再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没关系没关系,她的魔功已修至最高层,有保底手段。以前也不是没人试过,但那些人无一例外无法重复之前胡诌的名字,只要说错一个字,也会被魔气控制心智。她就不信这么绕口的名字,面前这个小女修能—— 秦千凝毫无压力道:“秦·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血丽魑·魅·安塔利亚·伤梦薰魅·蔷薇玫瑰泪·羽灵·邪儿·雅·蕾玥瑷雅·曦梦月·玥蓝·千凝。” 魔主:“……” 大伙儿:……不是,你为什么对这个名字那么熟? 极限沉默中,魔主的身影又猛地一淡,仿佛在说:抱抱我吧,我都要碎了。 第64章 魔主的沉默让众人胆寒,马甲州的弟子们再一次忍不住后退。 这个动作犹如火花遇油,魔主猛地爆发,大喝一声,激起四周魔气升腾,远远传来阵阵疾跑声,大地也为之颤动。 显德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兽群。” 号召群兽的动作让魔主的身影几乎淡成透明,显然是怒极后的自爆行为。 看着众人脸上的慌乱,她总算出了口恶气,但这抹残念已坚持不住多久了。 她和每个终极大反派一样,都要在退场时发表一番忾然叹息:“我这一生,几千年的时光……” 她的声音不负娇媚柔婉,只余无尽的沧桑,像一位静观沧海变迁的老者,徐徐讲述她的故事。 大家忍不住分神抬头看向她。 “……太多人太多事都记不清了。”她的身影越来越淡,就在要消失的前一刻,猛地抬起手指着秦千凝,“但是你,我化作灰也记得!你给我等着啊啊啊!” 伴随着痛苦的尖叫声,她彻底消散在茫茫黑雾中。 秦千凝:“……” 准备听感悟的大家:“……” 一片沉默中,秦千凝抠抠脸,假装漫不经心地问显德:“魔主死后神魂会散吗?还是会跟着去阴间投胎?”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95节 显德从魔主消失的震撼中回神,呆呆地看着她。 秦千凝欲盖弥彰地补充:“不是说我怕她在阴间等着我报复,只是关心一下六界轮回的法则。” 显德沉默地看着她,缓缓道:“你最好争取得道飞升,否则以你的行事,以后下去投胎估计全是老仇人。” 秦千凝:“……” 两句话的功夫,千军万马奔腾声已越来越近,从四方包围而来,无处可逃。 马甲州修士们面色惨白,捏着传送玉简随时准备离开。 也就秦千凝他们还有心情乱中闲扯,过分松弛。 地上跑的,天上飞的,蟠天际地,无处可逃。 如今只有一条退路了,秦千凝对大家道:“下魔宫。” 秦千凝说得足够淡定冷静,大家立刻无脑点头。 旁边马甲州的修士们看了一脸震惊,魔主城就已足够危险,魔宫更是危险中的危险,这群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魔宫也敢闯?! 只需要秦千凝一个眼神,大家立刻默契地上前开始推巨兽。 这魔主看着人模狗样的,生活习性却跟地鼠一样,喜欢在地下打洞住。 巨兽推起来实在费力,尤其是在大家被魔气影响灵力不多的情况下,推了好几次纹丝不动。 耳边的奔跑声越来越近,旁边的马甲州弟子已御剑升空,准备博出条生路。 秦千凝心下焦急,干脆道:“别推了!我们换条路!” 大家累得气喘如牛,大喊:“什么路?” 秦千凝答:“八路。” 她从储物囊里掏出一把大铁锹,准备学习八路军挖地道。 这种力气活指望不上她,旁边的体修夺过铁锹,疯狂挖土,秦千凝又拿出面包车的残骸铁片,大家立刻轰然上前,齐心协力狂刨。 别说,还真一口气刨出了一条地道。 魔主也没想到自己刚死,守护几千年的家就被偷了。 魔主消散,魔气罩破裂,众人深入地下,直接挖到了魔宫顶部,连人带铲子叮铃哐啷地砸在魔宫房顶。 刚才又惊又急,灵力体力一起使,摔这一下可是摔了个够呛。 大家趴在房顶上痛哼,陡然懈劲儿,一时没有精力爬起来。 一片虚弱挣扎中,最弱的秦千凝反倒一咕噜翻了起来,垂涎欲滴地摸着瓦片:“琉璃瓦……” 果然□□来钱快,这也太奢侈了吧。 她完全不见半点虚弱,吭哧吭哧把琉璃瓦全摘了,一眨眼的功夫,富丽堂皇的流光溢彩的魔宫顶只剩下光秃秃的黑。 即使和她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大家还是看呆了。 秦千凝激动道:“家人们,挖到宝了。” 什么虎穴狼巢,魔宫就是个金窝银窝。 不得不说,这心态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计绥对这个师姐的猖狂深有所感,提醒道:“这里是魔宫,处处都是危险,一定要谨慎行事、仔细观察。” “我知道。”秦千凝点头表示明白,“我一定仔细观察,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宝贝。” 计绥:…… 光听前半句他还以为她终于靠谱了。 魔宫不同于秘境,是魔主的老巢,危险程度不可估量。 显德看着这群闹哄哄的修士们,觉得这个时候必须要正经起来:“大家听我一言,魔宫的主人虽然是驭兽师,但她的魔宫定然布满了机关阵法,所以危险不仅仅来源于地上的魔兽,魔宫也同样危险,大家不能掉以轻心。” 大伙儿稀稀拉拉答道:“明白。” 一边糊弄,一边围着秦千凝叽里呱啦讨论这个瓦到底值不值钱,是什么年份的。 显德摸着额头,长叹一口气。 打不过就加入,他也跟着挤了进去。 讨论完价值后,秦千凝如获至宝:“接下来,就让我们勇闯魔宫!” 索恒没有参与这场闹剧,一直秉承沧海宗中正克己的作风,带着师弟们在屋顶四处观察,回来听到这句话,立刻道:“不可,屋檐四周有极不起眼的阵法,我怀疑里面困着什么。” 青光宗修士们探头:“啊?我瞅瞅。” 法术圆融互通,他们也懂一点阵法的知识,一看:“确实是围困压制的阵法。” 秦千凝道:“难道是养的宠物?”把脏兮兮臭烘烘的魔兽困在宫内,也太重口了吧。 索恒不置可否:“我们先找个办法探查一下再进去。” 想法很好,但如何探查呢? 大家都想着先下地,找窗户大门之类的,但秦千凝却掏出了电钻。 她说:“那就打个洞看一眼。” 大家:? 说干就干,扒了瓦片的屋顶黑漆漆的,电钻嗡嗡响,对着无坚不摧的屋顶狂钻。 不一会儿,就打出了个小洞。 秦千凝坚信人生没有那么多观众,当然,现在确实没有观众,因为投影石照不到地下,所以她毫无姿态地趴在屋顶,单眼对准小洞努力看。 人生是没有观众,但她的身边可站满了观众啊。 大伙儿一时有些沉默。 该说不说,这个姿势真的太猥琐了,像偷窥闺房的—— 这个想法刚从脑海里滑过,屋内就传来一声尖叫,屋内的人尖叫,偷窥的人也跟着尖叫。 秦千凝捂着胸口:“妈呀,有人!” “什么人?” “魔主?邪修?” “活人死人?”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秦千凝脑海里全是那惊魂一撇的死白小脸,捂着胸口连连摆手,表示本人需要缓一缓。 说了还好,不说大家顿时心里痒痒。 辛焱忍不住,占据秦千凝的位置,学着她的姿势趴下去。 他人高腿长,腚撅得老高,这个姿势显得更加猥琐了。 下一刻,熟悉的尖叫响起。 辛焱摸着胸口,一副吓得难受的样子,跟秦千凝排排坐齐齐喘气。 这就让大伙儿很难做诶。 青光宗大师兄立刻接替偷窥位,于是排排坐的成了三人。 这下本来闹哄哄一盘散沙的大家,突然有了秩序,竟然开始排队了。 索恒被荒谬到语无伦次:“各、各位……” 他想要阻止大家,却见到一脸圣洁的显德也在后面排起了队,甚至还是插的自家小师弟的队,他的世界受到了极强的冲击,一时说不出话来。 尖叫声源源不断,里面的人似乎没想过屋顶会一直出现一只眼睛,到了后来似乎麻了,终于停止了叫声。 张伯修从屋顶上弹起来,这次终于说话了:“里面的人拿杆儿想戳我!” 在后面排队的计绥抓住了重点:“能碰到实物,所以是人?” 这时秦千凝终于缓过来了,推开张伯修,抓住里面怼出来的掌扇扇杆。 里面的人愣了,终于开口:“你们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秦千凝不问反答。 或许没想到上面的人这么理直气壮,下面的人愣了一下才道:“吾乃吹雪阁高白。” 话音落,上面沉默。 高白以为是被他的名头震撼到了,正要出声表明谦虚,却听上面道:“蛤,谁?” 高白:“……” 他解释道:“外界也常常叫我玄雷真人。” “什么雷真人?”“哪境的啊?”“没听说啊?”“显德你那么八卦你肯定听说过。”“阿弥陀佛秦道友不可信口胡诌,我什么时候八卦了。”“你小子还跟我装是吧?” 一群人能吵出一个集市的效果,高白困于魔宫千年,安安静静了千年,好不容易听到人声,竟然是这群超吵的小年轻们,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他大喊:“各位,停一下!” 上面终于安静了。 他道:“北境吹雪阁,剑道顶峰,你们没听过吗?” 上面异口同声:“没有。” 高白愣了,正在震惊不解时,小洞里传来一个女声:“前辈,礼貌问一下,你是不是已经死了几千年了?” 高白:“……” 不是加上“礼貌”二字就代表这句话很礼貌了啊! 他沉默良久,半晌悠悠叹息:“或许是的吧,我记不清了。” 不见天日,年年岁岁,久了什么也忘了,再过些时日,怕是连来处和姓名也要遗忘了。 他的伤感刚刚升起,上面又开始乌泱泱闹哄哄。 “连自己死没死都记不得了,那可能是死很久了。” “也不一定,可能是老糊涂了呢。”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96节 “秦道友所言甚是。” 高白终于忍不住了,爆发大吼:“你们这群小鬼能不能闭嘴!!!” 第65章 高白曾被称为正道最利的剑,斩遍天下妖魔,长剑凌清秋,威名赫赫,无人能敌。 平日里遇着小辈,别说发怒吼骂,光是路过,那些小辈们就会噤如寒蝉,缩成鹌鹑。 可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辛焱大声嘟囔:“好凶啊……跟我娘似的。” 赤风:“谁是小鬼,本姑娘才不是。” 显德:“额弥陀佛,肯定骂的不是我。” 计绥:“显德刚才师姐说你八卦是什么意思?” 又开始叽里呱啦各说各话了,高白的额角青筋跳个不停,忽听那个熟悉的女声开口:“好啦好啦,死者为大,他都死了,我们让让他吧。” 高白:…… 他忍不住纠正道:“小道友,我不一定死了,我只是记不得了。” “嗯嗯嗯你没死你没死。” 高白:“……” 他开口:“要不你们下来吧。”我保证不动手。 秦千凝丝毫没有听出他口中的寒霜,当然,也可能是她脸皮厚,根本不在乎。她道:“里面危险吗,怎么下去?” 高白答:“魔宫只能从大门进,其他方位一旦进入将会被立刻搅碎。但大门处布满了阵法,皆为歪邪魔阵,惑人心境,若被触发,金丹以下都会沦为魔傀。”他语气很淡然,“但我知道怎么进来,你们需要跟随我的指挥,切不可踏错半步。” 上面没有回应。 正道修士,怎可如此畏惧瑟缩? 他以过来人的姿态向大家劝诫:“修真界危机四伏,每一次进阶都是踩着刀尖成功的,若轻易畏惧,不如回家——” 秦千凝打断他的话:“不是畏惧,就是怕你不靠谱。” 话音不是从屋顶传来的,而是从大门口。 动作很麻利,过于麻利了,高白怀疑他们话没听完就已经贸然跳下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我不靠谱?”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正道魁首!最后的防线!他不靠谱?! 秦千凝:“好啦好啦,我们先进来再说,你说这个阵法怎么走?” 这随意的语气让高白茫然,这里是魔宫,不是走亲戚去大姨家,这种态度真的好吗? 高白闭上眼,缓缓道:“此阵为三障十恶阵,其中嵌套了九环轮转阵,你们一定要跟紧我的声音,不要被迷了心智。” 听到迷心智,赤风等人忍不住看向秦千凝。 当年内门大比迷障林全靠秦千凝牵着大家出来,心境考验不是她的舒适区,是统治区。 大家已形成条件反射,下意识牵住秦千凝的手,拉成一串,排排站。 其他四宗门的修士看傻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显德看人很准,立刻懂了,秦千凝绝对在这方面有大优势。他问:“秦道友打头阵?” 计绥点头。 显德便立刻牵起队伍末端那人的手,顺便招招手,让自己的小师弟过来。 百里门体修和青光宗法修们立刻跟上,最后沧海宗不能搞特殊,无耐,也别扭地牵起手。 这种感觉很特别,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手拉手心连心。 “跟着我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嗫喏几句贴心话,上面就动了,沧海宗修士被扯着往前,脑子里迷迷糊糊有个想法:“等一下,前辈是不是还没开始指挥?” 秦千凝以为“跟着声音”就是指挥,寻着声音左拐右拐前进后退,走了四五步了,才听到高白拉长语调接着道:“第一步,左拐。” 已经拉着大部队进入迷阵的秦千凝:“……” 她:“叔,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儿。” 这一死死一窝,修真界的好苗子要是这茬被一刀全割了,她秦千凝高低得当个千古罪人。 高白也才三十岁,猛地被人叫“叔”,一时怔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感叹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就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你声音怎么近了?” 秦千凝:“因为我已经走了五步了。” 高白:…… 他声音都有点颤抖了:“啥?” 冷静冷静,高白反应过来她说话语调还很清晰,不像是入魔了的样子,才勉强找回声音:“好,好,没关系,后面可不能错了。第六步,东南方一步。” 剩下的步子秦千凝老老实实跟着他的指挥走,有惊无险。 走了一段路后,眼前的暗流黑河陡然消失,视野里出现一片亭台楼阁,雾气氤氲,似平和仙境。 高白的声音传来:“先击碎中央的假山,然后碎掉假山西南三步的石台,最后斩断桃树。” 外面沉默。 高白:“有何顾虑?” 秦千凝无奈:“叔,我是个器修。” 高白:“嗯……嗯?!” 不是,你一个器修你打什么头阵啊? “只要碎了就行是吧?”秦千凝的镲子都用完了,只余下唯一的灵器。 高白答“是”,接着就听到一阵诡异的嗡嗡声响起。 这声音太难听了,有种天灵盖被钻飞的错觉,让人忍不住想破口大骂大中午的搞什么搞。 假山、石台、桃树,秦千凝挨个钻过去,全部破坏掉后,眼前终于出现了魔宫大门的样子。 秦千凝终于看到了高白的样子,剑修都一个样,千百年来没变过,傲骨嶙嶙、凛若冰霜。 高白也看清了那个一直考验他心境的女修。 比他想象中还要小,不过十几岁的模样,一双眼睛亮堂堂的,充满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鲜活气。 她一脚踏进来,没有一丝拘谨:“你好你好。” 高白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她一只手牵出了一个明媚艳丽的女修,然后那个女修跟着牵出一个桀骜冷淡的剑修…… 跟拔胡萝卜似的,一扯一大串,什么体修和尚法修,看得高白眼花缭乱。 他忍不住问:“现在修真界修士这么……亲昵吗?”他们剑修不是一向独来独往,不和人接近吗? 秦千凝不懂哪里不对:“很亲昵吗?朋友之间牵牵手很正常吧。” 朋友?这两个字在高白心中盘旋,品味起来充满迷茫,多么陌生的词。 他背着手,淡淡道:“我们剑修不交友。” 秦千凝嘴巴飞快:“所以这就是你被困死在这里没人救你的原因吗?” 高白:“……” 他几度张嘴,硬是不知道怎么反驳,甚至回忆着极其模糊的过往反思:我是不是真的死在没朋友上? 他沉浸在惆怅中,秦千凝他们已经开始在殿内摸摸抠抠了,主打一个有好东西不能放过,通通收入师姐(秦姐)的储物囊。 等高白回过神时,秦千凝已经把殿内圆桌拆了下来,一只手夹着桌腿,一只手推着大桌板在地上滚:“赤风,你储物囊还有位置没,帮我装一下。” 高白:? 他感觉自己回忆里加起来的震撼都不如这一炷香多,忍不住伸手想拦住忙得脚不沾地的秦千凝。 却在下一刻,看见秦千凝穿过了他的手。 他愣在原地。 秦千凝停住脚步,礼貌道:“节哀。” 高白看着自己的手,半晌回忆涌现,他声音很低很轻:“……你果然说得没错,我已经死了。” 他浑身都笼罩着一层暮色,千年前的人,如今还在为执念逗留,连自己已生死都忘了,实在可怜。 秦千凝忍不住安慰道:“没关系,我们这里有好几个和尚,可以给你超度。速度快的话,今年内就能投胎做人重新开始修炼了,再快一点,说不定你还能来看我们五境大比呢。” 高白的忧伤瞬间散了一半,留出空间给无语。 显德从旁边路过,小声嘀咕:“再次强调,我不会超度。” 秦千凝同样小声与他咬耳朵:“哄哄老人家怎么了?” 高白:…… 他忍不住开口:“你们小声说话我也能听见的。还有,我不老,我也就三十岁。” 偷家暂停。大家坐在高高的家具堆旁边,听高白讲那过去的事情。 他作为正道最后的防线,只身入魔窟,与御兽宫魔主同归于尽,二人神魂消散,但都有保底术,留下了残念。 魔主残念被困在宫外,他却被困于宫内,一直苦等,希望有一朝能有人到来,告诉他最后正魔之争谁胜谁负。 秦千凝道:“魔道已经死光光了,这方魔域被炼化成了秘境,放我们小辈进来比试。” 高白脸上露出释怀的笑,千年执念,等的就是这短短几句话。 秦千凝骄傲道:“您现在看到的,都是大比的好苗子,修真界未来的希望。” 高白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 他看着他们,心中有一个不好的想法在盘旋:千年后修真界的希望居然歪成了这个样子,我们修真界是真的要完蛋了吧……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97节 另一边,显德作为写手,对故事的细节很好奇,忍不住问:“前辈,有一个问题是我比较想请教的,您当初怎么杀到这里来的?” 高白回答:“当初十二魔主只剩两人坚持,我杀了另一人后,已折损了大半功力,不小心被御兽宫魔主抓住。她将我囚禁于此,没有立刻杀我,而是说要慢慢折辱我……” 秦千凝摸下巴:“emmmm。” 本来她不emm,大家也不会想歪的,她一emm,大家都开始emm了。 显德二话不说,已经掏出了纸笔奋笔疾书,灵感爆棚,准备出去写一写正魔那些扭曲的情感故事。 高白说不下去了。 他忍不住了:“我问一下,千年后的年轻修士们都是你们这样的吗?” 秦千凝:“那倒没有,我们比较鹤立鸡群。” 高白觉得她没有文化,所以才会用错成语,没有纠正。 正准备松一口气时,却听她道:“五境大比还没开始,所以其他四境的我不清楚,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会向我们学习优秀品质,慢慢变成我们的形状。” 高白才三十岁,自认为年纪不大,也不是什么老古董,但此刻他竟忍不住脱口而出:“成何体统!” 绝望归绝望,执念已解,他的残念很快就要消散了,高白道:“这千年内,我慢慢锻炼残念,将识府凝华成型,希望能有人传承我的剑法。”他嘴上嫌弃秦千凝,但还是下意识看向她,“我的剑法一直是五境第一,你想学吗?” 秦千凝很实际:“你还能坚持吗?” 高白:“……识府传功很快,不需要多久。” “可是我是器修。” “……我对我的水平有信心,榆木疙瘩来了我也能教出五境第一剑。”有没有搞错啊,还挑上了?他当初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留抹残念是为了渡劫吗? 秦千凝屁股动了动,高白以为她心动了,下意识摆出师父的姿态:“但学习本剑法需得在火海中苦心磨炼十年那么长的时光,淬炼本心,品味苦难。” 秦千凝:“……”本来就不想学,现在一说,更不可能学了。 高白又道:“你们这么多人,不能人人分得机会,只能推出一人来学。你们不是朋友吗?让我见识见识你们的友谊吧。” 嘿这人还挺记仇。 他话音落,在场众人没一个脸色变化,体修们甚至无聊得打了打呵欠。 “赶紧的吧,东西好多,搬空需要时间。” “是啊,老秦你选一个吧,我先继续干活儿了。” 高白:“……” 好,这群法修佛修体修不懂,剑修总会懂的,他们一定会纠结! 沧海宗那边没想过抢,这个机缘是秦千凝得来的,他们本心纯净,不会染指。 于是他们也走了,只剩下万壑宗的人。 高白觉得现在肯定能考验了,大机缘面前,同门之间会生出嫌隙吧。 却见秦千凝扫过一堆人,选中了最合适的人——计绥。 实不相瞒,高白一开始看着秦千凝也只是个幌子,这里最适合他剑法的人正是计绥。 他的考验落空,心头却并无失落,反而十分欣慰。 他开口笑道:“时间不等人,现在就进我识府习剑吧。” 他微微挥手,身影暗淡了一点,空中陡然出现一方玉井。 秦千凝看着计绥:“去吧。” 计绥:“师姐……” 啊,果然会出现谦让推辞的感人局面,高白更满意了。 他嘴角刚刚翘起,就见秦千凝对着磨蹭不愿进的计绥就是一脚:“走你!” 计绥猝不及防,一头倒栽葱进了玉井里。 高白:……? 明明是催人泪下的感人场面,为什么她能一瞬毁掉所有的气氛。 秦千凝踹完人还解释道:“别看计绥长得高冷孤傲,其实内心可细腻磨叽了,不踹他进去他指定要在这儿耽搁很久。” 解释完,手一挥,大家继续蚂蚁搬家,势要偷空魔主的豪宅。 高白心情好复杂,复杂到计绥已学完出来,他还在双眼无神地沉思。 只是一炷香的功夫,计绥周身的气场已变了。十年火海苦练,他的剑法更锐更猛,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高白对这个传承人还是很满意的:“时间仓促,学不完所有的剑法,但你已领悟其中精髓。剑法随人而变,你保留了你原先的剑意,很好。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计绥对他拜了个师礼,高白笑着点了点头。 徒弟也收了,执念彻底散了,他的身影变得极为黯淡,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在空中。 大家停下了手里的事,围过来送他最后一程。 秦千凝表面嬉皮笑脸,其实内心有点难受。 她想了想,掏出三清兰,摘下一片花瓣递给高白:“三清兰可驱邪褪魔,让人在轮回道上保留清醒,道心稳固,这样转世投胎时便能留存剑心。” 她难得神色郑重:“前辈,再见。” 高白愣愣地接过花瓣,看看秦千凝,又看看珍贵的绝品三清兰花瓣。 明明只是一抹残念,无知无感,他却感觉眼睛热热的。 他心头情绪万千,抬头对着秦千凝温声道:“多谢。” 秦千凝摆手表示洒洒水啦。 高白感叹道:“你虽然嘴巴很毒,但心还是好的。” 秦千凝:…… 秦千凝:“你把兰还我。” 大伙儿赶紧拦住她:“姐,冷静,冷静。” 高白忍不住哈哈大笑,下一刻,人和兰化作点点星光,彻底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来过。 第66章 在场的修士都是一群孩子,最大的也就十七岁,除了几个特殊的,都没吃过什么苦,无忧无虑地长大,人生第一次直面正道前辈的陨落,一时被郁郁沉重淹没,难得安静了下来。 在高白面前,他们是显得如此的毛躁稚嫩,但不远的将来,他们也会成为正道支柱,承担起高白曾承担的责任。 一片默哀中,秦千凝最先收拾好情绪,嘟囔道:“高白前辈的储物囊应该在附近吧?” 大家:“……” 被这句话打断,那股厚重的心情顿时散了。 人死不能复生,但遗物可以回收。 秦千凝正准备开展地毯式搜索时,一旁传来计绥的感叹:“好贱!” 她顿时跳了起来,敏感地反驳道:“那吹雪阁都垮了千年了,难不成还要满境寻找他的后人给他们遗物?我最后送了他一程,拿一拿储物囊不过分吧。” 计绥根本来不及插话,劈头盖脸地被反驳了一通。 他拿着一把布满豁口的断剑,对秦千凝道:“我是说,这把剑很好。” 总觉得别人在骂她的键盘侠秦千凝:“……” 她抠抠脸,尴尬地走过去。 计绥问:“这剑还能修复吗?” 剑修最看重的就是本命剑,这把剑落满了灰,上面的符篆残缺黯淡,剑身断成了锯齿状,可以想象高白陨落前经历了怎样惨烈的战斗。 秦千凝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能。” 她伸手想要去摸剑身,还未凑近,就被剑上的戾气割了个口子。 剑断,但凌厉之气永不散,像极了他苦守千年等一个答案的主人。 秦千凝道:“不过我可以把它改成灵器。”正好现在她身上的镲子都用完了。 现在上方有兽群,在没想好解决之法时,大家只能在这儿苟着,正好给了秦千凝炼器的时间。 辛焱有些焦躁:“也不知道进秘境多久了,我现在觉得有点饿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感觉饿了,尤其是灵力寥寥无几的情况下,这种饥饿感愈发强烈。 魔宫殿被搬空了,连魔主的纱帐也扯了,大家没地儿坐,也不在乎形象,干脆席地而坐。 “所以兽群应该怎么解决呢?” “魔宫殿呆久了会有影响吗?” 大家围成一圈,叽叽喳喳地开始讨论。 秦千凝站在中央,背着手,一脸严肃:“事已至此……” 大家以为她有什么高见,纷纷抬头看向她,却听她接着道:“先吃饭吧。” 大家:……我就知道。 她把丹药瓶全掏出来,先把补灵丹分给大家,由于只有一瓶丹药,大家只能抠抠搜搜地一人分一点,灵力面前恢复了五成。 然后就是辟谷丹了,体修等人不仅消耗灵力还要消耗体力,是最需要辟谷丹的,小队很和谐,大家商量了一下,给他们多分了点。 辛焱感动地眼泪汪汪,接过三分之二的辟谷丹:“谢谢大家,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他娘是大名鼎鼎的长老,虽然从小没少挨打,但真没挨过饿。辟谷丹放入嘴里,都不敢嚼,一口咕嘟下去,试图延长丹效。 秦千凝看不下去了,给他们一人一杯水:“别噎着了,喝点水吧。” 辛焱并不知道秦千凝是想让他肚子里的辟谷丹被泡涨,增加饱腹感,以免这群出力的老黄牛们又开始嚷嚷饿。 他接过水杯,仰头一口干了,刚干完,又一杯递到了眼前。辛焱连连摆手:“够了,我不噎——” 话没说完,秦千凝逼着他灌了下去。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98节 你还真别说,两大杯水下去,腹内一下满满的,好像真不怎么饿了,只是走起路来咣咣响。 “我炼器的时候,你们就顺着来路往旁边挖吧。”秦千凝掏出一堆铁片铲子,“争取一口气挖到魔主城范围外。” 体修们:“……” 还能说啥,开干。 体修们打头阵,拿着铲子开始狂挖,累了就喝水撑肚子,肚子饱了又继续挖,挖累了又咕咚咕咚灌水,循环往复,一挖就是一天一夜,秦千凝的新灵器也炼制好了。 此时地道已挖了很远的距离,大家坚信这么长的距离,一定挖出了魔主城界外,所以放心地停手了。 地下黑,什么都看不清,大家只能拿着大手电照明。 工友们累得灰头土脸,正坐在地上喘气,忽然感觉有人靠近,辛焱把大手电往那边一照,就见秦千凝一脸沉重的走过来。 她逆着光走来,身后是看不见尽头的黑暗,配上此时的神态,确实有点酷炫。 咚咚咚,是什么在跳。 大家摸着自己的心口,原来是自己的心跳。 但这不是小鹿乱撞的感觉,而是大牛乱拱,因为秦千凝的表情实在是太黑了。 她拧着眉头,开口道:“你们挖的时候就没看一看方向吗?” 大家大眼瞪小眼,配上满脸的泥,有一种淳朴的憨傻在。 秦千凝拿出司南,深吸一口气道:“你们围着魔主城挖了好几条弯道,挖来挖去,就是没挖出去过!”路线各种小s加大s,弯弯绕绕,魔主城的地基都要被他们挖烂了。 大家根本没想过在一片黑暗中乱挖很难走直线,此刻听秦千凝一说,一个二个都傻了。 “那、那我们现在在哪儿?”辛焱结巴道。 秦千凝摇头:“我也不知道,根据路线和距离来算,大概是在魔主城东南方。”她走路的时候配合着司南进行方向估计,将路线建模,大概知道所处位置。 大家都沉默了。过会儿有人开口:“那咱们沿着东南方向继续挖?” 建议很好,但大家现在累得够呛,应和声稀稀拉拉的。 秦千凝见状道:“没事儿,先歇一会儿吧,不着急。” 人一闲下来,嘴巴就忙了起来。 显德忍不住张嘴唠嗑:“你炼了什么灵器?” 大家闻言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秦千凝:“没什么,就是把灵剑改造了一下。”她伸手探向储物囊,先把压在上面的电钻拿出来,再把下方的电锯掏出来。 左手一只钻,右手一只锯,身上还背着一个双肩包呀,咿呀咿得儿喂。 这身装备的冲击力太强,在场众人一时没一个人敢说话。 秦千凝此刻一个人硬是透出了一个装修大队的气势,在白亮的手电筒大灯照耀下,同时打开电钻和电锯,嗡嗡声不绝于耳,她微微一笑:“怎么样?” 前有双枪老太婆,今有双电秦千凝,大伙儿一时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最先闹着挖不动了不干了的体修们一个激灵,颤颤巍巍站起来,抖着手拿起铁锹:“我马上开始干活。” 秦千凝:?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嘿咻嘿咻开始继续干活,眨眼间就沿着东南方向挖了一段路。 有秦千凝在后面指挥,大家总算不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钻了。 只是东南方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大家挖着挖着,挖到了一方铁皮,进度被迫停下。 计绥摸了摸铁皮,受秦千凝影响,第一反应:“上品材料。” 赤风回头问:“这是什么东西,咱们要换路线吗?” 索恒道:“不必,让我一剑劈开他!” 这气势够强,大伙儿被带动,一时豪情万丈,手痒至极。 “我也可一剑劈开!” “我可一掌!” “我们法修也不是吃素的,我乃上品火灵根,功法可融化一切铁皮。” 一片闹哄哄中,秦千凝受不了了:“行了,边儿去,我来。” 在这种地方何必浪费力气,还是装修队好使。 她上去先钻了一条缝,又把电锯伸进去,沿着缝直接切出了一个长方形。 电锯的锯片是由高白的本命剑制成的,为了纪念这位前辈,秦千凝还特意在把手上刻上了他的名字。宝剑就是宝剑,哪怕早就断了,其锋利程度仍然不减,轻而易举地就隔开了厚厚的铁皮。 割出门后,秦千凝猛地一下推开铁皮。 然后就和里面的方方小铁人大眼瞪小眼。 秦千凝:…… 秦千凝:“打扰了。” 她试图把“门”关起来,里面的小铁人却哐哐走过来,直接按住了铁门。 “你们是何人?” 本来方头铁皮傀儡就够惊悚了,铁皮一开口,秦千凝立刻:“跑!!!” 但是地道挖的太窄,只能同时允许两人通过,大家前脚踩后脚,手忙脚乱地往后撤退,也就走了一两米,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倒下,压成一团。 小铁人:“……” 秦千凝下面压着人,上面也压着人,她扑棱着挣扎:“辛焱你到底喝了多少水,这么重!” 小铁人孤独呆了千年没见活人,突然发现地牢被挖了,本以为是什么大来头的狠人,结果居然是一群不靠谱的小鬼头。 它微微抬手,远方的地道突然坍塌,泥沙石头瞬间堵住了他们的逃路。 此刻这群乱糟糟的修士们终于从地上翻起来,紧紧站着,一脸严肃地对着小铁人,看上去是准备大战一场。 小铁人的方脑袋微微歪了歪,开口的声音有一种机械化的质感:“我不攻击你们,你们进来吧。” 它不过半人高,看上去又萌又诡异,后退的时候蹦蹦跳跳,但说话语气却很是老成。 秦千凝犹豫了一下,还是举着电钻电锯走了进去。 小铁人没有说谎,它确实没有攻击他们,而是好奇地问:“你们为何会来此?是为了主人而来吗?” 秦千凝抬眉:“主人?” 小铁人眨眨“眼”:“青蚨宫主人,十二魔主之一,主炼器。” 听到“炼器”二字,大家忍不住看向秦千凝,他们不熟,秦千凝学习过炼器史,应该听闻过吧。 但秦千凝上课顾着摸鱼看小说,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这人谁。 “所以你是灵器?”秦千凝好奇地问。 小铁人点点头:“主人技艺纯熟,所炼之物皆为精品,我于千年前便生出了器灵。” 器灵大家都听过,但多为人形,这个小铁人不一样,它一开始就是奔着傀儡去的,如今生出器灵也是融入了铁身之中。 其他修士没见过,但秦千凝觉得很眼熟,这不就是机器人吗? 不得不说,这位魔主生错了时代,要是生在现代,估计是个孤僻古怪的技术型人才,而不是堕入魔道人人喊打的魔修。 秦千凝对这位魔主生出了好奇:“所以她是为何入魔的?” 小铁人淡定开口:“炼造我之前,主人主要用修士神魂做尝试。” 秦千凝:“……” 好家伙,她收回刚才的夸奖。 大家这才终于感受到了魔道的穷凶极恶,一个二个都又愤又惧。 小铁人生出灵智已有千年,有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见状只是道:“不用担心,主人已经去了。” 大家莫名松了口气,这些高阶修士手里都有点后招,万一又遇着抹残念可难对付了。 不过……面前的小铁人也不一定好对付。 它似乎并没察觉到他们的警惕,或许是察觉到了也不在乎,蹦蹦跳跳地上了楼梯:“跟我来吧。” 大家对视一眼,虽然小铁人看着难对付,但不一定会输,不如上去看看,反正都是来历练的。 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群人跟着小铁人往上走,这一上去,大失所望! 比起刚才搬空的穷奢极欲的魔宫,这座宫殿可谓简陋至极,要啥啥没有,连板凳都只有一个,还是废铁做的。 小铁人丝毫没觉得自己这里寒酸,学足了人类的做派,往废铁板凳上一蹲,对着秦千凝他们热情道:“别客气,随便坐。” 大家:…… 我们倒是没想客气,但凳子就一个,还让你坐了,我们往哪儿坐? 小铁人读得懂他们的恐惧,却读不懂他们的无语,还在寒暄:“只是一群练气筑基的修士,能走到这里来,一定十分艰难,费了很多功夫吧?” 秦千凝:“还好还好,开车来的。”像极了接受亲戚的寒暄。 傀儡终究是傀儡,哪怕生出了灵智,也和人类不一样,流程化地寒暄完后,它就直入主题:“你们可否帮我一个忙?” 这话说的,秦千凝道:“我们为什么要帮你?” 小铁人:“你们可对我提出一个条件。” 秦千凝可耻地心动了,小铁人挥挥手就能让地道坍塌,清扫个魔宫四周应该不在话下吧。 她还没开口,周围的小伙伴们就已义正言辞地开口,仿佛受了什么奇耻大辱:“正魔绝不两立,我们才不稀罕你的条件,呸!” 秦千凝立刻捂嘴作rap姿势,把冒到嗓子眼的谈判话语咽下去。 小铁人沉默了,就在大家以为它要发火时,却听它道:“我的主人……曾经也是一名正道修士。” 哦嘛噶,千年前的大瓜。 受秦千凝的影响变得不正经的修士们面上还保持着愤怒,眼神已经变成了“哦?细说细说”,显德更是忍不住摸纸笔准备记录。 它简陋卡通的五官明明没有表情,大家却从中看出了悲叹。 “主人来自最大炼器宗门,乃掌门之女,却从小不喜欢那些规矩的炼器方式,爱自顾自钻研奇奇怪怪的灵器。她难以融入,性子又古怪,受人排挤,没人和她玩耍,她便想造一个有灵智的傀儡同自己作伴。”小铁人眨眨眼,声音变得欢快了点,“所以我就诞生了。”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99节 “不过我虽有灵智,却同普通器灵相差甚远,更像是邪修手段炼制出来的听令于人的傀儡。此时正逢世道大乱,宗门世家互相倾轧,有一宗门便以讨伐邪修为由,屠尽了主人的宗门。”小铁人声音又变成了平铺直叙的机械音,“器修给别人炼制攻击法器,自身却没多少攻击能力,主人借着傀儡逃了出来,从此专心打造铁皮傀儡,势要炼制世上最大的杀器。” 它抬起短短手,作无奈姿态:“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她走火入魔,炼制了世间顶级大杀器,复仇成功,却永堕魔道,最后被正道制裁而逝去。” 讲到这里,大家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所以你想让我们帮什么忙?” 出乎意料地,它的要求很简单:“替我解惑。” 大家愣住了。 小铁人从铁凳上跳下来,走来走去,以显示心头的紧张。 它道:“主人入魔后,神智已不多,除了杀伐便是炼器,在她陨落时,我想自爆陪她,她却难得恢复了神智。她说,‘不要自爆,等着我,我们终会相见的。’”它背着短短的铁手,道,“这千年我没有出去,一直在这儿等着她,翻遍了殿内所有的书,也没能理解轮回之道。你们可以告诉我,她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大家都沉默了,秦千凝看向显德,显德此刻停下了笔,开口道:“阿弥陀佛,不是所有的神魂都可以入六道轮回的,若是神魂消散,便永远消散在世间,不会回来了。” 小铁人定定站在原地,沉默着不说话。 这毕竟是千年前的大杀器,大家怕它接受不了突然魔性大发,都已抬手准备撑起防御灵罩,却见它眨眨眼,平淡地道:“原来主人骗了我。” 灵器终究是灵器,似乎只是忠心,没有太多情绪。 它道:“我不知道主人神魂消散没有,我不是修士,不懂这些。” 大家心想,肯定散得干干净净的,正道肯定要斩草除根的。 它得到了答案,坐回小板凳上,正当大家犹豫着要不要起话头时,它却突然道:“我的主人是个奇奇怪怪的女修,喜欢炼制奇奇怪怪的灵器。”它机械转头看向秦千凝,“你很像她。” 秦千凝当即跳了起来,恨不得发誓自证清白:“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一颗红心闪闪亮,坚定拥护正道的统治,高举正道主义旗帜!你别铁口喷人!”不愧是魔道产物,黑人有一套,比她还会泼脏水,秦千凝怒气冲冲,“我绝对和你主人挨不上半点……喂,你们什么眼神?显德!你给我停笔!写什么呢?” 小铁人轻而易举地搅弄风云,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反应那么大,终究是跟不上人类大大的脑洞。它迷茫地道:“你为何恼怒?我在夸你有主人的风姿,有炼器天赋。” 它站起来,突然抬手,地面猛地凹陷变形,眨眼间就框出了只有二人的空间。 众人反应过来,立刻疯狂攻击大殿,试图找到他们消失去了哪儿。 秦千凝警惕地后退,举着灵器道:“你干什么?!” 小铁人觉得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器心:“我跟在主人身边几千年,学习了许多炼器知识,她去了以后,我更是读遍了她留下的所有玉简,研究完了宫内所有机关灵器,所以也算是个炼器师了,可以替主人收徒。” 秦千凝跟不上它的思路:“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当你主人传人啊!” 小铁人看着她,小眼睛闪着睿智的光:“你介意主人是魔,所以不学吗?知识无正邪,聪明人懂得有所取舍,你不是蠢人,有何可惧?” 秦千凝道:“那倒不是因为这个,我学习炼器只是因为方便好上手,不是像你主人那样痴迷。我没有什么上进心,不是很想精进钻研,成为一方大能。” 小铁人忽然发出机械的笑声,激得秦千凝一身鸡皮疙瘩。 它说:“你果然很像她,她幼时也是这么对掌门说的。” 等了太久,最后只等来了一个谎言,小铁人忽然见到了和主人幼时很像的少女,忍不住对秦千凝生出了亲近之意。 它跳到她面前,递给了她一个玉简:“这里面是所有的炼器知识,你放心,没有魔功,只是纯粹的经验技巧,大部分源自灭宗前的传承。” 秦千凝没接,它便硬生生塞进她手里,在她开口前抢先打断她道:“你知道当时掌门怎么回应主人的吗?他说,你现在不喜欢炼器没关系,总有一日,你会福至心灵,找到热爱炼器的那一瞬间。器修不会因为能成为器道第一才热爱炼器,而是因为热爱炼器,才终成炼器大能。” 秦千凝愣住了,看着小铁人不语,但终究还是握住了那块儿玉简。 “愿保金石志,勿令有夺移。”小铁人仰着头看她,不知是祝福她,还是在惋惜曾经那名少女的行差踏错。 它再一抬手,空间轮转,回到地面,把殿内打得破破烂烂的修士们立刻察觉到动静,从地下、顶上闪身过来,包围住秦千凝,立刻对小铁人发出攻击。 秦千凝却道:“不必攻击。” 大家愣了愣,还是停下了攻击。 小铁人从始至终都看着她,似乎在透过她回忆已在记忆里淡忘的故人。 它身上被刚才的攻击打得坑坑洼洼,却丝毫没有介意,只是木然开口道:“你们走吧,我会自爆,清除周围的所有魔物,助你们平安走出魔城。” 大家都呆住了,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以为这是秦千凝提出的条件。 秦千凝并没有对它说过,但平安走出魔城确实是她想要提出的条件,至于自爆……大抵是它的意志吧。 秦千凝对它点点头,对着大家道:“走吧。” 他们转身,走出一段距离后,忽听身后传来铁皮的身影:“她其实没有骗我对吗?若她神魂并未消散,我相信以她的天赋,转世也会成为炼器大师,再造像我一样的傀儡。所以终有一日,我们会再见的。” 大家回头,它还坐在那个小凳子上,身影很小,显得有些脆弱,看不出背负着大杀器的能力。 它不需要修士们的答案,垂下头,自言自语笑道:“我不等她了,我要让转世的她来重寻我。就让我忤逆一回吧。” 此时此刻,它的声音不再是那个古怪的机械音,而是一个极其沧桑颓老的本音。 这一瞬,大家仿佛见到了那段时光,有千年的陪伴成长,也有千年的孤独等待,它确实不只是一个呆呆的僵硬的铁皮,里面还住着一个古旧苍老的器灵。 秦千凝回头,不再看它,对着大家道:“我们走吧。” 剑修们掏出灵剑,艰难带着伙伴们起飞,刚刚飞离魔宫,就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魔气滚滚,浓黑至极,凝成旋涡,如天崩海啸般,将周围的一切魔气魔物吸纳过去。 地面的魔物、空中的魔气通通被牵引过去,魔物发出痛苦的长啸,化作黑粉散于空中,空中浓雾终于散去,修士们得以见到清澈的天空。 几日前,马甲州的修士们硬闯失败,通通落败传输出境,而他们入了地下后却始终没什么动静,不见传送,也不见人影。 就在场外观众猜测他们遭遇了什么不测时,魔主城内忽然大乱,而这群人穿破滚滚黑气,猛地飞了出来。 依旧是那群意气风发、不识天高地厚的少年们,身上不见伤,摇摇晃晃飞于空中,配着魔主城的大动静,大家一时不知松口气感叹他们无事,还是感叹他们又搞了个大的。 飞出一段距离后,空中已无魔气,魔主城外墙就在眼前,马上就要出去了。 秦千凝忍不住摸了摸放在怀里的玉简,这时,前面的计绥突然开口问:“这群魔物被弑,分值是算在我们头上的吧?” 秦千凝立刻收回手,抬头对着空中不知在哪儿的镜头大喊:“计分长老们,你们听到了吧!这是我们的分!不要记错了!” 长老们都麻了,看着他们那州异军突起的高分值,心头默默道:听到啦,两只耳朵都听到啦! “这还比什么,直接结束好了。”记不完,根本记不完,长老有些自暴自弃。 另一人劝道:“算了算了,记完这轮就行,他们估计也精疲力尽了,搞不出什么大的了。” 话音刚落,魔主城地下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震动声,轰地一声,尘埃四扬,天崩地裂。 魔主城,塌了! 把地基挖成蜘蛛网的大家:“……” 呃,不好意思。 长老们两眼一黑,这还记什么记,没法儿比了。 小铁人自爆引起的震动让地基被挖穿的魔主城彻底坍塌,这一块儿地面的陷落形成连锁反应,滚滚地动声不断延伸,连着城外的土地一起塌陷,这阵仗太大,一塌就停不下来,整片秘境竟无处幸免。 负责坐镇秘境的大能正在闭目养神,门外突然传来长老们的声音:“尊上,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大能缓缓睁眼,斥责道:“多少年岁了,竟还如此浮躁。能有什么大事,入境前都说好了的,生死自负,哪宗修士死了?”以往发生过这种事,修士入境陨落,宗门找人要说法,实在可笑。 这算是秘境里能出现的最大的事了,坐镇大能觉得这群长老们应该早已经习惯处理这事了,怎么还这么不淡定。 却听门外的人喘着粗气喊道:“秘境、秘境塌了!” “塌了就塌——啥?!?!” 第67章 大地塌陷,不管邪修还是傀儡,通通被埋进地里。 秦千凝别的不懂,大场面要烧钱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当时就有点腿软:“这秘境质量太差了!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做!”她是绝对不会赔钱的。 众人御剑凌于青空,若不是剑上挤得密密麻麻,体修胳膊下面还夹了倆,这画面应当是豪情万丈、热血沸腾的。 地面塌陷、魔气暴动,大家却不想离开,还想继续捡漏,忽听显德看着远方惊呼:“好浓的死气!” 一句话的功夫,浓重的死气铺天盖地涌到面前来,如寒潮袭来般,剑修被冻得一抖,差点从剑上滚下来。 “不行,太诡异了!”赤风颤抖着牙齿,还能张口说话,侧头一看,旁边的人都快被冻成冰棍儿了,秦千凝尤甚,小脸煞白。 秘境不能久留了,赤风来不及询问伙伴们的意见,挨个挨个捏碎他们的传送玉简,在死气彻底爆发的前一刻,捏碎了自己的玉简。 一出去,众人瞬间好了许多,只是被死气侵袭,浑身难受,一时脑袋蒙蒙地说不出话来。 秦千凝哆哆嗦嗦从储物囊里拿出飞云宗那蹭来的灵酒,咕噜咕噜狂灌,身上总算热了起来。 舌头能动了,第一反应就是嘴贱:“这秘境太接地气了,直接接到了地府。” 显德双手合十念经,也缓了过来,闻言道:“大比没有那么阴间吧。” 不管秘境有什么古怪,此场大比,他们是当之无愧的胜者。 由于这群人搞了个大的,一时间所有的长老都涌向了出口,闹哄哄挤作一团,确认宗门所有弟子都已传送了出来。 不过秦千凝操作一向如此,五个宗门的长老们心脏被锻炼得强大了不少,是西境宗门里最淡定的长老们。 他们冷静思考着,并没有同其他宗门长老一样往出口处挤,而是仔细想了想秦千凝的行事风格,换了个方向走,果然在治疗处找到了毫发无损的弟子们。 此时秦千凝正在讨要丹药,由于参赛人数过多,治疗长老抠抠搜搜的,不准带走丹药瓶,秦千凝只能站在原地狂吃。 反正是补灵的丹药,多吃点也没坏处,于是她一口丹药一口酒,不噎死就能继续,硬是吃出的梁山好汉的气势。 喝完一罐,她“咚”地将空罐放到桌上,豪气地对治疗长老说:“再来!” 治疗长老:…… 搁这儿吃自助呢? 他转头看向不忍直视的长老们,向家长们确认:“她确实是十六岁对吧?” 这小酒蒙子,曲文尊者都没她能灌。 不是秦千凝能灌,是秦千凝储物囊里的水全让体修们喝光了。 占便宜的功夫,出口处总算恢复了秩序,确认无人逗留在秘境后,长老们立刻关闭了秘境,防止死气溢出。 现场仍有些躁动不安,关心的、看成绩的、不服的……各干各的,根本不能好好走流程。 负责大比的长老们传音道:“各位静一静,目前胜者已出,分值已书于空中,请未获胜宗门离场,不要在此逗留。” 说了好几遍,硬是没人听。 长老们眉头紧蹙,心中恼怒,好好一个大气高级的西境大比,怎么沦落成了菜市场,到底是怎么被带偏的? 他们再也维持不住淡然出尘的姿态,刚想要扯着嗓子大吼,忽然,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长空,那一瞬间在场修士们感觉耳膜都要裂了。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00节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转头看向拿着哨子的秦千凝。 她淡定地放下口哨,举起喇叭:“喂、喂——能听到吧,大家静一静啊,接下来是长老发言环节。” 装备太齐全了,既可以是体育老师,也可以是宣传委员,好一个百变芭比,千面娇娃。 长老们无不咋舌:别人正经的时候,她一个人跑歪。别人不正经的时候,她一个人严肃,确实是个奇才。 场内众人都懵懵的,下意识抬头看向长老们,长老们传音数遍都没能做到的事,秦千凝轻而易举地就做到了。 长老们一时感叹万千,在心里默默对秦千凝道歉,不该在计分时骂你不靠谱。 现场很安静,不需要用灵力传音了,他们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请——”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站在旁边举着喇叭的秦千凝打断。 “喂——干什么呢,请自觉维护会场秩序,还在走来走去。” 场内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秦千凝指着的方向。 带着子女钻进人群里想找计绥的冉元洲:“……” 长老们:“……” 收回道歉,她根本不是想正经维护秩序,还是那个熟悉的小混蛋捣乱鬼! 狐假虎威完的秦千凝放下喇叭,脸上浮出暗爽的偷笑。 被所有人用目光谴责的冉家三人涨红了脸,秦千凝不能让他们身死,但能让他们社死。 冉元洲咬牙开口:“我——” 刚说出一个字,秦千凝就再度吹响了口哨,脸色正义得过分。 冉元洲一哽,差点没被呛到。 秦千凝他们这州分值断层,是无可争议的冠军,毫无疑问,这次大比结束以后,他们的名声会传遍整个西境。 只是一个疏忽的功夫,计绥就成长了起来,这是冉元洲没有预料到的。这一遭算是打了冉家个措手不及,再想捂嘴也没那么容易了,所以这次冉元洲是放下姿态来握手言和的。 冉家表示“原谅”计绥的叛家,可以认回这个庶子,即使冉家姐弟千般不愿,还是拗不过冉家的决议,跟着冉元洲来此“祝贺”计绥的成功。 还没酝酿起的煽情情绪,就被秦千凝一声正义的口哨打断了,冉元洲彻底记住了这个小丫头的面孔。 秦千凝完全不在乎他有多生气,“咚”地跳下高台,往小伙伴那边去汇合。 人挤人,路不好走。秦千凝刚才猛灌酒,有点上头,干脆绕出去走外圈,大伙儿看着她摇摇晃晃,心知她有些醉酒,连忙朝着她那边挤去。 经过秦千凝的整顿,现场再也不躁乱了,长老们再次开口:“目前排名已公布,请未获——” 依旧是说了一半,再次被打断。 只是这次不是人为,而是大地震动的轰隆声。 明明已经关闭的秘境入口忽然碎裂,汹涌的死气四散而出,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眨眼就席卷了秘境入口附近的土地。 黑气如火焰似水墙,来势汹汹不可抵挡,顷刻割裂空间,形成一道吞噬万物的黑缝。 而秦千凝就站在那附近。 她脑袋晕乎乎的,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瞬间跟着裂缝陷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在往那边挤的计绥等人心胆俱裂:“师姐!” 人群如奔腾潮水,纷纷后撤,御剑腾空的、推挤的,纷乱拥挤,唯有一群修士逆着潮水而行,往最危险的黑缝跑去。 大家都不知这无尽裂缝通向何处,不敢轻举妄动,长老们御剑前来,在这群愣头青冲进死气裂缝前堪堪拦住了他们。 “冷静!先后撤,待看清形势后再做决议!” 但他们万万想不到这群半大的孩子一身牛劲儿,拦住了一个,旁边的俩就趁机拱了出去。 他们急得大吼:“你们找死吗?!” 计绥用力推开他:“我师姐掉进去了!” 长老道:“我知道,你们先等——” “可师姐等不起!” 计绥知道秦千凝镲子用完了,只身落入异空间定然十分危险,趁长老被他吼懵了的时刻,一个弯腰就钻了出去,长老连他衣角都没能抓住,就看他一头跳了下去。 长老们呆呆地望着这群孩子,瞪圆了眼。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下面有多危险啊。 对了,他们出自同一师门,情谊深厚、利益相连,如此冲动也能理解。 长老们这样想着,一侧头,发现归一寺和百里门的修士们站在涌动黑潮边上,跟天津大爷跳水似得,一个猛子就准备扎下去。 长老们:?! 一片混乱中,他们心神动荡,怀疑自己已老眼昏花出现幻视。 秘境塌了,这群家伙要负责,但现在场地出现问题,西境大比获胜修士们全数覆灭的话,被追责的人就成了他们了!不仅如此,接下来的五境大比也会严重受影响,整个西境都要追着他们拷问! 反应最快的那名长老不再多费口舌,直接一剑挥去,剑意沉滞,伤不了人,但足够把站在边缘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准备往下跳的愣头青们掀翻。 和尚和体修们防备不及,狠狠摔了个屁墩。 “够了!不要胡闹了。”出剑长老厉声斥责。 体修们和和尚们被训得下意识一抖,总算没有继续往里跳。 这名长老收剑,不赞同地冷声道:“我知道你们救人心切,但少了他们,还能换人比赛,不要弄巧成拙,损失全部参赛修士。” 刚才还因为畏惧他威压和剑意的小年轻们猛地抬头。 辛焱瞪大了眼,气鼓鼓地道:“我们救人才不是因为想要保留队友名额,胜利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我们救人是因为他们是我们的朋友!” 大人们利益为上的理智态度激怒了他们,体修和和尚们猛地翻身站起来,才不管四面八方追来的阻止灵力,眨眼就跳了下去。 明明刚才都安分下来了,怎么突然形势就变了。 看着跟下饺子似地往异空间跳的修士们,那名出声训斥的长老怔愣在原地,一时哑然。 ……朋友? 这个词说来实在陌生,回首几百年的修行时光,也只能模糊记起,自己似乎在刚刚踏入修行之道时,曾隐约向往过传说中的肝胆相照的友谊。 那会儿毛躁又稚嫩,除了一腔勇气,什么也没有。在不断地碰壁和受伤中,修为精进,终于强大了起来。 可人强大了,害怕的事反倒越来越多,再也不会有义气上头、冒险而为的举动了。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算了,不管他们了。”长老从恍惚中回神,对身侧的尊者们道,“当务之急还是判断这裂缝通向何处,如何关闭。” 裂缝里源源不断的死气疯狂外溢,按这个速度下去,吞没整个城邑也只是时间问题。 大家焦头烂额,犹豫踌躇间,大能终于划破虚空而来。 大家还没来得及对大能行礼,就听到旁边传来青光宗和沧海宗长老们的大吼:“你们也往里面冲做什么!你们和他们算得上朋友吗?” 这话说得实在扎心。 虽然大家是队友,但由于性格问题还没来得及成为密友,大家正处于慢慢熟悉、敞开心扉的阶段,不上不下的,说“朋友”还真算不着。 索恒脸一红,支吾道:“我们剑宗的宗旨不是扶危拯溺、舍生取谊吗?道友有难,怎可不助?” 沧海宗长老们一时不知是欣慰后辈们被教得很好,还是气这群傻子被养得过于中正,照本宣科,不懂变通。 这是他们插手的场合吗? “你们什么修为,长老尊者们还没动,你们往里面冲干什么?” 沧海宗剑修们微微蹙眉,长老的话好奇怪,和他们想象中的侠肝义胆的前辈们……相去甚远。 索恒看着他:“那你们会下去救他们吗?” 沧海宗长老们被问得一愣,半晌没出声。 “那就对了。”索恒转身,“你们不救,为何要拦着我救?” 身后的师弟师妹们毫不犹豫跟上,扑簌簌往下跳。 另一边青光宗的法修们见状,顿时跺脚。 都说这群剑修们脑筋直,但他们怎么觉得剑修们挺精的,枉他们法修自认圆融,竟然慢了他们一步。 他们下去了,那青光宗就是最后一个跳的,以后“论资排辈”,他们的友谊就差了一层,沦为局外人了。 青光宗长老们还在为沧海宗弟子不服管教而震惊和幸灾乐祸时,一转头,自家房子塌了。 这群小鬼们跟个泥鳅一样,一眨眼就蹿了出去,消失在裂缝里。 这场变故惊呆了在场所有人,就连刚刚赶来的大能也愣住了。 这群修士们平日里看着极不正经,说说笑笑,闹闹哄哄的,没想到嬉笑皮囊下竟是一片赤诚丹心,关键时候会毫不犹豫倾囊相助。 值得吗? 滔天死气,呼啸风声中,在场的修士们都沉默了。 站在不远处的冉家姐弟下意识抬眼看向对方,眼神相撞的瞬间,立刻躲开。 他们都明白,他们不会为对方做到这个程度。 不仅如此,他们看向冉元洲的背影,父亲会在这种时刻跳下去救他们吗? 多么讽刺,他们心下打鼓,很难说服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 这下形势斗转,大能们本来可以问责这群年轻修士,但如今因为他们拿出来的秘境有异,竟导致死气割裂空间,造成大难,需要给个交代的人变成了他们。 若是只有万壑宗一宗跳了下去,还有的商量,但现在五个宗门、西境大比的获胜者全部受难,这份重量值得他们掂量掂量。 若是只封闭裂缝,不救人,别说五个宗门联合起来闹事,怕是整个西境也要质疑他们的决定。 他们在心头权衡利益时,异变再生! 本来已停止割裂空间的黑气忽然炸开,如蛇形闪电,滚滚而至,夹杂着不可抵抗的气势撕裂了无数小缝,来不及逃走的修士们纷纷被吸入了小缝中。 大能们脸色一黑,这下不用考虑了,必须救人。 “元婴以下先撤,其余修士同我们一起抵御死气,解决裂空!” 天地色变,明明是热血沸腾的西境大比,忽然酿成飞灾横祸。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01节 然而跳进去的修士们丝毫不知上面乱成了什么样子。 秦千凝再次睁开眼时,被冷得直打哆嗦。 幸亏大比结束出境时,她怕举办方丢失自己的宝贝储物囊,第一时间就把装有灵物的储物囊通通拿了回来。 她从里面掏出沧尘给她的防御衣,穿上的瞬间顿时暖和了。 她这才有功夫打量四周,比起昏黄一片的秘境,这里光线更差,她只能勉强看清这里是一处街角巷内。 秦千凝沿着石墙边往外走,镲子用完了,她又只身一人,说不虚是假的。 走到头,可以看到外面宽阔的街道楼宇,除了光线极暗以外,这里看上去和普通城邑没什么区别。 秦千凝扒拉着石墙,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然后就和一个面色惨白的人大眼对小眼。 她心跳差点被吓停,但对方吓得更重,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只是这一坐可不得了,居然轻飘飘地浮在了地面上。 秦千凝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她一语成谶,这秘境阴阴的,果然接到了地府。 然而地上坐着的鬼比她还怕:“你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吓死鬼了!” 秦千凝:…… 秦千凝:“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有道理,对方眼珠子滚了一圈,从地上站起来:“马上到子时了,城主娶亲,若不早点回家,我可真‘死’定了。” 秦千凝听得一头雾水:“回家?” 小白脸鬼指着秦千凝扒着的石墙:“就在巷子后面,是我的家。” 秦千凝虽然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鬼主应该是很厉害的角色,她不能浪了,赶紧接话道:“那我能去你家做客吗?” 小白脸鬼被这等自来熟厚脸皮惊得头都要掉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家乃私域,其他鬼怎么可能闯入?” 说完也不顾秦千凝的疑惑,一瞬飘走了。 秦千凝看着他钻进石墙里,跟着过去,果然被堵在了外面。 另一边,率先跳下来的万壑宗很快就见到了归一寺和百里门,他们一汇合,瞬间有了底气。但秦千凝不一样,她只有一个人,这里显然很不对劲儿,极为危险,他们必须要尽快找到她。 这一急,就没了章法。 归一寺认为应该先摸清楚这里是个什么情况,再做打算。 百里门却觉得管他那么多,遇魔便杀,杀出一条坦道再说。 在他们争吵时,万壑宗众人一直很安静,计绥尤甚,他没理这群人,随便选了一个方向便打算走,刚刚迈出一步,就猛地吐出一口污血。 争吵停下,显德看过来,无比惊讶:“心魔?!” 计绥失去过至亲,好不容易重新找到了可以称为“家”的归处,现在却面临再次失去“亲人”的境遇。加上刚刚秘境里吸收的魔气还未祛除,心绪一波动,如影随形的心魔立刻缠上了他。 张伯修立刻着急地拽住显德:“大师,你帮帮他!” 显德也着急,但他只是知道这是心魔,不知道心魔该怎么办啊。 众人叽里呱啦的时候,一直沉默赤风忽然上前,拽住计绥的衣领,二话不说,猛地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不含灵力,但却打得扎扎实实。 吵吵嚷嚷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计绥抬手擦了擦鼻下,流血不止。 他抬起头,看向赤风。 赤风问:“现在冷静了吗?” 计绥不说话。 “你若是这个时候被心魔影响,师姐可能就真找不回来了,别添乱。”赤风揉了揉手,转头往大路走去。 就当大家被这师门暴力惊得不敢说话,以为他们要打起来时,计绥眼里的黑气却散了,立刻跟上了赤风的脚步。 在后面吓得面皮僵硬的众修终于敢喘气了,辛焱小心对显德道:“他们原来是这个样子。” 显德点头,八卦本色尽显:“一个又冷又傲心魔缠身,一个骨子里藏着凶狠残暴。”他唏嘘感叹,“也就秦千凝在场时,两人才会露出正常柔软的那一面。” 辛焱垮了脸:“她可千万不能出事啊,要不然这个家就真散了。” 显德反而对她有信心:“你放心吧,祸害遗千年,她还没来得祸害五境,篓子捅破天,不会这么轻易出事的。” 若是秦千凝知道显德这小子在背后这么说她,一定会在他光头上揍几个大包出来。死和尚,嘴巴忒碎了点。 此时她正在小心翼翼摸索,除了大道和小巷外,任何地方她都不能踏足,哪怕拿着电锯锯木门也不行,会被立刻弹开。 秦千凝揉了揉金贵的腚,烦躁地站起来,继续往前走,就在要转弯时,忽闻街道那头传来阴森的呼声。 “城主娶亲,闲人退避。” 秦千凝背后汗毛耸立,悄悄探头,看向拐角那边的街道。 一群脸色死白的鬼打着绿幽幽的灯笼飘来,肩上扛着一座血红大花轿,脸上不约而同挤着夸张僵硬的笑容,画面喜庆又诡异。 秦千凝立刻缩回头,但为时已晚,那群迎亲鬼已经发现了她。 “竟敢惊扰城主娶亲,罪该万死!” 除了抬花轿的鬼没动,其他的鬼眨眼就飘到了跟前。 他们比起刚才那只鬼看上去厉害不少,对着秦千凝嗅了嗅,忽然道:“活人?” 也就是这个愣神的功夫,秦千凝已掏出了电锯,猛地一推开关,嗡嗡声响起,秦千凝脸上露出阴狠的笑:“没见过?” 大眼对小眼,一时不知谁的笑容更阴间。 反派死于话多,秦千凝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空间,举着电锯就挥,一个转身的功夫,哗啦啦解决五只鬼。 她正要桀桀怪笑,就见被锯成两半的鬼飘起来,上下半身一合拢,身子恢复正常,迷茫地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秦千凝:…… “鬼大哥们,如果我现在认错,你们还会杀我吗?” 鬼大哥们很实诚,点头:“当然会,你可是在城主娶亲时四处游荡,罪该万死。” 秦千凝:“好的。” 她收回电锯,一闪身消失在原地,比赌鬼听到麻将三缺一还跑得快,恨不得当即超能力爆发,成为修真界闪电侠。 但她跑了一段,发现这群鬼打架不讲武德,竟然摇人……摇鬼,街道另一头密密麻麻涌来一群鬼,一看就是来揍她的。 前有狼后有虎,秦千凝无处可逃,又重新举起了电锯往回跑。 他们虽然不可被杀死,但锯成两半也能留给她逃跑的空间。 多亏了沧尘的防御衣,秦千凝除了灵力阻滞以外,并没有受到太多伤害。 但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鬼地方不愧是鬼地方,鬼口密度极大,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越来越多的鬼浮现,一鬼一巴掌都能把她扇死。 不行,必须想出路! * 越靠近子时,这里的死气越重。 忙着寻找秦千凝的大家穿着防御衣都感觉到了寒气。 这下没人吵吵了,一个个面色凝重,脚下步伐飞快,一边走一边呼喊秦千凝的名字。 忽然,赤风抬手:“等等,你们听。” 唤人的小伙伴停下,支起耳朵细细听着空中的声音。 “城……亲……避。”他们只能模模糊糊听到几个字。 不仅是呼声,还有盔甲相撞声。 “不对劲。”赤风呼吸变得急促,耳朵轻动,辨别着声音传来的方位。 她顺着声音频频转头。 四面八方,极速奔来。 赤风脸色大变:“迎敌!” 众人耳朵不如她灵敏,虽然听不到什么,但她一喊,就立刻拔剑掐诀,做好迎敌准备。 在见到浩浩荡荡靠拢而来的敌人时,众修忍不住浑身绷紧,头皮发麻。 难怪听不到声音,因为来敌根本不是人,而是一群穿盔带甲、飘在地面的鬼! 他们跟着秦千凝混,学到了打架不废话的原则,一时剑意佛光法光大盛。 但他们也很快发现了端倪,这群鬼根本杀不死,割了一茬又一茬,他们不断复活,根本割不完。 由于他们一路喊叫,吸引来了无数的鬼兵,成千上万的鬼兵将他们牢牢包围,别说杀出一条生路,光是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在劈出生路前耗尽灵气。 大家知道裂缝下的空间极其危险,但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比起刀山火海,打不完杀不尽的敌人更加棘手。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锣声划破长空。 本来还在不断涌来的鬼兵们肢体一僵,竟然纷纷停手,然后整齐划一地退到街道两侧,低头不动了。 街道的尽头飘来朵朵绿光,为首的迎亲鬼脸上保持着诡异僵硬的喜庆笑容,高声唱道: “城主娶亲,闲人退避!” 他们慢慢地飘过来,跟着锣鼓声摇头晃脑,但僵硬的肢体让他们看上去像下一刻就要晃掉头。 攻心最可怕,众人没见过这么阴间的画面,一时汗毛倒竖,忍不住打了个抖。 就在这时,唱词的迎亲鬼忽然停了下来,它眼珠僵硬地转了转,猛地看向挡在路中央的修士群,怒喝:“城主娶亲,闲人退避。你们竟敢惊扰城主娶亲,罪该万死!” 街道旁低头不动的鬼兵们如听号令,纷纷抬头,齐刷刷地转身看向他们。 那迎亲鬼声音尖锐至极,重复着:“罪该万死!” 这下是真完了。 众修忍不住后退,背靠背围成一圈,咬牙抬手准备再次打斗。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02节 寒风呼啸,死气阵阵,就在鬼兵们动手前,远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且慢。” 这声音不像迎亲鬼那样阴森尖锐,甚至有点……耳熟。 大伙儿忍不住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白面红腮的迎亲鬼们听到声音机械地顿住,下一刻,恭敬闪开,露出了他们身后的花轿。 在绿灯笼的照耀下,一只手从花轿里探了出来,缓缓揭开轿帘。 花轿内传来女声:“他们不是闲人,他们是你们鬼主的未来小姨子小舅子。” 众修们:? 红帘被揭开,露出了那张熟悉的、笑得很欠揍的脸。 秦千凝坐于花轿中,歪歪斜斜地带着凤冠,脚下踩着一个一看就是被胡乱折断的白面红唇纸人,没猜错的话,正是被娶亲的新娘本娘。 震撼、荒谬、疯狂、离谱,但又透着一种常规骚操作的合理。 这一刹那,大伙儿的沉默震耳欲聋。 第68章 刚才凶戾狂暴的鬼们一个比一个安静,低眉顺目,恭敬无比。 大家犹豫了一下,往花轿那边走了几步,这些鬼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秦千凝见状道:“你们现在不属于‘闲人’的范围,可以过来。我现在是新娘,下花轿不是很吉利。” 大家:……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都在阴间嫁给鬼了,还怕不吉利? 不过这不是重点,大家险些被带歪,连忙靠近问:“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上了花轿?” 赤风脑补了一系列故事,暴怒:“这鬼主比魔主还可恶,怎可强娶女子?” 秦千凝尴尬道:“呃,其实算是我强嫁吧。” 这一句话给大家干沉默了,半晌,显德出声道:“您,是怎么想的呢?” 秦千凝摊手解释道:“这群鬼根本杀不死,我艰难抵抗了一阵,忽然想起他们嘴里说的闲人回避,那成为新娘就不是闲人了。”他们就像某种规则怪谈里的怪物,只要遵守规则,就不会受到攻击。 她指着凤冠道:“于是我冲进了花轿,发现里面坐着纸人,便抢了它的凤冠并大喊我才是真新娘。” 这个世界太疯狂,耗子都给猫当伴娘。道理大家都懂,但……这是不是有点过于草率了。 “难道你真要和鬼主成亲?”计绥难以置信地问道。 秦千凝摸摸自己的凤冠:“我这么花容月貌,难道不比纸人强。” 她一边说,一边低头找纸人的头部,最后在自己屁股下面掏出被坐得皱巴巴的纸人脸,放在自己身边作对比。 这是重点吗……所有人都噎住了。 看着小伙伴们瞪圆了眼睛看自己,秦千凝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开玩笑的,放轻松啦,我没那么不靠谱。” 我的好姐姐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这叫靠谱吗? “有一说一。”笑完后,秦千凝严肃了表情,认真道,“这个凤冠挺贵重的,我得把它带出这个鬼地方。” 大家:“……” 几句话的功夫,旁边的迎亲鬼就等不住了。 它打断众人,阴森森对着秦千凝道:“夫人莫要误了吉时,起轿吧。” 秦千凝成了新娘,确实不是“闲人”了,它们动不了她,但不代表能无限容忍她。 不等秦千凝争辩,迎亲鬼一挥手,花轿起,所有的鬼魂齐刷刷抬头向前,整齐划一地迈步。 他们身上鬼气森森,逼得众人不得不后退让出道路。虽然这群鬼停止了攻击,但对他们的敌意不减,秦千凝成为新娘子只是权宜之计,他们必须尽早想出办法,快速离开这个鬼地方。 轿帘被迎亲鬼强行盖下,但侧边的小帘子被人掀开,秦千凝探出半个脑袋:“我进来的时候碰到一只在街上游荡的鬼,他保留了神智,可以正常对话,看上去十分惧怕这个鬼主。他提到了子时城主娶亲必须回避,我猜测只有这个时间点鬼兵和迎亲鬼出没,到了白日应当会好一点。” “那我们怎么撑到白日呢?”计绥强调道,“在不把你嫁出去的前提下。” 秦千凝无所谓地摆摆手:“只要不死,成亲算什么,只是不知进了城主府会不会安全点。” 大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语气听上去一点儿也不怕,甚至还有一点儿好奇和兴奋。虽然没有见到鬼城主,但众修已经预感到了他鬼生怕是不能安息了。 由于出了秘境后大家都先跟着秦千凝去取回了储物囊,所以现在身上保命法宝不少。 除了万壑宗,其他四个宗门都有点财力。大伙跟着花轿走,纷纷掏出攻击灵器、防御法宝和符篆等物塞给秦千凝。 秦千凝也不客气,通通接过。鬼城主再怎么也是个大boss,她不敢浪太高。 大伙儿就这么一边走,一边往轿子里塞东西,远远看去,有一种十里红妆嫁女儿的感觉。 沧海宗和青光宗转角遇见爱,一拐弯便看到了这一幕。 刚把自己保命佛珠给秦千凝的显德眼尖,看到了他们身后源源不断的追兵,立刻人仗鬼势大喊:“住手!好大的胆子,那可是城主夫人的小姨子小舅子!” 沧海宗和青光宗:? 他这句话仿佛一句困咒,立刻将追兵们定在原地,不再动弹。 迎亲鬼浑身颤抖,估计是被这群无耻修士气得,他僵硬地把头转了一百八十度,看向花轿内:“呵呵,夫人的亲人可真多呀。” 秦千凝撩起花轿帘,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八道:“嗯呢,大家族,一百零八号姐妹兄弟,我是他们的掌心宠,长街送嫁不过分吧?” 见到花轿里面坐着秦千凝,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沧海宗和青光宗修士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当场眼前发黑。 看看花轿旁送嫁的三宗修士,再看看阴森凶狠的迎亲鬼,索恒连连后退几步,痛心疾首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以为你们是莫逆之交,心头羡慕不已,却没想到在危急之际,你们竟然卖友求荣,将她送到恶鬼的手里!” 莫名其妙被骂了的三宗:啊? 索恒看着古板,实则脑洞比显德还大,脑补了一系列民间献祭故事,当即就沉痛地闭上了眼。 “我虽与秦道友结交不久,但我欠她一命,无论如何都不能看着她被强行送入□□窟里。” 一头雾水的三宗:“……”哥们儿你究竟脑补了怎样的故事啊? 迎亲鬼:? 远在府内的城主莫名想打喷嚏。鬼怎么会想打喷嚏,他百思不得其解。 显德甚至忍不住想给索恒鼓掌了,平日里看着严肃刻板,没想到编故事比自己还厉害还抓人眼球。他一时感觉遇到了强劲对手,成为五境第一写手的梦想摇摇欲坠。 还是秦千凝最先从无语中缓过来,解释道:“你误会了,不是他们牺牲我,强行将我献祭给鬼主,是我自己想嫁的。” 听到秦千凝这么解释,索恒身边青光宗修士们和剑修们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唯独索恒本人的脸色却愈发难看。 “你……何时与他有的缘分?”脑海里闪过一见钟情,情定前世,早死的竹马阴间再见等各种爱情故事,索恒认真道,“人鬼殊途,秦道友,慎重。” 大伙儿嘴巴张成鹅蛋大。 原来平日里看着最正经的人,原来内里是这么放荡不羁爱脑补啊。 显德都要怀疑索恒私下有在偷偷看自己写的话本,他不接受索恒比自己天赋异禀这个解释。 秦千凝扶额:“索道友,是这么一回事儿,城主娶亲,闲人回避,那成为迎亲的主角,就不需要回避了,你现在明白了吗?” 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啊。秦千凝何时有这么认真正经解释过一件事,不正经人自有不正经人磨。 索恒眉头紧紧蹙着,神情几度变化,终于睁大眼,恍然大悟。 他略带尴尬地僵硬收剑,迎亲队伍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红着脸向花轿旁的三宗修士道歉:“抱歉,是我一时心急,误会了各位。” 大家摆摆手表示没事儿,反正社死的不是我们。 索恒一时浑身跟蚂蚁爬似的,面皮僵硬,按剑走到花轿附近,加入送亲队伍。 平日里大家接触不算太多,总觉得和这群正经修士有壁,无法成为贴心好友,但今日索恒的表现,让秦千凝觉得:嗯,有点神经,可以愉快地加入我们。 她掀着轿帘和索恒说:“索道友,你是怎么想歪那么远的?” 索恒脸更红了,万幸此处没有留影石,要不沧海宗的风评将会大大受损。 他解释道:“因为秦道友平素行事与众不同,我便排除了正经计谋这个答案,下意识往其他方向想去。” 秦千凝:…… 秦千凝放下轿帘,先下了886。 维持秩序的鬼兵一直紧紧跟着他们,迟迟不散,几乎布满了所有的街道,一群人跟随花轿行走,虽没有受到攻击,但仍感觉到了他们的虎视眈眈。 根本找不到可以逃离的时机,难不成真要把秦千凝送去成亲? 就在众人心焦不安时,黑漆漆的前方忽然出现一座巨大的宫殿,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随着人群的靠近,慢慢亮起一盏盏绿幽幽的灯笼,如野狼凝视。 秦千凝打量着宫殿,又看着被鬼兵围得水泄不通后路,都走到这步了再拼命杀出去,还不如进殿看看自己的老公长啥样。 她抓起被自己踩的脏兮兮的纸人,一掀轿帘,准备出去看看。 刚一动,一直僵硬的迎亲鬼猛地闪到她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夫人,仪式未开始,不可随意下轿。” 秦千凝还真不懂娶亲是什么规矩,脑海里闪过各种电视剧情节,隐约记得新郎好像要来迎接新娘……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忽然一阵极冷的威压降临,在场的修士无不毛骨悚然,下意识运转起了灵气抵御这森森鬼气。 风吹鬼嚎,一道黑影慢慢从黑暗中浮现,站在殿前抬眸看向前方。 “活人?”他声音极冷,充满了诧异。 漫天的纸钱纷飞,阴风发出尖啸,诡谲而怪诞。 鬼主终于露出了真容,出乎意料地,他看上去并不像适婚年龄的成人,更不像索恒脑补中的□□老头,而是一个身材细长的少年。 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未脱,穿着与纸人身上相配的婚服,脸色与白纸无异,唯独嘴唇鲜红如血,在绿光照耀下显得面目狰狞。 秦千凝下意识看向手上的纸人,同款白脸红唇,原来这就是夫妻相。 这煞白的脸,她抹粉也达不到啊。秦千凝感慨道:“原来在这场爱情里,我注定是输家。” 城主:? 迎亲鬼:?不会真如那名剑修所言,其实一人一鬼是相爱的吧,这女修是人吗口味这么重。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03节 习惯了她随时发癫的众修士们:……又开始了。 阴凄骇人的气氛瞬间被砸了个七零八落。 少年鬼主表情裂了一下,这才将注意力从一群修士们转移到花轿前。 他看着带着凤冠的秦千凝,眉头紧锁:“你谁?” 秦千凝:“你未过门的妻子。” 鬼主:…… 他忍不住问:“你是人是鬼?”太离谱了,什么鬼玩意儿。 被一只鬼问这个问题,秦千凝也沉默了。 两相沉默中,秦千凝转移了话题:“我们乃西境最强五宗的精英弟子,身上秘宝无数,解决不了城中所有的鬼物,但也能抱着同归于尽的心重创你。” 刚才人家正经的时候,她胡说八道,别人被带偏了,她又开始直入主题了。 鬼主哪还不明白这群人是来捣乱的,他筹谋已久的时刻被破坏,还受这群蝼蚁人修的威胁,当即大怒,二话不说,朝他们释放全部的鬼气。 有防御法宝的立刻打开防御,剑修们迎难而上,直接挥剑斩去。 灵气与鬼气对撞,以他们为中心爆发出极强的光球,身后站立的鬼兵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大家神魂一震,差点灵力乱窜。 这一招算是领略了鬼主的能力,一人对所有竟然毫无压力。 他的修为在化神! 在场弟子们最高的也就筑基,抱团打他都不够塞牙缝的。 秦千凝觉得这次有点玄,正在绞尽脑汁想方法时,一道极强的鬼气直直冲着她而来。 哇,这鬼也太记仇了吧! 秦千凝立刻掏出无数的防御灵器抵抗,可鬼主显然被她挑衅到了极点,这一击实实在在的,她手上的法器接连碎裂。 法修们立刻为她护身,但他们顾着自身都已经很困难了,别说秦千凝。 她刚才收集了一袋子防御灵器,手速飞快地拿出来用,可惜根本无法彻底接下这一击。 那抹杀气腾腾的鬼气穿破重重阻碍,逼到了她眼前,秦千凝忍不住闭眼, 完了,她灵石还没用完呢…… 下一刻,剑光大盛。 一条白色巨龙从她胸口钻出,盘旋于空中,一声长吟驱散所有的鬼气,旋即化作万千刀光,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直直冲向鬼主。 幽黑的空间被这光影点亮,大家能清楚看见万千剑光汇聚在一起,穿过了鬼主身体,将它猛地击溃在地。 秦千凝愣愣地抬手抹了抹防御衣,胸口镶着一片护心玉。 她立刻明白了这剑意从哪儿来的。 是沧尘。 沧尘被废前,虽只是元婴期,但剑修是所有修士里可唯一越级挑战的修士,不愧是剑道天才,剑意精凝,竟可直逼化神期。 这道留在玉内的剑意让众人跨时空感受到了沧尘当年的风光,要有多么强的天赋,多么坚定的道心,才能从小小门派中走出这么一个剑修。 剑意随心,沧尘的剑气不仅是利,还有极强的浩然明净正气,如长空明月,能驱散所有的黑暗污浊。 这正是鬼魄最怕的东西。 鬼主痛苦地匍匐在地上,狠厉地抬头,双目血红,神色扭曲,但却没有继续攻击。 他不确信秦千凝身上还藏有多少这样的剑意。 问题来了,秦千凝也不知道有多少。这玉肯定是沧尘在被废前制作的,谁知道他当时做了多少个? 她想,这种剑意很难得,估计不会做太多。 可是秦千凝这次倒是没猜对。沧尘这一生茕茕孑立,踏上了一条苦修之道,落月寒山,大漠长河,独行独坐间也会偶感孤寂,于是他便生出了收徒的想法。 剑意每精进一些,他就会费劲苦心留一道进去,想要将来把这些玉当做收徒礼送给徒儿。 只是后来变故来得太突然,他还没来得及找到合眼缘的徒儿,就从巅峰跌落,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直到遇到秦千凝,沧尘又想起了过往的时光,想到那份赠予未来徒儿的心意。他这等废人自然是不能收徒的,所以沧尘也没提过玉的事儿,只是让炼器师将这些玉藏于防御衣中,让过去的自己为这个错过的徒儿护航。 秦千凝曾说过沧尘看着冷面冷心,其实心里很是柔软,但她也没想过沧尘那么柔软,留剑意进玉内如此费劲儿,他想到徒儿,留一个,想到徒儿,再留一个……陆陆续续的,竟然留了一箱子玉。 这些玉被藏于防御衣内,密密麻麻的,秦千凝如今相当于一个巨型大杀器,行走的弹药包。 她本人是不知道的,但她明白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怂。 于是她嘴角一歪,一幅“小小鬼主,可笑可笑”的样子,看着鬼主道:“都说了我们是精英弟子了,你真以为我们没有任何大能护身的手段就敢只身前来?” 好大的口气,好自信的态度,就连身后的队友们都怀疑秦千凝是真的有点东西了。 “你想做什么?”鬼主起身,忌惮地盯着她。 “我不做什么呀,我只想和你好好聊聊。”秦千凝一幅十分苦恼的模样,“我们既无怨也无仇,何苦打得两败俱伤?” 鬼主眉心忍不住跳了跳,拜托,你还戴着凤冠捏着我的纸人新娘呢,你说我们无冤无仇? 秦千凝好像也想到了这点,尴尬一笑,找补道:“我也不算是破坏了你的娶亲吧,少了一个纸人新娘,我不是赔上了自己吗?” 鬼主:…… “赔你就不必了。”真的会谢。 秦千凝十分疑惑:“为何,我还是比这个纸人好一点……嘶,你口味好特别,玩儿太大了吧?” 鬼主手握成拳,不断劝自己冷静冷静。 “我娶纸人乃遵循六界法则结阴亲,你不懂鬼界规矩就不要胡说八道。”真是开了眼了,死了这么久头一次见这种人。 秦千凝觉得他逻辑不是很对:“那我和纸人不一个道理嘛,我如花似玉,你一看就死了很久,算老牛吃嫩草,占了大便宜了。” 鬼主本来还在三观重组中,不懂哪儿来的疯子要强行嫁给自己,听到她后面那几句话,彻底爆发,尖着嗓子吼道:“我死时也才不过十五!死后便没有长大了!” 他性格看上去确实不够沉稳,像个未长成的半大少年,应该没有说谎。 “但是你死了最少一千年了吧,加起来——” 鬼主气得跳了起来:“那不算!!!” 秦千凝连连道:“好好好,不算不算。”她一幅沉稳大人模样,无奈道,“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天地可鉴,谁面对这种场面能冷静。 身后瞪着眼睛看秦千凝戏耍鬼主的修士们一时唏嘘不已,万幸他们是队友而不是敌人,否则气都能被她活活气死。 他们默默地在心头给鬼主点了个蜡。 鬼主不愧是万鬼头头,秦千凝一说,他还真是冷静了下来。 “我结亲算好了时辰,不能耽搁。”他掀起眼皮看秦千凝,其实她说的没错,活人比纸人好,纸人他试了无数次都失败了,活人结阴亲准成。 明明刚才要嫁的人是她,她却说翻脸就翻脸:“我也不是什么随便的人,你先说清楚为何要结亲,我再考虑要不要嫁给你。” 鬼主:“……” 身后鬼兵和迎亲鬼们忍不住转了转僵硬的眼珠,那吃瓜的姿势做得足足的。 鬼主抽了抽嘴角,对他们道:“进殿内谈吧。” 秦千凝防备:“你殿内没有猫腻吧?” 鬼主已经被气到自暴自弃了,冷笑一声:“你身上的剑意可以把我屋顶都掀翻了,你怕什么?” 也是,秦千凝点点头,跟着鬼主走近了殿内。 殿内点着白烛,气氛比外面还阴间,但秦千凝丝毫不惧,因为这座大殿真是装修得太豪华了,比御兽宫的魔主还要富有。 她眼神四处打量着,鬼主幽幽叹息一声,自顾自地道:“我不知道被困在这里困了多久,或许外界已经过了几千年了吧。” 他便讲述起了千年前的过往:“我乃中州娄家嫡幼子,娄家曾是顶级世家,却慢慢呈现颓败之气,当时世道大乱,魔、邪、正道纠缠不休,我八字极阴,是鬼修最喜欢的那一类人,家主便动了心思,同鬼修做交换,将我折磨致死并炼化成家鬼,守护着娄家。” 他说得简短,但听的人都沉默了,明白他省略过去的细节有多残忍。 秦千凝道:“现在已经没有鬼修了。” 鬼主神色动了动,语气平淡地继续道:“被至亲残忍害死并炼化的鬼魄乃极恶之鬼,威力极胜,我受他们驱使,让娄家短暂地回到了巅峰时期。但邪魔外道终究不容于世,何况还是中州正道世家,娄家被正道讨伐,我自然也逃不了。”他话锋一转,道,“但我被净化后,并没有魂飞魄散,而是进入了这方界域。” 秦千凝自然而然问出了那个问题:“这里是哪里?” 鬼主摇摇头:“不知道。我猜测这里是介于人界和冥界之间的空间,极为封闭,能量凝滞,这里有无数魂魄被困住游荡,千年来也没能找到出口。” 秦千凝懂了,当初杀死鬼主的人或许是谅他虽手满鲜血,但也是被人驱使的受害者,所以并未将他打得魂飞魄散,而是将他净化送他去投胎。 但鬼主和停留在这里的其他魂魄一样,去冥界的半道被截胡,困在了夹层里,一直找不到出口。 “那你为何要成亲?”秦千凝问出下一个问题。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鬼主也不藏着掖着了,道:“我这种家鬼除非魂飞魄散,否则要一直受人驱使,非亲人解缚不得摆脱,更不会投胎。所以我想娶阴亲,让妻子为我解缚。” “为何要纸人,女鬼不行?” 鬼主摇头:“不行,家鬼受人驱使,女鬼是鬼,没法控制我。” 秦千凝疑惑:“那纸人也不是人啊。” 鬼主被她的语气激怒,辩驳道:“除了纸人,这里只有鬼!我也是没有办法,便想用写了活人八字的纸人替代活人,试图躲过六界法则,成功结亲后再操控纸人为我解缚。” 他气哄哄反驳了一通,低下头,丧气道:“但每一次我都失败了。” 他这个模样看着确实可怜。本该是天之骄子的少爷,却被亲人炼化成家鬼,后来被正道消灭,仍保留三魂六魄理智,没有成为只留念恶的残魄,想来生前是个善良的人。 秦千凝嘴毒,心不坏,见状安慰道:“没关系,你不用要强了,因为你的强来了。打瞌睡送枕头,我这不是给你来当老婆了吗?” 鬼主:“……” 记起旧事的一腔苦楚怨恨通通化作了无语,他道:“你确定你是正道的吗?” 秦千凝假装没听见,继续道:“而且我还有个更好的消息告诉你。” 鬼主犹豫道:“什么好消息?” “恭喜你,你家里人一千年前就死光啦!” 鬼主:…… 果然就不该接茬。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04节 他神色几番变化,煞白的脸硬是生出了五彩斑斓,最后化作了麻木一笑:“行吧,也算好消息。” “所以这里的鬼城都是你的地盘?”见他脸色好了点,秦千凝便开口问细节。 鬼主点头:“算是吧,在我的私域下,都是我的地盘。这是我在娄家练出来的功夫,只要进入了我私域的鬼魂,都将听我号令。” 厉害啊。 秦千凝表示惊艳,并追问:“那你解缚以后打算怎么办?你不是说这里是封闭的空间,你要怎么出去投胎呢?” “我不知道,只想着先解缚再说,这里出不去进不来——”鬼主说到这里语气一顿,他被秦千凝搅昏了头,现在终于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你们怎么进来的?!” 秦千凝耸肩道:“简单来说就是我们进入了一方充满死气的秘境历练,那方界域估计和这里挨得很近,秘境被炸烂后生出了无数裂缝,我们从裂缝里来到了这里,我猜测是那一下炸开了和这方界域的通道。” 鬼主脑袋又开始发晕了:“等等,秘境……被炸烂?我没听错吧,是秘境?” 秦千凝一幅老实人的面孔点头。 鬼主沉默了,过会儿才道:“那现在空间应该开了。” “意思是找到裂口就可以出去了?”秦千凝有点激动。 鬼主脸上浮现出讥讽的笑:“哪儿有那么容易,第一,我们不知道裂缝在哪儿;第二,这方界域里的鬼魂什么都有,既有普通凡人修士,也有极恶的未被打散的魔道恶魂,千年过去,他们已然形成了势力;第三,就算在我的私域里可以暂保你们安全,但也保不了多久,因为你们是活人,而我的私域里只有鬼和亲人可以久留。” 秦千凝认真提取他话里给出的讯息,问:“裂缝有多难找?魔魂有多难对付?” 鬼主道:“首先裂缝现在不在我私域里面,不然我一定能感受到,但你们却掉入了我的私域,那么裂缝一定在不断地移动变化。至于魔魂,由于法则原因,他们闯入不了我的私域,但若是我踏出私域,对上他们便是送死,因为他们在不断炼化魂魄、驱使恶魂、建立大军……喂,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摸我的遗物!” 家鬼私域里的东西都是他生前遗物和家里人烧的贡品,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摆件。 秦千凝尴尬地收回手,狡辩道:“你我即将成为夫妻,夫妻俩又不是外人,我摸摸拿拿怎么了。” 鬼主:“……我还没说要娶你呢。” 别的不说,要呆在他私域里,就必须成为他的亲人。姻亲也是亲,所以这个婚,成定了。 秦千凝冷哼道:“你不想解缚了?” 鬼主面皮一僵,很想嘴硬反驳,但终究没有说出话来,与活人成亲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秦千凝很懂什么叫一张一弛,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见他一脸抗拒,安慰道:“没事儿,也不是非要和我成亲,和他们也行啊。” 她指着身后的一群修士安利道:“男的女的少的更少的都有,还有和尚,保证口味丰富!” 鬼主抬头,看向她身后那群个头高大的男修和有点懵的光头佛修们,煞白的脸一绿,仿佛吞了只苍蝇。 娶一个,剩下的拜干亲,这就是一带一路,通通划到“亲人”的范畴里。 当然,如果干亲不符合法则,那就—— 秦千凝一拍大腿,想出一个完美的注意:“这样吧,你把我们都娶了,坐拥三宫后院,享齐人之福! 身后的修士们:…… 鬼主:…… 秦千凝觉得自己真是个小天才,拍着鬼主的肩真诚感叹:“娶这么多人,这么丰富的品类,你小子可是捡到大便宜了!” 鬼主一言不发地看着秦千凝,你确定是捡到大便宜,而不是捡到大便吗? 他明明已经死了很久了,为何遇到了她,却还能生出想死之心呢? 第69章 “行了,别磨磨叽叽的。”秦千凝把手往桌面上一拍,“娶一个和娶一窝,你选吧。” 鬼主感觉他的天空失去了颜色,沉默半晌,道:“那还是先试试娶一个,剩下的拜干亲,看看能不能纳入我的私域。” 他实在不想娶这一大家子。 秦千凝道:“也行,那我们先拜个把子,你稍等。” 鬼主无力地点点头,看着他们跑去殿门处对着天结拜,神情有些恍惚。 他没体会过热闹,从出生到被虐死,那一生一直是被关在府中的,死后化为家鬼,更是不能迈出私域一步。彼时他与家人的关系十分复杂,说是亲人,不如说是主仆的关系。 所以在漫长孤苦的岁月中,他也曾生出过想法:若我在神魂消散前,能体会一次正常人能感受过的热闹欢声该有多好。 但……也不必要这么热闹吧。 鬼主脑瓜子嗡嗡的。 秦千凝拜完把子,遵从电视剧里的标准行为,“啪”地一下把空酒坛子摔向地面,碎片四溅,残余的液体在地面留下不规则的图案。 鬼主捂着额头:“你扔酒坛子干什么?” 这个不必要的动作把他殿门前弄得脏兮兮的,他还要动用鬼力清扫! 秦千凝:“仪式感。”她转头问鬼主,“所以等会儿我们需要喝交杯酒吗?” 鬼主:“……”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就是喜欢玩闹,根本没把结阴亲当成正经事看待。 鬼主有点怀疑自己对队友的选择,但现在后悔也没用,私域里只有他们闯了进来,一时还真找不到别的活人来帮忙。 他道:“你确定要亲自嫁给我吗?” 鬼主现在觉得娶个和尚或者壮得像山似的体修也不是不行,都比这个面善心疯的女修好。 本来就是秦千凝坐进花轿,才导致了后续的一系列事情。她做事有头有尾,再加上没把这事儿当正经成亲,十分大气地道:“就是我了,你小子有福了。” 这福气要不起啊。 大殿里用白烛和香摆出了阵法,中间留出了空位给新娘新郎站,鬼主站进右边的空位,尽量维持表情的冷静:“那就速战速决。” 他抬手,一串红线飞入手中,对着秦千凝道:“缠到双手手腕上。” 他在做鬼这方面是资深专家,摆阵作法这些都不需要秦千凝操心,但她嘴巴闲不下来,一边缠着红线一边道:“仪式这么简单吗?” 鬼主冷静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当然比这个复杂多了,但他觉得能省的都赶紧省了,实在不想在这个环节耽搁太多功夫。 正闭眼准备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念咒时,秦千凝在旁边小声疑惑:“对了,不是要红盖头吗?” 鬼主的念咒被打断,睁眼道:“姑奶奶,你能不能消停一小会儿?” 谁叫他往那一戳,眼一闭,秦千凝都不知道仪式已经开始了,以为他正在生无可恋地默哀呢。 她道:“别这么叫我,乱了辈分。” 鬼主:“……” 修真界有史以来最快的成亲仪式出现了,鬼主舌头念得起火,白蜡的烛火猛地增大,二人手上缠着红绳变得滚烫,发出刺眼的红光。 下一刻,秦千凝感到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如鱼入水,蓦地融入了这里,一直侵扰她的森森鬼气消失不见,除了没有灵气以外,在这里跟在修真界的归属感无异。 鬼主睁眼:“成了。” 下一刻,被跟鬼撵似的,红绳一扯,赶忙跳出了阵法,生怕他们的孽缘会因为多呆一会儿而变得更深。 索恒脑补的画面终究还是出现了。 一个强行要成亲的恶霸,一个不得不委身的压寨夫人,但……性别调换了。 秦千凝发出恶人一样的大笑:“有意思有意思。” 索恒:…… 事情到底从哪一步开始出错的? 她转头问心有余悸的鬼主:“所以拜干亲有用吗?” 鬼主愣了一下,这才想起重点。 这人也太能把鬼带歪了!!! 他闭目感受了一下,睁眼,表情很难看:“他们并未算进亲人范畴。” 秦千凝:“啊哦,那我们要成姐妹了。” 刚才还在看戏偷笑鬼主的众修:“……” 你那幸灾乐祸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姐妹又是什么鬼? 鬼主的脸色很难看,犹豫道:“可……” 秦千凝脑子极其灵光,一看他的表情就懂了:“妻子只能一位是吗?”结阴亲也是结亲,就像道侣只能有一位一样。 鬼主沉重地点点头,其实心里是有松了一口气的:“所以很抱歉,我无法将他们纳入我的私域——” 秦千凝打断他的话:“别呀,他们还能做妾呀!” 鬼主:? 众修们:…… 这场盲婚哑嫁的闹剧里,只有一个人有心情玩儿,其他人和鬼都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秦千凝坐在桌边,一边看着鬼主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举行纳妾仪式,一边偷吃他的贡果,笑嘻嘻道:“你一定是修真界有史以来,后院最壮观的一位。” 鬼主背影又沧桑了一点,他觉得自己这十五年的人生和一千多年的鬼生,终究是错付了。 纳妾仪式结束,虽然被纳入私域后舒服了很多,但大家的表情都很僵硬。 鬼主更是立刻挥手清理了殿内的装置,还有门前摔烂的酒罐子以及……秦千凝吃的果皮。 他觉得秦千凝时时刻刻都在刷新他的认知:“鬼的贡果你也吃?” 秦千凝:“我们夫妻俩又不是外人。” 鬼主:…… 当他嘴贱。 或许是成为了……一家子,修士们心里对鬼主生出了点同情。 她就是这个性子,别人越不开心,她越要贱兮兮。若鬼主表现平淡,秦千凝就会正经起来,偏偏他一脸痛苦,这个反应中正她下怀,秦千凝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贩剑的机会的。 哎,可怜的鬼主,竟被一个练气小女修玩弄于鼓掌之中。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鬼主在秦千凝的衬托下,年轻的脸蛋显得过分得成熟,“阴亲已成,如今你们在我私域里可以受到庇护了,接下来,你先为我解缚吧。”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05节 秦千凝放下果核,脸上嬉笑的表情消失不见:“若是现在为你解缚,那你之后反悔怎么办?” 鬼主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她一秒猜中,立刻变了脸色。 “我不会。”他信口雌黄否认道。 “这样吧,我们先找到出口,待我们安全出去前,我为你解缚怎么样?”秦千凝与他谈判道,“而且也不止是我们需要找到裂缝,你也需要,难道你还想一直困在这方界域里吗?出去了你也好投胎。” 看着没个正形儿,其实心眼子忒多了点。 鬼主觉得此人果然不容小觑,不再耍那些小心思,正色道:“好,如今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们不伤我,我也不会动手伤你们。” 秦千凝肩膀一松,切换回日常不正经状态:“好说好说,一家人嘛,齐心协力把日子过好。” 鬼主:…… 他一点儿也跟不上秦千凝的节奏,面上带着一丝冷笑:“是吗?那一家人还何必互相防备,你先为我解缚吧。” 秦千凝丝滑地变脸:“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人心隔肚皮,我们感情没那么深。” 鬼主成功给气笑了。 大家怕自己的“夫君”给气出个好歹,万一发疯了带着这个“家”一起灰飞烟灭就不好了,连忙上前阻止秦千凝戏耍鬼主的行为。 “好了,别吵了。”计绥站出来,“我们先想想怎么找到裂缝吧。” 他转头看向气得脸白到透明的鬼主:“外面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给我们说说。” 幸亏这群人里就一个不靠谱的,其他都是正常人,还能交流沟通。鬼主收敛了神色,认真道:“鬼魂无法闯进我的私域里,所以我并未和他们有过太多接触,只知道外面有暗河、群兽和魔魂,十分危险。” 他没什么野心,并不想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称王称霸,所以这些年只是不断炼化扩大私域,并容纳一些愿意拜入他城内的鬼魂。 赤风问:“兽?这里为何会有兽?” 鬼主解答道:“不是修真界的那种兽,而是在冥界里游荡的天物生灵,以神魂为食,无论是鬼还是活人都要小心。” “那我们需要四处搜寻找裂缝?” 鬼主点头:“我只对私域和附近的地方有感知,再远的,我就无能为力了。” 秦千凝搓下巴思考:“那这方界域里的裂缝是肉眼可见,还是得靠感知呢?” 这可把鬼主问着了:“我没见过裂缝,怎么知道是什么模样的?” 大伙儿沉默。 “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秦千凝起身,“选一个方位,出去试试就知道了。” 鬼主没跟她一起比赛过,不知道她的风格就是莽了再说,一时愣在原地:“啊?这么快?” 他发愣的功夫,其他人已经面色平静地跟上了秦千凝的脚步,鬼主在原地纠结了一下,还是小跑着跟上他们。 这一出去,正对上满街道的鬼兵。 秦千凝现在再也不用怕它们了,学足了古装剧里夫人的派头:“让让。” 她一出来,鬼兵们就感觉到了她身上有特别的威压,将刚才一群人进去前的对话一联想,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有好几个鬼兵惊得眼珠子都落了下来,连忙接住往眼眶里按。 不是吧,鬼主还真和她成亲了?鬼主脾气何时这么好了,还是……真的有前世的缘今生的恋? 鬼兵们连忙让开,为秦千凝腾出一条通行大道。 这一让,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鬼主夫人有威压正常,后面这群人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还真是小姨子小舅子们? 这个家族该多能生啊……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真相会有多么离谱,只是按照常人的思维理解这事儿。 下一刻,鬼主从殿内追出来,面色难看地喊道:“等等。” 秦千凝这才发现大部队留下了一个人,一开口就是贩剑:“姐妹们,怎么把咱们夫君落下啦?” 鬼主:…… 修士们:…… 鬼兵们:?!?! 他们再也无法保持低头敬畏的姿态了,齐刷刷抬头看向鬼主。 震惊、鄙夷、佩服、感叹……情绪复杂至极,幸亏三魂六魄都在,要不是能吓得飞出去好几魄。 鬼主真是怕了秦千凝了,连忙对手下们解释道:“只是权宜之策,不得已而为之。” 他匆匆跟上,追到秦千凝身边,小声地和她商量道:“你能别到处说我们的关系吗?” 秦千凝摇头感叹:“你都死这么久了,还这么在乎颜面啊。” 鬼主没怎么接触过外人,更鲜少与驱使他的亲人聊天,对娄家以外的世界不是很了解。闻言犹豫道:“我问你个问题啊,外面的修士都是你这样的吗?” 秦千凝努力思考答案:“嗯……这个……” 大伙儿在后面听着,见她犹豫都麻了。这人真的对自己没有一点认知吗?这个问题需要思考吗? 鬼主觉得这个问法不对,又补充了限制条件:“还是说千年后的修士都是你这样的?” 秦千凝停止了思考,十分确信地点了点头。 大家:? 鬼主:! 这个时代的修士们风评严重受害。 显德连忙尬笑解释道:“哈哈哈,她在开玩笑。” 鬼主这才松了口气,要真是这样,那他对投胎转世会产生恐惧。 光是想一想自己好不容易转世成人,结果引领后人的前辈们全是秦千凝这样的,就感觉天都塌了。 私域不大,鬼主动用鬼力,下一刻大部队就抵达了私域边缘。 域的形容确实准确,城外边缘有一堵尤其明显的鬼气墙,将外面完完全全地隔绝开来。 秦千凝惊奇地走过去,将手指探出去,立刻感觉到了森冷的寒意。 外面确实危险,但不得不出去。 鬼主正准备踏出去打头阵,就见秦千凝忽然掏出了一个长长的黑筒。 他:“嗯?” 秦千凝解释道:“望远镜,我先侦查一下。” 鬼主:“什么镜?” 他不理解,大家都不理解,但没关系,秦千凝能理解就行。 她把半截放在外面,半截放里面,这样就能既不出去,又能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把右眼怼上去,十分认真地看了一圈。 这姿势……明明是正经的冒险,却充满了不正经的喜感。 鬼主啧啧称奇:“现在外面的灵器竟花样如此之多。” 大家一听就明白鬼主误会了,这种稀奇古怪的灵器肯定是秦千凝本人炼制的,和现在修真界外面的灵器风格无关。 “好黑,看不见。”秦千凝叹气,可惜手电在秘境里给毁了,要不是能把外面魑魅魍魉通通照亮,让冥界照成天界的模样。 她正要收回望远镜,突然身子一顿。 大家疑惑:“怎么了?” 秦千凝:“望远镜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所有人屏息凝神,因为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应该怎样对付,所以大伙儿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秦千凝可舍不得她任何一件身家,侧头催促鬼主:“快!帮帮我,杀了外面的东西!” 鬼主还在发蒙中:“私域以外的东西,我不一定能对付。” 秦千凝都惊了:“你也太怂了吧,你可是化神!” 被她用那种“嫁给你我真是嫁给了窝囊废”的望夫成龙眼神看着,鬼主焦急地解释道:“普通魂魄我自然是能对付,但若是遇到了吞噬神魂的生灵,我毫无防备之力,它们可是鬼魂的天敌!” 外面的拉力越来越大,秦千凝和她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这可是花了上等材料炼制的!”她挣扎着,赤风已迅速反应过来,站到她身后,紧紧抱住她的腰往后拉。 她一动,大家都反应过来了,于是和谐默契地串成一长串,嘿哟嘿哟拔萝卜。 鬼主看傻了。 这确实是个办法,但是画面怎么就这么的离谱呢? 有人帮忙了,秦千凝便能腾出一只手摸储物囊,当即就拿出了电锯,恶狠狠地道:“我的东西也敢昧,活腻了!” 电钻一出,谁与争锋! 秦千凝对着外面就是狠狠一挥,鬼主还没来得及从这个灵器的震撼中缓过来,就瞪大了眼:“果然是食魂兽!” 私域边界受到了强大的冲力,秦千凝这一锯子下去可真有用。 加在望远镜那端的力量消失了,转而加到了……电锯那端。 秦千凝:“……” 电锯嗡嗡旋转,她问:“食魂兽没有灵智是吗?” 鬼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点头。 好,很好。都不需要动手,只需要不断往电锯里注入灵气保持电锯工作就行。 过了会儿,电锯外面的吸力没了。 秦千凝淡定道:“死了。” 鬼主今天受到的震撼是一个接一个:“嗯?你怎么知道?” 秦千凝收回电锯,对他道:“它对着我的灵器作死,我还是能感觉到了。” “你的灯笼还在吗?”她想出去看看情况,“外面太黑了,我们需要照亮。”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06节 鬼主道:“灯笼乃我的鬼火,我替你照亮便可。” 说完,他一抬手,朵朵绿火浮于空中,随他的动作慢慢飘出界域外。秦千凝胆子大,也不用望远镜探路了,直接把头伸出去看。 “安全!安全!” 她挥挥手,脚一迈就出去了,身后的修士们对她信任无比,立刻跟着走了出去。 鬼主焦急上火,根本拦不住。 他之前觉得这群修士修为低,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只是想找人解缚,利用完就丢掉。但现在还没解缚,这群人可不能有闪失! 而且如果秦千凝死在了这里,她的魂魄也会困在这里,也就意味着他要和这位亡妻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苍天! 鬼主顾不得谨慎,赶紧钻了出去,生怕秦千凝小命不保。 这一出来,发现外面果然如她所说,并无食魂兽,只有其尸体。 鬼主呆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死了的食魂兽。 食魂兽与普通的兽不一样,形状怪异,身上充满各种孔洞,用以吸纳吞噬神魂,体型巨大,匍匐倒地犹如一座小山。 这么一座小山,居然是嗦电锯嗦死的。 大家一时唏嘘不已,再怎么饿,饭也不能乱吃。 唏嘘完,正准备绕路行走时,小山忽然崩裂倾塌,周身慢慢散作漫天星光,星星点点,犹如萤火虫般点亮浓稠的黑暗。 这副画面壮观瑰奇,但大家却生不出半点欣赏赞叹的心。 不知道这些万千光华中,是否包含了那些被无辜吞噬的神魂? 光点越飘越散,飘到了他们这边。 走在最前面的辛焱忽然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众人被吓得一抖,还没来得及骂他大惊小怪,旁边的秦千凝也嗷的叫了出来。 “好烫!” 这光点能灼伤神魂! 秦千凝当即道:“撤!撤!” 反应过来的没反应过来的闻言通通后退,飞速钻进了鬼主的私域里,刚才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全没了。 鬼主只知道食魂兽可怕,不知道它死了依旧那么可怕,甚至感觉更棘手。 “这些光点慢慢地会布满整个空间,我们出去便会无处可躲。而且就算小心翼翼避开这些浮动的光点,那下一次再遇到食魂兽时,还杀不杀它呢?” 顺着鬼主的话,秦千凝脑补了下大家一边走,一边各种下腰抬脚躲光点的特务j姿势。饶是她,也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才出去就铩羽而归,说不失望是假的。 秦千凝蹲在地上,忽然灵光一闪,有了办法。 “这些光点会腐蚀神魂,但对其他东西没伤害是吗?”她突然抬头问鬼主。 鬼主下意识道:“我不知道啊。”但他很快想到了秦千凝那个铁灵器杀死吞魂兽的画面,“若吞魂兽不能对灵器造成伤害,那么它死后化作的光点估计对灵器也没有伤害。” 秦千凝把望远镜伸出去,有光点的照耀,她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情况。 有光点瞟到了界域附近,落到了望远镜镜片上,但望远镜没有任何伤害。 “我想到办法了!”她兴奋地收回望远镜,“有个灵器可以对付这些光点,不过炼器需要点时间。” 大家已经习惯了她的灵光一闪和那些稀奇古怪的灵器,闻言也不惊讶:“好,反正私域里很安全,不用着急。” 只有鬼主一个人没跟上她的节奏:“……炼器?” 他看着秦千凝:“你不是剑修吗?” 秦千凝皱眉:“盲婚哑嫁果然要不得啊,你连自己娶了个器修都不知道。” 鬼主:。 他感觉有点冲击:“你不是剑修,那你身上为何携带剑意?不是你剑修父母给你留的吗?”鬼主甚至脑补出了整个故事背景。 秦千凝无语:“我和你一样,是个铁孤儿。” 鬼主:…… 他想要反驳他不是孤儿,但仔细一想,家人死光光了,还真算孤儿。 他好奇道:“这等剑意也能大方地赠予别人,所以剑意是来自你师父吗?”修真界之间,唯有父母师尊最为亲近,他想不到其他人了。 “不是。”秦千凝摇头,“是我师伯。哎呀,我师门背景很复杂啦,以后有功夫再慢慢给你讲。” “以后”两个字太暧昧了,让鬼忍不住联想到漫长的余生一直相伴,顿时吓得白脸更白,连连摆手:“不必了不必了。” 他抬手,众人几度瞬移,最后回到宫殿内。 “你去房间内炼吧,私域里有我看着,不会有人或鬼来打扰你。” 秦千凝也不客气,选了个房间进去炼器。 这一炼就是一天一夜,只是这里只有黑夜,众人对时间的感知不太灵敏。 没有灵力,不能调息修炼。体修们运动锻炼□□,剑修们抛却灵力单纯炼剑法,法修佛修没事儿干,就只能和鬼主唠嗑。 其实他们以前不是那种嘴碎话多的人,但受某人所赐,遇到鬼也能唠上几句。 于是鬼主便听到了他们从本州大比一路造作到西境大比的故事,这一天一夜里,他的表情一直在震惊、迷惑、震惊、迷惑中切换。 故事终于说完时,显德甚至有点口干。 讲故事的人都有个毛病,那就是喜欢等着别人评价这个故事。 大家明白鬼主深受秦千凝祸害,从一见面就不对付,估计会发表“她真是奇葩”“你们怎么可以做到如此儿戏”之类的负分评价。 却只等到了鬼主的沉默。 他脸上复杂的表情消失,垂下头,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半晌轻声道:“真好玩儿。” 大家都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齐齐惊讶地看着他。 和鬼主认识以来,头一回在他脸上见到了不阴森僵硬的、似灿烂少年的笑容。他轻声道:“原来拥有朋友是这种感觉。” 无惧无畏,唯有一腔热血和勇气,逍遥快乐。天大地大,少年最大。 众修一时哑然。 想到他的经历,显德有些后悔自己提起了他们的故事。鬼主虽然是被炼化的恶鬼,但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啊。 气氛有些沉默,鬼主却没有察觉众修的同情目光,忽然想到一件事:“你说现在修真界流行将年轻修士的大比经历记录成册,那……大比以外的事儿还会记录吗?” 显德愣了一下:“除了大比,一些稍微大型的比试也会记录进去。若是某位修士名气很大,那么也会有与比试无关的、围绕其本人的记录书册出现。” 不用想都知道,以秦千凝的行事风格来说,她一定有名气,而且会越来越有名气。 鬼主便释怀地笑了:“那么是不是在这里的事情也有可能被记录进书册里呢?” 在这个故事里,他不再是一个千年前无名无声“早逝”的娄家嫡子,也不是被正道消灭的凄厉家鬼,他也有自己的故事了。 和这群小伙伴一起的故事,自由无畏的快乐故事。 显德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一颤。 他郑重道:“一定会有的。”秦千凝说书册不应该仅仅用于记录,他终于明白了其间的真意和重量。他对鬼主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你肯定会出现在故事里的,而且戏份还很多。毕竟你可是某人的夫君,算主角呢。” 鬼主愣了一下,头一回没有因为这个玩笑似的结亲而气恼,而是被逗得大笑,就像他听到显德描述秦千凝气对手时的大笑。 他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泪,道:“那我还真是沾了她的光。” 这句话刚落,他的光,他的强,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看上去有些疲惫,但眼神却很亮:“炼好了!” 大家同时扭头看去,发现她手里拿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管子,管子下半部分连着一个方方的大铁箱子,箱子下面还有四个小轮,拖动起来哗啦啦直响。 鬼主从未听闻过这种灵器:“这是何物?” 秦千凝答:“吸尘器。”她自信地道,“走吧,现在我们再也不用怕光点了!” 鬼主虽然仍有疑惑,但并未质疑她,几番抬手,众人便顺移到了界域边缘。 秦千凝往吸尘器里注入一丝灵力,吸尘器顿时发出巨大的噪音。 她把这做工粗糙的吸尘器伸出界域外,下一刻,吸力加到最大,无风的空间里猛地挂起一阵飓风。 漫天的光点齐刷刷往一个方向移动,在天空中形成了一道光华流转的弧线,弧线尽头越来越窄,通向吸尘器的吸头。 秦千凝特意在吸尘箱侧边用的透明琉璃,所以大家可以清楚看见那些明闪闪的光点进入了箱子里,铁箱里光点越来越多,发出巨大的光亮,在黑暗的界域里洒下温润的光影。 别说没见识的鬼主,就是已经见识过她稀奇古怪灵器的修士们,也被这阵仗惊得掉下巴。 直到吸无可吸,秦千凝才关闭开关。 “好了,可以出去了。” 原来这就是被带飞的感觉吗…… 鬼主体会到了显德口中和她一同大比的感觉。 秦千凝不是那种低调的人,一看他脸上的惊艳,顿时翘起尾巴:“怎么样,都说你娶了个贤内助了。” 鬼主惊艳的心情顿时被砸了个七零八落,无力道:“你什么时候能不提这茬了?” 秦千凝:“等我玩儿腻了就不提了。” 大家看着直叹气,鬼主啊鬼主,你怎么还不懂她是专门逗你玩儿呢,不要给反应了! 走出私域,由于有吸尘器的照亮,鬼主都不需要点鬼火,大家也能看清前方的路,也能看到远远飘来的食魂兽。 “冲啊!”秦千凝振臂高呼。 鬼魂怕食魂兽,修士可不怕。 拔剑的拔剑,施法的施法,一时各种光芒闪烁,将整个夜空照得透亮。 天上飞的、就地跃起的、相互接应的……配合极其默契,你退我上,左攻右防,阵法不断变化,鬼主看得眼花缭乱。 他们负责打,秦千凝负责善后。 她举着吸尘器的吸口对着天空狂吸,保证光点不散落到修士们身上,通通吸入她的灵器里。 食魂兽陨落,光点散开,如一朵凭空绽放的烟花,烟花还未落下,就被吸成了一条线,直直地冲入吸口内。 这画面极其壮观,秦千凝站在地面欢快地怪叫,仿佛在开一场朋克演唱会。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07节 鬼主觉得自己是伟大女人背后那个无用的男人。 解决完一只,大家从四方默契聚拢汇合,正要继续前行时,远方忽然飘来一阵黑压压的鬼魂。 鬼主顿时变了脸色。 阵列前方的魔魂坐在高抬大轿上,姿势慵懒,和传闻中煞气邪魔没有任何区别。 他开口,声音阴气鬼魅:“这里何时来了一群小友,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他身边的和抬轿的鬼魂看上去和鬼主私域里的完全不一样,每一只都充满了麻木和邪气,一看就是被魔魂炼化吞并了。 不用鬼主提醒,大家就齐齐警惕地后退。 鬼主出声道:“他从千年前见到我起,就一直想吞并我的神魂以强大自身的力量。但我一直躲在私域里没出来,所以他也拿我没办法。” 原来他缩头缩脑是这个原因,大家表示理解。 他们这边絮絮叨叨的,完全不理魔魂。魔魂觉得没有受到足够的尊重,脸色很不好看:“我在这里游荡千年,还未尝试过生魂是什么滋味呢,配着鬼主的神魂一同吞噬,一定大补。” 秦千凝最受不了这种说话疯疯癫癫的,当即就道:“你谁啊你。” 魔魂脸上的阴笑坚持不住了,冷笑一声,张开手臂:“我是魔神!” “——经。”秦千凝补充道。 魔魂:…… “你找死!”他当即尖啸一声,看着鬼主道,“你们以为他能护住你们,鬼的私域里活人——” 秦千凝不耐烦打断道:“我知道,但我是他的妻子,可以随便呆。” 魔魂:呃? 她晃了晃吸尘器:“这一千年来,你一直欺负我夫君,我们姐妹今日就替他报仇回来。” 魔魂的节奏被打断,卡壳,一脸迷惑:“姐、姐妹?” 秦千凝大手一挥:“看到了吗,这一片,都是他的妾室!” 魔魂:…… 魔魂:??? 他看看那群和尚体修剑修,又看看秦千凝,最后眼神落向鬼主。 这一千年来,鬼主一直龟缩在私域里,不仅没有像他那样奴役魂魄、欺压抢掠女魂,还庇护进城的人。 他一直以为鬼主是年岁太小,没有色心,现在才终于明白了。 原来不是鬼主没有色心,是色心比他的还要邪魔,一般的鬼魂满足不了他的重口味! 第70章 魔魂看着鬼主,一时陷入了沉思。若是自己现在吞噬了它,那算不算替天行道、扶正黜邪,违背了魔道的行事准则呢? 鬼主丝毫不知道魔魂正在遭受思考这么深刻的问题,见他愣神,有些兴奋,对着周围人道:“只要他不驱使那些神魂攻击,我与他便有一战之力。” 他没打算让这群炼器筑基的小修士们冲,这纯粹就是送菜,这方界域的鬼口密度已经过浓了,不需要再多这么多人。 他对修士们使了使眼色:你们后撤,我顶着! 秦千凝了悟的点点头,同样对他使眼色:好,我冲在前面! 两人毫无默契,鸡同鸭讲,互相以为对方读懂了自己的眼神。 趁着魔魂松懈的一刹那,秦千凝和鬼主抓住机会,猛地往前冲去。 秦千凝一动,身后的修士们立刻跟着动,于是鬼主刚刚飘起来,还没开大,就发现明明该撤退的修士们一眨眼就冲到了他前面。 鬼主:啊? 他愣了,魔魂也愣了。 “哼,不自量力。”他冷笑一声,不知是阴阳怪气还是真心夸奖,“果然是用情至深。” 竟为了他们的夫君,冲到前面送死。 古有一百零八好汉上梁山,今有一百零八小妾降魔魂。 鬼主一个头两个大,姑爷爷姑奶奶们,这么猛干啥?你们只是练气筑基—— 这个想法还没闪完,一道熊熊烈焰剑意从天而降,带着劈山斩海的气势,冲着魔魂就去了。 这是计绥在高白那里悟到的剑法,比起高白剑意的清正,他的剑意多了几分燎原的煞气。 各种剑光顺着这道烈焰辅助拓宽道路,圣洁佛光、绚烂绿光紧随其后辅助,一切不过是一息的时间,竟能如此紧密的配合。 鬼主这下觉得秦千凝说得没错,自己确实是老牛吃嫩草了。他这个老古董,万万没想到千年后练气筑基修士的水平就能这么高了…… 魔魂也被这惊天动地的气势惊到了,但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 不知天高地厚,这点小计俩也敢拿出来对付他。 魔魂不像鬼主那样没有野心,一心等着投胎。他在修真界振兴魔族,死了困在夹层里还要继续作恶修炼,是个实打实的卷王,这千年来悟到的功法只多不少。 他浑身腾气滚滚黑气,面容在其间扭曲,忽而发出一声诡异的尖啸,一道巨大的分神出现在身后,遮天蔽日,周身魔气如黑焰摇动,睥睨着众人。 魔魂冷冷道:“我就送你们一大家子一程吧。” 鬼主:…… 为什么连你也要提这一茬?! 魔魂确实强大,同修真大能的威压不同,修士们光是看一眼魔魂的分神,就能感到神魂的森冷震颤。 秦千凝哆嗦着,放大招前一定要说狠话。 “你们魔主的老巢都被我炸了,小小魔魂,可笑可笑。”只可惜神识太痛太冷了,歪嘴龙王笑变成了中风笑。 魔魂觉得她得了失心疯。 却不知他们刚才劈剑开道,不是为了杀魔魂,只是为了驱赶他身周那些麻木的魂魄。 以卵击石,魔主兴致缺缺,正要召分神将这群不知死活的小东西们吞噬,却见秦千凝突然打开了吸尘器。 秦千凝炼器,主打性价比,不仅能吸,还能把吸进来的喷出去。 所以魔主的视野里,猛地一瞬,光芒大盛。 漫天光华犹如萤火虫飞扬,在这黑暗里凭空搭建出一条银河般的桥。 桥的这头,是秦千凝,桥的那头,是魔魂。 魔魂的世界里出现了慢动作,不是因为心动,是因为心死。 它甚至连逃离的机会都没有,眨眼就被漫天的光点淹没。 “嗷!!!” 他发出凄厉的痛呼,越挣扎越不幸,光点从鼻孔嘴里钻进神魂内,犹如在地狱中受烈火刑,巨大的分神瞬间消散,黑气也不见踪影。 世界仿佛只剩下拿着吸尘器喷光的秦千凝,和不断被灼烧尖叫的魔魂。 秦千凝一点儿手软都没有,举着喷头笑得极其猖狂,明明是在泼洒绚丽夺目的光华,硬是被她演绎出了泼粪的恶劣。 阿弥陀佛,幸亏她当初投身到了人界而不是魔界,要不是…… 魔魂这千年来确实兢兢业业地在修炼,这么浇居然还在坚持,秦千凝手都要举酸了。 就在吸尘器里的光点快要用完的时候,魔魂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最后凄厉一叫,终于下线。 秦千凝松了口气,眼看着喷洒出去的光点慢慢浮动,即将再度布满天际,她连忙把开关推到另一侧,大力狂吸。 光点旧物回收,再次回到了吸尘器里面,只是这一次,空中还多了一条黑黢黢黏糊糊的残魂。 咦惹,大家都被恶心到了。 人还是不能作恶,要不是神魂会成这鬼样子。 来都来了,吸都吸了,干脆一块儿处理了得了。 秦千凝并没有关闭开关,继续加大吸力,那条黑色黏糊越来越近,就在即将进入吸尘器里面时,忽然化作半张恶狠狠的残脸。 魔魂的五官映在上面,比秦千凝整个人都大。 它恶毒地盯着她,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我要让你们陪葬……” 修魔的性子都很极端,魔魂逍遥称霸这么多年,居然被一个小小弟子折磨成这样,完全接受不了,宁可自爆神魂、永世不得超生也要出这口气。 鬼主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但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根本来不及反应,残魂已至眼前,在炸开那一瞬间,鬼主激发出全部鬼气撑起防御罩。 但他的动作还是比不上魔魂的动作,在防御罩将秦千凝包裹前,魔魂自爆的威波就已将她波及。 神魂自爆,伤及的同样是神魂,防御衣形同无物。 秦千凝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自己轻飘飘地飞上了天空。 她呆呆地低头望去,看见地上一具软趴趴的肉身,手里拿着个奇形怪状的灵器。 她是谁?地下的又是谁? 神魂轻若无物,空间里无风,她却能自由随心地飘动。 秦千凝完全不理解自己的处境,只是凭着一腔好奇越飘越高。 地面的人都快急死了,众修围着她的肉身焦急大喊,赤风抱着她不断塞药丸,可秦千凝一点儿反应都没用。 鬼主与修士们不同,是实实在在的鬼物,能看见秦千凝飘走的生魂。 他刚才撑起防御罩抵御魔魂的那一遭已是用尽了全数鬼气,现下正虚弱着,但见状也顾不上歇息,连忙追着秦千凝的生魂而去。 大家见鬼主动了,立刻明白它一定是看见了什么,也没工夫细问,只能把秦千凝□□往肩头一抗,跟着鬼主疯狂前跑。 “她是怎么回事?”鬼主急得要命,一般人生魂离体,都会犹豫徘徊在肉身附近,哪像秦千凝,跟断线了的风筝一样,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咻咻咻到处飘。 鬼主实在虚弱,根本追不上秦千凝飘走的步伐。 大伙儿也急:“她在哪儿呢?”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08节 鬼主沉默了。 不是他看不见,而是他一时不知如何描述秦千凝的行迹。 一会儿在城墙上阴暗爬行,下一刻又自由泳穿过桥底,眼见着吞魂兽朝这边来了,不但不躲,还好奇地朝吞魂兽那边去了。 鬼主不想她死,因为她的神魂会被困在这里一直折磨他,但吞魂兽吃的可是神魂,这一“死”,可真是永生永世告别了。 众人手忙脚乱,一边跟着鬼主上蹿下跳左飞右钻追神魂,还要一边杀吞魂兽一边开吸尘器。 全家老少齐上阵,千辛万苦追神魂。 好不容易解决了吞魂兽,鬼主还没来得及大大松口气,就脸色突变。 真正棘手的问题来了。 他看到了魔魂。 邪魔外道的修士有太多自保手段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套又一套。就和现代某些网友一样,大号小号小小号,管你怎么炸,我总能互联网秽土重生。 刚才那个被烫化的神魂只是他的一部分,大头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生魂与这里的鬼魂不一样,神智不清,活人不可见,最重要的是,没法使用灵力功法,毫无自保手段! 鬼主心都凉了。 秦千凝愿意做小寡妇,可他不想做小鳏夫啊。 修士们被他甩在身后,他咬牙将枯竭的鬼力重续,纵身飞跃,在秦千凝即将闯入魔魂的私域时,堪堪扯住了她的脚踝。 好,很好! 抓住了这滑不溜秋的家伙,接下来便是唤醒她的神智,让她重归肉身,和民间叫魂的方法一样。 他看着秦千凝懵懵然的表情,激动而又深情地大喊:“秦——” 然后他就卡壳了。 完了,他只知道他们把她叫秦道友,并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 这一刻,他深刻体会到了秦千凝说的,盲婚哑嫁要不得。 被握住脚踝的秦千凝看着面前的鬼魂,觉得有点眼熟,但更觉得烦。她好不容易可以随心所欲地飞来飞去,为什么要束缚住她呢? 她看着鬼主。 鬼主做出很难看的期待脸:“我是你的夫君啊。” 秦千凝的生魂怔愣,然后……一脚踹到了鬼主的脸上! 神经,她注孤生好伐。 鬼主:?! 这一脚毫不留情,虚弱的鬼主被踹得面目扭曲,握住她脚踝的手松开,不甘不愿地往下坠去。 她逃,他坠,魔魂说她插翅难飞。 这一脚直接把秦千凝往魔魂的私域送了进去。 鬼主目眦欲裂,在她穿过那层屏障的时候,忽然福至心灵,试探地大喊出她的名字。 “秦——强——” 这一声带着破音,穿过了天空,穿过了屏障,甚至让魔魂再度感叹他们夫妻用情至深,却完全没有穿过秦千凝的大脑。 她只是大为震撼地想,哪个男的的名字这么土? 第71章 秦千凝对她夫君的深情呼唤毫无反应,鬼主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射入魔魂的私域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不——” 他撕心裂肺,围观的众修士也撕心裂肺。 虽然他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根据鬼主的一系列动作可以猜测,他是在阻拦秦千凝生魂的游离。 鬼主痛苦地砸下地面,修士们连忙接住他,赤风满心焦急地吼道:“什么秦强啊,她不叫这个名字!” 其他人也跟着着急上火,接话道:“对啊,她明明叫秦平替!” 知晓秦千凝真名的众人:“……” 计绥转头看向索恒,有点麻了:“她也不叫秦平替。” 他转头看向众人,郑重向大家介绍玩儿了这么久的小伙伴:“她叫秦千凝,千千万万的千,归一凝神的凝。” 有人震惊,有人怀疑,有人迷茫…… 大家一时心情复杂,那些认为秦千凝叫秦平替,刚刚还想说鬼主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的修士们默然闭嘴。 他们着急上火顺便替秦千凝澄清真名的时候,主角本人的生魂已经飘飘忽忽被魔魂收拢到了身边。 此刻的她极为恍惚,哪怕醉酒也不至于这样,除了一些本能的思考反应,什么也无法分辨。 魔魂恨极了缩头乌龟鬼主,也恨极了这个烫死她分身的女修。 他不仅要她死,还要她死得极其痛苦! 鬼主知晓魔魂心狠手辣,一见他这模样,哪儿有不知他的决议。 鬼主这一生千年岁月,看惯生死,心中唯有恨,哪怕至亲被正道诛杀也毫无感觉,但见到魔魂手里的秦千凝,生平头一次生出害怕来。 虽然对她了解不深,但鬼主本能地知道她是个很好的人,不应该这么死去。 他对着魔魂商议大喊道:“你不是想吞噬我的神魂吗,好啊,你来吞,我不会反抗!” 反正他受至亲驱使,手满鲜血,罪孽深重,总归是要还债的,神魂消散本就是他的因果宿命。 他一出声,魔魂还未应答,身边的修士们就已经诧异地抓住他的手:“你这是——” 他们七嘴八舌拦着鬼主,不让他冲动行事:“一定有其他办法的!” 见大家这样,鬼主反而释怀地笑了。 会为了朋友奋不顾身,也会阻止刚刚认识的人自我牺牲。果然是一群赤诚少年,他以一换一,不亏。 他撇开大家抓住他的手,兀自升空,靠近魔魂私域边界。 “你出来吧。”他垂下双手,“我不会反抗。” 魔魂没想到他愿意为了秦千凝做到这种地步,眼神里掩不住惊讶。 但他不会出来。 第一,他分神陨灭,正是虚弱的时候,万一对面留着什么后手,太过冒险。 第二,他不想让他们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死了。 魔魂发出怪笑,慢悠悠地鼓掌:“夫妻情深,当真是让我看了场好戏呀!” 鬼主……鬼主有点麻了。 若是他死前强调一下他们不是正儿八经夫妻,会不会太破坏氛围了。 见鬼主一脸憋闷的模样,魔魂恶从心起,当即想出了个阴损的注意:“我可当真好奇,你们这么深的感情,你的妻子还会为别的男人动心吗?” 鬼主觉得魔魂不愧是走火入魔了,癫癫的,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他当即打断魔魂的神经发言,大声道:“少磨磨唧唧的,要杀便来!” 魔魂笑得更开心了:你急了你急了。 啧啧啧,果然这个点会触怒鬼主。 他单手用力,将秦千凝的生魂抬起,送到自己脸边来:“我更好奇,若你看见你的至爱与别的男人□□……” 他说的话,不仅鬼主能听见,所有人都能听见。 众修当即暴怒,拼了命地往他私域屏障上冲去。 剑光佛光发光大盛,哪怕通通被反弹回来,伤及自身,他们也不愿停手。 私域屏障震颤,魔魂毫不畏惧,反而更畅快。 就是这般,怒至失理,当真有趣。 鬼主同样愤怒到失去了理智,不断往他屏障上撞去,明明鬼气已经枯竭,还在强行使用。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放过她。”他压制住语气的怒火,羞辱至极地恳求魔魂,“你听见了没有,放过她!她才不过十六岁,还是个孩子!” 魔魂仰天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他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一丝乐趣了,怎会轻易放过? 杀人诛心,无论多少年过去,夫妻离心一直是他爱看的戏码。 他伸手轻轻点了点秦千凝的额头,让她恢复一点点神智。 她抬头,迷茫地看着面前的人。 她是谁?她在哪儿?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产生,还未寻到答案时,面前的男人就已开口,极为温柔地问:“姑娘可愿入我府中,与我双修?” 秦千凝愣住了。 不知为何,她思绪极为凝滞,竟无法分析出他话语的意思,模模糊糊间,只能捕捉到“入……中”“双修”几个字眼。 她眨了眨眼,大脑缓慢运转,忽然一下悟了。 原来如此。 她正在招聘面试! “加入我们公司,保证双休!” 这句话太耳熟了,几乎刻进了她的dna里。有些本能,哪怕转世投胎了也不会忘。 她当即眼前一亮:“朝九晚五吗?” 果然,没有花季少女能抵挡住魔魂的魅力。 普信男死了也是普信男,哪怕入魔了,依旧是普信魔。 有一说一,这张脸确实挺帅的,周身气度不凡,吊打一众明星。但秦千凝深刻明白,帅不能当饭吃,招聘官长得帅,更是让人警惕这个公司一定很缺人。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09节 面试恨hr,交接恨前同事,上班恨领导,走哪恨哪。心中无爱则刚,人生口号是恨全世界。她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了,除了暴富以外,什么都不能打动她麻木的心。 魔魂抬手,摆了一个自认为极帅的动作,声音缠绵又温柔:“朝九晚五?呵呵,只要姑娘想,日日不停歇都行。” 秦千凝:“……”恶熏,想吐。 为了入职顺利,她硬是把拳头攥得梆硬,才维持了面无表情的神态,不露出一点反感。 屏障外的众人看见她居然和魔魂有商有量了起来,顿时胆颤心寒,生怕事情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们在屏障上狂劈狠斩:“秦千凝!你醒一醒!” 但这些声音通通被魔魂隔绝在外,传不进她的耳朵。 魔魂挑眉:“姑娘意欲如何?” 秦千凝心里冷笑,说得好听,什么只要你愿意就日日不停歇,这不就是非自愿加班吗?这句话没听过十遍也有八遍了,真以为我是刚毕业的青春菜鸟不懂套路啊。 钱难挣屎难吃,日日不停歇,估计不止996了。 不应该啊,这种工作强度怎么能保证双休? 她确认道:“你保证双休?” 魔魂都被她的大胆热情问得愣了愣,好一个豪放女修,本魔喜欢。 他当即轻笑:“自然。” 秦千凝更警惕了,能双休的公司hr态度还这么好,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工作轮得到她? 她太懂某些公司的套路了,当即发出致命一问:“是每个月双休,还是每周双休?” 把魔魂给问愣了,这种事问这么详细是不是有点太…… 他坑蒙拐骗诱惑正道几千年,头一回直面这种问题。男人不能说不行,为了某种奇怪的尊严,他当即震声:“只要你愿意,每天都可以双修!” 秦千凝笑了。 气笑的。 她就知道,哪有那么好的事,天天双休这种鬼话也敢说出来骗人了,要不要脸,有没有智商? 哪怕说句大小周她也会上当入职,但天天双休简直就是一个巨雷,瞬间炸醒了她的理智。那些积攒多年被骗的愤怒,在这个社畜的体内彻底爆发了。 她笑,魔魂也跟着笑,以为谈成了,却见面前的女修越笑越扭曲,扭曲到他心生寒气。 “到底是你智障还是我智障,这种胡话也敢乱编来骗人,还日日双休,你咋不说我不上班白领工资呢?”她越说越愤怒,想她苦读这么多年,学历荣誉啥也不是,还是累死累活洗脚婢被人奴役,不甘与苦闷彻底爆发了。 魔魂完全不懂她为什么生气,难道他看上去那么虚吗,日日双修怎么就叫胡编了…… 而屏障外把自己撞成虚影的鬼主见状终于停下来了,他赶紧叫住下面被功法反噬吐血也不停的修士们:“等等!等等!她好像恢复理智了!” 恢复神智的方法有很多种,愤怒也是一种,但他没想通两人刚才还谈得好好的,为何她突然就怒了。 一定是魔魂这老东西长得太恶心了。 只要恢复了神智,那就有机会抓紧时机逃出私域…… 他脑子飞速运转,还来不及想具体的办法,私域里忽然白光大盛,刺眼至极,让他神魂震颤。 魔主爆发了? 他放下挡光的双手,即使双目灼痛也要向里看去。 不,不是魔魂…… 是秦千凝! 不仅他看见了,外面的修士们也看见了,他们不知道秦千凝的生魂在哪儿,但能看见魔主前面忽然冒出了一束粲然耀眼的白光,越来越大,逐渐在天空中化出圣洁的光影。 鬼主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元神聚现……” 他坠入地面,惊疑不定地问修士们:“她这等修为怎么可以做到?这需要极其强大的神识啊。” 众人正在因这壮观景象心神震撼,没几人听到了他的鬼言鬼语。 离他最近的计绥捕捉到了关键字,转头问:“你知道神识有关的事?” 鬼主点头:“我出身娄家,家族里有好几位大能,皆有神识,但修炼神识极其困难,一般要修为高深以后才会……” 他们急促的对话被打断,因为秦千凝的元神彻底聚现在了天空中。 鬼主只见过娄家大能用过这种大神通,但他们的元神聚现没这么大,也没这么……怪。 有人的是莲,有人的是剑,有人的是白发长须的自己,元神聚现,会显示出心中最向往渴望的品质。 ……所以这个八足怪是怎么回事? 不光鬼主愣了,魔魂愣了,没和秦千凝进过秘境的四宗修士也愣了。 他们忍不住问赤风等人:“她本体是妖吗?” 很简单的问题,但万壑宗修士们卡壳了。 他们还真不能给出准确的答案,你说她是人吧,但她行事夸张诡异,略带妖邪,可能身体里确实有妖族血脉。世上有虎妖、狼妖、鸟妖,说不定也有人妖呢。 这个问题来不及回答,就已经被秦千凝的怒喝打断了。 她的生魂浮起,闭目不言,身后巨大的金色大章鱼却开口道:“你个贱人,我今天就要代表工人阶级整顿行业乱象!” 魔魂魂飞胆颤,惊恐失色,他是魂魄状态,最怕神识类攻击,更别说这种巨大的元神聚现了。 他想逃,也想和秦千凝商量说你这种本相我们估计是魔界老乡,别杀我行不行。 但他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大章鱼就已经伸出触角,缠绕上了他的脖子,轻轻一抬,就把魔魂提到它面前。 魔魂一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神魂发出痛苦尖啸。 章鱼捏住它,往地面狠狠就是一摔,摔完后立刻换一只触角接着摔,八只触角轮番上阵,众人眼花缭乱,近距离观看了一场动物表演。 摔完后触角又扯住魔魂的头和四肢,章鱼恶狠狠道:“资本家就要被五马分尸!” 魔魂神魂惨嚎,身影变得惨淡,头身分离,又在它松手时竭尽全力黏合回来,一拉一扯,仿佛解压玩具。 章鱼玩上了瘾,又把触角摆成奇形怪状,一只触角缠着他的脖子往那几根触角上一挂:“资本家还要被挂路灯!” 大家都给看傻了,什么酷刑,也太有创意了,正道有了她真是魔界的损失。 接着就是什么八只触角杂耍球,旋转大耳光,左右触角打排球等等高难度技能动作,全场除了魔魂越来越淡的惨叫声,只剩下窒息的沉默。 本以为是泣血泣泪的众人合力营救,一眨眼就变成了围观大章鱼虐魔,心情太复杂,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鬼主和大家伙排排站,抬头看着绝不撒手的大章鱼。 他太怀疑鬼生了,以至于忍不住咬手指疯狂思索:“她、她……她到底什么来头啊?” 众人高高抬头看表演,皱眉深沉摇头。 别问了,我们也还在追寻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72章 终于,伴随着一声不甘心的痛苦悲鸣,魔魂被秦千凝彻底撕碎。两只手撕鬼子还是弱了点,还得是八只手撕魔魂更有戏剧性。 魔魂彻底消散,魔域碎,加在秦千凝身上的魔功一并褪去。 生魂入体,鬼主立刻大叫呼唤她。 秦千凝慢悠悠苏醒,终于恢复了神智。看着大家惊讶的表情,她十分后怕:“发生了什么?” 大家心情一时十分复杂,你这个怂怂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刚才嚣张的八足怪是谁的元神? 赤风犹豫地问秦千凝:“你不记得刚才怎么玩弄魔魂了?” 秦千凝大惊失色:“玩弄!?” 重点词完全错误。 但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本人居然记不得怎么杀死魔魂的。 众人唏嘘不已,魔魂啊魔魂,踢到鬼主你算是踢到棉花啦,但踢到咱们平替你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秦千凝坐起来,又好奇又忐忑地问:“所以魔魂去哪儿了?” 鬼主终于找回了语言系统:“被你杀死了,你的——”他本想说“神识”,但现在人多口杂,不是个好地方,于是堪堪咽了下去。 计绥一直最操心秦千凝拥有神识这件事被曝光,此刻眼皮都快瞪抽筋了。 秦千凝看看一脸紧张的他,再看看欲言又止的鬼主,悟了:是我神识解决的。 自己拥有一个大技能,但却因为失忆而不知道使用方法,这合理吗? 秦千凝决定等人少的时候再详细问,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这方界域还有其他魔魂吗?” 鬼主点头:“有,还有邪修化作的恶鬼,但魔魂消散,他们都能感觉到,不会轻易出来冒险。” “那就好。”大家都松了口气,问鬼主,“接下来往哪儿走?” 鬼主犹豫了一下:“向东吧。魔魂没事儿不会从老巢出来,那边估计有问题。” 大部队没有任何意见,齐刷刷向东走去。 这一路上见到了不少游离的亡魂,个个目光呆滞,神色麻木,鬼主向大家解释说亡魂迟迟逗留后都是这样,除非进入私域受大鬼庇护才能保留神智。 他说得语气平平,但秦千凝反而多看了他几眼。 初见时大家是敌手,还大打了一场,相处以后才发现原来鬼主是个大大滴良民,难怪当初杀他的正道修士没把他打得魂飞魄散,反而将他超度送去投胎。 又走了一段路,大家开始感觉不对劲了。 “好冷。” “我也很难受。”有人形容道,“不是肉身难受,是……是神魂。” 越往前走这种感觉越明显,终于,随着距离的缩短,大家终于看到了让人难受的源头。 “是忘川。”鬼主面色沉了下来。 忘川河虽然叫河,但并不是一条大河波浪宽,可以靠划船渡河,更不可能绕路走。它更像是一个能量场,四面八方都很危险,而在这一片巨大的黑河上方,大家看到了时隐时现的裂缝。 秦千凝一脸严肃地放下望远镜:“就是这里了。” 众人站一排背着手,束手无措地看着天空上的裂缝,一时间没人说话。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10节 秦千凝受不了了,转头看向新任百科全书鬼主:“……所以我们就站在这儿干看吗,接下来怎么办,给个指示。”老公你说句话啊老公。 鬼主被点到,一脸惊诧地转头:“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你们在想办法,都不敢出声打扰。” 秦千凝:…… 她再次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隐在深空中的裂缝,确认要接近裂缝,就要靠近忘川河。 “我们能过去吗?”光是远远地看就难受,过去一定很危险。 鬼主这才科普道:“活人不可渡忘川,哪怕是鬼魂也很危险。”他把自己的困惑说出来,“而且就算你们的魂魄飘到裂缝处,发现可以出去,那留下的肉身怎么办?” 他喃喃道:“忘川是勾通生死的冥河,这里能量密闭堵塞,就是因为裂缝被关,忘川河无法贯通引导。如今裂缝被吸引而来,却若隐若现,应该是开口还不够大,大到容纳忘川河。” 秦千凝点头表示了解:“那就剩下一个办法了——把裂缝弄大。” 鬼主扯了扯嘴角:“哪儿有那么容易?”他强调道,“连我也无能为力,找不到办法。” 说完又怕大家不了解他那句话的重量,特意强调道:“我很厉害的,虽然没了娄家的供奉,但也力比化神。” 大家齐齐转头看他,觉得他挽尊的样子很狼狈。 鬼主转头不让大家看透他的伪装,屈辱的血泪往肚子里咽。 “无论如何我们总得过去看看。”秦千凝道,“在这儿呆了这么久,外界也没来寻我们,要么是放弃了,要么是无能为力或找不到方法,既然如此,我们只能自救。” 大家对她的发言表示赞成,鬼主也觉得目前只有这个办法了:“那若是过去了你们的魂魄能穿梭裂缝,肉身怎么办?” 秦千凝想也不想答道:“出去搬救兵呗,西境大比有大能坐镇,让他进来营救我们肉身。” 鬼主万万没想到她能把“靠长辈”三个字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再度开始思考起千年后修真界风气的变化。 不管怎么样,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秦千凝这么着急找出路还有一个原因:她怕外面不仅没有派人进来营救,而且还把裂缝封了,那到时候可真出不去了。 保持裂缝开启救一群人和关闭裂缝救修真界,外面的人肯定会选后者,她见多了一切用利益衡量的世界,忍不住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 鬼主当鬼有经验,接受了这个办法后,便向大家道:“注意看我的掐诀,掐诀的同时要念咒语。”其实离魂乃阴邪之法,但现在大家走到绝路,只能用这个咒语了。 他给大家展示完整个流程后,叹了口气:“离魂很危险,但大家不要担心,有我在。我虽虚度了千年时光,但总归是有点本事在身上了,接下来就请跟着我——” 他一边说一边转头,就看见了地上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尸体。 他机械地张嘴说完最后几个字:“一起掐诀。” 一群已经离体的神魂睁着朦胧的大眼看他。 “……” 鬼主的心情是崩溃的。 天啊,这是一群怎样的愣头青啊。 秦千凝为他们整整齐齐去世的不占地高素质行为自豪,并拍着胸脯对鬼主表示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临阵脱逃、胆小怕事的!” 鬼主:…… 求求了,还是怕一下吧。 因为有鬼主散溢的鬼气在,大家神智尚在,但由于第一次离体当鬼,无论是情感上还是体验上都很新鲜,一新鲜就有点兴奋。 没了肉身的桎梏,现在感觉很轻盈。 大家试图蹦跶了一下,发现一蹦就慢慢飘起来了,一时啧啧称奇。 鬼主连忙施展鬼力把这些人拽下来,一丝又一丝,跟街上卖热气球的差不多。 他说话都赶不上趟:“魂魄离体虽然不受限制,但控制起来也需要一定时间和技巧,不要乱飘。” 大家连忙道:“你放心,我们心里有数的,只是试一试。” 试试就逝世,这是能乱试的时候吗? 闹哄哄一团,等大家总算安安静静列队站好后,鬼主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这一次学会了长话短说,捡重点:“接下来朝忘川靠近,一有不对立刻停下来或者唤我。” 他走了一步,又觉得或许不应该这么多人去,赶鸭子似的,很容易有一两只呆头鸭脱队…… 正想转身拦下大家时,一只呆头鸭已经一个大跨步超越他了。 说的就是你! 鬼主连忙拎起那抹魂魄。 “跟在我后面!不准超过!”他咬牙道。 生魂形状和肉身一模一样,皆为化形,所以秦千凝身上的双肩包也化形了。 鬼主抓住着她的书包,把她整个人都拎了起来,让她看上去像被大人教育的小学生。 秦千凝这一世生于农家,营养严重不良,个头总差一点,老是被这些人身高歧视,实在可恶。等她能重塑肉身时,她一定要塑成一米八大猛女横扫修真界,哼,看我到时候—— 她唯唯诺诺道:“好的,请放我下来。” 鬼主这才松手,让她扑棱的脚落地。 杀鸡儆猴有效果,身后一群跃跃欲试的魂魄们都老实了。 他们老老实实跟在鬼主后面缓步挪过去,但走到一定的距离,生魂就再也走不过去了。 “这是冥界法则。”鬼主面色很难看。 由于能量吸引,裂缝开在忘川河上方,又因为冥界法则,生魂无法靠近忘川,也就是无法靠近裂缝,此题无解。 他想了想,还是道:“我先去看看,你们在原地等着。” 说完后就起身往裂缝飞,忘川河波涛汹涌,神魂从上空飞过,哪怕修为到了鬼主这个地步,仍然被风浪震慑,很难稳住身形。 迎着猛烈的飓风,他咬牙飞到顶处,试图往裂缝里撞,却频频被弹回。 裂缝是关着的,而且因为法则原因,他这种应当往生的魂魄是无法穿过裂缝的,那边是生的能量,这边是死的能量,这边才是他的归宿。 鬼主最后试了几次,实在无法靠近,不得不折返。 他走得这一段算是惊心动魄,而且由于阻力大,走得很慢,这一走,原地呆着的人就闲不住了。 秦千凝伸出手指,努力往阻力里戳,别说,这一戳还真戳进去了,只是身体其余部分寸步难行。 大家看她这样,心痒痒,跟着一起戳。 或许神魂和□□有点关系,体修们大力出奇迹,硬挤还真是挤进去了一个拳头。 这层阻力就像结实的果冻,只要力气够大,就能挤出一片天,而且还没有痛感。 见辛焱挤进去了拳头,秦千凝顿时惊喜道:“我帮你一把!” 说着就站到他身后,对着他的背狠狠一推,他的手又进去了一点。 “有用!”辛焱大喊道。 这一嗓子招来了一群人,自觉排成一串,对着辛焱身后猛推。 鬼主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当时就眼前黢黑。 幸好自己已经死了,要不是会被吓得魂魄出窍。 他匆匆落地,感觉自己还是老了,修真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大力出奇迹,他唇焦口燥呼不得,只能叹息着焦急阻拦:“哎……你们……哎……” 秦千凝收手:“怎么了,这样很危险吗?” 鬼主哎了好几句,最后只能扶额道:“倒也不是,只是……”谁能懂他的心累啊! 这么说着,余光瞟到什么东西在晃,抬头一看,远处的佛修们正在把法杖杆子往里狂戳! 他的声音带上了颤抖:“住手,你们通通住手!” 听着他语气带着哭腔,正准备拔剑戳戳阻力的索恒实诚地问:“怎么了,是刚才探裂缝的结果不好,我们走到绝路了吗?” 鬼主:…… 鬼主抬头望天:“别吵,我在思考鬼生。” 大家被他的苦情气氛吓到,一时不敢言语。 鬼主想,他死的时候也就十五岁啊,和他们同辈,难不成真的是当鬼当了一千多年,被岁月腐化成老古董了? 正想着,右肩突然搭上了一只爪。 回头,秦千凝正用一幅正经而成熟的深沉眼神看着他:“男人……男孩……男鬼哭吧哭吧不是罪。” 鬼主微微一笑。 秦千凝以为她的鸡汤起效,也笑了。 然后就听到鬼主崩溃大喊:“就是你!带坏了所有人!!你还有脸过来安慰我!!!” 秦千凝:o.0 这一嗓子把大家吼得惊呆了,虽然面上呆,但眼神那叫一个狂飞。 ——这是不是叫重振夫纲? ——妹妹可曾读过书?这叫不畏强权,惩奸除恶。 ——……秦子在看你。 ——救。 第73章 鬼主的崩溃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因为没有被秦千凝逼疯过的人,不配加入秦千凝受害人联盟——也就是成为她朋友。 鬼主吼完,自己也觉得挺丢脸的,捂着头蹲在地下,感觉鬼生好迷茫。 大家魂魄挤挤飘飘过来,试图表示“我懂”。 可是大家还没熟练运用魂魄,这一飘动,就会把旁边的人带着一起动,你弹我一下我弹你一下,又上天了。 鬼主麻了,直接蹲在地上,把他们通通用鬼气拴着,也不往下扯,就让他们飘着长长记性。 秦千凝背着手叹气,对着天上一脸呆滞的魂魄们指指点点:“你们就省点心吧。” 她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厚着脸皮跟着鬼主一起农民蹲:“真没办法了吗?”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11节 鬼主沉默,面皮很僵硬。 秦千凝懂了,有办法,但不想用。 “什么办法?”她问。 鬼主抬头,一时不确定秦千凝是真看出来他所思所想,还是在诈他。 他不说,秦千凝就一直盯着他,瞪得他又开始想抓狂了。 “好吧。”鬼主道,“我确实有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既然已无退路,再不好的办法,也必须得尝试,对吗?”秦千凝道。 鬼主愣了一下,觉得这话挺有道理的,不像秦千凝嘴里会冒出的正经话。 他有些犹豫地道:“我魂体坚固,可以横跨忘川河上空,若施展鬼气将生魂包裹,便可能带着生魂靠近忘川河。” 秦千凝当即一拍大腿准备站起来:“好!冲!” 鬼主:…… 他连忙拽住她的双肩包:“姑奶奶,你能不能等我说完。” 唉,果然是实际年龄一千多的老人家,说话啰啰嗦嗦喜欢大喘气。 她被大力拽回来,一个屁股墩儿坐地上:“好好好,你说你说。” 鬼主便用吓小孩的语气道:“可若我分神施展鬼气包裹生魂,跨河便会危险许多。鬼气波动,神魂也会跟着动荡,很可能受冥界之力影响,和普通鬼魂一样,陷入前尘旧梦的梦境中。” 秦千凝一脸洗耳恭听的模样:“然后呢?” 鬼主:“……这还不够危险吗?”还问然后。 秦千凝看着他,正当他以为这家伙又要冒出什么气死鬼不偿命的傻话时,她却定定地看着他道:“对于你很危险吗?” 明明是在吓唬她,到头来她的关注点却成了自己危不危险。 鬼主心底一颤,对这种感觉很陌生,连忙转头避开她认真担忧的目光。 “你能不能不要低估我,我是鬼主,可比化神!” 秦千凝摊手:“那不就对了,既然只有一条不得不走的路,胆战心惊也是走,畏畏缩缩也是走,那为何不用最大的勇气和热情闯过去呢?” 这家伙真奇怪,总是在吊儿郎当的皮囊下忽然冒出一些很有哲理很成熟的话。 听她这么说,鬼主忽然觉得好像摆在面前的问题也没有那么困难了。 “于我的话,总归是没有什么影响的。”他很没有必要的再次强调道,“毕竟我是个很厉害的比肩化神的大鬼。” 然后才转头对秦千凝道:“我的梦境不会轻松,你只是个练气,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秦千凝难得沉默了。 鬼主便开始坐立难安了,自己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太严肃太矫情了点? 却见秦千凝摸着下巴,正色道:“钻进你的一生梦境,太私密了,没有不能看的吧?”至亲至疏是夫妻,她不想关系变得很尴尬啊。 鬼主:“……” 他看着秦千凝:“其实有,你附耳过来。” 秦千凝过度八卦,连忙把脑袋凑过去。 鬼主当即给了她个爆栗:“你在想什么啊!!!” 秦千凝捂头:o.o 她真的觉得很危险啊,这和钻进别人的手机历史记录有什么区别? 此时,天上的显德叹气,摇了摇头。 他发现秦千凝很喜欢故意说不正经的话调节气氛。面对真情时刻,她总是十分不自在,封闭内心,这不是件好事。 秦千凝不知道显德is watching you,调侃完后对鬼主道:“喂,你不说自己才十五岁吗,怎么跟个老古董一样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 被她这么一说,鬼主还真反思了一下,比起胆子无限大、一心想捅破天的秦千凝,他还真的像一个老头似的。 激将法很有用,鬼主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十分不和谐地学着秦千凝的语气:“冲鸭!” 秦千凝:“……” 鬼主打完鸡血,释放出鬼气,将秦千凝全身上下包裹起来。秦千凝能明显感觉身周多了股厚实的屏障,什么也不用做,就被承托着稳稳起飞。 在出发前,鬼主难得正色,头回这么展露内心:“若我无力承受,浮生梦也会将你拽入,我的经历你也知道了,大抵全是黑暗与血肉。” 秦千凝看着他,一时十分紧张。 怎么办?他都掏心窝子说话了,我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安慰的?但我能安慰什么呢,他经历都经历了,我总不能说未来会好的吧?难不成说小事小事我不会怕这些的?不行,他还在看我,我得马上接话不然显得我不重视人家的真心啊! 于是鬼主看着秦千凝面露纠结,欲言又止,最后终于深吸一口气,开口,匆忙而又复杂地挤出了一个“哦”。 鬼主:“……” 一直在天上飘着看戏的魂魄们:“……” “哦”完的秦千凝意识到这听上去十分敷衍,于是连忙补上一个真诚的深沉的—— “唉!” 大家:“……” 鬼主:谢谢,悲春伤秋的心情没了。 他抬手,天上的魂魄们终于被放下地,远远地看着他们二人越飘越远,一脸担忧。 忘川河漆黑如墨,飞于上空,才深刻感知到自身的渺小。大浪滔天,掀起浓烈而腥臭的大风,河流奔腾声如恶兽悲鸣。 包裹在身周的鬼气开始波动,秦千凝能感觉到四面八方往里钻风。 她看向鬼主,此时他面色从煞白变成了青白,看上去坚持得十分困难,但速度没有变慢,他们离裂缝越来越近。 直到他被格挡在裂缝阻力外,鬼主才睁眼:“我无法将你送进去。”他的鬼气不被裂缝接受。 秦千凝看着近在咫尺的裂缝,一个头两个大。 让她跳过去显然是强人所难,她转头看向鬼主:“要不你踹我一下?” 鬼主:…… 鬼主:“你不是有神识吗,试试你的神识。” 秦千凝欲言又止:“我不会用啊……” 鬼主一脸惊诧:“你怎么可能不会用?你不是靠神识杀死了魔魂吗?” “可我记不得我怎么杀他的了。” 鬼主目瞪口呆,他以为她这么自信是有神识做依仗,原来是他想多了,她只是十足十地莽。 鬼主这下不啰嗦了,简短总结:“他说要与你双修,你怒了,元神聚现,杀了他。” 秦千凝听得一愣一愣的:“性骚扰,该死。” 她皱眉思索:“所以我使用神识的条件是愤怒?” 鬼主一合计:“这很可能就是神识秘法!我见过娄家大能使用秘法,皆是起心动念杀人之时,想必他们也是依仗的愤怒之力。” 眼看着他的鬼气越来越薄弱,秦千凝着急道:“那你快给我一耳刮子!” 鬼主:…… 有道理,但…… 鬼主频繁抬手:“我下不去手!” “你个死鬼!什么时候了,别磨叽!” 大家离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能模糊听见一些字眼,什么“死鬼”之类的。 显德一时不知道作什么表情:“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打情骂俏?!” 赤风无语地斜过眼看小光头:“别人说‘死鬼’是在打情骂俏,她说‘死鬼’一定是正在骂人。”比起突如其来的娇羞,还是低素质更符合人设。 知秦千凝者,赤风也。 秦千凝此时正在演示怎么骂人,互联网键盘侠战神名号响当当,一个脏字不带,光是小小语言库展示就能让鬼主听得心神震荡。 她骂完,对鬼主道:“好了,快骂回来,我的痛点在穷和矮上,如果这个还不让我破防,那你就围绕我辛苦一世却一场空来展开。” 秦小姐,你才不是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鬼主觉得她的话怪怪的,但也没工夫多想,急得眉毛都要打结了:“你、你……好穷。” 素质太高,也是一种疾病。 秦千凝扶额:“那你还是狠狠揍我一顿吧。” 鬼主正要恶从胆边生,实施家暴之时,忽然脸色一变:“不行了,鬼气无法控制了!” 这是要进浮生梦境了,秦千凝一拍脑门:“也行,你的梦境一定有很多恶人,我会愤怒的!” 鬼主却没有马上接话。 他愣了一下,看着秦千凝无奈又无语地笑道:“我的浮生梦,旁人为何会愤怒?” 秦千凝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忽然失去了意识。 进入他的浮生梦,更像是生魂被吸纳进了鬼气中,没有鬼主的刻意凝固生魂,她又回到了迷迷糊糊的醉酒状态。 恍惚中落入一处黑暗之地,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耳边虚弱的呼吸声。 “这里是哪里?” 没人回答。 呼吸声还在继续,在黑暗中无限放大,秦千凝甚至能感受到其中浓烈的痛苦 她有点慌乱,大喊道:“你是谁!” 依旧无人回答。 忽然,有光散入,秦千凝抬手遮眼。 脚步声传来,三人走进暗室,两男一女,神色木然。 “怎么还没死?”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12节 “再拖就要过了阴时了。” “我们若是给他个痛快,他的戾气就会少很多,不一定能炼化成功。” 白发老人一脸慈祥,对着黑暗里的人道:“娄家的运道全在你身上了,快点死吧,乖孙。” 秦千凝听不懂,但她能听到那呼吸中的求生欲。 这到底是哪儿?为什么光是几句话,就能让她心生怒意? 她迷茫又焦躁,干脆冲向那三人,却猛地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这里到底是哪里!”她的情绪变得狂躁。 这份狂躁让空间一颤,画面碎裂,视野一转,到了某处宗祠。 堂内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皆神情不满,家主站于最前方,忽然抬手,一道鬼影从祭坛中被扯出。 鬼影面色阴黑,乃厉鬼之相,身上堆满了锁魂链,恶狠狠地张着獠牙看众人。 “魏家大能做客,你为何放过了他?” 厉鬼不言,只是面容扭曲,周身的鬼气让祠堂众人又惧又嫌,忍不住后退。 “说!”家主不再留情,猛地收紧锁魂链,恶鬼身形被搅得变形,尖锐大嚎。 恶鬼的神智在流逝,锁魂链之下,无不从者。 很快,他匍匐在地,语气阴森而飘忽:“家鬼遵命,我必杀他。” 秦千凝不懂为什么自己会看到这一幕幕,也不懂内心生起的愤怒是为何,她焦急地大喊,画面再一次被震碎。 再一转,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妇人捏着一根腿骨,对着一群白衣剑修道:“想杀我和我儿,也不问问娄家家鬼同不同意?” 话音落,她身后赫然冒出面容扭曲的恶鬼,周身黑气弥漫,但细看之下,五官却同她有几分相似。 对面的剑修一愣:“你将你的儿子炼化——” 妇人打断他,抱着怀里的小儿子尖叫道:“他不是我儿,他是鬼胎!我没有这种儿子!” 众修唏嘘不已:“虎毒不食子,你们娄家当真是罪大恶极,为正道之耻。” 但恶鬼却丝毫不感激他们的仗义执言,由腿骨指引,直直地朝他们尖啸着扑去。 秦千凝看着那团恶鬼,双手颤抖,一闭目,空间彻底粉碎。 梦中之人与眼前之人重叠。 浮生梦碎,但一切照常。 秦千凝陷入巨大的狂躁中,咬牙恨道:“为何还是用不了?” 她已经足够愤怒了,为什么鬼气还在不断消散,为何神识还没能出来救场。 无论是打开裂缝,还是凝实鬼气,都是一条路。 但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操控神识,愤怒与无力如火烧心,灼得她浑身颤栗。 难道见到了那么一幕幕,她依旧不够愤怒吗? 秦千凝心神波动,难道是前世让她早已麻木?她根本无法为别人的痛而痛,认为世间一切与她无关,所以才达不到能够使用神识的愤怒界限? 这个观点闪过脑海,她忍不住白了脸。 而此时的鬼主才从浮生梦中醒过来,他看上去虚弱惨淡至极,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 “果然愤怒有用。”他扯出一个无力的笑,“罪大恶极之人渡河,三百年轮回不得解,你帮了我,至少彻底消散前,不用再受前缘之苦了。” 话音落,罡风鼓动,将他最后一层鬼气吹散。 他终于维持不住鬼力了,化形褪去,露出本相。 满身血肉模糊,青面獠牙,断裂的锁魂链穿骨而过。 鬼主面露难堪,不想让人看见他鬼身真容,但已无力隐藏,甚至连支撑浮空的鬼力也快没了。 在最后一刻,他用全部的功力,将秦千凝往裂缝推去。 这一下,他彻底失去鬼力,掉落忘川河。 鬼主还是说了谎,他根本不是什么无所畏惧的厉害大鬼。忘川河腐蚀灵魂,他终究还是走到了神魂俱焚这一步,倒也符合恶鬼的因果。 秦千凝仓惶失色,她眼睁睁看着鬼主离自己越来越远,却无能为力。 她努力调用不知道在哪儿的神识,头痛欲裂,耳鸣阵阵,却仍旧不得章法。 为什么用不了! 难道她真的无法使出神识,只能眼睁睁看着鬼主坠入忘川吗?修真界不是讲究天道吗,若真有天道,为何却无公允可究? 痛苦的情绪劈天盖地涌来,她拼命地朝鬼主方向靠去,却无法抓住他。 远处的众人同样心急如焚,看到鬼主不断跌落,疯狂地往阻力里撞,却寸步难行。 鬼主在巨浪的衬托下显得极其渺小,也让他们意识到了自身的渺小,只能眼睁睁看着想救之人坠入血骨涌现的忘川河深处。 就在他们绝望之际,忽然听到秦千凝痛苦不甘的喊声。 金光大盛。 流光清明,湛不可污。 一朵三清兰的幻象凭空绽开,圣洁无尘,将整片天空点亮。 罡风停止,忘川冻结。 宽阔无垠深不见底的忘川河上,三清兰花瓣轻轻托住一抹虚弱不已的魂魄。 鬼主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天空中的人。 ——我的浮生梦,旁人为何会愤怒? ——因为我们是朋友。 秦千凝眉间三清兰印记耀眼灼目。 她对着他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宽慰的笑容。 意念合一。 浮生千劫尽,长日一灯明。 原来绽放神识之力不是用愤怒,而是用心。 第74章 秦千凝眉心的三清兰图案时隐时现,看上去坚持得十分困难。 她凝神动念,托住鬼主的花瓣渐渐舒展扩大,跟随她生魂的浮动,不断往忘川河外移动。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紧张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直到花瓣探到他们身边,鬼主被轻轻放在地上,他们才重重舒了口气。 众人一团乱地冲上去围住鬼主,闹闹哄哄问他现在如何。 鬼主从被救的心神动荡中一缓过来,就见这群修士们围过来,连忙低头将脸藏住。 他现在鬼力枯竭,鬼气消散,只能露出狰狞难看的本相。 可是好几个没距离感的傻蛋还把脑袋往他跟前杵,试图从他铁青的脸色判断他现在的状况如何。 鬼主都快要把脸埋地上了,这群人还不懂他的意思。 辛焱甚至还伸手去抬他身上的锁魂链,一碰,哗啦啦,直响。 所有魂魄齐刷刷转头看向辛焱。 辛焱尴尬地解释道:“这链子坠着,看着疼。” 鬼主的姿势僵住了,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冲塌堤防,奔流千里。 他缓缓抬头,终是将青面獠牙的真容展示给辛焱,轻声道:“……不疼的。” 辛焱连忙放下锁链,不好意思地挠头,笑得一脸傻气。 鬼主看看他,又看看这群面对他真容时神情只有担忧的修士们,忽地一下,也跟着笑了。 此时秦千凝额间的三清兰光印淡去,她确认鬼主无恙后,眼一闭,直直地从高空坠下来。 大家又飞速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把她接住。 秦千凝缓了一会儿生魂才重新凝实,她睁眼看向大家,开口就直入主题:“我知道怎么开启裂缝了。” 大家虽然很激动,但更多的是担忧:“你想用神识?” 秦千凝点头。 鬼主也靠了过来,虚弱地道:“你刚通晓如何使用神识,尚不熟练,而且自身修为有限制,这样是否太过于冒险?” 明明只是魂魄,但秦千凝却感觉头疼欲裂,不过为了不让大家担忧,她并未表现出来。 她不会说什么为了大局着想,什么为了大义我理应坚持,亦或是什么我信我能力的强者发言,而是: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没了手感又得生了。”她实诚人,“我得趁感觉还在抓紧试一试。” 众人一时沉默不语,只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 她一咕噜爬起来,拍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放松升空,用神识凝聚力量包裹住魂体,朝裂缝靠去。 意随心动,她看着能量波动时隐时现的裂缝,努力地想我要撕开它。 她似乎真的领略到了神识的真谛,身后再度出现元神聚现。 只是这一次一闪一闪的,仿佛接触不良的灯泡,一会儿一片花瓣,一会儿一根触角,几度变化。 此时她已经感觉到了神魂的无力,但她明白绝不能在此刻放弃。 秦千凝别的不说,抗压能力很强。她将情绪里的焦灼剥掉,全世界里只剩下她与自我对话。 我可以的,我很厉害。 秦千凝闭上眼睛,不再追寻撕开裂缝的果,而是细数这个行为的因。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13节 鬼主魂体虚弱,若再逗留于此,怕是终会消散,与此同时,那些受他庇护的亡魂也会变得残缺。 那群愣头青朋友为了救自己跳下裂缝,她不能让他们在这里断送未来。 外面的人一定很焦心,沧尘长老,掌门,师兄师父…… 随着一条一条理由的加深,她身后的元神聚现凝实成型,金光大盛,三清兰绽放。 忽然,花蕊间钻出一条呆愣的章鱼,被花瓣递到裂缝间,慢吞吞地伸出八条触角开始手撕裂缝。 撕了几下没撕下,八条触角间忽然幻化出八把电锯,对着裂缝开始粗暴施工。 机械工业与克苏鲁的结合,带给人的冲击极强。 元神本无相,意念合一,但……这么丝滑的组合还真没听过没见过。 或许是跟秦千凝混久了,也或许是在这里经历了太多,大家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注意姿态,杂乱地往地上一坐,全神贯注地欣赏秦千凝开大。 鬼主摸了摸自己的獠牙,给出了非常高的评价:“她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大伙儿立刻自豪地道:“那是。” “我一直都很看好她。” “练气只是表象,说不定隔些时日直接跨级化神。” 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不过鬼主没有反驳他们,只是翘着嘴角笑个不停。 暴力输出下,裂缝终于坚持不住了,露出一个小口。 下一刻,如冰面龟裂,无数的细缝从中心炸开。 章鱼一愣,电锯一收,一只触角卷三清兰,一只触角卷秦千凝,连滚带飞地朝这边射过来。 它嘴里乌拉乌拉叫着:“快跑!” 大家愣住,还没反应过来,章鱼已经射到了面前,被这阵仗吓到,大伙儿下意识跟着她一起狂奔。 奔着奔着才发现不对,本体错啦! 章鱼一边跑一边卷起三清兰,松开手,咻地消失在秦千凝的脑袋顶。 秦千凝生魂睁眼,没有一丝缓冲,无缝衔接章鱼的逃跑节奏往前冲。 在众人冲入底下那一排整齐去世的“尸体”里时,身后传来巨大的轰响。 生魂入体,合二为一,大家立刻撑起灵气罩抵抗。 下一刻,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从远方炸开,众人合力支起的灵气罩差点没撑住。 不过即使撑住了,也被穿过灵气罩的风吹得睁不开眼。 有什么风能吹过灵气罩? 待风停后,大家纳闷地睁眼,就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裂缝大开,忘川河倒灌,奔流泄入其间,如天降千尺巨幕,黑云汹涌,天地变色。 凝滞千年的能量终于重新开始流转。 大家抬手感受穿过指尖的冥界能量,原来不是风啊。 忽然,浓黑阴森的忘川水幕两侧荧光闪闪,一朵接一朵的彼岸花冒了出来,万花齐放,如一场荒原的野火,燃尽了漩涡中的腐朽死气。 裂缝中陡然降下一束光,似白日逝去时的那抹霞光,将三途河与彼岸花映出希望之感,光怪陆离又艳丽夺目。 鬼主忽然站起来,愣愣地看着远方,有些害怕,又有不敢相信的惊喜:“我感觉到了……指引。” 大家不解,将目光移向鬼主,忽而注意到视野背景中,慢慢靠过来的亡魂们。 他们同样受到了感召,随着那股无法抗拒的力来到了这里。 他们同鬼主不一样,是普普通通的亡魂,麻木痛苦地漂浮了一千年,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他们只是轻轻抬起头,便借着一股承托的力浮起,顺着河流的方向远去,最后进入裂缝的霞光里。 秦千凝的头很痛,鼻尖又感受到了热流,她匆匆擦去,脸上却并无痛楚,只有笑意。 “他们是不是投胎去了?”她问。 “嗯。”鬼主笑着点头,“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等待他们的是崭新的一生。” 秦千凝抬眸看他,明白他在向自己告别。 她还没来得及想回应,忽然一拍脑袋:“哎哟,把这个给忘了。” 她一边说一边从储物囊里掏出吸尘器。 大家愣了愣,看着吸尘器集尘箱里的点点星光,那是被噬魂兽吞噬的神魂碎片…… 看着总没个正形儿的秦千凝,大家心忽然软得不像话。 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举动有多细心温柔,把吸尘器往肩上一扛:“我得过去,离太远了,喷不到通道上。” “可……”显德走过来,递过来一方干净的手帕,“你的身体承受不住了。” 秦千凝这才发现自己的七窍又在出血了。 就算她想强行使用神识,大家也会阻止她的。 越来越多的亡魂浮了过来,黑压压一片,分分重新找到了归途。 秦千凝看着集尘箱里的光点,十分发愁。 远方忘川河旁,太多的亡魂挤在一起,仿佛春运大军,让裂缝完全不够用。 就在众人犯难时,裂缝忽然再次龟裂。 这声响并未吓到等待指引归途的亡魂们,但惊到了远方的修士们。 他们看着裂缝越扩越大,光越来越强,在那片刺眼的光晕中,忽然钻出一条又一条光华夺目的鱼影。 身形巨大,半透明,却毫不诡异,反而有种皎如日星的美感。 鱼群在天空自由游动,点亮了灰沉的天穹,将裂缝挤得宽阔,给沉静的界域带来格格不入的生机活力。 鱼群在忘川河附近旋转游荡,并不伤害亡魂们,只是跃动于其间,活泼至极,忽而有几只调皮的鱼影一个滑动,朝更大的空间游去,于是其他鱼影便跟着散开。 大家被这景象震撼,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鱼影旋转滑动而来。 显德喃喃道:“地狱有河,河极深,波涛涌迅,甚可怖畏,心弥泥鱼能行此河。” 他看着东游西荡,欢欣活泼的巨型鱼影,心中震撼不已:“心弥泥鱼在爱河中如是出入。” 鱼影越来越近,大家忘记了躲避,忘记了判断是否危险,只是仰起头看向鱼影。 在鱼影从头顶滑过之时,他们甚至还能看清鱼身上的闪耀光纹。 ……也看到了猛地伸手抱住鱼的两只爪子。 大家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秦千凝被鱼影带着飞起来,手脚灵活地蹿到了它背上。 不是,这是在干什么? 刚才被景象震撼到流泪的修士们都忘了擦泪,看着秦千凝在鱼背上跟父老乡们挥手,心情不能再复杂了。 上一刻还是我们家小秦真棒真好,下一刻就是这熊孩子怎么胆儿这么肥,什么也敢莽了再说。 鱼影游动地极快,她眨眼间就消失不在了,但很快,活泼的鱼影又游了回来。 秦千凝跟着鱼影三百六十度旋转,大喊着:“在它身上没有阻力!”话语里充满了掩盖不住的兴奋。 话音没能落下,被带着蹿出去了老远。 大家:“……” 你看我我看你,能怎么办,跟着一起莽! 鬼主还没来得及跟上他们的节奏,就见地上的修士们齐齐伸出手,跃向低空游来的鱼影。 虽然知道应该谴责秦千凝的莽撞行为,但……真的好有趣好快乐! 大家扒得牢牢的,也不管这事儿损不损阴德,影不影响神魂,顶着风游动翱翔于天空中,忍不住放声大笑。 在地面的鬼主听着爽朗的笑声,终于忍不住了,伸出了手。 等坐上鱼影后,身边是各种各样的笑声、喊声,还有差点被摔下去的啊啊大叫声。 鬼主身下的鱼影没那么活泼,他被这氛围感染,渐渐松开了扒牢鱼影的双手,张臂,感受迎面而来的风。 忽然,身下的鱼影似察觉到了身上恶鬼的大胆,一个翻滚,鬼主正闭目享受自由的风,差点没栽下去,连忙抱紧鱼影。 身边传来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鬼主你太傻了!” “你也太狂了吧,看吧,差点栽下去了。” 大家哄笑着,鬼主返回正位时,脸上也带上了少年人特有的爽朗笑意。 他也觉得自己好傻,傻到他忍不住一直大笑,笑声穿破云霄。 千年后,鬼主终于迎来了他应有的十五岁,属于少年人特有的灿烂岁月。 前方,秦千凝身下的鱼影又蹿了回来,太过顽皮,不愿回到裂缝旁。 秦千凝急咧咧地道:“快!谁搭我一把!” 有人立刻在擦身而过时拽住她伸出来的手臂,两人共乘巨鱼,再次向忘川方向靠近。 可惜这头鱼也没担起大任,一个翻滚,又折返了回来。 秦千凝发出遗憾的怪叫,在鬼主骑鱼而过时,毫不客气地拽住他的手挪到了他身后。 或许鬼主身上带着的死气很重,身下的鱼自觉身上人属于裂缝,没有折返,而是一直朝那边游去。 秦千凝终于看到了希望,把鬼主肩膀拍得直响:“我真是天才!” 鬼主又开始大笑起来。 秦千凝立刻敏感反问:“笑什么,什么意思?” 鬼主:“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开心,很想大笑。” 秦千凝嫌弃地嗫喏一句:“傻子。” 鬼主便又开始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14节 可惜鱼影也只是在忘川上方盘旋,并未进一步靠近,秦千凝的吸尘器喷力够不着那么远的距离,不能把这些光点怼进通道里。 又盘旋了几个回合,秦千凝烦躁地抓头:“这怎么办?” 鬼主低头看向踏上光影通道的亡魂大队,忽然福至心灵:“就在这儿就行。” 秦千凝不懂:“可是够不着他们那边啊。” 鬼主转头看向他,哪怕青面獠牙,他的双目却灿如星辰,澄澈清湛。 他眼眸弯弯,轻声道:“生命总会找到其出路。” 秦千凝一愣,看着他的双眼,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拿出吸尘器,一咬牙,打开了开关。 点点光华从喷口洒出,慢悠悠坠落浮动,就在秦千凝担忧后悔时,这些光点忽然慢慢聚拢,形成一道刺眼炫目的光桥,细细长长,连向通道。 光点互为牵引,哪怕是碎裂的神魂,也寻到了属于他们的归途。 秦千凝看着集尘箱里的光点全部出来后,才收起吸尘器。 鱼影徘徊不去,她就坐在鱼上不动弹,直到确认所有光点都进入裂缝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重新绽放笑容。 “可以走咯。”他拍拍鬼主的肩。 可是鱼影不听他们的指挥,依旧盘旋不走。 在鱼影再一次游至外圈时,侧方猛地传来显德的喊声:“抓住我的法杖!” 秦千凝转头,显德那条鱼正朝这边冲过来,看着是要转弯返途的样子。 秦千凝想也不想,立刻伸手探向前方,默契地握住显德伸过的权杖。 她一只手握住权杖,一只手拽住鬼主,显德费劲儿地把他们拖上来,幸亏鱼影巨大,要不是哪容他们发挥。 但这鱼游了一段路,又想掉头去裂缝的方向。 一回生二回熟,他们看着乘鱼而来的赤风,双方同时大喊:“抓住我的手。” 就这么一个接力一群,一群修士分为三个小队,终于返回了安全区域。 鱼影太快,在离忘川足够远的时候,大家默契地往下跳。 当然,不默契也没关系,因为他们乱七八糟地揪住了前面后面人的衣裳,管他三七二十一,一起栽下去就完事儿。 这样的后果就是砸住一团,叠叠乐,一个二个痛得龇牙咧嘴。 秦千凝被夹在中间,大骂:“辛焱你死沉死沉的。” 辛焱立刻辩驳:“我这是健壮!” 骂骂咧咧,闹闹哄哄,叠起来的人肉小山堆终于散开。 大家四仰八叉地瘫在地上,呈“大”字形,脸上带着刺激疯玩后的笑意,一个个累得直喘气。 鬼主横躺着,和秦千凝头挨着头,喘了一会儿气,又开始傻乐。 秦千凝也不说话,就用头砸他的头。 鬼主笑得更开心了,过会儿,看着天空忽然道:“谢谢。” 秦千凝同样看着天空:“谢什么?” 谢什么呢?有太多可谢的了,谢谢她带他经历这种从生到死都未体验过的少年疯狂,谢谢她闯入鬼城打破自己死寂的等候,谢谢她带给他真正的度化…… 他最终总结道:“谢谢你成为我的朋友。” 说完这句话,秦千凝迟迟没有回应。 正当鬼主忐忑自己是不是会错意时,她突然用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道:“如果我们早认识一千多年就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他们欺负我的朋友。” 什么傻话,哪有这种如果。 鬼主眨眨眼,热泪滑进鬓发:“我信你。”即使你只是个炼气期,我也相信我的朋友有巨大的力量,无所不惧,无所不能。 “真不能留下吗?”她蓦地问。 “六界法则不可违,我归属于冥界,无法逆转回修真界,总归是要投胎转世的。”鬼主道,“再说了,我一直盼着结束这一世呢。” 秦千凝知道他这一生有多痛苦,明白他是真心想要寻找新生。 “嗯。” 她只是这么应了一声,鬼主却明白她都懂。 他起身:“那我就走了。” 秦千凝也跟着爬起来,抱住了他:“再见。”不是告别,是真的希望再见。 她真情流露,鬼主愣在原地,这一愣,大家都围了上来,合抱成一个大团。 不知道是谁哭鼻子,窸窸窣窣的。 直到情绪收敛好,大家才松手,目送鬼主加入浮往忘川的大部队。 计绥正在偷偷抹泪,忽然眼角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下意识追了过去。 他自然是被阻力弹开了,狼狈地摔倒在地,大家纷纷七手八脚地去扶他。 这声响引得前面的鬼魂停步,转头看向这边。 秦千凝猛地瞪大了眼。 这是…… “娘。”计绥不敢相信地喊道。 计母和那些麻木的亡魂不一样,她听懂了计绥的喊声,竟然缓缓走了过来。 众人听到计绥喊话时就呆住了,此时更是手足无措,傻傻地看着计母靠近。 她和计绥回忆里的一模一样,身上充满了温柔的气息,轻轻抬手抚上计绥的脸:“你长大了,成长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计绥说不出话来,一眨眼,泪水直流。 计母替他擦去泪水:“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我的孩子被仇恨折磨,最终堕入魔道。” 她微笑着转头看向旁边一群僵硬的呆头鹅们,鹅们领头鹅秦千凝立刻道:“伯母好。” 身旁身后的修士们才反应过来,连忙打招呼。 计母被他们可爱到了,笑得眉眼弯弯。她转头看向计绥:“但你有这么多朋友陪伴,我就不担心了。有他们在,你便不会像梦中那样孤独无助,走上绝路。” 计绥哭得不能自已:“娘,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走上歪路。” 计母却摇了摇头:“不,是娘错了。我以前希望你少些仇恨,多些力量,于是才告诉你走上高处,却让你压抑了一腔苦恨。”她的双眸隐有泪花,“苍生垂怜,我们母子俩还能相见。我只愿你追随本心,自由爱恨,其他的都不重要。” 计绥心灵震颤,虔诚地点头,明明满面是泪,内心却前所未有的安定:“娘,我一定会做到的。” 计母点头,又转头看向了呆头鹅们。 秦千凝立刻道:“伯母放心,我会监督他的!” 计母摇头轻笑:“那我就无憾了。” 普通亡魂呆得越久越危险,计绥纵使千般留恋,也没有挽留,而是一直目送看着她的身影遁入光影中。 众人有啜泣的,有呆愣思索的。 秦千凝是后者,她掏出三清兰,大约是爆发时吸取了它的力量,此刻三清兰已枯萎凋谢。 “那我们也走吧。”赤风打断了她的走神。 她指着他们身后出现的裂缝,那里面是十足的灵气气息。 能量一流通,秩序便会重新恢复,不属于这的修士们也会被引导离开。 大家点头,朝裂缝走去。 忽然,身后传来鬼主的喊声:“等等!秦千凝,等等——” 大家惊诧回头,见到鬼主正上气不接下去地朝这边奔来。 “他这是不想投胎了?” “或者……舍不得小秦。” 众人小声窸窸窣窣讨论:“不会是传说中的动心了吧?” 鬼主不知道他们在这么议论,跑到面前来,焦急地抬起手腕的红绳道:“我们的亲事——” 大家倒抽一口凉气,以为猜中少年心事了,却听他接着道:“还没解决呢,我们得和离。” 大家:…… 秦千凝:“……你鬼影都跑淡了回来就为了说这个?” 鬼主点头:“系了红绳的阴亲牵扯后世,我怕到时候有什么姻缘纠葛,我又没有记忆,万一生出爱慕之心怎么办!”小妾们的链接弱很多,转世就能摆脱,她可是正妻,马虎不得。 他絮絮叨叨一大堆,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秦千凝微笑掏出电锯:“我不介意亲自送前夫一程。” 鬼主:“……哈哈,你还是那么爱说玩笑话。” 两人迅速和离,红线断,鬼主才大松一口气,重新往忘川去了。 大家偷瞄秦千凝,生怕她生气。 不过她表情平平淡淡,没什么反应,大家也就算了。抹泪的继续抹泪,感叹的继续感叹,悟道的继续悟道。 他们归去的裂缝很小,只容得下一人通过,于是大家排起了长队。 显德凑到秦千凝旁边,见她看着红线低头不语,小心翼翼地道:“其实他不是嫌弃你,只是你们是纯粹友谊,而阴亲会毁了你的正缘,他不想耽搁你。” 秦千凝抬眸看他,显德一脸严肃担忧。 她便笑了:“想哪儿去了,我只是在思考些事情。” 原来不是生闷气啊,显德有点懵:“什么事?” 秦千凝答:“我在重新看待生死。” 显德“嗯?”了一声,表示愿闻其详。 “这一路,我们见了很多生离死别,却又见了很多重逢。”秦千凝认真道,“鬼主说,生命总会找到其出路。”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15节 秦千凝将红绳收入储物囊:“我只是觉得,我们终会重逢,以更美好的方式重逢。” 第75章 排队进入裂缝后,大家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瞬间被吸走,坠入异世界,而是慢慢地在一个通道中漂浮。 无所畏惧惯了,遇到这种情况大家也没有慌张,而是十分好奇地四处打量这神奇的炫彩通道。 这里没有重力,姿势都是随机的,显德躺在空中漂浮,仿佛安详去世,他皱眉感受了一下,对大家道:“我感受到了天道的气息。” 这么一说,大家也深有所感。 “我身上的鬼气和死气在被剥离。”有人惊讶道。 大家这才明白这个缓冲通道的作用,能量流通后,一切都会重回正轨,他们不可能带着冥界气息回到修真界,所以需要洗涤干净。 天道真神奇,还有洗衣机。 显德是这群人里面读书最多的人,对这个地方若有所闻,模糊地从记忆力拽出一些片段,知道这是极难遇到的情况,立刻开始念经悟道。有天道气息的地方还不悟道,岂不是浪费? 他一念,大家立刻被卷到,也不管姿势如何,纷纷闭眼开始悟道。 秦千凝躲过一个闭眼倒吊着飘过来的体修,感觉很心累。 忽然,她感觉身上有一种强烈的暖意,仿佛上天给她开了个浴霸,暗示不要太明显。 ——就你一个偷懒! 可秦千凝没什么好悟的,她在进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有新的很深的感悟了。 浴霸灯越来越强,她只好试探性地闭眼,还没来得及运转心法,忽然就感觉纯粹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涌入她的身体。 涌字都不准确,说淹没更贴切一点。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境界就在大量灵气的冲击下,竟然开始松动了! 四周众人被这阵仗惊醒,纷纷朝秦千凝那边看去。 “她进阶了!” “现在练气五层,这次能否越级到七层?” “太小看她了吧,我觉得能到顶层。” 一片议论声中,显德也张开了眼。 他刚才隐约触到了天道气息,在佛法上更近了一步,此刻正处于十分玄妙的状态,超脱于肉身,仿若徜徉于天地之间。 这一睁眼,以为自己徜徉过头了,直接去了极乐世界。 好白,好亮,好刺眼。 他捂住眼,光也会从灵眼视角漏进来。 爷爷的,哪来的大灯,比秦千凝那个大手电还过分。 过了会儿,终于适应了光线,他艰难地朝光源看去。 然后就看到了一颗……头? 显德大为震撼,再虚着眼睛顶着强光一看,这颗圆溜溜的头好熟悉。 秦千凝,又是你!怎么每次光污染都是你! 可惜开了灵眼的只有他一人,其余人不能和他一起谴责秦千凝的发光发热,显德四肢扑棱,想要尽量离她远一点,可一个鲤鱼翻身才发现,这光直接照亮了整个通道,他甚至还能看到外面辛苦做法封印裂缝的大能们。 显德大脑宕机,忽然意识到这种能直接穿破空间的光,定然不是普通的光。 这是功德之光! 天啊,归一寺坐化的老祖都没这么亮的脑袋,这家伙到底是攒了多大的功德。 看着议论纷纷猜测她要进阶几级的小伙伴们,显德酸溜溜地道:“别猜了,绝对能到筑基。” 这功德,不得是天道亲闺女的程度,管你什么资质,升就完事儿了。 他说完,双眼被刺痛许久,扛不住地流下两行热泪。 大家心里软乎乎的,多么真挚的友谊,居然为小秦的进阶而感动。 筑基虽然在人才辈出的修真界里显得平平无奇,但并不是满地都能捡的大白菜,熬到四五十岁才筑基的大有人在,而且资质稍差一点的修士还需筑基丹的辅助。 但秦千凝这家伙可是五灵根……算了,这种功德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显德酸得有理有据,天才筑基也得一天一夜,她在天道的小空间里,一个时辰就被扶上去了。 大家心情很复杂。 秦千凝也很困惑,但她没往功德那边想,而是猜测和自己悟到神识之秘有关。 众人还没来得及询问她感受,一直慢吞吞剥离冥界气息的通道猛地加大力度,一抽,一推,一吐,所有人顿时出现在了裂缝外面。 大家:“……” 正在艰难封闭裂缝的大能们:“……” 脑袋插进土里的显德:“……”偏心要不要太明显,合着之前慢悠悠就是为了等她筑基是吧? 众人四仰八叉摔在地上,只有秦千凝站在地上,外面的长老修士们一眼就看到了她,立刻恍悟这群少年们是谁。 “是他们!” “他们回来了!” 一声接一声的传话响起,远处等候不愿离去的长老们闪身出现,神情惊喜不已,七嘴八舌地问他们发生了什么,怎么出来的。 “行了行了,这些都不重要,先让他们疗伤——” 说话的长老卡住,除了出来摔了一下以外,他们身上并没有伤。 正惊讶着,天空中边界波动的裂缝忽然就消失了,显得在此奋战一月有余的大能们在划水做无用功。 长老们能飞速出现,观赛弟子们飞过来需要一段时间。 姗姗来迟的大家围在外圈,人山人海,议论纷纷,吵得像菜市场一般。 赤风耳朵扇动,隐约间听到了一些难以理解的话语,比如: “凝宝筑基了,果然是深藏不露。” “你看她云淡风轻,不为所动,真是吾辈楷模。” 赤风疑惑地扫过所有人,这里面只有秦千凝呆呆地背着手站着,完全不理会大能们的询问,一看就是困了想睡了。 ……她们口中的人该不会是师姐吧? 赤风的疑惑在他们往外走时得到解答。 因为长老们领路,所以围观的弟子们没有围上来,而是自动让开一条道。 他们站在两边,怀里抱着好几本书,最面上的那本无一例外是《西境大比记录之秦千凝细解》《大比胜者,秦平替功法分析》《西境大比记录之秦千凝队伍部分脱水版》…… 赤风虽然不懂但大为震撼,正在继续扫视他们手中书册封皮时,忽然有一女修对着她大喊:“小师妹,五境大比加油!” 赤风惊得耳朵一抖,半晌,涨红了脸小声回应:“好的。” 女修和她附近的修士们立刻换上姨母笑:“我们小师妹也太可爱了。” 赤风疑惑到头发都炸开了,为什么称她为小师妹呢?他们又不是同一个宗门的,甚至都不是同一州的! 赤风能看到的场景,显德也能看到。 一个写手,最重要的就是蹭热度。 当然,表面上显德会说最重要的是写文的真心。 他们在里面耽搁了一个多月,现在外面西境大比记录层出不穷,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重点应该放在冠军队伍上,所以他们在大比的一举一动都被记录了下来,秦千凝抠个脸都能被细节分析出两页的心理活动。 但显德慌了吗?必然是不能的。 他歪嘴冷笑,这些人哪怕反复观看西境大比留影石,也写不出更丰富的故事。 写手界里,从今以后我就是王。 由于裂缝这事儿挺严重的,西境大比现场一直十分混乱,现在他们出来了也不能马上回到正轨开始颁奖领奖,只能让他们先回住处休息休息压压惊。 所以一回到住处,显德立刻关上门,铺开纸,拿起笔就开始狂写。 不仅写,还要施加灵气写,量子速度算什么,看我量子速写! 这佛光一亮就没有停下,众修路过显德门口,连连感叹:真是太卷了,出来就马不停蹄修炼,难怪人家能当归一寺年轻一代顶梁柱呢。 西境大比现场,裂缝关闭后,疏导的讨论的,乱哄哄一片。 有位长老思索了一下:“诶,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你是说颁奖?” “不是,是——” 话还没说完,恢复正常的天空再次出现了一道裂缝。 现场所有人大惊失色,大能们立刻调用灵气准备封印,而弟子们也准备拔腿就跑,却见下一刻,裂缝里吐出一波又一波的修士们。 大家:“……” 不好意思,不是把你们忘了,实在是那群小孩完好无损出来把我们惊傻了。 他们的待遇可没有西境大比冠军州弟子好,一个二个浑身是伤,有的甚至修为受损,跌了境界。 冉元洲就是其中一个,他被压在下面,挣扎了两下没起来,一抬头,发现面前人山人海,当时心就凉了。 果然,下一刻就有人锁定了他。 “咦,这不是剑道之光冉剑尊吗?”有人惊讶道,“为何伤成这样?” “练气期弟子们都能完好无损……” “当时他被卷进去时,大家还说有他在,至少部分弟子能平安,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那些流言你听过吗?我都要怀疑是真的了,他其实不过尔尔,但飞云宗和冉家太会造势,所以才名扬西境。” 冉元洲盛怒,偏偏受了重伤一时半会起不来,他趴在地上,耳边是修士们的风言风语,脑海里是在异世界里被魔魂关押折辱的画面,一时心魔陡生,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没关系,他自我安慰,只要飞云宗和冉家还在,只要他修为还在,他就能靠绽放实力堵住这些人的嘴。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16节 他已经在想下一次剑道大比如何造势了,却不知等待他的口诛笔伐正在路上。 他坐井观天,以为势力大就能改变人们心中的看法,却不知新一代的力量正在崛起,有些人只需一句话,有些写手只需一本书,就能让年轻一代修士们纷纷倒戈。 第76章 西境大比的混乱终于结束,所有人都在关注这次意外,所以在秦千凝他们出来后,外面的消息就传遍了,大家都十分好奇这一个多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千凝他们出来的第三日,一本巨著横空出世。 书里首先从魔主城的故事讲起,因为投影石无法照到地下,所以这里发生的一切在其他版本西境大比记录里都是空白,大家一看这籍籍无名的小写手居然能搞到独家报道,纷纷怀疑是假货。 但很快这名小写手就用实力证明了自己,跌宕起伏的剧情,栩栩如生的细节,极度贴切的人物,众人读下来心情跌宕起伏,仿佛跟着体验了一回。 读到高白前辈残念消散时,许多心肠柔软的修士都掉下了泪来,再读到小铁人和主人的情谊时,又忍不住唏嘘感叹,再往后翻…… 什么?裂缝里的故事你也能写?! 大家这才翻到封皮页,正儿八经地记下了这名写手的笔名——纤纤手。 短短一日,一传十十传百,纤纤手的著作销售一空,从一个墙角落灰的厕所读物一跃成为摆在面上最热门的书籍。 只可惜故事在鬼主讲述故事那里戛然而止,修真界淳朴惯了,哪里读过这种堪比后世网络文学的书册,个个抓心挠肺,恨不得蹲守在书铺门口,下册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抢到手。 但下册迟迟没有出来,纤纤手很聪明,留给了大家细细回味的时间。 等到大家把情节一次又一次翻开,感慨颇深之时,他并没有发行下册,而是写了很多衍生读物。 《御兽魔主和正道魁首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千年后再遇,是白月光替身,还是真人转世?》,《每天都在暴怒的鬼主和那个无法无天的少女》,《比一见钟情更浪漫的是倾盖如故》…… 各种cp,各种口味,什么方式都有。 一战成名,此次修真界五大境,再无人与这名小写手匹敌。 老家伙们忙着西境大比善后和研究裂缝的来源,头晕眼花、脚不着地了好几日,终于忙完了。回头一看,发现身边年轻一代弟子人手一本大厚书,厚到一本书下去能把人抡晕的程度。 不仅如此,他们一边看厚书,还要一边翻薄书,似乎是在厚书中找知识对应。 老家伙们无比欣慰感动,他们在前方顶着,后辈在后方汲取西境大比经验,这么努力认真自觉,修真界一定会越来越好。 只是…… 一个弟子路过,眼泪鼻涕糊一脸,看上去是狠狠哭过一场。西境大比有什么值得哭的吗? 长老想了想,对哦,我们州输了,哭一哭也很正常,好孩子!太有集体荣誉感了! 他继续往前走,结果又一对弟子路过,他们不但没哭,反而一张脸笑得稀烂,嘴角合都合不上,嘴上隐隐约约说着什么“好配……好刺激……”之类的词,长老完全听不懂。 秦千凝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变化,世界乱套我睡觉,从西境大比出来后她睡了好几日,歇够了才懒洋洋地出门散步。 西境大比结束了,她准备去书铺瞅瞅转转,看看自己这次会在记录里留下多少姓名,万一有点小姓名,平替灵器的销量是不是能跟着涨一涨。 结果还没走到书铺一条街,就看见这里排起了长龙,根本挤不进去。 秦千凝背着手,懒懒散散的,不是很想排队,一看这阵仗掉头准备溜达走,结果一转头,发现身后不知道何时聚满了人。 而且他们的目光……太炽热了。 秦千凝吓了一跳,这些人的装扮好像不是他们州的,不会因为输了来找她寻衅滋事吧? 她表面淡定,实则悄悄退步,想着怎么应对这种闹事。 结果她退一步,对方进两步,恨不得下一刻就扑到她身上。 秦千凝这一生划船不靠浆全靠浪,自认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这种场面还是头一回遇到。 “各位……”她张口,准备先缓一缓对方的冲动,没想到一开口,对面的人山人海轰地一声炸开了。 “天啊,原来她说话是这个声音!” “那她说要嫁给鬼主时,也是用这个语气说的吗?我有点难受了,他们现在是不是天人永隔了?” “她看上去好有礼貌,性子好好,不愧是我宝。” 秦千凝:? 秦千凝抠抠脸,意识到了事情并不简单。 在她思考时,有几个弟子鼓起勇气向前:“秦、秦道友,请问你真的将高白前辈度化了吗?可保来世剑心?”显德虽然屁话很多,但该省略的细节都省略了,并未提到三清兰,以防秦千凝被人盯上。 秦千凝迷茫地点头。 这一点头,对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太好了,太好了,真好。” 秦千凝摸不着头脑,头皮有点发麻,眼珠滴溜溜转,准备找机会冲出去。 没想到下一刻就有人接着问:“秦道友,我可以亲切地叫你一声平替吗,平替啊,你送走小铁人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呢?” 这话说完,旁边立刻有人生气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她就是她,独一无二,才不是魔主转世,魔主肯定被正道打得魂飞魄散,哪有机会转世?” 一群人叽叽喳喳吵起来,秦千凝在一片混乱中终于瞥到了有些人手上的书皮,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显德!!! 她当时就怒了,这下不管这群人怎么围堵,一口气就冲了出去。 显德此时刚把下册写完,有上册的悬念,各种版本cp大乱炖的造势,他相信下册一出,定然在整个修真界掀起狂潮巨浪。 只是……他摸着自己的心跳,为何如此不安? 此时秦千凝正在极速前进赶回住处,有人远远见到她来,正要笑着打招呼,就见她脸色极其难看地问:“显德那小子呢?” 对方到抽一口凉气,秦千凝上次生气的时候还是在玩弄魔魂的时候,这……显德,你怎么就触怒龙威了? 他支支吾吾指了个方向,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迅速给显德传通讯符。 秦千凝被指了个反方向,没找见人,下一次又找人问,那人因为她更加发怒的神情再次乱指了个方向。 秦千凝就这么在西境大比赛场里各种绕圈,绕到后面怒气直接爆表,选了个没人指过的方向冲了过去。 显德正在那里放松休息,忽然成堆的通讯符砸到了跟前。 他迷茫地随便拆开一个——你怎么回事,小秦好像有点生气。 再拆——小秦很生气。 再拆——小秦来杀你了,跑! 显德:…… 显德手一抖,本就酸痛的手腕连法杖都拿不起来了,哆哆嗦嗦就准备逃跑。 站起来后才反应过来,我干什么了?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早已掉了马甲,苦思冥想,确定一定是误会后,又淡定了下来,静候秦千凝的到来。 老秦通情达理,只要我和她好好讲—— “显德!滚出来!” 咚地一下,显德掉凳了。 讲个屁,你看她手撕魔魂时讲理了吗,显德觉得还是等她冷静一下再沟通,当即就准备遁走,结果秦千凝一个闪现,出现到了他跟前。 显德当即举双手:“冷静,冷静。” 秦千凝冷笑一声:“你蹭我热度,还让我冷静?” 显德猪脑过载,迷茫了一下:“啊?老秦啊,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纤纤手,别装了。” 显德:!&*@# 这一刻,他的大脑闪现白光,直接烧了。 “我不是……你怎么……何时……有误会……”各种回答轮番上阵,但没一个说完全。 千言万语汇做一句:“姑奶奶,我错了!” 他当即滑跪:“我不该不经你的同意,将我们的故事事无巨细地讲述,更不应该看你受欢迎,出了七个版本的故事,但我都在每一页写了此故事纯属笔者揣测,最后也没有下结论,而是留给读者自己想象的空间。” 一般人在第一层,聪明的人在第三层,但秦千凝已经到了第五层。 显德正在诚心诚意道歉,秦千凝忽然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他尾音滑出了山路十八转,戛然而止。 秦千凝微笑:“蹭我的热度,还不跟我分红,这过得去吗?” 显德:“啊?” 秦千凝还道:“你随便写,我甚至还可以做配合,但我要平替灵器拥有全部书籍的冠名权。” 显德:“啊?” 背上的冷汗浸透袈裟,他跌坐在椅子上,摸了摸光滑的脑袋:“你等我反应一下。” 秦千凝也不慌,就在他面前慢悠悠地坐下。 显德再三思考,确认自己脱离生命危险后,重重舒了一口气。他擦掉额前的冷汗,也不管自己怎么掉马的,觉得先稳住秦千凝最重要。 于是他问:“您说的分红,具体是什么意思?” 秦千凝笑得很温和:“我看你销量这么好,短短几日写了这么多本,一定狠狠捞了一笔吧?” 显德有一种文人的敏感,当即怒道:“谈钱多俗,我追求的不是那个!”之所以掉马甲也没什么反应,也是因为面前的人是秦千凝,若是其他人,他打死也不会认的。 “我写东西,不是为了追求赚灵石,是为了更大更深的东西,你懂吗?”这些显德不会对其他人说,因为这和修真界的规矩格格不入,人人都想追求大道,他一个佛子,居然更想追求其他的、别人看不起的东西。但秦千凝不一样,她一直都独异于人,说不定可以理解他呢? 被显德用圆溜溜的星光眼盯着,秦千凝也不好摆出威胁的冷脸了,耸肩道:“我明白,追梦嘛。” 显德当即就感动得一塌糊涂,恨不得握着她的手啜泣道:“知我者老秦也。”他垂着头,“大佛修我想当,但大写手也不差,你看着,我一定会证明自己的。” 秦千凝:“我可以给你独家专访。” 显德:“!” “秦啊,秦啊!”他恨不得飙出两行热泪,“你我前世一定是亲兄妹!” 秦千凝推开圆溜溜的小光头:“亲兄妹也要明算账,分红的事——” “都拿去!铜臭味儿岂不侮辱了我圣洁的梦!” 秦千凝:“……”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17节 她看着显德,觉得他比大学生还要理想主义,真是一个纯纯的、高尚的傻蛋。 她就喜欢傻蛋。 川剧变脸的真正传承还得看修真界,秦千凝当即就换上笑脸:“你说得对,我们前世一定是亲兄妹。” 显德哇哇捶胸,高山流水觅知音,他这一生太值了。 知音说,别哭了,赶紧写吧,热度下去了不好卖了。 显德擦擦泪,完全不懂什么叫催更,备受鼓舞:“我已经写好下册了,就等着热度最高的时候,一举推出。” 秦千凝看他这么郑重,忽然福至心灵:“下册和上册不一样是吗?” 显德点头,把比英汉词典还厚的手稿拿给她道:“你那日说,书册不应该仅仅用于死板地记录,所以我想若是能陈情辨理、感怀述说,那我作为写手的意义也就达到了。” 秦千凝接过,翻看了一下,下册风格更平一点,但平淡的文字反而蕴含着巨大的情感,有鬼主被炼化前的酸苦,封闭千年的孤寂,最终毫不犹豫走向忘川的洒脱……鬼主的心愿达到了,他不仅仅作为配角被记录下来了,他拥有了完整的故事,值得被现世后世记住。 再往后翻,计母出场,显德竟然将前情全写出来了,包括冉元洲这个赘婿如何无耻抛妻弃子,冉家如何压迫凡女……事无巨细,无疑是公然挑衅冉家和冉元洲。 秦千凝讶然地抬头:“你可知后果?” 显德笑道:“我只是一个真实的记录人,有何可惧?” 秦千凝百感交集,甚至想着要不要合理商量一下分红了。 半晌,她合上书,认真地看着显德:“修真界时常强调灵根、血脉、资质等天赋,但比起聪慧或强大,我认为善良是更重要的天赋。”所以她很幸运,能遇到显德、师妹师弟、鬼主等等,这些赤子之心的柔软少年。 显德愣了一下,秦千凝一正经的时候,总会说出一些让人触动颇深的话。 他坐在她对面,垂眸轻笑了一下,然后猛地反应过来,抬头问:“我能把这句话写进书里吗,当结语再好不过了!” 秦千凝:“……”好强的事业心,显德你一定能名扬修真界的。 多了人讨论梦想,显德还是很兴奋的:“对了,我打算随书附赠一些小故事,书铺老板反馈给我说,你和鬼主、小铁人等等各种人的故事后续都很受欢迎,所以我决定一样写一点虚构幻想,这样销量还能上去一点。” 秦千凝很惊讶,显德这也太有头脑了,竟然悟到了if线番外。天不生我纤纤手,网文界万古如长夜。 秦千凝表示没有意见,有钱赚,随便你拉郎。 很快,风靡全境的纤纤手终于释出了西境大比下册,随书附赠了二十本小番外,有纯爱向的,纯友谊向的,友情以上恋上未满的,单箭头的,还未来得及动心就错过的…… 不仅如此,惊爆消息,竟然还搞到了秦千凝独家访谈,谁能比得过?小小写手界,接受震撼吧,你们根本毫无竞争之力! 有写手质疑过纤纤手是盗版瞎编,但西境大比胜利的五宗纷纷表示记载真实,戏份最多的秦千凝更是没有出来辟谣,说明纤纤手上面一定有人。 书铺直接被冲烂了,买不到,根本买不到。 于是大家自发组成学习小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凑一堆,拿着好不容易买到的一本高声诵读,管你哪个峰头,只要你磕鬼主和小秦……什么,你磕和魔魂,滚吧你,什么品味。 老一辈看到成群结队的学习小组,被感动得要命。看来这次西境大比的意外裂缝确实吓着年轻人了,老朽几百年从未见过弟子们学习西境大比经验有过如此热情的时候。 或许有人一开始是被噱头吸引,但拆开正文一看,立刻陷了进去。都不用看到后面,光是鬼主强撑着讲述自己过往,希望能在大比记录里留下姓名时,修士们就看得眼泪汪汪的。到了后来看到他愿意牺牲自己、加入大家获得新生、归于忘川前最后也是唯一一次尽兴玩乐时,大家已经哭成了泪人。 “我表姨家的幺女嫁入了中州,我要传讯给她问问娄家的情况,若是还有遗址,我想给鬼主在埋骨地点一盏往生灯,希望他来世快乐。” 传讯符一出去,过会儿就回来了,表姨家的幺女也在废寝忘食细品中,带着哭腔道:“我问了,没有,不知道埋骨地在何,但我相信我们小秦队伍一定会找到的。” 这种情况在各个地方上演,鬼主那波感动过了,又是计母那波的愤怒。年轻一代总被老一辈训斥稚嫩、莽撞、鲁直,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可以叫做真诚不世故。 他们从大比观众那里听来了惊心动魄的历险故事,又从书里读到了向往已久的胆肝相照,更感受到了笔者文字里真诚,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怀疑过故事的真假,以真心换真心,大家才不管你冉元洲剑道之光的名气有多大,冉家和飞云宗势力多么强,我就是要对你们指指点点、口诛笔伐。 冉家和飞云宗喜欢老办法行事,根本没把小小书册放在眼里,却不料短短五日不到,大变天,只要是年轻修士,没有人不知道这些故事。 哪怕有很多剑修一直以冉元洲为目标,追随他的剑心,也在读过书册后怀疑起他的品性来。 “我见过冉前辈……冉元洲出剑,确实惊艳,做不得假,但我也有听过他和凡女的纠葛,我以前也怀疑过一介凡女怎敢挑衅他们,但我最终还是被他浩大的名声所蒙蔽。”有很多剑修后辈们开始反思,“若我不辨公理,只一味追求强大,我这剑道修得又有什么意义?” 争议甚嚣尘上,等传到冉元洲耳朵里时,他甚至觉得这不可理喻。 “只是一本书?”冉元洲觉得太可笑了,“区区一本书而已,怕什么。” 冉家家主也不能理解:“大概是他们赢了西境大比,风头正盛,有追随者也正常。不过只是一群小孩子,翻不起什么波浪,估计一个月不到这些议论就会消失。” 但他们没想到,这议论不断没有消失,反而越传越远,从西境到五境,年轻人之间互通有无,故事越传越烈。 冉家和飞云宗一时被架在火上烤,连忙出面澄清,并动用势力强行镇压流言,却没想到这样反倒激起了众怒。一百多斤的体重,九十斤的反骨,越压越说。 当然,他们不会正面说,就在背后嘀嘀咕咕,一群毛头小子滑不溜,抓也抓不住,彬彬有礼一问不承认,谁能想到这群小鬼能把大名鼎鼎的冉家逼到这个地步? “岂有此理!”冉家家主把手里的玉如意硬生生砸断了,“修真界后辈为何是这般模样,究竟是从哪儿习来的歪风邪气?” 而计绥作为事件的主角,反而是最后几个知道的,只因大家怕触及他的伤心事。 听完传言后,他比任何人想象中的都要平静。 师姐没有骗他,原来真的会有千千万万张嘴替他辩驳公允。 她说“我们要去到更高的地方,让更多人看见。曾经无计可施、无法招架的‘人言可畏’,那些人总会尝到的。”,没想到半年时间都不到,就做到了。 别人小心翼翼等待他的反应,却没想到最后他只是合上书,轻声道:“幸好遇见了她。”他一定不会走上母亲梦中所见的道。 第77章 纤纤手掀起的热潮越演越烈时,西境大比的颁奖大典终于姗姗来迟。 这一次可比本州大比热闹多了,不仅因为赛事本身就重大,还因为关注度太高,有点门路的都在疯狂打听颁奖大典的情况。 这段时间里,西境销量最高的东西第一是纤纤手的书, 第二就是留影石。 以往观赛为了专注认真学习,大家都靠记忆,回来后再同师门口述,但这一次,口述已经满足不了群众的胃口了。 于是能进场围观的弟子们都肩负重任,带上了留影石,偷偷留影画面。 或许没想到大家对这场赛事这么热切,发言大能心潮澎湃,当场即兴发挥,滔滔不绝说了半个时辰。 有些弟子没经验,一来就开始留影,全留了大能的废话,留影石就用完了,顿时捶胸顿足,神情懊悔。 大能讲完后,赛场里五成弟子面露难色,有点怒,也有点哀。大能满意地摸摸胡须,自己的谆谆教诲果然有用。 秦千凝在后面直打哈欠,下次这种领导要发言的场合她一定不会准时到。 大能发完言后,终于到了展现各州分值和精彩试炼片段的时候了。 毫无疑问,秦千凝他们州断层第一。 旁边有长老传音到会场各个角落,解释他们分值的具体计算:“击杀邪修一百二十一名,净化恶鬼一千一百三十只……” 每一个数字都足够震撼,但在场弟子没有议论没有惊讶。 难道是他们观赛时看得十分仔细,时刻关注每州弟子行动,对他们的表现了解得足够透彻? 长老们并不知道,在进场之前,弟子们最少也重刷过四遍纤纤手版本的厚册子了。修真人记忆好,对每个情节都了然于心。 纤纤手果然是上面有人,记载得足够真实不夸大,这么优秀的一名写手,为什么以前一直籍籍无名,今天才崭露头角呢? 接下来就是精彩片段回放,场地中央再次出现画面,各州修士纷纷掏出留影石偷偷录制,维持秩序的长老看一个抓一排,根本管不过来。 片段每个州都有,但无一例外,最受关注的宗始终是秦千凝他们州,哪怕是对手州弟子也选择关注秦千凝他们的试炼情况。 赛场上没注意的细节,这次通通要看清楚。 他们给出的理由很充分:我这是研究地方策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下一届我们州肯定能夺魁。 本宗的长老们一听好有道理,便由他们去了。 只是为什么研究敌方策略录留影石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那么热情激动呢? 等终于到选奖品的时候,秦千凝已经靠在别人身上睡过去了。 这次选奖品和本州大比差不多,只是仓库更大,他们五宗各选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万壑宗再三考虑,选了一把好剑。 上次的剑法送回万壑宗后,掌门着重开始改善宗内剑法,时间尚短,还未起效,但宗内人人心里都有了希望,振奋不已。 有了剑法,必然需要一把好剑,但好剑得来实属偶然,秦千凝无法复刻其精髓,不过研究研究,造个量产的合格的剑也不是问题。 选完奖励,流程终于走完了,秦千凝支棱了那么久,现在很需要一个长假,大松一口气准备回去歇着。 昏昏欲睡地和大家走出会场,却在去住处的路上见到了让她惊讶的一队人,瞌睡顿时醒了不少。 各境有各境的风格,秦千凝没见过他们,但第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北境的人。 她当即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比赛时说了哪些话,隐隐约约记得好像说过一些得罪北境的话…… 两队既然见到了,那必定要打个招呼。 佛修们作为最会说话的一宗修士,自动站出来与北境修士打招呼。 秦千凝藏在他们背后仔细观察北境弟子的表情,但她发现,这群人个个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冷冰冰的眼,根本看不出神情。 正当她在心虚和猖狂之间反复横跳时,北境领头弟子忽然抬眸朝她看来。 秦千凝正想如何反应时,对方已经开口了:“你们在赛场上的表现,我们都已看过。” 下战书自然是要向对方领头人下的,毫无疑问,那个领头人是秦千凝。 佛修们自动让开一条路,让他们走到秦千凝面前。 他们走过来,身上自带一股寒气,低头看向秦千凝:“只是因为长老诞子,我们没能看到最后的部分。” 秦千凝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群人说话没什么语气,和本人气质一样冷冰冰的,这些话到底是想挑衅还是表达友好呢? 秦千凝抬头看着他们,背着手回道:“没关系,纤纤手的西境大比记录十分详细,你们可以买来看一看,很不错的书。” 北境修士:“……” 小伙伴们:“……” 显德:这个时候也能见缝插针宣传,感动。 北境领头人沉默了几息,眨眨眼,高冷疏离的面具似乎有点开裂。 他道:“……好的,我们会买来看看的。” 显德顿时心中豪情万丈,他的书不仅把北境的销路打通了,居然还卖到了这群天之骄子高冷剑修手里。 来吧,让我书中的缠绵悱恻、至情至性感化你们这群冰雕人。 秦千凝对话,从来不捡重点,对方回答完后,正要把气氛拉回正轨,说“期待大比与你们对战”之类的话,她突然开口打断道:“你们长老生娃了?” 北境人冷,但不是没礼貌,他们愣了一下:“呃,是的。” 明明是紧绷的热血的下战书场景,被秦千凝一秒拉到亲戚唠嗑。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18节 她点点头:“修士不是修为越高越不好怀孕吗,好神奇。” 你叫一群高岭之花男模们怎么回? 领队人比刚才的表情还要僵硬,他从小到大还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但教养又让他不能不回。 于是他用一如既往地冰冷语气道:“……是的,天道赐福,小师弟身上还带着三清兰胎记,长老们说他这是剑心独俱,未来必成大器。” 这么长一段话,可真是难为北境修士了,那一身高冷滤镜快要在这顿碎嘴子家常嗑中碎光了。 他说完,秦千凝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很奇怪。 北境领头人顿时坐立难安了起来,他刚刚说话是否不妥贴?好像确实话有点多…… 却见秦千凝忽然道:“我们能去看看吗?” 北境修士:啊? 明明是去冷冷下战书的,却领回来了一大堆人,北境修士不断怀疑人生。 领回来就算了,还是领回来看长老的新生儿,到底是从哪句话开始不对的啊!!! 他们站在一旁怀疑人生,北境长老也挺怀疑人生的。 他们反复在两队人脸上滑过,不是,我们北境这群冰雕什么时候这么会交朋友了?还直接领回住处了。 心里怀疑人生,面上还是要保持风度的,他们艰难地挤出一个不那么冷的笑,对秦千凝道:“欢迎。” 秦千凝:“嗨,您真是客气了,别把我们当客人,您随意,我们也随意,所以长老在哪儿,我们能看看吗?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看看天生剑心的剑修什么样。” 长老们风中凌乱。 这小鬼头怎么回事啊,出招比剿邪剑影还要密还要乱。 他们总算体会了北境弟子们的手足无措,磕磕巴巴道:“呃,好,呃,在里面。” 这群人浩浩荡荡往后面去了,留下长老们眉头紧皱,思考人生 半晌,他们对着弟子们道:“心浮气躁,诞下天才确实是我北境大喜事,但你们竟炫耀到西境修士面前去了!” 北境弟子们欲辩无言,他们真没有啊…… 事情是怎么走到这个地步的,他们现在也还没有想明白呢。 无论他们老的小的冰棍怎么反思,秦千凝已带着小伙伴们勇闯北境住处了。走到门口,秦千凝顾着产妇不能受惊,便让大部队在外面守着。 守门人知晓来意后,也是惊得恍恍惚惚,进去和长老说了一句。 长老也恍惚了,能把人领到住处看长辈的孩子,这该是多深的交情啊? 看来她不在的时间里,北境这群孩子们真的努力交到了朋友。 于是她大手一挥,大气道:“都进来吧,让我看看这群优秀的后辈。” 于是一进来,整个小房间都站满了。 长老:“……” 不对啊,我们北境不是出了名的冷若冰霜独来独往,怎么一口气交了这么多朋友。 她还没反应过来时,秦千凝已凑到跟前,看向她怀里的孩子。 新生儿都一个模样,秦千凝看不出来任何高白的影子。 但小童却感觉这个凑过来的大脸很亲切,忽然笑得咯咯咯的。 长老很是惊讶,他们北境小童从不笑从不哭!这群西境小辈们到底什么来头! 秦千凝不懂长老心中的惊涛骇浪,伸出手指戳小童的手指,傻笑道:“嘿嘿嘿。” 小童笑得更开心了,抓住她的手不断摇晃。 身后修士们知道这是谁的转世,看得心头软乎乎的,眼神很温柔。 北境长老人都傻了,一群高冷社恐里出了个小叛徒社牛,她的孩子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陌生人啊? 他们只是来看看,看完就安心了,自然不会久留。 秦千凝把手抽出来,在走之前忍不住贱兮兮地对着小童道:“叫姐姐。” 身后修士们:“……” 高白前辈要是知道转世以后会被她调戏,一定会暴跳如雷怒骂秦千凝小鬼头。 但小童只是睁着清澈的大眼看她,笑得很开心。 秦千凝:“没事儿,等你再大一点能说话了我还来看你。” 这声姐姐她听定了! 显德:…… 姐你确实是有大功德,但你也是真的大缺德。 调戏完小孩的秦千凝心满意足,十分自然热情地跟长老告别,仿佛长老是自家小姨一样。 小姨人已经麻了,正处于灵魂出窍状态,戳一下动一下,学着秦千凝的姿势跟他们挥手拜拜。 忽然,怀里的孩子抓住她的衣裳扯了扯。 长老低头,发现不知何时孩子抓住了抓周布玩偶,正在咿咿呀呀挥舞。 民间玩偶是布老虎,他们北境是各式各样的布剑。 秦千凝都快跨出房门了,身后忽然传来长老的声音:“等等。” 秦千凝回头,就见到长老一脸凌乱,拿着布剑玩偶对她道:“他很喜欢你,想把这个送你。” 于是秦千凝从房间出来时,手上还多了玩偶。 北境震撼了,长老该是有多喜欢她,竟然把孩子的玩偶都送给了她。 秦千凝不知自己创飞了北境来西境观摩的所有人,走出北境住处后,一直捏着玩偶玩儿。 大家叽叽喳喳地说话讨论,只有她难得安静。 显德敏锐,凑过来问:“在想鬼主?” 秦千凝点头:“我一口气送那么多人去投胎,地府现在肯定很忙,鬼主得慢慢排队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转世,到时候说不定要叫我姨姨。” 显德摸摸光头,一时不知道是安慰还是跟着一起戏谑。 最后还是和尚的良知战胜了秦千凝的缺德,显德道:“他一定能投胎到和高白前辈一样的人家。” 秦千凝却摇摇头,难得正经:“我觉得还是不要大世家大宗门,普普通通的人家就好。人多一点,热闹,看重亲情,对孩子好最重要。” 第78章 西境大比安排的时间离五境大比很近,又因裂缝耽搁了月余,所以大比结束以后,西境大比负责人立刻就让胜利队伍出发。 西境大比一胜,他们代表的身份就不同了。此次参加五境大比乃是代表着西境整体的荣誉,即使有宗门不满也只能忍着。大比公平公开,胜利就是胜利,没什么可不服的。 只是比起赛场里的纯粹较量,赛场外的你来我往利益衡量可复杂多了。最终负责带队的长老有五名,有医修有剑修有法修,剑修是主导角色,他们皆为西境鼎鼎有名的角色,心高气傲,只因带队象征着地位和荣誉才参与了进来。 五境大比第一场由上届胜者提供场地,也就是其余四境皆要去往北境。 西境出手,档次更上一层。他们乘坐的飞行灵器外形是一栋雕花楼,西境到北境只需要短短五日便能到达,修士住在楼内,竟然感觉不到灵器飞行的颠簸,如履平地。 带队长老实力虽强,但也并未逃脱宗门之间的争斗,一来就分为了两派,但无论哪一派都很不喜欢万壑宗,因为他们的出现打破了西境大比长久以来固定的局面。 所以他们想在飞行的五日里立规矩,免得万壑宗头回参加五境大比闹出什么麻烦,他们的脸面没地方放。 一登上飞行灵器,挥别各宗长老后,带队长老就开始发话,让大家先去各自的房间简单整歇一下,日落时分在大堂集合。 秦千凝一听领导讲话就走神,没办法,这已经成了她性格的一部分了,所以只听到“整歇”两个字,当即就条件反射打了个哈欠,后面的一律左耳进右耳出,长老一说完,她第一个就蹿了出去。 散会最积极,这也是她性格的一部分。 由于大家都没想过会进入五境大比,所以除了老派宗门,比如归一寺沧海宗这种的,对五境大比了如指掌,其余的宗门也就普普通通,万壑宗更是一无所知。 临时抱佛脚抱惯了,万壑宗也没有慌乱,登上飞行灵器前去书铺里将五境大比有关的所有书册扫够一空,狠狠挥金如土了一把。 秦千凝第一个溜,万壑宗其他人第二个溜。 剩下的四个宗门并不惊讶:“一定是回房看书去了。” “是啊,时间仓促,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估计这五日他们不会休息了。” 他们说得很对,就连秦千凝这种划水惯犯,也在进房间后拿起了书,然后书就砸在了脸上。 对不起,没有纤纤手的参与,五境大比的所有记录都好刻板好无聊,看几页就晕字了。 她能睡着,一是因为她睡神一枚,二是因为筑基以后,神识过度使用便不再疼了,变成了困。上次的使用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秦千凝能睡就睡,心态良好,坚信队友们很靠谱,一点儿也不焦虑。 所以日落时分,大伙儿都抵达大堂听训,只有一个人没来。 长老根本没想过点名看谁不来,谁敢不来啊? 他们扫了一眼少年们的脸,很好,个个看着都挺乖,就连那个西境大比最跳的也……咦,她人呢? 长老们的表情僵住了。 秦千凝就像坐在讲台旁边的学生,老师没有特意针对,但就是会下意识关注。 计绥他们也发现了不对劲儿,人太多了,秦千凝个头矮,大家都以为她在哪儿挤着呢,结果眼神对了一圈,愣是没一个人知道她站哪儿。 赤风:“……不会没下楼吧?” 计绥感觉长老们锐利的目光扫来,立刻装模作样道:“一定是看五境大比书册入迷了,忘了时间,我去叫叫她。” 说完立刻就往楼上跑,生怕长老们把事情严肃处理。 果然,她的房门紧闭,计绥赶紧上前敲门。 没有任何回应。 不对啊,她能去哪儿? 计绥百思不得其解,丝毫不知秦千凝睡觉就像被人一棍子打昏了一样,啥也感觉不到。 计绥没有想过砸门,毕竟都是筑基修士了,谁睡觉能这么死? 众人看着他上楼,又一脸焦急的下楼。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19节 “敲门没人应。”计绥实话实说。 显德在旁边倒抽一口气:“才刚开始就有人失踪,还是主力队员失踪,这是针对西境的阴谋!” 计绥:啊? 一口气的功夫,直接把事情拔高到了难以匹及的高度。 长老们哪儿还有心情责怪秦千凝,当场就慌了。 “当着我们的面……”几位长老瞬间被显德带偏,“按实力来说,北境中州都有可能,但北境一向磊落,不像做出这事儿的人。” “磊落是因为他们常年连胜,若是这次他们慌了呢?” “一个刚刚筑基的弟子,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吗?” “呵,他们肯定是觉得我们会这样想,所以才会肆无忌惮。”他们猜到了我们所想,但我们猜到了他们猜到了我们所想,西境这次是在第三层。 越想越严重。 “只是一个小小弟子,却能打乱我们的节奏。” “让我们自乱阵脚不说,其余弟子也会人人自危,而且我们今后还能服众吗?” 长老们你一句我一句,脸都白了,当即叫停了飞行灵器。 “全体出动搜索!” “各位带好传讯符,一有异动,立刻传讯!”长老们叮嘱道,“记住保护好自己,不要同她一样被人挟持。” 引起一切的计绥:…… 他疑惑挠头,总觉得哪儿不对。 但其余人被带了节奏,此刻正心乱如麻,恨不得掘地三尺营救秦千凝,哪儿有功夫细想,只想着营救被挟持的秦千凝。 被挟持的秦千凝:zzzzz…… 这一追,就是一整日,没有任何挟持者的蛛丝马迹。 长老们冷笑:“是个高手。” 追击未果,只能靠调查了。 “回楼里看看有没有线索。” 在他们急速追踪的时候,秦千凝睡醒了,起来一看,楼空了,楼停了。 秦千凝:? 她给小伙伴们传了讯,问他们在哪儿,但没人拆通讯符。 难道是丢下她下去玩儿了?这很合理,估计是不忍心打扰她睡觉。 于是秦千凝下了飞行灵器,在附近转了会儿,就是这转的功夫,他们回来了,地毯式搜索,什么线索也没发现。 “擅长隐藏行踪,呵呵,怕是南境也有参与。” 长老们在揣测其他四境,小伙伴们一个个焦急上火,唇都干裂了,痛苦万分。 “人怕出名猪怕壮,没想到被人盯上了。”显德十分自责,“都怪我。”为了蹭热度不择手段,把她推向了更高的热度。 就在他们准备传讯回万壑宗,让掌门查看魂灯时,秦千凝提着俩烧鸡回来了。 她站在门口,所有人齐刷刷转头看她,有人脸上还有泪痕。 她大惊:“发生了何事?!” 大家:“……” 你一句我一句,一下子就理清了。原来一切都是误会,误会的起源还是因为她睡得跟死猪一样这种离谱的理由。 这简直闻所未闻,真有人能这么忤逆长老吗? 眼中刺肉中钉,长老们算是体会了这个词的用意。 他们一边明白五境大比很重要,秦千凝确实是个凝聚五宗的角色,不要跟她置气,但一边又很想治一治这种没规矩不敬畏他们的人。 秦千凝完全不在意领导脸色,随便骂,反正也不疼。 她听完前因后果后,还笑了:“好荒谬啊。”然后把烧鸡递给了小伙伴们,犹豫了一下,才不甘心地把烧鸡递给长老们:“尝尝吗?说是本地独有灵鸡。” 长老们:……你那刻的犹豫是何解? 长老们没好气地看着她,鼻孔哼出一声,不搭理。 秦千凝就像被油烫了一下,火速收手:“好的,那我们分了。” 当即拆开油纸撕下鸡腿塞自己嘴里。 长老们要被她气炸了。 难怪冉元洲落竞选带队长老时再三叮嘱他们万壑宗有几个坏心眼小子,他们才开始还因为他是难得走下神坛却落选,所以气不择言,把怒火撒在万壑宗头上,现在看来,所言非虚。 耽搁了一日,重新上路,这次速度更快。 长老们气得要命,很想找法子整治整治这个刺头,只是一个年轻的弟子,赢了一场西境大比,就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 秦千凝以不变应万变,知道自己得罪了长老们,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完全没受影响。 听训挪到了翌日,大家千叮万嘱让秦千凝解了禁制,提前进门把她拽了起来。 这次总算成功举办训话会,长老这一说,嘴巴可就停不下来了。 秦千凝成功从“极个别人”升级成为“某些人我就不点你的名了,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不清楚,她打瞌睡。 阴阳怪气、人格贬低、语带威胁,她一句也没放心上,只是双目无神地发呆放松。 大家才开始还担心她生气发怒或是心中受伤,结果发现她无动于衷到了一个荒谬的地步。 显德小声嘀咕问:“你真的不是豚鼠妖吗?” 怎么有人可以做到这么松弛这么无动于衷? 秦千凝打了个哈欠:“我是人。” 显德不接受这个答案:“或许上辈子是妖的?” 赤风有点介意,这话听着跟骂人似的,意思是说师姐上辈子是畜生道的呗? 但秦千凝还是无动于衷,淡淡道:“可能吧,上辈子是畜生。”牛马不是畜生是什么。 他们嘀嘀咕咕自然被长老们看在了眼里,差点气翻了。修真界阶层制度严格,修为第一层、辈分第一层就要伏低做小,这种不懂规矩的还真少见。 训话无果,他们只能盯着这群少年道:“希望你们五境大比一定取胜,否则的话,不好交代。” 撂下这句话,他们转身就走,走远了听到秦千凝在大堂里劝大家:“别焦虑,得失心不能太重,没取胜也不代表什么。” 长老们差点气得打滑。 终于抵达北境后,长老们心想着给这群人苦头吃吃,并未提醒他们北境罡风森寒刺骨,要调用灵气护住。 而书册里虽然记载了西境大比的详细内容,但也没说北境处处皆危险,连大比选手落地点都是寒风。 所以一下飞行灵器,大家就被寒风狠狠抡了个巴掌。 秦千凝体弱,一瞬间就被冻傻了。 谁叫大比不让穿防御衣,她就没想着多买,只有沧尘给的那一件,连加衣裳防寒都做不到。 佛修有钱得要命,一个款式的袈裟能有几十件,见她冻得神志恍惚想匀她一件。 却见她哆哆嗦嗦伸手从储物囊里掏出一床被子。 被单依旧是百家布做出来的,有防御效果,往身上一裹,瞬间舒服了。 除了看着心酸,没什么缺点。 大家已经习惯了,见状也不管她了,跟着长老们往前走。 五境大比备受瞩目,观赛者都知道他们从哪儿下脚,虽然北境人一向冷若冰霜,但也没抵住盛事的诱惑,所以一走出石门,便见到了人山人海。 秦千凝裹着个大棉被走后面,头也盖住了,和参赛弟子画风格格不入,个矮走得又慢,挤挤攘攘中,混入了群众队伍。 那群长老本就想给他们脸色看,所以脚下速度飞快,就是想甩他们一截,让他们慌乱难安,借此治一治他们的脾气。 这个招式还真管用了,秦千凝再从俩高个女修中挤出来时,前面人已经没影儿了。 她唉声叹气,裹着棉被继续往外挤,挤到稍微空一点的地盘,总算能腾出手给小伙伴们发传讯符了。 她找了个角落,一只手紧紧捏着被边,一只手在身上掏啊掏,结果掏出了一个馒头,还是本州大比的遗留物。 馒头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一圈,停在了一队修士面前。 这队修士实在是奇怪,竟然穿着最传统的那种道袍。除了面料皆为上乘防御布料以外,连个暗纹都没有,头上更是没有任何首饰,是非常正统的道士打扮。 他们低头看看脚边灰灰的馒头,又看看裹着大棉袄的秦千凝,面无表情的神情变得松动。 带头的女修捡起馒头,板着身子走到她面前,将馒头递给她,尽量用正常的语气道:“馒头脏了。” 秦千凝大脑宕机了一下,啊? 她迟迟没有接过,对方看看她的大棉被子,完全看不见下面手臂的形状,当场了悟。 太可怜了,难怪已是筑基期还这么狼狈,原来是断臂。 走到这一步一定很不容易吧。 她掏出丹药瓶,递给秦千凝:“此乃辟谷丹。你放心,丹药保证安全。” 秦千凝:“……” 她这下是真不会了。 见秦千凝并未像东境那些落魄修士一样感激涕零,女修有点疑惑。 她蹙眉,将丹药瓶塞到秦千凝被单的破洞里——人家没手,她也没地方塞。 “拿着。” 秦千凝头一回遇到这么棘手的场面,呆呆地看着她,纠结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只能蹦出一个“呃——” 对方再次了悟,原来还是个哑巴。 她点头:“不必谢。修真之路千难万险,但不惧险阻者,方能登大道。”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20节 然后留给秦千凝一个充满正道光辉的背影,浩浩荡荡地离去。 秦千凝:? 算了,就当这是个美好的误会吧,以后也不会再见,比告诉她这是个误会,双方尴尬地要死好。 她终于掏出了传讯符,联系到了小伙伴们。大伙将她找回,领到五境大比场地。 还未回到西境住处,就在大门口见到了老熟人。 穿着正统道袍的修士们看着秦千凝:? 显德为秦千凝介绍:“此乃本次东境参赛弟子。” 秦千凝:“……” 东境人沉默地看着秦千凝,似在思考为何西境会做善事到把人带回住处。 半晌,秦千凝开口道:“你们好。” 对面惊讶,不是哑巴? 然后她从厚花被子里伸出手:“我是西境参赛弟子,很荣幸见到你们。” 东境人:…… 东境人:?! 他们的沉默是如此的窒息,在彻底爆发前,领队女修黑着脸道:“玩弄我们很有意思是吗?我记住你们西境了。” 说完带着东境人转头就走。 小伙伴们全程状况外,等人都走远了才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秦千凝:“也就一炷香的功夫,你怎么又得罪了一拨人?” 秦千凝:“都是误会。” “上次你得罪长老们时也是这么狡辩的。” 裹着大花被子的秦千凝:弱小无助但很能得罪人。 第79章 “东境中正,乃道家里的苦修者,从老到少都是一群老古板,你这次戏弄了他们,他们怕是会一直记在心头。”显德凑过来摇头叹气。 东境很特别,若是把他们打趴下,他们反倒会与你交好,虽然会日日下战书想要切磋。但若是你想与他们交好,他们只会一副“你有何目的”的老顽固态度,更别说秦千凝这种逗弄他们的人,和戳人肺管子差不多。 秦千凝摊手道:“都说了是误会了,真的。” 显德怀疑地看着她,半信半疑:“五境大比我们虽然为对手,但他们常年第二,实力很强,得罪了不太好。”他蹙眉,“唉,但是道歉的话,那群家伙也不会原谅的,年纪轻轻就已习得一身的死板顽固,一接触就得罪。” 显德本意是在操心,却不料说完这句话后,一直懒懒散散的秦千凝眼睛慢慢睁圆,来了精神。 好神奇的一群人,跟河豚一样,怎么戳都会变得气鼓鼓的,谁能忍住? 显德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喂,你可别胡来。” 秦千凝微笑不说话,挑眉定定地看着显德,眼神很有魔性。 显德面皮一麻:“……我绝对没有故意怂恿你的意思,我是真的担心。” 他们叽叽喳喳地往住处走,是五境里最散漫的一队。 在秦千凝的影响下,人均碎嘴子,不管是聊昨夜睡得怎么样还是聊最近剑法的卡顿,嘴巴就没停,人未到声先至。 别人是来大比的,他们是囤里人进城赶集。 北境的建筑风格和其地理风貌一样,虽有阵法隔绝凛冽霜风,但仍保留了壮观冰景,有一种格外的清雅绝尘。 除了很冷,观赏性还是很高的。 你站在山下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山上看你。 北境尊者看着闹哄哄散成一摊朝这边靠拢的修士们,觉得好几百年没见过这么糟心的风景了。 要说西境这群人没默契,他们毫无队形的走姿和散漫乱看的神态,简直像从小一起长大的师门同门;但你要说他们有默契,这群人衣着各异,不像其他四境刻意定制了统一境服,各穿各的,花儿呼哨。 甚至里面还有顶了一床大花被的是怎么回事? 尊者远远地瞧着,思考西境的风评。 年年倒一,宗门派系杂乱,地处偏远,无甚资源,还真没有什么统一的性格特质。 等秦千凝他们走到尊者们面前时,西境的带队长老们早就到了,正在坐着喝茶。 北境尊者面冷,心里倒是没有冷冰冰的,见这模样就知道他们闹矛盾了。 西境除了实力略逊一筹以外,还有一个致命缺点,就是心不齐。 来参赛的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内里怎么都有点心高气傲。而这群带队的长老们为了保证实力出众可以护住弟子们,也是一群天之骄子。这一对上,很容易发生摩擦。 相比起来,北境和东境更喜欢提携后辈,是有传承在的。 他们看着这群高高在上的带队长老,又看看漫不经心的弟子们,在心里已经盖棺定论西境今年又是倒一了。 他简单地说了两句:“明日请于凝绝台汇合,届时五境参赛弟子将进行大比前的切磋。” 五境大比更严肃更谨慎,为了防止弟子们水土不服,又不了解对手,一上来就盲打,影响实力,最终不是最强的一境胜利,所以正式大比前都会进行小切磋。 带队长老点头,见尊者交代完了,就准备起身回住处。 尊者顿了一下,看了看秦千凝,道:“明日小切磋也会有留影石记录。” 这个规矩五境大比记录里都有,长老们不懂尊者为何特意提醒一句,倒是站在秦千凝身边的大家悟了:这是提醒秦千凝明日别裹着被子来了。 秦千凝在队友的恳求声里,只能斥巨资在赛场山下府城买了件衣裳,毛茸茸的,看着就暖和,但是款式过于简单,只有防寒保暖的功能,倒和东境的朴素穿着风格倒有点类似了。 他们回来时,正好撞上在门口等候的长老们。 毫无疑问,长老们当场来了个下马威:“大比在即,未经允许擅自离开,你们还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大伙被吼呆了,下意识就想反思自己。但秦千凝最讨厌这种有话不好好说,非要作威作福的领导,立刻道:“此处乃北境最中心之地,规矩森严,连御剑都不准,又有大能坐镇,我们作为它境弟子来参赛,自然会被小心盯着,不会遇到危险的。”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长老们没法反驳,只能冷哼一声:“巧言令色,没规矩就是没规矩。”他们留下一句,“明日卯时集合,切不可迟到。”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秦千凝问身旁人:“本来应该何时到?” “辰时。” “那我们就辰时到。” 有人不解:“你这是要和长老们杠上了?” 秦千凝摇头:“不是我想和他们作对,是他们打压我们在先。明明是件双赢的事儿,他们护我们,我们敬他们,一起为西境挣荣耀资源,他们却非要执着于面子、地位,耍心眼斗来斗去,都是为了这些很虚的东西。”从古至今都是这样,居高位久了,总想着别人捧着哄着,而忘了最根本的职责所在。 她说得很有道理,但这群弟子们已经被狠狠洗脑了,觉得高位者怎么都是对的,他们这些小辈伏低做小也是应该的。闻言既觉得有理,又有些担忧:“可……” 秦千凝摆摆手:“走吧,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北境的罡风太厉害了,早起难受着呢。” 整歇一日,翌日一早,众人集体前往赛场集合。 秦千凝拥有丰富的踩点经验,一点也不慌乱,带着大家在最后的时间到达赛场。 此时长老们已经气炸了,这群人就是纯心忤逆! 他们在寒风里站了一个时辰才等到这群人! 其中一名长老忍不住阴阳怪气道:“刚好辰时到,挺准的呀。” 打败阴阳怪气的绝招就是根本不往心里去,秦千凝笑呵呵道:“是啊,我一向很有时间观念。”仿佛在接受夸奖。 长老看着她,一身毛茸茸的衣裳,外表倒是可爱机灵,为什么就这么气人呢? 他们夸大言辞:“你知道吗,你们可是最后一个到——” 话没说完,天空一声巨响,南境闪亮登场。 不是夸张,是真的从天上来。 漫天花瓣飞扬,配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丝竹之音,南境穿着华贵轻罗,飘带纷飞,背景是圣洁纯白的冰天雪地,有一种奇异诡幻之美。 这里不能御剑飞,不能使用灵器,但没说不能使用灵兽。 南境御兽而来,数不清的妖鹤衔着软榻飞翔,塌上懒懒倚着南境修士,那叫一个奢靡雍容。 大家看傻了。 秦千凝转头看向显德,显德解释道:“南境和其他几境不同,资源丰富,靠灵脉发家,一直都是修真界最富有的一境。各宗建立也靠的是财富,关系密切,风格功法很像。最前面那个男修是第一大宗掌门之子,御兽天才。” 秦千凝悟了,南境就是一群和谐共处的富n代。 她看着他们轻薄的衣裳,裹紧自己的毛毛小袄儿,酸溜溜地道:“穿件衣服吧,这么有钱,连身行头都舍不得置办。” 南境入场太震撼,现场鸦雀无声,而修士本就耳聪目明,所以秦千凝这一句传遍了所有人的耳朵。 傲慢倚榻的南境领头人:“……” 他再也保持不住那副慵懒姿态,撑起身来,朝着声音方向看去。 原来是西境。 土包子! 知不知道他这身防御衣多贵!要花多少心血才能做到这么薄! 一群人姗姗来迟,缓缓落地,语气也是懒懒的贵人姿态:“各位抱歉,不习惯北境满目冰雪色,一时迷了眼,来迟一步。” 其实早就搁那儿山头等着的,等了快半个时辰才等到倒数第二境入场,他们才能在众人到齐后出场,给所有人一个大震撼。 也不知道迟来的那境是哪境,隔着山头看不清。 众人都有点麻了,每年南境都来这一招。 上一届是妖马拉花车,上上届是飞鱼拱花船……只是这届,这群爱秀的家伙受到了制裁。 北境尊者冷哼一声:“说好辰时到,你们可晚了半炷香!” 南境领头人薛九经一愣,啊,怎么会?每年他们都是等倒数第二境入场,然后他们才重磅登场,每年都会离开始时间差几炷香呢。 他也不慌,将一看就很烧钱的折扇合上,行礼道:“尊者,这里面是否有误会?我们就比倒数第二入场的一境晚了一点点。” 尊者黑着脸:“倒数第二入场的离辰时就几息时间。” 南境:?几息??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21节 寒风吹过,薛九经风度翩翩的行礼姿势僵住,仿佛原地化身冰雕。 秦千凝小声嘀咕:“看吧,我就说穿少了,瞧那花孔雀贵少爷都冻得手脚不利索了。” 薛九经:…… 他侧头,咬牙切齿地寻找说话人。 好嘛,又是你个裹成小白狼似的女修! 南境阴沟里翻船,不仅没有艳压众人,反而丢了个大脸,薛九经硬着头皮道:“尊者,南境此次行事不妥,愿受罚。” 北境尊者脸色好看了点,但语气还是一样的冷硬:“自然是要罚的,这是规矩,迟到者切磋时无选择权。” 薛九经硬着头皮道明白。 南境被泼了冷水,总算收敛了。他们回到南境的站队地点,用密宝传音。 “此次必是被陷害了。” “好歹毒,一会儿打听一下是哪境。” “嗯,估计就是中州或北境。” 他们完全没想过西境,因为西境根本没什么存在感,可以说是神秘,也可以说是糊。 以至于他们连西境大比都没怎么关注,全在研究北境大比。 “不过我有隐约听说今年西境不太一样了,似是领头是个很不一样的女修,记录的话本都卖到我们这边了。” 薛九经微微蹙眉:“这我倒是没关注了。” 他往西境扫去,一眼就看到女修中修为最高的高个子赤风,狠狠记住了她的脸。 薛九经道:“看样子是个狠辣角色,西境这次估计要用实力和我们正面硬碰硬。” 身后弟子哗啦啦翻书:“唔,好像不是那个高个子的,是那个一身白毛的,是个炼器师来着。” 薛九经一愣,看着秦千凝的修为,紧绷的态度顿时松散了,摊开折扇摇啊摇:“她是领头人?西境今年是怎么个打算,准备用嘴气死我们吗哈哈哈哈哈。” 此时年纪尚幼的薛九经不知道,一句无心的嘲讽话,竟然一语成谶。 第80章 切磋和秘境试炼不一样,对抗性更强,更利于大家试探对手水平,也更适合对其他几境了解不深的观众观赏。切磋过后,无论是参赛者还是观众,都会对五境弟子的比赛风格熟悉起来。 今日的集合就像奥运会的入场仪式,大家互相见一见,认认脸,再宣布一下比赛规则,按道理说还未对抗,不需要剑拔弩张,但现场的气氛十分紧绷。 由于是五境大比,五境都有大能到场,挨个发言,废话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却丝毫没有冲淡现场一触即发的氛围。 东境那群老古板不用多说,站得板板正正的,一个眼神也不愿意分给周围的人。明摆着就是除了比赛以外,对其余的事都不感兴趣。 北境的弟子和北境风格一样,一个个覆面持剑,冷若冰霜,完全没有东道主的热情。 南境刚才丢了脸,现在正低调着,只是眼神时不时往西境这边瞟,似乎对他们又好奇又不爽。 剩下的就是中州了。 中州是世家集合的地方,比起南境那群暴发户,他们身上充满了韬光韫玉的气质,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姿态神韵,都透着浓浓的底蕴,倒是完全符合人们对世家的刻板印象。 四境暗流涌动,唯有西境连站队都是散的,五个宗门乱成一片,显德这个佛门大师兄为了更好八卦,脱离佛修群众队伍,一脚蹿到前面,和秦千凝这个同样八卦的碎嘴子说个不停。 “喏,看到中州那个人没有,很有名的,以他的名气来看,说个五境后起之秀的前三也不为过。” 在场的都不是普通人,除了传音入秘以外,什么声音都能听见。 但由于显德说的是好话,大家也不好露出什么表情,纷纷假装没听到。 秦千凝毫不避讳地把眼光落在中州队伍里扫:“哪个?脸很白的那个?” 显德点头,一幅寻找素材的激动样子:“面如冠玉,白璧无瑕。”他揣着手,对秦千凝道,“名为温恪,不过大家一直习惯称他为麒麟子。” 秦千凝本来背着手懒懒散散站着,闻言姿势一僵,侧头问:“你说他叫什么?” “温恪。”显德又重复了一遍,“是不是人如其名?” 秦千凝罕见地没有立刻回话。 这个名字……她上下打量着这位大名鼎鼎的麒麟子,总觉得他的气质和师兄有点像。 只是师兄道貌温然,如玉之清,似竹林潺潺溪流般淡雅出尘,这人虽然气质类似,但总透着一股别扭的违和,等下一刻看去,又觉得自己是看岔了。 这么当面评价对方外形实在是不妥当,其他四境的脸色更冷了一点,尤其是中州五大世家,更是觉得西境这般作态是在挑衅。 殊不知显德只是在认识新角色,看看有没有可以拉郎的,蹭热度的。 中州不愧是世家集聚地,深谙造势之法,麒麟子声名远扬,明明展露实力的场合一次没去,却让大家都觉得他实力很不错。不过有一说一,这个年纪就结丹了,确实惊才绝艳。 五境大会是他头一回在大众面前露脸,大众对他的期待非常高。 显德也知道蹭热度要找顶流蹭,对他是赞不绝口:“他们都说千年难遇这个资质的天才,所以叫一声麒麟子完全不为过。” 秦千凝越听越烦躁,尤其是这人还和自己师兄名字一样,太别扭了。 她移开目光:“麒麟子算什么,我还是拆腻子呢。” 显德:? 显德:“拆腻子是什么?” 无意偷听但不得不入耳的其他四境同样好奇,一边觉得这小女修实在是太狂妄了,一边又觉得是否是真有底气才会这么说? 拆腻子……没听说过啊? 秦千凝看不惯任何比她能装的人,什么千年一遇麒麟子,说得像谁没有个title似乎的。 她冷笑地道:“懂得都懂,不懂得说了也不明白,不如不说。你也别来问我怎么了,牵扯太大,说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当不知道就行了。” 一套懂哥语录把显德唬得一愣一愣的,他见多识广尚且如此,其余四境更不必多说。 他们都在心中默想:这么自信,这么猖狂,这么神秘,说不定真的是大有来头…… 西境年年倒数,今年他们都掉以轻心了,说不定就是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所以大家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实则打算下去狠狠打听。 南境那边临时抱佛脚,藏在背后里偷偷翻书,唰唰的声音频响,只是到了后来翻书的速度越来越慢,不知道怎么回事。 薛九经站在最前头,小动作不敢太明显,用秘宝偷偷传音道:“看出什么来了吗?” 后面看入迷了的弟子一抖,咬牙道:“当真是用心险恶。我们四境的大比记录无不详尽严谨,可这西境最畅销的记录却如此粗略,其间不乏各种夸大其词,除战斗以外的所有东西都写了上去,什么爱恨情仇,千年转世……” 薛九经皱眉,他为什么感觉说到最后一个词时,那名弟子声音有些哽咽? 一定是被气哭了,看来西境真的是很无耻。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掏东西声,秘宝传音一时有点嘈杂起来:“谁有附录2的番外?” “我好像买了,你等我找找。” “下册在谁手里?让我来研究一番西境的丑恶嘴脸,看看他们还能多么无耻!” “纤纤手是谁,这笔名也太不正经了,这竟然是西境最畅销的一套书册,西境真是要完蛋了,他还有其他书吗?我来唾弃唾弃。” 薛九经:…… 总觉得有哪儿不对。 他拿出折扇风度翩翩地扇了几下,不料北境的气温太低,扇了几下把脸都吹僵了,又匆忙合上,整个就是一个大写的焦躁不安。 等到大能讲话终于结束,五境在指挥下靠近,由大比主持尊者挨个介绍。这部分是给观众看的,由于比赛场地在北境,来的观众大多是北境人,除了新一辈的修士们对大比很关注,年纪稍大一点的主要是来看个热闹,倒没有过多的了解,所以需要介绍一番。 先是上届冠军北境,这个大家都熟,只是简单带过了几句。 北境的超模们谦虚地行礼,身上冰冷的护具摩擦发出铮铮轻响,气势方面足够压迫。 然后是上届第二名东境,他们主剑和医,北境作为东道主,自然是要彰显自身的大气,对其他几境的夸奖赞不绝口,但东境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板着正气凛然的脸,对着虚空行了个传统道士礼。 接着是中州,不出所料,麒麟子被单独拎出来介绍了一遍。他本人看上去云淡风轻,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温文尔雅,笑起来有种风和日暖的气质。 但秦千凝敏感地觉得这个笑容也很眼熟。 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麒麟子看,给别人传递八卦的显德回头,好奇地看着她:“你对麒麟子很感兴趣?” 其他四境面具又开裂了,西境这群人能不能正经一点,这是什么场合,说小话也就算了,怎么还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小话。 秦千凝毫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咂摸咂摸道:“还行吧,这个年纪结丹确实是天之骄子,只不过我更看好北境的……”她卡了一下,从脑海里搜寻出临时抱佛脚看书看来的名字,“荀鹤,剑心独具,凌霜傲雪。” 显德斜眼看她:真的吗?我不信。这么看好人家,却连名字都记不得。 秦千凝长叹一声:“名气虽不如温家麒麟子,但实力应该不在他之下吧。” 短短两句话,瞬间将北境和中州拉到了对立面,两方人心里面都不爽。 明面上是夸,暗地里一起拉踩,现场瞬间火药味儿十足。 显德定定地看着秦千凝,老秦,好一招杀人不见血啊!假意崇拜,实则借刀杀人,将两方推到了高位,让他们互相起了争夺之心,西境这个挑事的却全身而退,他又学到了! 学吧,学无止境。 其实秦千凝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的看不爽中州那群人罢了。 感觉到一旁灼热的目光,秦千凝回头,就看到显德大彻大悟地不断点头,不知道又脑补了什么。 她无语地瞥他一眼,此时尊者终于介绍到了西境。 “西境,离凡间最近的一境,地远山险,艰苦卓绝,锻炼出了一批又一批夷险一节的才俊。有履险如夷的剑修,不屈不挠的法修,还有以度化众生为己任的含仁怀义佛修……” 尊者用悯恤的语气介绍他们,本意是好的,但这介绍和西境的气质完全不符啊! 你告诉我那个眉飞色舞到处碎嘴子的佛修是含仁怀义?你告诉我那几个支起耳朵听八卦表面假正经的剑修是履险如夷?法修倒是没说错,因为他们站得远,一直“啊?”“什么?”“啊?”,确实有够不屈不挠的。 观众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们交头接耳。猜想年年倒一的他们一定是在紧张地在商讨战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倒是在场的尊者大能们有点绷不住了:以往西境就是闷着来,输了走,毫无存在感,西境的代名词就是低调的菜,今年是怎么回事儿? 终于介绍完了,尊者示意大家上前相互问候一下,主要是为了展示大比各境友好的风度。 他的话还在继续:“修真界人才辈出,每届大比都是新一代的佼佼者,相信不需要太久,我们就能见到他们成长为修真界的顶梁柱……” 五境靠近,互相点头示意。 北境刚才被秦千凝拉出来集火,却由于人如其境,心思纯净如冰雪,完全没觉得有哪儿不对。反而觉得他们去看了西境大比,西境弟子又来看了长老新生子,关系可能确实近一些,西境刚刚是在示好。 于是他们上前,领头人荀鹤对着秦千凝点头,行了个北境礼。他用一如既往冷冰冰的嗓音道:“愿强者胜。”这是北境常用的口号。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22节 秦千凝自来熟地笑道:“荀道友客气客气。” 大家忍不住往这边瞅,难不成北境和西境真有什么交情在?没听说啊,这西境几百年闷不吭声,一出声就来个大的。 北境旁边站着中州,他们冷淡地垂着眼,一幅不想和西境认识的模样。 诶嘿,秦千凝也是这样想的,甚至都不用说,一脚一跨,身后一群人也跟着跨,浩浩荡荡地无视了中州,直接略过了他们。 中州:“……” 接下来就是东境,东境那边还在耿耿于怀中,见了西境也不打招呼。 秦千凝完全没感觉,张口就是:“……” 完了,忘了东境领头人叫什么了。 她小声道:“道友你叫什么来着?” 东境差点没被气了个倒仰。 一定是故意的,真没礼貌! 东境领头人压着声音里的怒火,提醒她:“免贵陆。”问姓名都要按规矩来说一句“敢问贵姓?”,哪有这么问的。 秦千凝恍然大悟,看对方是女修,便把双手往身上飞速搓了两下,然后热情伸出手,一幅要和对方握手的样子:“免道友好。” 东境:“……” 领头人陆弗惟:“我的意思是,我姓陆。” 秦千凝嘿嘿一笑,一把握住她的手:“陆道友好陆道友好,开个玩笑。” 陆弗惟大惊失色,慌乱地想把手抽回,可秦千凝双手紧握,她一时抽不出来,东境那边又想上前让秦千凝放手,一时乱作一团,闹哄哄的。 南境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拿出扇子扇啊扇,怎么都遮不住咧开的嘴角。 中州就不一样了,当即冷哼道:“趋炎附势,不要脸。” 秦千凝闻言猛地松手,正在拔出手的陆弗惟毫无准备,没收住力,连连倒退几步,撞到了身后弟子。 东境一片混乱,南境笑得更大声,北境棺材脸们站一旁看着,西境众人见秦千凝被骂立刻调用灵气准备开打。 秦千凝转头看向中州说话的那个弟子,中州弟子们立刻抬起下巴,表示不畏她,有本事你就在现场和我们打起来啊。 众人一时屏息凝神,难不成在正式比赛前就要生出大矛盾了?这可是以往几届从没有过的事! 却见秦千凝笑了笑,开口,轻飘飘地来了两个字:“反弹。” 中州:“……” 一拳打在棉花上,还有比这更气人的感觉了吗? “可笑,无耻。”他们咬牙道。 秦千凝继续:“反弹。” 中州:……! 也不知是哪个中州小天才忽然悟到了秦千凝气他们的精髓,从人群中发出一声自豪的回击:“我们反弹你的反弹!” 周围的三境:“……” 以为要打起来了,有点着急的主持尊者:“……” 整肃严正的五境大比开场怎么成了小学生吵架,到底是从哪儿开始不对的? 第81章 明明先挑起小学鸡骂战的是秦千凝,但等她听到对方的回击后,却脸色一变,一幅难以理解的模样,啧啧嫌弃道:“都几岁了,还这么幼稚。” 本来以为斗嘴稍胜一筹的中州一愣。 对啊,我们在做什么…… 他们惊醒,面色略显焦灼,生怕这场骂战会被观众听到记录下来,颜面尽失。 场面总算平静了下来,摇扇看戏的南境也合上了折扇——小风吹得脸僵。 “修真界自古以来五境互相扶持,正道同战,新一届一同历练,更是相识于少年时,惺惺相惜……”尊者又开始用毫无波澜的语气念词儿了,众人往后退几步,拉出一段距离。 其实大家连对方脸都不熟,哪来的惺惺相惜。北境尊者念完最后一段客套话,自己也松了口气,道:“接下来将宣布切磋规则,请五境上九尧台,抽取先后顺序。” 大家闻言排好队形,准备迈步前往抽签的地方。 刚刚抬脚,就听到最左边的西境部队传来秦千凝的声音:“反弹无效~” 中州:! 他们被气得差点崴了脚,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谁刚才在骂我们幼稚,到底是谁幼稚!还有那个贱兮兮的波浪尾音到底是怎么发出来的! 偏偏都到下一议程了,她卡着点气人,颇有种骂完人就拉黑的感觉,让别人没有反击的好时机。 南境没憋住,又开始偷笑,纷纷掏出折扇开始掩住嘴巴狂扇。 扇得站他们左边的东境一抖,忍不住调用灵气抵御寒风。 若说南境是豪富的娇,那中州便是世家的傲。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们脚步一转,竟然想冲着西境这边来,不知是要动手还是要继续“我无效你的反弹无效”。 北境作为东道主,自然不会允许大比还未开始就生乱。 荀鹤立刻侧头看向中州领头人温恪,提醒道:“温道友。” 他言简意赅,温恪掀起眼皮看他,依旧是一幅温润如玉的模样,只不过皱眉那一瞬间似乎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戾气在。 “敖宜。”他温声点了一人的名。 身后躁动的敖家立刻安静了下来,敖宜努力控制好脾性,对温恪道:“抱歉。” 温恪并未回话,而是转身,迈步往九尧台去了。 北境被他们甩下几步,也没有立刻跟上,而是抱臂打量着这群人。 他们是一群冰棍儿,话少,没发表什么看法,倒是站在最中间的南境薛九经笑道:“都言温家麒麟子温柔敦厚,看来传言也当不得真。” 他摇摇头,晃悠扇子:“也不知要这些虚名头有何用。”要想造势,以南境的有钱程度,砸也能砸出个名满天下,只是南境不屑罢了。 站他左边的东境实在忍不住了,陆弗惟眉角狂抽:“薛道友,这里是北境,严寒至极,哪怕你是天灵根也不至于如此燥热吧。” 薛九经扇扇子的手一顿,假装没听见,故作镇定地把折扇合上。 他在心里不爽地嘀咕,北境果然克我,短短一炷香,被拆台两回。 中州步伐很快,先到台上,接着其余四境一同赶到。 主持尊者悬于浮空,垂眸微微蹙眉,这一届怎么一开始就这么不安生? 他开口道:“切磋秘境乃北境常用试炼秘境,由大能捏成。”他微微抬手,空中浮现出秘境的虚影,“秘境虽小,但包含了北境各种山川湖海。五境各代表一宗,抽签后,按顺序选择建宗之地。宗门内外会有大量‘傀儡弟子’,各宗需保护好他们,抵御来自其他宗门的攻击。注意,参赛弟子只能攻击傀儡弟子和宗门阵地,不能攻击参赛弟子。” 大比前的切磋只是为了让大家大概了解对手风格,评估实力,分值很少,不需要在这上面消耗各境实力。 这个打法更像是传统的竞技对抗,要在不伤人的基础上攻下对方的地盘,确实是十分考验各境整体实力和配合默契。 大家心下各有想法,按上届排名以此抽签。 天空中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签筒,北境荀鹤上前,用灵气一推,签筒旋转抖动,掉落一根木签,瞬间燃烬化作点点金光,于空中浮出大字:第二。 他没什么反应,冷冷淡淡地退回原位。 接着就是东境陆弗惟,抽到了第四。 然后就是中州,抽到了第一。身后的世家子弟都有些兴奋,面上露出笑意,似乎觉得一开始就有好运,今年一定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本来接下来应该是第四的南境抽签,可惜由于他们装怪迟到,这个机会就溜到了西境手上。 秦千凝上前,虽然没觉得抽签顺序对切磋结果有多大的帮助,但她还是习惯性地双手合十,进行抽卡前的迷信仪式:“保佑抽到第三,保佑抽到第三。” 除了观赛过西境大比的北境,其余三境没见过这么接地气的参赛弟子,一时表情复杂。 他们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嫌弃,但这嫌弃刚刚冒头,就见到空中浮现出两个金色大字:第三。 秦千凝:“yes!” 其他三境:…… 可恶,为什么感觉这样抽出来的名次比抽到第一第二还爽。 接下来就是选择建宗地址,这种规则有点像过家家,倒比进入九死一生的秘境更有趣味。 中州作为第一,选择了北境最高的一峰建宗。此峰虽然叫峰,但其实是由一块巨石形成的,直上直下,山壁光滑,如一把出鞘宝剑,易守难攻,是块儿好地。 接下来就是北境,他们也选了座山作为建宗地址,不过这座山倒是平平无奇,没什么看点,就和普通剑宗的地盘一样。 到了西境这边,他们有点犯愁。 众人嘀嘀咕咕:“选湖上?若他们来攻,我们可以碎掉冰面,让他们掉进去。” “万一没防着敌人,倒让傀儡弟子们掉入了怎么办?” “森林呢?方便隐蔽。” 大家各自陈述想法,闹哄哄一团,不像其他四境都是由领头人直接决定的。 秦千凝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创意无限大,大胆发言:“他们都上天,那我们下地如何?” 大伙儿一愣,也不是不行:“那他们打过来的时候岂不是要先掘地千尺?” “妙啊妙啊。” 尊者嘴角一抽,这种地下打洞住可是魔族专属习惯,你们从哪儿捡来的想法? 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尊者连忙发言制止:“宗门不可建于地下。” 秦千凝可惜地咂咂嘴,大家也很遗憾:“不能打地洞后,一切都是将就,随便选一个吧。” “行吧,那就西边这块儿地。”森林中央,看着有点迷障林那味儿,应该可以苟一苟。 这群家伙怎么回事啊,这里是比赛,不是玩游戏,这么松弛是干什么? 东境板着脸,选了东方一片靠海的雪地。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23节 南境人心里暗暗吐槽,上前选了一个他们早就看好的平原。他们功法特殊,大多以御兽为主,需要能跑兽的地形。 “好。”尊者抬手,虚空幻影中生出一个个光圈,代表各宗地址,“各境弟子千里跋涉而来,想必十分劳累。接下来的三日你们可以好好整歇一番,商量战术,配合练习,三日后,切磋开始。” 真是铁汉柔情,考虑得这么周全。 秦千凝给予好评:“北境人不错,若是放到其他境,估计前脚到比赛场地,后脚就让开始大比。” 也不知道她口中的其他境指的是谁,刚刚才和他们发生冲突的中州面皮一僵,总觉得她在阴阳他们,偏偏找不出证据。 温家麒麟子往侧边一瞥,眼神淡淡的,看上去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但身后孟家领头人立刻明白他的授意,站出来道:“西境这位道友,我们五境前来比赛,虽要争个名次,但也只是为了历练自身,快速成长,共同守护修真界,你这样夹枪带棒地说话暗讽,怕是不太好吧?” 在秦千凝面前阴阳,那可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她当即摆手道:“哎哟我可不敢,我小小一个筑基初期,哪儿敢暗讽你们鼎鼎世家。你们想要杀鸡给猴看,也不该拿我们年年第五的下手吧。” 大家被她的阴阳怪气弄得大脑一昏,下意识看向孟家那名弟子。 中州一向眼高于顶,排场大,针对一个年年倒数的西境确实不合常理。 中州有理说不清,算是明白了这个女修就是个搅屎棍,她一开口,全场都得乱。 温恪见风向不对,终于开口了:“孟习。” 孟家那名弟子不甘心地退回队伍。 “各位请见谅,中州一向待人和善,绝无挑衅之意。我们虽为对手,但比拼的是实力,就事论事,切勿因赛生出龃龉。”他一开口就是一套儒雅打法,倒让众人说不出什么来。 一场纷争就这么结束,大家觉得他说的很对。 未来都是修真界的栋梁,五境虽然对立,但关键时刻还是伙伴,就像千年前的正魔大战,那时还分什么五境不五境的,携手共战,同袍同泽。 温家在修真界排得上号,大家都听了进去,现场紧绷的气氛顿时散了不少,一时竟然和谐了起来。 秦千凝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看这个和自家师兄同名同姓的人不爽,但也没有想刻意针对他。 这人能轻松从中斡旋,息事宁人,确实是有点本事,不像自家师兄,是个老实嘴笨的真温柔。 上次和师兄对话还是在西境大比前,他说等待她的好消息,也不知他和师父从秘境里出来了没,会不会因为他们取得第一而大吃一惊。 想到师门,秦千凝脸上带上了一抹不自知的笑意,受师兄影响,怎么看怎么带点温暖的柔和。 站在她身旁的显德眼皮子一跳,笑得这么温柔,太诡异了,是不是又想搞事? 有些时候,他觉得自己不愧是佛子,和天地之间的勾连十分默契,这个想法刚刚生出,就见面带笑容的秦千凝下台阶时没注意脚下,冰面地滑,她一个大出溜就滑了出去。 “……” 众目睽睽之下,秦千凝一个滑铲,铲倒了前排中州一群人。 他们就像保龄球,被秦千凝这个白色毛球一打,哗啦啦倒下一排。 不是他们没有防备,而是修士自小练体,讲究平衡之道,在冰面行走自然是调用灵气控制身体,根本不会有摔倒这种事发生! 但秦千凝这种人怎么可能这么严谨,宁愿滑倒也不想时刻紧绷,于是事故就这么出现了。 她滑铲一排,一排再滑铲一排,多米诺骨牌一般,前面四个宗门,全军覆没了三个。 走在最前面的北境因为离得远,及时逃开而幸免于难。 他们回头,看着满地的修士,惊呆了。 地上的修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就躺在了冰面上,也惊呆了。 看着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好不容易放下心的尊者也惊呆了。 而秦千凝本人作为全场裹得最厚的人,摔下去一点感觉都没有。先摔倒就先起来,她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一看,横七竖八躺满了人。 她也惊呆了。 身后的小伙伴们扶额,你惊讶什么啊你,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啊! 秦千凝怎么可能知道,她滑倒后的视角只有天空,翻起来后前面全倒了,她以为大家都和她一样打粗溜滑呢。 “哎呀,这冰面就是和土地不一样,你看,就北境能稳得住,我们四境都不习惯呢哈哈哈哈。”既给摔倒的自己挽尊,又甩锅给了北境的地势。 前面摔倒的两境一愣,看着站得好好的北境,一时还真觉得有点道理…… 刚刚才说了和谐相处,这个时候指责他们不够妥当。中州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气鼓鼓地爬起来。 摔了个大马趴还滑铲飞了前面一宗,脸面算是丢尽了。 他们恨恨地看了秦千凝一眼,一甩手,气恼地往前冲,决定愤然离开是非之地。 反正前面的三境看不见后面的情况,他们甩脸子给西境看,也没人会发现,不会觉得他们小气不大度。 刚走出一步,气势还没升起来,走在后面的秦千凝又一个迈步,再次一个大出溜。 这次她没有滑铲别人,而是踩着冰面咻地一下滑到了最前头。 “诶诶诶诶——”她双手狂舞,一眨眼就消失在远方。 背后众人怕她摔出个好歹,也学着她的动作跟着滑出去,想要一口气追上她。 “等等——”他们一边冰面滑冲,一边七嘴八舌地喊道。 抛媚眼给瞎子看,摆臭脸给空气看。 中州的脸刚拉下来,西境大部队就轰轰隆隆浩浩荡荡地滑走了,直接滑到了北境前头,第一个离场。 中州:“……” 爷爷的,惹事第一名,退场也第一名。 他们甚至连个白眼也来不及飞。 第82章 离切磋开始还有三日,可以自由活动。 知晓了切磋规则后,大家需要准备的东西就多了起来。 切磋场地无阵法,不能抵御北境森冷罡风,所以需要购置厚衣物。同时秦千凝还需要重金购入一些炼器材料,针对性炼器,所以大家便一同往外走,准备去街市买东西。 北境冰天雪地,五境大比的赛场比西境大比更大气,常年各境英才汇聚论道,连门前的刻字石都透着古朴的厚重韵味。 像归一寺这种常年满天下跑的和尚们见怪不怪,但万壑宗的修士们连本州都没出过,见到书中记载过无数次的古雅景点,忍不住心中感慨万千。 他们在门前驻足停留的时候,南境和东境也走到了门前。 他们这种天之骄子,自然是来过几次。 薛九经同身后修士感叹道:“这么多年了,北境赛场还是这般模样。”从他记事起,每一届五境大比都有来观赛,来过北境无数次了。 这话只是普通的感慨,但落在没来过的人耳中,怎么都显得有些优越感。 东境陆弗惟下意识将眼神瞟向凑近看刻字笔锋的秦千凝,她知道西境这一次参赛宗门里有一宗地位低微,很不起眼。 这种小宗门常常内心敏感,很容易被刺痛。 果然,下一刻,秦千凝就转头朝薛九经看去。 薛九经说完以后也意识到了这话当着他们说不太好,但他并不认为自己需要照顾到这群修士的心思。 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躲开了秦千凝的眼神。 却不想秦千凝对着他开口道:“啊,赛场大门以前就这么土吗?” 薛九经:……? 陆弗惟:……? 他们颇为震惊,你一个西境乡巴佬说北境土? 秦千凝是发自真心的,这赛场太老旧了,布置和现代景点完全没法比,往这里一站,她就感觉自己要背课文免门票了。 就在东境南境以为他们西境这是故意想踩北境一脚时,裹成白毛球的秦千凝却又费劲儿地爬上留影石的石台上,对着小伙伴儿们道:“谁来用留影石给我拍一张,到此一游,必须纪念一下。” 大家:“……” 薛九经:到底谁最土? 显德不由得想到了她在西境大比黄沙城里留下的刻字,心情很复杂,这人身上的淳朴市井小百姓气质到底从哪儿来的。 吐槽归吐槽,显德还是掏出了留影石:“给你留一段儿,到时候回去让画师画下来。”然后作为独家放送附在自己的书里,销量又能上去一波。 说到画,大家就想到了西境大比前的那幅五大宗门合影。 回首望去,没想到五宗竟然横冲直撞地一路闯到了五境大比,大家心中顿时感叹万千。 秦千凝也很感叹,当即招呼道:“来来来,都上来,一起留影!” 好荒谬的场景,五宗其他修士竟然还真跟着秦千凝一起站了上去,幸亏刻字石的石台够大,要不是都站不下。 显德举着留影石,不开心了,觉得大家都进画了没自己,这不是被排挤了吗? 小光头聪明绝顶,灵光一闪,目光落到了因为震惊而站在一旁忘了走开的东境和南境。 秦千凝一看显德这模样,就明白他在想啥。 显德要脸,她无所谓,两眼放光地看像东境和南境。 叫谁呢…… 她在脑海里搜寻他们的姓名。 薛九经感觉秦千凝的眼神很灼热,心中纠结万千,首先他们是对手,而且西境在他们入场时频繁拆台,他很不爽,但是若是拒绝帮忙,是否显得不够大气呢? 哎,算了,帮一把吧。 他手一翻,将折扇收回储物戒指中,正准备迈步往显德那边走,却见秦千凝的眼神滑过他,落到了东境身上。 “陆道友,帮帮忙呗~” 薛九经:…… 陆弗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叫自己帮忙,她难道记不得当时如何假扮乞儿戏耍他们了吗? 但东境训诲严苛,有人相求,岂可不伸出援手? 陆弗惟板着脸板着背,微微点头,走向显德,接过留影石,僵硬地对着西境大部队。 显德高兴地冲向石台,袈裟飞扬,像如燕归巢般跳到秦千凝旁边,好好的出尘清冷佛子笑出了大白牙,和秦千凝的魔性呲牙笑如出一辙。 一群人闹哄哄的,你高了我矮了,谁又挡住谁的脸了。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24节 陆弗惟脸更僵了:“……你们准备好了没?” 秦千凝立刻指挥大伙儿道:“快快快,准备了,我说三二一,茄子!” 茄子是什么东西,又开始闹哄哄地问。 知道的明白这里是严肃的五境大比,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学生出来春游了。 秦千凝不管了,大喊:“三二一!” 闹哄哄的大家飞速变脸,下意识龇牙笑,那一瞬间仿佛所有人都被秦千凝俯身了。 试想大几十号人,每个人都和秦千凝公用一个表情,这种冲击力有多强。 薛九经心跳都停了半拍,感觉自己以后的噩梦有雏形了。 西境这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陆弗惟录了几息,连忙放下手,用平淡无波的语气道:“好了。” 大家一秒收敛笑容,唉声叹气:“我刚才没准备好。” “我也是,下意识就跟着笑了。” 陆弗惟反正是不想再拍第二张了,她伸手递出留影石,意思是你们西境快快拿走。 但显德来了灵感,用胳膊肘戳戳秦千凝:“若是我们书册里能附上大合影,那销量……” 秦千凝顿时双眼放光,跟激光启动一般,唰地就盯向了陆弗惟。 陆弗惟手一抖,留影石差点掉在地上。 “陆道友!”秦千凝猛地跳下来,踩着冰面,唰地梭到陆弗惟面前,用鞋底蹬着刹车,“有缘千里来相会,浮生岂得长年少,花开花落年年有,青春一去不回头,我们一起留影怎么样!” 陆弗惟:……不是说话文绉绉的就能劝住人好吗? 她深吸一口气:“秦道友,我想——” 秦千凝猛地抱住她的手臂:“想就对啦!”她截断陆弗惟的话,对着东境大喊,“你看你们领头人都想和我们合影,你们不想吗?” 东境:…… 呃,你确定陆师姐是这个意思吗? 她扯着陆弗惟往前走,由于冰面滑,陆弗惟又不能拔剑戳住冰面,还真让她扯动了。 她招呼西境:“来来来,大伙儿让点儿位置。” 西境立刻挤挤巴巴地让出位置,每个人身上都透着一种淳朴的老实的热情。 人家位置都让出来了,若是不站上去,岂不是显得他们摆姿态甩脸子? 东境端正循礼,这等事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于是石台上又挤了几十号人上去,看不看得见脸都不是问题了,能挤下就行。 一旁看傻了的南境:“……” 好可怕,西境今年是怎么回事儿?以往他们不是这样的啊! 他们正缓缓退后,打算默默离开时,秦千凝的眼神落在了薛九经身上。 她笑嘻嘻伸出手:“道友,帮帮忙啦。” 她甚至不知道薛九经姓什么,但薛九经也没空注意这件事。 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还是沉痛地接过。无他,实在怕了这个白毛球了。 正准备打开留影石,因和尊者对话而迟出来一会儿的北境到了,他们身后还跟着中州。 两境就这么沉默地、震惊地看着他们三境“和睦友好”合影。 被迫挤上石台的东境:…… 被迫站在下面替他们留影的南境:……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们解释。 不知道是中州哪个世家子弟阴阳怪气地笑道:“看来你们三境关系挺和睦啊。”之后要小心他们结盟了。 倒是北境领略过秦千凝的过分自来熟,没多想,一看南境和东境僵硬的表情,就明白他们是受害者。 薛九经咬肌动了动,最后忍不住开口道:“各位误会了,只是西境和东境想要留影,让我们南境留下帮忙而已。” 东境:嗯? 薛九经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显得欲盖弥彰,很不应该,正想继续解释时,却见一向以冷若冰霜的北境剑修开口:“薛道友不如将留影石给我,你们三境一同留影。”他用如泉水般的清凌凌嗓音解释道,“各位来北境比赛,是该留点纪念。”非常有东道主的责任心。 南境:“……” 事情也不知道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南境站在石台上,东南境站在石台上,三境人竟然真的留下了影像。 后来这幅画被印刻在纤纤手的书上,销量爆火,许多人都将那页撕下来珍藏,称这为百年难见留影画。 合完影,三境作鸟散,猛地就拉开了距离。 秦千凝从台上跳下来,又是一个出溜滑到了荀鹤面前,差点没刹住,双手捧碗状:“多谢荀道友,你们可真热情。” 热情?这明明就是冰冷北境的相反词。 其他几境都等着秦千凝踢到铁板,被北境的冷心冷面制裁,却见那个惜字如金的北境冰棍头子将留影石放到她手心,开口道:“冰面滑,秦道友注意。” 嘶—— 大家忍不住在心中倒抽气,阴谋论强的中州和南境都开始思索他们是否有私下结盟了。 不应该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秦千凝却没觉得北境表现有哪儿不对,人不挺好的吗,还让他们去北境住处看了小娃娃。 她道:“明白!” 然后顺着冰面滋溜走了。 这家伙是滑出瘾了。 身后的西境伙伴们无奈,再次浩浩荡荡地追上:“你悠着点!别摔了!” 盯着他们消失在视野尽头的几境:“……” 不是他们疯了,就是修真界疯了。 * 秦千凝在前面走着,忽然一张传讯符飞到面前,一个不注意,差点摔了个大马趴。 她气鼓鼓地抓住传讯符,正要骂骂咧咧,打开一看,哑了。 “咦?”赤风觉得那传讯符的样子很眼熟,凑过来,“这是师父来信?” 秦千凝看完传讯符,惊喜道:“他们在客栈等我们!”郢衡和大师兄来北境了,连沧尘长老也跟着过来了。 第83章 也顾不上买炼器材料了,秦千凝把储物囊交给伙伴们,拜托他们帮自己购置,然后飞一般地就往传讯符留的客栈地址冲去。 到了客栈,刚进门就见到大堂里等着的他们三人。 赤风和计绥还在老老实实行礼,秦千凝已经一屁股坐下了:“你们怎么来了?”万壑宗小,本师门更小,所以不讲究条条框框规矩,“沧尘长老跋涉这么远,来北境待着身体没事儿吗?” 这种扎心的话谁都不敢说,就秦千凝老说。 沧尘习以为常,摇摇头:“无事,你走到五境大比,我怎么也得来看看你比赛。” 郢衡轻笑调侃道:“看来这个丫头还是和师伯亲近些,都没和师父打招呼呢。”他心里也明白,自己一直在外面历练寻找机缘,没怎么关照过这个徒弟,倒是沧尘对她颇有照顾。 秦千凝完全没被他的揶揄影响,猛地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他:“对了师父,大师兄说你们当时要进秘境,等出来后恭贺我西境大比胜利,所以你们这次是来送贺礼的吗?” 郢衡:“……” 他笑不出来了。 根本拿捏不了一点。 郢衡清清嗓,给温恪使眼色表示救救我。 温恪无奈地笑了一下,掏出储物囊:“二师妹,此次我和师父寻到了元魄丹,能提升结丹率。”他看向站在一旁的计绥和赤风,解释道,“二师妹资质不如你们,结丹更难,所以师父和我想要将这枚丹药赠予她。” 不愧是大世家精心培养过的,说话做事十分妥帖,春风化雨,计绥和赤风连连摆手表示他们不需要,给秦千凝就好。 秦千凝也不客气,大方接过。 温恪又掏出了两个防御灵器赠予赤风和计绥,表示道:“二师妹作为炼器师,未来定是顶好的器修,能为自己炼制上好的防御灵器,所以这两个灵器就赠予三师弟和小师妹了。” 大师兄赠礼完后,沧尘也掏出了礼物。 只不过他凡人一个,没有储物囊,是从包袱里掏出来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是个毛茸茸的帽子。 沧尘解释道:“进入北境地界后看有人在卖羊毛布匹,便买了一截做了一个。” 站在一旁的郢衡腹诽,哪儿有他说得那么随意,明明是觉得自己送不出贵重的礼物,就想着亲手做一个,价钱不够心意来凑。 秦千凝翻过来一看,“咦”了一声,这个帽子顶上居然绣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沧尘耳朵根有点红:“咳,我反正都做了,便想着做点花样出来。你不是说你是八爪怪吗,我不知道那是何物,便按着自己的想法绣了一个。” 这个小怪绣得有一种奇怪的可爱,圆圆的身子,八个毛茸茸的爪,和章鱼八竿子打不着。 秦千凝有些感动,捧着帽子,低头道:“沧尘长老,你好像我娘。” 沧尘:“……” 他额角青筋抽了一下,感动和谐的氛围被秦千凝一句话砸碎。 秦千凝毫无所觉,忽然,她猛地抬头:“不对啊,长老你——”他怎么知道八爪怪的事?! 她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因为避免防止她神识的秘密泄露,显德书中只提及了一处八爪怪,是在黄沙城让音修吹话召集大家汇合时说的。由于没头没尾的,读者们都以为这只是一个代号,就跟什么猎鹰秃鹫一样,没关注,谁成想沧尘居然记下来了。 所以…… “沧尘长老,你也看了那些书?”秦千凝难以置信地问。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25节 沧尘点头:“自然,本州谁没看过?” 秦千凝大脑宕机了。 她低下头,缓了缓,又抬头崩溃道:“那也不需要看得那么细啊啊啊啊。”显德书里面的那些乱七八糟缠绵悱恻,居然让沧尘看到了,这简直不要太诡异好吗? 见她神情崩溃,一脸复杂,沧尘再次笑了。 他揉揉秦千凝的头:“看来这段时日玩儿得很愉快,变得活泼烂漫了不少,这样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嘛。”沧尘还记得她当时坐在山边看天色的暮气沉沉背影,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他们两个都变了很多。 郢衡在旁边听得很无奈,这可是大比,哪家师门会把这说成“玩儿”的。 赤风和计绥在旁边听得很迷茫,活泼烂漫?啊?这是在形容秦千凝吗? 一片沉默中,郢衡一拍脑门,想起正事儿了:“对了,掌门让我告诉你,他想让我们宗门向上合并,看看你有什么意见?” “啊?”秦千凝转头看他,想起本州大比胜利时那些想要吞并万壑宗的宗门,蹙眉道,“掌门这是妥协了?” 郢衡知晓她这是误会了:“不是之前那些宗门,是我的宗门。” 秦千凝:? 她更晕了。 还是温恪插进来解释了一番:“师父来自西境混元宗开宗一脉,生性不羁,自小便出宗闯荡,后因机缘巧合加入万壑宗。如今万壑宗声名鹊起,再在偏乡僻壤也不合适。混元宗需要新鲜血液和名望,万壑宗需要资源灵脉,两宗由师父牵头,便想着合作。” 温恪短短几句话介绍完,说得比较体面。实际是郢衡十几岁时心高气傲,总想着出去闯荡,结果没闯出什么名堂,不好意思回去。后来他流落到万壑宗地界,见到少年天才沧尘,觉得机缘来了,便加入万壑宗,和沧尘拜同一个师父。当然,拜师后他发现纯粹是沧尘资质好,自己没什么指望,便继续不着调地生活着。 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让他风光地和混元宗重新联系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有出息,而是因为收的徒弟们很有出息。 “混元宗和那些狼子野心的宗门不一样,有我做担保,只是纯粹合作关系,万壑宗依旧是万壑宗,除了需要搬下宗址,没什么变化。”郢衡摊手道。 信息量太大,秦千凝一时没有接话。 她往周围看了一圈,原来这个师门每个人都有故事,就她平平无奇!要背景没背景,要资质没资质! 秦千凝叹气:“有师父你做担保,我还有什么意见呢?”混元宗在西境算中上宗门,万壑宗也算是捡了个便宜,专科蹭上985,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郢衡顿时喜笑颜开,光是想想自己风光返回混元宗的样子就美滋滋。 他无比感叹,也伸出手来想要学沧尘那样揉秦千凝的头:“为师真是收了个好徒儿。” 秦千凝无情侧头躲过,转移话题道:“对了大师兄,我在五境大比上遇见个中州的修士,和你名字一模一样,你说神奇不神奇?” 郢衡在空中追随她脑袋的手僵住,温恪看他们玩闹的笑容也僵住。 秦千凝:哦,有鬼。 这两人简直禁不住一点儿试探,完全不像他们的徒儿/师妹。 秦千凝优哉游哉地拿起桌上的糕点往嘴里塞:“而且那人无论是行事风格,还说说话语气,都和大师兄很像呢。” 温恪脸上的笑几乎要维持不住了。 郢衡支吾道:“哈哈,真是巧合。” 赤风和计绥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懂发生了何事。 秦千凝却还在继续:“是啊,最关键的是,他是个少年天才,年岁和我差不多大的时候就结丹成功,我忽然就想到万壑宗有个流言,说大师兄当年被师父捡回来的时候——” “千凝,慎言!”沧尘打断了她的话语。 秦千凝耸肩,把最后一个糕点扔进嘴里。 郢衡也没想到这个徒弟脑瓜子这么灵活,他当初捡温恪就是一时兴起,没想过还会继续收徒,更没想到有一天那个假麒麟子会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 他紧张的看着温恪,生怕温恪受了刺激。 却不想温恪到头来只是万般无奈地笑了一下,在秦千凝面前坐下:“二师妹,你猜得没错。” 赤风和计绥继续迷茫:师姐猜了什么?哪里不错?这又和温家麒麟子有什么关系? 温恪叹道:“前尘往事,就让它都过去吧。”他的语气依旧很温柔,“二师妹,这些事会招来祸患,切勿鲁莽。” 秦千凝把糕点吞下肚,却怎么也感觉不到甜味儿,堵得慌。 温恪性子温柔,但内里十分坚定,秦千凝不需要劝他。 她只能道:“大比我们会尽量挤进前三的。”五境大比前三能有天材地宝的奖励,若是能拿到神丹,大师兄说不定能恢复如初。 温恪是何等通透的人,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想法,断了她的想法:“二师妹,多谢你的好意,但我终究不是以前的我了,哪怕经脉恢复,剑心也不再了,何苦浪费。” 面对这种真正宽和敦厚的人,秦千凝实在是没什么脾气。她知晓他心结很重,自有想法,也没有再劝说,而是话锋一转:“行吧,那就把神丹用到沧尘长老身上。” 沧尘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掉在自己头上了,他知道秦千凝是在轻松活跃气氛,但也实在是哭笑不得:“我灵脉被毁,神丹用了也于事无补。”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秦千凝在中间,她是天子。 她抬手表示“停”,独断专横地道:“我说要帮你们就帮你们,你们信不过我吗?” 沧尘和温恪这种脾性的人哪儿能招架秦千凝,只好无奈地哄道:“好好好。”他们都以为秦千凝是在说小孩子的赌气话,却不想她这个人,再怎么认真看起来也像在不正经。 倒是计绥和赤风看出了她的心思,对了对眼神。 沧尘长途跋涉而来身子劳累,需要休息,几人说了一会儿话后便散了,秦千凝也没有找温恪问当年之事的来龙去脉,她知道想要说的人,时机到了自会说的。 队伍分散行动,秦千凝他们在客栈等着其他人买完东西过来汇合。人多,买的东西也杂,这一等就等到了夜里。 修真人不需要睡眠,但秦千凝需要,不过她今夜没有倒头就睡。 确认了猜想后,她心烦意燥,干脆爬到了屋顶上,坐在瓦上看月亮。 过了会儿,赤风和计绥悄悄爬上来,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旁。 计绥捏诀将他们与外界隔绝。 “你今日是怎么了?”赤风问。 秦千凝叹道:“你们应当也猜出来了吧。” 当时没反应过来,下来后两人一合计,也明白了大师兄的身世。 计绥和赤风点头。 计绥问:“你想替大师兄讨回公道?”就像替自己讨回公道那样。 秦千凝捏捏手里的剑布偶:“我哪儿有那么大本事,我只是觉得很不爽罢了。” 计绥却难得没有寡言沉默,而是认认真真地看着她道:“师姐,你不要这么说自己,你很厉害,你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厉害。”她表面吊儿郎当,其实比谁都要在意,他道,“我之前一直不解为何你这般的资质,能够进阶这么快,拥有这么强大的神识。后来我明悟了,因为我们修炼修的都是境界,而你修的是心,是责任。” 秦千凝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计绥道:“你揽下我的仇恨,揽下赤风的困厄,还一直惦记着沧尘长老的事儿,如今又想揽下大师兄的血仇。”他轻笑,“当时你将大比获胜得来的剑谱寄给掌门,又给沧尘长老刻意去信,就是想让他读剑谱,教弟子,重拾信心不是吗?” 秦千凝别扭地躲开目光,抠抠脸:“我哪儿有你说的那样善良,都是随手掺和一下罢了。” 赤风也道:“师姐,无论你怎么想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的。” 秦千凝收好剑布偶:“那就五境大比争一争吧。” 赤风胸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她问:“有信心吗?” 秦千凝秒答:“没有。” 赤风、计绥:“……” “不成功就不成功,我们本来成功的机会也不大,但还不是一路走过来了,失败并不可耻。”她道,“难道因为失败的结果已注定,我们就不需要参与过程了吗?” 赤风释然,修士间慕强的想法根深蒂固,以注定失败的心去挑战确实很难,但秦千凝不一样,她一直都是勇敢而自由的。 赤风和计绥异口同声道:“好!” 身后也传来声音:“好!” 秦千凝吓得一抖,差点从屋顶上滑下去,回头一看,不知显德和辛焱何时到了,还被计绥放进了隔绝阵法里面。 显德眉飞色舞地挤到旁边瓦片上坐下:“你们在说什么呢,我只听到什么失败什么过程的。”有八卦怎么能错过! 秦千凝嫌弃地别开头:“没八卦。” 显德有些失望。 辛焱倒是老实:“我听懂了,你们是想争五境第一,我百里门体修必定全力支持。” 秦千凝点头。 “我们沧海宗剑修也是。” “还有青光宗法修。” 秦千凝:“……” 她回头,好嘛,一串接一串的往屋顶钻,计绥还通通放了进来。 这种深夜柔软谈心时刻怎么一秒变成了热闹直播间啊! 梯子上还有人在往上钻,对着屋顶边缘的人道:“挪挪,上不去了。” 就在秦千凝在感动与尴尬无语中反复横跳时,楼下老板娘生气传音大喊:“你们这群小鬼别往上挤了!我屋顶要塌了!” 第84章 温情时刻持续不了多久,切磋的日子就到了。 剩下的两日秦千凝抓紧时间制作了点灵器,但由于时间紧凑,实在做不出什么针对性的大家伙。 回到比赛处,统一进场时,秦千凝头一回感觉到了紧张。 他们这三日过得松弛有度,其余四境倒是过得很紧绷。尤其是西境今年太闹腾了,让大家不得不把目光转移到他们身上,这三日全怼着他们研究了。 要知道,从纤纤手那一堆恨海情天的文字里拎出来重点有多难。而且他产量还极多,买一本,他的,再买一本,还是他的。大家看了一天一夜看得头晕眼花,派去西境买书的人终于返程,带回了其他作者写的书——渠道打开到其他四境的只有纤纤手的书。 最后得出的结论各不相同,但统一都认为秦千凝此人一定要提防。 南境人表示:这么不在乎别人目光的人,一定内心十分深沉。 东境人表示: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花招,专克我们。 中州人表示:疯疯癫癫,一定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放下防备,阴险狡诈。 北境人看过比赛,心里早有准备,这几日倒是安生。 到了入场的时间,从各境前来的观众全数到齐,为了让大家见见这群未来修真界的顶梁柱,五境大比一如既往地设置了入场仪式。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26节 北境第一个入场,和每届一样,都听到了很多欢呼声。毕竟蝉联无数年的冠军,这点人气还是有的。 东境、中州都反应平平。 西境排在末尾,左边是南境。 秦千凝昨夜熬通宵锻造灵器,满额使用神识,正困呢,叉着个腿,每境入场都要打个哈欠。 南境频频侧头,心中都在想:好狂妄的嘲讽方式。 他们只会扇扇子,勾勾嘴角来表示不屑。和这种假装无聊到困了的嘲讽方式相比,还是输了太多。 薛九经作为领队人,就站在她左边,看她嘲讽前面三境,说没有暗爽肯定是假的。但他很快意识到,他们南境的欢呼声更小,到时候秦千凝的哈欠肯定打得更大!这不可以。 他侧过头,对秦千凝道:“秦道友,你们西境今年如此自信,是准备剑指第一?” 秦千凝疑惑回头:“你从哪儿看出我自信了?”得亏她筑基了,要不是现在眼睛下面得有俩大大黑眼圈。 薛九经又准备掏扇子,秦千凝瞥到,顺嘴说道:“进去以后没有法阵没有防御衣,我看你还扇不扇。” 薛九经:…… 掏扇子的手顿住,转而掏出了一套绝美狐裘,往身上一披,那叫一个贵气雍容。 沉默的人换做了秦千凝。 她身上这套还是买的最便宜的那种,为了保持温度,厚度做到了极致,没有任何设计感,穿上就像个修真界在逃北极熊。 她酸溜溜:“你们南境可真有钱。” 薛九经理理漂亮的狐裘领:“秦道友谬赞了,其实你们西境归一寺也不差的,只是佛修讲究吃苦受累以悟道,他们不爱享受罢了。” 秦千凝是个仇富的,但是她看着薛九经那漂亮精致的瓷白侧脸,忽然福至心灵。 富人,我恨,但傻大款,我爱。 “薛道友,其实我们西境和南境才最该交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薛九经坚信这种不爱装的人心思深沉,很危险。 但秦千凝讲话有种特殊的魔力,要么气你,要么钓你,他总是忍不住接话:“哦?” “你看啊,年年我们西境都是倒一,若没我们垫底,倒一的就是你们了。”秦千凝摇头叹气,“有我们在,你们是不是心里有底气多了,比赛起来也不会那么紧张,所以某几届还能冲进前三。” 薛九经:…… 好荒谬,但确实有点道理。 他沉思的时候,余光忽然瞟到了秦千凝的身后。 她仍旧背着以前那个双肩包,里面装满了储物囊,只不过这次背包侧边挂着一个剑布偶。 薛九经几乎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谁不知道北境那群癫佬抓周不抓灵石灵器,而是抓大大小小的剑布偶?这已经成了北境的标志,其他几境根本不会有这种东西。 她为何会有新生婴儿的剑布偶? 薛九经脑子要烧了,如此亲密的关系,到底是为何?哪怕是有什么北境的玉牌令、信物之类的,他都不会这么惊讶。 难怪西境如此猖狂,原来是和北境有联系…… 他百思不得其解,又由于两日两夜研究了纤纤手的文字,思维一偏,就忍不住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比如说什么亲密的贴身的定情信物。 咦,你们北境真穷酸,要是我们南境,那高低得送个几万极品灵石吧。 他表情越来越深沉,越来越复杂,连秦千凝都有点拿捏不准这家伙在抽什么风时,主持尊者终于叫到了南境。 他只能收敛神色,郑重地看秦千凝一眼,转身入场。 秦千凝在背后喊:“若有结盟之意,我西境乐意至极。” 南境弟子瞠目结舌,眼神在小白熊和大狐裘之间来回看,这两人什么时候有了不可告人的交易? 薛九经很想喊回去“谁要和倒一结盟”,但扯着嗓子大喊很没风度,所以他没有回应,而是举止斯文地踏上了入场通道。 站在秦千凝背后的修士们知道秦千凝又在忽悠人了,并未惊讶,但离她远的可不知道。 辛焱费劲吧啦地挤到前面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千凝:“你怎么又交朋友了?” 秦千凝:? 其实五境大比他最担心这个,秦千凝是个很好的朋友,就是想跟她做朋友的人太多了,辛焱不同于计绥赤风这种同出一门的,多少有点危机感。 他别扭地道:“我怕你交了新朋友,我就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秦千凝:“……” 她沉默了半拍,心想什么时候你就自我认定成我最好的朋友了? 她拍拍辛焱的肩膀,安慰道:“你不一样,你很特别,你永远是最能出力的朋友。” 辛焱被哄得直乐,开开心心回去了,完全没有出蛮力老黄牛的酸楚。 南境优雅地走完后,终于到西境了。 西境的大家都很紧张,毕竟他们年年倒数,没什么人气。 显德更紧张,检验他书册影响力的时刻到了。 一群紧张的人和一个犯困的人踏上通道,全场死一般地寂静。 除秦千凝以外的所有人心里都一紧。 观众席上。 西境的阔绰修士坐在砸钱买来的席位上,伸长了脖子:“平替呢?” “平替不是领头人?” “不应该啊,咦,难不成那个球是她?” 大家对秦千凝的样貌不熟悉,只熟悉她那套穷鬼穿搭,今天她改头换面了,大家一时都没能认出来。 认出来后立刻反应过来,猛地爆发出打气呐喊声。 北境路上不是冰就是雪,前面的人把地面踩结实了,大家猛地爆发出这一嗓子,把秦千凝吓得一抖,差点没摔了个屁股墩。 她脚下慌乱地跳了一曲踢踏舞,溜出了一大截。 于是观众席的呼声更大了,分不清是想看她继续打滑,还是真心实意觉得她这样很可爱。 不仅西境那边有人喊,其他四境也有很少量的修士在为他们打气呐喊,但数量不多,气氛较松散的南境和中州能听见点声音。 显德在心里握拳,果然老秦就是这么□□,他相信这场过后,自己的书一定又能铺开点渠道。 秦是你的姓,红是你的命。 众人心思各异,看台上的尊者们倒是一样的好奇:“今年为何西境有名气?” 老一辈的当然不知道那些书册和故事的魔力,一个个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五境到达传送点后,还没来得及交换眼神,四周就升起金光墙,将大家分隔开来,下一刻,眼前视野变幻,森冷风霜迎面而来,差点让人窒息。 没有了法阵加持的北境原来是这番面貌,秦千凝环视一周,从天到地,一片青白,树林高山全被大雪冻结。狂风卷起大雪,在天地间竖起一道雪墙,比起秘境外的纯白圣洁,秘境内充斥着恶劣气候的压迫感。 秦千凝皱眉:“我以为冰面居多,看来冰刀是用不上了。” 才入场,没什么看头,观众席修士都在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只有部分观众从一开始就在注意西境这边,指望秦千凝整点什么活儿,听她这么说有点失望,以为她习惯了西境的秘境风格,对北境束手无策。 谁知下一刻,她掏出了滑雪板。 身后修士十分疑惑:“这是什么?” 秦千凝:“雪风太大了,罡风凛冽,御剑飞行很危险,我们还是在地上飞吧。” 飞? 大家以为她用词错误,结果下一刻就见到一脚一个滑雪板的秦千凝顺着坡度,咻地飞了出去。 远远地看着,她和冰天雪地融为一体,仿佛是谁扔出去的雪球。 大家:o.o 雪球飞了出去,利用灵气翻了个圈,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裁判看了都说好。一个轻盈的落地,她又滑着飞了回来。 “怎么样?”她脸上带着笑,呸呸呸吐了几口雪渣子,“除了风糊脸以外,没什么缺点。”难怪北境喜欢戴面罩,她还以为是起了一个造型的作用。 大家看着她,已读不回。 秦千凝看着计绥,计绥回避,又看向赤风,赤风搓搓耳朵,再看向显德,显德扒拉掉头顶的雪…… 失望,满堂文武竟无一人可用! 就在这个时候,辛焱举起手站了出来。 孤勇者! 秦千凝欣慰地笑了,她拍拍辛焱的肩:“你永远是我的车龙头。” 辛焱感动,摆手表示不必多说,戴上滑雪板,撑着杆,咻地飞了出去。 秦千凝满意地笑了,有辛焱做示范,众人这下该没顾忌了吧。 她胸怀大志,指挥大家道:“第一要务,滑到建宗地点!” 她背手站在雪坡顶,看着辛焱飞过的地方,仿佛这是她打下的江山。 辛焱力大如牛,滑得那叫一个又远又漂亮,天际边出现一个完美的弧线……然后他直接消失在了一片雪白中。 秦千凝:“……” 大家:“……” 秦千凝读档重来:“第一要务,寻回辛焱!” 大家:“……” 以为西境这次束手束脚,没有幺蛾子出的观众:“……”话说太早了。 第85章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27节 秘境不大,创造神话。辛焱一杆子捅出去,竟然把自己捅到了南境地界。 由于附近是树林,有些遮掩物,西境人滑翔到森林边缘也没被南境发现。倒是因为南境“宗门”附近全是傀儡弟子,目标很明显,西境把他们看了个一清二楚。 “看来不能移动傀儡弟子。”这些傀儡弟子晃晃悠悠地转着,南境众人怕有修士过来攻打,干脆一人几兽围着傀儡们,阵仗很大。 这次比赛规则是要求大家守护傀儡弟子,考验的是防守能力。而攻击方不能直接攻击比赛弟子,只能攻击傀儡,打得束手束脚,也是为了考验对于攻击的精准控制能力。 对于一向大开大合打架的修士们,这太憋屈了。 南境尤其憋屈,他们这种御兽的,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通通踏过去的打法,现在围着傀儡弟子打转,明明是威风凛凛的驭兽师,变成了一群山坡上的放羊郎。 “辛焱栽哪儿了?”秦千凝扒拉着树干,摸一手冰,冷得一哆嗦。 “那个坑是不是,好像有东西在爬出来。” 大家聚精会神盯着,见那坑里慢慢爬出来一个摇晃的白色的……风? “咦?”这么妖娆,肯定不是辛焱,那这个东西是什么。 显德科普道:“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雪妖。”北境以前环境恶劣,不是罡风就是各种雪妖,后来修士们北部大开发才开辟出了适合生存的环境。 这种情况离了显德真不行,一时之间,大家都在感叹家有一和尚如有一宝。 “喂,辛焱还在雪地里埋着呢,你们能不能抓住重点。”计绥眼睛都看花了,只看到一个接一个坑的冒出雪妖。 终于,再又一波雪妖冒出来时,地面上出来了一个大坑,一双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辛焱冻得够呛,运转灵力把自己暖和了一下才继续爬,可这灵力一运转,就出问题了。 本来正在集体往南境“宗门”飘的雪妖纷纷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辛焱。 辛焱睁眼看世界,就看到了一群白色的风“看”着自己,差点怀疑人生。 大家都从坑里往外冒,一群雪妖里多了个人,仿佛一群鸡蛋里塞了个猕猴桃,不引妖注意都难。 难怪规则说不能修士互相攻击,秦千凝一开始还在想这规则太奇怪,大家攻击傀儡岂不是没人淘汰。现在明白了,最大的威胁来自雪妖。 在雪妖们扑过来之前,辛焱反应过来,一脚狠蹬,从坑里射了出来。 雪妖们发出尖锐的嘶鸣,像飓风刮起的暴雪一般朝他扑去。 辛焱也发出尖锐的爆鸣,一拳横扫,发现雪妖一打就散,但下一刻又会合拢着卷土重来。 而他的双臂却被奇寒包裹,灵力也无法回暖。 西境众人也不好苟了,拔剑的施法的,通通往外冲。 剑意发光佛光打在雪妖身上,雪妖的攻击暂缓,在空中旋转扑腾着,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换个方向打西境。 辛焱见到小伙伴们来了,顿时有了希望。乳燕归巢一般就想往这边跑来,奔向大部队的怀抱。 但迎接他的不是温暖的拥抱,而是无情的推开。 秦千凝大喊:“别往这边跑,往南境那边跑!” 辛焱一愣,下意识掉头冲向了南境“宗门”。 南境被这突然的热闹整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到一群雪风呼啸席卷而来。 南境:……蛤? 按常理来说,面对这种不擅长的怪物,他们应该跑的。 但他们的“弟子”们在这儿啊,一个二个下意识张开了双臂,做出了老母鸡护仔的动作。 薛九经回头,视野里闯入这幅画面,当时就气得要死,大喊:“抱上弟子,跑!” 大家这才把傀儡往灵兽身上抱,这一抱,差点没散了腰,忒重了点。 灵兽也很不爽,我是灵兽,不是老黄牛,差点没尥蹶子。 这个耽误的功夫,暴雪妖风已卷到了眼前。 薛九乱中出错,一拍脑门:“不对,不能跑,宗门阵地在这儿,若是阵地被毁我们也输了。” 好么,话都让你说完了。 大家又费力地把傀儡往下拿——驮着傀儡灵兽不好攻击。 终于,妖风席卷宗门阵地,南境全力以赴。 冰天雪地里爆发出颜色各异的灵气光芒,灵兽嚎叫,有修士御兽在空中飞舞,过关斩将,踩踏雪妖,画面一片狼藉,看得人眼花缭乱。 秦千凝感叹道:“南境不愧每届都在我们之上,是有几把刷子的。” 赤风提醒道:“其他四境每届都在我们之上。”你这个夸奖方式很没有道理。 秦千凝摆摆手,静观南境杀妖。 这些雪妖根本打不散,哪怕化作雪碴子了也能继续复原。 南境打得头疼,他们在一片混乱中找不到辛焱也很头疼。 众人恨不得往眼里滴点珍视明,擦亮魔法电眼寻找遗失的小伙伴。 现在这个情况,帮着打,是帮南境;不帮着打,朋友又在里面。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车龙头? 就在大伙儿发愁时,忽然,拿着望远镜秦千凝浑身一僵。 她哆嗦着嘴:“这群雪妖怎么跟鬼一样,还抓我脚。” 大伙儿们反应过来,就见她把望远镜一翻,举起来就往地下砸。 大力出奇迹,雪地直接砸出了个裂缝,还没继续下一步是什么,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雪妖怎么有手? 下一刻,辛焱的头从裂缝里冒了出来。 他冻得眉毛头发都是雪,噗噗先吐了几口雪碴子,才喘上气来:“是我!” 龙生龙,凤生凤,除了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以外,咱西境修士也是打洞专业户了。 大家赶紧你一手我一手把他扯出来,他躺在地上只打哆嗦,磕磕巴巴解释道:“雪地比泥地松散点,我觉得走地下比空中安全。” 秦千凝赶紧掏出大棉被把他裹起来,几个火系法修施法裹住他,他才慢慢回温。 这时秦千凝抬头看,南境那边被雪妖打得一团乱,默契不够,损失了快一半傀儡弟子,甚至灵兽还有几处撞上了,发生了踩踏事件。 显德跟个皇帝身边的奸佞一样,见状立刻献计:“怎么样,我们要闯进去补刀吗?” 秦千凝摇头,表示我没那么邪恶,最近在大赦天下。 她道:“我觉得四境里,唯一能骗的只有南境。”无论是从实力上还是性格上。 观众们:“……”你怎么可以把阴谋说得这么光明正大。 显德立刻转换思维,跟上秦千凝的布局:“那我们是要和他们结盟?” 秦千凝一拍大腿:“不知道,先忽悠了再说!”她理由很充分,“若是我们有计划,那么其他人便能根据我们的计划制定克我们的计划,百密总有一疏,我们无法做到完美。但如果我们没有计划,他们无法预料,我们就是无敌的了!” 天啊,大哲学家,大家听得直对眼。 南境打得头疼,不是雪妖多强,是太难缠了。 尤其是灵兽们和他们的富n代主人一样,娇生惯养,打着打着不开心,还得哄。 薛九经又气又急,这是养灵兽还是养祖宗呢。 一片混乱之下,潇洒公子姿态都无法维持了。 就在这个时刻,打南北来了个喇嘛,手里提着个喇叭。 ……等等,提着什么玩意儿。 显德举着大喇叭,开口就是佛光普照:“阿弥陀佛,惨哉惨哉。南境各位道友,是否需要西境施以援手?” 秦千凝在后背戳他:“你说得好听点行不行,拿出你的文采来!” 显德:“这种紧急时刻,我难不成还要挥洒笔墨大展文气说一篇长文?” 虽然是私下对话,但你手里拿着喇叭啊喂! 后面的话全传入南境耳朵了。 南境:…… 你也知道是紧急时刻啊,你们俩还唠开了。 薛九经咬牙,乘兽而出,大喊:“和我们合作,你们有什么好处?” 显德长叹一口气,正要施展一些你帮我我帮你我们共建和谐社会的话术,秦千凝一把抢过来喇叭,大吼:“你们倒二我们倒一,和你们合作你说我们图啥?” 显德:“……”说好的好好沟通呢。 薛九经:“……”为什么问得到了答案却这么难受。 人性里是有点贱在的。若是秦千凝好言好语,薛九经会觉得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但现在她这样恶劣,结合纤纤手书里的记载,薛九经觉得她既然展露自己的纯真本色,看来合作是有点真心在的。 他不想一上场就因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淘汰,立刻喊道:“好!条件另说!” 秦千凝关了喇叭,对大家道:“走,帮一把,浅帮,不要吧自己搭进去了。” 西境冲到外围,远程攻击雪妖,由于站的远,人又多,雪妖回头还没扑过来,就被彻底打散,他们这边实力保存良好。 秦千凝照旧扔擦子进去,手没劲儿,还是用电锯打棒球那样打进去的,叮铃哐啷吵得要命,有几个没有打到雪妖,反而是打到了南境的傀儡弟子。 站在她身旁的小伙伴频频侧头,很难说她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但她使坏时也一副认真表情,没人能分辨出来。 终于,雪妖被消灭干净,南境修士大松一口气,安抚爱宠的安抚爱宠,调息的调息。 薛九经作为领头人,功法最强,安然无恙,打完雪妖后又恢复成翩翩公子的模样,骑兽上前。 “各位,多谢。”基本礼节还是要有的,他翻身下来,昂贵的狐裘泛出漂亮的规则,“合作的条件是什么?” 秦千凝:“不背刺,保护自身的情况下,尽量帮帮对方,争取不要像每届那样第一第二个淘汰。” 多么诚恳朴实的条件,秦千凝是真心这么想的。 但薛九经眉尾轻轻一挑,微表情显示出不信任。 秦千凝一下子就懂了。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28节 这些人真是惯的,自己一千八百个心眼子,就觉得人家也是步步为营。 她皮笑肉不笑:“除此以外,我们西境还想要点灵石,按人头算,四万八千灵石。”她咬咬牙,“给你抹个零,四万就行。” 没想到薛九经的眉毛反而皱了起来。 秦千凝以为他觉得他们实力排第四,虽然刚才他们帮了一把,但四万灵石太多了,他不满意。 她心中冒出一串讨价还价的话术,却听薛九经依旧是那副矜贵的口吻,透着富人的天真问:“抹零是是何意?意义在哪?”四万都不多,减去八千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吉利吗? 秦千凝沉默了。 她的眼神看得薛九经下意识后退一步,慌忙地看向显德等人。 显德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你踩到她痛点了,你完了。 第86章 雪风呼啸,薛九经感到了一股森寒,他默默紧了紧狐裘。 秦千凝变脸很快,前一刻还像对待敌人般秋风扫落叶,下一刻眼神又像春天般的温暖。 “总而言之。”她并不回答,而是转移话题道,“合作愉快啊薛道友。” 薛九经点点头。 “接下来怎么办?”他问。 虽然有合作,但现在两方不可能合为一体行动,毕竟宗门阵地还是需要严守的,在战术上需要商议商议。 秦千凝思索道:“南境遭遇了雪妖攻击,估计其他几境很快也会沦陷。我们现在还未到宗门处守着,很危险,所以我们先过去看一看,留下部分人手镇守,再找人来和你们回合,我们一起去找其他几境主动出击,你看怎么样?” 其实薛九经对合作是不抱有太多希望的,听秦千凝这么说,也没什么不满的,点点头表示随便。 现在这个情况不宜久留,秦千凝也没多费口舌,跟身后小伙伴们使了个眼色,大家便浩浩荡荡往宗门方向走去。 薛九经站在背后看她离去,目光停留在书包上晃动的剑布偶。 若是西境和北境有联系,他们这次合作怎么都不会亏的。 他面上浮现出算计的笑意,御兽回宗门阵地守着。 风一吹,人一抖,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好冷啊,在北境比赛就是遭罪。对于这辈子没吃过苦的南境人来说,光是冻一冻就已经受不了了。 而对于历练惯了的西境来说,这种程度完全可以忍受。 有了辛焱的示范,一群人控制力度滑翔在雪地里,除了风霜打在脸上跟被抽耳刮子一样,没什么缺点。 不耗费灵气,三下五除二就能冲到宗门边缘。 此时其余四境都已到达宗门地址,唯有西境的宗门在唱着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众人归心似箭,却在离宗门百米距离时,被秦千凝拦下。 她抬手:“等等,不对劲儿。” 大家连忙停下来。 她皱眉观察,神情凝重,如果不是戴着个毛茸茸的大帽子,画面会更严肃一些。 “你们发现没有,宗门附近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家不解:“这不是好事吗?” 秦千凝摇摇头:“辛焱掉进雪地里后,南境附近忽然出现大批雪妖。但既然是比赛,那么那些雪妖迟早都会出来的,不可能只是因为有人掉进去才会出现。”她推测道,“我们宗门附近还没出现雪妖,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和妖兽一样,能嗅到修士的气息?宗门无人,他们就不出现。” 这个推测很有意思,大家纷纷沉默,有人提议道:“那我们不去宗门了?” “如果没有其他境的修士来攻击,我们就可以在这守着,静观其变,验证一下我的猜想。” 队伍里脑筋最灵活的人是秦千凝,她这么说,大家一点意见也没有,主打一个不想动脑只想出力。 众人在离宗门百里的地方守着,刚才极限赶路不觉得冷,现在停下来,才觉得寒气刺骨。 连体修这种□□最坚强的修士也冷得嘴唇哆嗦,别提其他人了。 这种情况下,最让人担心的就是体弱的秦千凝。 大家看向她,却发现她蹲在地上,面色红润,一点寒冷的感觉都没有。 不应该啊……难不成这衣裳质量这么好? 秦千凝感受到他们的目光,抬头:“为什么这样看我?” 现在众人正在测试秦千凝的猜想中,不能调用灵气御寒,免得引来雪妖。大家都冷,就她不冷,大伙儿百思不得其解,已经往神识方向猜了。 秦千凝看着他们的表情,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嗨,你们冷就早说啊。” 大家顿时来劲儿了,难不成有什么特别的御寒灵器?秦千凝鬼点子多,进入秘境前炼制一波也很正常吧。 在大伙儿炯炯有神的目光中,秦千凝掏出了一条打底裤。 大伙儿:? ……这是什么玩意儿? 炼器师可以练防御衣,简化一点,直接炼衣也行。 有曲文尊者和前魔主赠予的炼器玉简,秦千凝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从千年前的炼器知识到现在的炼器流行,尽数记入神识里。 这些时日,她很有耐心地慢慢消化着,同时融入自己的创意。 死去的魔主也没想到,她的传承人创意无限大,竟然从炼制防御衣里获得灵感,炼制出了一批打底裤。 3600d,亲肤,踩脚款。 秦千凝得意地展示自己的作品:“防御衣除了符篆和材料加持以外,最基础的思路是将布料炼制成极密的材质,以做到刀枪不入,甚至可以抵御剑意。” 她就像地下大卖场里极力展示的热情销售员,把打底裤扯来拉去:“看看,多密,多弹。”由于没有加入符篆阵法,没有灵气波动,只属于防御衣的前身。 当时炼制一是为了练手,二也是为了能拿进秘境御寒。 “我这里多的是,175的180的码子都有,保证不掉档。”她把双肩包放下来,从里面拿出两个储物囊,“来来来,里面都是。” 大伙儿沉默了。 在心动和羞耻的边缘反复横跳。 秦千凝见状十分失望,指责他们不懂货。 她先撩起自己毛绒大外套,又撩起裙摆,再撩起裤腿,露出里面的打底裤。 探脚的姿势像一头优雅的黑天鹅:“人冷腿狗冷嘴,你们懂不懂打底裤的含金量?”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谁还能说不好意思我要风度不要温度。 秦千凝安利成功,西境人人都换上了打底裤,他们可算是体会了“你妈逼你穿秋裤”是什么体验。 秦千凝提供龟壳让大家当换衣间,她就守在门口,出来一个就问:“怎么样?” 对方浑身紧绷,感觉都不好走路了:“挺、挺暖和。”别说,弹性正好,劈叉也没问题。 秦千凝舒服了,她相信打底裤的风一定会吹遍北境。光是想一想,冷若冰霜的高岭之花剑修们衣裳下面是炽热的黑色打底裤,秦千凝就忍不住露出迷之微笑。 这个世界一定会癫成她想要的样子。 换完衣裳的功夫,雪妖还没出来,大家便愈发相信秦千凝的猜测:雪妖是因为嗅到宗门附近的修士气味而出来的。 “我们就一直守在这吗?”有人问。 秦千凝想了想:“这样未免太被动了。守好宗门和傀儡弟子仍是第一要务,但也不能放弃主动权。” 她最终拍板:“你们在这儿守着,我去探探风向,顺便忽悠一下南境。” 大家很不放心:“可是你一个人多危险。” 秦千凝摆手:“一个人目标小,无论是雪妖还是修士都不容易感知到。若是一群人行动,雪妖先不说,修士们肯定能察觉的。”人人都觉得规则是束缚,让修士们束手束脚,但秦千凝却觉得这是放飞的大好机会,“而修士间不能互相攻击,我可太安全了。” 至于雪妖么…… 要么躲,要么跑,反正不正面对抗就行。 这么想着,大地忽然传来震动,积雪地面忽然开裂。 大家立刻警觉:“雪妖来了!” 果然大批修士的气息会引起雪妖的注意,但他们现在离得远,宗门未受波及,傀儡弟子也安然无恙,打起来完全不用分心照顾。 秦千凝的灵器对付这种妖怪不擅长,她不是磨叽的性格,不会因为愧疚而强撑着最后给人拖后腿,当即没有任何犹豫,咻地一下钻进龟壳,用灵气激发瞬间牢牢合上。 雪妖来势汹汹,附近全是冰树,这一钻出来冰树左歪右斜,纷纷倾倒,一时之间竟有种山崩地裂的错觉。 大家帮南境打斗打出了经验,并未慌乱,而是立刻应对,配合默契,齐心协力共创雪妖。 秦千凝躲在龟壳里,都能感觉地面在不断塌陷。 龟壳顺着凹陷几番滚动,毫无疑问,外面的朋友们一定把这片地给肆虐得不成样子。 感到打斗声渐消时,秦千凝探出头,发现自己果然掉进了大雪坑里。 她费劲儿地爬出来,就见到大家站一堆,正在围观计绥削雪妖。 其他的雪妖都被消灭了,只剩下一个大boss□□。但也没能□□多久,被众人攻击得只剩下两米高,再一拥而上一起打它的话,站不下,所以这一大堆子人就这么背着手在一旁围观。 计绥的剑法有烈焰之意,从雪妖身上穿过,让它立刻缩小融化,本就虚弱不已的它变成了一米高度,张牙舞爪的样子都显得有些可爱了,像极了蜜雪冰城前面蹦跶的雪王。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眼见着计绥又要一剑削下去,秦千凝大喊一声:“剑下留妖!” 咦? 大伙儿纷纷转头,怎么了秦,岁月让你磨平了棱角,现在竟然会对小雪妖心软吗? 接下来,他们就听见秦千凝道:“雪妖会不断摇晃产生能量,是不是一种无限的绿色能源呢?” 大伙儿听不懂,却感觉心里有一股寒意。 质疑资本家,理解资本家,成为资本家。 秦千凝道:“不使用灵气,就不容易被雪妖和修士们察觉,但又能让灵器动起来,完美。” 可怜的雪妖还不知道它接下来的牛马命运,只觉得这里突然变得很可怕。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29节 它想逃,却被计绥一剑逼了回来,干脆一头钻进地下。 秦千凝喊“抓住它!”的同时,一把掏出自己炼制的挖掘机。 上次在秘境里挖洞的感触太深,秦千凝用面包车的遗体再造,打造出了一个小型挖掘机。为了以防万一,既可以运用灵气激活使用,也可以靠蹬脚踏板制造动力,踏板连接着飞轮,那里是雪妖未来的归宿。 雪妖蹿得飞快,有雪的地方都是它的领域,众人施法挥剑都来不及,干脆一把扑过去,拽住它的尾巴。 这一拽,被凉得嗷嗷直叫,连忙往空中一抛。 就这么一个接一个地抛,还真抛到了秦千凝面前。 她也嗷了一声,抱住雪妖一把塞进轮子里。小仓鼠跑轮会被累死,但雪妖跑轮却是划时代的绿色新能源动力机。 她身上是寒的,心里却是暖的。 看着关在挖掘机能源装置里面惊恐狂跑的雪妖,秦千凝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慈祥。 “诺贝尔没了我是它的损失。” 第87章 一人,一车,就绪完毕。 雪妖被关在机械舱内,仿佛被关在一个个格子间的社畜,发出无能狂怒。它越怒,摇晃旋转地越快,挖掘机能量蹭蹭往上涨。 秦千凝看着化作一团白色旋风的雪妖,一时之间感叹万千。人终究是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你多么像年轻时候的我啊。 她拢拢肩上的行囊,转身告诉大家:“好了,你们在此守护宗门和傀儡弟子,我先出去探探情况。”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秦千凝不顾众人支支吾吾的劝解,眼里闪耀着兴奋的光,一把跳上挖掘机,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挖起,刚才的雪坑一挖,硬是被她掘出了一条通道。 她就这么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众人难免秦行千里友担忧,皱着眉头,一片焦心神色。 忽然,计绥提出了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她进了地下,能精准感知方位吗?” 赤风对秦千凝有着无脑的相信:“肯定可以的,上次在秘境魔主城地下,她不是能算出路线吗?” 计绥心思细,想得多:“可是这里和魔主城不一样,地下有雪妖。”万一中途被打断进程,慌乱之中失去方向,岂不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若是显德来形容计绥的推测,他会说一语成谶;若是秦千凝来形容,她会说嘿你个臭乌鸦嘴能不能不要咒你师姐? 秦千凝深入地下,都不需要照明,对着方向挖就是了。 她在脑海中建模计算出路线,数据虽然做不到精准无误差,但能保证在南境附近探头就行。 不过计划终究是计划,她挖到一半,挖掘机就动不了了。 难道挖到了什么坚硬无比的石头? 秦千凝犹豫了一下,还是注入灵气打开了手电,一打开,附近的雪妖全部朝这边扑来,秦千凝从玻璃处看出去,只看到一片纯白。 咦,她不是挖到了土壤里面吗,为何还是一片厚雪? 秦千凝大脑宕机了一瞬,下一刻,立刻关闭手电。 哦,不是雪,是雪妖形成的墙。不知道这群雪妖数量有多少,挖掘机竟然挖不动,还是后面跑轮的雪妖不够努力啊。 她来之前就想过雪妖堵路这个问题,现在四下无人,深埋于地下,谁也看不见,秦千凝没有顾虑,闭上眼,缓缓放出神识。 虽然她领悟了神识的秘密,但运用时都是在爆发之际,现在还处于慢慢练习的阶段,算不上多灵活。 神识微微探出,附近的雪妖立刻感知到威压,陷入狂躁状态。紧接着,一头很小的金色章鱼出现在他们之中。 小小章鱼,气势很强,八爪并用,直接从雪妖中间推推挤挤出了一条通道,任由挖掘机开过。 或许是有天道和三清兰气息加持的神识格外突出,附近的雪妖陷入一种被压制的安静,犹豫着并没有上前继续攻击。 挖掘机嚣张穿行而过,铲得飞快,因为背后制造能量的雪妖陷入了癫狂状态。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你站在我面前而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被关在机械舱里干苦力你们却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它越躁,秦千凝的行进速度越快,但行着行着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刚才调用神识推雪妖,脑力的建模中断,现在不知道走到哪儿了。 秦千凝不是一个犹豫的人,干脆往斜上挖,去地面看看再说,她总不能一挖就挖到别人宗门里面—— 挖掘机重见天日,秦千凝和北境修士大眼瞪小眼。 北境选了山峰做宗门阵地,但面对雪妖,山峰显然不是好地方。雪妖一出没,瞬间席卷大批傀儡弟子落入山下,他们根本来不及防护,不像平地那样能够追上去打斗。 于是众修只能背着傀儡下山,在山脚守护宗门的同时,抵御雪妖的进犯。 剿灭了三批雪妖,正在喘息之间,却没想到祸端凭空而起,地面忽然生出一个大洞。他们严阵以待,然后就看到了驾驭挖掘机的秦千凝。 北境心情一时十分复杂,他们和秦千凝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话虽然没说过几句,但看过她西境大比的造作,又被她自来熟勇闯北境住处看奶娃娃的作风震撼,短短两面,已是刻骨铭心。 谁能想到第三次还能更刻骨铭心呢? 虽然修士之间禁止互相攻击,但秦千凝也明白这种挖到人面前的行为实属挑衅,立刻举手表示:“……” 挖掘机封闭性太好,北境修士什么也听不到。 所以他们只能回以沉默。 秦千凝觉得北境不愧是北境,好拽哦,听我说了这么一大段还给我下脸子。 她已经表示过友好了,对方不接茬,她也没办法,干脆掉转车头,选个合适的方向继续深挖。 北境自然不可能放她走的,别人不知道她的厉害,他们看过西境大比的难道还不知道吗? 北境剑意以寒著名,不需要攻击秦千凝,只需要挥剑而来,空中猛地出现一道又一道冰柱,将挖掘机团团围住。 秦千凝脸色黑了。 她掉转车头,对着领头人荀鹤怒道:“……” 看着她不停张嘴狂骂但是没有一点声音的荀鹤:“……” 虽然现在是对手,但是荀鹤还是忍不住提醒道:“秦道友,我们听不见。” 巧了,秦千凝也听不见。 她见荀鹤张嘴没声音,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顿时有点小尴尬。 她摇下车窗,再想骂,情绪已经断了,不好续上。 只能摊手无奈道:“荀道友,为何拦我?我们西境可是年年倒数,对你们一点威胁也没有,反而能拽一拽你们的对手,保你们第一呀。” 荀鹤依旧带着覆面,覆面由特殊材质制成,算不上灵器,却能抵御部分森寒,也能很好地遮住面容。 秦千凝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浸着寒霜的眉目,但她总觉得这人在面罩下的面容一定在微笑。 他道:“秦道友何必妄自菲薄?若是放你走,就是放掉了几大威胁之一,我们北境不至于如此妄自尊大。” 不了解西境的观众们倒抽一口凉气,北境竟然对西境有如此高的评价?! 是故意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找理由拦下别人,还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就在大家以为两方要唇枪舌战起来时,却听坐在挖掘机里的秦千凝笑道:“这么看好我们啊,那不如合作?” 观众大为震撼。 第一次见顺杆爬能爬得这么丝滑的人。 北境也是一噎,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他们人如其境,干什么都是冷冰冰的,对付这种热情似火山爆发的人,还真没招儿。 半晌,荀鹤道:“秦道友,我们北境这些年来从未和任何一境合作过。” 基本上就是在说“婉拒了哈”,但秦千凝何等脸皮,根本不管:“那岂不是正好?我们西北两境头一回建交,这是要记入史册的,你我二人作为发起人,那是大功臣。” 荀鹤又沉默了一下,明明面无表情,但观众们却能感觉到他沉默之下的无措。 “秦道友……”北境真做不出来伸手打笑脸人的举措,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告诉秦千凝这是比赛,你端正一下态度,不要套近乎。 秦千凝却跟看不来眼色一般,把双肩包上挂着的剑布偶取下来,挥啊挥:“你瞧,我多喜欢你们北境啊,我都随身携带的。” 这一次,北境众修不约而同地齐齐后退半步。 好、好可怕……怎么能随口说出这些令人慌乱的话? 秦千凝笑得十分灿烂阳光,但眉眼间闪过一丝狡诈,下一刻,平地爆发出数量巨大的雪妖们。 就是这个时刻! 秦千凝神识早就感知到了雪妖们的靠近,刚才的一切都是为了转移北境的注意力。果然,雪妖群攻而来,北境因为慌乱之中错失了立刻应战的时机,竟被雪妖攻得乱了章法。 秦千凝摇上车窗,开着挖掘机一路狂奔,管他三七二十一,通通创飞创烂。 眼见着她开走,北境众人十分不甘,想要追上,但又因为要保护傀儡弟子而被限制住,一时无法脱身。 破烂挖掘机一路狂奔,却猛地一个大刹车,停了下来。 北境众人一边应付雪妖,一边心下忐忑。秦千凝出招没章法,突然放弃逃跑的机会停下,该不会有什么损招来对付他们吧? 他们苦思冥想也想不到秦千凝要做什么,下一刻,就见挖掘机上跳下来一个白毛球,没有缓冲,咕噜咕噜滚了几圈,然后一把抓住被他们打飞的雪妖。 北境:? 在北境活了十几年,头一次见到扒拉雪妖的。 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刚才的想法错了,不是扒拉雪妖,是绑架雪妖。 情况紧急,秦千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以灵力受损为代价,一把扛起雪妖就往机械舱方向拽。 雪妖攻击修士带来的感觉不是痛,是凉。 于是她拖着一大坨白棉花似的雪妖,一边往机械舱里塞,一边嗷嗷嚎。 奇观奇景,还有奇声。 也不知道是北境哪个修士开口震撼道:“真是开了眼界了,头一次听见雪妖的叫声。” 周围的高岭之花剑修们嘴上没说,但心里不住点头表示同样的震撼。这个声音,北境人绝不遗忘。 塞完雪妖,关上舱门,秦千凝一头钻进驾驶舱,一脚油门猛踩,在北境修士解决完雪妖之前,溜之大吉,只留给他们一个嚣张的背影。 北境修士脸上露出凝重:“师兄,怎么办?此人果然不似常人,连雪妖都敢绑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荀鹤摇头:“我觉得她对我们并无敌意,看方向,是冲着南境去的,或许志在南境?” “她是我见过最狂的人,必定不会满足于第四,剑指第一差不多。”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30节 众人争论不休之间,有人指着前方:“她好像留下了什么东西。” 一时之间,竟然没人上前,毕竟这群人可是见识过秦千凝的疯癫作风的。 还是荀鹤第一个迈步,坚信自己的判断,秦千凝应该没有敌意。 果然,走上前,地面上不是什么可怕的灵器,而是一个储物囊。 “有字条!” 荀鹤拿起来一看,纸上是用灵力紧急书写的一行大字,横七竖八,张牙舞爪,字如其人。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打底裤代表我们西境真诚的暖心。 荀鹤从没觉得纸也能这么烫手过。 北境修士们站在背后同样看到了这行字,十几年的冰冷面容头一次染上热度,震撼、无措、迷茫。这人到底是何用意,难道是真的想要与他们结交,成为挚友?还是这储物囊别有洞天?或是这个所谓的打底裤会损人功法? 秦千凝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心血来潮,想看你们这群冷脸超模全部穿上高腰踩脚打底裤罢了。好神经,喜欢。 第88章 在北境手里拿着一袋子打底裤,严肃思索秦千凝是敌是友之时,秦千凝正开着她的小挖掘机一路向北。 由于失去了对方位的感知,秦千凝只能大概判断现在的位置,无法确定中途会遇到什么。想了想,还是觉得走地下比较好。 她向下挖了浅浅一层,用神识外放判断地面状况,这一放,就发现了个有趣的事情。 中州的也向北境那样,从峰上下来了,看上去比北境狼狈不少。 她在地下窥视中州,中州也并非毫无所觉。 麒麟子猛地抬眼,心下忽然产生莫名的不安。 毕竟是金丹期修士,修为在,对神识的感知不像寻常修士那样模糊,但这一身修为终究不是自己练成的,完全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只能感觉到危险,不能判断危险从何而来。 秦千凝也只是悄悄地试探,见他并未朝自己的方向看来,胆子又大了一点,开始用神识试探这个人。 这是她第一次用神识看金丹期修士,他身周的灵气光点密集纯粹,围绕着他不断旋转,即使他并未打坐调息,也有光点在往他身体里钻。不用想,这就是金丹的功劳。 想到这儿秦千凝就火大,她自认偷人一个,修真大拿,连吃带拿。没想到论偷,自己还是输惨了,这个偷人祖宗连人家的身份和修为也偷。 她现在人单势孤,是个小小侦察兵,不应该生出计划外的行动,但来都来了,人也遇到了,不做点什么她不甘心。 于是秦千凝驾着她的小挖掘机,先把逃跑的路线挖出来,又调转车头,回到中州修士脚下的空间。 敌人在明我在暗,中州在上我在下,十分隐蔽。 修士敏锐,能感知灵气的波动,但秦千凝又不使用灵气,只是压榨雪妖的劳动力,再加上不断有雪妖从地面冒出来攻击,中州还真没察觉到地下有个人在狂挖。 挖洞,秦千凝是专业的。 蛇皮走位,挖了一圈又一圈,在地面上雪妖即将要被清扫完之前,架着挖掘机溜之大吉。 中州清扫完最后一只雪妖后,重新聚拢。 麒麟子仍旧是那副人淡如菊的模样,只不过眼神泄露了他内心的焦灼:“一定有哪儿不对。” 中州修士唯首是瞻,一脸紧张地看着他:“温公子,是有雪妖来袭吗?” 麒麟子摇摇头,他得到金丹没几年,并不能适应这种层次的实力,只是咬着牙道:“不是妖,是……神识。” 他不确信地说出这个答案,毕竟在场修为最高的就是他,但连他也无法驾驭神识,那些区区筑基修士怎么可能拥有?莫不是某种高修为的妖兽,还是什么上古大能残念? 他苦思冥想之时,忽然听到地面传来微弱的轰隆响,是什么东西在震颤。 大家悚然一惊:“雪妖?!”刚刚杀了一波怎么又来了。 他们立刻举起剑,列阵迎敌。 轰隆声越来越大,尤其是这些人靠拢后,雪地传来令人不安地震颤。来自地底的响声让修士们极度不安,变换阵型,将所有傀儡弟子围在中间,他们在外围成一圈又一圈,举剑向外。 下一刻,洁白柔软的雪地忽然崩塌,如烈日照化一般,地面松软塌陷,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深坑,连带着周围的地面一同下陷,眨眼间席卷地面上的所有修士和植被。 众修士根本没想到脚下的地面会塌陷,在被带落之时视野里一片混乱,御剑腾飞而起时只能顺手卷起身旁的东西,有人捞空,有人捞了一捧雪,有人捞到傀儡弟子…… 地面塌陷对修士没有任何威胁,但对傀儡弟子的威胁极大,等所有人腾空一看,傀儡弟子竟然只剩下八个了。 真是笑话,没被雪妖难住,竟然被地陷害了。众人对人魔妖都有防备,却对大自然的灾害没有任何训练。 中州这次马失前蹄一定会被人取笑。 麒麟子闭目,遮掩住自己盛怒的眼神。 大家都不知道地为何塌了,现在也不敢落地,只能抱着手里的傀儡弟子等着他的吩咐。 很快,他睁眼:“此次地陷绝不可能那么简单,定是有人陷害。”其实他心里也没谱,但先这么说,还能勉强挽回颜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打了中州一个措手不及,也让场外哗然。 中州算不上实力顶尖,但也是前三的种子,这次还没开始多久,竟然就在地陷上栽了跟头,沦为笑柄。 不懂北境的观众讨论:“原来北境如此危险,不仅有森寒罡风和雪妖,还会有地陷。” 北境人一直都很冷,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忍不住开口道:“道友,北境并不会有地陷,哪怕是湖面也会冻得很结实。” “咦?那为何会……是雪妖在地下作怪吗?”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但西境跟来的观众有点坐立不安,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画面好眼熟,很像某人的风格,尤其是前不久她才背起小书包开着挖掘机扬帆起航了。 秦千凝狂是狂,但狂得很有原则,挖了人家地基后跑得飞快,生怕被逮住。这可是中州大本营,抓住了只有出局一个结果。 西境观众反应过来了,中州也不笨。这么多届北境都没发生这种事,就他们遇到了,总不可能是他们特别倒霉。 他们只顾着研究北境东境的大比,其他几境大比都是大概了解一下,但麒麟子格外谨慎,他明白这届大比只能出彩不能出差错,否则一身虚名反而会成为累赘,所以他特地将其余四境的大比都仔细看过。 他从记忆中寻到这届格外跳脱的那届——西境。 难道是他们? 但他并未感觉到灵气波动,也没听到大群人的东境,总不能西境只来了一个人手挖吧? 无论是谁,他对西境起了疑心,虽然他根本想不到一个倒数第一来针对他们作甚? 在两只雪妖要累憋了之前,秦千凝终于抵达南境地界。 为避免出现北境那种尴尬情景,秦千凝特意用神识确认了一下不是南境宗门的地点,才从地面上挖出来。 地面震颤,南境立刻严阵以待。 秦千凝怕被误杀,用力大喊:“友军!友军!” 南境根本没想过西境真的会回来,更没想过他们走地下通道,听见秦千凝的大喊并未松懈。 薛九经看向身后的师弟:“有君,为何会有人喊你?” 薛有君脸色煞白:“我不知道,雪妖怎么还会和魔族一样唤人名字?” 秦千凝从地下冒出来,一出来就被一群体型硕大的灵兽围住,看样子是想下一秒就踩扁她。 秦千凝沉默了,摇下车窗:“薛道友这是何意,说好的结盟呢?” 群兽让道,薛九经御兽而出,随着兽背的摇动而轻微摇晃,姿势优雅又从容,只是脸上的表情完全相反:“你怎么来了?” 秦千凝从车上下来,将挖掘机收起来:“不是说好的先回西境宗门处,再过来与你们汇合吗?” 薛九经沉默了,原来他们不是随口一说啊。 “你就开着那玩意儿过来的?”南境讲究的要命,任何东西都要做到美而华贵,他就没见到这么奇形怪状的巨物灵器。 秦千凝:“你放尊重点,什么这个玩意儿那个玩意儿的,这是我伟大的作品。” 薛九经完全没理会她的语气,他在思考。 他的世界受到了冲击。 秦千凝根本不理解他的深沉,丝滑地接着道:“我的得意作品可不止这一个,还有——” 她掏出打底裤:“防寒保暖,薛道友,试试吗?” 薛九经:“……” 他的审美接连受到侮辱,皮笑肉不笑地道:“君子不夺人所好,秦道友还是自己留着穿吧。” 秦千凝神神秘秘地道:“这可是北境修士的防寒秘诀。” 薛九经:? 他退后半步,没想到北境这群阴冷b平常人模狗样的,私底下却如此狂放不羁。 他不过十六岁,还无法接受这么残酷的真相。 “你以为他们为何寒风中来去自如?”秦千凝的魔音绕耳,让薛九经道心受到拷问,“你不想吸收北境的精华,助南境在本次北境的场子里取得好成绩吗?” 薛九经冷汗都下来了,再次后退一步。 秦千凝忽然话锋一转,将黑色打底裤收回:“你若是嫌弃黑色沉闷,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光腿神器。” 最后,南境以每条光腿神器一千灵石的价格,将秦千凝所有的光腿神器都买了。 看着南境虽然别扭但逐渐适应的神情,秦千凝笑得那叫一个热情,还未开口歌颂西南二境友谊,忽然,大地传来震颤。 秦千凝愣住了,不对啊,全五境就我一个打地洞的,我现在没挖了,地为什么还会颤抖? 薛九经看着不远处的雪山:“雪崩?” 众人齐齐看向远方,皑皑白雪不断滑落,小雪山转眼间就褪去了山顶那层白衣,雪崩之势愈演愈烈,下一刻,山体却动了。 修士们齐齐倒抽一口冷气,山不是山,是沉睡的巨兽。 薛九经深情严肃:“是妖兽,快——” 话没说完,秦千凝已经坐上了挖掘机,油门一踩,拜拜。 挖掘机轮胎狂滚,卷起地上积雪,扑了薛九经一头。 他也来不及骂人,翻身上灵兽,指挥弟子们:“扛起傀儡弟子,跑!” 下一刻,灵兽尥蹶子,他被掀翻在地。 妖兽与灵兽都为兽,能感知对方的威压,这么庞大的巨兽苏醒,灵兽们第一个被吓趴了,尥蹶子都算好的,还有四处狂奔乱拱的,修士们手忙脚乱,连忙把灵兽收入灵兽袋。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31节 这下好了,不仅要靠双腿跑路,还要抗傀儡弟子,太拖累了。 一片混乱中,秦千凝摇下车窗,拿着喇叭大喊:“薛道友,你们南境不是以御兽著称的吗,快快降服了那妖兽!” 薛九经都给气笑了:“这能一样吗?!” 也就是这一气,给他大脑气通畅了。 他把傀儡弟子往背上一坨,双脚蹬得飞快,调动全部灵力冲到了秦千凝面前,然后一口气跳上了挖掘机的铲斗上! 咚的一声巨响,秦千凝人都傻了。 她大喊:“你干什么!” 薛九经一点儿也不心虚:“秦道友,你收了南境那么多灵石,合作之情可不能因为巨兽来了就告吹啊。” 这半是威胁半是提醒的话让秦千凝迟疑了,这迟疑的瞬间,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跳上了铲斗。 咚咚咚咚狂响,秦千凝心在滴血。 为什么历史总是不断重演,受伤的永远是自己的爱车? “你们轻点!那就不是载人的地方!” 几十号人,铲斗挤满了,车身还有位置,没有扛傀儡弟子的修士双手空着,干脆一口气跳到车身上,紧紧扒住,就连机械舱附近都扒满了人。 他们一边听着秦千凝和薛九经你来我往阴阳怪气,一边感觉附近凉凉的,伸脖子一看,这舱里的白团怎么这么眼熟? 秦千凝深刻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拖航母,正在感慨赚钱不易时,就见到后视镜的巨兽已经朝他们追来了。 秦千凝心里哇凉,当即一个大漂移,调转方向。 没扒牢的修士们被甩飞,在雪地里滚了几圈,皮实地翻起来,玩儿命般地追上挖掘机,再次扒住。 薛九经正想质问她是不是故意甩人的时候,就听到秦千凝严肃道:“刚才那个方向朝着西境,现在这个方向马上就能路过中州。” 薛九经:“……” 好一招祸水东引,不知道她从哪儿学来的这么多阴谋。 薛九经真诚道:“幸好我们是队友,不是对手。” 第89章 争渡争渡,激起一滩雪妖。 人跑,妖也跟着跑,这巨兽威压实在太强。 中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听见大地传来轰隆响声时就已御剑升空,不管罡风如何攻击,也不肯收剑下地。 可他们等了很久,也没能等到地面塌陷。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他们忐忑不安的同时,又不敢离开宗门阵地。 下一刻,中州终于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视野的尽头,是一头庞然大物,浑身雪白,如雪海奔涌而来一般,其势汹汹,仿佛要将这秘境踏碎。 而庞然大物跟前,是……灵器?或是尸骸堆起的怪物? 中州傻眼,平生闻所闻问,见所未见,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在巨兽的衬托下,挖掘机显得那么渺小,但丝毫不影响它的耀眼。 薛九经平素里翩翩公子,矜贵高傲,随便抬头的角度都要训练,但此刻的他头回忘却了装腔作势,站在铲斗里高声大喊:“看到中州了!冲!冲!”他来自最装的南境,自然看不惯同样装的中州。世家底蕴算个屁,钱才是硬道理。 近了,更近了。 修士实力绝佳,可以清晰地看清楚地上疾驰灵器的模样,也能看清驾驶座上人的脸。 西境,秦千凝。 在看铲兜里的人,南境,薛九经。 中州第一反应是震惊,他爷爷的,这两个人居然是一伙的? 再看看秦千凝头上戴着的毛毛帽身上穿的毛毛衣,又看看薛九经被风吹起的裤腿下的肉色打底裤,中州又为自己的震惊而震惊,这两个人本就该是一伙的,有什么好惊讶的? 不知为何西境这一届为何如此猖狂,如此令人憎恶,温家麒麟子牙都快咬碎了。 他总觉得这个女修有些针对自己,但他又找不到证据。 都不需要将挖掘机这个灵器和地陷联系在一起,光是秦千凝开着灵器引巨兽过来,就足够中州恨得牙痒痒。 众人顾着身份没有破口大骂,只是抱着傀儡请示‘温恪’:“温公子,我们快跑吧。” 被人和兽撵着逃离宗门阵地,实在没脸面,但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温恪’咬牙,脸皮像被猫抓般痛,他不能忍受一切非议的目光,却要做出受非议的事。 “暂时避开。”他最终不甘心地道。 看着中州溜之大吉,可没把薛九经笑死。 他一边抓住铲斗的边缘,一边捂着肚皮笑:“哎哟,堂堂中州麒麟子,居然落荒而逃了!”他九经公子名声远扬,但无论怎么砸钱,始终只能被压在中州麒麟子下面,这回可把他爽到了。 要不是铲斗人挤人,薛九经高低要笑得前腰后摆以展示自己的嘲弄之心。 但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艰难转头,对着驾驶座的秦千凝大喊:“你做什么!前面是山,还不避开!” 秦千凝无奈,只能拿起喇叭,违反良好市民的驾驶规则,单手开车道:“相信我的车技,我这是把巨兽往山峰引。” 和北境的普通山峰不同,中州这个不算山,而是巨石。由于直上直下易守难攻,中州当时选的时候可十分自信,却没想过巨石有缺点,山撞塌需要功夫,巨石撞倒撞碎可容易多了。 薛九经根本没想到秦千凝这么阴,以为她只是急中生智,想要巨兽撞到山峰上,打断它追逐的速度,这确实是个法子,但太冒险了——兽还没撞上,他们就要撞上全员殉了啊! 他看着山峰就在面前,越来越近,马上就要亲密接触了,忍不住大喊:“你冷静一点!” 秦千凝脑中计算距离,表情很淡定,拿着喇叭道:“各位,抓紧喽!” 还用她说,大家紧张得手已经抽筋成鸡爪了,拔都拔不下来,要不然早就跳车求生了。 就在他们怀疑人生时,眼前的山峰忽然换了位置。 不,不是山移动,是车在漂移。 秦千凝艺高人胆大,让人十分怀疑她是否真的是遵纪守法好市民,一个漂移玩儿的那叫一个6,擦着山峰将将飘过。 之所以是“飘”,是因为这里是雪地,不是泥地,阻力没那么大,还敢玩儿漂移,离翻车就差一点。 连车带人一大坨,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往远方滑走。 薛九经还未来得及为秦千凝的车技喝彩,就被这速度而震惊,当即就是一个大惊艳,然后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妙。 “你是故意飞这么快,还是打滑了!”他大喊。 秦千凝再也不能人淡如菊了,拿着喇叭怪叫:“都怪你们人多,太重了,把轮胎都给我磨光滑了!” 薛九经不懂物理,更不懂她,只是焦急大喊:“你快停下灵器,让我们下去!” 回应她的是秦千凝变调的尾音。 中州扛着傀儡弟子飞走,那叫一个憋屈,不仅心中怒火难耐,还得调用灵气抵抗迎面而来的罡风,说不恨南境西境是假的。 下一刻,说曹操曹操到,那一坨东西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口气滑过,居然超越了他们。 中州:? 不是,凭什么能做到这个速度? 下一刻,地崩山摧,轰然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音浪太强,不晃会被撞到地上,他们差点从剑上跌下来。 中州众人难以置信地回头,就见到那巨兽撞上了他们宗门所在的山头,这一下用足了劲儿,冰雪石树纷纷下落,甚至让他们生出了一种山会被撞碎的错觉。 别说中州傻眼了,巨兽也懵了一下。 下一刻,它仰天怒嚎,把附近的雪层纷纷震落,加快速度,带着煞气朝他们这边追来。 中州要脸,但显然,命更重要。 ‘温恪’沉默了一瞬,不甘地开口道:“换个方向。”他都不敢想外面的观众会怎么评价他们,他是否丢了温家的脸面? 观众怎么评价? 观众表示:你谁? 笑死,根本分不出一点注意力,全在看那一坨在雪地滑翔的东西了。 中州中途掉头,无人在意,但下一刻,那一坨人车混合物也跟着掉头了。 中州飞着飞着,低头一看:? 站在铲斗里为秦千凝谋略喝彩的薛九经:? “你做什么!”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薛九经看着本来拉开的距离因为换方向而缩短,急得要命。 秦千凝一边瞥后视镜一边道:“我要开回去。” 开回去干什么,送死吗? 薛九经看着她,想说的话太多,开口化作了沉默,只能把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瞪得变形。 或许他的目光太炽热,秦千凝终究还是解释道:“我要让巨兽再撞一次。” 道祖在上啊,什么人啊,狂到遛巨兽玩儿? 无论是铲斗里的南境修士,还是扒在车身上的修士,亦或是终于发现机械舱里狂卷的白团是雪妖的修士,都傻了。 不是,没记错的话,咱们南境才是御兽的吧? 但我们这边也不敢这么御兽的,姐们儿,你别发癫。 无论他们怎么震撼,车头已经调转,按着秦千凝脑力计算好的路线绕大圈返航。 兽与车的距离越来越短,短到大家开始评估现在跳车是不是也可以的时候,距离又渐渐拉开了。 转弯完毕,再成直线,秦千凝却反而皱起了眉。 巨兽盛怒之下速度加快,但机械舱里的雪妖供能有限,无法再加速了。 她放出神识,将周围的一切建模,确保这个距离跑下去,不会被抓住。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32节 很险,但能搏一搏。 秦千凝这次把打滑的变量也加了进去,盯着越来越近的山峰,略带紧张地舔了舔唇。 南境忍不住叽叽哇哇起来,一群平素里从没吃过苦的公子小姐们,这回可是遇到天敌了。从小到大装得矜贵傲气,遇到了秦千凝,没有傲,只能嗷。 薛九经作为南境领头人,是其中难得还能保持冷静的人。无他,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合作伙伴不容小觑。 他平日里装模作样时,只让人觉得一身有钱人的倨傲,但现在冷下脸来时,反倒透出了慧黠。 他看着同样冷脸的秦千凝想,第一,她和中州定有私仇;第二,这届的五境大比怕是不一样了。 下一刻,秦千凝极限大漂移,再一次擦着巨石山堪堪滑过。 南境再一次牢牢抓紧生命红线,顶着扑面而来的雪风紧紧闭眼。□□是痛苦的,心里是爽翻的。 因为车漂出去一段距离后,巨兽再一次撞上了巨石山。 轰—— 天地随之震颤。 拍屁股远远溜走的中州回头:??? 经过精准的计算,看着坚不可摧的巨石山就这样出现了微微的倾斜。 秦千凝终于笑了:“再来几次,肯定能倒。” 读懂她自言自语口型的薛九经:? 师傅,刹一脚,我们南境要下车! * 另一边,听到两次剧烈轰响的西境坐不住了。 显德狂拨佛珠,赤风焦躁走来走去,辛焱茫然一颤,计绥猛地站起来:“不对劲儿!” 所有人都看向他,他道:“我觉得这异响和师姐有关。” 大家不置可否,说赞同吧,又觉得这太没由来了,说不赞同吧,又觉得有些道理。 赤风替大家说出心声:“这么大的动静,只有她能搞出来。”兽潮来袭都不一定这么大动静。 “那我们……” 头头不在,一时没人拍板做决定,大家只能民主决议。 最后大家决定派一队人过去探探,如果那队人没有立刻回来的话,就证明和秦千凝有关,大家立刻全员过去救驾。 他们这边派人赶过去,北境也在往那边赶。 第一,离得近;第二,北境讲究风雪磨砺道心,最爱迎难而上,若能斩杀异兽,经验最值得。 再说了,尊者没说杀妖算不算分,那就证明杀妖也有可能计分,不能错过。 唯有讲究“慎”的东境没有行动,牢守宗门阵地。 北境西境赶路的时候,巨响又产生了一次。 这下中州耐不住了,调头往巨石山方向飞,必须要拦住驾驶灵器的女疯子! 此时南境父老乡亲都已下车静候,唯有秦千凝开车狂飙,修真界高启强是也。 中州顾忌巨兽,不能靠近,又想阻拦她,一时束手束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秦千凝再一次引着巨兽朝巨石山撞的时候,中州终于按捺不住了,‘温恪’率先挥剑朝巨兽斩去。 说是冲着巨兽,但也可以说是冲着秦千凝。 因为一人一兽移动的速度太快,混乱之际,中州没能精准命中巨兽,而是打乱了秦千凝的架势路线,谁能说违反规则了? 看着剑风斜砍而来,秦千凝咬牙,打了方向盘,车尾堪堪擦过。 一剑起,剩下的剑通通跟随,无数道剑意挥来,千丝万缕,如天罗地网般罩头而来。 他们很小心,既不想违反规则,又要桎梏秦千凝,将她车前的路砍得坑坑洼洼,也将身后的巨兽砍得暴走。 秦千凝不在意巨兽暴走,也不在意前路颠簸,她只在意巨兽会不会被吸引走。 密密麻麻的剑风落在巨兽身上,终于,它忍不住了,忽然转了方向。 此刻离巨石峰就差几十米! 秦千凝几乎要懊恼地锤方向盘。 别说她,就连屏息凝神观看赛事的观众席修士们也倒抽一口气,不管是不是讨厌中州支持西境,都会为了这种差一点就得手的胜利而揪心。 车顺着路线漂移出去了,可巨兽却没能顺着路线撞上。 秦千凝不甘心,再来一次,巨石就可以大幅度倾斜了。 她极限遛兽不是为了棋差一招失败的! 她任由挖掘机在平坦的雪地上滑行,闭眼,放出神识。 她新手上路,连操控神识都难,别说用神识攻击控制这么个庞然大物了。但她不需要完全控制它,只需要诱它回到原方向就好,幅度不大,她一定能做到的。 越是焦躁,神识就越难控制。 秦千凝不断深呼吸,告诉自己用心用心用……用个屁! 她几乎要被怒火点燃了,尤其是成功就差一点,还是被那个温家麒麟子破坏的。 想到他和师兄一模一样的风格,想到他身体里藏着师兄的金丹,秦千凝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恨不得把他金丹挖出来,昭告众人这就是个伪君子,温家就是个掏人金丹毁人经脉的魔窟! 怒火凝成实质,化为剑一般的利刃攻向巨兽的脑部。 神识带来的痛比□□强千倍万倍,它根本感受不到落在身上的剑意,只能顺着神识痛感来源的方向偏去。 巨兽再一次回到原方向,几步距离,狠狠撞上了巨石山! 全场哗然,秘境里也是无尽的哗然。 别说看呆了的南境,就连中州也全部僵住了。 如此巨大的山峰,居然就在几次撞击下,慢慢倾斜,歪歪地立在雪地上,仿佛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倾倒在地。 ‘温恪’眼睛都被气红了。 为何,为何! 无论他多么想将秦千凝千刀万剐,也明白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守护好宗门阵地。 巨兽几次撞击山峰,又被剑风砍得遍体鳞伤,最重要的是,神识还受到了攻击,它就这么瘫软在巨石峰旁边,一动不动,看来是受了重伤。 没事,只要巨兽不动,没人会靠近巨石峰,宗门阵地还是安全的。 这个念头滑过脑海,下一刻,天际突然传来喊声:“就差一点中州就能出局了,大家快齐心协力推倒山峰啊!” 中州:? 他们抬头,声音不是从天际传来的,是从远方拿着喇叭的秦千凝口里传来的。 她喊一声不够,就这么任由挖掘机打滑,一路滑一路重复大喊:“推倒山峰……推倒山峰!” 中州下意识看向在一旁观战的南境修士们。 南境眼里明显冒出了光。 不仅如此—— 中州修士回头。 北境那群冰棍不知何时赶到了现场,他们听到了秦祸害的大喊,眼里也同样冒出了光。 三境汇合,一触即发,所有人都盯着那座倾斜的山峰, 中州腹背受敌。 一片僵持肃穆的氛围中,唯有秦千凝开着她的破挖掘机,跟游乐场开碰碰车一样到处转圈打滑,手里拿着喇叭不停歇:“推倒山峰,淘汰中州!兄弟姐妹们冲啊!” 第90章 这种三境沉默对峙的时刻,按理来说是十分紧张严肃的,但背景音始终回荡着秦千凝那破喇叭的传出的声音,决战场地变身菜市场。 不需要多说,南境和北境都知道此刻助力一把,推倒山峰有多重要。 淘汰中州是一回事,能如此大场面地淘汰中州,必然会被观众记住,更重要的是,自己心里面也痛快。 浓重的压抑气氛仿若暴雨前的乌云密布,一声雷响,雨水便从天倾降。 也不知是谁先动的,一个呼吸的瞬间,三境全部出手。中州北境拔剑,南境召唤灵兽,剑光漫天,灵兽浩浩荡荡,空中灵兽飞翔而过,对着雪峰喷火,一片混乱之中,北境压制住了中州,任由南境疾驰到其峰下。 所有人都投入了全部灵力混战,除了秦千凝。 她站得远远的,却因为拿着喇叭,声音传遍场地,好像就站在大家中间。 “啧啧啧,南境道友们,山都歪成这样了,你们还推不倒吗,你们手里可是有那么多灵兽啊。”先是对南境开嘲讽,激得一群灵兽在主人的指挥下咣咣狂撞,语气令人火大,让人怀疑南境和西境到底有没有结盟。 碎嘴巴子停不下来,跟个解说似的:“不愧是第一的北境,剑术独到,竟汲取了北境特有的寒霜之意。” 夸得一群冰棍有点羞涩,差点乱了章法。 然后就是中州了。 观众们知晓秦千凝对待南北境的态度,却对她看待中州的态度很模糊。 秦千凝不是个城府深的,或者说,她从不憋屈,爱恨明显不遮掩,怎么痛快怎么来。 “中州的道友们,大家一起试炼,总是要拼出个一二来,你们不会因为我带动大家攻打你们就恨上我吧?” 茶茶的,很安心。 别说中州的观众,就连其他几境的观众也觉得:你还好意思问,你怎么这么能气人? 她晃了晃喇叭,忽然单独针对一个人开麦:“齐道友,你好像——哦,不对,你不姓齐。” 观众们一头雾水,御兽攻击山峰的南境也一头雾水,齐道友是谁? 这一嗓子拉住了吸引力,她下一刻拖着嗓子道:“成日里听‘麒麟子麒麟子’的叫,都忘了你本来的姓名了,叫什么来着……” “哎,就叫你麒道友吧,你怎么不笑了,是生性就不爱笑吗?”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33节 大伙儿倒抽一口气,好家伙,这嘴可真厉害,竟然敢直接针对温家人。 唯有来自西境的观众表情正常,摇头感叹,她怎么又在拉仇恨。而且她平素里虽然嘴毒,但也是有理有据的,之前针对冉家人,现在冉家往事被揭露,名声一落千丈,大家才明白过来她当初的行为是为何。 中州这位麒麟子莫非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污点吗? 有些心性纯粹的观赛修士还赞同地点点头,表示理解秦千凝:“是啊,整日里都听着温家麒麟子的名号,我只知道他姓温,还真不知道他名。” 这么一琢磨,大家心里各有计较,虽然中州的行为算不上沽名钓誉,但是否有些争荣夸耀了呢?大家提起东南北三境的领头人,可都是记得他们的姓名,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代词。 ‘温恪’不知秦千凝的敌意从何而来,他被人这么当面嘲讽,面皮火辣,后槽牙紧咬。 剑修是唯一可以跨修为挑战的派系,但也不意味着任何筑基期都能扛住金丹期的压制。 ‘温恪’一剑劈开拦路的北境修士,猛地向前,看样子是想一剑掀翻围着山峰的群兽。 北境修士一声不吭,纷纷涌过来拦住他。 他在心中冷笑一声,忽地闭目,下一刻,剑身爆发出滔天剑光,剑意强横,升腾冲出,连绵不绝,瞬间席卷一切拦路之人。 哪怕是自小在冰天雪地里磨砺出来的北境也无法承受,被这剑光灼伤,自‘温恪’以前,道路一片通达,无人可挡。 “原来这就是麒麟子的剑法。”观赛修士无不发自内心地称赞。 刚才被秦千凝的话影响,大家心中升起一点对其名誉传遍五境的质疑,在看到他使出本命剑法的全数威力后,所有的质疑都消散了。 “都言他自小惊才绝艳,心思净,剑心明,作风稳,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实力可以扫清一切的阻碍,‘温恪’收剑,表面淡然依旧,实则内里灵力乱窜,难以压制。 他得到金丹这么久,却还是不能适应,尤其是不能完全模仿之前那个替身的剑法。 面对这种人人被惊艳沉默的场面,秦千凝一直嬉笑的表情有所收敛,倒不是被说服了,而是有点恼了。 她握住喇叭的手指收紧,一个虚伪的偷金丹者都能使出这么强的剑法,那么真正的那名少年,当年是何等的超世之才? 刚才用神识攻击巨兽,后果和以往一样,困意又席卷而来,秦千凝感觉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但她还是闭上眼,想用神识试探‘温恪’的深浅。 没什么阴谋算计,讨厌一个人就开骂,生气了就动手,秦千凝才懒得谋定而后动。 神识放开,秦千凝的视野变得广阔鲜亮,秘境中灵气充溢,光点耀眼,秦千凝可以看到萦绕在每个人身周的光点,她撇开一切,神识直直冲着‘温恪’而去。 他好像有点不一样,身周灵气有点躁动。 还未来得及细看,视野里的‘温恪’忽而朝她这边看来。 他感知到了。 秦千凝一惊,她并不认为‘温恪’的神念能对她的神识造成什么威胁,但她不能在实力尚浅时暴露自己的神识。 她慌乱的这一瞬,并未察觉荀鹤同样抬头朝这边看来。 困意浓稠,秦千凝瘫软地倚靠在座位上,几乎快要睁不开眼了。 再困,嘴巴也是有力气的。 她打开喇叭,继续开嘲讽:“麒道友这一剑实属实力强横,可惜来的太迟,你们的山快要被南境攻倒了。” 大家这才把注意力拉回来,朝南境看去。 不愧是他们,老传统闷声发大财,在大家注意中州北境对战和‘温恪’那一剑时,他们在一旁使足了劲儿推山,本就倾斜的巨石峰现在更加倾斜,不用怀疑,它马上就会倒了。 才被惊艳的观众们再次冷静下来,是啊,温家麒麟子那一剑虽然惊艳,但来得太迟了,一开始不用而是绝境爆发,看来并非他寻常的实力水平。 ‘温恪’牙都快咬碎了,出师不利,五境大比一上来就丢人成这般摸样,他岂不是沦为笑柄? 本来朝着巨石峰方向飞奔的‘温恪’脚步一顿,竟然调转方向,朝秦千凝这边而来。 剑光再现,荀鹤将他拦下。 ‘温恪’面色难看:“荀道友为何拦我?”他现在既没有攻击北境,也没有阻拦南境,按理说北境不该管他,而是专注夺取胜利。 荀鹤就是北境的代名词,冷冰冰,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冷静。” 他嗅到了‘温恪’剑意中的杀意。 ‘温恪’看着远方停下来昏昏欲睡的秦千凝,又看看覆面无表情的荀鹤,开口道:“不要多管闲事。” 荀鹤麻木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他微微抬眉,眼睛稍稍瞪大,看上去十分惊讶传说中温润如玉的温恪会这么说话。 惊讶归惊讶,人却跟冻在原地了一般,动也不动。 ‘温恪’真是恨极了北境的做派,干脆迎着荀鹤而上。 越级对战,荀鹤本不应占优势,但‘温恪’打得并不轻松。 北境自小磨砺,一心向剑,越难越勇,竟然在对战中淬炼了剑意,霜寒之意刮在‘温恪’身上,让他灵力波动得更加厉害。 他们完全踩在规则的边缘,不“对战”,只是“拦”,但“拦”的时候不小心伤到对方,也是在所难免。 世家和宗门不一样,中州盘根错节,世家联盟依附,‘温恪’被拦,其余人不顾输赢,也要朝他涌来,护他前行。 由于不能对战,北境拦起来也是束手束脚,除非使出‘温恪’那种滔天剑意掀翻一切拦路之人,光凭道道剑光很难一扫而空。 ‘温恪’还要往前冲,荀鹤提醒道:“不能故意伤人。” ‘温恪’愣了一下,剑意有所收敛,似乎是冷静了下来,调转方向朝巨石峰而去。 他一动,牵动全部人的行动,大家齐齐朝巨石峰移动。 一片混乱之中,西境小分队终于到了。 一小队人站在远处,一眼就敲到了在旁边观战的鲜黄色挖掘机。 计绥大松一口气:“师姐!” 可惜秦千凝完全没反应,她眼睛都要闭起来了,困得不行。 他们只能从一群混战攻击的人身边路过,朝秦千凝那边走去。 南境北境中州打着打着,忽然发觉有人靠近,均是一惊,不知来人是敌是友,浑身防备之意浓烈,分出心神观察这群人。 然后这群人就这么路过了他们。 南境北境中州:…… 不是,这是在比赛的关键时期,人人精神紧绷,这群路过的是干什么的? 然后他们发现这群人朝秦千凝那边去了,心下道“果然如此”,他们合该是一起的。 “师姐!师姐!”计绥一路走一路喊,秦千凝终于听到了。 她虚弱地举起喇叭:“别过来,去把中州搞出局。” 这么明晃晃地阳谋,满场的人都听得见,这好吗? 西境小分队表示:有哪里不对吗? 他们听令,调转步伐加入混战。 中州一个头两个大,完全应付不来。 ‘温恪’再一次爆发剑意,这次不是对着人,而是有样学样对着地面,将厚厚的雪层震碎,地面开裂,方圆一里无人幸免,纷纷腾空而起,打断了攻击的节奏。 秦千凝脑子一团浆糊,根本反应不及,无法开车逃开,但地陷对于她来说并没什么威胁,她造的灵器十分坚固,掉下去了也没事儿。 西境小分队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并未靠过来救她。 忽然,他们听到‘温恪’的喊声:“道友助我除她!” 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地塌陷,雪霜扑面,忽然,东境从雪林中出现。 中州和东境有些交情,在比赛之前,中州就与东境有所来往,此次参赛带上了符师,中途暗自传讯给东境,希望他们能相助。 这一下,形势陡转,东境虽然挽救不了中州的颓势,却能助他们除口恶气。 陆弗惟皱了皱眉,她并不想参与这些纠葛,但既然长老们之间有约,他们不能对温恪的求助不顾。 反正淘汰他境修士对他们也有利,陆弗惟甚至没有分清地下埋的是谁,挥剑就是一劈。 都言东境中正,一心修道,但他们这样难免执拗,每次对战的战意太利,离杀意只差一步之遥。 秦千凝甚至来不及反应,连人带机从地下被劈飞了起来。 看着空中那个硕大的奇形怪状的灵器,陆弗惟愣了一下,也就是这一愣,给了秦千凝反应的时机。 她使用神识过度,必然会昏睡一段时间,这场试炼时间短,她这样必然会成为拖累,不如自行出局,还能争取时间炼制针对北境秘境的灵器。 所以她挣扎着从车窗翻了出来,在雪地里呼啦啦地滚了好几圈,沾上一身雪霜,举起喇叭交代道:“你们要和南境好生相处,中州已经垫底了,不要有压力,我们再次也是第四。” 怎么诚心的交代也少不了阴阳怪气? 中州几乎怄得吐血,眼看着巨石峰马上就要倒了,已回天乏术,干脆不再拦阻,而是搅乱局势,四散开来,想要往其他几境无人镇守的宗门阵地去。 他们一散,自然有人来拦,本就混乱的局势直接成了一盘散沙。 东境想要加入,还真没找到节奏,犹豫之间想起远方那个白球,决定先把她的传送玉牌粉碎。 就在这时,西境的大部队终于姗姗来迟,一到,傻眼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满场找秦千凝,可是她穿的一身白,陷在雪窝里,丝毫不起眼。 陆弗惟朝秦千凝走去,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起,‘温恪’不知何时找到了空隙,竟然出现在不远处,对着秦千凝发难。 他的剑意是碎雪地,但这剑意也会落在躺在雪地里的人身上。 陆弗惟一愣,这虽然并未故意违反规则,但也不对啊。 她离得近,下意识使出灵力将秦千凝击起。 于是,刺眼剑光中,爆发出同样刺眼的灵力光芒,一片嘈杂之下,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而来。 天空一声巨响,光芒腾空十米高,秦千凝就在这光芒的顶峰四仰八叉地躺着,双肩包没拉好,里面的水杯帕子叮铃哐啷全部洒了出来。 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就这么躺着,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捏碎了自己的传送玉牌。 西境大部队一来就直直撞上了这么一幕—— 充满杀意的剑光中,“奄奄一息”的秦千凝难以抵抗,传送玉牌被击碎,“生死未卜”地消失在刺眼光芒中。 西境大部队目眦欲裂。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34节 第91章 这个画面冲击感太强,哪怕是陆弗惟也分辨不出秦千凝情况如何,更别提一来就撞上这副画面的西境大部队。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本应该继续加入战斗,或即刻返回宗门阵地镇守,但陆弗惟却并未抬脚离开,而是看着西境众人犹豫地道:“各位道友,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那般……” 这句解释实在无力,更别提西境众人现在脑子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进去。 计绥和赤风作为同门师弟妹,是与秦千凝最亲近的人,在远方看着这一幕,脸色煞白,不顾阻拦,立刻冲着这边就飞了过来。 显德耳鸣很严重,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但计绥和赤风的动静让他下意识做出反应,他在二人动手之前拦下了他们。 现在不能乱,要分清主次。 他抬头看天,指望镇守的尊者能给出答案:“秦千凝如何了?” 自然没人回答。 “你让开。”计绥咬牙道。 他的眼神在中州那几人和陆弗惟身上来回移动,凶狠至极,因为愤恨过深以至于眼白都染上了红血丝。 显德心里不比他好受,但别人冲动,自己就必须冷静下来:“这是比赛,不能杀人。” 根本没有人提杀人,也不知他是在劝谁。 这一拦的功夫,赤风理清了现在的状况,抬头怒道:“他们违反规则,攻击参赛弟子!” 事关大比公平性,尊者们不得不出面。 空中传来平淡无波的声调:“中州此举意在攻击冰面,并未违反规则。” 好,这么说是吧。 显德放下了手臂,脸上浮出冷笑。 另一旁,听见尊者如此判定的‘温恪’面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中州的雪山马上就要被南北境击倒,他们虽然即将要出局,但在出局前出了一口恶气,心中的戾气多少平了几分。 此刻大脑一片空白的修士们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神本就落在中州那个方向,自然将‘温恪’几人的表现尽收眼底。 中州的笑意还没散,忽然一道滔天剑意从地而起,如炼狱之火,灼热至极,将冰面雪地寸寸融化破裂,冲着前方的陆弗惟和中州就去了。 计绥讥讽地道:“破冰面。”那他就破个痛快。 陆弗惟没想到自己会陷入这种麻烦,想要反驳却根本腾不出功夫,这剑意炽烈,脚下地面塌陷,无法对抗,只能御剑而起暂做躲避。 “冷静一下。”她只能无力地辩驳,“我并未伤她……”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因为秦千凝退场的摸样看上去毫无知觉,连挣扎都没有。 她只说了几个字,就被扑面而来的焦热剑意掀翻。 陆弗惟大惊,这么厉害的剑法,为何从未听过这个人的姓名? 她收敛神色,不再试图解释,而是换上了对付劲敌的严肃表情。 她节节后退,躲过扑面而来的剑光,却不想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圣洁佛光、清幽绿光缠着剑意跟过来。 她从未见过如此配合默契的法修,剑光在加持之下愈发浓稠,四散开来,方圆冰面全数沦陷。 她陷入了焦灼境地,中州几人同样不好受,御剑后退,试图与大部队汇合。 中州见到领头人被攻击,反正雪峰守不住了,干脆掉头过来护住他们。而东境想要过来,却被一群灵兽扑面围住。南境太有钱了,要不是御兽能力有限,整个秘境都能填满灵兽。 他们赶过来的功夫,那边攻势越演越烈。 好不容易法光剑意散了,中州几人松了口气,额上冷汗还未散,下一波剑意又纠缠而来,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沧海宗在前攻击的时候,计绥和赤风等人已绕到后面,合围夹击。 他们以前没有排练过这种阵法,但强大的默契让他们不需要开口,就明白要怎么配合对方。 ‘温恪’几人被合围,来救助的中州修士们无法进入剑光中心,一时被挡住步伐,他虽是金丹修为,也不免胆怯。 这人什么来头,剑意这么烈,绝对可以越级挑战。 所以他并未动手,而是开口道:“这位道友,你们是想违反规则吗?” 当然想。 他们恨不得将这人按在地上让他感受皮肉之苦,可他们明白,秦千凝最不想看到西境集体违规出局的场面,所以再大的恨意也要压住,让理智的弦不要崩断。 他们根本不想和这人废话,占着人数优势,不断击打他脚下的地面,地面陷落,中州御剑升空,他们就对着空中落剑,不攻击,只拦。 中州哪能想到这群人会这么难缠,上天不行,只能落地,陷在雪坑里无法逃开。 另一边陆弗惟也被团团围住,就在他们震惊于西境的难缠时,中州后援终于赶到。 ‘温恪’松了口气,但很快他就明白,这口气松早了, 不知道哪儿来的体修蹿出来,本就孔武有力的肉身因为怒气变得愈发强壮。 辛焱带着哭腔喊着:“我跟你们拼了——” 猛地就朝中州剑修们冲过去,居然丝毫不躲避他们的剑光。 中州想挡住他,却又不敢明目张胆伤他,挥剑束手束脚,剑光虽然落在他身上,但他皮糙肉厚,一点儿也不觉得疼,竟这么直愣愣地冲过了剑光,闪身出现在剑修面前。 近战把体修的优势拉到最大,面对这种一看就是有勇无谋会冲动行事的体修们,中州剑修们愣了一下:“你不能打我们,这是违——” 话没说话,就被体修们一拳干倒在地。 ——隔着傀儡弟子。 我不攻击你们,攻击傀儡弟子总没错吧? 他们甚至嫌弃中州无用,剩的弟子都不多,不能一拳两个。 傀儡弟子的肚子被硬生生一拳打穿,落在了剑修身上,中州根本没想过剑修的拳法能这么厉害,直接被钉在了地面上,挣脱不得,一拳又一拳,疼得他们灵力乱冲。 打完了这群剑修,辛焱他们把傀儡弟子往身后一扔,傀儡弟子在空中化出弧线,计绥等人立刻挥剑。 ‘温恪’和陆弗惟当场就变了脸色。 以及之道还施彼身。 浓烈的剑光穿过傀儡弟子,将它瞬间灼成粉末,剑光没有丝毫阻塞,直直地劈向被困在雪坑里的几人。 在场的剑修全部出手,剑光合为一体,光芒大盛,哪怕是筑基期修士也不能直视。 剑芒爆鸣,大地震颤,这一下的威力让所有人都停下来看下这边。 雪坑变得深不见底,里面的人更是完全看不见了。 别说观赛的修士们,赛场外的尊者和长老都震惊了。 中州和东境第一个站起来,生怕他们境的天之骄子没能躲过这一击。 他们身上可没有防御法宝! 他们焦急,却不想刚才这焦急西境已经体验过来。秦千凝出了赛场情况如何,观众席的大家未知,刚才满心焦灼,现在看到西境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忍不住爆发出叫好声。 谁能想到只是一名修士能颠倒大比的局势? 有人叫好,有人担忧,还有人震惊于西境的修为。西境的实力如果这般强横,为何会每届都倒数?还是这一届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场外掀起了不小的混乱。 秦千凝被传送出局,守在外面的医修看她一动不动,又看画面中西境众人的疯狂,立刻传讯搬救兵——他们的实力还不能救将死之人或起死回生,必须要镇守的医修尊者来! 处于风暴中心的秦千凝:zzz…… 传讯至镇守尊者那里时,尊者已经傻眼了:“快死了?”其实每届大比都会出现这种意外,但每次赛场外都是唏嘘的沉默,并未出现这种嘈杂的乱象,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他焦急赶往秘境出处,看着秦千凝一动不动,面上连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心中不免有点叹息。 年纪轻轻,竟然在五境大比的切磋时刻就丧命,实在可惜。 他走过去,推开看着画面里疯狂群架而议论纷纷的医修们,用灵力一探—— 大佬医修:? 他都要怀疑自己陷入了幻境中了,反复试探后,额头青筋暴起:“谁说她死了!!!” 谁说的?都这么说。 大比赛场这么多人,秘境里的人,秘境外的观众,成千上万的人里面就只有这个大佬医修和秦千凝本人知道,她只是安详地睡着了,死不了一点谢谢。 赛场里的疯狂还在继续。 中州几人和陆弗惟陷入雪坑之后,所有人都安静了,哪怕勤勤恳恳推雪峰的南境也对着自己的爱兽表示:嘘,主人我从未见过这般场面,让我傻一会儿。 此时铺天盖地的剑意终于散了,灵兽敌不过修士,东境众人终于能靠近。 他们知道自己领头人被针对,理应找回场子,但偏偏东境是最为中正无邪的一境,讲究理义二字到了执拗的程度,知道是陆弗惟出手在先,现在还真发不出火来,只能担忧地看着雪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被打得鼻青脸肿翻不起来的中州其他修士终于爬了起来,他们指着西境道:“你们这是钻空子,无耻!” 显德就站在他们身边,笑着表示:“道友何出此言,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呀。” 《你走了后我就成了你》 观众们都惊呆了,这还是那个志洁行芳的佛子吗,阴阳怪气的模样好像被秦千凝附身了一般。 想到这儿,一部分修士悲从中来:平替不会真的就这么死了吧? 此时秦千凝被医修塞了一大堆高级灵丹,又渡以了最纯粹的灵气,终于从神识过度使用的困乏中缓过来,悠悠转醒。 看着围着自己的一圈医修,她也不惊讶,毕竟这是她预料到的结果。 她眨了眨眼,还是很困,视线滑过医修们憋屈的脸,落到他们身后天幕的画面上。 她呆呆地道:“啊?里面是怎么了?” 此时里面雪坑里的修士想出来,外面的人就以拦的名义劈霜斩雪顺便误伤一下,重新把他们打回去;外面中州弟子被显德和体修守着,要反抗他们就以破坏冰面的名义,让他们刚刚调用灵力恢复的肉身再次受伤。 她还问怎么了,医修们都无语了。 秦千凝也没想过《我死后成了全西境白月光》《白月光死遁后全境为我疯狂》的剧情会落在她身上,她只是迷惑地揉揉眼睛,表示又想睡了,医修大人你再给我颗灵丹吧。 中州被先发制人按着打了一顿,东境可不一样,他们见着赤风带着一对剑修法修走过来,口拙地道:“道友们,此时必有误会,但你们若要战——” 对方没拔剑,他们也不会率先拔剑。 却不想走在前面那名佩剑的女剑修抬手就是一拳,直接把开口的修士打飞了。 大伙儿倒抽一口凉气。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35节 赤风冷笑一声,撸起袖子道:“我违反规则,我出局。” 但在尊者将她传送出去前,她要先揍个痛快。 忽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傻眼了,她又速度极快,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前,一脚横扫,直接把附近站着的三人全部踢飞,接着化身为残影,一拳一个,近战最怕这种人,拔剑要空间,挥剑要时间,东境一排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后面的人反应过来时,又直愣愣地想:不对啊,她出局,我又不愿意出局。我若因防守而打她,算不算违反规则? 局面就变成了赤风狂揍这群剑修,他们想御剑飞走想计策,却被后面的剑修和法修施法挥剑拦住。 这群人倒没直接伤他们,还是收敛的打法,所以他们同样以收敛的打法回应,只是终究被困在了剑网之中没出去。 赤风就这么穿梭于剑光中,跳跃挥拳,比体修还像体修,甚至说比体修力气还要大,一拳击飞东境修士,让他正正好落在沧海宗阻拦的剑意下。 观众们都看傻了:这小姑娘以前看着很正常啊,为什么这么疯?! 他们绞尽脑汁回忆,也只能想到赤风站在秦千凝面前听话可爱的师妹模样。 爷爷的,这场切磋可是来值了,接下来二十年我都要反复把这事拿出来嚼舌根讲八卦…… “够了道友,你不要欺人太——” 一拳打飞。 “我并非打不过——” 一脚踹脸。 身形灵活至极,若要形容,像极了穿梭于山野之间的兽。 赤风发疯了,计绥也有点蠢蠢欲动。 显德离他近,见状马上提醒:“你可不能出局,你是剑阵打头阵的!你怎么和你师姐交代!” 计绥蠢蠢欲动的表情又冷静了起来。 此时中州修士们又爬了起来,显德立刻往计绥那边走,法杖又长又硬,一路咣咣咣打了一排头,再惊讶转身,邦邦邦打了一圈人的牙。 显德捂嘴,自然不做作地表示:“啊呀,没注意。” 他先敲昏了一排,旁边蓄势待发“擦边”打人的修士们立刻跟上,拦住他们,专挑脸面擦,擦得那叫一个鼻青脸肿,中州甚至不想调动灵力恢复面容了。 就在这时,在东境那边放飞自我的赤风极奔而来,几个跳跃钻进法光中,拎起一个中州修士衣领就是左右开弓一顿暴打,然后扔进计绥镇守的雪坑里,再一个暴锤,再扔…… 她速度太快,动作又猛,镇守的尊者都要怀疑人生了。 在一片混乱中,穿过佛光,穿过剑光,穿过飞来飞去的修士,终于让那一丝灵力落在跳跃跑动出残影的赤风身上,精准击碎她的传送玉牌。 他们动作迟缓的原因是不太熟练,守了快百年的五境大比了,头一回见主动违规的。 赤风一消失,观赛席有长舒一口气的,有不甘心地捶腿的,还有一头雾水打听这人到底是剑修还是体修的。 终于,雪峰轰然倒下,巨大的动静镇住了现场的混乱。 南境带着宝贝灵兽躲开,一时不知接下来干嘛。 有人问薛九经:“我们要过去一起过去打东境吗?”他们可是结盟队友。 薛九经沉默了一瞬,语气是骄纵一生的九经公子从未有过的迟疑:“我们过去了,不会一起被打吧?”这群人颠颠的,正怒气上头呢。 好家伙,这可把大伙儿给问着了。 北境那边同样陷入迷茫。 有人问荀鹤:“师兄,现在还比吗?”太困惑了,感觉不是在切磋,是在看群魔乱舞。 这么简单的问题,荀鹤居然答不上来。 他不确信地开口:“……切磋应该还在继续吧。”他冷静了一下才道,“东境阵地离我们最近,先去把他们‘宗门’毁了。”不知道被谁带了个开头,北境就这么变成了专业拆迁大队。 中州宗门被毁,宗门上的阵法发出强光,闪烁了数下,连带着中州所有弟子上的玉牌尽碎,他们消失在原地。 说不清是淘汰出局更丢人,还是留在原地鼻青脸肿更丢人。 出秘境的那一瞬,‘温恪’想,秦千凝是否还在秘境出口让一群医修紧急救治中? 可惜这个幻想落空了,出来后,出口处毫无一人。 医修们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犹豫着需不需要治疗,却听‘温恪’忽然问:“秦千凝呢?” 说到这个医修们就垮脸无语:“走了。” 被剑光重伤的‘温恪’擦了擦嘴角的血,不敢置信地问:“走哪去了?”难道被什么大能接走救治了? 医修翻了翻白眼:“谁知道她溜哪儿去了。” 秦千凝用三寸不烂之舌薅了几瓶灵丹走,准备回住处时,在路上见画面里的小师妹忽然大喊着自己要出局。 她大为震惊。 自己昏睡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于是她就溜达到了观众席,在观赛席的角落里探头。 最后一排的女修正在默然擦泪,和身旁的同伴道:“西境实乃至情至性,可算是出了口恶气,我看那中州麒麟子明明就是存心的,还说什么温润君子,怕是沽名钓誉之辈。” 骂完后,她又心中悲切:“平替受袭出击,生死未卜,不知现在如何了,怕是要切磋结束后才能听到具体的消息。”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探出来个脑袋:“道友,麻烦问一下里面发生了什么,西境怎么这么疯狂,你给我讲讲行啵?” 女修正悲痛着呢,“啧”了一声,不耐烦地回头,然后—— ?!?! 她就这么僵在了原地,宛若一句石像,一动不动。 秦千凝和她大眼瞪小眼。 她疑惑地挑眉,看向她身旁回头的同伴。 下一刻,同伴也以一样的姿态,一动不动地僵硬在原地。 秦千凝:? 任她自诩聪明,也弄不清这咋回事。 她再往旁边看去,感觉到动静回头的后一排观众:?!?! 石像从两人变成了一排。 秦千凝:……妈妈,我变美杜莎了。 第92章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复活吧,白月光。 大家看看秦千凝,又看看画面里疯狂泄愤的西境,不确信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 “所以你只是传送玉牌碎了,身上并无大碍?”他们就没想过有人会毫发无损还捏碎自己的传送玉牌。 秦千凝身上是无大碍,但过度消耗神识,昏迷无力,必定会成为拖累,所以才自行出局的。不过她不能对别人这么说,只能含糊不清地点点头。 大家便以为她是运气好,在被剑光伤到之前,传送玉牌就碎了。 即使是这样,‘温恪’的行为依旧遭人诟病。虽然他名满五境,大部分观众都认为他是攻击冰面而不是人,但支持秦千凝的小部分西境观众很不喜‘温恪’。 被他们这么一问,秦千凝也回过味儿了。 “所以他们是以为我受伤出局了才会如此暴躁?” 坐在最后一排的观众齐齐点头。 秦千凝有些惊讶,也有些尴尬:“我以为他们会懂的,根本没想过解释。”她可不是一个为了比赛而全力以赴重伤出局的人。 她咂摸了一下:“算了,误会也挺好的,激发他们斗志。” 无人接话,皆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里都是赞赏的光。 不愧是领头人,看看这计谋,既有春风化雨的鼓励,也有狠心鞭策的筹算。 “今年西境一定能夺冠!”刚才还在垂泪的女修完全看不出哭过,红光满面,炯炯有神。 她突然的斗志满怀振奋宣誓把秦千凝吓了一跳,她弱弱地、结结巴巴道:“那、那倒不必这么高要求吧,不是倒一就好了。” 她对切磋的结果很满意,中州出局,有人垫底,今年已经很不错啦。 接下来应该还要比一段时间,秦千凝不打算留下来观赛,时间紧迫,她得赶紧回去炼制灵器。 她和以往社牛,唠了两句就和别人熟了,手一背:“那什么,你们慢慢看,我有点事儿,先走了,回见啊。” 把最后一排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一直在大比云镜和书上看的人物出现在眼前,还是那种熟悉的味儿,感觉跟做梦似的。 她果然真实,表里如一,书中记载的半点不差,和其他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 秦千凝显然不明白自己有多大的热度,只以为面前的是咱西境热心老乡,跟老乡们打完招呼后就转身准备走,一转身,差点撞上人。 道歉冒到嗓子眼儿,卡住了。 这人穿了一身奇装异服,好好的衣裳缝上了各种歪歪扭扭的黑线,粗糙中又带点眼熟。 见秦千凝的目光呆呆落在自己身上,面前女修愈发激动了。 “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出来,我这一身衣裳都是按照你的衣裳定做的。”她眼巴巴地望着秦千凝,希望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 秦千凝傻了,话痨如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能挤出来。 对方毫不介意,继续道:“只是细节上还是差点。”她遗憾地摸了摸身上的衣裳,布料还是太好了,模仿不出秦千凝那套衣裳的劣质感。 秦千凝没有回答,她正在怀疑人生。 “还有平替灵器,我也买了好多。”她晃晃手上的储物戒指,又掏出一把玉笛,给秦千凝看上方的吊坠,“瞧,我还找人做了一个八爪怪坠子,只是始终不知道八爪怪长什么样,不知道纤纤手未来会不会出增补书册补充一下。” 说完一抬头,眼前没人了。 秦千凝这一生,只有社牛吓死别人的,头一次被人镇住。 她落荒而逃,一边逃一边苦思冥想,顶着满头问号思索,我这样的人也能出名? 由于沧尘他们还在客栈,所以秦千凝并未回到五境大比的住处,而是前往客栈。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36节 等到路过书铺时,她犹豫了一下,扭扭捏捏地进去了。 人生头一回感到小羞涩,秦千凝眼珠滴溜溜乱转,试图寻找纤纤手的书,看看销量如何,有没有铺到北境来,自己能不能蹭到热度。 她在西境扬名,但西境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存在感,所以其他几境并未掀起很大的热度。秦千凝看了一圈,发现书铺上大多都是历届北境的记录,还有什么剑道大比、论道记录。 北境这边连书铺的风格也透着一股冷淡的气质,规规矩矩,一心向上。 她在这儿晃悠,店家也没来招呼她,最后还是她支支吾吾摸过来:“西境的记录没有吗?” 店家蹙眉,摇头:“从来都没有的。”看样子是不解为何有人对最糊的西境感兴趣。 秦千凝有点失望,道谢后离开,她还指望着能有点热度,像在西境卖灵器那样在北境卖打底裤呢。 殊不知现在只是比赛还没结束,观众一个都没出来,等切磋一结束,来书铺问西境大比记录的人几乎快要被铺子淹没。 回到客栈,秦千凝却没有找到沧尘几人的身影。 她传讯给大师兄,没有回复,只好向店家打听。 店家头也没抬:“北边儿有奇观,大伙儿都赶去了。” 不用想,郢衡那种爱凑热闹的性子肯定会去围观,只是秦千凝不解为何把沧尘长老也薅过去了。 秦千凝在屋里炼制灵器,炼了足足三日,他们都还没回来。 一直使用神识,秦千凝感到疲倦,不敢再继续炼制,干脆收好灵器,往城外去找三人汇合。 果然如店家所说,大伙儿都去凑热闹了。修士修炼讲究机缘,大家都想碰碰运气,往传送法阵的地方走,一路都是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难不成是魔族?” “胡说八道什么,魔族都灭了千年了,怎么可能再出来?” “是啊,正道当年牺牲了多少修士才彻底消灭魔族。” “我之前听到西境的修士谈论什么魔族魔魂的,也没仔细听,莫非与西境有关?”魔族消失千年,很少有人会说这些,所以当时听到西境来人这么说,印象很深刻。 秦千凝本来还在支起耳朵偷听,一听这人这么说,立刻跳脚:“什么叫和西境有关,那你们现在说魔族,是不是也和你们有关?” 那几人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她吼愣了,本来想吼回去,但一看秦千凝瞪着眼睛虎头虎脑的样子,终究还是撇撇嘴,不想招惹她。 “我并非有意诋毁,是我措辞不当。” 秦千凝叉着腰:“西境提魔魂是因为在西境大比时秘境破碎,出现停滞千年的空间,你们要不清楚,去买本西境大比记录看就明白了!” 一套丝滑小连招,周围一圈修士都被安利到了西境大比记录。 修真界销冠如是也,秦千凝顶着个毛乎乎的帽子,一脸严肃地提醒:“记住要纤纤手写的,比较详细。”一点儿脸红心跳都没有。 周围修士愣愣点头,虽然心中有一点点的小疑惑:纤纤手这个笔名听起来好不正经,确定要买他的版本? 秦千凝大摇大摆地走了,她现在兜里有钱,不用遥遥赶路,可以用城中的传送法阵传送过去。到了法阵附近,听到的“魔”字更多了。 不对啊,裂缝不是已经闭合了吗,为何还会有魔? 法阵附近人很多,但大多只是来打听的,并没有多少人选择传送过去历险。若是什么大妖兽,去的人只多不少,但若是魔,大家就望而却步了。 郢衡这个跳得高的,不知道去得有多快。 秦千凝不担心他,他连温家废弃的假儿子都敢捡,她只担心沧尘。 这种无人之地,无法阵,也无大能镇守,时有妖兽出没,往这种地方去的修士都叫历练,不是可以乱晃的地方。 秦千凝确认好家当都在,准备充分,便付了灵石踏上传送阵。 一睁眼,漫天的鹅毛大雪,在空中织起一道雪白的大网,遮天盖地,一落脚,脚就深深陷入了松软雪地中。 传送点附近可以看见稀稀拉拉的人影,都在朝传说中奇观的地方走。秦千凝跟在他们后面走,走了一段路,还是没看到所谓的奇观在哪儿。 大雪比荒漠还容易让人迷失,秦千凝又传讯了好几次,还是无人接收。 另一边,郢衡带着两人在雪地里行走。 温恪转头看沧尘,确认他身子还行后才转头对郢衡道:“师父,若是寻不到,我们还是回去吧。” 郢衡不甘心:“机缘难得,不能就这么错过。”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师兄,欲言又止地道,“师兄,你若是受不住了跟我说。” 沧尘摇摇头,他明白郢衡这些年四处苦苦探寻,就是为了寻到机缘让他恢复。但一个经脉识海被废的人,哪儿有那么容易恢复?翻遍书册,听遍逸闻,也未寻见先例。 沧尘劝了很多次,郢衡都不放弃,还因此发生了几次争执。这次同样,只是危险性更高,与“魔”挂钩,沧尘不愿郢衡冒险,偏偏拦不住,只能自己跟着来。 “你不回,我也不回。”沧尘笑着道,“既然你是为了我寻机缘,我难道不应该陪在你身边,若真能找到什么灵丹妙药,我在旁边还能及时服用。” 话是这么说的,可…… 郢衡蹙眉,一幅纠结的表情,沧尘便道:“你是觉得我拖累了你?” 郢衡大惊。 “当然不是!”不知道师兄怎么回事,他出去几年,回来发现他一扫颓唐恢复正常,再出去一次,又变一点,一年多以后,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居然会阴阳怪气耍无赖了! 也不知跟谁学的。 郢衡有苦说不出:“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鹅毛大雪纷乱如麻,森冷的寒风吹打在身上,将防御衣的衣角卷起,发出呼呼啦啦的声音。 温恪就看两人站在雪地置气,劝也劝不得,根本插不上话,只能默默叹气。 哎,谁叫他们是师父师伯,他无可奈何,管不了一点儿。 忽然,在一片雪风呼嚎的声音中,传来一个变调的喊声。 “寻找师兄,两个师父,师父黑长发,剑眉,高鼻梁,双眼皮,离家出走时身穿黑蓝交杂防御衣........” 喇叭让声音传遍附近三里地,所有路过的修士全都听见了,纷纷满头问号地四处寻找声音来源。 不是,这什么玩意儿? 温恪:“……” 互相置气的郢衡和沧尘:“……” 远方有一队修士路过,嘴里小声议论着:“这是哪个师门的,这么不省心,居然让徒弟出来寻人,啧啧啧。话说这声儿怎么做到这么大的,吵得耳朵疼,感觉附近都热闹了起来。” 温恪愣了一下,忽然垂头,忍不住勾起嘴角。 嗯,他管不了师父和师伯,但是治他们的人来了。 第93章 沧尘和郢衡陷入了沉默。 这时又有一队修士路过他们,眼神在这边瞟了好几下,终于,没忍住走过来道:“道友们可是寻人启事所说的三人?” 怎么说呢,就很不想承认。 三人的沉默震耳欲聋,但这队修士表示我的耳朵已经够聋了:“你们快过去与她汇合吧,声儿太吵了。” 温恪时常挂在面上的温和笑意碎裂,实在是无法继续维持,尴尬道:“抱歉,我们马上就去和她汇合。” 对方摆摆手,表示无碍,心中对他们还有点同情。 这队人走后,三人决定顺着声音的方向去和秦千凝汇合,让她赶紧闭麦。 但做完这个决定后,却不知该往哪儿走。 秦千凝的喇叭改良后声音增大,充斥着四面八方,难以辨别从哪儿传来的。北境雪地里光秃秃的,一眼望去分不清方向,配着这个声音,郢衡迷茫了一瞬,忽然抬头往天上看去。 他和这名徒儿接触不多,但她不走寻常路的作风太突出,说实话,郢衡有点怵。 见他这个动作,温恪无奈地笑了:“师父,二师妹怎么可能从天而降?”她不会御剑,也没有飞行灵器。 他们踌躇的瞬间,又有人走过来,看样子并非是路过,而是特意过来的:“你们果然在这边,快过去吧,刚才那个方向来人,看见了你们徒儿,她正在找你们呢!”一幅谴责这仨人不省心的模样。 在这种地方行走,大多都会相互避开,刚才他们确实远远地与这队人打过照面,没想到这队人会被“广播”声不堪其扰,特意寻过来。 温恪再次连连道歉,这次三人有了头绪,朝着指路人的方向走去。 刚才沉默行路的三人,无法再沉默了。 “师父,师妹为何会寻来?”温恪道,“现在五境大比切磋应当还没有结束吧。” 郢衡蹙眉:“难道是出局了?那也不应该她一人寻来啊,莫非是有什么急事……” 沧尘心跳露了半拍,秦千凝身上可有一个大秘密,莫非她孤身前来危险地寻人,是和她神识有关? 这么一想,沧尘无法再淡定了,连忙加快脚步。 * 另一边,在秦千凝出局后没多久,赤风也出局了。 她出局后,第一时间就抓住出口处的医修们问秦千凝的情况。 医修们拉拉着脸:“她早就溜达走了,受伤?呵呵,比你还健康。” 赤风愣了一下:“啊?怎么会……” 医修们不顾她的震惊,冷酷无情伸手:“走之前还说了一大堆把我们说晕了,免费拿走了我们好几瓶丹药,既然你们是情深义重的师姐妹,不如你帮她把灵石付了?” 赤风:“……” 若是说秦千凝又蹦又跳,她还要怀疑师姐有伤,但能这么丝滑地讹人,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她小心翼翼地问:“要多少灵石?” 说起这个医修们就心疼,修真界没有防诈意识,遇到秦千凝可是栽了个大跟头。 他们说了一个天价数字,砸得赤风晕乎乎的。 她僵硬半晌,最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脸真诚地道:“其实我和她不熟。” 医修们:“……” 告别痛心疾首的医修们,赤风往外走,想要去寻到秦千凝确认她的安危,还未走出比赛场地,就被长老们拦住了。 长老们人都要被气傻了:“你们在里面干什么!我们不是说过吗,让你进去小心行事,守好宗门,不要跳脱。结果你们丝毫不听,猖狂行事,让其他几境如何看待西境?更别说还得罪了中州东境,竟然踩着规则线揍人!”他们不一样,修为高,并不会困在西境,时常与其他几境多有切磋来往,万万不能丢人。 赤风口舌笨拙,不像秦千凝那样能舌战群雄,听见长老们的指责,她心中愤怒,反驳道:“长老们,弟子不解。我们分明是赢了,没成倒数第一不应该是好事吗?” 确实是好事,但是比赛结果是参赛弟子的荣光,并不会太惠及长老们。相反,西境的风评对他们很重要,他们毕竟出身西境,走哪儿都带着这个身份。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37节 “是好事没错,但这是冒险得来的。此次切磋就惹到了敌人,下次正式大比,你们又该如何自处?”长老们对西境的实力极其不自信,觉得下一次一进去就会被东境和中州按着打,他们都不敢想有多丢人。 赤风气鼓鼓道:“惹到了就惹到了,我们惹的人还少吗?”师姐连千年魔魂也敢揍,魔主也敢挑衅,还在乎得罪谁吗? “放肆!”长老们怒极,“上梁不正下梁歪,就因为那个秦千凝,你们全都歪了。”堂堂长老竟然得不到一点尊敬,只可惜那家伙溜得太快,他们没逮住,现在也不知道晃哪儿去了。 骂她可以,骂师姐不行。 赤风磨牙,眼里露出凶光:“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骂师姐。” 长老们才不管小弟子的愤怒:“等你们出来以后,必须给我们个交代,为何冲动行事,不按照我们的安排来。”其他几境比试前都会听从长老教导,长老承担了类似教练的责任。大将无能,累死三军,他们其实很重要。 但西境不一样,五个宗门,那么多弟子,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起来应该听从长老的吩咐指挥。秦千凝指哪打哪,就没意识到哪里不对的。 赤风不懂上等修士间的弯弯绕绕,不想再耽误时间:“弟子身上有伤,不能久留,望长老见谅。” 长老偏不,非要拦着斥责,这么一耽搁,等她找到机会脱身到达客栈时,秦千凝正在闭门炼器,并不能见她。 不过为了防止大家误会着急,秦千凝在客栈门口留下了讯息,赤风见她说自己无事,便彻底放下心。 师姐炼器一炼就不会停下,赤风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出口处等着队友们出来。他们一定也很着急,她要第一时间告诉大家师姐无事。 回到秘境出口处,不仅她守着,长老们也守着,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压住他们,就等着大伙儿出来训斥。 秦千凝在炼器,不能接到传讯符,赤风便向师兄师父传讯,让他们告知秦千凝。她根本没想到两人不在客栈,而是传送去了危险的无人之地,更没想到师姐为了寻人也去了。 危险之地的三人也没想过秦千凝会来。 沧尘越想越不安,若是秦千凝神识出了问题,那她进入这里岂不是更危险? 北境森寒罡风连修士都经受不住,别说一介凡人了。沧尘一慌,步子便乱了,踉跄了一下,面罩滑落,被罡风扑面,呛咳了几下。 郢衡无奈地撑起灵气罩,口吻带着责怪:“她既然还能用这么大的声音喊话,大概是无事的,师兄不要太过担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沧尘亲手捡回来的徒弟呢,比他这个挂名师父还要操心受累。 走了一段路,声音越来越大,震得人晕乎乎的,郢衡忍不住想:秦千凝自己不觉得吵吗,她可是在声音的中心啊。 远远的,又有人瞧见他们三人。 别的不说,方圆几里但凡是三人组队的,现在都格外引人瞩目。 对方仔细判断了一下三人的模样,猜测估计是被寻的三人,捂着耳朵调用灵力对三人大喊:“东边来的那位是你们徒弟吗?” 郢衡喜欢穿得花枝招展引人注目,但此时此刻他无比痛恨自己没带素净的白衣裳,要不是就能隐入雪地不被人发现了。 他同样调用灵力,回道:“是我——” 徒弟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三人忽然被余光闯进的东西吸引了。 漫天白雪中,有人腾空而来,她身周的雪花全部绕之而行,只因她身后装了一个巨大的翅膀。 翅膀把身周的雪花通通扇飞,让她在一片模糊白茫中显得格外清晰。 由于时间紧,秦千凝又崇尚实用性最重要,所以翅膀并没有好生修饰造型,就是原始材料的黑。形状也是为了更好的升空,造型一点也不仙气优雅,本该像维密秀的天使翅膀,变成了扇出残影的大扑棱蛾子。 背后背着翅膀,书包就没地方背了,所以秦千凝把书包背在了胸前,还把录好声音的喇叭挂在上面。 多么震撼的一身。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郢衡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变成:“……是我听错了,我不认识她。” 但这狡辩太无力了,远方的修士投给他了个复杂的眼神,似乎在探究看上去这么正常的仨人,怎么能养出这样一个奇才。 秦千凝裹得厚厚的,大毛帽子捂住半张脸,手揣兜,扑棱着她的小翅膀,优雅落地。 她“咔哒”一声关闭喇叭,对着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发愣的三人道:“怎么了,冻傻了?” 没大没小,但从她口里说出来,又有一种奇妙的和谐。 旁边的修士们本来想着寻找机缘,但迈不开步子。不知为何,就想在旁边多看一会儿热闹。 郢衡磕巴了一下,没有斥责秦千凝不敬师尊,而是问:“你背后那是什么玩意儿?” 秦千凝觉得他大惊小怪:“翅膀啊,飞行灵器最次也要耗时半个月,我没时间,只能做一个简陋的翅膀帮助飞行。”她遗憾道,“只可惜精力有限,做出形后,我便没有力气上色捏形了。”做得美一点,像大蝴蝶,在大比里还能带带货。 郢衡看着她背后黑漆漆的小翅膀,默默咽下吐槽的话。他这个花蝴蝶,一辈子连黑衣服都没穿过,这个不爱臭美的徒儿就是来克她的。 “你们出来凑热闹就算了,怎么把沧尘长老也带上了,多危险!”秦千凝收起翅膀,把挂在胸前的小书包背到背上,嘴上数落个不停。 敢这样正面开大说沧尘脆弱的人,也只有秦千凝了。 偏偏沧尘对她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完全不会发火,连冷脸也没有。 郢衡那叫一个冤枉,对秦千凝道:“是他非要跟着我俩出来的,我们拦不住啊!”这么多年的师兄弟,沧尘一直都是个孤冷的性子,说一不二,以为他对大家和对你一样啊! 旁边看戏的修士们啧啧称奇,果然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师门,头回见着两个师父面对年幼徒儿唯唯诺诺的。 郢衡说完,感受到远方投来的嘲笑目光,竖起眉毛,没好脸地让他们赶紧走,别在这儿赖着。 到底是年少就离开宗门闯荡,一生狂放不羁的主儿,身上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质,这么一甩脸,那边看戏的修士们耸耸肩,终究不想和他发生冲突,只能恋恋不舍的走了。 真是稀奇,回去要好好跟宗门里的人说道一番。正逢五境大比,人口混杂,也不知道他们是哪境的…… 他们的疑惑并没维持多久,因为切磋一结束,各种版本的记录满天飞。某些人形象太特立独行,都不用说“怀疑那人是秦千凝”,看了书直接就能下定论。 面对郢衡的委屈,清汤大老爷秦千凝表示理解,她看向沧尘,叹了口气:“沧尘长老,我知晓你不愿让师父和大师兄为了你的伤而四处冒险,但你也不应以自身安全做威胁。你们互相想为对方好,最后怎么却落了个互不满意的结果。” 秦千凝一生中有多少正经时刻,竟然还正经着说了这么大一段话,对面的三人齐齐表示震惊。 温恪知晓自家二师妹可爱心善,但太过狂放不羁,没想到她内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通透,一下就能知晓各方的心思。 这么一说,沧尘和郢衡都垂眸不再和她对视,一幅被训了的模样。 温恪无奈何,作为师门大师兄,他承受了太多,主动开口打破沉默:“那么接下来,二师妹是觉得该如何是好?魔气多少年未出现过了,十分罕见,说不定有什么大机缘,若是因为危险就放弃,怎能甘心。” 秦千凝早就想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简单,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三人愣了一下:“啊?” 秦千凝鼓起胸膛,非常自信地道:“魔,我老熟人啊!” 想到她在西境大比的奇遇,三人:“……” 这口气怎么回事,你们可是死仇,不是老伙计。 她一边说一边走,不用商量,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三人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半晌才想起正事儿。沧尘问:“你不是在比试吗?为何寻过来了。” 秦千凝嘎吱嘎吱踩雪,闻言摆手:“嗐,出局了。” 她就是这么神奇的体质,若说她能压制所有人,大家会觉得痴人说梦,她可是筑基初期;但若说她被人淘汰,大家又觉得,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儿,能淘汰她。 温恪忍不住问:“谁让你出局的?” 秦千凝:“准确的说,是我自己捏碎传送玉牌出局的,不过要究其原因,应该算‘温恪’让我出局的吧。”她侧头看着大师兄,“就是那个用着你的金丹,替代了你身份的真温家少爷。” 大师兄石化:…… 不愧是她,平平淡淡地就抛出惊雷,炸大家个措手不及。 郢衡慌了,眼珠乱飞,左看看温恪右看看秦千凝:“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不是,我是说,你这个猜测是从何得来的?” 秦千凝无语地看着他,郢衡为何觉得他能唬住自己。 面对秦千凝的眼神,郢衡默默咽下了狡辩的话,只是道:“此事重大,涉及中州温家,十分危险。”有些事情知道了不是好事,不如蒙在鼓里还能躲过一劫。 秦千凝点头:“确实危险,那温家麒麟子心眼子坏,人也假模假样的。我就随便骂骂他,激激他,毁了他们大部分傀儡弟子,再顺嘴煽动了一下其他几境毁了他们宗门阵地,他就气成那样,哪怕冒险违反规则,也要使出全力攻击我,想要置我于死地。”秦千凝锐平,“龙生龙,凤生凤,他是个坏的,温家一窝肯定都是坏的。” 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一回头,发现身后三人站在原地没跟上来,落下一大段距离。 身后三人目瞪口呆:“……你刚才说你做了什么?” 第94章 郢衡和温恪常年在外历练,忙得脚不沾地,并未过多关注秦千凝大比的细节,不了解她性格的本质。沧尘倒是关注了,但他滤镜太厚,纤纤手的书除了在某些方面浓墨重彩外,其余都很纪实,即使这样,沧尘捧着书看完也只会慈和地叹一句“好孩子”。 遇见她,接二连三地冲击,沧尘还好点,郢衡和温恪极其不适应。 温恪心思细腻,眨眼就明白了秦千凝针对温家公子是为了给自己报仇。 郢衡对温恪是不差,但对于过往的事,郢衡尊重温恪的想法,不再提起。两人都决定向前看,彻底抛弃十几年的‘温恪’旧事。 如今秦千凝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刺破真相,还不管三七二十一为他出气,温恪看着秦千凝,半晌说不出话来。 敏感是天赋也是枷锁,在温家的十几年,温恪为了家族荣耀苦心修炼,被族人牢牢看守也毫无怨言。被废后,他侥幸留得一条命,却无太多恨意。他的一生既无来处,也无归宿,凭借‘温恪’这个身份活了十几年,如今心中唯余茫然,就这么空落落地苟活着。 “二师妹,你不必如此的。”生命太过奇妙,他曾经在高阁里望着温家妹妹的身影,渴望着兄妹情,却不想失了半条命后,有了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兄妹情。 秦千凝觉得这个说辞很耳熟,以前计绥怕连累她,也是这么说的。 她道:“不出恶气我意难平。”一幅严肃认真的模样,“有心结,阻碍修炼的。” 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再说了,此人真小人假君子,欠债就还乃天经地义。我这是替天行道,全了他的因果。” 温恪哭笑不得,他已习惯了自家师妹满嘴瞎扯的作风,读懂她的真实意图,道:“多谢师妹的善意,但还是太冒险了。” 他还是没有细品大比记录,不明白任何人碰到秦千凝都讨不了一点好。 秦千凝敷衍地应了,转身道:“此事容后再议,我们现在先去寻找魔气吧。” 温恪虽是郢衡的徒弟,却和沧尘性子有点相似。沧尘也是个不愿拖累别人的人:“千凝,我身受重伤,很难有机会恢复。你还要大比,不应为了我在此多逗留。” 秦千凝没有回头,也没有放慢脚步:“沧尘长老,你若是心中万念俱灰,那又为何仔细琢磨我在本州大比得来的剑谱,一招一式教授宗门弟子?” 沧尘愣住了。 秦千凝在外大比的日子,两人时常有书信来往,全靠掌门传送。而掌门传送时喜欢夹杂私货,附赠点自己碎碎叨叨的信过去,多有提起沧尘的变化,这也正是秦千凝想看到的。 “长老,你天赋极高,不应该就这么断送了修炼之道。”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防御衣,“如此厉害的剑意,我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一次。更何况,我无法无天惯了,今日招惹温家少爷,明日就会招惹哪家大能,你觉得师父能护住我吗?” 见沧尘被小徒儿压制,正在偷笑的郢衡:“……” 秦千凝这个理由太有说服力了,沧尘完全无法反驳。 魔气消散多年,如今再现,必是天地有异。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有大机缘。 四人小队算不上实力雄盛,但只去探查一番,也不会太铤而走险。更何况除了他们,也有许多的修士被吸引到了这边来。 四人在雪地里寻了一会儿,忽然见到了一队站定不动的修士。有和尚立掌,面色凝重地道:“就是这里了,我能感应到残存的魔气。” 这群人看着很有来头,和尚年岁较大,带着一堆修为身后的和尚,还有剑修同在,想必准备充足。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38节 秦千凝他们本来想路过,但秦千凝一瞟,诶,好熟悉的袈裟。 她在这边贼头贼脑,那队人很快就注意到她,侧头看来。 郢衡立刻就想拉着她走,她却抬手对那边挥挥:“大师好,我是你们宗门显德的挚友,生死之交的那种挚友。” 大师们:“……” 和尚们虽然广交朋友,但还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犹豫怎么回复时,秦千凝已凑了过来:“刚才你说有魔气残存,是怎么回事?” 归一寺的住持被她的自来熟惊到了,一时没有回答。 秦千凝并没介意,回头瞅了瞅身后剑修们的打扮:“尊者们是沧海宗的?” 沧海宗掌门点点头。 秦千凝一拍手:“有缘千里来相会。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前世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一次擦肩而过。总之,我们不组队就对不上老天送来的缘分。” 沧海宗、归一寺:“……”中途插进去的那句话是什么东西? 秦千凝笑嘻嘻给他们介绍了一下郢衡三人,又对着他们道:“不要拘束。” 沧海宗和归一寺甚至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秦千凝一人带飞了节奏,几句话以后,大家已经是“自家人”了。 “所以这里是个什么情况?” 住持胡子脑子晕乎乎的,几度张嘴,还是拿这个小鬼头没奈何,解释道:“许是魔物曾在这受过伤,留下了气息,只是魔气太淡,我无法追溯。” 秦千凝蹙眉:“魔气消散这么多年,又重现人间,怕是和西境大比那次的裂缝有关。莫非是秘境碎裂,魔物逃了出来?” 住持点头:“我们也这般认为。”他道,“魔物极会藏匿,我们久寻未果。” 秦千凝:“没事儿,我和魔物熟,我有办法。” 在场所有人:? 她脱下双肩包,把顶上那一层储物囊掏出来,又翻来翻去,开了好几个,才找到几个储物囊道:“里面全是魔宫的东西,魔气浓郁,铁定能吸引魔物。” 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场的都是大忙人,没人会注意到纤纤手写的小破书,更不知道书中说秦千凝为斩草除根把魔宫掏空了。 令人焦头烂额的问题轻松就结局了,跟梦似的,住持手里的佛珠快要转飞了,十分怀疑人生。 秦千凝丝毫不明白自己给这群老古董们带来了多大的震撼,指着魔宫的妖娆艳红软榻,对住持招呼道:“别客气,来,坐。” 住持:…… 住持:“不必了。” 秦千凝又抬头看向沧海宗。 沧海宗的老一辈剑修们连连后退表示不用。 最后只有秦千凝一个人懒洋洋地躺到软榻上,眼睛一眯,十分感叹:“不得不说,魔主还是会享受的。” 住持投来普度众生的目光:“小道友,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秦千凝正要反驳,大地忽然传来震颤,林间冰柱断裂,远方突然跑来一头巨大的妖兽。 住持当即一震:“它身上有魔气。” 这妖兽是北境产物,和秘境没关系,更和魔魂所在的空间没联系,秦千凝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一脸警惕地……收拾家具。 归一寺、沧海宗、郢衡三人:…… 能不能抓住重点啊!!! 家具收了大半,妖兽已跑到了面前,虽然比起北境秘境里的巨兽小了不少,但仍有三层楼那么高,一脚就能踏扁秦千凝这个小身板。 她却没有丝毫惧怕,仍在专心致志地收家具。 若是显德在此,一定会跺脚怒骂:“可别管你那破桌子了!” 为了不露穷酸真面目,秦千凝装了起来:“我见过各种各样的魔,连修炼千年的魔魂也不惧怕,小小的一头魔兽,有何可惧?” 好,好。 年纪轻轻,一把气度,别说归一寺和沧海宗,就连沧海宗三人就被震慑到愣在原地。 三人不约而同地想:短短时日,千凝已成长到这个地步了,认真的时候甚至有高阶修士才有的气度。 妖兽跑至面前,秦千凝刚好收完家具,转身看向妖兽,掏出翅膀背在身上,猛地腾空,投掷下一袋子灵器。 风雪之中,秦千凝墨发狂舞,衣袍翻飞,灵器炸裂的轰轰声不绝于耳,光芒闪现,别说妖兽了,雪地都被炸出了深坑。 “呵,魔物?让我来会会你。”漫天雪花飞舞,秦千凝淡定地飞在空中。 “阿弥陀佛,小施主确实不容小觑!”住持忍不住送来好评。 秦千凝装了波大的,面上淡然依旧。 就在众人重新评估她时,坑里的妖兽忽然翻起,扬天长啸,掀起雪霜风暴,狂虐的雪峰如利刃般穿破一切,卷起周遭万物。 秦千凝在空中,就跟暴风雨来时的小虫子一般,被吹得三百六十度狂旋。 大家:“……” 秦千凝连个面罩也没带,鼻子嘴里全是雪,一边翻一边“呸呸呸”,最后一个猛地降落,滚了好几圈,逃离风暴中心。 “好吧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她一秒滑跪,真诚道。 万壑宗三人心情十分复杂。 温恪看着二师妹,觉得她一会儿狂放不羁,一会儿可爱至极,一会儿又……怂怂的,总之就是一个词:混沌。 不过她制造的雪坑限制住了妖兽的活动,众人纷纷上前,准备施法挥剑,合力解决此兽。 忽然,住持道:“不对,它身上的魔气很淡。” 他闭目感应,佛光洁白,笼罩着妖兽。住持断定道:“是魔血。” 大伙儿有些失望,看来不是目标。秦千凝正要重新把家具放出来时,远方忽然跑来一队人。 众人顿时警惕地摆好起势。 走近了,才发现是老乡——飞云宗。 秦千凝一眼就看到了前方负伤的冉元洲,她从地上爬起来,躲在大人们的背后。 冉元洲并未发现她,对着住持道:“我于北境历练时发现了兽穴,清扫之时不小心逃了几只。不知住持可否让我了结了这妖兽,以补过我的疏忽。” 他好声好气说话,又是西境老乡,住持本应和气相应。但最近他的名声可谓是跌到了谷底,住持不喜他的作风,面色冷淡地道:“冉道友,这妖兽——” 话说一半,卡住了,因为秦千凝在背后戳他。 住持:“……”我是真不能理解现在的年轻小辈了。 秦千凝小声叨叨:“不要提及妖兽身上的魔血,我感觉冉元洲有古怪。” 于是住持只能道:“……妖兽难得,怕是不能交给你们。再说这妖兽落入了我们手中,合该交给我们处理。”他努力扭转话头的样子很狼狈,扯大旗的理由难免显得刻意针对。 结合到这些时日遇到的冷遇,冉元洲面色一黑。 人人都这样,当初对他巧言令色,如今只是一些流言,便墙倒众人推,将他踩在脚下。 若不是剑道大比未邀请他,他也不至于跑到北境这个破地方历练。 这么想着,胸中恨意翻涌,冉元洲的眼白渐渐染上红色。 面色冷淡的住持悚然一惊,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不敢置信地道:“魔气……” 若是其他修士,必定不能捕捉到冉元洲身上一闪而过的魔气,但面前的人是修为高深的和尚,对魔气最为敏感。 冉元洲被住持的话惊到,立刻回神,压制住心中的滔天怒火,故作镇定,暴怒道:“一派胡言!住持这是何意?” 那一丝魔气只是一闪而过,他现在看上去再正常不过,但住持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 “你身上为何有魔气?”住持握着法杖,浑身紧绷,“妖兽身上沾染的魔血可是你的?” 冉元洲冷笑一声:“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样空口污蔑人,不配做归一寺的住持!” 秦千凝在背后听着,一脸无语,怎么开始吵架了,你个老和尚能吵过不要脸的冉元洲吗? 所以她挤了出来。 冉元洲一看到她,面色顿时阴沉数倍,那股滔天恨意再也不能压住了。 好浓的魔气,不仅住持感觉到了,剑修们也感受到了。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这小鬼到底有多招人恨啊,能把冉元洲气成这样? 修真界的破防果然与众不同,秦千凝啧啧摇头道:“哦哟哟,入魔了。” 这下冉元洲的眼白全红了,他指着秦千凝道:“混账!” 秦千凝一点儿也不气:“我不这么认为。我这是真实地表达自己,为什么要说我混账,而不夸我表里如一真性情呢?” 冉元洲死死地盯着她,他第一恨计绥,无比后悔自己当初没杀了这个儿。第二恨的自然就是秦千凝了,若不是她从中作梗,他也不会沦落到如今地步。 他抬眼看向远处的修士们,十三人。 这些人知晓了他的秘密,不能再留了。而铲除他们的唯一办法,就是彻底接纳魔气。之所以有那么多人不断地堕入魔道,就是因为魔道带来的力量更甚。 而他要杀光这群人,只有一个办法…… 冉元洲不再抵抗,任由恨意侵袭,表情渐渐变得狰狞:“若不是我掉落裂缝,被魔魂囚禁,我也不会沾染魔气。我是苦主啊!” 秦千凝当时就给逗笑了,魔道又不是新冠,还能传染?那她和魔魂亲密接触了,我也该入魔了。 但对面的众人皆有些动容。 魔道消失千年,记载寥寥,冉元洲这般说,众人一时无法判断真假。若只是沾染了魔气,说不定也能剥离。 住持双手合十,冷静道:“既然如此,然道友也不应瞒着修真界。五境合力寻求方法,必能助你剥离魔气,重回正道。” 话音未落,一道狠厉的滔天剑意袭来,弥天盖地,带着浓浓的魔气席卷一切,如同是天降暴雷,带着强大的威压,将面前的一切纷纷化为齑粉。 魔气对灵气有天然的压制,这一剑,逼得众人齐齐后退,哪怕是修为最高的主持也感到了体内灵力暴动。 等雪雾落地,魔气消散时,再抬头看去,冉元洲早已露出了真面目,面上充斥着扭曲的黑纹。 住持怛然失色:“你、你堕魔了!” 郢衡这么多年没白浪,第一时间就带着徒儿和沧尘跑了,跑了一半,才想起还有一个不省心的徒儿在原地呢。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39节 “你带着师兄走。”郢衡交代温恪,“我回去寻千凝。” 温恪不是优柔寡断的人,立刻点头带着沧尘跑了,郢衡也转身准备跑回来,刚一动,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充斥了所有空间。 “紧急通知,西境冉元洲入魔了!” 冉元洲最想杀的就是秦千凝,但秦千凝逃跑那叫一个快,就像香妃娘娘变成蝴蝶飞走了那样,扑棱着自己的小翅膀直接蹿上天了。 她一边狂飞,一边拿着大喇叭公放:“紧急通知,西境冉元洲入魔了!紧急通知,西境冉元洲入魔了!” 多么熟悉的声音,听到声音的修士一抖,怎么又是她?但下一刻,纷纷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传送过来的所有修士就这么收获了重磅消息。 为了灭口而彻底入魔的冉元洲:“……” 第95章 在秦千凝的大喇叭向大家宣布重磅新闻后,所有人都往冉元洲所在处赶来。 魔族千年未现,人人都知晓其极为危险,但修士们还是毫不犹豫地前往。很难分清是因为“我辈修士必当除魔扶正”,还是想开开眼见见魔头,顺便瞧瞧冉元洲的热闹。 冉元洲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 他不应该说第一恨的是计绥,他第一恨的应该是秦千凝这个小混账。 现在所有修士都在往这边赶来,他能对付一对,不能对付一群。若是将面前十几人除掉,必将耽误逃跑的时间。 他犹豫了一下,黑气腾腾的眼扫过对面警惕畏惧的和尚剑修,终究还是冷哼一声,化作黑雾遁走了。 沧海宗掌门想追,被归一寺住持拦下:“他本就是实力超群的剑修,如今又堕了魔,我们不知道他修得是什么功法,不一定是对手。” 沧海宗掌门停下脚步:“你说的对,当务之急是将这事向大能请示,看看他为何堕魔,身后是否还有更多的魔族。” 归一寺住持点头:“还要将此事广而告之。正值五境大比之际,北境修士众多,万万不能落入魔族之手。” 大部队修士汇集以后,秦千凝也来了,大家追踪完魔气的去向后,便立刻启程前往传送阵回程。 一传送到城内,归一寺住持和沧海宗掌门就满脸焦急地向守阵修士道:“一定要仔细排查传送的修士,若有异样,立刻向各大宗门传讯!” 守阵修士被他们的神情吓到,不明所以:“这是为何?” 此事说来话长,归一寺住持深吸一口气,刚准备说,一道巨响就打断了他。 “紧急通知,西境冉元洲入魔了!” 归一寺住持:“……”fine。 喇叭声音极大,不断重复着短短一句话,魔性十足。秦千凝就这么把喇叭捆在双肩包上,一路走一路外放,扰民程度堪比放着土味dj炸街的摩托车。 一炷香不到,整城的修士都知道了这个重磅消息。再一炷香以后,五境大比赛场里的所有人也知道了。 赤风此时正在等待队友们出来。 她出局后,大家纷纷前往最近的东境宗门阵地,将东境也淘汰出局。剩下的便是南境西境联合对付北境,西境刚才用了太多灵力,北境又是一如既往地硬骨头,两方比拼了很久,最终南境西境遗憾出局。 西境宗门阵地被摧毁后,全体出局,大家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出来的第一时间却是抓着医修问秦千凝的情况。 医修很难不翻白眼,他施法除掉衣袖上的血污,阴阳怪气地道:“你们出来了正好,她应该很快就会来汇合。那我就在这儿等着她,还有笔账得算一算。” 噼里啪啦一大段把大家砸晕了,计绥担心的神情僵在面上,无措地看向赤风。 赤风给他使眼色,计绥立刻了悟。 师姐不仅没有事,还顺手惹了医修。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大家甚至没有一点惊讶,只是默默地退后,一幅虚弱的模样:“咳,好痛,麻烦尊者替我疗伤。” 医修心情很复杂。以前西境就是闷葫芦,毫无存在感,一直到五境大比结束都不会给人留下印象。今年可好,一来就发大疯。 刚抬起手准备给他们医治,就听到观众席那边爆发议论声,接着,有修士往这边跑着大喊:“魔!魔!” 医修手一抖,丹药瓶差点掉到地上。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西境见过正儿八经的魔,倒没有多惊惧,只是很疑惑。 接着,跑来的那名修士扯着一名修士道:“你知道吗,冉元洲,就那个剑道名扬五境的剑修,入魔了!” 西境:……? 他们忍不住扬起眉毛,互相对眼神,不是吧,这么巧。 医修十分惊讶,啧啧了几声,转头就看到他们的眼神功夫,眉头一跳:不知为何,总觉得和这群人有关…… 此时西境长老们也赶到了现场,他们正想找回场子,一来就沉着脸:“你们此次试炼——” 话没说完,就被显德打断:“若真是冉元洲,我们得尽快和老秦汇合。”他转头对着大家道,“你们伤还好吗?” 大家立刻点头道:“无事,我调息一会儿便能恢复。” 刚才还要死要活的修士们哗啦啦就散了,长老们知道秦千凝是个满身反骨的人,万万没想到西境一群都是反骨,竟然就这么无视了他们。 他们还没来得及跳脚,医修们先把鼻子气歪了:“好哇这群小鬼头,刚才还说伤得重,莫不是又想骗我丹药?!” 长老们没懂“又”字从何而来,但他感觉西境风评又差了一点,忍不住附和道:“道友息怒,这群小辈傲慢无礼,不识好歹,竟将试炼当做儿戏,不遵教诲,随心所欲……” 他说着说着,没了音儿,只因医修正挑着眉看他们。 “西境每届都是倒一,这届一改作风,倒赢了。”医修一脸玩味地嘀咕道,拎着法器走了。 长老们气得脸通红,偏偏修真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医修,所有人都仰仗着脾气古怪的他们救命。 试炼结束,观众席却没散开,全在传讯告知长辈亲友这个消息,可惜除了“冉元洲入魔”五个字,也不知道能从哪儿打听到更多的一手消息—— “紧急通知,西境冉元洲入魔了!”一道巨响从入口处传来。 秦千凝一踏入赛场,全场都炸了! 见全场密密麻麻的脑袋转头看向自己,秦千凝愣了一下,连忙关掉喇叭。 她不好意思地挥挥手表示:抱歉,打扰你们看比赛了。 但她很快意识到,比赛结束了,因为赛场中间的云镜画面呈一片雾白。 然后下一刻,变成了她巨大的脸。 秦千凝:? 归一寺主持站在她身旁,被迫参与入镜,这么大的镜头,脸上褶子都一清二楚。 老和尚愣了一下,心碎了无痕,默默远离秦千凝。 于是云镜就只剩秦千凝一个人的怼脸画面,大毛帽子,被吹歪的衣领,还有路上顺手买的面罩。性价比最高的面巾,美观稍差,系在后脑勺像荒野劫道的悍匪。 她用手指指着自己,一脸莫名:“啊?” 掌握云镜的尊者用镜头语言表示:细说。 秦千凝便拿起喇叭当话筒:“是这样的,冉元洲大家知道吧,西境那那个所谓的剑道天才,抛妻弃子的赘婿,十几年前还是下灵界一个凡夫俗子……” 担心秦千凝正在狂奔的西境抬头:“……” 刚刚出局的南境抬头看到自己的盟友:“……”不是,她怎么被淘汰出局了也是全场焦点? 接连着出场,并未迎来魁首欢呼待遇的北境,看着秦千凝在天空上的巨脸,也沉默了。 秦千凝声情并茂地交代了一下冉元洲的背景故事,再描述了所见所闻,最后陈述自己的猜想。 “他说是被魔魂囚禁而染上了魔气,我不这么认为,若是接触魔族便能染上魔气,那千年前的正道怎么灭尽魔族的?除非,在囚禁时发生了什么神秘莫测的事情。” 她整个人活得像个营销号,各种捕风捉影说了一堆,重点确实为了让人扫码入群:“说起来那魔魂西境也见过,具体的大家可以在西境大比记录里看见,西境的版本很多,大家可以买最火的那本。嘶……好像叫什么手来着。” 显德:“……”拉了这么个合伙人,不得不说,太赚了。 云镜画面消失,小伙伴们也终于汇合到了一起。 他们看着秦千凝:“还有什么没说的?” 知秦莫若友,秦千凝抠抠面巾:“他彻底入魔好像是因为被我气的。” 大家:“……”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此人睚眦必报,师姐,我们最好还是不要离开赛场,这里有大能镇守,想来他也不敢进来。”计绥立刻道。 秦千凝点点头:“没事儿,等到第一场大比开始我就安全了,秘境里他进不去。” 此时南境和北境也终于赶来。 薛九经看着她,酸溜溜的:“你怎么每次都能搞出大事?”他们砸灵石花重金做足了派头,却不如她随随便便一个举动,所有人都会被吸引而来。 北境在这时也表示出了东道主的友好:“秦道友,你放心,若是魔修要伤你,北境一定会护你周全。” 秦千凝毫不客气,拍拍荀鹤的肩膀:“好朋友,一生走!” 她的爪子就这么招呼了上来,荀鹤整个人立刻石化在原地,呼吸都忘了。 北境全部都呆了,我们什么时候变成朋友了?道友,我们不是不熟吗…… 南境心中一凛:果然北境和西境有私交! 另一边,消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遍五境,冉元洲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冉家一如既往,既然能为了冉元洲的名声践踏别人,也能为了冉家的名声抛弃冉元洲。 他们立刻对外表示毫不知情,若是正如传言那般,冉家必将第一个出手替天行道。 冉滢和冉清魂不守舍,缓了好几日仍旧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冉清一直重复着:“不可能,父亲绝不可能……” 冉滢比他冷静些,打断他:“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父亲若是堕魔,最受影响的可是我们。我们得先找到他,若是他被冤枉,也只有我们会相信他帮助他了。修真界道貌岸然之辈数不胜数,无数人想踩着父亲爬上剑道巅峰,我们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冉清愣愣地看着她,总算冷静了点:“姐姐说的对,我不能慌。父亲……会去哪儿?” 冉滢思索道:“要么是下灵界避难,要么去寻计绥了。” 堕魔之人,虽有理智,但嗜血之心会被无限放大,五内如焚,一日不灭仇人,一日不得安宁。 魔道虽然能助人功力大涨,但也会侵蚀修士的灵智,只有到了顶尖才能控制自身。 冉元洲本想前往下灵界,但报仇雪恨的心实在无法压抑,他任由理智和魔欲打架,最终选择彻底屈服于力量。魔道力量强大,来去自如,若是速去速回,一杀便离,大能们也不一定能追到他。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40节 秦千凝老老实实呆在比赛场地,一日也没出去,神识恢复好了就炼器,累了就歇,只是或许是白日炼器神识使用过度,以至于夜晚入睡时极其困乏,完全动弹不得。 她躺在床上,地面慢慢渗透出一丝丝黑气。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人人都认为冉元洲不敢前来,所以放松警惕,他进入场地时甚至没有感受到大能的威压,如如无人之地。 黑气化形,冉元洲出现在秦千凝床边,秦千凝悚然一惊,猛地睁开眼。 第96章 仇人近在眼前,冉元洲面上露出快然的笑意。 他朝前迈了一步,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忽然爆发出尖锐的报警声。悬挂在天花板的灯球随之亮起,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不停闪烁。五颜六色各来一遍,仿若置身迪厅。 冉元洲面上露出震惊,不知是被她的警惕惊到,还是被她的品味吓到。 五颜六色的灯球闪烁着,将惊悚的气氛大大降低,但秦千凝并没掉以轻心,趁冉元洲愣神,她“咻”地一下钻进了龟壳。 这和计划里的完全不一样,冉元洲看着龟壳,表情裂开。 “大能马上就要把你绳之以法!”秦千凝在龟壳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冉元洲怒极,明明可以眨眼间解决她后立刻消失,不留踪迹,偏偏被她打岔了节奏,误了时机。 他调动魔气将龟壳包裹,不到一息,龟壳立刻发出即将碎裂的脆响。 秦千凝倒抽一口冷气,他到底堕魔到了什么程度,竟然如此强悍。 “大人欺负小孩啦!救命啊!”她大喊。 死到临头还在耍混账,冉元洲胸前血气翻涌,再次调动魔气攻击龟壳,龟壳发生一声剧烈的爆响,碎裂成渣。 屋顶被掀翻,秦千凝从里面飞出,滚了好几圈。 魔气攻击到防御衣,中正无邪的剑意滔天,最克魔物,连绵不绝,一道接一道,将冉元洲击得退后半步。 鬼主那般的修为也会被一击倒地,他却能抵挡住这么多道,魔道果然有点东西。 反派死于话多,冉元洲来了这里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只顾着杀人,确实不错。 秦千凝抬头,真心实意地赞了一句:“你比我死去的前夫厉害。” 冉元洲:…… 冉元洲受不了了,扭曲着声音:“你有病啊!” 下一刻,秦千凝放出神识,冉元洲目眦欲裂。 “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地后退。 她闭上眼,神识聚现,大章鱼现身,上来就给了冉元洲一鞭,跟抽陀螺似的。 啪!那叫一个脆! 冉元洲被打得原地转了一圈,沾染着三清兰气息的神识让他神魂如被火灼,痛苦至极。 这么大的声响,聋子也能察觉到了。就这么半分钟的功夫,附近所有人都赶了过来,将屋子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齐齐攻击。 在冉元洲原地爱的魔力转圈圈的时候,秦千凝就收了神识,从屋顶跳了出去,这种除妖伏魔的任务艰巨,她可不会自不量力英勇奋战。 铺天盖地的攻击袭来,冉元洲调动全身魔气抵抗,本可逃跑,但他飞起来后看着秦千凝的脸,又定住了身形。此人太可恶了,成长又极快,不除之后快,他心中难安。 人人都说执念过深必有栽秧,对于魔道也是如此,冉元洲犹豫的功夫,大能的威压已至,从天一罩,所有人都忍不住跪下。 秦千凝受不了一点疼,本来也毫无骨气,直接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压强一小,舒服多了。 “大能也真是的,压魔头就行了嘛。”无奈扶额。 一向最要脸面的南境看到她这样都惊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啊,他们就算心口血气翻涌,也只会单膝跪地,绝不允许自己趴下失了形象! 北境也很难受,艰难地用剑撑着自己,一边压着喉咙间的腥甜,一边替北境大能辩护:“大能修为高深,即使是专门对付冉元洲,余威也会波及我们。” 秦千凝趴着不好说话,直接一个驴打滚翻身,仰头看冉元洲在天空中被打成烟花。 “大能果真厉害。”她感叹道。 人人都煎熬,就她仿佛在度假。 计绥条件反射地劝善道:“师姐,未来总有一天你也能——” “拥有这么厉害的师弟师妹。”她立刻反应接话道。 其他几境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秦千凝和师门相处,一边忍受着余威,一边听秦千凝胡扯,心中情绪波澜起伏,连连震撼。 他们发出冉元洲的声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终于,大能用仙器将冉元洲困住,金色的灵绳如蟒将他重重缠绕,缠得他痛苦嚎叫,周身黑气散溢,渐渐暗淡。 他猛地坠地,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大伙儿齐齐屏息凝神,被大能的修为所震惊,还未过多品悟到大能之风,忽然,于天空中显露巨大法相的大能波动了一下,一句话没说就消失在天际中。 大家都愣了,荀鹤更是蹙起了眉头。 每境都有大能坐镇,他们活了千年却迟迟没有飞升,凡人寿命有限,修为越高越难往上走,他们常年闭关不出就是为了延长寿命,如今大能出关伏魔,看样子并不轻松,莫不是大限将至…… 每代人都有每代人的使命,荀鹤这辈人年纪尚幼,和拯救苍生挂不上钩,但大能们一个接一个陨落,迟迟没人接上,他们时常为自己的缓速进步而感到惶恐。 在场所有人都被大能的骤然退场而惊到,看着地上还在挣扎的冉元洲,他们心里或多或少都猜到了荀鹤的判断。 唯有秦千凝依旧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跑到冉元洲跟前,观察他的样子。 他被束缚后,体内的灵力似乎是感受到了仙器的存在,不断挣扎冲破,与魔气此消彼长,神情时而狰狞时而痛苦,在看到秦千凝后,又闪现出仇恨的一面。 “你这样纯属咎由自取吧,恨我做什么?而且若是真与魔魂有关,你还得谢咱呢,是我把魔魂杀死的。”她蹲在旁边道。 冉元洲说不出话,只能龇牙。 大家也顾不得唏嘘感叹了,赶快上前把熊孩子领走:“算了,你别惹他了。” 其他几境都沉默地看着他们,心中暗自思量秦千凝到底有多气魔。 明明仇人就在地上,计绥却看也不看一眼。 自从在裂缝里见过娘亲的魂魄后,他便放下了执念,逼着自己不要落入仇恨的漩涡。如今见到冉元洲的下场,他也并不惊讶,毕竟堕魔一事虽然罕见,但也符合冉元洲的作风。 忽然,躺在地上的冉元洲瞥见了站在千年身后的计绥。 “绥儿……”黑气散去,他面容不再变幻,而是停留在普通人的面孔上,“是我,是爹啊。” 所有人都朝计绥看来,其他几境的人听过秦千凝在云镜上的“演讲”,却不知道故事的主角居然是她师弟,因此十分惊讶。 计绥拳头握紧,手臂青筋暴起。 就在这时,秦千凝轻轻按住他的手背,神色是难得的正经。 “你背信弃义,又残害妻儿,什么爹不爹的,你这种败类堕魔也是应该的。”秦千凝阴阳怪气开口,轻飘飘地就打碎了冉元洲试图营造的温情气氛。 冉元洲恨恨咬牙,但他知如今被俘,必须低声下气才能挣出一条活路。当年在计家车马行卑微过,又在冉家讨好过,如今再低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是冉家逼我的。”他说着说着竟然滑下两行清泪,“若我不委曲求全,他们就会夺去你们母子俩的性命。我这些年没和你联络也是为了保全你,爹不在的日子里,你成长的很好。” 秦千凝冷笑一声:“瞎扯淡,我师弟能有今日,全靠他自己努力,你们针对他迫害他,还有脸颠倒黑白。再提一句,他的天赋是来自你看不起的凡人女,信心坚定,百折不挠,不是你。上有师父郢衡和陨落的高白前辈,旁有不离不弃的朋友伙伴,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冉元洲呼哧呼哧喘气,对着周围人道:“咄咄逼人,好厉害的嘴,你们都看见了吧。” 周围人只觉得他可笑,难不成他们还要因为这个事惊讶吗?她的嘴,大家早就在毒打中州时见识过了。 秦千凝一脸无语:“不仅他们看到了,全修真界都会看到。”她抬起手,露出手里的留影石,“大比前热热场子,你也算有点用处。” 冉元洲怒目切齿,肝肠寸裂:“无耻小人!”若这一幕被传遍五境,即使他能翻身重回正道,也无法挺起脊梁骨活了,必会沦为笑柄。 他挣扎着,呕出一股黑血,魔气再度涌上来。 大家嫌恶地后退,取来灵器的尊者们赶紧上前将他关押。 北境尊者对着秦千凝道:“此事关系重大,魔族重现,背后怕是有阴谋,五境都会来人认真审问他,不能随意处置。” 秦千凝点点头:“辛苦尊者了。” 明明与冉元洲牵扯最深的是计绥,但如今全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秦千凝身上了,就连尊者也是下意识对着秦千凝交代。 计绥侧头垂眸看向师姐,明白她故意跳出来,是为了转移自己受到的注视。他一直都想从执念中解脱,不料如今冉元洲入魔,他又将再次陷入流言蜚语的漩涡中,师姐现在是替他站进了暴风中心。 大仇得报,恶人受降……那些他日日夜夜幻象的画面终于出现,他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安宁。 秦千凝的手还压在他的手背上,提醒他不要出面说话,他犹豫了一下,反手轻轻握住她的指尖。 这个牵手无关情爱,是亲情和友情,也是感恩。 原来他寻找的解脱不是大杀四方、屠遍仇人,而是在渡过一切苦难之后仍能让内心安宁的救赎。 秦千凝没有抽走手,而是捏了捏,表示放心吧,师姐罩着你呢。 魔物重现事关重大,五境有点地位的都赶来了。五境大比的场地被就地利用,换成了审判场。 不知北境做了什么,冉元洲身上的魔气明显被压制。若不是他现在看上去疲倦至极,蓬头跣足,看不出已经堕魔。 他被仙器捆缚,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神色木然。 北境尊者传音给大家:“审不出背后缘由,他坚持是被魔魂沾染了魔气,恳求我们寻得办法替他剥离魔气。” 既然是正道,就不应轻易放弃同辈,更何况现在冉元洲只是堕魔,并不是像魔修那样害人。 正道被高高架起,进退两难。 “若你能供出背后之人,我们定会想办法助你。” 这些时日无数次听到这种话,冉元洲不耐烦地道:“我说过,我只是落入裂缝后被害。” “哪怕魔修特意给你渡魔气,你也不会沦为魔族。”有人读遍神识玉简记载的有关资料,给出结论。 冉元洲垂着头不说话。 终于,归一寺主持开口,声音悲痛惋惜:“冉道友怕是心魔颇深,才会遇到魔魂后被激发。” 冉元洲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盯着这个方向,老和尚这么一说,基本等于给他判了死刑,若是被认定,他此生再也无法翻身。 他欲辩无言,狠狠地喘着粗气,他看着这群形形色色的正道修士,忽然扬天大笑:“修真界都说我冉元洲是伪君子,你们又能好到哪去?道貌岸然,争名夺利。若你们真的大公无私、兼善天下,修真界又怎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他恨恨道:“你们出身好,享尽利处,却不肯从手指缝里漏点资源给下层修士。凡人更是在恐惧和欺压中瑟瑟苟活,不想被践踏,就只能拼命地向上爬,我哪怕拼进全力也只能做一个世家的赘婿。” 他扫过这群面露悲哀的修士们,冷笑越发强烈:“你们高高在上,托起你们的却是底下森森白骨。底层修士一生碌碌无为,除了挖灵石种灵植干杂活,剩下的时间再怎么抓紧修炼也无济于事,因为他们根本得不到好资源,更学不到好功夫,最后只能换来一句‘天资愚钝’,谁不努力?可努力有用么?”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41节 什么本州大比,五境大比,都是笑话一般的存在,数百年来参赛的哪个不是大宗弟子、高门世家…… 想到这里,他忽然抬眼朝秦千凝他们的方向望去。 唯有他们,打破了那道艰难的壁垒。 这一眼,是从未有过的十分复杂情绪。 没人出声。在此时辩驳,必然会变成冉元洲指责的“高高在上”的那类修士,更何况,能来五境的都是有钱有地位之人,并不能体会他口中的苦楚。 感觉到魔气不断冲刷经脉,仙器吞噬他的生命力,冉元洲不再辩驳,而是道:“我入魔,是我心里不干净。可你们敬仰的大能们又能有多干净?” 说出这话,全场都悚然一惊,浑身紧绷。 就在这时,一声坚定的男音穿破场地。 “等等!手下留情!”冉清和冉滢姗姗来迟,冲到了大比场地。 冉元洲双眼陡然燃起希冀的光芒。 冉清紧张地舔了舔唇,对着所有修士道:“冉元洲乃我生父,虽已堕魔,但我相信他必定是被魔族所陷害,希望各位能让我同他说几句话,以父子情让他迷途知返。” 守着冉元洲的尊者们犹豫了一下,将冉清和冉滢放行。 冉清立刻扑了过去,扶起冉元洲:“父亲,你糊涂,为何要入魔,你快交待背后之人,还能亡羊补牢。”他还做着让冉元洲重回正道的美梦,身为剑道天才之子,他多么有光,如今却一落千丈,不愿相信。 冉元洲听着他的话,神情恍惚:“清儿,你知道吗,魔的力量是那么强,我只是顺从力量,就比以前强上数十倍。” 冉清神色扭曲了一下,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有些渴望这种力量。 冉滢走过来蹲下:“父亲,不仅为了你自身着想,也请为了冉家着想。”如今他一人坠着冉家下落,若不将功补过,冉家又该何去何从? 冉元洲转头看向冉滢:“你一直是我最聪慧的孩子,很像我。” 他循循善诱:“剑道第一人算什么,还不是死在了正魔大战里。你们也见过魔魂,他死了千年了,就只剩一道魂,还能如此强大,正道又算什么呢?” 冉清抱着他,浑身发抖,眼球慢慢袭上淡淡的黑气。 冉元洲面色慢慢变好,捆住他的仙器闪烁了几下,光芒变得暗淡。 温情的场面让大家心中叹息,不愿再看。就在这个时刻,魔气巨浪忽然爆发,排山倒海,滚滚而来,带起一阵爆裂轰鸣声。周围的一切,包括冉清冉滢都被掀飞,站在一旁的尊者们毫无防备,被魔气所伤,呕出一口鲜血。 仙绳寸断落地,魔气让大地开裂,如一道劈天利剑直指观众席,冲着秦千凝而来。 这一剑带着雷霆之力,确实有剑道天才之风,只可惜裹满了魔气,是被扭曲的剑意。这变故太过突然,剑势如电,防无所防,不只是震惊到呆滞还是被震慑到原地,竟无人来扛这一剑。 忽然,让人无法招架的震天剑意停滞于空中,竟就这么散了。 冉元洲不可置信的回头,一把镶满灵石的高阶匕首插入了他的丹田。 冉滢抬眸定定看他:“父亲,你说过的,任何污了名声的东西都要铲除。要一个大义灭亲的名头,冉家还能勉强存活。” 她生来尊贵,母家风光,父亲厉害,却不想这父亲的身世藏污纳垢,带给她的只有拖累。她很早以前就想过,若是没有这个父亲,她还是风风光光的冉家大小姐,何苦受人非议? 注入灵力的高阶法器绞碎了冉元洲的丹田,冉滢抽手,眼泪落了下来,不知有几分真情。 冉元洲大势已去,灵丹碎,灵力无法再压制魔气,魔气从碎裂的丹田溢出,尖啸着将他包裹,眨眼间就将他皮肉腐蚀。 他愣愣地看着冉滢,半晌重复道:“你一直是我最聪慧的孩子,很像我。” 第97章 冉家虽大义灭亲,但名声地位一落千丈,毕竟冉家出了千年来头一个堕魔之人,怕是再过一千年才能重新崛起。 冉滢弑父后,虽然神情悲痛,但内心反而松一口气。她明白,这个始终跟在身后的阴影终于散去了,从今以后她的名声再无可指摘。 没过多久,就传来冉元洲自爆身亡的消息。大家对于这个结果十分唏嘘,但很快就抛之脑后。毕竟千年来才出一个,还是因为被魔魂囚禁折磨许久染上了魔气,大家都没太上心,不认为这是魔族重新现世的征兆。 五境又恢复了安宁,被夺走关注的五境大比再次重回大众视线。 秦千凝心里很复杂,冉元洲就这么轻松地死了,她心里怪失落的。仿佛好不容易通关到大boss,结果大boss一打就死,显得胜利都不是那么喜悦了。 还有就是关于他入魔的事儿,秦千凝不认为是魔魂导致的。毕竟她可是用神识接触过魔魂的人,一点儿魔气也没染上,但这事儿没法向修真界详说,只能自己憋着。 搞完boss,生活又回归到寻常轨道。此事解决得太快,并没有寻到什么大机缘,甚至参与戏份都不多,更别提找到让沧尘恢复的方法。 沧尘不难受,其余三人倒垂头丧气极了。 “师兄,你放心,我定会找到其他机缘的。”郢衡拍胸脯保证。 沧尘无奈地叹了一下,笑道:“我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我不再执着于恢复呢?曾经郁郁度日只是因为心中蒙尘,未曾开眼欣赏全新的风景。”他的心境越来越开阔,“或许这就是我的机缘呢?若不是被废,也不会经历现在的一切,不会体会人情冷暖,只会孤独地苦行。” 没有着急的师弟,没有体贴的师侄,更不会遇到毛头毛脑闯入浮银峰的那个小鬼头。 郢衡不知作何反应才好,停下脚步,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师兄。 秦千凝还在烦躁中,他们停得猝不及防,她低头没注意,一把撞上沧尘的背。 别说,浑身都脆,就头硬,难怪整日昂着脖子,见人就叫板。 沧尘被逗笑了,转身揉揉她毛乎乎的帽子::“别想了,不是你说的吗,顺其自然。” 秦千凝:“白拉着你跑一趟,给了你希望。” 沧尘摇头:“不要这般讲。”这句话自然不能让秦千凝重新振奋,于是他垂眸,道出了一句金句:“生灵自会找到其出路。” 秦千凝:? 她抬头,表情再也不丧气了,而是浓浓的尴尬:“沧尘长老,你到底看得有多仔细啊!”还记得这么清楚,纤纤手的废料不是为了给你洗脑的啊啊啊啊! 见她表情崩溃,在场三人都被逗笑。不过他们和纤纤手有代沟,除了温恪觉得书中有些描写怪怪的,郢衡和沧尘都觉得那些邪恶cp乱炖都是友情的证明。自家孩子受欢迎,他们很欣慰。 五境大比第一场正式开启,由于冉元洲入魔一事,本次五境大比的关注度前所未有的高,各境都有匆匆赶来的修士,别说坐在观众席内,便是站也挤不下。 这几日大家都有好好休息,精神头还不错,汇合以后,一同往赛场走。 显德前世可能是个打印机,居然趁着这几日时间再次出书。只是这一次只是小小的切磋,关注度不够,尤其是在没打出去名声的北境,书不怎么卖得出去,纤纤手的书重回角落里积灰的状态。 对于一个有野心的写作大手子,这无疑是极其难受的。 他蹭在秦千凝身边,与合伙人分享最近公司财报:“亏了你的宣传,北境总算引入西境大比记录,不过时间匆忙,昨日才正式开始售卖。而且北境人冷冰冰的,想知道冉元洲的事儿,便只看附册,竟然不好奇其他的故事,忽略了主册。” 他的书横扫西境,所向披靡,人还没来得及飘,就在北境栽了个大跟头。 吾日三省吾身,是我文笔不够好吗?是我故事不够狗血吗?是我煽情不够浓重吗? 秦千凝倒是很理解。修真界人均卷王,北境更是一群喜欢用苦难磨砺自己的卷王,怎么会沉溺于显德写的厕所读物呢? “老秦,你脑子灵活,你帮我想想办法。”上一次显德开悟就靠秦千凝,这次他又指望上了合伙人。 秦千凝摆手:“我可帮不上你。” 显德叹气:“哎,平替灵器在西境铺开了销量,北境却是引不进来。你不是还想让北境人穿上打底裤吗,若是书册销量上不去,北境人肯定也不会感兴趣的。” 秦千凝当即就一个机灵,眼中斗志熊熊燃烧:“你放心,我铁定给你想出个法子来,横扫北境!” 显德:拿捏。 走到入场处,一抬头,密密麻麻都是人。 秦千凝吓了一跳,当即就往后退了两步踩到辛焱的脚,辛焱皮糙肉厚毫无感觉,用力一抽,差点把秦千凝扯了个跟斗。 “小秦,你还是吃太少了。”辛焱赶忙揪住她的双肩包。明明都筑基了,就是不长个,一点儿气势都没有,修士还是得两米高满身肌肉才好看。 秦千凝也很无奈:“我吃得还不够多吗?!”当然这不是重点,她对身后的伙伴们道,“应该走错入口了,人挤人的。” 大家没有半分怀疑,就这么浩浩荡荡退走了。 一退,碰到了花枝招展满身香气飘来的南境。薛九经敲了敲扇骨,眉头轻蹙:“怎么了,不让进场?” 秦千凝挥手,跟老农赶鸡一样把南境往后赶:“错辣错辣,不是这个口子。” 薛九经眉头抽了一下:“……就是此处。” “怎么会?好多人啊。”秦千凝怀疑。 薛九经眉头有点抽筋了:“你不知道五境大比来人太多,挤满了赛场吗?更何况我们上次也是从这儿进的,你怎么宁可怀疑自己记错了入口,也不怀疑赛场突然增人?”你可是修士诶,对自己的智商和记忆力没有一点信心吗? 秦千凝愣了一下,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又转身把队友往里赶。 薛九经:“……” 今日观众太多,他绝对不能被影响。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把表情变成原来的矜贵公子面具。 之前宽敞的入口变得极为逼仄,边上站满了修士,通道竟只留下两人宽的距离让大家通行。 秦千凝身边站着显德,他正在苦思冥想下本书的灵感中,忽然有人的手臂出现在他胸前,一把抓住他身边的秦千凝。 显德惊。 他没有做经纪人的经历,却极其有天赋,当即就用佛光护住秦千凝:“这位道友,你这是何意?” 对方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回手:“平替,我做了些手套想送给你,北境很冷,手也要护住。” 秦千凝懵了一下,义正言辞地拒绝:“我们绝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 对方有些小失落,但也没纠缠,反而表示:“你果然行事磊落,我没看错。” 秦千凝点头,显德立刻一只手悬空搂着她,一直手伸出来挡道,丝滑地开道。 “抱歉,不收。” “对不住,我们平替不能拿如此贵重的灵器。” “此事说来话长,若想知道小秦的想法,大家可以等候纤纤手的新书,说不定里面会有写。” 就这样一路通畅无比,到了末尾,修士们见前面纷纷被拒绝,灵机一动,掏出一个储物囊:“小秦,这里面是中州下灵界特有的甘蕉,不贵重,只是一点心意,你拿去尝尝。” 这种塞土特产的行为让秦千凝多看了对方几眼,怀疑对方也是穿越过来的老乡。 这是心动了?对方连忙把储物袋塞进她怀里,掉头就跑。 秦千凝打开储物囊,看到了满满一袋子黄,嘴角流下两行感动的清泪,香蕉诶,好久没吃过了。 收好储物囊后,终于走出入场通道,面前道路宽敞了不少,没人再拦路了。 大部队前往候场处,五境各自站队,整整齐齐地,等着负责大比的尊者前来数人。 其他几境休息时都是老老实实聚在一起修炼,唯有西境上梁不正下梁歪,叫大家一起聚集听训都叫不拢。长老们憋了一肚子气,总算在这里把他们见齐了。 只是当着其余四境的面,不能说重话,他只能阴阳怪气道:“呵,本想在大比前传授经验,叮嘱需要特别注意的事宜,几次传讯都无人理会,也不知各位有什么大事。罢了,我这个长老也是无用之人。”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42节 秦千凝抬头:“哎,虽然……但你也别这么说自己。” 长老:“……” 附近四境:“……” 长老血压当场飙升,偏偏又要维持风度:“好好好,我是无用,我只不过凭有一身修为,多了几十年的经验,你们还看不上。我几次给你们掌门传讯,他也说了,这群孩子心气高,管不了,尤其是某人……”接下来,长老对秦千凝单方面张开长篇大论的指桑骂槐,直到负责大比的尊者到场,他才不甘心地闭嘴。 秦千凝个矮,被前面的人挡了个严严实实,只看得到她低下来的毛茸茸脑袋。 别说负责大比的尊者,就连其他几境的长老都有点唏嘘。 这孩子是狂了点,但确实有才,这么被骂,怕是脸上无光,垂头难过呢。 长老骂了多久,她就低头失落多久,心里该有多难受,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啊。 沧海宗站在她身后,看不清她表情,犹豫着开口送上关心:“小秦,长老的话并无公允,你别往心里去。” 秦千凝抬头,语气有点模糊:“我为啥要往心里去——”她愣了一下,转头,惊讶道,“他刚才点我呢?” 看着她手里的香蕉和鼓起的脸颊,索恒:“……” 不点你还能点谁呢? 秦千凝就是这么个奇女子,在敏感和钝感力极强中反复横跳。她狂啃香蕉,没地儿扔皮,想了想,拿了个破破烂烂的储物囊扔了进去。 南境站在一边,看得眼皮子直跳,洁癖犯了,忍不了一点。 一根又一根,纤纤手书里说她前世或许是八爪怪,其实是猴儿吧。 秦吗喽吃饱了,总算停下来。此时尊者查完人,放大家通行,如切磋那样入场。 这次按照排名来,北境一如既往受欢迎,东境次之,出乎意料地,第三的西境入场竟然收到了和东境差不多的欢呼声,甚至比老派万年第二还要响些。 秦千凝惊讶,眼睛圆溜溜的,一边走一边转头给小伙伴们使眼色。 都是一群十几岁大的少年,被人喜欢,说不激动是假的。 大家腼腆地笑着,眼睛亮晶晶的,对着秦千凝点头:“我们一定要再接再厉!” 秦千凝也点头,开口道:“我,嗝,觉,嗝,得。”香蕉塞多了,撑着了。 显德没眼看:“行了,你别说话了,别再喝点冷风进去。”进入秘境以后可是云镜投放画面,清晰可见,到时候抽吧一路,气势全没了。 五境大比规则和切磋不一样,和西境大比类似。五境修士打散传入秘境中,分值由杀怪、收获、淘汰对方修士三方面衡量。 “本次秘境乃远古战场遗留下的空间,仍是北境,只不过是远古前的北境,危险万分,妖兽奇异,地形特殊,法阵密布。”尊者传音向各处,提醒道,“若遇险,各位修士可捏碎传送玉牌退出秘境。” 最后,他沉声说出北境的口号:“愿强者胜。” 秦千凝还在想着要不要把垃圾袋找个地方丢掉,正探头探脑,眼前画面一闪,就这么坠入了秘境。 北境果然人狠话不多,干事太利索了,西境怎么都得长篇大论一会儿,他们连扔个垃圾袋的时间都不给她。 一进去,秦千凝就感觉到了秘境的不一样。 寒,极寒。 这里不像现今的北境充满了罡风,但秦千凝一进来就敏感地汗毛直竖,明白这里有多危险。 远古战场留下的残存战意透着浓浓的威压,明明只是错觉,她鼻尖却能嗅到浓浓的血气。 秦千凝立刻掏出面巾,系在脑后,挡住味道和寒气。 还没来得及判断地形,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轻呼。 秦千凝浑身一凛,立刻装备好,举着电锯电钻上前。她弓着腰,踏着猫步,悄咪咪地蹭了过去。 伸出头,在冰石后见到了熟悉的衣裳——运气太好了,是青光宗法修。 秦千凝松了一口气,对方却倒吸一口气,差点被吓晕。 他传送进来的时候没站稳,摔了个大跟头,还没站起来,就见到面前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系着悍匪面巾,胸前背着炸药包似的书包,背上长着黑黢黢的翅膀,一身白毛,好诡异的画面,邪神降世也不过如此。 法修眼前一黑,差点没叫出声来,余光忽然瞥到“邪神”手上拿着电锯电钻。 多么冰冷的灵器啊,却让他心里暖暖的。 他当即扑了过去:“秦姐!” 不了解西境作风的观众们:“……” 他们是正常人,无法读懂西境的脑回路,一脸迷茫地问:“亲姐?”他们只能接受修士这么没骨气地找自己亲姐撒娇。 秦千凝拍拍他脑壳,表示淡定淡定。 她的翅膀没在西境小伙伴们面前展示过,法修看得两眼发光:“奇,奇也。姐,你能上天了!” 秦千凝点头:“但现在不是上天的时候。附近只有我们两人,我们得尽快壮大队伍。” 法修一幅悉听教诲的模样:“但我们现在去找队友汇合,路上万一遇到其他四境的怎么办?”两人全是辅助形角色,打不过啊。 秦千凝当即灵机一动:“若是我们掩饰身份呢?” 法修思索:“这也不是不行,只是用换身法幻化成别人的模样太损耗灵力,而且我们不知道挑谁假扮,万一来人不是我们所假扮的修士那一境呢?”换身法需要时间,得提前幻化,幻化完一照面,发现是其他境的修士,也得挨打。 秦千凝摆手:“我说的不是法力掩饰,是物理掩饰。” 物理是什么理? 秦千凝掏出俩麻布口袋,在上面打了两个眼,往头上一套:“你能分辨我是谁吗?” 法修:“……” 观众:“……” 这一刻的沉默,很长。 不得不说,只露出黑漆漆俩眼珠的她,确实分不出是谁,连是男是女也模糊了,但…… “姐,你这一身行头,其他几境也穿不出来。”暴露在穿搭上。 秦千凝摆手,掏出一匹黑布披在身上,得意道:“现在呢?” 法修:…… 法修:“姐,你的个头,五境最矮。” 秦千凝:“……” 她不甘心道:“哦?此言差矣,东境崇尚古法,你怎知他们不会缩骨功?说不定还会由男变女的异法。” 东境观众:“……” 法修吓得一抖:“姐,求你了,观众们正在看呢,你小声点。” 无论如何,法修还是戴上了面罩,两个贼子蹲在在冰石后面叽叽咕咕商议路线。 好不容易拍板,决定让法修撑着防护罩走东方时,秦千凝忽然一愣。 她的神识感觉到了来人,很多,至少十人! 这还走个屁,她一屁股坐了回来,顺便把法修扯了回来:“稍安勿躁,有人来了。” 法修立刻苟住,秦千凝不第一个冲上去狂,定然是人数众多。 他朝秦千凝面上看去,见她神色……只能见到麻布袋。 麻布袋凝重地道:“他们速度很快,我们现在若是有动作,被他们发现抓住就不好了。”她顿了一下,“就在这苟着。” “可……在这躲着也会被发现。”法修犹豫道。 “那就让他们路过这里时被分神,无暇顾及我们。” 法修跟上她的思路:“你是说用障眼法迷住他们?”他尴尬道,“姐,我迷住一个同阶修士就难了,别说这么多。” “不用将障眼法施加在修士身上,而是场地上。” 法修擦冷汗:“场地也很难,变幻冰面设置迷宫什么的,范围太大了,这个我也不是很在行。” 麻布袋摇头:“我说的不是转换地形。”她掏出垃圾袋,“你只需要把香蕉皮隐蔽住就好,这么小,你应该可以吧?” 法修当即一拍手:“可以!” 观众们:“……” 就,心情很复杂。 这么低素质的画面居然出现在了五境大比上,偏偏大家不得不承认是个法子。 秦千凝就这么提溜着破烂储物囊,把附近洒满了香蕉皮,也不知道入场时到底旋了多少根。 扔完香蕉皮,她一个大滑步,溜回冰石后面。 两人警惕地贴着石面,一动不敢动,感觉有人来了后,法修立刻施加障眼法到一个个香蕉皮上。 中州在‘温恪’的带领下,正在极速前行。他们比其他几境更有优势的地方就在于,中州有秘法,附近一里的队友都会有感应,所以他们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汇聚了十一人。 即使急速前行,他们也不忘打起精神注意四周地形以及埋伏,不放过任何一个动静。 秦千凝和法修靠在石头后面,连呼吸都不敢,就听着动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快如疾风。 两个麻布袋对视一眼……完全看不清对方眼神。 来了! 秦千凝听到那队人走近附近冰面,敏锐的身形竟然能刮起类似剑风的疾风,真是不容小觑! ‘温恪’一遍行进一边用秘法感知队友,忽然,眉心一跳:“不对——” 劲字还没说出口,脚下就一滑,配合着急速行进的身影,一口气滑出去半里地。 ?!?! 那个“不对”的声音甚至卡在风中,拖了几百米远,尾音飘扬。 中州就这么急匆匆地来,更加急匆匆地溜走了。 飘到几百米后,终于停下,大骇! 是何阵法能让人急速前行?!远古战场果然—— 中州所有人警惕又畏惧地低头,然后就看到了自己脚底的香蕉皮。 中州:……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43节 是谁!是谁!是谁啊啊啊啊! 第98章 另一边,两个麻布袋站起来,遥望消失在冰天雪地尽头里的身影,法修有些担忧:“他们会不会猜到是我们干的?” 秦千凝立刻接道:“怎么可能,西境一向低调,不会想到我们头上的。” 法修嘴巴动了动,很想说,姐,你确定咱们是低调而不是糊吗? 若是障眼法没失效,中州还真不一定能猜到是谁干的。 但现在他们看着脚下的香蕉皮,额角青筋一蹦一蹦的。 这浓浓的缺德风,一看就知道是某人的手笔。 中州大丢人,还偏偏为了维持形象,只能装作气定神闲。 ‘温恪’牙都要咬碎了。为了在观众面前挽回尊严,一边狠狠碾烂香蕉皮,一边假意淡然地分析:“他们明明可以正面对战,却偏要使出这下作的法子羞辱我们。五境大比虽为比赛,但也是为了五境来往结交,不知秦道友为何这般针对中州?” 上眼药的小词儿一套一套的,把秦千凝塑造成了一个看不起人故意恶心人的大坏蛋。 但观赛席的修士们一点儿也没被‘温恪’的言论带跑,看看那俩人,为了迷惑来人的视线,麻布袋套头的法子都想出来了,这么怂了,还羞辱你们?想什么呢?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离开,找队友汇合。”秦千凝拽着法修往中州来的方向走。 既然他们刚才是从这边过来的,那就证明这边一定没什么危险。果然如她所料,二人走了一段路,没有遇到任何妖兽怪物。 北境除了雪就是冰,白茫茫一片,二人正要穿过峡谷时,法修忽然喊道:“快看!” 秦千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峡谷之中的云雾里,飘着一朵皓白清莹的冰莲花。明明是极寒之地,云雾却能浮动变化,冰莲就藏在里面时隐时现,画面有一种诡异的空灵。 秦千凝叹道:“极品灵植。” 法修惊讶地转头:“姐,你知道这是什么灵植?” 秦千凝秒答:“不知道。“她解释道,”但北境给出的秘境一定是顶级秘境,里面的灵植怎么也不会差。” 法修:“……” 坐在观赛席的北境修士们听见她夸奖北境,明明应该高兴,却莫名其妙从她语气里听出薅羊毛的意思,一时如坐针毡。 法修指尖唤出一抹绿色光芒,如绸缎般柔软飘逸,缓缓探入云雾中,试图勾住那朵冰莲。 却在灵力穿过云雾时,蓦地消散了。 他蹙眉:“冰莲处应当有天生灵阵,灵力不得靠近。想必是要踏过云雾才能摘下冰莲,无历险无收获。”这是修真界的法则。 秦千凝摇头,灵力不行,那就上工具。别的没有,小工具管够。 她脱下双肩包,开始在里面翻翻找找,起子,螺丝刀,铁棍,铁板……叮铃哐啷一顿翻找,终于找到一个捕鱼杆。 法修愣了愣,赞叹道:“真是装备齐全啊。”哪家修士没事儿储物囊里装捕鱼杆啊? 秦千凝把捕鱼杆接上延长的木棍,足足接了三米,才颤颤巍巍举起捕鱼杆往云雾里捅。 她这小身板,感觉冰莲还没捞到,自己就先载下去了。 法修赶忙在背后压住她,助她一臂之力。 出乎意料地,这个法子特别顺利,捕鱼杆轻松地穿过云雾,罩住冰莲。 秦千凝大喜,却听身后法修嘀咕道:“话说回来,这种上品灵植周围不是常有妖兽守护……” 秦千凝脸瞬间就垮了,猪队友啊,东西还没到手就立flag。 果然,下一刻,云雾中传来一声尖啸,一只剔透华丽的冰鱼从中蹿出,对着站在峡谷边缘的二人开口就是一顿口气攻击。 冰雾带着强烈的妖气袭来,两个人直接被掀翻,撞在山壁上头晕眼花,冰鱼体型硕大,游动极快,眨眼间闪现到二人面前,张口就想将二人吞下。 法修立刻爆发灵力,重重攻向冰鱼,拽着秦千凝就溜。 真正意义上的溜,峡谷地上全是冰面,灵气一推,咻地就蹿了出去。 他们快,冰鱼更快,在冰雾中腾飞游动,一侧头,旁边出现它的脑袋,加速跑,再一侧头,还是它的脑袋。 还没甩掉冰鱼,麻烦又来了,狭路相逢,峡谷尽头出现了三人小队。 三人当即就傻眼了。 看看云雾中硕大的冰鱼,又看看扛着捕鱼网狂跑的麻袋黑衣人,来人被荒谬的画面冲击地直直退了两步。 什么人啊,捕鱼捕到冰鱼头上了,你也不看看你那小破网,连人家脑袋都罩不住啊! 三人掉头就跑,虽然击杀妖兽也能得分,但他们实力不够,不想在这里冒险。 刚刚跑了几步,就听到后面的麻布袋大喊:“薛道友,帮帮忙啊!” 薛九经差点没摔了个屁股蹲。 原来是你? 果然是你! 隔着这么长段距离,秦千凝一眼就分辨出了薛九经,能穿的这么骚包这么贵气的人,只有南境大富豪了。 但大富豪并未为她的呼唤而停留,跑得飞快,生怕沾染上她的气息。 秦千凝只好喊道:“上一次合作多么愉快啊,我们应当再合作一把,一起杀死冰鱼,分值平分诶!” 薛九经头也不回。 秦千凝呵呵一笑:“你怕了?” 薛九经当即就停住了脚步。 “可笑,我堂堂南境领头人,怎会惧怕一头妖兽!”他立刻来了战意,手一挥,御出三头喷火灵兽,腾飞空中,火焰瞬间抵住冰鱼的游动。 哪怕是秦千凝也在心中叫了一声好,此人虽然平时娇贵爱装,但确实是领头人有的实力,寻常修士御一兽已经很吃力了,他居然能同时御三头。 有他帮助,秦千凝总算可以分心,翻找出很早以前采购的储物囊,咻咻咻掷出十几坛子廉价烈酒和好几大袋面粉。 直直飞入灵兽喷出的火焰中,瞬间燃烧爆炸,加大火势,鱼头竟然化了一点。 薛九经被这场面惊到。 哪有修士随身携带那么多凡物?还全是便宜货。 清空便宜货后,灵兽喷火的攻击也停了下来,薛九经知晓灵兽们这是力竭,立刻将它们召回。身旁二人灵兽不适合攻击冰鱼,只能着急干看着。 秦千凝却极其丝滑地接上了他的攻击,掏出正儿八经的灵器往冰鱼身上砸,法修立刻释放法力辅助攻击。 他们这样也只能抵挡一阵子的攻击,薛九经也没偷懒,给自家灵兽渡入灵力又喂了大量灵兽粮,再次召唤出它们攻击冰鱼。 这一下冰鱼总算难以支撑,鱼头碎裂,化了三分之一。 若有剑修在就好了,一剑劈去,鱼头就能掉。 几人又连续来了好几次,鱼头总算全部化掉,无头鱼坠入云雾中,消失不见。 薛九经汗都出来了,矜持地掏出一方手帕,斯文地擦拭了一下,还没擦完,云雾忽然生出旋涡,无头鱼竟然又翻了出来。 没了头以后,它失去了方向,胡乱狂撞,嘭地一下撞到山壁,冰棱扑簌簌往下掉,幸亏下面的都是修士,只是被砸得头晕眼花,若是凡人来肯定会被开瓢。 它不断撞击,山壁轰隆隆巨响,这么下去峡谷迟早倾塌,大伙儿顿时有些慌乱。 薛九经虽然眼馋冰鱼尸首,但也不作逗留:“撤!” 此话一出,身后二人立刻跟上,跑了一段路,才发现盯着麻布袋的俩人还在那站着呢。 薛九经逃跑的脚步顿住,她似乎有办法? 不是薛九经看不起秦千凝,实在是秦千凝时而看上去大智若愚,时而看上去真弱智,他怕自己刚刚进入秘境就被坑死。 正在纠结时,就见秦千凝掏出一个奇形怪状的灵器,大方盒子,长长的管,对着刚刚被灵兽喷化的水就是一顿猛吸。 这是何意? 他脑子还没转过来,就见秦千凝抱着管,对着天空一顿喷洒,藏在麻布袋里的脸笑得像个反派。 北境极寒,刚刚化掉的水喷洒在空中,包裹着冰鱼,下一刻就开始结冰。 冰鱼的尾鳍就这么冻在了山壁上,挣扎了好几下,冰面开始出现裂缝。 薛九经看呆了。 秦千凝出声叫回他的魂儿:“快,刚才的水冻住了,再化一点。” 薛九经:“哦哦。”他连忙唤出一只灵兽,赶到秦千凝身边喷火。 就这么喷火,化水,吸水,喷水,一套流程下来,整个鱼都冻住了,厚厚一层冰,结结实实的。 秦千凝知晓冰冻只能阻碍冰鱼一会儿,这不是长久之计,但足够让她返回去摘下那朵冰莲了。 她收起吸尘器,来不及解释,一个起式就开始往来路狂奔。 薛九经急得直跺脚:“出口在这边,这边近!” 秦千凝却跟没听见似的,眨眼就没了人影。 法修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后也跟着秦千凝跑了过去。 薛九经身后的修士疑惑:“他们往那边跑,是否有什么猫腻?我们要跟上吗?” 薛九经咬牙:“跟!” 他们的猜想果然没错,等追上秦千凝时,她正扑棱着小翅膀往冰莲飞去。 薛九经不知该为那黑翅膀惊讶,还是为这朵圣洁空灵的冰莲惊讶。 法修见他眼神直直地盯着秦千凝,顿时心声警惕,摘下头套,让薛九经直面他锐利的双眸:“薛道友,灵植分成可以商量,你可不要中途背刺盟友。” 薛九经木然转头:“……”他看上去很奸邪吗,为什么要这么揣测他? 他正要解释,秦千凝已经拔起了冰莲,正欲极速飞回来时,忽然天地旋转,一阵刺眼的白光亮起,秦千凝被包裹于其中,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在场的四人无不讶异至极,唯有秦千凝很淡定。 怎么阵法都爱以灵植为阵眼啊,这里总不能也是秘境叠秘境吧。 她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一咕噜翻起来,环顾四周,松了口气。 这里还是大家所在的秘境,刚才那阵法应当只是一个传送阵。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44节 只是现在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儿,实在孤立无援,若是遇上难缠的妖兽或队友,一定很棘手。 不过她也不会那么倒霉—— 秦千凝回头,看见了北境荀鹤的身影。 秦千凝:。 她很想拔腿就跑,但剑修的剑意可比她跑得快。不能乱跑,要先拖延时间思考一番,计划好。 她飞速站上了旁边的冰墩,一秒化身一米八。 荀鹤正在缓步行走,一眨眼,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套着麻布袋,身高一米八的黑袍人,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他:“……” 荀鹤挺住脚步,指尖轻轻拂过剑柄,语气冷淡道:“秦道友。” 秦千凝大惊,一个没站稳从冰墩上滑下来:“你怎么知道是我?!” 荀鹤回以沉默。 观赛席的修士们也沉默。 不是,这副做派的,五境里还能是谁啊?! 秦千凝摘下麻布袋,露出悍匪造型:“荀道友聪慧。” 面对夸奖,荀鹤一点儿得意自豪的心都没有,依旧回以震耳欲聋的沉默。 观众们也无语了,是个长脑子的都能知道是你,算什么聪慧…… 秦千凝话密,受不了一点沉默,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按着剑柄,心跳扑通扑通的,这家伙想“杀”她! 她佯装淡定,一幅有底气有底牌的模样:“荀道友,你这是何意,我们交情颇深,不至于上来就对打吧?” 荀鹤的指尖颤抖了一下,终于挤出第二句话:“交情颇深?” when? 观赛修士也迷茫了,左右乱看,试图从北境修士脸上找到佐证,却见这群冰棍露出了同样的茫然。 秦千凝轻笑一声:“罢了,看来荀道友认为我们只是泛泛之交。” 荀鹤:“……” 他在沉默中缩起指尖,看上去有点想握拳了。 “这里如此危险,你确定要和我打起来?有着之前的关系在,我们合作一番,不是更好吗?更何况,虽为比赛,但于秘境中试炼才是最重要的,合作行进,总比一人冒险强。” 这番话着实说到了荀鹤心上,冷冰冰不近人情的他轻轻颔首,语气平淡地道:“此处为上古战场中心,法阵遍布,充满遗留剑意魔气,确实比外层危险百倍。” 话音落,秦千凝大骇,噔噔噔退了三步:“啥?这么危险?” 荀鹤:…… 荀鹤冷冰冰的双眼露出清澈的茫然:“那秦道友刚才说危险是指……?” 当然是随口胡扯啊! 秦千凝自然不会这么说,而是一幅失忆的样子,立刻赞同道:“荀道友啊,正是如此,我们才不能对上!要相互帮助,齐心协力走出中心地!” 几次冲击,荀鹤好像终于适应了她的节奏,当然,也可能是麻了。 他态度冷若冰霜,无比正色道:“秦道友,五境之中,北境最需提防之人就是你们。” 这下秦千凝是真的惊讶了,她没想到北境对他们评价会这么高。 其他几境轻敌,连西境大比记录也是后补的,但北境一向认真严肃,看过西境大比,又见过他们在切磋时的爆发,明白西境不容小觑。 更重要的是…… 荀鹤的眼神落在秦千凝面上。她是一个极有天赋的炼器师,更是一个绝佳的领头人,看似放诞不羁,实则眼明心亮,别人只会忌惮成长后的她,但荀鹤明白,不需要等她成长,现在的她已足够耀眼。 对待棋逢对手的修士,他态度很端正,话都长了起来:“秦道友,你虽时常扮猪吃老虎,但我明白你是个很厉害的敌手。” 不愧是剑道种子,心性清明,竟一点儿没被她带歪。 秦千凝沉默了。 这可真是折煞她了,更何况是这种情况下,她瞪着眼睛真诚道:“荀道友,有没有可能,我真是一头猪呢?” 荀鹤:“……” 他默默闭了下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被无语晕了。 秦千凝见状心中一喜,立刻小碎步往后退,试图拉开逃跑的距离。 荀鹤却在下一刻睁开眼,不解道:“秦道友,你这是……?”若说合作,又为何想逃? 话语里的凛冽试探让秦千凝一抖,张口就来:“荒山野岭,孤男寡女的,离这么近,太暧昧了。” 荀鹤:“……”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默默闭上眼。 第99章 秦千凝又悄悄后退几步,拉到安全距离。 剑修的剑意直接锐利,任何小动作都来不及,秦千凝唯一能抵挡的招式就是使用神识。可是她一不会丝滑攻击,二怕暴露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神识。 此时荀鹤终于开口,垂眸道:“秦道友,不要说玩笑话了。”声音虽然一如既往平静,但不知为何,总透着一股被人揉搓后的无奈。 “古战场中心危险,我们要尽快出去。”荀鹤强调道。 听他这话的语气似乎是放过自己了,秦千凝在内心悄悄松了口气,但并没有掉以轻心。她客客气气道:“那就劳烦荀道友带路,我们一同出去。” 荀鹤点点头,越过她往前走,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 秦千凝跟着他身后,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生怕这人来偷袭。他身形高挑颀长,背挺得很直,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剑,看着就很危险。 他说秦千凝是个厉害的对手,秦千凝也是这么想他的。 五境中,北境无疑是最有威胁力的一境,蝉联第一,不好接近。把他们领头人搞下去,削了他们的气势和实力,再搅乱浑水往上拿名次,哪怕以一换一也不亏。 他俩一个停直着背往前走,一个猫着腰鬼头鬼脑,观众一扫画面,就知道秦千凝又在冒坏水儿。 别的不说,就不知道收敛点,这姿势着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掏出榔头给荀鹤一下。 秦千凝正在头脑风暴中,前方缓步行走的人突然顿住脚步。 她顿时心虚地一抖,等荀鹤转头看她时,下意识睁大无辜的卡姿兰大眼睛。 荀鹤也是一抖:“秦道友,为何这样看我?” 秦千凝心里狂擦冷汗:“没有啊,我就是正常看你啊。” 荀鹤的表情看不太清楚,但场外观众都感觉到他的慌乱,竟然默默退后了半步。 他侧头,躲过秦千凝奇奇怪怪的眼神,用和机器人差不多平淡无波的声音道:“秦道友,前方有残存剑意和灵力波动,我们要上前看看吗?” 秦千凝第一反应就是:看个屁啊。 但除她以外的任何修士都会选择点头,一切的机缘都是从危险中得来的,更何况“残存剑意”四个字对于剑修来说简直有莫大的吸引力。 秦千凝眼珠滴溜溜一转:“好啊,走吧。”远古战场的残存建议一定不容小觑,万一荀鹤不小心踏入了其中,秦千凝再趁机给他一脚,他不就出局了吗? 荀鹤似乎认为她不会同意,见她答应了,还有愣,然后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要想让这家伙出差错撞上剑意,就必须让他分神。 这对秦千凝简直是小菜一碟,立刻开始瞎扯淡吸引他注意力:“荀道友,你知道外界猜测未来正道魁首要么是你,要么是温恪吗?” 荀鹤对她抛出的话题表示不解,他不是个背后议论这些事的性子,但碍于礼貌又不得不回答:“我不知道。” 秦千凝就等来干巴巴的四个字,在内心里感叹,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北境冰棍儿,哪像薛九经,一逗就跳脚。 “那你想成为正道魁首吗?” 荀鹤就像过年回家不得不和亲戚尬聊的大学生,面上再怎么冷淡,也要挤出回答:“我修为不够,没有想过。” “哪儿能这么说呢,我很看好你啊,你看就是会锄强扶弱、荡平邪魔的正直剑修,修真界天塌下来了你一定会上去顶着。”先来一通马屁放松他的警惕。 本来正聚精会神感受四周灵气剑意波动的荀鹤忽然停住脚步,侧头看秦千凝。 他指尖在剑柄上摩挲,艰难地挤出一句话:“……秦道友很了解我吗?” 了解不了一点,但秦千凝装模作样狠狠点头:“当然。” 就在这时,她能明显感觉到荀鹤右后方滑过一道波动的剑意,只要她下手够快,卡准时机推他一把,他就能直直撞上剑意。剑意无法重伤他,但能给秦千凝时间捏碎他的玉牌。 她眼神忽然变得很凌厉,荀鹤微微蹙眉:“秦道友为何这般看我?” 这一瞬间,秦千凝都要被他清澈的眼神看心软了。 抱歉啊荀道友,我很想争第一,拿五境大比的奖励,说不定有办法助沧尘长老恢复呢。 “我觉得你头发很顺滑,平日里怎么护理的?”她伸手,假装想要碰他头发,实则想借此推他一把。 说时迟那时快,她的手还没碰到荀鹤头发时,他忽然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竟然直直撞上了那道波动的剑意。 秦千凝目瞪口呆。 但他敏锐度够高,在撞上的前一刻及时用灵力阻挡,又立刻举剑扛住,硬是将那道剑意击散了。 秦千凝:“……”强实力不怕一点儿算计,还玩儿什么阴谋呢。 她这种随意上手的流氓作风,寻常修士都要生气,但北境和传闻中的一点不差,不气不恼,无悲无喜。 荀鹤转身,只是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抱歉,太突然了,我有点惊讶。” 别说秦千凝沉默了,就连观赛席的修士们也沉默了。 ——“他道什么歉啊,难道不知道秦千凝是想算计他吗?” ——“他道什么歉啊,难道不知道秦千凝是想调戏他吗?” 两种声音一起响起,话音落,纷纷转头瞪着对方:蛤?你怎么想的? 秦千凝眼神变质了,一开始是想坑他,但现在他觉得北境心灵跟白雪一样干净清澈,能不能忽悠一把呢? 荀鹤见她没有回答,便颔首表示我先忙我的,转身踏入剑意群中,一道一道击碎。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45节 秦千凝默默退后,往犄角旮旯蹲下,正看得昏昏欲睡时,忽然见远方有人走过来。此人衣衫褴褛,步伐有点趔趄,看上去是受了重伤。 剑意里的荀鹤也感受到了来人,但他并没有慌乱,依旧有条不紊地对抗剑意。 怎料蹲在地下的秦千凝爆发出一声雄浑的吼声:“嘿,你干什么的!”像极了保安查门岗。 荀鹤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吼得一顿,剑意擦着他的脸就过去了。 有心害他他安然无恙,无心害他被坑得够呛。 来人也被吼得一抖,缓缓抬头,竟然露出了薛九经的脸。 秦千凝顿时瞪大了眼,薛九经现在重伤,看上去很好揉搓,所以她并没防备,嘚嘚跑过去:“哟,怎么伤成这样——” 即将要靠近时,警惕地顿住。 她沉默了,从储物囊里拿出电锯:“你是谁?为何和薛九经长得一样?” 薛九经咳了口血,擦掉:“我就是薛九经。” “不对,我认识的薛道友,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她再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之人,“而且你比他高了一些。” 薛九经沉默,眉头紧锁地看着她,慢慢地,他反应过来了。 秦千凝认为薛九经人傻钱多,但他并不傻,能当领头人脑子必然是灵活的。 他垂眸思索一番,手忽然有点颤抖:“阵法,是阵法。”他解释道,“你采冰莲消失后,你队友不愿离开,我便带着队友走了。中途历练不提,与人汇合,又与人失散,最后面对雪灵无力抵抗,重伤之时碰到阵法,被传送了过来。”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像在撒谎。 此时荀鹤也走了过来,听到他这番话,陷入思索。 秦千凝道:“你的意思是说,不同区域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薛九经点头。 荀鹤想起了什么,冷静道:“远古战场的阵法高深,又被割裂破坏,不同方域时间不一样也有可能。” 秦千凝多疑:“不行,万一你是法修幻化而成的呢?你得证明自己。” 薛九经此时受了重伤,急需盟友,所以并未在意秦千凝的态度,任她考验:“怎么证明?” 秦千凝想了想:“南境的特点就是有钱吧,你……掏出宝贝看看实力。”差点脱口而出v我50。 薛九经闻言就伸手往灵兽袋探去,还没碰到,又僵住,狐疑地抬头:“……你真的只是想验证我是薛九经?” 秦千凝:“……” 她痛心疾首:“我是那种见钱眼开、趁人之危、夺人宝贝的人吗?” 别说薛九经,就连荀鹤就转头迷茫地看着她,不懂她怎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的。 薛九经反问:“你不是吗?” 秦千凝:…… 她捂着胸口表示痛心:“你们对我有很深的误解。” 薛九经目光挪到荀鹤那边,他不信秦千凝这个滑头鬼,但他相信正道领衔的北境。 有荀鹤在,应该不会发生抢人钱财的事吧。 他犹豫着掏出灵兽袋,一挥手,出现好几颗璀璨流光的蛋。 秦千凝:“就这?” 薛九经额角青筋抽了几下,只要她没见识,别人就无法炫富。 “这可是极品灵兽蛋,一颗就能卖到天价。” 秦千凝讶异地张大嘴,砖头问荀鹤:“真的假的?” 荀鹤点头:“能一口气掏出这么多灵兽蛋的人,也只有南境薛道友了。” “行吧。”秦千凝摊手表示承认他的身份,“此处危险,我们一同前行,互相也能照应几分,不要在秘境里丢了性命。” 薛九经一身富家公子的娇气,但并不代表天真烂漫,他反而很会审时度势,想了想,道:“我受了重伤,现在无丹药灵植可恢复,于你们是拖累,实在心中难安,想取些物件报答二位,希望你们能收下。” 荀鹤立刻就想开口表示不用,秦千凝飞快地截住他的话:“薛道友,灵兽蛋我们用不着。” 薛九经:“……”我脑子有病吗,给你那么贵重的东西,那我还不如捏碎玉牌“死”了利索。 偏偏她这么说了,薛九经还真不好拿出便宜货糊弄。 他拿出玉制令牌:“此为我薛家多宝阁信物,拿此物可以换得十万灵石,我知晓灵石是俗物,会侮辱——” 秦千凝从没有这么热情过,一把抓住薛九经的袖子,发出穷酸的呐喊:“请尽情侮辱我吧!” 薛九经、荀鹤:“……” 能屈能伸,是个劲敌。 荀鹤婉拒了薛九经的报酬,毕竟北境第一人再怎么也不差钱。秦千凝乐呵呵地收下了,对薛九经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发展,深刻展示了什么叫有钱就是爷。 她道:“薛道友,啊不对……”她想恭敬地叫“薛兄”,但又想到各方域时间流速不一样,薛九经在外面伤成这样,还高了点,一看就是经历颇多的样子。 于是她尊敬地措辞喊道:“薛老叔啊。” 薛九经、荀鹤:…… 薛九经一口血闷在胸口,眼前漆黑,直接跪倒在地。 对于臭美的薛九经,这一句堪比绝杀。 他颤颤巍巍地撑在雪地上,再也无法维持圆滑的假惺惺面具,暴躁大喊:“我也就在外面过了一年!一年!!” 第100章 薛九经这辈子就没受过气。 常人畏惧他身后财大气粗的南境,不敢招惹他。而妖兽伤了他,他便会费尽心思将其压制,丢在后山守宗门,以此泄愤。 遇到秦千凝,算是生平头一遭被气得脑瓜子嗡嗡的。 偏偏现在他灵力枯竭,浑身重伤,实力发挥一分也发挥不出来,不得不依仗面前二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抬头时,他的神色已恢复如常,俊美骄恣的面容上展露出令人如沐春风的客气:“秦道友,麻烦你件事儿。” 这位贵公子豪掷千金,秦千凝跟伺候大客户似的:“别这么客气,你说你说。” 薛九经艰难地站起来,将乱糟糟的头发捋顺,对着秦千凝道:“麻烦给我丢个除尘决。” 荀鹤和秦千凝均面色一变。 荀鹤想:竟然连最基础的除尘决也使不出了,伤势比我想象还要重。 秦千凝想:我去,也太洁癖臭美了吧。 她努努嘴,咻咻咻丢了三个除尘决,薛九经顿时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就连沾染了血泥的墨发也重新变得柔顺黑亮。 身上干净了,但衣裳仍旧破破烂烂。他指尖泛着无血色的白,即使这样,也要往储物戒指里探,拿出一套崭新华贵的衣裳,打算重新换上。 他伤势过重,自然不可能多利索,于是就这么慢条斯理、颤颤巍巍地脱外裳,伸手,穿上…… 荀鹤和秦千凝站在边上:“……” 终于,他换完了衣裳,荀鹤已准备抬脚离去,薛九经又颤颤巍巍地掏出一块极其剔透的玉坠压袍角。 荀鹤和秦千凝:“……” 挂完吊坠,还准备掏东西,秦千凝的好脾气额度已经用完了,阴阳怪气道:“我的大少爷,您还没梳妆完吗?” 薛九经斜来一眼,知晓她是在阴阳怪气,但他在家时常听下人这么恭敬问候,一点儿也不会不适。 秦千凝穿得厚,裹成球,还在外面披了黑袍,浑身上下就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在高挑修长的薛九经身边站着,有一种朴实憨厚的粗使丫鬟感。 薛九经一身毛病,想到既然之后要长久同行合作,秦千凝这一身就显得实在碍眼,便拿出一套替妹妹购置的凡衣大氅:“喏,换上。” 秦千凝“啧”了一声:“为什么?” 薛九经:“这上面的绣案全是最好的绣娘缝制而成的,每个角度看过去都不一样,栩栩如生,尽显华贵。”说到这儿,他一顿,“不比你那大黑袍子好?” 秦千凝这才明白,他抠自己的打扮不说,连旁人的也要挑挑拣拣几分。 “臭毛病——”转身就走。 “再加一万中品灵石。”薛九经云淡风轻。 秦千凝一个丝滑旋转,恭敬接过:“嗻。” 她换上厚实华贵的大氅,在心中默默垂泪,哎,上下两辈子都是金钱的奴隶。 这下眼睛舒服了不少,薛九经眼神挪到她头上那毛乎乎的帽子,想挑剔几分时,秦千凝已经带着荀鹤大步往前走了。 薛九经顾不上挑剔了,忙道:“等等我。” 刚才他感受到灵气波动,撑着一口气过来寻队友,现在那口气散了,连走路也不稳当了。 作为一个钢铁打工人,秦千凝什么德都缺,就是不缺职业道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她快速返回,架着薛九经往前走。 荀鹤抱剑看着,大步走过来,开口道:“秦道友,我来吧。” 薛九经也不想让秦千凝扶,这家伙扯着他胳膊,身高还要让他配合弯腰,疼得他龇牙咧嘴的,脚还在地上拖行。 他很乐意地把手往荀鹤那边伸,中途被秦千凝拦截:“怎可,我收了钱,荀道友你又不欠他的。” 薛九经眉头一跳,清正的北境会在意这么多吗?北境正得要死,正道魁首一个接一个顶上,和南境这种奢靡享受的地方就不是一个层级的,当然,和西境更不是。 他们就是甘愿为天下苍生殒身的那批人,帮扶一下重伤之人,绝不会谈报酬。 果然,荀鹤只是语气平和地道:“无事。”也不知是不是薛九经的错觉,总觉得他话变多起来了,“秦道友体弱,还是我来。” 秦千凝倒也不是怕累着他,而是:“你是我们当中最强战斗力,拖着他,多累赘。” 薛九经:“……喂,我还在这儿呢。”要不要这么直白? 荀鹤:“不碍事。” 秦千凝:“也行,到时候有危险,你就地一甩,也来得及。” 薛九经:“……” 三人继续往前走,寂静的雪地里,只能听见脚踩雪的嘎吱声,听久了,让人有一种头皮发麻的诡异感。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46节 “我感觉不对劲儿。”秦千凝感知敏锐,顿住脚步,四下张望。 荀鹤看过来,有些震惊于她的敏感,不过他也明白秦千凝藏了底牌,并没针对这点深想。 他还是很客气的,将薛九经轻轻放在地上,下一刻,他浑身气度凛冽了起来,冰灵根在北境如鱼得水,灵力运转,冰寒之气在周围挂起旋涡。 秦千凝没看见妖兽,不打算掺和,后退几步,和薛九经一起苟住。 荀鹤闭眼感知,手中的寒剑争鸣,在妖兽现行的那一霎那,猛地向前飞去。剑意如雪风,将天地变色,冻结寒霜,灵气形成的冰锥随之席卷而去,只听一声巨响,一头巨大的透明妖兽化形。 薛九经和秦千凝异口同声:“什么玩意儿?” 妖兽轮廓透明,被雪风勾勒出形状,依稀只看得清三个头,浑身数不清的眼睛,威力先不说,看着就怪恶心的。 也就荀鹤还能面不改色,正面迎上。 风雪冰霜漫天,剑势强横,锐利又缠绵,一剑接一剑,把后方坐着的薛九经和蹲着的秦千凝吹得鬼迷日眼的。 再一剑,夹杂着碎冰的雪霜袭来,把秦千凝小帽儿都刮飞了。 她连忙抓住,扣上,一气呵成:“荀道友,坚持住,我来助你!” 薛九经连她袍角都没抓住,就见她一口气滚远了。 是的,滚,一脚落空,咕噜咕噜滚到了荀鹤身周。 荀鹤也是一惊,但他并未理会,只以为这秦道友一定有她的道理,肯定不是摔了。 幸亏穿得厚,秦千凝没感觉疼,一骨碌翻起来,刚才她观察荀鹤斩兽,发现它的命门是眼睛。但它身形透明就算了,眼睛还是随时变换的,荀鹤已刻意将强横的剑意拆散,命中几率依旧很低。 他习惯了一剑横扫的剑意,细密的打法反而费力。 秦千凝滚过来后,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异兽,神色难得严肃。每一次变化,都被录入了她的神识里,直到规律形成,模型趋于稳定,她才有了信心。 开口第一句:“荀道友,你手气真烂。” 荀鹤:“……” 又腾飞一剑,他裹着阵阵寒霜落地,秦千凝的大氅被吹得猎猎作响。 看着秦千凝,他欲言又止:难道她特意滚过来,就是为了嘲讽这一句?不得不说,这确实像是秦道友的作风…… 秦千凝被吹得瑟瑟发抖,大氅一裹,硬生生把手工缝制的华贵大氅穿出东北大棉被的效果:“荀道友,我有一计,你可信我?” 薛九经在后面听得嘴角直抽抽:你谁啊就信你,你好歹先说你的计是什么啊。 这个想法刚刚划过,就见荀鹤侧头,墨发在雪风中飞扬:“信。” 薛九经:“……” 到底哪儿来的信任啊,这家伙一看就贼头贼脑的。 秦千凝也是一愣,计谋还没说呢,但对于荀鹤的回答,秦千凝相信这是对她智商的认可。 有点眼光,以后正道魁首高低投你一票,话说这个东西是投票制吗…… 一边想着,她一边道:“异兽眼珠不断变幻,但我已观察出了其规律,你需要跟着我的指挥瞬间挥剑,能做到吗?” 观察规律?只是一息的功夫,异兽眼睛就能变化无数次,她是怎么找到规律的,就算找到了,还能记得…… 荀鹤心头有些怀疑,但并不会高傲地否认别人的能力,点头:“好。” 秦千凝闭眼,神识一片清明,一头硕大的闪着金光的异兽模型在其中出现,旋转跃动。 此时荀鹤的剑势退,异兽喘过气来,无比凶恶地朝这边出来。 雪风将二人的袍角长发吹得狂舞,但无一人躲闪退步。 秦千凝掐诀,灵气化光,星星点点,闪耀夺目,在空中形成一个……小章鱼。 荀鹤一愣,小章鱼的触角已气势汹汹地一指,颇有种发号施令的威严……只是这威严显得极为滑稽就是了。 荀鹤立刻跃起挥剑,心中的情绪颇为复杂。 欺霜傲雪的剑势再起,只是这一次再也不束手束脚地拆散剑锋,而是任由剑意倾泻,雪风八方席卷,凌厉不可挡,直取要害。 正中异兽刚刚幻显的眼睛。 异兽哀嚎一声,直接被震退了好几步,地动山摇。 饶是荀鹤相信秦千凝的头脑,也被她精准的预测惊到,他下意识想要侧头往秦千凝这边看,就见到灵气化作的光芒小章鱼在空中怒拍触角,意思很明显:干嘛呢!集中注意力! 荀鹤:…… 所以他并没看到秦千凝闭着眼,而是再一次跟随气势嚣张的小章鱼的指挥,挥剑而去。 这一下再次命中眼睛,剑意还未散,下一道剑再次跟随指挥而上,逼得异兽节节后退,除了痛呼,连还击的机会都找不到。 它不再正面迎敌,而是忽然转身,用尾巴横扫雪地,掀起一股强悍的龙卷风,逼得腾飞而起的荀鹤不得不后退。 秦千凝睁眼,见状连忙狂奔跟上,荀鹤余光瞥见她的身影,没有犹豫,默契地跟随。 连跑带滑,终于截住异兽,秦千凝掐诀,再次让灵力化形,用光影做指引。 小章鱼急得触角直甩:快快快!那边! 荀鹤立刻挥剑攻去。 也幸亏和她打配合的是荀鹤这种灵力深厚、剑法多变的剑修,要不是还真跟不上她的节奏,又是三连斩,再次将异兽逼得后退,撞上雪山,失去眼睛的半边身体好像没了平衡力,斜斜一歪,倒了下去。 秦千凝顿时兴奋不已,几步上前拍拍荀鹤的肩,表示不错不错。 用起来太趁手了,恨不得把他做成灵器。 荀鹤微微侧头,发丝晃动,欲言又止。 薛九经此刻正因他们的胜利而激动地站起来,一眼就看见这幕,无语到扶额。剑修刚收剑,剑势都还没散,这家伙就贸然近身,真不怕被伤及啊,但凡换个人她都得被掀翻。 荀鹤收剑,打算上前查看异兽,秦千凝也抬脚打算跟上。 “秦道友,带带我!”薛九经在后面急得大喊,“我是御兽师,说不定能辨别是何种异兽,还能拆解部分下来入药或炼器。” 秦千凝抬脚的动作一顿,转身向他走去。 主要是被最后一句话打动的。 架起薛九经,二人朝正在补刀的荀鹤那边走,只是一瘸一拐的,走得十分缓慢。 薛九经也有点不好意思,正想开口缓和一下二人的关系,就忽然浑身一凛,警惕地看向四周。 “灵力波——”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眼前的空间就如镜面碎裂,蛛网似的裂缝迅速扩大,劈头盖脸朝二人罩下来,天上脚下一同轰然碎裂,在掉入异空间时,只听到荀鹤惊讶的喊声“秦道友!” 这和之前的传送阵不一样,这是一个不断变换的传送阵,不需要大地的承托,而是在空中不断跳跃,罩住哪个怨种就传送哪个。 二人扑棱着坠落,薛九经本就受了重伤,跌落时还被秦千凝狠狠砸了一道,差点没安详地晕过去。 秦千凝爬起来,见他面色煞白,忍不住劝道:“都说叫你多穿点儿了,看我,摔得一点也不痛。” 那是多穿点儿的事吗?!是谁把我当人肉垫子?! 可是现在荀鹤不在,薛九经只能仰仗秦千凝一人,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只能把气撒在万年前仙逝的前辈身上:“是哪个缺德的做的阵法,生怕战场还不够混乱么?” “你知道这种阵法?我都没听过。” 薛九经矜持地整理衣领:“略有听说,只是远古之战后便失传了。能做出这种阵法的修士,想必已半步飞升。” “那你还骂,万一人家后来飞升了,现在正在天上看着你呢?”秦千凝诚实道。 薛九经:…… 他整理衣领的手一顿,强作镇定地转移话题:“不要开玩笑了,现在我们怎么办?” 说到这个,秦千凝就一脸惆怅,一边把他扒拉起来,一边哀嚎道:“荀道友也是的,怎么能丢下柔弱不能自理的我俩呢?”语气充满了惆怅,好像在说“怎么丢下我们孤儿寡母?” 薛九经青筋又开始狂蹦:“无事,我们也能自力更生,你可是西境领头人,难道没点儿保命手段?” 秦千凝:“话说回来,我也不知道怎么成的领头人。” 薛九经:“……” 正要说话,却见秦千凝耳朵一动,敏锐地朝一个方向看去:“嘘,有人。” 薛九经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然在一片雪白中见到三个黑点。 “那是……中州的?” 秦千凝:“没错。”她表情很邪恶,“没事,区区三人,你放喷火的灵兽出去,一头喷一人,喷完就跑,他们抓不到我们。” 计划的很好,但…… “秦道友,我身受重伤,灵力枯竭,已无法运转灵力。”薛九经木着脸道。 秦千凝愕然:“那怎么办?” “要么有丹药,要么遇灵植,或者是让医修替我渡灵气。” 秦千凝沉默了,这个沉默显得有点惊心动魄,薛九经怀疑她是在考虑要不要丢下自己逃亡。 “没事儿。”她忽然转头,看着远方正在调息打坐的三人,“我偷他们灵气养你。” 薛九经:? 第101章 偷他灵气养我? 每个字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秦千凝跟他咬耳朵说悄悄话:“你尽管打坐调息,我会渡灵气给你。” 薛九经下意识躲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一脸问号,虽然怀疑,但还是压低了声音:“你医器双修?!”渡灵气是医修的技能。 秦千凝摇头。 那只有一个可能了:“什么时候了,还在说玩笑话。” 秦千凝:“我认真的。” 薛九经凝视着她,漆黑的双眸变得深沉起来:“……你出现这种情况,多久了?” 秦千凝:……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47节 秦千凝:“我没疯。”她用口型比了“秘法”二字。 西境万壑宗那穷乡僻壤地儿,去哪找这么厉害的秘法?但是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机缘,说不定是在历练中寻得的,她可是掉入过裂缝的人。 时不我待,万一那边调息完成就偷不了了,秦千凝见薛九经垂着眸,一看就是在心中揣测自己的模样,不耐烦地拍他手臂:“快点!调息!” 薛九经手臂还在渗血呢,被她一拍,“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冷气:“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好好说话。” 秦千凝还想动手,薛九经知道她没轻没重的,屈服于淫威之下,不情不愿地闭上眼。 身体很诚实,嘴巴还是倔的:“算了,你还是小屁孩儿,本成熟知礼的大人不和你计较。” 前一刻还在为被叫老了而吐血,现在已经充起了大人架子,虽然算来算去,也就比秦千凝大一年零两个月。 吵吵嚷嚷的,薛九经总算闭上眼。 这里毕竟是远古战场,不是寻常修士可以当后花园的地方,外界查看秘境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时常被阵法和能量扭曲画面,好不容易在茫茫一片白中找到秦千凝的身影,也只能看她和薛九经嘀嘀咕咕的。 总不能是一见如故成为密友了,所以一定是在憋坏水儿。 但很快,他俩就安静下来了,一起打坐调息,怎么看怎么乖巧。 难不成真冤枉秦千凝了?说实话,她长得人畜无害的,若不是见识过她的“劣迹斑斑”,都会被她长相蒙蔽。 五境所有人,唯一知道秦千凝此时在使坏的,只有她本人。 她放出神识,经过这些时日的历练,神识所见范围大大扩张,一铺开,瞬间就能拉到肉眼见只是小黑点的三人那边。 ‘温恪’正在安静地闭目调息,身旁二人虽然也在调息,但身周灵气运转缓慢,一看就是警惕着心神在为他护法。 修士吸纳灵气,只能吸收符合自身灵根的,‘温恪’这种等级的修士,自然是单一天灵根。他身周的灵气光点疯狂运转,形成一圈极为粗壮耀眼的灵气光圈,里层飞速地往身体里挤,一看就是有一个极好的灵丹。 无耻贼人! 秦千凝先骂了一顿,再看他身旁二人,也是单灵根,三人分别是金、木、水,而薛九经是…… 转头一看,他身周的灵气光点正在自由运动,有几颗零星绿色光点试图往他身体里钻,未果。 你小子算是来着了,‘温恪’也是木灵根。 木灵根亲和,此灵根剑修的剑意有很强的清正之意和无限生机,蓬勃鼎盛,确实是大师兄应该有的灵根。 想到大师兄,秦千凝的干劲儿就上来了,深吸一口气,开始偷灵气。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的剥开我的灵气,你会发现你会讶异,秦千凝正在偷东西。 犯我师兄者,虽远必偷。 秦千凝狠狠使用神识,将那一缕缕灵气合在一起,形成一串又细又长的幽幽绿色光束,在空中如灵蛇般朝这边挪过来。 专注调息时,最忌被打断,‘温恪’正在全心全意与天地建立链接,感受四周灵气朝周身涌入,涌着涌着,就小了点,奔流大河变成了缓缓溪流。 ‘温恪’感觉不对劲儿,但并未暂停调息,毕竟周围有修士给自己守着,不会出现敌人异兽。 秦千凝中气南输,依靠多年贪吃蛇手艺,硬是没让灵气光束散掉。 薛九经屈服于威吓打坐,努力了一会儿,一丝灵气也没感受吸纳,渐生躁意,不想再和秦千凝玩过家家的游戏。 “秦道友,我是真的不能——” 就在这时,一束强横纯粹的灵气撞入了他的体内。 薛九经神魂俱震,这不是他吸收来的灵气,是秦千凝渡来的! 南境医修实力强劲,即使这样,渡入灵气也只能缓缓渡入,细而柔和,跟静脉点滴一样,一点点进入体内,而秦千凝这一手,属于是拿着手臂长的针筒一秒全扎了进来。 薛九经来不及纳罕,赶紧将充盈的、横冲直闯的灵气小祖宗们舒缓,填充进灵脉中,快速运转,让它们通通归位。 秦千凝和寻常修士不一样,她从修道起就是边打坐边摸鱼,打坐的途中还能悄悄睁开一只眼朝薛九经那边看。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天赋异禀,见到薛九经面色红润了几分,便松了口气,继续闭眼放出神识,再偷再励。 秦千凝离开后,‘温恪’周身的灵气圈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粗度,只是要重新提取,必定是费了一番劲儿的。 ‘温恪’有些疲倦,但很快,灵气充盈了起来,他的调息过程再次变得丝滑流畅,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只是刚刚回到正常状态,小偷秦千凝再次就位。 以‘温恪’的敏感,应该很快就会发现端倪,偷不了几次,所以她决定这次偷个大的。 于是‘温恪’就感觉汹涌的大河再次变成了缓缓溪流,这一瞬,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功法或者心境出了问题,还没在自我怀疑中停留多久,缓缓溪流就变成涓涓细流。 他面色变得煞白,额角流下冷汗。 不行,若是连最基础的调息都出了差错,他今后又该如何走?他刚刚在修真界面前露脸,不能出岔子! 他咬紧牙根,用尽全数心神疯狂吸纳周围的灵气。 四周的灵气光点纷纷向他涌来,画面震撼壮丽,秦千凝一边赞叹欣赏,一边在再次粗大的灵气光圈里剥离灵气。 于是‘温恪’的努力全部白费,在他的体感中,是自己无法再吸纳灵气了。无论怎么用力,涌入身体的灵气都还是这么少。 秦千凝感觉自己就是一头勤勤恳恳的老黄牛,不生产灵气,只做大自然的搬运工。 这假人也真是的,这么费力干什么,提纯了这么多灵气,那我看了不眼馋,不得通通搬走? 等到薛九经刚刚把刚才的灵气消化后,第二波物资再次空降。 这一次比上次更凶猛,全身上下都被汹涌的灵气冲撞,犹如掉入了灵气池里。 他就像掉进了粮仓里的老鼠,一边雀跃兴奋,一边又担心这么多粮万一撑死怎么办。 他倒是幸福了,秦千凝可累着了。 搬运完,眼一睁,腰一软,啪叽躺地上。 另一边,‘温恪’也猛地睁开了眼,心绪震荡让他面色惨白,神情慌乱。 在旁守着的二人也立刻睁开了眼,见状十分恐慌:“公子,你怎么了?” ‘温恪’面沉如水,自然不可能将自己调息出现状况的事告诉他们,他强压下情绪:“无事,我只是察觉到附近有异。” 附近有异? 他们二人没有察觉到,‘温恪’却察觉到了,一定是很危险的东西,只有实力很强的修士才能感知。 二人立刻起身拔剑,警惕地看向四周。 ‘温恪’垂头,掩去眼神里的嫌弃,起身喃喃道:“阵法?或是法修?”他冷静下来后,意识到自己身体没有出状况,那应该就是附近的灵气出了状况。 此时薛九经终于吸纳了全部灵气,虽然伤势依旧很重,但灵力至少不枯竭了。 他睁眼看向秦千凝,深感刮目相看。 难怪荀鹤要和她结伴,果然是强者,不仅会炼器,还会医修的秘法。 说点什么呢,感谢?赞叹?试探? 还没从冲击中缓过神来,秦千凝就道:“快,他们站起来了,快打他们。” 薛九经被她使唤得一愣一愣地,立刻就开始召唤灵兽,召唤一半,想起来了:“我们为什么要现在招惹他们?他们有三人,我们只有俩,我还受了重伤。” 秦千凝不是对战思维,纯粹就是想惹‘温恪’,她义正言辞道:“我们可是两境的领头人,未战先怯,你的脸面还要不要啦?” 好,好。薛九经胸中立刻升起一腔豪情,战意渐盛,说得对,修真者怎么能遇难便退,战虽有阵,而勇为本! 他起身,瞬间放出三头灵兽朝‘温恪’那边尖啸而去,于茫茫一片雪原中,划出三道如火燎原的艳红弧线。 ‘温恪’呼吸一凝,见高原之上站着的人竟然是薛九经,忽然觉得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南境和中州常年争夺第三,刚才估计就是他在背后捣鬼。 ‘温恪’冷笑一声,剑芒爆发,气势滔天,浩荡而缠绵,一浪接一浪,冲着火焰而去,红绿光芒对撞,在空中爆发出惊雷声,薛九经和‘温恪’同时退后半步,战意沸腾。 ‘温恪’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要质问他:“鬼鬼祟祟,在背后埋伏,你们南境就是这副做派吗?” 薛九经并不知道自己身体里的灵气是从‘温恪’那里薅来的,又听他这么牵扯南境,顿时气得咬牙:“声名远扬的麒麟子原来是空口污人清白的小人,什么背后埋伏,难道打你前还要先提醒你一声不成?我们堂堂正正——” 说到这里,他发现有点不对劲儿,应该站在我旁边一起充气势的队友呢? 他眼珠往旁边一瞥,就见秦千凝正鬼鬼祟祟贴在巨石后躲藏身形,飞速地往肩上穿翅膀。 ……嗯? 他正在怔愣时,那边‘温恪’已御剑往这边飞来,薛九经岂能让他近身,赶紧让三只灵兽飞扑而上,用最大的火焰将他燎灼。 ‘温恪’尚能应付,他身后二人被这灵兽缠得无可奈何,歪七扭八地飞行,想要挥剑抵挡也不行,‘温恪’被拖累,一时没能近身。 但这也只是短暂的,剑修头铁,很快就能过来,再加上薛九经也不想让自己的宝贝灵兽和剑意硬碰硬,只能催促鬼鬼祟祟的队友:“你在做什么,快助我一把。” 秦千凝穿好翅膀拿好灵器,大包小包宛若要回家过年:“三个剑修,打什么,逃啊!” 薛九经:“?” 他感觉自己中毒了,刚才听到秦千凝一番激昂的话语都是幻觉。 眼看‘温恪’三人从火焰中破空而出,秦千凝急道:“快把灵兽召回,咱们逃!” 为什么有人能把逃跑说得理直气壮、雄赳赳气昂昂的?当然这不是重点,薛九经深刻意识到这个所谓的“盟友”是不可能帮自己的,胸口气得闷疼。 他一生光明磊落,什么时候慌里慌张地逃过? 秦千凝不知道薛九经正在心中经历情感拉扯,懒得管他,翅膀一闪,咻得就上天了。 另一边终于甩开灵兽的‘温恪’一回头,就见到一个黑翅膀飞走了,心中又惊奇又迷惑。 这是? 不是‘温恪’眼拙,是她穿的大氅太华贵了,他一时还真没往秦千凝那边想。 但这翅膀着实丑而精巧,很像某人的风格。 薛九经见秦千凝逃了,放弃挣扎,将灵兽唤回的同时召出一只灵鹰,叼着自己就飞。 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的人,一个忽然落跑的对手,‘温恪’沸腾的战意都卡住了:“?” 他身旁的修士也很懵:“薛九经竟然逃了?” 这么要面子的人,居然逃了?! 此时此刻,‘温恪’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俩人是一伙的,一个逃了,薛九经可不得逃么? 他当即厉声道:“追!” 剑修挥剑可控制不了,剑意无眼,是伤是死,由不得他们。 薛九经被鹰叼着,感觉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终于追上秦千凝后,他颤抖地从储物囊里掏出覆面,选择把自己漂亮的脸蛋遮住,减少丢脸的程度。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48节 秦千凝频频回头,见‘温恪’几人被甩了一截,暂时追不上,松了口气。 见她这样,薛九经欲哭无泪,她怎么还能松口气的,他们这样逃下去真是办法吗?若一开始就知道秦千凝是打算逃,根本没有战胜的决心,他绝对不会召唤灵兽攻击温恪的。 秦千凝逃亡也不忘给人添乱,一边飞,一边掏灵器,咔咔往后扔,没准头没关系,只要爆开,总能阻碍他们一下。 果然,身后紧追不放的三人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躲得十分费劲儿。 灵器还要用灵气激发,很费心神,扔了一兜子后,秦千凝干脆掏出了垃圾袋,开始往后扔香蕉皮。 杀伤力没有,侮辱性极强。 隔着老远,薛九经也能听到身后温恪的崩溃大喊:“我就知道是你!拿命来!!” 本来还在紧张的薛九经被传染,竟开始看戏:“喔呼,你这是怎么惹到他了,能把温润之人气得大开杀戒。” 秦千凝哼哼:“温润个屁,他本来就是个不要脸的。” 果然说坏话能迅速建立友谊,薛九经表示:“你也这么觉得吧!我就说,哪有人未曾露面就名扬五境,还能将如此俊美的我压一头。” 他心情大好,飞过来,接过秦千凝另一个破烂袋子,开始往身后挥烂铁碎木头——隔着金贵的手帕拿的。 两人就像村口晒太阳的,一边八卦说人坏话,一边没素质地满地乱扔果皮纸屑,气得身后的三人血气翻涌,恨不得把他俩剁成肉酱。 以前薛九经是被气的那个,如今他翻身农奴把歌唱,成了恶霸团体的一员,这滋味别提有多爽快了。 他一边扔,一边还哼起了小曲儿。 而此时的‘温恪’终于爆发了,他不再追击,从剑上跃下,不顾三七二十一,凌空便挥来一剑,这一剑充满了恨意,与他剑气不合,但雷霆万钧。 秦千凝吓了一跳,抓着哼曲儿的九经公子连忙下落,眼看着剑意马上就要席卷他们,秦千凝眼角忽然瞥到一个扭曲碎裂的圆环。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带着薛九经一头冲了进去,再次坠入传送阵。 第102章 这方空间被远古之战打得千疮百孔的,到处都是法阵,秦千凝怀疑再这么下去,她总有一天会掉进什么空间裂洞虫洞之类的。 两人再一次经历飞速旋转的下坠,由于薛九经个高体重,又被当做了肉垫。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痛呼,生无可恋。 秦千凝爬起来,见四周依旧是茫茫一片雪景,有些好奇道:“也不知这里的时间流速怎么样,我真怕再来几次,我们出去时他们全变老头老太了。” 薛九经撑了一下,没撑起来。 他无力地倒在雪地里,心想若不是你非要在毫无准备之下招惹温恪,我们也不会落荒而逃,不得不钻进传送阵。 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一腔怨言吞进肚里,再次尝试爬起来。 “也不知这里有没有西境队友。”秦千凝有些惆怅,遇到三波人了,还没遇到西境人。 听她这么说,薛九经反倒一愣:“太巧了,短短时间,已有四境的领头人在里面碰上了。” 秦千凝也是面色一凝:“你是说……东境在背后陷害我们?” 薛九经:“……” 没错,他是在阴谋论,但这也过于阴谋了吧!!! 他算是明白了,面对秦千凝,你永远跟不上她的思路,必须有话说话,否则就会被气出内伤。 “我是说远古战场中心可能在筛选我们。”他重新营造起悬疑的气氛。 秦千凝垂眸:“那‘温恪’身后那俩小跟班怎么回事?” “他们能紧随领头人,修为实力必定是不差的。还有就是,中州有同心相连、互相感知的秘法,想来和这个也有关系。” 秦千凝发出羡慕的哀叹:“比不了比不了,我们现在连和队友碰面都难。” 雪原广阔,用喇叭也不管用,音波传送的距离就几里地儿,除非…… 秦千凝忽然抬头看天。 薛九经瞧她四十五度仰头,一定是倔强地不让泪落下。 他难得表露善心,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好青年:“你也别难过了,中州底蕴深厚。灵石,总会有的;秘法,也会有的。” 秦千凝的姿势一顿,不确信地转头:“呃,谢谢。但我的意思是,喊声传送距离有限,但若我们能在天空做标记呢?” 这下仰头的人换成了薛九经。 他试图跟随秦千凝的思路:“点子不错,但就算用我的灵兽飞空喷火,也造不出多大的阵仗,可能就方圆一里地能见着。” 秦千凝:“那就说明还不够大。” 薛九经明白她心里有谱,也就不出谋划策了,转而开始商议计划的可行性:“但这标记若是能让大家都看到,对手们也能看到,若是引来中州或东境就不好了。北境人与你们有交,却和南境没有,我也需要提防。” 这确实是个问题,秦千凝点头:“那先走着看吧。” 薛九经:“先别走,等我疗会儿伤行吗?” 秦千凝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他刚吸收了灵气,还没来得及自我疗愈。 于是二人便找了个山洞歇脚。山洞潮湿森冷,洞外寒风呼啸,薛九经很嫌弃,但又怕秦千凝阴阳怪气,硬生生咽下嘀咕的话,从储物囊里掏出一把极其精致的蒲团坐下。 秦千凝在门口望风,回头见他这模样,头一回对他流露出了赞赏之意:“准备挺充分的呀。” 薛九经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自豪,就见秦千凝掏出了一张妖娆奢靡的软榻,艳红色一片差点晃瞎他的眼。 他,薛九经,居然被人比下去了。 还是被秦千凝这个人比下去的。 他的表情裂了一下,就见秦千凝再次掏出一叠厚被子,一个软枕,一扇屏风挡风,最后悠悠躺下:“你疗伤吧,我守着。” 薛九经反复确认是“守着”而不是“睡着”。 这一守就是几日过去,秦千凝快要看成雪盲了,仍没有见人路过。 一些普通的伤能通过调息疗愈,但再重一点的便需要灵植灵丹医修了。 薛九经睁眼,收起蒲团朝秦千凝这边走来:“接下来怎么办——” 面前人回头,面巾外的双眼被一个黑漆漆的东西罩住,五官只剩下一双眉毛。 薛九经:“……” 秦千凝取下墨镜,解释道:“太刺眼了,随手炼了个。” 不知为何,薛九经觉得这个东西怪怪的,但摘下来的动作又有点酷酷的。 他有点心痒痒:“还有吗,我买一个。”十分有自觉,都没提“送”字。 于是画面就变成了两人戴着墨镜站在山洞口,遥望雪原,一部修真界黑客帝国正在上演。 就在他们准备出去闯闯碰运气时,雪原边上忽然走来一个身影。 秦千凝和薛九经都有点兴奋,但兴奋中又有点防备。 “是他吗?” “不确定,万一是法修施了障眼法呢?” “障眼法哪有那么容易,这么大个人一直走呢。” 两人嘀嘀咕咕,没个结论,保险起见,秦千凝选择做足防备。 荀鹤正在雪地里迟疑地行走,他感觉自己陷入了迷宫。明明眼前是一片坦荡雪原,可怎么都走不出去,同样的脚印,踩了好几遍了。 这里能量古怪,灵气、天时一团乱,不像是五境大比该有的难度。 他顿住脚步,环顾四周,又是他踩出来的脚印。 无论怎么换方向,他都绕了回来。 他蹙着眉,提剑的手微微收紧,青筋鼓起。 忽然,一道威严凶狠的声音自空中传来:“荀鹤!你已经被我们的人包围了!速速投降!缴械不杀!” 荀鹤:…… 薛九经站在秦千凝身边,瞠目结舌:“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哪里把他包围了?” 秦千凝“啧”了一声:“你不懂,万一他是什么法修雪精假扮的,我们先震慑住他,免得起了冲突把我们全削了。” 薛九经“唔”了下,表示跟不上思路,再一看荀鹤,嘿,妙哉妙哉,他果然停下了。 其实荀鹤在秦千凝喊话之间就已经停下了脚步。 听见这道声音,哪怕音色变了,荀鹤也能立刻分辨出是谁喊的。 他很给面子地继续停留在原地。 他不动,薛九经就兴奋了,用胳膊肘捅秦千凝:“快,你随便问问什么,让他证明自己是荀鹤。” 这怎么证明,秦千凝打开喇叭开关,被薛九经催得紧,脱口而出道:“你……是你吗?” 薛九经面皮抽搐了一下,这是问的啥啊这是? 画风一下从谍战片变成文艺片,荀鹤觉得,幻境也模仿不出这种荒谬的行事作风,所以此人应当就是秦千凝本人。 薛九经在秦千凝这边输了太多次,忍不住在嘴上找回来:“若是让本好脾气的九经公子自证,我勉勉强强也就自证了,可你让北境那群死冰棍自证就属于异想天开了,我看对方会直接对这边来一剑。” 也不知道在幸灾乐祸个什么劲儿,真劈到这边来了,出问题了,俩人得手拉手心连心死一块儿。 秦千凝正要怼回去,白茫茫的寡淡雪地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用灵气堆出来的大章鱼。 由于荀鹤是冰灵根,大章鱼的风格和秦千凝捏的完全不一样,冷蓝色,周围挂着扑簌簌的雪碴子,像一只在冰河世界混的章鱼。不得不说,有一种诡异的可爱。 秦千凝和薛九经都沉默了。 薛九经:“一定是被夺舍了,速速杀之。” 秦千凝:“附议。” 观众们:“……” 不过能知道小章鱼面貌,还知道每个触角多少吸盘的人,也只有荀鹤和秦千凝本人了。 秦千凝收拾好家具,拿着喇叭道:“荀道友,你在原地等候不要走,我们马上就来汇合。” 很快,秦千凝背着翅膀,薛九经召出灵兽,墨镜二人组从隐蔽山洞飞出来。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49节 雪山做背景,二人浮夸花哨的衣裳尤其突出,当然,再突出也没有那对墨镜突出。 画面冲击感太强,本来大家还在追寻荀鹤的步伐寻找秘境的诡异,看到这一幕,本就紧张的呼吸彻底窒息了。 好一对卧龙凤雏…… 以前没听说过薛九经是这种人啊,他不是很体面很要脸吗? 两人落地,秦千凝想起正事儿来了:“既然有荀道友在,我们寻找队友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你是说在天空中做标记?” 秦千凝点头,掏出自制巨无霸烟花,势必要照亮整片秘境的天空。 点烟花的麻绳跟手腕一样粗,幸亏薛九经不是穿越的,要不是一定会认为秦千凝现在想搞恐怖袭击。 他自觉帮忙,唤出喷火兽,在秦千凝的示意下,点燃了麻绳。 烟花开始剧烈颤抖,秦千凝看了一眼,拔腿就跑。 薛九经:? 他慢了半拍,心跳都停了,不顾形象狂奔:“要跑你怎么不早说啊啊啊!” 显德踏入这片雪原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秦千凝兴奋激动地朝他奔来,激动到面部都有些扭曲了。 他正在发愣时,“嘭”地一声巨响,天空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绚烂烟花,集齐了各种色彩,将雪原映照出五颜六色的光。 光照在显德烫满戒疤的头顶,这一刻,他内心巨颤。 我显德何德何能,有友如此,为了庆贺我们相遇,她竟然在天上放烟花迎接。 他捂着心口,看着过于明亮的烟花,眼眶泛起泪水。 当然,九成原因是因为太刺眼了。 秦千凝正在狂奔,奔着奔着看到尽头站着发愣的显德。 没想到烟花召唤的这么快,她有点得意于自己的手艺,不过这家伙傻愣着干嘛? 正要喊他,显德却忽然直直朝她看来。 这个眼神把秦千凝看得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拎着法杖,用极其动漫的跑姿冲了过来,一把抱住秦千凝。 秦千凝:“?” 显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老秦,老秦,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第103章 和尚也有情,和尚也有爱,和尚哭吧哭吧不是罪。 显德的情绪就更开闸的洪水,唰就把秦千凝给淹没了。 “菩萨保佑让我们在西境大比相遇,如果没有你,我一定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无趣和尚。”不会坚定写作,更不会实现大卖的梦想,也不会展露自己真实的一面,只会做一个悲悯高洁的、人们期许中的佛子。 秦千凝没想到显德会说这些,她完全没弄懂这是怎么了,只能猜测他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感悟极深的事儿,或许是陷入了幻境之类的。 她拍拍他的背,表示安慰。 显德感觉到她的动作,立刻安静下来等她的回话。 然后等来了沉默。 他:“……这就是你的回应?” 秦千凝也觉得自己不会安慰人这个毛病确实很棘手,于是她大发慈悲的,再拍了拍显德的背表示诚心。 显德:“……” 他松开秦千凝,理理衣领,擦擦头顶的雪,把不存在的头发梳成大人模样,横扫柔情,做回佛子。 薛九经紧张之下都忘了调用灵力,一口气跟着跑过来,喘成狗,刚好见到两人相拥之后放开对方,一脸狐疑:“你们这是干什么?” 安慰人不会,怼人是博导。 秦千凝立刻回答:“这是友情的抱抱。” 薛九经看不起他们的小孩做派,歪着嘴角嘲讽:“显德大师,你不是佛子吗,这算不算破戒?” 显德双手合十,一点被冒犯的模样都没有:“阿弥陀佛,薛施主无知心好友,这般想也在所难免。人生所贵在知己,四海相逢骨肉亲,希望有一天你会懂。”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装模作样的时候没人不相信他有一颗慈悲为怀的佛心。 观赛修士们不禁感叹:“不愧是佛子,一点儿也不计较,大度宽厚。” 只有薛九经知道他在阴阳自己。 他忍不住冷笑一声,没知己?开什么玩笑,他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所有认识的人……笑死,一个没找出来。于是他又过了一遍,还是没找出来。 薛九经沉默了,挽尊地想:从小玩到大的狐朋狗友怎么不算知己呢,他们现在还是我跟班呢。 显德和秦千凝走在前头叽叽咕咕,薛九经死死地盯着他俩的背影,气呼呼地想,他们都能有知己,我九经公子富甲天下为什么没有?灵兽算吗? 三人走到荀鹤处,荀鹤还真就在原地等着她没动弹。 显德对外还是很成熟的,和荀鹤寒暄打招呼,表示:“多谢荀道友照顾小秦。” 荀鹤同样礼貌回应道:“算不上照顾,只是互相帮助,显德大师言重了。” 两人客套一番后,荀鹤切入正题:“秦道友,你放烟花是为了吸引队友朝这个方向来?”这巨型烟花甚至到现在还没停。 秦千凝回答:“正是。”她自信地道,“接下来我们就只需要静候队友了。” 显德深知她的不靠谱:“你怎么确信来的不是对手而是队友呢?” 秦千凝马上呵斥他:“你别乌鸦嘴!”她胸有成竹地道,“这么大阵仗,只有西境人才懂是我在作妖,一般人看了估计会心慌,不敢朝这边来。来了也不怕,我们战力也不弱。” 荀鹤闻言赞同点头:哪怕是专往险处走的北境,见到这阵仗也不会立刻前来,所以来的人要么是知根知底的西境,要么是十分无畏想要寻机缘的人。 荀鹤却不知道他漏了一项:还有急切想证明自己、找回面子的人。 放了烟花,方向已定,几人也不好随意走动,便站在寒风中等候。 秦千凝最怕无聊,松松垮垮地站着,斜出一条腿狂抖。 显德看得眼皮直跳,平时在自己人面前这样也就算了,现在可是有其他两境领头人在,能不能竖立一下你作为西境领头人的威风形象。 只可惜秦千凝不想照做的就当没看见,脑袋狠狠扭过去,怎么也不愿意和显德对视。 这一扭,视野变化,忽然发现雪地里有个突兀的东西在动。 秦千凝摘下墨镜,雪地重新变得刺眼,画面重回清晰。 她想都没想,身体比脑子先动,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啪”地扑在雪地上。 在其他人的视角里就是,她无缘无故地弹射出去,趴在雪地上不动了。 显德、荀鹤、薛九经:……?! 荀鹤和薛九经下意识朝显德看来,把显德看得很慌:别看我啊,我虽然和她很熟,但一辈子也跟不上她的思路。 趴在雪地上,秦千凝就跟睡着了一样纹丝不动。显德拿着法杖,大跨步透露出一丝慌乱,走到她跟前,语气又无奈又习以为常:“你这是在做什么?” 秦千凝费力地仰着脖子:“我不敢动。” 显德声线都飘了:“手扭了?脚崴了?骨折了?” 秦千凝:“……您盼我点好行不行?”她小声道,“我抓着了个东西,我不确定它从我手里跑了没。” 显德闻言很震惊,姑奶奶哟,你在西境大比的死境里抓鬼也就算了,怎么五境大比的秘境里还是看见东西就上手抓。 他蹲下,费力地把僵着手臂不敢动的秦千凝拔起来,她借显德的力直愣愣地起身。 秦千凝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握拳,把你捧在手上,虔诚地焚香。 显德看不下去了:“你抓着的是什么东西,有在你手里动吗?” 秦千凝严肃摇头:“我不知道。”她沉痛地宣布,“我手麻了,什么也感知不到。” 显德:“……” 叫你用手,不是说吃一堑长一智吗,为什么下一次还是凡事先上手。 就在这时薛九经站了出来,哈哈!他终于有机会证明自己了! “我有灵兽袋,除非特别厉害的妖兽怪物,否则都能拘住。”他拿出灵兽袋,套住秦千凝的手,准备封印灵兽袋,“我说一二三你就迅速撤手。” 秦千凝作为修士,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咻的一下把手从袋子里拿出来。 很好,没有东西跟着出来。 薛九经摇摇灵兽袋:“好像确实有——” 话没说完,一个白色的萝卜状的东西从袋子里射了出来,一口气跳得很远。 然后又被秦千凝扑住了。 薛九经:“……”打脸来得太快,好疼,他怒道,“这是个什么鬼玩意儿!” 荀鹤终于开口:“若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雪灵。无人之地处,天生天养形成的造化之物,非正非邪,只存在于传说中。” 显德再次把秦千凝从雪地里拔出来,正想苦口婆心教育她安全使用双手准则时,却听她道:“试试龟壳,防御法器能防外面,也能防里面。” 显德从她双肩包里翻出装着龟壳的储物囊,掏出一个小龟壳,把她手夹住,刚才的画面再一次上演。 只是这一次,龟壳夹住了雪灵。 薛九经看看自己昂贵的灵兽袋,又看看那个廉价丑陋的龟壳,自尊心碎了一地。 装好雪灵后,秦千凝尝试调用灵气恢复知觉,发现无论如何手都没感觉,依旧麻木。 “所以雪灵能麻痹修士。”她得出结论,“好像也没什么用。” 薛九经眼馋:“若是能驯化为灵宠就好了,从地下钻起来,一麻一个准,整个秘境的修士都会瘫痪。” 他异想天开,没一个人回应,默契地转身就走:“为何还没人来,等了这么久了。” 这么说着,视野里忽然出现一队人,众人立刻朝那边看去,结果令他们大失所望,来人居然是中州的温恪。 薛九经有些心虚,但见秦千凝面不改色,又重新挺直了腰板。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50节 ‘温恪’也没想到在这边等着的人会是秦千凝他们,气得要命,面上还要装人淡如菊。 他的视线落到荀鹤身上,淡定不了了——三境联合?这不是踩着他们玩儿吗? 枉他高看北境,既然选择与西南境合作,得了第一也不算靠实力。 他这么想着,也不敢贸然前行,想到自己此次找回面子的目的,他遥遥对着秦千凝大喊:“秦道友,可否堂堂正正地正面比试一场?” 意思就是她之前好低级,全是背后偷袭,观众们可要擦亮眼睛。 显德正想要阴阳怪气回去,忽听秦千凝淡定回答:“好啊。” ‘温恪’没想到她会坦然迎战,反应过来后,狂喜。 他知道秦千凝小阴招多,但对上剑意全是无用功,只要一剑,只需一剑,他就能重创此人! 他几乎要掩饰不住兴奋的笑意了,看着秦千凝一步步走来,提剑的手在颤抖,宝剑嗡鸣。 秦千凝走到他面前:“好,堂堂正正比一场。”她直视着‘温恪’的眼,“虽然我认为你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堂堂正正。” ‘温恪’眼里的笑意褪去,握着灵剑的手收紧。 从一开始此人就一直针对他,让他颜面尽失,他以为只是单纯的对手之争,现在听她这话的意思……是有仇? 他眉头紧锁,试图从秦千凝的长相中辨别出熟人的影子。 却见面前的人突然一晃,开始活络四肢。 ‘温恪’:…… “你这是做什么?” “堂堂正正比试嘛,我不得拿出最好的实力,充分准备?”秦千凝一边雏鹰起飞一边道。 有道理,但是好荒谬。‘温恪’面皮抽动:“好,我等你。”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她全身心投入做操,看得‘温恪’身后站着的两人目瞪口呆,总觉得此人在戏耍他们领头人,但他们又不敢出声骂她,只能看着她做操,别说,这律动感让他们都有点想晃一晃。 三人注意力被带跑偏,就在这时,扩胸运动的秦千凝手一滑,一个龟壳脱手飞出,‘温恪’冷笑一声:就明白没安好心想偷袭。 他毫不犹豫地用剑鞘格挡,将龟壳击飞,厉声道:“够了!你不——” 话没说完,上半身麻了。 他诧异低头,见一个雪萝卜从他手臂滑到腰上,又飞速爬上他肩头,下一刻,弹起跳到旁人头顶。 身边的人惊悚大叫:“我的头,我的……”麻了,嘴动不了了。 ‘温恪’虽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但他明白这东西能麻痹修士,当即气疯了:“无耻小人!一而再再而三,你这番行径算什么正道修士,偷鸡摸狗——” 秦千凝打断他:“这些话不应该说给你自己听吗?” 瞧见变故的队友们跑了过来,‘温恪’身后两人见状想跑,但见‘温恪’原地不动,硬着头皮没有抬脚。 ‘温恪’不懂她什么意思,半个身子的麻痹让他感到极度恐慌,仿佛回到了当初置换灵丹时,需要浸在药池里让浑身麻痹七日的无助状态。 他的慌乱变成恨意:“你还想污蔑我什么?我光明磊落,不像你,行事下作,卑鄙龌龊,听闻你是从乡野小宗出来的,果然没教养!” “啪!”的一声脆响,‘温恪’的脸迅速红肿起来。 他盯着秦千凝,难以置信道:“你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咯,还要挑日子吗?”秦千凝道,“嘴脏,心更脏。” 旁边麻脑袋的修士这下真看麻了,跳脚道:“你敢打温家——” “啪”又是一巴掌,直接把这人扇到了地上。 “差你了?”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彻底失效,秦千凝打人一点感觉都没有,抡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温恪’这辈子没受过这种气,从小到大都被捧着,要什么有什么,连金丹也是挖别人的送到他面前,他哪敢想一个无名无姓小宗出身的女修敢这般踩着他放肆。 “你——” “啪!”又是一巴掌,把他扇到地上和刚才那个人排排趴。 “不过瘾?非要左右脸对称?” 现在只剩一个没被麻痹的修士站在原地,他瞳孔地震,人都傻了:“呃……” 一个音节发出来,“啪!”,秦千凝直接把他扇飞,三人排排趴。 他无助地趴在地上,捂着脸:“我什么也没说啊……” 秦千凝一想也对:“不好意思,就差你一个了,强迫症。” 对方:“……” 他发出一声委屈的“呜”。 ‘温恪’肿得像个猪头,怒极之下连调用灵气恢复颜面都忘了,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来后,想爬起来,上半身却用不上力,只能挣扎。 越挣扎越心慌,那些药池换金丹的画面不断闪现。 秦千凝几步走过去,跪压在他心口,揪起他的衣领,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温恪’的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慌乱。 秦千凝冷笑一声,神色是大家从未见过的狠厉:“我真好奇,你这种连耳光都躲不过的废物,是怎么修到金丹期的?” 第104章 旁边两名修士飞速爬起来,只待一声令下,就和这群人拼了。论实力,他们三个确实不行,但绝不能受此污辱不还击。 却不想他们爬起来后,‘温恪’一直没有动作。 明明是暴雪天,他却满头细密的汗,魂不守舍,仿若青天白日见鬼,下唇颤抖着问秦千凝:“你什么意思……” 秦千凝没想到他会这么慌。也是,掏人金丹说一声魔也轻了,估计他这辈子也没想过会有暴露的一日,更没有想过当日被丢在乱葬岗的的“尸首”,居然凭借坚强的意志活了下来,成了她的大师兄。 她面上冷意尽现,眼神轻飘飘滑过他的面容,脖颈,最后落在丹田处。 这一霎,‘温恪’浑身剧烈地颤动,如坠冰窟。 这是他此生最大的秘密,除了父母亲人不应有任何人知道。当年传授秘法、伺候金丹容器的人都死了,为什么,为什么…… 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 他俩安静地陷在雪地里对峙,身后的人都不知道该不该打起来。他们看着秦千凝的动作,不确定地对眼神。 显德问:为什么要看肚子,他偷吞了什么灵丹? 荀鹤摇头。 另一边中州修士也对眼神:是说温公子满肚子坏水儿? 薛九经灵光一闪,在身前比划了个弧度:一定是说谁怀孕了!莫不是中州还有男生子的秘法?! 显德、荀鹤:…… 显德被荒谬笑了,忍不住嫉恨地磨牙,为什么一个个的想象力都比他强!他的写手梦又被威胁了! 暴风雪让狂风里夹满了冰碴,刮在面皮上生疼,‘温恪’的睫毛很快结上一层白霜。他上半身依旧是麻木的,但心跳却慢慢平复了下来。 就算真有人知道,又如何?之前知道的人都死了,现在知道的人也将随他们而去。 他恢复镇定,嘲讽地掀起眼皮看向秦千凝。 对视的那一刹那,一腔的底气彻底崩塌瓦解。 在他起了杀心前,秦千凝就已经对他起了杀心。 她的眼眸黝黑清亮,是一双极有生命力的双眼,可现在却充满了浓稠的死意。 铺天盖地的杀意仿若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几乎是尖叫出声:“你敢!你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我!” 他的语气是如此斩钉截铁,五境修士都在观赛,她一个毫无依仗的小女修怎敢杀中州温家人?! 但他的语气有多肯定,心就有多慌乱。这是个疯子,疯子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出奇…… 漫天大雪,天地之间渺渺茫茫,一个疏忽的功夫,就连两步之遥的人脸都看不清了,秘境之外的人真能看清吗? 秦千凝一句话没说,他就已经承受不住了。 他心理防线崩溃,双腿挣扎着,喃喃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秦千凝确实想杀他,但杀了他,金丹就废了,她还想完璧归赵还给大师兄呢。当然,要不要是大师兄的事儿。 于是她将‘温恪’拎得更近了,近到能听到他恐惧混乱的呼吸,在他耳边道:“偷的东西总要还的,我随时会替他取回来。” ‘温恪’的呼吸凝住了,猜测得到证实,这一瞬,心境彻底紊乱,噩梦丛生,猛地吐出一口污血。 秦千凝松手,他无力地砸到松软的雪地上,脸庞正好是被血染红的白雪。 薛九经倒吸一口冷气,转头看看显德,和她一伙儿的,又立刻转头看向荀鹤,急需分享感叹:“天啊,她骂人也太厉害了吧,不知道骂了什么竟然把人骂吐血了!”他不愧是去哪哪有灵脉,进哪哪有灵府的南境招财子,眼光就是独到,一上来就和秦千凝合作,避免成为对手被骂的可能。 两名中州修士实在看不下去了,受辱至此,他们没颜面回去和长老们交待。 他们立刻踏步想上前,荀鹤站得离他们最近,都没拔剑,只是立刻伸出剑鞘格挡住他们,他们就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显德踏出来,单手立掌发表官方发言:“阿弥陀佛,两位道友莫要心急,温公子本人都没说什么呢。” 他们愤恨地盯着两人,捏拳看向瘫倒在地上的‘温恪’,他看上去好似真没生气,只是两眼无神地看着秦千凝,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人直觉其中必有古怪,但秦千凝和温大公子一个天一个地,若不是因为五境大比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两人会有什么故事? ‘温恪’一眨不眨地看着秦千凝,她站起来,垂着眼皮睥睨他,眼神冷得仿佛这是一场扭曲的狩猎游戏。 ‘温恪’在惊惧交加之中爆发出极强的恨意,在暴风雪加剧的时刻,理智彻底迷失。 变故就在一瞬,还在和显德大眼瞪小眼电眼比试的中州修士忽然一窒,猛地跪下,浑身灵力被抽空,神魂剧痛。 他们发出痛苦的嚎叫,惊得显德连退数步,盯着白茫茫风暴,什么也看不清。 下一刻,‘温恪’眉间红痕闪耀,巨大的灵力波将秦千凝掀翻。 雪灵年幼,能麻痹的修士修为有限,在启动秘法后,心血相连,功力大增,一举突破限制。 众人从头到尾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现在更不明白,但秦千凝观他周身灵力浓郁闪耀,三色成圈,就明白他是用了秘法。 这中州邪功还真不少啊。 ‘温恪’可是真会踩时机,暴风雪时刻,远远有东西在破土而出,混乱、无序,一切动作都会被掩埋,包括他启动秘法短暂夺人修为的事,也能用秘境异动解释。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51节 ‘温恪’的眉目露出得意,衣袖翻飞,想也不想就朝秦千凝挥剑而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还在观察跪地哀嚎的中州修士时,身后忽然传来挥剑破空声。 显德本能地撑起防护罩投向秦千凝,但反应怎么也快不过凌厉的剑意,更何况这剑意是在咫尺之间产生的。 茫茫大雪,能见度太低,但大家都能看清刚才的肢体冲突以及‘温恪’的忽然挥剑。 场外西境修士立刻站了起来,惊惧异常。 “他这是想杀人!” “秘境生死不论,但也不应突袭致人于死地,我们五境虽为对手,但仍是同道啊。” “之前肢体冲突也不过是肉拳肉掌,至于仇恨至此吗?” 赛场哗然,另一边,中州据理力争。 “她辱人至此,该杀。” “谁和她是同道?” 他们嘴上这么说着,语气却有些心虚,尤其是附近的几境全以不赞同的目光看着他们。 佛光、剑光、雪幕,一片刺眼的白,什么都看不清。 窒息的几秒时间过去,光渐渐暗下来,露出中间的一切。 明明挥剑的人是‘温恪’,可不知为何他飞了出去,躺在雪地上,口吐鲜血,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千凝。 众人目瞪口呆,她没死? ‘温恪’那一剑绝对可以斩筑基。 但秦千凝不仅没死,还好生生地站着,只是满身血痕。 刚才迎着滔天的剑势,秦千凝调动出全数神识,一瞬间铺开,朝着‘温恪’而去,这是她头一次这么凶狠地用神识伤人。 撕开他身周三色光圈,直入神魂。 剑意逼近的她那一刹那,就因挥剑人的受伤而散了。即使如此,她仍被滔天剑势伤到。 秦千凝却像没感觉到疼痛一般,面无表情地看着‘温恪’。 ‘温恪’还没从失败的不可置信中回神,就感到周身的灵力在被极速抽离。 秦千凝一呼一吸间,身上的剑痕慢慢恢复。 不好意思,五灵根废柴,你身上的三种灵力都可以要。 “是你……”被人抽空灵力的无助感让‘温恪’挣扎不停,他一开口,就被口腔中的血呛到,“一直都是你。”当时他以为是阵法阻碍了他灵力吸收,原来是她从中作梗,这是什么功法?不,这一定是邪功。 他不知道自己那一剑为何散了,更不知道为何自己现在神魂如火烧,痛不欲生。 他心境本就崩塌了,现在神魂被攻击,彻底陷入一种癫狂眩晕的状态。 他呛咳着,血从嘴角流出,糊花了脸,混着泪被冻结在面上。 秦千凝的伤势彻底恢复。 强大的神识威压笼罩着她身旁的所有人,从刚才的神识一击到现在抽灵力,没人说一句话动一根手指,哪怕是知晓她拥有神识的显德,也被她的飞速成长震慑在原地。 他一边本能地害怕,一边犯愁,薛九经和荀鹤一定感知到了,他们该如何让两人闭嘴呢。 收起神识,秦千凝神魂也没有多好受,她踩着厚雪往‘温恪’面前走去。 他立刻惊叫出声,挣扎着前爬。 “她要杀我!来人!来人!她要杀我!”他连佩剑都丢了,虚弱地往前爬,眼前一会儿是血池,一会儿是雪地,一会儿是被剖开肚子的自己。 “不要杀我……她要杀我!”他哭喊着,仿佛朝他走来的是十恶不赦的魔修。 但秦千凝只是蹲下,轻轻捏碎了他的传送玉牌。 ‘温恪’就这么消失在了原地。 显德见状,赶紧把昏迷倒地的另外两个中州修士送出去。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场外的轰然的议论声却越演越烈。 “是我看错了吗,那可是温家麒麟子温恪,为何会如此……不堪。” “只是一剑失败了,怎么怕成那样?” “难怪十几年只听到名声,未曾露面,怕是没有经历过几次实战,可笑。” 有云镜的记录,一切都如此清晰明了。 本来是秦千凝使阴招麻痹住他,落了下乘,但接下来的一切都让那一下显得像孩童般的戏耍。是他先辱骂人,是他先慌乱大喊,是他先偷袭杀人,并且一击失败后,心境动荡,竟吐血疯癫起来。 非议纷纷,中州长老们离席不见,中州观赛修士承受不住目光,也渐渐离席,眨眼间就空出一大块儿,只有小部分修士还在坚持。 秦千凝再次过度使用神识,胸口血气翻涌,但她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大声道:“秘境绝对有古怪,不是普通秘境。” 身后轰然声越来越近,不知道是什么朝这边赶来,他们需要快点离开。 可是秦千凝跑不了了,她往前迈了半步,双腿一软就直直栽了下去。 显德马上冲过去接住她,在她倒地前堪堪接住。在他伸手的同时,荀鹤也伸手了,只是在显德接住秦千凝后,立刻收回。 显德将昏迷的秦千凝打横抱起,大喊道:“她被温恪重伤昏迷!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这句话是为了给刚才的事收尾,不让观赛修士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荀鹤立刻跟上他的脚步,薛九经看着昏迷的秦千凝,想到刚才的神识威压,犹豫地顿住,但想了想,一咬牙,还是跟上了前面二人。 第105章 这次神识过度使用,直到天黑秦千凝都没有醒过来。 几人躲进狭小的山洞里,用气声问:“追来了吗?” 荀鹤尽力放出感知:“没有,忽然消失了。” 薛九经这才松了口气,往地下一瘫,靠着山壁上喘气:“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茫茫暴风雪中,看不见的物或人藏匿其中,忽远忽近,不可名状,只能感受到祂极强的压迫感,大家却连那是什么都没头绪。 没人回答,哪怕是土生土长的北境人和见多识广的小和尚都没听闻过。 显德抱着秦千凝,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继续昏睡:“所以说这个东西昼出夜伏,夜晚我们是安全的?” 薛九经“啧”了一声:“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它只是假意离开,实际就是在等我们走出山洞,一口吞食。” 荀鹤插话道:“你怎么知道它是会吞食我们的兽类?世界生灵无数,神魔鬼怪妖兽,皆有可能。” 薛九经沉默了,把大氅一裹:“我就在这儿呆着吧,我伤还没好呢。” 若是其他时候,显德会选择冒险出去探一探,但现在秦千凝正在昏迷中,他不能丢下她不管,所以他选择支持薛九经的看法:“山洞里面确实更安全。” 一边说着,一边艰难翻找秦千凝的储物囊,试图从里面翻出一张床来。 他的动作倒让薛九经想起来山洞里并不安全——还有个大杀器秦千凝呢! 明明是筑基期,为何能使出那么强大的神识攻击,温家那顶级丹药喂养娇养着的大少爷都能疯,他可不愿意做下一个受害者。 先经历近距离感受神识攻击,又被不知名鬼怪追赶,薛九经心态崩了。 他很想问秦千凝为何有神识,又为何会如此攻击温恪,但在场的人都沉默着不发一言,他几次提气都没说出来。 真是死装,一定很想讨论刚才秦千凝的事吧,为什么不提起这个话头! 好啊,你们都不说,那我也不说。 他抱胸,焦躁地开始抖脚,越抖越烦,越烦越抖,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喂!你们真打算一个字不说?!” 荀鹤一如既往沉默,显德则是一头雾水地沉默。 薛九经磨牙道:“山洞里的事儿云镜照不着,我就直说了,秦千凝……秦千凝……”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总感觉一说就怂了! 秦千凝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唤她名字,一声接一声,就在眼前。 依稀分辨出是薛九经的声音。 薛九经深吸一口气:“不是我害怕啊,我是说秦千凝……秦千凝她……” 还在唤她的名字。 咦,原来他们友谊已经如此深厚了? 秦千凝动了动手臂,挪到了声音方向,以此表示:别喊了,我没事儿。当然还有让他闭嘴的意思,她好困,想睡觉。 薛九经纠结了半天,总算决定说出“秦千凝是个能一击让人疯癫的大杀器”这句话,刚开了个头,一个软软的、冰冰的东西碰到了他的膝盖。 没感受错的话,是手。 果然,在碰到薛九经后,他的声音停止了。秦千凝松了口气,正要继续睡,就听到一声响彻山洞的惊叫。 “啊啊啊啊啊!鬼!!”薛九经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山洞全黑,慌不择路,一转头就撞到了山壁,声音一个变调,换成痛呼,“啊啊啊啊!” 感觉秦千凝在动,显德终于放下心来,连忙安慰薛九经:“不是鬼,是秦千凝醒了。” 薛九经:…… “啊啊啊啊!”叫得更厉害了。 叫着叫着,反应过来那句话还没说出口,自己是安全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放下捂住手的头,佯装镇定:“咳,我没别的意思啊。” 荀鹤和显德从头到尾都一头雾水,感觉薛九经就跟他养的灵兽一样,一碰就炸,发出怪叫,不想搭理他。 显德翻着储物囊,忽然意识到个问题:他看不见,怎么找床? 现在外面刚安静下来,他不想调用灵气光芒,以免再次诱出什么怪物。 显德陷入苦恼的沉默,荀鹤则是继续保持冰棍应有的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薛九经挽尊后迟迟没人回复,他心态又又又崩了:“你们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显德灵光一闪,有办法了。 他闭上眼,调动灵力,开天眼。 刹那间,世界一片亮堂——因为有个十万伏特大灯照亮。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52节 秦千凝的功德之光甚至有点刺眼了,他天眼极不适应,赶紧找到床,顺手拿了一条被子,把秦千凝安置好。 荀鹤听到显德的动作,疑惑道:“你能视物?” 薛九经再一次被无视了,只能暗恨锤墙,顺便支起偷听:西境果然有点东西,一个神识大杀器,一个无光夜能视物,藏得可真深啊。 却不想显德堂堂正正,一点儿掩饰都没有地回答:“我乃佛门中人,能开天眼。” 荀鹤恍然,语气和缓道:“那倒是很方便了。” 显德动了动手指,没忍住想要炫耀的心,语速飞快地说:“哎呀,也不是这个原因,天眼能勘破一切事物,但也需要日月天地之光的照耀,我只是投机取巧,正好旁边有人照亮,才能轻松地视物。” 荀鹤顿了一下,在问出声之前心中已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显德大师说的照亮……和秦道友有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薛九经立刻加入话题:“所以她是日光月光成精了?!”难怪筑基就有这么厉害的神识。 显德、荀鹤:“……” 显德眉毛抽动:“你……算了。”他转头对荀鹤道,“因为秦千凝身有大功德,所以会散发功德之光。” 这回换一直叽叽喳喳的薛九经沉默了。功德之光?她可是用神识致人疯魔的人,居然有功德。 他蹲下来,开始极限思索,山洞再一次安静下来。 显德说完,荀鹤眼神在黑暗中落到秦千凝那一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他眼神透着欣赏的笑意。 “人有善念,天必佑之。”荀鹤道。 显德点头:“我打算去山洞边儿看一下,不使用灵力,免得那个东西再次暴动。你若想要跟着一起看,我可以短暂帮你开一下天眼。” 荀鹤正要答“好”,这时的薛九经突然悟了。 “我明白了,‘温恪’死有余辜。”他无比自信沉稳地抛出结论。 显德和荀鹤:……?!?! 薛九经觉得自己太聪明了:“若是他罪行累累,合该天罚,那秦千凝攻击他便是替天行道,全了他本该疯癫的命数,是道家的‘渡人’,所以才有大功德!” 显德:“……” 答案对了,公式全套错了。 他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能解释,只能道:“我只能说,秦千凝不伤无辜之人,至于为何伤他,就看她愿不愿意解释了。”他说着说着,忽然明白了,“所以你刚才又惊又怕,是担忧秦千凝会大开杀戒,攻击你?” 薛九经:“……” 他辩驳不了一点,尬笑两声,强行挽尊道:“哈哈,怎么可能,对了,你不是说能开天眼吗,也给我开个吧,万一遇到危险,也能有个照应。” 他苍白地扭转话题,显德终归是有佛心的,给人留面子,没有追问。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想让薛九经再炸毛了,真的很吵诶。 显德对着二人道:“好,你们往前走一点。” 荀鹤和薛九经不解,但还是往前走了一点。 显德:“再远一点。” 两人狐疑,继续摸黑前行。 距离差不多了,显德才来到他们面前,划破指尖,在他二人眉间依次画符,然后默念了一段经法。 眉间血慢慢变得滚烫,却不难受,有一种温暖的熨帖感。 渐渐地,血消失,二人忽然感觉视野一换,前所未有的清明和—— 哇了个去,好刺眼!!! 薛九经跳起来捂眼睛,然后发现是天眼被刺到了,又捂眉间,但天眼能勘破一切物体,没有一点作用。 难怪要让他们走那么远,这家伙也太亮了点吧! 荀鹤也被刺到了,半晌,他感叹道:“秦道友真是功德无量啊。” 显德捂嘴掩盖难压的嘴角:“也还好吧,心存善念,随手之举而已。” 虽然这么说,但他也受不了床上这个大灯泡了,炫耀完后,赶紧带着三人撤离,去山洞口往外看。 她的光强能照到山洞外,足够他们观察附近的暗流涌动了。 大灯泡本人毫无所觉,有床睡,有被盖,她终于舒服地睡着了。梦中好似沐浴在温暖池水中,筋脉前所未有舒展,体内灵力充盈,不断地冲刷扩大筋脉,这是境界松动的前兆。 这里灵气充盈,极其适合冲击进阶,想必和远古战场的种种阵法有关。 既然耳边没听到薛九经的尖叫,要么他们是死了,要么就是安全的。 前者,她做不了什么;后者,她什么也不用做。所以她选择安静地吸收灵气。 山洞边的三人低声讨论。 “什么也没有,只是风吹草动。” “雪地之下呢?” “我感知不到。” “……不对,有灵力波动!”薛九经忽然道,他如惊弓之鸟,正想往山洞里钻,还没动作,忽然意识到这波动是来自山洞里。 显德比谁都清楚秦千凝的奇妙经历,不可思议地道:“这家伙不会是又要进阶了吧?”说完有些警惕地看着二人,生怕他们生了歪心思,中途来个偷袭。 但两人都只是垂头站在原地。 荀鹤轻声道:“果然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薛九经喃喃道:“‘温恪’果然该死,打疯他能进阶,那杀死他会不会直接结丹了……” 显德听出他话里的强烈心动,大脑直接干烧了:“不是,诶,等等,哈?” 第106章 山洞里的灵力波动还在持续,荀鹤想了想,略过陷入沉思的薛九经,对显德道:“我们现在要出去看看吗?” 显德有些犹豫,但既然是历练,怎么都要直面危险的。他点头:“好。” 同荀鹤走了几步,才想起靠着山壁默然不语的薛九经:“走吗?” 薛九经伤虽然没好,但还是答应了。秦千凝进阶让他很有危机感,对手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在这么下去五境大比结束后他将毫无存在感。 三人出去探索,除了在山洞外发现几个特别明显的阵法外,并没发现任何活物。 “看来那些怪物果然是夜伏昼出,夜晚反而更安全。”荀鹤道。 显德有西境大比的经验,猜测道:“我感觉进入秘境越久,秘境越危险。古战场死寂千年,如今各种阵法被激活,沉睡的危险怪物也苏醒了。” 听他这么描述,薛九经忍不住抖了下:“怪渗人的。”南境的秘境多为各种各样的兽,上天入海,并不像西境那边一拿就是各种死城炼造出的秘境。 荀鹤赞同显德的说法,他抬头看天色:“而且里面的时间极其混乱,夜晚不过一个多时辰,天色已渐渐放亮。” 薛九经被之前的雪雾追怕了,闻言便道:“要不我们带着秦千凝去另一个地方吧,这里太危险了,白日一到将会被围困在山洞之中。” 能去哪儿?这些东西仿佛是嗅到了修士的气息,穷追不舍,去哪儿都很危险。 情况棘手,三人沉默着往回走,走到山洞处发现灵力波动已停止。 没有人能进阶这么快,所以她进阶失败了?! 一时之间,薛九经不知该为对手的失败而窃喜,还是为秦千凝的遭遇感到可惜,心情十分复杂。 他脚步放缓的时候,显德和荀鹤已冲进了山洞,只见秦千凝还躺在窄床上一动不动,像是悲痛过度僵住了。 她的功德之光太刺眼,脑袋一片白,看不清表情。 显德心中大恸,扑过去:“老秦,没事儿,你别想不开,筑基过后进阶本就不易,失败也是常事。” 秦千凝啥也看不清,黑暗之中听到显德的脚步声过来,没有戒备,结果突然被他一扑,沉得当场就坐了起来:“你干啥!” 在显德眼中,秦千凝已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既有友情滤镜的成分在,也是对她深藏不露实力的认可:“一定是秘境的问题,出去你再次冲击进阶,一定能行。” 秦千凝切换到神识视野,才辨认出他的身影:“谁给你说我失败了?” 显德大脑宕机了。 “不,绝不可能!”薛九经的声音从后面冒出来,不可置信地道,“你这么快就成功了?” 想到她昏迷时薛九经的“深情呼唤”,秦千凝语气放软了点:“是啊,秘境加持就是很快,你也为我感到高兴是吗?” 哇靠,好温柔的语气,在场三人顿时下意识汗毛倒竖。 果然,秦千凝在昏睡中也感知到了薛九经的敌意! 薛九经当场膝盖就软了,颤抖地说:“高兴,高兴,恭喜你。”好可怕,好变态,哪怕打他一顿也比这么阴森讥讽强。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显德本来想解释说薛九经靠着奇异的脑回路“理解”了你,已“改邪归正”,但面对秦千凝的怒火,他最终选择沉默。 佛渡人,不渡煞笔,薛道友,自求多福吧。 “那你刚才躺着是……”显德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她哪点儿不舒服。 “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我躺着等你们回来啊。”秦千凝不能理解他的问题。 倒是荀鹤在旁边突然插话:“秦道友言之有理。” 显德:? 他狐疑转头,看着荀鹤仿佛在看着佞臣,但偏偏他一脸正经,语气一如既往平淡,好似在真心肯定。 怎么一个二个都不正常,薛九经奇怪,荀鹤也奇怪,也就西境全员正常人了,唉。 显德一边感叹,一边向秦千凝解释了前因后果,秦千凝拿出照明灯,在白光的照耀下显得更阴森了:“所以白日一到,我们就要面对这群来无影去无踪的怪物?” 显德点头。 “这样一直逃不是办法,但打也打不过……”秦千凝拄着下巴,“我得想个办法。” 她一边说,一边拿手电照射山洞,发现山壁上不乏北境才会有的宝石,连忙上手开抠。 荀鹤十分疑惑地问:“秦道友,这些能对付他们?” 秦千凝:“没有,我就是觉得挺好看,抠下来下次可以镶在灵器上。” 荀鹤:…… 显德在黑暗中冷笑:夸不出来了? 秦千凝苏醒,四人走出山洞外,企图找寻解决的办法。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53节 “若是怕光还好说,怕黑暗我们能怎么对付?”秦千凝道,“难道只能逃?” 荀鹤接道:“即使是逃也很难,他们速度极快,来势汹汹,若一直这么下去,我们灵力耗尽后速度放缓,就会被吞噬。” 秦千凝若有所思点头:“……所以得逃得更快。” 薛九经立刻想到了她那对丑翅膀:“你能飞得更快?”他大喜,“很好,给我来一对!” 秦千凝:…… 阔少爷,你当买包包呢,张口就要。 记着之前的“情分”,秦千凝语气平淡道:“哪儿去给你做一对新的,一边儿凉快去。” 薛九经觉得被骂得很没面儿,但在试探出秦千凝深浅之前,不敢再跳那么高了,敢怒不敢言地掏出折扇狂扇挽尊。 秦千凝说完后,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走到阵法旁边:“这是传送阵?” 显德点头:“是。不过远古战场中心似乎有结界,无论什么传送阵都无法传送出去,只能在里面打转。”他看着阵法有了灵感,“等白日一到,我们可以先攻击一会儿,撑不住了再跳入阵法传送走,只是传送过去以后就不知道还有没有阵法了,寻常阵法很隐蔽,不好找。” 秦千凝“嗯”了一声:“所以若是我们就逮着这个传送阵薅呢?” 显德没跟上她的思路:“啊?” 秦千凝蹲下来:“这个传送阵很简陋,应该是大能匆忙之中刻画下的,不仅没有隐身,还闪着铭文光,看样子只是圈定了这块土地。”她随便扔了块儿石头滑过阵法上空,石头并没有被传送走,“所以我是不是可以把阵法掘走呢?” 在场三人全部沉默了。 震撼,太震撼了。 显德:“你……认真的?” 秦千凝答:“当然认真的。我秦千凝连吃带拿,蝗虫过境,没有我拿不走的东西。” 薛九经质疑她文化水平:“秦道友,你就不能捡些好词儿吗?”哪儿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秦千凝摆摆手,表示意思到了就行。 “只是阵法不像常物能随便携带。”她想了想,“我好像在玉简中看过制造隔绝一切灵力的灵器方法,之前修为不够,读着费力我就放弃了,现在我想试一试。” 若是要炼器,还是得回稍微安全点的山洞,于是大家再次回到山洞。 秦千凝掏出魔主的那块儿玉简,摩挲着,喃喃道:“魔主保佑……唔!” 显德捂住她的嘴:“我求你了,别再满嘴胡扯了!”在场还有别人呢!可不敢胡说,不要命辣! 薛九经后退半步:她竟然与魔主有牵扯……纤纤手书里不是说只是进去消灭了魔主宫殿吗? 他忍不住和荀鹤交换眼神:若是她要灭口,你帮帮我,我受着重伤呢。 荀鹤回一个疑惑的眼神,把薛九经气得够呛,死冰棍。 秦千凝把玉简贴到额头上,进入读取状态,随着她的入定,外面天色越来越亮,显德忍不住有些焦灼。 就在天色即将全部变亮之前,她终于睁眼:“差不多懂了,但需要改造,不知道能不能成?” 显德道:“没事,你且试一试,我们替你护法。” 秦千凝站起来往外走:“来不及了,边掘边炼吧。” 薛九经傻眼:“炼器师这么随意的吗?没听说过啊。”他转头问荀鹤,“不是要闭关于洞府中几日几夜无人打扰吗?” 荀鹤回以沉默,他也一次次被刷新认知。 显德显然已经习惯了秦千凝粗糙的作风,来到阵法周围,见她拿出一大块破铜烂铁小铲子,也没管了,安静站在一旁,运转灵气准备等怪物复苏时护着她。 薛九经和荀鹤是传统修真人,虽然被秦化了一点点,但还是比较正常。 每个修士都不希望别人能窥见自己的功法,更别提炼器师这种敏感的派系,他们虽然不懂,但也不能多看。 所以二人便往远处走,安静地等怪物复苏。 再怎么焦灼,炼器也需要时间,秦千凝很快就满头大汗,幸亏修为上来了灵力更醇厚,炼器时丝滑了不少。 可惜再丝滑也快不了多少,即使各种简化,在炼制成功之前,天还是亮了。 秦千凝总算体会到了显德口中“怪物压迫感极强”是怎样的,她一心专注炼器,仍能感受到那种铺天盖地用来的威慑感,大地都在为之震颤,地面震松了,挖起来也快。 荀鹤和薛九经站得远,第一时间迎战,可是雪雾从四面八方用来,他们最多抵御两个方位的,显德只能离开秦千凝,去到剩下的一个方位攻击雪雾。 即使用尽全力,雪雾仍在朝他们逼近,不断收窄范围。 就连最占优势的剑修也打得吃力,别说薛九经这种御兽师。 他们慢慢后退,范围缩小,秦千凝额头冷汗直冒。 但她不想半途而废,这个办法应该是可行的,她只需要再多一些时间。 但其他三人都快坚持不下去了,薛九经的灵兽好几次都差点被吞噬,荀鹤一边剃逼退这边的雪雾,还得寻机会辅助薛九经几剑。 显德与荀鹤的方向背对背,只能一人战斗,所幸他是佛修,战斗起来对怪物有加成,勉强能撑住,但还是被逼得不断后退。 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人持续战斗,渐渐开始吃力,雪雾逼近的速度越来越快。 寒天雪地中,秦千凝的汗低落在灵器上,耳旁风战斗声越来越近,显然他们已经撑不住了,被逼到了中心。 荀鹤知道自己是里面最占优势的,但他也已经撑不下去了,别提其他两个。在再次挥出凌厉一剑时,他出声大喊到:“秦道友,进山洞!” 山洞深处无光,雪雾过不去。 但秦千凝恍若未闻,仍然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显德见状焦急大喊:“别炼了,今晚再说,现在先进去!” 可她仍是不动。 一个疏忽的功夫,一道雪雾突破防线,挤进了佛光漏洞,出现了个突破口。 显德连忙朝那边攻去,但薛九经那边也随之崩溃,他知道已无力回转,大喊:“别犟了,快回去!” 话音未落,三人打出来的防护圈彻底崩裂,无数的雪雾钻进来,朝毫无防备的秦千凝涌过去。 三人想要过去帮忙,但自顾不暇,雪雾似乎是想一个个包围,从他们身后围过来,阻挡了他们的去路和视线。 眼看视野里唯有白雾,一切都消失不见,三人干脆不再试图重新打出防御圈,而是只护着自己的同时朝秦千凝那个方位移动。 显德转身前进,终于看到了秦千凝的身影,但此时白雾即将涌到她身边。 显德大喊:“快躲啊!” 秦千凝依旧低头闭目炼器。 薛九经连忙派出一名灵兽过去护她,但就在灵兽喷火之前,雪雾已彻底盖住了秦千凝。 灵火随即而至,驱散了白雾,但原地已没有了秦千凝的身影。 荀鹤不敢置信,语气悲痛地道:“秦道友……被吞噬了?” 薛九经:“……我觉得应该是逃了吧?”这么丝滑,像极了当初偷袭温恪的模样。 显德:“……嗯,应该是炼成了。”开什么玩笑,打不死的小强,天道亲女鹅,怎么浪都不会出事的浪里小白龙,怎么会死在这儿? 下一刻,他们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我靠!”,雪雾顿住,竟然纷纷朝反方向涌走。 三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刚才那声是秦道友的吧?” 是,就是秦千凝。 她极限时间跳入阵法,被传送走,然后一抬头,差点和雪雾来了个近距离接触。 好家伙,这传送阵也太菜了吧,距离居然这么短?!再短一点她就直接传送到雪雾里面了。 眼看雪雾立刻扭转方向朝这边涌来,秦千凝立马再次钻入阵法,随机传送走。 另一边,雪雾的褪去留给三人跑回山洞的时间,到了山洞后,三人又想出去拯救秦千凝,又因灵力耗尽不得不留在原地,心情极为复杂。 一片沉默中,荀鹤道:“秦道友她为了替我们引开怪物,竟然以身犯险。” 显德还没反应过来,薛九经就震惊捂住了嘴巴:“她,她,她竟然……”他心头情绪翻涌,“是我误解了她,我之前还那么防备她,没想到她是如此一个品行高洁的正派修士,我、我……真是无地自容。” 两人一人垂头沉默不语,一人捂嘴忍住泪水,只有显德显得极其格格不入。 显德:? 他:“呃,你们确定秦千凝是故意传送到白雾屁股后边儿的吗?” 荀鹤和薛九经同时抬头,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 薛九经厉声指责道:“是!她是抠门,嘴毒,爱气人,没皮没脸,但她为了我们差点牺牲!你怎可这般质疑她!” 显德被骂得一头雾水,眼神透露出无助的茫然:“我没有。”他只是觉得这不是秦千凝的作风啊。 但看着两人悲痛感动的眼神,他只能默默咽下反驳的话:“嗯,是,她就是这种大善人,你们没猜错。” 第107章 他们身处其中都看不清,别说观赛修士了。 这秘境古怪,随着时间的推移,云镜显示的画面越来越混乱模糊,明显是能量不对劲儿。 南境观赛修士抱胸,不爽道:“这北境也真是的,五境大比虽是生死勿论,但也不能让年轻一辈进这种混乱危险的秘境啊。北境喜欢吃苦,我们南境可不喜欢。” 另一边的东境由于全程脱队,毫无存在感,连人都不怎么找得到,也是很不满。 “东境从一开始的切磋就失利,怕是缺了运道。” 西境倒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们从小到大遇到的都是破烂秘境,小问题,洒洒水啦。 直到他们看到白雾眨眼包围,把秦千凝吞噬。 几乎所有西境的修士都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云镜。 “她不见了!” “为何没有捏碎传送玉简,难道是没来得及吗?” “平替,平替她……殉了?” 悲恸的心情还没持续多久,就看见秦千凝毫发无损地从地下钻出来,对着白雾屁股大骂一句后,再次钻走,活得像根蚯蚓。 因为刚才正在真情流露,现在全场人都在转头看他们,西境修士很尴尬,默默地坐下。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54节 很快,云镜混乱画面的一角再次出现秦千凝的身影,这次周围没有白雾,她钻出来,附近空无一人。 秦千凝开始运转灵力,四周仍没有动静。 于是她拿出了喇叭:“白雾里的怪物或者什么东西,你过来,跟我走一个!” 依旧没有反应。 不对啊,这种怪物不是听觉都极其灵敏吗? 于是她继续猖狂道:“我今日就让你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强大!呵,多的不必说,我让你一双手,怎么?不敢?那我再让你一只脚。” 观众们都沉默了。 “她是想到了对付雪雾的办法吗?” “……这么猖狂,会不会不太好?” 果然,这一番言论激怒了白雾里的东西,山洞里躲藏的三人感觉到在原地徘徊寻找的怪物忽然顿住了,下一刻,匆匆消失。 薛九经疑惑:“难道是东境那边有人吸引了它?” 显德沉默了一下:“或许是秦千凝。” 荀鹤不解:“它靠察觉灵力波动追逐修士,她一人能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吗?” 显德欲言又止,她需要靠灵力吗,她的嘴就是最大的武器。 见他表情古怪,薛九经瞥了几眼,没忍住,指责道:“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从一开始秦千凝舍己救人时你就满脸古怪,如今又是这番模样,你扪心自问一番,这算朋友吗?” 显德麻了。 秦千凝在原地站着,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到大地震颤的声音,由远及近波动而来。她背着手,从容地望着那个方向:“说好了,让你一双手,一只脚。” 雪雾涌来的速度更快了,暴风雪快要掀翻地皮。 秦千凝就这样无所畏惧地仰头看它,金鸡独立,背着手,一动不动。 她身后是一个古怪的巨型长盒,竖立着,看起来像一口棺材,只是棺材是滑盖的,这个盖子是侧开的。 雪雾更近了,暴风呼啸中还能听到它凌厉的尖啸声。 秦千凝微微一笑,再雪雾即将吞噬她的前一秒,终于动了。 她单脚落地,一个弹跳,射入了侧开棺材盒,连人带盒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观众傻了,白雾也傻了。 下一刻,它狂暴起来,原地形成无数白色旋风,把地皮掀开一层又一层,硬生生旋出来一个深坑,可就是见不到秦千凝的身影。 另一边,秦千凝扛着她的“任意门”再次被随机传送出来。 观赛修士面皮一抽,有点经验的看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她这是取走了大能所画传送阵,四处随机传送。” 有人疑惑:“还能这样?” “传送阵每启动一次,将在秘境中随机开启一道划破空间的洞口,她难道就打算这样一直乱窜,把秘境钻得到处都是洞吗?” 这个词儿用的,配上秦千凝那圆滚滚的穿搭,总觉得她像一只四处打洞的土拨鼠。 她再次故技重施,拿着喇叭挑衅雪雾,这次雪雾来得更快,她又在极限时刻再次跳入传送阵,消失在原地。 重复第三次时,雪雾已接近狂暴状态,一边追逐一边掀翻地皮,整个秘境都在为之颤抖。 雪雾以极限速度逼近,秦千凝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调用神识判断最佳逃跑时间。 那抹森冷的寒气几乎快冲到她脸上了,原地带起的冰碴子刮得她忍不住眨了眨眼,就这一个疏忽,时机错过,雪雾的边缘已经碰到了她的衣裳。 她往后栽去,掉入传送阵,但并不像以往那样和传送阵一起消失在原地。 因为紧缠着她衣裳的雪雾也碰到了传送阵。 它的体型太大,但以雾为形,灵活度极高,瞬间就拉长身形,成长条状钻入传送阵。 雪雾发出啸声,和之前的愤怒不一样,这次它带着浓浓的畅快。 秦千凝从随机一块的天空坠落,紧随它而来的白雾穿过波动的圆圈,飞速地扩散,气势汹汹朝她扑来。 但她一点恐慌也没有,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刻,启动翅膀,咻地蹿上天。白雾并不惧怕她这点小技巧,继续跟随,扩散进来的本体越来越多。 比起刚才的愤怒追击,现在的白雾速度并没有之前快,仿佛秦千凝已是她的囊中之物,它很享受玩弄戏谑猎物的快感。 现在她既没有了传送阵,也不能超越白雾的速度,似乎已经到了绝境。 “她怎么还不捏碎传送玉牌?”大家不免为她焦心,生怕她太过轻敌,命丧于秘境。 秦千凝的目光始终定在空中的传送空间,直到巨型白雾钻进来一半,她被团团围住之时,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松了口气……?不对吧。 白雾没料到她这个反应,但下一刻就明白了。 秦千凝闭上眼,神识瞬间勾连起远处的灵器,启动装阵法灵器的自毁程序。 还在源源不断往棺材里钻的白雾忽然一顿,下一刻,轰地一声巨响,灵器炸裂,连同阵法一同被毁灭。 白雾被拦腰斩断,包围秦千凝的这部分白雾发出剧烈痛啸,逐渐散开,浓烈的风雪消失,露出其原形——一个波动的残缺的修士。 “咦?”秦千凝拿着电钻过去补刀,见状顿住脚步,“居然是人,我以为是兽类或精怪。” 修士的身形接近透明,一开口,无数个兽头冒了出来:“呵,小丫头倒是有几分本事。论资历,你还得唤我一声前辈——诶诶诶,你干什么,你不听下去吗?” 按照常规流程,必然是正反派对峙,反派叙说万年前的故事,讲述一番崎岖心理历程,正派再唏嘘流泪,最后心情复杂地将他送走。 但秦千凝才懒得听那么多废话,举着个电钻就往他身上钻。 反派嗷嗷直叫,颤颤巍巍地喊:“你能不能等我说完!” 秦千凝:“不想,一看你满身兽头,就知道是什么炼化兽类进身体的邪修。” 这下他是真震惊了,连惨叫都忘了:“你居然能猜到?” 秦千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拜托,你以为你很特别吗?你知道我的炼器知识传承于谁吗,一位将人修灵魂炼化进铁皮傀儡的魔主,你这个还是少了点创意。” 杀人诛心,邪修躺在地上,走流程地滑下最后一滴泪,再不说秦千凝就要把他钻烂了,所以他赶紧说出重要的台词,语速跟念rap一样:“一万两千三百零五天,我已忘记吞噬了多少妖兽雪精,罢了罢了,我也累了。” 秦千凝一点儿反应也不给,公事公办地继续钻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邪修借着最后一口气,猛地抬起上半身,想要给秦千凝致命一击,一同下地狱。 下一刻,秦千凝左手拿出个榔头一榔头把他锤到了地上。 “烦不烦,都说了我师父是魔主了,我什么手段没见过,跟我玩这一招,赶紧死吧。” 邪修被捶成一滩雪饼,颤颤巍巍道:“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 话没说完,被秦千凝彻底送走了。 出场如此盛大,离场如此敷衍,大家一时唏嘘不已。与此同时,一直停顿没动静的各境分值动了,西境突飞猛进,窜上去了一大截,将剩下四境衬得极其心酸。 秘境中,邪修消散不见,雪地上留下一枚晶莹剔透的雪珠。秦千凝蹲在地上,犹豫要不要捡。 邪修的东西会不会有害?就算有害也得拿,要不是亏了。 又给咱捡着了,秦千凝心情有点小雀跃,我在马路边捡到一雪珠,把它交给我自己的手里面。 等会儿如果还能和北境的碰面,一定要旁敲侧击打听一下这是什么东西。不过刚才那个大boss打完分值应该上去了不少,西境不用组队刷分了,现在关系就很微妙了。 躲在山洞里的人不知道她这边有多么惊心动魄,只感觉到大地震颤好几次,伴随着一声声忽远忽近的尖啸,世界重归平静。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显德心里忽上忽下的,虽然相信秦千凝,但怎么也会忍不住担心,他往山洞口走去,“我要去找她。” 薛九经连忙拦住:“你傻啊,她有传送阵在身,可以随时逃走,我们不一样!我们出去就是给怪物剔牙的!” 显德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若是有危险,大不了捏碎传送玉牌出去。” 说得简单,到时候真能反应及时吗? 薛九经一脸便秘相,憋了一会儿,最终咬牙开口:“其实我有个法子。” 显德和荀鹤双双回头看他。 他不甘心地揭露底牌:“我在被传送进中心之间,跟着南境队友一起历练了一段时间。我的队友中有符师,为了防止我们不小心走散,所以他给每人画了几张传讯符。” 显德的双眸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薛九经赶忙补充道:“失散后我用了好几张,最后发现中心和外层是隔离开的,无法传出去,才终于死心了。但传讯符也只剩下最后一张了,多的是真没有了!”现在这个情况,虽为对手但也是队友,万一他们想找自己要,他真给不出来多的。 显德连忙表示:“薛道友不必担心,你拿出最后的传讯符联络秦千凝,此番义举显德必然铭记于心。” 薛九经摆摆手,表示少扯那些。他有些不舍地摩挲了下传讯符,最后还是注入灵力,默念秦千凝的符文。 传讯符就跟手机一样,每个人都有特殊的手机号,相互交换后才能互相传讯。若是传送不出去,要么对方在另一个空间,要么已陨落。 传讯符被点亮,猛地升空,朝着山洞外飞去,下一刻忽然顿住,一道灵活从底部升起,瞬间燃烬了整张符纸。 薛九经瞪圆了眼:“为什么传不了?”他心神震动,喃喃道,“她不会……她不会……” 他说不出“陨落”二字,心里更是不愿意往那边想。 荀鹤立刻接道:“说不定是传送阵将她传送出去了。” 但他们都明白,远古战场中心挑选修士进来,只进不出,那个传送阵真能将她送去外层吗? 比起这个答案,丧命于深不可测的白雾口中更合理一点。 薛九经挫败地蹲下,揉头:“我、我还没来得及对她道歉,她救了我们,却丧命于这般天寒地冻的地方,我——” 荀鹤打断他:“不,秦道友不会这么轻易地就陨落。” 他声音依旧平淡,但行动却相反,提着剑就想往外冲。 显德总算找着插话的时机了,赶紧把他拦住,然后深吸一口气:“有没有可能,是传讯符文错了?” 蹲在地上的薛九经抬头,一幅“感谢你安慰”的模样:“不会错的,切磋完后我与她碰面,特意交换了符文,怎么会错呢?” 显德:…… 他沉默了,动了好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 他一言难尽的表情映在二人眼里,薛九经慢慢反应过来,猛地站起来:“你是说,她记错了她的符文?不可能啊,交换完后我还和她特意确认了一遍……” 显德不说话,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薛九经,让他自己细品。 薛九经:“……” 他扯起一抹僵硬的笑:“不可能,我们切磋时就有合作之情,而且交换符文的时候她还顺走了我南境许多特产,谈笑甚欢,直言十分欣赏南境,怎么可能故意给我个错的符文……一定是她出事了!” 荀鹤、显德:“……”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55节 话音刚落,熟悉的声音就在山洞外响起:“喂,还活着吗,怪物我解决了,出来吧。” 薛九经:“……” 顶着显德和荀鹤的眼神,他脸又烧又痛,泪珠还在眼眶里打转着呢,崩溃大喊道:“秦千凝!!!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第108章 薛九经怒吼着,冲出了山洞。 秦千凝站在门口,看他脸红脖子粗的,理直气壮地道:“解释什么?”她不觉得她有什么地方对不起薛九经,这质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薛九经更气了:“你给我的传讯符符文!为何是错的!” 秦千凝表情出现空白:“我啥时候给你符文了?” 薛九经:“……” 他要被气得说不上话了:“你不仅给了,还确认了一番,确认后还拍着我的手臂说我真够朋友!”他指指自己的左手臂,仿佛那里留存着罪证。 秦千凝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了:“你别无理取闹,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薛九经:“当时交换符文后,你拿走我南境特产三瓶无念泉,又装走五盒摩柯竹芯——” 秦千凝一秒想起来:“哦,你说这事儿啊,记得记得。” 薛九经:“?” 她脑海里闪过一排排天材地宝和薛九经傻不愣登的脸,依稀从回忆角落里翻出交换符文的画面,好像、似乎、大概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薛九经抱胸:“记得就好,你为何有心给我错的符文?你可知道因为这个我浪费了最后一张传讯符吗?” “你有传讯符?” “这不是重点!不要转移话题!” 秦千凝被吼得一愣一愣的,而显德就这么好整以暇地倚在山洞壁上,笑嘻嘻地看戏,恨不得捧一手瓜子磕磕。 荀鹤觉得自己该劝架,但薛九经又跳又吼的,他实在插不进去,于是便和显德排排站一起看戏。 观赛修士们觉得哪里不对劲:不是,才经历了这么大的厮杀场面,见面第一时间不是紧张询问和交代吗,怎么画风变成这样了? “好啦好啦,别生气啦。” “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你给我假的符文,就是不想和我联络,只看重我的宝物!” “哎呀,别这么说嘛。” “你居然不反驳?好啊好啊,看来你真是这么想的。”薛九经气得原地转圈圈,“我南境九经公子,什么天材地宝没有,你居然这么不重视我!” 果然和他养的喷火灵兽一样爱炸毛,秦千凝扶额,这么闹下去耳朵疼,她只能开始忽悠:“就是太重视你了,我才给你假的符文。” 薛九经大脑空白了一下:啊? 他姿势僵住,努努嘴:“……你详细说说。” 秦千凝瞥了眼看戏的俩人,清了清嗓子:“我的符文,西境大多数修士都有,一旦传讯将会迅速把我淹没。但我想把特别的人区分出来,搭建特殊联络通道,一旦有事,我能第一时间明白这是他在传讯。所以我设计了新的符文,只是时间仓促,还没来得及启用罢了。” 薛九经迟疑道:“是、是这样吗?” 显德看着他的眼神,更悲悯了。 天啊,家里这么富,还这么好骗,你完蛋了。 “自然。”秦千凝道,“你给我那么多天材地宝,我怎么能不单独为你启用一个符文呢?” 薛九经陷入了沉思。 显德和荀鹤不忍直视地扶额,拜托,真那么重要怎么会不启用新符文,而且你一开始质问她的时候,她都没想起来这事儿! 过了会儿,薛九经悟了。 他看着秦千凝,深沉地道:“抱歉,我知晓我风流倜傥,家财万贯,但你也不要这么用心。情之一字,难!” 秦千凝:“?” 显德赶紧冲过来拦住她:“冷静,冷静!” 薛九经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合理啊,向荀鹤求证:“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独一份的就是心有所属,荀道友,你说对吗?” 荀鹤:“薛道友,你伤势太重,波及了头部。” 薛九经:“你在骂我?”不可能吧,北境人还会骂人,一定是错觉辣~ 显德回头,语重心长地道:“纤纤手的书,你少看。” “咦,你怎么知道我看的是纤纤手的书?” 秦千凝:“显德,你信不信我连你也打。” 于是画面陡变,一行四人,串成一条长线,秦千凝追着显德要揍他的光头,显德追着薛九经骂他连累自己,薛九经在前面迷茫地跑着,荀鹤报剑慢悠悠坠在后面,面罩下的脸笑得很无奈。 观赛修士们看着他们又打又闹:“……这群人真的是未来修真界的栋梁之材吗?” “我们修真界是真的要完蛋了。”发出高白前辈的感叹。 “一炷香过去了,怎么重点更歪了,到现在还没说雪雾的事啊!” 观赛修士不明白他们短短时间形成的默契。怪物解决了,一定是秦千凝又用稀奇古怪的点子解决的,需要问什么吗?而且秦千凝看着吊儿郎当,但关键事上不会含糊,她不说,那就是没什么重点信息。 至于收获什么的,在场还真没人贪她的。 薛九经和显德蹿得飞快,秦千凝追了一段路,追不动了,前面的人还在跑,完全不敢回头。 秦千凝只好喊道:“别跑了,我不追了!” 话音落,两人跑得更快了,恨不得左脚踩右脚原地起飞。 秦千凝:“……” 她站在原地叉腰,无语地道:“别跑进阵法了!”也不知道他们听进去没,反正就是不停下。 于是这边场地就只剩下秦千凝与荀鹤两人。 荀鹤在后面坠着也不太好,便闪身来到秦千凝身边与她并列同行。 他忽然出现,秦千凝下意识一抖,立刻转头警惕地看着他。 她认为最大的危险解决以后,合作关系就开始摇摇欲坠,很怕荀鹤会率先动手。 荀鹤没懂她为何这个反应,疑惑地看着她。 秦千凝笑道:“你突然出现,吓我一跳。” 筑基中层的修士按理说不应该被这种小事吓到,但荀鹤还是认真地道:“抱歉。” 秦千凝敷衍应了一声,余光一直在他身上打转,观察他有没有什么习惯动作,若是打起来了可以针对攻击。 她虽然很小心翼翼,但修士感官敏锐,荀鹤还是察觉到了。 “秦道友为何这样看我?” 秦千凝害怕他猜到自己的心思,张口就来:“你长得好看。” 荀鹤:“……” 他被手动闭麦,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千凝观察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手背青筋鼓起。 她心头的大石头落地了:哈!果然是想杀我! 看来大家都和她想的一样,外部矛盾解决了,就该解决内部矛盾了。 荀鹤虽为剑修,但并不代表他占绝对优势,毕竟现在西境有俩人。 她在脑海里算计,荀鹤终于从她满嘴跑火车带来的冲击中缓过来:“秦道友平日里都这般说话吗?”明明带着面罩,看不清面目,还要随口胡说什么好看。 秦千凝秒回:“啊那倒不是,北境不一样嘛,我们关系多近,你是特别的。”先用糖衣炮弹迷惑对手。 荀鹤沉默了。 秦千凝眼珠滴溜溜转,见他也在思索,暗想他同样是在权衡算计,默默拉开了距离。 前面放飞跑的二人总算发现秦千凝没有再追了,但怕这是让人放松警惕的计谋,一时没敢靠近。 在确认她不会再打人了后,才犹犹豫豫地走过来。 秦千凝给显德使眼色:我有话和你讲。 显德回以眼神:我不会信你的,你一定是想把我拽角落里揍。 秦千凝:…… 见她眼神凶狠起来,显德一秒滑跪,凑过来:“咳,小秦,我刚才跑的时候看到一处不对劲儿的地方,你我去看看吧。” 荀鹤闻言便想跟着:“什么不对劲儿?” 显德假笑:“可能是天材地宝,荀道友,你……” 谁看见就是谁的机缘,荀鹤无意争抢,顿住脚步:“有危险就唤我。” 显德点点头,拽着秦千凝往一边儿走了。 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显德才问:“怎么了?” 秦千凝直入主题:“荀鹤想‘杀’我。” 显德倒抽一口凉气,原地踱步:“北境看着正人君子,没想到……不过也合情合理,你是他目前最大的对手。”他眉头紧蹙,努力思考,“他怎么暴露的?” 秦千凝:“他握拳了。” 显德点头,示意你继续。 秦千凝:“没了。” 显德:“……” 他看着秦千凝,欲言又止。 算了,说真话你又不爱听,能有人跟你在一起不拳头梆硬吗? “他是什么情况下攥拳头呢?”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56节 秦千凝便把对话复述了一遍,以己度人,坚信:“他定是在那时想动手。” 显德手拄着下巴:“唔……”哪里怪怪的。 “其实我俩一见面时,就有这个苗头了。我随口胡扯了几句,他就这个反应。”她冷笑,“若不是后来遇到大麻烦,怕是当时就要分出个胜负。” “你当时说什么了?” 秦千凝:“忘了。” 显德:“……”他苦恼揉头,“我觉得荀道友不是那种人吧。” 他作为写手,有观察人的经验。 “握拳可以表达很多种情绪。愤怒、紧张、隐忍……”他掰着手指头数,“还有可能是害羞。” 显德灵光一闪,似乎抓住了点什么:“北境一向内敛,或许招架不住这些客套话,再加上他可能很欣赏你——” 秦千凝一秒否认,手一挥,斩钉截铁道:“绝对没有这个可能!”怎么可能欣赏她?! 显德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嘴巴努努,半晌道:“那应该确实是想揍你。”毕竟想揍秦千凝的人太多,赛场估计都挤不下。 不过刚才的想法倒是提醒了显德,北境一个比一个冷淡,所以连记录也甚是无趣,他一直都很苦恼怎么蹭北境热度。 他转头问秦千凝:“此次五境大比记录要想在北境卖得好,肯定要写荀道友,你说他这种的,怎么写才有看头?” 秦千凝张口就来:“天生剑骨,剑心独具。你以为大家爱看啥,人家就要看高岭之花跌落神坛,看本该一生孤独的天之骄子沾惹情爱,俗,越俗越好!” 显德大脑飞速运转。 秦千凝以多年看小说的经验保证:“正道魁首都是要配魔女的。” 秦千凝虽然是个道士,但确实将显德点化了。 显德大彻大悟:“阿弥陀佛,老秦,一字之师啊!” 秦千凝嘀咕:“那是一字吗?” 显德不理会,自个儿思索,魔女?魔都灭了千年了去哪找魔—— 他的眼神落到秦千凝面上,不动了。 修真界最歪的苗子,舍你其谁。 “这个眼神看着我做什么?” 显德:“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种性格在修真界来说十分罕见。”说完他怕秦千凝听出其中的阴阳,赶紧找补,“能遇见你真不容易,我们的相遇一定是上天安排,这叫什么……” 秦千凝:“臭味相投?狼狈为奸?” 显德为她的文化素养感到无语:“明明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两人嘀嘀咕咕一阵,正事没咋说,其余全是闲扯,但好歹确认了接下来的行动——找机会嚯嚯荀鹤。 只是一个杀雪雾耗了大量灵力,一个护秦千凝炼器时也耗尽了灵力,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两人从雪林里走出来,与荀鹤他们汇合,发现他正和薛九经看着一处不语。 秦千凝走过去:“怎么了?” 荀鹤没回头:“空间越来越混乱了。”他用眼神示意前方波动扭曲的画面,“我能感受到其中的妖气。” 秦千凝一愣,确实,传送阵法虽然能划破空间,但并不会让空间相连,不会出现能感知到里面气息的情况。 而且这个扭动的水纹圈,也没有很像阵法…… 薛九经在旁边嘻嘻哈哈:“秘境本就能量混乱,你还抠走了传送阵四处传送打洞,不会是你把空间钻漏了吧?” 秦千凝:“你又想挨揍了?” 薛九经毫无骨气地闭嘴。 “不管了,除妖伏魔乃修士责任,进去看看。”秦千凝率先往里钻。 见她这样,大家赶紧跟上,一进去就发现里面的不一样。 这里面的画面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更破败荒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味儿。 秦千凝拍拍屁股上的雪,从地上翻起来,拿起灵器,朝妖气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妖气越浓烈,众人心生警惕,看来是大妖。 再走,秦千凝突然停下脚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怎么了?”显德以为有什么不对,连忙紧张询问。 秦千凝:“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一个器修为什么要打头阵。” 大家:“……” 一惊一乍的,紧张的心态去了一半,荀鹤提剑走到前头,绕过雪山,眼前豁然开朗,一块如玉般的冰湖出现在眼前。 雪霜杉树下,有一女子正斜靠在此一动不动。 她身上的气息很混乱,有人息,也有妖气,一时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下一刻,她突然回头,露出全貌。 她浑身带着一股极强野性的艳丽,容貌靡艳,唇红齿白,偏偏头上又顶着两只可爱的毛茸茸耳朵,硬是压下了如鬼似魅的妖邪,平添几分可爱。 可惜在场众人没心情欣赏她这种妖娆凌厉的美。 “大妖!”薛九经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召唤灵兽,荀鹤随之拔剑,显德也举起了权杖。 千钧一发之际,秦千凝大喊:“等等!” 所有人都被镇住了,包括躺在地上的大妖。 她抬眸看向秦千凝,这一眼,秦千凝心中的猜想越发倾斜。 即使外貌变化,但这双眼不会变,更何况朝夕相处,怎么也能辨别出对方的气息。 她看着大妖,挤了挤眼。 小师妹,是你吗? 第109章 秦千凝这一嗓子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远处的妖女。 薛九经常年和兽类打交道,明白此妖有多危险,他虽然顿住了攻击姿势,但仍是浑身警惕,时刻准备给大妖致命一击。 其他二人也是,显德虽与万壑宗多有交集,但赤风化原形后容貌气息变化很大,他完全辨认不出来。 秦千凝的眼神一直定在小师妹身上,她能感知到这是小师妹,但又觉得她有些古怪,比如说现在两人相见,她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并未透出亲近。 有云镜在,她不愿意暴露身份?也不想让其他人知晓? 秦千凝脑海里闪过很多疑惑,还未捋清时,显德紧张地转头问她:“为什么喊停?” 僵持的氛围,一触即发的战斗,所有人都在等她的答案。 电光火石间,秦千凝哪儿能编出个完美无缺的理由,嘴巴比脑子反应得还快:“因为我被她的美貌震撼了。” 显德愣了,薛九经和荀鹤惊讶转头看她,就连在远处浑身紧绷的大妖也懵了一下,然后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秦千凝对着她抖眉毛:师妹你放心,我不会暴露你的。 这其实也合了她的意,她才在和显德嘀咕怎么暗算荀鹤,小师妹就出现在了眼前,队伍壮大的同时,还不会惹人怀疑。关键时候揭马甲一起夹击荀鹤,打他个措手不及,他一定反应不过来。 不愧是我师妹,打瞌睡送枕头来了。 抖完眉毛,她眼神往荀鹤那边移动,一只眼睛站岗,一只眼睛放哨,向赤风示意她的诡计。 僵持的气氛愈发凝滞了,这是在干什么? 想到她打败温恪前来的那一套广播体操,大家怀疑这又是她吸引敌人注意力的一计。 对面的妖女撑着身子站起来,她似乎受了重伤,身上带着强烈的防守意识,面对秦千凝的一套小连招,她眨眨眼,空洞的眼神露出一点迷茫。 很好,这么呆,是我师妹了。 秦千凝心底的大石落地,对赤风勾起个嘴角:演得好,假意受重伤可以让他们掉以轻心。 殊不知在其余三人眼里,短短几个呼吸,她挑眉挤眼加邪魅歪嘴笑,一秒八个小动作,仿佛花孔雀开屏。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在场不仅有纤纤手书的忠实研读者,还有纤纤手本人,三人的思维如山体滑坡,顺着奇异的方向崩去了。 不会吧……她喜欢这样的? 大家眼神不约而同挪到赤风身上,好吧,确实很好看很养眼。难怪秦千凝从不被俊俏男修迷惑,打人专朝脸上去,可能是因为她不喜欢人,喜欢妖? 不过面前的美人也不算妖,毕竟她除了那双耳朵,都是人形的。 懂了,秦千凝喜欢人妖。 显德一边在心中感叹小秦终于长大了,一边又觉得长大得不是时候,语气沉重得像劝诫储君的老太傅:“小秦啊,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她妖力极盛,切不可被美色迷惑啊。” 脱口而出的话,秦千凝也懒得圆,干脆顺着扯下去:“你看她如此虚弱,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我们先将她拿下不杀。”害怕三人拒绝,秦千凝赶紧问薛九经。“你有捆妖兽的灵器吗?” 这种灵器和御兽派系有关,是可以带入秘境的,薛九经闻言下意识掏出来给秦千凝:“你想要收服她?” 秦千凝含糊地点头,举着绳索朝赤风走去。 小师妹肯定不会伤她的,但就这么被捆又很假,她正想给赤风使眼色时,对方忽然爆发出强大的妖力朝他们攻来。 早就蓄势待发的显德三人立刻还击,妖力与灵力在空中碰撞,爆发出巨大的光芒,差点把秦千凝震飞。 她调动灵力抵挡,就地一滚,由于穿得厚,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干脆就这么咕噜噜滚走 本就受伤了的赤风被三人合力击飞,狠狠撞在不远的冰山上,无力地滑到地上,她咬牙忍住,想要爬起来,却没有使上力。 忽然,余光出现一个奇怪的五颜六色的球,一眨眼就滚到了她身边。 她:……? “球”伸展开来,露出秦千凝藏在里面的脑袋:“你不要命啦!那么认真干嘛!” 赤风愣住,撑到一半的身子忽然脱力,秦千凝赶紧伸手捞住她:“你去哪儿受的那么重的伤?对方死了吗,没死我去把他杀了细细剁成臊子给你吃。” 赤风软在她怀里,终于说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我不吃人肉。” 秦千凝“嗯?”了一声,很自然追问:“兽肉呢?”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57节 “……”怀里的人不回答了。 这别扭劲儿,梦回刚认识的时候。 秦千凝敷衍地用绳子把赤风捆好,打了个不显眼的活结,赤风稍微一动就能挣脱。 一切做完,秦千凝抬头,赤风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秦千凝怕她不明白,提醒道:“需要对荀鹤动手的时候,我会叫你。” 远处的三人看着这边秦千凝的各种动作,表情一个比一个别扭,就连一向冷眼冷面的荀鹤也扭着眉毛。 薛九经语气古怪:“我怎么感觉她一反常态?” 荀鹤抱剑:“确实。” 薛九经压低声音,面色有一种八卦的激动:“她不会打算以势欺妖,趁机收服妖女,然后绑在身边日日养眼观赏吧?” 荀鹤还未回答,显德就立刻截断话头:“不可能,秦千凝绝对不是那种人!”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摸着自己的良心,好痛。 和赤风嘀咕完,秦千凝心情大好,仿佛已经看到三人联手铲除荀鹤西境勇夺第一的画面,一向漫不经心的眼都有了神采,亮晶晶,圆乎乎的。 三人表情更古怪了。 她把赤风拽起来,“押送”到三人旁边:“她果然虚弱,威胁不大。” 三人含糊地“嗯”了声,荀鹤受不了这种暗流涌动的氛围,率先开口道:“此处和之前去过的地方都不一样,我们四处探索一番如何?” 无人反对,越稀奇的地方越有机缘,修士们求之不得。 三人在前面走,秦千凝在后面拽着赤风身上的绳索走,琢磨着去哪儿给赤风搞点疗伤的东西。 想什么来什么,走下山坡,眼前赫然出现溶洞入口。站在外面往里看,钟乳、石柱皆覆盖上厚厚一层冰,莹莹烁烁,透着冷蓝反光。里面空间广阔,别有洞天,深处虽然昏暗,但却有星星点点的浮光游动。 “看上去有东西在里面。” “这浮光好眼熟,可能是有灵植生长在最里面。”荀鹤道,“只是这种品级的灵植,必定是有高阶妖兽守护。” 大家对灵植没有太大的渴求,说完这句话就准备走,被秦千凝拦下了。 “灵植多能疗伤。”她眼神落到薛九经身上,“薛道友还伤着呢。” 别说显德和荀鹤,就连薛九经本人都愣了一下。 他都快忘了自己受伤了,毕竟这一路秦千凝没少骂他追着要打他,完全不像对待伤者的态度。 这一瞬,薛九经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铁娘柔情,原来她很关心咱,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我无碍的,不需——” 秦千凝毫不留情打断:“我们进去试一试吧。” 薛九经更感动了:“我真的——” “你们不去的话我去,帮我守着这大妖。” 薛九经两次被打断,差点呛着口水,虽然秦千凝很好心,但这好心怎么跟干馒头一样,强抵着喉咙让人咽呢? 他再次提气道:“秦道友,我——” “闭嘴。”秦千凝斩钉截铁道,不要阻止我以你为借口替师妹寻药。 薛九经:…… 她是关心我的吧?怎么感觉怪怪的。 秦千凝要往里去,显德和荀鹤也耐不住手痒跟了上去,若有妖兽镇守,他们不去见识见识实在可惜。 秦千凝全副武装走了进去,直到走到里面都没碰见妖兽。 一路畅通无阻,穿过狭窄的缝隙,视野再次开阔,里面竟然是个巨大的洞穴,上方有天井,一束微光从此斜斜照下,正巧落在洞穴中间的草地上。 翠绿草地上布满了灵植,闪烁光点绕着它们浮动,灵植丝毫不畏寒霜,交错着绽放,摇摇晃晃,似乎要随光点起飞。 显德倒吸一口冷气:“极品灵植。” 这种好事儿总算轮到他们了。 但福祸相依,这种灵植旁边,必定有很厉害的镇守妖兽,决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想法都还没闪完,秦千凝就冲了过去。 显德:“……” 秦千凝:“不趁妖兽出来前捞一把,在那傻站着等它现身干什么?” 好有道理,就连荀鹤都开始反思自己了,为什么每次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原地站着,警惕等待妖兽现身呢? 他赶紧提醒道:“灵植娇贵,注意不要伤到根部。” 话音未落,秦千凝手上闪出一把铲子,借着冲过去的力道,对着地皮就是一铲,直接铲起来了厚厚一块儿,瞬间带走了大半灵植。 荀鹤:o.o? 若不是操作地方有限,秦千凝本想召出挖掘机把这一片一秒铲喽,方向盘一打就能逃,丝滑无极限。 但铲子也不容小觑,大铲八十,小铲四十,几铲子就给干完,全部收入囊中。 显德别说帮忙了,眼睛都跟不上她的手速。 他干脆把权杖往地上一跺,绽放佛光,替她护法,准备接下即将到来的攻击。 镇守的大妖慢条斯理地在旁边的冰湖里游动,漫长时光过去,它早已生出灵智,它已数不清有多少修士来抢夺灵植了。 灵植被拔走,又再生。次数多了,它也不着急了,就喜欢等修士们得手第一株灵植时,忽然冒出来,看修士们由大喜的神情变为扭曲的惊愕。 “哗啦”一声,它钻破薄薄的冰层,呼出如飓风的冷风,朝着山洞中央—— 嗯?嗯??? 妖兽看着中央光秃秃的凹坑,凛冽啸声拐了个弯。 灵植全没了不说,怎么连地皮也没了? 它两颗布满血气的大眼珠盯着三个小人:几千年了,没见过这么贪的,上辈子穷死的吧?! 第110章 如果妖兽的心声能传递,那么它将成为第一个让秦千凝破大防的妖兽。 她不知妖兽已经洞悉她穷酸的命运,笑得很猖狂,把储物囊封口一抹,翅膀一扇就准备跑。 妖兽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张口一吹,温度骤降,湿漉漉的空气瞬间冻结。 荀鹤连忙提剑劈开寒霜,在显德被冻住前将妖兽的攻击隔绝开来,喊道:“逃!” 这不是他们三人可以战胜的。 溶洞外,薛九经抓着绳索头,眼睛一直往赤风头顶瞟。 赤风面色越来越难看,猛地转头,用杀意腾腾的眼光看着他。 薛九经撇撇嘴:“我就是看看而已。”他什么珍奇灵兽没见过,还真没见过半妖,试探道,“我来自修真界最大的南境,有钱得很,你若做我的灵兽,保准衣食无忧。” 闻言,半妖定定地看着他,漂亮的眸子仿若能生出旋涡。 她启唇:“南境?” 薛九经点头,正想给她解释南境有多阔绰,却听半妖扯着嘴角笑道:“居然还有没死的。” 薛九经一愣,半晌反应过来,怒道:“你什么意思?”半妖果然没有妖兽好,竟然会咒人,太恶劣了。 赤风冷淡瞟他一眼,不作声了。 薛九经却不想轻易放过她,正想骂骂咧咧时,溶洞里突然传出巨大响动,周围的冰棱扑簌簌往下落,地面震颤,根本站不稳。 薛九经下意识想进去帮忙,又想到自己身上有伤的同时还要看守这半妖,又堪堪止住脚步,焦急地踱步。 半妖似笑非笑地看着溶洞里的天地,似乎在等待三人的噩耗。 薛九经余光瞟到了,恨恨地扯了一下绳索:“你以为他们三人死了,我会留你一命吗?” 他道:“你最好恳求上天让他们没事儿,我们之中,唯有秦千凝想留下你。”修真界容不下魔,也容不下妖。 妖兽和修士乃天敌,战斗从未停止过,半妖虽然极其罕见,但罕见并不代表有价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哪怕是喜欢驯化妖兽做灵兽的薛九经也只是嘴上说说,心里并不认为拥有人一样灵智的半妖会臣服,更别提与人族和谐相处。 她似乎并不爱说话,或者说很久没说话了。碎裂冰块儿砸在身上,她没什么反应,轻飘飘地道:“留下我?入药?还是做玩物?” 薛九经并没有恼怒,而是一幅“你在想什么呢”的表情看着她:“秦千凝虽然嘴毒,打人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更不要脸面,“他表情变得很严肃,轻声道,”但她和大多修士不一样,她对万物生灵一视同仁。”她会超度千年前辈的残念,也会超度满城停滞的灵魂,包括曾对她动过手的鬼主。 薛九经时常觉得她不像个正经修士,但有时候又觉得,她才是真正堪称“修道”二字的人。 半妖面上仍然保持着讥笑,但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终究还是别过头,不说话了。 溶洞里传来声音:“薛九经,你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 薛九经:“……” 他提高音量:“我还有后半句呢!只是声音小而已!”老天爷,好冤枉! “你骗鬼呢!”忙着逃命的同时,吵架的嘴也不能停。秦千凝同显德和荀鹤一起冲出洞穴,不断往身后扔灵器,飞过来见外面站着不动的两人,无语道,“鼻涕进嘴里了也不知道甩是吧?” 眨眼间,她冲过来,抱住赤风就飞走了。 留下薛九经在原地发愣:“不是,你那翅膀能带动两人?”那为什么之前逃命都是自己飞自己的,不能带他? 秦千凝早就飞远了,给不了回答。 倒是荀鹤见他可怜,御剑再拽一个人,一人带俩,冲上了天际。 下一刻,洞穴爆炸,整座山都倒塌了。 秦千凝正卖力扇动小翅膀中,忽听怀中的师妹喃喃道:“如何办到的?” 秦千凝觉得赤风今日有些迟钝过头了,但小师妹一直对灵器方面没天分,她便耐心解释道:“炸弹啊,你记得当时我用面包车炸了魔兽肚吗,这个是加强版,炸了挖~掘~机~” 最后三个字带着心疼的颤抖,没有一个字在调上。 赤风不确信地重复:“袜嚼鸡……”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58节 挖掘机爆炸对这种等级的妖兽没什么伤害,但对山有奇效,山体本就是各种中空,一炸就塌了,瞬间就能堵住妖兽的路,带给他们逃跑的时间。 秦千凝一边扑棱,一边在自己安慰自己:“没事儿,这么多宝贝灵植,一根十台挖掘机,不,一根一台保时捷,再一根劳斯莱斯……” 絮絮叨叨的,一直到落地才闭上嘴。 她吐出一口气:“累死我了。”也不知道是耗灵力飞行得累,还是嘴巴念得累。 薛九经从剑上跳下来,揉揉被吹僵的脸:“你们拿了什么?山居然都塌了。” 秦千凝:“就是一些灵植咯。” 显德拆台:“全拿走了,镇守妖兽狂暴了,我们无力对抗。” 荀鹤也坦然承认:“根本无法过招,只能逃。” 薛九经:“全拿了?”他没有很惊讶,点点头表示理解,“见到灵植忍不住挖走也正常,你们这是摘了几株?” 下一刻,他转头,看见一地翠绿的草皮,草皮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灵植。 薛九经:“……” 他必须代表妖兽骂一句,臭道士你真该死啊。 秦千凝先是对着赤风展露一个得意的笑,瞧,你师姐多靠谱,然后又转头对着薛九经露出一个吝啬的假笑:“你不是受伤了,吃点?” 薛九经僵在原地。 天啊,又以身犯险,又挖走草皮,又弄塌山洞,竟然是为了我的伤? 两行清泪马上就要下来时,秦千凝从草皮边缘拔了根似花非花的野草塞他手里:“试试。” 薛九经:“……” 他看看浮光跃动的灵植,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灵草,几度张口欲言,却找不到话语。 他优雅地用灵力托起灵草,灵草化为碎末飘入口中,星星点点,一入体,周身的灵力瞬间就顺畅了起来,淤堵的伤势明显消了不少。 他感叹道:“难怪想把你撕碎。”光是周围的灵草都这么有用,不敢想象灵植本身是有多珍贵。 秦千凝丝毫不理会,又塞给了他一把灵草让大少爷慢慢牛嚼。 大伙儿乐呵呵地看着,显德同薛九经打趣起来,让他记得秦千凝的“医者仁心”云云。 说说笑笑间,站在后方一直沉默不语的赤风双耳一动,低头看向手里一大把珍奇灵植。 “快,快。”秦千凝鬼鬼祟祟道,“不够吃再扯。” 赤风没有反应,她抬眸看向秦千凝的后脑勺,紧抿着唇。 背对着赤风塞灵植的秦千凝察觉到她久久不接,不得不转头看她,一看,愣了。 这什么眼神? 她觉得小师妹太古怪了,但来不及细问,飞快道:“现在我们要假装不熟,才能出其不意重创荀鹤和薛……算了,薛九经不需要用武力解决。你记住,吃完了也要继续装伤势很严重。” 对方一直垂头没看她,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粗暴地将灵植塞入口中。 秦千凝更觉得疑惑了:“你受伤很严重?”为何这样急迫?而且这吃药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修士,反而像兽。难不成化出原形会改变一个人的行为习惯? 她转正身子,脑子里充满了疑惑。但她确信身后的人就是小师妹,她不可能感觉出错的。 薛九经进入远古战场中心时,说自己在外面已经历了一年,或许小师妹同样经历了混乱的时间流?而且看这模样,怕是已经过了几十年。 各种想法滑过脑海,还未待她细细理清,薛九经已恢复了伤势,红光满面朝着草皮走来,想要帮秦千凝收拾分辨一番灵植。 秦千凝抠的,立刻冲过去护住,生怕薛九经浑水摸鱼摸走给小师妹偷的灵植田。 “我堂堂南境九经公子,会贪你的灵植?!”薛九经感到不可理喻。 “你现在身无长物,怎么不能贪?!”秦千凝有理有据。 气得薛九经扯了一下秦千凝帽子上的毛球,当做扯她小辫儿的平替,扯完就跑。 秦千凝看着他跑,追都不想追:“你不是自诩比我年岁大比我成熟吗?” 薛九经一听,也是,好丢人,连忙顿住脚步回头:“我——” 迎面一个比脑袋还大的雪球飞了过来,薛九经脸色一变,连忙下蹲,堪堪躲过。 显德龇牙直乐,拿着笔偷偷摸摸地记什么,荀鹤微微蹙眉,走过去:“显德大师,你在写什么?” 显德做贼心虚,闻言一抖,忙把小手册揣进怀里:“没什么,就是一些悟道的感悟罢了。” 荀鹤一头雾水。 四人各顾各的,明明是危险密布的秘境,硬生生活出了小学生郊游的快活感。 半妖站着远处,警惕而犹豫地看着他们,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眼神透露着一种茫然的艳羡。 打闹完后,秦千凝走过来,拽着绳索:“走吧,继续前进!” 其余三人闻言立刻抬脚,赤风却原定站着不动,秦千凝感觉到绳索的牵扯力,疑惑回头,就见自家小师妹垂头道:“不能再往前了。” 秦千凝下意识问:“为何?” 她依旧不抬头,只是沉声道:“前方有妖兽,我感觉到了。” 按理说半妖的感知确实比修士敏锐多了,但秦千凝有神识加持,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她愈发觉得赤风古怪,偏偏在场还有人不断干扰她思考。 “半妖虽然能更好的感知,但我们真要信她吗?她可是妖。”薛九经叭叭道。 秦千凝立刻道:“闭嘴!”把薛九经吼得一愣。 小师妹心思敏感,这话听了肯定不舒服,秦千凝想了想,现在赤风已经吃了大量灵植,伤势应该恢复了不少,三人可以合力对付荀鹤与薛九经。 或许不应该再演下去了。 她扯扯灵绳,示意小师妹做好准备。 至于显德,这小子滑头,自己一动手他就会明白,不需要提醒。 果然小师妹和她有默契,下一刻,牵着的灵绳明显一松,秦千凝正想放出神识时,一股强大的妖力从后往前铺散开来,将站在赤风面前的人全部掀翻。 包括秦千凝在内。 第111章 这一下,不仅其他三人懵了,秦千凝也懵了。 下一刻,荀鹤立刻提剑劈向赤风,薛九经和显德跟上,秦千凝再喊住手也来不及了,连忙放出神识,试图将赤风推开。 但这一铺开,赫然发现赤风身周萦绕着一圈稀疏杂乱的灵气,体内的黑色能量正不断将这些混乱的灵力推走。修士靠灵气维持生命,这种情况她闻所未闻。 荀鹤这一剑直接劈开了赤风的皮肉,她被砸在雪地上,重重呕出一口黑血。按照半妖的修为来讲,这一剑不至于能破坏肉身,伤得这么重。 也就是这一下,秦千凝终于看懂了赤风为何如此古怪。 清明的剑光劈开了所有的混沌浊气,秦千凝神识视野无比清晰,清楚地看见妖气被驱散,露出赤风原本该有的样子。残缺的金光在体内环绕,如破碎的琉璃散在她的经脉中。 筋脉寸断,灵力尽失。 “师妹!”秦千凝扑过去,众人大惊,手忙脚乱将攻击一转,擦着赤风而过,落在她身周的雪地上。 漫天雪霜绽开,爆炸声如雷鸣,秦千凝毫不躲闪,扶着重伤的赤风,不敢置信地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伤这么重,不是吃了灵植吗,为什么一点儿用也没有?” 秦千凝的关心传入赤风的耳里,她不再装模作样静观其变,讥讽地掀起眼皮:“师妹?” 她勾起嘴角,一开口差点被血气呛住:“我都对你下了如此重的杀手,你还认为我是你师妹?” 秦千凝没理会她的嘲讽,兀自从荀鹤显德身周抠来灵力灌入她体内,可是通通流走了。 她一边焦急地继续灌灵气,一边认真回答道:“你下手也不算重,我们四个都没伤着啊。” 半妖本想气秦千凝,结果被她真诚的回复一噎,狠狠瞪着她。 秦千凝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又在气人了,匆忙薅下一大把灵植往赤风嘴里塞。 赤风侧头躲过,一脸无语:“我都说了我不是你那劳什子师妹了!” 此时显德三人终于赶过来,迷茫又震惊。 “她是赤风?” “赤风是妖?” 躲开秦千凝喂药的赤风闻言也侧头看她,似是极为好奇难道世上还有第二个半妖? 秦千凝连忙把手竖在嘴边“嘘!”,下意识抬头看天上,此时的她还处于神识视野,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 天上并无灵力波动,那么一直跟随他们的云镜去哪儿了? 许多疑点串在一起,秦千凝蹙起眉头:“不对。” 等待着她回答的半妖似是松了口气,也似是语带失望:“我就知道,世上怎会有正道修士认半妖为师妹,你见到我浑身妖气头生双耳还认错人,真是愚不可及。” 秦千凝习惯性地把她头顶一按:“我说的不是这个不对,我是说这个空间不对。”她低头,认真看着赤风道,“我怎会认错自家师妹呢?” “你就是她,只是我不确定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或者说这个空间发生了什么。” 她之前想过时间加速流逝或者时间回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若是时间回溯,赤风在浮银峰与她初见时,定不会表现得那么正常。 显德和薛九经急得要死,团团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秦千凝艰难地把高个子赤风抱起来:“先找个地方替她疗伤。” 半妖别扭地挣扎,大吼道:“都说了我不是你师妹了!你别管我!”她恨恨威胁道,“疗伤?你不怕我伤好后把你们全吃了?” 秦千凝这时倒是思维很清晰:“你不是说你不吃人肉吗?” 半妖一噎,磨牙道:“我骗你的。” 秦千凝便笑了:“小师妹,无论在哪个时空,你撒谎的本领都很烂。” 薛九经跟不上趟:“时空?她也是在外面停留了很久才进来的?” 秘境满是深山幽谷,没走多远,众人就寻见了一处山洞,进去以后,落在身上的刺骨冰霜总算消失。 刚才一时情急昏了头,被寒风吹着走了一段路,秦千凝脑子清醒了不少,把赤风放在地上,定定地观察着她的面容。 半妖被她看着,再度露出凶恶的神情,双瞳闪着幽幽亮光:“看来你们手段又变了,编些什么师姐师妹的话来戏耍我,难道以为这样便能骗取我的妖丹?”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59节 她挑挑眉,露出一道艳丽的笑:“可惜我的妖丹早就碎了,你们的算盘落空了。” 秦千凝沉默不语,放开神识观察她的身体。这是神识新的用法,她还在探索中。大多数时候,她觉得得过且过游乐人间挺好,却又在极少数时刻恨自己知道的还不够多。 见她不说话,半妖重新夺回了气势,先是扫过身后站着的焦急迷惑的三人,又看向蹲在地上垂眸的秦千凝:“怎么不说话了,计划落空,装不下去了?” 秦千凝却不回答她,抬头看正在思索的显德:“妖丹碎了,妖还能活吗?” 显德一愣,看看躺在地上的半妖,并不能从她面上看出赤风的影子,但…… “实话实说。”秦千凝道。 显德纠结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不能。不过大能医修说不定有办法,你快捏碎传送玉牌送她出去。” 见他们这么认真,一直以讥讽态度相对的半妖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她虚弱地靠着墙,警惕地打量着他们的神色。 秦千凝吸了口气,头垂得更低,声音再也不像以前那般有气无力地拖沓:“她没有传送牌。” 显德愣了下,立刻道:“那用我的——” 秦千凝打断他:“她是赤风,但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赤风。”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简明扼要地道,“记得西境大比的裂缝吗,空间互通,北境大比却是与时间相关。或许是和远古战场阵法能量混乱有关,也可能是我又捅了娄子,钻破秘境,总之,这里是另一个时空。” 她用手撑着手,第一次看上去这么挫败:“这里的赤风没见过我。” 显德尚且能跟上秦千凝说的话,薛九经却是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另一个时空?” “三千世界各不相同,有一个世界,我们从来没遇到过。”秦千凝简单解释道,她转头问同样不解的赤风,“你多大了?” 赤风虽然仍旧保持警惕,但仔细聆听抖动的耳朵却泄露了她真实的想法,她瞥了一眼秦千凝:“我比你大个几百岁,你怎么敢把我认成你师妹的?” 本是故意激怒面前小女修的话,她听了却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轻笑出声:“你第一次见我时,说你绝不会叫我师姐。”秦千凝挑眉看着她,“哪有那么好赖账的,无论身处哪个世界,我都是你的师姐。” 她神情是如此认真,以至于本来十分提防不屑的半妖竟开始思考她话语的真实性。 她抬头看向站着的三人,就连那个一看就脑子缺根筋的傻子都那么认真震撼,完全不像是演的。 ……难道他们没有骗她? 半妖眼神闪了闪,看向秦千凝。 就在这时,秦千凝突然抬头看她,不知为何,她下意识躲开眼神。 “你听过荀鹤吗?”秦千凝开口问道。若是这里是她没有穿越过来的时间线,那么按常理来说,荀鹤这种天之骄子应该会一如既往扬名修真界。 赤风犹豫了一下,不知为何心跳得很快,有些慌张:“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为何要装神弄鬼!” 什么另一个时空,三千世界,什么师姐师妹,现在还开始问人人皆知的修士,像极了没在这儿呆过的样子,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她喘得厉害,肉身神识均隐隐作痛,忽然,一股强大的神识朝她倾泻而来,她毫无防备,眨眼就被包围。 赤风一抖,猛地闭上眼,但神识却未传来熟悉的撕裂的痛感,而是极其温和舒缓的能量,轻而易举地就抚平了那些锐利的苦痛。 “怎么神识也伤得这么重?”秦千凝叹道。 关于神识的使用,她也只是初入门而已,一切全靠摸索,在感知到身周时不时逸散的神识时,她下意识就覆盖了上去,立刻感知到了赤风感知的痛。 赤风瞪大了眼:“你一个筑基中层怎么会拥有神识?”她抬头看向身后三人,他们都不惊讶,说明他们也知道。可若是修真界有这种人才,怎会一直籍籍无名? 她双手握紧,心里的天平开始向他们的说法倾斜。她现在穷途末路,就算他们贪图她妖丹妖骨,只是演戏骗她,也无所谓了。反正一切都碎得不成样子,骗到手也没什么大用。 神识的痛在削减,赤风好久没有这么舒缓的感觉了,紧绷的背脊下意识放松。 “谁没有听说过荀鹤?正道魁首,誓死扼守修真界,最后神魂粉碎于魔窟中,修真界彻底被魔物攻破。”赤风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们的神情。 戴着面罩的剑修还好,身旁两个皆是倒吸一口气看向他,一脸不敢置信地样子。 “秦道友,你这问话是何意?这妖女又在胡扯什么?”现在不信的人变成了秦千凝他们这边,薛九经满脑子浆糊,只觉得心脏快要从喉咙眼跳出了。 秦千凝瞟他一眼,继续问赤风:“九经公子听过没?” 赤风不确信地看她,从记忆深处翻找:“……九经公子?” 本来还在胆战心惊神魂俱震的薛九经一秒元神归位,张牙舞爪道:“你都听过荀鹤了,怎么可能没听过我,他为修真界壮烈牺牲,我肯定也是!”虽然嘴上反驳着妖女是在胡说八道,但心里早已对秦千凝的话信了个七七八八。 赤风翻了个白眼,南境的修士一直都是这么讨人厌。 不过他这么一闹,倒是让赤风想起了什么:“魔物现世,最先受害的就是充满灵兽的南境。灵兽一夜变魔兽,从南境撕开了口,南境绝不退让,全数覆灭。”她顿了顿,“九经公子没听过,但我知道南境陷入绝境时,薛家有个少主撑到了最后。他死后,南境终究溃败,魔物长驱直入,修真界彻底沦陷。” 薛九经愣愣地,跟着秦千凝一起蹲在地上,嘀咕:“若这样,倒也留名了。”只是为何他放弃了九经公子这么潇洒娇贵的名号呢。 本来悲伤沉重的气氛被搅得不伦不类,显德又添一把火,好奇问:“那显德大师呢?” 赤风点头,表示听过:“我从西境来,自然听过。天生佛心,以身渡魔,坐化于无量渊,陪着西境撑到了最后。” 啧,薛九经瞥显德一眼,他怎么留下了名号。 不过显德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个,他道:“嗯……那在魔界侵入之前,修真界有没有一个名满五境的顶级写手,叫纤纤手?” 什么跟什么,赤风无语翻白眼:“没有。” 显德撑着头,和思索着自己为何不张扬名号的薛九经排排蹲,一起表示:“不应该啊。” 这么一个一个问下去,可以问的人太多了,秦千凝问:“计绥呢?” 每一个人都是大名鼎鼎的厉害人物,赤风愈发怀疑她的说法,犹豫道:“具体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诛杀生父亲弟,被西境指责是魔物,关押于万念海下。后来魔物乱世,他出逃,与正道一起对抗魔界,不过直到他死,众人仍旧对他究竟是否入魔争论不休。” 大家各有各的重点,唯有荀鹤抓住了关键:“魔物因何现世?冉元洲被杀,还有谁能引入魔物?” 赤风蹙眉:“冉元洲又是谁?”针对第一个问题,她语气很不好,“修真界至今也不明魔物为何重现。” 说到这儿,她扯了扯嘴角:“你们不怕吗,我可是半妖,许多人都说我的出现和魔物现世有牵扯,万一我就是魔呢?” 秦千凝完全不理会她拙劣的恐吓,一秒否认:“开什么玩笑,我跟魔熟得很,妖和魔八竿子打不着。” 赤风:?跟魔熟得很? 刚才赤风的话让四人确定到这里是另一个空间的几百年后,但赤风不知道面前几人正是刚才话中主角,对于三千世界一说仍旧云里雾里。 大伙儿各自沉默时,她忍不住开口问秦千凝:“你的师妹同我一样是半妖?” 这孩子怎么一根筋呢,秦千凝强调:“你就是我师妹,半妖,我一早就知道了。” 赤风懒得纠正,扯了扯嘴角,表示怀疑:“你不介意?” 秦千凝指指自己帽子上的八爪怪:“介意什么,我恨不得变成这种形状的妖呢?” 赤风一看,丑得出奇,眼睛瞪得圆圆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112章 赤风最后评价道:“你真是个怪人。” 荀鹤在思考天下苍生,薛九经和显德在纠结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为何没有实现梦想,唯有秦千凝着眼于眼下。 什么魔道,什么大义,话题都太大了,她问赤风:“筋脉寸断,识海被毁,这种情况还有得救吗?” 赤风用那双幽幽的眸子盯着她,忽然道:“可以。古战场神祭处,留有一把横亘天地之剑,剑化为山,山巅有一朵冰兰,带有神息,据说可以重塑肉身。” 所有人均看向秦千凝,毫无疑问,秦千凝的回应一定是:“好,我们去采下它。” 人总要有所图,否则为什么会对一个半妖这么好呢? 赤风心中的石头落地。外界都知道那个半妖在魔物尽灭后,身负重伤,命不久矣,自我放逐进了远古战场,是最熟悉这里的人。他们或许真的是来自异世界,但也可能是为了套取消息而来,毕竟沾有神息的冰兰,谁不想拥有? “你若想找冰兰,我可以替你们指引方向。”赤风道。 虽然是另一个时空,秦千凝也绝对不会放任师妹不管,既然她还有的救,那刀山火海也得去闯一闯。 她毫不犹豫背上赤风往外走,三人立刻跟上。 秦千凝的个头和赤风比起来小太多,她又穿得圆滚滚的,背起人来没有一点稳当感。 赤风趴在她背上,很不自在地道:“我可以自己走。” “你伤成这样,别逞强了。”秦千凝道,“也不知冰兰有几朵,你用了,沧尘长老也可以用。” 赤风一如既往被她带偏,下意识接话问:“沧尘长老?” “在另一个世界中,你和我入了同一个师门。我们所在的峰头叫浮银峰,峰上有个怪长老,叫沧尘,不过他只是看着孤僻,性子很软,若不是我当初纠缠他,也不能成功拜入内门。”也就没有了这一系列故事。 赤风趴在她背上,听她絮絮叨叨讲着,仿佛在另一个时空,真有一个和她很像的半妖,侥幸能拥有寻常人的一生。 她慢慢将下巴搁在秦千凝肩头,在心中暗骂,瞧你说的,那么真,听了叫人难受极了。 絮叨完,路上只剩下嘎吱嘎吱踏雪声。 秦千凝的神识仍旧包裹着赤风,赤风百年来破天荒来生出淡淡睡意。不知为何,她忽然脱口而出道:“你的师妹……原形是什么妖?” 她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是秦千凝的师妹,秦千凝很无奈,也没有继续说服她,而是顺着她的话答道:“不知道,我猜应该毛茸茸的,或许能飞,这家伙很别扭,一直不愿意给我看呢。” 趴在背上的半妖不说话了,她觉得,那个幸运的半妖和自己太像了,连不愿意以原形示人的想法都一样。 “她叫什么名字?”过了会儿,半妖又问。 显德朝这边瞟来,虽然面目全改,但他觉得这只半妖和赤风的性子很像,又赤诚又别扭。 秦千凝答:“赤风,很好听的名字,想必毛色带有红色。” 半妖又不说话了。 几百年前,她从邪修手中逃脱,曾去到西境边地,试图拜入一个小宗门掩盖身世。只可惜当时她来历古怪,吞吞吐吐,修为还不低,竟没有长老愿意收她为徒,最后只能愤而下山。 颠沛流离百年,她都快要忘了还有这么一段经历了。 若是当时能有人收下她,或许她也会给自己取一个漂亮的名字,赤风……真是个好名字,和她也挺符合的。 半妖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防备,一边替秦千凝指引方向,一边道:“万一有一日你师妹的身份暴露,你该如何自处?” 秦千凝想也没想:“该怎样就怎样,我师妹堂堂正正修道,谁能揣测、指责她?”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是妖,你的宗门也会受连累。” 秦千凝胡扯:“那就带着宗门一起判出正道,建立中道,口号是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她对着前方发呆构思新书的显德道,“显德,你加不加入?” 显德同样想也不想就答道:“自然,我是佛子,众生平等,理念多么相和。我不仅加入,我还要替中道背书、撰书,千年后人人都能翻阅这段历史……” 秦千凝无语,又开始夹杂私货了,她不理会他的写手梦,看向薛九经:“薛大少爷,加入吗?” 薛九经呵呵一声:“果然是个小屁孩,哪能说叛就叛的,你不得有实力有财力?不过你若是叛了,估计有一堆人跟着你走,我南境财力雄厚,本就自成一派,无意掺和,勉勉强强可以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 秦千凝翻了个白眼,真是臭屁。很难想象这个世界的薛九经在后来改了性子,战到最后,却只想让“薛家”二字被铭记。 问了薛九经,只剩荀鹤了,秦千凝没想搭话,毕竟这可是未来的正道魁首,铲除的就是他们这些刺头祸害。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60节 却不想一直沉默寡言的荀鹤忽然开口:“秦道友虽然在说玩笑话,但荀某觉得你的想法不无道理。若正道心胸狭窄,是非不分,囿于成见,又怎堪称正道?” 秦千凝挑眉,忽然感觉荀鹤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并不是一个无趣的高个子冰棍。 半妖觉得秦千凝说话语气很不正经,偏偏又给人以绝对会办到的感觉,她一时分不清这人是不是在正经回答。 “你不怕天下人指责?” “背弃师妹就不会被天下人指责?”秦千凝反问。 “不一样的,若你斩杀妖物,天下人还会称你一句大义灭亲。” 秦千凝嗤之以鼻:“才不是呢,修士们可喜欢我小师妹了。”瞧瞧每次入场时,多少人扒拉小师妹啊。长得漂亮能力强,师姐指哪打哪,谁不想要这么一个小师妹呢?化作原形还能撸,爽死。 半妖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这一刻,她心中不自觉地生出浓浓的嫉妒。 她是邪修的造物。有一修士渴望更大的力量,试图将兽炼化于体内,虽屡屡失败,但身体里终究掺杂了妖兽血脉,后来他与凡人结亲,诞下一女,便有了她。 她很小的时候便知晓事理,假意臣服尊敬,趁他被修士围剿躲藏时,趁机逃走。后来她再听到邪修的消息时,是听说他藏进了远古战场中心,只不过那时的她身份被揭露,正道痛恶,自顾不暇。如今自我放逐,选择远古战场,也是为了找到他,做个了结。 真有半妖能被人接纳,被人修师姐这般爱着吗? 她靠妖力感知神祭的存在,闷声道:“冰湖下有阵法,传送过去就能到神祭处。只不过那里的守护妖兽很强大,非你们所能匹敌的。” 不知为何她忽然改变了想法,不想让这群修士去送死了。 ……就当为了那个在等着师姐回去的小半妖。 “若我妖丹还在,或许可能靠自爆胜过它,你们去了只是送死,连半山腰也摸不到。”她终是说了实话。 哪晓得薛九经最听不得这些话了,不知从哪抽出一把折扇,当即风流一敲,战意起:“修士与天争命,遇到宝物却畏缩不前,叫什么修士!我九经公子今日非得见识见识这神祭有多强大。” 秦千凝无语:“啧。” 半妖慌了:“喂,我是认真的,你们知道它有多强大吗?你们只是一群筑基修士而已,哪怕是陨落前的荀鹤来,也不过打个平手。” 秦千凝顿住了脚步:“这么厉害?” 半妖连忙点头:“对。” “那么我们就需要详尽的计划了。” 半妖:…… 半妖:“你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 秦千凝把她放到地上,对着大家伙儿道:“你们去吗?若一起去,冰兰可以平分,不去也没事儿,反正你们也不需要冰兰。” 荀鹤抱剑:“秦道友,修道千难万险,总有用得上的一日,何谈不需要?” “行。”秦千凝摊手,“你们有什么底牌吗,也别藏着掖着了,都说说。” 三人大眼瞪大眼,一幅:啊?还有藏底牌这种事吗? 秦千凝:“……” 她心虚地抠抠脸,挣扎道:“就比如说什么宝物啊,大杀器啊……” 三人:o.o? 秦千凝:“……”你们这样显得我很那个诶。 她清了清嗓子,从储物囊里掏出杀掉邪修后生成的雪珠,问小师妹:“这个是不是和妖丹差不多功效?” 半妖眼睛都快从眶里掉出来了:“你哪儿来的?!”好熟悉的气息,居然和那个邪修很像,虽然不像历经几百年修成的,但也融合了许多妖丹,十分强大。 秦千凝一幅漫不经心地样子:“啊,路上捡到的。” 这种东西是能随便捡到的吗!!! 秦千凝看她气得眼睛瞪圆了,恶劣地龇牙一笑:“开个玩笑,是我在远古战场杀了个邪修得到的。” 闻言,她神色忽变,定定地看着秦千凝,眼神很复杂。 远古战场的邪修,融合无数妖丹的金丹……她伤成这般,即使见到了他,怕是也很难手刃他,谁能想到有人误打误撞替自己报仇了呢? 缘分真奇妙,让世道用暴力和恨意堆起她心中的防备,百年来万念俱灰,又偏偏在垂死之际,让一个裹满真诚爱意的人前来,忽而将她的防备击溃。前尘恩怨,轻描淡写消散了。 她垂眸,忽然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 不管这群人是真是假,目的在何,于她而言都不重要了。 她抬头看着秦千凝,眼睛亮晶晶的:“带我进去,我知道怎么将这妖丹发挥到极致。” 直至此刻,显德三人才终于从她身上看到了赤风的影子,洒脱如风,自由自在,无畏无惧。 第113章 赤风站起来,因为伤势过重,踉跄了一下,秦千凝连去扶她,被她躲开。 “走吧,入湖。”她率先迈步,毫不犹豫地跳入浮着碎冰的湖面。 秦千凝知道小师妹性子里固执的那一面不好劝,只好跟上:“你慢点儿。” 其他三人这才紧跟着他们跳入湖里,即使用灵力隔绝冰冷的湖水,仍有一股刺骨的森寒浸入筋脉里。 薛九经在后面扯着嗓子问:“你有把握吗?计划都还没商量呢!” 秦千凝跟随赤风游动:“没有。”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认真道,“在绝对力量面前,阴谋诡计都不够看。” 到了湖底,赤风划破指尖,用妖力托着那一滴血游动,注入昏暗的淤泥中。 众人一路过来,就靠一个字:莽。但面对这种级别的镇守兽,杀他们这几个筑基跟切菜一样,大伙儿心里或多或少都有担忧害怕,但以防削弱士气,硬是憋着没表现。 于是担忧害怕渐渐变成了怀疑,显德滴溜溜转眼睛:不是吧,大家都这么强吗? 薛九经抚摸着灵兽袋:荀鹤和显德一定藏有底牌,要不是为何这么镇定。 荀鹤蹙眉:他们道心比我坚定,竟然没有一丝迟疑。 三人思绪乱飞的时候,湖底忽然传来巨大的响动,堪比山崩地裂,冰水震动出一缕缕旋涡,搅动着修士往上浮,于此同时布满淤泥的湖底渐渐露出蓝光,掩藏在下的阵法被血激发,透出巨大的光环。 赤风观察时机,再次注入一滴血,阵法彻底打开。 众人被无法抵抗的漩涡卷走,视野混乱之际,失重感传来,从半空坠下,打了几个滚,勉强在雪地中停住。 “进来了。”赤风稳住身形,声音比以往更沉。 不愧是残存神息的地方,一进来,众人就感到了灵台的疼痛,仿佛神意在敲打不自量力的他们。 赤风观察了一下附近的状况,神色紧张:“那枚金丹融合了千头妖兽,但自爆引起的力量也只能拖延镇守兽一时,所以我们必须快进快出,拿到冰兰就走。” 四人点头,异口同声:“明白!” 有神息的威压在,大家都不敢升空,生怕神识受到伤害,只能徒步朝神息浓重的方向行进。 天地间只剩下踩雪声和略带紧张的呼吸声,几人热闹了一路,十分不习惯。 薛九经忽然想起了正事儿,用气音道:“荀鹤,你既然以后能当正道魁首,现在是不是也能爆发一下,重创镇守兽?” 荀鹤转头,薛九经从他不爱做表情的面上看出了“无语”两字:“我也不过筑基顶层,别说这种修为的镇守兽,就是对上普通大能也毫无招架之力。” 薛九经终于忍不住了:“所以我们现在是在自寻死路?” 但别说秦千凝需要冰兰替赤风疗伤,其他几人也不愿放弃这种神植,得到冰兰等于多了一条命。 显德自我安慰道:“没事儿,逃跑嘛,我们很在行。”没少跟着秦千凝各种上天入地地逃,经验丰富。 此处空间设置了重重阵法,既是为了防住冰兰被摘,也是为了防止那些不自量力的修士们进来送命。 赤风面对阵法,面上毫无波澜,一个接一个地破阵。 秦千凝在旁边心酸地看着,也不知这个时间线的师妹经历了什么,竟然对阵法如此熟悉,明明她一心向往剑道——虽然在秦千凝的歪路子影响下,另一个空间的赤风已经开始往体修进化了。 有镇守兽存在,附近没有任何妖兽存在,除了行走和破阵,大家什么也不用做。 为了节省力气,赤风没有使用妖力暴力破阵,而是对身后的跟屁虫们道:“阵眼在中心,砍碎就行。” 秦千凝还没说什么,荀鹤就自告奋勇:“我来吧。” 这种事剑修做起来确实更顺手,荀鹤上前挥剑,秦千凝站在旁边用神识观察灵力波动,没有离开,显德正要凑热闹上前辅助一下,半妖忽然朝他走了过来。 她对和尚的印象很好,在她身份暴露后,四处流亡,最终折回西境穷途末路之时,是西境归一寺的住持救了她。 赤风没看清他的脸,只记得他悲悯的眼神。大师明白正道围剿她的目的,也明白她无心害人,顶着压力站出来护她,归一寺众僧一起用佛光替她掩盖妖气,让她可以堂堂正正行走在世间,与修士们共同抵御魔物。 只是后来修真界节节败退,大师于无量渊坐化,两人至始至终只加了那一面,她始终没来得及对他道一声谢。 显德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的半妖,试图从她身上找出赤风的影子。 除了刚才的昙花一现,实在看不出半点儿相似之处。 赤风不介意小和尚的眼神,开口问道:“她这般渴望冰兰,是有要救的人吗?” 显德点头:“小秦的师伯筋脉识海被毁,她一直想找机缘助他回复。” 半妖冷硬的神色软了些:“她们师门感情真好。”顿了顿,她还是犹豫着问,“她的师妹……是个什么样的人?” 真奇怪,秦千凝说她就是赤风,现在赤风本人却来问他自己是个什么样人,他要怎么回答。 显德摸摸光头:“她很好,热情、善良、无畏。说实话,若不是小秦刚才说她是半妖,我还真不敢确定,只以为她天赋异禀,是体修的好苗子。” 他的语气稀疏平常,仿佛“半妖”二字一点儿也不石破天惊,这一瞬,半妖心头生出了浓浓的嫉妒。 “大师,我有一事相问。”她转过头看向显德。 显德被她郑重的语气搞得一愣,和秦千凝待太久,都快忘了装模作样的手感了。他双手合十,露出高深莫测的佛子表情:“施主请讲。” “抵御魔物屠杀修真界,是否算功德?” “自然。” “那若我也杀了很多对我心怀不轨的正道修士呢?” 显德毫不犹豫地道:“施主,若他们为取妖丹妖骨而对正道同盟下手,那也算不得正道,当诛。” 赤风怔怔地看着他,忽而露出一个轻松地笑意:“功过相抵,我大抵也能攒一些功德吧。” 显德心中莫名被人揪了一下,沉默地点头。 半妖抬头望天,眼神很迷茫:“那我的功德可以向上天求回报吗?这算不算贪心?” 若是拷问佛修,他们自然会回答不求回报,但……显德看着她的神情,有些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正犹豫着怎么劝慰她时,她忽然轻笑了一下。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61节 半妖看着秦千凝的背影,叹了声。“罢了。” 本来想着若是有来生,希望可以与她相遇,但比起相遇,还是更希望她飞升成神,不再有来生。 此时,阵法如冰面破碎,激起层层罡风,发出锐利鸣声,显德连忙用法杖护法,眼前画面变幻,威压陡然加重,猝不及防中,差点双膝跪地。 半妖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到了。” 众人抬头,只见无边无际的冰海中,竖着一把如山般高的断剑。剑身裹满冰霜,在黑云密布的天穹衬托下,透出一股圣洁不可攀之感。 “冰兰在断剑上方。” 众人被画面震撼,一时没有接话。要想靠近断剑,就要渡过冰海,冰面很厚,按理说可以行走在上面,但镇守兽一定藏在下方,随时可能破冰而出,这样行走实在冒险。 “要想攀上顶峰,总会直面镇守兽。”秦千凝开口道,“我们的战术只有一个,那就是有危险立刻逃,不要犹豫。” 半妖站在她身后,对大家道:“镇守兽一出现,我就会立刻引爆妖丹,届时可以短暂拖延它一会儿,你们要在这个时间内取下冰兰,若没得手,绝不可停留,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点头,不再迟疑,立刻朝断剑疾驰而去。 情况比想象中更顺利,四人眨眼间就到了断剑下方,镇守兽还没有露面,看来最难的一关在攀剑。 果然,剑身的冰霜有异,光滑至极,根本无法借力,想要御剑或是用灵气飞行也不行,剑周威压太强了,很难使出灵力。 荀鹤毫不犹豫地提剑劈向剑身,强大的剑意落在冰壳上,也只是在上方留了浅浅一道剑痕。 但这剑痕足够让大家借力攀爬了,秦千凝立刻道:“对着上方砍!” 荀鹤依言再挥一剑,这一剑的剑意明显感觉到了凝滞,落在冰壳上,剑痕几乎不可见。 但也足够秦千凝借力了,她匆忙翻出自己的攀岩绳,狠狠用力,一钩子甩上去,刚好卡在剑痕上。 咻地一声,她被扯上去,吊在空中晃悠。 秦千凝面露痛苦:“好强的威压。”明明没有使用任何灵力,都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灵力在暴动。 果然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秦千凝头一回生出了挫败,还没来得及让荀鹤再配合下一剑时,厚厚的冰面忽然碎裂,伴随着滔天巨浪,兽首蛇身的巨兽破海而出。 它立起来的时候几乎可以比肩断剑,众人在它的衬托下,身形渺小如蝼蚁。 光是这一声嚎叫就让人血气翻涌,差点没有守住灵台清明。 半妖毫不犹豫向妖丹里注入妖气,击向巨兽。 “快!”她大喊一声,声音尽数淹没在巨大的爆炸声中。 天地变色,汹涌翻腾的妖气直冲云霄,黑雾弥漫,宛如海面倾倒,空中全是巨浪,雷鸣阵阵,犹如灭世浩劫降世。 黑暗逼近,犹如吞噬一切的深渊,众人连连后退躲闪,仍然被这波涛掀翻。 他们远离中心尚且如此,直面妖丹爆炸的巨兽更是受到重创,猛地砸入海里,冰原不断碎裂,空中掀起万尺巨浪,直接将四人卷走。 秦千凝挂在冰剑上侥幸躲过,但如今天雷滚滚,日月无光,她的视野里唯有一片黑暗,看不见队友,更看不见向上的路。 神威引出了她骨子里的恐惧,她咬破舌尖,保持灵台清明,放出神识,抬头看向遥不可及的断剑之巅。 没有荀鹤帮忙,只有自己了。所有的灵器和计谋在此时都是可笑的小打小闹,秦千凝毫不犹豫调用神识,朝着上方的冰壳击去。 这一下没有任何保留,小师妹努力争取来的时间决不能浪费在畏首畏尾中。 冰壳被神识击出裂缝,秦千凝立刻挥动攀岩勾挂上去,每上爬一段,就是一阵头晕目眩。 雷光闪烁中,黑雾渐渐褪去,秦千凝不断攻击,不断上行。 每一下都用尽了力气,但她仿佛只是在原地打转,所有的努力都显得那么可笑。 汹涌如墨的巨浪渐缓,海面慢慢下降,一切都在昭示着妖丹爆炸的威力褪去,镇守兽即将从海底再次潜上来。 数不清有多少次攻击,秦千凝忍住识海撕裂的痛,感觉自己终于缩短了与巅峰的距离,只是还没来得及窃喜,她就感觉鼻下、眼里、耳廓流出温热的液体。 自从进阶后,她每次过度使用神识只会感到困乏,没想到还能再次到七窍流血的地步。 但都走到这一步了,秦千凝绝不可能半途而废,依旧咬牙坚持。 耳鸣阵阵,视野昏暗,她依靠本能一下又一下攀爬,飓风中忽然听见破碎的喊声。 好像是在喊她。 秦千凝低头,视野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 忽然,一道清明无比的剑光撕裂黑暗,朝着她袭卷而来,刺眼的光亮让她浑身一震,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剑意照亮了即将靠近她的巨兽,她是如此渺小,连巨兽的利齿都比不上。 笼罩在她身上的佛光让她短暂恢复清明,荀鹤的声音终于传入耳朵:“逃!” 音节刚起,剑意就落到了巨兽鼻前,秦千凝借着这股风跃动,与张口啃来的巨兽擦肩而过。 它的兽牙击碎了冰壳,腥臭的呼吸扑打在秦千凝身上,距离是这么近,她可以看清自己映在它眼珠里的身影。 她逼出枯竭的神识,攻向巨兽。 这一下将它脑袋打歪,留给了她短暂逃跑的机会,可……往哪儿跑? 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高,也不知道下面是海还是冰面,进退两难,陷入绝境。 忽然,兽鸣穿破黑雾云层,三只喷火灵兽努力飞向天空。 灵兽与主人结血契,穿破神息威压,薛九经咬牙撑住,白牙被鲜血染红,只要再高一点,就能衔住秦千凝了。 太轻敌,不知天高地厚,莽撞,无知无畏……一个接一个词冒入脑海,长辈们的责骂仿佛就在耳边,曾经不屑一顾,如今终于知道反省。 下一刻,薛九经撑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地。 说了反省,但其实还是那样。 荀鹤显德都和他一样,被威压逼得不断咳血,却不愿意同先前说好的那样“有危险立刻逃”,誓要救下秦千凝一起逃。 秦千凝见灵兽坠落,瞬间明白了他们都还在,不愿丢下她逃命。 她不愿做拖累,直接松开手,一跃而下。 风声呼啸,空中未散尽的水雾扑打在面上,神识用尽,无法使用灵力护法,连海水刮在脸上都生疼。 最好的情况就是砸在冰面上,肉身粉碎,这群倔得要命的人就可以带着她逃跑。若是沉入海底,他们肯定不愿意离开。 秦千凝这么想着,心中不断为自己的自大懊悔,她也不知是哪儿来的信心这么轻狂,总觉得冥冥之中…… 忽然,一道兽鸣穿破浓雾,迷蒙天光中,一只极其漂亮的天狼冲向天空。 通体黝黑,身形似狼,背生双翅,尾部是艳丽灼目的红色,在空中画出一道如火燃烧的弧线。 它接住了坠落的秦千凝,灵活地躲过巨兽扫尾,冲向冰面,抓起地面上的三人,朝出口方向飞去。 镇守兽用蛇尾拍击海面,黑浪痛击天狼,将它席卷而去,滑出长长的一段距离,重重落在残破的冰面下。 它哀鸣一声,挣扎着还想起来,却不得不褪去兽形,重回原形。 她浑身是血,秦千凝连忙扶起她:“师妹!” 逃离威压最强的地段,众人哪怕识海被毁也要咬牙坚持逃跑,荀鹤带上显德,薛九经御兽,秦千凝背上翅膀,抱起赤风向前飞。 巨兽紧追不舍,天地间的威压还在不断攻击着他们的神识,剥离他们的灵力。 半妖气若游丝,含着血,喃喃道:“放我下去。” 秦千凝抱得更紧了:“你再坚持一下,只要有了冰兰,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你的伤都会好的。” 怀中的人一僵,过了一会儿,她怔怔道:“你取冰兰……是为了我?” “自然。”秦千凝毫不犹豫回答。若是一朵冰兰只能救一个人,那么这朵冰兰一定要用到赤风身上,她不可能让这个空间的师妹绝望地留在远古战场等死。 半妖盯着她,不知不觉间,眼里滚出热泪,混着血一同滑下。 “……为何?” “你是我的小师妹,无论你承不承认,无论在哪个空间,我都有照顾你的责任。”秦千凝悔恨无比,“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你再坚持坚持,给我机会,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镇守兽紧紧跟随,显德用佛光抵挡,生死存亡之际,众人都激发了最大的能力,每一次都堪堪躲过。 波动的空间就在眼前,众人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天地旋转,所有人浑身失力,重重砸在雪地上,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秦千凝抱着赤风,即使到了极限也还在试图使用神识,从天地间汇聚灵力灌入她体内。 但本就重伤的半妖早已无力回天。 她虚弱地靠在秦千凝怀里,断断续续地问:“你……没有骗我?” “没有。” “你从来都没嫌弃过……我是……半妖?” “无论你是什么样,你都是我最疼的小师妹。” 半妖颤抖地举起无力的手,托住秦千凝满是泪痕的脸:“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 下一刻,她的手滑落,无力地垂在地上。 秦千凝想要抱紧她,却只能抱住一团纷飞的光尘。 小师妹不见了,雪原不见了,一切化为空虚,她的手中只有一块残缺的妖丹。 秦千凝跪在原地,双目还积着泪水,巨大的悲痛让她短暂地失去思考能力,只能愣愣地托着残丹。 荀鹤挣扎着爬起来,不敢置信地喃喃:“是幻境。” 秦千凝猛地抬头,看向上方,头一回,她感觉到了与天道的联系。 这幻境有天道的气息在。 她眨眼,让糊在眼前的泪水滑落,定定地看着残丹,这是真实的,上面还萦绕着妖气,是赤风的气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还未来得及细想,忽然一股强大而温和的力量覆盖了他们的神识,四人彻底晕过去,被推离出这个空间。 第114章 薛九经和显德陷入昏迷,荀鹤还在强撑。他看着秦千凝,指望她能说明幻境是因何出现,秦千凝却始终没有看他。 她手里握着的残破妖丹是真实的,储物囊里的极品灵植也还在,说明这一切不仅仅是幻境那么简单。若没猜错的话,大妖陨落,残念附着在妖丹之上,塑造了一个极为真实的幻境,而这其中必定有天道在后面的引导。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62节 秦千凝将那个时间线里的小师妹妖丹放好,一转头,荀鹤也晕了过去。 她就这样坐在三人中间,一人嘴里塞一根灵植,静候他们苏醒。 场外观众看得一头雾水,这三人不知为何突然消失,没过多久,又被传送阵吐了出来,除了秦千凝以外,三人都奄奄一息的。 大家都抓心挠肺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此次进去冒险的人只有四人,不知道那位叫纤纤手的写手还有没有人脉打听到里面的事儿。 过了会儿,三人渐渐转醒。 薛九经从地上弹起来,浑身上下摸了一遍:“我的伤呢?”他的神识也严重受创,为何现在完全恢复了? 秦千凝没有回答,荀鹤看了她一眼,犹豫地对薛九经道:“可能是幻境的原因?” 薛九经当场就炸毛了:“幻境?!又是哪个死了的魔头修士鬼魂留下的残念,折腾死我了!”一看就没少研读纤纤手的书。 刚抱怨完,秦千凝就从后面给了他一暴栗:“怎么说话的呢。”那是小师妹留下的怨念,和其他人的不一样。 薛九经迷茫地捂住头,倒是显德隐约猜到了什么,看了秦千凝一眼。 “上次闯关失败,你们还敢尝试吗?”她把话题引入正题,朝着晕晕乎乎的三人道。 薛九经毫不犹豫回答:“当然!”越挫越勇,激不了一点。 显德随后点头:“自然,若就这么不了了之,定会生出心魔。” 荀鹤回答的最晚,也最为理智:“若是之前的幻境并非全部虚假,那么我们至少知道了地形和镇守兽的习惯,有了经验,再次对战也不会那么狼狈。” 这样一说,显德和薛九经反而泄了劲儿。 镇守兽那么厉害,越是知道了它什么样,越明白它是不可战胜的。更何况,没有了那只半妖带领,他们连怎么进去都不知道。 秦千凝对着天空放了一束烟花,对大家道:“既然大家都同意再去碰碰,那么我们现在出发吧。” 薛九经愣了一下:“你记得路?” 秦千凝一脸迷惑:“你不记得?”跟在后面看了一路,怎么会不记得? 薛九经:“……”可恶啊。 “据我观察,此兽弱点在腹中。”荀鹤道,“我会主攻此处,一定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薛九经点点头,补充道:“而且它在水中行进的速度没有想象中快,海上的浮冰也会干扰它。” 话音落,秦千凝忽然回头:“有人过来了。” 四人停住脚步,仔细一瞧,却是北境的人。 荀鹤朝对方点点头,对秦千凝道:“又多一名人手。” 再往前走,又陆陆续续遇到南境和东境的人,南境的修士自然加入了进来,东境则是看见他们就跑,毕竟三境联手,实在没可比性。 显德正要嘀嘀咕咕为何没有西境来人时,转角忽然出现一沉着脸抱剑的剑修。 显德当场就激动了,跳起来挥手:“计绥!” 和其他几境淡定会面的场景不同,西境一如既往地喜欢戏剧化大场面,显德还没冲向计绥,就见一大高个黑皮体修从计绥身后冲出来,嘴里“啊啊啊”地乱叫地,冲到最前面,像狮子王举起辛巴一样,一把举起秦千凝转圈。 秦千凝:“……”习惯了。 北境南境看得眉头直抽抽,碍于情面硬是咽下了吐槽。 激动举完秦千凝,辛焱还想碰显德,被显德躲过去了。 辛焱只好大嗓门抱怨道:“你们知道我们找你找的多苦吗,之前那场烟花一放,我就赶紧过来了,结果没见到你们,倒是见到了计绥。”他这一路,苦啊。找不到师姐的计绥沉默无话,气氛压抑,憋得辛焱快要喘不过气来。 秦千凝连忙敷衍地哄哄:“好了好了,正事儿要紧,我们现在要去闯难关,你去吗?” 辛焱完全不过脑:“去啊。” 秦千凝:“……你等我说完。我们要对付的是上古镇守兽,哪怕是大能来了也不能应付,十分危险。” 辛焱:“去啊,反正要死死一块儿,下去也不无聊。” 大家:“……”西境平日里说话是这种风格吗,真是不靠谱。 计绥过来,额角青筋又开始一弹一弹的:“胡说八道什么。” 他先是对着秦千凝点点头:“师姐。”然后目光扫过南境和北境的人,最后目光停留在荀鹤身上。 不愧是她的师弟,和她一样,对最厉害的荀鹤生有戒心。可惜时机不对,若是早来一会儿,他们就能联手除掉荀鹤,现在他们已经成为盟友了。 秦千凝给计绥使了个颜色,计绥立刻懂了,收敛浑身的防备气息。 看得薛九经酸溜溜的,小声对身旁的师弟嘀咕道:“以后我们也要这样。”一见面就热热闹闹的,默契十足。 队伍逐渐壮大,但对上镇守兽还是不够看的。 秦千凝再三强调:“这次对战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一旦有危险就立刻捏碎传送玉牌,一定要保证自身安全。” 其他人不知为何她如此畏畏缩缩,只有一同与她经历过幻境的三人心中明白,怕是幻境中半妖的死亡对她的冲击太大了。 荀鹤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道:“秦道友,不要被幻境影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生出执念。 计绥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秦千凝经历了什么。 秦千凝回答道:“我无事,只是有些怨气罢了。” 至于这怨气是对着谁去的,就不得而知了。 荀鹤还想要再说什么,终究还是咽下了话语,沉默地向前。 终于走到冰湖前,秦千凝四处望了一眼,还是没有见到赤风的身影,便决定不再等,率先跳入湖面。 其余修士立刻跟上,由她带领,在黝黑的湖底游动。 秦千凝果然没有夸大,只是看过一遍的事儿,她就能铭记于心,精准地找到了藏在淤泥下的阵法。 薛九经正在好奇她会怎么破阵时,就见她划破了指尖,用灵力托动血滴,落入阵眼处。 姿势动作竟然和刚才那只半妖一模一样! 湖底震动,搅动出无数旋涡,淤泥之下,阵法光芒闪现,秦千凝找准时机,再次注入一滴指尖血。 薛九经用力定在原地,不让自己跟随旋涡转动,眼神落到显德身边,想要问他有没有感觉秦千凝有点奇怪,却见显德也奇奇怪怪的,看着秦千凝在摇头叹气。 阵法开,湖底生出暴乱气流,众人抓紧时间跳入阵法。 然后就是一个接一个阵法,秦千凝学着另一个时空的师妹的动作,或开启阵法,或找准阵眼,荀鹤和之前一样负责攻击,两人配合默契,一次又一次破阵,终于抵达最后一关,坠入被封闭的界域中。 这一进来,大家立刻就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场。除了已经体验过的四人,其余几人都倒抽一口冷气,直面神威终究是不一样的,但没有人退缩,反而都有些兴奋。 一直跟随他们记录的云镜画面闪烁,几乎要看不清人影了,更别说听到声音。 观众席的修士皆十分震惊:“神威?” “他们怎么想的,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 “所以他们是怎么知道入口的,秦千凝四人消失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安静的场外爆发出强烈的议论声,可无论他们怎么询问,也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些疑惑。 秦千凝对一起冒险过的三人道:“这次我们有了经验,拖住它,速取速回。” 三人点头。 秦千凝又对着跟来帮忙的一群人道:“镇守兽的弱点在腹部,我们到达断剑下方后,它会从冰面下破冰出来,身形巨大,但也意味着不够灵活。”她补充道,“巨浪和黑雾会阻碍视野和行动,大家要格外注意。” 最后一句话让跟着她一起历练的三人有些疑惑,巨浪会有,但浓雾……那不是因为邪修的妖丹自爆产生的吗?现在没有了半妖,无人可以激发那颗妖丹。 不过这也不是发表疑问的时候,时间紧张,大家迅速朝断剑疾驰,果然如秦千凝所说,直到大家抵达断剑下方,巨兽才突然冒出来。 和上次的画面一模一样,巨浪滔天,啸声凄厉,蛇尾一扫,冰面节节破碎,整个空间为之震颤。 但有秦千凝的提醒在先,大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并没有太紧张,立刻朝它腹部攻去。 按理说,这些修士的攻击加在一起也对镇守兽没多大威胁,但他们一来就攻击到了它最脆弱的地方,它毫无防备,被击得向后不断躲闪。 越靠近冰兰,威压越大,更何况是站在断剑下方,但大家为了精准攻击,硬是咬牙抵住神识的痛苦,飞身接连攻击。 荀鹤高估了他们合在一起的力量,也低估了镇守兽,即使不断攻击弱点,它也只是不断躲闪,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正当他犯难时,忽然听到秦千凝一声大喊:“都躲开!” 即使反应不来,大家也立刻跟随秦千凝的指示,匆匆后退做起防护罩。 下一刻,秦千凝将邪修的妖丹投掷出去,精准命中镇守兽的腹部。 其余人不知,显德薛九经荀鹤三人皆愣了一下,没有半妖在场,她怎么激发—— 疑惑刚刚冒出来,妖丹就忽然在其腹中爆炸,这一次比上一次阵仗还要大。 天地变色,雷鸣阵阵,妖气弥漫,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浓稠黑雾别无其他,巨兽痛苦地挣扎,蛇尾拍打搅动,掀起海啸般的高墙。 秦千凝手中残破的妖丹,因为被她逼出最后一丝妖气激活邪修妖丹,失去了光泽,化作平平无奇的粉末。 飓风刮来,她握紧粉末,将其纳入储物囊中,乘风而起。 她的进阶之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每次都是靠神识逼到极限,心境发生改变,推到一个点,猛地爆发。 上次幻境中历练,虽然□□的伤是假的,但神识的使用是真,再一次拓宽了神识的极限,再次面对神威的压迫,她的神识承受力大幅度增强。 也可能是心境发生了变化,秦千凝丝毫不受痛感影响,顺着海浪形成的高墙跃起,借着这势如破竹的力道攀登,一鼓作气,在浪散开的前一刻,狠狠一蹬,扑向断剑。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巨兽受伤砸向海面,重重沉向海底,漫天水汽黑雾,日月无光,她就这么面不改色地跃向了断剑。 在即将撞向断剑冰壳的时候,秦千凝发动神识,在上面留下浅浅一道痕迹,刚好够她吊住身体。 上一次凭着本能攻击冰壳,痕迹或深或浅,或大或小,浪费了很多精力,这次有了经验,心境也更加坚定,秦千凝力争每一次攻击都节省力量,刚好够自己抓住浅浅的凹陷不掉落。 不管是天道的好意恶意,还是某一个时空师妹留下的执念的无心帮助,她都真实地经历了一遍对战,绝不能浪费这些珍贵的经验。 有了充足准备,不可以再失败了。 这一次,她抛弃了所有的道具灵器,全凭纯粹的力量上攀,省了投掷的功夫,速度大大加快,每一下时机都在精准计算下形成,在众人眼里,她似乎都没有攻击冰壳,只是用一种惊奇的速度顺着冰壳上攀,快得像一阵风,如有神助。 有秦千凝的提醒,这一次的巨浪虽然猛地将大家推远,但大家从中破开一条路,勉强稳在断剑之下。 穿破层层浓黑妖气,冰寒的水汽,突破云雾,秦千凝一人吊在断剑上,一往无前,众人只能站在下方,仰头看她不断突破,越来越高,身影在浩大的秘境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光芒万丈。 众修握紧了拳头,情绪复杂,连呼吸都放轻了。 刚才齐心协力攻击巨兽,所有人都拿出了十二成的力气,逼到了极限,无论是神识还是筋脉都隐隐作痛。 薛九经看着秦千凝的身影消失在层层云雾中,一动不动地盯着,明明天色无光,他却觉得刺眼,心脏忽然莫名一颤。他捂着心口,剧烈咳了几下。 身后的南境修士凑过来,难以启齿地劝道:“你也别嫉妒怄气了,人家确实有点天赋。”都给自己气呛着了。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63节 薛九经捂着心口,转头:“?” 对方拍拍他的肩,一幅“我忍了好久还是看不下去”的模样。 薛九经“啪”得打掉他的手,这下是真的气着了,吭吭直咳,倒让劝他的师弟觉得“果然说中了”。 薛九经欲辩无言,毕竟他很难解释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和秦千凝经历了多少事儿,早已不像在远古秘境外层时的心境了,现在对她的感情更多是敬佩。 妖气慢慢消散,奔腾呼啸的巨浪退去,天光穿破层层阻碍,照射在一望无际的冰面下。越是安静,就越是让人紧张,暗流涌动之中,不知道巨兽何时会再次破海而出。 众人额间生出冷汗,紧张地等待着秦千凝的消息,在心中祈愿她能尽早攀到巅峰。 攀剑这事儿,有且只能秦千凝一人可以做到。 这里面的修士,知晓她具有强大神识的不在少数,不知道的见她敢于尝试,也知道她藏有底牌,自己反正是没招儿。 只是不知道她神识究竟有多强大,可以直面神威吗? 再来一次,无论从行动还是心境方面,都无比顺畅。顶住神识的剧痛,秦千凝抬头看向上方,近了,很近了,只要加快速度,就能到达终点。 时间是很神奇的东西,一年多以前,西境大比那个爬山都要人带着的小女修,如今竟能直面神威,一人咬牙攀爬慑人的断剑。 能胜强敌者,先自胜者也。秦千凝不再踌躇满志,心慵意懒,想要取得冰兰的心比任何时候都强烈。既是为了取得冰兰给在意的人,也是为了证明天下无难能不可为之事。 冥冥之中,她似乎听到天道在指引她,若是这些困难都克服不了,那么另一个时间线的悲剧也会再次重演。 她已经能感受到冰兰投射下来的皎如日星的光辉,洒在头顶,灵台清明,只要再坚持一下,他们就能成功了。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水汽袭来,这个高度,秦千凝已经听不到众修的提醒,只能感觉一股巨大的危险从头罩下,汗毛陡竖。 她立刻松手,从空坠下,呼呼风声过而,但她并无畏惧,立刻发动神识在冰壳上刻下尝尝一道痕迹,连忙攀住。 坠落带来的惯性让她双臂感到强烈的疼痛,但到了这个时刻,身体的感知已经变得麻木,秦千凝一心只有如何对付镇守兽。 站在断剑之下的众修看不清上方发生的一切,只能不断攻击镇守兽的弱点,一次比一次超出自身极限,不求对巨兽造成多大的伤害,只要能吸引它的注意力,将危险从秦千凝那边引到下面来就行。 巨兽的腹部被妖丹炸得血肉模糊,无法愈合,修士们的每一次攻击都直入腹内,让它痛苦不已,它却不愿就这么放过秦千凝,暴怒之中,干脆掀起粗壮蛇尾狠狠扫过断剑。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它会直接攻击断剑,匆忙躲开,仍旧被狂风水波席卷。蛇尾击打断剑,瞬间被断剑弹开,凛冽的寒气让它痛苦哀嚎,而秦千凝被震动影响,手一松,再一次从空中坠落。 这一次她毫无防备,慌乱之中,根本无法找准机会攻击冰壳停下,而巨兽就这么张着大嘴,朝这只无知无畏的小虫啃来。 千钧一发之际,秦千凝狠狠踹向冰壳,堪堪躲过它的獠牙,落在了它的脸颊上。 腥味刺鼻,它的瞳孔近在咫尺,秦千凝毫不犹豫朝它的眼睛攻去。赤手空拳,她不是体修,但和体修们相处了那么久,总品到了些许真意,短短三下,双手沾满了兽血。 巨兽痛苦挣扎,试图将她从头上甩下,秦千凝站不稳,被甩到一旁,连忙抓住它的鳞片,堪堪抓住。 “秦千凝!”下面的人惊恐大喊。 不管刚才有没有耗尽灵力,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再逼一把,上前来营救她。 他们好像又失败了,就差那一点时机,就差一段距离她就能攀到顶峰了。 这一幕仿佛噩梦重现,她坠落,众修被蛇尾扫中,荀鹤等人拼命过来救她……说好了有危险就逃离,第二次了,他们还是不吸取教训,再次上演先前的一幕,非要拖沓着来救她。 尖锐的蛇鳞将她双手割裂,每一下甩动,她都感觉自己会被甩飞落地,粉身碎骨。 这么一只巨兽,从头到尾,坚固异常,即使用尽全力重创它唯一的弱点,对它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当真就要这么失败了吗?修士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在浩瀚如洪流的命运被推着走,人定胜天似乎只是一句戏言。 但是秦千凝不甘心。 不甘心即将要得手的冰兰就这么错过,不甘心眼看着重伤的小师妹在眼前逝去,不甘心这些可爱的同辈们的命运如此悲惨。 若连镇守兽这一关都敌不过,又哪来的运气能敌过吞噬修真界的魔物,又哪来的本事扭转不可战胜的命运呢? 秦千凝看向混沌的天,接收不到一点指引,也感觉不到天道的存在。 她双手握紧,任由尖锐蛇鳞狠狠扎入血肉中,闭上了眼。 巨大的神识爆发开,就连倒在巨剑下方的修士们也感受到了。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向天空,神识爆发带来的光芒足够照亮一切,驱散重重晦暝。 在这一刻,她福至心灵,终于悟道了。 坚不可摧的巨兽,何尝不是一种极品材料,一种灵器。她能炼化材料灵器,也能炼化它。 秦千凝神识传来无法抵御的痛苦,她咬牙压抑住撕心裂肺的喊声,由双手爆发出无穷大的能量,从蛇鳞开始,一寸接一寸蔓延开,瞬间铺开刺眼的光芒。 西境大比时,小铁皮人告诉她,“总有一日,你会福至心灵,找到热爱炼器的那一瞬间。” 终于,这个瞬间到来了。炼器不是为了成为一方炼器大能,而是因为想要战胜无法攻克的困难,想要守护无比在意的人,想要对天道说声我不服气。 玉简飞出储物囊,贴入额间,纳入神识之中。 千年前那位由正堕魔的怪异少女隔着久远的时光拥抱了她,秦千凝好似感受到了她的力量,她的智慧,她深而长远的遗憾。 逝去的亲人,行差踏错的歧途,臭名昭著的一生……她不后悔,却痛恨没能力挽狂澜的弱小的自己。 “愿保金石志,勿令有夺移。”是教诲,也是真诚深沉的祝福。 千年的时光过去,灵魂发生共振。 万千光芒绽放,是人,亦或是兽,都是可以炼化的材料,都是制造灵器的一环。 秦千凝在浩瀚知识的帮助下,洞察了所有的弱点,勾连了所有的部件,灵力长驱直入,挣扎狂嚎的镇守兽一寸寸被冻结,从上半蛇身起,眨眼间铺展开,化作了一巨麻木的冰雕,矗立于守护万年的断剑前。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眨眼,他们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竟被这温和又强大的神识力量催得落下热泪。 只要坚定了前路,就不会走错。 秦千凝睁眼,已是强弩之末,但她凭着本能爬上了蛇身,踩着冰冻的兽头朝断剑走去。 她的力量还是太渺小,只能炼化一时,巨兽很快就会苏醒过来,但这一时也足够她取下冰兰了。 她趔趔趄趄,或走或爬,终于沿着冻结的巨兽走到了断剑前。 所有人定定看着这一幕,很想扶她一把,却也知道这段路,有且只有她能走。 巨大的镇守兽给她提供了便捷的天梯,站在兽额上,离断剑峰不过五米。 神识早已再次超出极限,秦千凝七窍流血,却没有感到任何痛楚,她再次在冰壳上刻了两刀,平常动一动都犯懒的脆皮,竟然能够凭着这两道浅痕一跃而上,彻底登上巅峰。 这里没有想象中的盛大神圣的场面,只有一株小小的剔透冰兰,静静地生长在中央。 如此纤细,如此平淡。 跨越千年万年的时光,终于等到了有缘人。 秦千凝踉跄走过去,几乎快要跌倒,在靠近冰兰的最后一步,终于支撑不住,重重跪下去。 风起,冰兰叶子轻轻晃动,没有震撼人心的美,却让她心一颤。 神意原来是这般模样,不是摄人心魄的力量,不是驱散邪魔的正气。 是希望,纯粹的、生意盎然的希望。 她的指尖碰触到冰兰,忽然生出无限的力量。 秦千凝一举摘下了冰兰。 却不料下一刻,断剑忽然震颤,猛地碎裂,爆发出无可抵挡的冲击,比巨兽带来的力量更甚。 冰面破碎,天地变色,海水倒灌,狂风席卷一切,如末世悚然降临。 在这种威力下,没有人不战栗。 “走!快走!”南境修士大喊,响应者寥寥数几。 他扯住自己的师兄薛九经就跑,西境人傻愣着,北境人天生就被教导要守心救世,咱们南境掺和什么。 薛九经却挣脱了他,对他道:“你先跑!” 在师弟的诧异注视中,他与其他几人汇合,召出了灵兽飞向天际。 只可惜灵兽没飞多高就重重坠落,薛九经单膝跪地,吐出一口鲜血,看着计绥和荀鹤御剑升空,却和他的灵兽一样,再次被能量旋涡压制坠落。 荀鹤在坠落前咬牙爆发灵力,托起计绥的剑,让他再往上一点,可这般努力也只是枉然,冰壳爆发的碎片如利刃,在空中席卷旋转,再加上刚才早就过度使用灵力,计绥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千凝从空中毫无防备的坠落,自己却无力接住。 她似乎失去了意识,别提坠地带来的伤害,光是这暴动的灵气就足够将她搅得浑身粉碎。 计绥目眦欲裂:“师姐!” 他还想上飞,神识带来的痛苦已让他头晕目眩,无法支撑,如断线的风筝般从空中坠落。 在即将砸入翻腾黑海时,荀鹤御剑将他接下,二人狼狈在破碎浮冰上滚动一段距离后,无力地停住。 计绥还想挣扎着起来,却连手指也动不了了。 “师姐……”他一开口,鲜血就止不住地外涌。 荀鹤靠剑撑着站起来,还想回去,可是刚走了几步就再次跪地,绝望之中,他忍不住拷问自己:这点考验都撑不住,日后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魁首,风雪之中坚守北境吗? 经历过所谓“幻境”,听了自己的命运,人人心中都埋下了绝望的种子。 荀鹤不愿认命,更不愿屈服于神迹秘境和已知的命运,咬牙站了起来,再次御剑起飞,冲向灵力暴动中心。 忽然,一道震撼人心的狼嚎从天际边传来,驱散绝望,身心一振,灵台澄明。 一只漂亮的小天狼从入口处飞来,身形远不如前一时空的天狼矫健凶猛,却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力量。 带着一股莽然浩气,顶破重重碎冰,直入灵气旋涡,一把叼住了坠落的秦千凝。 她毛发顺滑,尾巴透着耀眼炽烈的红,飞翔起来像要点燃一切,驱散重重黑暗,漂亮得让人心颤。 计绥愣愣地望着天际:“赤风……” 荀鹤一愣,眼里露出笑意,二话不说,立刻调转方向,架起计绥就往出口跑:“走!” 这下所有人都回过神来,互相搀扶着,十分狼狈地朝出口逃亡。 场外观众在模糊画面见到这一幕,纷纷惊惧地站了起来。 “灵兽?” “不,不,是妖!是妖!” “妖?为何感觉……” 有人点出了:“是半妖。” 有些事情只需一个突破口,一点就通,各种线索串起来,一个个堪比人精的修士们立刻就想通了。 “是秦千凝的小师妹,半妖之躯。”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64节 他们这么说着,眼神不曾离开云镜里的一切,双拳紧握,仿佛这样能让这群不惜命的年轻修士们逃得更快一些。 赤风闻着秦千凝的气息,循着破碎的阵法找来,一来就见到了她生死未卜的这一幕,心乱如麻,焦躁不已。 这时,冻结的巨兽在暴乱灵力冲击下缓缓苏醒,冰壳渐渐破裂,带着震慑的威力朝这边转头。 赤风立刻加快了飞行,在横冲直撞的飓风中稳住身形。 秦千凝被晃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抬头,就对上师妹毛茸茸的脸和湿漉漉的鼻头。 “小师妹……”她气若游丝地唤了一声。 画面重叠,好像回到了之前,迷蒙之中,她悲痛地想,她又失败了吗? 但这个时空终究是不同的,赤风咬着她的衣领,从牙缝里冒出一句人声:“你不要叫我师妹!我没有你这么爱找死的师姐!” 明明是斥责的话,秦千凝听了,却在恍惚之中笑了出来。 这不是那个绝望中沉溺的师妹,是在她身边快乐成长的小半妖,不会再承受百年的颠沛流离。 赤风的语气严厉,却带着藏不住的哭腔:“你怎么不等着我,这才多少人,你就敢闯,你不要命了吗?” 秦千凝安静地等着她数落,数落完,她才道:“你能把我甩背上去吗,吊着晃,头晕。” 赤风:“……” 她恨恨地把秦千凝甩到背上,秦千凝立刻抱住她,陷入温暖的毛发里。 就当赤风以为她要再次昏迷时,却听见她躺在背上,轻笑道:“小师妹,我无惧下坠,因为我知道你总会将我托起。” 无论在哪个时空。 第115章 镇守兽彻底苏醒,朝着众人穷追不舍。 这个时候大家也管不了身边的是何人,捞起一把就跑,你倒了我扶,我摔了他拽,连爬带滚,好不狼狈。 这种不要脸的逃跑方式确实有用,巨兽被海面浮冰阻拦,速度减小,始终留有一段距离,而出口就在眼前。 “快快快!”也不知是谁还有力气说话,压着嗓子催促。 南境受伤严重,先被一把推了出去。阵法本就是靠暴力破坏的,口子只有那么大,同时进去几个人容易卡住,后面的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脚踹上去,通通传送出去。 北境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恪守本心,想要做坚守到最后的那一波人,还未开口,秦千凝就从赤风背上滑着滚下来:“快!” 北境一愣,不想叽叽歪歪耽搁时间,当机立断传送了出去。 西境人多,足足有五个,此时巨兽已经到了跟前,腥风夹杂着森冷的海汽扑打在身上。 五人灵力耗尽,伤势不一,本就腿软,现在更软了。 他们毫不犹豫,同时往阵法那边扑去。 阵法传送需要时间,空间又小,镇守兽张口,獠牙尽在咫尺,此时猎物已在口边,就差一举吞下。 然后就见到他们五人特别有默契地跪趴着,五人摞一起,上两下三,一口气全部钻了出去。 镇守兽:? 什么大场面啊,活了万年了还真没见过。 很难想象西境钻了多少狗洞,才能钻出这么强的默契,这么流畅的动作。 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阵法传送完全,他们消失在了原地。 镇守兽:…… 一直跟随他们记录画面的云镜闪烁两下,场面一转,换到了阵法外。 但大家脑海里的画面还停留在刚才那一幕,怎么说呢,秦千凝超常发挥,以炼器为引,将镇守兽炼化在原地的时候,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紧接着,半妖化形救人的画面他们也此生难忘,但西境不愧是西境,永远要在浩大感动的画面里,留下带有标志性的不正经场景。 出了阵法是湖底,众人还不能掉以轻心,他们早已力竭,却还要用力往外游去,这一次大家都没有灵气使用灵力罩,而是屏住呼吸往外游。 湖底震动,镇守兽被困在残破阵法内,不断撞击,试图撞出裂缝追击出来。 失了灵力以后,方才知道肉身的笨重,很快就有修士撑不住了,薛九经回头想救,师弟的灵兽已经钻了出来,叼着主人往外游。 薛九经迟疑了一瞬,咬牙,还是把师弟交给了灵兽,他早已自顾不暇。 湖底的震动越来越大,旋涡腾起,瞬间将几人冲散。碎石、鱼群、海草横冲直闯,众修下意识想要用灵力开路,却因过度枯竭,反而被反噬了一把,被旋涡带走。 慌忙之中,递剑的递剑,伸法杖的伸法杖,挥电锯的……啊不好意思,拿错了,挥破铁棍的挥破铁棍,一片混乱中,好歹是牵成了一条线。 人们都笑体修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个时候就知道了家有体修如有一宝,辛焱人高四肢长,两下划拉到前头,以一己之力带着大家在前面狂游。 穿过一道又一道阵法,湖底震动带来的影响越来越小,直到穿过最后一道阵法,众人终于见到了湖面传来的那束浅浅天光。 鱼哭了海知道,人哭了谁知道。大家从来没有意识到原来从湖下朝上望是这么的美丽,但也没有心情欣赏美景,连忙扑棱着向上浮动。 眼看着他们憋得青筋直冒,脱力的四肢还在扑腾,秦千凝连忙开口道:“咕噜咕噜咕噜……” 薛九经人都傻了,转头看着秦千凝:这种生死时速时刻,你还有心情吐泡泡玩儿? 秦千凝一看他那个表情就知道他想岔了,翻了个白眼,指指自己,示意他观察自己的动作。 只见她顺着水流后躺,不再挣扎后反而停止了下沉,借着浮力一点点浮了起来。 器修的脑子确实是好使,这点必须承认。大家连忙模仿,纷纷冒出了水面,入眼一片密密麻麻的深原雪松,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从来没有觉得空气如此新鲜过。 游到岸边,大家气息奄奄地爬上岸,这一瞬,实在没有任何力气继续逃跑了。 哪怕湖底的镇守兽即将破阵而出,他们也要在这儿躺一会儿。 雪原的天一直都是灰蒙蒙的,无鸟无日,余光全是一片单调的白。秦千凝的大脑此时和天空一片空白,过度使用后,竟然一点死里逃生的感叹都生不出来,只剩下麻木。 她重重地喘了两口气,侧头,见到同样麻木着脸、奄奄一息地显德颤颤巍巍地掏出一只笔,想要在本子上留下感悟。 秦千凝:…… 真服啦。 她被荒谬到了,空白麻木的大脑恢复了一点点生机,闪过一个念头:另一个时空里的显德忙着快速成长为名满天下的住持,忙着度化苍生,都没有机会追逐这个不入时宜的爱好。 这辈子那些都不会发生,就随他去吧,自由自在地写。 再一转头,赫然撞上荀鹤的双眼。 秦千凝吓了一跳。 从湖底钻出来,他睫毛上的水汽瞬间结了一层雪霜,本就清冷干净的双眸被染上沉沉冷意,有一种冰雕玉琢的美。 秦千凝和他对视,低声道:“荀道友这般看我,是何意?” 荀鹤双眼一颤,雪霜抖落,挣扎着想要起来。 秦千凝冷笑一声:“合作关系刚结束,就谋算着想要解决队友,这样不好吧?” 荀鹤:? 观众:…… 不是,器修脑子灵活,那也不能灵活到脚踩香蕉皮,溜出去十里十八弯吧?怎么想到这一点的?从荀鹤眼神读到了杀意? 此时计绥和赤风率先恢复,连忙把躺在雪地上阴阳怪气地秦千凝捞起来。 知师姐者,莫他们。 为什么会这么想荀鹤?因为她本人就是这么想的啊! 他们连忙阻止师姐的胡言乱语,生怕其他人读懂她的邪恶小思想,把秦千凝往身上一抗,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此处确实不能久留,不知残破的阵法能不能永久困住镇守兽,还是要尽快远离才好。 其他人互相搀扶着,飞快地往外跑。 秦千凝这才想起了自己兜里还有好东西,连忙拔出灵植,往前一递,胡乱塞进师弟的口里。 计绥一边背着人狂跑,一边像老黄牛一样嚼吧嚼吧咽下,伤势顿时恢复了不少,秦千凝又在空中挥手,颠簸着把灵植分给其他人。 和她一起进过幻境的三人一愣,这灵植为何能带出来? 没过脑子的,比如薛九经,立刻就吞下了。过了脑子的两人,皆深深看了秦千凝一眼,情绪很复杂。若幻境并非全部作假,那么里面半妖的“预言”又有几分当真? 远离冰湖,逃离雪原,镇守兽撞击的声响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在耳边。 若是镇守兽真的破阵而出,大家也别玩了,纷纷捏碎传送玉牌出局就是了。现在它还没出来,大家即使灵力耗尽也不愿立刻出局接受治疗。 众人找了一块可以躲避风雪的山洞歇下,打算一起调息恢复灵力。 秦千凝兜里的草皮还有一大块儿,正计算着要不要再分一点给大家的时候,忽然表情一变。 “你们听到了没?”她感知一直很灵敏,最先听到轰然响动。 薛九经刚摆好姿势准备打坐,闻言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警惕道:“镇守兽出来了?” 荀鹤皱眉,仔细分辨:“不像,倒像是……” 赤风接道:“雷鸣。” 雷鸣? 秦千凝当即碎碎念道:“你们北境天气也太恶劣了吧,千里冰封就算了,还要打雷下雨,我们老西家也最多就是大漠干旱。” 荀鹤和他身后两名剑修师弟愣了一下,干旱也不比这个好吧? 但这显然不是重点,荀鹤纠正道:“北境很少有雷雨,更何况这里是秘境,怎会……”他的声音忽然减小,冲出山洞,看着茫茫苍穹,“秘境虽被封闭,但天道一直都在。” 他猛地转头,语气竟是难得的焦灼:“这不是普通雷鸣,这是渡劫雷!” 秦千凝也学着薛九经的动作弹了起来:“谁,又是哪个天才要进阶了!”酸。 话音落,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她。 秦千凝尴尬地摸摸脸:“咳,我不是愤恨,我是祝福,是激动。” 大家:“……” 他们深刻体会了荀鹤的无语,显德念了句“阿弥陀佛”后,才心平气和地道:“我们的意思是,进阶的那个人,是你。” 秦千凝:蛤?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65节 不是她装,是她每次进阶都不走寻常路。别人都是修为累积累积,到了某个爆发点,猛地突破。而她每次都是修为半罐子晃啊晃,逼着神识爆发,带着修为一同突破,所以实在是感知不到那个准确的点。 不仅她震惊了,场外观众都震惊了:秘境里进阶?! 这事儿虽然有前例,但始终都是少数,而且全都是被困在秘境中接受大机缘的人,后来无一不成为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赤风担忧地站起来,抓住她的手臂:“怎么办?你要捏碎传送玉牌出去吗?” 计绥也跟着道:“我觉得先出去最好,出去有长老们护法,不会出了问题。” 辛焱点头:“对,我们这次杀敌不少,你又是取下冰兰的主力,西境的分数应该超过了他们,你可以放心出去,我们和他们混战一把,很快就出来,我们西境还是第一。” 其他两境:…… 喂,阳谋也没有这么阳的好不好?你好歹避着点人呢? 秦千凝犹豫了一下,骂骂咧咧地掏出传送玉牌,看着天空道:“我真是服了,就这么急吗,追着我劈?!” 这一嗓子吼出来,大家看她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钦佩:少年豪放,风流不羁,胆敢直言怒斥苍天! 话音落,天地变色,无云的秘境裹满了黑云,重重叠叠中,一道极其粗壮的闪电如蛟龙翻现,仿佛将天空撕开了一道剧烈的口子。 所有人:o.o我靠,怎么这么粗? 秦千凝:…… 她一秒滑跪,对着天空道:“……我错了,我撤回刚才的无礼发言。”两分钟之内有效的对吗? 第116章 都说秦千凝是天道亲女儿,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天雷丝毫没有变细,反而越来越粗。 面对来势汹汹的天雷,秦千凝犹豫了一下,猛地回头看了一圈。 这一眼,所有人都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根据某人的作风来推断,很难不怀疑她是不是想拉个垫背的。 秦千凝:“……” “你们什么意思?”其他两境后退就算了,西境在退什么? 西境也意识到了他们的动作不合适,尴尬地清清嗓,左顾右盼,给不出解释。 显德连忙站出来表态:“阿弥陀佛,小秦,他们我们会解决的,你就安心地走吧。” 秦千凝:…… 她确实是要传送走了,但你话不能这么说。 眼看天雷逼近,秦千凝没有时间骂人了,甩给显德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捏碎了传送玉简。 ……然后无事发生。 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次五境大比意外频发,虽然西境人已经习惯有秦千凝在就有意外发生,但还是忍不住议论起来。 “好歹是五境大比,为何传送玉牌这么劣质,北境不行啊北境。” “约莫是在传送阵中频繁来去,让传送玉牌失效了。” 秦千凝直接把传送玉牌粉碎了,还是没能传送,计绥等人赶紧把自己的传送玉牌递出去,但秦千凝不想让他们冒险,没有接过。 这下南境也慌了,薛九经连忙催她:“你快啊,传送出去!”这雷这么粗,真过来了,全部都得被劈!秦千凝果然是个大祸害! 场外修士见状不免动容,这就是五境大比的意义所在。虽然大家是对手,但同辈之间仍然结下了真诚友谊,看薛九经多为秦千凝担忧,嗓音都扭曲了。 就连一直忍着不发声的北境也站不住了,荀鹤开口道:“秦道友,你快出去吧,秘境……经不住折腾了。” 先是背着传送阵随意四处打洞,又是摘下冰兰引得万年镇守兽冲击阵法,现在再引来这么粗的天雷,秘境也有情,秘境也有爱,请怜惜。 一直犹豫不决的秦千凝闻言脸色一变,提到破坏秘境,就不得不提赔钱,一想到北境那群老冰棍们不为所动非要让她赔的画面,秦千凝二话不说,接过计绥的传送玉牌,一把捏碎。 这次总算是被送走了,她消失在原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莫名吐出了一口气。 明明最大的危险是还在撞击阵法的镇守兽,为什么大家却感觉肩上一轻呢? 里面的人松了口气,外面的人开始屏气凝神了。 明明天朗气清,心情大好,眨眼间天色大变,乌云密布。站在出口处的修士们不明所以,一转头,哦,秦千凝出来了。 天雷十分灵活,秦千凝秒传,它也秒传,从天际滚滚而来。 秦千凝赶紧对着周围的尊者们道:“我要渡劫了,求尊者相助!” 尊者们一脸肉疼,倒是其中一名脸熟的医修站了出来:“我倒是有助你结金丹的丹药,还有渡劫丹、回灵丹等等……” 秦千凝谄媚的笑还没扬起来,就听到他接着道:“只是这些都是天价丹药,你要么?” 难怪眼熟,这不是上次被秦千凝忽悠坑了一把丹药的医修吗? 眼见着情况紧急,顾不得那么多了,秦千凝咬牙道:“好,我给!”反正她这些年没少攒灵石,不至于吃几口丹药就破产吧? 医修见她这般,倒是难得给了笑脸:“爽快。”说完立刻丢给了她几个丹药瓶。 秦千凝也不看是什么,连忙塞进口里,往地下一坐,拿出了一个大铁笼罩在身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懂她这是什么,但雷电已至,来不及细究,连忙远远退走在一旁吃瓜看戏。 到了金丹,每一次进阶都要承受渡劫雷,大有修士承受不住陨落。但大家完全没有为秦千凝担心,毕竟这人每天都在极限走钢索,不像是折在这儿的人。 不过,这天雷怎么这么粗啊? 眼见着天雷贴近,大家不约而同地再次后退一段距离,这根本不像金丹期要承受的雷,这家伙怎么回事? 准备好法拉第笼,秦千凝也没有放心。虽然法拉第笼能承受百万伏特,但这里是修真界,科学不那么适用,所以她又拿出了自己的独创电池灵器,企图让它再帮自己分担点。 雷声轰动,大地颤动,天雷将天空撕裂出一道刺眼的宽阔亮光。在这威势之下,秦千凝两股战战,幸亏早已盘腿坐下,要不是被吓跪了也太有失风度。 她深吸一口气,第一道天雷迎头劈下。 轰隆一声,秦千凝被震得双耳失聪,眼前一片黑,大半部分雷都顺着法拉第笼引到地面,但还是有部分落在了她身上。 有医修给的丹药撑着,秦千凝还算接受良好,感觉体内经脉在拓宽,正准备喘口气,下一道天雷紧跟着劈来。 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猛,秦千凝咬牙受住,经脉仿佛被撕裂,灵气横冲直撞,在腹间成团乱搅。 这么粗的两道雷居然受住了,确实有点本事,尊者们脸上看戏的表情褪去,逐渐变得严肃。 第三道,第四道…… 秦千凝渐渐无法承受,头发衣物早已变得一片焦黑。 第八道,第九道…… “怪哉怪哉,区区金丹期,不至于这么多道。” “更何况每道都这么粗。”有位尊者面上露出深思,“怕是有大机缘。” “若是承受不住雷劫,再大的机缘也毫无意义。” 他们站得远,看不清闪亮一片的中心发生了什么。 秦千凝才开始真觉得自己要下去和鬼主见面了,但劈着劈着,慢慢劈出了感觉,痛苦中竟然透着一股舒展。就在她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受虐狂时,忽然发现丹田处有了大变化,内视时有了一颗圆滚滚金灿灿的金丹。 再感受一下周身灵脉,比之前宽阔了三倍不止,再也不用担心灵力动不动就耗尽了。 被劈成炭黑的人忍不住露出一排大白牙,颤颤巍巍地伸向电池灵器。 哗啦—— 又是一道,她手一抖,没抓住,又去抓,又劈……反反复复数次,手快抖成帕金森了,终于抓住了灵器。 没有她薅不了的羊毛,哪怕是天雷来了,也要褪下一层皮再走。 这么想着,她忍住酸爽将灵器接到了自己身上,让天雷顺着自己进入灵器储存。 没想到金丹期来得这么快,她只来得及做了一个灵器,要是能做满一片草原的灵器,不敢想象修真界会迎来怎样的能源革命。 远处的尊者们遥遥望着,从震惊到感叹,从感叹到欣赏,从欣赏到疑惑,从疑惑到困乏。怎么还没劈完? 关键是劈了这么久,这个体弱的炼器师居然撑住了,平常身娇体弱是不是在演我们呢? 他们没想到渡劫雷会持续这么久,秘境的大家也没想到。 秦千凝传送出去后,气氛就极其古怪。明明刚刚一起同生共死过,现在却各怀心思,互相防备,仿佛少了粘合剂一般。 现在就看谁第一个动手了。 眼神交战中,大地一颤,荀鹤面色变了:“镇守兽出来了!” 妖兽的感知是修士的千百倍,追寻着他们的气息而来,很快就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几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逃,逃不过再说。 于是大伙儿一起在秘境里逃命,直到实在逃不过了,对战支撑到最后,才捏碎玉牌传送出去。 这一战足够酣畅淋漓,所有人都悟到了一点进阶的感觉,虽然灵力耗尽,各种负伤,但很值——直到一出来,就被电傻了。 所有人:? 他们站在地面上,只觉得眼前一片刺眼的白,完全没反应过来,纷纷抽搐倒地。 薛九经作为第一个出来的,为了护住灵兽,毫无防备地迎接了天雷的冲击。 高压电附近,禁止人行。 可惜他不懂物理,也不懂秦千凝还要祸害他到什么程度。 他躺在地上,神志不清地哀嚎:“秦呃呃呃呃呃千呃呃呃凝呃呃呃——” 秦千凝听不见,早就被雷轰聋了。 不过他们也算运气好,出来的迟,天雷声势渐消,越来越细,最后一道仿佛是努力挤出来的,细条条歪扭扭,犹豫着要不要劈。 秦千凝肉身逐渐恢复,虽然像钻了柴火洞一样一脸黑,但精神奕奕,见着那道小闪电要落不落,干脆掀开法拉第笼,伸手引来那道雷,忍着痛塞入灵器里。 绿灯亮,充电完成。 秦千凝露出薅完羊毛的满意笑容,乌云散去,雷电消失,世间恢复平静。 还没来得及体会金丹是什么感觉,就感觉周遭有什么不对劲儿,一转头,地上倒了一堆人。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66节 秦千凝傻眼了,隐隐约约辨认出那好像是自己的盟友们。 此时尊者们还没过来,秦千凝已闪身到前查看。 他们本就伤得重,又承受了余波,属实不易,秦千凝看被劈得最重的那个,从模糊五官里看出是曾经风度翩翩的九经公子。 他可不能死,还欠自己债呢。 秦千凝赶紧从身上摸出灵植塞他嘴里——医修给的丹药全吃了,一颗不剩。 薛九经的师弟抱着他,哀怨地看着秦千凝:“师兄脉象已消失,怎么吃!” 秦千凝尴尬地把灵植从他嘴里拿出来,试图召来灵气灌进他体内,可怎么都灌不进去。 此时医修们终于过来了,本意是想查看秦千凝的状况,一来,发现一地的黑娃,一时竟没有分辨出哪个是秦千凝。 直到秦千凝举手:“尊者,快快救人!” 他们才簇拥着上前,查看薛九经的状况。 “灵力耗尽,伤势过重,又被天雷波及,怕是凶多吉少。”他们观察一番,得出结论,“本就接近进阶,靠近天雷,怕是被误认为冲击进阶,如今这模样倒像是冲击失败了一般。” 秦千凝一听,那不行,这么严重,薛九经以后该怎么办? “求尊者助他!”秦千凝立刻开口恳求。 薛九经若是真被祸害了,肯定不会还债的。 “这……”医修犹豫了一下,“这种情况很少见,我只能试一试。” 此时镇守兽大闹秘境,大比到了尾声,西南北境长老们纷纷赶来出口处查看弟子情况,眼看着南境长老站在远处,正一脸迷茫地分辨哪几个是自家的孩子,秦千凝一咬牙,下了决心。 不行!这么有钱的长辈,肯定很奸,让他们发现了绝对会让她弥补薛九经! 秦千凝果断掏出两个像熨斗的铁片,像被电疯了一样:“那就让天雷续上!” 尊者们、小伙伴们:? 烂铁片接上电池灵器,秦千凝深吸一口气,把铁片合在一起,滋滋两声,电流闪现。 所有人都被唬了一跳,连连后退。 秦千凝完全不在意,一不做二不休,拿着两个熨斗就怼上了薛九经。 嘭地一下,薛九经从师弟怀里弹了起来,浑身过电。 师弟傻眼了:“你……是在救他还是在泄愤?” 秦千凝没有时间解释,又对着他电了两下,粗制滥造的心脏复苏器还真有用,薛九经弹了几下,无声无息的脉搏竟然重新开始跳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一眼就见到了头发焦糊一脸黑的秦千凝,又给吓晕过去了。 秦千凝丝毫不觉,继续电击,直到他嗷地一声再次苏醒,她才缓缓收手,长舒一口气。 薛九经的醒来意味着他的进阶读档成功,他迷迷糊糊睁眼,正对上秦千凝慈爱的笑意:“九经啊,准备迎接雷劫吧。” 薛九经:? “对了,刚才你心脏已经停止跳动,我又救了你一命,这个灵石,你就看着给吧。”正好拿去给医修还债,薛九经就是她的花呗。 薛九经:?? 他吐出一口烟雾,从漆黑的面容里认出了熟悉的贼笑,反应过来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怒道:“秦千凝,你怎么没被雷劈死!” 第117章 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兽的差距还大,秦千凝渡劫全靠自己,到了薛九经这里,长老们掏出一个接一个的极品灵器,各种闻所未闻的丹药更是准备充分,就等着年轻有为的后辈进阶。 秦千凝本来想看薛九经好戏,结果被秀了一脸,气呼呼地站起来,走之前也不忘提醒薛九经:“不管怎么,救命之恩还是要谢的。” 薛九经也是被劈糊涂了,总觉得哪儿不对。直到后来才缓过神来,要不是秦千凝在传送出口外渡劫,他也不会重伤时被雷击啊。 顶着黑糊一脸灰,秦千凝走到一旁,静观薛九经渡劫。 此时其他人都在陆陆续续地接受医修治疗,由于修士进阶时站在附近可以蹭到一些感悟,所以大家也没走远,跟赶集似的围一大圈。 秦千凝往西境那边走,大家纷纷围过来,询问她伤势如何。 进阶成功后,无论是肉身还是神识都焕然一新,秦千凝摇头表示自己无事,又细细讲了一番感悟,希望能帮助到小伙伴们进阶。 她说完,赤风等人才道:“师姐,我感觉我也快进阶了。” 计绥点头:“我也是,这次闯禁地对战镇守兽让我收获颇丰。” “很好。”秦千凝十分满意,“最好在第二场大比前纷纷进阶成功,这样我们西境的优势会提高。” 说到这儿,她余光瞥到北境那群人,心道不妙。 西境集体进阶,估计北境也快了。 她给大家使了个眼神,表示:我去探探北境。 由于她表情糊成一团,大家没明白,只能看着她晃晃悠悠朝荀鹤那边去了。 感知到秦千凝的靠近,正在观摩薛九经进阶的荀鹤一愣,转头看向她。 不知为何,秦千凝觉得荀鹤眼神有些古怪,难道是因为自己进阶了他有了危机感? 在秦千凝开口前,荀鹤先礼貌道:“恭喜秦道友结丹。” 秦千凝笑了笑:“多谢多谢,不知荀道友感觉怎么样?可有进阶之意?” 荀鹤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着急,而是依旧不徐不疾地道:“大概就是这几日了。此次还要多谢秦道友,若不是你带大家一起历险,恐怕我们也不会这么早悟道结丹。” 北境不是长袖善舞的风格,心中如何想,嘴上就如何说。秦千凝万万没想到对方真心实意地想感谢她,有点惊讶,但也没有客气推拉,而是直接道:“嗐,那不拉着你们一起闯,我也取不下冰兰啊。说到冰兰,等薛九经进阶完以后,大家找个时机分一分吧。” 荀鹤点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秦千凝一眼就懂了,这是想多分点。 “荀道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是不可能的。”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荀鹤有点愕然:“为何?”话说完,他眨眨眼,反应过来了,声音有点憋,“秦道友,我其实是想说……你要不要用个除尘决?” 秦千凝:“……” 荀鹤一向客气生疏,破天荒地“冒犯”开口,纯粹是憋不住了。 秦千凝结丹后得意忘形,完全忘了自己还是黑糊糊的状态,荀鹤一提醒,她立刻就从他眸子里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这一下,她难得感到尴尬。 不过秦千凝并没有马上整理自己,而是虚着眼看荀鹤,揣测道:“荀道友,你为何一开始不提醒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天降大锅扣在了荀鹤的头上,直接把他砸懵了,不知如何解释。 其实一开始他就想说了,但秦千凝话太密了,他插不进去。后来又觉得要不偷偷丢个除尘决帮她清洁了,又觉得不太合适…… 他这副哑口无言的态度落在秦千凝眼里,让她生出贱兮兮的逗人想法,立刻做出一副失望透顶的模样:“妄我还把你们北境当朋友。”她锤锤胸口,顺带扫视了一下站在荀鹤身旁同样欲辩无言的北境剑修们,“看来过命的交情也不过如此,在你们心中,还是把我们西境当做对手,既然如此,那下一场大比我们就不留情面了!那年冰花寒雨,终究是西境错付了!” 荀鹤:“不、不是这样的。” 话说半句,秦千凝就已经甩袖“悲愤”蹿走了,跟个泥鳅似的,咻地钻入人群。 荀鹤被师弟们质疑的目光盯得耳根红烫,咬牙道:“我绝无此意!” 说完想要追上去,却被突然蹿过来的光头拦住。 是的,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观摩薛九经进阶,只有西境的闲人满场地乱溜达,不是叽里呱啦聊闲天就是逮人采访。 要想在北境铺开销量,北境这群剑修是要薅的。 他笑眯眯地道:“荀道友,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荀鹤着急想要追秦千凝,但一晃神的功夫,秦千凝完全消失了,他想了想,决定还是私下写信给她郑重道歉,对显德道:“大师有何事?” 显德眼珠一转,那贼头贼脑的样像极了秦千凝:“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你就当聊聊天。” 接着就问了一些“此次大比最深的感受”“最揪心的时候”等问题,荀鹤以为这是来找他探讨悟道的,也不吝啬,将心得体悟和盘托出。 长篇大论后,对上了显德失望的眼神。 荀鹤:……? 读者想听的是这些正经事儿吗,真是的,显德摸摸头,小声道:“荀道友,你别把我当外人,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秦千凝专克你们北境。”连续两次都失了第一。 这话把荀鹤问得一愣:你个西境的为什么不把你当外人? 他垂眸看着显德道:“大师何出此问?北境虽然输了,但技不如人,没什么好不甘的。” 显德有点不敢相信:“你真对秦千凝没别的看法?” 这话让荀鹤猛地收回了目光,他侧头看着虚空,自然地回答道:“秦道友是我很欣赏的同辈和对手。” 显德观察了一番,确定他说的是实话。 这可让他十分惊讶了,不得不说,他竟然能理解荀鹤的感受。在最大的青年一辈赛事上,赛无敌手的天之骄子遇到一个风格和自己大相径庭的对手,明明什么都不一样,却殊途同归,一起站到了实力的巅峰,再不甘再错愕,也会不由自主生出惺惺相惜之意。 他叹了口气:“荀道友,我信你。” 荀鹤对他态度温和了些:“多谢大师。” 显德摇摇头:“不必。” 理解是生活,狗血是工作。我虽然懂了你的少年意气,但我还是会把你写进我的书里造谣蹭热度。 就像他发现情之一字很复杂,除了爱情,友情、师姐妹情同样无比动人,在某种程度上,比狗血爱情里的为爱掏心堕魔还要触动人心,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狗血的路上越走越远。 不忘初心,戮力前行。 显德十分感叹地走了,留下北境人一头雾水。 站在荀鹤身后的师弟忍不住了:“西境人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奇怪?” 有了灵感,有了采访,显德写作属性大爆发。 薛九经在渡劫时,他在构思;薛九经渡劫完大家道贺时,他开始动笔写大纲;所有人围一块儿分冰兰,客气推辞时,他在角落里思索乱拉cp的第四十七种方式…… 一切完毕,大家散场回住处休息时,他的工作时间正式开启。 灵力启动,量子速写!一写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 从薛九经秦千凝得罪温恪写起,到温恪狼狈发癫退场,再到妙计对付邪修……能写的添油加醋写进去,不能写的春秋笔法写上去。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67节 薛九经和秦千凝见面就吵,那叫欢喜冤家,叫薛大少爷这辈子从没吃过苦,但终究是要品尝爱情的苦头;荀鹤和秦千凝正常聊天,那叫暗流涌动,叫森冷雪境的高岭之花第一次见到蓬勃生长的荒漠野花。 什么?你说十七八岁哪有那么深的感情体悟,纤纤手告诉你,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 什么?你说师妹是半妖,需要提防,纤纤手告诉你,无论在幻境还是真实中,她都愿意为了托住师姐而毫不犹豫现出真身,哪怕迎接她的将是非议地狱,这不是爱是什么? 什么?你说幻境终究是幻境,纤纤手告诉你,苍穹浩茫茫,假真真假,说不定在另一个小千世界里,这都是真的,他们终将错过,越遗憾悲惨,就越动人。 明明前一刻还在写见面的猜疑试探,后一刻又开始齐心协力对付小人温恪,再翻一页,又到了惊险的邪修追击……想看什么都有,包君满意。 本以为上一次的大册子已经是巅峰之作,纤纤手告诉你,不,我还能写。 此时五境大比结束,一切本应尘埃落地,但传闻却甚嚣尘上:温家麒麟子为何狼狈退场,秦千凝是否有意害人?赤风为何是半妖身份,进入五境大比有何目的? 五境大比方还没来得及商议如何回应时,外界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就在此时,天空一声巨响,纤纤手巨作闪亮登场。 借着外界的好奇东风,第一波销量成功在北境打开,一传十十传百,不管是真好奇,还是别人看了我也要看的卷王心态,销量节节攀升,三日后,无人不知纤纤手。 他爷爷的,这纤纤手到底是何许人也,人脉也太牛了吧?!说句修真界最强不为过吧? 最晚知道这一切的,反而是故事的主角们。 赤风正在为身份暴露而担忧,为了不拖累师姐,她瞒着秦千凝,独自接受五境大比长老们的传唤。 她都能想象到过去的一路,将会受到怎样的眼神凌迟了。实际也和她想象的差不多,她走了多远,就受到了多远的注目礼。 只是……这些人眼神怪怪的。 在要踏入长老们的浮殿时,终于有修士忍不住开口了:“小师妹,这辈子要自由自在地快乐成长!” 等着别人骂她的赤风:……? 灵阵启动,视野变幻,浮殿殿门朝她打开,迎上的是一排慈祥的目光。 “哎,孩子,进来吧,你的过去,我们都听说过了。” 赤风一脸茫然:啊?不是?听谁说的啊? 显德是一个敬业的撰稿人,采访时一个人也没落下,也问了赤风的背景,赤风不愿多提,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曾经的事,显德添油加醋,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还真给他编得八九不离十,连邪修的身份都押准了。 所以赤风到最后也没明白,我只是给显德简单说了几句,为什么后来五境都对我的过去了如指掌了呢? 另一边,薛九经成功结丹,结丹典足足办了三日,三日过后,他发现自己扬名了,大家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 薛九经很满意,我!终于!有存在感了! 他摇着折扇,一幅潇洒风流的模样,暗自感叹,果然以前还是太幼稚了,砸钱造势有什么用,还是实力为王。 直到有一师弟忍不住上前对他道:“师兄,若真的爱,为何不敢开口?” 薛九经:??? 那师弟刚说完,旁边的人就扯住了他:“胡说八道什么!” 薛九经一边茫然一边点头:就是! 然后就听到这人纠正师弟道:“他其实是爱恨交杂,我觉得恨更多,没办法,正如附册十三结尾所说,‘一生追求盛大繁华,却不想她一人也能声势浩大’。” “你懂个屁,没品,这不是爱吗?” “这明明就是恨!” 两人当即唇枪舌战起来,说着说着开始呼朋唤友,招来一大堆修士们丢灵石押注,薛九经被满地的灵石小山晃得头晕,崩溃大喊:“你们在说什么啊!!” 另一边,荀鹤也遇到了这种事。 不过他既不出门,也不高调,只是在住处悟道感受,迎接结丹的到来,是最晚得到消息的那一个。 比起南境的好糊弄,北境的大家还是觉得:荀鹤师兄大概、也许、可能、应该不像书中所说吧…… 荀鹤出门,一眼就意识到了大家的不对劲。 他周身气息顿时冷了下来,教训师弟师妹们:“剑修怎可鬼祟畏缩?” 北境剑修们一抖,立刻收敛好奇。 “师兄,不是这样的,我们发现有人……有人造谣!”有一弟子鼓起勇气上前,递给了荀鹤一个东西。 荀鹤愣了一下,哪来的大板砖? 接过一感受,哦,原来是书。 造谣? 这群师弟师妹们义正言辞,看来是真有人在诋毁北境。 此事非同小可,荀鹤立刻翻书,一翻就翻到了折起的那页。 师弟:糟糕!折重点反复品味,忘了捋顺了! 正当他以为师兄要再次结冰时,却见师兄古怪地站在原地,露出的半张脸好像……红了? 不至于吧,不就是画了一幅现场真实画面,图中秦千凝笑靥盈盈抬头看师兄,而师兄抱剑冷静垂眼对视,旁边小字猥琐注解“荀鹤实则心中慌乱”。 其实也没有很过分吧,师兄居然脸都气红了! 第118章 作为谣言的中心,cp的交集,秦千凝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而且还不是通过书,是通过大家奇怪的目光。比起反应十分强烈的配角们,秦千凝本人倒是反应平平:写吧,随便写,越红我分得越多。 无视大家的目光往外走,她头一次有了出人头地的真实感。想当年自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配角,连五官都没资格拥有,现在居然占据了大量篇幅。 五境大比第一场结束,除了领取奖励、尊者们鼓励讲话等等,还需要抽取下一次大比的场地,流程比较繁琐,还需要在北境待上些时日。 这场大比足够折腾,休息的时候就要好好休息,秦千凝特意出去买了一大堆书册,企图重温当年浮银峰上的追书快乐时光。 结果一翻,好家伙,谣言十二卷,卷卷有爷名。 显德如泥石流般冲击写手市场,其他写手打不过就只能加入了,曾经刻板正经的记录书册渐渐转换风格,多多少少都沾了点不正经的味儿。 不过终究是东施效颦,模仿不来显德的天赋异禀。 秦千凝正在捧着板砖书,细细琢磨显德的脑回路时,忽然有人敲响了秦千凝的房门:“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中气十足的男中音传入耳里,由于紧张过度有点变调,秦千凝认出这是显德的声音,顿时来了兴趣,打开门嘲笑道:“你今日怎么不装人淡如菊不染尘埃了?” 显德急得直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嘲笑我!” 秦千凝见他这么认真,也笑不出来了。脑海里滑过无数种可能,中州温家来找茬,神识彻底暴露引来祸患,外界声讨小师妹的半妖身份…… 她肃了脸色:“我已做好准备,说吧,冲着谁来的?” 显德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淡定,一时不免高看她几分:“冲着我们来的。” “我们?”秦千凝脑子卡了一下,实在是没想过显德和她能有什么一起被针对的事,直到显德“啪”地把一封信拍在桌上,“荀鹤来信,怕是发现了纤纤手的秘密。” 秦千凝顿时脸色大变。 显德:? “你不是说你早有准备吗?” “我也没准备这个啊!”秦千凝心脏都要吓停了,显德若是被揪出来,写书大业停止,她抱大腿成为富豪的梦也碎了,这不比她的其他猜测更可怕吗? 显德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最后决定先管正事儿:“传讯明明是给我,但却写着‘秦道友亲启’,这简直是在明示了。”显德镇定地分析,“不过他也只是试探,并不能确认,毕竟知道我身份的人只有你我二人,我们先看一看,再做定夺。” 秦千凝点头:“呵,好深沉的心机。” 她拿起信,拆开来,入眼是一封十分漂亮工整的字迹,抬头一句就是……道歉? 嗯? 显德见她面色一变,连忙凑过来:“说什么了?” 然后他也愣了,最后眨眨眼,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没有给他传讯符文。”所以才会传讯到显德那里。 秦千凝:“。” 不过再怎么样,道歉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秦千凝细细看来,大意就是薛九经进阶时,他的行为让秦千凝产生了误会,他想要解释一下。还有就是荀鹤认为秦千凝应当对北境有误解,他十分欣赏秦千凝的智慧与天赋,五境大比虽是比赛,但并不意味着大家将永远是对手,若是可以,他想代表北境同西境伸出橄榄枝。 秦千凝:“诈我?” 此时显德正看得心潮澎湃,隐隐约约品到了一丝相杀相惜,一丝明目张胆、落落大方的热烈坦荡,结果秦千凝忽然吐出这两个字,把他一腔狗血思维砸了个粉碎。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秦千凝一眼。 秦千凝:“什么眼神?” 显德皮笑肉不笑:“算了,我不说你,说了你又不高兴。”若不是他造谣,几十段感情戏绝不会发生。 翻到后一页,两人“唰”地一下,出了一背的冷汗。 无他,因为荀鹤提到了纤纤手。 他郑重地向秦千凝道歉,表示并不知为何会有这种书籍出现,希望她不要太困扰,他会尽快找到对方,平息这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 显德抓住秦千凝:“老秦,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秦千凝拍拍他的肩:“放心。” 安抚完显德,秦千凝收好信,想了想,决定溜出住处去找师父他们。现在场子里的人对她都很熟,本来不能放行的,但谁叫偷溜的人是秦千凝,前辈师姐师兄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叫她快去快回。 大比结束后,郢衡三人就一直在客栈等着秦千凝,秦千凝一来,他们立刻就察觉到了,连忙让她进屋,支起了灵气罩。 终于可以好好谈话了,郢衡二话不说,先把秦千凝抱起举高高,欣慰地老泪纵横:“真是为师的好徒儿,大大的好,我寻遍五境没有找到的机缘,让你找到了。” 秦千凝没管郢衡一激动说话像小日本,只是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好了师父,正事儿要紧。” “对对对。”郢衡连忙把她放下,生怕伤着她……身上的冰兰,“你就这么把宝贝带在身上?” 秦千凝嘴上整天说要把北境踩到脚下,其实心里还是很欣赏信任北境的:“北境地界里,谁敢造次?” 温恪连忙出来打圆场:“师父也是担心你的安危。”他看着秦千凝,表情十分复杂,“师妹,这次大比,我们都去看了。”所以秦千凝教训‘温恪’的那一幕,他全都看在眼里。 温恪酝酿了一堆话,到真见了面,却只是对着她绽放出一个十分温暖的笑意。 秦千凝对他点点头,表示不需要说什么。 然后就是沧尘长老了。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68节 他看着秦千凝走到他面前,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最后只能叹道:“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上天送她来的时候,谁能看出会是这样的机缘呢? 秦千凝掏出冰兰,剔透纯粹的神息植物在掌心绽放,波荡出平和的能量:“您本来就没啥想象力。” 沧尘哭笑不得,知道秦千凝这是故意想拔高情绪,并未计较,而是温柔地揉揉她的头顶:“千凝,谢谢你。” 四人看着冰兰,被这白光笼罩着,陷入沉默。 “……” 郢衡忍不住了,挑起单边眉毛:“所以这个怎么用?” 秦千凝:“实不相瞒,我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大家:“……” “干嚼?”她猜测。 温恪可不敢让她糟蹋宝物,连忙开口道:“使用极品灵植时,最好将其炼化,再配合其他灵植宝物,以发挥最大的效果。所以我猜想,沾有神息的灵植也是这个道理吧。” 所有人都看向他,他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下去:“这些日子我翻看了很多神识玉简,大概有个猜想。将灵植炼化,渡入筋脉中,若是再配合一下极净土,那么冰兰应当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秦千凝看着他,忽然道:“师兄,其实你很有做医修的天分。” 温恪一愣:“师妹何出此言?” 秦千凝想到自己电薛九经几下,灵丹债务抵消一大半,真心实意地发出沉重的感叹:“因为学剑救不了修真界。” 温恪垂眸看她,睫毛忽然颤抖了一下,郑重地看着秦千凝:“师妹的劝解,我会牢记在心。” 秦千凝:啊? 她劝啥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她也没有深究,而是问询到:“极净土是什么?” 这话不用温恪回答,站在一边憋久了的郢衡连忙道:“极净土是西境特有的宝物,生于最荒芜的地方,代表着生的希望。” 温恪道:“此物难得,若是没有的话,冰兰也能发挥作用。” 秦千凝摇头:“这倒不是问题,冰兰都找到了,极净土也不是没有希望。” 她这副认真的模样,让三人十分动容。 她对沧尘,对这个师门,可谓是尽心尽力。 郢衡又要掉泪了,却听秦千凝不好意思地摸头道:“那什么,这次得罪了中州,不知道下次会不会得罪其他境,还有就是我和归一寺那小和尚为了搞钱,咳,也有点在刀尖上跳舞,若是沧尘长老能恢复到十成曾经的实力,我也就有人罩了。” 不知道归一寺那边是怎么的气氛,若是显德暴露,说不定会被逐出佛门之类的,但秦千凝相信,浮银峰怎么都会站在她这边的。 果然,这话说完以后,大家都没觉得她又在闯祸,也没有好奇她闯了什么祸,只是一幅“我家孩子一把牛劲儿可能造呢”的自豪感:“不要担心,天塌下来了还有我们呢。” 秦千凝放心了,看来他们接受度很大啊,那自己可以更浪了。 “既然这样,冰兰就先放在我身上,若是能寻到极净土最好,不能寻到的话,我们回到宗门再使用也比较安全。”秦千凝道,“我只是偷溜出来的,不能呆太久,先回去了。” 三人连忙点头,送她出去。 结果一出去,发现路被堵完了,全是年轻修士,秦千凝一露脸,所有人都齐刷刷看过来,这场面莫名有种惊悚感。 秦千凝飞速思考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得罪过这么多人,才松了口气。 她一动,所有人就跟着动,冻结的场面有了突破口,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开口,场面一时十分混乱。 “秦道友,可否切磋一番?” “平替啊,我专门从南境赶过来,请问可否替我在灵兽丹上留下祝福?” “小秦小秦,荀道友真的想要杀你吗?” “千凝,你真的修炼出了神识吗?” 没跟上时代潮流的郢衡吓了一大跳,慌张问温恪:“这是什么情况?” 一旁沧尘解释道:“纤纤手新书,不过为何说荀鹤想要杀千凝?” 立刻有人接话:“昨日才出的新附录,你没看吗,颠覆了第三册 的温情,很揪心。” 沧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还没能抢到,多谢道友提醒。” 见他这么好说话,气质又好,还跟秦千凝一起出来的,对方忍不住套近乎:“敢问道友和秦平替的关系是?” 沧尘一愣,他一个凡人,若是说是秦千凝的师伯,会不会让她蒙羞呢? 纠结了一番,他还是道:“实不相瞒,我乃千凝师伯,只是我——” 话没说完,旁边已经有女修冲了过来:“天,我见着真人了!师伯!师伯!” 沧尘:“?” 刚才那位热心路人连忙解释:“上午才出的附录四十七,不过道友还是不必买了。”他欲言又止,虽然纤纤手写得很含蓄,但大家还是忍不住狠狠磕了一把。为了师伯,这番拼命,谁不动容? 沧尘站在原地,大脑冒烟:“……” 第119章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纤纤手热度飙升,显德抓紧时机,闭关修炼,产粮的脚步一刻也不曾停下。休息了几日,他就写了几日,等到了抽取下一次比赛场地的那一天,五境已遍布纤纤手的传说。 只要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都听过纤纤手书中杂七杂八的传闻,所以五境重新汇聚在一起的时候,气氛透露着一种古怪的尴尬。 对于长老们来说,也是这样。 只不过他们不像年轻一代已逐渐被秦化,他们还是正常的,心中所思所想不过于:温家那边可会追责?温恪下一场可会报复?半妖身份是否会被大做文章?大能那边怎么看,会不会让赤风禁赛? 他们眉头紧走,忧心忡忡,一晃眼,发现下面站着的五境难得安静,竟然也是紧锁着眉头,眼珠乱飞,和他们一样忧思深重。 这一刻,老一辈前所未有地感到欣慰:这群毛头少年终于长大了。 和以往一样,北境是先来的,他们本就安静不说话。只是这一次一个二个都违反常理,不断向最前方的大师兄身上望去。 接着南境入场,站在一旁,破天荒地没装逼没张扬,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着,薛九经尤甚,垂着头,跟失了魂儿一样。 很快中州也来了,只是比起那些爱恨纠葛,他们更在意的是领头人的风评。‘温恪’出局以后,温家的人立刻将他接走治疗,如今他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但光是想想丑态被五境的人看见了,就觉得他一定是在强装。更别提中州马失前蹄,切磋和第一场都得了倒数第一,实在没脸见人。 然后是东境,东境至始至终游离于“闹剧”外,外层辛苦打怪,里层辛苦探险,一出来,发现天变了。 秉着恪守道心的心情,他们坚决没有加入购书的大流,但奈不住身边有路人叽叽喳喳议论,大家害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让下一场大比失利,偷偷摸摸买了几册,回来一看,古板老旧的世界观受到强烈冲击。 在规定时间快要到了的时候,西境终于姗姗来迟,明明已修到金丹,秦千凝还是跑得气喘吁吁的。 全场的人都古古怪怪,唯有西境一如往常地吵闹。 人还没到,声音先传来了。仿佛每个人都拿了个破喇叭般,一个人生出一个村的架势,叽叽哇哇,说什么的都有,不像来参赛,像来赶集的。 一入场,发现气氛不对,立刻闭嘴。 他们抬头看看长老尊者们,又扫过僵直的四境,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站在前面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后面看你。秦千凝发现不断有目光朝自己这边瞟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纤纤手的影响力,连忙回头给显德使眼色。 显德惊恐地回以眼神:不要把我暴露了! 计绥和赤风看到他们的眉眼官司,对了对眼神:他们一定有猫腻! 其他人比他们还懵,由于北境秘境特殊,他们一直在外层打转,失去了深度吃瓜的机会。 万壑宗的人围一起,张伯修: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是吧,快去问。什么?都不说是吧,那我也不说。 沧海宗和青光宗的更是远离吃瓜中心,挤眉弄眼:求你们了,快去问。 见西境的人五官乱飞,神情滑稽,中州修士心里咯噔一声:这是明目张胆地在嘲弄我们! 南境修士心中咯噔一声:这是明目张胆地在排挤南境!九经师兄,你爱错了人啊! 北境修士心中咯噔一声:这是在议论大师兄是吗?大师兄为什么不朝那边看,北境剑修怎可畏惧流言! 东境修士心中咯噔一声:急急急,到底怎么回事,回去把书翻烂!翻烂! 上面的尊者长老们:怎么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群咯噔咯噔的声音,哪来的? 一时之间,场地陷入沉默,就连喜欢发表领导风格长篇大论的尊者也闭麦了,安静地感受这些暗流涌动。 终于,有位尊者受不住了,站出来主持局面:“各位,五境大比虽名为比赛,但意在五境交流切磋,以后各位将共同守护修真界,切不可因为大比生出嫌隙!”瞧这暗流涌动,以往几届都没有,这届真是心思太重了。 心思不正经的,也就是下面所有人,都头皮一紧:这是点我们吃瓜呢。 后一秒又觉得哪里不对,恍然中带点感动:尊者,您,也看纤纤手吗? 被大家空前一致的眼神望着,尊者下意识后退半步:看来他们野心不小,连尊者也想谋算。 无论怎样,流程都要继续下去,不能耽搁。 先是老一套发言,这次没什么理会,发言者也觉得无趣,快速推进了流程。 “第二次大比场地至关重要,按惯例,由第一场胜者抽取。”说到这儿,主持尊者心情变得十分复杂,都言风水轮流转,但修真界五境早已地位固化,西境蓦然打破局面,实属惊奇。 他看向西境领头人:“西境,请上前。” 秦千凝背着手上前,这次,她穿着十分体面。 因为那一身□□炫舞般的非主流行头,在经受渡雷劫时,全部劈焦了。 她只能穿着沧尘给她买的防御衣,简简单单、打扮寻常地上前摇签。 她正常了,那就是大大地不正常。 尊者们在心中思索:莫不是之前一直在装疯卖傻,赢了两场后,终于决定回归本我? 下面的修士们在心中思索:发生了什么让她一改行头,是爱?是恨?是妒?是前尘往事如风散,还是那双想要伸出去却又缩回来的手? 秦千凝深吸一口气,做出祈祷的姿势,希望能抽到西境,但又意识到她是道士,不应该双手合十,连忙换成道士拜礼方式。 这一下,暗流涌动变成了风暴席卷。 所有人都看向了显德,为何她第一反应是双手合十,这里面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显德本来稳坐钓鱼台,还在细品八卦主角门的狼狈,忽然迎上一群亮晶晶的探究目光。 他大骇:卧槽?!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我可是和尚!和尚!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69节 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整日乱拉郎,报应迟早回到自己头上。 显德默然垂泪,决定以后收敛一下,把邪门cp都断更了,让修真界稍微回到点正轨。 秦千凝想抽到西境的原因很多。其一,师兄说极境土生于最荒芜的地方,按照西境的风格,秘境全是破烂地方,说不定能寻到踪迹。 其二就是,在哪个地方比赛,哪个地方的话语权就要大一点。赤风刚暴露身份,北境冷硬之下是包容平和,并未排斥,但其他几境不一样了,若是回到西境,西境怎么都要罩一罩今日之星,有个缓冲期。 她对天祷告完,放下手,下意识看了一眼赤风的方向。 所有人感动:果然她…… 看完赤风,她眼神下意识划过并未拿赤风身份做文章的北境,不得不说,在北境暴露身份是除西境最合适的地方了。 所有人跟着她的眼神走,疑惑:亦或是北境…… 她正打算收回目光,忽然被一道火辣辣的目光吸引而去。 朝那个地方一望,薛九经正气呼呼地盯着她。 被讹了大笔钱,还沦为八卦中心里的配角,薛九经很不爽。 见他们目光相撞,大家脑子要烧干了,震惊:嘶,难道是南境…… 理不清,根本理不清。 终于,秦千凝收回目光,看向巨大的摇签筒。 她抬手,往这个灵器上注入一丝灵气,签筒迅速变换,摇晃不停,碰壁声清脆,涤荡人心,竟罕见地让这群脑洞乱飞的修士们平和了一瞬。 渐渐,签筒振动幅度减小,一根泛着金光的长签脱出,在空中闪现金字。 西境。 秦千凝果然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抽出西境,她也没有表现得很惊喜,淡淡地朝尊者们点头,回归队列。 大家不由得赞赏,不愧是胜者,看来之前果然在装疯卖傻。 进入队列后,尊者开始发言,安排大家前往西境等等,秦千凝立马回头,压低声音,重重地发出一声感叹:“我的妈呀。” 大家:? 她捂着心口:“我刚才作弊了。” 大家:? “那个灵器我在玉简里看过,注入灵气的时候感觉不对劲,故意用灵气画了符文,果然抽到了西境。” 所有人都傻了,姐姐,你也太能演了吧,谁能看出你一脸仙风道骨下正在猥琐操作。 计谋成功,秦千凝缩着肩膀直乐,她一乐,其他人也跟着乐。 他们自以为笑得清风霁月热烈阳光,殊不知在别人眼里是复刻了几十张秦千凝的贱兮兮笑脸,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大型霸凌。 所有人都在想:不会是在嘲笑我们境吧? 就连刚才发言的长老也忍不住想,我刚才说话也妹有口音呀。 一切结束,大家动身前往西境。 西境方接到讯息,立刻紧锣密鼓的准备。 这次由北境负责护送大家,方方面面风格都很北境。最好的飞行灵器,全程安静,留给各境足够的空间。 秦千凝窝在房间里,该补货的补货,该炼新的炼新,直到疲惫后才停下。 闲着无事,便打算找小伙伴们唠唠嗑,一推门走出去,发现除她以外的五境修士们居然都在,而且陷入了某种怪异的僵持。 薛九经见她出现,当即“唰”地一声打开折扇,阴阳怪气道:“可算是等到你出来了,这次去西境你作为东道主,可要好好招待招待我们啊。” 秦千凝不知道薛九经在发什么神经,面不改色回答:“没灵石。” 薛九经:“我不是才赔你了吗?” “还债了。” 薛九经:“不是你——” 秦千凝打断他:“哎呀哎呀,九经公子,虽然贵礼美酒我们西境拿不出来,但我们西境有其他几境都没有的东西啊?” 所有人都忍不住挑眉看来,薛九经迟疑道:“你不会是想说有你这种瑰宝吧?” 秦千凝:“……”她是那种不要脸的人吗? 她面皮抽了一下,无语道:“不是,我是指,西境的热情如火。” 大家愣了一下,正巧此时飞行灵器停下落地,灵气罩一撤,刺耳的锣鼓喧天爆炸般地传入耳里。 “欢迎各境前来!西境欢迎你们!!!” 音浪太强不晃会被撞到地上,所有人虎躯一震,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飞行灵气门大开,入目是人山人海,锦旗招展,尖叫呐喊齐齐迸发,土特产如导弹射入,砸得前方修士眼冒金心。 秦千凝躲在最后防止被袭击,一脸满意地笑了,还是咱老西家淳朴热情啊。 第120章 除了北境曾来过西境,其他几境的年轻修士都是头一回来。 修真界大陆辽阔,每境气候风格都不一样,西境和北境就是两个极端,北境寒气刺骨,西境炎热干燥,一踏入境内,所有人都感觉到身上缭绕着一股焦热的躁意,连忙运转灵气抵挡。 西境修士生于此长于此,没什么感觉,比起气候来说,他们认为西境修士们的热情更难以招架。 五境大比举办了这么久,西境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今年忽然摇身一变,不仅夺得了第一场的魁首,还吸引了大量的好评,西境人与有荣焉,对待参赛修士的态度比其他几境热情数倍,仿佛山窝窝里出了一群名牌大学生。 明明他们走在最后,但围观修士远远地就认出了谁是谁,挨个挨个打招呼、说鼓励,还有要送灵石宝物的阔绰修士们,被负责护送的北境尊者们拦住了。 不仅是参赛选手,护送尊者们也感到手足无措。 以前不是没来过西境,但由于西境一直是倒一,没什么人来围观迎接,和去到其他几境没什么两样,所以他们毫无经验。 今年一反往常出了个秦千凝,连带着整个西境都暴露本性,一点儿也不在乎修士风度,挤挤攘攘地要上前来看看年少有为的好后生们。 北境尊者们依旧穿着老一套服饰,铁护膝护腕覆面,裹得严严实实,汗流浃背。 再忍一忍,等西境这边来接手了,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按理说他们一下飞行灵器,西境就应该在此等候了,今日是出了什么事儿,为何来得这么晚—— 这个念头刚刚滑过脑海,忽听“噔”地一声巨响,远方缓缓飞来一个巨大的金钟,钟声幽幽,禅意涤荡人心,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北境护送尊者们松了口气。 呼,看来西境虽然民风彪悍,不是,民风淳朴,但尊者们还是很理智的。 下一刻,一道狂妄的音浪差点将他们掀翻在地。 只见金钟后忽然射出一群和尚,个个高洁不染尘埃,但行为却是截然相反,举着一条无比长的艳红横幅:欢迎归一寺众修光荣归乡。 所有人:“……” 站在最下面那个白胡子老头,不会是归一寺那位大名鼎鼎的住持吧?说好的五境第一佛修,超脱平和呢? 秦千凝忍不住看向出了飞行灵器就开始双手合十装模作样的显德,好家伙,以为你是一颗猕猴桃混入了一筐鸡蛋里,现在看来,你这副德性原来是宗门遗传。 薛九经本来就在为成了衬托秦千凝的配角而生气,现在一看这阵仗,更气了:这不是他们南境独有的装蒜吗?为什么比他们还会搞大场面? 他气得要死,谁知道这还没完,下一刻,一群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黑皮体修跳了出来,各种前后空翻展示肌肉线条,在空中艰难摆出一行大字:欢迎百里门众修光荣归乡。 辛焱感动地眼泪汪汪,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和他们一起跳空中体操,被大伙儿好说歹说按下了。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变换,体修金钟通通消失不见,一道道清亮的绿光闪现,一群法修衣袂飘飘,优雅摆姿势,叠一起翻动手腕施法,空中凑出一行大字:欢迎青光宗众修光荣归乡。 这一刻,万壑宗和沧海宗的害怕到达了巅峰。 没事儿,他们本就是五宗里比较特殊的,我们剑修才不会这样呢,一定不会的,一定。 现场安静了几秒,看上去好像停止了表演,围观吃瓜群众们正在犹豫要不要鼓掌的时候。 一个巨大的剑从远方飞来。 万壑宗、沧海宗:真好,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秦千凝是万壑宗炼器派系的核心人物,即使远在千里比赛,也一直在给他们写信,要么是传授新得的经验体会,要么是让大家帮忙炼制一些灵器零件。 众人算不上天才,但有专人开小灶走捷径,炼器功力突飞猛进,秦千凝离去的时日里,他们已渐渐打出了名头,如今这把能承载几十人的巨剑更是他们独创的得意之作。 秦千凝远远看着,其实对巨剑上的面孔算不上很熟悉,除了炼器派系的,还有许多其他峰的优秀后辈们,甚至还有一群穿着那身丑丑外门弟子服的修士们立于之上。 万壑宗并入大宗门后,就像一个山村小学成了某某985大学附属学院,资源、地位都得到了显著提升。资源多了,上升路径也宽阔了,那些一直视秦千凝为榜样的外门弟子刻苦修炼,通过层层考核,如今也成了内门弟子的一员。 他们脸上洋溢着充满希望的光,笑得见牙不见眼,若不是为了保持阵型,恨不得立刻挥手告诉秦师姐这个好消息。 沧海宗其实没有什么改变,是正儿八经剑修宗来的。但万壑宗掌门拥有三寸不烂之舌,以一口之力,劝遍五个宗门,连一把老胳膊老骨头的归一寺主持都来开场了,沧海宗也不好硬凹高冷,打不过就只能加入咯。 巨剑在空中炸开,分为无数把小剑,修士们身形变换,站上小剑,在小剑上举起自己的剑,居然在空中拼凑出了两行:欢迎万壑宗众修光荣归乡,欢迎沧海宗众修光荣归乡。 全场安静得可怕。 直到大家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确定这些妖艳花招搞完了后,才哗啦啦掀起排山倒海的掌声。 爷爷的,给其他四境看傻了。 我们是来参加比赛的吧?不是乡村大舞台有胆你就来吧? 负责护送的北境修士们额头青筋直跳,脚下跟长了针似的,恨不得立刻逃离恐怖的西境,偏偏还要和这群人交接,只能心如死灰地站在原地接受e人们的玩弄。 由于万壑宗地位特殊,万壑宗掌门又是特殊中的特殊,破例以低修为的身份混入迎接尊者们的行列,率先朝着北境发起攻击。 他人很朴实谦卑,上来先在身侧擦了两下手,弓着腰,眼疾手快,一把握住站在最前面的北境尊者的手:“久仰久仰,西境北境一定要结万年之好,哎哟尊者你的手怎么凉冰冰的,快点暖暖……哦哦,是寒铁护腕啊,哈哈。” 掌声轰动,迟迟不停歇。 南境一边嫉恨这种声势浩大,一边又隐隐羡慕。原来不需要砸多少灵石,一腔真心反而能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喜悦与热闹。 东境熬夜苦学,终于把纤纤手的书看完了——他们百分百确定纤纤手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团队,要不是怎么可能写这么多,人都看傻了。 虽然东境风格一直古板陈旧,但这群年轻修士对西境的风格却没什么嫌弃鄙夷,反而有些不解。原来宗门之间,长辈后辈之间,可以这样相处啊。 他们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的词叫“人情味儿”。 比起态度缓和的南境东境,中州恨不得把“嫌恶”放在脸上。上不得台面,滑稽可笑,粗野土俗……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70节 他们在心中将所有贬义词想了个遍,现在也没有云镜照映,不需要装模作样,‘温恪’直视前方,轻飘飘地说了句:“难怪千百年出不了头,难登大雅之堂。” 在场全是耳聪目明的修士,他的话完完整整传入了参赛弟子们的耳里。 有人震惊,有人感叹,有人惋惜。 麒麟子的名号从上一场狼狈退场后就染上了污点,在这么下去,只会沦为笑话。他大概是气恼至极,竟然连装一装,挽回颜面都不想做了,看来是彻底要与西境为敌。 他明目张胆地嘲讽西境,西境不可能不做回应,他们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更何况里面还有个只外耗别人不内耗自己的秦千凝。 “还好吧,若出头意味着沦为笑柄,成为五境饭后茶余的议论中心,那我选择平平淡淡才是真。” 中州的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怎么敢提那事儿的?! 温家一家独大,‘温恪’更是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从未遇到过任何挫折,性子有一种接近偏执的高傲。 好不容易服灵丹用幻药淡忘了那场奇耻大辱,如今罪魁祸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点了出来,他双手气得颤抖,猛地转头瞪着秦千凝:“秦千凝,你真以为我就会这么算了吗?” 秦千凝一点儿也不怕,你阴阳我就阴阳,你发狠我也能发狠。 “当然不,你算了,我可不愿意算。”秦千凝朝他那边走了几步,两人面对面,她挑眉,“我说过,偷了的东西总要还回来。” 妈呀,除了吓得要死的中州小喽啰们,南境和东境恨不得把耳朵扯出三米长细细聆听。 他们之间到底有何纠葛? 之前一提这话,‘温恪’就会炸,但现在她再次提起,他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空口污人清白,西境倒是拿手。是我的就是我的,我只是拿回来了而已,你又有什么资格讨不讨的?”他退场后,中州温家四处探查,虽然不敢确信当年那个容器的去向,但所有怀疑都指向了秦千凝的师兄身上。 只是他们当时在北境地盘,温家不好动手,如今又随同回到了西境,五境所有的目光都在这里,他们也不好伸手扫尾。 ‘温恪’理所当然,好整以暇地看着秦千凝,眼神透露着挑衅,笑看她舌灿莲花又能怎么辩驳。 那个祸害被温家捡了养大,精心教授修炼知识,修得金丹,恩情深重,还一条命而已,竟然还不知感恩,放一个小丫头来讨公道。 秦千凝看着他,沉默了。 正当他以为秦千凝想不出话来的时候,秦千凝忽然开口,摇头,觉得自己跟这种人辩驳纯属拉低档次:“妈呀,老天爷怎么没劈死你这个不要脸的。” 围观群众:好优美、好质朴、好简单明了的中国话。 虽然不知前情往事,但莫名爽了一下是怎么回事。 ‘温恪’傻眼了,反应过来后暴怒,猛地拉近距离,从牙根冒出阴狠的威胁:“秦千凝,五境大比生死勿论,这话是你说的,如今我要还给你。”这一场他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杀了她。 光天化日,当着这么多人,竟然明目张胆的威胁,其他三境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秦千凝仰头看着他,他的眼神透露着某种癫狂:“你可要小心谨慎啊。” 凑得太近,秦千凝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让人难受的气息,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们之间的距离忽然被拉开。 荀鹤伸出剑挡在他们面前:“温道友,五境大比不是你们温家的地盘,当我们死了吗?” 薛九经“哗”地打开折扇,扑棱扑棱快扇‘温恪’脸上了:“你们温家原来是这个德性啊,还说我们南境薛家装。” 东境顾念着交情,犹豫着开口:“温道友,请冷静。” 唯有西境一点儿不慌:“妈呀,跟个大傻子似的,我们西境可不是吃素的。” 第121章 前有各宗表演,后有突发矛盾,围观群众们快要激动死了。 终于可以亲眼见证名场面了!整日捧着纤纤手的书细细品读了,人都变态了。 读过的书会塑造一个人的灵魂,那二十四小时不停歇读纤纤手,灵魂会变成什么怪样子? 西境修士们给出了答案。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温恪’不退让,秦千凝也不退让,进行一场无声的宣战。 “所以那温家麒麟子是怎么回事,这种世家大公子,也不是小秦以前能接触到的啊。” “我不知道,纤纤手没说啊。” 中州过来看大比的修士们在后面狂挤,试图站队:“呵,西境人多势众,这番作态是想要欺压中州吗?” 纤纤手的书,文风是矫揉做作的,内核是秦里秦气的,污染力是极强的,凡是读过他所有书册的人,最近行事都被带得奇奇怪怪的。 西境人以前就是修真界平平凡凡的修士,本以为会平淡过一生,没想到会遇到一个横空出世的怪咖,直接扭转了全境精神面貌。可以说,现在的秦千凝不仅是西境的吉祥物,更是一种邪门的精神图腾。 听到中州挑衅,他们当即就秦千凝附体,立刻转头道:“哟,谁还能欺负得了你们中州啊,你们多高贵多了不得,我们其他四境都该跪在地下给你们磕头,还拜什么三清道祖,直接拜你们好了。” 其他三境闻言看过来,眼神略带不满,一看就是被煽动了。 中州修士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穷山恶水出刁民!” 以前这样被骂,西境人也觉得要保持体面,得饶人处且饶人,但现在他们再也不想人淡如菊了,即刻绞杀! 几句话的功夫,一场斗殴即将发生。 要说西境占着地盘仗势欺人,可偏偏要打架的就斗嘴的那三五个修士,其他人就站在旁边看戏,挤挤攘攘的,甚至还因为看不到,而爬上树、坐到伙伴肩头的。 明明是为了各境荣誉而战,为了参赛修士们出气,却生生被西境的搅屎棍们弄出了菜市场门口小混混斗殴的气氛。 “噢哟——”站得远了伸长了脖子看,生怕错过一点,“别磨磨叽叽了,快打。” 这下两方都打不下去了,这一场斗嘴,我们都是输家。 现场乱作一团,有挣扎想要逃离的北境护送尊者们,有热情洋溢的西境迎接尊者们,有挑战一分钟不眨眼怒视的比赛弟子们,有各处都准备发起小型斗殴的修士们……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终于,闹闹哄哄一阵,脑子眼睛都花了,西境高位尊者们才出来主持大局,让大家安静安静,各境参赛弟子们前往比赛处休息,众人才拉拉杂杂地散了。 薛九经震撼地低声喃喃:“西境原来是这般作风。” 北境修士们前来观赛过,闻言很是疑惑不解:“我们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至少看着挺正常的。 不过他们也只是来过西境最繁华的城邑,没有去过其他地方,这次五境大比空前热闹,或许来的人太多太杂了,风气才会变得奇奇怪怪。 荀鹤点头,忽地转头,随意聊天似地问计绥:“计道友,你们宗门以前所在地离这里远吗?” 计绥愣了一下,不太明白这位高冷的北境佼佼者为何和自己攀谈,但还是礼貌地回应:“很远。” 荀鹤还没接话,薛九经先探头望了过来:“有多远?”荀鹤一提,他忽然就来了兴趣,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那曾经的万壑宗该是怎样的水土,能养出秦千凝这种奇葩。 计绥只好答:“若是上好飞行灵器的话,也得十日之久。” 荀鹤有些失望,垂眸不说话了。 薛九经不甘心,试图从秦千凝那里扳回一局,连忙道:“那新宗门可近了吧?”他扬起声音,招呼秦千凝,“秦道友,来者皆是客,我们都来西境了,你不请请客吗?”之所以要问宗门地址,是因为薛九经觉得秦千凝这种铁公鸡,必不可能请他们去酒楼吃喝,最多也就宗门饭堂大锅饭。他山珍海味吃惯了,试试农家乐也不错。 秦千凝想也不想就准备拒绝,但不知道掌门从哪儿蹿了出来,一个健步冲到薛九经面前,拍拍他的肩:“九经公子,久仰久仰,你想要来小秦宗门做客,我们哪有不欢迎的道理。” 虽然万壑宗举宗搬迁,房价身价飞升,但掌门的打扮和之前万壑宗时候没什么两样。不过如今看上去精神太多,身上消沉全散了。 万壑宗现在算不上中心地界,但也能算个二环,来去时间不算多。掌门想着大家参观一下,拉拉感情,五境大比结束后,说不定能蹭个友宗的名头。 其他三境都是各境鼎鼎有名的天之骄子,拉关系的不在少数,按理说应该早已习惯,但万壑宗掌门态度这么淳朴热情宛如乡下亲戚的还真没有。 反正大比开始前几日都是自由时间,大家拒绝不了万壑宗掌门的热情,连哄带骗的,还真是被他拉去万壑宗做客了。 秦千凝没什么反应,反正万壑宗那穷酸地盘,让人来做客也给不出什么东西。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费尽心机想要抠回点本金的南境,一直与各境交往淡淡的北境竟第一个点头答应。 东境有些纠结,碍于刻在骨子里的礼貌,他们没有立刻拒绝。眼看着就要跟着走,五境只有中州落单,中州哪能忍受这种不堪,立刻咬牙劝道:“陆道友,五境大比最后一场了,你们如今倒数第二,还想浪费时间去参观位列第一的西境宗门?”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头,陆弗惟立刻清醒,摇摆的心思变得坚定,拒绝掌门道:“多谢长老的好意,只是东境如今并未准备充分,需要抓紧时间修炼,就不去了。” 掌门有些失望,比起传说中一直冷冰冰的北境,这位礼貌至极的东境姑娘其实更疏离一点。比赛就是比赛,胜利十分重要。 他遗憾地点点头,恭祝东境在第二场大比取得好成绩,然后带着摩拳擦掌的南境和规规矩矩的北境回了万壑宗。 这也是出去参加比赛的万壑宗修士们第一次回宗,新宗和之前的大小差不多,但灵气却天差地别,只是走近了看,发现除了山头,一切都是老样子,连宗门石也是几百年的老员工了。 秦千凝有些疑惑,把掌门拉到一旁悄悄问:“掌门,咱们宗门……是没钱了吗?”竟然把破烂万壑宗原封不动地搬过来了,居然没有重新装修。 掌门愣了一下:“没有啊。”他看着秦千凝,“本来我们说重装一下,但是小辈们都觉得以前那种恶劣环境才能养出你这样的骄傲,他们都坚持保持原样。” 秦千凝:“……”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是,新宗门,她未来的养老地,二环里修个农村小院是什么意思? 众人跟着进宗,连宗门前的传送阵都是一样破烂,传送人数有限,薛九经不想排队,直接唤灵兽把自己叼起来上了山。 这样其实挺没礼貌的,但掌门一点儿也不介意,乐呵呵地让他小心点。 北境却没有御剑而上,而是跟着秦千凝他们一起,等终于到达大殿处时,南境早已在此等候。 薛九经翻来覆去确认牌匾和刻字石上信息没错,怎么也想不通一个能挤进五境大比的宗门,居然大殿这么小,薛家随便一个小偏院都比这儿大。 木柱磕磕巴巴,石板地黯淡无光,无一不在诉述着曾经的落魄。 他们站这儿,有不少修士们跑来围观,薛九经一转头,差点惊掉下巴。这一个二个穿的,怎么这么穷酸? 这一刻,他心中生出无限感叹。早就耳闻西境荒凉,宗门落魄,没想到还能这么凄惨。 这倒是误会了,由于秦千凝的经历过于传奇,一举扬名五境,万壑宗宗门上下无不争相模仿,仿佛这就是成功的秘诀。 荀鹤来之前就了解过西境大比以前万壑宗的事迹,所以并未太过惊讶。不过亲身站在此处,感受比想象更深更真切。 难怪秦千凝能在西境影响如此深刻,不是因为她带领西境取得了胜利,而是她本身的经历就足够罕见奇迹。 这么落魄的宗门,什么资源也没有,连藏书阁也只有巴掌大,但谁能想到就是这个宗门出了一个能闯进五境大比的器修呢? 有些声音说,她全凭剑走偏锋,凭无法战胜的运道,但荀鹤不这么认为。 北境茫茫雪原,辨物艰难,为了一眼辨别雪色中异样的存在,所以北境修士们从小就要训练五感。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西境大比时,荀鹤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秦千凝。 透过她粗糙的打扮,看到了熠熠生辉的内里。他想,这位器修一定会走得很远,日后必成大器,却没想到她来到西境大比时,就已经走了很远的、形迹罕至的路了。 掌门让他们稍作等候,他让人送些西境特色灵果过来。 他一走,大殿里就陷入了凝滞的沉默。 不仅北境感叹,南境更是心情复杂。他们是五境资源最丰富的,却没能比过万壑宗这群人,说不挫败是假的。 秦千凝惦记着自己的小峰头和炼器堂的伙伴们,见他们都低头不说话,便起身溜了出去,还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一群外门弟子。 听闻秦千凝等人回来了,外门弟子们就在去郢衡长老峰头的必经路蹲守着,远远地就见着她来,高兴地立刻蹦了起来,叽叽喳喳就将她围了起来。 “秦师姐!我已经入了内门,拜入了炼器堂。”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71节 “我今年肯定可以入。” “我也是。当年本宗大比,我就一直支持师姐呢,师姐从外面钻狗洞回来时,我还去围观了,不知道师姐还记不记得我。” 秦千凝:“……”不提都要忘了这事儿了。 她被围着走不动道时,掌门及时出现拯救了她。 虽然离开宗门快两年,但由于一直传讯,秦千凝丝毫没有和掌门生疏。 “你现在可是宗门大名人,比我这个掌门还受尊敬,以后回峰最好靠法器。”掌门提醒道。 秦千凝完全不能理解,费解地道:“不是,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难道是因为纤纤手的书?” 掌门:“什么手?这笔名三个字都奇奇怪怪的,一听就不正经,你少看杂书。”见她表情怪异,掌门以为是因为过于不解,叹道,“你知道万壑宗的建宗老祖立下的规矩是什么吗?” 秦千凝配合摇头。 “凡经过问心阶考验者,无论资质,皆可入门,有教无类。”掌门道,“老祖其实来自于西境一个大宗,在外历练数十年,看遍修真界底层修士的挣扎,渐渐明白天资聪颖一词不过是说着好听,当一个人连基本功法都接触不到,维持生计都难,又怎可能修得大道呢?所以掌门自请离宗,远离中心,在偏远之境建立了万壑宗。” “如今当年那个大宗早已分崩离析,但破破烂烂的万壑宗却靠一代又一代修士们传承了下来。”掌门笑着道,“因为大家心中怀有希望。” 秦千凝上课开小差,宗门史一点儿没听,如今听掌门提起,有些讶异。难怪作为五灵根废柴的自己,竟然能拜入宗门,更是以凡人的身份进入了内门。 见她恍悟的眼神,掌门无奈地笑了下,拍拍她的肩:“万壑宗诞生于希望之中,一个小苗,几百年的传承,终于在你这里发了芽。” 山峦苍翠,云雾缭绕,清风起,吹拂起二人衣袂,秦千凝的心也跟着颤动了一瞬。 第122章 吃了点西境特产,万壑宗掌门还想招呼大家逛一会儿,但大伙儿都没了兴致。 知道秦千凝出身不好,靠过人的天资和运道杀进五境大比,但也没想到会这么不好。在看过浮银峰山腰上的破木屋后,大家的挫败感到达了巅峰。 别说优渥的南境和北境,就连西境其他四个宗门都心里不得劲儿。万壑宗确实在西境没什么名气,也时常被飞云宗那群人嘲笑土包子,但真到了万壑宗,大家才能亲身感受到万壑宗一路走来有多么不容易。 五境大比到了最后一场,是胜是负全押在了这上头。本就紧张的氛围加上来自秦千凝的刺激,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儿,比赛气氛变得空前凝重。 以前五境少年春风得意,比赛气氛带着张扬,这回一入场,大家就感受到了他们沉淀后的成熟感。 不过这也不阻碍西境观众们的热情,照样摇旗呐喊,比北境比赛时热闹了数百倍。 西境别的没有,闲人多,嗓门大,位置不够就搬马扎来凑数,远远望过去黑压压一片。再看其他四境坐席处,就显得格外冷清。 其他四境憋着气,吼又吼不过他们,他们看上去也毫不在意别人的白眼,于是其他四境观众只能暗自祈祷本境修士能在比赛中找回场子。 不仅坐席上观众感到大家变了,场子里的秦千凝也感受到了。 以前入场时多少要斗斗嘴,飞飞眼神,今日一个赛一个安静沉稳,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五境挨个入场,正在排队等着检查身上物件,秦千凝向左扭头,是薛九经。 她叫了两下薛九经,薛九经不情不愿地回头,压着眉毛,表情很冷硬:“秦道友,比赛第一,友谊第二,比赛若是有什么不留情面的地方,请见谅。” 秦千凝愣了一下,不确信地问:“所以上次你们比赛是把友谊放到了第一?” 薛九经一噎,实在说不出什么我把你们当朋友的谎话。 秦千凝见他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颇为无趣地收回目光,往右边转头,是荀鹤。 察觉到她的视线,荀鹤侧过来,用眼神询问她有何事? 秦千凝:“荀道友,你们不会上一场也手下留情了吧?” 荀鹤疑惑皱眉:“自然不是。”似是想到什么,荀鹤顿了顿,还是开口道,“秦道友,虽然你以往的经历不好,但走到此处已经证明了实力,切不可妄自菲薄。” 秦千凝被他的鸡汤灌了一嘴,齁得晕乎乎的:“你从哪儿看出我妄自菲薄了?”难道是她还不够狂妄? 荀鹤还想回话,检查已轮到了北境,他只能匆忙对秦千凝点点头,随着长老的指引进入检查地。 秦千凝站在原地,品了品,对身后的小伙伴们说:“这一场,很难打。” 打开水壶,吹走水面上的茶叶,秦千凝嘬了一口茶,这沉稳的气质,高低是厅级干部——若不是防止水壶被人顺走,水壶上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千”,还能更沉稳些。 众人被她这气质唬住了,忐忑地探头问:“何出此言?” “首先,西境这么多年头一回在切磋和第一场得了第一,自然是想一雪前耻,向修真界展现西境的实力,所以秘境必然是精挑细选的高难度。”想着刚才南北两境的凝重,秦千凝接着道,“不知道他们受什么刺激了,这次肯定会拿出十二分劲儿,再加上是最后一场,他们肯定想把分值挣回来点,所以除了秘境难度,对手的实力也会大大提升。” 此时检查轮到中州,‘温恪’带领一队修士路过,走到她身边时,顿了顿,给她斜来一个眼神,杀意满满。 秦千凝就跟没看见一样,端着水壶,“簌簌”啄了一大口。 ‘温恪’看向她水壶上刻着的大字:干。 他顿时怒意冲头,真是明目张胆的挑衅,这么粗俗的骂人话居然直接摆到了台面上,太狂妄了。 他冷哼一声,带着弟子们进场了。 秦千凝一脸莫名:“他是不是有病啊,嫉妒我有水喝吗?” 大伙儿也觉得很莫名其妙,但怎么也没想出到底在生什么气,只能猜测是秦千凝喝茶的姿势太欠揍了。不知为何,总觉得她喝完那口茶,就要说上一两小时的车轱辘废话,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恼火。 终于,检查轮到西境,大伙儿赶紧进去。 一进去,秦千凝就感觉检查长老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神很复杂。 她正在疑惑时,长老开口道:“总感觉昨日还在替你做西境大比的检查,如今你已经带着胜绩回来进行五境大比了。” 秦千凝愣住,看着长老的面容,确实觉得有些眼熟。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淡淡的感动,还没来得及同长老叙旧,就听到他拿着一书包储物囊,崩溃地拉长嗓音道:“为啥你出去了一圈回来,还是这么穷?!” 这么多装满破烂的储物囊,她一个人检查时间可以抵中州一整个队伍。 一腔感动的秦千凝:…… 看着那好几袋子升级版镲子,长老头都大了,梦回当年检查完回去做梦被镲子淹没的时候。 检查到后面来,他都有点被穷酸到生气了:“五境大比是不是克扣了你的奖赏?!你给我们说,西境必然替你做主!” 由于西境太久没有热度了,这一次大比为了吸引目光,从检查时就开始陆陆续续投射云镜画面。 秦千凝感受到斜上方的灵力波动,汗都要下来了。 长老,我知道你出发点是好的,但还是别出发了。 她连忙擦汗道:“那什么,长老,大比要开始了,我先进去了。”说完后,连忙驮着双肩包落荒而逃。 五境在传送口做好准备,上方响起熟悉的声音:“本次大比与上一场秘境均来自万年前的空间,为西境特有荒漠,计分规则与上次一样,只是这次除了杀之道,还有生之道。大比开始,祝强者胜。” 大伙儿听得云里雾里的,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传送秘境就开启,视野一晃,从高空坠落。 秘境里是茫茫荒漠,比北境雪原好,摔着不怎么疼,只是吃了一口沙,一爬起来就被风沙迷了眼。 “呸呸呸!”秦千凝一边吐着嘴里的沙,一边连忙拿出布匹把头围着,免得耳朵和头发进了土不舒服。 虽说和北境规则类似,但传送时并未过度打散,秦千凝刚站起来,周围土坑里就依次钻出熟悉的小伙伴们。 赤风最受不了身上有沙尘,恨不得化为兽形旋风甩毛,碍着面子忍住,疯狂往身上丢除尘决。只是刚干净了,风一吹,又脏了。 计绥等人也是骂骂咧咧的,唯有显德稍微淡定点。 光头,没有风沙进头发的烦恼。 秦千凝拿碎花布裹头发,墨镜一带,背包一驮,飘逸的裙摆一系,气质混沌得不像样。一会儿像进城卖鸡蛋的九十年代劳动妇女,一会儿又像一匹沙漠孤狼。 “刚才规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除了杀之道,还有生之道’?”秦千凝一边围面巾,一边问。 显德摇头:“不知道。既然长老们没有说明,那么就意味着此中必有真意,需要我们慢慢探索规则。” 其他几人听得愣乎乎的,一脸恍悟地点头。 唯有秦千凝眉头一皱,怀疑道:“我怎么觉得是为了比肩北境的格调,在故弄玄虚?”她环视一圈,什么杀之道生之道的,除了沙漠啥也没有,难不成要让大伙植树造林,治理沙漠? 她顶着一身杀马特造型,嘴上毫不留情地拆台:“咱老西家怎么和北境比啊,一片荒漠,要啥啥没有。” 大伙儿:“……” 显德擦擦汗,低声道:“你小声点,有云镜,外面的人都听得到!”真是胆儿肥,不要命辣! 秦千凝一秒滑跪,扬起嗓子大吼:“……各位小心!” 她叉着腰,一幅义正言辞的样子:“这里很诡异,刚才我好似被魔气入体了一般,胡言乱语,真是危险!” 大家:…… 不是,你好歹找个好点儿的借口啊,魔气是什么鬼啊! 大伙儿围过来,分了点面巾系上,节省护住口鼻的灵气。反正每个方向望过去都是无尽的荒漠,大家随便选了个方向前进。 稍微一走动,就感觉到秘境的煎熬了。 作为修士,感受天地之气,最喜日月精华,却头一回被烈日晒得慌。明明体内灵力流转正常,却感觉焦躁不安,皮肤灼痛,热气蒸腾着肉身,让人忍不住想摘下面巾。 秦千凝也觉得不对劲,抬头看了看日光,隔着墨镜也被晃的眼疼。 “不对劲儿。”她喃喃道,顿住脚步,“这日头会乱人心神。” 大伙儿被她这么一点,迷迷蒙蒙反应过来,顿时清醒了不少,连忙顿住脚步:“这么走下去只会越来越糟糕,不如先找个地方避暑,商议一下对策。” 想法是好的,但别说庇荫处,一眼望去,除了沙子,连块儿石头都看不到。 大伙儿齐刷刷望向秦千凝,这个时候愈发察觉到库存充足的炼器师的好。 秦千凝也不让大伙儿失望,当即掏出一个大龟壳:“走,进去。” 这个龟壳足够大,可以容纳十几人,一进去,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龟壳隔绝日光,黑黢黢一片,虽然气温一如既往炙热,但体感舒服了不少。 茫茫一片沙漠中,龟壳显得十分突兀,风沙席卷,眨眼间就将其外壳磨砺得沧桑粗糙,沾染上沙以后,根本看不出原形是什么。 大伙儿在里面呆着商议计划,忽然,众人猛地噤声。 有人来了! 这么大个龟壳,不就是提醒大家这里有人,快来发动攻击让他们团灭吗? 大家焦急不已,想要立刻冲出去,却发现外面那群人靠近后,并未发出任何攻击,而是加快脚步走过来,靠着龟壳边试图藏进阴凉处。 有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我们在一处怪形巨石旁,速来。”薛九经对着传讯符道。 秦千凝正在掀龟壳的手一顿,透过细细一条缝,正好能看见背对着龟壳站立的一群南境修士的腚。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72节 这一刻,外面的人被热得沉默,里面的人也沉默了。 第123章 南境被烈日灼烤,心神不稳,燥热之下放松警惕,已无心感受周围的一切,更感受不到投射到腚部的火热目光。 秦千凝此时很犹豫。 偷袭吧,这龟壳开口处对着的地方很微妙,一动手就显得猥琐;不偷袭吧,又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做君子还是做小人,这是个问题。 思考中,肩膀被人用手指头戳了两下。 秦千凝合上龟壳缝隙,回头,显德的声音在面前冒出来:“外面的观众们都看着呢,你收敛一下。” 秦千凝觉得太冤枉了,连忙解释道:“我是在思考!” 显德:“我信你,可观众们会信吗?” 秦千凝“唰”地用灵气点亮龟壳内的空间,照亮一群人鬼鬼祟祟的表情,显德仓皇后退两步,信任土崩瓦解。 “是吗?”秦千凝逼近,“你真的信我?” 大伙儿连忙出来和稀泥:“好啦好啦,不要吵了,重点是怎么应付南境那群人。” 秦千凝正想给显德光头一个暴栗以终究这次争吵,忽然感觉龟壳外面传来另一波动静。 龟壳是秦千凝升级加固版的防御灵器,单向隔绝灵力波动与声音,外面的听不见感受不到里面的动静,但里面听外面的声音却被大大加强。 远远的,从东方传来一队人的脚步,站在龟壳前的南境也感受到了。 “是东境的人。”薛九经警惕道。 不知道该说东境的运气是好还是是坏,上一场大比完全游历在风波外,名次倒二,存在感很低。五境之中,东境最在乎胜利,所以一开场就遇到他们,实在不是个好事。 两方遥望着对峙,第三方又从西方走来。 薛九经深吸一口气:“北境!” 比起东境的沉默警惕,北境顾念着上一场的交情,远远地朝这边打了声招呼:“薛道友。” 这一声让东境忍不住绷紧了身子,若是南境和北境联手攻击他们,他们定然会被淘汰出局,上一场名次已经太差了,这场决不能再输。 本来还想躲在龟壳里猥琐偷袭,形势陡转,西境已失去了机会,现在只能苟着看外面的形势怎么变化。 “南境和北境会联手吗?”赤风小声问。 计绥摇头,发现黑暗中没人看得见,不得不出声补充道:“不会。虽然南境北境上一场与我们一起共同对战,默契无间,但我总觉得他们其实也不是很熟。”全靠西境在里面活跃气氛,充当粘合剂。 “无论熟不熟,联手都是最好的选择。”秦千凝道。 外面的人也是这么想的,东境在慢慢后退,北境在朝南境方向走来,忽然,三队人一愣,抬头看向北方。 “中州?!”薛九经难以置信地道。 幸亏他是个嘴碎的,发生了啥都要说一句,要不是在龟壳里的人两眼一抹黑,还真不好辨认形势。 这下四境全到,东南西北各占一方,遥遥对望着,似乎在思考是联手还是混战。 南北二境联手过,东境与中州同样联手过,而且他们自古以来就有交情,按理说,比南北二境更相信对方。 薛九经手已经开始往灵兽袋摸了,嘴上还在强作镇定地道:“荒漠无垠,大家却齐聚于此,太过巧合了。恐怕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引导,此处暗藏杀机。” 他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怪异。 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大比才开始,又是至关重要的第二场,都不想一进来就被淘汰出局。 东境陆弗惟最先出声:“我们四处探寻,发现这沙漠里,一眼望去除了黄沙什么也没有。直到发现此处有一处巨石,实在突兀,猜想或许与绿洲有关,便动身前来。”东境虽然与中州结盟过,但本性不坏。 东境坦荡,其他几境再支吾耍心眼便显得不够磊落了。 荀鹤开口道:“北境与东境想法相似。”更重要的是,这个形状丑陋的巨石算得上是茫茫沙漠中难得一见的地标,若是想要召集队友,靠这个地标最为显眼。 中州也是这么想的,他们的秘法是血脉牵引,比其他几境更有优势。来之前‘温恪’已经向外送出感应,无论是输是赢,他们都不能离开这个丑巨石。 薛九经皱眉道:“呵,恐怕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同被巨石吸引而来,四境齐聚,为何却独独少了西境?” 正弓着腰贴在龟壳表面听墙角的西境众人:“……” 荀鹤接话道:“你是说西境在背后捣鬼?” 薛九经摇摇头,高深莫测:“若这是西境的手笔,那他们心计也太深了,我觉得不至于。秘境危险,怕是此处机缘特殊,上天特意引我们至此。” 西境:“……” 看清前因后果的观众们:“……” “所以你想等西境来?”‘温恪’终于开口了。经历了上一次的变故,他虽然面上看着仍是风光霁月翩翩公子的模样,但总觉得温柔之下是藏不住的阴郁,一开口就让人难受。 薛九经早已送出去传讯符等队友赶来,自然不是为了等着秦千凝这个搅屎棍的到来,但面上还是要这么装一装的:“正是。若此处真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五境合该一同历练。” ‘温恪’也启动了血脉秘法,正想拖延时间等队友赶来,听到薛九经这么说,正合他意,点头道:“薛道友说得有理。” 薛九经蹙眉,上下打量着他:“不对啊,你恨秦千凝恨得要死,怎会耐心等他们前来?” 别说秘境里的几境修士,就连端坐于观众席的修士们都忍不住竖起耳朵。 ‘温恪’快恨死薛九经了,这种事怎么可以堂而皇之地说出来?若有朝一日可以修得大道,他第一个踏破的就是南境。 ‘温恪’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薛九经道:“薛道友何出此言?大比竞争不留情面本是应当,一切都是试炼罢了,又怎会因为赛中的冲突而生了私怨?” 这话说得十分体面,别说观众们,就连中州弟子们都要信了。 谁知薛九经跟个大喇叭似的,嘴巴一点儿闲不住:“是吗?可是我们才到西境时,你威胁秦千凝说要杀了她诶。” 嚯,平地一惊雷,轻而易举丢出一个大瓜。 ‘温恪’的面具差点就没维持住,半晌只能挤出一句:“薛道友这是血口喷人。” 一场紧张的对峙忽然变成了公屏互喷,东境第一次参与到风暴中心,完全跟不上节奏。 陆弗惟看看薛九经,又看看‘温恪’,不懂短短一场大比后,他们性格怎么变了这么多。 尤其是薛九经,平日里最爱风度,连落地时袍角飞扬的角度都要在意的人,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个不饶人的欠揍碎嘴子。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薛九经只觉得他们不够吵闹。不对啊,这种大场面,秦千凝怎么会不来凑热闹?他焦急地等待队友赶来,脚尖忍不住戳沙子。 殊不知,他想的人就在他身后。 由于形势变幻,西境的策略已从偷袭变成了坐收渔翁之利,大家弯腰累了,干脆齐齐盘腿坐下,静候外面打起来。 结果一来二去,居然没能打起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众人发现秦千凝开始掏储物囊了。 大伙儿一时有些紧张,绷直了身体,猜想她这是准备露脸掺和一把! 战意陡升,众人拿起武器,准备龟壳一开就冲出去,秦千凝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却响个没完。 显德觉得不对劲儿,指尖升起一抹佛光照亮黑暗,就见秦千凝不知何时掏出了枕头被褥,已经安详躺下了。 大家:? 被光一晃,她虚着眼睛:“关灯关灯。” 她多么安详,外面就多么焦躁。 烈日誓要将人烤化,穿破灵气罩,直接影响人的心神,站久了之后所有人都开始头晕眼花。 薛九经有些腿软,撑着龟壳,咬牙道:“不对,哪里有热闹哪里有秦千凝,她却迟迟没有现身,定有猫腻!” 他蜷缩手指,忽然感觉指腹下的触感不对劲,连忙凑近,撇开外面厚厚一层沙壳,露出里面本真的龟壳色泽。 “这是……”他心中警铃大作,“兽!妖兽!” 薛九经一跳三尺远,大喊:“原来如此!这巨石乃妖兽伪装!” 说着也不等其他人反应,当即召出灵兽对着巨石攻去。 不像演的。 东境立刻跟上,正气凛然的剑意升起,直接将巨石掀起,在空中翻滚不下。 变故来的太突然,龟壳里又是一片黑暗,众人连自己的身形都稳不住,更别提抓住躺平的秦千凝。 幸亏被褥厚,秦千凝裹得严严实实的,犹如进了滚筒洗衣机,等龟壳终于落地时,人已歇菜。 众人连忙来扶,将软趴趴的她拎起来:“怎么样?出去吗?” 秦千凝深吸一口气,众人立刻附耳来听战略,却听她有气无力地:“yue……” 外面,薛九经越战越勇:“好好好,如此坚固的外壳,不能小瞧,看我——” 他废话太多,北境和中州打断他,准备加入,但剑意刚起,大地忽然震动。 死寂的荒漠仿佛成了汹涌海域,黄沙翻滚塌陷,脚下陡生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洞,是沙是人通通被吸入。流沙之中,根本难以稳住身形。 烈日带给他们的神识伤害太重,大家想要御剑飞起,却被漫天席卷的黄沙风暴裹挟,纷纷滚入地下。 龟壳也没能幸免于难,一群人刚刚稳住身形,就在此迎来了新一轮滚筒洗衣。他们完全不知道外面已天翻地覆,只能在心中狂骂薛九经这个搅屎棍。 黄沙之下似乎是一座掩埋数千年的地下城,众人于空中坠落,久久没有落地,等砸向地面时,或多或少都受了伤。 唯有龟壳里的大家除了晕,倒没有受什么伤,横七竖八躺在里面喘气。 外面的人同样横七竖八躺着,挣扎着爬起来,刚一动作,就被一股奇怪的气息笼罩,动弹不得。 “是何人扰我清梦?”废弃宫殿之中,一人身蝎尾的女人缓缓现身,漆黑的唇,尖锐的牙齿,说不清是什么东西。 她一现身,那种动弹不得的桎梏感更深。 众修想要咬破指尖换得清明,却连手也抬不起来。 “哎,我于地下沉睡千万年,终于有人来了。罢了,你们就陪我玩一场吧?”她拖着嗓音道,众人听她话语里没太多杀意,正要松口气,却见她眼神忽然变得凛冽,抬手挥向薛九经方向。 薛九经瞳孔骤缩,黑气冲着他而来,他躲闪不得,正下意识闭目时,身后的巨石忽然炸开。 漫天的龟壳碎片纷飞,冲着怪物而去,席卷而来的黑气硬生生被打了回去,这一瞬间,一直压在众人身上的威压散了不少。 刚才直面怪物,动弹不得,所有人的心都凉了,却不想天无绝人之路,竟有勇士不惧威压,迎难而上。 这一刻,他们脑子里不由自主划过纤纤手书中那句“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73节 他们朝空中看去,没有金甲圣衣,没有七彩祥云。 空中人身披厚重棉被,挂着碎花布面巾,顶着一头因旋转而变成鸡窝的头发,单手一抹,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优雅单脚落地。 别说躺在地上心有余悸的大家,就连妖怪本怪都恍惚了。 妖怪:……什么怪物? 秦千凝很尴尬,本来想着能苟多久就苟多久,但刚掀开龟壳偷窥,就看见薛九经危在旦夕,她不得不出手。薛九经死了,她还上哪儿去找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但薛九经本人并没有认出他的救命恩人。 他咳出一口血,颤颤巍巍地往后缩,对着师弟师妹们道:“两个怪物,快……快躲。” 这一瞬,殿内陷入窒息的沉默。 装扮怪异的怪物,和装扮更怪异的秦千凝对视。 良久,秦千凝开口道:“你的口黑,很好看。” 卧槽啊,薛九经要吓傻了。 这该是什么来头的大怪物,竟然连妖怪都敢调戏?! 第124章 薛九经窜逃到北境队伍附近,扯着荀鹤的袖子:“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荀道友,我们联手可好?” 却见荀鹤盯着戴着墨镜的怪物不言,表情说不上警惕,更像是狐疑。 薛九经感叹,不得不说,冰天雪地苦修长大的修士就是心理素质强。 或许这几千年来,没有人能欣赏人身蝎尾怪物的妆容,怪物的表情难得柔和了一瞬。 看着秦千凝,她竟生出惺惺相惜的感叹:“你品味不错,有点眼光。就冲你这句话,我给你留个全尸。” 不是,怎么就快进到留全尸了呢? 秦千凝面上不显慌张——当然,就算显了也被面巾墨镜遮完了。她抬起右手,做了一个稍等的动作:“姐姐,且等我一下。” 那怪物或许没见过在大战面前还要啰嗦的奇葩,蝎尾一顿,犹豫地看着秦千凝,试图分辨出她要搞什么。 只见她从容不迫、气定神闲地抬起双手,像教皇登基一样,显德立刻弓着腰过来为她褪下长袍,也就是厚被褥。 怪物眉毛一跳:这么大的排场,很吊的样子。不确定,再看看。 秦千凝抖抖衣服,摘下花面巾,又捋捋头发。前摇越长,气势越大,别说怪物,就连在场修士都有点虚了。 什么来头啊,这么讲究? 就在荀鹤终于辨认出故人之姿时,人身蝎尾的怪物被唬住了,干脆来了一个蝎子甩尾的大突袭。 秦千凝背着手,优哉游哉起飞,气定神闲过了头,让大家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疯了。 下一刻,背后一道似烈焰般的剑光起,秦千凝给计绥拖延到了足够的时间,让他从后方潜行,埋伏于怪物身后来了个大大的偷袭。 怪物捕秦,计绥在后。她完全没想到这群人会耍心眼,被剑光灼伤,尖叫一声,蝎尾扫向石柱,碎石扑簌簌往下掉,黑气蔓延。 除了分辨出戴墨镜的拽姐是秦千凝的人以外,其他人还没摸清到底发生了何事,就陷入了一片混乱中,四处逃窜。 眼看着粗壮的蝎尾再次横扫过来,秦千凝心中一凝,看着晕头转向的薛九经,二话不说,扇着翅膀上前,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 恍惚之中,薛九经以为自己被怪物生擒了,挣扎不停。 “别乱动,我载人能力有限。” 清冷镇定的嗓音传入耳里,薛九经一愣,抬头,在一片风沙黑暗中,看到了那副熟悉的墨镜。 上一场的记忆从脑海中闪现,这墨镜…… “秦千凝?”他一边觉得难以置信,一边又觉得合该如此。 秦千凝擦着粗壮蝎尾而过,顺着风而起,在角落降落,顺手把薛九经一丢。 他在地上滚了一圈,头晕眼花地支起身体,一抬头,正对上秦千凝停止的背影。 他的心,颤了一下。 前一刻他觉得这人怎么看怎么非主流,现在一看,却觉得隐隐透出一股摄人心魄的伟岸,有一种网吧混混校服一脱说自己是来抓学生的班主任的荒谬感。 这怪物身上气息不明,秦千凝放开神识也窥探不到实体,心知没那么简单,不愿缠斗。 “别打了,找机会飞上去溜走!”秦千凝扯着嗓子喊,一个下腰躲过扫过来的蝎尾。 索恒在那边吼:“战意正酣,怎可轻易撤退?” 计绥一脚踹他腚上,让他躲过飞过来的尾刺,跟着吼:“师姐说撤就撤,你不想撤就留下,爱撤不撤!” 赤风的喉咙里发出不安的低吼,厉声道:“什么撤不撤的,把我说晕了。” 辛焱一脚踢到蝎尾,借着反作用力弹飞,在空中大喊:“不是他们说晕的,我好热好晕,这下面为何还被日光影响?” 其他四境要崩溃了。 西境现身前,是安静的对峙,是暗流涌动的沉默;西境现身后,是人均大喇叭,是置身菜市场。 “这怪物有异,现在非实体!”秦千凝扇着翅膀大叫,“我觉得是幻相!” 显德拿着法杖四处敲敲打打,嘴上也不停:“我怎么从未听过,似妖非妖,似魔非魔。” 眼见着两人在空中要撞车了,秦千凝一个吊挂金钩上了屋顶,顺便捞了一把人家的吊灯。 一碰,哗啦啦化作尘土。 啧,白高兴了。 她对着落在下方的显德道:“你要小心点,这种面容姣好的妖怪都想杀了和尚吃肉!” 显德大惊:“这是个什么说法?” 秦千凝胡说八道吓唬小和尚:“吃了长生不老咧,而且除了吃肉,还有强娶强嫁。” 薛九经从下方御兽飞过,八卦地探出脑袋:“真的假的?细说细说。” 其他几境:“……” 生死关头,怎么就能这么话痨?! 陆弗惟头都要被他们吵炸了,西境吵吵闹闹也就算了,怎么薛九经也加入了进去,他不是一向最装腔作势好面子的吗? 修士修道先修心,在一片吵闹中保持镇定,提取关键信息是必修课。 陆弗惟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 刚才秦千凝说怪物非实体,是幻相,那么这么缠斗下去便没有意义,是时候去伪存真了。 眼看着带着毒刺的蝎尾在场横扫而来,陆弗惟一咬牙,定在原地,没有逃开。 手上掐诀,光芒变幻,心中默念真言,下一刻,再睁眼时,是一双纯白的双眸。 横飞而过的秦千凝差点栽下来:“这什么?” 显德隔老远也要接话:“这是东境秘法,能勘破世间虚相。” 秦千凝了悟:“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突发白内障呢,吓死我了。” 陆弗惟:“……” 她咬破舌尖,至真至纯的血液让她感受到一丝清明。努力忽略掉耳边的叽叽喳喳,吱哇乱叫,她用实相之眼扫过四周。 真真假假,蝎尾时现时隐,光线或明或暗。 冷汗从额角流下,她已经突破极限,却不能勘破这一切。 叽叽喳喳声还在继续。 “不是,为什么每境都有绝招,就我们没有?”秦千凝缩在角落和西境人嘀嘀咕咕,“东境有这个白内障……好好好,实相之眼,中州有血脉秘法,南境有钞能力,北境是绝对实力,就我们西境啥也没有是吧?” 辛焱谴责道:“你这是助他人威风。” 秦千凝冷哼一声:“我实话实说,怎么就助他人威风了?” 汗流浃背正在使用秘法窥探真相的陆弗惟:…… 吵,好吵。 她终于受不了了,爆发大喊:“闭嘴!都给我闭嘴!!统统闭嘴!!!” 西境:o.o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被毒刺扎中的脸的薛九经第一时间不是逼出毒刺,而是暗自偷笑:很好,没有人能逃过西境的毒手。 管你是高冷如雪的北境,还是底蕴深厚的中州,亦或是恪守礼节的东境,通通疯狂!疯狂! 西境一闭嘴,世界都清明了。 陆弗惟眼前的幻象几经变化,终于凝聚成实体,穿过层层障碍,化出最简单最本真的那一面。 她以手作剑,指向斜前方一处。背后长剑嗡鸣,紧随其动作射出,东境修士无论伤势如何,立刻结阵,跟上她的动作一起挥剑。 中正清明的剑意汇聚成束,齐齐刺向一处。 犹如黎明乍现,昏暗的空间忽然被烈日照耀,四周变幻成最原本的样子,根本没有什么地下之城,也没有半人半蝎的怪物,只有一只由沙尘凝聚成实体的黄沙精。 陆弗惟眨眼,白眸消失,恢复正常。 刚才那一眼很是艰难,她心口血气翻涌,却强装镇定,冷哼道:“区区一只精怪,也知道借烈日幻象网罗修士。” 精怪回不了话,只有沙沙风响,一群人的沉默让她突然的发狠话显得极其尴尬。 陆弗惟:…… 西境不是那么能说吗,为什么不说了? 西境牢记闭嘴原则,没敢张口,憋得小脸通红,张牙舞爪地准备朝黄沙精打过去。 黄沙精却忽然变大,身形扩大十倍有余,呼啸而来,像是要把所有人一口吞下的模样。 秦千凝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我觉得还是半人半蝎的怪物好打一点?” 话没说完,脚下一软,一群人再次掉入黄沙之下的古城。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74节 所有人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又回到了幻境之中吗? 东境修士看向陆弗惟,陆弗惟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能短时间再使用秘法了。 却见西境那个领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蹿到了屋顶,摘下人家的吊灯:“是真的是真的,不是幻象。” 大伙儿:“……” 所有人都沉默了,欲言又止的时候,一只巨大的黄蝎出现,这一回没有废话,一尾巴就朝秦千凝扫了过去。 秦千凝背上有翅膀,乘风而起,生动演示了一回什么叫蛇皮走位,左躲右闪,一路许多修士遭殃,偏偏没有扫到她。 蝎尾大怒,狠狠拍打沙地,变大两倍,气势汹汹再次扫来。 秦千凝怪叫一声,再次蛇皮走位。 中州看着她又又又又过来了,连忙大喊:“你为什么老朝我们这边闪?!”队伍里一半的人都被拍飞了! 秦千凝没有解释,‘温恪’却一把抓住了她。 她艰难回头:“你放手。” ‘温恪’:“呵呵。” “真不放手?” “不放。”他咬牙切齿。 嘭! 下一刻,他被拍在了墙上。 秦千凝扇着翅膀上天了,有节奏地唱道:“你xx,叫你放手你不听。” 由秦千凝吸引注意力,西境配合无间,溜到了毒蝎身后,齐齐配合,眨眼将毒蝎斩成了几段。 北境和南境见状下意识配合出招,将化作几段的毒蝎再分尸,斩成碎渣,确保它不会断尾复活。 秦千凝一幅心有余悸地模样拍拍心口:“真是可怕。”她从空中落下,“走,瞧瞧地宫里有什么好东西。” 刚走半步,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我就说把什么给忘了。” 她回头,把被拍进墙里的温家公子抠下来,此时中州只有零零散散几人,剩下的都是东境修士。 东境与中州有交情,虽未明说,也算得上是同盟,皆警惕地看着她,猜测她再狂也不敢光天化日谋害人,顾忌脸面,都没有立刻上前把温家公子抢过来。 此时温家公子已悠悠转醒,迷迷蒙蒙快要睁开眼时,秦千凝上手就是垮垮两巴掌,左右开弓:“快醒醒!” 直接把温家公子又扇晕了。 之前在北境风雪太大看不清,如今在西境秘境里总算瞧得清楚了。 观众们一看,这救人心切,并不像有大仇的模样啊。 秦千凝揪着‘温恪’,一脸焦急:“怎么不醒?”她立刻抬头看向凑过来的赤风,“师妹,快,掐他人中。” 大伙儿更疑惑了,觉得秦千凝是个十足十的热心好群众,中州为何这么恨她?上一场大比里发生了什么? 东境本想上前,见秦千凝这番操作揪不出一点错处,便顿住了脚步。 中州修士想上前夺回领头人,也被他们拦下了。陆弗惟冷静道:“如今五境皆在,我们还没堪破秘境,需要携手一段时间,切不可撕破脸皮。” 中州有苦说不出,眼看着赤风上前,顶着一脸纯真无辜的脸,袖子一捞,热心一按。 温家公子的两颗门牙,掉了。 大家:…… 不得不说,掐人中确实好使,‘温恪’痛哼一声,悠悠转醒。 第125章 醒来的‘温恪’正对上秦千凝的脸,过往的恐怖回忆浮现,他猛地一颤,将秦千凝重重推开,扬手便要拔剑。 秦千凝明明是在救他,他却不知感恩,实在丢人。 陆弗惟看不下去了,用剑鞘拦住了他:“温公子,冷静。” 心有余悸的温家公子在看到陆弗惟的脸后才彻底清醒,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吸气特别地顺畅。 他垂眸,再抬眼时,已恢复了正常。面上挂起温和的笑意:“抱歉,此处昏暗,我将秦道友误认成了蝎怪。” 两方都极其憎恶对方,两方却又都要在云镜下演戏。不得不说,温家公子的耐力又上了一层,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 赤风体内有天狼血脉,力气比体修还要大,轻轻一按,就在他鼻子下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迹。 他一笑,就像个小八嘎。秦千凝忍笑忍得难受,摆摆手:“无碍,温公子醒了就好。”她环顾四周,试图岔开话题转移注意力,“看来这个秘境最大的危险是扰人心智的日光,怪者凭借日光捏造幻境迷惑修士,便可跨阶将其吞噬。” 大家心不在焉地点头。虽然秘境极度危险,但如今知晓了秘境的端倪所在,若是能多加小心,是否就不那么需要联手呢? 现在五境同在地宫之下,众人心思浮动,场面陷入僵持。 温公子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各位,温某明白此乃五境大比最后一场,胜负十分重要。但大家有没有想过,有些东西比胜利更为珍贵?” 众人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主要是一开口就想笑,太不礼貌了。 温公子以为自己把他们震住了,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中州世家自古便在五境中极有地位,号召力卓然,之前虽然失态出糗,但不代表不能挽回形象。 眼看着西境那个和尚在角落里阴暗地写写画画,‘温恪’极不满,蹙眉点他名:“显德大师可有疑问?” 正在记录灵感的显德一抖,忙收起笔,疯狂摇头:“不,我觉得温公子所言极其有理。”他跟着站出来,背对着温公子,遮住自己的笑,振臂高呼,“胜利固然重要,但五境的情谊更重要!” ‘温恪’:…… “我不是那个意思。”什么玩意儿,还不如不发言。 他忽略陷入煽情氛围的显德,下定决心般地开口:“秘境荒芜,连精怪也都是自然所化的死物,却能淬取天地精华,习得灵智,足以说明此境乃绝佳的风水宝地。” 本来打算一进秘境就想办法解决掉眼中钉,但入境后他的想法彻底改变。这群人,死不足惜,他有更好的用处。 他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缓缓说出重磅消息:“与死最接近的,是生。” 陆弗惟一愣:“生?” 荀鹤蹙眉思索:“生?” 薛九经喃喃:“生?” 秦千凝看着温大公子的肚子,表情古怪:“生?” ‘温恪’差点没崩住,背在身后的手背青筋暴起,咬牙吐出几个字:“万物生灵的生,生机的生。” 秦千凝:“哈哈,开个玩笑嘛。” 谁要跟你开玩笑?是不是有病?你们西境的都有病! ‘温恪’感觉胸口气血翻涌,就快要压制不住暴戾之气,在脑海里幻想了无数种她凄惨的死状后,才勉强咽下这口气,继续道:“传说中,在世间最荒芜的地方,有着包罗万千生机的宝物。”他看向表情恍然的众人,笑道,“各位,五境大比胜者的奖,真能比得上这种宝物吗?” 南境、北境皆有意动,出乎意料的是,东境反应平平。 陆弗惟问:“所以温公子的意思是?” ‘温恪’道:“有意者,可结伴前去寻宝。” 他口里的宝物听上去很像秦千凝要找的极净土,但秦千凝明白他这种人“好心提议”绝对有鬼,她再想要也不上去凑热闹。 她回头,给大伙儿使眼色:找机会迅速撤退。 大伙儿点头,挑眉,笑得贼兮兮的:我们知道,一直在看他牙齿上的黑洞。 秦千凝无语,怎么一点儿默契都没有。 不料‘温恪’一直在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一看这群人的表情就知道不对劲儿,迷茫了一瞬后,猛地转头看向地宫两侧的铜镜。 这一眼,足够他癫狂。 “秦千凝!”他再也忍不住了,“你竟敢辱我至此!” 内心的暴虐之气喷薄而出,‘温恪’的双眸染上不易察觉的黑气,不管三七二十一,转头就朝秦千凝飞扑而来。 秦千凝早有预料,脚下抹油,逃跑是专家。 “哎呀,救人心切,没控制好力道,温公子,你怎么这么小气?”话音还在地宫里流转,人已经一飞冲天,看不见影儿了。 突然的变故让大家措手不及,南北二境知晓他们有过节,尚能预料,但东境没想到‘温恪’会当着众修的面直接发狂。外面的修士还看着呢,他真不怕出去后受人指摘吗? 中州紧随西境飞出地宫,东境犹豫了一下,下意识想跟,却被荀鹤拦住:“陆道友这是想助中州一臂之力?” 陆弗惟不答,以手做剑劈开他,两方立刻开始交手。 薛九经这看那看,决定还是跟上去凑热闹。下面两队剑修打架,他们御兽的就不掺和了。 刚才好声好气对话的局面瞬间逆转,五境陷入一片莫名其妙的混乱中。 茫茫沙漠,什么也没有,秦千凝完全不用担心中途撞树,直接面对‘温恪’倒着飞,一边飞一边十分新奇地喊话:“哟,你怎么不装了?” ‘温恪’挥剑砍来,被计绥和赤风夹击拦下。 秦千凝躲开其他中州修士劈来的剑意,拿着喇叭道:“本以为你到死也要装出温润如玉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快就破功了,看来伪装成别人的模样确实是很费力啊。” 她这番话说得莫名,别说在旁边看热闹顺便添乱的南境,就连西境的队友们都听愣了。 秦千凝一是没有强有力的证据,二是忌惮中州背后的势力,一直没有揭穿温家的恶性,但既然‘温恪’都敢撕破脸要喊打喊杀了,她再闭嘴不言岂不是窝囊? 秘境开启便不能中途暂停,外界人想插手也没有办法。就算温家再怎么着急,也只能看着‘温恪’在里面暴走。 此时地宫被剑气砍得伤痕累累,沙尘漫天,泥沙坍塌,北境和东境从地下飞出,让混乱的局面愈发混乱。 秦千凝灵活躲闪着攻击,拿着喇叭道:“二十年前,温家家主喜得麟儿,却发现天资平平,体弱至极,无法修炼。此时恰逢他在世间游历,碰到一天赋绝佳的孤儿,干脆来了一招偷天换日,将那孤儿认做‘温恪’,好功法好资源地养着,只等他结丹后挖出金丹,换到自己亲生儿子体内。” 五境哗然,即使打得上头的修士都停了下来,吃瓜的南境差点御兽栽进了沙漠中。 ‘温恪’面对指责脸不红心不跳,冷笑一声:“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那为何一直到你结丹大典那日前,你都没有在外界面前露过脸?” ‘温恪’冷静了下来:“因为我潜心修炼,不喜喧闹,这有问题吗?”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75节 “没问题。只是温家麒麟子灵心慧性,偶有客人前去做客瞥见,无不盛赞其气度非凡,温润如玉。讲真,你和温柔一点儿也不沾边,活成别人的模样一定很累吧?” ‘温恪’捏紧了拳头,面上的冷笑更甚,嘲讽道:“你胡乱编纂故事也就罢了,还信以为真摆到台面上质疑我。就算我称不上温润如玉又如何,这能证明什么?” 别说‘温恪’不屑,就连显德辛焱等人也觉得秦千凝这个说法做不了铁证,显得没理搅三分,落了下风。 大比热度空前,来者甚多,皆拿着传讯符事实播报比赛情况,秦千凝这么一说,在外面肯定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们正在担忧时,忽听秦千凝话锋一转,对着在一旁发愣的陆弗惟道:“是真是假,陆道友用去伪存真眼一看便知。” ‘温恪’陡然变色。 他猛地转头看向陆弗惟,几乎快要压制不住心头的那股怒意,冷声道:“陆道友,你当真要信了此人毫无证据的鬼话,推波助澜,与她一起污我中州名声?”他不说温家,直接搬出了中州的名头。 被秦千凝点名的那一瞬,陆弗惟确实有被带跑,被‘温恪’这么厉声指责,才回过神来。 “秦道友,短时间内我不能再次使用。”她顿了顿,才道,“更何况,我不能平白无故质疑温公子。” ‘温恪’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他看向秦千凝,忽然觉得自己时来运转,她这么贸然控诉,显得偏激又愚蠢,自己上一场的丑态说不定就可以被掩盖了。 “秦道友,你出身不好,没见过太多尔虞我诈,被人瞒骗了也正常。”他翩然落地,仰头看秦千凝,“我不计较,原谅你。” 秦千凝难得露出了惊疑神色,这人不但没有彻底爆发,反而压制脾性握手言和,到底在憋什么坏呢? 秦千凝跟着落地:“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邀我一同去寻宝?” “自然。”他做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 秦千凝在脑海里思考他的目的,嘴快道:“不了,我怕中途被你‘不小心’害死。” ‘温恪’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怒气再次升腾,他几次咬牙,才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秦道友非要这么针对污蔑我吗?” “你想和陆道友一同寻宝,可等她能够使用秘法后,只需一眼就能看破你的伪装,你不怕吗?” ‘温恪’自然是怕的。若秦千凝没有大咧咧嚷出秘密,陆弗惟心中不会存疑,到时候他可以胡扯个理由敷衍过去,但现在行不通了。 不过在宝物面前,这些不重要的小污点算得了什么?‘温恪’看向陆弗惟,一个东境的领头人,自然是明白如何取舍的。 陆弗惟站在原地犹豫,日光毒辣,她感觉自己快要被烤化了。 汗水顺着她的额头留下,扎得皮肤生疼。东境与中州现在排名最后,以寻宝为由不参与纷争,听上去倒也体面,只是这绝不是她会走的路。 她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温恪’心中暗道不好,赶紧传音入密提醒她。 秦千凝看着陆弗惟挣扎犹豫,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说什么,却忽然一震,猛地抬眼看向‘温恪’。 在众人的视线下,她擦去额头汗水,慢慢走向了‘温恪’。 外面修士看得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好好一个比赛怎么变成寻宝了?” “我听温家公子的话中之意,不过是极净土而已,虽然珍贵,但也不至于放弃比赛。” “秦千凝也是,平日看着吊儿郎当,但是个聪明人,为何忽然朝温家公子泼脏水?” “你怎么知道是泼脏水,上一场温家公子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分明是心中有鬼,心虚至极。” 外面议论纷纷,忽然,云镜里再生变故。 只见大家脚下的沙漠忽然一软,眨眼变成如河流奔腾般的流沙,带着不可抵抗的力量席卷大家而走。 薛九经立刻召唤出灵兽将自己叼起,可天空中掀起的沙尘暴迷了灵兽的眼,他在空中无奈旋转,最终又回到流沙下。 还想挣扎时,却见在滚滚流沙中,秦千凝跟冲浪一样上下起伏,十分镇定:“九经公子,别怕,你瞧温公子多淡定,流沙肯定对我们无害。” 薛九经愣了愣,转头看向身后,果然,中州和东境两队并未挣扎,而是任由流沙将他们卷走。 秦千凝的话传入大家的耳中,大家都犹豫着从空中落下。 “对了,流沙不知道要把我们卷入哪儿,也不知道卷走后还是不是清醒的。”秦千凝扯着嗓子道,“所以我先告诉你们一声,我认为‘温恪’入魔了。” 大伙儿:?! 不是,这么重要的事儿,你现在才想起来跟大家说? 大喘气儿也不带这样的啊,大伙儿正要细细询问,就见到流沙已经把秦千凝裹走了,无人可问。 薛九经要气炸了,这人怎么时而靠谱,时而这么不靠谱! 他看向秦千凝队友,试图从他们那找到答案。 一回头,先看到赤风,她喃喃道:“难怪师姐一反常态不断激怒温家公子,不愧是师姐。” 薛九经:?不愧什么不愧,你在夸什么啊喂! 还没来得及吐槽,赤风被卷走,没了身影。 一口气憋在胸口,他再寻找人影,看到了显德。 正要开口,就听显德眼睛亮晶晶地道:“大阴谋,大阴谋!” 下一刻,人又没了。 薛九经差点被噎死,再再找人,看到了辛焱。 这个倒算正常,“呸”了一口沙,人不见了。 薛九经:…… 他无力地看向北境那边,试图跟着抄学霸的答案。 就见荀鹤对他道:“之前北境秘境时,误入幻境,看来那并不是幻境,而是真正的时空。” 说完,放任四肢,消失在流沙中。 北境其他冰棍儿话少,立刻跟着领头人行动。 薛九经受不了了,狂锤流沙,对身周等着号令的南境修士们道:“走!跟他们一起去,我非得一个一个骂了解气!” 第126章 正如‘温恪’所言,与死最接近的,是生。 生者入境,自然要被死地吸引。 秦千凝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混沌之地,满目红沙,空气焦灼,天空像岩浆倒挂,四周竟毫无灵气。 她心道一声糟糕,打开神识朝天上看去,几乎快要感知不到云镜的存在。 抖抖身上的沙,她一个扑棱翻起来,把周围人叫醒。 很好,北境的、南境的、西境的…… 中州的,捆了。东境的,想了想,也捆了。 等众人全部清醒过来时,发现一群人正大眼瞪小眼成圈坐着。 中州第一个大喊:“干什么!放开我们!” 秦千凝:“省省劲儿吧,现在云镜模糊,不一定能听见我们在说什么。” 中州的一愣,被人直接戳穿心眼实在尴尬,他支吾两声,放低了音量:“士可杀不可辱,你想做什么?” 秦千凝问:“你们领头人盘算什么呢?” 中州修士冷笑一声:“我为何要告诉你?” 秦千凝都不需要说话,一个眼神,身旁的南境修士就懂了,立刻上前想要捏碎他的传送玉牌。 中州修士连忙大叫:“等等!等等!”他试图施行缓兵之计,道,“你捏碎了我的玉牌,可就少了一个筹码。” 南境修士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小喽啰样,演得特起劲儿,闻言立刻住手看向秦千凝,把看眼色表演得淋漓尽致。 “我不淘汰你,你会告诉我他的位置?”秦千凝问。 对方不言。 秦千凝放低音调:“话说回来,最让我好奇的不是‘温恪’为何入魔,而是他对我们的态度,并不像想要我们立刻出局的模样。” 大伙儿听得一愣一愣的,中州修士一脸迷茫:“是吗……不对,等等,入魔?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是真疯了!” 千年前的正魔大战留给修真界的阴影太深,“魔”这一字不能随便说,更不能拿来污蔑人。 中州修士刚才还一副有商有量的谈判架势,现在恨不得以头抢地自证清白,不停地挣扎:“刚才说什么换金丹就足够可笑了,现在又变本加厉,污蔑领头人入魔,这就是你们西境的作风吗?” 秦千凝:“别这么激动,我知道你在偷偷启动秘法。” 对方:“……” 尴尬了。他愣了愣,想要狡辩,又觉得在心眼子上长了个人的秦千凝面前没什么装的必要:“你怎么知道?” 秦千凝:“我不知道,诈你的,现在知道了。” 对方:“……” 这下是真挣扎了,在地上扭成蛆,只想一头撞飞秦千凝。 秦千凝不管他,自顾自地站起来清点人数,算着战斗力能不能抗。 下一刻,前方陡然出现一行人,却不是‘温恪’。 “陆道友。”秦千凝有些惊讶。 陆弗惟这个人,她接触不多,但从第一次见面的误会来看,此人虽然性子孤僻,但内心纯善,不像是能和‘温恪’搅和在一起的人。 见到秦千凝,陆弗惟也有些惊讶,立刻将手放在了剑柄上:“秦道友。” 秦千凝连忙举手:“诶诶诶,还没说话呢,怎么就要打起来了。” 陆弗惟冷着脸:“我和你无话可说。”像是怕极了秦千凝那张嘴。 “别这样。”秦千凝背着手表示友好,虽然她的大杀器从来都不是拿武器,而是用神识,但陆弗惟可不知道,见状果然放松了肩膀。 “东境一直名列前茅,这次却失了水准,你们不在最后一场大比中挣分回来,去和中州搅合在一起干什么,难不成当真心动那劳什子宝物?”秦千凝一边说,一边观察陆弗惟的神色。 却见听了这番话,陆弗惟只是神色淡淡:“我还是那句话,我和你无话可说。” 不应该啊,中州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让她这么渴望寻宝?看样子‘温恪’口中的宝物绝非极净土那么简单。 “你怎可确信‘温恪’口中的宝物是真?若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和他们折腾半天,再被反将一局,可成了垫底的那个了。退一万步说,假若真有什么惊天秘宝,你觉得中州会愿意和东境共享?” 陆弗惟脸上果然浮现出动摇的神色,但很快,她便下定决心,掀起眼皮:“既然做了决定,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76节 秦千凝快要好奇死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渴望所谓的宝物?” 她的字典里没有“不好意思”一说,想什么就直白的问。当然,陆弗惟自然不会回答她,手掌一翻,提剑便杀来。 秦千凝算不上进攻性选手,背着个翅膀立刻开始上下躲闪,飞得越高,空气越灼热,即使用灵气罩防护,口鼻也犹如吸入了高温蒸汽,烫得难受。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嘴碎,秦千凝属于火化了也要留个嘴的人:“让我猜猜,老实人走上偏激之路,一般都是环境大变。” “前两场分值太低上面施压?”她□□躲过一道剑意。 陆弗惟根本不答,继续挥剑刺向她的传送玉牌。 “不是。”秦千凝继续躲闪,“东境内部纠纷?东境有了魔气?” 依旧不是,陆弗惟剑风越来越密,差点把她衣裳削烂。金丹期虽然从容了不少,但面对剑修也没有绝对的优势。 秦千凝加快语速:“东境失了靠山?所以才一边想要宝物,一边试探着和中州联手?” 陆弗惟的剑招一顿,咬牙擦去汗水:“闭嘴。” 喔,看来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莫不是东境的大能……”话没说完,后方忽然袭来一道剑光,秦千凝可太熟悉了,立刻拿出防御法宝抵御,蹭着剑光而过,被击飞几十米远。 她在赤红沙漠中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抬头看向来人:“哟,温家公子来了。” 中州修士一启动秘法,‘温恪’就马不停蹄地朝这边赶。 在这里,他也没能讨到好。被高温长久炙烤着,他的脸色透着焦灼,虽然面上还在强装镇定。 比起幸灾乐祸大家都被热成狗,秦千凝更在意的是,‘温恪’那道剑意虽然朝着自己的背而来,可并不像想伤害自己的样子。 他总不能是因为外界在看而留有余地吧? 秦千凝戴着墨镜,视野比他们舒服多了。抬头放出神识,云镜的存在感几乎快要没了,外界此时看里面的画面一定很模糊,他不必这么精准地控制,看来此人是真的不想伤她。 这就奇怪了,秦千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入魔行为,没听说哪个是忽然向善了,总不能是负负得正了吧。 他不想杀秦千凝,秦千凝却很想激怒他。 一回生二回熟,在刺激入魔者暴露这方面,秦千凝有经验。这一瞬,她自己都有点心虚了,得了魔主的传承是不一样哈,每天都在反向渡化别人。 只见一直左躲右闪的秦千凝摇身一变,忽然搬出一个巨大的电池箱。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背后是翅膀,斜跨着书包,胸前还背了个大箱子,混乱的像是要逃荒,分不清是人背东西还是东西背了个人。 中州和东境出局的早,没有见过修仙界秦圣手起死回生的魅力,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东西,但知道躲就完事儿了。 秦千凝双手拿了两个熨斗形状的铁板,一对,“滋”的一声,直接拉出了电火花。 给其他在旁边混战的修士们看傻了:“这是天雷的气息?” 火红的天空时不时露出浓黑的风云,高温灼烧,满目荒凉。秦千凝静立在半空中,手拉电弧,脸带墨镜,长发飞扬,若不是正热得哈哈直喘气,确实有点过分酷炫。 电弧越拉越长,越拉越亮,大伙儿忍不住抬起手臂遮挡强光。 ‘温恪’看着她,眼神露出贪婪。他这一生最恨天赋卓绝的下等贱民,第一个是那个被随手捡回来的孤儿,第二个就是秦千凝了。 她甚至比她师兄还要可恨,一个低劣的五灵根,卑微得不能再卑微了,却拥有如此强大的神识和炼器天赋,都说天道公正,公正在何? 秦千凝第一次把起搏器当攻击性武器来用,她脑海闪过各种雷公电母的姿势,觉得放大招之前一定要有个响亮的口号。 雷光闪烁,少女的身影在一片刺眼白光中格外突出,她吐字铿锵,天威十足。 “九天应元——” 除了拔腿就跑的东境和中州,其余人无不仰头仔细瞧热闹,就连‘温恪’和陆弗惟也在躲闪中仔细聆听她的口号,试图辨别这灵器到底什么来头。 下一刻,巨大的电流声在耳边炸开,‘温恪’还在专心听词呢,就被劈了个正着。 他浑身颤抖,难以置信地看向秦千凝。 “卑劣小人,喊口号也能有诈。”都没喊完就劈下来了,他根本没有准备。 只可惜天雷的威力太大,他一开口,只能吐出一口黑气。 这确实是冤枉秦千凝了,她喊了一半,忘词儿了,干脆就放弃装蒜了。 一道天雷下来,‘温恪’直接被撂翻。秦千凝不舍得把雷电全用在他身上,快速飞来,想要用其他灵器揍他一顿时,躺在地上直抽抽的‘温恪’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好皮肉,猛地翻身朝她砍来。 秦千凝吓了一跳,连忙滚开,还是被剑意伤到。 奇怪,这剑意比刚才强多了。 她扯下一株灵植嚼吧嚼吧,仔细观察‘温恪’状态,总觉得短时间内他功力忽然上涨了一个层次。 此时,远在另一方的某两个中州修士正在对战沙精怪,难舍难分之际,忽然姿势一顿,痛苦倒地,肉身极速干瘪,不过一切发生得太快,在外界看到端倪前,他们就已经被精怪吞噬消失。 好不容易翻转的战局眨眼间再次翻转,‘温恪’游刃有余地起身,轻轻一剑,直接掀起了一场巨型沙尘暴。 秦千凝飞也不是,遁地也不是,只能再次使出雷电与剑意抗衡。 两道光芒相撞,爆发出巨大的威力,方圆观战的修士通通被掀飞。抗衡之中,剑意更为锐利,眼见着就要劈开雷光,忽然一道佛光加持,剑意猛地被逼退。 ‘温恪’一击不成被反噬,重重摔倒在地,捂着心口喘气。 秦千凝回头,从来没有觉得显德的光头这么圆溜好看过,连忙飞去他身边汇合。 显德比秦千凝这个中途忘词的会装多了,大漠与和尚是标配,他单手竖掌,于红沙中现身:“阿弥陀佛,温施主剑意精进不少啊。” 战局又又又翻转,搞得旁边互相攻击的修士们打得心不在焉的,全员一只眼站岗一只眼放哨看戏。 陆弗惟见状不妙,心中忌惮秦千凝的雷光,干脆上前纠缠显德,给队友温公子喘息的时间。 显德是个法修,没有秦千凝的逆天灵器,对付剑修实属吃力。秦千凝立刻投掷灵器帮助显德,两方交手间,‘温恪’翻起来,再次加入战局。 这一场交手越打越心惊,陆弗惟是铁了心要相助‘温恪’,不管秦千凝的辅助,一心冲着显德,越打越起劲儿,剑剑锐利,即使受伤也完全不在意。 秦千凝只好一边打一边劝:“陆道友,你到底要什么,‘温恪’可以给你的,我们说不定也可以给你啊。” 陆弗惟不言。 秦千凝继续道:“他有什么我没有?呃,除了家世背景、丰厚的资源、一群世家打手……” 陆弗惟身上负伤,被高温灼得难受,还要被念得头大,终于受不住了崩溃大喊:“打架的时候能不能闭嘴!” 明明显德才是那个和尚,但不妨碍念经的另有其人。 眼看着两人距离拉近,秦千凝一边应付‘温恪’一边为显德加持,却见陆弗惟神色坚定,竟对着飞来的灵器毫不躲闪,迎面撞上也要攻击显德。 秦千凝心一沉,白光大盛,一片混乱中,显德被击飞,装备爆了一地,什么佛珠、佛链、法杖…… 陆弗惟也没讨到好,同样被秦千凝的灵器重伤,捂着一直流血的左手,倒地重重喘息。 秦千凝见状连道不妙,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队友,直接把功率调到最大,升空再放一电。 这一电,陆弗惟和‘温恪’都没讨到好,纷纷倒地。 这里没有灵气,秦千凝体内的灵力三次大幅度使用,此时已陷入凝滞状态。 眼见着倒地颤抖的‘温恪’还要挣扎,她拾起显德的法杖,从天而降,一棍子敲在‘温恪’脑壳上。 道袍穿在身,仍是菩萨心,她单手立掌,慈悲一叹:“泼猴,哪里逃?” 这一法杖敲晕了‘温恪’,也轻轻敲醒了大伙儿沉睡的心灵。 又是雷公电母又是阿弥陀佛,成分太复杂了。秦平替,你,到底什么来头? 秦千凝却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微笑不解释,背着大包小包,转身准备把法杖交还给显德。 刚一转身,忽然脸色大变。 不是吧? 她诧异回头,就见到本来已经歇菜的‘温恪’再次满血复活,像极了游记里喝了热血的老妖,皮肉恢复,功力大涨,越涨越高,跟吃了炫迈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其余人也发现不对劲儿了,可怎么都没有往血脉秘法身上想,根本不知道一个接一个的中州修士正在被吸干。 显德心都凉了,这还打什么呢,不如自己捏碎玉牌出局,假死比真死好。 正当他心如死灰时,忽然见到秦千凝面色变得无比严肃,竟毫不躲闪,正面迎着‘温恪’举起了手。 天啊,显德从来没有觉得秦千凝的形象这么高大这么伟光正过,不愧是他永远的女主,缪斯女神,我的平替我的强。再奇装异服,也掩盖不住那一身炫目的气度。 还有什么后招,神识?灵器? ‘温恪’也是一愣,面色铁青着往后退了几步,生怕秦千凝扔出个手榴弹那种威力的灵器,直接将此处夷为平地。 千万目光汇聚于一身,一片安静崇拜的沉默中,秦千凝缓缓开口:“我投降。” 显德:“……” ‘温恪’:“……” 看戏群众:“……” 第127章 显德知道秦千凝能屈能伸,也没想过她这么能屈能伸。连‘温恪’都愣了一下,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秦千凝滑跪一是真的打不过,二是为了试探‘温恪’。果然,在她投降后,‘温恪’并没有伤害她,而是让人上前拿走她的灵器。 叫你们不重视器修,进了秘境连个炼制束仙绳的也没有,只能靠喂丹药。 秦千凝不愿意吃,叽叽歪歪嫌这嫌那,‘温恪’听得厌烦,正想要给她两巴掌让她闭嘴时,第三波人终于到场。 荀鹤带着薛九经出现,实力局面再次翻转。 刚才还在伏低做小的秦千凝立刻精神一振,翻身农奴把歌唱,推开‘温恪’,又开始掏灵器准备干架。 陆弗惟捂着断掉的左手,心里一凉。 明明已经启动了秘法,中州修士却迟迟不来援救,反而等来了荀鹤和薛九经,他们两人这是注定要出局了吗? 她犹豫地看了一眼‘温恪’,想要逃走,却见‘温恪’面色虽然难看,却并不慌张,反而像下定了决心一般。 “也是我温某人运道来了,竟将你们集齐了。”他忽然开口,嗓音冰冷。 秦千凝以为他得了失心疯,根本不理会,和荀鹤薛九经等人一起攻向‘温恪’。 面对着铺天盖地的攻击,温大公子不躲不闪:“你们都带着冰兰吧?” 不仅是秦千凝,所有人都被他这副淡定从容的姿态唬住了。 薛九经干脆咬牙再多召出了一只灵兽,却见‘温恪’站在原地,忽然抬手,一股极强的压迫感袭来。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77节 荒芜的红沙地平地起风,血红的天掀起雷暴,眨眼变得浓黑,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温恪’于沙尘暴中岿然不动,身上修为不断攀升,眨眼之间突破金丹、元婴、化神…… 面对近在咫尺的剑意与兽火,他只是轻轻一抬手,便将这一切化作了虚影。 与之相对的是发出攻击的众人,无不受到了反噬,摔飞在地,捂着心口喘气。 再看‘温恪’,仍旧是那副谦谦公子模样,眼白却染上了极强的黑气。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薛九经来得匆忙,还没有质问秦千凝为何判断‘温恪’入魔,如今看到这画面也不用问了,这简直是在向全天下人召告,他不怕外界议论吗? 秦千凝也是这样想的,但她抬头一看,却发现藏在天上的云镜已被魔气冲散,失去了感知。 ……不对,‘温恪’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与其说他知道云镜被能量阻隔而放心大胆地暴露,不如说他根本不在乎云镜的存在。 按理说,这种反派开大,大家受虐的场面,应该是窒息又沉默。 但秦千凝想着等会儿受虐时就没工夫说话了,连忙开口用极快的语速给大家科普:“西境大比时我们跌入因为能量混乱而封闭的方域,冉元洲就是在此处入魔,后来上一场大比时同样遇到了异空间,我便猜测入魔和修真界的混乱能量有关,‘温恪’应该是在上一场大比时入了魔。” ‘温恪’本来还在慢悠悠走,附近的修士皆颤颤巍巍屏气凝神,场面一度十分震慑人心,但由于秦千凝噼里啪啦说个不停,违和得像个画外音,这种窒息的恐怖便大大减少。 ‘温恪’额间青筋直跳,忍不住加快脚步,走到秦千凝面前,其他人想要攻击他,被他抬手掀飞。 他提起秦千凝的衣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秦千凝狂笑:“不要~哈哈哈。”她挣扎着,话语有点小暧昧,“我脖子有~哈哈~痒痒肉。” ‘温恪’:…… 能不能给大反派留点逼格。 他手背青筋鼓起,深吸一口气勉强没有破功,放弃掐脖子,右手无措地晃了一下,思考要不要揪她小辫儿。 秦千凝却在他手离开脖子后,一秒恢复正常,肃着脸进入悲情状态:“你为何会功力大增?你做了什么?” ‘温恪’的手只好顿住,冷笑一声:“我本来不想在这里暴露,是你们逼我的。”他道,“正好你们都在,冰兰也在,运道推我到了这个关头,我不做,岂不是辜负了天道的安排?” 秦千凝捂着刚才被掐红的脖子,咳了几声:“你能不能有话直说,别打谜语。” 正在艰难咳血往这边爬的薛九经大喊:“你还好意思骂别人。” ‘温恪’的手劲儿又上来了,很想再掐人一次,但又害怕她那变态的笑声,只能道:“你知道在这种不毛之地最大的宝物是什么吗?” “极净土?” ‘温恪’轻笑一声:“极净土算什么!万物相生相克,最虚无的地方,生长着世间最有生机、最接近神的土壤,名为息壤。”他松开手,秦千凝一屁股摔在地上,“世人只知晓其能无限生长,却不知道其最大的本质乃‘扩大’,扩大自身算什么,修士的神识、修为,乃至世间万物,灵脉灵地皆可扩大。” 秦千凝几乎是下意识朝陆弗惟看去,难怪她会被说动,这么厉害的宝物,得它者无可匹敌。 此时薛九经和荀鹤恢复了过来,二话不说还想再战,‘温恪’隔空捏断了他们的腿骨,让他们不能动作。 他的眼神轻飘飘地收回来,在他面前的秦千凝和显德一秒举手:“别打,我们绝不站起来。” ‘温恪’:…… 他实在不明白这种人怎么能被天下修士追捧。 他收敛神色:“交出冰兰,别想自爆。” 秦千凝表情有点复杂:“你原来担心的是这个啊?”纯属想多了,她才不会英勇就义呢,活了几千年的大能还在,天塌下来有大佬顶着,排队死也轮不到她呀。 她小心翼翼地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破破烂烂的储物袋,都没有解除禁制,轻轻注入一丝灵气就打开了。 ‘温恪’的表情如同冰面碎裂,不敢置信地道:“你就把冰兰放在这里面?” 秦千凝小声:“对啊。”所以他搞这么大场面干什么呢?又是变天,又是释放威压,又是彻底揭露自己入魔的原因。他其实只需要打晕秦千凝,就能轻松获得冰兰。 ‘温恪’估计也想到了这点,脸色沉得要滴水,拳头捏紧数次,终于缓过劲儿来,一把夺走储物囊。 他回头,对陆弗惟道:“陆道友,启动秘法,找寻虚无之地入口。” 陆弗惟捂着断手,咬牙看着他。 ‘温恪’丝毫不在意:“怎么,这个时候反悔了?” “你居然入魔……” ‘温恪’打断了她:“入魔又如何?世间万法,殊途同归,只要登顶大道,便是正道。” 陆弗惟垂眼,不想再看他的面孔。 ‘温恪’却不满,朝她踱步而去:“入魔又如何?东境灵气阻滞,大能陨落,稍有不慎就会被其他境踩在脚下,堕入万劫不复之地!若只因我入魔了,你就放着成仙得道的机会不用,岂不笑话?” 在场所有人无不屏住了气息。 东境灵气阻滞,大能陨落! 难怪陆弗惟会这么执着于胜利,难怪她一直沉默不愿和他境交好,竟是这个原因。这也正合了秦千凝的说法,修真界能量混乱,没想到东境已陷入了灵气阻滞的地步,这可以说是灭顶之灾。 说到执着,秦千凝不由得抬眸望向荀鹤的方向。 他和陆弗惟很像,都在拼命成长,是否北境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呢? 荀鹤正在悄悄调用灵力恢复双腿,感到秦千凝的目光,他下意识抬眸,目光相撞之间,他读懂了她的眼神。 荀鹤睫毛颤抖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疑问。 秦千凝心凉了半截,果然,北境情况也不好。 如今‘温恪’把诱惑摆在面前,真的会有人不心动吗? 陆弗惟喘着粗气站起来,抹掉脸上的血迹,沉声道:“你说得对。” ‘温恪’忍不住畅快地笑了,他道:“快,冰兰已到手,有神的气息,你只需要勘破虚妄,便能追溯神息引我至虚无之地。” 陆弗惟放下捂着断手的右手,咬破指尖,闭眸,在双眼上画上血迹,下一刻,灵气奔涌,她蓦地睁眼,双眼变成一片酝酿着风暴的雪白。 ‘温恪’掏出冰兰,欣喜若狂地递到她面前。 陆弗惟接过,在破除一切虚妄的视野里,神息是如此明净纯粹,刺得她双眸忍不住留下血泪。 这就是窥视神的代价,她却咬牙坚持住,顺着神息转头,忽然顿住了身影。 ‘温恪’连忙问:“怎么样,看到了吗?” 陆弗惟捧着冰兰,怔愣地虚望着他的方向,喃喃道:“她说得对,你的金丹,是别人的。” ‘温恪’一愣,旋即大怒,一掌掀飞了陆弗惟。 她坠入红沙中,喷出一口鲜血,再也爬不起来了。 他气得胸膛起伏,声音尖锐:“可笑至极,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不重要的事。”他道,“你有去伪存真眼,我不杀你,不代表我可以一直纵容你。” 秘法使用时间有限,陆弗惟此时双眼已恢复正常,躺在血污中,不敢抬头接受别人的目光审视。 ‘温恪’冷笑一声,不再看她,让她自己考量。 他转身看着地上躺着的修士们:“本想窥见了出口再解决你们,现在我改主意了。” ‘温恪’以手指作剑,眨眼划破了自己整条手臂,锁骨,胸前皮肤,将血一路引至眉心。 他以身体作符,借助魔力,启动温家秘法。 红沙飞舞,以他为中心,大地印出血红的阵法,吸走他的血气,光芒大盛,不断扩散向外,犹如水蛭在红沙下拱动,眨眼蹿到众修面前。 众人毫无抵抗之力,顷刻便被阵法固定在地,灵骨如被火烧。 “以血为契,助我成仙。”他手腕翻转,秦千凝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落在沙上,沸腾不断,滋滋作响。 秦千凝连忙压住翻涌的灵力,用神识与他拉扯,不让那股魔气进入自己的经脉灵丹中。 “难怪你能忽然修为攀升,原来是吞噬了温家其他修士的修为。”秦千凝声音透着冷意,“什么血脉相连,心灵相感,原来一开始就是一门邪功。” ‘温恪’毫不在意她的话,再气,再挣扎,也是输家,只能成为他登仙途的垫脚石。 秦千凝却不停下:“中州果然有鬼,从千年前起就心术不正。”她这一路上,遇到了多少来自中州的受害者。 一直不惧她讽刺的‘温恪’忽然面色一变,魔气缠住了她的喉咙,让她不能再说话。 “你的神识,你的修为,都将成为我的。”他轻启双唇,血脉阵法彻底启动。 一道又一道红光穿过在场修士眉心,织起了密不透风的网,所有人在这一刹那都感受到了对方的痛苦,也感受到了站在中央那人的森冷威压。 魔功入体,体内的灵血沸腾,有人受不住,发出痛苦的哀嚎。 ‘温恪’却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痛快,修魔者,日行千里,有进无退,无怨无悔。 众修感受到了他,他也感受到了众修。 秦千凝试图元神聚现以切断阵法链接,却被‘温恪’感受到,直接以她为突破口,让她做第一个被吸纳修为神识的养料。 秦千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第一次痛得浑身颤抖。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却无能为力。 忽然,一道极强的冰霜雪暴凭空出现,眨眼滚到‘温恪’面前。 ‘温恪’连忙抬手挡住,这一下切断了秦千凝的链接,她大松一口气,无力倒地。 雪暴让‘温恪’下意识生出惧意,但很快便咬牙顶上,魔气对冲,两方相撞,雪暴化为无形。 ‘温恪’看着艰难撑剑单膝跪地的荀鹤,忍不住冷笑。 “关键时候突破,剑意化形。可惜,魔道之力连天道也不可控,区区一个剑修算什么?” 北境果然是一群冥顽不化的硬骨头,千年前也是他们守住了最后一道关卡,灭了魔道。时也命也,如今就让北境后人用命偿还吧。 他翻手,黑气如藤蔓延伸至荀鹤脚下,荀鹤提剑迎了上来,下一刻,魔气击碎了他的本命剑。 可笑至极,还想在大乘期魔修面前对战。 本命剑碎,荀鹤被强烈反噬,吐出一口鲜血,重重跪地,黑气眨眼将他侵蚀,红光再现,穿过他的眉心,一路划破灵骨,鲜血四溢。 与此同时,秦千凝再次痛呼一声。 我靠啊,你吸荀鹤就吸,为啥又把我带上了,魔修心眼忒小了。 其他人见状想要援助,却被法阵牢牢定在原地,两人功法源源不断注入‘温恪’体内,他眉目舒展,极为痛快。 虽然他们的修为对于目前的他来说算不上什么,但确实是难得的纯粹。尤其是两人的神识,实在太强大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识在极速成长。 风暴、雷鸣,荒芜的大地被魔气侵袭,‘温恪’畅意地伸展双臂,细细品味二人带来的养分。 他的笑意在劈开天空的白光中显得格外清晰……等等,白光? ‘温恪’猛地睁眼,只见天空中一支冰兰缓缓旋转,光芒如钥匙,开启了一道狭窄的裂缝。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78节 虚无之地! 他目眦欲裂,看向了奄奄一息的陆弗惟。 是她! 陆弗惟将冰兰扔到入口后就失去了所有力气,‘温恪’暴怒,抬手将她拖拽过来。 要说人还是不能堕魔,思想境界低了,不会抓主要矛盾,裂缝就在秦千凝上方,她顾不得疼痛,立刻去抓冰兰。 ‘温恪’见状马上施展魔气,试图阻止秦千凝,魔气却太过汹汹,眨眼盖住了冰兰,下一刻,天地变色,冰兰碎裂,一道巨大的神息蔓延开,将所有修士震飞。 天空中出现了无数的裂缝,大的小的,如怪物睁眼俯视人间,悲悯又诡谲。 秦千凝感觉到裂缝的吸力,不知道自己要被吸去哪儿,连忙掏包。 ‘温恪’被这股神息压制,动弹不得,艰难地睁开双眸,就见到众修分别被不同的裂缝吸走,一时不知哪个裂缝才是真正的虚无之地。 他神识剧痛,视野模糊,只觉天地茫茫,人修渺小,天地造化不可勘破,日月玄机不可侵犯。 忽然,手中一空,陆弗惟肉身起飞,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走。 ‘温恪’迎着强光看去,就见秦千凝啥也看不见,还拿着个大铁管在乱吸人。 ‘温恪’:“……” 在裂缝关闭前,吸尘器把陆弗惟吸到了面前,白光一闪,众修消失在了天地间。 第128章 每次大比都要穿越空间,一回生二回熟,秦千凝已经穿出经验了,一落地就缓过了劲儿。 她连忙把手里的吸尘器开关关闭,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小小的口子上吸了一摞人。 好消息,吸到荀鹤了,战斗力增加;坏消息,吸到陆弗惟了,危险增加。 秦千凝立刻想叫醒荀鹤,手快要碰到他时忽然顿住,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对抗温某人的时候,大家肯定是一条战线的,但之后呢,大家还算得上是同道队友吗? 东境陷入了绝境,北境同样在步其后尘,在息壤的诱惑下,又有多少修士可以坚持弱势的正道呢。 正在犹豫时,躺着的荀鹤忽然睁开了眼,正好与她眼神相撞。 秦千凝一僵,有些尴尬,嘴比脑子跑得快:“你脸上有东西。”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擦去荀鹤眉间的血印,却发现根本擦不掉。 她愣了一下,荀鹤也愣了。 “咦?”秦千凝立刻就想到了刚才的血脉魔阵,立刻掏出铜片,发现自己眉间也有一道浅浅的血痕。可恶啊,被标记了。 她动作丝滑,没有不自然的地方,倒衬得荀鹤有些不自在了。 他撑着坐起来,被‘温恪’攻击受了重伤,一动就胸口闷疼,忍不住咳了几声。 他一咳,秦千凝胸口也有点闷疼。 她的脸色变得无比严肃:“完了,我们现在也血脉相连了。” 正在咳嗽的荀鹤诧异抬头,也是立刻想到了血脉魔阵:“你能感应到其他人吗?” 秦千凝沉下心来感受,过了会儿,缓缓摇头:“感觉不到,可能是还没被吸功,所以链接不强烈。” 这个意外实在太突然,两人都没有想过,一时陷入沉默。 沉默中,秦千凝又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温恪’可以依靠魔功吸走相连修士的修为,那同样相连的两人,能不能互相吸呢? 这个想法很危险,她也不敢验证,毕竟这个共同落难的关节点,最怕的就是猜疑。 或许荀鹤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沉默得格外久。 直到气血再次翻涌,他忍不住轻咳几声,打破了沉默。 他一咳,秦千凝也难受,头一回化身爱的天使温暖人间,劝道:“你要不把覆面摘了?本就在咳,这样多闷呀。” 突然的关心让荀鹤太过受宠若惊,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犹豫。 秦千凝上一秒还在猜疑,下一秒又忍不住皮了,笑道:“怎么,不敢摘?都听说北境修的是苦难道,皮肉几经锤炼,忍常人不能忍受之苦,覆面下是惨不忍睹的腐肉白骨,难不成是真的?” 显德正在悠悠转醒,一醒来就听到秦千凝的声音,反应过来后狠吸一口凉气,猛地坐起来,很想过来捂住自家熊孩子的嘴。 这种时刻本该手拉手心连心,怎么还在嘴贱逗人玩儿? 但荀鹤并没有生气。北境人一向如此,冷冰冰的像木头,好似年少的苦修剥去了情感一般。可惜,这样的人逗起来最有意思。 见他沉默不言,秦千凝摊手:“开个玩笑啦,其实我已经看过你的脸了。” 荀鹤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何时?” 秦千凝无所谓地道:“就上一场大比时,你晕倒了,我给你喂灵植,顺手就摘了。” 过来捂嘴的显德手腕一转,落在秦千凝肩膀上,好奇激动得要命,用捏紧的手掌示意她这种大事怎么不提前说!他少了一个多好的素材啊! 显德以为荀鹤会感到冒犯,却不想他轻笑了一声,忽然抬头,摘掉了覆面,露出了一张白净似山巅雪的面容。 他看着秦千凝,嗓音如冬泉清朗:“多谢秦道友上一场的慷慨解囊。” 荀鹤的眼神一直十分平和,如静潭一般,便显得孤冷而疏离,如今露出下半张脸,才知道原来他说话时嘴角会轻轻翘起,幽静的气质忽然透出了几分温软。 显德觉得有点怪,又说不出哪里怪,眼神挪到荀鹤的腿上,这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荀道友,你的腿——” 秦千凝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要事。 她掏出极品灵植递给荀鹤:“荀道友,你还能运转灵力吗?”配合灵植,断骨也能好。 荀鹤点点头,一点儿也不像一个正在忍受剧痛的人。他接过灵植,忽然开口道:“秦道友不担心我恢复了,对你下手吗?” 显德正在胡思乱想中,闻言犹如耳边落下一道惊雷,一个激灵,诧异地看着荀鹤。 秦千凝也有些惊讶,但也觉得理所应当。她的防备荀鹤肯定看在眼里,直接挑破来,也少了试探。 “我有神识在,想必比你剑意快。”秦千凝微笑。 “秦道友,我神识也不弱的,至少能坚持几息,足够挥剑了。”荀鹤看着她,眉眼依旧清冷。 “可你本命剑断了。” “断剑亦可用。”荀鹤认真道。 显德完全跟不上他们的气氛,怎么一会儿有点古怪的暧昧,一会儿又开始放狠话极限推拉了,偏偏两个人的态度又像在友好交流。 他焦急得想要冲进二人中间,将他们推开大喊:不要再打了! 却见秦千凝忽然冷了脸,猛地凑近荀鹤,难得认真,嗓音沉沉:“荀道友,不要看低我。” 她突然拉近了距离,二人甚至能在对方瞳孔里看见自身的倒影。 本来一脸“友好交流”的荀鹤一怔,仓皇后缩,眉毛扬起,双眼睁大,头一次露出这种失态的神情。 “我不、我……”他一开口,竟然结巴了,牙根一咬,侧过了头。 秦千凝以为自己的气势压倒了他,洋洋得意,威胁完给一颗糖,放缓语气道:“没事儿,我相信你。荀道友是未来的正道魁首,可不会鬼祟。” 荀鹤却依旧保持侧头姿势,盯着雪地不言。 显德觉得自己就快要品出来了,眼神在荀鹤身上打转,忽然落到他泛红的耳根,这一下,大脑直接过载了。 阿弥陀佛,亲娘咧,玉皇大帝啊,不会吧,不会吧,难道他? 秦千凝见荀鹤僵着不动,有些莫名其妙,转头看显德,却见他更僵,张大嘴,双眼无神,仿若化身石像准备入驻庙里。 正在她一头雾水时,身后忽然传来薛九经的哀嚎,秦千凝赶紧起身过去,往他嘴里塞了一大把灵植。 薛九经也不问是什么,赶紧嚼吧嚼吧咽下,体内灵气瞬间变得顺畅,皮肉开始愈合。 此地比刚才所处的地方还要荒芜,除了脚下这片干涸的土地,其余地方皆是一片虚无的黑,不知边际在哪,唯有某一个方向一抹莹莹亮光提供光亮。 没有灵气,只能靠灵植硬堆,幸好之前薅了一块儿地皮走,灵植倒是不缺。 秦千凝喂完薛九经,正准备挨个挨个喂,就见到昏迷不醒的陆弗惟缓缓睁开了眼。 她躺在地上,动了一下,发现被压制,立刻醒过神来,凶狠道:“放开我!” 秦千凝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我没碰你啊。” 陆弗惟侧头,发现秦千凝果然站在远处,难不成是灵器……她又挣扎了一下,艰难侧头往身上看,发现自己身上堆了一座废品和灵器高山。 陆弗惟:“……” 没有灵器压制,全靠物理,灵感来自花果山下的孙大圣。 秦千凝踱步过来,垂眸,表情有点慈悲,单手竖掌:“阿弥陀佛,陆道友,你幡然醒悟了吗?” 陆弗惟感觉自己头疼,咬牙道:“放开我!” “你若是弃恶从善,加入我们队伍,我就放过你。” 此话一出,陆弗惟反而没动作了。她大可立刻同意,脱身后再做打算,但或许是东境向来古板,到了这个时候,她还秉持着以往作风。 “我恨魔物,不代表我不渴望息壤。”过了会儿,她抬头,哪怕堕落,也要坦坦荡荡,“若真见到了息壤,我必定会厮杀出一条血路去取它。” 她眨眨眼,给出了最终结论:“走到这一步了,我们只能是对手。” 秦千凝看着她,忽然觉得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人们对东境的印象不外乎就是两点,“努力”和“古板”,后者甚至和前者脱不了关系。不服气、不认命,身上有一股执着的努力,即使常获第二,也被人说平平,没什么记忆点,性格平平,打扮平平,有种朴素的向上感。 被秦千凝的复杂眼神看着,陆弗惟一愣,侧过头,不再与她对视:“东境没了灵气没了大能,只能像温家其他修士一样,沦为养料,被掠夺、被践踏。什么天地造化、道骨仙风,眨眼就会变成累累白骨。” 秦千凝在她面前盘腿坐下:“我明白的。” 陆弗惟摇头:“所以有什么好说的呢?你若是想感谢我投掷冰兰开启入口,就给我个痛快吧。” 秦千凝没想到她思路已经拐到悲壮牺牲上了,连忙道:“诶,怎么这么说,没必要没必要。” “秦道友,你是底层爬上来的,比在场任何修士都明白修真界的规则。要么爬到上面,要么被人践踏。没有资源的修士只能惶惶度日,光是赚取灵石保命就够难了,哪来的功夫修得大道?修道一事,说是与天争命,倒不如说是与人争命,只有做了人上人才不会被欺辱,才能享尽好处。”话说到这里,她终于愿意看过来,“名门望族的修士有风水宝地、极品功法、名师教诲,所谓的天赋,其实也少不了运道加身。所以秦道友,我一直都很欣赏你。” 秦千凝听了久久不言,明白她说得在理。不愧是能勘破虚妄的修士,确实将一切都看得透彻。包括修真界各种大比,其实都是一种竞争规则的表现。胜者有奖励有名望,地位提升,但大多小宗门连门槛都摸不到,纯属凑个热闹,这也就是为何当初秦千凝带领万壑宗走到本宗大比时,掌门会那般喜不自胜。 秦千凝叹息:“所以你认为修士之间注定为敌?” 陆弗惟惨然笑了一下:“自然,修道如逆水行舟,不想被人踩在头上,就要做踩在别人头上的人上人。一朝落后,万劫不复。如今修真界即将迎来大乱,东境遭殃,其余几境又怎能独善其身呢?灵气消失,魔道重现……秦道友,天道为何要这么残忍对我们,我看不明白。” 她的话太直接,在场的修士都屏息不言,毕竟他们和秦千凝比起来,算得上所谓的优渥“人上人”。临到魔物重现,生死关头,若离了心,怕是都走不出这虚无之地了。 秦千凝开口道:“我倒是觉得天道留给我们了一线生机呢,不是有息壤吗?” 说到这儿,陆弗惟情绪变得激动:“天道助纣为虐,让息壤现世,怂恿着修士厮杀,争做人上人。”若没有息壤,她也不会选择与中州为伍。在这种机会面前,她不争,自然有无数人争,到时候东境只会迎来更惨烈的局面。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79节 “不踩在别人头上,就会被别人践踏。”秦千凝重复着她的话语,反问道,“所以是这群想做人上人的修士的错吗?” 陆弗惟一愣,艰难抬头看她,半晌,迟疑点头。 秦千凝笑了下:“不,是这个世道的错。”她道,“若资源平衡,引导得当,大道公正,是不是就不会有在恐惧和羞辱中瑟瑟苟活的底层修士,是不是也不会有惧怕因落后而被人蚕食的上层修士?” 陆弗惟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陆道友,我以道心起誓,若能得到息壤,必将其用于修复能量,均衡资源,还修真界一个清和平允。” 她就这么随意地盘腿坐在地上,完全不明白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石破天惊,多么胆大妄为。她朝陆弗惟伸手:“所以陆道友,你愿意和我一起去争息壤吗?” 没有人敢说话,连呼吸都忘了,就这样愣愣看着他们。 陆弗惟神态无比复杂,过了很久很久,她忽然自嘲地释怀一笑,抬手握住秦千凝的手:“秦道友,天下之大,众修济济,我唯信你能说到做到。” 第129章 多么豪言壮志,在场修士无不感动热血。 直到陆弗惟收回手,振奋地问秦千凝:“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做?” 秦千凝:“……” 她的沉默让陆弗惟脸上的兴奋表情僵住。 “……你不会没计划吧?”一直以来没和秦千凝对战过,陆弗惟只是偶尔听说过她的传言,并未亲身体会过此人的风格。 多么尴尬的问句啊,秦千凝义正言辞道:“我当然有计划!” 陆弗惟松了口气:“什么计划?” 秦千凝:“首先,我们要得到息壤。然后,我们要解决大魔头。” 陆弗惟等着她拓展说下去,却发现秦千凝说完两句就闭上了嘴。半晌,她忍不住质疑道:“就这?” 秦千凝摊手:“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要我们没有计划,随机应变就是无敌的。” 显德看着陆弗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连忙上前拦住秦千凝:“你这叫什么计划,你这就是个白日做梦的想法。”训完秦千凝后,他转头对着陆弗惟道,“陆道友你放心,只要齐心协力,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 陆弗惟被灌了一口鸡汤,勉强顺过气儿来了。 秦千凝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沙:“好了,先把你弄出来疗伤,再商议接下来怎么办。” 显德看着陆弗惟身上高高的废料山,忽然觉得头大:“怎么你东西越来越多了。” “说明我发达了啊。”秦千凝叉腰,掏出储物囊,开始分门别类往回装。 显德无奈,只能在旁边帮忙,忍不住怀疑道:“你其实不是为了镇压陆道友,而是为了清理存货吧。” 秦千凝尬笑两声,岔开话题:“大家快来帮忙救出陆道友。” 这词儿用的,什么叫“救”。大伙儿在心底吐槽,身体很诚实地围过来帮忙。一人一口灵植,恢复得差不多了,人也有精神了,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年轻人就是这样,天塌下来了也觉得新鲜。魔头现世,第一个折磨的就是他们,多稀奇呀,要是能熬过这关,以后出去可有话说了,说个百年千年也不嫌腻。 他们传递出来的情绪太不正经了,再严肃的事情也用嬉笑的态度面对,陆弗惟听着听着,紧绷的身子居然渐渐放松了下来。 原来西境平素里是这个样子,真是和东境完全相反。置身于其中,虽然觉得别扭,但陆弗惟却发觉自己并不排斥,甚至……有点羡慕。 一个人的破烂,一群人的狂欢。大家分类分得眼睛都花了,总算把东西全部挪走了。 陆弗惟已经被压习惯了,昏昏欲睡间,忽然觉得身上一轻,清凉的灵植糊糊塞进了自己口里:“大郎,吃药了。” 迷迷糊糊中的陆弗惟:“……” 塞下灵植后,她的皮肉伤逐渐转好,但是骨肉却一直没能再生,左手臂空荡荡的。 大家不敢说笑了,你看我我看你,生怕陆弗惟情绪崩溃。 陆弗惟却没什么反应,谢过秦千凝的灵植后,平淡地岔开了话题:“当务之急,是尽快走出这片虚无之地。”这里什么也没有,连灵气也没有,呆着只是耗时间,若是流速不一样,出去时说不定修真界已经被魔物攻陷了。 这话让大伙儿一愣,环顾四周,黑压压一片,是比死还虚无的空间,看不见任何出口,要怎么走出去? 地面干涸,没有烈日的暴晒,温度仍旧极高。显德用手作扇,一边扇风一边试图找出不易察觉的空间波动,余光忽然瞟到热成哈巴狗的秦千凝,正鬼鬼祟祟地往荀鹤身边蹭。 显德:? 这人总能在严肃的时候做些极其不严肃的事儿。 他悄无声息地蹭到秦千凝身边,用眼神提醒她不要再做奇奇怪怪的事了,把刚才论道时正气凛然的气势拿出来。 秦千凝热得不行,两眼无神地摇头,用眼神说:荀鹤身旁好凉快。 显德一愣,旋即想到了荀鹤是冰灵根,确实有点制冷效果…… 他更严肃了:若是北境人知道你把他们当冰盆使,一定会感到羞辱欺侮,你这是破坏大团结! 秦千凝不仅不听劝,见到显德这种瞪着眼的表情还觉得很好笑,抬手在荀鹤背后比划。 修士感知灵敏,但此时周遭无灵气,又都是队友,没什么戒心。荀鹤感觉到了她在背后挥,只以为是在感受四方气息寻找出口,并未多想。 他转身,墨色长发随之晃动,不小心擦过了秦千凝的手背。 秦千凝在心中发出凉快的喟叹:啊~ 冰灵根就是好啊,连头发也跟真丝一样凉爽。她备受诱惑,立刻跟上荀鹤的步伐,亦步亦趋。大脑思考需要降温,必须站在人形空调旁边。 显德无奈扶额,只希望荀鹤不要发现这个跟屁虫的想法。 稍微凉快了会儿,秦千凝的思维总算活跃了。 虚无……与之相对的不就是生机吗?进入这个秘境后,主题一直是这个词。 她走到土地边缘,看着外面无限的空洞黑色空间,掏出一块废铁棍伸出去。 下一刻,收回铁棍,发现伸入黑色空间的那部分全部消失了。 大伙儿见状有些心惊胆战,果然是虚无之地,任何东西都会被吞噬,可千万不能脚滑跌落进去。 “生……”秦千凝喃喃自语,掏出灵植,连带着土壤一起送进去,收回来时,那一角依旧被吞没。 薛九经皱眉:“生机勃勃的植物都算不了生吗?” 他一出声,秦千凝猛地转头,吓得他一抖:“做、做什么?” “你有蛋吗?” 薛九经的脑袋上升起大大的问号,迟疑道:“……有灵兽蛋。” 下一刻,众人围着圆溜溜的灵兽蛋沉默。 秦千凝学着陆弗惟说话的语气道:“当务之急,是把这个蛋孵出来。”新生总算生了吧? 众人齐刷刷转头盯着薛九经。 薛九经当即就炸毛了,跳起来大喊:“干什么,你们懂不懂御兽师,我们没有孵蛋这个技能!” 秦千凝:“不能试试吗?” 薛九经咬牙:“我怎么试,一屁股坐上去?” 秦千凝:“啧。” 她从挎包里翻翻找找,最后找出一堆材料,担忧道:“不知道我的灵气还够不够。” 显德探头问:“你要做什么?” “炼制孵化箱。” 怎么简化怎么来,有什么材料用什么。秦千凝心里没底,但目前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陆弗惟蹙眉:“可是这里没有单独的地方供你炼器。” 这就纯属不熟的人才说的出来,显德解释道:“她不挑地方,哪儿都能炼。” 陆弗惟惊讶挑眉,看向荀鹤薛九经等人,发现他们也不惊讶。 随地大小炼这个技能对寻常炼器师来说实属困难,但对于从入门初期就开始摸鱼的秦千凝来说,再嘈杂的环境也不能影响她的大脑。 她随便找了个地坐下,摆了一地材料,双眼一闭,开始入定。 大伙儿还是第一次观摩炼器师炼器,既怕打扰她,又忍不住想要细看。直到发现这些操作无不是精细中的精细,神识、灵气均运用到了极致,其他派系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渐渐失去了兴趣。 这一炼就是一日,等到那片五色的光芒终于消散后,大伙儿精神一震,立刻翻坐起来看向秦千凝。 不能利用外界灵气,全靠自己的灵气炼器,秦千凝累成了狗,把孵化箱递给他们:“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孵化箱功能有限,要一直精准注入灵气以保证运行准确,根据薛九经的科普,孵化的不同阶段要用不同的温度湿度。 总之就是个精细活儿,英雄母亲不好当! 于是一群刚刚迈入成熟阶段的少年们开始经历心酸保蛋育儿阶段,接力注入灵气,时刻注意温度湿度和灵兽蛋状态,不能放松警惕,更不能合眼。 大伙儿虽然吃了灵植疗伤,但没有外界灵气吸收调息,身体始终处于虚弱状态,再加上高温炙烤,一不小心就容易昏厥过去。 于是干脆剑走偏锋,撩起袍子,把皮肤靠过去精准感受温度的波动,有情况也能及时发现。可以说修真界千万年以来,这颗灵兽丹是最受关怀的一颗。 反正这里也没人看,都是自己人,大家逐渐不顾姿态,什么姿势的都有,侧躺抱着的,岔开腿环抱的,平躺搭着腿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高温的影响越来越严重,大家的精神开始涣散,除了注入灵气观察状态以外,还嘴里念念有词:“快出来,快出来……宝贝蛋子,出来吧。” 知道的明白大家在绝地求生,不知道的以为这里是什么荒郊精神病院。 云镜画面时断时续,画面消失以后经历了一段非常长时间的黑暗,就在外界猜测里面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云镜里忽然闪过模糊的画面,出现众人被流沙裹走后,苏醒过来的零散画面。 其中最惹人注意的就是慌忙寻找秦千凝的万壑宗众人。 “若‘温恪’当真入魔,师姐现在一定很危险。” 画面模糊,声音却格外清晰,这句话如惊雷般,场外瞬间沸腾了。 “这么多届,云镜从未出过问题,是否真是和魔气有关?” “上一场温家人的表现大家都看到了,若是他当真入魔,在秘境中耍阴谋诡计残害修士也不奇怪!” 温家被这么质疑,不管真假都要生气,中州为了不堕名声,也跟着维护温家。 吵吵闹闹中,画面突然消失,大家惊疑不定时,一道声音传来。 “也是我温某人运道来了,竟将你们集齐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微小的动静。温家本还在据理力争,听到这话后,脸色一白,冷汗直冒。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80节 接下来的对话足够将他们打入万劫不复之地,随着对话的推进,事情的真相逐渐被大家拼凑起来。 中州不再讲话,拉开了与温家的距离,但其他几境人把他们牢牢围着,不让他们和温家离开。 而有人担心修士们的情况,自发汇聚在一起,找西境护境尊者开启秘境。 …… 外面天翻地覆,里面生死未卜。 西境尊者几次尝试打开秘境都失败,豆大般的冷汗不断滴落,最后干脆去找闭关的西境大能求助。 场面愈发焦灼,随着里面声音的切断,在场的温家修士全部被关押,中州修士也被“请”到了场地中央,经受众人看守。 在等待大能现身的时候,大家心神难安,时不时望向云镜,祈盼里面能闪现画面,哪怕是模糊的声音也行。 或许是他们的祈祷出现了效果,云镜果然传出了声音。 是秦千凝与陆弗惟论道的声音,断断续续,含糊不清,但她们的对话足够让外面的人心惊。 敢想敢说,秦千凝果然一如既往,是一个十足的怪胎。众人到此时方才了悟,原来她的“怪”,一直都来源于她内心与众不同的勇敢与自由。 很快,模糊的话语消失。 众人心中难安,既为他们担忧,又为修真界的未来担忧。 能量混乱、东境陷入绝境、神物降临、魔道重现……每一个词都足够毁灭一切,偏偏他们什么都做不了,连挽救局面的头绪都没有。 在这种窒息中,消息传遍修真界,无人不恐慌。 高修为修士聚集在秘境外攻击入口,企图暴力开启秘境;普通修士便祈求各境大能出关救世,同时,也祈求秘境中的少年们不要出事;而温家自然成为了众矢之的,远在中州的大家族说被围攻就被围攻,一夕之间被清扫。 三日过后,一直黑暗的云镜忽然冒出了一丝浅浅的光亮。 这一刻,仿若黑暗被点燃,除了被关押的中州和温家,所有人都汇聚到了观赛席,挤挤攘攘,翘首看向云镜。 终于,云镜亮,画面现。 一声响亮的大喊传遍场地:“生啦!生啦!哈哈哈哈我生啦!” 画面里,一直以体面华丽姿态行走于世间的九经公子披散着外袍,怀抱着个奇形怪状的箱子,捧着不断摇晃,疯癫了一般又笑又叫。 第130章 修真界正是生死存亡之际,人人自危惊恐,这个画面突然出现在天空中,众人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现在大家都要死了,突然笑出声是不是不太好? 也有人坚信这不是薛九经,为他辩驳。 “一定是环境迷人心智!”“难不成被夺舍了?”“肯定是魔物在后面捣鬼。” 大家轻声议论着,表情愈发严肃,直到秦千凝一个滑铲冲进画面里。 她双手放在薛九经腹前的箱子里,小心翼翼道:“你别跳,万一伤着胎气了怎么办!” 薛九经连忙“噢噢”两声,安静下来。这一刻,时间被拉长,一股祥和慈爱的氛围弥漫在二人之间。 他们姿势一样,均轻轻捧着孵化箱,低着头,用一种惊喜温暖的眼神看着它。 大家:emmm…… “我懂了,魔气已然入侵修真界,蒙蔽了我的双眼。” 很快,画面再次变幻,大家全部冲过来,雀跃地讨论着。 秦千凝让大家静静,捧着孵化箱,慢吞吞地走向边缘。此时孵化箱中的灵兽正在慢慢啄破自己的兽壳,身上长着湿漉漉的绒毛,每一点都在诠释“新生”这个词。 秦千凝走到边缘时,它彻底破壳,钻出来,发出了一声微小的兽鸣。 秦千凝呲着大牙直乐,静候虚空变化。 一秒,两秒……直到双手泛酸,虚空还是没有变化。 也不知道是谁提议了一句:“难道要探出去?” 话音还没落,薛九经猛地冲出来,肢体语言十分激动,让刚系好的外袍又散了,声音尖锐道:“是谁说的?谁!费劲儿找什么“生”,你就是个大畜生!谁也不能伤害我宝贝!” 谁还敢回话啊。 秦千凝回头,被薛九经护崽的模样吓一跳:“接生婆……接生公情绪比较激动,把他压制住。” 大家怕薛九经真疯了,一头创进虚空里,连忙来抓他。 薛九经挣扎着,骂骂咧咧,全部被秦千凝的耳朵隔绝。 她低头看着孵化箱,为何不管用呢,新生难道不算生吗?这虚空之地到底是想要什么? 她学着换位思考,若她是天道,期待看到什么呢? 周围忽然变得凉爽了许多,秦千凝侧头,果然是荀鹤站了过来。他对秦千凝道:“秦道友,我猜这个‘生’字或许应该代表更广的东西?” 他看着秦千凝,指望她灵活的脑瓜子能有点灵感,秦千凝点点头,表示让她思考思考。 荀鹤见她垂头想得入神,悄悄挪过去了一点,让她更凉快点,以便流利思考。 她喃喃道:“生命,生命力,重获新生……”她忽然转头,“荀鹤,你相信吗,我觉得天道和我有种特殊的联系,祂一直在引导我,试图告诉我一些事情。” 她忙着思考,并未注意措辞。荀鹤头一回被她叫全名,心跳顿时慢了半拍,他面上不显,但垂下的双手下意识握紧,沉声回道:“我自然相信你。” 显德远远瞧着,也跟着心跳慢了半拍。 这手是怎么回事?理智分析告诉他,荀鹤绝对心里有鬼,这恐怕是在害羞,但情感上,他总觉得有人想揍秦千凝。 他支着耳朵缓步靠近,生怕打扰了他们。 外面翻天覆地,风云变幻,修真界唯有这里依旧像以前那样闹闹哄哄。 薛九经叽里呱啦在背后吵,显德鬼鬼祟祟狂盯,修士们追来追去不让薛九经乱冲,在这个背景音中,秦千凝有点犹豫地开口:“其实我以前就有些怀疑。我作为一个五灵根的普通凡人,怎么就机缘巧合踏上了修真路呢?西境大比时,我知道修真界能量出现问题,当时靠着引导亡魂寻找归路,开启了裂缝,修复了能量,这是我第一次深切体悟‘生’这个概念。” “我不愿斗争,便有无数理由推着我走。万壑宗心地纯善的众修,命运波折的师门……我身单力薄,自知无法改变大家的命运,但总想着挣点机会给大家,改变不公平的现状。”她轻笑一声,无奈道,“之前总是抱着玩乐心态游乐人间,如今身在其中,看过他们的命运后,又怎能弃之不顾呢?” 荀鹤的眼神一软,笑容极其温柔:“秦道友平日喜欢用吊儿郎当的行为打扮示人,其实内心比我们都要严肃通透,充满勇气。”这也就是为什么在西境大比时,他的目光很难投向其他人。一个能在雪原辨别出白色灵植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到一颗闪闪发亮的心呢? 秦千凝高攻低防,被别人这么真诚夸奖,一时手足无措,挠挠头:“我想说的是,或许希望、勇气与自由都是生命的源泉。” 荀鹤点点头,补充了一句:“还有爱。”爱分很多种,爱惜、关爱、仁爱……这些都是她走到这里的支撑力。 显德如幽灵一样飘到两人肩膀后面,探出个圆溜溜的大光明脑袋:“十分赞成。”比如充满恨意的爱,扭曲的爱,疯狂的爱……嘶溜。 秦千凝没理这个狗血话本作者,摸着下巴:“那么问题来了,我们要怎么运用这些力量突破虚空之地呢?”这也太奇怪了,用爱感化黑空吗? 三人沉默思考时,后面闹闹哄哄的人群忽然炸出一声惊呼, “你的手?!” 三人回头,就见到空着袖管的陆弗惟捂着臂膀,血色尽失。 此处是荒芜之地,最接近“死”的地方。 当一个人的生机开始流逝,很快就会被虚无吞噬。和黑色虚空如出一辙的黑气弥漫上她的手臂,无论那是什么,肯定不是好东西。 她面色痛苦,眼神却很坚定,毫不犹豫地提剑斩断剩下的半个胳膊。 半截胳膊掉地,很快便被黑雾吞噬,彻底消失在原地。 浓稠的血不断滴落在地,眨眼间浸润进干涸的大地,陆弗惟使劲按压肩膀止血。 大家被她果敢的举动惊到了,一时不知说什么。 三人连忙跑到她面前,秦千凝紧紧皱眉:“这样下去不行,断臂既然会被吞噬,那么过一会儿那团黑雾还是会重现。” 陆弗惟也想到了这点儿,不过她倒是淡定:“大家已经帮我很多了,不需要再为我担心。”她就和东境的命数一般,本就该直面衰退枯竭。 不知道黑雾什么时候会反扑,在这一瞬,陆弗惟前所未有地感到一种叫放松的情绪。她皱了皱眉,略带僵硬生疏地坐下来,又学着西境人一贯的坐姿,把腿伸出去。 生命尽头,一切的规训规矩都可以被放下了。陆弗惟有些迷茫,旋即反应过来,抬头对秦千凝道:“抱歉,浪费了秦道友上好的灵植。” 秦千凝面露不忍:“哪儿有什么浪费不浪费的。”她蹲下来,安慰道,“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陆弗惟还是那句话:“秦道友,不必为我费心。”她垂眸道,“之前多有得罪,还请你谅解。” 陆弗惟一直是整个东境年轻一辈里最有希望的修士。由于天资极佳,出生后便被集中培养训练,从日常小事到功法修道,怎么说话,怎么笑,怎么挥剑,都要标准严苛,以成为东境锻造的一把新生利剑。坚毅、孤独、好战,她性格平平,三个词便能囊括短暂的一生。 忽然,黑雾凭空出现,犹如野兽嗅到了血腥味,慢慢地飘向她不断流血的地方。 秦千凝别开眼,道:“没事儿,之前都是为了大比和胜利。” 陆弗惟却摇摇头,直言道:“还有其他的。”比如为了东境的未来而利欲熏心,为了息壤而不肯悔改,不过这些说来说去,也就是为了一个“赢”字。 为了自己赢,为了东境赢。 秦千凝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但她并未介怀。其实修真界很多人都和她一样,迷茫着与世沉浮。若运气好,剥掉一层皮,换回一颗清醒的玲珑心;运气不好,在生出自由意志前,便随着世道坠落。 黑雾已经包裹住了她的肩头,秦千凝只能长话短说:“无论什么,我都原谅你。” “东境……” “东境会好的,修真界都会好的。” “温恪……” “我会解决他,还有魔道,我都会解决。” 陆弗惟点点头,黑雾攀爬上了她的脖颈,她说话变得极其虚弱:“多谢秦道友。我……”她想说点什么,表达点什么,茫然之中,愣怔地对着秦千凝道,“其实,我一直所渴望的,从来都不是胜利。” 秦千凝一愣,就听她接着自嘲道:“……虽然我也没有赢过。”肩负着东境的希望,却有愧于这份责任,带着队友们一场又一场的输了大比。 “没事儿,至少在忍痛这方面,你赢了我。”秦千凝用故作轻松的口吻道。 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油嘴滑舌开玩笑,听上去似乎不太合适,但陆弗惟却前所未有地被逗笑了:“这样也算吗?” 黑雾攀爬上她的下巴、嘴,她不能再说话了。 秦千凝握住了她的右手。修真者到了一定修为后,身体便变得无比坚韧强大,伤不留痕,肌肤光滑,但陆弗惟的右手却长满了厚厚的茧,不是因为她自愈能力差,而是这些茧早已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从半人高的小女孩,到如今这个高挑英气的少女,陆弗惟没有一日停下过练剑,她要快速成长,顶天立地,撑起东境。 黑雾覆盖住了她的鼻腔,很快就要淹没她的双耳,这个时刻,她忽然感觉握住自己右手的手掌一紧,秦千凝的声音模模糊糊地钻进耳里:“陆弗惟,你那么能忍痛,接下来一定要挺住。” 所有人都是一愣,却见秦千凝手一翻,拿出吸尘器吸附到的微弱冰兰碎片。 荀鹤立刻劝阻道:“太少了,根本不够。”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81节 秦千凝摇头,闭眸发动神识,冰兰如一片剔透的结冰,在她掌心化掉,气息进入她的体内。 “炼器师,从来都不应依赖任何工具,‘我’本身,即是最大的力量。” 神识彻底迸发,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力量铺开,后退半步,却并未害怕恐惧。 在修真界,外放的神识一直是无比强大的武器,威圧感极盛,但他们头一回明白神识还能这般柔和,带着冰兰的力量,是治愈,是新生。 万物皆可炼化,那么万物也皆可修补。 秦千凝握着陆弗惟长满茧的右手,以此为引,将体内的冰兰气息渡入她的□□。 陆弗惟陷入濒死状态,身体没有任何排斥,当然,或许也是因为这抹神识太过温暖柔和。 秦千凝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个修士的肉身和元神,经脉、血液、丹田、灵力……她的脑海中构筑出了无比详细的模型,哪里是弱点,哪里最坚强,微小的地方无限放大,冰兰的气息跟着她的神识钻入这些微小的地方。 五灵根的好处就在于此,对所有灵气都亲和。这一瞬,她感受到了陆弗惟体内纯粹的单一灵力,感受到了她们之间的灵气交融。 她来到断臂处,努力修补这无限腐烂的窟窿。 别说站在周围的修士,就连场外的修士们也不敢用力呼吸,生怕打扰到了秦千凝。 直到陆弗惟本就苍白的面色变成死气蔓延的青,场外有人忍不住道:“不行,陆弗惟的神识和肉身都受不住。”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师兄温恪让秦千凝寻找极净土,因为他们需要依靠此物来拓宽修士□□承受度,增强放大神识,以承受冰兰带着神息的修补之力。 陆弗惟的身体开始颤抖痉挛,这是来自□□本能的痛苦。 显德想要伸出手按住秦千凝的肩,让她算了吧,放弃。但他又开不了这个口,小秦这个人,看着玩世不恭,其实比谁都执着。自从从异时空回来后,她的心底就装着心事,显德明白,她想凭借一己之力拯救大家。 但她的敌人太强大了。是枯萎的世界之力,是强大不可逆转的命运。 天数运道如滚滚车轮碾来,他们只是小小的修士,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想要救世,犹如螳臂当车。 若命运如此,魔道终将现世,修真界终将沦落,那么大家也……终将战死。 他看着陆弗惟,祈祷奇迹发生。 若陆弗惟能逃脱必死的命运,是不是可以证明天道留给了他们一丝丝希望的余地? 可菩萨没有听见他的祷告,陆弗惟的肌肤开始渗血,显然是承受不住了。 荀鹤感觉不到陆弗惟的气息了,闭眸不忍再看。 他能感觉到,秦千凝更能感觉到。这一瞬,铺天盖地的绝望涌向了她,她想到了异时空小师妹死去时的面容,她甚至还能回忆起小师妹在她怀里丧失体温的触感……师弟战死,显德坐化,西境沦陷,万壑宗又怎会安全? 即使那个时空的小师妹没有告诉她,她也知道,掌门一定会带着一群能力微弱的修士们战斗,奢求以一换一,坚守阵地。花枝招展的郢衡长老会毫不犹豫奔赴血海之中,经脉无法承受挥剑的大师兄也会咬牙使出最干净纯粹的剑意,没有了修为的沧尘长老也会背着重剑下山,哪怕只是区区一介武夫也要与魔抗衡。 她有点害怕了,明明来的时候想着躺平一生,吃喝玩乐,谁也不在乎,怎么不知不觉却缠绕了这么多深深的羁绊,无法不上心。 她握紧陆弗惟冰冷的右手,不断用神识呼唤她的魂魄:“陆道友,坚持住,不能放弃。”她像在说给陆弗惟,也像在说给自己。 “我要不自量力地对抗魔道,你不是从小便被培养成了人形武器吗?留下来和我并肩作战,做一名骁勇的女战士。” 荀鹤感觉到秦千凝的神识在波动,明白她坚持不下去了。他不忍心地朝她靠近,想要劝她停下来,神识不能这般使用,会造成重创的。但他几次伸手,都没敢碰触到她。 她的不甘太强烈了,叫人不忍劝解。 薛九经别过头,捧着刚刚出生的小兽,借着它毛茸茸的浅毛,偷偷擦了擦眼泪。 应该没人看得到吧……他瞥向大家,发现大家都别开头不忍再看,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他的余光忽然发现了什么。 薛九经忍不住握紧了小兽,小兽发出一声不满的叫声,彻底将他惊醒。 他看着陆弗惟的断手,喜不自胜,快要喘不上气了:“长出来、长出来了!” 众人一震,连忙看向陆弗惟的断手,发现皮开肉绽的身体下,一只白嫩的柔弱的皮包骨正在缓缓生长,如此畸形,却充满了生机盎然的美。 围绕不散的黑雾在此冲击下,渐渐消失,随着手臂越长越长,那些淹没了她头颅的黑雾也在变浅,露出一张死白的渗血的面孔。 秦千凝的神识剧烈波动,冰兰的气息用尽,此时全靠一种鲁莽的直觉。 直觉引导着她的神识做出前所未有的举动,催动陆弗惟的灵力,感受她的□□,忍住滔天的痛苦,用本能和意念去修复身体,对抗死亡。 你我二人,意念合一。 请你、请我,竭尽全力,冲破困境。 剧烈波动的神识下,□□碎裂又复原,又再次碎裂,反反复复,极其漫长,直到长出一只脆弱的手臂,新生的气息彻底反吞噬虚无之意。 最后一刻,秦千凝枯竭的神识爆发巨大的光芒,伴随着这股强烈的生之意志,冲破黑暗,点亮虚空。 黑空尽头,那抹微弱的亮光彻底被点亮,勾连起此处大地,点亮了一条狭窄但极其光明温暖的通道。 小径尽头,是一片狭小的绿洲,上面长满的不是希世之珍的灵植,而是凡世间最常见,也是生命力最旺盛的野草。 野草之下,是极其罕见的、闪着神息的极净土。 第131章 大家被这场景所震撼,久久说不出话来。以往只有在修士进阶时,周围的修士才能蹭一蹭感悟,可这一回,在秦千凝神识彻底爆发的那一瞬,周遭的修士竟心神一震,若有所感。 陆弗惟躺在地上,气息微弱,但大家都明白她同秦千凝一起从虚无中夺回了生机。 秦千凝跪坐在地上,实在是累坏了,想要站起来,却很快栽倒。 显德连忙上前搀扶,通道出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大家非开启通道之人,不敢贸然通行,只能让秦千凝去。 但秦千凝这个状态显然不能一人前去,显德本想背起她,但立刻就想到一个更合适的人选——荀鹤,和她建立了血印联系的人。 大家都想到了这点,齐刷刷看向荀鹤。 荀鹤点头,上前一把抱起秦千凝。北境人身量颀长,抱她很轻松,他先确认了一下秦千凝的状态,见她有气无力地点头,便抱着她走向通道。 通道周围全是黑色的虚空,唯有这条通道露出一截土壤,荀鹤小心地踏上去,见没有问题,便放心大胆地快步走向尽头。 一进入尽头的小空间,瞬间感受到了一股极其纯粹的灵力,空气清新,拂面的湿气让人顿时神清气爽。 秦千凝也感觉到了,这些纯粹的灵力对于五灵根太友好了,直接灌进了身体里。 荀鹤看向野草下方的极净土,问秦千凝:“你还有力气吗?” 秦千凝吸了几口清新氧气,精神恢复了不少,抬手抓向极净土。极净土名字叫土,但摸起来更像棉花糖,轻盈柔软,她抓了几下,始终没有把手收回来。 荀鹤见状,担心地问:“取不了?” 秦千凝:“没有,好像是不让我多抓。”只能抓到手心大小的圆团。 荀鹤:“……” 秦千凝赶紧道:“你快试试。” 荀鹤刚要伸手,就被一阵韧劲极强的空气弹开,他蹙眉:“不行。” 还想伸手再试,被秦千凝阻止了:“别试了,万一下次就不是简单地弹开了怎么办?” 荀鹤正要回答“无事”时,却听秦千凝接着道:“你和我有血印联系,你死了,可是一尸两命啊!” 荀鹤:“……” 这一刻,他彻底体会了西境的文化水平。 秦千凝收回手,忽然,一直在往自己体力钻的灵气停止了,她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赶紧对荀鹤道:“快,走!” 荀鹤也不问为什么,秦千凝指哪儿打哪儿,单手抱起她就跑,秦千凝立刻默契地抱住他脖子,两人眨眼间就跑出了通道。不得不说,这逃跑的反应速度让秦千凝有点眼馋。 出了通道的下一秒,虚空浮动,眨眼间就吞噬了刚才的亮光。 众人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围着二人叽叽喳喳:“取到了吗?” 荀鹤把秦千凝放到地上,她点头,伸出手,露出手心那一小团的极净土。 大家顿时欢呼雀跃,仿佛已经赢得了一场胜利。 秦千凝收回手,陷入了沉思:取到了极净土,然后呢? 荀鹤似乎猜到了她所思所想,道:“冰兰能开启空间是因为那抹神息,这团极净土同样有神息,想必也能开启空间。” 秦千凝点头,看向陆弗惟。 陆弗惟正在缓慢恢复生机,睁开了眼,却还没法说话,两人眼神相对,她点头表示自己可以坚持。 陆弗惟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逼着自己启动秘法。 下一刻,她睁眼,双眸掀起白色飓风,扫过附近的空间,很快锁定了一个地方。 秦千凝立刻心领神会,用灵力托起极净土,朝着那个地方浮去。 陆弗惟本就是强撑着使用秘法,找到入口后,力气一懈,软绵绵倒下。周围的人早已彻底接纳了她,连忙过去把她架起来,准备一同出去。 极净土浮到空中,忽然绽放出一阵纯粹的白光,光芒越来越强,刺眼无比,下一刻,一道波动的裂缝出现。 众修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吸引力,不受控制地朝那个方向浮去。撕裂感传来,几经波动,骤然坠地。 大家摔得够呛,连忙爬起来,抬头,发现终于回到了之前的空间。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事。 进去之前,‘温恪’是不是被留在了原地? 还没来得及放松的身体再次紧绷,三五修士成团,背靠背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炙热的空气,熔浆般的流动红空,干涸龟裂的大地……安静得可怕。 当时大家面临的主要危险是吞噬生机的虚无之空,一心想着快点找到出路,焦虑的事情太多,把‘温恪’甩在了脑后。现在出来了,想起这茬已经晚了。 嗒、嗒—— 微弱的声音传来。 大家惊恐回头,就见有人踩着干涸的泥地走来,宽大的衣衫拖拉在地上,摇摇晃晃,眼眶脸颊凹陷,像一个被烤干了的尸傀。 ‘温恪’被困在原地,体内的魔力与灵力打架,再加上高温的炙烤,早失了人形,若不是这身衣裳有点记忆点,大家都认不出来他了。 薛九经看了一眼,心跳差点被丑停。 他捂着心口退后几步,实在忍不住道:“人不人鬼不鬼的,值得吗?” ‘温恪’闻言猛地转头,冷冷看向他,手腕一抬,骨节咔哒咔嚓直响。 之前的魔阵被切断,不知道效果还在不在,他一动,所有人都连忙后退。 显德在薛九经旁边用气音尖叫:“谁叫你非得问这一句!” 薛九经委屈,但薛九经不敢说。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82节 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却并未感觉到修为被吸走。但‘温恪’仍在逐渐恢复,和黑山老妖喝鲜血一样,皮肤重回白净饱满。 大家顿时明白了:这还是在薅温家修士。 众人心中有些复杂,能进入到五境大比的多少都算得上是天资上佳的,最后却沦落成人肉血包,不明不白的被吸成干尸。 他们看不见,场外却能看见各个地方的惨状。 云镜里,本就在高温中苦撑的温家修士忽然双目圆睁,尖叫挣扎,眨眼被吸干,化作皮包骨死在原地。 就算‘温恪’没有入魔,拥有这种邪功秘法的温家也该被清算,更别提他们拿人做容器替换金丹这种事,充分说明他们从心性上就已经歪了。 要说这些被吸干的修士可怜,这种死法自然可怜,但他们身为温家的一份子,也确实难说无辜清白。 但现在不是评判这些的时候,大家提着心,忍不住抱怨:“为何大能还不出关破境?!”现在除了中州以外的各境尊者皆已到达秘境入口,只等秘境开启后迅速进去灭魔救人,但大能不出手,他们就无法进入秘境。 大家忍不住猜测,东境大能已经陨落,北境只是强弩之末,会不会南境和西境的也已经…… 秘境中,吸足修为的‘温恪’神清气爽,现在他的修为已经不可估量,在场众人加起来也是送菜的。 忽然,秦千凝心中一紧,若有所感的回头,就见到大队人马朝这边奔来。 “师姐!”赤风体质特殊,跑在最前头,身后紧跟着一个个熟面孔。 秦千凝见到‘温恪’吸功时还面不改色,见到他们过来,吓得脸都绿了,嗓子直接破音:“别来!!!” 来就是送菜的,她刚才还在想要不重新开启一下裂缝回到虚无之地呢。 赤风一愣,身后的大部队也停下,他们听到巨响时汇聚在附近,四处寻找都没找到秦千凝,好不容易感觉到她的气息过来,为何要…… 她的眼神落到了‘温恪’身上,疑惑顿时变成了惊悚,毫不犹豫地化出兽形,喉咙发出不安低吼。 身后的众修也纷纷拿出武器,却没有回头跑开,而是继续朝这边跑来。 秦千凝无奈扶额,算了,真要死,死一块儿,黄泉路上就当郊游了。 大部队全部聚齐,还有更多的修士感觉到这边的动静,在朝着这边过来。 ‘温恪’脸上一点担惊受怕都没有,反而露出一种轻蔑的嘲笑。 来吧,来的越多,他的养分越多。 既然活腻了,就来助他登顶大道。 平日里嬉皮笑脸的一群人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过了这么久,秘境还没有被打开,说明外面要么不知道里面出了大事,要么根本进不来。前者的几率太小,大概率是后者了,谁也靠不了,他们只能靠自己。 荀鹤率先出剑,雪霜瞬间席卷了大地。 他的剑意又精进了,若是以前,‘温恪’面上一定会露出惊艳,但现在他已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并不在意。 他挥袖,黑气乍现,如利刃破开剑意,刚刚隔开风霜,熊熊烈焰又至,退后半步,圣洁佛光紧贴脊背擦过,‘温恪’被密不透风的攻击围攻,冷笑一声,肌肤上黑红魔印尽生,一闭眸,所有的攻击都被震开。 刚才发起攻击的众人顿时被反噬弹开,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远攻的受伤,近攻的已逼至眼前。 一声狼嚎响彻天地,小天狼还未彻底长成,却已拥有成年天狼的威吓,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借着一口利齿直接朝‘温恪’咬下去。 ‘温恪’躲闪不及,被利齿撕烂了衣袖,他眉头狠狠一蹙,双眼彻底化为黑色,掀臂隔空一掌,直接将赤风打飞百米。 还没放下手,身后的体修们已列起了队形,接二连三扑过来,他全部掀飞,但他们却一批接一批扑过来,总有几拳落到他身上,伤害不大,但足够烦躁。 这群人就跟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过来,简直不怕死。 好不容易把这群头铁难缠的近攻修士全部解决,远攻的又卷头重来,冰霜变成冰刃刺来,他烦不胜烦,大吼一声,黑气从土地升起,一声爆裂,所有靠过来的修士全部被魔气腐蚀。 这下终于安静了。 ‘温恪’冷冷道:“不自量力。” 他转身看向一直站在原地的秦千凝,隔着黑气雪风,他看不太清她的表情。 “怎么,怕死了?只敢让他们上前。”这里面他最想过手的不是这些所谓的正道修士,而是这个他曾经最看不起的秦千凝。 秦千凝不答。 ‘温恪’嗤笑一声:“低贱出身,没见过大场面,被吓坏了也正常。” 他悠悠然理了理乱掉的袖子,风姿翩翩地往前踏步,仿佛还是曾经那个美名加身的温家公子。 刚走了几步,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神识波动。 “温恪”懂了:“你还是想用神识攻击我?”他被逗笑了,语气痛快至极,“不过如此,你也不过如此!” 但很快,他感觉到了不对,笑声骤然僵住。 趴在地上重伤的众修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这是——强行进阶! ‘温恪’挑眉:“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刚至金丹就想再次进阶?” 秦千凝进阶一直靠的不是修为的累加,而是神识的使用,不过她自然不会解释。 她只是道:“是。”这声不是为了回答‘温恪’,而是为了回答趴在地上担心焦急的众修。 ‘温恪’却丝毫不慌张,金丹之后不过是元婴,照样毫无还手之力。 他觉得对手太蠢,甚至有点无趣了,幽幽一声叹道:“区区元婴,能改变什么,也配与我作对?” 却不想秦千凝并未被激怒,语气依旧平平:“元婴不配,那天意呢?” ‘温恪’一愣,她的语气太过淡定,似乎别有打算。他一直忌惮秦千凝各种奇思妙想,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天意?什么天意!”他控制不住语气,下意识抬头看天,就见熔浆的红天,滚滚雷声眨眼逼近。 秦千凝拿出心脏起搏器,笑了声:“你敢不敢赌一赌,看看天道是站你魔道,还是我正道。” 她背着电池箱,调动所有灵力朝‘温恪’冲去。 ‘温恪’瞳孔骤缩,只见她猛地跃起,双手合拢,一道刺眼雷光被拉开,下一刻,她躬身落地,将铁片压到了地上。 地上……‘温恪’低头,是冰雪划开留下的水。 雷光照亮了秦千凝的笑容,弯弯眼,呲着牙:“水导电,不懂科学吧~” 下一刻,最大功率的电力遍布水地,‘温恪’刚才走近水滩中央,躲也无处躲,在雷光织起的电网中浑身颤抖,动弹不得。 电火花交织闪烁,昏暗的场地顿时亮如白昼,雷海奔涌,雷鸣阵阵,将‘温恪’的惨叫声全数淹没。 这一刻,别说场外的修士震撼到眼神发直,就连重伤的众修们也强撑起上半身看来,生怕错过一点。 秦千凝看着电池量马上耗尽,脑海中的模型正在倒计时,还差九秒。 九,八,七。 电量耗尽。 ‘温恪’浑身焦黑,雷光一停,他就立刻跪倒在地,重重喘息,双嘴咧开狂笑:“天道?你以为这就代表着天道?” 六,五,四。 “不过是雕虫小技。”他起身,焦黑的皮肉在魔力之下逐渐恢复。 雷声轰鸣,几乎要盖住他的声音了。 秦千凝笑道:“都说了,反派死于话多。” 三,二,一! 昏天黑地,紫光如蛇穿梭。 雷云至! ‘温恪’惊疑不定,怎么可能,她真的冲击成功了?! 他仓皇后退几步,不知秦千凝想怎样引雷,只知道必须尽快离开,但秦千凝并没有给他时间,掏出法拉第笼套住自己,再用连接着法拉第笼的铁棍引雷到水中。 轰隆一声。 三米粗的紫光雷电从空中浮现,直直劈向法拉第笼中盘膝而坐的秦千凝。 天威我降,雷霆万钧。 狂风呼啸,天地之间,无法抵御的雷光交织,将‘温恪’困在雷中。 近在眼前的秦千凝尚且感觉到了天威可怖,更别说被雷光包裹的‘温恪’。 雷光肆虐,雷声震耳发聋,明明只是元婴渡劫,这雷声却足够让在场所有人双耳流出鲜血。 雷光灿灿,天威鼎盛,‘温恪’连惨叫也叫不出来了,躺在地上,任由雷电肆虐。 一道,两道,三道…… 九九八十一道后,秦千凝吐出一口鲜血,这是强行进阶导致的反噬。 但无所谓,她成功了。 她抬手擦去嘴角的血,站起身来,看向水滩中央的‘温恪’。 他呼吸微弱,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快速恢复。 秦千凝松了口气,但面色依旧严肃。 下一刻,她眉间的红印闪烁。 秦千凝惊讶瞪眼,定定地看向躺在地上的‘温恪’。 只见他颤抖着,被劈断的四肢一折,“咔哒”“咔哒”,全部恢复。 他撑在地上,皮开肉绽,面目已看不出人样,只能看到笑容满面,如厉鬼降临。 “就这?”他道,吐出一口黑气,咬牙道,“不过如此。” 下一刻,他双手用力,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魔气奔涌,刚刚清明的天地瞬时变得戾气涌现。 魔功启动,秦千凝立刻双膝跪地,身上的修为源源不断朝‘温恪’流去。 她毫不犹豫掏出刚才充满电的起搏器,按到水里。 '温恪'一颤,被雷光包围,电光闪烁,二人的链接立刻被切断。 雷海中,‘温恪’动弹不得,但却没有像天雷袭击那般躺在地上。 痛不欲生,但仍能坚持。 几十人的修为在魔功加持下无比强大,他强行运转魔功,经脉肉身绽开又愈合,煞气滔天,黑雾宛若虚无之空,慢慢开始吞噬电光。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83节 以温家所有修士血脉为祭,助我成仙。 修魔,不就是以命换命吗? 空中,一道道神魂凝聚,皆为死去的温家修士,魔影狰狞,发出低沉的咆哮,抗衡天雷。 吸收天雷的起搏器威力小多了,只能困住‘温恪’,却不能彻底杀死他。 显然,只是元婴雷劫的天雷威力不够,‘温恪’撑过去了,还能撑过这道雷袭。 他压制住喉间的痛苦,一字一句道:“你太小瞧魔道了。” 电量一节一节往下掉,很快就要掉光了。 雷光如同利剑劈开一道又一道魔影,但新的魔影眨眼间凝聚,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四周。 ‘温恪’全黑的眼眸泛出血红色的光芒,他一笑,皮肉撕裂,白骨乍现:“就打算用这个对付我,实属可笑。” 秦千凝面上并未恐慌,反而笑了一下。 不过这个笑不是冲着‘温恪’去的。 她语气调侃:“两次都蹭了我的感悟,不会还不打算进阶吧?荀道友。” 荀鹤不知何时艰难走到了她身边,捂着心口:“抱歉,让秦道友久等了。” 他催动灵力,下一刻,滚滚天雷再袭。 本就到了巅峰修为,只差时间,秘境多有不便,荀鹤一直压制着没有进阶,如今蹭到了两次极强的感悟,别说轻松进阶,这一次足够助他到金丹中层。 一次感悟是“生”,一次感悟是“韧”,这次渡劫,雷劫一定极盛。 盛景再临,站在电光中无法动弹的‘温恪’抬头,这一次,终于露出了惶惶不安的惊惧神情。 “怎么会……怎么……”血气翻涌,他的神智接近疯狂。 无边雷海至,秦千凝赶紧把法拉第笼给荀鹤扣上,紫光如瀑布倾斜,劈头盖脸照亮大地。 是天威,也是天怒,仿佛要将一切撕裂。 魔影碎裂,‘温恪’惨嚎跪地,动也动不得,一道接一道雷光降临,还未全部散去的磁场让雷威更盛,光芒勾连,形成粗壮的雷光旋涡,风暴之中,是无法承受的‘温恪’。 薛九经“呸”了一声口里的污血,道:“谁叫你非得问这一句!” 旁边的显德虚弱道:“抢我台词……” 薛九经正要回嘴,就叫他举着法杖艰难站起来,看样子是准备往秦千凝那边走。 薛九经瞪大眼:“你干什么?” 显德呛咳着,捂着心口:“看不出来吗,咳,我也要进阶了。” 薛九经:“……” 他转头看向荀鹤那个方位,除了站在远处的秦千凝,还有许多修士朝那边靠去。 赤风、计绥、陆弗惟…… 薛九经恨啊,恨自己进阶太早,参与不了这种大场面。 一个渡劫完了,秦千凝赶紧用起搏器电击续上,让下一个排队的钻进法拉第笼,雷劫一至她就立刻撤退,让天雷劈‘温恪’。 一回生二熟,明明是惊险至极的弑魔场面,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流水线工厂,本来以为他们死定了不忍看的场外修士都傻了,还能这样操作?不愧是你啊秦千凝。 就连满头汗水齐齐攻击秘境入口的尊者们都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云镜,渐渐地,他们放松了肩膀,释然一笑。 “后生可畏,来者难诬。” 最后一道雷劫完,‘温恪’的修为全被打散,只剩下一具焦烂的肉身。 他想骂,想说什么,却只能动动手指,什么也做不了。 威风赫赫的魔道拥簇者,如今只能用血红的双目瞪着“罪魁祸首”秦千凝。 胜负已分。 秦千凝面上没有任何得意的笑,只是垂眸看着‘温恪’道:“看来天道,仍在正道。” 第132章 大家许久不敢动作,直到有人用压抑的哭腔问:“我们……胜利了?” 没有人回答他,都下意识转头看向秦千凝。 秦千凝回身:“算是吧。打败了‘温恪’,实现了小阶段目标。” 大伙儿一愣,就听她道:“下一步,取得息壤!” 大伙儿:…… 合着那个只有两句话的计划还真是个计划啊? 不管是步步为营,还是天命在此,秦千凝确实做到了,跟着她准没错儿。 大家摩拳擦掌,准备见证历史,笑容激动:“所以我们要怎么取得息壤呢?” 秦千凝也笑容激动:“不知道。” 大家:……为什么这个人总能时而让人信心十足,时而让人觉得极其不靠谱啊。 她略一思索,望向陆弗惟,把她当人体高德地图用:“陆道友,你可看到什么波动?” 刚刚进阶完成的陆弗惟状态不错,二话不说启动秘法,可这一次,她头一次感到视野模糊:“我看不清。” 魔头已败,此处不宜久留,陆弗惟这话一出,大家下意识生出一个念头,要不,就不取息壤了吧。 但秦千凝不可能放弃,所有的线索都在将她引向息壤。解决魔头不是重点,治标不治本,必须要靠息壤解决能量问题,才不会让悲剧重演。 秦千凝看向‘温恪’:“你知道入口吗?” ‘温恪’扯了扯嘴角,仿佛在说: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你如果告诉我。”秦千凝犹豫了一下,给出条件:“我给你一个痛快。” ‘温恪’愣了一下,旋即努力地想要笑出来,太好笑了,这算是什么天大的恩惠。 却听秦千凝冷冷道:“你以为你出去了会有什么好下场吗?别提其他四境,光是中州就不可能轻易饶过你。” ‘温恪’愣了一下,垂死挣扎的眼神忽然如风吹烛火,灭了。 这一刻,他浑身发冷,一个在花团锦簇中长大的孩子,是最明白下面腐烂泥地有多黑暗的人。他定定看着秦千凝,眼神十分复杂,曾经觉得她血脉低贱,没有见识,到了死亡之际,才明白她比自诩见多识广的自己还要看得透彻。 ‘温恪’闭眸久久不言,慢慢地,用腐烂的右手在血水中画了一个符印。 秦千凝是炼器师,必须学习符印,一眼就记住了能量波动。 进入元婴后,明明什么都没学,对神识和功法的掌握程度却变得透彻多了。她不需要借助什么,凭空用灵力作引,画了一个大大的符印。 她不认为‘温恪’会用假的符印骗他,比起恨意,他这种胆小之人,应该更惧怕中州的折磨。 果然,符印在空中旋转扩大,发出灿烂的金光,忽而散作星光点点,飘散在炼狱般的空间中,一股澄澈的能量铺开,迎面吹来柔和的风。 陆弗惟睁大眼,用手触摸星光,喃喃道:“这是中州失传的古印能量。”柔和,纯粹,充满生机。现在大家都认为中州是一个糜烂腐臭的地界,却忘了曾经的中州也以璞玉浑金的特质扬名。 这时‘温恪’在地上发出“唔唔”的喊叫,似乎在提醒秦千凝刚才的承诺。 秦千凝回头,翻了个白眼:“就你会说谎啊,我怎么可能私自处理你。” ‘温恪’愣怔,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不是正道吗,为何这么明目张胆地出尔反尔?! 但没有人在乎他的想法,都在看陆弗惟。 现在再用去伪存真的秘法观察四周,她轻而易举地就感觉到了能量波动。 陆弗惟为秦千凝指明方向,秦千凝立刻将极净土引向那边,白光乍现,一道纯净明澈的光拉开空间,露出一条小缝。 秦千凝刚想往里面走,就被荀鹤等人拦下。 “有秘境。” 他们出身好,博闻多识,感受过这种气息。 荀鹤解释道:“秘境除了天然秘境,大多是大能切断一方空间制成,天然秘境一定含有考验,进入时要做好准备。” 秦千凝想起了自己找到三清兰的那个秘境,当时确实经历了心境上的考验。 “天然秘境的考验多为心境?” 薛九经摇头:“不一定,什么样的都有。” 荀鹤见大家犹豫,便自荐道:“我为剑修,理应走在前面,不若让我先探探?”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也坐不住了,计绥立刻道:“我也是剑修,我也可以。” 其他剑修也跟着应声。 秦千凝有点无语:“没必要,一起进去就行了。” 荀鹤立刻就想踏步,却被秦千凝挡住:“你就打算这么进去?” 荀鹤一愣,顺着她的眼神看向自己断剑。本命剑对于剑修十分重要,即使用断剑也能使出剑招,但怎么都达不到最好的效果。 “可——”荀鹤正要疑惑,话语忽然断了,诧异地看向秦千凝。 秦千凝有点小得意,挑起单边眉毛:“是的,本元婴期炼器大师,可以帮你锻造一把新的本命剑,保管比你之前的还好。” 嚯,好大的口气。 里面的人不敢吐槽他们现在唯一的姐,但外面的人都忍不住调侃道:“太狂妄了,荀鹤那把本命剑可是北境万剑阵里面挑的,哪怕合体期器修来了也难复刻,别说超越了。” “可她是秦千凝诶。” 短短一个大比的时间,足够让修真界传遍她的名字。 “人不轻狂枉少年,说不定她真能做到呢?”有人替她说话。 这话出来,有许多人附和,但也有另一种声音。 倒不是质疑秦千凝能力,而是她的审美:“那可是本命剑,跟随一辈子的东西,秦平替来做的话……这个外观……” 外面的人能想到,里面深受审美迫害的修士们更能想到。 沉默的氛围,想说不敢张嘴的动作,秦千凝一秒读懂。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84节 她当时就无语了:“你们真以为我审美是那样的吗?”那不是因为要节省预算吗! 再说了,一个本命剑,还能弄成什么奇形怪状,总不能打成九齿钉耙吧? 她冷哼一声,荀鹤立刻把剑递过来,解释道:“不是这个原因,我只是担心炼制本命剑消耗精力,等进入秘境秦道友会分身乏术。” 秦千凝摆摆手,表示不用担心,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艺术家。 她选了个不那么烫屁股的地方,盘膝坐下,掏出大把大把工具,包括已经失去了神息的冰兰碎片,这种废物回收的风格让大家忍不住为荀鹤捏了一把汗。 秦千凝随地大小炼,说进入状态就进入状态,眼睛一闭,四周就开始迸发出神识光芒。比起之前的她,元婴期功力果然大为精进。 大伙儿等着也无聊,干脆有样学样,跟着盘膝坐下。 经历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现在已经没人想端坐保持风度,恨不得懒懒散散躺在地上。 薛九经撑着脑袋,嘀嘀咕咕:“哎,明明我还大她一岁呢。” 荀鹤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一同感叹自嘲道:“秦道友一直都很强大。” 薛九经还没说什么,一个光头忽然凑了过来。 荀鹤吓了一跳,下意识微微侧头,躲过显德抓贼般的目光。 显德挑眉,问:“荀道友,所以你是怎么看待秦千凝的?” 荀鹤何等敏锐,心一颤,下意识握拳。 “秦道友——” “别说什么令人尊敬的对手。” 荀鹤哑了,深吸一口气,忽然坦坦荡荡道:“显德大师,你不是心中明白吗?” 显德睁大了眼,一是为荀鹤的坦然震惊,二是为自己瞎他爷爷的拉郎拉成了震惊。 明明他是那个来质问的人,却忽然落了下风,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光头不说话了。 薛九经一头雾水:“什么啊,什么啊,跟我说说。” 没人理他。 显德陷入了深思,修炼以来都没遇到过这么大的不解,他恳请荀鹤指点迷津,将他点化:“我请问你一下,是、是为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从何而起,又因何加深?” 承认了萌芽的心意,荀鹤反而松弛下来,他随意地坐着,将双手撑在身后,语气平淡道:“初见时就觉得她不一样了。她不像修真界人,一点也不拘谨刻板,更不在乎面子,她很鲜活,自由自在,像北境的风雪……不,不是风雪,是西境蓬勃生长的野草。” 薛九经没想过荀鹤还能一口气说这么长一段话,已经被冲击晕了,显德还能勉强承受。 他道:“性格方面呢?” 荀鹤微微蹙眉,仿佛这是个很难懂的问题:“她大方磊落,风趣幽默,待人温柔善良——” 他嗓音竟然透着一丝不属于北境人该有的温柔,让薛九经怀疑他是不是被魔修夺舍了。 薛九经打断:“等一下,请问你们是在说秦千凝吗?”拜托,这人怎么也算不上温柔吧!!!别的不说,被她气晕倒在血水里的‘温恪’还在呢。 荀鹤点头,显德摇头,表示九经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 然后荀鹤接着说:“她表面装得吊儿郎当,但内心很温暖,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很……可爱——” 这下打断他的是显德:“……我再确认一下,你说的是秦千凝吗?”拜托,这人可不是表面装得吊儿郎当吧!!!可爱这个词又是哪里来的,你不是没被迫害过啊!滤镜到底有多厚!! 荀鹤:“对啊。” 显德沉默,是自己和她待太久了,被蒙蔽了双眼吗? 就在这时,旁边晕乎乎的薛九经忽然脱口而出道:“……有时候,咳、确实挺可爱的。” 显德:…… 显德:???是我这个出家人不懂。 他沉默了很久,起码有一个时辰,当大家以为他准备就地坐化时,他忽然一个少林绝学鲤鱼打挺站起来。 他另找了个角落坐下,坐得远远的,恨不得坐到‘温恪’头上,掏出笔,怒而狂写。 第133章 刚刚进阶时都会状态拉满,秦千凝就是趁这个时机才提出为别人炼制本命剑。 以前没钱没材料没技术时,她喜欢炼制普通版本的灵器,等以后再在此基础上升级炼造2.0版本。荀鹤这把本命剑也需要日后增补,现在只能尽全力为他做到最好。 这里的一切都泛着浓稠的死意,感受不到时间变化,众人聊天休息,不知不觉中已过去两日,完全体会不到秘境外修士们提心吊胆度日如年的感觉。 终于,绚烂的光芒停止,放松的众修立刻朝秦千凝那边看去。 一层又一层模糊的光芒罩破碎,露出盘膝而坐的秦千凝,众人这才看清了她双手虚捧着的那把宝剑。 剑身剔透,如寒冰雕琢而成,蓝光流转,如灵蛇盘旋,剑身、剑柄除了若隐若现的符印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典雅内敛,却又透着一股慑人的锋芒。 好哇好哇,土嗨是你的谎言,揭开面具,你竟然是个大艺术家。 秦千凝睁眼,她抬手,冰剑浮起来,忽然翻转,猛地朝荀鹤冲去。 荀鹤有些惊讶,立刻抬手来握,却不想冰剑带起的力道竟然这么大,竟震得他手麻。其外溢的寒气锐利,若不是他天生冰灵根,铁定会被割伤。 冰剑的主人尚且如此,周围看戏的体感更强烈,明明前一秒还在燥热炙烤,下一刻就被汹涌的寒气冻得一个激灵。 这一下大家看荀鹤的眼神都变了,你小子好大的福气! 这等威力的本命法宝,再丑他们也愿意,何况这把剑和丑根本沾不上边。 荀鹤难掩惊喜,郑重地走到秦千凝面前道谢。 秦千凝只是摆摆手:“等我以后进阶了,再给你升级。”一个好的生意人,绝不会做一锤子买卖。 居然还能升级? 这一下大家看荀鹤的眼神都不是羡慕,是妒忌了。 荀鹤也很惊讶,还想再谢,却被懒得搞客气那一套的秦千凝打断:“本命剑已成,荀道友请入秘境。” 荀鹤知道秦千凝的性格利落,便不再多言,转身迈进秘境。其余几个剑修立刻想跟上,却被秘境狠狠推开。 “一次只能进一人!”计绥惊讶道。 大伙儿立刻炸了锅,一个人的话,无论面临什么考验都很危险,不知天道这是何意? 他们嘀嘀咕咕吵吵嚷嚷,回头一看,秦千凝还镇定自若、波澜不惊地坐在原地。 刚刚才被她露那一手震撼,现在大伙儿都觉得她很有东西,不免感叹:不愧是她,一定早就知道秘境只能进一个人。 坐在原地的秦千凝:腿麻,怎么没人来扶我一把? 她再次用力,终于站起来了,还没用除尘决,就见秘境忽然“吐”出一个人,正是刚进去的荀鹤。 他浑身充满了剑伤,密密麻麻的全是血迹,不甘心地还想再进去,却被秘境弹开。 大家赶紧围过去:“怎么回事?” “谁把你伤成这样?” 荀鹤接受考验失败的事实,叹了口气:“是我自己。” 大伙儿傻眼了:“啥?” 此时秦千凝已走过来,荀鹤的眼神不自觉地落到她身上,解释道:“秘境的考验是‘我’本身。我一进去后,里面就出现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就连本命剑都和秦道友炼制的威力不分上下。我虽知晓自身弱点在哪,但对方也是‘我’,同样知晓,我们出招动作和姿势完全一样,分不出上下。” 这可令人犯愁,尤其是剑修,过招就是过招,没那么多计谋可言。而且就算有计谋,自己能想到的,里面那个“自己”同样能想到,这简直是一个死局。 秦千凝思索着,辛焱趁大家不注意钻了进去,下一刻,鼻青脸肿的钻出来了。 薛九经本想进去的,见状歇了心思,他可想不出什么能战胜自己的妙招。 行动陷入僵持,显德出声让大家振作:“没事儿,我们也不差这会儿时间,一定能想出好办法的。” 话音落,秦千凝举手道:“让我进去吧。” 说实话,虽然她现在是大家的姐,唯一的姐,但大家都没想过让她进去。因为她虽然杀伤力很强,但她终究是个炼器师,荀鹤刚才说了里面的人会复刻灵器,那么秦千凝的优势会被大大削弱。 除了灵器,她最大的杀伤技能就是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性格了,可是里面的人是她自己不是别人,也就是说同样有着厚脸皮……啊不,有着不受外物干扰的心境,什么话都气不到她,简直是无敌的状态。 秦千凝出声点化众人:“我虽为元婴,但从不锻炼肉身,是大伙儿中最脆的一个。” 大家:…… 好有道理。 赤风摇头:“里面的那个你身弱,真正的你也一样身弱,万一下手没有轻重,同归于尽怎么办?”秦千凝不像北境那种从小苦修淬炼出的肉身,杀不死对方,自己也死不了。 这个问题让大家有些心惊胆战,对啊,这么看来绝对不能让秦千凝进去。 秦千凝有些尴尬的开口:“如果里面的人真是‘我’的话,这种事不会发生的。”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搞什么死战到底,不像这些人,硬着头皮也要打。 大家以己度人。若是进入秘境,见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肯定不会多费口舌直接开打,而那个人也不会停手,所以只会和荀鹤一个结果。 他们拦着秦千凝:“不行,你有理智可以不和‘自己’打,里面的你却不一定会这样想,你敢赌吗?” 秦千凝很了解自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一来就放大招,见势不对打不过,出来就是了。” 这话合情合理,大家愣怔了一下,一时不知她是怎么把“逃跑”二字说得这么云淡风轻的。 她背着手,一本正经道:“我想我知道这个秘境的考验是什么了,想要成仙得道,战胜天意,就要先战胜自我。” 见她这么镇定淡定,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犹豫着不再阻拦:“那你一定要小心。” 秦千凝拍拍赤风的肩:“放心吧。” 其他人会为了所谓的“战胜自我”而拼命,朝闻道,夕可死矣,秦千凝绝对不会。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赚了这么多钱,钱还没用人就死了这种悲剧,她不允许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就是战胜自我吗?简单拿捏。 秦千凝坦然踏入秘境,信心十足的模样让大家忍不住感叹:“难怪她每次都是跨级进阶。” 水波荡漾,如一双清凉的手拂过面孔,秦千凝有些头晕目眩,勉强站稳,抬头超前看去,就见到对面站着和自己姿势一模一样的“自己”。 这一幕有些恐怖,几乎所有的修士第一反应都是攻击。但秦千凝现代来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见过,试探着举起手,对方果然跟着举手。 “你是投影还是有自主思维的?”她开口的同时,对方也开口。 秦千凝有些惊讶,绕着那人走,那人也跟着绕圈。 两人在清凉无外物的空间观察着对方,即使想到了办法也很难动手,毕竟那个人和自己一模一样,杀死她一定会有阴影。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85节 难道天道的考验是让她克服这件事?那也太变态了。 外面的人焦急地等着,十息过去,二十息过去,秘境迟迟没有“吐”出人来,大伙儿渐渐放下心来。 没有立刻被“吐”出来,一定是想到了办法。 然而事实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秦千凝和里面的自己面对面,都没有动手,而是一起绞尽脑汁思考。 对面的人到底是怎么来的?如果她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那么难度就太高了,若只是天道模仿出来的投影,问题会简单很多。 “我的身份证号码是多少?”秦千凝开口,对方同样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也不慌张,只是道:“我们轮流回答。” 以她的性格,比起武斗,这种试探更能接受。果然,对方答应了她的提议。 她先回答了身份证号,对方脸上露出不安的神情,点了点头,道:“轮到你问了。” 秦千凝:“背一下麦克斯韦方程吧。” 对方一愣,灵活的表情变得龟裂。 “这么简单的都不会。”秦千凝大松一口气,看来天道捏的这个是投影,不是真实的自己。 你可以模仿我的脸,但无法模仿我的面!只能读取到浅层记忆,深层的知识却是读取不到的。 她放出神识的瞬间,对方也放出了同等强大的神识,即将相互碰撞导致两败俱伤的时候,又立刻撤回。 很好,小心翼翼贪生怕死的模样和自己的性格一模一样。 这里离天道很近,是一道隔绝修真界的屏障,在里面呆久了,秦千凝感觉自己身体在发生变化,似乎是被一股很纯粹的气息感染,变得轻盈干净。 隐隐约约中,她似乎听到了一道很远很远的声音。 “怎……还不打……哪有……”字句模糊。 “万全准备……” 是对话。 秦千凝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但他们的猜测十分准确,她确实是一个喜欢做万全准备的人。 确认好所有关键信息后才能打。 既然性格和自己一样,那就好办了。 她掏出一沓子纸,以炼器的思路将这些纸塑形变色,那边同样照做。 那些声音又出现了。 “画符……不是器修……” “符篆也会……天才……” 秦千凝屏蔽掉这些声音,专心做手上的事,很快,一大沓子粉红色的小长方形纸在她手上出现。 “不像符……” 当然不是符了,秦千凝虽然懂符印,但并不懂符修,这是—— 她看着对面和她表情一样的投影,朝天一挥手,印着毛爷爷的粉红纸币漫天飞舞,纷纷扬扬。 “百元大钞,刻在dna里的爱。” 如果要塑造一个和自己相差无几的投影,这个性格点一定是基础中的基础。 果然,对面的投影一愣,就是失神的这半息,秦千凝穿过重重叠叠的大钞雨,闪身至“她”背后,一刀捅穿她的腰子。 第二个性格特点,脆皮。 这把匕首是给荀鹤练剑时剩余材料顺手捏的,杀伤力够强,没有灵气神识防护的情况下,足够重伤“自己”。 果然,“自己”难以置信地捂着腰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砸向地面的那一瞬,还试图伸手去抓钱。 秦千凝:“……”我也没有这么过分吧。 一切发生的太快,那些远远窥视的人似乎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癫诶是什么?” “刻在癫里?” “难道……刻在腚里?” 秦千凝:“……” 到底是谁在背后蛐蛐她? 还没来得及骂,她忽然感觉头晕目眩,双腿一软,不受控制地栽向地面,正好和自己的投影面对面。 眼前一黑,她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是被一群嘀嘀咕咕的声音吵醒的。 “竟然是用这种法子通关的,你确定这就是我们辛苦拉来的救世主?” “没办法,当时只有她了。” “一切都是机缘。我倒是很看好这个孩子呢,至少修真界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不是吗?” “……你这样说,那肯定的。” 秦千凝忍无可忍,什么人啊,当着她面讲坏话。 她一个猛地睁眼,目光如炬,试图找到他们,却被一阵极其强烈的光刺得视野一虚。 被她猛然醒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眼前的光变幻,一个个小光团叽哇乱叫,蓦地分开,四处飘散,渐渐照亮了前方的一切。 秦千凝适应光线后,视野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一刻,她所有的骂骂咧咧都卡在了喉咙里。 眼前是一颗巨大的树,前所未有的大,树枝延伸至看不见的深空中,仿佛撑起了整片苍穹。它的树干树枝树叶全是由金光形成的,那些光团穿梭在其中,像被风吹动时晃动的树叶,洒下星星点点的光芒。 整个黑暗的空间仅凭这一颗树点亮,它的光芒是如此的柔和璀璨,以至于除了土壤和树以外空无一物的空间显得广袤又圣洁。 秦千凝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往前迈了一步,脚下柔软的土壤立刻陷了进去。 她朝撑天树走过去,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变小变弱,逐渐静声,这里只剩下她的心跳和呼吸声。 终于,她走到了这颗由金光构成的大树面前,明明只有光,却让她有种流泪的冲动。 她抬头,想去触摸这棵树,忽然一顿,低头看向树根扎根的土壤。 刚才那些声音又响起来了。 “注入五灵气,唤醒息壤。” 秦千凝猛地朝那个方向看去,光团仿佛被吓到了一样,咻地蹿走。 临门一脚,这一刻,她感觉所有光团都在“盯”着自己。 但是她却并没有欣喜若狂,立刻激活息壤,走完最后这一步。 “五灵根……”秦千凝瞬间串起了所有的线索,“我猝死后,是你们把我引来的,一个凡人通天路这么顺利,必然有你们的手笔在。包括五灵根,也是大有作用。”虽然修真界里五灵根在食物链的最底层,但到了关键时候,五灵根反而是最有用的,因为它包含了所有元素,最贴近万物生灵。 “为师弟报仇,为师门寻资源,为沧尘寻机缘,环环相扣,最终引我来了这里。”秦千凝慢慢放下抬起的手臂,她感觉到了那些光团的凝滞,若用人来作比,现在的它们正在屏息凝神不知所措。 “你们是谁?”秦千凝抬头,仰望着树枝上光华夺目的光团,“天道?神使?” 光团不说话,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有一道柔和的女声响起:“天机不可泄露。” 秦千凝露出不爽的神态:“不可泄露也泄露了,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什么救世主啊,找错人了!北境的怨种们在外面呢。” 光团立刻不悦地叫唤:“什么叫怨种,你怎可这般说!” 有一团金光蹿到她面前,指责道:“你知道为了拉你过来,我们做了多大努力吗?” 秦千凝用食指指着自己:? “看上我什么了?” 对方竟然支支吾吾的说不上话来,半晌道:“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秦千凝插手站着:“你们既然这么强大,能把一个灵魂从异界拉来,那一定知道未来命运的走向,又何苦在这与我多费口舌。” 光团摇摇晃晃:“你不在六道之内,我们无法窥见你带来的命运改变。” 秦千凝:“哦,所以你们不是无所不能的天道?” 对方:“……” 对方:“可恶的小孩!” 忽然,一阵风起,这颗光团被吹走,一颗光芒强大的光团浮了过来。不知为何,秦千凝感觉它特别亲切,它的气息很熟悉。 它的声音温柔:“我们确实不是天道,我们只是一群接近天道的神魂。不知前事,不解后事。” 秦千凝皱眉,马上就要抛出问题,对方却像知道她的性格般,立刻接着道:“不过你确实是在我们的引导之下走到这一步的,想知道答案吗?交换的代价是,取得息壤,去帮我们拯救世界。” 好奇心害死猫,这简直把秦千凝狠狠拿捏了。 她咬牙,几度想要反驳,最后还是不甘心地道:“说吧,怎么拯救世界。” 对方料到她会答应,轻笑道:“很简单,激活息壤,将它带出去,注入五灵气,让息壤扩大延伸,填补修真界的能量。你的神识很强大,一上手便知道怎么做了。” 拯救世界原来这么简单啊,秦千凝点头:“我答应你。现在,把前情讲给我听吧。” 对方很爽快:“在北境时,那个秘境是我们引你去的。你猜测那是另一个时空,其实不是,那是这个世界的过去。魔道肆虐,能量失衡,修真界走向覆灭,我们使出全力,倒流时光,并在世界夹缝中拉去你的神魂到这里,希望异界之人能改变修真界覆灭的命运。” 她说着,金光忽然凝成一面镜子,里面闪烁过一幅幅画面,皆是修真界尸横遍野、生灵涂炭的画面。 “你做得很好,带给了我们很多惊喜,在我们提点前,你就修复了一个小方域的能量,更加让我们相信你就是那个救世之人。” 秦千凝忍不住眉毛一跳,不是自卑,是她有深刻的自知之明。救世之人,她?这听上去也太不靠谱了吧。 她抠抠脑袋:“呃,对这件事我没什么异议,取得息壤,恢复能量,听上去是不是过于简单了?” 所有的光团都一顿,接着旋转飞绕起来,叽叽喳喳的,吵得秦千凝头疼。 最终还是温柔光团出来制止大家,一声大吼,所有光团都停了下来。 “好了,孩子,去取息壤吧。” 秦千凝总觉得有哪儿不对,但始终没想出来,默默蹲下身,将灵力注入土壤中,下一刻,轻盈的土壤忽然开始泛起莹莹白光,越来越强,从地表缓缓升起来,仿若春生新芽,长出了一颗白光果实。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86节 秦千凝握住息壤,其上面的白光消失,变成了一颗平平无奇的泥疙瘩。 “就这?” 温柔光团在她脑袋旁边绕了一圈,欣喜之意溢于言表:“是的,这就是息壤,快去吧。” 它一动,所有光团都跟着震颤,接着整颗大树都跟着震颤,秦千凝回头一看,只见空无一物的虚空中竟然浮现出了一道光门。 她把息壤揣进怀里,连忙朝出口走去。 即将推开门的那一刻,秦千凝心中泛起一股不安,回头看向璀璨的大树。 “去吧,帮助我们联结修真界,创造充满希望的未来。” 秦千凝挤出笑容,毅然推开门踏出去。 头晕目眩,下一刻,她回到了之前的地方,在秘境外等候的众修立刻围上来:“怎么样,取到了吗?” “你居然战胜自己了?” “怎么做到的?” 面对各种疑问,秦千凝只能用点头来回答:“我们赶快出去吧。” 要使用息壤,首先要出秘境才行。问题来了,他们怎么出去? 还没来得及想办法,大地突然震颤,大伙儿立刻相互扶持,勉强站稳,眼睁睁看着苍穹大地开裂,新的能量刮了进来。 大家惊喜道:“秘境开了!” 下一刻,这笑容就维持不住了。 秘境确实开了,但进来的却实魔气。 秘境的屏障碎裂,大家不知道身处何处,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袭来,所有人都忍不住跪在了地上。 只有一人站了起来。 是‘温恪’。 准确的说,他已经不是‘温恪’了,那股强大的威压落在了他身上,破烂的肉身逐渐被修复,黑气弥漫,他睁眼,眼神明显换了一个人。 夺舍! 这等邪功只在传说中出现过,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忍不住后退。 荀鹤开口问:“你是何人!” 这不仅仅是魔的问题了,显德跟着出声道:“阿弥陀佛,当着修真界所有人的面,竟敢这般,你不怕吗!” 是的,秘境的屏障碎裂,但云镜一直跟随,并未消失。 对方却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当然,也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他开口,明明顶着十七八岁的肉身,却是垂垂老矣的低沉嗓音:“连你老祖都不认识了吗?” 显德看向荀鹤:“北境有老祖入魔了?!” 夺舍者:“……” 夺舍者的嗓音透着不怒自威:“我乃西境大能,你们都是我的后辈。” 西境人一愣,秦千凝迟疑道:“不是,不应该中州大能来夺舍吗?” 夺舍者忽然皮笑肉不笑地笑了起来,笑声如哭,可怖诡异,一抬手,秦千凝凭空而起,动弹不得。 “算了,死前给你个明白。”夺舍者道,“猜的不错,这夺舍之人,本该是中州大能。百年前,他修为停滞,肉身衰老,陨落只是时间问题。你说,他怎么能甘心?” “于是他研究血脉秘法,习得夺人修为的功法,传授中州。看好了温家血脉,决定挑选一后辈好好养着,时机一到便取而代之。” “只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他见到东境大能陨落,一身修为被白白浪费,不免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光是暗自吸收小修的修为就那么美味,那吸收大能的呢?” 所有人都忍不住屏气凝神,猜到了事情走向。 果然,只听西境大能继续道:“他闯入我的闭关处,想要吸收我的修为,却不想力薄人弱,反被反噬,最后被我夺舍上身,不仅轻而易举得到了他的修为,还窥见了如此宝藏的秘法。” 按照时间推算,大概是温恪出生后的那几年,中州大能就已经被取而代之了,这十几年,竟无人知晓。 故事讲到这儿,似乎应该结束了。 但看着这个阻碍魔道降临的眼中钉肉中刺,夺舍者忽然扯了扯嘴角,眼里透出一丝癫狂,对着秦千凝道:“你知道我夺舍后,第一次学用秘法,吸收修为的是谁吗?” 本以为是上层大能斗法,邪魔混战,秦千凝正听得心惊胆战,忽然被他问到,一瞬间犹如惊雷劈身,电光火石,串通了所有的线索。 她忍不住发抖:“是沧尘。” 夺舍者笑了,仰天大笑:“一个出身低微,却天资聪慧的小修士,死了都不会有人在意,正适合拿来练手。”他恢复冷静,似乎在品味,“很纯粹的修为,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忘不了。” 这一刻,秦千凝热血冲头,耳鸣阵阵,忍不住问:“为什么?” 她看着‘温恪’的面容,企图在这皮囊之下看到那个曾在西境大比胜利后,为大家讲道的大能。 当时他的声音是那么慈祥平和,讲述他从底层修士艰辛修炼,爬到最高位的种种困境。比起其他四境出身优渥的大能,他明明是最该体谅修士们的,秦千凝做梦也不会猜到他是一切的祸根。 他本想速战速决取得息壤,但听到秦千凝的质问,忍不住出声回答,仿佛秦千凝应该理解他一样:“你可知爬到最顶端,要被多少人践踏,又要踩过多少累累白骨吗?体会过以后,谁又甘愿让别人轻而易举地走到自己现在的位置。” 所以修真界只会等级愈发森严,不同修士之间想要打破天花板,难如登天。 “我不明白。”秦千凝道,“我只明白你虽换了一身簇新皮囊,内心却早已腐烂生虫。” 话音未落,那股束缚着她的黑气忽然用力,秦千凝浑身上下的骨头寸寸断裂,使不上一点力气。 她铺开神识,却被轻易弹开。 “雕虫小技。” 两个大能的修为叠加‘温恪’的修为,全天之下,无人能敌。 剑意、佛光、拳风、绿光同时绽放,巨大的威力爆发,但对于夺舍者来说,如同搔痒。 他甚至都不需要抬手,所有人就会经脉寸断,金丹碎裂。 秦千凝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荒谬,原来一切的努力都这么不值一提。 谁又能阻止他呢?阻止滚滚而来的命运? 这一刻,她质疑起了天道的存在。 或许她表现得太平静,没有看到期待中的崩溃大哭,夺舍者不甘心地将她抛在一旁:“这些都是修真界的好苗子,修为纯粹,不能浪费。” 他一抬手,所有人的修为都朝他流去。 秦千凝喉间泛起铁腥味,闭眸不忍再看。即使这样,也没有人惨叫出声。 忽然,一阵清凉的风拂过,犹如在擦拭她的眼泪。 秦千凝心一颤,睁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撑天树前。 她并没有反应,只是坐在地上,看着撑天树枯萎的树根不说话。 金色光团们簇拥过来,费劲儿地把自己捏变形,试图伸出一只手来摸她。 却听她忽然开口道:“你们又让时光倒流了?” 光团一愣,其中一个开口道:“是。但我们的力量太渺小了,只能倒流到你进入本源之地的这段时间。” “本源之地?”秦千凝忽然抬头,看向撑天树,“这颗树,代表着天道吗?” 金色光团不知如何回答,还是那个温柔的光团出来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天道不会说话,也不会显现,有时候,我们也觉得祂不存在。” 秦千凝并没有表现出太悲痛的情绪,反而让光团们无比担心。 “抱歉,让你卷入了这一切。”温柔的声音道,“我们并非全知全能,只能窥见部分事实,只知道修真界覆灭,却不知道还有西境大能的参与,更不知他会如此迫不及待,在这个时间点就站了出来。”上一辈子直到魔道彻底占领修真界,他也没有用西境大能的身份露面过。 秦千凝好像没听到她说话一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你们是谁?你们不是什么光团树叶吧。” 光团一愣,似乎到了此刻,再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是的,我们曾经……也是修士。” “修真界自古以来,正魔对立,正道不是总占据上风。总有一批修士,以神魂为祭,祈求修真界安宁,最后为正道战死。死后的我们,会来到这里,忘却前尘往事,忘却自己的身份,只知道自己的力量可以滋养撑天树。” 光团飘到撑天树枯萎的树根处:“有时候,我觉得这棵树就是天道本身。没有思想,没有宏大的力量,只是静静地生长在本源之地,撑起苍天,会枯萎,却不会凋零,安静地记录着历史、时光,看着一代又一代正道的胜利。” “直到这一次,修真界覆灭,撑天树接近枯萎,我们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温和浩大的力量,福至心灵,看到了在时空夹缝中沉睡的亡魂。” 秦千凝忽然笑了一下,垂下头:“所以你们认为我是那个拯救世界的希望。” 光团道:“是的。” 她说:“很遗憾,是我们猜错了。”西境大能这么厉害,根本无法战胜。 除非……使用息壤。 但本源之地的息壤只有一个,使用息壤后,固然可以消灭大魔,但却无法修复修真界的能量,这样下去,修真界也会走向覆灭。 秦千凝也想到了这点,这是个不可解的题。 有光团迟疑道:“不如使用了息壤,打败了西境魔头再说,之前没有用息壤,她不是也恢复了一方界域的能量吗,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其他光团跃跃欲试,想要支持它的说法,却听一直垂头瘫坐的秦千凝摇头。 “其实,最大的问题一直都不在这个魔头身上。”她道,“解决了它,或许百年后,或许千年后,总会有新的魔出现。” 秦千凝发现她的思路一直都错了:“芸芸众生,贪念无尽,魔无尽。” 所有光团都凝住了声响。 是啊,一批又一批的修士以神魂为祭,附着在撑天树上,不就是因为魔道无尽,悲剧总在重复上演吗? “可……总要试试再说。”有光团道。 “对啊,不能放弃希望。” 他们声音微弱地劝道,又是那个温柔的光团出面打断:“我在这里呆了很久,沾染了不少本源之力,两次回溯时光,所剩无几,但足够送你离开这里。” 秦千凝猛地抬头。 “你愿意回到本来的世界吗?”她问。 秦千凝大脑嗡嗡作响,她听到自己问:“我不是已经死了吗,还能回去?” “我可以捏造幻境,让你换一个新的身份活下去。” 秦千凝愣愣地盯着闪烁着光芒的光团,一时沉默不语。 “反正这也是无法挽回的局面了,不是吗?”温柔的声音道。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87节 她在鼓动自己离开,秦千凝听得出来,她相信这是个更好的选择。 但秦千凝并没有立刻做决定,而是问:“你们当时为什么选择牺牲自己,为拯救正道而战?” 这个问题太突然了,这些前辈神魂们甚至都没有想过。 “因为我们是正道啊。” “因为我活在修真界,自然要拯救修真界。” “对,我的宗门友人后辈们都在那里。” 这句话让秦千凝一个激灵,忽然清醒过来。 她别开头,却从暗处看到了幻影。 是沧尘和师父,对她说:“孩子,辛苦你了,回去吧。” 是满身血污的师妹师弟:“师姐,这里有我们呢。” 不对,不对。 她摇头,这下,眼前出现了显德。 显德是个毒舌的,一定会骂醒她。 果然,显德道:“虽然你嘴毒爱气人,吊儿郎当,玩世不恭,懒懒散散,但我知道,你只是用这些来掩饰你的内在。老秦,承认吧,你确实在这里产生了羁绊,你心中有爱。爱是负担,弱者不适合爱,所以坚强起来,不要做个懦夫。” 说到这儿,他一顿,有极高的写手素养,纠正道:“不要做个懦妇。” 秦千凝一愣,猛地笑出了声。 光团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她呆呆地走了会儿神,忽然就笑了出声。 是想到解决办法了吗? 然而他们的希望落空了,秦千凝把头转过来:“我想到答案了。” 光团们立刻簇拥上来,挤成一个大光团。 “我贪生怕死,是个平庸之辈,从来没想到拯救世界的大责任会落到我头上,所以我不会突发奇想,生出至高觉悟,像你们这般牺牲自己,拯救什么虚无缥缈的运道。” 她是认真的,非常认真。 情理之中,但难免失望不已。 光团们的光暗淡了一点,似乎打算就这么散开了。 但却听秦千凝接着说道:“我不愿意拯救世界,但我必须拯救我的朋友们。” 光团的身影僵住,惊喜地转过来,猛地爆发出强大的光芒,恨不得宣告全世界它们有多开心。 他们见到秦千凝从地上站起来,冷静道:“所以,我要回去直面不可破解的难题。” “你想到办法了?!” “差不多吧,既然一出去魔头就要捏碎我,那我就使用极净土,让肉身无限强大。” “但肉身的强大并不能战胜魔头,更何况你们之间有血印联系,他能吸空你的修为。” 秦千凝笑了下:“所以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咯,先强大肉身,总能争取点时间。” 就这?这算是计划吗?哪有这样的?! 这也太不靠谱了,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但他们呆愣的功夫,秦千凝已吸收了极净土,准备迈出本源之地。 有光团想要来拦,却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不是希望她选择留下来吗,现在阻拦是个什么意思? 混乱焦灼之中,走到门口的秦千凝忽然顿住,转身,一眼窥见那个最温柔的光团:“你呢,你的理由是什么?” 光团有些惊讶,脱口而出道:“因为……我道不孤。” 秦千凝愣了一下,露出笑容,点头表示记住了。 她推开光芒之门,离开了本源之地。 这一次,一定会不一样的。 第134章 头晕目眩,时空变换,秦千凝回到了熟悉的地盘。 她的表情不太对劲儿,本来簇拥着想要上前询问她的小伙伴们把话硬生生咽了下去,也不知是谁先开口,说了句:“没拿到息壤也没事儿。” 秦千凝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道:“做好准备,魔道降世。” 大伙儿一愣:“温恪已经死了。” 无论说什么,西境大能都会出现,因为他嗅到了息壤的气息。 果然,下一刻,大地震颤,天空中的屏障碎裂,随着秘境的碎裂,浓黑的魔气涌上来,席卷了天空。 死去的‘温恪’忽然动作,肉身慢慢愈合,逐渐站了起来,众人连忙惊讶后退。 不用他废话,秦千凝率先放出神识攻向他。 或许她的反应太快,刚刚夺舍完成的大能猝不及防,被沾染天道气息的神识击中,猛地后退半步,差点跪在地上。 大家立刻反应过来了,调动功法跟随秦千凝一起攻击。 但在修为至高的西境大能面前,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他夺舍完成后,一抬手,众人被反噬,纷纷倒地。 秦千凝半跪着,太阳穴如被撕裂,却还不甘心,想要以卵击石,继续攻击。 夺舍者和她的目光撞上,愣了一下,旋即牵扯皮肉笑了出来:“你知道我是谁?” 秦千凝也笑了:“我不知道,我也不感兴趣。我不想知道你有什么苦衷,不想知道你的野心,更不想知道你筹谋了多久,我只想杀了你。” 夺舍者的笑容渐渐淡去,这种态度让他很不悦,他咬牙道:“但你杀不了我。” 他一抬手,秦千凝立刻被黑气席卷,凌空飞起来。 “你我血印相连,我可以轻易吸干你。”他顿了顿,故意激怒秦千凝,“正如我当年吸干你师伯那般。少年惊艳,天赋异禀,修为精粹至极,这么多年了,我还在回味。” 他等着秦千凝暴怒,等着秦千凝质问,但秦千凝表情平淡,毫无波澜,甚至不想开口。 他怒极:“你为何不问我?你不想知道我是谁?!” 那些躺下地上的修士还想爬起来攻击,夺舍者讥讽一笑,将秦千凝扔到他们那边,一挥袖,所有人都被再次击倒。 秦千凝吐出一口鲜血,对着众修道:“逃,快逃。我用了极净土,肉身强大,可以拖住他。” 说完这句话,她立刻爬起来,对着西境大能道:“我能猜到你是谁。” 对方果然来了兴趣:“哦?你说说,猜中了,我就给你个痛快。” 秦千凝捂着胸口朝他迈步:“你看上去十分了解我,想必听过、看过我的大比,或是同我见过面。” 夺舍者扯了扯皮囊,露出一个笑:“继续。” 秦千凝另一只手在身后做动作,让大家快走。 她一直是团队里的决策者,众修相信,她给出的一定是最好的办法。所以他们现在必须走,去求助,他们打不过,修真界的那么多修士加起来,难道打不过吗? 但是,但是。 “‘温恪’能习得邪功,吸收这么多温家修士的功法,想必背后一定有人在教导他,可能是长辈,也可能是中州某位了不起的人物。” 猜到了部分,却没猜全。 西境大能很享受猎物得手时刻,慢慢折磨它的时刻。 他挑眉,用苍老的嗓音慢悠悠道:“猜得不错。” “我想你既和西境有关,也和中州有关,且夺舍前修为很高很高。”秦千凝一边说,一边留心身后的动静,发现这群人居然没有走,心急上火,一直比手势让他们快跑! “你倒是聪明。”夺舍者道,“后生可畏,五灵根走了这么远,也确实不容易。” 他道:“即使当初的我是天灵根,也走得很不容易。只因为我从下凡界而来,出身不好,便处处遭人白眼,备受羞辱。”还是那个主题,即使修真界没有魔气,他也早已心生魔障,“所以我一步步爬了上来,坐到了巅峰,让所有人都对我叩首。” 话到此,无论是在场的修士,还是透过云镜看到这一切的修士们,都猜到了他的身份。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凉了。 大能堕魔…… “但还有人瞧不起我!”他话锋一转,突然变得盛怒,“那中州小老儿竟然趁我闭关养息之际,想要吸收我的功法,可笑至极,还以为我是当年那个落魄小子吗?”他爆发出剧烈的笑意,“所以啊,他最后被我夺舍,一腔算计落空,全为了做了嫁衣。” “吸人修为的功法,当真完美。”他眼里露出痴迷,看着自己细腻的皮肤,喃喃道,“天道不公,堵我进阶路,却不想我能另辟蹊径,重登大道。” 秦千凝想到了那颗撑天树,哪有什么天道不天道的,只是一颗撑起天地的树罢了。 树凋零了,天坠地裂,这个空间消失,所有人一起神魂消灭。 只可惜没人会相信她的说辞,秦千凝道:“你入了魔道,还能修仙成功吗?” 这话刺激到了西境大能,他立刻用黑气掐住了秦千凝的脖子:“只要能突破修为,就是大道!” 很快,他的表情凝滞:“你的肉身——你用了极净土?” 不仅是他,在场的众修都愣住了。 使用极净土,肉身极其强大,可以不被夺舍者残害,但也就意味着始终会留有一口气,备受折磨。 想到这点,夺舍者忍不住嗤笑出声:“糊涂至极,枉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用了极净土,被我吸成干尸,行尸走肉的有什么用!” 秦千凝嘴硬道:“只要活着,留有一口气,就有希望。” “希望?”他太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 让他想想,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在他还年少轻狂时,有那么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或许也没有,他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大家总是爱说这个词,仿佛它真的存在,仿佛它有着莫大的力量。 但最终,那些天真的憧憬总是会被现实撕碎。 这一瞬间,他看着秦千凝,看着她身后那群被她赶着逃跑,却不愿离开的修士们,恍惚了一下。 他的目光落在秦千凝的面孔上,真年轻啊,这双眼睛,充满着力量,连恨意也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寒风冰雪也不能扑灭。 他要碾碎她的“希望”。 他忽然道:“你知道吗,血脉秘法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秘密。除了使用者以外,烙有血印的人,也可以吸收心法类似之人的修为。”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88节 秦千凝瞪大眼,这一瞬,她对西境大能的恨意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你来自最低微的宗门,心法是基础中的基础,也就意味着,修真界大部分人的心法——”他一字一顿道,“都和你相似。” 他抬头,瞥了一眼云镜,心中畅快无比:“我这句话或许是真,或许是假,但其他修士敢赌吗?” 西境大能松开秦千凝,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勾起嘴角:“我不杀你,但你的同伴、你的正道同盟们,会留你一命吗?” 他居高临下:“你现在,还敢说‘希望’二字吗?” 秦千凝定定地看着他,眼中的火渐渐熄灭。 她输了? 她做错了决定? 这一刻,她神魂震荡,竟然不敢回答。 夺舍者俯身,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即使你根本不知道怎么运转血脉大法,不知道如何主动吸收别人的修为,也不会有人手下留情。” 他似乎在可惜,啧啧道:“即使我把你吸成干尸,苟延残喘,也会有人来送上致命的那一刀。” “我知道。”秦千凝的声音响起。 夺舍者一愣,侧头:“什么?” “我说我知道。”秦千凝努力平稳心神,既然做了决定,就一往无前,绝不后悔,“不过是个赌注罢了。” “我知道修真界里有纯善赤子,有前赴后继为真理牺牲的修士们,也明白无论是哪个时代,哪个地方,都会有恶人,有无法抵御贪念妄念的人。” “即使修真界能量恢复,各境资源平衡,修士之间的阶层壁垒被打破,也不意味着修真界会变成光明纯净的模样,在角落里,总会有恶意暗念滋生。” 那些牺牲的前辈们,忘却前尘用神魂滋养撑天树的修士们,和她一样,都是一样地心怀希望,用命在做赌注。 “在众多的可能中。”秦千凝抬头,毫不畏惧地与他眼神对视,“我始终相信人性的光辉。” 话音落,她捏碎了冰兰碎片,神识化形,巨大的三清兰金光闪现,笼罩着整个半空。 神息的加持下,短暂地将愣神的西境大能压制住。 “去找人!”秦千凝嘶吼道。 他们留在这里,只是一起死的局面,跑出去,修真界总会留有火种。 这个道理众修都明白,他们狠狠擦掉眼泪,压制着翻腾的气血,即使筋脉寸断也要召出灵剑灵兽灵器,朝远方飞去。 远了,更远了。 远到看向三清兰,只能看见小小的一朵,颤抖着、不堪一击。 下一刻,一直苦撑的三清兰消失,巨大的黑气化形,在他身后形成魔影。 秦千凝的身子被凌空举起来,挂在空中,动弹不得。 “找死。”夺舍者气极,伤不了她的肉身,自有折磨她的办法。 他伸手,手掌出现腐烂的黑洞,黑气源源不断地从中冒出来,纠缠住秦千凝的身体,她无力地挣扎着,喉咙发出嗬嗬气音。 灵力、修为、神识全部被黑气裹挟,难以抵抗地流向夺舍者。 秦千凝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知到生命在流逝,她无能为力,只能在痛苦中,感知到自己越来越虚弱。 她的肉身强大,血色消失、皮肉干枯后,愈合新生,下一刻,又再次形如骷髅,血管干涸,而快要终结时,肉身再次焕发生机…… 这种不断重复之下,反而更加痛苦。 秦千凝感觉自己可能要死了,她竟然看见了那捧柔软的光团。 光团在问:“后悔吗?” 秦千凝不知道,她只知道,若是再重新选择一次,她还是会选择回到这里,直面困境。 为什么呢?因为……因为…… 忽然,一股柔和纯净的力量注入她的体内,枯竭的生命力逐渐旺盛起来,干涸的灵脉丹田如获新生,冰冰凉凉,熨帖至极。 秦千凝艰难地回头,发现他们回来了。 是荀鹤,他额间的血印在闪烁。 他把自己的修为传给了秦千凝。 是的,她不懂如何使用血脉秘法,但对于传功者来说,只要意念足够强大,就能让自己“献祭”。 旁边的修士们疼得站都站不稳,还要惊喜地问荀鹤:“怎么传功,教教我。” 他们都落入了血脉魔阵中,印有血印的荀鹤可以传功,其他人说不定也可以……对了,不是说和心法有关吗? 他们下意识运转起心法,却发现做不到,根本传不了修为。 荀鹤的皮肉在渐渐萎缩,灰败的颜色染满了他周身,露出的皮肤甚至能看到干枯暴起的血管。 他却没有停下。 夺舍者愣了很久,直到他终于反应过来后,他像是疯了一样大笑:“可笑,你们以为这能改变什么吗?不过是蚍蜉撼树,纷纷沦为我的养料罢了!” 秦千凝吸收了荀鹤的修为,还想再次绽放三清兰,却被西境大能抬手阻止,无法自控地,再次被他继续吸收。 荀鹤的修为传给了秦千凝,下一刻又立刻被西境大能吸收走。 力量是如此微小,根本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 秦千凝的肉身开始再次枯萎,她厉声叫着想要铺开神识,却始终被桎梏着,无法用力。 荀鹤倒在了地上,大家慌忙地扶住他。 “我们该怎么办?”他们问。 荀鹤嘴唇干裂,努力道:“用心,意、意念合一。” 话音落,陆弗惟若有所感,猛地反应过来,仓促盘坐,运转心法,干枯的秦千凝再次感受到了力量。 有一就有二,大家学着她的模样纷纷盘坐。 这种情况下,实在不能定心凝神,意念合一。 他们只能慌张地、用力地想,我要献祭我的功法给秦千凝。 …… 秦千凝神识紊乱,意识逐渐变得不清晰,却忽然感觉一股庞大的力量袭来,如河流,如大海,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身体。 若是没有极净土,她必然无法承受这种力量。 但这一刻,她驾驭住了所有力量。 即使大部分的力量都被夺舍者吸收走了,还有一小部分留下,足够她唤出神识。 她想到了很多,有撑天树,有前辈们,有鼎力相助的朋友们。 元神聚现,三清兰化形,金光闪闪中,忽见它摇摇晃晃,忽然绽放扩大,花叶之中生出更多的花朵,花朵继续盛开、扩大,一朵接一朵,接二连三地铺开,簇拥开放,茂密至极。 一朵不够,那么数十朵加起来,足够和魔影比肩。 在三清兰之下,魔影晃动了一下,差点落了下风。 西境大能不敢想象地看着闭眸毫无生气的秦千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张开双臂,痛苦地嚎叫,由地面升起黑气,转而化作浓稠的血浆。 他以血为祭,画阵为牢! 只要身在阵中,所有的修为都要流向我。 是他小瞧了秦千凝,留了那么一小部分的修为也能大做文章。 他的皮肉在腐烂,下一刻,汹涌的修为从秦千凝心口流了出来,全部灌入他的体内,他立刻恢复了生机。 纯净的力量,通通流向我。 他发出畅快的笑,看着那群天真愚蠢的修士们,既然不想活命,既然要献祭修为,那就通通来助我成仙! 秦千凝痛苦闷哼,忍不住张开了四肢,以供对方更好吸收能量。 他们在枯萎,秦千凝也在枯萎,胜负已定,有那么一瞬扭转过战局的他们,已经很了不起了。 渐渐地,秦千凝失去了意识,四肢无力垂落,虚浮在空中,任人鱼肉。 这就是结局了吗? 两次回溯,不过是无力地垂死挣扎。 她的神魂有一瞬将要离体,却被努力扯了回来。不行,她不甘心。 她努力睁开眼,想要自爆。 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老天,三清道祖,菩萨,天道……无论是什么,请帮帮忙,让她有一点点力气就行。 自然是无人回应。 她活动手指,活动手腕,尽最大努力挣脱束缚。 差一点,还差一点力气,就可以—— 一股澎湃的力量撞击进了她的体内。 之所以是撞击,因为这力量太醇厚,太大了。 让悬浮在空中的她身形一颤,立刻恢复了意识。 秦千凝睁眼,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恢复原样的双手。 远在天边,云镜下。 成群结对的万壑宗修士盘腿坐下,运转心法,终于将修为透过千万里的距离,传给了秦千凝。 我们师出一宗,心法相同,只要意念足够强盛,就能相隔山海,与你一同对敌。 他们旁边,归一寺、百里门、沧海宗、青光宗的修士们也盘膝坐下,运转心法。 只要类似就能传功,赌一个那个魔头没有瞎说。 西境自古是一家,心法不过从基础中延伸变化,他们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89节 他们身后,是源源不断地,自发加入的西境修士。 有长老尊者不解,下意识拦住自家宗门的修士:“你们做什么?” 修士们一愣,旋即鼓足勇气推开长老尊者:“她是为了拯救修真界,我们怎可袖手旁观!” 头一回忤逆尊长,竟然是在这种时刻。 长老尊者们愣怔的功夫,他们已毫不犹豫地冲到了云镜下,加入传功群体。 长老尊者们看着他们义无反顾的背影,恍惚之中,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年少的自己。 那个还未长成,不知天高地厚,稚嫩、毛躁的自己。 在年少轻狂的时光中,永远闪烁着良知的火种。 修真界时光如梭,修士不断更迭,总有人老去,也总有人热血鲁莽,有血性,有希望。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若不是用了极净土,秦千凝肯定承受不住。 即使这一刻,她已经感觉这澎湃的力量快要把自己冲散了。 她不受控制地捏紧双拳,大口大口喘息,让冲撞在自己胸口的力量全部滚滚流入下方的西境大能身上。 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表情从无比享受变成了不敢置信。 他想要力量,渴望力量,但…… 西境加入,其余几境犹豫着,也站到了他们身边。 “我们南境心法也有相似之处。” “我们东境也是。” “北境虽然不太一样,但我们可以试试运转最基础的心法。”反正也是献祭修为,不在乎什么反噬和折损修为。 “我们也可以,反正她是五灵根,什么灵力都不排斥。” 中州的修士们被关押着,那些和温家相距甚远毫无联系的修士们默默举手:“我们想将功补过,可以吗?” 甚至是被丢在地上的传讯符,也在传来声音:“就是运转心法,想着献祭修为就行了吗?我立刻传下去!” …… 有人流畅传功,有人久试不成,有人询问,有人讲解…… 密密麻麻的,修为或多或少,或续或断,汇聚在了一起,流向千万里外的秦千凝身上。 她感觉到力量再不断扩大,呈指数扩张。 轰轰烈烈,雷霆万钧。 她有极净土支撑,但西境大能没有。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秦千凝,看向远处晕倒干枯的修士们,喃喃道:“不可能,怎么会,哪里——” 排山倒海的力量涌入体内,他却感到了惊慌。 “不,不,不可能,不。”他甚至组织不了语言,匆忙放下手,但涌向他的力量却没有停止。 这具肉身还不够强大,不可以再吸收了。 停止,停止。 汹涌的力量几乎要将他推到,他感到了经脉的膨胀撕裂,皮肉开始伸出血丝。 他看向地面的血祭法阵,就是这个法阵在让他不断吸功。 他一边承受着巨大的力量,一边用青筋暴起、变形的手颤抖地指向法阵中间,破坏掉法阵,快破坏掉法阵! 忽然,一股柔和的力量拂去了他的手。 他惊愕失色地看向空中。 秦千凝承受良好,甚至都不需要启动神识,直接用磅礴的灵力阻止了他。 她可以推他出法阵,可以切断联系,甚至可以凭借这一身泱泱力量与他对战。 但她没有。 “你不是想要力量吗?”她落地,承受着巨大力量的冲击,不让自己颤抖,一步一步地走近法阵,“拿去吧。” 她走到西境大能面前,他已双目暴凸,浑身颤抖,不知是疼的,还是惧怕的。 秦千凝额间的红印闪烁,她抬头抓住他的肩膀,启动神念,将所有的能量全部传给他。 “都拿去!”她大喊,滔天的力量爆发在二人之间。 势不可挡,电闪雷鸣。 惨叫声被雷电轰鸣掩盖,二人之间挂起灵力飓风,已看不见人形,只能看到无数雷蛇撕开天幕,划破半空,掀起动荡。 下一刻,一阵巨大的能量波从中间爆炸开来。 狂风骤起,能量刮起的狂风,吹过晕倒在地的众修们,他们迅速恢复了原本肉体状态,猛地睁眼翻起来。 风刮过崇山峻岭,拂过江河湖海,吹到千万里之外,盘膝而坐的修士们忽然胸腔一震,佝偻的背猛地直起,恢复了生机鲜活,他们恍惚了半拍,立刻看向云镜。 雷鸣停止,乌云消散,大地恢复安静。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土地开裂,形成一道圆形巨坑,坑中央,是完好无缺的秦千凝以及一滩碎肉。 秦千凝身上的力量全部流回了修士们身上,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元婴期。 她额间的红印消失,看着那一滩烂肉,忽然铺开神识,放出三清兰花园。 层层叠叠的花瓣如捕蝇草,困住了一个想要逃脱的黑色神魂。 “斩草除根,我自然不会忘记。” 能混到大能的人自有保命手法,但被修为爆体后,神魂遭受损伤,他只能保留神魂分神。 三清兰汤涤浊秽,驱邪清正,是堕落神魂最怕的东西。 一阵尖锐的惨叫响起,但秦千凝并没有丝毫停顿,双拳握紧,咬牙用力。 所有三清兰花瓣凑在一起,紧紧缠绕挤压这团黑气。 下一刻,这团黑气化作黑烟,眨眼消散在空中。 秦千凝失力,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喘着喘着,又忍不住笑起来。 她看着虚空中若隐若现的那团金光,轻声自言自语道:“我道不孤,我终究是赌赢了。” 下一刻,在大家刚刚反应过来大家胜利了,还没来得及欢呼的时候,她掏出息壤,单膝跪地,让其悬恐浮于地面,催动灵力,注入灵力。 红、绿、金、棕、蓝,五色光芒闪烁,火焰、绿植、金石、土壤、水珠依次猛地生出,秦千凝闭眸,再次催动神识。 让能量平衡,让漏洞修复,让一切回到正轨。 下一刻,息壤猛地铺展开来,延伸再延伸,化作一团摸不着的光芒席卷整片大地。 一息过去,两息过去。 大伙儿一瘸一拐地汇聚到一起,抬头望着天空:“所以这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肯定成了吧,息壤都不见了——那是息壤吧秦姐?” “别乱叫,是你姐吗?” 说说笑笑,推推搡搡,忽然一个人捂着额头道:“谁的嘴巴是大喷壶,说话溅我一脸唾沫!” 下一刻,不仅额头,脸颊也落下了水珠。 噼噼啪啪,滴滴答答,越来越快,越来越密。 大伙儿震惊地看向天空。 “雨……” “下雨了!” “下雨了!!!西境下雨了!!!” 眨眼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千百年未曾见过雨水的西境,迎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干裂的土地即刻被浸润,燥热的气候立刻变得清凉潮湿,众人站在大雨中,不撑灵气罩,也不遮挡,就这么张着手臂,大笑着痛快地淋雨。 他们衣裳被打湿也不在乎,反而拖着湿哒哒的袍摆乱窜乱跳,手舞足蹈地庆祝:“能量恢复了!” 不仅是他们,在云镜下的修士们也在庆祝,再远一点,整个西境都在庆祝。 在东边,久久没有感受到纯粹灵气的修士们忽然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周围,他们感受到了醇厚干净的灵气。 在南边,毒障重生的妖兽林里,忽然挂起一股清宁的风,毒草毒花消失,那些妖魔疯癫的妖兽们,眨眼的一瞬,生出了灵智。 在北边,一群修士们放下通讯符,嘀咕道:“究竟成功了没,只听到那边的乱叫。” “这种庆祝的声音,应当是成功了吧,更何况我们的修为都已流回——” 说到这儿,他的话语突然卡住,定定地看着天空,滑下热泪。 “太阳。” “出太阳了。” 在中州,被魔气感染的洞府、世家全部坍塌,那些悄悄豢养恶鬼的鬼修们、偷炼邪功的邪修们,通通遭到反噬,圈地吸收灵气的法阵尽数碎裂…… 凝滞的能量重新流动,枯萎的撑天树树根慢慢恢复生机,熠熠生辉。 “她做到了。” “不愧是我们亲自选的——” “呸!你不是说只有她了,我们没得选吗?” “哎呀,这不是激将法吗?” “你个死剑修就是——等等,我为什么,恢复记忆了?!” “等等,我好像也……” “恢复记忆,神魂归位,我们是不是要重入六道轮回了……” ……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90节 各界都在发生变换,但小分队们不知道,秘境碎裂后,他们不知道在西境哪个犄角旮旯呆着呢,还得往回赶路。 大家依旧不遮风避雨,就淋着干净的雨水往大比举行地的方向走。 吵吵嚷嚷中,有人靠过来,向秦千凝道谢。 哗啦哗啦的雨声中,秦千凝扯着嗓子问:“我们是朋友吗?” 对方一愣,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却听她甩甩雨水道:“朋友之间,何须言谢?” 对方呆呆地应了声,忽然很想借着大雨的遮掩,痛快哭一场。 薛九经跟着挤进来,支吾道:“那我呢……” “你什么?” “我是说我们也算……不,我是说,大比结束后,我还能跟你们一起玩儿吗?” 秦千凝笑了一下,一秒看破他想说什么:“当然,朋友哪有不一起鬼混的。” 薛九经终于呲个大白牙,笑了。 过了会儿,陆弗惟靠了过来。 “秦道友,我就不跟你们回去了。” 秦千凝蹙眉:“为什么?” “我是摇摇欲坠的东境培养出来的领头人,从小到大,只学习打斗杀人,十七年来,从未出过那方天地。我想现在东境不需要杀人利器了,也就不需要我了。”她露出释怀的笑,在雨水之下格外清爽,“所以我想去更广阔的天地看看,去秦道友来的凡人界看看。”看看什么样的地界,能培养出万中无一的秦千凝。 秦千凝愣了一下,尊重她的选择:“现在就走?” “现在。” “那我猜,或许我们很久才会重逢。” 陆弗惟点头:“就此一别,请多珍重。” 她转身欲走,秦千凝却追了上来,塞给了她一个锦囊:“等你遇到困境时,可以拆开看看。” 陆弗惟愣了愣,郑重点头,塞进了行囊里。后来她封锁修为做回凡人,纯靠一身武力行走凡人界,行侠仗义,风餐露宿,几十年间,看遍人间疾苦,走到山穷水尽之时,始终都没舍得打开那个锦囊。 直到百年后的某一天,她在破庙留宿时,月光照进来,她忽然福至心灵,再也忍不住了,想要拆开锦囊看看。 百年过去,秦千凝用的劣质纸张已经泛黄干脆,字迹晕染,只见到上面写着一行大字:“你傻不傻,行走人间哪能不靠银子铜钱!” 百年里从未沾染过金钱所以过得很艰苦的陆弗惟:“……” 她看着这几个大字,品了一下,折好,放进锦囊,再放进自己褴褛的衣裳里。 过了会儿,忽然爆发出忍俊不禁的大笑,捧着腹,怎么都直不起腰。 吓得被她营救的祖孙俩瑟瑟发抖:恩人这是怎么了,三个月下来只有冷面这一个表情的她,原来还会笑啊。 …… 送走陆弗惟,大伙儿继续上路。 快要进城时,荀鹤忽然鼓足勇气上前。 “秦道友。” 秦千凝侧头:“怎么?” 荀鹤问:“大比结束,各境都需要整歇,想必我们很久不会再聚了。” 秦千凝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他道:“所以秦道友你会给我写信吗?” 秦千凝有点无语,扯了扯嘴角:“哎呀荀鹤啊,交流经验这种事——” “不,不是交流经验。”荀鹤忽然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她,“是写你的日常,写你的奇思妙想……只是写信,单纯的写信。” 秦千凝和他四目相对,眨眨眼,怔愣住。 她虽然迟钝,但并不笨拙,只要对方透露出明确的意思,她不会体会不到。 荀鹤这是…… 她张了张嘴,最后一笑,落落大方道:“好啊,荀道友也要多给我来信。” 荀鹤也跟着笑了,眉眼弯弯,不戴覆面的他,笑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冰冷的北境人:“一定会的。” 大家走进城,毫无准备地,撞上了人山人海。 全是嬉笑着的年轻面孔:“欢迎回来!” 大伙儿都愣了,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人群拖着拽着要让他们在纤纤手的书上签名。 秦千凝:“……” 他们归来的路上御剑太累,干脆炼制了几个飞行灵器,显德竟然趁着这个时间段写了书,还用灵力加速传讯给了出版商?! 无论如何,大家都抵挡不住读者们的热情,无奈地用灵力在书皮上写写画画。 “谢谢!我从西境大比就注意到了你。” “多谢,我当时也有给你传功呢,不知道你感觉到了没?” “我的灵器全换成平替灵器了,超级好用。” …… 挤挤攘攘的,这一群修士也不少,但进入人群后,就如水滴入海,一瞬间就找不到了。 搞得来迎接他们的长老掌门们一个头两个大,到处找人。 “这群年轻人也真是的,哪来的那么大的热情?” “没有这种热情的话,我们现在还在艰难抗魔呢。” “哎,算了算了。浮生岂得长年少,就让他们闹腾吧!” …… 秦千凝被挤得受不了了,眼见着师妹被挤到自己旁边来,立刻眼疾手快扒拉住她。 赤风面红耳赤,难以招架群众热情,支支吾吾不懂拒绝,秦千凝连忙拽着她挤出去,顺便勾肩搭背搂来师弟,又拽住显德大师的法杖…… 一个接一个,逐渐开辟出一条大道,终于挤了出去。 几人正要说话,秦千凝忽然若有所感,抬头看向天空。 她感受到了,一直注视着她的金光散了。 这一刻,她宽慰地笑了。 守护了这么久的撑天树,也该休息休息啦。 没有金光团守护的撑天树会凋零吗? 秦千凝搂住自己的小伙伴们一起向前大踏步,迎着灿烂的朝阳,给出了坚定的答案:一定不会。 只要永远留有希望,这个世界就不会薪尽火灭。 第135章 番外(一) ◎收徒◎ 距那场震惊修真界的五境大比已过十五年,能量恢复后,修真界重迎平和,风气焕然一新。 即使最后的结局是胜利,但逝去的人终究无法复活,胜者也将被创伤的阴影缠绕。人们要如何从创伤中幸存呢?在宿命、真相、生死面前,唯有牵着的手能赋予我们对抗一切的力量。 ——《正魔五境大比十五周年典藏版》纤纤手著 小童合上书,擦掉感动的泪水,喃喃道:“真好,真好。” 身后的人不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看书?” 仙门收徒,人山人海,排了一天一夜还没排到,许多人都坚持不下去了,原路返程。 小童赶紧把书珍惜地塞进自己的怀里,鼓起勇气回嘴道:“修真界的平替尊者以前每场大比前都会看书的。” 身后的人一愣,找不到反驳的话。 这个平替尊者虽然是修仙界的人,但自从上面的书册传到凡人界后,每个想修仙的人都听说过她的名字。据说她不叫平替尊者,当初升尊者时特意选了个好听的名字,不过大家怎么都记不住,谈话间习惯用“平替”指代她,久而久之就叫成了“平替尊者”。 一开始她还会纠正,后面发现纠正了几年没一个人能叫对,干脆就放弃了。 “若是我能拜入万壑宗就好了。”说到平替尊者,就不得不提到万壑宗。曾经最差劲的万壑宗如今已是西境的顶梁柱宗门,对于连仙人都没见过的凡人来说,拜入万壑宗简直是白日做梦。 自从修真界痛定思痛改正风气后,收徒这事儿也逐渐变得公平公开公正,凡人都能参加选拔,宗门不可以因资质歧视他们。 队伍终于排到了小童,他忐忑地伸出手,测灵石闪烁了几次。 修士冷漠地道:“五灵根,杂。” 小童面色一白,身后的人带着嘲笑的意味催促道:“这资质修炼起来也费劲儿,世间能有几个平替尊者。” 话虽然难听,但有道理。小童丧气地垂头,正好前面测的数量够了,修士冷着脸让小童站进队伍里:“新的一批齐了,大家进密林,统一试炼。” “试炼?”大家都有些慌张。 若不是规定要来凡间选拔,又被其他宗挤兑,他们宗也不会来这里对付这群泥巴佬。 修士脸更冷了:“进去就行了,感觉撑不住了就扯掉身上的飘带。” 大家低头,这才发现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飘带,无不震惊仙术神奇。 修士看着是个不好相与的,大家也不敢多废话,连忙乖乖进入密林。 小童同样踏入密林。他是一名孤儿,全靠宗族里救助过活,去年一场灾难带走大部分族中人的性命,若不是一名姓陆的侠士游历至此猎杀怪兽,他也差点儿丧命。 城里遭此大难,他也失了救济,一人度日实在艰难,过来的路上就没吃饭,全靠翻看出事前买下的这本书给自己打气。如今在密林历练,几日一晃就过去,体力到了极限,迷糊之间,他靠着粗树坐下。 忽然,他听到一阵尖叫,用力眨眼,视野变得清晰,一头巨兽追逐凡人的画面撞入眼帘。 这一瞬间,他大脑变得空白,想要逃跑却没有力气,惊慌中,有人瞧见了他。 仙人收徒五年一次,错过了这次,或许下次就没有机会了。 眼见这小童晕晕乎乎准备站起来跑,众人心照不宣,冲着他那个方向狂奔。浩浩荡荡地人群撞过来,直接将他推到了在地,爬也爬不起来。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91节 兽嚎声让大地震荡,腥臭的风吹到面前,小童浑身一冷,翻身过来,只见血盆大口已至眼前。 一切都像被放慢了一般,就在兽牙即将落到他头上时,一阵清新的风吹过,野兽的身姿一顿,竟缓缓朝一旁倒去。 一个温柔的男声传来:“怎么凡人界会有这种怪兽?” 小童抹去脸上的泥尘抬头,就见一个医者打扮的青年男子缓步过来,手上捧着一株刚采的药草,面目清俊,纤尘不染。 他走到小童面前,伸手想要扶他:“你可有受伤?” 药香扑鼻,小童连忙躲过:“多谢大夫,我没受伤。” 对方笑了笑,正想继续说话,刚才晕倒的怪兽竟然一动,再次翻身起来。 温恪来凡人间历练医者心,一般不用法术,刚才那一手全靠迷针,怪兽醒来嚎了一嗓子,让他下意识手腕一翻,一道生生不息的剑意从手腕蹿出,“唰”地一下将怪兽钉在了地上,直接砸出了三米深坑。 小童看呆了。 温恪有点尴尬:“呃,其实我本职还是个大夫。”剑修什么的,都是附带的啦。 小童懵懵点头。 温恪怕他惊了魂儿,给他喂了定心丹,又带着他出去找管事的修士,让他们注意这密林有怪兽。 他封了气息,管事修士不过练气期,看不见他深厚的修为,以为他是个指手画脚的凡间大夫,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白眼一个。 温恪这些年行走人间,这种事见怪不怪了,脾气依旧很好,笑眯眯的:“修真界规定了,不能以修士身份歧视凡人。” 这些年纤纤手的书到处传播,连凡人也懂修真界的规则了。管事修士也习以为常:“那我就歧视了怎么办?你打我?” 温恪微笑道:“我写信举报你。” 管事修士:“……”哪儿蹿出来个懂行的? 开玩笑,温恪被秦千凝多年耳濡目染,能走程序的就走程序,对法则规定背得清清楚楚。 管事修士立马软了脾气,和他好生交流,这一问就发现问题了,不仅密林出现过怪兽,原来之前小童的城镇也出现过怪兽。这事儿可大可小,管事修士拿不定主意,捏了个传讯符上报。 而温恪则是发现了一个不对劲儿的点:“你说那个救了你们村的女侠士姓陆,使得一把好剑?” 小童点头。 温恪默默下巴:“难不成是陆弗惟?若是这样……”他看着小童,忽然道,“你我有缘,不如跟我回宗吧。” 在场人都惊掉了下巴。 有人小声道:“他可是资质不纯的五灵根。” 温恪笑道:“那更有缘了。”竟然和师妹的灵根一样。 于是温恪大手一拍,就和当年郢衡捡他回宗一样,他也捡了个小童回去。 路上,忐忑的小童问他宗门情况,温恪一脸人畜无害地道:“我们宗门师门和修真界大多数宗门师门没什么区别,你也在书上了解过修真界的情况,不用担心啦。” 小童点点头,越过崇山峻岭,看见了其中那座覆盖白雪的峰头。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真界。不知仙人们都是什么模样,是否和那管事修士一般高不可攀,是否和身旁医仙一样温柔和蔼…… 他还未从震撼中缓过来,就听到身后传来大喊:“师兄!你什么时候有了娃!” 小童:? 温恪:“……” 他回头,对着秦千凝道:“你就不能放过师父当年的糗事吗?” 秦千凝揣着手过来:“不能。” 小童跟着回身,见到了一位穿着简单挽着袖子的女修,笑嘻嘻的,一点儿也不像高高在上的仙人。 她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位眉目清冷的和尚,穿着袈裟,缓步过来,垂眸之间竟是悲悯,周身气度无比干净圣洁,嘴上小声激辩道:“我写十五周年典藏版怎么就叫炒冷饭了?谁叫你帮沧尘长老找到修复药材以后就开始养老了,我没素材了我不炒冷——嘶,有点眼熟。” 他看着小童,单手竖掌变成了双手竖掌。 秦千凝也看着小童:“我也觉得眼熟。” 温恪眉眼弯弯:“是呢,我就是觉得应该有缘,就将这孩子带回来了。” 秦千凝摸摸下巴:“所以是谁呢?” 显德:“约莫是很多年前的故人,你想想。” 秦千凝:“……很多年前的故人,那我不敢想。”毕竟当年走哪儿得罪哪儿。 场面一时有些僵硬,小童忐忑地看向温恪。 温恪摸摸他的头表示不必害怕,对着秦千凝道:“师妹,我的凡间历练还没结束,接下来的时间可能需要你照看一下这孩子了。” 秦千凝微微一笑表示等一下,然后掏出一个巨大的喇叭,对着天空大喊:“沧尘长老,咱们浮银峰又需要养娃啦!”这位是养娃专业户,毕竟当年就是他负责照顾她的。 这一嗓子吓了小童一跳,还没回过神,就见空中闪过一道冷冷的亮光,一名欺霜赛雪的修士立于剑身之上,眨眼驶至眼前,轻轻落地。 他不像温恪那样温柔,看着就很不好接触,但开口就是:“显德,又来找千凝玩儿啦?” 一口慈祥味儿,极其违和。 显德有点尴尬,他现在都要当下一任住持了,怎么在沧尘长老眼里还是当年那个小和尚。 他清清嗓子:“阿弥陀佛,是的。” 沧尘点点头,为秦千凝的好人缘感到满意。 他始终忘不了当年那一幕,千凝有难,万人相助,是因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我们千凝善良的品德和可爱的性子啦。 先过问了显德,再看向站在温恪旁边的小童。 沧尘微微蹙眉,吓得小童往温恪身后躲了躲。 他开口:“温恪,你要收徒?” 温恪犹豫了一下:“我这些年在凡间游历,确实想收徒与我一起行医,但……我不会教五灵根。”他的目光落在师妹身上,希望秦千凝能给点建议。 秦千凝正在和显德嘀嘀咕咕,听他这样说,回答道:“师兄,我也不知道诀窍在哪儿啊,你是个医剑双修,难不成还要教他炼器?”自从她的事迹传出去后,修真界的所有五灵根都转派系学炼器了。 显德这边品了又品,没想出为何眼熟,小声对秦千凝道:“我用天眼看一下吧。”自从他修为大涨后,天眼更上一步,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一开天眼就被功德大灯泡秦千凝瞎眼的显德了。 他念了段经,佛珠翻飞,闭眸,睁开天眼。 此时沧尘已经和温恪沟通起了养娃事宜,要不要收入内门,还是让他从外门走起,浮银峰的气候适不适合小孩子居住等等,忽听显德倒抽一口冷气,看向秦千凝。 秦千凝被他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温家公子残魂不散?” 显德:“那倒没有那么严肃。” “西境大能后代?” “你不能往好的猜?” 眼看着重点又要歪了,显德赶紧拽回来:“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天道祝福。” 秦千凝一头无数:“什么祝福?” 显德咽了咽口水,盯着她的表情道:“来世投身于热闹人家,家风淳厚,慈爱子嗣。” 秦千凝表情露出疑惑,没有从这段文绉绉里的话分析出要点。 显德内心都在尖叫了,表面还在冷静提醒:“这道祝福上面,有你的气息在。” 秦千凝:? 她想了好久,忽然被一道霹雳震醒,跟显德使眼色:不会是? 显德眼皮抽抽着,疯狂点头。 秦千凝当即崩溃,眉目狰狞:你再开天眼看看红绳断了没!!! 显德五官也开始乱飞:我看了!确认已断! 秦千凝松了口气,咽了咽口水:“那看来就是纯粹的前世有缘,今世再见了。”吓死了,她已经和荀鹤好上了,可不能来个狗血前世情缘,什么我死去的前夫转世成了我师兄的徒弟。 显德清了清嗓子,正想震惊地开始八卦,余光瞥见忧心忡忡带娃的温恪和沧尘,忽然一顿,悟了。 当年秦千凝送走鬼主时,三清兰的福祉原来是这么个应验方式。浮银峰确实满足秦千凝所说的一切条件,是个极其温暖的大家庭。 既合了祝福,又全了缘分。命运,妙啊。 他闷着不说话,秦千凝怕他又想虚构一些狗血番外出来,连忙打断他的思绪,小声八卦道:“你说人和前世长相有几分相似?当年鬼主青面獠牙的,没想到转世变成小孩竟然这么眉清目秀。” 显德成功被拉走注意力,开始乱七八糟胡侃。 除了温暖,浮银峰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不靠谱。 直到外出历练的郢衡赤风计绥三人都回峰了,温恪收徒这事儿还没敲定,最终沧尘无奈表示在他外出行医时,自己会帮忙照看学堂的侄徒孙时,拜师一事才终于有了进展。 不过计绥有点困惑:“师姐也不出门历练,连炼器峰授课也停了,整日窝在浮银峰上,不更适合看孩——” 一转头,赤风正在用一种“你凉凉”的眼神看着他。 明明知道师姐啥也不想做,还往她身上揽活儿,有没有眼力见? 计绥也意识到了自己口无遮拦,当即站起来:“对了,九经公子刚刚给我传讯说南境那边发现了一处剑修灵府,我得去凑凑热闹。”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 计绥的话虽然没说完,却不想就此道出了小鬼主的命运。 虽是温恪的徒儿,但秦千凝成日在峰头晃悠,一来二去的就忍不住照顾一下,教育一下,等到她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沧尘竟是我自己? 很多年后,提起浮银峰的关系,大家总会不确定地问:“那他作为一个法修,到底是温神医的徒弟还是平替仙尊的徒弟?” 也总会有人回答:“哎呀,没区别的,他们师门一直都是一人捡娃全峰养啦,当年平替仙尊就这么过来的。” 最后的结语感叹皆为:“真不像个师门呢,倒像个小家。” 第136章 番外(二) ◎五境大比后的重聚◎ 能量恢复后,修真界焕然一新,腐朽陈旧的规则被废黜,新生代逐渐被人看见。 秦千凝淡泊名利,在最受瞩目的时候及时抽身,淡出了人们的视线,退回千年覆雪的浮银峰闭关修心。 当然,这是人们口中的说法。事实上是秦千凝觉得自己干了这么大个项目,必须要请个年休。年休年休,按年来休,没毛病吧?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92节 温家麒麟子和西境大能死后,他们抽取的能量全部物归原主。大师兄温恪的金丹没能回来,但修为和剑力全部回来了,只是他筋脉受损,难以承受。相比之下,身为凡人的沧尘长老还好,在他灵脉重开前,这些修为不会立刻回归。 秦千凝将五境大比的扫尾工作匆忙做完后,就赶紧带着全家老小回到浮银峰,替温恪疗伤。 吸收了极净土的她,肉身和神识都跟开了挂似的,加上最后一战吸收传递修为,她对灵力运作有了新的感受,自信能不借助外力修复大师兄的灵脉。 温恪无条件相信二师妹,秦千凝这么一说,他立刻就应了,二人回到峰上后,不声不响就开始疗伤,等到大家看到光芒四散才意识到他们正在闷声干大事。 郢衡十分担忧:“糊涂,修复灵脉这种事怎可如此贸然?” 沧尘倒是比较放心:“小秦虽然看着跳脱,但行事十分有章法,温恪更是办事妥帖,他们一定是有十分的把握才会开始疗伤的。而且温恪这些年跟着你历练,习得大量医修知识,心中有数。” 这么一劝,郢衡稍微放心了点。 现在大比刚刚结束,万壑宗的名头打得响当当的,若是疗伤中途出了岔子,郢衡去请医修过来相助,对方肯定会给他面子。 于是大家便焦心地开始等待,这一等就是半个月,从一开始的坐立难安,到坐下喝茶,到最后回小木屋里躲风,终于,绚丽的光芒消失,疗伤结束。 秦千凝一脸疲惫地打开门,就见到一群人站在外面双眼冒光。 秦千凝:? 郢衡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成功了?” 秦千凝点头,郢衡连忙钻进去查看温恪情况,沧尘没忍住好奇,也跟着钻了进去,留下秦千凝和外面这群陌生人大眼对小眼。 “秦、秦师姐好……”有人小心翼翼道。 秦千凝不认识他们,但观察他们打扮猜测是并宗后的主宗弟子,态度温和:“你们找我有事吗?” 还真没有,他们只是想来看看真人。本以为浮银峰的两位长老一个拽一个冷,没想到这俩人极其接地气,尤其是长得很冷的那位长老,直接端出了热花茶招待大家。 见他们的表情,秦千凝后知后觉感觉到自己这回是真出名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她叹了口气:“想必大家是因为五境大比来的,但五境大比的胜利和战胜魔头都不是我一人的功劳,传闻实在过誉。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将闭关修炼,各位若有想交流的,请等我出关后再说吧。” 大家这才意识到打扰到了秦千凝,连忙散开。 送走了这群师弟师妹们,秦千凝头疼地回到屋子里:“沧尘长老,下次再有不认识的人来,请用你的冷脸吓退他们。” 沧尘一脸无辜:“可是……” “没有可是。”秦千凝无奈道。不知道为何沧尘总觉得她是个天真开朗小女孩,明明她只想做一个阴暗爬行的死宅。 温恪的疗伤很顺利,秦千凝借助修复大型机械的原理修复了他的灵脉,如今能量顺畅,修炼比以前更容易,想必温恪很快就能恢复到曾经经验的水准。 秦千凝的待办事项又少一条,只剩下给沧尘疗伤。 有神息的植株可遇不可求,她只能等待下一个机缘的到来。秦千凝相信天道欠了自己这么大的人情,一定会把这个机缘送到自己面前的。 所以现在的她,终于可以躺平休息一段时间啦! 建别墅,造家具,做电器……写作“闭关”,读作“死宅”。 这一宅,就是半年过去。 秦千凝始终没露面,关于她说要闭关的消息也传了出去。中途不断有传讯进来,除了认识的,秦千凝一个也没回,势必要让自己淡出人们的视线。 她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太红了。 她合上荀鹤厚厚一叠的信,抖抖信封,里面掉出了一朵淡蓝透明的花朵。荀鹤说这是北境新生出的灵植,可以清心养气,香味清新,如果秦千凝喜欢,他可以再送一些过来,丝毫不提这灵植采摘起来有多困难。 秦千凝把灵植放进花盆里,注入灵气让其扎根生长,回到桌前,艰难提笔。 荀鹤不像她,稀里糊涂地当上了西境领头人,只是个虚名,他作为北境新一代的中流砥柱,生活十分忙碌。北境依旧是环境最恶劣最危险的一境,所以他除了修炼外就是外出解决各种北境问题,荡平危险,每一封来信都夹杂着新的见闻,读来仿佛奇闻轶事小报。 他会写北境山脉上千年积雪的融化,会写新生出的奇形怪状妖兽,会写能量恢复后雪妖们也更强大了,还会写在路上听到了人们对秦千凝的讨论,会写可惜北境永远不会像西境那么温暖……细细碎碎的话语,偶尔夹杂着一句“这里景色新奇,想必秦道友会喜欢”,无意间泄露出心意。 可是秦千凝没什么好写的,她抠抠脸,在纸上写道:前些日子造的冰箱终于派上用场,冰了好几罐啤酒喝,爽!等荀道友下次来西境,我请你哈啤酒(划掉)。 每次都是这样,荀鹤写厚厚一叠信来,她回一点技术宅的小日常,自己都感觉挺敷衍的。 却不知道荀鹤在拆开她的回信时,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让同门们以为西境大能秽土转生,又开始夺舍了。 他把短短一封信读了又读,从字里行间里勾勒出秦千凝造机器时的身影,认真专注,闪闪发光。 他慢慢地读,终于看到了糊成一团的最后一句。从大概轮廓里,可以分辨出是哪些字。 “等荀道友下次来西境”,只有前面这几个字能看清,后面全部涂黑了。 秦千凝不知,她随便写的九个字,让荀鹤忽然有种想要抛开极北凛冽的一切,西行见她的冲动。 “师兄,前方有异动,我们该出发了。”有人小心翼翼上前提醒道。 荀鹤面上的笑容淡去,又恢复了以往的疏离。他将信纸折好,放进衣襟中,开口道:“走吧,我开道。” 这半年里努力淡出人们视线的不只有秦千凝,还有纤纤手。 五境大比后,他狂出了七十三本附本,然后就再也没有新书出售了。关于他的“封笔”原因,众说纷纭,唯有显德本人知道,没那么复杂,纯粹是没灵感了。 跟秦千凝浪过后,其他任何事情都显得如此平淡,激不起写作情绪。再加上新旧更替,显德作为未来的住持,责任重大,事务繁忙,很难抽出时间写作。 他几次写信给自己的知音诉苦,希望她能指点迷津,但秦千凝回的很敷衍,让他决定把手上的事做完后,亲自杀到浮银峰去。 在他杀去前,薛九经已经以“促进南境西境交流”为由头,招摇过市地去了一趟浮银峰,然后买了一大堆新奇家用灵器回家,也不知道交流了个啥。 修真的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神,半年又过去了。 显德明白不能再等了,把事务交给了师弟们,告别住持,前往万壑宗。 进宗,拜掌门,上峰,见到冷脸守门的沧尘,一头雾水寒暄,终于到达了—— 显德抬头,这三层小别墅是怎么回事? 他走到大门前,敲了两下,门前突然浮出一面镜子,照映的却不是他的脸,而是秦千凝的。 显德吓了一跳,听到镜子发声:“显德?你怎么来了?” 显德定了定心神,凶狠道:“来找你算账!为什么不好好回信!” 秦千凝:“啊?” 她把显德放进来,显德咣咣爬上三楼,见到了瘫到沙发上的她。 她很无辜:“我怎么没好好回信了?” 显德从袖子里掏出一叠信,展开给她看:“三行也算回信?!” “怎么不算?”秦千凝理直气壮,“我跟荀鹤也回这么长的信,他怎么没觉得我敷衍?” 显德:“我是我,荀鹤是——等等。” 这一瞬间,星星撞地球,火山大爆发,生物进化,显德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喷发的生命力。 他冲到秦千凝面前,双眼亮得像饿坏了的狼:“你说什么,你给荀鹤回信?” 秦千凝一脸莫名:“……是啊。” 显德消化了半秒,眼睛跟激光一样扫过秦千凝的小屋,北境的花,北境的宝物,北境沉睡的小雪精,甚至还有一个沾着荀鹤本命剑气息的小木雕。 “我嘞个阿弥陀佛。”他惊叹道。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你俩搁这儿搞纯爱不告诉我。 他深吸一口气,捂着心口:“我早该猜到。” 秦千凝没有一点扭捏,坦然道:“就是聊一聊,没那么夸张。” 显德摇头,坐在沙发上,缓了足足两炷香,突然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知道了,这是上天的旨意,告诉我该换笔风了。” 新的挑战已出现,怎能停滞不前!众人都以为我只会狗血刺激,却不知我也会工业糖精小甜文。 显德匆匆来,匆匆走,搞得沧尘还来问了一句:“小和尚没事儿吧?” 秦千凝放下修真界新晋写手“纤纤脚”的狗血故事册,拿起另一本“千千手”的凡间见闻集,挥手:“没事儿,您别理他,跟我玩儿的都一个德行,没几个正常人。” 也是。 沧尘点点头,继续去锄地拔草了。 众人没等到秦千凝出关,也没等来纤纤手的新狗血大作,先等来了新一届五境大比。 只可惜珠玉在前,无论怎么比,怎么战,都无法超越上一届大比。明明身在新一届五境大比现场,大家却还在津津乐道上一次大比的盛况。这一届,不,应该说之后的每一届,都很难超越秦千凝那届大比。 南境北境上一届领头人都有露面鼓励下一届,中州还在恢复元气中,此次弃赛。幸好东境上一届领头人也没有露面,西境显得没那么格格不入,不过细说起来,东境领头人出走一事好像和秦千凝脱不了干系。 荀鹤和薛九经许久没见,这一次见面并没有生疏。 两人聊了一下近况,话题不知不觉就拐到秦千凝头上了。 “她看上去怎么样?” “挺精神的。”薛九经皱着脸,“我就知道她根本没有闭关修炼,呵,过去又狠狠宰了我一笔,不过那些灵器确实有点意思。” “那就好。”跟没听见他的抱怨似的。 新一届入场,他们的任务完成,可以各回各家了。薛九经有点不舍,也说不上来为何不舍,最后只能道:“哎,不知何时我们才能重新聚在一起冒险。” 这话也是广大修士们心中的疑问,不过,大家都知道答案不乐观。 除了大比,很难再有让各境青年修士一起聚集的盛事了,更别提现在他们都是各境佼佼者,王不见王,再聚一起估计就是论道大会之类的,单独打斗比拼,不会作为队友。 除了赛事,剩下的就是秘境奇事之类的。但现在修真界风平浪静,哪有什么事儿能让各境风头正盛的顶梁柱一起携手作战历练的呢? 没有热闹看,纤纤手也不出书,修真界回归到了从前的无趣。 哎,大家只能咀嚼往事,边咀嚼边叹息。 大比火热进行中,处于议论风暴中心的秦千凝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忽然一个激灵,睁开眼,垂死病中惊坐起,睁大眼看向屋顶。 就在刚刚,她感受到了天道的气息。 有新的珍奇植株现身了,她甚至知道秘境在什么方位,入口在哪儿。 她就知道天道要还这个人情! 秦千凝跳下沙发,叮铃哐啷开始收拾行李。收拾完后,又传讯给计绥赤风,召集人手。 既然有神息灵植,秘境必然不简单,而且除此之外肯定还有好东西,三个人肯定不够。 秦千凝丝毫没觉得和大伙儿生疏了,直接掐诀,一口气飞出了一大堆传讯符。 于是,身处各地的五境大比参赛者们都收到了传讯。 “大秘境开启,去吗?干完这票就收手。” 大伙儿一愣,第一反应:秦千凝闭关这么久,语文素养还是没提高啊。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93节 第二反应,回讯:“去!” 说走就走,大秘境开启,新的冒险征程开启,告别师门,卸下责任,名正言顺出去浪咯! 大伙儿在浮银峰集合,这一见面,话根本收不住,叽叽喳喳的。 秦千凝和挤作一团的大伙儿打完招呼,一转身,跟刚刚御剑落地的荀鹤打了个照面,四目相对,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秦千凝顿了顿,道:“等这次进去找到好东西,帮你本命剑升级一下。” 荀鹤立刻就绽开了笑容:“嗯。” 气氛莫名古怪。 两人之间挤进了一个光头,笑嘻嘻的,接着就是炸毛的狼耳朵,然后是黑脸的计绥,一脸莫名的辛焱,无声尖叫的薛九经…… 所有人凑一块儿挤肉饼:“你俩怎么回事?!” 唯有显德不震惊,清清嗓子:“各位不用着急,我们启程后,纤纤手的新书估计就开始发售了,大家有疑问可以买书看一看。” 大伙儿炸开了锅,由于太过震惊也没管显德为什么知道纤纤手的新书要出来了,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熟悉的吵闹感犹如回到了当年的五境大比,噪音足够掀翻浮银峰。 也不知道该想念这种噪音,还是心疼自己的耳朵。 不管如何,大伙儿都该出发了。 “秦千凝,你从我这里薅走了那么多钱,能不能造个豪华大气的飞行灵器,太挤了吧!” “九经公子,我可以御剑带你。”计绥黑着脸。 “我觉得小秦这个灵器……叫什么来着,对,宇宙飞船,挺好的。” “你们体修都是马屁精。” …… 天空滑过吵吵闹闹的飞行灵器,地上的修士只感觉白光一闪,怀疑自己看错了。 别说天上了,地下同样也炸开了锅。 “纤纤手知道我等得有多苦吗!” “咦,这本书名这么奇怪,感觉又是造谣荀鹤和小秦的故事呢。” “什么叫造谣,我相信纤纤手的判断。” “咦,怎么感觉文风不对?” 吵吵嚷嚷中,有人抢到新书,有人焦躁排队,有人没买到满街求购,有人挤在角落和同伴们同看一本书…… 还是那些故事,只不过这次多了点正经的叙事味儿,抠出来的细节全是“他们好像是真的”,大伙儿一颗心被吊得老高,一目十行,又生怕错过关键点,不知不觉间,竟然翻到了尾页。 只见最后一页写着: 新系列故事前册到此结束,五境大比小分队新的征程就此开启。 惊奇的冒险,真挚的友谊,发芽的爱意,热闹的日子……尽在续作《五境分队再聚携手冒险》,秘境结束后回归,归期不定,敬请期待。 大家:?! 可恶的纤纤手,竟然挖了这么大个坑! 第137章 番外(三) ◎热闹还在继续◎ 修复好沧尘灵脉后,秦千凝就正式进入了退休状态。修真界日子过得快,眨眼就是几年过去,温恪领回来一个小徒弟,秦千凝辈分得到提升,不免感叹时光匆匆。 或许是这一届表现过于优秀,也或许是西境大能这个老登给大家的阴影太深,上一辈修真者都想放下手中的职责,催促下一届快快接班,他们要远离宗门尘世,修心修己。 所以秦千凝一个不留意,就发现身边的小伙伴们都成了稳重成熟的大人,名满天下。 比如那个整天追着灵兽跑的薛九经,竟然成了薛家下一任家主。 在参加完家主典礼时,秦千凝陷入了深思。 平常一个个看着极不靠谱,怎么一离开了她,就摇身一变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了? 她一脸沉痛,埋头狂吃。 “师姨,别吃了。”身后传来无奈的少年音。 由于温恪又去凡人界行医救世了,他的小徒弟被沧尘接管,秦千凝出发去南境时,想着多一个人多一张嘴,南境的肥油不能不薅,所以把小徒弟也捎上了。 时光流逝,但有些东西永不会变。流水的搭档,铁打的“别吃了”。 秦千凝本应被叫做师叔,但她强行让小徒弟叫她“姨姨”,迫于她的淫威,小徒弟不得不折中叫她“师姨”。 他还没抽条,身高只到秦千凝的肩头,但小小年纪就已经成熟稳重得不行。 表面上,他是被秦千凝带来薅羊毛的。实际上,他是沧尘特意送来“监管”秦千凝的。 “你好生看着她,别让她喝醉了。家主典礼是大事,各境都有来人,我害怕她人来疯。”临行前,沧尘小声叮嘱道,“你要小心,不要让她看出来。” 小徒弟点头,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不用想都能知道这一路要被师姨当小孩逗成什么样。 见他如此得用,沧尘欣慰地笑了:“若是被发现了,千万不要说是我派你去的,你就说是郢衡长老派的。” 小徒弟:“……” 他额角抽了抽,再次点头。 来浮银峰的第一年,好温暖的大家庭,呜呜呜。 来浮银峰的第二年,我们师门是不是有点过于不正经了? 来浮银峰的第三年,好不省心的师姨,为什么没人管管她?!师父,你说句话啊!计绥师叔,你怎么也不说话!赤风师叔,你不要纵容她了!郢衡沧尘长老,你们……算了。 有日著名的显德大师来浮银峰做客,小徒弟忍不住上前向他求问。 显德大师悲悯地看着他,圣洁得宛若浮银峰峰头万年不化的白雪,双手合十,一声轻叹:“大抵是前世的孽缘吧。” 小徒弟震惊,觉得好有道理,信佛的人多不是没道理,真准啊! 忆往昔,不忍直视。 秦千凝完全不管小徒弟正在烦恼中,扯扯他的袖子,递给他一个储物囊:“那边的桃花灵酒,你去装几罐。” 小徒弟欲言又止,被秦千凝堵回去:“你是小孩儿,别人不会说什么的。”她已经过了可以大胆不要脸的年纪了,哎。 小徒弟深吸一口气,接过储物囊,幽怨地道:“你还知道我是小孩儿啊。” 秦千凝看着他熟练远去装灵酒装糕点的背影,有些惊讶:“嗯?” 会回嘴了,长大了。 她正在伤感之际,忽然有人靠过来。 秦千凝侧头,发现一名红发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着装是南境特有的繁复豪华风格,卷发上还坠着几根灵兽羽毛,用显德的话来形容就是“妖艳贱货一枚”。 “平替尊者,久仰久仰。”对方一脸热情,眼睛冒星星。 秦千凝:“我的尊号不叫……算了。” 对方在她说话时就一直盯着她看,目不转睛,也不管她说了啥,等她说完后,忍不住感叹:“久闻尊者大名,如今得见真人,才发现百闻不如一见,尊者比我想象中还要耀眼夺目。” “……是吗?”秦千凝低头看向自己这一身简约朴素的打扮,实在不知这人什么眼神。 “对了,忘了介绍自己了,我乃南境蔺家少主。”他一边说一边作揖,“南境辽阔,尊者若是时间充裕,可以在南境多呆一段时间,见识见识风土人情。我们蔺家的地盘就在薛家附近,若是尊者不嫌弃,我能否带你——” 话没说完,忽然一个激灵。 奇了怪了,南境气候极好,四季如春,怎么突然这么冷。 蔺家少主惊讶回头,发现身后站着薛九经和一名高挑的剑修,剑修抱着剑,一脸冷意,浑身冒着冰灵根独有的寒感,气势慑人。 蔺少主自认和他没有交集,但观他眉眼之间的煞气,总觉得自己和他有什么仇恨。 薛九经忍住看戏的笑脸,一本正经地走过来:“我真是南境历届最有牌面的家主了,一个小小典礼,西境和北境两位尊者都前来恭贺,属实荣幸。” 北境尊者? 蔺家少主陡然恍悟,这位怕不是荀鹤。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难怪身上如此大的煞气,听闻这十几年他带着师门把北境的危险之地清了个干净,气质愈发凛然,所以他一时没把眼前人和十几年前那些小画册上的少年对上号。 “久仰久仰。”他连忙换了表情,敬畏行礼。 都言北境人虽然冰冷,但知礼守节,正气凛然,但面对他的客气,对方就跟没看见一样,带着一身寒气刮过,飘到了秦千凝身边。 一靠近,那叫一个冰山融化,春风化雨,笑得可温柔了。 蔺家少主大惊,难道狗血小册子上写得都是真的?纤纤手不是专业胡编乱造的吗?他还写平替尊者和魔魂的二三事呢! 薛九经悠悠晃着折扇:“哎呀,我今日也是沾光了。”他给秦千凝去信时,特别描述了一下本次典礼的大手笔,猜测秦千凝一定会来凑热闹。秦千凝来,也就意味着荀鹤会来,一下子钓到俩,牌面十足,他这个家主背后有这俩人撑腰,坐得不要太稳。 见他打趣,荀鹤只是冷冷淡淡说了句:“闭嘴。”然后回头对着秦千凝说话,那叫一个大变脸,“前些日子师父又在念叨你,你什么时候再来北境看看,师弟师妹们还指望着你看看他们的本命剑呢。” 这画面让薛九经忍不住想起了当年他们这一届赛友们重聚,一起进入秘境探险,为沧尘寻灵植的时候。 当时二人气氛古怪,准确的说,是荀鹤古怪。秦千凝嘛,不动如山,依旧是吊儿郎当老样子,除了感觉和荀鹤格外熟稔以外,没什么不同。 虽说大家有了过命的交情,但有些事情还是有底线的,比如荀鹤是高岭之花般的北境人,未来的正道魁首,怎么能指哪打哪,被秦千凝各种使唤呢? 二人在五境大比已形成了默契,秦千凝用意念捏一个发光小章鱼浮在空中指挥,荀鹤完全不会质疑她的决策,跟人形灵器一般,各种做打手,秦千凝在后方悠闲得跟散步似的。 他一个大招荡平前路,换来秦千凝轻飘飘一句:“不错,你的剑意又精进了。” 好大的口气,跟领导视察一样,众人正在腹诽,就忽然感觉地上变滑了。 低头一看,从荀鹤脚下为圆心,向四面八方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冰灵之气,让大地结了薄薄一层冰壳,就连地上的花草也变得晶莹剔透。 内心开心到爆炸,表面还要佯装淡定:“嗯,我的本命剑是你炼制的,有你的气息在旁环绕,用起来威力更大。” 明明是危险的秘境之旅,气氛却格外散漫,各怀心思,有来放松的,有来偷偷谈恋爱的,有来收集素材的…… 显德又开始摸笔了。 心思细腻的,早就看出了端倪,但在这里的,大多都是一群神经大条的傻憨憨,光顾着赞叹冰灵根后期的威力,没注意到荀鹤耳根那抹薄红。 直到进入秘境小半月,才渐渐有人觉得不对劲,真不对劲。 荀鹤的话好像变多了,而且十句有九句都是在夸奖秦千凝。 在凡间历练百年,刚刚回修真界的陆弗惟偷偷问薛九经:“北境这是怎么回事,如此溜须拍马,难不成要打破五境的独立性,和西境联手?”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94节 薛九经还没回答,显德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陆道友,凡人界和修真界时间虽不一样,但你走了百年,这里也过了十几年了。”他摇头叹道,“修真界,早变了。” 陆弗惟没反应过来他是何意。 “可是……”东境和北境从小就是对手,知己知彼,非常明白北境那群人的疏冷德性,这怎么看都不对劲儿啊。 几人叽叽咕咕,就见到前方有一座朽木搭的长桥,横跨两座悬崖,崖底是隐有妖兽浮现的熔浆,而木桥上方是汹涌的罡风。 荀鹤将手贴在木桥上,瞬间,木桥结冰,不再随风狂舞摆动。 只是这样过桥也不代表安全,荀鹤依旧走在前面开道,计绥等剑修马上跟上,却见他忽然顿住脚步。 计绥一脸严肃:“有危险?!” 荀鹤一脸严肃:“地滑。” 计绥:“……” 他的就是人形探照仪,总能在一堆脑袋里一瞬间找到秦千凝的身影:“秦道友,你跟在我后面吧。” 秦千凝点点头,正经地站过去:“行,若渡桥时遇到危险,我也好及时指挥。”她的神识建模,荀鹤挥剑,二人配合起来无往不胜。 以前有大比在,秦千凝在比赛中被逼锻炼身体,现在修为上去了,肉身更弱了,走个冰桥,一步三打滑。 五境大比的记忆涌现,大家很怕她滑倒,把最前方的荀鹤一个滑铲铲飞,在她身后的赤风正要伸手拎起师姐时,就见荀鹤回头,伸出了手。 他嗓音清冷:“秦道友可以牵着我。”他顿了下,补充道,“为了安全。” 后方,陆弗惟用气音尖叫道:“我就说不对吧!!!” “陆道友,世界上除了阴谋还有一种东西叫情,你这一百年到底在凡人界历练了个什么?”显德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怎么过桥这种单行道他也能到处冒。 “……情?”陆弗惟大脑卡壳了,一脸僵硬,连眨眼都忘了。 他们叽叽咕咕的功夫,秦千凝已大大方方把手掌落到了荀鹤手心。 荀鹤的指尖颤抖,收紧,握住了她的手。 修真界大冰箱的北境人手心竟然可以这么滚烫,荀鹤也意识到了这点,连忙运转灵气给自己的掌心降温。 于是在后面跟着走的小部队被一阵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手的温度没降下来,脸的温度也跟着上去了。 灵气加速,寒风越来越大,隐约夹杂着冰霜。 桥面上的冰越结越厚,寒风抵着脑门心灌,冻得后面的人一脸莫名。 辛焱嗷了一嗓子,对最前方的荀鹤提醒道:“够了够了,桥已经冻得够结实了。” 两米的大高个,没人可以挡住他,足够看到一切。 但体修嘛,光长个没长脑子,看到了也没意识到这代表什么,还一脸阳光的让荀鹤省着冰灵气用。 好了,这下荀鹤心一颤,把他和秦千凝牵起来的手也给冻住了。 秦千凝:“……” 薛九经被显德的话提醒后,彻底看清两人的关系进度,当下阴暗一笑,掏出留影石,偷录了一小段。 哼,荀鹤来的时候一定给北境汇报的是大秘境现,机不可失,需要前去历练,没想到却是来公费见心上人的,他一定要把这段录下来,让北境长老们瞧瞧。 后来薛九经去北境交流时(南境除了当铲屎官就是四处做客),偷偷给北境长老们告状,本以为荀鹤会挨批,他有好戏看,却见到北境大冰箱们通通没绷住,面具破碎,一个二个笑得欣喜若狂。 “好好好,他还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北境一直背负得太多,这一辈总算愿意放下重担,体验自己的人生了。” “有眼光啊,不知何时带来北境看看。” “是啊,北境清心寡欲,结成道侣的修士极少,即使结成了,也都是北境内的师门之间,这还是第一回 和他境有情缘,咱们得多上心!” 薛九经傻了:“啊?等等……各位长老,你们知道荀鹤喜欢秦千凝?” 长老们开朗道:“对啊。” 荀鹤扫清一处极寒地时,收到了秦千凝的传讯,立刻启程回宗门,闯进大殿,对着一堆老头子们道:“各位长老,晚辈需要出去一段时间,北境之事需要暂时交给师弟处理了。” 北境修士出门,一定是要去历练。各人有各人的机缘,长老们也没多问,只是道:“好,你一向有主意,历练时多小心,时刻传讯回宗。” 荀鹤点头:“好,那我这就去见千凝了,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怕是无暇传讯,待晚辈出秘境后再向长老们汇报。” 说完就走,留下一大殿老头石化。 下一刻,身后爆发出巨大的喊声:“等等,回来!!” 然后荀鹤就被叫回去了,一五一十说出自己正在追求秦千凝的事,所以在薛九经来告状前,整个北境都知道了荀鹤的心意,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稀奇大事。 薛九经:……告辞。 回忆到这里,不免唏嘘,薛九经看着蔺家少主撞风口上,内心窃喜,但还是要出来打圆场。 荀鹤现在修为太高了,万一醋坛子打翻,雪暴把他的大典现场卷翻了,就得不偿失了。 秦千凝完全没把这事儿当事儿看,荀鹤嘛,都不用哄。 她拽着他到一旁,撑起灵气罩:“正好见到了,我有事儿和你商议,传讯说不太方便。” 荀鹤盯着她点头,嘴角翘起:“你说。” “前些日子我感受到了天道气息——” 话没说完,荀鹤就如临大敌:“天道?不会又有麻烦吧,你上次救世还不够吗?”荀鹤每次想起当时秦千凝以一己之力对抗西境大能时,都会出一身冷汗。 不愧是一对儿,倒反天罡,连天道也敢嫌弃。 秦千凝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她感受到天道气息后,第一反应也是这样的,当时就在神识里骂开了:“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秘书,有事儿别找我啊!” 秦千凝解释道:“我感觉到祂在说有一个小世界有麻烦,需要我去守一段时间。” 荀鹤蹙眉,正要开口,就听秦千凝道:“我必须去。” 荀鹤微微抬眉,秦千凝平素里连浮银峰都不出,怎么会自愿揽事儿? 秦千凝却无法解释,因为这个小世界不是其他世界,而是她来的那个世界。 天道不会说话,但她感受到了祂的意思。 当时将她的亡魂从缝隙中拽来,对那个世界的屏障有破坏,那边有奇怪的恶气产生,需要她过去看看。恶气会受到灵力吸引,所以她也不需要太费力,吸引来恶气斩杀便是。 守护撑天树的前辈们说他们没有和天道交流过,如今天道亲自出面,怕是此事过大,必须出面让人解决。 秦千凝自然答应。 荀鹤见她意已决,也不会多劝,只是有些不舍:“过去多久?” “不知道。” “危险大吗?”他犹豫了一下。 秦千凝摇头。 荀鹤点点头,浑身散发着失落的气息:“那你要多保重。” 秦千凝无奈:“我很快就回来的。” 荀鹤这才好了点儿,等大典结束后,亲自把秦千凝送回浮银峰,跟着她一起打包行礼,目送她进入时空之洞后才离开。 回到现代后,秦千凝一身行头变成以前的样子,由于天道亲自出手,她的死被抹去,还是用以前的身份行走世间。 看着自己的小出租屋,她忽然觉得没有网络的修真界也不是那么差。 她在出租屋里运转灵力,吸引恶气前来,可是左吸右吸,半个月过去了,恶气还没现身。 秦千凝在脑海里与天道交流:“为何没有反应?” 天道隔了一会儿回答:“或许是灵气不够旺盛,恶气太远了。” “那怎么办?” 天道沉默了。 秦千凝眼睛一虚,不对劲! 下一刻,出租屋的门被敲响了:“平替,你是不是在里面,我感受到了你的气息。” 秦千凝震惊地拉开房门,发现辛焱一脸懵地站在外面。 “我来浮银峰找你,进了你的房间发现有个传送阵,我一进去就到了这里。”他搓搓胳膊,“这里是哪儿啊?好奇怪。” 秦千凝赶紧把他拉进来,捏诀改变了他的行头,寸头,t恤,裤衩,这下真成黑皮体育生了。 “你,运转灵气。”她简单明了道。 天道选中辛焱可能就是因为他大脑简单,秦千凝这么说,他就忘了自己刚才的问题,马上开始运转灵气。 但过了一日,还是没有反应。 “或许要出门?”秦千凝摸摸下巴,犹豫地看着在出租屋用ipad看狗血仙侠剧的辛焱,总觉得他不好带出门。 不过为了尽快解决麻烦,秦千凝还是把他带了出去:“记得边走边运转灵力。” 辛焱连连应是,坐电梯,出门,看到高楼大厦,眼珠子都要掉了。 “我这是在做梦吗?” 他看着路上疾驰的车辆:“这和你炼制的灵器好像!”然后指着一辆敞篷跑车道,“但是这个漂亮很多诶,你怎么不炼制这种,我想坐这个!” 秦千凝:“……”扎心了。 “行,想坐是吧,我带你去坐。” …… 辛焱看着眼前的车:“你确定这能坐吗?” “为什么不能,敞篷,跑车,样式还花哨,你不喜欢?” “喜欢倒是喜欢。”他嘀咕道,“就是感觉有点太小了。” 坐上车,秦千凝对着旁边的人点点头,对方立刻启动车辆。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奶奶……”巨响的儿歌从小车前方传出来,辛焱缩在摇摇车里面,随着车一起摆动。 旁边的老板对秦千凝露出同情的眼神:有一个大傻子弟弟真不容易,这钱就免了。 秦千凝点点头接受他的同情,正想说话,余光忽然瞥到一抹不好的颜色。 一个吸引众人目光的漂亮和尚迷茫地站在原地打转。 我靠反内卷拯救宗门 第195节 秦千凝裂开了,怎么显德也来了?! 天道开启时空之洞后没有关闭,引来了辛焱,却不想这群人忙里偷闲也要找秦千凝玩儿,于是显德来到浮银峰,也见到了时空之洞,毫不犹豫就钻了进来。 秦千凝头大,把辛焱从车上拽下来,和显德汇合。 辛焱,一个ipad就能糊弄,但显德可不好糊弄。 显德根本没有时间问秦千凝这里是哪里,他眼睛都要看花了,感觉自己进去了什么奇妙的幻境,灵感大爆发,回去就要写一本《爱丽显德梦游仙境》。 秦千凝只能先强调道:“低调,千万不要惹事,我说什么就做什么。” 显德连忙点头,脸上的兴奋根本藏不住。 秦千凝头疼地领着两人往回走,刚准备转弯,就听到前方有人问:“请问老师这是哪个角色的cos?” “老师,可以集邮吗?” 秦千凝心跳都漏了半拍,果然,一转弯,就见到荀鹤浑身冒着寒气地站在街角。 秦千凝看到他的同时,他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投来目光。 “我等你很久你都没回来,所以我就……” 秦千凝扶额。 路人的目光快要把她灼伤了,不出意外,今晚就能在某抖看到他们。 四人回到公寓楼,进入电梯,秦千凝终于松了口气。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下一刻,“叮”的一声,电梯门开。 赤风站在外面,歪着头看她。 秦千凝:“……” 十天后,秦千凝的出租房挤满了人。 看着在ipad前坐着的一排人,她崩溃地在大脑里大喊:“天道!你粗来解释!” 天道也很崩溃。祂也想不到啊,都是一群三十多岁的成熟稳重修士了,怎么还跟连体婴一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整日黏在一起玩儿! 幸亏人多,灵气充足,恶气很快出现,秦千凝出租屋都没离开就解决了恶气。 然后赶紧带着一群人闪现回修真界,并表示这下是真退休了,再也不会上当干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