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瞬息到白首》 上架预告 亲爱哒宝贝们: 在你们的爱护下,小狐狸的作品今天就要上架了,这基本上是每本书的必经之路,也是对小狐狸,对编辑大大们的肯定。希望你们理解小狐狸,也希望得到你们一如既往的支持。狐狸初到,定然有许多不足之处,还请你们见谅。上架后的更新会和从前一样,当然,也会偶尔不间断的爆发一下,比如在鲜啦,贵宾票之类特别多的情况下,所以,请各位准备好手中的道具,到时候,狠狠砸给小狐狸,让狐狸加紧进化吧! 小狐狸跪求各位,继续跟下去,保证跟下去更加精彩,因为狐狸实在是个慢热的人啊! 不过很多宝贝们可能不会跟着狐狸走下去了(提示:充值方式里有免费读书的办法,因资金问题不能继续的亲们可以看下),狐狸完全能够理解,所以提前剧透一部分入v的情节给你们遐想。 首先沈漫和陆蘅的路最近是不是走的太顺了?其实是危机四伏,这个危机不在于那些外在的条件,而在于他们本身,在于陆蘅那些没有想起的过去,在于沈漫隐瞒陆蘅的许多事情,当彼此的信任被践踏,他们会如何处理自己的感情,又怎么应对萌宝宝然然? 其次,陆薇到底为什么把股权给了展翔云,接下来,难道他们真的只能对苏黎妥协了吗?还是会发现一些机会,翻云覆雨? 最后,虽然没有人告诉狐狸你们是否喜欢绮里夏,但是狐狸相信这个角色还是因为酷酷的有很多人喜欢的。他对沈漫是真爱哦!为了得到沈漫,他会做出什么事情?而最终,他到底有没有机会再次和沈漫走在一起?其实狐狸想说,狐狸是亲妈,很不忍心抛下自己也好喜欢的小夏呀! 当然,还有温柔的陆萧,腹黑的傅明哲,坦率的小翼,还没见面的绮里涵哥哥(提示,绮里涵真的是好帅的人啊),还有沈漫那不为人知的身份,都会在v章里揭晓,请大家拭目以待。另外,今天可能会爆更,所以宝贝们可能要等等了~ 好了,最后依照编辑的要求,叨叨两句充值方式: 付费阅读,千字三分。快速充值页面: 其中充值方式多样,推荐网银、支付宝、财付通充值。100kb=1元 30元在原本的3000kb基础上赠送90kb 50元赠送200kb 充值数额越大越合算。而短信充值不太合算噢!是100kb=2元。所以更建议大家采用网银、支付宝以及财付通充值。 还有包月阅读。开通包月,不仅本书vip免费,全站男频女频都是免费的噢! 最后,还有一种免费获得kb与包月体验的机会噢!有耐心的孩子,可以在本文主页右方点击签到,连续签到15天和30天有抽奖卷,有机会获得kb与包月奖励噢! 001:你也配嫁给他? 酒店装饰如婚礼现场的大堂,衣香鬓影,美人如织,沈漫站在其中,云淡风轻的她并不突出,但细看下,她水眸中的清甜笑意却很迷人。 “布置的这么有爱,难道展经理准备在今天的升迁宴上求婚?” 人群中有人发起讨论,很快就有一群女人参与其中。 “粉色的帷幔,粉色的桃心气球,真是好浪漫啊!就是不知道哪个女人这么幸运能得到展经理的青睐?”其一疑惑。 另一人评论,“你们这些势利眼,人家是穷学生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么热情!” “谁说的,展经理这么温柔英俊的男人当时是没有碰到我,否则我早就倒追他了!”又一双手抱拳做痴状,惹来女人们的嗤笑。 听着她们的对话,沈漫也忍不住想起过往,笑意里平添几分深沉的幸福。 人声鼎沸突然安静,宴会厅灯光熄灭,只留下台上的光辉。帅气的男人带着金丝边眼镜,文人气质十足的走上台,迎来阵阵掌声。 “感谢,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升迁宴会。但今天我并不是主角,因为主角属于一个女人。” 展翔云顿了顿,仿佛都能把人融化的温柔目光落在台下,人群中的沈清不禁绯红了两靥。 “她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没有她,我的人生不会如今天般光彩,没有她,我也不可能站在这里感谢各位的祝福。所以在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我一定要亲口对她说一些话……” 他说着缓缓走下台,台上灯光熄灭,只留下一束灯光随着展翔云移动,人群寂静的针落可闻,纷纷让出一条通往中央的道路。 沈漫紧张的垂下头,纤细的手指在身侧不自觉握成拳头。和展翔云相恋六年,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浪漫温柔。 展翔云站住,手捧着戒指单膝下跪,深情的说,“陆薇,虽然我出身低微,许多人都说我配不上你,但是我仍然要告诉你,薇薇,我爱你,请你嫁给我!” 陆薇? 怎么,是陆薇? 沈漫的头脑突然一片空白。她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展翔云就站在她面前,只是她早已淹没在陆家三小姐陆薇光鲜亮丽的身影里。如同见不得人的小丑,隐藏在他们深情款款对视的阴影里随着刺痛的心一点点下沉。 不知谁挤了她一下,她晃了晃,看到陆薇抬起小手放进展翔云手中,高高的扬起尖而小巧的下颌,随着展翔云走上台。他那么英俊得意,她那么高贵骄傲,他们高高在上用胜利者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像是在说,“你也配嫁给他”? 滚烫的血腥味从喉咙里涌上来,突然厅外炸雷地动山摇,闪电的青光把台上男女的脸照的青白,沈漫恍若被惊醒,突然推开人群冲出去,连在门口撞到人都没有觉察,直冲到电闪雷鸣的马路上,一路狂奔。 “陆先生,您没事吧?” 被撞到男人的助理急促的询问他。 男人漆黑的眸子正注视着沈清仓皇的背影,随着她的远去眼里渐渐染上一层泛着冷的笑意,唇角轻轻一勾,就是抹倾城倾国的笑,虽则笑的令人心里发憷,却莫名的诱人。 002:深夜奇遇 风呼啸,雨点在风的作用下扑打在人身上犹如无数颗子弹,把沈漫打得千疮百孔。 手机在手袋里响了一次又一次,沈漫才哆哆嗦嗦的摸出来,上面显示的是沈钧,她爸爸。 深吸气,她尽力平稳的接起电话唤了声,“爸。” “漫漫,下大雨,你带伞没有啊?”沈钧病弱而苍老的声音传来。 沈漫这才注意到真的下雨了,她已经浑身湿透,冷的直颤。 “带了。”她说谎,让声音听起来轻松高兴,“爸,你别担心,我很快就到家。” “好好,爸给你熬了蟹粥放在店里的保温桶里,要是可以就去取回来吃。”沈父很好骗,完全没有听出沈漫有异样。 “爸,你又为了我辛苦。”沈漫心头一酸,几乎又涌出泪来,忙匆匆安抚爸爸两句压断电话。 破旧的手机早已湿透,她小心擦干收好,埋头冲进雨里。依旧跑得很快,把痛苦都藏进了被寒风冷透的心口。 沈家有个小粥铺,就在离家很近的巷子外稍临街的地方,她母亲还在的时候生意很好,母亲过世后留下病体沉沉的父亲勉强维持着,生意逐渐下滑,如今只能在下午开店招待些来打包的老顾客。 蟹粥材料昂贵,只有在顾客预订时才做,但知道沈漫喜欢,沈钧每每总多做些留给她。 草草换了衣服擦干净头发,沈漫提着保温桶出来预备锁门。 门锁刚落就突然伸出的一只冰凉的手压住,她心头一惊,耳边传来把优雅清缓犹如古埙的男声,“小姐,麻烦做一份蟹粥打包带走。” 沈漫瞥了眼他手腕上的欧米茄男表上的时间,微蹙着眉抬头,目光触及到男人容颜的瞬间就陷入他那双黑的犹如夜色中海水般神秘的眼睛里,心跳竟瞬间快了两拍。 “麻烦您。” 男人取出几张钞票直接递给她。 这样俗气的举动立刻把沈漫从他制造的迷幻里唤醒,清了清嗓子拒绝道,“抱歉先生,我家的粥都要提前预约,明天下午请早来。”说着落锁。 不料男人竟霸道的出手拦住,“小姐,请务必帮忙,需要多少钱我加给你。”说着拉起沈漫的手直接把钱包拍在她手里。 沈漫哭笑不得,这么多钱,以为她敲诈勒索吗?给再多钱她也不可能大晚上十点钟搞到新鲜的蟹来给他熬粥! 见她蹙眉,男人似乎以为不够,连同手上价值连城的表都奉上,傲娇的问,“现在够请你加一加班吗?” 这回真把沈漫惹怒了,她学着男人的样子拉起他的手反手把钱和表都拍回去,扬起小脑反问,“这些钱够让你走人了吗?” 男人一愣,唇角扯了扯似乎要笑,却没有,他担忧的看了眼身后停着的车,语气放软恳求,“小姐,请理解,我夫人真的很想立刻吃到。” 听着口气倒像是买给孕妇?沈漫好奇的朝他身后看过去。那辆黑色的奥迪q7的车里有个女人趴在车窗上,苍白的脸紧紧贴着窗子,脸庞美丽,笑容痴傻。 003:原来是她 突然车里的女人像是想起什么,焦急的拍打车窗,男人转身冲过去打开车门。 雨下的很大,他没有打伞,瞬间就湿透了。但他却用仅有的风衣一角替想要离开车子的女人遮风挡雨,一遍遍低声抚慰。 沈漫的心突然变得暖了些,她低头看看手里的蟹粥,撑起伞走到男人身后。 男人好不容易把女人哄回车里,一回头,高个子的他差点儿撞在沈漫青色的雨伞上,沈漫忙躲开,把手里的保温桶递给他,“店里的确没材料重新做给你,这是下午我爸爸做给我的,不介意的话拿去给你夫人吧。” 男人愣了愣,似乎在迟疑。 “放心,保温桶很干净。”沈漫以为他嫌弃她的旧保温桶。 “也好。”男人接过保温桶再次掏钱,态度依旧倨傲。 沈漫被他的动作惹火了,正色道,“先生,这份蟹粥我不是卖给你,如果真有心,麻烦你洗干净我的保温桶尽早还回来。还有,下次再想喝粥,提前预定。” 说完她干脆的转身离开,甚至看到没看一眼男人拿钱的手。 她的身影很快淹没在昏黄路灯下细密的雨帘里。男人却看得有些失神了,为什么总有种莫名的熟悉? 沈漫到家晚了,沈钧等她太久已经疲惫的睡去,她悄声进浴室洗个澡出来躺在床上,黑暗中头脑里一片混乱。 今天展翔云求婚的对象陆薇是她在陆氏地产的定投上司,她真不想明天立刻看到她,可不上班绝对不行。家里店里都是入不敷出,一天的工资对她来说很重要。 次日的陆氏地产。 沈漫小心翼翼走进办公室,同事们果然正在热烈讨论展翔云和陆薇的事情,但连半个字都没有提到她。 “陆家长子陆蘅的未婚妻是个疯子,太不靠谱,老二陆萧是个惹事的纨绔,更不靠谱,所以陆家的未来肯定是落在陆薇总监的身上,而且老董事长不是向来偏爱她吗?”一个同事抱着报纸说。 沈漫看到报纸的标题竟然是‘陆家巨额财富去向何方’。 “那也不一定,听说老董事长也很欣赏展经理,他现在入赘陆家,和陆总监郎情妾意,说不定就是日后陆家的继承人呢?”另一同事推断。 沈漫暗自苦笑,原来高傲如他竟也会为了女人选择入赘!她一直以为他是必须被人捧得高高的,所以才会那么傻一直站在他身后不敢在公司主动靠近,没想到今日却成了保全自己不至于被人议论的行为。 “漫漫,你说呢?” 肩头被撞了下,沈漫才回过神,抬头莫名的看着满脸兴奋的陈阿娇呆问,“什么?” “什么什么啊!”阿娇不满的撅撅小嘴儿,“我是问你怎么看展经理和陆总监……呀,他们来了!” 同事们纷纷坐回座位,电梯门打开,展翔云和陆薇亲密的并肩走出。 展翔云温柔的神情望着她满含关切,边走,边低声在陆薇耳边说着什么,而陆薇则含羞的轻嗔他,展翔云得意的大笑,却在看到沈漫时眼里突然掠过一抹阴霾。 004:他心里有问题 陆薇有所觉察的朝着展翔云的目光看到低头几乎把脑袋埋在报纸里的沈漫,轻蔑的冷笑着走到她面前,纤纤玉手压住那张报纸傲慢的问,“你很闲?” “不,只是……”沈漫忙起身解释。 “我说过我不喜欢听解释!”陆薇却霸道的打断她,“上班时间看八卦报纸,扣除今天的工资!”说完她痛快的和展翔云进了她的办公室。 沈漫着急的跟上去想辩解几句,却和展翔云的目光突然相撞,他站在陆薇办公室门口狠狠瞪她一眼,沈漫到嘴边的辩解就再也说不出口,难道他以为她在引起他的注意? “漫漫,算了!”陈阿娇溜过来拉住她,“陆薇刚刚被求婚正得意呢,你别招惹她。” 沈漫勉强点点头回到座位,实则阿娇说了什么她都没听到。 阿娇母亲在她爸发达被甩后几乎偏执的爱钱,为了让女儿有一天能够变成‘金屋藏娇’的陈皇后,干脆就给她改了这个名字,前些年还给她下药把她送到一个有钱老头的床上。幸好带着警察及时赶到救了她。后来她又动用关系查到老头在搞走私的事情,才让阿娇妈妈彻底放弃。这点上说,她一直把沈漫当亲人。 阿娇跟上来,看她一直低着头沉思,再看看她面前的报纸,坏笑着推沈漫,“我说漫漫,你丫不会是看帅哥看出神了吧?” 什么帅哥?沈漫茫然。 阿娇指指她面前报纸上的照片,“这个陆蘅呢是很帅,也很厉害。但是,他,心,理,有,问,题!” 她一字一顿,手指哒哒敲打着报纸上那张单手支撑下颌,单腿翘起,像福尔摩斯一样坐着如男神般男人的照片。沈漫这才注意到这就是刚刚她们讨论的那篇报道。而阿娇说的这个陆蘅,她怎么会觉得有些眼熟? “为什么?”沈漫问。 “为什么!”阿娇惊讶,“漫漫你不会不知道陆蘅吧!他可是蘅生金融的大boss,而且是陆家的长子!有能力有钱,可是他居然守着一个疯女人过了五六年!” 未婚妻是疯子,这样优秀的男人却不离不弃,真是重情重义。沈漫不禁有些失落的说,“这样不是很好吗?” 展翔云倒是优秀,却背叛的毫不留情。 “切!”阿娇不屑的哼哼,“好什么好,正常男人谁会十年如一日的每天对着一个疯子生活?你以为这是童话故事呢?”她捏着沈漫软软的小脸教训,“醒醒吧漫漫,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的男人,陆蘅绝对是心里有问题,否则就是不举!” 沈漫郁闷,陪伴疯了的未婚妻多年就是不举吗?不可能,昨晚她见到的陆蘅很高大呢,虽然有点傲慢。 “不会的。”她忍不住轻声说,阿娇没有听到,也没看到她脸颊上不自觉升起的红晕,总觉得那样的男人在记忆中有些熟悉呢! 休息时,沈漫去茶水间出来,突然从墙角闯出一个人挡住她的去路,强行把她拉到墙角堵住。 005:离开陆氏地产 沈漫惊吓的抬头,看到一脸阴霾的展翔云。 “你想干什么?”他皱着眉问。 沈漫有点迟钝,随后想起早晨他狠狠瞪她那一眼,心里不禁涌起苦涩,强压着痛苦,她低头解释,“那是意外。” 如果不是因为多年的感情,她也不会解释。而她曾以为他至少还能理解她在那刻的不知所措。 “意外?”展翔云冷哼,“谁会意外的恰好在我和薇薇出现的时候装作楚楚可怜委屈求全?” 楚楚可怜?委屈求全?沈漫并不矫情,但她以为毕竟曾倾心相许,他就算不爱她,至少了解她!可见得她是错了。 见沈漫不说话,展翔云自以为戳到她的痛处,靠近她,做出一副同情体贴的样子。 “沈漫,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从前的确帮过我,我也试过想让自己喜欢你,但是这么久了,我真的没办法做到。”顿了顿,他貌似大方的说,“这样,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作为补偿,只要你立刻离开陆氏地产就能拿到。” 离开公司?沈漫暗自冷笑,展翔云大概已经忘了当初是谁在董事长面前举荐他进入公司的吧? 毕竟是人来人往的地方,没得到沈漫的回复展翔云立刻急了。 “沈漫你可要想清楚。陆薇很在意我们从前的关系。在公司这么多年你应该了解她的性格,她是你的上司,所以绝对不会让你好过,以陆家的权势,她真的和你闹下去,别说陆氏地产,恐怕整个a市都容不下你。何况沈叔叔治病不是需要钱吗?我给你二十万,这可是你两年多的薪水!” 沈漫一直等他说完才缓缓抬起头,原本还有几分暖意的眼眸变得清冷如寒秋。 她曾经看重他,因为他家境贫寒却依旧要强,因为他一无所有却不屈人下。可是自从进入陆氏地产和陆薇有过绯闻以后他就变了,以至于今日竟甘心入赘陆家,甚至为了爬上卑鄙的逼她离开。她已再无眷恋。 “翔云,你还记不记得我妈妈去世的时候你对她说过什么?”沈漫轻声问。 展翔云愣了愣。当初沈漫的母亲癌症晚期,为了省钱供他们上大学而拒绝住院治疗,痛苦而死。那时他曾在她病床前承诺要一辈子对沈漫好。他想到这里一阵心虚,狡辩道,“那是特殊情况,我只是想让阿姨安心的走。” 沈漫突然笑了,展翔云看得出她是在嘲笑他,不禁恼怒,“你笑什么,你以为拿这件事就可以威胁到我?沈漫你错了,我从来都没承诺过娶你!” “是吗?”沈漫轻轻的像是呓语般说,“不知道陆薇听说以后会怎么样呢……” 她潇洒的扬起手,杯子里的热水泼了展翔云一脸。 展翔云目瞪口呆,直到沈漫离开很久他才反应过来,抬手狠狠抹一把脸上的水,恨得牙齿咬得咯咯响。 “敢威胁我,沈漫,你给我等着!” 天台上,风很大,沈漫的身子软软靠银亮的栏杆上,仿佛随时都会晕倒掉下去,然后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006:未婚女员工 展翔云还不足以让她想死,她是心疼,为离世的养母心疼。 养母得的是胃癌,很疼,用进口药可以缓解。那个时候她和展翔云都在考大学,她只是她的养女,展翔云也只是父母去世后寄居在沈家,她完全有理由不管他们,可她却宁愿疼死都不肯用进口药品。 她直到死的那天才停止疼痛,却一直强颜欢笑,骗她说不疼。 所以养母去世后养父一直生活在深深的愧疚中,他的身体一落千丈,却依旧在为生活、为还养母治病时欠下的债而忙碌。而他所希望的,不过是‘等到翔云出息了,我的漫漫嫁给他就能享福了’。 而她却被他欺骗多年,毫不犹豫的甩掉。沈漫不可能甘心,却无能为力,她恨自己! 狂风掀起沈漫的裙角长发,让她看起来愈发摇摇欲坠。 “陆先生,她不会掉下去吧!” 通往天台的安全门暗处有人说话。 午后的阳光投在那里,拉出一道修长的男人侧影。男人夹着烟,烟气袅袅中他偏头看着沈漫,眼里有种天性冷漠者魑魅的笑意。 “掉就掉下去,无非帮陆氏地产上个头条。” “啊!”起初问话的助理惊得下巴差点儿掉下来,“站这么久,我还以为您是准备救人呢!” “我像那种人吗?”男人轻飘飘问。 助理愣了愣,严肃摇头,“不像,以您的性格,应该让我把她撵走!” 男人挑眉,似是满意这个答案又似乎不满,扔掉烟头转身下楼。 小助理忙屁颠儿屁颠儿的跟上追问,“陆先生,我们还去找老董事长吗?” “不去。”男人惜字如金。 “那我们去哪儿?苏小姐那儿吗?”小助理满脸迷茫的继续追问。 男人脚步顿了顿,似乎想了想回答,“也不去。” 来陆氏地产不找老董事长,从这里离开不去找苏小姐,小助理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他家陆先生到底是要去哪儿? 从楼上到陆氏地产的停车场,男人一直一言不发,但即将上车时他却突然问助理,“陆氏地产有多少未婚女员工?” “啊!”小助理惊讶的瞪着眼睛,好久才反应过来回答,“大概二三百左右吧,具体的数字要调查一下才能确定。” “那就查,把所有未婚女员工的资料全部给我。”男人说完还加了两个字,“尽快!” 风把沈漫脸上的泪痕吹干,她埋藏好心底的恨意,转身离开天台。到安全出口的时候脚下踩到什么,低头发现只是个烟蒂,明明记得上来时干干净净,什么时候有的这个,难道,刚刚有人来过? 正想着,手机响了。 是沈钧打来的电话,“漫漫,刚刚有人送来你的保温桶还留了一笔钱,说是昨晚粥钱,是不是你把蟹粥卖了?”沈钧的声音里有些担心和微微的责备。 “对不起爸爸,不过是因为那个**子怀孕了特别想要我才给他的,而且没有说收钱。”不想沈钧觉得她为了赚钱委屈自己,沈漫一边回办公室,一边忙解释。 “那也太多钱了。而且怪怪的,还问些乱七八糟的。”爸爸含含糊糊的念叨。 “什么乱七八糟?”沈漫不解。 “没什么,就是问……” 007:为难 “沈漫!”沈钧正说着,突然陆薇叫沈漫,她只好打断他,“爸,我这里有事,晚上回去说。”压掉电话,匆匆赶到陆薇办公室。 “陆总监。” 陆薇坐在宽大的靠背椅上,抬眼瞥她一下,突然把手里的文件狠狠砸过来,“这是你这个月做的绩效考核标准?” 纸张散开,飘得四处都是。沈漫好脾气的蹲下一张张捡起整理好起身回答,“陆总监,是我做的。” 她声音平静,不卑不亢,让陆薇顿时觉得一拳头打在了空气里,更加气恼,狠狠的讽刺她,“沈漫,你也算公司的老员工了,当初还是我爸爸亲自把你招进来,不过照这些东西来看你的能力也不行啊!还是说,你是靠着谁的关系才留在陆氏地产混饭吃?” 陆薇是故意暗指她靠着展翔云。 沈漫听得懂,只觉好笑。 “陆总监,行政部的考勤标准一直如此,工作职责也是老董事长亲自过目确定……”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薇不等沈漫说完就几乎跳起来,“你以为我不懂就像糊弄我吗?沈漫,你给我搞清楚,这陆氏地产姓陆,我做的对不对还不需要你来评价!” 简直就是无理取闹,沈漫觉得没有接茬的必要,沉默了。 其实陆薇并非无能的人,只是她根本不适合hr或者行政这样的岗位,可她非要到这里来做总监,目的大概就是为了让沈漫不痛快尽早离职。 职场多年,沈漫知道此刻说什么都会给自己找麻烦,只说,“我拿下去改。” 陆薇顿时有些傻眼,她没想到沈漫会屈服自己,一时无话可说,沈漫轻易就离开她的办公室。 陆薇简直气疯了,拿起电话就打给展翔云,“展翔云我告诉你,只要沈漫在这里一天,我就没心思跟你结婚!” 虽然展翔云掩盖的很好,在公司里很少和沈漫往来,但毕竟她在公司多年,总有细心的人能看出蛛丝马迹,何况是从小就喜欢在公司各个部门厮混听八卦的陆薇?何况陆薇来之前沈漫升任总监的事情董事长已经批复,她是突然空降夺走沈漫地位的人,总担心别人不听她的,所以一直在打压沈漫。 沈漫出来,陈阿娇就偷偷凑过来关心,“漫漫,还好吧?” “还好。”她浅笑。 阿娇就知道她应付得来,只是不服气的嘟囔,“这个陆薇,根本就不懂却总是瞎指挥!” “嘘!”沈漫忙把手放在唇边示意她闭嘴。 行政部的人员向来和高层来往密切,久而久之见风使舵的能力非比寻常。陆薇一到,原来那些和沈漫亲密的‘姐妹们’自动调转风向全部跑到陆薇那边。就剩下阿娇还傻乎乎的陪着她。 “你呀,就是太好心!”阿娇瘪嘴摇头。 沈漫没心没肺的笑。阿娇被她气得不行,拿着豆蔻的纤细手指戳她的额头,“你呀你呀,怎么办才好?罚你晚上陪我吃饭!” “好。”沈漫应了。 阿娇所谓的请吃饭,就是路边摊的烧烤大排档。沈漫很喜欢,因为这样的地方热闹,会让人暂时忘记很多烦恼。 008:车祸 “漫漫,如果我是你,就辞职去别的地方。” 阿娇一边说,一边狠狠啃一口烤焦的鸡翅膀,然后享受的眯起大眼睛,嘟起红艳艳的小嘴唇儿,漂亮的吃相引得一群男人、流口水。可她就像没看到,继续发表大论,“你能力这么强,在陆氏地产做了三年,经验丰富,到哪儿不能要个行政总监做做,何苦受那位大小姐的气!” 沈漫无心的喝着啤酒,听着轻轻叹息,“我是舍不得走。” 因为微醺,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当年刚刚毕业,和别的应聘者相比没有一点竞争力,可老董事长还是决定留下我,让齐总监亲自培养我到今天。说到底那个总监的位置并不重要,我是舍不下三年来对公司的感情。” 努力了三年本以为志在必得,却居然被展翔云和陆薇自私的破坏掉前程,沈漫心里到底不甘。而家里,沈钧的身体越来越差,需要更多的钱来续命…… 酒入愁肠,不知不觉居然就喝多了,沈漫歪在桌上有些迷迷糊糊的听到阿娇感叹,“哎,你呀!你呀,你……” 噗通,阿娇掉在桌子下面了。 沈漫还有几分清醒,勉强起身拍拍她,“阿娇,阿娇!” 但阿娇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她只好试着抱起她,转过身差点儿撞上人。 “抱歉……”沈漫忙道歉。 “妹妹,喝多了吧?”不怀好意的男声传来,沈漫陡然清醒几分,才看清面前不知何时早聚集了七八个穿着怪异流里流气的小青年。 阿娇长得漂亮穿的性感太过诱人,那几个小青年的眼神简直恨不得把她剥光。沈漫忙把阿娇藏到身后企图换个地方离开,岂料两人都半醉,脚下磕磕绊绊没走两步又被拦住,这次拦她们的是个彪形大汉,伸手就扯住阿娇,沈漫急得紧紧抱住她大喊,“你们再这样小心我报警!” “报啊!”一个大胆的叫嚣着,抬手竟抹了把沈漫的小脸儿,“仔细看,你也不错啊!小爷今晚就要你了!” 一群人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有人拉扯沈漫,有人拉扯陈阿娇想把她们强行带走,周围许多人围观,却没人敢管。沈漫早清醒了,死死拉住阿娇用力挣扎,可哪里是几个男人的对手,不知谁狠狠推她一把就把她和阿娇分开,沈漫脚下踉跄,跌向路中央。 天旋地转时眼前猛地被一道刺目的白光占据,耳边划过尖锐的吱呀一声,胸膛一痛,她朝后狠狠摔下去,眼前霎时漆黑。 突然发生事故,周围一片死寂,小青年们吓得面如土色抱头鼠窜。 车的司机很快下来,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他焦急的跑到沈漫面前仔细查看后立刻打了急救电话,而后回到车后座躬身下来。 后门的车窗随之缓缓降下,年轻人低声汇报了两句,车内的人说了什么后又关上车窗。自始至终人们看到的也只有一副墨镜和一张棱角分明的男人侧脸。 急救车很快就来,年轻人帮忙把沈漫和陈阿娇都送上急救车,才返回来。早有一辆同样的车停在后面,戴着墨镜的男人下车后上了那辆车,吩咐年轻人,“你跟去医院看看。” “是,我这就去。陆先生请放心回吧。”年轻人忙答应。 男人上车,随后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高傲挺拔的神秘背影。 009:找出沈漫 沈漫在医院醒来时,头疼的厉害,尤其是后脑勺,好像还突突的跳着。 一张年轻的男人脸出现在她面前关切的问,“沈小姐,好些了吗?” 沈漫愣了愣,昨晚喝断片儿了,勉强想起些事情却依旧茫然,“请问您是……” 见她能说话,眼神也算清明,年轻人放心的直起身道,“沈小姐,我姓谢,叫谢言,是陆先生的助理,昨晚陆先生让我送您和您的朋友到医院的。” 原来如此,沈漫忙道歉,“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那位朋友现在怎么样?” 谢言笑笑,道“沈小姐放心,她只是喝多了,醒来就好。您可能会有轻微脑震荡,可以住院观察几天,陆先生交代过,虽然沈小姐是摔在我们扯下,但我们还是会负责的,您愿意在医院住几天就住几天,不放心可以做个全身检查,费用我们全部承担。另外如果病房不合适的话,可以换高级病房。” 听这口气,看来她是撞到有钱人了,而且这个陆先生人还不错,但她不能因此就讹诈人家。 “不用,我没什么事,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住院费多少,我还给你。”说着就去找自己的钱包。 谢言惊讶的愣住了,这个沈小姐的确有点儿特别呢!不是明明家里很穷吗?不过陆先生的吩咐他不敢忘。 “不必了沈小姐,这是我们陆先生的意思。”说着撒腿就跑。他跑得那么快,让沈漫有点儿应接不暇。 蘅生金融就是传闻中有个疯子未婚妻的陆家长子陆蘅创建的公司。正经的白手起家,数年间完成多个知名并购案,成为a市投资界的典范。 位于市中心一栋现代气息浓厚的大楼三层宽敞霍亮的办公室属于陆蘅。 谢言携带着厚厚一沓资料敲开他办公室的门。 早晨十点钟的阳光从完全透明的落地窗落入,男人修长的腿搭在桌上靠着椅背微闭着双眼假寐,充沛的阳光照着他棱角分明的冷漠脸庞和薄唇,却没有添上丝毫温暖的色彩,只有合上的细密睫毛似乎含着些许温柔,细看下却也如苍白的面色般清冷。 听到声音,男人放下双腿,睁开眼睛。一双漆黑的眸子霎时如从暗夜中归来,带着属于夜的冰冷和璀璨的星辰。 谢言从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也很少有人敢。他把资料全部放在陆蘅的办公桌上,“陆先生,这些就是陆氏地产所有未婚女员工的资料,共三百三十二名。另外,沈小姐刚刚亲自送来了我代缴的住院费。”他说皱眉,这个沈小姐还真本事,居然能找到公司来! 陆蘅挑了挑眉,问,“她亲自送来?” 也就是说,谢言把他的情况全部都告诉那醉鬼女人? “是,我只是告诉她我叫谢言,您姓陆,也不知道她哪儿搞来的消息。” 谢言胆战心惊的回答,难道陆蘅听到他心里说的话? 这女人,本事倒是不小。陆蘅挑眉,起身去取那些资料,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般,反手把资料推给谢言,“把沈漫的资料找出来给我看。” “啊?是!” 老板肯定是在惩罚他!谢言满脸悲愤的抱起三百多分资料,苦哈哈的下去找一个沈漫。 010: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爸,我回来了。” 沈漫下班回家进门喊了沈钧,却没听到回答,她心里不由得发慌,忙奔进屋里,却见沈钧正匆忙把手背到身后,像是藏什么。 “爸,你在干什么?”沈漫纳闷。 “漫漫回来了啊!”沈钧略显尴尬的笑着,偷偷丢下手里的东西把她拉出卧室,不等沈漫说话就问,“想吃什么?爸爸去给你做晚饭。” “还是我来吧,爸,你歇着。”沈漫无奈笑笑,以为沈钧又在偷偷看养母生的遗物,说着进了厨房。 沈钧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阵难过。 这孩子真傻,居然把展翔云抛弃她另攀高枝的事情藏在心里这么久,如果不是他看到过期的报纸还不知道呢!都怪他无能,他如果也像陆家那么有钱女儿就不会被欺负了!但他作为父亲,也不能让女儿白受委屈! 沈钧暗下决心。 陆薇和展翔云出差,行政部员工都找借口溜班,办公室里只剩下沈漫和陈阿娇。 阿娇呆的不耐烦,凑过来拉着沈漫的胳膊撒娇,“漫漫,我们出去逛街吧!” “我手里还有很多事情。”沈漫赔笑,“要不改天?” “什么事啊,别人都……”阿娇不依不饶的撒娇被电话铃声打断,她愤怒的瞅着沈漫的手机屏幕,豁然两个字惊得她叫出声音,“谢言!是个男人!” 沈漫微微皱眉。她记下谢言的号码只是为了方便还钱以后告诉他,却从来没想过他竟然会打过来,难道给的钱不够? “谢助理。”沈漫接起电话,语声询问。 “沈小姐!”谢言听到她的声音像是松了口气,然后立刻说“我们陆先生想见您,麻烦您下午三点钟到明哲酒店的咖啡厅等他。” “下午三点?我……”沈漫正要说我还得上班,就被谢言急匆匆确认了,“是的,沈小姐。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请准时到,我们陆先生时间观念很强的。”说着电话已经压断。 沈漫半张着嘴,愣是没能把那句话说完,真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喂,喂!”阿娇狠狠推她,沈漫回过神,阿娇双手合十一脸崇拜,“漫漫,你太厉害了!没想到你已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搞定了陆蘅!”她深吸一口气,捧住沈漫的小脸儿,“从此以后你就彻底脱离陆薇的苦海了!” 沈漫皱眉,她连陆蘅的面儿都没见过,那天都喝断片儿了啊! 也不对,那个雨夜见过的,只是他或者从来没有记得她。想到这里,沈漫竟轻轻笑了。世上少有男子如他,能真的任凭海枯石烂也对心爱的女人不离不弃。 凭着这点,沈漫也准时到了明哲酒店去见陆蘅。 明哲酒店在业内声誉很高,最近正在准备收购一片私人海滩,据说并购后会成为a市唯一拥有私人海滩的五星级高档酒店。 谢言早在大厅亲自等候,见面寒暄两句,他就立即把她带往位于十六层的空中咖啡厅。 咖啡厅里空空荡荡,唯有背着她的一道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与那天夜里的男人似乎有些不同,沈漫心里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这时谢言介绍“沈小姐,那位就是陆先生。” 011:第二次见面 瞬间,这咖啡厅里就只剩下沈漫和背对着她的陆蘅,他没有看她,却莫名的让她紧张。 沈漫走过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击起清脆的令人发慌的回声。 第二次见面,她已经找不到那个夜里略显焦躁、凌乱的深情男人,坐在她面前的陆蘅像黄昏中的罗马雕像,精致而冰冷。 他点了下头示意她坐下,或者因为阳光的作用,或者因为淡漠的神情,他的眸子呈现出银灰的色泽,给人一种直撞入心扉的冰冷感觉。 沈漫不适的低眉敛目。 “沈小姐喝什么?”陆蘅开口询问,声音依旧如埙,却是在寒夜中吹奏起的华丽曲调。 “除了咖啡都可以。”沈漫轻声道。 陆蘅听到这个答案不知想什么,下颌抬了抬,吩咐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侍者端来杯红茶。 明哲酒店的咖啡厅猫屎咖啡极为出名,所以从来不乏客人光顾,沈漫暗自揣测着陆蘅如此浪费的包下整间咖啡馆有什么目的。 “不知道陆先生找我来有什么事?”她轻声问。 “沈小姐,先看看这个。”陆蘅不疾不徐的取出一份文件推到沈漫面前。 沈漫翻开文件看了看,神情不禁凝重。这是份由金融机构出具的贷款追偿单,离还款日期已经过去将近一年。 当年沈漫养母活着的时候希望有间小餐厅,于是养父用他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做抵押向一家金融公司贷款开了粥铺。养母手艺极好,所以她健康的时候生意很不错,但后来重病、离世,加上这些年养父生病,家底已经基本光,一直无力偿还贷款。恰好那家金融公司倒闭,混乱下他们的欠款已拖延一年,但没想到最终这家公司被蘅生金融收购而且盘活。 所以现在沈家是欠了蘅生金融钱。问题是,三十万贷款可能对家徒四壁的沈漫来说是笔巨额款项,但对身价几十个亿的陆蘅来说恐怕根本不算钱,至于他亲自跑来跟她要债吗? 无论如何,沈漫还是很抱歉。 “陆先生,对不起,三十万虽然不多,但短期内我真的没办法偿还,如果陆先生肯和我签订一份长期还款协议,一年内我会连本带息全部还给贵公司。” 这话很真诚,但也有试探的意味。 陆蘅漆黑的眸子沉了几分,冷冷的笑道“沈小姐,难道我要为了您这三十万的贷款等上整整一年来完成财务核算吗?” 简直就是明知故问!沈漫心里愤懑,却只能依照他的想法继续下去。 “看来,陆先生有其他解决问题的方案?” “有。”陆蘅很满意,拿出另外一份文件递给她,“沈小姐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依照合同规定立刻搬家,蘅生金融会将你们的房产拍卖还债。第二条路,就是签了这份合同。”他说着,把文件推到沈漫面前。 第一条路肯定不行,她和爸爸只剩下那个家了,怎么可以卖掉? 第二条路…… 沈漫看过文件后气得小脸儿煞白,她极力克制着把文件狠狠甩在陆蘅脸上的冲动颤抖着问,“陆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012:明哲酒店的学长 这是一份包裹着‘结婚协议’的卖身契。合同里要求她和陆蘅结婚并且给他生个孩子,但孩子满月后她却要立刻离开陆家。为此,她能得到陆蘅前后共计三百万的补偿款。也就是说,她会变成一个有着婚姻名义的‘代孕母’! 看着这份协议沈漫分明已经咬牙切齿,声音在颤抖却极力冷静,让陆蘅觉得有趣极了,他愈发傲慢的道,“我的意思很简单,给沈小姐一条活路。” 活路?这是在往死逼她! 沈漫再也坐不住,豁然起身,强压着愤怒极力冷静得道,“陆先生,这不是旧社会,你也不是黄世仁!”她说着立刻离开。 “我的确不是,所以我想法律会站在公平的一面。”身后传来陆蘅漫不经心的话。 沈漫脚步一沉,陆蘅说的对,就算告到法院她也会输。 “沈小姐应该很恨展翔云吧?嫁给我,他至少得叫你一声大嫂。”男人幽幽的声音带着凉气在她耳边响起,沈漫不由得一个激灵。 她以为他根本不记得她,殊不知他竟已经把她的底细调查的清清楚楚,狠狠抓住了她的软肋! 沈漫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傲慢双眼。 “陆先生,如果几天前你对我说这些话也许我会动心,但现在我已经不那么想了,因为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真的很傻。” 为了报复展翔云而把自己‘卖’给陆家,沈漫做不到。她眼里带着轻蔑说完就潇洒的离开。 陆蘅本该生气的,却偏偏忍不住笑了,为什么他觉得她这骄傲的小模样这么诱人呢? 沈漫,我早已为你张开网,这张网你是逃不出的。 沈漫下了电梯到楼下大厅时突然有人从背后叫她。 “漫漫,是你吗?” 这声音有些熟悉,沈漫转过身就看到个一米八几的高大男子。他肤色白皙却很健康,不似陆蘅那种几近透明的颜色,朗目细眉,男生女相却不失刚健温和,令人印象深刻。 “傅学长!” 沈漫认出他,是大学被派去的国际商科学院学生会会长傅明哲。 傅明哲笑着站在她面前,沈漫个子低,他就习惯性的微微欠身贴近她的小脸儿笑问“漫漫还记得我?” 他每每叫她漫漫,总有种让人不胜亲切的兄长风范,让人容易因此脸红。 沈漫霎时乖巧几分,笑着点点头,“不敢忘记学长当年的‘大恩大德’呢!” “额。”傅明哲一愣,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戳她的额头,“小丫头,你这是讽刺我吗?”而后却不知为突然感伤起来,“如果不是突然发生变故,我的‘大恩大德’会更多吧!” 听到‘变故’那两个字,沈漫心里不由的狠狠一疼,神情有些受伤。 “怎么了漫漫?”傅明哲似有不解,但他眼底那抹狡黠却并未逃过别人的眼睛。 “没什么。”沈漫强颜欢笑的问,“傅学长怎么在这儿?” “漫漫,你不会忘记我的名字了吧?”他好像很失望。 沈漫忙说出来,“傅明哲啊!”随后却恍然大悟,“原来明哲酒店是傅学长的!” 013:再无关系 “确切说,是傅兰馨的。” 傅明哲的母亲就是a市大名鼎鼎的女性企业家傅兰馨,虽然他们母子相依为命,但众所周知母子关系不和,所以他从不叫她‘妈妈’。 “不过一定是学长在经营,因为只有学长能让明哲酒店在短短五年内蜚声海内外!”沈漫赞叹。 傅明哲竟第一次在被人夸奖的时候觉得高兴。他被自己的感觉惊到了,方知多年来她在他心底的种子竟开始发芽、生长。 “能被漫漫夸奖,看来我的确做得还不错。”他半认真的笑道。 沈漫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学长玩笑我。” “没有。”傅明哲严肃的按住她的肩,“漫漫,我是真的为你可惜,如果不是当初展翔云……” 手机铃声突然打断他的话,沈漫抱歉的转身接起来。 而此刻,谢言正走向二楼倚栏而站的陆蘅。 “陆先生,地产那边出了点小状况,和沈小姐有关系。” 陆蘅神色不明的蹙了蹙眉。楼下的沈漫已经焦急的转身冲出去,那一个有心,一个无心的小剧场已经结束,他也没什么可看的,既然如此…… “去地产看看热闹。”陆蘅冷笑道。 谢言嘴角抽了抽,陆先生最近很闲啊! 他们开车出来时,沈漫刚招了辆出租车赶往陆氏地产。 陈阿娇打来电话,心急火燎的告诉她养父沈钧跑到了公司,恰好遇到出差回来的陆薇和展翔云,就拦住他说话,不想展翔云不仅不听竟让保镖赶人,沈钧不服气,两人就公司门口吵闹起来,沈钧身体很差,已经气得快晕倒了! 到了陆氏地产,门口早围满看热闹的。展翔云站在台阶上叫嚣着让保镖赶人“立刻赶他走,不走就给我扔出去。” “展翔云你这个陈世美,利用完我漫漫就想抛弃她另攀高枝,我绝对不能让你得逞!” 这气愤嘶吼的声音竟真的是重病的沈钧。沈漫心里不由得深痛,都怪她,竟然让重病的养父替她操心。 “沈小姐,你可算来了!”拉着沈钧的一个保镖看到沈漫就立刻放开他,似是松了口气。 “爸。”沈漫上前扶住沈钧,见他脸色青白,额头大滴大滴的冒着冷汗,心疼的半天说不出话。 “漫漫,不怕,爸爸今天就是来给你讨回公道。”见女儿都快要哭了,沈钧更是自责愧疚,冰凉瘦削的手紧紧握着沈漫的小手自责不已,“都是爸爸不好,爸爸没本事,让你跟被这种狼心狗肺的人欺辱!” 沈漫紧咬着唇瓣忍着泪不停摇头,“爸,不是的,你别那么想,是我,是我要和展翔云分开。” 沈钧哪里会相信,“傻丫头,到现在你还替他说话!” “不是。”沈漫看着自以为是的展翔云,目光从未有过的坚定,“我真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听到她的话展翔云突然觉得怪怪的,但只要她肯承认就没事了,紧跟着得意洋洋道,“沈先生,这回你听明白了吧,你女儿亲口说的,她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你再继续闹事,我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014:展翔云的欺骗 “展翔云,你敢动我爸试一试?”沈漫原本伤感的小脸儿陡然变得凌厉的瞪着展翔云,“你最好别让我把不该说的事情说出来!”说着,她狠狠推开那个还不放心拉着沈钧的保镖带他走。 可沈钧越听越觉得可疑。 “漫漫,他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别怕,说出来,爸爸替你讨回公道!” “没有!”沈漫忙拉着沈钧想强行带他走,可沈钧却苦笑的摇了摇头,心疼的看着她,“傻孩子,你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爸爸?没关系,今天我们就跟他恩断义绝,把他的丑事全说出来!”沈钧坚决的转过身昂首挺胸看着在场所有人。 “大家听好了,今天不是展翔云不要我漫漫,而是我漫漫不要他!”沈钧一边说,一边走向展翔云,“展翔云,你父母早早去世,我们沈家好心收留你供你吃喝,把你当亲生儿子。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欺骗我女儿!当初国际商学院明明有两个进修名额,你却欺骗她只有一个,让她把名额让给你。可惜了,商学院宁肯谁都不要,也不要你这种卑鄙小人。但我女儿傻,明知事实还一直帮你,你毕业没有工作,我女儿赌上自己的命运把你介绍进陆氏地产,让你攀上陆家三小姐抛弃了她。我现在不问你要别的,你只把这些年欠我们陆家,欠我漫漫的还回来!” 沈钧的话一句一个炸雷,狠狠的炸响在公司门口的人群里。 此刻正是下班时间,同事们都已经纷纷涌出,在沈钧话音落下时许多人还在震惊中久久不语,但很快就有窃窃私语声响起。 “沈漫和展经理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天哪,这样说沈漫不就是秦香莲,那展经理就是陈世美!” “居然为了进修不惜欺骗人家,真是可耻啊。” 各种谩骂彻底激怒了震惊的展翔云,他明明脸色铁青,眼看着就要发怒,却突然走下阶梯噗通跪在了沈钧面前。 “沈伯伯,当年我失去母亲,是您和阿姨收养我,供我读书,我一直心存感激。今天是我不对,不该对您那样,我给您磕头谢罪!”说着他竟真的磕了个头。 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漫冷冷看着他,别人不了解,她难道还看不出来他在演戏? 果真下一刻他话锋突转,“沈伯伯,我和沈漫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您想我和漫漫在一起,可我们从来都没有过那种感情,在场共事三年的同事这么多,您可以问问他们,是不是见过我和漫漫有工作外的特殊接触?” 没有,的确没有。在公司,展翔云向来打着不希望影响彼此发展的名义从不和沈漫单独接触,更何况这三年来他们已经很少单独在一起。 这句话在围观的同事中果真引起普遍共鸣,他们看沈漫和沈钧的表情都有些疑惑。 展翔云见目的达到,眼里流露出得意之色,继续装下去。 “我知道知恩该图报,也知道沈家困难。可是之前我已经给过漫漫一笔钱用于您的治疗,现在的确是很难再拿出来,您不能因为拿不到钱就,就胡编故事来冤枉我啊!”说着竟开始痛哭流涕。 015:救人 展翔云这可怜巴巴的戏码果然引起别人的同情,自然就开始怀疑沈漫和沈钧。 “原来是来要钱的啊!” “哼,看着展经理升职有前途就想攀高枝儿,真不要脸!” “就是,拿自己女儿的名誉骗钱,不嫌丢人。”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沈漫缠着人家展经理,回家胡说八道欺骗了老头。” “哎,现在这世道啊!” 沈钧被展翔云气得不停喘着粗气,听到这些议论,更是脸色铁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来,如果他不来,沈漫就不会被人说成这样,这三年女儿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展翔云,你,你……”沈钧还没来得及说清楚,展翔云突然站起来一把拉住他手说,“这样吧,您要多少,我再去借点儿给您送过去。对了,我想起来了,沈家的房子早在几年前就抵押出去,现在是不是该还钱了?多少钱,你说个数,我尽量凑凑。” 他满脸真诚,看起来简直是真的。 沈漫已经气得说不出话,小说里演这种戏的不都是女人吗?什么时候竟然演变成一个大男人!他到底还有没有人格可言? 沈钧听得又羞又气,浑身发抖,半天才抖出几个字,“展翔云,你你不得好死,你!”他突然撑不住,捂着胸口倒下去。 “爸!”沈漫大惊,慌忙抱住父亲,“爸,爸你怎么了,爸你醒醒啊!” 她求助的看向周围,可沈钧一倒下,其他人立刻作鸟兽散,看戏的没了,展翔云哪里还会演戏?竟然无情的命令保镖,“赶紧把人弄走?在这里丢人现眼!”说着得意洋洋的走了。 沈漫从没想过展翔云竟绝情到这种地步。 可沈钧的情况不容她多想,她手忙脚乱的摸着包里的手机,却没有意识到手机早已掉出去,一双漆黑的皮鞋,一只拿着她手机的手出现在面前。沈漫茫然抬起头,和陆蘅四目相对。 “先送你爸去医院。” 陆蘅的声音犹如吹了一曲清净的埙曲,吹干净了沈漫心头的纷杂。 她起身接过手机,轻声说,“谢谢!” 陆蘅受了,此刻谢言和陈阿娇已经扶沈钧上了他的车,沈漫忙跟上。 医院,急救室的灯照着沈漫的眼睛,刺得她眼眶生疼。 “漫漫,你别担心,叔叔不会有事的。”陈阿娇拉着她冰凉的手安慰她,她却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到。 她恨自己,恨自己没本事,恨自己当初傻,如果没有她那么傻的爱过展翔云,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不会让养父因为自己出事儿!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杀了自己还是展翔云才能解恨! 从黄昏等到天黑,急救室的门才打开,医生护士直接把沈钧送到加护病房。沈漫追上去被医生拦在门外。 “送来的很及时,病人暂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必须在加护病房里观察至少二十四小时,这期间不能探视。” 沈漫松了口气,差点儿摔倒,幸好阿娇还算冷静,不停道谢。 但医生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放松,“即便如此,我也必须提醒你们,病人的肝脏功能已经到了临界点,如果不尽快进行移植手术,下次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016:嫁给我 这消息几乎让沈漫昏倒。 “漫漫,别着急,医生只是让我们尽快手术!”阿娇紧紧握住她的手想给她信心。 可沈漫何尝不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如果有钱她早就替养父做手术了,怎么还会等到今天?而如今不仅是没钱,还欠了一笔三十万的债! 阿娇把她扶到椅子上坐着,匆匆去给她倒水。 她一走,沈漫就起身走到加护病房门外,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病床上养父苍白的脸色,愧疚如苦水翻江倒海。 钱,她需要钱,顾不得那么多了,趁着陆蘅还没发现她立刻把房子便宜卖掉来给沈钧治病,到时候坐牢,就让她去坐好了! 她走出医院,突然被人拦住,“沈小姐。陆先生在车上等您。” 是谢言。沈漫心里一空,难不成她的想法被陆蘅预料到了吗?她勉强点点头,跟着谢言去了医院的园里。 天色漆黑,昏黄的路灯照射下车窗里透出陆蘅略显清瘦的修长身影,他偏头看着窗外不知在思考什么。 谢言为沈漫打开车门送她进去,就关门站的远远的。 车里的空气冷凝,像是完全没有人气,和陆蘅处在这样的空间沈漫忍不住把头藏在胸前。 “陆先生,今天很谢谢你。”她轻声说着,感觉到陆蘅回头,目光从黑暗处肆无忌惮的落在她身上。 陆蘅像是很轻松,单手撑着额头支在敞开的车窗上,漆黑的眼眸因为灯光的作用而显得讳莫如深难以捉摸。但听到沈漫这句话,他唇角还是明显的扬了扬,问,“沈先生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还在急救室,说是要尽快进行移植手术。”沈漫低着头,实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随后她有些后悔,陆蘅会不会正是因此推断出她会为了手术钱偷偷卖房子? “沈小姐现在还是有两条路。一条是背着蘅生金融非法卖掉抵押房屋然后被起诉,结果可能钱还没拿到,人已经进了大牢。” 沈漫惊吓的浑身一个激灵,这男人有特异功能吗? 可陆蘅说她有两条路,应该故意没有说吧,因为已经很明白,就是遵照他下午提出的条件,嫁给他。 突然好想明白陆蘅为什么会出现在陆氏地产又等在这里,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既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她只有认命,“陆先生。我嫁给你你就会替我爸爸出肝脏移植手术的手术费是吗?”她问。 “你嫁给我,他就算是我的岳父,前期检查、手术以及术后恢复的所有费用我都会出,沈小姐不必为哪怕一分钱担心。”陆蘅微笑着回答,他的声音在夏季的夜色中清凉的如一缕清风,只是留下的不是凉爽而是透心的冷。 沈漫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心里的感觉,难过,屈辱,却因为他简单的‘岳父’两个字而被抚慰过一般,觉得好像开始心甘情愿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取什么。 可是他为什么非要找别人结婚,他明明有爱人,虽然是疯子…… 017:男人的小心眼 “陆先生,我想知道为什么会选我?是因为您爱的那个人吗?”她问。 陆蘅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刻回答。沈漫忍不住抬头去看他,他整个人都沉浸在黑暗中,目光有些悠远。 “算是吧。”沈漫看过去的时候他突然说,“她不能生育,而你至少很清楚你扮演的角色,不会做僭越的事情。”声音竟很冷。 沈漫没有发觉,她只是意外他竟然对她这么笃定。好在她也的确不会去触碰陆蘅的另外一个世界。 “我明白了。”沈漫笑笑。 听到她带笑的声音陆蘅却蹙起眉,不知道为什么看她这样冷静的样子他突然很不爽。他伸手轻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扭头看着自己,清明的眸子懵懂的撞入他的眼里,心的某个地方狠狠的跳了下,陆蘅深深蹙眉靠近沈漫。 她有种气息,像是夜风送过来的某种神秘香,让他忍不住一步步想离她更近,更了解她的人,她的,身体。 沈漫吓得瞪大眼睛满脸戒备,一副担心羊入虎口的受惊小动物模样。愈发逗弄起陆蘅的兴趣。他偏了偏头,故意用唇凑近她的小脸儿,沈漫的身体一阵僵硬,他不会现在就要…… “沈小姐,明天去做身体检查,我要确认你的身体符合生育条件才可以和你签合同。”男人轻慢的声音幽幽道。 沈漫的身体霎时冰凉,她被迫杨着下颌和陆蘅保持着极为暧昧的姿势,却紧紧咬着下唇的唇瓣,眼眸里一片屈辱的冷意。 她拨开陆蘅的手偏头看着他笑了笑,“陆先生也可以做一做,免得到时候再麻烦!”说说着她迅速离开。 陆蘅保持着动作,看着她踩着高跟鞋像是很冷静的快步离开,却在拐角处被路边的石头绊了下踉跄着几乎摔倒的狼狈模样,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沈漫,你知不知道,男人在这方面是很小心眼儿的…… 脚踝很疼,刚刚那块石头正好踩在高跟鞋下面,扭到脚,她硬撑着进了医院大厅才找椅子坐下来,伸手去揉的时候脚脖子已经红肿起来,沈漫恼羞的捏了捏,放手不管了。 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她硬是咬着牙忍回去。不是哭的时候,她现在必须坚强的撑下去,她如果倒下去,谁来管爸爸,谁来管这个家?屈辱什么的,在社会上生存总会有,何况陆蘅给的远远比不上展翔云! 次日沈钧顺利醒来,“漫漫,对不起,是爸爸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沈钧躺在床上虚弱的看着女儿,满目疼惜和悔恨,“爸爸如果有点儿本事,那个混蛋就……”他重重咳嗽两声,沈漫忙起身替他抚平。 “爸,你别多想,我真的已经放弃他了。”沈漫轻声安慰。 “傻孩子,你骗不了爸爸,你那么重情……”想到女儿的牺牲,沈钧痛苦的说不下去。 反正已经和陆蘅约好,沈漫不想沈钧再痛苦下去,干脆说出来,“爸,其实,我已经准备结婚了。” “什么?”沈钧急得抓住她的小手,“漫漫,你可别犯傻!” “我没有。”沈漫忙解释,“是真的,他……”她犹豫了下,忽而想起那个雨夜中焦急的陆蘅,神情变得温柔起来,“他,是很好的人。” 018:漫漫的未婚夫 “陆蘅?”听沈漫说出陆蘅的名字,沈钧很是怀疑,“漫漫,爸爸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这个人?” “我……”沈漫有些慌乱的找着借口,突然有人敲门。她忙去打开。 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沈漫。 她愣住了。 陆蘅很满意这个效果,挑挑眉,一如既往漠然的说,“我来看你爸爸。” 这句话就像在沈漫心里炸开,炸的她一时完全懵了。 “不准备让我进去?”等了半天还被拦在门外,陆蘅不满的皱眉问。 “不!不是!”沈漫回过神不停的摇头,柔软的发丝飞扬起来,像是一种柔软的绒毛动物,让陆蘅觉得很是愉悦。他微微俯身靠近她,沈漫的小脸儿绯红,慌忙避着他直视的目光让开路,轻声解释,“只是没想到你会来。” “没想到?看来我的话你根本没听进去。”陆蘅傲慢的责备。 什么话?沈漫很懵懂。 陆蘅没费心给她解释,把所有礼品集中在右手,俯身用左手牵起她的小手牵小狗似的把她牵进去。 沈漫浑身僵硬,却发现那男人竟是坦然自若。他到底在想什么? 陆蘅的掌心冰凉,会让人想起没有温度却俊美无俦的吸血鬼伯爵,可是慢慢的沈漫却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温暖,不知从哪里来的,只是那浑厚的感觉几乎逼出她的泪水。 “沈先生,您好,我是陆蘅,漫漫的……”他突然握紧沈漫的手对沈钧道,“我是漫漫的未婚夫。很抱歉,我工作忙,一直没来看您。” 一时间沈钧和沈漫都呆住了,沈漫呆望着他,沈钧则满脸惊愕。陆蘅淡淡瞥了眼沈漫,对沈钧自然的笑了笑。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笑容。事实上陆蘅并非冷面神君,他也笑,常常笑,可那是种让人看了会觉得比看到一张冷酷的脸更可怕的笑容。像现在这样无害的笑,如同绕指柔缠绵到心底,震撼而感动人心。 沈漫垂下头去偷偷掩饰红了的眼眶。 谢谢,谢谢他在这个时候出现,谢谢他放下他的傲慢来安慰爸爸。 沈钧在陆蘅的笑容下回过神,看着面前浑身贵气一表人才,和女儿亲亲密密的男人,沈钧心怒放,忙招呼陆蘅,“快,快坐下。” “好。”陆蘅也不客气,捡了张椅子坐下。 沈钧百看不厌似的上上下下把陆蘅打量了几次,他也一直好脾气的保持着他无害的笑容,反倒沈漫有些别扭,垂着头,心头升起股久违的甜意。 “那个,漫漫,去打点儿热水。”沈钧突然吩咐沈漫。 “嗯?”水瓶明明有热水啊!沈漫不解,可看到沈钧的眼色,她乖顺的俯身提起暖瓶,“我去打水。” 陆蘅拉着她的手笑说,“谢言在门口,让他陪你去。” 沈漫点点头,漂亮的唇角轻轻扬起,笑的很甜。 从病房出来,谢言果真在门口,忙上前主动接过沈漫手中的暖水瓶。她有些不放心的透过窗户看向里面,沈钧正满脸严肃的问了什么,陆蘅对答如流,似乎让爸爸很满意。 019:未婚妻 见沈漫在笑,谢言忙说,“沈小姐,除了生意,我家陆先真是很少亲自费心做什么的。” 其实沈漫看得出来陆蘅为她算是特别费心了。 “我明白,很感谢陆先生,也很谢谢你。” 谢言不好意思了,“沈小姐不要谢我,其实从昨天见过沈小姐以后,陆先生就在为您的事情忙碌,沈先生手术的时候,他也一直等在楼下没有走。” 主要是陆先生陆先生! 如果不是一直等,不会出现的那么巧合,沈漫知道。虽然昨天晚上被他‘羞辱’还有些难过,现在都已经没有了,现在她对陆蘅是感激的,没有任何芥蒂。 打完水回来,陆蘅已经从沈钧病房出来。 “你爸爸已经睡下了。”他告诉沈漫。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往常那清冷到让人透心凉的感觉。 “谢谢,谢谢你来。”沈漫真诚的说。 陆蘅很自然的接受了沈漫的感激,打量着她问,“我让你做的检查呢?还没有去做?” 瞬间他的口气就变得冷下来,漆黑的眼眸扫过沈漫身体犹如x光,直看得沈漫浑身一阵发冷。 “对不起,我下午会去做。” “尽快,我说过我时间不多。”留下这句话陆蘅就头也不回的离开,漆黑的背影和十几分钟前来到病房的那个简直判若两人。 沈漫的心凉了凉,她觉得陆蘅这个人实在太难懂,否则怎么能变得这么快呢? 下午陈阿娇主动来替沈漫,她就在医院做了身体检查,各项指标没有问题,按照谢言电话里的指示,她把所有检查结果传真了一份给陆蘅,据说这是要附在合同后面,的确公事公办的风格。 而后陆蘅打过来电话,“礼服六点钟到皇后会馆,你过去试试,不满意的话告诉设计师再改,没问题的话我们明天拍照。”说完电话就利落的压断,一分钟都不肯浪费。 沈漫无奈,她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习惯陆蘅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 依照陆蘅规定的时间到达皇后会馆,报上姓名,工作人员就带她到了三层的vip室。 据说在皇后会馆是名媛界非常有地位的一家私人礼服定制中心,首席设计师是上世纪活跃于上海滩的某位名媛之后,所以会馆里挂满了那位名媛设计的服装和她本人的照片。工作人员去拿礼服,沈漫就留下来看那些老旧的照片。 “快,快进来!” 一阵风带着悦耳的笑声吹进vip室,沈漫回头,恰与一个女孩子四目相对。 她大概没料到这间vip室会有人,看到沈漫愣了愣,回头冲着外面扬声问,“茜茜,不是说陆哥哥不来了吗?” 很快刚刚带沈漫进来去取礼服的工作人员回来,她应该就是茜茜,忙回答,“陆先生安排他的未婚妻先来试礼服。” 女孩子回头审视的打量着沈漫,“你是陆哥哥的未婚妻?” 沈漫想想,点了点头。 女孩子眉头立刻就皱起来,她这样的表情让沈漫觉得有几分熟悉感,眼角余光里瞥到墙上的照片她明白了,她应该就是那位著名设计师的后人,闻名海内外的女性服装设计师乔安。 乔安回头对门外的人说,“陆薇,她来了。” 020:礼服 陆薇看着面前的沈漫,难以置信的问,“怎么是你,我哥竟然是要和你结婚!” 从陆薇的话推断,关于他们要结婚的事情陆蘅并非没有向陆家透露,只是谁都不知道他选择的‘未婚妻’是谁。 “是。”沈漫点头。 显然她的回答令陆薇一时接受不了,她摇了摇头坚决的否认,“不可能,我哥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女人。”旋即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表情变得讽刺起来,问她“我哥让你一个人来试礼服?” “是。”沈漫依旧确认了,能想到接下来陆薇必定会讽刺她。 果真,陆薇满意了。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试吧。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以后像这种要你一个人事情会经常有!”她重点强调‘经常’两个字,说完就痛快的转身走了。乔安叠声叫她不住,就跟着追了出去。 隐约间沈漫听到乔安急促的问,“礼服你不要了吗?苏姐姐的新衣服也不拿了吗?” 原来陆薇是来拿礼服,还有一位苏姐姐,竟然用得起陆薇替她拿礼服,她想一定也是不平常的女人吧。 “沈小姐。”茜茜抱着礼服箱子干巴巴的笑着叫她,似乎担心她会突然迁怒她。 但沈漫只微微笑笑,接过礼服去试穿。 白色的婚纱看得出造价不菲,装饰的白色小蝴蝶全部用薄纱制成。茜茜说共九十九只,寓意着美好长长久久,可刚刚穿上就掉下来一只蝴蝶。 茜茜尴尬的忙去找针线缝纫。 沈漫无聊的站着,忍不住捡起掉落在地的蝴蝶,用手指轻轻触碰它的羽翼,羽翼颤了颤,竟就像是活了要飞走,沈漫心里突然觉得担心,忙把它收在掌心里。可又觉得它似乎在挣扎,似乎想飞出去,她展开手放在阳光下,仿佛果然看到它飞走了。 她笑了笑,心里却苦的厉害。她把自己卖了,卖给陆蘅,从此以后就再也不能像蝴蝶那样自由飞翔。 “陆先生?” 茜茜在门口意外的遇到陆蘅很是意外,她叫他的声音惊到沈漫。 她转过头,陆蘅走过来,面孔冰冷神情莫测,唇角连往日里总带着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好像都消失了,莫名让沈漫觉得他在生气。 陆蘅却顺着她的目光注意到她手指上那只洁白的蝴蝶皱了皱眉。 “可能是运输的时候针线松了,我立刻补上。”茜茜以为陆蘅表情不善是因为生气,忙解释。 “不必了。”陆蘅却说,“礼服不合适。” “哪儿不合适?”门口传来乔安清脆的的质问,“顶尖的设计师,顶尖的裁缝,又从法兰西空运来,这样的礼服都不合适,还想要什么样的?” 乔安走到沈漫面前扫了她两眼,冷冷道,“就算不合适那也是她的问题,本来就不是给她的!” “乔安!”陆蘅有些生气了。 “你吼我做什么?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如果苏姐姐没有出事,这件礼服,这件礼服轮得到她来穿吗!”乔安说着突然哽咽起来,指着沈漫责骂,仿佛她是个千古罪人。 乔安生的漂亮又活泼,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明媚,所以哭起来尤其惹人心疼。就连陆蘅这种坏脾气的人好像也对她没办法,无奈叹了口气,掏出手帕递给她,“我没说什么你就先哭了,乔平知道不是又要说我欺负你?” 听起来,乔平该是乔安的哥哥,和陆蘅的关系匪浅。所以乔安被哄慰的稍稍停下抽泣,接过陆蘅的手帕说,“我不是哭自己,是哭苏姐姐,那天她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从我这里出去就,就……”她扑进陆蘅怀里,后面的话淹没在痛苦的哭声里。 “我知道。”陆蘅低下头,心疼的拍着乔安的脊背。 沈漫从不知道,霸道冷酷傲慢的陆蘅,也会有这样温柔的时刻。 她莫名羡慕、心酸,只是强压着不想表露,转身默默去脱下这件对乔安来说很重要的礼服。 其实礼服并不合适,上身的时候她就感觉到它并不属于自己,唯一只对那只落下的蝴蝶有些留恋,仿佛隐隐觉得它是属于她的。但沈漫很冷静,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莫名的感觉里,她把礼服放好在箱子里。 见陆蘅还在哄慰乔安,没去打扰,径直下楼等他。 但陆蘅注意到了她的离开,目光锁着她孤独的背影,心口莫名闷闷的不舒服。 乔安意外的发现了陆蘅的异样,慌忙扯扯他的衣袖,“陆哥哥,你盯着她做什么?” 陆蘅皱眉没回答。 “你不能对不起苏姐姐,更不能喜欢她!”乔安有些霸道的说。 “为什么?”陆蘅好笑的问,陆家都没人能管得了他。 “什么为什么,陆哥哥,难道你这么快就不爱苏姐姐了吗?”乔安一副爱情观要被毁掉的表情,搞得陆蘅无可奈何,他拍拍她的肩,淡淡叮嘱一句“你好歹弄一件礼服出来,到底是陆家的婚礼。” 说完就离开了。乔安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隐隐不对劲。 沈漫坐在楼下捧着一杯服务员端过来的红茶,像是在暖手,虽然夏末的天气有些凉,但陆蘅觉得她那样做似乎有些过头,而且她很专注,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已经站在她身边。 “走吧。”他叫她。 沈漫这才恍惚回神,抬头看到他,笑着点点头起身跟着他出去。 今天谢言没跟过来,陆蘅开车,上了车他问沈漫,“想吃什么?” “嗯?”沈漫正神游海外被他叫回来,半晌才发觉陆蘅像是要请客,忙说,“随意,或者你如果忙可以把我放在一个公交站牌下面。” 陆蘅不满的皱眉,生硬的说,“到吃饭时间了。” 他觉得沈漫在刻意躲避自己,为什么,因为乔安吗?那她太没必要,当初他已经把话讲的很清楚。 但沈漫实在没这意思,她只是还不习惯和陆蘅在一起吃饭。 结果他果然尊重她的意愿,餐厅他选,菜他点,端上来都是精致的小菜,单是盘子就很漂亮。沈漫食欲大开,接连吃了不少,才发现陆蘅竟一直没动筷子。 “不合口味?”她试探着问。 “我下午吃过了。”陆蘅简单的回答。 沈漫有点儿不好意思,“其实我也可以回医院吃,不需要你这样费心。” 陆蘅眉头越皱越深,这女人简直不识好歹! 在陆蘅杀人似的目光下吃饭,沈漫差点儿消化不良,早早结束晚餐回医院。 车停在医院园里,门却没打开,沈漫好心提醒他,“麻烦开一下门。” 她回头,和陆蘅的目光突然相撞,只觉得心口陡然一凉,因为陆蘅的目光太冷,冷的砭人肌骨。 他傲慢的微微扬起下颌略带鄙夷的盯着沈漫的眼睛问,“对于今天下午的事情,你一句都不想问?” 终于还是提起了,沈漫本想得过且过就罢了。她摇摇头,“不想。” 居然回答的这么干脆,不想,那么那副孤独又可怜的样子是做给谁看?难道不是为了让他心疼她?陆蘅不禁坐直身子,引诱般的说,“沈漫,你是要嫁给我了,我不相信对于乔安说的事情你一点儿都不想知道。而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装可怜,装贤惠这些招数在我身上绝对没用。” 陆蘅的话很伤人,让沈漫觉得简直难以理解,她和他只是交易,他愿意的就可以告诉她,不愿意她也不想问很多。这跟装可怜装贤惠有什么关系?何况就算她问,他会告诉她吗?沈漫清冷的苦笑,“陆先生,请你告诉我我可以问什么,有资格问什么?” 陆蘅一时竟哑口无言。 他知道自己的话伤人,可就是想让沈漫有所反应。却没想到被沈漫一语揭穿,他根本没准备给她答案,不过想要她问问而已。 陆蘅莫名的愤怒,他突然抬手捏住沈漫的下颌,力道重的捏疼了沈漫,她挣扎起来,想掰开陆蘅的手,却反被他熟练的擒住,左手、右手先后狠狠压在椅背上。 车里的空间不大,陆蘅这样做就整个朝沈漫压下来,近在咫尺,他漆黑的眸子几分焦躁的凝视着她的眼睛,四目相对,沈漫觉得有股冷意从他眼里迸射出来直直插进她身体里,她害怕的挣了挣。 “放开我,陆蘅,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陆蘅冷笑,忽然俯身朝她的嘴唇亲下来,沈漫吓得瞪大眼睛,可下一秒,他坏笑着凑到了她的耳边。 “放心吧沈漫,就算你脱光站在我面前,我也懒得碰你。”他的声音轻轻的,夹着浓浓的嘲笑。 沈漫瞬间浑身冰凉,屈辱下身体不住的颤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 陆蘅像是享受够了她的痛苦,终于放开,沈漫立刻落荒而逃。 她一直在走,脚下半分都不敢停,直到毫无意识的走到医院门前被台阶绊倒重重摔在地上,她试着爬起来,可浑身都在发抖,还有湿漉漉滚烫的东西从她眼睛里落进水泥地里。她都不知道那是泪水,只是坐在台阶上,任着夜风去吹干。 看着她跌倒,陆蘅急促的推门下车,手机却突然响了,是个特殊的电话,他必须接。 “陆先生,苏小姐又开始吵闹不休,怎么也安静不下来!”保姆焦急的不行。 陆蘅只好应下,“我现在过去。” 车在路口转弯,他忍不住从倒车镜看过去,有个打扮入时的女人正强行搀扶起沈漫,她踉跄的随着她起身进了医院,看起来,似乎并不很严重。 021:换个动作 “漫漫,你这是怎么了?” 陈阿娇把沈漫从外面弄回医院走廊,焦急的问她。 可沈漫像是魂儿被勾走了,竟坐着毫无反应,和她刚刚因为担心出去找她发现她在医院门口台阶上时一模一样。 阿娇记得叠声叫,“漫漫,漫漫!” 沈漫才回神过来,无意识的抹了抹脸颊的泪水,轻声说,“我没事。就是累了,而且担心爸爸。” 明显她在说谎,阿娇不准备继续装傻了,严肃的问,“是因为陆蘅吧?” 她知道陆蘅了吗?沈漫惊讶,随后想到阿娇陪着沈钧,沈钧一定是问过阿娇想从她那里得到些关于陆蘅的信息。一直瞒着这事儿,沈漫很愧疚。 “对不起阿娇,这并不是光彩的事情。”她苦涩的说。 本以为阿娇会问下去,她却没有,只是拉住她的手心疼的笑着说,“漫漫,我知道你是不想我担心你。其实从陆蘅送叔叔到医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之间会发生些事情,但没想到这么快。” “阿娇……”沈漫感动的看着她,她心里知道,却顾全着她的面子不肯说吗? “别这么叫我。漫漫你忘了当初你救我时候我是什么样子?那样的我你都见过了,还有什么事我预料不到?”阿娇坚强的微笑着。 是啊,当初阿娇发生的事情比她何止苦难离奇百倍她不也告诉她了吗?她对她有什么可隐瞒的? 把和陆蘅签订协议的事情说出来,虽然说得不多,也很平静,但沈漫却觉得说完后就轻松许多。阿娇也立刻接受了,她自己经历过,明白沈漫的无可奈何。 “别动心,漫漫,陆蘅这样的男人你动不起心。”阿娇只这样告诫沈漫。 “我明白。” 沈漫坚定的点点头,她怎么可能对别的女人的男人动心? “那就当他是老板!”阿娇调皮的笑着建议。 老板?沈漫觉得新奇,但想想的确可以。好吧,从今天开始就当陆蘅是个脾气怪怪的老板吧,这样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可嫁入豪门,哪里就能那么简单? 礼服很快重新定下来,而后就是婚纱照。照片只用于登报,所以拍一张就够。 但饶是如此,他们也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 “陆先生,沈小姐,你们真的是要结婚吗?”摄影师扶着三脚架无奈的问,“只有一张照片,一个动作,麻烦你们就算不是要结婚也摆出个笑容来ok?” 陆蘅紧蹙着眉头,似乎有些烦躁,偏头质问的看了眼沈漫。 沈漫满脸无辜,面对冷着脸的老板,谁能笑得出来? “要不这样,我带人先出去,陆先生和沈小姐可以酝酿一下情绪?”摄影师建议。 “不必”陆蘅没好气的否决,回头盯着皱眉盯着沈漫半晌,似乎想到什么,扬起下颌眼眸微眯着说,“换个动作!” “换?”沈漫尚不明白,陆蘅突然道,“准备拍摄!”下一秒他就牵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低头俯身捧住她的后脑勺准确无误的吻了上去。 沈漫浑身一僵,只觉男人滚烫的气息突然涌入鼻端燃烧她的脸和耳根,面前男人英俊的脸庞被无限放大,连同细长的睫毛都看的清清楚楚,他闭着眼睛并没有看她,温热的唇片却准确的寻找到她的唇,把一片温热渡入。沈漫惊恐的的瞪大眼睛,不料他竟然也睁开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把她吸入一片黑暗的漩涡里,狠狠激荡着她的心,沈漫不自主的颤抖,连陆蘅都感觉到了,他的心仿佛也随着抖了抖,一种甜蜜而酸涩的奇怪感觉从相交的唇舌涌入,令他头脑瞬间清醒,他在干什么! 陆蘅突然用力,嫌弃般的狠狠推开沈漫。 “拍到没有?”他不知在生谁的气。 “拍,拍到了……” 摄影师方才恍惚的说完,陆蘅就如一道黑影般迅速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只留下沈漫站在灯光下,犹如一个静止的道具。 她苦笑着低头抬手擦拭过唇角,其实什么都没有,她却觉得那里有个屈辱而疼痛的印记。 从摄影楼出来,寒冷的风吹过,沈漫才发觉叶子开始枯黄掉落,秋天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来了。 影楼对面的大屏幕上播着滚动新闻,画面里陆蘅用黑色的风衣裹着个娇小的女子匆匆从镜头前走过上车,就像那个晚上到她店里要蟹粥的男人一样神色焦急而无奈,紧蹙的眉端里看得出深深的担忧。 沈漫突然饿了,想喝爸爸煮的蟹粥。 从一家家餐厅门口走过,最终沈漫停在一家从外面看只有幽幽灯光的小店门口,推门进去,有暖意扑面而来,伴着淡淡的米香。 店里很冷清,只有个高大的男人坐在角落里低头吃饭,沈漫捡了张靠里面的桌子坐下来,服务生送上来菜单,沈漫点了份比较便宜生滚鱼片粥,就从包里取出手机看书、吃粥。 这期间只有吃饭的男人从她身边的书架上取走一本书,就再没人打扰她。 其实男人一直在看她,很专注的看,沈漫竟什么都没感觉到,只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粥里,借此逃避心底的痛苦和酸涩。 粥的味道不如爸爸做的,但很不错,只是做的人不够用心罢了。沈漫看到有意见卡,就掏出笔很用心的写下意见才离开。 走出去没多远,有个服务生追上来,“小姐,您的手机忘了。”说着递给她只很漂亮的小纸盒。 沈漫想起自己走时根本没注意过手机,接过来打开,手机果真安然躺在纸盒里。 “谢谢!”她忙道谢,没想到这家店这么细心,“盒子真漂亮。” 服务生笑道,“盒子是老板叠的,说小姐的建议很受用,要送小姐个小礼物。”说完她转身走了。 沈漫转身目送她回到店里,隐隐似是年轻男人站在门口的窗下朝她微笑。 回到医院轻轻推病房的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傅学长?”她惊讶。 “漫漫,你回来了。”傅明哲说着顺手带上门轻声道,“沈叔叔睡着了,陈小姐陪着他,我有话问你。” 沈漫不解,还是应下,“好。” 傅明哲把她带到医院的园里。 “我今天在报纸上看到新闻,说这周末你就要和陆蘅结婚。”他问,“漫漫,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没发生什么,就是学长看到的那样。”沈漫并不想把个中内情告诉傅明哲。 傅明哲感觉到了她散发出的隐隐敌意,心里竟空落落的,他以为她会像在学校时那样跟他说一些小心思。 “漫漫,我只是担心你,不希望你做出草率的决定。嫁入豪门准确的说嫁给陆蘅不是简单的事情,陆家很复杂,比你想象的更复杂,作为兄长,我不希望你因此受伤。所以如果真的需要帮助你可以找我,而不是陆蘅。” 他俯身关切的看着她,真诚的眼眸温润的像是在用力替沈漫疗伤。她竟有些不争气的想哭的感觉,忙避开他的眼眸轻声说,“学长,我已经做出决定了。” 这样就是不可改变了,傅明哲发现沈漫根本就不想改变,他心里莫名的竟有些恼恨,只好强行压下去,尽量温柔的说,“既然如此我就不必再说。但漫漫你要记住,我是你兄长,亲人,人受了伤是要要告诉亲人的,明白吗?” 受了伤要告诉亲人,是因为只有亲人会真心疼爱吗?沈漫的眼眶不禁红了,用力点点头,“我记住了学长。” “好。”傅明哲笑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傅明哲看不到沈漫隐藏在眼底的脆弱,而沈漫也看不到傅明哲漆黑的眼底滚动的复杂神情。 陆蘅,你抢不走沈漫,她终究会是我的! 随着沈漫和陆蘅的婚纱照登报,他们婚礼的事情已经炒的沸沸扬扬。沈漫却根本没时间关心,工作和照顾沈钧足以让她忙的像个陀螺。 办公室,沈漫正忙着,却有人过来拿走了她手边的文件,“不要随便乱动这些!”她生气的抬手去夺,那人手一抬,资料从她指尖滑过被举在半空,她急得腾地站起来,随后却愣住了。 陆蘅一双漆黑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她,薄唇紧抿,神情很是不悦。 他,他怎么到公司来了?沈漫慌乱四顾,才发现同事们都藏在格子间后面偷偷观察着她和陆蘅,不禁垂下头,双手不知所措的握在一起。 看着她突然红了的小脸,陆蘅莫名心情大好,俯身凑到她面前轻声问,“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我?” 什么!沈漫惊讶的猛地抬起头,鼻尖相触,她慌乱的退后,椅子发出尖锐的吱呀声,脚跟碰到椅子腿,踉跄着快要摔倒了,幸好陆蘅及时伸出手扶住她顺手带进怀里坏笑着问,“看到我要这么紧张吗?” 沈漫羞得咬唇。 “还有,要抓我这么紧吗?怕我跑掉?”他意有所指的看自己的胳膊,沈漫正因为担心摔倒紧紧抓着他的衣裳。 她慌忙放开,没想到陆蘅居然同时撒手,害得她噗通掉回座位。 屁股疼的厉害,却偏偏有人笑的很开心。沈漫气得小脸儿更红了,抬头愤怒的盯着陆蘅,却突然发现,他笑起来真好看。 022:去陆家 沈漫还从来没见过陆蘅这样的笑容,从眼眸到唇角都笑着,弧度漂亮,让人看着都想和他一起笑,想要他一直这样笑下去。 触到沈漫明亮的眸子,陆蘅好像听到一个女人柔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阿蘅,你永远都开开心心的,好不好呢?’ 这个声音,让他心里好疼。他脸色不禁沉下来,蹙着眉说,“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回家?”沈漫不明白,回哪个家? 陆蘅略显不耐烦,“陆家,你应该明白早晚会去吧?” 她不明白,代孕母不都是住在租赁的公寓里吗?怎么好像搞得很正式,要见父母的样子? 看出她的茫然,陆蘅冷着脸问,“沈漫,你是还没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她的位置不就是代孕母吗?难道还真的是陆家的少奶奶不成?沈漫避开眼眸不想说。 “看来你的领悟性的确很差。沈漫,我再告诉你一次,在你没有和我离婚前你都是我的妻子,所以你不仅要和我见过父母,婚后还必须住在陆家,履行你作为我妻子的义务。现在,明白了吗?”他很明显是耐着性子在解释。 沈漫忙不迭的点头,她可不想再惹陆蘅欺负她。 “好了,别让人说闲话,收拾东西跟我走。”陆蘅等在一侧。 “可,我的工作还没做完。”沈漫无奈,他以后是不是可以试着尊重她的时间安排? 陆蘅低头看看她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皱眉问,“这么多工作,你一个人做?”不等沈漫回答,他冷笑着道,“既然你一个人能做完,我想陆氏地产就没必要再雇其他人了。” 陆蘅话音刚落,沈漫的同事就纷纷涌过来。 “沈漫,你有事的话,我来帮你做吧!” “还有我,还有我!” “啊?谢谢哦!”沈漫还没道谢完,桌上的东西已经被其他同事哗啦啦一扫而空,积极的令人咂舌。 然而更咂舌的是陆蘅接下来说的话。 “如此我就替我家漫漫多谢各位了,这样很好,至少每个人都有用。” 说是感谢,态度却傲慢的毫不真诚,沈漫无奈,看来陆蘅不只是对她这样,而是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车在公路上行驶着,沈漫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他,“你……已经告诉董事长和夫人我们的事情了吗?” 她其实很想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到时候她也明白该如何应付。虽然曾经她是董事长亲自点名招聘入公司的员工,但多年过去,毫无建树的她也许早已被日理万机的老董事长陆长民遗忘了吧? 陆蘅正在看文件,头也不抬的淡淡道,“我今天会告诉他们。” 什么!今天,也就是说他是直接把她带到家长面前?都已经登报,很多人都知道了,他却最后才让父母知道,果真是令人费解的男人! “沈漫,你不会以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吧?”陆蘅一双看透人心的眼睛盯着沈漫,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垂下头,却被陆蘅伸手强迫她抬起。 触到他锐利的目光她又慌忙的垂下眼眸躲避,陆蘅冷哼,“虽然我刚刚说过你是我妻子,可我告诫你还是不要太自以为是。” “对陆家人来说,是你或者别的女人都一样,你最好别抱希望他们会喜欢你,或者你能通过讨好他们留下来。” 陆蘅轻慢的说,眼角看到沈漫的双手在腿上紧紧握成拳头,尖锐的小拇指指甲把掌心的嫩肉刺出血红的印字。 她咬着唇片,因为屈辱身体在颤抖,“陆先生放心,我还没低贱到那种程度!”她说抬手狠狠拨开陆蘅的手,转过脸望着窗外。 陆蘅的手被撂在半空,愣了愣,旋即轻蔑的笑了,“你这个脾气最好改改,否则在陆家受了什么委屈我可管不起。” “你刚刚还说你是我丈夫,把我当做妻子。”沈漫清冷的提醒他。 陆蘅不禁挑眉,她居然学会挑他的错儿,还是头一个呢! “看来我该给你普及点儿陆家众所周知的内情。陆家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管家的是我妈何韵,她是曾经梨园曲艺团的当家旦,她最疼爱的是我妹妹陆薇。我还有个弟弟叫陆萧,从小被我妈送到国外以后几乎再也没回来过。而我只是陆家最无足轻重的一个,从我半分没有继承陆家财产这点,你应该看得出。” “可你那么优秀。”沈漫几乎脱口而出。 兄妹三个人,陆萧她完全不知道,可陆薇她亲自见过,聪明也有胆识,但沉不住气做不了大事。而陆蘅的沉稳冷静,睿智高贵,绝非常人可比。多少世家子弟继承亿万家产都挥霍一空,他却白手起家创建了如今首屈一指的蘅生金融。哪个更好,难道陆长民分不清吗? 陆蘅愣住了。 很多人说他优秀,或者阿谀奉承,也有挑拨离间,但他无动于衷。他也曾拼命努力渴望得到父母的认同最终被打击的体无完肤,此后他清心寡欲早已把这幼稚的想法抛弃,却在沈漫真正的几近透明的目光下,心激荡的难以控制。 他盯着她,眼眸里波光潋滟。 沈漫不自在的垂下了头,陆蘅也反应过来,语气不禁温柔了许多,“我之所以现在才说,就是希望你明白,如果受了什么委屈对我说是没用的。” 他看着沈漫,以为她会有特别的反应,可她竟是只是点点头应答,“我明白。” 陆蘅冷笑,“看来你还不太明白。” 如果真的懂,这会儿怎么也该有点危机感,至少应该流露出点畏惧。 其实沈漫并非没有,她明白陆蘅是想让她搞清楚,陆家人宠陆薇就不会喜欢她,但即使她因此被人家厌恶,他也无能为力,只能逆来顺受。可明白不明白,结果会改变吗,他可以放开她吗? 改变不了结果的事情畏惧没有用。 她只是想不通既然陆蘅不招陆家人喜欢,他娶她让她生孩子有什么用,陆长民会因此把家产给他吗? 陆家位于a市的擘蓝山北麓山上,宅子很大,三层楼,门厅里屋顶高耸,直面对着暗色地毯铺就的宽敞楼梯,复古的风格华丽而压抑。 除了佣人出来迎接时出现过,陆家就再也看不见人影,像是证明着他的无足轻重。 陆蘅好像习惯了,直接带着沈漫上了二楼,顺着楼梯向右拐,推开一扇高大的门,一间足有沈漫她家三四倍的客厅展示在面前。 厅布置的像是民国时的新派家庭,中西结合,中式墙壁上挂着旦扮相的照片,窗前支着西洋画画架,有淡淡的草香气萦绕。他们进来的声音打扰到正专注打理桌上插的女人,她抬头朝他们瞥了眼,就继续专注做自己的事情。 可那一眼却足以让沈漫心底一凉。 她认出这就是何韵,因为她的动作充满了舞蹈的美感,她穿暗红色的旗袍,身材姣好,身段柔美,出色的相貌中最出彩的便是那妩媚动人的眼神。但她方才看他们的眼神却带着浓浓的不屑,甚至是比陆蘅眼里更深的冷漠。 陆蘅带着沈漫过去,“人我带来了。如果没什么问题,她会尽快搬来住。” 话音刚落,何韵就啪得把手中的剪子拍在玻璃桌上,碰撞出尖锐的声响。她抬头恨恨的从沈漫脸上扫过去落在陆蘅身上,“这里是陆家,不是你那些公寓,随随便便什么女人你都能带回来住!” 沈漫被惊到了,这母女两个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何韵发这么大的脾气。 陆蘅却像是早料到,淡淡微笑道,“她不是随便的女人,是我陆蘅的妻子。”他走到何韵身边俯下身轻笑道,“妈,您不能逼着我既当**又立牌坊吧?” “你!”这句沈漫听不懂的话把何韵气得不轻却不能对陆蘅发泄,就转移到沈漫身上,狠狠的白她一眼。 她那样的神情像是看不要脸的小三儿或者情妇,沈漫只觉锋芒在背,不自在的垂下头,只觉得一阵窒息。 “哼。”何韵冷哼了一声,站起身道,“陆蘅,你也别嫌我逼你,我的话早给你撂下了,你要是非这么做,就别怪我对她不好。”说着她幽幽叹道,“行了,甭在我跟前儿惹我心烦,你爸在书房。” “是。”陆蘅简单的答了句转身就走,沈漫忙跟上,出来时她分明觉得何韵还在盯着她的背影看,瘆人的厉害。 离开何韵的那间客厅陆蘅稍稍顿了下,转身看着沈漫。她小脸儿早已是煞白,双手紧张的捏在身体两侧,不过是硬撑着而已。 “以后那间客厅,你最好不要去。”他好心提醒。 “我记住了。”沈漫忙回答。或者可以不见何韵的话最好?她不介意住在外面! 像是听到沈漫心里的话,陆蘅突然冷下脸色道,“至于住在外面的心思你最好别动,我不会允许。” 那一刻,沈漫的心五味杂陈,觉得像是被陆蘅扔进了虎穴。 陆长民的书房在三楼,简朴而简单的书房分了两部分。他们进去不多时,陆长民就从里面出来,似是刚刚在休息,陆蘅淡淡叫了句,“爸。” 陆长民先是点了下头,随后上下打量了两圈沈漫,问,“今天就要住进来了?” “不,妈说要提前见见,特地带她过来。”陆蘅回答。 陆长民摇头轻叹,“她这是何苦!” 陆蘅但垂头不语。 茶水送来,陆长民坐在椅子后,审视着沈漫,她低着头像是只关注喝水这件事,实则是难以直面陆长民。陆家人是否知道交易的事情她完全不晓得,知道,她没脸面对他,不知道,她更不敢欺骗他。 023:代孕母 幸而,陆长民没有多问,只说,“结婚以后就搬进来住,进了陆家,就是陆家的人了,凡事要考虑陆家的形象,小心谨慎些,也不用太拘束自己。以后你是陆蘅的妻子,也要替他尽孝,我在家的时间不多,你也要工作,不必做太多,只保证让家里和睦安详。沈漫,能明白吗?” 陆长民突然竟叫出她的名字,着实让沈漫惊讶,她点点头规矩的回答,“能。” “慢慢来吧。”陆长民却好像不报多少希望,随后就让沈漫出去了。 “人还是不错的。” 等她离开,陆长民叹了口气说。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陆蘅简单的回答,但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很复杂,他望着窗外,无意让陆长民看出来他的心思。 但陆长民还是注意到了,只是没有点破。他沉默的喝了口茶,想到什么,眉头微微蹙起来,问,“该交代的你都交代清楚了吧?关于你妈那边的情况……” “那些她不必知道。”陆蘅突然打断陆长民的话,神情冷峻的说,“她很聪明,总有一天会明白,我们说出来未免太残忍。总之,你们的要求我已经做到,希望我的事情你们以后也不要再管。还有,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全部,希望关于这件事的争执不要再蔓延到沈漫身上,不仅你们,乔家一样。” “陆蘅,你好像……很担心她?”陆长民怀疑的看着陆蘅。 担心?他不知道。“我是不希望我们离婚以后她到处乱说。” 陆长民无奈,这儿子总有办法威胁他。 “好吧,我至少答应你,会把她当儿媳妇对待。” “理所应当,陆家欠她。” 陆蘅说完就离开了。 而陆长民却靠坐在椅子上,目光深沉的望着某个地方。他只希望今天的选择不会给陆家带来麻烦,否则何韵的妥协就变得毫无意义。 沈漫被佣人带到了楼下的小客厅,她以为陆家的规矩如此,没想到却看到展翔云坐在里面。 她皱了皱眉,转身就走。 “我特地在这儿等你,你不想问问为什么?”展翔云站起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 “不想。”沈漫背对着他,连他那张脸都不想看见。 “如果真的不想的话怎么不走?”展翔云却像是看穿沈漫的思想般走上前单手搭住她的肩头,低声问,“第一次来,是不是觉得陆家很奇怪?” 奇怪是奇怪,但沈漫搞不清哪里给了她这样的感觉。是何韵和陆长民截然不同的性格和风格?还是他们的话里有话和怪异的眼神? “其实很正常。” 沈漫的沉默已经给了展翔云回答,他绕到她面前得意的说,“因为对于你,陆家人是持着两种态度。陆蘅的未婚妻不能生育,陆萧又不太靠谱,妈一直认为还是让陆薇来继承陆家比较好,只要我们愿意让第一个孩子跟陆家的姓,这样的先例不是没有。但爸却希望陆家后继有人,妈很喜欢陆蘅的未婚妻,自然不会希望他们分开,可陆蘅为了陆家的脸面却偏要名正言顺的娶你,你说妈会喜欢你吗?不过说到底你也就是个代孕母,所以最后妈也就勉强同意了。” 展翔云自得而嘲讽的看着沈漫。 她只低头不语。 终于明白何韵和陆长民的失常是为什么,原来不只是陆蘅,陆家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生育的工具。 “你很得意吧?”沈漫突然低着头轻声问。 她自以为把情绪控制的很好,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那样隐忍的柔软声音会让在意她的人心疼。 连展翔云都装出满脸心疼的样子诱惑她,“漫漫,我可是为你好。反正你还没嫁给陆蘅,不如我给你一笔钱让你去给沈叔叔治病,你离开他,怎么样?” “你准备给她多少?” 门口突然传来男人冷硬的声音,陆蘅从暗处走出来轻蔑的看着展翔云。 展翔云愣了愣,眼珠子一转,立刻就变了一张正义的脸,“陆蘅,别以为你是有钱人就可以欺负穷人,漫漫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女人!” “她的确不是。”陆蘅把沈漫带进怀里不屑的冷笑,“她只对真正的男人感兴趣,所以你最好别再纠缠她。” 展翔云皱了皱眉,像是没听懂。 陆蘅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低头轻责沈漫,“以后离这种人远点儿,我怕你被传染软骨病。” 沈漫扑哧笑起来,通红的两只大眼睛像兔子,陆蘅原本坚硬的表情突然就变得柔软了许多,带着她离开陆家。 至于展翔云,似乎气的不轻,他们出去时沈漫眼角的余光里正好瞥到那小人发青的脸。 上了车,沈漫还在笑。 陆蘅探究的看着她,她不是说过不希望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是说不恨展翔云吗?怎么看了他吃瘪还是高兴的连在陆家的危机都忘了?这女人还真是虚伪,虚伪的可爱极了! “沈漫,我记得当初你说过,不会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沈漫愣了下,想起那天的事情,收敛笑容摇了摇头,“对,我到现在还是那样想。” “那我让他生气,你怎么这么高兴?”他像是故意为难她。 沈漫目光清明的看着他淡淡一笑,“因为陆先生今天惩罚的是他,不是我。” 好聪明的女人!陆蘅心里一惊,他在沈漫身上又发现了一种让他感兴趣的东西。这个女人,让他想要探究的更深! 他俯身凑到她面前,近在咫尺的距离让沈漫的眼眸瞬间慌乱起来,那片清明便恰如湖水被风吹起了涟漪,波光潋滟煞是诱人。他捏住她的下颌,仔仔细细的盯着那双眸子,良久,忽而笑了。 “沈漫,好好珍惜你的自由时光。”他告诫她。 因为以后,我会把你禁锢在我的网里,直到我看透你那颗七巧玲珑心! 沈漫慌忙躲避,她快要被陆蘅在漆黑中燃烧的眸子吸引进去了! 见过父母,陆蘅和沈漫的婚礼日期很快确定。但就在同一天,医院为了保证手术效果,紧急为沈钧安排了肝脏移植手术。 改日子已经来不及,只能同时进行,沈漫心如刀绞,作为女儿生死时刻都不能陪着父亲,她真的很不孝。 “漫漫,人都要经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不要太在意。爸爸会努力配合医生,但有件东西,一定要在手术前交给你才能放心。” 沈钧靠在病床上,怜爱的看着身着婚纱的美丽女儿,摸向床头柜。 “爸爸……”沈漫颤抖着,极力克制眼底的泪水。随着沈钧的手看到他从床头柜取出只红色的陈旧丝绒盒子,费力的打开,里面躺着只晶莹剔透的翠色玉牌。 她从不知道家里有这么值钱的东西,看着像女人的,难道是养母留下的遗物? 沈钧轻轻抚摸着玉牌,眼里都是深深的回忆。 “是它把你带到我们身边的,我们一直替你收着。你妈妈吩咐我你出嫁的时候要拿它做嫁妆,今天,我终于可以把它交给你,完成你妈妈的心愿了。” 他说着取出玉牌招手让沈漫过去,“漫漫,这是你被放在我家门口时身上带着的,来,让爸爸给你带上,送你出嫁。” 沈漫呆坐着。 是亲生父母留给她的,是亲生父母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她从来没想过,从来没想过有天还能得到和他们有关的一星半点消息。 泪水终是控制不了从眼里流出来,她站起身靠近沈钧小心翼翼的低下头让沈钧把玉牌戴在她脖子上,强笑着问,“爸爸,好看吗?” “好看。”那样妩媚天成的眼角眉梢,真是像极了那人。 她会幸福的,这么美的女儿,怎么会不幸福呢?沈钧想着笑了,所以你放心吧,她终于出嫁了,嫁给一个好男人了。 奢华又让人头晕目眩的婚礼结束后,沈漫就接到陈阿娇的电话,“漫漫,手术很成功,医生说从来都没有这么顺利过!” “真的?”沈漫难以抑制兴奋的失声惊叫,“我立刻回去医院。” 不听阿娇在电话那头喊叫,沈漫转身就走,却被门口的陆蘅一把扯回来,“你要穿着婚纱招摇过市的跑去医院吗?” 沈漫这才想起她还穿着不知换了第几套的婚纱,忙点点头转身回来,可化妆间只有一个屋子,陆蘅还站在这里。 “你,你先出去,我换衣服。”她有些不自在的比划着说。 看着她尴尬的小模样,陆蘅玩儿心大起,凑到她的小脸儿面前坏心思的笑,“没关系,反正总要看的,早看晚看……”他目光扫过她裸露在外的沟壑,心轻飘飘的荡了一圈儿,幽幽说,“都一样!” 沈漫霎时羞得小脸儿通红,慌忙退开两步,但她越是退后,陆蘅就越是逼近,笑的也愈发放肆,凑到她耳边轻佻的问,“否则,我帮你?” “不,不用不用!”沈漫落荒而逃,可怜巴巴的站在窗子下望着他请求,“你,你如果实在不愿意,背转身也可以。” 她这种避之不及的态度让陆蘅顿时恼怒起来,冷哼,“以为我真想看?自作多情。” 甩下这句话,陆大少爷转身走了,沈漫恨得,陆蘅,欺负我好玩儿是不是! 匆匆换了衣服出来,陆蘅早已不知去向,沈漫只好先独自赶去医院。 沈钧还在加护病房,但看起来好多了。沈漫终于放下心,紧紧握住阿娇的手,眼眶通红,想哭出来。 “好啦新娘子,新婚当天不能哭的。”阿娇拍拍她的小脸,拉着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岔开话题问,“快给我讲讲,陆家婚礼好不好玩儿?” 其实她是想知道,婚礼上有没有人为难她! 024:新婚之夜 沈漫愣了愣,突然想起婚礼上在混乱中一晃而过的女人,强笑着摇摇头,“很乱,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阿娇怀疑的问,“漫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辈子一次的婚礼怎么可能忘记!还有,陆蘅呢,他没陪你来?” 阿娇接连砸下的问题像几把锤子,捶的沈漫胸口发闷。她想起陆蘅看向那女子的目光,想起他在礼堂几乎要放开她的手走向别人,就觉得头晕脑胀,疼的厉害。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太奢华,到处都是金色,刺得人眼睛疼……”她困难的说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阿娇听明白了,有些委屈她不想说出来再重复受伤一次,立刻理解的笑说,“这种豪门婚礼大概都这样吧,说不定如果是我也会晕晕乎乎!” “嗯。”沈漫感激的点点头。 “不过,你今天晚上准备怎么办?”阿娇试探着问,这个问题总要解决的吧?新婚之夜诶! “今晚,我得陪爸爸。” 她明白,这是新婚之夜,她该像所有女人一样和丈夫度过人生的第一次。可是应该不行了吧,陆蘅在婚礼上的表现似乎已经告诉她,新婚之夜,他会在别的女人那里度过。沈漫的心有些空落落的,她想自己真是太矫情了。 入夜,沈漫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里握着手机不知所措。 陈阿娇被她妈妈来的电话匆匆叫回去了,临走前叮嘱沈漫无论如何要和陆蘅通电话,以表尊重。 可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指向十点钟,手机还是安静的没有丁点会有人打来电话的预兆。她叹了口气,鼓起勇气拨了陆蘅存在她手机里的号码。 不知道为什么,把手机送到耳边的时候,她好像听到陆蘅嫌弃的声音,“你这是老人机?” 老吗?她只是有些恋旧罢了。 手机里嘟嘟的响过四下、六下,然后服务台小姐机械的报告她无人接听。 沈漫叹了口气,默默收起手机。也许她不该打这个电话呢? 远在市中心一个豪华公寓小区的房间外,佣人轻轻叩响房门,“大少爷,夫人还在楼下等着。” 陆蘅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眼身畔熟睡的女子,开门踏着柔软的地毯下楼。 何韵坐在楼下,面前摆着的红茶早已凉透,看到陆蘅她焦急的起身询问,“她怎么样了?” “睡着了。”陆蘅淡淡道。 何韵心疼的责备他,“是不是又给她用安定剂?这样会出问题的,你明知道她的神经很脆弱……”说着,却又自责,“我当初怎么就同意了,怎么就同意你把那种女人娶回家,否则今天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我说过,就算不是她也会是别人,您没必要把责任推到她身上。”陆蘅冷冷的接下话,随后不等何韵发怒就下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我送您回去。” “陆蘅!”何韵愤怒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在替那个低贱的女人说话?她刚刚才把小黎害成那个样子!” 陆蘅几乎没了耐性,眉头凝结在一起不耐的说,“我说过她暂时是我的妻子,而且把阿黎带到婚礼现场的是陆薇,不是沈漫!” 何韵终于无话可说,她是无论如何不会责备陆薇的。 次日清晨时,沈漫在走廊的长椅上被医生叫醒,“沈小姐,沈先生要换到普通病房,可以去探视了。” “真的?”沈漫高兴的起身,一阵腿麻眩晕,幸好医生扶了一把。 “谢谢。”她抱歉的笑笑,揉揉双腿急匆匆跟上给沈钧换病房的护士,全没看到身后医生同情的目光。 沈钧还是没有醒,但脸色很好,体温也恢复正常。医生看过后说不错,对更换的肝脏没有排斥反应,比一般病人都要好,沈漫这才放心,利用病房的浴室洗了个澡,卸掉了昨天没来得及卸下的妆容。 从浴室出来,就看到沈钧已经醒了。 “爸。”沈漫忙丢下擦头发的毛巾上前。 沈钧看到她笑了笑,随后疑惑起来,“漫漫,怎么现在在洗头发?爸爸睡了很久吗?” 沈漫愣了下,刚刚因为着急完全没想到头发的问题。如果是从家里过来的话她的头发无论如何不该是湿的。 “是……方才发现头发乱的厉害,所以洗洗收拾。”她结结巴巴的解释。但她闪烁的眼神早就透露出她的心慌,沈钧严厉的问,“漫漫,你告诉爸爸,你昨晚到底在哪儿?是不是在医院?” “我……”没想到轻易被沈钧看穿,沈漫慌乱的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们昨晚的确在医院。漫漫很不放心您,本来想瞒着,没想到还是被您看出来了。”门口突然响起男人轻笑着说话的声音,沈漫惊讶的回头,看到陆蘅提着两个早点袋子轻快的走进来,把早点放在沈钧床头俯身解释,“岳父,我刚刚去买早点路过医生办公室问过,您现在还不能吃饭。” 沈钧毫不犹豫的相信了陆蘅,放心的笑着,“没关系,我现在也感觉不到饿。倒是漫漫让你费心了,新婚之夜竟然把你带到这里度过。” “漫漫是孝顺,我们都能理解。不过,”他顿了顿笑道,“只怕吃完早点以后我要带她回家一趟,家里有些老规矩,新媳妇头天进门是要敬茶的。” “这个应该遵守,应该的。”沈钧忙赞同,叮嘱沈漫,“别担心爸爸,回去要尊敬公婆。” “爸,我知道了。” 沈漫懂事的点点头。 吃过早点,沈钧已经因为精神不济又昏睡过去,沈漫跟着陆蘅离开医院。 “谢谢你帮我解围。” 车上,她真诚的对陆蘅道谢,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陆蘅却偏头冷冷的看着她问,“沈漫,几天前搬家时我让你看过卧室,似乎你没有说不满意?” “没有,很满意!”沈漫不知所措。 婚前三天的时候陆蘅就让她收拾东西搬进陆家的卧室,谢言当时也的确问过她是否满意,陆家那样豪华的地方,沈漫哪里会有不满意,自然是满意,却不知道陆蘅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而且好像在生气的样子? “既然满意,那么沈小姐昨晚没回去的原因是什么?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你要住在陆家。”陆蘅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他说完那句话的时候沈漫却觉得心头一寒。 他的确说过要住在陆家,但他也知道昨天爸爸刚刚做完手术,作为女儿她都不可以陪着他度过生死攸关的一晚吗? “对不起,以后我会尽量……”她极力隐忍着说。 “不是尽量而是必须,晚上必须回家,另外护工今天下午就到。”陆蘅直截了当的打断她说完,竟就转过头明显不愿意给她谈条件的机会. 沈漫只觉得,心头一阵荒凉。 擘蓝山的初秋树木繁盛,空气清新,因为正值午后将近黄昏时分,阳光繁盛,徒步爬山沈漫已满头大汗,她停下来掏出纸巾擦拭额头的汗水。 陆蘅大概是真生气了,居然把她扔在山下让她自己上山。 安静的路上响起汽车碾过地面的声音,一辆车嗖的开过来猛地停在沈漫脚边,她吓得慌忙后退,展翔云一脸得意的靠在车窗上问她,“要我载你上山吗?” “不了,谢谢。”沈漫冷冷的拒绝,转身继续爬山。 展翔云开车追上她,“新婚之夜独自在医院里度过,新婚的第二天就被扔回婆家,沈漫,我真不明白像你这种自尊心大过天的女人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受这份屈辱。” 他怎么知道她昨天独自在医院今天又被陆蘅扔回来?沈漫想不通,却懒得理会他。 可展翔云并不放弃,反而商量似的口吻说,“沈漫,给你的那笔钱我可留着呢,如果你和陆蘅离婚这笔钱立刻给你。” 又是钱,真令人恶心!沈漫忍不住回敬他问,“展翔云,你终于从陆薇那里拿到更多钱了吗?不过我就不明白,我嫁给陆蘅怎么招惹你了?我跟他离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向来自以为是的展翔云脸色霎时一变,但他竟然忍住没有发泄出来,盯着沈漫看了会儿幽幽道,“沈漫,我可是为你好,你和陆蘅结婚对我没什么坏处,但你们离婚对你绝对有好处。因为,陆薇和何韵都不会让你过的好。” 他关上车窗,开着车扬长而去。 沈漫苦笑,她和陆薇的仇早就结下了,而何韵从见面第一次开始她就知道她不喜欢她。这陆家对她来说,就是虎穴狼巢。 好容易爬上山,已经黄昏时分。 沈漫恰好赶上陆府的晚餐,和全家人撞了个照面。 向来陆蘅不住在家里,所以只有陆长民、何韵,陆薇还有展翔云在用晚餐。 她上前给陆长民和何韵行礼问候,“董事长、夫人。” 何韵的眉头明显皱了皱眉,不悦的别开脸不看她。陆薇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沈漫,展翔云面无表情,目光只专注在面前的那杯红酒上。唯独陆长民对她说,“都嫁过来了,就不要叫的这么生分,随陆蘅叫吧。” “是。”沈漫轻声应着。 “晚饭还没吃吧?”陆长民关心的问。 “是。”沈漫紧张的只能说出一个字,在何韵厌憎的目光下,她实在难以喘息。 似是看出来,陆长民和善的笑了笑,“那就坐下吃。” “不行!”他话音刚落何韵就厉声道,陆长民不解的看着她,何韵却并不给任何理由,“以后都不允许她上陆家的餐桌,一会儿我让佣人送饭给她,上楼吧!” 陆薇发出短促轻蔑的笑声,展翔云依旧是事不关己。陆长民不得不压低声音去劝何韵,“你这是怎么了?沈漫到底是陆蘅的妻子。” “既然是他的妻子,就让他自己去管!”何韵丝毫不给陆长民面子,哪怕他拿出陆蘅来求情也无济于事。 “阿韵!”陆长民不得不把声音压得更低,“你这样不是让陆蘅为难?” 025:晚餐 陆长民的话让何韵有些无法接受了,她的笑容莫名变得有些苦涩,凄然问,“为难?他这么肆意妄为有没有考虑到我这个当母亲的是不是为难?长民,你如果非要她坐下吃饭也可以,从此以后我再不上陆家的餐桌,薇薇,翔云,我们走!”说着她就站起来,明显是立刻就走。 陆长民忙起来拦,可何韵像是被伤透了心,连陆薇和展翔云也听话的起身要随着她离开。眼看着一场硝烟不可避免,沈漫只有妥协。 “董事长,我上楼了,以后也不会下来吃饭。”她说完就真的上楼了。 别的人她再也不想多看,他们不欢迎她,不认她,没关系,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陆家的人。 也许何韵是对的,她早就看出她不过是披着妻子外衣的一个代孕母,这样身份的她的确没资格坐下来和陆家人共同吃饭。何况,如果是在何韵厌恶的目光下吃饭,她宁愿不去。 从第一次到这间卧室沈漫就看出来,这里很久没人住,该是陆蘅搬出去前住的地方。她把自己的衣服找出来挂在几乎空荡的衣柜里,又整理出带来的几本书放在书架上。书架下有一排小小的抽屉,她准备把一些零碎的东西放进去,却隐约摸到抽屉角落里有张什么,不禁试着取出来,竟是张照片。 照片上五个少年,两男三女,沈漫很快就认出陆蘅和陆薇,还有那天见过的乔安,剩下的一男一女,女孩子完全不认识,男孩儿却隐约觉得有些面熟,只是搜遍记忆也没有找到踪迹。 她正思索着,门被人敲响。 “大少夫人,我给您送晚餐。” 沈漫叫她进来,是个佣人,端着托盘放在门口就转身离开了。 早过了晚餐时间,沈漫的确饿了,可看到托盘上的晚饭顿时就没了胃口。明显是被人挑拣过的剩菜,几乎连盘子都不收拾的就端过来。陆家人,是把她当狗吗? 她端起盘子直接下楼送进厨房,两个佣人正躲在厨房里吃晚饭,也都是重新做好的。看到她互相看了眼,犹犹豫豫的站起来。 “是谁让你们给我送这些?”沈漫问。 两个佣人面面相觑,却没人回答她的问题。从他们的表现沈漫就知道答案了,把托盘放下,告诉他们,“以后如果还是这样就不必给我送了。” 她转身准备离开,发现不知何时陆薇站在她身后。 “沈漫,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妈好心让人送吃的给你,你还敢嫌弃?”她威胁般的问。 沈漫听得出她是在拿何韵压她,她刚刚对他们的退让让他们觉得她好欺负了。可老董事长的确说过,她不能因为自己让陆家不安宁,只好说,“嫌弃倒没有,就是觉得你们大概送错了地方。” “没有,我确定没送错地方。我妈说了,她不喜欢你,但你还是死皮赖脸的住进来,她又要给我哥面子,所以只好把你当做一条狗养着。沈漫,能做我们陆家的狗也算是你的造化了!”说着陆薇得意的笑起来,娇柔的笑声简直像一把火燃烧着沈漫的胸口。 人在屋檐下,对陆薇羞辱沈漫不得不强忍着怒吼的渴望,只平静的说,“既然你们不想我住进来,可以告诉陆蘅,我也希望立刻就走,毕竟这里的空气,很不好。” 陆薇大约没想到她竟然会出口反击,一下子愣住。沈漫懂得见好就收准备离开,刚走一步,就被陆薇扯住。 “沈漫,你居然敢骂人!”陆薇大概从来没被人骂过,更别提是向来逆来顺受的沈漫,而且还是说出这种让她无法反驳的话。 沈漫一言不发,只用力挣脱陆薇,此时多说无益。 她的目光很冷,那种冷让陆薇备受挑衅,她突然松开沈漫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竟然这样说陆家,我倒要让爸爸评评理,像你这种女人配不配嫁给我哥!” 沈漫当然不想去见老董事长,她答应过要给这家安宁,刚来第一天就出事让她怎么交代? “陆薇,你放开我,放开我!”她急促的拉扯着。 “你怕了?说的时候怎么不怕,走,跟我走!”陆薇看到沈漫的态度立刻变得幸灾乐祸,尖声高叫。本来陆家就空荡,这声音就显得刺耳醒目,很快就打扰到了楼上的何韵,她猛地打开客厅的门出来,看到楼梯上这幕,眼里闪过抹得意的笑,脸色却立刻变得阴沉。 “薇薇,你在干什么?”她站在楼上轻责的问。 陆薇冲着沈漫得意的嘲笑,回头告状,“妈,您刚刚让给她送去的饭被她扔当垃圾给扔了,她还在厨房摆架子嫌晚餐不好,让佣人重做。我觉得真是太过分了,所以我叫她不要那样,谁知她竟然说要去找我哥告状,还说什么我们家空气不好,我正拦着她呢!” “陆薇,我没这么说!” 明显就是在歪曲事实,沈漫急忙分辨。 可何韵怎么会向着沈漫,冷若冰霜的盯着沈漫道,“好啊,陆蘅真是娶了个好媳妇。薇薇,别拦着她,你让她走,让她立刻告诉陆蘅,我倒要看看他让谁走!” “夫人,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只是您……”沈漫急得想辩解,她答应过陆长民至少保证家里安宁,可来的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事让她怎么交代? “我怎么了?”何韵打断她,“你的意思是,你留下,我走?” “不不不,我完全不敢那样想。”沈漫本就嘴拙,这会儿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屈服,“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先回房了。” “站住!”何韵觉得被无视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夫人,我没办法解释,既然您不喜欢我我就不出现在您面前可以吗?”沈漫无奈的抬头看着何韵。 她到底要她怎样,百般为难,非要她自动从这里离开吗?如果可以,她何尝不想走? 沈漫的委屈在何韵看来却是和她对着干,是装可怜。她被气得指着沈漫的手指都发抖,“你还挺会演戏,我说不过你,斗不过你,你,你去,去告状……”她眼睛一翻,竟晕倒过去。 陆家上下忙作一团,医生佣人进进出出何韵的卧室,谁都没有注意到门口枯站许久的沈漫。她不知所措的望着他们,很多次想进去看看却没有勇气。陆薇的抽泣让她愧疚,她后悔自己竟然和长辈顶嘴,害她气晕。 “怎么回事儿?” 陆蘅微冷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沈漫抬起头看到他焦急却冷酷的脸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陆蘅没等她,直接进了里面。 “哥,你总算回来了!”陆薇哭泣的扑到陆蘅身上开始告状,“都是沈漫,她把妈都气晕过去了……” 沈漫懊恼的轻叹,转身离开那里,她实在不想听陆薇再添油加醋的重复一次刚刚发生的事情,再让自己的良心受到谴责。 她站在扶栏边上,呆望着楼下。 展翔云从外面着急的赶回来,进门就看到那样的沈漫,他竟忍不住止住脚步。沈漫他看了也有十几年,却从未发现她带着种悲伤的美,让人看了会从心底心疼,却又不敢贸然上前打扰的气质。 陆蘅从卧室出来了,看到沈漫还站在门口,他走过去俯身拉住她的手腕。 “夫人,好点儿吗?”沈漫不禁抬头小心翼翼的问。 他低头看着她,炫黑的眸子凝着层看不清的光色,是在审视着她。沈漫眼里流露出不解和不安,难道陆蘅准备狠狠骂她一顿? 但他却只淡淡道,“没事了,跟我走。” 还没来得及明白他的话,沈漫就被陆蘅拉走了。他恰好看到楼下的展翔云,拧了拧眉,展翔云虚伪的笑笑,快步上楼来。 沈漫被陆蘅带回卧室,他关上门走到她面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他的口气来判断,陆薇肯定已经把当时的事情讲过。沈漫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她不想告诉陆蘅她只因为何韵让人送了剩饭就和她争吵,导致她晕倒。就算在家里她也吃剩饭的,现在想想不知道自己到底争什么闲气? “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惹夫人生气。”她轻声说着,陆蘅偏了偏头,不相信的看着她冷笑,“沈漫,你怕什么?” 自然是怕他生气。沈漫心里回答,却没有说,因为她并不真的怕。 “我没有怕什么。” 陆蘅轻蔑的嗤笑着,“够了沈漫,我告诫过你,这种可怜巴巴的戏不要再演下去。你已经过了卖可怜的年纪,装下去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分明只是轻飘飘说完的一句话,却刺得沈漫浑身一痛,她强忍的咬着唇片抬起眼眸瞪着他,因为屈辱和生气眼眶泛红,小脸儿苍白。 “陆蘅,你觉得我可怜吗?”她悲怆的问。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沈漫,你说你到底是可怜还是可恨?”陆蘅冷笑着,“我给了你机会辩驳,你自己不珍惜,我骂你,你又觉得委屈。”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她,俯身在她面前问,“这么说来,你就是可恨!” 沈漫被气得一时无话可说,他离她那么近,近的好像他身上冰冷的气息会传到她那里。她本能的向后退着离开他的冷气范围,苦涩的摇摇头。陆蘅说的没错,她的确可恨!在这种时候还企图得到他的谅解。 026:惩罚 沈漫慢慢平静下来。 “我不觉得委屈,你要恨我也可以。辩驳的话没有说的必要,事情已成定局,是我伤了夫人,你要怎么责罚都随你。” “责罚?”陆蘅仰起头看着窗外,因为他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沈漫,你说我该怎么责罚你?” 他问,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事情从一开始就在往错误的方向走,但哪儿出了问题? 看到沈漫的表情里流露出困惑,陆蘅上前,突然用力推了她一把。沈漫惊吓的踉跄两步,脚下一滑朝后狠狠的摔进床里,脑子摔得嗡嗡直响,好不容易好些了,却发现陆蘅不知何时竟压在她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想探究他的情绪,他却又是那样讳莫如深的模样。 “我突然想到一种惩罚的方式。”他轻笑着说,慢慢俯身到沈漫的耳边吹一口热气,她的耳朵就像变成了被点燃的炉火,呼呼的冒着热气通红起来。 沈漫的肌肤白皙而透明,脖颈间耳垂上的嫩肉更是吹弹可破,粉嫩的颜色颇惹人怜爱,陆蘅的胸腔燃起一股热火,他贴在她耳垂上,突然满含欲念的咬下去,沈漫在强烈的紧张中不禁发出声轻叹。 “嗯!”的一声,不知含了多少情绪在里面,竟像是在陆蘅的那团火上加了把柴火,他的手不自觉的摸向她的身体。 陌生的触动让沈漫害怕,她本能的轻呼着拒绝,“不!” “为什么不?”陆蘅闷闷的问,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情欲,一路从她的耳垂吻到脖子再到脸颊,眼睛、唇片,沈漫紧闭着眼睛,紧张的浑身僵硬,这样的她,偏偏让他有种迫切征服的渴望。 他从来没有过,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陌生,令人激动,带着畏惧和担忧却渴望到无法自持! 沈漫羞涩的别着小脸儿,紧张着自己身体里难以控制的欲念,瑟瑟发抖。 如此受伤小鹿模样,最招男人喜爱。陆蘅邪气的笑起来,抬手扳过她的下颌,沈漫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睁开眼睛,撞到他坏笑的脸庞。 “沈漫,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做这种事不是理所应当吗?” 他笑问,沙哑的声音拥有着独特而强大的魅力,沈漫的眼眸已经把内心的沉醉暴露无遗,那双向来清冷的眼睛变得迷醉,因此也尤其性感和热烈起来,像是狠狠的吸住了陆蘅的心,他的手指忍不住抚过她的眼角,那抹被刘海儿藏去的妩媚简直美不胜收! “这是,惩罚?”沈漫轻轻的问,不敢肯定的小脸儿上几分委屈。 比刚刚,陆蘅觉得简直太让人怜爱了。 他的手指划过她粉嫩的唇片,怜惜的吻住,混沌的回答,“算是了,不过,我会温柔的惩罚你……” 幽幽的男声、轻柔的女声,像是都在叹息着,把个清冷的秋夜渲染的温热而迤逦。擘蓝山的枫树一夜间好似全红了,清风拂过,便有橘色的树叶一浪一浪的舞动着,好似扮演着床上那一对人完全忘我的合欢。 清晨,露水把树叶打湿,清新的空气将昨夜迤逦的画面洗涤去,明媚的阳光带着朝气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灰色格调的卧室里。 像个高档酒店房间的卧室,却因为床上略显凌乱的沉睡的两个人而别样温馨。 陆蘅在梦中觉得胳膊酸麻,动了动,发现正被压着,不禁睁开眼睛,面前长发凌乱中的小脸儿略显苍白,睡得正沉,丝毫没有觉察到他醒来。 看清沈漫的第一刻,陆蘅心里不禁懊恼的一沉,脑海中却莫名传来她昨夜低泣的哀求,“别,不,不要了,求求你,不要了,不行了……”本来僵硬的脸抽了抽,一声轻笑就从胸腔里意外的迸发出来。 陆蘅抬手揉了揉头发,他昨天简直是疯了,竟把她折腾的求饶不止。何曾见过那样的沈漫?简直令人意外,又别具诱惑! 他邪笑着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出乎预料柔软的手感,竟缠绕在他指尖久久不去。陆蘅看着阳光下他的手指,她白皙的小脸儿,面上的笑容温柔下来,俯身吻了她的脸。旋即,却又呆住了。 到底在做什么?他真是,不会就因为一次滚床单就喜欢这女人吧? 可恨的女人,活该她委屈! 想起昨晚的事,他恨恨的翻身起来,进了浴室。 何韵那招能够百试不爽,这么多年也就是因为陆长民肯上当。至于他,早八辈子就习惯了,偏沈漫这个笨蛋什么都看不出来,还挺自责似的?真是玩笑,她多聪明,会看不懂?不过是装可怜博得他的好感罢了。 他陆蘅怎么会吃这套! 沈漫很少有睡过头的时候,迷迷糊糊醒来,天光早已大亮。她懵懂的起身,身上酸痛的厉害,她倒回床上,隐隐约约才想起昨晚的事情。 这样,就算把人生的第一次交付了吗?空荡荡甚至有些冰凉的床让沈漫心里更加荒凉,伏在床上,她把自己整个人包裹在被子里,想依靠被子里的余温捂暖凉了的心口,却闻到了一股陌生却又似乎有些熟悉的味道,是,陆蘅的吗? 有人在外面敲门。 “大少夫人,夫人让您立刻去见她,她在楼下客厅。”佣人在门口说。 何韵起身了吗?好了吗?沈漫想着忙应声爬起来,“好,我立刻就去。” 草草冲澡收拾妥当,沈漫也顾不得身体不适快步下楼,果然见何韵正捻着茶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窗外欣赏着园里的景致。 沈漫看到她气色红润似是已经好了,心里缓了口气,的确是没事了。 她走过去,何韵听见了就瞥了她一眼,何韵向来穿旗袍,今天这身黑底大牡丹更显高贵,衬托着她的目光冷漠至极。沈漫心下发凉,昨天发生的事情必定让何韵对她的印象更差了。 “夫人。” 沈漫小心翼翼的问候。 何韵放下茶杯看也不看她,问,“沈漫,现在几点了?” 她起身时看过表,老实回答,“应该有十点半了。”心里并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十点半?你还真是闲的厉害,我和董事长这些长辈都起身三四个小时,薇薇和翔云都到公司开始工作一个多小时,你才起身,还这么一副病西施的样子站在我面前,呵,你是把自个儿真当这陆家的少夫人了吧?” 何韵冷冷的说,目光如刀,话里藏针,任是沈漫心里有多少理由都说不出来,只有紧紧咬着嘴唇把隐隐的委屈咽下去。 见她不说话,何韵鄙夷的笑了笑。 “好,你不说话,就是认了自己的的确确是这个少夫人。我不说你这么想是不是白日做梦,也不说你这梦还能做多久。但既然你住进陆家,陆家的规矩总要懂一些,以后即便被撵出去,总不会被人笑话。你说,是不是?”她微微朝着沈漫欠身问。 这样滴水不漏的讽刺让本就嘴拙的沈漫简直无话可说,何况她也不敢,她如果再把何韵气晕恐怕就没昨天那么好过了。 她低头站着,也明白自己是做了些错事,可心里还是委屈的厉害,毕竟谁也不是生来被人贬低的。 如果不是何韵是长辈,她早转身走了,现在却只能低头咬紧牙关忍着听她训斥。 “还是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你记住,在陆家,除了我们以外,没人有超过七点钟起床的权利。另外你既然算作是陆蘅的一个女人,就该替他尽孝,厨房里备早饭,家里清扫卫生这些简单的事情你必须做,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还有,我听说你在陆氏地产上班,以后不要去了,薇薇大概不想被人看到有你这样一个嫂子。最后一点,本来我是实在不想说,可现在看你这态度是不说不行了,作为晚辈,最基本的尊重长辈,长辈说话认真听着应着你都做不到,就连住在陆家都不配!” 砰的玻璃桌面响了一声,茶杯颤了颤,犹如沈漫的胸口。 她咬牙咬到牙根疼,指甲刺进肉里更疼,她想立刻就说些什么,可偏偏害怕说了以后就会和何韵针锋相对,最终又惹出事端,只能强行忍着听她说这些句句带着刺的话。 好在何韵发完脾气就丢下沈漫走了,她直听到她离开,才慢慢放松下来。只是一放松,竟整个人摔倒在地板上。沈漫感觉自己在颤抖,不停的颤,因为从心到身体都是冰冷的。 “所以你昨天只是试探陆蘅?” 陆薇的办公室里,展翔云靠在她面前的办公桌上低头看着她轻笑着,顺便把一瓣橘子送进她的樱桃小口。 陆薇闲闲的嚼着橘子点点头,咽下去说,“我和妈早就知道陆蘅不会上当,不过是看看他的态度罢了。” “那,你们看出什么?”展翔云好奇的问。实话说,他没看出来。 听到这个问题陆薇皱了皱眉,摇头,“说实话没看懂,昨天晚上出去的时候脸冷着,今天早晨也冷着。不过,这至少说明一个问题。”她笑了笑。 “什么?”展翔云好奇的问。 027:灰姑娘的水晶鞋 “说明……”陆薇诡异的一笑,展翔云主动俯下身听她说话,可偏偏此刻有人从外面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展翔云蹙眉起身不满的看过去,愣了愣,心道怎么会是他! 来人是傅明哲。 他看看两人,不冷不热的笑道,“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明哲哥哥坐。” 陆薇起身笑着迎上去问,“怎么突然到公司里来?” “家母从滇南回来带了些自家的红茶,本是让我送去陆家,恰好我路过这里,就顺便送上来,可惜陆叔叔似乎不在,只好打着你的名头被秘书引到这里来了。”傅明哲说着坐下,把两包红茶放在桌上。 “明哲哥哥家那株老茶树到今年已有一百多岁了吧?可真是难得的好东西,爸妈知道肯定高兴的不得了。”陆薇亲自煮了咖啡送过来,在傅明哲身边坐下笑道,“我先替爸妈谢谢明哲哥哥和傅姨。” “虚谢就不必了,年年我家的好东西也都要送一份过去,你真要谢,一时半会刻恐怕谢不完。”傅明哲微笑着喝了口咖啡。 陆薇便也不多说。 两个人这里你来我往,说的事情展翔云却半点儿都不知道,不禁尴尬的咳了咳。 陆薇注意到他,笑着介绍他给傅明哲,“明哲哥哥,这就是……” “展翔云,我知道。”傅明哲打断她的话,陆薇正纳闷,展翔云的脸色却稍稍一变,难道他还记得当年在学校里…… 但傅明哲只淡淡道,“报纸不是天天说吗?” 陆薇明了的一笑,展翔云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神情未免阴冷,傅明哲是故意! “说起来,好像你的新嫂子也在公司?”傅明哲突然问。 陆薇愣了愣,这事儿报纸上总没有,他怎么知道,又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不是吗?”傅明哲一脸茫然道,“陆蘅似乎是这么说的。” “额,是。不过她今天休假。” 原来是陆蘅告诉他,真没想到私下陆蘅还会提起沈漫这个人,而且似乎还认真的给傅明哲介绍过。 “休假?”傅明哲试探着问,“已经怀上了?” “没有,这不是刚刚结婚,有婚假嘛!”陆薇立刻解释,旋即忽而鄙夷的轻笑,“而且以后也未必会来了,嫁入豪门了嘛,哪里还需要工作。” 傅明哲眸色不禁一沉,却也笑道,“你这个豪门公主还在工作,她哪有权利休息?何况我听说展翔云不也在公司里身居要职?看来陆家是没这个规矩的。” “她怎么能跟翔云相比!”陆薇撅着嘴儿撒娇道,“我家翔云可是有真才实学呢!” 傅明哲只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展翔云心里不禁恨恨的,脸上却是笑着问,“傅先生真有趣,明明说来找老董事长,怎么口口声声问的好像都是其他人?” “对哦!”这时候陆薇才反应过来“明哲哥,你认识她?” 傅明哲清淡的喝着咖啡,“你还不知道我吗?就是想看看陆蘅这个糗出的有多大。” 陆薇即刻释然了,嗔怒着道,“明哲哥哥为人谦让,偏就喜欢和我大哥争风。不过,”她话锋一转道,“我哥娶了那个女人,的确是给陆家抹黑!” “你们兄妹彼此彼此,我看哪个也不让人省心。”傅明哲叹息着摇摇头,就起身告辞。 陆薇亲自送出去,回来就看到展翔云一脸阴沉的坐在那里,就知道他是听出来傅明哲看不上他在讽刺他倒插门。 “你生什么气!明哲哥哥就是这样。”陆薇很是不屑。 展翔云立刻想反驳,可一抬头看到陆薇的表情,不得不强压下气焰笑道,“我哪有生气,就是觉得奇怪,为了两袋子茶叶专门跑到公司里来,也不知道是找董事长,还是找别的什么人。” “呵,展翔云,你说来说去不就是觉得明哲哥是来找沈漫吗?”陆薇冷笑道,“你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一个眼光,会喜欢那种没情调的女人?我告诉你,明哲哥哥可是傅家唯一的继承人,他将来要娶的,不是豪门望族的小姐,就是政界要员的千金。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嫁给你,说不定现在已经是明哲哥哥的未婚妻了,傅姨可是很喜欢我的!何况我哥弄沈漫回来也只是因为苏姐姐不能生育,你以为我哥会真喜欢她!”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她?”展翔云听得暗暗咬牙切齿,心里不是滋味,却不得不哄着陆薇,“不过你一口一个明哲哥哥,就不想想我的感受?”他挑逗的凑到陆薇面前低头问。 陆薇顿时羞红脸,却依旧冷冰冰的样子推开他,“别胡闹了,这是在办公室!” 忙碌整天,做完晚饭沈漫告诉家里佣人一声,匆匆离开陆家。 她还没来得及去看沈钧,把他留给护工她怎么能放心?而且现在沈钧肯定也很担心她。 下山的路很长,沈漫好容易下去时腿都软了,可擘蓝山偏僻,路边连出租车都没有,她只好一边用手机叫车,一边慢慢往很远的公交站台走。也许是已经太累,脚下没注意,踉跄一下,高跟鞋的鞋跟卡进水井井盖里,她懊恼的蹲下试图拔出去,试了几次都是徒劳。 眼看着天色黑下来,如果再被困在这里大概只能光着脚返回陆家,那岂不是要被笑死?说不定何韵也要借机讽刺她。 沈漫一筹莫展。 “小姐,需要帮忙吗?”突然身后响起好听的男子声音,沈漫愣了愣,回头看去。 在昏暗的天色中也戴着墨镜的男人正低头看着她,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却觉得他气息和善,因为他笑的很漂亮。 “我的高跟鞋……”沈漫苦笑着指着自己的鞋跟,男人看了眼,立刻蹲下检查,“卡的很紧,好像已经不能穿了。” “怎么?”沈漫焦急的问。 “你看,被你用力扯了半天已经死死的卡在里面,鞋跟开胶,就算取出来也不能穿了。”男人指着高跟鞋后跟的地方说。 果真那里的胶已经有开了的痕迹,本来鞋子就便宜,被她拉扯无数次可不就坏了?沈漫苦不堪言。 男人却笑道,“不过还好,我车上有一双鞋,看起来小姐应该能穿。”不容她多想,他已经开了车的后门取出只精致的鞋盒,打开来把里面的鞋子递给她,“你试试。” “这样不好吧?”沈漫犹豫着,看来像是送给女朋友的礼物呢。 男人似是想到什么,沉默片刻,笑笑说,“没关系,这双鞋子本来是要送人,可惜,她已经嫁人了。” “嫁人?”沈漫意外,随后也就明白了,想到自己也是被人抛弃,深有同感。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舍得抛弃这么好的男人。 她沉默的接过鞋子俯身套在脚上,竟然大小正好,而且非常舒服,最重要的是漂亮极了,白色复古高跟鞋上,只有水晶点缀的一排亮色,高贵而娴雅,更显得脚以至于脚踝都很漂亮。 没有女人不会被美丽的事物吸引,沈漫却在心里知道,这肯定是双价格不菲的鞋子。 “没想到……” 她突然听到男人像是呓语般的声音,看过去,发现他好像正凝视着着她的脚。 看不清他的眼睛,她不知他是不是想起了本来要送的那个人? “这双鞋,似乎很贵呢。”沈漫小心翼翼的轻声说,一则怕打扰他,二则她真怀疑自己钱包里的钱够不够买下。 男人一愣,笑着摇摇头。 “水晶鞋也很贵,可能穿上它的却只有灰姑娘。小姐,这双鞋和你有缘分,就是你的了。” 沈漫过意不去,忙说,“这样不好。” “不好?”男人扬声问,“那你说怎样才好?” 问题被推回来,沈漫想想说,“你这双鞋一定很贵,我孤陋寡闻也没有见到过,不如你告诉我在哪里买的,我尽量去再买一双还给你,好歹你留个纪念。如果是买不来的,那我想办法让人照样子做一双。” 她倒是想的周全!男人心里不禁暗道。 “那就按你说的办。不过,现在你要去哪儿?”他问。 沈漫能感觉到他其实无心真让她还,但仍在心里记下才说,“我要去市立医院,但是打不到车。” “巧了,我要去附近,捎带你一程吧。”男人说着就打开车门。 “太谢谢了!”沈漫忙不迭道谢,也不多想就上了车。 开车后,男人就打开音响,让缓缓的音乐从里面流淌出来。沈漫隐隐觉得音乐似是在哪里听过,很熟悉,想就此打开话题顺便请他留个地址好还鞋子。可男人一直很沉默,连同整个车里的气氛都沉默着,如果不是他偶尔看路,沈漫好几次都怀疑男人是睡着开车,自然不好打扰他听歌。 车是在医院外面停下的。 “不送小姐进去了,我还要走。”男人道。 沈漫忙趁机问,“你的地址可以给我吗,我还给你鞋!” “地址?”男人拧眉,好像对于告诉沈漫地址很是忌讳,沈漫正想着解释一下或者换个方式,她的手机却响了,手机上显示的是个她不得不接的电话,‘陆蘅’。 028:骗子 沈漫正犹豫要不要立刻接起来电话,男人突然看了看表好像很急的说,“抱歉小姐,我还有急事,就不送你进去了。” “额,好,谢谢!”沈漫一时就忘记问地址的事情忙下了车,随后车就直冲进漆黑的夜色中。 她接起电话,陆蘅清冷的声音传过来,“你在哪儿?”语气中微有几分责备,沈漫担心的想难道陆蘅回陆家了吗? “我刚刚到医院。”她小心回答。 那端沉默片刻,回了句,“在那儿等着我。”电话就断线了。 沈漫有些莫名,她听不出陆蘅的情绪,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猜想的那样。 病房里沈钧已经睡下,护工交代给她今天做了哪些检查,说,“医生说了,照这样,半个月就可以出院。” “太好了。”沈漫松了口气。 “沈小姐也真幸福,每天都有人来照顾老人家,前两天我见过那位陈小姐,今天又有一位傅先生过来陪沈先生说了半下午话,还送许多东西来,听说是沈小姐的大学同学,人长得可是一表人才!”护工一边说,一边打开柜子取出些礼品盒。 沈漫倒是没想到傅明哲会再来,他都没有告诉她。她心里不禁觉得有些亏欠,当年在学校就多亏他照顾,如今居然还麻烦他来照顾爸爸。 “还有这个。”护工想起另外的事情,取出张单子递给沈漫,“是医生送过来的缴费回单。” 上面注明已经预存了不少钱在医院,下面的签字是谢言,看来陆蘅今天又帮她缴费了。想想如果没有他爸爸都不知道会怎么样,沈漫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们说话惊扰了沈钧。 “漫漫来了。”他睁开眼睛问,随后轻责,“这么晚了,还跑过来!” “爸,我担心你。”沈漫在沈钧身边坐下,撒娇着问,“你也不打电话告诉我你好些没有。” 沈钧宠溺的笑了,“好好,是爸爸的错。今天下午你那位学长又来了,说了好多话,爸爸累了,就忘记这件事。” “我知道了,傅学长人很好吧?”沈漫笑问。 “好是好。”沈钧点点头,压低声音叮嘱沈漫,“可爸爸还是喜欢陆蘅,漫漫,你既然都嫁人了,和从前的男同学就要保持距离。何况,爸爸总觉得那位傅先生的心思有点复杂。” 沈漫以为沈钧是觉得傅明哲对她有想法,无奈道,“爸你多心了!” “是多心就好。我的漫漫长得漂亮招人喜欢也是好事对不对?”沈钧爱怜的抬起手抚摸着女儿的额头,疼惜的问,“在陆家好不好,是不是很累?” “不累。”沈漫摇头,不想他担心。 “陆家那样的人家不简单,如果不是陆蘅,爸爸无论如何不想你去受委屈。”沈钧叹息。沈漫却想不明白为什么爸爸竟然对陆蘅就这么放心。她想问,却有人闯入。 “岳父。”陆蘅推开门进来,上前询问沈钧,“今天好些了吗?” “好多了。”沈钧笑着看看他们问陆蘅,“你和漫漫一起来的?” 陆蘅眸色微敛,笑道,“是,我刚刚去停车,漫漫着急先来了。”谎话说的一点儿都不亏心。 沈漫明白了,他肯定就是这样骗了爸爸的!干脆躲在一边,让他继续骗去。 她靠在窗边的阳台上,那个方位恰恰能看清陆蘅的每个表情。他始终都是平淡谦和的表情,虽然并不流露出多少温情,却莫名让人觉得踏实。也许,沈钧就是喜欢他这点吧?沈漫暗自猜测。 说了会儿话,沈钧昏昏欲睡,陆蘅就拉着沈漫离开。 医院走廊里早已是空荡荡的,自从离开病房,沈漫就觉得浑身都冷,和陆蘅肩并肩走着,他的侧影却很冷,好像他们变成了完全不认识的两个人。 “谢谢你。”沈漫轻声说,“护工把缴费回单给我了。” “应该的。”陆蘅淡淡道,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 沈漫差点儿错过他,茫然抬头看过去,他脸色仍旧是那般讳莫如深的,只是眼眸里有几分探究的意思,“除了这个,你没有其他要告诉我的事情?” “没有。”她想不出。 陆蘅皱眉,旋即却轻笑了一声,像是夸赞般的冷声道,“很好。”可他的脸色却一点儿都不好。 沈漫心惊胆战的皱皱眉,怪老板的怪脾气又来了! 车是陆蘅开的。上车后,他递给她一本日历。 沈漫不明所以的仔细看看,发现上面有些日子标记了很奇怪的小红,昨天、今天,往后的十来天都有标记,她完全看不懂这是什么。 陆蘅看着她懵懂的模样,就突然想起今天早晨洗澡时发现的血,这丫头既然昨天才是第一次,估计对这种日历也完全懵懂,只好亲自解释,“这是你的排卵期表,为了尽快怀孕,这些日子我们都要行房。” “……”沈漫张着小嘴儿,完全呆滞。 这样呆呆的小模样落在陆蘅眼里,竟惹得他心里有些痒痒,只仍装作严肃的问,“理解了吗?” “额……嗯!” 沈漫红着脸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试探的问,“这个,你……不会白天回来的对吧?” 陆蘅皱眉,他在她眼里那么变态那么欲求不满吗?昨晚的确有点儿,不如吓唬吓唬她? “你白天要做什么?”他问。 “白天,我要上班的。”沈漫一本正经,神情却很担忧,何韵说不让她上班。但她需要工作,毕竟以后离开陆蘅她要靠自己的本事吃饭。 陆蘅暗自冷笑。他猜的没错,又是他们自作主张担心沈漫的身份给陆家丢人,还骗他说是沈漫不想去。 “可以吗?”见他不语,沈漫小心翼翼的问。 陆蘅斜睨着她勾了勾唇,眼里像是也夹着笑意,看到沈漫眼睛亮起来的时候他却突然反问,“这种事我能做主吗?” 沈漫愣了。想起陆蘅曾说过他在陆家说话是没地位的,就知道问了也没用。何况他怎么会为了她和自家人过不去?她到底是个外人,只是他买来的代孕母而已。望着窗外,沈漫默默闭上眼睛,压下心中的那一片冰凉。 看着她的侧影,陆蘅突然很想抬手去触摸,那抹透明的影子像是窗上的冰凌,美丽而脆弱,像是他轻轻触碰就会融化。他忙收回手,恍然发现自己的心竟开始为她而变得柔软,想要去温暖她的清冷。 从未,从未有过的感觉…… 沈漫睡着了,连车已经到了陆府都不知道。 陆蘅停下车叫了她一次,她毫无反应,小脸儿上沉寂的模样被窗外的灯光照耀的如同只漂亮的瓷娃娃,干净,洁白,却透着抹不去的凉意,陆蘅脱下外套给她盖在身上。沈漫敏感的被惊醒了,眼皮动了动茫然的睁开双眸。 那样清澈的双眸,瞬间击溃了陆蘅的心,他忍不住抬手轻轻触摸她冰凉的小脸儿,沈漫愣住了,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陆蘅也愣住了,尴尬的立刻收回手换上一如既往冷傲的面孔问,“醒了?” “嗯。”沈漫低着头轻轻答应。老板今天果然是怪脾气。 她明显在遮掩,陆蘅却觉得自己好笑起来。他刚刚怕什么?她现在是他的女人,夫妻间亲密不是很正常吗?不禁想逗她,“你不准备下车?” “下的,下的。”沈漫忙转身开车门,但车门是锁着的,她回头求助陆蘅,“车门没……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他压在玻璃上,霎时脊背冰凉。 “做什么?”陆蘅轻笑着单手滑过沈漫柔软的腰身贴近她的脸颊吹起热气,“你说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同在车库里能做什么?”他说着,唇片贴住她的耳垂。 还是那么柔软,像是一种甜腻的冰激凌,让人渴望含在口中化了她,感觉比昨天晚上更加诱人了。陆蘅的胸口变得热烈起来,深深的在她唇齿间吻了吻,把手探入她衣衫搜寻起她的柔软。 肌肤被敏感的触碰,沈漫脑子里嗡嗡的响着,‘孤男寡女’‘深更半夜’这些奇怪的词汇。半天才反应过来今天就是她排卵的日子,陆蘅他,他不会准备在这里‘造人’吧! “不,不,别在这里!”沈漫心慌意乱的推拒着陆蘅,昨晚的疼痛还没来得及消散,而且这种地方真的很过分! 陆蘅皱眉,“这里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沈漫急了,“不合适,不合适!” 说着就想打开车门跑,却仍然打不开车门,陆蘅扯着她的手,坏笑着问,“有什么不合适,你倒是说说看?在车里是不能呢?还是生不出孩子?反正总是要做的,哪里做都一样!”他特别强调那个做字,就像是刚刚沈漫被吓到时候失声叫出‘做什么’时那个音调,沈漫被他的无理取闹羞得面红耳赤,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对陆蘅来说这样的沈漫实在是好玩儿极了。他忍不住偷笑,却在这时,他听到沈漫哀求般的轻声说,“求你,我求求你别在这里好吗?” 沈漫明白‘造人’是她的义务,她可以拒绝陆蘅很多要求却无法拒绝这个,否则她说绝对说不出那句话。 但沈漫从来没求过人,她的哀求让陆蘅的心口陡然狠狠的被刺了一下,他能看到她苍白的小脸儿因为屈辱已经是惨白,纤弱的身体不住颤抖,心疼的竟然快要喘不上气。 他蹙着眉头不可思议的盯着沈漫,不明白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竟让他的心疼了。 029:莫名被辞退 沈漫陆蘅用探究的目光久久的盯着,好像终于明白了她已经逃无可逃,绝望的别开了脸,小小的侧脸映衬着夜晚青白的灯光,无限凄楚,却并不让人为此厌恶,因为她强忍着,反倒让陆蘅心里的那种疼开始根深蒂固的扎下去,扎的他痛彻心扉。 她觉得他是那种不顾她感觉的野蛮男人? 陆蘅的心冷了,松开她,起身啪得打开车门锁。 沈漫尚懵懂着,呆望着他不知怎么了,突然陆蘅扭过头狠狠盯着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利落的半分情面不留。 沈漫吓得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落荒而逃。她惊魂未定的站在车外看着里面,车子猛地倒退出去,呼啸着激起漫天灰尘开出陆府。 沈漫站在车库里,腿软的很久都动不了。直到里面听到动静有佣人过来,她才转身默默离开。 车在只有幽暗路灯光芒的道路上行驶,忽然的电话声音尤其响亮,但直到快要停止陆蘅才听到。 安全起见,他把车停靠在路边接起那通谢言打来的电话。 “陆先生,我刚刚路过明哲酒店,看到展翔云从里面出来,打听了一下,前台说是他们傅先生的客人,我怀疑傅明哲有别的打算。” 傅家财大气粗,准备利用明哲酒店分别收购两家市内的酒店成为龙头,这个收购案傅明哲的母亲傅兰馨交给了陆蘅的蘅生金融,不过根据陆蘅私下了解,明哲酒店暂时根本没有这个实力,傅兰馨恐怕是准备拉人下水。不过她到底是看中了蘅生金融还是陆氏地产还未可知。 但问题是…… “这么晚你在明哲酒店做什么?”陆蘅怀疑的问。深更半夜,出现在酒店,很令人遐想啊! “陆先生,现在是下班时间!”谢言提醒陆蘅他有行动自由! 陆蘅憋火了。 “那以后这种事情也上班再说!”啪得压掉电话,陆蘅气得想摔东西,该死的女人惹得他这么心烦,他要惩罚她! 早晨,沈漫在房间里换上日常上班穿的衣服,定下心神提起手包出门。 经过楼下餐厅时陆家人刚刚用完早餐,她避无可避,站住施礼,“董事长、夫人,我上班去了。” “上班?”何韵拢起柳叶眉,“沈漫,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忘了?” 沈漫低着头,“我没有忘,但是对不起夫人,我没办法听从您的安排,因为现在我还是陆氏地产的员工,休假后应该去上班。” “上班?”何韵不屑的冷笑,“沈漫,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已经被辞退了。” 辞退。他们竟然无缘无故的辞退她!他们知不知道被陆氏地产辞退就等于断了她在职场的路? 沈漫强忍着羞愤坚持说,“那我现在去办理交接手续,下午再去找工作。” 何韵不相信的眯着眼睛看她。她的死犟她是见过的,但这些天经过她的**也算是顺从,没想到今天竟公然顶撞,让她颜面何存?看来她又该好好收拾收拾她了! 何韵冷冷的笑了,她每每这样,沈漫就觉得心里一阵恐惧,像是看到了戏剧脸谱中的白脸,明明很漂亮,却让人害怕。 “沈漫,看来我只好再给你讲讲清楚,你不是陆家的少奶奶,是我们钱雇佣来的代孕母,你的工作就是尽快怀孕,生下陆蘅的孩子。我问你,陆蘅多久没回来过?多久没碰过你?这种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好,你有什么资格进陆氏地产?” 竟然拿代孕母和她在陆氏地产多年的工作相比,沈漫已是无地自容,纵使她料到反抗何韵的后果会让她遍体鳞伤,可听完这番话,在那么多人刀子似的目光中沈漫也已经快撑不住了。 她握紧拳头,告诫自己没什么,这十来天不是天天如此吗? 她鼓足勇气抬起头,“夫人……” “够了沈漫!”陆薇突然打断她,“上次的教训你还没吃够是不是?你要想清楚,我妈如果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哥可就不会那么容易原谅你了!而且你去公司能做什么,除了添乱就是找麻烦!”她一边说一边狠狠白了沈漫一眼,拉起展翔云傲慢的说,“翔云我们快走,不要耽误上班!” “好。”展翔云温柔的一笑与陆薇携手离开。路过沈漫时,他鼻息里发出轻蔑的冷哼。 沈漫却只能低着头,像个靶子任由他们对她放冷箭。何韵以为她不会再反抗,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 “陆薇没权利辞退我!” 大厅里突然响起沈漫平而淡的声音,不高,却铿锵有力,以至于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站住回头看她,沈漫却只望着陆长民慢慢道,“半年前,总裁亲自任命,人力资源部下发通知提升我做行政总监,虽然最终没有执行,但依照公司规定,总监级别的辞退必须经过董事长签字,人力资源部下发红头文件通知,请问以上两样东西在哪儿?”她问陆薇。 陆薇愣住,她并不知道这件事。 突然被沈漫占尽理,何韵开始变得口不择言,“沈漫,摆好你的位置,你不是陆家的少奶奶,陆氏地产的事情轮不到你说话!” 但这话任何人都能听出是无理取闹,连一向宠着何韵的陆长民都听不下去了,压低声音劝她,“这是公司必要的程序,沈漫说的没错。既然她有工作你就让她去做,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 说着陆长民皱眉朝沈漫挥挥手,她感激的鞠一躬,转身快步离开。直到门口,她才隐隐听到何韵气得发抖的声音,“陆长民,你这么做,就不想想阿黎知道该多难受?” 阿黎,就是乔安口中的苏姐姐,陆蘅深深呵护的那个女人吗?沈漫不禁慢下来,听到陆长民叹息的说,“她不会知道的!” 那么惋惜的口气,像是曾经很看重阿黎呢。她过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会有这么多人喜欢?陆蘅这些天都没有回来,也是在陪着她吧。 沈漫望着明晃晃的太阳,眼睛很疼。 这些天的委屈她拼命下咽,因为答应了陆蘅和陆长民,可孤独害怕的时候还是很想他哪怕肯帮她一点点,却一直等不到。 走着去公司,到办公室的时候差一点儿就迟到,同事中除了习惯迟到的阿娇都来了,沈漫和她们打招呼,她们却都装作看不到她似的没人理会,她只好回到座位,却也一时没事可做。幸好不久阿娇就到了。 “漫漫,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陆薇真的把你解雇了。” 沈漫这才明白,同事们一定听到了什么。她摇摇头安慰阿娇,“哪有那么容易!” “嗯。”阿娇强作赞同的笑笑,关切的问,“陆家人不好对付吧?陆蘅帮你吗?” 陆蘅。沈漫暗自苦笑,“他一直,一直帮我。” 不知怎么,到了口边的‘一直没回去’竟说不出,反而改成那句话。 “那就好,只要他向着你就什么都不用怕!”阿娇被她骗过了,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个信封笑眯眯递给沈漫,“哦对了,傅明哲好像有信给你,硬邦邦的我也没看。” 黄色的信封,的确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沈漫随手放在桌上问“阿娇,傅学长还是总去医院吗?” 阿娇愣了愣,忙说,“是啊,他常常过去,只是你们碰不到而已!”说完竟然溜之大吉。 沈漫莫名其妙。 公司里的形势明显比沈漫料到的差。她整个上午统共去了洗手间两次,就听到两个不同版本关于她如何嫁给陆蘅的故事,然无论内容如何,宗旨始终如一,就是陆蘅很无辜,她非常下贱。 虽然早做好准备,沈漫的心情还是有些沉重。 从洗手间回来,却又听到同事a在鄙夷的说,“我说沈漫真是不要脸,都被辞退还硬要跑来上班,要是我早灰溜溜走了!” “你懂什么啊?”同事b兴致勃勃的接话,“不来上班怎么参与陆氏地产的事情?她说不定还想在公司掺合一脚呢。不过幸好我们陆总监聪明,没给她任何事情做,否则啊,人心叵测!”说着还摇头。 陈阿娇刚从外面回来,冲过去冷笑着问同事b,“怎么,难道你这么闲也是因为陆总监怕你做事会觊觎陆氏地产?” 同事b顿时哑口无言,同事a反而冷嘲热讽,“陈阿娇,这沈漫到底给你多少钱啊,让你给她当跟屁虫。我们知道你妈是最爱钱了,可再爱钱,也不能把自己卖给那种不要脸的人吧?” “放你娘的屁!”阿娇向来不是忍得下的人,上前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威胁她,“你再说一次试试?” 同事a疼的失声尖叫,办公室其他人也跟着看热闹,顿时乱作一团,沈漫慌忙出来拉架,“阿娇,别这样,先放开她,让别人看到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漫漫你别怕,我先替你教训教训这张贱嘴!”说着扬起巴掌啪得拍下去,却落在沈漫的手背上,顿时红肿了大片,疼的她眼里溢出泪,她替那个同事挡下了。 “漫漫你干什么!”阿娇撇开人,急的去查看沈漫的手。 怎料那同事竟丝毫不领沈漫的情,撒腿就冲向陆薇的办公室,阿娇气得跺脚,“小贱人,居然去告状!” 030:审判 站在陆薇的办公室,沈漫真恨不得钻地洞。几个小时前才被陆薇说她到公司上班是添乱,现在她果真就惹出乱子了。 陆薇迈着猫步在沈漫面前抬着下颌踱了两圈站住,轻蔑的笑着问,“沈漫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起来好像还向着沈漫。 “抱歉总监,是我没有处理好和同事的关系,我会接受处分。” 沈漫直接认错,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陆薇无话可说。 对沈漫向来没什么办法的陆薇果真就没话了,咬着牙根想了半天,阴阴的笑着说,“哎呀沈漫,说什么处分不处分的,我怎么好处分你呢?你现在好歹算是在陆家,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受委屈!打狗都要看主人嘛你说对不对?” 她得意的笑问沈漫,骂她是狗她还不能还口! 沈漫只有苦笑了。 见沈漫吃瘪,陆薇得意洋洋,转身又教育说闲话的那名同事,“你以后给我注意点儿,沈漫现在可不是从前了,狗仗人势还和别的不同呢,别说是她,以后……” “陆薇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口一个狗你……”陈阿娇的话到一半却被沈漫扯衣袖拦住了,气恼的她瞪沈漫,“漫漫你怕什么!” 不是怕,是多说无益。 沈漫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她的心思阿娇怎么会不明白,不甘心的皱着眉硬生生把气压下去了。 好在陆薇突然被打断一时没反应过来,沈漫忙借机说,“陆总监,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先出去了。”不等陆薇开口,她拉起陈阿娇就走。 没能再讽刺到沈漫还被她无视,陆薇气得脸色铁青,狠狠的瞪了眼留在办公室的女人,“连找茬都不会,蠢货!还不给我滚出去!” 那名说闲话的女同事吓得当即逃走了,陆薇独个儿气得不知怎么发泄。只能恶狠狠盯着门外沈漫的背影暗想,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 “真是的漫漫,你现在都是她嫂子了,怎么还是受气,难道在家里的时候陆蘅都没有好好教训他这个妹妹?” 阿娇一屁股坐在沈漫旁边的椅子上不甘心的唠叨。 沈漫没有接话只单纯的笑笑。快到下班时间了,反正没工作,她收拾东西早点去医院看看爸爸,还要走回陆家去。 “漫漫,不会真的像传闻所说,陆蘅在陆家一点儿地位都没有吧?”见沈漫很无奈的样子,阿娇忍不住担心的拉住她的手,“不过陆蘅好歹事业成功,再不济你们就搬出来,否则这样下去你怎么受得了嘛!” “不会的。”沈漫笑笑,“家里还有老董事长做主。” “那倒也是,当初你可是老董事长亲自招来的。我就一直怀疑你和陆蘅的好事是董事长促成的!”阿娇兴致勃勃的说,显然是放心了。 沈漫暗自松了口气,心底却很抱歉,她不想骗阿娇,但更深的,她也不想把和陆蘅的事情说出来。 下班时间到,沈漫起身准备离开,陆薇却突然带着人过来把她堵在格子间里,把一沓文件夹堆在她面前。 “沈漫,反正你没什么事情可做,就把这些库存全部都点一次,明天早晨八点我要看到准确的数字,你可别耽误公司的事情哦!” 陆薇满脸得意的笑容看着沈漫,只要她说不做,她立刻把她撵回家! 七八个厚实的文件夹,几乎囊括了行政部所有库存的新旧资料和物品,两个人一整天都未必能完成的工作居然要她明天早晨八点前做完,这不是加班的问题,而是整夜都要工作,而且是毫无意义的工作。 “这恐怕不太可能,公司里从来没人能做到。”沈漫忍着怒意冷冷的回绝。 “废话,别人都能做到我要你干嘛?”陆薇霎时收起笑脸,甚至威胁她,“你要是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还来公司上班做什么?我看你还是乖乖听话呆在家里,做你该做的‘工作’!” 她嘲讽的刻意强调‘工作’两个字,就是提醒沈漫早晨何韵说的那些话她都记得。 拿工作威胁她,的确有效。沈漫苦笑的点点头,“是,陆总监,我明天早晨交给您。”放下包,她费力的抱起文件转身离开。 陆薇冷哼,傲慢的带着一帮人离开。整整一晚上,就算机器也未必能做完,就等着明天把沈漫开除吧! 秋末初冬,天气早已冷的厉害。 陆蘅名下的这间二层楼别墅位于海边,平常很少有人来打扰,特别适合需要安静的人休养。自从他结婚后不久,这里就搬进了一个女人。她每天晚上都会坐在窗边望着静静的海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但佣人知道她根本不会思考,她早就疯了,唯一记得的就只有陆蘅。 “苏小姐,睡吧,陆先生还没有出差回来呢。”佣人走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完,久久听不到她的回答,推起轮椅把她送回房间里。 女人自始至终都是一动不动,背影和侧影看来都像是雕像。等到佣人把她扶上床,她就躺在那里望着天板,似乎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苏小姐,你睡吧。”佣人说。 她就闭上眼睛,可是下一秒她却突然睁开冲向窗边,她好像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声音。佣人吓得忙跟过去拉住她,她探向窗外,窗外除了翻腾的大海就只有大海激起的雪白泡沫,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你听错了苏小姐,一定是过路的车,陆先生还要些日子才能回来。”伺候的久了,佣人似乎很了解她的习惯,劝慰她。 风吹着她的头发,她站在那里似乎想了很长时间,最终选择相信佣人,顺从的随着她回去重新躺在床上。 海浪的声音像是催眠乐曲,催眠了女人。 而明明空无一人的沙滩上许久后慢慢走出一道身影,他点燃烟狠狠的抽了一口,浓浓的烟雾随之从鼻子里喷出,形成一圈圈暖暖的烟气,和冰凉夜晚人类呼吸出的热气混合,形成一道生机勃勃的白色影子。 这道高大的身影只看了眼楼上的窗户,就踩着沙滩回到车里,汽车重新发动很快离开。 “谁让你送她到这儿?”车里响起男人冷漠的声音。 “陆先生,我完全按照您的要求,在您名下的产业中找到这间僻静,利于休养的房子。” 车里,谢言无辜的看着脸色阴沉的陆蘅,心里还在为自己突然提前结束的假期感到悲哀。不是说工作半年休息半年吗?他家老板最近工作的日子是不是太多了啊? 陆蘅沉默了片刻,想想似乎没错,的确没有其他选择。可这个地方不一样,他不喜欢有人住进这里。 “另外买一处类似的房产,送她离开。”他吩咐谢言。 “好的。”谢言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车要路过陆氏地产,陆蘅不禁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黑黝黝的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但直到再也看不见那栋楼他才收回目光。 那个拒绝他的女人有被惩罚到吗?他突然轻轻的笑了,觉得有趣。 整个陆氏地产都已经熄灯,只留下地下仓库的两盏白炽灯还亮着。沈漫把冻的冰凉的手指放在唇边呵气取暖,抱歉的看着做同样动作的阿娇。 “阿娇,你还是回去吧,我估计公司的空调也被关掉了,担心你明天会感冒。” “那你呢?”阿娇潦草的拨开她风情万种的波浪长发问。 “我一个人能做完,你快走吧!”沈漫扯扯唇角做出好像很轻松的笑容。 陆薇把这事儿交给她是为难她,阿娇肯帮忙她已经感激不尽,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公司又突然把暖气空调关闭,地下室冷的要死,她怎么好再让阿娇跟着自个儿挨冻? “做完你妹啊!”阿娇恨铁不成钢的骂她,“难道我怕感冒你就不怕吗?被陆薇这样整你也心甘情愿实在是让人赌气!” 沈漫垂眸,她只知道如果不做完,他们就有足够的理由阻止她出来工作。 看她可怜巴巴的,阿娇起身安慰她,“好了,别小媳妇儿似的,有我呢!我会一直帮你陪着你,就像当年你帮我时候那样!” 沈漫的眼睛一红,几乎哭出来。 所谓患难见真情,就是这样吧。 “不过……”阿娇突然想起什么托下巴探究的问,“陆蘅呢,就算出差也要打电话吧?” “他那种工作,忙起来没日没夜的,顾不得给我打。”沈漫低着头把早已想好的答案说出来,就知道阿娇会问。 “切,没情调的男人!”阿娇不屑,继续回去忙碌。 灯影摇晃,沈漫暗自叹了口气。看来陆蘅说的没错,嫁给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而她是永远指望不上他的。 清晨时,沈漫把最后一件库存写在单子上站起身,眼前突然黑了黑,她撑着墙站稳,揉了揉酸痛的腿,回头叫醒在凌晨时撑不住靠在一堆旧军用被子里睡着的阿娇。 “上班了。” “啊!”阿娇醒来,拍着脑袋道歉,“对不起啊漫漫,我怎么睡着了,还有多少啊?” “已经做完了。”沈漫笑笑,“我们……咳咳!”她忍不住轻咳起来,觉得身体好像比刚刚更沉了。 “是不是感冒了!”阿娇跳起来摸她的额头,果然有点儿烫!忙拉起她,“走走,我们快出去,我给你买点儿药,今天你请假休息!” “没事的。”沈漫轻松的笑着,跟着阿娇回到办公室,等陆薇到以后她抱着文件进了她的办公室。 “陆总监,库房的库存全部点完记录在案,如果……” “点完了?”陆薇不等她说完话就打断她,拿起几份看了看,记录清晰明确,新旧程度都标的整整齐齐,真是分毫错都找不出来。 想到如果不是她闹着要来公司做行政总监这个位置本来就该是沈漫的,陆薇就觉得气闷。扔下文件冷笑道,“还凑合吧。档案部有些文件也弄乱了,你现在就去整理吧!” 031:疯狂的逼迫 清点着陈年的文档,沈漫也渐渐觉得身体发沉,眼前时不时晃动着重影。她摸摸额头,也是烫的厉害。 沈漫起身到茶水间,接了杯热水转身,突然面前冲出个人,她手中的水杯不稳,水大半泼洒在对方的裤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见是个不怎么熟悉的男同事,沈漫忙道歉。 “你长不长眼睛啊!”这男同事长一张老鼠脸,斜着眼睛问她,“你就是沈漫?” 沈漫一愣,没想到老鼠脸竟然会认识自己,她点了点头。此时茶水间又走进个瘦高的男同事,颧骨高的让人联想到骷髅,他和老鼠脸对视一眼,顺手就把茶水间的门锁上了。 公司的茶水间是全封闭,只有门上面镶着块磨砂玻璃,听到门锁响动的那一刻,沈漫突然意识到什么,警惕的快步走向门口,可刚刚挪动脚步,就被老鼠脸扯住胳膊狠狠扔回来。 “嗯!”沈漫脚下不稳,头晕脑胀的撞在桌子上重重摔落在地。 瘦高个靠近她,她扶住桌子勉强站稳。 “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难道他们就不怕被人发现? “干什么?”老鼠脸嘿嘿的笑,绿豆似的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靠近沈漫,她难以置信的后退,却撞在了瘦高个身上,他突然抓住她的头发狠狠的向下压过去,沈漫被压得深深弯下身体难以呼吸。 “呜呜!”她拼命挥舞着双手挣扎,膝盖后面突然被人踢了一脚,整个人跪在了老鼠脸面前。 老鼠脸和瘦高个对视一眼,瘦高个一手压着沈漫,一手掏出手机,老鼠脸蹲下抓着沈漫的头发迫令她抬起头,不怀好意的笑着,“早就听说公司里有个叫沈漫的娘们骚的很,最喜欢被男人玩儿,大爷今天就满足你,好好让你玩儿个够!哈哈!” “你胡说八道,放开我,否则我报警!”沈漫怒视着他,头皮被扯得生疼,一张惨白的小脸儿泛起了不正常的涨红色。 “报警?”老鼠脸哈哈大笑,突然抓住沈漫的头狠狠向自己的下身按下去,“先给大爷舔干净再去报吧!” 沈漫突然明白他竟然要把她的脸贴到他的下身,惊恐的抬手想推开,却不料手被老鼠脸一把抓住,竟挪到他身子下面。 “想先用手抚慰大爷?也可以啊!”他哈哈大笑,沈漫惊恐至极,疯了似的尖叫,扭动身体挣扎。 眼看着已经无法控制住她,瘦高个给老鼠脸使了个眼色,他啪啪对着沈漫拍了两张照片,老鼠脸也从正面拍。 门外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沈漫失声大叫,“救命,救命……额!” 她被老鼠脸狠狠扔在地上,头撞到柜子几乎晕过去。 “告诉你,你的照片我们都拍下了,不想所有人都看到的话就老实闭嘴!”老鼠脸举着手机上不堪入目的照片威胁完她,和瘦高个对视一眼,收拾好里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打开门离开。 沈漫呆呆的斜靠在柜子上,她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了,嫁给陆蘅她就下贱就十恶不赦吗,凭什么所有人都来侮辱她! 三三两两的同事进来接水,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坐在地上的沈漫,竟没人过去扶上一把,反而有人嫌弃的躲开,好像她是肮脏的垃圾。 沈漫爬起来,在他们狐疑的目光下独自走出去。 “那个就是沈漫?”她身后有人毫不顾忌的问。 “是,我原本看她还挺好呢!没想到私下那么不要脸!”另外一个人恨恨的唾骂。 “把人灌醉带到宾馆强行做那种事还不知廉耻的拍下照片去威胁陆家娶她,这种贱人可不是不要脸,而是下作,是有心计,咱们还是离她远点,免得被她给弄脏!” “是是是。” 那些同事,无论男女都加入嚼舌根的行列。 沈漫本来不想听,想立刻就走,可脚却不听话生生把她钉在这里让她听完这些叱骂。 谣言是这样传的吗?所以她活该被人侮辱,即使亲眼看到也可以视而不见吗?她不明白,原来人都是这样冷的,即使她曾经和他们公事五年,即使在她即将升迁的消息传开时他们还貌似真心的恭喜过她。 天台的风很冷,沈漫蜷缩在高台上望着高层楼下看不清的人影,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里,她觉得自己的心渐渐冷下来,冻住了。 其实这世道就是如此笑贫不笑娼,展翔云抛弃她入赘陆家人人羡慕,她给陆家做代孕母却天理难容。谣言,到底是谣言,总会过去的。 天色渐渐暗下去,想来公司的人都走光了,沈漫才从天台上下来回到办公室。 陆薇交给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吃过感冒药,沈漫开始了第二个不眠之夜,加班做事。 大概到底是病着,做完事沈漫就在档案室睡着了,次日醒来,早到了上班时间,她忙把文件准备好匆匆回办公室。 公司的同事们早已开始工作,走廊里三三两两的人看到她却都是避之不及,连原来还很熟悉的同事都转头就走,宁肯绕路都不肯跟她打个招呼。 她看到有几个同事聚在一起看手机,毫不避讳的用嫌恶鄙夷好奇的目光打量她。 “天哪,真不要脸,她不会心理有问题吧?” “听说现在就有这种人,平常看着多清高呢,私下这么恶心!” 沈漫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迷茫,又传出更可怕的谣言了吗?昨天还不至于这样! 行政部的员工全部聚集在一台电脑前,不知在讨论什么,沈漫推门进去,他们就突然安静下来,异样的目光刀子似的落在她身上。 她心神不宁,顾不得理会,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公司里一封邮件跳出来,打开的瞬间,沈漫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摔下椅子。 照片,是昨天老鼠脸和瘦高个侮辱她时候的照片!标题写着公司某女同事大白天猥亵男员工,内容污秽不堪。照片看似打了马赛克像是要隐去她的脸,却是遮掩住她的表情和跟本什么都没做的事实,模糊的看上去却分明能认出是她! 这两个人,他们是故意的,故意陷害她! 在公司的邮箱里,现在,一定包括董事长在内都看到了。难怪那些同事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她! 怎么办,她怎么跟董事长交代,如果,如果连陆薇的邮箱里也有,岂不是何韵很快就会看到? 一瞬间,沈漫眼前黑沉沉,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门口那张纸你没看到啊,沈漫与狗不得入内,你眼瞎的啊!”一个同事叫骂着狠狠拍她的后脑,沈漫不妨,竟生生撞在桌上,额头一阵腥热的感觉。 “你赶紧滚出去,别给我们行政部丢人!”另一个人过来就扯她。 “不要脸的贱货!滚!”还有人上来,三三两两,叫骂着强行把她扯起来往外推。 沈漫勉强扶着桌面站稳,抬头刚想和她们争辩两句,迎头就泼来一杯凉水,冰凉的液体粘着她刚刚磕破的额头上的鲜血,顺着头发滴进雪白的衬衣里,她一个个打量着她们。 这些年,有的是与她共同走过五年的,有的是刚来不久,她曾带过的。曾经,她们也像亲人一样友爱,一起逛街,一起聚餐,一起唱歌,姐妹相称。可仅仅几个月,她们就变得她再也不能认出。 她没升职,陆薇来了,她们讨好陆薇不理她,她理解,为难她,她承受,可是今天她们竟然侮辱她,不把她当人看,她们知不知道她快要承受不住,知不知道她心里有多疼! 擦一把脸,沈漫转身,默然离开。 不想再看到那一张张可怖的脸了,原来人,是比什么都可怕的。 行政部一片寂静,几个职员都是同样心虚,很快就逃也似的散了。沈漫刚刚那眼神,漆黑的令人害怕! 走廊里原本有人,可沈漫一出来他们就作鸟兽散,留给她的眼神是深切的鄙夷和不屑。 沈漫把头抬的高高的,把泪水狠狠逼回去。她没错,她不该哭。有人想把她逼出公司,她不能让他们得逞。 她默默转身,走向董事长办公室。 刚刚打开邮件时她看到董事长的邮箱也在接收,也就是说现在陆长民、陆薇和展翔云肯定都看到了,很快何韵就会看到,然后就是陆蘅。 陆蘅…… 想到这个名字,沈漫胸口狠狠的一疼,他知道了吗?他现在在哪儿,是不是陪着那个人? 很快他就能把那个人娶回家了吧?陆家已经不可能容得下她,何韵又那么喜欢那个人,其实当初他就不该娶她,找个地方,让她生下孩子然后抱走就再也不要联系,再也不要和她有任何关系,让她干脆的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她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还隐隐抱着一丝不该有的幻想。 到了陆长民办公室外,沈漫刚刚告诉秘书,“我想见董事长。” 秘书就立刻站起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冷冷的道,“沈小姐请,董事长已经在等你了。” 032:再劫难逃 陆蘅和傅明哲对坐在一张黄梨木桌两侧,傅明哲微微偏着头,单手提壶将透明的褐黄色液体注入两只青绿的瓷杯中,天色有些阴沉,乌云映在杯子里,映出的陆蘅的脸尤其冷漠。 “你这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走错地方,到了傅伯母的办公室。”陆蘅散漫的说着,从傅明哲手里接过那杯红茶,放在鼻端闻了闻,喝进嘴里滚动着。 傅明哲不介意他讽刺的轻笑了笑,骂道,“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一身铜臭!” “铜臭?”陆蘅笑了,“对,我的确嗜钱如命,谁让我没个好妈妈在背后撑腰呢?” 他斜睨着傅明哲。傅明哲冷笑,看着却很温和,“陆蘅,你这张嘴是真要命,难怪连老爷子都看不上!” 这次轮到陆蘅黑了脸,不过随后他就低着头自嘲的笑起来,“说的没错,像我这样的人,嘴不好,心更黑,所以别惹我不高兴,我小心眼儿。” 傅明哲摇着头无奈的笑起来,“得,踩着尾巴,要咬人了!” “未必是我要咬人,说不定是别人想咬我,还想从我这儿啃两块肉下来呢?”陆蘅眼眸突然变得深邃起来,幽幽的看着傅明哲,笑的深邃讳莫,傅明哲竟觉得心口陡然一凉,这家伙! 他正不知如何接下这句话,电话铃声拯救了他,他看了眼上面的号码,立刻拿着背过陆蘅走到窗边接电话。 陆蘅皱了皱眉,这个电话,傅明哲分明是不想让他听到。 他接电话的时间很短,前后似乎也只说了几个字,但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沉重的厉害,坐下再泡茶,明显心不在焉。 “茶不行了。”第二次,陆蘅就不肯再喝,“心绪不宁,我看再喝下去也没意思,事儿也没必要再谈了,你处理完手头的事儿再找我。” 撂下这句话陆蘅就要走,岂料傅明哲反倒叫住他,“陆蘅,有件事……” “什么事?”他问。 傅明哲却又犹豫了,摇摇头道,“算了,以后再说。” 皱了皱眉,陆蘅转身离开。傅明哲肯定有什么事儿。 阿娇冲进办公室的时候沈漫并不在。 她今天请假休息,睡了个懒觉醒来打开电脑,看到的却是那样的照片,她立刻知道沈漫出事了,可给她打电话居然是关机,她不敢告诉沈钧,又没有其他人的电话,就冲到公司来找她。 路上的时候想起傅明哲给她留电话让她遇到麻烦打过去,她试了试,没想到傅明哲竟然接了,只告诉她赶紧去公司看看,他那边会处理。 “沈漫呢?”她抓住一个同事问。 “不知道。”那同事心虚的挣脱陈阿娇匆匆跑了。 陈阿娇素来和沈漫形影不离,来的路上就觉得人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看来公司里早就传开了。 她知道沈漫喜欢去天台,冲出去找她。 可此时,沈漫其实在陆长民的办公室。 陆长民坐在办公桌后面批阅着文件,并不理会她。可是沈漫从他的侧脸上看得出来,陆长民生气了,办公室的气氛压得人透不过气。 她曾经是他的秘书,对他的脾气很了解。 “董事长。”鼓起勇气,沈漫上前深深弯下腰,“对不起,现在发生的事情是我的错,我愿意一力承当。” 隔了会儿,陆长民批阅完手中的那份文件才抬头看她,失望的说,“我以为你来能跟我说出些有意义的话,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沈漫,我看你白来了,你给公司,给陆家造成了严重恶劣的影响,你被辞退了。” 辞退。 沈漫心里狠狠一沉,目的达到了,她必须离开公司,甚至灰溜溜的离开陆家。陆蘅,你当初和我说进陆家不容易,明知道,为什么要娶我,是因为即使毁了我也没有关系吗? 毕竟,我对你来说那样无足轻重! “董事长,我不敢请求原谅,只是希望您能下一道通知,严禁公司员工把此事外传,否则无论集团还是陆家都会遭受严重的打击。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是谁做的,但目的应该不只是针对我。”她说完,再次深深弯下腰,抑制着心痛说,“沈漫,很感激董事长多年的培养,我会等着陆蘅的离婚协议。” 起身,沈漫转身默默离开。 陆长民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背影很美,是能让人把周围的景色全部忽略只专注在她所创造的孤独、清冷气氛中的影子,当初他就是觉得有这样干净执着背影的女孩儿可以做出大事才破格录用她。 今天,他发现她一点儿都没有变,直到蒙冤离开,也懂得知恩图报,也要为陆家人为陆氏地产着想,最重要的是,她懂得放手。 从陆长民办公室出来,沈漫本以为自己这样做就会轻松,却觉得比刚刚更加沉重。 这个公司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是她五年来最熟悉的,走,不那么容易。 沈漫想,最后上一次公司的天台吧,再去看看曾经快乐、受伤,都陪伴过她的安宁之地。 天台上没有人,吹着熟悉的风,沈漫默默靠着墙边坐下,初冬其实很冷,但除了公司她无家可归,陆家不能回,医院不敢去,就只有把自己藏在这里才会觉得片刻温暖,可是眼前越来越沉,后来竟蜷缩着昏睡过去。 有人说看到沈漫出去,陈阿娇匆匆离开了公司。 一天一夜,傅明哲带着陈阿娇找遍这个城市,却不知道沈漫毫无意识的倒在陆氏地产的天台上。 半上午温暖的阳光刺入眼皮,沈漫昏昏沉沉的醒来,睁开眼睛许久才想起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撑着墙面起身,额头有股隐隐的疼痛,她摸了摸,烫的厉害,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受伤结痂了,肯定很丑。 她恍惚着爬起来,打开安全门扶着墙面踉跄的下楼。该离开公司了,没有去看爸爸,他一定着急了。 安全楼梯平常没有人,她计划从这里偷偷回到办公室取点东西就走。 走到楼下拐角处,突然冒出个黑影捂住她的嘴巴,她眼前一黑,再明白过来,就发现自己是被两个人抬向某个地方,安全通道很黑,她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只觉得一阵阵脊背发寒。 她奋力喊叫,发出的却只有低低的呜呜声,很快就被拖进旁边的一扇门里。 沈漫被人扔在地上的同时,门咣当关上了。 这是个巨大的房间,四周拉着遮光窗帘,整个房间黑乎乎的,但好歹是白天,有光从缝隙里隐隐透出。沈漫认出这是公司高层开会用的会议室,平常没人会来。她面前站着三个男人,她竟然认出了昨天猥亵她拍照片的老鼠脸和瘦高个。 “你们要干什么!” 沈漫惊恐的问,他们还没有害够她吗! “哈哈!”老鼠脸猥琐的笑着,“干什么?昨天让你占够便宜了,今天老子当然是要讨回来!” 沈漫难以置信,到底是谁指使他们,竟然光天化日也敢,也敢做这种事? 她向后挪动着爬起来,一边极力冷静着颤抖着说,“你们别傻了,这是犯罪,出了事谁也救不了你们!” 趁着他们不注意,沈漫转头就冲向门口,可刚刚跑了两步就被绊倒,重重摔落在地,一个结实的男人沉默的扯起她毫不留情的把她重重扔在演讲台上。 沈漫摔得几乎晕过去。 瘦高个俯身凑到沈漫面前抓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嘎嘎鸭子似的笑,“坐牢?哈哈,你这个**,老子玩儿死你是为民除害,不会坐牢的!哈哈哈!” 老鼠脸也跟着笑。 瘦高个狠狠扯着沈漫的衬衣领子,朝着她的衣领钻进去。 “放开,放开我,疯子,你们这群疯子!” 沈漫要疯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拳脚并用,挣扎喊叫,想要有人能听到来救救她,但很快嘴就被那结实的男人再次捂住,老鼠脸扯着她的两只胳膊,放肆的淫笑着。 被紧紧束缚,沈漫连挣扎都不能。 衣衫被撕扯的声音滑过耳边,沈漫脑子里嗡的一声,她不相信,不相信这世道会是这样,她就要被人这样夺去清白之身!他们还会拍照,还会威胁她,她不能让他们这么做! 捂着她的那双手似有松动,沈漫张口就咬下去。“啊!”男人吃痛的松开手,老鼠脸愣了下,沈漫借机挣脱开他们冲向门踉跄的扑在上面。 门却是锁着的。 她绝望的用力拍打,祈求着有人会路过注意到。 可是很快她就被扯回去,瘦高个给了她个巴掌,骂骂咧咧,“臭娘们儿,让你拍,拍烂了也不会有人来的!”他撕扯着沈漫的衣服,老鼠脸在一旁淫笑,“你还是乖乖的好好享受,老子们保证把你快快乐乐送上西天!” 陆蘅走进陆氏地产时,谢言从外面冲进来,气喘吁吁的俯身低声说,“不,不好了陆先生,沈小姐出事了!” 他眸色瞬间一沉,果真被他料到了吗? “什么事,说!” “您让我调查傅明哲的踪迹,我去了明哲酒店,他们说从昨天下午开始傅明哲就不见了,我就去了趟医院沈先生那里,听一个护士说昨天傅明哲带着陈阿娇去过医院,但很快就走了,好像很着急的在找沈小姐。我刚刚试着给沈小姐打电话,手机关机,就赶过来,没想到在地下停车场听到,听到……” 033:少儿不宜 “什么!”陆蘅阴沉着脸问。 谢言犹豫片刻,掏出手机递过去。 “他们说沈小姐猥亵男同事被拍照传到公司邮箱里,现在整个公司都知道这件事,只怕沈小姐已经,已经出事了……” 打了马赛克的照片上,沈漫低着头靠近男人的身体,乍看似乎很**,但细看就能发现问题重重,她明显是被人强迫!陆蘅脑子里突然空白了片刻,不会,她不会这么轻易的死! 他就觉得有问题,否则好端端怎么陆氏地产高层开会会请他过来?这里面必定有人操控。 竟然算计到他女人的身上,竟然胆敢碰他的女人,找死! “陆少爷,陆先生和公司股东、高层都已经到齐,就等您一起去开会了。”陆长民的秘书走过来道。 他把手机还给谢言,压低声音吩咐他,“在公司里找,她肯定没离开这儿。” “可是好像都辞退……”谢言有所怀疑,他听说公司已经辞退沈漫了。 “去找!”陆蘅不废话,直接下了命令。 她不会走,这里是她很留恋的地方,她把一颗心都扑在工作上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是。” 公司高层都已经齐聚,陆长民显然以为陆蘅还不知道沈漫发生的事情,极力自如的和他说着话。展翔云陪在一边,显得和陆长民很是亲近,周围也有不少股东、高层恭维陆长民和展翔云亲如父子之类。 陆蘅向来懒得理会,主动退到后面,取出手机给沈漫打电话。 果真是关机。他心里一沉,她不会真的想不开吧?那样的她,其实也只是看着坚强而已…… 黑漆漆的会议室,沈漫的衣服早被撕扯的凌乱不堪,浑身伤痕累累,她却还在拼命的挣扎,疯了似的让人害怕。 隐隐似乎有人的脚步声,沈漫拼命的喊叫起来,老鼠脸和瘦高个惊慌对视,不是说没人会过来吗?怎么…… 碰! 会议室的门打开。 “董事长,各位董事,请。”展翔云站在门口,对着会议室里面做请的姿势。 陆长民带着一群人走进来,却都突然定住在那儿,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情形。 三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和一个衣衫破裂的女人,女人倒在地上,目光呆滞,猥琐的两个男人互相交换着眼神,另外一个则完全傻了。 “是她,是她勾引我们!”老鼠脸突然尖叫着冲到陆长民面前,瘦高个急忙跟上来解释,“是是是,就是她,她勾引我们,还,还在我们面前脱衣服,跟我们没关系!” “咳,呵呵!”沈漫突然笑了。 是这样啊!这一回,拍照已经无法让他们满足,无法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是要逼死她啊! 她撑着冰凉的地面费力的爬起来,站不稳,浑身都在不停的发抖。可她不想要依靠谁,她挺直脊背,一步步踉跄着走向门口。他们要她死,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她活不下去,不能再活下去,否则最后,也许连爸爸都会被她给害死! 死,其实是解脱,要比现在活着容易的多不是吗? 那些人都像对待肮脏的垃圾一样立刻让开路,沈漫绝望的走着,走着,却看到了那人冰凉的眸子。 陆蘅站在她面前看着她,面容深邃,眸子漆黑,依旧是看不出丝毫情绪,不必再看,也不必在捉摸,让他厌恶她吧,反正要死了,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把幸福留给他和他爱的人吧…… 沈漫垂眸,到底不敢和陆蘅对视,默默离开。 可一只手却在她经过时突然伸出来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重的她都有些疼。 她抬起眼眸,另一只手慢慢抬起来伸向她的脸,然后碰到她的脸颊,宽大的掌心颤抖的包裹住她的下颌,一点一点,陆蘅用力把她往自己怀里拉,他要抱着她,要抱着她离开这个地方。她的眼睛太黑,太绝望,绝望的让他害怕,他不能,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沈漫没有想到,没想到他还会要她,没想到他眼里会有那么浓烈的心疼,被他带进怀里狠狠抱住的瞬间,靠在他胸膛里终于有依靠的瞬间,沈漫再也撑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不怕,不怕。”陆蘅低低的说着,“不怕,我在……” 突然,他怀里一沉,陆蘅眼前陡然闪过个熟悉的画面,刺激的他头剧烈的疼,他不由自主慌张的难以自持,低头看着紧闭着双目的沈漫,心智全乱,发狂的抱着她摇晃着怒吼着,“漫漫,漫漫你撑住,救护车,叫救护车!救人,救人,救人啊!” 午后的医院,阳光正好。 一睁开眼就看到陆蘅,沈漫的心安宁下来,她没有做梦,他真的在,在她身边守着。 阳光照着他的睡颜,温暖而无害,好像棱角分明的脸庞都变得柔软,丝毫看不出醒着时冷漠的样子,她忍不住轻轻笑了。 感觉到似乎被人灼灼的目光盯着,本就浅睡的陆蘅睁开眼睛,沈漫慌忙闭上眼睛装睡。 陆蘅起身摸了摸沈漫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可是脸怎么这么红?他疑惑着,突然竟发现她薄薄的眼皮在轻轻颤抖,陆蘅收起手,踢开椅子,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要走了吗? 沈漫闭着眼睛难过的听着陆蘅渐行渐远的脚步,忍不住睁开眼睛望过去,却见那道背影突然转身,漆黑的眸子带着清凉撞入她眼眸。 被发现了!沈漫惊得一愣,慌忙垂下眼眸几乎把头藏进被子里。 陆蘅盯着她的眼眸闪过抹光亮,垂首窃笑着走向沈漫,俯身下来,偏偏要和她对视,直看得沈漫小脸儿通红,简直要把自己燃烧起来。 “我,我也是刚刚醒。”沈漫结结巴巴的辩解。 “是吗?”陆蘅拢起眉端,一脸认真的问,“沈漫,你没有趁着我睡觉偷窥我吗?” “没,没有!”沈漫心虚的解释。 陆蘅却一脸不信,“我看,你肯定看过,而且看了很久!” “没……”沈漫紧张起来,她突然想起那些照片,想起照片上的‘猥亵’两个字,陆蘅一定也看到照片了,他认为她是那种女人所以怀疑她偷窥他吗? “没有,我没有,真的没有……”沈漫慌张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那些本该被遗忘的屈辱回忆洪水般倾入她的大脑,她渐渐的眼前只有那些可怖的场景在闪烁,什么都不会说,只不停的重复,“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没有,没有……” “漫漫……漫漫!”陆蘅突然觉察到不对劲,她紧紧捂着自己的头,伤口的纱布被她强行扯开,她像是疯了般摇着头,眼神涣散,瞬间好像只会说那两个字了。 他急忙把她抱起来,强行扯开她撕扯自己头发的手,捧起她惨白的小脸儿强迫她看着他。 “漫漫,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有。”他明白了,明白她在想什么害怕什么,是他说错话,是他让她回忆起可怕的事情,她不能疯,她刚刚还好好的! 沈漫突然不说了,抬起头,目光呆呆的看着他。 陆蘅发现她的眼睛很专注,里面只有自己。 “漫漫,我相信你,你没有,我知道,我相信!”他盯着她的眼睛坚定的说。 “你相信?”沈漫偏着小脑袋不确定的轻轻问。 “相信!”陆蘅把每一个字都咬的清清楚楚,掷地有声。 她笑了,笑着点点头,模样很傻的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陆蘅试着把她抱在怀里。 起初,沈漫毫无动静,像是傻了。可是渐渐的陆蘅感觉到她放松下来,而后很快他的衬衫就湿透了。 她在哭,安安静静的流泪,没有像在公司的时候失声痛哭,可当泪水洗干净她眼眸里的雾气让她变得清醒时,陆蘅的心却生生的疼起来,她是这样隐忍,忍得让人心酸。 “想哭就放声哭。”他仔细的拨开她面颊上沾湿的头发,因为太过隐忍,她的脸色惨白,陆蘅皱了皱眉,俯身捧起她的脸颊,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片。 “唔嗯……”唇片被撬开的瞬间,哭声终于爆发出来,却只有短促的一声**,因为很快陆蘅就深深的吻下去,沈漫震惊的睁大眼睛,忘记了哭泣,呆呆的看着眼前男人认真亲吻自己的模样。 心,软的像是要化了。 陆蘅微微睁开眼睛认真的凝视着她,他想用自己的眼睛传达信任,沈漫红了小脸儿,配合的闭上眼睛,任他吻她个天荒地老。 “漫……” 门打开又合上,陈阿娇对着跟在她身后的傅明哲耸耸肩窃笑,“少儿不宜哦!” “是吗?”傅明哲温温的一笑问,“怎么个少儿不宜?” “哎呀,这种问题难道傅少爷你不知道吗?”阿娇没发现傅明哲隐藏在温和下瞬间阴郁的脸色,摆摆手指着门外的椅子说,“我们坐着等等,等他们腻歪完再进去。”说着她自己就先坐下去,再抬头对迟迟没跟来的傅明哲招手时,却发现他竟推开了病房的门。 034:睚眦必报 “喂,傅少爷……” 阿娇着急的站起来追上去,却没挡住傅明哲推开门进了病房。 听到身后的动静,陆蘅的动作一顿,眉头微蹙的轻轻松开沈漫转身过去。 “抱歉,进来的不是时候。” 站在门口的傅明哲轻轻一笑,提着保温桶大步进来。 陆蘅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脸色也跟着阴沉下去,死死的盯着傅明哲,典型的要用冷飕飕的目光放冷箭杀人,可傅明哲偏好像根本看不到,带着他招牌的温润笑容走到病床边俯身下来关切的询问沈漫,“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醒来以后医生来看过吗?” 连着三个问题,沈漫本就因为被撞到和陆蘅接吻羞得无地自容脑子里嗡嗡作响,偏又被问及这么多,脑子短路,就只回答最后那个问题。 “医生还没来。” “啧!”傅明哲不满意的请啧一声,“怎么可以这样?”说着起身,按下呼叫铃,喧宾夺主的替陆蘅完成了叫医生这件事。 陆蘅的脸色更差,简直可以说被内伤的发青了! 他上前对傅明哲狠狠翻了个白眼,“傅少爷,您不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有吗?”傅明哲无辜的问,“看病人,还需要特别的时候?”旋即自顾自的解释,“又不是去救人,我也不指着漫漫因此对我感恩戴德,所以完全无所谓时机!” 这明显就意有所指,陆蘅眼眸霎时凌厉了几分,他冷冷一笑,轻哼道,“看来傅少爷是认为自己白费功夫了。其实没关系,没人会怪你,主要是根本就怪不着你,你算什么呢?” 说着他侧身在沈漫身边坐下,单手拖住她的肩头,淡淡道,“躺下吧,让医生来帮你把伤口重新包扎一次。” 虽然他的声音很淡,一如既往是没什么情绪的。可在这种明争暗斗的氛围里沈漫还是觉得安心不少,乖乖随着他的手躺下去。 “傅学长,谢谢你来看我。”她转过头,笑着对傅明哲道。 傅明哲本来阴着脸。 陆蘅刚刚那句话分明就是指他和沈漫没关系,管不着她的事情,又故意让他看到沈漫多愿意听他的话,跟他多亲密,真恨不得把他一脚踹出去解气,偏偏沈漫软软的一句话,明显有劝和的意思。 想着她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傅明哲没计较下去,温和的笑着道,“这种事还谢什么?我……”他顿了顿说,“我也是刚刚听阿娇说你在医院。” 在这场电光火石的明争暗斗中,阿娇彻底被忽视了,她也不想躺枪,所以灰溜溜躲在墙角做背景。 此刻突然被点名,她立刻打起精神摆起友善的小脸儿提着保温桶狗腿的冲到沈漫身边。 “漫漫,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开启保温桶,粥香味四溢,沈漫惊喜的问,“是爸爸的蟹粥?” 没想到阿娇很是自豪的摇头,得意道,“不是啦!是一家新开的粥铺,跑去做宣传说第一次喝免费。我就去试试,发现他们家这个蟹粥做的居然和沈叔叔的一样好,就给你买了一份!” 阿娇知道沈漫肯定也担心沈钧的情况,凑过来坐在床边讲,“还有沈叔叔那里你放心,我说你出国公干,手机不通,要半个月以后才能回来,所以你安心在医院养病!” “阿娇,还是你想的周到。”沈漫赶紧的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我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快醒来的时候还在想爸爸怎么样,我很久不去他会不会着急。” “你可不睡了很久!”阿娇轻责的说,“你睡了整整三天,头天的时候医生都给陆先生下病危通知书了,说你脑子会烧坏,可能变成植物人之类的,吓死人了。还好你醒过来。”说着阿娇凑到沈漫耳边咬耳朵,“陆蘅听说你会变成植物人当下就发彪了,说医生不救你就把他变成植物人,吓得医生脸都青了。而且啊,这两天……” “咳咳。”陆蘅把拳头放在唇边干咳两声提醒陈阿娇,“陈小姐,医生来了。” “啊,哦!” 阿娇立刻笑眯眯跳起来,瞅着陆蘅那眼神分明在说,“哥们儿干的好,加油啊!” 陆蘅装作没看到,请医生上前给沈漫做检查。 沈漫看着他,小脸儿很平静,但清亮的眸子分明在笑,微微的红晕染着她的脸颊,分外可爱。 傅明哲也在笑,看似完全不在意自己被忽略,但那笑却深邃的让人心里发沉发憷…… 外伤不少,加上连着烧了三天,沈漫还有些低烧,身体情况仍然不稳定,医生建议继续住院。 医生走后,沈漫看着也有些累了,阿娇就主动起身告辞。傅明哲和她一起来的,也就一起离开了。 “要喝粥吗?” 陆蘅细心的问。 “嗯。饿了。”沈漫点点头,轻声道。 他扶她起来,把粥盛好递给她,沈漫就安安静静低头喝着。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说,但每次瞥到他翻阅文件的认真模样,就欲言又止,最终直到喝完一碗粥,还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听说你找过我爸,所以事情处理的很及时,没有传播出去。”陆蘅抬头看着她说,他知道她想问什么。 “谢谢。”沈漫垂下眼眸,“谢谢董事长,也谢谢你。陆,陆蘅,我没想到你,你会信我。”她说着,眼眶红了。 那些天很苦,在陆家天天被何韵侮辱,她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生怕会刺激何韵晕过去,但何韵毕竟是长辈,她还能承受。去了公司就不同,都是同事,相处五年,也曾经亲如姐妹,后来却变得冷酷漠然,甚至落井下石,她的确承受不住了。 苦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告诉陆蘅,但每每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就放弃了,以为他永远不会管她,最终却是他救了她。 第三次了,他对她有恩,别的不说,单单是恩这一条,就足够她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些事情。 陆蘅其实能猜到沈漫在想什么,可心底还是不能平,他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一点儿都没想过找他,这么大的事情,作为丈夫的他竟然是最后从傅明哲的行踪里才知道! “我说过我是你丈夫,该为你做的事情都会做,何况,你出事,就是我出事。” 他本来冷冷的说,后来却在沈漫抬起头柔软的望着他的目光中,语气柔软下来。 虽然后半句话说的也是生硬,可沈漫却从他的眼里看懂了他的心思。夫妻,就该同气连枝。 “嗯。”她笑着低头,点点。 陆蘅的心突然再次软化热乎下去。 “以后就不要去公司了,在家里好好养着。”他说。 沈漫低着头,起先没有回答。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的确不该回去,可心里却不甘的厉害,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竟然被人污蔑侮辱到这种地步,当时是她笨她傻,现在她清清楚楚,就不该默默承受! “我想回去。”沈漫轻声说,“我想上班。” “可以去我那儿,或者让我爸给你推荐一家更好的公司。”陆蘅微微皱着眉建议,他捉摸着沈漫执着的模样,有些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我还是想回陆氏地产。” 她很执着,慢慢抬起头望着陆蘅,看出他在捉摸她的想法,也看得出他不高兴她这样的决定。 “你觉得,陆氏地产还容得下你?”他反问,心想她真是天真,以为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吗? 沈漫却并不担心似的笑了笑,“董事长没有正式辞退,容不容得下那都是我该工作的地方。虽然我的确在那里被人打下去了,可我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就认了?” “沈漫,你以为谁会给你公平。”陆蘅冷冷的提醒她,“在职场五年,你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我不要谁给我公平,公平在职场的确没什么大用处。可我也不能白白被人害了,别人敬我一分,我自然敬他十分,可别人要害我一分……”她顿了顿,云淡风轻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抹寒光,幽幽道,“那我也要十分,百分的还给他,方才不负他害我的心思!” 依旧是她那淡淡的嗓音,甚至因为发烧而微微沙哑,可听起来却有着别样诱人的滋味。陆蘅看着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唇角渐渐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他怎么觉得她这么像他,看着倒也善良,心底里其实是个坏透了的人,睚眦必报的个性真是厉害极了! 他笑了笑,轻轻揉揉她的下颌,“好吧,既然你这么决定。漫漫,我说过,你会是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是。”沈漫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心甘情愿了,心真的很愿意,却也悄悄的害怕着。她要守好这颗心,他对她再好都是责任,所以她千万不要爱他,否则一定会死的很惨。她懂,他信她,只因为他们在同一条船上,并非是爱。 陆蘅抚摸着她的头发,任由她的发丝在手指缠绕,心里莫名恍惚着她倒在自己怀里时的场景,并非记忆中的一个,而是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存在心里的一个场景…… 035:逼供 陆氏地产房顶极高的欧式大厅里人来人往,正是早晨上班时间,员工匆匆而行,起初谁也没有注意到两个走进来的身影,直到眼尖的前台惊讶的低喊,“天,那不是陆大少和沈漫吧?” 周围的人迅速回头。 身材修长的男人单手拥着娇小女子柔软的腰身,白皙精致的手指扣在她被简单的黑白格子呢外套和白色修身连衣裙包裹着的腰肢,一刚一柔,诱惑却让人莫名心里发凉。 他们站在门口,经过的人仿佛就都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就都只注意着他们的行为。 “好了,谢谢你。”沈漫抬起头轻声对陆蘅说。 从医院直接到公司上班,陆蘅亲自送过来,算是给她做足了面子,接下来的事情还是让她自己去应付吧。 陆蘅微微扬眉,不悦的问,“怎么,谢谢两个字就想打发我?” “否则要怎样?”沈漫蹙眉不解。 “人家知恩图报都要以身相许,你虽不至于现在就这么做,好歹也该表示一下吧?”陆蘅挑眉问,眼里飘过一抹轻柔的灼热,沈漫心里明白却不得不装傻,眨眨眼睛憨笑着摇头,“还是不明白。” “那简单。”他宽容的笑着捧住她的下颌突然俯身压向她娇嫩的唇片,“我教你怎么办!”说着,撬开她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小嘴儿,毫不犹豫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一个法式热吻。 “嗯……”沈漫抗议的轻哼,小手忍不住在他胸膛捶打两下,最终却臣服在他霸道的吻里,被他一步步夺去着,若非他紧紧抱着她,都要朝后倒在地上了。 围观的人看的脸红,更加惊讶。 公司里半个月前传开沈漫竟然猥亵男同事的照片,随后又传她竟然大白天在会议室里和人做苟且之事被公司股东高层亲眼撞见,除了少部分人见过那天陆蘅抱着她冲出公司,其余人都不了解情况,完全被眼前这幕惊到了。 不知是陆蘅被沈漫迷的七荤八素不懂好坏,还是过去发生的事情都是有心人编造害人? 展翔云和陆薇进公司的时候恰好看到这幕,两个人的脸色立刻沉下去。 “我哥是疯了吗?爸妈请都请不回去,不肯听话也就算了,居然还当众亲吻那个小贱人,他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陆薇气得就要上前。 倒是展翔云拉住她,压低声音道,“先看看情况,那天不也是大哥抱着沈漫出去的吗?” 想到那天陆蘅竟然当众失态抱着个勾引男人未遂的沈漫喊救命,陆薇就窝火,“他肯定是脑子出问题了,我看不下去,先走了。”说着转身离开。 她走了没多远,却突然听到展翔云吃痛的一声嚎叫,吓得立刻回头。三个黑衣人正围着展翔云,其中一个刚刚收回拳头,展翔云吃痛的捂着肚子,疼的额头冒冷汗。 而此刻陆蘅却站在他对面,下颌高傲的微微扬起,藐视着展翔云。 “陆蘅,你干什么!”展翔云咬牙问。 刚刚陆薇一走他本来就准备走的,熟料却突然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趁他不备就朝他腹部打了一拳,这是个练家子,一拳的力道非同小可,疼的他眼冒金星差点儿昏死过去。 等明白过来事儿,就发现分明还在亲吻沈漫的陆蘅竟已经站在他面前,双手插兜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挨揍。 “干什么?”陆蘅冷笑着问,“展翔云,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展翔云窝火的问,竟然当众被陆蘅揍,让他以后在公司如何自处! “好吧,既然你不知道,我就让你明白明白。”陆蘅似是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对其他几个人扫过一个眼神,那几个黑衣人围住展翔云,上去就打。 展翔云本来也练过些跆拳道,但和这些分明是专业打手的人比就差了十万八千里,几下就被撂倒在地,拳打脚踢,三个黑衣人一点儿都不留情。展翔云被打得就差晕过去,才突然发现站在陆蘅身后的沈漫正冷眼看着自己,心里突然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肯定被陆蘅发现什么了,难道他要在公司当众说出来?他哪儿来的证据。 “陆蘅,你到底要做什么?”眼看着展翔云好像都要被打死了,沈漫着急起来,不得不上前问他。 起初被陆蘅松开,她看着他突然对门口打了个手势就进来三个高大的黑衣男人走向和陆薇分开的展翔云,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接下来就看到展翔云被狠狠揍了一拳,等到陆蘅再去问,她心里就明白,却很是无奈,怎么也想不到他陆蘅居然会用这么简单直率的方式处理问题。 展翔云那么精明,一点儿证据都没留下,她真不知道他要找什么理由揍他,何况真打坏了人是犯法的。 “你心疼了?”陆蘅好像有点儿吃醋,挑着眉问。 沈漫轻轻白他一眼,“我是怕你惹事儿,这毕竟是犯法。” “那就是心疼我?”他俯身,坏笑着问。 想到刚刚被他占了便宜当众吻,又很可能只是借着吻掩人耳目可以给展翔云出其不意的一击,再达到威震的作用,沈漫忙退了半步躲开他,但小脸儿上的红晕可眼底里掩饰不了的笑意还是流露出她的心思。 虽然简单,但的确不失为威震的好方式。 “算是吧,我们是夫妻,我不好给你做伪证的。”她轻声道。 “好,看在你心疼我的份儿上,我暂且放他一条命。”陆蘅清幽幽的说着,对那三个黑衣人打了个手势,展翔云立刻被放开了。 早傻掉的陆薇这才冲上来,扑倒在展翔云身边吓得失声哭叫,“翔云,翔云你没事吧!” 展翔云一动不动的趴着,似乎人已经过去了,连沈漫都有些担心,陆薇更是吓得大哭,朝着陆蘅疯吼叫,“哥,你疯了!我们翔云又没有招你惹你,你干什么打他,你脑子到底清不清楚,做下不要脸的事情丢我们陆家人的是你身后那个女人!”她控诉的指着沈漫,眼里深深的怨毒。 沈漫的小脸儿霎时冷下去。陆蘅看着她,轻笑着把她拉在怀里低声道,“生什么气,这样的话都承受不住?” 的确,她以后要面对这样的事情也许还有很多,沈漫释然的摇摇头。 陆蘅很满意,这才对陆薇说话,“我脑子有没有问题,做下丢陆家人脸的事儿的是谁,你该问问你家展翔云。”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都被打成这样还怎么说话!”陆薇隐隐觉得不对,语气也没那么理直气壮,小心翼翼查看着展翔云的情况,“翔云,翔云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呀!” “展翔云,不想让我把事情全抖出来,就别再装下去了。都是练过的,不好骗人哦!”陆蘅轻笑着道,全部在意的口吻,说出的话却震动人心。 这里面肯定有事儿!再迷糊的人也听明白了。 展翔云也的确没法装下去,轻咳两声爬起来,满脸无辜的说,“你是当大哥的,教训我本没什么,可,可我哪儿错了,你到底给句话,以后我这做妹夫的也好改。何况沈漫也在公司,你这么当众打我,也是让陆家没脸。” “啧啧,这话怎么说的这么好?”陆蘅摇着头,轻笑着讽刺,却把沈漫更紧的揽到了怀里,轻蔑的说,“我这个人最自私了,只管自己和我的女人高兴,陆家的脸面向来和我们没关系。” 他顿了顿,展翔云在陆薇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鼻青脸肿,看的出打的不重,是只冲着脸打而已。 “既然打了你,我肯定让你挨打挨个明白。”陆蘅笑笑的,温和的问展翔云,“高权、吴乐是不是你部门里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高权是个老鼠脸、吴乐是个瘦高个,就是‘猥亵男同事’照片里的男主角,有的人也突然想起那天在会议室里的也是他们两个。另外那个似乎是展翔云的司机方大雄。 展翔云心虚的闪避着陆蘅笑脸下凌厉冷酷的眼神,嘴硬的说,“是,那又怎样,难道他们做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哦,原来你知道他们做错事啊?”陆蘅笑着问,但那笑容却让人害怕的厉害,连沈漫都隐隐觉得有寒意在散发着。 “不管怎样,他们都是错的!”展翔云徒劳的狡辩着,只觉得胸口和嗓子都被人压得透不过气,想多辩解两句都不能,可他分明就没有在看陆蘅啊! “啊!没想到展经理还有这个觉悟,那就好,那就好……”陆蘅感叹着,继续问,“那么,展经理应该明白,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吧?” “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我让他们去做的!”展翔云惊慌失措的反问,继而却发现自己上当了,眼神闪烁不定。 陆蘅在笑,笑的让人心虚的厉害,周围也响起窃窃私语,虽然展翔云听不到,却觉得都是在说他,连陆薇挽着他的手都有些迟疑,不相信的看着他。 难道,他竟然要当面说?他哪儿来的证据! 036:调职展翔云手下 沈漫想不通陆蘅到底要做什么。 真的把展翔云做的事情说出来,首先肯定会伤害到陆薇,接下来就是陆家的名声。 她其实也摸不透陆蘅对陆家的名声在意多少,但她看得出他对陆长民还是很尊重,应该不至于损害最被陆长民看重的陆家名声吧? 这件事,他是一点儿预告都没有给她。 窃窃私语渐渐变成了大胆的说出来,心直口快的早就悄悄指责起展翔云,但大部分还是不敢说出来,毕竟是陆家的内斗,最怕牵扯到自己身上。 看这情形,陆蘅心里一沉,危险的眯了眯眼眸,但那抹危机一闪而过,只有沈漫把握到了。 “展翔云,我看你还没胆子动我的女人,也不会做这种给陆家抹黑的事情。不过说跟你没关系……也不对,那两个毕竟是你的手下,做错事,你这个做领导的是不是该负点儿责任?” 陆蘅笑着问,语速很慢,简直像在教小学生。 是这样!展翔云暗自松了口气,不得不点头承认,“是,我的确该承担责任。”说着他站直笑了笑,“大哥放心,我一定会秉公办事,还嫂子一个公道!” 他咬牙切齿的咬着‘嫂子’那两个字,恨意的目光盯着沈漫,却极力笑着掩饰。 “哥,你……”陆薇轻易就被骗过去了,只觉得陆蘅是在无理取闹,可也不想当众指责自己哥哥,只怨恨的瞪了沈漫一眼,告诫陆蘅,“你被这个女人利用了,她看着柔弱,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薇薇,我再说一次,她是我老婆,你嫂子,别再让我听到你这么说话。否则……”陆蘅威胁的瞥了展翔云一眼,温柔的对陆薇笑道,“下次我还会让展翔云替你受过。” “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看你回家怎么跟爸妈交代!”陆薇气得不行,奈何展翔云在流鼻血,她跺脚说完,急忙找人扶着展翔云去医院了。 等他们都走了,陆蘅低头看着怀里的沈漫,眼睛在笑。 “你当初和我说,我嫁给你,他得叫我一声嫂子。”沈漫突然想起那天在咖啡厅里陆蘅说的话。 陆蘅也想起来,忍不住笑笑温柔的问,“这声嫂子好听吗?” “不好听,可是听着很满意。”沈漫笑着回答。 “满意就行。”陆蘅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事情我为你做到这里,接下来的路你自己走。永远别忘了,我是你丈夫,我们是夫妻!”他捏捏她的手心,带着人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傲慢的背影,沈漫脸在笑,心在隐隐作痛。 夫妻,丈夫,陆蘅,我明白这些都是责任,都在意味着我们之间冷冰冰的合同关系,所以以后不要再提醒我了,我也是个人,会心疼的。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就是想通过这件事看看展翔云在陆氏地产的地位,这个地位已经很可怕威胁到你了,下一步该做什么我明白。你放心,我懂得知恩图报,会好好做,会努力让你和你爱的人得到你想要的…… “沈漫,董事长找你。” 身后,陆长民的秘书低声对沈漫说。她点头,早知道会是如此,跟着秘书上楼。 沈漫进办公室的时候,陆长民的脸色就很不悦,陆蘅像陆长民,喜怒向来不行于色很难捉摸,能让他们都不再掩饰,一定是气急了。 “身体好些了?” 饶是生气,陆长民还是关切的询问沈漫。 “是,已经完全好了。”她淡淡回答。 半个月来她就住在医院养身体,今天是直接从医院过来公司,这期间她根本没有回过陆家,自然陆家也没人去看她,可想而知,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情何韵早就知道了。 “好了就好。沈漫,我记得那天你说你愿意辞职,今天,这是什么意思?”陆长民问,明显强压着怒意,但最后那半句话还是威严冷沉。 沈漫早做好心理准备,却也觉得有些畏惧。 “董事长,我的确口头请辞,但一直没见到您的批复,所以我想我还应该尽做员工的责任回来上班。如果您现在要辞退我,我也无话可说。” 她语音淡淡,陆长民竟有点儿摸不透她那双干净的眸子下到底是怎样的心思? “看来,你是吃准我不会辞退你?沈漫,你嫁给陆蘅以前我就跟你说过,我对你没什么要求,只希望你能维护好陆家的安宁,做事要考虑陆家的颜面。但你看看今天你们做的事情,兄嫂对妹夫大庭广众大打出手,陆家的人早就被你丢光了!我真不知道,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资格留在公司!”陆长民一巴掌拍在桌上,狠狠的瞪了沈漫一眼,威慑力十足。 沈漫到底是他培养出来的,刚进公司的时候就跟着陆长民做他秘书处的秘书,后来调任行政部做主管,公司合并人事行政部的时候,又是陆长民提出提拔她做部门总监,一路走来,沈漫都是在陆长民的眼皮子底下成长,如今仅仅是让他失望这点就足够给沈漫心理压力。 可她都准备好了,开工没有回头箭。 “对不起,董事长,我的确没做到维护好陆家的安宁。可我是您的儿媳,我被人陷害出了大事,也就是陆家出了大事,我丢人,自然陆家也脱不了干系,陆蘅想还我个清白,还陆家一个清白,我想也没有错吧?”她轻声反问,明明语气不重,却让陆长民莫名觉得被人训斥了。 她这是提醒他,展翔云是他女婿,但她确实他的儿媳,说白了,她是嫁过来是真正陆家的人,而展翔云却是外姓人。 那些事本来发生的就蹊跷,明显有人算计,难道沈漫的意思是她被展翔云算计了? “还你清白?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翔云做的?”他忍不住问。 沈漫笑笑,全然不显山露水,只慢慢道,“董事长,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做的。不过陆蘅觉得害我的人是展翔云手下的,他自然也有个教导不当的罪责,这个展翔云已经认了。何况,陆蘅毕竟是陆家的长子,总不能让陆家的一个女婿的手下给伤了颜面。” 又是陆家长子,又是陆家儿媳的压下来,竟好像陆蘅当众打人而且是打了妹夫这件事做的好做的对!就连陆长民一时也想不出反驳的话,只盯着沈漫,暗暗想他倒是从来没发现她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既然你说到这儿,陆氏地产你是非回来不可了?”他眯着眼睛不悦的问。 沈漫却依旧保持着平淡的笑容,娓娓道来,“董事长,我走岂不就是把罪坐实了?悠悠之口如洪水绝提,挡是挡不住的,如果陆家儿媳那副形象日后真的被传出去,我又的确引咎辞职,以后再想挽回,只怕不易。” “哼!”陆长民这下倒是真心佩服沈漫,“你可是一张好嘴,狡辩的好!” 沈漫俯身微微鞠躬抱歉的说,“董事长,对不起,我的确做不到为不是我的错误负责。” “看来你有办法把这股洪水引流?”陆长民试探着问。 他看出来了,沈漫今天是有备而来,这丫头到底有几斤几两他现在是真想看看了! “暂时没有。”没想到沈漫却直率的回答,“洪水没来前,谁都没办法预料到后果。”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这气魄的确不简单。陆长民心里早就肯定了,却依旧说,“行政部你是不能回去了。” 沈漫点点头。她明白,今天发生这种事,陆薇肯定和她势不两立,而行政部又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如果陆薇不顾公司利益的报复她,很可能惹出大麻烦。 “市场部,你敢不敢去?”陆长民问,一边审视着沈漫的态度。 市场部是归展翔云管的,是公司很关键的运营部门,能到市场部的,都算得上是公司精英。 对这种看似平调实则升职的决定,沈漫没理由拒绝,展翔云不算什么,反正在哪儿,都得和他斗! “多谢董事长。”沈漫俯身,再次鞠躬感谢。 陆长民低沉的笑了两声,摇摇头,“沈漫,你可别再让我失望,我给你的机会是有限的!” “是,董事长。”沈漫淡淡道。 她一直如此,从来不给谁没把握的承诺。 在展翔云眼皮子底下做事,对沈漫来说不容易,因为他绝对是个比陆薇高级一百倍又卑鄙一百倍的极致混蛋! 沈漫从行政部调到市场部的消息很快就在陆氏地产传开,加上早晨发生的事情,整个公司都沉浸到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我还以为舆论导向会倾向于夫人。” 陆蘅的办公室里,谢言有点儿想不明白的说。 陆蘅没理会他,面色有些阴沉。这个结果他料到了,但绝不因此轻松,反而觉得更加沉重,看得出来,展翔云现在在公司的地位已经举足轻重,就看沈漫这个陆家的媳妇到底能和他争几分了。 他的手机进了条短信,是沈漫的,“我以为你不会愿意吃陆氏地产这块肥肉。” 陆蘅轻笑,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飞舞,迅速回过去,“我需要减肥吗?” 037:陆太太 上午沈漫搬到市场部办公室,下午展翔云就在陆薇的护送下回来,脚步匆匆,看到沈漫的瞬间,脸色黑的堪比包公。 “妹夫,真是抱歉,我也没想到你大哥那么冲动。”沈漫放下正在做的工作,上前微笑着对展翔云和陆薇说。 他们两个都没料到沈漫居然毫不避讳的用这种态度对他们说这种话,好像很仗着陆蘅给她撑腰就胆大妄为似的,陆薇气得小脸儿都白了。 “沈漫,别以为我哥愿意护着你一时你就能升天了!我告诉你,我妈还不知道我哥早晨做的事情呢,如果知道肯定不会放过你!” “晚上我会去亲自道歉,想来都是一家人,我都给妹夫道歉了,妈总不会再让陆蘅这个做大哥的给妹夫道歉吧?” “一家人?谁跟你是……” “薇薇。”展翔云拦住陆薇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他不傻,陆长民最在乎陆家脸面这件事他心知肚明,从前陆薇到处传陆家不认沈漫的事情也无所谓,可今天陆蘅都当众给沈漫撑腰,如果他们再说不认,传出去的就是陆家内部不和,陆长民肯定不会纵容。 “你先回去吧,我帮大嫂熟悉一下工作环境。”他温柔的对陆薇说,陆薇本来气不过还想和沈漫争辩,听展翔云如是说,只好暂时算了,冷笑道,“翔云,那你可要好好‘照顾’大嫂!” 她故意咬重‘照顾’两个字,威胁的瞪一眼沈漫,转身离开。展翔云目送她,心里已经有了思量,回头温和的微笑着对沈漫说,“欢迎你来市场部。” “谢谢!” 沈漫眯眼睛一笑,隐隐的藏了一份谋略。展翔云是聪明人,不会像陆薇那样当面找茬,但正是因此她才更要万分小心。 接着展翔云就公事公办的给市场部同事介绍沈漫,还特地拜托多协助她的工作,带头欢迎,看起来既大度又融洽。 “在路上我就听说是爸亲自安排你过来的,看来,你在爸心里的地位可不一般呐。”展翔云带着沈漫熟悉市场部的工作,一边意味深长的说。 “没想到展经理的消息还挺灵通。当初刚进公司我就跟着董事长,所以我是什么样的人董事长最清楚。”沈漫笑笑的回他。 展翔云笑容微微一僵,旋即笑里藏刀的点头,“的确,的确!” 其实虽然沈漫是陆长民亲自招进来的董事长秘书,但董事长的秘书处加上助理足有七八个人,除了秘书部经理,恐怕陆长民也不会特别记得谁,了解沈漫的为人这话更无从说起。 她不过是拿这件事压一压展翔云,因为能那么快知道消息,可见这个市场部的人中有展翔云的亲信。 “不过,我还是挺好奇的,漫漫,你到底怎么让陆蘅这么对你死心塌地?还是他想掩饰什么,故意替你出气?比如,他想掩饰有些事跟他的关系?”展翔云压低声音引诱的说着。 沈漫眼底不禁微微一沉。 见沈漫不说话,展翔云继续探究的说,“按说,做为你丈夫,对你的事情怎么也该了解,可是你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他居然最后才出现,你说,他会不会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沈漫心里冷笑,脸上却茫然的问。 “比如,故意在那个时间点出现,故意让你出事?不过因此他能得到什么好处?清除异己?”展翔云一直猜测着,好像无法肯定,实则就是在提醒沈漫。沈漫配合的不语,他就拍拍她的肩头,“漫漫,陆家人都不简单,你可别轻易给人利用了!” “没关系。”沈漫扫开展翔云的手,冷冷的道,“被陆家利用,总比被某些人利用的好!” 陆氏地产开发的楼盘销售都是市场部负责运营。 下午沈漫把手里的资料过了过,就发现展翔云隐藏了很大一部分。她是市场部的营销中心主管,手中拿到的开售楼盘销售情况表单却只有一张总汇表,下午她要求下面助理出一份曾经做过的营销方案和费用表单,助理为难的拒绝说正在忙着做新的方案,恐怕几天内都腾不开手。 “没关系,我亲自去财务问问。”说着沈漫转身离开了。 助理见她一走,立刻跑去展翔云办公室。 “总经理,她说去财务查账了。” 展翔云微微冷笑,“让她去查吧,我倒要看看她能查出些什么!” 他们市场部的账都是他亲自监督财务部的人做,怎么可能被沈漫这个新手查出问题? “可我们市场部的小辫子向来好抓,就怕她抓住不放送到董事长那里。”助手提醒展翔云。 哪个公司的市场部都是烧钱的地方,各类灰色费用常有,所以真的认真查账想找出问题是不难的。 “如果她真的抓住那些小辫子去找董事长,可就有好戏看了!”展翔云冷笑着,他就等着她去查呢! 陆氏地产的休息室。 正是下午最忙的时候,休息室里空荡荡的,沈漫冲了杯咖啡,斜靠在桌边玩儿着手机,不一会儿,陈阿娇就推门进来了。 “死丫头,今天早晨那么好的戏你居然都不提前通知我来看!”阿娇一进门就照着沈漫的胳膊轻轻掐了一下,旋即却关切的问,“怎么样,你这是全好了?” “恢复健康。”沈漫笑着点头。 阿娇满意的随之点点头问,“找我有什么事?我的沈主管?” “有件事得你帮忙。”沈漫说,“一般市场部出什么资料,都要在行政部备案,我想你把营销方案找给我看看。” “没问题!”阿娇笑笑,她就是管档案的,随后她不解的问,“不过你看那个干嘛?漫漫,你告诉我,你调到市场部是不是并不单纯是老董事长的意思?” “嗯。”沈漫轻轻应着,说,“不过我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听沈漫那么一说,阿娇就明白她想什么了。 在医院的时候,他们就猜到沈漫出事和展翔云脱不了干系,这件事他做的不算漂亮,但他们想找到证据也不容易,因为那两个猥亵沈漫的家伙的嘴封的死死的,被送到监狱也没说出幕后指使。 早晨,陆蘅又亲自派人当众揍了展翔云,沈漫和展翔云的对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所以阿娇不难猜出沈漫是想查展翔云。 “那恐怕就算我拿给你文件也不会有帮助,因为这些文件都是官方留存的,说白了,市场部内部还有一套,真想找出什么,得看那些。” “我知道,不过是意思意思。”沈漫浅笑。 阿娇想不通她到底打什么算盘,耸耸肩无奈道,“好吧,我私下拿给你。” “一会儿直接送到市场部就行。”沈漫却说。 “啊!”阿娇惊讶,“好,随你!”无奈她耸耸肩。 “以陆薇的个性可能迁怒于你,所以过段时间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到市场部,你做好准备行吗?”沈漫询问的看着阿娇。 她需要一个得力的手下,一个心腹,阿娇是最合适的人选。 “行啊,有什么不行啊!我早就想去市场部了!”阿娇乐的多赚钱,当然高兴,“漫漫你太好了!” 接受了阿娇的热烈拥抱,沈漫回了市场部。 下班后,沈漫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到在大厅的沙发上摆弄手机的陆蘅,她刚要走过去,一条短信进来,打开,居然是陆蘅的,虽然很简单。 “不许加班。” 沈漫忍不住笑了,收好手机,蹑手蹑脚走到陆蘅身后俯下身凑近他耳边轻声说,“陆先生,我没有加班哦!”下一刻,她却惊得立刻站直,陆蘅突然转过头朝着她的小脸儿就亲了一下,沈漫脸红的站在沙发背后嗔怒的看着他。 陆蘅起身,得意的笑了笑,“好玩儿嘛,陆太太?” 陆太太…… 沈漫愣住了,垂下头,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疼着,这个称呼真好听,可她能听多久呢? “怎么想起到这里?”为了掩饰,沈漫问。 “有时间就来接你下班,不好吗?”陆蘅绕过沙发,背靠着沙发背,俯身拉过沈漫问。 他修长的手指冰凉,拉着她的小手,却让沈漫觉得温暖。 “好。”沈漫乖巧的回答。 “好的话,我以后常来?”陆蘅循循善诱的问。 “你有时间吗?不是很忙?”沈漫不禁怀疑。 “我向来工作半年休息半年,这件事你居然不知道?”陆蘅挑眉不悦的问,“陆太太,你是不是对自己的丈夫太不上心了?” 沈漫又脸红了,那三个字总让她心跳加快,她嘴拙,不知道怎么应付陆蘅突然而至的温柔多情,只傻呵呵的笑了笑,摇摇头,又点点。 看着她那笨拙的模样,陆蘅却觉得可爱,抬手捏捏她的小脸儿,“好了,走吧,今天你得回去陆家。” “嗯。”沈漫早就料到了,问,“你呢?” “我陪你。”陆蘅简单的回答,却发现沈漫突然不走了。他不解的回头,突然撞入她漆黑的一双清亮眸子,心底竟咯噔一下。 038:不要痴心妄想 陆蘅心里的那种感觉是心被震撼着,却隐隐在作痛,这样复杂的情绪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问,“怎么了?” “没什么。”沈漫摇摇头笑着,她只是不明白陆蘅为什么突然对她这样好。 白天,她还能看得出陆蘅是利用她摸一摸展翔云的实力,现在他来接她是为了什么她却不明白。其实陆蘅这个人她什么时候看明白过呢?就这样吧,以为他是对她好心里会好受许多。 车子很快从陆氏地产门前开走了。 但公司里涌出的下斑人群却都聚集在前台讨论着。 “我刚刚眼睛出问题了是不是?”行政部从前某个员工惊讶的大叫,“是陆大少亲了沈漫是不是?是陆大少居然在和沈漫打情骂俏!” “不是说陆家不欢迎她的吗?”另外有人怀疑。 “那也许,只是陆家不欢迎,陆大少却就喜欢她那个调调呢?”有人猜测。 也有人感叹,“豪门的事情真是搞不懂啊!” 员工们讨论的积极热烈,却全然没人注意到董事长陆长民从电梯上下来,甚至驻足听了会儿他们的议论,沉默的离开了。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展翔云却一直站在二楼听着看着,陆蘅,你今天来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一个蘅生金融真的不够你,你的确要来抢陆氏地产了吗? 这也是沈漫所不明白的,但她没问,她只要知道陆蘅要陆氏地产就够了。 陆家。 陆蘅的车载着沈漫开进来时,何韵就带着陆薇、展翔云从二楼下来进了客厅,恰好与他们两个在客厅里相遇。 “哼!”何韵不可思议的冷哼一声,“沈漫,你还真是脸皮厚,做了那种下贱的事情还敢进我们陆家的大门!” 虽然是冲着沈漫,但先不悦的却是陆蘅,他脸色阴沉的扫了眼何韵身边的陆薇,却发现沈漫已经离开他,走到何韵面前鞠躬。 “对不起,夫人,那些事的确让陆家丢脸了。但事情已经查清楚,我是被人陷害被人欺辱,所以我想舆论已经还给陆家一个公道,也请夫人公道的对待我。” 何韵足足的愣了半秒。 从前沈漫是什么样子?她说话她半个字都不敢回,说的再过分她也老老实实听着,可以说听话好欺负的让人觉得她软弱至极。但今天她竟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么一席话下来竟堵得何韵一时无话可说,她这才想起沈漫其实的确有这个本事的。 “妈,你看到了吧,现在有我哥撑腰,她连您都敢顶撞!”一见势头不对,陆薇立刻挑拨。 何韵果然被挑拨起了火气,冷笑着道,“公道?你有什么资格要公道!你就是陆蘅找来的一个代孕母,不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代孕出去惹了麻烦,还敢强词夺理跟我顶嘴?沈漫,我告诉你,陆家随时都可以把你赶出去!” “这个,自然是妈做主。”陆蘅直接接了何韵的话,上前笑着道。 “听到了吧,陆蘅都这样说!” 何韵当然高兴儿子支持她,得意洋洋。 沈漫一时也愣住,陆蘅,他怎么突然…… “既然妈不愿意沈漫住在这里,我们就立刻搬出去住。陆家不要她也没关系,她是我的妻子,跟陆家本就没多少干系。” 陆蘅幽幽说着,拉起沈漫的手转身就走。 沈漫尚且愣着,被他扯着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眼眸里闪了闪,有些红了。 嫁给陆蘅那么久,她一直是靠自己硬撑着在陆家承受何韵的羞辱,展翔云和陆薇的时时刻刻算计,她从来不知道有人依靠竟然这么,这么心安。可是陆蘅你为什么对我好,不要对我好,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我的心! “你……陆蘅,你脑子坏掉了,这个女人做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何韵气得在他们身后跺脚,陆蘅竟是置之不理。 “干什么去!”陆长民突然出现在门口,高声呵斥陆蘅,“没听到你妈在和你说话吗?一回家就惹得家里乱七八糟!” 这话,看似在说陆蘅,实则是在骂沈漫。 陆蘅却浑不在意的站住笑着,“爸,我妈说家里容不下我们,我带着沈漫出去住。” 两张嘴,沈漫和陆蘅,都是出口就能把人堵得死死的,陆长民一时没话说,连何韵都狡辩不得,愤愤的瞪他们。 “好了,胡闹什么,沈漫跟我上楼。” 幸而陆长民懂得见好就收,撂下这句话上楼,沈漫也就不用走,随着他上楼去。 “陆蘅,我看你要么是糊涂了,要么就是爱上那个女人。这也正常,但你要想想小黎,想想你自己的地位身份,她配不配得上你,从她惹出来的那些事就足以看清楚了。别忘了你当初答应我的条件!” 等到沈漫和陆长民彻底与客厅隔绝,何韵凉凉的说着,目光幽幽盯着陆蘅。 “妈。”陆蘅却只笑笑,“我还是那句话,您不能让我既当**又立牌坊。” “真正的**,是你护着的那个贱人!” 何韵狠狠的甩下这句话,转身就走,片刻后却又突然停住转身看着陆蘅说,“别再拿她威胁我,否则我真的让你们全部滚出陆家!” 她走了,陆蘅眯着眼眸有些僵硬的站在客厅里,那双本因为沈漫升起一丝温度的眸子瞬间降温到零下,他按按捏紧修长的手指,将心中的羞愤压下去。 慢慢来,急不得,总有一天他会搞清楚的…… “谢谢董事长。” 进了陆长民的书房,沈漫很乖巧的说。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沉着脸道,“沈漫,我看以你和陆蘅现在的情况,我当初对你的要求你是做不到了。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最后提醒你一点,记住你和陆蘅结婚的原因,不要痴心妄想,否则受伤的是你自己!” 随着陆长民的话,沈漫的心头不由得一沉。 “出去吧!”他挥手。 沈漫默默转身,脚踝像是被人拴住一条铁链,沉沉的拖拽着,响着刺耳的声音,把她困在这栋房子里。纵然她仰头挺胸,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失落,却瞒不过心底的痛苦。她太得意,得意到真的忘记了自己的地位。 他早已心有所属,对她再好,也正如他所说是尽作为丈夫的义务,等到有了孩子,她和他就连责任、义务都没有了…… 擘蓝山的夜,静谧的让人透不过气,沈漫用冰凉的手指翻过一页书,书页被轻轻扇动,然后是窗户被关上的声音。 “你不怕冻死?”陆蘅没好气的说着上前夺过沈漫手里的书,扔进屋里的沙发上。 沈漫笑笑,轻声说,“我就是觉得有点儿憋气,所以开窗透透气。” “胸闷?”陆蘅怀疑的抬手摸摸她的额头,皱眉,“明天再去做个检查,说不定是后遗症。” “哪有那么严重,医生都说了没事。”沈漫说着转身去了洗手间。 陆蘅的手举在半空,一瞬间莫名,而后眼眸变得深邃起来,探究的盯着沈漫慌乱无措的背影,似有所思。 洗完澡出来的沈漫仿佛又恢复了正常,端着刚刚那本书坐在沙发上,凑着台灯看。 陆蘅皱了皱眉,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沈漫面前问,“你要加班?” “也没有。”沈漫讪笑着抬起头,触到他的眼眸,明显是在质问,还带着深深的怀疑,她立刻不自信的闪了闪眼眸慌忙低下头装作继续看书,“就是刚刚调到市场部,所以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你困了就先睡吧。” “你是怕和我睡?”陆蘅突然俯身,脸几乎贴着沈漫的小脸儿问。 温热的气息扑上来,她的耳垂立刻变得通红,再加上陆蘅那别有深意的问句,沈漫如坐针毡,慌乱的躲避着,却因为在沙发边缘,被陆蘅堵死,动也动不得。看着她窘迫的模样,陆蘅得意的笑了,他就喜欢她这种不知所措的样子,慌乱的让人恨不得狠狠吃下去! 他抬手,轻而易举就抽走了沈漫手里的书。 “别装了,想想我们多久没有过?难道你不想要?”他挑逗的问。 “陆蘅,我,我真的要工作。”沈漫被逗得急了,想推开他强行站起来,陆蘅轻轻一抬手,沈漫就跌坐回去。 “你的确要工作。”他吻着她的耳垂,慢慢延伸到她的唇片,坏心眼的轻咬了一下,看着沈漫红透脸好像已经无地自容的模样他愈发放肆,探入她的衣衫,“别忘了,你可是收了我的钱,要办事的……” 她感觉到他的手指捂住了她的胸膛,可这一次,那里比任何时候都要冷。 清晨,沈漫起身时,陆蘅早已经不在。她看着那块冰凉的地方,眼里因为刚起身而朦胧的光渐渐散去,被一片如窗外冬季清晨般清冷的光占据。 深夜的时候陆蘅就走了,被一通电话叫走的,夜很安静,沈漫能把对方的每一句话都听的清清楚楚。 “蘅,我怕,我怕……”是个女人的声音,一直用仿佛孩子般的声音重复着同样的话,这是只有那个传说中疯了的女子可能发出的,然后陆蘅就毫不犹豫的走了。 沈漫躺在床上,她能感觉到,自己其实是笑着的,幸好,收起不该有的心思还不晚! 039:他回来了 清晨,沈漫独自下楼进厨房为陆家人准备早餐。 她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顶撞何韵不过是为了在陆家待下去,但该她做的事情她都会尽力做好。 早点准备好,沈漫默默在桌边吃完,收拾好碗筷就准备走。陆家人都起的晚,他们都有车,出门方便,沈漫却要靠自己走着才能下山。 “一个人走啊?我哥呢?” 身后突然传来陆薇的声音,她走过来堵住沈漫面前得意的问,“我听说了,昨晚我哥急匆匆出门,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告诉你,因为啊,苏姐姐想他了。苏姐姐和我哥青梅竹马,从小就跟我哥一张床睡觉,没有我哥她连觉都睡不着呢,所以自从苏姐姐出事以后,我哥就再也没有在家过夜!” 陆薇得意的看着沈漫,她想从沈漫脸上看出失落的表情,可她却是那样云淡风轻的笑着,“陆薇,夫人总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身份,所以我不会痴心妄想什么。早点做好了,我走了。” 错开陆薇走,她却又堵住她,赌气般的冷笑道,“你不妄想最好了!不过你就这样走着去公司,不怕人家笑话呀!” “陆小姐要是担心我这个嫂子被笑话,可以送我一辆车。如果不愿意送,那就只好让我继续被人笑话。” 沈漫利落的回完她,坚决离开了。 车她不在乎,可陆薇那一个‘青梅竹马’就足以让她不舒服。 昨晚陆蘅的确走了,手机响起没多久,沈漫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要不要帮他去接,他就突然跳起来冲过去,接起也只说了几个字,“我马上过去。”就看也不看她的走了。 几分钟前他还在她耳边喘息的喊着她‘小妖精’,几分钟后他就走的毫不犹豫,连她醒着都不知道。 沈漫不想在乎那么多,可是心却在一次次的疼着,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与a市临近的s市市郊有些破旧的老房子,大部分长期无人居住。 其中一扇门打开,陆蘅从房子里出来,谢言跟在他后面。 “继续派人盯着。”出门后,陆蘅低声吩咐谢言。 “可邻居不是都说很久没人居住了吗?而且到处都是灰尘,也确实说明房子是空置的,也许这个线索根本没用?”谢言不解的猜测。 陆蘅冷笑,“你没看到进门左手的柜子角吗?干净的很,明显常常有人往来这里。这间房子的位置又偏僻,就算半夜偷偷进来人,邻居也未必会知道。” “是,我明白了!”谢言敬佩的点点头,他还真是没去注意那些小细节。不过真不明白陆蘅干嘛突然想起查苏家的人,都是陈年旧账,拿出来翻也不会对目前的形势有利。 “陆先生,我们现在直接去公司吗?”他问。 “嗯……”陆蘅应了声,却抬手看了看手表,改吩咐谢言,“回一趟陆家,路上注意着,看夫人有没有下山。” “是!” 看来陆蘅是要回去接沈漫呢,谢言暗笑,忍不住问,“陆先生为什么不给夫人配一辆车?这样夫人就能自己开着上班了。” “她不需要开车。”陆蘅的脸色却因为谢言的话突然沉下来,他看着窗外,眼眸是一如既往的深邃,可里面仿佛夹杂了什么东西,让他捉摸不清,却又渴望探究清楚。他不会让她开车的,那个晃过眼前的场景,不能变成现实! 沈漫气喘吁吁的追逐了那辆公交车足有几百米,却最终还是不得不看着它一阵风似的开走了。 她无奈的喘息着,抬腕看表,等到下辆公交车再来是肯定要迟到了!她慢慢走到公交站台,从包里摸出昨天被陆蘅扔开的那本‘企业营销管理’,翻开看着。 “过去吧。” 不远处的那辆奥迪车里,陆蘅暗笑着吩咐谢言,他过来的时候恰巧看到沈漫踩着高跟鞋飞奔追一辆眼看着就要启动的公交车,莫名觉得好玩儿,吩咐谢言停下来。 谢言发动车子开过去,中途却突然有辆车嗖的过来,他慌忙刹车,只见那辆车跟飙车似的直冲向公交站台,然后猛地刹车在沈漫面前,沈漫吓得连连后退,一张小脸儿都有些发白了。 车门打开,带着墨镜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果然是你!” 男人看着沈漫笑道。 面前的人有些熟悉,可沈漫一时想不起是谁。 “灰姑娘的高跟鞋?”男人指了指沈漫的脚提示,她这才想起是上次帮忙的人,后来一直忙,反倒忘记还给人家一双新鞋,忙道歉,“真不好意思,都忘记要还给你鞋子,不过我查了查好像真的是订做的吧?” “我说过,那双鞋子是给灰姑娘的。”男人认真的笑着,很快就转移话题,“你还是要去医院吗?” “不,要去上班。”沈漫依旧很抱歉。 “哪个方向?”男人追问 “市区。” “我今天没事,正好载你过去。”男人说,“为漂亮的灰姑娘小姐服务万分荣幸!”说着做了邀约的手势,打开车门。 沈漫私心觉得,他还挺可爱,让人没办法有防备的感觉,就随他的手势上了车。男人发动车子,又是一阵风似的开走。 “陆先生,我们怎么办?”居然亲眼看着自己老婆上了别的男人的车,不知道他会怎么生气呢? 可陆蘅并没有回答,他直直的盯着那个汽车消失的方向,一双黝黑的眸子深邃中藏着疑惑。是他,肯定是他,他回来了! 路上,沈漫发现这男人开车技术很好,就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赛车手,又像是个出租司机,因为他能在拥挤的路段轻易绕开车辆,又能找到这城市的各条小路,平常开车都要半个小时的路程,他只用了十来分钟就把车停在了陆氏地产的楼下,看了眼表问笑道,“还有二十分钟,你的时间很充裕!” “你……”沈漫惊讶的笑道,“你开车技术太好了,而且,你怎么知道我的上班时间?” 男人愣了下,旋即笑道,“陆氏地产嘛,这a市哪有人会不知道?我从前开出租车的时候不知道送了多少白领来这里!” “开出租车?”沈漫惊讶,可他现在开的这辆车可是价值至少二三百万呐! “对啊!”男人裂开嘴笑笑,“我是个司机嘛,这辆车是我家老板的,老板出差我就拿来用!” “那上次那辆……”明明上次和这次的车子就不一样,而且还有他送给她的鞋子,分明很贵。 “也是老板的,还有送你的鞋子,其实是老板送给女朋友人家不要的!”他急忙解释,好像生怕沈漫误会他是有钱人。 “是这样。”沈漫笑笑,“那我还是想办法把鞋子还给你,否则如果你老板的女朋友哪天要起来没有,就麻烦了。” 男人张了张嘴想拒绝,沈漫却突然说,“时间不早,我先走了。” “好,以后再见。” 看着沈漫下车匆匆进了公司,男人郁闷的叹了口气,摘下墨镜撒气似的扔在方向盘前面,他到底胡说什么啊,肯定让沈漫认为自己是个骗子,否则怎么逃跑的那么快!他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眼神渐渐有些迷离,像是想起了什么。 车的后视镜映着他的脸,棱角分明,眼眸深邃,竟和陆蘅很有几分相似…… “漫漫!” 沈漫进电梯的时候,被陈阿娇追上来,好奇的问,“陆蘅换车啦?” “没有啊!”沈漫纳闷,昨天她坐的还是那辆车。 “那刚刚那个……”阿娇八卦的指着陆氏地产门的方向示意询问。 “是个朋友,嗯……”沈漫也没办法解释他的身份,她刚刚看出他说谎了,正是因为不想追根究底的问下去才匆匆离开,现在想起来自己还真是挺危险的,最近不是很多女大学生搭错车然后就被杀了吗?她只好说,“就是见过两面,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人。” “哦!”阿娇点点头。 “你要的东西我找到了,一会儿送过去市场部吗?”她低声问。 “嗯。”沈漫看表,“九点半左右,你带着资料直接进去。” “好!” 关于陆氏地产开发的楼盘昨天沈漫已经全部看过,接下来做的就是其中一个楼盘的配套设施,说是配套,实则就是陆氏地产投资的第一个商务中心,这个项目是本年度除了市场部正在谈判的一块土地以外最重要的,市场部把多半的精力全部投入到销售中,据说现在的销售势头可谓一片大好。 可是作为营销主管的沈漫在昨天到市场部接手的时候,拿到手关于这个项目的资料却只有几分寥寥营销策略书,里面涉及到的数字和她所了解到的数字有明显的出入。 当然,她也不指望自己立刻能做什么,但这个项目她是绝对不能错过! “来了?” 头顶上想起展翔云友好的招呼声,沈漫起身道,“展经理,早上好。” “不用这么拘礼,怎么说,你也是我嫂子啊!”展翔云看似温和的笑着道,“嫂子的早点做的很好。” 040:江山 沈漫笑了笑,“谢谢!” “不过很遗憾,大哥都没有吃到呢!”展翔云同情的看着她,“漫漫,陆蘅对你好就只是演戏而已吧?依我看他就是在利用你,等到利用完就立刻抛弃你,这样的男人,真的值得漫漫你为他做事吗?” 沈漫垂眸,苦笑着道,“展翔云,我已经没别的路可走了,我的今天不就是拜你所赐?” 她看着展翔云,笑容里微微泛着清冷之意,并不重,却让展翔云瞬间变了脸色,他别开目光有种不敢看她的感觉,半晌才深吸一口气道,“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当初我还以为你能理解。” “我理解。”沈漫干脆的说,“所以我嫁给了陆蘅。” 她说完坐下打开电脑里的文件审阅,好像展翔云早就不在她身边了。但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眼里的别有深意。 “漫漫,我明白,你在跟我赌气。”展翔云悲伤叹息。 沈漫淡淡一笑,眼底却是抹冷意。到现在还只能用这招来糊弄她吗?那她也能让他以为自己情未断不是吗?她会掩饰好自己,让展翔云越来越搞不清她到市场部的目的。 气氛沉默中,恰好陈阿娇抱着几分文件进来,不理会展翔云的存在直接放在沈漫桌上。 “漫漫,这是你要的文件,看看有没有什么缺失的?”阿娇故意细致的问。 “嗯,谢谢。”沈漫抽过来,当着展翔云的面儿就开始翻阅。 这些都是策划部出过的文件,展翔云一眼就看出来,不禁皱了皱眉,却装作无意的笑问沈漫,“怎么突然要看这些文件?都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学习学习。另外,既然展经理不愿意给我提供现有的策划案,我就只好让行政部出了一些先拿来用着,否则工作没办法开展下去。” 沈漫笑着回他,展翔云起初也不在意,旋即却突然想到如果她昨天的确去财务查过帐,再看了这些策划案,就肯定会发现很多对不上的地方。 本来他们给行政部备案和使用的不是同一份策划案这种事情就是半公开的,但如果沈漫非要拿着这件事做文章,捅到天天盯着市场部钱的董事会那儿就会惹来一堆麻烦。 现在正在项目销售的关键时刻,董事会如果突然提出整顿,对他们的影响非同小可。 “漫漫你说笑了,你可是策划组的主管,怎么会拿不到策划方案呢?”展翔云装模作样的温和笑道。 “展经理,工作的事情我是从来不说笑的。我是新来的,可能不太懂得一些事情,就只好按规矩办事。”说着,沈漫还真就直接从电脑里调出一些曾经的费用数据。 “当然是按规矩办事。”展翔云立刻道,“这是下面的人没做好,我替你去说他们,让他们尽快把方案出给你一份。” “看来到底是展经理的话有用。”沈漫别有深意的笑笑,“我昨天让他们调一份可是很费力气呢!我这个主管虽说官不大,人事任免权还是有一点的,不听话的人,我向来不稀罕用。” 展翔云明显一愣,怎么也想不到沈漫刚来就敢大开杀戒动市场部的老员工,何况她之前已经被自己搞的声名狼藉! “我看,还不至于吧?”他讪笑着。 “什么不至于?展经理,我要调个人过来很过分吗?”沈漫不解的问。 调人?感觉到自己被她玩儿了,展翔云顿时气得脸色发青,却装作和善的笑道,“不难,不难。” “那好,麻烦展经理和妹妹说一句,陈阿娇我调过来了。”沈漫利落的说,看都不看展翔云僵硬的笑脸。 “好,我帮你说。”展翔云觉得再待下去肯定让沈漫给气死,快速说,“十点钟有个项目会议,你要参加。”之后就立刻走了。 “好。”沈漫头也不抬,只浅笑着幽幽应下。 一直目送着展翔云黑着一张脸离开,阿娇惊讶的低声问沈漫,“漫漫,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在行政部也不是完全呆不下去,你何苦明着和展翔云过不去?他这个人心眼儿太多,又记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暗算你呢!” 沈漫轻笑,反问阿娇,“你都说了他记仇,陆蘅当众打了他,我被暗算是肯定的了。所以我何必非要让着他,显得特别友好呢?” 阿娇还是担心,“但现在市场部可全部都是展翔云的人,我过来也帮不上你什么,还不如你在这里发展一个能帮上忙的。” 沈漫再摇头,“那你觉得,我凭什么让展翔云的心腹帮我?” 阿娇愣愣,旋即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哦!我明白了。漫漫,还是你厉害!” 人都是要看形势做事的。陆蘅在沈漫刚回到公司的时候就当众把展翔云揍了一顿,不单纯是为了破除谣言,更是为了给沈漫树立威信,如果她调到市场部以后反而处处让展翔云占上风,可就白费陆蘅为她‘打江山’了。 沈漫要树立自己的地位和威信,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很快就会有人主动依靠她这颗大树。 “漫漫,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要我过来!”阿娇举一反三的明白了一件事,“你是觉得我的八卦功夫很厉害!” “的确。”沈漫窃笑着点点头,“所以从今天开始把他们那点儿事儿都给我打听回来!” “没问题!” 阿娇乐滋滋的,她最喜欢的就是八卦了! 市场部是烧钱的地儿,也是最赚钱的地方,只要跟钱有关系,就会有各种各样的私人恩怨,这些东西拿来稍稍利用一下,就能立竿见影的达到挑拨的作用,为沈漫发展到一批亲信。 随后,阿娇不禁感叹,“哎,在行政部真是委屈你,以你的才能,就该到人事部那种地方去!” “这个,可以以后考虑!”沈漫抿唇轻笑,却莫名突然想起了陆蘅,眼眸渐有几分迷离。 多年前她读书时就曾听教授提到过陆蘅这个名字,那时她只是个学生,他却已是鼎鼎有名的青年企业家,他成功的盘活了一个公司,做到公司内冗员无一辞退,保证公司效益的同时保证员工利益,成为了人力资源中的成功案例。 谁能想到多年后,她会成了他的妻? 如今不知道如今傅家这个案子他又要怎么处理?昨天她到市场部以后才在无意间听说陆氏地产似乎也有意收购那家酒店作为这次商业中心的组成部分之一。 跟自己家人对着干,真不知是什么滋味。 下午稍稍加班下班后,沈漫本预备着和阿娇吃顿饭然后一起去医院,可刚出公司,就在公司员工集体致敬的目光中发现了站在车外面抽烟的陆蘅。 那么多人看他,他却好似浑不在意,背靠着车身半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夹一支烟,看不清他的眼眸,她却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不可靠近的清冷。沈漫站在那里,陆蘅就抬起头朝她看过来。 她一愣,心底的某个地方狠狠颤了颤。 陆蘅也是愣了下,熟练的把烟蒂弹进最近的垃圾箱后朝她走过来,唇角似是夹着一丝笑意,又好像没有,迷离的感觉迷人的让沈漫不知所措。 “加班了?”低醇的男声在她耳边清淡的响起,却莫名的让沈漫心里暖了暖,她低头点了点,不禁问,“你等久了?” “二十分钟,还好。”陆蘅抬腕看了眼表,垂下手就顺势拉住沈漫,带着她走下楼梯直接走向他的车。 她低头看他的手,修长,白皙而精致,带着丝丝凉意扣着她的手指,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冷,好像很暖很暖。 陆蘅拉开车门送她上车,而后也上来。 “你好像没和你的朋友道别。”他提醒她,沈漫这才想起陈阿娇,忙打开车窗,阿娇正站在车外气鼓鼓的盯着她,“没良心的丫头,见色忘友!”她恨恨骂她,沈漫却被骂的倏忽脸红了,陆蘅还在呢,她说什么! “如果陈小姐介意的话,可以一去去陆家用晚餐。”陆蘅从沈漫身后淡淡道,语气很深邃,听不出什么情绪。 阿娇人简单,受不了陆蘅这样的脾气,瘪瘪嘴,“算了吧陆大少,我可不是没眼色的人。”她说着对沈漫笑笑,安抚她担忧的神情,“去吧去吧,我不会介意的啦!” “对不起。”沈漫抱歉的说。 “没关系,我找个小鲜肉陪我过,你付钱就行了!”说着她挥挥手,风情万种的妖娆走向自己的红色小迷你。 “她有车?”陆蘅突然问。 “嗯?”沈漫还有些跟不上节奏,看到他似乎瞥了眼后视镜里阿娇的背影,方莫名的点头确认,“是啊!” “谢言,明天找陈小姐谈谈。”陆蘅吩咐谢言。 “是。”谢言应着,就开车离开。 沈漫皱眉,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可陆蘅那自信满满的表情却让她觉得问出来很傻。 “为什么?”她还是忍不住想问。 果真陆蘅就用看白痴的目光不满的看了她一眼,用对白痴说话的语气慢慢说,“因为,你需要一个司机。” 041:专职司机 陆家园里的路灯已经亮了,沈漫默默走在陆蘅身后,踩着他的影子,笑的像个小傻瓜。 其实陆蘅就算不回头也知道她在干什么,却没有阻止,反而莫名有种熟悉的温存感。他知道自己的记忆丢了一块,所以多年来一直在寻找,却好像有人故意隐瞒着什么,让他无从寻找。 直到沈漫,她让他有种陌生却熟悉的感觉,因为他发觉她很像他,但最终,她却也不太像,至少他没有她这份天真。 但他喜欢她的天真。 一阵风过,沈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再抬头,却发现陆蘅的影子不见了,她一愣,抬起头,撞入他的一双漆黑眸子,顿时慌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垂下头躲避着。 “冷?”陆蘅却只淡淡问。 “有点。”沈漫小心翼翼回答,偷眼看他。他却似没注意到她的动作,脱了外套披在她肩头。 “别,你要感冒的!”沈漫忙要还给他,却被陆蘅按住了手。 很无意,他大概只是想阻止她,却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这样的感觉和被他故意握住手不一样,触动心扉的狠狠扯了扯沈漫心里的一根弦。陆蘅也是明显的愣了下,但下一秒,他却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把她带进怀里,一只手穿上外套,另一面搭在她肩头,用外套把她裹进怀里。 这样两个人都不冷了,沈漫的脸也烧的通红。她靠在陆蘅怀里很安稳,却很害怕,她害怕自己对他动心! 她极力让自己冷静,让自己明白自己的身份,轻声道,“今天早晨,展翔云特地把我叫去参加云庭酒店的收购案会议。” 陆蘅低头看了看她,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他说云庭酒店一直认为明哲酒店把他们的收购价压得太低,已经有意向和陆氏地产合作……” “沈漫。”陆蘅突然叫她的名字,打断她。她抬头询问的看着他,他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目光复杂。 “在这种时候谈这件事,你不认为煞风景吗?”他认真的问。 是啊,沈漫怎么不认为呢?可她就是要煞风景,她要自己冷静,明白她对陆蘅的价值所在。 他对她好,只因为她有用而已! “抱歉。”她还是轻声道。 “你很聪明,知道把握分寸。”陆蘅却淡淡道,用一种看穿人心的目光看着她,“但是聪明过头了,沈漫,我不至于用一个女人去为我赚取不正当利益。公司里的事情你可以不必和我说,陆氏地产是陆家的,不需要你担心会落在外人手里,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他是指她以为自己能帮他拿到陆氏地产吗?沈漫顿时无地自容,她不该把他想的那么卑鄙! “可你为什么要孩子,难道不是为了……” “沈漫!”这次,陆蘅陡然提高了声音,目光也变得冷酷吓人,“我要孩子和陆氏地产没有任何关系,我娶你,就是因为你懂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明明声音并不算高,却吓得沈漫霎时白了小脸儿,她茫然的望着他,心里慌乱的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她害怕自己对他没用吗?难道她已经心甘情愿被他利用?而他,只不过是因为她听话才娶她,根本就没有哪怕一点点其他心思?连同‘利用’都没有? “对不起,我……”沈漫摇摇头,却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受,她挣脱开陆蘅,快步走开了。 不能太久的呆在他身边,否则她真的会迷失自己。她不该自以为心甘情愿的被陆蘅利用,他们之间只是交易,没有更深的东西,她摆错了自己的位置,因为连‘被利用’她都没有资格! 陆蘅的怀里空了,心也陡然空了,好像突然间就失去了温暖。他看着自己空荡荡苍白的手指,默默蜷起来。 为什么沈漫在身边的时候,他就不会为那段丢失的记忆痛苦? 他回到房间,沈漫已经挨着枕头睡下了,好像睡得很沉,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回来,可是她微微发白的小脸儿却证明着什么,让陆蘅心里隐隐担心。他朝她走过去俯下身,想抚摸她的脸,手伸在半空,手机却在另一边突然响了。 陆蘅立刻转身去拿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号码瞬间他蹙了蹙眉,一边向阳台走一边接起电话。 “萧,萧,我害怕,我害怕!”电话里女人喊叫着,尖锐的声音刺得陆蘅忍不住把电话挪开几秒钟,才接起来,低沉得慢慢说,“没什么好怕的,我在。” 而后,沈漫就再也没听到电话里的内容,很快陆蘅就走了。他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这次她似乎真的睡着了,比刚刚安宁很多。陆蘅收回目光,转身快步离开。 他走以后很久,沈漫才睁开眼睛。 她想睡着,可是脑子里无数次的回响着女人的声音。‘萧’是谁?是个亲昵的称呼吗?她从来都没有听到过陆蘅那样耐心的说话,她曾经以为他是不能忍受慢性子的人,其实不是,他能忍,什么都能忍,为了自己爱的女人。而且他果真不在家里过夜,总要去陪着那个人的。 能做陆蘅这样痴情男人所爱的女人,一定幸福极了…… 她默默想着,胸腔里却有酸水在翻涌。不该这样沈漫,你早就知道他有所爱,怎么还能有所企图? 趁着陆家人还没起床,沈漫就吃过早点离开了。走到半山,有辆崭新的红色宝马迷你从山下爬上来停在正对面,阿娇在驾驶座兴奋的朝她挥手。 沈漫上车,发现这辆车果真是辆比阿娇原先那辆配置高很多的同款车。 “你换车了?”她疑惑的问。阿娇从前那辆车就是贷款买的,而且才买没多久,以她月光族的钱方式都快承受不了了。 阿娇乐的嘴都合不拢,“不是我换,是陆蘅白送!条件就是从今天开始我做你陆太太的专职司机!” 沈漫愣住了,他这是,做什么? 昨晚走的那样决绝,却在同一个晚上为了给她找个专职司机而给阿娇换车。特地问她阿娇会开车,是因为这个吗? “漫漫,你不会不高兴吧?”看沈漫的表情不对,阿娇小心翼翼的问,一则她了解沈漫的性格,很可能觉得收了陆蘅的东西心里过不去;二则她也觉得奇怪,怎么陆蘅不亲自送沈漫,或者干脆送她一辆车,怎么反而会找她呢? “你要是不高兴,我把车子还给他。” “不,不用。”沈漫忙摇摇头,玩笑道,“白送的凭什么不要?要!” “其实我是觉得陆蘅还算用心才收下。因为如果特地给你配一辆车会显得过分,给我换一辆别的车也会扎眼,这款同系列的一般人基本看不出来,不会拿来胡说八道,也不会让我妈多心。”阿娇诚恳的说,“可是漫漫你如果觉得不想收他的东西,我就还给他,反正旧车我还没来得及卖掉。” 沈漫浅笑着摇头。 她没想过陆蘅会送自己贵重的礼物,也就没想过该不该收,就算曾经痴心妄想过什么,却从来没有渴望从陆蘅身上得到更多物质享受。 “你把旧车卖了吧,还贷太吃力。”她告诉阿娇。 “我还不敢卖,怕你嫌弃我收呢!”阿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 沈漫轻笑,“这是他给你的工资,你该收下。” “就是嘛!以后啊,我就是陆太太的专职司机加私人秘书!” 阿娇乐呵呵的声音响在擘蓝山的路上,谁也不曾注意到他们身后那辆车里展翔云阴谋的目光…… 周末,按照医生的建议沈钧搬到最近的康复疗养中心居住,阿娇和沈漫把他送过去,沈漫留下陪沈钧聊天到下午,出来去了乔安的店里。 是在安排沈钧的时候沈漫才又想起那双鞋子,后来她也穿过两三回,却总是忘记要赔偿人家一双的事情。 查了很多地方没有找到,沈漫想大概a市就只有乔安那儿还有做出同样一双的可能。虽然明知她不会欢迎自己,但为了能在再见男人时候给个交代,沈漫决定硬着头皮跑一趟。 进了店里有两个女孩子在试衣服,上次接待过沈漫的茜茜见是她,立刻迎过来。 “陆太太来了。”这一句话,立刻引来试衣服的两个女孩子的目光。 沈漫略尴尬的点点头,问,“你们这里能订做鞋子吗?” “能啊!”茜茜立刻说,“不过订做鞋子要看乔小姐肯不肯,如果是来样的话她大概不会愿意做。”她因为看到沈漫手里精致的鞋盒猜到大概是要照样子做一双的。 其实沈漫也猜到以乔安的个性不会愿意照样子做一双鞋,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那看来,我只好找别人了。” 说着要走,茜茜却突然叫住她,“陆太太等等。” 沈漫回头,她匆匆说,“我去找一下乔小姐,您坐坐。”说着人已经走了。 她只好抱着鞋盒坐下等。 试衣服的女孩儿中一个人走过来看了眼沈漫,又看看她的鞋盒,略带嘲笑的问,“你是陆大少的太太?” 042:赶出家门 听到这微微嘲讽的声音,沈漫只勉强点了下头,并不开口。 女孩儿笑了笑,“那就难怪了,都说陆大少娶了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女人做老婆,我看你也的确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居然拿着乔小姐自己设计的东西来请人家照做,好心告诫你一句,最好一会儿别让她看到,否则她肯定会生气,以后你在这个圈子就没办法混了。” 说完,那女孩子鄙夷的笑笑,同另外一个结账提货走了。 沈漫还没来得及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楼梯咚咚响,接着乔安就出现在她面前。 她看了眼沈漫身边放着的鞋盒,劈手就夺过来打开。 看到鞋盒里鞋子的瞬间,她的脸色立刻就变得不好了。 “沈漫,这双鞋子怎么会在你这里!”她质问。 “是个朋友送我的。”沈漫不解,这双鞋到底怎么招惹到乔安? “朋友送你?”乔安冷笑,“胡说八道,肯定是你偷的!” 沈漫不可思议的苦笑,“乔小姐,我是来请你照样做一双,你不愿意没关系,话不能乱说。” “照样子?”乔安狠狠的白了沈漫一眼,那一眼好像鄙夷的要命,“沈漫你真是缺品位,这鞋子本来就是我设计的,世上独有一双!我本来还想不明白苏姐姐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情加重,现在总算明白肯定是因为你!你偷了陆哥哥这双鞋子,还拿去穿,一定是苏姐姐无意中看到,才会刺激她突然病重,必须要去瑞士疗养。” 乔安是个很敏感的女孩儿,说着动情的红了眼睛,很替她口中的苏姐姐委屈着道,“幸好陆哥哥陪着,否则苏姐姐该怎么办啊!” 沈漫突然觉得胸口一凉。 陆蘅走了很久了,她都不记得有多久,毫无消息,她以为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了,却不知他是去了瑞士陪着那位苏小姐。也并不是猜不到,就是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还是无法立刻接受。 可她有什么资格不接受呢? “这双鞋,你穿过几次!”乔安却毫不顾忌沈漫的感受质问她。 沈漫回过神。 “乔小姐,我说了,这是别人送给我的,大概是和你设计的鞋子很像,但绝对不是……” “你胡说什么啊!看清楚,这是从我这里出去的东西才有的标志!”乔安举起鞋子内里和鞋盒上的一枚小小印章给沈漫看,“而且我告诉你,这双鞋子用的可全部都是南非雕工最好的小钻石,每一颗都是陆哥哥亲自找来给苏姐姐的,你根本就不配穿!” 那些,是钻石?沈漫苦笑,她只以为是人造水晶呢!可怎么会这么贵重? “但给我的人的确不是陆蘅。”她徒劳的解释着。 “当然不是,陆哥哥怎么会给你,这是我给苏姐姐订做的婚礼鞋子呢!”乔安根本不理会她的解释,反而狠狠的用看可恶小偷的目光瞪着她,“肯定是你偷走的!陆哥哥一定保管的很好,那天苏姐姐本来是要试鞋子,可是后来就……”乔安说着竟哭了,悲愤的控诉沈漫,“你太过分了,居然偷这双鞋穿,难道陆哥哥给你那么多钱都不够吗!这双鞋对他,对苏姐姐多重要你知不知道!” 在乔安的眼泪下,沈漫的头越来越疼,眼前都有些恍惚。 她扶额无奈的叹了口气。 对乔安解释看来真的一点儿用也没有,她也实在不想再听什么苏姐姐的故事,够了,她知道陆蘅爱苏小姐,可她再贱,也还没贱到去偷别人的鞋子来穿,更不明白那个男人怎么偏偏会有这双本该属于陆蘅和苏小姐的鞋子,又偏偏给了她! 一定有些她根本不明白的事情,她也不想明白了。 “乔小姐,请把鞋子还给我,也许等我找到那个人能告诉你它为什么会在我这里。” 沈漫尽量礼貌的耐心的最后一次给乔安解释,她想离开了。 “给你?做梦!”乔安利落的把鞋子递给身后的茜茜,“就算扔掉也不会给你这个小偷来穿!沈漫你就等着吧,陆哥哥回来会教训你的!还有,我这个店里不欢迎小偷,麻烦你下次别进来,更不要逼着我找人把你赶出去!”说完她竟然扬长而去,还在楼上喊了一句,“茜茜,送客!” “乔小姐……”沈漫急得追上去,却被茜茜拦住了。 “陆太太,很抱歉,我们乔小姐就是这个性格。我看你还是别惹她了,整个a市人人都知道她惹不得,否则……”茜茜小心翼翼的说,“你在a市,甚至你家人在这里恐怕都呆不下去的。” 沈漫觉得简直难以置信。 她惹乔安?她根本就没有听她说过一句话,她怎么惹她了? “还有,陆太太,你以后最好真的别来了。乔小姐和苏小姐亲如姐妹,苏小姐没有生病前她们两个最要好,苏小姐生病她最难过。而且陆先生最宠她,从来舍不得她受委屈,您虽说是陆先生的妻子,这件事真的闹起来,您恐怕……”茜茜委婉的劝解她,“恐怕也是要吃亏的。” 吃亏…… 沈漫心底一沉,看着自己空荡荡的一双手,连站在这里的勇气都没有了。她到底算什么,就连一双鞋子都保护不了吗? “好,我等陆先生回来。” 她径直离开了,两条腿重的像灌了铅,走在路上,随时都像是要摔倒。她胸口又疼又重,可是连自己都不明白在难过什么。其实鞋子无所谓,南非钻什么的跟她没关系;陆蘅也无所谓,她早知道他爱的是谁。可两件事放在一起,她却被折磨的难过极了。 凭什么呢?就因为她低贱,拿了陆蘅的钱,答应做代孕母,就该任人糟蹋,就该对一切都妥协、退让吗? 沈漫很晚才回到擘蓝山的陆家,她不想回去,那里对她来说是个连睡觉都无法安稳的地方,何况,她已经很累了。 陆家大门已经关了,沈漫走过去准备敲门,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倒。 幽幽的灯光下,她进陆家时候简单的手提箱张着嘴躺在地上,衣服甚至内衣被乱七八糟的扔在里面、地面,甚至连她的书,她曾买来装饰家的小玩意儿都被扔的到处都是! 沈漫懵了,这又是哪出? “沈小姐。” 不知何时家里的佣人出来,抱歉的看着她,“我们没办法,这是夫人的意思、” “夫人,什么意思?”沈漫尽力冷静。 佣人苦笑,“沈小姐自己还不知道吗?您嫁过来本来就是为了生孩子,可都半年多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上次大少爷走了到现在也有四五个月没回来,夫人说,看来您是生不出孩子了,所以,让您走。” 生不出孩子了…… 是啊,陆蘅离开居然已经三个多月,她所得到唯一属于他的消息就是刚刚乔安告诉她的,也许陆蘅不会再回来了,也许就算回来他们也只有立即分开。 沈漫蹲下,一件一件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整齐。半年前她来到这里时,陆蘅告诉她是他的妻子,陆长民认她是陆家的媳妇,所以无论陆蘅在或不在,她都努力像孝敬养父一样孝敬他的父母,不求什么,但求真心换真心,能换来他们对她的一点尊重。 可是她似乎错了,在这些有钱人的眼里她那么卑微低贱,无论怎样努力都是徒劳。 走吧,走了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 一只手突然握住她的手,沈漫抬起头,看到陆蘅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的瞬间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手指冰凉的温度却不会错,她努力扯了扯唇角,朝陆蘅笑。 “你回来了。正好,我有话对你说。”她推开他的手站起来看着他,平静的微笑着,“陆蘅,我们的合同解除吧。” 他们谈不上什么离婚、分手,她和他之间有的就是冷冰冰的合同。 “不行。”陆蘅毫不犹豫的拒绝她。他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通红的两只大眼睛,明明是要哭了,却强忍着,不累吗?不难受吗?他心疼她,抬手去摸她的脸,想像上次那样把她抱在怀里,可沈漫却退开了。 “陆蘅,我只是你的代孕母,你很快就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选,我真的做不到,所以钱我也会退给你,你给我一点点时间就好。”沈漫笑的很痛苦,她的心不想说这些话,可是不得不说,否则连退路都没了。 “我说了,不行。”陆蘅耐心的说着,却不耐心的蹙起眉头,上前强硬的拉住沈漫的手进陆家,“跟我回去。” “我不!”沈漫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我不回去。” “不要胡闹,我说了不行。”陆蘅回头来阴沉着脸告诫她。 “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折磨我?陆蘅,我欠你的吗?”沈漫再也撑不住失声抗议,甚至俯身去咬陆蘅的手,他吃痛的闷哼松开,瞪着一双凶狠的眼睛愤怒的看她。 沈漫害怕了,转身想跑,却轻易就被陆蘅捞回来,他捧住她的头,狠狠的吻下去…… 043:陆萧归来 沈漫徒劳的挣扎、捶打,落在他结实的胸膛却毫无作用,反而被陆蘅轻易就钳制住双手,吻的越来越重越来越狠。她渐渐没了力气,小脸儿涨得通红,陆蘅松开她,她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蜷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他抱着她,心头的疼怎么也控制不住。 “不闹了,跟我回去。”陆蘅哄她。 沈漫无力的摇头,就算站不稳也推开陆蘅自己撑着立在寒风中。 泪在她眼里打转,可沈漫就是固执的不让落下来,“陆蘅,我不闹,我就是想走,你让我走吧,欠你的钱我会还给你。” “你还不起。”他冷酷逼近她,“沈漫,你还不起欠我的,所以绝对不能走!”说着俯身,他拉起她就往陆家走。 佣人不敢拦,沈漫的挣扎简直没用,她急得又要咬陆蘅,却被他眼疾手快的躲开,直接把她扛到肩头上,沈漫吓得失声尖叫,“放开,放开我陆蘅!” 可任是她叫破嗓子,陆蘅竟毫无反应,背着沈漫一脚踢开公馆的门进去,无视何韵和陆薇、展翔云目瞪口呆的神情直接上楼进卧室,砰的关上门,把沈漫扔在床上。 沈漫爬起来就跑,又被陆蘅轻易推回去。 她仰面躺在床上,畏惧的发现面前的男人脸色阴沉的厉害,一双眼睛里除了漆黑的愤怒竟还燃烧着一丝**。沈漫害怕了,慌乱的在床上挪动着,对陆蘅来说根本没用,他轻易就把她拉回来,粗暴的扯着她的衣衫。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放开我!”沈漫挥舞着双手奋力抗争,他要做什么! “生孩子。”陆蘅突然说了三个字,沈漫愣住了。 “你不是说你生不出孩子?那我们就生一个!”他盯着沈漫低吼,紧蹙的双眉足以证明他在生气。 可他到底生什么气,沈漫想不通。 “我不是那个意思,陆蘅,我就是不想……” “不想呆在陆家,不想做我的女人了是不是?”陆蘅打断她问,“还有可能吗?沈漫,你签了合同的,违约是要赔偿的你懂吗?” 他冷冷的问。 沈漫还没想过,她和陆蘅说解除合同时候,私心里不过是想最后维护一点自尊,可在现实面前自尊竟然那么没用。她签下协议,就等于把自己卖给陆蘅,哪里还有权利说不? 可是凭什么,生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她在努力,却到底撑不住了。他知不知道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是个人,会累,会难过,会痛苦。 陆蘅推开沈漫的裙子,压在她身上,她没什么反应,突然就变得像个木头人,呆滞的目光里深深的哀伤勾的他心口疼,他俯下身,带着无奈慢慢把她抱起来,抵着她的额头轻轻说,“不许走,不能走,知道吗?” 沈漫抬起眼眸看着他,很久很久,她才问,“是不是如果我生不出孩子,就算死也要死在这里?” 她的声音在发抖,那样的目光像是真的濒临死亡,突然就勾起陆蘅回忆中的一片黑暗,看不清,却有深刻的痛楚感。他俯下身狠狠的吻她,把那种痛楚抒发出来,却慢慢的,吻到了沈漫冰凉的泪水。 她哭着昏厥过去,软软的落在他臂弯里,像只失去了母亲的小动物,那么软,那么孤寂。 “不会的,不会死,怎么会死呢?”陆蘅轻轻的说,“沈漫,我好像,已经无法忍受你离开了。” 所以怎么能让你死?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原谅我一次,别这么快的离开我。 安顿好沈漫,陆蘅下楼,在楼梯口,那个与他很像的男人不安的徘徊在楼下,手里紧紧抱着一只精致的鞋盒。听到动静他忙赶过来追着陆蘅问,“她怎么样?” 陆蘅很明显的皱了皱眉,看着他手中的鞋盒不答反问,“陆萧,这双鞋怎么会在沈漫手里?” 陆萧愣了愣,微微敛眸状似无意的笑道,“我留着也没用,正好送人穿。” “偏偏送的是沈漫?”陆蘅冷笑着问,“是巧合还是你有何居心?” “她既然是大哥的女人,我哪敢有什么居心。”陆萧苦笑着道,“何况就算我有居心,也要有机会啊!” 陆蘅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陆萧,他们兄弟最像,相貌、性格,可陆萧从小就开朗,即便发生了那件事他也从来没觉得影响到他,可如今看来毕竟时过境迁,陆萧变得让他有点儿不认识了。 意识到陆蘅探究的目光,陆萧偏头无辜的笑了笑。 “离她远点儿。”陆蘅收回目光,转身在沙发上坐下。 陆萧愣了愣,神情突然因为想起过去而变得有些萧索。他不该那样对陆蘅,他是他兄长,当年没有他他今天还不知会怎样。 “哥,你想多了,沈漫她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慢慢会知道。”陆蘅淡淡道,下颌朝着沙发的另一侧点了点,陆萧讪笑着坐过去,岔开话题道,“妈好像气坏了。” 陆蘅沉默的端起佣人端上的茶喝了一口。 他让沈漫住进来从来就没指望着何韵会高兴,可她竟那样折腾沈漫,是完全不给他这儿子面子了,他又何必顾及她的感受? 看陆蘅的神情,陆蘅也能感觉到他并不满意何韵的做法,只好也端起桌上的茶沉默的喝着。多年前的那件事也让他对何韵失望透顶,这些年没有回来,那种感觉随着时间淡化了,可是陆蘅一直在维持着这个家表面的和平,心里积蓄的痛苦一定比他多。 “要在家里住下?”陆蘅问。 “是。”陆萧半是询问的道,“我觉得,我躲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毕竟现在她……” “在家里不要提她。”陆蘅打断陆萧,强调说,“尤其不要在沈漫面前。” “嗯。”陆萧应着,胸口莫名的发闷,他以为他根本不在乎她。 “既然要在家里住下,以后的事情就自己应付吧!”陆蘅叹息着站起来,低头看着他这个弟弟,“陆萧,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以后恐怕帮不上什么。你任性也够了,在这个城市躲了这么久,应该已经学会承担一些责任。” “哥,我留在这里是因为放不下,跟她没关系。”陆萧惊讶的站起来,陆蘅居然知道他一直留在这里,他这么说肯定是觉得他还像当年那样。 “现在放下了吗?”陆蘅问。 陆萧点点头,“放下了。”说着他深深鞠躬,“哥,真的谢谢你!” “谢就不必了,以后好自为之。”他说着上楼。 陆萧站在楼下,无意间瞥到那只鞋盒,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恶,他有什么立场去靠近沈漫?哥他好不容易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他真是混蛋!陆萧立刻把那双惹祸的鞋子收起来。 陆蘅洗了个澡,出来查看沈漫,却发现她睡得很不安稳,细细的眉一直不安的蹙着,喘息都有些急促。他舍不得摇醒她,就试着把她抱在怀里,起初也毫无作用,可是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沈漫却安静下来,紧张的肌肉明显放松,后来竟也安稳的睡下去。 “真是,就那么喜欢被人抱着?”陆蘅无奈的笑,眼里却挡不住一份宠溺。 他下飞机就接到谢言派出去盯着陆萧的人的电话说他匆匆去了乔安的店里,抱着那双当年的高跟鞋鞋盒出来,似乎正往陆家走,他担心陆家发生什么事,立刻绕小路赶回来,却没想到看到沈漫被赶出来。 陆蘅想到那时沈漫孤寂的背影,忍不住伸出手替她梳理着脸颊沾上的发丝,好像想用自己的手,去温暖她身影中那一份透骨的冷。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擘蓝山时沈漫的生物钟就叫醒了哪怕是在昏睡中的她。 她从来没有这样安稳的睡过一觉,也从来没觉得被子这样暖和到不想醒来,可随着意识的清醒昨晚发生的事情又出现在眼前。空荡的只剩下她的床,让她的心也变得荒凉。 沈漫坚决的放弃温暖的被子,起身去洗澡。 陆蘅进来时床是空的,他突然觉得她是走了,一阵害怕。将要转身追出去,听到浴室里似乎隐隐有动静就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打开。 玉体横陈。 沈漫惊叫着用双手遮挡**的身子躲进角落里,一双向来清淡的眸子竟如同受惊的小鹿,加上她那在陆蘅记忆中柔软温暖的身躯,让他一双焦灼的双眸立刻燃气了火。 他沉了沉眸,咽了咽唾沫,却觉得身体还是火烧火燎,昨夜没能发泄的欲望开始升腾,他顺手关上浴室门朝着沈漫走过去。 “你,你出去!”沈漫急得惊叫。 “为什么?”陆蘅偏头轻笑着问,“难道你身子还有哪儿是我没看过的?” 沈漫腾地小脸儿通红,急的快哭了,“我在洗澡!” “我可以陪你一起洗。”陆蘅说着,已经脱了衬衣,结实的肌肉露出来,精壮的令人想不到看似瘦削的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身躯,他看到沈漫有些被自己迷惑住的神情,非常满意,带着一抹邪气的笑容逼近慌乱无措的她…… 044:陆家的规矩 陆蘅吻沈漫的时候,她哭了,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于是吻得更加用力,可沈漫却在不停的发抖,陆蘅心里不禁一沉,轻轻松开她,不料下一刻她猛地推开他,扶着墙面不停干呕。 他愤怒的沉下脸,他吻她,至于让她这么恶心? 片刻后他就发觉似乎不太对劲,她小脸儿苍白,即使依靠着墙面好像也快要摔下来,明显虚弱的厉害。 “怎么了?”陆蘅皱眉,扯着浴衣包裹住她担心的问。 沈漫勉强摇摇头,瘦削的小手扯了扯身上的浴袍。 陆蘅发觉她瘦了,比他离开的时候瘦了何止一点儿?难道患上什么病?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去检查没有?”他追问。 “最近……一直这样。”她有气无力的回答,扶着他,手在不停发抖。陆蘅受不了的俯身抱起她,也不顾沈漫羞红的脸,把她抱回床上。 “我迟到了。”沈漫被裹在被子里,担心的看一眼表。 “不能去上班。”陆蘅侧身在床边坐下来,倒了杯水递给她,“今天去医院检查。” “那怎么能行!”她瞪大的眼睛显然是担心她又被开掉。 陆蘅无奈,一个破陆氏地产,至于让她这么上心? “本来就没准备让你去。我问过你的展经理,你今年年假还没休息,加上加班后调休,足有十来天的假期,所以就替你请假了。” “我不需要请假!”沈漫急了,现在是项目最关键的时刻,她好不容易才参与进项目里来。 “你需要。”陆蘅沉下脸,“看看你自己的脸色!” “我很好。”她皱着眉不情愿的辩驳,声音却很低,明显被陆蘅的阴沉脸色吓到,只好小声交代,“就是最近,不想吃东西而已。” “什么而已?这是大事情!”陆蘅恨恨的盯着她,“无论如何去医院做检查!” 见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可能,沈漫沉默了,听话的吹干头发换上衣服,跟着陆蘅下楼。 她已经很久没在陆家人起身以后下楼吃早饭,看到他们齐刷刷坐在餐厅里,浑身的不自在。 看到陆蘅半抱着沈漫下来,何韵先就脸色不好了,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继续低头吃饭。陆薇眼睛亮了,看来好戏很快就会上演,她简直摩拳擦掌准备借机好好教训一下沈漫,把自己这三个多月吃的亏全部赚回来。展翔云不太明显的皱了皱眉,看向陆长民,他神情不太好,但似乎无意说什么。 “哥,嫂子。” 坐着的人里突然冒出个个头高大的男人,笑眯眯的迎上来。 沈漫愣了愣,觉得面前这个人很是熟悉,却一时不敢认,只疑惑的看着他。陆萧被看的腼腆起来,不好意思的笑道,“嫂子不认识我,我叫陆萧。” “是陆蘅的弟弟,我知道。”沈漫轻声说,和善的微笑着伸出手,“你好。” 陆萧愣了愣,眼里明显滑过抹失望,伸出手握住沈漫的小手干巴巴的笑着,“嫂子好。”觉得异常尴尬。 自是陆蘅无意介绍他们认识,只淡淡道,“陆萧以后回来住,你多照顾他。” 沈漫看着陆蘅,很想说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却还是给面子的回答,“我知道了。” “你是我妻子,平常对我这个弟弟就多费心点儿吧。”陆蘅看似商量着说。 沈漫再傻也终于听明白,他这又是要在陆家人面前给她争面子。可陆蘅,你把我放在这里三个月去陪着别人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作为你妻子的处境? 她心里苦笑着想,算了,毕竟他不爱她,能做到这些已经是难得。 “我记住了。”沈漫淡淡回答。 陆蘅笑了笑,招呼着让陆萧回去坐,拉着沈漫走到陆长民身边。 原本是展翔云坐在陆长民身边,陆萧在展翔云后面坐着,陆萧回到桌边后就立刻让开两个位子给陆蘅和沈漫,却没想到他走到了陆长民面前。 “爸。”陆蘅行个礼,陆长民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他就转过身看着展翔云,“展经理,这里好像不是陆氏地产吧?” 展翔云愣了愣,不解的道,“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你似乎没资格坐在这个位置。”陆蘅说着自然的扬了扬下颌,他向来傲慢,这样的动作更显得傲慢到不可一世,连沈漫心里都狠狠的恶寒了一下。 展翔云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的笑着站起来,“大哥说笑了,我就是随便坐,没什么讲究。” “是吗?妈不是说陆家最有规矩吗?”陆蘅说着询问的看向何韵,“妈,长子为大这个规矩在我们家是有的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何韵看到沈漫居然和陆蘅这样亲密的出现本来就憋火,他居然还跑来找事儿,她气得当场就摔了筷子。 沈漫担心的看着陆蘅,恨不得掐他一把提醒他别找事儿!他倒是痛快了,他走了自己又要遭罪!可偏偏她没那个胆子掐他! “没干什么,就是给我们家立立规矩。因为我只听说过长媳管家的,却没听说过谁家把长媳当佣人的。我只听说入赘的女婿要像儿子一样孝顺父母兄长的,却没听说过谁家入赘的女婿还敢当大少爷,摆比我还大的谱,让我的女人伺候他的!” 他冷冷的看着展翔云,却问陆萧,“陆萧,你说呢?” “哥说的当然对,哥是家里的长子,除了爸妈,哥的规矩就是陆家的规矩!”陆萧站起来,好像坐着支援还不够似的。 沈漫看着这对兄弟就头疼,他们是出气了,她以后怎么在陆家做人!陆蘅干脆还是让她走算了! “陆长民,你教出的好儿子,三个月不回家,一回家就要给我立规矩!”何韵啪得扔下碗筷,起身就走。 陆薇忙追上,“妈,妈,你何必呢!我哥原本不是挺好嘛,都是沈漫那个小贱人挑拨!” “陆薇!”陆蘅断喝,“道歉!” 陆薇顿时吓到了,呆站着片刻,眼睛就红了,“哥,你凶什么凶!” “好好好,我算是看明白了,陆家容不下我们母女!”何韵气得眼睛一红,已经快要哭出来,柔媚的不停摇头,“我们走,我们走还不行!”说着竟真的要走,陆长民再坐不住,起身上前抱住何韵,“阿韵,哪有母亲跟儿子真生气的?”接着教训陆蘅,“你是见不得陆家好是不是?一回家就闹,要是真心疼自己的老婆,你就自己给我看好她,找别人算账算什么本事!” 这一句话果真竟让陆蘅闭嘴了,他低头看看身边的沈漫,她神情已经平静下来,从刚刚他下来到现在,她只在何韵生气的时候着急过,竟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替她出气有过任何感动。 陆蘅心里不禁发凉,难道沈漫感觉不到? “哥。”见此情形,陆萧忙出来调停,“你就别跟某些小人计较了,否则显得多不大度?” 陆蘅冷笑,“计较?我要是真计较,他不知死多少回!” “是,某些人的确该死,可,不能把嫂子也饿着对不对?还是先吃早点。”说着就去拉陆蘅。 “出去吃吧。”沈漫突然开口了,她刚刚一直不说话,现在却是不得不说。 陆家闹成这样,展翔云竟半分没有让开的意思,反而冷眼旁观着一切。而他如此做,不仅何韵没有计较,陆薇没有计较,连陆长民都好似默认了,足以证明他在陆家的地位。 看看她,陆蘅担心的皱皱眉,“走吧,出去吃。” 他妥协,是因为她脸色的确不好。吩咐佣人,“去给大少奶奶拿一件厚外套,天气凉。” “哥,我去送你们?”陆萧立刻要帮忙。 “不了。有谢言。”陆蘅拒绝时,发现陆萧明显有些失望,眼底不禁沉了沉,他是想借此机会让沈漫想起他曾开车送她的事情? 佣人拿下来一件半旧的外套,陆蘅看一眼就皱眉了。但也心知沈漫的经济情况,接过来替她穿上,带着她离开了。 吩咐过谢言去医院,他就看了沈漫一眼。她沉默的坐着,目光望着窗外,那抹侧影仿佛比从前更单薄了,陆蘅不禁心疼,抬手轻轻拉住她的小手。沈漫愣了下,没有挣扎。 “是不是觉得我早晨做的不对?”他忍不住问。 “那是陆家,你要做什么都是陆家的事情。”沈漫淡淡回答,竟没有回头看陆蘅。 其实她是不敢,怕自己多看一眼他的眼睛,就会被他的真诚打动。熬了三个月,她懂得动心的痛苦了。 陆蘅不禁皱眉,她不把自己当陆家的人!旋即却释然,他也不是,正好他们都不是!他捏紧她的小手,“沈漫,你是我的女人,你在陆家什么地位我在陆家就是什么地位,我不希望你被当做陆家的佣人,所以以后没必要天天伺候着他们,明白?” “你知道。”沈漫淡淡的笑着看他,“对不起陆蘅,我在尽力,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要孝敬他的父母,要维护陆家的和平,还要维护他的面子,她真的没办法做到! 她以为陆蘅会生气,可他竟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没关系,我帮你!” 045:怀孕了 “恭喜陆先生,陆太太这是怀孕了。” 陆蘅愣了愣,沈漫也愣住了。 怀孕?她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何况陆蘅三个多月没有回来了,她怎么怀孕?难道是他走的那天…… “可是她瘦了很多,一点儿都看不出来。”陆蘅明显不太确定。 “当然看不出来,陆太太怀孕才三个多月,要到四个月才能看出来。而且怀孕初期孕妇会常常恶心,瘦下来是正常现象。”医生笑着答疑解惑,询问沈漫,“陆太太没因此吃什么药吧?” “没有。我以为只是消化不良。”沈漫扯了扯唇角。刚刚看到陆蘅像是怀疑孩子不是他的的表情,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因为孩子在长大,所以胸闷,胃口觉得顶都是很正常的,陆太太可不能再不好好吃饭了,你看,你各项指标都不太达标,可前几个月是孩子最需要吸收营养的时候,为了孩子,就算不愿意也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医生指着沈漫的检查报告告诫她。 “你的意思是现在孩子和她都营养不良?”陆蘅急促的问。 医生和沈漫都被他的声音惊得微微怔了怔,随后医生无奈的摇摇头,“你们这些男人啊,听到孩子有事就着急!陆先生自己看看陆太太的脸色多苍白,肯定是缺乏营养!” 陆蘅果真看沈漫,她不自然的垂下头,伸手别耳边的长发,掩盖住对视瞬间脸颊的火热。但似乎她小脸儿的那抹嫣红并未逃过陆蘅的眼睛,他暗自笑了笑,心底的疑惑烟消云散。 他拉住沈漫的小手,对医生道,“写一个食谱,从今天开始让她补回来。” “好吧。”医生无奈,也就是看着陆蘅的面子,其他人怎么有这个待遇? 从医院出来的路上,陆蘅一直紧紧握着沈漫的手,连步子都放的比平日慢了些,特地照顾她的模样让她的心变得不知所措。 如果他冷漠,她可以承受;如果他要她履行义务,她也能做到。可偏偏他这样珍惜她,她反而觉得害怕。 “好像不复杂,你准备好食材,回去交给佣人。”上车后,陆蘅研究食谱完毕,做个总结递给谢言交代他去办。 “是。”谢言不禁从后视镜看沈漫和陆蘅的状态。 比起陆蘅那种明显压抑着兴奋,沈漫就平静的多,好像根本无所谓是否怀孕。这不禁引起陆蘅的怀疑,他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不知道。” 沈漫低声回答。 “都说女人对这个很敏感,你应该也有感觉吧?”他仍旧不太信。沈漫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他莫名心虚。 “我真的以为只是吃坏了,而且如果我知道自己怀孕,还可能因为没怀孕被赶出来吗?”沈漫不禁反问,声音微冷。 陆蘅不会明白,她的确怀疑过自己怀孕,也去药店买验孕棒,可是当她看着那个在她前面进去的女孩儿抱着手机孤独的蹲在门口哭着质问对方,“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怎么舍得让我打掉他,他是个生命,是我们的孩子啊!”时,她突然没有勇气了。 她不想生下孩子就离开,更不想陆蘅知道她怀孕以后逼她打掉孩子。他不爱她,一旦他爱的人不能接受她,他也会放弃她和孩子。而那时,他已经整整两个月杳无音讯。 沈漫没有信心安然生下孩子,更害怕一旦生了孩子就要被赶出去,和骨肉生生分离! 陆蘅感觉到了沈漫的冷,却不明白为什么,他抬手抚摸她的小脸儿,冰凉,和她的脸色一样让人担心。 “怎么这么冷?”他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皱眉关切的说,然后吩咐谢言把暖气开大点,抱着沈漫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家里的事情,其他事情都不要多想,现在你和孩子才最重要。”他低沉的道,私心以为她是担心在陆家的处境。 “嗯。”沈漫轻轻应着,心不在焉。 对她来说,怀孕是件可怕的事情。因为那意味着她骨肉分离的日子已经可以开始计算。已经三个月,只剩下不到七个月,太短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给这个孩子多少爱? 她抚上自己平缓的腹部,心早已哀伤成一片。 车在公路上不知走了多久,沈漫渐渐觉得已经远离了回陆家的那条路,终于忍不住问陆蘅。 “我们去哪儿?” “去一个能让你安心养身体的地方。”陆蘅回头看着她,轻轻捏捏她的掌心笑道,“医生不是说你营养不良吗?我估摸着你回到陆家会消化不良。” 沈漫呆住了。 他曾说过她嫁给他就必须住在陆家,于是那里成了她的牢笼逃也逃不走。她曾求他让她离开,他说她欠了他的钱不可以。现在,为什么又带着她离开那里,让她住在另外一个地方? “怎么了?”看着她呆呆的表情,陆蘅不禁笑。但眼底却有一抹心疼不小心流露出来。 她的眼眶是红的,足以说明心底是酸的,她该是想起那三个多月觉得实在太苦了吧? 沈漫摇摇头,“没什么。” “就当是散心。”陆蘅的另一只手拍拍她的小手。 “陆先生,到了。” 车缓缓停下,沈漫从幽暗的车窗看出去,竟是阳光繁盛的中午的一片海。虽然是初春还冷的厉害,但阳光丰沛,照在瓦蓝的海上星星点点,让人心情豁然开朗。 “下车。”陆蘅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车的,替她开了车门手递给她,要接她下车。沈漫攀住他的手,一股男性坚实的力量立刻传到她身上,陆蘅是半抱着把她弄下车。 脚下踩到松软的沙滩,有种熟悉的温柔像是蔓延到了心口,缠绵着沈漫冰冷的那颗心,很快就温暖起来。 “这是哪儿?”沈漫不禁问,周围的一切她都不太熟悉,即便她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足有二十六年。 “我的私人海滩。”陆蘅淡淡道,指着周围的山体说,“因为围在这片山里,所以很少有人造访,我恰好路过这里看到,觉得很好,恰好价格也不贵,就买下来。” 果真是有钱人…… 沈漫在心里感叹!如果是她,在这儿玩儿两天就开心了。 “怎么,心里在骂我暴发户?”陆蘅像是看出来,挑着眉挑衅的问。 他能看穿自己的心思?沈漫一愣,忙收拾好自己的表情真诚的摇摇头说,“我是在想你真厉害!都说你白手起家,这么快就能买下私人海滩,比明哲酒店都厉害呢!” 陆蘅继续挑眉,那眼神明显在怀疑。 “沈漫,你说的一点儿都不真诚!” “我很认真的!”沈漫把眼睛瞪得老大,好像这样就显得认真似的,逗得陆蘅当即破功笑出来。 他无奈的摇摇头,淡淡道,“其实很多人都不信,都觉得我背后有个陆家,做什么都比别人容易。所谓白手起家,也是手里有足够的资金,比起普通人优势多的很。可是沈漫,你在陆家这么久,还看不出我在陆家的情况?” 看得出。 沈漫暗暗回答。 嫁进陆家足有半年了,陆蘅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可是除了责骂她的时候拿陆蘅当挡箭牌,他们家人从来都不提他,甚至包括他们今天刚刚见到的他弟弟陆萧。 陆家仿佛只有一个孩子叫陆薇,还有上门女婿展翔云。本该被家里重视的长子,次子,却都像是根本不是这个家的人。 沈漫起初很不明白,后来也渐渐知道,几年前陆蘅和陆萧惹出点儿事情,差点儿害得陆家倾家荡产,如果不是何韵挺身而出挽救陆家,陆家早没有今日的辉煌。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每个人都讳莫如深。 “我是真的在陆家活不下去,没办法破罐子破摔,摔出了个蘅生金融。”陆蘅幽幽叹了口气。 他的声音从沈漫的耳朵里进去,突然就敲击在了她心口,竟然有些疼。 “陆萧呢?他这些年真的在国外读书?”沈漫问。 陆蘅低头看着他,眸色漆黑,眸光有些犀利,他笑道,“你的眼光倒是够毒,一眼就看出来了。” “陆萧看似做事孩子气,其实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稳重的沉重,所以我猜他不会只是在读书。” “这点你们很像。”陆蘅没有直接回答,抬手揉了揉沈漫的小脸儿。她的脸像是被他给揉的红了,忙垂下头避开他的大掌。陆蘅没介意,转而把她揽入怀中,带着她继续在海边走。 海风不大,气味不算腥,也不是特别冷。直到谢言跑过来说午餐准备好了,他们才往回走。 有个两层楼的小洋房,和普通海边的没什么两样。雪白的房子,绘着蓝色的各样图案,显得生机勃勃又不失宁静。 从院子里进去,开玻璃门就是被阳光照的温暖的房间。 “我可以在这里住多久?”沈漫喜欢这儿,忍不住问。 陆蘅看着她,她眼里的喜爱让他想说一直住下去,可心里却在说不行,这是他的私人之地,带她来,已经是他能给她的最多。 “住到我休假结束。”他说。 沈漫笑了笑,“好!”可她眼底,那抹痛却久久未曾落下。 046:给孩子的东西 海边的日子很安宁。除了偶尔他们一起去看望沈钧,多数时候陆蘅都和沈漫呆在小屋里,或者他工作,她看书,或者他们一起做些事情,比如下厨,沈漫发现陆蘅的厨艺居然很不错。 “我单独生活过一段时间。”陆蘅淡淡道,把刚刚洗干净的雪白小鸡放在汤煲里,调整火候。 “也自己炖鸡汤?”沈漫问。 陆蘅眉目间稍稍沉了沉,笑答,“偶尔。” “手法很熟练。”她浅笑,端起陆蘅炒好的菜送到餐桌。他很会照顾人,尤其懂得照顾女人,这不是一般没有任何经历的男人能做到的,她想,应该和那个姓苏的女子有关。 至于为什么她不能常住在这里,也许就是等到天气暖和,苏小姐会住进来吧?把两个女人安置在同一个地方,不知道陆蘅怎样想的?难道不会别扭?她每每想到都觉得别扭。 靠在橱柜边看着她半分不显笨拙的腰身,陆蘅起初因她意味深长的话而变得有些阴沉的脸色渐渐松缓,而后轻笑起来,这个小女人,她难道在嫉妒?吃醋? 门铃响了,沈漫愣了愣,一般没人造访她这里,谢言每天来送食材或者让佣人准备好的半成品也是直接进来。 她去开门,陆蘅抢了一步去打开门。 “哥!” 大男孩儿似的欢快声音传来,沈漫知道肯定是陆萧。 “你来干什么?”陆蘅皱眉,不悦的问。 “啊?”陆萧装傻,一边蹭进来观察着周围,“哥你这个地方真难找,不过也的确是个世外桃源啊!呀,嫂子亲自下厨啊!”瞅到桌上的饭菜,陆萧一副垂涎欲滴的冲过来,笑眯眯的看着沈漫,“沈漫,有我的份吗?” “是你哥做的,问你哥。” 沈漫无奈轻笑。这个陆萧,第二次见面就这样自来熟? “我哥?”陆萧扯了扯唇角,讨好的看着陆蘅。 “你怎么找过来?”陆蘅却很不吃那套,依旧冷着脸问。 “简单啊,去土地局查一查就知道了。”陆萧耸肩,蹭到陆蘅身边,“哥,我没地方去了,你收留我几天?”说着,意味深长的对陆蘅打了个眼色。 他明白有些话不能当着沈漫的面儿说,心猜恐怕是陆家的事情,妥协了。 “留下吧,少吃点儿。”说着钻进厨房。 “沈漫你看,我哥多小气,我还是他亲弟弟呢!”他笑呵呵的凑到沈漫身边讨好的笑。 “叫嫂子!”阴沉的男声从厨房传来,陆萧顿时哑然,朝沈漫调皮的笑着轻声问,“叫沈漫,可以吧?” 其实真的该叫嫂子,可是看着他这样,沈漫实在没办法说不。何况她也知道陆萧要比自己大一岁,也许叫嫂子觉得别扭吧,无奈点点头,“都可以。” 她真正笑的时候,眼睛总眯着,温温软软的模样,会让人的心都随着她荡漾,陆萧只觉得心跳那么快,比如此靠近她,甚至闻到她身上幽幽女人香,都要来的强烈。 有了陆萧的饭桌异常活跃,虽则陆蘅一直冷着脸,但从他没阻止陆萧说话来看就知道他对他的到来并不那么讨厌。 吃过饭,沈漫自觉去洗碗。 “小心点儿,地滑。”陆蘅叮嘱。 “嗯。”沈漫淡淡应着。 这儿有洗碗机,碗筷放进去就行,所以这件事总是沈漫在做。陆蘅照顾她,就是向来不让她做很多家务,海边干净,但诸如洗衣服整理家这种事情总会有,都是陆蘅亲自做。 若非如此,沈漫还发觉不了他有点儿洁癖的同时相当善于照顾人。 “哥。” 沈漫一走,果真,陆萧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他起身稍稍向陆蘅身边挪了挪问,“你多久没去过她那儿?” 她是指谁,陆蘅心知肚明。他端起茶杯不太情愿的淡淡道,“她没什么事,我不必每天都过去。” “那就明白了。”陆萧点点头,“你知道吗?妈准备把她接回陆家。” 陆蘅端着杯子的手明显一顿,眉头紧皱的放下来,却沉默着不发一言。陆萧有些着急,以为陆蘅不信他。 “前些天乔安去家里,跟妈说她去了她那儿,听佣人说你很久没过去,妈就当即决定她亲自照顾她。哥,我不是劝你去看她,可你得去,好歹把事情控制在还没有更坏的范围内。” 他仍旧不说话,却朝着厨房里看过去。沈漫垂着头靠在橱柜边无聊的站着,似乎在等那壶开水,她身边一只玻璃杯,已经放了家里碧绿的茶叶,衬托着她的模样,显得异常安宁。 “我知道了。”陆蘅淡淡道,“你回去吧,以后没事别来。” 陆萧愣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但向来陆蘅的决定很少会对别人说,当年他决定替代他受过的时候也只是把一张卡递给他说,“走吧,走了就别回来。”看似绝情,他当年还恨他,可时过境迁他已经懂了他的苦。 “如果哥觉得难办的话,我……” “你准备怎么做?”陆蘅打断他,“陆萧,我以为这么多年你已经懂得收敛。”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就是不明白,哥现在这样到底为什么,对你,对沈漫都不好不是吗?不如当机立断,反正陆家容不下我们,我们兄弟靠自己也不会活不下去!”陆萧有些急,他无法忍受现在这样憋闷的感觉。 “我当年说过的话,你不肯听,现在既然回来就该把你的心思收敛好。”陆蘅站起来,下了逐客令,“没什么事你就回去,以后不要来。” “哥,你这样,对沈漫很不公平。”陆萧无奈的说着,也离开了。 走进厨房,陆蘅把那只杯子收了,把自己的杯子递给沈漫。 “陆萧走了吗?”沈漫问。 “嗯。”陆蘅应着,端下烧开的水冲上茶,抬头看着沈漫。她不解,微微偏头,目光询问。 “想出去走走吗?”陆蘅却问。 “海边?”他们常常去海边散步。 “不是,出去,随便找个地方走走。比如,看看孩子的衣服之类,你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从来不想给孩子买点儿东西?”说到后来,陆蘅笑了,似乎有些无奈。 沈漫沉默的垂下头。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但片刻后她点点头,“好。” 城市中心,人来人往。 这片街区原本只是普通的市中心,后来分别被几家企业承包,形成了三大商业区。a区是高档奢侈品,b区是中档小资品,c区是街边小店,各有特色,每个来旅游的人都会按照自己的喜好逛逛。 若非跟着陆蘅,沈漫还从来没如此认真的逛过a区。她只在给陆长民做秘书的时候常来买一些日用品,比如杯子、衣服之类。而陆蘅居然是逛街很有耐心的人,沈漫买的几件孕妇装都是他挑选的。 “一会儿看看别的,你身材还好,没必要都买这些。”他看着服务员打包衣裳,对沈漫说。 “好。”沈漫低低应着。如果不是怀孕,她恐怕根本没机会穿陆蘅买的衣服。回头想想,这许多年,她竟只穿过爸爸这唯一男人买给的衣裳! “太太怀孕有多久了?不给孩子买点东西吗?”服务员听说,忙笑着问,一边给沈漫介绍,“我们家的婴儿装,童装品质好,也很多人喜欢呢!” 陆蘅不禁去看沈漫。 这一路她都沉默着,往常在海边走,她偶尔也会说些诸如小时候的事情,可今天出门以后她却一句话都没说,连自己对那些小衣服都觉得喜爱,作为母亲,她难道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沈漫看了看面前被服务员铺开的衣裳,却淡淡的笑着对人家摇头,“不了。” 陆蘅的心竟随着一沉,她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不看看?”他忍不住低声问,“不喜欢?” “嗯。”沈漫竟点头。 “那就去别家。”陆蘅一点儿都没松口气,他觉察到沈漫是有什么打算,却摸不透她的心思。 偶尔她给他这样感觉的时候,总让他觉得心慌! 从商场出来,陆蘅把已经买好的东西放在车上,准备带着她去吃晚餐。 “我想去b区看看。”沈漫突然说,“你如果不愿意,我可以一个人去。” 陆蘅不禁挑眉,“我为什么不愿意?” “你们……不是从来都不去那边?”沈漫不太确定的问。她记得展翔云跟她说过一些,比如有钱人从来都不会去b区和c区。 “如果谁跟你说这种话,那你真该把他踢出你的朋友圈范围。”陆蘅拉住沈漫的手把她带到身边轻声道,“以后想去哪儿你可以跟我说,沈漫,没必要把所有事都憋在心里。” 她怔了怔,旋即浅笑。还是被陆蘅看出来,逛a区她没什么不适应,可那里的衣服、物品她真的很少有能欣赏的,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就是有很多人喜欢。而陆蘅在那儿却好像熟悉的很,让她总有种和他不属于一个世界的感觉。 其实沈漫不喜欢逛街,她要去,只为做一件她认为自己该做的事情。 047:三足鼎立 “这些东西都是孩子必须要用的,先生不如早点买好。”陆蘅在看几款奶嘴,却觉得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好转身问本该在他身边的沈漫,可她竟不在。他忙回身,却看到她背对着他站在对面卖婴儿服装的地方。 沈漫拿一套淡粉色的婴儿服,眼里的珍爱却并不像看衣服该有的。她眼眶有些发红,因为想象着孩子穿上衣服的样子,心里就疼的厉害。她好想看看孩子穿上这件衣服是什么样子,好想给他买很多很多衣服,像普通母亲那样欣赏着自己的孩子无限满足。可是她没有资格,她连给孩子买一件衣服的资格都没有,以后,陆家人,还有苏小姐,一定不会让孩子穿她买的衣服吧? “太太如果很喜欢的话就买下吧,不是很贵呢!”导购被沈漫的目光吓得不轻,好心说。 陆蘅放下奶嘴凑过去,隐隐觉得她似有些不对,却因为角度看不清楚,只皱着眉问,“喜欢?” 听到陆蘅的声音,沈漫暗暗吸了口气,把泪水憋回去点点头,吩咐导购,“开票吧。” “好。”导购忙去开票,沈漫突然加了一句,“那身男孩子的也要。” 导购愣了愣,“好!” 他们这个牌子的婴儿装与别的最大的不同就是从小区分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导购们通常把两套摆在一起方便顾客选购,沈漫就是看到那样摆在一起的两件小衣服后,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过。 “你等等我。”接过导购开好的票,沈漫低着头轻声对陆蘅说。 他微微皱眉,本来刚刚他伸手去拿票,她突然接过去就让他觉得奇怪,现在她的意思是要去付款?她可知道当着自己男人的面儿抢去付款不太好? “还是我去。”陆蘅拉住沈漫,低头看着她。 他这才发现她眼眶是红着的,心里一惊,忍不住轻声问,“你怎么了?” “没事。”沈漫笑了笑,“我想亲自给孩子买件衣服,你让我去吧!” 陆蘅愣了下,沈漫已经转身去付款了。 他觉得她话里有话,却不知道她的心思到底是什么,心里竟觉得一阵烦躁,却不放心她一个人,到底在后面跟上去。 结完账回来,那件衣服沈漫亲手提着,看上去似乎心情好了很多。陆蘅也就不再追究,带她去吃饭。 餐厅自然是陆蘅选,他向来对吃饭讲究,这家米其林三星餐厅基本是他常来的地方。刚刚进门服务生就通知了大堂经理。 “依照您的要求,订了靠窗的位子。”经理一边说,一边引他们进去,笑道,“今天真是巧了,明哲酒店的傅先生也要了东边靠窗的位子。” “傅明哲?”陆蘅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声音的温度低了几度,他看看沈漫,意味深长的勾着唇角笑,“他来的倒是时候!” 沈漫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只觉得浑身都别扭了一下。下一刻就被陆蘅揽入怀中。她看他,他也低头看她,那眼神突然就变得霸道的不行,沈漫心里咯噔一下,脸红了。 “是,傅先生还带了位女士。”说着他们已经到达预定座位,沈漫顿时愣住了,怎么,会是阿娇? 隔着帘子,阿娇也看到了沈漫,立刻站起来。 陆蘅不禁挑眉,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漫漫。”阿娇掀开帘子走过来,笑的有些尴尬,“你,你和陆先生来吃饭啊?” “嗯。”沈漫点头,看到阿娇身后傅明哲起身走过来,朝他颔首,“傅学长,真巧。” “是啊,我难得约陈小姐吃个饭,没想到还遇到了漫漫。”傅明哲温和的笑着走过来,看到陆蘅,挑唇笑,“原来还有陆先生!” 任是谁也能感觉到傅明哲这话有些发冷,陆蘅心里冷笑,想起他还没回国的时候傅明哲打来的那通电话,冷冷道,“她在我自然就在。” “她?”傅明哲貌似不明白的看看沈漫,笑问,“陆先生的她,指的就是漫漫吗?” 陆蘅脸色顿时有些阴沉。沈漫明白傅明哲的意有所指,忙出来调停,向傅明哲笑道,“傅学长这是在和阿娇约会吗?” “算是吧!”傅明哲模棱两可的笑道。 但沈漫没觉察到,她看着陈阿娇神秘的笑着,阿娇好像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是不是不太方便打扰?”陆蘅低声在沈漫耳边提醒。 “对。我们不打扰了。”沈漫忙说。下一刻陆蘅就安排大堂经理另外给他们位子。 餐厅需要预定位子,就算陆蘅再特殊,被别人订出去的地方再想用也不可能,所以大堂经理很是为难。 “陆先生,乔小姐倒是订了半个小时以后的位子,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也就是说没位子了?”陆蘅傲慢的打断大堂经理的话,对方立刻不好意思的点头确认,“真是抱歉。” “特殊情况可以理解,不过你们的管理方式是不是太死板?”陆蘅冷冷的说,“这个位子取消了。”说着,竟拉起沈漫要走。 “这……陆先生。”大堂经理忙追上来道歉,“真是太抱歉了,我们一定会改,一定会改的!” “希望如此。”陆蘅只在门口被追的不耐烦,冷冷的说了一句,就带着沈漫上了谢言停在门口的车。 沈漫不禁有些好奇,好歹是米其林星级餐厅,至于对陆蘅这样俯首帖耳?何况并非完全餐厅的责任,陆蘅中途要换座位也是他的责任啊!再者,他也不过是蘅生金融的一个老板,就算这家金融企业再厉害,也不至于堂堂米其林餐厅的大堂如此畏惧。 “他们的米其林餐厅牌子很快就摘掉了。”陆蘅突然道。 “为什么?”沈漫纳闷,总觉得陆蘅说这话是要解释什么。 “因为最近的一次评级不达标。”他淡淡道。 沈漫刚想问你怎么知道?谢言就在前面道,“夫人,咱们陆先生虽然不是米其林的评级师,但他的意见也是他们评级的重要参考。这家餐厅年底准备卖出去,能不能卖个好价钱,就看陆先生的鼠标朝哪儿点!” “下个月开始,我会接这个案子。”陆蘅添了一句。 也就是说再过一个月他的休假就结束了?沈漫点头,“我明白。”她还是逃不出陆家那个牢笼。 陆蘅皱皱眉,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别想那么多,现在你是孕妇,一切以你为大。” 她从来不觉得陆家会因为她怀孕而对她突然有所改变,而且就算改变也是因为孩子,与她无关。 “傅明哲,也是收购人之一吗?”她想换个不太沉重的话题,就问陆蘅。 “你怎么看出来?”陆蘅不禁问。 “大堂经理宁愿惹你都不愿意惹他,可见他一定是背后出钱的那个人。” 其实刚刚还有一种解决方案,就是傅明哲和陈阿娇给沈漫和陆蘅让地方,可陆蘅竟主动要求离开,而大堂经理宁愿协调乔安也不去协调傅明哲,足以说明她的结论正确。 陆蘅觉得沈漫分析的很是有趣,不禁笑了笑问,“那你觉得,我是给谁做事?” “一定不是傅明哲。”沈漫说,“其他就不知道了。” “何以见得?”陆蘅被她的分析挑起兴趣。 这段时间沈漫也在坚持上班,似乎在陆氏地产做的游刃有余,除了不让她加班,他很少过问她的工作,但现在倒是想听听她的成果。 “如果是傅明哲的话,你们的对话就没那么火药味了。”沈漫刚刚虽然没听懂陆蘅和傅明哲之间的火药味儿从哪儿来,却到底听出来问题。 “好,那我告诉你,另外一个收购方是陆氏地产。” 沈漫愣了愣,她完全没有听说! “这是作为陆氏地产新建商业区项目中的一个,餐厅会全部转移到商业区内部。”他说。 “那你……”沈漫猜测。现在已经有两方,难道还有第三方收购买家雇佣了陆蘅? “我代表的,自然是我的蘅生金融!”他自然的扬起下颌,傲慢和不可一世中,沈漫却发觉他眼底有几分苦涩。 和自己的家族企业竞争,他到底要做什么?蘅生金融从来没有涉及过这类,他收购一家酒店能做什么呢? 沈漫想不通。 陆蘅身上有很多事情她不懂,比如他心里的那层隔阂,明明有时候很温柔的对她,可仿佛看着她的眼神总是看着别人。若非见过苏小姐,沈漫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像她而被选中。比如陆蘅的过去,无论陆家还是他都深深藏着,可那毕竟是他变成现在这样的必经之路,而且在他心里的地位很深,常常会有意无意的显露出来。 “别想了。”陆蘅看到沈漫皱着眉,忍不住抬手温柔的拂去她眉头的沟壑,“你只要安心的生孩子就可以。” 是啊,孩子出生,她就要离开,从此和陆家再没有关系,他如何,陆家如何,她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太多。 沈漫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腹,她想给孩子留下些什么,哪怕终究被丢掉。 048:承诺 斜倚在门前,陆蘅端着杯牛奶静静看着沈漫的背影。她伏案写东西已经有足足一个小时。现代人很少会用笔写字,可是自从去商场那天以后,沈漫几乎每天都要记录,像是在写日记,然而有谁会写的那样用心,又写着写着会哭起来呢? 他想尊重她的隐私,所以从来不过问,但每每这样望着她,望着她背影里的那份孤寂,他就总想走过去,看看她写的是什么。 “宝贝,今天是你在妈妈肚子里的第138天,妈妈还只能在心里感觉到你的存在,但是妈妈却能听到自己的鲜血流进你身体的声音。我的宝贝,也许你不会看到这些日记,可妈妈相信,今天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会随着我的鲜血融入到你的身体,未来有一日或者我们相见,你还能觉得我是个曾经熟悉的人……” 合上日记本,沈漫抬头望着窗外。 天色幽暗,隐隐有海风吹拂着海浪的声音从敞开的窗户外传来,抚慰着她心口日复一日溃烂的伤口。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孤儿,养父养母从不避讳,因为他们觉得总有一天她要知道自己的身世,早点说,对她的伤害就会少点。 所以她总想自己的爸爸妈妈到底是谁,是什么模样,她总想若有天结婚,她一定把孩子守护的好好的,片刻不让她离开自己。 可是最终,她却要铸造一个同样的自己。 不,也许不,苏小姐会把这个孩子当做亲生孩子对待,也不会告诉他他的身世,他会从不知道自己是谁,会一直以为自己是陆家的孩子。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沈漫垂眸,强忍住了心口的疼,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肩在不停的颤抖,直到被一双大手按住肩头。 “怎么了?”陆蘅低沉的问,他能感觉到她的哀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沈漫愣了愣,整理心情回头对陆蘅笑笑,“没什么。对了,我的东西还没整理好,明天要回去了。” 陆蘅的休假结束,她明天要回陆家住。 他眉目间不经意的沉了沉,在她离开他时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住在陆家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好的。 “回去以后,发生什么事要随时打电话。我这周出差,尽量在下周赶回来。”他想尽量安慰她的不安。 从得知要回去那天开始她就睡得很不安稳,白天看似没什么,甚至平静的令人不曾察觉,可是晚上睡着,她明显就一直在噩梦里挣扎。 “没关系,你不用着急。”沈漫笑笑,又似乎怕陆蘅不放心的说,“我肚子里好歹是陆家的孩子。” 虎毒不食子,陆家再不待见她,总不至于对个孩子下手吧? 陆蘅点头,这就是何韵当初的意思,如今如她所愿,她也不会像从前那样虐待沈漫。何况这件事,他已经替她处理干净了。 “你说得对,早点睡吧。”想到这里,陆蘅安心,笑着把她拉进怀里,意味深长的看着沈漫。 她傻傻的笑了笑,眼眸里闪过抹狡黠,推开他往她衣服里钻的手。 “陆先生,孩子。” 看着她故意装傻的笑容,陆蘅的心竟一阵颤动,他忍不住俯身狠狠吻了吻她的小脸儿,声音低哑,“陆太太,你会要了我的命!”他咬牙切齿,十足的恶狠狠。 “不会的。”沈漫轻轻说,“我和孩子的命都在陆先生手里。” 陆蘅愣住了,她那声音很凉,凉的就像一块冰,深深刺入他胸口,他一瞬间有些喘不过气,只凝视着她。 她那么冷,连这样的接触都没有动情,和她相比他显得简直像个毛头小子,无知而可怜!陆蘅冷笑,想狠狠推开腿上坐着的这块冰,却最终落在她稍稍显出些的腹部,只把她抱到床上。 “你睡吧。” 陆蘅出去了。 楼下的门里传来海浪的声音,接着关上,一切都销声匿迹。 沈漫起身关掉屋里的灯,回来时却突然觉得心头荒凉的厉害,屋子仿佛瞬间变得很冷,她摸索着回到床边坐下,就一动也不能动了。 陆蘅,我永远都猜不透你的心思,所以我必须控制好自己不要陷入你的温柔里,否则走的那天,我一定会伤痕累累。 海浪在翻滚着白色的泡沫,有些扑打在陆蘅的鞋面,带着一股刺骨的冷意,他找了块岩石坐下,任晚上的海风刀子般的吹着脸,身体的温度逐渐冷却。他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竟然在沈漫身上一再沉沦。 不禁想起那天回去时何韵冷笑着说,“收好你的心思,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他曾承诺她,只要不追究陆萧,他可以从此照顾那个人,从此陪伴那个人,负责那个人的后半生,甚至全心全意去爱她。 可是他越来越没有耐心,尤其竟然在陆家见到她的时候! 听到陆萧说何韵准备把她接回去,陆蘅让谢言去公寓看看,没想到竟正好碰上何韵亲自去接她。两个小时后,陆蘅就匆匆赶回陆家。 “小黎,你看,一听说你回来,陆蘅就立刻赶回来了。”何韵慈爱的对坐在沙发上明明很美,却痴傻的女子细声细气的说话,好像生怕惊到她。 女人却像是没有听到,只对着陆蘅傻笑,伸着手要找她。何韵给他递眼色让他立刻过去,看着她的模样,陆蘅到底不忍,拉住她的手坐下。 “呵呵,呵呵……”女人傻笑。 “看把你高兴的!”何韵高兴的看着他们两个人,对陆蘅都温和了许多,“陆蘅,你看这样多好,你和小黎就是天生一对儿。” “妈,我真不知道您是骂我,还是夸我。”陆蘅冷冷的低声道,没有让坐着的痴傻女人听到,他到底不想伤害她。 “陆蘅!”何韵顿时沉下脸,“你当着小黎的面儿胡说八道什么!我告诉你,你最好收好你的心思,别忘了你当初对我的承诺!那个,绝对不可能再回到陆家!” 陆蘅脸色微微沉了沉,转身尽量耐心温柔的对女人说,“小黎,我们出去呆一会儿好不好?” “好!”女人挽起唇,孩子似的笑着。 她很明艳,有着一种像戏里女子般的柔媚,这样傻笑也分毫不影响她的形象,反而很惹人心疼。何韵的目光不禁温柔起来,料到和陆蘅有一场争辩,也没有阻止他把女人带到了外面安顿。 “我去去就来,你不要乱跑好吗?”安顿女人在外面坐下,陆蘅俯身低声问。 “好,蘅!”女人点点头,很乖巧的模样。 陆蘅叹了口气,他想到沈漫了,想她如果能不那么倔,不那么要强,也这样听话乖巧,只要一点就好了! 仍然让佣人照顾女人,陆蘅回来时,看到何韵满脸心疼的望着女人,他心思不由得有些活动。为什么何韵能对一个痴傻的,并非亲生女儿的人这么好,却偏偏对沈漫那样苛刻,甚至不惜羞辱、虐待她? “她怀了陆家的孩子。”陆蘅淡淡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 无论是何韵,还是时刻不忘坐着看好戏的陆薇和鼻涕虫一样的展翔云。 “哥你傻了吧?你多久没回来,她怎么可能怀孕!”陆薇没好气的道,“就算怀了,也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那种女人,在公司的时候就到处勾引人……” “陆薇!”陆蘅脸色一沉,打断陆薇的话。她吐吐舌头,无所谓的别开脸嘟囔,“就是嘛!” “什么怀了?” 恰好陆长民从外面进来,看到那个女人,陆长民似乎并不意外,却仍是不经意的蹙了蹙眉,这回何韵做的有点儿过,毕竟沈漫还是陆家的媳妇,传出去多不好! “沈漫怀孕了,三个多月。”陆蘅起身对陆长民稍稍欠身行礼,而后道,“我回来就是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你们看着办。” 三个多月,谁都能知道沈漫必定是在陆蘅离开前怀上的。陆薇不悦的皱眉,恨恨的看着展翔云,展翔云却挑眉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目光暂时安抚了陆薇的愤愤不平。 何韵顿时被气得脸色不好,唯有陆长民愣了愣就高兴的问,“三个月了?怎么不接回来,你一个大男人能照顾好她?” “我倒是很想接回来,可现在这情况……”陆蘅意味深长的问,“您说是沈漫做大?还是她做大?” “陆蘅,你别忘了,我当初让你娶她回来可是为了给陆家传宗接代,你如果敢真的把她留在家里,就是违背承诺!” 这话有多狠,大概也只有陆家的人知道。但陆蘅竟只是蹙了蹙眉,似是想起不悦的事情。他知道那人来,特地吩咐过不让陆萧回来。如果让陆萧听到何韵的话,不知道心里该有多痛苦! 像是被何韵过高的声音吓到,女人突然站起来朝里面走来。 “蘅,蘅……”她喊着,“怕!” 很傻的声音,让陆蘅心里一阵烦躁。但看到她无助的目光他还是妥协了,上前拉住她的手,那人就立刻钻进他怀里低泣起来,“苏黎怕,苏黎走……” 049:噩梦 能让何韵心软的也就只有苏黎了。 “小黎,不喜欢这里吗?”何韵立刻站起来关切的问。 奈何苏黎竟开始不认识她,躲在陆蘅身后一脸害怕的模样。这样的人总容易让人心软,何况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她不肯住在这里,事情就解决了。”陆蘅淡淡说完,拉起苏黎,带着她离开陆家。 这次何韵没有阻拦,在苏黎身上她总是很容易妥协,看着她的目光也总是充满心疼。这点连陆薇都无法理解。 “别看了,您是白费心思,看到了吧,苏姐姐根本就不想在咱们家住,对她来说,只要有我哥就行。” “多懂事的孩子,就算现在这样,也舍不得看陆蘅生气。”没想到,何韵竟是哀叹这个。 陆薇耸耸肩,回头跟展翔云对视一眼,一起上楼了。 “你刚刚那眼神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有整她的办法?”刚进门,陆薇就忍不住问展翔云。 “我能有什么办法,走一步算一步呗。”展翔云笑着说。 陆薇微微沉下小脸儿,“展翔云,你跟我还耍什么心思,到底想干什么赶紧说!我可告诉你,别对沈漫肚子里那个打主意,如果那小东西真出事儿,咱们就算是触到我爸的底线了!” “我就不明白,爸什么都让妈做主,怎么这件事就非要坚持?又不准备把陆家给大哥,生个男孩儿有用吗?”展翔云不禁问。 “谁说没我哥的!”陆薇真的不高兴了,“陆家自然有我哥的份儿,虽然爸更喜欢我,可就算陆氏地产到了我手里,大哥二哥我也都会分。”她冷冷的盯着展翔云,“我告诉你,你别打陆家财产的主意,从小大哥二哥都疼我,我不会做那种没良心的人!” “薇薇,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展翔云苦笑,“那我对你的心思算是白费了!”说着就要走。 陆薇急了,忙追着拉住他,“别生气,我就是那么一说。” “说,就代表你心里是这样想。薇薇,我不敢图陆家的财产,我也走好吧?”展翔云又要走,可被陆薇拉着怎么走的了?陆薇却是真心着急,干脆抱住他的腰身,“好了,我说错还不行吗?” 展翔云眼底滑过抹冷意,却瞬间化作温柔,转身抱着陆薇低声哄慰,“薇薇,我就是不想你误会我。” “知道啦!”陆薇靠在他怀里,满脸幸福。 她就喜欢展翔云这样温柔的看着自己,所以每每想到他还曾这样看过沈漫,就觉得从心里不舒服! “不过,你到底准备做什么?”陆薇追根究底的问。 “其实不用做什么。”展翔云冷笑,“是你那句话提醒我,沈漫这个孩子来的不明不白,我们只需要去查一查,定然有破绽。” “你的意思是沈漫肚子里那个不是我大哥的?”陆薇惊讶的瞪大眼睛,她也太胆大了! “想想她原来做过的那些事儿!”展翔云一脸严肃,“谁知道她是不是为了留在陆家?” 他的大义灭亲让陆薇很满意,跟着点点头,“说起来的确如此,我看我们还是查查的好。” “嗯,我会私下查,尽量不要让事态太恶化吧!”展翔云沉重的道,“不过,可能因此我要和沈漫走的近点……”他温柔的问,“薇薇,就算为了大哥,你能理解吗?” 陆薇有些不高兴,却还是点点头,“好吧。不过,你不许跟她走很近!” 这世上总有些傻女人,会以为自己的男人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她和她的家庭好。 而那天,陆蘅把苏黎送回去后,她却拉着他害怕的无论如何不肯让他走。陆蘅无奈,只好留下陪着她,等她睡着以后才回到和沈漫住着的海边小屋。 现在想想,似乎就是从那天开始,沈漫变得有些异常。难道何韵把苏黎接回去的事情让沈漫知道了?那么她的很多行为其实都有了解释,她觉得她不可能永远和他在一起,所以收住了自己的心。 其实陆蘅也没有想过永远和沈漫在一起这件事,所以当这个想法闯进来,陆蘅竟足足愣了几秒钟。 永远?他当初选择她,不过是因为她身上那种令人熟悉的感觉,让他觉得跟这样的女人生个孩子不会很难,何况她冷清、也算明白事理,他觉得会好分手。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踩在沙滩上的声音,陆蘅几乎立刻听出是沈漫了。 他没有回头,装作毫无察觉。 沈漫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黑漆漆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的又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围巾。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从窗户里看到他独自坐在这里的时候,心就有些不受控制。 可是走到他身边,她却没有勇气跟他说什么。只好俯下身把围巾放下,转身准备默默离开。 “要去哪儿?” 陆蘅突然转身,拾起围巾的同时问。 被他发现了!沈漫心里微微一惊,脚步不禁顿住,就被陆蘅赶上来,他把围巾围在她脖子里。 毕竟还是初春的夜晚,冷气很重,围巾上沾染了冷意,围在脖子里沈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被陆蘅抱在了怀里。 “准备去哪儿?”他轻声问,低头看着怀里的她。 沈漫是背对着他的,却能感觉到他专注的目光,小脸儿微红,尽量自然的说,“能去哪儿,当然是回去。” “那一起走。”陆蘅拥住沈漫,带着她一起回去。 沈漫不明白他为什么变得这么高兴,唇角都若有似无的带着笑容,莫名让她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陆蘅是真的高兴,他刚刚竟觉得她是来告别的,觉得她是准备离开了。那一刻,他从他心里听到了‘舍不得’三个字。他在在意她吗?陆蘅高兴后有些烦躁,那么心里的那个人该怎么办? 安抚着沈漫睡下,陆蘅以为自己会失眠,却拥着她睡得很沉。 梦里依旧是熟悉的场面,一辆车迎面扑来,他猛地被人推开,天旋地转,他明明想看清推开他的那个人,眼前却被鲜血染红,黑色的汽车掉下山崖,他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在车里无助的翻滚…… “不要!”他猛地坐起来,已是凌晨了。 房间里很温暖,但黑夜却带着冷意,他看看周围,才慢慢从梦里挣脱出来,忍不住松松衣领,抬眼时,一只雪白的小手却递了杯冒着热气的水过来。 陆蘅一愣,抬头看到竟然是脸色平静的沈漫。 “我……吵醒你了?”他不太确定的问。 沈漫点点头,却淡淡说,“习惯了,这段时间你总是做同样的梦,今天是唯一一次在梦里醒过来的。” 她在床边坐下,拉了被子,把台灯开到昏暗的亮度,像是等着他喝完水就准备继续睡下去,而那盏灯是给他点的。 陆蘅心里一软,放下水杯凑到沈漫身边,把她抱在怀里低声问,“我是不是总吵醒你?” “刚开始是,后来我习惯了,不过今天你喊得声音太高,有点儿怕人。”沈漫说着叹了口气,抬头望着他问,“是很可怕的梦吗?” “是。”陆蘅点点头,却无意把梦境告诉沈漫。 这个梦,他连陆萧也没有说过。几乎所有陆家人都知道他曾经出车祸,失忆,之后就再也无法想起从前的事情。可所有人都讳莫如深,或者陆萧干脆就不知道,让他觉得很奇怪,所以每次梦醒后,他总是想拼命的想起梦中的细节,以为能够找到些答案。 可这种事是属于他的秘密,和沈漫无关。 她是通透的人儿,自然看出他不愿意说,也就不再追问,默默躺下来,倚在陆蘅怀里闭上眼睛。 想睡着,却总是听到陆蘅同样重复着“不要,不要!”慌乱到极致的声音。她猜,和苏黎有关,和他的过去也一定有关系。 陆蘅去陆家的那天陆萧没有在家,其实就在沈漫这里。 “我哥去陆家了。”陆萧捧着沈漫端来的茶,模样有些局促,小心翼翼道,“那个,我妈要把苏黎接回去。” 苏黎……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她曾经是社交界的一朵最美的,因为善于京剧、昆曲,所以颇受追捧。虽然沈漫并非他们那个社会阶层的人,但关于她的事情多少也听说过。她姓苏,那么所谓的苏姐姐难道是她? 这么说的话,何韵认定的儿媳妇就是苏黎,疯了的那个也是苏黎。她把她撵出去,接苏黎回,是什么意思沈漫也就明白了。 她笑了笑,很和善。因为回不回陆家对她来说没什么。 看到她竟然还能笑出来,陆萧不禁急了,“沈漫,你是不是觉得我哥肯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沈漫没有回答,因为她根本没那个自信。 陆萧却误解了她的沉默,以为她很自信,为难却烦躁的捧着水杯半晌,终于忍不住说,“我看这回你是遇到大事了,我哥和苏黎,不是一言半语能说清楚的!” “我知道。”沈漫看他急,不好意思继续沉默,只好淡淡道,“他爱的是苏黎,他也许会同意她住下,这些我之前都知道的。” “你,你知道?”陆萧愣了愣,眼底微微沉了沉。她觉得陆蘅爱的是苏黎? 050:别人的青梅竹马 “不是全部知道,但多少知道点。”沈漫淡淡说,发现陆萧目光的异常,她看着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在她和善的目光下,陆萧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他局促的捏着双手,挪了挪地方,问,“沈漫,你到底喜欢我哥吗?想不想和他在一起?” 被这样直接正面的提问,沈漫变得不知所措。那些都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陆萧,你问我这些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因为以我的身份,根本就不会去想。” 她说谎了,不是不会,而是不敢。逃避对她来说是种解脱,所以她宁愿笑着说假话,也不肯流泪把自己那颗管不住的心展示给别人。 沈漫的目光很清冷,让陆萧错误的以为她的确没有想过。她就是有这样的气质,哪怕你热的如同一团火,她也能坦然自若,安之若初的清淡宁静。 他莫名安心了,这样本真的她最好。 “对不起。”陆萧轻松的笑了笑,“我问的唐突了。不过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是可以把苏黎和我哥的事情讲给你。” 沈漫淡淡点了点头,眼底却滑过一抹像是钝刀子在娇嫩肌肉上狠狠划下一刀的深痛,让她的笑容看起来竟鲜血淋漓。 但陆萧却不曾觉察,反而说起来。 “其实说起来,对我哥和苏黎小时候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很多。因为我只是陆家的私生子,十五六岁时我亲生母亲去世,才被送回陆家养着,那时候,我哥和苏黎已经在一起,并且要结婚了。”他顿了顿,试探着沈漫的神情,她一直那样静静的笑着,仿佛在很有兴趣的听别人的故事。 陆萧彻底放心了,继续道,“苏黎是苏雨生的女儿,苏雨生和何韵在同一个曲艺团,是师兄妹,据说比亲兄妹都好。后来苏雨生意外去世,苏黎就被送到陆家养着,何韵对苏黎视如己出,有时候甚至比对陆薇都好。苏黎和我哥青梅竹马,他们两个好,何韵自然很高兴,一力促成他们结婚。也就是他们去拍婚纱照的那天,苏黎从婚纱店出来的路上遭遇车祸,醒来后无意间听到医生说她不能怀孕,就疯了。” 在婚礼前夕得知自己丧失生育能力该有多痛苦啊!沈漫在心中轻叹着,如果是她,也许不会疯,但一定会离开那个男人。 因为她懂,爱一个人就希望和他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心中却很难过。 爱,然后生育,可曾听说过生育而后爱的?她的存在,的确只该是为了孩子,因为陆蘅的世界里根本放不下她。 “何韵很生气,觉得是我哥没有照顾好苏黎,那以后对我哥就一直很冷漠。但……”陆萧停了停,显出几分不忍。 沈漫却笑着看他,神情疑惑,“什么?” 陆萧扯了扯唇角勉强笑道,“没什么,就是我哥承诺会一生照顾苏黎以后,何韵就没再追究了。” 并非不再追究吧?从何韵对陆蘅绝情的态度足以看出苏黎的重要性。难怪陆蘅要娶她,何韵会那么生气,那么厌恶她,在她眼里她一定是个夺走苏黎地位的危险女人。 她听到的乔安、陆长民口中的苏黎,她见过的那个痴傻单纯的女子,都证明着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女人,都是女人,她不能抢走她的爱人,比起她,苏黎更需要陆蘅。 而她,现在还完全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呢! 沈漫莞尔笑笑。 “陆萧,谢谢你给我讲的故事,很好听。” 陆萧神情一僵。沈漫却依旧笑着,“不过,以后不需要费心再来告诉我这些了,放心,我不会爱上陆蘅,不会对他死缠烂打,我们之间的关系起于交易,止于交易。我很感谢你用和别人不同的方式来告诉我这些。” 不是责骂,不是羞辱,她已经很感激了。 “沈漫,我不是那个意思!”陆萧真的急了,她这么说是把他和陆家的人放在一起! 沈漫不解的微微偏头笑,“那,是什么意思呢?” 她这样平和的问,陆萧却没得回答。他心虚的垂下眼眸,半晌不言语。 沈漫陪着他坐了片刻,就起身去厨房。 “我,我和陆家人不一样,我只是个私生子,不是陆家的人,沈漫,我跟他们不一样,你那么好,我不会伤害你,会尽量好好对你!” 这话就有些傻气了,沈漫自然的觉得是他男孩子的傻气,笑着看向他,“好,谢谢你陆萧。晚上留下吃饭吧。” “不了,我还有事。”陆萧急促的说完,看都不敢看沈漫就匆匆逃走了。他觉得自己卑鄙极了,她那么好,那么真切的对待他,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对不起大哥,也对不起她,这样的自己怎么配的上沈漫? 门关上了,沈漫靠在橱柜边,一点一点滑下来,收紧双腿,紧紧抱着自己,摘下了那张坚强的面具,任由悲伤从心口蔓延出来。陆蘅是个好男人,她不能爱他,就只能帮他做些事情,比如心甘情愿生下孩子,骨肉分离…… 离开海边小屋的早晨,海浪很宁静,海边的树木已经是青翠的绿色,春夏之家姗姗来迟,沈漫欣赏不到夏日的美景了。 她最后看了眼海和小屋,打开车门上了车。 陆蘅就在她身边,虽然她的动作细微,他却看到了。她喜欢这里他知道,可回去陆家是她最好的归宿。 “等我休假,可以再来。”陆蘅笑着说,“而且这家餐厅的案子就在a市,不太忙的时候也可以偶尔带你过来。” “好。”沈漫笑笑,把头转向窗外。 陆蘅觉得有点儿怪,似乎沈漫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又好像不是这样。 她的确当时想问,“不会有别人住进来吗?”后来觉得自己很傻,肯定会有,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抚她,让她放心生孩子。那她就默认了吧,问了对自己也没有好处。 对她的归来,陆家出乎预料的宁静,连何韵也只是冷冷的看了眼她的肚子,说,“怀的可真是时候!”就不悦的走了。 他们的东西谢言都送回来,是周末,陆蘅把沈漫送上去还要去做事,沈漫可以休息。 “明天阿娇会来吧?”在陆蘅走前,沈漫问。 她给阿娇准备了点小礼物,准备上班的时候送给她。休假一个月,只和阿娇视屏通话,还被陆蘅嫌弃辐射太强烈,总限制着时间。 “明天我送你,已经让谢言通知过陈小姐了,你给她的礼物给我,我让谢言放在车上。”陆蘅返回来拿走沈漫给阿娇准备的围巾,却不曾发现她愣着。 她本以为今天陆蘅肯定不回来,没想到他这意思,好像无论如何明天早晨至少会过来接她。 “哦,以后也是我送你。”陆蘅站在门口加了一句,“特殊情况,我让谢言通知陈小姐。你可以告诉她不必担心我要回来那辆车,她好像不太放心。”说着,陆蘅好笑的笑了笑。 看来,阿娇一定怀疑过。 沈漫都能想象到阿娇肯定是盯着谢言一直问,“你确定?你真的确定?保证不会反悔?如果反悔怎么办?你付赔偿金吗?多少赔偿金……” 她正无奈的想着,有人敲门。 “进来。” 沈漫起身,看到陆萧笑眯眯的站在门口问,“沈漫,我方便进去吗?” “请进。”沈漫走过去,“有什么事吗?” “没事儿,我过来看你要不要帮忙。另外我熬了粥,你要不要顺便喝点?是我研发出的新式蟹粥。” 说起蟹粥,沈漫不禁想起她生病那段日子陈阿娇带来的粥,很有点像爸爸的手艺。还有上次送她东西的那位粥铺老板。 “好,不过我不能多喝。”她是孕妇,稍稍有点忌凉性的蟹。 “那我去端!”陆萧高兴极了,立刻就跑出去,很快把蟹粥端进来。 一股淡淡的米香,伴着并不明显,却很清香的蟹味道,丝丝缕缕姜丝的辣味,单是闻,沈漫就觉得很出色了。 别看他家是小铺,可养母熬的蟹粥也是a市的一绝,重点就在米的选择上,一定要颗粒饱满,细长、水滑,时间、火候都要把握到位,否则就算辅料再好,也熬不出味道。吃一口陆萧熬得这个,竟和养母的蟹粥已经有九分相似,也就是说完全超越了养父。 想起小时候养母熬粥给她喝,快要去世时,还硬撑着给她熬一顿粥来和她告别,沈漫心酸的厉害。 她忙放下粥,别开脸。 “不好吗?”陆萧担心的端起粥尝了一口,难道是他没有觉察到哪里很差劲? “不是!”沈漫忙否认,偷偷抹了抹眼睛,笑着说,“是太好了。就是米稍稍有些新,反倒丧失醇香的味道了……”她说着,不禁想起曾经写过这句话,还有这个粥…… 难道,他是那家的老板? “陆萧,你,你是不是开餐厅啊?”她猜测着问。 “是啊!”陆萧一脸坦然,“我开了家粥铺,就在陆氏地产不远的地方。我这个粥,还是跟一个女孩子学的呢!” 051:秘方 女孩子?沈漫微微显露出好奇,她觉得陆萧也许有个浪漫的故事。 看到她这样的眼神,陆萧高兴的笑了,认真凝视着沈漫说,“我做生意不如我哥,餐厅客流量一般,那天下午恰好没人,我自己做了点东西出来吃,那个女孩儿是当天下午唯一的客人,红着眼眶,兔子似的,可爱又惹人心疼,她点了生滚鱼片粥,厨师不在,我就下厨去做,我一直在她身边,她却从来没发现,除了看书,就是吃粥。她吃粥的样子很认真,我从来没见过谁会像她那样认真的对待食物。走的时候,她给我写了一份建议,火候,配料的改进方法都写的仔仔细细,她的字很纤细,就像她这个人,单薄的会让心疼。但是那天她一定很难过,走的时候连手机都忘记拿了,我不知道该送她什么答谢,就送了她一只手折的小纸盒……”他的目光在沈漫身上越来越胶着。 她终于想起来了,那个男人个子很高,侧脸有些和陆蘅相似,那天站在店里远远朝她笑,笑的时候有很浓烈的阳光味道。 “她点醒了我多年来做粥都无法解决的问题,我根据她写的方式重新研究,特地在她公司的对面开了家粥铺。我开业的前些天,听说她在公司里过的很不好,很多人欺负她,她甚至为此差点儿自杀,我没办法帮助她,就只好在开业那天全部免费,因为我知道她有个很好的朋友,我想她的好姐妹一定知道她喜欢吃粥,一定会来拿给她,上天不负有心人,等到下午我终于等到了……” 说道这里,陆萧却突然把目光移向窗外,声音微微沙哑,“我以为这样就会高兴,可是那位小姐走以后我却很自责,因为我居然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却只能为她做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那是,我唯一一次恨自己只是个私生子!” 沈漫不知所措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放下粥就毫无章法的朝门口走去。 她本能的想要逃避,脑子里很乱。 嫁给陆蘅,受了多少苦她自己都记不清了,从来没人因此心疼、自责,陆蘅对她再好,总是冷冷的,从不提起过去的事情,好像忘记,好像根本不在乎。 从不知道,有个人竟然这样在乎她的苦,竟还会因此自责。而这个人却是陆萧,是陆蘅的弟弟…… 沈漫是敏感的人,她能听到陆萧隐藏在这许多话里的三个字‘喜欢你’。 “沈漫!” 见她居然要走,陆萧忙追上去,紧张下竟说,“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因为你帮过我,我觉得没能帮到你很自责!” 沈漫果真停住脚步。 “我其实,也没怎么帮你。”她心慌意乱的说。明知道不是这样,可到底松了口气。 “也许对你来说很简单,对我来说却很重要。”见她似乎平静下来些,陆萧也松了口气,幸好他克制住自己没有再说出更多,否则沈漫一定会落荒而逃,以后他和她该如何相处下去啊! “我后来才知道,你母亲就是沈家粥铺的主人,你说的那些对行内很多人来说都是密不外传的,而且是你启迪了我,否则我的生意也不会那么好。我……”陆萧勉强笑道,“我就是想谢谢你而已。” 对,仅仅是感谢!沈漫心里的声音赞同着,是感谢,就好。 “所谓的密不外传,其实都是最基本的东西,不过是有些人故弄玄虚而已。沈家没有密不外传的东西。”她回头,淡淡笑着。 沈漫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陆萧心里却浓浓的失落着。 但现在,这无疑是最好的。他不能伤害大哥,也不能伤害沈漫,他只是控制不住想要在她附近生活着,感受着她的气息,哪怕他恨陆家! “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就好了!”陆萧装作无奈的耸耸肩,苦笑着说,“我从前雇佣大师傅,人家在做饭的时候,连厨房都不许我进。” “那你后来怎么学会的?”沈漫笑问。 “偷呗!”陆萧眨眨眼睛,调皮的道,“我不会做生意,雇厨子又是餐厅每月开销很大的一笔,所以我就想干脆省下这笔,偷偷安了个监控,晚上一边看一边学。不过这大师傅精明的很,最关键的就隐藏的特别深,我一直都没看到,他走以后,那个店生意就冷清很多了,如果不是你,我连开新店的资本都没有呢!” “像你这样偷学,也算奇了。”沈漫浅笑着,刚刚紧张的神经在陆萧的笑容下竟无意间放松了。 “嘿嘿!”陆萧挠挠头傻笑,“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其实沈家粥铺没什么特别的秘方,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可以把我懂得都教给你,你学会了,就可以跟我爸爸学了。” 对于同样都尊重食物和美食的人来说,让美好的食物传播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免费?” 陆萧不敢相信的问,“我怎么听说有人大价钱去买你家的秘方都不卖呢?” 这事儿的确有过,就是母亲去世以后,沈家欠了很多债,当时有人听说就跑去要买沈家的秘方,养父回说没有。 因为的确没有。可那人不信,死缠烂打不行,竟找人打了养父泄愤,导致养父右臂右腿全部骨折,久久不愈,沈家粥铺的生意因此也就一落千丈。后来养父再做,早已没了当初的味道,也就逐渐生意惨淡。 只是沈家拼死守护秘方的事情反倒成了传奇。后来粥的味道不行,就有人说其实养母根本没来得及留下秘方。 但真正的秘方,根本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 “陆萧,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信,沈家的秘方只有八个字。” “八个字?”陆萧难以置信的问,“是什么?”旋即却摆摆手,“等等,让我猜猜!” “好。” 沈漫本因为想起过去有些难过,却被他逗乐了。 “我猜到有一条。”陆萧说,“就是你写给我的,用心做饭。” 沈漫真是很欣赏陆萧的通透,也就更愿意教他,“对,这是一条,另外一条更重要。那就是,要尊重食物。” 尊重食物,食物才会给你相应的尊重。说起来很简单,但没人懂得尊重它们的真正概念。 “就是要把最好的它们,展现给食客?”陆萧领悟到。 “对!”沈漫觉得很惊奇。 其实尊重食物,是很难做到的一件事,因为要把每种食物最本真最棒的味道展现出来,这才是做菜的极致。粥的优势就在于可以承载许多食物最本真最美的味道。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真难。”陆萧叹息着点点头,“难怪那个人得不到秘方,他冲着利益去的,就无论如何都做不出好的餐点。后来,沈家粥铺的味道不行,也是因为这个吗?”他深有同感的问沈漫。 没有其他人那样同情的目光,却有着深深的惋惜和理解,让沈漫想起他将苏黎和陆蘅故事时候的模样和语气。 在陆家,从未有人给过她这样的尊重。即使陆蘅,也让她摸不透。 沈漫点点头,心里万分感激。 食物需要尊重,人也需要。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爸爸的手和腿都有问题,所以力道很难掌握,做出的味道也就差了很多,行家就更能吃出问题了。” 对于这个,沈漫一直觉得很遗憾,而她忙于工作,真正能到店里帮忙不太可能,做粥需要的技术她也没有学会。但每次养父做给她的,却都很好吃,因为是用过心的呢! “可还是有很多老顾客。”陆萧安慰她,“说明,很多人都是恋旧的,也能从食物里体会到你们的难处的。” “对,有很多老顾客纯粹是为了照顾我们的生意。”沈漫赞同的说,“不过,我觉得这样下去不会长久。你如果真的喜欢,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去见我爸爸,你这个粥,在技术上还有缺陷。” “那太好了!”陆萧高兴极了,急问,“我是不是能拜你爸爸做师父啊?” 沈漫轻笑,摇摇头,“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粥也是母亲自己琢磨出来的普通食物,难登大雅之堂!” “怎么这么说?”陆萧板着脸教训沈漫,“粥可是传统食物中最本真最养人的了,我一定要让它登上国宴!” “爸爸听说,一定很愿意教给你。” 有个人能够继承沈家粥铺的手艺,爸爸会很高兴的,沈漫说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那我以后就是你哥哥!”陆萧突然说。 沈漫不解,疑惑的看着他,“哥哥?” “对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爸爸是我爸爸,我就是你哥哥!来来,叫哥哥,叫哥哥!”陆萧拉着沈漫非要她叫哥哥。 沈漫无奈,“我是你嫂子,怎么能叫你哥哥?” “怎么就不能叫?我哥得跟着你,也叫我哥哥!”陆萧满脸认真的说。 “扑哧!”沈漫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想想陆蘅若知道,一定要气得黑了脸! 陆萧却拉着她不肯放过,一定要她叫哥哥不行,还一定要陆蘅也回来叫他哥哥。两人打闹成一片,却全然不曾注意到阳光反射的某个角落里那幽幽阴测的光…… 052:保护孩子 初春深夜的擘蓝山寂静的发冷。 沈漫看看黑暗的客厅中巨大座钟上指针的时间,叹了口气,慢慢起身准备上楼。 虽然知道陆蘅不会回来,虽然她从来不报希望,可何韵偏偏对她有这个规矩,非要她每天等到十点以后才允许回房睡觉。 原来她在做完晚饭后还要负责整个客厅的清洁,现在因为怀孕,陆长民特地吩咐过,她才有这个优待。 “又在等陆蘅?”一个阴沉的声音幽幽传来,展翔云斜倚在楼梯口,看着也是优雅至极的男人,可偏偏即使穿着好几万块一件的白衬衫,沈漫也感觉不到从前以为他身上存在着的高贵。 她没理会,从离他最远的地方上楼。 展翔云在她身后低笑着,“沈漫,我现在才知道我当初真的选择错了。” 沈漫脚步微微顿了顿,回头看着他,她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他笑着上楼,微微靠近沈漫,“如果我没有放弃你,现在你在等的人一定是我。”他好像无限遗憾的说,“而如果是我,一定不会舍得让你苦等一夜却等不到。” 沈漫突然笑了。 “展翔云,你演戏吗?我等你好像不少吧?从来没听说你愧疚呢?”她冷冷的看着那男人,清冷的目光竟如同寒冰,狠狠的把展翔云瞬间冰封在原地,他眼眸一沉,神情却依旧温柔。 “那是因为我不敢。沈漫,我配不上你,我……” “既然知道配不上,就不要再打扰我。”沈漫说着就转身走。 “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陆蘅这么毁了你!”展翔云激动的冲到沈漫面前拦住她,满脸心疼的摇头劝解,“放弃吧漫漫,趁着这个孩子还不大!你知道陆蘅爱的不是你,整个陆家都把你当生育的机器,与其到时候骨肉分离,不如现在当断则断,至少到时候你不会那么痛苦!” 沈漫不可思议的摇头,“展翔云你怎么了?扮演这种深情的角色不觉得恶心吗。我没你那么自私,为了自己就扼杀一个生命!” 展翔云一愣,沈漫立刻借机侧身上楼,却不料竟被展翔云一把拉住,“漫漫,你怎么不想想一个疯子会怎么对待你的孩子!” 疯子…… 沈漫的胸口被刺中了。她这些天总是做恶梦,梦里自己的孩子拼命叫着妈妈,而那个痴傻的女人却阴测测的站在孩子的身后,朝他伸着苍白干枯的手指笑。没人注意到她半夜会冒着冷汗醒来,陆蘅在那个时候总是睡得很香,而她独自坐在床上,常常是听着海浪才能逐渐安宁。 “漫漫。”展翔云深情的站在她面前,俯身靠她很近的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配不上你,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和孩子陷入狼窝!难道你都没有发现,陆蘅从来没有跟你真正提起过苏黎的事情?因为很不简单,太可怕了,我不能让你做第二个苏黎你知道吗?” 什么第二个苏黎?所有的事情陆萧都已经告诉她了,真能做苏黎,也许她会开心呢? “你说的我都知道!”她用力想推开展翔云。 可是展翔云一松手,她竟就朝后栽下去,沈漫心里一慌,突然明白展翔云也许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慌乱的摸索着扶手,手指一滑,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啊!” 沈漫失声惊呼,却在下一刻落入个怀抱里。 “没事吧?” 居然是展翔云!他急促的询问她,紧紧的抱着她好像生怕她出事。 在他们最为亲密的时候他都几乎没有这样做过,沈漫完全愣住了,展翔云却急促的追问着,“漫漫你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 “不。”沈漫本能的摇摇头想躲开,可是他却不肯放手,她挣扎着,他却越抱越紧,好像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她。 “漫漫……”他突然深情的说,“我该怎么办,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了,本来以为可以对你狠心,可是伤的却是我自己,你不要走,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好吗?” 沈漫皱眉,狠狠推搡,却无济于事,她不得不大声回头责骂,“展翔云,你再不放开我,小心被陆薇……” 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在很远的地方就让沈漫再也说不下去,她慌乱的挣扎着,这次根本不顾自己在楼梯上站不稳,展翔云终于没撑住被推开,沈漫急忙抓住扶手勉强站稳,不知所措的回望着那双眼睛。 漆黑,冷漠,难以捉摸的眼睛,除了陆蘅没人会有,他冷冷的看着她和展翔云,唇角一丝让人觉得骨髓都会为之发冷的笑意。 展翔云看了眼陆蘅,准备立刻离开。 “展经理,怎么不继续了?”陆蘅却突然问,“演的很深情,连我都被感动了呢!没想到一回来就能看到如此好戏,实在是解乏的很。”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上楼。 沈漫看到他说话的时候同时摘掉手套,那冷静沉稳的模样,那刀子似的眼神,那动作,都让人觉得下一刻他会狠狠给上展翔云一拳。路过沈漫时候,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却把那双手藏到了身后。 她看到他的骨节是青白的,像是紧紧捏着拳头。 “只是个小意外,这么黑,沈漫上楼时差点儿摔倒,我恰好扶了一下。”展翔云一脸坦然回头看着沈漫,却对陆蘅说,“你别怪她,是我不好。” “这样啊!”陆蘅幽幽瞥沈漫一眼问展翔云,“我还要谢谢你?” “谢就不必了。可有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漫漫这样等你足有大半年了,去年冬天最冷的时候,她因为等你生病过好几次,我看着都觉得……”他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居然就故意不说了。 陆蘅冷笑,“你可真够费心,不知道对我妹妹是不是也这么费心?” 展翔云脸色旋即一变,生气的转身就走。 气走展翔云,陆蘅回头看着沈漫,她避开他的目光,显然有些愧疚,却竟然什么都不解释,淡淡的从他身边走过上楼。陆蘅不禁皱皱眉,快步跟上沈漫。 她进了卧室,他跟着她转手就把卧室的门狠狠关上,声音太重,沈漫被惊得不禁停下脚步,就被陆蘅挡在了前面。 他低头看着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沈漫始终避开着他的目光一言不发。展翔云有句话说到了她的心坎儿。苏黎是个疯子,陆蘅又不爱她,她不知道他能给那个孩子多少爱,能不能在苏黎发疯的时候首先去保护这个可怜的孩子…… 突然陆蘅挑起她的下颌,狠狠朝她唇上吻下去。 沈漫愣了愣,注意到陆蘅有些发怒却迷离的目光时已经被他狠狠的压在怀里,半分动弹的机会都没有。 “嗯!”她吃痛的惊呼,陆蘅咬了她一口,尖利的牙齿竟咬破她的唇片吸着她的血!沈漫吓得慌忙推拒,却差点儿被陆蘅连骨头都压碎在他胸膛里。 她反抗不得,两只小手捶打着他毫无用处,还被他擒住压在头顶。 分明被侵犯的模样,惹起了男人最原始的**,他喘息的松开她凝视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答案。为什么被他看到别的男人抱着她她却不解释?为什么展翔云对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居然默认? 在她眼里他的确是那样,从来不顾她,从来不明白她的苦吗? 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是因为觉得对他没必要解释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有太多问题,她却一个字都不肯给他! 沈漫被他这样发红的眼睛惊得不知所措,她慌乱的目光更加刺激到陆蘅,他突然俯身,竟咬住了沈漫的脖子。 “唔!”她痛得闷哼,只觉得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顺着破裂的肌肤被陆蘅吸走,这男人是吸血鬼吗? “放开我!”沈漫惊呼。 陆蘅从她脖子里抬起头,**燃烧了他漆黑的双眸,他薄薄的唇片上还沾染着她的鲜血,夜色中,他那棱角分明的脸被照的苍白,血就显得愈发诱人,沈漫一瞬间就被这男人令人抓狂的美诱惑,竟毫无反抗的力量,任由他吻着她的脖子,解开她的衣衫,把冰凉的手伸进她衣服里取暖。 他碰到她敏感的地方,沈漫的神经一个激灵。 “不!”她慌乱起来,推拒着陆蘅,“放开我,放开我!” 陆蘅起先强硬的要继续,后来却发现沈漫的呼声惊慌失措的厉害。 “放开我,你放开,放开!”她尖叫着,竟有些濒临死亡的恐惧,陆蘅慌忙松开手,才发现沈漫早已脸色惨白,一双大眼睛里竟隐隐透出对他的怨恨! 他的心不由得深深一沉。 沈漫推开他,畏惧的退后了半步。 害怕他?为什么,早上还不是这样!因为展翔云,还是其他什么?或者陆家人又欺负她,对她说过什么? “沈漫……” “你别过来!”他还没从床上站起来,她就急促的后退,“你不要过来,不要碰我!” 陆蘅皱了皱眉,怒了。 “凭什么?沈漫,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我陆蘅的……” “我没忘,我是你的代孕母,所以我有权保护自己的孩子!” 053:陆家的早晨 沈漫那声嘶力竭的一声,“我是你的代孕母!”震的陆蘅当即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直直的凝视着她的双眸,只觉得有什么在狠狠撞击着他的胸口,一下,一下,窒息的闷痛着。 良久的沉默。 沈漫默默垂下头,在幽暗的角落里轻轻发抖,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陆蘅说出这话,可是并不后悔,也许揭开这个伤疤就能结束她那不可实现的幻想。 “我不会僭越。”她轻轻的说,像是耗尽全部力气虚脱了,“我会谨守本分,给你和她生下这个孩子,然后离开。所以,在怀孕期间,我必须保证孩子的健康。请你远离我,哪怕是为了,孩子。” 她像是奔跑了几千米,说完以后突然就虚脱了,抖得更加厉害,背心也被冷汗湿透,可是她执着的望着窗外,因为不想被陆蘅看到她眼睛红了。 很想哭,但知道不能,在和陆蘅签下那份合同的时候她已经没资格选择哭泣或者放弃。就这样最好,不要让她在痴心妄想。 可偏偏陆蘅看到了。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越来越紧的握在一起,那只发抖的右手像是随时会出击给上什么人狠狠一拳,却最终在他逐渐淡漠的目光下松开,修长的手指优雅的舒展,他起身走到沈漫面前,手指慢慢插入她的发间。 “你会遵守本分。”他重复着沈漫的话,低哑的声音磁性到极致,“所以我也遵守协议,不可以再碰你对不对?” 不知道为什么,话被陆蘅这么一说就完全丧失了沈漫原本的委婉。可她要的结果的确如此。 她微微点了点头,依旧有些无力,有些发抖。 看着她点头,陆蘅笑了,笑容苍白的就像夜色中的冷霜。 “好。”他幽幽道,“我答应你,从今天开始,绝对不会碰你。”他说完却依旧看着沈漫,像是在等她回答。 很简单的一个字就可以回应陆蘅,可沈漫却觉得嗓子被堵住了说不出来,她拼命的挤,终于挤出两个轻到不能再轻的字,“谢谢。” 犹如叹息,犹如呓语。 可这样轻的字却狠狠打击了陆蘅,他眼里唯一的星光骤然坠落,脸却依旧在笑,笑的连眼睛都弯起来。他温柔的松开她的小脸退后半步,那瘆人的笑容才终于散去,他垂眸,默默的,毫无声息的转身进了浴室。 徒留下沈漫,站在温暖的屋子里,却觉得寒冷刺骨。 浴室里哗啦哗啦的水声一直在响,就像是敲打在沈漫的胸口,她把头深深的埋进被子里,企图隔绝这种声音带来的寒意,却是徒劳,只能盼着陆蘅快点儿洗完澡。 他却在浴室里呆了很久。 直到沈漫终于耐不住在寒意中瑟缩着睡去,他才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光着脚,对周围的环境都没有特别的感觉,静静注视着床上的那个人儿,她紧张的睡姿,不安的神情。是不是在他身边她就是这样,永远都无法安心?是不是他从来就没能给她一点温暖,让她这样畏寒? “我答应你。”陆蘅突然轻声说,“我答应你。” 因为没办法给你更多承诺,所以我答应你不再碰你,可沈漫,这是我的底线了,你没有再跨越走下去的余地! 沈漫这一夜睡的尤其不安稳,半夜里冷汗淋漓的醒来三四次,又在陆蘅连睡觉都冷冰冰的睡颜中陷入噩梦。直到凌晨时才终于无梦的入睡了一两个小时。 醒来时,床边早已是空荡荡的。 清晨六点半,光还很弱,沈漫洗漱完毕,开了灯小心翼翼的下楼为陆家人准备早点。挑剔的陆家人,从来没能从她的饭菜中找出什么缺点。 “沈漫,你又起这么早?” 穿着白运动装,看起来完全是个帅气大男孩儿的陆萧探头站在厨房门口问。 他是除了沈漫以外,陆家起的最早的一个,这会儿是要去运动了。 “嗯。”沈漫轻应着,回头笑问,“想吃什么?” “什么都好,你做的东西都好吃!”陆萧一脸痴痴的模样说,好像很被沈漫的美食所诱惑,而后笑着说,“别太累!” “好。” 随后陆萧就出去了。他不帮沈漫,因为知道不能。与其帮助她反而让何韵责备她,还不如躲得远远的,做个和别人一样冷漠的人,不要让她负担。 陆萧跑步到园,绕过假山,差点儿撞在面前那道背影上面。一愣之下,陆蘅已经听到他的声音转头过来。 “晨练?”陆萧怀疑的问。 “嗯。”陆蘅淡淡一应,接着重复刚刚转动左臂,再用右手拉动左臂的动作。一下、两下、三下…… 在五分钟里,陆蘅都在做同样的动作,好像那只左胳膊很不舒服似的。 “哥,你左胳膊不舒服?”陆萧实在忍不住疑惑的问。 “没有。”陆蘅冷冷回答,转身就走。 “你今天怎么起的比嫂子还早啊!”陆萧一肚子疑问呢,怎么会轻易放走他,追上去问。 “她起了?”陆蘅皱眉问。 “是啊,天天都这么早起,给家里人做早点。”陆萧耸耸肩,看似很无所谓,实则他就是故意提点陆蘅,要他知道沈漫多么辛苦,怀着身孕还要伺候陆家这一家人! 但陆蘅竟毫无反应。 “哥,你不知道吧?”陆萧怀疑难道陆蘅心知肚明却不加干涉,却又觉得不该,“你今天好像第一次在陆家住,在陆家吃早点是不是?” “陆萧,你哪儿来这么多问题?”陆蘅忍无可忍,冷冷的横他一眼,“你不是要去锻炼?赶紧滚!” 陆萧被吓得一愣,陆蘅已转身快步离去,背影倨傲,左臂还是有点儿不太对劲。陆萧郁闷的挠挠脑袋,“大清早就这么大火气,难道欲求不满?”旋即脸色一变,他干嘛关心他的欲求问题?那岂不是就是说沈漫和他应该那啥却没有那啥吗?想到这个就憋闷,陆萧满心不是滋味的跑走了。 陆蘅走到餐厅边,就闻到浓浓的饭香。从透明的落地玻璃外他看着她忙碌的小身影,虽然井井有条丝毫不显得凌乱,却还是觉得心疼。 在海边的时候都是他做饭,从来舍不得她下厨,担心油烟对她对孩子都不好。可是她却要为整个陆家人准备早点,还是在怀孕的时候。 突然沈漫捂着嘴冲到水池边俯下身,难过的干呕起来。陆蘅心里一着急,立刻推开玻璃门进去,她羸弱的喘息让他倍感担忧。 “怎么了?”他问,旋即皱眉,有些愤怒,“怎么这么重的油烟?你在做什么!” 沈漫本来就不舒服。她这段时间不能闻到浓重的油烟味道,但何韵昨晚却说今天早晨要吃洋葱圈配芝士,她不得不用黄油煎炸,刚刚实在被呛得憋不住了。 “洋葱圈。”她有些虚弱的说完,担心火过大,又要去,被陆蘅拦住,他干脆关掉火,拉着沈漫出去。 “我还没做完!”沈漫急得惊呼。 “没做完有佣人。”他一句话就让她闭嘴了。 沈漫向来乖巧,很懂得看陆蘅的脸色,他只要气急了,她通常就沉默下来,任何事都不会再和他争辩。即便是他错了,她也不会多说。 他把她拉到楼上,扔进浴室里,满脸嫌弃的说,“洗洗干净,一身油烟味儿呛死了!” 沈漫无奈,只轻轻辩驳一句,“可是早饭还没有做完,一会儿都要下来吃饭。” “陆家有佣人,你不是!”陆蘅盯着她,回答的直白而简单。 可偏偏是这句话却让沈漫瞬间柔软下去,她乖乖的关上门进了浴室洗澡。她不喜欢陆家,陆蘅也不喜欢,但沈漫总觉得他把这里当做家,可刚刚他说那句话的语气却很不同,就像是不把这里当做家一样。 沈漫觉得自己很自私,很希望陆蘅的确这样想,因为那样就好像他们在同一条路,那样好像他会把有她的地方当做是家。 比如从前他们在海边散步,晚了他就会说,“走吧,回家。” 而他说起陆家的时候,从前多数也是用‘家’,现在却改成了‘陆家’。很小很细微的变化,却让沈漫觉得心里被人填上了温暖的。 陆蘅看看被收拾整齐的卧室,幽幽叹了口气。不怪沈漫怨恨他,他的确没把她带到一个好地方居住,陆家实在太差劲了,以至于她整晚睡觉都频频做恶梦。如果不是他恰好在,听到了,抱住了她,她该是整夜都不得安睡。 可离开了陆家,他又不能在她身边,就更加担心。 “少夫人,少夫人!” 门口有佣人敲门。 陆蘅打开,对方顿时呆住了。 “怎么了?”陆蘅冷冷的问,刚刚还急得找人。 “少,大少爷。”佣人紧张得道,看看楼下,为难的低声说,“夫人不太高兴,因为少夫人没准备好早点,我是来请少夫人下去的。” “是吗?”陆蘅冷笑,反手关上门说,“少夫人累了在休息,我跟你下去!” 佣人在他背后无声的‘啊’了一下,慌忙跟上陆蘅的脚步,陆家今天早晨又要鸡飞狗跳了! 054:何韵的改变 何韵正坐在楼下喝着红茶,手边放一本新的时尚杂志,穿黑色玫瑰旗袍,衬托着浑身的贵气。 听到脚步声她幽幽抬起头,看到竟是陆蘅下来,脸色不由得一变,合上杂志推开问,“沈漫呢?” “她还在休息。”陆蘅淡淡道,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说,“我听说她没有做好早点让您很生气?” 何韵正准备答应,耳边却响起个声音,“何苦非要扮演坏人,大哥还是很孝顺的!”,于是何韵笑了笑,“怎么这么回话的?我是派人去看看她有没有不舒服。” 从小到大,陆蘅是从来没见过何韵服软,不禁有些疑惑。 “是吗?我怎么听说沈漫一直在给陆家做早点?陆家的佣人都辞退了吗?” “陆蘅,你这话就不对了。沈漫作为你的媳妇,想替你孝敬老人是好事,她是个好孩子,每天都辛苦的早起做早餐,那些佣人也的确是被她养懒了。那孩子也的确用心,我就说两句喜欢,她就用心的天天做。可我真没要求过,大概是她没跟你说清楚吧?” 何韵笑道,心疼极了的模样,“她也是,都怀孕了,怎么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陆蘅垂眸,片刻没有任何话。 佣人过来回说,“夫人,早点准备好了,请您用餐。” “好。”何韵和颜悦色的问陆蘅,“沈漫下的来吗?要不要请佣人送饭上去?” “不必了,我带她出去吃。”他说着就起身。 “陆蘅。”何韵却叫住他,走到他面前满脸疼惜的说,“从前妈妈的确有很多错,可那还不是因为苏黎的事情怨恨你?现在沈漫怀孕,我也想清楚了,你到底不能和苏黎过一辈子,如果是真喜欢沈漫,倒也可以先留着她。” 陆蘅眸色微微一沉,笑道,“多谢妈。” “外面的东西到底不干净,吃个新鲜就是了,可不能长久!”何韵笑着在他身后悉心嘱咐,盯着陆蘅一直目送他上楼,眼里的冷光越来越明显。 “妈。”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何韵几乎立刻收起冰冷的神情,展翔云走过来在她面前低声笑道,“您说的真好,我听着都快哭了!” “哼!”何韵冷哼,“我演戏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 “的确,姜还是老的辣,这么一来,陆蘅的戒备就会慢慢放下,到时候沈漫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信了!”展翔云附和着。 “居然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能有什么出息!有了个小小的蘅生金融就想兴风作浪,他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何韵眯着眼睛,愤怒的道。 “妈,女人只有做到您这种程度才算是成功。”展翔云立即拍马屁,眼里满是算计。 但何韵竟没注意,得意的笑了笑,转身进了餐厅。展翔云看了看楼上,陆蘅正打开卧室的门,沈漫低着头跟出来,他替她披了件衣服。 沈漫抬头看着他,陆蘅似是淡淡说了句什么,并不深情,也没有笑,眼神却是化不开的温柔,让沈漫脸红的垂下头。 不知为何,他们亲密的模样在展翔云眼里竟那么刺眼。他不在乎她,不喜欢她,她算什么啊,凭什么让他在意? “哥,你要出去?” 陆蘅带着沈漫下楼时,陆萧刚晨练完回来。 “嗯。”陆蘅随意应了声,从佣人手里接过沈漫的包替她拿着。 “嫂子吃早点了吗?”陆萧怕他们立刻走似的急问。 “没有。”陆蘅说,“我们出去吃,餐厅准备好早点了,你去吧。” “啊,出去吃多不干净!” 一听这个,陆萧干脆堵住陆蘅的去路,“哎哥,去我那儿吧,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顺便你也指导指导我,你上次说的那个,我还是不太清楚。” 陆蘅不耐烦的看着他,他到底是要缠着沈漫还是缠着自己?怎么他们两口子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可陆萧立刻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瞅着沈漫,“嫂子,你不想吃我做的粥吗?” 沈漫是向来对陆萧无奈,也因为他的确讨人喜欢,只好看着陆蘅轻声道,“要不,就去陆萧那儿吧,离公司也近。” 她几乎从来没对他提过任何要求,哪怕是去买她穿的衣服,孩子的用品,都是他说了算,她像是只会服从,这是除了那次买衣服,陆蘅第一次听到她有所要求,却居然是因为陆萧!陆蘅满心不情愿,却在她软软的请求下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哥,嫂子,等我啊!”陆蘅的第二下头还没点,陆萧已撒腿跑回房间。 他无奈的看看沈漫,她垂下头,又开始避着他的目光。这个女人,看似乖巧,其实心里的主意比谁都坚定,他是真的拿她没办法。 陆萧一阵风似的走,一阵风似的下来,他们到餐厅二十分钟,到的时候,陆萧吩咐厨师准备的早点已经放在桌上。 “嫂子,虽然不是我做的,可人是我亲手带出来的,你尝尝哪儿不好,我再学着!”陆萧缠着沈漫,满脸孩子气。 陆蘅坐在对面看的气不打一处来。但沈漫跟他说起过陆萧要跟着沈钧学做粥的事情,他只想着大概陆萧缠着沈漫就是为了多学。他纨绔了许多年,从前一点儿本事都不肯学,后来没本事又处处吃亏,现在爱上做饭,也算是一门手艺,他也就默认了。 沈漫尝尝粥,的确不是陆萧做的,手法不一样,倒也都用心做了。 “很好,就是选料上还不够精致,所以无论色泽口感都有失精致。”她很认真的吃,认真的评价。 陆蘅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她好像是个适应性很强的动物,他做的饭,她从不挑剔,但陆萧请她指点,她也说得头头是道。 说得差不多,陆蘅就把陆萧撵走了,他们可是来吃饭的。 “这么喜欢做粥,怎么不想把沈家粥铺发扬下去?”陆蘅不禁问。 沈漫愣了愣,眼里滑过一抹失望,而后渐渐凝聚,竟有几分恨意从她眼里流露出来,即便她极力隐藏,还是没能逃出陆蘅的眼睛。 他皱了皱眉,抬手轻轻握住了沈漫的手腕,“心里有什么就说出来,这样憋着对孩子很不好!” 她惊讶的抬头看着他,陆蘅的神情很担忧,一抹疼惜像是从眼底散发出来的,不仅仅是为孩子,分明还是在疼惜她!沈漫心里陡然一疼,慌忙挣脱开陆蘅的手。 “没什么,都过去了。” 分明沈漫不愿意说,陆蘅失落的双眸渐渐暗淡。她和他一样把很多事情藏起来,可他却了解她的许多过去。如果从前,他一定会说他娶个女人回家怎么能不了解清楚?现在他不想这么说了。 因为是想要了解,所以才发现更加不了解,想知道更多。只是他不懂她到底怎么了,怎么一直在拒绝自己! 她都不拒绝陆萧的! 吃过早点沈漫就告辞,陆蘅把她送到公司,恰好碰到陈阿娇停完车。 “陆,陆先生!”陈阿娇好像准备叫陆蘅名字,却突然改了陆先生,上前缠住沈漫笑着,问,“来送我们漫漫啊?” “嗯。”陆蘅点点头,表情疏离的道,“陈小姐,公司里请多照顾沈漫。” “那还用说?就位你那辆车我也得好好照顾!”陈阿娇意味深长的笑着,心满意足的瞥了眼自己那辆车。 沈漫无奈,对陆蘅淡淡道,“我们进去了。” “晚上不是我,就是谢言,不要搭其他人的车,最近出事的很多。”陆蘅却不放心的叮嘱她。 “我知道了。”沈漫乖巧的应着。 随后陆蘅就转身走了,直到他修长的背影消失,沈漫才转身和陈阿娇进去。 “舍不得啊?”阿娇凑到沈漫耳边调皮的问。 沈漫低头浅笑,这样温柔的陆蘅,她的确不舍,却不得不舍!因为她和他,只是有缘无分的人,何况他并不爱她,这样待她好,不过因为孩子,她不能允许自己的心继续侥幸下去了。 “陆蘅也真操心,你这么大个人还能让人骗走?”阿娇笑着道,“还要叮嘱你不搭别人的车!” “他就是这样,你别介意。”沈漫以为阿娇是介意陆蘅不许她坐她的车。 阿娇一愣,忙说,“我可没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他把你看得这么紧……他一定很爱你。” 沈漫心里猛地一紧,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她苦笑着垂下头,避开了阿娇的目光。他不爱她。 阿娇却似乎从她眼里看到什么,心里不禁一阵失落。沈漫爱陆蘅吧?那,傅明哲怎么办呢?他那么喜欢她,却连出现在她的世界都不敢! 若非当初陆蘅提起会收购那家餐厅,沈漫还没有发现展翔云竟联合整个市场部的人给她做戏,让她陷入一个已经快要结束的案子里。阿娇很是气愤,沈漫却忍下来了。她单独找展翔云谈了一次,展翔云却说,“沈漫,我也是考虑在你身份特殊,如果公司的利益因为此事受损,恐怕你脱不了干系!” “是吗?可好像你也是陆蘅的妹夫!”沈漫冷冷道,“这件事,我觉得有必要上报董事长,等董事长处理!” 她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展翔云妥协了。 055:水火不容 沈漫现在是怀着陆家的种,她要去告诉陆长民,展翔云就算有理都得变成没理,无奈妥协,让沈漫和其他同事共同进行对那家餐厅的收购案。 工作忙碌,下班时陆蘅总来接她,偶尔有谢言来的时候,但不到晚上十点钟,陆蘅就必然到家了。 偶尔他还陪着她逛一会儿,买些孩子用的东西。 沈漫觉得,自己快要在他创造的温柔里陷落下去,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转眼夏天,在收购mc餐厅的案子上,傅家、陆氏地产、蘅生金融三家已经到了火药味儿十足的地步。 傅明哲势在必得,陆氏地产展翔云做代表更是当仁不让,倒是蘅生金融一如既往不冷不热,有点儿让人摸不着头脑。 “mc今天这是什么意思?”从酒店出来,阿娇不悦的问沈漫,“是嫌我们给出的价格低?我看傅家和蘅生金融也未必能给出更高的价格了。” “不是价格问题。”沈漫幽幽叹了口气,“mc酒店的案子恐怕又要拖下去了。” “怎么回事?”阿娇着急的问。 “据我所知,mc的老董事长已经快不行了。你看到了,张经理今天一直在闪烁其词,我担心继承人方面会有变动。” “那我们前期工作……”阿娇担心。 mc酒店的结构比较简单,除了老董事长外其他董事持有的股份都比较少,基本无法改变最终的股份结构。但最近董事长突然重病卧床不起,继承者成为问题,因为他有三个儿子。 长子孟安俊就是陆氏地产一直在做工作的那位,四十出头,已经在酒店行业从业多年,据说是最有可能成为继承人的。次子孟安伟,二十岁就进入mc,但至今还只是个部门经理。最小的儿子孟安律是个私生子,从小送出国,似乎一直没什么消息。 依照惯例,继承人无疑就是孟安俊。但沈漫和张经理私交甚好,他今天闪烁其词,恐怕是因为继承者可能有大的变动。 “算是白做了。”沈漫叹了口气,道,“回去汇报再做决定吧,现在变数太大,我们也不能轻举妄动。”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孟安律啊?一般情况下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吗?私生子突然……”阿娇突然停了话头,朝着沈漫左边抬抬下巴。 陆蘅刚刚下电梯,跟在他身边的竟赫然就是孟家的那位私生子孟安律。 虽然在报纸上见过,但真人沈漫却是第一次见。他继承了孟家人脸部线条一贯的坚硬,深邃的眼窝彰显着他的混血血统,他看起来并不像二十几岁的青年男人,反倒显得比陆蘅还成熟稳重,饶是如此,看似清瘦陆蘅还是因为浑身浑然天成的漠然显得高贵淡然到无人敢轻易近身的地步。 他也看到沈漫,等孟安律说完话,明显就告辞了朝沈漫走过来。 那边孟安律也就远远的点了下头,冷酷的转身离开。 “事情办完了?”陆蘅轻声问沈漫。 沈漫叹了口气,问起陆蘅,“刚刚那个就是孟安律吧,他回国了?” “差不多半个月前就回国了。” 陆蘅淡淡道。 那个时间恰好是mc的董事长重病病发前后,沈漫心里不禁有些猜测。 “还以为陆先生是特地过来接漫漫呢!”阿娇笑着道。 “是。”没想到陆蘅竟说,“打过电话,那边说你到了mc。” 沈漫愣了愣,那么也就是说,在她和张经理谈话的时候陆蘅一直等着。可是他刚刚似乎是和孟安律在一起呢? “这样啊!”阿娇意味深长的戳戳沈漫低声道,“这男人当了爹就是不一样哦?” 她脸皮子薄,立刻被说的脸红了。阿娇倒是得意洋洋的告辞。 陆蘅看着她微红的小脸儿,眼底的温柔慢慢浓烈,他拉住沈漫的手,“走吧。” 被他的大手包裹,沈漫只觉得胸口都跟着燃烧起来,她慌忙克制着自己,陆蘅却丝毫不给她机会,反而在要下楼梯时突然把她拥入怀中。 “呵呵。”他低声笑,“孩子好像大了很多。” 他心满意足的明显感觉到她的腰身已经不似从前单薄,显得丰满许多,微微有圆润的感觉。 沈漫脸更红了,“你是说我胖了吧?” “胖了不好吗?”陆蘅挑眉,“我怎么一直觉得你太瘦了呢?” “怀了孕,都会胖。”沈漫脸红着垂眸,心底有种暖暖的感觉,很舒服,却让她很畏惧,她不停的告诉自己,是因为孩子,是因为孩子! “对了,你认识孟安律?”她急忙转移话题。 陆蘅微微扬了扬下颌,轻笑着问,“沈漫,你这样算不算刺探商业机密?” 她愣了愣。 当下这种情况,说算也算,说不算也不算。 “可你和孟安律也没避开人见面,就算我不问,也会有人打听到。” 陆蘅忍不住又笑了。 出国从前那种事,陆蘅对沈漫在陆氏地产的情况就用了些心思。听说她在mc的收购案上表现的非常突出,几个mc的大人物都是她搞定的,最近就连因为mc的案子跟他冷战的陆长民都忍不住提起说自己当初似乎太小看沈漫了。 谁都觉得她不善言辞,可是在mc案子初期她流露出的干练却令人瞩目。 这是好事,陆蘅却觉得未必就好。展翔云向来不肯放弃出头的机会,mc这么大的案子,他居然基本全权交给沈漫,令人很不放心。 “我和孟家这位三少爷的确熟悉。” 车上,陆蘅坦然道,“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后来因为某些特殊情况,我们没有再联系。他这回回来变化很大,所以孟家到底落在谁手里,还真成了问题。” “难道mc不准备卖了?”沈漫忍不住问。听陆蘅这么说,孟安律的确不是传说中那种纨绔,比之陆萧,他更加成熟,最重要的是他眼里有股杀气,会令人害怕。 她这么着急到都忘了他和陆氏地产在对立,陆蘅还真是无奈,只好说,“卖是肯定卖,孟安律不会出手救孟家。不过他到底吃不吃这块肉我还真不清楚。”说完他不禁提醒沈漫,“你可别忘了,你跟我是对立方。” 沈漫撅嘴儿,“你不也说了吗?更多的我不需要了。” “这么说,你刚刚装傻给我下套了?”陆蘅蹙着眉俯身,慢慢靠近了沈漫坏笑着问,沈漫忙别开脸。 他是这种男人,生气、高兴、温柔、冷漠、坏笑,都能诱人到要命的地步,沈漫就常常被他诱惑的无法自拔。 “也不是,这种消息,慢慢大家都会知道。”她别扭着说。 “可别人说的,却未必会比我的更可靠吧?”见她居然嘴硬,陆蘅就想惩罚她,大手一步步往她单薄的上衣里探进去,沈漫吓得慌忙挣脱哀求,“在,在车上!” 谢言在开车啊! 她一回头,就撞入了陆蘅的眼眸,漆黑的眼睛里燃烧着丝丝**,他捧住她的下颌,认真的吻上去,一瞬间,沈漫就觉得天旋地转。 这样亲密的温柔,太久没有了,她好像已经无法控制那颗渴望天长地久的心。 广场上灯光璀璨,孩子们围着灯嬉戏欢笑着,大人们围在周围,或者悠闲的谈天,或者满目怜爱的看着自家儿女。 到处都是其乐融融的场景,天气也很温暖,偏偏陈阿娇觉得浑身都冷。她慢慢朝着广场边走去,实则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突然电话响起,她一看来电号码,神情当即紧张起来。 “喂?”她有些颤抖的接起电话。 “你在哪儿?”优雅的男声带着几分霸道的传来,阿娇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禁紧了紧,“在广场。” “左边有家德国餐厅,你在那里等我。”男人听起来声音温润,语气却霸道。阿娇是向来脾气不好的,却乖乖的道,“好。” 接着对方就压断了电话。她低头看着手机,漂亮的眉渐渐蹙起,豆蔻的手指拼接出一片鲜红,怎么办,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刚刚明明要说不的! 德国人的餐厅并不很浪漫,各处都显得有些冷硬,妖娆如陈阿娇坐在其中,便有种令人喷血的妖艳之美,但她神情紧张,令旁边几个老外都不太敢靠近。 不久又来了客人,修长身材,面容温润俊雅,看到阿娇,便不疾不徐的朝她走过去,阿娇立刻站起来。 “坐。”男人淡淡道,声音也很柔软。 阿娇浑身的毛孔却都竖着,时刻紧张,连握着咖啡的手指都能看到分明的骨节。他不禁笑了,“阿娇,你从前没这么怕我。” 他笑着,那样温柔的微笑谁能想到他做过的事情?阿娇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总这样,对沈漫就不是! “傅明哲,你又想干什么?我不会帮你!”因为激动,阿娇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告诉你,她就算没有毒品自杀,跟我也没关系!” 傅明哲看着她,轻蔑的笑了,“陈小姐,现在想做好人已经晚了吧?漫漫这样的人,看似宽容,其实容不下半点肮脏呢!如果我把你爸爸的事情告诉她,你觉得她还愿意和你做朋友吗?” 056:傅明哲的算计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阿娇激动的站起来,“傅明哲,你为什么要抓住我不放?我没有欠你!” “你的确没有。不过你父亲母亲……”傅明哲冷冷一笑,“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噗通跌坐回椅子里。 “不要告诉漫漫,不要让她知道是我爸当初害沈叔叔残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只要别伤害漫漫……”她说着,已是眼眶通红。 这个世界上,她就算死也不能对不起沈漫,因为如果没有她,她早就死了,不会苟延残喘的活到今天。 “放心吧,我爱的人,我怎么会伤害?” 面对着几乎崩溃的阿娇,傅明哲竟半点没有同情,反而笑的愈发冷意森森。 阿娇极力平静下来。 “我听说你们今天下午去mc了,发生什么事情,如实告诉我。”傅明哲这才幽幽提出问题。 原来是这样!阿娇苦笑,傅明哲这么卑鄙不折手段,为什么每一次她都无法拒绝他? “mc的继承者有变动,孟家最小的儿子孟安律回来了。”她简短的说,想尽量快点儿结束和傅明哲在一起的时间。 “孟安律?”傅明哲脸色却因此微微变了些,他眯着眼眸,似乎沉思了半晌,阴郁的问“沈漫和孟安律接触过了?” “没有,是陆蘅,我们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陆蘅和孟安律在一起说话。”阿娇不情愿的说。 傅明哲冷笑,他早料到孟安律一回来肯定会找陆蘅!这步棋走的实在不怎么高明,不过在当下他倒也拿不出什么方法应对。 陆氏地产瞅准了孟安俊,陆蘅看准了孟安律,他这里已经做好了孟安伟的工作。看来,孟家这回是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很好。”他冷笑着说,“以后你要随时盯着mc的动态,尤其是陆氏地产那边,随时给我汇报。” “我知道了。”阿娇说完起身就要走,可下一刻她的手腕突然被傅明哲拉住,他狠狠把她带进怀里,阿娇惊得目瞪口呆。借此机会,傅明哲轻松从她手中拿走了正在录音的手机,修长的手指按下删除,轻而易举的删掉了录音。 “陈小姐,你是想沈漫听听这些录音吗?”他阴狠的问。 阿娇的脸色早已煞白,却嘴硬的说,“傅明哲,我就是要漫漫看看你多卑鄙!” “我卑鄙?”他低头似是亲吻着阿娇的耳垂般轻言漫语,“我就算再卑鄙,也不会骗好姐妹拿钱给她赎身对不对?” “她不会怪我,她知道我情非得已!”阿娇虽然这么说,心底却知道沈漫不可能原谅她。 “如果你觉得她不会,我可以帮你坦诚这件事,怎么样?”傅明哲鄙夷的冷笑着。 阿娇再也受不了他看自己的眼神,奋力挣脱开他,“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可你得不到漫漫的……” 她掉头就走,再也不想站在那男人对面。 曾经她发生那件事后,沈漫抱着她说,“阿娇你没有不干净,你是天底下最干净的女孩子,不要怕,没人会知道,我们从此以后活的精彩就好。”然后,她倾尽所有买下了那个秘密,让她得以安心留在陆氏地产工作。 彼时,她们不过只是同事,不过是平常处的好一些,沈漫却给了她她的一颗心,用心去对待她。 如果让她知道当年其实她骗了她,那个整天虐待她,折磨她,**她的其实是她的继父,她不是被妈妈逼着去跟那个男人发生关系而是为了钱主动勾引他才会沦落到被他拍裸照威胁卖身,她一定不会原谅她。 漫漫,对不起,我还是那么肮脏。所以,我只配被人看不起。这样的我,怎么会有人喜欢呢? 能被人吻的七荤八素,答应下他等过了这段危险期就发生关系,沈漫觉得自己脑袋简直秀逗了! 可深夜躺在陆蘅怀里时,她还是觉得幸福。 她发现,自己开始想要不顾一切的,哪怕只有几天的爱着陆蘅了! “晚上是谢言来接你,我有个会。” 送沈漫上班时,陆蘅拉着她的手轻声告诉她。 “好。”沈漫乖巧的点头,温顺的模样很招陆蘅心疼,他忍不住吻了下她的额头。 当着许多同事的面儿被吻,沈漫脸红的不行,忙逃走了。 陆蘅笑看着她,只觉得她的背影依旧漂亮,却不知这次,竟几乎成了他们最后的温存。 mc的案子不得不因为继承人的问题拖延下来。 从早晨开始,沈漫都在和公司不停就是否放弃mc选择其他酒店进行讨论,却最终也没能达成一致意见。 她这里自然是不想放弃,展翔云也难得支持她,倒是陆长民担心力不从心会导致三期工程资金无法保证,最终还是决定继续探听mc的消息而已。 开完会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钟,沈漫的手机里有个谢言的未接来电,还是五点钟的时候打过来的。 她拿着手机匆匆离开。 “我的祖宗,你小心点儿行不行!”阿娇抱着包包追出来,一边拉住沈漫的脚步,一边责备她,“都六个多月了,你就不怕摔倒!” 沈漫不好意思的笑笑,“它也没那么娇弱的。” “她如果是个女孩子,听到要多伤心啊!”阿娇不禁感叹,“人家都说,女孩子是要宠着的!” 沈漫突然想起陆蘅说,“要是个女儿,就宠着些,宠出来的女孩儿才漂亮,才高贵,普通男人才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要是个儿子可不能这样,得让他多吃苦,以后即便不能做大事,也不会变成纨绔。无论男孩儿女孩儿,都得先教会他们做人的道理。不过,我陆蘅的孩子做人是没问题的!” 那时沈漫心想,是没问题,就是冷漠了点儿,尖酸刻薄了点儿! 不过,他却不像陆家其他人那样急着看孩子到底是男是女,非说做b超看对孩子身体不好,就不肯做。 所以近来何韵一直看沈漫不大顺眼,因为好像她肚子的形状来看是个女孩儿。其实沈漫希望是个男孩儿,那样,她就可以不那么担心他的未来,男孩儿,总是要坚强一些,也少吃亏一些。 她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苦涩感又在心里翻腾着。 “哎?没来?” 阿娇突然疑惑的说。 他们站在公司门外,通常谢言就把车停在对面,现在却空荡荡,因为太晚,连公司的车都没有了。 “我打个电话问问。”沈漫拨出去电话。 平常谢言的电话时刻开机,可她打出去,竟提示对方关机。阿娇不禁建议沈漫再打一个给陆蘅。 “还是等等吧,也许谢言有什么特殊情况呢?”沈漫好脾气的说,“要不你先回去,我到里面坐着等。” “算了,还是我陪着你!”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就响了。 看到电话上的号码,阿娇的神情不禁一紧,勉强笑着对沈漫说,“漫漫,你进去坐着,我接个电话啊!” “好。”沈漫也没介意,一边试着继续拨谢言的电话,一边进了大厅。 六个月,的确开始觉得身体沉重,总想坐着。医生说她的孩子倒是大小正好,顺产的可能性大。 原本陆蘅要坚持剖腹产,可是被医生吓唬说剖腹产后遗症多以后,就不敢再坚持,鼓励沈漫顺产,还预约了水下生产,也是因为传说对孕妇和孩子都好。其实沈漫能感觉到,很多时候陆蘅顾及她,要比孩子更多。 只是他越这样,她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儿,她怕自己习惯了他的好无法放手。 半个多小时,谢言还是没接电话,人也没来。眼看着天色渐晚,已是初秋有些凉意了,沈漫无奈给陆蘅打电话,竟是无人接听,她不禁有些担心,正预备着给陆萧打个电话试着问问,阿娇跑进来。 “漫漫,还没接电话吗?” “嗯。”沈漫担心的点点头。 “额……”阿娇犹豫着,沈漫疑惑的看她,她笑了笑指着外面说,“你看是谁?” 她疑惑的看过去,竟是傅明哲站在陆氏地产的门口。 一件白色的薄针织外套,配上他一如既往温润的笑容,沈漫高兴的站起来走过去询问,“傅学长怎么现在到这儿?” “本来只是路过,看到陈小姐站在门口还以为是她的车子出了问题,过来问问情况,没想到她是陪着你等人。” 傅明哲温和的笑着道,“怎么,陆蘅不接电话?” “嗯。”沈漫担心的皱皱眉,“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开会。” “因为mc的案子,我们三家都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了,陆蘅似乎对mc势在必得,所以这会儿估计真的在加班开会。”傅明哲好笑的道,似乎觉得他们三家现在的关系很有趣。 也只有他,把什么事情都看的这么宽容。 沈漫想想觉得很可能如此,谢言也是陆蘅身边的得力助手,说不定紧急叫回去了。 “怎么样漫漫,我是也陪着你等,还是送你回去?”傅明哲笑问。 自然是不能让他陪着等,何况对傅明哲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沈漫笑道,“请傅学长送我回去吧!” “好!”傅明哲笑着,眼里深藏着几分算计。 057:陆蘅出事 a市的一间高级公寓客厅里,玻璃碎片散落满地,幽暗的橘红色灯光照在上面,隐隐发射出发黑的血迹。地灯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满脸恐惧的女人,她双手捂着耳朵,长发杂乱无章的披散在眼前,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沙发边男人的手腕。 他正用撕扯的白衬衣包裹,脸色煞白发青,额头粘着血迹,正一滴滴滴进露出的脖子里,脖子光洁的肌肤上却有两道血红的牙印。 “闹够了吧?”他喘息着问那女人。 女人看着他,似乎根本听不懂他说话。 他疲惫的微微闭上眼睛,找到表盘破碎的手表看了眼时间,从被撕烂的上衣口袋里找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没想到手机已经随着上衣报废了。 固定电话也早已摔烂,他起身准备离开,可刚刚起身,女人突然尖叫一声冲上来抓住他的手腕。 他不耐的回头看她。 “不要走!”女人的眼睛因为过分的执着而发红,“蘅,不许走!” “苏黎,我现在有事。”陆蘅耐着性子想拨开她的手,岂料一个疯子的手是很紧的,她死死的不肯松开。 “你,把她拉开!”陆蘅回头,对着黑暗中早已吓傻的佣人下命令。 佣人被他杀人似的目光吓得跳起来,不由自主就依照他的要求上前拉苏黎,到底是个五大三粗的佣人,再加上陆蘅,终于费力的把她拉开了,可陆蘅的手腕也已经被她掐出更多鲜血。 女人不甘的尖叫着,甚至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朝陆蘅扔。 “不许走,不许走,不许走!”她疯狂的重复,玻璃碎片砸在陆蘅脸上,又划出一道鲜血的印记。 他盯着女人随意抹了把血,转身就走。 “苏小姐!不要啊!”刚刚走到门口,佣人的尖叫就再度传来,“陆先生,陆先生不好了,苏小姐要自杀呀!” 陆蘅皱眉,扔下破烂的外套冲回去,苏黎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一个尖利的玻璃碎片,疯了似的朝自己脖子上扎下去,他猛地扑过去狠狠抱住她的手想强行掰开取走碎片,但她疯狂的挣扎,不惜在身上划开无数口子。 “放开!”陆蘅怒吼。 “不要,不要,不要!”女人女鬼般尖叫着,声音贯穿空荡的大房子,一双空洞的眼睛令人看着都害怕,她毫不顾忌的挥舞双手,用不像是人类的力量猛地推向陆蘅,他狠狠朝后栽下去,来不及在空中抓住什么就侧面摔倒,胳膊肘深深刺进满地的玻璃碎片,原本勉强包裹的手腕再次被女人手中的玻璃碎片刺破,鲜血喷薄而出。 “啊!” 随着他倒下去,佣人失声尖叫,“出人命,出人命啊!” 陆蘅脑子里一阵漆黑,他今晚失血过多,继续呆下去恐怕真的会被这个疯女人给杀了。可想要站起来,脚腕却传来一阵剧痛。 摔倒的时候,脚骨骨折了! 电话都已经不能用,能用的就只有那个吓傻的佣人。 “别叫了!”他强撑着怒喝,“打,打120!” 佣人愣了下,慌乱的找着电话,陆蘅只好提醒她,“去拿你的手机打!” “是!”佣人摸索出手机躲到角落里,却担忧的问陆蘅,“120来了,会不会把苏小姐带走?” 该死,他不能把这个疯子送到医院去,否则何韵才不会管他是死是活,一定要拼命,最可怕的是万一迁怒到沈漫身上…… “打给谢言!”他命令,眼前已经逐渐无法看清,浑身发冷。 他勉强撑着想给自己止血,却是已力不从心,难不成他还真被个疯子给杀了?陆蘅不信,想起身,竟不能。 突然门传来撞击的声音,那门被苏黎反锁,有钥匙也打不开。 “去开门。”陆蘅命令吓傻的佣人。 她慌慌张张的冲过去,苏黎突然起身朝着佣人扑过去,佣人吓得当即躲开,但苏黎没过去,陆蘅狠狠抱住她大声命令佣人,“还不快开门,真要等到人死了!” 这边苏黎却疯狗般的撕咬起陆蘅的手臂,他不得不双臂轮换,狠狠箍住这疯女人,任她撕咬他的肌肤。剧痛一阵阵传来,他真的觉得自己要忍不住掐死这女人算了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 “陆先生!”谢言惊呼。 面前这场景太可怕了,简直比生化危机还可怕,苏黎好像突然变成丧尸,瞪着空洞血红的眼睛撕咬陆蘅的胳膊,他不得不死死抱着她,才能阻止她冲过来。 好在跟了陆蘅多年,谢言很快冷静下来,冲过来掏出针剂,趁着陆蘅控制着苏黎,强行在她胳膊上打了一针。 药立刻见效,苏黎眼睛一翻,睡晕在陆蘅怀里。 谢言忙招呼着佣人把苏黎拉走捆好,一边小心翼翼扶起陆蘅,“对不起陆先生我来晚了,药已经没有了,我只好等二少去医院开出来一些。” 陆蘅已无力多管,勉强的问,“告诉沈漫了吗?” 谢言一愣,这个时候他还顾及着沈漫? “没有,我的手机也报废了!”谢言在这次赶来前,已经被发疯的苏黎折腾过一次。 “不要告诉她,这么晚,去接她……”勉强说完这句话,陆蘅就晕倒了。 他失血过多,谢言此刻也顾不得接沈漫的事情,只能先把他送到医院抢救。 他们到医院后陆萧也赶过来,谢言这才放下陆蘅的事情,跟陆萧打个招呼,匆匆赶去接沈漫。 那时,已经七点多钟。 沈漫和傅明哲并排站在陆氏地产的门口,不甘心的朝着谢言平常来车的方向看看,马路上空空荡荡,商务区早已进入安宁的夜色中。 一件带着男人体温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沈漫抬头,傅明哲温柔的说,“天气到底凉了,还是注意些吧。” “谢谢!”她笑了笑,稍稍有点儿不自在。除了陆蘅的外套,她没有穿过别人的,总觉得这股气息很陌生。 “说什么谢,傻姑娘!”傅明哲温柔的笑着轻轻把沈漫抱在怀里,她紧张的抬头看他,傅明哲无辜的笑笑,“别多想,我怕你摔倒,对陆蘅没法交代!” 沈漫更觉得不自在,但一时也没什么话能拒绝,只好任由傅明哲拥着她的肩把她带下楼梯,送到车上。 车很快开走,沈漫低着头给陆蘅打电话,依旧是关机。 清晨,陆蘅从昏睡中幽幽转醒,逐渐身上各处的痛感也清晰了。 “你终于醒了!”陆萧兴奋的喊声传来,接着陆蘅就看到他激动的脸,不禁皱眉,“你在这儿干什么?” “当然是守着你啊!你昨晚失血过多差点儿小命都没了你知不知道!”陆萧不高兴的说。什么口气嘛,害他那么担心他。 陆蘅这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不禁烦躁的皱眉,问陆萧,“谢言呢?” “出去买早点了,一会儿就回来。” 买早点?陆蘅真正想问的是沈漫的事情。但想想陆萧看到沈漫那股子兴奋劲儿,就不想问他,要自己坐起来。 陆萧忙扶住他。 “就是失血而已,没那么虚弱!”陆蘅不耐的推开陆萧。 “什么失血而已啊!你的脚骨折了!”陆萧没好气的责备他,“逞什么能,你现在下地走走试试?我保证你又疼晕过去!” 对,他昨晚的确摔倒,脚骨折。现在估计浑身都是玻璃渣子扎出的伤口,样子肯定惨死了,想来这病房里只有陆萧,谢言是听话没告诉沈漫吧?否则她肯定吓坏了,她现在怀着孕,绝对不能出事。 陆蘅坐起来,脚被吊在半空中,说多别扭就多别扭。他不悦的皱皱眉,最见不得自己这样无能的样子! “行了,别不高兴,就当是抽空休息。”陆萧倒了杯水递给他,“医生说了,你这个脚至少要卧床养两个月,否则就可能变成瘸腿!” 他故意恐吓陆蘅,没想到一向淡漠的他竟也变了变脸色。他如果变成瘸子,沈漫和孩子岂不要跟着丢人? 陆萧猜到他的想法,不禁好笑。旋即却有些失落,大哥,好像真的很在乎沈漫和孩子呢? 谢言去粥铺拿了早点过来,把陆萧换回去休息。 等陆萧一走,陆蘅才问起谢言,“这边的事情,你没有告诉沈漫吧?” 谢言摆弄着粥的动作顿了顿,片刻才回答,“陆先生放心,我没有告诉夫人。” 不知为何,陆蘅总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担心谢言是忍不住说了,何况他昨晚安排过他去接沈漫。 “昨天你亲自把夫人送回家吗?”他探究的问。 “不是。”谢言垂着头,低声回答,“我到的时候,陈小姐已经送夫人回去了。” 是啊,那时候她已经等了很久。陆蘅听说是陈阿娇送沈漫也就放心了,吩咐谢言,“去谢谢陈小姐,拜托她最近替我照顾着太太。” “陆先生,您别担心了,这些我都已经告诉过陈小姐!”谢言把粥递给陆蘅,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昨天明明看到夫人上了傅明哲的车,而且居然跟傅明哲那么亲密! “就说我出差了。” 陆蘅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不在,不知道陆家会不会欺负她? 058:MC的财务状况 接到谢言的电话,沈漫有些失落。 “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她重复着谢言刚刚说的,陆蘅出差,可能会走几个月,“我知道了,谢谢。” “先生很担心夫人的情况,请夫人自己保重。”谢言说完,就压掉电话。 沈漫握着手机,心里浓浓的失落。陆蘅曾说过今年都会在a市负责mc的收购案,而且现在正是mc变动最大的时刻,除非有特别特殊的情况,否则他怎么会一走几个月?那个特殊情况,是苏小姐吧? “漫漫。” 阿娇在旁边叫她。 “嗯?”沈漫不解的看着她,阿娇担心的问,“你怎么了,发什么呆?是不是陆蘅那儿真的有事啊?” “没有。”沈漫摇头否认,“你找我有事?” “不是我找你,是展经理,说是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呢!”阿娇下颌朝着沈漫的电话抬了抬,她看到上面的确有个未接来电。自己真是走神的厉害,怎么会连电话都没听到?她忙去了展翔云的办公室。 “快坐下。”刚进去,展翔云就放下手头的事情,边说边过去扶沈漫,她不经意的避开他的手,在沙发上坐下问,“展经理找我有什么事?” 展翔云先是愣了下,旋即苦笑道,“漫漫,你别这么跟我说话,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我们之间到底有过感情,做朋友总可以对不对?” “展经理,我们是上下属关系,我很清楚。”沈漫清冷的道。 展翔云略略沉了沉眼眸,无奈的说,“好吧,既然你非要这样,那我们就公事公办。我呢,对于mc的案子是不想放弃的,可你昨天听到董事长的意思了,何况这段时间你怀孕,我看要不就算了吧。” 沈漫心里不禁一沉。 昨天开会的时候展翔云明明还支持她。不,也许不是她,而是他自己,他现在是想借机让她离开公司?她不想放弃。 “我记得董事长是说要继续观察。何况mc的继承人还没有确定,如果现在就放弃孟安俊,那么前期的工作就全部白费了,而再想找到一家和mc差不多的餐厅,恐怕很不容易。” 若非这家餐厅实力强大,也不会有三家争抢。且不说蘅生金融目的不清楚,陆氏地产和明哲酒店就都是看重了mc的影响力和实力。 “问题是,我们现在连竞争对手都搞不清楚!”展翔云皱着眉说,“陆蘅且不说,傅明哲那儿我们可是一点儿都不了解!” 这话说的没错,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陆氏地产欠缺的就是对明哲酒店和蘅生金融的了解。表面上看,似乎对两家的实力等都还很清楚,实际他们的财务状况如何完全无法摸清楚头绪。 要说做这件事,明显是陆蘅的把握更大,他曾帮助明哲酒店收购另外一家酒店,应该还算了解他们内部的财务状况,也是明哲酒店的大敌。 “如果仅仅因为这个,我可以依照董事长的指示,去了解明哲酒店方面的情况。”沈漫想把这件事坚持做好。 因为mc无疑是陆氏地产现在最好的选择。 “如果是漫漫去做的话肯定没问题,你和傅明哲的关系那么好,我听说昨天都是他送你回家呢!”展翔云立刻道,眼里闪出抹精光。 沈漫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想来应该是展翔云这算计的眼神,他就是看她和傅明哲走的近想让她去探听消息吧? “我们是朋友关系,我会尽量通过正规渠道对明哲酒店有所了解。”她厌恶死了展翔云那种样子,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 没想到展翔云却意味深长的在她身后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 “漫漫,我是真心为你好,如果遇到爱你的人就放弃陆蘅吧,他的确不是你最好的选择,何况他身边的事情很复杂,早晚会连累你。” “我们既然是夫妻,我就不怕被连累。”沈漫回头毫不避讳的说,“展翔云,别再跟我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我绝对不会再相信你!” “可他爱的是苏黎!漫漫你对他算什么?”展翔云靠近沈漫不甘心的问,悲伤的说,“好歹,我是真心对你!” “你是真情假意,天知地知,”她指着自己的胸口说,“我这里更是清清楚楚!” 当你抛弃我的时候,当你对我养父的死视而不见的时候,当你一次次陷害我的时候,我早已知道你的卑劣! “漫漫!”没想到展翔云竟一把抱住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已经后悔了,我说这些真的都是为你好,陆蘅和那个苏黎根本就不是简单的爱情关系,太复杂了,我不能看着你被他害死!” 他说的简直像是要哭了,沈漫拼命挣扎起来。展翔云的门是落地窗,虽然拉着百叶窗帘,但缝隙里随时可能被人看去。 “展翔云你疯了!”她狠狠推开他,“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卑鄙的嘴脸,所以别企图我会相信。” 沈漫逃也似的离开。 当初他抛弃自己的时候多狠,把她往死里害的时候多狠,眼睁睁看着养父危在旦夕的时候多狠?指望她原谅他? 他错了,她会把他赶出陆家,让他永世不得超生!所以这个案子无论如何她要拿到手,等到她变成项目负责人,想要拿到展翔云做假账的证据就轻而易举了,她要他也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回到座位,阿娇恰好不在,沈漫打开电脑,整理着凌乱的思绪,当下了解mc的继承者情况远比傅明哲更重要,展翔云想打乱她绝不可能。 网页上逐渐弹出孟安律的消息,照片还是他少年时候的模样,羸弱白净,眼睛里透着股胆怯,丝毫无法和她那天见到的男人联系,但眉目间还能看到那男人英俊的模样。 此刻,这男人正坐在陆蘅的病房里。 “陆蘅,我搞不清楚你这么做的目的。”对于刚刚陆蘅说出的方案,孟安律显然不太赞成,“你不是不喜欢陆氏地产吗?难道为了一个沈漫,你不准备继续下去了?” 陆蘅深深的看了眼孟安律,沉稳的摇摇头。 “安律,我的确担心沈漫,但我认为mc对你来说未必不重要。” “呵!”孟安律冷笑,“放心吧陆蘅,就算孟安俊骗了我们,mc还有钱,我也有足够的能力买下它!” “是吗?”陆蘅高傲的神情里微微流露出几分轻蔑的问,“如果mc的财务状况更严重呢?你准备倾家荡产的买下一个无法盘活的酒店?安律,你把孟安俊想的太简单了,如果一切都是他设下的套呢?” 在孟安律回国前听说mc的财务状况不容乐观于是想到出售。但回国后他却发现mc的经营没有任何问题,他在内部安插的人也汇报说财务出问题是从年初才传出,很突然,有些蹊跷。 所以孟安律一直认为孟安俊是想拿mc洗一笔数额巨大的款项,才会想到卖了它。如今陆蘅这么提点,他似乎不得不深思。 “你是不是觉察到什么?”孟安律不相信的问。 “不是我,是展翔云。” 陆蘅说,“展翔云恨不得沈漫消失在这个世界,最近沈漫调到市场部,他却让她接了mc的案子。对市场部来说沈漫到底是个新人,能力再强也不至于去做这么大的案子。如今虽然遇到阻力,会对沈漫产生些影响,但绝不足以达到展翔云的目的。所以,我猜他是想让沈漫造成一个足以让她被赶出公司,以后再也不能在行业内工作的重大纰漏。” “这个纰漏就是mc的财务问题?” 孟安律立刻接上话,他明白陆蘅担心的来源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孟安俊必定有更大的问题!”他眯起眼睛猜测着,眼里隐隐透出杀意。 在国外这么多年,他就等着这一天,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杀了那个害死他母亲的人! 陆蘅从他眼里看出了那抹杀意,无奈的叹了口气。 “安律,把你的表情收拾好!” 孟安律果真立刻就变了张脸,和善的笑着道,“陆蘅,我不会对你演戏,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种话不要再说。”陆蘅漠然道,“我救你,只是因为你和陆萧的遭遇很相似。” “我明白,你把我当弟弟。”安律难得乖乖的坐下,说,“如果你真的担心沈漫被卷进来,我可以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告诉她。” “不必。”陆蘅说,“你先搞清楚mc的财务状况,跟我预料的一样,你再去找沈漫私下谈谈。她性格倔强,恐怕很难会听你的,不过你也不能告诉她是我说的。” “为什么?”孟安律不解又好笑的问,“你总不会要默默奉献吧?” 陆蘅轻笑,却没有否认。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好笑,可是想起她柔弱的模样,却总是很想要保护。他身边柔弱的女子千万,却从没有一个会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孟安律叹了口气,“陆蘅,你是真爱上沈漫了吗?” 爱…… 怎么可能?他心里有人了,他要等到那个人回来。他只是,有点儿舍不得沈漫太苦而已。 059:不相信他 夏末秋初的阳光照在陆蘅脸上,遮挡了他眼里那抹沉凝。他单手放在唇边对孟安律微笑着说,“你都查到了,所以你很明白,我不爱沈漫。” 孟安律本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好吧,就算我猜错了,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沈漫被展翔云害死。” 陆蘅又在笑了,即使是作为男人的孟安律也觉得他那样的笑容诱人到了极致,却也让人连骨头都觉得发寒。 “虽然不爱,但也不能让她离开我就没办法活下去。所以麻烦你跟她见一面,把你告诉我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当然,你不能说你见过我。” “这算什么?”孟安律好笑的问,“既然不爱,你管她死活?” “她死在陆氏地产对我有什么好处?她在那里,我至少更容易获得情报。”陆蘅轻描淡写的反问就让孟安律无话可说了。 原来他扶持沈漫完全是为了利用她!这个男人真是无情到极致,除了他心里的那个,任何人都只是他的工具! 虽然心里在骂,但孟安律就是欣赏这样的陆蘅。 “好,我答应你。” “这是你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我希望我们从此以后两清。”陆蘅微微扬起下颌,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傲慢令人无法拒绝。 孟安律几乎立刻要答应,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阴沉的笑笑,“不会的,我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 陆蘅目送孟安律离开,神情不禁沉下来。这个男人太危险,太了解他,他必须想到办法牵制住他,否则必成大患。 接到孟安律的电话,沈漫没有立刻汇报给展翔云,而是以去mc的名义带着阿娇离开。 “去广场那儿的咖啡馆。” 上车后,沈漫告诉阿娇。 “你不是去mc?”阿娇疑惑,玩笑着问,“不会是想翘班吧?” “不是,我要去见个很重要的人。” 从孟安律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他们的会面会非常重要,很可能改变现在陆氏地产的收购战略。因为孟安律是个很可怕的人,他的身份特殊,回来的时间点特殊,几乎注定他和mc的收购难脱干系。 “什么人这么重要?”阿娇担心的问,“漫漫,你不会有危险吧?” 他们这行,说是安全也的确安全,可真碰上什么地痞无赖的也是常有的。 “不会。”沈漫笑笑。如果真的有危险,恐怕也不是阿娇想的那样!她早就觉得事有蹊跷了。 车到广场的咖啡馆,阿娇停下车准备下来。 “阿娇,你别去了,我一个上去。”沈漫告诉她。 这是第一次,从前无论沈漫办什么事情阿娇都要跟着的,所以她担心她,“你一个人怎么能行,孩子都快七个月了!” “对方说只见我一个人,我担心会打草惊蛇。”沈漫安抚阿娇,“放心吧,光天化日我能出什么事?何况约我的也算是熟人,就是我们在mc看到的那位孟家三少孟安律,他和陆蘅认识,不会对我怎样。” “孟安律啊!”阿娇压低声音惊呼,反而更加担心,“你有没有打电话问陆蘅?这个孟安律我查过,他的背景好像很复杂!” “打过,放心。”沈漫轻轻一笑,转身进去了。 接到孟安律的电话后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联系陆蘅,但手机是关机。就像那次他去陪伴苏黎一样,突然间消失,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不知这次她又会是从哪里了解到他的信息…… 其实沈漫觉得陆蘅走的很好,他若走的再晚些,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现在就心痛绝望,总比爱的太深无法自拔好。 她被服务生一路带到咖啡厅幽暗的角落。 孟安律已经到了,面前摆着杯黑咖啡,整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中。 “陆太太,你好。” 见到沈漫他起身,沈漫这才看清楚他英俊的面庞,阴郁的神情给他增添了几分神秘感,难怪那些八卦媒体尤其喜欢追捧他。 “从没想到能和孟先生单独见面,沈漫荣幸之至。”她一边说着,一边自如的坐下,眉目清冷,气质淡雅,孟安律从未遇到过哪个女人在初见自己时候如她这般淡然,心里不禁多了几分赞赏。 “陆太太,您很漂亮。”他忍不住说。她的美在气质,不在相貌,因为她的气质足以让人忽略她那张精致小巧的面孔和温软的模样。 沈漫浅笑,不做回应。她没有任何准备的来,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好在看起来孟安律没什么敌意。 “我想,现在陆太太心里肯定在猜测我找您的原因吧?”孟安律笑着道,“或者您觉得我希望和陆氏地产合作,共同拿下mc?” 虽然他说的沈漫的确想过,但后来否认了。 mc出售的原因很简单,他们已经没有经费继续维持现状,达到米其林的评级标准。再加上连续两年降级,mc存在的意义正在逐渐消失。此刻卖出去无疑是mc最好的时节。所以他们想要的只是高价出售,拿到更多利益。 在孟安律刚刚回国时她也有过这个想法,但从网络资料来看,孟安律背景强大,资金不会成为题,说白了就是他不缺钱,而且他自小离开孟家,据说对孟家是没有感情的,所以mc对他根本没用。 至于今天见面的目的,沈漫无从猜测。 “如果我这样想,就低估孟先生了。”她模棱两可的笑着。 好厉害的女人!她在陆蘅身边才多久,就学会他那套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法子了。 “陆太太口风真紧。”他邪气的笑道,“如果我是其他公司的间谍,想从您这里讨到好处恐怕会很难。” 沈漫像是觉得好笑,轻笑着问,“孟先生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肯定是夸你。”孟安律言归正传,“来的时候我还在想,陆太太到底有什么能让那个人居然拜托我来做这件事,现在我明白了,如果我是男人也会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因为你魅力过人!” 沈漫微笑着偏头思考,问,“那个人?拜托你做一件事?” “对。”孟安律点头,“我可以告诉陆太太这件事,不能告诉你这个人。” “好吧。”沈漫说,“我洗耳恭听。” 虽然微微惊讶了一下,因为他没料到会这么顺利,女人不都是喜欢追根究底的吗?但他很快释然,因为沈漫本就不同。 “本来这个消息我是告诉那个人,但他觉得你比他更需要。所以让我亲口告诉您,不要再参与陆氏地产对mc的收购案,因为mc现在财务状况严重吃紧,如果你继续下去,很可能被人害得尸骨无存。” 沈漫的确没料到孟安律是跟她说这些。 可是他也说过他是受人之托,她又很了解mc对他没有意义,就不必再问他为什么跑来跟自己说了。 “谢谢孟先生。”沈漫说,“我会记住您今天的帮助。” “那就不需要了。我欠了那个人的人情,是提他还债。”孟安律立刻说。 “好吧,请您转告那个人,算我沈漫欠了他的人情,有朝一日若有需要,我会尽力帮忙。”沈漫也不追究,痛快的说完,起身优雅离开。 孟安律不禁笑着摇头,这女人,陆蘅何苦把她看的那么软弱,她强大的很,不可能轻易受伤! 拿出手机,他双手捏着打个转,拨了陆蘅的电话。 “我依照你的吩咐告诉她了,不过她一个字都没有相信。” 沈漫根本就没有相信他的话,她说最后那句话分明是在讽刺他的谎话太拙劣!这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坚定傻女人。 “我知道了。”陆蘅却简单的只说出四个字。 “你知道她不会相信还要让我告诉她?”孟安律不禁气氛,丫的陆蘅你耍老子玩儿呢! 没想到陆蘅竟笑着反问他,“安律,你是她什么人,她凭什么信你?” 沈漫被多少人伤过害过,她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一个人?她最让人心疼的也莫过如此了,否则那么要强的个性,哪里会有男人疼她? “陆蘅,你大爷的!”孟安律的火爆脾气爆发了,狠狠压掉电话。玩儿他呢! 那边,陆蘅把早就移开的电话扔在床边,拿起另外一部,本想打个电话给沈漫,可看看自己那只脚,还是放弃了开机。 算了,他无论说什么她也不会相信,还不如干脆不说。 孟安律既然已经提醒过她,她应该自己会去了解,他就让谢言暗中给她提供些资料,这件事就算万无一失了。 一旦沈漫放弃,mc的案子就会落在展翔云手里,他真想看看这次他怎么收手? 陆蘅给谢言打了个电话。 “陆氏地产和明哲酒店方面有动静吗?” “陆氏地产暂时没有,董事长很小心,似乎还在调查mc的情况。但今天早晨mc的人发来消息,傅明哲下午要去孟家,看来他是想借机探探孟家的形势。”谢言一直盯在mc,半点儿不敢疏漏。 “那你今天下午也去一趟孟家,就说我最近有些私事离开,特地派你去看看。对了,如果傅明哲问你我去了哪儿,你就说我陪着苏黎。” 陆蘅慢慢吩咐谢言。他都谨记住,虽然完全不能理解。 060:不该出现的地方 沈漫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让孟安律来告诉她那些话? 孟安律卖了个很大的关子,无非想让她问起那个人,若非她不想给他留下什么把柄,真的很想知道他是谁?因为关系到这个消息的准确性。 “漫漫,不早了,你要直接回家吗?”阿娇问。 沈漫看看表,快七点钟了。 “回吧。”她轻轻道,心里却忍不住想,不知道今天陆蘅会不会回来? 车已经快到擘蓝山下,沈漫接到陆萧的电话。 “沈漫,今天晚上有时间吗?”他问。 下班后沈漫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笑笑道,“有。” “那去我的餐厅吃饭怎么样?我新研究出一款很健康的意面想让你尝尝。”陆萧立刻说。 “可是家里……” 她回去通常都要帮着厨房做饭,还有整理房间这些琐事,虽然不重要,但招呼都不打好像不合适。 “我替你跟爸说了,没关系,就是吃顿饭嘛!”听陆萧的口气好像很着急。电话里又有隐隐风声,像是他并不在家。 “好吧。”沈漫只想着他那孩子气的脾气,就答应了,“我现在到山下等你。” 坐在陆萧的车上,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进了市区,灯光璀璨,夜色中竟隐隐有股想回家的味道。 刚刚她问过,陆蘅没有回去,不止此刻他在哪里?是不是陪着那个人,有没有想起她,还有她肚子里这个孩子…… “陆萧,到底是什么样的意面?”不想让自己多想,沈漫问陆萧。 陆萧却愣了愣,略有些尴尬的笑着回答,“其实也不是很特殊的,就是我保证你在这里的一般西餐店没有吃到过而已。” “对西餐我不懂。”沈漫不好意思的说,“如果不是最近在收购mc,我大概是一无所知。” 吃西餐在白领中是个时尚,各种各样的西式美食颇受女孩子们喜欢。沈漫却因为家里的缘故很少有时间特地走进一家餐厅吃什么。最近为了收购mc,了解mc的情况,她才专门研究过一些西式美食,但真正去吃却基本没时间。 陆萧也知道沈漫的生活向来跟别人有些不同,但听到她这么说,仍然会觉得有些疼惜。一般男女约会,西餐厅偏多,可她和陆蘅却是以那样的方式走在一起。 “那太好了!”陆萧笑道。 “什么?”沈漫不解。 “这样你就吃不出我做的怎样,不会像吃粥那么挑剔啦!”陆萧乐滋滋的说,让沈漫瞬间觉得好生无奈。 她轻笑着摇头,“我是不懂,可就不信到你餐厅吃饭的都不懂!” “其实沈叔叔跟我说,你对制作美食的天分很高,他还说你五六岁的时候就能从口感上分辨出蟹的产地和生长时间,所以每次沈夫人做完粥都会让你先尝尝,我总想你为什么不学着做美食呢?你做的饭本来就很棒!” 在海边住着的时候沈漫就履行诺言,把陆萧带到沈钧那里请他教他做饭,出乎陆萧的预料,沈钧只随口的问了他‘喜欢做粥吗?’,就特地亲自下厨做了示范,后来他几乎每周都去,他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教他,没有半点隐藏。 最重要的是沈钧为人平和和善,对陆萧如同对自己的孩子,耐心十足。从小到大陆萧都没怎么跟陆长民接触过,本来就缺乏父爱,在沈钧那里就像是找到了依靠,几乎只要有时间就去,比沈漫去的还勤。 这些沈漫都知道,听沈钧在电话里说起陆萧的好,也很感激他帮她照顾养父。 没想到,养父把她小时候的事情还告诉陆萧,是真把他当儿子看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轻轻说,有些像在叹息。 还是很小的时候,养母感觉到她的天分,却不许她学做饭。她说太会做饭的女孩儿容易受苦,所以不许。这也是沈漫为什么有那样的父母却没有继承的缘故。 陆萧听出她的语气有些哀伤,不禁沉默下来。 他总能感觉到,沈漫心里有很多很多事情,她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和大哥一样,背负了太多。 正是晚餐时间,餐厅的人不少,看得出不少熟客,和陆萧亲热的打着招呼,都是年轻人,活力十足。 “hi,萧!”金发碧眼的法国女孩儿嘉嘉热情的打着招呼,对沈漫很是好奇,“她是你的妻子?”她问。 “不……”沈漫正要辩解,陆萧却点点头,“对,我们的孩子就快出生了!” “哦!”嘉嘉遗憾的耸耸肩,对沈漫说,“你太幸运了,萧是个不错的男人,不过你也很漂亮,你们……很搭!”她说着这些话好像有点儿难过。 沈漫从陆萧那松了口气的表情就看出来了,嘉嘉应该是他的崇拜者之一,她刚刚被他‘利用’了。 陆萧很得意,带着沈漫上了三楼他的办公室。 虽然来餐厅几次了,可沈漫从来没上来过。进去以后,她就明白陆萧常常在餐厅过夜的缘故了。 这就是阁楼中的一个家。床在靠窗的地方,窗户朝天开,阳光恰好洒进来。左侧有餐厅,右侧有洗浴间,淡雅的蓝色占据着家庭的主色调,看起来温馨舒适。 “刚刚,谢谢你。” 陆萧挠着脑袋,一脸抱歉羞涩的说。 沈漫无奈,他原来自己也知道害羞啊!居然说嫂子是自己的妻子! “算啦。”她浅笑,“不过我觉得那女孩子不错,陆萧,你真该考虑自己的婚事了。” “嘉嘉是不错,可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拉了把椅子请沈漫坐下,一边打开冰箱找食材,“而且我暂时也没有心思考虑自己的婚事。”他低着头说。 沈漫没问为什么,陆萧是个有心事的人,虽然她不明白他的心事,但也能看出来,就自动换了话题,“上次爸爸打来电话,说你快能出师了,我最近也觉得你做的粥已经很不错,你是准备研究新的菜系了吗?” “叔叔那是跟你开玩笑呢!”陆萧笑道,“我的水平比叔叔的还差很远。不过今天让你来尝这个菜,倒真的是给餐厅上的。” 他煮了蔬菜,沥干水分放在案板上轻松的切着,说,“我看国内也没有几家正宗的西餐厅,或者就是太高端,普通人没办法接受。来我这儿的都是年轻人,都不算特别有钱,我想让他们了解真正的海外美食。” “这个想法的确不错。”沈漫点点头,“mc如果能做到像你这样,也不会走到今天。” “沈漫,你怎么满脑子除了孩子就是工作?”他递给她一杯果汁,笑着道,“来我这儿最主要的就是放松。” “对,你这个地方的确让人放松。”沈漫喝着果汁笑道。 心里却想,不知陆蘅的办公室又是什么样子? 陆萧眼眸微微一亮,立刻说,“要是喜欢,就在我这儿住下。” “那怎么能行?”沈漫摇头,“我住下你就没地方去啦。” “有啊,还有职工宿舍,一会儿我带你过去看看,不比我的房间差哦!”说话间,意面的香味已经扑鼻而来。 他关掉火,摆盘后端上来给沈漫,真诚的说,“真的沈漫,你要是喜欢就住下吧,我给你收拾整齐,反正我也常常在员工宿舍住,我这儿虽然不比家里,但也很舒服的。” “不行的。” 沈漫没多想,只摇了摇头,觉得陆萧是把自己的话太当真了而已。她住在这儿陆蘅回来怎么办?而且别人是会说闲话的。 其实陆萧也知道不合适,可他真想沈漫住下,否则躲得过今天,明天、后天该怎么办? 吃过饭,陆萧果真拉着沈漫去餐馆职工宿舍,虽然都很漂亮,但沈漫已经显得有些疲惫,陆萧实在不忍心再继续拖下去。 “陆萧,不早了,你要是不方便我就打车回家吧。” 从职工宿舍出来,沈漫又看了看表,都九点钟了,再不回去,被何韵知道肯定要生气的。 “你再等等,要是觉得累了,就在我那儿躺会儿。我可不敢让你一个人回去,路上出了事怎么办?等我安排好这里,立刻送你!”陆萧似乎有些着急了。 沈漫不好再催促,忙说,“那你忙,我就在楼下等你。” “好!” 陆萧陪着沈漫下了一楼,匆匆上楼去了,看起来的确很忙。 店里的客人已经在减少,但偶尔也有新进店准备吃夜宵的。一批店员已经回家,另一批刚刚上岗。沈漫认识的不算多,拿了本书坐在角落里看着。 “傅先生,您又来了。”服务员的声音引得沈漫朝那边看过去。 没想到还真是傅明哲,他同时也看到她,礼貌的对身后的人打个招呼就朝她走过来,“漫漫?你怎么在这儿?” “哦,我来尝尝陆萧做的新蔡。”沈漫被傅明哲那么一问有点儿不好意思,“傅学长是来吃夜宵?” “对,我常带着朋友来。”傅明哲却竟然也有点儿不自然。他看了看楼上的方向,眼里有些意味深长的样子。 沈漫当下觉得脸红,她好像不该在这里啊! “你……一个人来?陆蘅没和你在一起?”傅明哲忍不住好奇心的问。 061:等待的真相 沈漫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她笑笑,“是,他最近很忙。” “的确很忙。”傅明哲却冷冷的笑道,“下午我去孟家看望老爷子的时候还碰到他的助理谢言,他说,陆蘅最近都不在a市。” “是。”沈漫垂下头轻轻说。可是心却在同时莫名颤抖起来,他不在这里,是已经和苏黎离开了吗? “漫漫。”傅明哲心疼的看着她,“不觉得累吗?谢言都说了,他是去陪着那个疯女人,却把你丢在这里辛苦怀孕给他生孩子,还要替他隐瞒?你当初怎么说的?你告诉我他对你很好,可是我一点儿都不觉得……” “傅学长!”沈漫激动的打断傅明哲,“他对我真的很好,和你理解的好不同。我现在生活在陆家,出入有车接送,吃好的穿好的我很满足!我就是那样的女人,所以你不必为我不平。” 她说着转身就走,却被傅明哲用力拉回来,“漫漫,你骗谁?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了解吗?” 沈漫不知所措。她不想要陆蘅的爱,可是听到他在此时还在陪着苏黎她却觉得难过。她等他,一直在等,他说过他会常常回来,却一走就毫无消息,仿佛他的世界里她就从来没有存在过。 看着沈漫已经红了眼眶,傅明哲不忍再说。叹了口气,他轻轻把沈漫抱进怀里。 “对不起,是我不好。” 沈漫摇了摇头,其实是她的错,她在逃避现实。 “事已至此,不要再多想了,孩子和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傅明哲温柔的说,“没有陆蘅也没关系,我会照顾你,支持你做的任何决定,所以什么都不要担心,养好自己,需要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就好。我会努力第一时间出现,如果不能,也会派人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好吗?” 他微微偏头得以看到沈漫的表情,温暖的笑着,眼睛让人心里都觉得暖暖的。 “嗯。”沈漫的眼眶再次因为他的温柔而红了,“傅学长,谢谢你,有你这样的兄长真的很好。” 兄长? 傅明哲神情微微一滞,却笑着说,“把我当兄长就不要谢了。” 他看看手表,已经很晚了,“怎么样,我送你回去?我看陆萧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吧?” “可是你不是和朋友来吃饭?”沈漫这才想起傅明哲的朋友还在呢! “没关系,打个招呼就行,他们愿意等我。”说着他就要去找朋友,可一回头,却撞上站在楼梯上的陆萧。 他神情阴郁的看着他。 餐厅的灯光本来就暗,陆萧藏在黑暗中,显得尤其阴沉。沈漫都有些怀疑这样的气息是不是从陆萧身上散发出来的,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 他紧绷着唇,从楼上缓缓下来,浑身沉稳的气息竟让沈漫仿佛看到了陆蘅,只是他的气息里还带一股如同黑雾般的阴霾,让人觉得呼吸都有些停滞。 “傅先生,不麻烦您了。”陆萧冷冷得道,“我会送沈漫回去。” 在那样的气息下,傅明哲竟微微一笑,“好啊,那我就放心了。”他说着对沈漫笑笑,“漫漫,记得我说的,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好。”沈漫感激的答应。 陆萧的神情愈发阴沉了。 回去的路上,陆萧一直沉着脸,但已经没了方才的气息,好像那都是沈漫的错觉,他现在的样子更像个生气的孩子,让沈漫很是无奈。 “沈漫!”陆萧突然大声说,“以后不要和那个人走那么近!” “额……”她无言的看着他,一双大眼睛无辜的眨巴眨巴,陆萧积蓄的脾气就烟消云散,立刻换上了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我是说真的啊!傅明哲那个人心思重,人又诡异,和你们女人表面上看到的完全不同!” “我们?” 沈漫注意到这个词语。 虽然傅明哲以温文尔雅出名,也颇有些名气,但陆萧这话听来却觉得有点儿怪怪的,好像他亲身经历过什么。 她本来只是好玩儿,没想到陆萧的脸色竟僵了僵,嘿嘿的笑着掩饰道,“对啊,你们女人不都说他是什么亚洲最佳绅士嘛!” 分明感觉到他在掩盖着,沈漫没有说破,无奈的笑笑,“我都不知道。就是在学校时候傅学长很照顾我而已。陆萧你放心,我知道我是陆家人,不会做给陆家丢人的事情。” 其实她早明白陆萧不高兴是因为看到傅明哲抱她那一下。她当时也介意,却因为伤心没有来得及,后来看到陆萧的脸色她心里也很抱歉,毕竟她是陆蘅的妻子,陆长民告诫过她要顾及陆家的脸面。 “我不是那个意思!”陆萧急了,“沈漫,我不是不让你交朋友,也不会乱说,就是想你提高警惕,反正傅明哲不简单就是了!” 怎么可以让沈漫觉得他和陆家人一样呢,他们不同,完全不同! “好,我明白了。” 他这样孩子气,沈漫好生无奈,只好顺着他了。 陆萧开车很慢,一直到十点多钟他们才到陆家。沈漫疲惫的进去,却发现沙发边似乎坐着个人,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才看清楚是何韵。 “夫人?” “啪!” 沈漫刚刚疑惑的开口问,就被何韵迎面狠狠扇了个耳光,打得她眼前一黑,人也晃了晃,若非陆萧跟过来的及时,她差点儿摔倒在地。反应过来,左脸早已疼的火辣辣,隐隐有些腥味在嘴里流淌起来。 地灯陡然打开,她看到何韵满脸怒意的瞪着她和她身后的陆萧。 难道是被误会了?沈漫忙推开陆萧的搀扶。 陆萧愣了下,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居然会推开自己,但愤怒远比这个更重,他死死的盯着何韵,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恨意,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问,“妈,您这是怎么了?” 何韵狠狠瞪了他一眼,却道,“你的事情我稍后再算账,先跟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算算眼下这笔账!” 何韵向来高贵,可骂起沈漫来从来都不留口德,什么难听骂什么。沈漫早已习惯过,可是自从她怀孕,何韵对她一直也算平和,她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要遭到这种羞辱? “哼,装的这么可怜,心里正偷着高兴吧?”何韵走到沈漫面前,扬起手又要打下去,陆萧忙上前挡住沈漫,强笑着道,“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不要动手吧?我哥知道了,又要跟您生气的不是?” “你给我让开!”何韵厉声喝道,“看看你这点儿出息!以你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你得不到,被这么个贱人勾引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你看看她那大肚子,想想她是为什么在我们陆家!这种眼里只有钱的下贱女人还值得你为她说话?” 陆萧眼睛已经微微发红,他拳头捏的咯咯响,恨不得现在就把何韵给撕了! 沈漫就站在他身后,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那危险的拳头,慌忙拉住他硬是把他扯到身后,向何韵陪着笑,“夫人,您误会了,我只是下班后去陆萧的店里帮帮忙,如果您觉得不合适,我以后不会再去……” 啪! 何韵竟不等沈漫说完话就又打了她一个耳光,这个耳光比刚刚更重,沈漫眼冒金星,唇角都破了,她勉强站稳,就看到陆萧要冲上去,慌忙抓住他的手腕用身体挡住他,强忍耻辱说,“夫人,您打够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接着她想把陆萧拉走,何韵却堵住她的去路,“走?”她冷哼道,“今天你甭想睡觉!” “为什么?” 沈漫不明白。打也打了,她还要怎么样? “别觉得无辜,沈漫,我告诫过你,老老实实给陆蘅生个孩子,别胡思乱想,可你就是不听,居然勾引着陆蘅带着你明目张胆的上街去公司!现在小黎已经因为你被刺激的病重,不得不跟着陆蘅道国外再次治疗,我告诉你,她不会白白受苦,因为我要让你加倍奉还!让你尝一尝欺负她,想攀上陆蘅的苦果!” 直到此时,沈漫才看清何韵的脸,她似乎哭过,眼睛还泛着红,但现在却是仇恨的红色,那一双眼睛都恨不得杀了沈漫! 沈漫被吓得退了半步,心里突突的疼起来。 是这样,是苏黎看到他们在一起生病了,所以陆蘅就离开去照顾她。他说过的,说过等到她过了安全期就要和她在一起,他说过,她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他,可都没有用,那些承诺,抵不过苏黎的病。 所以,苏黎受苦了,她要承受,要双倍的承受,只因为她曾经短暂的享受到他的温柔。 她真蠢,蠢到竟然把一个男人对她肉体的渴望当做是承诺,然后一天、一天,从夏天等到秋天…… “你简直可笑!”陆萧突然怒吼,“她生病关沈漫什么事,凭什么要她承受!” 他冲到何韵面前,愤怒的浑身发抖。 沈漫突然感觉到比刚刚在饭店更加冷凝阴霾的气息,她脑子一闪,突然明白什么,慌忙上前…… 062:报复 何韵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陆萧,冷酷的脸阴郁可怕,像是暗夜中潜伏的吸血鬼,漆黑的眼眸里仿佛带着杀人不见血的刀子,骇的她竟连连后退。 陆萧突然觉得自己手腕上一痛,不禁回头狠狠的看向沈漫。 触到她清冷眸子的瞬间,他的神情陡然松下来。他从她眼里看到了告诫,立即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不情愿的看何韵一眼,反手拉住沈漫的小手带她上楼。 此时此刻已经顾不了许多,沈漫不想再挨打,只好趁着何韵还没反应过来跟着陆萧离开。只是在即将看不见楼下的时候她回了下头,却因为走得太快,没来得及看到何韵那双眼里迸射出的怀疑和杀意。 陆萧把沈漫推进她和陆蘅的房间,从背后关上门。 她抬头看着他,眼里几分审视让陆萧不禁不自在的垂下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沈漫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 “我不会逼你说。”可沈漫却轻轻道,陆萧惊讶的抬起头,她在微微笑着,虽然不浓烈,却仿佛清凉的药剂抚平着陆萧心头难以压下的恨意,他慢慢平静下来,默默看着沈漫。 “可是无论你心里藏着多少恨,既然已经藏了这么多年,就不应该为了不相干的人暴露自己。” 她的理解,让陆萧心头深痛,急切的说,“你不是不相干的人,你是……” “陆萧!”沈漫立刻打断陆萧的话,“我是你嫂子,只是你哥哥的一个代孕母而已,不要为我做傻事。” “不……”陆萧想说不是,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 她的确是嫂子,是陆蘅的女人,可是陆蘅怎么可以这样,明明好像对她很好,却总是抛下她不管。就算是被何韵逼着,也不能带着苏黎一走了之把她丢在这里!他好想为她做些什么,可她偏偏这样理解自己,竟不让他做! “你不是。”他有些无力的说,“不是只是代孕母,我没有那样认为。” “谢谢。” 沈漫微笑着,“谢谢你把我当做朋友。但是陆萧,我的事情我自己应付,不要做一些无谓的事情,否则你很多年的努力都白白付出。我不会问你到底想怎样,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觉得该做,那就要学会隐忍。” “那你呢?”陆萧突然问,“你这么隐忍,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 沈漫摇了摇头。 她也觉得自己很傻很白痴,何韵这么对她,她却一直选择忍着。起初她不想涉及陆家的任何事情,可后来,却似乎不再那么简单了。 心里明明有答案的,但她不敢说出来,更不敢告诉陆萧。 而她的那个答案,陆萧却已经听到了。是为了陆蘅,是因为陆蘅在忍着,所以无论他为什么那么做她都为他着想默默和他站在同一面。她心里有陆蘅,却不敢爱,不敢想,不敢说,心甘情愿静静替他承受一切! 陆萧不忍把她对自己的谎言说破,强笑道,“没关系,放心吧,我以后会克制自己,也会努力照顾你,你不要怕。” “谢谢。”沈漫温柔的笑笑,随后却说,“陆萧,我累了,想休息了。” “好,你休息!我……”他摇摇头,什么都没说的转身出去了。可陆萧不敢离开,他守在门口,怕他不在,何韵会来欺负她。 陆萧一走,房间比刚刚更加冷清,沈漫感觉到有股浓重的寒意随着窗外升起的夜雾包裹了自己,渗透进自己的心里,她转身挺直脊背坚韧的走向漆黑的浴室,只在心里有个声音低低的说着。 秋天来了,又一个寒冷的冬天也要来了…… 夜半醒来不知多少次,身边总是空荡荡冰凉的床,第三次醒来时窗外已经蒙蒙亮,沈漫打开手机看时间,雪白的手机屏幕照在她苍白的小脸儿上,显得那么疲惫而寂寞。虽然才六点钟,但沈漫却再也不想在这宽大到她无法温暖的被子里入眠。 起身洗漱完毕,打开门的瞬间,一个黑漆漆的影子砰的倒下来,她吓得退了半步,看到个高大的人影从地上爬起来。 一瞬间的错觉,她以为是陆蘅,可看清了发现是陆萧。 “陆萧?你……” 她心里有个猜测,却不敢说出来。 陆萧站稳了挠着后脑勺迷迷糊糊的傻笑,“我没事,你醒了?”接着他借着天光看看表,皱眉说,“才六点多,你再睡会儿吧?” “天都亮了,你回去睡觉吧。”沈漫轻轻的说,温柔的微笑让陆萧居然觉得有点脸红,他不知所措的嘿嘿笑着,“没事,你要去哪儿我陪你。” 沈漫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 “回去睡吧,天都亮了,事情也都过去了。” 陆萧终于听出她的口气有些不对,他守她这一夜,只是担心何韵会反应过来欺负她,并没有想很多,但似乎他给她增加负担了。 “那我就去睡会儿,你今天还要上班吗?”他担心的问,她的脸还是红肿的。 沈漫想了想,点点头。 她知道自己这样去上班不好,可是不想呆在陆家,上班是唯一的解脱。 “那我送你。”陆萧理解她,心疼她,说完就立刻走了,决不让她为他为难。 沈漫一直目送陆萧回到房间才下楼去做饭。在这冰冷的家里,有个人会因为担心她被欺负而整夜守着她,她心里真的很珍惜。可是她什么都给不了他,就该离他远一点。 厨房里还是黑漆漆的,沈漫一边进门,一边摸索着开灯,可脚刚刚落地,一股钻心的痛就从脚心传来,她惊慌的抬起脚后退,为了站稳不得不扶住门框,手心却也同时传来刺痛,因为躲避那瞬间她几乎站不稳摔倒在地,好在最终重重靠在门外的墙面上,顺着墙面滑落在地。 跌的太重,肚子隐隐有些疼,她已经快七个月了,老人们都说七保八不保,她忙抚摸着肚子,心里默默一次次安慰着肚子里那个小小的生灵,同时强忍着脚心和手心的剧痛,不敢发出声音。 宝宝像是很理解她,肚子逐渐不疼了。 她扶着墙面勉强单脚站稳,打开最近的那盏门厅灯。 灯光昏暗,沈漫看清自己的手心里密密麻麻的血点,大部分已经因为太深而流出鲜血,爬满整个掌心的纹路。她找个地方,扶着肚子困难的坐下检查脚心,薄薄的拖鞋底子上也沾上了血,同样都是许多血点组成。从门厅里看过去,沈漫才看到厨房门口竟然洒满了倒立的图钉,门框上则是向外的尖利钉子,发着森森寒光,许多上面还粘着她的血。 “这只是刚刚开始。” 何韵的声音突然在她身侧响起,沈漫惊慌的起身,疼痛下又几乎摔倒。 何韵一脸怨恨残忍的笑容如同鬼魅,“我说过,她受的苦,我要让你百倍千倍的奉还!” 她狠狠的盯着沈漫,眸子里竟是血红的恨意,沈漫只觉得胸口都被冻住凝结,难以呼吸。直到何韵如同鬼魅般转身离去的身影消失了许久,她才逐渐平复几分,却依旧浑身发抖,冷汗浸湿衣衫。 以后她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天光渐渐亮起,手心和脚心的血早已凝结,沈漫扶着墙面起身,只觉得浑身无力仿佛立刻就要倒下去。可她绝对不能继续呆在这里,否则一会儿被佣人看到,肯定又要议论纷纷丢陆蘅的脸。更不能被陆萧看到,她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他多年的苦心经营。 她走出去,佣人们都已经起身,漠然的看着她一瘸一拐,无人问津,就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沈漫心里的那股寒意更重了! “我能进去吗?” 她在房间里费力的包扎手脚时候,陆萧突然在门外敲门。心里一惊,忙回他,“不行!” “沈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是不是不舒服?”陆萧急切的声音传来,沈漫心里竟一阵酸楚,她压下去,淡淡说,“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瞌睡,想睡会儿。” “好。”陆萧终于相信了,却依旧不放心的叮嘱她,“你盖好被子,小心着凉,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今天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 “我知道了。”沈漫的声音显得几分慵懒,陆萧这才真的放心,悄然的离开了。 听到他的脚步越来越远,她终于松了口气。不能让陆萧因为她再做傻事,否则他多年的苦心经营就会因为她付之一炬。她给不起他什么,甚至也给不了陆蘅什么,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说是瞌睡,也就果真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中午。手脚的伤都已经结痂,不算特别疼,沈漫就立刻拆掉纱布,免得被人一眼看出来。 开门下楼,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佣人在打扫卫生。看到她,竟如同陆蘅在家时那样礼貌的问候,转身进厨房里给她端了杯牛奶过来。 厨房的地上,门框上早已干干净净,丝毫没有那些钉子的痕迹,好像她不过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063:连串的阴谋 沈漫几乎要觉得一切真的是个幻觉。 “沈漫,你醒了?怎么不找我?” 陆萧站在楼梯上,一边说,一边急促的下楼到她身边,观察着她的脸色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刚刚不舒服?” “没有。”沈漫轻笑着摇头,“不是都说孕妇懒吗?我想最近我也开始变懒了。” 看她好像真的没什么,陆萧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做?粥怎么样?” 一连几个问题,沈漫都来不及回答,更来不及拒绝,只好不停点头,“好,好,按你说的。” 见她这么听话,陆萧高兴极了,安顿沈漫在离厨房比较近的地方坐下,他钻进厨房里忙碌。 已近中午,他洗菜、淘米、切菜,阳光照在他身上,带着粉色围裙的陆萧显得尤其温柔温暖,仿佛连那些阳光都围绕着他熠熠生辉般。 陆蘅做饭时候也是这样,海边的阳光会洒在他俊雅的侧脸上,会照亮他深邃的眼窝吹散那些积蓄的阴霾,会温暖他冰凉的指尖,让他的手指沾染生活的气息。他做好饭,走到沙发边从她手里抽走书,拉起她的手把她带到桌边,她能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比平常高了许多,他浑身淡漠的气息烟消云散,他常常笑着说,“除了我自己,就没伺候过别人,所以饭菜合不合口都不许挑剔!”可是他会专注的看她吃第一口时候的神情,会在她皱眉的时候问,“是不是太辣了。”“是不是太酸了?”,会把三文鱼最鲜美的地方切给她,会煎一个笑脸鸡蛋,在清晨哄她开心一笑。 她想起那些日子,都不明白为什么他现在竟会抛下她离开,那时多少次,她都误以为自己对他很重要。 可终究,抵不过一个青梅竹马! “沈漫……沈漫!” 温柔的手压在她肩上担心的唤她,沈漫回过神看到陆萧焦急的脸恍恍惚惚,才恍然发现自己竟哭的泪眼朦胧。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陆萧担心的问,手里还端着冒着香气的粥。 “没有!”沈漫笑着摇摇头,别开脸轻抹了泪水。 她故意躲避的样子已经让陆萧心里有了答案,于是没有追问,端着粥侧身坐下,盛了一勺子喂到她唇边笑道,“来,尝尝!” 沈漫一愣,忙抬手接住粥碗,讪笑着,“我自己来。” 陆萧也并不介意,专注的看着她吃第一口。沈漫不敢看陆萧那张和陆蘅很有些酷似的脸,垂下头默默喝,味道很好,她享受的眯起眼睛笑道,“真好吃,谢谢。” “谢什么?好吃也都是师父的功劳嘛!”陆萧玩笑道。 “也对。”沈漫轻笑。好歹陆萧是师从养父,“不过,已经长江后浪推前浪,快有我妈妈的水平了呢!” “真的啊!”陆萧一脸惊喜,“那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出师?到时候我可不可以打上沈家粥铺的名字?” “可以。”沈漫无奈。在别人眼里,这沈家粥铺四个字的确值钱。 “我也不白用你家的名字,会给你分红哦!”陆萧一脸精明的说。沈漫忙摇头,“我可不敢要,谁知道你会不会拿我做广告!” “呀,被你看出来了!”陆萧满脸悔恨。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他们背后突然传来何韵的声音,沈漫忙放下粥,起身。陆萧也跟着站起来,状似无害的叫了声,“妈!”眼里却全是戒备。 “快坐下,怎么我来了你这么紧张?”何韵笑眯眯的看着沈漫,温柔的伸出手拉住她的小手让她坐下,关切的轻声问,“早晨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连早饭都没有下来吃?” “对不起,夫人,我就是觉得有点瞌睡,所以就……”沈漫小心翼翼的解释,被何韵笑着截断,“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她说着,抬起手贴着沈漫的脸心疼至极的叹了口气,“真正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昨天听说小黎病了,自己也跟得了失心疯似的,竟然把气撒在你身上。你还怀着孩子呢!是陆家的功臣。我也是女人,知道女人怀孕的苦,真不该那样对你!你今天没下来吃饭,我心里真是担心,沈漫,你就原谅我一回好不好?” 何韵道歉,而且是给沈漫道歉,绝对是惊天的逆转。 她和陆萧都呆住了。 见他们都不说话,何韵更加诚恳的道歉,“我知道,我从前对你不好。可是自从你怀孕,我也在尽力照顾你,沈漫,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说的没错,自从沈漫怀孕,陆蘅就常陪着她,当着陆蘅的面儿她是从来不为难她,私下里做的那些,沈漫却心知肚明。 突然她手心的伤口狠狠一痛,抬眸,何韵正一脸关切的看着她,眼里却有股意味深长的寒意。她看到她眼里的陆萧不信任的冷脸,心里一惊,强笑道,“夫人,我理解您。” “这么说就是原谅我了?”何韵亲切的问。 “您是长辈,是陆蘅的妈妈,教训晚辈是应该的。”她垂眸轻声道。 原谅这两个字她不敢说,否则以后还不知道会给自己招来多少麻烦! “这孩子呀,就是懂事,我说我怎么越来越喜欢你呢?”何韵疼惜的轻责着沈漫,拉她再坐下,亲自端粥递给她,“快喝吧,陆萧可是难得给女孩子做饭呢。” 她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让沈漫心里一惊,陆萧却只是冷笑,盯着她们,分毫不肯松开视线,他才不会相信何韵这些鬼话! 其实沈漫也不信,可是一连几天,何韵却真的像是变了个人,对她好的不得了,每天晚上甚至亲自煲汤给她喝。她知道,她这是故意做给陆萧看,但难道她怕陆萧? 不曾预料的冬天终于到了。 ‘初冬,宝贝你已经满整整七个月。妈妈已经不再感到孤单,因为知道宝贝你一直在妈妈肚子里,在妈妈的心里陪着妈妈。所以,妈妈也越来越自私,越来越不想和你分开。陆家就像个牢笼,妈妈想带着你逃离,可是心底里还是不甘,想看看爸爸,哪怕听到他亲口说让妈妈离开。但也许就像你小叔叔说的那样,一切只是妈妈的侥幸,看或不看到,结果都是一样的。今天下班的时候下雪了,小叔叔去接妈妈,他站在路灯下的影子和爸爸是一样一样的。宝宝,那时候,妈妈真傻,傻傻的以为是爸爸,冲过去的时候差点儿摔到你。幸好叔叔抱住了妈妈。以后,妈妈再也不会做这种可能伤害到你的事情了。对了,小叔叔说,一会儿带我们去餐厅试新菜……’ “漫漫,漫漫!” 沈漫的日记还没写完,门外陆萧拍着门叫她的名字。她放下笔去开门。 门口陆萧的神情有些急迫。 “怎么了?”她忙问。 “我……”陆萧还没开口,手机里就进来电话,他看了一眼烦躁的压掉,为难的看着沈漫,“漫漫,对不起,今天不能带你去餐厅了。那边,那边出了点儿事情。” “什么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一点儿事情。 他斟酌了下,本来不想告诉沈漫,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 “餐厅突然着火,有客人还困在里面,我必须赶过去。” 什么!沈漫心里一慌,那餐厅可是陆萧的命根子! “还不快去!”她急得催促他,可陆萧竟不走,反而一把拉住她的手,“漫漫,我不放心你,可也不能把你带到火场,所以你暂时留在家里等我的消息,发生任何事你都想办法打电话给我,再不行找谢言,总之,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沈漫无奈,在陆家她能发生什么事?何况陆长民明天就出差回来,就算何韵想找茬,也得看陆长民的面子。 “放心吧,你快去!” 她推了他一把,催促着陆萧赶紧走。 他的手机又响了,陆萧最后看沈漫一眼,匆匆出去。沈漫跟在他身后站在楼梯口叮嘱他,“注意安全,别做傻事!” 陆萧听着,心里莫名觉得一片荒凉,仿佛是最后听到她的声音一般。他觉得这是个阴谋,可到底害得是他还是沈漫,他竟不能知道。因为在半个月前他忍无可忍去蘅生金融寻找陆蘅时才知道,就在谢言离开医院去孟家的那个下午,陆蘅失踪,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送走陆萧,沈漫一直心神不宁。 她打开电脑,新闻上正在直播餐厅着火,冲天的火光中原本精致独特的餐厅已经面目全非,隔离层外人群哭声喊声震天,她看到陆萧那辆她熟悉的车子停在火场边,他迅速被一群不明原因的记者围攻,但他顾不得,推开人群不顾一切的冲向火场,看到早已坍塌的餐厅瞬间,沈漫看到他眼里漆黑的绝望,看到他隐藏在绝望下隐隐的恨意,随着火光变得通红。 她的心,莫名也跟着升起一股恨意。 陆萧那么好,却为什么总有人想要害他! 卧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沈漫疑惑的起身,看到何韵带着两个高大的人走进来…… 064:鬼宅 “夫人?” 沈漫疑惑的看着何韵,她的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只露出笑着的鲜红嘴唇,黑色的牡丹旗袍包裹着她如同毒蛇般的身段慢慢走进来,沈漫心里莫名发慌,小手不自觉紧紧的握成拳头。 何韵身后的两个人中一个人关上了门,他们沈漫都不认识,不是家里的佣人。 “我听说你最近睡得不太好?”何韵走到了灯光下,一如既往关切的笑着询问沈漫,可她却觉得恐怖极了。 “还好。”沈漫勉强回答。 她最近睡得的确不太好,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在噩梦中醒来无数次,只是这些事情她谁也没告诉,何韵怎么会知道? “不对吧?害了我的小黎,你怎么还能睡好呢?”何韵笑着问,沈漫这才发觉她的笑容阴森恐怖,显得脸色愈发苍白,嘴唇愈发鲜红吸食过鲜血。 她曾经说过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沈漫心里一阵恐惧,戒备的盯着她连连后退。 “哼哼,你怕了?”何韵轻轻眯着眼睛笑,那声音如山林中幽幽的怨鬼。 “可是已经晚了。我的小黎被你害的疯病更重,她用玻璃片割破自己的喉咙、她打碎瓶用尖锐的瓷片划开她那么娇嫩的肌肤,她打开天然气点燃打火机,用尽一切办法自虐,自杀,她已经被你害的遍体鳞伤,就算陆蘅陪她又能怎样?我的小黎再也回不来了。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沈漫,我不相信你还能睡得着……” 何韵一边说,一边逼近沈漫,把她逼到了墙角,死死的盯着她,怨恨的双眼通红可怖。 沈漫吓得脸色惨白。那天不是她做恶梦,是真的发生了那些事,何韵在报复她,连同这些天都在报复她。那些她给她喝下去的汤一定有问题!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从来没有害过她!” 她连苏黎都没有见过,凭什么把她发疯的责任推到她身上。 “啪!” “啊!” 沈漫被狠狠扇了个巴掌,背靠着墙面摔倒在地,鲜血立刻从她唇边溢出来。她惊恐的看到何韵凶狠的表情,她猛地从身后人的托盘中抓起个注射器,针尖对准沈漫蹲下来抵在她的脖子上。 “你居然说跟你没有关系?如果不是你勾引了陆蘅,他一定时时刻刻陪着我的小黎,她就绝对不会受伤!她那么爱陆蘅,陆蘅死也要守着她,却被你从中作梗……”何韵深深的吸一口气,沈漫的脖子上传来森森冷意,伴着针尖刺破肌肤的疼痛,抽走了她身上最后那点温度。 她止不住的颤抖着,恐惧中紧紧护着自己的腹部,自己的孩子。 “我要让你尝尝她受得苦,我要让你百倍千倍的奉还!”她举起针剂,刺向沈漫。 “不!” 沈漫猛地推开何韵爬起来冲向门外。不,不要,她的孩子承受不了,她要逃走,逃出这个鬼一样的地方! 可是门锁却像是被鬼抓住,她疯了似的扭动却怎么也打不开。两道漆黑的影子朝她慢慢走来,沈漫疯了似的用拳头捶打着门拼命尖叫,“救命,救命,救命啊!” 空荡荡的陆家,只有她无助的回音。 铁钳似的两只手抓住她像拖麻袋一样拖回来扔在地上,沈漫爬起来,她看不清那两个人的脸,却只能祈求他们,她跪下,朝他们磕头,“求求你们,发发慈悲,我怀孕了,我肚子里有个孩子,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他……”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何韵尖叫着,“还不快抓住她,她疯了!” “我没有疯!我好好的,我没有疯!我还怀着孩子,我求求你们,救救孩子吧!”沈漫比她更加大声的祈求着,企图他们会帮助她。 可是他们却抓住她,把她拖到椅子上狠狠按在里面。任她手脚并用的挣扎都是徒劳,何韵拉开她的衣袖,尖锐的针尖朝着她的肌肤刺下去。 她扭动身体躲避着,不得不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何韵身上。 “夫人,夫人我求求你,你想想孩子,这个孩子是陆蘅的,他是个活生生的生命,这个药会害了他,会害死他的啊!” “哼哼!”何韵鄙夷的眯起眼睛轻笑着,“死就死了,谁知道他是不是陆蘅的。你以为他不知道吗?我告诉你,就是他让我这么做的!” 针,在沈漫的惊愣中刺破她的肌肤,冰凉的液体穿透她的血管。 沈漫摇着头,“我不信,我不信……”可在药物的作用下,她终于没能支撑住,绝望的倒下。 擘蓝山的天空划下一道雪亮的闪电,照在沈漫惨白的脸上,漆黑的发丝从头顶披散下来,遮去了她那一双清凉的双眸,只留下唇片上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在雪白的裙角氤氲,发黑…… 初冬的雨雪过后,天气阴沉,一丝光从窗外照进病房,陆萧疲惫的睁开眼睛,看到一抹闪亮的金发从眼前略过。 “你醒了!” 嘉嘉操着不太标准的汉语高兴的出现在陆萧面前,“医生说你没什么,只是受刺激过度。” 陆萧扶着额头撑坐起来,昨夜的大火涌入脑海,他头疼欲裂,半天才想起自己是在火场晕倒了,当时似乎就是嘉嘉喊人送他到医院。 “谢谢,你怎么会在餐厅附近?”陆萧不禁问。 “我在吃饭啊!”嘉嘉笑道,“你可以放心,虽然餐厅没了,但困在里面的人都成功解救,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不过事故还在调查中,警方说有结果会联系你。”说着嘉嘉侧身在床边坐下,把毛巾递给他。 “多谢。”陆萧算是松了半口气。只要没造成人员伤亡就不算最差,不过是什么都没有了,他从前也经历过,只是重新来一次而已。 “没关系。”嘉嘉同情的看着他,“就是餐厅彻底毁了,小白在你没醒来的时候来过,说餐厅里抢救出的东西基本不值钱。” 她是个法国女孩儿,性格直爽,不大懂得含蓄的隐藏什么。也幸好如此,让陆萧必须尽快接受一夜间一无所有的事实。 好在经历过许多苦难后,他已经不至于为此一蹶不振。只是努力多年竟化为灰烬,到底不甘。 嘉嘉似乎看出来了,安慰他,“萧,没关系,我们很愿意帮助你重新开一家餐厅。虽然也许,比不上之前那么好!”她耸耸肩,真诚的说。 陆萧不禁也笑。 “多谢你们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整整一夜,不知道沈漫现在怎样。她昨天那么担心他,无论如何他要先回去看看她。 陆萧想着就要下床,可刚刚动了动,就觉得头晕的厉害,差点儿眼前一黑就倒下去。嘉嘉忙扶住他,“对不起忘了告诉你,昨天你倒下的时候,后脑勺撞在地上,好像有点儿脑震荡,所以大概要住院两三天。” “什么!”陆萧郁闷,嘉嘉竟然眼睁睁看他直挺挺的朝后摔下去? 没想到她耸耸肩,“我也抱不动你啊!” 陆萧无力,再次朝后倒回床上。可是想起沈漫,他又匆匆起来,结果因为太着急再次跌回床上,疼的浑身无力。 “我的天,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去做。”嘉嘉再也看不下去陆萧这样自虐了。 “太好了,你帮我回陆家看看沈漫,看她有没有事。”陆萧急切的说。 “沈漫?”嘉嘉翻翻眼皮,想起了上次见到的清冷温柔女子,不禁问,“就是你的妻子,她在陆家住吗?” 陆萧愣了愣,想着干脆骗下去算了,点点头,“对,去了你就说你是沈漫的朋友,要找她。” “好吧!”嘉嘉起身,安抚陆萧,“你等着,我很快回来,别乱动了你!”说完就走。 虽然没去过陆家,但a市人人都知道陆家住在擘蓝山。嘉嘉开车到达,心里不禁感叹陆萧家里原来这么有钱,难怪那些朋友都说他其实很有钱。 陆家的铁栏们锁着,从外面看上去,隐隐有点怪异。 她上前按响门铃,好久才有佣人从里面出来,探头探脑的看向她的方向。大概因为不认识,又见她是个外国人,佣人皱着眉上前小心翼翼的问,“你好?” “嗨,你好!”嘉嘉热情的说,“我是沈漫的朋友,我们约好今天见面可是我一直没等到,请问她在家吗?” “沈漫?”佣人怀疑的打量着嘉嘉,她一脸坦诚,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在说谎。 佣人不禁偷偷看了眼房子的方向,神情变得有些慌张,嘉嘉立刻怀疑起来,“她不在家吗?” “哦,不!”佣人忙回答。 “什么?”嘉嘉没听懂的继续追问。 “没有,没有你要找的人,这里是陆家,没有姓沈的!”说着佣人就把小铁门合上,匆匆转身就走。 “喂,怎么可能,陆萧难道不是你家二少吗?沈漫不是他妻子吗?喂!”可无论嘉嘉怎么叫,那个佣人就好像完全听不到,脚步不停的快步走向里面。 嘉嘉被搞得摸不着头脑,这个陆家,怎么看起来阴森森的?她一边不甘心的往回走,一边给陆萧打电话。 065:疯子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 沈漫想这一定是医院,她怎么会在医院里,医院的门窗上为什么会有铁栅栏?她从床上坐起来下床,双腿无力,眼前的世界在左右晃动。她晃晃悠悠走到门口,手指触到冰凉的栏杆,推不开。 她透过栏杆看向外面,空荡荡的走廊里除了雪白的墙壁什么都没有,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有人吗?” 她小心翼翼的轻声问,只有回音回答她。 “有人吗?”她又问,心里隐隐害怕起来,这到底是哪儿?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次,终于有脚步声传来,透过栏杆她看到一个护士的身影闪了下,她忙伸出手想要告诉她人在这里,护士已经消失了。 但很快就有好几个人的身影从远处渐渐走来,站在她面前。 他们似乎要开门,沈漫退开让他们进来。 是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带两个护工模样的人。医生进来,用冷冰冰的眼睛盯着她打量,沈漫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不禁问,“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儿?” 医生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回答,“这里是医院,你生病了,你家里人把你送到这儿。” “医院?”沈漫怀疑的看看那扇铁栏门,“这是什么医院?我哪里生病了?我没有生病,是什么人送我过来的?” “你不记得了?”另一个医生怀疑的问。 沈漫仔细想了想,突然何韵那张恐怖的脸闯入眼前,她扶住头,在疼的几乎要裂开的感觉中想起晚上发生的事情!她给她注射了一种药,然后她就晕倒了。她跟那两个人说她疯了,这个医院有铁栅栏,医生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他们的表情,好像把她当做疯子。 “我没有疯,我不是疯子!”沈漫惊恐的上前,三个医生的立刻变得满脸戒备,他们身后跟着的人绕过来一左一右站在沈漫身边。 她看到熟悉的注射器,里面一定就是何韵给她注射的安定剂! “不,不要给我注射,我不是疯子,真的不是疯子!”沈漫害怕的躲闪,努力想让医生明白她的神智很清醒,“我叫沈漫,我是陆蘅的妻子,我怀孕了,我没有疯,她是胡说的,我很清醒,很理智!” 想到何韵她就浑身发抖,她太可怕了,居然要害她的孩子! “我的孩子怎么样,他没事吧,他有没有因为药物受到影响?”她急切的问。 一个医生皱着眉摇了摇头,“你的孩子没事,你放心。” 听到这个,沈漫才松了口气,尽量平静下来上前给医生解释,“我是有亲人的,你们可以联系……”她本来想说陆蘅,可是陆蘅的电话很久没人接听了,也不能是沈钧,她不能让沈钧知道自己居然在这种地方。 “可以联系陆萧,他会证明我其实很清醒,我不是疯子。”她想到什么,忙说,“我可以把电话给你们,你们打给他!” 接着她甚至要说出陆萧的电话。可是其中一个人却说,“小姐,陆萧先生在几天前的火灾中去世了。” 什么! 沈漫浑身一颤,怎么可能!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不是说只是餐厅着火吗?他怎么会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不敢相信的摇着头,“他不会死的,他答应过我不会做傻事的!” “小姐,小姐请你冷静。”一个医生上前单手搭住沈漫的肩,盯着她的眼睛说,“我们知道对陆萧先生的去世您很伤心,但是斯人已去,节哀顺变,不要想不开,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对不对?” 那双眼睛像是在诱导沈漫,她听到注射器和铁质托盘相交发出的声音,她看到穿蓝色衣服护工似的人拿着注射器朝她走过来。 不,他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沈漫甩开那个医生的手冲向门口,她要赶紧走,这里到处都是何韵的人,他们欺骗她,全部要害她和她的孩子! “抓住她!”医生大喊。 她还没有到门口就被两个人狠狠抓住拖回来,她大喊,“我没有疯,没有疯!你们全是骗子,全部都是骗子!你们是何韵的人,你们要害死我的孩子!你们有没有人性,有没有人性啊!” 几个人强行把她抱到床上按住,挽起她的衣袖就要给她注射药品,沈漫拼了命的挣扎,手脚被束缚,她就张嘴咬人,她不能让他们伤害自己的孩子!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有没有人性!”她哭喊着,“我是孕妇,孕妇!你们这样会害死孩子的!” “小姐,你放心,这个药只对你有作用,不会伤害到你的孩子。”一个医生极力想要劝解她,“我们理解,在怀着身孕的时候失去爱人的痛苦,你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和你的孩子!”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爱人,陆萧他是我弟弟!我是他嫂子,是他嫂子啊!” 沈漫不明白的看着他们,努力解释。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陆萧会变成她的丈夫,为什么她会在疯人院里? 医生们面面相觑,显然都认为她说的是疯话。有个医生对护士打了个眼色,示意她给她注射。沈漫不信,她只知道医生说过怀孕期间不可以随便用药,她又开始挣扎,哭叫着,“不要,不要注射,你们给我找一个医生,找一个妇产医生来,除非她说可以,否则绝对不要,会害了孩子,会害死我的孩子!” 她声嘶力竭的尖叫着,在那些人眼里却真的变成疯子,针尖刺入她的肌肤,冰凉的液体再次进入她的血管,沈漫绝望的尖叫着,“救命,救命!” 声音戛然而止,她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护士们放开她,医生再次对沈漫做过检查,共同悄然离开。 “我怎么觉得她好像真的没有疯?” 离开病房,刚刚和沈漫说话的医生怀疑得道,“我刚刚看过她的眼睛,她好像很清醒。” “不可能,清醒的人怎么会像她那样又喊又叫还要咬人?”压住沈漫的护士抱怨道。 “哎,她也怪可怜的,刚刚怀孕,老公居然就死了。”另一个护士同情的叹息。 “可疯子怎么会知道注射药品会伤害孩子?”那个医生仍然怀疑,因为他刚开始和沈漫交流的时候就发现她的眼神很专注,丝毫没有神经病人的飘忽感。 “有的人的确会在某些事情上保持理智,尤其是孩子对母亲来说很重要。总之无论如何,我们尽量不要给她用药,她说的没错,再注射下去对孩子肯定会有影响。”另一个医生分析道。 “不是,我觉得不是那样。”那个医生似乎想坚持。 一直没有说话的医生却终于开口了,“好了,别管那么多闲事儿,陆夫人我们可惹不起,既然她说她是疯子,那就是!你的那些话以后都不要再说,否则以后出了事情,我们谁也担待不起!”说完,那人快步离开。 留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各怀心事,分散开来。 嘉嘉打了无数次陆萧的电话,都是无法接通。回到医院,病房里竟然空空如也。 “请问,这间病房的病人呢?” 她抓住一个护士问。护士都是满脸茫然的摇头说不知道,连续几个,才终于问出答案,“他说没什么事,自己出院了。” “那他有没有说去什么地方?”嘉嘉急切的问。 “没有,好像有急事儿,跟医生闹了好一会儿呢!刚才还有个女人带着两个人来找他。”护士说完就走了。 有个女人带人来找陆萧?嘉嘉独自站在走廊里,越来越觉得此事诡异,干脆去找一个人。 在明哲酒店大厅等待许久,嘉嘉才见到替她传话的那个人。 “对不起小姐,我们傅总现在正在开会,没时间接待你。”是明哲酒店的大堂经理,因为嘉嘉说认识傅明哲,他才特地亲自接待。但刚刚看傅明哲听到思嘉这个名字时略有些茫然后不耐烦的神情,就擅自猜测她是傅明哲众多追求者之一,再看到她穿的并非名牌,口气就不那么客气了。 嘉嘉正在着急,根本顾不得,追问他,“我说的话你全部都告诉他了吗?陆萧失踪了,他老婆也出事了!” “思嘉小姐,你真是喜欢开玩笑,陆二少怎么可能有老婆,他根本就还没有结婚。麻烦下次再来找傅先生前先打听清楚。”说完经理鄙夷的白上嘉嘉一眼,转身就走。 “怎么会这样!” 她的脑子简直乱了,陆萧没有结婚吗?那沈漫到底是他什么人,陆家怎么会说根本没有姓沈的一个人呢?陆萧现在又在哪儿啊!真是越想越乱!她急得揉脑袋,突然身后传来试探性的问询,“请问,是思嘉小姐吗?” 嘉嘉转过身,看到个身材妖娆相貌绝色的女子友好的看着她。 “你大概忘了,我叫陈阿娇,有次送沈漫去陆二少那里的时候我们见过。”见她有些茫然,阿娇自我介绍。 沈漫的电话已经很久没人接听,陆家像个碉堡进不去,陆薇和展翔云和陆长民又都在国外,所以刚刚听到大堂经理对嘉嘉说的话,她立刻过来想打听到点儿消息。 066:失踪和死亡 “这么说沈漫是陆萧的大嫂,她和她丈夫全部失踪了?”嘉嘉难以置信的轻呼,“怎么会这样!” “今天早晨我看到新闻说陆萧死了……”阿娇说,嘉嘉打断她,“不可能,是我把他送到医院的,早晨的时候他还好好的答应我呆在医院等消息,可是刚刚我回去以后,他就消失不见了,电话也无法接通。” “一定有人在幕后操纵。”听完嘉嘉的诉说阿娇已经基本能确定,“这个人要让沈漫消失,甚至不惜搭上陆二少的性命!” “天哪太可怕了。”嘉嘉慌乱的问阿娇,“我们该怎么办?陆萧会不会已经死了?” “也许吧。” 阿娇心慌意乱的说。 此刻,明哲酒店总裁专用电梯的门打开,傅明哲在一众高层的簇拥下快步而来。阿娇忙起身,嘉嘉也跟着追过去,堵住傅明哲的去路。 看到阿娇时,傅明哲的眉目间不经意闪过抹阴郁,让人心里陡然一凛。可现在阿娇顾不得她是不是合适出现在此地。 几个高层都很有眼色,见两个漂亮女人堵住总裁,立刻笑着告辞。 “沈漫失踪了。”等人散尽,阿娇迎着傅明哲不善的表情道。 “还有陆萧!”嘉嘉忙跟着说。 她见过傅明哲,只是每次见他都觉得是个儒雅温润的男子,这次却完全不一样,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从前看错了。 傅明哲淡淡瞥了眼嘉嘉,就自动忽略她的存在,看看周围,皱着眉头示意阿娇跟上自己,到柜台前拿了把钥匙,带着她们朝后面去。 阿娇稍停了下,轻声告诉嘉嘉,“你别跟来了,有消息我会找你。” “好吧。”嘉嘉也感觉到阿娇和傅明哲关系非同一般,留下自己的名片,依依不舍的目送他们拐进酒店后面的园里。 不知道傅明哲到底能不能找到陆萧,他现在到底在哪儿啊! 擘蓝山很大,树林茂密,山上只有陆家,所以陆家的园有多处会延伸到林子里。陆萧从小顽皮,这些路径都刻在他脑子里,他轻而易举绕过简直像没人的陆家前院,从园里摸回陆家的库房。 库房早就不用,堆放着不少陈旧的东西,平常连人都没有,却是离着主院最近的地方。 幽暗中天色已经渐渐抹黑,他裹紧外套,又渴又饿的眯着眼睛看了看即将落下去的太阳,一张素来天真的脸此刻显得阴郁冷酷。 门外走过两个佣人,他看了眼表,闭上眼睛靠着架旧钢琴休息。 头还是有点儿疼,但不至于晕了。想想如果不是早晨他不放心嘉嘉办事跟出来,此刻恐怕已经落到何韵的手里。 嘉嘉刚从医院离开,他就清醒的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头。餐厅的消防措施向来很好,发生火灾的几率特别低,而且这段时间何韵对沈漫好的很是怪异,当时他想到的这些都无法联系在一起,只凭着感觉不好,就立刻追出来。 和医生周旋了几分钟才出来,刚走到电梯口,就看到何韵带着两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从里面走出,向护士打听他住的病房。 陆萧暗中跟着何韵回到他的病房,在发现他不在,并且得知他已经离开后,何韵的脸色立刻阴沉到了极致。 她拿出手机,似乎要给他打电话,陆萧急忙把手机关闭,在确定电话也无法接通后,何韵几乎摔了手机,厉声吩咐跟来的人,“他不会走远,你们四处找找!” “是,夫人。” 两个人训练有素,即刻执行。 陆萧躲着,看到何韵去了医生办公室,不知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她的表情比刚刚有所缓和。 等到她离开,陆萧才悄悄离开医院。 为了不至于被立刻找到,陆萧先去了趟餐厅主管小白家。 “陆哥,你,你还活着,你没有事?”小白高兴的打开门一把抱住陆萧大哭,“太好了,你居然真的活着,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呜呜呜!” “死了?”陆萧蹙眉,“谁告诉你我死了?” 虽然昨天晚上没有见到小白,但他到过现场,至少有很多熟客见过他。他拉着小白进了她的房间,小白忙抱出平板电脑递给他,恨恨骂着,“陆哥你看,就是这些缺德的新闻,写的好像你已经死了似的。” 电脑里黑体大字追悼会条幅般的写着‘陆家二少陆萧在昨晚的火灾中失踪,可能已经葬身火场’,下面的报道干脆就以他已经死去的口吻来写,把他做过没做过的事情全部历数出来,最后加一句‘青年才俊香消玉殒’的鬼话。难怪小白都会误会! 他没好气的把平板电脑扔下。 “还有更过分的呢,干脆就毫无根据的说你死了,害得大家都好难过。”小白伤心的说。 陆萧却好像没有听到。 他想起早晨何韵带着人去找他,联系到她这段时间对沈漫的态度,只怕,沈漫已经出事了!他上当了,这把火八成是何韵找人放的,目的就是把他引出陆家好对沈漫下手。她自然是不介意为了害沈漫连同把他也害了的! 扔下平板,陆萧起身就走。 “陆哥你要去哪儿?”小白忙追他。 陆萧停了下,他意识到自己这样回去肯定不行,万一路上被何韵的人发现就更加麻烦,吩咐小白,“给我找一身衣服出来,越低调越好!” “好!” 小白利落的找出她爸的一身衣服给陆萧穿上,果真够‘低调’。 穿着这身普通衣服,再加上一顶帽子,陆萧顺利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回到陆家。他先绕到陆家大门前。 大门紧锁,往常园里进出的佣人仿佛都消失了。宅子里死寂,陆长民的车仍然停在院子里,说明他还没有回来。陆萧猜测,此刻宅子恐怕已经被何韵控制,那些佣人平常就很害怕她,他肯定不能明目张胆的进去。 于是,他选择了这条到库房最近的监控死角道路,悄然潜回陆家。 但现在不是出现的时候,一切行动只有等到晚上。 夜色渐浓,陆家的路灯没有如常亮起,整个宅子在树阴森森的寂静擘蓝山上显出几分诡异的气息。陆萧探出头看了眼沈漫和陆蘅房间的方向,漆黑一片,果真她已经不在了!借着窗外苍白的月光,他再次确定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 熟门熟路的,陆萧摸索出库房,悄然潜入后面那排佣人的房间里。 陆家晚上有几个值班的佣人,负责给晚归的主人开门,还有何韵和陆薇的夜宵。但今天晚上这些人全部没有出来,可见陆家戒备到何种程度。 找到从小侍奉他的张妈的房间,陆萧轻轻敲了两下。 “谁?” 里面传来张妈有些惊恐的询问。 “是我。”陆萧压低声音,冷冷得道。 周围寂静了几秒钟,房间里就传来女人走过来的声音,下一刻门打开,陆萧即刻推开门闪身进去。 张妈惊魂未定的站在房间中央看着他,结结巴巴问,“二,二少爷,你,你是人吧?” “我当然是人。”陆萧没好气的道,看着她说,“放心,我不会给你找麻烦,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实话实说后我立刻就走!” 听到这个,张妈忙不迭的点头,眼睛都不敢看陆萧一眼。她欠陆萧的,当初如果不是她多嘴,陆萧也不会被迫离开陆家。 这点陆萧心知肚明,否则也不会在众多佣人中选择来问张妈。 “我问你,大少夫人沈漫呢?”他早有准备,说的清清楚楚。张妈听到沈漫的名字,却猛地颤了颤,惊恐的看着陆萧,不敢回答。 陆萧立刻明白肯定是沈漫出事了,上前一步,眯着眼睛盯着张妈沉声问,“说,她是不是出事了,她在哪儿?被关在陆家吗?” “没有。”张妈刚说出两个字,就紧张的捂住嘴巴,惊恐的摇头,“二少,夫人不让说,谁说谁就没命了!” 果真如此,何韵封了所有人的嘴,甚至昭告天下说他已经被大火烧死。这样就算他站出来说什么,别人说不定会认为他是冒充的骗子! 陆萧和善的笑着,突然从口袋里抽出一把黑漆漆的东西抵在张妈的额头,低声道,“如果你不说,我让你现在就没有命!” 张妈被吓得差点儿尖叫出声,陆萧及时捂住她的嘴巴,扯着她把她扔回房间的椅子里,枪口顶着她的额头,“张妈,你最好实话实说,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但如果你不说,我现在就让你死,我相信在这把枪的威慑下,总有人会说出实情的对不对?” 惊惧至极的张妈忙不迭的点头,“我说,我说少爷!” “说。”陆萧命令。 张妈先是摇了摇头,眼里流露出悲痛,“大少夫人,大少夫人她还怀着孩子,就被两个穿白大褂的人强行塞进一辆车里。夫人说大少夫人生病所以送她走了。她还说,大少夫人肚子里那个不是陆家的种,让我们对任何人都不许提起她,否则就是丢陆家的人,就,就要封了我们的嘴!” 067:寻找 夜色深沉,陆萧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逐渐觉得从双脚到浑身都在变得无力困乏。 他走遍整个a市的医院都没有找到沈漫的身影,她到底在哪儿?该死的自己为什么要丢下她去管什么破餐厅!就算餐厅烧光了又能怎样,能换来她的平安吗?他真没用,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不知不觉中走到一个地方,竟然是沈漫和陆蘅曾经住过的那个海边小屋所在的位置。 陆萧突然想到什么,拨开树丛下到海滩,果真看到陆蘅的车停在门口。他不顾一切的冲到小屋门口碰碰拍打着那扇门,许久后才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谢言。陆萧推开他闯进房子,房子里只点着一盏地灯,除了光洁的家具,冰冷的空气,什么都没有。 “陆蘅,陆蘅呢?”他转身,提着谢言的领子问。 谢言看着他皱了皱眉,神情痛苦的回答,“我不知道,陆先生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任何消息,我怎么能知道他在哪儿!”他狠狠甩开陆萧,踉跄着几乎跌坐在地。 陆萧愣怔着。 是啊,陆蘅早在一个月前就失踪了,谢言一直在找他,他也尽力在找,可是连半点消息都没有。现在,他把沈漫都丢了,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他不在,你来这儿干什么?”陆萧怀疑的问。 他看到这个房子,就总能想起沈漫和陆蘅住在里面时候的模样,她总是清清淡淡的笑着,眼里却是百般柔情,眼底的深处,总含着令人迷恋的悲伤。他来给她讲陆蘅和苏黎的故事,伤了她的心,她却依旧那样笑着对他说谢谢…… 可是现在,他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想要对她道歉都没有机会! “陆先生很在乎这栋房子,我常来打理,就是希望如果陆先生回来能够遇到他,或者他回来的时候,不至于没吃没喝。”谢言苦涩的说。 虽然陆蘅的失踪并没有给公司带来什么麻烦,但他跟随陆蘅多年,感情笃深,如今他生死不明他却束手无策,怎么能不痛苦? 这些话,让陆萧的心里一阵烦躁。 当年他出事,是陆蘅站出来代他承受所有的罪过,他送他到机场,让他离开陆家就再也不要回来。他不懂事,以为是陆蘅怕他抢了遗产。直到时隔多年,他亲眼看着他苦苦支撑熬过来,才明白当初的自己是何等幼稚,何等过分。 可是,他好不容易出息,却没能帮到陆蘅,连在他失踪的时候保护他的妻儿都做不到,他真没资格做他的弟弟! “二少,我已经实在没有办法了。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傅先生知道,可除了他我也想不到谁能帮到陆先生。您从小和他在一起,知不知道他可能在什么地方?”谢言抱着一丝希望的问陆萧。 陆萧又哪里知道? 他十来岁才进陆家,陆家人对他视而不见,不管不问,陆蘅也极为冷淡,但他上下学总能看到陆蘅在后面不紧不慢的骑着车子跟随,他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也总是陆蘅远远的站着,双手插兜盯着欺负他的人,直到那些人在他目光下落荒而逃。他很少和他谈论什么,但从不拒绝他靠近自己。 想到从前,陆蘅心里不禁一亮。 “谢言,给我准备一张去洛杉矶的机票!” “洛杉矶?”谢言猜测,“陆先生可能在那里?” “有可能。”陆萧不太确定的说,“苏黎刚刚疯了的时候,我哥曾经陪着她到洛杉矶治疗一年。那个地方很偏僻,很安静,一般人找不到。” “好,我立刻去订。” 谢言也顾不得陆萧到底有多少把握,现在任何希望都不能错过! 夜晚,明哲酒店后园中的一栋别墅中的某个房间,突然响起响亮的‘啪’一声,随着声音,陈阿娇跌落在地,唇角破裂流出鲜血来。傅明哲扯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阴沉的怒吼,“为什么现在才说,昨天、前天,你都干什么去了!” 阿娇在他的撕扯下瑟瑟发抖,却强自坚持着盯着他那双因为愤怒而发红的眼睛,“我不知道,我以为她只是怀了孕需要休息。” 啪! 傅明哲甩手又给了阿娇一个耳光,她在地上滚了一圈,头撞在沙发边缘,头晕眼。 “把你知道的地方全部给我找一遍,如果让我知道是你害了她,我让你生不如死!”傅明哲撂下这句狠话,不顾她生死的转身就走。 豪华的房间里,只留下阿娇孤寂的伏在地上,她轻轻的笑起来。在傅明哲眼里她就是这么贱,无论她怎么保证,他就是觉得她会害沈漫。沈漫在他眼里多重要,可以让他这么一个阴险残酷的人为了她变得温柔、隐忍,可以让他这么个唯利是图的人变得不图回报,而她呢?她算什么? 阿娇扶着沙发困难的坐起来,敞开的卧室房间里巨大的豪华床落入眼底,她眼前晃过些缠绵的身影。那一夜,她就是在这儿糊里糊涂的和傅明哲发生了关系,从此,无论她怎样解释,委屈求全,在傅明哲眼里都变成了一个肮脏的女人。 可她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常常想起那个夜晚,那个阴毒无情的男人在自己耳边说过的情话? 走出酒店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小雪。 天寒地冻,阿娇茫然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该到哪儿去找沈漫。 突然一个身影冲到她面前,吓了阿娇一跳。 “思嘉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她不是让她走了吗? “我是返回来的。”看着阿娇红肿的侧脸,嘉嘉心里难过极了,她会不会是因为求傅明哲帮忙,人家不肯挨了打?那自己可是罪过了。 “你,还好吧?”嘉嘉小心翼翼的问。 阿娇这才意识到她盯着自己在看什么,侧开脸点了点头,“我没事,你为什么返回来,是有消息了吗?” “对,陆萧的手机开机了,他还活着,可是好像着急去哪里,很快就挂掉电话关机,我什么都没来得及问清楚。不过他没事就好。我本来想告诉你,却忘记留你的号码,只想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等到你。”嘉嘉真诚的说,“无论如何谢谢你。” 除了沈漫,第一次有人用看好人的感激目光看着自己,阿娇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 “那,你找到沈漫的消息了吗?”嘉嘉小心翼翼的问。 想到沈漫,阿娇难过的摇摇头,“还是没有。我现在要去找她。” “可是下大雪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去哪儿找人啊!难道,那位傅先生不肯帮忙的吗?我上次在餐厅,还看到他抱着沈漫,以为他很喜欢她。”嘉嘉很天真,完全没有意识到听到这些话阿娇会受到怎样的刺激。 大概,沈漫从来都没有见过傅明哲刚刚那种可怕的样子,通红的眼睛,冷酷到没有人性的行为,让人连骨头都发冷的气息。 在爱的人面前,傅明哲真的会完全不同。 “他答应帮忙了,可我也不能放弃。”阿娇勉强笑着说,“不陪你,也不能送你了,很抱歉。” “没什么,我也会尽力再给陆萧打电话联系他。那个……”嘉嘉迟疑下,上前轻声对阿娇说,“我想沈漫会没事的,因为有这么多人关心她,上帝会保佑她。也会保佑你,你真的是她的好朋友。” 好朋友吗?却一直欺骗她,自己的父亲却害了她的父亲。 “谢谢。”阿娇笑笑,告诉自己那些都过去了,她再也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沈漫的事情。当年她出事,沈漫冒着大雨找遍整个城市救她,那么现在,就是她回报她的时候。 初冬,接近黑色星期五的凌晨,陆萧乘坐当天的第一架飞机到达洛杉矶。 在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他的信心越来越小。陆蘅和苏黎离开洛杉矶那栋公寓已经很多年,房子都可能已经不在了,他们又怎么可能回去?他当时想,觉得可能何韵会觉得苏黎在那儿的日子很快乐,但后来想想,却觉得她恐怕没有能力把陆蘅强行送出国,毕竟陆蘅也绝非一无所有。 然而既然已经到达,他只能凭借着记忆去寻找一回。 洛杉矶的天气比国内冷的多,天空飘着鹅毛大雪,促销的商场早早开门营业。他随意买了个热狗,一杯咖啡,打了辆出租,在车上填肚子。 上飞机以后他睡过一阵儿,却梦到沈漫被人按在手术台上强行做流产手术,浑身都是鲜血,他惊恐的醒来就再也没有睡着,也吃不下去东西。如果不是为了御寒,他仍然不想吃任何食物。 在没有找到沈漫以前,他无法安心做任何事情。 而现在所有的希望就落在先找到陆蘅,他相信,他知道,只有陆蘅能救出沈漫,至于他自己,就是个废物! 出租车停在一个荒凉的小镇口上就不肯走下去。 “先生,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半个月前就大雪封山,您没到里面恐怕就在大雪里迷路了。”司机好心劝陆萧。 他看上去情绪差到极致,神色阴郁,这种情况下进行长途旅行不是什么好主意。 068:逃跑 “13号,吃药了。” 冷冰冰的女声响起,沈漫惊恐的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一前一后进来两个女护士,一个把药瓶放在床头柜上取药,一个站在门口。沈漫站在一侧,静静的盯着她们手上的动作。 那些人都是骗子,她上回看过药瓶,虽然全部都是英文,但写的清楚‘孕妇慎用’。他们明明说过,只要她听话就不给她吃药,可是每天还是逼着她吃! “咦,到底是哪个呀?”分药的护士搞不清楚,站在门口那个过来帮忙,“你怎么这么笨!” 门前顿时变得空荡荡的,沈漫看了眼她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她小心翼翼的挪向门口,趁着没人,冲向门外,她要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不要吃药,再也不要每天和一群疯子吃饭,再也不要每天晚上听那些鬼哭狼嚎! “她跑了!” 沈漫身后传来护士的高呼,紧接着就她们就追出来,一边追,一边高声大喊,“抓住她,快来人抓住她,不要让她跑了!” 四面八方涌出来许多人,沈漫完全知道路线,见人就躲,在雪白的医院通道里狂奔不止。腹部传来隐隐的疼痛,她捂住肚子,心里一遍遍哀求着‘孩子,孩子你坚强一点,妈妈带你离开这里,妈妈求你,坚强一点’,可似乎快要撑不住了。 她眼看着几乎无路可逃,推开旁边一扇门,转身就把门死死的堵住。 许多人追过来,碰碰的敲打着门想要闯进来。 “快去找钥匙!” 她听到有人说,于是有些人走了。 怎么办,她不能呆在这里等着被人抓住,否则他们又要给她注射安定剂。她必须想办法逃出去,沈漫转身,却愣住了。 这病房里有人。 病床上躺着个中年妇人,静静沉睡着,丝毫没有被他们惊醒。 在这里许久,沈漫见过太多疯子,不敢轻易靠近。可是她站在这里,那人却依旧在安睡。她想起来了,前几次路过的时候听人说,这里住着个植物人,已经十多年了。她小心翼翼的靠过去,看到个精致的妇人。 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即使瘦弱、闭着眼睛,沈漫也能从她眼角眉梢看出她很美,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美人一般,带着成熟的韵味,和一种她仿佛能打心底感受到的悲伤。她想起陆蘅,想起陆萧,想起现在的自己,不禁悲从中来。 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她不禁在心里轻轻的问,深有同感的同情着她。 突然门传来砰的一声,惊醒了沈漫,她慌乱的躲到墙角,门被人打开,进来几个人朝她走过来。 沈漫四顾着,终于找到一个插满了百合的瓶,她抱起瓶戒备的盯着那几个人,“你们不要过来,否则我立刻自杀!” 那些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上次承诺不会伤害沈漫的医生走过来,看似和颜悦色的问,“沈小姐,你要伤害自己的孩子吗?” 不,她不想,可是她再也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 “放下瓶,乖乖跟我们走。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那个医生靠近沈漫,她惊惧的抱紧瓶,“不要过来!” 医生停下脚步,警觉的盯着她,“好,我不过去。” “这的确不是我该呆的地方,我没有病,也没有疯,你们却每天给我吃药!我逆来顺受,答应你不做反抗,只为了保护我的孩子,可你们却不顾我孩子的性命,那些药,没有一种是孕妇可以吃的!” 她紧紧抱着瓶,现在的她,可以依靠的竟只有这个瓶了。 “与其等你们害死我的孩子,还不如我现在和他一起去死!” “沈小姐,我们不会害你……”那个医生说。 “胡说!”沈漫愤怒的眼眶都红了,她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有天能够逃走!她再也不会相信这些骗子! “别以为你们用进口药我就看不懂,我的英文很好,我知道那上面写着什么。”她举起瓶狠狠砸碎,那些人吓得脸色全部都变了,沈漫冷静的捡起碎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如果,你们不想医院出人命,就立刻放我走!” 很明显,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出她根本没有疯。疯子怎么能看得懂进口药瓶上的英文? “沈小姐!”那个医生着急的大喊,“你如果留一条命,孩子可能还能活着,你要是现在死了,孩子必死无疑!难道你要亲手害死你的孩子?” 沈漫茫然了。 留下就是每天经受折磨等死,可死了孩子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她该怎么办? 趁着她不知所措,几个人从侧面包抄过来,沈漫再次把瓷片抵在脖子上,尖锐的瓷片刺破她的肌肤,鲜血顺着雪白的瓷片溢出来。那几个人吓得立刻不敢行动。 “沈小姐,你真的要害死孩子?” 医生难以相信的问,开始不计后果的想靠近沈漫。 她已经退到墙角,退无可退,如果她这样自杀,会不会被送出这个医院,到时候也许还能有救呢? “就算你自杀也离不开这里。”医生好像看出她的想法的说,“这里有急救措施,每天都有无数个人企图自杀,难道你要和他们一样死在这儿?” “我不想!”沈漫失声尖叫,“可你们要害我的孩子!” 她只是在给自己争取一点点希望,一点要付出生命做代价才有的希望…… “这样,沈小姐,我承诺你,从今天开始,只要你听话,我们任何人,绝对不会再给你吃药,这样可以吗?” “我不相信。”他们骗过她,他们都要害死她! 她错信过很多人,但最笨的就是居然相信何韵会真心实意的对她好,把她的孩子当做是陆家的人! “相信我们,你的孩子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不信,你难道现在就要带着他死吗?想一想,他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却被他的亲生母亲害死了,他会甘心吗?你问过他愿不愿意吗?”机智的医生,不断拿孩子对沈漫做诱导。 孩子,你愿意吗?沈漫低下头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他刚刚,好像在挣扎呢!他这么好,自己怎么可以放弃让他活下去的希望? 陆蘅,你知不知道,这个你付出很多想要的孩子现在快要死了!难道在你眼里,这个你创造的小生命还不如苏黎重要吗? 沈漫绝望的跪倒在地。立刻有人上来抓住她,把她强行拖出那个病房。 “不要给我吃药。”路过那个医生时,沈漫突然说。 医生低头看着她,一时无言。这件事他不敢轻易答应他,否则,那个女人不会放过他。 沈漫看明白了。 她轻轻的跪下,抓着她的人惊讶着,不自觉的松开了她。 “我求求你,你是医生,你是救人的人,不要害人,不要害我的孩子。他已经没有了父亲的疼爱,如果连妈妈都无法保护他,他该多可怜,该多痛苦!”她深深的拜下去给那个医生磕头,“我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不要再给我吃药,我求求你,求求你!” 无助的她,只有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医生能发发慈悲的份儿上,她不停的磕头,每一次和冰凉地面的碰撞都带走她心里最后那点温度和希望,也许,她真的会死在这里,可是她想给孩子留下活着的机会…… “沈小姐。” 医生再也无法承受她的哀求,俯身扶起她,“我答应你,只要你配合我,我一定至少让你不吃那些药。” “好。”沈漫顺从的点点头,盯着他的眼睛,“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她看似柔软,但那眼睛却让医生心里一惊,他仿佛听到她冷酷的告诫‘否则,你一生都会不安’!他是个医生,治病救人是天职,怎么能去害人! “我不会忘。”他郑重承诺。 而后沈漫就被强行带走了。她一直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病房边站了许久的那个人。 “孟先生,很抱歉,我们会尽快收拾整齐病房。”护士对这个人低眉顺眼的说。 但孟安律好像没有听到,他盯着那道无助的背影,莫名其妙觉得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人呢,可,究竟是哪儿? 能让他孟安律有些印象的也该是特殊的人物,可这女人…… 他摇了摇头,甩开那些摸不着头脑的想法,问护士,“最近她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护士知道他问的是病房里那个女人。谁也不知道她的身份,而唯一来看她的也一直只有孟安律。 有人曾猜测是孟安律的母亲,可众所周知他母亲早就死了,所以也就成了谜团。 “你出去吧。” 听到答案,他疲惫的挥挥手,赶走护士独自进了病房。 墙角碎了一地的瓷片,他走过去捡起来落在地上的白百合,却发现其中一片雪白的瓣上染了红色。想起那女人雪白到吹弹可破的脖颈,孟安律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抹笑颜如的影子,是她? 069:她是他的解药 太阳明晃晃的照在雪地里,风吹过压满白雪的松树枝头,簌簌的飘下许多雪碎屑,有几个凝结成冰的,砰的落下来,在松树下躺着的人脸上狠狠的砸了一下。 那个人动了动,冻得发青的脸上一双眼睛睁开,茫然的看着周围。隔了许久,他狠狠的咳嗽两声,扶着松树困难的爬起来。 他浑身都被雪湿透了,头发上,眼皮上甚至眼睫毛和眉毛都粘着雪,额头和脸上几块擦伤的地方已经结痂,血凝固成黑色。 陆萧困难的站起来,脚冻得已经毫无知觉。 在满是白雪的山上走了整整一天都没有找到出路,夜里却在山中一脚踩空滚落下来,头撞在松树的树干上当即就晕过去。还能活下来实在是幸运。 天气似乎暖和些了,趁着阳光正好,他扶着一棵棵树走出那块地方。 眼前豁然开朗,一栋栋被大雪覆盖的建筑,一条条扫出的雪道展现在眼前。村庄竟就在眼前了! 上帝保佑! 陆萧默念着,加快步伐连滚带爬的下山,那栋位于村庄口的小别墅和几年前一样安静的立在那里,抱着希望,陆萧快步走过去,却在即将到达的时候停住,侧身藏在了一颗大树后面。 别墅的大门紧闭,远远看去好像没人,但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二楼阳台上几个高大的男人戒备的在周围巡逻,陆萧几乎可以肯定他们在看守陆蘅。 这应该就是他失联将近两个月的原因了。 陆萧观察了几分钟地形,决定回到他滚下来的那座山上。 因为山上有条路能够通往别墅,即使进不去,他也能藏在一棵树后面观察里面的情形,确定陆蘅的确在里面。 他找出手机,还好手机没问题,有信号。 爬上山,陆萧藏身在一颗松树后面,探出头观察里面的情形。 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雪白的床单什么都没有,陆萧耐心等待,果然在半刻钟后有人推门进去,修长的双腿有些虚浮,晃晃悠悠跌坐在床边的地毯里,露出一张苍白至极的面孔。 陆萧想到几年前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心里不禁一紧。 坐在床边的陆蘅抬头仰望着天板,仔细看,能发现他正在瑟瑟发抖,唇片变得青白,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暗中慢慢抓紧地毯,他紧闭着双眸,似乎不想被任何人发现他在痛苦。可陆萧经历过那段时间,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陆蘅被再次强迫注射了毒品。 几年前苏黎发疯,虽然陆蘅承诺会永远陪着她,可何韵还是不肯相信,逼迫陆蘅注射毒品,企图用毒品控制住他。这件事连陆长民都不知道,他至今甚至还以为当初陆蘅是因为痛苦自甘堕落。 整整半年里陆蘅就被困在这里照顾苏黎。孤寂中,他竟然依靠自己的意志力戒毒,找到机会,带着苏黎离开这里,并且培植了自己的势力。 等到何韵发现,陆蘅已经变得强大到她不可控制,她不得不放弃继续控制陆蘅。这也就是为什么陆蘅整个人看起来都比别人清瘦,脸色总是苍白的缘故。 他当时想到到这里并没有报希望,因为现在的陆蘅应该不至于被轻易带走。但没想到他还是被害至此。 陆萧不禁狠狠的锤了一拳面前的树,树哗哗的响着,他慌忙抱住树藏好,强行压下心中恨不得冲出去杀了那些人的愤怒,冷静的隐藏好。 这声音虽然瞒过那些巡逻的人,却没有逃过陆蘅的耳朵和眼睛。 他慢慢站起来走到窗前,窗外的一景一物他都了然于胸,每一个声音都会触动他敏感的神经。 眼前晃了晃,毒品在发作,他必须忍住,趁着清醒判断出对方是敌是友。 已经五十多天了。他承诺过沈漫每天都会陪着她和孩子却消失不见,她是不是已经绝望?她是个那么容易悲伤,容易绝望的女子,她的心那么冷,他好容易温暖起来,怎么舍得让它再次冷却? 重要的是她现在到底好不好?以何韵的疯狂,她会不会因为苏黎变得更加痴傻疯癫而怨恨沈漫,欺负她,折辱她,而隐忍的她和孩子,现在到底好不好? 想到这些,陆蘅的胸口就被刺的生疼,他捏紧十指,任由指甲穿透手心,鲜血滴落在地毯里。 突然门开了,苏黎站在门口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陆蘅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他强压着痛苦,低哑的喝道,“出去!” 苏黎没动,眼眸里闪过些什么寒光凌冽的东西。陆蘅现在晕的厉害,毒发时白抓挠心的感觉正从脚底慢慢爬上来,他手心里的血回流起来,滴滴答答不间断的滴落。更可怕的是因为想起了沈漫,他渐渐产生种绝望的痛苦,恨不得从这里跳下去。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样脆弱的他。 “滚出去!” 他再次怒吼,苏黎吓的浑身一缩,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叫着,“他病了,他病了,要吃药,要吃药!” “shit!”陆蘅痛苦的骂,狠狠把门关上,带上锁子。 这个疯女人,该她正常的时候就是个疯子,该她疯的时候倒像个正常人,懂得叫那些人给他毒品!他不会吃,死也不会吃! “大少,我们给您送药来了。”有人碰碰的敲门。 “我不需要。”陆蘅哑着嗓子大声道,“你们走!” “大少,请放心,这里是允许吸食药品的地方,您还是吃点吧,否则一会儿会更难受。”起初已经能够掌控陆蘅,外面的人很自信。 陆蘅干脆不再说话,默默的闭上眼睛,眼前就渐渐出现沈漫的笑颜。她很少笑,但如果真心笑的话,笑容就很漂亮,像是暗夜中突然绽放的夜来香,美,美的诱惑人心,会让人忍不住幻想她的心,她的身体,她的一切。可他也喜欢她清清冷冷的样子,眸子清明如水,安宁如水,会让她周围所有的人都沉静下来,随着她一起享受她的岁月静好,如同涓涓细流,润物无声…… 他那颗颤抖的不安分的心渐渐安宁下来,陆蘅深吸一口气,随着冰冷的空气眼睛又渐渐得以清明。 阳光照在雪上,藏在树后的身影投射下来,他看清了,猜到是谁,心中愈发安定几分。外面人找到锁子打开门。 陆蘅转身走过来,他们端着托盘,上面是包裹精美的毒品。苏黎站在门口怯怯的看着他,目光异常专注。 “大少,多少用点吧,否则会很难受的!” 这次看守他的人比上次多,也比上次精明,很懂得引诱他吸食毒品。 陆蘅装作很难受,看了看苏黎。 “带她出去,我不想她看到!”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似乎不敢看苏黎。 那些人很理解,立刻放下药品,转身带着苏黎离开。在走前,他们甚至说,“大少放心,我们会安顿好苏小姐。” 门关上,陆蘅就把那些毒品的锡纸拆开,用打火机燃烧成灰黑色,再把里面的粉末倒进一块松动的地板下面。 夜终于把整个村庄覆盖,陆萧从雪地里爬起来,探头看向陆蘅的房间。雪白的窗帘敞开着,他斜靠在床上仰着头,似乎在看村庄里漫天的繁星。 陆蘅再次核对时间,爬上离房子最近的那棵树。树上的雪早在白天的大风中挂落,此刻风依旧呼啸着,交接班的保镖们冷的把头缩进衣服里,全部都藏进了门口的房间里取暖,趁着这个机会,陆萧从树上直接跳进陆蘅房间的阳台上。 落地玻璃窗门敞开着,冷风嗖嗖的往里灌。 陆萧不禁皱眉,难道陆蘅不冷么?他侧身闪进门里,陆蘅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动静而有所改变。 他心里一惊,快步走到他面前,才发现陆蘅紧闭着双眸,身体在微微发抖,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强忍着毒发时候的痛苦。 “哥!”他心疼的唤他。 陆蘅微微睁开眼睛,自嘲的轻笑,“我知道你来了。” 他这才听到他的声音极其沙哑,简直听不清,月光下的一张脸清瘦的可怕! “哥,我带你离开!”看到这样的陆蘅陆萧早已忘记了他来的目的,上前抓住陆蘅的胳膊就想带走他,但一只冰凉的手却反手握住他的手,陆蘅睁开眼睛盯着他,凌厉的目光让陆萧浑身一震。 “沈漫,是不是出事了?”他微微喘息着问,眼睛紧锁着陆萧的眸子,让他连说谎话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他知道,他心里清楚的很,如果不是沈漫出事,他不会这么积极的寻找他,反而可能借机接近沈漫夺走她。作为弟弟,他有这样的私心,以至于为他付出那么多的兄长在这里孤独的煎熬,陆萧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混蛋。 可更混蛋的是陆蘅那么信任的把沈漫交给他,他却没有保护好她。 “沈漫,失踪了……”陆萧低着头愧疚的说,“何韵烧了我的餐厅把我引走,等我回去的时候沈漫已经,已经找不到了……” 070:她在疯人院 陆萧把沈漫失踪前后的事情讲了一次。 期间陆蘅闭着眼睛沉默着,除了放开陆萧交握的两只手越来越紧,身体的颤抖越来越重。 “哥!” 陆萧看到一片殷红在陆蘅的裤腿上绽开,血从他的手心里汩汩流出,竟汇流成一道血水流出来,不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气!他上前想要掰开他的手,却被他狠狠的推开。 “别管我!” “哥,你不能这样,我带你走,立刻带你走!”陆萧急切的呼叫着,爬起来想强行带走陆蘅,却再次被他推开,陆萧踉跄着跌坐在地,眼眶通红,“哥!” 作为弟弟,他怎么能看着他这样受苦! “叫什么,怕没人听到?”陆蘅睁开眼睛,一双眸子漆黑的竟没有半点星光,如同陡然袭来的冰冷暗夜,让人无法呼吸。 他盯着陆萧,陆萧惊惧的喘息着,大气不敢出。 “去安里巷十八号找孟安律,告诉他我答应他的条件,让他立刻派人去找沈漫。”陆蘅一字一句慢慢的说,说完就不再看着陆萧。 “那你……” “别管我!”陆蘅不等陆萧说完就打断他,紧皱着眉头,“我自己会想办法出去!” 是,沈漫出事了,陆蘅不会再迟疑下去,可他真的能离开吗?他现在这个样子陆萧没办法放心。 “哥,我能带你走,让我带你走。”他上前,企图拉起陆蘅,却再度被他狠狠推开。陆蘅瞪着他,目眦尽裂,眼眶都变成红色,“如果你真的喜欢她,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救她!我还用不着你来救!” 陆萧一时变得手足无措。 原来陆蘅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不愿意说,只是像小时候那样冷冷的保护着他。而他却小心眼儿的陷害过他,给沈漫编造了一个不切实际的他和苏黎的故事让他们产生芥蒂。他简直混蛋透顶了! “大少,大少你没事吧?” 他们的声音显然惊动了那些保镖,有人在外面敲门。 陆蘅眉宇间陡然染上抹戾气,他瞪着陆萧,“还不快滚?” “那你……”陆萧犹豫着,但在陆蘅逼迫的目光下终于明白自己是不可能救他,但孟安律可以,他不能再耽误时间误了救沈漫。 “哥,你保重!”决绝的说完这句话,陆萧转身就走,他最后一眼看到陆蘅走到门口打开门,听到他漠然的声音问,“我能有什么事,你们希望我出事?” 哥,你一定不能出任何事情,等我找到沈漫,一定会回来找你!陆萧默默祈祷着,在雪山里狂奔。 凌晨的时候,他顺利的走出那片被大雪覆盖的山,早已精疲力尽,浑身的衣服都被不知是汗水还是雪水湿透。他晃晃悠悠的爬上公路,腿脚发软,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 突然有强烈的灯光朝他射过来,陆萧抬手遮挡着过强的光线疑惑的看过去,一道黑漆漆的影子从发出亮光的车上下来,慢慢朝他走过来。 这人没有靠近,浑身的阴沉之气已经让人很不舒服,陆萧不禁提高警惕,但男人似乎并不准备做什么,因为在站到陆萧面前的时候他笑了笑,收起了那一身戾气。 “二少,准备去哪儿?” 男人开口,分明优雅的声音,却阴郁的很。 陆萧皱眉,“请问你是……” “呵呵。”男人笑了笑,礼貌的道,“忘了介绍,在下孟安律。我的人跟着二少一路而来,没想到在这里跟丢了,只好等着二少回来。” “孟安律!”陆萧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你就是孟安律,太好了!” 管他跟踪自己干什么,陆蘅让他找他,他现在不用找,他就在自己面前! “看来,二少见过陆蘅了?”孟安律笑问。 陆萧愣了下,心中疑惑孟安律怎么会知道?不禁想起陆蘅说的话,心又沉了沉,看来陆蘅是别无他法才会选择孟安律。 “是,我哥让我告诉你,他答应和你合作。请你务必帮我们找到沈漫,救他出来。” 听到这句话,孟安律竟低低的笑了两声,表情显出几分得意,“巧的很,我就是想找到陆蘅,告诉他一声,我恰好在某个地方遇到了他的太太,想问问他准备怎么做呢!” “你知道沈漫在哪儿?她在什么地方?”陆萧急切的抓住孟安律问。 孟安律低头看看陆萧的手,笑的愈发放肆了些。 “二少不必着急,既然陆蘅已经答应,我们什么事都好办。”他顿了顿,对身边的人命令道,“派个人跟着二少去找陆蘅,尽量不要伤及任何人,把他给我救出来。” “是。”那人立刻垂首应道,点了几个人,站在一侧等陆萧带路。 “那沈漫呢?” 他现在去救陆蘅,谁去救沈漫?而且孟安律根本没告诉他沈漫在哪里。 “二少对你这位嫂子还真是上心。”孟安律幽幽的笑着摇头,“放心吧,好人做到底,我现在立刻回a市,亲自把你嫂子救出来。等到你救出陆蘅,我的人自然会告诉你我在那里。” 既然是陆蘅让他找孟安律,他必然是可信任之人。陆萧没有再犹豫,立刻带着那些人再次闯入山林。 目送他们离开,孟安律吩咐身边人,“准备飞机,我们回去。” 陆蘅和陆萧乘坐的私人飞机抵达a市时,已经是下午,太阳普照着这片他们熟悉的土地,带着一片冬日的温暖。 “陆先生,很抱歉,孟先生那里出了点儿问题,恐怕得您亲自去一趟,” 陆蘅和陆萧刚下飞机,孟安律的人就迎上来。 他皱着眉,点了点头,眼里的担心已经不容隐藏。 窗外的风景次第减去,逐渐荒凉的公路上,远远的就能看到‘市安定医院’的牌子,陆蘅的眉头随着这几个字逐渐清晰锁得越来越紧。 “陆先生,这边请。” 他们下车,孟安律的人立刻迎上来,带着陆蘅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安定医院的三层。 被几个属下围绕的孟安律斜靠在门口,陆蘅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孟安律无奈的下巴朝着里面抬了抬,“你自己看。” 门微微敞开着,陆蘅走过去,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推开门,空荡荡的屋子里似乎没有人。 “不要过来!”突然角落里传来虚弱的女声,虽然熟悉,可和他从前听到的沈漫的声音却完全不同。 他终于看到她,肚子已经很大,她蜷缩在角落里根本没办法收紧双腿,但她浑身发抖,在尽量把自己缩进墙角里,苍白瘦削到可怕的小脸儿上一双大眼睛惊恐的盯着他,手里紧紧握着个玻璃碎片,那碎片已经刺破她的手,有血顺着她的手心流出来。 “漫漫!”陆蘅吓得慌忙朝她冲过去想阻止她自虐,可是就在此时,沈漫却几乎把那尖锐的瓷片刺进她的脖子里,原本就血迹斑斑的脖子里流出鲜血,他惊慌的停住脚步,双手不自觉的抬起,似乎想远远的阻止她。 “别,别这样……”他轻轻的说,不敢大声。 沈漫似乎觉得他不会过来,手逐渐放松了,只是一双大眼睛仍然警惕的盯着他,受惊的小鹿般充满戒备。 她的眼睛没有任何神采,更不聚焦,里面完全没有陆蘅,有的只是黑漆漆一片,看来让人心惊胆战,因为那黑,是绝望的黑色。 “漫漫……”陆蘅突然明白什么了,不敢相信的摇着头叫她,“漫漫,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陆蘅,是,是你的丈夫!” 陆萧说他打听到是医生带走沈漫,他们心里猜测到最坏也是沈漫被迫流产,却没想到,何韵竟然残忍到把她送到疯人院,硬生生的把她逼成一个疯子! “我问过医生。”孟安律低沉的说,“他们按照何韵的要求,每天给她注射安定剂,服用抑制精神的药品。几天前我在这里遇到她的时候,她因为害怕药品会伤害孩子,正企图逃出去,但没有成功,有个医生承诺她不给她继续注射,但是没有信守诺言,他们强行加大安定剂的剂量,她醒来后意识到被骗,就砸了药瓶,用这个碎片要挟,一直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吃不喝将近三天。” “骗子,都是骗子……” 孟安律说那些话的时候,沈漫缩在墙角,幽幽的说着,“都是骗子,杀人犯,杀人犯!” “按照医生的说法,过量使用安定剂,的确会让人变成这样,至于对孩子的影响,不可估量!”说完孟安律就转身不在看里面的情形。 他见过沈漫,见过她最漂亮的模样,她是他见过的许多女子中很少能记住的一个人,从前她的眼眸清清淡淡,看陆蘅时神情平静,眼睛中却有百般柔情的笑意,那种笑,是能笑到人心坎儿里的。 可现在,她的眼睛却变得空洞,呆滞,什么都没了! 他会恨,可想而知陆蘅又恨到什么样的地步!沈漫是他的妻子,她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 陆蘅急促的喘息着,他强忍着心中的愤怒,看着那个已经连他都不认得的沈漫,心如刀绞,痛得几乎要撕裂,恨得想把何韵千刀万剐! 071:是恨是怨 “没人敢靠近她。”孟安律在外面说,“只要靠近她就真的会自杀!” 可是陆蘅不能任由她这样折磨自己,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把自己折磨死啊! “漫漫。”陆蘅尽量放轻声音唤她,“漫漫,是我,我是陆蘅。我来带你离开,好吗?”他一边说,一边靠近沈漫。 起初她盯着他,眼睛里似乎闪过些什么,可突然她就惊恐的再次把碎片刺进脖子里,失声尖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骗子,骗子!不许过来,不许伤害我的孩子!” “好好!”陆蘅慌忙停下脚步,引诱般的轻声劝慰,“我不过去,我不会伤害孩子。漫漫,我是他爸爸,不会伤害他的!” 可沈漫什么都没听到,他停下脚步,她就不再看他,痴痴的用一只手摸着肚子,“宝贝不怕,妈妈保护你,宝贝不怕,妈妈保护你……” 陆蘅闭上眼睛,几乎要呕出血来。 他守着一个疯了的苏黎多少年,除了心烦,厌恶,怜悯,什么都没有。他以为他对待所有的疯子都会是这样。可当这样的沈漫出现在他眼前,他却分明的感觉到胸口剧烈的疼痛,那种痛,是真切的撕心裂肺! 被迫照顾苏黎的那段时间,他总在想着沈漫,思念她,担心她,根本无法克制自己。于是他想明白一件事,他要放弃那个记忆中的人,好好的来爱沈漫。即使将来有天真的找到那个人,他也只能对她说,“对不起,我已经爱上沈漫了!” 然而回来,他看到的却是被折磨成一个疯子的沈漫! 他真的要恨死了,恨得牙齿都沁出血来! 陆蘅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一会儿,每每他痛苦生气,毒品的瘾都会发作,现在他无论如何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必须先带沈漫离开这鬼地方。 “陆萧。”他叫人,“你从前面,试着靠近她。” “我试试。”陆萧不太自信的应着,轻轻靠近沈漫,刚刚迈开脚步沈漫就惊恐的把刀子往自己脖子里扎,“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我不过去,沈漫,我不过去!”陆萧吓得大叫,慌忙去看正视图从侧翼靠近沈漫的陆蘅,他打了个眼色,让他继续往前走。 陆萧心里明白了,他是要让他转移沈漫的视线,就继续小心翼翼的靠近沈漫。 “骗子,骗子!”沈漫吓得大叫,顺着墙面绝望的摸索起来,刺着自己,声音却变得哀求,“不要过来,我求求你们不要给我注射,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承受不了,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她腿一软,竟噗通跪倒在地。 陆萧只觉得胸口被人狠狠踩了一脚,痛得他连站都站不稳。 陆蘅比他还痛,他压住,冷静的一步步靠近沈漫,在她最虚弱最无助的时候突然出手,把那个玻璃强行从她手中夺走。 “啊!”沈漫惊叫,起身就跑,陆蘅慌忙抱住她,她一双鲜血淋漓的小手疯了似的挣扎,“放开我,放开我!不要,不要啊!我求求你们,不要,不要,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他还没有出生啊!” 凌乱的发丝覆盖住她苍白的小脸儿,被空洞大眼睛里流出的眼泪粘在脸上。 “漫漫!”陆蘅紧紧贴住她冰凉的脸颊,用自己的唇温暖着好像没有体温的她,在她耳边沙哑的念着,“漫漫,漫漫你看看,你看看我是陆蘅,是你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 沈漫却好像没有听到,还是在奋力挣扎,可是已经没有力气了。她的眼睛变得越来越黑,漆黑成了没有一丝光亮的黑色,虚弱的身体顺着陆蘅的胸膛慢慢滑落。 他收紧双臂,用力把她抱在怀里,痛苦的看着她那双大眼睛里流出的绝望泪水。 “漫漫,不怕,我来带你回家。” “回家?”沈漫轻轻重复着,突然笑了,“骗子,我,我没有家……额!”血从她发白的唇片中涌出来,顺着唇角滚烫的滴落在陆蘅手心里,他心头痛的几乎要晕过去,闭上眼睛,只觉得胸口在剧烈的颤抖! 是恨,是痛?他已经分不清楚…… 抱着沈漫走出医院,刺目的阳光下陆蘅晕的晃了晃。 “哥,我来帮你!”陆萧忙上前想帮陆蘅接过沈漫,手伸在半空,却在陆蘅冰冷的气息下默默收回来。他知道,他不会再舍得放开沈漫了。 这样也好,有陆蘅的沈漫才是幸福的。 陆蘅侧了侧脸,清晰的看到陆萧失落的表情,他心底有些难以确定的思绪转瞬即逝。低头看看沈漫,不明缘由的收紧双臂,让她深深的贴在自己胸膛。 漫漫,好好睡吧,醒来你就会没事的。 a市最好的私立医院慈安医院的法人是个美国人,叫乔治。但实际真正的投资人和所有人是孟安律。他安排陆蘅和沈漫住在这里,因为沈漫必须经过一次全面检查和治疗。 “陆先生。”给沈漫做完检查,乔治亲自诊断,告诉陆蘅,“陆太太现在的情况……”他迟疑了下,为难的说,“现在的情况还不算最坏。除了严重缺乏营养,被过量注射安定剂导致的神经迟缓、手部外伤比较严重,可能导致治愈后仍不太灵活以外,没有更大的创伤。但是孩子,虽然暂时看来他似乎还算健康,在孕妇分娩时也有用安定剂的情况,但大量注射神经性药物造成的伤害到底会持续多久,是否会对孩子产生很大的影响,我们也无法确定。” 虽然乔治用了最委婉的说辞,但陆蘅却很明白,沈漫受到的伤害很大,大到对她对孩子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她,她还能恢复吗?” 到了现在,陆蘅甚至有放弃孩子的想法。如果沈漫急需治疗,他必须选择,选择放弃他的第一个孩子! “要等一些时候,等她醒来才能判断。陆先生请不要太着急。”乔治同情的看着他,也深深同情沈漫。 对一个孕妇做出这种事情简直太残忍了,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母子双亡,作为医生他从来没见过比这更可怕的情形。 “我明白了。”陆蘅勉强道,“谢谢。”就起身离开。 乔治看着他走,不禁对孟安律说,“这位先生的情况也有点儿奇怪,他的手一直在发抖,我觉得好像类似于……” “他的确吃了点儿那种东西。”孟安律邪笑着打断乔治的话,挑挑眉,“不过你大概从来没见过比他意志力更强大的人是吗?” 乔治恍然大悟,陆蘅竟然真的吸食过毒品,而且刚刚的确有毒瘾发作的情况。但他竟然能表现的如同一个正常人,如果不是他的手一直在发抖,他绝对不会发现! “对,我从来没有见过,都说那种东西是万能的!” “陆蘅是个特例。”孟安律扬起下颌得意的笑道,“能和这样的人合作,真是幸运!” 乔治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他向来讨厌孟安律这种阴暗的欢愉。 陆蘅回到沈漫病房门前,陆萧坐在她床边,低着头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在面前,似乎默默祈祷着什么。沈漫静静躺在病床上,苍白的小脸儿上隐隐还能看到痛苦的痕迹,陆蘅看着就一阵心痛,难以克制的渴望再次袭来,他强迫自己掉转身,推开了对面孟安律给他准备的病房的门。 门刚刚合上,他就觉得浑身一软,已经无法克制住自己对毒品的渴望。 面前渐渐出现一些幻觉,沈漫穿着雪白的衣衫,浑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她漆黑的发丝遮挡了眼睛,但陆蘅却能感觉到丝丝寒意,她一步步走向自己,哀怨的气息越来越重,陆蘅不禁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裳,那里疼的厉害。 “漫漫……”他悲伤的唤她。 “陆蘅,为什么杀了我的孩子,为什么!”沈漫抬起头,一双眼睛里竟全是鲜血,陆蘅吓得失声大叫。 “不是,不是我,我没有!” 他乱嚷嚷着,突然敲门声从幻境以外的地方传来,陆蘅这才清醒几分。 “陆蘅,我这里有点那东西,如果你需要的话……”门外传来孟安律的声音。 “不需要!”陆蘅厉声怒喝,“滚!” 孟安律不怒反笑,“我是不介意的,但这扇门隔音不好,你乱喊乱叫的如果吵醒沈漫就不好了。” 没想到陆蘅竟在里面冷冷得道,“孟安律,如果你敢把这件事告诉沈漫,我们的合作就此结束!” “你说话不算话!”孟安律愤怒的道。 “哼。”陆蘅轻笑,“放心吧,只要你做的足够,陆蘅会记得你的帮助。” 孟安律恨得狠狠踹了一脚门,转身就走。该死的陆蘅,为什么永远都能占据上风?为什么无论他多么厉害,在他面前却总是容易吃亏!他停在沈漫病房门口看了眼里面,其实,刚刚他想告诉陆蘅沈漫醒了,可现在他一点儿都不想! “沈漫,沈漫你终于醒了,你怎么样?”病房里,陆萧急切的问。 沈漫却看着他,一言不发。 周围雪白的颜色告诉她她还在医院,他们又给她注射药,又害她的孩子。她突然坐起来,一把拔掉输液针,冲向外面。 要跑,要逃出去…… 072:清醒,情已百转千回 “漫,沈漫!”陆萧慌忙追她。 沈漫已经冲出去,挺着大肚子的她紧紧捂着自己的腹部,踉跄着冲向门口用力推门,力气太大,门带着她甩出去直挺挺扑向地面。 “不!”陆萧赶不及,吓得失声大叫。 下一刻,沈漫却落进了陆蘅怀里。 听到骚乱的陆蘅急切的打开门冲过来,及时把沈漫抱在怀里。 沈漫却不领情,疯了般的撕扯着陆蘅,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她一双眼睛仍然是空洞的,除了疯癫,再也没有任何东西。 这样的目光陆蘅曾见过太多太久,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痛。他用力抱着她,任由她一双小手抓破他的脸,脖子,印上道道血痕。沈漫被困境折磨的快要疯了,尖声哭叫着,“放开我,不要害我的孩子,不要害我的孩子!” “漫漫,漫漫我不会,我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陆蘅急切的抱着她,让她看自己的脸,她却完全拒绝,依旧不停重复着同样的话,陆蘅急得强迫她抬头,大声吼她,“漫漫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是谁啊!” 沈漫被迫抬起头,显然被吓到了。她呆望着面前的陆蘅,可她陌生的眼睛告诉他她不认识他! 突然她噗通竟跪下去,抓着陆蘅的裤脚求他,“不要,不要吃药,我有孩子,我有孩子了,为什么还要害我!” 陆蘅只觉得浑身一震,在她眼里,她仍然只是给陆家生孩子的工具,难怪她会这样无助,因为他根本不能给她依靠。 他蹲下来,抱着沈漫瘦削的身子,抚摸着她的小脸儿,整理着她的乱发。 “漫漫,不会有人再伤害你和孩子。我是陆蘅,我是你丈夫,我回来了,我不会再把你和孩子丢下,不要怕,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伤,好不好?”他心酸不已,眼眶湿润,却抵不上沈漫早已泪流满面。 但陆蘅明白,她哭不是因为听懂了,而是因为害怕。她一直在发抖,说的也一直都是哀求的话,丝毫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沈漫突然偷偷的看向周围,见只有陆蘅在,她立刻爬起来再次想要逃走,陆蘅慌忙抱住她,她就继续疯狂的挣扎扑打。 “放开我,放开我,骗子,都是骗子,我不会让你们害死我的孩子,不会!”她咬牙切齿,瞪大眼睛尖叫着,神情是深深的愤怒和仇恨。 她这样看着陆蘅,刺激的陆蘅浑身发冷,他猛地抱紧她的身子,捧起她的头深深朝着她的唇片吻下去。沈漫就像和死神搏斗般发疯挣扎,却抵不过陆蘅的力气,被他死死箍着头,强迫接受他的吻。 一丝血从陆蘅的唇片流下来,他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反而更狠的吻着沈漫,简直像是要把她吞下去,沈漫被他强烈的气势吓到了,竟呆了呆,就被陆蘅占据了上风,他钻进她的口齿间,汲取了她温暖的呼吸。 沈漫完全呆住了,一动不动,任由陆蘅在她唇上胡作非为。渐渐的,她的身子软下去,熨帖的倒在陆蘅的双臂间,乖巧的如同只小猫儿。陆蘅垂眸看着她,她眼里似乎有了几分清明,但更多的却是与刚刚的空洞不同的茫然。 “漫漫。”他松开她,轻轻的想把她唤醒。 可沈漫却急促的推开了他。 她踉跄了下站稳,默默转过身。 面前的一切对她都是陌生的,她觉得自己做了个长长久久的噩梦,无数次想要醒来,却总是被恐惧的噩梦所占据,于是久而久之,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身在梦中还是现实。 沈漫看到了陆萧,他小心翼翼的站在那儿,看着她的目光里满是试探。她看到一些自己不认识的黑衣人守在走廊里的背影,她还看到雪白的病房,看到病房的玻璃窗上隐隐透出陆蘅担忧的表情…… 原来,真的不只是噩梦! 她突然好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没有这些人的地方,因为心中百转千回苦痛的滋味让她难以承受,她好像需要时间、空间用来消化。 “沈漫?” 陆萧试探着叫她,她走进了病房。 她抬头看看他,复杂的眸光让陆萧不知所措。但是片刻后,她却轻轻问,“你还活着?” “活着,没有死,是他们骗你。”看到沈漫清醒,陆萧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他强行克制着自己才平静的回答完她的问题,但声音却在止不住的发抖。 活着是好事,沈漫却笑不出来,她点点头,轻声问,“陆萧,能让我单独待会儿吗?” 刚刚高兴过,就要被撵走,而且把她单独留在病房里,陆萧很不放心,他想摇头拒绝,可是此时,跟着沈漫进来的陆蘅却率先离开。陆萧觉得自己没有再留下的理由,无奈的转身离开。 关门时,仍然不放心的留了道门缝。 “她不会有事吧?”他担心的问陆蘅,可一转身看到陆蘅死一样寂静的眼睛,陆萧就觉得自己简直蠢透了。 他没有资格担心沈漫,陆蘅肯放她独自呆着,必然是觉得这样对她最好。他只好凑过去,坐在陆蘅身边。 兄弟两个都沉默着,病房里的沈漫也沉默着,气氛寂静的好像有些诡异,却有什么在慢慢流淌,带走一些过去的疼痛。 沈漫走到窗边,窗外正对着漂亮极了的欧式园。绽放着的妖娆红色梅在冬日的阳光下静静开着,雪白的折耳猫窝在秋千里睡着懒觉,虽然是冬天,但有冬青树和红梅的园却丝毫不显萧条,反而有几分热闹在里面。 她知道这里一定不是安定医院了,可仍然是医院,就像外面的开得再好,阳光再明媚,也仍然是冬天,一个漫长的,好像永远都过不去的冬天。 孩子很安静,她低头抚摸着肚子,心头的苦浓重到已经没有力气哭泣。她不想问为什么她会被送到精神病医院,不想问陆蘅究竟去了哪儿,为什么不管她和孩子,现在她什么都不想知道,只想在这个看似美丽的地方,健康、平安的生下孩子。 很累了,沈漫爬上床,侧着躺下,闭上眼睛,就沉入了梦中。 “哥……” 好容易,陆萧才鼓足勇气开口,可刚准备说下去,陆蘅就突然站起来吩咐他,“照顾沈漫。”接着转身就走。 “哥你去哪儿?”陆萧无措的起身追问。 但陆蘅没有回答,而是一直朝着走廊的尽头走下去,昏暗的光线中,陆萧觉得他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似的,心里变得空荡荡。 已经是晚上,从地下车库进入大楼的通道陆蘅十分熟悉。他走到蘅生金融的门口,就发现门是开着的,推门进去,他的办公室亮着灯,谢言熟悉的身影正在里面忙碌。 他打开门进去,开锁的声音惊动谢言,他回头看过来。 “陆先生!”谢言惊喜的惊呼,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赶过来,“您回来了,我接到孟先生的电话,还以为需要几天的时间呢!” “我暂时不会回公司。”陆蘅却只淡淡道,声音听不出半分感动。 但谢言习惯了陆蘅的不善表达,他刚刚眼里闪过的一抹满意足以说明他理解他的兴奋。 “孟安律应该告诉过你,我回来的消息不宜外传。”陆蘅在办公桌后面坐下。 “是,孟先生说过。”谢言说着,把一些必须陆蘅批阅的文件搬过来,递给他,“所以我在其他人下班以后才来打扫卫生,我想这一两天您肯定会来。” 陆蘅拿起一份文件,唇角若有若无的挑了挑。 此刻谢言才发现他脸色苍白的更加厉害,而且明显瘦了两三圈,他倒了杯热水递给陆蘅。 “陆先生的身体似乎不太好……”他试探着说。 “出了点问题,很快就会好。”难得陆蘅竟耐心的回答了谢言,放下他看的那份文件说,“你最近做的很好。” “多谢陆先生夸奖。”谢言很难得听陆蘅夸他,竟低着头脸红了。 他起身,从柜子里抽出几份财务文件拿在手里,吩咐谢言,“以后继续当做我不在。如果必须要我批阅的文件,可以先给我看过,然后我会告诉你留着还是直接下发。”说着陆蘅已经准备走了。 谢言忙跟上,“陆先生已经准备离开了吗?您要去哪儿,我送您?” “不必送我,我的办公室以后你每周都打扫。另外,把mc的案子资料整理一份,做好后告诉孟安律派人来拿。”陆蘅只在门口停了下,果真就走了。 谢言不禁失落,陆蘅到底要做什么,连他都不能知道他住在哪里?可是很快他就理解了。 最近他一直被人盯着,也许陆先生现在根本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回来了。那么,夫人应该也找到了吧? 陆蘅开着车去海边的小屋,他走的时候忘记了沈漫给他的围巾,是她自己织的,她织围巾的时候他问,“织这个做什么?” 他觉得围巾买就好,那么费力气,也未必比买的好看好用。灰白色的,和她自己的那条旧的很像,他以为她是给她自己。 可是就是那天吵架以后他坐在海边,她捧着围巾给他,他才知道原来是她送他的礼物。 他记得那时她回答,“只是无聊。” 但那声音软软的,百转千回…… 073:黄雀 冬至那天,圣诞节的气氛在慈安医院里已经非常浓厚。 乔治医生带着只泰迪小熊和果来看沈漫。陆萧给他开门,迎接他进去。 沈漫坐在窗边,肚子很大,身上裹了厚厚的羽绒服和围巾、帽子,陆萧好像恨不得把她包裹成个粽子。她很安宁,安宁的如同一尊美丽的雕像,背影都显得分外清冷,与室内的热闹气氛格格不入,却好像活在外面的寒冷冬日中。 “陆太太。”乔治主动热情的凑过去,把泰迪熊递给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听到他说话的沈漫,“这是我送给孩子的圣诞礼物,你不看看吗?” 泰迪熊就在她手边,沈漫却动也不动,只盯着窗外纷纷飘落的小雪发呆。 乔治医生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沈漫的回应,叹了口气,无奈的转身看着陆萧,“在她身上我有种强烈的挫败感,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还是这样。” 依照陆萧的说法,那天沈漫明明已经认出陆蘅,有了意识。但睡一觉醒来后她就变成现在的样子,偶尔有人跟她说话她也会看着对方,可大部分时间她都是静静的坐着,或者由陆萧陪着去散步,没人听到过她再开口。 其实陆萧也不清楚,反而是陆蘅,好像对这样的沈漫不再担心了。除了偶尔他会不在,或者毒瘾发作的时候他把自己关进对面的屋子里,多数时候他就陪沈漫坐着,一坐时常会把一整天消耗。 早上陆蘅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没有得到沈漫的任何反应,乔治医生难过的离开了,他还在尽力为沈漫治疗,但她现在不能服用任何药物,也不敢太强烈的刺激她,所以就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出来时,乔治医生碰上刚回来的陆蘅。 “陆先生,你出去了?”他惊讶的问。 他没见过陆蘅这种人,不是毒瘾发作的时候完全是个正常人,他每天坚持锻炼、常常出门办事,然后回到医院。毒瘾发作的时候,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宁愿自残也不愿意服用任何药物。 所以现在的他,依旧是苍白瘦削的。 “是。”陆蘅点头,看了眼乔治背后,沈漫病房的方向问,“她的身体没问题吧?” “暂时没有,不过陆先生,我建议你不要硬扛下去,服用一些缓解性的药物可能会慢些,但会减少你的痛苦。”乔治看到陆蘅额头的伤很是担忧,痛苦的时候,他就不停的撞墙,已经好几次撞到头破血流! “谢谢,但我不需要。”陆蘅的话里没有丝毫感谢的意思,傲慢的让人生气。乔治医生只好不再说了。 陆蘅手里提着个纸袋,不知是什么东西。乔治医生好奇的问,“陆先生,是给陆太太的圣诞节礼物吗?” 没想到陆蘅的表情竟变得温柔几分,他低头看看袋子,“我不知道能不能送得了,好像太晚了。”说完,竟就径直走了。 乔治耸耸肩,他知道,陆蘅只有在看到沈漫的时候才会显露出那样的温柔。 他走进沈漫的病房,陆萧就立刻起身离开。这些天,他从来不打扰陆蘅照顾沈漫,只有他不在的时候他才过来看看她。 放下纸袋,陆蘅从里面掏出条围巾,换上沈漫那条白色的。 “前些天我去海边的小屋里找这条围巾,碰到一些讨厌的人,几乎把屋子翻过来了。今天早晨我回去,好不容易才找到它,还好,围巾没有被弄脏。”他一边说,一边在沈漫身边坐下,把她放在腿上冰凉的小手捂在他温热的掌心里,轻轻说,“对不起漫漫,一直都没能懂得你的心。这条围巾你先用,我买了毛线,我也给你织一条。” 说着,陆蘅果然拿出毛线和针,笨拙的用一团灰白混纺的毛线织围巾。 陆萧站在门外看着这场景,眼眶湿润了。 曾经他觉得陆蘅并不爱沈漫,他不过是比何韵更懂得尊重人而已,心底里实则也把沈漫当做代孕母。但经历过这次,他明白自己错了,陆蘅不是不爱,只是发现自己的心太晚,也太不懂得表达。 临近西方圣诞节假期,股市也是风云跌宕。孟安律靠在沙发上,双脚搭在桌面,手中的遥控器不断翻滚着,观察mc酒店的走势。 秘书接了个电话进来,凑到孟安律耳边压低声音道,“孟先生,陆先生已经做好准备,半个小时后,mc的股价会大幅度降低,如果预估的没错,陆氏地产和明哲酒店都会竞相收购这些股份。” 孟安律眼眸闪了闪,流露出满意的笑容,“我说过,有陆蘅在,生意会好做的多。” “的确。”秘书也笑道,“没想到陆先生一出手,就让孟安俊和孟安伟打了起来,现在老爷子不在了,他们自相残杀,再把陆氏地产和明哲酒店拉下水,最终的赢家自然就是孟先生您了!” 想到这些,孟安律也是十分得意。 当年陆蘅救他,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日会和他合作。沈漫的事情让陆蘅的忍耐到了极致,所以他才会对陆氏地产出手,至于傅明哲嘛……孟安律不禁问秘书,“傅明哲现在还在医院?” “是,自从陈小姐出事以后,他基本上都在医院。没想到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他竟然放下明哲酒店不管。”秘书很是疑惑。 从来也没觉得那个美女陈阿娇对傅明哲有多重要,偏偏在这种关乎明哲酒店生死的节点上,他居然去陪着昏迷不醒的陈阿娇! “哼。”孟安律冷哼,白了眼秘书,“笨蛋,他这是帮着陆蘅演戏呢!” “他为什么要帮陆蘅?”秘书不解,按说傅明哲和陆蘅可是冤家对头。 孟安律放下遥控器,从秘书手里接过红酒杯喝了一口,幽幽笑道,“因为何韵惹错了人,惹谁不行,偏偏拿沈漫开刀。爱情的力量,伟大啊!” 秘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讨好道,“说到底,也还是孟先生您最厉害。” 能利用陆蘅和傅明哲对沈漫的爱来让他们帮他毁掉mc,孟安律才是最后的赢家。 没想到孟安律听完这话,脸色立刻沉下来,没好气的把酒杯摔在桌上冷笑道,“我厉害?哼,陆蘅可比我算计的精明多了!等到平安夜,你就明白了!” 看目前这形势,陆蘅是要把陆氏地产的大部分股权吞下来。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用的可是真精明。短短几天的时间,就透过他在美国的空壳投资公司让孟安俊和孟安伟打了个不可开交,逼得陆长民和傅明哲争抢mc,如此大乱的情形下,唯有他陆蘅是稳如泰山,坐山观虎斗! 平安夜的下午,用过午餐,陆蘅去乔治医生那里做了些检查。 “陆先生现在的身体已经比较健康。”乔治医生担心的问,“您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出去吗?街上人多,陆太太的情况,一旦您毒瘾发作,陆太太就很危险了。” 陆蘅去做检查,就是想看看自己身体如何,能不能带着沈漫出门。 “不是说,已经几乎不可能发作了吗?”陆蘅放下挽起的袖子,淡淡问。 “但不能排除惯性毒瘾发作的可能。”乔治忙说。 “那就给我一点药。”陆蘅说,“在发作的时候缓解的药物,或者毒品也可以。” 乔治看着的淡然的脸,惊讶的无话可说。 在治疗期间,陆蘅宁愿痛苦死都不肯服用任何药物和毒品,实话说孟安律想搞到那点儿东西还比较容易,何况a市地处边境,因为对面国家允许毒品流通,所以这里的管制一向不算严格。 没想到,今天为了带着沈漫出去过一个简单的圣诞夜,他居然要屈服于毒品! “我不会给您毒品,但可以给您一些缓解的药物。”乔治义正词严的说,“您付出这么大的努力,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陆蘅唇角似乎挑了挑,像是多久来乔治第一次见到他笑。他问,“乔治医生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去?” “什么?”乔治完全懵了,可怜巴巴的说,“陆先生,这是圣诞夜,我一年到头难得有机会陪伴妻子和孩子……” “我是开玩笑。”就在乔治医生面对着陆蘅严肃的面孔几乎绝望的时候,他居然这样说,乔治顿时汗了。 陆先生您那一脸冰封的表情,像是开玩笑嘛! 最终陆蘅只拿了些缓解的药物,在乔治医生的强迫下把他的电话设置为快速呼叫,才回到沈漫的病房。 她依旧是那样,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陆萧在她对面的那张床上坐着,正在试图帮她搭配出一套漂亮的衣服。她可以自己穿衣服,吃饭,除了不理人,不看人,很多时候其实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来吧。”陆蘅走过去,打开衣柜,取出件鲜红色的呢子大衣。 沈漫从来没有穿过如此艳丽的衣服,她像是每个对年龄模糊的女子一样,在二十五六岁嫁给陆蘅的这年,就常常穿着灰色的呢子外套,黑色的职业装,若非身材姣美,那些廉价的衣服早已折辱了她的美丽。 这件,是他唯一真正用心给她买的衣裳。 074:游乐园平安夜 “陆萧,你出去。” 很快陆蘅已经搭配好极为漂亮的衣裳,吩咐陆萧出去。 “哦!”陆萧忙掉头走了。 给沈漫穿衣服的事情,向来是陆蘅在做,他平常也就自觉地出去,刚刚是实在惊讶,陆蘅给沈漫买的那些衣服颜色实在很艳丽。 “漫漫,我们要出去过平安夜。”陆蘅一边帮沈漫脱衣服,一边笑着说,“你,记不记得你嫁给我的时候,也是个冬天。那年,平安夜和圣诞夜,我都没有陪你。我想你一个人在陆家,也很孤单。其实我也孤单,可我那时还不懂得自己为什么会在孤单的时候想起你。” 他去脱沈漫内衣,却被她的手拦住了。 陆蘅不禁笑,松开她,“好,你自己来。”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陆蘅继续后退,转过身背对着她,“这样可以吗?” 身后传来窸窣的声音,陆蘅低着头,透明的瓷砖上映出她姣好的身躯,即使肚子那么大了,身子依旧显得有些瘦弱,背影上,也分毫看不出已经怀孕。很多人说,这就一定是怀着个男孩儿。 他真希望是个男孩儿,男孩儿好养大,但如果是个女孩子,他仔仔细细的呵护她,不让她像沈漫那么懂得隐忍,他要让她任性,娇生惯养,他不怕有人骂他,因为女孩子有这样成长的权利! 窸窣的声音渐渐住了,陆蘅问,“漫漫,可以了吗?”虽然明知道她不会回答。 可他还是等了等,等到她确确实实没有再动,才转过身,触到她眼眸的瞬间,陆蘅心里陡然颤了颤,可下一刻,他就看到她依旧是那般呆呆的模样。 陆蘅心里什么都明白,但他什么都没说,走过去帮她整理好那套红色的衣衫。 雪白的麻编织长款毛衣,红色的毛呢外套,暖暖的雪白色围脖和手套,裹得紧实,也显得她苍白的小脸儿有几分血色。 她不想要化妆,就这样清清淡淡,就很美了。 陆蘅牵住她的手,温柔的说,“我们走了,漫漫。”语气像哄孩子。 沈漫乖巧的跟在他身后,他在前面走,她稍稍落了半步,就那么看着他的背影,修长,瘦削,渐渐的有湿意拥入了眼眶。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颤抖,无论如何都停不下的颤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这样。 是谢言开车,送他们到市中心的游乐场。 到的时候还是下午,游乐场有平安夜和圣诞夜车巡游的活动,所以人群早已熙熙攘攘。多数是年轻的男孩儿女孩儿们,嘻嘻哈哈的堆在一起说笑,或者两两亲昵的相伴,陆蘅不禁把沈漫搂在怀里,生怕人多挤到她和孩子。 等谢言好不容易买到票大汗淋漓的回来,就看到陆蘅一脸严阵以待的神情挺直脊背护着沈漫,她却呆呆的望着周围的人,仿佛她根本不在此地。周围来来往往等待的年轻人们都拿怪异的眼神瞅他俩。 谢言好生无奈,忙把票塞进陆蘅手里,“陆先生,我们快进去吧。” “嗯!”陆蘅严肃的点点头,吩咐谢言,“你走后面,看到有人过来就撵走!” “啊!”谢言快哭了,这种情况下真的这么做,他会被群殴的! 陆蘅却突然低头看沈漫,她也看着他,面无表情。但陆蘅竟笑了笑,那笑容有些狡黠,他把她更紧的搂在怀里。 他刚刚,余光里分明看到她忍俊不禁的小小笑容。 漫漫,这么多天,我第一次见你偷偷的笑。我见过无数次你偷偷哭泣,见过无数次你在噩梦里惊醒,见过无数次你蜷缩在黑暗的夜中哀伤的沉思,却从未见过你的笑容,所以我默默等待,等到有一天,你愿意以清醒的自己面对我的时刻。 车巡游还没开始,多数的游乐设施沈漫也不能玩儿,陆蘅就带着她一家一家的逛商店。 游乐园的商店不比外面的,都因为圣诞节而颇有特色。 好玩儿的玩具,漂亮的饰品、果、甜点,都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熙熙攘攘的,陆蘅把沈漫护的很紧,却总不忘挑选一些谢言看来简直弱智的东西拿给他结账。 “陆先生,为什么要买这些?” 好不容易结账完毕一只毛绒小老虎,两只毛茸茸的帽子,十来根各色玩偶笔头的笔,还有两个绒绒的相框一个绒绒的手机套,谢言苦着脸抱着个粉色的纸袋问陆蘅。 陆蘅挑了挑眉,“不知道,想买东西!” “啊!” 难道男人也有购物狂? 可是转过身,陆蘅却轻声问沈漫,“漫漫,你小时候,喜欢这些吗?” 沈漫望着远远的摩天轮,抬起手,指了指那里。陆蘅看过去,笑问,“你想要坐那个,是吗?” 她点点头。 陆蘅立刻吩咐谢言,“去买摩天轮的票,要最好的座位!” “哦,哦!”谢言抱着礼物,撒腿就冲。 就在他们说话的瞬间,沈漫抬起头,转过头默默抹了眼角的泪水。 陆蘅,我不记得自己的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但是那年我第一次随着养父养母进这个昂贵的游乐园,是因为,养母快要去世,她说,要还给漫漫一个童年。可是我们没能进来,她就倒在门口,不到两周,就离开了我们。 临走前她问我,“漫漫,那天有没有进去?” 我说,“进去了,游乐园很美很美。有很多漂亮的玩具。” 养母说,“对不起,没能买一个送给你。” 陆蘅,我不知道你晓不晓得这个事情,但我谢谢你替养母完成这个对我的心愿。 “先生,真的不行,孕妇是绝对不能上摩天轮的!”售票员拿着票,很无奈的对着陆蘅的冷脸解释,可他就护着沈漫站在那里,半天才说几个字,“你们卖给我票了。” “喂,到底上不上啊!”后面排队的人有些不耐烦。 “就是,孕妇不让上也是为你们考虑,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任性!”有人不满的抱怨。 陆蘅回头,刀子似的眼睛杀过去,顿时安静一片。 “先生,如果夫人在摩天轮上出现任何问题,我们都不能及时救治,为了夫人和孩子,请您退票,我们会全额退给您票费!”售票员苦苦劝解。 见此情形,谢言瞅准机会挤到售票员身边压低声音不知说了什么,售票员不满的白了陆蘅和沈漫一眼,嘟囔着,“早说嘛!”,让开了。 “你到底说什么?”陆蘅怀疑的问谢言,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他搞不定但谢言能搞定的事情! 谢言被问的浑身一震,片刻说,“我告诉他,您是陆蘅!” 陆蘅怀疑的眯了眯眼睛,他的名字什么时候这么有用?而且,他也没做过游乐园收购案,怎么会…… “陆先生,来了!”恰好有空的包厢过来,谢言忙提示。 陆蘅就在对谢言强烈的怀疑中踏上摩天轮。他坐下,转身关门的时候,竟看到玻璃窗上映着沈漫窃笑的小脸儿。虽然不很明显,但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很美很美,他看的入迷,若非门外的工作人员敲门示意他坐下,他想在那里,看她笑很久很久。 其实沈漫听到了谢言说的话,他说,“你不认识他们?他们是演员,我是来拍戏的,她怀里是抱枕,不是孩子!” 陆蘅如果听到原话,估计杀了谢言的心都有,居然说他的孩子是抱枕。 “冷吗?” 陆蘅脱下外套,包裹住本来就裹得厚厚的沈漫,沈漫没有回答,他却又问,“累不累?” 仍然没有等到她的答案,她望着窗外,刚刚的笑容早已消失,默默望着窗外的小脸儿清冷宁静。陆蘅不禁抱紧她,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肩上。 夜色宁静,四处都是热闹的色彩,只有他们这里安安静静,仿佛是乐土中的一片宁静之地,正所谓‘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或者就是现在他们这样。 陆蘅低头,轻轻的吻沈漫的额头。 “漫漫,你喜欢这个城市吗?”他问。 沈漫没有回答,她看到陆蘅遥望着远方的眸子,漆黑深沉,复杂到一如既往的让她无法探究。 等不到回答,陆蘅却并不着急,温柔的笑着道,“我问过你的养父,他告诉我,你小时候最喜欢站在家门口看着摩天轮问他们,那是什么地方,从那里看城市是什么样子的?后来有天他们终于带着你来,却没能进到里面。我从来没有为你和孩子做过什么,所以想在圣诞节满足你的愿望,想让你从这里看一看城市的样子,看看我们从小生长的地方。”他握紧她的小手,深深吸一口带着她体温的香气。 “漫漫,我很喜欢这里,因为我把很重要的东西遗失在这个城市,多年来,我等着它苏醒,等着它归来,我以为我可以一直等下去。可是遇到你,我突然不想再等了,因为漫漫……”他幽幽的叫着她的名字,“我想,我是……” 突然,手机铃声打断陆蘅的话,他皱眉取出手机接起电话,陆萧急促的声音传来…… 075:生父的名字 “哥,出事了,出事了!” 陆萧慌乱的叫着,陆蘅松开沈漫,微微侧身问,“什么事,冷静下来再说。” 那边陆萧似乎意识到什么,重重的喘息着,声音开始发抖,“沈漫,沈漫的父亲,出车祸了,怕是,挺不过去,你们快点儿来,快点儿来!” 陆蘅的胸口猛然沉下去。 他回头,沈漫还静静的凝望着窗外的夜景,丝毫没有听到电话的内容。摩天轮升上了最顶,正是霓虹闪烁最美的时刻,回到下面,最快也是在半个小时以后。 他收起手机,回到沈漫身边,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动作太重,沈漫的身子微微震了下,她抬起头,竟正撞上陆蘅映在玻璃上的眼睛,四目相对的时刻,他们心里都明白了什么。 沈漫明白,陆蘅一直都知道她早已清醒,但他纵容了她,默默等待着她愿意开口和他说话的那天。而她,并非恨陆蘅,或者起初是恨他,可是更多的是失望和绝望,还有对未来的不知所措,她只想等到自己想清楚再告诉他答案。 今天,等到回去,她会告诉他,“陆蘅,就算多么痛苦,我还是爱上你了。”然后让他来决定她的命运。 陆蘅慢慢的攀住沈漫的小手,食指交握,她把她的手也紧紧贴在陆蘅的掌心,温暖的气息在流淌,沈漫的呼吸里全部都是陆蘅。她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安静的依偎在他怀里,任由时间从他们身边溜走。 如果可以,陆蘅,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子就这样静静的死去,远离纷争,远离苦痛。 “漫漫。” 陆蘅叫她,沈漫闭着眼睛,唇角扬起一丝笑容,“陆蘅,什么都别说,就算不爱我,就算想要我离开,就算讨厌我,也不要说,让我在你怀里安安静静的一会儿,等到走下摩天轮,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她回头看着他,眼里泪光闪烁,却笑颜如,“你不是说,要满足我的愿望吗?” 他心口撕心裂肺的疼,喉结不停的发抖,却终于只是温柔的笑着,“好,我陪着你,陪着我们的孩子看这个城市!” 圣诞节的大街上,人流息壤,救护车难以前行,不停的按着喇叭,彩色的灯光忽明忽暗的照在救护车背后,陆萧紧紧握着沈钧满是鲜血的双手,一次次祈祷着,快来啊,快来啊沈漫,再见见你的父亲! “陆萧。” 沈钧突然开口了,陆萧忙俯下身,“师傅,师傅你说,我在。” “漫漫,是不是来不了?”沈钧困难的问,目光里满是期望。 陆萧慌忙摇摇头,“不,她一定会来的,我已经告诉她,她一定会来!” 可沈钧似乎不再相信,他摇了摇头,眼里因为绝望而漆黑下去,但渐渐的归于平静,他重重叹了口气,“陆萧,其实我知道,漫漫是为了我才嫁给陆蘅。我一直,一直在装傻,因为当初陆蘅承诺我,即使将来离婚,他也会,会给漫漫安排好未来。可是我错了,我的默认,毁了漫漫的一生……咳咳!”他重重的咳出两口血来,陆萧急得失声大叫,“师傅,师傅你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早就知道,知道沈钧心里很清楚沈漫的处境。 每次沈漫去看他,即使装的再好,沈钧也能看出沈漫快乐与否,而他即使装的再好,他也能看出他喜欢沈漫!所以,他才愿意把什么都教给他,因为他希望他能照顾沈漫! 沈钧摇着头,笑了笑。 “你不知道,陆萧,我知道你喜欢漫漫,所以,所以带她离开吧,带她去找她的亲生父亲,她的亲生父亲叫,叫……”沈钧猛地呕了口血,突然再次晕了过去。 急救车上的护士推开陆萧,为沈钧做着急救。陆萧有些茫然,怎么会这样,沈钧怎么会知道沈漫的亲生父亲是谁?他知道,又为什么不送她回去?难道是漫漫的生父……陆萧不敢想。 摩天轮终于回到起点,陆蘅扶着沈漫下来,谢言已经收到陆萧的消息,冲破人群挤到陆蘅面前,刚想开口,就被陆蘅的一个眼色制止了。 “陆蘅,发生什么事了?” 即使如此,沈漫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陆蘅本就没准备隐瞒沈漫,他拉着她走出人群,按住她的肩轻轻说,“漫漫,我们现在要去医院,你爸爸出车祸了。” 沈漫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腹部剧痛,她强忍着,突然狠狠抓住陆蘅的手,“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出车祸,他连家门都不出的!” “我不知道,现在情况都不清楚。”陆蘅急促的反手握紧沈漫的手,企图用自己的手给她些力气,她几乎要摔倒了,“我们立刻就去医院,你要冷静,你要想想孩子!” 对,还有孩子…… 沈漫低头看看肚子,颤抖的点头,“好,我冷静,我们快走,快走!” 车在路上一路飞驰,谢言利用他对这个城市的熟悉,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那家医院,带着陆蘅和沈漫找到急救室。 陆萧无力的坐在病房外,听到他们的声音急速起身,再也不顾陆蘅还在,一把拉住沈漫的手,“你别着急,他们还在抢救!”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我爸爸的腿不行,他从来不出门,怎么会发生车祸!”沈漫失声大吼着。 自从大病初愈,沈钧一直在家里休养,沈漫装作自己真的有了钱,省吃俭用给他请保姆照顾他,每周都尽量抽时间去看他,在被关在疯人院的起初,她也没有担心沈钧,因为知道陆萧会常常去照顾他,可是,一直都尽量让她这个女儿放心的爸爸,这次,怎么可以出这么大的事情! 陆萧为难的看了眼陆蘅,连陆蘅都有些茫然,沈漫却突然觉察到了什么。难道,和何韵,或者,是什么跟陆蘅有关的人有关? “陆萧?”她抓着陆萧的手不敢相信的问,“你说,你说到底怎么会这样!”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陆萧急切的问沈漫,,“漫漫,你知道你亲生父亲的名字吗?” 沈漫果真被转移了思想,她摇摇头。 记得要结婚的时候爸爸把一枚金镶玉的玉牌送给她,告诉她那个是她被送到沈家是带在身上的。后来经过许多事情,她没来得及再问沈钧。 陆萧的表情写着‘果然’两个字。 “怎么了?”她不明白的问,难道,沈钧告诉了陆萧关于她亲生的事情?可爸爸不该知道的啊!她只是被捡回去的。 “师傅他本来要告诉我的,后来晕过去了。”陆萧失落的说。 他以为沈漫至少会知道些跟自己生父有关的事情,可从她的表情来看,她知道的不会比他更多。 沈漫茫然,沈钧从来不提生父。她小时候知道自己是捡的,也问过他们,但一直到她结婚前,沈钧说的也还是那番话,她被丢在门口,他们捡回去她。 “我爸爸,怎么会知道我生父的名字?” “漫漫。”陆蘅轻轻抱住沈漫的肩,“别想了,等爸出来问问,就都明白了不是吗?” 沈漫看着陆蘅,她听到了,他刚刚叫沈钧‘爸’。 “嗯。”她乖巧的点点头。 陆萧看着这幕,心里反倒更加担心。如果沈漫知道沈钧出事是因为…… “沈钧的家人都来了吗?”急救室门打开,医生急促的问。 “到了!”沈漫立刻上前。 医生担心的看了眼她的大肚子,又看看她身后的陆蘅和陆萧,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但病人伤情太重已经无法挽救。趁着还清醒,去告个别吧!”说着,医生转身就走。 沈漫还愣在那里,眼前一片亮白,他在说什么,在说什么啊!她抓住陆蘅的手,无措的问,“陆蘅,他们说,说什么啊?” 陆萧早已泪流满面,靠在墙上隐忍着哭泣,陆蘅看着沈漫,心中纵然有百万个难以置信,却必须撑着做她的依靠。 “漫漫,我们进去,进去看看你爸爸好吗?” “好。”沈漫没了思想,任着陆蘅带她进到抢救室。 消毒水伴着血腥味刺激的她想吐,肚子里一阵阵的痉挛颤抖,疼的有些厉害。她扶住肚子,随着陆蘅慢慢走到那张雪白的窗前。 沈钧满脸的血污已经被人擦干净,安静的躺在那儿。 “爸爸。”陆蘅松开手,沈漫慢慢在床边跪下,可以平视着沈钧的脸。 他睁开眼睛,困难的转头看着沈漫,手一点点摸索到女儿的小手,紧紧握住,用尽全部力气的握住,就像那一天,他背她回家的时候,握着她冰凉的小手一样。 “漫漫。”他叹息着叫她的名字,“不要怕!” “爸,我不怕。”沈漫轻声说,声音却在止不住的颤抖。 陆蘅默默转身,把空间留给了他们父女。 沈钧笑了笑,仔仔细细的看着女儿,想把她记在心口,即使去了那边,也不会忘记。 “爸爸,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你生父的事情。现在,爸爸要走了,必须让漫漫知道,你的生父……” 076:仇恨中分娩 沈漫扶着门,一步步从急救室走出。 陆蘅忙迎上去,她却没有理他,而是直直走向陆萧。 陆萧仿佛明白了什么,果真,沈漫站住问他,“陆萧,你告诉我,我爸爸到底怎么会出车祸?” 听到沈漫的话,陆蘅心里不由的一沉,刚刚陆萧已经告诉他沈钧出事的经过。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偏偏在这个时候! “漫漫,其实,这件事和我哥没有关系,是……” “我问你,我爸爸,到底是被谁撞的?”沈漫打断陆萧的解释,强忍着胸中剧烈的悲痛,腹部严重的痉挛冷冷的问。 陆萧不敢回答,看着陆蘅,他终于不能再坐视不理。陆蘅上前,想抓住沈漫的手,却被她甩开了。 “漫漫,你听我解释……”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沈漫却一直看着他,似乎真的想要等到他解释!陆蘅在她审视的目光下浑身无力,终于他放弃了,低下头沉重的说,“对不起漫漫,是我没有看好她,我没想到她居然会开车出来撞人,居然会去找爸,居然会……” “够了!”沈漫打断他,剧烈的腹痛让她几乎站不稳,“陆蘅,她早就不是疯子了吧?一个疯子怎么能开车?一个疯子怎么会认得我爸爸,一个疯子怎么会去撞人!”她失声大叫着,“陆蘅,够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她踉跄着后退着想要离开,可刚刚迈步,一股热流就从她腿间流出来,她只觉得肚子痛的厉害,疼的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撕开了,她意识到羊水破了,孩子快要出来了。陆蘅惊呼着抱住了她,她想要挣扎,不许他抱,可已经没有力气,疼痛几乎让她晕过去。 “快叫医生,叫医生!” 陆蘅大叫着,谢言和陆萧才反应过来,两个人都不知所措的冲出去到处找医生。 走廊里,只剩下沈漫和陆蘅。 她已经没有力气,却还在奋力挣扎着要从陆蘅怀里逃出去,“杀人犯,杀人犯!陆蘅,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找到我爸爸,她恨我,来杀我啊,为什么要害我爸爸!” “漫漫。”陆蘅竟哭出来,“漫漫你别这样,我会给你一个解释,我一定给你个解释,你不要这样,你想想孩子!” “孩子?”沈漫苦涩的大笑着,“陆蘅,他不会出生了,我不会给一个杀人犯生孩子!我的孩子,就算死也是我的,绝对,绝对不会是苏黎的!我恨她,我恨她!” “好,你恨她,我明白你恨她。漫漫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一定替你报仇,不要再说了,不要再想了,好好的,好好的生下孩子好吗?”陆蘅在哀求着沈漫,她看着她痛苦的挣扎,看着她绝望的双眸,看着她恨得发红的眼睛,心都要撕碎了! “哈哈,哈哈哈!”沈漫自嘲的大笑着,“替我报仇?她可是你的心头肉啊!你会替我报仇?哈哈,太可笑,太可笑了!” “漫漫!”陆蘅突然俯身,狠狠的吻住沈漫,可他刚刚碰到她的唇片就被她狠狠咬了口,陆蘅本能的松开沈漫,迎面就挨了她一个耳光。 “畜生,不要靠近我,滚,滚开!”她推着他,“我以为你心疼我,才不肯告诉我爸爸出事的事情。可是现在我才明白,你根本就不想让我知道,不想爸爸说出实情!我再也不会相信你,骗子,骗子!” “我没有。”陆蘅紧抱住沈漫,她已经滚到地上,他不得不跪在地上才能抱住她,“漫漫我没有,来之前,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我是真的担心你,担心你和孩子,你相信我,相信我好吗?” 他跪着的模样,完完全全就是在求她。他爱她,他等了她这么久,等到她愿意再次相信他,怎么偏偏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相信你?”沈漫冷笑着,“好啊,陆蘅,你杀了苏黎,我就相信你,你让她给我爸爸赔命,我就相信你……啊!”沈漫痛苦的大叫一声,她觉得自己真的被撕开,孩子好像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 “漫漫!”陆蘅大惊,想抱起沈漫,却被她用力推开。 “我答应你!”无奈下他大叫,“我答应你,让她给你爸爸偿命!” 沈漫愣住了,陆蘅借机抱起她,冲向外面。 终于谢言和陆萧回来,他们找到了医生,推着救护车,陆蘅把沈漫放上去,直接送进了沈钧去世的那间急救室。 门关上,陆蘅再次被关在门外。 他晃了晃,几乎站不稳了。陆萧慌忙扶住他,他推开陆萧,走近沈钧过世的那间急救室。 医生已经盖上了白布,看到他进来,以为他要和死者告别,默默的转身离开,陆蘅却叫住医生。 “他是怎么死的?致命伤在哪儿?”他问。 “刚刚夫人也问了这个问题。”医生叹息着说,“致命伤在腹部,车从后面撞击,带着人拖行百米,撞在树干上,人腹部被严重挤压,导致内脏大出血,能拖延到这个时候,已经是个奇迹。” 沈钧的伤很严重,一般人当场就死了,可他硬是忍着剧烈的疼痛等了整整一个小时,等到和亲人告别才离开。那期间的痛苦无人能知。 但陆蘅想象得到。 他终于明白沈漫那么恨他是为什么,任是谁,知道如亲生父亲般的养父是那样痛苦的去世,也会恨撞死他的人。而那个人,偏偏是传说中他最爱的女人苏黎! 沈漫说的对,一个疯子,怎么会开车,一个疯子,怎么会撞人?一个疯子,怎么偏偏出现在那个地方!这绝对不简单,绝对不! 痛苦中,有股难忍的感觉袭来,陆蘅忙按住胸口。他知道一定是习惯性的毒瘾发作,因为起初是在痛苦中吸食毒品,所以后来只要一旦觉得痛苦,毒瘾就会自动发作,即使已经戒毒,仍有不可避免的情况时常发生。 “陆萧。”他已经有些无法支撑下去,只能叫陆萧。 “哥,哥你怎么了?”陆萧上前担心的问,“一会儿,我会离开,你照顾好沈漫!” 陆蘅喘息着说,从他苍白的脸色,不停发抖的手陆萧已经看出来了。他连忙点点头,但陆蘅却没有立刻离开。 医生进进出出,陆蘅吞服了缓解的药物以后,就站在门口静静等待着。 “沈漫,沈漫的家属!”护士呼叫着冲出来,陆蘅立刻上前,“我是她丈夫。” “孕妇晕过去了,必须进行剖宫产手术,家属来签一下同意书!”护士一边说,一边就把笔递给陆蘅。 可陆蘅的手却在不住的发抖,“你说,她晕过去了,为什么?” “孕妇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又难产,不晕过去才怪!”护士不耐烦的问,“你到底签不签字,再不签孕妇可就支撑不住了!” 听了后半句话,陆蘅立刻毫不犹豫的签字下去,可护士刚走,他就觉得恐惧,都说剖宫产很危险,沈漫的身体不好,会不会出事? 他想冲进里面去看看,却被陆萧拦在门口,“哥你冷静点儿,沈漫不会出事的。” 陆蘅一把甩开陆萧。 “不会出事,难道沈钧就会出事吗?不是也……你到底是怎么去照顾的人,怎么会把苏黎引过去!”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在国外的苏黎会开着车出现在沈钧家门口,在他出来的时候撞死他! 陆萧顿时愧疚的无地自容,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 沉默中,陆蘅只觉得越来越难受,乔治给的药没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他的脑子开始混乱,刚刚对陆萧发脾气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他克制着自己,靠着冰冷的墙,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知多久,终于急救室传来婴儿的啼哭,护士冲出来高兴的说,“恭喜陆先生,陆太太生了个男孩儿,母子平安!” 陆蘅无力而满足的笑了笑,噗通跌倒在地,竟不省人事。 “谢言,快,快送我哥去找乔治医生!”陆萧急忙吩咐谢言,但谢言一个人不行,陆萧只能和他一起抬着陆蘅把他送到停车场,谢言开着车匆匆离开,他才回到上面。 沈漫已经被送到加护病房,孩子也送到了保温箱里。 “陆太太的身体情况不太好,可能会多睡两天,家属辛苦些看护,有什么问题立刻联系我们。” 医生还没办法完全分清陆蘅和陆萧,只对陆萧说。 “好。”陆萧应着,在护士的带领下去缴费。 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沈漫的病房里坐了另外一个人。 傅明哲坐在沈漫的病床边,低头仔细的看着她,任是谁也能看出他眼里的温情脉脉,他甚至帮沈漫梳理着贴在脸上汗湿的头发,掏出手帕,替她擦拭着脸。 “傅先生。”陆萧带着一脸被冒犯的神情进来,“您怎么会在这里?” 傅明哲抬头看到是他,丝毫不介意的慢慢收回手帕,笑道,“你刚刚走的时候我恰巧看到,不过没来得及打招呼而已。” 077:抱走了孩子 “奇怪了,傅先生又怎么会恰好看到我?” 陆萧一边走到沈漫身边,一边冷冷的问。 傅明哲似乎并不介意他的敌意,依旧如常般温润的笑着,“你大概不知道,漫漫的好朋友陈小姐出了点事情,也住在这家医院。我这些天都在照顾她,时常出入,见到你们就并不奇怪了吧?” 陈小姐?陆萧想起来了,就是常跟沈漫在一起的那个漂亮女孩子,前段时间嘉嘉还说起她在寻找沈漫。没想到她竟然出事了,难怪这么久都没有这女孩儿的消息。 “她还好吧?”出于对沈漫的关心,陆萧同情的问。 傅明哲扬了扬眉,淡淡道,“还算好。” 明显他不愿意多说,陆萧也无意多问,看看沈漫的脸色还苍白的厉害,不禁叹息,这个节骨眼,偏偏陆蘅也不在。 “生的是什么?”傅明哲不走,笑问。 “男孩儿。”陆萧说着,眉宇间更加凝重。如果是个女孩儿也许还好些,说不定何韵就能放沈漫和孩子离开。可偏偏是个男孩儿,陆家人恐怕真的能做出让她们母子分离,强迫沈漫离开的事情。 现在,苏黎也莫名其妙的回来,还闹出这么大事情,真是乱死了! 他只顾着自己烦恼,却全没看到傅明哲眼底闪过的那抹算计,他起身道,“既然你回来,我就先走了。不过陆萧,你到底是个男人,还是尽快给漫漫请个女护工、月子保姆来照顾比较好。” “嗯。”陆萧起身送客,倒也挺感激傅明哲,“多谢提醒。” 傅明哲颔首,转身竟真的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陆萧和睡着的沈漫,他看看她没什么事,决定依照傅明哲的提议去找找女护工和月子保姆。 他刚刚离开,傅明哲就从墙角里缓缓出来,他压掉手中的电话,冷笑着看着陆萧焦急的背影,阴谋的眼神里逐渐染上几分得逞的笑意。 陆萧第一次试着请女护工和月子保姆,咨询了医生后找到护士,才从护士那儿拿到些资料,精挑细选,又请来人看了看,才确定下两个他认为稳妥的人,带回医院。 刚进大门,就看到几个黑衣人匆匆从他身边走过,陆萧正纳闷,沈漫的主治医生跟着冲出来,一把抓住陆萧,“陆先生,不好了,他们,他们把孩子强行带走了!那个孩子身体本来就弱,这样会要他的命啊!” 陆萧懵了。 “什么,你,你说什么?”他不明白的问。 “孩子啊!”医生急得指着那群黑衣人大叫,“他们把孩子抱走了!陆太太的孩子,在保温箱里,他们强行闯进去,把孩子从保温箱里抱出来带走了!” “怎么会这样!”陆萧惊吓的大叫,转身就朝着黑车冲过去,可是他出来的太晚,带着孩子的车已经离开,他拼命在后面追赶,却哪里能跑过汽车,眼看着车越开越远,他难以置信的跌坐在地,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了? 一辆车在他面前停下,陆萧疑惑的起身,车窗打开,他看到何韵冰冷却得意的面孔,“告诉陆蘅,孩子我转到其他医院了,他该做的已经做完,尽快打发走那个小贱人,苏黎在陆家等他。” 陆萧不死心的碰碰拍打着徐徐关上的车窗,甚至不顾危险伸出手指堵住,车窗终于在关上的瞬间停下。 “你凭什么带走漫漫的孩子!”他失声大叫。 何韵皱眉,不满的盯着他,“陆萧,你和陆蘅闹够了吧?别以为我会纵容你们一次就会无数次纵容!她拿了陆家的钱,这孩子就跟她再没关系。你告诉她,如果她想孩子好好长大,就最好别胡闹,否则我这里,是不那么容易过去的!”她说完就立刻吩咐司机开车。 车嗖的开走,陆萧被甩出去,跌坐在地。 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了!陆萧愤怒的拳头捶打在地面,肌肤破裂,鲜血渗透进水泥,他却毫无察觉,呆呆的坐在地上,再一次,他深深痛恨自己无能,痛恨自己荒废了这许多年。如果,如果他也像孟安律那样,是不是今天,就可以保护沈漫? 孟安律…… 对,他去找孟安律! 但那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除非陆蘅,否则恐怕没人能找到他。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都必须告诉陆蘅了。 陆萧回去,尽量安排好护工和保姆照顾沈漫,匆匆赶去慈安医院…… 沈漫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梦里到处都是鲜血,是养母苍白的尸体,是养父鲜血淋漓的身体,还有她的孩子,还有陆蘅。她惊恐的猛然睁开眼睛,口干舌燥,腹部有种怪异的隐隐痛感。 面前的一切都是苍白的,她居然又是在医院。 很多痛苦的记忆慢慢钻进脑子里,疼的她闷哼了一声,便有道温润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漫漫,醒了吗?”语气不太确定。 她转过头,看到傅明哲一如既往温润俊朗的面庞,只是因为担心,眉心微微蹙着,修长的手指疼惜的抚上她的额头,叹息道,“终于退烧了,都要被你吓死了!” “傅学长?”沈漫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傅明哲忙端起温水喂了她一口,沈漫这才觉得嗓子舒服些,疑惑的问,“你怎么在?” 傅明哲沉眸,重重叹了口气,“出了点儿事,都走了。” 可沈漫看着他的表情却觉得不是那样,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翻身起来,腹部痛得她再次跌回床上,傅明哲忙抱住她,替她垫了两个枕头让她能坐起来。 “别着急,漫漫,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帮你去做。”他体贴细致的轻声道,“你是剖宫产,至少一周以后才能恢复,所以千万别着急。” 沈漫却完全听不进去。 “傅学长,我的孩子呢?我想看看我的孩子!”她生完孩子了,陆蘅,陆家人全部都不要她了,他们都是骗子,骗她给他们生下孩子,自然就不会再管她。 可是绝对不可以,她不会把自己的孩子给杀父仇人! 傅明哲慌乱的避开沈漫的眼睛,“漫漫,孩子,你先别着急看,养好自己再说,好吗?” 沈漫心口剧烈的一沉。 孩子,他们一定已经把她的孩子抱走了是不是?这些人,这些可怕的骗子,他们已经趁着她昏迷带走了她的孩子!沈漫再也顾不得自己,掀开被子就要走,傅明哲忙拦住她,“漫漫,你别着急,我尽量想想办法,我明白,我懂你,你不想和孩子分开,可是你这样去了陆家能做什么?交给我,毕竟我和陆家有交情,也许能和他们说上话,说不定还能劝陆蘅回心转意……” “回心转意。”沈漫恨得咬牙切齿,“我不需要他回心转意,不需要他的心!” “漫漫,我理解你。”傅明哲感同身受般的轻声说,轻轻握住沈漫的小手,“我帮你,一定帮你,可你先养好自己好吗?” 她看着傅明哲,半晌,看似妥协的点点头,“好。” 傅明哲放心的笑笑,起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漫漫乖!” 沈漫顿时觉得有些不适,慌忙侧开脸,让自己和傅明哲的呼吸拉开距离。他也并不介意,端来水,亲自喂她喝下去。 麻药还没有过,加上身体虚弱,沈漫喝了两口水本想躺着等傅明哲出去,却没想到很快就睡着了。 看着她已经睡得深沉,傅明哲起身出去,门口站在早已等候多时的手下。 “傅先生。”手下立刻拿出几张照片递给傅明哲。 傅明哲一张张看过后,满意的冷笑,“不错,展翔云还真是会选择角度!”他说着递给属下,“你亲自送到陆家,看看何韵到底有什么反应。” “是。” 属下拿着照片,立刻离开。 约莫半个小时后的陆家里,何韵收到了这些照片。她只看了前几张,就把照片狠狠扔在沙发上坐着的陆蘅面前,“你自己看看你护着的那个女人做了些什么!” 陆蘅俯身,一张张捡起来。 捡照片的同时,他已经看到了其中的几张,有些是沈漫和陆萧亲昵的模样,有些是她和展翔云靠的很近的照片,等到一一翻阅,他终于在最后一张停了片刻。傅明哲低头吻着沈漫的额头,她低着头,表情看不清楚,小脸儿苍白的毫无血色。 陆蘅的手指,在照片上捏出了浅浅的痕迹。他强行收起心中百转千回的情绪,一撒手,把照片扔在桌上,抬眸看着何韵,原本隐隐伤痛的眸光已经消失无踪,化作了往日的冷漠无情。 “您到底想说什么?”他问。 何韵精明的笑了笑,微微靠近陆蘅,“妈妈想说什么,你还不明白吗?陆蘅,这天底下唯有小黎是最爱你的,别再犯傻了,那些个女人都不值得你付出。现在你已经有了孩子,是该处理干净那些污秽的东西,好好和小黎过日子的时候了,不是吗?” 污秽的东西…… 陆蘅心里冷笑着,这世上最肮脏的,莫过于面前这个自称是他‘妈妈’的人了! 078:牺牲 “看来,妈已经为我打算好了。” 陆蘅轻轻说,妈那个字,因为痛恨而不经意微微咬重。 何韵觉察到了,但她已经确信陆蘅再无反抗的能力,根本不在乎。 “当妈的,怎么能不为孩子的将来考虑?”她和颜悦色的道,“陆蘅,在外面疯够了,野够了,你想做的事情妈也都让你做了,是该收收心回来好好过日子。不要以为妈妈纵容你几分,让你拿到些好处,就是真的拿你没办法!”她的笑容陡然变得阴冷,“从医院抱走孩子的时候,我听说他的身体不太好,你如果不快点儿做决定,只怕,他还没等看到你这个爸爸就一命呜呼了!”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他只是个孩子,他没有欠你的!” 在一旁被两个人看守的陆萧忍耐了太久,再也忍不住,大声反抗着想要冲过去。可刚刚起身就被人强行按在椅子里,动也不能动,他挣扎着,愤怒的眼睛发了红。 陆蘅只微微侧脸,看了眼陆萧,问何韵,“我爸呢?” “他在国外很好,没必要回来。”对于陆长民,何韵终究是难以像对待陆蘅和陆萧那么狠,只冷冷的道。 “是吗?”陆蘅冷笑,“可我怎么听说,他早就回国了?”他微微扬起下颌,眼里隐隐透出股漠然的杀意。 何韵心里一惊,随后却归于平静,冷哼道,“哼,别以为有个孟安律帮你你就会占了上风,你找到你爸又如何,放他出来又能怎样?陆蘅,你别忘了你的孩子还在我手里,那个小贱人,我也随时能让她再回疯人院!” 她啪得一巴掌拍在桌上,压抑不住愤怒的狠狠道,“别以为你买了点儿股权就能做陆氏地产的老大,陆蘅,你还嫩着呢!” 陆蘅低低的笑起来。那笑声明明很平淡,连情绪都听不出来,可周围的人却隐隐觉察到一股透骨的寒意,连何韵都有些害怕起来,满脸戒备的盯着他,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准备做什么? “看来,我的计划都被您知道了。”陆蘅慢慢起身,一步步走到何韵面前,他的目光很冷,冷的何韵不禁发抖。 但她毕竟不是平常女人,盯着陆蘅的眼睛,唇角依旧挂着冷笑。她手里有那个孩子,他绝对不敢对她做什么! “好,我承认,我输了!”陆蘅突然说,“我答应你的要求,希望,你也可以收手了。” 何韵松了口气,笑笑,“陆蘅,别怪妈妈,妈妈也是为你好。”她拍拍陆蘅的肩,慈爱的说,“你放心吧,你在监狱的这段时间,妈妈一定会替你照顾好小黎和孩子。我们,会一起等你回来!” 她叹息着道,“陆蘅,你要记住,你是妈妈的亲生儿子,跟那些小杂种是不一样的,你可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啊!” “多谢妈提醒。”陆蘅说着,深深看了眼陆萧。 他满眼愤怒的盯着何韵,感觉到陆蘅在看他,也立刻看向他。但那一刻,陆蘅却收回了目光,转身上了楼。 只是一瞬间,陆萧却突然明白他眼里的是什么。他低下头,握紧拳头强忍着胸中的愤怒,无数遍的告诉自己,陆萧,你不能再这样荒废。 这一次,陆蘅为你做了最大的牺牲!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电话里不知第几次传来这个声音,沈漫放在耳边的手慢慢落下,手指摊开,手机落在床单上。 像那些天一样,他又不接电话。陆蘅,你是已经回到苏黎身边,准备和她在一起了吧?你说过的替我报仇呢?你说过的给我爸爸偿命呢?都是骗我,骗我生下孩子,然后把我的孩子抢走,让他叫一个仇人妈妈! 沈漫重重喘息着,抓起手机,狠狠扔向对面。啪的一声,手机四分五裂,尸体落了一地。 骗子,陆蘅你这个骗子!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如果你像当初那样对我不理不睬,如果你从来没有对我好,我也不会傻傻的爱上你。如果你和苏黎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没有带我离开疯人院,没有等我,我也不会爱你。 可你都做了,骗我,需要那么费力吗?我们签了合同,我自然会给你生孩子,你为什么还要费心骗我,为什么带我去海边,为什么带我去过平安夜,为什么满足我的愿望,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泪流满面,沈漫却毫无察觉。她想起他陪着他在海滩上散步,她想起他给她做的笑脸煎蛋,她想起他紧紧抱着她带她离开疯人院,她想起他给她织的笨拙围巾,她想起他给她买的那些小玩具,她想起他带她上的摩天轮…… 那么多,那么多,记忆里全部都是陆蘅温柔的模样。 他搂着她说,“你是我陆蘅的妻子!” 他吻着她的唇片说,“你是我陆蘅的女人!” 曾经那样强烈的呼唤,她以为是从心底来的,末了,却烟消云散,烟消云散的没有半点痕迹,只留下冷冷的空气,连呼吸都再也找不到曾经的味道。 陆蘅,你告诉我,为什么。 当年,我看重了你的深情嫁给你,现如今,你为何会这样无情,真的把我丢在这里,抢走了我那唯一的骨肉给仇人吗?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默默的消失,哪怕最后的努力她也必须要做。 沈漫下床,走进浴室,她洗了个澡,把头发吹干,发丝飞舞的时候,她想起陆蘅拿着吹风机给她吹头发,吹风机滚烫的热气对着她的鼻头不停的吹。 “让你到处乱跑,感冒了吧?”陆蘅一边责备她,却看着她感冒的发红的眼睛心疼,拿开吹风机问,“是不是太热?” 她无辜的点点头,明明是他说海上日出很美,她才跟着他偷偷出去看,怎么会料到居然感冒了,而且孕妇还不能吃药!只好被陆蘅捉住用吹风机治疗感冒,结果吹得脸发烧,眼睛也发烧。 陆蘅疼惜的叹了口气,放下吹风机,用被子给她捂得紧紧的,“等着!” 他拿起手机,一边下楼,一边不知多少次的打扰沈漫的主治大夫,请教人家,怎么才能在不喝药的情况下治好她的感冒。 其实不用吃药,怎么能好的那么快呢?他那么冷静的人,却急得乱了方寸。 沈漫放下吹风机,狠狠抹干净眼角的泪水。 陆蘅,如果你对我的确曾用过半分心,那么今天,请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在你的世界里! 她来时候穿的那套衣服,傅明哲都帮她洗干净了。沈漫知道这是陆蘅唯一用心给她买过的衣裳,其实红色很配她,能让她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红润些。她在镜子前,仔仔细细把自己整理好,离开了医院。 半个小时前她说要喝粥,让傅明哲跑去很远的粥铺给她买,打发走了他。 去陆家的那条路,一年多来她走了无数次。 圣诞夜下的雪冻成冰,又铺上另外一层雪,山路从来没有这样难行。沈漫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多少次几乎摔倒,又爬起来,坚持着走上去。 她不再畏惧何韵,不再畏惧展翔云的算计,她只想要带走属于自己的孩子,绝对不留给一个杀人犯。 傅明哲说,法院判定苏黎患有精神疾病,不对这起交通事故负责。她不信,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人可能开车吗?可能撞人吗?有钱,就可以买通一切,可有钱,却不能买走她的孩子! 终于爬上山,陆家的大门关着。 她上前按响门铃。 佣人跑出来见到是她,惊讶的不知该怎么办,“沈,沈小姐……” “我要见陆蘅。”沈漫不想为难这些佣人,即使在她被强行带走的那个夜晚他们冷漠以待,但谁有义务无缘无故的帮助她呢? 她现在很明白了,没有人,人都是自私的! “这……沈小姐,我恐怕……”佣人迟疑着。 “你告诉他,他不见我,我就把这件事捅到媒体。a市没人敢报道,我就去别的市,再不行,我去国外。陆家是大家族,总有人愿意关注吧?”沈漫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冷冷的道。 “好,沈小姐你等等,我立刻去。” 佣人被她的气势吓到,转身回去报告。 不多久,佣人就回来打开了门让沈漫进去。 何韵从里面走出来把她堵在门口。 貂皮大衣包裹着的身躯优美如蛇,墨绿色底子的牡丹图案随着她走下阶梯走向沈漫不住摇摆着,那样的优美的女人,笑容却那么恶毒傲慢。 陆薇跟在她一侧,连展翔云都陪着她,就像黑白无常,都是一副能决定人生死的自负表情。 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没有见到陆蘅,沈漫的心里还是狠狠的痛了痛。他真的就无情到这样的地步?那么那些甜言蜜语又何必说?她并不渴求啊! “你来干什么?”何韵厌恶的眼神简直像在看垃圾。 沈漫无心在意她如何看待自己,只淡淡问,“陆蘅呢,我想见他。” 079:离婚证 “哈!可笑,你说想见就见啊!”陆薇傲慢的道,“我哥没时间见你,你赶紧从我们家滚出去!” 没时间…… 沈漫心里一酸,克制着冷冷道,“他不见我也可以,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从此以后我决不再踏进陆家半步。” “沈漫,你是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了吧?”何韵鄙夷的狠狠道,“你听说过哪个代孕母生下孩子以后还敢堂而皇之的要回去?简直不要脸到极致!如果是我,我早就带着钱灰溜溜的离开这里,免得被人认出嘲笑!” “我不怕被人嘲笑。”沈漫强压着胸中的愤怒道,“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脸面什么的早就不在乎了。可你们陆家不是最在乎脸面吗?如果我把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把你们对我爸爸做的事情告诉媒体,我相信你们的脸肯定也丢光了!” 会被侮辱,被欺负,她都想到了。 养母死了,她曾那么疼爱她,养父死了,他养育自己二十多年,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他,就眼睁睁看着他痛苦的死去却无法讨回公道。她现在除了孩子什么都没有了,还要脸面做什么? 所以她不怕,根本不怕陆家曝光自己的身份! 何韵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陆薇冲动的大声道,“沈漫,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 “是。”她一点儿都不否认,“我就是在威胁你们!” 啪! 陆薇扬起手就给了沈漫一个巴掌,她歪着脸,抬起眼睛冷冷的盯着陆薇,她那样发狠的眼神瞬间吓得陆薇脸色发白,悄悄躲回何韵身边,带几分戒备的看着沈漫。 何韵却在此时笑了笑。 “沈漫,你不在乎你的脸面,看来也不想在乎那孩子了是吧?” 她这是什么意思?沈漫不禁皱眉。 “哼。”何韵冷哼一声,吩咐展翔云,“去把那些照片拿过来。” 展翔云略显担忧的看了眼沈漫,转身进去,隔了会儿拿着个信封出来递给何韵,何韵接过,扬手扔到沈漫脚边。 “看看你做了些什么下作的事情!别说陆蘅对你没感情,就算有,看到这些照片,他还会要你吗?还会让你做我们陆家长孙的母亲吗?” 地上散落着几张照片,沈漫低头就能看到其中几张,有的是她和傅明哲在一起,傅明哲亲昵的吻着她的额头,甚至搂着她,那样子就像情侣。有的却是她和陆萧谈笑风生,如同情侣。 她几乎连这些情形都没有见过,不禁俯身捡起来,最后的几张,甚至是她和展翔云的亲密照片! 沈漫突然明白了,这些照片都是从特殊角度拍摄,故意拍的好像她和这许多男人都有关系。这一定是展翔云干的!在公司的时候,他就找人侮辱过她,想要毁了她的名声! 可是陆蘅呢?陆蘅会相信吗?这些照片看起来明明就是她在勾引别人!他信过她一次,那次他亲眼看着她被人侮辱,曾经不顾一切的抱住她,告诉她不要怕,带着她离开。这次呢?是不信了吗? 所以他离开,所以他躲着不见她?是因为,厌恶了这样的她吗? “都是假的!”她踉跄着站起身,颤抖的举着照片解释,“我从来都没有过!是有人,有人想陷害我!” “陷害?”何韵冷笑,“怎么没人陷害我?怎么没人拍到我跟别的男人的照片?沈漫,我早就听说你在公司就猥亵过男同事,再勾引几个男人对你来说就是小菜吧?可你也太不要脸了,连自己的小叔子和妹夫都不放过!你不是要去找媒体吗?去啊!就让媒体看看你这**、下作的样子,让他们说说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贱人!” “我不是!” 沈漫只觉得胸口铮铮的疼,像是有人在敲鼓,让她头脑乱成一片。 “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过!是你们,是你们诬陷我!” 对,就是何韵,她把她送到疯人院,想害死她。可陆蘅救了她,于是她就弄来这些照片挑拨她和陆蘅的关系。 “诬陷?怎么没人诬陷我?”看到沈漫失魂落魄的样子,何韵心里一阵冷笑,狠狠的加了一把火,“沈漫,是你自己说的,你不要脸!那好,我们把孩子还给你,把照片曝光,让媒体和所有人说说到底是不是诬陷!不过你可要注意了,孩子是会长大的。长大以后,他会问你爸爸在哪儿?到时候,你可以拿出报纸告诉他,他爸爸是陆蘅,你是他的代孕母,本来孩子是可以在陆家做大少爷的,但就是因为他妈妈不要脸,到处勾引男人,被我们陆家赶出大门,他才得跟着你遭万人唾弃!” 何韵的脸几乎贴在沈漫脸上,她的唾沫溅出来,脸狰狞的如同魔鬼! 沈漫惊恐的后退着。 不,不要,不要让孩子知道她是代孕母,知道她是为了钱卖了自己的女人!那些照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孩子看到,绝对不能! 可是,难道真的就要让孩子认仇人做母亲吗? “陆蘅,陆蘅呢?我要见陆蘅!” 她要见他,她要给他解释。他会相信她,上次不就信她了吗?这次,只要她好好的解释清楚,陆蘅,说不定也会相信她呢? “沈漫,你脑子有病吧?”陆薇傲慢的讽刺道,“我哥现在可能见你吗?实话告诉你,我哥很快就要和苏黎结婚了,你以为在陆家住了几天就真的是陆家的少奶奶?我呸!你就是个连给我哥暖床都不配的东西!” “我不想!”沈漫失控的大叫,“我从来就不想做什么少奶奶!我就想见见他,我要他亲口告诉我!” “他不会见你,他说了,你这种女人,他见一次恶心一次,如果不是为了让你乖乖的生孩子,他早就把你赶出去了!”陆薇狠狠的说。 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的,陆蘅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选中她,一定不只是为了让她生孩子! 何韵冷笑着,柔声道,“实话告诉你,是我眼看着陆蘅和苏黎没办法有孩子,才让他找代孕母。他当初选中你,实在是因为心太善,不希望好女孩儿为这个赔上半辈子。你就不同了,反正你下贱的很,就算流产几次都无所谓,为了钱生个孩子能怎样?可你就是不安分,刺激的小黎再次发疯,他带着小黎走的时候就恨死你了!否则怎么会把你往疯人院那种地方送?他回来,不过是因为孩子快出生了,想要安抚住你而已!” “不可能!” 沈漫不相信的摇着头,不会是那样的。她问过他的,他说选她,是因为她不会爱上他。可是她真的爱了,痴心妄想了。她爱上他的好,默默的好,他看似冷淡,但心地其实真的很善良。 是啊!他那么善良,所以,也许真的就是不舍得糟蹋别的女孩儿…… 可,她在他眼里,真的就那么下贱?别的女孩儿的半生不能糟蹋,她的半生呢?是不是他觉得已经被展翔云糟蹋过的她,已经可以肆意践踏? 沈漫快要无法呼吸,有什么血腥的东西涌上来,堵在胸口。 “蠢货!”陆薇看着沈漫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样子洋洋得意起来,“你也不想想,我哥真的喜欢你,能把你扔在陆家这么久?你想想从前他多久才回来一次啊?你进了疯人院那么久,他怎么不去找你?非要等到你快生了才去?我告诉你吧,我哥他早就烦透你了!你在疯人院呆着,他正好可以轻轻松松和苏黎在一起!” “不是的……” 她不停的摇头,不想相信,却又不由她不信。 和陆蘅结婚一年多,他们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是屈指可数,她住在陆家,他却很少回来,常常一走就是几个月,如果不是她遇到大事,他从来不会理会。手机不开机,也从不打电话给她。可苏黎的电话,却无论什么时间都能找到他,把他从她身边轻而易举叫走。在疯人院,她每天,每天都在等着陆蘅来救她,可直到她连自己是谁都开始不认识,他才出现。 陪着她,只是为了安抚她,让她好好生下孩子。 说替她报仇,也还是为了要这个孩子。 其实说到底,她和陆蘅间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他眼里,其实从来都没有过她。也许真的像陆薇所说,他甚至厌恶她。 是啊,当初所有人都说她攀附展翔云,爬展翔云的床,说的她那么肮脏,可陆蘅偏偏娶了她。她以为他不在乎她的过去,的确不在乎,因为只有有那样过去的肮脏的她,才活该赔上半生。 或者在他眼里,她是可以用身子换钱的女人,不过是多两个钱而已! “沈漫,我哥可是给你留着脸面才不把这些照片发出去。你别给脸不要脸,赶紧滚出陆家!” 陆薇扬手狠狠推了沈漫一把,她踉跄着,空洞的目光望着他们曾经住过的卧室方向。 那里总是冷的,床冷、被子冷、连空气都是冷的。一直都只有她,一天,一天,熬着过日子,即使陆蘅在,也不理她,从不过问她的生活,当她不存在…… 为什么,她偏偏,会爱上他? 080:那个冬天的雪 汽车轮胎碾压过雪地的声音传来。 沈漫踉跄着回头看过去,是陆蘅的那辆黑色奥迪。车缓缓在院子里停下,沈漫忍不住朝车子走过去,看着陆蘅从车上下来,她加快脚步,想要靠近。可是下一刻,她却眼睁睁看到他俯身进车里,亲密而体贴的半抱着一个女人下车。 她见过她。 那个夜,她伏在车窗上痴痴的对她笑,在沈漫的记忆里那笑容突然变得狰狞,阴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女人依偎在陆蘅怀里,小鸟依人的模样。他轻拥着女人,眼里完全看不到沈漫。女人谈笑风生,一举一动都美极了,完全没有当初痴傻的模样,眼眸清明,笑容优雅,哪里像个疯子啊。 可偏偏,法院就是以她是疯子为由,判定她不对事故负责! 沈漫的胸口陡然涌上股血腥,她强忍着,一步步走向陆蘅。 他终于看到她,站住,冷冷的皱了皱眉。 厌恶她吗?沈漫苦笑,她不会再让他厌恶下去了。 “陆蘅。”她叫他,也许是最后一次。 “你早就知道吗?知道她根本没有疯,知道她是故意撞死我的养父?” 陆蘅的眉头皱的更紧,漆黑的眼眸里凝着层令人畏惧的黑色,他看了眼沈漫的身后,沉下脸,“沈漫,你胡闹什么!” “我没有胡闹。”沈漫轻轻摇摇头,努力让自己笑着问陆蘅,“是你说过会替我报仇,我只是想看看我的仇人还活着没有?她怎么还好好儿的活着,你不是说要替我报仇,不是说要她偿命,不是说……” “够了!”陆蘅不耐烦的打断她,“你发什么神经!赶紧从这里离开!” “我是神经了,我是疯了!” 沈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向陆蘅抓住他的衣服失声大叫,“你骗我,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陆蘅,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叫这个杀人犯做母亲吗?你想一想,想一想如果将来有一天他知道,他知道他的外公是怎么去世,他会怎样,他会怎样……” 她不敢想那一天,想到,她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陆蘅低头,看着她扯着自己衣服的小手,看着她发青的脸色,眼眸里的黑色越来越重。 他不会管,不会管她的。 “你不管,我就自己来!” 沈漫轻轻笑着,幽幽的说。 她突然甩开他伸着双手扑向苏黎,苏黎惊恐的尖叫着躲向陆蘅身后,他立刻趁势拉住沈漫的手。 那一刻,他握住的手,冰凉的竟没有半分温度。陆蘅被震惊了,他看到的沈漫早已神志不清,茫然的双眸和他当初从疯人院里带她出来时一模一样! 沈漫盯着他的手,执着的像是要从里面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陆蘅突然觉得手心里疼的厉害,他用了用力,抓的沈漫的胳膊都泛出青色,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从胳膊,一直看到他的脸,他的眼睛。 那双因为恨而发红的眸子,像是立刻就要看穿他的心思。 陆蘅胸口一紧,突然狠狠的把沈漫甩出去! 她踉跄了下,重重摔倒在雪地里。 “沈漫,你闹够了!你生孩子我付钱,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你还来陆家干什么?赶紧给我滚,再敢胡闹,我不会对你客气!” 他冷冷的说完,拉起苏黎就走,可刚刚走两步就被沈漫堵住路。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妻子,我们结婚了,我们有结婚证!” 她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满眼都是绝望前的希望。 陆蘅几乎要被她的希望刺得站不稳,他狠狠的咽了咽,轻蔑的笑道,“结婚证?沈漫你白痴啊!那种东西陆家想要多少没有?你不死心?”他转过身,喊了谢言。 谢言本来躲得远远的,此刻不得不硬着头皮捧着两个本过来。 陆蘅从他手中拿起,扬手甩在沈漫脸上,“现在可以了吧?如果还不够,我可以再给你些钱!”他说完就走。 路过沈漫身边时,她听到苏黎软软的声音问他,“她到底怎么了?” 陆蘅轻蔑的说,“不就是想要钱?下贱!” 地上,躺着的两个红色的本子已经被撕了中间那页,原本是她和陆蘅的合成照,现在已经被撕得分辨不清,落在雪地里,沾染了污泥。 沈漫俯下身,一本、一本,慢慢的捡起来。 那天,他把这两个本拿给她看,告诉她,她以后就是他陆蘅的妻子,她虽然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可不知不觉,还是印在了心底。她以为她真的是他的妻,以为他真的在乎她,可原来,一切都是个骗局,都是她自己给自己的骗局…… 在陆蘅的眼里,她永远,是最最低贱的那一个。所以,她的养父冤死,他还可以搂着她的仇人当做最珍贵的宝贝,所以,她的孩子被抢走了,他还可以毫不在乎的让孩子人贼做母。因为,在他眼里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 她算什么呢?一个不值钱的,肮脏的垃圾吗? 沈漫的胸口狠狠痛着,腥甜涌上来,一滴、一滴从她嘴里滴落在雪地里,随着身体里剧烈疼痛涌出的滚烫液体汇聚成滩血水,浸泡了她的身体。 手里的本在慢慢变得模糊,沈漫似乎意识到自己再也支撑不住,终于站起来。 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屈辱的地方,从此以后只有恨,再不回头,再没有任何希望。 可是爬不起来,身体的痛几乎要夺走她的意志。 “漫漫,漫漫!” 有人在叫她,她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抬起头看到了陆萧。 “漫漫,漫漫你怎么了?”陆萧噗通跪在她身边,看着她浑身的血吓得手足无措,“你别吓我,别吓我,我带你去看医生,看医生!” 他俯身抱起她,沈漫紧紧拉着陆萧的衣袖,她看着他,她能看懂他眼里的急迫和心疼,终于松了口气。 “陆萧。”她幽幽的叫他,“带我走吧,带我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回来。” 陆萧擦了把眼泪,看了眼楼上。 他突然在那扇窗子上看到了陆蘅的眼睛,盯着他,久久注视着他。 “好,漫漫,我带你走,我带你离开这里!”他狠下心,俯身用力抱起沈漫,带着她一步步走出陆家的大门。 陆萧的身后,是一滴滴的鲜血,染红了沈漫走进陆家的那条路。 那一天他带着她来到这里,她仰起头,清冷的目光里难以遮掩天真的好奇。他心里暗暗的笑,想‘原来你也有天真的模样’! 那一天,他抱她在怀里,搂着她温柔的身体,他想她那样清冷的女子,身体怎会这样让人觉得温暖?他贪恋了她,听着她柔软的求饶,冰冷的心第一次化成滚烫的水。 那一天,他看着她清瘦的身体蜷缩在门口,一件件屈辱的整理着散落的衣衫,胸中的愤怒不由自主,他下车,紧紧拉住她的手,紧紧抱住她的身子,他想她怎么那么瘦,他要怎样,才能给她撑一片天空? 他做到了,以后,她的天空,会属于陆萧,会属于那个能给她幸福,和他一样愿意为了她拼命,为了她不顾一切的人。 幸福吧,漫漫,只当我是你人生中的一个错! 窗前的那道身影在陆萧车上的后视镜中消失了,消失的孤寂清冷。陆萧突然明白,他和她是那么像的人,所以才能互相取暖。 天空又飘起了雪,把这个冬天的一切,都掩埋在了白色中…… 两年后。 冬去春来,陆氏地产奇迹般的盘活已经接近死亡的mc,并且与德国恒地合资重建,更名米蓝酒店,以全国唯一七星酒店开业。 从德国飞来的飞机抵达a市,出口处早已围满了接机的人群,米蓝酒店的华丽标牌在人群中异常醒目。举着牌子的小姑娘满脸焦急的望着出口,同时不停看表,希望这位从德国派过来的经理不要误了今天晚上的开业晚宴才好啊! 越来越多的人从出口涌出,却没人走向‘米蓝酒店’的牌子。 小姑娘快要绝望,简直以为经理错过飞机时,一道声音突然在她身侧响起,“请问,是朱蔻吗?” 微微疑惑的女声,清淡优雅,听着都仿佛能看到她美丽的容颜。 朱蔻忙转身。 卡其色长款风衣包裹着的女子优雅的微笑着,她有一双令人心惊的明眸,只那么清清淡淡的看着便会触动人心。 朱蔻忙点点头,“我就是。” “不好意思,没看到标牌。”女子微笑着朝着她伸出手,“我是沈漫。” “沈经理!”朱蔻没想到德国派来的经理居然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子,她还以为会是刻板的老女人,忙不知所措的握住她的手,“请,请叫我koko。” “好的,koko。” 沈漫微微一笑,“你大概要等几分钟,我丈夫去拿托运的行礼。” “好。”朱蔻点头如捣蒜。 她真是从来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人,简直如同从画中走来,让人不敢轻易直视。可她又那么平和,并不让人觉得害怕,尤其是她这样的新人。 等不到片刻,高大帅气,足够吸引人目光的男子就从出口走出来。但他的表情实在不如相貌酷,他几乎是小跑着冲到沈漫面前,一脸关切的问,“漫漫,等久了吧?” 081:归来 “没有,我刚刚认识了koko。” 沈漫介绍朱蔻给男人认识,朱蔻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就是那个蜚声海内外,最帅最年轻,最有成就的厨师陆萧! 他是米其林酒店的御用厨师,创建了自己的餐厅‘曼食’,在当年的米其林餐厅评级中,被评为三星餐厅,是米其林中唯一一家只做粥品和传统美食的餐厅! “你好,koko,陆萧!”陆萧伸出手和koko握手,她简直想请他在自己手心刻下名字! “你,你好。”她结结巴巴的道,“你是沈经理的,丈夫?” “对。”陆萧看着沈漫,眼里满是温柔,对朱蔻道,“以后请你多照顾她。” “不不不!”朱蔻忙摇摇手,“我,我只是沈经理的助理。” 想到陆薇居然说什么临时有事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丢给她一个小助理去做,朱蔻就从心底狠狠的郁闷,忙对沈漫道歉,“真抱歉沈经理,本来陆经理是要亲自来的,可是没想到临时有事,所以交代给我来办,真是太抱歉了!”说着她赶紧给沈漫鞠躬。 德国恒地可是米蓝酒店的主要投资方,这位经理的到来,可是对米蓝酒店后期投入起着很重要的作用! “没关系。”沈漫浅笑着,“我相信你已经做过努力。” 朱蔻松了口气抬起头,却莫名觉得从沈漫身上散发出了一阵冷意。 路上,朱蔻忙着把白天米蓝酒店开幕仪式的录像给沈漫看过,又介绍了主要情况,把早已准备好的发言稿交给沈漫。 她翻了翻,淡淡道,“今晚是陆氏地产的主场,我就不必发言了。送我们到酒店,晚宴时间我会出现。” “沈经理,这样可以吗?”朱蔻不太确定的问,“恒地集团毕竟是主投资方。” “我看,陆氏地产好像并不这么认为。” 沈漫浅笑着,朱蔻却明显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寒意,沈漫的的确确是生气了! “沈经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朱蔻忙道歉,如果她把沈漫的原话带回去,陆薇肯定能杀了她? “你不必道歉。”沈漫轻轻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放心吧,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我不会让自己的人受委屈。这些话,你可以直接告诉董事长。” 原来还可以这样!朱蔻想到跟董事长直接汇报,就倍感轻松。忙点点头,“是!”沈经理人真是太聪明太好了! 陆氏地产给恒地集团派来的经理选择了几处公寓,但因为下飞机已经很晚,所以沈漫直接住进了米蓝酒店的总统房。 虽然不去发言,也只剩下半个多小时就要开始晚宴,放下行李,陆萧就忙着替沈漫找出她的礼服。 “漫漫。”陆萧捧着礼服递给沈漫,问,“你可以吗?如果不行的话,不要勉强自己。” 她清清淡淡的笑笑。 “没什么不可以。陆萧,也谢谢你肯陪着我回来。” “你走到哪儿我都是要陪着的。”陆萧笑着上前帮她解开缠绕在发丝上的项链,手心里撰着她漆黑的发丝,仿佛还能感觉到她的体温,“我只是担心你,毕竟,我哥……” “他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沈漫接过礼服,看着陆萧,“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妻子,如果真的和他有关系的话,那,我该跟着你叫他一声哥吧?” 她转过身,捧着礼服进了衣帽间。 陆萧看到她柔软的腰身一摆、一摆,那样的妖娆在几年前的沈漫身上被隐藏的很深很深,这些年,她便如同一朵绽放,美丽、华丽的让人心惊。 精致的礼服很能衬托起沈漫的身材,她从衣帽间出来时,下面的发言已经结束。从刚才就一直有人在外面敲门,陆萧没理会,他知道肯定是陆长民听了koko的汇报,专门派人上来道歉。 这个人,如果他预料没错,应该就是展翔云了! 沈漫的美丽,陆萧在德国就见过无数次,但当她一袭黑色的鱼尾裙出现在他面前时,那份气度还是让他心里狠狠一惊,她太漂亮,他几乎又无法认出她。 “我听到有人敲门。”沈漫问,“陆长民把谁派过来?” “你猜。”陆萧调皮的问。 沈漫挑挑眉,不回答。她心里已经明白了。 “我们走?”陆萧问。 沈漫点点头,上前把自己的小手探入陆萧的臂弯间,随着他到房门口。门一打开,他们就看到个深深鞠躬的人。 “太抱歉了沈经理,我们陆经理的确是临时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没能亲自接待,实在是我们的错误,对此,陆氏地产一定会严肃处理!” 看着那个腰弯的像煮熟虾子的人,沈漫和陆萧几乎笑出来。 “展经理。”沈漫笑道,“你这样道歉,陆经理知道吗?” 那声音有些熟悉,展翔云心里微微怔了怔,没有抬头,继续弓着身子道,“她当然知道,但请沈经理原谅,陆经理毕竟是个女人,脸皮薄,何况接待的事情我们市场部也有责任,所以请允许我替她道歉。” 沈漫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展翔云这样子实在好笑极了,话也可笑。陆薇是个女人脸皮薄,她的脸皮就厚了? 听到笑声,展翔云自以为已经没事,起身抬头,却在瞬间愣住。 他几乎认不出沈漫,她从没有在他面前这样笑过,她也从来没有今日这般光鲜过、美丽过,如果不是她的手亲密的搭着陆萧,他都不敢认她! “展经理,注意你的眼睛!”陆萧不悦的微微挡在沈漫面前,“她是我的妻子!” 陆萧这些年的成就展翔云早已目睹,不足为奇,但沈漫竟然成为恒地集团驻a市的代表,拥有全权处理恒地集团对米蓝酒店任何事情,做任何决定的权利,就绝对是令人震惊的事情! 展翔云眼睛一转,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他忙笑着垂下眼睛,“对不起陆先生,您的妻子实在是太美了!” “听到一个男人这么夸奖自己的妻子,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陆萧冷冷的说,“展经理,麻烦带路吧!” “好,请跟我这边来。”展翔云竟分毫没有介意陆萧的冷淡,平静的带着他们走向电梯。 “虽然是对外的开业晚宴,但这个时候留下的人已经比白天少了一半。”展翔云边下电梯,边介绍,“所以今晚的晚宴也可以说是陆家的家宴,留下的都是至亲至信的老朋友老邻居,明哲酒店的总裁傅明哲,董事长傅兰馨早就到了。沈经理跟他们应该很熟。” 听着展翔云的介绍,陆萧不禁狠狠翻了个白眼儿。他还真是装的下去哦! 沈漫心里却在盘算着傅兰馨竟然亲自来参加米蓝酒店的晚宴,可见要么陆家和傅家的关系和好如初,要么就是傅兰馨另有打算!看来,这里果真如她在德国时预料的那样,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果真发言结束,晚宴已经开始。 晚宴在大厅举行,留下的人都已经开始交流走动。沈漫和陆萧似乎真的来晚了,因为几十双眼睛在他们出现时几乎同时落在他们身上,好奇的目光简直像要把他们分别掰开了用显微镜看。 而在这些目光中,沈漫却独独能感觉到一股幽冷的气息从不远处落在她身上。她微微偏头,就看到陆蘅站在不远处,他微微扬起下颌,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审视。而他身边,苏黎小鸟依人,端的美丽温柔。 沈漫心里冷笑,坦然收回目光。 展翔云一路把他们引到人最多的地方。 陆长民身边伴着何韵,正在同人说话。何韵身侧就站着陆薇,脸色却黑沉沉的,想来是刚刚被训斥过? 展翔云停下来,偷眼看了眼沈漫。 她静静站着,表情里居然深沉的什么都看不到,反而在他看她时,被她略显凌厉的目光扫过一眼,展翔云顿时觉得胸口有点儿发凉。 “爸,陆萧来了。” 他很聪明,如果当着这么多人先就介绍沈漫,肯定会引来注意。单单是陆萧的话,陆长民还有处理的机会。 陆长民简单的点了下头,朝着陆萧看过去,准备招呼他,却没想到一眼落在陆萧身边人脸上,眉目瞬间深沉几分。是她吗?很像,却似乎不是。 陆萧单手拉住沈漫搭在他臂弯上的小手,带着她走到陆长民面前,笑道,“爸,我回来了。介绍您认识。”他微微侧身,“沈漫,我的未婚妻。” 陆长民的脸色霎时僵住,何韵也明显的表情一沉,阴郁的盯着沈漫。 若在从前,沈漫心里早就害怕。可两年来她只学会一件事,那就是不怕,什么事都不怕,更何况一个何韵? 她笑着随同陆萧对陆长民和何韵颔首道,“陆伯父、陆伯母,你们好。” “你怎么会在这儿?”何韵不惜当着许多人的面,极为不友好的问沈漫。 沈漫似乎愣了下,不解的问陆萧,“陆萧,我是走错地方了吗?这里不是米蓝酒店吗?” “是又跟你有什么关系!”陆薇虽然站的远却看到了沈漫,震惊后她立刻过来,凶狠的问。 082:漫漫,你想我了 “薇薇!”陆长民不悦的喝止陆薇,“怎么这么对客人说话!” “她算什么客人,她……”陆薇不服气的抗议,被陆长民告诫的目光打断了。 “陆小姐说的对,我的确不是客人。” 沈漫却好似不介意的轻笑道,陆萧冷笑,对陆长民说,“不好意思爸,我忘了介绍漫漫的另外一个身份。她就是恒地集团派来的代表,会全权负责以后米蓝酒店的所有事务。所以,她真不算是外人!” 他冷冷的看着陆薇,而陆薇的表情简直像吃下去一颗保龄球,嘴巴惊讶的大张着。 而这句话在人群中引起的轰动就是海底的地震,掀起一阵被压抑着的巨大风暴,窃窃私语四起,各人目光中皆有深意。 作为主投资方的恒地集团,以‘帝国集团’号称,可见其庞大的背景。若非恒地集团投资,米蓝酒店至今还是陆氏地产的一个烂摊子,绝对不会有今天的光彩。 所以对陆氏地产和陆家来说,恒地集团就是救世主。陆长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救世主’派来的尊贵客人居然会是曾经被陆家看不起撵出去的儿媳妇!如果这件事被人知道,沈漫被当初参加过婚礼的人认出来,那陆家一定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想到这里陆长民立刻亲切的道,“这么说,米蓝酒店岂不就是我们自家人的?” “伯父这样说,我真的很开心。不过……”沈漫话锋一转,略带几分幽怨的说,“我还没答应陆萧呢!” 陆长民一愣,隐隐觉得沈漫是故意吊他胃口,便呵呵笑着拍拍陆萧的肩,“听到了吧,可要努力了,漫漫这样的好女孩儿现在很难找了!” “那是自然。”陆萧看着沈漫,眼里情浓意切,“我,会加倍努力,比任何爱她的人更要努力爱她才行。” 周围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 在这笑声中却唯有一个人是漠然的。他喝干了杯中的酒,放下酒杯,朝着人群中的沈漫走去。 “蘅!”苏黎急切的跟上陆蘅的脚步,紧张的拉住他的臂弯。陆蘅脚步稍稍顿了下,便仍旧朝着那里走过去,丝毫没有因为苏黎在身边有丝毫停歇。 沈漫无奈,“好了!萧,我给大家准备的礼物呢?” “在koko那里。”陆萧说着,koko已经很有眼色的捧着几个礼盒出现,妥当的交给陆萧。 “听说伯父很喜欢西洋画,所以准备了这个。不是很值钱,只想博伯父开心。”沈漫打开礼盒,是一副名为‘上帝的金苹果’的画,只看画角上作者的落款,人们便心知绝非‘不是很值钱’,而是真的很值钱! 看来,这位恒地集团派来的经理地位非同寻常呢。 “让你这个做晚辈的破费,真是不好意思啊!”陆长民和善的示意展翔云接过去。 沈漫却笑道,“伯父,这金苹果可不能随便给人,否则也许会像厄里斯的金苹果一样带来无限争执呢!” 不和女神厄里斯,因为气愤人类英雄帕琉斯和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婚礼上没有邀请她而投下金苹果,导致赫拉、雅典娜、阿芙罗狄忒三位女神为此发生争执。而在场的,恰好有陆家的两个兄弟和女婿,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儿意味深长。 陆长民眉头微蹙,虽然心中不悦,面上却不做表示。 “既然如此。”他说着竟亲自接过来转交给助理,“就挂在我的办公室,当做是漫漫随时在提醒我怎么样?” “我怎么敢呢?”沈漫毫不在意陆长民暗藏着的责备,调皮的笑道,“只是觉得金色的苹果这样珍贵的东西只有伯父能够拥有呢!” 场面被她轻而易举的扭转过来,陆长民心底里隐隐感觉到,沈漫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了! 随后,沈漫分别送了何韵和陆薇礼物,都是世界顶级限量版的包包,一般人都未必能拿到。 何韵和陆薇看着手中沉甸甸的礼物,神情掩藏不住的疑惑和戒备。而沈漫并不介意,一直保持着谦和有礼的笑容,仔细看,又仿若还是当初的模样。 “本来准备了别的,可是觉得还是这样的礼物最适合送给伯母和妹妹了。”她软软的说。 在别人听来似乎也是夸赞她们高贵配的上昂贵的礼物。可莫名的,陆薇就觉得被人骂了俗气,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礼物还剩下一份,陆长民、何韵、陆薇不约而同的看向原本陆蘅站着的地方,最终都落在他身上。 人们在这样的目光中纷纷散开,竟然给陆蘅和苏黎留出一条路来。 “漫漫。”陆萧有些担心的低头看着沈漫唤她。 “萧,不介绍下吗?”沈漫笑问,丝毫没有芥蒂的样子。 可陆萧明白,她越是这样,心里的坎儿就越深。他勉强的朝陆蘅伸出手介绍道,“这是我大哥还有……他的未婚妻!” “大哥?”沈漫轻笑着仿佛只是随着陆萧念出这两个字。 她的声音落入陆蘅的耳朵,她的笑容落入陆蘅的眼睛,旁人听不出她的声音有何不同,也看不出她的笑容有什么不同,可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那样冷,那样妖娆,就如同暗夜中绽放出的一朵夜来香,拼命的散发着香气,但那香气是致命的! 陆蘅的眉端在不经意间蹙起,苏黎感觉到他的身体陡然间僵硬,她心里一阵紧张,有些慌乱的看着陆蘅,可他的脸色确实一如既往的漠然。 他微微扬起了下颌,低垂着眼眸看沈漫,这是他惯常的傲慢动作,预示着陆蘅心理的某种变化,只是没人能懂那种变化而已。 沈漫笑了笑,轻轻的从鼻子里发出的笑声,有点儿像是叹息。 “既然是萧的大哥,随着萧,我也该叫你一声大哥。” 她没有随着陆萧叫陆长民爸,也没有叫何韵妈,偏偏叫了陆蘅这声大哥。 周围的人隐隐感觉到了不同。 陆蘅又怎么会不懂?可他偏偏就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淡淡道,“你好。”漠然的目光平静坦然,丝毫不让人觉得想隐藏什么,可那双漆黑的眸子落在沈漫身上时却夹了几分狭促的邪肆笑意。 那样的笑容,如果女人看懂了通常是要脸红的。因为他偏偏有那么一张魅惑人心的脸! 于是有不少在场的女人暗自交换着眼神,甚至有人不自觉的红了脸,苏黎看着他们,狠狠的皱了下眉头。 “沈小姐如果叫陆蘅大哥的话,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嫂子?”她主动上前显得很温柔和善的笑问。 “嫂子?”沈漫疑惑的微微撅起小嘴儿,轻耸肩笑道,“苏小姐还真是着急,不过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的。” 她说完就自动忽略的苏黎的任何动作表情。但苏黎在那瞬间的尴尬、愤怒,却被很多人看在眼里。 沈漫从koko手里接过最后一份礼物递给陆蘅,“大哥,礼物准备的不充分,请大哥海涵。” 修长的手指接过沈漫递来的礼物,眼里几分若有似无的冷笑。他看着礼物问,“可以当众打开吗?” “那就看大哥的心意了。”沈漫说完,竟然根本就不等陆蘅打开礼物,就转身回到陆长民和何韵那边。 陆萧忙跟上她。 陆蘅的脸色微沉,旋即不知想到什么,自嘲的轻笑着摇摇头,把手中的礼物递给了苏黎。 “怎么给我呢?沈小姐是送你的。”她满脸认真的拒绝,模样很是无奈,看上去既无辜又楚楚可怜。陆蘅道,“你不喜欢就扔掉,没关系。” “不好吧,沈小姐好像很用心。”苏黎忙摇着头说。心里却放心了,陆蘅好像并不在意沈漫的礼物。 陆蘅却已经没有在听苏黎说话了,他看着沈漫远去的背影,那柔软的腰身随着黑色的礼服裙摇曳着,不知勾引多少男人的目光,竟妖娆的连他都觉得热血沸腾! 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可是心呢?漫漫,我多希望你的心如初纯净,却早已不在我的掌控中。 “陆萧,我去趟洗手间。”走到偏僻的地方,沈漫说着就要走。 陆萧忙跟上,“我陪你去吧,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沈漫无奈的说,“我今天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陆萧是不可能不担心的,但在沈漫的目光下也只好答应,“好吧,那你小心,我在外面等你。” 进了洗手间推开女士那边的门,再要合上,却突然被人挡住了。她本能的转过身,不期撞入陆蘅漆黑的眼睛里,不禁松开手后退半步。 “你干什么?这里是女洗手间!” 陆蘅却好像根本没听到,垂下眉端轻笑了笑,反手直接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沈漫惊讶的瞪大眼睛,他,他居然公然闯入女厕! 可令她更加惊讶的是下一刻,陆蘅突然转身,轻而易举把她逼到了旁边的墙上,俯身几乎是脸贴着脸的观察她。 “你到底想干什么!”毕竟是女人,沈漫慌忙别开脸,愤愤的问。 “不是你引我来的吗?怎么反倒问我?”陆蘅清淡的笑着,竟吹了口气在她耳边,“漫漫,我知道,你想我了……” 083:归来 “陆蘅,你太自恋了。”沈漫轻慢的冷笑着问,“你有什么值得我想的地方?” 在她那双带着恨意的目光中,陆蘅忽然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他慢慢松开禁锢着她的双臂,沈漫借机,狠狠推开陆蘅转身就走,他恍惚抬头望着她的背影,反手紧紧握住了沈漫的手腕,把她带回身边。 “你放开……唔!” 沈漫愤怒的挣扎。 陆蘅猛地吻住她的唇片,封住她的唇的同时把她带到门后,关上洗手间的灯。 黑暗中,她的唇齿间陡然被陆蘅的气息占据,熟悉的感觉填满她的脑海,她愣了愣,待到反应过来,更加激烈的反抗起来,但手被陆蘅用力压在墙上,他像是疯了般更紧的吻着她的唇,连她的呼吸都剥夺走,让她无法挣脱。 挣扎中,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 “苏黎。”是展翔云的声音,“不觉得害怕吗?沈漫回来了。” 有高跟鞋的脚步声停在洗手间的门口。 苏黎转过身戒备的看着展翔云,“我有什么好怕的,她回来跟我没关系!” “是吗?”展翔云邪肆的冷笑着,“我还以为见到今天这样的情形你多少会有些害怕,有些危机感,但显然,你完全没有。”他失望的摇摇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苏黎好像不耐烦,立刻转身要进洗手间。 “看来我是多余好心了!”展翔云像是失望的说,“我本以为作为合作者,有义务提醒你,你现在养的那个孩子是她的亲生儿子,你现在那个未婚夫曾经是她的丈夫,两年前你撞死的那个人是她的养父,你觉得,她会放过你?” 他靠近了苏黎,苏黎隐隐觉得背后有股冷意正在爬起来,她畏惧的脸色都变得发白,双手紧张的紧捏着。 “那个人死跟我没有关系!我当时疯了,只是想要找回陆蘅而已!”她颤抖着大声说。 “疯了?”展翔云轻蔑的冷笑着,“没关系,我可以帮你记起来。早在几年前你就已经清醒了,你知道自己不能生,又嫉妒沈漫能够怀孕,担心她生下孩子夺走你的地位,于是你不惜装疯卖傻,想把陆蘅拴在你身边。可陆蘅还是走了,于是你撞死了沈漫的养父,以为这件事能刺激她流产,却没想到她居然生下了个儿子,于是你……” “够了!”苏黎慌乱的打断展翔云,一双眼睛里隐隐透出几分狂热,“我根本什么都不需要做,陆蘅会娶我,我会成为陆家的长媳!” “哈哈……”展翔云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低沉的大笑起来,“你?苏黎,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凭什么嫁给陆蘅?不就是因为你是……” 突然展翔云不再说话。 远远的陆萧担心的呼唤响起,“漫漫,漫漫!” 声音越来越近,苏黎忙离开洗手间,紧接着展翔云也离开了。 陆萧站在门口喊了会儿,一直没有听到沈漫的声音,郁闷的转身离开。 直到听到陆萧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沈漫才松了口气,她不想被陆萧看到自己和陆蘅这样。她推开陆蘅,转身想走,他却依旧握着她的手。 “你放开我!” 沈漫抬头冷冷的看着他,他也正低头看她,眼神很专注。 “漫漫,你听我解释,我当初……” “你当初早就知道她根本没有疯!”沈漫直接打断陆蘅的话。 这些年,她偶尔会骗自己说,陆蘅是上当了,他不知道苏黎是清醒的。可是时间越久,把过去的事情想得越清楚,她就越明白,她这样想是自欺欺人! “但是你却选择忽略我养父的死,和她在一起。陆蘅,我不需要任何解释,也绝对,永远不会原谅你!”她高傲的扬起下颌,“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回来,就是为了报仇,为了要回属于我自己的孩子!” 她转身就走,陆蘅无奈的徒劳伸着手,却没有什么能够留下她的话能够说出。她是恨了他吧? 不过刚刚似乎展翔云已经说到关键的事情,却偏偏被陆萧打断了! 看到陆萧四处寻找自己的焦急身影,沈漫心中有些发酸,如果没有陆萧她这些年该怎么过来啊! “陆萧。”她轻轻叫他,陆萧立刻转身准确无误的看到她,捧着她的外套快步过来替她穿上,“你刚刚去哪儿?不是去洗手间吗?那么久我担心你的身体又出问题了。” 明明很着急,可陆萧分毫没有责备沈漫,反而满满都是担心。 “我没有那么脆弱,你别总把我当病人。”沈漫无奈的看着他。 “本来就是病人。”陆萧温柔的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看看,手多冷。” 被他宽大的掌心包裹着,沈漫心里更加酸涩。她没办法给陆萧任何回报,他却多年如一日的关怀着她,陪伴着她,为了她努力生活,她真的欠了他。 “漫漫,我刚刚找你的时候看到傅明哲,你要不要见他?”陆萧试探着问。 沈漫从自我的沉思中转醒,眼眸里的雾气逐渐散去,她摇头,“我现在还不想见他。” “嗯。” 陆萧明白。 当年沈漫离开以后,孟安律曾经找到她,把一段视屏给她。那段视屏就是傅明哲给何韵打电话时候的情形。原本孟安律的本意是想告诉她孩子被带走与陆蘅无关,岂料沈漫反倒希望他不要把自己的地址告诉陆蘅,于是孟安律离开了。 视屏里显示,正是傅明哲把孩子出生的消息故意透露给何韵,沈漫的孩子才被带走。 虽然她的孩子终究要被何韵抢走,但沈漫也做不到轻易原谅傅明哲。 “我看你累了,我跟爸打个招呼,我们回房间好吗?”看得出沈漫心绪不稳,陆萧体贴的询问她。 “好,我在园里等你。” 沈漫点点头,转身先离开。 从园里也可以回到酒店房间,推开门,沈漫独自走进静谧的园里。其实有很多人想要和她搭讪,但她暂时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心里太累,回来突然见到这么多曾经带给她深重伤痛的人,她没能如预期般轻松。 尤其是,见到陆蘅,听到苏黎和展翔云说的那些话。他们有什么没有说完的,沈漫倒是并不好奇,不过那时看得出陆蘅是很好奇,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漫漫。”不太确定的声音,而后确定了,“漫漫,真的是你!” 沈漫起身看到高大的男人,不禁蹙眉。真是不想见谁,偏偏就要见到谁! 傅明哲大步朝她走过来,笑着在她面前站定,“你这些年去了哪儿?我来的晚,听他们说起你,才知道你回来,所以四处找你。” “是刚刚回来。”沈漫避重就轻的淡淡问,“傅学长这些年还好吧?” “没什么好不好,那天下午你走了以后我四处找你,后来才听说……” “学长!”沈漫忍不住打断他,“事情我都知道了,对不起我没办法感激你把我和孩子在医院的消息通知给何韵,所以,请不要再解释什么。” 傅明哲愣了愣,旋即却像是默认了般,摇头苦笑。 “漫漫,我很抱歉,其实当时我只是觉得也许陆家人会看在你为他们生了个儿子的份儿上对你好些,那时候你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 虽然傅明哲没说,但沈漫觉得他是在提醒她当时是他守着她,而她现在的‘未婚夫’陆萧却不在。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沈漫无意追究。 “学长,我理解。”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漫漫,回来以后都不想见见阿娇吗?她一直在医院,也许,她在等着你呢?”突然,傅明哲在她身后说。 沈漫的心口有什么凝冻的东西突然间化开,如果说这些年a市还有她难以割舍的爱,那就是阿娇了。 那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根本没有注意到阿娇好久没有出现。后来离开,才从别人那里打听到,当时她被送到疯人院,阿娇为了找她,没日没夜的四处奔波,因为过度疲劳驾驶,开车坠入山崖,幸好救助及时,勉强保住性命,但一直躺在医院里,已经变成了植物人。 “多谢学长这些年照顾阿娇。”她轻声道。 对傅明哲,她也只剩下这点儿感激之情。其实后来她在国外遇到嘉嘉,才从她口中推断出傅明哲和阿娇的关系。 “我想,她如果真的有意识,一定会高兴。” 无论阿娇和傅明哲到底是怎样的孽缘,他却到底照顾了她两年。 傅明哲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漫漫,原谅我,我……”他无法解释出来,无法解释当初他疯狂的想要独占沈漫,甚至时隔多年再遇沈漫,他还有那样的想法。也更加无法解释当沈漫提到阿娇时,他心里那股强烈的酸涩感从何而来。 “学长,其实阿娇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她漂亮、聪明、开朗,而且孝顺母亲,我希望你如果可以,还是好好爱她吧,因为有爱,她总能够醒来的,至于我的事情,请你以后不要再管。”说完,沈漫真的走了。 傅明哲一股赌气,他为什么不管?她以为陆家的水真的那么好摸清吗! 084:各怀心思 陆萧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沈漫,她看到他,无奈轻轻叹了口气。 “要去看看陈小姐吗?”他问。 沈漫心情沉重的摇了摇头,“过段时间吧,等到这边的事情办完,我不想给她带来麻烦。” 听到沈漫这样说,陆萧抱歉的道,“对不起,刚刚,我本来想问爸陆然的事情,可是何韵在,我担心她动手脚,所以没有问。” “没关系,我没有指望回来就能见到他。”她想着,面容里升起一股温暖的笑意。陆然,她的那个孩子,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 “那要先搬到公司准备的公寓吗?还是跟我回陆家?”陆萧试探的问。 回来前他们调查过,陆然一直住在陆家,所以如果沈漫以他未婚妻的身份住在陆家的话,陆家人也未必能阻止他们母子见面。 “他们不会让我住进陆家的。”沈漫冷笑着摇摇头,“何况,我要办的事情还有很多,就让孩子先在陆家吧!” 此刻的陆家。 陆长民刚刚压掉打到德国恒地集团的那通电话。 “怎么样?”何韵急切的问,随后就从陆长民无可奈何的表情中读出答案,她丧气的跌坐在沙发里,仍然感到难以置信,“难道真的是那个小贱人?” 陆长民皱了皱眉,“以后注意你的称呼,这种话少说为妙!” “哼!”何韵不服气的冷哼,“她如果不是拿着我们陆家的钱,怎么会有今天的地位?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对自己的恩人们顶礼膜拜,才不会像她那么嚣张!” “对啊,看她今天的样子,简直比两年前还骚!” 想到沈漫走过时那些男人们目不转睛的渴望目光,陆薇就愤愤不平。她从来都是宴会的公主,连苏黎都不敢抢她的风头,偏偏今天被沈漫给抢走了。 想到别的男人,陆薇不禁看向展翔云,他单独靠坐在沙发里,样子看似悠闲,目光却很深沉,明显在想着什么事情。陆薇心里一惊,忍不住推了把展翔云,“翔云,你在想什么,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什么?”展翔云回过神,胡乱点头说,“听到了。” “听到了?”陆薇冷笑,扯着展翔云的胳膊不甘心的问,“我看你根本没有听到,你是不是满脑子都是那个小骚货?” “什么小骚货?”展翔云不耐烦的皱眉,敷衍道,“我是在想,大哥和大嫂去了哪儿,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来!” “去散心了吧。”何韵心疼的轻叹道,“今天遇到这样的事情,小黎肯定很难过,陆蘅该陪她四处走走。” 听她这样说,陆长民郁闷的起身就上了楼。当年公司突然有事,他在国外处理事情,回来时虽然沈漫已经离开,但发生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了,陆蘅和沈漫分开的原因他心知肚明,绝不相信此刻陆蘅是去陪着苏黎‘散心’了! 展翔云却道,“妈说的对,我看沈漫这回回来也很不简单,您还是小心着然然,两年前她可是哭着闹着非要带走孩子。” “带走孩子!”何韵此刻才想到这点,惊讶的大声道,“绝不可能,这孩子姓陆!” “对啊,她现在的身份这么厉害,肯定不想带个孩子吧?”陆薇却完全不在意,“而且,难道她想我们把她做代孕母的事情说出来吗?” 展翔云心里冷笑。 当初沈漫是正经嫁进陆家的,所谓‘代孕母’的身份只是她们认为,别人眼里她才是陆家的正牌媳妇。就算报道出来,沈漫有结婚证,怕什么! “你没有孩子,不会明白一个女人对于孩子的渴望!”展翔云叹了口气,也起身上楼。 陆薇豁得从沙发上起身,霎时气得脸色竟有点儿发白,她委屈的指着展翔云的背影跟何韵撒娇,“妈,你看他!” 没想到何韵竟并没有帮她,反而烦恼的叹了口气,“你也是,没什么问题,怎么就怀不上孩子呢?虽然说好孩子是姓陆,但你要理解他,男人都希望有自己的孩子。每天看着然然,他心里能舒服吗?何况……”她起身靠近陆薇压低声音语重心长的说,“妈还指望着你的孩子来继承家产,然然虽然好,毕竟是沈漫那种低贱的女人生的,不能跟你的比!” 陆薇变得有些无力。 她也好想要个孩子,可是谁让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呢!同居加结婚都三年多了,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想到这些,陆薇更加嫉妒沈漫。她怎么就那么好命? 然而,何韵的猜测并不准确,苏黎并没有和陆蘅在一起。她正在匆匆赶往一个陆家人从来都不知道的地方。 红色的保时捷停在一个位于郊区的小区里,苏黎下车,四处张望着没人,才低着头遮遮掩掩匆匆走进陈旧的楼道,敲了敲一楼中间那户人家的门。敲门声响过许久,才有穿着拖鞋的拖拖拉拉脚步声过来,里面的门打开,透过防盗门,能看到一个一身邋遢的男人,白的头发上还粘着几根红色的线头,他双头扯着裤头,看到门口的苏黎,立刻迅速的把裤子整理整齐,打开门。 “小黎,你怎么来了!”男人高兴的大声问。 苏黎立刻皱起眉头,嫌弃的狠狠瞪他一眼,带上门推着男人进了屋里。 男人有些不满的嚷嚷起来,“你推我干嘛,怕什么,这里没人认识我!” “所以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吗?”苏黎没好气的道,一边嫌弃的打量着乱糟糟的屋子。 大概是听到有人说话,左边卧室的门打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呛鼻的香水和男人汗液混合的味道,苏黎捂着鼻子满怀敌意的看着那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问男人,“她是谁?” “她……”男人结结巴巴,没法解释,只一个劲儿给女人打眼色手势让她赶紧回去屋里。 女人不高兴的撅撅鲜红的嘴,用力合上门。 男人忙朝苏黎讨好的笑着解释,“她,她就那样!” 但苏黎已经明白了,这女人必定又是爸爸的姘头。这男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她长得和他很像,男人的面容其实还算英俊,但因为长期蜗居在房间里,吃喝嫖赌,导致整张脸都变得瘦削的可怕。 他找了只还算干净的杯子,给苏黎倒了杯水,就不断瞅着她仍然拿在手里的鳄鱼皮包,眼里全是金光。 被他那狼似的眼神看的受不了,苏黎打开包,从里面取出一叠现金扔在桌上,“只有这么多。” 她爸爸立刻抓起来,点一点,却不高兴了。 “怎么才这点儿!” “这还嫌少?”苏黎没好气的问,“两个月前我刚刚给你打了五万块,你的钱呢?都给那个姘头了吧!我妈妈在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给她钱,你……” “行行行!”男人不耐烦的打断她,“有事没事总提那个死女人!你搞清楚,是我把你养大的,那五万块也是你心甘情愿的给我!如果不是我帮你演戏,你以为陆蘅能跟你死心塌地的过日子?” “你帮我?”苏黎冷笑,“你除了帮我造一个假身份让我住进陆家,什么都没有给我!你别总拿那件事威胁我,我给你钱的时候就告诉过你,最后一次了!” 听到这话,男人立刻跳起来,“呸!如果老子当初没把你送到陆家,你tm以为你能有今天!用老子的时候一口一个爸的叫着,那骚样子弄得老子裤裆都撑了,现在用不着老子,就tm当老子是叫子!” 看着男人无赖的样子,苏黎几乎要哭了。这哪里是她的亲生父亲,简直连人都不是!怎么沈漫就那么好命,遇到一个养父都把她捧在手心里,自己却偏偏从小就被亲生父亲冒充别人送进陆家,寄人篱下的讨生活,还要时时刻刻供养这个无赖,受他的威胁! 现在,她好不容易熬到快和陆蘅正式结婚,沈漫居然回来了!不,她绝对不能让她再夺走属于她的东西! “够了!”苏黎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水,没好气的道,“你不就是缺钱吗?给我办一件事,我再给你十万块。” “什么事?”听到有钱,男人眼里再度冒出金光。 苏黎嫌弃的懒得看他,背转身冷冷得道,“沈漫又回来了……” “什么!”男人惊讶的道,立刻一脸危机感的问,“她回来干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她回来干什么?”苏黎没好气的道,“她现在完全不同了,是一家投资公司派来的代表,投资的正是我们的米蓝酒店,而米蓝酒店是爸交给陆蘅在做的,所以以后他们打交道的机会会很多。” “她这么厉害!”男人不相信得说,很快就担心起来,“那她会不会利用这个机会和陆蘅接近,然后抢了你的位子?” 苏黎狠狠白了男人一眼。 “难得你聪明了一次,我害怕的就是这个!” “那怎么办?总不能再撞一次吧?上回你能装疯卖傻躲过去,还有陆蘅替你坐牢,这回就没那么简单了吧……” 085:我们的血肉 主投资方恒地集团派来代表已经到达的事情在米蓝酒店一夜间传开。 早晨,沈漫才用完早餐就被匆匆而来的koko打扰了。 “沈经理,不好了。”koko冲进房间的餐厅气喘吁吁的说,“咱们,咱们酒店的员工闹起来了!” 端着刚刚烤好面包的陆萧不禁蹙了蹙眉,问,“怎么回事,慢慢说?” koko忙平复了下,“是这样,本来沈经理来的事情是绝对保密,可不知道谁透露消息,现在整个酒店的员工都知道了!” “他们闹什么?”陆萧不禁问koko,员工们又不认识沈漫,为什么闹事? 沈漫却了然道,“应该是裁员的事情。陆氏地产收购酒店的时候,曾承诺员工绝不裁员,但如今准确的说,米蓝酒店已经属于恒地集团和蘅生金融两家,会不会裁员就成了未知,他们会闹事,应该是有人在挑拨。” “肯定是!”koko赞同道。 “难道就没人管?”陆萧不禁问,“整个酒店又不是只有沈漫一个人?” “不不不,陆总已经亲自去了。”koko忙摇头,对沈漫道,“但是陆总问沈经理,要不要立刻召集公司高层开个会?” 陆萧看着沈漫。 koko口中的陆总指的自然是陆蘅。 米蓝酒店由陆氏地产交给蘅生金融代为盘活,而蘅生金融找到了恒地集团投资米蓝酒店。当时谈判确定米蓝酒店的执行总裁是陆蘅,最大的董事是恒地集团,恒地集团只派经理协助总裁经营。 但沈漫被派驻过来的身份是人力资源经理,有可能被裁掉的员工担心裁员,自然会找沈漫闹事,也难怪koko会着急。 不过陆蘅这位总裁居然询问沈漫是不是要开会,倒是显得对她很尊重。 沈漫的表情很平淡,她好像完全不曾注意到‘陆总’这个称呼,只淡淡道,“帮我告诉他,麻烦他了,半个小时后我会到会议室参加高层会议。” “哦,是!”koko隐隐觉得沈漫的话有些别扭,但还是立刻去办。 沈漫的早饭注定吃不成了,她起身整理材料,陆萧跟在她身后,“漫漫,要不我陪你去?我担心闹事的员工中有情绪激动的会波及到你。” 沈漫回头轻轻对他笑笑。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不是不信,是担心你!”陆萧无奈。这些年沈漫如何在职场拼命,他是看在眼里的,他相信她的实力。 “好,谢谢你的担心。”沈漫拿起资料,认真的提醒他,“不过你自己的事情也很重要,还是先去办你的事情吧。”她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开。倒是陆萧,因为想起了要去做的事情,神情变得有些阴郁。 两年了,何韵,我不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毛头小子! 酒店员工闹事的事情明显已经压下去,可沈漫经过之处看到她的员工,眼里都满是戒备和不满。沈漫却分毫没有因此不自在,径直去了会议室,而公司除了她以外的其他高层都已经到了。 大概因为员工闹事的事情,高层们都有些灰头土脸,纷纷只点头和沈漫打过招呼,就无精打采的坐下。 本应该到的陆蘅,却反而是跟着沈漫进来的。 两个人离得很近,沈漫又突然回头看他,陆蘅不禁愣了愣,笑问,“来了?” “陆总,辛苦。”沈漫清淡的问好,点头,就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了。 陆蘅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带着谢言进来,在主席位置上坐下。 “各位,因为刚刚发生的事件,很抱歉我们原定于十点钟的会议不得不提前到现在。不过,还是请大家先欢迎我们的主投资方德国恒地集团派来的人力资源部经理沈漫沈小姐。”陆蘅清清嗓子,公事公办的道。 沈漫也一一问候过这些人,浅淡的笑道,“以后还请诸位多多帮助!” “沈经理是恒地集团派来的,又是人力资源部经理,不知道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有什么想法?”她话音刚落,就有人大声问。 是酒店的行政总厨高平,在酒店算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但恒地集团在对米蓝酒店的投资中曾经明确要求,酒店务必要保证厨师的星级水平,要保证每季度至少更换一次新的菜单,而对高平来说他很难达到要求。 如果真的要裁员,沈漫还真的会从他开始。 会议室里陡然一片寂静,都眼巴巴等着沈漫去应付那个老古板的高平。 “没什么想法。”不料,沈漫却轻描淡写的道,“每个需要盘活的企业都会面临裁员问题,这几乎是世界公认的。” “那你的意思是,那些为酒店卖命了一辈子的老员工就应该立刻滚蛋?”高平愤怒的拍案而起,脸膛发红。 他并不是个十分有文化的人,从底层的学徒熬到今日的行政总厨,靠的是自己的手艺和人脉,在这个讲究学历和知识的时代,他很明白自己面临着被淘汰的命运。 “高总监!”陆蘅不禁沉下脸喝止。但看沈漫,却仍然平静漠然,“高总监,我好像并没有说要裁掉他们。” 高平顿时愣住了,可她话的意思难道不是要裁员吗? “各位都是酒店的高层,为酒店服务多年,酒店的好坏可以说与你们息息相关,比任何底层员工的关系都要密切,所以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将影响到酒店未来的发展。”沈漫慢慢道,不经意的瞥了眼脸红脖子粗的高平,继续道,“关于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我不想多说,希望你们每个人都管理好自己部门的员工,安抚好员工的情绪。我可以给出的唯一承诺就是,酒店在原则上不会裁员,也不会调整各自的岗位,但每个员工都必须接受培训。如果有人不认同,可以亲自来找我或者选择自行离开,酒店会给予一部分补偿。” 她说完对陆蘅颔首,道,“陆总,请继续。” 看看那公司高层一个个人人自危却又不敢造次的脸,陆蘅不禁低了下头,也只有离他最近的谢言看到他唇角扬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样的沈漫,的确比两年前成熟了许多,也更有韵味了。 陆蘅道,“关于人力方面的事情就这样了,下面我们说一下经营方面的……” 墓园的天气,仿佛总是阴沉沉的,像是有什么吸引着那些乌云。原本出门时天气就不好,到了这里,更是下起了霏霏小雨。 穿了一身黑衣的陆萧没有撑伞,穿过排排冰冷的大理石墓碑,终于在最靠近湖畔的那排的尽头停下。他放下手中洁白的百合,亲手清理干净墓碑边的杂草,杂草有些多,是许久没人来了。 “对不起。”陆萧在墓碑边坐下,苦涩的道,“很久都没有来。这两年,我一直在国外,我在努力的做一些事情,一些可以让你为我自豪的事情。”他说着,朝着墓碑上的照片笑起来。 那照片,是张老旧的黑白照。照片中的女子温婉的笑着,目光有些飘渺,面容干净而清丽。陆萧不禁抬起手指抚摸过照片,指尖落在她的眼角。 从小到大,他总见她哭,眼角的泪水像是永远也擦不干。他问她为什么,她勉强笑着摇头说,“没什么。”可后来他才知道,她的泛滥的眼泪有多么痛苦。不只是悲伤和悲哀,还带着种绝望。 所以那一年,当她从楼上坠落,摔得血肉模糊时。他站在一旁,没有哀伤,只有欣慰。她终于解脱了! 陆萧给沈漫讲过他和她的事情,她说,她终于明白初见他时自他身上感觉到的阴郁从何而来。这世上大约也只有她,会放纵的让他去复仇。 “现在,我回来了。”陆萧叹了口气,“我用了许多年,发现你是错的,害你的人从来都不懂得悔改,上帝也不会审判她。但这个世界上不能没有上帝……”陆萧的眼眸渐渐凝聚起一层深深的阴霾,他幽幽道,“所以,就由我来代替上帝,让她接受惩罚吧!” 最后看一眼女子的照片,陆萧起身离开。 他穿了黑色的风衣,在风中的背影犹如夜行的吸血鬼,带着令人畏惧的阴冷气息。他走出墓园的每一步,都像是踩着一个人的尸体。 会议结束,沈漫落在最后,原本谢言都已经收拾整齐资料准备离开,发现陆蘅仍然坐在桌边,明显等着沈漫,立刻拉起没眼色的koko离开。 “谢言,你干什么!”koko抗拒的声音犹在耳侧。 沈漫抬起头,才发现会议室已经只剩下她和陆蘅,不禁想起昨夜在洗手间发生的事情,立刻转身就走。 陆蘅自然的起身,就把沈漫拦下了。 “我们谈谈?” “我们之间除了工作,似乎没什么可谈的。”沈漫绕开陆蘅就走。 “可,我们毕竟有个共同的血肉。”陆蘅也不再拦,只在沈漫背后笑着道,“难道你也不想知道然然的情况?” 沈漫果真站住了。 然然,她的孩子,她那个还从来没有见过的孩子,不知离开她的这些年怎样过来,也不知如今是什么模样? “你想怎么样?”她问。 086:重新开始 看着她那双戒备的眸子,陆蘅温柔的笑了。 “我想怎样,漫漫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 沈漫敛眸,他的意思是,让她回到他身边?想到这里不禁扑哧笑出来,“陆蘅,我觉得自己有点儿自以为是,因为我误以为你回心转意,突然想要我回到你身边了!” 陆蘅愣了愣,眼里逐渐凝聚起温柔来。他站在沈漫面前低头凝视着她自嘲的双眸,有种想要抚摸她眼角的欲望,但他克制住,只按住了她的肩头。 “不是自以为是。漫漫,我知道你还爱我,原谅我,回到我身边,这两年我过的并不好,我知道你也不好。” 沈漫笑笑的拨开了陆蘅的手,退后半步。 “陆蘅,我昨天怎么说的?你太自以为是了。你凭什么说我还爱你?凭什么让我原谅你?凭什么觉得我过的不好?我从没爱过你,现在我爱着陆萧,并且准备和他以爱之名结婚。我不会原谅你,因为你违背过自己的诺言,还夺走我的孩子。除了在思念孩子的时候,我一直过的很好,很抱歉,没能如你所愿!” 她轻轻抬起眉端,鄙夷的笑了。 那样的眼神,竟让陆蘅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了,是他那天把撕碎的结婚证摔在她面前的眼神,她轻而易举就报复了他! 待到陆蘅回过神,沈漫已经离开了,而他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话一句都没有说出来。他不禁自嘲的笑,她啊,的确变得让他猝不及防,可为什么他看到她的眼睛,还是如从前那般清丽干净? “陆先生。”谢言从外面进来,表情凝重的低声道,“挑起事端的人已经查到了,可就在半个小时前他已经离开公司,没人知道他住在哪里。” 也就是说,那个挑起今天早晨员工闹事的人突然间人间蒸发了?陆蘅冷笑,吩咐谢言,“不必查了,你把苏黎盯紧,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干系!” “是。”谢言道,“孟先生那边已经有了回信,说会亲自去查一查夫人在德国的具体生活情况,不过需要一些时间。” “嗯。” 陆蘅不急。 他只想知道这些年她过的好不好,到底怎么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内走到今天的位置。这是不同寻常的,他担心有人在暗中利用她,现在的自己,因为和孟安律难以分割的关系,已经很危险了。 沈漫在回到办公室的路上给陆萧打了个电话。 “在哪儿?”她轻声问,因为知道他今天肯定要去墓地祭拜他的亲生母亲,那个多年前因为爱而不得,死于抑郁症的女子。 “在一个,遇到你的地方。”陆萧的声音有些深沉,幽远,让沈漫想起了那个阴天的下午,她走进一家餐厅,喝了一碗暖暖的粥,不禁笑起来,把文件递给koko示意她带回去,靠在走廊的栏杆上,问他,“是在,从前那家餐厅吗?” “是,没想到依然是家餐厅,而且正想要租出去。”沈漫不禁挑眉问,“你准备租下来?” 陆萧那里沉默了片刻,有些失落的道,“没有,我不想玷污那份纯洁。” 沈漫也默默。她知道陆萧说的是什么意思,却无法给予他应有的回应,直到片刻后她又问,“没有去另外那个地方看看?” “去过了。”陆萧能感觉到沈漫的刻意,没再继续追问,顺着她说,“所以我决定租下来那里。也很巧,那儿基本没什么变化,好像自从我的餐厅出事以后一直不太好租出去,我能再租,人家很高兴。” “那就好。”沈漫暗自松了口气,幸而陆萧没有继续追问。 “重新开始吧陆萧,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到。” 这次,陆萧沉默的更久,就在沈漫以为他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却问,“对了,今天早晨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他突然转移话题,沈漫就觉得有些奇怪,但仍然回答,“还好,我说过你得相信我的实力啊!” “对,我相信你。”陆萧笑,“正如你信我。” 沈漫轻轻笑着,手中的电话变得有些热。 在国外的两年,他们都在拼命的努力。也许无论陆家哪个人都认为他们真的好了,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两年里连在一起的时间都很少,心里都带着对过去的无法忘怀和复仇的渴望,怎么还能放得下儿女情长? “陆先生,夫人和二少打电话的时候好像……很亲密啊!” 因为陆蘅和谢言是跟着沈漫前后出来,他们要暂时离开公司去办事,没想到出来就听到沈漫打电话的声音,不知不觉,陆蘅就停住脚步偷听到了沈漫和陆萧的电话。 听到谢言说话,陆蘅转身就走,谢言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明明知道陆蘅对沈漫和陆萧在一起很介意! 身边有脚步声响起,沈漫不会完全注意不到。她压掉电话,低头看着陆蘅从楼梯走下大堂,唇角扬起一抹稍稍得意的笑容。陆蘅,现在你该知道了,我对你早已无情。可偏偏她正笑,陆蘅却突然回头看过来。 沈漫的笑容不禁僵在脸上,换做是陆蘅在笑。他邪肆的勾起唇角,眼里闪过抹狡黠,简直像是在说,“漫漫,我怎么会轻易上当?” 她小脸儿立刻沉下来,狠狠的甩头转身就走。自然卷曲的长发在她脑后肆意摇摆,伴着她那如水的腰身,实在让人浮想联翩,就连自认自制力极强的陆蘅,都不禁想起从前他们一起的每个夜晚,她在他身下缠绵承欢时的模样。那原本就诱惑力极强的笑容里于是又添上几分情欲,显得愈发深沉。 “谢言。”他低沉的问,“你有没有觉得她比从前更加诱人了?” 谢言愣了。实话说,他从前没觉得沈漫有多招人喜欢,太淡太冷,不好相处。可是如今的沈漫虽然诱人,却更令人害怕。 显然陆蘅并不等谢言回答,轻笑着,愉快的离开。 沈漫却被气得不轻,陆蘅那眼神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他能看得清楚什么?根本就是个糊涂虫,傻瓜!不,他不傻,只不过当年她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终归他要做什么,她还是不明白! “沈经理。”看沈漫神色不悦,koko小心翼翼的道,“刚刚接到恒地集团发来的邮件。” “给我看看。” koko递给沈漫,是全部德文的邮件,koko英语不错,德文不行,所以完全看不懂,只看沈漫的面容变得越来越沉,心里有些担心。 “沈经理,有什么事吗?” 沈漫放下文件,摇摇头,“集团方面要求我们必须裁员,他们认为人员已经超负荷。” “怎么会这样!”koko记得沈漫早晨刚刚说过原则上不进行裁员,这会儿才几个小时,集团居然就发来这样的命令。 但沈漫似乎并未听到koko的话。她觉得蹊跷,前后不到三个小时,集团就好像已经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难道有人在背后监视着她? 不应该,以她这些年在董事长身边的表现,应该还是很受信任的。至于董事长身边的其他人,也没有给她下套的必要。 她没有立刻给集团回复邮件。 “koko,你把现有人员的档案全部整理一下,要简单实用,就是姓名、年龄,入职时间,岗位、部门这几条就行,下午下班前交给我。”沈漫吩咐koko。 “我明白了!”koko忙冲出去做事。 米蓝酒店的人员将近三百,要做完这些也需要点时间。沈漫并不着急,查看了一会儿关于公司经营情况的报告,又把早晨陆蘅说过的重新记录,就离开了。 她开车到了a市最老的戏剧团。 团长方文国早就等在门口,有些激动的焦躁不安。 德国恒地集团的名声谁人不知?能得到恒地集团的投资,就能救下现在岌岌可危的戏剧院了。他在剧院工作多年,头发都快要掉光了,实在不忍看到自己投注多年心血的剧院破产。所以接到电话被通知恒地集团的人会来,就激动的连饭也吃不下去了。 “方团长。”沈漫下车,一眼就看到那秃顶的中年人,眼里带着种长期从事艺术工作的人特有的灵光,她笑着道。 方文国愣了下,忙迎上来,“没想到啊,恒地集团派来的经理居然是这么年轻的女士!” 沈漫笑了笑,随着方文国一起进入剧团。 方文国急着介绍戏剧团的情况,“咱们戏剧团成立已经三四十年,曾经也是辉煌一时。但随着戏剧行业衰落,也难免被波及,现在剧团里留着的大部分是昆剧演员,也有些京剧演员,都是戏剧圈里的老人了,年轻人不多,觉得咱们这儿不赚钱,没人愿意来。”方文国说着叹了口气。 剧团的建筑已经非常老旧,墙体多处开裂,挂着些老旧的照片,大部分已经模糊不清,但那张金镶玉奖牌的照片还是吸引住了沈漫。 “这是咱们剧团的荣耀!”方文国见此,不禁道,“这个叫‘龙玉’,还有一枚‘凤玉’,当年昆剧大赛,咱们剧团当时的团长苏雨生得了这枚‘龙玉’,那另外一枚‘凤玉’,居然是他的妻子白晓华获得,一时间被传为佳话!不过二十多年前,苏先生和白女士已经下落不明!” 087:苏雨生的女儿 “下落不明……”沈漫轻轻咀嚼着这句话,眼里有悲伤缓缓溢出。 “是啊。”方文国似乎也想起了曾经,悲伤得道,“如果当年的苏先生和白女士没有离开,咱们团也不会衰败至此啊!” “团里,没有苏先生和白女士的弟子吗?”沈漫问。 “原本是有的,我记得当年还是个很小的孩子,五六岁的模样吧,长得好看,人也特别聪明。不过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突然离开,就再也没见过。”方文国回忆起当年的事情,依旧忍不住感叹,“哎,当年的剧团多风光啊!” “方团长放心,剧团的情况我会如实上报集团,没有其他问题的话,集团会尽快决定投资方案。”沈漫安慰他。 方文国惊讶的合不拢嘴,“这,这么说,贵集团是肯定会给我们投资了!” 想到离开时董事长的吩咐,沈漫笑着肯定的点点头,“放心吧团长,投资团里是董事长的意思,不会有所改变。” “太好了,太谢谢你们了!”方文国激动的一把拉住沈漫的手,老泪纵横,“不知道你们董事长是谁,真是,真是太感激了,现在能把国粹看在眼里的人不多。从这剧团出去的人,有钱的多的很,我几乎每家都去过,可没有一个人肯把钱放在剧团里,真是,人家说**无情,戏子无义,是没错的啊!” 沈漫无奈,方文国忘了自己也是个戏子吗? 旋即他又担心起来,“那,剧团里这些人……” “我们恒地集团投资的项目很多,您如果了解过应该知道,我们向来不主张裁减人员。何况剧团的演员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演员,是无价之宝,怎么可能让他们离开?”沈漫说着,koko的电话恰好进来,她无奈再安慰方文国一句,“方团长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量保证每个演员和员工的利益,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一边离开,一边接了koko的电话,她已经做完她安排的事情。 方文国一直送沈漫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车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他要先把这个好消息,通过照片告诉已经失踪多年,生死未卜的老团长苏雨生! 车停在公司楼下,沈漫从包里掏车钥匙,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 她想起是什么。小心翼翼的打开包内侧的口袋,取出一枚和照片上的龙玉一样的金镶玉玉。 玉牌沁凉,像是养父离开时冰凉的手心,也像是从来也没有摸到过的亲生父亲的指尖。 养父在生命的最后终于告诉她,她的亲生父亲是苏雨生,他从来没有抛弃过她,当年他曾回来找她,可是养父和养母因为一时的自私,让他们父女错过了最后的相见。从此以后,她和亲生父亲天涯生死相隔。 龙玉玉牌是苏雨生当年的那天硬是留给养父的,许是他已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 可是直到去年,沈漫的这枚龙玉机缘巧合的被一个内行看到,才知道这其实只是枚高仿的龙玉,真正的龙玉早已随着苏雨生的失踪而消失…… 她不知道苏雨生是不是真的死了,于她而言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不明白自己怎么还会把一个假的物件儿天天当做珍宝般戴在身上? 有人敲响车窗,沈漫忙收起龙玉,放下车窗来。 居然是陆蘅! “漫漫,需要我帮你挪车吗?”他笑问。 沈漫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的车霸道的占据了两个车位。 “多谢,我自己来。”她说着升上去车窗,径直把车开出去,车扫过陆蘅的脚尖,他本能的躲避了一下,眼睁睁看着沈漫轻车熟路的把车停在停车位,眼里却多了一丝莫名的担忧,那种曾出现在梦里的画面又在眼前闪过。 待到回过神,沈漫已经从车上下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蘅立刻追上去,和她上了同一个电梯。 “关于裁员的问题,上午你开会的时候虽然是那么说,但实际上没什么把握吧?”他轻松的找到个话题问。 “陆总暂时不必担心,作为公司的人力资源经理,处理好裁员问题是我的职责。”沈漫淡淡道,眼睛都不曾瞟过陆蘅一眼。恰好电梯到达她办公室的楼层,她对陆蘅颔首行礼后,立刻离开了。 可没想到陆蘅竟是一前一后跟着她下来。 “好吧,我们不谈工作的事情。”陆蘅妥协道,“今晚,你有时间吗?” “没有。”沈漫利落的回答,“我今天晚上需要搬家。” “搬家?”陆蘅眼眸一沉,问,“搬到哪里?” “陆总。”她走到办公室门口,转身看着陆蘅,“公司给我准备了公寓,我自然是搬到公寓里,麻烦如果你没什么事可以不跟着我?” 陆蘅却暗自松了口气。他真是,居然会觉得沈漫是要搬进陆家,可如果搬到公寓,岂不是和陆萧住在一起?他想问,却觉得自己这样太傻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沈漫回来以后,他总有种自己在她面前变傻的感觉。 他挑了挑眉,“好吧,看来我们可以明天再约。” 沈漫的小脸儿一寒,推开门直接进去了。陆蘅原本准备透过门,看一看她工作的模样,偏有个电话打进来,他看了眼号码,就立刻离开那里。 “已经查清楚了吗?”陆蘅接起电话急切的问。 “恒地集团哪儿是那么容易查的?”电话里响起男人有些不满的声音,道,“我有个新的发现,你赶紧过来一趟。” “好,我到你公寓。” 陆蘅没有多问,压掉电话,瞥了眼沈漫藏在那巨大落地窗办公室的身影。娇小的她一头黑发偏着,正在翻阅像是koko刚刚拿进去的文件,认真的模样让他想起了曾经的她,那时候他去公司找她,她忙着做事时也是如此专注,只是比起今日的她,更多了几分天真罢了。他给谢言打了个电话,吩咐他“去给夫人的办公室买几盆绿植,办完以后给我打电话。” 之后才离开。 a市开始扩建以后,市郊的房子越来越贵,商圈也逐步形成,成了新新人类的必选之地。住在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谁都不认识谁,谁也不知道谁的底细。 所以,被孟安律选中也不足为奇了。 他提着醒酒器出现在陆蘅面前,给他倒了杯酒,“刚刚送来的,你尝尝。” 陆蘅放在唇边沾了沾,点头道,“酒龄虽然年轻,但味道不失香醇,透着股子清新……”旋即摇头道,“不是你的风格啊!” “哈!”孟安律不屑的哼哼一声,“你怎么就知道不是我的风格,难道我已经老了?” “老不老,你自己最清楚,还用得着我说?”陆蘅放下酒杯,问,“你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品酒,发现什么直接说。”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给你喝酒都换不来你一句好话!”孟安律恨恨的说着,给属下打了个响指,很快那人就捧上一只盒子,自行退下了。 孟安律打开盒子,里面是个相框。 “看看照片上的人。”孟安律提示陆蘅。 相框年代久远,照片也已经泛黄,但上面男子英俊的眉眼依旧清晰。陆蘅细细回忆着,他曾见过这样一张脸,英气中不乏女性的细腻,柔媚中又不乏刚硬,那是苏雨生的扮相照片。因他本人似乎不喜欢照相,所以留下的多数是戏剧女装或小生的照片。 “苏雨生?”他半是猜测着道。 孟安律笑了,笑容里有几分得意的意思。 “连你都猜错了!起初拿到照片的时候我也以为是苏雨生,但多方查证对比以后才知道,苏雨生自八岁以后就只照定妆照,而这招照片上的人显然已经二十多岁。能和他有如此相似的脸的人,只可能是他那唯一的弟弟苏雨旬。” “他还有个弟弟?”陆蘅皱眉,他从未听说过苏雨生还有弟弟的事情! “对,比起他来说,他这个弟弟简直一名不闻。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弟弟。”孟安律道,“据我所查,苏雨生和苏雨旬幼年丧父,少年丧母,全家人的生活都靠着苏雨生在戏剧团的演出维持。因为苏雨旬自幼身体孱弱,苏雨生和母亲对弟弟就很溺爱,结果养的这个弟弟不学无术,纨绔骄横。苏雨生活着的时候,尚且能养着他,后来他失踪,这个弟弟去领了他的保险金以后就下落不明了。” 的确,在苏雨生的光环之下,如苏雨旬这种人的确会被人遗忘。陆蘅想到了什么,怀疑的问,“苏雨旬结过婚?” 孟安律眼睛一亮,笑道,“哈,你还真想到那儿了!” “我查过,苏雨生曾帮苏雨旬娶过一个媳妇儿,生了个女儿。不过在苏雨生死了以后,就找不到他们了。” “也就是说,我们家的那个苏黎,很可能根本不是苏雨生的亲生女儿,反倒,有可能是他的侄女?”陆蘅慢慢推测着道,说到最后,也是心中一惊! 他查了多年,竟从未想过从苏黎身上下手! 088:小宝贝儿然然 自孟安律的公寓里离开,已是夜色阑珊,灯火辉煌。 “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见到来接他的谢言,陆蘅便问。 “绿植选了红豆杉和当下女孩子们喜欢的多肉植物,已经送到夫人办公室了。夫人脸色有点儿不好看,但绿植都收下了。”谢言想起当时沈漫寒着的小脸儿都忍不住打哆嗦,却不料陆蘅竟是满意的笑了笑。 他以为,她只要肯收下,就是多多少少还念着他几分。他要的不多,几分就足够发挥。 “陆先生,在夫人办公室的时候我听到一些事情。” 谢言道,“好像是有关裁员的,夫人说让koko去查几个人,她会不会对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也有怀疑?我要不要找机会把您的判断告诉夫人?” “不必!”陆蘅立刻道,“关于苏黎的任何事情,都不许告诉夫人!” “可是当初您明明……” “当初的事情再敢提你就滚回家去!”陆蘅厉声打断谢言,道,“管好你的嘴,那些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谢言不大愿意的蔫蔫的回答,“是。” 他就不明白了,那些事情为什么不能告诉夫人?难道陆先生他就喜欢被夫人怨恨着? “那您现在是要回公寓吗?”谢言问。 这些年陆蘅多数时间住在公寓。本来在沈漫离开的那年他们就准备结婚,却没想到临时出现变故,于是婚期自然而然一拖再拖,至今已经没有完婚。 “嗯。”陆蘅刚刚回答完,突然手机响起,他看了眼上面的号码,脸色有些不悦的接了。 “蘅。”电话里传来女人温柔的声音,那种带着几分做作的柔媚一听就是苏黎的,谢言立刻全神贯注的开车。 “嗯。”陆蘅淡淡答应。 “今晚回家吗?”苏黎试探性的问。 “不。”陆蘅道,“得回公寓看着然然。”陆蘅这个借口都用了两年。 两年前陆然跟着陆蘅搬出陆家,平时苏黎也常去照顾,借着照顾陆然的名声留宿。也正是因为陆然,他们的婚礼才拖到现在还没有办。 苏黎笑了笑,“不用担心然然,我已经把他接到家里了。爸妈想孩子想的要紧,然然也想爷爷奶奶了呢!” 听到这个,陆蘅的脸色立刻沉下来,握着手机的手指也紧绷起来,他咬了咬牙,深吸口气问,“带走然然,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打?”声音已经压抑不住发寒。 苏黎那边似乎愣了下,但明显早就准备好,很快就回答,“我担心你有事啊,不想打扰你,而且然然跟着我你还有不放心的吗?” 陆蘅冷笑着反问,“我还能对你有多少不放心?等着吧,我回去接你们。”旋即他就压了电话,手机握在手中,咯咯的发出不详的声音。 又是两年前的那招,看来,沈漫对他们的威胁一直都很大!可何韵未免小看他,都两年了,他如果还给他们用这种方式伤害孩子和沈漫的机会,他就不配做男人! “去陆家!”他命令谢言。 谢言忙应下,立刻开车飞速赶往陆家。他不会忘记两年前,也是这样的情形后,陆蘅就和沈漫分开了…… 车到陆家,陆蘅下车,飞快走进陆家。 客厅里灯火辉煌,小孩子牙牙学语的声音像是天使的歌声,让整个客厅的人都满脸笑容。 “哥!” 陆薇一眼就看到陆蘅,立刻准备从苏黎手中接过孩子抱给陆蘅,可苏黎却抱着孩子站起来径直走到陆蘅面前,“你回来了?” “嗯。”陆蘅说着抬手接孩子,苏黎本能的把孩子往怀里搂,陆蘅冷笑,“怎么,还不许我抱自己儿子?” “不是。”苏黎忙解释,“是怕你不会抱孩子,让然然不舒服!” “好笑了。然然从小就是我抱着,也没见他哪儿不舒服。”说着陆蘅朝着然然俯身,小家伙很是认人,立刻扑腾向陆蘅的双臂,他顺利的接过孩子,小家伙一个劲儿往他怀里拱着,小嘴儿叫着,“爸爸,爸爸啵啵。” 陆薇扑哧笑了,“这小家伙,怎么跟爸爸要啵啵,啵啵不都是跟妈妈要吗?” 陆蘅宠溺的亲了两口儿子的小脸儿,得意道,“我儿子啊,认人!” “你这是说什么呢!”苏黎掩唇笑道,“然然的眼睛……”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陆蘅寒冰似的一记冷眼瞪得说不下去,陆蘅亲自抱着孩子在沙发上坐下,仔细替儿子整理好凌乱的衣服,问陆薇,“给然然喂过水没有?” 刚刚陆蘅瞪苏黎那一下在座的都有点儿尴尬,尤其是何韵,苏黎是她一心喜欢的儿媳妇,可她说的话也太过分了,尤其是当着已经懂事些的然然的面儿。 “喂过了。”何韵眼眸一闪,立刻想到主意,说,“小黎这孩子多细心啊,奶瓶什么都辛辛苦苦带着,一个小时一次喂水,生怕让孩子受委屈!” 陆蘅瞥了眼满脸委屈的苏黎,淡淡道,“辛苦了。” 苏黎立刻笑了,凑过来坐下,“不辛苦,我是然然的妈妈嘛!来,然然,妈妈抱好不好?”她说着朝然然伸出手。 然然却不像刚刚对陆蘅那么积极,只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让苏黎好生尴尬。她心里不禁暗骂,这小东西简直就是块冰,捂了两年都捂不热。偏偏陆家这一家子都把他当个宝贝似的看着! “好了,我看然然是困了。”陆蘅感觉到孩子并不太愿意找苏黎,应付她道,抱着孩子起身,对何韵道,“妈,没什么事我就先带着然然回去了。” “留下吧。”何韵一脸笑容的说,“你和小黎很久没有回来了,今晚就把然然给我,你们小脸儿口儿好好单独说说话。”说着她站起身,还想从陆蘅手里接过然然。 没想到,陆蘅竟不等她过来便拒绝了。 “不是什么节日,就不留下给家里添麻烦了,我和苏黎的话在自己那儿说也好。不过看她是想陪着您,那就让她多留几天。”说着转身就走。 何韵的脸色立刻沉下来,大声道,“陆蘅!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沈漫?” “想着?”陆蘅冷冷的重复着,背对着何韵反问,“我想她有用吗?如果您认为有用,我倒是不妨去试试?” “你……”何韵气得头晕,脸色都发了青,“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对我,对小黎承诺的!你如果敢……” “妈!”苏黎温柔的阻止了何韵继续说下去,轻轻道,“别再说这些了,当初蘅是看我可怜才会那样说。现在沈漫都是陆萧的未婚妻了,陆蘅也快要和我结婚了,怎么会还想着那个人?您放心,有然然在,我们会好好在一起。陆蘅说的对,我们不该打扰您,我们现在就回去了!” 她说着,对何韵使了个让她不要继续的眼色。何韵无奈,只心疼的叹了口气,示意她跟着陆蘅离开。 懒得听苏黎和何韵说话的陆蘅却早已抱着然然离开,上了车。 苏黎忙跟着上了陆蘅的车,就坐在他旁边。 车开,陆蘅一直哄着怀里的然然,小家伙儿似乎挺懂事,一言不发的靠在陆蘅胸膛,懵懂的大眼睛望着窗外。 灯光映在车窗,他看到儿子的大眼睛,心里狠狠一痛。不知沈漫若看到这样的然然,会不会恨透了自己?他没有照顾好他,让他成了何韵控制自己的工具! “蘅,对不起。” 苏黎实在难以忍受车里尴尬的气氛,小心翼翼的道,“我是不是不该带着然然出来?其实,我只是觉得爸妈挺孤单的,想让然然陪陪他们,你看,然然也好喜欢爷爷奶奶不是吗?而且小姑子……” 陆蘅冷飕飕的眼神投射过来,苏黎立刻不再说了,委屈的垂下头。 看着她的模样,陆蘅心里一阵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你倒是很为爸妈着想,以后也多为然然着想。” “我也是为了然然啊,孩子每天跟保姆呆在一起多寂寞。陆蘅,你就算千好万好,时间不允许,你又不许我总带着然然。”她难过的道,“好不容易我有时间想带然然出门走走,你怎么就不理解!” 她说着,一滴泪竟就滴下来。 陆蘅强忍着厌恶,掏出手帕递给她,安慰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也想想陆薇,她不能生,看到孩子得多伤心?而且然然这么小,你一个人带着他,路上有什么紧急情况你怎么处理?”他叹了口气,“我也是担心你,你这开车实在很危险啊!” 听着这话,苏黎心中不禁一沉,难道陆蘅再说两年前发生的那场车祸?可看陆蘅的神情很自然,似乎没有那个意思,大概是自己误会吧? 她立刻笑着撒娇道,“我就知道你是疼我。我记住了,以后要带然然出来一定会带个司机的。回去,也会特地避开小姑子!” “最好是以后别单独带他出门。”陆蘅直截了当的道,“然然习惯了我,跟着别人,会害怕。” “我,”苏黎再也忍不住,大声道,“我怎么是别人呢?陆蘅,我们都快结婚了,可我一点儿都没有觉得你想娶我!你心里,是不是真的想着其他人!” 089:报仇 陆蘅冷冷的盯着苏黎,直盯得苏黎全身毛骨悚然他才慢慢收回目光,轻轻拍了拍然然,像是认为苏黎刚刚的声音吓到了孩子。 苏黎的委屈立刻无止境的涌上来,化成泪水,抽泣起来。 “陆蘅,我知道,我病了那么多年,你对我早就腻了,既然这样你何必答应娶我?我以为你是真的爱我,当初我是因为陆萧才发生车祸,可照顾着我的一直是你。醒来后我明白的第一件事就是我爱上了你,可你……”她哭着不停的摇头,眼里满是泪光闪闪,只道,“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勉强你。” 陆蘅专注着然然,似乎是准备等到然然不再拿小手碰他的脸再回答苏黎的问题。 可是直到几分钟后车停在他们公寓门口,他也没有开口。只在谢言打开车门后,抱着然然下车。 苏黎留在车里,只觉得一阵阵耻辱涌上来,烧的她脸红。她暗中抓紧了座椅,眼里慢慢迸射出恨意。 脱了衣服,陆蘅就准备好洗澡水,亲自给儿子洗澡。 两年,孟安律笑话他是‘奶爸’,他甘之如饴。然然是沈漫留给他的至宝,他真是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孩子捧在掌心里疼着。难得这孩子,他没什么时间陪伴他,他却很认得爸爸,单是凭着味道都能找到他。 “爸爸……”然然坐在洗澡盆里,湿漉漉的小手抹陆蘅的脸,“爸爸,笑,笑!”小手摸到陆蘅的唇角,竟然扯起来。 陆蘅忍不住就笑了,轻轻拍下去他的小手,“不要乱动,小心水落在眼睛里,疼啊!” 然然立刻乖乖的不动了,但仍然仰着脖子说,“爸爸,笑笑,不气。” 他心里陡然一疼,他的儿子,竟知道他生气了。忍不住把他软软的小身子抱在怀里,疼惜的亲亲他绵绵的小脸儿,“好儿子,爸爸不生气,然然不怕。” 湿漉漉的小脑袋钻进他怀里,那软软的感觉,竟让他想起了沈漫,心中却一阵剧痛,漫漫,对不起! 陆萧推开房间的门,把一杯牛奶放在桌上。 沈漫听到声音回头,对他笑了笑。 “就算是夏天这会儿也冷了,别在那儿坐着了。”陆萧走过去,把手递给坐在窗边,仰着头像是看星星的沈漫。 他既然都这样,沈漫也不好再执拗的坐着,只好顺从的拉住他的手起身随着陆萧回到房间,接过他递来的牛奶,慢慢喝着。 “这么晚,怎么还不睡?”她不禁问陆萧。 “你不是也没睡?”陆萧笑着拉了把椅子在沈漫对面坐下,问她,“今天的工作怎么样?有没有遇到麻烦?” “还好。”沈漫想起恒地集团发过来的函,还真有些为难。她看了koko给她的资料,酒店里留下的老员工分为两类,一类是对酒店有着深厚的情谊的人,但真正手艺精湛的仅有一二。另一类就是懒于找其他工作,觉得这里轻松,就一直留着。从这个角度来说,集团要求裁员实在是明智之选,可偏偏也正是因为第二类人偏多,裁员就会引起大的动荡,对酒店如今的情况很不利。 共同生活两年,陆萧知道沈漫这个习惯,有什么事她都宁愿自己担着,从来不说不行,也从来没有跟他诉苦。 “你呢?” 沈漫问陆萧。 明显她是不愿意被他追问,陆萧就不再问了,说,“餐厅已经盘下来了,明天就立即开始装修,差不多一个月以后就可以开始开业。” “不错。”沈漫赞道,却又疑惑,“不过你准备怎么做?” 如同陆萧不了解她的工作一样,他的事情她也向来不会多问,只会支持。她只知道他要做什么,却不知道他怎样做。但回来和在那边不同,这里他要应付太多复杂的事情,她多多少少有些担心。 “其实暂时我也不知道。”陆萧失神的摇了摇头,目光有些茫然,旋即又变得清明,“但有件事我知道,那就是我一定不会让陆家落入何韵的手里,我也要她承担她当初那么对我母亲的后果!” 看着他眼里恨的光,沈漫有些心疼。她俯身,轻轻握住了陆萧的手,他神色立刻便缓和下来,温柔的看着沈漫。 “陆萧,我相信你能做到,可如果我是你妈妈,一定不希望你活在恨里,等到她受到报应,你就放手吧!” 她不想阻止陆萧报复何韵,因为她也恨,恨苏黎害死她的父亲,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放下,所以她能理解陆萧。可是她又不想陆萧把恨当做唯一的目标。她有个孩子可以救赎自己,陆萧又依靠什么来救赎? “漫漫,我知道。”陆萧捏捏沈漫的手心,让她放心,“等到我做到我想做的事情,你也做了你想做的事情,我们就一起离开,再也不回来这里!” “好。” 沈漫笑。 等到风平浪静,就远远的离开这片伤心地,去找他们自己的快乐。 晨起后,窗外飘起了雨,天气很不好。 是周末,大概因为下雨,路上的人并不多,包括常常是车辆爆满的医院,也比往日多了几分冷清。 沈漫进门问过护士,就被直接送到了位于三层的高档病房区。 “陈小姐在这里已经快三年了,一直都只有傅先生偶尔过来看看,其余的时候都是护工照顾。”护士说着,推开其中一间病房的门,请沈漫进去。 里面果真只有个护工在活动着,看到沈漫,立刻迎上来问,“是沈小姐吧?”得到沈漫的确认,她笑笑道,“傅先生已经吩咐过了,您请跟我来。” 护士走了,沈漫跟着护工走进里面的病房,才看到偌大的病床上躺着的女子。两年,她当初的明艳动人早已寻觅不到,苍白瘦削的小脸儿看起来弱不禁风,紧闭着的双眼已经有了些淤青。她不禁想起那些早晨,她对着镜子里自己的眼袋大呼小叫的日子,眼眶一酸,泪已在眼眶里打转。 “我想和她单独待会儿。”沈漫忙忍住泪,回头对护工道。 “好的沈小姐,有什么事情可以叫我。”护工很有眼色的立刻离开了。 沈漫这才回到阿娇身边,轻轻在她床沿坐下。她的手指上夹着东西,她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手,竟是冰凉的。 “阿娇!”唤出来,声音都在发抖,“阿娇,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说着,一滴不堪的泪水已经落在阿娇手背。 可病床上的女子却没有一丁点儿反应,她就那么静静的躺着,从未有过的安静,安然,从未有过的冷漠。沈漫的心又在疼,她俯下身,摸了摸阿娇有些僵硬的面庞,想起了她从前美妙的一颦一笑,也忍不住哭着笑了。 “让你担心了,阿娇。”她轻轻说,“知道,知道在那种时候你还在拼命的找我,我真的很幸福。”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她才能继续说下去,“那些事情,傅明哲都告诉我了,阿娇你怎么那么傻,害我养父的是你爸爸,不是你,我怎么会怪你?就算当初你的确跟我说了谎话,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会原谅你啊!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你怎么,可以一直瞒着我,独自去承担那么多?” 那年嘉嘉千山万水的到德国寻到陆萧,见到沈漫,曾把当时阿娇在酒店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一些。 沈漫找人查了查,才知道阿娇一直在被迫给傅明哲做事。前些天,她去了傅明哲那里,傅明哲都已经坦然他确实威胁过阿娇,让阿娇做商务间谍,用来威胁阿娇的那些就只是当初的旧事,可她却因为担心失去她这个朋友,苦苦的死守着。 所以她来了,不为别的,就是要告诉阿娇,她不恨她,不怨她,反而,她为有她这样的朋友而幸福! “阿娇,我在查,我总觉得你发生车祸很巧合,不会那么简单的,我一定,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不知是因为仇恨还是什么,沈漫总觉得阿娇当年车祸出的太过巧合,她觉得是何韵暗中动了手脚,又怕自己想多,怎么可能和爸爸一样都是车祸呢?何况还有傅明哲,他总该查过的。 “另外。”沈漫叹了口气,“阿娇,很对不起,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喜欢傅明哲的事情。可是,如果我当初知道,就一定会阻止你,他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如果可以,忘了他吧,就像我已经放弃陆蘅……” 时隔多年,她有太多话要告诉阿娇。 在国外的这些年,她没有朋友,拼命工作爬到现在的位置,很多时候想起从前和阿娇在一起的日子,都会更加努力。她相信,如果阿娇还能感觉到她,一定会希望她更加努力,希望她振作。 若非傅明哲的一通电话,沈漫依旧还在喋喋不休的对阿娇说话。 “快中午了,要出来一起吃午餐吗?”傅明哲在电话里极为绅士的问,“想来,你一早晨一双眼睛都哭肿了。”他又玩笑道。 沈漫看看阿娇,原本不想答应,却应下,“好,正好有些事情想问问学长。” 090:奶爸陆蘅 “说是有事情要问我,怎么反倒不说话了?” 傅明哲放下刀叉,笑问沈漫。用餐期间,她一直是一言不发,冷淡的让他不自在。 沈漫垂眸,像是咀嚼完那口牛排,才抬起头看着傅明哲。 “我就是想问问,当初阿娇到底是怎么出车祸的?” 他微微一愣,几分不解的解释道,“是疲劳驾驶,车子撞上路边的树,冲击力太大导致脑部严重受损。” “傅学长没有细细的查过吗?”沈漫试探着道,“也许不是普通的车祸?” 听到这话,傅明哲沉思了片刻,道,“我倒是没有仔细查过,因为当时她的情况很不好,根本顾不到其他。不过如果你怀疑的话,我可以派人帮你仔细查查。”他说着叹了口气,“漫漫,看来阿娇对你来说很重要啊!” “是。”沈漫说,“那就麻烦学长了。” “放心吧,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何况我还欠着你一个情?”说这些的时候,傅明哲看着沈漫的神色有些凝重。 当年的自私,让他对她做过些不该做的事情,所以她要走他不拦着。本以为两年的沉淀就会慢慢忘记,但她的归来却带给了他更加强烈的冲击,让他连自己的心思都要分不清了。 “如果这件事查清楚,就当做学长还了我吧。”沈漫淡淡道,“当初我也多承蒙学长照顾的。” 看了看时间,沈漫起身告辞。 她相信傅明哲,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对阿娇的事情他的确没有细问。何况他也没有伤害阿娇的理由。希望是她多想,若非,她一定不会让那个害人的人好过! 路过市中心,沈漫去了趟商场。 这两年变化不大,她依旧能记得当年陆蘅陪着她给孩子买衣服的那些店。只是她再也不像当初那样对陆蘅抱着绝望的希望,而是已经学会彻底忘记他。 买了几件孩子的衣裳,应该都是然然能穿的。她想着,哪怕是给孩子尽心,她这个母亲太不称职了。 楼下有间咖啡馆,沈漫看时间还早,去陆萧那里未免给他添麻烦,就进了咖啡馆,要了杯咖啡。也就一前一后,苏黎跟着沈漫进来。 大概因为下雨,咖啡馆的座位有些紧张,沈漫端着咖啡在唯一一张空余的桌上坐下,苏黎就不得不接受拼桌。她不悦的看着那儿,随后目光落在沈漫身边的购物袋上,又得意的笑起来,端着咖啡走到沈漫面前。 “沈小姐,不介意我坐下吧?” 沈漫早看到她,懒得说话而已,便只做没有听到。苏黎居然就当她默认,拉开椅子坐下,把手中的购物袋全部放在沈漫的购物袋旁边。 袋子的商标有好些个重复的,看得出也是买给孩子。苏黎不能生育,买这些自然是给陆然。想到这些,沈漫有些不悦,收回目光安静的翻看报纸。 “这么巧啊!”见沈漫果真注意她买的东西,苏黎得意的道,“我们买的牌子竟有很多相似的,原来沈小姐也倾向于这些牌子。不过据我所知,这都是给孩子的,呵。”她故作姿态的掩口笑问,“沈小姐,也是要买给孩子吗?可,我记得沈小姐好像没有孩子的吧?难道是又怀孕了?” 沈漫等她发挥完才放下报纸,清冷的问,“不能怀孕的人,是不是对别人怀孕都那么好奇呢?” 苏黎的脸色立刻就不好了,气的说不出话。 半晌后,她眼皮子一番,换上了张惺惺作态的脸,“可某些人啊,怀了孕,生了孩子也不是自己的!” 沈漫已经喝完了咖啡,恰好陆萧的电话进来,“事情办完了?” 陆萧关切的问。 “嗯。”沈漫应着,瞥了眼得意洋洋的苏黎。她本不准备说什么,可实在不喜欢她高兴,让陆萧稍等片刻,她对苏黎笑道,“苏小姐,你要当心。你和陆蘅还没结婚呢,别说孩子,他是不是你的还未知。” 随后,沈漫收拾整齐东西漠然离开。苏黎在她背后叫嚣着,引来的目光都像是在看一个小丑的独角戏。 她的话陆萧在电话那头听到,心里满是担忧,“漫漫,你遇到苏黎了吗?”他问。 “嗯,恰好遇到的。”沈漫有些烦心的道,随后就转移了话题,“你那里呢?都还好吧?” 心知她是不愿意多说了,陆萧只好道,“我这边和预想的一样,很顺利,下午已经开始装修。”顿了顿,他迟疑起来,“漫漫,早晨我哥打来电话,我准备去和他见个面。你,你要一起去吗?” 陆蘅?沈漫暗自摇头。 “你去吧。”她想起买来的东西,又说,“我过去找你,你帮我捎点儿东西给陆蘅。” “额……好!” 陆萧心里开始发慌,沈漫会送陆蘅什么特别的东西?这两年她变得让他越来越不懂,也越来越害怕失去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可,沈漫如果真的要和陆蘅在一起,好像也是天经地义,他又怎么阻挡的了? 当年那场大火发生的地方,已经重新盖起了栋三层的楼。陆萧请的装修队正在进行装修,沈漫下车,陆萧就迎出来了。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你别进去。”陆萧拦住她,“里面呛得厉害!” 看他灰头土脸的样子,沈漫不禁笑了,从包里掏出手帕递给他,“你也是,何必这么拼命,放心交给装修队就好。” “不行,得装修的和从前一模一样!”陆萧带着几分执着的道,“漫漫,我准备在开业那天请何韵过来,你觉得怎么样?”他微微扬起下颌,眼里带着冷笑。 沈漫想想,反问陆萧,“你去见陆蘅,是想跟他合作吗?” “是。”陆萧被沈漫看出来,也就不想瞒着她,“你也知道,虽然这些年我很努力,但毕竟实力有限,相合何韵抗衡,最终得到陆家属于我的那份,真是任重道远。而我能依靠,能够合作的,也只有我哥。”他担心的看着沈漫,“漫漫,我知道你心里怨恨他,我不该为了自己……” “我怨恨他是我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沈漫轻轻打断陆萧,“你说的对,你所能依靠的只有陆蘅。可你一定要想清楚,他到底会不会和你站在一边。如果是两年前你这么做,我会支持你,但你想想这两年陆蘅做了什么?” 两年里,陆蘅用他的蘅生金融挽救了因为mc酒店,也就是如今的米蓝酒店导致的陆氏地产的危机,并且利用恒地集团帮助陆氏地产壮大。而展翔云并没有被mc的案子牵连,反而扶摇直上成了公司的执行总裁。虽然如今米蓝酒店的股权是陆蘅三分之一,恒地集团三分之二,但所有人都认为米蓝酒店还是陆氏地产的。 外人看来,陆家已经是和和睦睦的一家,陆萧又怎么能确定陆蘅会帮他? 曾经她看不懂他,如今,她更加看不懂他! “我不会直接和我哥说,先试探他。”陆萧原本不想说,可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但是漫漫,我相信,我哥不会原谅何韵当初对你的做的那些事情!” 沈漫愣了愣,轻轻摇头,笑着“会不会,跟我都没关系了。” 她回来,不是找何韵报当初他把她送到疯人院的仇,而是找苏黎报她害死她养父的仇。 对于陆蘅的这栋新公寓,陆萧完全陌生。 公寓里有股淡淡的甜腻味道,像是孩子身上特有的,而更让陆萧想不到的是他来的时候,陆蘅竟正系着围裙在烤饼干。 “坐。”陆蘅说着,已经有佣人给陆萧端上茶。 “我还得两三分钟。”陆蘅一边还吩咐佣人,“把然然抱下来。” 看着陆蘅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模样,陆萧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跟进去,香气四溢的饼干味道正弥漫在厨房,围绕着向来冷酷的陆蘅,格格不入。 “哥,这些年……” 话刚说开,佣人抱着个小娃娃下来,孩子伸着两只小胳膊往陆蘅身上扑。陆蘅立刻接过他,又吩咐佣人看着烤炉,抱着孩子请陆萧回客厅里。 “然然习惯跟着我了。”陆蘅半是解释的道。 “哥,对不起,我没能让沈漫来。”看到孩子,陆萧就什么都不需要问了。明显这些年都是陆蘅亲自在照料陆然,他对陆然,真的是完全尽着父亲的责任。可沈漫却不知道,心里还怨恨这他。他来的时候,也没有告诉沈漫说陆蘅说过‘想孩子的话就一起来’。 “不来也好。”没想到陆蘅竟然说,“暂时不见到然然,对她来说也许是好事。” 陆萧没听懂。 陆蘅看出来,伸手在陆然的小脸儿上摆了摆,孩子一双大眼睛却眨也不眨,依旧直直的盯着某个地方,像是,完全看不见! “哥,然然不会……” 话没说完,就被陆蘅的眼神制止。他这才明白,明白陆蘅为什么觉得沈漫现在见到然然也未必是好事。 “辛苦你了,哥,其实你可以告诉沈漫当初……”私心在作祟,他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091:我是你哥 见陆蘅没有再说下去,陆蘅也就没有继续问。 饼干烤好,佣人端上来,然然大约是闻到香味,高兴的跳起来,“饼干,饼干,爸爸的,小饼干!” 听着孩子稚嫩的声音,陆蘅竟笑起来,拿了块饼干小心的放在然然手里问他,“然然,记不记得爸爸告诉你该怎么做?” 小家伙一脸认真的吐出四个字,“细嚼慢咽。” “好,吃吧。”陆蘅疼惜的拍拍孩子的背。 这样的场景明明很美好,做陆蘅的弟弟快三十年了,他还从来没见过他连眼睛都在笑着的样子。如果沈漫也在,那么然然的眼睛都不会是一种遗憾!想到这里,陆萧心里一阵烦乱,忙压下去,拿出沈漫准备的东西。 “漫漫特地去给然然买了些东西让我带过来。”说着,推到陆蘅面前。 他看着东西,笑了笑吩咐陆萧,“都帮我拆开吧。” “好!” 显然陆蘅很高兴看到沈漫买的礼物,陆萧把那些婴儿的衣服拆开给陆蘅看。一件件的,居然是正好然然能穿,陆蘅在然然身上比了比,也都漂亮极了。然然本就是个漂亮的孩子,皮肤白皙,小嘴儿粉嘟嘟的,眼睛又大又亮,虽然看不见,却不失灵气。沈漫选的颜色都亮,孩子穿上就很好看。 然然感觉到有东西靠近自己,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拍拍,小脸儿好生疑惑。 “然然,这是……”陆蘅迟疑了下,终究说,“是妈妈给你买的小衣服,可漂亮呢!” 还小的然然似乎搞不懂什么是‘妈妈’,小脸儿上仍然是懵懂的样子,扯着衣裳,往自己身上比划。陆蘅干脆挑了件红色的小外套给他穿上,竟真的漂亮极了。 “真好。”陆萧忍不住赞叹,“然然真漂亮。” 小东西知道人家说他漂亮是好话,咯咯的笑。 包装拆到最后,是个灰色的方形盒子,很明显是给男人的东西。陆萧迟疑了下,看向陆蘅,他神色平静,只目光淡淡的从那只盒子移到孩子身上,似乎并不很注意,可陆萧就算再不情愿也得拆开。 盒子里静静躺着条浅灰色的暗纹领带,做工精良,样式高雅,想来了不少心思才选择下来的。虽然陆蘅很少系领带,但偶尔也会为了搭配衣服而用些时尚的系法,何况一条领带也是男人必不可少的。 这么多年,沈漫却从来没送过陆萧一条。他暗自苦笑着,把领带推到陆蘅面前。 “哥,你不试试?” “不试了。”陆蘅抬手合上领带盒子,“她选的东西,我放心。” 这句话让陆萧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脸上终忍不住浮现出几丝苦涩。陆蘅不会没有注意到,他看然然已经吃完饼干而且有些困了,叫来佣人把孩子抱上楼哄着睡觉,回来坐下,说,“你来见我,应该不只是送东西,有什么想法说出来。” 此刻的陆蘅,仿佛依旧是两年前的模样,黝黑的眸子里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傲慢和冷漠,让人忍不住从心里就有些畏惧他。 陆萧把准备说出的话在心里又过了一次,才开口道,“我是来找哥结盟的。” “结盟?”陆蘅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问,“拿什么结盟,怎么结盟,为了什么而结盟?” 陆萧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陆蘅应该很清楚他要说的事情,怎么还会问这些问题?难道真的是他错误的判断了形势,以为陆蘅一定会向着自己,实则他是向着陆家人的? 很快陆萧就自我否定了这个可能。他清楚的记得那年陆蘅对他说过的话,而且陆蘅的性格向来难以捉摸,他觉得不能从表面上判断。 “哥,其实你很清楚,我找你结盟自然是想要和你共同谋取陆家。至于为什么,我想你还没有忘记当年我母亲是怎么死的,我想你我兄弟二人同心,扳倒何韵轻而易举。至于拿什么结盟……”陆萧深吸一口气,“我这些年在国外也攒了些积蓄,结识了一些人,这些人虽然比不上孟安律,但也能起到一些作用。我知道哥你对失去的记忆很在意,我会让他们帮你找回来。” 他满怀希望的看着陆蘅,但他却只端着杯子喝了两口水。 陆蘅唇角带着一丝笑意,令人捉摸不清,可也很具诱惑力,让陆萧总无法从他的笑容里移开目光,可直到最后,他才发现陆蘅是在冷笑着。他不禁有些懊恼和心灰意冷,难道陆蘅真的如沈漫所说是倾向于陆家的? “陆萧,让我告诉你。”陆蘅放下水杯道,“我对陆家从来没有任何渴望,否则当初我就不会成立蘅生金融,两年前也不会挽救陆氏地产。” “的确,你是没什么要陆家的理由!你现在足够成功,何韵又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跟我从来都不一样!”陆萧愤懑得起身,准备立刻离开。 陆蘅也没有阻拦他,只淡淡的反问他一句,“你怎么会觉得何韵是我的亲妈?” 难道不是吗?虽然何韵更疼爱陆薇,但对陆蘅却明显和对待自己不同。他在她眼里连垃圾也不如,而陆蘅她却非常重视,时时刻刻都想掌控在手中。 “怎么会呢?” 他停下看着陆蘅不敢相信的轻声道。 “会不会,我现在也无法确定。”陆蘅说,“但是你开出的条件对我来说没有任何诱惑力。我不想要陆家,也不缺钱和投资人,我对那些记忆早就不在乎了。” “那就是说,哥不肯帮我?”陆萧失望的问。 陆蘅叹了口气,“陆萧啊!你偏偏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我是你哥,我们是亲兄弟!” “哥……”陆萧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这句话那么熟悉,当年陆蘅把他赶走前,在机场对他说,“陆萧,你怎么偏偏忘了我是你哥?” 因为是你哥,所以你做错的事情我替你承担,因为是你哥,所以你受伤我比你还难过。 想到那些,陆萧忍不住要哭了,“可是,可是我以为你不会因为这个帮我,毕竟陆家该是你的!” “陆家只要不是何韵的,是谁的都一样。”陆蘅一语点破陆萧。 他竟然忘了最关键了。陆蘅恨何韵,是恨她当年百般迫害沈漫,控制孩子,企图强迫他和苏黎结婚。其实说到底陆蘅这些年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做,否则他和苏黎早就结婚了。 是他先入为主的信了沈漫,却没有信陆蘅。 “可这些年,哥不是一直都很帮着,帮着……”陆蘅帮着的是陆家,不能说是何韵。 见陆萧自己已经站不稳脚,陆蘅才问他,“陆萧,锦鲤为什么会吃多撑死?” “因为它总不知饥饱,”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陆蘅点头道,“对,它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吃饱了,永远都不知道饱了不能继续吃下去,所以它不停的吃,吃的越来越肥,越来越胖,然后终于有一天,它会被自己无法控制的欲望给撑死!” 他明白了,陆蘅这些年做的事情其实是在喂鱼,他在等鱼自己撑死的那天…… 自陆蘅家里回去,天色已经很晚。 陆萧推开公寓的门,客厅里黑漆漆的,上楼,沈漫竟然也不在房间。他不禁着急的给她打电话。 “漫漫,在哪儿?”电话接通他急切的问。 “你回去了吗?”沈漫那头很安静,她笑笑的轻声道,“饭菜在微波炉里,打开热两三分钟就可以吃了。哦,我在我养父这里,今天晚上可能就住下了,本来准备提前给你打电话,可怕耽误你的事情,只好等你的电话。” 原来是回去了。 也好,她回来将近半月,还没来得及去看看沈钧。 “一个人没问题吗?那里很久没人住,怕是不能住了吧?”陆萧揣测着。 “不,好像有人总来打扫卫生,看起来很干净。”沈漫其实自己也纳闷是谁这么照顾着她的这个旧家,可她对陆萧说完,他就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除了陆蘅,还有谁会把沈漫曾经住过的地方看的那么重? “看来是遇到好心人了。”他笑着道,“那你一个人可要小心,不要随便给人开门,门窗也看好。” “好!”沈漫无奈的笑了,“你吃过饭早点休息吧。” 说着沈漫已经准备压掉电话,陆萧却突然叫她,“漫漫!” “嗯?”她不解。 那端,沉默了片刻。沈漫忍不住又问,“陆萧,怎么了?” “没,没什么。”陆萧有些心不在焉的说,“我就是告诉你,礼物都送到了,孩子很喜欢。” 他还是没有勇气告诉沈漫陆蘅这些年这么做是为了她,他怕那样她就会离开自己。 沈漫愣了愣,声音软软的,“嗯,喜欢就好。” 她现在还不敢轻易的去见孩子,怕何韵太把她当做威胁,会利用孩子。可是心里对孩子的思念,还是无法忍住。 墙上挂着养父沈钧和养母的照片,沈漫走过去,轻轻抚摸着他们看似依旧生动的容颜,却终究被冰凉的玻璃罩刺了手指。收回手,她俯身默默给照片磕了两个头。 对不起爸,漫漫回来晚了,但一定不会让你白白死去。 门外突然有人敲门,沈漫纳闷,谁会在这个时间来这里? 092:展翔云挑事儿 沈漫打开门看到门外男人,神色陡然冷下来。 “漫漫!果真是你!”展翔云激动的说着就想推开门进来,沈漫寸步不让的堵着门,冷冷的问,“你来干什么?” 展翔云微微愣了愣解释说,“我偶尔会回来看看,刚刚发现屋里亮着灯,就猜测是不是你回来了。” 她突然想起整齐干净的屋子,摆放着的养父母的照片,难道这些都是展翔云做的?为什么,出于愧疚? “漫漫,我们进去说话,站在门口让邻居看到好像不太好。”展翔云被沈漫审视的目光看的有点儿不自在的建议。 “的确不好。”沈漫赞同的道,“你走吧。”说着她关门,却被展翔云强硬的堵住,“漫漫,我想和你说几句话,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 “展翔云,我跟你没话可说!”说着沈漫用力企图把展翔云推出去。 然而女人毕竟不是男人的对手,展翔云抗拒的同时灵活的一钻,居然就钻进了屋里。 屋里的干净出乎预料,而且完全没有刚刚收拾屋子的味道,却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展翔云不禁疑惑会是谁替沈漫整理这里? 见他竟然厚着脸皮进来,沈漫气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看他竟还在看养父母的照片,她立刻过去挡住,冷冷的道,“展翔云,你还有脸面对我爸妈?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厚颜无耻!” 展翔云尴尬的笑了。 “漫漫,你别这么说,当初的确是我的错。可是这些年我也很后悔,一直都在找机会赎罪,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我特地来找你,就是想帮你!” “帮我?”沈漫冷笑“你帮我什么?帮我整理屋子?展翔云,别以为你做了这些我和我爸妈就会原谅你!” 收拾屋子?原来沈漫也不知道是谁在特地清扫这里的卫生。不过,既然她当做是他,那么就算是他吧! 展翔云做出一脸悔恨的模样。 “漫漫,我这样做并不是在请求你们原谅,我只是想为你和叔叔阿姨做些事情。我知道,过去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可是你也看到了,上天在惩罚我,都两年了我和陆薇还没有孩子。我也渐渐发现当初我真的错了,我以为我爱她,可是你走后,我才知道自己真正爱的人还是你,当年的我……” “够了展翔云。”沈漫打断他继续说下去,“我没耐心听你说这些。你生不出孩子是你的报应,做什么都不会有结果。我们家从三年前开始就不欢迎你了,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否则我不会像今天这么客气!”她走过去打开门,“现在,请你立刻离开!” 展翔云如何肯? 他几乎每天都亲自来一趟,就是希望能找机会告诉沈漫一件事。 “漫漫,你听我说,我真的是想赎罪!否则,我怎么会每天都来这里亲自打理?我就是希望叔叔阿姨看到以后能原谅我!” “你觉得可能吗?”沈漫冷笑着扬起下颌重重道,“当年你在公司门口对我爸爸做的事情,我记忆犹新!” 想起那时,展翔云自己都觉得挽回的余地太小,暗自后悔当初做的太绝,否则也不至于今日没有转圜的余地。可谁能想到普通的沈漫居然能把陆蘅迷得神魂颠倒的! 旋即转念,展翔云眼里却暗暗浮起得意的笑容。 “我不知道可不可能。”他突然变得好像十分悲伤,感叹道,“可我知道叔叔最爱的就是你,你如果受伤,他在那边知道也会很难过。” “他活着的时候,因为你已经很难过了,我想此刻他若真的能看到,应该是天降天雷,直接劈死你!”沈漫狠狠的道,“你如果再不走,我立刻在走廊里把所有邻居都叫出来,让他们好好看看热闹,相信以现在新闻传播的速度,不到明天陆家就能人人都看到!” “漫漫!”展翔云果真急了,他的确不能让陆薇知道自己是来找沈漫,否则那个女人肯定要跟他发疯! “好好好,我尽快说完好吧?”他急促的道,“我是来提醒你,务必要小心苏黎,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而且有何韵这个后盾,她已经把你当做是威胁,以后不知道会对你做什么,你万事绕着她走吧。” 沈漫听了忍不住笑起来,原来展翔云费劲半天就是要跟自己说这些废话? “展翔云,这些废话麻烦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展翔云好像真的急得不行,“你想想现在陆然在谁手中,一旦苏黎认定你是威胁,会怎么对待陆然?那天,那天何韵已经想要强行把陆然留在陆家,用来胁迫你了!” 沈漫还真的没有想过然然是在陆蘅那里,可也被苏黎掌控的死死的。加上今天见面时苏黎句句拿孩子来刺激她,可见对她来说孩子根本就是用来伤害她的利器,有朝一日也许真的会被利用。 “其实,我已经替你想好了。”见沈漫不说话,展翔云觉得她中了圈套,便诱惑道,“你只要想办法把孩子要回来,陆家就没人能威胁你!” 这是什么意思?沈漫询问的看着展翔云。 他神秘莫测的笑笑,关上门,低声道,“漫漫你想想,陆薇虽然招人喜欢,有何韵给她撑腰,可是我和陆薇都没有孩子。陆家以后是要交给更小一辈儿的,陆然是长子长孙,自然备受重视,到时候得到的股权一定不少。你只要想办法要回孩子,以后陆家就是你的,谁也威胁不了你们母子!” 沈漫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不解的问,“那,我怎么要回然然?” “对你来说太容易了!”展翔云一脸高深的道,“陆蘅那么喜欢你,只要你肯抛出橄榄枝,他必定放弃苏黎和你在一起,到时候,然然自然就是你的,你们合家团圆,也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哦!”沈漫领悟的道,“真是太完美了,展翔云,你替我想的可真周到。” 展翔云却反倒一脸苦涩的摇头。 “漫漫,我说过,我欠你的,欠你们家的,我已经无法偿还,也已经再不可能得到你的爱。我这么做,只是想为你再做些事情,你幸福了,我的心愿,也就了了!”他重重叹了口气,无限凄楚。 看着他那假惺惺的模样,沈漫终忍不住哈哈大笑。 “展翔云,你真是个演技派!”她冷笑道,“你怎么不去演戏?说不定会比现在做的更好呢!” 她这是什么意思?展翔云一脸戒备的看着沈漫,却装作不解的问,“漫漫你怎么了?你说的我听不懂啊!” “听不懂没关系。”沈漫指着门,“从这里立刻滚出去就好了!” 展翔云已觉得忍无可忍,不禁提高声音,“漫漫,你到底要怎样,我可是在帮你!” “用不着了。”沈漫嘲笑的说,“你这番话实在用不着对苏黎说完再对我说一次。想让我帮你把陆家搞乱好让你趁火打劫?呵,你想的也太美了!” 展翔云暗自一想,才想起他和苏黎那次在洗手间的对话,难道当时沈漫在洗手间里听到了? “我当时那么说只是因为,因为要应付苏黎。你不知道,苏黎在陆家的地位非同寻常,现在整个陆家几乎都是何韵在控制,陆薇还不能承担大事,所以苏黎几乎就是何韵的左膀右臂,陆蘅根本没办法和她抗衡,否则他怎么会让她一直做他的未婚妻?我那么说,就是想,想让苏黎自乱阵脚,这样你就可以,可以……” 在沈漫的笑声中,展翔云终于说不下去,脸色阴沉的简直像块生铁。 等他终于不说了,沈漫靠在门口笑着道,“展翔云,戏可是演够了,再演下去,就落了下乘,就是不要脸的行为了!” “沈漫!”展翔云终于忍无可忍,“我可是为你好。你以为你多有本事?这里,这是陆家的天地,你就算是个孙猴子也翻不出天!” “你说的对,这里是陆家的天地,所以你展翔云算什么呢?”沈漫愈发笑的有些控制不住。 他怎么就偏偏一直记不住自己是姓展而非陆呢?何韵再糊涂,不过是想让陆薇做总裁,展翔云若是老老实实,也许能熬到陆薇继承陆家以后得到陆家,他却这么着急的自寻死路! “我算什么,你很快就会明白。”展翔云冷冷的道,“其实,陆蘅才是真正被玩儿了的那个傻货!你不跟着他,也算是聪明!” 说着他立刻就走,沈漫在背后依旧笑的止不住,“展翔云,你可要比我聪明一些,别到最后给别人做了嫁衣!” 楼道里回响着沈漫的笑声,冷中带着嘲讽,刺激的展翔云简直气疯了。可是等到离开,他却又忍不住回头。 玻璃上映出沈漫的身影,瑶瑶娆娆,竟如暗夜中的一只妖精。他怎么突然觉得她这么诱人?连那冷笑都好听的很? 呵,没关系,等到得到陆家,她自然而然就会成为他的东西!等着吧! 093:担心他 已经不知有多久没有在自己的家里,自己的小床上睡觉。沈漫本以为这样亲近的家会让她一夜好眠,可躺下后却迟迟不能入睡。展翔云的话总在她耳边重复着。 “其实陆蘅才是真正被玩儿了的那个傻货!” 她忍不住不停的想着陆蘅究竟是被谁玩弄在掌心里?她想到的时候心就扑通扑通的跳,头疼的厉害,可是闭上眼睛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总像是在为他担心。 又担心什么呢?他跟她没有多大的关系,包括陆家…… 直到凌晨才睡去,到了公司忙到快中午,温暖的太阳落在身上,沈漫的脑子就有点儿不太清醒,她揉揉太阳穴,勒令自己继续完成手头的方案。 经过几天的思考,她决定向集团提交培训和人员调动计划,保证在不进行裁员的情况下提高员工的工作效率。她已经以经理的身份提出不进行裁员,就绝对不能违背,否则以后在公司开展工作会更难。 如果集团还不同意,她就将以分公司经理的身份向董事长提出抗议,因为她本来就有完全人事权。 “沈经理,中午想吃什么?”koko照例在午饭前来询问她。 “我不吃,你吃吧。” 沈漫头也不抬的淡淡道。 koko张了张嘴,本想要劝她两句,但看沈漫正在专注着做事,不好打扰,就转身默默离开。 虽然沈漫说了不吃,koko还是给她顺路捎带了一些饭菜,回来的时候,恰好碰到陆蘅。 “陆总。”koko忙问候。 陆蘅瞥了眼koko手中的饭菜,她忙解释,“沈经理太忙,来不及吃午饭,我弄了点儿回来。” 对面的男人眉头立刻皱起来,向koko伸手要来饭菜,“我带给她。” “那谢谢陆总。”koko殷勤的上前打开沈漫办公室的门,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靠在沙发里,像是睡着了。 陆蘅立刻把手放在唇上做了个手势示意koko噤声,放轻脚步走进去。 阳光里,她斜靠着沙发的扶手,双手垫在头下,歪着身子,睡姿看起来很不舒服。他只看着,眼里便渐渐溢出心疼来,俯身尽量轻的抱起她的腿放在沙发上,让她能侧躺着,又从里屋拿出毯子替她盖着。 沈漫似乎是累极了,竟是毫无知觉,所以陆蘅能放肆的看着她安稳的睡姿,放肆的温柔微笑,用自己的笑容去抚慰她。 办公室有休息室,她却没有到里面睡觉。陆蘅回头看到桌上放着的方案,也就明白一二了。 记得沈漫从前刚到市场部,也是常常熬夜做各种方案,他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拿起来看看,偶尔忍不住帮她改两处,她记性不好,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想到那些,想到她傻傻的模样,陆蘅不禁轻笑,端起沈漫的方案,一页页认真翻看。 他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凌厉的女子。 方案做的有点儿绝,所有员工都安排在对他们来说很合适的岗位,有严格的绩效制度,可以说,这是他从未见过完美的一套方案。但,却是很逼人的一套方案。 上级在她的方案里毫无改动的余地,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恒地集团,她的员工全部有用,不能裁减任何人,否则就会影响公司运营。 看来谢言打听到的没错,恒地集团的确在要求她裁员。 她这个位置,本来不该有人还能隔空指挥她,如果真的有,看来她的处境也有些困难。 想到这里,陆蘅担心,又心疼。既然处境不太稳,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他俯身,拿起笔像从前那样模拟着她的字体,在方案上做一些细小的修改,让一些人员的调配看起来不那么合理,也算给足了恒地集团的高层面子。 “你在干什么?” 沈漫腾地起来,一把夺过自己的方案。 陆蘅愣了愣,无奈笑问,“醒了?” 沈漫却不理他,拿起自己的方案仔细看着,陆蘅修改的地方很明显,她立刻看出他的用意,原来竟是怕她得罪上面吗? “我只给你做了些修改,你如果觉得不合适,就按原本的方案来。”陆蘅解释说。 其实,他改的很好。沈漫心里知道,却仍说,“你以后别乱动我的东西,这都是机密!”说着立刻收起来放回桌上。 “可我怎么说也是你的上级,看这些不过分吧?”陆蘅笑着反问。 是哦,人家是她的上级,她这个东西最终也要给陆蘅汇报。 “到该给你看的时候,自然给你看,这个还没有弄好。”她别扭的说。心里暗自懊悔自己居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都怪他,如果不是昨晚担心他,自己怎么会因为睡眠不足睡着! 陆蘅已多年未见沈漫孩子气的模样。从前的她就少有,如今更是让他觉得永远都看不到了。 说到底,他还是想她跟自己撒娇。 “其实你也没必要那么坚持。你自己说了,裁员几乎是必然的,只是原则上不裁员,就算真的裁掉一两个,也不会影响酒店的信誉。”陆蘅上前,笑着劝解沈漫。 从她刚刚做的方案来看,她是有些偏执。 沈漫本来不想说,可嘴里却居然秃噜出来,“我也想裁掉几个,那些人根本就是好吃懒做,就算培训也未必会有好结果。可如果裁掉,最先闹事的绝对是他们,闹起来,就会影响酒店的声誉,现在酒店的声誉太重要了!” 重新营业的酒店,谁也不知道如何,裁掉的员工如果不忿而在网上乱说,必定会惹麻烦。 “你是前怕狼,后怕虎。”陆蘅说,“漫漫你可是人力资源部经理,如果连这些无赖的员工都害怕,以后还怎么做工作?” 沈漫竟觉得无话可说,陆蘅一语中的。 “那,你觉得怎么办才好?”她问。 “把名单重新整理一次,需要裁减的人员另外列出一份,逐一谈话,我想做了两年人力资源经理,如何谈话你应该很熟悉了!”陆蘅看着沈漫的目光里是有几分欣赏的。 沈漫不语。 她何尝不知道谈话这个方式?两年里她裁掉的人员也很多,曾经还为了生计做过‘职业丑人’,但那些都有点不计代价,不像现在,酒店这么脆弱,一点儿错误都会惹来大问题。 “我觉得太冒险了。”沈漫忍不住道。 “可你这么做呢?惹了集团对你没有好处,最终也许也会波及到酒店。”陆蘅依旧很耐心,不只是耐心,而是跟沈漫在一起和平相处的每一分钟他都觉得珍惜。 不得不赞同陆蘅的说法。如果集团因此不满,也可能波及到对酒店的投资。 “我知道分寸很难把握,如果相信我,我陪你。” 见沈漫犹疑,陆蘅立刻试探的建议道,这样他就有机会和沈漫再多呆很长时间了! 陆蘅的蘅生金融完成的成功收购案不下数百,对于人员方面的处理非常娴熟。她在经验上跟陆蘅没法相比,而处理好这件事,又非常需要。 没有拒绝的理由,沈漫立刻点点头,“好,我们一起来。” 陆蘅的眼里终于有了笑意。 问沈漫要了名单,陆蘅催着她吃午餐,自己则坐在沙发上开始对照着沈漫的方案进行人员筛选。 “怎么会这么疲惫?”见沈漫又打了个哈欠,还没有好好吃饭,陆蘅担心的问。 “还不是因为……”她忙捂住嘴巴,免得自己把‘还不是因为你’这句话说出来!她才不让陆蘅知道自己竟还担心他,昨天那样,大概是天黑的原因造成的,天黑人就会脆弱。 “什么?”陆蘅完全不知。 “没什么,大概因为刚回来,不适应。”她冷淡的说着,低头继续吃。 陆蘅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并未多想。 “这个,张向亮,你确定决定留用?”陆蘅看到其中一个男人的照片,五大三粗,模样有些凶蛮,一双眼睛看着就不太安分,他从前是仓库的登记员,也没有出过大的错误。 “我调查了下,这个人看着挺厉害,实则特别软弱,他倒是不会闹事,所以就觉得留下也没关系。”沈漫瞥了眼,解释道。 “不对。”陆蘅摇头,“这个人肯定不老实,大概只是因为从前的管理差,才漏掉的。” “你怎么看出来?”沈漫不禁好奇。 对这个人她也想过,后来问了koko,koko调查回来说都觉得人还可以。 “眼睛,这双眼睛很不安分。”陆蘅点了点照片,说,“而且,据我所知他是个欺软怕硬的,钱财看的重,为人很不好。” “你……你见过?”沈漫真的好奇了,陆蘅竟好像对那人还很了解? 陆蘅笑,“漫漫,你没来前,这些员工我可都要亲自安排好的,怎么会不了解呢?你如果不信可以留用一段日子,就会发现他实在不是个好员工。” “如果真的连做人都不行,那的确做不好事情。”沈漫倒是信了,她本来就看他不太好。若非koko打听到的消息,他也在裁员行列,“这样吧,明天,明天你就陪我和他面谈?” 094:见到孩子 “明天?”看着沈漫期待的目光,陆蘅有种得逞的感觉,“好,那就明天。” “谢谢!”沈漫几乎是本能的说了,眯着眼睛欢快的一笑。 看着她快乐的模样,陆蘅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她快活就好,至于那些恨,他答应她的,欠她的,总会为她做到。 感觉到陆蘅的目光变得灼热,沈漫竟一阵心虚,尴尬的站起来拿着文件回到办公桌前,装作在整理,背对着陆蘅道,“陆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开始工作了。” 陆蘅也不敢强追,生怕会激动她在拒绝自己。 “好。”他说。 起身从身上掏出张纸片,放在沈漫的办公桌上,慢慢推到她面前,“这是我公寓的地址,然然和我住在一起,你想见孩子就去吧。” 听到然然那两个字的瞬间,沈漫的手指就在不自然的收紧,她克制着自己,可陆蘅还是看得到她的背影在发抖,脆弱的肩一耸一耸。他想过去把她瘦弱的背影拥在怀里,却终究没有,他想,她现在是需要有自己的空间,也许需要独自哭上一场。 而他,也需要时间来告诉自己,无论然然怎样,她作为母亲都有权利知道,也有权利看孩子。 若是恨,就恨他,恨陆家,早晚都要恨得,不能一直不让他们母子团聚。 那张纸就在沈漫的手边,她却发现自己竟没有勇气拿起来。她本该立刻就拿起来然后冲过去看看孩子,却是近乡情怯,没有勇气。 在办公桌前不知站了多久,直到koko进来收拾她的餐盘,沈漫才反应过来。 “koko,我下午有什么日程?”她有些慌乱的收好那张写着地址的纸片,问。 “没有了,沈经理。” koko觉得沈漫不太对劲儿,可她背对着她,她也看不清她的脸色。 “我一会儿要出去,除非重要的事情,尽量不要给我打电话。”沈漫吩咐着,已经转身去换衣服。 “好!”koko不解。 她又去了趟商场,虽然刚刚给然然买了东西,却还是觉得什么都要买。衣服、鞋子、玩具、零食、婴儿用品,整个后备箱都被她买的东西堆得满满的,沈漫仍然觉得少,仿佛恨不得把欠了孩子两年的爱全部用东西补回来。 终究是塞不下了,她才开车前往陆蘅留下地址的公寓。 闹中取静的地段,离酒店很近,是个小型的别墅小区。在门口报上姓名,就立刻被放行。沈漫的车到门口,已经有人来开门。 “是夫人吧?”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穿着朴素的衣裳,笑问沈漫。 对这个称呼沈漫有种怪异的熟悉感,别扭,却还是点了点头,“这里,是陆蘅的公寓?” “是,陆先生已经交代过了,夫人请进!” 沈漫回头看了看车,东西太多了,多的有些傻,她还是不要拿出来,先看看孩子喜欢什么。 中年女人带她进了公寓,朝上面喊了一声,“小梅,夫人来了!”就匆匆转身离开。 房子不算特别大,收拾的整齐干净,隐隐的,有些地方让沈漫觉得熟悉。后来才想起来,陆蘅那栋海边小屋里的陈设也是这样摆着。空气里有淡淡的奶香气,是属于孩子的,沈漫的心一下子柔软下来,不自觉就朝着楼上那个小小的房间走过去。 她快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房间里传来‘哇’的一声孩子哭泣的声音。她心里一惊,慌忙朝着房间冲过去,打开房门,在一堆玩具里,一个瓷娃娃似的孩子坐在地上,小手里满是鲜血,旁边掉落了玩具飞机的碎片。 “然然!”沈漫惊呼着冲过去一把握住孩子的小手仔细观察,幸而只是手指上划破一点流了血,血迹沾到手心里,可沈漫的心口却像是也被划开道口子,心疼的厉害。 听到动静的保姆慌忙进来查看,沈漫的心疼就一下子化为怒气,她到底是怎么看孩子的,怎么可以把这么小的然然独自留在房间!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拿创口贴!”她厉声道,吓得保姆转身就跑。 这里然然也被吓得浑身一抖,抽泣的呼救着,“爸爸,爸爸……” 沈漫愈发心疼,也更加不知所措,看着孩子流泪的小脸儿,捧着孩子的小手,全身都是僵硬的。 “然然,然然别哭。”她好不容易清醒一点,抬手轻轻抹着然然流泪的小脸儿。 孩子一脸委屈,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沈漫隐隐觉得奇怪,却已经完全被心疼占据,没有特别注意。 “宝贝儿,不哭,我,我……”她想说‘我是妈妈’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只颤抖的道,“不哭,一会儿就不疼了。” 可孩子似乎还有些害怕,大眼睛里有畏惧的模样。 小梅找来创口贴,沈漫夺过来亲自给然然小心翼翼的包上。 “对不起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是着急上洗手间,平时小少爷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关系的,可是今天……”小梅畏惧的看着沈漫,她刚刚样子简直吓死人了! 沈漫也知道自己有点小题大做,可生下来就没能见过一面的孩子,初次见面竟然是受伤了,她怎么也会难过,只勉强点点头,俯身想抱起然然。 孩子没见过她,对她的气味更加陌生,小手推拒着,就朝小梅伸手叫,“小梅阿姨,抱抱!” 小梅为难的看着被然然不断推开的沈漫,她失落的表情真让人难过,她眼里的痛苦清晰的谁都能看到。 “然然……”沈漫难过的摇着头,握住他摆动的小手,“然然,我是,是……”明明话到嘴边,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而后,陆蘅出现在门口。他有些喘息,像是长时间奔跑刚刚停下来。 孩子对陆蘅的声音和气味都太熟悉了,几乎立刻大声叫着“爸爸,爸爸!”,迈着小短腿儿朝陆蘅扑。 陆蘅赶几步,俯身轻松的抱住小家伙,疼惜的看看他包着创口贴的小手问,“疼不疼?” “刚开始,一点点,后来,不了!”孩子清晰的表达着,指指身后的沈漫,胆怯的靠近陆蘅,不说话,一双大眼睛瞪着沈漫的方向,分明很陌生,而且,方向有些偏差。沈漫不禁仔细看着孩子的眼睛,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陆蘅明白,沈漫是已经看出来了。 他吩咐小梅,“你先下去,给夫人倒水。” 等到小梅离开,他才抱着然然走向沈漫。然然能敏感的感觉到自己在靠近沈漫,大眼睛疑惑的转回去到陆蘅身上。想到刚刚自己的行为吓到了然然,沈漫愧疚难过的垂下头,她这是第一次见孩子,到底在做什么啊! “不想抱抱孩子?”陆蘅轻声问。 沈漫立刻抬起头来,她想,可是看到然然,她又怕,怕孩子不喜欢她,“算了,孩子怕我……”她失落的摇摇头。 “胡说,你自己的孩子怎么会怕你?”陆蘅心疼的轻责,低头温柔的问然然,“然然,想不想妈妈抱?” “妈妈?”孩子不解的重复。 沈漫脑子里嗡的一声,胸口像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几乎瞬间窒息。妈妈,陆蘅,陆蘅告诉孩子,她是他妈妈了吗? “对,然然,爸爸不是告诉过你,你有爸爸,还有妈妈,妈妈是……”他故意拉长语调不说,孩子聪明的立刻就能接上,“妈妈是最好,最好的妈妈!” 沈漫眼里的泪,潸然滚落,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泪水就像是断了线,一串串的打湿她的脸。 “对。”陆蘅看看哭泣的沈漫,低头继续诱导然然,“然然不是总问爸爸,最好,最好的妈妈是什么味道,现在,让妈妈抱,闻一闻好不好?” 刚刚被沈漫喊叫过,然然有点畏惧,“可是……” 陆蘅立刻给了沈漫个眼色,示意她上前。沈漫忙擦干泪水,上前轻轻抱住然然的小身子,“对不起然然,妈妈。”她满足的笑了笑,“妈妈刚刚,刚刚太着急,吓到你了。” 小家伙其实很懂事,很懂得沈漫是心疼她才会那样。而母子的天分使然,他闻到沈漫的气息虽然陌生,眼里的畏惧反倒烟消云散,待陆蘅松开手,沈漫就自然而然接过他,顺利的抱在怀里。 那软软的小身体,还带着她渴望了两年的奶香和热度,她小心翼翼的抱着,就是抱着世间的至宝,心里的满足竟是什么都抵不过的。 小手摸摸沈漫的脸,然然大眼睛里竟显出心疼来,哄沈漫说,“妈妈不哭,然然不疼。” 沈漫却几乎又要哭了。 陆蘅无奈的看着她,她才忍住,俯身小心的亲吻然然的小额头,小家伙高兴的咯咯笑起来,“痒痒,痒痒!”看着他摇着小脑袋可爱的模样,沈漫也忍不住又哭又笑,她仔细观察着孩子的眉目。 这儿子,像自己更多些,眉目都是淡淡的,倒也不乏陆蘅的那种深刻,但眼睛…… 095:我给孩子换 “然然的眼睛是先天性角膜变形。” 陆蘅低沉的声音在楼下的客厅里响起,他双手捧着杯水,说完以后看向沈漫,深深的道,“对不起漫漫,我没有照顾好你,也没有照顾好孩子,如果当初我能在你身边,也许就……” “说这些已经晚了。”沈漫打断陆蘅,看起来平静的简直令人窒息。她目光静静落在桌上,仿佛连余光里都没有他,“我现在只想知道,然然的眼睛能不能治好?” “医生说进行眼角膜移植以后恢复视力的可能性很大,可是然然现在还小,做手术必须等到他六岁以后,而且也需要找到合适的眼角膜。” “不需要找!”沈漫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尖利,“我的就可以,我是他妈妈,我的眼角膜肯定能用!” 陆蘅这才发现沈漫的冷静原来都是伪装,她已经因为然然的眼睛变得有些失去理智。 “漫漫,怎么可以用你的眼睛……” “那用你的?”沈漫突然站起来,通红着眼睛瞪着陆蘅,“如果不是你妈强行把我送到那种地方,如果不是每天都被迫注射镇定剂,然然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的身子在不停的颤抖,想起那些日子都觉得恐惧和害怕,都觉得有股入骨的恨意在滋长! 陆蘅垂下眼眸,无话可说。 “怎么不说话了?你当初在哪儿?陆蘅,作为然然的父亲你在哪儿?你在陪着别的女人养病!你把还没成型的然然丢在那种地方!现在你居然还轻轻松松的坐在这里说,说眼角膜很难找到……”沈漫压抑着泪水,凄然苦笑着摇头,“你凭什么可以这么冷静,这么毫无愧疚!” 沈漫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想过无数,梦过无数然然的模样,和刚刚在她怀里欢笑的孩子是一样的,但她梦里的然然眼睛明亮,可以看到妈妈的模样,可以在阳光下肆意的奔跑。她梦里的然然,不会只能用小手抚摸妈妈的脸来记住妈妈,不会因为看不到而摔倒,不会因为看不到而受伤,不会因为看不到而不得不整天被关在公寓里不能出门…… 这些都是她的错,她无能,她保护不了孩子,才让孩子受罪,让孩子成了现在的模样! 可她为什么会那样啊!是何韵,是陆家,是陆蘅!因为陆蘅,她和孩子才骨肉分离,因为陆蘅,她的孩子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他凭什么,凭什么可以冷静的说,说孩子的眼睛没有治愈的希望? 在沈漫的指责中,陆蘅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他像是个木头人,任凭沈漫把气全部撒在他身上。 直到沈漫再也说不出话,跌落回沙发,他才起身上楼,拿了一份文件递给她。 是医院的证明,证明陆蘅和然然的眼角膜配型成功。 “漫漫,你放心,我已经和然然做过配型,如果到孩子六岁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眼角膜,医生会把我的给然然,到时候,孩子就能看到你了。”他喝了口水,极力去压抑痛苦。 两年了,他什么都没做,他甚至庆幸过孩子是个瞎子,也没有找到合适的配型,不会被何韵认为是威胁。 他这个父亲,的的确确是世上最不称职的父亲! 沈漫看着那份证明,突然觉得有千斤重。 她知道那样做绝对不能,就算她狠得下心同意,然然长大了也会因此恨她。陆蘅毕竟是然然的父亲,她也看得出,然然在陆蘅眼里的分量并不比孩子在自己心里的分量轻,反而更重,反而他们父子间有种相依为命的亲密,是她根本无法企及的。 那么说,多半是任性,多半是想要推卸自己的责任而已。却没想到,陆蘅竟真的这样做了。 她再也拿不动证明,放在桌上起身就走。 陆蘅忙跟上她,把她拦在门口。 “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沈漫发狠的瞪着陆蘅,“我爸爸的死,然然的缺陷,全部都是因为你才造成的,陆蘅,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她说着推开陆蘅想走。 他竟踉跄了下,但还是追上去扯住她不让她走。 “你放开我,我不想看到你了!”沈漫难以控制的大叫起来。她已经无法忍受继续呆在这里,她要找个地方,找个地方清醒一下! “漫漫,我不拦着你,你要去哪儿我送你!”陆蘅急切的握紧她的胳膊,生怕她真的走了。 “我不需要你送,不需要你!”她还在挣扎。 陆蘅觉得在她痛苦绝望的模样中已经快要崩溃了,他突然用力把她拉进怀里,俯身就吻住了她的唇片。 沈漫愣了,他在做什么……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感觉,让她不自主的要沉沦下去。她及时捞起自己,张嘴就朝着陆蘅的嘴唇咬过去,陆蘅吃痛的闷哼着本能躲开,却没有放开抱着沈漫的双臂。 她挣扎,他用力,半分都不许她动。 “听话。”一边用力,他一边极力劝解沈漫,“不要开车,如果真的想离开,我打电话给谢言,让他送你,总之不要开车!” 为什么? 沈漫很想问。陆蘅的眼里为什么都是恐惧,那种深刻的恐惧简直像是留在他记忆深处的。难道,是因为还记得她爸爸出事的事儿?可,苏黎当年不也是车祸以后流产的吗? 她突然觉得自己可笑,怎么会以为陆蘅是因为对爸爸的愧疚而不许她开车?她冷笑着,“陆蘅你搞错认了吧,你这样对苏黎的话她一定很高兴,可你这样对我,只会让我觉得厌恶,恶心!” 厌恶…… 恶心…… 陆蘅胸口被重重一击,人也恍惚起来,沈漫借机就推开他,想对他再说更狠的话,却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罢了,哪怕因为他是然然的父亲,她也该给他留点儿余地。 趁着陆蘅不会再阻拦,沈漫转身离开。 车上满满都还是给然然的礼物,沈漫看着,又有泪水溢出来。她买了好多玩具,想着然然看到会喜欢或者不喜欢。她买了好多衣服,因为不知道然然偏向于什么颜色。 都白费了,她的宝贝儿,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世界的多彩,看不到玩具衣服,看不到爸爸,也看不到妈妈…… 而这,都是她这个做妈妈的带给他的,她到底做过什么啊!怀着他,吃了那么多药害他变成瞎子,生下他,却连一口奶都没有喂他吃,离开两年,从来不曾回来看过他,她根本不配做母亲! 她伏在方向盘上,痛苦的失声大哭。 孩子,都是妈妈的错,都是妈妈无能啊! 陆蘅不知站了多久才反应过来沈漫已经离开了,他焦急的追出来,却看到她正伏在方向盘上哭泣,车的后面,堆满了给然然的礼物。 想过去,却终究没了勇气,只默默的站着,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在心里,一次次的重复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 天黑了。 陆萧用钥匙开门,却发现门是开着的。小区里保安措施很好,应该不会有盗窃。可客厅里黑漆漆的,似乎没人。 “漫漫?”他试探性的问。 没人回应,但角落里却隐隐传来抽泣的声音,不大,但陆萧一下子就听出是沈漫在哭。 就在门边,他打开地灯,灯光下沈漫刚刚起身,故意背对着他,在用手背擦眼角。 “漫漫,怎么了?”陆萧急切的上前问,他今天忙,没来得及和她通话,完全不知道她发生过什么,心慌的厉害! “没什么。”沈漫一如既往的喜欢藏住悲伤,立刻就转移话题,“我没有做晚饭,也不想吃,你想吃什么自己做点儿吧!”说着就上楼。 陆萧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忙追上她,一直跟着她进了房间里。 “漫漫,你到底去哪儿了,遇到什么事情?”他放心不下,继续追问。 沈漫已经哭成那样,自知也瞒不过,何况她也实在想问问陆萧。 “我让你帮我给然然带东西的时候,你见过他吗?” 陆萧愣了愣,突然明白了。沈漫一定是已经见过然然,他就是怕她知道会难过,才想一直拖延下去的。 等不到回答,沈漫已经有了答案。 “你见过,也知道。”她凄然道,“可你不告诉我,你把我蒙在鼓里,还让我傻傻的做着孩子健健康康的美梦!” “不是的漫漫,我也是刚刚知道,我不告诉你,是怕你难过。”他心疼的想过去坐在沈漫身边安慰她,却没想到沈漫突然笑起来,“是啊,你们都是为了我好,陆蘅怕我难过,你也怕,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我,我竟然,连孩子是这样的都不知道,把他抛弃在这里,让他孤孤单单的过了这么久,都没有给过他一点点爱……” 她终于是崩溃了。 冷静再也无法支撑深深的愧疚和痛苦,她想起在疯人院的日日夜夜,如被凌迟般绝望。 如果那个时候,她已经可以保护自己和孩子,孩子怎么会因为她变成现在的样子!她好恨,恨自己,恨那些害她的人! 096:兄弟间的尴尬 陆萧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沈漫才能让她不那么痛苦,只能陪她坐在地板上,端着一杯好像永远也不能递给她的水。 哭泣终于变得无力,沈漫靠在沙发边缘,眼睛被窗外凄清的月光照的愈发冷清,陆萧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望着她眸子里的痛苦,觉得自己很无能,这时候他竟丝毫没有安慰她的方法。 沈漫的电话突然响了。 她不接,陆萧只好帮她,来电话的是陆蘅,他犹豫了下,看看沈漫还是接起来了。 “哥。” 陆蘅愣了下,虽然早知道沈漫和陆萧住在一起,可此刻听到竟然是陆萧接电话他心里还是不是滋味儿。 “沈漫,睡了吗?”他犹豫的问。 “没有,就在我旁边,哥要和她说话吗?”陆萧自己也觉得尴尬。 “不是我,是然然,然然想她。”陆蘅低沉的声音传到沈漫耳朵里,她立刻翻身坐起来从陆萧手里夺过手机放在耳边,“然然?然然在哪儿?” 听到她急迫的声音,陆蘅把手机递给旁边乖巧坐着的然然,孩子抱着手机,软软糯糯的学着陆蘅教给他的话说,“妈妈,然然,不疼了,妈妈,不要,难过!” 稚嫩的声音透过话筒穿越到沈漫耳朵里的瞬间,她觉得自己又要崩溃了,狠狠捂住嘴唇让自己不要哭,轻声问,“然然,想妈妈吗?” “想!”孩子本能的说,“爸爸说,妈妈讲故事,然然睡觉觉……” 虽然是说不清楚的表达,可沈漫却听明白了,然然是想听她讲故事!她立刻站起来,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说,“妈妈这就去,这就去给然然讲故事,然然你等着妈妈,等着妈妈!” 她说着,扔下手机就往外冲。 陆萧傻了,完全不知道沈漫突然要做什么,电话里传来陆蘅的吼声,似乎在大叫着沈漫,又在叫自己,他只好接起来。 “哥,漫漫冲出去了,她要做什么?” “她要来我这里,你去拦住她送她过来,不要让她开车,千万不要让她开车,听到没有!”陆蘅急促的催促叮嘱中带着命令和凶狠,陆萧被吓得不轻,抱着手机直接冲到门口。 果真沈漫是要开车,他忙按照陆蘅的意思拦住她。 “漫漫,你要去哪儿?” “别管我,我要去看然然,然然说想我!”沈漫已是六神无主,连眼神都变得有些疯狂。 这下陆萧是相信了陆蘅的担心绝对没错,他忙道,“我送你,我送你过去!”说着打开车门,已经坐在驾驶座。 沈漫只能坐在副驾驶,不停的催促,“快,快点儿,然然在等我,然然在等我……” 她那失神的模样,简直像是多年前被逼疯的病又犯了。陆萧不敢有片刻耽误,尽量加速,把车开到陆蘅家门口。 车还没有停稳,沈漫就不顾危险的打开车门冲下去,几乎摔倒在门口,幸而出来迎接的佣人扶住了她。 她甩开别人冲向里面,陆蘅早听到她的脚步声迎接出来,却在然然的小房间门口拦住了她。 “你让开,我要见我儿子!”沈漫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对她来说,然然的一句想妈妈太重要,比世上所有人和事都重要! “你这样怎么见他?”陆蘅忍不住沉声问,“你要吓到他吗?看看你的眼睛!” 她抬起头,从陆蘅的眼里看到了一个疯子似的自己,他的眼睛漆黑的,冷静的,让她焦躁的简直发狂的心也逐渐冷静下来。 “对不起。”她垂下眼眸轻轻说,“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陆蘅松了口气,温柔的抬起手替她梳理凌乱的发丝,见沈漫安安静静的没有推开,他温柔的说,“别急,然然还没睡呢!母子连心,你走的时候然然睡着了,醒来就问我,妈妈去哪儿了?我说,妈妈出去做事,要晚点才能回来。他就说,要等妈妈晚上给他讲故事。我以为孩子说说就算了,谁知道晚上还记着,不等到你给他讲故事,都不肯睡着。” 大概是陆蘅的声音带着某种抚慰的功效,沈漫焦躁的心平静下来,渐渐融化成了水,只是几乎又要哭了。 她揉揉发红的眼睛,点了点头,“谢谢,我现在可以见孩子了。” 这回陆蘅果真主动替她打开门,“去吧,然然在等你。” 她看他一眼,目光中几分感激,却又有几分深沉。她垂下眼眸,推开门走进房间。 然然躺在小床上,肉鼓鼓的两只小手朝上伸着,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只是不知做了什么梦,小嘴儿里嘟嘟囔囔的,小脸儿上竟还带着天真的笑容。看到孩子笑容的瞬间,沈漫所有的痛苦、绝望、悔恨,全部都烟消云散,她走过去慢慢跪坐在孩子身边,轻轻握住孩子的小手。 就像陆蘅说的,母子连心,几乎在沈漫握住然然小手的瞬间,他迅速找到她的中指,紧紧抓住。 沈漫的心,突然柔软成一泓温泉的水,她感觉到血液正流淌到指尖,通过他们相握的手流淌进然然的身体里。这就是她十月怀胎的孩子啊,是她的骨血!沈漫俯身,亲亲然然的小脸儿,可爱孩子竟在梦里咯咯的笑起来,扭着小脑袋,慢慢依靠在沈漫托着他头的掌心里,继续睡的安稳。 这孩子…… 沈漫的心,满满的全部都是对孩子的爱。 楼上那样安静,楼下也异常安静,陆蘅和陆萧对站着,彼此间竟都有几分尴尬。一个是和沈漫生了然然的男人,一个是和沈漫住在一起的男人,两个人又是兄弟,此刻面对彼此都是五味杂陈。 “我……”陆萧轻轻嗓子,揉揉鼻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不是说先不告诉她,怎么突然之间……” “我想通了。”相对陆萧的尴尬,陆蘅还算平静。 因为在他眼里沈漫本就从来都不是陆萧的什么人,她只可能是自己的妻子,自己孩子的母亲。 “她早晚都是要见到孩子的,早点也许比晚点更容易接受孩子目前的情况。” “是,哥说得对。”陆萧深深吸了口气。 可是,他这样做不觉得有点儿卑鄙吗?他好不容易和沈漫走到今天,就因为陆蘅有和她的孩子,就可以随随便便把她强行从他身边带走?这些话陆萧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这样想根本就很无理。 “可,你不是要马上和苏黎结婚?这个时候让漫漫见到孩子不是很残忍吗?难道,哥会把然然还给漫漫?”他终究给自己找到一个理由,一个自以为合理的理由。 却被陆蘅轻而易举的驳倒。 “陆萧,我从来就没准备和苏黎结婚。所谓未婚妻,不过是传闻,我们连订婚仪式都没有过。何况你看到了,我这里只有我和然然,她几乎不能来。” “几乎……也就是说还会……”陆萧在找寻希望。 陆蘅终于也无法再说下去,和弟弟争自己从前的女人总是有些奇怪的,他退让一步,“让漫漫自己决定她的事情吧,不过今天晚上她肯定愿意和孩子呆在一起。” 很明显是陆蘅在下逐客令,陆萧也想立刻走,最好能带着沈漫走。可知道那不可能,别扭半天,还是说,“那我先走了!”说完立刻转身就走,半分钟都觉得没有理由停留。 陆蘅觉得自己有点儿卑鄙,正如陆萧所说,在拿孩子做文章。 可是从沈漫离开他就担心,担心她会承受不了,他总想起当年他把她从疯人院里带回来时候她的情形,坐立不安。最终还是打了那通电话,而且,然然醒来也的确问过他妈妈去了哪里。 他能感觉到,然然对‘妈妈’的回来带着很深的渴望。 上面很安静,陆蘅上楼推开门,被眼前幸福的母子逗笑了。然然睡得香喷喷,小身子挤在沈漫怀里,动作极为惬意的用手捂着沈漫的侧脸,小脚丫搭在沈漫的腰上,呵呼呵呼的打小呼噜。沈漫被儿子挤到床边,几乎要摔下去,双手却整个儿搂着然然,睡颜平静而优美。 陆蘅无奈的笑着摇头,俯身,轻轻把然然抱出沈漫怀里。 沈漫立刻醒了,翻身起来,她看到被抱走的然然,眼里很是戒备,“怎么了?” 陆蘅想起了护蛋的老母鸡,扑哧轻笑出来。 她被笑的莫名其妙,皱着眉端看他,他感觉自己简直要把沈漫惹生气了,只好说,“你看看,你都睡到床边了,一会儿别抱着然然滚下床!” 她回头,自己果真就贴着床边睡得。 是看着然然久了,天色又晚,觉得困爬上床,居然就抱着儿子睡着了。可眼下的情形,难道陆蘅是让她走? “我今天不会再离开了,儿子需要我,除非你让我带走他!”她强硬的说,心里隐隐觉得陆蘅是想把她撵走,免得被苏黎看到。 陆蘅愣了下,无奈解释道,“这么晚你带他去哪儿?何况,我也没有让你走。这是我和然然的家,也是你的家,我就是想给你换个舒服点儿的睡姿!免得你又像以前一样,睡到半夜就掉下去,还得我抱你上床!”说着陆蘅就想起从前的沈漫,笑起来。 可沈漫却有些迷糊,他说的是她吗?两年前的陆蘅还抱过她吗? 097:或者,我们复婚 面对沈漫质疑的目光,陆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从床边拿出条小毯子给然然盖上。 见他目光躲避,沈漫就判定是他记错了。 那时候陆蘅经常晚上不在,她又没有睡觉会乱滚的坏习惯,怎么可能需要陆蘅抱她上床?大概是苏黎有过那样的习惯,陆蘅记错人了吧? 佣人送了条薄毯子进来,陆蘅拿给沈漫。 她接过来看着他,那目光分明是在等他离开。虽然多少想过和她在同一张床上再次相拥而眠,但陆蘅知道这是操之过急。 “我要是在这儿站一个晚上,你就坐着看我一晚?”他故意笑问。 沈漫原本觉得自己恨占理,被陆蘅这么一问,竟瞬间就脸红了,别扭的别开小脸儿说,“要是有眼色,就不会一直站在这里。”说着她盖上毯子,竟赌气似的倒头就抱着然然闭上眼睛。 陆蘅原本有两句话想交代她,看她的模样,想想只好作罢,转身悄然离开房间,把房门轻轻掩上。 许是陆蘅这栋公寓的地段太好,许是有种长久未曾谋面的熟悉感觉,搂着怀里的小人儿,沈漫很快就陷入惬意的睡梦中,梦中儿时家里的那盏灯幽幽亮着,灯下影影绰绰的身影,咿咿呀呀唱着她听不懂的旋律。 她不知道此刻她的门外有盏灯亮着,不知道陆蘅像她记忆中最深爱的养父母一样守着她,守着孩子。 夜色沉得仿若也已陷入深眠,陆蘅喝了口咖啡,顺便抬手看看腕表上的时间,起身推开虚掩的房门,悄悄摸进房间,沈漫在睡梦中全然没有发觉他的到来,他俯身,就能看到隐隐光色中她宁静至极的睡颜,不禁满足的笑笑,悄悄从她怀里抱走然然离开房间关紧门。 几乎在同时,然然在陆蘅怀里滚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陆蘅,又安心的趴在他肩头,“爸爸,尿尿……” “嗯,爸爸带你去。”陆蘅轻声说着,把孩子带进另外一个房间的洗手间。 等到一切办完,他又打开房间的门,把然然送回到沈漫身边。那时候小孩子已经再次迷糊的睡在陆蘅怀里,等到了床上,就找到沈漫的方向,自觉钻进妈妈怀里,很快又打起小呼噜。 此刻陆蘅再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钟。 他离开房间收拾起看了一半的文件,才回到书房里睡下。 每天凌晨的三点,然然都习惯起来一次,这样能保证他不会尿床。他担心然然醒来会哭,会吵醒沈漫,就干脆一直没有睡,等到此刻。 也不知怎么了,沈漫竟睡得忘了时间,醒来竟是因为窗外过于刺目的阳光。她茫然起身半晌,才隐约想起昨晚的事情,可然然哪里还在她身边?紧张的她立刻下床,头和脸都顾不上管的冲出房间。 楼下传来餐具叮叮当当碰撞的声音,沈漫看到陆蘅坐在餐桌的一头,小然然坐着儿童椅在他旁边,胸脯上带着围兜,像模像样的用勺子往嘴里喂饭,那样子竟像是完全看得见,一点儿都没有视力障碍。 她难以置信,看的都有些呆了。 “醒了?”陆蘅已经听到动静,起身看着她,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沈漫被他的声音唤醒,有些不明白他笑什么,可随后就远远从他眼里看到一个自己,衣衫凌乱,头发竖着,简直邋遢极了。 女性注重形象的本能让她立刻就受不了了,转身冲回房间,砰的把门关上。陆蘅肆意的笑声却还在门外响着,她真恨不得抄起什么东西狠狠砸下去,让他赶紧闭嘴! 可昨天来的匆忙没带换洗的衣服,又绝对不好再让陆萧送过来…… “夫人!” 佣人在敲门,这称呼总让沈漫想起曾经在陆家的日子,她厌恶的打开门,正准备告诉佣人别再叫自己夫人,却因为佣人恭谨捧着的一只衣服盒子愣住。 “夫人,先生让我把这些送来,都已经清洗过了,请夫人放心!” 是两次给沈漫开门的中年女人,和善的很,又是长辈,责备的话堵在嗓子眼儿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但佣人很担心,似乎看出沈漫的不悦,不知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谢谢!”沈漫忙笑道,接过衣服。佣人这才松了口气,笑一笑,转身离开。 这栋公寓的走廊并不很宽敞,透过栏杆的缝隙就能看到楼下的餐桌。沈漫回到房间时,恰好发现陆蘅正抬头看着自己,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几分笑意,竟很是狭促,她霎时气得小脸儿一寒,却转而发现然然竟然也抬着头,好似能看到自己,咧着没有牙齿的小嘴儿傻呵呵的对自己笑,父子两个竟是神同步! 她顿时没了脾气,郁闷的关上门钻进浴室。 洗澡出来,打开盒子,从内衣到外套全部整齐的摆放在里面。内衣的牌子是她两年前最喜欢的那种,稍稍昂贵,但品质极好,颜色都是婚纱般的雪白色,有少量的蕾丝点缀,显得温柔而可爱。 沈漫正要穿上,突然眼前闪过男人亲吻她的情形,竟瞬间想起了她和陆蘅的第一夜…… 那时,他的手触碰的就是这个牌子的内衣。 她真不知道此刻看到这些是该高兴,还是该尴尬,只是莫名怪异。虽然最终还是穿上,配上了陆蘅给她准备的飘逸雪白麻短裙,却终究觉得最靠近肌肤的地方被什么人轻轻触摸,很不自在。 下楼时,然然已经吃完早餐,正坐在沙发上用小手触摸什么。 她好奇的走过去,看到上面星星点点的东西的瞬间,胸口的疼痛陡然回来了,那,那是盲文!她几乎立刻要冲过去把书从然然手里夺过来扔掉,她的孩子不是瞎子,不需要学这些东西! “漫漫。”陆蘅的声音突然响起,暗含告诫。 沈漫也不想再像昨天那样吼叫吓到孩子,硬是把痛苦压下去。然然听到陆蘅在叫沈漫,也抬起头找寻着她,“妈妈?” “然然,妈妈在。”沈漫蹲下身,轻轻把然然的小身子搂在怀里。 小孩儿伸着胳膊搂住沈漫的脖子,小嘴儿寻到她的脸,出其不意的在她脸上亲了下。沈漫不明白了,然然得意的解释说,“爸爸说了,要,给妈妈,早安,吻!” 早安吻…… 为什么沈漫觉得有点儿怪异? “那妈妈也给然然一个。”她狠狠的亲了亲儿子的小脸儿,大概是有点儿用力,然然捂着小脸儿咯咯的笑,“妈妈,痒!” “呵呵,吃饭吧!”看着这母子两个闹腾,陆蘅也是觉得好笑,端饭送到桌边,催促沈漫只早点。 本来起身就不早,沈漫也没耽搁,放下然然坐在桌边。 面前的食物,让她再次想起些从前的时光,是笑脸的煎蛋。好像陆蘅会做的早点并不多,仅有这个似的。 她抬起头,发现陆蘅正期待的看着自己。考虑到然然还在身边,沈漫没有说什么,淡淡收回目光,一如对待普通的早点般切开煎蛋,慢慢吃下去。 陆蘅的笑容不禁收敛几分。她目光里的意思,他看明白了。 离开公寓的时候,沈漫很舍不得然然,小家伙也是扒着沈漫的衣服有点儿不愿意松开。可最终还是懂事的放她走了。 是坐陆蘅的车走,沈漫的车昨天陆萧就开回去了。 “我想把然然带回我那儿。” 憋了整晚,沈漫终于开口。她没有见过孩子的时候或者还能忍受,可看到过孩子,尤其是感觉到孩子对她的依恋,就更加难以割舍。 陆蘅看着沈漫,久久不语。 他能看出她的想法,他舍不得拒绝,可是…… “漫漫,你是要让我和然然分开?”他问。 预料到陆蘅会拒绝,预料到他会强硬,却没料到他会问她这样的问题。是啊,把她和然然分开残忍,把陆蘅和然然分开岂不是更加残忍?她两年里没有带过孩子,陆蘅却是亲手把孩子拉扯大,分开就如同割肉。 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陆蘅,你终究是要和然然分开的,你要和苏黎结婚,而且然然的情况来说,对你、对陆家也没什么作用,陆家总不会把家产传给一个……” 话没说完,就被陆蘅不客气的打断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利用然然!漫漫,你这样说未免太强词夺理了!” “可你毕竟要和苏黎结婚的吧?到时候怎么办,让然然和苏黎那种人住在一起?”沈漫被陆蘅激了一下,脾气也上来了,她审视着他,“我很感激你没让然然认苏黎当妈妈,所以我也绝对不会给她和然然接触的机会!” 陆蘅再次无话可说。 他和苏黎的婚事在别人看来简直已成定局,可是他什么时候同意过和苏黎结婚?一切不过是那些人的自以为是,自以为把他牢牢的握在掌心,就因为然然,就因为陆家?他暗自冷笑,他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掌控? “而且你看到了,然然很依赖我,或者你可以让他跟我在一起,你每天去看孩子,或者……” “或者,我们复婚?”陆蘅紧接着沈漫的话,凝视着她的眼睛问。 098:一场戏 复婚的话似乎提的太早,逼得太紧。沈漫的脸立刻就沉下去,“陆蘅,我们没可能复婚。”她冷冷的说完,把脸转向窗外,意思是不再理会他了。 然然的归属没有结果,陆蘅也自知操之过急,只好同时也闭嘴沉默,免得把沈漫惹急了,反而离自己更远。 车到公司,沈漫就立刻下车头也不回的离开,望着她的背影,陆蘅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刚刚真不该说那种话,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陆先生,其实我觉得如果把当初的事情告诉夫人,夫人肯定不会这样。”谢言实在看不下去,试着劝陆蘅。 若在往常,陆蘅早打断他了。今天却没有,他觉得有些疲惫。 “你不懂,告诉她,她会更难受。” 谢言想说他的确不懂,完全不懂陆蘅和沈漫之间互相折磨的感情有什么好! 就像他,如果当初他能对那个人主动一点,也许今天就不必眼睁睁看着她半死不活在医院里。 “谢言。”陆蘅突然出声打断谢言的思维,吩咐他,“你下车,悄悄跟过去,别让她发现。” 谢言看到他们面前闪过个男人的影子,点了点头,立刻下车悄然跟上,陆蘅也跟着下了车,却没有过去,直接向电梯走去。 面对面的,苏黎正朝他走过来,她似乎愣了下,笑着道,“蘅,我正准备上去找你。” “找我?”陆蘅眸色微沉,问,“什么事?” “我找你就必须有事吗?你说你有多久没有见我,难道就不想我?”苏黎偏着头上前把手插进陆蘅的臂弯,笑笑的斜倚在他身上,目光却不自觉的盯着远方。陆蘅假作没有看到,电梯打开,他就带着苏黎立刻上去,苏黎只好放弃。 “你还在生气?”她意识到陆蘅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咬着唇片委屈的道,“好嘛,我承认我错了,不该在没有你同意的情况下把然然带回去。所以我去商场买了好多东西……”她突然盯着陆蘅的领带,不说话了。 陆蘅垂眸。 那领带是沈漫给他的礼物,他今天特地带了,可沈漫似乎因为然然的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到。 “你……买了新的领带?”苏黎试探的问。 “嗯。”陆蘅淡淡应着,恰好电梯下来,他就出去。苏黎立刻追上,“我好像不记得你有卖领带的习惯。” “我的习惯?”陆蘅在办公室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苏黎,“我的习惯是,工作时间不希望有人打扰。” 苏黎愣了愣,陆蘅已经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关门的瞬间,却被苏黎从外面推开进来。 “你别骗我了,那条领带根本就是别人送你的吧?”她反手关上门,眼眶一红,一脸的质问,“而且我还知道,一定是沈漫给你的。不……”她苦涩的自嘲道,“根本不是沈漫给你的,是她拿错了购物袋!你大概没想到吧,那条领带其实是我给你买的,是沈漫拿错了购物袋送给你,所以你就当做是她的礼物,郑重的带上!蘅,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给你买的东西你从来不用,我一直以为是我不好,可原来在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我!” 陆蘅盯着她,眸光有些复杂。谁能料到沈漫在送礼之前恰好和苏黎相遇,送来的礼物中竟恰好会有苏黎买的领带? “你如果是真的不喜欢我,我看我们的订婚……”苏黎扬起下颌,准备高傲的说出后半句,却被突然打开的门打断。 是秘书,对陆蘅恭谨的道,“陆总,艾文先生已经到了。” “请他进来。” 陆蘅话音刚落,一名金发碧眼的漂亮年轻人已经推开门进来,看到陆蘅和苏黎愣了愣,礼貌的询问,“陆先生,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不,我们已经谈完了。”陆蘅说着给了苏黎个眼色,她却直接转身,去给艾文倒了杯咖啡递过去,笑道,“艾文先生你好,我是陆蘅的未婚妻,不知道刚刚到a市负责wns的分公司是否习惯?” 艾文一愣,他是世界顶级服装品牌wns的区域执行总裁,他来中国的消息只在部分上流人士间流传,苏黎似乎在告诉他,她作为陆蘅的未婚妻并不是外人,反而是陆蘅最好的助手。 明白以后,艾文立刻一脸恍然大悟的接过咖啡笑道,“苏小姐比杂志上漂亮。” “谢谢!”苏黎很得意的看着陆蘅,他似乎有些无奈,只好从办公桌后面出来,坐在艾文旁边的沙发上。 与此同时,艾文的眼睛一亮,欣喜的道,“陆先生竟然戴上了这条领带,真是让我倍感荣幸!早听说陆先生没有戴领带的习惯,上次派人送来以后我非常后悔,没想到您竟然破例了。” 陆蘅低头看看领带,轻笑道,“wns公司是世界顶级服装品牌,苏黎也是你们家的忠实顾客,能接到你们送的限量版领带作为礼物也是我的荣幸。虽然我的确没有用领带的习惯,但贵公司的产品足以让我为之破例。” “如此看来,我们的合作会非常顺利……” 两人间你来我往的谈判已经开始,苏黎却全没了当初留下时候的得意。 她觉得陆蘅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简直像刀子!原来,领带竟然是wns执行总裁亲自送的,那么,她故意放在沈漫购物袋里的那条,陆蘅肯定根本就没看到,难怪刚刚他情绪不好,她竟没想到! 恰好陆蘅和艾文的谈论到一个终点,陆蘅电话让秘书去拿资料。 苏黎忙道,“我去吧,他未必找得到呢?” “也好。”陆蘅淡淡道,似乎还在生气。 此时此刻苏黎无论如何不好解释,郁闷的转身离开,实则就是直接走了,哪里有什么资料她了解的? 几分钟后,秘书把资料送进来,低声在陆蘅身边道,“陆先生,苏小姐已经离开了,我亲眼看到她走出公司。” “嗯。”陆蘅点头,“谢言回来,告诉我。” “是。” 秘书很快下去。 门一关,刚刚还一脸严肃的艾文立刻翘起二郎腿,把脚搭上陆蘅的桌子。 陆蘅一改方才的客气,把资料扔进艾文怀里道,“自己看。” 艾文丝毫不介意,打开文件一条条仔细阅读,陆蘅已经开始自己的工作。直到约莫十来分钟后,艾文起身走到他面前,拉开椅子坐下,做出谈判的模样,“你的条件太苛刻了,wns要达到这个要求,投入的资金很可能比预期高出整整一倍,我怀疑总部不会同意。” “不是我的条件苛刻,而是恒地集团。”陆蘅放下正在查看的文件,从抽屉里拿出另外一份递给艾文,“你可以看看,这是当初恒地集团给陆氏地产提出的投资条件,要比我给你的那份更加严格。” 恒地集团投资陆氏地产如今的米蓝酒店是陆蘅牵线搭桥,最终按照恒地集团的要求,以蘅生金融的资金买下部分股权后才达成。 wns想在a市建立一个以wns品牌为中心的商业购物中心,需要极大的投资,本集团的资金有限,艾文就想到了由蘅生金融牵线恒地集团,因为除了陆蘅,很少有人能直接和恒地集团合作,而且恒地集团的合作模式一贯是以他们看得上的金融投资企业为中介,和金融企业合作最终达成投资,减少他们的投资风险。 所以,如果恒地集团同意投资wns,蘅生金融也将拿出部分资金投资,现在陆蘅也算是艾文的半个投资商。 若非跟艾文曾经有过患难交情,又是大学时期的哥们儿,陆蘅是不会出面帮忙的。 “再跟恒地集团谈谈怎么样?我听说,沈漫现在在可是恒地集团的高层,已经被派来监督你了!”艾文还想再争取,但陆蘅似乎不为所动,他只好道,“就看在我今天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呢?如果没有我,你未婚妻肯定跟你闹个没完!” 陆蘅挑眉,笑笑。 “艾文,我觉得你在威胁我?” 艾文坏笑,“怎么会呢?我们可是好兄弟,我可是完全依照你的指挥,刚刚演的也不错,我只是想要点儿出场费罢了!” 其实陆蘅也只是在看到那条领带的瞬间曾误会过是沈漫送的,后来就觉得不可能。沈漫送过他许多东西,却都是亲手制作,有围巾、袜子,还有一些小糕点,她好像总忘记特殊的日子,却总在特殊的日子会给他小小的惊喜,那些礼物如她,淡淡的暖了人的心。 这样奢侈却冰冷的礼物,不是沈漫的风格。 他隐隐觉得这东西出现在他面前似有阴谋,没办法证实,就决定将计就计,又利用艾文是wns的总裁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居然真的抓出了苏黎! “出场费我来给你。”陆蘅道,“我可以在投资基础上增加百分之十,但必须达到要求我们才会投资!” 艾文难以置信,百分之十不是小数目,他可没想真的讹诈陆蘅。 “她值得你这么多钱买下这个秘密,明白的告诉她你不喜欢她就算了,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演戏?” 099:一家人 为什么要演戏? 陆蘅暗自苦笑,如果是别人他就不说了,但艾文不是孟安律,没什么潜在危险,说说无妨。 “我现在大概最不能说出的就是我想和沈漫复婚,根本不想娶苏黎。” 艾文眨眨眼睛,很是不解,“额,为什么?” “这条领带应该是苏黎买的,她给我买过很多,我从来不用,借口是我讨厌系领带。这次她故意放在沈漫的购物袋里让她拿给我,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会用,就此刺探我的心思,搞清楚我究竟是不是喜欢沈漫。” “也好啊,说明她在乎你。”艾文自认无可厚非的耸耸肩,“可你简直如临大敌!” “错了,她不是在乎我,而是在乎我的儿子,或者说,在乎陆家的财产。”陆蘅纠正道,“我有了蘅生金融和米蓝酒店,依照现在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再分到遗产。我儿子然然就不同了,他是陆家唯一的孙子,拿到遗产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我和沈漫结婚,沈漫就会成为然然的监护人,将有权在他成年前处理这部分遗产,同理,和她结婚的话,她就能间接拿到这笔遗产。” 陆蘅耐心的解释,让艾文茅塞顿开,他一拍大腿,“我明白了!苏黎这么做,就是想看看沈漫在你心里的分量,是不是会成为她的威胁!如果是的话,她会怎么做?”突然艾文有点担心。 “她当年撞死了沈漫的父亲,就是为了让沈漫流产……” “这女人太可怕,太残忍了,你妈妈居然让这种人做她的儿媳妇!”艾文不等陆蘅说完就惊讶的跳起来。 难道何韵是脑残吗?她就不怕这个女人嫁过去会为了得到财产把她也给害死? “依照目前的情况来说,何韵选她,只是因为她是苏雨生的女儿。是否有其他原因,我也很难分辨。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尽量保护好沈漫,看来这的确是苏黎的阴谋,她已经把沈漫当做威胁了……” 陆蘅忧心忡忡的叹息道。他以为自己可以,却还是让沈漫置身险地。难道,他又要放弃她才行吗? 听到陆蘅如是说,艾文也觉得很值得担心。 “你还是搞清楚你妈为什么非要把那个残忍的女人嫁给你以后,再考虑和沈漫复婚的事情,否则我怀疑就算没有苏黎,她也许还会给你找别的女人呢?” “嗯。”陆蘅淡淡道,突然皱了皱眉,也许苏黎在何韵眼里重要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听话,好掌控呢? 艾文走后,谢言立即进来汇报刚刚的情况。 “依照先生的吩咐,我跟着那个人离开停车场,从后门绕道到酒店的仓库后他就消失了。我本来想进仓库看看,但担心打草惊蛇,只去查了仓库的排班,今天能够进出仓库的所有人名单全部在这里。”谢言说着,把他记录的名字、职务递给陆蘅。 当时陆蘅和谢言在车上,他准备下车的时候,发现了角落里鬼鬼祟祟走出的男人,这男人让他觉得眼熟,就立刻派谢言跟上去。 而他则直接上电梯,却在电梯口遇到了苏黎。几乎在瞬间,陆蘅就想起当初是在苏黎撞死沈钧的监控录像里见过这样的男人,虽然监控录像不清晰,但身形却很相似。 把几个人过目后,陆蘅寒冰似的目光定格在一个名字上面…… 酒店小会议室,沈漫对坐在她对面的职员道,“感谢你对公司作出决定的支持,相信在新的岗位上,你会有更好的表现!” 职员忙起身表示,“沈经理,我肯定会珍惜这次学习的机会,好好提升自己!” 沈漫微笑颔首,职员就离开了。 “下一个是谁?” 收拾着手中的资料,沈漫问。 陆蘅给门口的koko打个手势让她等等,把一份简历递给沈漫,道,“下一个是张向亮。” 她愣了下,看到照片上男人有几分凶狠的脸,想起那天和陆蘅商谈的事情,微笑的脸变得严肃。 “把他交给我,行吗?”陆蘅试探的问。 沈漫愣了愣,点点头,“好吧。”旋即她犹豫道,“我们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早晨那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见得就是他,还是不要先入为主吧?” “放心。”陆蘅说着,示意koko让张向亮进来。 实际上,沈漫是第一次见他本人,几乎见到他的时候她立刻后悔对陆蘅说那些话了。这人明显比照片上更显得凶狠,五大三粗,脸膛方圆,连鬓胡子的胡茬几乎遍布全脸,发黄的眼睛透着股体力透支的衰竭和疲劳,却睁的大大的,让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作为女子,沈漫本能的垂下眼眸。 张向亮倒是显得很恭敬的问候陆蘅和沈漫,“陆总,沈经理。” “坐。” 比起沈漫,陆蘅明显淡漠的多。 他的气息很快传到沈漫身上,让她隐隐有了种安定的感觉,仿佛便是对面是头老虎,陆蘅也能轻而易举对付,她不需要为任何事情担心,于是不适烟消云散。 “放松点儿,我们只是找你们来谈谈,看看你们对未来的职业有什么规划,方便公司以后培养你们。”陆蘅用对任何员工都相同的态度淡淡道,“现在,先说说你自己的想法吧。” 张向亮愣了愣,发黄的眼睛明显有点儿飘忽,片刻才突然咧嘴笑着道,“我也没什么想法,现在这个工作就挺好的,要是能一直干下去就好。” 这个回答听起来很朴实,但沈漫却从他不停抖动的腿上看出来,他说了假话! “嗯,想法还不错。”陆蘅似乎很赞成,照本宣科般的问,“如果公司给你安排这方面的培训,你愿意参加吗?” “培训?”张向亮疑惑道,“我,我学历不高,培训也学不到什么。”他嘿嘿的笑着,看起来似乎还有些憨厚。 沈漫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他的口气,可不像是想留在酒店,反而倒像是想酒店把他撵走。一般人,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最多也就多问两句学习什么,学习期间的工资问题等等。 “学习以后,赚的钱会更多。”陆蘅突然一改对其他员工的态度,诱惑般的道。 “能赚多少?”张向亮立刻问。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表现好,自然升职加薪,至少翻倍。表现不好,可能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升职加薪了!”陆蘅却又淡淡道,张向亮的脸色立刻不好了,他明显觉得自己被玩儿了,连沈漫都搞不清楚,陆蘅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我没什么学历,但在酒店也是勤勤恳恳,每天在仓库的时间比所有人都长,对仓库的情况最了解,库里有多少东西,都是干什么的,从哪个门进仓库最方便,这些我全都知道!我做了这么多年,也未必有人能替代我!”张向亮生气的说,眼皮子一翻一翻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沈漫明白了,陆蘅就是想套出张向亮的话,想知道他究竟对仓库了解多少,会不会有可能在早晨把那鬼鬼祟祟的身影放进仓库里躲避。 “当然,公司的升职首先考虑的是经验,所以你不必担心。”陆蘅似乎是被张向亮说动,安抚道。 随后,他不咸不淡的问了几个问题,又做了些没有意义的保证,就像对待所有员工一般,把张向亮请出去了。 “有什么感觉?” 张向亮离开,陆蘅笑问沈漫。 “特别的感觉没有,但有件事是确定了。”沈漫看着陆蘅道,“我的确要裁员,张向亮这个人视财如命,为人也很不安分,这种人无论如何不能留在酒店里!”说到这里,沈漫想起当初还是陆蘅这样告诉自己,不禁暗中佩服,他果真是比旁人更为细心,付出的更多,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我倒是建议你稳妥行事。” 偏偏此刻,陆蘅却道,“现在已经基本能够确定早晨就是他和那个男人见面,我担心是有外人想借机闹事。扰乱酒店。” “那也不能就这么留着他。”沈漫一旦下定狠心,是不会留情的,“我觉得,多留一天这个人,酒店就会多一天麻烦!” 米蓝酒店的竞争者众多,如果她因为担心被竞争者扰乱而缩手缩脚,最终就什么事都做不成。她如今可不是两年前,不喜欢考虑那么多。 陆蘅想想,觉得沈漫这么做倒也无不可,不过是麻烦些,他帮她处理干净就是了,正好也看看她处理事情的能力,便不再建议什么,让koko请下一名职员进来。 几乎用了整个下午时间进行会谈,沈漫还真发现了几个‘名不符其实’的职员,裁员的计划基本在脑海中形成,会谈完毕,她立刻收拾起东西准备回到办公室完成工作。 “漫漫!” 陆蘅追上来。 沈漫满脑子裁员计划,没注意到陆蘅的称呼,只本能的回头询问的看着他,“陆总还有什么事?” “快下班了,一起吃晚饭吧。”陆蘅上前,指指手腕上的表。 “不了,我今天还有工作要做。”沈漫本能的拒绝,可刚刚转身,却听陆蘅在她身后笑问,“我的意思是,回家里,和然然一起吃顿饭?” 100:为了孩子复婚 沈漫皱了皱眉,为什么她觉得陆蘅的笑声带着种阴谋的味道? 可即使是阴谋,然然对她的诱惑力却足够她自愿走进去。 车留在公司里,沈漫做陆蘅的车回去。 “这些年,你应该很不容易。” 虽然沈漫沉默的望着窗外似乎无意说话,陆蘅还是提了个话题。他只是想听她说话,只是想知道更多关于她过去的事情,而不是从孟安律哪里拿到一些书面消息。 沈漫微微回头,片刻后,却再次把头转向窗外。 “对不起,我……”陆蘅鼓起勇气轻轻按住沈漫搭在腿上的小手,握紧,“我当年,真的太过分了。” 当年?沈漫苦笑,从陆蘅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淡淡道,“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时间已经让过去烟消云散了。” 连同对他的感情也已经‘烟消云散’了吗?陆蘅苦涩的扯扯嘴角,问,“那有没有想过以后,以后怎么办?” “那么虚无的东西,我也从来不想。”沈漫是明显在拒绝陆蘅,回答的很冷淡。 他意识到,有些尴尬,本来以为沈漫和然然的见面能让他们的关系缓和,没想到沈漫竟比从前还冷淡。 “漫漫,我不希望然然生活在不完整的家庭。从然然的角度,我想他有个良好的成长环境,要有爱他的父母,也要有和谐的家庭。所以,你真的不考虑我们复婚的事情吗?”他有些心急的忍不住问。 沈漫沉默了片刻。 她怎么会不明白对然然来说这样是最好的,可是她对陆蘅已经心死,在养父被他爱的女人害死他却包庇着的时候,她无论如何无法接受和他复婚。若非当年的自己无力,她更不能接受让然然和仇人生活在一起。 “我们不可能复婚。”她抬起头看着陆蘅的眼睛认真的说,“与其假作恩爱欺骗孩子,还不如早点让孩子接受现实,我会想办法和然然解释。” 她说完这句话,恰好车到了陆蘅的公寓门口停下,她立刻下车,头也不回的直接往公寓里走。 陆蘅急忙跟上,却在门口顿了下。 “苏小姐的车?”谢言在陆蘅后面下车,看到门口那辆红色保时捷的时候惊讶的直接喊出来。 “在外面等。”陆蘅吩咐谢言,“夫人可能随时要走。” “是。”谢言忙道,心中暗想完蛋了!看着陆蘅已匆匆跟着沈漫进去。 她比他提前了几秒钟,此刻正站在客厅里,目光冷冷的落在抱着然然一脸得意的苏黎脸上,她眼里带着讽刺的笑容,表情得意的不得了。看到陆蘅随后进来,苏黎抱着然然上前笑问,“你回来了?” 陆蘅瞥了眼沈漫的表情,除了冷,她几乎是毫无表情。 他伸手想从苏黎手中接过然然,没想到她竟故意往上托了托避开他的手,像是没注意的笑着道,“然然,告诉爸爸,跟妈妈玩儿的开心吗?” 妈妈! 沈漫猛地回头,冰冷的目光落在苏黎和陆蘅身上。 陆蘅恨不得现在就把苏黎的脸给抽了,这女人是在挑衅自己吗? 然然很无辜,感觉到陆蘅和沈漫双双冰冷的气息,害怕的不敢说话,可被夹在中间难受极了,可怜兮兮的望着陆蘅。 奈何他现在眼里全是沈漫,没有注意到儿子,可现在沈漫眼里却只有她的孩子,母子连心,她突然觉得心痛,就明白是儿子在难受。 “陆总,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她问,语气中几分妥协,因为不想孩子再经受这种折磨。 沈漫突然改变的称呼足以告诉陆蘅她在生气,他忙绕过苏黎到沈漫面前,低声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 “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这里不会有其他人,却忘了苏小姐才是这里未来的女主人。”她看着苏黎,冷笑着对陆蘅低声道,“我要带着然然暂时离开,希望你同意。” 陆蘅看看苏黎,才发现然然别扭的被苏黎抱在怀里,因为完全看不到,小脸儿上显出几分惊恐,紧紧咬着唇片的动作竟和当年的沈漫有几分相似,他心疼的上前对着然然伸出手,“然然,来爸爸这里。” “呵,你那么辛苦,而且沈小姐来了也要招呼她,还是我抱着孩子吧?然然刚刚跟我玩儿的可开心呢?是不是呀然然?”苏黎一脸慈爱的问怀里的然然。 他却显得愈发不安,挣扎着用小手推拒起苏黎,嘴里喊起了,“爸爸,爸爸!” 听到儿子求助的声音,沈漫忍不住要上前,却因为然然在苏黎怀里,生怕自己的主动会伤害到孩子,急得只在原地握紧手,不敢动一下。 “乖,爸爸在,到爸爸这里!”陆蘅一边诱导着然然,一边到苏黎面前,冷冷的目光直落在苏黎身上,她愣了下,手一松,陆蘅就立刻接过然然,小孩子紧紧搂住陆蘅的脖子,把脑袋埋在里面,轻轻呜咽起来。 沈漫的心里一抖,已经疼的无法忍受,她上前试探的轻轻握住然然的小手,没想到,孩子立刻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她的手指,虽然口中不说,眼睛看不到,但沈漫却明显感觉到了孩子在渴望自己。 “然然。”泪水珍珠似的啪嗒掉下来,她避开人擦干净,极力笑着面对儿子。 然然不说话,一双大眼睛却望向沈漫的方向,倔强的小嘴儿紧闭着,小手握着沈漫的手,紧得好像生怕她会突然离开。 陆蘅看到,也是心疼,把然然送到沈漫那里,她顺利的接过孩子,第一件事就是抱着然然往门口走。 “站住!”苏黎突然尖叫着冲过去拦住沈漫,“你要干什么?” 沈漫根本没有理会她,转移开继续走,苏黎穷追不舍,甚至伸手想抢然然。沈漫哪里容她如此,侧身避开,冷飕飕的目光刀子似的砸在苏黎身上,眼眸微眯,充满威胁,“苏黎,你敢动然然一下试试?” “呵!”苏黎根本不信,叫嚣着,“你算什么东西,然然是我和陆蘅的儿子,跟你没关系!”抬手就来夺然然。 陆蘅立刻上前,却是晚了一步,沈漫腾出只手在半空就拦住苏黎。她手腕灵活的翻转,只听嘎啦一声,苏黎闷哼着跌落在地,接着就惊恐的尖叫起来,手无力的垂在半空,浑身不住发抖。 然然很害怕,猛地抱住沈漫的脖子,她担心儿子,便不再做停留立刻就走。 陆蘅本想追,看了眼苏黎,无奈还是留下了。沈漫惹出的事情,还得他来善后。 抱着孩子冲出去,谢言因为早就接到陆蘅的命令,立刻给沈漫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妈妈!”然然能感觉到自己已经离开公寓,害怕起来,问她,“爸爸怎么办?然然想要爸爸!” 沈漫自然明白,儿子和陆蘅相依为命两年,自己纵然再是亲生的,也会因为时间而陌生,无法让孩子完全信任。 “宝贝,爸爸很快就来找我们,这里很乱,妈妈带着你先走可以吗?” 然然瘪着小嘴儿,似乎很不愿意,大眼睛里渐渐透露出对沈漫的不信任,小手也松开沈漫,却因为自己的无力不敢乱动。 “那这样。”沈漫在儿子身上很容易妥协,“妈妈陪你就在这里等爸爸好吗?” 然然终于松了口气,小脑袋点点,乖乖缩进沈漫的怀里不再说话。 直到此刻,沈漫才从儿子眼里发现她从未见过的孤僻。他明明有心事,很担心陆蘅,也对沈漫不太放心,却并不说出来,沉默的样子竟然像极了陆蘅。 不能离开,于是沈漫只好和然然呆在车里。 “谢言,给陆蘅打电话,告诉他我们在车里。”沈漫吩咐谢言。 “是夫人。” 谢言只听到里面有苏黎的惨叫声,完全不知发生什么,担心的给陆蘅打了电话。那边陆蘅听他说完,也就是淡淡答应,一句吩咐也没有。 “夫人,先生说知道了,我想他一会儿会来。”谢言回复沈漫。 沈漫颔首,低头轻轻问然然,“宝贝,听到了吗?爸爸很快就来哦?” 然然点点头,钻进沈漫怀里,小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小脑袋埋进她的腋窝,像是在取暖。沈漫被儿子主动的亲热感动的心都要化了,立刻从车后找出小毛毯给儿子盖上,柔软的拍打着然然,看着他的大眼睛慢慢合上,渐渐入睡。 孩子的鼾声在车里响起,谢言主动打开了暖风。 “夫人,让小少爷在车上睡吧,这样抱得久了胳膊会疼。”他低声主动说。 沈漫幸福的摇摇头,她喜欢孩子靠在自己怀里的幸福感。 看着这样的沈漫,谢言想起刚刚陆蘅和她的对话,终忍不住道,“夫人,你没有带过孩子,其实真的不明白先生这两年多辛苦。孩子小的时候最难带了,先生对保姆不放心,对陆家人更不放心,所以一天都没有假手他人,都是自己亲手来带。你真的亲自带两天孩子,就能感觉到这两年先生有多不容易!他……”他犹豫道,“他可能并不比你更好过!所以夫人,哪怕是因为孩子,你就不能原谅先生吗?他当初也不是……” 101:遇险 有人轻轻敲击车窗,谢言立刻打开车门锁,让陆蘅从另一侧上车。 “然然怎么样?”他第一件事就是问然然,第一眼就是看然然。他那双充满父爱的眼眸感动了沈漫,她看着他,虽然不说话,可陆蘅也能感觉到她善意的气息。 然然是趴在沈漫的胳膊上入睡的,陆蘅俯身从沈漫怀里抱起孩子,道,“你不能这么抱着他,这样睡得久了孩子会不舒服。”他一边说,一边稔熟的让然然翻过来躺在自己怀里,小家伙立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扭扭小脑袋,继续睡。 沈漫被孩子可爱的动作逗乐了,垂眸轻笑,抬手掩口,胳膊却痛得抬不起来,她疼的轻哼出声。 “胳膊疼吧?”陆蘅疼惜的握住她的胳膊,轻轻揉捏,“以后抱孩子,时不时换个手,否则时间长了肩膀都要跟着痛。”他说着,不知想起什么,叹了口气。 她看着他,感觉着他的手指在她胳膊上轻轻捏着,终忍不住问,“这些年,你都是一个人带着然然?” 大概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陆蘅稍愣了下,随即就想到是谢言告诉她的。 他淡淡点头,“是,我不放心把然然托付给其他人。” “包括……陆家人?”沈漫试探的问。 当初她去陆家求何韵放了孩子,那时孩子该是还在何韵那里的吧? 陆蘅自然也想起了当初,他笑了笑,只说,“陆家好像不太适合养孩子,然然几乎不怎么回去,不过这小家伙聪明的很,偶尔回去,也很懂得应付大人。”他说着,宠溺的抚摸着儿子软软的发丝。 沈漫也忍不住俯身去看儿子的睡颜,他怎么可以这么漂亮,比他爸爸还要漂亮呢!爸爸,妈妈…… 想到刚刚苏黎大言不惭的说她是然然的妈妈,沈漫冷笑着起身问,“苏黎没让你替她出气?” 陆蘅没料到沈漫竟会想到那里,刚刚好好的气氛瞬间没了。他无奈看着她,低头又看看儿子。这个动作让沈漫误以为他是来带走然然的,小脸儿立刻沉下来,“陆蘅,我可不希望再听到苏黎第二次说她是然然的母亲,否则就没今天这么简单了!”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那招?” 没想到,陆蘅却笑问这样的问题。 沈漫皱眉,冷冷道,“女人若连一点儿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就只会任人宰割。” 她指的自然是当初的自己,陆蘅又怎会不知。自己的妻儿他若都不能保护好,也的确活该被沈漫讽刺。 “放心,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第二次。漫漫,哪怕为了然然,以后不要这么冲动好吗?这些事情交给我也没问题。” “是吗?”沈漫好笑的问,“交给你怎么办,把然然夺过去,让他叫仇人妈妈?” “漫漫!”陆蘅告诫的叫她,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然然还在,不要让然然听到这些话。 他做的在理,沈漫自觉收起气焰。 “你看到了,然然跟苏黎并不熟,所以你放心。”陆蘅安慰她,随后吩咐谢言,“送夫人回去吧。” 沈漫立刻问,“然然怎么办?”手不自觉已经搭在陆蘅的手腕。 她的手指微凉,陆蘅忍不住低头看看她白皙的小手,用抱着然然腾出的那只手慢慢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温柔得道,“然然我会照顾好,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一会儿我就把苏黎送到医院。” 他深知沈漫的担忧,莫说是她,就是他,今天再次看到苏黎利用然然,也恨不能把这女人给掐死!也就难怪沈漫会不放心。 “不会吗?”沈漫不信任的冷笑,“两年里,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了吧?” 陆蘅沉默,他的确做得不好。 “我要带走然然,我们之间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谈,但然然不能再留在你这儿了。”沈漫强硬的道。 没看到以前,她可以相信陆蘅的确保护着然然,但今天她居然亲眼看到苏黎抱着自己的孩子得意洋洋,看到苏黎就为了让她生气而不顾孩子,沈漫无论如何做不到再冷静的等待下去! 陆蘅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却只留了后半句,“不行,然然不能跟你走。” “我没有想要把然然从你身边带走,等你安置好你的事情,自然可以来。”她以为陆蘅误会。毕竟她也体会到了陆蘅的辛苦,明白陆蘅对然然的爱,不会像他当初那么无情! 可陆蘅却说,“对不起漫漫,一分钟都不行。” 他抱紧然然,转身就下车,沈漫直接从另一头下车,把陆蘅堵在门口,“为什么?”她急促的问,而后却摇头,“不,我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我只告诉你我的答案就是不行!我问你,你送苏黎去医院以后准备怎么做?整夜陪着她?那么然然呢?你是带着然然到医院,还是把他丢在公寓里?” 也许是沈漫的声音有些大,然然迷迷糊糊的醒了,疑惑的大眼睛看向沈漫的方向,小手摸索着,轻轻扯住了陆蘅的衣袖。 他能明显感觉到孩子有些害怕,低头疼惜的看看他,无奈妥协了沈漫,“那么这样,你带着然然去吃点儿东西,晚上就在我这里住下可以吗?” 似乎这是现在唯一的解决方式。沈漫也不想再在儿子面前和陆蘅争论,勉强点点头,从陆蘅怀里接过然然。 “你等等。”他一边安排谢言让沈漫和然然上车,一边打了个电话出去。 “安律,安排几个人跟着我的车,沈漫带着然然要出门。”他避过沈漫,低声道。 那边孟安律沉默片刻,回应他,“如果他们去闹市区,难度很大。” “麻烦了,我不能告诉她。”陆蘅无奈。 “好吧,我会尽全力保证他们的安全。”孟安律倒是理解陆蘅,他至今还没有告诉沈漫,从她回国那天开始,就已经被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暗中跟踪上了。 晚餐时间,市区里热闹非凡,谢言开车的时候有些焦虑,时不时回头,都能隐隐看到两辆黑色的别克车跟在他们后面,那是孟安律派来的人。可即使如此,他仍然觉得担忧。 “夫人,前面似乎在堵车,我们不如换一家餐厅?” 听说沈漫要到陆萧位于市区的餐厅给然然吃晚饭的时候,谢言就开始担心,但陆蘅叮嘱过,他不敢说出来,只好硬着头皮往这里开。 沈漫抬头看看前方,的确是有点儿堵,可她不想然然随便吃外面餐厅做的饭,觉得不太放心。 “妈妈。”然然敏感的感觉到了沈漫和谢言的为难,软软的叫着,摸索抓住沈漫的衣袖,懂事的说,“然然,不饿!” 一句话,说的沈漫心都酸了,她轻轻拍拍儿子的后背,“妈妈知道,然然特别懂事,可是妈妈都饿了,然然也应该饿了,我们不去叔叔那里,去别的地方哦?” 然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实则,他是不知道叔叔是谁的。 “谢言,你知道附近哪里的餐厅比较好?”沈漫问,加了一句,“适合孩子的?” 谢言看看四周,突然目光落在前方的建筑物上,笑道,“夫人如果不介意,前面就是明哲酒店,听说傅先生最近聘用了一名养生膳食专家。” 虽然自和傅明哲见过一次后就不想再见,沈漫想也不至于就遇见傅明哲,便同意了,“也好。” 谢言立刻用车灯给后面的车辆警示,开着车朝明哲酒店驶去。 因是前往酒店的路,车明显比前往市区的少些,谢言加快车速,朝着路口驶去,明明是绿灯,此刻突然从侧方冲出一辆车,谢言紧急刹车,对面的车几乎擦着他们的车头驶过,幸而不是交通事故,谢言松了口气。 “夫人,没事吧?”他忙问。 沈漫狠狠的被甩了一下,此刻正在自己查看被她护着的然然,头也不抬的回了句,“我没事,走吧。” “是。”谢言回头,却愣住了。 刚刚明明驶过去的那辆车竟倒了回来,车上下来两个人,直接朝着他们的车子而来。来的人谢言完全不认识,下意识的立刻倒车,大喊着,“夫人,看好小少爷!” 沈漫尚未反应过来,就发现车子正在急速倒退,她抬头,前方黑漆漆的枪口竟正对着她和然然。她慌忙抱住然然,俯身藏到了车座后面,紧张的盯着窗外。 “然然,别怕。” 感觉到孩子在发抖,她忙说。 然然的小手紧紧抓着沈漫,明明很害怕,却竟然没有哭。 突然砰的枪声响起,谢言的车飞速倒向后面,很快就被一辆别克车超过,跟着他们的另一辆别克车滴滴的按着喇叭示意谢言跟上去,他立刻调转车头,跟上了那辆车。 枪声还在不停的响,沈漫抱着然然被甩的四处摇晃,她觉得自己简直要吐出来,更不敢想孩子此刻的情形,心里不停的重复着到底是谁,是谁这么明目张胆的想要置她和孩子于死地! 102:黑桃A的警告 公寓的门被人猛地推开,沈漫如惊弓之鸟般起身,看到陆蘅急促的朝她走过来。 “有没有受伤?”他抓住她的肩,目光不安的在她身上扫过。 沈漫心里陡然一阵温暖和安心,她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吓到然然了。” 两人朝着床上看去,然然闭着眼睛,小嘴巴微张,睡得已经很深很香甜,陆蘅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心疼的抚摸着儿子的小脸小手。 “然然刚刚喝了菜粥,吃了一颗鸡蛋,我带他回房间不久就睡着了。”沈漫轻声说,语气有些抱歉。她第一次带着然然出门居然就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愧疚的厉害。 陆蘅听出来了,安慰她,“然然只要能睡得着就没关系。”他说着起身,拉住沈漫的手说,“我们下楼说话,让孩子好好睡觉。” 沈漫低头看到他们交握的手指,瞬间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她想抽出手,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反而被陆蘅一路拉着真的到了楼下。 他倒了杯水递给她,沈漫捧着水杯,仍然觉得被陆蘅拉过的那只手是滚烫的,像是在燃烧。 灯光下,陆蘅看到沈漫的额头微微有些红肿,忍不住抬手抚摸,沈漫吃痛的轻哼躲避开来,陆蘅便心疼了,“到底还是受伤了,我去给你拿药擦擦。” “不用,这点儿小伤习惯了。”沈漫脱口而出。 陆蘅即将离去的身影顿了顿,耳边响起孟安律的话,‘你还是先问问看她在国外时候到底跟什么可怕的人物打过交道,那些杀手分明是冲着她去的,而且手段残忍,胆大包天,背后一定有足够强硬的势力支撑’。 “习惯了?”陆蘅坐下怀疑的问。 从陆蘅探究的表情中沈漫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避开他的目光,可陆蘅穷追不舍,“漫漫,你这些年在国外都干了什么?怎么会习惯了受伤?还有,”他顿了顿,瞥了眼门口的方向忍不住问,“你到底在哪儿学了那些招数?” 其实他早该意识到的。 曾经的沈漫很要强,股子里自尊心强,也很倔强,但充其量不过是个柔弱的普通女子。可这回回来她就完全变了,她变得强势,凌厉,她的归来让陆长民觉得担忧,让何韵觉得危险,她能轻而易举掰断苏黎的手腕,能引来那么专业的杀手,她背后的势力一定非同小可。陆蘅越想越觉得担心! “我干了什么跟你没关系。”沈漫根本没有看陆蘅,一直别扭的别开脸,分明在逃避。她说完立刻起身,借口道,“我累了,要去休息。” 陆蘅想追问,可看着沈漫那突然变得冰冷而孤寂的背影,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也许孟安律说的对,她一定是经历了许多痛苦,才会改变的这样彻底…… 接到孟安律的电话,陆蘅立刻去了他的公寓。 “我能查到的只有这些。”孟安律把薄薄的档案袋递给陆蘅。 他拆开,一张扑克牌掉落下来,是黑桃a。 陆蘅疑惑的夹起扑克牌问,“这是什么意思?” “杀手等级。”孟安律拿出文件,指着上面的英文字母‘d’解释道,“d组织,全名death,我们称之为死亡组织,以利落残忍的杀人手段而闻名,也以神秘而令人生畏。d组织的幕后老大被他们称之为k,也就是king,国王的意思,也指扑克牌中的k,所以组织的排名以扑克牌计算,k是最大,下面分别有q和j,再用红桃、黑桃、红色方块、黑色方块来排名。组织内的成员在执行任务时,会根据被杀害的对象选择派出杀手的等级,无论任务是否成功,现场都会留下扑克牌作为标志。” “k是最大,那么a呢?” 陆蘅不解。在大部分牌中,a都要比k更大。 “你应该庆幸是黑桃a。”孟安律冷笑着道,“黑桃a是除了红桃a以外的最高指示,由比k更高的神秘组织首领亲自下达的命令,区别就在于,黑桃a是警告,红桃a是必杀令。如果是红桃a,那么昨天我派去的所有人都会跟着沈漫丧命……”他说着重重叹了口气,“陆蘅,沈漫惹了很厉害的人物!” 陆蘅扶额,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从沈漫出现,他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其实并非自己,也不是何韵或者陆家,而是沈漫本人! 谁能用仅仅两年的时间就成为世界顶尖投资公司恒地集团派驻到a市的总经理,而且她还是个女人?为什么给了她那么大的权利,却偏偏在裁员的问题上对她进行限制,好像时刻都准备插手她的工作?既然有人敢于,她又怎么敢提出那么凌厉的对抗措施,直接与集团的指示对立? 她不简单,背后在利用她的人更不简单。 可到底是什么,吸引了那个人去利用她呢?总不会是自己吧,他不过是有个蘅生金融,与恒地集团一比不过九牛一毛。 在陆蘅的沉默中,孟安律很难判断出他究竟在想什么,考虑到他可能担心沈漫的处境,他解释道,“其实黑桃a是个很暧昧的命令,并不意味在黑桃a以后就会出现红桃a,只是用这种方式告知对方,你已经触怒了d组织,需要谨慎小心。” “触怒?”陆蘅微微蹙眉,摇头道,“她怎么可能触怒到杀手组织?也许对方并不是为了告诫她,而是为了告诫其他人呢?也许触怒d组织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别的跟她有关系的人呢?” 孟安律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太好。 “陆蘅,你总不会是指我吧?” 他混这条道这么久,该遵守的规矩都会遵守,这条道上的任何人都不会去触动d组织来自寻死路! 陆蘅有些心烦意乱,吸引恒地集团利用她的不是自己,也不可能是孟安律,那么到底是谁呢?是什么能让沈漫具有如此大的魅力,这个d组织和恒地集团到底有没有关系,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连一丁点线索都没有! “我会再查的。”孟安律有些不悦的道,“你可以百分之百放心,我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对d组织产生威胁!” “就算能,他们也不知于拿沈漫开刀。”陆蘅幽幽道。 “你知道就好!”原来他根本没那么想!孟安律不高兴了,他被陆蘅看不起了,“总之我答应过你会保护好你的女人和孩子就会尽量做到。d组织虽然我惹不起,你最好还是从沈漫身上找答案吧,她一定知道点儿什么事情。” 心事重重回到公司,还没进去,就接到秘书的电话,“陆先生,酒店后厨突然罢工了。” “怎么回事?” 陆蘅一边走一边问。 “具体情况不了解,沈经理已经赶去后厨,我……”秘书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陆蘅已经压掉电话,他带着谢言直接从安全通道赶到后厨,后厨的大门口果真已经被员工围得水泄不通。 “麻烦让一让,陆总来了。”谢言说着,那些员工自动让开一条路,露出后厨的大门。 陆蘅推开进去,就见一众后厨员工全部站在一侧,而他们对面的正是神情严肃的沈漫。 “我的确曾经承诺过你们不会裁掉任何人,在今天以前也践行了自己的诺言,但我在你们培训时就一再重申,酒店不是慈善机构,不会养任何对酒店发展没用的人,希望你们努力学习,我将会以成绩来决定是否继续任用。现在我手里拿着的就是各位的成绩单,各位可以看一看,如果你们认为后三名员工的成绩仍有留下的必要,请告诉我,哪里有必要?” 她说着,koko已经把几份成绩单分发给后厨的员工。 陆蘅稍稍清点了下人,就发现张向亮不在,他立即吩咐谢言,“去看看张向亮在哪儿?” “是。” 谢言转身离开。 看到成绩单后,有的人便低头不再说话,有的人则开始低声嘀咕。 “有什么问题直接提出来。”沈漫淡淡却威严的道。 “沈经理。”果真有胆大的人,拿着成绩单说,“你当初承诺过我们不裁员,现在却拿着成绩单说事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酒店不养闲人。”沈漫道,“机会对你们每个人都是平等的,留下的自然有留下的理由。面案上的王师傅已经四十多岁了,仍然可以达到第二名的成绩,你们都是年轻人,为什么反而做不到?我想,除了懒,就只是能力不足!” 那人被沈漫反驳的无话可说,丢开成绩单,摆出一副反正与我无关的模样站到了一侧。 见有人被顶了,一时没人说话,连即将被辞退的两个人都沉默了。 可就在此时,突然大门打开,陆蘅发现不在的张向亮站在门外,气喘吁吁的看着沈漫,大声问,“那老子呢?老子给酒店服务了多少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明明知道老子连字都写不全,非要老子去参加什么狗屁培训,你分明就是想找理由,把我们这些老人们赶出酒店!”说着冲进来,手里举着把明晃晃的刀子…… 103:沐阳 云淡风轻,漠然霸气,飘飘若九天无情无欲的谪仙,这就是沐阳对沈漫的第一印象,他自视甚高,曾不信此生会遇到一个女子,让自己一见倾心,再见便愿意追随终生。沈漫,是他见了第一次,就在心中暗暗知道,他此生总要在她身上狠狠摔一跤的。 “沐主厨?”沈漫目光落在沐阳身上,带几分疑惑的问。 她只见过沐阳的照片,听说沐阳是陆蘅从别的酒店千辛万苦挖过来做行政主厨的,可是她来到这里后却根本没见过他,无论是她刚回来那天的晚宴,还是后来的高层会议,这沐阳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她想见见他竟然还要预约他的时间!没想到今天在后厨碰上了。 “沈经理。”沐阳一笑,一侧的唇角就向上挑,显得有几分小邪气。 他长得极为俊俏,就是一般的女孩儿都未必有他那么白皙细腻的皮肤,修长干净的手指。那张脸,眉目狭长,鼻子尖挺,唇片粉嫩,怎么看都是个样美男,出道当明星不错,做饭……沈漫很怀疑。 “嗯。”沈漫点了下头回应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这位料理师主动提出用辞职的方式为中午发生的食材不新鲜事故负责。”沐阳干脆的回答,语声优雅。 刚刚叫嚣着要离开的料理师顿时变了脸色,“沐主厨,你不要污蔑人,明明是你逼着我辞职!”他一边说,一边向沈漫求救,“沈经理,你答应过我们绝不裁员的,可是今天早晨我们却接到通知,培训考核成绩最后三名会被辞退,你这不是出尔反尔吗?这样的酒店,让我们员工怎么能安心做事?出现问题,也是情理中的!” “是啊,说话不算话,把我们都当傻子吗?” “根本就是骗人,我们白白对酒店抱了这么大的希望!” 听到那名料理师诉苦,其他人也忍不住纷纷道,一时间后厨有些乱哄哄的。 沈漫瞥了眼沐阳,她以为他至少会出面让他们安静下来,没想到那家伙双臂环胸,脑袋望着窗外,一副闲情逸致,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真是被他气到,陆蘅是从哪儿挖来这么个公子哥儿? koko却有些急了,站出来大声道,“沈经理的确答应过你们不裁员,但培训前沈经理也跟你们每个人都说过会记录成绩,成绩排在最后且不达标的会被辞退,这不属于裁员,而是正常的辞退!” “什么辞退,分明就是裁员!” “对,就是把我们当傻子欺骗!” 员工的情绪被koko激起来,纷纷出声抗议,瞬间被这么多人围住责备,koko才发现自己恐怕是捅了马蜂窝,给沈漫惹了麻烦,担心的看向她。 沈漫无奈叹气摇头,平静的问这些员工,“你们其中,有几个在裁员名单中?” 她的声音如一缕清泉,看似柔和,却因为漠然的气息而让所有员工都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面面相觑,不在被辞退行列内的都自觉地向后退,最后竟只剩下那名料理师独自站在厨房的正中间,料理师左右看看,脸霎时变得通红。 “koko,他的成绩单带了吗?” 沈漫问。 koko立刻从携带的资料里翻出成绩单递给沈漫,“他的成绩已经达标,不在被辞退的范围内。” “那个成绩?”没想到一直躲避的沐阳竟然这会儿说话了,还是这么冷飕飕的一句,“随便一个人都能达标的成绩,你们居然拿来作为考核标准。一个人,连食材的新鲜程度都无法区分,或者能够容忍使用不新鲜的食材制作食物,根本就不配做厨师!” 料理师的脸涨的更红,争辩道,“不是我用的不新鲜,而是仓库一直就只能提供这种海参,我,我们都已经说过好多次了!” 听到他这样说,其他人纷纷点头。 “那为什么,我这里没有收到任何反映?”沈漫询问的朝沐阳看去,他竟耸耸肩,“看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 “沐主厨,你好像是米蓝酒店的行政主厨吧!” 沈漫再也忍不住了,他难道是个废物,只会说风凉话吗! “可仓库并不属于主厨的管理范围。”沐阳摊开双手,邪气的笑问,“沈经理,我看起来像多管闲事的人吗?” 如果沈漫能的话,一定立刻把沐阳那张俊俏的脸给划了泄愤!可冷静的想想,他说的没错,仓库管理的事情一直没有交给行政主厨,米蓝酒店沿袭从前mc的管理制度,出于对厨师的不信任,仓库管理另成立了一个部门。 看来,这也是个弊病。 沈漫无奈,只好问koko,“今天负责仓库管理的是谁?” “沈经理,是张向亮。”koko清晰的回答。 “他人呢?”她不禁问。 周围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落在了沐阳身上,沈漫也看着他,他瘪瘪嘴,竟笑了,“我让他滚回家去了,估摸着这个时间他已经到家了吧!” “你……” 沈漫是彻底被气到了,他不是不管的吗! “沈经理,有问题吗?我只是看他不太顺眼而已,而且听说他的培训考核成绩不及格,本着帮助仓库管理部门的同事完成工作的原则,我帮他们辞退他了。” “但是!”沈漫简直被气绝,却硬是忍着笑道,“我是人力资源部的经理,人事管理权在我这里,你要辞退员工至少应该提前告诉我!” “额……” 沐阳低头,摸着鼻子,“抱歉,我没学过hr,不太懂这个。” “看来,你也得参加培训了!” 沈漫冷冷的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那,麻烦沈经理给我安排培训哦!”身后,沐阳肆意嚣张的声音还跟着沈漫,她忍无可忍的停住脚步问koko,“他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我立刻给沈经理拿沐主厨的资料过去!”koko被沈漫吓得不轻,说完撒腿就跑。 沈漫真是哭笑不得,陆蘅是看她太闲了,故意找个人来气她玩儿的吗? 手机铃声响起。 “你好,方团长。”是戏剧团的团长方文国。自沈漫上次去过以后,因为手头的事情太多,一直没来得及回馈他投资的事情,方文国有些着急了,“沈经理。”他斟酌着问,“不知道我们的投资问题……” “对不起方团长。”沈漫先就道歉道,“我这边的事情有些忙,但你们的投资案我已经上报,集团大概一两天内会给我回复,之后资金就会到位。您放心,投资是肯定的,但因为方案要我们这边自己来出,所以可能时间会长一点,如果团里暂时遇到什么资金上的困难您可以直说,我会跟集团汇报后先拿出部分资金支援团里。” “这,这样啊!”方文国一听居然还能先拿到钱,激动起来,“那倒是不需要,就是啊,先前听说你们会投资,剧团里的演员都觉得有希望想再等等,可过去这么久,一直没消息,他们就有些不安。” “这样……”沈漫思索着,“您看,我先拨一部分款项过去发给员工,算作是安抚费用如何?” “还好这样啊?”方文国没想到,惊讶的问,随后又忙道,“那太好了,太好了!” “好,您放心,款项最晚明天早晨……啊!” 沈漫正说着话,突然斜刺里冲出个人影,她只见明晃晃的刀冲着自己的心口扑过来,下一刻,眼前晃动,身体被人猛地推开,她跌落在地的同时,听到闷闷的一声,是刀子插入肉中的声音,是男人低沉吃痛的闷哼。 面前高大的身影晃了晃,却见他又站稳,猛地抓住握着刀的虎背熊腰男人,像只是轻巧的用力,就听得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那人噗通跌落在地,嗷嗷惨叫起来。 乱哄哄的声音引来了后厨的许多人,沐阳雪白的衬衫在沈漫面前一闪,已经到了为她挡了一刀的人身边。 “陆蘅,怎么样?” 一改方才的玩世不恭,沐阳严肃担忧的问。 “我没事。”虽然这么说着,可是陆蘅回头看沈漫时,她却看到他沾满鲜血的手正捂着肩头汩汩冒血的伤口。 沈漫被拿了资料回来的koko扶起来,惊魂未定的看着陆蘅。 “吓到了吧?”他一边走过来,一边温柔的笑问。 她皱着眉,担心他,也到底是心疼他了,“还问我,你自己这样……”她忙吩咐koko,“快打电话给医院。” “哦!”koko拿出手机要打,陆蘅却道,“先打电话报警。”随后安慰沈漫,“我不要紧,谢言一会儿送我去医院。” 沈漫哪里还看得下去,他的衣服都被鲜血染湿了,当机立断上前扶住他强硬的说,“我送你去!” “好。”陆蘅笑了,眼底的笑容很是知足。 此刻那企图刺杀沈漫的男人还痛苦的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早没了往日凶巴巴的模样,正是当初陆蘅认为不合适继续留下工作,也因为培训成绩太差被沈漫辞退的张向亮,他看到他们,一双发黄的眼睛里流露出畏惧。 这样的眼神让陆蘅忍不住多想了些,他,好像并不是因为怀恨在心而刺杀沈漫的…… 104:陆蘅的怀疑 因为刀口不深,没有伤及筋骨,医生只给陆蘅做了个简单的小手术,而后包扎伤口,给他输液消炎。 沈漫端着杯盐水轻轻放到陆蘅没有受伤的右手里,关切的问他,“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陆蘅被沈漫关心着,满足的摇头笑笑,在她殷切的目光下喝了口水,道,“你确定没事?我看最好还是做个全身检查。” “我没那么娇弱。” 感觉到陆蘅变得热切的目光,沈漫避开了他淡淡得道。 看到她在躲避,陆蘅心里有些难过,因此气氛就变得尴尬起来,沈漫有些坐立不安,左右看看,挑起个话题。 “你怎么会在那儿?” 她指的是他们当时所处的大厅。从后厨出来,就是餐厅的大厅,餐厅位于米蓝酒店的另外一栋楼,除非巡视或者有特殊事宜,否则除了行政主厨,高层不会在那里。这也是沐阳天天准时上班沈漫却从未见过他的缘故。 “我刚从外面回来。”听到沈漫说话,陆蘅立刻接上说,“听说后厨在闹事,担心你,就过去看看。” 担心…… 她心里竟狠狠一跳,手指在不自觉间慢慢收紧,突然有很多话想要问,最终却只说,“谢谢!” 这两个字让陆蘅心里一凉,苦笑道,“谢什么,就当做是欠你的。” 沈漫再度沉默了。事隔两年,过往似乎正在烟消云散,除了下雪的夜晚她会莫名的寒冷,那些年的痛苦好像已经无法给她留下任何痕迹,只有养父的死,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要报仇,要看着害死养父的人付出代价! 她回来,为的原本也只是如此,却不知最终怎么竟和陆蘅再次有了牵绊…… “哥,漫漫!” 陆萧在人群中找到陆蘅,冲过来担忧的问,“你们怎么样?”他看到陆蘅吊着的胳膊,脸色霎时一变,“哥,你的胳膊……” “就是个小伤口。”陆蘅淡淡笑道,目光却不自觉的在沈漫和陆萧间徘徊,感觉到身体正在一寸寸变得僵硬。 “你呢?有没有事?”听说陆蘅没事,陆萧又急切的问沈漫。她笑着摇摇头,“没事,是……”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瞥了眼陆蘅,道,“是陆蘅,帮我挡了一刀。” 那个名字,叫的无比生分。其实在陆蘅的记忆里沈漫也从未对他有过亲密的称呼,可是他依旧记得她从前的声音,软软的,轻轻的,像是羽毛在心上抚过,**而令人留恋,不似今日,仿若在称呼陌生人般。 “一刀?”陆萧低声惊呼,再次看陆蘅的伤口,鲜血竟染红了纱布,愤怒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带着刀子跑到酒店里伤人,酒店的保安都干什么去了?” “是酒店的员工。”陆蘅说到这里,忍不住担忧的看了眼沈漫,他觉得那人伤人绝不是简单的个人行为,而且目标就是冲着沈漫。但对陆萧,他的解释却很官方,“是一个叫张向亮的库存管理员,为人本来就很不老实,这次培训考核成绩不合格,就被辞退了,大概是怀恨在心,所以持刀伤人吧。现在已经送到警察局,估摸着一两天就有结果。” “无理取闹!”听了陆蘅的话,陆萧愤愤道,“自己做的不好被辞退,就该好好回家反省,竟然还持刀伤人,我看这样的人,干脆判了无期徒刑算了!” “最多也就是两年。”沈漫无奈道,“刚刚警察询问过了,因为伤势不重,对他的量刑也不会重。” “这么说以后你就得小心,万一他从里面出来报复你呢?这种人报复心太强了!”陆萧立刻担心起沈漫来,认真的叮嘱她道,“以后你上班下班的,我接送你,还有酒店的保安要说清楚,无论如何不能再让这个人进来。” 沈漫无奈的笑,“我哪有那么脆弱,原本的时候……” 说到这里,她忌讳的看了眼陆蘅,便没有再说下去,只道,“我以后小心就是。” 陆蘅突然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尴尬的厉害,沈漫和陆萧说的‘原本的时候’他根本听不懂,而陆萧的目光里却满含着理解。他简直连头顶上那个大大的电灯泡都不如。他低头,苦涩自嘲的笑着。 而沈漫,却像是陆蘅的另外一颗心,几乎立刻就能感觉到他的难过。掩饰的抬腕看表,发现已经快六点钟了。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点过来?”她为了缓解气氛主动询问陆蘅。 他本来还在想张向亮的蹊跷,恍惚听到沈漫的问题,本能得道,“蟹粥。” 在海边住的时候,有次他们在海边散步,突然下了大雨,走的离房子太远,沈漫还挺着肚子,他担心回去的路上有意外,把外套脱下来裹住她,把她硬是抱回房子里,结果第二天自然就发烧感冒,沈漫就半跪在床边,像今天这样问他,“想吃什么?”,他那时,最爱的莫过于她做的蟹粥。 大约是心有灵犀,沈漫竟也想起了那时,被回忆扯着心口微痛。 此时此刻,他们之间仿佛连接起一道结界,把外面所有的一切摒除,只沉浸在共同的回忆里。 陆萧觉得难过尴尬极了,建议道,“我到店里做一份带过来吧。” “好,你去吧。”沈漫忙道,陆萧也就立刻转身走了。 她目送他离开,坐下来,感觉和陆蘅之间因为刚刚那微妙气息,竟变得莫名贴近了许多,她有意躲避,却发现陆蘅正直直的看着她。 “怎么了?”她不禁问。 陆蘅摇摇头,他只是发现刚刚看上去沈漫的侧影竟好像何韵墙上挂着的照片,而那些照片是苏雨生的定妆照,如今再细看,愈发觉得像了。而他知道,沈漫并非沈钧的亲生女儿,或者她有可能是…… “漫漫。”他怀疑的问,“你的养父,有没有跟你说起过你的亲生父母?” 亲生父母? 陡然间,沈漫就回到了养父去世的那天,他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你的亲生父亲,是现代最伟大的昆剧艺术家苏雨生,你的母亲是鼎鼎大名的昆剧演员白晓华,你爸爸曾来找过你,可是爸爸和你妈妈太自私的想要个孩子,骗他说你不在我家,让他走。可父女连心啊,他最后把那个举世珍宝金镶玉给了你,漫漫,那金镶玉,可是价值连城,不知有多少人为了得到它付出性命的东西啊!”可是她后来却发现,她的金镶玉竟然也是,真的依旧是下落不明,而她也不知是不是还应该相信自己是苏雨生的女儿了。 本来她想回来到剧团里找些线索,却在临行前被董事长告知要不计成本投资剧团,她觉得蹊跷,但真正的原因,董事长怎么可能告诉她? 对陆蘅,沈漫更是无从回答。 “本来要说的,没来得及说完。”她这样说。 陆蘅不禁有些失望,可认真看沈漫,反倒愈发觉得她有几分苏雨生的神韵。 苏雨生最出名的角色就是《牡丹亭》中的杜丽娘和《西游记思春》中的仙狐,他既演的出大家闺秀的高贵和清幽,又演的出狐仙的妖娆与天真,昆剧中男扮女角的本就不多,苏雨生更是其中翘楚。巧合的是,苏雨生的妻子白晓华,最出名的角色竟是《牡丹亭》里杜丽娘爱的男人柳梦梅。陆蘅曾查过资料,据说当年的苏白夫妇,曾是人人羡煞的一对儿,可后来夫妻二人在演出归来途中发生意外,双双去世,遗产被前些天孟安律查到的苏雨生的弟弟苏雨旬得到。 说苏黎是苏雨生的女儿,她的确是和苏雨生相貌相似,但沈漫却是神似,她的一颦一笑,和苏雨生扮相中的女子简直如出一辙。 “陆蘅。” 沈漫被陆蘅灼灼的目光看的不自在,提高声音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她的语气很是不悦。本来想起养父的事情心里就难过,偏偏问题还是陆蘅问的,他怎么好意思问出口!养父,不就是被他护着的那个女人害死的吗?若非陆家在背后撑腰,苏黎又怎么敢如此胆大包天草菅人命! 陆蘅听出来了,他问的时候,没有想过那么多。 “对不起漫漫,是我不该问。”他满含愧疚得道,自己至今都还没能给她个公道…… 她瞥他一眼,莫名心里竟有些感动,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被突如其来的高跟鞋声音打断,紧接着,就是苏黎柔媚的声音。 “蘅,你这是怎么了?”一边说,泪已经落下来,她忽略沈漫扑到陆蘅脚下,“你的胳膊,你的胳膊会不会……” “我的胳膊很好。”陆蘅强行从苏黎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你还是关心你自己的手腕吧!” 苏黎一愣,这下想忽略沈漫都不可能了,她狠狠的白一眼沈漫,质问,“我听说,是你让陆蘅受伤的?” “我?”沈漫讽刺的轻笑,“我怎么让他受伤,你见我拿着刀子了吗?” “如果不是因为你,蘅他怎么会受伤!”苏黎大声质问。 沈漫嘲笑的扫过她和陆蘅,幽幽道,“你也试试让他为你受伤一次啊!” 105:患者 “沈漫你……”苏黎被气得脸色铁青,只是看周围这么多人,她眸子一转,瞬间便化作楚楚可怜的模样,凄然的摇摇头好似不可思议,怜悯她似的问,“沈漫,插足别人的婚姻,做小三儿就这么光荣吗?” “小三儿?” 有好事者议论开来,“原来是小三儿啊,还以为是夫妻呢!” “哎,现在这世道,小三儿都这么猖狂吗?”有人感叹。 “可看着不像呢!没想到啊!” 顿时整个输液室人群的舆论都倒向苏黎那边,苏黎自是得意。 陆蘅却顿时沉下脸来,正要说话,却见沈漫从自己身边慢慢起身,“漫漫……”他急切的叫她。 沈漫低头看看陆蘅,再看看苏黎,掩口轻笑道,“苏小姐,我倒不知道你和陆先生什么时候竟有了婚姻?” 她的话就像在苏黎胸口狠狠刺了一下,她恨恨的盯着沈漫愤怒道,“我们就算没有结婚,也已经有婚约了,你这样做就是小三儿行为!” “那么如果你们结婚了呢?”沈漫顺势问。 “那你就是个不要脸的情妇!”苏黎已经被激的昏了头,完全没有发现沈漫正给她挖陷阱。 “有婚约是小三儿,结了婚算情妇……”沈漫回头,看着陆蘅问,“陆蘅,我想知道,我们还没离婚的时候,苏小姐算什么呢?” 陆蘅愣了愣。如果不是定力好,他已经扑哧笑出来。这时其实根本不需要他说话,苏黎简直要背过气的模样就能说明一切,周围舆论的倒向立刻变了,但注意力也就集中到了陆蘅身上,陆蘅不说话是不行了。 “我只能告诉你,离婚是我的错。” 这句话听仔细分析是模棱两可的,但在旁人听来就是陆蘅认了当初是在婚姻中出错和苏黎在一起,最终导致他和沈漫离婚。 虽然沈漫在等陆蘅一个回答,却从来没想过他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为了向着她而说出这句把自己陷身不义的话。他应该知道,他不是个简单的生意人,因为年轻成功,他已经是个公众人物,甚至他的形象关乎蘅生金融的未来,今天的事情无论被什么人传出去都会有损他的形象。 分明知道后果还要说出这样的话,让沈漫再也不想继续和苏黎争辩,陆蘅对她的纵容已经让这种争辩变得毫无意义。 她看着陆蘅,陆蘅也看着她,她从他眸子里读出股温暖的热切,心再次莫名疼了疼,她勉强一笑,转身默默离开。 苏黎咬牙咬的牙疼,却偏偏不能在此刻再多说什么,只羞愤的看着陆蘅,通红了眼眶,似是在等陆蘅的回答。可他只淡淡道,“我这里不需要人,你回去休息吧。” “陆蘅!”苏黎原本以为在她隐忍的目光下陆蘅会说些安慰的话,没想到他竟然这样,“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是。”陆蘅颔首,“可我们还没结婚,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无理取闹。” “你……”苏黎被打击的几乎要疯了,“你这是摆明了向着她是吗?” 陆蘅看也没看苏黎一眼,淡淡道,“我欠她的。” “欠?”苏黎冷笑,“那我等你这么多年算什么?” “苏黎,我们一定要现在谈论这个问题吗?”陆蘅微微扬起下颌,示意她周围都是人。 苏黎想想现在的情况,知道继续说下去不太好,但心中不甘,“好,我去和夫人谈这件事!” “你尽可以去。”陆蘅向来厌恶被威胁,语气沉下来,“我也很想知道在恒地集团刚刚救了陆氏地产后,她会对你的行为作出怎样的评判。” 苏黎想回嘴却无话可说。沈漫是恒地集团派来的人,而恒地集团的投资还没有完全到位,可以说,整个米蓝酒店甚至陆氏地产都在等着恒地集团拯救,此时此刻她惹了沈漫果然是不行的。 难怪沈漫可以这么嚣张,而陆蘅又处处想着她…… 苏黎突然觉得,一个女人若想真正站在一个成功的男人身边,就必须对他的事业有所助力。而她输给沈漫,就是输在她现在对陆蘅的事业来说根本没有用。如果没有沈漫,她也会有陆氏地产的股权,对陆蘅也会有很大的作用! 都怪她,都怪沈漫! 她的眼里闪过抹狠戾,沈漫,我要让你也跌倒在我现在的位置上尝尝这种滋味儿! “沈经理?” 在离开医院的时候,沈漫听到有人叫她,站住才发现那好听的声音是沐阳发出的,“要走吗?”他问。 “是,陆总已经没什么事了,他在里面输液。”沈漫说着,想起下午多亏沐阳帮忙送陆蘅来,颔首道,“下午,多谢沐主厨帮忙。” “谢?你拿什么谢我?”沐阳摊开双手,一副摆明了要钱要东西的样子。 沈漫再次被搞得头疼,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难道今天的祸事不是因为他随随便便就开除员工引起的吗? “我不让你白谢。”就像是看出沈漫在想什么,沐阳很大方的道,“你请我吃饭,我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我想知道的事情?”沈漫觉得好笑了,问,“我想知道什么?” 沐阳英俊的眉宇一抬,冷笑着摇摇头竟然说,“女人的脑子就是简单,真不明白你到底怎么坐上今天的位置,陆蘅又何苦为你如此费心!” 这就分明是在骂她蠢了,沈漫神色微冷,“沐主厨,有什么话可以直说,这样说话似乎欠妥当。” “看来沈经理是想让我指点一二?”沐阳的思维似乎总是比沈漫快一拍,居然突然变得主动起来,“好,不过你得请我吃饭。” 说来说去就是吃饭的事情,沈漫是服了他了,只好勉强道,“好吧,我请你吃饭。” “等着,我跟陆蘅有两句话说。” 沐阳再次出乎预料,撂下这句话就进里面。沈漫站在他身后,很想提醒他一句苏黎和陆蘅在一起,想了想觉得没必要,就让这个自大的家伙吃一次亏吧! 她取出手机,给陆萧打电话。 “萧,陆蘅这里有苏黎照顾,你就别费心了。”她想陆萧未必会真的熬蟹粥,不过是找个理由离开。 “粥我熬了,你回来吃吧。”没想到陆萧竟温柔的道。 “熬了粥?”沈漫心里顿时有些愧疚,抱歉的说,“我很想吃,可是,晚上有点事情。” “好吧。”陆萧分明有些失望,“我把粥留着,你晚上回来吃。另外,餐厅要经营到很晚,你回来的路上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嗯,我知道了。”对于陆萧的体贴,沈漫总是心存着愧疚。她其实很喜欢陆萧,却没办法把这份喜欢升华到爱。她明白陆萧对她的心思,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沈经理!”沐阳的声音打断沈漫的沉思,她回头,就见沐阳明显是灰头土脸,他委屈而愤懑的指责沈漫,“那个患者在里面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患者…… 沈漫私自觉得,这外号起的倒是不错。 “提醒你?”沈漫学着沐阳的口气道,“沐主厨,你请我吃饭,我下次就提醒你。” 被这样将军一下,沐阳却哈哈大笑起来,“好啊,只要我做的东西沈经理你敢吃,现在还敢回到酒店的后厨里等。” “作为管理层,对于没有亲自尝试过沐主厨的厨艺一直深感遗憾,如果沐主厨不介意,我还真想尝尝您的手艺,看看我们米蓝酒店主厨师傅的水平如何。”她抬眼看着沐阳,那招借力打力,她也玩儿的可以。 沐阳没想到沈漫学的这么快,不禁笑道,“能为沈经理这样的美女单独服务,不胜荣幸!”说着邀请道,“沈经理,我们走吧!” 华灯初上,已是城市人结束一天的疲惫工作回家的时候。 米蓝酒店的后厨热闹非凡,有着mc从前米其林星级餐厅的基础,这里的老客很多,而有着如今恒地集团投资打造的超五星级环境,又有很多新客前来。 沈漫坐在酒店最靠近餐厅房间的阳台上,能轻松的看到酒店里来来往往的车辆,听到一些人对酒店装修的唏嘘声和评价,觉得若真是住在酒店,倒也是开心的事情。 酒店房间的独立厨房里,沐阳正在忙碌的准备丰盛的中西结合晚餐,他的五指极为漂亮,食材选用的又极为讲究,看他做饭果真如沈漫所想,也是种极致的享受了。 可沈漫没有多看,对她来说,做饭还是陆萧的样子最好,因为他对待任何食材都带着种温柔的表情,让人觉得那份食物无论味道如何,都是极为认真的杰作。 “听说沈经理家里从前也是开餐厅的?” 听到沐阳的问话,沈漫愣了愣,想起养父母带给她一阵心痛。 “不是,我们只是个小粥铺。”沈漫淡淡道、 “沈记粥铺,从前可是个传奇!”沐阳笑着端上第一道芦笋烟熏三文鱼,微微俯身在沈漫面前道,“沈经理,难道不觉得如你养母那般却半生都躲在一个小铺子里做粥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106:陆蘅的付出 沈漫微微仰起头看着面前的沐阳,他笑的时候,薄唇扬起,露出的洁白虎牙在灯光下闪耀着光芒,隐隐有种阴谋的感觉。 “沐主厨,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微眯眼眸问。她实在不喜欢这个故弄玄虚的人。 沐阳看着沈漫,他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明确的不解。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沐阳似乎有些失望,回到厨房预备贻贝的同时,慢慢道,“就算如此,沈经理应该还记得当年发生在沈记粥铺的那件秘方争夺案件吧?” 她自然记得,阿娇的父亲,那个她幼年记忆里姓陈的富豪当初为了得到沈记粥铺的秘方,对她的养父软硬兼施,导致养母气愤下重病,养父后半生更是缠绵病榻。 “我记得。”她淡淡道。 当年养父和养母都说,人都有对好东西占有的心思,只是目的不同而已。若为了善意的目的,采用正确的方式,那没什么错,若为了不善的目的,采用错误的方式,那就是错上加错。所以阿娇父亲后来生意突然失败,变得一无所有,以至于要把阿娇嫁给一个老头抵债。 她和阿娇的缘分,仿佛从那时就开始了。她总觉得后来的某一天她救了阿娇的时候,就是他们家和陈家孽缘的结束。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家那么小的粥铺,就算做的再好,又有什么秘方值得当时名噪一时的陈峰不惜代价的索要?”沐阳又问。 他的一问,倒让沈漫果真疑惑起来,沐阳带着几分得意的道,“那是因为沈家粥铺的秘方是从你养母那里带过来的。你的养母原名文宁……” “文家!”沈漫惊讶的几乎站起来。 “呵,看来沈经理对我们这个行业也并非一无所知。”沐阳轻笑道,“对,你的养母就是那个文家传说中带着秘方跟人私奔的千金。” “你有什么证据?”沈漫不禁问。 “不需要证据。”沐阳说,“如果吃过陆萧的粥,就能知道答案。” 的确,陆萧尽得沈钧真传,而沈钧的手艺无疑是从养母那里得到的。 “这么说,沐主厨是尝过文龙老先生的手艺了?”沈漫挑眉,她好像明白陆蘅千辛万苦挖了沐阳过来的目的。 沐阳叹了口气,“沈经理总算明白过来些了。”他的那道意式贻贝海鲜煲配烤面包已经完成,同时蔬菜浓汤也端上来,甜点还在烤箱里。 沈漫帮忙摆上餐具,先尝了口三文鱼,味道层次分明,新鲜柔和,的确是个中极品。她一贯吃到美食后眯着眼睛的享受模样落入沐阳的眼底,他愣了愣,仿佛能听到心剧烈跳动的声音,他好像,真的挺喜欢这丫头,若非她是陆蘅心尖儿上的那个,他倒是很想下手…… “我不只是尝过文龙的手艺,而是文龙的最后一个弟子,跟随师傅学艺的时间虽然短,但因从小被他收养,他家里的事情也清楚,论辈分,我该叫你母亲阿姐,那么,你至少该叫我一声舅舅。” 沐阳说着,坐下来。 “舅舅?”沈漫皱眉,眼睛不自觉的扫了沐阳一圈,无论行为做派还是相貌他哪点儿够格做她舅舅? 她明显的怀疑被沐阳看出来了,眉端一挑,沐阳道,“沈经理,我和陆蘅一样大,你叫我舅舅也不过分,除非你认为你和陆蘅还是夫妻,担心他叫我声舅舅会伤自尊。” 沈漫怀疑的垂下眼眸。 凡是餐饮界的,总听说过文家。文家先辈曾是皇宫里的御厨,厨艺秘方代代相传,传男不传女。到了文龙这代,虽然徒弟不少,真正的孩子却只有女儿文宁,据说文宁自小就展示出极强的厨艺天分,文龙就想把秘方传给文宁,但文龙的其他两个兄弟却都不愿意,他们有的是儿子,都可以继承秘方,一场文家内部的战争眼看要硝烟四起,却没想到突然有天夜里,文宁带着秘方跟人私奔了,此后,文龙一气之下暴病而亡,文家秘方下落不明。 可若说文宁就是她的养母,沈漫还真觉得难以置信。 虽然她自小就觉得养母与其他母亲不同,无论修养还是气质都不似一般人,连同养父母的感情似乎都比旁人细腻,但,她从来没办法把养母和文家那样的大家族联系起来。 “你怀疑?”沐阳有些轻蔑的笑道,“沈漫,你还真是不懂陆蘅。” “这和陆蘅有什么关系?” 沈漫被他这跳跃性的思维简直折磨疯了。 “难道,你不知道他把我从别的酒店挖过来?”沐阳怀疑的问。 是,她知道,可难道…… 沈漫心里愣住了,难道陆蘅是因为她,才特地找到文家的弟子沐阳,但是为什么呢?她并不特别想知道养母的身世? 看到沈漫那满脸疑惑的模样,沐阳无奈深深叹了口气。 “我算是明白什么叫对牛弹琴。”他冷冷道,“亏得陆蘅为了补偿你,帮你把你养父母的身世查的清清楚楚,特地跟我学做菜,想要做出你养父的味道。”他摇摇头,叹道,“都是白费心思!” “他找你,是为了跟你学菜?”沈漫从来没有想过,甚至根本无法想象陆蘅会为了她,去跟一个人学做菜。哪怕这个人只是最最普通的人都不可能,更何况竟然是养母的师弟! “否则你以为他早知道恒地集团派来的人是你吗?”沐阳反问。 沈漫沉默了。 “他不知道你在哪儿,四处找你,却打听不到任何消息。他以为有孩子你就会回来,他想你一回来就要留下你再也不让你离开,所以他调查了你养父母的情况,找到了我,把我挖过来,让我教他学做菜,让我研发沈记粥铺的粥,将来在酒店里用。不过他的想法显然太天真了,陆萧现在的水准几乎完全继承了师傅的真传,我几乎可以肯定,有人已经把秘方传给了他,发扬沈记粥铺的事情已经用不着陆蘅了。我看,沈经理你也用不着陆蘅了!” 沐阳的话匣子打开,似乎就不准备停住,又道,“你知道我刚刚在警察局吗?我一直在等对张向亮的调查结果,在送陆蘅去医院前他示意我张向亮可能有问题,很明显他担心背后有人指使。” “你是说,张向亮那个行为,不属于个人行为?”沈漫难以置信的问。 “哼。”沐阳从鼻子里发出声轻哼,“我为什么要赶走张向亮?因为陆蘅从几天前就发现他似乎有些不太正常的行为,虽然没有证据,但为了防患未然,还是觉得让他走比较好。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在今天做出这种事!” “那他交代了吗?是有人指使?” 沈漫急切的问。这么说来,她也想到那时候的情形,那个相貌凶狠的男人满脸畏惧,明显就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害怕。她当时还以为他是害怕伤了人,可此时想来,似乎并非如此。 “早就被人买通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交代?”沐阳轻轻道,“还会查,这些天,陆蘅估计会派人仔仔细细查查。” 他观察着沈漫的表情,却发现,她的惊讶、感叹竟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坐在他面前的女子静静的,除了把玩水杯的动作显示出她若有所思,竟看不出她的任何情绪。 这是个难以捉摸的女人啊! “那么,费心了。” 半晌,她淡淡道,低头开始用餐。 沐阳疑惑的看着她,她究竟在想什么,对于陆蘅为她做的这些事就没有一点儿感动?可是随后他想明白了。 “沈漫,你在躲什么?”他问。 沈漫放下刀叉,缓缓抬起眼,淡淡道,“沐主厨,谢谢你今天的招待,也多谢你告诉我那些事情。但我和陆蘅是我们之间的问题,希望您不要以主观的感觉再做任何评判。” 她微微轻笑,那笑容和神情里,都带着几分让人难以理解的清冷。而后沈漫起身,“多谢你的晚餐,时间不早,我先告辞了。” 沐阳起身,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沈漫已经拿好东西,在门口告别,开门离开。 他不禁叹了口气,这女人,到底揣着什么样的心思!任何女人都会感动的,难道她就没有感觉吗? 其实,又怎么能真的做到呢? 沈漫一直恨着苏黎,也因此厌恶着陆蘅,她从来不会想到在那个雪夜以后陆蘅还会为了她做任何事情。在那个冬天,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彻底被冰封,可是归来以后,冰仿佛正在融化,她甚至都能听到冰块融化时碎裂的声音。 对她来说,太可怕了,她这两年付出的一切仿佛都会突然变得毫无意义,然而即使没有意义也放不下了,她再也回不到从前,回不到和陆蘅在一起的日子,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她。 她看着自己握紧方向盘的双手,突然觉得,自己太肮脏了,比陆蘅,甚至比苏黎都要,脏…… 沈漫的手指越来越紧,她感觉到指甲刺进手心,有血腥味道弥漫开来,却无论如何都抵不上胸口的剧痛! 107:陆薇流产的秘密 “漫漫。” 夜色深沉,月光明亮,陆萧推开房间的门就看到沈漫坐在落地窗边仰望着星空。白色的纱帘被风吹起抚过她飞扬的发丝,整个房间仿佛都因此透着股冷清的气息。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拉起她的手,五指冰凉。 陆萧心疼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不是说好我去接你,为什么自己开车回来?” 沈漫回头对陆萧笑笑,笑容温婉安宁,她淡淡笑道,“没事,我就是不想你为我太累。” “怎么会?”陆萧在她身边坐下,依旧拉着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眸子笑,“看到你好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沈漫的鼻子有些酸,她觉得浑身无力,很想依靠在谁的身上,陆萧就像是听到了她的诉求,轻轻把她拥入怀中。靠着这并不宽阔的胸膛,沈漫慢慢疲惫的闭上眼睛,眼前是鲜血纷飞,她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滴血。 看到她的手在抖,陆萧就知道她想起什么了,把她那只空着的右手也紧紧握住,“漫漫,都过去了,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忘了吧!” 对,她本来忘记的,可是沐阳今天却提醒了她。不,她能走到今日不容易,不能再因为任何事情心软! “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收集到什么证据?”她问。 陆萧原本温柔的神情立刻变得有些冷,“还没有,事情过去两年,证人很难找了。就算我把餐厅开在原本的位置,也做了足够的宣传,但想找到当天夜里的客人还需要时间。不过我打听到另外的一些事情。” “什么?”沈漫好奇的问。 “是关于陆家的。”陆萧道,“原来我爸给了陆薇一间酒店叫云薇酒店,但是酒店真正的负责人总裁却是展翔云,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被陆氏地产刻意隐瞒了。因为当时mc的资金还不足,陆氏地产却把很大一部分钱投资到了云薇酒店上,这分明是不公平,被人知道以后,陆氏地产必将被人诟病。” “为什么,会这样?”沈漫不解的从陆萧怀里起身,认真的思考起来。 看来就像是陆长民为了把陆蘅拉下水而故意不在米蓝酒店上投资似的,可一则陆蘅没那么傻,二则陆长民即便偏心也不至于偏心到这种程度。 “我猜测,云薇酒店的投资到底有多少,我爸都未必知道。”陆萧猜测。 “也就是说,展翔云在偷偷转移陆氏地产的资产?”沈漫大惊,“可难道陆薇也不知道?” “很有可能。” 陆萧担心的道,“我回去后才得知陆蘅已经很久没有上班,她流产过一次以后,身体一直不好,就留在家里养身体,却一直没能再怀孕。” “流产!” 这件事沈漫根本没有听说过,她今天受得惊吓实在太多了! “我们谁都不知道,陆薇都不肯跟人说起她流产的事情,而且她现在抱着对展翔云很抱歉的想法,根本不管公司的事情,展翔云几乎独揽大权。”陆萧狠狠叹了口气,“漫漫,我现在倒是真的有点儿担心陆薇,据我打听的消息,陆薇流产,也差不多就是刚刚接下云薇酒店的时候。” “很有可能是展翔云动了手脚,为了让陆薇不插手酒店的事情,竟流产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沈漫沉思着,幽幽道,后来都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没有比失去过孩子的人更能体会到孩子对女人的重要性,她甚至能想到陆薇此刻正在暗暗吞下自己的悲伤。 的确如此。 陆薇又是在噩梦中醒来,梦中孩子鲜血淋漓的小身体让她觉得害怕,她总是在梦里看到个黑影,手捧着孩子,阴谋的冷笑着。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难道展翔云还没有回来?陆薇看看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她准备下楼倒水给自己压压惊,开门出来,却恰好看到展翔云端着咖啡走进书房,他没有看到她,隐约间眉宇中透着股阴霾的气息。 自从沈漫回来,展翔云的心情一直不太好。 米蓝酒店的经营看似平淡,但是细水长流,自沈漫回来后的几个月里销售情况良好,加上有恒地集团的资金支持,可谓是风生水起。相比之下,同样是高端酒店,而云薇酒店本来级别就没有米蓝酒店高,价位却差不多,反倒被米蓝酒店压得有些透不过气,也就难怪展翔云心情不好。 想到这些,陆薇去厨房准备了安神茶,端着上楼去书房送。 她准备敲门,却发现门并未合上,轻轻推开,展翔云的声音传过来。 “既然已经拿到恒地集团的投资,那么米蓝酒店就不算是陆氏地产的产业……对,我的意思就是这样,钱自然是投在自己的产业上更好……林理事,我们的想法的确是不谋而合……自然,要您提出才行……好的,好的……”展翔云突然停了片刻,很快就压了电话。 他微微向前欠身,就看到了门口那道娇小的身影,眼里顿时闪过抹阴谋的光芒,陆薇听到又能怎样?她会觉得他还是在为云薇酒店努力的吧? “翔云?” 陆薇敲了敲门,听到展翔云的声音推门进去,温柔的问,“这么晚,还要工作吗?” “没办法,云薇酒店的销售情况持续下滑,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云薇酒店会砸在我们手里。”展翔云无奈而担忧的道。 “需要做什么改进吗?或者,我可以帮你?”陆薇试探着问,“如果需要的话,我觉得最近我去公司也没问题。” “去公司?”展翔云声音一挑,瞬间冷下来,“你现在的身体不可能去工作,还是在家里吧!”他说着道,“再没有孩子,恐怕我们真的要被陆然那个小瞎子压着过一辈子了!” “翔云,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说然然?”陆薇不悦的道,“然然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家的长子长孙!” 她本以为展翔云会因此收敛,没想到他反而冷笑道,“什么长子长孙?薇薇,你难道不知道吗?妈是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你身上,可你到现在什么动静都没有,你不急,我简直要急死了,你看看现在沈漫的情况,简直要光明正大的回来做你嫂子了!” 陆薇张张口,本想说什么,可肚子没动静都成了她的致命伤。那个孩子的流产完全在于她太过要强,若非,也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展翔云怪她,也合情合理,毕竟孩子也是他的啊! “你想的太多了,我妈是不会同意让沈漫进家门的。何况她的底细还没查清楚。”她说完,放下安神茶,叮嘱展翔云,“你工作吧,我煮了安神茶,喝下去对你有好处。我先走了,晚安。” “安心睡。” 展翔云终是温柔的叮嘱,在陆薇关门的瞬间,她还听到他无奈的叹息。 应该,一切都是为了云薇酒店和他们的将来吧?即使是和公司的理事们联系频繁,可是,竟然阻止公司对米蓝酒店投资,如果真的是这个结果,那么就太可怕了!陆薇的手指暗中捏紧,看着书房那道门的眸子不禁多了几分怀疑。 陆蘅胳膊上的伤在一周后就基本恢复了。 沈漫再见到他,是在酒店的股东会上。 米蓝酒店如今最大的股东虽然是恒地集团,但因当初买下mc的是陆氏地产,所以股东大会上,地产的几位大股东也纷纷到场,这次的提案就是决定米蓝酒店是否立刻开始接受餐厅评级测评。 “测评的时间长达整整一年,依照国际惯例,测评的会分为两个阶段,在第一个阶段测评不合格后,测评方会提出改进一年,要求酒店在一年之内进行改进,必须在第二次测评合格,否则三年内不予参加测评的机会,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有至少八分的把握,才能开始申请测评。”沈漫将她准备ppt展示出来,道,“我根据测评组对其他酒店测评的结果分析,米蓝酒店在酒店环境、服务质量上的差距不大,差距最大的反而是西餐组,但各位都知道,国际上对西餐组是很重视的。另外中餐组也有些小的差距。根据目前的分析,资金匮乏是导致我们后厨缺乏人才的最重要原因……所以,我建议增加对米蓝酒店的投资。” “可是,这笔投资难道不是恒地集团来出的吗?”下面有理事问,就有很多人点头表示赞同。 “各位,恒地集团已经不宜再增加投资。”陆蘅的笔盖点了点手中的文件道,“你们可以看一看现在的股份比例,除非各位愿意把米蓝酒店彻底出让给蘅生金融和恒地集团,否则,还是把投资控制住比较好。” 听到这话,理事们面面相觑。 谁都知道陆氏地产虽然有钱,但盘子大,钱的地方多,不能随随便便进行投资。 “那么,干脆放弃好了。”林理事突然道,“反正我们手里还有云薇酒店,如果进行测评的话,毕竟级别低,要的钱会少很多。” 108:胳膊骨折 沈漫看了眼陆蘅,彼此对视的瞬间,竟好似都看清了对方的心思,他们都想到,陆氏地产可能不会对米蓝酒店的测评投资。 “投资迫在眉睫,米蓝酒店如果不在今年结束测评,那么明年就很可能面临销售严重下滑的形势。”沈漫争取道,“各位都是陆氏地产的老人,应该不会希望看着米蓝酒店变成第二个mc吧?” “可陆氏地产现在哪有钱?”林理事理所当然的道,“我们当初答应你们投资,不就是为了解决资金问题吗?” “蘅生金融和恒地集团已经在合同要求的范围内解决了资金问题,是否继续投资,该由陆氏地产决定。”陆蘅严肃的反驳道,“各位最好还是仔细考虑一下这件事,要知道,米蓝酒店如果出现任何问题,陆氏地产都有可能被拖垮,到时候,可不是其他产业能够轻易补救回来的。” 他的话几乎让理事们看到了米蓝酒店倒闭后陆氏地产的未来,即便是林理事也沉默下来,会议只能到此结束。 理事们都离开,沈漫忍不住感激的看了眼陆蘅,他朝她微微颔首,沈漫明白他是要她去他办公室,把资料交给koko,独自前往。 在陆蘅的办公室门口她和沐阳相遇。 “沈经理。”沈漫朝他点头问候的时候,他突然站住道,“怎么说陆蘅也是替你受伤,你就算不去看望他,也应该考虑他的身体状况,有些事,是不是就不要总让他替你操心了?” 在陆蘅回家休养的几天里沈漫从来没有去看过他。她想他那里必然有苏黎照应着,自己实在没必要去惹麻烦。但所谓的‘有些事’,沈漫还真不明白陆蘅在替她操心什么。沐阳说话向来如此,沈漫实在不想再请教他,勉强笑道,“多谢沐主厨提醒,我想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可以自己处理。” 她说完,就推开陆蘅办公室的门进去了。 看着她那道清冷的背影,沐阳无奈摇头,她真是太冷漠了,可偏偏是这份冷,让人总不自觉的想帮她暖起来,因为总觉得她不该是那样的女子。 “坐。” 陆蘅正在整理些资料,见沈漫进来,温和的笑着请她在沙发上坐。 她顺从的坐下,而后陆蘅就带着那些资料坐在她身侧,推给她道,“先看看这些。” 应该是沐阳整理出的国际级酒店测评后销售情况和国内级别酒店测评后销售情况的对比。 “这些数据,是沐阳整理的吗?” 沈漫盯着报告中的数据惊讶的问。这些数据是连她都未必能轻易拿到的,可能只有真正服务过那些酒店的高层员工能够知晓,而且整理起来耗时耗力,非常困难,沈漫所能想到的人中只有沐阳做得到。 “嗯。”陆蘅看着她惊喜的模样,心满意足的笑着指点给她一些数据,“你看,进行数据对比后可以发现,酒店在通过国际测评后的销售额比那些通过国内测评酒店的销售额增长慢,但销售额会持续稳定在某一高度长达几十年,而国内测评的销售额却会逐年下降,约莫十年左右就会下降到某个低点。” 他修长的手指指着函数表中的某个点,沈漫受教的点头应着,“嗯,是这样。” 陆蘅又指着另外一张函数表道,“但是相比国内的星级酒店,国际星级酒店因为每年都要参加测评,投入的改善资金会比较多。但即使如此,也要比国内星级酒店在十几年后进行的彻底修缮费用低很多。” “所以,参与国际测评只是暂时投入大,收效慢,但可回报资金相比参与国内测评后的回报多。” 沈漫高兴的总结,有了这份资料,她就很容易说服陆氏地产董事会的成员将资金投入到米蓝酒店。 “以现在米蓝酒店的实力足以参与国际测评,只参与国内星级测评的话就太委屈了。”陆蘅提示沈漫,“这些我帮你重新整理一份报告做参考,下次股东会议的时候,你可以拿来佐证。” “真的?”沈漫高兴的抬起头,“谢……” 她愣住了,陆蘅离她那样近,近的就在她抬起头说谢谢的瞬间,唇几乎碰到他的脸。他低头看着她,目光专注的像是那样做已经很久了。 是,陆蘅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沈漫这样欢快的笑。两年前的她虽然安静,但总有几分稚气未脱的样子,时而快乐起来,他也能听到她欢笑的声音。可是再见面,他却发现她的笑容都变得僵硬,或者,连笑都透着股清冷,让人看着心里无法同她欢笑,反倒会为她心疼。 他看着她笑,被她迷恋了,做这么多都觉得值得了。 陆蘅的目光太过深情,灼伤了沈漫的眼睛,她慌忙垂下头,不自然的抬手别开耳边的长发,手,却被陆蘅轻轻握住。 她挣了挣,没有挣脱,反而被陆蘅轻易的拉进怀里。 靠上他宽阔胸膛的那刻,沈漫听到自己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她恍然不知所措,竟抬头去看陆蘅的眼睛,但这动作实在是错误的选择,因为她茫然的表情落在他深邃的眼里有种别样的诱惑,那眼眸闪了闪,陆蘅俯身,深深吻住了她的两片唇。 沈漫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震了震,她睁大眼睛,看到陆蘅那张严肃到极致的脸庞,他深深的吻着她,眼睛闭着,面容却分外虔诚,仿佛在做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当他的舌尖轻轻触动道她的唇片,沈漫就觉得脑子里轰轰的像火车驶过,而后人也变得昏昏然,不知何时闭上眼睛,面前一片漆黑…… 她看到一些场景,像是陆蘅和她的第一个夜晚,像是他们的无数次缠绵。而后,她却看到自己孤独的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空荡荡的园。 那,就是两年前,真实的她! 沈漫猛地推开陆蘅起身,眼里氤氲的雾气散去,只留一片清冷。她抬手擦了擦唇片,转身就走。 可刚刚动,就被陆蘅突然从背后拥住,“漫漫,别走!”他急迫而深沉。 “陆蘅,你放开我!”沈漫冷冷的道,“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希望你下次自重一点!” 可她的话陆蘅分毫没有听进去,反而更紧的抱住她,不说话,只有深沉的呼吸在她耳畔,热气吹得她的心都要融化了。沈漫不敢再继续下去,她怕自己会真的被陆蘅感化,她用力狠狠朝后一推。 只听一阵乱响,而后‘啊!’的一声哀叫,陆蘅重重跌坐在地。 沈漫慌忙回头,才看到桌上的杯子已经摔碎一地,陆蘅跌坐在沙发和茶几中央,一只胳膊搭在沙发上,紧蹙着眉,整张脸都发了白。 “额……”他似乎想撑住坐起来,却痛呼出声,右手忍不住搭在左臂上,困难的企图用双脚支撑着自己起身。 沈漫忙上前扶住他让他坐在沙发上,可陆蘅仍然捂着胳膊,疼的额头上竟冒出冷汗。 “怎么了?”沈漫急问,小脸儿焦灼无措。 陆蘅是很久没有见她这样,尤其是她为自己担心的模样,竟愣了愣,而后被右臂突然传来的剧痛唤醒,发现沈漫的小手竟正在捏他的手臂。 因为是她,在痛他也硬是忍着不出声,好在沈漫很快就放开,陆蘅瘫坐在沙发上,瞬间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骨折了,得立刻送你去医院。” 沈漫竟冷静的说,而后就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叫koko准备自己的车,压掉电话,她回头问陆蘅,“你的外套在哪儿,我们立刻就走。”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陆蘅又在盯着她看,但眼里都是探究的意味。 她一愣,似乎明白他为什么看她了。她从前并没有这么专业,不会轻轻捏捏,就能知道是骨折还是其他。她有意躲避开陆蘅的目光,他也在同时收回目光,不让她分毫为难。 “是骨折了?”他苦笑着问。 “嗯,应该是。”沈漫有些尴尬,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太着急害怕了,才会对陆蘅下手那么重,谁知道他看着健壮竟也那么弱不禁风,轻轻一推就,就摔断胳膊了。 “呵呵。”没想到此时陆蘅却笑了笑,“有什么对不起的,算我罪有应得。”他捂着胳膊,起身去找外套。 沈漫愣了愣,忙跟上他提前抢过外套,踮着脚帮他披在身上。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他捂着胳膊的手指间似乎隐隐有血色,她恍然低头看自己手,竟也粘着淡淡的血迹。 “你……你的伤还没有好?” 为了避免麻烦她没去看过他,他来上班,她还以为他已经好了。可现在细想自己多傻呀,那么重的伤口,一周怎么会完全好了? 现下可好,新伤旧伤,都是她害他的。 “没大碍,大概就是外伤伤口裂开了。”见她焦急的模样,陆蘅反倒心疼她了,只淡淡道,又安慰她,“我是个男人,这些伤还不必当回事儿。” “怎么能说不当回事儿,我当初因为接骨不及时差点儿……”沈漫脱口而出。 109:沈漫的威胁 “什么?”陆蘅的眉瞬间紧皱起来,凝视着沈漫的目光里满是担忧和探究。 沈漫及时捂住嘴,没让自己把后半句话说完。可在陆蘅灼热的目光下,她却有些尴尬。怎么变得这么傻,什么话都会对他说出来? “漫漫,你说你因为接骨不及时差点儿……”陆蘅觉得自己的胸口针刺般的痛了痛,“差点儿怎样?” 他勉强坐直,完好的胳膊不自觉的轻轻拥住了沈漫的腰身,让她几乎靠在他的胸膛。离他那样近,近的好像根本无法逃脱他的目光,沈漫竟有些害怕起来,慌忙推开他,又突然想起他的胳膊受伤,再伸手拉已经赶不及,只听陆蘅哀叫一声,后脑勺着地,直接摔在沙发和茶几之间。 沈漫忙推开茶几跪在他身边,“你,你怎么样?” 看着陆蘅满脸痛苦,沈漫慌得手足无措,她怎么总是伤他! 本想忍住,可后脑勺的痛钻心,陆蘅压抑的**着,无力朝沈漫摆摆手,“我,额,没事!”可再想起来,却因为胳膊断了不行。 见状,沈漫忙俯身托住他的脖子,想轻轻把他抱起来。奈何陆蘅毕竟是个男人,此时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猝不及防,竟重重跌进陆蘅怀里,他的唇贴上了她的脸颊,那片刻,沈漫的脸就灼烧起来。 “沈经理……” koko带着文件推开门进来,瞬间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愣愣的站着,目瞪口呆。 听到声音沈漫忙从陆蘅怀里挣脱出来,挣扎的时候,又伤到陆蘅,他硬是忍着剧痛,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沈漫看着koko,koko才意识到自己出现的很不是时候,慌忙转身,“我,我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说着就要走。 “站住!”沈漫忙叫住她。 koko立刻停下,苦着脸,难道沈经理要杀人灭口了吗? “沈经理,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我最近视力很差……”她可怜巴巴的解释。 “看到就看到了,怕什么。”陆蘅淡淡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勉强扶着茶几已经起身,沈漫急忙扶着他站稳,他垂眸,恰好能看到她红透了的小脸儿,可爱极了,不禁笑了,连对koko说话的语声中都夹了笑意,似乎根本没有受伤,“帮我叫谢言,让他开车在楼下等着我,我得去趟医院。” “是!”koko应着慌张逃走。 看她那样子,沈漫真担心她出去就会忘记打电话的事情。身边的人突然晃了晃,沈漫这才发现,陆蘅的脸色苍白的近乎发青,他一只手捂着受伤的胳膊,手指缝间竟有血正染湿洁白的衬衫。 “啊!你的伤口!”沈漫大惊,失血已经很严重了。 “不碍。”陆蘅看着她,竟是安慰的笑了笑,“漫漫你……”他还想说什么,却没能支撑下去,身子一仰向后摔去,沈漫慌忙搂住他,却到底因为他太重,随着他再次摔倒回沙发上,压在他的胸膛…… 医院。 手术进行的非常顺利,骨折后失血过多,陆蘅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一条胳膊吊着,合着眼皮休养。 “夫人呢?”他有些疲惫的问。为什么醒来以后,就看不到沈漫了呢? 谢言自然知道他心里想沈漫,笑着道,“陆先生别着急,夫人在医生那里签字呢!” 他听了就笑了,点点头,安稳的继续躺着。耳边却突然想起沈漫那时说的话,又睁开眼睛,低声问谢言,“孟安律那里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 谢言愣了愣,摇摇头,“没有,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任何跟夫人有关的消息,好不容易找到一些跟二少有关的,其中却没有夫人。”他叹了口气道,“连孟少都说,夫人太奇怪了,恐怕背后有人在操纵着她。” “有人操纵……”陆蘅喃喃着,眉宇间愈发凝重。 是谁,是谁在利用沈漫,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漫漫,漫漫的这两年又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另外呢?我让你调查夫人的身世?”陆蘅总觉得两者间该有点关系。 因为沈漫其实是个很透明的人,他当初调查过她,几乎只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就把她从小学到大学的生活调查的清清楚楚。可现在的沈漫就是个迷,就像他未曾调查过的她的身世一样是个迷。 “依照您的吩咐,我问过二少,二少说当时沈钧先生的话根本没有说完,恐怕除了夫人,没人真正知道她的身世。”顿了顿,谢言低声道,“孟少也说,夫人的身世,可能跟她这两年的生活有关。” “既然如此,就让他先查她的身世!”陆蘅吩咐。 “是。我会打电话给孟少,另外,关于二少……” “苏小姐!”门外突然传来沈漫的声音,谢言忙住口,起身戒备的看着门外。 门是微微敞开的,依稀能看到苏黎的身影,他不禁担忧的和陆蘅对视一眼,接着就听到沈漫的声音,“来看未婚夫怎么不进去,在门口偷偷摸摸的,难不成是做小三儿习惯了,不知道该如何光明正大的走路吗?” 谢言愣了愣,他不相信说这话的居然是沈漫。 可陆蘅却低低的笑了,他倒是很喜欢沈漫偶尔犀利一下惹点事儿,只要他还能帮她收场。 “沈漫,你……你才是小三儿!” 苏黎竟然被气得说不出话,她瞥了眼她手中的住院单,猛地夺过来大声道,“我未婚夫的住院费,用不着你来管。” “也好,苏小姐把钱汇入我的卡里。既然苏小姐能这么快知道陆蘅受伤的消息,想必从酒店内部打听到我的卡号也不难。”沈漫说着,转身潇洒的离开。 但苏黎向来不懂得见好就收,硬是追上沈漫。 “你给我站住!我凭什么给你钱,你伤了我的未婚夫,我要告你,还要让你赔钱!”苏黎飞扬着单子,简直要被气疯了。 她从来也想不到,如今的沈漫竟会变成这样,变成她的威胁!她当初,就是以为懦弱的她不会是自己的威胁,才愿意让陆蘅娶她。可没想到,她让陆蘅都变了! “好啊!”沈漫轻轻笑道,“只要你未婚夫肯作证。” “你别得意,沈漫,我不收拾你,总有人会收拾你,别忘了,你儿子还在我手里呢!”苏黎已经口不择言,咬牙切齿的威胁沈漫。 却不想,沈漫不仅不怕,反倒立刻沉下脸,“看来,我上次给苏小姐的教训不够深刻……”她说着向前,眼底的杀意,竟吓得苏黎连连后退。 猛地,她的后背撞在冰冷的墙面,“你要干,干什么……”被沈漫逼近,她竟吓得浑身发抖。 不料,沈漫却止住脚步,轻蔑的笑了。 “苏黎,你不过如此,所以当初怎么敢对我爸爸下手?”她偏了偏头,眼里的仇恨之火几乎把苏黎燃烧殆尽,苏黎吓得浑身发抖,连喘息都不均匀,她觉得自己简直要死了,这女人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可怕! “我的养父死了,我现在只剩下儿子。苏黎,你不要逼着我不顾一切把你碎尸万段,否则那样的滋味儿,真的很可怕啊!”沈漫说着,仿佛身临其境般的抖了抖,苏黎顿时觉得自己掉进万丈深渊,冰冷骇人。 “你没见过地狱吧?”沈漫靠近她,在她耳边凉飕飕得讲述着,“我见过,把人的眼睛、舌头,耳朵,全部都连根挖起来,那时候人还没死呢,趁着这机会,再把他的手剁掉,脚剁掉,然后泡在酒缸里,这样,人还是不会死,接下来,就可以把她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割下来,就像片鸭子一样的割下来,用火烧,烧出的肉味都是臭的……” “啊!” 苏黎惊恐的尖叫起来,她猛地推开沈漫,疯了似的冲向医院门外,满脸惊恐,没有几步就摔倒在地,爬也爬不起来。 空荡荡的走廊里响起沈漫如幽灵怨鬼般的笑声,“苏小姐,人没了脚,就是这样爬着走的!” “不,不!”苏黎被吓得魂飞魄散,踉跄着爬起来,跌跌撞撞逃出医院。 顿时,走廊里只留下沈漫,她轻轻吸了口气,小脸儿上渐渐扬起一抹笑容,那笑,让人看着只觉寒意入骨…… 谢言有些虚浮的看向陆蘅,他刚刚听到沈漫的话都不自觉的出了身冷汗。 陆蘅坐在那里望着门外沈漫的侧影,目光看似有些呆滞,但实则却被覆盖了浓重的黝黑,他听到了,他相信,沈漫真的见过,否则,她不会说的这么真切,不会,变成现在这个令人心痛的样子! “陆先生。”谢言有些担忧。 陆蘅暗示的摇摇头,躺回床上,轻声道,“只说,我还没有醒来。” “是。” 谢言深知,陆蘅不想沈漫知道他看到她那样真实的一面。 不久后,沈漫推开门进来,脸上早已没了方才的阴郁,却依旧散不去一抹凄凉,她看到谢言,点了点头,毫不知情的走到陆蘅病床前看着他,轻声问,“还没有醒来吗?” 110:眸中带血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陆蘅胳膊骨折,兼之旧伤未愈,被医生勒令在医院住三十天后才能出院,因此,有些事情沈漫不得不常去医院汇报。 陆蘅住的是高级vip病房,刚下电梯,沈漫就看到他病房门前站着两个黑衣人,双手朝后,分明是守着门。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人,心底一沉,加快脚步上前。 “小姐。”到门口就被拦住了,“抱歉,请稍后再进。”对方礼貌的道。 沈漫点点头,“好。”退回去在走廊上坐着,没人发现她暗暗松了口气。d组织的成员衣服上都会有明显的级别标志,这些人不是。 与此同时,病房里的孟安律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他询问的看着陆蘅。 “是漫漫。”陆蘅淡淡道,只听那一声很低的答应,他就能判断出是沈漫。 孟安律稍稍放心下来,起身拿起外套道,“我不呆着了,等到查出确切的结果,我再来告诉你。” “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近期就注意她的行踪,另外小心点儿,漫漫今非昔比,不要被她发现。”陆蘅忍不住叮嘱孟安律。 他邪肆的一笑,“放心吧,我把我最精锐的人派出去替你做事。”旋即他微微挑眉问,“那么,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自然会办到,鱼已经上钩了。”陆蘅的声音夹着几分算计。 孟安律满意的离开,开门,果真见沈漫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她似乎也料到他在,起身微微朝他颔首。 “陆夫人,我们很久没见了。”孟安律微微上前道。 他还记得陆蘅第一次把她指认给她时她的模样,是清清淡淡的女子,其貌不扬,连气息也淡的容易被人忽略。可如今她却是谁都无法忽略的模样,除了冷,多了分妖娆,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里,分明沾染着鲜血…… 孟安律不禁在心里暗暗抽一口冷气,难以置信那双眸子真的属于沈漫。 听到陆夫人那三个字,沈漫心里莫名竟酸了酸,却没有纠正孟安律,只淡淡问,“孟先生一向可好?” “还不错,做的还是从前的生意……”孟安律微微上前,压低声音道,“我的事情,沈小姐应该很清楚才对啊!” 沈漫原本清淡的眼眸瞬间深沉几分,轻笑着道,“我和孟先生非亲非故,知道的太多对孟先生似乎也不太好呢?” 她挑眉,那瞬间孟安律心里狠狠的一怔,这眼神分明在哪里见过!可脑海里无数次回忆竟然毫无印象,只得放弃。 此刻沈漫已经从他身边走过进了病房,他有些失神的回头看着她的背影,脑海里黑暗中,隐隐也有这样清瘦的背影,发丝飞扬中带着她眼里的妖娆。 “没想到这些年你还在和孟安律合作。” 沈漫进屋,把带来的资料和保温桶放在陆蘅的桌边。 陆蘅心里想,她怎么知道他和孟安律是‘合作’而非朋友呢?难道,他们的心意如此相通?想着,不禁轻轻按住了沈漫的小手,她愣了愣,本想挣脱,可又担心自己会再不小心把他给伤了,便没有动,反而顺从的在他身边坐下。 “漫漫,我和孟安律的确是合作关系,你放心,我不会跟他走的太近。”他安慰的笑着。 沈漫立刻脸红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随口一问。”说着她慌忙挣脱开陆蘅。她表现的很关心他的人际关系吗? 陆蘅顺从的笑着,“好吧,可我还是觉得你在关心我。” 什么?关心?她,她不过是觉得他是因为自己受伤而愧疚,不过是因为工作需要才每天来,他以为她愿意啊! “陆蘅,你太自以为是了。”沈漫生气得道,“资料已经拿来了,你赶紧处理,陆氏地产已经决定两天后开董事会,我希望到时候你在场。”她要走,看到保温桶,又说,“那是……是陆萧给你的,我走了!” 见她真急了,陆蘅忙起身拉她的手腕,奈何沈漫走的太快,他情急之下,翻身下床去追她,却忘了手腕上还扎着液体,一阵刺痛,几乎当即晕过去。 输液的架子乱响,沈漫惊讶的回头,一眼就看到陆蘅满手鲜血,他正费力的捂着,还企图追她。 “你疯了!”急得转身冲回去,拉开他的手,用自己的小手按住,又去呼叫医生。 陆蘅却看着她,表情有些痴痴傻傻的,就像是当年沈漫总是被他迷惑时候的模样,他自嘲的笑笑,另一只手拉住沈漫的手,安慰她,“我没事儿。” 第几次了? 沈漫心里一个声音问自己,第几次,陆蘅明明受伤,却总是对她说他没事儿?她的心在跳,跳的很厉害,那分明是心动的声音,让她觉得害怕! 医生匆匆进来,见此情形,当然是狠狠责备了陆蘅,又重新给他扎上液体,吩咐沈漫要小心注意以后,才郁闷的离开。 “以后别这样了。”看着他青肿的手背,沈漫无奈轻责,“我走不走对你有重要到要自残的地步吗?” “有。”陆蘅低沉而肯定的说,“漫漫,我不想你再因为我生气了。”他握住她仍然满是鲜血的小手,看着,分明知道不是她的血,却还是心疼,“我,我不知道你这些年怎么过的,可我明白你因为我受苦了,很对不起,我能为你做的不多,只想尽力弥补!” 沈漫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的手。 弥补?她爸爸的命能弥补吗?自己这些年做的事情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吗?都不能,所以她和陆蘅注定就是不可能了! “我去洗手。”她起身,进了浴室。 因为不敢,所以自始至终没有看陆蘅的表情。当水冲着她的手心,鲜血染红了雪白的洗手池,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鲜血。她是来复仇的,不该心软,这是当初那个人对她说过的话! 用毛巾擦干净手,顺便抬手擦掉那片刻眼底的湿润,沈漫出来时,陆蘅正在看她带来的资料。 他好像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甚至也没有发现她刚刚在躲避,抬头看到她就招她过去,指着资料说,“这些数据,你还是再仔细核对一下,然后列出一个比较细致的说明,我担心到时候董事会的人会吹毛求疵,因为我们要做的事情他们本来就不想。” 沈漫点点头,而后有些厌恶的叹了口气。 “我真的很难理解陆氏地产,当初对恒地集团提出投资要求的时候什么都答应,现在却突然好想要放弃米蓝酒店。” “这其实很好解释。米蓝酒店虽说是陆氏地产买下,但真正的股东不是他们,即便盈利,他们拿到的也是少部分。而和我们竞争的云薇酒店却是由陆氏地产控股,他们每一分收入都有大半进入陆氏地产。这就像亲生儿子和养子的区别一样。” “所以,你是养子?”沈漫听到陆蘅的解释不禁嘲笑着问,“陆蘅,陆氏地产到底是谁的?” “说起这个……”陆蘅自嘲的笑着摇摇头,“陆氏地产的前身还真的不是陆家的。” 沈漫不解。 陆蘅道,“现在人人都只知道陆氏地产,可是我调查过,陆氏地产的前身其实属于何家,也就是我妈那边的。当时的公司没有今天这样壮大,我爸和我妈结婚以后不久就做了总裁,而后步步蚕食,最后吃下了整个公司,更名陆氏地产。” 原来如此,难怪何韵在陆家竟然那么嚣张,说一不二,也难怪,陆长民总是无理由的让着何韵。 她想着,突然轻笑起来,笑的陆蘅莫名其妙。 “怎么?” “我是笑,历史似乎要重演了。我几乎已经看到展翔云这位总裁正在蚕食陆氏地产,也许将来,又会更名展氏地产呢?”她轻松得道。 陆蘅无奈,他知道沈漫恨何韵,也讨厌陆家人,就像他也讨厌一样。可他们根本上的区别是,沈漫看到陆氏地产被展翔云夺走会觉得有趣,而他会痛恨。 “漫漫,别笑了。”他无奈得道,“我完全不希望历史重演。” “可事实如此。”沈漫却半分情面不留,“陆蘅,他连你的蘅生金融都要吞下去了。展翔云的野心已经随着他步步高升而不断膨胀,而你们陆氏地产那些董事都是废物,竟然被他收买了大半!” 的确,如果米蓝酒店真的不参加测评,两年内蘅生金融会因为米蓝酒店经营不善而元气大伤,到时候展翔云想吞下蘅生金融轻而易举。但相比之下,恒地集团的损失却不大,本来对米蓝酒店的投资就并非恒地集团的主业。 他何曾没有料到今日?只是当时陆氏地产危在旦夕,逼得他不得不那样做。看着她的笑,陆蘅突然明白,沈漫并非为了米蓝酒店而来。 “漫漫,你回来到底为什么?”他忍不住问。 沈漫先是一愣,而后错开陆蘅的目光,打开保温桶把粥送到他面前,“喝粥吧,别想了,我回来干什么早就告诉你了。我来报仇,来要回我的孩子!” 111:用力一搏 秋已至,清晨的天气中透着股逐渐浓重的寒意。 沈漫早晨从公寓离开的时候,陆萧带着她的外套追出来,把她拦在门口。 “穿上外套再走,天气预报说今天会降温。”他说着,披在沈漫肩头。 她回头朝他感激的笑笑,“谢谢,我开车,觉得也不会特别冷。” “忘了你自己的身体了吗?我记得,一点儿寒气都不能着。”陆萧轻责着温柔的说,“今天是陆氏地产的董事会,快走吧,别迟到。” “那我走了。”沈漫转过身,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陆萧还站在台阶上目送她,她愣了愣,心里一阵舒服。 “陆萧,你最近在做什么?”她问。 陆萧有些意外,最近沈漫忙于米蓝酒店的评估,而他忙于刚刚重新开业的酒店,两个人见面的时间本来就少,他,又总是在刻意回避她,所以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几乎没有交流的机会。 “在调查一些事情,漫漫,事关重大,虽然不相信当初我妈妈是自杀,但,凡事都要讲究证据。”陆萧平静得道。 其实这些话当初他不会说,他满是仇恨的归来,就想要揭穿何韵的真实面目,想要让何韵为当初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可是和陆蘅见面以后,他渐渐让他平静下来,懂得韬光养晦等待机会。 陆萧能说出这些话沈漫就放心了。 她点点头,“慢慢来,我相信你肯定能找到。” 能听到沈漫的鼓励,陆萧觉得欣慰极了,他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只用力点了点头,“放心吧漫漫,我不会做让你担心的事情。” “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的。”沈漫爽快的笑道,转身离开。 在她背后,陆萧却有些担心的叹了口气,他还记得陆蘅说的话,“对漫漫来说,没什么比孩子更重要,如果你做的事情最终伤害到然然,漫漫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原谅我!” 所以,陆蘅停手了,他也不得不暂时停手。只希望,陆蘅能尽快掌握陆氏地产,先把展翔云这个何韵的爪牙给砍掉! 直接到达陆氏地产,koko已经等在门口。 “资料都准备好了吗?”沈漫一边进去,一边问身边的koko。 “是,都准备好了,在来的路上我还全部检查过一次!”koko认真的道。这工作方式是沈漫教给她的。 看着她认真紧张的模样,沈漫忍不住轻笑,“放松点儿,我们是去开会,又不是去考试?” “比考试还可怕呢!”koko抱怨道,“上回那些理事们简直要把沈经理吃掉似的,幸好有陆总在,他们的气焰才收敛一些!其实,分明是米蓝酒店欠沈经理的嘛,怎么反倒变成好像我们欠他们的!” “这就是借钱的孙子,还钱的是爷爷!”沈漫玩笑。 koko也忍不住扑哧笑出来,紧张的心情消失了大半,随着沈漫走进电梯。电梯门即将关闭,又打开,面前站着的人让沈漫和koko都愣了下。 他们对面站着的竟然是展翔云和陆薇。 展翔云的脸色有些尴尬。他知道今天沈漫必然准备充分,所以特地赶来。而陆薇则因为不放心,非要跟着过来。 几分钟前,他还在生气陆薇的决定,所以此刻陆薇的脸色看起来差极了。她狠狠皱了皱眉,嫌弃得道,“我们坐下一趟。” “时间快到了。”展翔云提醒她,“我们最好不要迟到。” “迟到又怎么了?这是陆氏地产,是我家的公司,我想怎样就怎样!”陆薇没好气得道,同时用看外人的眼神狠狠白了沈漫一眼,冷笑着问展翔云,“你该不会是想跟旧情人叙叙旧吧?” 展翔云被气得脸色铁青,却强压着愤怒,用听似温柔的声音无奈道,“薇薇,你在想什么,沈小姐可是很快就要和你二哥订婚的人。” “是吗?那恭喜你,你又可以天天见到她,叫她嫂子,光明正大的照顾她了!”陆薇讽刺道,“说不定,她还可以给你生个儿子呢!” “你……”展翔云简直要被气死,“你到底在胡说什么!薇薇,我什么时候……” 电梯门突然意外的狠狠在他们面前合上,他只看到沈漫轻蔑的目光一闪而过,而后就随着电梯消失了。 “还不快去追,免得追不上!”陆薇嘲讽的说完,搭上另外一栋电梯离开,竟只把展翔云留在楼下。 陆氏地产的员工来来往往,总有人忍不住看上展翔云一眼,他不禁暗中捏紧了手指。陆薇,不会很久了,我不会再忍受你奇怪的脾气很久了! “展经理和陆小姐真奇怪,听说当年他们结婚的时候如胶似漆的,现在居然变成这样!”电梯里,koko忍不住道。 如胶似漆吗?沈漫暗自摇头,展翔云不过是冲着陆薇是陆家人才娶她,如今陆家都快落入他的手中,他能对陆薇还有这份耐心,也只是因为陆家还没成为展家。 沈漫和koko比陆薇早下电梯一会儿,电梯打开,陆薇看到沈漫就立刻追上去。 “夫人,您到了。” 谢言从会议室出来,迎上沈漫,说,“陆先生已经在里面了,我们这里也准备了些资料,趁着会议还没有开始,陆先生想和你交流一下。” “没问题。”沈漫示意koko,“把资料拿出来交给谢言。” 他们说着话就进了会议室,陆薇迟疑片刻,眼见着沈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会议室门口,却还是没有追上去。算了,她还不了解沈漫回来要做什么,万一出现意外,就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陆蘅的胳膊仍然吊着,一袭黑色西装的坐在那里,却分毫不影响他的形象。 沈漫稍稍晚了半步进会议室,陆蘅已经在看他们带来的资料,听到她走近,他抬起头,朝站着的她笑笑,说,“坐下。” 简单的两个字,可因为沈漫顺从的在他身边坐下,反倒显得有些暧昧了。只是沈漫并不察觉,反而主动靠近陆蘅,问,“有什么其他准备吗?” “有。”陆蘅肯定的说,把一份资料推给沈漫道,“你看看。” 资料翻开,沈漫就愣住了,低呼,“撤资?”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陆蘅,这不是自寻死路吗?现在蘅生金融有大半资产压在米蓝酒店,酒店刚刚开始赚钱,他却突然撤资,损失简直不可估量。 “陆蘅,太冒险了,如果董事们坚决不同意,你就被逼到必须撤资的地步,到时候……”她的手,再度被陆蘅按住了,“放心,他们绝对不敢。” “你有,多少把握?”沈漫不敢相信的问。 “没有把握。”没想到陆蘅竟轻轻的说,“可我知道,如果我继续下去,就不是损失而是彻底一败涂地。漫漫,直到昨天我才发现,我错误的把你拉进了我和陆氏地产的竞争当中,只因当初我的确不知道,恒地集团会派你过来。” “陆蘅,你疯了!”沈漫简直难以置信,“恒地集团就算损失掉米蓝酒店也不过如此,可你呢?损失了蘅生金融,还彻底损失了你在业界的地位,从此以后你可能就要和金融投资业告别了!为了米蓝酒店,不值得!” “不……”陆蘅却摇头,“值得,为了米蓝酒店我必须搏一搏,我得让他们知道陆氏地产真正的主人是谁?这些理事们已经被展翔云搞昏了头。” “那么,董事长会来吗?” 沈漫不禁问。 就她所知,陆长民已经退居二线,两年来展翔云这个所谓的经理执掌着陆氏地产和云薇酒店的大权,几乎把陆长民架空。 “他该来了。”陆蘅说,“我唯一的信心留在他身上,他若不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沈漫看着陆蘅那无奈中带着几分苍凉的笑容,直到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真的,他是真的不想陆氏地产毁在别人的手里,他,大概也是他们兄弟姐妹中唯一还对陆氏地产有着责任心的人。 陆萧眼里只有对何韵的恨,陆薇就是个大小姐,他们其实都不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覆巢之下,无完卵! 他们说话的功夫,理事们已经到齐,沈漫把手从陆蘅手中抽出起身离开。只是在离开前她轻声说,“我会帮你。” “谢谢,漫漫。”陆蘅温柔的轻声说,虽然沈漫不会听到。 陆薇似乎还在和展翔云生气,进来就坐在陆蘅身边,也不管他身边安排的究竟是谁。 展翔云无奈,装作不放心的对陆蘅道,“大哥,我惹了薇薇生气,麻烦您先照顾她?” 陆蘅没好气的看了眼陆薇,勉强点点头。 “多谢,多谢!” 展翔云说着,急忙回到座位开始整理手中的资料。 “大哥。” 突然,陆薇在陆蘅身边轻轻开口,声音放的极低,“这些理事们可能早就被收买了,你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赢。” 陆蘅的眉头随之一皱,他单手搭在额头,看似低头看资料,瞥了眼陆薇,她直勾勾盯着展翔云,目光满是戒备,分明是确实在偷偷向他透露信息…… 112:形势逆转 和陆薇目光对视,陆蘅反而放心的笑了。 有句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今日无论如何有了陆薇的回心转意,即便输了蘅生金融又如何? 他放下手,感觉到两道目光紧紧锁定着他,寻过去,果真是沈漫,她瞥了眼门外,是在示意他陆长民没有来,而后表情变得紧张严肃,分明是告诫他不要胡来。 陆蘅扬起唇角自信的笑了。 有沈漫,有妹妹,连她们都能看清其中的利害关系,陆长民又怎会听之任之? 会议开始,一切如沈漫和陆蘅所料,展翔云刚刚把云薇酒店通过国内测评可能达到的销售额和林润额展示出来,理事们就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纷纷决定把资金投入云薇酒店。而此刻,沈漫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 “看来,诸位是已经有了决定。” 陆蘅打断他们的讨论,淡淡道。 “陆总,虽然您也是陆家的人,但您今天代表的应该是米蓝酒店。既然这样,我就说句不客气的话,国际测评对我们来说实在没什么吸引力!”林理事冷嘲热讽般的散漫道。 看到他,陆薇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苍白,她小心翼翼的看向展翔云,此时此刻他的一脸得意,已经无法掩盖。那一刻,陆薇觉得自己已经坠入万丈深渊!她如此,根本不会发现沈漫一直在观察着她。 从陆薇进来就坐在陆蘅身边那刻起,她就觉察到她的怪异了。 “那好,我看我们的展示也不必再做。我宣布从即日起……” “恒地集团会从米蓝酒店撤资!”突然沈漫大声道,声音足以盖过陆蘅的,她甚至起身,环顾周围明显顿时愣住的理事们,那样威严的眼神下,竟有几个理事心虚的低下头,或者看向别的地方。 “看来诸位陆氏地产的理事们都是不缺钱的,一个米蓝酒店毁了跟你们也没什么关系。恰好,没了米蓝酒店的恒地集团也少了个累赘,只是……”沈漫冷笑,“如此言而无信,很让恒地集团失望啊!” 说着,沈漫啪啪合上文件资料,甚至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要走。 “沈经理,请稍等!” 门外,突然传来洪钟般的男声,助理推开门,陆长民从外面大跨步进来,站在了讲台上。 展翔云无论如何没有料到陆长民竟然会亲自来,瞬间心虚的立刻离开讲台,低头侧立在一旁道,“爸,理事们都已经决定把资金投给云薇酒店了。” “是吗?”陆长民冷冷的问,在椅子上缓缓坐下。 他看向沈漫,用极为尊重的语气道,“沈经理,请坐,我们的理事会还没有结束。” 沈漫看了眼陆蘅,他唇角又扬起了那抹安慰的微笑,虽然心里不悦,沈漫还是依照他的希望,坐下了。 待到沈漫坐下,陆长民看了看身后的ppt,道,“这是云薇酒店的报告,那么,米蓝酒店那边呢?” “在这里!”koko忙起身,带着资料走到前面讲台上,把资料盘插进电脑里。 所有的数据都齐备,koko只用了三四分钟的时间就把他们的报告讲的清清楚楚,而后鞠躬下台。 台下,竟是一片寂静。 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投资米蓝酒店的回报远远高于云薇酒店,而投入资金的总额要低于云薇酒店。 “真是个好的建议。”陆长民打破沉默,仿佛轻松得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投资到米蓝酒店。” 这话就已经表明了陆长民的立场。理事们面面相觑,摇摆不定。 “可是,我们现在根本没有那么多资金!”展翔云心里已经急了,大声道。 陆长民朝他看过去,那一瞬间,展翔云就觉得心里噗通一声,已经有个声音说,你恐怕要失败了! “没有那么多资金?”陆长民不冷不热的问身边的老助理吴克,“老吴,我们陆氏地产的资金状况有这么差吗?” 吴克跟随陆长民多年,虽不至于算陆长民的心腹,却也是他可信任之人。略作沉吟,吴克用在座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说,“如果同时投资云薇酒店和米蓝酒店的话的确稍有困难,但只选择一个项目的话,没问题。” 陆长民端起茶杯看了看里面的茶叶,喝了一口,才慢慢道,“当初陆氏地产买下mc酒店后危在旦夕,不得已向恒地集团求救,蘅生金融从中作保,恒地集团慷慨投资,经历重重困难,才挽救了米蓝酒店和陆氏地产。诸位赚钱都不容易,当初陆氏地产让你们拿出钱买下mc酒店,几乎赔光各位的身家,这些事情,诸位应该都没有忘记。” 听了这话,在座的理事们纷纷沉重的点头,想起了那场浩劫。 “如此可见,米蓝酒店关乎陆氏地产的未来。如果就此放弃,难道诸位就不怕米蓝酒店重演mc的悲剧?” 这威严又一语中的的话,立刻让理事们觉得不安。细想,若是恒地集团真的撤资,米蓝酒店出现危机,那么连带着刚从硝烟中重伤爬出的陆氏地产肯定会遭受重创,顿时摇摆不定起来。 他们似乎都忽略了,就算陆氏地产在米蓝酒店的股份已经很少,投入的资金却很大,一旦恒地集团和蘅生金融同时撤资,陆氏地产必然受到重创,到时候,谁的钱都拿不回来!他们,差点儿给展翔云当了炮灰! “我们,自然不能让悲剧重演,那么就暂时放缓别的项目,先支持米蓝酒店的测评吧?”刚刚还趾高气昂的林理事清了清嗓子,略有些尴尬的道。 “对对对,绝对不能重蹈覆辙了!” 其他的理事们慢慢也附和起来。 而后的投票就成了走形势,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一边倒向米蓝酒店。 会议很快结束,沈漫起身走到陆长民面前,“董事长,多谢您的支持。” “恒地集团对陆氏地产有救命之恩,我自然会支持,希望沈经理务必把米蓝酒店当做自己的产业来经营。”陆长民对沈漫的态度,一如对待普通的合作者。 沈漫也无意故意与他走的很近。当初陆长民对她有知音赏识之恩,却也是他的冷酷重重伤害了她,他们此刻,互不相欠,就算是陌生人了。 “这是自然,毕竟米蓝酒店也是恒地集团产业了。”沈漫说完,微微颔首,转身带着koko离开。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陆长民对陆蘅说,“你留一下。” “是。”陆蘅顺从的应道。 koko跟在沈漫身后,轻轻关上会议室门的瞬间,突然里面响起重重的‘啪’的一声,她吓得当即松开门把手,呆滞的目光中,映着沈漫同样震惊的脸。她询问的看着沈漫,不知该不该再回去,沈漫凝着眉端,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到她身边。 会议室隔音,但门没有关好,隐隐能听到陆长民洪钟般的吼声,“作为陆家的长子,你居然做出这种不经过大脑思考的事情,让我怎么放心把家业交给你!” 而后,似乎陆蘅轻轻笑了笑,至于他说了什么,沈漫却听不到。 其实今天她本不准备说那句话,蘅生金融要怎样,陆蘅要怎样跟她有什么关系?可是就在刚刚,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坐视不管。陆蘅这样做何止是疯狂,简直就是不计后果的赌气,即使几年前的陆萧都未必会做这么蠢的事情,可陆蘅竟从开始就有这样的想法。 她不知道为什么,起初觉得他是担心米蓝酒店,今天,她却发现自己是错的,陆蘅的做法完全超出了他智商的最低值,以他的稳重和经验,杀了展翔云的可能都比变相对展翔云认输更有可能。 在陆家的事情上,她觉得,陆蘅总有些傻…… 会议室的门开了,陆蘅站在门口看到沈漫,明显愣住了。 他的唇角肿起来,鲜血没来得及擦干净的痕迹还在,胳膊仍然吊着,对她安慰的微笑的样子,狠狠触动了沈漫。 她上前抬头看着他,眼神中有几分无奈。 “没走?”陆蘅笑问。 “没有。”沈漫回答,忍不住说,“我等你。” 多久没有听过她这样温柔的说关心他的话?陆蘅心里竟有种时过境迁的悲哀,他扯着唇笑,却触到伤口,痛得皱了皱眉。一只小手,带着芳香的雪白帕子按在了他的唇角,陆蘅一愣,沈漫近在咫尺,她专注着他的伤口,不言不语,眼里的疼惜却胜过一切,陆蘅心里一热,用完好的那只手紧紧抱住了她。 沈漫踉跄进他的怀里,愣住了,不禁挣扎,“干什么!我在给你擦血!” “擦不干净。”陆蘅怔怔的凝视着她洁白无瑕的小脸儿说,沈漫不解的抬起眸子,便撞入陆蘅火热的眼眸里,她心下一惊,慌忙推陆蘅,却终究猝不及防被他狠狠的稳住了,如斯薄唇,当年是她的毒,如今还是,让她欲罢不能…… 她颤抖的闭上眼睛,感受到自己的身心都要沉沦了。 站在他们身后的koko却急了,他们难道忘了陆长民还在吗! 113:投奔 待到陆蘅轻柔的松开已浑身无力的沈漫时,陆长民早已拂袖而去。 她猛地推开他,转身就走,却听到身后脚步凌乱,慌忙回身,却到底眼睁睁看着陆蘅吃痛的跌坐在地。 “你到底哪儿来这么大力气?”他忍痛拧眉抬起头,无奈的看着她。 沈漫有些尴尬,但终究在他那宠溺的目光下红了脸,羞愤道,“推开讨厌的人,力气自然要大些!” 陆蘅困难的用一只手支撑着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头,笑问,“我就那么惹你讨厌?既然那样,为什么允许我吻你?” 他的唇角邪肆的挑起来,让沈漫浑身都觉得被电的酥麻了,她愤然咬着唇,自己刚刚的确很傻,居然时隔多年还会被这个人的吻给迷惑,她难道忘记当初他是怎样冷酷的对待自己的吗?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望着他淡淡道,“是,方才的确是我的错,但以后绝对不会了。陆蘅,我已经是陆萧的未婚妻,你也很快要结婚了,我看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着,沈漫转身离开。 这回陆蘅没说什么,他的心在沈漫轻飘飘说出那么绝情的话的时候已如坠冰窖,比刚刚挨陆长民的那个巴掌还凉的透彻。 漫漫,我明白了,你并不恨我,因为对我,你已经彻底失望了! 转眼深秋,叶落归根,风吹过车窗外的树叶,簌簌的声音仿佛透过隔音玻璃就能传入沈漫的耳朵里,即便车里流动着动人的旋律。把车停在陆萧的餐厅‘粥纪’门口,沈漫就已经看到陆萧等在台阶上的身影。 “怎么还出来等,天气多冷。”她下车,他已经站在她面前,沈漫心疼的笑问。 “不冷吧?”陆萧茫然道,“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冷啊!” “果然是男人,就是不一样。” 沈漫笑着从车里取出只保温盒递给他,无奈笑道,“你呀,堂堂餐厅老板,想吃什么没有?非要我做了送过来,就是折腾我!” “我都多久没吃你做的饭了。”陆萧提着保温桶,和沈漫往餐厅走的路上,可怜巴巴道,“你还是我未婚妻呢,一点儿都不关心我,满脑子都是米蓝酒店,睡觉说梦话,都说的是这个。” “我睡觉说梦话?”沈漫怀疑的问,“你怎么知道?” 她和陆萧不在同一间屋子住。陆萧经营餐厅,常常半夜两点钟才回去,那时候她八成已经睡了,他早晨九点多钟才起床,那时她已经在公司开始工作,所以已经有几个月,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却不相见。陆萧爱她做的小菜清粥,今天是特地打电话要吃,沈漫做了送过来,才见个面。 “额……”陆萧顿时有些心虚,却终究在沈漫具有穿透力的目光下招供,“我,我就是回去偶尔会去你房间看看,但是不该看的都没有看!”他瞪大眼睛辩解,天真的模样逗得沈漫扑哧笑出来。心里却有些愧疚,她是他的未婚妻呢,不该这样防着他。 “别笑了!” 陆萧担心被员工看到他被嘲笑,郁闷的把沈漫往楼上的办公室推,“快上去,我们上去吃饭!” “好好好!”沈漫无奈欢笑着,楼梯里也传来陆萧的笑声。 而楼下,顾客盈门,热闹非凡。 这热闹中有几个人一直紧紧盯着沈漫和陆萧的身影,直到他们自楼梯上消失,坐在圆桌下首的一个人悄然凑到主座边那人耳边轻声道,“主子,的确是她,看来我们的消息正确,她确实是和陆萧在一起了。” “在一起?” 幽幽犹如笛音般的男声响起,黑暗中看不清的容颜,只有犹如女子般妖娆的红唇扬起,修长白皙到极致的手指间佛珠轻轻触碰,像是奏着什么乐曲单调的前奏,让人莫名心慌,莫名想要上瘾的听下去。 男人笑了笑,“怎么可以呢?她可是我最喜欢的呢!” 周围做了三个穿着同样制服的黑衣人,听了这话,互相对视,均是垂下眼皮。他们素知这位主子的性子,喜欢的东西就必定要得到,否则宁愿毁灭! 正在看着陆萧狼吞虎咽,沈漫的手机突然响了,是酒店客房部的主管打来的。 “沈经理,对不起这么晚还给你打电话。”客房主管抱歉得哭诉,“可我实在没办法了,这6601的客人实在太难伺候了,从早晨住进来开始,就各种挑剔,床单、枕套、窗帘、小厨房的电器几乎全部都换过,这样还不行,还硬是加了只酒柜进去,管家、服务员也换了七八次,中午沐主厨亲自做的餐点也被退回来,我已经去过几次都被拒之门外。而且这个人好像很懂行,做的事情全部都不违反酒店任何规定,简直就像故意来找麻烦的。陆总又不知去了哪儿,没办法我只好打电话给您了!” 极致挑剔的客人?沈漫不禁想起了某个人,心里一沉,却又安慰自己,绝无可能,他无论如何找不到这里。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 沈漫压掉电话就起身,陆萧隐约听到主管的话,担心的问,“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沈漫安慰他,“这个人肯定不是无赖,我看倒更像是来挑刺儿的,我去会会他,不会有事的。” “偏偏赶在国际测评团要来的时候,别是特地来找事儿的就好。”陆萧仍旧担心的叨叨着,亲自送沈漫下楼。 “虽然有可能,可他若挑刺儿挑的好,我倒是愿意认真改正。”沈漫站在门口,安慰陆萧,“放心吧,应付这些事我没问题的。” “我知道。” 陆萧笑笑,眼底有抹苦涩。沈漫在国外的两年里,遇到比这复杂可怕的事情太多了,可他和今天一样,自来几乎帮不上她什么。 目送他离开,他转身回去。开门时恰好有客人离开店里,他忙让开道路,那客人自他身边走过,便仿若带着股莫名让人心寒的气息,他不禁跟上他的身影,却见修长高大的影子已经淹没进黑暗中的一辆车里,再无踪迹。 陆萧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心中暗想大概是不能招惹的人,便立刻装傻回头默默回去餐厅。 “主子,这个陆萧似乎没什么本事,也就是个厨子而已。” 那辆隐没在黑暗中的黑色劳斯莱斯上,刚刚凑到男人身边说话的人又道。 “你太小看他了。”男人那如笛音般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几分自然的慵懒笑意,“他还有些本事,只是比起他哥哥陆蘅还差的太远。” “但即使陆蘅也不足以入主子的眼,陆萧就更不是威胁了!”那人得意道。 男人似乎很满意,未隐藏在黑暗中的唇角再次挑起个笑容,若倾国倾城可以用来描述男人,便是说他了! 沈漫担心酒店的事情,并未注意到有车一直跟着她。 到了酒店,就看到客房主管正焦急的等在停车场里。 “刚刚6601的客人说,要您亲自去。” “我?”沈漫疑惑的询问后,眉目一沉,也不等主管,突然就大步朝着电梯走去,直接上了酒店客房的66层。 6601是客房部安排在50层以上每层一间的总统套房,在米蓝酒店还没有完成国际测评的时候,很少有人住进,这个总统套房的客人,应该是非常‘特殊’的。 她按响门铃,门就打开了。 “你不必跟进来。”沈漫拒绝客房主管跟着她的请求,独自推开自动打开的门,进了里面。 绕过前厅,就是客房的大客厅,她果真见某个人两条腿搭在茶几上,端着酒杯喝的正在兴头上,他看到她,立刻放下酒杯,有些困难的把放在桌上包裹着白色纱布的那只脚挪下来,费力起身望着她笑。 沈漫本来满肚子火气,可看到他的脚和他那温暖的笑,脾气竟烟消云散。 “你到底是怎么了?”她无奈问。 脚怎么回事?又怎么跑到酒店里?为什么要折腾人?她有无数个疑问。可话音刚落,就听到软软的一声呼唤,“妈妈……” “然然!”沈漫惊喜的转身,果然看到小家伙靠在门边,茫然睁着大眼睛,胆怯的寻着她的方向,似乎还有些不太确定。听到她的声音,大眼睛就立刻亮了,摸索着朝她走过来,沈漫忙快走几步,心疼的抱住儿子小小的身子。 “宝贝儿。”她半跪在地上,疼惜的抚摸着孩子软软的发丝,惊喜的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唔,是爸爸!”然然小小肉肉的手指指着陆蘅的方向说,“小梅阿姨和,许奶奶回家了,爸爸说,然然不可以一个人,带着然然找妈妈!”小家伙说话明显比上周沈漫见他的时候顺溜多了,一句话就表达的清清楚楚。 “小梅和许姐都走了吗?你的脚是怎么回事?”沈漫搞清楚大概,抱起然然到陆蘅身边,询问他。 “脚没什么,就是扭伤了。可是偏偏扭伤的不是时候,小梅和许姐都要回家过中秋,就只好带着然然投奔你,你……不会不收留吧?”陆蘅挑眉笑问。 114:难以割舍的情感 沈漫本来还有很多疑问,可当着孩子的面儿她不想问陆蘅太多,无奈首肯,问,“吃饭没有?” “还没有。”然然伸出小手搂住沈漫的脖子,漆黑细长的眉毛向下一垂,可怜巴巴的嘟起粉嫩的小嘴儿撒娇,“妈妈,饿!” “可怜的小宝贝儿,妈妈去给你做饭,宝贝儿想吃什么呀?”沈漫顿时满心柔软,温柔的问然然。 然然大眼睛一闪,似乎想了想,却说,“然然要吃蟹粥!” 呵,呵呵…… 沈漫心里冷笑着看着陆蘅,这话应该是他教的吧?陆蘅挑眉,满脸无辜的摊开双手,像是在说,我不知道啊!可是那眼里得逞的笑意又怎么瞒得过沈漫?她咬着牙狠狠白他一眼,陆蘅厚脸皮的笑了。 吃过饭,沈漫给然然洗了澡,送他上床睡觉。 出来时,陆蘅正在电脑前忙着工作,她倒了杯水放在他桌边就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准备离开。 “漫漫!”陆蘅惊讶的抬起头,“你要去哪儿?” “回家。”沈漫简短的说,随后问,“没其他事情了吧?” 陆蘅愣了愣,有些困难的问,“你,回哪儿的家?” 沈漫笑了,“自然是回我和陆萧的家。”说着,转身就走,陆蘅立刻在她身后站起来,“就不能留下吗?留下陪陪然然?” 他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留不下沈漫的,只有然然,她如今所牵挂的只是孩子。沈漫敛眸,她心里有个声音说留下吧,陪着孩子多好?可是,这酒店的房间,难道让她和陆蘅一起住? “你要是不放心然然,我就把他先带回去,明天再送过来。”她回头轻轻道。 这是无论如何不肯和自己在一起吗?陆蘅暗自苦笑,却不甘心。 “不行,然然不能离开我。”他扶着墙,一步步走到沈漫面前,极力温柔的道,“漫漫,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就和然然在里面睡,我在外面沙发上,你当我不存在就好。”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做到当他不存在?可他说的又何尝没有道理。他腿脚不便,然然又小,眼睛还看不到,不能让他半夜一个人起身吧? “你的脚到底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沈漫忍不住问,“还有,好好的公寓不住,跑到这儿干什么?谢言呢?他难道也走了?” 听到沈漫问这些,陆蘅却回避起来,讪讪的笑笑只说,“谢言让我派出去办事,要下周才能回来。公寓那边……已经不太方便住人了。” “不方便?”沈漫怀疑的盯着他,冷声道,“陆蘅,你说清楚我考虑留下,说不清楚我就给你找个服务生过来。” 陆蘅无奈。沈漫变是变了,可这追根究底的性格还真是一点儿没变。他无奈叹了口气,“苏黎在公寓里。” “那你的脚……跟她有关系?”沈漫说着,唇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是多激烈才导致的啊! 陆蘅勉强点点头,指指沙发,“你坐下,我们慢慢说。” 时间尚早,沈漫其实在听到陆蘅说然然没人照顾的时候已经决定留下了,就是自己还过不去那道坎。她扶住一瘸一拐的陆蘅,他看着她,又那样愉快的笑了,沈漫被他灼热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慌,垂下眼眸,随他回去坐下。 “漫漫,我无意瞒着你,是这些事实在没什么让你知道的必要。”陆蘅苦笑道,“苏黎自作主张放了小梅和许姐的假,趁着我开会把然然带回陆家,我去陆家带走然然的时候发生了点儿冲突,就变成这样了。” 沈漫仍然皱着眉,小脸儿一脸寒意。 自在陆蘅手术那天和苏黎发生冲突,她就基本没有去过医院,那段时间担心然然没人照顾,她就住在陆蘅的公寓里。他出院以后,她也是隔几天就去看看然然,并没有碰到苏黎。这段日子虽然忙,距离上次看然然也不过七八天,没想到苏黎竟然住进陆蘅的公寓而且自作主张的把然然带到陆家去!看来,她给她的告诫她还是没有听懂啊! 可陆家好歹是陆蘅自己的家,能发生什么冲突,以至于陆蘅的脚都受伤?她怀疑的看向陆蘅那只包裹着纱布、木板的脚,看起来,可不像是简单的扭伤。 陆蘅有些紧张的把脚挪开了。 “在陆家,到底发生什么?”沈漫审问陆蘅。 “没什么。”陆蘅淡淡笑着,轻轻拉住沈漫的小手在掌心里抚摸。沈漫脸一沉,立刻抽出来,“没什么你的脚断了?假的吧?”她起身,抬脚就要朝陆蘅的脚踹过去,陆蘅惊得立刻收回脚,“怎么可能是假的!” “回去带走孩子,脚是怎么受伤的?”沈漫质问,“别跟我说是然然太重压到的!” 陆蘅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沈漫也死死瞪着他的眼睛,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看着,却突然笑了,她被笑的莫名其妙,气恼的转身就要走,陆蘅忙拉住她。 “好好,我实话实说。” 见他服软,沈漫也就留下了,“陆蘅,我不想管你的事情,可跟然然有关我就必须问清楚。” 这话让陆蘅心里微微一凉,把失望隐藏起来,仍旧笑笑的点点头,“放心吧漫漫,然然是我的血肉,我不会让他受伤。这脚,的确是带着然然走的时候弄伤的。苏黎抱着然然跑到二楼,非要然然叫她妈妈,小家伙挺聪明,咬了苏黎一口跑出来,在楼梯上滑倒,我接他时候扭断了脚。” “什么!”沈漫惊呼出声,若非顾忌着然然在睡觉,她的声音一定比这个大,“苏黎这个疯子!” 她眼里陡然迸射出一股寒意,陆蘅看着只觉得胸口被刀子瞬间划开,甚至能听到伤口破裂的声音。她眼里的,是血,是嗜血的杀意! “漫漫。”陆蘅不知所措的叫她,他不相信,不相信从沈漫眼里竟然看到这种光芒。 沈漫愣了愣,眼里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清淡,只是手心紧紧捏着,因为恨,因为气愤,惯常的又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她垂眸,突然冷冷的笑了,“我的孩子,怎么可能叫她妈妈,她真是痴心妄想。” 看着这样的她,陆蘅心里难过极了,“她不配做然然的母亲,漫漫,我答应过你保护然然,这次让他遇到危险,很对不起。” “就算这样,你也不肯把然然给我,是吗?”沈漫却反问。 在听到然然遇到危险的时候,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带着孩子尽快离开,不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我们可以一起照顾然然。”陆蘅根本回避不回答沈漫的问题。 她失去了耐心,问多少次都是这样的回答。她不想伤害孩子,孩子爱戴陆蘅,她更不能毁掉孩子心中父亲的形象,在没想到好的解决方案前唯有对他妥协。 沈漫疲惫的说,“我累了,先去陪然然睡了。” “去吧。” 陆蘅能明白她对他的失望,可是漫漫,实在对不起,我现在真的没办法让你带走然然,因为我对你的安全更加不放心了,你,让我有点儿害怕! 米蓝酒店深夜的清幽路灯点燃,照亮屋子的霓虹灯熄灭时陆蘅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指针快要接近三点钟。 他扶着墙面起身,小心翼翼的到了房间门口,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进去,然然已经从沈漫怀里滚出来,揉着迷迷糊糊的大眼睛,听到他靠近的声音,他软软的撒娇,“爸爸,尿尿……” “嘘!”陆蘅做了个悄声的动作,虽然然然看不到,却还是乖乖的不再哼哼。 “来。”他俯身,把小东西抱在怀里,轻声问,“然然自己走可以吗?妈妈在睡觉,我们悄悄去。” “好!”孩子乖乖点点头,顺着陆蘅爬下床,蹑手蹑脚的牵着陆蘅的手走出房间。 房门关上,陆蘅放心的松了口气。 沈漫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叹了口气下床,披上衣服,重新打开被陆蘅关上的房门。 他住院的时候,她照顾过然然将近三个月,每天晚上小梅都来房间里偷偷抱走然然再送回来,她怎么会不知道?她问小梅几次,小梅才肯告诉她,每天晚上陆蘅都会提前十分钟打电话叫醒她,让她去接走然然,否则然然醒来若是尿床或者哭泣,会把她吵醒。那时他还在住院,她心里又何尝不懂他对她的用心良苦?只是,晚了! “然然,小小声的进去哦!” 陆蘅哄着然然从洗手间里出来,话音刚落,也愣在当下。 沈漫看着他,从她的目光里他就读出,她已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轻轻笑笑,“把你吵醒了吗?” 她看了眼客厅里开着的电脑和旁边堆放的文件,反问他,“一直在工作?” “总裁不是那么好做的。”他笑着,看着沈漫过来抱起然然。 “那就更要好好休息,米蓝酒店的未来可都在你身上。”沈漫半是玩笑得道。 “谢谢沈经理的关爱。”陆蘅嗤笑,因为夜,看着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迷离,他忍不住靠近她,抬手,轻轻捧住了她的小脸儿…… 115:在恒地集团混不下去 沈漫的眼睛渐渐迷茫起来。 曾经她多想和他这样宁静的生活,她那时喜欢一句话‘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后来读了《小团圆》才知道那是胡兰成送给张爱玲的契约。后来那男人违了约,而她也如这不吉的话般没能如愿以偿。 陆蘅热切的注视着她,缓缓靠近,却被沈漫轻巧的躲开了。 “早点儿休息,我带然然睡了。”她淡淡说完,柔滑的肌肤从他之间离开。 他的手仍留在半空,手心里只有秋夜寒冷的空气,气息透过手指流淌进他的心肺里,一片清幽如沈漫的寒凉。人人都说他凉薄,他遇到更加凉薄的她,算不算是上帝的甜蜜惩罚? 陆蘅带着然然住在酒店,沈漫就多了份工作-照顾他们爷俩。 “沈经理,菜都买好了。” koko敲开沈漫办公室的门,笑问,“还是送到房间吗?” 她抬腕看看表,已经快到中午了。 “算了,我自己提过去,另外你安排一下,下午我请总裁过来,各个部门开个会,再有一周国际测评团就到了。” “是。”koko笑着送沈漫出来,“沈经理,我听客房部的人说您做的饭特别好吃。” 沈漫愣了下轻笑,“想吃的话,改天带你一起去。” “还是不了,你们一家三口多热闹,我去了是电灯泡。”koko腼腆的道,把菜交给沈漫,就去做事了。 沈漫耸耸肩,她什么时候在别人眼里和陆蘅成了‘一家’?大概就在她嫁入陆家的时候,都还算不得是陆家人吧? 提着买好的菜从园里进入酒店的客房区,电梯口突然迎过来个服务生焦急的拦住她,“沈经理,刚刚陆总交代您暂时别上去。” “怎么了?”沈漫怀疑的问。 服务生为难的看看她,触到她严厉的目光,忙道,“是,是陆氏地产的董事长带着夫人还有,还有苏小姐来了……”说着,头越来越低。 早晨苏小姐吵吵闹闹的声音整个客房部都听到了,才知道原来沈漫跟陆蘅并非一对儿,苏小姐才是未婚妻。可是看起来,陆总倒是一点儿不喜欢苏小姐,更喜欢沈经理,但沈经理好像又是陆总弟弟的未婚妻……真是好复杂的关系! 沈漫不禁皱眉。 陆长民和何韵都来了?也就早该来了。她和陆蘅竟然在会议室外接吻的时候陆长民就该有所反应,拖了这么久倒是让沈漫很意外。 “我知道了。”沈漫说着就准备走,可话音刚落,却见客房部的主管急急匆匆的冲过来,“沈经理,你快走。” “怎么了?”沈漫看她慌慌张张的,愈发纳闷,难不成那家人还要砸了酒店? 客房主管愤愤的道,“太过分了,他们把酒店当成自己家了吗?早晨来了就吵吵闹闹,搞得我们被客人投诉,刚刚陆氏地产的董事长又突然开门对我们发号施令,让我们叫沈经理来!什么啊,难道米蓝酒店是陆氏地产吗?我们凭什么要听他的!” 沈漫听了竟忍不住笑出来。 陆长民在陆氏地产自是发号施令惯了的,何况他那般威严,人人也都敬重他。可他忘了这里是米蓝酒店,是恒地集团和蘅生金融控股的酒店,这些人多半都是沈漫新招聘来的员工,他们认她,认陆蘅,认恒地集团,可偏偏不会认陆氏地产。 “你没有当面拒绝吧?”沈漫不禁笑问。 主管忙摇头,“沈经理,我们怎么能当面拒绝客人的请求?但我告诉他,沈经理不在公司,可以帮他联系,但不保证沈经理会回来。所以我是来告诉沈经理还是别去招惹他们,姓苏的那位小姐,我很怀疑她脑子有问题!” 沈漫微微沉下脸道,“毕竟是认识的长辈,我还是得上去,不过,以后不能这样说客人,对待客人还是要在心里尊重的。” “是,我明白了,很抱歉沈经理。” 客房主管严肃的道,在前面为沈漫引路。 那个房间的门紧闭着,主管替她敲门后很久才有人来开门,是苏黎。 她两只眼睛都是红肿的,显然哭过,看到沈漫的瞬间,一双眼睛变得更红,透出隐隐的恨意来,她瞥了眼门口的主管,却瞬间又变得柔弱,让开门道,“沈小姐,请进吧,是爸爸要见你。” 沈漫冷笑着从她身边走过进了房间。 何韵和陆长民坐在一起,何韵脸色冷厉,陆长民神色不悦,陆蘅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单手搭在沙发上,眉头紧皱,漆黑的眼眸在看到沈漫进来的瞬间闪了闪,很明显担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然然呢?”沈漫比他还担心。 她的确不像掺合陆家的事情,可她放心不下她自己的孩子。他们如此吵闹,然然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被影响? “我让孩子在里面。”陆蘅说着起身靠近沈漫,腿脚仍然有些不方便,他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然然有点儿害怕,你先带着孩子离开,但是,不要离开酒店,就在办公室。” 有时候,沈漫真的不明白陆蘅怎么能容忍孩子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下生活,也不愿意把孩子还给她。难道他认为他保护得好然然而她不行吗?但此刻不是争辩的时候,沈漫无奈点点头,就准备去接然然。 “没教养!”何韵突然尖锐的道,“见了长辈连问好都不晓得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我们陆家长孙的母亲!”说着,她起身拦在了沈漫面前。 沈漫瞥了她一眼,无意多说的绕过她直接往屋里走,谁知何韵竟突然出手狠狠推开她,抬手就朝她脸上甩了一巴掌。 啪得一声,沈漫踉跄了下。 当即所有人都愣住了,空气里一片死寂,唯有何韵的声音,“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就敢出现在我孙子面前!别以为有恒地集团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在我们头上胡作非为,我早就打听过了,你是在恒地集团已经混不下去了,才会主动申请来这里的,还真以为你多了不起呢!”说着,何韵双臂环胸,得意的笑起来。 沈漫总算明白过来。难怪陆家人竟然明目张胆的跑到她的地盘上闹事,原来是听说了那些话。 “你们还打听到什么?”沈漫好似并不在意挨了一个巴掌,好奇的目光从何韵洋洋得意的脸上,移到陆长民那里。 陆长民沉声冷哼,别开脸嫌弃的根本不看沈漫。她也不在意,又去看陆蘅,他专注的凝视着她的眼睛,抛开所有人不管,上前轻轻捧住她挨打的脸颊心疼的问,“疼吗?” “他们跟你说什么?”沈漫不答,反问。 “没听到。”陆蘅幽幽道,“他们说的跟我都没有关系,没什么好听的。”他说着拉住她的手,“我们去把然然先带走。” “陆蘅!” 陆长民忍无可忍的豁然起身怒吼,“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这种女人,你还把她当成宝贝了吗?” 陆蘅顿了顿脚步,却没有理会陆长民,倒是苏黎冲上来扯住了陆蘅的胳膊,她大概因为难以置信,眼睛瞪得铜铃般大,让人看着都觉得恐怖。 “蘅,蘅你被这个贱女人迷疯了吗?你不相信吗?我们说的都是真的,爸爸妈妈都有确切的证据才会跟你说啊!你想想当初,当初她就是那么放荡,她和你结婚的时候,还和傅明哲上床,还勾引陆萧。而且,陆萧现在就把她当未婚妻啊,你和她在一起,她会毁了你一辈子的!” 苏黎痛哭流涕,梨带雨,几乎要跪倒在陆蘅怀里,那模样倒是惹人心疼,可陆蘅偏偏很不懂疼人,轻轻挥手就把苏黎甩出去。她跌跌撞撞,倒在起身的陆长民怀里几乎晕过去,何韵也顾不得拦截沈漫,忙去照顾她。 眼前这一片混乱的场景,让陆长民看着沈漫的眼神更是充满愤怒。 “沈经理,我们谈一谈怎么样?” 他走到沈漫面前,明显强压着愤怒道。 沈漫方准备开口答应,陆蘅却挡在她面前拒绝道,“爸,你那些话就不必再和漫漫说了,我也不会听。” 陆长民似乎完全没想到陆蘅对沈漫死心塌地到这种地步,倒吸一口气,竟脸色都白了。 “你……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他说着,却用更加仇恨的目光盯着沈漫,“你就是为了毁了我们陆家才回来的是不是?沈小姐,你不觉得自己太……”陆长民没有说过脏话,却终究说,“太不要脸了,如果是我,一定没脸再回来见人,就算见到,也会偷偷的离开,而不是像你这样当做光荣的明目张胆的……” “陆董事长。”沈漫第一次打断了陆长民的话,她能忍受他的羞辱,还是念着当初的知遇之恩,但她也有无法忍受的时候。 “在你这样责备我的时候,你可有想过你们陆家人做的事又有多卑鄙?” 陆长民本来被打断就很不悦,听了脸色立刻更差了,眼里竟也微微显露出惊恐,指着沈漫的手不住发抖,“你,你难道还要把……” “对,反正我已经是这样了,再说出你们对我做的事情又如何?”沈漫唇角扬起,冷冷的笑着。 116:无家可归 在沈漫的威胁下,房间回归了寂静,唯有苏黎的抽泣声低低的回旋着。 沈漫推开卧室房门看到然然的那一刻,胸口猛地被刺痛了。孩子很乖,搭着两只小脚坐在床上,茫然的目光望着前方,即使他看不到,她却看得到孩子眼里的迷茫和无助。他听到声音,小心翼翼的把头转到沈漫这边。 “然然。”沈漫走过去,轻轻捧起孩子的小脸儿说,“妈妈带你走,好不好?” “妈妈……”孩子的小手立刻求助般的环住沈漫的脖子,咬着粉嫩的小嘴唇,沈漫感觉到他柔软的身子在发抖,他却坚强的只把头靠在沈漫的胸膛来寻求温暖。 她抱起他走到门口,陆蘅等在那里。 “爸爸。” 然然能闻到陆蘅的气息,他小声的叫着陆蘅,伸出小手想要陆蘅的抱。相依为命两年,沈漫明白她是无法替代陆蘅在然然心中地位的。 “然然乖。”陆蘅拉住他的小手,借着沈漫抱一抱孩子给他安慰,“跟妈妈先走好不好?” “好。”然然的确很乖巧,很懂得‘察言观色’,可小孩子却不懂得隐藏,担心的问陆蘅,“那爸爸怎么办?” “爸爸一会儿去找你和妈妈。”陆蘅安抚他。 然然回头,目光直直望着沈漫的脸的方向,可怜的问,“妈妈会等爸爸吗?” “会。”沈漫温柔的说。 孩子相信了,抱住沈漫的脖子,依依不舍望着陆蘅的方向。他对她点点头,带着她从房间里出来。 本以为一切顺利,却不曾想走到客厅接近门口时,陆长民突然在他们身后怒吼,“站住!” 沈漫愣了下,何韵已经率先挡在她面前,抬手就要把然然抢过去,幸而陆蘅阻挡,才把她们母子护在身后。 “把孩子给我留下!”陆长民大步过来,怒视着沈漫,“你已经不是我们陆家的儿媳了,你做了什么样的事情的确跟我们没有关系,可这孩子你休想从我们陆家人手里带走!” 他的吼声震天响,沈漫怀里的然然吓得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小手捏着沈漫的衣领,大眼睛恍然无助。沈漫感觉到,忙把然然搂紧了些,摩挲着孩子的小脸儿关切的问,“宝贝儿,害怕吗?” 然然咬着小嘴儿,坚强的摇摇头,可是小脑袋却忍不住钻进沈漫怀里,抽抽噎噎,泪便凝在眼眶里,可怜的模样让沈漫一阵心疼。她愤怒的瞪着陆长民,难道他就不觉得作为长辈太过分了吗? “董事长,你吓到我的孩子了。” 沈漫冷冷的盯着他,“在孩子面前,我希望你说话注意分寸。” “你的孩子?”陆长民阴沉着脸冷声道,“沈漫,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做母亲吗?我也是顾及着孩子的想法告诫你,留下孩子走,你做什么我一概不管,想从我面前带走我的孙子,做梦!” 何韵有陆长民撑腰,冷笑了一声朝着沈漫扑过来,陆蘅立刻挡在沈漫和然然面前拦住何韵,甚至不惜用力推开了她,何韵惊呼一声,跌跌撞撞倒进陆长民怀里,陆长民担心的看看何韵,愤怒的上前抬手就在陆蘅脸上扇了个巴掌,恨恨骂道,“不孝子,我和你妈白养了你这个儿子!” 那剧烈的声响彻底吓到了然然,他再也克制不住,哇的大哭起来,紧紧搂着沈漫的脖子求助的大喊,“爸爸,爸爸,不要打爸爸,不要打爸爸,妈妈,我要爸爸,然然要爸爸!” 看着哭泣不止的儿子,沈漫的心都碎了。她一边拍打着然然,一边愤怒仇恨的盯着陆长民。 然然的哭闹让陆长民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行为竟然会把孩子吓到这种程度,但看到沈漫,他就下定决心,决不能让然然跟着这种女人。 “然然,来,到爷爷这里。” 他说着就想强行从沈漫怀里抱走然然,然然吓得紧紧抱住沈漫的脖子,两条小腿儿无助的蹬着想要攀附在沈漫身上,摇着小脑袋无助的大哭,“然然不要,然然不要,然然要妈妈,要爸爸,要爸爸!” 沈漫被孩子的哭泣折腾的浑身发软,她可怜的儿子,到底是有多害怕陆长民他们,才会,才会这样啊! 她努力躲开陆长民退到墙角,把孩子压在自己胸口,“陆长民,你别想再从我怀里把我的孩子抢走!我告诉你,我不怕不要脸,你胆敢再对我的孩子动手,我就把你们当初把我一个孕妇强行送到疯人院的事情公诸于众!别忘了,救我的是孟安律,傅明哲也曾亲眼看到我从疯人院出来的样子!我有的是证人!” 因为恨,她的声音在颤抖,身体也因为然然而颤抖起来。然然哭的喘不过来气,小手几乎掐断沈漫的脖子,她心疼的低头看着儿子,抱起儿子埋头就往门外冲,可是苏黎却像是疯了,猛地扑上来抓住沈漫的胳膊,沈漫几乎被扯倒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过来,下一刻就听到苏黎哀嚎得倒在地上。 “看来漫漫给你的告诫还不够,还要我亲自来!”陆蘅也因为愤怒红了眼睛,瞪着苏黎,目光中满含着恨意。 苏黎跌坐在地,一脸畏惧的看着他,不敢相信的不停摇头。 陆蘅顺势把沈漫护在身后,回头审视的瞪着陆长民冷声问,“爸,你非要闹得我们家的事情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吗?” 陆长民一愣,他最在乎陆家的脸面,自然不想。 “这里是米蓝酒店,是沈漫的地方,我只要打开门,有的是人帮她,你想在这里丢尽脸面吗?”陆蘅接着问。 陆长民顿时被压得无话可说,只愤怒的盯着陆蘅问,“你是无论如何都要站在她的那边了?” “爸,我本来就是陆家的人,该怎么做事我有分寸,希望你不要再操心我的事,还是管好陆氏地产要紧。免得……”他冷哼着瞥了眼何韵,“免得陆氏地产落入别人手中尚不知!” 陆长民心里不免一惊。 随后便觉得,目前的情形的确对他们没什么好处,他本来也并非为了闹事而来,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不好收场。 然然被吓坏的哭声不止,他冷静下来,也觉得对不起孩子。只是想到沈漫做的那些事情,终究心中不平,狠狠叹了口气,拥住何韵,打开门强行把她带离。苏黎眼看着他们都走了,自己就没有靠山,慌忙爬起来追上去。 这些人终于消失了,沈漫沉沉的出了口气,头重脚轻简直要晕过去。 “漫漫。”陆蘅焦急的搂住她,把然然从沈漫怀里抱出来,沈漫立刻觉得呼吸顺畅许多,靠在墙上,轻轻喘息。刚刚她差点儿被自己儿子掐死。 “爸爸!”然然抬着小手摸陆蘅的脸,小小年纪就很懂得疼人的问他,“爸爸,疼不疼?” 陆蘅眼眶红了,低头吻着儿子的小手,“爸爸不疼。然然快问问妈妈,妈妈都要被你弄疼了呢!” “唔!”然然小脸儿羞得红了,伸着手找沈漫,她忙起身抱住儿子的上半身,笑着抚慰,“妈妈不疼。” 然然却执着的找到她的脸,很仔细很认真的给了她个湿漉漉的吻,愧疚的小小声说,“对不起,妈妈!” 沈漫那原本满是伤痕的心瞬间恢复了,她的儿子,她可爱的儿子啊!她贴住然然满是泪痕的小脸儿,泪水几乎要溢出来。 看着他们母子相依为命的模样,陆蘅心中满是愧疚,他竟保护不好自己的妻儿! “对不起,漫漫。” 沈漫却已经无力责备他了。不是他的错,他已经在尽力护着他们母子,可再这样下去然然该多受伤害啊! 她松开然然。 “得换个地方。”她说着,打开门,客房部主管焦急的站在门口等待她的指令。 “后面的别墅区有客人住吗?”沈漫问。 “没有的,沈经理,要去那儿吗?”客房部主管聪明的问。 “嗯。”沈漫颔首。 “好的,我立刻安排下去,让他们不要再乱说。”客房部主管说着,立刻离开了。 沈漫疲惫回头征询陆蘅的意见,“先到那边住,行吗?” “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一切听凭沈经理安排。”陆蘅轻柔的开了个玩笑,抬起手,抚平沈漫紧皱的额头。 他眼里满满的都是歉疚,今天他让他们受伤了。沈漫避开他的手无力的摇摇头,叹息着进去给然然和陆蘅收拾行李。 孩子,总是很容易快乐,很容易忘记悲伤。换了房间,然然也哭的累了,吃了沈漫给他的蒸鸡蛋,就顺从的被她安排到床上,很快进入梦乡。 沈漫轻轻关上房间的门出来,陆蘅正在泡茶。 “来,喝点儿茶,压压惊。”他招呼着她过去坐。 她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茶杯捧在手心里,暖着手指。热气氤氲,疲惫中她轻轻合上眼皮,再也憋不住心里的话,轻声道,“陆蘅,把然然给我吧,求你了!” 陆蘅微微顿了顿,他其实料到沈漫一定会说这样的话。他不得不承认,在然然和自己共同生活的这些年,尽管他极力避免,类似今天的事情却已经不是第一次。 117:你还是我的女人 “对不起漫漫,现在还不行。” 他真的很想答应她,可现实不容他在感情上对她妥协。 这个答案沈漫早就料到了,她捧着茶杯,苦笑着问,“陆蘅,你就是因为听说的那些传闻而不愿意吧然然给我吧?” 陆蘅沉吟片刻,点头,“是,的确是因为传言。” 沈漫心里一片冰凉,他刚刚在陆长民面前表现的根本不相信其实是假的,他跟所有人一样信了,信了她是传闻中的那种不要脸的女人! “但我并不相信。”陆蘅的话锋却突然一转,道,“在今天之前我早就听到那个传闻,我自认为了解你是怎样的人,所以从来没有当做是真的。然而无风不起浪,你如果真的和恒地集团的董事长没有任何关系,突然在两年间飞速升职的原因就很值得研究。实话说漫漫,正因如此,我觉得你现在也许并不安全,没办法给然然最基本的保障。” 听着陆蘅的话,沈漫不禁渐渐握紧了手指,她睁开眼睛放下杯子,小脸儿上渐渐扬起抹冷笑,“陆蘅,你凭什么觉得我不安全!比起你,我反倒觉得我更能保护好然然,至少我不会让他在这个疯子似的家里成长!” 她说着站起来,愤然道,“我告诉你,我根本不在乎你是否同意,如果不是然然需要你,我早就带着孩子离开,而不是让他整天担惊受怕受委屈!” “漫漫……”陆蘅无奈的眉宇都皱起来,起身想要拉住她的手,被她狠狠甩开了,他叹息道,“我知道我做的不好,但你既然知道孩子离不开我,就不能为了他想一个万全的法子吗?” “什么万全的法子?”沈漫轻笑,“陆蘅,你难道还想我再傻乎乎的嫁给你一次吗?” 她的口气,她的话,已经给了陆蘅答案,她绝对不可能再回到自己身边,因为已经对他彻底绝望。 “我以为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陆蘅,还是不想放弃,他苦笑着把自己心里盼了许久的话说出来,“我以为,我们还有可能。” “没可能了。”沈漫扬起下颌,态度很傲慢,眼里却藏不住浓浓的伤痛,“陆蘅,我可以告诉你你错了,那些传闻都是真的。我的的确确是委身了那个半身不遂的老董事长,做了他的情妇,才爬上了如今的位置。”她一边说,一边看着陆蘅,他也看着她,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讳莫如深,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有什么情绪,而他的唇角,竟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笑她傻。 沈漫忍不住捏紧拳头,才继续说下去,“何韵说的也没错,现在那个老头已经快不行了,恒地集团很快就会易主,无论他哪个儿子继承恒地集团,都会第一时间把我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除掉,为他们的母亲报仇。所以,你觉得我们哪里还有可能?” 她问他。自觉这样的自己,陆蘅总不会还有兴趣了吧? 可陆蘅却沉默着,只用一双静默的眸子静静凝视着她的眼睛,既不是沈漫所想的暴怒,也没有冷淡下去,反而那双眼睛仿佛要从她的眼睛里里面读出什么,却在沈漫还捉摸着他想看到什么的时候,他收回了目光。 “好,就像你说的。”陆蘅似乎轻易就相信沈漫,轻易就妥协了。 沈漫心里竟开始发凉,他居然,也信了…… “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把然然给你,如果恒地集团董事长的儿子要来除掉你,然然跟着你不就是找死?” 他挑眉,沈漫心里一阵苦涩,扯了扯唇角,终于笑了。 “呵,呵呵,对,我是多危险的女人,会害了然然的,呵呵……”她在笑,心却在疼,好想捂住胸口暖一暖,却分毫不想在陆蘅面前示弱。 “我明白了。”沈漫深吸一口气,保持住自己的骄傲和最后的尊严,“是我太自以为是,以为你想娶我,听听我说的那些话,多傻呀!你不过是想让我自己滚得远点儿而已!”说着,沈漫就朝门口走,她走的跌跌撞撞,因为脑子根本不听使唤。 两年了,她日日夜夜都在承受着这些流言蜚语,她习惯了,本来习惯了就很好。可陆蘅偏偏那么温柔的出现,表现的好像多么爱她,相信她,可在流言蜚语面前仍然是不堪一击,她真傻,竟然能在同一个男人身上摔倒两次! 沈漫也不知怎么了,竟在门口腿一软,好像真的要摔倒,陆蘅惊呼着冲过来抱住她,“漫漫!” 她不顾自己站不稳,狠狠的推陆蘅,他忙收紧双臂免得她真摔倒,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真不该激她,她的脸色这样白,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呵。”沈漫坐在地上,却还在冷笑,“有什么对不起?陆蘅,你做的太对了!”她狠狠推他,仍然是推不开,沈漫气得还想再动,却反而突然被他一个公主抱,抱起来。 沈漫懵了。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看陆蘅的眼睛,他大方的低着头任由她看。近在咫尺的眼睛里,沈漫变得那么小,那么傻,小到陆蘅眼里的火势点燃,她就几乎被燃烧殆尽了。她就突然明白陆蘅要做的事情,挥舞着双手挣扎起来,“放开我,陆蘅你放开我!” “我不放。”陆蘅大步朝着另外一间卧室走,眼里的歉疚消失,被燃烧成灼热的热情火焰代替,坚定的要把沈漫点燃。 “你!”沈漫瞪大眼睛,想不到陆蘅居然这么孩子气的说话,她气得大叫,“你个疯子,你放开我,你听到没有!啊!” 话音刚落,她就被陆蘅重重的扔到床上,顺势压下来。滚烫的气息瞬间扑倒沈漫的小脸儿上,熟悉,温热,让人身体会忍不住变得酥麻。她颤抖的喘息着,不可思议的瞪大大眼睛望着陆蘅。 他俯身下来,她慌乱的别开脸,企图让自己冷静些。 “你,你让开!” 沈漫努力冷静的望着窗外,拒绝陆蘅。他看看她的小脸儿,毫不犹豫轻薄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下,沈漫愤怒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回头,却触到了他那一双带笑的眸子。 陆蘅本就生的好看,笑容更是迷人,想要温柔的勾引住沈漫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愣住了,愣愣的看着他,渐渐觉得,唇片有些发干。她伸出舌头不自觉的舔了舔,突然有温热的柔软勾住了她的舌尖,陆蘅近在咫尺,呼吸急促的吻住她的唇片,热情的抚摸揉捏起她的身体…… 沈漫觉得,自己是要被陆蘅给吃掉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怎么变成这样的?她完全不知道,只是那男人的手指身体都像是有股魔力,轻而易举就能燃烧起她最原始的欲望,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在沉沦,在被这男人征服! 夜色阑珊。 看着在身边沉睡的那一大一小,陆蘅眼里带着餍足,满意的笑了。 抬起手,摸摸沈漫光洁的脸蛋儿,再揉揉儿子肉嘟嘟的小脸颊,心里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原来还真是挺幸福的日子。 沈漫被他摸的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陆蘅心下一惊,没想到沈漫居然醒了。她的惊讶比他还严重,腾地就爬起来,结果因为起身太快,又差点儿跌回去,幸而是陆蘅抱住她。 “头晕吗?”他担心的问。 可沈漫担心的却是他们现在的情形! 她竟然光着身子躺在陆蘅怀里,几个小时前,她居然跟陆蘅做了那种事!她真是,真是无可救药了! 沈漫用力推开陆蘅,随意抓起什么遮盖住自己的身子。 “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她极力冷静的道。 可没想到陆蘅却分毫无视她的惊慌失措,反而挑起唇角邪气的笑了,“换什么衣服?裸睡不是就很舒服吗?” “谁要裸睡!”沈漫愤怒的瞪着他,“我会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你也,你也当做没有!”她慌乱的命令着。 陆蘅愣了愣,眼里一抹难过。她竟然说要当做没有发生,怎么可能呢?他明明都狠狠的心动和满足了啊! “我做不到。”他抱住她的肩头,低头看着她沉沉的道,“漫漫我做不到,我和你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都很满足很幸福,我忘不了!”他坚定的声音打在了沈漫的心头,竟震得她心里发慌。 “你疯了,我是,是你弟弟的未婚妻!” “未婚妻?”陆蘅不在乎的轻笑,“别傻了漫漫,我们才是夫妻,你不可能和陆萧有任何关系的!” “我们已经离婚了!”沈漫瞪大眼睛,她开始觉得和陆蘅就没办法沟通! 不料陆蘅脸上竟显出浓浓的得意的笑,“离婚?你有和我去办手续吗?” 沈漫不解了。 他不是办法很多,办不办手续,他想离婚都没问题吧?而且当年他明明把离婚证都给了她,难道,难道那是…… “假的!”陆蘅简直读出沈漫的心思,“那离婚证是假的,所以,你还是我的女人!” 114:难以割舍的情感 沈漫本来还有很多疑问,可当着孩子的面儿她不想问陆蘅太多,无奈首肯,问,“吃饭没有?” “还没有。”然然伸出小手搂住沈漫的脖子,漆黑细长的眉毛向下一垂,可怜巴巴的嘟起粉嫩的小嘴儿撒娇,“妈妈,饿!” “可怜的小宝贝儿,妈妈去给你做饭,宝贝儿想吃什么呀?”沈漫顿时满心柔软,温柔的问然然。 然然大眼睛一闪,似乎想了想,却说,“然然要吃蟹粥!” 呵,呵呵…… 沈漫心里冷笑着看着陆蘅,这话应该是他教的吧?陆蘅挑眉,满脸无辜的摊开双手,像是在说,我不知道啊!可是那眼里得逞的笑意又怎么瞒得过沈漫?她咬着牙狠狠白他一眼,陆蘅厚脸皮的笑了。 吃过饭,沈漫给然然洗了澡,送他上床睡觉。 出来时,陆蘅正在电脑前忙着工作,她倒了杯水放在他桌边就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准备离开。 “漫漫!”陆蘅惊讶的抬起头,“你要去哪儿?” “回家。”沈漫简短的说,随后问,“没其他事情了吧?” 陆蘅愣了愣,有些困难的问,“你,回哪儿的家?” 沈漫笑了,“自然是回我和陆萧的家。”说着,转身就走,陆蘅立刻在她身后站起来,“就不能留下吗?留下陪陪然然?” 他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留不下沈漫的,只有然然,她如今所牵挂的只是孩子。沈漫敛眸,她心里有个声音说留下吧,陪着孩子多好?可是,这酒店的房间,难道让她和陆蘅一起住? “你要是不放心然然,我就把他先带回去,明天再送过来。”她回头轻轻道。 这是无论如何不肯和自己在一起吗?陆蘅暗自苦笑,却不甘心。 “不行,然然不能离开我。”他扶着墙,一步步走到沈漫面前,极力温柔的道,“漫漫,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就和然然在里面睡,我在外面沙发上,你当我不存在就好。”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做到当他不存在?可他说的又何尝没有道理。他腿脚不便,然然又小,眼睛还看不到,不能让他半夜一个人起身吧? “你的脚到底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沈漫忍不住问,“还有,好好的公寓不住,跑到这儿干什么?谢言呢?他难道也走了?” 听到沈漫问这些,陆蘅却回避起来,讪讪的笑笑只说,“谢言让我派出去办事,要下周才能回来。公寓那边……已经不太方便住人了。” “不方便?”沈漫怀疑的盯着他,冷声道,“陆蘅,你说清楚我考虑留下,说不清楚我就给你找个服务生过来。” 陆蘅无奈。沈漫变是变了,可这追根究底的性格还真是一点儿没变。他无奈叹了口气,“苏黎在公寓里。” “那你的脚……跟她有关系?”沈漫说着,唇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是多激烈才导致的啊! 陆蘅勉强点点头,指指沙发,“你坐下,我们慢慢说。” 时间尚早,沈漫其实在听到陆蘅说然然没人照顾的时候已经决定留下了,就是自己还过不去那道坎。她扶住一瘸一拐的陆蘅,他看着她,又那样愉快的笑了,沈漫被他灼热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慌,垂下眼眸,随他回去坐下。 “漫漫,我无意瞒着你,是这些事实在没什么让你知道的必要。”陆蘅苦笑道,“苏黎自作主张放了小梅和许姐的假,趁着我开会把然然带回陆家,我去陆家带走然然的时候发生了点儿冲突,就变成这样了。” 沈漫仍然皱着眉,小脸儿一脸寒意。 自在陆蘅手术那天和苏黎发生冲突,她就基本没有去过医院,那段时间担心然然没人照顾,她就住在陆蘅的公寓里。他出院以后,她也是隔几天就去看看然然,并没有碰到苏黎。这段日子虽然忙,距离上次看然然也不过七八天,没想到苏黎竟然住进陆蘅的公寓而且自作主张的把然然带到陆家去!看来,她给她的告诫她还是没有听懂啊! 可陆家好歹是陆蘅自己的家,能发生什么冲突,以至于陆蘅的脚都受伤?她怀疑的看向陆蘅那只包裹着纱布、木板的脚,看起来,可不像是简单的扭伤。 陆蘅有些紧张的把脚挪开了。 “在陆家,到底发生什么?”沈漫审问陆蘅。 “没什么。”陆蘅淡淡笑着,轻轻拉住沈漫的小手在掌心里抚摸。沈漫脸一沉,立刻抽出来,“没什么你的脚断了?假的吧?”她起身,抬脚就要朝陆蘅的脚踹过去,陆蘅惊得立刻收回脚,“怎么可能是假的!” “回去带走孩子,脚是怎么受伤的?”沈漫质问,“别跟我说是然然太重压到的!” 陆蘅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沈漫也死死瞪着他的眼睛,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看着,却突然笑了,她被笑的莫名其妙,气恼的转身就要走,陆蘅忙拉住她。 “好好,我实话实说。” 见他服软,沈漫也就留下了,“陆蘅,我不想管你的事情,可跟然然有关我就必须问清楚。” 这话让陆蘅心里微微一凉,把失望隐藏起来,仍旧笑笑的点点头,“放心吧漫漫,然然是我的血肉,我不会让他受伤。这脚,的确是带着然然走的时候弄伤的。苏黎抱着然然跑到二楼,非要然然叫她妈妈,小家伙挺聪明,咬了苏黎一口跑出来,在楼梯上滑倒,我接他时候扭断了脚。” “什么!”沈漫惊呼出声,若非顾忌着然然在睡觉,她的声音一定比这个大,“苏黎这个疯子!” 她眼里陡然迸射出一股寒意,陆蘅看着只觉得胸口被刀子瞬间划开,甚至能听到伤口破裂的声音。她眼里的,是血,是嗜血的杀意! “漫漫。”陆蘅不知所措的叫她,他不相信,不相信从沈漫眼里竟然看到这种光芒。 沈漫愣了愣,眼里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清淡,只是手心紧紧捏着,因为恨,因为气愤,惯常的又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她垂眸,突然冷冷的笑了,“我的孩子,怎么可能叫她妈妈,她真是痴心妄想。” 看着这样的她,陆蘅心里难过极了,“她不配做然然的母亲,漫漫,我答应过你保护然然,这次让他遇到危险,很对不起。” “就算这样,你也不肯把然然给我,是吗?”沈漫却反问。 在听到然然遇到危险的时候,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带着孩子尽快离开,不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我们可以一起照顾然然。”陆蘅根本回避不回答沈漫的问题。 她失去了耐心,问多少次都是这样的回答。她不想伤害孩子,孩子爱戴陆蘅,她更不能毁掉孩子心中父亲的形象,在没想到好的解决方案前唯有对他妥协。 沈漫疲惫的说,“我累了,先去陪然然睡了。” “去吧。” 陆蘅能明白她对他的失望,可是漫漫,实在对不起,我现在真的没办法让你带走然然,因为我对你的安全更加不放心了,你,让我有点儿害怕! 米蓝酒店深夜的清幽路灯点燃,照亮屋子的霓虹灯熄灭时陆蘅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指针快要接近三点钟。 他扶着墙面起身,小心翼翼的到了房间门口,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进去,然然已经从沈漫怀里滚出来,揉着迷迷糊糊的大眼睛,听到他靠近的声音,他软软的撒娇,“爸爸,尿尿……” “嘘!”陆蘅做了个悄声的动作,虽然然然看不到,却还是乖乖的不再哼哼。 “来。”他俯身,把小东西抱在怀里,轻声问,“然然自己走可以吗?妈妈在睡觉,我们悄悄去。” “好!”孩子乖乖点点头,顺着陆蘅爬下床,蹑手蹑脚的牵着陆蘅的手走出房间。 房门关上,陆蘅放心的松了口气。 沈漫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叹了口气下床,披上衣服,重新打开被陆蘅关上的房门。 他住院的时候,她照顾过然然将近三个月,每天晚上小梅都来房间里偷偷抱走然然再送回来,她怎么会不知道?她问小梅几次,小梅才肯告诉她,每天晚上陆蘅都会提前十分钟打电话叫醒她,让她去接走然然,否则然然醒来若是尿床或者哭泣,会把她吵醒。那时他还在住院,她心里又何尝不懂他对她的用心良苦?只是,晚了! “然然,小小声的进去哦!” 陆蘅哄着然然从洗手间里出来,话音刚落,也愣在当下。 沈漫看着他,从她的目光里他就读出,她已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轻轻笑笑,“把你吵醒了吗?” 她看了眼客厅里开着的电脑和旁边堆放的文件,反问他,“一直在工作?” “总裁不是那么好做的。”他笑着,看着沈漫过来抱起然然。 “那就更要好好休息,米蓝酒店的未来可都在你身上。”沈漫半是玩笑得道。 “谢谢沈经理的关爱。”陆蘅嗤笑,因为夜,看着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迷离,他忍不住靠近她,抬手,轻轻捧住了她的小脸儿…… 115:在恒地集团混不下去 沈漫的眼睛渐渐迷茫起来。 曾经她多想和他这样宁静的生活,她那时喜欢一句话‘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后来读了《小团圆》才知道那是胡兰成送给张爱玲的契约。后来那男人违了约,而她也如这不吉的话般没能如愿以偿。 陆蘅热切的注视着她,缓缓靠近,却被沈漫轻巧的躲开了。 “早点儿休息,我带然然睡了。”她淡淡说完,柔滑的肌肤从他之间离开。 他的手仍留在半空,手心里只有秋夜寒冷的空气,气息透过手指流淌进他的心肺里,一片清幽如沈漫的寒凉。人人都说他凉薄,他遇到更加凉薄的她,算不算是上帝的甜蜜惩罚? 陆蘅带着然然住在酒店,沈漫就多了份工作-照顾他们爷俩。 “沈经理,菜都买好了。” koko敲开沈漫办公室的门,笑问,“还是送到房间吗?” 她抬腕看看表,已经快到中午了。 “算了,我自己提过去,另外你安排一下,下午我请总裁过来,各个部门开个会,再有一周国际测评团就到了。” “是。”koko笑着送沈漫出来,“沈经理,我听客房部的人说您做的饭特别好吃。” 沈漫愣了下轻笑,“想吃的话,改天带你一起去。” “还是不了,你们一家三口多热闹,我去了是电灯泡。”koko腼腆的道,把菜交给沈漫,就去做事了。 沈漫耸耸肩,她什么时候在别人眼里和陆蘅成了‘一家’?大概就在她嫁入陆家的时候,都还算不得是陆家人吧? 提着买好的菜从园里进入酒店的客房区,电梯口突然迎过来个服务生焦急的拦住她,“沈经理,刚刚陆总交代您暂时别上去。” “怎么了?”沈漫怀疑的问。 服务生为难的看看她,触到她严厉的目光,忙道,“是,是陆氏地产的董事长带着夫人还有,还有苏小姐来了……”说着,头越来越低。 早晨苏小姐吵吵闹闹的声音整个客房部都听到了,才知道原来沈漫跟陆蘅并非一对儿,苏小姐才是未婚妻。可是看起来,陆总倒是一点儿不喜欢苏小姐,更喜欢沈经理,但沈经理好像又是陆总弟弟的未婚妻……真是好复杂的关系! 沈漫不禁皱眉。 陆长民和何韵都来了?也就早该来了。她和陆蘅竟然在会议室外接吻的时候陆长民就该有所反应,拖了这么久倒是让沈漫很意外。 “我知道了。”沈漫说着就准备走,可话音刚落,却见客房部的主管急急匆匆的冲过来,“沈经理,你快走。” “怎么了?”沈漫看她慌慌张张的,愈发纳闷,难不成那家人还要砸了酒店? 客房主管愤愤的道,“太过分了,他们把酒店当成自己家了吗?早晨来了就吵吵闹闹,搞得我们被客人投诉,刚刚陆氏地产的董事长又突然开门对我们发号施令,让我们叫沈经理来!什么啊,难道米蓝酒店是陆氏地产吗?我们凭什么要听他的!” 沈漫听了竟忍不住笑出来。 陆长民在陆氏地产自是发号施令惯了的,何况他那般威严,人人也都敬重他。可他忘了这里是米蓝酒店,是恒地集团和蘅生金融控股的酒店,这些人多半都是沈漫新招聘来的员工,他们认她,认陆蘅,认恒地集团,可偏偏不会认陆氏地产。 “你没有当面拒绝吧?”沈漫不禁笑问。 主管忙摇头,“沈经理,我们怎么能当面拒绝客人的请求?但我告诉他,沈经理不在公司,可以帮他联系,但不保证沈经理会回来。所以我是来告诉沈经理还是别去招惹他们,姓苏的那位小姐,我很怀疑她脑子有问题!” 沈漫微微沉下脸道,“毕竟是认识的长辈,我还是得上去,不过,以后不能这样说客人,对待客人还是要在心里尊重的。” “是,我明白了,很抱歉沈经理。” 客房主管严肃的道,在前面为沈漫引路。 那个房间的门紧闭着,主管替她敲门后很久才有人来开门,是苏黎。 她两只眼睛都是红肿的,显然哭过,看到沈漫的瞬间,一双眼睛变得更红,透出隐隐的恨意来,她瞥了眼门口的主管,却瞬间又变得柔弱,让开门道,“沈小姐,请进吧,是爸爸要见你。” 沈漫冷笑着从她身边走过进了房间。 何韵和陆长民坐在一起,何韵脸色冷厉,陆长民神色不悦,陆蘅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单手搭在沙发上,眉头紧皱,漆黑的眼眸在看到沈漫进来的瞬间闪了闪,很明显担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然然呢?”沈漫比他还担心。 她的确不像掺合陆家的事情,可她放心不下她自己的孩子。他们如此吵闹,然然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被影响? “我让孩子在里面。”陆蘅说着起身靠近沈漫,腿脚仍然有些不方便,他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然然有点儿害怕,你先带着孩子离开,但是,不要离开酒店,就在办公室。” 有时候,沈漫真的不明白陆蘅怎么能容忍孩子在这么糟糕的环境下生活,也不愿意把孩子还给她。难道他认为他保护得好然然而她不行吗?但此刻不是争辩的时候,沈漫无奈点点头,就准备去接然然。 “没教养!”何韵突然尖锐的道,“见了长辈连问好都不晓得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我们陆家长孙的母亲!”说着,她起身拦在了沈漫面前。 沈漫瞥了她一眼,无意多说的绕过她直接往屋里走,谁知何韵竟突然出手狠狠推开她,抬手就朝她脸上甩了一巴掌。 啪得一声,沈漫踉跄了下。 当即所有人都愣住了,空气里一片死寂,唯有何韵的声音,“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就敢出现在我孙子面前!别以为有恒地集团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在我们头上胡作非为,我早就打听过了,你是在恒地集团已经混不下去了,才会主动申请来这里的,还真以为你多了不起呢!”说着,何韵双臂环胸,得意的笑起来。 沈漫总算明白过来。难怪陆家人竟然明目张胆的跑到她的地盘上闹事,原来是听说了那些话。 “你们还打听到什么?”沈漫好似并不在意挨了一个巴掌,好奇的目光从何韵洋洋得意的脸上,移到陆长民那里。 陆长民沉声冷哼,别开脸嫌弃的根本不看沈漫。她也不在意,又去看陆蘅,他专注的凝视着她的眼睛,抛开所有人不管,上前轻轻捧住她挨打的脸颊心疼的问,“疼吗?” “他们跟你说什么?”沈漫不答,反问。 “没听到。”陆蘅幽幽道,“他们说的跟我都没有关系,没什么好听的。”他说着拉住她的手,“我们去把然然先带走。” “陆蘅!” 陆长民忍无可忍的豁然起身怒吼,“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这种女人,你还把她当成宝贝了吗?” 陆蘅顿了顿脚步,却没有理会陆长民,倒是苏黎冲上来扯住了陆蘅的胳膊,她大概因为难以置信,眼睛瞪得铜铃般大,让人看着都觉得恐怖。 “蘅,蘅你被这个贱女人迷疯了吗?你不相信吗?我们说的都是真的,爸爸妈妈都有确切的证据才会跟你说啊!你想想当初,当初她就是那么放荡,她和你结婚的时候,还和傅明哲上床,还勾引陆萧。而且,陆萧现在就把她当未婚妻啊,你和她在一起,她会毁了你一辈子的!” 苏黎痛哭流涕,梨带雨,几乎要跪倒在陆蘅怀里,那模样倒是惹人心疼,可陆蘅偏偏很不懂疼人,轻轻挥手就把苏黎甩出去。她跌跌撞撞,倒在起身的陆长民怀里几乎晕过去,何韵也顾不得拦截沈漫,忙去照顾她。 眼前这一片混乱的场景,让陆长民看着沈漫的眼神更是充满愤怒。 “沈经理,我们谈一谈怎么样?” 他走到沈漫面前,明显强压着愤怒道。 沈漫方准备开口答应,陆蘅却挡在她面前拒绝道,“爸,你那些话就不必再和漫漫说了,我也不会听。” 陆长民似乎完全没想到陆蘅对沈漫死心塌地到这种地步,倒吸一口气,竟脸色都白了。 “你……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他说着,却用更加仇恨的目光盯着沈漫,“你就是为了毁了我们陆家才回来的是不是?沈小姐,你不觉得自己太……”陆长民没有说过脏话,却终究说,“太不要脸了,如果是我,一定没脸再回来见人,就算见到,也会偷偷的离开,而不是像你这样当做光荣的明目张胆的……” “陆董事长。”沈漫第一次打断了陆长民的话,她能忍受他的羞辱,还是念着当初的知遇之恩,但她也有无法忍受的时候。 “在你这样责备我的时候,你可有想过你们陆家人做的事又有多卑鄙?” 陆长民本来被打断就很不悦,听了脸色立刻更差了,眼里竟也微微显露出惊恐,指着沈漫的手不住发抖,“你,你难道还要把……” “对,反正我已经是这样了,再说出你们对我做的事情又如何?”沈漫唇角扬起,冷冷的笑着。 116:无家可归 在沈漫的威胁下,房间回归了寂静,唯有苏黎的抽泣声低低的回旋着。 沈漫推开卧室房门看到然然的那一刻,胸口猛地被刺痛了。孩子很乖,搭着两只小脚坐在床上,茫然的目光望着前方,即使他看不到,她却看得到孩子眼里的迷茫和无助。他听到声音,小心翼翼的把头转到沈漫这边。 “然然。”沈漫走过去,轻轻捧起孩子的小脸儿说,“妈妈带你走,好不好?” “妈妈……”孩子的小手立刻求助般的环住沈漫的脖子,咬着粉嫩的小嘴唇,沈漫感觉到他柔软的身子在发抖,他却坚强的只把头靠在沈漫的胸膛来寻求温暖。 她抱起他走到门口,陆蘅等在那里。 “爸爸。” 然然能闻到陆蘅的气息,他小声的叫着陆蘅,伸出小手想要陆蘅的抱。相依为命两年,沈漫明白她是无法替代陆蘅在然然心中地位的。 “然然乖。”陆蘅拉住他的小手,借着沈漫抱一抱孩子给他安慰,“跟妈妈先走好不好?” “好。”然然的确很乖巧,很懂得‘察言观色’,可小孩子却不懂得隐藏,担心的问陆蘅,“那爸爸怎么办?” “爸爸一会儿去找你和妈妈。”陆蘅安抚他。 然然回头,目光直直望着沈漫的脸的方向,可怜的问,“妈妈会等爸爸吗?” “会。”沈漫温柔的说。 孩子相信了,抱住沈漫的脖子,依依不舍望着陆蘅的方向。他对她点点头,带着她从房间里出来。 本以为一切顺利,却不曾想走到客厅接近门口时,陆长民突然在他们身后怒吼,“站住!” 沈漫愣了下,何韵已经率先挡在她面前,抬手就要把然然抢过去,幸而陆蘅阻挡,才把她们母子护在身后。 “把孩子给我留下!”陆长民大步过来,怒视着沈漫,“你已经不是我们陆家的儿媳了,你做了什么样的事情的确跟我们没有关系,可这孩子你休想从我们陆家人手里带走!” 他的吼声震天响,沈漫怀里的然然吓得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小手捏着沈漫的衣领,大眼睛恍然无助。沈漫感觉到,忙把然然搂紧了些,摩挲着孩子的小脸儿关切的问,“宝贝儿,害怕吗?” 然然咬着小嘴儿,坚强的摇摇头,可是小脑袋却忍不住钻进沈漫怀里,抽抽噎噎,泪便凝在眼眶里,可怜的模样让沈漫一阵心疼。她愤怒的瞪着陆长民,难道他就不觉得作为长辈太过分了吗? “董事长,你吓到我的孩子了。” 沈漫冷冷的盯着他,“在孩子面前,我希望你说话注意分寸。” “你的孩子?”陆长民阴沉着脸冷声道,“沈漫,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做母亲吗?我也是顾及着孩子的想法告诫你,留下孩子走,你做什么我一概不管,想从我面前带走我的孙子,做梦!” 何韵有陆长民撑腰,冷笑了一声朝着沈漫扑过来,陆蘅立刻挡在沈漫和然然面前拦住何韵,甚至不惜用力推开了她,何韵惊呼一声,跌跌撞撞倒进陆长民怀里,陆长民担心的看看何韵,愤怒的上前抬手就在陆蘅脸上扇了个巴掌,恨恨骂道,“不孝子,我和你妈白养了你这个儿子!” 那剧烈的声响彻底吓到了然然,他再也克制不住,哇的大哭起来,紧紧搂着沈漫的脖子求助的大喊,“爸爸,爸爸,不要打爸爸,不要打爸爸,妈妈,我要爸爸,然然要爸爸!” 看着哭泣不止的儿子,沈漫的心都碎了。她一边拍打着然然,一边愤怒仇恨的盯着陆长民。 然然的哭闹让陆长民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行为竟然会把孩子吓到这种程度,但看到沈漫,他就下定决心,决不能让然然跟着这种女人。 “然然,来,到爷爷这里。” 他说着就想强行从沈漫怀里抱走然然,然然吓得紧紧抱住沈漫的脖子,两条小腿儿无助的蹬着想要攀附在沈漫身上,摇着小脑袋无助的大哭,“然然不要,然然不要,然然要妈妈,要爸爸,要爸爸!” 沈漫被孩子的哭泣折腾的浑身发软,她可怜的儿子,到底是有多害怕陆长民他们,才会,才会这样啊! 她努力躲开陆长民退到墙角,把孩子压在自己胸口,“陆长民,你别想再从我怀里把我的孩子抢走!我告诉你,我不怕不要脸,你胆敢再对我的孩子动手,我就把你们当初把我一个孕妇强行送到疯人院的事情公诸于众!别忘了,救我的是孟安律,傅明哲也曾亲眼看到我从疯人院出来的样子!我有的是证人!” 因为恨,她的声音在颤抖,身体也因为然然而颤抖起来。然然哭的喘不过来气,小手几乎掐断沈漫的脖子,她心疼的低头看着儿子,抱起儿子埋头就往门外冲,可是苏黎却像是疯了,猛地扑上来抓住沈漫的胳膊,沈漫几乎被扯倒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过来,下一刻就听到苏黎哀嚎得倒在地上。 “看来漫漫给你的告诫还不够,还要我亲自来!”陆蘅也因为愤怒红了眼睛,瞪着苏黎,目光中满含着恨意。 苏黎跌坐在地,一脸畏惧的看着他,不敢相信的不停摇头。 陆蘅顺势把沈漫护在身后,回头审视的瞪着陆长民冷声问,“爸,你非要闹得我们家的事情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吗?” 陆长民一愣,他最在乎陆家的脸面,自然不想。 “这里是米蓝酒店,是沈漫的地方,我只要打开门,有的是人帮她,你想在这里丢尽脸面吗?”陆蘅接着问。 陆长民顿时被压得无话可说,只愤怒的盯着陆蘅问,“你是无论如何都要站在她的那边了?” “爸,我本来就是陆家的人,该怎么做事我有分寸,希望你不要再操心我的事,还是管好陆氏地产要紧。免得……”他冷哼着瞥了眼何韵,“免得陆氏地产落入别人手中尚不知!” 陆长民心里不免一惊。 随后便觉得,目前的情形的确对他们没什么好处,他本来也并非为了闹事而来,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不好收场。 然然被吓坏的哭声不止,他冷静下来,也觉得对不起孩子。只是想到沈漫做的那些事情,终究心中不平,狠狠叹了口气,拥住何韵,打开门强行把她带离。苏黎眼看着他们都走了,自己就没有靠山,慌忙爬起来追上去。 这些人终于消失了,沈漫沉沉的出了口气,头重脚轻简直要晕过去。 “漫漫。”陆蘅焦急的搂住她,把然然从沈漫怀里抱出来,沈漫立刻觉得呼吸顺畅许多,靠在墙上,轻轻喘息。刚刚她差点儿被自己儿子掐死。 “爸爸!”然然抬着小手摸陆蘅的脸,小小年纪就很懂得疼人的问他,“爸爸,疼不疼?” 陆蘅眼眶红了,低头吻着儿子的小手,“爸爸不疼。然然快问问妈妈,妈妈都要被你弄疼了呢!” “唔!”然然小脸儿羞得红了,伸着手找沈漫,她忙起身抱住儿子的上半身,笑着抚慰,“妈妈不疼。” 然然却执着的找到她的脸,很仔细很认真的给了她个湿漉漉的吻,愧疚的小小声说,“对不起,妈妈!” 沈漫那原本满是伤痕的心瞬间恢复了,她的儿子,她可爱的儿子啊!她贴住然然满是泪痕的小脸儿,泪水几乎要溢出来。 看着他们母子相依为命的模样,陆蘅心中满是愧疚,他竟保护不好自己的妻儿! “对不起,漫漫。” 沈漫却已经无力责备他了。不是他的错,他已经在尽力护着他们母子,可再这样下去然然该多受伤害啊! 她松开然然。 “得换个地方。”她说着,打开门,客房部主管焦急的站在门口等待她的指令。 “后面的别墅区有客人住吗?”沈漫问。 “没有的,沈经理,要去那儿吗?”客房部主管聪明的问。 “嗯。”沈漫颔首。 “好的,我立刻安排下去,让他们不要再乱说。”客房部主管说着,立刻离开了。 沈漫疲惫回头征询陆蘅的意见,“先到那边住,行吗?” “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一切听凭沈经理安排。”陆蘅轻柔的开了个玩笑,抬起手,抚平沈漫紧皱的额头。 他眼里满满的都是歉疚,今天他让他们受伤了。沈漫避开他的手无力的摇摇头,叹息着进去给然然和陆蘅收拾行李。 孩子,总是很容易快乐,很容易忘记悲伤。换了房间,然然也哭的累了,吃了沈漫给他的蒸鸡蛋,就顺从的被她安排到床上,很快进入梦乡。 沈漫轻轻关上房间的门出来,陆蘅正在泡茶。 “来,喝点儿茶,压压惊。”他招呼着她过去坐。 她坐下,接过他递来的茶杯捧在手心里,暖着手指。热气氤氲,疲惫中她轻轻合上眼皮,再也憋不住心里的话,轻声道,“陆蘅,把然然给我吧,求你了!” 陆蘅微微顿了顿,他其实料到沈漫一定会说这样的话。他不得不承认,在然然和自己共同生活的这些年,尽管他极力避免,类似今天的事情却已经不是第一次。 118:调查沈漫的过去 在几天里,沈漫都觉得头晕脑胀,好似除了工作就没有能让她清醒的东西,只要停下手中的工作,她脑海里就总是重复着陆蘅的话,‘那离婚证是假的,所以,你还是我的女人!’,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骗了她这么多年! “沈经理,您今天下午没有安排任何工作。”koko将沈漫的日程安排表交给沈漫批复,她看了看,签上名字。 “下午尽量不要给我打电话,我要出去。”她吩咐koko。 “是沈经理。”koko笑的有些神秘。 最近沈漫恍恍惚惚的,陆总又常来常往,公司里都在猜测沈经理是不是在和陆总谈恋爱呢,也许今天下午就是去约会呢? koko正在猜测,玻璃门被清脆的叩响,陆蘅站在门口,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温柔,koko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开了! 沈漫的表情有点儿不自然,僵硬的点点头,koko立刻识相的消失。 “有事?”她问。 “有。”陆蘅一脸严肃的坐下,沈漫以为他真的要谈工作,也立刻跟着坐下,他把几份文件似的东西递给她,“你看看。” 沈漫翻开的瞬间,当即郁闷了!菜单!他有没有搞错! “你……” “中午想吃什么?我把城内能找到的好餐厅菜单全部拿来了,你自己看,看完了告诉我,我让他们提前准备。”他说着,看着沈漫惊讶的目瞪口呆的小脸儿,得意的扬起下颌笑了。 “陆蘅,我,我在工作!”沈漫哭笑不得,这男人,是想要和他约会吗?可是方式也太奇怪了吧? “对啊,这也是你的工作。中午不只是我们,还有沐阳,在国际测评团来以前,我想我们需要了解别的餐厅的水准,还有,下午如果你没有安排,我准备去明哲酒店,约了傅明哲打高尔夫,你陪我。” 她下午还准备陪然然去游乐场,干什么去高尔夫球场!沈漫刚要张口拒绝,陆蘅突然起身,越过桌子捧住她的头,在她茫然无措的表情下吻了吻她的额头强调,“这也是工作,不过就是我们要以夫妻的身份去共同工作而已!” 看着沈漫哭笑不得的表情,陆蘅愈发得意,肆意的笑着,潇洒转身离开。在门口时,还回头给了沈漫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哎,她好好的母子时光就这样没有了。 “据我所知,测评团一直坚持着不到最后一天,绝不会透露派出的人是谁的理念。”餐厅里,沐阳慢悠悠说道,“甚至有几次测评团的人扮演成客人入住酒店,以便最真实的了解酒店的情况,正因如此,我之前服务的酒店中有几家甚至还没见到测评团的成员就已经被告知未通过。所以我们要想通过测评,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放下在菜单上勾选的铅笔,顿了顿又拿起来傲慢的道,“例如这支笔,这么脏还送上来,如果我就是测评团的成员,一定会给他们狠狠扣分!” 沈漫看看自己手中的笔,不禁点头。 的确,仔细看的话,这种脏兮兮的铅笔的确会让人丧失胃口。 “看来我们得在细节方面多做改善了。”她说着,征求的看着陆蘅,却触到了他有几分得意的表情,好像在说,‘如果不是我安排,你怎么有机会了解这么多?’,沈漫瞬间沉下小脸儿,狠狠的白了陆蘅一眼。 陆蘅的表情立即颓然,她生气了吗? 他们这一来一往的,沐阳全看在眼里,恶寒的打了个哆嗦。 “你们和好了?”他略带敌意的问。 “什么?”沈漫不解,随后看到沐阳在看陆蘅,立刻冷冷道,“我们之间的同事关系一直比较和睦!” “夫妻关系也是!”陆蘅忙加上一句,讨好的拥住了沈漫的腰身,沈漫挣扎,他低声道,“漫漫,我们下午把然然也带上可好?” “然然?”沈漫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开来,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可以让然然提前感受一下高尔夫的氛围,男孩子打高尔夫也是不错的选择。” “你说的对。”陆蘅连忙讨好沈漫。 沐阳的唇角抽了抽,就当他什么都没看到吧!否则眼睛里长了针眼可要疼死了! “咳咳!” 服务员要上餐,沐阳手放在唇边出声提醒他们不要再毫无节制的腻歪下去了!沈漫意识到,立刻推开陆蘅,正襟危坐。 “据我调查所知,测评团在人事上最近发生了些变化,我们要应对的也许会更多。” “的确。”沐阳赞同道,“所以,我会在这些天对后厨员工重新考核,不合格的还是会采取原本的方式,先培训再辞退。” “那就拜托你了。”沈漫忙道,又征询陆蘅的意见,“陆总,你还有其他问题要说吗?”说着她看向陆蘅,却发现陆蘅正望着她身侧的某个方向,漆黑的眸子凝聚着几分沉重,他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对前方那张桌子上的什么尤其感兴趣,可沈漫看过去,除了空荡荡的桌面,连餐具都没有。 “陆总?”沈漫疑惑的唤他。 陆蘅神情微怔,回神过来。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陆蘅安抚的轻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可沈漫从他的侧脸里却看到了几分凝重,他刚刚到底发现了什么? 午餐后还有些时间,陆蘅和沈漫亲自回去接然然。 最近陆蘅把小梅和许姐请了回来,安排在酒店里同住着,方便白天没人时照顾然然。 小家伙吃过午饭,还在床上睡午觉。 “你也休息会儿?”陆蘅看表,时间尚早。 “嗯。”沈漫的确有些累,重要的是她喜欢搂着儿子睡觉的那种幸福感,也没有换衣服,脱掉外套,直接上床把小家伙搂在怀里。然然对她也逐渐熟悉起来,睁大大眼睛恍恍惚惚看看她,娇滴滴叫,“妈妈!”,小身子一滚,就滚进沈漫怀里,惹得她心里又是爱又是怜的。 “好好休息。” 陆蘅煞是满足。 关上房门出来,他脸上的幸福却逐渐消失,拿起手机立刻进了书房,拨通孟安律的电话。 “你的人有没有发现什么特殊情况?”接通电话,他问。 那一边,孟安律看了眼站在身侧的助手,他刚刚听到一些可怕的消息,原本在没有确定真实性以前不准备告诉陆蘅,但看来他已经发现了。 “是d组织的人。”他直接替陆蘅回答了他想要问出的问题,“还没有确定是真是假。因为d组织的名头,有些不怕死的人也会假冒他们。如果近期有人死了,那你无需担心,如果没有……”孟安律想到那个后果,都觉得可怕,“那你和沈漫就务必要小心了!” 如今在a市,孟安律在某些方面也算是一手遮天的人物,若是连他都担心,那么对方就必定很强大。 陆蘅的神情变得十分凝重。 “我看不像是假的,那些人行动有序,动作都干练的令人害怕!”他想起当时那落在沈漫身上的目光,都能感觉到脊背在冒着冷汗。 孟安律沉默了。 按照一般情况,一旦d组织出击,很少会露出行踪。因为他们在被发现前已经结束了任务,不会拖沓。可这回已经两次了,明显都不是在下狠手,反而更像是猫捉老鼠,先把老鼠玩儿的筋疲力尽无力反抗,才会慢慢享用美食! “陆蘅,沈漫的过去,是不得不查了!”孟安律瞪大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危险所在。 在不知不觉中,孟安律被陆蘅拉到了同一条船上,一旦陆蘅或者沈漫出事,他也会成为牺牲品。 “那就查吧。”陆蘅无力得道。 本来他想要尊重沈漫,在孟安律说过调查会比较困难的时候他告诉他暂且放弃。可是沈漫身上越来越多的谜团逐渐显露,让他觉得危险和害怕,他太害怕再失去她了! 这个特殊的时期陆蘅选择去明哲酒店和傅明哲打高尔夫,沈漫实在想不通。 明哲酒店在两年内发展迅速,所以今年同时申请了测评,并且通过测评团的初步审核,也将在近期迎来测评团。也就是说,如今的明哲酒店和米蓝酒店是竞争对手。就算是知己知彼,似乎也不必非要打一场高尔夫。 “漫漫,你记不记得米蓝酒店的高尔夫球场刚刚建成时我们怎么进行验收的?”知道了沈漫的不解,陆蘅笑问。 她略作思考,便想起看到过一些文件,说米蓝酒店的高尔夫球场建成后,曾请国际高尔夫球星前来举办比赛,原本沈漫认为这是一种宣传,如今仔细想来便明白了,请来这些人,是为了顺便检验场地。 “只有真正打过高尔夫的人,才能感觉到场地是否合适。而正因为高尔夫球的特殊性,天气情况乃至于风向都会影响打球人的心情。”陆蘅解释道。 沈漫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想借此机会感觉出明哲酒店高尔夫球场的缺点。” “对,我们的球场本来就比他们的小,总要有些更能吸引人的地方。”陆蘅说着,车停下,沈漫看到傅明哲已站在门口等待。 119:胜负未定 许久未见,亲眼看到沈漫和陆蘅带着孩子出现,傅明哲的胸口有种被刺伤的痛感。 就算他再明白当初自己错了,也已经无法挽回沈漫。因为她从来就不爱他,她可以轻易原谅陆蘅,却不能原谅他。 “陆总,漫漫。”傅明哲微笑着和陆蘅握了握手,对沈漫则只能是颔首示意。 沈漫也只淡淡的点了下头,从小梅那里抱过然然,跟随在陆蘅和傅明哲身后向高尔夫球场走去。 “妈妈,然然知道高尔夫球是什么!”然然小小声的向沈漫炫耀,“爸爸还教然然打高尔夫呢!爸爸说,高尔夫球场的颜色可漂亮呢,是绿色的,绿色,就是叶子的颜色,新鲜的,软软的……” 傅明哲听到然然的话,不禁回头看了看那孩子。 他当初见过他,他刚刚生下的时候,弱小的像一只猫儿。他在保温箱外面看着他,还在犹豫他是否经得起颠簸,最终却还是,还是做了错误的事情。 “很像沈漫吧?” 陆蘅发现,笑着道。 傅明哲转头回来看着他,不知陆蘅到底是不是那个意思,但他分明觉得他在显摆。 “她原谅你了?因为孩子?”他不客气的问。 陆蘅轻笑,摇头,“没有。”旋即却自信得道,“不过最终一定会,因为我们有然然。” “依靠孩子来拴住沈漫?陆蘅,你还是不了解她,我从她很小就见过她,我了解她,看似柔弱,实则性格倔强而坚强,而且遇强则强,越大的困难越能激发她的能量,如果她真的不想和你在一起,她可以有无数个从你那儿带走然然的办法,而且,她会让你心碎,让你无路可走。” 傅明哲的语气中夹着几分痛苦,他是亲身感受过的。 他还记得当年他遇到她时候的情形。 学校里都是贵族公子哥儿和小姐,他们那些从普通学校来的学生,要么被腐化成了公子哥儿和小姐们的跟班,要么堕落成胆小鬼躲在角落里哭泣,唯有她,总是仰起头,像个小太阳般生活着。 他的同学指着她告诉他,“知道吗?全校都在猜测,这个女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他问。 “不知道。虽然是从普通学校转学过来,穿的也很一般,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她很可能是大财团家里的女儿,不是说有很多财团都把孩子打扮成穷人,免得被劫持吗?”同学说。 后来他才发现她的秘诀,从入学起她就不跟任何人沟通,她的目光总是清清冷冷,她身上有股浑然天成的气质,让人无法把她和‘穷酸’两个字联系起来。若是胆敢有人来挑战她,她也会用最干脆的办法予以回击。 记得有几个女生,特别想刺探她的家底,把她堵在教室的墙角里非要她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她说了,她们不信,沈漫便冷笑道,“既然你们不信,又怎么敢把我堵在这里,就真的不怕给家里带来灾难吗?”她说出每个女生的家底,让她们觉得畏惧,让她们即使在毕业时,仍然搞不清她究竟什么来头。 那时他就猜到她一定在背后做了许多功课,把这些人的情况了解的十分透彻。最可怕的是,她居然知道谁会欺负她! 而对他,她更是比当年还要绝情。 她的冷,足以让他懂得放弃。 陆蘅相信傅明哲,沈漫的确有那样的能力,可是都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因为他是真心爱她,即便她一刀刺进他胸膛穿破他的心脏,那零零碎碎的一片一片,仍然是对她完完整整的爱! 从侍者手里接过球杆,陆蘅忍不住回头看沈漫。 不期,她竟也正看着他,虽然是清清淡淡的笑着,却让陆蘅砰然满满都是幸福。 “然然,跟爸爸说加油。”她笑着告诉然然。 “爸爸,加油!”然然大声喊着,童稚的声音天真无邪。 陆蘅笑了,他看了看身边的傅明哲,挑眉,“傅明哲,我今天肯定会赢!” 瞥了眼沈漫和然然,傅明哲操起球杆,“陆蘅,这一局可以算你赢,可你能不能赢到最后恐怕还要看造化!” 砰! 砰! 两杆球出去,陆蘅的在空中画出个优美如彩虹的弧度,准确落入球洞。而傅明哲的,虽然早早落下,却也竟稳稳滚落进球洞里,不相伯仲。 沈漫垂眸,无奈的抱着然然坐在了场地外的休息区里。从那两颗球,她足以看出陆蘅和傅明哲的心思,但对他们两个她都无意选择。 “妈妈,渴。”然然窝在沈漫怀里,指着自己的小嘴儿撒娇。 沈漫看了看,小梅不在附近,立刻抱着然然起身,“妈妈带你去喝水。”说着,带着然然离开高尔夫球场,到了里面的水吧里,向服务生要了一杯温的柠檬水,小心翼翼的送到然然唇边。 “烫吗?”她轻声问。 “不。”然然摇摇小脑袋,嘴唇贴住杯沿,继续大口大口的喝着,看来的确是渴了,沈漫疼惜的笑看着儿子喝水的模样,全神贯注。 而此刻,来来往往高尔夫球场的人们也都忍不住侧目这对漂亮的母子。 一阵风来,水吧的门再次被推开,沈漫担心然然被风吹病,忙帮然然把兜帽拉起来,遮挡住他的小脑门儿。 “主子,是她?”刚刚进来的两个人都在门口站住,其中一个人小心翼翼的对另外那个人道,语气很是意外。 高挺的男人双手插兜,墨镜遮盖了眼睛,他极薄的唇片在看到沈漫的瞬间扬起个冷笑的弧度,肌肉结实的脸庞显露出几分如同看到猎物的狼般得意的表情,他侧身问身边的人,“那是她和陆蘅的儿子?” “是。”身边人仔细看了看,确认道,“就是那个叫陆然的孩子。” “看起来,她似乎和陆蘅和好了,很幸福呢?”男人听了轻笑起来,可他的身上却在同时散发着冷意,笑容也显得越来越残忍,“我不喜欢她幸福!”他突然沉下脸道,转身大步流星的穿过了高尔夫球场。 而就在此时,那个跟着他的人急匆匆道,“据我所知,明哲酒店的总裁傅明哲一直倾心于沈漫,当年曾为了得到她,不惜帮助陆家抢走她的儿子,虽然因此沈漫厌恶他,他好像也没有放弃。” “是吗?”男人饶有兴致的停下脚步,随着身边人的指示看向陆蘅和傅明哲的方向。 “那就是傅明哲,其实跟沈漫还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呢!” 那个看似翩翩佳公子的男人吗?心计还是很深的,只可惜用情太深才会做了傻事,看来,他得做一回好人,出手帮帮他才行! “安排一下,我要见见这位傅先生。”男人道,顿了顿,又加上一句,“最好安排在测评团的欢迎晚宴以后。” “是,主子。” 陆蘅本准备再打出去一杆精彩的球彻底赢了傅明哲,却突然感觉到脊背上传来一阵冷意,竟和上回的感觉完全相同。他立刻朝着感觉上的方向看过去,一道黑影在他面前闪过,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最重要的是,沈漫和然然居然都不在了! “夫人和小少爷呢?”他抓住身边的谢言忙问。 谢言也在专注看球,完全没有注意到,愣了下,慌忙转过身,发现球场外竟只有小梅和许姐在,忙冲过去询问,听说沈漫去了水吧,又告诉陆蘅,两个人急匆匆赶过去。 可水吧里空空荡荡,哪里有沈漫和然然的身影! “该死!” 陆蘅霎时竟心慌意乱,难道,难道沈漫是被那道不详的黑影带走了吗? “怎么了?”傅明哲发觉不对劲,追上来询问,“漫漫和孩子呢?” “不知道,刚刚还在水吧,一转眼就不见了!”谢言急促的说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蘅看看周围想要冷静下来,却发现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了。倒是傅明哲还算冷静,立刻对服务员下令,“快去,到处找找看。” 一时间,整个高尔夫球场都陷入到找人的混乱当中,陆蘅站在人来人往的水吧里,莫名的空虚和恐惧感竟在一点点占据他的思维,让他无法正常的思考下去!心里只有个声音在无数次的埋怨他,打什么球,为什么要带着然然和沈漫来,来了为什么不看好他们?如果他们丢了,他可怎么办啊! 而傅明哲更是纳闷,在自己的地盘,沈漫和然然还能轻易消失不成? 给然然换过尿片,沈漫一边哄着红了小脸儿的然然,一边带着他离开洗手间。 出来时,却发现不太对劲。 她进去时还满是人的水吧突然间一个人都没了,连服务员都不知道去了哪儿。绕过巨大的柱子,她看到陆蘅站在厅的正中央,脸色铁青,而身旁跟着的谢言也没了身影,换成傅明哲一脸严肃的立在他身侧。 难道,发生什么事情? 她猜测着,抱着然然小心的慢慢朝他们走过去,同时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却并没有注意到此刻,她身后跟上了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 117:你还是我的女人 “对不起漫漫,现在还不行。” 他真的很想答应她,可现实不容他在感情上对她妥协。 这个答案沈漫早就料到了,她捧着茶杯,苦笑着问,“陆蘅,你就是因为听说的那些传闻而不愿意吧然然给我吧?” 陆蘅沉吟片刻,点头,“是,的确是因为传言。” 沈漫心里一片冰凉,他刚刚在陆长民面前表现的根本不相信其实是假的,他跟所有人一样信了,信了她是传闻中的那种不要脸的女人! “但我并不相信。”陆蘅的话锋却突然一转,道,“在今天之前我早就听到那个传闻,我自认为了解你是怎样的人,所以从来没有当做是真的。然而无风不起浪,你如果真的和恒地集团的董事长没有任何关系,突然在两年间飞速升职的原因就很值得研究。实话说漫漫,正因如此,我觉得你现在也许并不安全,没办法给然然最基本的保障。” 听着陆蘅的话,沈漫不禁渐渐握紧了手指,她睁开眼睛放下杯子,小脸儿上渐渐扬起抹冷笑,“陆蘅,你凭什么觉得我不安全!比起你,我反倒觉得我更能保护好然然,至少我不会让他在这个疯子似的家里成长!” 她说着站起来,愤然道,“我告诉你,我根本不在乎你是否同意,如果不是然然需要你,我早就带着孩子离开,而不是让他整天担惊受怕受委屈!” “漫漫……”陆蘅无奈的眉宇都皱起来,起身想要拉住她的手,被她狠狠甩开了,他叹息道,“我知道我做的不好,但你既然知道孩子离不开我,就不能为了他想一个万全的法子吗?” “什么万全的法子?”沈漫轻笑,“陆蘅,你难道还想我再傻乎乎的嫁给你一次吗?” 她的口气,她的话,已经给了陆蘅答案,她绝对不可能再回到自己身边,因为已经对他彻底绝望。 “我以为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陆蘅,还是不想放弃,他苦笑着把自己心里盼了许久的话说出来,“我以为,我们还有可能。” “没可能了。”沈漫扬起下颌,态度很傲慢,眼里却藏不住浓浓的伤痛,“陆蘅,我可以告诉你你错了,那些传闻都是真的。我的的确确是委身了那个半身不遂的老董事长,做了他的情妇,才爬上了如今的位置。”她一边说,一边看着陆蘅,他也看着她,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讳莫如深,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有什么情绪,而他的唇角,竟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笑她傻。 沈漫忍不住捏紧拳头,才继续说下去,“何韵说的也没错,现在那个老头已经快不行了,恒地集团很快就会易主,无论他哪个儿子继承恒地集团,都会第一时间把我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除掉,为他们的母亲报仇。所以,你觉得我们哪里还有可能?” 她问他。自觉这样的自己,陆蘅总不会还有兴趣了吧? 可陆蘅却沉默着,只用一双静默的眸子静静凝视着她的眼睛,既不是沈漫所想的暴怒,也没有冷淡下去,反而那双眼睛仿佛要从她的眼睛里里面读出什么,却在沈漫还捉摸着他想看到什么的时候,他收回了目光。 “好,就像你说的。”陆蘅似乎轻易就相信沈漫,轻易就妥协了。 沈漫心里竟开始发凉,他居然,也信了…… “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把然然给你,如果恒地集团董事长的儿子要来除掉你,然然跟着你不就是找死?” 他挑眉,沈漫心里一阵苦涩,扯了扯唇角,终于笑了。 “呵,呵呵,对,我是多危险的女人,会害了然然的,呵呵……”她在笑,心却在疼,好想捂住胸口暖一暖,却分毫不想在陆蘅面前示弱。 “我明白了。”沈漫深吸一口气,保持住自己的骄傲和最后的尊严,“是我太自以为是,以为你想娶我,听听我说的那些话,多傻呀!你不过是想让我自己滚得远点儿而已!”说着,沈漫就朝门口走,她走的跌跌撞撞,因为脑子根本不听使唤。 两年了,她日日夜夜都在承受着这些流言蜚语,她习惯了,本来习惯了就很好。可陆蘅偏偏那么温柔的出现,表现的好像多么爱她,相信她,可在流言蜚语面前仍然是不堪一击,她真傻,竟然能在同一个男人身上摔倒两次! 沈漫也不知怎么了,竟在门口腿一软,好像真的要摔倒,陆蘅惊呼着冲过来抱住她,“漫漫!” 她不顾自己站不稳,狠狠的推陆蘅,他忙收紧双臂免得她真摔倒,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真不该激她,她的脸色这样白,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呵。”沈漫坐在地上,却还在冷笑,“有什么对不起?陆蘅,你做的太对了!”她狠狠推他,仍然是推不开,沈漫气得还想再动,却反而突然被他一个公主抱,抱起来。 沈漫懵了。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看陆蘅的眼睛,他大方的低着头任由她看。近在咫尺的眼睛里,沈漫变得那么小,那么傻,小到陆蘅眼里的火势点燃,她就几乎被燃烧殆尽了。她就突然明白陆蘅要做的事情,挥舞着双手挣扎起来,“放开我,陆蘅你放开我!” “我不放。”陆蘅大步朝着另外一间卧室走,眼里的歉疚消失,被燃烧成灼热的热情火焰代替,坚定的要把沈漫点燃。 “你!”沈漫瞪大眼睛,想不到陆蘅居然这么孩子气的说话,她气得大叫,“你个疯子,你放开我,你听到没有!啊!” 话音刚落,她就被陆蘅重重的扔到床上,顺势压下来。滚烫的气息瞬间扑倒沈漫的小脸儿上,熟悉,温热,让人身体会忍不住变得酥麻。她颤抖的喘息着,不可思议的瞪大大眼睛望着陆蘅。 他俯身下来,她慌乱的别开脸,企图让自己冷静些。 “你,你让开!” 沈漫努力冷静的望着窗外,拒绝陆蘅。他看看她的小脸儿,毫不犹豫轻薄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下,沈漫愤怒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回头,却触到了他那一双带笑的眸子。 陆蘅本就生的好看,笑容更是迷人,想要温柔的勾引住沈漫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愣住了,愣愣的看着他,渐渐觉得,唇片有些发干。她伸出舌头不自觉的舔了舔,突然有温热的柔软勾住了她的舌尖,陆蘅近在咫尺,呼吸急促的吻住她的唇片,热情的抚摸揉捏起她的身体…… 沈漫觉得,自己是要被陆蘅给吃掉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怎么变成这样的?她完全不知道,只是那男人的手指身体都像是有股魔力,轻而易举就能燃烧起她最原始的欲望,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在沉沦,在被这男人征服! 夜色阑珊。 看着在身边沉睡的那一大一小,陆蘅眼里带着餍足,满意的笑了。 抬起手,摸摸沈漫光洁的脸蛋儿,再揉揉儿子肉嘟嘟的小脸颊,心里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原来还真是挺幸福的日子。 沈漫被他摸的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陆蘅心下一惊,没想到沈漫居然醒了。她的惊讶比他还严重,腾地就爬起来,结果因为起身太快,又差点儿跌回去,幸而是陆蘅抱住她。 “头晕吗?”他担心的问。 可沈漫担心的却是他们现在的情形! 她竟然光着身子躺在陆蘅怀里,几个小时前,她居然跟陆蘅做了那种事!她真是,真是无可救药了! 沈漫用力推开陆蘅,随意抓起什么遮盖住自己的身子。 “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她极力冷静的道。 可没想到陆蘅却分毫无视她的惊慌失措,反而挑起唇角邪气的笑了,“换什么衣服?裸睡不是就很舒服吗?” “谁要裸睡!”沈漫愤怒的瞪着他,“我会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你也,你也当做没有!”她慌乱的命令着。 陆蘅愣了愣,眼里一抹难过。她竟然说要当做没有发生,怎么可能呢?他明明都狠狠的心动和满足了啊! “我做不到。”他抱住她的肩头,低头看着她沉沉的道,“漫漫我做不到,我和你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都很满足很幸福,我忘不了!”他坚定的声音打在了沈漫的心头,竟震得她心里发慌。 “你疯了,我是,是你弟弟的未婚妻!” “未婚妻?”陆蘅不在乎的轻笑,“别傻了漫漫,我们才是夫妻,你不可能和陆萧有任何关系的!” “我们已经离婚了!”沈漫瞪大眼睛,她开始觉得和陆蘅就没办法沟通! 不料陆蘅脸上竟显出浓浓的得意的笑,“离婚?你有和我去办手续吗?” 沈漫不解了。 他不是办法很多,办不办手续,他想离婚都没问题吧?而且当年他明明把离婚证都给了她,难道,难道那是…… “假的!”陆蘅简直读出沈漫的心思,“那离婚证是假的,所以,你还是我的女人!” 120:陆蘅的韬光养晦 “陆蘅?”沈漫疑惑的问,“怎么……啊!”话未说完她突然惊呼一声,因为陆蘅突然冲到她面前抱住她闪开了。她听到有刀子划破衣服的声音,接着就看到一群人冲过来,把她身后的服务生团团围住。 “给我抓起来!”傅明哲大声命令,快步走到陆蘅和沈漫面前询问,“受伤了吗?” 沈漫摇摇头,慌忙去看陆蘅,他单手捂着左臂,手指缝间有血溢出来,沈漫急切的想要查看陆蘅的伤口,他握住她探过来的小手,平静的摇摇头,“没什么,皮外伤而已。” “真的?” 看起来流了很多血,他的腿才刚刚好啊! “真的,我自己的伤自己还不了解?”陆蘅安抚的笑着,捏捏她的手心,朝然然扬了扬下颌,“别吓到孩子。” 然然的确吓到了,小脸儿白白的,胳膊又不自觉的搂紧了沈漫的脖子缩在她怀里,小小的颤抖着。沈漫轻轻拍拍他的后背,“然然不怕,已经没有事了。” “爸爸?”然然小心翼翼的问,“爸爸,流血?” 沈漫担心的瞥了眼陆蘅,叹息道,“是,刚刚流血,现在已经不了。然然不要怕,爸爸妈妈都在的好不好?” 然然是个很好哄慰的孩子,听到后就乖巧的点点头,望着陆蘅的方向贴心的叮嘱他,“爸爸,不要哭,有妈妈!” 虽则到底受伤疼痛,但听到儿子如此天真可爱的话,陆蘅还是忍住扑哧笑了。 傅明哲很快叫了酒店的医护人员过来,简单的给陆蘅做了包扎。而那个意图行刺沈漫的服务生,已经请警察过来带走。人离开前,陆蘅发现他也很害怕,看到警察的瞬间就瘫软倒地,吓得浑身发抖。 已经是第二次了,张向亮的事情分明还没有结束! “对不起漫漫,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送他们离开时傅明哲歉疚的对沈漫道,落在她脸上的目光竟有些依依不舍。她大概已经忘记他有多久未曾见过她了。 “不是傅学长的错,而且还得谢谢学长给陆蘅疗伤。”沈漫淡淡的,在她的眼睛里傅明哲已经完全看不到自己。自始至终,他只是她的学长而已。他颓然叹了口气,“你不生气就好,我会敦促警察仔细调查,尽快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谢谢。” 沈漫说着,陆蘅在车里催她,“漫漫,上车吧?” “嗯。”她应着,却没有立刻上车,傅明哲意识到她要说什么,带着希望微微靠近她,“漫漫,还有其他事?” 沈漫笑了笑。 “本来这些话我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说,可看到学长还是忍不住想请求学长,无论如何不要放弃阿娇,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她经历过苦难,所以才更懂得珍惜对你的感情,拜托学长常去看看她,我听说即使是植物人对外界也不是毫无感觉,也许哪天她会醒过来呢?”她说着,深深鞠躬,“拜托了,学长。” 傅明哲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沈漫柔软的一面,他多想她一直这样对自己!所以立刻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阿娇。” 替她?沈漫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真是多情总被无情伤!却没再说什么,颔首示意后上了车。 回到酒店,给然然吃过晚饭,洗澡哄他入睡后,沈漫就从房间里出来。 书房的门开着,陆蘅正在里面做事。 沈漫敲了敲书房的门,陆蘅抬头看到她,温柔的笑道,“门开着,你随时都可以进来。” 这对沈漫来说是礼节问题,他们的关系从来也不曾有过亲密无间的时候,现在更不可能。 “在做什么?”她坐下笑问。 “总结。”陆蘅简短得道,“中午用餐以后,下午高尔夫球场亲身体验后的总结,我想在最近的会议上把这些全部通报一次,能改善的,我们尽快改善。” 沈漫赞同的点点头,“看来下午你没有白去。” “那是自然。”陆蘅笑着,目光却像是慢慢的凝在了沈漫的身上,他喜欢凝视着她的双眸,让沈漫有些不自在的垂下了眼睛。 “漫漫,你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吧?”陆蘅猜测道。 沈漫稍稍惊讶,而后倒也释然,他会了解她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是想问问,下午那个服务生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没有?还有,我记得沐阳说张向亮也不太对劲,你们查到了什么?”她一边问,一边试探着陆蘅的神情。 此刻他有些惊讶,但很快就说,“服务生倒是没查出什么,张向亮……也还没有进展。” 听到这些回答,沈漫不免失望。她以为陆蘅会对她说实话,可他到底是选择了护着苏黎,那倒也罢。 “既然这样,我就不多问了。不过如果让我知道谁想伤害我的孩子或者我,我是不会让她好过的……”她冷冷的一笑,“这话,请你帮忙传达。”说着起身,转身就走。 “漫漫!”陆蘅忙起身追出来,把沈漫及时堵在门口,“漫漫,我不是想替谁隐瞒,而是的确没有什么调查结果,我也发现异常了,也猜到可能是你猜到的那个人做的,可是在没有证据的时候我们还是要保持理智不是吗?” 理智?他居然跟她谈理智?如果她理智,是不是现在就不应该回来,不应该接受陆蘅的频频示好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 “呵。”沈漫冷哼,“你说的对,所以你继续理智下去。但我告诉你,如果谁胆敢再伤害我,或者伤害我的孩子,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让她得到报应!”说着,沈漫狠狠推陆蘅,却被他顺势捉住一双手,贴在他的胸口。 “你干什么?” “让你感受我的心跳!漫漫,我的心是在为你跳,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袒护谁,而是想要给你一个完整的答案。除了这两个人,你爸爸的去世还有我们之间的误会,都要查的清清楚楚,让她一旦得到惩罚就永远都无法爬出来再继续害你,你明白吗?”陆蘅急促的说,他本不想让沈漫担心,可是他发现每每涉及到苏黎的问题她就变得冷漠异常,他知道她恨她,和他一样想狠狠的教训苏黎。 可是她忘了,也许何韵能看着他冷落苏黎,能看着他们羞辱苏黎,却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她送进大牢,更有无数方法威胁他像当初一样放弃沈漫选择苏黎,所以他才有这些日子的自由。 陆蘅不想一辈子受制于人,何况他韬光养晦多年,若现在就出手,那么先前的准备就全部白费了。 “听我的,再等等。” 见沈漫沉默不语,陆蘅小心的劝她,“漫漫,我答应过你会替你报仇,我一定努力做到。” 报仇?她冷冷的嘲笑着问,“你报仇的方式就是娶了苏黎?” “漫漫,你明知道不是!”陆蘅只觉得一阵无力,他只想要得到她的理解,甚至不求她能够原谅自己这个罪人! 看着陆蘅那几乎在祈求她的目光,沈漫再也无法让自己冷静。 “好了,我什么理由都不想听,你说过的那些话我也会当做过去忘记。这两次受伤又都是你,跟我没有关系,我日后也不会费心特地来找你。”说着她狠狠推开陆蘅,直接出了门,背影看起来分明在赌气。 如此陆蘅反倒放心了,她赌气,说明她还是在乎他。她刚刚也许只是想要提醒他小心苏黎吧,是他误会她。 测评团到达的时间已经确定。 在此之前,陆蘅和沈漫都忙的除了每晚能共同照顾然然时相见,平素里见面连私下里的话都没说过几句,即便是每天的午餐,陆萧都特地派人把陆蘅和沈漫的分别送来,让陆蘅连找个借口见沈漫的机会都没有。 “沈经理,测评团的人已经到了,根据您的要求都应经安排住下了。” koko去接了测评团成员到酒店,安排他们住宿后立刻回来给沈漫汇报。 “他们最终来了几个人?”沈漫从koko手里接过她准备的资料,翻开来看,竟都是生面孔。 “一共是六个人,我听说就在测评团抵达前,他们公司刚刚被一家更大的公司收购,他们的团长因为公司的事情稍有耽搁。不过,测评还是会顺利开始的。”koko道。 在沈漫手中的那份资料上,koko已经注明测评团是被国外某个人收购,具体是谁无人知晓,但正因为神秘,引发了许多猜测,以至于测评团的风头一下子飙升了许多,看来,米蓝酒店可以借这阵风好好宣传一下自己了! 沈漫满意的把资料签了交还给koko,道,“看看明哲酒店那边如何,有什么进展,立刻来跟我汇报。” “是。”koko道,“另外,您和陆总得礼服已经送过来了,设计师和缝纫师都在宴会厅那边等着您和陆总去试衣服。” “好。”沈漫停下工作站起身。 今天晚上,就是决定米蓝酒店未来的时刻,这是她能给白先生最好的礼物了。 118:调查沈漫的过去 在几天里,沈漫都觉得头晕脑胀,好似除了工作就没有能让她清醒的东西,只要停下手中的工作,她脑海里就总是重复着陆蘅的话,‘那离婚证是假的,所以,你还是我的女人!’,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骗了她这么多年! “沈经理,您今天下午没有安排任何工作。”koko将沈漫的日程安排表交给沈漫批复,她看了看,签上名字。 “下午尽量不要给我打电话,我要出去。”她吩咐koko。 “是沈经理。”koko笑的有些神秘。 最近沈漫恍恍惚惚的,陆总又常来常往,公司里都在猜测沈经理是不是在和陆总谈恋爱呢,也许今天下午就是去约会呢? koko正在猜测,玻璃门被清脆的叩响,陆蘅站在门口,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温柔,koko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开了! 沈漫的表情有点儿不自然,僵硬的点点头,koko立刻识相的消失。 “有事?”她问。 “有。”陆蘅一脸严肃的坐下,沈漫以为他真的要谈工作,也立刻跟着坐下,他把几份文件似的东西递给她,“你看看。” 沈漫翻开的瞬间,当即郁闷了!菜单!他有没有搞错! “你……” “中午想吃什么?我把城内能找到的好餐厅菜单全部拿来了,你自己看,看完了告诉我,我让他们提前准备。”他说着,看着沈漫惊讶的目瞪口呆的小脸儿,得意的扬起下颌笑了。 “陆蘅,我,我在工作!”沈漫哭笑不得,这男人,是想要和他约会吗?可是方式也太奇怪了吧? “对啊,这也是你的工作。中午不只是我们,还有沐阳,在国际测评团来以前,我想我们需要了解别的餐厅的水准,还有,下午如果你没有安排,我准备去明哲酒店,约了傅明哲打高尔夫,你陪我。” 她下午还准备陪然然去游乐场,干什么去高尔夫球场!沈漫刚要张口拒绝,陆蘅突然起身,越过桌子捧住她的头,在她茫然无措的表情下吻了吻她的额头强调,“这也是工作,不过就是我们要以夫妻的身份去共同工作而已!” 看着沈漫哭笑不得的表情,陆蘅愈发得意,肆意的笑着,潇洒转身离开。在门口时,还回头给了沈漫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哎,她好好的母子时光就这样没有了。 “据我所知,测评团一直坚持着不到最后一天,绝不会透露派出的人是谁的理念。”餐厅里,沐阳慢悠悠说道,“甚至有几次测评团的人扮演成客人入住酒店,以便最真实的了解酒店的情况,正因如此,我之前服务的酒店中有几家甚至还没见到测评团的成员就已经被告知未通过。所以我们要想通过测评,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放下在菜单上勾选的铅笔,顿了顿又拿起来傲慢的道,“例如这支笔,这么脏还送上来,如果我就是测评团的成员,一定会给他们狠狠扣分!” 沈漫看看自己手中的笔,不禁点头。 的确,仔细看的话,这种脏兮兮的铅笔的确会让人丧失胃口。 “看来我们得在细节方面多做改善了。”她说着,征求的看着陆蘅,却触到了他有几分得意的表情,好像在说,‘如果不是我安排,你怎么有机会了解这么多?’,沈漫瞬间沉下小脸儿,狠狠的白了陆蘅一眼。 陆蘅的表情立即颓然,她生气了吗? 他们这一来一往的,沐阳全看在眼里,恶寒的打了个哆嗦。 “你们和好了?”他略带敌意的问。 “什么?”沈漫不解,随后看到沐阳在看陆蘅,立刻冷冷道,“我们之间的同事关系一直比较和睦!” “夫妻关系也是!”陆蘅忙加上一句,讨好的拥住了沈漫的腰身,沈漫挣扎,他低声道,“漫漫,我们下午把然然也带上可好?” “然然?”沈漫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开来,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可以让然然提前感受一下高尔夫的氛围,男孩子打高尔夫也是不错的选择。” “你说的对。”陆蘅连忙讨好沈漫。 沐阳的唇角抽了抽,就当他什么都没看到吧!否则眼睛里长了针眼可要疼死了! “咳咳!” 服务员要上餐,沐阳手放在唇边出声提醒他们不要再毫无节制的腻歪下去了!沈漫意识到,立刻推开陆蘅,正襟危坐。 “据我调查所知,测评团在人事上最近发生了些变化,我们要应对的也许会更多。” “的确。”沐阳赞同道,“所以,我会在这些天对后厨员工重新考核,不合格的还是会采取原本的方式,先培训再辞退。” “那就拜托你了。”沈漫忙道,又征询陆蘅的意见,“陆总,你还有其他问题要说吗?”说着她看向陆蘅,却发现陆蘅正望着她身侧的某个方向,漆黑的眸子凝聚着几分沉重,他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对前方那张桌子上的什么尤其感兴趣,可沈漫看过去,除了空荡荡的桌面,连餐具都没有。 “陆总?”沈漫疑惑的唤他。 陆蘅神情微怔,回神过来。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陆蘅安抚的轻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可沈漫从他的侧脸里却看到了几分凝重,他刚刚到底发现了什么? 午餐后还有些时间,陆蘅和沈漫亲自回去接然然。 最近陆蘅把小梅和许姐请了回来,安排在酒店里同住着,方便白天没人时照顾然然。 小家伙吃过午饭,还在床上睡午觉。 “你也休息会儿?”陆蘅看表,时间尚早。 “嗯。”沈漫的确有些累,重要的是她喜欢搂着儿子睡觉的那种幸福感,也没有换衣服,脱掉外套,直接上床把小家伙搂在怀里。然然对她也逐渐熟悉起来,睁大大眼睛恍恍惚惚看看她,娇滴滴叫,“妈妈!”,小身子一滚,就滚进沈漫怀里,惹得她心里又是爱又是怜的。 “好好休息。” 陆蘅煞是满足。 关上房门出来,他脸上的幸福却逐渐消失,拿起手机立刻进了书房,拨通孟安律的电话。 “你的人有没有发现什么特殊情况?”接通电话,他问。 那一边,孟安律看了眼站在身侧的助手,他刚刚听到一些可怕的消息,原本在没有确定真实性以前不准备告诉陆蘅,但看来他已经发现了。 “是d组织的人。”他直接替陆蘅回答了他想要问出的问题,“还没有确定是真是假。因为d组织的名头,有些不怕死的人也会假冒他们。如果近期有人死了,那你无需担心,如果没有……”孟安律想到那个后果,都觉得可怕,“那你和沈漫就务必要小心了!” 如今在a市,孟安律在某些方面也算是一手遮天的人物,若是连他都担心,那么对方就必定很强大。 陆蘅的神情变得十分凝重。 “我看不像是假的,那些人行动有序,动作都干练的令人害怕!”他想起当时那落在沈漫身上的目光,都能感觉到脊背在冒着冷汗。 孟安律沉默了。 按照一般情况,一旦d组织出击,很少会露出行踪。因为他们在被发现前已经结束了任务,不会拖沓。可这回已经两次了,明显都不是在下狠手,反而更像是猫捉老鼠,先把老鼠玩儿的筋疲力尽无力反抗,才会慢慢享用美食! “陆蘅,沈漫的过去,是不得不查了!”孟安律瞪大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危险所在。 在不知不觉中,孟安律被陆蘅拉到了同一条船上,一旦陆蘅或者沈漫出事,他也会成为牺牲品。 “那就查吧。”陆蘅无力得道。 本来他想要尊重沈漫,在孟安律说过调查会比较困难的时候他告诉他暂且放弃。可是沈漫身上越来越多的谜团逐渐显露,让他觉得危险和害怕,他太害怕再失去她了! 这个特殊的时期陆蘅选择去明哲酒店和傅明哲打高尔夫,沈漫实在想不通。 明哲酒店在两年内发展迅速,所以今年同时申请了测评,并且通过测评团的初步审核,也将在近期迎来测评团。也就是说,如今的明哲酒店和米蓝酒店是竞争对手。就算是知己知彼,似乎也不必非要打一场高尔夫。 “漫漫,你记不记得米蓝酒店的高尔夫球场刚刚建成时我们怎么进行验收的?”知道了沈漫的不解,陆蘅笑问。 她略作思考,便想起看到过一些文件,说米蓝酒店的高尔夫球场建成后,曾请国际高尔夫球星前来举办比赛,原本沈漫认为这是一种宣传,如今仔细想来便明白了,请来这些人,是为了顺便检验场地。 “只有真正打过高尔夫的人,才能感觉到场地是否合适。而正因为高尔夫球的特殊性,天气情况乃至于风向都会影响打球人的心情。”陆蘅解释道。 沈漫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想借此机会感觉出明哲酒店高尔夫球场的缺点。” “对,我们的球场本来就比他们的小,总要有些更能吸引人的地方。”陆蘅说着,车停下,沈漫看到傅明哲已站在门口等待。 121:测评团的欢迎宴 金碧辉煌的米蓝酒店宴会厅,华丽的欧式风格餐具、甜品闪耀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女子的笑语嫣然和男人的绅士寒暄交错,升华到二楼的楼梯边,就只剩下如同苍蝇般嗡嗡的声音。 沈漫垂眸稍稍提起裙摆,带着清淡的笑意在聚焦她的目光中坦然走下楼梯。 在宾客间应酬的陆蘅远远的凝视着她,她很美,今夜的美是尤其高贵的,香槟色的礼服金光闪闪,包裹着她玲珑的身段,让她如同海底而来的一尾美人鱼般夺目。 他把酒递给谢言,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在她即将下楼梯的时候绅士的向她伸出手。 沈漫微怔。 “鞋跟太高了,我怕你摔倒。”陆蘅低声轻笑道,眼里几分戏谑。 沈漫的小脸儿不禁一寒,可周围的目光太过沉重的聚焦在她身上,她不能跟陆蘅翻脸。何况,他是总裁,她是经理,就算在一起也理所应当,不至于到被人诟病的地步。她把小手放进他手心,立刻被陆蘅握紧,把她顺势带入怀中。 “轻点儿!”沈漫咬牙告诫,他掐疼她的腰了! “明白。”陆蘅得逞的笑着,微微放松,带着她走下楼梯。 她太美、太夺目甚至于太强势,他只是担心她成为众矢之的。至于她的光辉,他唯有为她衬托。 “主子!沈小姐……” 金色的廊柱边响起有些急促的声音,似乎很是不悦。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一只男人修长的手扬起,阻止了那人继续说下去。 幽暗中男人的面容忽明忽暗,他手中的香槟是流光溢彩的颜色,照出一双金碧色的眸子,以俯瞰众生的目光扫过楼下每一道身影,薄薄的唇片自始至终都是嘲笑的弧度,最终目光落在沈漫身上,笑容愈发深刻了。 “不用着急,一会儿,有人会把她亲自送进我的房间……” 陆蘅带着沈漫直接来到测评团成员中间,纷纷交换过名片,其中一人笑问沈漫,“难道沈经理在和陆总谈恋爱?怎么看起来这么相配呢?” 沈漫微怔,瞥了眼陆蘅淡淡道,“您误会了,我们彼此都有未婚夫和未婚妻,只是今天陆总的未婚妻还没有到,我的未婚夫忙于工作,也没能来参加宴会。” “抱歉。”说话的人忙道,“看起来沈小姐和陆总很有夫妻相呢!” “大概是因为长期共事的缘故吧。”沈漫有些尴尬的道。 说着,她不免看向陆蘅,好歹他应该帮她忙解释下现在的情况吧?虽然暂时苏黎没有来,可不敢确保陆长民也不会带她来。 可陆蘅却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甚至也没有看沈漫,礼貌的邀请测评团成员们,“各位是否有兴趣先参观一下米蓝酒店的宴会厅,相信会带给各位很多惊喜。” 成员们互相交换意见,纷纷赞同。 “沈经理,走吧?”他这才侧身,询问般的看着沈漫,一副倒是要公事公办的模样。 如此沈漫反倒觉得自己该放心,优雅的颔首道,“那么陆总先请。” “好。” 陆蘅笑笑,突然俯身牵住沈漫的手,她怔了下,他已经把她的手拉进自己的臂弯里,对别人做出邀请的手势,亲自在前面带路。 当着许多人的面儿,沈漫实在不想不给陆蘅面子,尤其不想让测评团觉得他们两个高层不合,肯定会影响酒店的形象。好在陆蘅这么做合乎礼数,她勉强将就着随他共同带领测评团参观。 “在还是mc的时候,宴会厅主要以巴洛克风格为主,虽然华丽,但容易让人产生倦怠感,所以我们融入了更多自然和绿色元素来缓解这种视觉疲惫,同时利用由陆氏地产研发的空气置换器把酒店外海上的新鲜湿润空气置换入酒店的大厅,这也就是刚刚那位问我,为何酒店这么多人,却不觉得窒息的原因……”陆蘅侃侃而谈,说话间,还总有意无意的把目光落在沈漫身上。 她微微皱眉,不悦的别开脸。 “简单的宴会厅就融入这么多创意和高科技,的确是前所未有的。”一位测评团成员道。 “这些都是沈经理的创意,米蓝酒店的今天可以说有大半功劳都是沈经理的。”陆蘅笑看着沈漫道。 “呵,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陆总和沈经理是天作之合。”测评团成员笑道,“尤其是陆总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情人。” 这个小小的玩笑让周围人都笑起来,陆蘅也笑,笑的分外得意。 沈漫却被气得咬嘴唇,若非当着许多人,她肯定狠狠的揍这男人得意帅气的脸! 那里陆蘅却装作没有看到,对测评团成员邀请道,“这边请,请技术人员为我们演示一下宴会厅独特的屋顶变化。” 待那些人走了,他却停下,突然俯身凑到沈漫耳边问,“漫漫,你脸红什么?” 她脸红了吗?沈漫不自觉摸摸脸颊,竟真的滚烫。 “热的。”她草草的道,尽量和陆蘅拉开距离。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呢!”陆蘅却偏不肯放过她,一边说,一边朝着她耳朵吹起,热烘烘的气息烧的她觉得半边脸都要点燃了。 沈漫急了,伸手想狠狠掐陆蘅一把,奈何他肌肉竟结实的很! “放开我!”她急得跺脚。 “不放,我要惩罚你!”陆蘅孩子气的道,“因为,我很不高兴你刚刚说那些话,知道吗?” 沈漫愣了愣,突然看到宴会厅大门打开,陆长民带着一行人大步跨入,那里面便有苏黎,此刻她正四下寻找着,显然是在找陆蘅。 她小脸儿霎时就寒了,冷笑道,“不高兴?你的苏黎不也来了吗?” 说着趁陆蘅没反应过来就甩开他,上前赶着为测评团讲解。 陆蘅朝宴会厅中间看过去,无奈深吸一口气。 果真陆长民带着何韵、苏黎、展翔云和陆薇出现在那里,被想要结交的人团团围。略作思考,陆蘅没立即过去,而是跟上了沈漫和测评团的步伐离开。 也就是在这时候,苏黎好容易找到陆蘅,立刻告诉何韵一声追上来,却在即将接近的时候眼睁睁看着陆蘅拥住了沈漫的腰身。 “你怎么不过去?”沈漫反倒惊讶。 “不放心。”陆蘅一点儿不生气,反而温柔的道,“让这么美的你去陪那些男人,我太不放心了!”他说着竟贴近沈漫的小脸儿,轻巧的在上面吻了下,“怎么办,我被你的香味迷住了,你今晚……” “这边请!”不等陆蘅说完,沈漫慌忙追上参观完的测评团,好把那色迷迷的男人甩在身后。 可还是忍不住回头,竟正触到陆蘅的眸子,他笑的那样得逞! “呵……”好不容易追上陆蘅的苏黎几乎要哭了,她难以置信的咬紧牙关,豆蔻的手指不停在身侧颤抖,“沈漫,你等着!今晚我就让陆蘅看清楚你的本性!” 她强迫自己转过身,颤抖的离开。 这边参观的差不多,陆蘅需要把陆长民介绍给测评团,沈漫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哼,真是越来越没礼貌!” 陆薇远远的看到沈漫走了,愤愤道,“看来我得给她讲讲基本的礼仪了!”说着,她就挤开人群追上沈漫。 “薇薇!”展翔云似乎想阻止,却没有跟上来,而是眼睁睁的看着陆薇追住沈漫,把她拦在当下。 “你站住。”陆薇霸道的挡住沈漫。 沈漫被迫停下脚步,冷冷的扫视过她问,“陆小姐,没人教你最基本的礼仪吗?” 陆薇却没有像平常那样嚣张,反而顿了下,似乎在查看周围的情况后压低声音道,“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和陆薇认识多年,沈漫还从未见过她这么认真的表情,想起上次会议上她对陆蘅的支持心下便有了主意,道,“右侧有个小厅,我在那儿等你。”说着她绕过陆薇,转身好像生气的大步离开。 陆薇停了停,趁着周围人不被,悄然消失在人群里。 “怎么回事?”刚刚回来的苏黎却恰好看到这一切,皱眉问展翔云。 “不知道。”展翔云神情里显出几分阴郁,吩咐苏黎,“你跟上去看看!” 苏黎的表情很是不悦,她可不喜欢被展翔云指挥,但看看时间,她还是立刻执行展翔云的指示,追着陆薇消失的方向跟上去。 通完右侧小厅的门厚实沉重,典型的巴洛克教堂风格门。陆蘅站在门口看看周围没有异样才推门进去。 厅里装修的简约而清新,通往窗台的门开着,蓝色的纱帘随着海浪轻轻摇摆,沈漫就坐在阳台上,静静的看着她,清冷的目光,精致的面容,海浪般的卷发,竟让她看起来犹如暗夜中的一只妖。 “沈漫?”陆薇简直难以置信,这就是当初被她欺辱过的软弱女人吗?不,真的已经完全不是了! “来,坐下。”沈漫却轻松的笑着对陆薇招手,“这里一般不会有人来打扰。” 看着她的眼睛,陆薇像是没了灵魂般,竟真顺从的走过去坐在她身侧。一阵风来,她才清醒了几分…… 119:胜负未定 许久未见,亲眼看到沈漫和陆蘅带着孩子出现,傅明哲的胸口有种被刺伤的痛感。 就算他再明白当初自己错了,也已经无法挽回沈漫。因为她从来就不爱他,她可以轻易原谅陆蘅,却不能原谅他。 “陆总,漫漫。”傅明哲微笑着和陆蘅握了握手,对沈漫则只能是颔首示意。 沈漫也只淡淡的点了下头,从小梅那里抱过然然,跟随在陆蘅和傅明哲身后向高尔夫球场走去。 “妈妈,然然知道高尔夫球是什么!”然然小小声的向沈漫炫耀,“爸爸还教然然打高尔夫呢!爸爸说,高尔夫球场的颜色可漂亮呢,是绿色的,绿色,就是叶子的颜色,新鲜的,软软的……” 傅明哲听到然然的话,不禁回头看了看那孩子。 他当初见过他,他刚刚生下的时候,弱小的像一只猫儿。他在保温箱外面看着他,还在犹豫他是否经得起颠簸,最终却还是,还是做了错误的事情。 “很像沈漫吧?” 陆蘅发现,笑着道。 傅明哲转头回来看着他,不知陆蘅到底是不是那个意思,但他分明觉得他在显摆。 “她原谅你了?因为孩子?”他不客气的问。 陆蘅轻笑,摇头,“没有。”旋即却自信得道,“不过最终一定会,因为我们有然然。” “依靠孩子来拴住沈漫?陆蘅,你还是不了解她,我从她很小就见过她,我了解她,看似柔弱,实则性格倔强而坚强,而且遇强则强,越大的困难越能激发她的能量,如果她真的不想和你在一起,她可以有无数个从你那儿带走然然的办法,而且,她会让你心碎,让你无路可走。” 傅明哲的语气中夹着几分痛苦,他是亲身感受过的。 他还记得当年他遇到她时候的情形。 学校里都是贵族公子哥儿和小姐,他们那些从普通学校来的学生,要么被腐化成了公子哥儿和小姐们的跟班,要么堕落成胆小鬼躲在角落里哭泣,唯有她,总是仰起头,像个小太阳般生活着。 他的同学指着她告诉他,“知道吗?全校都在猜测,这个女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他问。 “不知道。虽然是从普通学校转学过来,穿的也很一般,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她很可能是大财团家里的女儿,不是说有很多财团都把孩子打扮成穷人,免得被劫持吗?”同学说。 后来他才发现她的秘诀,从入学起她就不跟任何人沟通,她的目光总是清清冷冷,她身上有股浑然天成的气质,让人无法把她和‘穷酸’两个字联系起来。若是胆敢有人来挑战她,她也会用最干脆的办法予以回击。 记得有几个女生,特别想刺探她的家底,把她堵在教室的墙角里非要她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她说了,她们不信,沈漫便冷笑道,“既然你们不信,又怎么敢把我堵在这里,就真的不怕给家里带来灾难吗?”她说出每个女生的家底,让她们觉得畏惧,让她们即使在毕业时,仍然搞不清她究竟什么来头。 那时他就猜到她一定在背后做了许多功课,把这些人的情况了解的十分透彻。最可怕的是,她居然知道谁会欺负她! 而对他,她更是比当年还要绝情。 她的冷,足以让他懂得放弃。 陆蘅相信傅明哲,沈漫的确有那样的能力,可是都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因为他是真心爱她,即便她一刀刺进他胸膛穿破他的心脏,那零零碎碎的一片一片,仍然是对她完完整整的爱! 从侍者手里接过球杆,陆蘅忍不住回头看沈漫。 不期,她竟也正看着他,虽然是清清淡淡的笑着,却让陆蘅砰然满满都是幸福。 “然然,跟爸爸说加油。”她笑着告诉然然。 “爸爸,加油!”然然大声喊着,童稚的声音天真无邪。 陆蘅笑了,他看了看身边的傅明哲,挑眉,“傅明哲,我今天肯定会赢!” 瞥了眼沈漫和然然,傅明哲操起球杆,“陆蘅,这一局可以算你赢,可你能不能赢到最后恐怕还要看造化!” 砰! 砰! 两杆球出去,陆蘅的在空中画出个优美如彩虹的弧度,准确落入球洞。而傅明哲的,虽然早早落下,却也竟稳稳滚落进球洞里,不相伯仲。 沈漫垂眸,无奈的抱着然然坐在了场地外的休息区里。从那两颗球,她足以看出陆蘅和傅明哲的心思,但对他们两个她都无意选择。 “妈妈,渴。”然然窝在沈漫怀里,指着自己的小嘴儿撒娇。 沈漫看了看,小梅不在附近,立刻抱着然然起身,“妈妈带你去喝水。”说着,带着然然离开高尔夫球场,到了里面的水吧里,向服务生要了一杯温的柠檬水,小心翼翼的送到然然唇边。 “烫吗?”她轻声问。 “不。”然然摇摇小脑袋,嘴唇贴住杯沿,继续大口大口的喝着,看来的确是渴了,沈漫疼惜的笑看着儿子喝水的模样,全神贯注。 而此刻,来来往往高尔夫球场的人们也都忍不住侧目这对漂亮的母子。 一阵风来,水吧的门再次被推开,沈漫担心然然被风吹病,忙帮然然把兜帽拉起来,遮挡住他的小脑门儿。 “主子,是她?”刚刚进来的两个人都在门口站住,其中一个人小心翼翼的对另外那个人道,语气很是意外。 高挺的男人双手插兜,墨镜遮盖了眼睛,他极薄的唇片在看到沈漫的瞬间扬起个冷笑的弧度,肌肉结实的脸庞显露出几分如同看到猎物的狼般得意的表情,他侧身问身边的人,“那是她和陆蘅的儿子?” “是。”身边人仔细看了看,确认道,“就是那个叫陆然的孩子。” “看起来,她似乎和陆蘅和好了,很幸福呢?”男人听了轻笑起来,可他的身上却在同时散发着冷意,笑容也显得越来越残忍,“我不喜欢她幸福!”他突然沉下脸道,转身大步流星的穿过了高尔夫球场。 而就在此时,那个跟着他的人急匆匆道,“据我所知,明哲酒店的总裁傅明哲一直倾心于沈漫,当年曾为了得到她,不惜帮助陆家抢走她的儿子,虽然因此沈漫厌恶他,他好像也没有放弃。” “是吗?”男人饶有兴致的停下脚步,随着身边人的指示看向陆蘅和傅明哲的方向。 “那就是傅明哲,其实跟沈漫还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呢!” 那个看似翩翩佳公子的男人吗?心计还是很深的,只可惜用情太深才会做了傻事,看来,他得做一回好人,出手帮帮他才行! “安排一下,我要见见这位傅先生。”男人道,顿了顿,又加上一句,“最好安排在测评团的欢迎晚宴以后。” “是,主子。” 陆蘅本准备再打出去一杆精彩的球彻底赢了傅明哲,却突然感觉到脊背上传来一阵冷意,竟和上回的感觉完全相同。他立刻朝着感觉上的方向看过去,一道黑影在他面前闪过,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最重要的是,沈漫和然然居然都不在了! “夫人和小少爷呢?”他抓住身边的谢言忙问。 谢言也在专注看球,完全没有注意到,愣了下,慌忙转过身,发现球场外竟只有小梅和许姐在,忙冲过去询问,听说沈漫去了水吧,又告诉陆蘅,两个人急匆匆赶过去。 可水吧里空空荡荡,哪里有沈漫和然然的身影! “该死!” 陆蘅霎时竟心慌意乱,难道,难道沈漫是被那道不详的黑影带走了吗? “怎么了?”傅明哲发觉不对劲,追上来询问,“漫漫和孩子呢?” “不知道,刚刚还在水吧,一转眼就不见了!”谢言急促的说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蘅看看周围想要冷静下来,却发现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了。倒是傅明哲还算冷静,立刻对服务员下令,“快去,到处找找看。” 一时间,整个高尔夫球场都陷入到找人的混乱当中,陆蘅站在人来人往的水吧里,莫名的空虚和恐惧感竟在一点点占据他的思维,让他无法正常的思考下去!心里只有个声音在无数次的埋怨他,打什么球,为什么要带着然然和沈漫来,来了为什么不看好他们?如果他们丢了,他可怎么办啊! 而傅明哲更是纳闷,在自己的地盘,沈漫和然然还能轻易消失不成? 给然然换过尿片,沈漫一边哄着红了小脸儿的然然,一边带着他离开洗手间。 出来时,却发现不太对劲。 她进去时还满是人的水吧突然间一个人都没了,连服务员都不知道去了哪儿。绕过巨大的柱子,她看到陆蘅站在厅的正中央,脸色铁青,而身旁跟着的谢言也没了身影,换成傅明哲一脸严肃的立在他身侧。 难道,发生什么事情? 她猜测着,抱着然然小心的慢慢朝他们走过去,同时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却并没有注意到此刻,她身后跟上了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 122:魔 陆薇突然觉得,她把自己身陷在了沈漫带来的危险中。 她看她,她正漫不经心的望着远远银光闪闪的海面,小脸儿似是带着微笑,却只让人觉得冷。 陆薇后悔了,她不该来! “不说了吗?”等了片刻,沈漫似乎有些不耐了,回头笑问。 陆薇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漆黑,让人摸不着任何情绪。她犹豫的问,“沈漫,你,恨我们家人吗?” “恨?”沈漫挑唇笑着摇摇头,“谈不上。”她只是厌恶极了陆家。 陆薇有些摸不透了,小心翼翼的问,“那如果陆家出了事情,你会不会幸灾乐祸?” “陆家出事?”沈漫不解,“你是说陆氏地产,还是说陆家人?或者说你自己?” 沈漫那最后一句话,就像是一根针直接刺穿了陆薇的心脏,她几乎要坐不住晕倒了。陆薇腾地站起来,用有些恨意的目光瞪着沈漫,“我知道了,你就是为了报复我们家才会回来的对不对?” “陆薇,冤有头债有主,所以你说错了。”沈漫微微扬起下颌望着她,“你我之间的争斗,在我回来的那天就结束了。我从未想过与你斗,你也没有对我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和展翔云的今天甚至未来,都足够作为惩罚。” 那一刻,当沈漫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陆薇踉跄着几乎要晕倒了。她觉得她就像一尊神祗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冷眼看着灾难在她头上降临。 不,她不是没有人可以依靠,她还有陆蘅,还有陆萧,她总能挽回的! “沈漫,我的未来怎样,你说了不算!”陆薇努力坚强的站稳,决然的转身离开。 在门口的时候她遇到个服务生,似乎正准备往里面送酒,她好心告诉他,“里面有人,也许需要酒。” 服务生却没有回应她,低着头推开门进了小厅。 走出好远,陆薇才觉得自己身后再也没有了沈漫清冷到让人脊背发寒的目光,如果,如果不是大哥太软弱,如果不是大哥全心全意爱着这个女人,她怎么会想到去求助她?可是看来没有用,沈漫一定会用她那冷冷的目光眼睁睁看着陆家出事! 沈漫喝了口服务生送来的香槟,琢磨起陆薇的话来。 她只能大概料到陆薇找自己做什么。展翔云和陆薇的关系表面上和谐,私下应该因为孩子的问题已经冷淡了许多,在测评的理事会上,陆薇又摆明站在陆蘅这边,定然让展翔云很不悦。 以展翔云的性格,睚眦必报,最近陆薇的日子应该过得不太顺利。可就算如此,她又何必来求助自己? 在陆家,陆蘅的确没用,陆萧连地位都没有,可陆薇却有何韵这个依靠,她完全可以求助何韵,为什么不呢? 太有趣了。 沈漫长出一口气起身,慢慢走出宴会厅,唇角还夹着几分笑意。怎么办,真的像陆薇说的那样,如果陆家出事她会幸灾乐祸呢! 走了几步,沈漫脸上的笑意却消失了,她扶着额头,只觉眩晕不已。难道是因为吹风感冒了吗?可似乎身体的感觉也不太对劲。 “小姐,你怎么了?”陌生的声音响起,沈漫看到是个服务生,没太在意。 “没什么。”她笑笑,想打发走那人。 熟料那人却并不走,反而热心的问,“小姐看起来不太好,需要休息吗?可以为您安排一间休息室。” 沈漫试着迈开步子,可刚刚走一步就差点儿摔倒,脚步虚软无力,服务生忙扶住她,再次劝她,“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小姐?” 看来的确需要。 她点点头,勉强道,“谢谢。” 酒店的情况沈漫本来很熟悉,可是她此刻却已经完全看不清路,只能任由着服务生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她脑子里一片混乱,直到听到背后关门的声音,才猛然清醒,情况不对,她是被人下药了! 沈漫立刻想从被送到的床上爬起来,可身子一软,竟再次跌落回去。她不甘心的摸索着手机,手机就在她的手袋里,她一直本能的紧紧握着手袋,直到刚刚才跌落在床上。沈漫爬起来,用力勾着远远的手包,可眼前,手包上却已经多了一只手,他拿起她的包,轻而易举扔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什么人?”沈漫强行压下胸口涌起的火热,抬头冷冷的看向手的主人。 男人低头略带轻蔑的看着她,唇角挑起,笑的邪肆至极。 这是个漂亮极了的男人,眉目拥有着女人都没有的妩媚,尤其是他上挑的眼角和薄到极致的唇,都让人会联想到‘狐狸精’这种妖孽。而这男人还有一双略显金色的眸子,让他看起来神秘而邪恶。 沈漫看到他的瞬间,竟因为胸口陡然的冷意而清醒几分,惊讶的瞪大眼睛。 “是你……”她难以置信的摇头,“不,不会,怎么会是……” “的确是我。” 男人开口,声音极为好听,就像是夜色中神秘的大海里海豚的叫声,尖却醇厚,他笑着说,“沈漫,我们很久不见了。”说着他俯身,微微靠近沈漫。 她几乎本能的坐起来,胸口陡然传来一阵剧痛,她硬是忍住,死死的盯着男人的脸,口中仍是不相信的喃喃,“绮里夏……怎么是你,怎么是你……” 她想起白先生的话,“如果是夏,那么就代表我已经死了。”是夏,真的是夏,他杀了白先生,他居然真的杀了白先生!沈漫的胸口猛然刺痛难忍,喉头一阵腥甜恶心。 “不!”随着沈漫绝望的声音,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雪白的床单。 她浑身发抖的抬起头看着那男人美得不似人的笑脸,绝望的不停摇头,“不,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男人好看的眉目陡然显出杀意,他上前一把掐住沈漫的下颌,用力之大,都能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沈漫的脸被掐的扭曲了,唇角的鲜血染红了男人的手心,他却半分没有怜悯,反而愈发仇恨,“你们都以为我会客死他乡是不是?呵,你们错了,我还活着,并且活着回来了!回来……”他拉长语调,靠近沈漫的耳边,邪肆的笑起来,“沈漫,我是回来拿我的东西!” 沈漫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以为他会掐死她。 可是绮里夏却放开了沈漫,他掏出雪白的手帕,细致的擦拭起自己的手指。同时,欣赏着几乎被掐死的沈漫在获得新鲜空气时困难的喘息。 “看看,满身都是血,真丑。”绮里夏突然变得十分温柔,用擦过手的手帕靠近沈漫的小脸儿,替她擦了唇片的血,沈漫闻到他身上那特殊的香气,立刻嫌弃的别开脸,“绮里夏,你想我死就直接动手!” “傻瓜!”男人竟暧昧的点了下沈漫的额头,用满是宠溺腻死人的语调笑着,“我可舍不得让你死。我千辛万苦,可都是为了寻找你而来!” 找她? 沈漫的心脏瞬间露跳了一下,暗暗收紧了胸口。不,就算是白先生已经不在了,也没人会知道她带走了那东西,而且已经有假的留在恒地集团。 绮里夏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温柔的捧住沈漫的肩头,“你知道吗?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真的是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你啊!”他一边说,一边靠近她,直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在想,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把老头迷得七荤八素?是不是,你的身体有什么特殊之处呢?为什么我当年就没有发现?”他说着,修长冰凉的手指已经探向沈漫光裸的肌肤,那手指划过,沈漫都浑身起鸡皮疙瘩,胸口更是火一样的燃烧。 “绮里夏!你给我下药?” 沈漫意识到了,她自己是中了那种药! 不料绮里夏竟笑起来,好像遇到多么可笑的事情,可他的笑分明是沈漫最害怕的。果真,下一刻他猛地掐住她下颌迫令她抬起头,目光中露出点点凶光,“沈漫,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卑鄙低下是吗?” 对,绮里夏的手段很多,根本不会做这种蠢事,他的是办法让她跟他上床。 可沈漫偏偏要说,“对,你在我眼里就是这么卑劣!” 啪! 男人扬手就给了沈漫个耳光,她跌落在床上,又是一口血涌出来。可看着绮里夏几近发疯的目光,沈漫却觉得痛快极了。因为心太痛,一定要看到有个人比她还痛才开心! 然而绮里夏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反而阴测测的笑了。 他俯身,突然出手只听撕拉一声,沈漫身上包裹的裙子便粉碎。她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身体,沟壑毕现的雪白胸口上,一朵紫色的莲缓缓绽放。绮里夏几乎就是在看到那朵莲的瞬间,眼睛就被**点燃了。 沈漫是经过事的女子,自然能看得出男人的渴望,她惊恐的后退着想要逃跑,但浑身无力的她哪里是绮里夏的对手,轻而易举就被拖回来压在身下。 “跑什么?”男人得意的笑着,“沈漫,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私人物品。好好享受吧,我的奴隶……”他猛地俯身,朝着沈漫的脖子上咬下去。 120:陆蘅的韬光养晦 “陆蘅?”沈漫疑惑的问,“怎么……啊!”话未说完她突然惊呼一声,因为陆蘅突然冲到她面前抱住她闪开了。她听到有刀子划破衣服的声音,接着就看到一群人冲过来,把她身后的服务生团团围住。 “给我抓起来!”傅明哲大声命令,快步走到陆蘅和沈漫面前询问,“受伤了吗?” 沈漫摇摇头,慌忙去看陆蘅,他单手捂着左臂,手指缝间有血溢出来,沈漫急切的想要查看陆蘅的伤口,他握住她探过来的小手,平静的摇摇头,“没什么,皮外伤而已。” “真的?” 看起来流了很多血,他的腿才刚刚好啊! “真的,我自己的伤自己还不了解?”陆蘅安抚的笑着,捏捏她的手心,朝然然扬了扬下颌,“别吓到孩子。” 然然的确吓到了,小脸儿白白的,胳膊又不自觉的搂紧了沈漫的脖子缩在她怀里,小小的颤抖着。沈漫轻轻拍拍他的后背,“然然不怕,已经没有事了。” “爸爸?”然然小心翼翼的问,“爸爸,流血?” 沈漫担心的瞥了眼陆蘅,叹息道,“是,刚刚流血,现在已经不了。然然不要怕,爸爸妈妈都在的好不好?” 然然是个很好哄慰的孩子,听到后就乖巧的点点头,望着陆蘅的方向贴心的叮嘱他,“爸爸,不要哭,有妈妈!” 虽则到底受伤疼痛,但听到儿子如此天真可爱的话,陆蘅还是忍住扑哧笑了。 傅明哲很快叫了酒店的医护人员过来,简单的给陆蘅做了包扎。而那个意图行刺沈漫的服务生,已经请警察过来带走。人离开前,陆蘅发现他也很害怕,看到警察的瞬间就瘫软倒地,吓得浑身发抖。 已经是第二次了,张向亮的事情分明还没有结束! “对不起漫漫,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送他们离开时傅明哲歉疚的对沈漫道,落在她脸上的目光竟有些依依不舍。她大概已经忘记他有多久未曾见过她了。 “不是傅学长的错,而且还得谢谢学长给陆蘅疗伤。”沈漫淡淡的,在她的眼睛里傅明哲已经完全看不到自己。自始至终,他只是她的学长而已。他颓然叹了口气,“你不生气就好,我会敦促警察仔细调查,尽快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谢谢。” 沈漫说着,陆蘅在车里催她,“漫漫,上车吧?” “嗯。”她应着,却没有立刻上车,傅明哲意识到她要说什么,带着希望微微靠近她,“漫漫,还有其他事?” 沈漫笑了笑。 “本来这些话我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说,可看到学长还是忍不住想请求学长,无论如何不要放弃阿娇,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她经历过苦难,所以才更懂得珍惜对你的感情,拜托学长常去看看她,我听说即使是植物人对外界也不是毫无感觉,也许哪天她会醒过来呢?”她说着,深深鞠躬,“拜托了,学长。” 傅明哲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沈漫柔软的一面,他多想她一直这样对自己!所以立刻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阿娇。” 替她?沈漫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真是多情总被无情伤!却没再说什么,颔首示意后上了车。 回到酒店,给然然吃过晚饭,洗澡哄他入睡后,沈漫就从房间里出来。 书房的门开着,陆蘅正在里面做事。 沈漫敲了敲书房的门,陆蘅抬头看到她,温柔的笑道,“门开着,你随时都可以进来。” 这对沈漫来说是礼节问题,他们的关系从来也不曾有过亲密无间的时候,现在更不可能。 “在做什么?”她坐下笑问。 “总结。”陆蘅简短得道,“中午用餐以后,下午高尔夫球场亲身体验后的总结,我想在最近的会议上把这些全部通报一次,能改善的,我们尽快改善。” 沈漫赞同的点点头,“看来下午你没有白去。” “那是自然。”陆蘅笑着,目光却像是慢慢的凝在了沈漫的身上,他喜欢凝视着她的双眸,让沈漫有些不自在的垂下了眼睛。 “漫漫,你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吧?”陆蘅猜测道。 沈漫稍稍惊讶,而后倒也释然,他会了解她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是想问问,下午那个服务生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没有?还有,我记得沐阳说张向亮也不太对劲,你们查到了什么?”她一边问,一边试探着陆蘅的神情。 此刻他有些惊讶,但很快就说,“服务生倒是没查出什么,张向亮……也还没有进展。” 听到这些回答,沈漫不免失望。她以为陆蘅会对她说实话,可他到底是选择了护着苏黎,那倒也罢。 “既然这样,我就不多问了。不过如果让我知道谁想伤害我的孩子或者我,我是不会让她好过的……”她冷冷的一笑,“这话,请你帮忙传达。”说着起身,转身就走。 “漫漫!”陆蘅忙起身追出来,把沈漫及时堵在门口,“漫漫,我不是想替谁隐瞒,而是的确没有什么调查结果,我也发现异常了,也猜到可能是你猜到的那个人做的,可是在没有证据的时候我们还是要保持理智不是吗?” 理智?他居然跟她谈理智?如果她理智,是不是现在就不应该回来,不应该接受陆蘅的频频示好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 “呵。”沈漫冷哼,“你说的对,所以你继续理智下去。但我告诉你,如果谁胆敢再伤害我,或者伤害我的孩子,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让她得到报应!”说着,沈漫狠狠推陆蘅,却被他顺势捉住一双手,贴在他的胸口。 “你干什么?” “让你感受我的心跳!漫漫,我的心是在为你跳,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袒护谁,而是想要给你一个完整的答案。除了这两个人,你爸爸的去世还有我们之间的误会,都要查的清清楚楚,让她一旦得到惩罚就永远都无法爬出来再继续害你,你明白吗?”陆蘅急促的说,他本不想让沈漫担心,可是他发现每每涉及到苏黎的问题她就变得冷漠异常,他知道她恨她,和他一样想狠狠的教训苏黎。 可是她忘了,也许何韵能看着他冷落苏黎,能看着他们羞辱苏黎,却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她送进大牢,更有无数方法威胁他像当初一样放弃沈漫选择苏黎,所以他才有这些日子的自由。 陆蘅不想一辈子受制于人,何况他韬光养晦多年,若现在就出手,那么先前的准备就全部白费了。 “听我的,再等等。” 见沈漫沉默不语,陆蘅小心的劝她,“漫漫,我答应过你会替你报仇,我一定努力做到。” 报仇?她冷冷的嘲笑着问,“你报仇的方式就是娶了苏黎?” “漫漫,你明知道不是!”陆蘅只觉得一阵无力,他只想要得到她的理解,甚至不求她能够原谅自己这个罪人! 看着陆蘅那几乎在祈求她的目光,沈漫再也无法让自己冷静。 “好了,我什么理由都不想听,你说过的那些话我也会当做过去忘记。这两次受伤又都是你,跟我没有关系,我日后也不会费心特地来找你。”说着她狠狠推开陆蘅,直接出了门,背影看起来分明在赌气。 如此陆蘅反倒放心了,她赌气,说明她还是在乎他。她刚刚也许只是想要提醒他小心苏黎吧,是他误会她。 测评团到达的时间已经确定。 在此之前,陆蘅和沈漫都忙的除了每晚能共同照顾然然时相见,平素里见面连私下里的话都没说过几句,即便是每天的午餐,陆萧都特地派人把陆蘅和沈漫的分别送来,让陆蘅连找个借口见沈漫的机会都没有。 “沈经理,测评团的人已经到了,根据您的要求都应经安排住下了。” koko去接了测评团成员到酒店,安排他们住宿后立刻回来给沈漫汇报。 “他们最终来了几个人?”沈漫从koko手里接过她准备的资料,翻开来看,竟都是生面孔。 “一共是六个人,我听说就在测评团抵达前,他们公司刚刚被一家更大的公司收购,他们的团长因为公司的事情稍有耽搁。不过,测评还是会顺利开始的。”koko道。 在沈漫手中的那份资料上,koko已经注明测评团是被国外某个人收购,具体是谁无人知晓,但正因为神秘,引发了许多猜测,以至于测评团的风头一下子飙升了许多,看来,米蓝酒店可以借这阵风好好宣传一下自己了! 沈漫满意的把资料签了交还给koko,道,“看看明哲酒店那边如何,有什么进展,立刻来跟我汇报。” “是。”koko道,“另外,您和陆总得礼服已经送过来了,设计师和缝纫师都在宴会厅那边等着您和陆总去试衣服。” “好。”沈漫停下工作站起身。 今天晚上,就是决定米蓝酒店未来的时刻,这是她能给白先生最好的礼物了。 123:你到底是谁 仿佛吸血鬼般尖利的牙齿即将刺破沈漫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的瞬间,房间的门突然发出声响,是有人在外面拼命想要打开门锁。 绮里夏的动作稍稍犹豫了下,沈漫看准机会猛地翻身起来,却被他轻而易举推回床上。他脸上带着种邪肆的笑容,唇边扬着抹冷厉的笑意,“沈漫,让我们来猜猜会是谁?是陆蘅吗,你喜欢的那个无能男人?” 陆蘅…… 沈漫原本苍白的脸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变得煞白如纸,因为害怕,她的身体不自主的颤抖。 “绮里夏,你到底想做什么!陆蘅跟我,跟恒地集团没有任何关系!” “看把你吓得。”绮里夏在那门很快就要被打开的声音中却显得尤其闲逸,他俯身轻轻掐住沈漫的下颌,冰凉的手指抚摸过她被他打得青肿的脸颊,满眼爱怜,笑声却砭人肌骨,“呵呵,我只是想知道陆蘅看到你这幅样子跟我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 他话音刚落,门砰的被打开,沈漫在凌乱的发丝间看到陆蘅匆匆而来的身影猛然停在门口。 她心中竟一阵绝望,闭上眼睛垂下头,把自己藏在长长的发丝中瑟瑟发抖。 “天哪!太不要脸了!” 站在陆蘅身后的苏黎故作惊讶的道。 陆蘅原本呆滞的表情因为她这一句话竟松动了几分,他瞥了眼沈漫面前站的那男人,人类本能的危机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他毫不犹豫朝着沈漫走过去,几乎在同时,沈漫突然听到手枪扳机扣动的声音。 她惊恐的抬起头,果真看到绮里夏的手在身侧扣动了他那把银色迷你手枪的扳机,他只要抬手陆蘅立刻毙命!可陆蘅竟浑然不知,还在朝着自己过来。 “不……”她猛地起身扑在绮里夏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把枪的枪口。 沈漫突然主动投怀送抱,还真的让绮里夏愣了下,直到感觉到她死死挡着枪口的动作才明白她竟是要救陆蘅,神情顿时冷如寒冰,他猛地抬起枪,枪口抵在沈漫的腹部。 “这么想死?”他压低声音靠近她耳边问。 “不要杀他,他什么都不知道。”沈漫仰着头,目光中竟有几分哀求。 如果她和他的亲密能够让陆蘅退缩,那么她愿意。 “可今天晚上我偏偏很想闻到血腥味,你说怎么办呢?”他捧起沈漫的头,俯身靠近她的唇片,那只握枪的手却在慢慢从沈漫抵住的地方转移。 她太了解绮里夏,他枪法如神,哪怕是闭着眼睛,此刻让陆蘅一枪毙命也是容易至极的事情!他就是要杀了陆蘅,杀了陆蘅让她痛苦! “漫漫。” 陆蘅已经离他们很近,但他没有继续上前,反而站在那里叫沈漫,“我……” “我什么!”沈漫突然打断他,“难道你没有眼睛吗?破坏了别人的好事,还不赶紧滚!” 她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凶狠,竟真的惊到了陆蘅,但他只沉眸了片刻,就继续往前走。绮里夏被激怒了,他没见过像陆蘅这么不识好歹不要命的家伙,他猛地推开沈漫,掏出另外一把手枪明着直指陆蘅的额头。 沈漫跌落在床,发丝散开,陆蘅看到她被鲜血浸染的小脸儿,心口竟疼的觉得自己要死了,她怎么那么傻?骗他,他就会信吗? 绮里夏嘲笑的笑起来。 “多么深情的一对儿啊,可是,我真是太讨厌这种深情的目光了。”他扣动扳机,轻轻松松的就要开枪。 但就在此刻,他突然觉得握着迷你手枪的那只手一痛,本能松开的瞬间,沈漫接住枪,抵在了他的额头。 “你若敢开枪,这里面唯一一颗子弹必定在你的脑子里爆炸!”沈漫站在床边,脸上带着鲜血,身体半裸,可她的模样却分毫不让人觉得凄惨,反倒异常高贵,华丽。 绮里夏愣了,他这辈子,连白朗都不敢拿枪对着他的头,可第一个人,居然是他豢养的小宠物沈漫!真是太可笑了! 想着,绮里夏竟果真笑起来,“沈漫,你跟我这些年难道还不清楚我的个性。我,最讨厌被人威胁,否则宁肯同归于尽呢?或者……”他竟在沈漫的枪口下转头,轻蔑的看着她问,“你以为你能杀了我?” “也许不能。”此时此刻,沈漫反倒不怕了,“但是如果陆蘅死了,我也会死,那样恐怕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凤羽的下落!” “凤羽?”绮里夏的目光陡然一震,怀疑的问,“白朗把凤羽给了你?” “不,他没有给我。”沈漫却道,“但是绮里夏,你觉得除了我,还有谁可能找到凤羽的下落。他养你这么多年尚不知你多么禽兽,你跟他这些年又了解他多少呢?” 绮里夏显然在思考,他金色的眸子里血红的杀意正在慢慢消失,但即使如此沈漫也不敢乱动,她太了解此人,情绪多变而可怕,尤其在他想要杀人的时候,几乎从没有人能够阻止。 但凤羽显然对绮里夏太重要了。 他竟没有在意沈漫骂他禽兽,温柔的笑了笑,“好吧漫漫,我今天放过陆蘅,不过,你得好好陪着我,补偿我!”他说着俯身,竟就在她的枪口下拥起她的腰身。沈漫只觉得身体一冷,她逃不过这男人的索要,没有女人逃得过…… 她觉得没必要再挣扎了,任由这男人亲吻上她染血的唇片。 可就在此刻,一道身影猛地冲过来,冲着绮里夏的脸就是一下,没有了支撑的沈漫跌落在地,被陆蘅接住抱了起来。 “真傻!”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心疼的笑着,“我是你的男人,怎么能看着你用身体交换我的生命?” “你……”沈漫被气得不轻,痛苦的嘶吼他,“你才是个傻子!” “傻就傻,为了你傻值得。”没想到陆蘅竟是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像安慰孩子那样,然后扶着她,把她送到床边。 绮里夏从来没有这么容易被人一拳打倒,他的愤怒,他的杀意被瞬间激发出来,就在陆蘅把沈漫放在床边的瞬间,绮里夏一招扫过来直冲陆蘅的面门,那是必杀的绝招,沈漫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可是,她却看到陆蘅躲开了,虽然有些踉跄,但竟分明躲开了绮里夏的攻击。 他也没有想到。 多年来,从来没人能逃过他的手。也许外人看不出来,但他,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陆蘅的能力,远在他表现之上。 棋逢对手,也是种喜悦。绮里夏被激发出来,他揉揉手腕,决定认真对待这个男人,再次出拳向陆蘅攻击,他依旧是只躲不还击,却无形中把绮里夏带离沈漫身边。绮里夏连出七八招,竟都没能制服得了陆蘅,他的耐性到了极致,直接掏出枪对准陆蘅开枪,可就在子弹划破空气的瞬间,陆蘅的枪口竟也莫名抵在了他的额头。 他有些喘息,但并没有受伤。 绮里夏难以置信。 “绮里夏,d组织的幕后主人k,初次见面,非常荣幸。”陆蘅用不知从哪儿来的一把枪抵着绮里夏的额头,微笑着道。 “你是谁?”绮里夏竟在震撼中无法移动身体,只得盯着陆蘅问。 “陆蘅,蘅生金融的总裁,沈漫的丈夫。”陆蘅这样介绍。 绮里夏怎么会相信,翻着眼皮冷笑,“看来我今天是要不明不白的死了。不过没关系,输了就是输了,无论因为什么!” “我无意对你下手,只要你不伤害漫漫。”陆蘅似乎想要和解。 沈漫了解,这就是陆蘅的性格,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绮里夏…… 他冷冷的大笑起来,“漫漫?哈哈!我告诉你陆蘅,她在我这里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蓝莲,从她进入d组织那天开始,她,就是我的女人!我今天心有杂念毁在你手里是我的失误,但d组织不只我一个人,他们会帮我看好这个女人的!” “看来,我们没办法继续谈判下去了。”陆蘅失望的叹了口气,绮里夏还没来得及回应,就突然觉得脑子一蒙,轰然倒地。 陆蘅扔下枪,那枪原来竟是绮里夏手中的那把。他走到沈漫面前,俯身,轻轻抱起她。 “你到底是谁?” 沈漫已经完全被震惊,她在他怀里,却觉得他那么陌生。 陆蘅低头温柔的看着她,轻轻回答,“我是陆蘅,是你丈夫。” 沈漫苦笑,他对她也不愿意实话实说啊! 可是已经没有力气追问下去,眼前一黑,沈漫晕倒在陆蘅的怀里。 清晨,秋日的阳光温暖的洒进房间,沈漫疲倦的翻了个身,隐隐觉得头疼,可一些发生过的事情却开始在她脑海里翻滚,陆蘅…… 她想着翻身坐起来,雪白的窗帘,简约的欧式房间,她这是在哪儿?沈漫抚着疼痛的额头,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到了这里。 房间的门轻轻推开,传来陌生的女声惊喜的问,“沈小姐,你醒了?” 124:心无芥蒂 端着水的女孩儿站在门口对沈漫微笑。 她看着她自然的进来,把一杯水递给她,“医生说沈小姐受伤不轻,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这女孩儿让人没有戒备感,她抬手接过水,仔细打量着她。明眸皓齿,是个很漂亮的姑娘,但显见年龄还小,稚气未脱,一脸涉世未深的懵懂,亮晶晶的眼睛忽闪忽闪,模样很是无辜。 “我在哪儿?”她忍不住问。 女孩儿愣了愣,“沈小姐不知道吗?这里是孟先生的公寓。” 孟先生……难道是孟安律? 沈漫喝过水洗过澡,从房间里出来下楼,果真看到孟安律做在楼下的沙发上,他似乎正在玩儿一种纸牌游戏,修长的手指偶尔翻开几张牌,又扣上,沈漫站在楼梯边看了看,轻叹了口气,“不是这样的。” 楼下的孟安律愣了下,抬头看到她,唇角扬起抹平淡的笑,“你醒了?” 沈漫点点头,扶着楼梯下来走到孟安律那些纸牌面前,俯身,把红桃a和黑桃a全部收起来,把q和j和k并排排放,然后才是红桃、红方块、黑桃、黑色方块。 “现在,d组织的结构应该是这样。” 她刚刚发现孟安律原来是在研究d组织的结构,但他那些明显是错误的,“d组织里q和j其实和k一样,都是红桃a的直接下属。” “那么黑桃a呢?”孟安律看着被沈漫收起的两张牌疑惑的问。 “其实从来都没有红桃a,真正还存在过的只有黑桃a。”沈漫说着,想起了伤心的事情,白先生真的已经死了吗? “黑桃a就是恒地集团的董事长白朗,红桃a是他去世的夫人。他的夫人创建了d组织而后去世,没人知道他夫人的模样,也没人知道他夫人究竟怎么死的,但那以后红桃a就只是个纪念,真正掌握实权的是白朗,他发出的命令被称为a命令,也就是人们误会的红桃a。” 孟安律了然的点了点头,突然他从沈漫刚刚的话中发现个疑点,不禁怀疑的问,“那么你在d组织究竟是什么位置?” 既然有人传闻她是恒地集团董事长白朗的情妇,可她又偏偏是d组织中k,也就是绮里夏的‘蓝莲’,如今绮里夏杀了白朗做了d组织的头头,那么她和绮里夏又是什么关系?还真是复杂! 沈漫看着孟安律,她觉得自己刚刚已经太多话了,所以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因为你是绮里夏的属下?”孟安律追问。 “不,因为你是孟安律。”沈漫摇摇头。 听到她的回答孟安律不禁冷笑,“救你回来的虽然是陆蘅,但没我恐怕你现在也不会好好的站在这儿,我为了你可是把d组织都得罪了,你却连坦诚相告都做不到。沈漫,你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沈漫皱了皱眉。 “你误会了,我不告诉你是为你好,d组织的事情你不要知道太多。” 显然孟安律是不赞同的,但沈漫无意解释更多,只问,“陆蘅呢?”她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我怎么知道?”孟安律没好气的道,却瞥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告诉沈漫,“等着吧,再有半个小时他就该到了。你昏迷了一天半,陆蘅还得处理米蓝酒店的事情。还有一件事告诉你,收购国际测评团的人就是你的主子绮里夏,他也是测评团的团长,所以,恐怕你暂时还逃不出他的控制。” 孟安律说完就有意无意的看着沈漫观察她的表情。 她好看的柳叶眉蹙起来,淡淡的眉宇间凝了抹担忧,然而也就仅此而已了,她似乎叹了口气,便转身准备上楼。 这女人,也太冷静了吧?孟安律皱眉偏了偏头,觉得沈漫很是令人惊奇,难怪陆蘅对她死心塌地的,的确有过人和与众不同之处。 “你难道没有问题问我?” 眼看着沈漫静静上楼,孟安律终于忍不住道。 沈漫背影顿了下,垂眸,语声带笑的道,“呵,不用了,他如果愿意就会亲口告诉我,如果他不愿意,我从你那儿也绝对得不到答案。”说着,她推开门进了那个房间。 他们倒是彼此很了解!孟安律翻翻眼皮,把手中的扑克牌扔在桌上,大概手太重,其中一张扑克牌啪得掉进面前的水杯里,他急得忙伸手去捞,却被热水狠狠的烫了下。 “安琪,你是要烫死我?”孟安律不禁怒吼。 紧接着楼上就蹬蹬跑下来个女孩儿,正是刚刚叫醒沈漫那个,胆怯的从楼梯上小心翼翼的看着震怒的孟安律,可怜巴巴道,“我,我告诉过你水很烫……” “呵!”孟安律被气得不轻,怒吼,“谁让你端热水,难道没有温水吗?” 安琪被吓得缩了缩脑袋,“我,我不会,用那个东西……”她洁白的小手指无辜的指着厨房的饮水机,满脸委屈。 孟安律真是要疯了,他干嘛把这个小东西捡回来?难道是为了自虐? “不会用……”他咬牙切齿的道,“连饮水机都不会用,你为什么不滚,我要你干什么?” “别!”安琪吓坏了,慌忙跑下楼梯冲到孟安律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扬着小脑袋哀求,“别赶我走,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孟安律嫌弃的甩开她无情的别开脸,“你欠我的还清了,赶紧走!” 安琪委屈的看着孟安律,小鼻子一吸一吸的,眼睛一红,竟是几乎要哭了,孟安律听着顿时觉得心里发慌,他干脆狠心起身,直接拎起安琪的衣领把她强行扯到门口,一开门顺势就准备往外推,却只听砰的一声,安琪被直接扔进陆蘅怀里。 陆蘅看看怀里这个小东西,皱眉问孟安律,“你在干什么?玩儿游戏?” 孟安律郁闷极了,瞥了眼可怜巴巴的安琪,“不,扔垃圾。” “哼!”陆蘅冷哼着,绕过安琪进了屋子。孟安律也紧随着他进来。见此情形,安琪立刻机灵的溜回来,把门关在背后。 “沈漫醒了。”孟安律一边偷看安琪进来,暗中有些窃喜,一边对陆蘅说,“她在楼上。” 陆蘅没注意他的异样,他听到他的前半句就很高兴了,立刻上楼去找沈漫。 她没锁门,门微微敞开着。 陆蘅轻手轻脚的推开,就看到大床上雪白的被子包裹着她娇小的身躯,漆黑长发肆意散开,雪白肌肤吹弹可破,分明就是坠落在凡间的天使,令人心生向往。可她胸口,却有那样一朵邪恶的蓝莲! 关上门,他慢慢走到沈漫床边,听到动静的她睁开眼睛,看到陆蘅就起身,他忙扶她。 “好些了吗?”陆蘅温柔的问。 沈漫点头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 若在从前听到沈漫说这样的话,陆蘅肯定急着追问。这次却趁她昏迷,特地请了个中医来给她诊脉,才知道她身体是外强内空,看着没什么,实则身体虚弱的厉害。大概在从前她已经习惯自己的身体抱恙。 陆蘅心疼的轻轻把她抱在怀里,低头问,“想吃什么,我……我给你做。医生说,你得好好补充营养,我让人买了鱼回来炖汤。” 他抱她,沈漫没有拒绝,顺从的轻声道,“谢谢。” 无论她回来的时候抱着怎样的决心,可是在绮里夏对陆蘅有威胁的时候她把自己的心已经看的清清楚楚,她不能舍弃他,哪怕讨厌他,也要看着他活着才行。陆蘅更是看清了沈漫对自己的心,两人之间再没有从前捉摸不透彼此的隔阂,此时此刻就连他拥抱她,都仿佛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沈漫这样见外的回答,仍旧让陆蘅有些介意。 然而即使在他们婚后最好的时候,她也常这样,他那时竟也不觉得怎样。陆蘅明白自己如今是更爱她了。 沈漫在陆蘅的怀里躺了会儿,叹了口气。 “你没话问我?”她问。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一句都不会问。”陆蘅很自然的道,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让她明白自己是真心的,“漫漫,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该问的我都问过陆萧,剩下的事情你若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我只知道你现在、以后是我的就够了!” 一个男人,对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是何等信任,可沈漫却苦笑,“陆蘅,我也许今天明天可以陪着你,但以后谁也不知会怎样。” “你怕绮里夏?”陆蘅猜测着问,“我问过陆萧,他也不知道你跟绮里夏怎么会有关系,不过我明白一点你并不想和他在一起,那你就放心,我能保护好你,你亲眼看到了!” 那天,他不就是从绮里夏手里救了她? 沈漫从陆蘅怀里起身认真的凝视着他的眼睛,她看得出陆蘅没说假话,她也不准备继续隐瞒下去。 “陆蘅,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这的确跟我的过去有关系,但跟绮里夏无关。” 121:测评团的欢迎宴 金碧辉煌的米蓝酒店宴会厅,华丽的欧式风格餐具、甜品闪耀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女子的笑语嫣然和男人的绅士寒暄交错,升华到二楼的楼梯边,就只剩下如同苍蝇般嗡嗡的声音。 沈漫垂眸稍稍提起裙摆,带着清淡的笑意在聚焦她的目光中坦然走下楼梯。 在宾客间应酬的陆蘅远远的凝视着她,她很美,今夜的美是尤其高贵的,香槟色的礼服金光闪闪,包裹着她玲珑的身段,让她如同海底而来的一尾美人鱼般夺目。 他把酒递给谢言,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在她即将下楼梯的时候绅士的向她伸出手。 沈漫微怔。 “鞋跟太高了,我怕你摔倒。”陆蘅低声轻笑道,眼里几分戏谑。 沈漫的小脸儿不禁一寒,可周围的目光太过沉重的聚焦在她身上,她不能跟陆蘅翻脸。何况,他是总裁,她是经理,就算在一起也理所应当,不至于到被人诟病的地步。她把小手放进他手心,立刻被陆蘅握紧,把她顺势带入怀中。 “轻点儿!”沈漫咬牙告诫,他掐疼她的腰了! “明白。”陆蘅得逞的笑着,微微放松,带着她走下楼梯。 她太美、太夺目甚至于太强势,他只是担心她成为众矢之的。至于她的光辉,他唯有为她衬托。 “主子!沈小姐……” 金色的廊柱边响起有些急促的声音,似乎很是不悦。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一只男人修长的手扬起,阻止了那人继续说下去。 幽暗中男人的面容忽明忽暗,他手中的香槟是流光溢彩的颜色,照出一双金碧色的眸子,以俯瞰众生的目光扫过楼下每一道身影,薄薄的唇片自始至终都是嘲笑的弧度,最终目光落在沈漫身上,笑容愈发深刻了。 “不用着急,一会儿,有人会把她亲自送进我的房间……” 陆蘅带着沈漫直接来到测评团成员中间,纷纷交换过名片,其中一人笑问沈漫,“难道沈经理在和陆总谈恋爱?怎么看起来这么相配呢?” 沈漫微怔,瞥了眼陆蘅淡淡道,“您误会了,我们彼此都有未婚夫和未婚妻,只是今天陆总的未婚妻还没有到,我的未婚夫忙于工作,也没能来参加宴会。” “抱歉。”说话的人忙道,“看起来沈小姐和陆总很有夫妻相呢!” “大概是因为长期共事的缘故吧。”沈漫有些尴尬的道。 说着,她不免看向陆蘅,好歹他应该帮她忙解释下现在的情况吧?虽然暂时苏黎没有来,可不敢确保陆长民也不会带她来。 可陆蘅却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甚至也没有看沈漫,礼貌的邀请测评团成员们,“各位是否有兴趣先参观一下米蓝酒店的宴会厅,相信会带给各位很多惊喜。” 成员们互相交换意见,纷纷赞同。 “沈经理,走吧?”他这才侧身,询问般的看着沈漫,一副倒是要公事公办的模样。 如此沈漫反倒觉得自己该放心,优雅的颔首道,“那么陆总先请。” “好。” 陆蘅笑笑,突然俯身牵住沈漫的手,她怔了下,他已经把她的手拉进自己的臂弯里,对别人做出邀请的手势,亲自在前面带路。 当着许多人的面儿,沈漫实在不想不给陆蘅面子,尤其不想让测评团觉得他们两个高层不合,肯定会影响酒店的形象。好在陆蘅这么做合乎礼数,她勉强将就着随他共同带领测评团参观。 “在还是mc的时候,宴会厅主要以巴洛克风格为主,虽然华丽,但容易让人产生倦怠感,所以我们融入了更多自然和绿色元素来缓解这种视觉疲惫,同时利用由陆氏地产研发的空气置换器把酒店外海上的新鲜湿润空气置换入酒店的大厅,这也就是刚刚那位问我,为何酒店这么多人,却不觉得窒息的原因……”陆蘅侃侃而谈,说话间,还总有意无意的把目光落在沈漫身上。 她微微皱眉,不悦的别开脸。 “简单的宴会厅就融入这么多创意和高科技,的确是前所未有的。”一位测评团成员道。 “这些都是沈经理的创意,米蓝酒店的今天可以说有大半功劳都是沈经理的。”陆蘅笑看着沈漫道。 “呵,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陆总和沈经理是天作之合。”测评团成员笑道,“尤其是陆总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情人。” 这个小小的玩笑让周围人都笑起来,陆蘅也笑,笑的分外得意。 沈漫却被气得咬嘴唇,若非当着许多人,她肯定狠狠的揍这男人得意帅气的脸! 那里陆蘅却装作没有看到,对测评团成员邀请道,“这边请,请技术人员为我们演示一下宴会厅独特的屋顶变化。” 待那些人走了,他却停下,突然俯身凑到沈漫耳边问,“漫漫,你脸红什么?” 她脸红了吗?沈漫不自觉摸摸脸颊,竟真的滚烫。 “热的。”她草草的道,尽量和陆蘅拉开距离。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呢!”陆蘅却偏不肯放过她,一边说,一边朝着她耳朵吹起,热烘烘的气息烧的她觉得半边脸都要点燃了。 沈漫急了,伸手想狠狠掐陆蘅一把,奈何他肌肉竟结实的很! “放开我!”她急得跺脚。 “不放,我要惩罚你!”陆蘅孩子气的道,“因为,我很不高兴你刚刚说那些话,知道吗?” 沈漫愣了愣,突然看到宴会厅大门打开,陆长民带着一行人大步跨入,那里面便有苏黎,此刻她正四下寻找着,显然是在找陆蘅。 她小脸儿霎时就寒了,冷笑道,“不高兴?你的苏黎不也来了吗?” 说着趁陆蘅没反应过来就甩开他,上前赶着为测评团讲解。 陆蘅朝宴会厅中间看过去,无奈深吸一口气。 果真陆长民带着何韵、苏黎、展翔云和陆薇出现在那里,被想要结交的人团团围。略作思考,陆蘅没立即过去,而是跟上了沈漫和测评团的步伐离开。 也就是在这时候,苏黎好容易找到陆蘅,立刻告诉何韵一声追上来,却在即将接近的时候眼睁睁看着陆蘅拥住了沈漫的腰身。 “你怎么不过去?”沈漫反倒惊讶。 “不放心。”陆蘅一点儿不生气,反而温柔的道,“让这么美的你去陪那些男人,我太不放心了!”他说着竟贴近沈漫的小脸儿,轻巧的在上面吻了下,“怎么办,我被你的香味迷住了,你今晚……” “这边请!”不等陆蘅说完,沈漫慌忙追上参观完的测评团,好把那色迷迷的男人甩在身后。 可还是忍不住回头,竟正触到陆蘅的眸子,他笑的那样得逞! “呵……”好不容易追上陆蘅的苏黎几乎要哭了,她难以置信的咬紧牙关,豆蔻的手指不停在身侧颤抖,“沈漫,你等着!今晚我就让陆蘅看清楚你的本性!” 她强迫自己转过身,颤抖的离开。 这边参观的差不多,陆蘅需要把陆长民介绍给测评团,沈漫就找了个借口离开。 “哼,真是越来越没礼貌!” 陆薇远远的看到沈漫走了,愤愤道,“看来我得给她讲讲基本的礼仪了!”说着,她就挤开人群追上沈漫。 “薇薇!”展翔云似乎想阻止,却没有跟上来,而是眼睁睁的看着陆薇追住沈漫,把她拦在当下。 “你站住。”陆薇霸道的挡住沈漫。 沈漫被迫停下脚步,冷冷的扫视过她问,“陆小姐,没人教你最基本的礼仪吗?” 陆薇却没有像平常那样嚣张,反而顿了下,似乎在查看周围的情况后压低声音道,“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和陆薇认识多年,沈漫还从未见过她这么认真的表情,想起上次会议上她对陆蘅的支持心下便有了主意,道,“右侧有个小厅,我在那儿等你。”说着她绕过陆薇,转身好像生气的大步离开。 陆薇停了停,趁着周围人不被,悄然消失在人群里。 “怎么回事?”刚刚回来的苏黎却恰好看到这一切,皱眉问展翔云。 “不知道。”展翔云神情里显出几分阴郁,吩咐苏黎,“你跟上去看看!” 苏黎的表情很是不悦,她可不喜欢被展翔云指挥,但看看时间,她还是立刻执行展翔云的指示,追着陆薇消失的方向跟上去。 通完右侧小厅的门厚实沉重,典型的巴洛克教堂风格门。陆蘅站在门口看看周围没有异样才推门进去。 厅里装修的简约而清新,通往窗台的门开着,蓝色的纱帘随着海浪轻轻摇摆,沈漫就坐在阳台上,静静的看着她,清冷的目光,精致的面容,海浪般的卷发,竟让她看起来犹如暗夜中的一只妖。 “沈漫?”陆薇简直难以置信,这就是当初被她欺辱过的软弱女人吗?不,真的已经完全不是了! “来,坐下。”沈漫却轻松的笑着对陆薇招手,“这里一般不会有人来打扰。” 看着她的眼睛,陆薇像是没了灵魂般,竟真顺从的走过去坐在她身侧。一阵风来,她才清醒了几分…… 125:陆蘅的义务 “不可能在一起?跟绮里夏无关?那么跟谁有关系?”陆蘅接连着问。 他搞不清除了。 关于沈漫这两年的生活他去问过陆萧,但陆萧知道的并不多。 他带着她刚刚到达目的地,就因为行李中被查出毒品而身陷囹圄。陆萧有吸食毒品的前科,就被警察草率认定为‘非法携带毒品入境’逮捕,而后判处终身监禁。异国他乡,沈漫想尽所有办法,都没能证明他的清白。可是陆萧在监狱里呆了三个月,已经绝望的时候,突然被放了出来,据说是审判失误,还给了他一笔赔偿金。 起初陆萧也以为是沈漫找到了证据,可是后来才渐渐发现沈漫不太对劲,她常常在晚上出门,后来更是直接住进了恒地集团董事长白朗的房子里,做了恒地集团的董事长秘书,一周,甚至一个月他们才见一面。 后来陆萧查到陷害他的就是何韵,救他出来的却是白朗,他追问沈漫,她才说的确是白朗帮忙,至于为什么,她也不肯告诉他。 在陆萧所知道的内容里根本没有绮里夏这个名字,陆蘅也搞不清到底沈漫和白朗、和绮里夏是怎么回事。 沈漫看着他,陆蘅不禁下意识的道,“我?” 那么,是她还没有原谅他吗? “漫漫,你还是不肯给我改过的机会?” 沈漫摇摇头,叹了口气,“陆蘅,我给不给你机会都不重要了,我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 “为什么?”陆蘅难以置信,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芥蒂,他们是生死相依过的,可难道,难道她真的爱上绮里夏?他想起绮里夏嚣张的笑,目光渐渐移到沈漫的胸口前。 “啊!”沈漫惊呼。 衣料破碎的撕拉声后,她胸前一片冰凉,蓝紫色妖娆的莲随着她胸口的起伏犹如在清风中颤抖,阳光里竟分外妖娆,以至于陆蘅的眼睛都有被灼烧的感觉,他按捺着,可是痛苦、恨和渴望交织的感觉让他几近失控,他伸出手,爱怜的轻轻抚摸上那洁白肌肤上的莲,手指轻颤,呼吸急促。 他手指上有股几乎不可捉摸的温暖,仿佛正通过肌肤流进沈漫的心里,她闭上眼睛,认命而痛苦的别开了脸颊。 “因为这个,因为他给你这个,你也认为你是他的人了吗?”陆蘅不甘心的问,低沉的声音仿佛被撕开了,因为苦痛而沙哑着。 沈漫的心里一片疼痛。从陆蘅撕开她衣服的那一刻起她就能感觉到他的伤心,他以为,他们不能在一起是因为她和绮里夏的这种关系,沈漫很想告诉陆蘅不是,但她不想骗他,就算她不爱绮里夏,但她终究是他的了,一旦成为绮里夏的蓝莲,此生就再也没有任何自由的权利。 她尝试着逃过,如今不仍旧没能逃出他的掌心?还让白先生也…… 阳光中,沈漫的眼皮虚弱的颤抖,纤细细密的睫毛如同羽翼般扇动,陆蘅怜惜的捧起她的脸,他不信,不信沈漫是这样的,她爱他,她心里的那个人是他! “漫漫,你骗不了我,你爱我,你一点儿都不喜欢绮里夏,你从来没有认为你是他的人,否则那天……” “不要说了!”沈漫突然道,她不想想起那天的事情。 “对,你说的没错,我不爱他,也不想做他的人,但陆蘅!”她看向他,眸光微闪,眼眶微红,“这就是我的命,我逃不掉的……” “有我啊!”陆蘅不甘心的说,“漫漫,你看到了,我可以保护你,我可以……把你的莲洗掉,我只要你做我的人!” 沈漫无奈的苦笑着。 “陆蘅,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真的能和绮里夏抗衡吗?就算你能,然然呢?你考虑过然然吗?他那么小,如果你我都因为一个绮里夏死了,谁来照顾他,难道让他跟我一样,做个孤儿,被人收养吗?” 原来是这样。 陆蘅的心里有些荒凉。沈漫说的没错,他们有了然然,不能再那么放纵自己的感情。所以,沈漫就宁愿委屈自己,也要回到那个绮里夏身边?不,他做不到,他宁肯一搏,也做不到把自己的女人拱手相让! “漫漫,这些你都不要考虑,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保护你们是我这个做丈夫的义务,我能做到。” “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绮里夏是什么样的,不知道他有多可怕,多恐怖,他不是人,如果他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会宁肯毁了全世界!”沈漫看着陆蘅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会变得那么厉害,可陆蘅,你还是没办法对付绮里夏,他那么强大,连白先生都不是他的对手,他那么狠,绝对不会对然然手下留情。就算你可以保护你自己,我可以保护我自己,可然然呢?谁来保护他?绮里夏已经知道然然的存在,他也很清楚然然对我的重要性,若他有一天用然然威胁你我,我们能放弃孩子吗?既然都做不到,就不要给这天来临的机会,现在分开,未必不好。” 这些话,沈漫想了很久。 如果她死了,陆蘅可以照顾然然,如果陆蘅死了,她也会照顾然然,他们总要留下一个人陪着孩子长大。 陆蘅沉默着,他从沈漫的声音里听到了让人心碎的绝望,可他不这么认为,只要肯努力肯发现,任何事情都不会毫无转机。知道了她的心意,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做。 这世上绝对没有最强大的人,只有敢不敢拼命的人。 沈漫说的对,总要有人来照顾孩子,总要有人看孩子长大,那么,这个人应该是沈漫,因为他是她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他有义务保护他们,让他们幸福快乐! 陆蘅捧起沈漫的小脸儿,深深凝视着她。 沈漫轻轻皱了眉头,从陆蘅的眼里她看出他根本没有听自己的话,刚想开口,却被陆蘅用手指封住唇片。 “漫漫,知道你的心意就够了。”陆蘅知足的笑着,俯身,先是试探般的亲了亲沈漫的唇片,继而加深了这个吻,用力把她的唇片吸允进口中。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沈漫感觉到陆蘅的手指抚上她胸口的莲,拂去了那最后的遮挡…… 轻轻关上那道门,陆蘅转身下楼。 孟安律摆出的牌还在桌上散落着,人已经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他在沙发上坐下,看着那些牌面出神。 突然楼下房间传来一阵异响,他皱眉起身,下一刻就看到孟安律恨恨的从里面出来,满脸欲求不满的样子,陆蘅的眉蹙的更紧了。 看到他,孟安律先是意外,而后就是更深的愤怒。 “酒足饭饱了吧嗯?”他没好气的问。 听这一问,陆蘅反倒笑起来,“看来,你是饿的厉害,连安琪那种小骨朵儿都……” “我没有!”孟安律反应极大的几乎跳起来,冷哼道,“我女人多的很,谁看得上她那种!” “我也觉得,孟先生你想要什么样的没有,怎么会喜欢未满的小丫头?”陆蘅冷言冷语的嘲笑着,从酒柜里选了支红酒倒出来,递一杯给被气得半死的孟安律,“好了,压压火!” 孟安律霎时被气得脸色发青。 他狠狠白了陆蘅一眼,从他那餍足的表情来看,他一定得手的很顺利!回头瞥到桌上的纸牌,孟安律眼眸一亮,神情又恢复到往里的阴冷。 “沈漫有没有告诉你些什么?”他问。 陆蘅摇了摇头。 “没有?”孟安律不相信的说,“我以为她会告诉你。虽然传闻任何说出d组织秘密的人都会……不得好死,但沈漫毕竟不同。” “慢慢来,我不想强求她立刻把全部都告诉我。”陆蘅耐心的说,“如果我们真的要和d组织作对,走的路还很长。好在现在有了她,有了些线索,会比以前更容易。” “对。”孟安律赞同道,指着桌上的纸牌说,“沈漫给了我两个很重要的信息。第一,绮里夏并非d组织的头目,而是其中的一员,q和j跟他的地位完全相同,也就是说,除了k,还存在着其他两个和他拥有相同地位的人,但这些人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是为什么?第二,他们的上司就是恒地集团的董事长白朗,似乎那位白先生和沈漫关系匪浅,这么说来,她肯定了解很多d组织内部的事情。我相信,这里面总有突破点吧?” 陆蘅赞同的点了下头。 “孟安律,你离你的理想越来越近了。”他看着他,目光中几分深邃。 孟安律不在意,“当初我就和你说过,你总有一天要跟我合作!”他耸耸肩,很轻松。 “哼……”陆蘅轻叹,“不过孟安律,你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孟家已经不存在了。” 孟安律沉默着,脸色却尤其阴沉,孟家的确不存在了,可是他恨得人还没有死,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为此,他不惜让自己变得更坏,更强大! 122:魔 陆薇突然觉得,她把自己身陷在了沈漫带来的危险中。 她看她,她正漫不经心的望着远远银光闪闪的海面,小脸儿似是带着微笑,却只让人觉得冷。 陆薇后悔了,她不该来! “不说了吗?”等了片刻,沈漫似乎有些不耐了,回头笑问。 陆薇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漆黑,让人摸不着任何情绪。她犹豫的问,“沈漫,你,恨我们家人吗?” “恨?”沈漫挑唇笑着摇摇头,“谈不上。”她只是厌恶极了陆家。 陆薇有些摸不透了,小心翼翼的问,“那如果陆家出了事情,你会不会幸灾乐祸?” “陆家出事?”沈漫不解,“你是说陆氏地产,还是说陆家人?或者说你自己?” 沈漫那最后一句话,就像是一根针直接刺穿了陆薇的心脏,她几乎要坐不住晕倒了。陆薇腾地站起来,用有些恨意的目光瞪着沈漫,“我知道了,你就是为了报复我们家才会回来的对不对?” “陆薇,冤有头债有主,所以你说错了。”沈漫微微扬起下颌望着她,“你我之间的争斗,在我回来的那天就结束了。我从未想过与你斗,你也没有对我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和展翔云的今天甚至未来,都足够作为惩罚。” 那一刻,当沈漫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陆薇踉跄着几乎要晕倒了。她觉得她就像一尊神祗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冷眼看着灾难在她头上降临。 不,她不是没有人可以依靠,她还有陆蘅,还有陆萧,她总能挽回的! “沈漫,我的未来怎样,你说了不算!”陆薇努力坚强的站稳,决然的转身离开。 在门口的时候她遇到个服务生,似乎正准备往里面送酒,她好心告诉他,“里面有人,也许需要酒。” 服务生却没有回应她,低着头推开门进了小厅。 走出好远,陆薇才觉得自己身后再也没有了沈漫清冷到让人脊背发寒的目光,如果,如果不是大哥太软弱,如果不是大哥全心全意爱着这个女人,她怎么会想到去求助她?可是看来没有用,沈漫一定会用她那冷冷的目光眼睁睁看着陆家出事! 沈漫喝了口服务生送来的香槟,琢磨起陆薇的话来。 她只能大概料到陆薇找自己做什么。展翔云和陆薇的关系表面上和谐,私下应该因为孩子的问题已经冷淡了许多,在测评的理事会上,陆薇又摆明站在陆蘅这边,定然让展翔云很不悦。 以展翔云的性格,睚眦必报,最近陆薇的日子应该过得不太顺利。可就算如此,她又何必来求助自己? 在陆家,陆蘅的确没用,陆萧连地位都没有,可陆薇却有何韵这个依靠,她完全可以求助何韵,为什么不呢? 太有趣了。 沈漫长出一口气起身,慢慢走出宴会厅,唇角还夹着几分笑意。怎么办,真的像陆薇说的那样,如果陆家出事她会幸灾乐祸呢! 走了几步,沈漫脸上的笑意却消失了,她扶着额头,只觉眩晕不已。难道是因为吹风感冒了吗?可似乎身体的感觉也不太对劲。 “小姐,你怎么了?”陌生的声音响起,沈漫看到是个服务生,没太在意。 “没什么。”她笑笑,想打发走那人。 熟料那人却并不走,反而热心的问,“小姐看起来不太好,需要休息吗?可以为您安排一间休息室。” 沈漫试着迈开步子,可刚刚走一步就差点儿摔倒,脚步虚软无力,服务生忙扶住她,再次劝她,“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小姐?” 看来的确需要。 她点点头,勉强道,“谢谢。” 酒店的情况沈漫本来很熟悉,可是她此刻却已经完全看不清路,只能任由着服务生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她脑子里一片混乱,直到听到背后关门的声音,才猛然清醒,情况不对,她是被人下药了! 沈漫立刻想从被送到的床上爬起来,可身子一软,竟再次跌落回去。她不甘心的摸索着手机,手机就在她的手袋里,她一直本能的紧紧握着手袋,直到刚刚才跌落在床上。沈漫爬起来,用力勾着远远的手包,可眼前,手包上却已经多了一只手,他拿起她的包,轻而易举扔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什么人?”沈漫强行压下胸口涌起的火热,抬头冷冷的看向手的主人。 男人低头略带轻蔑的看着她,唇角挑起,笑的邪肆至极。 这是个漂亮极了的男人,眉目拥有着女人都没有的妩媚,尤其是他上挑的眼角和薄到极致的唇,都让人会联想到‘狐狸精’这种妖孽。而这男人还有一双略显金色的眸子,让他看起来神秘而邪恶。 沈漫看到他的瞬间,竟因为胸口陡然的冷意而清醒几分,惊讶的瞪大眼睛。 “是你……”她难以置信的摇头,“不,不会,怎么会是……” “的确是我。” 男人开口,声音极为好听,就像是夜色中神秘的大海里海豚的叫声,尖却醇厚,他笑着说,“沈漫,我们很久不见了。”说着他俯身,微微靠近沈漫。 她几乎本能的坐起来,胸口陡然传来一阵剧痛,她硬是忍住,死死的盯着男人的脸,口中仍是不相信的喃喃,“绮里夏……怎么是你,怎么是你……” 她想起白先生的话,“如果是夏,那么就代表我已经死了。”是夏,真的是夏,他杀了白先生,他居然真的杀了白先生!沈漫的胸口猛然刺痛难忍,喉头一阵腥甜恶心。 “不!”随着沈漫绝望的声音,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雪白的床单。 她浑身发抖的抬起头看着那男人美得不似人的笑脸,绝望的不停摇头,“不,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男人好看的眉目陡然显出杀意,他上前一把掐住沈漫的下颌,用力之大,都能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沈漫的脸被掐的扭曲了,唇角的鲜血染红了男人的手心,他却半分没有怜悯,反而愈发仇恨,“你们都以为我会客死他乡是不是?呵,你们错了,我还活着,并且活着回来了!回来……”他拉长语调,靠近沈漫的耳边,邪肆的笑起来,“沈漫,我是回来拿我的东西!” 沈漫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以为他会掐死她。 可是绮里夏却放开了沈漫,他掏出雪白的手帕,细致的擦拭起自己的手指。同时,欣赏着几乎被掐死的沈漫在获得新鲜空气时困难的喘息。 “看看,满身都是血,真丑。”绮里夏突然变得十分温柔,用擦过手的手帕靠近沈漫的小脸儿,替她擦了唇片的血,沈漫闻到他身上那特殊的香气,立刻嫌弃的别开脸,“绮里夏,你想我死就直接动手!” “傻瓜!”男人竟暧昧的点了下沈漫的额头,用满是宠溺腻死人的语调笑着,“我可舍不得让你死。我千辛万苦,可都是为了寻找你而来!” 找她? 沈漫的心脏瞬间露跳了一下,暗暗收紧了胸口。不,就算是白先生已经不在了,也没人会知道她带走了那东西,而且已经有假的留在恒地集团。 绮里夏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温柔的捧住沈漫的肩头,“你知道吗?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真的是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你啊!”他一边说,一边靠近她,直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在想,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把老头迷得七荤八素?是不是,你的身体有什么特殊之处呢?为什么我当年就没有发现?”他说着,修长冰凉的手指已经探向沈漫光裸的肌肤,那手指划过,沈漫都浑身起鸡皮疙瘩,胸口更是火一样的燃烧。 “绮里夏!你给我下药?” 沈漫意识到了,她自己是中了那种药! 不料绮里夏竟笑起来,好像遇到多么可笑的事情,可他的笑分明是沈漫最害怕的。果真,下一刻他猛地掐住她下颌迫令她抬起头,目光中露出点点凶光,“沈漫,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卑鄙低下是吗?” 对,绮里夏的手段很多,根本不会做这种蠢事,他的是办法让她跟他上床。 可沈漫偏偏要说,“对,你在我眼里就是这么卑劣!” 啪! 男人扬手就给了沈漫个耳光,她跌落在床上,又是一口血涌出来。可看着绮里夏几近发疯的目光,沈漫却觉得痛快极了。因为心太痛,一定要看到有个人比她还痛才开心! 然而绮里夏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反而阴测测的笑了。 他俯身,突然出手只听撕拉一声,沈漫身上包裹的裙子便粉碎。她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身体,沟壑毕现的雪白胸口上,一朵紫色的莲缓缓绽放。绮里夏几乎就是在看到那朵莲的瞬间,眼睛就被**点燃了。 沈漫是经过事的女子,自然能看得出男人的渴望,她惊恐的后退着想要逃跑,但浑身无力的她哪里是绮里夏的对手,轻而易举就被拖回来压在身下。 “跑什么?”男人得意的笑着,“沈漫,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私人物品。好好享受吧,我的奴隶……”他猛地俯身,朝着沈漫的脖子上咬下去。 126:沈漫的过去两年 “陆先生,监控视屏已经恢复了。” 谢言拿着u盘面带喜悦的走进陆蘅的办公室。 陆蘅从他手里接过u盘打开,一些不太清楚的视屏出现在电脑里。 “虽然没办法找到是谁给夫人下了药,但从视屏的其他角度来看,还是能发现苏小姐的行动异常。”谢言在旁给陆蘅解释。 这是测评团欢迎晚宴时候的视屏,陆蘅当晚就让谢言去调取,却发现视屏遭人破坏,他让谢言找个人恢复试试,没想到真的顺利恢复了。 从视屏上看,苏黎当晚从一名服务生手中拿到酒,而后就消失了,约莫十来分钟后,另外一名空着手的服务生突然端着酒出现在小厅门前,由此看来给沈漫下药的就是苏黎无疑,跟绮里夏没有任何关系。 “陆先生,我问过律师,这种情况还不能作为证据。”谢言猜测,陆蘅是想通过抓到苏黎的证据而逼她和他解除婚约,担心得道,“上次的两个人也还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是谁指使。” “不急。”陆蘅深沉得道,“我要的结果不是和苏黎解除婚约。” “是。”谢言不解,却也没有多问。 他们说话间,陆蘅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陆蘅抬头看到沈漫,温柔的笑了,随手关上电脑笑道,“进来。” 谢言行过礼后识相的下去了。 “已经觉得完全能来上班了吗?”陆蘅亲自倒了杯温水递给沈漫,坐在她身侧关切的问。 沈漫点头,“我不放心测评的事情。” 她表情有些沉重。这些天她试着打听过,可是白家佣人的电话,白朗身边人的电话没有一个接通的,她越来越明白,白朗是真的死了,她现在可以依靠的只有米蓝酒店,可绮里夏怎么会让测评团轻易给米蓝酒店评出好的等级,他那么恨白朗,大概是真的恨不得毁了他所有看重的东西吧? “测评的事情还算顺利,绮里夏似乎没有因此为难米蓝酒店的想法。”陆蘅安慰沈漫,实则情况简直糟透了。 在那天晚上的事情以后,测评团的成员仍然在继续工作准备给米蓝酒店测评,但他却收到绮里夏的邮件,让他把米蓝酒店所有股权卖给他,否则就会对陆氏地产下手,这些天,陆氏地产的股市果然受到严重袭击。 沈漫苦笑,“你何苦骗我,绮里夏的性格我了解,他现在肯定想尽办法把你赶出米蓝酒店,下一步,他会对你的蘅生金融动手。” 陆蘅认真的看着沈漫,却好像浑不在意的笑了。 “还笑的出来?”沈漫无奈。 “嗯。”没想到陆蘅竟点了点头,“漫漫,我觉得无所谓,什么都没有都没关系,有你,我就满足了!” 他最近的甜言蜜语多的很,沈漫有些受不了。 “别傻了,你要是连那些都没有,还怎么和绮里夏斗?”说着沈漫公事公办的拿出一份文书递给陆蘅,“你看看吧,我准备就测评团的问题向国际法庭诉讼,毕竟测评团属于跨国民间组织,按理来说,绮里夏的收购是违法的。” “你想用法律和他对峙?” 陆蘅意外的道。 这些天沈漫从来没说过和绮里夏对立,她告诉他和孟安律很多事情,但无论怎样最终的结果都是他们斗不过他。 “他不会在意一个测评团,他最终的目的不过是让我不舒服,让白先生……”沈漫摇摇头,“我会想别的办法让他住手,这只是权宜之计,至少能暂时拖一拖,让我们有缓口气的机会。” “漫漫,我希望别的办法不是你回到他那里。”陆蘅握住沈漫的手,“相信我好吗?我不会让你为了什么做出痛苦的选择。” 沈漫叹了口气,难道陆蘅就是要和绮里夏对着干嘛?就连然然也拉不回来他?他以为,一个孟安律能有多大的作用?他知不知道d组织盘根错节,几乎占据了整个国家?所以当初陆萧出事,她才只能去找d组织? 她从他手里抽出手,无奈的起身要走,却再次被陆蘅拉住了。 “漫漫,怎么,对我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他在笑,还是在故意跟她玩笑。 沈漫可笑不起来,“我只知道你是个好父亲,会为了然然做出正确的选择。而且陆蘅,我告诉过你,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为了我不值得。” “因为,你杀过人,害过人?”陆蘅仍旧在笑,但表情竟变得那么悲伤。 沈漫震惊的脚下竟有些踉跄,他,他是怎么知道的?就算d组织内部,也没几个人知道她做过什么。 陆蘅担心的抱紧她,手仍旧紧紧握着她的手,“漫漫,我不在乎,我知道你情非得已,在那样的环境里你无从选择,但在这里,在我这里,你的手上再也不必沾染鲜血,我愿意替你去做任何不好的事情。” 沈漫的眼眶红了,她别开脸,狠狠压抑着内心的疼痛。 “陆蘅,你……”她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许因为感动而哭泣,然后深吸一口气道,“你已经知道了,何苦还说这些话?我不是个好女人,我做的事情不只是这些,你没必要替我做坏事。” “是啊!”陆蘅叹息,“我的确不知道很多事情,漫漫你告诉我吧,憋在心里久了会疼的。我知道你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恶梦,所以,你从来不许陆萧和你住在同一个房间,因为你怕他知道你梦到了什么。天天夜里都梦,一定难受极了,说出来让我分担好吗?”陆蘅绕到沈漫面前低头看着她,然后轻轻把她送回沙发上。 沈漫的脸色苍白,原来她无论怎样隐藏都还是没能瞒得过陆萧啊! “乖,说出来,别在让我担心你。”他捧起她的下颌,看着她,唇角带着令人情迷意乱的笑容。 沈漫立刻垂下眼睛,她可不想因为陆蘅的笑容而坦白! 看着她的小动作陆蘅就笑了,温柔的吻了吻她的唇片,轻声道,“好,你不愿意说,我不勉强你。” 沈漫却反倒释然的笑了,“陆蘅,其实我说不说,你都还会依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是吧?” “我说过我是你丈夫,我的义务就是护你一生周全。也许你说的对,我们总要留下一个陪着然然,所以我要你留下来。”陆蘅依旧笑的很轻松,可沈漫的鼻头已经酸了,她抬起头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怎么这么想不通?我留下来?我能和绮里夏抗衡吗?如果你不在了,你让我和然然怎么办!” 眼见着沈漫已经要哭了,陆蘅忙哄她,“傻瓜,我怎么就必须死,为什么死的不可能是绮里夏?” “可能?”沈漫颤抖的问,“怎么可能?陆蘅,你告诉我你怎么能让这种可能发生!” 陆蘅微微吸了口气,平静的颔首,“我告诉你,但前提是,你告诉我这两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沈漫呆了呆。 直到此刻她发现她忽略了陆蘅的个性,他向来沉稳,没有七八分把握的事情不会做。既然他能一次次说出保护她和然然的话,那么至少有三四分把握吧?他这些年,看来真不是一事无成。 既然如此,她不妨听听。 “好,我告诉你。”沈漫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说,“那年,我和陆萧到了国外,刚下飞机,陆萧就因为行李中携带大量毒品而被警方逮捕。当然是被人诬陷,陆萧早就不吸毒了。可是警察却认定他有吸毒史而很可能毒瘾复发为此贩卖毒品,我找遍了所有律师,他们都跟我说陆萧没有希望,何况当时我们身上的钱并不多。那个国家,毒品明明是允许流通的,却不许外国人带毒品入境,而且会为此判重罪,所以得知我没钱保他出来以后,很快就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判了他终身监禁。监狱很黑暗,陆萧在里面日子过得很不好,我每次去看他都能发现他受伤,很快他就在监狱里生病了,监狱不许我再去探望他,我甚至怀疑他会死。在那段时间我找遍所有可以的地方,终于有一个人对我说,在那个国家唯有一个人能救陆萧,那就是d组织。” 她知道d组织是什么,走投无路,终于还是去了。就像是早就策划好的阴谋,她很快就见到了绮里夏。他说,救一个人,就要杀一个人。她别无选择,跟着绮里夏到地下室,亲眼看到那个被当成人彘半死不活的人,然后杀了他,终结了他的痛苦。绮里夏很喜欢她,他有很多女人,但似乎对她情有独钟,她被绮里夏严格培训,他要她做他最厉害的杀手,还总是刻意的让她模仿一个视屏里和她很像的女人的举止,在她胸口上刺了那朵蓝莲。 陆萧被放出来以后,她为绮里夏做过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直到有一天,他跟她说,让她去勾引白朗。 “他有很多漂亮女人,一开始我不明白为什么必须是我,可是到了那里我就知道了,因为……” 123:你到底是谁 仿佛吸血鬼般尖利的牙齿即将刺破沈漫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的瞬间,房间的门突然发出声响,是有人在外面拼命想要打开门锁。 绮里夏的动作稍稍犹豫了下,沈漫看准机会猛地翻身起来,却被他轻而易举推回床上。他脸上带着种邪肆的笑容,唇边扬着抹冷厉的笑意,“沈漫,让我们来猜猜会是谁?是陆蘅吗,你喜欢的那个无能男人?” 陆蘅…… 沈漫原本苍白的脸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变得煞白如纸,因为害怕,她的身体不自主的颤抖。 “绮里夏,你到底想做什么!陆蘅跟我,跟恒地集团没有任何关系!” “看把你吓得。”绮里夏在那门很快就要被打开的声音中却显得尤其闲逸,他俯身轻轻掐住沈漫的下颌,冰凉的手指抚摸过她被他打得青肿的脸颊,满眼爱怜,笑声却砭人肌骨,“呵呵,我只是想知道陆蘅看到你这幅样子跟我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 他话音刚落,门砰的被打开,沈漫在凌乱的发丝间看到陆蘅匆匆而来的身影猛然停在门口。 她心中竟一阵绝望,闭上眼睛垂下头,把自己藏在长长的发丝中瑟瑟发抖。 “天哪!太不要脸了!” 站在陆蘅身后的苏黎故作惊讶的道。 陆蘅原本呆滞的表情因为她这一句话竟松动了几分,他瞥了眼沈漫面前站的那男人,人类本能的危机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他毫不犹豫朝着沈漫走过去,几乎在同时,沈漫突然听到手枪扳机扣动的声音。 她惊恐的抬起头,果真看到绮里夏的手在身侧扣动了他那把银色迷你手枪的扳机,他只要抬手陆蘅立刻毙命!可陆蘅竟浑然不知,还在朝着自己过来。 “不……”她猛地起身扑在绮里夏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把枪的枪口。 沈漫突然主动投怀送抱,还真的让绮里夏愣了下,直到感觉到她死死挡着枪口的动作才明白她竟是要救陆蘅,神情顿时冷如寒冰,他猛地抬起枪,枪口抵在沈漫的腹部。 “这么想死?”他压低声音靠近她耳边问。 “不要杀他,他什么都不知道。”沈漫仰着头,目光中竟有几分哀求。 如果她和他的亲密能够让陆蘅退缩,那么她愿意。 “可今天晚上我偏偏很想闻到血腥味,你说怎么办呢?”他捧起沈漫的头,俯身靠近她的唇片,那只握枪的手却在慢慢从沈漫抵住的地方转移。 她太了解绮里夏,他枪法如神,哪怕是闭着眼睛,此刻让陆蘅一枪毙命也是容易至极的事情!他就是要杀了陆蘅,杀了陆蘅让她痛苦! “漫漫。” 陆蘅已经离他们很近,但他没有继续上前,反而站在那里叫沈漫,“我……” “我什么!”沈漫突然打断他,“难道你没有眼睛吗?破坏了别人的好事,还不赶紧滚!” 她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凶狠,竟真的惊到了陆蘅,但他只沉眸了片刻,就继续往前走。绮里夏被激怒了,他没见过像陆蘅这么不识好歹不要命的家伙,他猛地推开沈漫,掏出另外一把手枪明着直指陆蘅的额头。 沈漫跌落在床,发丝散开,陆蘅看到她被鲜血浸染的小脸儿,心口竟疼的觉得自己要死了,她怎么那么傻?骗他,他就会信吗? 绮里夏嘲笑的笑起来。 “多么深情的一对儿啊,可是,我真是太讨厌这种深情的目光了。”他扣动扳机,轻轻松松的就要开枪。 但就在此刻,他突然觉得握着迷你手枪的那只手一痛,本能松开的瞬间,沈漫接住枪,抵在了他的额头。 “你若敢开枪,这里面唯一一颗子弹必定在你的脑子里爆炸!”沈漫站在床边,脸上带着鲜血,身体半裸,可她的模样却分毫不让人觉得凄惨,反倒异常高贵,华丽。 绮里夏愣了,他这辈子,连白朗都不敢拿枪对着他的头,可第一个人,居然是他豢养的小宠物沈漫!真是太可笑了! 想着,绮里夏竟果真笑起来,“沈漫,你跟我这些年难道还不清楚我的个性。我,最讨厌被人威胁,否则宁肯同归于尽呢?或者……”他竟在沈漫的枪口下转头,轻蔑的看着她问,“你以为你能杀了我?” “也许不能。”此时此刻,沈漫反倒不怕了,“但是如果陆蘅死了,我也会死,那样恐怕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凤羽的下落!” “凤羽?”绮里夏的目光陡然一震,怀疑的问,“白朗把凤羽给了你?” “不,他没有给我。”沈漫却道,“但是绮里夏,你觉得除了我,还有谁可能找到凤羽的下落。他养你这么多年尚不知你多么禽兽,你跟他这些年又了解他多少呢?” 绮里夏显然在思考,他金色的眸子里血红的杀意正在慢慢消失,但即使如此沈漫也不敢乱动,她太了解此人,情绪多变而可怕,尤其在他想要杀人的时候,几乎从没有人能够阻止。 但凤羽显然对绮里夏太重要了。 他竟没有在意沈漫骂他禽兽,温柔的笑了笑,“好吧漫漫,我今天放过陆蘅,不过,你得好好陪着我,补偿我!”他说着俯身,竟就在她的枪口下拥起她的腰身。沈漫只觉得身体一冷,她逃不过这男人的索要,没有女人逃得过…… 她觉得没必要再挣扎了,任由这男人亲吻上她染血的唇片。 可就在此刻,一道身影猛地冲过来,冲着绮里夏的脸就是一下,没有了支撑的沈漫跌落在地,被陆蘅接住抱了起来。 “真傻!”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心疼的笑着,“我是你的男人,怎么能看着你用身体交换我的生命?” “你……”沈漫被气得不轻,痛苦的嘶吼他,“你才是个傻子!” “傻就傻,为了你傻值得。”没想到陆蘅竟是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像安慰孩子那样,然后扶着她,把她送到床边。 绮里夏从来没有这么容易被人一拳打倒,他的愤怒,他的杀意被瞬间激发出来,就在陆蘅把沈漫放在床边的瞬间,绮里夏一招扫过来直冲陆蘅的面门,那是必杀的绝招,沈漫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可是,她却看到陆蘅躲开了,虽然有些踉跄,但竟分明躲开了绮里夏的攻击。 他也没有想到。 多年来,从来没人能逃过他的手。也许外人看不出来,但他,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陆蘅的能力,远在他表现之上。 棋逢对手,也是种喜悦。绮里夏被激发出来,他揉揉手腕,决定认真对待这个男人,再次出拳向陆蘅攻击,他依旧是只躲不还击,却无形中把绮里夏带离沈漫身边。绮里夏连出七八招,竟都没能制服得了陆蘅,他的耐性到了极致,直接掏出枪对准陆蘅开枪,可就在子弹划破空气的瞬间,陆蘅的枪口竟也莫名抵在了他的额头。 他有些喘息,但并没有受伤。 绮里夏难以置信。 “绮里夏,d组织的幕后主人k,初次见面,非常荣幸。”陆蘅用不知从哪儿来的一把枪抵着绮里夏的额头,微笑着道。 “你是谁?”绮里夏竟在震撼中无法移动身体,只得盯着陆蘅问。 “陆蘅,蘅生金融的总裁,沈漫的丈夫。”陆蘅这样介绍。 绮里夏怎么会相信,翻着眼皮冷笑,“看来我今天是要不明不白的死了。不过没关系,输了就是输了,无论因为什么!” “我无意对你下手,只要你不伤害漫漫。”陆蘅似乎想要和解。 沈漫了解,这就是陆蘅的性格,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绮里夏…… 他冷冷的大笑起来,“漫漫?哈哈!我告诉你陆蘅,她在我这里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蓝莲,从她进入d组织那天开始,她,就是我的女人!我今天心有杂念毁在你手里是我的失误,但d组织不只我一个人,他们会帮我看好这个女人的!” “看来,我们没办法继续谈判下去了。”陆蘅失望的叹了口气,绮里夏还没来得及回应,就突然觉得脑子一蒙,轰然倒地。 陆蘅扔下枪,那枪原来竟是绮里夏手中的那把。他走到沈漫面前,俯身,轻轻抱起她。 “你到底是谁?” 沈漫已经完全被震惊,她在他怀里,却觉得他那么陌生。 陆蘅低头温柔的看着她,轻轻回答,“我是陆蘅,是你丈夫。” 沈漫苦笑,他对她也不愿意实话实说啊! 可是已经没有力气追问下去,眼前一黑,沈漫晕倒在陆蘅的怀里。 清晨,秋日的阳光温暖的洒进房间,沈漫疲倦的翻了个身,隐隐觉得头疼,可一些发生过的事情却开始在她脑海里翻滚,陆蘅…… 她想着翻身坐起来,雪白的窗帘,简约的欧式房间,她这是在哪儿?沈漫抚着疼痛的额头,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到了这里。 房间的门轻轻推开,传来陌生的女声惊喜的问,“沈小姐,你醒了?” 127:筹谋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陆蘅和沈漫抬头,看到陆长民阴沉着脸站在门口,尤其他目光落在沈漫身上时满是厌恶。 “陆先生,对不起,我拦不住陆董。”秘书惶恐道。 “出去吧。”陆蘅起身道,故意挡住在沈漫面前遮住陆长民的视线。 见陆长民神色不善,沈漫不想自找麻烦,随后也起身对陆蘅说,“你有事,我先出去了。”说完转身离开,路过陆长民身边时,她仍有礼的微微颔首示意。 “沈小姐。”没想到,陆长民反倒开口了。 “人活脸树活皮,做人,还是要有点儿原则吧?”他教训道。 沈漫自知在陆长民眼里她已是做过白朗情妇的女人,无意多做解释,只尊重得道,“多谢陆先生教诲。”便走了。 回到她的办公室,没进门,就看到koko焦躁的在门口徘徊,见她她忙冲过来指着办公室里的身影,“那个人,他非要进去!” 沈漫皱了皱眉,吩咐koko,“你去给我买一份提拉米苏送去给然然。” “好。” koko心有不解。不知那人是谁,竟要她回避? 等她离开,沈漫深吸口气,推门进去。 她办公桌后坐着的优美男人闲逸的把玩着桌上的相框,沈漫心里稍稍一沉,不禁暗暗捏紧拳头。她不该在这时候还把然然的照片摆出来。 “和你的情夫倾诉那么久,可有热泪盈眶?”绮里夏扬起下颌嘲笑着问。 “如果你觉得我泄密,可以按照规矩杀了我。”沈漫不卑不亢,甚至多一眼都不想看到绮里夏。 她的态度让绮里夏很是不满,他起身绕到沈漫面前,伸手掐住她的下颌让她被迫的看着自己,阴郁着神情冷笑道,“杀你?我可舍不得……”说着,他的笑容陡然变得邪肆,她雪白的脖颈,吹弹可破的肌肤,让他的愤怒变成了一种渴望,他俯下身靠近沈漫,她用力想躲,却动弹不得。 “你可是我的蓝莲呢,杀了你,我……”伏在沈漫耳边的绮里夏神情陡然一变,突然用力掐住了沈漫的脖子,她瞬间窒息,脸色发青,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你和陆蘅上床了!”绮里夏嘶吼,他动都动不了的东西,脖子上居然会有和男人亲密留下的吻痕! 沈漫此刻本该脸红,但她连气都喘不上来,看到绮里夏愤怒的变形的脸,心里更有报复的喜悦感,她努力的扯了扯唇角,困难的笑起来。 她的笑成功激怒了绮里夏,他猛地用力,骨骼咯咯作响。沈漫感觉到胸口已经彻底窒息,眼前恍惚,仿佛能看到自己的瞳孔正在散开,恐惧感随之而来。 不,他可不想让她死!绮里夏偏了偏头,猛地松手,沈漫无力的踉跄倒地。 伏在地面,她胸口不住颤抖,刚刚差一点儿她就死了,她突然发现,她其实很怕死,怕见不到然然,怕,离开陆蘅…… 绮里夏突然提起沈漫,她惶恐的抬头,发现他的眼睛竟被**烧的通红,他用刽子手的眼睛瞪着她,扯着她狠狠扔到沙发上,沈漫几乎摔下来,又被绮里夏扯起压在身下撕扯她的衣裳。 沈漫一惊,慌乱的抬手阻止,可又怎是绮里夏的对手,他利落的把她的双手按住,一颗一颗,仿佛折磨她一样的慢慢解开她胸口的衣衫。 “呵呵。”看到她无助的眼睛,绮里夏简直开心极了,他就喜欢这样的沈漫,那双清澈的眼睛啊,无论做了多少坏事,却竟然还能是透明的,无害的,让人看着就有侵犯的欲望! “让我看看……”绮里夏邪笑着俯身下去,触摸到她胸口冰凉的肌肤,“让我看看我的蓝莲……啊!” 他突然吃痛的捂住裤裆跌跌撞撞往后退,沈漫借机慌忙起身想逃,不料绮里夏竟不顾疼痛,抓住她扯回来扔在沙发上,抬手就狠狠的一巴掌落在沈漫脸上,继而再次掐住了她的喉咙。 “找死!”绮里夏强忍剧痛,咬牙切齿的阴沉冷笑,“想给陆蘅守着贞洁?沈漫,我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个烈妇啊!”他在沈漫耳边说的,嘶嘶的声音犹如蛇在吐信。 沈漫被掐的浑身无力,胸口疼的不住发抖,却仍不肯屈服,她扯了扯唇角,用力笑着瞪着绮里夏。 就算死,她也要看着他生气才能死的痛快! 绮里夏最讨厌看到别人高兴,他立刻松开沈漫,“不,我改变主意了。杀了你多可惜,你可是我费尽心思才搞来的。”他轻慢的揉着沈漫被扯开衣领露出的雪白肩头,手指的力道很轻,却让人发寒。 “我还要好好**你,在此之前,要先杀了陆蘅才行!” “你敢!”沈漫惊恐的瞪大眼睛,“你若杀了陆蘅,这辈子都休想得到凤羽!” 凤羽! 绮里夏陡然敛眸,看来沈漫的确知道凤羽在哪儿?他挑起唇角邪肆的笑了。 “好啊,你告诉我凤羽在哪儿,我立刻放过你们一家三口如何?” 沈漫又怎么会相信绮里夏这种人说的话,她慢慢起身,擦了把唇角的血,冷笑道,“绮里夏,我不傻,你不死,我这辈子都休想安宁。我不指望你能放过我,但你只要放过陆蘅,我就会帮你找凤羽。” 绮里夏眯着眼睛盯着沈漫,他显然还不太信任。 沈漫扬起下颌,自信的问,“你觉得除了我,还有谁有可能知道凤羽的下落?绮里翼死在你手中,绮里涵已生死不明,白先生还有可信之人能够托付吗?” 白朗夫妻共收养过三个孩子,绮里夏、绮里涵、绮里翼,分别就是k、q和j。早在几年前绮里夏为了争权夺利就暗杀了最小的女孩儿绮里翼,派人毁了绮里涵手中的部队,而后绮里涵失踪,早已被认定死亡。正因如此,白朗不再信任绮里夏,他才会把沈漫送到他身边,以图勾引白朗,为他做间谍,而沈漫也的确获得了白朗最终的信任。 “哼,沈漫,没有凤羽我不也得到恒地集团和d组织了吗?”绮里夏冷哼。 沈漫却听得出他语气很不确定。 “你得到了吗?恐怕得到的只是空壳吧,那些人不见凤羽,永远都不会对你死忠!” 绮里夏被激怒,恨恨的盯着沈漫,她却无惧于他,反而与他对峙。 想想凤羽,绮里夏居然忍了,他扯着唇角笑了笑,轻慢得道,“我送过老头多少与夫人相似的女人,却唯有你得他信任,看来你不只是与夫人极像,而且,还有特别的功夫!”他邪肆的道。 “说说吧,我怎么才能拿到凤羽?”绮里夏看似不在意,眼神却专注的盯着沈漫。 “我现在不会告诉你。”沈漫却道,“在我没有确定你不会对陆蘅下手以前,一个字都不会!” 绮里夏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最终却放弃了。 “那么,你准备怎么确定?” 沈漫盯着绮里夏,她在想他的底线到底有多少,为了凤羽他能放弃多少? “我不知道,不过你现在出现在这里,就让我感觉很不安。” “哼!”绮里夏冷哼,突然上前双手掐住沈漫的下颌,她的骨头被捏的生疼,却分毫不敢退缩,直直盯着绮里夏的眼睛与他对峙。他要笑不笑的扯了扯一侧的唇角,咬牙道,“沈漫,我似乎对你太温柔了点儿,别以为我喜欢你就不会对你下手,你应该知道背叛我的下场,别忘了你还是有孩子的……” 突然有人闯入了沈漫的办公室,绮里夏看到陆蘅冲进来,眼眸里闪过什么,突然俯身,狠狠在沈漫青肿的唇片上吻了下,温柔的在她耳边说,“让我看看,他能忍受你跟别的男人做这种事多久!” 绮里夏狂笑着松开沈漫,大大咧咧从陆蘅身边经过。 “绮里先生,沈漫是我的妻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样的事希望不要再发生,否则,我也难以坐视不理。”陆蘅在他经过时冷冷的道。 绮里夏顿了顿脚步,他想到掏出枪解决了这男人,但想起晚宴上陆蘅的身手还是迟疑了。 “好啊,让我见识一下你能做点儿什么吧!”绮里夏狂妄的大笑着离开了。 沈漫终于松了口气,痛苦的转身去她的休息室整理自己,陆蘅立刻跟上去。 “让我看看你的脸。” 他拉住沈漫把她带到跟前,低头就能看到她脸颊一片青紫,心疼极了。 “没关系,我要去洗洗。”沈漫受不了他的目光,推开他想走,却被陆蘅拉住按在床上,“逞能什么?我去拿毛巾,你乖乖坐着。” 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沈漫心里五味杂陈。陆蘅,难道你真的不在意我衣衫不整的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吗?她低下头,系着自己胸口的衣扣。 把毛巾放在水管下冲洗,陆蘅不自觉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收紧,他怎么能忍,怎么能继续忍受自己的妻子被欺辱?不,决不能再继续忍下去,他必须要开始了,开始为自己,为沈漫,为孩子的将来筹谋! 124:心无芥蒂 端着水的女孩儿站在门口对沈漫微笑。 她看着她自然的进来,把一杯水递给她,“医生说沈小姐受伤不轻,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这女孩儿让人没有戒备感,她抬手接过水,仔细打量着她。明眸皓齿,是个很漂亮的姑娘,但显见年龄还小,稚气未脱,一脸涉世未深的懵懂,亮晶晶的眼睛忽闪忽闪,模样很是无辜。 “我在哪儿?”她忍不住问。 女孩儿愣了愣,“沈小姐不知道吗?这里是孟先生的公寓。” 孟先生……难道是孟安律? 沈漫喝过水洗过澡,从房间里出来下楼,果真看到孟安律做在楼下的沙发上,他似乎正在玩儿一种纸牌游戏,修长的手指偶尔翻开几张牌,又扣上,沈漫站在楼梯边看了看,轻叹了口气,“不是这样的。” 楼下的孟安律愣了下,抬头看到她,唇角扬起抹平淡的笑,“你醒了?” 沈漫点点头,扶着楼梯下来走到孟安律那些纸牌面前,俯身,把红桃a和黑桃a全部收起来,把q和j和k并排排放,然后才是红桃、红方块、黑桃、黑色方块。 “现在,d组织的结构应该是这样。” 她刚刚发现孟安律原来是在研究d组织的结构,但他那些明显是错误的,“d组织里q和j其实和k一样,都是红桃a的直接下属。” “那么黑桃a呢?”孟安律看着被沈漫收起的两张牌疑惑的问。 “其实从来都没有红桃a,真正还存在过的只有黑桃a。”沈漫说着,想起了伤心的事情,白先生真的已经死了吗? “黑桃a就是恒地集团的董事长白朗,红桃a是他去世的夫人。他的夫人创建了d组织而后去世,没人知道他夫人的模样,也没人知道他夫人究竟怎么死的,但那以后红桃a就只是个纪念,真正掌握实权的是白朗,他发出的命令被称为a命令,也就是人们误会的红桃a。” 孟安律了然的点了点头,突然他从沈漫刚刚的话中发现个疑点,不禁怀疑的问,“那么你在d组织究竟是什么位置?” 既然有人传闻她是恒地集团董事长白朗的情妇,可她又偏偏是d组织中k,也就是绮里夏的‘蓝莲’,如今绮里夏杀了白朗做了d组织的头头,那么她和绮里夏又是什么关系?还真是复杂! 沈漫看着孟安律,她觉得自己刚刚已经太多话了,所以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因为你是绮里夏的属下?”孟安律追问。 “不,因为你是孟安律。”沈漫摇摇头。 听到她的回答孟安律不禁冷笑,“救你回来的虽然是陆蘅,但没我恐怕你现在也不会好好的站在这儿,我为了你可是把d组织都得罪了,你却连坦诚相告都做不到。沈漫,你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沈漫皱了皱眉。 “你误会了,我不告诉你是为你好,d组织的事情你不要知道太多。” 显然孟安律是不赞同的,但沈漫无意解释更多,只问,“陆蘅呢?”她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我怎么知道?”孟安律没好气的道,却瞥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告诉沈漫,“等着吧,再有半个小时他就该到了。你昏迷了一天半,陆蘅还得处理米蓝酒店的事情。还有一件事告诉你,收购国际测评团的人就是你的主子绮里夏,他也是测评团的团长,所以,恐怕你暂时还逃不出他的控制。” 孟安律说完就有意无意的看着沈漫观察她的表情。 她好看的柳叶眉蹙起来,淡淡的眉宇间凝了抹担忧,然而也就仅此而已了,她似乎叹了口气,便转身准备上楼。 这女人,也太冷静了吧?孟安律皱眉偏了偏头,觉得沈漫很是令人惊奇,难怪陆蘅对她死心塌地的,的确有过人和与众不同之处。 “你难道没有问题问我?” 眼看着沈漫静静上楼,孟安律终于忍不住道。 沈漫背影顿了下,垂眸,语声带笑的道,“呵,不用了,他如果愿意就会亲口告诉我,如果他不愿意,我从你那儿也绝对得不到答案。”说着,她推开门进了那个房间。 他们倒是彼此很了解!孟安律翻翻眼皮,把手中的扑克牌扔在桌上,大概手太重,其中一张扑克牌啪得掉进面前的水杯里,他急得忙伸手去捞,却被热水狠狠的烫了下。 “安琪,你是要烫死我?”孟安律不禁怒吼。 紧接着楼上就蹬蹬跑下来个女孩儿,正是刚刚叫醒沈漫那个,胆怯的从楼梯上小心翼翼的看着震怒的孟安律,可怜巴巴道,“我,我告诉过你水很烫……” “呵!”孟安律被气得不轻,怒吼,“谁让你端热水,难道没有温水吗?” 安琪被吓得缩了缩脑袋,“我,我不会,用那个东西……”她洁白的小手指无辜的指着厨房的饮水机,满脸委屈。 孟安律真是要疯了,他干嘛把这个小东西捡回来?难道是为了自虐? “不会用……”他咬牙切齿的道,“连饮水机都不会用,你为什么不滚,我要你干什么?” “别!”安琪吓坏了,慌忙跑下楼梯冲到孟安律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扬着小脑袋哀求,“别赶我走,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孟安律嫌弃的甩开她无情的别开脸,“你欠我的还清了,赶紧走!” 安琪委屈的看着孟安律,小鼻子一吸一吸的,眼睛一红,竟是几乎要哭了,孟安律听着顿时觉得心里发慌,他干脆狠心起身,直接拎起安琪的衣领把她强行扯到门口,一开门顺势就准备往外推,却只听砰的一声,安琪被直接扔进陆蘅怀里。 陆蘅看看怀里这个小东西,皱眉问孟安律,“你在干什么?玩儿游戏?” 孟安律郁闷极了,瞥了眼可怜巴巴的安琪,“不,扔垃圾。” “哼!”陆蘅冷哼着,绕过安琪进了屋子。孟安律也紧随着他进来。见此情形,安琪立刻机灵的溜回来,把门关在背后。 “沈漫醒了。”孟安律一边偷看安琪进来,暗中有些窃喜,一边对陆蘅说,“她在楼上。” 陆蘅没注意他的异样,他听到他的前半句就很高兴了,立刻上楼去找沈漫。 她没锁门,门微微敞开着。 陆蘅轻手轻脚的推开,就看到大床上雪白的被子包裹着她娇小的身躯,漆黑长发肆意散开,雪白肌肤吹弹可破,分明就是坠落在凡间的天使,令人心生向往。可她胸口,却有那样一朵邪恶的蓝莲! 关上门,他慢慢走到沈漫床边,听到动静的她睁开眼睛,看到陆蘅就起身,他忙扶她。 “好些了吗?”陆蘅温柔的问。 沈漫点头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 若在从前听到沈漫说这样的话,陆蘅肯定急着追问。这次却趁她昏迷,特地请了个中医来给她诊脉,才知道她身体是外强内空,看着没什么,实则身体虚弱的厉害。大概在从前她已经习惯自己的身体抱恙。 陆蘅心疼的轻轻把她抱在怀里,低头问,“想吃什么,我……我给你做。医生说,你得好好补充营养,我让人买了鱼回来炖汤。” 他抱她,沈漫没有拒绝,顺从的轻声道,“谢谢。” 无论她回来的时候抱着怎样的决心,可是在绮里夏对陆蘅有威胁的时候她把自己的心已经看的清清楚楚,她不能舍弃他,哪怕讨厌他,也要看着他活着才行。陆蘅更是看清了沈漫对自己的心,两人之间再没有从前捉摸不透彼此的隔阂,此时此刻就连他拥抱她,都仿佛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沈漫这样见外的回答,仍旧让陆蘅有些介意。 然而即使在他们婚后最好的时候,她也常这样,他那时竟也不觉得怎样。陆蘅明白自己如今是更爱她了。 沈漫在陆蘅的怀里躺了会儿,叹了口气。 “你没话问我?”她问。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一句都不会问。”陆蘅很自然的道,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让她明白自己是真心的,“漫漫,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该问的我都问过陆萧,剩下的事情你若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我只知道你现在、以后是我的就够了!” 一个男人,对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是何等信任,可沈漫却苦笑,“陆蘅,我也许今天明天可以陪着你,但以后谁也不知会怎样。” “你怕绮里夏?”陆蘅猜测着问,“我问过陆萧,他也不知道你跟绮里夏怎么会有关系,不过我明白一点你并不想和他在一起,那你就放心,我能保护好你,你亲眼看到了!” 那天,他不就是从绮里夏手里救了她? 沈漫从陆蘅怀里起身认真的凝视着他的眼睛,她看得出陆蘅没说假话,她也不准备继续隐瞒下去。 “陆蘅,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这的确跟我的过去有关系,但跟绮里夏无关。” 125:陆蘅的义务 “不可能在一起?跟绮里夏无关?那么跟谁有关系?”陆蘅接连着问。 他搞不清除了。 关于沈漫这两年的生活他去问过陆萧,但陆萧知道的并不多。 他带着她刚刚到达目的地,就因为行李中被查出毒品而身陷囹圄。陆萧有吸食毒品的前科,就被警察草率认定为‘非法携带毒品入境’逮捕,而后判处终身监禁。异国他乡,沈漫想尽所有办法,都没能证明他的清白。可是陆萧在监狱里呆了三个月,已经绝望的时候,突然被放了出来,据说是审判失误,还给了他一笔赔偿金。 起初陆萧也以为是沈漫找到了证据,可是后来才渐渐发现沈漫不太对劲,她常常在晚上出门,后来更是直接住进了恒地集团董事长白朗的房子里,做了恒地集团的董事长秘书,一周,甚至一个月他们才见一面。 后来陆萧查到陷害他的就是何韵,救他出来的却是白朗,他追问沈漫,她才说的确是白朗帮忙,至于为什么,她也不肯告诉他。 在陆萧所知道的内容里根本没有绮里夏这个名字,陆蘅也搞不清到底沈漫和白朗、和绮里夏是怎么回事。 沈漫看着他,陆蘅不禁下意识的道,“我?” 那么,是她还没有原谅他吗? “漫漫,你还是不肯给我改过的机会?” 沈漫摇摇头,叹了口气,“陆蘅,我给不给你机会都不重要了,我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 “为什么?”陆蘅难以置信,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芥蒂,他们是生死相依过的,可难道,难道她真的爱上绮里夏?他想起绮里夏嚣张的笑,目光渐渐移到沈漫的胸口前。 “啊!”沈漫惊呼。 衣料破碎的撕拉声后,她胸前一片冰凉,蓝紫色妖娆的莲随着她胸口的起伏犹如在清风中颤抖,阳光里竟分外妖娆,以至于陆蘅的眼睛都有被灼烧的感觉,他按捺着,可是痛苦、恨和渴望交织的感觉让他几近失控,他伸出手,爱怜的轻轻抚摸上那洁白肌肤上的莲,手指轻颤,呼吸急促。 他手指上有股几乎不可捉摸的温暖,仿佛正通过肌肤流进沈漫的心里,她闭上眼睛,认命而痛苦的别开了脸颊。 “因为这个,因为他给你这个,你也认为你是他的人了吗?”陆蘅不甘心的问,低沉的声音仿佛被撕开了,因为苦痛而沙哑着。 沈漫的心里一片疼痛。从陆蘅撕开她衣服的那一刻起她就能感觉到他的伤心,他以为,他们不能在一起是因为她和绮里夏的这种关系,沈漫很想告诉陆蘅不是,但她不想骗他,就算她不爱绮里夏,但她终究是他的了,一旦成为绮里夏的蓝莲,此生就再也没有任何自由的权利。 她尝试着逃过,如今不仍旧没能逃出他的掌心?还让白先生也…… 阳光中,沈漫的眼皮虚弱的颤抖,纤细细密的睫毛如同羽翼般扇动,陆蘅怜惜的捧起她的脸,他不信,不信沈漫是这样的,她爱他,她心里的那个人是他! “漫漫,你骗不了我,你爱我,你一点儿都不喜欢绮里夏,你从来没有认为你是他的人,否则那天……” “不要说了!”沈漫突然道,她不想想起那天的事情。 “对,你说的没错,我不爱他,也不想做他的人,但陆蘅!”她看向他,眸光微闪,眼眶微红,“这就是我的命,我逃不掉的……” “有我啊!”陆蘅不甘心的说,“漫漫,你看到了,我可以保护你,我可以……把你的莲洗掉,我只要你做我的人!” 沈漫无奈的苦笑着。 “陆蘅,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真的能和绮里夏抗衡吗?就算你能,然然呢?你考虑过然然吗?他那么小,如果你我都因为一个绮里夏死了,谁来照顾他,难道让他跟我一样,做个孤儿,被人收养吗?” 原来是这样。 陆蘅的心里有些荒凉。沈漫说的没错,他们有了然然,不能再那么放纵自己的感情。所以,沈漫就宁愿委屈自己,也要回到那个绮里夏身边?不,他做不到,他宁肯一搏,也做不到把自己的女人拱手相让! “漫漫,这些你都不要考虑,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保护你们是我这个做丈夫的义务,我能做到。” “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绮里夏是什么样的,不知道他有多可怕,多恐怖,他不是人,如果他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会宁肯毁了全世界!”沈漫看着陆蘅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会变得那么厉害,可陆蘅,你还是没办法对付绮里夏,他那么强大,连白先生都不是他的对手,他那么狠,绝对不会对然然手下留情。就算你可以保护你自己,我可以保护我自己,可然然呢?谁来保护他?绮里夏已经知道然然的存在,他也很清楚然然对我的重要性,若他有一天用然然威胁你我,我们能放弃孩子吗?既然都做不到,就不要给这天来临的机会,现在分开,未必不好。” 这些话,沈漫想了很久。 如果她死了,陆蘅可以照顾然然,如果陆蘅死了,她也会照顾然然,他们总要留下一个人陪着孩子长大。 陆蘅沉默着,他从沈漫的声音里听到了让人心碎的绝望,可他不这么认为,只要肯努力肯发现,任何事情都不会毫无转机。知道了她的心意,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做。 这世上绝对没有最强大的人,只有敢不敢拼命的人。 沈漫说的对,总要有人来照顾孩子,总要有人看孩子长大,那么,这个人应该是沈漫,因为他是她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他有义务保护他们,让他们幸福快乐! 陆蘅捧起沈漫的小脸儿,深深凝视着她。 沈漫轻轻皱了眉头,从陆蘅的眼里她看出他根本没有听自己的话,刚想开口,却被陆蘅用手指封住唇片。 “漫漫,知道你的心意就够了。”陆蘅知足的笑着,俯身,先是试探般的亲了亲沈漫的唇片,继而加深了这个吻,用力把她的唇片吸允进口中。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沈漫感觉到陆蘅的手指抚上她胸口的莲,拂去了那最后的遮挡…… 轻轻关上那道门,陆蘅转身下楼。 孟安律摆出的牌还在桌上散落着,人已经不知去了什么地方。他在沙发上坐下,看着那些牌面出神。 突然楼下房间传来一阵异响,他皱眉起身,下一刻就看到孟安律恨恨的从里面出来,满脸欲求不满的样子,陆蘅的眉蹙的更紧了。 看到他,孟安律先是意外,而后就是更深的愤怒。 “酒足饭饱了吧嗯?”他没好气的问。 听这一问,陆蘅反倒笑起来,“看来,你是饿的厉害,连安琪那种小骨朵儿都……” “我没有!”孟安律反应极大的几乎跳起来,冷哼道,“我女人多的很,谁看得上她那种!” “我也觉得,孟先生你想要什么样的没有,怎么会喜欢未满的小丫头?”陆蘅冷言冷语的嘲笑着,从酒柜里选了支红酒倒出来,递一杯给被气得半死的孟安律,“好了,压压火!” 孟安律霎时被气得脸色发青。 他狠狠白了陆蘅一眼,从他那餍足的表情来看,他一定得手的很顺利!回头瞥到桌上的纸牌,孟安律眼眸一亮,神情又恢复到往里的阴冷。 “沈漫有没有告诉你些什么?”他问。 陆蘅摇了摇头。 “没有?”孟安律不相信的说,“我以为她会告诉你。虽然传闻任何说出d组织秘密的人都会……不得好死,但沈漫毕竟不同。” “慢慢来,我不想强求她立刻把全部都告诉我。”陆蘅耐心的说,“如果我们真的要和d组织作对,走的路还很长。好在现在有了她,有了些线索,会比以前更容易。” “对。”孟安律赞同道,指着桌上的纸牌说,“沈漫给了我两个很重要的信息。第一,绮里夏并非d组织的头目,而是其中的一员,q和j跟他的地位完全相同,也就是说,除了k,还存在着其他两个和他拥有相同地位的人,但这些人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是为什么?第二,他们的上司就是恒地集团的董事长白朗,似乎那位白先生和沈漫关系匪浅,这么说来,她肯定了解很多d组织内部的事情。我相信,这里面总有突破点吧?” 陆蘅赞同的点了下头。 “孟安律,你离你的理想越来越近了。”他看着他,目光中几分深邃。 孟安律不在意,“当初我就和你说过,你总有一天要跟我合作!”他耸耸肩,很轻松。 “哼……”陆蘅轻叹,“不过孟安律,你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孟家已经不存在了。” 孟安律沉默着,脸色却尤其阴沉,孟家的确不存在了,可是他恨得人还没有死,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为此,他不惜让自己变得更坏,更强大! 128:沈漫和陆萧的恨 “陆蘅。” 沈漫轻轻的叫他。自她从国外回来,还从来没有这样温柔的对自己说话,陆蘅原本满是心疼的目光里凝聚了更深的柔情,目光缠绕着沈漫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疼?” 他替她擦拭血迹的手指那么温柔,她哪里会觉得疼?若真是疼,也是心里疼吧,毕竟他是个男人,亲眼看着妻子受辱,心里肯定难过极了,却在努力压抑,她了解他,自然看得出他那漆黑的眼眸下藏着什么。 “不疼。”沈漫摇摇头,把小手钻进他手心里,叹息着问,“你不想,不想问我什么吗?” “不想。” 她没想到陆蘅竟拒绝了,他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小脸儿,“我怕你想起难过的事情会流泪。漫漫你知道吗?从前我觉得女人哭是件很傻的事情,我起初注意你,就是因为我发现你不大会哭,即使在苦难也能忍得住,我以为这样的女人就能让我省心。可是后来,最终到你离开的那天我真想对你说,哭吧,把苦把恨都哭出来,到我怀里来哭……”他叹息,“对不起漫漫,当时的我连这句话都不敢跟你说。” 有些事没必要解释的太清楚。沈漫和陆蘅经过两年后的坎坎坷坷,有些事早已释然,有些事则早已心有灵犀的明白。 “其实,是我当初没想到你的苦。”沈漫苦涩的笑了笑。 “不。”陆蘅自嘲道,“我作为你的丈夫都没能保护好你,你讨厌我,恨我都是应该的。” “我不恨你,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恨你,我只恨害死我爸爸的人。”沈漫淡淡道,目光逐渐凝聚出几分狠戾来,“我不想轻易杀了她,我要她一无所有,要她把所有她得到的全部都丢掉,让她尝一尝,我当年被赶出陆家的滋味!” 听着她那渐渐透露出恨的声音,陆蘅心疼极了,可他却捧着她的脸一个字都没有说,只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安抚着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漫漫,我知道有些事你必须自己做才行,但无论如何给我机会帮你,我一定能做到,因为你离开的两年我一直在为当初答应你的承诺而努力,只是我太懦弱,总想要等一等,如今我不会再等下去了。” “嗯。”沈漫轻应。 她信陆蘅,她的心始终都没有离开陆蘅啊! 有人敲卧室的门,陆蘅起身打开门,koko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陆先生,我去二少那里给沈小姐买了粥,依照您的吩咐,我没有告诉二少沈小姐的事情。” “谢谢。”陆蘅一边拿出钱递给koko,一边道,“还有谢谢你刚刚通风报信。” “没什么的,那个人太可怕了。” koko腼腆的道,接过钱忙转身离开了。 “是koko。”沈漫听到他们的对话,半是询问的道,“koko告诉你我这里的事情?” “她怕你出事,跑去告诉我。”陆蘅把粥打开递给沈漫,笑道,“我知道你这时候最想喝的一定是这个。” 沈漫看着粥微微皱了眉,陆萧知道会难过的吧?她竟然还是和陆蘅在一起了。 “以后,别总去打扰他,他心里肯定难受。”沈漫对陆萧对自己的爱还是很确认的,否则他这两年何苦守着她?当初那个漂亮的法国美人儿还追去找他,却被他拒绝,听说后来伤心下回到法国嫁人,居然现在还生了孩子。 陆蘅听着不禁笑了,洋装生气道,“我吃醋了!你居然还担心他!”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不担心他?”沈漫扬起眼眸认真道,“你不许仗势欺人欺负陆萧!” “沈漫!他只能是你弟弟!”陆蘅点了点她的额头,“所以伺候嫂子是他应尽的义务,别好像你欠了他,乖乖喝粥,我给钱了的,算是照顾他生意。” 陆蘅说着起身到沈漫的衣橱里给她找衣服,顺便说,“吃完洗个澡,换上衣服好好睡一觉,忘了今天的事情。” 沈漫却依旧对陆萧耿耿于怀,“你帮帮他,别让他一个人,陆萧看着成熟,其实做事很孩子气,我担心他会草率做事。” 陆蘅捧着衣服回来在沈漫身边坐下,无奈叹息,“放心吧,他是我弟弟,我当然知道他心里最痛苦的是什么,否则这些年怎么会纵容他活着?何况现在有些事情还没调查清楚,说不定有一天我真的会跟他在统一战线。至于现在,我会帮你制约着他,不让他轻举妄动,他心里的恨,比谁都深!” 他再叹一声,“那可是杀母之痛!” “你知道啊。”沈漫不禁叹息,“陆萧一直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说既然回来就要和你坦白。” “何须他说,他忘了当初是我去接他回到陆家。”说起那时,陆蘅竟温和的笑了笑,“我记得他一脸冷漠的跟在我背后,大眼睛里全是恨。我只好告诉他,他这张脸人人都能看得出带着恨意,那样他永远也找不到复仇的机会。” 沈漫听着却不禁皱眉,咬着唇片,怀疑的看着陆蘅。 “你,你知道陆萧想找谁报仇?”她忍不住问。 “何韵,陆长民,整个陆家,谁毁了他母亲,他就恨谁。”陆蘅轻描淡写的道,“当年我也这么想过。” “当年,你也?陆蘅,你,难道你也不是何韵的儿子?”沈漫之所以这样问,的确也是多年来她亲眼看出何韵对陆蘅并不好。 没想到陆蘅摇了摇头,“漫漫,我丢失过一段记忆,我不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只知道我醒来后就全忘记了,何韵说他是我母亲,我就真的把她当做母亲多年。直到娶了你以后,谢言才帮我调查到一些细微的线索,到如今我也只能隐隐猜测我可能真的不是何韵的儿子,甚至……我都怀疑我是不是陆长民的。” “你一定是。”这点沈漫倒不怀疑,“虽然他对我不好,对你也很严厉,但他是的的确确把你当继承人培养。把你从陆家赶出来一分钱不给你,是想让你自己学会创业,免得无法守业,打你骂你,却想把陆氏地产交给你。这样的人,只是嘴硬心软。” 陆蘅听着听着,终是忍不住扑哧笑了。 “傻丫头,我爸要是听到你说这种话,肯定后悔死他做的那些事儿。” “一码归一码,陆蘅,有人爱你总是比没人爱幸福,有父母疼,哪怕只是一个,也都比没有好……”她想起养父,想起自己的生父母,因为难过,声音渐渐颤抖起来,陆蘅心疼,抱住她,让她靠着自己静静流一会儿泪。 陆薇委屈的时候说,她就想在哭的时候能靠着一个人的肩,这样即使很痛苦也会很快缓过来,因为那是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漫漫能依靠他,他很幸福。 自绮里夏骚扰沈漫以后,沈漫总担心然然有危险,陆蘅干脆带着她和孩子都搬进了孟安律的公寓住。 虽然孟安律稍有不满,但奈何陆蘅愿意和他合作的巨大利益摆在面前,他轻而易举就屈服了! 安琪喜欢孩子,又整天呆在家里,自然就成了照顾然然的不二人选。何况然然已经三岁,完全没必要非要两个保姆来照顾,安全起见,沈漫就把然然托付给了安琪。 “安琪!” 沈漫下班,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公寓扬声叫着安琪,她特地买了她喜欢的起司蛋糕。 “诶!”安琪答应着,厨房里却叮叮咚咚一片杂乱,沈漫忙放下东西进去,就见她正手忙脚乱的给然然冲奶粉。 然然是喝奶粉长大,所以到三岁还在吃,冲奶粉看似容易实则也麻烦,所以沈漫都是每天冲好以后才会去上班。 “然然饿了,非要吃奶奶!”安琪一边倒水,一边郁闷的道,“我也不知道该放多少,浪费好多。” “让你照顾然然已经很抱歉了。”沈漫上前接过奶粉瓶,本想晃一晃,谁知安琪不知把什么粘在奶粉瓶外面,她刚刚拿过去就觉得手心一滑,奶粉瓶顺势落地,沈漫慌忙躲开,却眼前一晃,下一刻奶粉瓶就被安琪抓在手里。 她动作怎么那么快?沈漫怀疑的眯了眯眼眸。 安琪意识到,神情慌乱了下,却装作无事的把奶粉擦擦瓶递给沈漫,“沈漫姐,对不起,我忘记奶粉瓶外面还有水。” “没关系。”沈漫看似毫无觉察的接过来,突然瞥到外面的起司蛋糕,笑道,“我给你买了起司蛋糕,你最喜欢的。” “呀!太谢谢你了沈漫姐!”安琪惊喜的冲出去,三下五除二拆了蛋糕盒,手持叉子狠狠叉起一大块,却小小的放入口中,眯着眼享受的等待蛋糕在嘴里自然融化的滋味儿。 沈漫盯着她看了会儿,拿着奶瓶消失。 她一离开,安琪立刻把蛋糕从嘴里吐出来,抱着蛋糕冲进厨房找到黑色垃圾袋全部倒掉,然后把蛋糕盒子压在上面,再瞅瞅楼上,放心的松了口气,从水管上接了水狠狠的漱口。 “很难受吧……”突然,安琪身后响起一道女声,“不是只要吃了起司类的东西就会呕吐吗?” 126:沈漫的过去两年 “陆先生,监控视屏已经恢复了。” 谢言拿着u盘面带喜悦的走进陆蘅的办公室。 陆蘅从他手里接过u盘打开,一些不太清楚的视屏出现在电脑里。 “虽然没办法找到是谁给夫人下了药,但从视屏的其他角度来看,还是能发现苏小姐的行动异常。”谢言在旁给陆蘅解释。 这是测评团欢迎晚宴时候的视屏,陆蘅当晚就让谢言去调取,却发现视屏遭人破坏,他让谢言找个人恢复试试,没想到真的顺利恢复了。 从视屏上看,苏黎当晚从一名服务生手中拿到酒,而后就消失了,约莫十来分钟后,另外一名空着手的服务生突然端着酒出现在小厅门前,由此看来给沈漫下药的就是苏黎无疑,跟绮里夏没有任何关系。 “陆先生,我问过律师,这种情况还不能作为证据。”谢言猜测,陆蘅是想通过抓到苏黎的证据而逼她和他解除婚约,担心得道,“上次的两个人也还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是谁指使。” “不急。”陆蘅深沉得道,“我要的结果不是和苏黎解除婚约。” “是。”谢言不解,却也没有多问。 他们说话间,陆蘅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陆蘅抬头看到沈漫,温柔的笑了,随手关上电脑笑道,“进来。” 谢言行过礼后识相的下去了。 “已经觉得完全能来上班了吗?”陆蘅亲自倒了杯温水递给沈漫,坐在她身侧关切的问。 沈漫点头,“我不放心测评的事情。” 她表情有些沉重。这些天她试着打听过,可是白家佣人的电话,白朗身边人的电话没有一个接通的,她越来越明白,白朗是真的死了,她现在可以依靠的只有米蓝酒店,可绮里夏怎么会让测评团轻易给米蓝酒店评出好的等级,他那么恨白朗,大概是真的恨不得毁了他所有看重的东西吧? “测评的事情还算顺利,绮里夏似乎没有因此为难米蓝酒店的想法。”陆蘅安慰沈漫,实则情况简直糟透了。 在那天晚上的事情以后,测评团的成员仍然在继续工作准备给米蓝酒店测评,但他却收到绮里夏的邮件,让他把米蓝酒店所有股权卖给他,否则就会对陆氏地产下手,这些天,陆氏地产的股市果然受到严重袭击。 沈漫苦笑,“你何苦骗我,绮里夏的性格我了解,他现在肯定想尽办法把你赶出米蓝酒店,下一步,他会对你的蘅生金融动手。” 陆蘅认真的看着沈漫,却好像浑不在意的笑了。 “还笑的出来?”沈漫无奈。 “嗯。”没想到陆蘅竟点了点头,“漫漫,我觉得无所谓,什么都没有都没关系,有你,我就满足了!” 他最近的甜言蜜语多的很,沈漫有些受不了。 “别傻了,你要是连那些都没有,还怎么和绮里夏斗?”说着沈漫公事公办的拿出一份文书递给陆蘅,“你看看吧,我准备就测评团的问题向国际法庭诉讼,毕竟测评团属于跨国民间组织,按理来说,绮里夏的收购是违法的。” “你想用法律和他对峙?” 陆蘅意外的道。 这些天沈漫从来没说过和绮里夏对立,她告诉他和孟安律很多事情,但无论怎样最终的结果都是他们斗不过他。 “他不会在意一个测评团,他最终的目的不过是让我不舒服,让白先生……”沈漫摇摇头,“我会想别的办法让他住手,这只是权宜之计,至少能暂时拖一拖,让我们有缓口气的机会。” “漫漫,我希望别的办法不是你回到他那里。”陆蘅握住沈漫的手,“相信我好吗?我不会让你为了什么做出痛苦的选择。” 沈漫叹了口气,难道陆蘅就是要和绮里夏对着干嘛?就连然然也拉不回来他?他以为,一个孟安律能有多大的作用?他知不知道d组织盘根错节,几乎占据了整个国家?所以当初陆萧出事,她才只能去找d组织? 她从他手里抽出手,无奈的起身要走,却再次被陆蘅拉住了。 “漫漫,怎么,对我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他在笑,还是在故意跟她玩笑。 沈漫可笑不起来,“我只知道你是个好父亲,会为了然然做出正确的选择。而且陆蘅,我告诉过你,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为了我不值得。” “因为,你杀过人,害过人?”陆蘅仍旧在笑,但表情竟变得那么悲伤。 沈漫震惊的脚下竟有些踉跄,他,他是怎么知道的?就算d组织内部,也没几个人知道她做过什么。 陆蘅担心的抱紧她,手仍旧紧紧握着她的手,“漫漫,我不在乎,我知道你情非得已,在那样的环境里你无从选择,但在这里,在我这里,你的手上再也不必沾染鲜血,我愿意替你去做任何不好的事情。” 沈漫的眼眶红了,她别开脸,狠狠压抑着内心的疼痛。 “陆蘅,你……”她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许因为感动而哭泣,然后深吸一口气道,“你已经知道了,何苦还说这些话?我不是个好女人,我做的事情不只是这些,你没必要替我做坏事。” “是啊!”陆蘅叹息,“我的确不知道很多事情,漫漫你告诉我吧,憋在心里久了会疼的。我知道你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恶梦,所以,你从来不许陆萧和你住在同一个房间,因为你怕他知道你梦到了什么。天天夜里都梦,一定难受极了,说出来让我分担好吗?”陆蘅绕到沈漫面前低头看着她,然后轻轻把她送回沙发上。 沈漫的脸色苍白,原来她无论怎样隐藏都还是没能瞒得过陆萧啊! “乖,说出来,别在让我担心你。”他捧起她的下颌,看着她,唇角带着令人情迷意乱的笑容。 沈漫立刻垂下眼睛,她可不想因为陆蘅的笑容而坦白! 看着她的小动作陆蘅就笑了,温柔的吻了吻她的唇片,轻声道,“好,你不愿意说,我不勉强你。” 沈漫却反倒释然的笑了,“陆蘅,其实我说不说,你都还会依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是吧?” “我说过我是你丈夫,我的义务就是护你一生周全。也许你说的对,我们总要留下一个陪着然然,所以我要你留下来。”陆蘅依旧笑的很轻松,可沈漫的鼻头已经酸了,她抬起头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怎么这么想不通?我留下来?我能和绮里夏抗衡吗?如果你不在了,你让我和然然怎么办!” 眼见着沈漫已经要哭了,陆蘅忙哄她,“傻瓜,我怎么就必须死,为什么死的不可能是绮里夏?” “可能?”沈漫颤抖的问,“怎么可能?陆蘅,你告诉我你怎么能让这种可能发生!” 陆蘅微微吸了口气,平静的颔首,“我告诉你,但前提是,你告诉我这两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沈漫呆了呆。 直到此刻她发现她忽略了陆蘅的个性,他向来沉稳,没有七八分把握的事情不会做。既然他能一次次说出保护她和然然的话,那么至少有三四分把握吧?他这些年,看来真不是一事无成。 既然如此,她不妨听听。 “好,我告诉你。”沈漫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说,“那年,我和陆萧到了国外,刚下飞机,陆萧就因为行李中携带大量毒品而被警方逮捕。当然是被人诬陷,陆萧早就不吸毒了。可是警察却认定他有吸毒史而很可能毒瘾复发为此贩卖毒品,我找遍了所有律师,他们都跟我说陆萧没有希望,何况当时我们身上的钱并不多。那个国家,毒品明明是允许流通的,却不许外国人带毒品入境,而且会为此判重罪,所以得知我没钱保他出来以后,很快就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判了他终身监禁。监狱很黑暗,陆萧在里面日子过得很不好,我每次去看他都能发现他受伤,很快他就在监狱里生病了,监狱不许我再去探望他,我甚至怀疑他会死。在那段时间我找遍所有可以的地方,终于有一个人对我说,在那个国家唯有一个人能救陆萧,那就是d组织。” 她知道d组织是什么,走投无路,终于还是去了。就像是早就策划好的阴谋,她很快就见到了绮里夏。他说,救一个人,就要杀一个人。她别无选择,跟着绮里夏到地下室,亲眼看到那个被当成人彘半死不活的人,然后杀了他,终结了他的痛苦。绮里夏很喜欢她,他有很多女人,但似乎对她情有独钟,她被绮里夏严格培训,他要她做他最厉害的杀手,还总是刻意的让她模仿一个视屏里和她很像的女人的举止,在她胸口上刺了那朵蓝莲。 陆萧被放出来以后,她为绮里夏做过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直到有一天,他跟她说,让她去勾引白朗。 “他有很多漂亮女人,一开始我不明白为什么必须是我,可是到了那里我就知道了,因为……” 127:筹谋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陆蘅和沈漫抬头,看到陆长民阴沉着脸站在门口,尤其他目光落在沈漫身上时满是厌恶。 “陆先生,对不起,我拦不住陆董。”秘书惶恐道。 “出去吧。”陆蘅起身道,故意挡住在沈漫面前遮住陆长民的视线。 见陆长民神色不善,沈漫不想自找麻烦,随后也起身对陆蘅说,“你有事,我先出去了。”说完转身离开,路过陆长民身边时,她仍有礼的微微颔首示意。 “沈小姐。”没想到,陆长民反倒开口了。 “人活脸树活皮,做人,还是要有点儿原则吧?”他教训道。 沈漫自知在陆长民眼里她已是做过白朗情妇的女人,无意多做解释,只尊重得道,“多谢陆先生教诲。”便走了。 回到她的办公室,没进门,就看到koko焦躁的在门口徘徊,见她她忙冲过来指着办公室里的身影,“那个人,他非要进去!” 沈漫皱了皱眉,吩咐koko,“你去给我买一份提拉米苏送去给然然。” “好。” koko心有不解。不知那人是谁,竟要她回避? 等她离开,沈漫深吸口气,推门进去。 她办公桌后坐着的优美男人闲逸的把玩着桌上的相框,沈漫心里稍稍一沉,不禁暗暗捏紧拳头。她不该在这时候还把然然的照片摆出来。 “和你的情夫倾诉那么久,可有热泪盈眶?”绮里夏扬起下颌嘲笑着问。 “如果你觉得我泄密,可以按照规矩杀了我。”沈漫不卑不亢,甚至多一眼都不想看到绮里夏。 她的态度让绮里夏很是不满,他起身绕到沈漫面前,伸手掐住她的下颌让她被迫的看着自己,阴郁着神情冷笑道,“杀你?我可舍不得……”说着,他的笑容陡然变得邪肆,她雪白的脖颈,吹弹可破的肌肤,让他的愤怒变成了一种渴望,他俯下身靠近沈漫,她用力想躲,却动弹不得。 “你可是我的蓝莲呢,杀了你,我……”伏在沈漫耳边的绮里夏神情陡然一变,突然用力掐住了沈漫的脖子,她瞬间窒息,脸色发青,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你和陆蘅上床了!”绮里夏嘶吼,他动都动不了的东西,脖子上居然会有和男人亲密留下的吻痕! 沈漫此刻本该脸红,但她连气都喘不上来,看到绮里夏愤怒的变形的脸,心里更有报复的喜悦感,她努力的扯了扯唇角,困难的笑起来。 她的笑成功激怒了绮里夏,他猛地用力,骨骼咯咯作响。沈漫感觉到胸口已经彻底窒息,眼前恍惚,仿佛能看到自己的瞳孔正在散开,恐惧感随之而来。 不,他可不想让她死!绮里夏偏了偏头,猛地松手,沈漫无力的踉跄倒地。 伏在地面,她胸口不住颤抖,刚刚差一点儿她就死了,她突然发现,她其实很怕死,怕见不到然然,怕,离开陆蘅…… 绮里夏突然提起沈漫,她惶恐的抬头,发现他的眼睛竟被**烧的通红,他用刽子手的眼睛瞪着她,扯着她狠狠扔到沙发上,沈漫几乎摔下来,又被绮里夏扯起压在身下撕扯她的衣裳。 沈漫一惊,慌乱的抬手阻止,可又怎是绮里夏的对手,他利落的把她的双手按住,一颗一颗,仿佛折磨她一样的慢慢解开她胸口的衣衫。 “呵呵。”看到她无助的眼睛,绮里夏简直开心极了,他就喜欢这样的沈漫,那双清澈的眼睛啊,无论做了多少坏事,却竟然还能是透明的,无害的,让人看着就有侵犯的欲望! “让我看看……”绮里夏邪笑着俯身下去,触摸到她胸口冰凉的肌肤,“让我看看我的蓝莲……啊!” 他突然吃痛的捂住裤裆跌跌撞撞往后退,沈漫借机慌忙起身想逃,不料绮里夏竟不顾疼痛,抓住她扯回来扔在沙发上,抬手就狠狠的一巴掌落在沈漫脸上,继而再次掐住了她的喉咙。 “找死!”绮里夏强忍剧痛,咬牙切齿的阴沉冷笑,“想给陆蘅守着贞洁?沈漫,我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个烈妇啊!”他在沈漫耳边说的,嘶嘶的声音犹如蛇在吐信。 沈漫被掐的浑身无力,胸口疼的不住发抖,却仍不肯屈服,她扯了扯唇角,用力笑着瞪着绮里夏。 就算死,她也要看着他生气才能死的痛快! 绮里夏最讨厌看到别人高兴,他立刻松开沈漫,“不,我改变主意了。杀了你多可惜,你可是我费尽心思才搞来的。”他轻慢的揉着沈漫被扯开衣领露出的雪白肩头,手指的力道很轻,却让人发寒。 “我还要好好**你,在此之前,要先杀了陆蘅才行!” “你敢!”沈漫惊恐的瞪大眼睛,“你若杀了陆蘅,这辈子都休想得到凤羽!” 凤羽! 绮里夏陡然敛眸,看来沈漫的确知道凤羽在哪儿?他挑起唇角邪肆的笑了。 “好啊,你告诉我凤羽在哪儿,我立刻放过你们一家三口如何?” 沈漫又怎么会相信绮里夏这种人说的话,她慢慢起身,擦了把唇角的血,冷笑道,“绮里夏,我不傻,你不死,我这辈子都休想安宁。我不指望你能放过我,但你只要放过陆蘅,我就会帮你找凤羽。” 绮里夏眯着眼睛盯着沈漫,他显然还不太信任。 沈漫扬起下颌,自信的问,“你觉得除了我,还有谁有可能知道凤羽的下落?绮里翼死在你手中,绮里涵已生死不明,白先生还有可信之人能够托付吗?” 白朗夫妻共收养过三个孩子,绮里夏、绮里涵、绮里翼,分别就是k、q和j。早在几年前绮里夏为了争权夺利就暗杀了最小的女孩儿绮里翼,派人毁了绮里涵手中的部队,而后绮里涵失踪,早已被认定死亡。正因如此,白朗不再信任绮里夏,他才会把沈漫送到他身边,以图勾引白朗,为他做间谍,而沈漫也的确获得了白朗最终的信任。 “哼,沈漫,没有凤羽我不也得到恒地集团和d组织了吗?”绮里夏冷哼。 沈漫却听得出他语气很不确定。 “你得到了吗?恐怕得到的只是空壳吧,那些人不见凤羽,永远都不会对你死忠!” 绮里夏被激怒,恨恨的盯着沈漫,她却无惧于他,反而与他对峙。 想想凤羽,绮里夏居然忍了,他扯着唇角笑了笑,轻慢得道,“我送过老头多少与夫人相似的女人,却唯有你得他信任,看来你不只是与夫人极像,而且,还有特别的功夫!”他邪肆的道。 “说说吧,我怎么才能拿到凤羽?”绮里夏看似不在意,眼神却专注的盯着沈漫。 “我现在不会告诉你。”沈漫却道,“在我没有确定你不会对陆蘅下手以前,一个字都不会!” 绮里夏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最终却放弃了。 “那么,你准备怎么确定?” 沈漫盯着绮里夏,她在想他的底线到底有多少,为了凤羽他能放弃多少? “我不知道,不过你现在出现在这里,就让我感觉很不安。” “哼!”绮里夏冷哼,突然上前双手掐住沈漫的下颌,她的骨头被捏的生疼,却分毫不敢退缩,直直盯着绮里夏的眼睛与他对峙。他要笑不笑的扯了扯一侧的唇角,咬牙道,“沈漫,我似乎对你太温柔了点儿,别以为我喜欢你就不会对你下手,你应该知道背叛我的下场,别忘了你还是有孩子的……” 突然有人闯入了沈漫的办公室,绮里夏看到陆蘅冲进来,眼眸里闪过什么,突然俯身,狠狠在沈漫青肿的唇片上吻了下,温柔的在她耳边说,“让我看看,他能忍受你跟别的男人做这种事多久!” 绮里夏狂笑着松开沈漫,大大咧咧从陆蘅身边经过。 “绮里先生,沈漫是我的妻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样的事希望不要再发生,否则,我也难以坐视不理。”陆蘅在他经过时冷冷的道。 绮里夏顿了顿脚步,他想到掏出枪解决了这男人,但想起晚宴上陆蘅的身手还是迟疑了。 “好啊,让我见识一下你能做点儿什么吧!”绮里夏狂妄的大笑着离开了。 沈漫终于松了口气,痛苦的转身去她的休息室整理自己,陆蘅立刻跟上去。 “让我看看你的脸。” 他拉住沈漫把她带到跟前,低头就能看到她脸颊一片青紫,心疼极了。 “没关系,我要去洗洗。”沈漫受不了他的目光,推开他想走,却被陆蘅拉住按在床上,“逞能什么?我去拿毛巾,你乖乖坐着。” 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沈漫心里五味杂陈。陆蘅,难道你真的不在意我衣衫不整的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吗?她低下头,系着自己胸口的衣扣。 把毛巾放在水管下冲洗,陆蘅不自觉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收紧,他怎么能忍,怎么能继续忍受自己的妻子被欺辱?不,决不能再继续忍下去,他必须要开始了,开始为自己,为沈漫,为孩子的将来筹谋! 128:沈漫和陆萧的恨 “陆蘅。” 沈漫轻轻的叫他。自她从国外回来,还从来没有这样温柔的对自己说话,陆蘅原本满是心疼的目光里凝聚了更深的柔情,目光缠绕着沈漫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疼?” 他替她擦拭血迹的手指那么温柔,她哪里会觉得疼?若真是疼,也是心里疼吧,毕竟他是个男人,亲眼看着妻子受辱,心里肯定难过极了,却在努力压抑,她了解他,自然看得出他那漆黑的眼眸下藏着什么。 “不疼。”沈漫摇摇头,把小手钻进他手心里,叹息着问,“你不想,不想问我什么吗?” “不想。” 她没想到陆蘅竟拒绝了,他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小脸儿,“我怕你想起难过的事情会流泪。漫漫你知道吗?从前我觉得女人哭是件很傻的事情,我起初注意你,就是因为我发现你不大会哭,即使在苦难也能忍得住,我以为这样的女人就能让我省心。可是后来,最终到你离开的那天我真想对你说,哭吧,把苦把恨都哭出来,到我怀里来哭……”他叹息,“对不起漫漫,当时的我连这句话都不敢跟你说。” 有些事没必要解释的太清楚。沈漫和陆蘅经过两年后的坎坎坷坷,有些事早已释然,有些事则早已心有灵犀的明白。 “其实,是我当初没想到你的苦。”沈漫苦涩的笑了笑。 “不。”陆蘅自嘲道,“我作为你的丈夫都没能保护好你,你讨厌我,恨我都是应该的。” “我不恨你,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恨你,我只恨害死我爸爸的人。”沈漫淡淡道,目光逐渐凝聚出几分狠戾来,“我不想轻易杀了她,我要她一无所有,要她把所有她得到的全部都丢掉,让她尝一尝,我当年被赶出陆家的滋味!” 听着她那渐渐透露出恨的声音,陆蘅心疼极了,可他却捧着她的脸一个字都没有说,只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安抚着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漫漫,我知道有些事你必须自己做才行,但无论如何给我机会帮你,我一定能做到,因为你离开的两年我一直在为当初答应你的承诺而努力,只是我太懦弱,总想要等一等,如今我不会再等下去了。” “嗯。”沈漫轻应。 她信陆蘅,她的心始终都没有离开陆蘅啊! 有人敲卧室的门,陆蘅起身打开门,koko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陆先生,我去二少那里给沈小姐买了粥,依照您的吩咐,我没有告诉二少沈小姐的事情。” “谢谢。”陆蘅一边拿出钱递给koko,一边道,“还有谢谢你刚刚通风报信。” “没什么的,那个人太可怕了。” koko腼腆的道,接过钱忙转身离开了。 “是koko。”沈漫听到他们的对话,半是询问的道,“koko告诉你我这里的事情?” “她怕你出事,跑去告诉我。”陆蘅把粥打开递给沈漫,笑道,“我知道你这时候最想喝的一定是这个。” 沈漫看着粥微微皱了眉,陆萧知道会难过的吧?她竟然还是和陆蘅在一起了。 “以后,别总去打扰他,他心里肯定难受。”沈漫对陆萧对自己的爱还是很确认的,否则他这两年何苦守着她?当初那个漂亮的法国美人儿还追去找他,却被他拒绝,听说后来伤心下回到法国嫁人,居然现在还生了孩子。 陆蘅听着不禁笑了,洋装生气道,“我吃醋了!你居然还担心他!”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不担心他?”沈漫扬起眼眸认真道,“你不许仗势欺人欺负陆萧!” “沈漫!他只能是你弟弟!”陆蘅点了点她的额头,“所以伺候嫂子是他应尽的义务,别好像你欠了他,乖乖喝粥,我给钱了的,算是照顾他生意。” 陆蘅说着起身到沈漫的衣橱里给她找衣服,顺便说,“吃完洗个澡,换上衣服好好睡一觉,忘了今天的事情。” 沈漫却依旧对陆萧耿耿于怀,“你帮帮他,别让他一个人,陆萧看着成熟,其实做事很孩子气,我担心他会草率做事。” 陆蘅捧着衣服回来在沈漫身边坐下,无奈叹息,“放心吧,他是我弟弟,我当然知道他心里最痛苦的是什么,否则这些年怎么会纵容他活着?何况现在有些事情还没调查清楚,说不定有一天我真的会跟他在统一战线。至于现在,我会帮你制约着他,不让他轻举妄动,他心里的恨,比谁都深!” 他再叹一声,“那可是杀母之痛!” “你知道啊。”沈漫不禁叹息,“陆萧一直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说既然回来就要和你坦白。” “何须他说,他忘了当初是我去接他回到陆家。”说起那时,陆蘅竟温和的笑了笑,“我记得他一脸冷漠的跟在我背后,大眼睛里全是恨。我只好告诉他,他这张脸人人都能看得出带着恨意,那样他永远也找不到复仇的机会。” 沈漫听着却不禁皱眉,咬着唇片,怀疑的看着陆蘅。 “你,你知道陆萧想找谁报仇?”她忍不住问。 “何韵,陆长民,整个陆家,谁毁了他母亲,他就恨谁。”陆蘅轻描淡写的道,“当年我也这么想过。” “当年,你也?陆蘅,你,难道你也不是何韵的儿子?”沈漫之所以这样问,的确也是多年来她亲眼看出何韵对陆蘅并不好。 没想到陆蘅摇了摇头,“漫漫,我丢失过一段记忆,我不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只知道我醒来后就全忘记了,何韵说他是我母亲,我就真的把她当做母亲多年。直到娶了你以后,谢言才帮我调查到一些细微的线索,到如今我也只能隐隐猜测我可能真的不是何韵的儿子,甚至……我都怀疑我是不是陆长民的。” “你一定是。”这点沈漫倒不怀疑,“虽然他对我不好,对你也很严厉,但他是的的确确把你当继承人培养。把你从陆家赶出来一分钱不给你,是想让你自己学会创业,免得无法守业,打你骂你,却想把陆氏地产交给你。这样的人,只是嘴硬心软。” 陆蘅听着听着,终是忍不住扑哧笑了。 “傻丫头,我爸要是听到你说这种话,肯定后悔死他做的那些事儿。” “一码归一码,陆蘅,有人爱你总是比没人爱幸福,有父母疼,哪怕只是一个,也都比没有好……”她想起养父,想起自己的生父母,因为难过,声音渐渐颤抖起来,陆蘅心疼,抱住她,让她靠着自己静静流一会儿泪。 陆薇委屈的时候说,她就想在哭的时候能靠着一个人的肩,这样即使很痛苦也会很快缓过来,因为那是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漫漫能依靠他,他很幸福。 自绮里夏骚扰沈漫以后,沈漫总担心然然有危险,陆蘅干脆带着她和孩子都搬进了孟安律的公寓住。 虽然孟安律稍有不满,但奈何陆蘅愿意和他合作的巨大利益摆在面前,他轻而易举就屈服了! 安琪喜欢孩子,又整天呆在家里,自然就成了照顾然然的不二人选。何况然然已经三岁,完全没必要非要两个保姆来照顾,安全起见,沈漫就把然然托付给了安琪。 “安琪!” 沈漫下班,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公寓扬声叫着安琪,她特地买了她喜欢的起司蛋糕。 “诶!”安琪答应着,厨房里却叮叮咚咚一片杂乱,沈漫忙放下东西进去,就见她正手忙脚乱的给然然冲奶粉。 然然是喝奶粉长大,所以到三岁还在吃,冲奶粉看似容易实则也麻烦,所以沈漫都是每天冲好以后才会去上班。 “然然饿了,非要吃奶奶!”安琪一边倒水,一边郁闷的道,“我也不知道该放多少,浪费好多。” “让你照顾然然已经很抱歉了。”沈漫上前接过奶粉瓶,本想晃一晃,谁知安琪不知把什么粘在奶粉瓶外面,她刚刚拿过去就觉得手心一滑,奶粉瓶顺势落地,沈漫慌忙躲开,却眼前一晃,下一刻奶粉瓶就被安琪抓在手里。 她动作怎么那么快?沈漫怀疑的眯了眯眼眸。 安琪意识到,神情慌乱了下,却装作无事的把奶粉擦擦瓶递给沈漫,“沈漫姐,对不起,我忘记奶粉瓶外面还有水。” “没关系。”沈漫看似毫无觉察的接过来,突然瞥到外面的起司蛋糕,笑道,“我给你买了起司蛋糕,你最喜欢的。” “呀!太谢谢你了沈漫姐!”安琪惊喜的冲出去,三下五除二拆了蛋糕盒,手持叉子狠狠叉起一大块,却小小的放入口中,眯着眼享受的等待蛋糕在嘴里自然融化的滋味儿。 沈漫盯着她看了会儿,拿着奶瓶消失。 她一离开,安琪立刻把蛋糕从嘴里吐出来,抱着蛋糕冲进厨房找到黑色垃圾袋全部倒掉,然后把蛋糕盒子压在上面,再瞅瞅楼上,放心的松了口气,从水管上接了水狠狠的漱口。 “很难受吧……”突然,安琪身后响起一道女声,“不是只要吃了起司类的东西就会呕吐吗?” 129:绮里翼 “沈漫姐,你,说什么呢!”安琪小脸儿微白尴尬的道,“我是因为今天不舒服才这样,对不起啊!” “没关系,一块蛋糕而已。”沈漫走到垃圾桶前低头看着那块蛋糕意味深长的道,“幸好有它的牺牲,否则我还认不出你呢,绮里翼。” 安琪明显愣了愣,咬着唇片不解的道,“沈漫姐,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啊!” “你这么说,就是听懂了。”沈漫回头看着那双大大的眼睛,步步靠近安琪,“虽然我们只见过数面,但我对你还算了解。你善于伪装,行动迅速犹如猎豹,除此以外,你最讨厌的就是起司蛋糕,因为在你很小的时候,绮里夏就曾把毒药放进起司蛋糕里害你差点儿毁容,为此,你几乎偏执的在意自己的容貌,总想要用伪装来保护好它,以至于除了白先生,直到所有人都认为你已经死了,还没人见过你的真实相貌……”她已经把安琪逼到厨房的灶台角上,俯身在她耳边问,“我说的对吗,小翼?” 安琪深深吸了口气,突然对着沈漫的胸口出掌,却被她钳制住手腕。 “我说过,你的优势是行动迅速,但劣势就是基础不扎实,任何动作都做不到极致!”她说着狠狠甩开安琪,她踉跄着差点儿跌倒。 “哼!”安琪不复的冷哼,“基础不扎实?沈漫,我在训练的时候,你还是个一无所知的蠢货!我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的主子,绮里夏!” 沈漫听了,不禁皱眉。 “是因为两年前他给你下的毒?” 不料,安琪眼眶一红,便哭了,“我一直把他当亲哥哥,就算当年很多人跟我说是他在我蛋糕里放了毒药,我都从来没有信过,可是两年前,他竟然,竟然又在我的蛋糕里下毒,我快要毒死的时候,他那么高高在上的看着我,鄙视我,说我是世上最蠢、最没用的废物!”她因为恨,牙齿咯咯颤抖,“他说,他从来没有把我当妹妹,疼我喜欢我,都只是,把我当做宠物而已!” 安琪紧紧抓着门框,痛苦的眼泪流出来,摇摇欲坠,“如果不是涵哥哥,我已经死了,可是涵哥哥如今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绮里夏!”她失声怒吼,突然把恨全部转移到沈漫身上,“哼,沈漫,你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你在他眼里,也只是个宠物而已!” 沈漫无奈叹了口气问,“你又怎么跑到孟安律这里?” 安琪皱着眉瞥她一眼,眼底流露出深痛。 “我已无家可归了。刚开始涵哥哥救我到他那里养病,可是我身体还没痊愈,绮里夏的人就来了,他们杀了涵哥哥几乎全部的兄弟,涵哥哥为了庇护我逃跑,去和绮里夏决战,我被人送到一条小船上偷偷离开……”想起曾经的回忆,痛苦不堪,“我飘呀飘,在海上又冷又饿,晕倒在小船里,被人救上来以后,就四处流浪,给人做工生活,我告诉自己我要活下来,活着才有机会给自己、给涵哥哥报仇!可是等了整整两年,我等到的,却是白先生也去世的消息……”她又哭了,只是这回却忍住,“我到处寻找,终于找到可能与绮里夏抗衡的人,那就是孟安律!” 所以,她设计和孟安律相遇,潜入到孟安律的家里。沈漫皱眉,看来聪明如孟安律,竟然也被这善于伪装的丫头给骗了。 “我要给涵哥哥和白先生报仇。”安琪突然抓起厨房里的刀逼近沈漫,“如果你准备阻止我,那我立刻杀了你,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帮着绮里夏那个魔鬼,不知道偷了多少养父的资料给他!” 沈漫再想要躲,却已经被安琪的刀刺破脖子上的肌肤。 她仰着头,低垂眼皮看着安琪充满仇恨的眼睛,她的眼睛骗不了人。 “小翼,白先生视我如亲女,我怎么会对他的死无动于衷?你在孟安律这里这么久,应该看出来了吧?我和绮里夏不是一起的,我们全家都受到他的威胁,现在我只想保护好我的儿子和丈夫。” “你的丈夫?”安琪轻笑着,“他根本不需要你保护。” 沈漫挑眉,似乎安琪知道的比她还多。但安琪竟没有说下去,脸色一变道,“谁知道你是不是绮里夏派来的间谍,反正你深谙此道!” “间谍?”沈漫觉得可笑,“我的儿子在这里,我会拿我孩子的性命去为绮里夏服务吗?” 安琪也想到这里,她迟疑着。 虽然想要相信沈漫,可想起绮里夏的无情,她就觉得她甚至有可能搭上儿子的性命为绮里夏服务,何况他那么喜欢她。 “你在干什么!”突然门口响起男人的怒吼,安琪一慌,手中的刀子已经被沈漫顺势夺过,她扔开刀子擒住安琪。 “放开我!”安琪挣扎,却并非沈漫的对手,反而被她拖回客厅扔在沙发上。 “漫漫你没事吧?”陆蘅忙冲过来担心的查看她的情况,看到她脖子上的血痕,立刻担忧的去找纱布来给她擦拭。 “我没事,你别着急,就是皮外伤。”沈漫看着他惊恐的模样,轻轻拉下他的手安抚的握在掌心里,瞥了眼被孟安律控制住的安琪,陆蘅也看过去,神情顿时变得如千年寒冰,大步过去就要对安琪下手,却被孟安律阻止了。 “等等!”他说。 “陆蘅。”沈漫也忙拦住他,解释道,“她没有杀我的意思。” “没有杀你的意思还把你弄伤?”陆蘅气急的道,“漫漫,你也太心软了。” “你到底是谁?”孟安律审视着安琪,目光冰冷,浑身都散发出阴鸷的气息,那双漆黑的眼眸陡然变得冷厉恐怖,他眯着眼睛的模样竟十分骇人,让沈漫都不禁想起了绮里夏,这个孟安律,她差点儿忘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相隔那么远,他就带给她那种令人极为不安的气息。 安琪决计无法逃出孟安律的控制,尤其他如今那么令人畏惧,她也吓得发抖,喘息的看向沈漫。 能让绮里翼害怕的人并不多,她也是个杀手啊!可此刻的孟安律却早已盛怒,带着属于死神才有的可怖地狱气息,连沈漫都觉得不适。 “安律,她的真名叫绮里翼。”沈漫淡淡道。 “哼!”孟安律听了冷笑,“那么的确该死!”说着掏出枪毫不犹豫的上膛对准了安琪的头。安琪吓得脸色惨白,难以置信的看着孟安律,她从他眼里读到了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竟仿佛自己也跟着绝望起来…… “别!”沈漫忙上前拦住他,“她不是绮里夏的人,她来找我们,是想和我们同舟共济。” “同舟共济?”孟安律怀疑的皱眉,眼里极为不信任,“沈漫,你别是被骗了吧?你不是说绮里翼已经死了?” “我不会认错,她也没有死。”沈漫自信得道,“虽然我们见面不多,但绮里翼是白先生很喜欢的一个孩子,他常和我说起她,想要验证她是真是假也很简单,扯了她的那张脸皮,看看她的相貌就知道!”沈漫挑眉。 经过沈漫的介绍,孟安律和陆蘅都知道绮里翼善于伪装,所以倒并不惊讶。陆蘅看看沈漫,亲自上前,安琪却突然死也不肯,“不要,不要你碰我!” “那你自己来吧。”沈漫无奈道。 她知道绮里翼最讨厌男人碰自己真实的那张脸,连白朗也不行。 安琪不悦的扫了他们一眼,别开脸,顺着发丝,轻轻摘下一张面皮,而后转过身。 看到那张脸,孟安律只觉得心头跳了下,连陆蘅都被绮里翼惊艳到了。其实她很漂亮,简直惊为天人。也许正因如此,她才总是需要把自己的相貌遮起来。 “对吗?”孟安律问沈漫。 “比我在照片里看到的更漂亮。”沈漫目光触到她眼角的那抹弧度,不禁道,“难怪夫人也喜欢你。” 仔细来看,陆蘅倒觉得绮里翼和沈漫有些相似,只是沈漫的性子清冷,显得人仿佛也淡了些,而绮里翼性格率真,看起来也就更加妖娆,但她们眼角眉梢那抹浑然天成的弧度却很相似。 绮里翼扯了扯唇角,却没有笑,“夫人的确喜欢我,说我像她的亲生女儿。” 其实细看就能发现,白夫人收养的三个孩子都很漂亮,绮里夏是阴柔的美,绮里翼是妖娆的美,绮里涵……陆蘅从这个名字猜测,他该是和沈漫有着相似性子的一个人。 沈漫没见过白夫人,却想起了白朗,凄然笑着。 “你们看也看过,正身验明,可以放我了吧!”绮里翼生气的道。 孟安律却依旧冷冷的不肯松开枪,“验明正身也未必证明你就是我们的人,谁知道你是不是绮里夏派来的间谍?” “就算间谍也不是我,是她!”绮里翼愤然指着沈漫,“她,可是绮里夏最喜欢的,最得力的手下,她偷了多少东西给绮里夏,如果不是她,白先生也不会死!” 130:杀父之仇,刻骨铭心 如果不是她,白先生也不会死! 这句话深深震动了沈漫的心口,她想起总难忘怀的分别时刻,白朗送她出门,拉着她的手,一刻不肯松开。 “离开以后,照顾好自己。”他并不显得苍老的面容却仿佛一夜之间也老了,怜爱的看着她,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记住了。”沈漫认真点点头,“您也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好!”白朗好像无奈的笑着,亲自送她上车,就在她即将钻进车门的时候,他却突然说,“漫漫,走了就别再回来,替我完成我的心愿,然后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再回来。我知道,你做的事不是真心的,那就,尽量自由的活下去,别再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她知道,他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只是互相依靠的平静美好生活让他们谁也没有勇气捅破那层薄如蝉翼的纸。而这一刻,沈漫明白了,白朗一直不说,是在维护她的自尊,在保全她的性命。 “白先生……”沈漫忍着泪,愧疚的垂下头。 白朗拉起她白净的小手安抚的轻拍,“漫漫你看,你的眼睛,你的手都这么干净,我相信,你的心也一直都是最干净的。” “我不是,我……”沈漫几乎要坦白自己的错误,却被白朗摇头示意阻止了。 “我都明白,都清楚,活到我这个年纪,临死,还能有你陪伴两年,也算是上天眷顾,你就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吧,就当在这里的两年只是个梦。”他松开她的手,挥一挥,“走吧,记住我的话,走了就别再回来。” 到那一刻,白朗原谅了她所有的错事,可正式因为她给绮里夏提供的那些消息,才导致绮里夏轻而易举的害死白朗。 对,是她的错,她才是那个最可恨的人! 陆蘅发觉了沈漫的情绪,轻轻抱住她,“漫漫,别再想了。” 沈漫听了点点头,想有何用,白朗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她所能做的就是替他报仇,让他死的瞑目。 “杀父之仇,刻骨铭心。”她看着绮里翼淡淡道。 绮里翼也看着她,她从她清淡的语调里的切骨之恨,深痛的道,“对,杀父之仇,刻骨铭心!” 已是秋末冬初,寒夜更深露重,脚下的土地,身周的空气都有了彻骨之寒的感觉。沈漫冷的缩了缩肩头,陆蘅就脱下外套给她披在身上。 “让你穿外套,非不肯。”他心疼的轻责。 “这不是怕吵醒然然。”沈漫轻笑,想起然然的眼睛,又叹了口气,“你说然然的眼角膜已经找到,还是不能动手术吗?” 陆蘅愣了愣,回避着沈漫的目光点头道,“那人,还活着,还没有病入膏肓,本来是不行了,可突然遇到些事情好起来,不过,他已经答应一旦离世,肯定会把眼角膜给然然。” “哦!” 沈漫有些失望的应着,怀疑的打量陆蘅,她怎么觉得陆蘅怪怪的,这个人,病了又怎么好起来的?又怎么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呢? “对了,绮里翼,你怎么看?”陆蘅突然问,有点儿故意找话题的嫌疑。 “她?”沈漫略作思虑,道,“就算绮里翼没有中毒受伤,她的身手在三个人里也很一般,绮里夏最是身手好、善谋略;绮里涵则深沉稳重善于制毒,绮里翼的本事就是易容术。这三个人里,绮里夏亲手杀的人最多,手段也最残忍,相比来说,绮里涵和绮里翼其实根本算不上杀手,他们杀人,多数只是为了保护白先生和白夫人,尤其是小翼,据说白夫人活着的时候宠她厉害,白先生也是最喜欢她。但绝不能说她没用,正因为白先生和白夫人喜欢她,她才有机会知道绮里夏和绮里涵都不知道的事情,才能和真正死忠于白家的d组织成员直接联系。而易容术又是很精致的学科,需要天分,一般人诸如绮里夏,绝对学不来。她若能为我们所用,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么说,你是完全信任她?”陆蘅问。 “没有不可信的理由。”沈漫说,“她从小受宠,据我所知绮里夏根本容不下她,再加上她屡屡被绮里夏所害,连绮里涵那么淡泊名利的人绮里夏都不放过,若是知道小翼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 陆蘅赞同的颔首,“我记得上回你说到凤羽,那是什么?” 凤羽…… 沈漫突然想起了在剧团里看到的那些照片,神情愈发哀伤,“凤羽,其实是一块雕着凤凰如飞的玉,叫凤玉,是白夫人生前的宝物,被当做d组织掌权者的标志,只是见过的人不多,以讹传讹,就成了凤羽。绮里夏杀了白朗抢夺了d组织的掌权者位置,把凤羽看的比什么都重,可其实,我并不知道凤羽在哪儿,我只见过它几次而已。” “绮里翼呢?她会不会知道?”陆蘅不禁问。 “这正是我想留下她的缘故,她应该能找到凤羽,这样我们就有了钳制绮里夏的资本。”沈漫抬头仰望着陆蘅,轻轻拥住他的脖子。 陆蘅询问的笑着,玩笑道,“是不是,想要温存?” 沈漫佯怒的轻白他一眼,“只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是要问问你,为什么小翼会跟我说,你根本不需要我保护?” 陆蘅一愣,旋即笑了,“这个绮里翼,倒是调查得很深。” “小翼比从前沉稳多了,她善于伪装,想要调查一个人很容易的。”沈漫道。 陆蘅点点头,他早已不准备隐瞒沈漫,如实相告。 “你也知道,孟安律一直想拉我和他合作,当然他不是看上了蘅生金融。因为早就对何韵有所怀疑,我在有能力以后,慢慢笼络了些人,让他们为我所用。在你嫁过来时,我查到了些确切信息证明我可能不是何韵的亲生儿子,就慢慢开始招募些人,直到你离开陆家,我加快扩张,现有的势力,大概连孟安律都不及。孟安律大仇未报,总想着做**的老大,自然对我的势力很是垂涎。” 原来如此,难怪当时陆蘅轻易钳制了绮里夏。而且绮里夏回来许久竟未对陆蘅下手。她还想是为什么呢! “不过我招募的人和绮里夏那些人不同,我的本意只是为了生意方便,另外可对付何韵,倒没有想过其他。如今,也是形势逼人,不得不做。”陆蘅解释,他从未想过走到这一天,因为那样必定累及家人。 “对不起,是我……”沈漫刚刚开口道歉就被陆蘅亲了下,被迫住嘴,“傻瓜,不是因为你!”他轻责的笑。 沈漫不解。 他道,“是因为何韵。她们何家本来就有背景,我没点儿实力怎么和她对峙?前些年输掉那场金融大战不正是因为我对她了解不深吗?” “我听白先生说起过。”沈漫回忆着道,“如果想要在金融界做出点大事,没有七八年资产积累是不行的,如今不过二三年,你拿什么和何韵做对手?” “对付何韵不能用金融,而且,她的真正实力也不在金融。”陆蘅说,“知道吗?你走的前些天,她拿了你和展翔云、陆萧、傅明哲的亲密照片给我,威胁我若不放你走,就会送走孩子,再把你的照片登上报纸,让你身败名裂……” “所以,你是为了这个?”沈漫没有听完就急切的问。 陆萧总跟她说,陆蘅有他的无奈,她不信,她若信了,就没办法继续恨下去,她怕承认自己还是爱陆蘅。可是现在她已经无法改变自己的心意,所以很多次都想问清楚,只不敢问罢了。 他说出,她怎么能不激动? 陆蘅看着她,抚摸着她因为激动而流出的泪,只笑着说,“傻瓜,又哭了。” 他避而不谈,沈漫有些生气,推开他的手,“活该,谁让你当初不说。” “说了我也做不到保护你们母子,还不是没用?”陆蘅无奈道,“哎,即使如今,我又做的有多好?” “比从前不知好多少,至少肯坦诚相待,至少不用那种冷冰冰的目光看我了!”沈漫故意道,让陆蘅着急,匆忙给她解释,沈漫就暗自窃笑不已。 灯光下,秋日落叶火红,映衬着这对夫妻如热恋的恋人般美好。 可有些人是最见不得美好事物的,比如绮里夏,他冷冷的笑看着他们,目光转向身侧的傅明哲,他神色也差极了。 “傅明哲,你不是很厉害吗?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你喜欢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故意激怒傅明哲。 他则一言不发,冷冷的收回目光。 绮里夏也不着急,幽幽道,“据我所知,你和沈漫其实是青梅竹马,在这些男人里,只有你真正了解沈漫的身世,可你一直不愿意相告,因为,你害怕告诉她你们就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了,是吧?”他偏头问。 傅明哲不禁皱眉,这么深的秘密,绮里夏怎么会知道! 129:绮里翼 “沈漫姐,你,说什么呢!”安琪小脸儿微白尴尬的道,“我是因为今天不舒服才这样,对不起啊!” “没关系,一块蛋糕而已。”沈漫走到垃圾桶前低头看着那块蛋糕意味深长的道,“幸好有它的牺牲,否则我还认不出你呢,绮里翼。” 安琪明显愣了愣,咬着唇片不解的道,“沈漫姐,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啊!” “你这么说,就是听懂了。”沈漫回头看着那双大大的眼睛,步步靠近安琪,“虽然我们只见过数面,但我对你还算了解。你善于伪装,行动迅速犹如猎豹,除此以外,你最讨厌的就是起司蛋糕,因为在你很小的时候,绮里夏就曾把毒药放进起司蛋糕里害你差点儿毁容,为此,你几乎偏执的在意自己的容貌,总想要用伪装来保护好它,以至于除了白先生,直到所有人都认为你已经死了,还没人见过你的真实相貌……”她已经把安琪逼到厨房的灶台角上,俯身在她耳边问,“我说的对吗,小翼?” 安琪深深吸了口气,突然对着沈漫的胸口出掌,却被她钳制住手腕。 “我说过,你的优势是行动迅速,但劣势就是基础不扎实,任何动作都做不到极致!”她说着狠狠甩开安琪,她踉跄着差点儿跌倒。 “哼!”安琪不复的冷哼,“基础不扎实?沈漫,我在训练的时候,你还是个一无所知的蠢货!我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的主子,绮里夏!” 沈漫听了,不禁皱眉。 “是因为两年前他给你下的毒?” 不料,安琪眼眶一红,便哭了,“我一直把他当亲哥哥,就算当年很多人跟我说是他在我蛋糕里放了毒药,我都从来没有信过,可是两年前,他竟然,竟然又在我的蛋糕里下毒,我快要毒死的时候,他那么高高在上的看着我,鄙视我,说我是世上最蠢、最没用的废物!”她因为恨,牙齿咯咯颤抖,“他说,他从来没有把我当妹妹,疼我喜欢我,都只是,把我当做宠物而已!” 安琪紧紧抓着门框,痛苦的眼泪流出来,摇摇欲坠,“如果不是涵哥哥,我已经死了,可是涵哥哥如今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绮里夏!”她失声怒吼,突然把恨全部转移到沈漫身上,“哼,沈漫,你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你在他眼里,也只是个宠物而已!” 沈漫无奈叹了口气问,“你又怎么跑到孟安律这里?” 安琪皱着眉瞥她一眼,眼底流露出深痛。 “我已无家可归了。刚开始涵哥哥救我到他那里养病,可是我身体还没痊愈,绮里夏的人就来了,他们杀了涵哥哥几乎全部的兄弟,涵哥哥为了庇护我逃跑,去和绮里夏决战,我被人送到一条小船上偷偷离开……”想起曾经的回忆,痛苦不堪,“我飘呀飘,在海上又冷又饿,晕倒在小船里,被人救上来以后,就四处流浪,给人做工生活,我告诉自己我要活下来,活着才有机会给自己、给涵哥哥报仇!可是等了整整两年,我等到的,却是白先生也去世的消息……”她又哭了,只是这回却忍住,“我到处寻找,终于找到可能与绮里夏抗衡的人,那就是孟安律!” 所以,她设计和孟安律相遇,潜入到孟安律的家里。沈漫皱眉,看来聪明如孟安律,竟然也被这善于伪装的丫头给骗了。 “我要给涵哥哥和白先生报仇。”安琪突然抓起厨房里的刀逼近沈漫,“如果你准备阻止我,那我立刻杀了你,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帮着绮里夏那个魔鬼,不知道偷了多少养父的资料给他!” 沈漫再想要躲,却已经被安琪的刀刺破脖子上的肌肤。 她仰着头,低垂眼皮看着安琪充满仇恨的眼睛,她的眼睛骗不了人。 “小翼,白先生视我如亲女,我怎么会对他的死无动于衷?你在孟安律这里这么久,应该看出来了吧?我和绮里夏不是一起的,我们全家都受到他的威胁,现在我只想保护好我的儿子和丈夫。” “你的丈夫?”安琪轻笑着,“他根本不需要你保护。” 沈漫挑眉,似乎安琪知道的比她还多。但安琪竟没有说下去,脸色一变道,“谁知道你是不是绮里夏派来的间谍,反正你深谙此道!” “间谍?”沈漫觉得可笑,“我的儿子在这里,我会拿我孩子的性命去为绮里夏服务吗?” 安琪也想到这里,她迟疑着。 虽然想要相信沈漫,可想起绮里夏的无情,她就觉得她甚至有可能搭上儿子的性命为绮里夏服务,何况他那么喜欢她。 “你在干什么!”突然门口响起男人的怒吼,安琪一慌,手中的刀子已经被沈漫顺势夺过,她扔开刀子擒住安琪。 “放开我!”安琪挣扎,却并非沈漫的对手,反而被她拖回客厅扔在沙发上。 “漫漫你没事吧?”陆蘅忙冲过来担心的查看她的情况,看到她脖子上的血痕,立刻担忧的去找纱布来给她擦拭。 “我没事,你别着急,就是皮外伤。”沈漫看着他惊恐的模样,轻轻拉下他的手安抚的握在掌心里,瞥了眼被孟安律控制住的安琪,陆蘅也看过去,神情顿时变得如千年寒冰,大步过去就要对安琪下手,却被孟安律阻止了。 “等等!”他说。 “陆蘅。”沈漫也忙拦住他,解释道,“她没有杀我的意思。” “没有杀你的意思还把你弄伤?”陆蘅气急的道,“漫漫,你也太心软了。” “你到底是谁?”孟安律审视着安琪,目光冰冷,浑身都散发出阴鸷的气息,那双漆黑的眼眸陡然变得冷厉恐怖,他眯着眼睛的模样竟十分骇人,让沈漫都不禁想起了绮里夏,这个孟安律,她差点儿忘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相隔那么远,他就带给她那种令人极为不安的气息。 安琪决计无法逃出孟安律的控制,尤其他如今那么令人畏惧,她也吓得发抖,喘息的看向沈漫。 能让绮里翼害怕的人并不多,她也是个杀手啊!可此刻的孟安律却早已盛怒,带着属于死神才有的可怖地狱气息,连沈漫都觉得不适。 “安律,她的真名叫绮里翼。”沈漫淡淡道。 “哼!”孟安律听了冷笑,“那么的确该死!”说着掏出枪毫不犹豫的上膛对准了安琪的头。安琪吓得脸色惨白,难以置信的看着孟安律,她从他眼里读到了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竟仿佛自己也跟着绝望起来…… “别!”沈漫忙上前拦住他,“她不是绮里夏的人,她来找我们,是想和我们同舟共济。” “同舟共济?”孟安律怀疑的皱眉,眼里极为不信任,“沈漫,你别是被骗了吧?你不是说绮里翼已经死了?” “我不会认错,她也没有死。”沈漫自信得道,“虽然我们见面不多,但绮里翼是白先生很喜欢的一个孩子,他常和我说起她,想要验证她是真是假也很简单,扯了她的那张脸皮,看看她的相貌就知道!”沈漫挑眉。 经过沈漫的介绍,孟安律和陆蘅都知道绮里翼善于伪装,所以倒并不惊讶。陆蘅看看沈漫,亲自上前,安琪却突然死也不肯,“不要,不要你碰我!” “那你自己来吧。”沈漫无奈道。 她知道绮里翼最讨厌男人碰自己真实的那张脸,连白朗也不行。 安琪不悦的扫了他们一眼,别开脸,顺着发丝,轻轻摘下一张面皮,而后转过身。 看到那张脸,孟安律只觉得心头跳了下,连陆蘅都被绮里翼惊艳到了。其实她很漂亮,简直惊为天人。也许正因如此,她才总是需要把自己的相貌遮起来。 “对吗?”孟安律问沈漫。 “比我在照片里看到的更漂亮。”沈漫目光触到她眼角的那抹弧度,不禁道,“难怪夫人也喜欢你。” 仔细来看,陆蘅倒觉得绮里翼和沈漫有些相似,只是沈漫的性子清冷,显得人仿佛也淡了些,而绮里翼性格率真,看起来也就更加妖娆,但她们眼角眉梢那抹浑然天成的弧度却很相似。 绮里翼扯了扯唇角,却没有笑,“夫人的确喜欢我,说我像她的亲生女儿。” 其实细看就能发现,白夫人收养的三个孩子都很漂亮,绮里夏是阴柔的美,绮里翼是妖娆的美,绮里涵……陆蘅从这个名字猜测,他该是和沈漫有着相似性子的一个人。 沈漫没见过白夫人,却想起了白朗,凄然笑着。 “你们看也看过,正身验明,可以放我了吧!”绮里翼生气的道。 孟安律却依旧冷冷的不肯松开枪,“验明正身也未必证明你就是我们的人,谁知道你是不是绮里夏派来的间谍?” “就算间谍也不是我,是她!”绮里翼愤然指着沈漫,“她,可是绮里夏最喜欢的,最得力的手下,她偷了多少东西给绮里夏,如果不是她,白先生也不会死!” 131:一直是夫妻 “绮里夏,你到底想做什么?”傅明哲阴沉的问。 “看来你真的很在乎沈漫。”绮里夏得意的道,“既然这么在乎,我就帮你得到她怎么样?” “哼!”傅明哲冷笑,“如果我猜的没错,真正想得到沈漫的人是你才对。在我眼里早已把沈漫当做是妹妹,只要她幸福我就很满意。” “哦?”绮里夏怀疑得说,“那我可真是白白费心了,本来我还准备给你个机会,让沈漫爱上你呢!” “多谢你的多此一举。”傅明哲推开车门就准备下车离开。 “如果让她知道是你母亲害死她亲生父亲的,她还会允许你做她哥哥吗?”绮里夏在车里突然说,“傅明哲,你大概至少听说过我的习惯,我若得不到我喜欢的东西,必然会想尽办法的毁了她。现在我给了你保护她的机会你却没珍惜,就眼睁睁看着她痛苦而死吧!” 绮里夏! 傅明哲牙根咬的咯咯作响,他就是魔鬼,他根本不是人!但深吸口气,傅明哲强压住了愤怒,转身回到车里时,已仍是往常那般彬彬有礼的绅士。 “那么,你准备怎么让她回到我身边……”顿了顿,傅明哲冷冷的加上一句,“别说什么联手杀了陆蘅的废话,这样不会让她爱上我,只会恨我。” “我怎么会让你再做两年前的蠢事?”绮里夏略显鄙夷的道,招招手,示意傅明哲靠近他,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傅明哲的神情立刻变得有些沉重,“知道了吧,沈漫最讨厌被人欺骗,想把她从陆蘅身边带走就只有让陆蘅失去她的信任!” 傅明哲冷冷的笑笑。 “绮里夏,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别人抢走我喜欢的东西!而且陆蘅一旦没有了沈漫,就会变得不堪一击,我要亲眼看着他丧失一切!”绮里夏痛恨的道。 傅明哲看到那张变形的脸都难受,他那么漂亮,变了形居然这么难看。 “容我想想。”他并未直接答应绮里夏,开车门后转身迅速离开。 他一走,绮里夏仇恨的面容就恢复了往日,他鄙夷的轻笑着喃喃,“蠢货,属于我的东西可能轻易给你吗?”他再看向窗外的时候,沈漫和陆蘅早已消失,只留下萧索的秋风吹拂着地上的树叶,哗啦呼啦的,让人听着都觉得心生悲凉。 转眼入冬。 雪簌簌的落下来,如同白色的细沙,沈漫打开车门下车,一把伞就撑在了她头顶,她抬起头,看到陆蘅正低头笑看着她。 “你来的好早。”沈漫看表,距离开会还有半个小时。 “去了趟金融就直接过来了。”陆蘅说着把伞递给谢言,俯身轻轻勾住沈漫的腰身带着她慢慢上台阶。 纷纷有车前来,都是陆氏地产的理事们,米蓝酒店的评级结果已经公布,顺利晋级国际六星级酒店,陆氏地产决定趁热打铁,在a市与s市的交接旅游区开发建设米蓝酒店的分部,特别请公司理事前来讨论这个议题。 “恭喜恭喜啊!” 进入公司,理事们遇到陆蘅和沈漫就停住脚步恭喜他们,“米蓝酒店能够在如此形势下顺利晋级,也算是修成正果。” “的确,米蓝酒店能有今日实在不容易,多谢各位理事当初的支持,如今酒店也算是不负众望。”陆蘅意味深长的笑着。 理事们都是人精,心里明白的很,表面上却打着哈哈,“不敢不敢,这都是陆总和沈经理努力的结果。不过……”一个理事打量着陆蘅和沈漫的动作,问,“陆总和沈经理,这是在谈恋爱?” “呵。”陆蘅轻笑,“理事说笑了,我和漫漫一直都是夫妻啊!” “那,那苏小姐……” 有理事不解的问,“不是传闻苏小姐才是陆总的未婚妻吗?我们也多次看到苏小姐和陆总亲密无间的在一起。” 什么亲密无间!陆蘅心里暗骂,不禁瞥了眼沈漫,她目光淡淡从他脸上扫过去,唇角的浅笑里却多了抹冷意,陆蘅心里叫苦不迭。 “苏小姐寄养在陆家,我自然把她当做妹妹,若有什么传闻恐怕也是别人说出来的,并非出自我口中。我和漫漫早已结婚,有国家法律保障,我若再有什么未婚妻,岂不是犯了重婚罪?”陆蘅微冷了口气得道。 “对对,对对!”理事们尴尬的点着头。 “沈小姐,哦不,大少夫人,怎么最近没见二少啊?”林理事显得十分关切的问。 沈漫看着他,坦然笑道,“陆萧最近在忙他的餐厅,各位应该都知道,‘粥纪’成了我们国家第一家米其林二级餐厅,所以他和我一样,在为评级忙着呢!不过,他今天会来,至于为什么,各位开会的时候就知道了。” 是非真多!陆蘅心里暗骂着,道,“各位,没什么事情我们先上楼了。” 理事们终于让开路,陆蘅带着沈漫直接上了楼上陆长民的办公室。途径沈漫曾经工作的行政部,她不禁多看了两眼。 “你的那张桌子还在。”陆蘅看得出她的心思,指着她曾坐的办公桌。 上面早已摆放了别人的东西,只是桌子椅子,依旧如从前。沈漫突然想起陆蘅的几次来访,垂眸浅笑。看她的表情,陆蘅就知道她想起什么,低声说,“对不起,我当时,真的很过分。” “都过去了。”沈漫调皮的一笑,“你只要记住,以后都要好好补偿我才行。” “我欠你良多,该补偿的更多。”他握紧她的小手,温柔的道。 突然办公室的门打开,展翔云一脸愠怒的从里面出来,看到沈漫和陆蘅的当下愣了愣,办公室里就传来陆薇的尖叫,“你怎么不滚,为什么不走了,走啊你!”她说着,人已经冲出来,看到陆蘅和沈漫,也愣住了。 展翔云阴沉着脸,见她后立刻就走。陆薇眼睁睁看着他离开,通红的眼眶里落下泪来。 “我去看看她。”陆蘅无奈对沈漫叹息道,上前安抚陆薇。 沈漫看表,约定的时间即刻就到,只好说,“楼上等你。”便转身走了。 “怎么又吵架,还是在公司,就不怕被人看到?” 陆蘅无奈的劝说着陆薇,把她带回她自己的办公室,“你要回来上班,爸已经安排了,你还不满意,非要和展翔云闹僵不可,既然已经闹到这种程度,离婚也可以,怎么就是不肯呢?” 因为陆薇无法生育,展翔云越来越过分的冷落她,丁点事情就会对陆薇冷言冷语,向来骄纵的陆薇怎么忍受的了,夫妻俩吵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我……”陆薇看着陆蘅,却是有苦说不出,谁让她自己做了那些傻事,现在想要和展翔云离婚,已经彻底不可能了! 这些怎么能错过陆蘅的眼睛,他已经不止一次怀疑过陆薇私下里和展翔云有什么约定。 “你怎么了?”他问。 陆薇看着他,牙齿隐忍的咬住唇片,终究只说,“没什么,我不想和他离婚而已。” “闹吧!”陆蘅彻底无奈,“看你能闹出什么样!” “哥,你就不能和二哥一样安慰我!”陆薇撒娇着抗议道,“二哥,好歹还会给我做粥喝。” “对,你二哥好。”陆蘅白她一眼,“没遇到这些事儿以前,也不见得你多喜欢你二哥,如今倒把他当做宝了。” “那是因为妈,妈,妈她……”陆薇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她心里藏了那么多秘密,几乎要把她撑爆,她只能说假话,“妈她总说二哥不好。” “哥,你非要和沈漫在一起吗?她可是d组织的人,已经招惹了绮里夏,这回酒店能够通过评级,说不定还是她和绮里夏沟通的呢!”陆薇再次试探起陆蘅,她真的不知道那些事情到底该不该告诉他,他那么爱沈漫,会不会因此恨何韵,厌恶自己呢? 沈漫,都是因为沈漫,否则她早就可以告诉陆蘅那些。 “是她和绮里夏沟通的。”陆蘅竟一点儿不惊讶,“你可知道,绮里夏得到测评团是极为不合理的,触犯了一些国际调理。沈漫把此事告知恒地集团总部,集团的理事们就不干了,最终绮里夏不得不放弃测评团,所以才给了我们米蓝酒店公正的判断。” “沈漫,就不怕惹了绮里夏,不是说现在整个恒地集团都是绮里夏的吗?”陆薇怀疑极了,这些怎么听都像是官方的。 陆蘅叹息着摇摇头道,“我们陆氏地产的董事长尚不能轻易做得,恒地集团又怎么能?如今绮里夏不是已经被迫回去处理集团的事情?何况绮里夏做得是国际生意,若真是触到了某些人的逆鳞,他的生意也不好做。” 虽然陆薇没有全听懂,却明白了,沈漫做的事情陆蘅全部都知道。她现在,绝对别想把沈漫从陆蘅身边赶走…… “漫漫!” 沈漫刚刚离开陆薇那里,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130:杀父之仇,刻骨铭心 如果不是她,白先生也不会死! 这句话深深震动了沈漫的心口,她想起总难忘怀的分别时刻,白朗送她出门,拉着她的手,一刻不肯松开。 “离开以后,照顾好自己。”他并不显得苍老的面容却仿佛一夜之间也老了,怜爱的看着她,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记住了。”沈漫认真点点头,“您也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好!”白朗好像无奈的笑着,亲自送她上车,就在她即将钻进车门的时候,他却突然说,“漫漫,走了就别再回来,替我完成我的心愿,然后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再回来。我知道,你做的事不是真心的,那就,尽量自由的活下去,别再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她知道,他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只是互相依靠的平静美好生活让他们谁也没有勇气捅破那层薄如蝉翼的纸。而这一刻,沈漫明白了,白朗一直不说,是在维护她的自尊,在保全她的性命。 “白先生……”沈漫忍着泪,愧疚的垂下头。 白朗拉起她白净的小手安抚的轻拍,“漫漫你看,你的眼睛,你的手都这么干净,我相信,你的心也一直都是最干净的。” “我不是,我……”沈漫几乎要坦白自己的错误,却被白朗摇头示意阻止了。 “我都明白,都清楚,活到我这个年纪,临死,还能有你陪伴两年,也算是上天眷顾,你就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吧,就当在这里的两年只是个梦。”他松开她的手,挥一挥,“走吧,记住我的话,走了就别再回来。” 到那一刻,白朗原谅了她所有的错事,可正式因为她给绮里夏提供的那些消息,才导致绮里夏轻而易举的害死白朗。 对,是她的错,她才是那个最可恨的人! 陆蘅发觉了沈漫的情绪,轻轻抱住她,“漫漫,别再想了。” 沈漫听了点点头,想有何用,白朗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她所能做的就是替他报仇,让他死的瞑目。 “杀父之仇,刻骨铭心。”她看着绮里翼淡淡道。 绮里翼也看着她,她从她清淡的语调里的切骨之恨,深痛的道,“对,杀父之仇,刻骨铭心!” 已是秋末冬初,寒夜更深露重,脚下的土地,身周的空气都有了彻骨之寒的感觉。沈漫冷的缩了缩肩头,陆蘅就脱下外套给她披在身上。 “让你穿外套,非不肯。”他心疼的轻责。 “这不是怕吵醒然然。”沈漫轻笑,想起然然的眼睛,又叹了口气,“你说然然的眼角膜已经找到,还是不能动手术吗?” 陆蘅愣了愣,回避着沈漫的目光点头道,“那人,还活着,还没有病入膏肓,本来是不行了,可突然遇到些事情好起来,不过,他已经答应一旦离世,肯定会把眼角膜给然然。” “哦!” 沈漫有些失望的应着,怀疑的打量陆蘅,她怎么觉得陆蘅怪怪的,这个人,病了又怎么好起来的?又怎么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呢? “对了,绮里翼,你怎么看?”陆蘅突然问,有点儿故意找话题的嫌疑。 “她?”沈漫略作思虑,道,“就算绮里翼没有中毒受伤,她的身手在三个人里也很一般,绮里夏最是身手好、善谋略;绮里涵则深沉稳重善于制毒,绮里翼的本事就是易容术。这三个人里,绮里夏亲手杀的人最多,手段也最残忍,相比来说,绮里涵和绮里翼其实根本算不上杀手,他们杀人,多数只是为了保护白先生和白夫人,尤其是小翼,据说白夫人活着的时候宠她厉害,白先生也是最喜欢她。但绝不能说她没用,正因为白先生和白夫人喜欢她,她才有机会知道绮里夏和绮里涵都不知道的事情,才能和真正死忠于白家的d组织成员直接联系。而易容术又是很精致的学科,需要天分,一般人诸如绮里夏,绝对学不来。她若能为我们所用,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么说,你是完全信任她?”陆蘅问。 “没有不可信的理由。”沈漫说,“她从小受宠,据我所知绮里夏根本容不下她,再加上她屡屡被绮里夏所害,连绮里涵那么淡泊名利的人绮里夏都不放过,若是知道小翼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 陆蘅赞同的颔首,“我记得上回你说到凤羽,那是什么?” 凤羽…… 沈漫突然想起了在剧团里看到的那些照片,神情愈发哀伤,“凤羽,其实是一块雕着凤凰如飞的玉,叫凤玉,是白夫人生前的宝物,被当做d组织掌权者的标志,只是见过的人不多,以讹传讹,就成了凤羽。绮里夏杀了白朗抢夺了d组织的掌权者位置,把凤羽看的比什么都重,可其实,我并不知道凤羽在哪儿,我只见过它几次而已。” “绮里翼呢?她会不会知道?”陆蘅不禁问。 “这正是我想留下她的缘故,她应该能找到凤羽,这样我们就有了钳制绮里夏的资本。”沈漫抬头仰望着陆蘅,轻轻拥住他的脖子。 陆蘅询问的笑着,玩笑道,“是不是,想要温存?” 沈漫佯怒的轻白他一眼,“只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是要问问你,为什么小翼会跟我说,你根本不需要我保护?” 陆蘅一愣,旋即笑了,“这个绮里翼,倒是调查得很深。” “小翼比从前沉稳多了,她善于伪装,想要调查一个人很容易的。”沈漫道。 陆蘅点点头,他早已不准备隐瞒沈漫,如实相告。 “你也知道,孟安律一直想拉我和他合作,当然他不是看上了蘅生金融。因为早就对何韵有所怀疑,我在有能力以后,慢慢笼络了些人,让他们为我所用。在你嫁过来时,我查到了些确切信息证明我可能不是何韵的亲生儿子,就慢慢开始招募些人,直到你离开陆家,我加快扩张,现有的势力,大概连孟安律都不及。孟安律大仇未报,总想着做**的老大,自然对我的势力很是垂涎。” 原来如此,难怪当时陆蘅轻易钳制了绮里夏。而且绮里夏回来许久竟未对陆蘅下手。她还想是为什么呢! “不过我招募的人和绮里夏那些人不同,我的本意只是为了生意方便,另外可对付何韵,倒没有想过其他。如今,也是形势逼人,不得不做。”陆蘅解释,他从未想过走到这一天,因为那样必定累及家人。 “对不起,是我……”沈漫刚刚开口道歉就被陆蘅亲了下,被迫住嘴,“傻瓜,不是因为你!”他轻责的笑。 沈漫不解。 他道,“是因为何韵。她们何家本来就有背景,我没点儿实力怎么和她对峙?前些年输掉那场金融大战不正是因为我对她了解不深吗?” “我听白先生说起过。”沈漫回忆着道,“如果想要在金融界做出点大事,没有七八年资产积累是不行的,如今不过二三年,你拿什么和何韵做对手?” “对付何韵不能用金融,而且,她的真正实力也不在金融。”陆蘅说,“知道吗?你走的前些天,她拿了你和展翔云、陆萧、傅明哲的亲密照片给我,威胁我若不放你走,就会送走孩子,再把你的照片登上报纸,让你身败名裂……” “所以,你是为了这个?”沈漫没有听完就急切的问。 陆萧总跟她说,陆蘅有他的无奈,她不信,她若信了,就没办法继续恨下去,她怕承认自己还是爱陆蘅。可是现在她已经无法改变自己的心意,所以很多次都想问清楚,只不敢问罢了。 他说出,她怎么能不激动? 陆蘅看着她,抚摸着她因为激动而流出的泪,只笑着说,“傻瓜,又哭了。” 他避而不谈,沈漫有些生气,推开他的手,“活该,谁让你当初不说。” “说了我也做不到保护你们母子,还不是没用?”陆蘅无奈道,“哎,即使如今,我又做的有多好?” “比从前不知好多少,至少肯坦诚相待,至少不用那种冷冰冰的目光看我了!”沈漫故意道,让陆蘅着急,匆忙给她解释,沈漫就暗自窃笑不已。 灯光下,秋日落叶火红,映衬着这对夫妻如热恋的恋人般美好。 可有些人是最见不得美好事物的,比如绮里夏,他冷冷的笑看着他们,目光转向身侧的傅明哲,他神色也差极了。 “傅明哲,你不是很厉害吗?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你喜欢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故意激怒傅明哲。 他则一言不发,冷冷的收回目光。 绮里夏也不着急,幽幽道,“据我所知,你和沈漫其实是青梅竹马,在这些男人里,只有你真正了解沈漫的身世,可你一直不愿意相告,因为,你害怕告诉她你们就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了,是吧?”他偏头问。 傅明哲不禁皱眉,这么深的秘密,绮里夏怎么会知道! 132:你是嫁给我 沈漫回头,展翔云快步到她面前。 “我们谈谈。”他说。 “恐怕不行,我得去见董事长。”沈漫看了眼手表拒绝,转身就走,却被展翔云扯住手腕,“就占用你几分钟,我知道,现在不说,恐怕以后都没机会再说了。”他表情严肃而认真,还得带着笃定。 看他的眼神如此,沈漫点头答应,两个人找了个最近的僻静处站着。 “漫漫,我现在很后悔,很后悔当初居然抛弃你和陆薇结婚,我……”展翔云刚刚开了头,就被沈漫抬手示意打断了,“如果你是想和我说这些,那么没有必要,我现在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我们好歹还算是一家人。”展翔云忙道。 “一家人?”沈漫轻慢的笑着,“展翔云,我可不是陆家人。” “当然,你不是陆家人,我也不是,但我们毕竟在同一个家生活过,说是一家人并不过分吧?”展翔云试探的看着沈漫。 “别跟我提这些事,否则我会恨不得杀了你!”沈漫不能忍受继续跟这种人渣在同一个地方,转身就走。 这回展翔云不追了,只在她身后道,“陆蘅,很快就要失去一切了!” 什么意思?沈漫捉摸着,不禁停住脚步,展翔云走到她身后贴着她耳朵低声道,“你知道吗?何韵逼着陆长民把一部分股权给了苏黎,比陆蘅手里的都要多。如果陆氏地产继续投资米蓝酒店,酒店的股份格局就会发生彻底变化,到时候,陆氏地产将成为米蓝酒店最大的股东,一旦苏黎和我、何韵联手,趁着一个机会,就能轻易把陆蘅赶出米蓝酒店,他必将一无所有!” 这些,沈漫从来没有想过。 怎么会变成那样呢?陆长民毕竟还是陆氏地产的董事长,其他理事的能力有限,就算苏黎得到一部分、展翔云得到一部分,加上何韵的股权,竟然就能左右陆氏地产未来的发展。 “米蓝酒店扩张,根本就是何韵把陆蘅从陆氏地产踢出去的一个阴谋。”随着沈漫的思考,展翔云知道,她一定相信了他的话,“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同意!” 如今,恒地集团还是米蓝酒店最大的股东,如果沈漫不同意,提议的确会被否决。可问题是,她为什么要相信展翔云? “漫漫,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和陆蘅。”展翔云绕到沈漫面前凝视着她的眼睛,一贯他以这种方式获得别人的信任,“我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和陆薇结婚两年来我们都没有孩子,上帝的惩罚,让我不断反思,我知道我错了,错在把对地位的渴望凌驾在爱你之上,是我自作孽不可活,可我不想看着你再……” “展翔云,我很高兴你终于说出一些哪怕虚伪但还算明事理的话,不过,你向来阴谋成性,已经很难获得我的信任了。”沈漫笑着打断他的话,冷冷道。 展翔云自然想到了沈漫不会相信。 “你不信我可以,但你等着吧,很快苏黎就会来找你,以陆蘅的前程做威胁,让你离开他!” 他竟如此笃定?看来,苏黎手里能拿到的股权一定不少。沈漫心思暗暗沉下去,淡淡道,“我拭目以待。” 虽然如此说,但一旦离开展翔云的视线,沈漫就变得心事重重。 按理说陆长民把股权给苏黎,怎么也该开理事会告知,但陆蘅浑然不知,可见必然是私下给的。而且展翔云手中的股权到底有多少?以至于他竟然能说出和苏黎、何韵联手就能把陆蘅赶出去的大话? 陆蘅到底还有陆长民这个父亲,只要陆长民把股权给陆蘅,那么他绝对不会输。 “漫漫。”温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下一刻就有双手把她拥入怀中,陆蘅低头笑问,“怎么了,一个人在发呆?” 她想的太入神,竟浑然不觉陆蘅过来。沈漫回头,胸口和陆蘅贴着,亲密的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笑道,“没什么,我就是不想一个人进去,在这里等你的时候出神了。”她抬起手顺便帮他整理衬衣领子。 陆蘅,还是没有用领带的习惯。 陆蘅微微有些难过,“对不起,我爸还是那样。” 即便到了现在,沈漫成功用恒地集团引开了绮里夏对米蓝酒店和她自己的吸引力,却还是没能消除掉她在陆长民眼里那个给白朗做情妇的形象,何况陆长民本就不太喜欢沈漫。 “没关系。”沈漫轻轻道,“我这回是跟你在一起,不是跟陆家。” 陆蘅听了立刻笑了,“对,你是嫁给我,不是陆家。” “我,可还没同意和你复婚呢!”沈漫撅着小嘴儿矜持的道,陆蘅正欲反驳,她立即道,“在我眼里我们可是已经离婚的!” “好吧。”陆蘅无奈,拉住她的小手,“我会努力!” 沈漫笑笑,从他怀抱里溜走,往陆长民的办公室去。陆蘅忙追上她,拥着她的腰身。 秘书把陆蘅和沈漫引进陆长民的办公室就退出。 看到他们一起进来,陆长民略感意外,他虽然没有叮嘱陆蘅不要带着沈漫,可也没想到是现在的情况。 “沈小姐,我要和陆蘅单独谈谈,麻烦你暂时出去。”陆长民不喜欢沈漫,自然就没有客气的对待她。 沈漫瞥了眼陆蘅,他没有告诉过她陆长民并未邀请她的事情。陆蘅拥着她的手紧了紧,笑道,“爸,有什么事情您说,我们是夫妻,没有需要避讳的。” 陆长民一听,脸色就变得非常不悦。 “夫妻?谁承认你们是夫妻?”他看着沈漫不客气的道,“沈小姐,我是真不明白,你一会儿是陆萧的未婚妻,一会儿给白朗做情妇,一会儿又跟绮里夏牵扯不清,现在居然成了陆蘅的妻子,你这到底是玩儿的什么样?” “爸!”陆蘅担心沈漫听了难过,忙道,“我和漫漫没有离婚手续,她一直都是我的妻子。” 陆长民皱眉。当初不是办了离婚手续的吗,怎么突然说没有?旋即明白,原来那份离婚手续是假的! “胡闹!”陆长民霎时盛怒,“你,你这不是拿婚姻开玩笑嘛!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和苏黎订婚?人家都做你未婚妻这么久,竟然不知道你还没离婚,你让,让外人怎么看,让你妈和苏黎怎么办?” “爸。”陆蘅倒是很平静,上前道,“您不必担心,关于我和漫漫的事情我会找机会对外公布,现在我们两个都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何况……”他顿了顿,冷笑道,“我和苏黎的事情不是您和妈一手促成的吗?那就请妈替我解决吧。” “解决,你说说怎么解决,苏黎那么好的姑娘,生生因为你发疯,又等了你这些年,你让我们陆家如何对人家交代?”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埋怨沈漫,“沈小姐,我没想到你的手段这么高,我们陆家人全部被你玩儿的团团转。” “婚姻向来自由,何况我和陆蘅并未离婚,所以被玩儿的团团转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沈漫轻笑着反驳道。 陆长民顿时被气得没话说,狠狠白了沈漫一眼。 “爸,我们的事情不急于解决,倒是您找我来到底为什么?董事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尽快谈吧。”陆蘅只好出来缓解尴尬,他轻轻拍了拍沈漫的腰身,示意她不要再生气。 实则沈漫也没那么容易生气,何况陆家人这态度她早习惯了。 她那些话是故意激陆长民。没想到陆长民的表现果真这么激烈,看来展翔云的话倒是得当真,可能陆长民的确已经在私下给了苏黎股份,所以才会这么着急。 果不其然,听到陆蘅的话陆长民已经沉不住气了。 “不急不急,你……”他指着陆蘅,却顾及着当着沈漫的面,竟仍然不肯说。 沈漫暗自咬唇,紧张的看了眼一无所知的陆蘅,如果他完全不了解情况而同意了董事会的决议,那就是自投罗网。可现在如果不同意,恐怕董事会和何韵又会怀疑,如此该怎么办才好? 陆蘅尚不明白,疑惑的看着陆长民。 “陆蘅。”沈漫轻声道,“我先出去吧,陆董和你似乎的确有些话要谈。” “漫漫……” 陆蘅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沈漫已经转身离开,他只好就此作罢。而且看来陆长民的确有重要的事情。 在陆长民的办公室外,沈漫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安。如果展翔云说的都没有错,他们如今该怎样应对?阻止米蓝酒店的扩张,那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而且此事至今似乎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毕竟就算陆长民的股份多,理事会的成员却恐怕已经都被何韵收买,投票上米蓝酒店这方不会占优势。 眼下难道就真的只能请展翔云帮忙了吗?他手中又能有多少股权,以至于有本事威胁陆蘅?根据她的了解,他的股份只能算是一个最普通的理事,到底是他的多,还是苏黎的多…… 131:一直是夫妻 “绮里夏,你到底想做什么?”傅明哲阴沉的问。 “看来你真的很在乎沈漫。”绮里夏得意的道,“既然这么在乎,我就帮你得到她怎么样?” “哼!”傅明哲冷笑,“如果我猜的没错,真正想得到沈漫的人是你才对。在我眼里早已把沈漫当做是妹妹,只要她幸福我就很满意。” “哦?”绮里夏怀疑得说,“那我可真是白白费心了,本来我还准备给你个机会,让沈漫爱上你呢!” “多谢你的多此一举。”傅明哲推开车门就准备下车离开。 “如果让她知道是你母亲害死她亲生父亲的,她还会允许你做她哥哥吗?”绮里夏在车里突然说,“傅明哲,你大概至少听说过我的习惯,我若得不到我喜欢的东西,必然会想尽办法的毁了她。现在我给了你保护她的机会你却没珍惜,就眼睁睁看着她痛苦而死吧!” 绮里夏! 傅明哲牙根咬的咯咯作响,他就是魔鬼,他根本不是人!但深吸口气,傅明哲强压住了愤怒,转身回到车里时,已仍是往常那般彬彬有礼的绅士。 “那么,你准备怎么让她回到我身边……”顿了顿,傅明哲冷冷的加上一句,“别说什么联手杀了陆蘅的废话,这样不会让她爱上我,只会恨我。” “我怎么会让你再做两年前的蠢事?”绮里夏略显鄙夷的道,招招手,示意傅明哲靠近他,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傅明哲的神情立刻变得有些沉重,“知道了吧,沈漫最讨厌被人欺骗,想把她从陆蘅身边带走就只有让陆蘅失去她的信任!” 傅明哲冷冷的笑笑。 “绮里夏,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别人抢走我喜欢的东西!而且陆蘅一旦没有了沈漫,就会变得不堪一击,我要亲眼看着他丧失一切!”绮里夏痛恨的道。 傅明哲看到那张变形的脸都难受,他那么漂亮,变了形居然这么难看。 “容我想想。”他并未直接答应绮里夏,开车门后转身迅速离开。 他一走,绮里夏仇恨的面容就恢复了往日,他鄙夷的轻笑着喃喃,“蠢货,属于我的东西可能轻易给你吗?”他再看向窗外的时候,沈漫和陆蘅早已消失,只留下萧索的秋风吹拂着地上的树叶,哗啦呼啦的,让人听着都觉得心生悲凉。 转眼入冬。 雪簌簌的落下来,如同白色的细沙,沈漫打开车门下车,一把伞就撑在了她头顶,她抬起头,看到陆蘅正低头笑看着她。 “你来的好早。”沈漫看表,距离开会还有半个小时。 “去了趟金融就直接过来了。”陆蘅说着把伞递给谢言,俯身轻轻勾住沈漫的腰身带着她慢慢上台阶。 纷纷有车前来,都是陆氏地产的理事们,米蓝酒店的评级结果已经公布,顺利晋级国际六星级酒店,陆氏地产决定趁热打铁,在a市与s市的交接旅游区开发建设米蓝酒店的分部,特别请公司理事前来讨论这个议题。 “恭喜恭喜啊!” 进入公司,理事们遇到陆蘅和沈漫就停住脚步恭喜他们,“米蓝酒店能够在如此形势下顺利晋级,也算是修成正果。” “的确,米蓝酒店能有今日实在不容易,多谢各位理事当初的支持,如今酒店也算是不负众望。”陆蘅意味深长的笑着。 理事们都是人精,心里明白的很,表面上却打着哈哈,“不敢不敢,这都是陆总和沈经理努力的结果。不过……”一个理事打量着陆蘅和沈漫的动作,问,“陆总和沈经理,这是在谈恋爱?” “呵。”陆蘅轻笑,“理事说笑了,我和漫漫一直都是夫妻啊!” “那,那苏小姐……” 有理事不解的问,“不是传闻苏小姐才是陆总的未婚妻吗?我们也多次看到苏小姐和陆总亲密无间的在一起。” 什么亲密无间!陆蘅心里暗骂,不禁瞥了眼沈漫,她目光淡淡从他脸上扫过去,唇角的浅笑里却多了抹冷意,陆蘅心里叫苦不迭。 “苏小姐寄养在陆家,我自然把她当做妹妹,若有什么传闻恐怕也是别人说出来的,并非出自我口中。我和漫漫早已结婚,有国家法律保障,我若再有什么未婚妻,岂不是犯了重婚罪?”陆蘅微冷了口气得道。 “对对,对对!”理事们尴尬的点着头。 “沈小姐,哦不,大少夫人,怎么最近没见二少啊?”林理事显得十分关切的问。 沈漫看着他,坦然笑道,“陆萧最近在忙他的餐厅,各位应该都知道,‘粥纪’成了我们国家第一家米其林二级餐厅,所以他和我一样,在为评级忙着呢!不过,他今天会来,至于为什么,各位开会的时候就知道了。” 是非真多!陆蘅心里暗骂着,道,“各位,没什么事情我们先上楼了。” 理事们终于让开路,陆蘅带着沈漫直接上了楼上陆长民的办公室。途径沈漫曾经工作的行政部,她不禁多看了两眼。 “你的那张桌子还在。”陆蘅看得出她的心思,指着她曾坐的办公桌。 上面早已摆放了别人的东西,只是桌子椅子,依旧如从前。沈漫突然想起陆蘅的几次来访,垂眸浅笑。看她的表情,陆蘅就知道她想起什么,低声说,“对不起,我当时,真的很过分。” “都过去了。”沈漫调皮的一笑,“你只要记住,以后都要好好补偿我才行。” “我欠你良多,该补偿的更多。”他握紧她的小手,温柔的道。 突然办公室的门打开,展翔云一脸愠怒的从里面出来,看到沈漫和陆蘅的当下愣了愣,办公室里就传来陆薇的尖叫,“你怎么不滚,为什么不走了,走啊你!”她说着,人已经冲出来,看到陆蘅和沈漫,也愣住了。 展翔云阴沉着脸,见她后立刻就走。陆薇眼睁睁看着他离开,通红的眼眶里落下泪来。 “我去看看她。”陆蘅无奈对沈漫叹息道,上前安抚陆薇。 沈漫看表,约定的时间即刻就到,只好说,“楼上等你。”便转身走了。 “怎么又吵架,还是在公司,就不怕被人看到?” 陆蘅无奈的劝说着陆薇,把她带回她自己的办公室,“你要回来上班,爸已经安排了,你还不满意,非要和展翔云闹僵不可,既然已经闹到这种程度,离婚也可以,怎么就是不肯呢?” 因为陆薇无法生育,展翔云越来越过分的冷落她,丁点事情就会对陆薇冷言冷语,向来骄纵的陆薇怎么忍受的了,夫妻俩吵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我……”陆薇看着陆蘅,却是有苦说不出,谁让她自己做了那些傻事,现在想要和展翔云离婚,已经彻底不可能了! 这些怎么能错过陆蘅的眼睛,他已经不止一次怀疑过陆薇私下里和展翔云有什么约定。 “你怎么了?”他问。 陆薇看着他,牙齿隐忍的咬住唇片,终究只说,“没什么,我不想和他离婚而已。” “闹吧!”陆蘅彻底无奈,“看你能闹出什么样!” “哥,你就不能和二哥一样安慰我!”陆薇撒娇着抗议道,“二哥,好歹还会给我做粥喝。” “对,你二哥好。”陆蘅白她一眼,“没遇到这些事儿以前,也不见得你多喜欢你二哥,如今倒把他当做宝了。” “那是因为妈,妈,妈她……”陆薇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她心里藏了那么多秘密,几乎要把她撑爆,她只能说假话,“妈她总说二哥不好。” “哥,你非要和沈漫在一起吗?她可是d组织的人,已经招惹了绮里夏,这回酒店能够通过评级,说不定还是她和绮里夏沟通的呢!”陆薇再次试探起陆蘅,她真的不知道那些事情到底该不该告诉他,他那么爱沈漫,会不会因此恨何韵,厌恶自己呢? 沈漫,都是因为沈漫,否则她早就可以告诉陆蘅那些。 “是她和绮里夏沟通的。”陆蘅竟一点儿不惊讶,“你可知道,绮里夏得到测评团是极为不合理的,触犯了一些国际调理。沈漫把此事告知恒地集团总部,集团的理事们就不干了,最终绮里夏不得不放弃测评团,所以才给了我们米蓝酒店公正的判断。” “沈漫,就不怕惹了绮里夏,不是说现在整个恒地集团都是绮里夏的吗?”陆薇怀疑极了,这些怎么听都像是官方的。 陆蘅叹息着摇摇头道,“我们陆氏地产的董事长尚不能轻易做得,恒地集团又怎么能?如今绮里夏不是已经被迫回去处理集团的事情?何况绮里夏做得是国际生意,若真是触到了某些人的逆鳞,他的生意也不好做。” 虽然陆薇没有全听懂,却明白了,沈漫做的事情陆蘅全部都知道。她现在,绝对别想把沈漫从陆蘅身边赶走…… “漫漫!” 沈漫刚刚离开陆薇那里,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133:转移股权 终于,陆蘅和陆长民从办公室出来。 “陆董。”沈漫颔首,陆长民冷哼,不理她的转身就走。 她看向陆蘅。 他英俊的脸庞深邃如常,漆黑的眸子里平静无波,但沈漫还是从他抿紧的唇片里看出,陆长民大概是把他给苏黎股份的事情告诉陆蘅了。 “别在意。”陆蘅反倒安慰她,拥起她的腰身道,“我们走吧。” 沈漫颔首,默然随着陆蘅前往会议室。他为什么不告诉她,怕她担心,还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她无从推断,只在心底打定了主意。 理事们都已经齐聚在会议室,陆蘅带着沈漫出现,引起了小小的议论,随着陆长民随后进来,也都安静下来。 “在我身边坐。” 陆蘅为沈漫拉开他身边的空位椅子,她笑笑,安然坐下,陆蘅旋即也落座。 沈漫刚刚落座,就感受到一道怨毒的目光从她对面过来,她抬头,正好与苏黎四目相对,她阴沉的瞪着她,那眼神仿佛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似的。在她旁边,就是傲慢的连看都懒得看沈漫的何韵,还有,陆薇。 她低着头,看似在心不在焉的玩儿着手指,可沈漫毕竟做过她的下属,对她的某些习惯还很了解,一旦陆薇这样,就是心神不宁的表现,她似乎,有些事情瞒着所有的人。不,这件事情展翔云知道,从他那朝她投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来看,应该不会错。 陆蘅也注意到了他那神情各异的‘家人’,冷冷的瞥了眼苏黎就收回目光,而在桌下拉住了沈漫的小手。 他的动作虽然不大,但也足够让苏黎看的清清楚楚。 苏黎的霎时被气得脸色发白,泫然欲泣的红了眼眶,看沈漫的目光更加怨恨,仿佛恨不得用眼睛杀死她。沈漫暗笑着轻轻扬起下颌,鄙夷的瞥了她一眼,唇角扬起,是抹冷嘲的笑容,顿时气得苏黎再不看她。 沈漫不禁笑了。 “这么调皮!”陆蘅无奈在她耳边轻声道,沈漫挑眉,他眼神霎时无限温柔,“我喜欢,爱死了!” 沈漫不禁轻轻嗓子,别开微红的小脸儿,专注于陆长民说的话。 “今日请各位来,主要是有三件事,第一件事大家已经知道了,那就是我们陆氏地产参与投资的米蓝酒店顺利通过测评团测评,晋升国际六星级酒店,下月初将举行挂牌仪式,到时候还请各位理事赏光前来参加。” 他稍稍顿了顿,给了理事们鼓掌和恭喜陆蘅、沈漫的时间。 “这可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陆总经营米蓝酒店仅仅三年就做出这样的成就,令人敬佩啊!” “是啊是啊!陆总真是有作为啊!”理事们拍着陆蘅的马屁,却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谈沈漫,她倒也不在意。 “谢谢各位对犬子的夸奖,他要做的还有很多,日后还请各位一如既往的支持。”陆长民谦虚了下,就继续道,“第二件事,提前也都告知各位理事了,我们希望能够乘胜追击,在s市与a市交界的旅游区建设连锁酒店。之前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陆氏地产不得不放弃了部分米蓝酒店的股份,但如今陆氏地产已经摆脱困境,所以我们希望由陆氏地产抓住这次大好机遇。” “对对,我也是这个意思。”陆长民话音刚落,就有理事表态,“米蓝酒店刚刚通过评级,而且是这么高的评级,是风头正盛的时刻,抓住这个机会,还能省下很大一部分宣传开销啊!” “这个酒店,就完全由陆氏地产出资吧,这是最好的办法!” “那个旅游区每年有成千上万的游客,市场还是很大的,如果能建在紧邻景区的地方就更好了。” 沈漫仔细听来,理事们都是赞同的意思,她不禁看向苏黎那边。何韵的表情倒还算平静,陆薇仍旧低着头,但她却发现她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至于苏黎,仿佛也很不安,神情显得焦急。 唯有展翔云稳如泰山,每每沈漫投去目光他好像都能感觉到,略带得意的看她。 收回目光,沈漫又去观察陆蘅的表情。 他似乎还在认真倾听理事们的意见,没有说话的意思,更没有表达的欲望。沈漫不禁有点儿着急,如果理事们现在就表决,那么她该怎么办?不,她不能着急,陆长民的话还没有说完。 第三件,第三件事是什么? “各位,这个我们容后讨论。”陆长民抬手向下压了压,理事们便停止议论,再次关注他的讲话。 “我还有第三件事没有说,现在要宣布一下,这第三件事就是,我准备把我名下百分之十二的股份转给苏黎。虽然这是我的私事,我们陆家的家事,但毕竟日后我们的理事会就会多出一名成员,还是要提前告诉各位。” 这次,再也没有人立刻接话,理事们面面相觑,各怀心思。 苏黎放下心来,得意的看着沈漫,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诉她她已经有了阴谋。而此刻沈漫再去看除了她以外的人,何韵是愈发气定神闲,唇角都带了笑意。陆薇终于抬起头,不知因为惊讶还是害怕,眼睛瞪得特别大,手指也在发抖。展翔云居然是全心全意的盯着沈漫,她的目光很轻易和他相交,展翔云意味深长的扯了扯唇角,沈漫回敬他一个笑容,收回目光看着陆蘅。 他很明显已经知道了,似乎是担心她,特地转头来看着她。 沈漫轻轻咬唇,用自己的表情告诉陆蘅,她已有心理准备,并且对展翔云那边示意了下,让陆蘅知道是谁告诉她。 陆蘅有些想不通,微微凝眸,在桌下更紧的握住沈漫的小手。 “这个……”有位理事斟酌着道,“陆董,虽然不该问,可我还是忍不住问一句,请问这部分股份给苏小姐的原因是……” “众所周知苏黎一直寄样在陆家,我和夫人都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了。”陆长民简单的道。 “不过毕竟是外人啊!” 林理事迟疑着道,“苏小姐也还是姓苏,不姓陆,也没有在公司工作过,做出的贡献也就,也就无从谈起了嘛!这么轻易的就把股份给她,我们这些理事心里,还是会有些过不去的。” 他这话倒是引起了很多理事的共鸣。 毕竟在座的都是陆氏地产的功臣,可以说伴随着陆氏地产风风雨雨几十年,即便展翔云,也为陆氏地产做出一定的贡献,何况他向来会做人,又是陆薇的丈夫陆家的上门女婿,自然不同,所以理事们也都对此表示不解。 “其实呢,这也没什么难以理解的。” 听到这些议论,何韵终于发话了,“本来我们陆蘅和苏黎就是未婚夫妻,当年苏黎生病,陆蘅形影不离的照顾,各位都是看在眼里的,也都知道他们的情谊。可是啊,为了陆家的未来,陆蘅不得不娶了别人,这让苏黎很是伤心,陆蘅自是不忍,就离婚了。可是没想到啊,这沈小姐突然间就以恒地集团代表的身份回来了,要知道,挽救陆氏地产的是恒地集团,是我们陆蘅亲自劝说恒地集团出资的,他虽然不说,可我这当妈的知道,他当初为了陆氏地产,是不得不把自己的幸福搭上,答应米蓝酒店一旦摆脱困境就娶沈小姐。如今,米蓝酒店晋升六星级酒店,陆蘅也就不得不和沈小姐结婚了。哎,这样一来,苏黎就太可怜了。”何韵说着拉住苏黎的小手,心疼的道,“所以,我和老陆商量了一下,就把陆氏地产的股权给这孩子一部分,一则作为安抚,二则嘛,就代表从此以后,苏黎就是我们陆家自家人了!”何韵尤其强调着‘自家人’三个字,目光冷飕飕打量着沈漫。 沈漫倒吸一口气,这何韵,谎话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还真是专业的演员啊! 不过…… 她微微偏头看着陆蘅,别怪她生气,实在是何韵的故事编的太真切了,她都快要相信了呢! 陆蘅的脸色倒还好,眸子却阴沉极了,他紧紧握着沈漫的小手,捏的她疼。她忙挣了挣手,提醒他弄疼自己,也提醒他冷静再冷静! 他看向她,唇片紧紧的抿着,不说话沈漫也知道他盛怒了。 “这种故事没人会当真。”她低声道,想压住他的愤怒。 不料陆蘅竟当即拍案而起,大声道,“妈,我怎么听着,经历这些事情的不是我,而是您呢?” “母子连心。”何韵理智气壮得道,又温柔的安抚,“妈知道,当着沈小姐的面儿你不想承认,没关系,你为陆氏地产着想怕她,妈却不怕。”她又对理事们道,“各位理事,我说出这些事情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支持陆氏地产投建米蓝酒店分部,好夺回我们对米蓝酒店的掌控权,这不仅对陆氏地产有利,对各位有利,也能让我两个苦命的孩子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她竟还轻轻抽泣一声,含泪道,“在此,谢谢各位了……” 132:你是嫁给我 沈漫回头,展翔云快步到她面前。 “我们谈谈。”他说。 “恐怕不行,我得去见董事长。”沈漫看了眼手表拒绝,转身就走,却被展翔云扯住手腕,“就占用你几分钟,我知道,现在不说,恐怕以后都没机会再说了。”他表情严肃而认真,还得带着笃定。 看他的眼神如此,沈漫点头答应,两个人找了个最近的僻静处站着。 “漫漫,我现在很后悔,很后悔当初居然抛弃你和陆薇结婚,我……”展翔云刚刚开了头,就被沈漫抬手示意打断了,“如果你是想和我说这些,那么没有必要,我现在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我们好歹还算是一家人。”展翔云忙道。 “一家人?”沈漫轻慢的笑着,“展翔云,我可不是陆家人。” “当然,你不是陆家人,我也不是,但我们毕竟在同一个家生活过,说是一家人并不过分吧?”展翔云试探的看着沈漫。 “别跟我提这些事,否则我会恨不得杀了你!”沈漫不能忍受继续跟这种人渣在同一个地方,转身就走。 这回展翔云不追了,只在她身后道,“陆蘅,很快就要失去一切了!” 什么意思?沈漫捉摸着,不禁停住脚步,展翔云走到她身后贴着她耳朵低声道,“你知道吗?何韵逼着陆长民把一部分股权给了苏黎,比陆蘅手里的都要多。如果陆氏地产继续投资米蓝酒店,酒店的股份格局就会发生彻底变化,到时候,陆氏地产将成为米蓝酒店最大的股东,一旦苏黎和我、何韵联手,趁着一个机会,就能轻易把陆蘅赶出米蓝酒店,他必将一无所有!” 这些,沈漫从来没有想过。 怎么会变成那样呢?陆长民毕竟还是陆氏地产的董事长,其他理事的能力有限,就算苏黎得到一部分、展翔云得到一部分,加上何韵的股权,竟然就能左右陆氏地产未来的发展。 “米蓝酒店扩张,根本就是何韵把陆蘅从陆氏地产踢出去的一个阴谋。”随着沈漫的思考,展翔云知道,她一定相信了他的话,“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同意!” 如今,恒地集团还是米蓝酒店最大的股东,如果沈漫不同意,提议的确会被否决。可问题是,她为什么要相信展翔云? “漫漫,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和陆蘅。”展翔云绕到沈漫面前凝视着她的眼睛,一贯他以这种方式获得别人的信任,“我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和陆薇结婚两年来我们都没有孩子,上帝的惩罚,让我不断反思,我知道我错了,错在把对地位的渴望凌驾在爱你之上,是我自作孽不可活,可我不想看着你再……” “展翔云,我很高兴你终于说出一些哪怕虚伪但还算明事理的话,不过,你向来阴谋成性,已经很难获得我的信任了。”沈漫笑着打断他的话,冷冷道。 展翔云自然想到了沈漫不会相信。 “你不信我可以,但你等着吧,很快苏黎就会来找你,以陆蘅的前程做威胁,让你离开他!” 他竟如此笃定?看来,苏黎手里能拿到的股权一定不少。沈漫心思暗暗沉下去,淡淡道,“我拭目以待。” 虽然如此说,但一旦离开展翔云的视线,沈漫就变得心事重重。 按理说陆长民把股权给苏黎,怎么也该开理事会告知,但陆蘅浑然不知,可见必然是私下给的。而且展翔云手中的股权到底有多少?以至于他竟然能说出和苏黎、何韵联手就能把陆蘅赶出去的大话? 陆蘅到底还有陆长民这个父亲,只要陆长民把股权给陆蘅,那么他绝对不会输。 “漫漫。”温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下一刻就有双手把她拥入怀中,陆蘅低头笑问,“怎么了,一个人在发呆?” 她想的太入神,竟浑然不觉陆蘅过来。沈漫回头,胸口和陆蘅贴着,亲密的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笑道,“没什么,我就是不想一个人进去,在这里等你的时候出神了。”她抬起手顺便帮他整理衬衣领子。 陆蘅,还是没有用领带的习惯。 陆蘅微微有些难过,“对不起,我爸还是那样。” 即便到了现在,沈漫成功用恒地集团引开了绮里夏对米蓝酒店和她自己的吸引力,却还是没能消除掉她在陆长民眼里那个给白朗做情妇的形象,何况陆长民本就不太喜欢沈漫。 “没关系。”沈漫轻轻道,“我这回是跟你在一起,不是跟陆家。” 陆蘅听了立刻笑了,“对,你是嫁给我,不是陆家。” “我,可还没同意和你复婚呢!”沈漫撅着小嘴儿矜持的道,陆蘅正欲反驳,她立即道,“在我眼里我们可是已经离婚的!” “好吧。”陆蘅无奈,拉住她的小手,“我会努力!” 沈漫笑笑,从他怀抱里溜走,往陆长民的办公室去。陆蘅忙追上她,拥着她的腰身。 秘书把陆蘅和沈漫引进陆长民的办公室就退出。 看到他们一起进来,陆长民略感意外,他虽然没有叮嘱陆蘅不要带着沈漫,可也没想到是现在的情况。 “沈小姐,我要和陆蘅单独谈谈,麻烦你暂时出去。”陆长民不喜欢沈漫,自然就没有客气的对待她。 沈漫瞥了眼陆蘅,他没有告诉过她陆长民并未邀请她的事情。陆蘅拥着她的手紧了紧,笑道,“爸,有什么事情您说,我们是夫妻,没有需要避讳的。” 陆长民一听,脸色就变得非常不悦。 “夫妻?谁承认你们是夫妻?”他看着沈漫不客气的道,“沈小姐,我是真不明白,你一会儿是陆萧的未婚妻,一会儿给白朗做情妇,一会儿又跟绮里夏牵扯不清,现在居然成了陆蘅的妻子,你这到底是玩儿的什么样?” “爸!”陆蘅担心沈漫听了难过,忙道,“我和漫漫没有离婚手续,她一直都是我的妻子。” 陆长民皱眉。当初不是办了离婚手续的吗,怎么突然说没有?旋即明白,原来那份离婚手续是假的! “胡闹!”陆长民霎时盛怒,“你,你这不是拿婚姻开玩笑嘛!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和苏黎订婚?人家都做你未婚妻这么久,竟然不知道你还没离婚,你让,让外人怎么看,让你妈和苏黎怎么办?” “爸。”陆蘅倒是很平静,上前道,“您不必担心,关于我和漫漫的事情我会找机会对外公布,现在我们两个都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何况……”他顿了顿,冷笑道,“我和苏黎的事情不是您和妈一手促成的吗?那就请妈替我解决吧。” “解决,你说说怎么解决,苏黎那么好的姑娘,生生因为你发疯,又等了你这些年,你让我们陆家如何对人家交代?”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埋怨沈漫,“沈小姐,我没想到你的手段这么高,我们陆家人全部被你玩儿的团团转。” “婚姻向来自由,何况我和陆蘅并未离婚,所以被玩儿的团团转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沈漫轻笑着反驳道。 陆长民顿时被气得没话说,狠狠白了沈漫一眼。 “爸,我们的事情不急于解决,倒是您找我来到底为什么?董事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尽快谈吧。”陆蘅只好出来缓解尴尬,他轻轻拍了拍沈漫的腰身,示意她不要再生气。 实则沈漫也没那么容易生气,何况陆家人这态度她早习惯了。 她那些话是故意激陆长民。没想到陆长民的表现果真这么激烈,看来展翔云的话倒是得当真,可能陆长民的确已经在私下给了苏黎股份,所以才会这么着急。 果不其然,听到陆蘅的话陆长民已经沉不住气了。 “不急不急,你……”他指着陆蘅,却顾及着当着沈漫的面,竟仍然不肯说。 沈漫暗自咬唇,紧张的看了眼一无所知的陆蘅,如果他完全不了解情况而同意了董事会的决议,那就是自投罗网。可现在如果不同意,恐怕董事会和何韵又会怀疑,如此该怎么办才好? 陆蘅尚不明白,疑惑的看着陆长民。 “陆蘅。”沈漫轻声道,“我先出去吧,陆董和你似乎的确有些话要谈。” “漫漫……” 陆蘅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沈漫已经转身离开,他只好就此作罢。而且看来陆长民的确有重要的事情。 在陆长民的办公室外,沈漫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安。如果展翔云说的都没有错,他们如今该怎样应对?阻止米蓝酒店的扩张,那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而且此事至今似乎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毕竟就算陆长民的股份多,理事会的成员却恐怕已经都被何韵收买,投票上米蓝酒店这方不会占优势。 眼下难道就真的只能请展翔云帮忙了吗?他手中又能有多少股权,以至于有本事威胁陆蘅?根据她的了解,他的股份只能算是一个最普通的理事,到底是他的多,还是苏黎的多…… 134:过错方 原来何韵说这番话的真正目的竟在于博取同情,让理事们迅速支持陆氏地产投资建设米蓝酒店分部,她的算盘打得好生精明! 沈漫终是忍不住又看了眼展翔云,他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显然,他说他和何韵、苏黎联手,果真并非说说而已! 陆蘅再让激怒下去,沈漫可真没办法料到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她担心的看着他,陆蘅却抱歉的看着她,“漫漫,对不起,竟然让你听到这些。” 沈漫摇了摇头,想告诉他她不介意,他却阻止她,反而对所有人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和苏黎结婚,我可以不留情面的告诉各位,当初答应和苏黎订婚,完全是为了她的身体和病情。三年前苏黎病情有所好转,但每每看到我的妻子就会再度生病,我的妻子沈漫,为了她的病做出牺牲,假意离婚和我分开三年,三年里她受了太多委屈,我万死不能弥补,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只想和她好好生活。没想到今天,竟然是我的亲生母亲说出这种话,实在让我痛心。” 陆蘅拉起沈漫,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在编故事,可是沈漫今天才发现,陆蘅演戏的能力竟然也不错。 他带着她走到何韵面前,深深鞠躬。 “对不起,妈,我知道你喜欢苏黎,可我爱的人是漫漫,现在苏黎的病已经好了,我们陆家对她足够尽心尽力,希望您成全我和漫漫吧!” 莫说沈漫,何韵都没想到陆蘅竟然会,会说出这种话,当即愣住,无话可说。 沈漫突然觉得这样也蛮有趣,至少搅黄了两件事情。她就随着陆蘅鞠躬,可怜巴巴得道,“夫人,请您接纳我吧。这三年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以我当初的身份的确配不上陆蘅,所以我拼命努力让自己做出一番成就,能够配的上他,如今好不容易我们有了今天,能够同舟共济至此,求求您,成全我们……” 她说着,眼泪也流出来,红着眼眶摇摇欲坠。陆蘅忙抱住她,看着她痛苦更是心痛不已。 事情闹成这样,理事们都觉得尴尬,分股权分明是人家的家事,他们好像也轮不上说话,只好去看陆长民的脸色。 何韵忍不住,豁然起身大骂,“沈漫,你别装了,谁不知道你是怎么在恒地集团上位的!你给恒地集团那个老头当……” “咳咳!”陆长民干咳两声,大声阻止了何韵继续说下去。他揉揉额头,不耐烦得道,“散会,散会吧!真是成何体统,好好的事情,都被你们搅黄了!”说着豁然起身,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见此情形,理事们也是纷纷躲避,跟着陆长民溜之大吉。 人走光,沈漫从陆蘅手里接过手帕平静的擦擦眼角,冷笑着转身就走。陆蘅冷冷的看着苏黎,“苏黎,我提醒过你不要胡闹,看来你是没有记住。没关系,我会说到做到,至少让你记住点教训!” 他说着,也是转身就走。苏黎绝望的起身朝他扑过去,却被何韵拦住了,狠狠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一个男人就把你变成这样,怎么你爸爸的骨气你竟一分也没有学去!”说着也是恨铁不成钢的走了。 见此情形,陆薇立刻站起来跟着离开。到了最后,留下的反而成了展翔云。 苏黎已经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见展翔云还在,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冲他发火,“都是你,都是你!一定是你去告密的对不对?” “呵!”展翔云冷笑,“苏黎,你可真笨,你也不想想,如果陆长民真心想给你股权,会特地来征询理事们的同意吗?” 苏黎想想,觉得展翔云说的没错,却仍然不信,“可是,可是夫人明明说了已经没问题,怎么会突然……” “哎,别想了。”展翔云悠然起身拍拍苏黎的肩,“你啊,还是没在夫人身上下够功夫。你若告诉她,只要你嫁给陆蘅,就永远不让他争陆家董事长的位子,你再看看夫人会不会好好的帮你。” 留下苏黎一个人思考,展翔云得意的离开了。今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和陆蘅共同上车离开,沈漫看着他,他的脸色倒是比刚刚还要冷。 “如你所愿了,怎么还不高兴?”沈漫忍不住道。 陆蘅显然在想着什么,听到她的声音回了下神,抱歉的拉住她的手温柔的问,“刚刚让你受委屈了,生气了吗?” “我若真有那么多气,也不会在陆家用。”沈漫没好气的道。 陆蘅厚脸皮的笑了,“对不起,今天是不得不如此,还害得你陪着我演戏。不过漫漫,我那番话也并不全是演戏,至少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苏黎,我一直只想和你在一起是真的,从开始就是!” 从开始,就是吗? 沈漫已经不想追究过去了,陆蘅这样说,那么她就这样信了吧! “所以,这是陆董的意思?”她问。 若非陆长民授意,恐怕陆蘅也不敢这么胡闹,毕竟陆长民在陆家的威望还是不容挑战的。 “你也早知道我爸答应过何韵把股权给苏黎一部分?”陆蘅竟挑眉反问沈漫。 她不做隐瞒,颔首道,“就在你劝陆薇的时候,展翔云告诉我的。我当时没有立刻告诉你,是还不肯相信展翔云,我不想在事情还没有开始以前就扰乱军心。不过在陆董让我离开的时候我就猜到展翔云没有说谎,不过我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哦?”陆蘅好奇的笑问,“我的太太准备怎么应付那一帮老家伙?” 老家伙! 沈漫听了轻白他一眼,淡淡道,“刚刚看老家伙们的意思,好像都忘了米蓝酒店真正的主人是谁,恒地集团既然还是米蓝酒店的当家,我就有否决的权利。至于否决以后的事情……”她微微叹息,“就再说吧,度过一时难关再说。” “运筹帷幄又胆大心细。”陆蘅拉住沈漫的手赞她,“我的漫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谁是你的!” 沈漫抽出手,别扭的别开脸,却被陆蘅捧着下颌扳回来,俯身就要吻她,沈漫忙挡住,示意他谢言在开车,可陆蘅竟混不介意,非要吻她,沈漫急了,“不要闹,正经的事情还没说!” “什么正经事?”见她一脸严肃,陆蘅只好停下疑惑的问。 “我问你,你知道展翔云手里有多少陆氏地产的股权吗?”沈漫问陆蘅。 “不多,百分之四点多而已,但在云薇酒店他有百分之四十的股权。”陆蘅坦诚道。这些年他是从来不敢忽略展翔云这个人的。 “那就怪了。”沈漫皱眉,道,“依照目前的情况,何韵有百分之二十、展翔云百分之四,纵然加上苏黎的百分之十二,也不过区区百分之三十多,展翔云怎么就敢说,他和她们联手能把你赶出陆氏地产呢?” 依照目前的情况,陆薇有十八,陆蘅有二十,陆长民三十,他们三个的股份应该是百分之六十八,再加上陆萧的隐性股份百分之二,就有整整百分之七十,何韵、苏黎和展翔云想要撼动支持陆蘅的陆长民,可谓难上加难。除非,除非苏黎和何韵是一伙儿的? 听沈漫如此说,陆蘅也想到了陆薇。他们心知肚明的对视一眼,陆蘅摇摇头,“不应该,陆薇已经恨不得和展翔云离婚了。” “可他们一直没有。”沈漫本想说是因为陆薇还爱着展翔云,很可能改变方向,但旋即,却想起了陆薇在晚宴上问自己的那些话,不禁倒抽口凉气,“陆薇不会是担心展翔云分割她的股权而不肯离婚吧?” 夫妻间分割股权后,展翔云的股权会陡然升到百分之十三,这样,何韵、展翔云和苏黎的股权相加,就会和陆薇、陆长民的股权相等,他们完全能够分庭抗礼。然而即使如此,也不至于影响到最后的结局。 “不可能。”陆蘅当即否定了沈漫的想法,“他们婚前有协议,展翔云无权分割属于陆薇个人的任何财产,除非……” 他迟疑了,沈漫急促的问,“除非什么?” “除非陆薇在婚姻中属于过错方。”陆蘅不相信的说,“不可能!” 是啊,陆薇那么爱展翔云,怎么会背叛他呢?沈漫也不相信。但回想今天整个过程,展翔云却似乎很是自信,反之,陆薇近来的反映却很失常。 “你得找时间……”沈漫说着摇摇头,“不,还是让我来,我找时间和陆薇聊聊。” “别着急,就算陆薇是过错方,分割财产以后,也不至于彻底改变格局。”陆蘅安抚的拍拍沈漫的小手。 她却很难真的安心。她了解展翔云,他如果能那么自信,肯定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现在,真的很担心陆薇手里的那些股权。幸而今天苏黎并未得到股权,否则他们恐怕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而陆蘅又何尝不知,他其实比沈漫更觉不安…… 133:转移股权 终于,陆蘅和陆长民从办公室出来。 “陆董。”沈漫颔首,陆长民冷哼,不理她的转身就走。 她看向陆蘅。 他英俊的脸庞深邃如常,漆黑的眸子里平静无波,但沈漫还是从他抿紧的唇片里看出,陆长民大概是把他给苏黎股份的事情告诉陆蘅了。 “别在意。”陆蘅反倒安慰她,拥起她的腰身道,“我们走吧。” 沈漫颔首,默然随着陆蘅前往会议室。他为什么不告诉她,怕她担心,还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她无从推断,只在心底打定了主意。 理事们都已经齐聚在会议室,陆蘅带着沈漫出现,引起了小小的议论,随着陆长民随后进来,也都安静下来。 “在我身边坐。” 陆蘅为沈漫拉开他身边的空位椅子,她笑笑,安然坐下,陆蘅旋即也落座。 沈漫刚刚落座,就感受到一道怨毒的目光从她对面过来,她抬头,正好与苏黎四目相对,她阴沉的瞪着她,那眼神仿佛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似的。在她旁边,就是傲慢的连看都懒得看沈漫的何韵,还有,陆薇。 她低着头,看似在心不在焉的玩儿着手指,可沈漫毕竟做过她的下属,对她的某些习惯还很了解,一旦陆薇这样,就是心神不宁的表现,她似乎,有些事情瞒着所有的人。不,这件事情展翔云知道,从他那朝她投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来看,应该不会错。 陆蘅也注意到了他那神情各异的‘家人’,冷冷的瞥了眼苏黎就收回目光,而在桌下拉住了沈漫的小手。 他的动作虽然不大,但也足够让苏黎看的清清楚楚。 苏黎的霎时被气得脸色发白,泫然欲泣的红了眼眶,看沈漫的目光更加怨恨,仿佛恨不得用眼睛杀死她。沈漫暗笑着轻轻扬起下颌,鄙夷的瞥了她一眼,唇角扬起,是抹冷嘲的笑容,顿时气得苏黎再不看她。 沈漫不禁笑了。 “这么调皮!”陆蘅无奈在她耳边轻声道,沈漫挑眉,他眼神霎时无限温柔,“我喜欢,爱死了!” 沈漫不禁轻轻嗓子,别开微红的小脸儿,专注于陆长民说的话。 “今日请各位来,主要是有三件事,第一件事大家已经知道了,那就是我们陆氏地产参与投资的米蓝酒店顺利通过测评团测评,晋升国际六星级酒店,下月初将举行挂牌仪式,到时候还请各位理事赏光前来参加。” 他稍稍顿了顿,给了理事们鼓掌和恭喜陆蘅、沈漫的时间。 “这可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陆总经营米蓝酒店仅仅三年就做出这样的成就,令人敬佩啊!” “是啊是啊!陆总真是有作为啊!”理事们拍着陆蘅的马屁,却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谈沈漫,她倒也不在意。 “谢谢各位对犬子的夸奖,他要做的还有很多,日后还请各位一如既往的支持。”陆长民谦虚了下,就继续道,“第二件事,提前也都告知各位理事了,我们希望能够乘胜追击,在s市与a市交界的旅游区建设连锁酒店。之前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陆氏地产不得不放弃了部分米蓝酒店的股份,但如今陆氏地产已经摆脱困境,所以我们希望由陆氏地产抓住这次大好机遇。” “对对,我也是这个意思。”陆长民话音刚落,就有理事表态,“米蓝酒店刚刚通过评级,而且是这么高的评级,是风头正盛的时刻,抓住这个机会,还能省下很大一部分宣传开销啊!” “这个酒店,就完全由陆氏地产出资吧,这是最好的办法!” “那个旅游区每年有成千上万的游客,市场还是很大的,如果能建在紧邻景区的地方就更好了。” 沈漫仔细听来,理事们都是赞同的意思,她不禁看向苏黎那边。何韵的表情倒还算平静,陆薇仍旧低着头,但她却发现她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至于苏黎,仿佛也很不安,神情显得焦急。 唯有展翔云稳如泰山,每每沈漫投去目光他好像都能感觉到,略带得意的看她。 收回目光,沈漫又去观察陆蘅的表情。 他似乎还在认真倾听理事们的意见,没有说话的意思,更没有表达的欲望。沈漫不禁有点儿着急,如果理事们现在就表决,那么她该怎么办?不,她不能着急,陆长民的话还没有说完。 第三件,第三件事是什么? “各位,这个我们容后讨论。”陆长民抬手向下压了压,理事们便停止议论,再次关注他的讲话。 “我还有第三件事没有说,现在要宣布一下,这第三件事就是,我准备把我名下百分之十二的股份转给苏黎。虽然这是我的私事,我们陆家的家事,但毕竟日后我们的理事会就会多出一名成员,还是要提前告诉各位。” 这次,再也没有人立刻接话,理事们面面相觑,各怀心思。 苏黎放下心来,得意的看着沈漫,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诉她她已经有了阴谋。而此刻沈漫再去看除了她以外的人,何韵是愈发气定神闲,唇角都带了笑意。陆薇终于抬起头,不知因为惊讶还是害怕,眼睛瞪得特别大,手指也在发抖。展翔云居然是全心全意的盯着沈漫,她的目光很轻易和他相交,展翔云意味深长的扯了扯唇角,沈漫回敬他一个笑容,收回目光看着陆蘅。 他很明显已经知道了,似乎是担心她,特地转头来看着她。 沈漫轻轻咬唇,用自己的表情告诉陆蘅,她已有心理准备,并且对展翔云那边示意了下,让陆蘅知道是谁告诉她。 陆蘅有些想不通,微微凝眸,在桌下更紧的握住沈漫的小手。 “这个……”有位理事斟酌着道,“陆董,虽然不该问,可我还是忍不住问一句,请问这部分股份给苏小姐的原因是……” “众所周知苏黎一直寄样在陆家,我和夫人都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了。”陆长民简单的道。 “不过毕竟是外人啊!” 林理事迟疑着道,“苏小姐也还是姓苏,不姓陆,也没有在公司工作过,做出的贡献也就,也就无从谈起了嘛!这么轻易的就把股份给她,我们这些理事心里,还是会有些过不去的。” 他这话倒是引起了很多理事的共鸣。 毕竟在座的都是陆氏地产的功臣,可以说伴随着陆氏地产风风雨雨几十年,即便展翔云,也为陆氏地产做出一定的贡献,何况他向来会做人,又是陆薇的丈夫陆家的上门女婿,自然不同,所以理事们也都对此表示不解。 “其实呢,这也没什么难以理解的。” 听到这些议论,何韵终于发话了,“本来我们陆蘅和苏黎就是未婚夫妻,当年苏黎生病,陆蘅形影不离的照顾,各位都是看在眼里的,也都知道他们的情谊。可是啊,为了陆家的未来,陆蘅不得不娶了别人,这让苏黎很是伤心,陆蘅自是不忍,就离婚了。可是没想到啊,这沈小姐突然间就以恒地集团代表的身份回来了,要知道,挽救陆氏地产的是恒地集团,是我们陆蘅亲自劝说恒地集团出资的,他虽然不说,可我这当妈的知道,他当初为了陆氏地产,是不得不把自己的幸福搭上,答应米蓝酒店一旦摆脱困境就娶沈小姐。如今,米蓝酒店晋升六星级酒店,陆蘅也就不得不和沈小姐结婚了。哎,这样一来,苏黎就太可怜了。”何韵说着拉住苏黎的小手,心疼的道,“所以,我和老陆商量了一下,就把陆氏地产的股权给这孩子一部分,一则作为安抚,二则嘛,就代表从此以后,苏黎就是我们陆家自家人了!”何韵尤其强调着‘自家人’三个字,目光冷飕飕打量着沈漫。 沈漫倒吸一口气,这何韵,谎话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还真是专业的演员啊! 不过…… 她微微偏头看着陆蘅,别怪她生气,实在是何韵的故事编的太真切了,她都快要相信了呢! 陆蘅的脸色倒还好,眸子却阴沉极了,他紧紧握着沈漫的小手,捏的她疼。她忙挣了挣手,提醒他弄疼自己,也提醒他冷静再冷静! 他看向她,唇片紧紧的抿着,不说话沈漫也知道他盛怒了。 “这种故事没人会当真。”她低声道,想压住他的愤怒。 不料陆蘅竟当即拍案而起,大声道,“妈,我怎么听着,经历这些事情的不是我,而是您呢?” “母子连心。”何韵理智气壮得道,又温柔的安抚,“妈知道,当着沈小姐的面儿你不想承认,没关系,你为陆氏地产着想怕她,妈却不怕。”她又对理事们道,“各位理事,我说出这些事情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支持陆氏地产投建米蓝酒店分部,好夺回我们对米蓝酒店的掌控权,这不仅对陆氏地产有利,对各位有利,也能让我两个苦命的孩子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她竟还轻轻抽泣一声,含泪道,“在此,谢谢各位了……” 135:陆薇的股权 “你要回去?” 陆蘅惊讶的从办公桌后面豁然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沈漫面前紧紧拉住她的手急切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回去?因为米蓝酒店分部的事情?” 沈漫叹口气,柔软的小手按在陆蘅手背安抚的拍拍,“别想那么多,我是和小翼一起回去。” 陆蘅仍旧不解,绮里翼又为何回去? “虽然目前来看,陆董不会把股权给苏黎,但我们都应该了解何韵,一旦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必然会不达目标决不罢休。为了杜绝后患,我想回恒地集团看看情况,如果可能,我要争取董事们支持,让恒地集团投资米蓝酒店分部。”沈漫解释道。 “我宁肯不要米蓝酒店!”陆蘅却几乎赌气的反对。 “陆蘅……” “别说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回去,不会给绮里夏那头狼有机会再靠近你!”陆蘅坚决得道,他没有看沈漫的眼睛,因为他总抵不过她那如水的温柔。 他明白,她这样做都是为了他,为了他在米蓝酒店倾注的那些精力和金钱。可对他来说,世上最重要的只有她和然然。 “陆蘅,米蓝酒店不只是你的,也是我的啊!” 他不看她,她偏偏要看他,沈漫甚至抬起双手捧起陆蘅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你听我说,我会和小翼乔装回去,绝对不会让绮里夏发现我们。我回去的目的也不只是因为你,还有好多事情需要我亲自做。最近我仔细想想,总觉得白先生没有死,而且现在凤羽下落不明,我和小翼得尽快找到凤羽才能有机会和绮里夏对抗,还有绮里涵,小翼当初并没有亲眼看到他死,何况他还是唯一知道凤羽下落的人,我们怎么也得努力找找……” “漫漫!”陆蘅听不下去了,他快要被她说服了,“就算你说破天,我也不会允许你回去!” 陆蘅拉着沈漫的手哀求,“漫漫,你就算不为我,难道也不为然然着想?他那么小,那么依赖你,你舍得抛下他离开?” 他还真是知道她的弱点!沈漫好无奈。 “而且你不是说过,凤羽找不到,绮里夏就永远没办法掌控恒地集团吗?那么我们的时间就还很多,我们一步步走,慢慢来。你想做的那些事,我都让孟安律去办,让我的人去做,你就安安分分呆在我身边,好好陪陪然然,补偿他缺失的母爱,好吗?” 被他这样说,沈漫哪儿还有争辩的余地。 “就算我不回去,小翼也要去的。”她叹息,“实话说,我不放心小翼。” “我还不放心你呢!”陆蘅不悦道,“绮里夏那头狼张着嘴在等你,难道我要亲眼看着你羊入虎口?” 沈漫被他这比喻说的扑哧笑出来,轻白他一眼,“我哪儿就那么容易被吃掉?” 陆蘅的眼神却很坚定,她是会被吃掉的。 她无奈的说,“但,米蓝酒店的扩建实在是迫在眉睫,我还是给恒地集团打个报告试试,看能不能改为我们来投资。” “这件事你别操心了,我会以蘅生金融的名义投入部分资金,让陆氏地产占大头,这样就万无一失。”陆蘅仍旧有点儿不高兴。 “什么?”沈漫蹙眉,打量着陆蘅不禁问,“你手里到底有多少钱,前段时间谢言不是已经拿出一部分去投资了吗?而且,你的钱是要用来对付何韵的,怎么能轻举妄动!” “什么时候你承认你是我的女人,我就把我所有资产交公,现在嘛,一切由我做主!”陆蘅玩笑道。 “陆蘅,我可没跟你开玩笑的意思!”沈漫严肃得道,“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情很多,一分都不能乱。” “傻瓜,你老公是做金融的,怎么可能做赔本的买卖?”陆蘅抬手就敲了下沈漫的小脑门儿,“放心,一切暂时都在我的掌控中。你呢,最近去做另外一件事,陆萧跟我说他准备入驻米蓝酒店,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你跟他谈谈,在我们还没有丧失对米蓝酒店的掌控权以前尽快达成。” “你真的可以?” 沈漫还是不放心,“我给恒地集团打报告,还可以探探虚实。” “不行,我不放心。”陆蘅连丁点冒险的事情都不想沈漫做,他扶住她的肩认真的看着他,“你就听我的,好吗?” “好吧。”沈漫无奈叹息道,“那,你不要太拼命好吗?” “我不会,我得留着力气,好好‘照顾’你啊!”他不太老实的俯身在沈漫耳边吹口热气,沈漫气得推开他,转身就走。 陆蘅暗自松了口气,他决不能让她再回到那个危险之地。相反,若真如沈漫所说,他倒是该亲自去看看。这位白先生,似乎对沈漫很重要呢! 沈漫回到办公室,koko迎上来,给她一个号码,“刚刚这个号码打来电话,约沈经理到‘粥纪’见面。这位女士不肯说她是谁,说您看到号码,就知道。” 她拿着号码在手机上输入,立刻显示出姓名-‘陆薇’。 “我知道了。”沈漫收起手机,取了包包转身离开。 现在,没什么比见到陆薇更急迫的事情。她一路开车到了陆萧的‘粥纪’,推开门,淡淡粥香飘来,陆萧带笑着从吧台出来迎接她,狠狠给她个拥抱。 “我们有多久没见?”他笑问。 “对不起。”沈漫歉疚得道,“我……”话到嘴边,被陆萧轻轻捂住唇片,“别说了,漫漫,这是我们该有的归宿,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就知道上帝的安排没有错。” “陆萧。”沈漫轻轻叹息,他为什么对她,永远这样隐忍相让。 陆萧却好像没听到,拉着她到一个小包间门口指着里面说,“薇薇在里面,你进去吧。” “好。”沈漫应下,突然说,“我想喝蟹粥了。” “看来我哥没让你吃饱,真是罪过!”说着已经进了厨房。 看着他那依旧快乐的身影,沈漫深深叹息,陆萧,向来懂得如何装作快乐天真,可终有一天他也不得不在她面前扮演快乐的人。 推开小包间的门,陆薇从里面看向她。 沈漫看着她的眼睛和表情,发觉她已经不似上回和她说话时那样紧张,看起来平静多了,她起身迎接她,却一个字没有说,只抬手邀请她在她对面坐下。 “我知道是你,就立刻来了。” 从陆薇的表现来看,沈漫几乎可以推测出她是已经走投无路。虽然从前陆薇处处刁难她,但没有对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时过境迁之后,沈漫早没有了报复的欲望,想想陆薇的处境,反而很同情她。 “谢谢。”陆薇目光无神的道,“我请你来,就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这件事其实应该告诉我哥的,可我……没有勇气。”她苦涩的兀自摇了摇头。 “陆薇,你没有选择告诉陆蘅而是对我说,我觉得很安慰。”沈漫微笑着道。至少因为在陆薇眼里,她还算是个比较亲近的人。 陆薇觉得沈漫是在同情她,抬起头冷冷得道,“你别误会,我跟你说是因为你能帮我,没有其他原因。” 沈漫浑不在意,“那好,你说说看我怎么帮你?” 陆薇盯着她,好像很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到她需要的,但最终很明显她放弃了,叹了口气说,“我那天问你恨不恨陆家,想不想报复陆家,你让我觉得你肯定想。可是后来,那天你帮我哥演戏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哥。因为这个,我才相信你。”顿了顿,陆薇喝了口水,她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我……”他咬着唇片,手指开始发抖。 沈漫来的时候是有些着急的,可此时此刻反倒不急了,她俯身拉住陆薇的手,她愣了下,瞪着她看,却发现沈漫的目光那么清淡平静,仿佛正在安慰她,陆薇一下子就放下了所有的戒备。 “我对不起陆家,对不起我哥,我把,把所有的股权,都给展翔云了!” 有那么一刻,沈漫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响。但就像突然的牙痛,过去也就平静下来,只是浑身有些发软而已。 她和陆蘅预料的都太少了,他们以为只是一半,没想到竟然是全部。可陆薇手里的股权,可是决定着整个陆氏地产格局的那份。现在她什么都没了,恰恰把苏黎推上了她的位置,难怪展翔云会跟她说苏黎可以威胁她的话! “都是我糊涂,我以为这样就可以留住他的心。可是,可是我错了,在他眼里除了金钱权利,什么都不重要!”陆薇痛恨得说,紧咬着唇片,眼里已是泪光四溢。饶是这么骂展翔云,沈漫也看得出陆薇还是爱他。 她掏出手帕递给陆薇,一言未发的等着她哭够。 陆薇一定憋了很久,这段时间她瘦多了。沈漫由此真觉得展翔云是个人渣,害了自己,又害了陆薇。 直到陆薇平静下来,沈漫才问,“据我所知,你们婚前签订过协议,即便离婚,你是过错方,也只会给他一半的股权,你怎么会把全部股权都给他?” 134:过错方 原来何韵说这番话的真正目的竟在于博取同情,让理事们迅速支持陆氏地产投资建设米蓝酒店分部,她的算盘打得好生精明! 沈漫终是忍不住又看了眼展翔云,他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显然,他说他和何韵、苏黎联手,果真并非说说而已! 陆蘅再让激怒下去,沈漫可真没办法料到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她担心的看着他,陆蘅却抱歉的看着她,“漫漫,对不起,竟然让你听到这些。” 沈漫摇了摇头,想告诉他她不介意,他却阻止她,反而对所有人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和苏黎结婚,我可以不留情面的告诉各位,当初答应和苏黎订婚,完全是为了她的身体和病情。三年前苏黎病情有所好转,但每每看到我的妻子就会再度生病,我的妻子沈漫,为了她的病做出牺牲,假意离婚和我分开三年,三年里她受了太多委屈,我万死不能弥补,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只想和她好好生活。没想到今天,竟然是我的亲生母亲说出这种话,实在让我痛心。” 陆蘅拉起沈漫,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在编故事,可是沈漫今天才发现,陆蘅演戏的能力竟然也不错。 他带着她走到何韵面前,深深鞠躬。 “对不起,妈,我知道你喜欢苏黎,可我爱的人是漫漫,现在苏黎的病已经好了,我们陆家对她足够尽心尽力,希望您成全我和漫漫吧!” 莫说沈漫,何韵都没想到陆蘅竟然会,会说出这种话,当即愣住,无话可说。 沈漫突然觉得这样也蛮有趣,至少搅黄了两件事情。她就随着陆蘅鞠躬,可怜巴巴得道,“夫人,请您接纳我吧。这三年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以我当初的身份的确配不上陆蘅,所以我拼命努力让自己做出一番成就,能够配的上他,如今好不容易我们有了今天,能够同舟共济至此,求求您,成全我们……” 她说着,眼泪也流出来,红着眼眶摇摇欲坠。陆蘅忙抱住她,看着她痛苦更是心痛不已。 事情闹成这样,理事们都觉得尴尬,分股权分明是人家的家事,他们好像也轮不上说话,只好去看陆长民的脸色。 何韵忍不住,豁然起身大骂,“沈漫,你别装了,谁不知道你是怎么在恒地集团上位的!你给恒地集团那个老头当……” “咳咳!”陆长民干咳两声,大声阻止了何韵继续说下去。他揉揉额头,不耐烦得道,“散会,散会吧!真是成何体统,好好的事情,都被你们搅黄了!”说着豁然起身,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见此情形,理事们也是纷纷躲避,跟着陆长民溜之大吉。 人走光,沈漫从陆蘅手里接过手帕平静的擦擦眼角,冷笑着转身就走。陆蘅冷冷的看着苏黎,“苏黎,我提醒过你不要胡闹,看来你是没有记住。没关系,我会说到做到,至少让你记住点教训!” 他说着,也是转身就走。苏黎绝望的起身朝他扑过去,却被何韵拦住了,狠狠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一个男人就把你变成这样,怎么你爸爸的骨气你竟一分也没有学去!”说着也是恨铁不成钢的走了。 见此情形,陆薇立刻站起来跟着离开。到了最后,留下的反而成了展翔云。 苏黎已经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见展翔云还在,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冲他发火,“都是你,都是你!一定是你去告密的对不对?” “呵!”展翔云冷笑,“苏黎,你可真笨,你也不想想,如果陆长民真心想给你股权,会特地来征询理事们的同意吗?” 苏黎想想,觉得展翔云说的没错,却仍然不信,“可是,可是夫人明明说了已经没问题,怎么会突然……” “哎,别想了。”展翔云悠然起身拍拍苏黎的肩,“你啊,还是没在夫人身上下够功夫。你若告诉她,只要你嫁给陆蘅,就永远不让他争陆家董事长的位子,你再看看夫人会不会好好的帮你。” 留下苏黎一个人思考,展翔云得意的离开了。今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和陆蘅共同上车离开,沈漫看着他,他的脸色倒是比刚刚还要冷。 “如你所愿了,怎么还不高兴?”沈漫忍不住道。 陆蘅显然在想着什么,听到她的声音回了下神,抱歉的拉住她的手温柔的问,“刚刚让你受委屈了,生气了吗?” “我若真有那么多气,也不会在陆家用。”沈漫没好气的道。 陆蘅厚脸皮的笑了,“对不起,今天是不得不如此,还害得你陪着我演戏。不过漫漫,我那番话也并不全是演戏,至少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苏黎,我一直只想和你在一起是真的,从开始就是!” 从开始,就是吗? 沈漫已经不想追究过去了,陆蘅这样说,那么她就这样信了吧! “所以,这是陆董的意思?”她问。 若非陆长民授意,恐怕陆蘅也不敢这么胡闹,毕竟陆长民在陆家的威望还是不容挑战的。 “你也早知道我爸答应过何韵把股权给苏黎一部分?”陆蘅竟挑眉反问沈漫。 她不做隐瞒,颔首道,“就在你劝陆薇的时候,展翔云告诉我的。我当时没有立刻告诉你,是还不肯相信展翔云,我不想在事情还没有开始以前就扰乱军心。不过在陆董让我离开的时候我就猜到展翔云没有说谎,不过我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哦?”陆蘅好奇的笑问,“我的太太准备怎么应付那一帮老家伙?” 老家伙! 沈漫听了轻白他一眼,淡淡道,“刚刚看老家伙们的意思,好像都忘了米蓝酒店真正的主人是谁,恒地集团既然还是米蓝酒店的当家,我就有否决的权利。至于否决以后的事情……”她微微叹息,“就再说吧,度过一时难关再说。” “运筹帷幄又胆大心细。”陆蘅拉住沈漫的手赞她,“我的漫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谁是你的!” 沈漫抽出手,别扭的别开脸,却被陆蘅捧着下颌扳回来,俯身就要吻她,沈漫忙挡住,示意他谢言在开车,可陆蘅竟混不介意,非要吻她,沈漫急了,“不要闹,正经的事情还没说!” “什么正经事?”见她一脸严肃,陆蘅只好停下疑惑的问。 “我问你,你知道展翔云手里有多少陆氏地产的股权吗?”沈漫问陆蘅。 “不多,百分之四点多而已,但在云薇酒店他有百分之四十的股权。”陆蘅坦诚道。这些年他是从来不敢忽略展翔云这个人的。 “那就怪了。”沈漫皱眉,道,“依照目前的情况,何韵有百分之二十、展翔云百分之四,纵然加上苏黎的百分之十二,也不过区区百分之三十多,展翔云怎么就敢说,他和她们联手能把你赶出陆氏地产呢?” 依照目前的情况,陆薇有十八,陆蘅有二十,陆长民三十,他们三个的股份应该是百分之六十八,再加上陆萧的隐性股份百分之二,就有整整百分之七十,何韵、苏黎和展翔云想要撼动支持陆蘅的陆长民,可谓难上加难。除非,除非苏黎和何韵是一伙儿的? 听沈漫如此说,陆蘅也想到了陆薇。他们心知肚明的对视一眼,陆蘅摇摇头,“不应该,陆薇已经恨不得和展翔云离婚了。” “可他们一直没有。”沈漫本想说是因为陆薇还爱着展翔云,很可能改变方向,但旋即,却想起了陆薇在晚宴上问自己的那些话,不禁倒抽口凉气,“陆薇不会是担心展翔云分割她的股权而不肯离婚吧?” 夫妻间分割股权后,展翔云的股权会陡然升到百分之十三,这样,何韵、展翔云和苏黎的股权相加,就会和陆薇、陆长民的股权相等,他们完全能够分庭抗礼。然而即使如此,也不至于影响到最后的结局。 “不可能。”陆蘅当即否定了沈漫的想法,“他们婚前有协议,展翔云无权分割属于陆薇个人的任何财产,除非……” 他迟疑了,沈漫急促的问,“除非什么?” “除非陆薇在婚姻中属于过错方。”陆蘅不相信的说,“不可能!” 是啊,陆薇那么爱展翔云,怎么会背叛他呢?沈漫也不相信。但回想今天整个过程,展翔云却似乎很是自信,反之,陆薇近来的反映却很失常。 “你得找时间……”沈漫说着摇摇头,“不,还是让我来,我找时间和陆薇聊聊。” “别着急,就算陆薇是过错方,分割财产以后,也不至于彻底改变格局。”陆蘅安抚的拍拍沈漫的小手。 她却很难真的安心。她了解展翔云,他如果能那么自信,肯定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现在,真的很担心陆薇手里的那些股权。幸而今天苏黎并未得到股权,否则他们恐怕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而陆蘅又何尝不知,他其实比沈漫更觉不安…… 136:暗地跟踪 包间的门打开,陆萧立刻从旁边的椅子上起身,沈漫出来看到他略感意外。 “谈的还好吗?”陆萧担心的问。 看他的表情,沈漫推测陆萧并不知道陆薇和她说的具体内容,但至少了解大概。她微笑着点点头,“放心吧。” 陆萧从沈漫的表情中就能感觉到她很平静,真的放心了,“我送你回去。刚刚……大哥打电话,说天黑了不放心,拜托我送你回,回去。”说到最后那个词语,陆萧明显很难过,故意低下头掩饰自己失落的目光。 母亲过世以后他就是孤儿,再也没有家可言。陆家容不下他,他在陆蘅那里收获到保护和严厉,却无法找到归宿感,他并不因此责怪陆蘅,因为他和他一样都是孤独的人,但他没有陆蘅那么坚强,所以他软弱的爱上了沈漫,因为她的目光里总有种有家的人才有的温暖感觉,因为她把他介绍给沈钧,让他在沈钧那里体会到有家的幸福,沈钧过世,他其实和沈漫一样痛苦,一样想要替他复仇。 后来他带着沈漫离开,虽然在异国他乡沈漫很少回去他们住的地方,但他在那里等着沈漫的日子,仍然觉得像个家,他也以为他们会一起组成一个平淡而幸福的家庭。却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他有多爱沈漫,沈漫就有多爱陆蘅,而陆蘅比他更爱沈漫,所以他们是相爱的人,才能组成他渴望的家庭,他没有资格去跟陆蘅争沈漫,因为沈漫不爱他,他永远也给不了她那个家。 只是努力那么久,却仍然被抛弃,他还是难受。 沈漫的手指温柔的拉住陆萧的手,他抬头朝她笑笑,“走吧漫漫。” “对不起。” 沈漫轻声说。 陆萧像是没有听到,急匆匆拿了车钥匙出门。 “我的两个哥哥,都很爱你。”陆薇从里面出来,她已经平静很多了,看着沈漫的目光很羡慕,“之前我很不明白,你长相平平,性格也不好,我哥是怎么看上你的?不过今天我似乎体会到一些了,沈漫,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你对待所有人都是真心的。这个虚伪的社会……”她苦涩的摇摇头,“真心可贵!” 沈漫只轻轻笑了笑,转身离开。 已经许久没有和陆萧单独呆在一起,沈漫以为自己会别扭,可真正坐在他身边,却像是在异国他乡时一样安然自在,也许,这就是陆萧的力量吧? “我哥他,很在意你。”陆萧突然道,“记得吗?从前他就不许你开车。” 其实现在也极少让她亲自开车,她有司机,应该是负责每天接送她,但除了陆蘅腾不出时间,其余都是他让谢言开车亲自送她。他总拿上回他们开车在明哲酒店附近遇到d组织刺杀的事情做借口阻拦她亲自开车。至于从前,她已经不想回想那些每天都要靠着双腿上下山路的过程。 她那时没有埋怨过陆蘅对自己的疏忽,如今虽然仍然不会,但真的能明显感觉到他对她的呵护备至,从前的她从来不敢想,被他爱上竟是如此幸福。 沈漫轻轻的笑着,在她那温柔的脸上,陆萧看到了自己的绝望。她爱陆蘅爱的那样深刻,他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 车到了孟安律公寓所在的小区门口,远远的,沈漫就看到路灯下照出的修长身影,袅袅的烟雾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的。 陆萧笑道,“我哥在等你。” 从前的陆蘅何曾等过什么人?此时此刻他孤独的身影却分明是在等沈漫站在她身边。 “嗯。”沈漫淡淡道,心中有些疼惜,陆蘅的身影看起来竟有些落寞。 话音刚落,陆蘅就像是听到是的突然抬头朝这里看过来,顺手把烟蒂扔进最近的垃圾桶里,走向他们。 陆萧把车停下,陆蘅就亲自过来替沈漫打开车门,顺手就把带来的外套披在她肩头问,“冷吗?” “还好。”沈漫幸福的笑着搂搂衣服,就被陆蘅拥在了怀里。 “咳咳!”陆萧故意打开窗户咳两声打断他们彼此温情的对视笑问,“任务圆满完成,我是不是可以滚蛋了?” “识相的话的确该了。”陆蘅不客气的道,却又说,“看在你做事还算保险的份儿上附送一句,路上小心,明天我会派人去跟你提车。” “好吧!”陆萧无奈冲沈漫摆摆手,“我走了。” “路上小心。”沈漫忙说。 “我开夜车没问题,还记得吗?第一次送你去医院可就是在晚上!”他神秘的朝着沈漫眨了眨眼皮,猛地倒车离开。 “第一次?”陆蘅怀疑的看着沈漫问,“难道还有我没有看到的事情?” “什么叫还有?”沈漫怀疑的问,“陆蘅,你不会暗地里监视我吧!” 陆萧送过她两次,第一次就是她急于去医院,好不容易从陆家出来却坐不到公交车,他开车经过时送她去医院。第二次,是她的鞋子坏掉,他送了自己那双灰姑娘的水晶鞋。可是为什么陆蘅的口气听起来却好像他完全知道似的? “不是监视,是恰好看到。” 陆蘅干咳着道,“本来是想帮你忙的,被陆萧捷足先登了。” 说着,陆蘅却想起了当初沈漫的苦,不禁把她紧紧搂住,“对不起漫漫,当初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我本来应该给你配一辆车,明知道你要常常去医院,要上班,却总把你一个人丢下。” “你那时不还怀疑我是陆家人的间谍吗?”沈漫微微冷笑着道,“所以,总把我当成是敌人吧?” “怪了,你怎么知道?”陆蘅很是不解。那时候他的确隐隐怀疑过,因为陆长民对沈漫似乎是有些不同的,但不久以后调查清楚沈漫和陆长民的关系,他就没有再怀疑。这么短的时间,他几乎没怎么见过沈漫,她如何会知道? “我和陆长民单独见面以后,你的眼神会告诉我。”沈漫说,“陆蘅,那时我对你的注意要比你对我的多得多。” “为什么?”陆蘅好奇,他真的很想知道沈漫更爱他的那些事。 “因为……”沈漫想了想,却突然觉得告诉他就没意思了,笑道,“因为你长得帅呗,容易让人想多看两眼。” 分明知道她在玩笑,陆蘅却也不准备继续问下去,她总要有自己的秘密。 他突然俯身抱起她,沈漫吓得惊呼,“快放我下来,做什么!” “既然这么想看,就让你仔细看看。”陆蘅哈哈大笑着,公主抱着沈漫大步走向公寓。 沈漫觉得简直太危险了,紧紧搂着陆蘅的脖子,把自己的头慢慢钻进他温暖的脖颈间,享受他带给她的安然。 他还不知道陆薇把全部股权给了展翔云,因为她是去和陆萧谈入驻米蓝酒店的事情。那么暂时,至少今晚就不要知道,让他好好高兴的过一夜,再去想那些危机重重的事情。 “喂,你们就不能收敛点儿?” 在孟安律那因为饥渴而哀怨的目光中,陆蘅抱着沈漫大步踏入卧室,本来准备好把她放在床上然后狠狠的亲吻一番,却发现,他们的卧室里多了一对儿人。 然然坐在床上,大眼睛望着门的方向,绮里翼则对着他们翻翻白眼,把手中的玩具递给然然道,“然然,我们走。” “为什么?”然然天真的问,“小翼姐姐,不是爸爸妈妈吗?” “是!”沈漫忙挣扎着要从陆蘅怀里出来,他立刻放下她,沈漫快步到然然面前抱起她,“然然,是不是想妈妈了?” “嗯,妈妈今天好晚回来,都没有来看然然,所以,然然睡不着。”然然可怜巴巴的抱住沈漫的胳膊,小模样尤其粘人。 虽然从前沈漫都要早些回来陪着然然,但偶尔也有晚回来的时候,从来都没见过他这么粘人,不禁担忧的看了眼绮里翼,她蹙着眉耸耸肩,眼神示意沈漫先哄着然然,就立刻出去了。 她也不好当着然然的面儿问陆蘅,只好问,“然然是不是想和妈妈一起睡觉?” “也可以要爸爸吗?”然然小心的问。 “当然可以。”她怜爱的揉揉小家伙的脑袋,“妈妈和爸爸都陪着然然。” “要,一直都陪着然然。”然然认真的用手搂紧沈漫的脖子,低低的说,“然然只要妈妈,只要妈妈这一个妈妈!” 什么?沈漫听不懂,看陆蘅的目光,他竟然也没有听懂。只好点点头,“好,妈妈记住了,然然安心的睡觉吧?” “嗯。”然然点点小脑袋,实则已经撑不住了,靠在沈漫的肩头几乎立刻睡着。 她把他放在床上,替他盖上被子,温柔的看着儿子安然的睡颜。此刻,陆蘅已经下楼去了,她知道,他肯定是去问小翼然然的事情,孩子不会突然说这些的。 片刻后,陆蘅一脸阴沉的上来,看到沈漫才明显缓和几分。 “怎么了?”她不禁问,他的表情可不太好。 “让然然睡着,我们出来说话。”陆蘅低声道,他发现然然显然是想瞒着沈漫的,这简直比他听到的事情更可怕! 135:陆薇的股权 “你要回去?” 陆蘅惊讶的从办公桌后面豁然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沈漫面前紧紧拉住她的手急切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回去?因为米蓝酒店分部的事情?” 沈漫叹口气,柔软的小手按在陆蘅手背安抚的拍拍,“别想那么多,我是和小翼一起回去。” 陆蘅仍旧不解,绮里翼又为何回去? “虽然目前来看,陆董不会把股权给苏黎,但我们都应该了解何韵,一旦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必然会不达目标决不罢休。为了杜绝后患,我想回恒地集团看看情况,如果可能,我要争取董事们支持,让恒地集团投资米蓝酒店分部。”沈漫解释道。 “我宁肯不要米蓝酒店!”陆蘅却几乎赌气的反对。 “陆蘅……” “别说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回去,不会给绮里夏那头狼有机会再靠近你!”陆蘅坚决得道,他没有看沈漫的眼睛,因为他总抵不过她那如水的温柔。 他明白,她这样做都是为了他,为了他在米蓝酒店倾注的那些精力和金钱。可对他来说,世上最重要的只有她和然然。 “陆蘅,米蓝酒店不只是你的,也是我的啊!” 他不看她,她偏偏要看他,沈漫甚至抬起双手捧起陆蘅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你听我说,我会和小翼乔装回去,绝对不会让绮里夏发现我们。我回去的目的也不只是因为你,还有好多事情需要我亲自做。最近我仔细想想,总觉得白先生没有死,而且现在凤羽下落不明,我和小翼得尽快找到凤羽才能有机会和绮里夏对抗,还有绮里涵,小翼当初并没有亲眼看到他死,何况他还是唯一知道凤羽下落的人,我们怎么也得努力找找……” “漫漫!”陆蘅听不下去了,他快要被她说服了,“就算你说破天,我也不会允许你回去!” 陆蘅拉着沈漫的手哀求,“漫漫,你就算不为我,难道也不为然然着想?他那么小,那么依赖你,你舍得抛下他离开?” 他还真是知道她的弱点!沈漫好无奈。 “而且你不是说过,凤羽找不到,绮里夏就永远没办法掌控恒地集团吗?那么我们的时间就还很多,我们一步步走,慢慢来。你想做的那些事,我都让孟安律去办,让我的人去做,你就安安分分呆在我身边,好好陪陪然然,补偿他缺失的母爱,好吗?” 被他这样说,沈漫哪儿还有争辩的余地。 “就算我不回去,小翼也要去的。”她叹息,“实话说,我不放心小翼。” “我还不放心你呢!”陆蘅不悦道,“绮里夏那头狼张着嘴在等你,难道我要亲眼看着你羊入虎口?” 沈漫被他这比喻说的扑哧笑出来,轻白他一眼,“我哪儿就那么容易被吃掉?” 陆蘅的眼神却很坚定,她是会被吃掉的。 她无奈的说,“但,米蓝酒店的扩建实在是迫在眉睫,我还是给恒地集团打个报告试试,看能不能改为我们来投资。” “这件事你别操心了,我会以蘅生金融的名义投入部分资金,让陆氏地产占大头,这样就万无一失。”陆蘅仍旧有点儿不高兴。 “什么?”沈漫蹙眉,打量着陆蘅不禁问,“你手里到底有多少钱,前段时间谢言不是已经拿出一部分去投资了吗?而且,你的钱是要用来对付何韵的,怎么能轻举妄动!” “什么时候你承认你是我的女人,我就把我所有资产交公,现在嘛,一切由我做主!”陆蘅玩笑道。 “陆蘅,我可没跟你开玩笑的意思!”沈漫严肃得道,“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情很多,一分都不能乱。” “傻瓜,你老公是做金融的,怎么可能做赔本的买卖?”陆蘅抬手就敲了下沈漫的小脑门儿,“放心,一切暂时都在我的掌控中。你呢,最近去做另外一件事,陆萧跟我说他准备入驻米蓝酒店,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你跟他谈谈,在我们还没有丧失对米蓝酒店的掌控权以前尽快达成。” “你真的可以?” 沈漫还是不放心,“我给恒地集团打报告,还可以探探虚实。” “不行,我不放心。”陆蘅连丁点冒险的事情都不想沈漫做,他扶住她的肩认真的看着他,“你就听我的,好吗?” “好吧。”沈漫无奈叹息道,“那,你不要太拼命好吗?” “我不会,我得留着力气,好好‘照顾’你啊!”他不太老实的俯身在沈漫耳边吹口热气,沈漫气得推开他,转身就走。 陆蘅暗自松了口气,他决不能让她再回到那个危险之地。相反,若真如沈漫所说,他倒是该亲自去看看。这位白先生,似乎对沈漫很重要呢! 沈漫回到办公室,koko迎上来,给她一个号码,“刚刚这个号码打来电话,约沈经理到‘粥纪’见面。这位女士不肯说她是谁,说您看到号码,就知道。” 她拿着号码在手机上输入,立刻显示出姓名-‘陆薇’。 “我知道了。”沈漫收起手机,取了包包转身离开。 现在,没什么比见到陆薇更急迫的事情。她一路开车到了陆萧的‘粥纪’,推开门,淡淡粥香飘来,陆萧带笑着从吧台出来迎接她,狠狠给她个拥抱。 “我们有多久没见?”他笑问。 “对不起。”沈漫歉疚得道,“我……”话到嘴边,被陆萧轻轻捂住唇片,“别说了,漫漫,这是我们该有的归宿,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就知道上帝的安排没有错。” “陆萧。”沈漫轻轻叹息,他为什么对她,永远这样隐忍相让。 陆萧却好像没听到,拉着她到一个小包间门口指着里面说,“薇薇在里面,你进去吧。” “好。”沈漫应下,突然说,“我想喝蟹粥了。” “看来我哥没让你吃饱,真是罪过!”说着已经进了厨房。 看着他那依旧快乐的身影,沈漫深深叹息,陆萧,向来懂得如何装作快乐天真,可终有一天他也不得不在她面前扮演快乐的人。 推开小包间的门,陆薇从里面看向她。 沈漫看着她的眼睛和表情,发觉她已经不似上回和她说话时那样紧张,看起来平静多了,她起身迎接她,却一个字没有说,只抬手邀请她在她对面坐下。 “我知道是你,就立刻来了。” 从陆薇的表现来看,沈漫几乎可以推测出她是已经走投无路。虽然从前陆薇处处刁难她,但没有对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时过境迁之后,沈漫早没有了报复的欲望,想想陆薇的处境,反而很同情她。 “谢谢。”陆薇目光无神的道,“我请你来,就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这件事其实应该告诉我哥的,可我……没有勇气。”她苦涩的兀自摇了摇头。 “陆薇,你没有选择告诉陆蘅而是对我说,我觉得很安慰。”沈漫微笑着道。至少因为在陆薇眼里,她还算是个比较亲近的人。 陆薇觉得沈漫是在同情她,抬起头冷冷得道,“你别误会,我跟你说是因为你能帮我,没有其他原因。” 沈漫浑不在意,“那好,你说说看我怎么帮你?” 陆薇盯着她,好像很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到她需要的,但最终很明显她放弃了,叹了口气说,“我那天问你恨不恨陆家,想不想报复陆家,你让我觉得你肯定想。可是后来,那天你帮我哥演戏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哥。因为这个,我才相信你。”顿了顿,陆薇喝了口水,她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我……”他咬着唇片,手指开始发抖。 沈漫来的时候是有些着急的,可此时此刻反倒不急了,她俯身拉住陆薇的手,她愣了下,瞪着她看,却发现沈漫的目光那么清淡平静,仿佛正在安慰她,陆薇一下子就放下了所有的戒备。 “我对不起陆家,对不起我哥,我把,把所有的股权,都给展翔云了!” 有那么一刻,沈漫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响。但就像突然的牙痛,过去也就平静下来,只是浑身有些发软而已。 她和陆蘅预料的都太少了,他们以为只是一半,没想到竟然是全部。可陆薇手里的股权,可是决定着整个陆氏地产格局的那份。现在她什么都没了,恰恰把苏黎推上了她的位置,难怪展翔云会跟她说苏黎可以威胁她的话! “都是我糊涂,我以为这样就可以留住他的心。可是,可是我错了,在他眼里除了金钱权利,什么都不重要!”陆薇痛恨得说,紧咬着唇片,眼里已是泪光四溢。饶是这么骂展翔云,沈漫也看得出陆薇还是爱他。 她掏出手帕递给陆薇,一言未发的等着她哭够。 陆薇一定憋了很久,这段时间她瘦多了。沈漫由此真觉得展翔云是个人渣,害了自己,又害了陆薇。 直到陆薇平静下来,沈漫才问,“据我所知,你们婚前签订过协议,即便离婚,你是过错方,也只会给他一半的股权,你怎么会把全部股权都给他?” 136:暗地跟踪 包间的门打开,陆萧立刻从旁边的椅子上起身,沈漫出来看到他略感意外。 “谈的还好吗?”陆萧担心的问。 看他的表情,沈漫推测陆萧并不知道陆薇和她说的具体内容,但至少了解大概。她微笑着点点头,“放心吧。” 陆萧从沈漫的表情中就能感觉到她很平静,真的放心了,“我送你回去。刚刚……大哥打电话,说天黑了不放心,拜托我送你回,回去。”说到最后那个词语,陆萧明显很难过,故意低下头掩饰自己失落的目光。 母亲过世以后他就是孤儿,再也没有家可言。陆家容不下他,他在陆蘅那里收获到保护和严厉,却无法找到归宿感,他并不因此责怪陆蘅,因为他和他一样都是孤独的人,但他没有陆蘅那么坚强,所以他软弱的爱上了沈漫,因为她的目光里总有种有家的人才有的温暖感觉,因为她把他介绍给沈钧,让他在沈钧那里体会到有家的幸福,沈钧过世,他其实和沈漫一样痛苦,一样想要替他复仇。 后来他带着沈漫离开,虽然在异国他乡沈漫很少回去他们住的地方,但他在那里等着沈漫的日子,仍然觉得像个家,他也以为他们会一起组成一个平淡而幸福的家庭。却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他有多爱沈漫,沈漫就有多爱陆蘅,而陆蘅比他更爱沈漫,所以他们是相爱的人,才能组成他渴望的家庭,他没有资格去跟陆蘅争沈漫,因为沈漫不爱他,他永远也给不了她那个家。 只是努力那么久,却仍然被抛弃,他还是难受。 沈漫的手指温柔的拉住陆萧的手,他抬头朝她笑笑,“走吧漫漫。” “对不起。” 沈漫轻声说。 陆萧像是没有听到,急匆匆拿了车钥匙出门。 “我的两个哥哥,都很爱你。”陆薇从里面出来,她已经平静很多了,看着沈漫的目光很羡慕,“之前我很不明白,你长相平平,性格也不好,我哥是怎么看上你的?不过今天我似乎体会到一些了,沈漫,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你对待所有人都是真心的。这个虚伪的社会……”她苦涩的摇摇头,“真心可贵!” 沈漫只轻轻笑了笑,转身离开。 已经许久没有和陆萧单独呆在一起,沈漫以为自己会别扭,可真正坐在他身边,却像是在异国他乡时一样安然自在,也许,这就是陆萧的力量吧? “我哥他,很在意你。”陆萧突然道,“记得吗?从前他就不许你开车。” 其实现在也极少让她亲自开车,她有司机,应该是负责每天接送她,但除了陆蘅腾不出时间,其余都是他让谢言开车亲自送她。他总拿上回他们开车在明哲酒店附近遇到d组织刺杀的事情做借口阻拦她亲自开车。至于从前,她已经不想回想那些每天都要靠着双腿上下山路的过程。 她那时没有埋怨过陆蘅对自己的疏忽,如今虽然仍然不会,但真的能明显感觉到他对她的呵护备至,从前的她从来不敢想,被他爱上竟是如此幸福。 沈漫轻轻的笑着,在她那温柔的脸上,陆萧看到了自己的绝望。她爱陆蘅爱的那样深刻,他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 车到了孟安律公寓所在的小区门口,远远的,沈漫就看到路灯下照出的修长身影,袅袅的烟雾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的。 陆萧笑道,“我哥在等你。” 从前的陆蘅何曾等过什么人?此时此刻他孤独的身影却分明是在等沈漫站在她身边。 “嗯。”沈漫淡淡道,心中有些疼惜,陆蘅的身影看起来竟有些落寞。 话音刚落,陆蘅就像是听到是的突然抬头朝这里看过来,顺手把烟蒂扔进最近的垃圾桶里,走向他们。 陆萧把车停下,陆蘅就亲自过来替沈漫打开车门,顺手就把带来的外套披在她肩头问,“冷吗?” “还好。”沈漫幸福的笑着搂搂衣服,就被陆蘅拥在了怀里。 “咳咳!”陆萧故意打开窗户咳两声打断他们彼此温情的对视笑问,“任务圆满完成,我是不是可以滚蛋了?” “识相的话的确该了。”陆蘅不客气的道,却又说,“看在你做事还算保险的份儿上附送一句,路上小心,明天我会派人去跟你提车。” “好吧!”陆萧无奈冲沈漫摆摆手,“我走了。” “路上小心。”沈漫忙说。 “我开夜车没问题,还记得吗?第一次送你去医院可就是在晚上!”他神秘的朝着沈漫眨了眨眼皮,猛地倒车离开。 “第一次?”陆蘅怀疑的看着沈漫问,“难道还有我没有看到的事情?” “什么叫还有?”沈漫怀疑的问,“陆蘅,你不会暗地里监视我吧!” 陆萧送过她两次,第一次就是她急于去医院,好不容易从陆家出来却坐不到公交车,他开车经过时送她去医院。第二次,是她的鞋子坏掉,他送了自己那双灰姑娘的水晶鞋。可是为什么陆蘅的口气听起来却好像他完全知道似的? “不是监视,是恰好看到。” 陆蘅干咳着道,“本来是想帮你忙的,被陆萧捷足先登了。” 说着,陆蘅却想起了当初沈漫的苦,不禁把她紧紧搂住,“对不起漫漫,当初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我本来应该给你配一辆车,明知道你要常常去医院,要上班,却总把你一个人丢下。” “你那时不还怀疑我是陆家人的间谍吗?”沈漫微微冷笑着道,“所以,总把我当成是敌人吧?” “怪了,你怎么知道?”陆蘅很是不解。那时候他的确隐隐怀疑过,因为陆长民对沈漫似乎是有些不同的,但不久以后调查清楚沈漫和陆长民的关系,他就没有再怀疑。这么短的时间,他几乎没怎么见过沈漫,她如何会知道? “我和陆长民单独见面以后,你的眼神会告诉我。”沈漫说,“陆蘅,那时我对你的注意要比你对我的多得多。” “为什么?”陆蘅好奇,他真的很想知道沈漫更爱他的那些事。 “因为……”沈漫想了想,却突然觉得告诉他就没意思了,笑道,“因为你长得帅呗,容易让人想多看两眼。” 分明知道她在玩笑,陆蘅却也不准备继续问下去,她总要有自己的秘密。 他突然俯身抱起她,沈漫吓得惊呼,“快放我下来,做什么!” “既然这么想看,就让你仔细看看。”陆蘅哈哈大笑着,公主抱着沈漫大步走向公寓。 沈漫觉得简直太危险了,紧紧搂着陆蘅的脖子,把自己的头慢慢钻进他温暖的脖颈间,享受他带给她的安然。 他还不知道陆薇把全部股权给了展翔云,因为她是去和陆萧谈入驻米蓝酒店的事情。那么暂时,至少今晚就不要知道,让他好好高兴的过一夜,再去想那些危机重重的事情。 “喂,你们就不能收敛点儿?” 在孟安律那因为饥渴而哀怨的目光中,陆蘅抱着沈漫大步踏入卧室,本来准备好把她放在床上然后狠狠的亲吻一番,却发现,他们的卧室里多了一对儿人。 然然坐在床上,大眼睛望着门的方向,绮里翼则对着他们翻翻白眼,把手中的玩具递给然然道,“然然,我们走。” “为什么?”然然天真的问,“小翼姐姐,不是爸爸妈妈吗?” “是!”沈漫忙挣扎着要从陆蘅怀里出来,他立刻放下她,沈漫快步到然然面前抱起她,“然然,是不是想妈妈了?” “嗯,妈妈今天好晚回来,都没有来看然然,所以,然然睡不着。”然然可怜巴巴的抱住沈漫的胳膊,小模样尤其粘人。 虽然从前沈漫都要早些回来陪着然然,但偶尔也有晚回来的时候,从来都没见过他这么粘人,不禁担忧的看了眼绮里翼,她蹙着眉耸耸肩,眼神示意沈漫先哄着然然,就立刻出去了。 她也不好当着然然的面儿问陆蘅,只好问,“然然是不是想和妈妈一起睡觉?” “也可以要爸爸吗?”然然小心的问。 “当然可以。”她怜爱的揉揉小家伙的脑袋,“妈妈和爸爸都陪着然然。” “要,一直都陪着然然。”然然认真的用手搂紧沈漫的脖子,低低的说,“然然只要妈妈,只要妈妈这一个妈妈!” 什么?沈漫听不懂,看陆蘅的目光,他竟然也没有听懂。只好点点头,“好,妈妈记住了,然然安心的睡觉吧?” “嗯。”然然点点小脑袋,实则已经撑不住了,靠在沈漫的肩头几乎立刻睡着。 她把他放在床上,替他盖上被子,温柔的看着儿子安然的睡颜。此刻,陆蘅已经下楼去了,她知道,他肯定是去问小翼然然的事情,孩子不会突然说这些的。 片刻后,陆蘅一脸阴沉的上来,看到沈漫才明显缓和几分。 “怎么了?”她不禁问,他的表情可不太好。 “让然然睡着,我们出来说话。”陆蘅低声道,他发现然然显然是想瞒着沈漫的,这简直比他听到的事情更可怕! 137:陆薇的故事 “小翼今天带着然然出门,没想到就在离小区不远的商场里碰到了苏黎。”陆蘅担忧的道。 “她是不是对然然说了什么?难怪孩子会说那些听不懂的话。”沈漫皱眉,她大约明白然然说‘只要妈妈这一个妈妈是’的意思了。 “据小翼说,苏黎倒没有对然然说什么,只是特地买了玩具和衣服送给然然,问他有没有想小梅和许姐,然然一直没有吱声,小翼觉得奇怪,就找了个借口立刻走了。”陆蘅微微叹息,“让我担心的倒不是苏黎突然改变态度,而是然然,这孩子居然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们。” 沈漫松了口气,只想着,“然然成熟的太早了,一定是不想我们担心他。” 陆蘅心事重重的看看神漫,轻拍她的肩做安慰,便将准备说出的话压下去了。 自然然很小的时候开始,陆蘅就有意让他和苏黎保持着距离,再加上苏黎常常故意利用然然,儿时然然大概不懂,但随着年龄长大逐渐懂事就明白了。所以沈漫出现后,他才轻易的接受了沈漫是他母亲的事实。 可是然然真的是成熟的太早,这孩子的心思,陆蘅已经渐渐看不清楚。他总觉得危险,今天他会隐瞒和苏黎见面的事情,明天也许会隐瞒更多,小孩子还没有完全懂得大人的世界,他真担心他某天会被人利用。 尤其是在苏黎莫名其妙改变的情况下。 夜已经深了,陆蘅感觉到身侧沈漫已经是第三次翻身,越过中间睡得香甜的然然摸索到她的小手轻轻握住,“怎么了,还在担心然然?” “不是。”沈漫睁着眼睛微笑的看向陆蘅,只道,“睡吧,我也困了。” “好。”陆蘅拍拍她的手背,闭上眼睛,心中微叹。他和沈漫,似乎都有些对方不清楚的心事了。是该如前些时候般坦诚相待,还是继续隐瞒?陆蘅还有些难以权衡,只好再等等看情况,希望是他想得太多。 次日上班,沈漫刚到办公室,koko就带着一份文件进来。 “沈经理,这是早晨收到的快递,但送件人这栏是空着的。” “放下吧。”沈漫心知肚明是谁,只淡淡道。等koko离开,她坐下来拆开文件,里面果真就是陆薇昨天说起的她和展翔云签下的股权转让协议和她给他的保证书,当初的公证书、证明文件等一套。 沈漫展开,一一仔细的翻阅。 在恒地集团的时候,因为要替白朗处理部分法律公务,沈漫抽时间学了些法律知识,听完陆薇的哭诉,沈漫第一想到的办法就是从他们签订的协议中寻找法律漏洞,以证明这份文件不成立。 正如陆蘅所说,陆薇和展翔云婚前签订的财产证明说清楚说明,两个人离婚,过错方为陆薇,并且是陆薇主动提出离婚的情况下,展翔云将获得她一半的财产。可这显然不能满足展翔云的欲望。据陆薇所说,在流产、被告知无法生育、不能上班的苦闷日子里,她常常流连于一家画廊,并且和画廊的男人有了暧昧关系。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跟他发生关系。我只记得很久以前他就说过,我的裸体一定美极了,那天,他问我可不可以画我的裸体,我拒绝了,他没有勉强我,只是和我喝了几杯酒,然后莫名其妙的,我就觉得眼前恍恍惚惚,我以为是展翔云,跟他发生了关系。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身边躺着的人竟然是他,吓坏了,我立刻起来,可是就在这时候有人撞开了画廊的门,展翔云带着我妈冲进来,亲眼看到我**裸,和别人在床上的样子!” 沈漫想起陆薇说起这件事的表情,眼睛瞪得大极了。 之后陆薇就被何韵带回陆家,约莫两个月以后,陆薇怀孕了。所有人都认定了那是画廊男人的孩子,展翔云要她打掉,可陆薇已经失去一个孩子实在不想失去第二个,硬是不肯。展翔云于是提出了离婚,陆薇还是爱他,没有同意。 但是那以后,展翔云就对她尤其冷漠,陆薇想尽所有的办法想挽回展翔云的心。 “我做了我从前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做的事情,我给他做饭,洗衣服,低声下气的请求他,像个奴婢一样伺候他,却分毫没有挽回他的心。有天他喝醉,那是他第一次接近我,他跟我说,他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是陆家的人,陆家人,从来没有把他当做人看,所以我才会毫无顾忌的给他带绿帽子,还要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陆薇苦涩的笑着。 沈漫认识她那么久,从来没见过这样痛苦的她,心里那最后的戒备和厌恶也随着同情烟消云散。 “我当时也喝醉了,好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想挽回他,我问他,怎么才算是把他当做丈夫,当做陆家人?除了打掉孩子,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展翔云问我,我舍不舍得把自己的股权给他,我说我当然舍得,我把我自己都给了他,他不信,我就亲手写了一份保证。” 虽然当时迷糊间陆薇干了糊涂事,可是后来她就清醒过来,但展翔云却当真了,第二天就要她跟他去公证。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答应他了,我只想和他好好在一起。”陆薇的眼眶红了,“我去问我妈,没想到竟然在门外听到我妈在咨询医生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打掉我的孩子,我害怕极了,只好去求救展翔云。他说,他早就知道,但他在陆家做不了主,也就没办法保护我。我当时脑子里只有孩子,就想着他能帮我,立刻陪着他去公证,把我的股权全部都给了他。” 如果说,陆薇是因为别的事情犯糊涂沈漫或者会骂她,可是因为是为了孩子,她却只有心疼。就像当初的她,只要为了孩子,她什么都肯做。 “可是,我错了。我付出我的全部,却没能保住我孩子的性命……”陆薇痛苦的用双手捂住脸,泪从她的指缝里溢出来,仿佛痛苦在蔓延。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非要要强的去给展翔云端什么补汤,最后,却丢掉了我已经成型的孩子。沈漫,你是有孩子的,你知道我的痛苦,知道吗?”她紧紧握住沈漫的手,湿漉漉的手心打湿了沈漫的手背,她看着她那一双眼睛,想着从前那个傲慢自负的陆薇,竟真的心疼了。 “我,很明白。”她轻轻说,她想起那一年,她和然然分开的雪夜。 “是啊!”陆薇看着沈漫那悠远的目光,苦涩的道,“沈漫你知道吗?我那时候,突然就明白了你的痛苦,我每天都在想,是不是上天惩罚我,惩罚我当初眼睁睁看着你的孩子被抢走却没有帮你,所以夺走了我的两个孩子!” 因为痛苦,她的声音不住的颤抖,她有一双明亮而圆圆的大眼睛,通红的眼眶里,全是深刻的心痛。 “别这么想,你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上帝要惩罚也不会惩罚你。”沈漫拍拍她的手劝她。 陆薇好像没有听进去,她在笑,沈漫看到她的笑容渐渐发冷。 “我很傻,孩子流产以后虽然痛苦,可是我还天真的以为没有了这个孩子展翔云就会放下我不堪的过去,毕竟我把一切都给了他。事实很残酷,它让我清清楚楚的看到我错了,看到我错误的嫁了一个眼里除了权利、金钱什么都没有的男人。沈漫,我已经如此不堪,不怕你更多的笑话我,自从我流产以后,展翔云除了在父母面前做戏,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一次。” 其实,这在沈漫的预想中。当初对她们家不就是那样吗?如果她是陆薇,早在展翔云和她分手的时候就看清那男人的真实面目了。 “我几次三番提出和他离婚,但他一直不肯同意……”陆薇苦笑着道,“可笑当初他要离婚我竟然不同意,如今却落得自己受伤的地步。沈漫,我想我说这些的时候也许你心里觉得痛快极了,一定觉得我罪有应得。可我不怕了,现在整个陆家,除了大哥和不知情的二哥,连爸妈都看不起我,就连我妈,好像很疼我,但其实她从来都没有真正关心过我,我对她,只剩下畏惧,还有……”她笑出来,“还有利用!” 听到那最后两个字,沈漫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呵,反正我已经落魄至此,无所谓你是不是笑话我了。”陆薇自嘲的笑着。 “陆薇,我记得你上次问我是否恨陆家恨你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恨,只是不喜欢。今天你肯对我说这些话,我倒是觉得你成熟了不少,而且你的本心从未改变,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陆家和你的兄长们,我实在没理由笑话这样的你。”沈漫抬手替她整理整理发丝。 陆薇惊讶的看着她,但触到沈漫笃定的目光,她相信了。 “沈漫,谢谢你。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能为陆家做的,仅此而已了。”陆薇叹了口气。 沈漫却平静的摇摇头,“也许,不那么简单呢?” 137:陆薇的故事 “小翼今天带着然然出门,没想到就在离小区不远的商场里碰到了苏黎。”陆蘅担忧的道。 “她是不是对然然说了什么?难怪孩子会说那些听不懂的话。”沈漫皱眉,她大约明白然然说‘只要妈妈这一个妈妈是’的意思了。 “据小翼说,苏黎倒没有对然然说什么,只是特地买了玩具和衣服送给然然,问他有没有想小梅和许姐,然然一直没有吱声,小翼觉得奇怪,就找了个借口立刻走了。”陆蘅微微叹息,“让我担心的倒不是苏黎突然改变态度,而是然然,这孩子居然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们。” 沈漫松了口气,只想着,“然然成熟的太早了,一定是不想我们担心他。” 陆蘅心事重重的看看神漫,轻拍她的肩做安慰,便将准备说出的话压下去了。 自然然很小的时候开始,陆蘅就有意让他和苏黎保持着距离,再加上苏黎常常故意利用然然,儿时然然大概不懂,但随着年龄长大逐渐懂事就明白了。所以沈漫出现后,他才轻易的接受了沈漫是他母亲的事实。 可是然然真的是成熟的太早,这孩子的心思,陆蘅已经渐渐看不清楚。他总觉得危险,今天他会隐瞒和苏黎见面的事情,明天也许会隐瞒更多,小孩子还没有完全懂得大人的世界,他真担心他某天会被人利用。 尤其是在苏黎莫名其妙改变的情况下。 夜已经深了,陆蘅感觉到身侧沈漫已经是第三次翻身,越过中间睡得香甜的然然摸索到她的小手轻轻握住,“怎么了,还在担心然然?” “不是。”沈漫睁着眼睛微笑的看向陆蘅,只道,“睡吧,我也困了。” “好。”陆蘅拍拍她的手背,闭上眼睛,心中微叹。他和沈漫,似乎都有些对方不清楚的心事了。是该如前些时候般坦诚相待,还是继续隐瞒?陆蘅还有些难以权衡,只好再等等看情况,希望是他想得太多。 次日上班,沈漫刚到办公室,koko就带着一份文件进来。 “沈经理,这是早晨收到的快递,但送件人这栏是空着的。” “放下吧。”沈漫心知肚明是谁,只淡淡道。等koko离开,她坐下来拆开文件,里面果真就是陆薇昨天说起的她和展翔云签下的股权转让协议和她给他的保证书,当初的公证书、证明文件等一套。 沈漫展开,一一仔细的翻阅。 在恒地集团的时候,因为要替白朗处理部分法律公务,沈漫抽时间学了些法律知识,听完陆薇的哭诉,沈漫第一想到的办法就是从他们签订的协议中寻找法律漏洞,以证明这份文件不成立。 正如陆蘅所说,陆薇和展翔云婚前签订的财产证明说清楚说明,两个人离婚,过错方为陆薇,并且是陆薇主动提出离婚的情况下,展翔云将获得她一半的财产。可这显然不能满足展翔云的欲望。据陆薇所说,在流产、被告知无法生育、不能上班的苦闷日子里,她常常流连于一家画廊,并且和画廊的男人有了暧昧关系。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跟他发生关系。我只记得很久以前他就说过,我的裸体一定美极了,那天,他问我可不可以画我的裸体,我拒绝了,他没有勉强我,只是和我喝了几杯酒,然后莫名其妙的,我就觉得眼前恍恍惚惚,我以为是展翔云,跟他发生了关系。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身边躺着的人竟然是他,吓坏了,我立刻起来,可是就在这时候有人撞开了画廊的门,展翔云带着我妈冲进来,亲眼看到我**裸,和别人在床上的样子!” 沈漫想起陆薇说起这件事的表情,眼睛瞪得大极了。 之后陆薇就被何韵带回陆家,约莫两个月以后,陆薇怀孕了。所有人都认定了那是画廊男人的孩子,展翔云要她打掉,可陆薇已经失去一个孩子实在不想失去第二个,硬是不肯。展翔云于是提出了离婚,陆薇还是爱他,没有同意。 但是那以后,展翔云就对她尤其冷漠,陆薇想尽所有的办法想挽回展翔云的心。 “我做了我从前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做的事情,我给他做饭,洗衣服,低声下气的请求他,像个奴婢一样伺候他,却分毫没有挽回他的心。有天他喝醉,那是他第一次接近我,他跟我说,他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是陆家的人,陆家人,从来没有把他当做人看,所以我才会毫无顾忌的给他带绿帽子,还要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陆薇苦涩的笑着。 沈漫认识她那么久,从来没见过这样痛苦的她,心里那最后的戒备和厌恶也随着同情烟消云散。 “我当时也喝醉了,好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想挽回他,我问他,怎么才算是把他当做丈夫,当做陆家人?除了打掉孩子,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展翔云问我,我舍不舍得把自己的股权给他,我说我当然舍得,我把我自己都给了他,他不信,我就亲手写了一份保证。” 虽然当时迷糊间陆薇干了糊涂事,可是后来她就清醒过来,但展翔云却当真了,第二天就要她跟他去公证。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答应他了,我只想和他好好在一起。”陆薇的眼眶红了,“我去问我妈,没想到竟然在门外听到我妈在咨询医生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打掉我的孩子,我害怕极了,只好去求救展翔云。他说,他早就知道,但他在陆家做不了主,也就没办法保护我。我当时脑子里只有孩子,就想着他能帮我,立刻陪着他去公证,把我的股权全部都给了他。” 如果说,陆薇是因为别的事情犯糊涂沈漫或者会骂她,可是因为是为了孩子,她却只有心疼。就像当初的她,只要为了孩子,她什么都肯做。 “可是,我错了。我付出我的全部,却没能保住我孩子的性命……”陆薇痛苦的用双手捂住脸,泪从她的指缝里溢出来,仿佛痛苦在蔓延。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非要要强的去给展翔云端什么补汤,最后,却丢掉了我已经成型的孩子。沈漫,你是有孩子的,你知道我的痛苦,知道吗?”她紧紧握住沈漫的手,湿漉漉的手心打湿了沈漫的手背,她看着她那一双眼睛,想着从前那个傲慢自负的陆薇,竟真的心疼了。 “我,很明白。”她轻轻说,她想起那一年,她和然然分开的雪夜。 “是啊!”陆薇看着沈漫那悠远的目光,苦涩的道,“沈漫你知道吗?我那时候,突然就明白了你的痛苦,我每天都在想,是不是上天惩罚我,惩罚我当初眼睁睁看着你的孩子被抢走却没有帮你,所以夺走了我的两个孩子!” 因为痛苦,她的声音不住的颤抖,她有一双明亮而圆圆的大眼睛,通红的眼眶里,全是深刻的心痛。 “别这么想,你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上帝要惩罚也不会惩罚你。”沈漫拍拍她的手劝她。 陆薇好像没有听进去,她在笑,沈漫看到她的笑容渐渐发冷。 “我很傻,孩子流产以后虽然痛苦,可是我还天真的以为没有了这个孩子展翔云就会放下我不堪的过去,毕竟我把一切都给了他。事实很残酷,它让我清清楚楚的看到我错了,看到我错误的嫁了一个眼里除了权利、金钱什么都没有的男人。沈漫,我已经如此不堪,不怕你更多的笑话我,自从我流产以后,展翔云除了在父母面前做戏,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一次。” 其实,这在沈漫的预想中。当初对她们家不就是那样吗?如果她是陆薇,早在展翔云和她分手的时候就看清那男人的真实面目了。 “我几次三番提出和他离婚,但他一直不肯同意……”陆薇苦笑着道,“可笑当初他要离婚我竟然不同意,如今却落得自己受伤的地步。沈漫,我想我说这些的时候也许你心里觉得痛快极了,一定觉得我罪有应得。可我不怕了,现在整个陆家,除了大哥和不知情的二哥,连爸妈都看不起我,就连我妈,好像很疼我,但其实她从来都没有真正关心过我,我对她,只剩下畏惧,还有……”她笑出来,“还有利用!” 听到那最后两个字,沈漫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呵,反正我已经落魄至此,无所谓你是不是笑话我了。”陆薇自嘲的笑着。 “陆薇,我记得你上次问我是否恨陆家恨你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恨,只是不喜欢。今天你肯对我说这些话,我倒是觉得你成熟了不少,而且你的本心从未改变,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陆家和你的兄长们,我实在没理由笑话这样的你。”沈漫抬手替她整理整理发丝。 陆薇惊讶的看着她,但触到沈漫笃定的目光,她相信了。 “沈漫,谢谢你。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能为陆家做的,仅此而已了。”陆薇叹了口气。 沈漫却平静的摇摇头,“也许,不那么简单呢?” 138:白朗的遗产 许是被展翔云设计陷害太多次,沈漫从陆薇的故事里仿佛听到了当初的自己。 “那个画家,你再见到过吗?”她问陆薇。 “听说出事以后就离开了,家里还给了笔数额不菲的封口费。”陆薇回答。 “我看也许可以找那个画家回来问问清楚。”沈漫说。 陆薇很聪明,沈漫说这些话她立刻听懂了,皱眉看着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展翔云害我?” “仅仅猜测而已。”她斟酌着道。其实她看得出,陆薇对展翔云没有她表面上说的那么绝望,以陆薇的性格很可能怀疑她在故意陷害展翔云吧? 但经过这些年的挫折,陆薇早已变得稳重理智许多。她仔细想想自己的经过,虽然因为身在其中仍然糊里糊涂,但想想沈漫的怀疑却并非没有道理。 “那男人,很穷,我们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他常常只是在听,偶尔递给我一杯咖啡,看着我笑。其实我知道他也许并不喜欢我,但那时的我渴望极了彼此相依的感觉。”说到这里陆薇又笑了,“我真傻,现在想想,好像真的整件事情都像是被人安排好的,甚至连演员的演技都很拙劣,可我当时居然信了!” “如果你信我,我也许能帮你。”沈漫说,“也算是帮陆蘅和我自己。” 陆薇犹豫了片刻,答应沈漫,“我已经全部都告诉你,那些文件你需要就拿去,你说的对,不只是帮我,也是帮我哥,最终是帮你自己。” 想起那时陆薇的眼神,沈漫倒是很安慰。陆薇比她坚强的多,她那高傲傲慢的性格,现在再回忆起来,倒也觉得不错。 koko又敲门。 “进来。”沈漫让她进来。 “沈经理,刚刚戏剧院打来电话催问,恒地集团的投资什么时候到账?”koko稍有些为难得道。 因为投资给米蓝酒店的资金已经全部到位,加上绮里夏的关系,沈漫已经久没有和恒地集团方面有联系,戏剧院的投资方案迟迟没有批复,那边着急也在情理当中。可沈漫也为难,她总不能亲自跑回去要钱吧?这项投资案是白朗在的时候确定的,如今恒地集团一切都在动荡期,谁还能想得起戏剧院这笔小钱? “我知道了。”沈漫想,今天无论如何得给戏剧院回复。 虽然如今恒地集团已经不知谁是主子,但好歹答应了戏剧院要投资,就不能让恒地集团为此丢了面子。 “是。”koko担心的出去,在门口时,突然被沈漫叫住,“koko,你帮我查查我账目上还有少钱。” “可是钱都是您自己的,或者,我帮您查一查米蓝酒店的投资账目呢?”koko建议道,难道沈漫是要拿自己的钱投资戏剧院这种没有回报的项目吗? “不行,米蓝酒店的钱一分都不能动,你帮我查我的。”沈漫立刻严厉的道,koko只好听话的下去了。 米蓝酒店的钱一定要留着以备陆蘅那里的不时之需,她也要在这些天尽快找出来陆薇给展翔云的这些里有没有法律漏洞可以利用,帮助陆薇拿回来那部分财产,这样才能彻底解除陆蘅的危机。 中午的时候,神漫终于联系到她在恒地集团时候认识的律师霍佳明。 匆匆从办公室出来,沈漫差点儿撞在陆蘅身上。 “急急忙忙的要去哪儿?”陆蘅忙扶住她,疑惑的问。 看到是他,沈漫愣了愣,方笑道,“中午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约了个朋友。” “朋友?”陆蘅一脸怀疑戒备的问,“男人还是女人?” “我如果说是男人,你要跟着一起去吗?”沈漫挑眉问。 他不太高兴的瘪瘪嘴,“我只是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男人,居然跟我抢我唯一的午饭约会时间!” 面前的陆蘅实在可爱极了,沈漫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下,在他耳边轻轻道,“好啦,别胡思乱想,谁敢跟你抢我呢?晚上,我的时间都是你的好吗?” 陆蘅低头就能看到她温柔的笑脸,瞬间觉得满足极了,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片,“好,只要那个小魔头别再出现搅黄我们的好事!”他说着,却因为想起然然,无奈的笑了。 沈漫也想起了同样的场景。 然然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们的方向,眨眨眼睛嗲嗲的对她说,“妈妈,然然要和你和爸爸睡在一起……”她的心都会变得酥软。 眼看着时间不早,沈漫又亲了陆蘅一下当做安慰,快步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陆蘅可怜巴巴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早已订好的午餐票递给还留在座位上的koko,“你和男朋友去吧!” “啊!”koko拿着午餐券扫了眼,直勾勾的盯着陆蘅,“陆,陆总,真的给我啊!” 那可是一顿就要将近一千块的自助餐啊!刚刚开张,因为价格贵的惊人,所以刚刚开张就受万众瞩目,她的朋友圈里最近已经被各种美女跟男票去豪吃的照片刷屏了,她羡慕都羡慕不来。 “嗯。”陆蘅好心提醒她,“只能今天中午用。” “啊!”koko又是惊讶的一声,陆蘅已经转身离开,却突然被koko追上来,“那个,陆总,我想问一下,谢,谢助理他今天中午有时间吗?” 她眨巴眨巴眼睛,直把陆蘅眨巴的眼睛都了。他怀疑的看着koko,难道这丫头看上了自己的谢言?嘶…… 陆蘅想,那也不错,至少通过谢言可以勾搭上koko,以后沈漫的事情他就了如指掌了! “我帮你问问他,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家沈经理今天中午到底和谁见面?”陆蘅开始给koko挖坑。 熟料这丫头也不轻易上当,立刻把餐券塞还给陆蘅,“我不要了陆总,我是不会告诉你沈经理的行踪的,我是她的助理,保守秘密是我最基本的职业操守!”说着竟然转身就走,还真是干脆的跟沈漫一样。 陆蘅立刻拉住她,反问,“你们沈经理是谁的老婆?” “沈经理还没结婚,不是谁的。”koko一本正经的道。 她这说法简直能把陆蘅气晕,想想还真是沈漫手下的人,倒也不错。只好继续诱导,“那她是谁的妈妈?” “当然是然然小少爷!”koko一提起然然就俩眼睛放光,小然然真是帅气可爱的要死! “你然然小少爷的亲爹是谁?”陆蘅又问。 “额……”koko被绕回来,不得不承认,“应该是,陆总您。” “什么应该!”陆蘅火大了,但眼看着koko一脸受惊的表情,只好压下火气温和的引导koko,“这不就对了,我是然然的父亲,沈漫是然然的母亲,她自然就是我最亲近的人。她去哪儿,你可以不告诉任何人,但应该告诉我。因为我想知道她去哪儿,只是担心她,你想想,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你能负责得起吗?” koko眨眨眼睛想想,的确如此。沈经理毕竟是个女人,出去真的遇到什么事,还得是陆先生救她,上回在酒店,不就是陆先生打败了那个可怕的绮里夏? 而且还有餐券、谢言…… “给。”陆蘅把餐券再次递给koko。 犹豫再三,koko终于下定决心的接过来,“那,谢谢陆总!”她看看周围,小心翼翼的对陆蘅低声道,“我们沈经理,似乎是去见一个律师呢!早晨的时候,她收到一份没有名字的快件,应该跟那个有关系,我是觉得事情有点蹊跷才告诉您!”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见面?”陆蘅立刻问。 “不知道。”koko摇头,“是沈经理单独联系的,没有通过我预定位置。” 看来,沈漫见得这个人似乎很重要,至少跟她的关系比较亲密,因为一般的商业会面她都是通过koko定位子,而且她离开的时候似乎在隐瞒对方的身份。 陆蘅愈发担心了,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沈漫见绮里夏或者恒地集团那边的人…… “沈小姐,许久不见了。” 安静的音乐西餐厅里,帅气斯文的男人坐在沙发坐里,彬彬有礼的对沈漫笑道。 “是啊。”沈漫叹息,“自从你不再在原公司任职,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听说沈小姐负责了米蓝酒店的事情时候,我还有些意外,不过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似乎是白先生有意安排的。”霍佳明喝了口咖啡,笑道。 沈漫也只淡淡一笑作为回应。 当初,白朗恰恰是为了让她脱离危险,才把她派到了米蓝酒店的项目上。如今,这个护着她的老人却死于非命…… “看来霍先生对恒地集团的事情仍然很关心,否则一般人大概猜不到白先生这样做的用意。”沈漫笑道。 当初,霍佳明曾是白朗众多律师中的一个,帮助白朗办一些小事,不在中心区,也不特别被重用,却属于不能忽略的人物。恰恰因此,在沈漫离开前,他才有机会离开恒地集团去别的公司做事。 “不瞒沈小姐,我并没有彻底离开恒地集团,当初我去的公司是白先生的私人产业之一。这次,就算您不找我,我也会来找您,谈一谈白先生遗产的事情……” 138:白朗的遗产 许是被展翔云设计陷害太多次,沈漫从陆薇的故事里仿佛听到了当初的自己。 “那个画家,你再见到过吗?”她问陆薇。 “听说出事以后就离开了,家里还给了笔数额不菲的封口费。”陆薇回答。 “我看也许可以找那个画家回来问问清楚。”沈漫说。 陆薇很聪明,沈漫说这些话她立刻听懂了,皱眉看着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展翔云害我?” “仅仅猜测而已。”她斟酌着道。其实她看得出,陆薇对展翔云没有她表面上说的那么绝望,以陆薇的性格很可能怀疑她在故意陷害展翔云吧? 但经过这些年的挫折,陆薇早已变得稳重理智许多。她仔细想想自己的经过,虽然因为身在其中仍然糊里糊涂,但想想沈漫的怀疑却并非没有道理。 “那男人,很穷,我们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他常常只是在听,偶尔递给我一杯咖啡,看着我笑。其实我知道他也许并不喜欢我,但那时的我渴望极了彼此相依的感觉。”说到这里陆薇又笑了,“我真傻,现在想想,好像真的整件事情都像是被人安排好的,甚至连演员的演技都很拙劣,可我当时居然信了!” “如果你信我,我也许能帮你。”沈漫说,“也算是帮陆蘅和我自己。” 陆薇犹豫了片刻,答应沈漫,“我已经全部都告诉你,那些文件你需要就拿去,你说的对,不只是帮我,也是帮我哥,最终是帮你自己。” 想起那时陆薇的眼神,沈漫倒是很安慰。陆薇比她坚强的多,她那高傲傲慢的性格,现在再回忆起来,倒也觉得不错。 koko又敲门。 “进来。”沈漫让她进来。 “沈经理,刚刚戏剧院打来电话催问,恒地集团的投资什么时候到账?”koko稍有些为难得道。 因为投资给米蓝酒店的资金已经全部到位,加上绮里夏的关系,沈漫已经久没有和恒地集团方面有联系,戏剧院的投资方案迟迟没有批复,那边着急也在情理当中。可沈漫也为难,她总不能亲自跑回去要钱吧?这项投资案是白朗在的时候确定的,如今恒地集团一切都在动荡期,谁还能想得起戏剧院这笔小钱? “我知道了。”沈漫想,今天无论如何得给戏剧院回复。 虽然如今恒地集团已经不知谁是主子,但好歹答应了戏剧院要投资,就不能让恒地集团为此丢了面子。 “是。”koko担心的出去,在门口时,突然被沈漫叫住,“koko,你帮我查查我账目上还有少钱。” “可是钱都是您自己的,或者,我帮您查一查米蓝酒店的投资账目呢?”koko建议道,难道沈漫是要拿自己的钱投资戏剧院这种没有回报的项目吗? “不行,米蓝酒店的钱一分都不能动,你帮我查我的。”沈漫立刻严厉的道,koko只好听话的下去了。 米蓝酒店的钱一定要留着以备陆蘅那里的不时之需,她也要在这些天尽快找出来陆薇给展翔云的这些里有没有法律漏洞可以利用,帮助陆薇拿回来那部分财产,这样才能彻底解除陆蘅的危机。 中午的时候,神漫终于联系到她在恒地集团时候认识的律师霍佳明。 匆匆从办公室出来,沈漫差点儿撞在陆蘅身上。 “急急忙忙的要去哪儿?”陆蘅忙扶住她,疑惑的问。 看到是他,沈漫愣了愣,方笑道,“中午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约了个朋友。” “朋友?”陆蘅一脸怀疑戒备的问,“男人还是女人?” “我如果说是男人,你要跟着一起去吗?”沈漫挑眉问。 他不太高兴的瘪瘪嘴,“我只是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男人,居然跟我抢我唯一的午饭约会时间!” 面前的陆蘅实在可爱极了,沈漫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下,在他耳边轻轻道,“好啦,别胡思乱想,谁敢跟你抢我呢?晚上,我的时间都是你的好吗?” 陆蘅低头就能看到她温柔的笑脸,瞬间觉得满足极了,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片,“好,只要那个小魔头别再出现搅黄我们的好事!”他说着,却因为想起然然,无奈的笑了。 沈漫也想起了同样的场景。 然然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们的方向,眨眨眼睛嗲嗲的对她说,“妈妈,然然要和你和爸爸睡在一起……”她的心都会变得酥软。 眼看着时间不早,沈漫又亲了陆蘅一下当做安慰,快步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陆蘅可怜巴巴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早已订好的午餐票递给还留在座位上的koko,“你和男朋友去吧!” “啊!”koko拿着午餐券扫了眼,直勾勾的盯着陆蘅,“陆,陆总,真的给我啊!” 那可是一顿就要将近一千块的自助餐啊!刚刚开张,因为价格贵的惊人,所以刚刚开张就受万众瞩目,她的朋友圈里最近已经被各种美女跟男票去豪吃的照片刷屏了,她羡慕都羡慕不来。 “嗯。”陆蘅好心提醒她,“只能今天中午用。” “啊!”koko又是惊讶的一声,陆蘅已经转身离开,却突然被koko追上来,“那个,陆总,我想问一下,谢,谢助理他今天中午有时间吗?” 她眨巴眨巴眼睛,直把陆蘅眨巴的眼睛都了。他怀疑的看着koko,难道这丫头看上了自己的谢言?嘶…… 陆蘅想,那也不错,至少通过谢言可以勾搭上koko,以后沈漫的事情他就了如指掌了! “我帮你问问他,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家沈经理今天中午到底和谁见面?”陆蘅开始给koko挖坑。 熟料这丫头也不轻易上当,立刻把餐券塞还给陆蘅,“我不要了陆总,我是不会告诉你沈经理的行踪的,我是她的助理,保守秘密是我最基本的职业操守!”说着竟然转身就走,还真是干脆的跟沈漫一样。 陆蘅立刻拉住她,反问,“你们沈经理是谁的老婆?” “沈经理还没结婚,不是谁的。”koko一本正经的道。 她这说法简直能把陆蘅气晕,想想还真是沈漫手下的人,倒也不错。只好继续诱导,“那她是谁的妈妈?” “当然是然然小少爷!”koko一提起然然就俩眼睛放光,小然然真是帅气可爱的要死! “你然然小少爷的亲爹是谁?”陆蘅又问。 “额……”koko被绕回来,不得不承认,“应该是,陆总您。” “什么应该!”陆蘅火大了,但眼看着koko一脸受惊的表情,只好压下火气温和的引导koko,“这不就对了,我是然然的父亲,沈漫是然然的母亲,她自然就是我最亲近的人。她去哪儿,你可以不告诉任何人,但应该告诉我。因为我想知道她去哪儿,只是担心她,你想想,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你能负责得起吗?” koko眨眨眼睛想想,的确如此。沈经理毕竟是个女人,出去真的遇到什么事,还得是陆先生救她,上回在酒店,不就是陆先生打败了那个可怕的绮里夏? 而且还有餐券、谢言…… “给。”陆蘅把餐券再次递给koko。 犹豫再三,koko终于下定决心的接过来,“那,谢谢陆总!”她看看周围,小心翼翼的对陆蘅低声道,“我们沈经理,似乎是去见一个律师呢!早晨的时候,她收到一份没有名字的快件,应该跟那个有关系,我是觉得事情有点蹊跷才告诉您!”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见面?”陆蘅立刻问。 “不知道。”koko摇头,“是沈经理单独联系的,没有通过我预定位置。” 看来,沈漫见得这个人似乎很重要,至少跟她的关系比较亲密,因为一般的商业会面她都是通过koko定位子,而且她离开的时候似乎在隐瞒对方的身份。 陆蘅愈发担心了,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沈漫见绮里夏或者恒地集团那边的人…… “沈小姐,许久不见了。” 安静的音乐西餐厅里,帅气斯文的男人坐在沙发坐里,彬彬有礼的对沈漫笑道。 “是啊。”沈漫叹息,“自从你不再在原公司任职,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听说沈小姐负责了米蓝酒店的事情时候,我还有些意外,不过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似乎是白先生有意安排的。”霍佳明喝了口咖啡,笑道。 沈漫也只淡淡一笑作为回应。 当初,白朗恰恰是为了让她脱离危险,才把她派到了米蓝酒店的项目上。如今,这个护着她的老人却死于非命…… “看来霍先生对恒地集团的事情仍然很关心,否则一般人大概猜不到白先生这样做的用意。”沈漫笑道。 当初,霍佳明曾是白朗众多律师中的一个,帮助白朗办一些小事,不在中心区,也不特别被重用,却属于不能忽略的人物。恰恰因此,在沈漫离开前,他才有机会离开恒地集团去别的公司做事。 “不瞒沈小姐,我并没有彻底离开恒地集团,当初我去的公司是白先生的私人产业之一。这次,就算您不找我,我也会来找您,谈一谈白先生遗产的事情……” 139:巨额遗产 “遗产。” 沈漫在心里狠狠震惊过后,微扬着下颌怀疑的盯着霍佳明。 这面色略显苍白的帅气男人斯文的冲她微笑着,目光坦坦荡荡,连分毫算计都没有,她垂下头端起咖啡,在唇边轻抿了口。同时霍佳明也低头喝咖啡,动作也很自然,沈漫实在感觉不到算计和阴谋的气息。 “对沈小姐来说,这笔遗产可能有点儿不可思议。”霍佳明突然笑道。 虽然沈漫和白朗感情笃深,他对她的宠爱连曾最受宠爱的绮里翼都嫉妒,但白朗从未提起,沈漫也从未想过,有天他会把他的遗产给她。 现在仔细想想,白朗的私产不少,许是其中一两处给了她吧? “不过,白先生既然把这件事交给我,无论沈小姐怎么想,我还是要办到。”霍佳明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沈漫,“沈小姐,请看。” 胸有成竹的接过文件,打开看过后,沈漫却惊得豁然瞪大眼睛,手中的文件一松,若非霍佳明动作快,就落进咖啡杯里了。 “沈小姐还好吧?”他手里端着咖啡杯,受惊不小的关切的问。 沈漫抬起眼皮看着他,这个和所有律师一样看似普通的男人此刻的表情仍然是无辜的,可是,白家有无数律师,怎么也不该轮到他来处理白朗如此巨大的遗产。她合上文件,放在桌边。 “你到底是谁?”沈漫皱眉,她甚至想到了乔装的绮里翼。因为太不可能了。 白朗手下有一个律师团,共二十多人,最靠近白朗的是家里的是人称洪爷和莫爷的两位,洪爷管着白朗的私产,莫爷管着白朗手中大半恒地集团的公产,诸如分割大宗私产的事情都是洪爷亲自做,即便是小宗,也是从洪爷手里过手后再交给下面的律师处理。而管理公产的莫爷在恒地集团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代替白朗参加董事会,处理任何与公产有关的大小事宜都是莫爷在做。 如今摆在沈漫面前的这些薄薄的文件,如果是洪爷和莫爷交给她,她也就信了,偏偏是霍佳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她怎么可能信? 霍佳明和善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道,“就知道你不会信,不过我说出洪爷名字,或者你就知道了。洪爷,叫霍洪。” 霍洪,霍佳明,都姓霍,那么霍佳明会是洪爷的什么人?据沈漫所知,洪爷的亲人早些年就跟着白夫人去世了。 她不禁摇了摇头,“我不信。” “也没什么不可信的。”霍佳明倒是很坦然,搅动着咖啡,悠悠道,“本来我跟我妈都难逃一死,可是巧的很,出事前白夫人发现了一个地下管道出口,出口仅能容一个小孩通行,她就让我离开,所以我活下来了。沈小姐应该知道,白先生这些年都在调查白夫人当年出事的原因,为了引出凶手,让他放松警惕以为死无对证,才一直瞒着我的身份。” 这些话很难说服沈漫。 霍佳明似乎也料到了,“沈小姐不信也没关系,您带着东西回一趟恒地集团,是真是假就很清楚了。如果沈小姐连回恒地集团的勇气都没有,也没关系,洪爷和莫爷可以亲自来一趟,见见沈小姐,不过这样一来,必定惊动绮里夏,到时候事情会有些难办。” “你能联系到洪爷和莫爷?”沈漫微微凝眸,霍佳明这个级别的人敢说出这种话,不是活腻了,就是真的背后有强大的靠山。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霍佳明笑了笑,眯着眼睛看起来很无害。 可此时此刻,沈漫终于从他那双混血的眸子里看出了些深沉和睿智。没错,霍佳明是混血,这件事她听白朗说起过。 既然大半信了霍佳明的话,沈漫就有了其他问题。 “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这个问题,沈小姐要亲自问洪爷和莫爷,我只是个办事的,不问原因。”霍佳明说着把文件朝着沈漫面前一推,“沈小姐,签字以后,恒地集团百分之五十二的股权,白家的老宅和白先生大半私宅私产就都是您的了!这些可比绮里夏抢来的还要多。” 沈漫垂眸看了看上面的文字,摇头。 “收着吧,我不会接受。” “为什么!”霍佳明意外极了,“沈小姐,你不是很想脱离绮里夏的掌控,现在的陆蘅也需要一笔巨款帮忙,你一旦接受,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 “我不接受的理由很简单。”沈漫轻笑,“因为没有接受的理由。” 霍佳明一时被她说的懵了。他还真没想到沈漫居然会拒绝这笔巨额遗产,在她这么需要钱的情况下。 “沈小姐的意思是,必须洪爷和莫爷亲手交给您,您才会签字接受?”霍佳明不死心的问。 她偏头想想,冷笑道,“也许吧,如果二位亲自前来,至少我不会怀疑有人想算计我。” 霍佳明无奈的张了张嘴,烦恼得说,“如果洪爷和莫爷能够亲自前来,就不会派我来了,沈小姐难道还不清楚目前恒地集团的情况吗?如果不是特别需要您,谁也不想违背白先生的意思来打扰您的生活。何况,您的生活已经被绮里夏弄得乱七八糟!” 沈漫盯着他,直盯得霍佳明浑身不自在的低头回避,手却不安的搅动着咖啡杯里剩余不多的咖啡,觉得锋芒在背,难受极了。 “洪爷和莫爷怎么了,直说吧。”沈漫淡淡道,如一道赦令,解开了霍佳明身上的枷锁。 他抬头看看沈漫,又为难的低头喝咖啡,沈漫见咖啡见底,不得不再给他叫了一杯。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暂时不方便来见你。洪爷和莫爷的意思,不想把绮里夏引过来,但如今既然沈小姐不信,我可以想办法联系他们。” 服务员送来咖啡的时候,沈漫仔细考虑考虑,面前的男人不足以让她相信,毕竟他们并不熟识,何况还有凤羽的事情需要亲自问一问,她不能草率决定。 “没有见到洪爷和莫爷前,我不会签字。”她肯定的说。 霍佳明很烦恼,却也只得答应道,“好吧,我这里一旦有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联系沈小姐。不过这段时间也请沈小姐仔细想想,如果改变想法,请第一时间联系我。” “嗯。” 沈漫应了。 她从身侧拿出陆薇给她的文件,递给霍佳明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些东西,很紧急,尽快帮我找出其中的漏洞,越大,越多,越能作为证据最好。” 霍佳明接过文件打开看了看,神情有些沉重,“我初步的看,几乎没有漏洞,但我可以拿回去仔细看看,沈小姐放心,一两天我就会给你答案。” “多谢。”沈漫颔首,起身掏钱准备离开。 霍佳明忙拦住她,“沈小姐,还是我来付款,不能让女士付钱的。” 看着他急促的样子,沈漫不禁笑了,霍佳明一愣,也笑了。他们都想起从前在白家的时候,有一次谈完事情出来,天色还早,沈漫因为想咨询陆萧的案子能否撤销,请霍佳明喝咖啡,也是这样的情形。 “上回我请你帮忙,却是你请客,这回仍然是我请你帮忙,怎么好再让你请?”沈漫笑。 霍佳明点头笑笑,“也好。下一次,我请沈小姐吃饭吧。”他建议。 “如果霍先生能帮忙找出漏洞,我来请霍先生吃饭。”沈漫说着颔首一笑,掀开珠帘前去付款。 霍佳明耸耸肩无奈苦笑,这个沈漫,从来也不许人轻易的接近她。 随着服务生到银台,沈漫远远就看到道熟悉的身影正在付款。 “漫漫?” 傅明哲回头正要走,看到沈漫意外的道。 “傅学长。”沈漫笑着颔首问候,“真巧。” “的确。”傅明哲说着朝周围看看,不禁问,“没有和陆蘅一起?” “没有。” 沈漫刷卡完毕,与傅明哲一同下楼。 “下午有安排吗?”他问。 “没有。”沈漫摇头。 “方便的话,和我一起去看阿娇吧。”傅明哲突然说,沈漫有些意外。 因为米蓝酒店的事情,她整整忙了半年,没有再去看过阿娇,如今想起来心里愧疚极了。阿娇在那里,一定很寂寞吧,她该多去陪陪她的。倒是没想到傅明哲对她好像很关心,竟然主动提出和她共同去。 “我给她换了一家疗养院,据说那里有过好几个康复的病人,你应该很久没有见到她了。”以为沈漫会拒绝,傅明哲加了一句。 “是。”沈漫抱歉的点点头,“那就和学长一起去吧。” “好。”傅明哲简单的说,笑的却很开心,立刻吩咐助理,“去开沈小姐的车。” 新搬去的疗养院在市郊,车程两个多小时才到,周围青山绿水环绕,安安静静,环境的确不错,来来往往的人不多,医生护士走路的脚步仿佛都很轻。 “这地方是好,可大概阿娇不习惯。”沈漫玩笑着道,“她喜欢热闹。” “是吗?”一路上第一次听到沈漫说话,傅明哲很高兴,却道,“其实她喜欢安静,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139:巨额遗产 “遗产。” 沈漫在心里狠狠震惊过后,微扬着下颌怀疑的盯着霍佳明。 这面色略显苍白的帅气男人斯文的冲她微笑着,目光坦坦荡荡,连分毫算计都没有,她垂下头端起咖啡,在唇边轻抿了口。同时霍佳明也低头喝咖啡,动作也很自然,沈漫实在感觉不到算计和阴谋的气息。 “对沈小姐来说,这笔遗产可能有点儿不可思议。”霍佳明突然笑道。 虽然沈漫和白朗感情笃深,他对她的宠爱连曾最受宠爱的绮里翼都嫉妒,但白朗从未提起,沈漫也从未想过,有天他会把他的遗产给她。 现在仔细想想,白朗的私产不少,许是其中一两处给了她吧? “不过,白先生既然把这件事交给我,无论沈小姐怎么想,我还是要办到。”霍佳明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沈漫,“沈小姐,请看。” 胸有成竹的接过文件,打开看过后,沈漫却惊得豁然瞪大眼睛,手中的文件一松,若非霍佳明动作快,就落进咖啡杯里了。 “沈小姐还好吧?”他手里端着咖啡杯,受惊不小的关切的问。 沈漫抬起眼皮看着他,这个和所有律师一样看似普通的男人此刻的表情仍然是无辜的,可是,白家有无数律师,怎么也不该轮到他来处理白朗如此巨大的遗产。她合上文件,放在桌边。 “你到底是谁?”沈漫皱眉,她甚至想到了乔装的绮里翼。因为太不可能了。 白朗手下有一个律师团,共二十多人,最靠近白朗的是家里的是人称洪爷和莫爷的两位,洪爷管着白朗的私产,莫爷管着白朗手中大半恒地集团的公产,诸如分割大宗私产的事情都是洪爷亲自做,即便是小宗,也是从洪爷手里过手后再交给下面的律师处理。而管理公产的莫爷在恒地集团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代替白朗参加董事会,处理任何与公产有关的大小事宜都是莫爷在做。 如今摆在沈漫面前的这些薄薄的文件,如果是洪爷和莫爷交给她,她也就信了,偏偏是霍佳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她怎么可能信? 霍佳明和善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道,“就知道你不会信,不过我说出洪爷名字,或者你就知道了。洪爷,叫霍洪。” 霍洪,霍佳明,都姓霍,那么霍佳明会是洪爷的什么人?据沈漫所知,洪爷的亲人早些年就跟着白夫人去世了。 她不禁摇了摇头,“我不信。” “也没什么不可信的。”霍佳明倒是很坦然,搅动着咖啡,悠悠道,“本来我跟我妈都难逃一死,可是巧的很,出事前白夫人发现了一个地下管道出口,出口仅能容一个小孩通行,她就让我离开,所以我活下来了。沈小姐应该知道,白先生这些年都在调查白夫人当年出事的原因,为了引出凶手,让他放松警惕以为死无对证,才一直瞒着我的身份。” 这些话很难说服沈漫。 霍佳明似乎也料到了,“沈小姐不信也没关系,您带着东西回一趟恒地集团,是真是假就很清楚了。如果沈小姐连回恒地集团的勇气都没有,也没关系,洪爷和莫爷可以亲自来一趟,见见沈小姐,不过这样一来,必定惊动绮里夏,到时候事情会有些难办。” “你能联系到洪爷和莫爷?”沈漫微微凝眸,霍佳明这个级别的人敢说出这种话,不是活腻了,就是真的背后有强大的靠山。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霍佳明笑了笑,眯着眼睛看起来很无害。 可此时此刻,沈漫终于从他那双混血的眸子里看出了些深沉和睿智。没错,霍佳明是混血,这件事她听白朗说起过。 既然大半信了霍佳明的话,沈漫就有了其他问题。 “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这个问题,沈小姐要亲自问洪爷和莫爷,我只是个办事的,不问原因。”霍佳明说着把文件朝着沈漫面前一推,“沈小姐,签字以后,恒地集团百分之五十二的股权,白家的老宅和白先生大半私宅私产就都是您的了!这些可比绮里夏抢来的还要多。” 沈漫垂眸看了看上面的文字,摇头。 “收着吧,我不会接受。” “为什么!”霍佳明意外极了,“沈小姐,你不是很想脱离绮里夏的掌控,现在的陆蘅也需要一笔巨款帮忙,你一旦接受,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 “我不接受的理由很简单。”沈漫轻笑,“因为没有接受的理由。” 霍佳明一时被她说的懵了。他还真没想到沈漫居然会拒绝这笔巨额遗产,在她这么需要钱的情况下。 “沈小姐的意思是,必须洪爷和莫爷亲手交给您,您才会签字接受?”霍佳明不死心的问。 她偏头想想,冷笑道,“也许吧,如果二位亲自前来,至少我不会怀疑有人想算计我。” 霍佳明无奈的张了张嘴,烦恼得说,“如果洪爷和莫爷能够亲自前来,就不会派我来了,沈小姐难道还不清楚目前恒地集团的情况吗?如果不是特别需要您,谁也不想违背白先生的意思来打扰您的生活。何况,您的生活已经被绮里夏弄得乱七八糟!” 沈漫盯着他,直盯得霍佳明浑身不自在的低头回避,手却不安的搅动着咖啡杯里剩余不多的咖啡,觉得锋芒在背,难受极了。 “洪爷和莫爷怎么了,直说吧。”沈漫淡淡道,如一道赦令,解开了霍佳明身上的枷锁。 他抬头看看沈漫,又为难的低头喝咖啡,沈漫见咖啡见底,不得不再给他叫了一杯。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暂时不方便来见你。洪爷和莫爷的意思,不想把绮里夏引过来,但如今既然沈小姐不信,我可以想办法联系他们。” 服务员送来咖啡的时候,沈漫仔细考虑考虑,面前的男人不足以让她相信,毕竟他们并不熟识,何况还有凤羽的事情需要亲自问一问,她不能草率决定。 “没有见到洪爷和莫爷前,我不会签字。”她肯定的说。 霍佳明很烦恼,却也只得答应道,“好吧,我这里一旦有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联系沈小姐。不过这段时间也请沈小姐仔细想想,如果改变想法,请第一时间联系我。” “嗯。” 沈漫应了。 她从身侧拿出陆薇给她的文件,递给霍佳明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些东西,很紧急,尽快帮我找出其中的漏洞,越大,越多,越能作为证据最好。” 霍佳明接过文件打开看了看,神情有些沉重,“我初步的看,几乎没有漏洞,但我可以拿回去仔细看看,沈小姐放心,一两天我就会给你答案。” “多谢。”沈漫颔首,起身掏钱准备离开。 霍佳明忙拦住她,“沈小姐,还是我来付款,不能让女士付钱的。” 看着他急促的样子,沈漫不禁笑了,霍佳明一愣,也笑了。他们都想起从前在白家的时候,有一次谈完事情出来,天色还早,沈漫因为想咨询陆萧的案子能否撤销,请霍佳明喝咖啡,也是这样的情形。 “上回我请你帮忙,却是你请客,这回仍然是我请你帮忙,怎么好再让你请?”沈漫笑。 霍佳明点头笑笑,“也好。下一次,我请沈小姐吃饭吧。”他建议。 “如果霍先生能帮忙找出漏洞,我来请霍先生吃饭。”沈漫说着颔首一笑,掀开珠帘前去付款。 霍佳明耸耸肩无奈苦笑,这个沈漫,从来也不许人轻易的接近她。 随着服务生到银台,沈漫远远就看到道熟悉的身影正在付款。 “漫漫?” 傅明哲回头正要走,看到沈漫意外的道。 “傅学长。”沈漫笑着颔首问候,“真巧。” “的确。”傅明哲说着朝周围看看,不禁问,“没有和陆蘅一起?” “没有。” 沈漫刷卡完毕,与傅明哲一同下楼。 “下午有安排吗?”他问。 “没有。”沈漫摇头。 “方便的话,和我一起去看阿娇吧。”傅明哲突然说,沈漫有些意外。 因为米蓝酒店的事情,她整整忙了半年,没有再去看过阿娇,如今想起来心里愧疚极了。阿娇在那里,一定很寂寞吧,她该多去陪陪她的。倒是没想到傅明哲对她好像很关心,竟然主动提出和她共同去。 “我给她换了一家疗养院,据说那里有过好几个康复的病人,你应该很久没有见到她了。”以为沈漫会拒绝,傅明哲加了一句。 “是。”沈漫抱歉的点点头,“那就和学长一起去吧。” “好。”傅明哲简单的说,笑的却很开心,立刻吩咐助理,“去开沈小姐的车。” 新搬去的疗养院在市郊,车程两个多小时才到,周围青山绿水环绕,安安静静,环境的确不错,来来往往的人不多,医生护士走路的脚步仿佛都很轻。 “这地方是好,可大概阿娇不习惯。”沈漫玩笑着道,“她喜欢热闹。” “是吗?”一路上第一次听到沈漫说话,傅明哲很高兴,却道,“其实她喜欢安静,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140:利用 沈漫偏头看着傅明哲温润的侧脸,轻轻笑了,“傅学长,原来你对阿娇已经这么了解。” 傅明哲意外的看着她,随后豁然笑起来。 “也许你当初说的对,如果没有试着了解她,怎么会知道她的好?” “嗯。” 沈漫含笑点点头。 若是阿娇知道傅明哲对她这样用心,应该会觉得很幸福吧?她只顾着自己想,却没有发现傅明哲看她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漫漫,正因为了解了你那两年的苦,我才明白你有多需要一个人的呵护。陆蘅不配,绮里夏也不配,只有我最明白此时此刻你深藏在内心的痛,你放心,绮里夏欠你的,我帮你讨回来,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世上最有资格和你在一起的是谁。 推开病房的门,沈漫走进里面的瞬间,脸上的笑容霎时烟消云散。 “你在干什么!”她快步过去一把抓住那个企图藏东西的护工的手强行掰起来,明晃晃的银针在阳光下闪着光。 “我,我在给,给她输液啊!”护工吓得手发软,针准确无误落进沈漫的手心里。 “输液?”沈漫冷冷的道,“那么液体呢?怎么只有针!” 她狠狠甩开护工的手,掀开盖在阿娇的被子,露出她清瘦的一只手,手背发青,密密麻麻全是针痕,沈漫顿时气得浑身颤抖,这个护工,分明是在拿阿娇的手当试验品练习输液,推开阿娇胳膊上的衣服,瘦的几乎皮包骨头的胳膊上竟然也是青紫一片!太可怕太可恨了,沈漫想也没想,抬手就给了那个护工一个巴掌。 “你到底有没有人性!竟然对一个病人下毒手!” 护工被打得摔倒在地,整个人都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的狡辩,“反正她也什么都感觉不到,我,我只是给她扎了几针,不会影响她的健康啊!” “你……”沈漫抬手又要打,却被另一只手拦住了。 “好了漫漫。”傅明哲蹙眉看着她,“你要是生气,打我好了。” 这怎么可能,可沈漫是真的生气!她狠狠甩开傅明哲的手,“傅学长,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阿娇我才放心把她交给你,可现在这种情况……”她心酸的看着阿娇瘦弱的脸庞,觉得多说无益,“算了,以后我来照顾她。” 傅明哲叹了口气,看看被吓得目瞪口呆的护工,她已经爬起来,似乎还有点儿不服气的模样,委屈的摸着脸哭。 他给助理眼神示意,助理立刻上前对护工低声道,“走吧,还想挨打?” “就算错了,凭什么打我,她算什么人啊!”护工是个年轻小姑娘,不服气的道,“一个活死人而已,她能……” “啪!”护工话音未落,就被沈漫一巴掌再次打得直接摔进助理怀里。 沈漫从床边捡起那根针走到护工面前,明晃晃的针在护工的眼前晃着,沈漫的眼眶发红,简直带着血腥味,吓得她浑身发抖,直想逃走,可助理却死死抓着她,就是不让她动。 “你觉得她没感觉是吗?”沈漫的唇角轻轻扬起,那抹笑,就像是带着从地狱来的阴森气息令人畏惧,她把针抵在护士的脸上,她仿佛能感觉到刺骨的冰冷。 “我如果划你这张脸,刺穿你的喉咙,再刺穿你的胸口,你是不是也没有感觉?”沈漫阴沉的问。 护工就像亲眼看到自己的脸被划鲜血淋漓,看到自己的脖子往出冒血,看到胸口插了一支针汩汩冒血,吓得浑身发软。 “不,不,不要,不要!” “不要?”沈漫冷笑,“我告诉你,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你知道这针刺到女人什么地方最疼?刺到什么地方,能把一个女人废了,让我来告诉你……” “不,不!”护工尖叫着,挣扎着,可是傅明哲的助理却死死的抓着她,直到沈漫一针刺进护工的挥舞的手掌心。 她惊恐的大叫一声,晕倒在地上。 沈漫却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转身就回到阿娇身边,拉开柜子,替她整理东西。 “漫漫。”傅明哲忙拦住她,“要不,你也给上我几针?”他可怜的问。 “不敢。”沈漫甩开他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傅学长是堂堂傅家的继承人,大概真的看不上我们这些小户人家的女孩子。摆脱您照顾阿娇是我错了,我现在就带阿娇走。你放心,就算阿娇有朝一日醒过来,我也不会让她回到你身边再给你添麻烦。” 傅明哲向来是没有争的性格,或者即便有,他也习惯了不表现出来。只无奈的叹了口气,“因为一个护工,你就要全盘否认我?” “一个护工?”沈漫不忿的指着阿娇胳膊上的伤手上的伤,“这么多的伤,是一个护工那么简单吗?她到底伤害她多少次,傅学长竟然毫不知情,看来你根本不关心阿娇,既然如此,我何苦看着她因为你受委屈?她都这样了,她好好的时候因为你就受尽委屈,现在竟然还是因为你!” “我认了。”傅明哲耐心的说,“漫漫,你骂死我我都认了,是我的疏忽,是我没有照顾好她让她这样还受委屈,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我不希望你把她带走,你说过的,她希望和我多在一起。” 傅明哲很坚定,他的助理也忙说,“沈小姐大概不知情,夫人正逼着少爷结婚呢,未婚妻都选定好了,可是少爷执意不肯,那可都是为了陈小姐。前段时间少爷为了陈小姐和夫人闹翻了,怕夫人伤害到陈小姐,才特地把她送到这里来,之所以一直没能来看陈小姐,造成今天这样的事情,也是因为要应付夫人和夫人找来的未婚妻。” 原来如此。 听助理这么说,沈漫才理解傅明哲。 “对不起傅学长,我太着急了。”她坦然道歉。能被傅明哲这样护着,阿娇若知道,应该会很开心吧? “没事,我也急,否则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把人家吓死。”傅明哲宽容的笑道,沈漫抱歉的垂下头。 傅明哲立刻吩咐助理,“快去请医生,把那个护工抬出去,告诉院长情况,公布她的名字,以后再不许她从事这个行业!” “是!” “这样可以吗?”傅明哲问沈漫。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处理了。虽然沈漫心里不解气,可是她总不能把那个护工给杀了吧,她刚刚那一下,也足够费了她那只手! 沈漫眼里掠过抹凌厉,被傅明哲尽收眼底。她刚刚那些动作痛快利落,下手也毫不留情,看来绮里夏说的没错,她的确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竟然,让他心爱的女孩子做杀手,他不会原谅绮里夏! “你陪阿娇说说话,我要亲自去趟院长那里。”他见沈漫一心只扑在阿娇的伤上,就起身说着离开了。 从病房里出来,助理正在外面等他。 “人呢?”傅明哲压低声音问。 “放心,依照您的吩咐,人已经送到绮里夏要求的地方。” 助理精明得道,“傅先生这招真是一箭双雕,既赢得了沈小姐的好感,又让绮里夏承了咱们的人情。” 傅明哲冷笑的叹了口气,“有什么用,她心里还以为我喜欢上陈阿娇那个女人了!” “傅先生不必操之过急,这个陈阿娇是不会醒来了,但只要她还在,就能让沈小姐轻易上钩,久而久之,她自然会感觉到先生的好,到那时候,我们再把陆蘅的事情告诉她,她自然就会投入傅先生您的怀抱。据说,她当初爱上陆蘅就是因为他对苏黎好!”助理忙低声安慰傅明哲。 “够了!”傅明哲瞥了眼病房的方向告诫助理,“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 “是。”助理忙道,又问,“那么傅先生下一步打算怎么办?重新找个好的护工过来吗?” “不必,随便找一个,不要把陈阿娇照顾的太好,否则沈漫就会放心,再也不来了。不过要个会做事的,显得特别忙就行。”傅明哲冷冷的吩咐。 “是,明白了。”助理忙去办事。 傅明哲回头看了眼陈阿娇的病房,眼底更多了几分算计。陈阿娇,抱歉了,我只好继续借用你的身体,幸好你这样,否则,我还没机会再次接近漫漫呢!等她回到我身边,我自会好好对你,再让医生想办法救你醒来,到时候,漫漫一定会对我死心塌地了吧? “阿娇,对不起。” 轻轻替阿娇擦拭着胳膊、胳膊上的淤青,沈漫又流泪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你总说,此生遇到我就是最好的事情,可是,我却把你陷入这种境地,也许没有遇到我,你就不会受今天这样的苦吧?”她放下药,起身给阿娇拉好被子,看着她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沈漫深深叹息,“阿娇,我曾经觉得有了权力、地位、金钱,我就可以拿回我失去的一切,可是现在,我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你要快点儿醒过来,我一个人的感觉,太孤独了……” 140:利用 沈漫偏头看着傅明哲温润的侧脸,轻轻笑了,“傅学长,原来你对阿娇已经这么了解。” 傅明哲意外的看着她,随后豁然笑起来。 “也许你当初说的对,如果没有试着了解她,怎么会知道她的好?” “嗯。” 沈漫含笑点点头。 若是阿娇知道傅明哲对她这样用心,应该会觉得很幸福吧?她只顾着自己想,却没有发现傅明哲看她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漫漫,正因为了解了你那两年的苦,我才明白你有多需要一个人的呵护。陆蘅不配,绮里夏也不配,只有我最明白此时此刻你深藏在内心的痛,你放心,绮里夏欠你的,我帮你讨回来,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这世上最有资格和你在一起的是谁。 推开病房的门,沈漫走进里面的瞬间,脸上的笑容霎时烟消云散。 “你在干什么!”她快步过去一把抓住那个企图藏东西的护工的手强行掰起来,明晃晃的银针在阳光下闪着光。 “我,我在给,给她输液啊!”护工吓得手发软,针准确无误落进沈漫的手心里。 “输液?”沈漫冷冷的道,“那么液体呢?怎么只有针!” 她狠狠甩开护工的手,掀开盖在阿娇的被子,露出她清瘦的一只手,手背发青,密密麻麻全是针痕,沈漫顿时气得浑身颤抖,这个护工,分明是在拿阿娇的手当试验品练习输液,推开阿娇胳膊上的衣服,瘦的几乎皮包骨头的胳膊上竟然也是青紫一片!太可怕太可恨了,沈漫想也没想,抬手就给了那个护工一个巴掌。 “你到底有没有人性!竟然对一个病人下毒手!” 护工被打得摔倒在地,整个人都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的狡辩,“反正她也什么都感觉不到,我,我只是给她扎了几针,不会影响她的健康啊!” “你……”沈漫抬手又要打,却被另一只手拦住了。 “好了漫漫。”傅明哲蹙眉看着她,“你要是生气,打我好了。” 这怎么可能,可沈漫是真的生气!她狠狠甩开傅明哲的手,“傅学长,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阿娇我才放心把她交给你,可现在这种情况……”她心酸的看着阿娇瘦弱的脸庞,觉得多说无益,“算了,以后我来照顾她。” 傅明哲叹了口气,看看被吓得目瞪口呆的护工,她已经爬起来,似乎还有点儿不服气的模样,委屈的摸着脸哭。 他给助理眼神示意,助理立刻上前对护工低声道,“走吧,还想挨打?” “就算错了,凭什么打我,她算什么人啊!”护工是个年轻小姑娘,不服气的道,“一个活死人而已,她能……” “啪!”护工话音未落,就被沈漫一巴掌再次打得直接摔进助理怀里。 沈漫从床边捡起那根针走到护工面前,明晃晃的针在护工的眼前晃着,沈漫的眼眶发红,简直带着血腥味,吓得她浑身发抖,直想逃走,可助理却死死抓着她,就是不让她动。 “你觉得她没感觉是吗?”沈漫的唇角轻轻扬起,那抹笑,就像是带着从地狱来的阴森气息令人畏惧,她把针抵在护士的脸上,她仿佛能感觉到刺骨的冰冷。 “我如果划你这张脸,刺穿你的喉咙,再刺穿你的胸口,你是不是也没有感觉?”沈漫阴沉的问。 护工就像亲眼看到自己的脸被划鲜血淋漓,看到自己的脖子往出冒血,看到胸口插了一支针汩汩冒血,吓得浑身发软。 “不,不,不要,不要!” “不要?”沈漫冷笑,“我告诉你,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你知道这针刺到女人什么地方最疼?刺到什么地方,能把一个女人废了,让我来告诉你……” “不,不!”护工尖叫着,挣扎着,可是傅明哲的助理却死死的抓着她,直到沈漫一针刺进护工的挥舞的手掌心。 她惊恐的大叫一声,晕倒在地上。 沈漫却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转身就回到阿娇身边,拉开柜子,替她整理东西。 “漫漫。”傅明哲忙拦住她,“要不,你也给上我几针?”他可怜的问。 “不敢。”沈漫甩开他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傅学长是堂堂傅家的继承人,大概真的看不上我们这些小户人家的女孩子。摆脱您照顾阿娇是我错了,我现在就带阿娇走。你放心,就算阿娇有朝一日醒过来,我也不会让她回到你身边再给你添麻烦。” 傅明哲向来是没有争的性格,或者即便有,他也习惯了不表现出来。只无奈的叹了口气,“因为一个护工,你就要全盘否认我?” “一个护工?”沈漫不忿的指着阿娇胳膊上的伤手上的伤,“这么多的伤,是一个护工那么简单吗?她到底伤害她多少次,傅学长竟然毫不知情,看来你根本不关心阿娇,既然如此,我何苦看着她因为你受委屈?她都这样了,她好好的时候因为你就受尽委屈,现在竟然还是因为你!” “我认了。”傅明哲耐心的说,“漫漫,你骂死我我都认了,是我的疏忽,是我没有照顾好她让她这样还受委屈,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我不希望你把她带走,你说过的,她希望和我多在一起。” 傅明哲很坚定,他的助理也忙说,“沈小姐大概不知情,夫人正逼着少爷结婚呢,未婚妻都选定好了,可是少爷执意不肯,那可都是为了陈小姐。前段时间少爷为了陈小姐和夫人闹翻了,怕夫人伤害到陈小姐,才特地把她送到这里来,之所以一直没能来看陈小姐,造成今天这样的事情,也是因为要应付夫人和夫人找来的未婚妻。” 原来如此。 听助理这么说,沈漫才理解傅明哲。 “对不起傅学长,我太着急了。”她坦然道歉。能被傅明哲这样护着,阿娇若知道,应该会很开心吧? “没事,我也急,否则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把人家吓死。”傅明哲宽容的笑道,沈漫抱歉的垂下头。 傅明哲立刻吩咐助理,“快去请医生,把那个护工抬出去,告诉院长情况,公布她的名字,以后再不许她从事这个行业!” “是!” “这样可以吗?”傅明哲问沈漫。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处理了。虽然沈漫心里不解气,可是她总不能把那个护工给杀了吧,她刚刚那一下,也足够费了她那只手! 沈漫眼里掠过抹凌厉,被傅明哲尽收眼底。她刚刚那些动作痛快利落,下手也毫不留情,看来绮里夏说的没错,她的确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竟然,让他心爱的女孩子做杀手,他不会原谅绮里夏! “你陪阿娇说说话,我要亲自去趟院长那里。”他见沈漫一心只扑在阿娇的伤上,就起身说着离开了。 从病房里出来,助理正在外面等他。 “人呢?”傅明哲压低声音问。 “放心,依照您的吩咐,人已经送到绮里夏要求的地方。” 助理精明得道,“傅先生这招真是一箭双雕,既赢得了沈小姐的好感,又让绮里夏承了咱们的人情。” 傅明哲冷笑的叹了口气,“有什么用,她心里还以为我喜欢上陈阿娇那个女人了!” “傅先生不必操之过急,这个陈阿娇是不会醒来了,但只要她还在,就能让沈小姐轻易上钩,久而久之,她自然会感觉到先生的好,到那时候,我们再把陆蘅的事情告诉她,她自然就会投入傅先生您的怀抱。据说,她当初爱上陆蘅就是因为他对苏黎好!”助理忙低声安慰傅明哲。 “够了!”傅明哲瞥了眼病房的方向告诫助理,“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 “是。”助理忙道,又问,“那么傅先生下一步打算怎么办?重新找个好的护工过来吗?” “不必,随便找一个,不要把陈阿娇照顾的太好,否则沈漫就会放心,再也不来了。不过要个会做事的,显得特别忙就行。”傅明哲冷冷的吩咐。 “是,明白了。”助理忙去办事。 傅明哲回头看了眼陈阿娇的病房,眼底更多了几分算计。陈阿娇,抱歉了,我只好继续借用你的身体,幸好你这样,否则,我还没机会再次接近漫漫呢!等她回到我身边,我自会好好对你,再让医生想办法救你醒来,到时候,漫漫一定会对我死心塌地了吧? “阿娇,对不起。” 轻轻替阿娇擦拭着胳膊、胳膊上的淤青,沈漫又流泪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你总说,此生遇到我就是最好的事情,可是,我却把你陷入这种境地,也许没有遇到我,你就不会受今天这样的苦吧?”她放下药,起身给阿娇拉好被子,看着她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沈漫深深叹息,“阿娇,我曾经觉得有了权力、地位、金钱,我就可以拿回我失去的一切,可是现在,我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你要快点儿醒过来,我一个人的感觉,太孤独了……” 141:斩尽杀绝 从疗养院出来已经很晚了。 傅明哲建议道,“漫漫,一起吃晚饭怎么样?” “也好。”沈漫颔首。拿出手机准备给陆蘅打电话,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机居然没电关机了。 “拿我的打给他。”傅明哲笑着递上自己的手机。 看着他体贴的笑容,沈漫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谢谢!”接过傅明哲的手机,按了心里熟识的那个号码,电话响了几声陆蘅才接起来。 “你好。”陆蘅淡漠的声音传来时,沈漫突然觉得整个下午不安的心瞬间就安宁下来,她暗自笑着,故意清清嗓子道,“你好。” “漫漫?”陆蘅那里顿了顿,“在傅明哲那里?” “嗯,恰好遇到傅学长,一起去看了阿娇。”沈漫没想到立刻被他听出来,只好坦诚道,“傅学长邀请我们吃晚餐。” 我们?陆蘅拿着电话轻笑,是她一个人才对吧?罢了,他就给她点儿自由吧。 “我就不去了,然然最近粘人的很,留他在家不放心。” 沈漫却有些意外,她不想和傅明哲单独吃饭才这样说的,忙问,“然然又害怕了吗?那我也回去!” 心有灵犀,陆蘅一听便知她的心思,便道,“你回来最好,然然真要哭闹着找你的时候,我也拿他没办法。” “好吧。”沈漫好似失望的道。压掉电话,抱歉的对傅明哲道,“傅学长,恐怕不能陪你吃晚饭了,孩子最近不知怎么了特别粘人,见不到我就会哭闹。” 傅明哲温润的笑笑,眼里掠过抹深沉,“孩子这个年龄大概都是这样,没关系,我送你回去,我们有的是时间再约,你只要记住常常去看看阿娇就好。” “那是自然,今天给傅学长添麻烦了。”沈漫忙道。 “我要谢谢你才对。”傅明哲意味深长的笑着,“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知道阿娇不好?我只怕你不来呢?” “不会。”沈漫有些尴尬的摇摇头,“下回我请学长吧。” “那我就当真等着了。”傅明哲调笑的看着沈漫,“不过,我希望下次没有陆蘅,对着一张棺材脸吃饭任何人都会消化不好吧?何况你俩如果在我面前秀恩爱,让我情何以堪啊!”他最后感叹。 “对不起。”沈漫忙道歉,以为傅明哲是在说阿娇还躺在病床上,她却和陆蘅出双入对,“我不该提起陆蘅。” 傅明哲微冷的笑笑,“没什么。” 你们总会分开的,他不过得你一时罢了! 海边的冬天冷的仿佛特别早,呼呼的北风中,陆蘅黑色风衣的外套被吹得猎猎作响,路灯下他单手搭着件外套,另一只手里夹着半支烟,烟头闪烁,照的他俊朗镌刻般的侧脸忽明忽暗,沉静而孤寂。 这样的陆蘅,总让沈漫觉得他在等待一个人走到他身边,觉得心疼。 听到车来的声音,陆蘅抬起头,眼里闪过傅明哲的车牌,就立刻扔掉烟蒂,他知道沈漫是不大喜欢他吸烟的,只是不说而已。微笑着走过去,车在他脚边停下,有人打开车门,沈漫就从里面下来。 带着陆蘅体温的外套立刻披在她肩头,下一刻,她就被他抱进怀里了。 “冷吧?” 风吹过,夹着陆蘅的声音。 “不冷。”沈漫摇摇头,低头对车里的傅明哲告别,“学长,谢谢你送我回来,过段时间我还去看阿娇!” “多去,多陪陪她。”傅明哲笑道,抬眼看着陆蘅,意味深长的道,“陆蘅,你如今对漫漫还真是殷勤的很。” 这话明显是讽刺陆蘅,他却浑不在意,“多谢夸奖。” “希望你对漫漫好不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否则我会像当初一样的。”傅明哲深沉的道,说完就不再看陆蘅了。 陆蘅冷笑着,眼底掠过抹不屑。傅明哲只是得不到沈漫心有不甘吧? “等了很久吗?” 路灯下,陆蘅的脸色有些苍白,沈漫担心的问。 “从接到你的电话以后。”陆蘅淡淡道,重复问她,“冷不冷?” “不冷,我看到你带了外套,怎么还是把你的脱下来给我?那一下子很容易着风。”说起这个,沈漫刚刚看到陆蘅竟换了外套,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身上的那件温暖极了,因为一直被他穿在身上。 “怕你冷,我是男人没关系。外套在风里太久,已经凉了,车上暖和,一冷一热,感冒怎么办?”陆蘅淡却温柔的道,“你得好好养着身子。” “你也是。”沈漫握住他的手,关切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两年前又被迫吸毒了是不是?” “谢言什么都跟你说。”陆蘅无所谓的笑,“也不知道他是谁的助理!” “谢言的口风紧得很。”沈漫没好气的道,“是你弟弟,是陆萧,他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当初,何韵用然然,还有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照片威胁你,要送走孩子,还说要把贩毒的罪名扣给我,你被迫吸了毒,不想害我,所以故意撵我走,这些,陆萧都跟我说过的。”最后,她心疼的握紧陆蘅搭在她肩头的手看着他,“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告诉我,也许我们能共同面对呢?” 陆蘅叹息着低头亲亲她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答应,“好,都听你的。”随后他却问,“那你也老实告诉我,下午怎么会和傅明哲在一起,特地约了他?” “这个,回去慢慢说吧。”沈漫轻轻依偎进陆蘅怀里,“陆蘅,下午我去看阿娇,我见到她那个样子,突然好害怕……” “怕什么?”陆蘅疼惜的问。 沈漫摇摇头,没有回答。她怕,怕有一天自己或者陆蘅也会变成那个样子,或者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那么活着的那个人该怎么办,然然该怎么办?她拥有的越来越多,就越来越恐惧。 她能感觉到,霍佳明的出现,会是另外一场聚变的开始…… 清晨,陆蘅从楼上快步下来。 孟安律已经在楼下徘徊,因为实在看不惯沈漫和陆蘅亲热,孟安律主动搬到旁边那栋公寓里去住,绮里翼也跟着他去了那边,此刻她正坐在沙发上,冷着脸对孟安律不安的行为抛白眼。 “怎么了?”陆蘅蹙眉问,“这么早就来叫醒我?” 孟安律顾忌的看了眼绮里翼,却被她坦然回视,无奈道,“出事儿了,你派去恒地集团调查的人全部出事儿了!”他说着对属下打个手势,属下端上来个木盒,打开,一只苍白的人手躺在里面,陆蘅立刻一阵反胃,别开了脸。 “这个人,你应该知道是谁。” “阿桑,生下来是六指,做了手术疤痕还在,很明显。”陆蘅道,“你的意思,他们已经落入绮里夏的手里?” “对,我们最终还是惊动绮里夏了。我担心他很快就会杀回来,他是个有仇必报,手段狠辣的人。”孟安律担忧得道,“可是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 “他不是人,是畜生。”绮里翼幽幽道,“他如果还给你时间做准备,就是他蠢。” “绮里翼,这种没用的话你没必要重复第二次!”孟安律没好气的道。 陆蘅担心他们吵醒沈漫,不禁皱眉,“好了,小翼说的也没错,既然怎样都不可能准备好,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应付的办法。” “你可真冷静。”孟安律心烦意乱得道,“你自己那里还是一团糟,陆家的事情,你自己的事情还没有搞定,如果这个时候绮里夏回来,根本不用做什么,拿你家里的事情做文章就能把你玩儿死!” 本来他们筹谋着恒地集团的事情能拖一拖绮里夏,他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壮大自己,处理好何韵的势力,以便一心一意共同对付绮里夏,可如今看来,绮里夏处理事情的能力比他们想象的大的多。 “我的事情好解决,至于何韵那里我再下手恐怕已经晚了。”陆蘅坐下,依旧淡淡的,他把玩儿着手指上的戒指,冷冷道,“她的背后靠山,就是绮里夏。” “你怎么知道,怎么现在才说?” 孟安律难以置信得道,如果是这样,他们要应付的敌人岂不非常强大? “阿桑是绮里夏和何韵安插进来的人。”陆蘅轻笑。 他早已发觉阿桑是绮里夏和何韵安插进蘅生的人,他调查了无数次何韵背后的人都没有结果,最后就想到了神秘的d组织,所以故意派了阿桑去。绮里夏很聪明,发现了他的意图,决定丢卒保车,却恰恰中了陆蘅的圈套,如果他杀的是别人,或许他的确不知情,可杀了阿桑,却恰恰是想证明给陆蘅看阿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孟安律和绮里翼对视一眼,便都明白了,没想到陆蘅竟对绮里夏如此了解。 “你觉得绮里夏接下来会怎么做?”绮里翼饶有兴致的问。 “斩尽杀绝!” “斩尽杀绝!” 楼上楼下,沈漫和陆蘅的声音同时响起,她从楼上慢慢走下来。 141:斩尽杀绝 从疗养院出来已经很晚了。 傅明哲建议道,“漫漫,一起吃晚饭怎么样?” “也好。”沈漫颔首。拿出手机准备给陆蘅打电话,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机居然没电关机了。 “拿我的打给他。”傅明哲笑着递上自己的手机。 看着他体贴的笑容,沈漫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谢谢!”接过傅明哲的手机,按了心里熟识的那个号码,电话响了几声陆蘅才接起来。 “你好。”陆蘅淡漠的声音传来时,沈漫突然觉得整个下午不安的心瞬间就安宁下来,她暗自笑着,故意清清嗓子道,“你好。” “漫漫?”陆蘅那里顿了顿,“在傅明哲那里?” “嗯,恰好遇到傅学长,一起去看了阿娇。”沈漫没想到立刻被他听出来,只好坦诚道,“傅学长邀请我们吃晚餐。” 我们?陆蘅拿着电话轻笑,是她一个人才对吧?罢了,他就给她点儿自由吧。 “我就不去了,然然最近粘人的很,留他在家不放心。” 沈漫却有些意外,她不想和傅明哲单独吃饭才这样说的,忙问,“然然又害怕了吗?那我也回去!” 心有灵犀,陆蘅一听便知她的心思,便道,“你回来最好,然然真要哭闹着找你的时候,我也拿他没办法。” “好吧。”沈漫好似失望的道。压掉电话,抱歉的对傅明哲道,“傅学长,恐怕不能陪你吃晚饭了,孩子最近不知怎么了特别粘人,见不到我就会哭闹。” 傅明哲温润的笑笑,眼里掠过抹深沉,“孩子这个年龄大概都是这样,没关系,我送你回去,我们有的是时间再约,你只要记住常常去看看阿娇就好。” “那是自然,今天给傅学长添麻烦了。”沈漫忙道。 “我要谢谢你才对。”傅明哲意味深长的笑着,“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知道阿娇不好?我只怕你不来呢?” “不会。”沈漫有些尴尬的摇摇头,“下回我请学长吧。” “那我就当真等着了。”傅明哲调笑的看着沈漫,“不过,我希望下次没有陆蘅,对着一张棺材脸吃饭任何人都会消化不好吧?何况你俩如果在我面前秀恩爱,让我情何以堪啊!”他最后感叹。 “对不起。”沈漫忙道歉,以为傅明哲是在说阿娇还躺在病床上,她却和陆蘅出双入对,“我不该提起陆蘅。” 傅明哲微冷的笑笑,“没什么。” 你们总会分开的,他不过得你一时罢了! 海边的冬天冷的仿佛特别早,呼呼的北风中,陆蘅黑色风衣的外套被吹得猎猎作响,路灯下他单手搭着件外套,另一只手里夹着半支烟,烟头闪烁,照的他俊朗镌刻般的侧脸忽明忽暗,沉静而孤寂。 这样的陆蘅,总让沈漫觉得他在等待一个人走到他身边,觉得心疼。 听到车来的声音,陆蘅抬起头,眼里闪过傅明哲的车牌,就立刻扔掉烟蒂,他知道沈漫是不大喜欢他吸烟的,只是不说而已。微笑着走过去,车在他脚边停下,有人打开车门,沈漫就从里面下来。 带着陆蘅体温的外套立刻披在她肩头,下一刻,她就被他抱进怀里了。 “冷吧?” 风吹过,夹着陆蘅的声音。 “不冷。”沈漫摇摇头,低头对车里的傅明哲告别,“学长,谢谢你送我回来,过段时间我还去看阿娇!” “多去,多陪陪她。”傅明哲笑道,抬眼看着陆蘅,意味深长的道,“陆蘅,你如今对漫漫还真是殷勤的很。” 这话明显是讽刺陆蘅,他却浑不在意,“多谢夸奖。” “希望你对漫漫好不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否则我会像当初一样的。”傅明哲深沉的道,说完就不再看陆蘅了。 陆蘅冷笑着,眼底掠过抹不屑。傅明哲只是得不到沈漫心有不甘吧? “等了很久吗?” 路灯下,陆蘅的脸色有些苍白,沈漫担心的问。 “从接到你的电话以后。”陆蘅淡淡道,重复问她,“冷不冷?” “不冷,我看到你带了外套,怎么还是把你的脱下来给我?那一下子很容易着风。”说起这个,沈漫刚刚看到陆蘅竟换了外套,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身上的那件温暖极了,因为一直被他穿在身上。 “怕你冷,我是男人没关系。外套在风里太久,已经凉了,车上暖和,一冷一热,感冒怎么办?”陆蘅淡却温柔的道,“你得好好养着身子。” “你也是。”沈漫握住他的手,关切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两年前又被迫吸毒了是不是?” “谢言什么都跟你说。”陆蘅无所谓的笑,“也不知道他是谁的助理!” “谢言的口风紧得很。”沈漫没好气的道,“是你弟弟,是陆萧,他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当初,何韵用然然,还有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照片威胁你,要送走孩子,还说要把贩毒的罪名扣给我,你被迫吸了毒,不想害我,所以故意撵我走,这些,陆萧都跟我说过的。”最后,她心疼的握紧陆蘅搭在她肩头的手看着他,“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告诉我,也许我们能共同面对呢?” 陆蘅叹息着低头亲亲她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答应,“好,都听你的。”随后他却问,“那你也老实告诉我,下午怎么会和傅明哲在一起,特地约了他?” “这个,回去慢慢说吧。”沈漫轻轻依偎进陆蘅怀里,“陆蘅,下午我去看阿娇,我见到她那个样子,突然好害怕……” “怕什么?”陆蘅疼惜的问。 沈漫摇摇头,没有回答。她怕,怕有一天自己或者陆蘅也会变成那个样子,或者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那么活着的那个人该怎么办,然然该怎么办?她拥有的越来越多,就越来越恐惧。 她能感觉到,霍佳明的出现,会是另外一场聚变的开始…… 清晨,陆蘅从楼上快步下来。 孟安律已经在楼下徘徊,因为实在看不惯沈漫和陆蘅亲热,孟安律主动搬到旁边那栋公寓里去住,绮里翼也跟着他去了那边,此刻她正坐在沙发上,冷着脸对孟安律不安的行为抛白眼。 “怎么了?”陆蘅蹙眉问,“这么早就来叫醒我?” 孟安律顾忌的看了眼绮里翼,却被她坦然回视,无奈道,“出事儿了,你派去恒地集团调查的人全部出事儿了!”他说着对属下打个手势,属下端上来个木盒,打开,一只苍白的人手躺在里面,陆蘅立刻一阵反胃,别开了脸。 “这个人,你应该知道是谁。” “阿桑,生下来是六指,做了手术疤痕还在,很明显。”陆蘅道,“你的意思,他们已经落入绮里夏的手里?” “对,我们最终还是惊动绮里夏了。我担心他很快就会杀回来,他是个有仇必报,手段狠辣的人。”孟安律担忧得道,“可是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 “他不是人,是畜生。”绮里翼幽幽道,“他如果还给你时间做准备,就是他蠢。” “绮里翼,这种没用的话你没必要重复第二次!”孟安律没好气的道。 陆蘅担心他们吵醒沈漫,不禁皱眉,“好了,小翼说的也没错,既然怎样都不可能准备好,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应付的办法。” “你可真冷静。”孟安律心烦意乱得道,“你自己那里还是一团糟,陆家的事情,你自己的事情还没有搞定,如果这个时候绮里夏回来,根本不用做什么,拿你家里的事情做文章就能把你玩儿死!” 本来他们筹谋着恒地集团的事情能拖一拖绮里夏,他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壮大自己,处理好何韵的势力,以便一心一意共同对付绮里夏,可如今看来,绮里夏处理事情的能力比他们想象的大的多。 “我的事情好解决,至于何韵那里我再下手恐怕已经晚了。”陆蘅坐下,依旧淡淡的,他把玩儿着手指上的戒指,冷冷道,“她的背后靠山,就是绮里夏。” “你怎么知道,怎么现在才说?” 孟安律难以置信得道,如果是这样,他们要应付的敌人岂不非常强大? “阿桑是绮里夏和何韵安插进来的人。”陆蘅轻笑。 他早已发觉阿桑是绮里夏和何韵安插进蘅生的人,他调查了无数次何韵背后的人都没有结果,最后就想到了神秘的d组织,所以故意派了阿桑去。绮里夏很聪明,发现了他的意图,决定丢卒保车,却恰恰中了陆蘅的圈套,如果他杀的是别人,或许他的确不知情,可杀了阿桑,却恰恰是想证明给陆蘅看阿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孟安律和绮里翼对视一眼,便都明白了,没想到陆蘅竟对绮里夏如此了解。 “你觉得绮里夏接下来会怎么做?”绮里翼饶有兴致的问。 “斩尽杀绝!” “斩尽杀绝!” 楼上楼下,沈漫和陆蘅的声音同时响起,她从楼上慢慢走下来。 142:让陆氏地产下地狱 陆蘅这里不经意的皱了皱眉,起身在楼梯下牵住沈漫的手。 “吵醒你了。”他抱歉的说。 “没有。”沈漫微笑着摇摇头,“你起身的时候我就醒了。” 她随着陆蘅到客厅,目光扫过不安的孟安律和冷笑着的绮里翼,在沙发上和陆蘅并排坐下。 “我了解绮里夏的行为方式,他向来善于利用裙带关系,不做则已,做就要干脆把整条裙带关系的人全部除掉。所以,很多人说他狠。其实他这点和你很像,陆蘅。”沈漫说着看向陆蘅,“所以他曾经说过,在这里他唯一的敌人就是你。” 陆蘅有些惊讶,旋即冷笑,“他还真看得起我。” “陆氏地产对他来说不足畏惧,很久以前他就注意到你,所以势力渗透到何家何韵那边的时间应该比我们想象的都要早。”沈漫轻轻拉住陆蘅的手,微笑着安抚他不太愉悦的情绪,陆蘅捏捏她的手心,示意她放心。 “这么说,绮里夏早就开始布局?那我们现在岂不是非常被动?”孟安律苦笑着问。 “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沈漫淡淡道,“主要是我们这边的力量实则并不比绮里夏弱。除了我们,如果不出意外还会有洪爷和莫爷加入,另外,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可以试着找找绮里涵。” “涵哥哥就算活着,也已经没有任何力量了。”绮里翼反驳,“而且涵哥哥的性格向来是出世的,不大可能参与进我们的争斗。” “他已经被绮里夏逼到不得不参与争斗的地步,以涵的聪明,应该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无论如何,现在能找到他再说其他。”沈漫不急不躁的道。 “洪爷和莫爷,更未必会帮你吧?”绮里翼冷笑着道,“你不过是白先生的,一个女人罢了!” 沈漫看看陆蘅,他说,“漫漫可能会继承白先生的大部分遗产,其中包括他在恒地集团所有股权和白家老宅,庄园等。” 听完陆蘅的话,孟安律和绮里翼惊讶的坐直了身子,好半天,绮里翼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起身盯着沈漫问,“你是说,白先生把遗产给了你!你,你算,算什么啊!”她不敢相信的摇着头,“为什么是你!” 沈漫苦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我,但,应该是如此。” 她看了眼陆蘅,“我想,洪爷和莫爷大概这几天真的会来。” 陆蘅心事重重的点点头,叹息道,“你告诉我的时候我也很怀疑,现在看来不得不信。可能恒地集团那边真的出了大事。” “这么说,我们的力量更加强大了!”孟安律扬眉,似有几分得意,旋即却又想到什么,变得凝重,“即便如此,陆蘅那边的事情也太复杂了。何韵和绮里夏有联系,展翔云也是个不能小觑的人,以沈漫的推断,绮里夏多半会连横合纵利用何韵和展翔云先对陆蘅在陆氏地产的地位进行打击,再对他的蘅生金融下手,这样一来,我们的力量就被消弱大半。” “展翔云那种小人物也配当我们的敌人!”绮里翼幽幽冷笑道,“他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是得到陆氏地产,有什么可怕的?” “不说风凉话没人当你哑巴。”孟安律不悦的狠狠白她一眼。 沈漫对他们的互动不禁笑了,“其实小翼说的也没错,展翔云不足为惧。” “一个陆氏地产,绮里夏也不会放在眼里。”陆蘅赞同道。 孟安律盯着陆蘅暂时沉默着,他不太清楚陆蘅到底有什么打断,听起来他似乎准备放弃陆氏地产。然而那个对他来说不是很重要的吗?当年他不就是为了陆氏地产而放弃了反攻何韵的大好机会,甚至放弃和沈漫的感情吗? “总之,既然绮里夏部署了这么一张网准备围攻我们,我们总要有应付的对策吧?”他说,“以我的想法,既然沈漫可能继承恒地集团,那就从恒地集团下手好了。” “不。”陆蘅立刻否决。 绮里翼这回难得站在孟安律那边,“为什么不?恒地集团可是最能控制得住绮里夏了。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做恒地集团和d组织真正的老大,站在白先生的位置上,他一直觉得那就该是他的。” “其实,绮里夏的愿望这么明显,的确用恒地集团来掌控他最方便。”沈漫也小心的建议陆蘅。 “我说过,不行。” 陆蘅阴沉着再次道。 “你担心我?”沈漫明白了,陆蘅是担心她成了绮里夏的目标。 他看着她半晌没有言语,而后却说,“利用恒地集团目标太大,即便我们的力量再强大,一旦绮里夏倾尽全力反扑,我们也可能失败,不如先从小的开始,斩断绮里夏的左膀右臂再做其他打算。” “你说的对。”孟安律立刻道,“陆蘅,还是你考虑周全。” 绮里翼耸耸肩,似是无所谓,但她的沉默已经是赞同了。可陆蘅自始至终只看着沈漫,她垂着头一眼不发,长长睫毛覆盖着的阴影下寻不出她的心思。陆蘅只能捏了捏她的手心,他唯独能感觉到的就是她在担心他。 “陆蘅,如今我们都甘愿为你所驱使。”孟安律站起来道,“只要你别忘了我和你联手的目的。” 陆蘅颔首,没有说话。 随后孟安律和绮里翼就走了。沈漫去送他们时,绮里翼突然说,“见到洪爷和莫爷,别说我还活着。” “我能问为什么吗?”沈漫不解的问。 绮里翼咬着唇片看看她,似乎想说,最终却只霸道得说,“你不用知道,总之,我死了比活着对你有利就是了。” “好。”沈漫无奈答应。 她回来时,陆蘅正穿了外套准备出门。 “今天不能送你了,我要先出去办点事情。”陆蘅拉住沈漫的手,温柔的道,“洪爷和莫爷若要见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我陪你去。” “嗯。”沈漫点点头,牵着陆蘅的手俯身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你是不是准备放弃陆氏地产了?” 陆蘅眼眸微微一沉,轻轻把她揽入怀中,“漫漫,你只要记得我是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的,信我,依靠我,就足够了。” 沈漫垂眸浅笑,“我记在心里了。” 门口谢言已经等了很久,沈漫松开陆蘅任他去了,自己则返回去照顾然然。暂时在陆蘅的身边,她还是做好贤妻良母,多陪伴然然。 蘅生金融,陆蘅的办公室。 “陆先生,二少早就到了。”他进入办公室,秘书迎上来道。 谢言替陆蘅打开门,就看到陆萧正站在他办公桌前摆弄着相框,照片里是最近他最近**了然然和沈漫在一起的模样。见他进来,陆萧有些不舍的放下相框。 陆蘅表情微微深沉了几分,示意陆萧,“沙发上坐。” 而后谢言带着秘书进来,放下两杯咖啡,秘书就退下去,只留了谢言在。 “谢言,情况给二少说一下。” 陆蘅也坐下,端起咖啡喝着。 “二少,是这样。就米蓝酒店的事情,董事会已经多次开会讨论,投资建设分部已经是势在必行。最近的一次会议上,展翔云提出要做米蓝酒店分部的项目经理,全权负责整个项目,虽然董事长没有同意,但似乎也没有其他人选。所以陆先生希望您主动承担起米蓝酒店分部建设项目经理的责任,方便我们随时掌握情况。” 听完谢言的话,陆萧并未直接回答。他很怀疑董事会会不会答应他去做,毕竟那些老头都是何韵的人,陆长民也未必会支持他。何况,这次是陆氏地产投资,陆长民才有决定权,陆蘅怎么把他推上位? 但,这无疑是个插入陆氏地产心脏的机会啊! “哥,恐怕爸很难会同意吧?”陆萧不太确定得道。 “除非他真的想陆氏地产落入展翔云的手里,否则除了你别无选择。”陆蘅沉静得道,他放下咖啡杯,目光炯炯落在陆萧身上,“陆萧,你可别忘了,你也是陆家的人。” “但,董事会那帮老头……” “一旦陆氏地产投资,米蓝酒店的格局就会改变,但即便如此,我和沈漫还有足够的发言权,你只要答应,我们就会全力以赴支持你上位,董事会那里自然由我们搞定,除非爸真的糊涂了,否则,绝不会让展翔云负责这个项目。” “既然哥这么说,我没有其他疑问。”陆萧对陆蘅是完全放心的,“不过哥,即便是我负责,恐怕你的地位还是有危险。” “没关系,到时候,我自有对策。”陆蘅微微冷笑。 今天早晨他从绮里夏那里学到了‘丢卒保车’这招,不是想把他从米蓝酒店赶出去吗?没关系,他让他们得偿所愿,但他,要用陆氏地产作为代价!所有人都会以为他不敢对陆氏地产下手,他把陆萧推上去,会让人更加坚信。 可他,偏偏就是要对陆氏地产下手,让展翔云和何韵一次都陪着陆氏地产下地狱去吧! 142:让陆氏地产下地狱 陆蘅这里不经意的皱了皱眉,起身在楼梯下牵住沈漫的手。 “吵醒你了。”他抱歉的说。 “没有。”沈漫微笑着摇摇头,“你起身的时候我就醒了。” 她随着陆蘅到客厅,目光扫过不安的孟安律和冷笑着的绮里翼,在沙发上和陆蘅并排坐下。 “我了解绮里夏的行为方式,他向来善于利用裙带关系,不做则已,做就要干脆把整条裙带关系的人全部除掉。所以,很多人说他狠。其实他这点和你很像,陆蘅。”沈漫说着看向陆蘅,“所以他曾经说过,在这里他唯一的敌人就是你。” 陆蘅有些惊讶,旋即冷笑,“他还真看得起我。” “陆氏地产对他来说不足畏惧,很久以前他就注意到你,所以势力渗透到何家何韵那边的时间应该比我们想象的都要早。”沈漫轻轻拉住陆蘅的手,微笑着安抚他不太愉悦的情绪,陆蘅捏捏她的手心,示意她放心。 “这么说,绮里夏早就开始布局?那我们现在岂不是非常被动?”孟安律苦笑着问。 “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沈漫淡淡道,“主要是我们这边的力量实则并不比绮里夏弱。除了我们,如果不出意外还会有洪爷和莫爷加入,另外,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可以试着找找绮里涵。” “涵哥哥就算活着,也已经没有任何力量了。”绮里翼反驳,“而且涵哥哥的性格向来是出世的,不大可能参与进我们的争斗。” “他已经被绮里夏逼到不得不参与争斗的地步,以涵的聪明,应该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无论如何,现在能找到他再说其他。”沈漫不急不躁的道。 “洪爷和莫爷,更未必会帮你吧?”绮里翼冷笑着道,“你不过是白先生的,一个女人罢了!” 沈漫看看陆蘅,他说,“漫漫可能会继承白先生的大部分遗产,其中包括他在恒地集团所有股权和白家老宅,庄园等。” 听完陆蘅的话,孟安律和绮里翼惊讶的坐直了身子,好半天,绮里翼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起身盯着沈漫问,“你是说,白先生把遗产给了你!你,你算,算什么啊!”她不敢相信的摇着头,“为什么是你!” 沈漫苦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我,但,应该是如此。” 她看了眼陆蘅,“我想,洪爷和莫爷大概这几天真的会来。” 陆蘅心事重重的点点头,叹息道,“你告诉我的时候我也很怀疑,现在看来不得不信。可能恒地集团那边真的出了大事。” “这么说,我们的力量更加强大了!”孟安律扬眉,似有几分得意,旋即却又想到什么,变得凝重,“即便如此,陆蘅那边的事情也太复杂了。何韵和绮里夏有联系,展翔云也是个不能小觑的人,以沈漫的推断,绮里夏多半会连横合纵利用何韵和展翔云先对陆蘅在陆氏地产的地位进行打击,再对他的蘅生金融下手,这样一来,我们的力量就被消弱大半。” “展翔云那种小人物也配当我们的敌人!”绮里翼幽幽冷笑道,“他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是得到陆氏地产,有什么可怕的?” “不说风凉话没人当你哑巴。”孟安律不悦的狠狠白她一眼。 沈漫对他们的互动不禁笑了,“其实小翼说的也没错,展翔云不足为惧。” “一个陆氏地产,绮里夏也不会放在眼里。”陆蘅赞同道。 孟安律盯着陆蘅暂时沉默着,他不太清楚陆蘅到底有什么打断,听起来他似乎准备放弃陆氏地产。然而那个对他来说不是很重要的吗?当年他不就是为了陆氏地产而放弃了反攻何韵的大好机会,甚至放弃和沈漫的感情吗? “总之,既然绮里夏部署了这么一张网准备围攻我们,我们总要有应付的对策吧?”他说,“以我的想法,既然沈漫可能继承恒地集团,那就从恒地集团下手好了。” “不。”陆蘅立刻否决。 绮里翼这回难得站在孟安律那边,“为什么不?恒地集团可是最能控制得住绮里夏了。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做恒地集团和d组织真正的老大,站在白先生的位置上,他一直觉得那就该是他的。” “其实,绮里夏的愿望这么明显,的确用恒地集团来掌控他最方便。”沈漫也小心的建议陆蘅。 “我说过,不行。” 陆蘅阴沉着再次道。 “你担心我?”沈漫明白了,陆蘅是担心她成了绮里夏的目标。 他看着她半晌没有言语,而后却说,“利用恒地集团目标太大,即便我们的力量再强大,一旦绮里夏倾尽全力反扑,我们也可能失败,不如先从小的开始,斩断绮里夏的左膀右臂再做其他打算。” “你说的对。”孟安律立刻道,“陆蘅,还是你考虑周全。” 绮里翼耸耸肩,似是无所谓,但她的沉默已经是赞同了。可陆蘅自始至终只看着沈漫,她垂着头一眼不发,长长睫毛覆盖着的阴影下寻不出她的心思。陆蘅只能捏了捏她的手心,他唯独能感觉到的就是她在担心他。 “陆蘅,如今我们都甘愿为你所驱使。”孟安律站起来道,“只要你别忘了我和你联手的目的。” 陆蘅颔首,没有说话。 随后孟安律和绮里翼就走了。沈漫去送他们时,绮里翼突然说,“见到洪爷和莫爷,别说我还活着。” “我能问为什么吗?”沈漫不解的问。 绮里翼咬着唇片看看她,似乎想说,最终却只霸道得说,“你不用知道,总之,我死了比活着对你有利就是了。” “好。”沈漫无奈答应。 她回来时,陆蘅正穿了外套准备出门。 “今天不能送你了,我要先出去办点事情。”陆蘅拉住沈漫的手,温柔的道,“洪爷和莫爷若要见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我陪你去。” “嗯。”沈漫点点头,牵着陆蘅的手俯身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你是不是准备放弃陆氏地产了?” 陆蘅眼眸微微一沉,轻轻把她揽入怀中,“漫漫,你只要记得我是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的,信我,依靠我,就足够了。” 沈漫垂眸浅笑,“我记在心里了。” 门口谢言已经等了很久,沈漫松开陆蘅任他去了,自己则返回去照顾然然。暂时在陆蘅的身边,她还是做好贤妻良母,多陪伴然然。 蘅生金融,陆蘅的办公室。 “陆先生,二少早就到了。”他进入办公室,秘书迎上来道。 谢言替陆蘅打开门,就看到陆萧正站在他办公桌前摆弄着相框,照片里是最近他最近**了然然和沈漫在一起的模样。见他进来,陆萧有些不舍的放下相框。 陆蘅表情微微深沉了几分,示意陆萧,“沙发上坐。” 而后谢言带着秘书进来,放下两杯咖啡,秘书就退下去,只留了谢言在。 “谢言,情况给二少说一下。” 陆蘅也坐下,端起咖啡喝着。 “二少,是这样。就米蓝酒店的事情,董事会已经多次开会讨论,投资建设分部已经是势在必行。最近的一次会议上,展翔云提出要做米蓝酒店分部的项目经理,全权负责整个项目,虽然董事长没有同意,但似乎也没有其他人选。所以陆先生希望您主动承担起米蓝酒店分部建设项目经理的责任,方便我们随时掌握情况。” 听完谢言的话,陆萧并未直接回答。他很怀疑董事会会不会答应他去做,毕竟那些老头都是何韵的人,陆长民也未必会支持他。何况,这次是陆氏地产投资,陆长民才有决定权,陆蘅怎么把他推上位? 但,这无疑是个插入陆氏地产心脏的机会啊! “哥,恐怕爸很难会同意吧?”陆萧不太确定得道。 “除非他真的想陆氏地产落入展翔云的手里,否则除了你别无选择。”陆蘅沉静得道,他放下咖啡杯,目光炯炯落在陆萧身上,“陆萧,你可别忘了,你也是陆家的人。” “但,董事会那帮老头……” “一旦陆氏地产投资,米蓝酒店的格局就会改变,但即便如此,我和沈漫还有足够的发言权,你只要答应,我们就会全力以赴支持你上位,董事会那里自然由我们搞定,除非爸真的糊涂了,否则,绝不会让展翔云负责这个项目。” “既然哥这么说,我没有其他疑问。”陆萧对陆蘅是完全放心的,“不过哥,即便是我负责,恐怕你的地位还是有危险。” “没关系,到时候,我自有对策。”陆蘅微微冷笑。 今天早晨他从绮里夏那里学到了‘丢卒保车’这招,不是想把他从米蓝酒店赶出去吗?没关系,他让他们得偿所愿,但他,要用陆氏地产作为代价!所有人都会以为他不敢对陆氏地产下手,他把陆萧推上去,会让人更加坚信。 可他,偏偏就是要对陆氏地产下手,让展翔云和何韵一次都陪着陆氏地产下地狱去吧! 143:诗里面的女子 簌簌的雪着了魔般的飘洒了整整一夜,次日沈漫醒来拉开窗帘,她的世界已经被冰雪完全覆盖。 “妈妈,雪,还在下吗?”然然迷迷糊糊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沈漫笑着回到孩子身边把他从被子里抱出来,帮他穿着小小的衣服,“已经停了,可是外面已经全部都是白色了,很美很美呢!” “白色……”然然偏着小脑袋思考着白色的定义,突然他伸出手摸了摸沈漫的脸问,“是和妈妈的脸一样的颜色吗?” “妈妈的脸?”沈漫握着儿子的小手不解的问。 “肤白如脂,不就是白色吗?”然然摇着小脑袋问。 呵,她儿子居然会用这样的形容词,那小模样风流倜傥的,还真有几分陆蘅的韵味,长大该有多少女孩儿为他倾倒啊!沈漫暗自想着,笑问,“谁教给你的词?” “爸爸,爸爸呀,爸爸说妈妈的皮肤就像羊脂白玉一样,可漂亮呢!”然然咯咯的笑道。 “那爸爸还说什么?”沈漫好奇起来。 “嗯……”然然点着肉嘟嘟的小腮帮子想想,认真的说,“爸爸说,妈妈的眼睛是像黑色宝石一样透亮的,妈妈的嘴唇,是像阳光一样温暖鲜艳的,还说,妈妈就像风雨中的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小家伙头头是道的说着,全然不知自己的妈妈竟然已经偷偷脸红了。 她从来不知,陆蘅会把这些美好的词语全部都拥在她的身上。 “爸爸说,妈妈是诗里面的女子。”然然得意的咬着小脑袋,看着儿子那傲娇的小模样,沈漫不禁轻笑。 “可是……”然然突然失落的垂着肩低下头,轻轻的说,“可是,然然都看不到妈妈……” 沈漫的笑容骤然凝固,心酸成一片。她抱住儿子,轻轻得安慰他,“没关系然然,爸爸说过,只要作了手术然然的眼睛就能看到了。” “嗯。”然然乖巧的点点头,朝着沈漫笑,“妈妈,然然会很坚强的!” “对。”沈漫心疼的笑笑。 “都醒了?”陆蘅推开门站在门口,看到她们母子两个相依为命的模样便觉得有些蹊跷,担心的进来轻声问沈漫,“怎么了?” “没事。”沈漫避开了陆蘅的目光。 他说过已经找到合适的眼角膜,可是已经过去这么久,然然都快四岁,早已到了可以做手术的年龄,陆蘅为什么却再也不提给孩子做手术的事情?沈漫不想埋怨他,可是,难道当初是为了安慰她而骗她吗? “早晨怎么了?”车上,陆蘅忍不住问沈漫。 他看得出来,她这一早晨都是心事重重的。沈漫看向他,本想问,可想想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只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担心,今天的董事会不知道又会怎样!”她说着叹息。 “放心,有我。” 陆蘅简单的道,把沈漫拥入怀中。 雪后的米蓝酒店别有一番光景,号称全国最美的会议室是位于米蓝酒店中央园中的蓝色独栋建筑,整个楼全部是塑钢玻璃,有开放的阳台,雪中的园别有一番情致,引得那些理事们纷纷站在阳台上欣赏美景。 苏黎远远的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那些平日里奉承她的理事今天都当她不存在似的,许多人都说她即将失宠,因为沈漫回来了,而且是以那样高贵的身份归来…… 想到这里,苏黎豆蔻的手指不禁狠狠收紧。 凭什么,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荣耀和富贵,凭什么被沈漫给夺去。这些年,她苦苦的熬着守着,机关算尽只等做陆家女主人的那天,可是到如今她的努力却因为沈漫的出现全部化为灰烬!她恨,可她必须忍,忍下去才能得到更多! 苏黎笑起来,那张原本就柔弱的脸,露出的笑容分外可怜。 陆蘅带着谢言走进来,苏黎立刻站起来迎上他,可是他很快就被一群理事包围了。 “没想到米蓝酒店还有这番景象,难怪被称为全国最好的酒店。” “如此获得国际评级也不为过啊!” 理事们纷纷夸赞着米蓝酒店的美景,陆蘅轻巧的一一应付着,并不多言,只在他的位子上坐下,扫了扫周围,最终才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苏黎,她远远看着他笑了笑,那种笑容是很温婉凄楚的,可陆蘅竟多一眼都没有,扫过她,直接回到面前放着的文件上。 见陆蘅来了,理事们也就纷纷坐回来。 陆蘅看了眼手表,沈漫去拿资料,怎么这么久? “谢言,去看看。”他吩咐,谢言立刻走了。 见此情形,苏黎略犹豫了下,起身朝着陆蘅走去。 戏剧团的团长方文国,最近头顶的头发都快掉光了。当初恒地集团说好给戏剧团投资,而且答应不裁员,方文国高高兴兴的通知了团里的成员,可等来等去,等到的却只有三十万的筹建款,和当初答应的五千多万天差地别。团里稍稍优秀点儿的演员纷纷辞职,方文国苦留不住,心痛不已。 “沈经理,我也实在不想逼您,可如果再没有钱,戏剧团真的要解散了。这三十万,刚刚够买一些乐器行头,连发工资的钱都剩不下。咱们说好的是五千万,您好歹拿出个一两千万,才行吧。” 方文国通红着脸道。他是个文艺人,不大拉的下脸要钱,可不要也不行。 “方团长,不是跟你说了再等等嘛,那三十多万都是我们沈经理自己的钱。恒地集团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不是她说给钱就能给的。”koko忍不住道。 马上就要开董事会了,沈漫却一来公司就被方文国给堵在办公室里,说拿不到钱就不让她出门。 “您再这样,我就只要叫保安了!”koko不悦的道。 “koko。”沈漫轻责的给了koko个眼神,示意她出去。 她这里亲自给方文国倒了杯茶递上去,看了眼手表,还是十来分钟董事会就开始了。 “方团长,很抱歉,我们虽然没有签约,但答应您的事情没有做到就是我的责任。”沈漫真挚的道,方文国无奈的摆摆手,“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抓住您不放。” “这个我理解,可是现在恒地集团的情况的确非常复杂,我想从新闻里您也了解得到。这个决议是白先生提出的,用的钱是他的私产,如今白先生去世,他的私产尚未处理,所以投资款也就没办法拿出。而且我们没有签订合同,我想从恒地集团拿钱都不太可能,我只能先从自己的户头里划拨给您一部分。可是,我的钱毕竟有限啊!”沈漫无奈叹道。 “那,那你说怎么办,这马上都要过年了,我估计,过了年团里连个人影都没了!”方文国着急得说。 “我明白您的意思。”沈漫安抚道,“这样,我再给您划拨二十万,无论如何这些钱用在演员们身上,先留下他们,剩下的事情我这边努力解决。好吗?” “二十万,能干什么啊!欠了那么多工资……”方文国感叹着,绝望的道,“沈经理,要不就算了,我直接向上级汇报,取缔戏剧团,还能还给您那部分钱。” “方团长,这可不行。”沈漫立刻道,“我告诉过您,戏剧团对白先生很重要,如果它被取缔白先生会很难过。” “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嘛!”方文国说。 “方团长,他怎样这笔钱也都会给你们,如果你非要这样,我自然拦不住,可到时候戏剧团再让恒地集团收回来,还有没有您的位置,演员们会怎样评价您,我可就不能保证了。难道,您真的要让他们说,戏剧团是败在您的手上吗?” 沈漫豁然起身,冷冷得说。 “沈经理……”方文国忙站起来想拦住沈漫,他以为她要走。可手才落在沈漫胳膊上,就听到门口一声怒喝,“放手!” 方文国吓得差点儿摔倒,高大的男子快步进来,先就把沈漫拉到了他的身后,低头阴沉着脸质问他,“你想干什么?” “我……”方文国无从解释。 “陆萧。”沈漫忙拉开他,“方团长是来和我谈事情的,你误会了。” “谈什么事要对你拉拉扯扯的?”陆萧不高兴得道。 沈漫轻笑,并不解释,只对方文国道,“方团长,我说的话您仔细想想,这件事情只是早晚的问题,您若实在等不及,准备那样做的话,我也不拦着了。” 见眼前这情况,方文国再不走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他不敢再留,匆匆告辞了。 “他到底什么人,来干什么?” 陆萧指着方文国的背影不悦的问。 沈漫无奈轻笑,“没什么,是跟恒地集团有关系的事情。”她看看表,“会议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等等。”陆萧却拉住沈漫的手看着她,表情出奇的认真。 沈漫不禁疑惑,“陆萧,怎么了?” “我……我真的应该这么做吗?”陆萧不安的道,“为什么,我觉得好像会出其他问题?” 143:诗里面的女子 簌簌的雪着了魔般的飘洒了整整一夜,次日沈漫醒来拉开窗帘,她的世界已经被冰雪完全覆盖。 “妈妈,雪,还在下吗?”然然迷迷糊糊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沈漫笑着回到孩子身边把他从被子里抱出来,帮他穿着小小的衣服,“已经停了,可是外面已经全部都是白色了,很美很美呢!” “白色……”然然偏着小脑袋思考着白色的定义,突然他伸出手摸了摸沈漫的脸问,“是和妈妈的脸一样的颜色吗?” “妈妈的脸?”沈漫握着儿子的小手不解的问。 “肤白如脂,不就是白色吗?”然然摇着小脑袋问。 呵,她儿子居然会用这样的形容词,那小模样风流倜傥的,还真有几分陆蘅的韵味,长大该有多少女孩儿为他倾倒啊!沈漫暗自想着,笑问,“谁教给你的词?” “爸爸,爸爸呀,爸爸说妈妈的皮肤就像羊脂白玉一样,可漂亮呢!”然然咯咯的笑道。 “那爸爸还说什么?”沈漫好奇起来。 “嗯……”然然点着肉嘟嘟的小腮帮子想想,认真的说,“爸爸说,妈妈的眼睛是像黑色宝石一样透亮的,妈妈的嘴唇,是像阳光一样温暖鲜艳的,还说,妈妈就像风雨中的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小家伙头头是道的说着,全然不知自己的妈妈竟然已经偷偷脸红了。 她从来不知,陆蘅会把这些美好的词语全部都拥在她的身上。 “爸爸说,妈妈是诗里面的女子。”然然得意的咬着小脑袋,看着儿子那傲娇的小模样,沈漫不禁轻笑。 “可是……”然然突然失落的垂着肩低下头,轻轻的说,“可是,然然都看不到妈妈……” 沈漫的笑容骤然凝固,心酸成一片。她抱住儿子,轻轻得安慰他,“没关系然然,爸爸说过,只要作了手术然然的眼睛就能看到了。” “嗯。”然然乖巧的点点头,朝着沈漫笑,“妈妈,然然会很坚强的!” “对。”沈漫心疼的笑笑。 “都醒了?”陆蘅推开门站在门口,看到她们母子两个相依为命的模样便觉得有些蹊跷,担心的进来轻声问沈漫,“怎么了?” “没事。”沈漫避开了陆蘅的目光。 他说过已经找到合适的眼角膜,可是已经过去这么久,然然都快四岁,早已到了可以做手术的年龄,陆蘅为什么却再也不提给孩子做手术的事情?沈漫不想埋怨他,可是,难道当初是为了安慰她而骗她吗? “早晨怎么了?”车上,陆蘅忍不住问沈漫。 他看得出来,她这一早晨都是心事重重的。沈漫看向他,本想问,可想想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只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担心,今天的董事会不知道又会怎样!”她说着叹息。 “放心,有我。” 陆蘅简单的道,把沈漫拥入怀中。 雪后的米蓝酒店别有一番光景,号称全国最美的会议室是位于米蓝酒店中央园中的蓝色独栋建筑,整个楼全部是塑钢玻璃,有开放的阳台,雪中的园别有一番情致,引得那些理事们纷纷站在阳台上欣赏美景。 苏黎远远的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那些平日里奉承她的理事今天都当她不存在似的,许多人都说她即将失宠,因为沈漫回来了,而且是以那样高贵的身份归来…… 想到这里,苏黎豆蔻的手指不禁狠狠收紧。 凭什么,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荣耀和富贵,凭什么被沈漫给夺去。这些年,她苦苦的熬着守着,机关算尽只等做陆家女主人的那天,可是到如今她的努力却因为沈漫的出现全部化为灰烬!她恨,可她必须忍,忍下去才能得到更多! 苏黎笑起来,那张原本就柔弱的脸,露出的笑容分外可怜。 陆蘅带着谢言走进来,苏黎立刻站起来迎上他,可是他很快就被一群理事包围了。 “没想到米蓝酒店还有这番景象,难怪被称为全国最好的酒店。” “如此获得国际评级也不为过啊!” 理事们纷纷夸赞着米蓝酒店的美景,陆蘅轻巧的一一应付着,并不多言,只在他的位子上坐下,扫了扫周围,最终才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苏黎,她远远看着他笑了笑,那种笑容是很温婉凄楚的,可陆蘅竟多一眼都没有,扫过她,直接回到面前放着的文件上。 见陆蘅来了,理事们也就纷纷坐回来。 陆蘅看了眼手表,沈漫去拿资料,怎么这么久? “谢言,去看看。”他吩咐,谢言立刻走了。 见此情形,苏黎略犹豫了下,起身朝着陆蘅走去。 戏剧团的团长方文国,最近头顶的头发都快掉光了。当初恒地集团说好给戏剧团投资,而且答应不裁员,方文国高高兴兴的通知了团里的成员,可等来等去,等到的却只有三十万的筹建款,和当初答应的五千多万天差地别。团里稍稍优秀点儿的演员纷纷辞职,方文国苦留不住,心痛不已。 “沈经理,我也实在不想逼您,可如果再没有钱,戏剧团真的要解散了。这三十万,刚刚够买一些乐器行头,连发工资的钱都剩不下。咱们说好的是五千万,您好歹拿出个一两千万,才行吧。” 方文国通红着脸道。他是个文艺人,不大拉的下脸要钱,可不要也不行。 “方团长,不是跟你说了再等等嘛,那三十多万都是我们沈经理自己的钱。恒地集团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不是她说给钱就能给的。”koko忍不住道。 马上就要开董事会了,沈漫却一来公司就被方文国给堵在办公室里,说拿不到钱就不让她出门。 “您再这样,我就只要叫保安了!”koko不悦的道。 “koko。”沈漫轻责的给了koko个眼神,示意她出去。 她这里亲自给方文国倒了杯茶递上去,看了眼手表,还是十来分钟董事会就开始了。 “方团长,很抱歉,我们虽然没有签约,但答应您的事情没有做到就是我的责任。”沈漫真挚的道,方文国无奈的摆摆手,“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抓住您不放。” “这个我理解,可是现在恒地集团的情况的确非常复杂,我想从新闻里您也了解得到。这个决议是白先生提出的,用的钱是他的私产,如今白先生去世,他的私产尚未处理,所以投资款也就没办法拿出。而且我们没有签订合同,我想从恒地集团拿钱都不太可能,我只能先从自己的户头里划拨给您一部分。可是,我的钱毕竟有限啊!”沈漫无奈叹道。 “那,那你说怎么办,这马上都要过年了,我估计,过了年团里连个人影都没了!”方文国着急得说。 “我明白您的意思。”沈漫安抚道,“这样,我再给您划拨二十万,无论如何这些钱用在演员们身上,先留下他们,剩下的事情我这边努力解决。好吗?” “二十万,能干什么啊!欠了那么多工资……”方文国感叹着,绝望的道,“沈经理,要不就算了,我直接向上级汇报,取缔戏剧团,还能还给您那部分钱。” “方团长,这可不行。”沈漫立刻道,“我告诉过您,戏剧团对白先生很重要,如果它被取缔白先生会很难过。” “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嘛!”方文国说。 “方团长,他怎样这笔钱也都会给你们,如果你非要这样,我自然拦不住,可到时候戏剧团再让恒地集团收回来,还有没有您的位置,演员们会怎样评价您,我可就不能保证了。难道,您真的要让他们说,戏剧团是败在您的手上吗?” 沈漫豁然起身,冷冷得说。 “沈经理……”方文国忙站起来想拦住沈漫,他以为她要走。可手才落在沈漫胳膊上,就听到门口一声怒喝,“放手!” 方文国吓得差点儿摔倒,高大的男子快步进来,先就把沈漫拉到了他的身后,低头阴沉着脸质问他,“你想干什么?” “我……”方文国无从解释。 “陆萧。”沈漫忙拉开他,“方团长是来和我谈事情的,你误会了。” “谈什么事要对你拉拉扯扯的?”陆萧不高兴得道。 沈漫轻笑,并不解释,只对方文国道,“方团长,我说的话您仔细想想,这件事情只是早晚的问题,您若实在等不及,准备那样做的话,我也不拦着了。” 见眼前这情况,方文国再不走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他不敢再留,匆匆告辞了。 “他到底什么人,来干什么?” 陆萧指着方文国的背影不悦的问。 沈漫无奈轻笑,“没什么,是跟恒地集团有关系的事情。”她看看表,“会议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等等。”陆萧却拉住沈漫的手看着她,表情出奇的认真。 沈漫不禁疑惑,“陆萧,怎么了?” “我……我真的应该这么做吗?”陆萧不安的道,“为什么,我觉得好像会出其他问题?” 144:**裸的嫉妒 “陆萧,事已至此,你若退缩,置陆蘅于何地?”沈漫轻声问。 陆萧点点头,“我明白了漫漫,我相信我哥,他肯定有他的打算。我是担心他又会像从前那样,看着很凶,把我撵走,却独自承担所有的罪责。” 沈漫浅浅的笑着。 其实她也不知道陆蘅为什么这样打算,表面上看,应该是不想放弃陆氏地产吧?毕竟无论他还是陆薇、陆萧,都比是展翔云好。 “你得对付展翔云,所以,加油!”沈漫笑道。 “那,抱我一下,给我力量!”陆萧伸开双臂,沈漫无奈笑着摇摇头,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 陆萧愣了,他们已经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拥抱?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抱住沈漫,抱住她温暖的身体。 漫漫你知道吗?我愿意这样做,不只是为了我哥,更不是为了我自己的仇,是因为我相信陆蘅能好好的守护你,相信他能让你快乐! 沈漫似乎感觉到什么,有些尴尬的拍拍陆萧的背,“走吧陆萧,时间到了。” “好。”他隐藏好失望的神情松开沈漫,互相对视一眼,一起前往会议室。 而此刻,苏黎正坐在陆蘅身边,眼眶通红的说着话,虽然没有梨带雨,但模样也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陆蘅很不耐烦,神情有些阴沉的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只能当苏黎不存在。 “我知道,我说这些你也不会信,可我真的没想过要股权。陆蘅,我自始至终都只是想嫁给你,做个贤妻良母,好好的带孩子,好好跟你过日子。可你眼里从来都没有我,在那个雨天你遇到沈漫以后,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苏黎痛苦的抬起头,指望着从陆蘅脸上看到些同情,但她得到的回应是他漠然的甚至没有听到的样子。 她的手指不禁捏紧,垂下头说,“我现在也不指望你还能喜欢我,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沈漫的事情,的确该死。我只剩下一个愿望,就是你能容得下我,让我在陆家呆下去,别把我撵走,我爸爸已经不在了,我不想继续做个孤儿!”她握住陆蘅的手祈求着,“求求你,别把我做的事情告诉夫人和董事长好吗?” 陆蘅被打扰的很不耐烦,他抬了抬手,但苏黎并没有识相的松开自己的手,反而祈求的看着陆蘅。 “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为沈漫做些事情争取她的原谅……比如,比如我可以帮她带着然然?”苏黎以为陆蘅不肯原谅她般的争取着,可看到陆蘅陡然冷下来的脸色,她忙摇头,“不,不,我以后再也不会主动接近然然了,再也不会……”她竟忍不住哭起来,“我好想然然,可我知道然然是你们的孩子,陆蘅,我再也不会,不会主动去打扰你们……” 她身体一晃,摇摇欲坠的朝陆蘅身上摔过去。陆蘅本能的扶了下,苏黎直接落入他怀里,眼睛一闭,软软的晕倒了。 “苏黎……苏黎?”陆蘅摇了她两下,毫无反应。 他不禁皱眉,立刻想叫谢言,却想起把谢言派去找沈漫,只好一手抱着苏黎,一手找手机准备打电话叫救护车,熟料刚抬起头,就看到沈漫和陆萧说说笑笑而来,恰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对他们亲密的模样,陆蘅免不了吃醋,可下一秒,面对着沈漫微怔的神情,他顿时发现他的处境已经容不得自己吃醋,该是惹了沈漫了! “陆萧,快过来!”陆蘅立刻招呼陆萧。 陆萧愣了愣,忙几步走过来,陆蘅想也没想起身就要把苏黎交给陆萧,熟料他刚刚起身,怀里的苏黎竟动了动眼皮,幽幽醒来,虚弱而不解的看着他们。 “你没事了?”陆蘅蹙眉问。 苏黎似乎仍然头晕,扶着额头看看周围,好半天眼里才有了神采,目光在沈漫身上一落,回到陆蘅身上,忙起身离他远远地。 “对不起,我这些天,不太舒服。刚刚,谢谢你!”说着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离开,那模样,不知牵动了会议室多少男人的心,都是满脸同情的望着她。 在周围怪异的气氛中,陆蘅不禁扶额,这到底是闹哪般啊!他起身朝着沈漫走过去,她依旧站在会议室门口,好整以暇的样子,静静的看着他走过来,审视的冷漠目光让陆蘅满心无奈,他最不想沈漫生气。 “漫漫,资料都准备好了吗?”他试着拉她的手,关切的问。 沈漫盯着他看了会儿,目光又移到自己的手上,陆蘅立刻觉得被钉子狠狠扎了下,但他反抗似的更紧的握住沈漫的手,贴近她耳边哄慰她,“别生气了,在你进来前我跟她的距离还没那么近……” “你的意思是,我进来的太早,让你错过和她亲密接触的机会喽?”沈漫挑眉,低声问。 “没!”陆蘅真觉得百口莫辩,只好道,“无论如何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就是错了,那你说,怎么惩罚我?” “我可不敢惩罚陆总!”沈漫别开小脸儿,“陆总风流倜傥,多几个女人也无所谓。” “漫漫!”陆蘅不悦的抱住她的肩,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问,“非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跪搓板认错?如果你非要这样,那我立刻让谢言去找搓板!” “有的是现成的键盘,你要跪,我就让koko帮你拿来。”沈漫调皮的笑看着陆蘅,一双大眼睛瞪得大大的,天真无邪的样子,惹得陆蘅又是喜欢又是无奈,哭笑不得。 觉得已经整够他了,沈漫轻轻白他一眼,“好了,我没那么多闲心跟谁争,何况你也不是我的什么人。” “你是我女人,所以我是你男人!”陆蘅拉住准备转身离开的沈漫,硬是把她拖到自己的座位旁边。 “我要在陆萧身边坐!”沈漫抗议。 “什么?”陆蘅的脸立刻沉下来,“为什么坐他身边?” “今天是陆萧的主场,他好像有点儿紧张,我坐在他身边会好些。”沈漫推开陆蘅硬是握着她的手,安慰的看看他就准备走,熟料陆蘅竟按住她自己起身,对着陆萧点了下头,示意他过来。 原本陆萧是坐在最末的,因为平常他从不参加理事会,手中的股权不是实实在在的,在理事会几乎没有任何地位。 他带着微微的不解过来,陆蘅却替他拉开自己身边的座位,“坐。” “哥,好像不合规矩。”陆萧严肃的道。他向来对自己的这个位置并不介意,但真的身处在这里,看着别人异样的目光,心里到底不舒服。 “你是陆家的儿子,是我唯一的弟弟,不坐在我身边坐在哪儿?”陆蘅淡淡反问,陆萧却依旧有些不太愿意,他讨厌别人看着他那种目光,好像他是依附着陆蘅才有今天的位置,虽然他自知他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没用的纨绔子弟。 “陆萧,你是米蓝酒店的合伙人,我们的确应该坐在一起。”沈漫笑着道。 如今陆萧的‘粥纪’入驻米蓝酒店,给酒店的餐厅带来了勃勃生机,连沐阳都说如果没有陆萧餐厅不会这么快振兴。他是米蓝酒店的功臣。 “嗯。” 听了沈漫的话,陆萧自信的点点头,在陆蘅身边坐下。 坐下后,陆萧却发现陆蘅依旧站着,不禁问,“哥,怎么了?” 陆蘅深吸口气,瘪瘪嘴慢慢坐下,冷冷得道,“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你嫂子的话好像比我的话管用。” 陆萧不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却暗自笑了,陆蘅这样在乎沈漫是好事啊!可是他的心里,为什么针扎般的痛着? 皱眉看着他们兄弟两个人,沈漫突然有种自己很祸水的感觉。感叹之余,她却隐隐觉得有道阴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敏感的寻过去,看到的却是刚刚随着陆长民进门的何韵,再次见面,何韵看到她仍然很不高兴。 陆薇和展翔云是跟在陆长民身后进来的,陆薇明显消瘦了些,脸色微微苍白,一脸担忧的看着沈漫。 她很抱歉。 两天前霍佳明约她见面,亲口告诉她,“沈小姐给我的这些文件全部具有法律效力,做事的人心思非常缜密,所有的文件都经过公证和本人签字,我甚至做过笔迹鉴定,确认所有签字中没有值得怀疑非本人签字的地方。所以很抱歉,我找不到任何法律漏洞……” 也就是在那天,陆蘅告诉她他决定扶持陆萧作为整个项目的负责人,而放任陆氏地产投资米蓝酒店。 展翔云一脸得意的看着沈漫,目光落在陆萧身上时很不屑,沈漫不禁暗自捏紧了拳头,却发现陆蘅的手不知何时覆盖在她的手上,她看向他,他朝她微笑着,似乎是让她放心。 沈漫忍不住蹙眉,难道,陆蘅已经有所打算? “各位,多余的话我不说了,今天就是来决定米蓝酒店分部投资方的问题,现在,就请各位表态吧!”陆长民威严的声音唤回了沈漫。 她看向周围,几乎所有的理事都举手赞同,可是陆蘅居然没有…… 144:**裸的嫉妒 “陆萧,事已至此,你若退缩,置陆蘅于何地?”沈漫轻声问。 陆萧点点头,“我明白了漫漫,我相信我哥,他肯定有他的打算。我是担心他又会像从前那样,看着很凶,把我撵走,却独自承担所有的罪责。” 沈漫浅浅的笑着。 其实她也不知道陆蘅为什么这样打算,表面上看,应该是不想放弃陆氏地产吧?毕竟无论他还是陆薇、陆萧,都比是展翔云好。 “你得对付展翔云,所以,加油!”沈漫笑道。 “那,抱我一下,给我力量!”陆萧伸开双臂,沈漫无奈笑着摇摇头,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 陆萧愣了,他们已经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拥抱?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抱住沈漫,抱住她温暖的身体。 漫漫你知道吗?我愿意这样做,不只是为了我哥,更不是为了我自己的仇,是因为我相信陆蘅能好好的守护你,相信他能让你快乐! 沈漫似乎感觉到什么,有些尴尬的拍拍陆萧的背,“走吧陆萧,时间到了。” “好。”他隐藏好失望的神情松开沈漫,互相对视一眼,一起前往会议室。 而此刻,苏黎正坐在陆蘅身边,眼眶通红的说着话,虽然没有梨带雨,但模样也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陆蘅很不耐烦,神情有些阴沉的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只能当苏黎不存在。 “我知道,我说这些你也不会信,可我真的没想过要股权。陆蘅,我自始至终都只是想嫁给你,做个贤妻良母,好好的带孩子,好好跟你过日子。可你眼里从来都没有我,在那个雨天你遇到沈漫以后,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苏黎痛苦的抬起头,指望着从陆蘅脸上看到些同情,但她得到的回应是他漠然的甚至没有听到的样子。 她的手指不禁捏紧,垂下头说,“我现在也不指望你还能喜欢我,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沈漫的事情,的确该死。我只剩下一个愿望,就是你能容得下我,让我在陆家呆下去,别把我撵走,我爸爸已经不在了,我不想继续做个孤儿!”她握住陆蘅的手祈求着,“求求你,别把我做的事情告诉夫人和董事长好吗?” 陆蘅被打扰的很不耐烦,他抬了抬手,但苏黎并没有识相的松开自己的手,反而祈求的看着陆蘅。 “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为沈漫做些事情争取她的原谅……比如,比如我可以帮她带着然然?”苏黎以为陆蘅不肯原谅她般的争取着,可看到陆蘅陡然冷下来的脸色,她忙摇头,“不,不,我以后再也不会主动接近然然了,再也不会……”她竟忍不住哭起来,“我好想然然,可我知道然然是你们的孩子,陆蘅,我再也不会,不会主动去打扰你们……” 她身体一晃,摇摇欲坠的朝陆蘅身上摔过去。陆蘅本能的扶了下,苏黎直接落入他怀里,眼睛一闭,软软的晕倒了。 “苏黎……苏黎?”陆蘅摇了她两下,毫无反应。 他不禁皱眉,立刻想叫谢言,却想起把谢言派去找沈漫,只好一手抱着苏黎,一手找手机准备打电话叫救护车,熟料刚抬起头,就看到沈漫和陆萧说说笑笑而来,恰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对他们亲密的模样,陆蘅免不了吃醋,可下一秒,面对着沈漫微怔的神情,他顿时发现他的处境已经容不得自己吃醋,该是惹了沈漫了! “陆萧,快过来!”陆蘅立刻招呼陆萧。 陆萧愣了愣,忙几步走过来,陆蘅想也没想起身就要把苏黎交给陆萧,熟料他刚刚起身,怀里的苏黎竟动了动眼皮,幽幽醒来,虚弱而不解的看着他们。 “你没事了?”陆蘅蹙眉问。 苏黎似乎仍然头晕,扶着额头看看周围,好半天眼里才有了神采,目光在沈漫身上一落,回到陆蘅身上,忙起身离他远远地。 “对不起,我这些天,不太舒服。刚刚,谢谢你!”说着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离开,那模样,不知牵动了会议室多少男人的心,都是满脸同情的望着她。 在周围怪异的气氛中,陆蘅不禁扶额,这到底是闹哪般啊!他起身朝着沈漫走过去,她依旧站在会议室门口,好整以暇的样子,静静的看着他走过来,审视的冷漠目光让陆蘅满心无奈,他最不想沈漫生气。 “漫漫,资料都准备好了吗?”他试着拉她的手,关切的问。 沈漫盯着他看了会儿,目光又移到自己的手上,陆蘅立刻觉得被钉子狠狠扎了下,但他反抗似的更紧的握住沈漫的手,贴近她耳边哄慰她,“别生气了,在你进来前我跟她的距离还没那么近……” “你的意思是,我进来的太早,让你错过和她亲密接触的机会喽?”沈漫挑眉,低声问。 “没!”陆蘅真觉得百口莫辩,只好道,“无论如何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就是错了,那你说,怎么惩罚我?” “我可不敢惩罚陆总!”沈漫别开小脸儿,“陆总风流倜傥,多几个女人也无所谓。” “漫漫!”陆蘅不悦的抱住她的肩,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问,“非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跪搓板认错?如果你非要这样,那我立刻让谢言去找搓板!” “有的是现成的键盘,你要跪,我就让koko帮你拿来。”沈漫调皮的笑看着陆蘅,一双大眼睛瞪得大大的,天真无邪的样子,惹得陆蘅又是喜欢又是无奈,哭笑不得。 觉得已经整够他了,沈漫轻轻白他一眼,“好了,我没那么多闲心跟谁争,何况你也不是我的什么人。” “你是我女人,所以我是你男人!”陆蘅拉住准备转身离开的沈漫,硬是把她拖到自己的座位旁边。 “我要在陆萧身边坐!”沈漫抗议。 “什么?”陆蘅的脸立刻沉下来,“为什么坐他身边?” “今天是陆萧的主场,他好像有点儿紧张,我坐在他身边会好些。”沈漫推开陆蘅硬是握着她的手,安慰的看看他就准备走,熟料陆蘅竟按住她自己起身,对着陆萧点了下头,示意他过来。 原本陆萧是坐在最末的,因为平常他从不参加理事会,手中的股权不是实实在在的,在理事会几乎没有任何地位。 他带着微微的不解过来,陆蘅却替他拉开自己身边的座位,“坐。” “哥,好像不合规矩。”陆萧严肃的道。他向来对自己的这个位置并不介意,但真的身处在这里,看着别人异样的目光,心里到底不舒服。 “你是陆家的儿子,是我唯一的弟弟,不坐在我身边坐在哪儿?”陆蘅淡淡反问,陆萧却依旧有些不太愿意,他讨厌别人看着他那种目光,好像他是依附着陆蘅才有今天的位置,虽然他自知他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没用的纨绔子弟。 “陆萧,你是米蓝酒店的合伙人,我们的确应该坐在一起。”沈漫笑着道。 如今陆萧的‘粥纪’入驻米蓝酒店,给酒店的餐厅带来了勃勃生机,连沐阳都说如果没有陆萧餐厅不会这么快振兴。他是米蓝酒店的功臣。 “嗯。” 听了沈漫的话,陆萧自信的点点头,在陆蘅身边坐下。 坐下后,陆萧却发现陆蘅依旧站着,不禁问,“哥,怎么了?” 陆蘅深吸口气,瘪瘪嘴慢慢坐下,冷冷得道,“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你嫂子的话好像比我的话管用。” 陆萧不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却暗自笑了,陆蘅这样在乎沈漫是好事啊!可是他的心里,为什么针扎般的痛着? 皱眉看着他们兄弟两个人,沈漫突然有种自己很祸水的感觉。感叹之余,她却隐隐觉得有道阴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敏感的寻过去,看到的却是刚刚随着陆长民进门的何韵,再次见面,何韵看到她仍然很不高兴。 陆薇和展翔云是跟在陆长民身后进来的,陆薇明显消瘦了些,脸色微微苍白,一脸担忧的看着沈漫。 她很抱歉。 两天前霍佳明约她见面,亲口告诉她,“沈小姐给我的这些文件全部具有法律效力,做事的人心思非常缜密,所有的文件都经过公证和本人签字,我甚至做过笔迹鉴定,确认所有签字中没有值得怀疑非本人签字的地方。所以很抱歉,我找不到任何法律漏洞……” 也就是在那天,陆蘅告诉她他决定扶持陆萧作为整个项目的负责人,而放任陆氏地产投资米蓝酒店。 展翔云一脸得意的看着沈漫,目光落在陆萧身上时很不屑,沈漫不禁暗自捏紧了拳头,却发现陆蘅的手不知何时覆盖在她的手上,她看向他,他朝她微笑着,似乎是让她放心。 沈漫忍不住蹙眉,难道,陆蘅已经有所打算? “各位,多余的话我不说了,今天就是来决定米蓝酒店分部投资方的问题,现在,就请各位表态吧!”陆长民威严的声音唤回了沈漫。 她看向周围,几乎所有的理事都举手赞同,可是陆蘅居然没有…… 145:陆蘅的运筹帷幄 沈漫突然觉得,她其实还是不懂陆蘅,他的运筹帷幄仍然是她跟不上的节奏。 “沈经理不同意吗?” 陆长民即便已经知道结果,还是走形式的问沈漫。 她却迟疑了下。 如果洪爷和莫爷来了,她就真的会继承恒地集团和白先生的遗产,到时候投资一个米蓝酒店的分部不成问题,她不想让陆蘅过多的陷入被动,她看了眼陆蘅。 没料到沈漫竟然会在此刻犹豫,陆蘅微蹙着眉端看着她。 “其实,我可以帮你。”沈漫忍不住轻轻在他耳边说。 陆蘅的手一下子握紧了她的小手,以至于沈漫的手心都出汗了,“不要管,不要把恒地集团扯进来。”他低声严肃的道,“漫漫你答应过听我的!” 沈漫忍不住咬了咬下唇,看向陆长民,“我,同意。”她举起手。 听到沈漫的回答,展翔云的神情里立刻多了几分算计,他朝陆蘅看过去,见陆蘅很无奈的举起手,也同意了分部由陆氏地产投资建设。 最终,这项投资案全票通过。 “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如果想赶在明年春天立刻开工,项目成立后就需要立刻着手准备各项事宜,那么,各位可以谈谈项目经理的人选。”陆长民很满意这个结果,立刻提出了第二个提案。 “不知陆董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有位年长的理事问。 陆长民沉默着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脸,却摇了摇头,“我暂时还没有倾向的人选,各位请畅所欲言!”他抬起手,示意理事们开口。 沈漫注意到,林理事和几个理事交换了眼神,而后提议说,“我们这些人里,展经理的经验最为丰富,这些年,他除了负责咱们地产的事情,也一直管理着云薇酒店,我想,恐怕很难找出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他话音落下的片刻,几个人都在看陆长民和何韵的脸色。陆长民的神情一如既往,没有特别的愉快或者不愉快,何韵却暗暗扬起了唇角。于是几个有眼色的理事立刻赞同附和着,好像已经确定是展翔云担任了。 “翔云,你的意思呢?” 此刻,陆长民却突然问。 “一切听凭爸爸的吩咐。”展翔云忙道,旋即却话锋一转,“不过,在负责酒店建设方面我的确比在座的各位都有些经验。” “要说起经验,谁还能比我哥更多?”明朗的女声突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集到陆薇身上,“米蓝酒店就是我哥全权负责建设起来的,如今要建立分部,我哥陆蘅自然是不二的人选!” 原本得意洋洋的展翔云顿时愣住,愤怒的朝着陆薇看过去,她却扬起下颌毫不理睬。 “陆总……虽然不错,不过身兼蘅生金融的董事长和米蓝酒店的总裁已经很忙了,只怕顾不得吧?”林理事忙想办法替展翔云扳回一城。 会议室里顿时陷入沉默。 展翔云温柔的笑看着陆薇,虽然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是冰冷如刀子的,但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已经无法伤害到自己了。从沈漫告诉她那些结果开始,聪明的她已经明白该怎么做! 可沈漫反倒有些担忧起陆薇。 今天她出现的时候脸色就是苍白的,神情更是冷漠的厉害,让人看着就觉得绝望。在她支持陆蘅以后,沈漫对她的那点怨恨终于烟消云散,她开始深深的为她难过。 沈漫意味深长的把目光从陆薇身上收回落在陆蘅身上,他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下他们就明白互相的心意,都想早点结束会议,早点结束对陆薇的折磨。 他对她颔首,示意她安心。 “我,的确不太可能兼顾米蓝酒店。”陆蘅说。 陆长民很失望,他本来指望着陆蘅挑起这幅担子,这也是给他的一个机会! “而且,身份也多有不便,毕竟米蓝酒店也是我投资的一部分。”他看了看沈漫,几乎所有人在此刻都以为他要推举沈漫。 林理事很聪明的立刻用一句话截断他自以为陆蘅的退路,说,“陆总说的没错,无论您还是沈小姐,身份都不太方便!” “林理事考虑的周全。”陆蘅不骄不躁,依旧漠然,只是唇角挑起了抹笑容。 他这样笑的时候总是迷人极了,也令人畏惧极了! 几乎所有人都不敢再直视陆蘅,他们下意识的避开了他冰冷的目光,就像是瞬间臣服在王者脚下的奴隶般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甚至比陆长民讲话时更加安静,只能听到陆蘅那悠然却掷地有声的话语,“不过米蓝酒店的分部既然由陆氏地产投资,就要交给陆氏地产可信任之人。依林理事的说法,我和漫漫,陆薇和展翔云都不方便,那么我推举一个人,希望各位支持。” 陆蘅拉着陆萧站起来。 “陆家的老三陆萧,多年来游学海外,亲自创办的‘粥纪’刚刚被评为米其林三星餐厅,如今,‘粥纪’已经正式加入米蓝酒店,给米蓝酒店带来了极大的收益。在我看来,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他顿了顿,看向陆长民问,“爸,您说呢?” 空气中一片寂静,这次是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在瞬间都落在陆蘅和陆萧身上,从未被那些理事们审视的刀子目光千刀万剐过的陆萧突然觉得有点慌乱,可就在他刚刚想要避开那些目光的时候陆蘅却捏紧了他的手腕,陆萧看了眼陆蘅,他那样镇定自若,犹如王者般傲然而立,让陆萧慌张的心安定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又去看沈漫。 她朝他微笑,清静如水的目光,犹如一泓清泉洗涤了他心头的浮躁和焦灼。陆萧深吸口气,安心等待着一场发难。 在此之前,陆长民从来没有注意过他这个儿子。由于不堪的过去,陆长民从来不愿意多看陆萧一眼,而当这次不得不看着他的时候,他才陡然发现那个只会惹事的小儿子居然长大了,成熟到他都不认识的地步。 他也有了陆家人惯有的那种沉稳气质,虽则带着几分阴郁,却并不浮躁,已然可以堪当重任。 “陆蘅,你疯了吧?”何韵突然拍了下桌子,指着陆萧道,“他算哪根葱,也敢出现在这里!” “妈,陆萧也是您儿子啊?”陆蘅平静的道,“虽然我们家老三从前是顽皮了些,可如今他早不是孩子了,您该放心的交给他些事情做,才对!” 陆蘅的声音温柔而温顺,可是掷地有声的话却让人不敢忽略。 沈漫静看着这场争斗,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年前恒地集团的那场会议,因为要派她到这里负责米蓝酒店,董事会几乎所有人都提出反对,她站在白朗身边,无数次不安的想要逃走,可白朗稳如泰山的坐着,无论理事们说什么都沉默,直到所有人都累了,安静下来,他才示意洪爷替他说话。 “诸位担心的事情,白先生早已想过,他自有办法应对,各位只要在家里等着钱入账就够了。” 只简单的一句话,理事们便再无人开口。 沈漫看看陆蘅,她今天可以做他的‘洪爷’。 何韵是不能当着许多人的面直接说陆萧是私生子的,愤怒的盯着他们,恨不得拿目光杀了陆萧。 而就在这样的目光中,陆蘅却拉着陆萧缓缓坐下,他靠在椅背上,单腿搭在膝盖,一只手垂下来摸到沈漫的小手轻轻拉进怀里。沈漫看着他,他深沉的笑笑,她眯着眼睛,也笑了,她知道有他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展翔云咬着牙根冷笑着,此时此刻他已经没办法继续虚伪的演戏下去了。 “虽然,虽然有做餐厅的经验,但酒店和餐厅可是两回事啊!” 林理事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道。 陆蘅并不言语,他甚至连看都没看那男人一眼,顿时林理事尴尬极了。 “不如我们投票决议?” 有人向陆长民提出来。 “嗯!”陆长民清清嗓子,正欲说话,陆蘅突然道,“投票决议的意思是,各位觉得除了我弟弟以外还有更好的人选?” “这个……展经理……”林理事斟酌着道。 “林理事,刚刚陆总说的话您没有听明白吗?”沈漫微笑着问,“展经理和陆总一样,手头的事情实在太多,不宜再担负更重的责任。作为现在米蓝酒店最大的股东,我不希望因为项目经理精力不足而影响到酒店的整体声誉,所以请提供别的人选。” 在沈漫那高压的目光下,林理事不敢说话了。 她趁热打铁,淡淡笑道,“诸位担心三少经验不足,我和陆总都想到了,各位放心,无论三少做的如何,钱都会准时进入各位的账户,一分不少!” 有了这么一重保障,理事们算盘打的精,自然明白了陆萧身后有人罩着。 敢说出这样的话,陆长民也觉得陆蘅有了十足的准备,便开口道,“那么就定下了,陆萧负责整个项目的进展!” 他话音刚落,何韵豁然起身,转身大步离开。 145:陆蘅的运筹帷幄 沈漫突然觉得,她其实还是不懂陆蘅,他的运筹帷幄仍然是她跟不上的节奏。 “沈经理不同意吗?” 陆长民即便已经知道结果,还是走形式的问沈漫。 她却迟疑了下。 如果洪爷和莫爷来了,她就真的会继承恒地集团和白先生的遗产,到时候投资一个米蓝酒店的分部不成问题,她不想让陆蘅过多的陷入被动,她看了眼陆蘅。 没料到沈漫竟然会在此刻犹豫,陆蘅微蹙着眉端看着她。 “其实,我可以帮你。”沈漫忍不住轻轻在他耳边说。 陆蘅的手一下子握紧了她的小手,以至于沈漫的手心都出汗了,“不要管,不要把恒地集团扯进来。”他低声严肃的道,“漫漫你答应过听我的!” 沈漫忍不住咬了咬下唇,看向陆长民,“我,同意。”她举起手。 听到沈漫的回答,展翔云的神情里立刻多了几分算计,他朝陆蘅看过去,见陆蘅很无奈的举起手,也同意了分部由陆氏地产投资建设。 最终,这项投资案全票通过。 “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如果想赶在明年春天立刻开工,项目成立后就需要立刻着手准备各项事宜,那么,各位可以谈谈项目经理的人选。”陆长民很满意这个结果,立刻提出了第二个提案。 “不知陆董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有位年长的理事问。 陆长民沉默着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脸,却摇了摇头,“我暂时还没有倾向的人选,各位请畅所欲言!”他抬起手,示意理事们开口。 沈漫注意到,林理事和几个理事交换了眼神,而后提议说,“我们这些人里,展经理的经验最为丰富,这些年,他除了负责咱们地产的事情,也一直管理着云薇酒店,我想,恐怕很难找出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他话音落下的片刻,几个人都在看陆长民和何韵的脸色。陆长民的神情一如既往,没有特别的愉快或者不愉快,何韵却暗暗扬起了唇角。于是几个有眼色的理事立刻赞同附和着,好像已经确定是展翔云担任了。 “翔云,你的意思呢?” 此刻,陆长民却突然问。 “一切听凭爸爸的吩咐。”展翔云忙道,旋即却话锋一转,“不过,在负责酒店建设方面我的确比在座的各位都有些经验。” “要说起经验,谁还能比我哥更多?”明朗的女声突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集到陆薇身上,“米蓝酒店就是我哥全权负责建设起来的,如今要建立分部,我哥陆蘅自然是不二的人选!” 原本得意洋洋的展翔云顿时愣住,愤怒的朝着陆薇看过去,她却扬起下颌毫不理睬。 “陆总……虽然不错,不过身兼蘅生金融的董事长和米蓝酒店的总裁已经很忙了,只怕顾不得吧?”林理事忙想办法替展翔云扳回一城。 会议室里顿时陷入沉默。 展翔云温柔的笑看着陆薇,虽然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是冰冷如刀子的,但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已经无法伤害到自己了。从沈漫告诉她那些结果开始,聪明的她已经明白该怎么做! 可沈漫反倒有些担忧起陆薇。 今天她出现的时候脸色就是苍白的,神情更是冷漠的厉害,让人看着就觉得绝望。在她支持陆蘅以后,沈漫对她的那点怨恨终于烟消云散,她开始深深的为她难过。 沈漫意味深长的把目光从陆薇身上收回落在陆蘅身上,他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下他们就明白互相的心意,都想早点结束会议,早点结束对陆薇的折磨。 他对她颔首,示意她安心。 “我,的确不太可能兼顾米蓝酒店。”陆蘅说。 陆长民很失望,他本来指望着陆蘅挑起这幅担子,这也是给他的一个机会! “而且,身份也多有不便,毕竟米蓝酒店也是我投资的一部分。”他看了看沈漫,几乎所有人在此刻都以为他要推举沈漫。 林理事很聪明的立刻用一句话截断他自以为陆蘅的退路,说,“陆总说的没错,无论您还是沈小姐,身份都不太方便!” “林理事考虑的周全。”陆蘅不骄不躁,依旧漠然,只是唇角挑起了抹笑容。 他这样笑的时候总是迷人极了,也令人畏惧极了! 几乎所有人都不敢再直视陆蘅,他们下意识的避开了他冰冷的目光,就像是瞬间臣服在王者脚下的奴隶般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甚至比陆长民讲话时更加安静,只能听到陆蘅那悠然却掷地有声的话语,“不过米蓝酒店的分部既然由陆氏地产投资,就要交给陆氏地产可信任之人。依林理事的说法,我和漫漫,陆薇和展翔云都不方便,那么我推举一个人,希望各位支持。” 陆蘅拉着陆萧站起来。 “陆家的老三陆萧,多年来游学海外,亲自创办的‘粥纪’刚刚被评为米其林三星餐厅,如今,‘粥纪’已经正式加入米蓝酒店,给米蓝酒店带来了极大的收益。在我看来,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他顿了顿,看向陆长民问,“爸,您说呢?” 空气中一片寂静,这次是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在瞬间都落在陆蘅和陆萧身上,从未被那些理事们审视的刀子目光千刀万剐过的陆萧突然觉得有点慌乱,可就在他刚刚想要避开那些目光的时候陆蘅却捏紧了他的手腕,陆萧看了眼陆蘅,他那样镇定自若,犹如王者般傲然而立,让陆萧慌张的心安定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又去看沈漫。 她朝他微笑,清静如水的目光,犹如一泓清泉洗涤了他心头的浮躁和焦灼。陆萧深吸口气,安心等待着一场发难。 在此之前,陆长民从来没有注意过他这个儿子。由于不堪的过去,陆长民从来不愿意多看陆萧一眼,而当这次不得不看着他的时候,他才陡然发现那个只会惹事的小儿子居然长大了,成熟到他都不认识的地步。 他也有了陆家人惯有的那种沉稳气质,虽则带着几分阴郁,却并不浮躁,已然可以堪当重任。 “陆蘅,你疯了吧?”何韵突然拍了下桌子,指着陆萧道,“他算哪根葱,也敢出现在这里!” “妈,陆萧也是您儿子啊?”陆蘅平静的道,“虽然我们家老三从前是顽皮了些,可如今他早不是孩子了,您该放心的交给他些事情做,才对!” 陆蘅的声音温柔而温顺,可是掷地有声的话却让人不敢忽略。 沈漫静看着这场争斗,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年前恒地集团的那场会议,因为要派她到这里负责米蓝酒店,董事会几乎所有人都提出反对,她站在白朗身边,无数次不安的想要逃走,可白朗稳如泰山的坐着,无论理事们说什么都沉默,直到所有人都累了,安静下来,他才示意洪爷替他说话。 “诸位担心的事情,白先生早已想过,他自有办法应对,各位只要在家里等着钱入账就够了。” 只简单的一句话,理事们便再无人开口。 沈漫看看陆蘅,她今天可以做他的‘洪爷’。 何韵是不能当着许多人的面直接说陆萧是私生子的,愤怒的盯着他们,恨不得拿目光杀了陆萧。 而就在这样的目光中,陆蘅却拉着陆萧缓缓坐下,他靠在椅背上,单腿搭在膝盖,一只手垂下来摸到沈漫的小手轻轻拉进怀里。沈漫看着他,他深沉的笑笑,她眯着眼睛,也笑了,她知道有他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展翔云咬着牙根冷笑着,此时此刻他已经没办法继续虚伪的演戏下去了。 “虽然,虽然有做餐厅的经验,但酒店和餐厅可是两回事啊!” 林理事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道。 陆蘅并不言语,他甚至连看都没看那男人一眼,顿时林理事尴尬极了。 “不如我们投票决议?” 有人向陆长民提出来。 “嗯!”陆长民清清嗓子,正欲说话,陆蘅突然道,“投票决议的意思是,各位觉得除了我弟弟以外还有更好的人选?” “这个……展经理……”林理事斟酌着道。 “林理事,刚刚陆总说的话您没有听明白吗?”沈漫微笑着问,“展经理和陆总一样,手头的事情实在太多,不宜再担负更重的责任。作为现在米蓝酒店最大的股东,我不希望因为项目经理精力不足而影响到酒店的整体声誉,所以请提供别的人选。” 在沈漫那高压的目光下,林理事不敢说话了。 她趁热打铁,淡淡笑道,“诸位担心三少经验不足,我和陆总都想到了,各位放心,无论三少做的如何,钱都会准时进入各位的账户,一分不少!” 有了这么一重保障,理事们算盘打的精,自然明白了陆萧身后有人罩着。 敢说出这样的话,陆长民也觉得陆蘅有了十足的准备,便开口道,“那么就定下了,陆萧负责整个项目的进展!” 他话音刚落,何韵豁然起身,转身大步离开。 146:还债 若在从前,何韵离开后陆长民必定会追上去,可是这次他却稳如泰山的坐着,吩咐陆萧,“尽快拿出项目方案,交给我。” “是。”陆萧说了自会议以来唯一一个字。 “各位,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就散了吧?”陆长民甚至征询着理事们的意见。 见此情形谁也无意把会议继续下去,纷纷起身离开,直到人快走光,陆长民才站起来准备走,展翔云忙上前替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很明显是要送他回去。 陆长民瞥了眼他,淡淡吩咐陆蘅,“最近来找我。” “好的爸。” 等到陆长民最终离开,会议室里剩下的就只有沈漫和陆家的三兄妹。沈漫看得出来陆蘅和陆萧有话要说,便起身招呼陆薇,“薇薇,我们出去。” “好,正好我还没有尝过酒店最有名的主厨咖啡。”陆薇笑着上前牵住沈漫的手,和她离开。 “什么时候,陆薇和漫漫的关系这么好?”陆萧不解的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问陆蘅。 “女人之间的事情总是比较微妙的。”陆蘅淡淡道,示意陆萧坐下。 “哥,我刚刚的表现是不是,很差?”陆萧听话的坐下,不好意思的问,“我很紧张,从前我一直觉得你挺风光的,今天才明白,这种场合真不是人呆的,背负着这么大的压力你走过今天,很不容易!” “你也不易。”陆蘅终于似乎笑了笑,拍拍陆萧的肩,“记住,陆家是你的,就算毁也要毁在你的手里!” “哥?”陆萧不解。 从陆蘅让他开始准备负责项目以来,陆萧就有种怪怪的感觉,好像陆蘅在计划筹谋着什么,可是他绞尽脑汁也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陆蘅很明白他的不解,却也无意解释,只道,“从你做项目经理开始,展翔云必定会想尽办法让你在工程方面出现巨大的失误。” “我会注意的。”陆萧忙道。 “你确实要时刻注意,时刻提防,但是……”陆蘅深沉的看着陆萧说,“我要的结果是米蓝酒店项目彻底失败,而且要失败到把陆氏地产拖下水的地步!” “为什么?”陆萧急切的问,“哥,难道,陆氏地产对你不是很重要吗?”旋即他似乎明白了,摇了摇头,“哥你不用管我,我的确恨陆家,我真的恨不得陆长民和何韵身败名裂陆家破产,可是哥你让我懂得有些事可为有些事在心里想想就算了。从我答应你那天开始,我就决定要做好,不会故意毁掉这个项目。” 他没想到陆蘅居然笑了。 “陆萧,报仇的机会就在你眼前,是个男人就要抓紧。我告诉你的意思就是让你肆意去做,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能在抓住展翔云证据的同时,让陆氏地产因此一败涂地。” 眼前的陆蘅太危险了,他微微扬起的下颌,让人觉得他高不可攀,他运筹帷幄,他俯瞰众生,他直到此刻才明白,从前的自己太小看陆蘅了。 “我明白。”陆萧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陆蘅手中的一颗棋子,完全依照他的手法在下棋。 “另外一件事。”陆蘅笑看着陆萧,睿智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冷光,陆萧不禁正襟危坐,他觉得畏惧。 “陆萧啊,我知道你对漫漫付出了很多,漫漫心中对你多有亏欠,可她和我一样,是把你当做弟弟,哥希望你以后做事的时候,稍稍注意些分寸。” 在陆蘅那样锐利的目光下,陆萧只觉得仿佛自己已经被他看穿了,他有些愤怒的捏紧拳头,“哥,既然你相信漫漫对你的感情,就不应该对我说这些!” 陆蘅的眉目微微一沉。 “我自然相信漫漫,但我不希望你对她的亲密影响到她的声誉,不要忘了三年前我是为了什么,为了谁不得不放弃她!”末了,他的声音陡然一沉,陆萧只觉得胸口被人狠狠的一击。 三年前,沈漫离开的那年,何韵就是用他和沈漫的亲密照片威胁陆蘅放弃她。 而那时,陆蘅给了他机会,他告诉他带她走,不要让她再留在这个伤心的地方,他给了他一笔钱,告诉他好好照顾沈漫,陆萧依然记得那时陆蘅的话,“从此你就是她的男人,要让她快乐,让她有依靠。” 当时说完这句话陆蘅就转身走了,他自始至终都是那样冷静,连远去的背影都依旧高贵漠然,甚至当他和匆匆而来的沈漫擦肩而过时,陆萧都没有看到他回头,他只是站在那里,等待着沈漫跌跌撞撞倒在他怀里,当他抱住她的瞬间,他看到陆蘅的肩似乎颤了颤,而后就走了。 那时放弃沈漫,陆蘅是同时也放弃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可他没能照顾好她,刚刚离开这个国家,就给沈漫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后来的两年,更是沈漫反过来照顾着他,为了他,付出了他想象不到的代价。 看到那样的沈漫,陆蘅没有恨他或者已经是一种宽容,他怎么还好意思奢求跟沈漫在一起? 他给过他机会,是他没有好好珍惜。 “我会注意。”陆萧难过得道,立刻离开了。 其实他心里很受伤,自己竟然那么无能,总是只能给沈漫带来伤害。 他从谢言身边擦身而过后,谢言推开门进来,陆蘅正双手插兜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雪。 雪依旧在下,纷纷扬扬的雪把个米蓝酒店装点的像童话里的世界,沿着园小路上的脚印都已经被雪覆盖住,仿佛刚刚那纷扰的世界已经远去。陆蘅依旧是那样沉静的脸,气息却早已不在冷冰冰的,温柔中透着淡淡的喜悦。 谢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真在园深处的那间小咖啡厅里看到了沈漫和陆薇对坐的身影,她似是在笑着和亲自端上来咖啡的沐阳说话。 “这是陆薇,你们应该见过。” 沈漫起身,替沐阳介绍陆薇。 “陆小姐。”沐阳草草点了下头,放下咖啡问沈漫,“会开完了?” “嗯。”沈漫点头,看看陆薇,对沐阳笑道,“薇薇早就想尝尝你做的咖啡,所以我特地带她过来。” 沐阳又瞥了陆薇一眼,照旧是淡淡得道,“是吗?”就对沈漫笑道,“你那杯是我刚刚研制的式咖啡,试试看?” “我不喝式咖啡的。”沈漫借机建议,“让薇薇尝一尝,她对咖啡很有经验。”说着就要把咖啡推给陆薇。 “诶?”沐阳立刻拦住她,有些不悦的端起咖啡道,“你不想喝我端走,别随便给人。”说着真的端走咖啡,招呼服务生,“给沈经理上一杯柠檬茶!” 沈漫好生尴尬,看着陆薇失望苦笑的样子,她更加觉得抱歉,“对不起薇薇,他就是这样,连我都觉得他怪怪的。” 陆薇摇摇头苦笑道,“没什么,我刚刚说崇拜他,只是崇拜他做的菜。何况,我这种情况,人家可不就躲得远远地?” “薇薇,你别胡思乱想,先把现在的事情处理好,你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很多事情都有可能慢慢发生。”沈漫柔声安慰。 来这里的路上,陆薇一直在问沐阳的情况,沈漫能感觉到她似乎对沐阳很有兴趣,就想介绍他们认识,没想到沐阳居然这么冷淡,害得陆薇好像都伤心了。 “我想的很明白。”陆薇伸出手,拍了拍沈漫的手背,“你告诉我请律师检查那些文件后的结果时我还难过过一段时间,但现在已经想通了,虽然我依旧爱他,可是他已经不爱我了,我不会为了不爱我的人搭上人生。” 陆薇冷冷得一笑,说,“你告诉我答案的时候,我还很傻的只是失望。那天晚上我本来想好好的和他沟通。可是那天晚上,我根本没有等到他回来。沈漫,你知道我等他的时候想的最多的是什么吗?” 她笑看着沈漫,勉强的笑容让沈漫很心疼,她摇了摇头。 “呵呵!”陆薇凄然的笑着,“我,居然想到你。以前我总是嘲笑你,觉得你又笨又傻,我哥明明不爱你,你也知道,为什么还要听我妈的话傻乎乎在冷嗖嗖的客厅里等我哥等上半夜?那天我发现自己也很傻,天气那么冷,我开着窗子坐了整整一夜,我突然明白了,明白那种抱着希望,然后看着希望一点点破碎的心痛,后来我就支撑不住了,我发高烧,说胡话,佣人说我一直在叫展翔云的名字,大概我还在想他回来,可是三天过去,我根本没有见到他的人影!” 她咬着唇片,因为恨,牙齿把唇片咬成青色。沈漫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那样的痛苦,你能承受无数次,可我不行。醒来后我就想明白了,展翔云从跟我结婚开始就算计我,否则那些文件怎么会那么缜密?冷静的想想过去,我就更清楚了,我的这些年,就是在他的算计中度过的!当初我还嘲笑你?哼,我有什么资格!”陆薇冷冷的笑着,眼里迸射出复仇的强烈渴望,“我,一定要他一分不少还给我!” 146:还债 若在从前,何韵离开后陆长民必定会追上去,可是这次他却稳如泰山的坐着,吩咐陆萧,“尽快拿出项目方案,交给我。” “是。”陆萧说了自会议以来唯一一个字。 “各位,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就散了吧?”陆长民甚至征询着理事们的意见。 见此情形谁也无意把会议继续下去,纷纷起身离开,直到人快走光,陆长民才站起来准备走,展翔云忙上前替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很明显是要送他回去。 陆长民瞥了眼他,淡淡吩咐陆蘅,“最近来找我。” “好的爸。” 等到陆长民最终离开,会议室里剩下的就只有沈漫和陆家的三兄妹。沈漫看得出来陆蘅和陆萧有话要说,便起身招呼陆薇,“薇薇,我们出去。” “好,正好我还没有尝过酒店最有名的主厨咖啡。”陆薇笑着上前牵住沈漫的手,和她离开。 “什么时候,陆薇和漫漫的关系这么好?”陆萧不解的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问陆蘅。 “女人之间的事情总是比较微妙的。”陆蘅淡淡道,示意陆萧坐下。 “哥,我刚刚的表现是不是,很差?”陆萧听话的坐下,不好意思的问,“我很紧张,从前我一直觉得你挺风光的,今天才明白,这种场合真不是人呆的,背负着这么大的压力你走过今天,很不容易!” “你也不易。”陆蘅终于似乎笑了笑,拍拍陆萧的肩,“记住,陆家是你的,就算毁也要毁在你的手里!” “哥?”陆萧不解。 从陆蘅让他开始准备负责项目以来,陆萧就有种怪怪的感觉,好像陆蘅在计划筹谋着什么,可是他绞尽脑汁也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陆蘅很明白他的不解,却也无意解释,只道,“从你做项目经理开始,展翔云必定会想尽办法让你在工程方面出现巨大的失误。” “我会注意的。”陆萧忙道。 “你确实要时刻注意,时刻提防,但是……”陆蘅深沉的看着陆萧说,“我要的结果是米蓝酒店项目彻底失败,而且要失败到把陆氏地产拖下水的地步!” “为什么?”陆萧急切的问,“哥,难道,陆氏地产对你不是很重要吗?”旋即他似乎明白了,摇了摇头,“哥你不用管我,我的确恨陆家,我真的恨不得陆长民和何韵身败名裂陆家破产,可是哥你让我懂得有些事可为有些事在心里想想就算了。从我答应你那天开始,我就决定要做好,不会故意毁掉这个项目。” 他没想到陆蘅居然笑了。 “陆萧,报仇的机会就在你眼前,是个男人就要抓紧。我告诉你的意思就是让你肆意去做,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能在抓住展翔云证据的同时,让陆氏地产因此一败涂地。” 眼前的陆蘅太危险了,他微微扬起的下颌,让人觉得他高不可攀,他运筹帷幄,他俯瞰众生,他直到此刻才明白,从前的自己太小看陆蘅了。 “我明白。”陆萧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陆蘅手中的一颗棋子,完全依照他的手法在下棋。 “另外一件事。”陆蘅笑看着陆萧,睿智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冷光,陆萧不禁正襟危坐,他觉得畏惧。 “陆萧啊,我知道你对漫漫付出了很多,漫漫心中对你多有亏欠,可她和我一样,是把你当做弟弟,哥希望你以后做事的时候,稍稍注意些分寸。” 在陆蘅那样锐利的目光下,陆萧只觉得仿佛自己已经被他看穿了,他有些愤怒的捏紧拳头,“哥,既然你相信漫漫对你的感情,就不应该对我说这些!” 陆蘅的眉目微微一沉。 “我自然相信漫漫,但我不希望你对她的亲密影响到她的声誉,不要忘了三年前我是为了什么,为了谁不得不放弃她!”末了,他的声音陡然一沉,陆萧只觉得胸口被人狠狠的一击。 三年前,沈漫离开的那年,何韵就是用他和沈漫的亲密照片威胁陆蘅放弃她。 而那时,陆蘅给了他机会,他告诉他带她走,不要让她再留在这个伤心的地方,他给了他一笔钱,告诉他好好照顾沈漫,陆萧依然记得那时陆蘅的话,“从此你就是她的男人,要让她快乐,让她有依靠。” 当时说完这句话陆蘅就转身走了,他自始至终都是那样冷静,连远去的背影都依旧高贵漠然,甚至当他和匆匆而来的沈漫擦肩而过时,陆萧都没有看到他回头,他只是站在那里,等待着沈漫跌跌撞撞倒在他怀里,当他抱住她的瞬间,他看到陆蘅的肩似乎颤了颤,而后就走了。 那时放弃沈漫,陆蘅是同时也放弃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可他没能照顾好她,刚刚离开这个国家,就给沈漫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后来的两年,更是沈漫反过来照顾着他,为了他,付出了他想象不到的代价。 看到那样的沈漫,陆蘅没有恨他或者已经是一种宽容,他怎么还好意思奢求跟沈漫在一起? 他给过他机会,是他没有好好珍惜。 “我会注意。”陆萧难过得道,立刻离开了。 其实他心里很受伤,自己竟然那么无能,总是只能给沈漫带来伤害。 他从谢言身边擦身而过后,谢言推开门进来,陆蘅正双手插兜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雪。 雪依旧在下,纷纷扬扬的雪把个米蓝酒店装点的像童话里的世界,沿着园小路上的脚印都已经被雪覆盖住,仿佛刚刚那纷扰的世界已经远去。陆蘅依旧是那样沉静的脸,气息却早已不在冷冰冰的,温柔中透着淡淡的喜悦。 谢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真在园深处的那间小咖啡厅里看到了沈漫和陆薇对坐的身影,她似是在笑着和亲自端上来咖啡的沐阳说话。 “这是陆薇,你们应该见过。” 沈漫起身,替沐阳介绍陆薇。 “陆小姐。”沐阳草草点了下头,放下咖啡问沈漫,“会开完了?” “嗯。”沈漫点头,看看陆薇,对沐阳笑道,“薇薇早就想尝尝你做的咖啡,所以我特地带她过来。” 沐阳又瞥了陆薇一眼,照旧是淡淡得道,“是吗?”就对沈漫笑道,“你那杯是我刚刚研制的式咖啡,试试看?” “我不喝式咖啡的。”沈漫借机建议,“让薇薇尝一尝,她对咖啡很有经验。”说着就要把咖啡推给陆薇。 “诶?”沐阳立刻拦住她,有些不悦的端起咖啡道,“你不想喝我端走,别随便给人。”说着真的端走咖啡,招呼服务生,“给沈经理上一杯柠檬茶!” 沈漫好生尴尬,看着陆薇失望苦笑的样子,她更加觉得抱歉,“对不起薇薇,他就是这样,连我都觉得他怪怪的。” 陆薇摇摇头苦笑道,“没什么,我刚刚说崇拜他,只是崇拜他做的菜。何况,我这种情况,人家可不就躲得远远地?” “薇薇,你别胡思乱想,先把现在的事情处理好,你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很多事情都有可能慢慢发生。”沈漫柔声安慰。 来这里的路上,陆薇一直在问沐阳的情况,沈漫能感觉到她似乎对沐阳很有兴趣,就想介绍他们认识,没想到沐阳居然这么冷淡,害得陆薇好像都伤心了。 “我想的很明白。”陆薇伸出手,拍了拍沈漫的手背,“你告诉我请律师检查那些文件后的结果时我还难过过一段时间,但现在已经想通了,虽然我依旧爱他,可是他已经不爱我了,我不会为了不爱我的人搭上人生。” 陆薇冷冷得一笑,说,“你告诉我答案的时候,我还很傻的只是失望。那天晚上我本来想好好的和他沟通。可是那天晚上,我根本没有等到他回来。沈漫,你知道我等他的时候想的最多的是什么吗?” 她笑看着沈漫,勉强的笑容让沈漫很心疼,她摇了摇头。 “呵呵!”陆薇凄然的笑着,“我,居然想到你。以前我总是嘲笑你,觉得你又笨又傻,我哥明明不爱你,你也知道,为什么还要听我妈的话傻乎乎在冷嗖嗖的客厅里等我哥等上半夜?那天我发现自己也很傻,天气那么冷,我开着窗子坐了整整一夜,我突然明白了,明白那种抱着希望,然后看着希望一点点破碎的心痛,后来我就支撑不住了,我发高烧,说胡话,佣人说我一直在叫展翔云的名字,大概我还在想他回来,可是三天过去,我根本没有见到他的人影!” 她咬着唇片,因为恨,牙齿把唇片咬成青色。沈漫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那样的痛苦,你能承受无数次,可我不行。醒来后我就想明白了,展翔云从跟我结婚开始就算计我,否则那些文件怎么会那么缜密?冷静的想想过去,我就更清楚了,我的这些年,就是在他的算计中度过的!当初我还嘲笑你?哼,我有什么资格!”陆薇冷冷的笑着,眼里迸射出复仇的强烈渴望,“我,一定要他一分不少还给我!” 147:永远都不懂的人 “薇薇……” 沈漫握住陆薇的手,欲言又止。 她很想告诉她仇恨有多痛苦,这些年她就是在仇恨中生存着,她恨过陆蘅,恨过陆家,更恨苏黎和何韵。纵然到头来发现陆蘅从未对不起她,而她也无法真正怨恨他,可那种心被狠狠折磨的痕迹却永久都留在胸口,时不时都会复发。 可是看着陆薇坚定的目光,她缄默了。 “我知道你想劝我,但没有必要,我跟你不同,我做不到轻易原谅对不起我的人。”陆薇看看窗外,转头反手拉住沈漫的手郑重道,“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沈漫问。 “我想请你帮我找到那个画室的画家。我不会把他怎样,只想问清楚他一些事情。”陆薇苦涩的笑了笑,不确定的问她,“沈漫,你会帮我吧?” 陆薇终于开始怀疑,当初所谓她醉酒背叛展翔云的事情是他亲自导演的一场戏,可是还有更多可疑的地方,沈漫相信陆薇一定会慢慢发觉。 “除了你,我没有别人可以拜托。”沈漫的迟疑,让陆薇以为她不愿意,毕竟她和陆蘅现在也诸事缠身。 “我会帮你。”沈漫肯定得说,“找个人对我来说还算容易。”她笑笑。 “谢谢!”陆薇忙说,“不过别告诉我哥。” 不告诉陆蘅?沈漫正要问为什么,突然背后响起一道低沉如埙的声音,“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哥!”陆薇惊讶的站起来。 沈漫也随着她起身,陆蘅给她披上了他的长风衣,轻轻把她揽入怀里。 “这里不冷。”沈漫无奈道,他总是要多给她穿一件他的衣裳。 “你怕冷。”陆蘅低头瞥她,淡而霸道的说。 沈漫无奈,他怎么总说她怕冷……他,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沈漫不禁心虚的咬紧下唇。 “哎呀真受不了你们,我要走了!” 见此情形,陆薇跳起来抓着包包就要走,却被陆蘅一手拦住,“等等。” “干嘛?”陆薇一脸受惊的问。 陆蘅微微冷笑了下,朝着外面抬下颌,“这样的天气,你怎么开车回去?我找人送你。”说着就吩咐谢言,“找个人送小姐回去。” “是。”谢言垂首对陆薇道,“三小姐,这边请。” 陆薇明显松了口气,对沈漫意味深长的摆摆手,跟着谢言走了。 服务员端上来沈漫的柠檬茶,给陆蘅端了杯红茶过来,他拉着她并排在沙发椅上坐下,端起茶杯,偏头目光深沉的看着他慢慢喝茶。 沈漫被他看得不自在,也端起柠檬茶,放在唇边小口小口的喝着。她明显在躲避,陆蘅又怎么会发现不了?他抬起手,不轻不重的落在沈漫的手背上,笑问,“说吧,什么事情还要瞒着我?” 她放下柠檬茶,无辜的看着陆蘅反问,“女孩子的事情,你有必要都知道吗?” “女孩子的事情?”陆蘅意味深长的瞥了眼陆薇远去的方向问,“你和陆薇,现在算是闺蜜?” “嗯!”她点点头,反问,“不行吗?” “行,是好事。”陆蘅笑着低下头,又喝了两口水。他若真的信了她的话才怪,可是沈漫不准备告诉他,他也不想逼问,只好等着她想说的那天吧。 他抬起手抱住她的肩,沈漫就轻轻靠在他肩头上,抬着眼睛从他棱角分明的冷硬下颌看他的脸,陆蘅似乎在想什么,神情深沉,目光幽邃,浑身都散发着冷意,沈漫不禁抱住他的腰身,靠在他的胸膛。 注意到她依靠的动作,陆蘅的神情顿时变得温柔,低头轻声问,“怎么了?” “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心跳。”她在他胸口闷闷的说。 陆蘅做的事情她越来越不懂,也就越来越心疼他,因为不知道他心里藏了那么多事情该有多累? 听到她的回答陆蘅愣住了,片刻后,他更紧的抱住她,手指缓缓插入她的长发,揉捏着她的发根,温柔的问,“头还疼不疼?” 沈漫的身子震了震。 他,他真是知道什么的! “哎!”陆蘅叹了口气,“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说?上回你受伤,我请了中医来给你看,他告诉我你气血两亏,身体虚的厉害,我就在怀疑。刚刚陆萧告诉我,当年你还没出月子就在雪地里站了几个小时,后来就有了手脚冰凉,身体发冷,遇到天寒就会头疼难忍,甚至于咳嗽呕血的症状,你在我身边这么久,竟然一个字都不告诉我。漫漫,你真的把我当做你丈夫吗?” 陆蘅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沈漫。她静静闭着眼睛,只有眼皮在微微颤抖,唇片被牙齿轻轻咬出了痕迹。 他心疼的抱紧她,低头吻她冰凉的额头,轻轻叹息,“我的傻漫漫。” “呜!” 沈漫细微的抽泣了一声,把头深深埋进了陆蘅的胸膛。 她不想哭,这些事情也不想告诉陆蘅,无端增加他的愧疚。当初的一切是误会,却深深的害了他们两个人,她至今无法原谅他那善意的欺骗,让她在仇恨的路上走了太久,可是却没办法真的怨恨他,因为爱,只能在不想原谅却心疼他的纠结中生存。 没想到,他竟然很明白她的痛苦,就一直沉默的默默用他的方式关怀她,他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不是毫无理由的! 可是就像他总给她穿衣服,用这么专业的手法给她做按摩她都不明白为什么一样,好像永远都无法获知陆蘅的心思。 陆蘅心疼的叹息着,她过去的两年一定也受了很多苦,否则身体不会一直是这样的。怪他当初没考虑周全,竟然以为把她交给陆萧她就能幸福。 “如果还把我当做丈夫,以后就不要瞒着我,好吗?”陆蘅温柔的问。以后她的幸福只能他来负责,把她交给别的任何人他都不放心。 沈漫抬头看着陆蘅,笑着点点头。 可以告诉他的事情,她一定都会说的,然后她又钻进他怀里取暖,陆蘅怀里是很温暖的,尤其在这样的雪天,躺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温热的唇片细细厮磨着她的额头**的感觉,喝着热热的柠檬茶,真是幸福极了! 下雪的时候,总是尤其安静,可沈漫的手机声音却突然打破了这宁静。 她慵懒的翻身起来拿出手机。 “霍佳明?”陆蘅念出显示的人名,和沈漫对视一眼,她接起来。 “沈小姐,洪爷和莫爷到了,想和您立刻见一面。”霍佳明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 “现在?”沈漫不禁问。 “是,沈小姐,洪爷和莫爷多有不便。”霍佳明肯定道。 沈漫征询的看着陆蘅,他点了下头,她就说,“好吧,我现在过去。” 依照霍佳明的要求,沈漫和陆蘅到了位于市区的一栋普通公寓。 车停下,在门口登记时,陆蘅介绍道,“这个公寓住的大部分是城市精英,白天基本没什么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公寓不对外出租,没有公司、商铺,所以人员比较简单。” 从车窗看出去,果真整个公寓里基本没有来往进出的人,安静的很。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沈漫忍不住小小的崇拜陆蘅。 他得意的扬眉,“对这个城市,大概没有人比我更加熟悉了。” “夫人大概还不知道,整个a市,就没有我们蘅生金融渗透不到的地方。”谢言亦是自豪的道。 沈漫不禁看陆蘅,实话说这么久以来陆蘅到底有多少实力她居然还是不知道,连孟安律都不清楚。陆蘅对她来说,越是深入了解,越是个迷,就算他们结婚又分开,再相聚,她还是不懂他。 陆蘅温柔的笑了笑,拉住她的小手。 “先生,应该是这里了。” 谢言慢慢把车开到一栋公寓门前,公寓的门就打开,沈漫看到霍佳明清瘦苍白的脸。 “是他。”她确认,车就停下来。 霍佳明看到沈漫居然是和陆蘅一起来,似乎觉得不太妥当,“沈小姐没说会带人来。” “她是我妻子,一个陌生男人要见他,我能放心让她单独来吗?”陆蘅不客气得道。 霍佳明显得有点儿不高兴,但无可辩驳,只得侧身请他们进去。 公寓的采光不错,但即使在白天,也拉着一层浅黄色的纱帘,整个房间在阳光里就显得有些昏暗。 “洪爷和莫爷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霍佳明把他们带到一个房间门口就离开了。 沈漫蹙眉推开门,是个光线昏暗的书房。随着门打开,她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旧人,白朗身边号称‘文武辅政大臣’的洪爷和莫爷,两人的年龄和陆长民差不太多,洪爷脸色微微苍白,莫爷脸膛发红,看得出身体健朗。 看沈漫的脸色,陆蘅就知道是这两个人没错了。 “咳咳。”洪爷声音浑浊的咳了两声,莫爷似乎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他,洪爷就抬起手,示意他自己没事。 两个人首先注意到的是沈漫身边的陆蘅,互相对视一眼,莫爷开口道,“这位,没猜错的话,是陆蘅陆先生吧?” 147:永远都不懂的人 “薇薇……” 沈漫握住陆薇的手,欲言又止。 她很想告诉她仇恨有多痛苦,这些年她就是在仇恨中生存着,她恨过陆蘅,恨过陆家,更恨苏黎和何韵。纵然到头来发现陆蘅从未对不起她,而她也无法真正怨恨他,可那种心被狠狠折磨的痕迹却永久都留在胸口,时不时都会复发。 可是看着陆薇坚定的目光,她缄默了。 “我知道你想劝我,但没有必要,我跟你不同,我做不到轻易原谅对不起我的人。”陆薇看看窗外,转头反手拉住沈漫的手郑重道,“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沈漫问。 “我想请你帮我找到那个画室的画家。我不会把他怎样,只想问清楚他一些事情。”陆薇苦涩的笑了笑,不确定的问她,“沈漫,你会帮我吧?” 陆薇终于开始怀疑,当初所谓她醉酒背叛展翔云的事情是他亲自导演的一场戏,可是还有更多可疑的地方,沈漫相信陆薇一定会慢慢发觉。 “除了你,我没有别人可以拜托。”沈漫的迟疑,让陆薇以为她不愿意,毕竟她和陆蘅现在也诸事缠身。 “我会帮你。”沈漫肯定得说,“找个人对我来说还算容易。”她笑笑。 “谢谢!”陆薇忙说,“不过别告诉我哥。” 不告诉陆蘅?沈漫正要问为什么,突然背后响起一道低沉如埙的声音,“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哥!”陆薇惊讶的站起来。 沈漫也随着她起身,陆蘅给她披上了他的长风衣,轻轻把她揽入怀里。 “这里不冷。”沈漫无奈道,他总是要多给她穿一件他的衣裳。 “你怕冷。”陆蘅低头瞥她,淡而霸道的说。 沈漫无奈,他怎么总说她怕冷……他,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沈漫不禁心虚的咬紧下唇。 “哎呀真受不了你们,我要走了!” 见此情形,陆薇跳起来抓着包包就要走,却被陆蘅一手拦住,“等等。” “干嘛?”陆薇一脸受惊的问。 陆蘅微微冷笑了下,朝着外面抬下颌,“这样的天气,你怎么开车回去?我找人送你。”说着就吩咐谢言,“找个人送小姐回去。” “是。”谢言垂首对陆薇道,“三小姐,这边请。” 陆薇明显松了口气,对沈漫意味深长的摆摆手,跟着谢言走了。 服务员端上来沈漫的柠檬茶,给陆蘅端了杯红茶过来,他拉着她并排在沙发椅上坐下,端起茶杯,偏头目光深沉的看着他慢慢喝茶。 沈漫被他看得不自在,也端起柠檬茶,放在唇边小口小口的喝着。她明显在躲避,陆蘅又怎么会发现不了?他抬起手,不轻不重的落在沈漫的手背上,笑问,“说吧,什么事情还要瞒着我?” 她放下柠檬茶,无辜的看着陆蘅反问,“女孩子的事情,你有必要都知道吗?” “女孩子的事情?”陆蘅意味深长的瞥了眼陆薇远去的方向问,“你和陆薇,现在算是闺蜜?” “嗯!”她点点头,反问,“不行吗?” “行,是好事。”陆蘅笑着低下头,又喝了两口水。他若真的信了她的话才怪,可是沈漫不准备告诉他,他也不想逼问,只好等着她想说的那天吧。 他抬起手抱住她的肩,沈漫就轻轻靠在他肩头上,抬着眼睛从他棱角分明的冷硬下颌看他的脸,陆蘅似乎在想什么,神情深沉,目光幽邃,浑身都散发着冷意,沈漫不禁抱住他的腰身,靠在他的胸膛。 注意到她依靠的动作,陆蘅的神情顿时变得温柔,低头轻声问,“怎么了?” “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心跳。”她在他胸口闷闷的说。 陆蘅做的事情她越来越不懂,也就越来越心疼他,因为不知道他心里藏了那么多事情该有多累? 听到她的回答陆蘅愣住了,片刻后,他更紧的抱住她,手指缓缓插入她的长发,揉捏着她的发根,温柔的问,“头还疼不疼?” 沈漫的身子震了震。 他,他真是知道什么的! “哎!”陆蘅叹了口气,“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说?上回你受伤,我请了中医来给你看,他告诉我你气血两亏,身体虚的厉害,我就在怀疑。刚刚陆萧告诉我,当年你还没出月子就在雪地里站了几个小时,后来就有了手脚冰凉,身体发冷,遇到天寒就会头疼难忍,甚至于咳嗽呕血的症状,你在我身边这么久,竟然一个字都不告诉我。漫漫,你真的把我当做你丈夫吗?” 陆蘅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沈漫。她静静闭着眼睛,只有眼皮在微微颤抖,唇片被牙齿轻轻咬出了痕迹。 他心疼的抱紧她,低头吻她冰凉的额头,轻轻叹息,“我的傻漫漫。” “呜!” 沈漫细微的抽泣了一声,把头深深埋进了陆蘅的胸膛。 她不想哭,这些事情也不想告诉陆蘅,无端增加他的愧疚。当初的一切是误会,却深深的害了他们两个人,她至今无法原谅他那善意的欺骗,让她在仇恨的路上走了太久,可是却没办法真的怨恨他,因为爱,只能在不想原谅却心疼他的纠结中生存。 没想到,他竟然很明白她的痛苦,就一直沉默的默默用他的方式关怀她,他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不是毫无理由的! 可是就像他总给她穿衣服,用这么专业的手法给她做按摩她都不明白为什么一样,好像永远都无法获知陆蘅的心思。 陆蘅心疼的叹息着,她过去的两年一定也受了很多苦,否则身体不会一直是这样的。怪他当初没考虑周全,竟然以为把她交给陆萧她就能幸福。 “如果还把我当做丈夫,以后就不要瞒着我,好吗?”陆蘅温柔的问。以后她的幸福只能他来负责,把她交给别的任何人他都不放心。 沈漫抬头看着陆蘅,笑着点点头。 可以告诉他的事情,她一定都会说的,然后她又钻进他怀里取暖,陆蘅怀里是很温暖的,尤其在这样的雪天,躺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温热的唇片细细厮磨着她的额头**的感觉,喝着热热的柠檬茶,真是幸福极了! 下雪的时候,总是尤其安静,可沈漫的手机声音却突然打破了这宁静。 她慵懒的翻身起来拿出手机。 “霍佳明?”陆蘅念出显示的人名,和沈漫对视一眼,她接起来。 “沈小姐,洪爷和莫爷到了,想和您立刻见一面。”霍佳明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 “现在?”沈漫不禁问。 “是,沈小姐,洪爷和莫爷多有不便。”霍佳明肯定道。 沈漫征询的看着陆蘅,他点了下头,她就说,“好吧,我现在过去。” 依照霍佳明的要求,沈漫和陆蘅到了位于市区的一栋普通公寓。 车停下,在门口登记时,陆蘅介绍道,“这个公寓住的大部分是城市精英,白天基本没什么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公寓不对外出租,没有公司、商铺,所以人员比较简单。” 从车窗看出去,果真整个公寓里基本没有来往进出的人,安静的很。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沈漫忍不住小小的崇拜陆蘅。 他得意的扬眉,“对这个城市,大概没有人比我更加熟悉了。” “夫人大概还不知道,整个a市,就没有我们蘅生金融渗透不到的地方。”谢言亦是自豪的道。 沈漫不禁看陆蘅,实话说这么久以来陆蘅到底有多少实力她居然还是不知道,连孟安律都不清楚。陆蘅对她来说,越是深入了解,越是个迷,就算他们结婚又分开,再相聚,她还是不懂他。 陆蘅温柔的笑了笑,拉住她的小手。 “先生,应该是这里了。” 谢言慢慢把车开到一栋公寓门前,公寓的门就打开,沈漫看到霍佳明清瘦苍白的脸。 “是他。”她确认,车就停下来。 霍佳明看到沈漫居然是和陆蘅一起来,似乎觉得不太妥当,“沈小姐没说会带人来。” “她是我妻子,一个陌生男人要见他,我能放心让她单独来吗?”陆蘅不客气得道。 霍佳明显得有点儿不高兴,但无可辩驳,只得侧身请他们进去。 公寓的采光不错,但即使在白天,也拉着一层浅黄色的纱帘,整个房间在阳光里就显得有些昏暗。 “洪爷和莫爷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霍佳明把他们带到一个房间门口就离开了。 沈漫蹙眉推开门,是个光线昏暗的书房。随着门打开,她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旧人,白朗身边号称‘文武辅政大臣’的洪爷和莫爷,两人的年龄和陆长民差不太多,洪爷脸色微微苍白,莫爷脸膛发红,看得出身体健朗。 看沈漫的脸色,陆蘅就知道是这两个人没错了。 “咳咳。”洪爷声音浑浊的咳了两声,莫爷似乎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他,洪爷就抬起手,示意他自己没事。 两个人首先注意到的是沈漫身边的陆蘅,互相对视一眼,莫爷开口道,“这位,没猜错的话,是陆蘅陆先生吧?” 148:证明清白 陆蘅轻点了下头,“是我。” “果真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莫爷说着目光慢慢转移到沈漫身上,又意味深长的回到陆蘅那里,冷笑道,“陆先生,我们和沈小姐的事情还是单独解决比较好。” “漫漫是我妻子,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陆蘅淡淡道。 莫爷有些不悦,洪爷息事宁人道,“那么,坐下,坐下说吧!” 书房里靠近窗户的地方有张小圆桌,洪爷在靠近桌子的地方,莫爷在他身后。沈漫和陆蘅依次靠着桌子坐在他们的对面。 “沈小姐,我听佳明说,你要见到我们才肯签字接受遗产?”洪爷文质彬彬的开口问。 “是,除了二位,我不信任任何人。”沈漫简单的回答。 没想到莫爷听到她的话反而冷笑了一声,“沈小姐,我们也不想信任你啊!” 沈漫愣了愣,淡淡垂下头不言语。 洪爷有些尴尬,警告的看了眼冲动的莫爷,抱歉得对神色深沉的陆蘅和沈漫道歉,“抱歉,沈小姐,我们没有对白先生留给您遗产质疑的意思。不过,众所周知你是绮里夏的人,本着对白先生遗产负责的原则,我还是想多问一句,当初,白先生是否提过把遗产给你的事情?” “没有。”沈漫干脆的回答,“白先生从来都没有说过。” 洪爷和莫爷面面相觑,似乎根本没有料到。 其实沈漫清楚他们想什么,到她离开以前,白先生已经行动不便,他身边只剩下沈漫一个人,她又跟白先生看上去有别的关系,他们怀疑她动了手脚,或者强迫,或者哄骗,让白先生把遗产留给了她。 “那,对沈小姐来说这也算是天降的大好事,沈小姐为什么要拒绝呢?”洪爷别有深意的问。 沈漫冷笑,“洪爷、莫爷,我走的时候,白先生对我说过,离开就不要再回去,从此后彻底和白家断绝关系。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接受白先生留给我的遗产,掺合进现在恒地集团的乱局当中?”顿了顿,她道,“我知道,你们以为我是绮里夏的人,通过欺骗的手段要求白先生写下这份遗产,一旦我得到遗产,就会立刻交给绮里夏,帮他在恒地集团坐稳位置。” 果真沈漫一语中的,洪爷和莫爷都显露出‘确实如此’的表情。 “但是让二位失望了,我已经不是绮里夏的人,也不想惹祸上身,所以我拒绝接受遗产,即便要见二位,也只是想亲自告诉你们这些话。” 实则并非如此。 霍佳明找沈漫的时候,应该是遵照洪爷和莫爷的指示试探她,她当时想到那点就立刻拒绝了,她已经受够了被人说是白先生的‘情妇’,也做够了绮里夏的间谍。 但后来霍佳明说会联系洪爷和莫爷让她意识到可能真的有份遗产,那么如果她接受,就必须回到恒地集团和绮里夏争夺掌门人之位,她不愿意。即使真到了非回去不可的地步,她也得到洪爷和莫爷的支持,要他们像辅佐白先生那样辅佐她才行,因为只有那样,她才能赢在第一步,在恒地集团站稳脚跟。 洪爷和莫爷更加意外,彼此对视,都是沉默着各怀心思。 沈漫借机站起来,对他们鞠躬道,“二位,没什么事,我就告辞了。” “等等!”莫爷立刻站起来。 “沈小姐,我们已经谈的这么深,我不能让你轻易离开。”他说着上前,轻而易举站了一个有利的位置挡住了沈漫的去路。 见此情形,陆蘅轻轻拉住了沈漫的手,也在不经意间把她挡在了自己身后。 “莫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接受遗产,还需要付出代价吗?”他不客气的问。 陆蘅和莫爷的目光相交,电光火石,谁也不愿意让出半步。莫爷半生戎马,自是沉稳霸气,陆蘅虽然看似瘦弱,但凌厉的气质半分不少,瞬间两个人居然像在战场上对峙。 洪爷忙起身调解。 “陆先生不要误会,我们没有那个意思,还是坐下把话说清楚。” “坐下吧。”沈漫轻轻握住陆蘅的胳膊,他心疼的看看她,顺从的随她坐回去了。但目光依旧紧紧的盯着莫爷,时刻警惕着他起身对沈漫不利。 双方再回到谈判桌,情况已经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洪爷客气的开口道,“沈小姐,我们能理解你渴望平静生活的想法,可是想想白先生在世时如何对你,难道你真的要看着恒地集团毁在绮里夏手里?” “洪爷这话说的有些不合实际。”沈漫淡淡道,“绮里夏虽然人不怎么样,但头脑好的很,也有很高的经商天赋,白先生收养的三个孩子里他最聪明最厉害,就算他不用心,也不至于毁了恒地集团。” “哼!”莫爷冷哼一声。 洪爷忙道,“沈小姐跟过绮里夏,也跟过白先生,应该知道白先生并不想把恒地集团托付给他,也应该知道以绮里夏的狠辣,早晚会把恒地集团带上和d组织一样的邪路,把d组织交给绮里夏白先生已经很后悔了,他应该绝对不想看到恒地集团也落入他的手里。” 沈漫不禁看了眼陆蘅。 在白先生还活着的时候,她的确常常听到他懊悔,听到他说无论如何恒地集团要交给可以信任的人,哪怕不是他自己的孩子。她没想到,最终他会选择自己。 “洪爷你这话就说错了,沈漫的狠辣可不亚于绮里夏,谁能证明她现在就不是绮里夏的人?” 莫爷阴阳怪气的说着,狠狠白了沈漫一眼。他向来看不上她,她在白朗面前撒娇卖傻,装作天真善良,也就只能骗骗白朗,骗不了他! 洪爷有些无奈,抱歉的看着沈漫。 “既然你们不相信,何苦还对沈漫说这些,她来,是尊重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羞辱。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们没兴趣再听你们废话。”陆蘅绝不接受洪爷这种简单的道歉,拉着沈漫又要走。 洪爷这回是真的急了。 “陆先生,请不要这样,我们说这些只是希望沈小姐能证明她的确已经不是绮里夏的人,能以清白之身接受遗产。我想,陆先生你也很希望自己的女人,不再属于其他别的男人了吧?” 洪爷诱惑得道,他及时的想到了利用男人的占有心。 陆蘅果真停下脚步,但他阴沉的脸色足以证明他生气了,陆蘅慢慢把沈漫拉到身后,幽深的双眸因为生气而变得黝黑的像是没有光线的地狱,立刻带给人一种压抑的痛感。 洪爷不自觉的捏紧拳头,戒备的盯着陆蘅。 “什么叫做,以清白之身接受遗产?”陆蘅笑了,笑的漂亮极了,诱人极了,却让人觉得恐惧。 “你们希望她怎么证明?”他反问,“我告诉你们,我的女人,用不着向任何人证明她的清白,更不用着向任何人证明她是谁的女人!” 他冰冷的语气犹如一把刀,划破因为紧张而寂静的空气,陆蘅转身拉住沈漫就走。 “她胸口有一朵蓝莲,你知道吗!”莫爷洪亮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那,是属于绮里夏的豢养宠物的标志!陆蘅,你的女人,曾经是绮里夏的女奴,而且还诱惑白先生,以白先生情妇的名声闻名整个恒地集团和d组织……”他走到陆蘅身后挑衅的问,“这些,你知道吗?” 机械启动的声音陡然响起,谁都没能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时间静止,他们才发现陆蘅的枪口对准了莫爷的额头,而莫爷的枪口对准了陆蘅的胸口。 “不……”沈漫慌乱的喃喃着想要靠近他们,却被陆蘅拦住了。 “我不喜欢你这么说我的妻子,请你向她道歉!” 分明也被死亡逼近着,陆蘅却依旧镇定自若,毫无畏惧的要求莫爷。 没什么比这更让莫爷震惊,他见过无数不怕死的人,但没见过陆蘅这样为了沈漫的声誉就愿意付出生命一搏的人。 白先生曾说,若有一日有人将取我而代之,那么必定是蘅生金融的陆蘅。 也许,他们都小看了这个男人,他那简单的生活下隐藏了太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正因隐藏的深,所以特别可怕。 “陆先生,男人可以傻,但不能傻过头,我说这些话可是为你好,你大概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身后这个女人在白先生身边时候的样子。”莫爷同样身经百战,冷静沉稳,“或者你可以想想,她如果没什么本事,凭什么迷惑了三个男人为她死心塌地?这其中还包括毫无感情,连自己的父亲兄弟姐妹都能害死的绮里夏?” 任何人听了也都要怀疑了吧?可陆蘅竟鄙夷的笑了,“莫爷,我的妻子有魅力我很清楚,是你不懂她好在哪儿而已。”顿了顿,他仍旧用那样悠闲的声音道,“莫爷,给我的妻子道歉,我讨厌她被人辱骂。” “我骂她,是她罪有应得!”莫爷愤怒的道。 伴随着他的吼声,陆蘅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149:什么都别怕 “不要!” 沈漫惊慌的推开陆蘅,空气中同时响起莫爷扣动扳机的声音,下一秒,枪声同时响起,震的整个房子都在颤抖。 门、墙面,同时出现两个圆形的窟窿,墙面随之裂开一道缝隙。 寂静中,人的喘息声一下接着一下。 陆蘅紧紧抱着沈漫,身体还在止不住的颤抖,沈漫随着他的也在轻轻发抖。她抬头看着他,陆蘅的神情还有些涣散,许久才集中在她身上,而后他匆忙起身检查她的身子,“受伤了吗?有没有哪里痛?”他急促的问。 见他终于有了活力,沈漫松了口气,笑着摇摇头,“我没事,你也没事吧?” “傻瓜,笨蛋,蠢货!”没想到却被陆蘅狠狠的责骂,“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不要命了,谁让你管我!” 沈漫被吓得浑身一颤,整个人都懵了。她做错了吗?她真的不能看着他为自己犯傻,一个道歉,不值得搭上他的性命的。 看着她通红了眼睛,可怜巴巴委屈的模样,陆蘅的心顿时柔软的化成一滩水,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她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哄慰着,“好了,别这样,是我不好,不该吼你,可你怎么就这么傻,出了意外,你让我怎么办?”他心疼的垂下头捧起她的小脸儿问。 沈漫无辜的看着他,坐直了,也捧起他的脸郑重的说,“可你出现了意外,又让我怎么办?陆蘅,我不能没有你。” 陆蘅愣了愣,好久没听到沈漫说这种话了。 “放心吧,你不会失去我。”他刮了刮她的额头,笑道,“小傻瓜!” 沈漫真的傻傻的笑了。 洪爷及时救了莫爷,扶着他起来,莫爷也是心惊胆战,刚刚他真的差点儿就和陆蘅同归于尽,幸好当时两个人都故意错开了对方的要害。 莫爷坐在沙发上,看着陆蘅和沈漫亲密的样子,不禁看了眼洪爷。两个相视,心里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他们好像的确对沈漫有所误会。 沈漫和陆蘅相扶持着起身,沈漫让陆蘅现在沙发上坐下,走到洪爷和莫爷面前。 “莫爷说,我是绮里夏的人,因为我胸口有绮里夏刺上的蓝莲。是不是如果现在蓝莲没有,就可以证明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沈漫轻轻的问。 洪爷和莫爷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陆蘅却立刻皱了眉头,她要做什么? “漫漫……”他叫她,沈漫却回头对他摇了摇头,然后转身慢慢解开自己胸口的衣裳,陆蘅立刻起身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外套遮住她的身子。 “不需要,你不需要证明给任何人看!”他愤怒得道。 沈漫却抬起头认真的凝视着他,轻轻笑,“陆蘅。我们每次在一起,你总是会特别注意那朵蓝莲,有一次你问我,能不能去掉?我告诉你说不能,因为绮里夏用了特殊的原料,一旦有了那个刺青就要背负一生。不过后来,小翼给我找到一种药,我试了试,果真就没有了。”她说着,还眯着眼睛笑起来。 可是陆蘅却很心疼,她说的那么容易,可是真的就很轻松的去掉了吗?虽然不明白,可是有段时间她不许他碰她,总说不舒服,脸色都是苍白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每天夜里,自己独自痛到不能入眠,却用枕头压着不发出声音,当他全部都不知道吗? 她怎么总是这么傻,隔了许多年,还是只会委屈自己? “傻瓜,我知道没有了。”陆蘅抱住她,“可是我知道就够了,不需要其他任何人知道。” 但沈漫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推开了他。 “陆蘅,莫爷说的对,我是你的妻子,就该清清白白的是你的人,我不属于绮里夏,也从来没有和白先生有过不正当的关系。”她解开衣裳,露出自己的左半胸口转身给洪爷和莫爷看。 “二位看清楚了吧?我不是绮里夏的人。”她说着合上衣裳,冷冷得道,“我和白先生的关系,其他人可以不理解,但没想到你们二位至今一直如此。你们跟随白先生多年,何曾看到他背叛已故的夫人?我长得像夫人,所以我有幸能够陪着白先生,让他少一些痛苦,多一些快乐,可我从未想过替代夫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可以和夫人一样与他生活的女人,我,只是陪伴他而已,仅仅如此。” 沈漫转身,对着陆蘅系上衣扣,回到他身边。陆蘅立刻把她揽入怀中,俯身在她额头吻了吻,“傻瓜,解释那些干什么,你是怎样的我知道就够了!” “不要,我不要别人说,你的妻子是个不干净的女人!”沈漫倔强的道,“我不要别人侮辱你!” 陆蘅幸福的笑了,紧紧抱住沈漫,把他那个伤痕累累的妻子抱在怀里安慰着,抚平着她这些年受过的伤。 “傻瓜,真是傻瓜!”他轻轻低叹,“我才无所谓别人怎么说!” 洪爷和莫爷都有些尴尬,尤其是莫爷,尴尬的脸色都有些发紫。他对洪爷使了个眼色,洪爷无奈的摇摇头,上前对陆蘅和沈漫道,“对不起,很抱歉,我们不再怀疑沈小姐了,沈小姐,请签字吧?签了字,白先生的遗产就是您的。” “她说过,她不想要遗产,也不想掺合进恒地集团的事情里,难道你们没有听懂?”陆蘅不客气的反问。 洪爷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莫爷只好上前,对沈漫道,“沈小姐,既然白先生把遗产留给你,就是信任你,对白先生信任的人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支持。以你现在的情况来说,接受恒地集团未必不是好事,毕竟要对付绮里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对不对?” 这二人何等聪明,来之前,应该对沈漫和陆蘅的事情很清楚了。更何况沈漫洗掉了蓝莲,是犯了绮里夏的大忌,他早晚要对她下手的。 “她的事情不需要二位操心,我自会护住她。”陆蘅冷冷的拒绝道。 “沈小姐,陆先生那里应该也不轻松。何况,白先生把遗产留给你,一定是认为只有你最适合成为他的继承人,请千万不要辜负他的期望啊!”洪爷忙对沈漫说。他知道陆蘅不好做工作,沈漫反而容易心软。 沈漫果真迟疑了下。对她来说,最不想要辜负的就是白朗。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如果接受遗产,就注定必须和绮里夏敌对,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她自己倒在其次,连累陆蘅和然然却是她最不愿意的。 “我告诉过霍佳明,即便二位出现,是否接受遗产我还要考虑。”她深吸口气道,“请给我时间。” 莫爷还想说什么,洪爷拦住了。 沈漫和陆蘅随之离开。 天气寒冷,车里开着暖风,还用了薄荷精油,可是沈漫却总觉得能闻到硝烟和东西被烧糊的呛人味道,她打开车窗,一股冷风伴着些令人反胃的回忆涌上来,沈漫不禁难忍的蹙了蹙眉。 “怎么了?”陆蘅一边替她关上窗子,一边关切的问,“是不是不舒服?” 沈漫勉强点点头。 “谢言,去医院。” 陆蘅立刻吩咐。 “不,不用。”沈漫握住他的手,对他摇摇头,“是我的问题,去医院没用的。” 从她无助的目光里陆蘅似乎看懂了什么,沉默的把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脊背。 “不要想了,如果想不到结果就不要想。”他心疼的劝她。 沈漫却在他怀里叹了叹。 “我不想想,想要把过去全部都忘记,可是你看,我不能那样做。” “可以,只要你愿意就可以。”陆蘅俯身捧起沈漫的小脸儿认真的凝视着她,他的眼里有种让人极为安全的感觉,沈漫看着他,目光就不自觉变得温顺起来。陆蘅满意的笑了笑,“有我在,什么事情都交给我,你只要安心的做好陆太太。” 沈漫几乎被他的目光骗过去,立刻就要答应了。 但她还算冷静,握住陆蘅的手,“是,我是陆太太,所以该为陆先生做些事情不是吗?” “不是,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去继承那份遗产。漫漫,作为男人,如果我的妻子为我牺牲这么多,我会觉得丢人的。”他微微扬起眉,用玩笑的语气温柔的说。 沈漫果真笑了。 “不是,我不是为了你。我这么难过,是因为白先生,他对我的期望真的很高,恒地集团,尤其是d组织,是他和白夫人的心血,如果不是看重,他一定不会选择我,所以我并不想辜负他。” “但是,你担心给我和然然带来麻烦是吗?”陆蘅懂她。 沈漫垂眸点点头,“如果伤害到你们,我一定会追悔莫及。陆蘅,你和然然,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温顺极了,靠在陆蘅肩头,楚楚可怜的样子很让人心动,这大概是陆蘅和她在一起以来第一次明确的感觉到沈漫在依靠自己,忍不住侧脸亲吻着她的额头。 “傻瓜,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有我在什么都别怕。”他拍拍她,轻笑。 148:证明清白 陆蘅轻点了下头,“是我。” “果真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莫爷说着目光慢慢转移到沈漫身上,又意味深长的回到陆蘅那里,冷笑道,“陆先生,我们和沈小姐的事情还是单独解决比较好。” “漫漫是我妻子,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陆蘅淡淡道。 莫爷有些不悦,洪爷息事宁人道,“那么,坐下,坐下说吧!” 书房里靠近窗户的地方有张小圆桌,洪爷在靠近桌子的地方,莫爷在他身后。沈漫和陆蘅依次靠着桌子坐在他们的对面。 “沈小姐,我听佳明说,你要见到我们才肯签字接受遗产?”洪爷文质彬彬的开口问。 “是,除了二位,我不信任任何人。”沈漫简单的回答。 没想到莫爷听到她的话反而冷笑了一声,“沈小姐,我们也不想信任你啊!” 沈漫愣了愣,淡淡垂下头不言语。 洪爷有些尴尬,警告的看了眼冲动的莫爷,抱歉得对神色深沉的陆蘅和沈漫道歉,“抱歉,沈小姐,我们没有对白先生留给您遗产质疑的意思。不过,众所周知你是绮里夏的人,本着对白先生遗产负责的原则,我还是想多问一句,当初,白先生是否提过把遗产给你的事情?” “没有。”沈漫干脆的回答,“白先生从来都没有说过。” 洪爷和莫爷面面相觑,似乎根本没有料到。 其实沈漫清楚他们想什么,到她离开以前,白先生已经行动不便,他身边只剩下沈漫一个人,她又跟白先生看上去有别的关系,他们怀疑她动了手脚,或者强迫,或者哄骗,让白先生把遗产留给了她。 “那,对沈小姐来说这也算是天降的大好事,沈小姐为什么要拒绝呢?”洪爷别有深意的问。 沈漫冷笑,“洪爷、莫爷,我走的时候,白先生对我说过,离开就不要再回去,从此后彻底和白家断绝关系。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接受白先生留给我的遗产,掺合进现在恒地集团的乱局当中?”顿了顿,她道,“我知道,你们以为我是绮里夏的人,通过欺骗的手段要求白先生写下这份遗产,一旦我得到遗产,就会立刻交给绮里夏,帮他在恒地集团坐稳位置。” 果真沈漫一语中的,洪爷和莫爷都显露出‘确实如此’的表情。 “但是让二位失望了,我已经不是绮里夏的人,也不想惹祸上身,所以我拒绝接受遗产,即便要见二位,也只是想亲自告诉你们这些话。” 实则并非如此。 霍佳明找沈漫的时候,应该是遵照洪爷和莫爷的指示试探她,她当时想到那点就立刻拒绝了,她已经受够了被人说是白先生的‘情妇’,也做够了绮里夏的间谍。 但后来霍佳明说会联系洪爷和莫爷让她意识到可能真的有份遗产,那么如果她接受,就必须回到恒地集团和绮里夏争夺掌门人之位,她不愿意。即使真到了非回去不可的地步,她也得到洪爷和莫爷的支持,要他们像辅佐白先生那样辅佐她才行,因为只有那样,她才能赢在第一步,在恒地集团站稳脚跟。 洪爷和莫爷更加意外,彼此对视,都是沉默着各怀心思。 沈漫借机站起来,对他们鞠躬道,“二位,没什么事,我就告辞了。” “等等!”莫爷立刻站起来。 “沈小姐,我们已经谈的这么深,我不能让你轻易离开。”他说着上前,轻而易举站了一个有利的位置挡住了沈漫的去路。 见此情形,陆蘅轻轻拉住了沈漫的手,也在不经意间把她挡在了自己身后。 “莫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接受遗产,还需要付出代价吗?”他不客气的问。 陆蘅和莫爷的目光相交,电光火石,谁也不愿意让出半步。莫爷半生戎马,自是沉稳霸气,陆蘅虽然看似瘦弱,但凌厉的气质半分不少,瞬间两个人居然像在战场上对峙。 洪爷忙起身调解。 “陆先生不要误会,我们没有那个意思,还是坐下把话说清楚。” “坐下吧。”沈漫轻轻握住陆蘅的胳膊,他心疼的看看她,顺从的随她坐回去了。但目光依旧紧紧的盯着莫爷,时刻警惕着他起身对沈漫不利。 双方再回到谈判桌,情况已经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洪爷客气的开口道,“沈小姐,我们能理解你渴望平静生活的想法,可是想想白先生在世时如何对你,难道你真的要看着恒地集团毁在绮里夏手里?” “洪爷这话说的有些不合实际。”沈漫淡淡道,“绮里夏虽然人不怎么样,但头脑好的很,也有很高的经商天赋,白先生收养的三个孩子里他最聪明最厉害,就算他不用心,也不至于毁了恒地集团。” “哼!”莫爷冷哼一声。 洪爷忙道,“沈小姐跟过绮里夏,也跟过白先生,应该知道白先生并不想把恒地集团托付给他,也应该知道以绮里夏的狠辣,早晚会把恒地集团带上和d组织一样的邪路,把d组织交给绮里夏白先生已经很后悔了,他应该绝对不想看到恒地集团也落入他的手里。” 沈漫不禁看了眼陆蘅。 在白先生还活着的时候,她的确常常听到他懊悔,听到他说无论如何恒地集团要交给可以信任的人,哪怕不是他自己的孩子。她没想到,最终他会选择自己。 “洪爷你这话就说错了,沈漫的狠辣可不亚于绮里夏,谁能证明她现在就不是绮里夏的人?” 莫爷阴阳怪气的说着,狠狠白了沈漫一眼。他向来看不上她,她在白朗面前撒娇卖傻,装作天真善良,也就只能骗骗白朗,骗不了他! 洪爷有些无奈,抱歉的看着沈漫。 “既然你们不相信,何苦还对沈漫说这些,她来,是尊重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羞辱。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们没兴趣再听你们废话。”陆蘅绝不接受洪爷这种简单的道歉,拉着沈漫又要走。 洪爷这回是真的急了。 “陆先生,请不要这样,我们说这些只是希望沈小姐能证明她的确已经不是绮里夏的人,能以清白之身接受遗产。我想,陆先生你也很希望自己的女人,不再属于其他别的男人了吧?” 洪爷诱惑得道,他及时的想到了利用男人的占有心。 陆蘅果真停下脚步,但他阴沉的脸色足以证明他生气了,陆蘅慢慢把沈漫拉到身后,幽深的双眸因为生气而变得黝黑的像是没有光线的地狱,立刻带给人一种压抑的痛感。 洪爷不自觉的捏紧拳头,戒备的盯着陆蘅。 “什么叫做,以清白之身接受遗产?”陆蘅笑了,笑的漂亮极了,诱人极了,却让人觉得恐惧。 “你们希望她怎么证明?”他反问,“我告诉你们,我的女人,用不着向任何人证明她的清白,更不用着向任何人证明她是谁的女人!” 他冰冷的语气犹如一把刀,划破因为紧张而寂静的空气,陆蘅转身拉住沈漫就走。 “她胸口有一朵蓝莲,你知道吗!”莫爷洪亮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那,是属于绮里夏的豢养宠物的标志!陆蘅,你的女人,曾经是绮里夏的女奴,而且还诱惑白先生,以白先生情妇的名声闻名整个恒地集团和d组织……”他走到陆蘅身后挑衅的问,“这些,你知道吗?” 机械启动的声音陡然响起,谁都没能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时间静止,他们才发现陆蘅的枪口对准了莫爷的额头,而莫爷的枪口对准了陆蘅的胸口。 “不……”沈漫慌乱的喃喃着想要靠近他们,却被陆蘅拦住了。 “我不喜欢你这么说我的妻子,请你向她道歉!” 分明也被死亡逼近着,陆蘅却依旧镇定自若,毫无畏惧的要求莫爷。 没什么比这更让莫爷震惊,他见过无数不怕死的人,但没见过陆蘅这样为了沈漫的声誉就愿意付出生命一搏的人。 白先生曾说,若有一日有人将取我而代之,那么必定是蘅生金融的陆蘅。 也许,他们都小看了这个男人,他那简单的生活下隐藏了太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正因隐藏的深,所以特别可怕。 “陆先生,男人可以傻,但不能傻过头,我说这些话可是为你好,你大概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身后这个女人在白先生身边时候的样子。”莫爷同样身经百战,冷静沉稳,“或者你可以想想,她如果没什么本事,凭什么迷惑了三个男人为她死心塌地?这其中还包括毫无感情,连自己的父亲兄弟姐妹都能害死的绮里夏?” 任何人听了也都要怀疑了吧?可陆蘅竟鄙夷的笑了,“莫爷,我的妻子有魅力我很清楚,是你不懂她好在哪儿而已。”顿了顿,他仍旧用那样悠闲的声音道,“莫爷,给我的妻子道歉,我讨厌她被人辱骂。” “我骂她,是她罪有应得!”莫爷愤怒的道。 伴随着他的吼声,陆蘅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150:培植势力 雪白的墙壁上,刷子柔软的刷毛上下翻涌,洪爷盯着霍佳明的动作许久,似乎已经出神了。莫爷不明白的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两三次,终于忍不住问,“我说,你怎么看今天的事情?” 洪爷准备开口前,又咳了两声。 莫爷立刻担心起来,“还是让佳明去请个医生来,继续拖下去万一危及性命怎么办?”说着他想起来前发生的事情,不禁愤然,“我们冒死前来见她,她居然还跟我们摆谱,拒绝接受先生的遗产!” “如果,我有陆蘅那么个丈夫,我也不愿意啊!”洪爷半是玩笑得叹息。 “说起来,爸,这个陆蘅到底有多厉害?”听到这里,霍佳明忍不住问,他正在刷墙上被枪打出的裂缝,企图补上,“白先生居然认为只有他能和绮里夏抗衡,挽救恒地集团和d组织?” 洪爷和莫爷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洪爷叹道,“虽然白先生活着的时候我就开始调查陆蘅,但至今为止,我还不敢说对他的底细清清楚楚。这个男人的深沉和谋算绝不在白先生之下,他如果活到白先生那个年龄,必定是个更加可怕的人!” “据我们所知,他从十三岁就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至今手下的人早已渗透到各行各业,这个城市乃至于这个国家的各个角落。可怕的是这些人从来没有被发现,即便是陆家的人,也认为他只是蘅生金融的一个小总裁而已。”莫爷冷冷的道,凌厉的眼眸像是嗅到危险气息的动物般惊觉。 “十三岁!”霍佳明惊讶的道,“绮里夏,也是到十七八岁才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这个陆蘅,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那么做?” 霍佳明很不明白,一个富家长子,注定会继承家业,他何苦还要这样做? 洪爷摇头。 “这正是我们疑惑的。陆蘅在十一二岁的时候曾经出车祸,而后失忆。十三岁那年他利用几万块的压岁钱炒股,一夜赚到几百万而后开始培养自己的人,至今陆家没人知道他有过这笔钱。十六岁的时候,他突然被陆家夫人送到国外,而后两年内他的势力陡然膨胀。想要知道为什么,前提是必须先了解他十一二岁出车祸失忆的原因和十六岁在国外的经历,可是出国这段经历已经被人故意篡改过了。” “即便了解的不多,也已经能看得出他可怕的势力,所以白先生曾说想把遗产交给陆蘅。”莫爷总结道。 “那最后为什么选择了沈漫?难道白先生已经预料到沈漫是陆蘅的软肋?”霍佳明难以明白的问。 洪爷和莫爷无奈对视,均是摇头。 “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看来,白先生的选择没错。”莫爷道。 “心软是沈漫的致命伤,陆蘅爱沈漫至深,一旦沈漫接受遗产,陆蘅就不得不管。”洪爷分析道,“白先生这步棋走的高明啊!” “哼,聪明一世,偏偏栽在沈漫这条阴沟里。”莫爷不爽的哼哼着。 洪爷可不那么认为,劝他,“我知道你看不上沈漫,可你也该想想,她在白先生身边时他多快乐。如果是我,我也愿意把遗产给她一部分。何况她和夫人几乎是同一个人,白先生没抵抗力也正常。” “对啊,我见她第一次的时候,差点儿脱口而出白夫人!”霍佳明饶有兴致得说,“爸你知道吗?她第一次来我们家时候穿的那件衣服,和我小时候第一次见白夫人时候她穿的那件特别像,都是白色的长连衣裙。你说她们这么像,会不会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啊?” “咳咳!” 莫爷重重的咳了两声告诫道,“这种话,以后不要乱说!白先生和白夫人根本没有孩子,哪儿来的什么血缘关系?” 霍佳明缩着脖子耸耸肩,闭嘴不敢再多话。 “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会怀疑。”洪爷叹道,问莫爷,“可现在怎么办?她根本不接受遗产,白先生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局。” “你不是说她心软吗?那就利用这点!”莫爷朝着洪爷的胸口抬了抬下颌,“先让她知道你受伤。” 洪爷不禁冷哼,瞪了眼莫爷骂道,“卑鄙小人!”随后却笑了,意味深长的对问霍佳明,“我听说,小翼在她那儿?” “准确的说,是在陆蘅和孟安律的保护范围内。”霍佳明正色道,“听说她居然活着我还真是挺意外的。” “那就让小翼告诉她。”莫爷谋算着,看看洪爷建议道,“你去见见她,那丫头从小就喜欢粘着你。” “哎,我也打算去看看她,受了不少苦吧!”洪爷心疼的叹息着,默默离开了。 白先生走的时候还不知道绮里翼还活着,否则该很高兴吧,好歹这些孩子里最纯真的那个还好好的。 雪停以后,地表的雪开始慢慢融化,天气变得愈发寒冷了,尤其是海边,寒风吹来,刺骨的寒意仿佛能透过衣衫钻进皮肤和骨骼里。 沈漫裹着围巾锁好海边那栋小屋的门,顶着风朝车子走去。 今天去戏剧院路过这里,她想起和陆蘅在小屋里度过的时光,就想进去看看,没想到小屋干净整洁,竟还是他们从前住的模样。她疯了的时候,想到这里,都还会绝望。 “漫漫?” 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下,陆萧透过车窗惊喜的叫她。 “陆萧?”沈漫不解,“你怎么来这儿?” 陆萧愣了愣,有些勉强得笑道,“我路过,顺便进来看看。那个,你怎么在这儿,有东西落在这里了吗?” “没有,就是也路过,进来看看而已。”沈漫倒没想到陆萧还会想起这个地方,毕竟这里有的是她和陆蘅的回忆。她并不知道,陆萧最近来这里,是因为偶然发现苏黎最近总往这栋房子跑。 “我哥,没陪你来?”陆萧试探着问。 “他最近忙的很,似乎蘅生金融那边有事。”沈漫淡淡道,“怎么,你找他?” “不。”陆萧摇头,开门下车建议道,“不怕冷的话,我们走走?” “也好。” 沈漫今天恰好不忙,点点头,和陆萧一起往海边而去。 “酒店那边的手续怎么样了?我看最近你还是挺忙的,也不想总询问你,免得分散你的注意力。”如今在同一家公司工作,沈漫倒是常常见到陆萧,只是他忙着做米蓝酒店分部的事情,很难能停下来多说两句话。 沈漫说到这些,陆萧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其实手续倒是好办,毕竟有米蓝酒店的成功案例,各方面都很支持他们,而且明年正是重点发展那个旅游区的时候,他们的入驻很得当地政府的欢迎。 问题,反倒出在陆蘅身上,他让陆萧托着陆氏地产,他就做出了非常耗费资金的规划,而陆长民对这个规划很满意,几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资金的问题,可他越是这样做,越觉得危险。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陆蘅到底要怎样挽救陆氏地产,或者,他真的就准备让陆氏地产破产,和他一样,惩罚陆长民和何韵吗? “一切顺利,规划很快就可以交给董事会了。”陆萧最终什么都没说。 陆蘅告诉过他,他让他做的事情没有必要让沈漫知道,他明白意思就是瞒着沈漫。 “那就好。”沈漫没觉察的笑道。 “漫漫。”陆萧终于忍不住问,“最近,我哥没什么特别的吧?” “什么?” 沈漫不解,笑问,“陆蘅有什么特别呢?” 看着她那纯粹的眼神,陆萧突然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就太过分了,他也没有证据证明陆蘅和苏黎如何,何况,陆蘅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漫,他如果真的和苏黎有关系,也一定是为了沈漫。 “我是觉得,他忙的这么厉害,说不定是在计划做什么事情。”陆萧笑笑,觉得自己说的很隐晦。 沈漫淡淡的笑了笑,竟然没有接陆萧的话。 她真的不知道陆蘅在忙什么,她也不知道陆蘅准备做什么。每晚,他都会抚摸着她那片曾经有蓝莲印记的肌肤,不断的亲吻,在上面留下许多痕迹,她知道他心里难受,很多次也想解释自己的两年如何过来,可想想过去,她就放弃了。 很多事情,她不想陆蘅知道。 而陆蘅有些事情,似乎也不想要她知道。 突然沈漫的电话响了,她看看是koko,接起来。 “沈经理,您已经给戏剧团汇款了是吗?”koko问,“刚刚您的账户里多处五十万的现金,方团长也打电话过来,一直在道歉,说要感谢您及时把钱付给他们呢!” 付款给戏剧团?沈漫纳闷,她哪里能付的清那上千万?她还没有接受白朗的遗产,就最近查到的消息,就算她接受遗产,还有大部分在银行冻结,根本无法解冻,她拿什么钱付给戏剧团呢? “好我知道了。”沈漫压掉电话,不解的眉头拧着。 陆萧就在她身边,听到电话的内容,再看沈漫的表情,建议她,“不如,你给银行打个电话问问?” 149:什么都别怕 “不要!” 沈漫惊慌的推开陆蘅,空气中同时响起莫爷扣动扳机的声音,下一秒,枪声同时响起,震的整个房子都在颤抖。 门、墙面,同时出现两个圆形的窟窿,墙面随之裂开一道缝隙。 寂静中,人的喘息声一下接着一下。 陆蘅紧紧抱着沈漫,身体还在止不住的颤抖,沈漫随着他的也在轻轻发抖。她抬头看着他,陆蘅的神情还有些涣散,许久才集中在她身上,而后他匆忙起身检查她的身子,“受伤了吗?有没有哪里痛?”他急促的问。 见他终于有了活力,沈漫松了口气,笑着摇摇头,“我没事,你也没事吧?” “傻瓜,笨蛋,蠢货!”没想到却被陆蘅狠狠的责骂,“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不要命了,谁让你管我!” 沈漫被吓得浑身一颤,整个人都懵了。她做错了吗?她真的不能看着他为自己犯傻,一个道歉,不值得搭上他的性命的。 看着她通红了眼睛,可怜巴巴委屈的模样,陆蘅的心顿时柔软的化成一滩水,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她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哄慰着,“好了,别这样,是我不好,不该吼你,可你怎么就这么傻,出了意外,你让我怎么办?”他心疼的垂下头捧起她的小脸儿问。 沈漫无辜的看着他,坐直了,也捧起他的脸郑重的说,“可你出现了意外,又让我怎么办?陆蘅,我不能没有你。” 陆蘅愣了愣,好久没听到沈漫说这种话了。 “放心吧,你不会失去我。”他刮了刮她的额头,笑道,“小傻瓜!” 沈漫真的傻傻的笑了。 洪爷及时救了莫爷,扶着他起来,莫爷也是心惊胆战,刚刚他真的差点儿就和陆蘅同归于尽,幸好当时两个人都故意错开了对方的要害。 莫爷坐在沙发上,看着陆蘅和沈漫亲密的样子,不禁看了眼洪爷。两个相视,心里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他们好像的确对沈漫有所误会。 沈漫和陆蘅相扶持着起身,沈漫让陆蘅现在沙发上坐下,走到洪爷和莫爷面前。 “莫爷说,我是绮里夏的人,因为我胸口有绮里夏刺上的蓝莲。是不是如果现在蓝莲没有,就可以证明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沈漫轻轻的问。 洪爷和莫爷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陆蘅却立刻皱了眉头,她要做什么? “漫漫……”他叫她,沈漫却回头对他摇了摇头,然后转身慢慢解开自己胸口的衣裳,陆蘅立刻起身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外套遮住她的身子。 “不需要,你不需要证明给任何人看!”他愤怒得道。 沈漫却抬起头认真的凝视着他,轻轻笑,“陆蘅。我们每次在一起,你总是会特别注意那朵蓝莲,有一次你问我,能不能去掉?我告诉你说不能,因为绮里夏用了特殊的原料,一旦有了那个刺青就要背负一生。不过后来,小翼给我找到一种药,我试了试,果真就没有了。”她说着,还眯着眼睛笑起来。 可是陆蘅却很心疼,她说的那么容易,可是真的就很轻松的去掉了吗?虽然不明白,可是有段时间她不许他碰她,总说不舒服,脸色都是苍白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每天夜里,自己独自痛到不能入眠,却用枕头压着不发出声音,当他全部都不知道吗? 她怎么总是这么傻,隔了许多年,还是只会委屈自己? “傻瓜,我知道没有了。”陆蘅抱住她,“可是我知道就够了,不需要其他任何人知道。” 但沈漫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推开了他。 “陆蘅,莫爷说的对,我是你的妻子,就该清清白白的是你的人,我不属于绮里夏,也从来没有和白先生有过不正当的关系。”她解开衣裳,露出自己的左半胸口转身给洪爷和莫爷看。 “二位看清楚了吧?我不是绮里夏的人。”她说着合上衣裳,冷冷得道,“我和白先生的关系,其他人可以不理解,但没想到你们二位至今一直如此。你们跟随白先生多年,何曾看到他背叛已故的夫人?我长得像夫人,所以我有幸能够陪着白先生,让他少一些痛苦,多一些快乐,可我从未想过替代夫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可以和夫人一样与他生活的女人,我,只是陪伴他而已,仅仅如此。” 沈漫转身,对着陆蘅系上衣扣,回到他身边。陆蘅立刻把她揽入怀中,俯身在她额头吻了吻,“傻瓜,解释那些干什么,你是怎样的我知道就够了!” “不要,我不要别人说,你的妻子是个不干净的女人!”沈漫倔强的道,“我不要别人侮辱你!” 陆蘅幸福的笑了,紧紧抱住沈漫,把他那个伤痕累累的妻子抱在怀里安慰着,抚平着她这些年受过的伤。 “傻瓜,真是傻瓜!”他轻轻低叹,“我才无所谓别人怎么说!” 洪爷和莫爷都有些尴尬,尤其是莫爷,尴尬的脸色都有些发紫。他对洪爷使了个眼色,洪爷无奈的摇摇头,上前对陆蘅和沈漫道,“对不起,很抱歉,我们不再怀疑沈小姐了,沈小姐,请签字吧?签了字,白先生的遗产就是您的。” “她说过,她不想要遗产,也不想掺合进恒地集团的事情里,难道你们没有听懂?”陆蘅不客气的反问。 洪爷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莫爷只好上前,对沈漫道,“沈小姐,既然白先生把遗产留给你,就是信任你,对白先生信任的人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支持。以你现在的情况来说,接受恒地集团未必不是好事,毕竟要对付绮里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对不对?” 这二人何等聪明,来之前,应该对沈漫和陆蘅的事情很清楚了。更何况沈漫洗掉了蓝莲,是犯了绮里夏的大忌,他早晚要对她下手的。 “她的事情不需要二位操心,我自会护住她。”陆蘅冷冷的拒绝道。 “沈小姐,陆先生那里应该也不轻松。何况,白先生把遗产留给你,一定是认为只有你最适合成为他的继承人,请千万不要辜负他的期望啊!”洪爷忙对沈漫说。他知道陆蘅不好做工作,沈漫反而容易心软。 沈漫果真迟疑了下。对她来说,最不想要辜负的就是白朗。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如果接受遗产,就注定必须和绮里夏敌对,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她自己倒在其次,连累陆蘅和然然却是她最不愿意的。 “我告诉过霍佳明,即便二位出现,是否接受遗产我还要考虑。”她深吸口气道,“请给我时间。” 莫爷还想说什么,洪爷拦住了。 沈漫和陆蘅随之离开。 天气寒冷,车里开着暖风,还用了薄荷精油,可是沈漫却总觉得能闻到硝烟和东西被烧糊的呛人味道,她打开车窗,一股冷风伴着些令人反胃的回忆涌上来,沈漫不禁难忍的蹙了蹙眉。 “怎么了?”陆蘅一边替她关上窗子,一边关切的问,“是不是不舒服?” 沈漫勉强点点头。 “谢言,去医院。” 陆蘅立刻吩咐。 “不,不用。”沈漫握住他的手,对他摇摇头,“是我的问题,去医院没用的。” 从她无助的目光里陆蘅似乎看懂了什么,沉默的把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脊背。 “不要想了,如果想不到结果就不要想。”他心疼的劝她。 沈漫却在他怀里叹了叹。 “我不想想,想要把过去全部都忘记,可是你看,我不能那样做。” “可以,只要你愿意就可以。”陆蘅俯身捧起沈漫的小脸儿认真的凝视着她,他的眼里有种让人极为安全的感觉,沈漫看着他,目光就不自觉变得温顺起来。陆蘅满意的笑了笑,“有我在,什么事情都交给我,你只要安心的做好陆太太。” 沈漫几乎被他的目光骗过去,立刻就要答应了。 但她还算冷静,握住陆蘅的手,“是,我是陆太太,所以该为陆先生做些事情不是吗?” “不是,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去继承那份遗产。漫漫,作为男人,如果我的妻子为我牺牲这么多,我会觉得丢人的。”他微微扬起眉,用玩笑的语气温柔的说。 沈漫果真笑了。 “不是,我不是为了你。我这么难过,是因为白先生,他对我的期望真的很高,恒地集团,尤其是d组织,是他和白夫人的心血,如果不是看重,他一定不会选择我,所以我并不想辜负他。” “但是,你担心给我和然然带来麻烦是吗?”陆蘅懂她。 沈漫垂眸点点头,“如果伤害到你们,我一定会追悔莫及。陆蘅,你和然然,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温顺极了,靠在陆蘅肩头,楚楚可怜的样子很让人心动,这大概是陆蘅和她在一起以来第一次明确的感觉到沈漫在依靠自己,忍不住侧脸亲吻着她的额头。 “傻瓜,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有我在什么都别怕。”他拍拍她,轻笑。 150:培植势力 雪白的墙壁上,刷子柔软的刷毛上下翻涌,洪爷盯着霍佳明的动作许久,似乎已经出神了。莫爷不明白的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两三次,终于忍不住问,“我说,你怎么看今天的事情?” 洪爷准备开口前,又咳了两声。 莫爷立刻担心起来,“还是让佳明去请个医生来,继续拖下去万一危及性命怎么办?”说着他想起来前发生的事情,不禁愤然,“我们冒死前来见她,她居然还跟我们摆谱,拒绝接受先生的遗产!” “如果,我有陆蘅那么个丈夫,我也不愿意啊!”洪爷半是玩笑得叹息。 “说起来,爸,这个陆蘅到底有多厉害?”听到这里,霍佳明忍不住问,他正在刷墙上被枪打出的裂缝,企图补上,“白先生居然认为只有他能和绮里夏抗衡,挽救恒地集团和d组织?” 洪爷和莫爷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洪爷叹道,“虽然白先生活着的时候我就开始调查陆蘅,但至今为止,我还不敢说对他的底细清清楚楚。这个男人的深沉和谋算绝不在白先生之下,他如果活到白先生那个年龄,必定是个更加可怕的人!” “据我们所知,他从十三岁就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至今手下的人早已渗透到各行各业,这个城市乃至于这个国家的各个角落。可怕的是这些人从来没有被发现,即便是陆家的人,也认为他只是蘅生金融的一个小总裁而已。”莫爷冷冷的道,凌厉的眼眸像是嗅到危险气息的动物般惊觉。 “十三岁!”霍佳明惊讶的道,“绮里夏,也是到十七八岁才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这个陆蘅,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那么做?” 霍佳明很不明白,一个富家长子,注定会继承家业,他何苦还要这样做? 洪爷摇头。 “这正是我们疑惑的。陆蘅在十一二岁的时候曾经出车祸,而后失忆。十三岁那年他利用几万块的压岁钱炒股,一夜赚到几百万而后开始培养自己的人,至今陆家没人知道他有过这笔钱。十六岁的时候,他突然被陆家夫人送到国外,而后两年内他的势力陡然膨胀。想要知道为什么,前提是必须先了解他十一二岁出车祸失忆的原因和十六岁在国外的经历,可是出国这段经历已经被人故意篡改过了。” “即便了解的不多,也已经能看得出他可怕的势力,所以白先生曾说想把遗产交给陆蘅。”莫爷总结道。 “那最后为什么选择了沈漫?难道白先生已经预料到沈漫是陆蘅的软肋?”霍佳明难以明白的问。 洪爷和莫爷无奈对视,均是摇头。 “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看来,白先生的选择没错。”莫爷道。 “心软是沈漫的致命伤,陆蘅爱沈漫至深,一旦沈漫接受遗产,陆蘅就不得不管。”洪爷分析道,“白先生这步棋走的高明啊!” “哼,聪明一世,偏偏栽在沈漫这条阴沟里。”莫爷不爽的哼哼着。 洪爷可不那么认为,劝他,“我知道你看不上沈漫,可你也该想想,她在白先生身边时他多快乐。如果是我,我也愿意把遗产给她一部分。何况她和夫人几乎是同一个人,白先生没抵抗力也正常。” “对啊,我见她第一次的时候,差点儿脱口而出白夫人!”霍佳明饶有兴致得说,“爸你知道吗?她第一次来我们家时候穿的那件衣服,和我小时候第一次见白夫人时候她穿的那件特别像,都是白色的长连衣裙。你说她们这么像,会不会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啊?” “咳咳!” 莫爷重重的咳了两声告诫道,“这种话,以后不要乱说!白先生和白夫人根本没有孩子,哪儿来的什么血缘关系?” 霍佳明缩着脖子耸耸肩,闭嘴不敢再多话。 “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会怀疑。”洪爷叹道,问莫爷,“可现在怎么办?她根本不接受遗产,白先生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局。” “你不是说她心软吗?那就利用这点!”莫爷朝着洪爷的胸口抬了抬下颌,“先让她知道你受伤。” 洪爷不禁冷哼,瞪了眼莫爷骂道,“卑鄙小人!”随后却笑了,意味深长的对问霍佳明,“我听说,小翼在她那儿?” “准确的说,是在陆蘅和孟安律的保护范围内。”霍佳明正色道,“听说她居然活着我还真是挺意外的。” “那就让小翼告诉她。”莫爷谋算着,看看洪爷建议道,“你去见见她,那丫头从小就喜欢粘着你。” “哎,我也打算去看看她,受了不少苦吧!”洪爷心疼的叹息着,默默离开了。 白先生走的时候还不知道绮里翼还活着,否则该很高兴吧,好歹这些孩子里最纯真的那个还好好的。 雪停以后,地表的雪开始慢慢融化,天气变得愈发寒冷了,尤其是海边,寒风吹来,刺骨的寒意仿佛能透过衣衫钻进皮肤和骨骼里。 沈漫裹着围巾锁好海边那栋小屋的门,顶着风朝车子走去。 今天去戏剧院路过这里,她想起和陆蘅在小屋里度过的时光,就想进去看看,没想到小屋干净整洁,竟还是他们从前住的模样。她疯了的时候,想到这里,都还会绝望。 “漫漫?” 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下,陆萧透过车窗惊喜的叫她。 “陆萧?”沈漫不解,“你怎么来这儿?” 陆萧愣了愣,有些勉强得笑道,“我路过,顺便进来看看。那个,你怎么在这儿,有东西落在这里了吗?” “没有,就是也路过,进来看看而已。”沈漫倒没想到陆萧还会想起这个地方,毕竟这里有的是她和陆蘅的回忆。她并不知道,陆萧最近来这里,是因为偶然发现苏黎最近总往这栋房子跑。 “我哥,没陪你来?”陆萧试探着问。 “他最近忙的很,似乎蘅生金融那边有事。”沈漫淡淡道,“怎么,你找他?” “不。”陆萧摇头,开门下车建议道,“不怕冷的话,我们走走?” “也好。” 沈漫今天恰好不忙,点点头,和陆萧一起往海边而去。 “酒店那边的手续怎么样了?我看最近你还是挺忙的,也不想总询问你,免得分散你的注意力。”如今在同一家公司工作,沈漫倒是常常见到陆萧,只是他忙着做米蓝酒店分部的事情,很难能停下来多说两句话。 沈漫说到这些,陆萧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其实手续倒是好办,毕竟有米蓝酒店的成功案例,各方面都很支持他们,而且明年正是重点发展那个旅游区的时候,他们的入驻很得当地政府的欢迎。 问题,反倒出在陆蘅身上,他让陆萧托着陆氏地产,他就做出了非常耗费资金的规划,而陆长民对这个规划很满意,几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资金的问题,可他越是这样做,越觉得危险。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陆蘅到底要怎样挽救陆氏地产,或者,他真的就准备让陆氏地产破产,和他一样,惩罚陆长民和何韵吗? “一切顺利,规划很快就可以交给董事会了。”陆萧最终什么都没说。 陆蘅告诉过他,他让他做的事情没有必要让沈漫知道,他明白意思就是瞒着沈漫。 “那就好。”沈漫没觉察的笑道。 “漫漫。”陆萧终于忍不住问,“最近,我哥没什么特别的吧?” “什么?” 沈漫不解,笑问,“陆蘅有什么特别呢?” 看着她那纯粹的眼神,陆萧突然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就太过分了,他也没有证据证明陆蘅和苏黎如何,何况,陆蘅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漫,他如果真的和苏黎有关系,也一定是为了沈漫。 “我是觉得,他忙的这么厉害,说不定是在计划做什么事情。”陆萧笑笑,觉得自己说的很隐晦。 沈漫淡淡的笑了笑,竟然没有接陆萧的话。 她真的不知道陆蘅在忙什么,她也不知道陆蘅准备做什么。每晚,他都会抚摸着她那片曾经有蓝莲印记的肌肤,不断的亲吻,在上面留下许多痕迹,她知道他心里难受,很多次也想解释自己的两年如何过来,可想想过去,她就放弃了。 很多事情,她不想陆蘅知道。 而陆蘅有些事情,似乎也不想要她知道。 突然沈漫的电话响了,她看看是koko,接起来。 “沈经理,您已经给戏剧团汇款了是吗?”koko问,“刚刚您的账户里多处五十万的现金,方团长也打电话过来,一直在道歉,说要感谢您及时把钱付给他们呢!” 付款给戏剧团?沈漫纳闷,她哪里能付的清那上千万?她还没有接受白朗的遗产,就最近查到的消息,就算她接受遗产,还有大部分在银行冻结,根本无法解冻,她拿什么钱付给戏剧团呢? “好我知道了。”沈漫压掉电话,不解的眉头拧着。 陆萧就在她身边,听到电话的内容,再看沈漫的表情,建议她,“不如,你给银行打个电话问问?” 151:吃醋 “夫人,陆先生他正在会客。” 蘅生金融陆蘅办公室的门口,谢言匆匆拦住沈漫。 “会客?”沈漫看了眼腕表,已经是下班时间,陆蘅这个时间观念极强的人居然在加班? “好吧,我等等他。” 她无奈的说着,准备就在办公室外的沙发上坐下。 谢言愣了下,却拦住沈漫,“夫人,不如,我们去楼下。那个,楼下那间咖啡馆的咖啡不错,不如我带您去尝尝?” “楼下的咖啡馆?”沈漫扑哧笑出来,“谢言你怎么了,我不喝咖啡的,而且楼下那间咖啡馆的咖啡不是被你陆先生嫌弃的吗?” “额……” 谢言尴尬的笑笑,“我,我说的是另外一家……” “不必了,我什么都不喝,就在这里等他。”沈漫笑笑,在沙发上坐下。 “额,好。”谢言勉强的笑笑,偷偷瞥了眼陆蘅的办公室,希望苏黎干脆在里面呆到天黑! “那个,夫人……”谢言挠挠头,冥思苦想半天终于问出一句话,“您饿了吗?” 沈漫不禁皱眉,谢言今天怎么怪怪的,她只好摇摇头,“我暂时不饿。”转念一想,问他,“谢言,你是不是有事想早点下班?没关系,你把工作交给我,我会告诉陆蘅。” “不不不!”谢言慌忙摆摆手,告诉陆蘅,不就是要进去吗…… “我没事,没事。就是,担心小少爷,这个点儿小少爷肯定饿了,说不定还很想夫人和先生,所以……” “对啊!”沈漫看看表,她总在这个时间回去,然然已经习惯和她共进晚餐,如果她不回去,那小子会犯倔不肯吃饭的。 “他还要很久吗?”沈漫不禁担心的问。 “今天这个客人很重要。”谢言严肃的道,随后立刻建议她,“不如夫人先回去陪着小少爷,这边的事情一结束,我立刻告诉陆先生!” “好吧。”沈漫也不想打扰陆蘅,她只是想询问他一些事情。 她起身准备离开,此时,陆蘅办公室的沉重木门也打开了。 沈漫回头。 细长的腿上踩着高雅的黑色高跟鞋,黑色的复古短裙,垂直的长发,脸色微有些苍白显得弱不禁风的女子从里面出来,门只微微敞开,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回头抬起双手缠绕住身后男人的脖子,轻轻在他耳边说,“我会想你的,事情结束,就快点回来吧!”说着依依不舍的松开男人,转身这才彻底打开门出来。 看到沈漫的一刻,苏黎似乎很惊讶,瞪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看了眼身后跟出来的陆蘅,一脸尴尬朝沈漫颔首笑了笑。 看看她们,陆蘅神情微沉,看也不看苏黎的吩咐谢言,“送苏小姐下去。” “是!”谢言忙答应着走到苏黎面前,苏黎似乎也不准备留,恋恋不舍的看看陆蘅就立刻跟着谢言走了。 陆蘅朝沈漫走过去,她转过身,拿起包包也要走,被陆蘅握住了拿包的那只小手。沈漫气愤的挣了挣,他却握的更紧。 “生气了?”陆蘅含笑问。 “不敢,你还是‘快点儿回去吧’,免得互相牵肠挂肚,还要背着我偷偷见面。”沈漫冷冷的说完,甩开陆蘅的手。 他果真放手了,却趁着沈漫转身,一把把她抱进怀里,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 被他那样含笑的目光看着,沈漫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生气的别开小脸儿,“干嘛那么看我?” “看你是不是在吃醋啊!”陆蘅心情大好的笑道。 “吃醋?”沈漫可笑的轻哼两声,“陆先生,世上不只有你一个男人!” “可,世上只有你一个陆太太。”陆蘅认真的说。 沈漫愣了愣。 陆蘅就借机搂紧她的腰身,伏在她耳边软软的哀求起来,“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是什么样的你最清楚,我自始至终爱的都只有你啊!” 他就知道她心软,他这样低声下气的哀求她,她就会原谅他!沈漫暗自赌气的想着,用力把陆蘅推开些距离,他在她耳边说话,她会被诱惑的受不了的! “我怎么能不生气?我从来没有不许你见苏黎吧?可你见她为什么还要谢言把我骗走?如果不想我听到你们谈话,可以直接告诉我啊!那么做,分明就是有鬼!”沈漫生气的狠狠白他一眼。 “骗走?”陆蘅茫然的蹙眉,“我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谢言敢一直想办法打发我吗?”沈漫才不信,谢言可是最害怕陆蘅了! 陆蘅心里大叫冤枉。 “我,我怎么会想到他有这个胆子!”陆蘅无奈的说,立刻愤然,“等着,我一会儿肯定收拾他!” 看着沈漫一脸不信任,陆蘅可怜巴巴的解释,“漫漫你要相信我啊,我本来准备下班去找你,哪里料到她会突然来,说要谈谈然然的事情,我就答应她了,前前后后谈话不到半个小时,我怎么有时间告诉谢言撵走你?何况,我哪里料到你会来?” 也是,她没有提前打电话,陆蘅怎么料到她会来而特地派谢言堵住自己?看来,倒有可能是谢言‘叛变’。沈漫点点头,“那你最好搞清楚,谢言会不会是亲苏黎派的。反正你不缺女人,好多人都盼着我赶紧死掉,好让你娶了苏黎。” “别胡说,什么死不死的!”陆蘅立刻不高兴了,沉着脸命令,“以后不许再说死这种话!” 沈漫愣了愣,他这么认真,是真的很怕失去自己…… 傻瓜,她哪儿那么容易死去呢?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也常骗我的。”沈漫别扭的轻声说。 “骗?”陆蘅蹙眉,冤枉得说,“漫漫,除了三年前我骗你离开我,现在追悔莫及,就再也没有骗过你了,我真的没骗你,她来我真的不知道!”他举起手,准备发毒誓的模样,沈漫忙握住他的手阻止,“别发毒誓,发了会灵验的!” “什么?”陆蘅郁闷,她还是不信? 沈漫挑眉问他,“我问你,你是不是给方团长的戏剧院付了工程款?” 陆蘅愣了愣,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避开沈漫那灼灼的目光不好意思的说,“你知道了?我,我没准备瞒着你,而且这也不算骗对不对?”他满怀希望的回头看着沈漫。 沈漫偏头,似乎在认真思考到底算不算骗。她严肃的模样竟让陆蘅心里有些紧张,想陆蘅也算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竟为沈漫的小小情绪就变得那么紧张,以至于脸都绷得紧紧的,沈漫看着,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陆蘅顿时茫然,她笑什么,不是在生气的吗? 沈漫叹息着,低头握住陆蘅的手,认真的看着他。 “为什么要那么做?你,怎么知道戏剧团的事情?是koko告诉你的吗?”记得上回她被绮里夏欺负,就是koko跑去找陆蘅。 “不是。”陆蘅可不敢再隐瞒下去,实话实说,“方团长去找你的时候,谢言恰好看到了。”他反手握紧沈漫的小手,生怕她会跑掉,哄慰她,“别生气了好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不想让你为这种小事操心,也不希望你在这个关键时刻为了这种小事做出违心的选择,我本想着等遗产的事情过去就告诉你。” 原来是这样。 沈漫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总是陆蘅,在她背后做她的一堵墙,在她头顶做她的雨伞,做她的依靠,替她遮风挡雨,或者,这就是即使他那么冷酷,她还是会爱上他的缘故吧?因为这种隐忍的爱,真的很man呢!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有半点儿怨气? 垂下头,羞涩的笑笑,“傻瓜,不用为我做这些,你赚钱不容易,戏剧团,是个收不回任何利益的投资。等到我有钱,就打给你。” “你才傻!”陆蘅暗自松了口气,她不生气就好。 刚刚出来发现她居然正好看到苏黎莫名其妙抱着他的瞬间,除了恨不得把苏黎给宰了,他最多的情绪就是害怕,害怕她会生气,害怕她会相信苏黎那些鬼话,害怕她会再次放开他的手离开他。 想着,陆蘅忍不住更紧的抱住沈漫。 他这么软弱,沈漫心里好疼。安抚的轻拍他的脊背,“好了,这样多傻呀!” “在你面前傻,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陆蘅说着,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片。 沈漫红着小脸儿躲开,“别腻歪了,赶紧回家,然然肯定又闹别扭!”说着转身走。 陆蘅一边跟在她身后,一边唠叨,“你把他惯坏了,从前跟着我哪儿有那么多脾气,男孩子还是要穷养……” 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沈漫低头悄悄幸福的笑了。她不需要陆蘅做多么伟大的男人,只要他一直是她的依靠,一直陪伴着她和然然就够了。 “说起来,苏黎找你谈然然的什么事情?” 车上,沈漫想起陆蘅刚刚说的话问。 陆蘅似乎不太愿意听到苏黎这个名字,皱皱眉,说,“她说似乎找到和然然的眼角膜相配的人,想让我带着然然去看看。” 151:吃醋 “夫人,陆先生他正在会客。” 蘅生金融陆蘅办公室的门口,谢言匆匆拦住沈漫。 “会客?”沈漫看了眼腕表,已经是下班时间,陆蘅这个时间观念极强的人居然在加班? “好吧,我等等他。” 她无奈的说着,准备就在办公室外的沙发上坐下。 谢言愣了下,却拦住沈漫,“夫人,不如,我们去楼下。那个,楼下那间咖啡馆的咖啡不错,不如我带您去尝尝?” “楼下的咖啡馆?”沈漫扑哧笑出来,“谢言你怎么了,我不喝咖啡的,而且楼下那间咖啡馆的咖啡不是被你陆先生嫌弃的吗?” “额……” 谢言尴尬的笑笑,“我,我说的是另外一家……” “不必了,我什么都不喝,就在这里等他。”沈漫笑笑,在沙发上坐下。 “额,好。”谢言勉强的笑笑,偷偷瞥了眼陆蘅的办公室,希望苏黎干脆在里面呆到天黑! “那个,夫人……”谢言挠挠头,冥思苦想半天终于问出一句话,“您饿了吗?” 沈漫不禁皱眉,谢言今天怎么怪怪的,她只好摇摇头,“我暂时不饿。”转念一想,问他,“谢言,你是不是有事想早点下班?没关系,你把工作交给我,我会告诉陆蘅。” “不不不!”谢言慌忙摆摆手,告诉陆蘅,不就是要进去吗…… “我没事,没事。就是,担心小少爷,这个点儿小少爷肯定饿了,说不定还很想夫人和先生,所以……” “对啊!”沈漫看看表,她总在这个时间回去,然然已经习惯和她共进晚餐,如果她不回去,那小子会犯倔不肯吃饭的。 “他还要很久吗?”沈漫不禁担心的问。 “今天这个客人很重要。”谢言严肃的道,随后立刻建议她,“不如夫人先回去陪着小少爷,这边的事情一结束,我立刻告诉陆先生!” “好吧。”沈漫也不想打扰陆蘅,她只是想询问他一些事情。 她起身准备离开,此时,陆蘅办公室的沉重木门也打开了。 沈漫回头。 细长的腿上踩着高雅的黑色高跟鞋,黑色的复古短裙,垂直的长发,脸色微有些苍白显得弱不禁风的女子从里面出来,门只微微敞开,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回头抬起双手缠绕住身后男人的脖子,轻轻在他耳边说,“我会想你的,事情结束,就快点回来吧!”说着依依不舍的松开男人,转身这才彻底打开门出来。 看到沈漫的一刻,苏黎似乎很惊讶,瞪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看了眼身后跟出来的陆蘅,一脸尴尬朝沈漫颔首笑了笑。 看看她们,陆蘅神情微沉,看也不看苏黎的吩咐谢言,“送苏小姐下去。” “是!”谢言忙答应着走到苏黎面前,苏黎似乎也不准备留,恋恋不舍的看看陆蘅就立刻跟着谢言走了。 陆蘅朝沈漫走过去,她转过身,拿起包包也要走,被陆蘅握住了拿包的那只小手。沈漫气愤的挣了挣,他却握的更紧。 “生气了?”陆蘅含笑问。 “不敢,你还是‘快点儿回去吧’,免得互相牵肠挂肚,还要背着我偷偷见面。”沈漫冷冷的说完,甩开陆蘅的手。 他果真放手了,却趁着沈漫转身,一把把她抱进怀里,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 被他那样含笑的目光看着,沈漫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生气的别开小脸儿,“干嘛那么看我?” “看你是不是在吃醋啊!”陆蘅心情大好的笑道。 “吃醋?”沈漫可笑的轻哼两声,“陆先生,世上不只有你一个男人!” “可,世上只有你一个陆太太。”陆蘅认真的说。 沈漫愣了愣。 陆蘅就借机搂紧她的腰身,伏在她耳边软软的哀求起来,“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是什么样的你最清楚,我自始至终爱的都只有你啊!” 他就知道她心软,他这样低声下气的哀求她,她就会原谅他!沈漫暗自赌气的想着,用力把陆蘅推开些距离,他在她耳边说话,她会被诱惑的受不了的! “我怎么能不生气?我从来没有不许你见苏黎吧?可你见她为什么还要谢言把我骗走?如果不想我听到你们谈话,可以直接告诉我啊!那么做,分明就是有鬼!”沈漫生气的狠狠白他一眼。 “骗走?”陆蘅茫然的蹙眉,“我没有……” “你没有?你没有谢言敢一直想办法打发我吗?”沈漫才不信,谢言可是最害怕陆蘅了! 陆蘅心里大叫冤枉。 “我,我怎么会想到他有这个胆子!”陆蘅无奈的说,立刻愤然,“等着,我一会儿肯定收拾他!” 看着沈漫一脸不信任,陆蘅可怜巴巴的解释,“漫漫你要相信我啊,我本来准备下班去找你,哪里料到她会突然来,说要谈谈然然的事情,我就答应她了,前前后后谈话不到半个小时,我怎么有时间告诉谢言撵走你?何况,我哪里料到你会来?” 也是,她没有提前打电话,陆蘅怎么料到她会来而特地派谢言堵住自己?看来,倒有可能是谢言‘叛变’。沈漫点点头,“那你最好搞清楚,谢言会不会是亲苏黎派的。反正你不缺女人,好多人都盼着我赶紧死掉,好让你娶了苏黎。” “别胡说,什么死不死的!”陆蘅立刻不高兴了,沉着脸命令,“以后不许再说死这种话!” 沈漫愣了愣,他这么认真,是真的很怕失去自己…… 傻瓜,她哪儿那么容易死去呢?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也常骗我的。”沈漫别扭的轻声说。 “骗?”陆蘅蹙眉,冤枉得说,“漫漫,除了三年前我骗你离开我,现在追悔莫及,就再也没有骗过你了,我真的没骗你,她来我真的不知道!”他举起手,准备发毒誓的模样,沈漫忙握住他的手阻止,“别发毒誓,发了会灵验的!” “什么?”陆蘅郁闷,她还是不信? 沈漫挑眉问他,“我问你,你是不是给方团长的戏剧院付了工程款?” 陆蘅愣了愣,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避开沈漫那灼灼的目光不好意思的说,“你知道了?我,我没准备瞒着你,而且这也不算骗对不对?”他满怀希望的回头看着沈漫。 沈漫偏头,似乎在认真思考到底算不算骗。她严肃的模样竟让陆蘅心里有些紧张,想陆蘅也算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竟为沈漫的小小情绪就变得那么紧张,以至于脸都绷得紧紧的,沈漫看着,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陆蘅顿时茫然,她笑什么,不是在生气的吗? 沈漫叹息着,低头握住陆蘅的手,认真的看着他。 “为什么要那么做?你,怎么知道戏剧团的事情?是koko告诉你的吗?”记得上回她被绮里夏欺负,就是koko跑去找陆蘅。 “不是。”陆蘅可不敢再隐瞒下去,实话实说,“方团长去找你的时候,谢言恰好看到了。”他反手握紧沈漫的小手,生怕她会跑掉,哄慰她,“别生气了好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不想让你为这种小事操心,也不希望你在这个关键时刻为了这种小事做出违心的选择,我本想着等遗产的事情过去就告诉你。” 原来是这样。 沈漫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总是陆蘅,在她背后做她的一堵墙,在她头顶做她的雨伞,做她的依靠,替她遮风挡雨,或者,这就是即使他那么冷酷,她还是会爱上他的缘故吧?因为这种隐忍的爱,真的很man呢! 此时此刻,她哪里还有半点儿怨气? 垂下头,羞涩的笑笑,“傻瓜,不用为我做这些,你赚钱不容易,戏剧团,是个收不回任何利益的投资。等到我有钱,就打给你。” “你才傻!”陆蘅暗自松了口气,她不生气就好。 刚刚出来发现她居然正好看到苏黎莫名其妙抱着他的瞬间,除了恨不得把苏黎给宰了,他最多的情绪就是害怕,害怕她会生气,害怕她会相信苏黎那些鬼话,害怕她会再次放开他的手离开他。 想着,陆蘅忍不住更紧的抱住沈漫。 他这么软弱,沈漫心里好疼。安抚的轻拍他的脊背,“好了,这样多傻呀!” “在你面前傻,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陆蘅说着,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片。 沈漫红着小脸儿躲开,“别腻歪了,赶紧回家,然然肯定又闹别扭!”说着转身走。 陆蘅一边跟在她身后,一边唠叨,“你把他惯坏了,从前跟着我哪儿有那么多脾气,男孩子还是要穷养……” 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沈漫低头悄悄幸福的笑了。她不需要陆蘅做多么伟大的男人,只要他一直是她的依靠,一直陪伴着她和然然就够了。 “说起来,苏黎找你谈然然的什么事情?” 车上,沈漫想起陆蘅刚刚说的话问。 陆蘅似乎不太愿意听到苏黎这个名字,皱皱眉,说,“她说似乎找到和然然的眼角膜相配的人,想让我带着然然去看看。” 152:嫌弃我是个瞎子 “真的?”沈漫难以置信的问,“真的有合适的配型?” 陆蘅点头,“她没有说假话,从她带来的资料来看的确有可能,不过到底情况如何还要带然然看过以后才能知道。” “我明白。”沈漫忙说,“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轻易放过!” “放心吧,会有的……”陆蘅拍拍沈漫的小手,把她揽入怀中。 寒冷的冬天,天黑的特别早。 推开家门,沈漫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饭桌前孤零零坐着的然然,她心里一疼,丢下包快步走过去,然然立刻摸索着下来,朝着沈漫伸着小手走过来,“妈妈,爸爸?” “对不起然然,妈妈回来晚了,还没有提前告诉你。”沈漫赶几步抱住孩子,心疼的道歉。 然然的小胳膊立刻把沈漫抱得死死的,委屈的望着她,“妈妈,然然都没有吃饭,妈妈不在然然吃不下去。” “对不起宝贝儿,都是妈妈不好。”沈漫忙心疼的道歉。 陆蘅脱了外套走进来,微微皱眉,“然然,从前只有爸爸的时候,爸爸不在你也会好好吃饭,现在怎么越来越娇气,妈妈不在连饭都不肯吃了?” 然然的小脸儿立刻显出生气的模样,扭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沈漫。 “陆蘅,别责怪孩子,我们大人该说话算话,答应了孩子会陪着他,就要做到啊!”沈漫哪里禁得住然然这样子,立刻替孩子说话。 陆蘅无奈,从沈漫怀里接过然然,放他在地上站着。 “然然,爸爸告诉过你,你是男孩子,男孩子就要懂得自强自立,妈妈是女孩子,你应该保护妈妈,而不是任何事情都依靠妈妈,懂吗?”他严肃的道。 然然呆呆的看着他,似乎有点儿吓坏了。沈漫心疼,却被陆蘅的目光制止她蹲下来抱孩子。她也知道陆蘅是在教育然然,自己不该打扰。可是小家伙却又看向了她,两只大眼睛红通通快要哭了。 沈漫心疼的想靠近他,却被陆蘅拦住。 这样细微的声音然然都能听到。 他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狠狠的朝着陆蘅推了一把,“坏人,爸爸是坏人,明明知道我是个瞎子,我什么都看不到,还让我保护妈妈,我知道了,你们是嫌弃我,嫌弃我是个瞎子,什么都做不了!”说着竟转身就跑。 他对这个家已经很熟悉了,可跑到楼梯口还是重重的摔倒在楼梯上,哭的更凶。 沈漫慌忙冲过去噗通跪在楼梯边上俯身抱起然然捂在怀里检查,看着孩子红肿的小手,乌青的小膝盖,心疼的眼泪立刻掉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宝贝儿,都是爸爸妈妈不好,爸爸妈妈没有,没有嫌弃你,我们只有你一个宝贝,怎么会嫌弃你呢?我们心疼你还来不及对不对?” 没想到然然却狠狠的推她。 “不对,等你们有别的孩子,你们就不要我了!因为我是个瞎子,我是个废物!”然然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不是,不是的……”沈漫痛苦的摇着头,想要靠近然然,可是孩子挥舞着小手就是不肯让她靠近,她只好说,“然然,你相信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永远都不会不要你,不会嫌弃你,因为我们是你的父母。” “我不信!” 然然瞪大眼睛,倔强的说,“你们今天可以不管我吃没有吃饭,明天就可以不管我的死活。等你们有了别的孩子,健康的孩子,就更不会管我了!” “简直是无理取闹!”陆蘅真被然然这样子惹火了,小时候的然然多懂事啊!他立刻要上前教训然然,却被沈漫的目光硬是拦住了。 “然然,你不信爸爸妈妈了吗?”沈漫几近哀求的问然然。 “不信,我谁都不信!” 然然激烈的大声道,哭的越厉害,喘息就越急促,小脸儿都是发白的。 沈漫心疼的实在受不了,只好问,“好,然然,你告诉爸爸妈妈,你怎么才肯相信我们,相信我们是爱你的?” 然然哭的稍稍停了停,眨着大眼睛望着沈漫的方向,突然说,“爸爸妈妈,要发誓,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别的孩子,只要然然一个孩子,然然才会相信。” 沈漫张口,几乎脱口而出‘好’字时,陆蘅突然怒吼,“够了!” 他大步上前俯身就抱起然然回到餐厅,任是他摆着两只小手拍打他甚至把桌上的餐具打翻,陆蘅竟硬是没有妥协。 沈漫急得跟出去,生怕然然不小心受伤。 “放开我,放开我,坏爸爸,坏妈妈,你们都不爱我,都嫌弃我……”然然大声喊着,每一声都像是往沈漫的胸口捅刀子,她摇摇欲坠,哭的几乎站不住了。 陆蘅担心的看看她,断喝,“陆然!” 然然吓得小身子一抖,立刻停止了哭闹。 “告诉我,谁教给你这些话?” 然然望着他的方向,倔强的小脸儿因为抽泣而一抽一抽的,脸色苍白,像是吓得不轻,沈漫不得不闭上眼睛,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妈妈……”然然求助的叫,沈漫立刻要过去,陆蘅拉住她,严肃的目光示意她决不能服软,沈漫只好咬着嘴唇忍着心痛,站在他身后望着然然。 没有等到沈漫的怀抱,然然的大眼睛里竟露出绝望,他不再哭了,狠狠的推开陆蘅抱着他的手。 “都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说着居然要跳下椅子走。 陆蘅哪里容得下他这样胡闹,顺势就把他抱回去,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 “陆然,妈妈心疼你不吃饭会营养不良,会挨饿,会难受,爸爸也心疼。可是今天就算我们再心疼你,也要惩罚你,因为你做了错事。我们的惩罚方式很简单,如果你还是不肯说出谁教给你说这些话来伤害你的父母,我们宁愿陪着你一起不吃晚饭。”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沈漫分明看到他的眼眶红了。刚刚心里还有些埋怨他冷酷,现在却全是心疼。 然然从小是跟着陆蘅长大的,他当爹,当妈,把然然养到两岁,他的辛苦不是她能想象的,他现在应该比她还心痛。 “没有人教给我!”然然倔强的别开小脸儿,“你们本来就是这样想的。你们嫌弃我,嫌弃我是个瞎子!”说着,泪珠子从他小小的脸儿上滚下来。 沈漫好想帮孩子擦掉泪水,好想孩子立刻就能看到,哪怕把她自己的眼睛给他都可以,她不要孩子再受苦了! “然然,你三岁,马上就要四岁了,爸爸妈妈一直希望你可以自由的长大,不必太优秀,只要过得快乐,过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就好。可是你今天让我们很失望,你没有长大,没有进步,你在退步,退步到连你还是婴儿的时候都不如。爸爸记得,小时候的然然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但却勇敢的要求自己夹菜,自己学会吃饭。爸爸记得,小时候的然然不知道除了黑色以外的其他颜色,你问爸爸,叶子是什么颜色,是什么颜色,爸爸好心疼,因为爸爸没办法告诉你,可是你摸着爸爸的脸,跟爸爸说不要难过,你虽然看不到,但是能摸到,摸到叶子是绿色的,是春天的颜色。爸爸还记得,然然第一次学会走路,摔倒了,爸爸抱你起来问你疼不疼,你笑着说不疼,说爸爸以后可以不用辛苦的抱着你,你会学会自己走路,自己跑步,自己下楼梯。然然,这段时间爸爸妈妈工作很忙,也许没能像你小时候那样照顾你陪伴你,不是因为我们不爱你,而是因为我们觉得你长大了,比小时候的你进步很多,真的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了。” 陆蘅是个话不多的人,沈漫几乎从来不敢想象陆蘅教育孩子是怎样的,他看得出她爱然然,自从她和然然在一起,他就很少打扰她和然然的时光,大部分时候,都是静静看着他们母子,满足的笑着。 这是沈漫第一次听他教育孩子,也是第一次知道,他陪伴着然然长大的路有多么辛苦。他记住了然然的每一个成长细节,作为父亲,他为然然付出的,远比她这个母亲多的多,他对然然的期望,也远比她更高。 然然沉默着,他已经不哭了,他看着陆蘅,好像能看到他一样,倔强的小嘴儿抿着,那模样,真是像极了陆蘅。 陆蘅慢慢起身。 “好了然然,你要学会独立思考了,爸爸和妈妈给你时间。”说着他起身,轻轻拉住沈漫的手安慰的看着她,替她擦去眼角的泪。 “你不肯吃饭,爸爸妈妈也不吃了,但我们把这里留给你,你仔细思考,如果想到什么,爸爸随时都愿意听。” 说着他竟真的拉沈漫要走,沈漫不禁有些担心然然。 “他是个男孩子,该让他学会独立和承担责任。”陆蘅轻轻劝沈漫,“他以后,是要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儿,怎么能一直藏在你的羽翼下?” 这个道理,沈漫是明白的。 可然然那么特殊,她真的只想一辈子把孩子护在自己的羽翼里…… 152:嫌弃我是个瞎子 “真的?”沈漫难以置信的问,“真的有合适的配型?” 陆蘅点头,“她没有说假话,从她带来的资料来看的确有可能,不过到底情况如何还要带然然看过以后才能知道。” “我明白。”沈漫忙说,“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轻易放过!” “放心吧,会有的……”陆蘅拍拍沈漫的小手,把她揽入怀中。 寒冷的冬天,天黑的特别早。 推开家门,沈漫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饭桌前孤零零坐着的然然,她心里一疼,丢下包快步走过去,然然立刻摸索着下来,朝着沈漫伸着小手走过来,“妈妈,爸爸?” “对不起然然,妈妈回来晚了,还没有提前告诉你。”沈漫赶几步抱住孩子,心疼的道歉。 然然的小胳膊立刻把沈漫抱得死死的,委屈的望着她,“妈妈,然然都没有吃饭,妈妈不在然然吃不下去。” “对不起宝贝儿,都是妈妈不好。”沈漫忙心疼的道歉。 陆蘅脱了外套走进来,微微皱眉,“然然,从前只有爸爸的时候,爸爸不在你也会好好吃饭,现在怎么越来越娇气,妈妈不在连饭都不肯吃了?” 然然的小脸儿立刻显出生气的模样,扭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沈漫。 “陆蘅,别责怪孩子,我们大人该说话算话,答应了孩子会陪着他,就要做到啊!”沈漫哪里禁得住然然这样子,立刻替孩子说话。 陆蘅无奈,从沈漫怀里接过然然,放他在地上站着。 “然然,爸爸告诉过你,你是男孩子,男孩子就要懂得自强自立,妈妈是女孩子,你应该保护妈妈,而不是任何事情都依靠妈妈,懂吗?”他严肃的道。 然然呆呆的看着他,似乎有点儿吓坏了。沈漫心疼,却被陆蘅的目光制止她蹲下来抱孩子。她也知道陆蘅是在教育然然,自己不该打扰。可是小家伙却又看向了她,两只大眼睛红通通快要哭了。 沈漫心疼的想靠近他,却被陆蘅拦住。 这样细微的声音然然都能听到。 他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狠狠的朝着陆蘅推了一把,“坏人,爸爸是坏人,明明知道我是个瞎子,我什么都看不到,还让我保护妈妈,我知道了,你们是嫌弃我,嫌弃我是个瞎子,什么都做不了!”说着竟转身就跑。 他对这个家已经很熟悉了,可跑到楼梯口还是重重的摔倒在楼梯上,哭的更凶。 沈漫慌忙冲过去噗通跪在楼梯边上俯身抱起然然捂在怀里检查,看着孩子红肿的小手,乌青的小膝盖,心疼的眼泪立刻掉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宝贝儿,都是爸爸妈妈不好,爸爸妈妈没有,没有嫌弃你,我们只有你一个宝贝,怎么会嫌弃你呢?我们心疼你还来不及对不对?” 没想到然然却狠狠的推她。 “不对,等你们有别的孩子,你们就不要我了!因为我是个瞎子,我是个废物!”然然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不是,不是的……”沈漫痛苦的摇着头,想要靠近然然,可是孩子挥舞着小手就是不肯让她靠近,她只好说,“然然,你相信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永远都不会不要你,不会嫌弃你,因为我们是你的父母。” “我不信!” 然然瞪大眼睛,倔强的说,“你们今天可以不管我吃没有吃饭,明天就可以不管我的死活。等你们有了别的孩子,健康的孩子,就更不会管我了!” “简直是无理取闹!”陆蘅真被然然这样子惹火了,小时候的然然多懂事啊!他立刻要上前教训然然,却被沈漫的目光硬是拦住了。 “然然,你不信爸爸妈妈了吗?”沈漫几近哀求的问然然。 “不信,我谁都不信!” 然然激烈的大声道,哭的越厉害,喘息就越急促,小脸儿都是发白的。 沈漫心疼的实在受不了,只好问,“好,然然,你告诉爸爸妈妈,你怎么才肯相信我们,相信我们是爱你的?” 然然哭的稍稍停了停,眨着大眼睛望着沈漫的方向,突然说,“爸爸妈妈,要发誓,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别的孩子,只要然然一个孩子,然然才会相信。” 沈漫张口,几乎脱口而出‘好’字时,陆蘅突然怒吼,“够了!” 他大步上前俯身就抱起然然回到餐厅,任是他摆着两只小手拍打他甚至把桌上的餐具打翻,陆蘅竟硬是没有妥协。 沈漫急得跟出去,生怕然然不小心受伤。 “放开我,放开我,坏爸爸,坏妈妈,你们都不爱我,都嫌弃我……”然然大声喊着,每一声都像是往沈漫的胸口捅刀子,她摇摇欲坠,哭的几乎站不住了。 陆蘅担心的看看她,断喝,“陆然!” 然然吓得小身子一抖,立刻停止了哭闹。 “告诉我,谁教给你这些话?” 然然望着他的方向,倔强的小脸儿因为抽泣而一抽一抽的,脸色苍白,像是吓得不轻,沈漫不得不闭上眼睛,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妈妈……”然然求助的叫,沈漫立刻要过去,陆蘅拉住她,严肃的目光示意她决不能服软,沈漫只好咬着嘴唇忍着心痛,站在他身后望着然然。 没有等到沈漫的怀抱,然然的大眼睛里竟露出绝望,他不再哭了,狠狠的推开陆蘅抱着他的手。 “都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说着居然要跳下椅子走。 陆蘅哪里容得下他这样胡闹,顺势就把他抱回去,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 “陆然,妈妈心疼你不吃饭会营养不良,会挨饿,会难受,爸爸也心疼。可是今天就算我们再心疼你,也要惩罚你,因为你做了错事。我们的惩罚方式很简单,如果你还是不肯说出谁教给你说这些话来伤害你的父母,我们宁愿陪着你一起不吃晚饭。”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沈漫分明看到他的眼眶红了。刚刚心里还有些埋怨他冷酷,现在却全是心疼。 然然从小是跟着陆蘅长大的,他当爹,当妈,把然然养到两岁,他的辛苦不是她能想象的,他现在应该比她还心痛。 “没有人教给我!”然然倔强的别开小脸儿,“你们本来就是这样想的。你们嫌弃我,嫌弃我是个瞎子!”说着,泪珠子从他小小的脸儿上滚下来。 沈漫好想帮孩子擦掉泪水,好想孩子立刻就能看到,哪怕把她自己的眼睛给他都可以,她不要孩子再受苦了! “然然,你三岁,马上就要四岁了,爸爸妈妈一直希望你可以自由的长大,不必太优秀,只要过得快乐,过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就好。可是你今天让我们很失望,你没有长大,没有进步,你在退步,退步到连你还是婴儿的时候都不如。爸爸记得,小时候的然然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但却勇敢的要求自己夹菜,自己学会吃饭。爸爸记得,小时候的然然不知道除了黑色以外的其他颜色,你问爸爸,叶子是什么颜色,是什么颜色,爸爸好心疼,因为爸爸没办法告诉你,可是你摸着爸爸的脸,跟爸爸说不要难过,你虽然看不到,但是能摸到,摸到叶子是绿色的,是春天的颜色。爸爸还记得,然然第一次学会走路,摔倒了,爸爸抱你起来问你疼不疼,你笑着说不疼,说爸爸以后可以不用辛苦的抱着你,你会学会自己走路,自己跑步,自己下楼梯。然然,这段时间爸爸妈妈工作很忙,也许没能像你小时候那样照顾你陪伴你,不是因为我们不爱你,而是因为我们觉得你长大了,比小时候的你进步很多,真的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了。” 陆蘅是个话不多的人,沈漫几乎从来不敢想象陆蘅教育孩子是怎样的,他看得出她爱然然,自从她和然然在一起,他就很少打扰她和然然的时光,大部分时候,都是静静看着他们母子,满足的笑着。 这是沈漫第一次听他教育孩子,也是第一次知道,他陪伴着然然长大的路有多么辛苦。他记住了然然的每一个成长细节,作为父亲,他为然然付出的,远比她这个母亲多的多,他对然然的期望,也远比她更高。 然然沉默着,他已经不哭了,他看着陆蘅,好像能看到他一样,倔强的小嘴儿抿着,那模样,真是像极了陆蘅。 陆蘅慢慢起身。 “好了然然,你要学会独立思考了,爸爸和妈妈给你时间。”说着他起身,轻轻拉住沈漫的手安慰的看着她,替她擦去眼角的泪。 “你不肯吃饭,爸爸妈妈也不吃了,但我们把这里留给你,你仔细思考,如果想到什么,爸爸随时都愿意听。” 说着他竟真的拉沈漫要走,沈漫不禁有些担心然然。 “他是个男孩子,该让他学会独立和承担责任。”陆蘅轻轻劝沈漫,“他以后,是要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儿,怎么能一直藏在你的羽翼下?” 这个道理,沈漫是明白的。 可然然那么特殊,她真的只想一辈子把孩子护在自己的羽翼里…… 153:只有和苏黎结婚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静,沈漫的耳朵里仿佛只剩下然然呼吸的声音。 她越过陆蘅的肩头担心的看着然然,那孩子静静坐在那里整整一个小时了,除了细微的动作,没有分毫要起身的意思,好像真的在思考。 时钟,已经指向了九点钟。 “陆蘅,孩子会饿到……”沈漫轻声哀求陆蘅,想妥协。 陆蘅低头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她,却轻声问,“你饿不饿?” 沈漫摇头,孩子饿着,她哪里还能感觉饥饿?陆蘅搂了搂她的肩,轻声安抚,“再等等,我相信然然。” 他简单的一句话就像给了沈漫定心丸。他这样说,是全然把然然当成大人来对待,对于男孩子,没什么比爸爸的信任更为重要。她在他怀里点点头,信任的握住他的手。 虽然对于陆蘅的过去没有太多了解,但沈漫却知道,陆蘅人生中最为缺失的就是父亲的信任。陆长民给了何韵足够的爱,陆薇足够的宠,也给了陆蘅足够的磨练,却偏偏不肯信任他。 也许正因如此,陆蘅才对然然的信任教育和责任教育特别重视。他是完全把然然当做正常孩子来对待,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虽然作为母亲的她有资格溺爱孩子,却绝对不能那样毁掉孩子。 楼下的椅子响动,沈漫忙坐直。 他们注视着然然从餐厅走到楼梯口,慢慢的,沿着楼梯走到他们面前。 陆蘅和沈漫是坐在二楼拐弯的楼梯上,沈漫不肯上楼,她担心然然,所以陆蘅给她铺了层地毯,让她在这里坐着。 “爸爸,妈妈。” 然然咬着小嘴唇,轻轻叫他们。 “嗯。”陆蘅淡淡道。 “妈妈在。”沈漫忙说。 她看陆蘅的眼色,她想拉住然然的小手,但陆蘅不许。 “对不起!”然然深吸一口气,勇敢的弯下小身子道歉,说,“然然知道错了,然然不该那样做。爸爸说的对,然然已经长大,作为男孩子,应该承担责任,不该因为眼睛看不到,就觉得自己很特殊,很软弱,因为,爸爸妈妈都会变老,那时候然然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依靠爸爸妈妈,还要照顾爸爸妈妈!” 小家伙捏紧拳头,勇气满满的对陆蘅说,“爸爸,然然明白了!” 陆蘅原本严肃的脸终于柔软下来,他满足的笑了笑,拉住儿子的小手。 “然然,你做的很好,你懂得仔细思考人生,懂得承担责任,还懂得孝敬老人,你比爸爸想象的思考的更多,爸爸为你的进步而骄傲。” “真的?”然然被陆蘅夸奖,还是很高兴的,眯着大眼睛笑起来,认真的问,“那,爸爸妈妈是原谅然然啦?” “当……”沈漫刚要开口,陆蘅却说,“不,爸爸说过,爸爸要知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因为爸爸相信,我的然然不会自己想到说这些话的。” 沈漫有些埋怨的瞪着他,然然都自己认错了,他干嘛非要追根究底的问! 然然眨眨眼睛,看看沈漫的方向再看看陆蘅,低下了头。 “虽然,然然答应过奶奶,但是,然然认为奶奶错了,所以然然要告诉爸爸,是奶奶说,爸爸以后会和妈妈再生一个孩子,就不会再要然然了。只有,爸爸和苏黎阿姨结婚,才不会生出小孩,才不会不要然然……” 然然低着头,似乎很愧疚自己出卖了何韵。 沈漫气得恨不得现在就冲到何韵面前骂她一顿,她怎么可以跟然然说这些话!而且,她怎么能见到然然?沈漫不禁怀疑的看陆蘅,是他带然然去的? 意识到沈漫的怀疑,陆蘅蹙了蹙眉。 “然然,你是在哪里见到奶奶的?”他问。 “在商场、超市。”然然说,“小翼姐姐每天都带着然然去超市,要然然自己去找她要的东西,说这样可以锻炼然然,然然有好多次找不到,都是奶奶帮然然,奶奶说,小翼姐姐在故意欺负然然。” “但你不是这样认为的对不对?”没听然然提起过,陆蘅猜测他并不相信。 然然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却点了点头。 “开始不信,可是后来,然然走丢了好害怕,就相信了……不过,小翼姐姐是妈妈的朋友,然然不想告诉妈妈。”孩子委屈的模样让沈漫心疼极了,她抱住然然,心疼的道歉,“对不起然然,是妈妈忽略你了,傻孩子,对妈妈来说,还有比你更重要的吗?妈妈这一生,都要和然然互相依靠呢!” “妈妈,然然会保护你的!”然然握着小拳头擦沈漫的眼睛,“然然不要妈妈难过,然然错了!” 沈漫的泪水啪嗒啪嗒掉下来,再也控制不住,她紧紧把儿子抱在怀里,这一刻,竟有相依为命的感觉。 陆蘅无奈看着他们母子相拥,叹了口气。 “好了,我去热饭,你们等着。” 哄着然然入睡后,沈漫回到房间,头有些晕,陆蘅在洗澡,她就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脑海里却不断想象着然然独自在超市里走,茫然无措的可怜模样,还有碰到何韵时候小心翼翼的模样,心愈发疼了。 她听到浴室门打开,翻身起来,却陡然一阵眩晕。 “怎么了?”陆蘅担心的上前问,轻轻扶住沈漫。 “没事。”她摇摇头,“可能吃饭有些晚了。” “让你跟着受苦了。”陆蘅心疼道。 “我有什么好苦的,我是个大人,怎样都没关系。可是陆蘅,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陆家人不知道这里吗?何韵怎么会找到然然?”她心烦意乱的质问着,却自言自语,“我得找小翼谈谈,她不能把白先生从小对她的训练转移到然然身上,然然还那么小,他又看不到,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如果出了意外怎么办!” 看着她焦躁的模样,陆蘅心疼的抱住她,“好了,别胡思乱想,我觉得小翼做的没错,该让然然学会自己生活,何况依我看小翼也不是做事没分寸的人,然然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说明她有在保护然然。” “那怎么会让然然接触何韵!”沈漫不悦的道,“陆蘅,我不反对你锻炼然然,可你怎么也该考虑到然然的眼睛吧!苏黎不是说有配型吗?我想尽快去,我要让然然尽快恢复健康!” 陆蘅有些无奈。 沈漫已经失去理智了,然然说的那些话深深刺激了她,以至于她连苏黎都不避讳了。 “好。”他耐心的答应她,“我明天就带着然然去检查。” “我也去!”沈漫立刻说。 “好。”陆蘅答应她,“我们都陪着然然。但是小翼那里我去找她谈,我去问她情况,你不许去。” 沈漫本想问为什么,可抬起头,她就从陆蘅眼里看到了个失去理智的自己。她似乎真的不适合和绮里翼谈话,只好勉强点点头。 次日早晨。 陆蘅没想到,绮里翼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幸而沈漫去看然然,还不知道她来。 “小翼,我们谈谈。” 他招呼绮里翼到了楼下她从前住的那个小房间。 绮里翼莫名其妙的跟进去,她本来是来质问沈漫的,怎么搞的这么奇怪。 “喂,我是来问沈漫事情的。”她说。 “我先问你。”陆蘅及时打断她,趁着沈漫没下来先问清楚,“你带着陆然出门的时候,是不是让他自己去超市买东西?” “是啊!”绮里翼理所当然的回答,继而蹙眉怀疑的问,“你不会嫌我虐待你儿子吧,那小家伙挺厉害的,而且男孩子就要锻炼啊!” “他买东西的时候,你在哪儿?”陆蘅不答只问。 “我看着他啊!”绮里翼纳闷了,“我不看着他,他走丢了怎么办?我可赔不起沈漫这么个大儿子!” 随后她觉得陆蘅肯定嫌她这样做让然然陷入危险,忙保证,“你们放心吧,我虽然现在算半个废物,但保护然然没问题的,就算遇到危险,我也会拼死保护他,绝对不让他出事,我就是觉得他不小了,该自己锻炼,以后不能因为眼睛就一直依靠你们啊,我见过一个杀手,他也是瞎子,但是他……” “你有没有见过陆然和别人说话?”陆蘅直接打断绮里翼,她话真多! 绮里翼愣了愣,回想片刻,“好几次,陆然遇到何韵,我本来也想分开他们,可是何韵是你妈,陆然的奶奶,我那么做有点儿没人性吧,就只好远远看着,等何韵走呗……”顿了顿,她怀疑的蹙眉,“不会是然然,出什么问题了吧?我看好好的啊!” “以后,不要再去那个商场,那个超市,不要再让然然见到何韵,我会另外派人跟着你们。”陆蘅命令完,转身就走。 “喂,你,你谁啊你!”绮里翼不服气,随后才想起自己是来质问沈漫的,怎么反倒被陆蘅给质问了! 气愤的冲出来,恰好沈漫带着然然下楼,她一看小家伙眼睛肿的核桃似的,就明白肯定出了问题,连沈漫的脸色也不好,那她,到底还说不说啊…… 153:只有和苏黎结婚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静,沈漫的耳朵里仿佛只剩下然然呼吸的声音。 她越过陆蘅的肩头担心的看着然然,那孩子静静坐在那里整整一个小时了,除了细微的动作,没有分毫要起身的意思,好像真的在思考。 时钟,已经指向了九点钟。 “陆蘅,孩子会饿到……”沈漫轻声哀求陆蘅,想妥协。 陆蘅低头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她,却轻声问,“你饿不饿?” 沈漫摇头,孩子饿着,她哪里还能感觉饥饿?陆蘅搂了搂她的肩,轻声安抚,“再等等,我相信然然。” 他简单的一句话就像给了沈漫定心丸。他这样说,是全然把然然当成大人来对待,对于男孩子,没什么比爸爸的信任更为重要。她在他怀里点点头,信任的握住他的手。 虽然对于陆蘅的过去没有太多了解,但沈漫却知道,陆蘅人生中最为缺失的就是父亲的信任。陆长民给了何韵足够的爱,陆薇足够的宠,也给了陆蘅足够的磨练,却偏偏不肯信任他。 也许正因如此,陆蘅才对然然的信任教育和责任教育特别重视。他是完全把然然当做正常孩子来对待,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虽然作为母亲的她有资格溺爱孩子,却绝对不能那样毁掉孩子。 楼下的椅子响动,沈漫忙坐直。 他们注视着然然从餐厅走到楼梯口,慢慢的,沿着楼梯走到他们面前。 陆蘅和沈漫是坐在二楼拐弯的楼梯上,沈漫不肯上楼,她担心然然,所以陆蘅给她铺了层地毯,让她在这里坐着。 “爸爸,妈妈。” 然然咬着小嘴唇,轻轻叫他们。 “嗯。”陆蘅淡淡道。 “妈妈在。”沈漫忙说。 她看陆蘅的眼色,她想拉住然然的小手,但陆蘅不许。 “对不起!”然然深吸一口气,勇敢的弯下小身子道歉,说,“然然知道错了,然然不该那样做。爸爸说的对,然然已经长大,作为男孩子,应该承担责任,不该因为眼睛看不到,就觉得自己很特殊,很软弱,因为,爸爸妈妈都会变老,那时候然然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依靠爸爸妈妈,还要照顾爸爸妈妈!” 小家伙捏紧拳头,勇气满满的对陆蘅说,“爸爸,然然明白了!” 陆蘅原本严肃的脸终于柔软下来,他满足的笑了笑,拉住儿子的小手。 “然然,你做的很好,你懂得仔细思考人生,懂得承担责任,还懂得孝敬老人,你比爸爸想象的思考的更多,爸爸为你的进步而骄傲。” “真的?”然然被陆蘅夸奖,还是很高兴的,眯着大眼睛笑起来,认真的问,“那,爸爸妈妈是原谅然然啦?” “当……”沈漫刚要开口,陆蘅却说,“不,爸爸说过,爸爸要知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因为爸爸相信,我的然然不会自己想到说这些话的。” 沈漫有些埋怨的瞪着他,然然都自己认错了,他干嘛非要追根究底的问! 然然眨眨眼睛,看看沈漫的方向再看看陆蘅,低下了头。 “虽然,然然答应过奶奶,但是,然然认为奶奶错了,所以然然要告诉爸爸,是奶奶说,爸爸以后会和妈妈再生一个孩子,就不会再要然然了。只有,爸爸和苏黎阿姨结婚,才不会生出小孩,才不会不要然然……” 然然低着头,似乎很愧疚自己出卖了何韵。 沈漫气得恨不得现在就冲到何韵面前骂她一顿,她怎么可以跟然然说这些话!而且,她怎么能见到然然?沈漫不禁怀疑的看陆蘅,是他带然然去的? 意识到沈漫的怀疑,陆蘅蹙了蹙眉。 “然然,你是在哪里见到奶奶的?”他问。 “在商场、超市。”然然说,“小翼姐姐每天都带着然然去超市,要然然自己去找她要的东西,说这样可以锻炼然然,然然有好多次找不到,都是奶奶帮然然,奶奶说,小翼姐姐在故意欺负然然。” “但你不是这样认为的对不对?”没听然然提起过,陆蘅猜测他并不相信。 然然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却点了点头。 “开始不信,可是后来,然然走丢了好害怕,就相信了……不过,小翼姐姐是妈妈的朋友,然然不想告诉妈妈。”孩子委屈的模样让沈漫心疼极了,她抱住然然,心疼的道歉,“对不起然然,是妈妈忽略你了,傻孩子,对妈妈来说,还有比你更重要的吗?妈妈这一生,都要和然然互相依靠呢!” “妈妈,然然会保护你的!”然然握着小拳头擦沈漫的眼睛,“然然不要妈妈难过,然然错了!” 沈漫的泪水啪嗒啪嗒掉下来,再也控制不住,她紧紧把儿子抱在怀里,这一刻,竟有相依为命的感觉。 陆蘅无奈看着他们母子相拥,叹了口气。 “好了,我去热饭,你们等着。” 哄着然然入睡后,沈漫回到房间,头有些晕,陆蘅在洗澡,她就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脑海里却不断想象着然然独自在超市里走,茫然无措的可怜模样,还有碰到何韵时候小心翼翼的模样,心愈发疼了。 她听到浴室门打开,翻身起来,却陡然一阵眩晕。 “怎么了?”陆蘅担心的上前问,轻轻扶住沈漫。 “没事。”她摇摇头,“可能吃饭有些晚了。” “让你跟着受苦了。”陆蘅心疼道。 “我有什么好苦的,我是个大人,怎样都没关系。可是陆蘅,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陆家人不知道这里吗?何韵怎么会找到然然?”她心烦意乱的质问着,却自言自语,“我得找小翼谈谈,她不能把白先生从小对她的训练转移到然然身上,然然还那么小,他又看不到,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如果出了意外怎么办!” 看着她焦躁的模样,陆蘅心疼的抱住她,“好了,别胡思乱想,我觉得小翼做的没错,该让然然学会自己生活,何况依我看小翼也不是做事没分寸的人,然然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说明她有在保护然然。” “那怎么会让然然接触何韵!”沈漫不悦的道,“陆蘅,我不反对你锻炼然然,可你怎么也该考虑到然然的眼睛吧!苏黎不是说有配型吗?我想尽快去,我要让然然尽快恢复健康!” 陆蘅有些无奈。 沈漫已经失去理智了,然然说的那些话深深刺激了她,以至于她连苏黎都不避讳了。 “好。”他耐心的答应她,“我明天就带着然然去检查。” “我也去!”沈漫立刻说。 “好。”陆蘅答应她,“我们都陪着然然。但是小翼那里我去找她谈,我去问她情况,你不许去。” 沈漫本想问为什么,可抬起头,她就从陆蘅眼里看到了个失去理智的自己。她似乎真的不适合和绮里翼谈话,只好勉强点点头。 次日早晨。 陆蘅没想到,绮里翼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幸而沈漫去看然然,还不知道她来。 “小翼,我们谈谈。” 他招呼绮里翼到了楼下她从前住的那个小房间。 绮里翼莫名其妙的跟进去,她本来是来质问沈漫的,怎么搞的这么奇怪。 “喂,我是来问沈漫事情的。”她说。 “我先问你。”陆蘅及时打断她,趁着沈漫没下来先问清楚,“你带着陆然出门的时候,是不是让他自己去超市买东西?” “是啊!”绮里翼理所当然的回答,继而蹙眉怀疑的问,“你不会嫌我虐待你儿子吧,那小家伙挺厉害的,而且男孩子就要锻炼啊!” “他买东西的时候,你在哪儿?”陆蘅不答只问。 “我看着他啊!”绮里翼纳闷了,“我不看着他,他走丢了怎么办?我可赔不起沈漫这么个大儿子!” 随后她觉得陆蘅肯定嫌她这样做让然然陷入危险,忙保证,“你们放心吧,我虽然现在算半个废物,但保护然然没问题的,就算遇到危险,我也会拼死保护他,绝对不让他出事,我就是觉得他不小了,该自己锻炼,以后不能因为眼睛就一直依靠你们啊,我见过一个杀手,他也是瞎子,但是他……” “你有没有见过陆然和别人说话?”陆蘅直接打断绮里翼,她话真多! 绮里翼愣了愣,回想片刻,“好几次,陆然遇到何韵,我本来也想分开他们,可是何韵是你妈,陆然的奶奶,我那么做有点儿没人性吧,就只好远远看着,等何韵走呗……”顿了顿,她怀疑的蹙眉,“不会是然然,出什么问题了吧?我看好好的啊!” “以后,不要再去那个商场,那个超市,不要再让然然见到何韵,我会另外派人跟着你们。”陆蘅命令完,转身就走。 “喂,你,你谁啊你!”绮里翼不服气,随后才想起自己是来质问沈漫的,怎么反倒被陆蘅给质问了! 气愤的冲出来,恰好沈漫带着然然下楼,她一看小家伙眼睛肿的核桃似的,就明白肯定出了问题,连沈漫的脸色也不好,那她,到底还说不说啊…… 154:最重要的人 沈漫看了眼陆蘅,就知道他和绮里翼已经谈过了。 经过一夜,沈漫终于冷静下来些。苏黎跟陆蘅说能给然然治病还不知道有什么目的,她那么多次利用然然这次也未必是真心的,他们还是要仔细考虑。 “然然,早上好。” 绮里翼蹭过去跟然然招手。 “小翼姐姐早上好。”然然礼貌的打招呼,回头看看沈漫的方向问,“妈妈,我还可以和小翼姐姐在一起是吗?” 听到这话,绮里翼也有意无意的看着沈漫,她最近好喜欢陆然这小家伙! “当然。”沈漫干脆的答应他,蹲下来跟他说,“不过,妈妈要求然然以后不可以和小翼姐姐去你们去过的商场、超市。” “嗯,然然明白了。”然然用力点点头,拉住沈漫说,“妈妈,然然会做个勇敢听话自立的孩子,可是……”他迟疑着,再次轻轻靠近沈漫在她耳边问,“妈妈,可以先不要小弟弟,小妹妹吗?” 沈漫心里一疼,孩子到底是介意了,他那么害怕失去她和陆蘅的爱。 听不到沈漫的回答,然然以为她生气了,低下头低声喃喃着问,“然然,一直都没有妈妈,妈妈好不容易回来,然然想要多和妈妈单独在一起,等到然然自己可以独立,妈妈再要小弟弟和小妹妹,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沈漫抱住孩子,对他发誓,“然然,你相信爸爸妈妈,我们会永远都像现在这样深深的爱你。也许有天我们真的会还有孩子,但这个孩子,不会从妈妈这里分走对你的爱,一分都不会!” “嗯!”然然高兴的点点头,伸出小手指跟沈漫钩钩,自豪的说,“然然就知道奶奶是骗人的,然然才不要苏黎阿姨做妈妈,然然的妈妈只有一个!” 沈漫真的很高兴,她的儿子,即使那么害怕被抛弃,即使曾经被自己抛弃,还是爱着她,唯一爱着她! “好孩子,妈妈爱你!”她亲了亲然然的小脸儿,才放他去找绮里翼。 绮里翼看着他们,也忍不住鼻子发酸,抽了抽。 “然然,姐姐跟妈妈有话说,你去找爸爸好不好?”她商量着问。 “好。”然然乖乖的去找陆蘅,陆蘅也立刻在半路就接了孩子。 “怎么了?” 沈漫早看出绮里翼有事儿,否则陆蘅也不会这么早叫她过来谈然然的事情。 绮里翼刚刚的满脸温柔顿时拉下来,压低声音质问,“沈漫,你为什么不接受白先生的遗产?” 沈漫不禁蹙眉,绮里翼居然知道这件事?谁告诉她的? “难道你以为你不接受遗产看起来就很高尚了吗?哼,既然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就别把自己扮演成圣女。你要的不就是白先生的遗产吗?他现在给你了,你为什么不接受,你有什么资格不接受!”见沈漫不说话,绮里翼更加生气愤怒的道。 沈漫不禁担心的看看餐厅,怕然然听到。 发现她这个眼神,绮里翼也刻意的压低声音,却依然生气,“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要见洪爷和莫爷,他们差点儿死在绮里夏手里?你这个害人精,害死白先生,还想借机害死洪爷和莫爷是不是?” “洪爷和莫爷差点儿死在绮里夏手里?” 沈漫不禁蹙眉问,“他们发生什么事情了?” 明明那天她和陆蘅去的时候洪爷和莫爷看起来还好好的,还是他们挑起事端,非要她自证清白。 “你不知道?”绮里翼责备得道,“洪爷和莫爷被绮里夏幽禁,他们为了到这里见你逃出来的时候被绮里夏的人发现,洪爷胸口中弹,如果不是内衣里有块东西替他挡了下,他现在已经死了!”她说着,眼眶红了,恨恨的瞪着沈漫,“我告诉你,洪爷和莫爷,就像我的干爹一样,他们要是因为你死了,我就杀了你!” 陡然从绮里翼身上升起的杀意激起了陆蘅的警觉,他稍稍安慰然然就快步走过来站在沈漫身边。 他的动作,依旧是有意无意的把沈漫挡在自己身后,问绮里翼,“你是来干什么的?” 纵然绮里翼自觉不怕死,可在陆蘅那冷冰冰的目光下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只梗着脖子硬撑着理直气壮的说,“我是来问她,她有什么资格拒绝白先生的遗产,有什么资格害得洪爷和莫爷因为她冒着生命危险白跑一趟!” 陆蘅蹙眉不解的看看沈漫,沈漫无奈把事情解释给他。 “你说洪爷受伤了?” 他问绮里翼。其实那天他就发现洪爷脸色不太对,也一直在捂着胸口咳嗽,就怀疑他胸口有问题,现在想来应该是枪伤未愈。 “对,为了你那位给人家做情妇的好夫人!”绮里翼狠狠白了眼沈漫。 “绮里翼。”陆蘅微微扬起下颌,语声淡淡的道,“再让我听到你这样说漫漫,我割了你的舌头!” 明明不重的语气,却让绮里翼陡然觉得一把刀擦过她的舌尖,她忍不住抬手捂住嘴巴,惊恐的瞪着陆蘅。 “我,说的是,实话!她就算不是情妇,也是绮里夏的间谍。白先生怎么会把遗产留给她!”她害怕,却还是敢不服气的跟陆蘅顶嘴。 “那是他的决定,和漫漫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她想拒绝就拒绝,不需要询问任何人。至于洪爷和莫爷,他们若是不来,漫漫怎么知道是不是霍佳明弄来的假遗产欺骗她?要求见他们二位,也是她的权利。如果他们都对付不了绮里夏,硬是让漫漫继承遗产,不是故意让她身陷危险害她吗?” 陆蘅轻描淡写的说完,牵起沈漫的手往餐厅走,边走边道,“小翼如果还没吃早点,就跟我们一起吧。” 听起来好似还很善意,可绮里翼知道,对着陆蘅那张比棺材板还阴冷的脸吃饭肯定会消化不良。她咬了咬嘴唇,狠狠白了他们一眼,倒是天下的理都让他们占尽了! 沈漫却很担心。 在白家的时候,洪爷和莫爷虽然看不起她,却向来对她不错。白家很多人都看不起她,尤其是她是绮里夏的间谍的事情被曝光以后,虽然白先生极力维护她,但整个白家人都恨不得她暴病而亡,对她很是厌恶。 唯有洪爷和莫爷,无论是出于维护白先生的目的,还是其他,一直都在暗中护着她,护她的安全,也护着她的尊严。 正因为有了他们,当初她才能成为米蓝酒店的负责人,才能顺利的从绮里夏眼皮子底下离开白家回到这里。 尤其是洪爷,很多白先生的事情,还都是他讲给她的。 如今得知,洪爷和莫爷都被幽禁,居然冒着生命危险来找她,那么他们一定把遗产看的比生命还重要。 白先生选定了她,她就该做好,该让他和洪爷、莫爷放心才对。昨天的拒绝,实在太任性了。 “别想那么多。”陆蘅突然握起她的手,他看出沈漫在想什么。 她抬头看着他,他眼里全是安抚,“别勉强自己做任何事,有些事会有很多解决的办法,别逼着自己好吗?” 是啊,很多事情,有很多解决办法。比如她虽然对自己没自信,但对陆蘅有,她笑了笑,“我知道了,你放心。” “嗯。”陆蘅信任的点头,催促她吃饭。 交代过绮里翼,陆蘅安排的人已经到了,沈漫和他这才告别然然离开。 “苏黎给然然换眼角膜,有什么条件吗?” 车上,沈漫忍不住问起陆蘅,昨天她太高兴根本没有想很多。 陆蘅摇头笑笑,“没有条件。” “没有?” 沈漫以为她会提出要股权。 上回被陆蘅搅局以后,苏黎接受股权的事情就没人再提起,但他们相信苏黎肯定不甘心。 “哼,我也觉得奇怪,所以没有轻易答应她。”陆蘅冷笑,“苏黎这回好像不太一样,再也不跟我谈什么结婚的事情,虽然好是好,可我觉得怪怪的。”他说着摇摇头,“我担心她背后有人指使。” “除了夫人,还能是别人吗?”沈漫苦笑。 “有可能。”陆蘅却拉住她的手认真的道,“别忘了,我说过他们和绮里夏有关系!” 沈漫这才觉察到。 绮里夏诡计多端,如果他真的在背后支持何韵和苏黎,那么她一定要小心了。 “知道吗?本来我抓住了苏黎的一些小辫子,可是最近这个线索突然消失了。我怀疑,绮里夏已经开始动手,尤其是早晨听到小翼说洪爷和莫爷是逃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绮里夏会等不及立刻对我们下手了!”陆蘅沉重得道。 虽然沉重,可是沈漫却从他凌厉的眼眸里发现了被挑战的愉悦。这是她的男人,充满了勇气,无畏。 她突然觉得好安心,看来她的想法没错! “那,我必须接受遗产了,我再不接受,绮里夏真的对洪爷和莫爷下手以后,再叫人篡改遗产,恒地集团就彻底完了!”她已经想好了后路,就决定去做。 “可是,我们还有最重要的人没找到……”陆蘅担心。 154:最重要的人 沈漫看了眼陆蘅,就知道他和绮里翼已经谈过了。 经过一夜,沈漫终于冷静下来些。苏黎跟陆蘅说能给然然治病还不知道有什么目的,她那么多次利用然然这次也未必是真心的,他们还是要仔细考虑。 “然然,早上好。” 绮里翼蹭过去跟然然招手。 “小翼姐姐早上好。”然然礼貌的打招呼,回头看看沈漫的方向问,“妈妈,我还可以和小翼姐姐在一起是吗?” 听到这话,绮里翼也有意无意的看着沈漫,她最近好喜欢陆然这小家伙! “当然。”沈漫干脆的答应他,蹲下来跟他说,“不过,妈妈要求然然以后不可以和小翼姐姐去你们去过的商场、超市。” “嗯,然然明白了。”然然用力点点头,拉住沈漫说,“妈妈,然然会做个勇敢听话自立的孩子,可是……”他迟疑着,再次轻轻靠近沈漫在她耳边问,“妈妈,可以先不要小弟弟,小妹妹吗?” 沈漫心里一疼,孩子到底是介意了,他那么害怕失去她和陆蘅的爱。 听不到沈漫的回答,然然以为她生气了,低下头低声喃喃着问,“然然,一直都没有妈妈,妈妈好不容易回来,然然想要多和妈妈单独在一起,等到然然自己可以独立,妈妈再要小弟弟和小妹妹,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沈漫抱住孩子,对他发誓,“然然,你相信爸爸妈妈,我们会永远都像现在这样深深的爱你。也许有天我们真的会还有孩子,但这个孩子,不会从妈妈这里分走对你的爱,一分都不会!” “嗯!”然然高兴的点点头,伸出小手指跟沈漫钩钩,自豪的说,“然然就知道奶奶是骗人的,然然才不要苏黎阿姨做妈妈,然然的妈妈只有一个!” 沈漫真的很高兴,她的儿子,即使那么害怕被抛弃,即使曾经被自己抛弃,还是爱着她,唯一爱着她! “好孩子,妈妈爱你!”她亲了亲然然的小脸儿,才放他去找绮里翼。 绮里翼看着他们,也忍不住鼻子发酸,抽了抽。 “然然,姐姐跟妈妈有话说,你去找爸爸好不好?”她商量着问。 “好。”然然乖乖的去找陆蘅,陆蘅也立刻在半路就接了孩子。 “怎么了?” 沈漫早看出绮里翼有事儿,否则陆蘅也不会这么早叫她过来谈然然的事情。 绮里翼刚刚的满脸温柔顿时拉下来,压低声音质问,“沈漫,你为什么不接受白先生的遗产?” 沈漫不禁蹙眉,绮里翼居然知道这件事?谁告诉她的? “难道你以为你不接受遗产看起来就很高尚了吗?哼,既然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就别把自己扮演成圣女。你要的不就是白先生的遗产吗?他现在给你了,你为什么不接受,你有什么资格不接受!”见沈漫不说话,绮里翼更加生气愤怒的道。 沈漫不禁担心的看看餐厅,怕然然听到。 发现她这个眼神,绮里翼也刻意的压低声音,却依然生气,“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要见洪爷和莫爷,他们差点儿死在绮里夏手里?你这个害人精,害死白先生,还想借机害死洪爷和莫爷是不是?” “洪爷和莫爷差点儿死在绮里夏手里?” 沈漫不禁蹙眉问,“他们发生什么事情了?” 明明那天她和陆蘅去的时候洪爷和莫爷看起来还好好的,还是他们挑起事端,非要她自证清白。 “你不知道?”绮里翼责备得道,“洪爷和莫爷被绮里夏幽禁,他们为了到这里见你逃出来的时候被绮里夏的人发现,洪爷胸口中弹,如果不是内衣里有块东西替他挡了下,他现在已经死了!”她说着,眼眶红了,恨恨的瞪着沈漫,“我告诉你,洪爷和莫爷,就像我的干爹一样,他们要是因为你死了,我就杀了你!” 陡然从绮里翼身上升起的杀意激起了陆蘅的警觉,他稍稍安慰然然就快步走过来站在沈漫身边。 他的动作,依旧是有意无意的把沈漫挡在自己身后,问绮里翼,“你是来干什么的?” 纵然绮里翼自觉不怕死,可在陆蘅那冷冰冰的目光下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只梗着脖子硬撑着理直气壮的说,“我是来问她,她有什么资格拒绝白先生的遗产,有什么资格害得洪爷和莫爷因为她冒着生命危险白跑一趟!” 陆蘅蹙眉不解的看看沈漫,沈漫无奈把事情解释给他。 “你说洪爷受伤了?” 他问绮里翼。其实那天他就发现洪爷脸色不太对,也一直在捂着胸口咳嗽,就怀疑他胸口有问题,现在想来应该是枪伤未愈。 “对,为了你那位给人家做情妇的好夫人!”绮里翼狠狠白了眼沈漫。 “绮里翼。”陆蘅微微扬起下颌,语声淡淡的道,“再让我听到你这样说漫漫,我割了你的舌头!” 明明不重的语气,却让绮里翼陡然觉得一把刀擦过她的舌尖,她忍不住抬手捂住嘴巴,惊恐的瞪着陆蘅。 “我,说的是,实话!她就算不是情妇,也是绮里夏的间谍。白先生怎么会把遗产留给她!”她害怕,却还是敢不服气的跟陆蘅顶嘴。 “那是他的决定,和漫漫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她想拒绝就拒绝,不需要询问任何人。至于洪爷和莫爷,他们若是不来,漫漫怎么知道是不是霍佳明弄来的假遗产欺骗她?要求见他们二位,也是她的权利。如果他们都对付不了绮里夏,硬是让漫漫继承遗产,不是故意让她身陷危险害她吗?” 陆蘅轻描淡写的说完,牵起沈漫的手往餐厅走,边走边道,“小翼如果还没吃早点,就跟我们一起吧。” 听起来好似还很善意,可绮里翼知道,对着陆蘅那张比棺材板还阴冷的脸吃饭肯定会消化不良。她咬了咬嘴唇,狠狠白了他们一眼,倒是天下的理都让他们占尽了! 沈漫却很担心。 在白家的时候,洪爷和莫爷虽然看不起她,却向来对她不错。白家很多人都看不起她,尤其是她是绮里夏的间谍的事情被曝光以后,虽然白先生极力维护她,但整个白家人都恨不得她暴病而亡,对她很是厌恶。 唯有洪爷和莫爷,无论是出于维护白先生的目的,还是其他,一直都在暗中护着她,护她的安全,也护着她的尊严。 正因为有了他们,当初她才能成为米蓝酒店的负责人,才能顺利的从绮里夏眼皮子底下离开白家回到这里。 尤其是洪爷,很多白先生的事情,还都是他讲给她的。 如今得知,洪爷和莫爷都被幽禁,居然冒着生命危险来找她,那么他们一定把遗产看的比生命还重要。 白先生选定了她,她就该做好,该让他和洪爷、莫爷放心才对。昨天的拒绝,实在太任性了。 “别想那么多。”陆蘅突然握起她的手,他看出沈漫在想什么。 她抬头看着他,他眼里全是安抚,“别勉强自己做任何事,有些事会有很多解决的办法,别逼着自己好吗?” 是啊,很多事情,有很多解决办法。比如她虽然对自己没自信,但对陆蘅有,她笑了笑,“我知道了,你放心。” “嗯。”陆蘅信任的点头,催促她吃饭。 交代过绮里翼,陆蘅安排的人已经到了,沈漫和他这才告别然然离开。 “苏黎给然然换眼角膜,有什么条件吗?” 车上,沈漫忍不住问起陆蘅,昨天她太高兴根本没有想很多。 陆蘅摇头笑笑,“没有条件。” “没有?” 沈漫以为她会提出要股权。 上回被陆蘅搅局以后,苏黎接受股权的事情就没人再提起,但他们相信苏黎肯定不甘心。 “哼,我也觉得奇怪,所以没有轻易答应她。”陆蘅冷笑,“苏黎这回好像不太一样,再也不跟我谈什么结婚的事情,虽然好是好,可我觉得怪怪的。”他说着摇摇头,“我担心她背后有人指使。” “除了夫人,还能是别人吗?”沈漫苦笑。 “有可能。”陆蘅却拉住她的手认真的道,“别忘了,我说过他们和绮里夏有关系!” 沈漫这才觉察到。 绮里夏诡计多端,如果他真的在背后支持何韵和苏黎,那么她一定要小心了。 “知道吗?本来我抓住了苏黎的一些小辫子,可是最近这个线索突然消失了。我怀疑,绮里夏已经开始动手,尤其是早晨听到小翼说洪爷和莫爷是逃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绮里夏会等不及立刻对我们下手了!”陆蘅沉重得道。 虽然沉重,可是沈漫却从他凌厉的眼眸里发现了被挑战的愉悦。这是她的男人,充满了勇气,无畏。 她突然觉得好安心,看来她的想法没错! “那,我必须接受遗产了,我再不接受,绮里夏真的对洪爷和莫爷下手以后,再叫人篡改遗产,恒地集团就彻底完了!”她已经想好了后路,就决定去做。 “可是,我们还有最重要的人没找到……”陆蘅担心。 155:把遗产给你 “沈小姐,从现在开始,这些财产就全部都是你的了。” 霍佳明把厚厚一沓文件交给沈漫,微笑着松了口气。 “我的?”沈漫苦笑,“这些财产中有大部分还在银行冻结吧,我能用到的只是其中的少数。” “不会很久,银行方面还是认我们这两张老脸的!”莫爷不悦的点燃一支烟。 闻到烟味,沈漫难受的别开脸,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对味道特别敏感。昨天也是陆蘅抽过烟,过了很久她居然还能闻出来而且闻到以后很不舒服。 “沈漫,在你没有接受遗产以前,我们当然不能随便活动,让银行解冻这笔财产,可是现在你已经接受遗产,我和莫爷必定全力以赴支持你当上恒地集团的掌门。”洪爷和善的说,“放心吧,白先生不会真的留下个烂摊子给你。” “掌门人?”沈漫冷笑,“据我所知,恒地集团的掌门人应该拥有凤羽,可是现在凤羽在哪里?” 她反问,洪爷和莫爷不禁对视一眼,莫爷坐直身子不客气的问,“难道你连凤羽都想要?” 凤羽可以调动所有属于d组织和恒地集团的力量,据说,这股力量足以让全球爆发一场金融和**的暴风雨,所以从来没人真正使用过凤羽,却有许多人,这其中包括绮里夏,对凤羽趋之若鹜。 沈漫反问,“莫爷,没有凤羽,您让我如何主持恒地集团的事情?您应该比我清楚,那些董事们是不认这个的,否则绮里夏现在就不会落得进退两难的地步。” 莫爷和洪爷不禁对视一眼。 情况的确如此。因为恒地集团的董事多数是白朗曾经的亲信、下属,这些人中还有一部分没什么文化,也不善于经商,但却对白朗忠心耿耿,他们只认凤羽,不认所谓的股权,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沈漫在法律上已经是恒地集团的董事长,但在董事们眼里,她和绮里夏没有区别。 然而绮里夏还可以通过暴力暂时维持局面稳定,她一旦回去,恐怕反倒会引起血雨腥风。 洪爷深吸了口气。 “不瞒你说,我们也不知道凤羽在哪儿。其实……”他看一眼莫爷,不太确定的道,“我们一直以为,你知道凤羽的下落。” “凤羽是白家的振家之宝,我好像还没资格知道它的下落。”沈漫冷冷道,“据我所知,白先生曾把凤羽托付给绮里涵,看来二位是不知道绮里涵的下落了?” “涵少爷早已经死在绮里夏手里,我们本以为凤羽会就此旁落,怎么会料到绮里夏居然也在找它!”莫爷不悦的白了沈漫一眼,“沈漫,你说这些话,意思就是除非拿到凤羽,否则还是不肯回去?” “没有凤羽,我回去也没用。”沈漫淡淡道,“难道二位不知道绮里夏在对付我吗?我回去是自投罗网也就罢了,难道连白先生的遗产也跟着我回到绮里夏手中吗?” “沈漫,我们没这个意思。”洪爷忙道,“我们自然是不想,但现在让我们拿出凤羽是不可能的,我们是真的不清楚凤羽的下落。哎!”他叹了口气,“我们以为,以你和白先生的关系,他也许会给你。” “他没有。”沈漫明确的说,“所以,我们现在必须找到绮里涵。” “涵少爷已经过世!”莫爷不悦的豁然起身,“沈漫,你是想甩掉责任拿着这些遗产走人吧?” “莫爷……”洪爷告诫的皱眉示意他不要再说。 沈漫不禁苦笑。 “莫爷,你这么说,太让漫漫伤心了。” 陆蘅坐了许久,他陪着沈漫来,答应沈漫只是陪她,他也不想上次的冲突再发生,可是莫爷咄咄逼人,实在是让他生气,“漫漫现在在我身边很好,她想要做个单纯的母亲、妻子,我可以保护她,给她她想要的安静生活。你们和这份遗产的出现本来就打乱了她的生活,可是因为白先生对她有恩,她愿意为了白先生的产业冒险和绮里夏成为对立方,她付出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我们的家庭甚至我们的孩子,可是没想到你们自始至终都没有真心支持她,连你们都是如此,可想而知恒地集团的董事们是什么样了。” “这也不能怪我们,谁让她当初干了那些背叛白先生的事情!”莫爷冲动的责骂。 眼看着陆蘅的脸色再度阴沉下来,洪爷忙准备道歉,沈漫却先开口了,“莫爷、洪爷,我是对不起过白先生,但我做事还有分寸,如果我真的背叛了白先生,以你们对他的了解,他还会把我留在身边,把遗产给我吗?” 莫爷的神情,看起来像认为白先生是老糊涂了。 洪爷却认同的颔首。 “沈漫,我们相信白先生,也相信你。”他看看莫爷,真心的对沈漫说,“对不起,在此之前,我们的确对你心存怀疑,没有真正信赖你。你说的对,既然白先生把遗产交给你,你就是恒地集团的接班人,我们效忠的少主。虽然凤羽的下落我们的确不知道,但日后的其他事情,我们肯定会唯少主之命是从。” 沈漫微微颔首。 洪爷不禁严肃的看了眼莫爷,莫爷有些不甘心,但看得出来他已经被说服,点点头道,“少主,我也会听你的。” “少主的称呼就不必了,我不是d组织的人,只是暂时继承恒地集团而已。”沈漫说着征询的看向陆蘅。 他对她轻轻颔首微笑,私下握住了她的小手,给她鼓励。 “从现在开始,我要向尽可能多的人了解到恒地集团的现状,然后再想对策。” “虽然没有凤羽,但凭着我们这两张老脸还是能办到的。”洪爷肯定的说,却不禁反问,“但是,嗯……沈小姐准备怎么做?”他迟疑了下,叫沈漫小姐。 “我也不知道。” 沈漫诚实的摇摇头,“想把绮里夏赶出恒地集团,除非把他盘桓在恒地集团的势力全部清除,所以只能慢慢的一步步走了。” 当下这的确是唯一解决的办法,洪爷和莫爷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从银行出来上车,沈漫忍不住又看了看手心里那把金色的小钥匙。 陆蘅陪着她把白先生给她的遗产存在银行的保险箱里,从此以后,除非有沈漫或者陆蘅的指纹,否则谁也打不开保险箱。 “给你。”她把钥匙递给陆蘅。 他看看钥匙,看看她,笑了,“漫漫,为什么?” 刚刚去储存遗产的时候,沈漫就一定要设定他们两个人的指纹,他没有立刻问她为什么,而且考虑到这份遗产让绮里夏知道后会带来的危险,他反倒很认同她这样做,可现在,她却把唯一的钥匙给自己…… 沈漫微微挑眉反问,“你不愿意替我保管吗?” “我愿意。”陆蘅无奈的笑笑,抬手接过钥匙的同时握住了她拿钥匙的小手,“可是我不明白,难道近期你都不准备用这笔遗产吗?” “用啊!”沈漫理直气壮得说,“等到钱到账,我先把戏剧院的钱还给你。” “漫漫,我不需要……” “陆蘅,那是白先生欠你的,不是我!”沈漫打断他的话,陆蘅只好默认了。 “另外做生意的事情我其实不太懂,虽然跟着白先生一年多,但学到的有限。尤其是对付恒地集团这样的大集团,背后还有那么些势力,我真的心虚。所以……”她咬着唇片,挑起眼皮看着陆蘅。 她这样,总是做错事的时候,陆蘅不禁担心,她到底在打算什么? “所以,我其实准备,把遗产给你。” 陆蘅的眉头立刻皱起来,沈漫担心的看着他,“你别不高兴,我知道这是个大麻烦,可我真的没办法应付!” 陆蘅笑着摇摇头,无奈得说,“漫漫,我没有生气,没有怨你,我是觉得没必要,你的事情我不会放任不管,放心吧,恒地集团那边我也会派人过去,该怎么做我们从长计议。” “嗯,如果能先找到绮里涵就好了。”沈漫叹息,“有了凤羽,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 “你们都太低估绮里夏,高估那个凤羽了,绮里夏是不信凤羽的,否则他就不会走到今天。现在真正需要我们担心的反倒是莫爷和洪爷必定已经把绮里夏引来,我们该怎么对付他。” 沈漫不得不赞同陆蘅。 听他说,他反倒比自己更了解绮里夏,凤羽对他来说也只是工具吧。 “不知道,他会怎么办?”其实,沈漫自己都觉得她不太了解绮里夏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办法。”陆蘅笑着拍拍沈漫的小手。 他笑容里仿佛有种安宁人心的气息,让沈漫一早晨的焦灼平静下来。是啊,想太多也没用,他们在明,绮里夏在暗,玩儿阴的他们比不过他。 见沈漫放心,陆蘅的神情却逐渐深沉下来。被动挨打不是他的风格,绮里夏已经回来了,否则,苏黎到哪儿去找到和然然配型的眼角膜?就让他将计就计,看看他们有多少实力! 155:把遗产给你 “沈小姐,从现在开始,这些财产就全部都是你的了。” 霍佳明把厚厚一沓文件交给沈漫,微笑着松了口气。 “我的?”沈漫苦笑,“这些财产中有大部分还在银行冻结吧,我能用到的只是其中的少数。” “不会很久,银行方面还是认我们这两张老脸的!”莫爷不悦的点燃一支烟。 闻到烟味,沈漫难受的别开脸,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对味道特别敏感。昨天也是陆蘅抽过烟,过了很久她居然还能闻出来而且闻到以后很不舒服。 “沈漫,在你没有接受遗产以前,我们当然不能随便活动,让银行解冻这笔财产,可是现在你已经接受遗产,我和莫爷必定全力以赴支持你当上恒地集团的掌门。”洪爷和善的说,“放心吧,白先生不会真的留下个烂摊子给你。” “掌门人?”沈漫冷笑,“据我所知,恒地集团的掌门人应该拥有凤羽,可是现在凤羽在哪里?” 她反问,洪爷和莫爷不禁对视一眼,莫爷坐直身子不客气的问,“难道你连凤羽都想要?” 凤羽可以调动所有属于d组织和恒地集团的力量,据说,这股力量足以让全球爆发一场金融和**的暴风雨,所以从来没人真正使用过凤羽,却有许多人,这其中包括绮里夏,对凤羽趋之若鹜。 沈漫反问,“莫爷,没有凤羽,您让我如何主持恒地集团的事情?您应该比我清楚,那些董事们是不认这个的,否则绮里夏现在就不会落得进退两难的地步。” 莫爷和洪爷不禁对视一眼。 情况的确如此。因为恒地集团的董事多数是白朗曾经的亲信、下属,这些人中还有一部分没什么文化,也不善于经商,但却对白朗忠心耿耿,他们只认凤羽,不认所谓的股权,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沈漫在法律上已经是恒地集团的董事长,但在董事们眼里,她和绮里夏没有区别。 然而绮里夏还可以通过暴力暂时维持局面稳定,她一旦回去,恐怕反倒会引起血雨腥风。 洪爷深吸了口气。 “不瞒你说,我们也不知道凤羽在哪儿。其实……”他看一眼莫爷,不太确定的道,“我们一直以为,你知道凤羽的下落。” “凤羽是白家的振家之宝,我好像还没资格知道它的下落。”沈漫冷冷道,“据我所知,白先生曾把凤羽托付给绮里涵,看来二位是不知道绮里涵的下落了?” “涵少爷早已经死在绮里夏手里,我们本以为凤羽会就此旁落,怎么会料到绮里夏居然也在找它!”莫爷不悦的白了沈漫一眼,“沈漫,你说这些话,意思就是除非拿到凤羽,否则还是不肯回去?” “没有凤羽,我回去也没用。”沈漫淡淡道,“难道二位不知道绮里夏在对付我吗?我回去是自投罗网也就罢了,难道连白先生的遗产也跟着我回到绮里夏手中吗?” “沈漫,我们没这个意思。”洪爷忙道,“我们自然是不想,但现在让我们拿出凤羽是不可能的,我们是真的不清楚凤羽的下落。哎!”他叹了口气,“我们以为,以你和白先生的关系,他也许会给你。” “他没有。”沈漫明确的说,“所以,我们现在必须找到绮里涵。” “涵少爷已经过世!”莫爷不悦的豁然起身,“沈漫,你是想甩掉责任拿着这些遗产走人吧?” “莫爷……”洪爷告诫的皱眉示意他不要再说。 沈漫不禁苦笑。 “莫爷,你这么说,太让漫漫伤心了。” 陆蘅坐了许久,他陪着沈漫来,答应沈漫只是陪她,他也不想上次的冲突再发生,可是莫爷咄咄逼人,实在是让他生气,“漫漫现在在我身边很好,她想要做个单纯的母亲、妻子,我可以保护她,给她她想要的安静生活。你们和这份遗产的出现本来就打乱了她的生活,可是因为白先生对她有恩,她愿意为了白先生的产业冒险和绮里夏成为对立方,她付出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我们的家庭甚至我们的孩子,可是没想到你们自始至终都没有真心支持她,连你们都是如此,可想而知恒地集团的董事们是什么样了。” “这也不能怪我们,谁让她当初干了那些背叛白先生的事情!”莫爷冲动的责骂。 眼看着陆蘅的脸色再度阴沉下来,洪爷忙准备道歉,沈漫却先开口了,“莫爷、洪爷,我是对不起过白先生,但我做事还有分寸,如果我真的背叛了白先生,以你们对他的了解,他还会把我留在身边,把遗产给我吗?” 莫爷的神情,看起来像认为白先生是老糊涂了。 洪爷却认同的颔首。 “沈漫,我们相信白先生,也相信你。”他看看莫爷,真心的对沈漫说,“对不起,在此之前,我们的确对你心存怀疑,没有真正信赖你。你说的对,既然白先生把遗产交给你,你就是恒地集团的接班人,我们效忠的少主。虽然凤羽的下落我们的确不知道,但日后的其他事情,我们肯定会唯少主之命是从。” 沈漫微微颔首。 洪爷不禁严肃的看了眼莫爷,莫爷有些不甘心,但看得出来他已经被说服,点点头道,“少主,我也会听你的。” “少主的称呼就不必了,我不是d组织的人,只是暂时继承恒地集团而已。”沈漫说着征询的看向陆蘅。 他对她轻轻颔首微笑,私下握住了她的小手,给她鼓励。 “从现在开始,我要向尽可能多的人了解到恒地集团的现状,然后再想对策。” “虽然没有凤羽,但凭着我们这两张老脸还是能办到的。”洪爷肯定的说,却不禁反问,“但是,嗯……沈小姐准备怎么做?”他迟疑了下,叫沈漫小姐。 “我也不知道。” 沈漫诚实的摇摇头,“想把绮里夏赶出恒地集团,除非把他盘桓在恒地集团的势力全部清除,所以只能慢慢的一步步走了。” 当下这的确是唯一解决的办法,洪爷和莫爷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从银行出来上车,沈漫忍不住又看了看手心里那把金色的小钥匙。 陆蘅陪着她把白先生给她的遗产存在银行的保险箱里,从此以后,除非有沈漫或者陆蘅的指纹,否则谁也打不开保险箱。 “给你。”她把钥匙递给陆蘅。 他看看钥匙,看看她,笑了,“漫漫,为什么?” 刚刚去储存遗产的时候,沈漫就一定要设定他们两个人的指纹,他没有立刻问她为什么,而且考虑到这份遗产让绮里夏知道后会带来的危险,他反倒很认同她这样做,可现在,她却把唯一的钥匙给自己…… 沈漫微微挑眉反问,“你不愿意替我保管吗?” “我愿意。”陆蘅无奈的笑笑,抬手接过钥匙的同时握住了她拿钥匙的小手,“可是我不明白,难道近期你都不准备用这笔遗产吗?” “用啊!”沈漫理直气壮得说,“等到钱到账,我先把戏剧院的钱还给你。” “漫漫,我不需要……” “陆蘅,那是白先生欠你的,不是我!”沈漫打断他的话,陆蘅只好默认了。 “另外做生意的事情我其实不太懂,虽然跟着白先生一年多,但学到的有限。尤其是对付恒地集团这样的大集团,背后还有那么些势力,我真的心虚。所以……”她咬着唇片,挑起眼皮看着陆蘅。 她这样,总是做错事的时候,陆蘅不禁担心,她到底在打算什么? “所以,我其实准备,把遗产给你。” 陆蘅的眉头立刻皱起来,沈漫担心的看着他,“你别不高兴,我知道这是个大麻烦,可我真的没办法应付!” 陆蘅笑着摇摇头,无奈得说,“漫漫,我没有生气,没有怨你,我是觉得没必要,你的事情我不会放任不管,放心吧,恒地集团那边我也会派人过去,该怎么做我们从长计议。” “嗯,如果能先找到绮里涵就好了。”沈漫叹息,“有了凤羽,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 “你们都太低估绮里夏,高估那个凤羽了,绮里夏是不信凤羽的,否则他就不会走到今天。现在真正需要我们担心的反倒是莫爷和洪爷必定已经把绮里夏引来,我们该怎么对付他。” 沈漫不得不赞同陆蘅。 听他说,他反倒比自己更了解绮里夏,凤羽对他来说也只是工具吧。 “不知道,他会怎么办?”其实,沈漫自己都觉得她不太了解绮里夏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办法。”陆蘅笑着拍拍沈漫的小手。 他笑容里仿佛有种安宁人心的气息,让沈漫一早晨的焦灼平静下来。是啊,想太多也没用,他们在明,绮里夏在暗,玩儿阴的他们比不过他。 见沈漫放心,陆蘅的神情却逐渐深沉下来。被动挨打不是他的风格,绮里夏已经回来了,否则,苏黎到哪儿去找到和然然配型的眼角膜?就让他将计就计,看看他们有多少实力! 156:苏先生和白女士 “方团长,请务必保证选秀活动的公平公正……好的,评委名单请稍后发给我……” 沈漫讲着电话,koko带着陆蘅站在门口敲门示意,她点头示意陆蘅进来等等他。 尽快结束通话,沈漫亲自端了杯绿茶送到陆蘅面前,他顺势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沈漫不禁瞥了眼门外的koko,羞赧的垂首提醒陆蘅,“在办公室呢。” 陆蘅的眼里即刻闪过抹得逞的深深笑意,“怕什么,我们是夫妻,就算在这里做点儿什么不也是顺理成章么?”说着唇片朝着沈漫无暇的脸蛋儿凑过去,她慌忙躲开,红着脸狠狠推了把陆蘅,“不许胡闹!” 他被推开,看着她羞得面红耳赤的可爱模样,得逞的哈哈大笑。 沈漫不禁气恼,他总是捉弄自己! “说,有什么事突然回来,最近都不见你来酒店!” “我不来,你想我?”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挑逗她,因为太喜欢她那自然而纯真的羞赧。 “呵,忙都忙不过来,谁来得及想你。”沈漫嘴硬的说,“你快点儿,一会儿沐阳要来的。” “他来干什么?” 陆蘅立刻不高兴了,“他常来骚扰你吗?” 虽然都说男人不太敏感,但陆蘅偏偏对于其他男人是否喜欢沈漫这件事很敏感。沐阳表面上好像很讨厌沈漫,实则除非是喜欢她,否则谁能让他那样浪荡不羁的人心甘情愿的留在酒店里做主厨? “乱说!”她轻轻白他一眼,正色道,“沐主厨是来跟我商议新菜单。” 蘅生金融似乎最近忙的要命,陆蘅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到酒店处理事情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大部分业务都落在沈漫头上,诸如审核新菜单、尝试新菜这样的工作,沈漫也都要亲力亲为。 “有新菜单了?”陆蘅饶有兴致得说,“那我该看看……”他似乎想到什么,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沈漫,却好似有些难以启齿。 沈漫不禁皱眉。 “你来有什么事?”无缘无故的,还没到下班时间他突然回来,应该是有特别的事情吧? 陆蘅看看沈漫,他们之间素来是心有灵犀的,他心里有事,她立刻就能感觉到。陆蘅认真的看着她,拉起她的小手。 “漫漫,我刚从陆家过来,有件事,我知道对你来说可能做起来有些困难,我让你去做,可能很过分,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同意……”他深吸口气,郑重的说,“下周,是我爸的生日,我希望在米蓝酒店办生日晚宴,希望你能参加,我想借这个机会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妻子,封住悠悠之口。” 沈漫怔了怔。 曾经她根本不介意跟陆蘅在一起是什么身份,可是随着在他身边越来越久,她发现自己开始变得贪心,希望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妻子,希望那些关于她和白先生的流言蜚语可以被攻破。 她知道,她的心又开始为他而动,开始深深的在乎他。 “你是不是还想洪爷和莫爷出面?”沈漫垂眸问。 被猜到心思的陆蘅有些歉疚的点点头,立刻道,“你如果觉得不方便,或者……” “我不敢保证,可我会尽力。”沈漫打断陆蘅的解释,反手也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说,“陆蘅,我知道因为我跟白先生的流言让你很为难,你在帮我,我也该为你做点事情,在绮里夏真的出现以前,我要让他知道我们夫妻同心,不那么容易输给他的。” “傻瓜,哪有那么严重。”陆蘅心疼的笑着捏捏她的小脸儿,“我这么做就是简单的希望至少在现在我们要和陆家人维持好表面的关系。” “对。” 沈漫很理解。 在绮里夏没有出现以前,他们要显得一无所知,让何韵和苏黎放松警惕才有可能釜底抽薪抓住他们的弱点。 “另外我也给爸爸准备了份大礼,相信到时候他会感到惊讶。”陆蘅淡淡的说,漆黑的眼眸里却藏了抹讳莫如深的深意。沈漫轻轻蹙眉,心里隐隐觉得不安,看来他这半年来的确在忙着些事情,他是准备在晚宴上收到成效了。 她想起陆蘅说想要在米蓝酒店举办,听来似乎也是特别安排的? “谁提起的要在我们酒店举办晚宴?”她疑惑的问。 陆长民的选择很多。 云薇酒店最近出了安全事故,有客人在酒店被杀,警察调查时却发现酒店的监控根本没有开,造成云薇酒店的销售急剧下滑,许多签约的大客户单方面解除了协议,加上云薇酒店为了和米蓝酒店以及明哲酒店竞争而恶意降低价格,导致酒店账目亏空严重,此刻正陷入无法继续经营的僵局。陆长民如果选择在云薇酒店办生日晚宴,多少能给酒店带来收入,也能破解一些对酒店的谣言。 另外,陆萧那里的米蓝酒店建设过程也很坎坷,先是出现安全事故,工人坠楼死亡,接着被环保局警告,好不容易建成,却出现了严重的工程质量问题,差点儿影响到沈漫这边米蓝酒店的评级,陆萧不得不极力弥补。 在这种情况下陆长民能在那边的米蓝酒店办寿宴,就能间间接昭告天下,新的米蓝酒店很安全。 而这边的米蓝酒店分明还是沈漫做主,她就不明白为什么最终选择这里。 “我爸。”陆蘅说,“这是他的无奈之举。” “什么?”沈漫不解,陆蘅今天去陆家到底听说什么,看起来他还有几分得意? 这里陆蘅正欲开口,那边沐阳却在外面敲门。 “回去再告诉你。” 陆蘅自觉地起身整理西服,沈漫替他系好松开的纽扣,那一刻陆蘅低头,恰好能看到她细腻的小脸儿,和小脸儿上羽扇般的睫毛,犹如轻巧纤弱的蝴蝶般轻轻颤动,他不禁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眼睑,沈漫愣了愣,抬起眼眸望着他,漆黑的眼底一如两年前那般璀璨安宁,瞬间抚平了陆蘅心头的许多焦躁。 “谢谢。”陆蘅俯身亲吻沈漫的唇片。 她被他占了便宜才明白过来,慌忙别开小脸儿,“快走吧,沐阳在门口呢!” 陆蘅得逞的轻笑,“我得给你换扇门。” “好了!”沈漫急得跺脚。 以沐阳的尖酸刻薄,一会儿进来不知道要怎么嘲笑她!她爱才心切,多数时候只能可怜巴巴的吃亏。 看她被气急了,陆蘅舍不得的捏捏她的脸,“别生气。还有,晚上我大概不能来接你,有个聚会,务必要去的。” “嗯,我知道了,我会早点儿回家。” “路上小心,让司机开车,别逞能知道吗?”他还是不放心的叮嘱,每每想到开车,他总是很担忧。 沈漫多少次想问,但总没机会,现在也只好先送陆蘅离开。 “总算走了!” 沐阳阴阳怪气的把菜单放在沈漫办公桌前,拉了把椅子随意的坐下,抬着下颌审视着沈漫。 她认真翻阅菜单的模样很干练很漂亮,可是跟在陆蘅面前的那个温婉的女子却完全不同,大概如她这样的女人,都是只在自己爱的男人面前温柔,对待其他男人的时候,就像她们自己也是男人似的。 尤其沈漫,那股与生俱来的冷,总让他觉得很熟悉。 “很好。”沈漫其实能感觉到沐阳的目光,不过为了避免被他嘲笑,她还是保持冷漠最安全,她把菜单还给沐阳,“沐主厨,辛苦你了,我希望这些菜能尽快在餐厅推广,需要什么宣传支持就直接找商务部吧。” “好!”沐阳接过菜单准备离开,却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疑惑的问沈漫,“我听说,你是孤儿?” 怎么突然问这个?沈漫想着皱眉。 沐阳意识到他在问沈漫一个很隐私的问题,略感抱歉的解释,“是这样,我发现你和我妈喜欢过的一位艺术家的气质很相似,我在想你有没有试着找过你的父母。” 艺术家…… 沈漫明显愣了下,旋即却笑了,“我的亲生父母早就去世了,而且气质这个问题,很难说清楚的。” “也是。”沐阳自嘲的笑笑,“大概是我的错觉。” 说着他便转身走了,只是在门口的时候他顿了顿脚步,因为玻璃上恰恰映出沈漫的表情,分明她有些紧张、慌乱。她,一定藏着个连陆蘅都不知道的秘密! 眼看着沐阳坦然离开,应该是没有起疑,沈漫才安心坐下。她拉开抽屉取出镜子,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眼前渐渐浮现出女扮男装的男子,是著名的昆剧‘牡丹亭’里的柳梦梅,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分外的优雅。 小时候,养母总喜欢看昆剧,看苏雨生的昆剧,她给她讲,“漫漫你要记住,这杜丽娘是苏先生演的,柳梦梅是白女士演的,你要记住他们两个人。” 她叹了口气,她并没有记住,否则也不至于抱憾终生了…… 突然来了电话,见是傅明哲,沈漫接起来。 “漫漫,很抱歉,酒店突然有急事我恐怕不能陪你去看阿娇了。” 156:苏先生和白女士 “方团长,请务必保证选秀活动的公平公正……好的,评委名单请稍后发给我……” 沈漫讲着电话,koko带着陆蘅站在门口敲门示意,她点头示意陆蘅进来等等他。 尽快结束通话,沈漫亲自端了杯绿茶送到陆蘅面前,他顺势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沈漫不禁瞥了眼门外的koko,羞赧的垂首提醒陆蘅,“在办公室呢。” 陆蘅的眼里即刻闪过抹得逞的深深笑意,“怕什么,我们是夫妻,就算在这里做点儿什么不也是顺理成章么?”说着唇片朝着沈漫无暇的脸蛋儿凑过去,她慌忙躲开,红着脸狠狠推了把陆蘅,“不许胡闹!” 他被推开,看着她羞得面红耳赤的可爱模样,得逞的哈哈大笑。 沈漫不禁气恼,他总是捉弄自己! “说,有什么事突然回来,最近都不见你来酒店!” “我不来,你想我?”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挑逗她,因为太喜欢她那自然而纯真的羞赧。 “呵,忙都忙不过来,谁来得及想你。”沈漫嘴硬的说,“你快点儿,一会儿沐阳要来的。” “他来干什么?” 陆蘅立刻不高兴了,“他常来骚扰你吗?” 虽然都说男人不太敏感,但陆蘅偏偏对于其他男人是否喜欢沈漫这件事很敏感。沐阳表面上好像很讨厌沈漫,实则除非是喜欢她,否则谁能让他那样浪荡不羁的人心甘情愿的留在酒店里做主厨? “乱说!”她轻轻白他一眼,正色道,“沐主厨是来跟我商议新菜单。” 蘅生金融似乎最近忙的要命,陆蘅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到酒店处理事情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大部分业务都落在沈漫头上,诸如审核新菜单、尝试新菜这样的工作,沈漫也都要亲力亲为。 “有新菜单了?”陆蘅饶有兴致得说,“那我该看看……”他似乎想到什么,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沈漫,却好似有些难以启齿。 沈漫不禁皱眉。 “你来有什么事?”无缘无故的,还没到下班时间他突然回来,应该是有特别的事情吧? 陆蘅看看沈漫,他们之间素来是心有灵犀的,他心里有事,她立刻就能感觉到。陆蘅认真的看着她,拉起她的小手。 “漫漫,我刚从陆家过来,有件事,我知道对你来说可能做起来有些困难,我让你去做,可能很过分,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同意……”他深吸口气,郑重的说,“下周,是我爸的生日,我希望在米蓝酒店办生日晚宴,希望你能参加,我想借这个机会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妻子,封住悠悠之口。” 沈漫怔了怔。 曾经她根本不介意跟陆蘅在一起是什么身份,可是随着在他身边越来越久,她发现自己开始变得贪心,希望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妻子,希望那些关于她和白先生的流言蜚语可以被攻破。 她知道,她的心又开始为他而动,开始深深的在乎他。 “你是不是还想洪爷和莫爷出面?”沈漫垂眸问。 被猜到心思的陆蘅有些歉疚的点点头,立刻道,“你如果觉得不方便,或者……” “我不敢保证,可我会尽力。”沈漫打断陆蘅的解释,反手也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说,“陆蘅,我知道因为我跟白先生的流言让你很为难,你在帮我,我也该为你做点事情,在绮里夏真的出现以前,我要让他知道我们夫妻同心,不那么容易输给他的。” “傻瓜,哪有那么严重。”陆蘅心疼的笑着捏捏她的小脸儿,“我这么做就是简单的希望至少在现在我们要和陆家人维持好表面的关系。” “对。” 沈漫很理解。 在绮里夏没有出现以前,他们要显得一无所知,让何韵和苏黎放松警惕才有可能釜底抽薪抓住他们的弱点。 “另外我也给爸爸准备了份大礼,相信到时候他会感到惊讶。”陆蘅淡淡的说,漆黑的眼眸里却藏了抹讳莫如深的深意。沈漫轻轻蹙眉,心里隐隐觉得不安,看来他这半年来的确在忙着些事情,他是准备在晚宴上收到成效了。 她想起陆蘅说想要在米蓝酒店举办,听来似乎也是特别安排的? “谁提起的要在我们酒店举办晚宴?”她疑惑的问。 陆长民的选择很多。 云薇酒店最近出了安全事故,有客人在酒店被杀,警察调查时却发现酒店的监控根本没有开,造成云薇酒店的销售急剧下滑,许多签约的大客户单方面解除了协议,加上云薇酒店为了和米蓝酒店以及明哲酒店竞争而恶意降低价格,导致酒店账目亏空严重,此刻正陷入无法继续经营的僵局。陆长民如果选择在云薇酒店办生日晚宴,多少能给酒店带来收入,也能破解一些对酒店的谣言。 另外,陆萧那里的米蓝酒店建设过程也很坎坷,先是出现安全事故,工人坠楼死亡,接着被环保局警告,好不容易建成,却出现了严重的工程质量问题,差点儿影响到沈漫这边米蓝酒店的评级,陆萧不得不极力弥补。 在这种情况下陆长民能在那边的米蓝酒店办寿宴,就能间间接昭告天下,新的米蓝酒店很安全。 而这边的米蓝酒店分明还是沈漫做主,她就不明白为什么最终选择这里。 “我爸。”陆蘅说,“这是他的无奈之举。” “什么?”沈漫不解,陆蘅今天去陆家到底听说什么,看起来他还有几分得意? 这里陆蘅正欲开口,那边沐阳却在外面敲门。 “回去再告诉你。” 陆蘅自觉地起身整理西服,沈漫替他系好松开的纽扣,那一刻陆蘅低头,恰好能看到她细腻的小脸儿,和小脸儿上羽扇般的睫毛,犹如轻巧纤弱的蝴蝶般轻轻颤动,他不禁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眼睑,沈漫愣了愣,抬起眼眸望着他,漆黑的眼底一如两年前那般璀璨安宁,瞬间抚平了陆蘅心头的许多焦躁。 “谢谢。”陆蘅俯身亲吻沈漫的唇片。 她被他占了便宜才明白过来,慌忙别开小脸儿,“快走吧,沐阳在门口呢!” 陆蘅得逞的轻笑,“我得给你换扇门。” “好了!”沈漫急得跺脚。 以沐阳的尖酸刻薄,一会儿进来不知道要怎么嘲笑她!她爱才心切,多数时候只能可怜巴巴的吃亏。 看她被气急了,陆蘅舍不得的捏捏她的脸,“别生气。还有,晚上我大概不能来接你,有个聚会,务必要去的。” “嗯,我知道了,我会早点儿回家。” “路上小心,让司机开车,别逞能知道吗?”他还是不放心的叮嘱,每每想到开车,他总是很担忧。 沈漫多少次想问,但总没机会,现在也只好先送陆蘅离开。 “总算走了!” 沐阳阴阳怪气的把菜单放在沈漫办公桌前,拉了把椅子随意的坐下,抬着下颌审视着沈漫。 她认真翻阅菜单的模样很干练很漂亮,可是跟在陆蘅面前的那个温婉的女子却完全不同,大概如她这样的女人,都是只在自己爱的男人面前温柔,对待其他男人的时候,就像她们自己也是男人似的。 尤其沈漫,那股与生俱来的冷,总让他觉得很熟悉。 “很好。”沈漫其实能感觉到沐阳的目光,不过为了避免被他嘲笑,她还是保持冷漠最安全,她把菜单还给沐阳,“沐主厨,辛苦你了,我希望这些菜能尽快在餐厅推广,需要什么宣传支持就直接找商务部吧。” “好!”沐阳接过菜单准备离开,却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疑惑的问沈漫,“我听说,你是孤儿?” 怎么突然问这个?沈漫想着皱眉。 沐阳意识到他在问沈漫一个很隐私的问题,略感抱歉的解释,“是这样,我发现你和我妈喜欢过的一位艺术家的气质很相似,我在想你有没有试着找过你的父母。” 艺术家…… 沈漫明显愣了下,旋即却笑了,“我的亲生父母早就去世了,而且气质这个问题,很难说清楚的。” “也是。”沐阳自嘲的笑笑,“大概是我的错觉。” 说着他便转身走了,只是在门口的时候他顿了顿脚步,因为玻璃上恰恰映出沈漫的表情,分明她有些紧张、慌乱。她,一定藏着个连陆蘅都不知道的秘密! 眼看着沐阳坦然离开,应该是没有起疑,沈漫才安心坐下。她拉开抽屉取出镜子,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眼前渐渐浮现出女扮男装的男子,是著名的昆剧‘牡丹亭’里的柳梦梅,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分外的优雅。 小时候,养母总喜欢看昆剧,看苏雨生的昆剧,她给她讲,“漫漫你要记住,这杜丽娘是苏先生演的,柳梦梅是白女士演的,你要记住他们两个人。” 她叹了口气,她并没有记住,否则也不至于抱憾终生了…… 突然来了电话,见是傅明哲,沈漫接起来。 “漫漫,很抱歉,酒店突然有急事我恐怕不能陪你去看阿娇了。” 157:阿娇的理疗师 夏末秋初的阳光异常绚烂,沈漫让司机把车停在疗养院外面,独自提着包走进去。 原本和傅明哲约好每周三一起来看阿娇,昨天就因为他有事推辞,今天又是这样,沈漫放心不下阿娇就单独来了。而且她总觉也许她多和阿娇说些私密的话就能更早的唤醒她。 “沈小姐又来了。” 遇到阿娇的主治医生,他笑着打招呼说,“傅先生派来的那位理疗师很不错,这半年来陈小姐的身体机能比原来好了许多啊!” 理疗师?沈漫不解,她怎么不知道傅明哲给阿娇找过理疗师?而且半年来从未见过。 “这位理疗师姓什么?”她询问。 医生疑惑的看看沈漫,恍然大悟,“原来沈小姐不知道,也难怪,他也不是天天来,似乎还有别的工作。具体姓什么叫什么我也没细问,他正好在,沈小姐自己问吧。”说着医生就匆忙去做事。 沈漫带着疑惑走到病房门口,门虚掩着,病床边放着盆还在冒着热气的水。 一个男人,背对着她,身材略有些清瘦,白衬衣袖子挽在胳膊肘上,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却掀开了被子,分明正在解阿娇胸前的衣扣。沈漫霎时想起上次傅明哲找的那个虐待阿娇的护工,立刻推门冲进去。 “你干什么!” 那人愣了下,抬起头,沈漫已经站在他面前。 四目相对,沈漫当即觉得脑子里什么东西嗡嗡的响,这,这,怎么会是他! “谢言?你……”她低头看看阿娇被解开的衣扣,立刻上前替她盖好被子,质问谢言,“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你对阿娇做什么?” 谢言恍惚回神,仿佛才意识到沈漫误会了,忙退开半步慌乱的摆手。 “夫人,夫人您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我是,我是奉命来照顾陈小姐……” 他跟了陆蘅多年,沈漫也很了解他了,谢言是不善于说谎的人,尤其他对陆蘅和沈漫这样冷清的人心里有天然的畏惧感,所以一说谎话就会忍不住目光闪烁结结巴巴,她和陆蘅一眼就能看穿。 “陆蘅?”沈漫冷笑,“陆蘅会让你一个男人来照顾阿娇?” 他就算真的要替她分忧,也会派个女人来,何况他干嘛要派人来照顾阿娇,那样分明就是得罪傅明哲。 谎言被揭穿,谢言紧张的肩膀瞬间绝望的沉下去,哀求的看着沈漫。 “夫人,你可千万别告诉陆先生,也别告诉傅先生。我,我就是,就是……”他看看阿娇,咬着嘴唇,竟然解释不出来了。 可那一瞬,沈漫却似乎明白什么。他看阿娇的目光她很熟悉,陆蘅常常这样心疼的看着自己,那种疼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根本不需要费心理解,就连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都会觉得心跟着疼。 而且,谢言的疼更加明显。 “对不起夫人,我先走了。”他转身匆忙收拾东西想走。 沈漫没留他,他走两步又回头看阿娇,眼里的担忧很重。 若非再有这样的一眼,沈漫根本无法相信心中的猜测,谢言他喜欢阿娇,不只是喜欢而且是爱,深爱! 可这怎么可能呢?简直匪夷所思! “谢言!”她叫住走到门口的谢言,“回来给我交代清楚,否则我告诉傅明哲!” “不!”谢言忙转身回来紧张的摇头,“夫人,求你千万不要,阿娇她很爱傅先生,如果傅先生知道我对她做了这些事情而不要她,她醒来会恨我的!” 看着那样焦灼的谢言,沈漫心里突然有些明白了某些事情。 “你回来。” 她淡淡的,严肃的道。 谢言无奈,只得回来,依照沈漫手势在阿娇对面坐下。 沈漫就在阿娇旁边坐着,审视着紧张无措的谢言,即便如此他却还在不停的瞥着阿娇,似乎很担心她。 “你每天都来?”她问。 “不。”谢言摇摇头,却不肯继续说下去了。他是陆蘅的助手,保守秘密的能力绝对高于很多人。 想到这里,沈漫换了个姿态,直接威胁谢言,“我给你机会把情况说清楚,否则我直接告诉陆蘅和傅明哲,让他们决定怎么处理你。” “夫人,千万不要,求你千万不要!”谢言急得站起来,沈漫却别开脸一副不容讨价还价的模样。 她了解谢言,跟陆蘅一样,他拥有着他这个地位人的傲慢,轻易不会求谁,可现在为了阿娇已经连连求她两次,足以说明阿娇对他的重要性。其实沈漫能感觉到自己心里还是很高兴很窃喜的。 可谢言哪儿能看懂她的心思,急得脸都发白,眼看着没有转圜的余地,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承认。 “夫人,对不起,我……我欠了阿娇很多,她出事,也有我的原因。”谢言愧疚的道,声音竟微微哽咽。 “什么意思?”沈漫的喜悦立刻烟消云散,什么叫跟他有关系他欠了阿娇! 谢言依旧沉浸在痛苦中。 “当初,阿娇找不到夫人来拜托我,当时我也不知道夫人在哪儿,可我以为她是傅明哲的人,会把情况告诉傅明哲,让他对蘅生金融下手,所以我骗她说您在外地,我不知道那时候她已经疲惫不堪,结果,结果她就出了事情,夫人,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告诉她您在外地,她就不会去找您,就不会出事……”谢言通红着眼眶,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夫人你恨我吧,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是这样,这些年沈漫总以为阿娇是想要去外地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她才会出事,没想到竟因为谢言。 她本该觉得谢言可恨,可理智告诉她,谢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职责。她能明白,他这么后悔,正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恨谁,只能恨自己。 “谢言。” 沈漫起身拍拍谢言的肩,“我不恨你,我想阿娇也不恨你。” “她该恨我。”谢言苦涩的摇摇头,“我没资格,没资格了……” “你,喜欢她?” 沈漫不太确定的问,其实她看得出来,谢言对阿娇很用心。不过据她所知,koko也很喜欢他。 谢言愣了下,惊讶的看着沈漫摇头,“不,我没资格!” 果真如此! 沈漫心里竟然又开始窃喜,她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知道阿娇爱着傅明哲啊!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审问。 谢言尴尬的眨眨眼睛,他本就不善于说谎,沈漫发现关于爱情方面他居然和陆蘅一样笨拙,不,陆蘅至少懂得调情,他连那个都不懂。 “我,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她真漂亮……”谢言想起那时,阿娇甩起长发的动作,眼里渐渐晕染了一层柔光,“其实,阿娇,她曾经是内应,是陆先生放在陆氏地产的间谍,所以,所以我们有机会见面,可是后来阿娇突然决定不做了,我才知道,原来夫人和阿娇是认识的,不过陆先生让她照顾夫人,我们还是常见面。再后来……”他顿了顿,看起来难受极了,“再后来,我发现她和傅明哲接触频繁,我依照陆先生的指示给过她假的消息,害得她被傅明哲折磨,我找过她,想她离开傅明哲,可是那时候才知道她为傅明哲做事,一则是被逼的,二则,她其实爱他。” 谢言看看沈漫,“夫人,我不想说傅先生的坏话,但我在阿娇身上安装过窃听器,我知道傅先生是用她父亲害过你父亲的事情逼她的。您相信她,她真的很在乎和您的感情,如果不是这样她就不会被逼着去做间谍,也不会被我的假消息害,您不知道她身上有很多伤,好多次,我看到她从傅明哲那里出来,脸上都是青肿的。还有,其实二少的前女友,那个法国小姐,她也是亲眼看到过的,我真的很不放心傅先生照顾她,所以才会来。我也知道我是个男人不方便,所以,我一直都是尽量闭着眼睛照顾她……” 一时间,沈漫还无法完全接受谢言的这些话。 其实隐隐的有些事情她都知道,可真的被人说出来再去接受是另外一件事。 但沈漫很相信谢言,从她刚刚进来开始谢言看着阿娇的目光里她就明白了,傅明哲根本不爱阿娇,他不过是做做样子,真正的爱,该是谢言那样的眼神。 “我们去园里走走,你慢慢把事情告诉我。” 沈漫起身,朝门外走去。 谢言担心的看看阿娇,跟上沈漫。 “你多久来一次,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她询问。 谢言看出沈漫没有真的生气,总算松口气,忙道,“我是从koko那儿知道您和傅先生约定每周三下午来,故意错开时间了。” 沈漫站住,回头看着谢言,“你老实告诉我,这些年傅明哲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过阿娇?” 谢言愣了下。 但他立刻否决了,“夫人,我本来不想说什么,因为没资格,但这段时间您和傅先生走的很近,我觉得有必要告诉您,他从来没有真心照顾过阿娇,我怀疑他是借着照顾阿娇,故意接近夫人,请夫人小心。” 157:阿娇的理疗师 夏末秋初的阳光异常绚烂,沈漫让司机把车停在疗养院外面,独自提着包走进去。 原本和傅明哲约好每周三一起来看阿娇,昨天就因为他有事推辞,今天又是这样,沈漫放心不下阿娇就单独来了。而且她总觉也许她多和阿娇说些私密的话就能更早的唤醒她。 “沈小姐又来了。” 遇到阿娇的主治医生,他笑着打招呼说,“傅先生派来的那位理疗师很不错,这半年来陈小姐的身体机能比原来好了许多啊!” 理疗师?沈漫不解,她怎么不知道傅明哲给阿娇找过理疗师?而且半年来从未见过。 “这位理疗师姓什么?”她询问。 医生疑惑的看看沈漫,恍然大悟,“原来沈小姐不知道,也难怪,他也不是天天来,似乎还有别的工作。具体姓什么叫什么我也没细问,他正好在,沈小姐自己问吧。”说着医生就匆忙去做事。 沈漫带着疑惑走到病房门口,门虚掩着,病床边放着盆还在冒着热气的水。 一个男人,背对着她,身材略有些清瘦,白衬衣袖子挽在胳膊肘上,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却掀开了被子,分明正在解阿娇胸前的衣扣。沈漫霎时想起上次傅明哲找的那个虐待阿娇的护工,立刻推门冲进去。 “你干什么!” 那人愣了下,抬起头,沈漫已经站在他面前。 四目相对,沈漫当即觉得脑子里什么东西嗡嗡的响,这,这,怎么会是他! “谢言?你……”她低头看看阿娇被解开的衣扣,立刻上前替她盖好被子,质问谢言,“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你对阿娇做什么?” 谢言恍惚回神,仿佛才意识到沈漫误会了,忙退开半步慌乱的摆手。 “夫人,夫人您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我是,我是奉命来照顾陈小姐……” 他跟了陆蘅多年,沈漫也很了解他了,谢言是不善于说谎的人,尤其他对陆蘅和沈漫这样冷清的人心里有天然的畏惧感,所以一说谎话就会忍不住目光闪烁结结巴巴,她和陆蘅一眼就能看穿。 “陆蘅?”沈漫冷笑,“陆蘅会让你一个男人来照顾阿娇?” 他就算真的要替她分忧,也会派个女人来,何况他干嘛要派人来照顾阿娇,那样分明就是得罪傅明哲。 谎言被揭穿,谢言紧张的肩膀瞬间绝望的沉下去,哀求的看着沈漫。 “夫人,你可千万别告诉陆先生,也别告诉傅先生。我,我就是,就是……”他看看阿娇,咬着嘴唇,竟然解释不出来了。 可那一瞬,沈漫却似乎明白什么。他看阿娇的目光她很熟悉,陆蘅常常这样心疼的看着自己,那种疼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根本不需要费心理解,就连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都会觉得心跟着疼。 而且,谢言的疼更加明显。 “对不起夫人,我先走了。”他转身匆忙收拾东西想走。 沈漫没留他,他走两步又回头看阿娇,眼里的担忧很重。 若非再有这样的一眼,沈漫根本无法相信心中的猜测,谢言他喜欢阿娇,不只是喜欢而且是爱,深爱! 可这怎么可能呢?简直匪夷所思! “谢言!”她叫住走到门口的谢言,“回来给我交代清楚,否则我告诉傅明哲!” “不!”谢言忙转身回来紧张的摇头,“夫人,求你千万不要,阿娇她很爱傅先生,如果傅先生知道我对她做了这些事情而不要她,她醒来会恨我的!” 看着那样焦灼的谢言,沈漫心里突然有些明白了某些事情。 “你回来。” 她淡淡的,严肃的道。 谢言无奈,只得回来,依照沈漫手势在阿娇对面坐下。 沈漫就在阿娇旁边坐着,审视着紧张无措的谢言,即便如此他却还在不停的瞥着阿娇,似乎很担心她。 “你每天都来?”她问。 “不。”谢言摇摇头,却不肯继续说下去了。他是陆蘅的助手,保守秘密的能力绝对高于很多人。 想到这里,沈漫换了个姿态,直接威胁谢言,“我给你机会把情况说清楚,否则我直接告诉陆蘅和傅明哲,让他们决定怎么处理你。” “夫人,千万不要,求你千万不要!”谢言急得站起来,沈漫却别开脸一副不容讨价还价的模样。 她了解谢言,跟陆蘅一样,他拥有着他这个地位人的傲慢,轻易不会求谁,可现在为了阿娇已经连连求她两次,足以说明阿娇对他的重要性。其实沈漫能感觉到自己心里还是很高兴很窃喜的。 可谢言哪儿能看懂她的心思,急得脸都发白,眼看着没有转圜的余地,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承认。 “夫人,对不起,我……我欠了阿娇很多,她出事,也有我的原因。”谢言愧疚的道,声音竟微微哽咽。 “什么意思?”沈漫的喜悦立刻烟消云散,什么叫跟他有关系他欠了阿娇! 谢言依旧沉浸在痛苦中。 “当初,阿娇找不到夫人来拜托我,当时我也不知道夫人在哪儿,可我以为她是傅明哲的人,会把情况告诉傅明哲,让他对蘅生金融下手,所以我骗她说您在外地,我不知道那时候她已经疲惫不堪,结果,结果她就出了事情,夫人,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告诉她您在外地,她就不会去找您,就不会出事……”谢言通红着眼眶,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夫人你恨我吧,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是这样,这些年沈漫总以为阿娇是想要去外地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她才会出事,没想到竟因为谢言。 她本该觉得谢言可恨,可理智告诉她,谢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职责。她能明白,他这么后悔,正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恨谁,只能恨自己。 “谢言。” 沈漫起身拍拍谢言的肩,“我不恨你,我想阿娇也不恨你。” “她该恨我。”谢言苦涩的摇摇头,“我没资格,没资格了……” “你,喜欢她?” 沈漫不太确定的问,其实她看得出来,谢言对阿娇很用心。不过据她所知,koko也很喜欢他。 谢言愣了下,惊讶的看着沈漫摇头,“不,我没资格!” 果真如此! 沈漫心里竟然又开始窃喜,她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知道阿娇爱着傅明哲啊!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审问。 谢言尴尬的眨眨眼睛,他本就不善于说谎,沈漫发现关于爱情方面他居然和陆蘅一样笨拙,不,陆蘅至少懂得调情,他连那个都不懂。 “我,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她真漂亮……”谢言想起那时,阿娇甩起长发的动作,眼里渐渐晕染了一层柔光,“其实,阿娇,她曾经是内应,是陆先生放在陆氏地产的间谍,所以,所以我们有机会见面,可是后来阿娇突然决定不做了,我才知道,原来夫人和阿娇是认识的,不过陆先生让她照顾夫人,我们还是常见面。再后来……”他顿了顿,看起来难受极了,“再后来,我发现她和傅明哲接触频繁,我依照陆先生的指示给过她假的消息,害得她被傅明哲折磨,我找过她,想她离开傅明哲,可是那时候才知道她为傅明哲做事,一则是被逼的,二则,她其实爱他。” 谢言看看沈漫,“夫人,我不想说傅先生的坏话,但我在阿娇身上安装过窃听器,我知道傅先生是用她父亲害过你父亲的事情逼她的。您相信她,她真的很在乎和您的感情,如果不是这样她就不会被逼着去做间谍,也不会被我的假消息害,您不知道她身上有很多伤,好多次,我看到她从傅明哲那里出来,脸上都是青肿的。还有,其实二少的前女友,那个法国小姐,她也是亲眼看到过的,我真的很不放心傅先生照顾她,所以才会来。我也知道我是个男人不方便,所以,我一直都是尽量闭着眼睛照顾她……” 一时间,沈漫还无法完全接受谢言的这些话。 其实隐隐的有些事情她都知道,可真的被人说出来再去接受是另外一件事。 但沈漫很相信谢言,从她刚刚进来开始谢言看着阿娇的目光里她就明白了,傅明哲根本不爱阿娇,他不过是做做样子,真正的爱,该是谢言那样的眼神。 “我们去园里走走,你慢慢把事情告诉我。” 沈漫起身,朝门外走去。 谢言担心的看看阿娇,跟上沈漫。 “你多久来一次,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她询问。 谢言看出沈漫没有真的生气,总算松口气,忙道,“我是从koko那儿知道您和傅先生约定每周三下午来,故意错开时间了。” 沈漫站住,回头看着谢言,“你老实告诉我,这些年傅明哲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过阿娇?” 谢言愣了下。 但他立刻否决了,“夫人,我本来不想说什么,因为没资格,但这段时间您和傅先生走的很近,我觉得有必要告诉您,他从来没有真心照顾过阿娇,我怀疑他是借着照顾阿娇,故意接近夫人,请夫人小心。” 158:陆蘅的阴谋 疗养院的园里渐渐没有了阳光。 沈漫叹了口气,“谢言,谢谢你照顾阿娇。其实我对她的关心不多,到她变成这样以前,她爱着谁,被谁爱着,我全部都不知道。” “那不能怪夫人,那段时间夫人也很苦。”听到沈漫自责谢言很不忍。 她站住回头看着谢言,他目光真诚,想想他在自己离开的两年里默默为阿娇做的事情沈漫心里真的很替阿娇高兴。 “我真的很希望阿娇能尽快醒过来,如果她醒来,我会告诉她你为她做的事情,爱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我相信她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夫人,没必要告诉阿娇,有一天假如她真的醒来,我一定会光明正大的追求她,到时候无论她是否接纳我我都会觉得很满足了。我现在做这些,只是想要还给她她原本的鲜活人生。” 谢言笑着说。 沈漫理解,他有他的骄傲。 “好。” 她答应他,“不过,我们今天谈话的内容,我不会告诉陆蘅,希望你也对他闭口。” 谢言愣了愣,垂首道,“夫人,是否相信我还是要您自己决定,不过傅先生那里请您务必小心。” “嗯。”沈漫淡淡答。 傅明哲,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的接近她呢?是真如谢言所说出于无法放弃对她的感情,还是另有所图?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要小心了,当年然然被带走的教训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要提防傅明哲,但也可借机搞清楚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从疗养院出来,沈漫走到车边,却发现有人正在她车的周围徘徊。 “沈小姐。”那人抬起头,沈漫认出是傅明哲的助理阿宽。 “傅先生说为了表示歉意,他想请您吃晚餐。” “表示歉意,请我?”沈漫觉得可笑的反问,旋即想起谢言告诉她的那些事情,她就把后半句话咽下去了。 “好啊!”她愉快的答应。 “那么沈小姐,我在前面开车,请您的司机在后面跟着。”阿宽说着回到他自己的车上。 车开到市中心的一间酒店门口停下来,沈漫下车,发现竟然是市内很有名的一间高级酒店,据说这里的粤菜做的相当不错。 “漫漫。”傅明哲已经等在门口,看到沈漫温润的一笑。 他的笑容总是这样,让人分毫看不出他的阴谋算计。沈漫笑着上前,“傅学长,随便选个地方就好,还来这么高级的餐厅。” “既然是道歉,总得显得有诚意吧?”傅明哲玩笑道,“我知道,漫漫的鸽子不能随便放!” “哪有,我只是觉得搞这么隆重,人家会以为你请多重要的客人。”沈漫嗤笑。 “你就是我最重要的客人!” 服务生带他们到了包间,桌子虽然不大,但包间却很宽敞。看得出是临时换了桌子,而且此时此刻其他包间也在陆陆续续的到人。 点了餐,服务生就自动下去。 “其实带你来还有别的意思。” 傅明哲把留下的菜单递给沈漫,“我听说你们最近上了一批粤菜的反应不太好,沐阳是主攻西餐,我猜你们在粤菜方面会有些薄弱,所以特地请你来试试。” 大概在仲夏的时候,米蓝酒店的确上过新式粤菜,但明显不如西餐的销量好,不久就撤下去了。倒是明哲酒店,一直以港式餐厅和粤菜餐厅出名,再加上历史悠久,很多人甚至专程到明哲酒店去品尝菜品。 “如果傅学长还肯指导一二,那这顿饭不管多贵我都请了。”沈漫笑道。 “既然敢请你来,必定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不过,我不要求你请客,你肯敬我一杯酒认真的叫一声哥哥,我就满意了。”傅明哲得意的看着沈漫。 她愣了愣。 依稀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到了傅明哲的学校,有次被女生们欺负偷了她借图书馆的书,导致她差点儿被认为是小偷,傅明哲及时出现搞清楚事情帮了她。她问,要她怎么谢他,傅明哲邪气的靠在墙面上笑着,“叫我一声哥哥。” “这么简单?”她怀疑的问。 “否则,叫一辈子?”傅明哲调戏似的挑眉反问。 “傅哥哥。” 沈漫慌忙叫了,逃之夭夭。 至今她还能想起那时傅明哲在她身后不满意的说,“喂,太不认真太敷衍了吧!” 想起来,沈漫扑哧笑了。 “傅学长还是那样。” 傅明哲也想起同样的事情,笑了笑,目光深深的看着沈漫,“漫漫,我变了很多,但有些事情有些心思一直没变,而你,什么都变了。” “时过境迁,谁还能和从前一样?” 她并不无知,对傅明哲的心思从大学开始就很清楚,可爱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 时间悄然而逝,天色不早,沈漫看看表,抱歉得起身道,“傅学长,孩子还在家里,我得先回去了。” “好,我们一起走。” 傅明哲说着也起身,和沈漫一起走到门外。 阿宽早就等在门外,看到他们出来,立刻上前在傅明哲耳边说着什么。沈漫自觉离开,独自朝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 路过的包间里时而传出喧闹的声音,这间酒店的粤菜名气很大,市内甚至特地而来的豪门小姐公子们常常会来,一夜间一掷千金的不在少数,所以酒店也暗中提供些特别的服务,沈漫目之所及,就有几个穿着清凉的女孩子往来于包间。 她微微侧身,给一个端着酒准备进包间的女孩子让开道路。 门打开,烟酒混合的呛人味道就从里面随着喧笑传出来。 “陆蘅,我就搞不出清楚了,我们苏黎哪儿不好,你非要找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姓沈的女人?”包间里一个男人放肆的提问传来。 沈漫愣了愣,陆蘅,他在这儿? “张子扬,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明显是苏黎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和说话的那个人很熟悉。 一群男人女人的笑声响起。 “就是,张子扬,你丫的欠揍!”是一个女孩儿带着京腔的骂道。 “哎你这丫头没良心啊,我们说这些可都是向着你!”张子扬气愤的跳起来,“当初我们多少人追你你都不跟,偏要跟陆蘅好,结果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人家为了娶别的女人都要甩了你,你还替他说话,怎么这么大了脑子还缺根线!” “张子扬,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们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管!”苏黎显然不高兴了,担心的看了眼陆蘅。 他端着杯酒静静喝着,沉静的面庞里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周身的冷意足以让人感觉到他生气了。 “陆蘅,你别介意,张子扬这么说,也是为你担心。”陆蘅身边坐着的公子哥儿一本正经的凑近他说,“咱们几个虽然称不得兄弟,但好歹是朋友,一起上学,一起胡闹一起长大,我知道你跟我们不一样,身上担子重,想得多,算计的也多。可兄弟还是想劝你一句,你身边那个沈漫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儿,白朗是什么人,身边有多少女人?为什么最终只有她拿到遗产?你该仔细想想!” “我们今天是来喝酒的吧?” 陆蘅不耐烦的起身淡淡问,“如果不是,我这就告辞,孩子还在家里。” “当然!”苏黎忙起身按住陆蘅,皱着眉给他使眼色,低声劝他,“你别这样,想想现在的情况!” “呦!看来陆大少今儿请的这是鸿门宴啊!” 啪,张子扬摔了手里的玻璃杯,“陆蘅,你还是把话说清楚,不说清,这酒我们可不敢喝!” “张子扬!”苏黎豁然起身,“你喝醉了吧,喝醉了就出去,别在这儿撒野!” “我……”张子扬气得脸膛通红,刚要说什么,陆蘅身边的公子哥打断他,“张子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其实我们知道,陆蘅早就想吃下恒地集团这块肥肉,现在沈漫继承了遗产,这块肉陆蘅已经吃到一半了,如此一来,陆大少还会缺钱吗?你这么说,不是侮辱陆蘅的智商?” 这分明讽刺的话,陆蘅竟然没有反驳。 “小姐,有什么事吗?” 沈漫身后传来服务员的询问,她竟觉得被吓到了,忙让开,“没什么。”说着转身,傅明哲恰好过来。 “漫漫,怎么了?”他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 “没事,我们走吧。”沈漫淡淡一笑,转身就走。 陆蘅的笑声终于传来,“还是奕?了解我!” 突然,沈漫觉得胸口那蓝莲开放过的地方刺痛起来。她俯下身,用力捂住胸口。 “漫漫……”傅明哲忙上前扶住她,愤怒的道,“我替你收拾他!” “别进去。”她却拦住傅明哲,淡淡得说,“我想回家。” “回家?”他拧眉,眉目间闪过一抹不可思议,“漫漫,陆蘅把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还能容忍他?” 沈漫抬头看着他笑笑,“学长,男人在外面交际,什么话都会说,我们女人真的在意的话,不知道要气死多少回了……” 可话音刚落,包间的门突然打开,里面走出个人。 159:困难 沐阳愣住了。 他看看里面,再看看门外的沈漫。 “沐阳,谁在门口?”苏黎的声音传来。 “额,没……”沐阳的话没说完,苏黎已经走到他身边,看到沈漫的瞬间苏黎愣了愣,旋即眼珠一转,得意的笑了。 “是沈漫啊,真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你……还有傅先生。”她目光从傅明哲和沈漫身上掠过,回头别有深意的看看里面,故意提高声音说,“陆蘅在里面,要去打个招呼吗?” 包间内外的人都听到苏黎说话,张子扬忍不住问,“苏黎,谁在外面?” “是我!” 傅明哲忍无可忍的把沈漫推到身后,一手扯住苏黎的胳膊强行带着她进了包间。 “我送你出去。”沐阳机敏的立刻上前道。 她看看他,再看看包间里面,心有不甘,却点头答应了,“不用,我自己走。” 想走,但步子却迈不开,无论如何,陆蘅总该听到了吧,总该出来见她的是不是? 可里面热热闹闹,好像大家都在欢迎着傅明哲的出现,没人注意到她,连陆蘅,都感觉不到她正站在门口,望着他那冷清的背影。 “沈漫,我送你出去,给你解释。”沐阳担心的说。 “如果真的要解释也不该是你。”沈漫扯起嘴唇笑了,她对沐阳颔首,然后转身尽量优雅的离开。 司机开车跟过来,她却没上车,就那么在无人的大街上慢慢走着。 “夫人,下雨了,您还是快上车吧!” 司机打着雨伞打开窗户喊她,沈漫却像是没有听到。 她第一次遇到陆蘅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雨天,他冲进沈家的小店里买粥,她不肯给他,他把自己身上全部的钱掏干净,只为了哄车里那拍着车窗等待他的女子。那时的她,因为他的深情而感动。 而今的她,却怎么就轻易忘记他那时对苏黎的深情,反而会觉得他真会爱上自己呢? 可若非如此,他待她的那些好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恒地集团的遗产吗?或者说,自始至终她所感觉到的幸福都只是他费心编织的一张网? 陆蘅,你为什么不反驳,你为什么要承认。 你知不知道,漫漫心痛了,心口好疼…… 华灯初上,沈漫抬头,却发现她走回了他们同住的公寓,一时间茫然无措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漫漫!” 男人仿佛长长松了口气的声音,下一刻冰凉湿透的胸膛贴住了她的脊背,沈漫冷的浑身一颤,听到陆蘅在他耳边不受控制的发抖声音,“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他喘息着,忽而轻轻的笑,“幸好,幸好我找到你了!” 陆蘅说着扳过沈漫的肩,她转身,眼睛不期然落在他脸上他的眼眸里,陆蘅深深的凝视着她,温暖笑着的眼睛里溢满柔情,他掏出半湿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她的脸颊,漆黑发丝上的水滑过结实的肌肉滴进湿透的雪白衬衫里,一阵风来,沈漫冷的打哆嗦,他立刻收起手帕脱下湿透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快进屋,一会儿要感冒了。”他拥起她的肩,却被沈漫轻轻推开了。 “陆蘅,在我面前演这样的戏,很累吧?” 她轻轻的笑着,笑容空洞,连漆黑的眼眸里都只有空洞的笑意。 陆蘅愣了愣,他知道她终究是在意了。他也是天真,怎么会以为她不介意? “漫漫,对不起,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想怎么对我都可以,就别说这样的话……”陆蘅心虚的说。 沈漫的眼神并不凌厉,可就是那份空洞却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在陆蘅的胸口碾磨,未必能出血多少,却每一下都疼的撕心裂肺欲死不能。他握着她肩头的手越来越紧,可直到陆蘅意识到沈漫应该很疼,她却依旧一动没动。 “我,有什么资格打你骂你呢?我们不过是相互利用的人,我来利用你接近苏黎以便复仇,你来利用我得到更多,原本很好,可是陆蘅,你为什么偏偏要和我的仇人合作来算计我呢?”沈漫轻轻的问,她的声音是没有波澜起伏的,听起来好像很平静,却犹如从地狱里爬出的幽魂,阴测测的瘆人。 她每说一句,陆蘅都会本能的摇头,喃喃重复,“不……不……不是这样的。” 可沈漫却像是听不到。 “为什么呢?”她的瞳孔逐渐放大,原本眼里模糊的陆蘅的身影也不知去了何方,只剩下一片漆黑大海般的空茫。 “因为,苏黎能给你更多吗?因为,你爱她吗?或者因为,我曾是白朗的情妇吗?其实我一直很傻是不是?你从一开始爱的就是苏黎,我们不过是权色交易,这样的关系本就很脆弱,我已经满盘皆输,输的一无所有。可经过两年,我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还是会轻易的相信你爱我,你会爱上一个杀过人,双手沾满肮脏鲜血,一个爬过白朗的床,给他做过情妇的女人……”她笑着摇了摇头,陆蘅仿佛从她眼里看到鲜血滴落下来。 “不是,漫漫不是!” 沈漫蹙了蹙眉,好像听到他的声音觉得很刺耳。 “可是陆蘅。”她叫他的时候,眼睛终于再次聚焦在他脸上,漆黑的眼眸更加阴霾,真的像是鬼来复仇,“你跟我上床的时候不会觉得难受吗?你在我耳边说那些甜言蜜语的时候,不会被自己恶心死吗!” 她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打下去,陆蘅竟晃了晃。 沈漫觉得手心疼的厉害,浑身甚至都在疼,她仇恨的瞪着他许久,仿佛还有许多话,可都憋在胸口说不出来,于是干脆不说了,转身就走。 身后一双手狠狠箍住了她。 “漫漫!”陆蘅绝望的叫她,“漫漫,别走,别离开我!给我个机会,让我给你解释好不好?” 沈漫抬手要掰开他的手,陆蘅却抱得死死的,挣扎中他把她转过身狠狠抱进怀里。 “不许,我不许你走!”他低下头用力捧起沈漫的下颌,目眦尽裂的盯着她的眼睛,“漫漫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相信我,我说的那些都是违心的,我有我的目的,我需要他们的帮助,所以必须说些假话……” “呵呵……” 沈漫仰着头笑了,纵然眼泪簌簌的落下来,可她还是觉得笑能掩饰流泪的心,“对,你有你的目的,你说那些都是违心的,对我说的那些才全部都是违心的!” “不是!”陆蘅控制不住的怒吼,“漫漫,我会骗你,可我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你!我希望你快乐,希望你安平,希望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会幸福……漫漫,我们已经有了孩子,难道孩子,还不足以证明我对你的爱吗?” 孩子,然然…… 他那么爱然然,甚至有时候比爱她还要深。她离开的两年,他把然然当做心头的肉宠着爱着,然然身上的一丝一毫都在昭示着他的爱。 若非真的爱她,又怎么会那么深刻的爱着然然? 沈漫觉得自己已经分不清了,她用力掰开陆蘅捧着自己脸的手,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转身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她的脑子乱极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能力,陆蘅说的那些话是假的,那么他为什么说?他说需要得到他们的帮助,为什么,哪里需要? 陆蘅愣了愣,慌忙不知所措的跟在沈漫身后。 沉默了许久,也走了许久,雨早就停了,冷风嗖嗖的,越来越重,他感觉冷,就担心沈漫会生病。 “漫漫,我实话说,我给戏剧院的不是几百万,而是你当初答应他们的五六千万……蘅生金融在进行资本运作,本来就缺钱,我把那些钱拿出去以后导致蘅生金融大规模资金亏空,所以,我不得不找这些人来,希望得到帮助,否则蘅生金融很快就会陷入破产……” 沈漫站住了。 她早该猜到陆蘅在进行资金运作,对付陆氏地产,这是最好的办法。五六千万对蘅生金融算不得庞大,可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亏空资金,无论缺口多小,都会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 “你,你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为什么还要拿钱?”沈漫不明白的问。 她能回头,陆蘅总算松了口气。 “听傅明哲说,戏剧院对你很重要,虽然我不明白,他也没有解释,可是,我害你丢掉太多宝贵的东西,只想尽力替你留下一些。本来说好会有资金回轮,没料到那边出了意外,所以造成亏空,现在缺口越来越大,不得不去寻求融资了。”陆蘅苦笑。 “所以,苏黎帮你找到那群公子哥儿?”沈漫反问。 “她很喜欢和这些人交际,我本不想接受,可是时间来不及了。”陆蘅苦涩的道,“对不起漫漫,是我不好,我没有告诉你。” “你的确错了。”沈漫狠心的说,“错在,你宁肯求助苏黎,也不愿意求助我!好,陆蘅,你去,去求苏黎,就当我不存在!”她说着转身就走。 “漫漫。”陆蘅慌忙拦她,手里却一空…… 158:陆蘅的阴谋 疗养院的园里渐渐没有了阳光。 沈漫叹了口气,“谢言,谢谢你照顾阿娇。其实我对她的关心不多,到她变成这样以前,她爱着谁,被谁爱着,我全部都不知道。” “那不能怪夫人,那段时间夫人也很苦。”听到沈漫自责谢言很不忍。 她站住回头看着谢言,他目光真诚,想想他在自己离开的两年里默默为阿娇做的事情沈漫心里真的很替阿娇高兴。 “我真的很希望阿娇能尽快醒过来,如果她醒来,我会告诉她你为她做的事情,爱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我相信她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夫人,没必要告诉阿娇,有一天假如她真的醒来,我一定会光明正大的追求她,到时候无论她是否接纳我我都会觉得很满足了。我现在做这些,只是想要还给她她原本的鲜活人生。” 谢言笑着说。 沈漫理解,他有他的骄傲。 “好。” 她答应他,“不过,我们今天谈话的内容,我不会告诉陆蘅,希望你也对他闭口。” 谢言愣了愣,垂首道,“夫人,是否相信我还是要您自己决定,不过傅先生那里请您务必小心。” “嗯。”沈漫淡淡答。 傅明哲,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的接近她呢?是真如谢言所说出于无法放弃对她的感情,还是另有所图?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要小心了,当年然然被带走的教训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要提防傅明哲,但也可借机搞清楚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从疗养院出来,沈漫走到车边,却发现有人正在她车的周围徘徊。 “沈小姐。”那人抬起头,沈漫认出是傅明哲的助理阿宽。 “傅先生说为了表示歉意,他想请您吃晚餐。” “表示歉意,请我?”沈漫觉得可笑的反问,旋即想起谢言告诉她的那些事情,她就把后半句话咽下去了。 “好啊!”她愉快的答应。 “那么沈小姐,我在前面开车,请您的司机在后面跟着。”阿宽说着回到他自己的车上。 车开到市中心的一间酒店门口停下来,沈漫下车,发现竟然是市内很有名的一间高级酒店,据说这里的粤菜做的相当不错。 “漫漫。”傅明哲已经等在门口,看到沈漫温润的一笑。 他的笑容总是这样,让人分毫看不出他的阴谋算计。沈漫笑着上前,“傅学长,随便选个地方就好,还来这么高级的餐厅。” “既然是道歉,总得显得有诚意吧?”傅明哲玩笑道,“我知道,漫漫的鸽子不能随便放!” “哪有,我只是觉得搞这么隆重,人家会以为你请多重要的客人。”沈漫嗤笑。 “你就是我最重要的客人!” 服务生带他们到了包间,桌子虽然不大,但包间却很宽敞。看得出是临时换了桌子,而且此时此刻其他包间也在陆陆续续的到人。 点了餐,服务生就自动下去。 “其实带你来还有别的意思。” 傅明哲把留下的菜单递给沈漫,“我听说你们最近上了一批粤菜的反应不太好,沐阳是主攻西餐,我猜你们在粤菜方面会有些薄弱,所以特地请你来试试。” 大概在仲夏的时候,米蓝酒店的确上过新式粤菜,但明显不如西餐的销量好,不久就撤下去了。倒是明哲酒店,一直以港式餐厅和粤菜餐厅出名,再加上历史悠久,很多人甚至专程到明哲酒店去品尝菜品。 “如果傅学长还肯指导一二,那这顿饭不管多贵我都请了。”沈漫笑道。 “既然敢请你来,必定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不过,我不要求你请客,你肯敬我一杯酒认真的叫一声哥哥,我就满意了。”傅明哲得意的看着沈漫。 她愣了愣。 依稀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到了傅明哲的学校,有次被女生们欺负偷了她借图书馆的书,导致她差点儿被认为是小偷,傅明哲及时出现搞清楚事情帮了她。她问,要她怎么谢他,傅明哲邪气的靠在墙面上笑着,“叫我一声哥哥。” “这么简单?”她怀疑的问。 “否则,叫一辈子?”傅明哲调戏似的挑眉反问。 “傅哥哥。” 沈漫慌忙叫了,逃之夭夭。 至今她还能想起那时傅明哲在她身后不满意的说,“喂,太不认真太敷衍了吧!” 想起来,沈漫扑哧笑了。 “傅学长还是那样。” 傅明哲也想起同样的事情,笑了笑,目光深深的看着沈漫,“漫漫,我变了很多,但有些事情有些心思一直没变,而你,什么都变了。” “时过境迁,谁还能和从前一样?” 她并不无知,对傅明哲的心思从大学开始就很清楚,可爱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 时间悄然而逝,天色不早,沈漫看看表,抱歉得起身道,“傅学长,孩子还在家里,我得先回去了。” “好,我们一起走。” 傅明哲说着也起身,和沈漫一起走到门外。 阿宽早就等在门外,看到他们出来,立刻上前在傅明哲耳边说着什么。沈漫自觉离开,独自朝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 路过的包间里时而传出喧闹的声音,这间酒店的粤菜名气很大,市内甚至特地而来的豪门小姐公子们常常会来,一夜间一掷千金的不在少数,所以酒店也暗中提供些特别的服务,沈漫目之所及,就有几个穿着清凉的女孩子往来于包间。 她微微侧身,给一个端着酒准备进包间的女孩子让开道路。 门打开,烟酒混合的呛人味道就从里面随着喧笑传出来。 “陆蘅,我就搞不出清楚了,我们苏黎哪儿不好,你非要找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姓沈的女人?”包间里一个男人放肆的提问传来。 沈漫愣了愣,陆蘅,他在这儿? “张子扬,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明显是苏黎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和说话的那个人很熟悉。 一群男人女人的笑声响起。 “就是,张子扬,你丫的欠揍!”是一个女孩儿带着京腔的骂道。 “哎你这丫头没良心啊,我们说这些可都是向着你!”张子扬气愤的跳起来,“当初我们多少人追你你都不跟,偏要跟陆蘅好,结果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人家为了娶别的女人都要甩了你,你还替他说话,怎么这么大了脑子还缺根线!” “张子扬,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们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管!”苏黎显然不高兴了,担心的看了眼陆蘅。 他端着杯酒静静喝着,沉静的面庞里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是周身的冷意足以让人感觉到他生气了。 “陆蘅,你别介意,张子扬这么说,也是为你担心。”陆蘅身边坐着的公子哥儿一本正经的凑近他说,“咱们几个虽然称不得兄弟,但好歹是朋友,一起上学,一起胡闹一起长大,我知道你跟我们不一样,身上担子重,想得多,算计的也多。可兄弟还是想劝你一句,你身边那个沈漫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儿,白朗是什么人,身边有多少女人?为什么最终只有她拿到遗产?你该仔细想想!” “我们今天是来喝酒的吧?” 陆蘅不耐烦的起身淡淡问,“如果不是,我这就告辞,孩子还在家里。” “当然!”苏黎忙起身按住陆蘅,皱着眉给他使眼色,低声劝他,“你别这样,想想现在的情况!” “呦!看来陆大少今儿请的这是鸿门宴啊!” 啪,张子扬摔了手里的玻璃杯,“陆蘅,你还是把话说清楚,不说清,这酒我们可不敢喝!” “张子扬!”苏黎豁然起身,“你喝醉了吧,喝醉了就出去,别在这儿撒野!” “我……”张子扬气得脸膛通红,刚要说什么,陆蘅身边的公子哥打断他,“张子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其实我们知道,陆蘅早就想吃下恒地集团这块肥肉,现在沈漫继承了遗产,这块肉陆蘅已经吃到一半了,如此一来,陆大少还会缺钱吗?你这么说,不是侮辱陆蘅的智商?” 这分明讽刺的话,陆蘅竟然没有反驳。 “小姐,有什么事吗?” 沈漫身后传来服务员的询问,她竟觉得被吓到了,忙让开,“没什么。”说着转身,傅明哲恰好过来。 “漫漫,怎么了?”他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 “没事,我们走吧。”沈漫淡淡一笑,转身就走。 陆蘅的笑声终于传来,“还是奕?了解我!” 突然,沈漫觉得胸口那蓝莲开放过的地方刺痛起来。她俯下身,用力捂住胸口。 “漫漫……”傅明哲忙上前扶住她,愤怒的道,“我替你收拾他!” “别进去。”她却拦住傅明哲,淡淡得说,“我想回家。” “回家?”他拧眉,眉目间闪过一抹不可思议,“漫漫,陆蘅把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还能容忍他?” 沈漫抬头看着他笑笑,“学长,男人在外面交际,什么话都会说,我们女人真的在意的话,不知道要气死多少回了……” 可话音刚落,包间的门突然打开,里面走出个人。 159:困难 沐阳愣住了。 他看看里面,再看看门外的沈漫。 “沐阳,谁在门口?”苏黎的声音传来。 “额,没……”沐阳的话没说完,苏黎已经走到他身边,看到沈漫的瞬间苏黎愣了愣,旋即眼珠一转,得意的笑了。 “是沈漫啊,真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你……还有傅先生。”她目光从傅明哲和沈漫身上掠过,回头别有深意的看看里面,故意提高声音说,“陆蘅在里面,要去打个招呼吗?” 包间内外的人都听到苏黎说话,张子扬忍不住问,“苏黎,谁在外面?” “是我!” 傅明哲忍无可忍的把沈漫推到身后,一手扯住苏黎的胳膊强行带着她进了包间。 “我送你出去。”沐阳机敏的立刻上前道。 她看看他,再看看包间里面,心有不甘,却点头答应了,“不用,我自己走。” 想走,但步子却迈不开,无论如何,陆蘅总该听到了吧,总该出来见她的是不是? 可里面热热闹闹,好像大家都在欢迎着傅明哲的出现,没人注意到她,连陆蘅,都感觉不到她正站在门口,望着他那冷清的背影。 “沈漫,我送你出去,给你解释。”沐阳担心的说。 “如果真的要解释也不该是你。”沈漫扯起嘴唇笑了,她对沐阳颔首,然后转身尽量优雅的离开。 司机开车跟过来,她却没上车,就那么在无人的大街上慢慢走着。 “夫人,下雨了,您还是快上车吧!” 司机打着雨伞打开窗户喊她,沈漫却像是没有听到。 她第一次遇到陆蘅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雨天,他冲进沈家的小店里买粥,她不肯给他,他把自己身上全部的钱掏干净,只为了哄车里那拍着车窗等待他的女子。那时的她,因为他的深情而感动。 而今的她,却怎么就轻易忘记他那时对苏黎的深情,反而会觉得他真会爱上自己呢? 可若非如此,他待她的那些好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恒地集团的遗产吗?或者说,自始至终她所感觉到的幸福都只是他费心编织的一张网? 陆蘅,你为什么不反驳,你为什么要承认。 你知不知道,漫漫心痛了,心口好疼…… 华灯初上,沈漫抬头,却发现她走回了他们同住的公寓,一时间茫然无措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漫漫!” 男人仿佛长长松了口气的声音,下一刻冰凉湿透的胸膛贴住了她的脊背,沈漫冷的浑身一颤,听到陆蘅在他耳边不受控制的发抖声音,“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他喘息着,忽而轻轻的笑,“幸好,幸好我找到你了!” 陆蘅说着扳过沈漫的肩,她转身,眼睛不期然落在他脸上他的眼眸里,陆蘅深深的凝视着她,温暖笑着的眼睛里溢满柔情,他掏出半湿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她的脸颊,漆黑发丝上的水滑过结实的肌肉滴进湿透的雪白衬衫里,一阵风来,沈漫冷的打哆嗦,他立刻收起手帕脱下湿透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快进屋,一会儿要感冒了。”他拥起她的肩,却被沈漫轻轻推开了。 “陆蘅,在我面前演这样的戏,很累吧?” 她轻轻的笑着,笑容空洞,连漆黑的眼眸里都只有空洞的笑意。 陆蘅愣了愣,他知道她终究是在意了。他也是天真,怎么会以为她不介意? “漫漫,对不起,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想怎么对我都可以,就别说这样的话……”陆蘅心虚的说。 沈漫的眼神并不凌厉,可就是那份空洞却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在陆蘅的胸口碾磨,未必能出血多少,却每一下都疼的撕心裂肺欲死不能。他握着她肩头的手越来越紧,可直到陆蘅意识到沈漫应该很疼,她却依旧一动没动。 “我,有什么资格打你骂你呢?我们不过是相互利用的人,我来利用你接近苏黎以便复仇,你来利用我得到更多,原本很好,可是陆蘅,你为什么偏偏要和我的仇人合作来算计我呢?”沈漫轻轻的问,她的声音是没有波澜起伏的,听起来好像很平静,却犹如从地狱里爬出的幽魂,阴测测的瘆人。 她每说一句,陆蘅都会本能的摇头,喃喃重复,“不……不……不是这样的。” 可沈漫却像是听不到。 “为什么呢?”她的瞳孔逐渐放大,原本眼里模糊的陆蘅的身影也不知去了何方,只剩下一片漆黑大海般的空茫。 “因为,苏黎能给你更多吗?因为,你爱她吗?或者因为,我曾是白朗的情妇吗?其实我一直很傻是不是?你从一开始爱的就是苏黎,我们不过是权色交易,这样的关系本就很脆弱,我已经满盘皆输,输的一无所有。可经过两年,我还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还是会轻易的相信你爱我,你会爱上一个杀过人,双手沾满肮脏鲜血,一个爬过白朗的床,给他做过情妇的女人……”她笑着摇了摇头,陆蘅仿佛从她眼里看到鲜血滴落下来。 “不是,漫漫不是!” 沈漫蹙了蹙眉,好像听到他的声音觉得很刺耳。 “可是陆蘅。”她叫他的时候,眼睛终于再次聚焦在他脸上,漆黑的眼眸更加阴霾,真的像是鬼来复仇,“你跟我上床的时候不会觉得难受吗?你在我耳边说那些甜言蜜语的时候,不会被自己恶心死吗!” 她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打下去,陆蘅竟晃了晃。 沈漫觉得手心疼的厉害,浑身甚至都在疼,她仇恨的瞪着他许久,仿佛还有许多话,可都憋在胸口说不出来,于是干脆不说了,转身就走。 身后一双手狠狠箍住了她。 “漫漫!”陆蘅绝望的叫她,“漫漫,别走,别离开我!给我个机会,让我给你解释好不好?” 沈漫抬手要掰开他的手,陆蘅却抱得死死的,挣扎中他把她转过身狠狠抱进怀里。 “不许,我不许你走!”他低下头用力捧起沈漫的下颌,目眦尽裂的盯着她的眼睛,“漫漫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相信我,我说的那些都是违心的,我有我的目的,我需要他们的帮助,所以必须说些假话……” “呵呵……” 沈漫仰着头笑了,纵然眼泪簌簌的落下来,可她还是觉得笑能掩饰流泪的心,“对,你有你的目的,你说那些都是违心的,对我说的那些才全部都是违心的!” “不是!”陆蘅控制不住的怒吼,“漫漫,我会骗你,可我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你!我希望你快乐,希望你安平,希望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会幸福……漫漫,我们已经有了孩子,难道孩子,还不足以证明我对你的爱吗?” 孩子,然然…… 他那么爱然然,甚至有时候比爱她还要深。她离开的两年,他把然然当做心头的肉宠着爱着,然然身上的一丝一毫都在昭示着他的爱。 若非真的爱她,又怎么会那么深刻的爱着然然? 沈漫觉得自己已经分不清了,她用力掰开陆蘅捧着自己脸的手,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转身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她的脑子乱极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能力,陆蘅说的那些话是假的,那么他为什么说?他说需要得到他们的帮助,为什么,哪里需要? 陆蘅愣了愣,慌忙不知所措的跟在沈漫身后。 沉默了许久,也走了许久,雨早就停了,冷风嗖嗖的,越来越重,他感觉冷,就担心沈漫会生病。 “漫漫,我实话说,我给戏剧院的不是几百万,而是你当初答应他们的五六千万……蘅生金融在进行资本运作,本来就缺钱,我把那些钱拿出去以后导致蘅生金融大规模资金亏空,所以,我不得不找这些人来,希望得到帮助,否则蘅生金融很快就会陷入破产……” 沈漫站住了。 她早该猜到陆蘅在进行资金运作,对付陆氏地产,这是最好的办法。五六千万对蘅生金融算不得庞大,可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亏空资金,无论缺口多小,都会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 “你,你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为什么还要拿钱?”沈漫不明白的问。 她能回头,陆蘅总算松了口气。 “听傅明哲说,戏剧院对你很重要,虽然我不明白,他也没有解释,可是,我害你丢掉太多宝贵的东西,只想尽力替你留下一些。本来说好会有资金回轮,没料到那边出了意外,所以造成亏空,现在缺口越来越大,不得不去寻求融资了。”陆蘅苦笑。 “所以,苏黎帮你找到那群公子哥儿?”沈漫反问。 “她很喜欢和这些人交际,我本不想接受,可是时间来不及了。”陆蘅苦涩的道,“对不起漫漫,是我不好,我没有告诉你。” “你的确错了。”沈漫狠心的说,“错在,你宁肯求助苏黎,也不愿意求助我!好,陆蘅,你去,去求苏黎,就当我不存在!”她说着转身就走。 “漫漫。”陆蘅慌忙拦她,手里却一空…… 160:怀孕 “漫漫!” 陆蘅惊恐的高呼,沈漫身子一晃,毫无征兆的倒下去,他慌忙冲上去接住她,沈漫紧闭双目落进他怀里,竟已没了意识。 “漫漫……漫漫……”陆蘅急促的摇摇沈漫,握住她的手腕点了点,眉头不禁深深蹙起来,抱起沈漫,开车赶往医院。 急救室的灯很快灭了,陆蘅立刻冲上前,医生笑着告诉他,“恭喜陆先生,陆夫人怀孕已经两周了。” “怀孕?”陆蘅怔怔的重复着,他怎么也想不到,沈漫居然会再次怀孕。他一直以为多年前那场大雪给她身体造成的亏损会让她很长时间无法受孕,他们是夫妻,他对她的渴望很浓烈,所以做事很难记得防范,没想到,沈漫居然再次怀孕了! “是。”医生肯定的回答。 “那她刚刚晕倒,是因为身体虚弱,而且发高烧吗?”陆蘅回过神,急切的问。 医生蹙眉点点头,“是这样的,陆夫人应该是淋雨吹风,得了急性感冒,现在烧已经退了,但是她身体不好,所以在怀孕的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照顾她,让她保持心情愉快,多吃有营养的食品,对大人对孩子都好。” “好,多谢大夫。” 陆蘅受教的颔首,匆匆迎上被推出来的沈漫。 她已经醒了,疲惫的躺在病床上,看到他,眼眸闪了闪,轻轻别开了。陆蘅以为她仍然在生气,默默陪她回到病房,倒水给她喝。 “漫漫,对不起。”他轻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心疼的拉进怀里,“这件事,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其实我也不敢说,怕你难过。” 沈漫抬眸,静静看着陆蘅,她的眼睛分明在审视,而他没有丝毫躲避,看着她温柔的笑着,是让她尽情去审视的姿态。沈漫心里那个单纯的声音已经在说,相信他吧,哪怕是最后一次。 “陆蘅,你缺钱,为什么不跟我说?我现在有了遗产,虽然很大一部分在冻结,但支出五六千万没有问题。”她问他。 陆蘅微微一怔,垂眸笑了。 “漫漫,你心里知道我为什么不问你要钱。我是个男人,养你天经地义,何况恒地集团的那些钱说是你的,洪爷和莫爷又怎么会真的不管你用在哪里?我记得你说过,投资戏剧院是白朗交给你的任务,跟恒地集团没关系,现在白朗的钱还在冻结,你很快就要接任恒地集团的董事长,这节骨眼儿上,最好不要挪用集团资金,不是吗?”他起身坐到床边,抬手疼惜的别开粘在她脸颊的发丝,暖意融融的眼睛温暖了沈漫冰冷的身体。 她眼眸颤了颤,俯下身钻进陆蘅怀里。他顺势紧紧搂住她,关切的摸着她的额头,轻叹,“傻瓜,你总是会忘记你是我的妻子。” “对。”沈漫觉得陆蘅这个指责很正确。 如果她真的把自己当做陆蘅的妻子,今天应该就会立刻选择相信他。她不信他,是不信他对她的爱。 可是她错了,陆蘅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他是真的在为她考虑才会独自却承受那些困难,以至于向来不肯求人的陆蘅,都要去讨好一群对他并不友善的公子哥儿。 “那,他们答应借钱了吗?”她担心的问。 陆蘅犹豫着,他不想告诉沈漫。 “没有答应是吗?” 沈漫急切的问,“他们是因为我不肯答应吗?陆蘅,你别想那么多,我明天就从恒地集团划款过去。” 陆蘅笑着摇摇头,刚要开口就被沈漫截住了,“没有关系,我是恒地集团的董事长,我有权决定我的资金去向,如果洪爷和莫爷,或者任何董事有意见,大可以直接来找我!陆蘅你放心,我遇到过比这更难的事情,也照旧扛过来了。” 她淡淡一笑,那份自信,傲慢,气度,便浑然天成的升华起来。陆蘅用一种类似于崇拜的目光看着他蜕变的妻子,忍不住吻她的额头。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厉害。所以,这么厉害的人,以后不要再说那些话。漫漫,我相信你跟白朗之间不是情人的关系,你们有你们的秘密,在你不愿意告诉我以前,我只会选择相信你是我的妻子,嗯?” 陆蘅偏头轻笑着问,沈漫的脸红了。 “可是,很多人都这样说,我听到他们这样说你,心里很不舒服,陆蘅,我一路上,心很疼,但我都知道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你。”沈漫的眼眶红了,她知道,自己的心里总是在乎陆蘅更多一些。 可越是如此,就越怕被伤害。 “漫漫,我听到这话,高兴极了,所以我走之前已经说明白了,他们如果再这样说你,我是不会放过的。陆蘅在没本事,自己的妻子也得守护好,否则不配做男人!”他挑眉,温柔的笑容里还有几分霸气。 沈漫眨眨眼睛,担心的问,“那,怎么办?” 这些人听到陆蘅这么说还肯借给他钱才怪。 “傅明哲啊!”没想到陆蘅竟轻松的耸耸肩,“他答应借给我钱周转。” “傅明哲的钱?” 沈漫立刻想到谢言对自己说的话,谢言告诫她离傅明哲远点儿,必定还有别的原因,比如平常的工作中发现的,谢言都知道,陆蘅肯定知道。何况陆蘅和傅明哲算得上青梅竹马的兄弟,但这些年他们却都在有意疏远对方,显然既不希望做生意的伙伴,也不想做对手。 “嗯。”陆蘅不接的看着沈漫担忧的目光,笑着安慰她,“放心吧,我和傅明哲一起长大,对于他我尚能掌控。” “可如此一来,傅明哲的钱岂不是要进入蘅生金融?”沈漫担心的问。 陆蘅也浑不在意。 “的确是这样,不过他能拿出的也只有两千多万,剩下的还是要我自己想办法。这样也恰好限制了他注入蘅生金融的资金,避免了他想借机吞并的念头。” “他很不简单。”沈漫没有一丝安心,紧张的拉住陆蘅的手,“反正他也没办法填补缺口,不如拒绝他,还是用恒地集团的资金,我会以投资为借口劝服洪爷和莫爷,至于董事会那边,我暂时不回去,应该不需要我去应付。” “投资?”陆蘅挑眉,“不行,恒地集团绝对不能介入蘅生金融。” “你不信我!” 沈漫难以置信,她难道还会比傅明哲更危险吗? “傻瓜!”陆蘅看着她瞪大眼睛气愤的模样笑了,“我怎么会不信你。”顿了顿,他无奈苦笑着实话实说,“都已经说到这里也就不妨告诉你,这是绮里夏和何韵联手给我下的套,他们就是要逼着我用恒地集团的钱,方便绮里夏渗透到蘅生金融,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陷入资金困难。” 绮里夏…… 沈漫只觉得胸口猛地一痛,她捂住,却依旧能感觉到热血在胸膛里翻涌。 “胸口闷?”陆蘅担心的问。 她忙摇摇头,“不,我是想起绮里夏,没想到他居然已经动手了。以他的行事作风来看,他恐怕已经不在恒地集团总部,已经回来了。” 陆蘅分明听到沈漫因为害怕,声音在轻轻颤抖,他张开怀抱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抚慰,“小傻瓜,别想那么多了,有我在不会让你有危险。不要害怕,不要担心,陆蘅不会再让你落入绮里夏手里!” 他想起了绮里翼告诉他的那些事。 绮里三兄妹中,绮里夏是最狠毒的,他手下曾有过无数被称为‘蓝莲’的女杀手,除了其中一个是在执行任务中死去,其他都是死在他手里,而且是被活活折磨死。他会训练这些人,然后把他们送到白朗那里,一旦白朗发现她们是间谍,或者不喜欢她们,她们就会遭到虐杀。 所以沈漫进白家的时候,知情的绮里涵曾准备看笑话,却没想到白朗即使发现她是间谍却仍然护住了她。饶是如此,沈漫也差点儿被绮里夏折磨死,他故意把伤痕累累的沈漫丢在白家门口,等着白朗去救她,利用白朗的同情心,让沈漫和白朗彻底和好如初。 这也就是为什么绮里翼一直不怎么喜欢沈漫的缘故,她觉得沈漫也是利用了白朗,只不过后来良心发现而已。 可陆蘅记住的,却只有绮里翼的话。 “绮里夏有三百六十种折磨人的方式,沈漫在他那里呆了几天,就被折磨了几种,整整三十天,回来的时候已经剩下半口气了,你说,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绮里翼饶有兴致的看着陆蘅的时候,他却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他发现他恨的人里多了一个,那人叫绮里夏。 他不是想要他死吗?恰好,他也想要他死了! 沈漫倒在陆蘅的怀里睡着了,他慢慢把她放回病床上,给她掖好被子,才悄然转身离开,到病房外面。 拨通电话,陆蘅压低声音问,“消息都放出去了吧?” “没问题,不过,你到底想做什么?”电话那端传来男人温润却阴沉的声音,“陆蘅我告诫你,别伤害到漫漫,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161:苏黎的条件 “哼!”陆蘅不屑的轻哼,“如果说伤害,我是比不过傅少你的。”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陆蘅冷冷道,“今天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不再发生第二次,否则我会让你比上一次害她还要后悔!” “我不会了。”一声咬牙切齿的回应后,电话被挂断。 收起手机,陆蘅深叹了口气,转身,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沈漫。他微微蹙眉,她正探究的看着他。 “你在给谁打电话?”沈漫皱着眉走过来探究的问。 陆蘅扯了扯唇角,温柔的问,“什么时候醒来的,让我看看烧不烧?”说着抬手轻抚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 “是给傅学长的电话吗?今天什么事情不再发生第二次?”沈漫仍旧很心慌,她拉住陆蘅的手不停的追问,“是不是傅学长他本来就知道你和苏黎在那里故意带我去的?他怎么会知道,你告诉他吗?” 沈漫还是很聪明的,她只从他说的那两句话就得到这么多信息,陆蘅是瞒不住了。 “是,是我告诉他,本来是约了他的。” 在酒店包间的都是和陆蘅共同长大的,傅明哲也是,他们聚会自然会邀请他,而他猜到聚会的原因也理所当然,沈漫没再怀疑,只是心里到底很难受,没想到今晚的一场心痛竟然是被傅明哲给算计了。 沈漫的心很软,得知上了傅明哲的当心里不知会有多难过。陆蘅疼惜的抱抱她,“好了,不要胡思乱想,我们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听刚刚陆蘅在电话里说的那些沈漫也相信的确如此,放心点点头。 “进去吧,外面冷。” 他拉着沈漫回到病房,替她盖上被子。是vip高级病房,床很大,陆蘅在沈漫身边坐着,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舒适的睡,沈漫却已经睡不着了。 “在想什么?”他贴心的问,若非心事重重,她累一天早该睡着,不会突然醒来。 “想我刚刚做的梦。”沈漫从他怀里看着他,夜色中清灵的眼眸如同安静的湖水,照着清粼粼的月色,他意识到她是含着泪,心不禁提起来。 “我梦到然然了。”她叹了口气,“陆蘅,我才答应然然在他能够独立前不要孩子,现在却怀孕,我觉得对不起他。” 原来如此。 “我们培养出的孩子不会那么小心眼儿。”陆蘅安慰沈漫,她是个太过细腻的女人,尤其在孩子方面,小心翼翼的过分了。 “然然不是那样。他只是太要强,太希望成为和你一样的人,可是他天生就有缺陷,所以才会那么在意自己是不是被我们喜欢。”沈漫是不许陆蘅说然然不好的。 他看着她那专注的表情,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漫漫,你不会,不会不想要这个孩子吧?” “不!”沈漫立刻摇头坐起来,手本能的抚住小腹,“我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孩子,再也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她担忧的模样让陆蘅心疼极了,他抱着她拍拍后背哄慰,“傻瓜,你现在有我,这回我也会努力保护好你和孩子。听到你说那些话我还害怕你不愿意生呢!” “我想生,可是怕然然受不了。” “呵呵,他受不了也得受,男孩子就该经历些挫折,他这种自私的想法根本不该纵容,这件事交给我,我跟他交流。”陆蘅自信的笑笑。 虽然然然现在变得是敏感了些,可他倒从来不认为这是困难,就像他小时候觉得无法忍受何韵的忽略和厌恶,后来不照样独自走过来了吗?男孩子,就该坚强点儿。 “陆蘅,然然还是个孩子,他就算受挫折也不应该是在父爱母爱的方面。” 作为母亲的沈漫生长在沈钧夫妻身边,他们给了她全部的爱,让她无法对然然狠心,哪怕他是个男孩儿,她觉得陆蘅天性的冷漠就是何韵造成的,她不希望然然也这样。 “那,你有别的想法?” 这方面,陆蘅很让着沈漫。 其实作为父亲,他更想亲自教育儿子,可他理解沈漫,然然毕竟是她拼死保住的孩子,他这个只负责造人的爸爸有时候真没资格剥夺她偶尔溺爱孩子的权利。 沈漫看看陆蘅,目光有些闪烁。 他微微想了想,便知道沈漫在考虑什么,她眼神已经彻底暴露了她的心思。 “漫漫,你还在想苏黎说给然然找到的眼角膜吗?” “她总不敢骗你。”沈漫有些失落的说,“可我不知道她要拿什么来换,陆蘅,她若要你,我真的受不了。” 陆蘅一下子握紧沈漫的手,他很激动,能听到沈漫说她受不了离开他让他的心猛地为她跳跃。 “我不会离开你,也不想考虑苏黎的任何条件。” “可是,只有她能找到啊,我们找到的都不合适。我想我可以和她谈谈,比如……比如如果她肯救然然的眼睛,我就放弃复仇!”话到最后,尾音在发颤。她心里恨死了苏黎,恨不得现在就亲手结果了她,可从知道怀孕开始她就想,她可以为了然然放弃复仇。 “傻瓜,苏黎是会忏悔的人吗?” 陆蘅冷冷得道,“她到现在为止,还自以为没人知道她做的那些蠢事。” “那就想办法逼她?”沈漫建议。 “可总要能用得上。”随后她立刻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她相信陆蘅的话,苏黎根本就是个厚颜无耻的人。 “她到底要什么啊!” 看看她蹙着眉头沉思的模样,陆蘅觉得再瞒下去若有一日沈漫发现他早就知道苏黎的要求却没有争取而难过,只好告诉她了。 “本来我准备在我爸生日晚宴以前再告诉你。我爸决定把原本给苏黎的股权在生日晚宴前转移到然然名下,另外还会再给他一部分。如此一来苏黎自然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就动了然然的心思,想借此要挟我把然然的监护权给她。” “那她帮蘅生金融筹钱,又是想要什么?”沈漫立刻联想到今天晚上的事情。 陆蘅苦笑,“她想要蘅生金融的股权,我答应如果筹钱成功,会给她一部分。” “幸好没有。” 听到这个沈漫松了口气,“如果让她入驻蘅生金融,就更是羊入虎口,等于是把蘅生金融直接送到绮里夏口中了。” “哪儿那么容易?我计划兵行险招,借她和绮里夏的贪心,放弃蘅生金融,把他们拖下水。不过现在傅明哲肯借给我钱也就不必如此,我可以慢慢和她玩儿。所以啊……”他耐心的拍拍沈漫的小手,“你就别想答应她的事情了!” 沈漫蹙眉,她没办法不想啊,然然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对她来说,什么都没然然的健康重要。 “陆氏地产,不是早就准备放弃了吗?” 她小心翼翼的说,知道陆蘅虽然准备放弃陆氏地产,但那只是表面的。 陆蘅果真怔了怔。 他是没想到沈漫的心思这么执着,自己说的那些还抵不上苏黎的要求。 “漫漫,你心里明白的很,苏黎背后既然有绮里夏指挥,那她要求做然然的监护人肯定不只是为了陆氏地产的股权,她想把然然从你身边抢走,让你痛苦!”陆蘅语重心长的说,他发现沈漫再次在然然身上犯晕了,他捧着她的小脸儿仔细看着她,“你放心,我们只要等到生日晚宴以后再告诉然然你怀孕的事情,就没事了。” “嗯。”沈漫豁然开朗,忙点点头,“到时候,然然就知道他未来必定会继承陆家,他在我们心里,在所有人心里都是有地位的,就不会特别担心这个孩子会抢走我们对他的爱。” “是啊,所以就说,我爸总算做了件正确的事情。” 陆蘅松了口气,温柔的顺势请求她,“漫漫,看在这件事的份儿上,多少原谅我爸一点儿行吗?” 沈漫轻轻摇摇头。 “我从来没有恨过陆董,在我急需工作和收入的时候他没有介意我档案里的污点给了我发展空间,虽然后来他讨厌我,但没有因此害我,我没有理由恨他。” “就知道我的漫漫心地善良。”陆蘅高兴的低头亲吻沈漫。 他最爱她,就是她本心善良,所以无论谁说她做过什么邪恶的事情他都不信,他只相信他身边的这个女人的本心。 每每想到陆长民没有介意然然的眼睛和然然是她生的而疏离这孩子,而不把他当亲生孙子对待,还准备把陆氏地产的股权给他傍身,沈漫就觉得应该好好替陆长民操办这个生日晚宴。 “所以,菜品就这么定下了。” 沐阳收好菜单,询问沈漫。 “拜托了。”沈漫点头道。 “呵,说真的,我不明白你怎么突然对陆董的生日这么上心……不会是,老头子同意你和陆蘅的事情了吧?”沐阳玩笑她。 怔了怔,沈漫苦笑着摇头,“不会的,他不会同意。” “但你还是要去,是吗?”沐阳关切的问。 “嗯。”沈漫明显不想再说下去了,就算被陆长民嫌弃,为了然然她也会努力。 “那这些天我给你讲讲陆蘅小时候的事情吧,据我所知,那帮大少爷都被邀请参加晚宴了。”沐阳拍拍沈漫的肩,好心得说。 160:怀孕 “漫漫!” 陆蘅惊恐的高呼,沈漫身子一晃,毫无征兆的倒下去,他慌忙冲上去接住她,沈漫紧闭双目落进他怀里,竟已没了意识。 “漫漫……漫漫……”陆蘅急促的摇摇沈漫,握住她的手腕点了点,眉头不禁深深蹙起来,抱起沈漫,开车赶往医院。 急救室的灯很快灭了,陆蘅立刻冲上前,医生笑着告诉他,“恭喜陆先生,陆夫人怀孕已经两周了。” “怀孕?”陆蘅怔怔的重复着,他怎么也想不到,沈漫居然会再次怀孕。他一直以为多年前那场大雪给她身体造成的亏损会让她很长时间无法受孕,他们是夫妻,他对她的渴望很浓烈,所以做事很难记得防范,没想到,沈漫居然再次怀孕了! “是。”医生肯定的回答。 “那她刚刚晕倒,是因为身体虚弱,而且发高烧吗?”陆蘅回过神,急切的问。 医生蹙眉点点头,“是这样的,陆夫人应该是淋雨吹风,得了急性感冒,现在烧已经退了,但是她身体不好,所以在怀孕的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照顾她,让她保持心情愉快,多吃有营养的食品,对大人对孩子都好。” “好,多谢大夫。” 陆蘅受教的颔首,匆匆迎上被推出来的沈漫。 她已经醒了,疲惫的躺在病床上,看到他,眼眸闪了闪,轻轻别开了。陆蘅以为她仍然在生气,默默陪她回到病房,倒水给她喝。 “漫漫,对不起。”他轻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心疼的拉进怀里,“这件事,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其实我也不敢说,怕你难过。” 沈漫抬眸,静静看着陆蘅,她的眼睛分明在审视,而他没有丝毫躲避,看着她温柔的笑着,是让她尽情去审视的姿态。沈漫心里那个单纯的声音已经在说,相信他吧,哪怕是最后一次。 “陆蘅,你缺钱,为什么不跟我说?我现在有了遗产,虽然很大一部分在冻结,但支出五六千万没有问题。”她问他。 陆蘅微微一怔,垂眸笑了。 “漫漫,你心里知道我为什么不问你要钱。我是个男人,养你天经地义,何况恒地集团的那些钱说是你的,洪爷和莫爷又怎么会真的不管你用在哪里?我记得你说过,投资戏剧院是白朗交给你的任务,跟恒地集团没关系,现在白朗的钱还在冻结,你很快就要接任恒地集团的董事长,这节骨眼儿上,最好不要挪用集团资金,不是吗?”他起身坐到床边,抬手疼惜的别开粘在她脸颊的发丝,暖意融融的眼睛温暖了沈漫冰冷的身体。 她眼眸颤了颤,俯下身钻进陆蘅怀里。他顺势紧紧搂住她,关切的摸着她的额头,轻叹,“傻瓜,你总是会忘记你是我的妻子。” “对。”沈漫觉得陆蘅这个指责很正确。 如果她真的把自己当做陆蘅的妻子,今天应该就会立刻选择相信他。她不信他,是不信他对她的爱。 可是她错了,陆蘅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他是真的在为她考虑才会独自却承受那些困难,以至于向来不肯求人的陆蘅,都要去讨好一群对他并不友善的公子哥儿。 “那,他们答应借钱了吗?”她担心的问。 陆蘅犹豫着,他不想告诉沈漫。 “没有答应是吗?” 沈漫急切的问,“他们是因为我不肯答应吗?陆蘅,你别想那么多,我明天就从恒地集团划款过去。” 陆蘅笑着摇摇头,刚要开口就被沈漫截住了,“没有关系,我是恒地集团的董事长,我有权决定我的资金去向,如果洪爷和莫爷,或者任何董事有意见,大可以直接来找我!陆蘅你放心,我遇到过比这更难的事情,也照旧扛过来了。” 她淡淡一笑,那份自信,傲慢,气度,便浑然天成的升华起来。陆蘅用一种类似于崇拜的目光看着他蜕变的妻子,忍不住吻她的额头。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厉害。所以,这么厉害的人,以后不要再说那些话。漫漫,我相信你跟白朗之间不是情人的关系,你们有你们的秘密,在你不愿意告诉我以前,我只会选择相信你是我的妻子,嗯?” 陆蘅偏头轻笑着问,沈漫的脸红了。 “可是,很多人都这样说,我听到他们这样说你,心里很不舒服,陆蘅,我一路上,心很疼,但我都知道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你。”沈漫的眼眶红了,她知道,自己的心里总是在乎陆蘅更多一些。 可越是如此,就越怕被伤害。 “漫漫,我听到这话,高兴极了,所以我走之前已经说明白了,他们如果再这样说你,我是不会放过的。陆蘅在没本事,自己的妻子也得守护好,否则不配做男人!”他挑眉,温柔的笑容里还有几分霸气。 沈漫眨眨眼睛,担心的问,“那,怎么办?” 这些人听到陆蘅这么说还肯借给他钱才怪。 “傅明哲啊!”没想到陆蘅竟轻松的耸耸肩,“他答应借给我钱周转。” “傅明哲的钱?” 沈漫立刻想到谢言对自己说的话,谢言告诫她离傅明哲远点儿,必定还有别的原因,比如平常的工作中发现的,谢言都知道,陆蘅肯定知道。何况陆蘅和傅明哲算得上青梅竹马的兄弟,但这些年他们却都在有意疏远对方,显然既不希望做生意的伙伴,也不想做对手。 “嗯。”陆蘅不接的看着沈漫担忧的目光,笑着安慰她,“放心吧,我和傅明哲一起长大,对于他我尚能掌控。” “可如此一来,傅明哲的钱岂不是要进入蘅生金融?”沈漫担心的问。 陆蘅也浑不在意。 “的确是这样,不过他能拿出的也只有两千多万,剩下的还是要我自己想办法。这样也恰好限制了他注入蘅生金融的资金,避免了他想借机吞并的念头。” “他很不简单。”沈漫没有一丝安心,紧张的拉住陆蘅的手,“反正他也没办法填补缺口,不如拒绝他,还是用恒地集团的资金,我会以投资为借口劝服洪爷和莫爷,至于董事会那边,我暂时不回去,应该不需要我去应付。” “投资?”陆蘅挑眉,“不行,恒地集团绝对不能介入蘅生金融。” “你不信我!” 沈漫难以置信,她难道还会比傅明哲更危险吗? “傻瓜!”陆蘅看着她瞪大眼睛气愤的模样笑了,“我怎么会不信你。”顿了顿,他无奈苦笑着实话实说,“都已经说到这里也就不妨告诉你,这是绮里夏和何韵联手给我下的套,他们就是要逼着我用恒地集团的钱,方便绮里夏渗透到蘅生金融,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陷入资金困难。” 绮里夏…… 沈漫只觉得胸口猛地一痛,她捂住,却依旧能感觉到热血在胸膛里翻涌。 “胸口闷?”陆蘅担心的问。 她忙摇摇头,“不,我是想起绮里夏,没想到他居然已经动手了。以他的行事作风来看,他恐怕已经不在恒地集团总部,已经回来了。” 陆蘅分明听到沈漫因为害怕,声音在轻轻颤抖,他张开怀抱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抚慰,“小傻瓜,别想那么多了,有我在不会让你有危险。不要害怕,不要担心,陆蘅不会再让你落入绮里夏手里!” 他想起了绮里翼告诉他的那些事。 绮里三兄妹中,绮里夏是最狠毒的,他手下曾有过无数被称为‘蓝莲’的女杀手,除了其中一个是在执行任务中死去,其他都是死在他手里,而且是被活活折磨死。他会训练这些人,然后把他们送到白朗那里,一旦白朗发现她们是间谍,或者不喜欢她们,她们就会遭到虐杀。 所以沈漫进白家的时候,知情的绮里涵曾准备看笑话,却没想到白朗即使发现她是间谍却仍然护住了她。饶是如此,沈漫也差点儿被绮里夏折磨死,他故意把伤痕累累的沈漫丢在白家门口,等着白朗去救她,利用白朗的同情心,让沈漫和白朗彻底和好如初。 这也就是为什么绮里翼一直不怎么喜欢沈漫的缘故,她觉得沈漫也是利用了白朗,只不过后来良心发现而已。 可陆蘅记住的,却只有绮里翼的话。 “绮里夏有三百六十种折磨人的方式,沈漫在他那里呆了几天,就被折磨了几种,整整三十天,回来的时候已经剩下半口气了,你说,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绮里翼饶有兴致的看着陆蘅的时候,他却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他发现他恨的人里多了一个,那人叫绮里夏。 他不是想要他死吗?恰好,他也想要他死了! 沈漫倒在陆蘅的怀里睡着了,他慢慢把她放回病床上,给她掖好被子,才悄然转身离开,到病房外面。 拨通电话,陆蘅压低声音问,“消息都放出去了吧?” “没问题,不过,你到底想做什么?”电话那端传来男人温润却阴沉的声音,“陆蘅我告诫你,别伤害到漫漫,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162:陆蘅的过去 沈漫从没想过了解太多陆蘅的过去。 她听到沐阳讲陆蘅少年时的事情时,却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她曾陪他走过似的。 “陆家是在陆蘅十来岁才搬回老宅子里住的,那时候谁也不知道他对他的过去没有记忆,我只记得那天陆家办晚宴,请了不少名流到场,一个做过演员的何韵加上向来喜欢出风头的陆薇,再有漂亮的苏黎,足以撑起整个陆家的颜面,所以起初都没人注意到陆蘅在还是不在,直到陆长民叫人去楼上请他,他才下来。我们初见他,谁也不喜欢,他从那时候开始就是那种让人讨厌的眼神,从楼上扫过来,整个宴会厅都像是被艾莎女王冰封了,还有一张棺材脸,傲慢的神情,不苟言笑,所以孩子们谁也没理他。后来我们听说陆蘅在陆家并不受宠,听张子扬说有次他跟他爸去陆家,亲眼看到何韵罚陆蘅在大太阳底下跪着,私下里就传开说陆蘅不是陆家正经的儿子,是个私生子,这个流言蜚语不知怎么传来传去,居然就成了现实,直到他出国前,苏黎已经有了无数追捧者,陆蘅却还是个独行侠。” 沐阳说着笑了笑,问沈漫,“你能想象,我是怎么和陆蘅有了今天这样的关系吗?” 按说沐阳的性子活泼,爱开玩笑,陆蘅冷漠深沉,他们的确不太可能合拍。 沈漫饶有兴致的摇摇头。 “很少有人知道陆蘅被何韵送到过国外。”沐阳说。 “我也只是听陆萧提起过。”她想起来陆萧曾说陆蘅去国外的事情,他一直讳莫如深。 但虽然出国仅仅一年,回来后却创建了蘅生金融,并让它以不可想象的速度迅速发展起来。 “能听我讲起陆蘅出国经历的人可不多。”沐阳得意的说,“因为他曾经告诫我,那段时间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为什么?”沈漫蹙眉。 “我不知道,其实陆蘅到底做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他不让我说,大概就是连去过哪里都不想让人知道吧?”沐阳耸耸肩说,“我也是恰好去了那个国家,就是,恒地集团,白家所在的地方!” “是,白家老宅吗?”也就是她住了两年的国家? “对,就是那儿。你呆了两年应该很清楚,那是个贫富差距极大的地方,毒品、黑手党横行,富人富得流油,穷人饿死冻死比比皆是。” 是啊,那里的治安简直就是由各个杀手组织、黑手党在维持,所以她和陆萧刚刚到那儿就遇到了事情。可是当时的她别无选择,因为只有那里肯容纳一个穷困潦倒,连护照都没有的女人。 “我们沐家破产,只留下在那个国家的老宅居住,所以举家迁移,我转移到那边的大学读书。早先我听说陆蘅被何韵强行送过去,在同一所学校,寂寞无聊中就试着找了找,却发现他在那儿简直如鱼得水,人尽皆知。我很好奇,询问了不少人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这么崇拜,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他用两个月的时间,利用金融投资赚了上千万,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奇迹。” 虽然那个国家有很多问题,却仍然有淘金者们趋之若鹜的原因就是因为那里好像很容易就能发财。 “我带着好奇心去找陆蘅,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同,住租来的小房子,还是那张棺材脸,他基本上不去学校,也经常不在家,当时我没事可做,家里乱七八糟不想回去,就蹭在他的出租屋里,每天无聊就做饭吃,陆蘅赶不走我,正好他也没人照顾,就理所当然收留我了。” 沈漫见过那里的所谓‘出租屋’,就是用铁皮搭成的,冬天冷,夏天热,简直不能容人。没想到陆蘅竟然受这么多苦。 “他,已经有钱了啊!”她不解的轻叹。 “是啊,我也很不明白,他陆大少就算被撵出来好歹自己赚钱了,怎么还过的那么苦?这是个疑点,还有一次,半夜我醒来去上厕所,发现屋里的灯开着,陆蘅在灯下,衣袖扯开,袖子上血迹斑斑。” “是左胳膊?”沈漫急切的问。 沐阳愣了下,邪气的笑了,“看来你把陆蘅观察的够清楚!” “他跟我说,是水痘……”沈漫不禁红了脸,“可我见过枪伤,能确定那是枪伤。” “对,他自己动了个小手术,把子弹取出来了。”沐阳窃笑,见好就收。 “啊!” 沈漫惊呼,“他,没事吧?” “有事的话,你还能看见他?”沐阳好笑的说,“我当时也害怕,不过可不是因为他受伤,而是因为丫的拿枪指着我的脑袋!” 沈漫紧张的瞪大眼睛,已经完全进入了沐阳的故事里。 “联想半年来这家伙的种种异常,我就推测出他可能和某些组织有关系,还好我冷静,诚实的把我的想法告诉他,陆蘅当时伤的不轻,很需要人照顾,没有杀我。他让我开车送他到另外一个地方,那是个比出租屋好出百倍的公寓,我在那儿照顾了他一段时间。可是就在陆蘅伤好后大概十来天的一个晚上,公寓里突然着火。当时陆蘅住在一楼,我在二楼,火从二楼窗户里窜进来,整个卧室都陷入火海,门被大火封闭,我是必死无疑了。没想到陆蘅竟然冲上来救我,他带着几乎昏迷不醒的我离开那栋房子的瞬间,房子就塌了,我被掉下来的木头砸晕,等到醒来的时候,陆蘅已经不知去向。我没地方可去,最后回到学校,学校里盛传陆蘅是被某个杀手组织仇杀,因为他杀了那个组织的头目。具体的情况没人知道,直到半年后,我才在那里听说陆蘅在国内有了蘅生金融。” 沐阳说完,突然皱了皱眉,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我不是要给你讲张子扬那群人的事情吗?怎么把这些说出来?” “什么张子扬?”沈漫茫然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摇摇头,“我对他们不感兴趣。” 看着沈漫心事重重的模样,沐阳试探着问,“你在那里的时候,是不是听到过一些关于陆蘅的事情?” “没有。” 沈漫否定,“完全没有。” “哦!”沐阳似乎有些失望,“那,关于苏黎呢?” “我对她也没有兴趣。”听到那两个字沈漫的神情便有些冷,对沐阳笑笑,“谢谢你告诉我陆蘅的这些事情。” “我本来以为你对陆蘅和苏黎的事情会比较感兴趣。”沐阳有些失望的说。 “不是都过去了吗?”沈漫不在意的笑笑,“我只在乎当下的他。” “那就好。” 沐阳挑眉笑笑,告辞离开了。 可沈漫却突然觉得有些沉重,陆蘅竟然也在那个圈子里混迹过。虽然很多事情沐阳不太清楚,可是她却能听懂,她几乎可以看到陆蘅混迹在杀手组织中的模样,但是为什么后来他却平平安安回到这里,为什么这些年他看起来就只是个普通的商人?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她并不了解陆蘅。 “沈经理。” koko进来敲门提醒她,“该去戏剧院视察施工情况了。” “好。” 暂时整理好心情,沈漫离开办公室。 儿童医院。 医生翻看过然然的检查结果,对坐在对面的何韵和苏黎说,“何夫人、苏小姐,一旦配型成功,我们会立刻通知您。检查对孩子的身体有些影响,这几天一定要照顾好孩子,让他以最好的状态准备手术。” 坐在旁边的然然听到这里,大眼睛不禁燃气希望的光,小心翼翼的问,“医生叔叔,我的眼睛有希望吗?” “这回是提前配型,如果没有很大的希望就不会让你来啦!”医生笑着走过去,对然然说,“叔叔也觉得很庆幸,这次多亏了你的奶奶和苏阿姨,否则谁能想到在那么远的地方能找到和你配型的眼睛呢?然然,你可要好好谢谢奶奶和苏阿姨哦!” “嗯!”然然用力点点头,因为高兴,漂亮的小嘴儿咧开的高高的,大声说,“谢谢奶奶,谢谢苏阿姨!” “小傻瓜,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让你看得见。” 苏黎忙起身过去抱住然然。 然然的小身子一震,有些不自然的笑笑,却问何韵,“奶奶,我能打电话告诉爸爸妈妈吗?我出来,爸爸妈妈都不知道,一会儿回去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你跟着奶奶还怕什么?” 何韵意味深长的笑笑,示意苏黎抱起然然,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可是爸爸妈妈不知道啊!”然然小心翼翼的问。 “哎!”何韵叹了口气,顿住脚步无奈的摸摸然然的小脸儿,“我的傻孩子,奶奶如果敢的话肯定会告诉你爸爸,可是如果告诉你爸爸,你就不能来做检查,更不可能做手术看得见了!” “为什么?”然然毕竟是孩子,沉不住气,激动的立刻问。 何韵故意顿了顿,和苏黎对视一眼,苏黎便心领神会的凄然道,“然然,你爸爸妈妈又有了孩子,已经不准备管你的眼睛了……” 161:苏黎的条件 “哼!”陆蘅不屑的轻哼,“如果说伤害,我是比不过傅少你的。”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陆蘅冷冷道,“今天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不再发生第二次,否则我会让你比上一次害她还要后悔!” “我不会了。”一声咬牙切齿的回应后,电话被挂断。 收起手机,陆蘅深叹了口气,转身,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沈漫。他微微蹙眉,她正探究的看着他。 “你在给谁打电话?”沈漫皱着眉走过来探究的问。 陆蘅扯了扯唇角,温柔的问,“什么时候醒来的,让我看看烧不烧?”说着抬手轻抚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 “是给傅学长的电话吗?今天什么事情不再发生第二次?”沈漫仍旧很心慌,她拉住陆蘅的手不停的追问,“是不是傅学长他本来就知道你和苏黎在那里故意带我去的?他怎么会知道,你告诉他吗?” 沈漫还是很聪明的,她只从他说的那两句话就得到这么多信息,陆蘅是瞒不住了。 “是,是我告诉他,本来是约了他的。” 在酒店包间的都是和陆蘅共同长大的,傅明哲也是,他们聚会自然会邀请他,而他猜到聚会的原因也理所当然,沈漫没再怀疑,只是心里到底很难受,没想到今晚的一场心痛竟然是被傅明哲给算计了。 沈漫的心很软,得知上了傅明哲的当心里不知会有多难过。陆蘅疼惜的抱抱她,“好了,不要胡思乱想,我们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听刚刚陆蘅在电话里说的那些沈漫也相信的确如此,放心点点头。 “进去吧,外面冷。” 他拉着沈漫回到病房,替她盖上被子。是vip高级病房,床很大,陆蘅在沈漫身边坐着,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舒适的睡,沈漫却已经睡不着了。 “在想什么?”他贴心的问,若非心事重重,她累一天早该睡着,不会突然醒来。 “想我刚刚做的梦。”沈漫从他怀里看着他,夜色中清灵的眼眸如同安静的湖水,照着清粼粼的月色,他意识到她是含着泪,心不禁提起来。 “我梦到然然了。”她叹了口气,“陆蘅,我才答应然然在他能够独立前不要孩子,现在却怀孕,我觉得对不起他。” 原来如此。 “我们培养出的孩子不会那么小心眼儿。”陆蘅安慰沈漫,她是个太过细腻的女人,尤其在孩子方面,小心翼翼的过分了。 “然然不是那样。他只是太要强,太希望成为和你一样的人,可是他天生就有缺陷,所以才会那么在意自己是不是被我们喜欢。”沈漫是不许陆蘅说然然不好的。 他看着她那专注的表情,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漫漫,你不会,不会不想要这个孩子吧?” “不!”沈漫立刻摇头坐起来,手本能的抚住小腹,“我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孩子,再也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她担忧的模样让陆蘅心疼极了,他抱着她拍拍后背哄慰,“傻瓜,你现在有我,这回我也会努力保护好你和孩子。听到你说那些话我还害怕你不愿意生呢!” “我想生,可是怕然然受不了。” “呵呵,他受不了也得受,男孩子就该经历些挫折,他这种自私的想法根本不该纵容,这件事交给我,我跟他交流。”陆蘅自信的笑笑。 虽然然然现在变得是敏感了些,可他倒从来不认为这是困难,就像他小时候觉得无法忍受何韵的忽略和厌恶,后来不照样独自走过来了吗?男孩子,就该坚强点儿。 “陆蘅,然然还是个孩子,他就算受挫折也不应该是在父爱母爱的方面。” 作为母亲的沈漫生长在沈钧夫妻身边,他们给了她全部的爱,让她无法对然然狠心,哪怕他是个男孩儿,她觉得陆蘅天性的冷漠就是何韵造成的,她不希望然然也这样。 “那,你有别的想法?” 这方面,陆蘅很让着沈漫。 其实作为父亲,他更想亲自教育儿子,可他理解沈漫,然然毕竟是她拼死保住的孩子,他这个只负责造人的爸爸有时候真没资格剥夺她偶尔溺爱孩子的权利。 沈漫看看陆蘅,目光有些闪烁。 他微微想了想,便知道沈漫在考虑什么,她眼神已经彻底暴露了她的心思。 “漫漫,你还在想苏黎说给然然找到的眼角膜吗?” “她总不敢骗你。”沈漫有些失落的说,“可我不知道她要拿什么来换,陆蘅,她若要你,我真的受不了。” 陆蘅一下子握紧沈漫的手,他很激动,能听到沈漫说她受不了离开他让他的心猛地为她跳跃。 “我不会离开你,也不想考虑苏黎的任何条件。” “可是,只有她能找到啊,我们找到的都不合适。我想我可以和她谈谈,比如……比如如果她肯救然然的眼睛,我就放弃复仇!”话到最后,尾音在发颤。她心里恨死了苏黎,恨不得现在就亲手结果了她,可从知道怀孕开始她就想,她可以为了然然放弃复仇。 “傻瓜,苏黎是会忏悔的人吗?” 陆蘅冷冷得道,“她到现在为止,还自以为没人知道她做的那些蠢事。” “那就想办法逼她?”沈漫建议。 “可总要能用得上。”随后她立刻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她相信陆蘅的话,苏黎根本就是个厚颜无耻的人。 “她到底要什么啊!” 看看她蹙着眉头沉思的模样,陆蘅觉得再瞒下去若有一日沈漫发现他早就知道苏黎的要求却没有争取而难过,只好告诉她了。 “本来我准备在我爸生日晚宴以前再告诉你。我爸决定把原本给苏黎的股权在生日晚宴前转移到然然名下,另外还会再给他一部分。如此一来苏黎自然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就动了然然的心思,想借此要挟我把然然的监护权给她。” “那她帮蘅生金融筹钱,又是想要什么?”沈漫立刻联想到今天晚上的事情。 陆蘅苦笑,“她想要蘅生金融的股权,我答应如果筹钱成功,会给她一部分。” “幸好没有。” 听到这个沈漫松了口气,“如果让她入驻蘅生金融,就更是羊入虎口,等于是把蘅生金融直接送到绮里夏口中了。” “哪儿那么容易?我计划兵行险招,借她和绮里夏的贪心,放弃蘅生金融,把他们拖下水。不过现在傅明哲肯借给我钱也就不必如此,我可以慢慢和她玩儿。所以啊……”他耐心的拍拍沈漫的小手,“你就别想答应她的事情了!” 沈漫蹙眉,她没办法不想啊,然然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对她来说,什么都没然然的健康重要。 “陆氏地产,不是早就准备放弃了吗?” 她小心翼翼的说,知道陆蘅虽然准备放弃陆氏地产,但那只是表面的。 陆蘅果真怔了怔。 他是没想到沈漫的心思这么执着,自己说的那些还抵不上苏黎的要求。 “漫漫,你心里明白的很,苏黎背后既然有绮里夏指挥,那她要求做然然的监护人肯定不只是为了陆氏地产的股权,她想把然然从你身边抢走,让你痛苦!”陆蘅语重心长的说,他发现沈漫再次在然然身上犯晕了,他捧着她的小脸儿仔细看着她,“你放心,我们只要等到生日晚宴以后再告诉然然你怀孕的事情,就没事了。” “嗯。”沈漫豁然开朗,忙点点头,“到时候,然然就知道他未来必定会继承陆家,他在我们心里,在所有人心里都是有地位的,就不会特别担心这个孩子会抢走我们对他的爱。” “是啊,所以就说,我爸总算做了件正确的事情。” 陆蘅松了口气,温柔的顺势请求她,“漫漫,看在这件事的份儿上,多少原谅我爸一点儿行吗?” 沈漫轻轻摇摇头。 “我从来没有恨过陆董,在我急需工作和收入的时候他没有介意我档案里的污点给了我发展空间,虽然后来他讨厌我,但没有因此害我,我没有理由恨他。” “就知道我的漫漫心地善良。”陆蘅高兴的低头亲吻沈漫。 他最爱她,就是她本心善良,所以无论谁说她做过什么邪恶的事情他都不信,他只相信他身边的这个女人的本心。 每每想到陆长民没有介意然然的眼睛和然然是她生的而疏离这孩子,而不把他当亲生孙子对待,还准备把陆氏地产的股权给他傍身,沈漫就觉得应该好好替陆长民操办这个生日晚宴。 “所以,菜品就这么定下了。” 沐阳收好菜单,询问沈漫。 “拜托了。”沈漫点头道。 “呵,说真的,我不明白你怎么突然对陆董的生日这么上心……不会是,老头子同意你和陆蘅的事情了吧?”沐阳玩笑她。 怔了怔,沈漫苦笑着摇头,“不会的,他不会同意。” “但你还是要去,是吗?”沐阳关切的问。 “嗯。”沈漫明显不想再说下去了,就算被陆长民嫌弃,为了然然她也会努力。 “那这些天我给你讲讲陆蘅小时候的事情吧,据我所知,那帮大少爷都被邀请参加晚宴了。”沐阳拍拍沈漫的肩,好心得说。 162:陆蘅的过去 沈漫从没想过了解太多陆蘅的过去。 她听到沐阳讲陆蘅少年时的事情时,却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她曾陪他走过似的。 “陆家是在陆蘅十来岁才搬回老宅子里住的,那时候谁也不知道他对他的过去没有记忆,我只记得那天陆家办晚宴,请了不少名流到场,一个做过演员的何韵加上向来喜欢出风头的陆薇,再有漂亮的苏黎,足以撑起整个陆家的颜面,所以起初都没人注意到陆蘅在还是不在,直到陆长民叫人去楼上请他,他才下来。我们初见他,谁也不喜欢,他从那时候开始就是那种让人讨厌的眼神,从楼上扫过来,整个宴会厅都像是被艾莎女王冰封了,还有一张棺材脸,傲慢的神情,不苟言笑,所以孩子们谁也没理他。后来我们听说陆蘅在陆家并不受宠,听张子扬说有次他跟他爸去陆家,亲眼看到何韵罚陆蘅在大太阳底下跪着,私下里就传开说陆蘅不是陆家正经的儿子,是个私生子,这个流言蜚语不知怎么传来传去,居然就成了现实,直到他出国前,苏黎已经有了无数追捧者,陆蘅却还是个独行侠。” 沐阳说着笑了笑,问沈漫,“你能想象,我是怎么和陆蘅有了今天这样的关系吗?” 按说沐阳的性子活泼,爱开玩笑,陆蘅冷漠深沉,他们的确不太可能合拍。 沈漫饶有兴致的摇摇头。 “很少有人知道陆蘅被何韵送到过国外。”沐阳说。 “我也只是听陆萧提起过。”她想起来陆萧曾说陆蘅去国外的事情,他一直讳莫如深。 但虽然出国仅仅一年,回来后却创建了蘅生金融,并让它以不可想象的速度迅速发展起来。 “能听我讲起陆蘅出国经历的人可不多。”沐阳得意的说,“因为他曾经告诫我,那段时间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为什么?”沈漫蹙眉。 “我不知道,其实陆蘅到底做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他不让我说,大概就是连去过哪里都不想让人知道吧?”沐阳耸耸肩说,“我也是恰好去了那个国家,就是,恒地集团,白家所在的地方!” “是,白家老宅吗?”也就是她住了两年的国家? “对,就是那儿。你呆了两年应该很清楚,那是个贫富差距极大的地方,毒品、黑手党横行,富人富得流油,穷人饿死冻死比比皆是。” 是啊,那里的治安简直就是由各个杀手组织、黑手党在维持,所以她和陆萧刚刚到那儿就遇到了事情。可是当时的她别无选择,因为只有那里肯容纳一个穷困潦倒,连护照都没有的女人。 “我们沐家破产,只留下在那个国家的老宅居住,所以举家迁移,我转移到那边的大学读书。早先我听说陆蘅被何韵强行送过去,在同一所学校,寂寞无聊中就试着找了找,却发现他在那儿简直如鱼得水,人尽皆知。我很好奇,询问了不少人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这么崇拜,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他用两个月的时间,利用金融投资赚了上千万,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奇迹。” 虽然那个国家有很多问题,却仍然有淘金者们趋之若鹜的原因就是因为那里好像很容易就能发财。 “我带着好奇心去找陆蘅,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同,住租来的小房子,还是那张棺材脸,他基本上不去学校,也经常不在家,当时我没事可做,家里乱七八糟不想回去,就蹭在他的出租屋里,每天无聊就做饭吃,陆蘅赶不走我,正好他也没人照顾,就理所当然收留我了。” 沈漫见过那里的所谓‘出租屋’,就是用铁皮搭成的,冬天冷,夏天热,简直不能容人。没想到陆蘅竟然受这么多苦。 “他,已经有钱了啊!”她不解的轻叹。 “是啊,我也很不明白,他陆大少就算被撵出来好歹自己赚钱了,怎么还过的那么苦?这是个疑点,还有一次,半夜我醒来去上厕所,发现屋里的灯开着,陆蘅在灯下,衣袖扯开,袖子上血迹斑斑。” “是左胳膊?”沈漫急切的问。 沐阳愣了下,邪气的笑了,“看来你把陆蘅观察的够清楚!” “他跟我说,是水痘……”沈漫不禁红了脸,“可我见过枪伤,能确定那是枪伤。” “对,他自己动了个小手术,把子弹取出来了。”沐阳窃笑,见好就收。 “啊!” 沈漫惊呼,“他,没事吧?” “有事的话,你还能看见他?”沐阳好笑的说,“我当时也害怕,不过可不是因为他受伤,而是因为丫的拿枪指着我的脑袋!” 沈漫紧张的瞪大眼睛,已经完全进入了沐阳的故事里。 “联想半年来这家伙的种种异常,我就推测出他可能和某些组织有关系,还好我冷静,诚实的把我的想法告诉他,陆蘅当时伤的不轻,很需要人照顾,没有杀我。他让我开车送他到另外一个地方,那是个比出租屋好出百倍的公寓,我在那儿照顾了他一段时间。可是就在陆蘅伤好后大概十来天的一个晚上,公寓里突然着火。当时陆蘅住在一楼,我在二楼,火从二楼窗户里窜进来,整个卧室都陷入火海,门被大火封闭,我是必死无疑了。没想到陆蘅竟然冲上来救我,他带着几乎昏迷不醒的我离开那栋房子的瞬间,房子就塌了,我被掉下来的木头砸晕,等到醒来的时候,陆蘅已经不知去向。我没地方可去,最后回到学校,学校里盛传陆蘅是被某个杀手组织仇杀,因为他杀了那个组织的头目。具体的情况没人知道,直到半年后,我才在那里听说陆蘅在国内有了蘅生金融。” 沐阳说完,突然皱了皱眉,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我不是要给你讲张子扬那群人的事情吗?怎么把这些说出来?” “什么张子扬?”沈漫茫然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摇摇头,“我对他们不感兴趣。” 看着沈漫心事重重的模样,沐阳试探着问,“你在那里的时候,是不是听到过一些关于陆蘅的事情?” “没有。” 沈漫否定,“完全没有。” “哦!”沐阳似乎有些失望,“那,关于苏黎呢?” “我对她也没有兴趣。”听到那两个字沈漫的神情便有些冷,对沐阳笑笑,“谢谢你告诉我陆蘅的这些事情。” “我本来以为你对陆蘅和苏黎的事情会比较感兴趣。”沐阳有些失望的说。 “不是都过去了吗?”沈漫不在意的笑笑,“我只在乎当下的他。” “那就好。” 沐阳挑眉笑笑,告辞离开了。 可沈漫却突然觉得有些沉重,陆蘅竟然也在那个圈子里混迹过。虽然很多事情沐阳不太清楚,可是她却能听懂,她几乎可以看到陆蘅混迹在杀手组织中的模样,但是为什么后来他却平平安安回到这里,为什么这些年他看起来就只是个普通的商人?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她并不了解陆蘅。 “沈经理。” koko进来敲门提醒她,“该去戏剧院视察施工情况了。” “好。” 暂时整理好心情,沈漫离开办公室。 儿童医院。 医生翻看过然然的检查结果,对坐在对面的何韵和苏黎说,“何夫人、苏小姐,一旦配型成功,我们会立刻通知您。检查对孩子的身体有些影响,这几天一定要照顾好孩子,让他以最好的状态准备手术。” 坐在旁边的然然听到这里,大眼睛不禁燃气希望的光,小心翼翼的问,“医生叔叔,我的眼睛有希望吗?” “这回是提前配型,如果没有很大的希望就不会让你来啦!”医生笑着走过去,对然然说,“叔叔也觉得很庆幸,这次多亏了你的奶奶和苏阿姨,否则谁能想到在那么远的地方能找到和你配型的眼睛呢?然然,你可要好好谢谢奶奶和苏阿姨哦!” “嗯!”然然用力点点头,因为高兴,漂亮的小嘴儿咧开的高高的,大声说,“谢谢奶奶,谢谢苏阿姨!” “小傻瓜,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让你看得见。” 苏黎忙起身过去抱住然然。 然然的小身子一震,有些不自然的笑笑,却问何韵,“奶奶,我能打电话告诉爸爸妈妈吗?我出来,爸爸妈妈都不知道,一会儿回去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你跟着奶奶还怕什么?” 何韵意味深长的笑笑,示意苏黎抱起然然,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可是爸爸妈妈不知道啊!”然然小心翼翼的问。 “哎!”何韵叹了口气,顿住脚步无奈的摸摸然然的小脸儿,“我的傻孩子,奶奶如果敢的话肯定会告诉你爸爸,可是如果告诉你爸爸,你就不能来做检查,更不可能做手术看得见了!” “为什么?”然然毕竟是孩子,沉不住气,激动的立刻问。 何韵故意顿了顿,和苏黎对视一眼,苏黎便心领神会的凄然道,“然然,你爸爸妈妈又有了孩子,已经不准备管你的眼睛了……” 163:被抛弃的孩子 “不可能!”然然立刻抗拒起来,“妈妈答应我,在我长大以前他们不会生别的孩子!”说着用力推苏黎想要从她怀里挣扎出来。 “然然,我没骗你,没……啊!” 苏黎自以为抱着然然很紧,却不料男孩子的力气已经很大,然然摸到她的手硬是扯开,她不防,然然已经跌落出她的怀抱,重重摔在地上。 “然然,然然!” 苏黎和何韵忙俯身想抱起然然,他挥舞着双手就是不让他们靠近,“你们都是骗子,骗子!我才不会相信你们!”说着他站起来想走,可是还没起身,再次摔倒在地,膝盖再次受到重创,青肿成一大块。 剧烈的疼痛和打击让孩子再也没法假扮坚强,眼睛一红,泪珠子从眼里滚落下来。 “然然别哭,别哭啊,是阿姨不对。” 苏黎忙哄慰着然然,此刻何韵的脸色也是很不好,蹲下来想抱着然然,却居然被孩子推开了。 “我要找妈妈,我要爸爸妈妈!” “好!”何韵赌气的大声道,“你找来你爸爸妈妈,看看他们肯不肯给你看眼睛!奶奶实话告诉你,你爸爸早就知道你苏黎阿姨找到了合适的配型,这事儿正好被你妈妈听到了,因为是阿姨找到的,你妈妈就不肯给你换!” “胡说,我妈妈不会那样!妈妈最爱然然了!”然然失声尖叫,他不信,他才不信他们说的谎话! “一定是苏黎阿姨,是苏黎阿姨想要嫁给爸爸才这么说。” 苏黎一愣,何韵迅速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便放下心来,她以为然然真的知道什么,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是已经吓坏了吧?那就好! “然然,这,这话是谁告诉你的?”苏黎委屈的带着哭腔问,“在你妈妈没有回来前,是谁最疼你啊然然,是谁每天想着给你做好吃的,买漂亮衣服,买玩具?阿姨没有孩子,在阿姨眼里,你就是我唯一的孩子。阿姨是想嫁给你爸爸,可是现在阿姨知道了,你爸爸眼里只有妈妈,阿姨就算嫁给他也不会幸福,怎么还会想这些事情呢?阿姨这回是完完全全为了你的啊,你这样说,阿姨真的好难过……”说着苏黎抽噎起来,哭声很是柔弱。 然然呆呆的坐在地上,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小到大,陆蘅都教给他要防备何韵和苏黎,他说他们会害他,他说作为他的儿子,他就该努力学会坚强,可是他很努力,很努力,爸爸却总是不满意。自从妈妈回来以后,虽然妈妈很爱他,但是爸爸陪着妈妈的时间明显比自己多。 而且最近,他们越来越少的陪着他,好像已经忘记他了! “傻孩子,就算你不信苏黎阿姨,奶奶可是你的亲奶奶,还会骗你吗?”何韵借机靠近然然慈爱的说,“如果你爸爸妈妈同意,奶奶怎么会和你苏黎阿姨偷偷的来呢,让你爸爸妈妈带着你来不是更好吗?” “不,爸爸妈妈,一定有别的原因!”然然坚持的说,可是谁都能看得出他不过是在佳作坚强而已。 “别的原因就是你妈妈怀孕了,她有了别的孩子。她害怕阿姨拿你的眼睛换她的地位,所以就没有同意。反正他们有了别的孩子,你的眼睛就不那么重要了。”苏黎幽幽的说着。 此刻的然然,已经像是被催眠了一样,只有呆呆的坐在地上。 他明白爸爸为什么让他提防何韵和苏黎,因为苏黎是何韵喜欢的人,她们都想苏黎嫁给爸爸,可爸爸只爱妈妈一个人,妈妈也只爱爸爸一个人。现在,爸爸和妈妈为了不分开,真的很有可能牺牲掉他的眼睛。他是个瞎子,对爸爸妈妈没有用,不像妈妈肚子里的宝宝,是个健康的孩子,他们也许已经把全部的希望和爱都给了那个孩子,或者他们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都比他好,比他健康,比他聪明,那,他们就不会再爱他,就不再要他了。 可是对苏黎来说,却只有他一个,她不能生,她爱爸爸,如果她是自己的妈妈…… 不不不! 然然慌乱的摇头,他不可以这么想的! “然然,阿姨把你当亲生的,从小抱着你长大,阿姨现在已经不再奢望和你爸爸在一起,阿姨只想好好的养大你,等你长大,能陪陪阿姨……”苏黎越说越凄惨,她的哭声本来就很娇弱,再加上故意为之,然然在她的哭声中渐渐丧失了判断能力。 “我,我不信,我要问妈妈……” 他想爬起来,却爬不起,他想走,膝盖痛得动也动不了,他于是往前爬。 苏黎忙想要抱住然然,却被何韵阻止了,她眯了眯眼睛,冷冷的盯着然然用双手蹭着爬向他完全看不到的黑暗方向。 不让他尝尝苦头,他怎么会知道珍惜?苏黎明白后,冷笑起来,盯着然然的动作,想着陆蘅和沈漫看到会有多心疼,干脆掏出手机拍下来。 然然突然觉得那么无助,他只能听到来来往往有许多人,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不小心踩到他,可是他却躲避不开,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知道!难怪妈妈爸爸会抛弃他,因为他就是个废物,没用的人! “啊!” 不知谁突然出现,狠狠踢在孩子身上,然然痛得大叫出来。 那人低头看到个孩子,吓得拔腿就跑,把然然丢在原地,他茫然无助的四顾着,好想,好想爸爸妈妈在身边,可是他们都不在,他们没有人管他,没有人理他,他被爸爸妈妈彻底抛弃了! 然然坐在地上,无助的呜呜哭起来。 苏黎瞅准时机冲上去抱住然然替他抹泪,一边自己也跟着哭,“别哭了,别哭了然然,阿姨心疼死了!” 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然然只有靠在苏黎怀里,听话的任由她抱着自己。他好难过,好希望抱着自己的不是苏黎,而是妈妈,可是妈妈以后再也不会抱他了,她骗了他,她有了别的孩子,根本不会爱他了! 从工地出来,沈漫才看到自己手机上陆蘅的电话,立刻拨回去,接电话的却是谢言。 “夫人,陆先生现在在开会。” 谢言抱歉得道,“不过陆先生交代过,让我告诉您,他晚上恐怕要晚点儿回去,或者会议结束后需要出差一天,到时候会再打电话给夫人。” “这样……”沈漫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叮嘱谢言,“记得提醒他吃晚饭。” “夫人请放心。” 压掉电话,沈漫正要吩咐koko下班回家,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接过她就立刻低声告诉他,“沈经理,是一位姓霍的老先生来的电话,说打了您的手机不通。” 姓霍?难不成是洪爷? 沈漫立刻接过电话,那头果真传来洪爷低沉的声音,“沈小姐,晚上方便到佳明这里来吗?小翼也会过来,我看我们需要谈谈。” “大概几点?”沈漫抬腕看表问。 “尽快,如果你还没用晚餐,我们可以一起。”洪爷似乎很着急。 想想绮里夏已经在a市,沈漫也觉得不宜再拖延下去,只好答应他,“好吧,我现在立刻过去。” 这些天陆蘅给绮里翼找了些事情,她也很忙,所以没时间照顾然然,不得已他们找了小梅回来暂时照顾着然然。虽然然然跟小梅也挺亲密,可沈漫总觉得交给小梅不像交给绮里翼那么放心,准备着立刻回家,现在看来却不行了。 路上,沈漫给小梅打了电话,得知然然挺好,正在睡觉,她也就稍稍放心。 冬天就要到了,天黑的早,车窗外看过去,行人脚步匆匆,仿佛都急着回到温暖的家里,所以连神情都变得很温柔。沈漫不禁想起了陆蘅的笑,因为太忙,他们有好长时间没能在一起,等到陆长民的生日晚宴以后,她要和他带着然然去游乐园,那是孩子一直很想和他们去的地方。 “夫人,到了。” 司机停下车,提醒沈漫。 仍是在霍佳明的公寓见面,沈漫下车,还没敲门,霍佳明已经来打开门,请她进去。 “你突然说会来吃晚餐,我一个单身汉没什么可准备的,你就凑合一顿。” 他说着把沈漫带进去,餐桌上,西式的晚餐已经摆放整齐。 “谢谢。”沈漫看看那丰盛的晚餐,突然想起了白先生,曾经她也是在一张长长的白色条桌上,伴着温暖的烛光陪白朗吃西式晚餐。那时,她偶尔抬起头,还能看到白朗专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说,“漫漫,我有时真的会错把你当成她。” 而今,坐在晚餐桌上的却只有她一个人。 “洪爷和莫爷呢?”沈漫不禁问。 “他们在别的地方吃。”霍佳明笑笑,“现在你是白家的主子,得按照规矩来。” “没有凤羽前,我永远都不是白家的主人,还是请洪爷和莫爷出来一起吃吧。”沈漫淡淡说着,在餐桌边坐下。 霍佳明挑眉,沈漫说的也在理,她暂时只是董事长而已。便立刻去请洪爷和莫爷,而此刻,却有人敲门…… 164:回到恒地集团 “陆蘅?” 沈漫起身,惊讶的看着跟在霍佳明身后进来的陆蘅,他不是说开会么? 陆蘅淡淡一笑,上前拉住她的手低声笑问,“是不是很惊讶?” “我以为你要出差。”沈漫问,“你是来……” “沈小姐,是我请陆先生来的,请不要介意。” 洪爷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他和莫爷一起下来。 沈漫沉默。既然是恒地集团的事情,洪爷和莫爷怎么非要请陆蘅过来?她最不想的就是陆蘅参与进他们之间这场争斗,可看来洪爷和莫爷却有意把他拉进来,难道不信任她,仍然觉得她会拿着财产走人,才会故意用陆蘅拴住她? 因为沈漫的沉默,气氛有些尴尬,霍佳明忙道,“沈小姐,我们先用晚餐,三小姐要一会儿才能过来。” “坐吧。”陆蘅暗自捏捏沈漫的手心,她抬眸无奈看他一眼,随他坐下了,可是满桌子的菜她突然没有胃口,再看看洪爷和莫爷,各怀心思,似乎也没什么吃的欲望。 “我看,还是先谈事。”沈漫淡淡的说。 洪爷和莫爷对视,都看陆蘅的眼色行事。 他们是看不出沈漫在想什么,陆蘅却只从她的口吻便知道她是生气,只好赞同得说,“既然大家都没胃口,就谈完再吃。” “佳明,把照片拿给沈小姐。”洪爷便吩咐。 霍佳明找了个牛皮纸袋出来,照片放在里面,他全部递给沈漫,“沈小姐,这是我们最近一个月拍到的照片,经过洪爷和莫爷的辨认,确认这些人都是绮里夏的。三小姐今天下午打来电话,说她亲眼看到绮里夏的车在长民路附近出现。” 虽然他们早就判断出绮里夏可能已经来到a市,但仍然需要证实,现在证据就摆在沈漫面前。 她看了几张照片,突然停在手中那张上面,陆蘅也蹙了蹙眉。 沈漫抬眸看向陆蘅,陆蘅了然的颔首。 他们都看出来照片上是擘蓝山的后山,那里靠近大海,还住着些渔民。沈漫从前要靠走路下山,所以偶尔会抄近路从后山走,很熟悉这些场景。看来绮里夏果真是已经渗透到陆家,准备从陆家对他们下手了。 后面几张中,他们甚至还发现了貌似陆家佣人的一个人在向绮里夏的属下传递东西。 “之所以请陆先生来,就是想要提醒陆先生小心绮里夏。”洪爷宽厚的笑道。 “多谢。” 陆蘅微微颔首。 他和沈漫心里都清楚,洪爷和莫爷不是大善人,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把陆蘅也拉下水。 正说着,绮里翼到了。 “沈漫,你在这儿。”绮里翼似乎事先并不知道沈漫会来,有些惊讶得说,说话时,眉头微蹙,似乎有些担心的事情。但看看洪爷和莫爷都在就没有说,只坐下,见他们手里有照片,就直说出来,“我现在已经能确定绮里夏来了。” “你在长民路附近看到的是他的车,还是他本人?”沈漫不太确定的问。 “是他的车,不过我确定他就坐在上面。你曾经是他的人,应该很了解绮里夏的行事作风,他向来是不换车的!”绮里翼有些不满意沈漫的质疑。 “或者是他制造的假象?”陆蘅最明白沈漫的心思,猜测着替她说出来。 几个人顿时都陷入沉思。 他们的计划本是要趁着绮里夏回到a市,恒地集团力量空虚的时候借机回去,彻底收回恒地集团的权利,如果真的是绮里夏制造的假象,那么就是对他们的计划已经有所了解,至少是已经猜测到了。 “我看此事还是好好调查后再做决断。”沈漫淡淡道。 “沈小姐,这次机会如果错过,那么恐怕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莫爷终于忍不住开口,“如果有陆先生能拖住绮里夏,我们正应该立刻行动。” “什么意思?”沈漫看看陆蘅,再看看洪爷和莫爷,“陆蘅怎么拖得住绮里夏?” 洪爷郁闷的瞥了心直口快的莫爷一眼,求助的看陆蘅。 陆蘅也早知道瞒不住沈漫,也就实话实说,“漫漫,我……我们调查到绮里夏在a市黑市有一部分生意,所以安律去把他的生意搅黄了。这笔生意数额很大,是他用来挽救自己在恒地集团威信的,他现在应该的确在这里了。” “你……”沈漫急得咬住下唇,小手暗自狠狠的捏了陆蘅一把,压低声音问他,“谁让你去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你如今尚且自顾不暇,你……” 陆蘅吃痛的轻哼一声,强笑着赶紧反手握住沈漫的手。 “没关系,一切都还在掌握中。我觉得洪爷和莫爷的想法不错,给你创造机会,让你尽快立足恒地集团是好事。何况……”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傅明哲那三千多万杯水车薪,蘅生金融还得靠你来挽救啊!” 所以他当初跟她说,他会解决好这件事。沈漫无奈的叹息,谁能想到他竟然冒险去抢绮里夏的生意? “绮里夏那种人,你不动他他早晚会动你。就如涵哥哥,他什么时候招惹了他,最后还不是被他害得生死不明?”绮里翼恨恨的瞪着沈漫,“你跟他那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还是你害怕不敢对他下手,或者根本就是余情未了……” “小翼!” 陆蘅立刻喝止,“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许再提那些事情!” 向来不羁的绮里翼,没想到竟然被陆蘅一句简单的告诫就封住嘴,只是不服气的看了眼沈漫便老实的闭嘴沉默。 “她说的,也没错。”沈漫淡淡得道,“绮里夏总会报复我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兵行险招。” 她看看陆蘅,再看看紧紧蹙眉担心的洪爷和莫爷,不服气的绮里翼,知道此行迫在眉睫,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本来,我想着找到绮里涵,拿到凤羽以后再作打算,如今看来已经别无选择。不过我还是希望洪爷和莫爷从恒地集团总部那里得到比较准确的消息以后再行动。何况陆董的生日晚宴后天就要举行,我给洪爷和莫爷两天的时间,要确定如今恒地集团各方面的情况,尤其是资金流动情况,两天后,我就出发回去,怎么样?”她目光清冷的落在每个人身上,却让人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是。”最终,洪爷只说了一个字。 作为下属,这才是他应该给沈漫的答案。 “我们走吧。” 沈漫松了口气,看了眼陆蘅,起身。陆蘅起身对洪爷和莫爷微微颔首,跟上沈漫的步伐。绮里翼也跟上来。 她上他们的车。 “我也要跟你回去。”车门一关,绮里翼立刻说,“我不想只在这里带孩子。” 从她跟着他们开始,沈漫就知道她有话要说,听到这些无奈叹了口气。 “你本来也没有好好带孩子,这些天四处乱跑,绮里夏对你那么了解,你就不怕他抓走你?”她轻责绮里翼。 “用不着你管!”绮里翼不服气的说,“反正不过一死,我怕什么!” “你是不怕,可我怎么对你养父交代?”沈漫偏头看着硬是坐在自己身边的绮里翼,目光严厉的说,“我虽然不是你什么人,可到底和白先生有些感情,你是他最喜欢的女儿,如果你真的出事,你早死了也就算了,让我知道你没死,就得好好活着!” “我……” 绮里翼原本想说‘我是死是活跟你没关系,你又不是我妈’,想想陆蘅的警告没再说出来,只不服气的低声哼哼,“你也不过比我大几岁,还真把自己当长辈了,你都能给白先生当孙女儿了!” 不知为何,沈漫听到这话,竟没有反驳。 陆蘅好奇的回头,却发现黑暗中,沈漫的眼里有着浓重的哀伤。她久久沉默着不说话,像是想起什么,直到感觉到自己的目光,她才恍惚回神,却没有追究绮里翼,轻轻道,“我有别的任务给你。” “什么?”绮里翼快人快语的问。 “去给我查查绮里涵。” “啊!”绮里翼郁闷的说,“这怎么可能,涵哥哥明明已经……” “你不是说他生死未名,那总有一半的可能是活着的。”沈漫蹙眉说,“小翼,我知道你只是嘴上不承认绮里涵已经死了,其实心里早就认定他已经不存在。可我恰恰跟你相反,我虽然了解绮里涵不多,却不信他是那么容易死的人,狡兔三窟,以绮里涵的能力,假死都不是问题,何况藏身到某个地方?你善于伪装,又和他在一起最久,仔细想想他若活着可能在哪儿,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凤羽,哪怕他亲自带着凤羽回来,我可以把所有财产拱手让他,让他来做恒地集团和d组织的主子。” 多年来,绮里翼总是和沈漫对着干,因为她觉得她抢了白朗对她的爱,她看得出白朗看沈漫的目光,总是像看亲生孩子似的,跟对待他们完全不同。 可是这一次,她却不得不对沈漫敬服,因为只有她配得上做白朗的孩子。 163:被抛弃的孩子 “不可能!”然然立刻抗拒起来,“妈妈答应我,在我长大以前他们不会生别的孩子!”说着用力推苏黎想要从她怀里挣扎出来。 “然然,我没骗你,没……啊!” 苏黎自以为抱着然然很紧,却不料男孩子的力气已经很大,然然摸到她的手硬是扯开,她不防,然然已经跌落出她的怀抱,重重摔在地上。 “然然,然然!” 苏黎和何韵忙俯身想抱起然然,他挥舞着双手就是不让他们靠近,“你们都是骗子,骗子!我才不会相信你们!”说着他站起来想走,可是还没起身,再次摔倒在地,膝盖再次受到重创,青肿成一大块。 剧烈的疼痛和打击让孩子再也没法假扮坚强,眼睛一红,泪珠子从眼里滚落下来。 “然然别哭,别哭啊,是阿姨不对。” 苏黎忙哄慰着然然,此刻何韵的脸色也是很不好,蹲下来想抱着然然,却居然被孩子推开了。 “我要找妈妈,我要爸爸妈妈!” “好!”何韵赌气的大声道,“你找来你爸爸妈妈,看看他们肯不肯给你看眼睛!奶奶实话告诉你,你爸爸早就知道你苏黎阿姨找到了合适的配型,这事儿正好被你妈妈听到了,因为是阿姨找到的,你妈妈就不肯给你换!” “胡说,我妈妈不会那样!妈妈最爱然然了!”然然失声尖叫,他不信,他才不信他们说的谎话! “一定是苏黎阿姨,是苏黎阿姨想要嫁给爸爸才这么说。” 苏黎一愣,何韵迅速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便放下心来,她以为然然真的知道什么,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是已经吓坏了吧?那就好! “然然,这,这话是谁告诉你的?”苏黎委屈的带着哭腔问,“在你妈妈没有回来前,是谁最疼你啊然然,是谁每天想着给你做好吃的,买漂亮衣服,买玩具?阿姨没有孩子,在阿姨眼里,你就是我唯一的孩子。阿姨是想嫁给你爸爸,可是现在阿姨知道了,你爸爸眼里只有妈妈,阿姨就算嫁给他也不会幸福,怎么还会想这些事情呢?阿姨这回是完完全全为了你的啊,你这样说,阿姨真的好难过……”说着苏黎抽噎起来,哭声很是柔弱。 然然呆呆的坐在地上,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小到大,陆蘅都教给他要防备何韵和苏黎,他说他们会害他,他说作为他的儿子,他就该努力学会坚强,可是他很努力,很努力,爸爸却总是不满意。自从妈妈回来以后,虽然妈妈很爱他,但是爸爸陪着妈妈的时间明显比自己多。 而且最近,他们越来越少的陪着他,好像已经忘记他了! “傻孩子,就算你不信苏黎阿姨,奶奶可是你的亲奶奶,还会骗你吗?”何韵借机靠近然然慈爱的说,“如果你爸爸妈妈同意,奶奶怎么会和你苏黎阿姨偷偷的来呢,让你爸爸妈妈带着你来不是更好吗?” “不,爸爸妈妈,一定有别的原因!”然然坚持的说,可是谁都能看得出他不过是在佳作坚强而已。 “别的原因就是你妈妈怀孕了,她有了别的孩子。她害怕阿姨拿你的眼睛换她的地位,所以就没有同意。反正他们有了别的孩子,你的眼睛就不那么重要了。”苏黎幽幽的说着。 此刻的然然,已经像是被催眠了一样,只有呆呆的坐在地上。 他明白爸爸为什么让他提防何韵和苏黎,因为苏黎是何韵喜欢的人,她们都想苏黎嫁给爸爸,可爸爸只爱妈妈一个人,妈妈也只爱爸爸一个人。现在,爸爸和妈妈为了不分开,真的很有可能牺牲掉他的眼睛。他是个瞎子,对爸爸妈妈没有用,不像妈妈肚子里的宝宝,是个健康的孩子,他们也许已经把全部的希望和爱都给了那个孩子,或者他们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都比他好,比他健康,比他聪明,那,他们就不会再爱他,就不再要他了。 可是对苏黎来说,却只有他一个,她不能生,她爱爸爸,如果她是自己的妈妈…… 不不不! 然然慌乱的摇头,他不可以这么想的! “然然,阿姨把你当亲生的,从小抱着你长大,阿姨现在已经不再奢望和你爸爸在一起,阿姨只想好好的养大你,等你长大,能陪陪阿姨……”苏黎越说越凄惨,她的哭声本来就很娇弱,再加上故意为之,然然在她的哭声中渐渐丧失了判断能力。 “我,我不信,我要问妈妈……” 他想爬起来,却爬不起,他想走,膝盖痛得动也动不了,他于是往前爬。 苏黎忙想要抱住然然,却被何韵阻止了,她眯了眯眼睛,冷冷的盯着然然用双手蹭着爬向他完全看不到的黑暗方向。 不让他尝尝苦头,他怎么会知道珍惜?苏黎明白后,冷笑起来,盯着然然的动作,想着陆蘅和沈漫看到会有多心疼,干脆掏出手机拍下来。 然然突然觉得那么无助,他只能听到来来往往有许多人,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不小心踩到他,可是他却躲避不开,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知道!难怪妈妈爸爸会抛弃他,因为他就是个废物,没用的人! “啊!” 不知谁突然出现,狠狠踢在孩子身上,然然痛得大叫出来。 那人低头看到个孩子,吓得拔腿就跑,把然然丢在原地,他茫然无助的四顾着,好想,好想爸爸妈妈在身边,可是他们都不在,他们没有人管他,没有人理他,他被爸爸妈妈彻底抛弃了! 然然坐在地上,无助的呜呜哭起来。 苏黎瞅准时机冲上去抱住然然替他抹泪,一边自己也跟着哭,“别哭了,别哭了然然,阿姨心疼死了!” 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然然只有靠在苏黎怀里,听话的任由她抱着自己。他好难过,好希望抱着自己的不是苏黎,而是妈妈,可是妈妈以后再也不会抱他了,她骗了他,她有了别的孩子,根本不会爱他了! 从工地出来,沈漫才看到自己手机上陆蘅的电话,立刻拨回去,接电话的却是谢言。 “夫人,陆先生现在在开会。” 谢言抱歉得道,“不过陆先生交代过,让我告诉您,他晚上恐怕要晚点儿回去,或者会议结束后需要出差一天,到时候会再打电话给夫人。” “这样……”沈漫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叮嘱谢言,“记得提醒他吃晚饭。” “夫人请放心。” 压掉电话,沈漫正要吩咐koko下班回家,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接过她就立刻低声告诉他,“沈经理,是一位姓霍的老先生来的电话,说打了您的手机不通。” 姓霍?难不成是洪爷? 沈漫立刻接过电话,那头果真传来洪爷低沉的声音,“沈小姐,晚上方便到佳明这里来吗?小翼也会过来,我看我们需要谈谈。” “大概几点?”沈漫抬腕看表问。 “尽快,如果你还没用晚餐,我们可以一起。”洪爷似乎很着急。 想想绮里夏已经在a市,沈漫也觉得不宜再拖延下去,只好答应他,“好吧,我现在立刻过去。” 这些天陆蘅给绮里翼找了些事情,她也很忙,所以没时间照顾然然,不得已他们找了小梅回来暂时照顾着然然。虽然然然跟小梅也挺亲密,可沈漫总觉得交给小梅不像交给绮里翼那么放心,准备着立刻回家,现在看来却不行了。 路上,沈漫给小梅打了电话,得知然然挺好,正在睡觉,她也就稍稍放心。 冬天就要到了,天黑的早,车窗外看过去,行人脚步匆匆,仿佛都急着回到温暖的家里,所以连神情都变得很温柔。沈漫不禁想起了陆蘅的笑,因为太忙,他们有好长时间没能在一起,等到陆长民的生日晚宴以后,她要和他带着然然去游乐园,那是孩子一直很想和他们去的地方。 “夫人,到了。” 司机停下车,提醒沈漫。 仍是在霍佳明的公寓见面,沈漫下车,还没敲门,霍佳明已经来打开门,请她进去。 “你突然说会来吃晚餐,我一个单身汉没什么可准备的,你就凑合一顿。” 他说着把沈漫带进去,餐桌上,西式的晚餐已经摆放整齐。 “谢谢。”沈漫看看那丰盛的晚餐,突然想起了白先生,曾经她也是在一张长长的白色条桌上,伴着温暖的烛光陪白朗吃西式晚餐。那时,她偶尔抬起头,还能看到白朗专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说,“漫漫,我有时真的会错把你当成她。” 而今,坐在晚餐桌上的却只有她一个人。 “洪爷和莫爷呢?”沈漫不禁问。 “他们在别的地方吃。”霍佳明笑笑,“现在你是白家的主子,得按照规矩来。” “没有凤羽前,我永远都不是白家的主人,还是请洪爷和莫爷出来一起吃吧。”沈漫淡淡说着,在餐桌边坐下。 霍佳明挑眉,沈漫说的也在理,她暂时只是董事长而已。便立刻去请洪爷和莫爷,而此刻,却有人敲门…… 165:长民路的方向 先送绮里翼回她和孟安律住的公寓,下车前,绮里翼才想起她在霍佳明家刚见到沈漫时候想告诉她的事情。 “对了,下午我回去看过然然,他好像有点儿不对劲,没精打采,对我也不理不睬的。” “嗯。” 沈漫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上回陆蘅教育然然以后他似乎已经不那么偏执的认为陆蘅和她会因为他是瞎子而不爱他,可是向来细心的沈漫还是注意到,然然其实仍然很担心被抛弃,有时候总会小心翼翼的试探她的话。 “我们今天回来太晚了。”她自责的说。 “别担心,他大概就是闹闹脾气,等有了时间该好好教育这孩子,越大,反倒越难以独立,以后我们还要经历许多事情,他难道还能一直依靠我们?”陆蘅笑着安慰她。 沈漫却听得有点儿生气,“陆蘅,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不希望你这样教育然然。就算然然是个男孩子,未来要继承陆家和你的事业,可你要想到他毕竟还是个脆弱的孩子,他毕竟看不见,你不能因为何韵那样对待你,就同样逼着然然过早的成熟!” “好,你说的对。”陆蘅无奈退让,打开车门接沈漫下车,笑着道,“那你好好陪陪孩子,让他打开心结?” 看着陆蘅,沈漫真是无话可说,每次他们讨论然然的教育问题,陆蘅嘴上总是让着她,实际行动从来没有改变。现在陆长民要把陆氏地产的股权正式给然然,他心里恐怕已经想好要训练然然了。 “陆蘅,其实,我真的不太希望然然继承家业。” “为什么?”陆蘅蹙眉问,“然然是长子,这是他的责任。” 他替她打开门,亲手接过她脱下的外套,严肃的问,“漫漫,你是担心然然的眼睛吗?” “是。”沈漫诚实的说,“然然的眼睛看不到,对他来说继承家业要走的路太长太难,我希望孩子还是有个快乐的童年,而不是去背负那么多别人强加给他的责任,亦或者,他想要怎样都可以,我觉得随着他的性子来就好。” “如果是个女孩儿,我肯定赞同,但然然是个男孩儿。”陆蘅拉起沈漫的手,耐心的劝她,“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牺牲然然的童年,否则以后他走起来会更难。” “可……我们还有这个孩子。” 沈漫小心翼翼的问,“陆蘅,你非要然然去走那条辛苦的路吗?” 纵然孩子还没有出生,沈漫却已经知道陆蘅就算再爱这个孩子,也不会像培养然然那样培养他了,因为他对然然那种相依为命的爱,是别的孩子永远都无法得到的。 “漫漫,然然没有了眼睛,也许有一天他能恢复光明,可如果不能呢?我希望家业的责任,在未来陆家的主人地位能让他的自尊得到维护,能让他保护好自己。我知道你觉得我这样做大概有些残忍,但我相信现在的残忍,一定能给他美好的未来。”陆蘅严肃的说。 “我不知道他未来会怎样,可我真的不希望然然过早背负重任,何况他眼睛不好……”沈漫依旧担心。 她话音未落,楼上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沈漫和陆蘅都是愣了下,过了片刻,却看到小梅开门下楼。 “陆先生和夫人回来了。” “刚刚楼上怎么了?”沈漫蹙眉问。 小梅目光闪了闪,干笑着道,“没什么,夫人,是,是因为我,我下午带着小少爷出门玩儿,没看住,让小少爷摔倒受伤了。” “什么!” 沈漫听得胸口陡然一痛,立刻撒开陆蘅的手匆匆上楼,陆蘅无奈的看着她离开,只好问小梅,“受伤重不重?” “膝盖青肿了些,其他地方没事。小少爷的衣服我已经替他洗干净了。”小梅低头胆怯的回答。 谁都知道陆然是陆蘅和沈漫的命根子,看着沈漫刚刚那么着急,小梅担心自己肯定会被沈漫狠狠责备。 “你下去吧,以后注意。”陆蘅告诫她后,立刻跟着上楼。 沈漫正坐在床边检查着然然的伤势,然然一言不发的坐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某个固定的方向,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沈漫已经心疼的红了眼睛,正在小心翼翼的替他包扎。陆蘅蹙眉,他觉得然然有点儿奇怪。 “然然,还疼不疼,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焦急的沈漫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然然的情绪,抱住他疼惜的问着,还去摩挲他的小脸儿。 “我没事。”然然任由她摸着,虽然看起来乖巧,但回答的语气明显有些冷淡,“我只是摔倒了,没有发生其他事情。” “在哪儿摔倒?小梅阿姨没有跟着你吗?是在台阶上摔倒吗?然然,你看不到,应该时时刻刻拉着小梅阿姨的手啊!妈妈明天就带你去医院检查,万一碰到骨头怎么办……”沈漫却如同每个焦急的母亲一样,只顾着不停的念叨,然然却像是被触动到什么,突然推开她说,“我说了我没事,我知道我是个瞎子,可我自己能走路,不需要像个没用的小孩儿一样时时刻刻要拉着别人!” 沈漫手里一空,不可思议的看着孩子眼里陡然冰冷的目光,胸口针扎似的疼起来。 “然然!” 陆蘅快步进来,“怎么可以推妈妈?” “她……”然然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反而乖乖的低下头,“对不起爸爸,然然错了。” “你该给妈妈道歉,而不是爸爸!”陆蘅严厉的说。 “不,没关系。”沈漫说着对陆蘅摇头示意,凑上前拉住然然的小手温柔的道歉,“然然,是妈妈不对,妈妈不该说那些话。妈妈知道然然是最棒的,你那么坚强的忍住疼痛,妈妈不该责备你,而是应该夸奖你对不对?” 然然原本无神的目光在听到沈漫的话以后果真闪了闪,他看向沈漫的方向,许久许久的,仿佛在凝视着沈漫,大眼睛里甚至透出探究的光芒,让沈漫和陆蘅都有些不解。 “妈妈,你真的认为,我很棒吗?”然然试探着问。 看到然然有所转机,沈漫高兴极了,根本不顾陆蘅蹙着眉不太愿意的模样慈爱的说,“当然,在这件事上,然然做的好极了。所以妈妈错了,妈妈不该责备你。” 然然笑了笑,不知为何沈漫总觉得他笑的有些苦涩。 “然然……” “妈妈,然然比你以后有了的孩子都棒,是吗?”不等沈漫说完话,然然却突然又问。 沈漫心里咯噔一下,不解的看向陆蘅。 他是向来宽容对待弟妹的,无论是比他得宠的陆薇,还是陆长民在外面生下的陆萧,他都是尽心维护,宁肯自己委屈也要维护他们,哪里容然然有这样的想法,不悦的责备他,“然然,你是男子汉,是爸爸和妈妈第一个孩子,应该心胸开阔,这样才能带好弟弟妹妹,现在弟弟妹妹还没有出生,你就已经开始跟他们比,跟他们争在爸爸妈妈心里的地位,你觉得对吗?” 然然看着陆蘅的方向,大眼睛里分明有些难过,沈漫想哄哄他,却被陆蘅告诫不许,只心疼的看着孩子眼里的光芒逐渐归于寂静。 “对不起爸爸,然然错了。” 一听孩子认错,沈漫立刻忍不住,忙不迭问,“然然,你知道错了就很好,还疼不疼,妈妈帮你按摩好不好,或者你想吃什么妈妈……” “我想睡觉。”然然再次打断沈漫的话,征求的看向陆蘅问,“爸爸,然然可以睡觉了吗?” “可以,但爸爸希望你是真心认错了。” 陆蘅微微叹息,坐下替然然盖好被子耐心的说,“然然,爸爸这么做也许残忍,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受伤了,所以早点休息,这些天,爸爸也会做些好吃的给你补回来,好不好?” “好。”终于,然然笑了笑。 沈漫这才彻底放心,虽然孩子是对陆蘅笑的,但她相信他的心结已经解开。 她默默陪了然然一会儿,才离开他的房间。 路过书房时,她看到灯亮着,陆蘅还在里面似乎做事,沈漫热了杯牛奶,端上楼送到里面。 “谢谢。”陆蘅太过专注,直到沈漫把牛奶放在桌子上才发现,抬头笑着对沈漫说,拉过她,把她揽入怀中,笑问,“是不是心事多,睡不着,所以过来审我?” 他不说沈漫倒还真差点儿忘记他居然去抢绮里夏生意的事情,心疼又责备的白他一眼,“你啊,真是不要命了,孟安律也肯跟你一起。” “其实小翼说的没错,我们已经是绮里夏的眼里针肉中刺,他早晚对我们动手,倒不如我们提前下手,好歹占了先机。”陆蘅拍拍沈漫的小手安抚她,“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倒是另外一个人让我有些始料未及。” “谁?”沈漫好奇。 陆蘅指着桌面,她这才发现桌上是张城市地图,他所指的正是‘长民路’。 “你看,这条路通向哪里?” 164:回到恒地集团 “陆蘅?” 沈漫起身,惊讶的看着跟在霍佳明身后进来的陆蘅,他不是说开会么? 陆蘅淡淡一笑,上前拉住她的手低声笑问,“是不是很惊讶?” “我以为你要出差。”沈漫问,“你是来……” “沈小姐,是我请陆先生来的,请不要介意。” 洪爷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他和莫爷一起下来。 沈漫沉默。既然是恒地集团的事情,洪爷和莫爷怎么非要请陆蘅过来?她最不想的就是陆蘅参与进他们之间这场争斗,可看来洪爷和莫爷却有意把他拉进来,难道不信任她,仍然觉得她会拿着财产走人,才会故意用陆蘅拴住她? 因为沈漫的沉默,气氛有些尴尬,霍佳明忙道,“沈小姐,我们先用晚餐,三小姐要一会儿才能过来。” “坐吧。”陆蘅暗自捏捏沈漫的手心,她抬眸无奈看他一眼,随他坐下了,可是满桌子的菜她突然没有胃口,再看看洪爷和莫爷,各怀心思,似乎也没什么吃的欲望。 “我看,还是先谈事。”沈漫淡淡的说。 洪爷和莫爷对视,都看陆蘅的眼色行事。 他们是看不出沈漫在想什么,陆蘅却只从她的口吻便知道她是生气,只好赞同得说,“既然大家都没胃口,就谈完再吃。” “佳明,把照片拿给沈小姐。”洪爷便吩咐。 霍佳明找了个牛皮纸袋出来,照片放在里面,他全部递给沈漫,“沈小姐,这是我们最近一个月拍到的照片,经过洪爷和莫爷的辨认,确认这些人都是绮里夏的。三小姐今天下午打来电话,说她亲眼看到绮里夏的车在长民路附近出现。” 虽然他们早就判断出绮里夏可能已经来到a市,但仍然需要证实,现在证据就摆在沈漫面前。 她看了几张照片,突然停在手中那张上面,陆蘅也蹙了蹙眉。 沈漫抬眸看向陆蘅,陆蘅了然的颔首。 他们都看出来照片上是擘蓝山的后山,那里靠近大海,还住着些渔民。沈漫从前要靠走路下山,所以偶尔会抄近路从后山走,很熟悉这些场景。看来绮里夏果真是已经渗透到陆家,准备从陆家对他们下手了。 后面几张中,他们甚至还发现了貌似陆家佣人的一个人在向绮里夏的属下传递东西。 “之所以请陆先生来,就是想要提醒陆先生小心绮里夏。”洪爷宽厚的笑道。 “多谢。” 陆蘅微微颔首。 他和沈漫心里都清楚,洪爷和莫爷不是大善人,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把陆蘅也拉下水。 正说着,绮里翼到了。 “沈漫,你在这儿。”绮里翼似乎事先并不知道沈漫会来,有些惊讶得说,说话时,眉头微蹙,似乎有些担心的事情。但看看洪爷和莫爷都在就没有说,只坐下,见他们手里有照片,就直说出来,“我现在已经能确定绮里夏来了。” “你在长民路附近看到的是他的车,还是他本人?”沈漫不太确定的问。 “是他的车,不过我确定他就坐在上面。你曾经是他的人,应该很了解绮里夏的行事作风,他向来是不换车的!”绮里翼有些不满意沈漫的质疑。 “或者是他制造的假象?”陆蘅最明白沈漫的心思,猜测着替她说出来。 几个人顿时都陷入沉思。 他们的计划本是要趁着绮里夏回到a市,恒地集团力量空虚的时候借机回去,彻底收回恒地集团的权利,如果真的是绮里夏制造的假象,那么就是对他们的计划已经有所了解,至少是已经猜测到了。 “我看此事还是好好调查后再做决断。”沈漫淡淡道。 “沈小姐,这次机会如果错过,那么恐怕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莫爷终于忍不住开口,“如果有陆先生能拖住绮里夏,我们正应该立刻行动。” “什么意思?”沈漫看看陆蘅,再看看洪爷和莫爷,“陆蘅怎么拖得住绮里夏?” 洪爷郁闷的瞥了心直口快的莫爷一眼,求助的看陆蘅。 陆蘅也早知道瞒不住沈漫,也就实话实说,“漫漫,我……我们调查到绮里夏在a市黑市有一部分生意,所以安律去把他的生意搅黄了。这笔生意数额很大,是他用来挽救自己在恒地集团威信的,他现在应该的确在这里了。” “你……”沈漫急得咬住下唇,小手暗自狠狠的捏了陆蘅一把,压低声音问他,“谁让你去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你如今尚且自顾不暇,你……” 陆蘅吃痛的轻哼一声,强笑着赶紧反手握住沈漫的手。 “没关系,一切都还在掌握中。我觉得洪爷和莫爷的想法不错,给你创造机会,让你尽快立足恒地集团是好事。何况……”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傅明哲那三千多万杯水车薪,蘅生金融还得靠你来挽救啊!” 所以他当初跟她说,他会解决好这件事。沈漫无奈的叹息,谁能想到他竟然冒险去抢绮里夏的生意? “绮里夏那种人,你不动他他早晚会动你。就如涵哥哥,他什么时候招惹了他,最后还不是被他害得生死不明?”绮里翼恨恨的瞪着沈漫,“你跟他那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还是你害怕不敢对他下手,或者根本就是余情未了……” “小翼!” 陆蘅立刻喝止,“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许再提那些事情!” 向来不羁的绮里翼,没想到竟然被陆蘅一句简单的告诫就封住嘴,只是不服气的看了眼沈漫便老实的闭嘴沉默。 “她说的,也没错。”沈漫淡淡得道,“绮里夏总会报复我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兵行险招。” 她看看陆蘅,再看看紧紧蹙眉担心的洪爷和莫爷,不服气的绮里翼,知道此行迫在眉睫,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本来,我想着找到绮里涵,拿到凤羽以后再作打算,如今看来已经别无选择。不过我还是希望洪爷和莫爷从恒地集团总部那里得到比较准确的消息以后再行动。何况陆董的生日晚宴后天就要举行,我给洪爷和莫爷两天的时间,要确定如今恒地集团各方面的情况,尤其是资金流动情况,两天后,我就出发回去,怎么样?”她目光清冷的落在每个人身上,却让人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是。”最终,洪爷只说了一个字。 作为下属,这才是他应该给沈漫的答案。 “我们走吧。” 沈漫松了口气,看了眼陆蘅,起身。陆蘅起身对洪爷和莫爷微微颔首,跟上沈漫的步伐。绮里翼也跟上来。 她上他们的车。 “我也要跟你回去。”车门一关,绮里翼立刻说,“我不想只在这里带孩子。” 从她跟着他们开始,沈漫就知道她有话要说,听到这些无奈叹了口气。 “你本来也没有好好带孩子,这些天四处乱跑,绮里夏对你那么了解,你就不怕他抓走你?”她轻责绮里翼。 “用不着你管!”绮里翼不服气的说,“反正不过一死,我怕什么!” “你是不怕,可我怎么对你养父交代?”沈漫偏头看着硬是坐在自己身边的绮里翼,目光严厉的说,“我虽然不是你什么人,可到底和白先生有些感情,你是他最喜欢的女儿,如果你真的出事,你早死了也就算了,让我知道你没死,就得好好活着!” “我……” 绮里翼原本想说‘我是死是活跟你没关系,你又不是我妈’,想想陆蘅的警告没再说出来,只不服气的低声哼哼,“你也不过比我大几岁,还真把自己当长辈了,你都能给白先生当孙女儿了!” 不知为何,沈漫听到这话,竟没有反驳。 陆蘅好奇的回头,却发现黑暗中,沈漫的眼里有着浓重的哀伤。她久久沉默着不说话,像是想起什么,直到感觉到自己的目光,她才恍惚回神,却没有追究绮里翼,轻轻道,“我有别的任务给你。” “什么?”绮里翼快人快语的问。 “去给我查查绮里涵。” “啊!”绮里翼郁闷的说,“这怎么可能,涵哥哥明明已经……” “你不是说他生死未名,那总有一半的可能是活着的。”沈漫蹙眉说,“小翼,我知道你只是嘴上不承认绮里涵已经死了,其实心里早就认定他已经不存在。可我恰恰跟你相反,我虽然了解绮里涵不多,却不信他是那么容易死的人,狡兔三窟,以绮里涵的能力,假死都不是问题,何况藏身到某个地方?你善于伪装,又和他在一起最久,仔细想想他若活着可能在哪儿,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凤羽,哪怕他亲自带着凤羽回来,我可以把所有财产拱手让他,让他来做恒地集团和d组织的主子。” 多年来,绮里翼总是和沈漫对着干,因为她觉得她抢了白朗对她的爱,她看得出白朗看沈漫的目光,总是像看亲生孩子似的,跟对待他们完全不同。 可是这一次,她却不得不对沈漫敬服,因为只有她配得上做白朗的孩子。 166:今冬的初雪 a市整体建设规划非常科学,所以道路简单,没有太多的十字交叉路线。但长民路属于城市最早修建的道路之一,路共通往三个方向,陆蘅在两个方向上都打叉,剩下最后一条路,沈漫却并不清楚尽头被陆蘅圈住的地方是哪儿。 陆蘅看出她的疑惑,拿起笔,指着他打叉的两条路。 “这条路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在几个月前被封住,同时这条路也进行了修建,封路已有一个多月。剩下这最后一条路,通过去的方向居然是傅明哲的公寓。” “傅学长?”沈漫惊讶的看着陆蘅画圈的地方。 整个a市的富人区很多,地图上的位置就属其中一个,住的多是城市中的新兴精英阶层,但沈漫对于傅明哲的住所不太了解,她以为他还住在傅家的。 陆蘅看出沈漫的惊讶,心里莫名的竟有些欢喜,她好像一点儿都不了解真实的傅明哲。 “他这个公寓不怎么使用,巧的是谢言有段时间跟踪过傅明哲,发现他的这个住所。”顿了顿,陆蘅的神情陡然变得有些严肃,“照此判断,绮里夏很可能是去了傅明哲的这个公寓。” 沈漫心里不禁一惊,那岂不是说,傅明哲和绮里夏有所勾结?她担心的看着陆蘅,他却只淡淡一笑。 “漫漫,别太担心,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他笑着轻轻拍拍她的背说,“早在我和傅明哲合作前,我派出去的属下就发现了傅明哲和绮里夏的关系,他也对我坦诚相待,说绮里夏以帮他得到你为诱饵,让他和他合作。不过他还算聪明,知道绮里夏是什么样的人,暗中告诉我并且决定和我合作。” 沈漫听了不禁松了口气。其实就算当初傅明哲害了她,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对他有些感念之情,毕竟当初在学校时候若非有他,她也坚持不到最后。他对阿娇的感情是一回事,对她做的错事是另外一回事,他如果再因为想要得到她而一错再错,她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自责。 “傅学长的心机很重。” 关于傅明哲没有好好照顾阿娇,反倒是谢言在照顾的事情沈漫有些不想告诉陆蘅,那毕竟是谢言的秘密,她只隐晦的说,“他对我,倒是很上心,为了我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的确有可能。” 如此说出来,沈漫反倒更不放心,也许傅明哲是个双面间谍,双面利用了陆蘅和绮里夏呢?尤其如今傅明哲的资金又要进入蘅生金融。 “你要小心。”她忍不住担心的蹙眉看着陆蘅。 他听她说了这些,心里柔软又滚烫的,忍不住低头亲了亲沈漫的额头,“漫漫,你总是让我这么心疼,这么想要保护。” 沈漫羞得脸红了。 “我让你看这些,也就是想告诉你,我对傅明哲没那么放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傅明哲算是那些人里跟我比较要好的,因为我们的童年相似,他身上背负着傅家的责任,而我背负着陆家,所以我们很谈得来。可正是这样,让我发现他心机深沉的一面,今天听到小翼的情报,我立刻想到了傅明哲,前些天我刚刚跟他达成协议,后来绮里夏就去找他,而我半点消息都没有,足以见得他还是存了私心。”陆蘅严肃的说完,低头看着沈漫的眼睛,“漫漫,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无论如何都要小心,我怕他有一天会拿阿娇来威胁你。” “不,傅学长虽然有那个想法,但不会那么做,他要的是我的心,不是我这个人。” 这点沈漫是很自信的,他若真的想要她这个人,早就有无数机会动手。 陆蘅无奈,沈漫哪里知道人被逼到某种程度是会做错事的?但他不希望她想太多而伤心,只说,“就算不信,也要小心。” “我知道了。”沈漫点点头,“你也是,惹了绮里夏,以后做什么都要小心,身边的人都不要完全信任。” 陆蘅疼惜的笑笑,“再过两天,你真的要回恒地集团了,等你走了,我也就放心了,毕竟那边有很多人能保护你,而且你离绮里夏也很远。” “可是我担心你。陆蘅,蘅生金融如此动荡,你还想把陆氏地产收回,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千头万绪,我真怕你的身体受不了,更怕你顾及不暇,一招失误,满盘皆输……”她想到那可怕的后果,都觉得恐惧,小脸儿竟也苍白几分。 “放心吧,有些事情我会在你离开前解决好。”陆蘅亲昵的亲亲沈漫的小脸颊,低声道,“我得给你一个足够让我放心的环境,才会同意你回去。” “陆蘅……” 她抱紧他,虽然他说的话她并不是很明白,可是从他居然和洪爷和莫爷合作,她就知道为了她陆蘅已经在做牺牲。 冬季,随着初雪到来。 自从遇到陆蘅,每年初雪的时候,沈漫都会想起她嫁给他的那天,即使当年身在国外,恨死了陆蘅,却还是会想起。而今回来,她才明白,那不是因为初雪属于自己,而是因为属于他们两个人。 收到洪爷的邮件,沈漫翻开看看,是些很复杂的数据,就是她要的恒地集团的资金情况汇总。沈漫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洪爷,“洪爷,数据我都收到了,不过我记得这些东西从前都是你替白先生整理。麻烦你,整理出一个结果给我。” “沈小姐不亲自看看吗?有些数据还是要你亲自审核推断。”洪爷很是尊敬的建议。 “我会看,可是我需要你的参考意见。” 沈漫淡淡道,洪爷便立刻说,“属下明白,很抱歉,沈小姐。” 压掉电话,沈漫看着病床上仍旧无声无息的阿娇,幽幽叹了口气,“阿娇,我真不想变成现在这样,其实你最了解我,我很胆小,很怕事,我当年嫁给陆蘅从来没想过未来的路会走的这么难。” 纵然,阿娇依旧没有回应,可沈漫却仿佛在脑子里听到她直率大声说,“漫漫,你就是回来报仇的,现在仇人就在眼前,你有那么多机会,为什么要放弃,反而去做这些奇怪的事情?” “因为,我不想我的仇人这么轻松的就死掉。阿娇,我越是和陆蘅在一起,就越是能深深记得两年前她对我的伤害,她害我丢失了太多,丢失了丈夫、孩子、自尊、纯洁,最重要的是,她害我,害我失去了和我亲人最后相认的机会!”说着,沈漫的声音颤抖起来,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目眦尽裂的眼睛里全是血红的恨,“我,要她失去的比我还要多,否则这样的报仇就毫无意义……” 沉默,沈漫得到的仍然是阿娇的沉默。可是她能看到阿娇的眼睛在闪烁,她能感觉到她拉住她的手说,“漫漫,别害怕,我陪你!” 突然泪就涌出来。 “阿娇,她还害得我失去你,我看着这样的你,怎么能放过她,放过何韵?”沈漫幽幽的说着,冷笑起来。 从疗养院离开的路上,沈漫就接到陆萧的电话,因为要参加陆长民的生日晚宴,他提前一天回到a市,恰逢中午,陆萧主动邀约,她干脆和他在他的粥铺见面。 虽然没有陆萧在,但粥铺的生意一如既往,好的让人眼红。 “尝尝我私家秘制的粥?” 陆萧从厨房冲进他在二楼的宿舍,放下粥,两只手举到耳朵边冰着。 沈漫低头闻了闻,没想到十来分钟就煮好的粥竟然也有这样的香味,忍不住赞叹,“你的厨艺精进太多了!看来在那里没有好好工作哦,每天尽想着吃喝!”她玩笑。 “冤枉啊!”陆萧大叫,“就是因为太忙,忙到顾不得吃饭,所以才会发现这种方便好吃营养的吃粥方式!”他说着,还变出好些个菜,“你呀,多吃菜,那个粥尝一尝就算了,真喝的久了就会腻。” “我就说,你总不至于拿剩饭招待我。” 沈漫笑着摇摇头问,“看来你在那儿工作还不错?” 陆萧没回答,眼眸深沉了几分,他试探的看着沈漫问,“你,知道我哥让我去做什么的吧?” “知道。”从陆萧的眼睛变得深沉的那一刻沈漫就想到他必定是做了陆蘅吩咐的事情,也许进行的还比较顺利,她笑笑,“你如果不想说,可以不告诉我。” “我就是觉得,我哥告诉你会比较好。”陆萧抱歉的看着沈漫,神情有些尴尬。 “嗯。”沈漫忙点点头,她自己问的也过分。 “不过,难得老爷子生日竟然请你回来,看来对你的看法大有改观。。” 虽说是家里人,可陆长民对陆萧发出的邀请却很正式,足以见得陆萧在陆家的地位有所改善。 “我看,是有重大事情要宣布。”陆萧却冷冷得道。 沈漫以为他指的是给陆然股权的事情,便只了然的点点头,岂料陆萧反倒回头问她,“对了,最近陆薇有跟你提起过她准备怎么处理画家的事情吗?” 165:长民路的方向 先送绮里翼回她和孟安律住的公寓,下车前,绮里翼才想起她在霍佳明家刚见到沈漫时候想告诉她的事情。 “对了,下午我回去看过然然,他好像有点儿不对劲,没精打采,对我也不理不睬的。” “嗯。” 沈漫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上回陆蘅教育然然以后他似乎已经不那么偏执的认为陆蘅和她会因为他是瞎子而不爱他,可是向来细心的沈漫还是注意到,然然其实仍然很担心被抛弃,有时候总会小心翼翼的试探她的话。 “我们今天回来太晚了。”她自责的说。 “别担心,他大概就是闹闹脾气,等有了时间该好好教育这孩子,越大,反倒越难以独立,以后我们还要经历许多事情,他难道还能一直依靠我们?”陆蘅笑着安慰她。 沈漫却听得有点儿生气,“陆蘅,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不希望你这样教育然然。就算然然是个男孩子,未来要继承陆家和你的事业,可你要想到他毕竟还是个脆弱的孩子,他毕竟看不见,你不能因为何韵那样对待你,就同样逼着然然过早的成熟!” “好,你说的对。”陆蘅无奈退让,打开车门接沈漫下车,笑着道,“那你好好陪陪孩子,让他打开心结?” 看着陆蘅,沈漫真是无话可说,每次他们讨论然然的教育问题,陆蘅嘴上总是让着她,实际行动从来没有改变。现在陆长民要把陆氏地产的股权正式给然然,他心里恐怕已经想好要训练然然了。 “陆蘅,其实,我真的不太希望然然继承家业。” “为什么?”陆蘅蹙眉问,“然然是长子,这是他的责任。” 他替她打开门,亲手接过她脱下的外套,严肃的问,“漫漫,你是担心然然的眼睛吗?” “是。”沈漫诚实的说,“然然的眼睛看不到,对他来说继承家业要走的路太长太难,我希望孩子还是有个快乐的童年,而不是去背负那么多别人强加给他的责任,亦或者,他想要怎样都可以,我觉得随着他的性子来就好。” “如果是个女孩儿,我肯定赞同,但然然是个男孩儿。”陆蘅拉起沈漫的手,耐心的劝她,“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牺牲然然的童年,否则以后他走起来会更难。” “可……我们还有这个孩子。” 沈漫小心翼翼的问,“陆蘅,你非要然然去走那条辛苦的路吗?” 纵然孩子还没有出生,沈漫却已经知道陆蘅就算再爱这个孩子,也不会像培养然然那样培养他了,因为他对然然那种相依为命的爱,是别的孩子永远都无法得到的。 “漫漫,然然没有了眼睛,也许有一天他能恢复光明,可如果不能呢?我希望家业的责任,在未来陆家的主人地位能让他的自尊得到维护,能让他保护好自己。我知道你觉得我这样做大概有些残忍,但我相信现在的残忍,一定能给他美好的未来。”陆蘅严肃的说。 “我不知道他未来会怎样,可我真的不希望然然过早背负重任,何况他眼睛不好……”沈漫依旧担心。 她话音未落,楼上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沈漫和陆蘅都是愣了下,过了片刻,却看到小梅开门下楼。 “陆先生和夫人回来了。” “刚刚楼上怎么了?”沈漫蹙眉问。 小梅目光闪了闪,干笑着道,“没什么,夫人,是,是因为我,我下午带着小少爷出门玩儿,没看住,让小少爷摔倒受伤了。” “什么!” 沈漫听得胸口陡然一痛,立刻撒开陆蘅的手匆匆上楼,陆蘅无奈的看着她离开,只好问小梅,“受伤重不重?” “膝盖青肿了些,其他地方没事。小少爷的衣服我已经替他洗干净了。”小梅低头胆怯的回答。 谁都知道陆然是陆蘅和沈漫的命根子,看着沈漫刚刚那么着急,小梅担心自己肯定会被沈漫狠狠责备。 “你下去吧,以后注意。”陆蘅告诫她后,立刻跟着上楼。 沈漫正坐在床边检查着然然的伤势,然然一言不发的坐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某个固定的方向,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沈漫已经心疼的红了眼睛,正在小心翼翼的替他包扎。陆蘅蹙眉,他觉得然然有点儿奇怪。 “然然,还疼不疼,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焦急的沈漫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然然的情绪,抱住他疼惜的问着,还去摩挲他的小脸儿。 “我没事。”然然任由她摸着,虽然看起来乖巧,但回答的语气明显有些冷淡,“我只是摔倒了,没有发生其他事情。” “在哪儿摔倒?小梅阿姨没有跟着你吗?是在台阶上摔倒吗?然然,你看不到,应该时时刻刻拉着小梅阿姨的手啊!妈妈明天就带你去医院检查,万一碰到骨头怎么办……”沈漫却如同每个焦急的母亲一样,只顾着不停的念叨,然然却像是被触动到什么,突然推开她说,“我说了我没事,我知道我是个瞎子,可我自己能走路,不需要像个没用的小孩儿一样时时刻刻要拉着别人!” 沈漫手里一空,不可思议的看着孩子眼里陡然冰冷的目光,胸口针扎似的疼起来。 “然然!” 陆蘅快步进来,“怎么可以推妈妈?” “她……”然然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反而乖乖的低下头,“对不起爸爸,然然错了。” “你该给妈妈道歉,而不是爸爸!”陆蘅严厉的说。 “不,没关系。”沈漫说着对陆蘅摇头示意,凑上前拉住然然的小手温柔的道歉,“然然,是妈妈不对,妈妈不该说那些话。妈妈知道然然是最棒的,你那么坚强的忍住疼痛,妈妈不该责备你,而是应该夸奖你对不对?” 然然原本无神的目光在听到沈漫的话以后果真闪了闪,他看向沈漫的方向,许久许久的,仿佛在凝视着沈漫,大眼睛里甚至透出探究的光芒,让沈漫和陆蘅都有些不解。 “妈妈,你真的认为,我很棒吗?”然然试探着问。 看到然然有所转机,沈漫高兴极了,根本不顾陆蘅蹙着眉不太愿意的模样慈爱的说,“当然,在这件事上,然然做的好极了。所以妈妈错了,妈妈不该责备你。” 然然笑了笑,不知为何沈漫总觉得他笑的有些苦涩。 “然然……” “妈妈,然然比你以后有了的孩子都棒,是吗?”不等沈漫说完话,然然却突然又问。 沈漫心里咯噔一下,不解的看向陆蘅。 他是向来宽容对待弟妹的,无论是比他得宠的陆薇,还是陆长民在外面生下的陆萧,他都是尽心维护,宁肯自己委屈也要维护他们,哪里容然然有这样的想法,不悦的责备他,“然然,你是男子汉,是爸爸和妈妈第一个孩子,应该心胸开阔,这样才能带好弟弟妹妹,现在弟弟妹妹还没有出生,你就已经开始跟他们比,跟他们争在爸爸妈妈心里的地位,你觉得对吗?” 然然看着陆蘅的方向,大眼睛里分明有些难过,沈漫想哄哄他,却被陆蘅告诫不许,只心疼的看着孩子眼里的光芒逐渐归于寂静。 “对不起爸爸,然然错了。” 一听孩子认错,沈漫立刻忍不住,忙不迭问,“然然,你知道错了就很好,还疼不疼,妈妈帮你按摩好不好,或者你想吃什么妈妈……” “我想睡觉。”然然再次打断沈漫的话,征求的看向陆蘅问,“爸爸,然然可以睡觉了吗?” “可以,但爸爸希望你是真心认错了。” 陆蘅微微叹息,坐下替然然盖好被子耐心的说,“然然,爸爸这么做也许残忍,可都是为了你好。你受伤了,所以早点休息,这些天,爸爸也会做些好吃的给你补回来,好不好?” “好。”终于,然然笑了笑。 沈漫这才彻底放心,虽然孩子是对陆蘅笑的,但她相信他的心结已经解开。 她默默陪了然然一会儿,才离开他的房间。 路过书房时,她看到灯亮着,陆蘅还在里面似乎做事,沈漫热了杯牛奶,端上楼送到里面。 “谢谢。”陆蘅太过专注,直到沈漫把牛奶放在桌子上才发现,抬头笑着对沈漫说,拉过她,把她揽入怀中,笑问,“是不是心事多,睡不着,所以过来审我?” 他不说沈漫倒还真差点儿忘记他居然去抢绮里夏生意的事情,心疼又责备的白他一眼,“你啊,真是不要命了,孟安律也肯跟你一起。” “其实小翼说的没错,我们已经是绮里夏的眼里针肉中刺,他早晚对我们动手,倒不如我们提前下手,好歹占了先机。”陆蘅拍拍沈漫的小手安抚她,“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倒是另外一个人让我有些始料未及。” “谁?”沈漫好奇。 陆蘅指着桌面,她这才发现桌上是张城市地图,他所指的正是‘长民路’。 “你看,这条路通向哪里?” 167:跪下道歉 曾经陆薇拜托沈漫替她找到那个画家,这并不很难,沈漫动用了些人力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就在国外找到这个画家。 那是秋天时候的事情,秋雨连绵的下了两天,海水仿佛都涨起来不少。 阴天的午后看不到阳光,车里开着窗子,风伴着哗哗的潮水声让人昏昏欲睡,沈漫再看看手中拿着的信封,在司机把车停好以后,把信封装进了手提包里。 车是停在靠近海边的高层小区里,沈漫撑伞下车,依照先前陆薇发给她的联系方式找到那间公寓。 按响门铃片刻后,门就打开了,陆薇穿着珊瑚绒的运动家居服,发髻蓬松的盘着,显得慵懒而可爱,至少沈漫觉得比她平常的浓妆还漂亮,她笑笑,打开门请沈漫进去。 是间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全部用浅粉色装修,柔软的碎布艺家具装饰的轻松活泼。 “这是,你的公寓?”沈漫忍不住问。 “嗯。”陆薇端了杯清茶递给沈漫,就在旁边的懒人沙发上窝着,“我现在一分钟都不想看到展翔云的嘴脸,就干脆偷偷买了这个私人公寓,简单装修下住进来。除了你,我还没让谁来过,连我爸妈都不知道地址。” “那我可真是很幸运。”沈漫笑着喝了口清茶。 “不是幸运,是我这片小天地只想接纳你。”陆薇捧着她自制的清淡奶茶,有些失落的笑着说。 其实陆薇是个不太甘于寂寞的人,而且她生性要强,最喜欢被众星捧月,尤其她是陆家小姐,从小受尽宠爱,现在突然被打击,被迫隐居在这里,肯定不会像沈漫这种人一样觉得好,反而有些无可奈何。 和陆薇相处多年,沈漫明白她心里的难过。 “哎,事到如今,我才发现自己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依靠、可以信赖的朋友。”陆薇苦笑着摇摇头。 “怎么?”沈漫不解的蹙眉,陆薇必定是遇到什么事。 “我提起和展翔云离婚的事情,居然有人说我不知好歹。当初展翔云和我妈都承诺我和那个画家的事情绝对不会说出去,直到前段时间我去玩儿,才发现早已人尽皆知,甚至有人说我是个‘**’!我亲眼看到展翔云腆着一张苦瓜脸跟人诉苦说我多霸道,哼!”陆薇苦涩的摇摇头,看着沈漫说,“我真羡慕你。当初我妈给我哥看你和傅明哲还有我三哥的所谓‘亲密照’,我哥完全不相信,我妈才不得不说要把这些照片交给媒体公布,逼着我哥放弃了你。那时候我嫉妒死你了,才会帮着我妈,把你赶走。你看沈漫,现在报应已经来了!” “这好像是展翔云惯用的伎俩,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沈漫安慰她。 陆薇苦笑。 “不,我相信就是报应。你还记得你当初在公司被人陷害甚至差点儿被人**的事情吗?”她问。 “我知道是你和展翔云下套。”沈漫点点头,时过境迁,她没那么多功夫去记恨这些小事。 陆薇倒是并不意外,只说,“我没想到过展翔云会对你下手那么狠,可是看到我哥抱着你满眼心疼的时候我嫉妒了。而那天当我和别人发生关系看到展翔云嫌弃的目光时,我就知道他并不爱我。” 说到这里,陆薇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太多,摇摇头,“不想了,我是在这里疗伤,不想再记得那些事情了。” 沉默片刻,她好像才想起沈漫来的目的,问,“你跟我说那个画家,有消息了?” “不是说来疗伤的,不想想起烦心的事情?”沈漫玩笑着问,却从包里取出了那个信封。 陆薇不好意思的笑笑。 “以前也没觉得,现在却发现对你有无数的话可以说,有苦可以诉,还不怕你笑话我,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说着接过信封打开。 “地址就是那个了,想不想亲自见他由你选择,不想的话我就派人过去替你问话。” 她拿到地址的时候,派去的人问她要不要先把他抓起来审问,她想了想,决定把主动权交给陆薇,让她自己抉择。 “不,我要亲自去见他。”陆薇收好信封,起身按住沈漫的手请求她,“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去见他的事情。” “好。”沈漫颔首,却忍不住劝陆薇,“事情都过去了,无论曾经有过感情还是没有就都放手吧。” 陆薇轻轻耸肩笑笑,“你放心,我不会再傻到跟这种人扯上关系。而且我也不想谈爱情,我啊,现在就是个人人唾弃的‘**’,谁会要我呢?” **……沈漫想起她身上背负的那些罪名,想起陆蘅对她的信任,认真的对陆薇说,“爱你的人不会相信流言蜚语。”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眼眸里藏不住被深深伤害过的痕迹,可陆薇还是坚强的笑着,“你是说我哥吧,故意在我面前秀恩爱真是讨厌!” 沈漫也笑了。 相信陆薇总能等到真正爱她的人出现,即使恶人也有恋爱的权利,何况骨子里还是善良率真的陆薇? 次日,陆薇按照沈漫给她的地址去找那个画家,她不放心,派了个人跟着去,约莫两天后回来,沈漫只知陆薇平安无恙,至于其他就没机会再细问。 a市今年的初雪很大,如同那次股东会议一样,米蓝酒店被大雪银装素裹的装饰着,沈漫特地请人趁着大雪打造了寿星捧桃的雪雕,另外利用灯光创造出五彩斑斓的效果,整个米蓝酒店的园都被装饰的如同童话里的世界。 后厨的菜品,她也仔细检查,不希望出现分毫差错。 “沈经理,陆总在外面。” 一名员工跑过来在沈漫耳边道,她回头,就看到陆蘅正笑着站在门口等她。 再悉心的叮嘱过,她快步离开厨房到陆蘅身边。 “来的这么早?”现在才四点多钟,晚宴要等到将近七点钟才开始。 “我想有件事你肯定忘了,所以特地早点儿过来。”陆蘅神秘的笑道。 “什么事?”沈漫好奇的问。 陆蘅却但笑不答,俯身牵住沈漫的小手,拉着她离开厨房,还一边说,“女人啊,以后少进厨房里,容易变成黄脸婆知道吗?”他溺爱的轻轻勾了下沈漫的额头。 厨房的员工都看到了,起哄似的善意的笑起来,沈漫霎时觉得有股热从心头窜到脸上,烧的脸颊连同耳朵都是通红的,羞涩的忙垂下头。 “好了好了,别笑了哦!你们沈经理受不了的!”陆蘅肆意的大声笑着朝员工们挥挥手,拥着沈漫离开了厨房。 好容易熬到上电梯,沈漫总算松了口气,有些埋怨的瞪陆蘅,“以后,别在那么多人面前闹,我会受不了。” 陆蘅窃笑,却故意严肃的问,“你觉得我拿不出手?” “没有,毕竟,是员工啊!”沈漫急切的解释,可怜巴巴的道,话音刚落,突然被一对微微凉薄的唇片贴上来,她惊讶的瞪大眼睛,面前是陆蘅放大的英俊的面容和深邃幽静的眼睛,她看到他眼里的火焰,立刻被灼的紧张的闭上眼睛,便迎来陆蘅更深的吻,那吻,仿佛停也停不下来…… 叮咚! 电梯停止,陆蘅却已然吻得忘形,甚至在这一刻加深了那个吻。沈漫却被唤醒睁开眼睛,模糊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影,吓得慌忙推开陆蘅。 陆蘅还愣了下,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和沈漫是在电梯里,但下意识的拉住沈漫揽进怀里,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看清面前的两个人,张子扬和乔安,似乎是正准备上电梯。 乔安瞪大眼睛,不满的盯着沈漫,那一双眼睛简直要把沈漫给杀了,她不太舒服的别开目光,挣脱开陆蘅的怀抱就走出电梯,没想到在电梯口,乔安却突然伸出脚想要绊倒她,幸而沈漫眼疾手快,脚轻轻勾住乔安伸出的脚腕,只听她一声惨叫,直接落地。 “乔安!”张子扬惊叫,忙俯身查看乔安的情况。 乔安捂着脚腕,痛得大眼睛里泪光盈盈的,她个子低,所以穿了十厘米的高跟鞋,这么一下可摔得不轻,膝盖都红肿起来。 看到这情况,张子扬豁然起身挡住沈漫的路。 “站住!给乔安道歉!”他命令。 沈漫却连眼皮都没有抬,绕开张子扬就走,他伸手去拉沈漫的手腕,没想到反被陆蘅截住了。 “子扬,是乔安有错在先。”他淡淡的解释,便站到了沈漫身边。 “乔安有什么错,明明就是你那个女人故意绊倒她!”张子扬不依不饶的追着,让陆蘅很不耐烦,他蹙了蹙眉,回头看着乔安,深邃的眼里隐隐透出抹冷光,向来懂得察言观色的乔安明白了陆蘅的意思,害怕的垂下头,主动拉住张子扬。 “子扬哥,我们还是走吧,怪我不小心。” 张子扬却没什么眼色,心疼的扶住乔安,“你就是善良,可你再善良也不能白白被那种女人欺负!你放心,哥哥给你做主。”他说这话的时候,陆蘅已经带着沈漫离开了,张子扬张扬的道,“今天晚上,哥哥就让这个女人跪在你脚下给你道歉!” 166:今冬的初雪 a市整体建设规划非常科学,所以道路简单,没有太多的十字交叉路线。但长民路属于城市最早修建的道路之一,路共通往三个方向,陆蘅在两个方向上都打叉,剩下最后一条路,沈漫却并不清楚尽头被陆蘅圈住的地方是哪儿。 陆蘅看出她的疑惑,拿起笔,指着他打叉的两条路。 “这条路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在几个月前被封住,同时这条路也进行了修建,封路已有一个多月。剩下这最后一条路,通过去的方向居然是傅明哲的公寓。” “傅学长?”沈漫惊讶的看着陆蘅画圈的地方。 整个a市的富人区很多,地图上的位置就属其中一个,住的多是城市中的新兴精英阶层,但沈漫对于傅明哲的住所不太了解,她以为他还住在傅家的。 陆蘅看出沈漫的惊讶,心里莫名的竟有些欢喜,她好像一点儿都不了解真实的傅明哲。 “他这个公寓不怎么使用,巧的是谢言有段时间跟踪过傅明哲,发现他的这个住所。”顿了顿,陆蘅的神情陡然变得有些严肃,“照此判断,绮里夏很可能是去了傅明哲的这个公寓。” 沈漫心里不禁一惊,那岂不是说,傅明哲和绮里夏有所勾结?她担心的看着陆蘅,他却只淡淡一笑。 “漫漫,别太担心,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他笑着轻轻拍拍她的背说,“早在我和傅明哲合作前,我派出去的属下就发现了傅明哲和绮里夏的关系,他也对我坦诚相待,说绮里夏以帮他得到你为诱饵,让他和他合作。不过他还算聪明,知道绮里夏是什么样的人,暗中告诉我并且决定和我合作。” 沈漫听了不禁松了口气。其实就算当初傅明哲害了她,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对他有些感念之情,毕竟当初在学校时候若非有他,她也坚持不到最后。他对阿娇的感情是一回事,对她做的错事是另外一回事,他如果再因为想要得到她而一错再错,她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自责。 “傅学长的心机很重。” 关于傅明哲没有好好照顾阿娇,反倒是谢言在照顾的事情沈漫有些不想告诉陆蘅,那毕竟是谢言的秘密,她只隐晦的说,“他对我,倒是很上心,为了我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的确有可能。” 如此说出来,沈漫反倒更不放心,也许傅明哲是个双面间谍,双面利用了陆蘅和绮里夏呢?尤其如今傅明哲的资金又要进入蘅生金融。 “你要小心。”她忍不住担心的蹙眉看着陆蘅。 他听她说了这些,心里柔软又滚烫的,忍不住低头亲了亲沈漫的额头,“漫漫,你总是让我这么心疼,这么想要保护。” 沈漫羞得脸红了。 “我让你看这些,也就是想告诉你,我对傅明哲没那么放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傅明哲算是那些人里跟我比较要好的,因为我们的童年相似,他身上背负着傅家的责任,而我背负着陆家,所以我们很谈得来。可正是这样,让我发现他心机深沉的一面,今天听到小翼的情报,我立刻想到了傅明哲,前些天我刚刚跟他达成协议,后来绮里夏就去找他,而我半点消息都没有,足以见得他还是存了私心。”陆蘅严肃的说完,低头看着沈漫的眼睛,“漫漫,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无论如何都要小心,我怕他有一天会拿阿娇来威胁你。” “不,傅学长虽然有那个想法,但不会那么做,他要的是我的心,不是我这个人。” 这点沈漫是很自信的,他若真的想要她这个人,早就有无数机会动手。 陆蘅无奈,沈漫哪里知道人被逼到某种程度是会做错事的?但他不希望她想太多而伤心,只说,“就算不信,也要小心。” “我知道了。”沈漫点点头,“你也是,惹了绮里夏,以后做什么都要小心,身边的人都不要完全信任。” 陆蘅疼惜的笑笑,“再过两天,你真的要回恒地集团了,等你走了,我也就放心了,毕竟那边有很多人能保护你,而且你离绮里夏也很远。” “可是我担心你。陆蘅,蘅生金融如此动荡,你还想把陆氏地产收回,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千头万绪,我真怕你的身体受不了,更怕你顾及不暇,一招失误,满盘皆输……”她想到那可怕的后果,都觉得恐惧,小脸儿竟也苍白几分。 “放心吧,有些事情我会在你离开前解决好。”陆蘅亲昵的亲亲沈漫的小脸颊,低声道,“我得给你一个足够让我放心的环境,才会同意你回去。” “陆蘅……” 她抱紧他,虽然他说的话她并不是很明白,可是从他居然和洪爷和莫爷合作,她就知道为了她陆蘅已经在做牺牲。 冬季,随着初雪到来。 自从遇到陆蘅,每年初雪的时候,沈漫都会想起她嫁给他的那天,即使当年身在国外,恨死了陆蘅,却还是会想起。而今回来,她才明白,那不是因为初雪属于自己,而是因为属于他们两个人。 收到洪爷的邮件,沈漫翻开看看,是些很复杂的数据,就是她要的恒地集团的资金情况汇总。沈漫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洪爷,“洪爷,数据我都收到了,不过我记得这些东西从前都是你替白先生整理。麻烦你,整理出一个结果给我。” “沈小姐不亲自看看吗?有些数据还是要你亲自审核推断。”洪爷很是尊敬的建议。 “我会看,可是我需要你的参考意见。” 沈漫淡淡道,洪爷便立刻说,“属下明白,很抱歉,沈小姐。” 压掉电话,沈漫看着病床上仍旧无声无息的阿娇,幽幽叹了口气,“阿娇,我真不想变成现在这样,其实你最了解我,我很胆小,很怕事,我当年嫁给陆蘅从来没想过未来的路会走的这么难。” 纵然,阿娇依旧没有回应,可沈漫却仿佛在脑子里听到她直率大声说,“漫漫,你就是回来报仇的,现在仇人就在眼前,你有那么多机会,为什么要放弃,反而去做这些奇怪的事情?” “因为,我不想我的仇人这么轻松的就死掉。阿娇,我越是和陆蘅在一起,就越是能深深记得两年前她对我的伤害,她害我丢失了太多,丢失了丈夫、孩子、自尊、纯洁,最重要的是,她害我,害我失去了和我亲人最后相认的机会!”说着,沈漫的声音颤抖起来,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目眦尽裂的眼睛里全是血红的恨,“我,要她失去的比我还要多,否则这样的报仇就毫无意义……” 沉默,沈漫得到的仍然是阿娇的沉默。可是她能看到阿娇的眼睛在闪烁,她能感觉到她拉住她的手说,“漫漫,别害怕,我陪你!” 突然泪就涌出来。 “阿娇,她还害得我失去你,我看着这样的你,怎么能放过她,放过何韵?”沈漫幽幽的说着,冷笑起来。 从疗养院离开的路上,沈漫就接到陆萧的电话,因为要参加陆长民的生日晚宴,他提前一天回到a市,恰逢中午,陆萧主动邀约,她干脆和他在他的粥铺见面。 虽然没有陆萧在,但粥铺的生意一如既往,好的让人眼红。 “尝尝我私家秘制的粥?” 陆萧从厨房冲进他在二楼的宿舍,放下粥,两只手举到耳朵边冰着。 沈漫低头闻了闻,没想到十来分钟就煮好的粥竟然也有这样的香味,忍不住赞叹,“你的厨艺精进太多了!看来在那里没有好好工作哦,每天尽想着吃喝!”她玩笑。 “冤枉啊!”陆萧大叫,“就是因为太忙,忙到顾不得吃饭,所以才会发现这种方便好吃营养的吃粥方式!”他说着,还变出好些个菜,“你呀,多吃菜,那个粥尝一尝就算了,真喝的久了就会腻。” “我就说,你总不至于拿剩饭招待我。” 沈漫笑着摇摇头问,“看来你在那儿工作还不错?” 陆萧没回答,眼眸深沉了几分,他试探的看着沈漫问,“你,知道我哥让我去做什么的吧?” “知道。”从陆萧的眼睛变得深沉的那一刻沈漫就想到他必定是做了陆蘅吩咐的事情,也许进行的还比较顺利,她笑笑,“你如果不想说,可以不告诉我。” “我就是觉得,我哥告诉你会比较好。”陆萧抱歉的看着沈漫,神情有些尴尬。 “嗯。”沈漫忙点点头,她自己问的也过分。 “不过,难得老爷子生日竟然请你回来,看来对你的看法大有改观。。” 虽说是家里人,可陆长民对陆萧发出的邀请却很正式,足以见得陆萧在陆家的地位有所改善。 “我看,是有重大事情要宣布。”陆萧却冷冷得道。 沈漫以为他指的是给陆然股权的事情,便只了然的点点头,岂料陆萧反倒回头问她,“对了,最近陆薇有跟你提起过她准备怎么处理画家的事情吗?” 167:跪下道歉 曾经陆薇拜托沈漫替她找到那个画家,这并不很难,沈漫动用了些人力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就在国外找到这个画家。 那是秋天时候的事情,秋雨连绵的下了两天,海水仿佛都涨起来不少。 阴天的午后看不到阳光,车里开着窗子,风伴着哗哗的潮水声让人昏昏欲睡,沈漫再看看手中拿着的信封,在司机把车停好以后,把信封装进了手提包里。 车是停在靠近海边的高层小区里,沈漫撑伞下车,依照先前陆薇发给她的联系方式找到那间公寓。 按响门铃片刻后,门就打开了,陆薇穿着珊瑚绒的运动家居服,发髻蓬松的盘着,显得慵懒而可爱,至少沈漫觉得比她平常的浓妆还漂亮,她笑笑,打开门请沈漫进去。 是间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全部用浅粉色装修,柔软的碎布艺家具装饰的轻松活泼。 “这是,你的公寓?”沈漫忍不住问。 “嗯。”陆薇端了杯清茶递给沈漫,就在旁边的懒人沙发上窝着,“我现在一分钟都不想看到展翔云的嘴脸,就干脆偷偷买了这个私人公寓,简单装修下住进来。除了你,我还没让谁来过,连我爸妈都不知道地址。” “那我可真是很幸运。”沈漫笑着喝了口清茶。 “不是幸运,是我这片小天地只想接纳你。”陆薇捧着她自制的清淡奶茶,有些失落的笑着说。 其实陆薇是个不太甘于寂寞的人,而且她生性要强,最喜欢被众星捧月,尤其她是陆家小姐,从小受尽宠爱,现在突然被打击,被迫隐居在这里,肯定不会像沈漫这种人一样觉得好,反而有些无可奈何。 和陆薇相处多年,沈漫明白她心里的难过。 “哎,事到如今,我才发现自己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依靠、可以信赖的朋友。”陆薇苦笑着摇摇头。 “怎么?”沈漫不解的蹙眉,陆薇必定是遇到什么事。 “我提起和展翔云离婚的事情,居然有人说我不知好歹。当初展翔云和我妈都承诺我和那个画家的事情绝对不会说出去,直到前段时间我去玩儿,才发现早已人尽皆知,甚至有人说我是个‘**’!我亲眼看到展翔云腆着一张苦瓜脸跟人诉苦说我多霸道,哼!”陆薇苦涩的摇摇头,看着沈漫说,“我真羡慕你。当初我妈给我哥看你和傅明哲还有我三哥的所谓‘亲密照’,我哥完全不相信,我妈才不得不说要把这些照片交给媒体公布,逼着我哥放弃了你。那时候我嫉妒死你了,才会帮着我妈,把你赶走。你看沈漫,现在报应已经来了!” “这好像是展翔云惯用的伎俩,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沈漫安慰她。 陆薇苦笑。 “不,我相信就是报应。你还记得你当初在公司被人陷害甚至差点儿被人**的事情吗?”她问。 “我知道是你和展翔云下套。”沈漫点点头,时过境迁,她没那么多功夫去记恨这些小事。 陆薇倒是并不意外,只说,“我没想到过展翔云会对你下手那么狠,可是看到我哥抱着你满眼心疼的时候我嫉妒了。而那天当我和别人发生关系看到展翔云嫌弃的目光时,我就知道他并不爱我。” 说到这里,陆薇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太多,摇摇头,“不想了,我是在这里疗伤,不想再记得那些事情了。” 沉默片刻,她好像才想起沈漫来的目的,问,“你跟我说那个画家,有消息了?” “不是说来疗伤的,不想想起烦心的事情?”沈漫玩笑着问,却从包里取出了那个信封。 陆薇不好意思的笑笑。 “以前也没觉得,现在却发现对你有无数的话可以说,有苦可以诉,还不怕你笑话我,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说着接过信封打开。 “地址就是那个了,想不想亲自见他由你选择,不想的话我就派人过去替你问话。” 她拿到地址的时候,派去的人问她要不要先把他抓起来审问,她想了想,决定把主动权交给陆薇,让她自己抉择。 “不,我要亲自去见他。”陆薇收好信封,起身按住沈漫的手请求她,“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去见他的事情。” “好。”沈漫颔首,却忍不住劝陆薇,“事情都过去了,无论曾经有过感情还是没有就都放手吧。” 陆薇轻轻耸肩笑笑,“你放心,我不会再傻到跟这种人扯上关系。而且我也不想谈爱情,我啊,现在就是个人人唾弃的‘**’,谁会要我呢?” **……沈漫想起她身上背负的那些罪名,想起陆蘅对她的信任,认真的对陆薇说,“爱你的人不会相信流言蜚语。”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眼眸里藏不住被深深伤害过的痕迹,可陆薇还是坚强的笑着,“你是说我哥吧,故意在我面前秀恩爱真是讨厌!” 沈漫也笑了。 相信陆薇总能等到真正爱她的人出现,即使恶人也有恋爱的权利,何况骨子里还是善良率真的陆薇? 次日,陆薇按照沈漫给她的地址去找那个画家,她不放心,派了个人跟着去,约莫两天后回来,沈漫只知陆薇平安无恙,至于其他就没机会再细问。 a市今年的初雪很大,如同那次股东会议一样,米蓝酒店被大雪银装素裹的装饰着,沈漫特地请人趁着大雪打造了寿星捧桃的雪雕,另外利用灯光创造出五彩斑斓的效果,整个米蓝酒店的园都被装饰的如同童话里的世界。 后厨的菜品,她也仔细检查,不希望出现分毫差错。 “沈经理,陆总在外面。” 一名员工跑过来在沈漫耳边道,她回头,就看到陆蘅正笑着站在门口等她。 再悉心的叮嘱过,她快步离开厨房到陆蘅身边。 “来的这么早?”现在才四点多钟,晚宴要等到将近七点钟才开始。 “我想有件事你肯定忘了,所以特地早点儿过来。”陆蘅神秘的笑道。 “什么事?”沈漫好奇的问。 陆蘅却但笑不答,俯身牵住沈漫的小手,拉着她离开厨房,还一边说,“女人啊,以后少进厨房里,容易变成黄脸婆知道吗?”他溺爱的轻轻勾了下沈漫的额头。 厨房的员工都看到了,起哄似的善意的笑起来,沈漫霎时觉得有股热从心头窜到脸上,烧的脸颊连同耳朵都是通红的,羞涩的忙垂下头。 “好了好了,别笑了哦!你们沈经理受不了的!”陆蘅肆意的大声笑着朝员工们挥挥手,拥着沈漫离开了厨房。 好容易熬到上电梯,沈漫总算松了口气,有些埋怨的瞪陆蘅,“以后,别在那么多人面前闹,我会受不了。” 陆蘅窃笑,却故意严肃的问,“你觉得我拿不出手?” “没有,毕竟,是员工啊!”沈漫急切的解释,可怜巴巴的道,话音刚落,突然被一对微微凉薄的唇片贴上来,她惊讶的瞪大眼睛,面前是陆蘅放大的英俊的面容和深邃幽静的眼睛,她看到他眼里的火焰,立刻被灼的紧张的闭上眼睛,便迎来陆蘅更深的吻,那吻,仿佛停也停不下来…… 叮咚! 电梯停止,陆蘅却已然吻得忘形,甚至在这一刻加深了那个吻。沈漫却被唤醒睁开眼睛,模糊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影,吓得慌忙推开陆蘅。 陆蘅还愣了下,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和沈漫是在电梯里,但下意识的拉住沈漫揽进怀里,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看清面前的两个人,张子扬和乔安,似乎是正准备上电梯。 乔安瞪大眼睛,不满的盯着沈漫,那一双眼睛简直要把沈漫给杀了,她不太舒服的别开目光,挣脱开陆蘅的怀抱就走出电梯,没想到在电梯口,乔安却突然伸出脚想要绊倒她,幸而沈漫眼疾手快,脚轻轻勾住乔安伸出的脚腕,只听她一声惨叫,直接落地。 “乔安!”张子扬惊叫,忙俯身查看乔安的情况。 乔安捂着脚腕,痛得大眼睛里泪光盈盈的,她个子低,所以穿了十厘米的高跟鞋,这么一下可摔得不轻,膝盖都红肿起来。 看到这情况,张子扬豁然起身挡住沈漫的路。 “站住!给乔安道歉!”他命令。 沈漫却连眼皮都没有抬,绕开张子扬就走,他伸手去拉沈漫的手腕,没想到反被陆蘅截住了。 “子扬,是乔安有错在先。”他淡淡的解释,便站到了沈漫身边。 “乔安有什么错,明明就是你那个女人故意绊倒她!”张子扬不依不饶的追着,让陆蘅很不耐烦,他蹙了蹙眉,回头看着乔安,深邃的眼里隐隐透出抹冷光,向来懂得察言观色的乔安明白了陆蘅的意思,害怕的垂下头,主动拉住张子扬。 “子扬哥,我们还是走吧,怪我不小心。” 张子扬却没什么眼色,心疼的扶住乔安,“你就是善良,可你再善良也不能白白被那种女人欺负!你放心,哥哥给你做主。”他说这话的时候,陆蘅已经带着沈漫离开了,张子扬张扬的道,“今天晚上,哥哥就让这个女人跪在你脚下给你道歉!” 168:画眉绾发 沈漫一直在走,陆蘅小心的跟在她身后,眼看着她就要错过那扇门,忙俯身拉住她的手。 “生气了?” “没有。”沈漫嘴硬的回答,突然想起是陆蘅要带她上来,回头直冲冲的问他,“你带我上来做什么?” “进来。”陆蘅偷笑推开身边房间的门,把沈漫拉进去。 房间很大,欧式的精致装修客厅正中,裸色、香槟色和雪白色的三款不同礼服被金色的灯光衬托的分外炫目,裸色礼服上精致的装饰,香槟色礼服上手工装饰的亮片,雪白色礼服光滑的丝质面料熠熠生辉。沈漫惊呆了,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礼服,而且是全部都很漂亮,毫无瑕疵可言。 “喜欢吗?”陆蘅绕到她身后,轻轻把她推到礼服面前。 因为太贵重,她连拿起来都小心翼翼,近了,更能发现礼服的每一处都彰显着奢华和精致,可是这其中,她偏偏最喜欢那件简单的白色礼服。 “喜欢这件白色的?”陆蘅细心的发现她久久凝视着白色礼服,轻声问。 沈漫笑着抬头看他,偏头娇俏的笑问,“送我的?” “全部都是送你的。”他挽起她的小手,深情的说,“漫漫,你嫁给我这么多年,我没有带你参加过宴会,没有和你一起上报纸,没有认真给你准备过礼物,没有关心过你的美丽。你离开我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我真的不配做你的丈夫,不配你给我的爱。现在,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我想把我没有为你做的全部都做一次,这是第一件事,我送你我认真挑选过的礼服……” 不知是想起了从前的苦,还是被他的深情打动,沈漫的眼眶红了。她羞涩的垂下头轻轻点点。 “谢谢。” 陆蘅满足的笑着。 “试试看!”他建议。 她点点头,陆蘅帮她把那件白色的礼服取下来。 礼服的款式并不复杂,抹胸,鱼尾,美就美在用玫瑰造型贯穿全身,却全部都是暗纹,随着灯光的变幻,纹路竟然会自动呈现出玫瑰绽放与含苞待放两种造型,能把穿着者的身材修饰的简直完美。 沈漫的发型只是简单的披肩长发,穿着礼服从更衣间出来时,也令陆蘅惊艳。他目光闪了闪,饶是深藏不露的性格,也因为她的美而忍不住赞叹,“真漂亮。” “真的假的?”沈漫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垂头笑问。 “真的,我不会骗你。”陆蘅认真的说着,仔仔细细打量沈漫,越看,越觉得他的妻子怎么这样美,美得不可方物,美得令人仿佛能闻到白色玫瑰纯洁幽静的香味。他果真俯身在沈漫的脖颈里轻轻嗅着,沈漫感觉到,忙躲开,“别闻了,肯定浑身饭菜味儿。”她刚刚才从厨房里出来。 想到这个陆蘅扑哧笑出来,从客厅的桌上拿出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是最新的love香水洗浴套装,听说不仅对皮肤和头发好,而且还能和身体本身的香味结合,持久留香,还没上市,你先试试?”他建议。 沈漫不好意思的笑了,陆蘅怎么连这个都准备! 她接过礼盒,玩笑着问,“陆先生,还有其他礼物吗?” “有,但陆太太可以给我慢慢显摆的机会吗?”陆蘅亦是笑问。 沈漫只好点点头,“好吧陆先生,我先去洗个澡。” “我可以给陆太太提供按摩服务。”陆蘅一本正经的建议。 “不需要!”沈漫被他吓得红着脸提着裙子跑了。 陆蘅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他眼前却突然闪过一个类似的场景。那是个三四岁的小姑娘,也是穿着雪白的裙子,在绿色的草地上欢快的奔跑着,清脆似银铃的笑声仿佛从心底最深的地方传出,却带给他一阵悲痛的感觉。 他捂住胸口,那里分明疼的厉害!他知道,一定是梦里的那个女孩子,那个救过自己的女孩子,可是他失去了那段记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她真实的模样,只隐隐记得,她走过的地方总有淡淡的香味,会让人想起白玫瑰的香味…… “怎么了?”淡淡的玫瑰香传来,陆蘅猛地抬起头,撞入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的片刻,他竟觉得眼前晃了晃,仿佛梦里的那双眼睛和眼前的这双重叠了,他竟晃神了。 沈漫蹙眉,她从未见过他的眼神这样迷茫,不禁有些担心。 直到眼前闯入深深的沟壑,陆蘅才猛然回神,却又陷入到一股滚烫的渴望里。他暗自咽下垂涎欲滴的口水,却没管住自己的手不由自主的抬起来,轻轻触向沈漫胸前的柔软。 “你……”沈漫吓得一跳,却被陆蘅顺势拉进怀里,在他腿上坐着。 “快放开我!” 她急得红着小脸儿挣脱。还以为他是怎么了,居然原来在想色迷迷的事情! 陆蘅坏笑起来,紧紧扣着沈漫的腰身,宽松的睡袍便顺势滑下来,金色光线中雪白的香肩泛着诱人的色泽,加上她的体香,足以勾引的陆蘅情不能已,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肌肤,唇片轻轻贴住了她脖子上的淡淡香气,“好香,慢慢你好香……” 沈漫敏感的轻吟,小脸儿可爱的通红着,柔软的手指欲拒还迎的推着陆蘅的胸膛,轻轻的抗拒犹如叹息,“别,别在这里。” 这里是酒店特地给晚宴准备的更衣间和休息室,陈设比客房更加高级,而且拥有独立的更衣室,可以提前为客人保存礼服,甚至提供宴会化妆造型服务,是米蓝酒店的一大特点,所以自从米蓝酒店落成以来就颇受上流人士的欢迎。 他们这间是最贵的单间,另外还有可供集体休息的巨大更衣间免费开放。 “可是,你好像也很渴望……”陆蘅有些急迫的把大手摸索进沈漫完全真空的浴袍里,渴望把她的每一寸肌肤都点燃了。 “不行,快到时间了。”沈漫拼命用理智压抑着,按住陆蘅的手哀求他,“等晚上回去,好吗?” “那要很多次,直到我满意。”陆蘅孩子般的撒娇,沈漫迫于形势,也只好答应了。实则对付陆蘅的欲望,她还真是有时候会力不从心,讨饶是常有的事情。 见她真的答应,陆蘅暂时放弃,松开她,沈漫忙从他腿上跳下来,免得再擦枪走火。 “我去换衣服了。” “我等你。”陆蘅笑道。 可真的等到沈漫离开,他却有些心事重重。 至今他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不是何韵的儿子,更想不起从前的事情,来来回回永远是那个噩梦,今天却是唯一出现了那个女孩子真实的形象,却看不到正面。他越来越想知道,自己被隐藏的记忆里到底有些什么? 沈漫换了礼服出来,梳妆台已经被陆蘅摆满了各种化妆品和配饰。 “你要做什么?”沈漫好奇的问。 陆蘅把她拉到梳妆台前坐下,俯身看着镜子里的她,温柔的笑问,“听说过吗?古代男女相爱至深,男人就会给女人画眉,给女人绾发,这些事,我都想为你做一次,陆太太,你可愿意接受?” 沈漫怔怔,她没想到,陆蘅竟然会想到那么多。 她垂眸轻轻点点头,声音微微哽咽着回答,“好。” 从未想过,有天陆蘅会为她做这么多事情,她曾经以为他们的关系会在生下孩子的时候结束,她原本以为陆蘅就是那样冷漠的人,只会为苏黎做那些事,却没想到一切都是误会,他的确冷漠,的确会为了唯一爱的人做很多,而那个人,是她,是幸运的她。 陆蘅捧着她的小脸儿,良久的凝视着,沈漫睁开眼睛忍不住问,“怎么不画,是不是太丑很难?” “不,是太美,不知道哪里还需要修饰。”陆蘅深情的说着,突然俯身,吻上她的唇片,沈漫只觉得胸口猛地一跳,便轻而易举的陷落了。 隔了许久,陆蘅才放开她。 “这样就最美。”他笑道。 沈漫好奇的看向镜子,里面的她,两靥绯红,唇片润泽,竟全是因为陆蘅的那个吻,她羞得脸更红,从他手里夺过化妆品,“还是我自己来。” 陆蘅呵呵的笑着,靠在桌边给自己找台阶下,“看妻子梳妆也是种幸福的事情。” “为什么?”沈漫不在意的问。 “因为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在一起的……”陆蘅幽幽的说着,沈漫刷睫毛膏的动作不禁一停,她能感觉到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滚到了眼角,慌忙拾起化妆装作擦拭妆容,擦掉了那滴没有落下的泪。 即使谁也不说,她却知道对于即将到来的分别,他们都依依不舍。 沈漫化好妆,陆蘅替她绾了个漂亮的发髻。他说网上流转一位单身父亲为了给女儿梳漂亮的发髻而去学习辨发,所以他也去学了绾发,想要给沈漫绾出漂亮的发髻,因为在他眼里,她就像他的女儿,让他忍不住总想要好好宠爱,好好呵护。 “宴会要开始了。”沈漫起身,深深注视着陆蘅。 168:画眉绾发 沈漫一直在走,陆蘅小心的跟在她身后,眼看着她就要错过那扇门,忙俯身拉住她的手。 “生气了?” “没有。”沈漫嘴硬的回答,突然想起是陆蘅要带她上来,回头直冲冲的问他,“你带我上来做什么?” “进来。”陆蘅偷笑推开身边房间的门,把沈漫拉进去。 房间很大,欧式的精致装修客厅正中,裸色、香槟色和雪白色的三款不同礼服被金色的灯光衬托的分外炫目,裸色礼服上精致的装饰,香槟色礼服上手工装饰的亮片,雪白色礼服光滑的丝质面料熠熠生辉。沈漫惊呆了,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礼服,而且是全部都很漂亮,毫无瑕疵可言。 “喜欢吗?”陆蘅绕到她身后,轻轻把她推到礼服面前。 因为太贵重,她连拿起来都小心翼翼,近了,更能发现礼服的每一处都彰显着奢华和精致,可是这其中,她偏偏最喜欢那件简单的白色礼服。 “喜欢这件白色的?”陆蘅细心的发现她久久凝视着白色礼服,轻声问。 沈漫笑着抬头看他,偏头娇俏的笑问,“送我的?” “全部都是送你的。”他挽起她的小手,深情的说,“漫漫,你嫁给我这么多年,我没有带你参加过宴会,没有和你一起上报纸,没有认真给你准备过礼物,没有关心过你的美丽。你离开我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我真的不配做你的丈夫,不配你给我的爱。现在,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我想把我没有为你做的全部都做一次,这是第一件事,我送你我认真挑选过的礼服……” 不知是想起了从前的苦,还是被他的深情打动,沈漫的眼眶红了。她羞涩的垂下头轻轻点点。 “谢谢。” 陆蘅满足的笑着。 “试试看!”他建议。 她点点头,陆蘅帮她把那件白色的礼服取下来。 礼服的款式并不复杂,抹胸,鱼尾,美就美在用玫瑰造型贯穿全身,却全部都是暗纹,随着灯光的变幻,纹路竟然会自动呈现出玫瑰绽放与含苞待放两种造型,能把穿着者的身材修饰的简直完美。 沈漫的发型只是简单的披肩长发,穿着礼服从更衣间出来时,也令陆蘅惊艳。他目光闪了闪,饶是深藏不露的性格,也因为她的美而忍不住赞叹,“真漂亮。” “真的假的?”沈漫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垂头笑问。 “真的,我不会骗你。”陆蘅认真的说着,仔仔细细打量沈漫,越看,越觉得他的妻子怎么这样美,美得不可方物,美得令人仿佛能闻到白色玫瑰纯洁幽静的香味。他果真俯身在沈漫的脖颈里轻轻嗅着,沈漫感觉到,忙躲开,“别闻了,肯定浑身饭菜味儿。”她刚刚才从厨房里出来。 想到这个陆蘅扑哧笑出来,从客厅的桌上拿出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是最新的love香水洗浴套装,听说不仅对皮肤和头发好,而且还能和身体本身的香味结合,持久留香,还没上市,你先试试?”他建议。 沈漫不好意思的笑了,陆蘅怎么连这个都准备! 她接过礼盒,玩笑着问,“陆先生,还有其他礼物吗?” “有,但陆太太可以给我慢慢显摆的机会吗?”陆蘅亦是笑问。 沈漫只好点点头,“好吧陆先生,我先去洗个澡。” “我可以给陆太太提供按摩服务。”陆蘅一本正经的建议。 “不需要!”沈漫被他吓得红着脸提着裙子跑了。 陆蘅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他眼前却突然闪过一个类似的场景。那是个三四岁的小姑娘,也是穿着雪白的裙子,在绿色的草地上欢快的奔跑着,清脆似银铃的笑声仿佛从心底最深的地方传出,却带给他一阵悲痛的感觉。 他捂住胸口,那里分明疼的厉害!他知道,一定是梦里的那个女孩子,那个救过自己的女孩子,可是他失去了那段记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她真实的模样,只隐隐记得,她走过的地方总有淡淡的香味,会让人想起白玫瑰的香味…… “怎么了?”淡淡的玫瑰香传来,陆蘅猛地抬起头,撞入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的片刻,他竟觉得眼前晃了晃,仿佛梦里的那双眼睛和眼前的这双重叠了,他竟晃神了。 沈漫蹙眉,她从未见过他的眼神这样迷茫,不禁有些担心。 直到眼前闯入深深的沟壑,陆蘅才猛然回神,却又陷入到一股滚烫的渴望里。他暗自咽下垂涎欲滴的口水,却没管住自己的手不由自主的抬起来,轻轻触向沈漫胸前的柔软。 “你……”沈漫吓得一跳,却被陆蘅顺势拉进怀里,在他腿上坐着。 “快放开我!” 她急得红着小脸儿挣脱。还以为他是怎么了,居然原来在想色迷迷的事情! 陆蘅坏笑起来,紧紧扣着沈漫的腰身,宽松的睡袍便顺势滑下来,金色光线中雪白的香肩泛着诱人的色泽,加上她的体香,足以勾引的陆蘅情不能已,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肌肤,唇片轻轻贴住了她脖子上的淡淡香气,“好香,慢慢你好香……” 沈漫敏感的轻吟,小脸儿可爱的通红着,柔软的手指欲拒还迎的推着陆蘅的胸膛,轻轻的抗拒犹如叹息,“别,别在这里。” 这里是酒店特地给晚宴准备的更衣间和休息室,陈设比客房更加高级,而且拥有独立的更衣室,可以提前为客人保存礼服,甚至提供宴会化妆造型服务,是米蓝酒店的一大特点,所以自从米蓝酒店落成以来就颇受上流人士的欢迎。 他们这间是最贵的单间,另外还有可供集体休息的巨大更衣间免费开放。 “可是,你好像也很渴望……”陆蘅有些急迫的把大手摸索进沈漫完全真空的浴袍里,渴望把她的每一寸肌肤都点燃了。 “不行,快到时间了。”沈漫拼命用理智压抑着,按住陆蘅的手哀求他,“等晚上回去,好吗?” “那要很多次,直到我满意。”陆蘅孩子般的撒娇,沈漫迫于形势,也只好答应了。实则对付陆蘅的欲望,她还真是有时候会力不从心,讨饶是常有的事情。 见她真的答应,陆蘅暂时放弃,松开她,沈漫忙从他腿上跳下来,免得再擦枪走火。 “我去换衣服了。” “我等你。”陆蘅笑道。 可真的等到沈漫离开,他却有些心事重重。 至今他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不是何韵的儿子,更想不起从前的事情,来来回回永远是那个噩梦,今天却是唯一出现了那个女孩子真实的形象,却看不到正面。他越来越想知道,自己被隐藏的记忆里到底有些什么? 沈漫换了礼服出来,梳妆台已经被陆蘅摆满了各种化妆品和配饰。 “你要做什么?”沈漫好奇的问。 陆蘅把她拉到梳妆台前坐下,俯身看着镜子里的她,温柔的笑问,“听说过吗?古代男女相爱至深,男人就会给女人画眉,给女人绾发,这些事,我都想为你做一次,陆太太,你可愿意接受?” 沈漫怔怔,她没想到,陆蘅竟然会想到那么多。 她垂眸轻轻点点头,声音微微哽咽着回答,“好。” 从未想过,有天陆蘅会为她做这么多事情,她曾经以为他们的关系会在生下孩子的时候结束,她原本以为陆蘅就是那样冷漠的人,只会为苏黎做那些事,却没想到一切都是误会,他的确冷漠,的确会为了唯一爱的人做很多,而那个人,是她,是幸运的她。 陆蘅捧着她的小脸儿,良久的凝视着,沈漫睁开眼睛忍不住问,“怎么不画,是不是太丑很难?” “不,是太美,不知道哪里还需要修饰。”陆蘅深情的说着,突然俯身,吻上她的唇片,沈漫只觉得胸口猛地一跳,便轻而易举的陷落了。 隔了许久,陆蘅才放开她。 “这样就最美。”他笑道。 沈漫好奇的看向镜子,里面的她,两靥绯红,唇片润泽,竟全是因为陆蘅的那个吻,她羞得脸更红,从他手里夺过化妆品,“还是我自己来。” 陆蘅呵呵的笑着,靠在桌边给自己找台阶下,“看妻子梳妆也是种幸福的事情。” “为什么?”沈漫不在意的问。 “因为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在一起的……”陆蘅幽幽的说着,沈漫刷睫毛膏的动作不禁一停,她能感觉到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滚到了眼角,慌忙拾起化妆装作擦拭妆容,擦掉了那滴没有落下的泪。 即使谁也不说,她却知道对于即将到来的分别,他们都依依不舍。 沈漫化好妆,陆蘅替她绾了个漂亮的发髻。他说网上流转一位单身父亲为了给女儿梳漂亮的发髻而去学习辨发,所以他也去学了绾发,想要给沈漫绾出漂亮的发髻,因为在他眼里,她就像他的女儿,让他忍不住总想要好好宠爱,好好呵护。 “宴会要开始了。”沈漫起身,深深注视着陆蘅。 169:男友沐阳 “然然呢?” 沈漫陡然想起今天然然才是主角。 “我派谢言去接他。”陆蘅说着拿出手机拨了谢言的电话,随后告诉沈漫,“堵车了,他们晚点儿过来,小梅带着然然,你放心。” “好。” “走吧。” 陆蘅架起手臂把沈漫的小手拉进他的臂弯里,认真的说,“漫漫,我想一辈子都把你保护在我的臂弯里。” “那我就一辈子宅在你的臂弯里,做个宅女。”沈漫浅笑着靠在他肩头。 人生的路很长,就让她靠在他的港湾里,任由外面风吹雨打也不出去吧! 因为米蓝酒店的发展,陆氏地产再次成为a市炙手可热的集团,而陆长民也一如既往被所有人尊崇。他的生日晚宴,单是a市上流社会就有上百人参加,加上其他各界人士,整个宴会厅容纳了足足三四百人。 衣香鬓影,人声喧闹中,陆蘅携着沈漫从直梯上下来,门口立刻响起报名的声音,“陆蘅陆大少携夫人到!” 这是沈漫特地为陆长民策划的,以中西结合的方式举办晚宴,每个到场的客人都会通报,让陆长民感受十足的大佬范儿。 这时候,整个宴会厅都因为这个通报而安静下来,甚至从门口到陆长民身边的红地毯都被腾出来,留给陆蘅和沈漫走。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今日的陆氏地产是靠陆蘅撑着才有了今日的辉煌,何况陆蘅就是陆家未来的继承人,一般人绝对不敢怠慢他,也唯有那些自以为知道‘内情’的公子哥儿们抛来不屑的目光。 陆蘅看看沈漫,似乎在问她是否满意,她轻笑。 她明白了,这一声夫人是他送给她的一个礼物,他要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沈漫是被护在陆蘅羽翼下的女人,不让任何人欺辱她。有夫如此,她还有什么渴求的? “陆大少少夫人好。” “陆先生陆夫人好。” 一路上不同的问候声音纷纷而至,陆蘅和沈漫自如的颔首应对,听着些诸如郎才女貌,诸如金童玉女的夸赞走到陆长民和何韵面前。立刻有服务生依照旧上海电影里的情节奉上他们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陆蘅接过,拉着沈漫在陆长民面前一跪,“爸,我和漫漫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我们孝敬您的礼物,望您笑纳!” 陆长民和何韵尚有些不自在,虽然料到陆蘅必定会带着沈漫来,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但当着许多人的面,何况沈漫精心为他准备晚宴,而陆长民早知道他的反对已经毫无意义,陆蘅是彻底被沈漫给迷住了,无可奈何的接过礼物,淡淡道,“起来吧!” “谢谢爸。” 陆蘅说着挽着沈漫起身,刻意问,“爸,漫漫给您准备的这个晚宴,您还满意吗?” 他的声音足以保证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直接就让陆长民骑虎难下,要是不满意他来做什么?只好勉强点点头,“满意,很满意。” “谢谢爸。”明白了陆蘅心思的沈漫也很配合,浅笑着腼腆道。 看着他们居然显得亲密无间真像一家人似的,何韵忍不住冷哼,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听门口突然通报,“陆萧陆家二少到!” 在场的许多人根本连陆萧的面儿都没见过,好奇的都向门口看去。陆萧快步进来,照着陆蘅的礼,给陆长民拜过寿,起身站到陆蘅身边。 这会儿,何韵的脸色终于撑不住了,她紧皱眉头看着陆萧,大概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陆长民竟会让陆萧‘上台面’,在如此重大的场合允许别人称他做‘陆二少’,这分明就是肯定了陆萧在陆家的儿子地位! 她已经顾不得和沈漫、陆萧生气,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陆薇怎么还没有到! 沈漫也有些担心。 昨天陆萧问起她画家的事情,她才想起很久没有联系过陆薇,想好要给陆薇打电话,却因为别的事情忘记,今天她不会不来吧? “我都安排好了,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事情,你就安心在我身边。”陆蘅总能看出她的心思,捏捏她的小手低声安慰。 直到此刻,沈漫才发觉陆蘅似乎准备做什么,否则他安排什么呢?她反倒更加担心,看着陆蘅,想问又不方便,陆蘅了解她的性子,只好再说,“放心,有我在,不会发生任何意外。而且……”他凑到她耳边道,“我爸什么都知道,你看,陆萧来他一点儿都不好奇。” 听他这么一说,沈漫再看陆长民,果真气定神闲的喝着茶,连旁边何韵频频投来不满的目光他都没有在意,她也就释然了。 “我哥安排了出好戏,你看戏就好了。” 在沈漫身边的陆萧恰好听到陆蘅说的话,挑眉对沈漫笑道。 这下沈漫是彻底晕了。 就在此时,又听到门口通报,“陆家三小姐陆薇携……携男友沐阳到!” 这通报的话音刚落,沈漫竟差点儿摔倒,幸而陆蘅扶她。不过看他的表情,对于沐阳竟然以陆薇男友的身份出现也特别意外。 在场所有人更是一片哗然,谁都知道陆薇已经结婚多年,展翔云入赘陆家,可是居然今天冒出个陆薇的男朋友沐阳!今天这陆家,可不简单啊! 再看陆长民,也就在听到通报的时候他挑了挑眉,就很快就归于寂静,坐在前堂,慢悠悠品着茶,连一旁何韵惊得坐不住的形象都没顾忌,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 “沐阳……”沈漫真的看到沐阳的时候,已经觉得自己快晕倒了。 陆薇到底什么时候跟沐阳成了男女朋友的关系,又怎么会穿着类似情侣装的礼服共同出现,她是真的一头雾水。 “这个……好像不在计划中吧!”就连陆萧都意外的偏了偏头。 “算是个惊喜。”陆蘅邪肆的轻笑。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难道沈漫还不知道陆薇和沐阳之间的关系,从他们见第一面起,她就知道那是落有意流水无情,如今的两个人貌合神离,分明就是假的男女朋友关系,陆薇闹出这么一出,是连何韵的面子都不给了。 陆薇和沐阳还没走到陆长民面前,就听一声通报,“陆家……陆家,陆氏地产总经理展翔云展经理到!” 这简直要让通报的人为难死,通报声音还没落下,展翔云穿着雪白的西装就快速出现在陆薇和沐阳身后,他直接截住他们两个,不可思议的盯着陆薇,又看看沐阳,终于没忍住在大庭广众下质问陆薇,“薇薇,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的无辜并没有让陆薇心软,她不屑的轻笑,“我跟你结婚多年,从没觉得幸福,后来想想,我们毕竟是两个阶层的人,你跟我思想、品位完全不同,根本不合适,所以我决定和你分开,找个更适合我的人相处,我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你找了这个厨子?”展翔云不客气的指着沐阳问。 “无知!”陆薇轻蔑的白他一眼,悠悠道,“沐阳可是沐家的独子,人家的身份家世比你尊贵不知道多少呢!” 听到陆薇的话,展翔云不可思议的晃了晃,愣了许久,直到陆薇和沐阳都给陆长民拜寿完毕,他好像才恍惚回神,一脸悲痛的看着陆薇,痛苦的说,“所有人都跟我说,你根本不可靠,你和许多男人有交往,可我都不信,我以为我的爱可以让你收心。可是我错了,我再爱你,也不过是你的一个玩物罢了!” “对,你就是我的玩物,所以识相就赶紧签离婚协议,别妨碍我!”陆薇冷冷得说着,连多一眼都不曾看过展翔云。 “薇薇你胡闹什么!” 何韵终于忍不住责备她,“赶紧给我乖乖的回翔云身边去,两口子闹别扭也有个限度,今天是你爸爸的生日,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陆薇一脸委屈的看着何韵,“妈,你不是最看重门第吗?展翔云根本配不上我们家,你干嘛非要我跟他在一起,给他点儿钱让他走就是了!”她主动上前挽住何韵的胳膊问,“诶,对了妈,怎么没见我们家另外一个配不上的那个呢?” “你是晕了,乱说些什么,我听不懂。”何韵蹙着眉甩开陆薇,虽然极力隐藏,但神情却很紧张,所以她竟然没有再干涉陆薇的事情。 “正好,她也该有点儿脸色,别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场合。”陆薇不客气的说着,看看周围人差不多都到齐却没有陆然,问陆蘅和沈漫,“大哥大嫂,我们陆家的唯一孙子陆然呢?” “让谢言去接,被堵在路上了。”陆蘅略有些无奈的道。 “哦!” 陆薇有些失望的沉默了。 若非此时有人报,“著名设计师乔安乔小姐、张家少爷张子扬到!”,场面一定尴尬至极。 乔安随着张子扬进来,第一眼就看到站在陆蘅身边的沈漫,神情不禁黯淡几分,强撑着笑颜走到陆长民面前笑道,“陆伯伯,生日快乐。”接着和张子扬送上礼物,却忍不住问陆蘅,“怎么不见苏姐姐?” 169:男友沐阳 “然然呢?” 沈漫陡然想起今天然然才是主角。 “我派谢言去接他。”陆蘅说着拿出手机拨了谢言的电话,随后告诉沈漫,“堵车了,他们晚点儿过来,小梅带着然然,你放心。” “好。” “走吧。” 陆蘅架起手臂把沈漫的小手拉进他的臂弯里,认真的说,“漫漫,我想一辈子都把你保护在我的臂弯里。” “那我就一辈子宅在你的臂弯里,做个宅女。”沈漫浅笑着靠在他肩头。 人生的路很长,就让她靠在他的港湾里,任由外面风吹雨打也不出去吧! 因为米蓝酒店的发展,陆氏地产再次成为a市炙手可热的集团,而陆长民也一如既往被所有人尊崇。他的生日晚宴,单是a市上流社会就有上百人参加,加上其他各界人士,整个宴会厅容纳了足足三四百人。 衣香鬓影,人声喧闹中,陆蘅携着沈漫从直梯上下来,门口立刻响起报名的声音,“陆蘅陆大少携夫人到!” 这是沈漫特地为陆长民策划的,以中西结合的方式举办晚宴,每个到场的客人都会通报,让陆长民感受十足的大佬范儿。 这时候,整个宴会厅都因为这个通报而安静下来,甚至从门口到陆长民身边的红地毯都被腾出来,留给陆蘅和沈漫走。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今日的陆氏地产是靠陆蘅撑着才有了今日的辉煌,何况陆蘅就是陆家未来的继承人,一般人绝对不敢怠慢他,也唯有那些自以为知道‘内情’的公子哥儿们抛来不屑的目光。 陆蘅看看沈漫,似乎在问她是否满意,她轻笑。 她明白了,这一声夫人是他送给她的一个礼物,他要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沈漫是被护在陆蘅羽翼下的女人,不让任何人欺辱她。有夫如此,她还有什么渴求的? “陆大少少夫人好。” “陆先生陆夫人好。” 一路上不同的问候声音纷纷而至,陆蘅和沈漫自如的颔首应对,听着些诸如郎才女貌,诸如金童玉女的夸赞走到陆长民和何韵面前。立刻有服务生依照旧上海电影里的情节奉上他们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陆蘅接过,拉着沈漫在陆长民面前一跪,“爸,我和漫漫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我们孝敬您的礼物,望您笑纳!” 陆长民和何韵尚有些不自在,虽然料到陆蘅必定会带着沈漫来,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但当着许多人的面,何况沈漫精心为他准备晚宴,而陆长民早知道他的反对已经毫无意义,陆蘅是彻底被沈漫给迷住了,无可奈何的接过礼物,淡淡道,“起来吧!” “谢谢爸。” 陆蘅说着挽着沈漫起身,刻意问,“爸,漫漫给您准备的这个晚宴,您还满意吗?” 他的声音足以保证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直接就让陆长民骑虎难下,要是不满意他来做什么?只好勉强点点头,“满意,很满意。” “谢谢爸。”明白了陆蘅心思的沈漫也很配合,浅笑着腼腆道。 看着他们居然显得亲密无间真像一家人似的,何韵忍不住冷哼,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听门口突然通报,“陆萧陆家二少到!” 在场的许多人根本连陆萧的面儿都没见过,好奇的都向门口看去。陆萧快步进来,照着陆蘅的礼,给陆长民拜过寿,起身站到陆蘅身边。 这会儿,何韵的脸色终于撑不住了,她紧皱眉头看着陆萧,大概无论如何都没有料到陆长民竟会让陆萧‘上台面’,在如此重大的场合允许别人称他做‘陆二少’,这分明就是肯定了陆萧在陆家的儿子地位! 她已经顾不得和沈漫、陆萧生气,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陆薇怎么还没有到! 沈漫也有些担心。 昨天陆萧问起她画家的事情,她才想起很久没有联系过陆薇,想好要给陆薇打电话,却因为别的事情忘记,今天她不会不来吧? “我都安排好了,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事情,你就安心在我身边。”陆蘅总能看出她的心思,捏捏她的小手低声安慰。 直到此刻,沈漫才发觉陆蘅似乎准备做什么,否则他安排什么呢?她反倒更加担心,看着陆蘅,想问又不方便,陆蘅了解她的性子,只好再说,“放心,有我在,不会发生任何意外。而且……”他凑到她耳边道,“我爸什么都知道,你看,陆萧来他一点儿都不好奇。” 听他这么一说,沈漫再看陆长民,果真气定神闲的喝着茶,连旁边何韵频频投来不满的目光他都没有在意,她也就释然了。 “我哥安排了出好戏,你看戏就好了。” 在沈漫身边的陆萧恰好听到陆蘅说的话,挑眉对沈漫笑道。 这下沈漫是彻底晕了。 就在此时,又听到门口通报,“陆家三小姐陆薇携……携男友沐阳到!” 这通报的话音刚落,沈漫竟差点儿摔倒,幸而陆蘅扶她。不过看他的表情,对于沐阳竟然以陆薇男友的身份出现也特别意外。 在场所有人更是一片哗然,谁都知道陆薇已经结婚多年,展翔云入赘陆家,可是居然今天冒出个陆薇的男朋友沐阳!今天这陆家,可不简单啊! 再看陆长民,也就在听到通报的时候他挑了挑眉,就很快就归于寂静,坐在前堂,慢悠悠品着茶,连一旁何韵惊得坐不住的形象都没顾忌,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 “沐阳……”沈漫真的看到沐阳的时候,已经觉得自己快晕倒了。 陆薇到底什么时候跟沐阳成了男女朋友的关系,又怎么会穿着类似情侣装的礼服共同出现,她是真的一头雾水。 “这个……好像不在计划中吧!”就连陆萧都意外的偏了偏头。 “算是个惊喜。”陆蘅邪肆的轻笑。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难道沈漫还不知道陆薇和沐阳之间的关系,从他们见第一面起,她就知道那是落有意流水无情,如今的两个人貌合神离,分明就是假的男女朋友关系,陆薇闹出这么一出,是连何韵的面子都不给了。 陆薇和沐阳还没走到陆长民面前,就听一声通报,“陆家……陆家,陆氏地产总经理展翔云展经理到!” 这简直要让通报的人为难死,通报声音还没落下,展翔云穿着雪白的西装就快速出现在陆薇和沐阳身后,他直接截住他们两个,不可思议的盯着陆薇,又看看沐阳,终于没忍住在大庭广众下质问陆薇,“薇薇,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的无辜并没有让陆薇心软,她不屑的轻笑,“我跟你结婚多年,从没觉得幸福,后来想想,我们毕竟是两个阶层的人,你跟我思想、品位完全不同,根本不合适,所以我决定和你分开,找个更适合我的人相处,我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你找了这个厨子?”展翔云不客气的指着沐阳问。 “无知!”陆薇轻蔑的白他一眼,悠悠道,“沐阳可是沐家的独子,人家的身份家世比你尊贵不知道多少呢!” 听到陆薇的话,展翔云不可思议的晃了晃,愣了许久,直到陆薇和沐阳都给陆长民拜寿完毕,他好像才恍惚回神,一脸悲痛的看着陆薇,痛苦的说,“所有人都跟我说,你根本不可靠,你和许多男人有交往,可我都不信,我以为我的爱可以让你收心。可是我错了,我再爱你,也不过是你的一个玩物罢了!” “对,你就是我的玩物,所以识相就赶紧签离婚协议,别妨碍我!”陆薇冷冷得说着,连多一眼都不曾看过展翔云。 “薇薇你胡闹什么!” 何韵终于忍不住责备她,“赶紧给我乖乖的回翔云身边去,两口子闹别扭也有个限度,今天是你爸爸的生日,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陆薇一脸委屈的看着何韵,“妈,你不是最看重门第吗?展翔云根本配不上我们家,你干嘛非要我跟他在一起,给他点儿钱让他走就是了!”她主动上前挽住何韵的胳膊问,“诶,对了妈,怎么没见我们家另外一个配不上的那个呢?” “你是晕了,乱说些什么,我听不懂。”何韵蹙着眉甩开陆薇,虽然极力隐藏,但神情却很紧张,所以她竟然没有再干涉陆薇的事情。 “正好,她也该有点儿脸色,别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场合。”陆薇不客气的说着,看看周围人差不多都到齐却没有陆然,问陆蘅和沈漫,“大哥大嫂,我们陆家的唯一孙子陆然呢?” “让谢言去接,被堵在路上了。”陆蘅略有些无奈的道。 “哦!” 陆薇有些失望的沉默了。 若非此时有人报,“著名设计师乔安乔小姐、张家少爷张子扬到!”,场面一定尴尬至极。 乔安随着张子扬进来,第一眼就看到站在陆蘅身边的沈漫,神情不禁黯淡几分,强撑着笑颜走到陆长民面前笑道,“陆伯伯,生日快乐。”接着和张子扬送上礼物,却忍不住问陆蘅,“怎么不见苏姐姐?” 170:变更董事长 宴会厅金碧辉煌,人群的目光便如同道道金光射在陆家人身上。 诸如陆长民生日这样重大的场合,几乎所有人都习惯了苏黎的在场,而沈漫的出现让苏黎的存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所有人的焦点此刻都在她身上。 她亭亭玉立于陆蘅身畔,便犹如深潭中唯一静静开放的白色雪莲,饶是深夜也绽放着令人不敢亵玩的清雅之色。乔安的问题,让许多人都再次把八卦的心思放在了陆蘅和沈漫身上,眼里透着足够的好奇。 原本很多人以为陆蘅会尴尬,没想到他却浑不在意的淡淡笑着。 “毕竟是我爸的生日,她不宜早来,应该在你之后吧!” 这就是说无论乔安、张子扬还是苏黎,都是外人。 “可笑了,我记得一年前苏小姐可还是你陆蘅的未婚妻。”张子扬不屑的冷冷问,“不知今天这位沈小姐又是从哪儿来的?” 陆蘅沉眸,微微冷笑道,“子扬,漫漫是我的夫人,从未改变,我想大概是你的记忆出了些问题,比如把某些人的猜测当做是事实。这也无可厚非,不过是我费心替你请个心理医生治疗的事情,可你当着我妻子的面说出这种不经考察的话,是不是该给她道歉?” “道歉!”张子扬不服气的大叫,“陆蘅,你以为是你谁,玩弄了苏小姐你觉得很光荣是不是?” 刚刚还带着冷笑的陆蘅此刻连笑容都没了,别开目光不再多看张子扬一眼。 他却以为占理,愈发放肆的直接质疑陆长民。 “陆叔叔,陆伯母,你们一世英名,大概也想不到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会出现在他们兄妹之间,陆蘅玩弄女性,这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二少就风流成性,现在连三小姐都被带成**,难道你……” “闭嘴!” 人群中突然冲出个中年人。 张子扬被吓得一个哆嗦,看到是自己父亲,拍着胸脯抱怨,“爸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陆董、陆蘅,对不起,太对不起了,我教子无方,竟然让他说出这么没大没小的话,实在抱歉,实在抱歉。”张子扬的父亲拱着手不停的道歉,硬是扯住张子扬。 张子扬是从小在蜜罐里长大,做事没分寸是出了名的,此刻半分没有觉悟到老爹的为难,反而想逞强替苏黎出头,嚷嚷着,“爸你干什么给陆蘅道歉,他算个什么东西,谁不知道他是个野种,根本不是陆家的人,还在这儿,唔……” 大概是实在无可奈何,张子扬的父亲强硬的捂住他的嘴,硬是把叫人把他拖走了。 自始至终都显得不知所措的乔安畏惧的看了眼申请不悦的陆蘅,匆匆跟上张子扬的背影想要离开,可刚走几步就被人堵住去路。 她已经离开人群,空旷的地方没什么人。 “谢言,你干什么?” 认出是陆蘅的助理谢言,乔安不悦的斥责,她本来就害怕,谢言这么铁青着脸站在面前吓得她差点儿虚脱摔倒。 没想到谢言却冷冷的笑了笑,“乔小姐,陆先生请您留一留。” 陆蘅?乔安本能的看向陆蘅的方向,但隔着重重人,她根本看不到他。 “陆先生没有什么话需要当面对您说,而是想请您看场好戏。”谢言冷冷的说着,转身离开,立刻就有人跟上来堵住乔安想要离开的路。 她看着那两个高大的男人,心里陡然一阵发虚,瞬间几乎摔倒。 “陆家第三代少爷,陆然到!” 门口再次响起通报的声音。 人们纷纷朝着门口投去惊讶的、惊奇的目光。 沈漫有些担心然然的眼睛,不禁沿着红地毯走向门口,却见然然穿着小西装,拉着谢言的手气定神闲的快步走进来,不知是因为看不到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然然的眼睛里只有漠然,他经过沈漫身边、陆蘅身边,目不斜视,直到最终准确的停在陆长民面前,规矩的拜倒大声说,“陆然祝爷爷日月昌明、松鹤长春、笑口常开、天伦永享!” 朗朗声音清脆悦耳,男子汉气概十足。偏偏却是个稚嫩孩童说出的,引得周围一片善意的笑声。 陆长民也是满足的哈哈大笑,亲自扶起然然,招手命人拿来红包塞给然然,顺势把他抱进怀里狠狠亲了亲,“好好,爷爷必定长命百岁,好看着我们然然支撑起咱们陆家的千秋基业,好不好啊?” “陆然定不让爷爷失望!” 然然自豪的在陆长民怀里大声说,又引来阵阵笑声。 “这,你教他?”沈漫忍不住问陆蘅。 这两天然然不知怎么了,一直不大肯和沈漫在一起,她忙于晚宴和恒地集团的事情也顾不得和他多做交流,本来很担心然然来了会不说话,没想到孩子却突然这么健谈,她以为是陆蘅的功劳。 陆蘅淡淡笑笑,却没有多说。因为他根本没有教过然然这些话。 因为他的关系,然然和陆长民其实并不亲热,跟陆家的来往也少,为了他的安全,他更是很少把然然带出公寓带到这种场合,没想到小家伙的适应能力竟然这么强,也许是,是谢言教的?他只能这样猜测。 “傅明哲,傅少爷到!”门口再次响起通报的声音。 “陆叔叔!”傅明哲快步进来,对陆长民做个揖,温润笑道,“我代表我们傅家祝陆叔叔身体健康福寿永恒。我妈妈近来忙于国外的生意,实在没办法赶回来,只能对陆叔叔说声抱歉,特地让我给您准备了一份厚礼……”他说着向后一伸手,便有几个人费力的抬上只巨大的盆。 “天哪!” “是傅家的老茶树!” 有人认出了那株茶树,惊讶的轻呼。 “陆叔叔,这是用我家那颗老茶树培育出的新茶树,望您喜欢!” 原来是新品,但只看这茶树的形态,便知十分难得,陆长民自是喜欢,点点头,“让你们费心了,替我谢谢你妈妈。” “妈妈知道您喜欢,肯定很高兴。”傅明哲笑的依旧那般温暖,只在不经意间瞥了眼沈漫,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而沈漫也只礼貌的朝他颔首,便移开目光。 “爸,人都到齐,咱们开始吧!”陆薇建议。 “好。”陆长民点点头起身,对众人道,“各位,都请坐吧。” 来的人都饶有兴致的在周围从下面升起的圆桌边坐下,留了正中的那张桌子给陆家人。陆蘅拉着沈漫,在陆长民左侧坐下。 看看这乌泱泱的人群,沈漫暗自叹了口气,今天这顿饭是不太可能吃的舒服了!她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沐阳,没想到沐阳竟然也在看她,彼此目光相交,居然心有灵犀,都知道对方在为精心准备的菜品感到悲哀,竟彼此笑起来。 “笑什么?” 陆蘅吃醋的皱眉问。 “没什么。”沈漫强忍着笑,严肃的坐好。 陆蘅也只好不问,把沈漫的小手拉进怀里,朝着在她身侧直挺挺坐着的陆然抬抬下颌示意沈漫看他。 小家伙一脸严肃,实在让人觉得别扭。 “你告诉他了?”沈漫好奇的问陆蘅。 “没有,我也没让谢言说。”陆蘅蹙着眉。 沈漫这时候突然觉察到了事情的严重,陆然从进来开始到现在,明显是有人教过他什么。她不禁有些担心的拉住然然的小手,刚想问他什么,然然却僵硬的把自己的手从沈漫手心里抽出来。 “然然……”沈漫担忧的低声叫孩子。 可此刻陆长民起身讲话,把她的后半句话彻底埋没了。 “陆家能有今日,多仰仗各位的支持,各位来参加我的生日晚宴,陆某人再次感谢各位赏光!”陆长民举手对所有人抱拳施礼,接着道,“在坐的都是朋友,但很多人大概都没见过我们陆家人像今天这么齐全。这么一来,有的人就猜测,陆家是不是要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我告诉大家,你们猜对了,我就是要借着今天这样的日子,宣布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他低头看看陆蘅,再越过沈漫看看陆然,转向众人。 “我宣布,把我手中所有陆氏地产股权转让给我唯一的孙子,陆然!” 宴会厅里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许多人都是面面相觑,以至于瞬间宴会厅鸦雀无声寂静的可怕。 沈漫惊讶的看向陆蘅,他不是说百分之十二吗?怎么突然变成全部股权! 陆蘅亦是蹙眉,这件事老爷子根本没有和他商量过! 沈漫不禁看何韵,她的神情很不悦,但居然好似除此以外就没别的情绪了,她这样的表现让她心里发慌。 “另外,我决定把我的部分私产赠予我的第二个儿子陆萧,帮助他扩大‘粥纪’的生意。”陆长民顿了顿就继续道。 “谢谢爸。”陆萧淡淡道,并不觉得惊讶。 “陆然还小,他的股权暂时交给我的大儿子陆蘅管理,所以从今天开始,陆蘅便会是我们陆氏地产的董事长!”陆长民威严的宣布。 然而掌声尚未响起,便有另外一道声音说,“爸,董事长还是要经过董事会推举的吧?” 170:变更董事长 宴会厅金碧辉煌,人群的目光便如同道道金光射在陆家人身上。 诸如陆长民生日这样重大的场合,几乎所有人都习惯了苏黎的在场,而沈漫的出现让苏黎的存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所有人的焦点此刻都在她身上。 她亭亭玉立于陆蘅身畔,便犹如深潭中唯一静静开放的白色雪莲,饶是深夜也绽放着令人不敢亵玩的清雅之色。乔安的问题,让许多人都再次把八卦的心思放在了陆蘅和沈漫身上,眼里透着足够的好奇。 原本很多人以为陆蘅会尴尬,没想到他却浑不在意的淡淡笑着。 “毕竟是我爸的生日,她不宜早来,应该在你之后吧!” 这就是说无论乔安、张子扬还是苏黎,都是外人。 “可笑了,我记得一年前苏小姐可还是你陆蘅的未婚妻。”张子扬不屑的冷冷问,“不知今天这位沈小姐又是从哪儿来的?” 陆蘅沉眸,微微冷笑道,“子扬,漫漫是我的夫人,从未改变,我想大概是你的记忆出了些问题,比如把某些人的猜测当做是事实。这也无可厚非,不过是我费心替你请个心理医生治疗的事情,可你当着我妻子的面说出这种不经考察的话,是不是该给她道歉?” “道歉!”张子扬不服气的大叫,“陆蘅,你以为是你谁,玩弄了苏小姐你觉得很光荣是不是?” 刚刚还带着冷笑的陆蘅此刻连笑容都没了,别开目光不再多看张子扬一眼。 他却以为占理,愈发放肆的直接质疑陆长民。 “陆叔叔,陆伯母,你们一世英名,大概也想不到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会出现在他们兄妹之间,陆蘅玩弄女性,这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二少就风流成性,现在连三小姐都被带成**,难道你……” “闭嘴!” 人群中突然冲出个中年人。 张子扬被吓得一个哆嗦,看到是自己父亲,拍着胸脯抱怨,“爸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陆董、陆蘅,对不起,太对不起了,我教子无方,竟然让他说出这么没大没小的话,实在抱歉,实在抱歉。”张子扬的父亲拱着手不停的道歉,硬是扯住张子扬。 张子扬是从小在蜜罐里长大,做事没分寸是出了名的,此刻半分没有觉悟到老爹的为难,反而想逞强替苏黎出头,嚷嚷着,“爸你干什么给陆蘅道歉,他算个什么东西,谁不知道他是个野种,根本不是陆家的人,还在这儿,唔……” 大概是实在无可奈何,张子扬的父亲强硬的捂住他的嘴,硬是把叫人把他拖走了。 自始至终都显得不知所措的乔安畏惧的看了眼申请不悦的陆蘅,匆匆跟上张子扬的背影想要离开,可刚走几步就被人堵住去路。 她已经离开人群,空旷的地方没什么人。 “谢言,你干什么?” 认出是陆蘅的助理谢言,乔安不悦的斥责,她本来就害怕,谢言这么铁青着脸站在面前吓得她差点儿虚脱摔倒。 没想到谢言却冷冷的笑了笑,“乔小姐,陆先生请您留一留。” 陆蘅?乔安本能的看向陆蘅的方向,但隔着重重人,她根本看不到他。 “陆先生没有什么话需要当面对您说,而是想请您看场好戏。”谢言冷冷的说着,转身离开,立刻就有人跟上来堵住乔安想要离开的路。 她看着那两个高大的男人,心里陡然一阵发虚,瞬间几乎摔倒。 “陆家第三代少爷,陆然到!” 门口再次响起通报的声音。 人们纷纷朝着门口投去惊讶的、惊奇的目光。 沈漫有些担心然然的眼睛,不禁沿着红地毯走向门口,却见然然穿着小西装,拉着谢言的手气定神闲的快步走进来,不知是因为看不到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然然的眼睛里只有漠然,他经过沈漫身边、陆蘅身边,目不斜视,直到最终准确的停在陆长民面前,规矩的拜倒大声说,“陆然祝爷爷日月昌明、松鹤长春、笑口常开、天伦永享!” 朗朗声音清脆悦耳,男子汉气概十足。偏偏却是个稚嫩孩童说出的,引得周围一片善意的笑声。 陆长民也是满足的哈哈大笑,亲自扶起然然,招手命人拿来红包塞给然然,顺势把他抱进怀里狠狠亲了亲,“好好,爷爷必定长命百岁,好看着我们然然支撑起咱们陆家的千秋基业,好不好啊?” “陆然定不让爷爷失望!” 然然自豪的在陆长民怀里大声说,又引来阵阵笑声。 “这,你教他?”沈漫忍不住问陆蘅。 这两天然然不知怎么了,一直不大肯和沈漫在一起,她忙于晚宴和恒地集团的事情也顾不得和他多做交流,本来很担心然然来了会不说话,没想到孩子却突然这么健谈,她以为是陆蘅的功劳。 陆蘅淡淡笑笑,却没有多说。因为他根本没有教过然然这些话。 因为他的关系,然然和陆长民其实并不亲热,跟陆家的来往也少,为了他的安全,他更是很少把然然带出公寓带到这种场合,没想到小家伙的适应能力竟然这么强,也许是,是谢言教的?他只能这样猜测。 “傅明哲,傅少爷到!”门口再次响起通报的声音。 “陆叔叔!”傅明哲快步进来,对陆长民做个揖,温润笑道,“我代表我们傅家祝陆叔叔身体健康福寿永恒。我妈妈近来忙于国外的生意,实在没办法赶回来,只能对陆叔叔说声抱歉,特地让我给您准备了一份厚礼……”他说着向后一伸手,便有几个人费力的抬上只巨大的盆。 “天哪!” “是傅家的老茶树!” 有人认出了那株茶树,惊讶的轻呼。 “陆叔叔,这是用我家那颗老茶树培育出的新茶树,望您喜欢!” 原来是新品,但只看这茶树的形态,便知十分难得,陆长民自是喜欢,点点头,“让你们费心了,替我谢谢你妈妈。” “妈妈知道您喜欢,肯定很高兴。”傅明哲笑的依旧那般温暖,只在不经意间瞥了眼沈漫,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而沈漫也只礼貌的朝他颔首,便移开目光。 “爸,人都到齐,咱们开始吧!”陆薇建议。 “好。”陆长民点点头起身,对众人道,“各位,都请坐吧。” 来的人都饶有兴致的在周围从下面升起的圆桌边坐下,留了正中的那张桌子给陆家人。陆蘅拉着沈漫,在陆长民左侧坐下。 看看这乌泱泱的人群,沈漫暗自叹了口气,今天这顿饭是不太可能吃的舒服了!她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沐阳,没想到沐阳竟然也在看她,彼此目光相交,居然心有灵犀,都知道对方在为精心准备的菜品感到悲哀,竟彼此笑起来。 “笑什么?” 陆蘅吃醋的皱眉问。 “没什么。”沈漫强忍着笑,严肃的坐好。 陆蘅也只好不问,把沈漫的小手拉进怀里,朝着在她身侧直挺挺坐着的陆然抬抬下颌示意沈漫看他。 小家伙一脸严肃,实在让人觉得别扭。 “你告诉他了?”沈漫好奇的问陆蘅。 “没有,我也没让谢言说。”陆蘅蹙着眉。 沈漫这时候突然觉察到了事情的严重,陆然从进来开始到现在,明显是有人教过他什么。她不禁有些担心的拉住然然的小手,刚想问他什么,然然却僵硬的把自己的手从沈漫手心里抽出来。 “然然……”沈漫担忧的低声叫孩子。 可此刻陆长民起身讲话,把她的后半句话彻底埋没了。 “陆家能有今日,多仰仗各位的支持,各位来参加我的生日晚宴,陆某人再次感谢各位赏光!”陆长民举手对所有人抱拳施礼,接着道,“在坐的都是朋友,但很多人大概都没见过我们陆家人像今天这么齐全。这么一来,有的人就猜测,陆家是不是要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我告诉大家,你们猜对了,我就是要借着今天这样的日子,宣布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他低头看看陆蘅,再越过沈漫看看陆然,转向众人。 “我宣布,把我手中所有陆氏地产股权转让给我唯一的孙子,陆然!” 宴会厅里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许多人都是面面相觑,以至于瞬间宴会厅鸦雀无声寂静的可怕。 沈漫惊讶的看向陆蘅,他不是说百分之十二吗?怎么突然变成全部股权! 陆蘅亦是蹙眉,这件事老爷子根本没有和他商量过! 沈漫不禁看何韵,她的神情很不悦,但居然好似除此以外就没别的情绪了,她这样的表现让她心里发慌。 “另外,我决定把我的部分私产赠予我的第二个儿子陆萧,帮助他扩大‘粥纪’的生意。”陆长民顿了顿就继续道。 “谢谢爸。”陆萧淡淡道,并不觉得惊讶。 “陆然还小,他的股权暂时交给我的大儿子陆蘅管理,所以从今天开始,陆蘅便会是我们陆氏地产的董事长!”陆长民威严的宣布。 然而掌声尚未响起,便有另外一道声音说,“爸,董事长还是要经过董事会推举的吧?” 171:夺回一切 欧式的琉璃灯照射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鎏金溢彩的光色中,宴会厅显得尤其寂静。 穿着雪白色西装的展翔云突兀的站立在圆桌边,他正对面就是一身唐装显得尊贵无比的陆长民,按说他只要移开落在所有人身上的目光就能注意到他,但展翔云提出的质疑,陆长民却似乎无意回答。 沈漫蹙眉看看陆蘅,她不太明白陆长民的意思。 “展翔云,我们陆氏地产到底选不选新任董事长好像跟你没关系吧?”陆薇冷冷得道。 这话彻底激怒了展翔云,沈漫看到他那双算计颇深的眼睛里闪过道晦暗的光芒,暗中握紧拳头。 “哼!”展翔云冷笑,已经决定彻底撕破脸了。 “陆薇,你别忘了,我还有陆氏地产百分十二的股权,我,也是陆氏地产的股东之一!”他扬声宣布,令整个宴会厅顿时哗然,窃窃私语声蚊子嗡嗡般响起。 所有人都在忍不住交头接耳,因为谁也没想到一个陆家的女婿居然拥有陆氏地产百分之十二的股权,那可是相当值钱的! 沈漫也担心的看向陆薇,她果然在听到展翔云的话以后脸色白了几分。 “这百分之十二的股权还要感谢陆薇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婚姻内出轨,为了挽回我而把这部分股权给我,我今天恐怕要被你们当做一条狗似的赶出去了吧!”展翔云得逞的冷笑着,饶是如此,沈漫竟然也发现他眼里深藏的悲痛。 让展翔云经历被陆薇的公然抛弃,也算是他的一种报应了。 “展翔云!”陆薇忍不住大声吵嚷,“到底是我婚内出轨还是你有心设计陷害你心里清楚的很!” “说出来谁会信?我有心设计,你为什么要把股权给我?”展翔云得理不饶人的逼迫着陆薇。 沈漫突然发现他是在故意激怒陆薇,他已经丢尽脸面,就是要干脆把陆薇也拉下水。此刻的陆薇眼眶通红浑身都在发抖,沈漫求助的看向陆蘅,她知道陆长民是不会帮陆薇的,他最在乎脸面,明明他可以忽略展翔云,陆薇去故意挑衅,他肯定在生气,再这样下去必定会以喝止陆薇结束。 “既是有心设计,又怎么会让她知道?” 这不羁的声调,讽刺的话,竟然是沐阳说出来的。 沈漫难以置信的看着沐阳慢慢优雅的起身,拉住陆薇的手,突然发觉自己错了。沐阳,只是个表面很会装的男人吧,否则以他的个性怎么会舍不得陆薇受委屈呢? “何况,就算你是股东,据我所知,陆氏地产已经投票把你赶出理事会,你仍然没有资格参加董事长的选举,所以展翔云,何必狗急跳墙,把自己那些不光彩的事情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亦或者你有自虐倾向,希望被所有人唾弃?” 即便这种时候,沈漫还是想不合时宜的笑,而陆蘅唇角微微上扬,眼里也闪过抹狡黠的笑容。 沐阳,说起来倒也挺配得上陆薇。 但展翔云没有反驳,因为他已经顾不得了,他不敢相信的质问陆长民,“凭什么把我赶出理事会!” “就凭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在米蓝酒店分部的建设以及陆氏地产的a、t、c项目中有贪污受贿、利用职权以次充好,导致现在米蓝酒店分部项目失败,陆氏地产面临被起诉的风险,我们有义务把你这个蛀虫、败类赶出理事会!” 开口的是陆萧,他起身,交给身边人一个牛皮纸袋,让他送到展翔云面前。 展翔云迫不及待的展开,看到里面文件的瞬间,他的脸色霎时变得青白,但好歹是身经百战脸皮够厚,他强自冷静的放下牛皮纸袋。 “即便如此,我也是陆氏地产的股东,我是不是被赶出理事会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吧?”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陆萧冷笑着。 “把东西拿给他。”陆长民吩咐助理。 助理立刻上前把一份红头文件交给展翔云,正是全体理事的同意书。 “你们……”展翔云难以置信的瞪着圆桌上坐着的理事们,一个个指着他们,“你们平常受我多少恩惠,现在居然,居然背叛我!尤其是你!”他指着林理事,“我告诉你姓林的,我不好受,你也别想好过!” “咳咳。”林理事干咳两声,尴尬得说,“我现在已经不是陆氏地产的人了,我老了,退休了,股权都卖了,您有什么事,不必找我。” 股权都卖了? 展翔云不可思议的看看别的理事,他们也都不与他对视,可见他们的股权怕是也已经卖了。是谁,是谁居然有这个本事能背着他收购全部股东的股权?他第一个,就是想起了何韵,难道何韵利用了他? 果真何韵并不与他对视。 但他错了,因为何韵不和他对视的原因是她心虚了,展翔云做的那些事陆长民都知道,那么她做的,陆长民应该也都知道,难怪这段时间他不那么听自己的话,竟然还背地里把股权给了陆然而不是苏黎! 幸好她觉察到的早做了些准备,否则今天她就跟展翔云一起被赶出去了。 “好,好!” 展翔云被气得脸色铁青,狠狠的问陆长民,“那么,我是不是也被革职,也被赶出陆家了?” 终于陆长民不屑的颔首,“从此以后,你和陆薇再无瓜葛,至于你给我女儿造成的伤害,我们秋后算账!” 说起来,沈漫听陆长民说过许多话,但她从来没觉得哪句话比今天这句更中听,更经典。看起来,陆薇也很感动,垂下头红了眼眶。 “我也希望和你们陆家再无瓜葛,可你别忘了,我手里还有陆氏地产的股权,这百分之十二,总会有作用的!”展翔云愤怒的说完大步离开。 他永远都不会想到有这样一天。 从依靠着沈漫进入陆氏地产开始,他就拼命甚至于疯狂的努力往上爬,为了能够爬到最高点,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抛弃自己的良心,抛弃沈漫,抛弃把他养大的沈家人,做个白眼狼,让自己去爱陆薇,和陆薇在一起。他终于爬上去,为了让自己在陆家站稳脚跟,他做了何韵的走狗,他陷害沈漫,他步步为营,甚至不惜替何韵被黑锅,可是没想到今时今日,他竟输的这样惨! “妹夫,何必走的这么着急?” 一道柔媚的女声突然从展翔云身侧传来,展翔云愣了下,看到在大厅沙发里悠然坐着的苏黎,她正妩媚的冲他笑着,展翔云不禁蹙眉。 人和人是不能相比的,单看苏黎,她很漂亮,举手投足都透着股柔媚和大方,在名媛界苏黎也算鼎鼎有名,更被诸多男人追捧。可在看过沈漫后再看苏黎,就会发现她的每个动作都显得矫揉造作,不似沈漫,带着股仿佛从骨子里就存在的浑然天成的美丽和高雅,她不笑,男人就会想尽办法的想让她笑,她笑,男人就会不由自主渴望拿自己的命换她一抹欢颜,因为她不爱哭,所以偶尔流泪,男人就会心碎致死…… “没想到妹夫还是个情种,都已经被陆薇当条狗似的赶出来,却还在思恋着她。”苏黎起身嘲笑着悠悠道。 她以为展翔云眼里那抹陡然涌出的柔情和痛苦是因为陆薇。 “你到底想说什么?”展翔云不悦得冷冷看着苏黎,突然嗤笑,“我说你怎么没去呢,原来是不敢进去,怕别人眼里只看到沈漫,根本已经看不到你了吧?” “妹夫,只能看到沈漫的恐怕是你吧?”苏黎轻蔑的笑着,“别以为我不知道,沈漫刚刚回来,你就跑去跟她认错,想要跟她重归于好,幸而人家早看不上你这种人,没有理会你,但可怜你啊,还在心心念念的想着人家。” “我心里想什么你好像很清楚?”展翔云冷冷的上前,突然靠近苏黎咬牙切齿的冷笑,“恰好,你心里想什么,我也清楚的很!” 苏黎不禁后退了两步,感觉自己已经离开危险地带才说,“既然我们对彼此都很了解,那我就不必废话了。展翔云,你想不想把自己失去的全部拿回来?陆家、陆氏地产还有……沈漫!” “沈漫?”展翔云不相信的蹙眉。 大概陆家和陆氏地产他可以依靠苏黎和何韵拿回来,但沈漫,陆蘅是死也不会让出她的。 “不相信?”苏黎挑眉,“那就算了,反正,绮里先生有的是合作者。” “绮里先生?哪个绮里?”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展翔云突然觉得心里一凉,但他立刻明白这绝对是好机会,对方一定是绮里夏! “除了绮里夏先生,你以为谁还会帮你?”苏黎鄙夷的反问,随后傲慢说,“你如果相信我,就跟我来,否则就去黯然神伤吧,妹夫!” 展翔云阴沉着脸,瞪着苏黎扭着腰身走出酒店。 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沦落到今天这样惨的地步,何韵也知道!为了逼着他和绮里夏合作,他们故意演了这出戏。也好,他倒要看看绮里夏准备怎么帮他夺回一切? 172:长岛冰茶 秋末的风,清澈中带着浓浓的凉意,陆薇用双手搓搓胳膊,仿佛想抵挡住凉意的时候,一件带着男人体温的外套披在她肩头,上面还有一抹海风的香气。 “谢谢。”她别别耳边的发丝,有些尴尬的对沐阳笑道,“最重要的是,谢谢你今天帮我。” “没什么,偶尔正义感作祟罢了。” 沐阳也不看陆薇,眼神飘忽着回答。 周围的车辆渐渐散了,就只剩下陆薇和沐阳的车还停在门口,她看看天上的繁星,“那个,我就先回去了,菜谱……稍后我派人送给你。”她说着,又笑了笑。 沐阳看着她,他在她眼里发现了那抹深藏的伤痛,突然心口也在隐隐的发痒。 “你等等。” 意识到什么,沐阳说,而后低声吩咐身边人一句话。 陆薇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听话的站住。彼此相对,时间寂静,谁都觉得有些怪异,却无人开口打破,好像两个人安安静静的也很好,可以共同看蓝天,繁星,可以共同享受彼此呼吸的声音。 终于,那个跑走的人回来了,手里捧着瓶酒。 “送给你。”沐阳说。 “嗯?”陆薇有些意外的接过酒瓶,酒瓶上贴着精致的标签,只用英文写着‘reminder’,细看却是人亲手画上去的。 “记忆?”她好奇的问,这瓶酒的名字叫记忆? “这是我酿出的一瓶酒,叫做记忆,也有提醒的意思。其实有些伤痛并不是只有过去就过去了那么简单,它们总能给我们一些启示、经验,希望你能忘记伤痛,记住这些启示,不要枉费了这段逝去的时光。” “忘记伤痛,记住启示……”陆薇细细品味着这句话,然后点头笑笑,“谢谢,那我走了!”她挥挥手中的酒瓶,蹬蹬蹬的跳下楼梯,眼看着要到最末的时候,十厘米的高跟鞋却不作美的一偏,陆薇脚腕一痛,就在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和大地亲密接吻时,她本能的闭上眼睛抱紧酒瓶。 仿佛等了许久,她没有听到‘砰’的响声,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觉得有个人的胳膊紧紧箍住了她的腰身。陆薇睁眼,地面近在咫尺,而她直挺挺的伏在某人的臂弯里,海风的味道,从他略显灼热的呼吸中缭绕着她的呼吸。 沐阳用力,把陆薇扶起来站稳。 “谢,谢谢!”陆薇面红耳赤的低头不停点着。 她的额头小巧,这样点头的时候,那绯红的一点便如同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儿,娇媚而柔软,在沐阳的心头轻轻挠着、挠着,让他的心里也跟着痒痒的厉害。沐阳立刻干咳两声别开脸,“没关系,以后不要这么大意。”他干巴巴的说。 “哦!” 陆薇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她还从来没在哪个男人面前这么糗,在展翔云面前的她,总是无尽完美。她观察了下手中的酒瓶,还好没事,松了口气又说,“谢谢,幸好没把酒报废。” “酒怕什么,你自己摔坏才要紧!”沐阳忍不住呵斥。 陆薇怔住了,他这个口气,是在关心自己吗? 沐阳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在说什么,听起来像按时陆薇自己很在乎她。 “你堂堂陆家小姐,想要什么酒没有,再想要同样的我拿给你就是,何苦,何苦不顾身体的护着它……”他说完眉头蹙的更紧了,怎么越解释听起来反倒越像是在关心陆薇? “总之,想要喝酒的话就说,我随时奉陪!” 沐阳说着赌气般的转身就走,他最后这句话说得也很不精彩,他凭什么陪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去喝酒! “今天晚上可以吗?” 他身后突然传来陆薇高亢的声音,沐阳忍不住停下脚步,只听的身后高跟鞋踩着地面,离他越来越近。 “我说,今天晚上我就想喝酒,你愿意陪我吗?”陆薇大胆的问,她目光有些闪烁,因为心里完全不能肯定沐阳是不是真的会陪她去。 沐阳抬手挠了挠鼻头,要陪人家喝酒的话是他这张贱嘴自己说出来的吧?是男人一言九鼎,不能说话不算话。 “陪就陪。”他转过身,双手插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只要你不怕我酒后乱性。” 陆薇愣了下,咯咯的笑起来,“男人酒后哪儿还有力气乱性,那些说酒后乱性的都是找借口而已。” “真的?”沐阳不相信的蹙眉。 “试试不就知道了?”陆薇依旧在笑,她向来是这样的脾气,直率爽利,心里憋不住任何事情,又天真傻气,她的笑,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丝毫不去掩饰自己的光芒。沐阳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痒,为什么,他偏偏就能看出她深藏在眼底的黑暗和沧桑?他爽快的答应,“虽然这种事情试不得,但我说话算话,陪你喝酒还没问题。” 他就是,不想她一个人去喝酒,万一真的遇到‘酒后乱性’的男人呢? a市城市中心,夜生活刚刚开始。 一条巷子里,一连几十家风格迥异的酒吧,陆薇一边走,一边啃着从路边买来的零食,再没了往日娇滴滴公主的样子,倒也显得可爱。 “不怕被人**到你大小姐这副德行?”沐阳嫌弃的看着她油滋滋的两只小手指。其实,她吃东西的额样子也蛮好玩儿。 “我跟着你呢,怕什么?”陆薇说着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下说,“进去吧。” 酒吧喧闹无比,金属乐器的声音几乎穿破房顶,人们疯狂的摇摆着身躯,一个个的表情里都透着僵尸般的醉生梦死。沐阳无所谓的径直穿过人群走进最里面,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陆薇一直有点儿紧张,她装着没什么,其实根本没有到过酒吧这种地方。且不说陆长民家教严格,就是陆蘅,若知道她去过酒吧八成也得狠狠责备她。 “要什么?” 沐阳自然的问身边坐下的陆薇。 “什么烈来什么呗,本姑娘今天要不醉不归!”陆薇大方的说,眼睛却紧张的搜寻着周围,那些疯狂舞蹈的人,那些黑暗角落里自斟自饮的人,那些陌生的面孔,那些毫无知觉的快乐,都让她原本焦躁的心陷入到莫名的悲痛里。 “来吧。”沐阳把一杯酒送到陆薇面前。 她偏头,看到是蓝色和黄色的鸡尾酒。 “长岛冰茶?” 虽然没有到过酒吧,但鸡尾酒陆薇却喝了不少,谁让她有个被称为‘风流成性’的二哥,和一个对酒颇有研究的大哥? “有一首歌,唱的说爱情不如长岛冰茶,今天你就来尝尝。”沐阳笑道,“他们这里的长岛冰茶和别的地方可不一样!” “你好像很了解?”陆薇好奇的端起酒杯尝了尝,立刻眯起眼睛,好酸,好涩!可是酸涩过后,一股悠悠的甜蜜却仿佛从嗓子里伴着酒气升起来,直直的抵达脑海,带着令人迷醉的香气。 “和我喝过的完全不同。”她忍不住赞叹。 “陆大小姐,我看你呀,根本就没来过酒吧。”直到此刻,沐阳才揭穿陆薇,朝她手中的酒杯抬抬下颌说,“放心喝吧,这种酒,度数跟普通的啤酒没什么两样。” “你瞧不起我!”陆薇生气的放下酒杯,“我虽然没有到过酒吧,但喝酒没问题的!”她说着翻出钱包把里面的钱全部啪得拍在吧台,大声叫,“把你们的威士忌、伏特加全部给本姑娘拿出来!” 服务生愣了下,本能的看沐阳。 这个动作激的陆薇生气了,瞪着服务生嚷嚷,“是我给你钱,你看他干什么!” “拿给她。”沐阳冷冷得道,服务生只好乖乖把酒拿出来,倒给陆薇。 “呐,我说过不醉不归的,你别糊弄我,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喝酒!”陆薇拿起杯子,也不管里面橙黄色的酒是什么,就一干而尽,看的旁边的服务生目瞪口呆。 沐阳却干脆别开脸,不看她。 早知道她心里不痛快,陆薇的性格又岂是真的能忍住的?今天展翔云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和她撕破脸,为了利益,为了金钱根本不顾他们夫妻的感情,不顾陆薇为他付出那么多,伤透了陆薇的心,她忍到现在,心里早已遍体鳞伤了吧? 算了,想喝,就让她喝。 沐阳静静的坐在一边,透过酒杯,看着陆薇们头闷脑的把不知多少酒灌进肚子里。她真的很伤心,一直在喝,一直没有停下,起初还算是在喝,后来就是在灌酒,她好像想用酒把心里的空虚和悲伤全部灌满,原本闪亮的双眸渐渐晦暗,然后痛苦便如同黑色的酒一样流出来…… 酒吧的人渐渐多了,连沐阳都觉得喝的有点儿醉,迷迷糊糊撑着头闭上眼睛小憩。 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几个男人,远远的盯着陆薇看了会儿,互相使了个不怀好意的眼色就朝着陆薇走过来。 她早喝的迷迷糊糊,全然不曾注意到危险正在靠近。 “小姐,一个人喝酒?”男人的声音响起,陆薇茫然抬起头,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出现在面前,她摆了摆手,“关你,屁事!” 171:夺回一切 欧式的琉璃灯照射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鎏金溢彩的光色中,宴会厅显得尤其寂静。 穿着雪白色西装的展翔云突兀的站立在圆桌边,他正对面就是一身唐装显得尊贵无比的陆长民,按说他只要移开落在所有人身上的目光就能注意到他,但展翔云提出的质疑,陆长民却似乎无意回答。 沈漫蹙眉看看陆蘅,她不太明白陆长民的意思。 “展翔云,我们陆氏地产到底选不选新任董事长好像跟你没关系吧?”陆薇冷冷得道。 这话彻底激怒了展翔云,沈漫看到他那双算计颇深的眼睛里闪过道晦暗的光芒,暗中握紧拳头。 “哼!”展翔云冷笑,已经决定彻底撕破脸了。 “陆薇,你别忘了,我还有陆氏地产百分十二的股权,我,也是陆氏地产的股东之一!”他扬声宣布,令整个宴会厅顿时哗然,窃窃私语声蚊子嗡嗡般响起。 所有人都在忍不住交头接耳,因为谁也没想到一个陆家的女婿居然拥有陆氏地产百分之十二的股权,那可是相当值钱的! 沈漫也担心的看向陆薇,她果然在听到展翔云的话以后脸色白了几分。 “这百分之十二的股权还要感谢陆薇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婚姻内出轨,为了挽回我而把这部分股权给我,我今天恐怕要被你们当做一条狗似的赶出去了吧!”展翔云得逞的冷笑着,饶是如此,沈漫竟然也发现他眼里深藏的悲痛。 让展翔云经历被陆薇的公然抛弃,也算是他的一种报应了。 “展翔云!”陆薇忍不住大声吵嚷,“到底是我婚内出轨还是你有心设计陷害你心里清楚的很!” “说出来谁会信?我有心设计,你为什么要把股权给我?”展翔云得理不饶人的逼迫着陆薇。 沈漫突然发现他是在故意激怒陆薇,他已经丢尽脸面,就是要干脆把陆薇也拉下水。此刻的陆薇眼眶通红浑身都在发抖,沈漫求助的看向陆蘅,她知道陆长民是不会帮陆薇的,他最在乎脸面,明明他可以忽略展翔云,陆薇去故意挑衅,他肯定在生气,再这样下去必定会以喝止陆薇结束。 “既是有心设计,又怎么会让她知道?” 这不羁的声调,讽刺的话,竟然是沐阳说出来的。 沈漫难以置信的看着沐阳慢慢优雅的起身,拉住陆薇的手,突然发觉自己错了。沐阳,只是个表面很会装的男人吧,否则以他的个性怎么会舍不得陆薇受委屈呢? “何况,就算你是股东,据我所知,陆氏地产已经投票把你赶出理事会,你仍然没有资格参加董事长的选举,所以展翔云,何必狗急跳墙,把自己那些不光彩的事情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亦或者你有自虐倾向,希望被所有人唾弃?” 即便这种时候,沈漫还是想不合时宜的笑,而陆蘅唇角微微上扬,眼里也闪过抹狡黠的笑容。 沐阳,说起来倒也挺配得上陆薇。 但展翔云没有反驳,因为他已经顾不得了,他不敢相信的质问陆长民,“凭什么把我赶出理事会!” “就凭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在米蓝酒店分部的建设以及陆氏地产的a、t、c项目中有贪污受贿、利用职权以次充好,导致现在米蓝酒店分部项目失败,陆氏地产面临被起诉的风险,我们有义务把你这个蛀虫、败类赶出理事会!” 开口的是陆萧,他起身,交给身边人一个牛皮纸袋,让他送到展翔云面前。 展翔云迫不及待的展开,看到里面文件的瞬间,他的脸色霎时变得青白,但好歹是身经百战脸皮够厚,他强自冷静的放下牛皮纸袋。 “即便如此,我也是陆氏地产的股东,我是不是被赶出理事会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吧?”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陆萧冷笑着。 “把东西拿给他。”陆长民吩咐助理。 助理立刻上前把一份红头文件交给展翔云,正是全体理事的同意书。 “你们……”展翔云难以置信的瞪着圆桌上坐着的理事们,一个个指着他们,“你们平常受我多少恩惠,现在居然,居然背叛我!尤其是你!”他指着林理事,“我告诉你姓林的,我不好受,你也别想好过!” “咳咳。”林理事干咳两声,尴尬得说,“我现在已经不是陆氏地产的人了,我老了,退休了,股权都卖了,您有什么事,不必找我。” 股权都卖了? 展翔云不可思议的看看别的理事,他们也都不与他对视,可见他们的股权怕是也已经卖了。是谁,是谁居然有这个本事能背着他收购全部股东的股权?他第一个,就是想起了何韵,难道何韵利用了他? 果真何韵并不与他对视。 但他错了,因为何韵不和他对视的原因是她心虚了,展翔云做的那些事陆长民都知道,那么她做的,陆长民应该也都知道,难怪这段时间他不那么听自己的话,竟然还背地里把股权给了陆然而不是苏黎! 幸好她觉察到的早做了些准备,否则今天她就跟展翔云一起被赶出去了。 “好,好!” 展翔云被气得脸色铁青,狠狠的问陆长民,“那么,我是不是也被革职,也被赶出陆家了?” 终于陆长民不屑的颔首,“从此以后,你和陆薇再无瓜葛,至于你给我女儿造成的伤害,我们秋后算账!” 说起来,沈漫听陆长民说过许多话,但她从来没觉得哪句话比今天这句更中听,更经典。看起来,陆薇也很感动,垂下头红了眼眶。 “我也希望和你们陆家再无瓜葛,可你别忘了,我手里还有陆氏地产的股权,这百分之十二,总会有作用的!”展翔云愤怒的说完大步离开。 他永远都不会想到有这样一天。 从依靠着沈漫进入陆氏地产开始,他就拼命甚至于疯狂的努力往上爬,为了能够爬到最高点,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抛弃自己的良心,抛弃沈漫,抛弃把他养大的沈家人,做个白眼狼,让自己去爱陆薇,和陆薇在一起。他终于爬上去,为了让自己在陆家站稳脚跟,他做了何韵的走狗,他陷害沈漫,他步步为营,甚至不惜替何韵被黑锅,可是没想到今时今日,他竟输的这样惨! “妹夫,何必走的这么着急?” 一道柔媚的女声突然从展翔云身侧传来,展翔云愣了下,看到在大厅沙发里悠然坐着的苏黎,她正妩媚的冲他笑着,展翔云不禁蹙眉。 人和人是不能相比的,单看苏黎,她很漂亮,举手投足都透着股柔媚和大方,在名媛界苏黎也算鼎鼎有名,更被诸多男人追捧。可在看过沈漫后再看苏黎,就会发现她的每个动作都显得矫揉造作,不似沈漫,带着股仿佛从骨子里就存在的浑然天成的美丽和高雅,她不笑,男人就会想尽办法的想让她笑,她笑,男人就会不由自主渴望拿自己的命换她一抹欢颜,因为她不爱哭,所以偶尔流泪,男人就会心碎致死…… “没想到妹夫还是个情种,都已经被陆薇当条狗似的赶出来,却还在思恋着她。”苏黎起身嘲笑着悠悠道。 她以为展翔云眼里那抹陡然涌出的柔情和痛苦是因为陆薇。 “你到底想说什么?”展翔云不悦得冷冷看着苏黎,突然嗤笑,“我说你怎么没去呢,原来是不敢进去,怕别人眼里只看到沈漫,根本已经看不到你了吧?” “妹夫,只能看到沈漫的恐怕是你吧?”苏黎轻蔑的笑着,“别以为我不知道,沈漫刚刚回来,你就跑去跟她认错,想要跟她重归于好,幸而人家早看不上你这种人,没有理会你,但可怜你啊,还在心心念念的想着人家。” “我心里想什么你好像很清楚?”展翔云冷冷的上前,突然靠近苏黎咬牙切齿的冷笑,“恰好,你心里想什么,我也清楚的很!” 苏黎不禁后退了两步,感觉自己已经离开危险地带才说,“既然我们对彼此都很了解,那我就不必废话了。展翔云,你想不想把自己失去的全部拿回来?陆家、陆氏地产还有……沈漫!” “沈漫?”展翔云不相信的蹙眉。 大概陆家和陆氏地产他可以依靠苏黎和何韵拿回来,但沈漫,陆蘅是死也不会让出她的。 “不相信?”苏黎挑眉,“那就算了,反正,绮里先生有的是合作者。” “绮里先生?哪个绮里?”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展翔云突然觉得心里一凉,但他立刻明白这绝对是好机会,对方一定是绮里夏! “除了绮里夏先生,你以为谁还会帮你?”苏黎鄙夷的反问,随后傲慢说,“你如果相信我,就跟我来,否则就去黯然神伤吧,妹夫!” 展翔云阴沉着脸,瞪着苏黎扭着腰身走出酒店。 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沦落到今天这样惨的地步,何韵也知道!为了逼着他和绮里夏合作,他们故意演了这出戏。也好,他倒要看看绮里夏准备怎么帮他夺回一切? 173:我是不是杀人了 “我看小姐喝醉了吧,来来来,我送小姐去休息一下!” 男人被陆薇推开些,顺手抓住她的小**笑着摩挲揉搓,一边上前抱住陆薇把她拖到地上,几个男人立刻上前拥住,直把她带向酒吧外面。 她跟着走了几步,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抬起头,入目都是陌生人,是陌生男人淫笑的丑恶嘴脸,陆薇吓得酒霎时醒了几分,用力推扯着她的男人,可她喝的浑身发软,手落在男人身上没起到一点儿作用,反而让几个男人哈哈大笑。 “别急啊小妞儿,哥哥们一会儿就给你快乐!”说着抱住陆薇,强行把她往门口拽。 直到此刻陆薇才感觉到危险,她晕晕乎乎茫然四顾,天旋地转的霓虹世界里哪里还有沐阳的影子,难道他趁着她喝醉偷偷跑了,他本来就讨厌她…… 莫名的绝望涌上心头,陆薇被拉的踉跄几步,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 沐阳向来疲于应付诸如陆长民寿宴这种场合,加上早在厨房忙碌整天,喝了点儿酒,小憩着就睡着了。是给陆薇倒过酒的服务生送酒回来,发现她不在,忙摇醒沐阳,“沐少爷,快醒醒。” “怎么了?”沐阳迷糊着问,看向身边,突然发现陆薇不见了,忙问,“陆小姐人呢?” “我也不知道,我刚刚去送酒,回来就发现陆小姐已经不见了。您看,手包和手机都还留在这里,会不会是去洗手间?”服务生提示沐阳。 “我去看看。” 沐阳起身跑到洗手间,女生的他不方便进去,幸好有女人过来准备进去,他忙拜托人家,“麻烦帮我进去喊两声陆薇,顺便看看有没有人。” 那女人打扮的很俗气,看到这么个帅哥居然拉着自己请求,起了别的心思,妖娆的一笑缠住沐阳,“我帮你?好啊,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说着凑上自己的脸。 浓重的香水味粘在身上,让有点儿洁癖的沐阳一阵厌烦恶心,他偏头用力推开身上的女人,只听砰的一声,女人直接跌落在地。 “你有病吧你!”女人愤怒的站起来,朝着沐阳脚上就是一下,高跟鞋的鞋跟踩在脚尖,痛得沐阳倒吸一口冷气。 女人这才觉得出气,狠狠白他一眼骂道,“用这种方式跟女人搭讪,变态!” “喂,我是……”沐阳被气得头晕脑胀,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可如果陆薇真的在里面,万一喝多了,吐了,或者干脆晕倒怎么办?沐阳看着女人妖娆的推开厕所门,也干脆不管了,上前直接撑住打开的门,闭着眼睛朝里面大喊,“陆薇,陆薇你给我出来!” 只听一阵女人的尖叫,伴着一团白色的东西迎面而来,一个妆画得都看不清长相的女人捂着胸口失声大骂,“滚啊,变态,变态!” 沐阳被她张开的血盆大口吓得连连退后,猛地合上洗手间的门,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他真是要让陆薇给害死了。想他沐阳这辈子也从来没干过进女厕所,甚至被女人骂变态的经历! 可陆薇到底在不在里面? “沐少,沐少!” 服务生追寻着沐阳而来,他跑得急促,拍着胸口气喘吁吁的说,“我,我刚刚问了几个弟兄,说看到有三四个男人强行把陆小姐带出酒吧,刚走没几分钟,出去应该能追的上。” “什么!”沐阳大惊,掉头就冲出酒吧。 灯红酒绿的地方,人来人往,喝醉的人东倒西歪的唱着奇怪的歌。 沐阳站在酒吧门口看看周围,却哪里有三四个男人和陆薇的身影?他没办法,只好随意朝着一个方向寻过去,每个黑暗的角落都不敢放过。 也就是在离酒吧不远的某个黑暗角落里,三四个男人把陆薇按在墙上让她动弹不得。 陆薇的酒早已醒了大半,冷风吹在她胸口,吹得她心里一片冰凉。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们知道,你是个漂亮的小妞儿!”男人们哈哈大笑。 “呸!”陆薇强壮冷静,声音颤抖的大声说,“我是,是陆长民的女儿,陆氏地产的三小姐,你们不要命了,敢这么对我!” “陆氏地产的三小姐?”按住陆薇的男人果真愣了愣,征询着他身后的那三个。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突然哈哈大笑,“你是陆氏地产的三小姐,我他妈还是陆蘅呢!陆氏地产的三小姐会到这种地方喝酒?哎呀呀,大伙儿赶紧拍下来,如果她真的是,我们还能讹诈陆家大大的一笔!” 说着他果真举起手机,几个男人也都纷纷饶有兴致的举着手机朝陆薇拍,还说,“拍下来寄给报社怎么样?” “不,还是给电视台,或者网络,那样更赚钱啊!” “别,别拍!别拍我!”陆薇一阵心慌意乱,她本来就名声不好,如果被陆长民知道,被所有人看到,她还怎么活下去。 “怕什么?”按住陆薇的男人干脆开始对陆薇动手动脚上下其手,“你不就是个**吗?整个a市的人都知道,你他妈还在我们面前装什么?”他大手一挥,只听撕拉一声,陆薇的裙子就被扯成布条,她吓得失声尖叫,却听到那些男人张狂的大笑着,“哥儿几个,今天晚上咱们就陪这个陆家小姐好好玩儿玩儿!哈哈哈!”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陆薇惊恐的失声尖叫着,“救命,救命啊!” “喊啊,这里都是醉鬼,你就是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理的!”那人按住陆薇,其他人疯狂拍照,他想把陆薇扯个精光,根本不管是否可能伤害到她,狠狠撕扯着她的衣服,还叫嚣着,“咱们先把她的裸照拍下,再拍个被咱们玩弄的写真,还可以当做a片卖!” “对对对!” 男人们的眼里全是**的兴奋。 面对着这些人,陆薇那么无力,她害怕极了,却发现,没有人能救她,她已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她还活着做什么?就让她死了算,好歹是干干净净死的…… 陆薇挣扎着爬起来,大叫着狠狠撞开其中一个男人,然后就直直的朝冷冰冰的墙面冲过去,千钧一发,却突然有人冲出来抵在墙上,陆薇撞进什么人的胸膛,只听那人吃痛的一声闷哼,随后她就被抱进怀里。 “放开我!”陆薇吓得慌忙挣脱,可那人的双臂却比任何人的都有力量,他用力抱住她,她闻到了,熟悉的,让她安心的海风香气。 抬起头,沐阳正蹙眉低头看着她,他显然被她撞得不清,却顾不得自己反而安慰她,“别怕,到我身后。” 陆薇竟乖乖的点点头,真的藏在了沐阳的身后。 那四个男人看陆薇来了帮手,起初有些害怕,随后发现只沐阳一个人,反倒比刚刚还要嚣张。 “呦,来了个小白脸儿啊!哈哈哈!”他们大笑,甚至问沐阳,“小白脸儿,跟我们一起玩儿这个**怎么样?别害怕啊,她可是人尽皆知的**,她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的,何况,我们有她的裸照哦!” 其中一个人拿出手机在沐阳面前晃了晃。 “说吧,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沐阳只瞥了眼手机,冷冷的问。 那几个人对视了下对方,表情瞬间变得严肃,都有些忌惮和惊讶。但按住陆薇的那个人很冷静,干巴巴的笑两声道,“不过是玩儿个女人,你不想玩儿就算了!”说着他一挥手,几个男人就要走,可沐阳却拦住他们的去路。 “把手机都给我留下,嘴封死,否则谁也别想走。” 几个流氓似乎都有点儿害怕,但有什么却让他们肆无忌惮,“我说这位少爷,奉劝你一句,别管的太多,否则,我们连你一块儿收拾!” “好啊,你们可以试试。” 沐阳松开陆薇,稍稍活动手腕冷笑着问,“你们是一块儿上,还是一个个来?” 那几个人忌惮的看看沐阳,他的身材是显得有些清瘦的,看起来不足为敌,为首的便招呼,“兄弟们,上!” 几个人猛地朝沐阳冲过去,却只见他一手抓住一个的头,脚踹飞一个,两个人的头一碰,砰的一声,三人倒地,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害怕的不敢上前,却还是被沐阳抓住朝着脸上猛然袭击两拳,然后腹部也挨了一脚滚落在地。 刚刚还嚣张跋扈的流氓霎时成了残废,倒在地上嗷嗷的嚎叫着。 沐阳蹲下扯起其中一个的衣领幽幽的问,“说,到底谁派你们来的?” “我,我们不知道。”那人闪烁其词。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沐阳直接抬手又要给他一拳,却见那男人突然抽出把匕首朝着沐阳胸口刺过去,距离太近,近到沐阳根本来不及防范,冷光几乎立刻刺穿沐阳的衣衫时,却突然停住,当啷,掉在地上。 随着掉落的,还有一块沾满鲜血的砖头。 陆薇呆呆的站在砖头边上,小脸儿吓得惨白,她看向沐阳哆哆嗦嗦的问,“我,我是不是杀人了?” 172:长岛冰茶 秋末的风,清澈中带着浓浓的凉意,陆薇用双手搓搓胳膊,仿佛想抵挡住凉意的时候,一件带着男人体温的外套披在她肩头,上面还有一抹海风的香气。 “谢谢。”她别别耳边的发丝,有些尴尬的对沐阳笑道,“最重要的是,谢谢你今天帮我。” “没什么,偶尔正义感作祟罢了。” 沐阳也不看陆薇,眼神飘忽着回答。 周围的车辆渐渐散了,就只剩下陆薇和沐阳的车还停在门口,她看看天上的繁星,“那个,我就先回去了,菜谱……稍后我派人送给你。”她说着,又笑了笑。 沐阳看着她,他在她眼里发现了那抹深藏的伤痛,突然心口也在隐隐的发痒。 “你等等。” 意识到什么,沐阳说,而后低声吩咐身边人一句话。 陆薇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听话的站住。彼此相对,时间寂静,谁都觉得有些怪异,却无人开口打破,好像两个人安安静静的也很好,可以共同看蓝天,繁星,可以共同享受彼此呼吸的声音。 终于,那个跑走的人回来了,手里捧着瓶酒。 “送给你。”沐阳说。 “嗯?”陆薇有些意外的接过酒瓶,酒瓶上贴着精致的标签,只用英文写着‘reminder’,细看却是人亲手画上去的。 “记忆?”她好奇的问,这瓶酒的名字叫记忆? “这是我酿出的一瓶酒,叫做记忆,也有提醒的意思。其实有些伤痛并不是只有过去就过去了那么简单,它们总能给我们一些启示、经验,希望你能忘记伤痛,记住这些启示,不要枉费了这段逝去的时光。” “忘记伤痛,记住启示……”陆薇细细品味着这句话,然后点头笑笑,“谢谢,那我走了!”她挥挥手中的酒瓶,蹬蹬蹬的跳下楼梯,眼看着要到最末的时候,十厘米的高跟鞋却不作美的一偏,陆薇脚腕一痛,就在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和大地亲密接吻时,她本能的闭上眼睛抱紧酒瓶。 仿佛等了许久,她没有听到‘砰’的响声,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觉得有个人的胳膊紧紧箍住了她的腰身。陆薇睁眼,地面近在咫尺,而她直挺挺的伏在某人的臂弯里,海风的味道,从他略显灼热的呼吸中缭绕着她的呼吸。 沐阳用力,把陆薇扶起来站稳。 “谢,谢谢!”陆薇面红耳赤的低头不停点着。 她的额头小巧,这样点头的时候,那绯红的一点便如同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儿,娇媚而柔软,在沐阳的心头轻轻挠着、挠着,让他的心里也跟着痒痒的厉害。沐阳立刻干咳两声别开脸,“没关系,以后不要这么大意。”他干巴巴的说。 “哦!” 陆薇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她还从来没在哪个男人面前这么糗,在展翔云面前的她,总是无尽完美。她观察了下手中的酒瓶,还好没事,松了口气又说,“谢谢,幸好没把酒报废。” “酒怕什么,你自己摔坏才要紧!”沐阳忍不住呵斥。 陆薇怔住了,他这个口气,是在关心自己吗? 沐阳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在说什么,听起来像按时陆薇自己很在乎她。 “你堂堂陆家小姐,想要什么酒没有,再想要同样的我拿给你就是,何苦,何苦不顾身体的护着它……”他说完眉头蹙的更紧了,怎么越解释听起来反倒越像是在关心陆薇? “总之,想要喝酒的话就说,我随时奉陪!” 沐阳说着赌气般的转身就走,他最后这句话说得也很不精彩,他凭什么陪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去喝酒! “今天晚上可以吗?” 他身后突然传来陆薇高亢的声音,沐阳忍不住停下脚步,只听的身后高跟鞋踩着地面,离他越来越近。 “我说,今天晚上我就想喝酒,你愿意陪我吗?”陆薇大胆的问,她目光有些闪烁,因为心里完全不能肯定沐阳是不是真的会陪她去。 沐阳抬手挠了挠鼻头,要陪人家喝酒的话是他这张贱嘴自己说出来的吧?是男人一言九鼎,不能说话不算话。 “陪就陪。”他转过身,双手插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只要你不怕我酒后乱性。” 陆薇愣了下,咯咯的笑起来,“男人酒后哪儿还有力气乱性,那些说酒后乱性的都是找借口而已。” “真的?”沐阳不相信的蹙眉。 “试试不就知道了?”陆薇依旧在笑,她向来是这样的脾气,直率爽利,心里憋不住任何事情,又天真傻气,她的笑,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丝毫不去掩饰自己的光芒。沐阳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痒,为什么,他偏偏就能看出她深藏在眼底的黑暗和沧桑?他爽快的答应,“虽然这种事情试不得,但我说话算话,陪你喝酒还没问题。” 他就是,不想她一个人去喝酒,万一真的遇到‘酒后乱性’的男人呢? a市城市中心,夜生活刚刚开始。 一条巷子里,一连几十家风格迥异的酒吧,陆薇一边走,一边啃着从路边买来的零食,再没了往日娇滴滴公主的样子,倒也显得可爱。 “不怕被人**到你大小姐这副德行?”沐阳嫌弃的看着她油滋滋的两只小手指。其实,她吃东西的额样子也蛮好玩儿。 “我跟着你呢,怕什么?”陆薇说着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下说,“进去吧。” 酒吧喧闹无比,金属乐器的声音几乎穿破房顶,人们疯狂的摇摆着身躯,一个个的表情里都透着僵尸般的醉生梦死。沐阳无所谓的径直穿过人群走进最里面,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陆薇一直有点儿紧张,她装着没什么,其实根本没有到过酒吧这种地方。且不说陆长民家教严格,就是陆蘅,若知道她去过酒吧八成也得狠狠责备她。 “要什么?” 沐阳自然的问身边坐下的陆薇。 “什么烈来什么呗,本姑娘今天要不醉不归!”陆薇大方的说,眼睛却紧张的搜寻着周围,那些疯狂舞蹈的人,那些黑暗角落里自斟自饮的人,那些陌生的面孔,那些毫无知觉的快乐,都让她原本焦躁的心陷入到莫名的悲痛里。 “来吧。”沐阳把一杯酒送到陆薇面前。 她偏头,看到是蓝色和黄色的鸡尾酒。 “长岛冰茶?” 虽然没有到过酒吧,但鸡尾酒陆薇却喝了不少,谁让她有个被称为‘风流成性’的二哥,和一个对酒颇有研究的大哥? “有一首歌,唱的说爱情不如长岛冰茶,今天你就来尝尝。”沐阳笑道,“他们这里的长岛冰茶和别的地方可不一样!” “你好像很了解?”陆薇好奇的端起酒杯尝了尝,立刻眯起眼睛,好酸,好涩!可是酸涩过后,一股悠悠的甜蜜却仿佛从嗓子里伴着酒气升起来,直直的抵达脑海,带着令人迷醉的香气。 “和我喝过的完全不同。”她忍不住赞叹。 “陆大小姐,我看你呀,根本就没来过酒吧。”直到此刻,沐阳才揭穿陆薇,朝她手中的酒杯抬抬下颌说,“放心喝吧,这种酒,度数跟普通的啤酒没什么两样。” “你瞧不起我!”陆薇生气的放下酒杯,“我虽然没有到过酒吧,但喝酒没问题的!”她说着翻出钱包把里面的钱全部啪得拍在吧台,大声叫,“把你们的威士忌、伏特加全部给本姑娘拿出来!” 服务生愣了下,本能的看沐阳。 这个动作激的陆薇生气了,瞪着服务生嚷嚷,“是我给你钱,你看他干什么!” “拿给她。”沐阳冷冷得道,服务生只好乖乖把酒拿出来,倒给陆薇。 “呐,我说过不醉不归的,你别糊弄我,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喝酒!”陆薇拿起杯子,也不管里面橙黄色的酒是什么,就一干而尽,看的旁边的服务生目瞪口呆。 沐阳却干脆别开脸,不看她。 早知道她心里不痛快,陆薇的性格又岂是真的能忍住的?今天展翔云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和她撕破脸,为了利益,为了金钱根本不顾他们夫妻的感情,不顾陆薇为他付出那么多,伤透了陆薇的心,她忍到现在,心里早已遍体鳞伤了吧? 算了,想喝,就让她喝。 沐阳静静的坐在一边,透过酒杯,看着陆薇们头闷脑的把不知多少酒灌进肚子里。她真的很伤心,一直在喝,一直没有停下,起初还算是在喝,后来就是在灌酒,她好像想用酒把心里的空虚和悲伤全部灌满,原本闪亮的双眸渐渐晦暗,然后痛苦便如同黑色的酒一样流出来…… 酒吧的人渐渐多了,连沐阳都觉得喝的有点儿醉,迷迷糊糊撑着头闭上眼睛小憩。 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几个男人,远远的盯着陆薇看了会儿,互相使了个不怀好意的眼色就朝着陆薇走过来。 她早喝的迷迷糊糊,全然不曾注意到危险正在靠近。 “小姐,一个人喝酒?”男人的声音响起,陆薇茫然抬起头,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出现在面前,她摆了摆手,“关你,屁事!” 174:展翔云的杀人计 巷子里寂静无声,几个刚刚还嚣张的男人站起来拔腿就跑。沐阳丢下那个人冲上去拦住他们。 “手机。”他简短的说。 男人们知道跑不了,哆哆嗦嗦的扔下手机。 “谁指使你们?”沐阳接着问。 “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是他,是他要我们来的!”其中一个人畏惧的指着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那个人。 没想到沐阳冷冷的挑挑眉,“看来是不准备说是吧?那好,就让你们跟他一样,不是说只有死人才能闭上嘴吗?”说着他走向离他最近的那个。 “不不不!”那个人当即噗通跪下去,“我说,我说,是,是一个我们根本不认识的人,他给了我们钱,让我们去害三小姐,说是不用怕,他们的主子……” 那人话还没说完,眼睛难以置信的瞪着,噗通倒在地上,背后的血窟窿汩汩的冒着鲜血。另外两个人吓得面色惨白拔腿就跑,可是根本没有跑出去几步就用同样的方式枪杀。 完全陷入难以置信的沐阳,直到最后一个人倒地才想起去追击,可为时已晚,狙击手早已如一阵风般的消失,动作快的令人难以置信。 “怎么了?” 陆薇冲出来慌张的问,被沐阳一把拉到墙边,他警惕的看看周围,直到此刻,陆薇才看到灯光下三个人惨死的面孔,吓得失声尖叫,却被沐阳捂住嘴巴,“别喊,别让人发现我们,监控一定被人动过,我们立刻就走,没人会发现。” “可是,可是那个人……”陆薇指着那个巷子,颤抖的把手机交给沐阳说,“那个人他没有死,他还活着,他睁开眼睛了。” “他不会死,顶多是被你拍晕了。”说起那个,沐阳反倒一点儿都不担心。 他拉着陆薇一边离开现场,一边拿手机拨出去电话。 “是我。” 那边接通电话后,沐阳低沉得把这里的情况讲述了一次,“我估计是绮里夏派人做的,你们方便吗?我现在立刻带陆薇过去。” 直到此刻,陆薇才听到电话里隐约传来陆蘅低沉答应的声音和叮嘱他们路上小心。 “你给我哥打电话?”她小心翼翼的问,想着大概喝了酒,脑子里晕晕的想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做。 “嗯,跟我走吧。”沐阳反手拉住陆薇的小手,带着她找到车,把她送上车。直到他松开她的手,都没注意到陆薇的神情有些怪怪的,因为,他居然拉着她的手,居然是那种保护和呵护的方式拉着她的手! 陷入感情的陆薇,并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她有多危险。 可是那个行动迅速的犹如风的狙击手却让沐阳意识到,有人在利用陆薇! 离开酒吧那条路,人越来越多,沐阳终于安心下来,他看到陆薇一直低头安静的坐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本能的担心她是不是还在害怕,忍不住安慰她,“别害怕,那个人不会死,其他人的死跟我们也没关系。” 陆薇怔了怔,她意识到,沐阳在关怀她,忙点点头,“有你在,我不害怕的,本来我很害怕。”她低声说,小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孱弱。 沐阳从来不知道陆薇有这样一面,可是接下来,她又让他看到她另外一面。 “你,你相信我?”她突然问沐阳。 他不解,陆薇就小心翼翼的解释,“你相信我,不是我主动跟他们在一起,是他们欺负我?” 在巷子里沐阳保护她,差点儿受伤,他就像英雄,就像踩着五彩祥云而来的英雄救了她。他一直在逼问是谁让那些人伤害她,一点儿都没有相信他们的话认为她是个**。 那双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灼伤了沐阳,他心里突然变得很柔软,很想安慰她。 也许陆薇真的和沈漫有些像。 她们两个,一个是把伤痛隐藏在伪装的傲慢下,一个是把悲痛隐藏在寂静的冷漠中,拨开那些傲慢和冷漠,其实她们的心都是柔软的,脆弱的,需要被人呵护着,尤其因为那些,才更值得更应该被呵护。 “陆薇,我从来没有认为你是媒体说的那种人,你刚刚走丢的时候我……我很担心,毕竟是我把你带出来的。” 沐阳不想陆薇误会,更不想她知道他居然为了找她闹出那些糗事,更加淡的撇清说,“否则我没办法对陆蘅和沈漫交代。” 陆薇显然有些失望,她垂下头,低低的说,“谢谢。” 他发现他舍不得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但冷静的想想却什么都没说,就让她误会吧,他心里根本没有答案啊! 沐阳的车在开到陆蘅和沈漫住着的小区附近时就有几辆车陆续跟上来,车灯都闪烁两下,表示请他放心继续开车。饶是如此,沐阳心里却仍然觉得惊讶,他从来没有意识到陆蘅是如此的强大。只是因为对他们夫妻的事情有些了解,在陆薇发生这件事后,他第一个想到可能与绮里夏有关。 “对了,你刚刚打电话跟我哥提到一个叫绮里夏的,是,是恒地集团那边的人吗?”陆薇好奇的问。 她隐隐听过绮里翼的名字,知道她跟白朗有关系,但她并不知道d组织,所以直接把绮里夏和恒地集团混为一谈。 “具体的事情让陆蘅和沈漫给你讲。总之,陆薇你现在很危险,我几乎可以确定刚刚那个人是绮里夏的人,而绮里夏没什么理由对付你,唯一可能对付你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展翔云,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展翔云无疑和绮里夏合作了。” 沐阳严肃的道,“陆薇,你很危险。” 可是陆薇并不太清楚,她甚至不太听得懂沐阳说的话,虽然她完全相信他。 “展翔云被我甩了,肯定会报复我的。”她只苦涩的道。 沐阳却蹙着眉,“不只是报复,陆薇,他是想要你的命。你刚刚看到了,那些人身上带着利器,他们很可能在欺辱你以后再杀了你!” “杀我……”陆薇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着沐阳,他看到她眼睛里最后的光芒陡然熄灭,她大概不想相信,可她浑身都在发抖,说明她信了。 爱了多年,做了多年的夫妻,大概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展翔云竟然会对她痛下杀手。 “他,为什么要杀我?”陆薇摇摇头,她还是不信,不信! “很简单的理由。”沐阳终于把车开进了陆蘅和沈漫住的小区,停下车,他耐心的对陆薇解释,“现在虽然你没有陆氏地产的股权,可你仍然是云薇酒店的股东,而且你是陆家的人,你们也没有离婚,一旦你去世,或者你跟别的男人厮混的照片被他当做证据起诉法庭,你手中的财产至少有一半会归展翔云。他现在除了那些股权什么都没有了,当然会想尽办法从你身上得到,这样,他大概才会有成就感。” “成就感?”陆薇苦笑着,“他的成就感,就是从陷害我,杀了我得到的吗?” “陆薇,你冷静点儿。”沐阳冷冷得道,“你这样进去,陆蘅和沈漫大概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看看他们,想想他们的处境甚至是陆萧的处境,你也该尽快成熟起来了。” 他的冷静是一股清幽的海风,吹在陆薇的心头,让她逐渐冷静下来。 “对不起,谢谢你。” 陆薇什么都不想了,她的心里在那阵风以后变得很安静,她明白此刻的她没有权利考虑感情的问题,她已经面临生命危险,她该亲自把和展翔云的事情处理干净,她,要迎接展翔云的报复,更要狠狠的报复他! “下车吧。”沐阳打开车门,绕过去替她开车门,接她下来。 公寓的门随之打开,陆薇进去,看到陆蘅正穿着家居服站在院子里等待他们。他对沐阳点了下头,关切的看了看陆薇,转身进去了。 等到沐阳和陆薇进了家里,沈漫才刚从楼上下来。 “陆薇。”她急促的跑到陆薇面前,看到她遍体鳞伤的模样,立刻用手里抱着的围巾裹住她的肩头,带她上楼,“我们先去洗洗。” “沐阳,你坐。”她顺便招待过沐阳,蹙着眉带着陆薇上了二楼。 “我接到你的电话,不知道你受伤这么严重,陆蘅刚刚告诉我,我才找出这几件衣服,大概不太合身,你先凑合着穿。” 沈漫说着递上她平时穿的两件比较宽松的衣裳。 陆薇的身材丰满,相对来说,沈漫的就有些清瘦,所以她们的衣服不太能够互相穿。饶是如此陆薇也满心感激,她第一感激沈漫没有多问半句就立刻给她准备了洗澡水和衣裳,第二感激,她竟不计前嫌为自己做这么多。 “谢谢。”她感动的红着眼眶说。 “去吧,就当是回到家里,我还调了安神的精油点着,洗洗会舒服点。”沈漫善意的把陆薇送进了浴室。 她出来,却离开房间去了旁边的小屋子里。 然然住在那儿,此刻,小家伙躺在床上似乎已经安稳的睡着,沈漫安心的关上门,他们要说的事情,最好别让然然知道了,他今天本来就不开心。 173:我是不是杀人了 “我看小姐喝醉了吧,来来来,我送小姐去休息一下!” 男人被陆薇推开些,顺手抓住她的小**笑着摩挲揉搓,一边上前抱住陆薇把她拖到地上,几个男人立刻上前拥住,直把她带向酒吧外面。 她跟着走了几步,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抬起头,入目都是陌生人,是陌生男人淫笑的丑恶嘴脸,陆薇吓得酒霎时醒了几分,用力推扯着她的男人,可她喝的浑身发软,手落在男人身上没起到一点儿作用,反而让几个男人哈哈大笑。 “别急啊小妞儿,哥哥们一会儿就给你快乐!”说着抱住陆薇,强行把她往门口拽。 直到此刻陆薇才感觉到危险,她晕晕乎乎茫然四顾,天旋地转的霓虹世界里哪里还有沐阳的影子,难道他趁着她喝醉偷偷跑了,他本来就讨厌她…… 莫名的绝望涌上心头,陆薇被拉的踉跄几步,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 沐阳向来疲于应付诸如陆长民寿宴这种场合,加上早在厨房忙碌整天,喝了点儿酒,小憩着就睡着了。是给陆薇倒过酒的服务生送酒回来,发现她不在,忙摇醒沐阳,“沐少爷,快醒醒。” “怎么了?”沐阳迷糊着问,看向身边,突然发现陆薇不见了,忙问,“陆小姐人呢?” “我也不知道,我刚刚去送酒,回来就发现陆小姐已经不见了。您看,手包和手机都还留在这里,会不会是去洗手间?”服务生提示沐阳。 “我去看看。” 沐阳起身跑到洗手间,女生的他不方便进去,幸好有女人过来准备进去,他忙拜托人家,“麻烦帮我进去喊两声陆薇,顺便看看有没有人。” 那女人打扮的很俗气,看到这么个帅哥居然拉着自己请求,起了别的心思,妖娆的一笑缠住沐阳,“我帮你?好啊,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说着凑上自己的脸。 浓重的香水味粘在身上,让有点儿洁癖的沐阳一阵厌烦恶心,他偏头用力推开身上的女人,只听砰的一声,女人直接跌落在地。 “你有病吧你!”女人愤怒的站起来,朝着沐阳脚上就是一下,高跟鞋的鞋跟踩在脚尖,痛得沐阳倒吸一口冷气。 女人这才觉得出气,狠狠白他一眼骂道,“用这种方式跟女人搭讪,变态!” “喂,我是……”沐阳被气得头晕脑胀,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可如果陆薇真的在里面,万一喝多了,吐了,或者干脆晕倒怎么办?沐阳看着女人妖娆的推开厕所门,也干脆不管了,上前直接撑住打开的门,闭着眼睛朝里面大喊,“陆薇,陆薇你给我出来!” 只听一阵女人的尖叫,伴着一团白色的东西迎面而来,一个妆画得都看不清长相的女人捂着胸口失声大骂,“滚啊,变态,变态!” 沐阳被她张开的血盆大口吓得连连退后,猛地合上洗手间的门,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他真是要让陆薇给害死了。想他沐阳这辈子也从来没干过进女厕所,甚至被女人骂变态的经历! 可陆薇到底在不在里面? “沐少,沐少!” 服务生追寻着沐阳而来,他跑得急促,拍着胸口气喘吁吁的说,“我,我刚刚问了几个弟兄,说看到有三四个男人强行把陆小姐带出酒吧,刚走没几分钟,出去应该能追的上。” “什么!”沐阳大惊,掉头就冲出酒吧。 灯红酒绿的地方,人来人往,喝醉的人东倒西歪的唱着奇怪的歌。 沐阳站在酒吧门口看看周围,却哪里有三四个男人和陆薇的身影?他没办法,只好随意朝着一个方向寻过去,每个黑暗的角落都不敢放过。 也就是在离酒吧不远的某个黑暗角落里,三四个男人把陆薇按在墙上让她动弹不得。 陆薇的酒早已醒了大半,冷风吹在她胸口,吹得她心里一片冰凉。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们知道,你是个漂亮的小妞儿!”男人们哈哈大笑。 “呸!”陆薇强壮冷静,声音颤抖的大声说,“我是,是陆长民的女儿,陆氏地产的三小姐,你们不要命了,敢这么对我!” “陆氏地产的三小姐?”按住陆薇的男人果真愣了愣,征询着他身后的那三个。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突然哈哈大笑,“你是陆氏地产的三小姐,我他妈还是陆蘅呢!陆氏地产的三小姐会到这种地方喝酒?哎呀呀,大伙儿赶紧拍下来,如果她真的是,我们还能讹诈陆家大大的一笔!” 说着他果真举起手机,几个男人也都纷纷饶有兴致的举着手机朝陆薇拍,还说,“拍下来寄给报社怎么样?” “不,还是给电视台,或者网络,那样更赚钱啊!” “别,别拍!别拍我!”陆薇一阵心慌意乱,她本来就名声不好,如果被陆长民知道,被所有人看到,她还怎么活下去。 “怕什么?”按住陆薇的男人干脆开始对陆薇动手动脚上下其手,“你不就是个**吗?整个a市的人都知道,你他妈还在我们面前装什么?”他大手一挥,只听撕拉一声,陆薇的裙子就被扯成布条,她吓得失声尖叫,却听到那些男人张狂的大笑着,“哥儿几个,今天晚上咱们就陪这个陆家小姐好好玩儿玩儿!哈哈哈!”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陆薇惊恐的失声尖叫着,“救命,救命啊!” “喊啊,这里都是醉鬼,你就是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理的!”那人按住陆薇,其他人疯狂拍照,他想把陆薇扯个精光,根本不管是否可能伤害到她,狠狠撕扯着她的衣服,还叫嚣着,“咱们先把她的裸照拍下,再拍个被咱们玩弄的写真,还可以当做a片卖!” “对对对!” 男人们的眼里全是**的兴奋。 面对着这些人,陆薇那么无力,她害怕极了,却发现,没有人能救她,她已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她还活着做什么?就让她死了算,好歹是干干净净死的…… 陆薇挣扎着爬起来,大叫着狠狠撞开其中一个男人,然后就直直的朝冷冰冰的墙面冲过去,千钧一发,却突然有人冲出来抵在墙上,陆薇撞进什么人的胸膛,只听那人吃痛的一声闷哼,随后她就被抱进怀里。 “放开我!”陆薇吓得慌忙挣脱,可那人的双臂却比任何人的都有力量,他用力抱住她,她闻到了,熟悉的,让她安心的海风香气。 抬起头,沐阳正蹙眉低头看着她,他显然被她撞得不清,却顾不得自己反而安慰她,“别怕,到我身后。” 陆薇竟乖乖的点点头,真的藏在了沐阳的身后。 那四个男人看陆薇来了帮手,起初有些害怕,随后发现只沐阳一个人,反倒比刚刚还要嚣张。 “呦,来了个小白脸儿啊!哈哈哈!”他们大笑,甚至问沐阳,“小白脸儿,跟我们一起玩儿这个**怎么样?别害怕啊,她可是人尽皆知的**,她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的,何况,我们有她的裸照哦!” 其中一个人拿出手机在沐阳面前晃了晃。 “说吧,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沐阳只瞥了眼手机,冷冷的问。 那几个人对视了下对方,表情瞬间变得严肃,都有些忌惮和惊讶。但按住陆薇的那个人很冷静,干巴巴的笑两声道,“不过是玩儿个女人,你不想玩儿就算了!”说着他一挥手,几个男人就要走,可沐阳却拦住他们的去路。 “把手机都给我留下,嘴封死,否则谁也别想走。” 几个流氓似乎都有点儿害怕,但有什么却让他们肆无忌惮,“我说这位少爷,奉劝你一句,别管的太多,否则,我们连你一块儿收拾!” “好啊,你们可以试试。” 沐阳松开陆薇,稍稍活动手腕冷笑着问,“你们是一块儿上,还是一个个来?” 那几个人忌惮的看看沐阳,他的身材是显得有些清瘦的,看起来不足为敌,为首的便招呼,“兄弟们,上!” 几个人猛地朝沐阳冲过去,却只见他一手抓住一个的头,脚踹飞一个,两个人的头一碰,砰的一声,三人倒地,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害怕的不敢上前,却还是被沐阳抓住朝着脸上猛然袭击两拳,然后腹部也挨了一脚滚落在地。 刚刚还嚣张跋扈的流氓霎时成了残废,倒在地上嗷嗷的嚎叫着。 沐阳蹲下扯起其中一个的衣领幽幽的问,“说,到底谁派你们来的?” “我,我们不知道。”那人闪烁其词。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沐阳直接抬手又要给他一拳,却见那男人突然抽出把匕首朝着沐阳胸口刺过去,距离太近,近到沐阳根本来不及防范,冷光几乎立刻刺穿沐阳的衣衫时,却突然停住,当啷,掉在地上。 随着掉落的,还有一块沾满鲜血的砖头。 陆薇呆呆的站在砖头边上,小脸儿吓得惨白,她看向沐阳哆哆嗦嗦的问,“我,我是不是杀人了?” 174:展翔云的杀人计 巷子里寂静无声,几个刚刚还嚣张的男人站起来拔腿就跑。沐阳丢下那个人冲上去拦住他们。 “手机。”他简短的说。 男人们知道跑不了,哆哆嗦嗦的扔下手机。 “谁指使你们?”沐阳接着问。 “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是他,是他要我们来的!”其中一个人畏惧的指着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那个人。 没想到沐阳冷冷的挑挑眉,“看来是不准备说是吧?那好,就让你们跟他一样,不是说只有死人才能闭上嘴吗?”说着他走向离他最近的那个。 “不不不!”那个人当即噗通跪下去,“我说,我说,是,是一个我们根本不认识的人,他给了我们钱,让我们去害三小姐,说是不用怕,他们的主子……” 那人话还没说完,眼睛难以置信的瞪着,噗通倒在地上,背后的血窟窿汩汩的冒着鲜血。另外两个人吓得面色惨白拔腿就跑,可是根本没有跑出去几步就用同样的方式枪杀。 完全陷入难以置信的沐阳,直到最后一个人倒地才想起去追击,可为时已晚,狙击手早已如一阵风般的消失,动作快的令人难以置信。 “怎么了?” 陆薇冲出来慌张的问,被沐阳一把拉到墙边,他警惕的看看周围,直到此刻,陆薇才看到灯光下三个人惨死的面孔,吓得失声尖叫,却被沐阳捂住嘴巴,“别喊,别让人发现我们,监控一定被人动过,我们立刻就走,没人会发现。” “可是,可是那个人……”陆薇指着那个巷子,颤抖的把手机交给沐阳说,“那个人他没有死,他还活着,他睁开眼睛了。” “他不会死,顶多是被你拍晕了。”说起那个,沐阳反倒一点儿都不担心。 他拉着陆薇一边离开现场,一边拿手机拨出去电话。 “是我。” 那边接通电话后,沐阳低沉得把这里的情况讲述了一次,“我估计是绮里夏派人做的,你们方便吗?我现在立刻带陆薇过去。” 直到此刻,陆薇才听到电话里隐约传来陆蘅低沉答应的声音和叮嘱他们路上小心。 “你给我哥打电话?”她小心翼翼的问,想着大概喝了酒,脑子里晕晕的想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做。 “嗯,跟我走吧。”沐阳反手拉住陆薇的小手,带着她找到车,把她送上车。直到他松开她的手,都没注意到陆薇的神情有些怪怪的,因为,他居然拉着她的手,居然是那种保护和呵护的方式拉着她的手! 陷入感情的陆薇,并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她有多危险。 可是那个行动迅速的犹如风的狙击手却让沐阳意识到,有人在利用陆薇! 离开酒吧那条路,人越来越多,沐阳终于安心下来,他看到陆薇一直低头安静的坐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本能的担心她是不是还在害怕,忍不住安慰她,“别害怕,那个人不会死,其他人的死跟我们也没关系。” 陆薇怔了怔,她意识到,沐阳在关怀她,忙点点头,“有你在,我不害怕的,本来我很害怕。”她低声说,小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孱弱。 沐阳从来不知道陆薇有这样一面,可是接下来,她又让他看到她另外一面。 “你,你相信我?”她突然问沐阳。 他不解,陆薇就小心翼翼的解释,“你相信我,不是我主动跟他们在一起,是他们欺负我?” 在巷子里沐阳保护她,差点儿受伤,他就像英雄,就像踩着五彩祥云而来的英雄救了她。他一直在逼问是谁让那些人伤害她,一点儿都没有相信他们的话认为她是个**。 那双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灼伤了沐阳,他心里突然变得很柔软,很想安慰她。 也许陆薇真的和沈漫有些像。 她们两个,一个是把伤痛隐藏在伪装的傲慢下,一个是把悲痛隐藏在寂静的冷漠中,拨开那些傲慢和冷漠,其实她们的心都是柔软的,脆弱的,需要被人呵护着,尤其因为那些,才更值得更应该被呵护。 “陆薇,我从来没有认为你是媒体说的那种人,你刚刚走丢的时候我……我很担心,毕竟是我把你带出来的。” 沐阳不想陆薇误会,更不想她知道他居然为了找她闹出那些糗事,更加淡的撇清说,“否则我没办法对陆蘅和沈漫交代。” 陆薇显然有些失望,她垂下头,低低的说,“谢谢。” 他发现他舍不得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但冷静的想想却什么都没说,就让她误会吧,他心里根本没有答案啊! 沐阳的车在开到陆蘅和沈漫住着的小区附近时就有几辆车陆续跟上来,车灯都闪烁两下,表示请他放心继续开车。饶是如此,沐阳心里却仍然觉得惊讶,他从来没有意识到陆蘅是如此的强大。只是因为对他们夫妻的事情有些了解,在陆薇发生这件事后,他第一个想到可能与绮里夏有关。 “对了,你刚刚打电话跟我哥提到一个叫绮里夏的,是,是恒地集团那边的人吗?”陆薇好奇的问。 她隐隐听过绮里翼的名字,知道她跟白朗有关系,但她并不知道d组织,所以直接把绮里夏和恒地集团混为一谈。 “具体的事情让陆蘅和沈漫给你讲。总之,陆薇你现在很危险,我几乎可以确定刚刚那个人是绮里夏的人,而绮里夏没什么理由对付你,唯一可能对付你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展翔云,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展翔云无疑和绮里夏合作了。” 沐阳严肃的道,“陆薇,你很危险。” 可是陆薇并不太清楚,她甚至不太听得懂沐阳说的话,虽然她完全相信他。 “展翔云被我甩了,肯定会报复我的。”她只苦涩的道。 沐阳却蹙着眉,“不只是报复,陆薇,他是想要你的命。你刚刚看到了,那些人身上带着利器,他们很可能在欺辱你以后再杀了你!” “杀我……”陆薇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着沐阳,他看到她眼睛里最后的光芒陡然熄灭,她大概不想相信,可她浑身都在发抖,说明她信了。 爱了多年,做了多年的夫妻,大概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展翔云竟然会对她痛下杀手。 “他,为什么要杀我?”陆薇摇摇头,她还是不信,不信! “很简单的理由。”沐阳终于把车开进了陆蘅和沈漫住的小区,停下车,他耐心的对陆薇解释,“现在虽然你没有陆氏地产的股权,可你仍然是云薇酒店的股东,而且你是陆家的人,你们也没有离婚,一旦你去世,或者你跟别的男人厮混的照片被他当做证据起诉法庭,你手中的财产至少有一半会归展翔云。他现在除了那些股权什么都没有了,当然会想尽办法从你身上得到,这样,他大概才会有成就感。” “成就感?”陆薇苦笑着,“他的成就感,就是从陷害我,杀了我得到的吗?” “陆薇,你冷静点儿。”沐阳冷冷得道,“你这样进去,陆蘅和沈漫大概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看看他们,想想他们的处境甚至是陆萧的处境,你也该尽快成熟起来了。” 他的冷静是一股清幽的海风,吹在陆薇的心头,让她逐渐冷静下来。 “对不起,谢谢你。” 陆薇什么都不想了,她的心里在那阵风以后变得很安静,她明白此刻的她没有权利考虑感情的问题,她已经面临生命危险,她该亲自把和展翔云的事情处理干净,她,要迎接展翔云的报复,更要狠狠的报复他! “下车吧。”沐阳打开车门,绕过去替她开车门,接她下来。 公寓的门随之打开,陆薇进去,看到陆蘅正穿着家居服站在院子里等待他们。他对沐阳点了下头,关切的看了看陆薇,转身进去了。 等到沐阳和陆薇进了家里,沈漫才刚从楼上下来。 “陆薇。”她急促的跑到陆薇面前,看到她遍体鳞伤的模样,立刻用手里抱着的围巾裹住她的肩头,带她上楼,“我们先去洗洗。” “沐阳,你坐。”她顺便招待过沐阳,蹙着眉带着陆薇上了二楼。 “我接到你的电话,不知道你受伤这么严重,陆蘅刚刚告诉我,我才找出这几件衣服,大概不太合身,你先凑合着穿。” 沈漫说着递上她平时穿的两件比较宽松的衣裳。 陆薇的身材丰满,相对来说,沈漫的就有些清瘦,所以她们的衣服不太能够互相穿。饶是如此陆薇也满心感激,她第一感激沈漫没有多问半句就立刻给她准备了洗澡水和衣裳,第二感激,她竟不计前嫌为自己做这么多。 “谢谢。”她感动的红着眼眶说。 “去吧,就当是回到家里,我还调了安神的精油点着,洗洗会舒服点。”沈漫善意的把陆薇送进了浴室。 她出来,却离开房间去了旁边的小屋子里。 然然住在那儿,此刻,小家伙躺在床上似乎已经安稳的睡着,沈漫安心的关上门,他们要说的事情,最好别让然然知道了,他今天本来就不开心。 175:让陆氏地产破产 风越来越大,呼啸而过屋外,震得窗子轰隆轰隆犹如地震了似的响。 公寓的客厅里开着盏不太明亮的灯,陆蘅端着一杯茶和一杯牛奶出来,递给沐阳茶水,在他身侧坐下。 “你和沈漫怎么了?”沐阳按捺不住的问。 从进来开始他就觉得他们夫妻的气氛不太对劲,而且沈漫刚刚跟他说话时候竟然没看陆蘅。 陆蘅在喝牛奶,听到问题愣了下,笑了。 “和漫漫吵架了。” 吵架还笑?沐阳郁闷的说,“你们还会吵架?我以为你们两口一直都那么腻歪。” 没想到陆蘅竟挑了挑眉,甚至有些愉悦的说,“哪有夫妻不吵架的?” “吵了架你还这么开心!”沐阳翻翻白眼,他现在看出来了,陆蘅是**裸的在偷偷高兴!他精神八成是出问题了。 陆蘅笑的愈发明显,连眼里都有了笑意。 “吵吵闹闹的才像过日子,她能跟我吵架,说明在乎我。” 这个理论让沐阳简直没法接受,狠狠的翻了几个白眼,无奈的瘪瘪嘴,“你丫跟以前真的完全不同了,以前的你,看到女人就厌烦,现在居然都愿意跟女人吵架了。沈漫也是,我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吵架呢!” “那你错了。”陆蘅放下牛奶,此刻沐阳才发现他在喝牛奶,牛奶!陆蘅居然会喝这种‘又甜又腻’的东西了。 发现沐阳在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自己的牛奶,陆蘅笑笑,“就拿牛奶说吧,原本我晚上只喝咖啡的,但自从漫漫嫁给我,我就改了这个习惯,每天只有早晨喝清咖,晚上必须喝热牛奶。漫漫也是,她和别人从来不会吵架,那时候在公司陆薇总欺负她,我也没见她跟陆薇吵架,可是从见我第一面开始,她就总跟我吵,可我偏偏觉得她吵架的时候最好玩儿,还特别喜欢欺负她。” 沐阳挑眉,他明白了,陆蘅的意思就是,为了心爱的人,所有人都会改变。 “爱情不是互相爱慕对方的优点,而是能够容纳甚至喜欢对方的缺点,或者为了对方而改变。”陆蘅笑着说。 “你丫写心灵鸡汤呢?”沐阳嘴上讽刺陆蘅,心里却想他说的很对,他为沈漫改变了很多,从前的陆蘅是不会说出这种温暖的话的。 “那你们为什么吵架?我以为你俩今天晚上怎么也得开瓶香槟庆祝。” 今天陆长民宣布陆然继承他的全部股权,对陆蘅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难道他们两个中有人觉得这事儿不好? 陆蘅看看楼上,叹了口气,“因为然然。” “那小家伙高兴坏了吧?”沐阳想,估摸是然然太过得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陆蘅狠狠教训,然后沈漫不满了。 可他猜错了。 “相反,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回来跟漫漫摆谱,说什么他才是陆家的继承人,所以他的妈妈要由他来选定,如果漫漫再生个孩子,他就不让她在陆家。” “小孩子气。”沐阳不介意得道,“不过沈漫伤心了吧?” 陆蘅看看他问,“你也觉得这是小孩子气?” “怎么?”沐阳不解。 “漫漫也是这么想,我看没那么简单,他还是个孩子就学会对自己的母亲颐指气使,以为有钱有权利就能控制一切,这种思想任由他自己发展下去简直太可怕了。所以我教训他两句,他还胡闹,我想罚他,漫漫却护着,所以就吵架了。”说到最后,陆蘅却反倒笑起来。他是笑自己,从前这些话怎么可能对沐阳说,现在却像是个诉苦的怨妇。 听他这么说,沐阳也觉得然然的做法的确危险,尤其现在沈漫已经怀孕了。 “然然不是这样的孩子。”沐阳安慰他,“大概就是一时兴起的说吧。” “我是担心有人在背后借着孩子兴风作浪,希望是我多心。” 陆蘅蹙眉。他教育然然的真正目的是这个,而不是针对他这次的错误。 沈漫下楼的声音响起,陆蘅把牛奶喝干净,转身进了厨房。 等到沈漫进了客厅,他已经端着另外一杯牛奶出来,递给沈漫。 “再等等,让她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沈漫自然的接过牛奶,笑着对沐阳说。 沐阳勉强点点头,想起来,问他们,“那个还没死的呢?” “我派人随后过去了,暂时把他送到警察局,那里肯定相对安全,如果出现什么问题,也好帮你们摆脱嫌疑。”陆蘅说。 “问出什么没有?”沐阳好奇的问。 “他没说出有价值的线索,跟你问到的差不多。”沈漫说,“不过我觉得基本能够确定是展翔云在报复陆薇,很可能还准备嫁祸给你或者陆薇,想让我们自乱阵脚。” “我以为他是想要陆氏地产的股权,毕竟如果陆薇真的去世或者婚姻内出轨,他是有权利继承遗产或者分割财产的。”沐阳说,“虽然陆薇手里的股权已经全部给了展翔云,但毕竟云薇酒店还是他们夫妻的共同财产,依照协议,如果离婚,展翔云只能净身出户。” “想要钱,那是肯定的。” 陆蘅冷笑,“不过他现在既然和绮里夏合作,就不能小觑了。” “我在猜想到底是谁牵线搭桥的?”沈漫好奇的说,“绮里夏这个人我了解,他是个小人,但他从来不用小人,因为小人的忠诚度很有限,所以他手下的杀手多半是背负着血海深仇,人品没问题,都是欠了他的人情债。” “这个人很了不得!”沐阳忍不住道。 “的确,人情债最难还。”陆蘅冷冷得道,问沐阳,“你记得几年前那场大火吗?” “就是差点儿烧死我的那场?”他永远记得陆蘅去救他。 “对。”陆蘅轻描淡写的说,“何韵大概就是在那次欠了绮里夏的人情债,后来我调查了一下,以何韵的势力不太可能在我们住的地方肆意放火而让警察熟视无睹,最有可能就是她请了绮里夏帮忙。” “那么代价……”沈漫好奇的问。 “暂时我还不知道。”陆蘅摇摇头,“不过现在能够确定的是,何韵、展翔云都是跟绮里夏合作的,那么陆氏地产至少有一少半的股权已经落入绮里夏手中。” “不可能。” 楼上突然传来陆薇颤抖的声音。 沈漫立刻起身走到楼梯边,陆薇踉跄着下楼,沈漫忙扶住她,她挽着她的手走到他们面前激动的大声说,“妈是绝对不可能和展翔云合作的,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害死我!哥,妈是不怎么关心你,可她最爱我,绝对不可能伤害我!” 泪珠从陆薇眼里滚落下来。 所有人都沉默着,因为他们都知道,连陆薇自己都知道是在强词夺理。如果何韵、展翔云没有和绮里夏合作,那么发生的一切都无法解释。 “漫漫,不可能的!” 陆薇求助的看着沈漫,她眼里甚至是哀求。 沈漫心疼的握紧她的手轻轻拍拍,“一切都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没有人说是确切的。” 这似乎安慰了陆薇,她失落的坐在沙发上,无神的目光从陆蘅到沐阳,最终落在沈漫身上,“也许,绮里夏是分别利用了我妈,还有展翔云呢?妈说过,一定要让我继承陆家的财产,只有我才能继承,她不会和展翔云合作的。” 沈漫看看陆蘅,她觉得,陆薇说的不无道理。何韵再傻,还不至于里外不分。 “薇薇,你冷静点儿。” 沐阳主动安慰陆薇,“我们也只是在推测,把事情想得最坏,然后找解决的方式。” “对啊。”沈漫忙说。 “好了,别想那么多,哥是不会让这种事成为现实的。”陆蘅安慰了一句陆薇。 还是这句话最有力,陆薇安静的点了点头,轻声问,“那哥你准备怎么办,虽然现在你是最大的股东,但是……”她目光里掠过一丝慌乱,却终究下定决心说出来,“但是,我早就知道,展翔云和各大股东间都有联系,他们早就在暗中运筹,听起来,像是想彻底吞下陆氏地产。我发现,妈似乎也被他给骗了!” 陆薇胆怯的抬起眼皮。 自从她被发现和那个画家在一起,何韵对她就不像从前那么宠着爱着,展翔云也对她很冷淡,所以她每天都在担心着自己有天会成为孤家寡人无人理睬,如果不是沈漫回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此刻变成什么样,幸好有她鼓励自己。陆薇拉住沈漫,目光哀求,她害怕被陆蘅骂,陆蘅总对她很严厉。 陆蘅的脸色的确有些阴沉,可看到沈漫告诫的目光,他只好强压下火气,无奈的看着她。 她啊,真是世上心最软的女人,现在早就忘了陆薇当初怎么欺负她,害得她差点儿自杀而亡。 “这些你就放心吧,无论是何韵还是展翔云都不可能再在陆氏地产折腾了!” “为什么?”陆薇不解。 沐阳蹙眉思考,他也搞不清楚陆蘅到底准备做什么。 “我们已经决定,让陆氏地产破产。” 176:不能给展翔云透气的机会 幽暗的客厅里陡然响起吱呀一声,在寂静中显得尤其可怕,陆薇吓得几乎跳起来。陆蘅蹙眉,看向声音的来源。 “是树叶。”沐阳松了口气的指指窗外,“风这么大,树叶吹打在窗子上了。” 几个人的神经都放松下来,特殊时候,任何细微的动静都让人容易紧张。 “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陆氏地产破产?如果是三哥这么做我完全能理解,是爸的错,是我们陆家的错,可是你,从小你就教育我,我是陆家的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维护陆家的利益,可是你怎么能故意让陆家破产?” “薇薇,你冷静一点,不要着急听我们说。”沈漫忙安慰她,她有些担心会吵到楼上睡着的然然。 陆薇怀疑的看看沈漫,“是不是,因为你恨陆家?你跟我说过你不恨……”她不相信的摇了摇头,满眼痛苦失望。 唇亡齿寒,何况陆薇是陆长民最宠爱的女儿。 “如果陆氏地产破产,爸爸会受不了的。哥,你想过爸吗?虽然爸很严厉,可是他真的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所以才会把陆氏地产给然然的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觉得然然无法继承家业?” “陆薇,你这么想就有点儿过了。”沐阳无奈起身按住陆薇的肩头让她坐下,盯着她的眼睛说,“你让陆蘅和沈漫把话说完。” 不知为何,沐阳总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那是陆薇多年来从未感受到的,她点点头,看向沈漫。 “实话对你说,陆氏地产已经是个空壳了,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别人就是展翔云。在米蓝酒店分部建设以前,陆蘅拿到了一份陆氏地产的准确财务状况报告,显示整个陆氏地产可用资金已经不足百万。”沈漫说。 “怎么可能?”陆薇不相信的打断她,“陆氏地产发展的不是很好嘛?”她又向陆蘅征求验证。 “那只是表面上的。”陆蘅冷冷的笑了下,“陆薇你想想,在收购第一间米蓝酒店的时候陆氏地产就面临着即将倒闭的危险,我和恒地集团注入的资金全部投在米蓝酒店,陆氏地产没有拿到半分钱,也就是说,即便不破产,公司的可用资金也不多。而且众所周知,公司在即将破产复苏后就迅速发展,速度令人难以置信,你用最简单的方式想想,公司哪儿来的钱发展?据我所知,在两年内陆氏地产都是通过银行贷款,不停的拆借来完成发展,这期间所有的资本运作都交给了展翔云。其实无论你还是漫漫,对展翔云都有所了解,他到底有多少本事,能否运作好资金你们应该都能判断出来,再加上米蓝酒店分部强行开建,建设期间展翔云贪污受贿,滥用劣质材料,导致酒店完工后根本没有通过验收,亏损了大笔资产,所以现在的陆氏地产已经债台高筑,现有的钱刚刚够还银行的高额利息,就算宣布破产,我也得拿出大笔的资金来还贷。” 陆蘅说着,神情愈发阴沉。 “可是,爸,爸爸也不知道吗?”陆薇难以置信的问。 “你觉得呢?”陆蘅反问。陆长民怎么会不知道! 陆薇呆呆的坐着,她的脑子里一瞬间是乱的,因为她突然发现陆氏地产之所以走到今天竟然完全是她的罪过,如果她没有嫁给展翔云,如果她没有给展翔云那么大的权利,一切都不会发生…… 随后,她却想清楚,陆蘅为什么拿到了那么大一笔财产却根本不高兴,因为他拿到的不只是个空壳,而且是个巨大的负担。 “我懂了。”她苦涩的看向陆蘅,心里隐隐为这个大哥心疼着,“我知道了哥,爸爸给你陆氏地产,是要你救它。” “走投无路才选择你,你们家老爷子也太有意思了吧?”沐阳不敢相信。 陆蘅可是陆家长子,事业一帆风顺,好不容易现在连婚姻也美满了,老爷子却出来捣乱? “陆然的眼睛看不见,以老爷子的个性怎么可能把他当做唯一继承人?所以在得到消息以后我就派人去查了陆氏地产的账目,才明白,老爷子是要把败家的罪名压在我和然然身上。”陆蘅阴沉得说。 沈漫看着陆蘅,他眼里的伤痛,也许旁人看不懂,可是她却感同身受,她不跟陆蘅闹别扭了,走到他身边慢慢坐下,拉住他的手靠近他怀里。 “别担心,我回到恒地集团,第一时间就会把钱打过来。”陆氏地产破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破产后如何重整旗鼓,却成了唯有陆蘅能够完成的事情。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唯一的选择。 “哥,你别难过,爸肯定是迫不得已。就算有错也全部都是我的错,是我给了展翔云那么大的权利,才会害得公司……”她难受的捂住嘴,眼眶通红。 她自诩聪明,其实根本就是最蠢最蠢的,居然被展翔云那个混蛋骗了这么久。 “可是破产的话,董事会会同意吗?”沐阳提到关键的问题。 “董事会那里没问题,所有人在知道自己的股权立刻就会没用以后,就把股权卖给陆蘅了。还好那些人懂得保守秘密,今天才能狠狠的打击了展翔云。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宣布陆氏地产破产,到时候展翔云手里的股权也会变得不值钱,不过即使这样,也得趁机尽快收回,免得他卖给别人。” 沈漫解释说,“在破产后,陆蘅会利用手中的资金实现重组,彻底洗牌陆氏地产。” “妈,也同意了是吗?”陆薇小心翼翼的问。 沈漫和陆蘅都看着她,最终还是沈漫开口,“薇薇,你妈和展翔云一样不知情。对不起,我们真的不能让她知道,她跟绮里夏有关系,如果让她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她严肃的道。 陆薇已经犯过一次错误,她知道绝对不能有第二次。 “我明白了,你们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最好这段时间你住在你自己的公寓,那里比较隐蔽,没人知道,发生了今天的事情以后我们也担心你的安全。”沈漫蹙眉说。 “明天早晨我派人送你回去,他们以后跟着你。”陆蘅简短的说。 陆薇只是不停的点头,她知道自己已多说无益,末了,她才小声说,“我手里还有些钱,哥你如果需要的话……” “融资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把展翔云放下就行。” 打断陆薇的话以后,陆蘅看了看时间说,“不早了,漫漫已经把房间收拾出来,你们就在这儿睡下。陆薇,无论谁跟着,以后少给我去酒吧那种地方,尤其是这段时间,让人拍到你买醉会怎么编排你你应该知道!”他严肃的告诫过,挽起沈漫的手离开客厅。 沈漫温柔的对陆薇笑笑,“早点儿睡。” “好,谢谢。”陆薇歉疚的回答。 客厅里瞬间就只剩下陆薇和沐阳,她有些别扭的看看他,想要开口说什么,沐阳却突然先说,“对不起,我不该带你去那种地方。” “不,是我自己要去的,跟你没关系,但是,今天真的谢谢你,没有你我还不知道会怎样。”她紧张的低下头,现在想想当时还是很后怕。 沐阳有些尴尬,他不太习惯被人不断道谢,只淡淡得说,“没关系,早点儿睡。”就立刻转身回房。 洗过澡出来,沈漫看到陆蘅还在台灯边翻阅文件,给他倒了一杯水,坐在他身边。 陆蘅早注意到她,伸出手轻轻把她抱在怀里问,“累了吧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还好。”沈漫微微叹息,“我就是担心然然,我很快就要离开了,也许很长很长时间都没办法回来。” “那我和然然就像从前一样,一直一直的等着你。”陆蘅温柔的说着,放下文件捧起沈漫的小脸儿,“漫漫,我知道你心疼然然,可是他是长子,是男孩子,我希望他能学会承担责任,而不是把遇到的所有困难都归罪于他的眼睛,归罪于别人。你爱他,我很明白,你希望他在爱里长大,我很赞同,可是你给他的爱一定要适当,我更希望你是出于尊重他而爱他,不是溺爱。” “我知道,今天我不太应该维护然然,可是孩子的眼睛……”她无助的说,“我真的好想把自己的眼睛给他!” “傻瓜!”陆蘅笑了笑,极力掩饰着心里的苦涩摸索着她的小脸儿,“然然的眼睛不是绝症,总会有合适的。你现在不要想那么多,好好照顾好肚子里这个小家伙才要紧。在那边呆一阵儿,等恒地集团稳定就立刻回来。这回,我一定要亲眼看着孩子出生。” 想到肚子里这个小生命沈漫不禁笑了,温顺的点点头,“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还有我们的然然。” “资金的事情不要太着急,一切都还来得及。”陆蘅温柔的劝说。 “嗯,我明白。” 沈漫点点头。她明白,不是不急,是刻不容缓,不能给展翔云透气的机会! 177:陆蘅知道吗 再次踏上离开的路,沈漫的心境完全不同。 机场经过翻修,大厅明亮的仿佛和阳光灿烂的外面是同一世界。经过一夜大风的洗礼,清晨以后,整个a市的空气干净了许多,也再没有狂风的侵袭。 “这次我还是把漫漫交给你,再也不能发生任何意外了,明白吗?”陆蘅严厉的说,“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就算在飞机上她去洗手间,你也得跟着。” “哥,我记住了。”陆萧还是有点儿紧张。虽然这次是坐私人飞机过去,有洪爷和莫爷保驾护航,不比上次,他照顾沈漫要方便的多,但他也知道到达以后要做的事情更复杂更危险。 也正因为如此,陆蘅倒没有特别担心路上,反倒是更担心过去以后的事情。 他再次问身边的洪爷,“洪爷,那边确定一切都安排好了,漫漫不会有危险吧?” “陆少放心,夫人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就是死也不会让主子出事。虽然恒地集团的情况有些复杂,但毕竟不是d组织,还不至于到动手杀人的地步。”洪爷笑了笑,莫爷不满意的说,“我们保护白先生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绮里夏也不会出问题!” “但我们现在对付的就是绮里夏,莫爷,拜托!” 陆蘅甚至双手作揖,就差给莫爷鞠躬了。洪爷忙扶住他摆摆手,“不敢,不敢!陆少一百二十个放心,在您去那里之前,我们绝对会保护好夫人!” “多谢。” 他也知道说多了没用,径直走到沈漫身边。 然然正坐在她身边,沈漫不停的叮嘱孩子话,可然然却没有像从前那样缠着她,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沈漫担心的俯身看看他的表情,小家伙表情严肃,她居然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然然,妈妈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然然点点头,眼睛却空荡荡的。每每看到他的眼睛,沈漫都会心疼的不得了,也就顾不得追究他到底是怎么了,俯下身,亲了亲然然的额头,“宝贝儿,妈妈爱你,妈妈希望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变得比以前更好了。” “再好我的眼睛还是看不到,我还是个瞎子。”然然突然开口了,他竟然还笑笑说,“会变好的是妈妈才对。” 不知为何沈漫看着他的脸,觉得从心口阵阵的发冷。 不,她的儿子从前不是这样的!她刚要张口说什么,陆蘅过来了,笑着问,“你们母子两个说了些什么?” “能有什么。”沈漫立刻笑笑,“就是真的舍不得我的宝贝儿子,陆蘅,你别对他那么严厉,凡事慢慢和孩子说,孩子总能明白过来。”她只能劝陆蘅,心里猜测也许然然对自己冷漠,只是因为最近总因为她挨骂。 “好,老婆大人,我记住了!”陆蘅玩笑道。 沈漫红了小脸儿,不再说话,却忍不住依偎进陆蘅怀里,抬头认真的看着他,“还有,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有时间,就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饭,你的胃不好,不许再一个人喝酒,要记得每天喝牛奶,记得多喝汤,实在吃不下去油腻的食物也要少吃点,手机别放在床头,晚上早点睡觉,如果睡不着要点我调好的安神精油……唔!”她的话没说完,陆蘅突然吻住了她的唇,沈漫怔了怔,默默闭上眼睛,感受他用这种方式给她的温柔。 “你也是。”他停下,贴着她的耳垂轻轻的说,“照顾好自己,还有我们未出世的孩子,我想我们很快就能见面的。” “嗯。” 沈漫点点头。 “陆先生,飞机准备好了。”谢言过来低声汇报。 他们起身,沈漫俯身抱起然然亲了亲他的小脸儿送到陆蘅怀里,又把他们父子抱了抱,才决然的转身离开。可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陆蘅抱着然然站在那儿,他没有跟上来,只用深沉的目光目送她离开…… 几万英尺的高空,离a市越来越远,沈漫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从此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要独自面对更加复杂的事情,面对那个她不想回去的城市! 车绕过市区,直接开到了白朗生前买下的一栋房子里。 “夫人,白家我们是暂时回不去的,这里比较隐蔽,利用保护您的安全,部署行动。”洪爷歉疚的道。 “嗯,没关系。”沈漫淡淡应了声,陆萧和她下车,发现这里的警卫措施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这间房子,比白家要小一些,但住两个人仍然显得空荡,客厅里摆着欧式的沙发,桌子,通往二楼的楼梯是用金色地毯铺就的,二楼的房间很多,几乎每一间门口都站着个佣人,齐刷刷的对沈漫鞠躬。 “欢迎主子回家!” 沈漫蹙眉看看洪爷,有些疲惫的吩咐,“以后别搞这些。” “是。” 洪爷挥手,那些人立刻散了。 “今天天不早了,我也有点儿累,你们安排一下,明天早晨我要到集团里巡视,开会,除了绮里夏以外,任何理事都不能错过这次会议,否则以后就不要再来了。”沈漫淡淡的说完,就上了二楼。 洪爷不禁和莫爷对视一眼,没想到沈漫还挺凌厉,她也不怕得罪人。 陆萧也担心这件事,跟着沈漫回到房间,忍不住说,“洪爷真的这样传达下去,不怕得罪人吗?” “得罪?”沈漫冷笑,“我若不得罪他们,他们就得得罪我。你没见过两年前我被任命时候的情形,若非白先生压住场,那些人能把我生吞活剥了!” 陆萧听着,心里一阵愧疚,难过的沉默下来。当初自己没用,让沈漫受了许多委屈。 她感觉到,忙笑了笑,“别想那么多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顿了顿,她严肃的问,“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嗯,查到了。”陆萧打起精神,打开自己的包翻出个牛皮纸袋递给沈漫,“你要的具体资料都在里面。陆家从前的老佣人回忆说苏黎是一个人去的陆家,她在陆家门外站了很久才被人发现,当时她手里紧紧握着你说的那枚龙玉,何韵就是凭借这枚龙玉确定她的身份,所以没人知道她到底是被谁送过去的,根据佣人的回忆,刚开始何韵教过她吊嗓子,却发现她的嗓子不太好,就没有继续教她。后来有一次,这个佣人发现苏黎在跟一个男人偷偷见面,这男人带着帽子墨镜,看不清楚什么长相,但身材高挑,却很容易让人想到是苏先生,再后来不久这个佣人就被撵走了。根据我的调查,在你父亲车祸前,甚至是苏黎车祸前,都有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出现在监控里,甚至在几年前苏黎差点儿被强奸的案子前后,也出现过这个男人。但是他每次伪装的都很好,完全没办法判断他到底是谁,直到我找到苏先生从前的一些记录,发现,他还有个弟弟。” “弟弟……”沈漫蹙眉,那么也就是说,那个男人可能是苏雨生的弟弟? “而后机缘巧合,我在苏先生旧居附近听到一种说法,那里的老邻居说起苏雨旬,说他是个败家子,把苏先生的遗产全部卷走了,这其中就包括龙玉,还说,他为了得到遗产害死了苏先生。”陆萧冷冷的说,“这些话很多人都当成是疯话,因为苏雨旬早就离开a市,去向不明,可我觉得倒有可能是事实。” “这个男人,你觉得可能是苏雨旬?”沈漫找出一张监控里的照片,看的比较清楚,但那男人猥琐的模样让她很难和苏雨生联系起来。 陆萧知道她在怀疑什么,解释说,“我也怀疑,所有人都告诉我苏雨旬和苏雨生很像。但无论是不是,都能确定他和苏黎有关系!” 沈漫点点头,放下牛皮纸袋。 她慢慢起身走到窗前,这里已经下雪了,窗外白茫茫的,把整个世界都覆盖起来,什么都看不到。 “陆萧,你说对苏黎来说,什么最重要?” “荣华富贵,还有陆蘅的爱,何韵的娇惯吧?”陆萧冷冷的说。 沈漫笑了,鄙夷的说,“竟然都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对她来说不简单,她那么拜金,费尽心思才得到这些。”说到这里陆萧突然讽刺的笑笑,“还有一件事她很看重,那就是身份,她一直自诩苏雨生的女儿,在名利场上到处炫耀,也获得无数人的尊崇。比如乔安、张子扬,其实都是因为她的身份而对她特别照顾。” “是吗?”沈漫笑笑,“所以说,她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身份?”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陆萧点点头,“除了我哥吧,我哥照顾她,完全是因为我。她当时追求我,然后出车祸疯了。说起来忘记告诉你,最讽刺的是她出车祸的现场居然也发现了那男人的踪影,我很怀疑,那场车祸根本就是她故意创造的!”陆萧愤然,他之所以不说,也是觉得丢人。 “陆萧,你说,陆蘅知道这些事吗?”突然,沈漫转身问。 178:非常办法 雪在寂静的飘荡,空气中满是沉默的味道。 许久,陆萧才撑出个笑容,“漫漫,你这么问,是不信他?” “不,我信他。”沈漫淡淡的笑了笑回到屋里,“可是,有些在他看来我没办法承受的事情其实我可以承受。就算我真的和苏雨旬有什么关系,在他抛弃我的那一刻就彻底结束了,我的父亲只有沈钧,苏黎害死我的父亲,无论苏雨旬欠她多少跟我都没有关系,该报的仇我一样会报!” 她牙根咬紧,手指也紧紧的撰着。 陆萧好想抱住她,可是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他只有无力的说,“漫漫,你们是不同的。” “不,我们一样,所以属于苏黎的东西我都要抢走,我要让她失去全部,然后至于苏雨旬欠苏雨生的,我会亲自让他去还。”沈漫依旧在笑着,可是陆萧知道她心里一定很疼很难过,还有什么比她突然有一天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是个杀人犯,是个混蛋,杀了对他有恩的人更加痛苦? 所以,陆蘅早就知道苏黎和苏雨旬有联系,早就知道他们共同作案,却从来没有告诉沈漫,他宁愿沈漫一直单纯的恨着苏黎,不要去经历这种纠结的痛苦。 沈漫看了看表。 “陆萧,时间差不多了。”她提醒他。 陆萧想起什么,仍旧有些担心的问,“漫漫,你真的决定这么做?” “只有这唯一的方式!”沈漫冷冷的道。 离开后的第一夜,沈漫本来想给陆蘅打个电话,至少亲自报平安。可是面前摆着的数据让她连休息的空间都没有,更来不及想到打电话,直到晚上将近十点多钟,她的手机facetime才被陆蘅打通。 她忙接起来。 “我一直在等你电话。”陆蘅有些委屈的说,“你居然忘了!” “对不起。”沈漫从数据里抬起头抱歉的看着陆蘅。 “漫漫,你有黑眼圈了,快睡觉!”陆蘅严肃的开了个玩笑,但眼里却满满的都是心疼。 “不行,我还不能睡。”沈漫无奈的耸耸肩,举起手中的文件给陆蘅看,“你看,我还有这么多文件要看完,明天上午就要举行董事会了,我可不能露怯。” “可是我们的宝宝需要睡觉了,漫漫,别让自己这么累,凡事都慢慢来,你放心,绮里夏这里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他得意的笑笑。 沈漫却更加担心,“陆蘅,别再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了,我自己可以处理好这边,你想想你还带着然然,别让绮里夏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好,都听你的。”陆蘅只无奈的说。 可沈漫知道他根本不会听,换了个话题问,“然然已经睡下了吗?” “嗯,睡了,没有像你想的那样哭闹。我们的然然大了懂事了,已经能够独立。”对于这点陆蘅很高兴,“虽然自从你走,他好像就有点儿不高兴,一直不大说话。” 她想起离开前然然说的那句奇怪的话,心里想应该就是这样,然然就是生气自己不带他走,又抛下他和陆蘅在一起,才不理她。沈漫总算松了口气,“你告诉他,明天我有时间会给他打电话。” “孩子的事情就别担心了,这些天千万不能马虎,任何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也要尽量细致,还有无论如何注意你自己和孩子的安全。”陆蘅一再叮嘱沈漫,仍然满脸不放心的神情。 “好,我都记住了!”她无奈的说。 “派过去的人如果不听话,要及时告诉我。”陆蘅又说,“等这段时间过去,我立刻派人去接你回来。” 在沈漫离开前,为了她的安全,陆蘅暗中派了一批人过来提前做安保工作。 “好!”她无奈点点头。 楼下响起陆萧的脚步声,沈漫忙跟陆蘅道别,打开门下楼。 陆萧的神情有些疲惫,但看起来还好,没有受伤的痕迹,她让他进来,陆萧立刻说,“一切顺利。” 他以为沈漫会很高兴,但她只淡淡点点头,这些都在她的预料当中。 “不过漫漫,明天还是派人跟着你去,我担心现场会出事。”陆萧跟着沈漫进屋,建议她。 沈漫却很冷静,“没关系,明天洪爷和莫爷会在,他们的威慑力还有,何况你要知道,恒地集团开会是不准携枪进去的,所以危险性很小,明天你也不要出现在现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带好那些人,看好他们别对人家胡来就行。” 他知道他是争不过她的,只好默然。 在异国他乡的第一个夜晚,沈漫几乎没怎么睡觉,直到凌晨她才强迫自己睡一会儿,因为第二天要应付的是一场硬仗。 清晨的阳光刚刚升起,小雪还在簌簌的飘着,沈漫的屋门就被佣人敲响,“夫人,洪爷和莫爷有急事求见。” 她睡得迷迷糊糊,隐约间还觉得自己在陆蘅怀里,听到这声音立刻清醒过来,披上衣服对外面道,“让他们等着。” 穿衣下楼,洪爷和莫爷两个都在楼下的沙发上坐着,脸色阴沉,看到沈漫立刻起身,洪爷行了个礼,莫爷才跟着行礼。 “夫人,我早晨得到消息,昨天晚上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闯入多个董事家里把他们的妻儿带走,至今下落不明,理事们情急之下来找我们帮忙,难道我们回来的消息被绮里夏知道了吗?”洪爷不敢相信的问。 他没想到神门听完竟只是淡淡一笑,轻松得说,“没关系,我们先吃早点,会议不是八点钟才开始吗?” “夫人,你还吃得下去饭,如果这是绮里夏做的我们怎么应付你有没有想过?已经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情了,上次他就用这种方法逼得理事们全部同意他当董事长,现在又是这样,他明显已经知道你回来了!”莫爷急促的豁然起身,大吼,“你回来可是为了让恒地集团脱离d组织,不是为了帮绮里夏的忙!” “莫爷!”洪爷忙制止他。 在他说话的时候沈漫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表情微微阴沉了几分,她甚至自如的在餐桌边坐下,手势吩咐了佣人上菜。 直到洪爷喝止莫爷,她才开口慢慢的说,“莫爷,因为你是长辈我才尊重你,让你把话说完,可是这是第一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下次说话前过过脑子,否则我很难相信你能胜任现在的工作。”顿了顿,她邀请他们,“先坐下吃饭。” 莫爷还想开口,立刻被洪爷的目光打断了。 饭端上来,沈漫看到桌上的粥,偷偷笑了。果真没一会儿陆萧就带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 “喜欢吗?”他走到她身边低声说,“想给你在家的感觉。” “谢谢!”沈漫抬头看着他,“坐下一起?” “我吃过了,你慢慢吃。”陆萧拍拍她的肩,转身,温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严肃。 他上楼换过衣服,没有再跟谁打招呼便立刻离开了,院子里早等着的两个保镖立刻跟上他上了一辆黑色的车。 在沈漫的喝止下,早餐吃的很安静,直到半个小时后她才慢慢放下碗筷。接着就接到了陆萧的电话,电话里他只简短的说了两句,便压掉了。 “夫人,该不会……是你绑架了理事的亲人?” 善于观察的洪爷渐渐看明白些门道,有些难以置信的问。 “你们一直说我是绮里夏的人,那我总该用点儿实际行动证明我的确跟过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是很好嘛?”她微微扬起一侧的唇角,笑的霸气天成。 洪爷和莫爷一时间都愣住了。 难怪她不仅不紧张,反而信心满满的样子,因为这一切居然都是她背着他们做的!此刻的洪爷和莫爷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他们没想到沈漫单单自己的势力就如此厉害,不明白沈漫为什么如此不信任他们,更没有想到沈漫居然心狠手辣,用和绮里夏一样的卑鄙方式准备逼迫理事们同意她做董事长! “夫人,你这么做,就不怕出事吗?”莫爷忍不住问,“你知不知道,绮里夏上次强迫董事们的时候,有两位董事全家都死了!” 绮里夏杀了那个董事的儿子,妻子,然后那两个人就跟他拼命,结果血溅当场,整个恒地集团在几天里都陷入死亡的寂静中,即使现在所有人仍然心有余悸,以至于多人辞职,令集团陷入危机。 血淋淋的教训摆在面前,沈漫也知道,她怎么会用这种方式。 “二位都是我的人,我也就不瞒着你们了。”沈漫放下餐巾纸,平静的说,“恒地集团现在的情况如此糟糕,我只能用非常手段。所以我不会逼她们同意我当董事长,我的目的很简单,让他们交出股权,我成为除了绮里夏,绮里翼和绮里涵以外,唯一恒地集团的股东。” “这怎么可能!” 莫爷不相信的大声告诫她,“夫人,您在恒地集团理事们心里是什么样的形象,您心里很清楚!他们就是死,也不会把股权让给你!” 179:战争的开始 “莫爷,麻烦你把话再说一次?”沈漫微微扬起下颌问。 在她那清冷的目光下莫爷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寒,但他绝对不是容易被威胁的人,强硬的重复,“你这样做就是要逼死所有的理事,但他们就算死也不会把股权让给你,他们都是白先生最忠实的朋友!” “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和他们的家人给白先生陪葬,免得他在地下寂寞。”沈漫冷冷的说完,起身上楼。 莫爷豁然起身,却猛地被洪爷狠狠扯了下,“不要再说了!” “她到底什么意思?”莫爷愤怒的指着沈漫的背影问,“她是要逼死所有理事是不是?” “莫爷,你到底是谁的人!”洪爷急促的压低声音说,“你还没搞清楚吗?她是绝对不允许任何异议的,她做的这么狠,就是要让所有人都不敢反抗她!” “她以为她是谁?”莫爷冷笑着,“她不过是白先生的情妇,如果不是因为陆蘅,白先生怎么会把遗产留给她?” 洪爷无奈摇摇头,“莫爷啊,你怎么会这样揣测白先生的意思?沈漫真没本事的话,十个陆蘅都没办法,我看她这么做倒是当下唯一的办法,就看到时候她怎么处理吧!”他拍拍莫爷的肩,“你啊,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事事都跟她对着干,她做起事多狠辣你现在总该知道了吧?” “呵,她做的错还不许我们说?就是白先生也会听我们的建议吧?”莫爷不服气的说。 “她有没有做错你现在还没办法判断,何况,你会这么对白先生吗?”洪爷皱眉道,“再这样下去,你失去她的信任,就会失去现在的地位,到时候,难道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来维护住整个白家?” 听了洪爷的话莫爷仔细思考。他们都还没有完全信任沈漫,万一她真的借此机会把财产全部给了绮里夏,洪爷一个人怎么能阻止,他还是韬光养晦努力留在她身边比较好。 “我知道了!”莫爷皱眉说。 沈漫是准时在八点钟到达会议室,但因为昨晚的事情,理事们早已集中在会议室。 她进去的瞬间,里面一片安宁。 “各位理事,请坐。”沈漫淡淡的说着坐下。 那些理事们面面相觑,而后竟然全部落座,只是看着沈漫的眼神里满是戒备和不悦,他们对视几眼,其中一个理事终于开口了,“沈小姐,麻烦问一句,你劫持我们的家人有何目的?不妨现在直说!” 沈漫整理了下手中的文件,抬头朝他们一个个的看过去。 “各位,你们的家人现在很安全,请放心。”她只这样说。 立刻有理事沉不住气的站起来指着她骂,“沈漫,你别以为用这种方法我们就会同意你当董事长!我告诉你,就算我全家死光,我也不会背叛白先生,让你这种**来毁了我们恒地集团!” 这一声骂引起无数反应,整个会议室轰然炸开,几乎所有的理事都拍案而起,指着沈漫一顿破口大骂。 “白先生是被你迷晕了才会把遗产留给你,我们可没有!只要我们活着,你就别想当董事长!” “就算死了,也不会把恒地集团给你!” “**!”“**!” 十几个理事的口水几乎能把沈漫淹死,莫爷冷眼看着这些,他早就知道沈漫会被骂死! 他们中甚至有人朝着沈漫走过来,似有动手的意思,洪爷忙起身拦住。 “各位,各位请冷静!”他大声说。 可是人们的愤怒已经被激发出来,整夜和亲人失去联系的焦灼还有恐惧全部变成仇恨,疯狂的向沈漫袭来,洪爷的话根本没有作用。 眼看着沈漫已经被团团围住,她突然抬手,就在所有人的愣怔中,她对面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幕。 那是白家的一处产业,白朗留给沈漫的,此刻园里有很多人,孩子开心的跑着,女人们在喝着茶,老人正在晒太阳,甚至有的人在打高尔夫球,除了周围全部都是黑衣保镖显示出他们在被人监视,其他看来,简直是个欢乐的原地,没有人恐惧,也没有人感觉到有什么危险存在。 而这些人,就是理事们的家人,他们瞬间沉默下来,紧张的盯着屏幕上自己的亲人。 这一刻,每人再敢对沈漫叫嚣,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其中一个黑衣人抬起手,就能解决那些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人! “哼!” 在寂静中,有人冷笑。 是除了洪爷和莫爷以外,白朗最至信的朋友顾峥嵘。此人早年和白朗一起创业,算得上是恒地集团的元老之一,在上次理事们被绮里夏逼迫选举他当董事长时死去两个元老理事以后,他就是公司里唯一的元老。他的亲人早年被人害死,他的朋友只有白朗,空荡荡的他,冷冰冰的他,像是无坚不摧的。 “沈小姐,人人都说你是绮里夏的一条狗,我看在白先生的面子上不信,可如今看来,你的的确确是他的狗,而且是条母狗!”他冷冷的骂道。 这种话骂出来实在恶毒。 每个人都知道,绮里夏的所谓‘蓝莲’就是他的**,他想怎么虐待就怎么虐待,他把这些女人们用锁链拴着锁在狗笼子里,跟母狗没什么区别。这样一句话,足以刺痛沈漫的痛处。 可沈漫的神情却依旧那样淡淡的,清冷的眼眸里云淡风轻的没有半点涟漪。 她抬起手,随便换了个屏幕。 在理事们急切的目光中他们的亲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陆萧。他正蹲在某间低矮的房子前,跟一个孩子说笑着。那孩子咯咯的笑声穿破了整个会议室的寂静,却显得此刻更为寂静,只能听到顾峥嵘急促的呼吸声。 “萍萍,萍萍……”他喃喃着,难以置信的呼唤着,他突然瞪向沈漫失声怒吼,“你要做什么!你要对那个孩子做什么!” 沈漫冷冷的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各位,如果你们现在已经想好了,就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或者你们仍然认为我没资格坐在这里,没关系,我会立刻离开。”她说完,就静静的等着他们。 亲人都在沈漫手里,理事们已经别无选择,就连顾峥嵘也不得不压下胸口的那口气。 他没想到,没想到沈漫竟然能找到他失踪多年的女儿。她现在似乎过的不好,那个小孩子该是他的外孙女了吧,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和顾萍长的一模一样。 “有个故事,叫做杯酒释兵权,讲的是宋太祖赵匡胤为了加强中央集权,以高官厚禄为条件换取将领兵权的故事。各位理事跟着白先生叱咤商海多年,的确收获了不少金钱,但是是不是也失去了许多和家人团聚,与儿孙同乐的机会?”她轻轻的问。 那些聪明的理事无人回答。 她不介意,继续道,“你们看,刚刚那样的场景多好,要是你们在他们中间,如果每天都这样生活,对你们来说不该是很美好的事情吗?” “沈小姐,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们都是粗人不懂什么杯酒释兵权的故事,有话,请直说!” 顾峥嵘终于打起精神,冷冷的问。 “好,那我就直说。”沈漫也很痛快,“我今天这么做不是为了你们选举我做董事长,而是要你们把手中的股权全部卖给我!” “不可能!”有理事立刻拍案否决。 “做你的春秋大梦!我们绝对不会把股权给你这个奸细!”有人符合。 “大家先别激动。看看你们桌上的这份资料。”沈漫一点儿也不介意这些声音,反而笑着说。 他们桌上都有一份早已放好的材料,其实有的理事已经看过了。那是恒地集团上季度财报,根据这份财报,他们可能在年底连一分分红都拿不到! “白先生去世以后,恒地集团就陷入死局,除了米蓝酒店和一些基础项目还在赚钱,其他的都是亏空,赚来的钱填补不了亏空,就没有盈利,各位手中的股权就一分钱不值。你们都辛苦大半辈子,是恒地集团的元老,难道真的要亲眼看着恒地集团破产,或者自己的晚年无法解决温饱的地步?”在他们看完后,沈漫问。 “那也不能把股权给你,谁知道你拿去干什么!”有的理事大声说,“我们一旦没有股权,恒地集团是谁的,那可就不一定了!” 沈漫摇摇头,轻蔑的问,“你们知道恒地集团变成这样是为什么吗?” “哼,当然是因为你那好主子,绮里夏!” 理事冷冷的骂道。 沈漫却笑了,“绮里夏在年初才当上恒地集团的董事长,他就算真的把所有钱都转移走,也不至于每个分公司都不赚钱而在亏空。白先生在的时候,他主持大局,我想请问在场的各位,你们可曾为集团的发展操心过?除了拿钱,除了顾先生以外,其他人哪个为集团的发展做过哪怕一点点贡献?” 180:自断后路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会议室里的led灯照出的光芒令人阵阵发寒。 在某个瞬间里,恒地集团这间聚集了所有理事的会议室陷入寂静。每个人都知道沈漫问题的答案,但没有人愿意说出来。 他们都是粗人,他们跟着白朗夫妻打江山,用永久的伤痛、鲜血,甚至亲人的生命换来了恒地集团,他们都是恒地集团的创始人,有功之人,但他们老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显得越来越没用。所以为了找到自己的价值,他们倚老卖老,在恒地集团白吃白喝白拿,过着富足的生活。 然而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的的确确是没用了…… “沈漫,你这是什么意思,在座的可都是恒地集团的元老!没有我们,别说是你,就是故去的白先生都不可能坐在这儿!” 有的理事拍案而起表达自己的愤怒,也有许多人开始附和,但气势上明显落了下风。 沈漫暗自松了口气,她的目的达到了。 她低声告诉洪爷,“把我准备的东西给各位理事发下去。” 早已等待的助理把资料送到洪爷手里,他低头看,内容是‘股权租赁协议书’。股权租赁?他没想到沈漫打得是这个主意! 直到所有人都拿到,所有人都带着好奇看过一次,会议室再度陷入寂静。 “我知道,各位都是恒地集团的元老,你们对集团的功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以恒地集团有义务为你们养老,让你们和你们的后代安平富贵的生活。”她顿了顿,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还在会议室里回荡。 没有人反驳,他们都用等待的目光看着她。 “但恒地集团需要发展,需要做出改变,需要去除掉某些弊病,要做到这些,就必须集中中央权力。所以,我和你们签订这份股权租赁协议,在二十年内,你们的股权只属于我个人,当然,我会回报你们恒地集团这些年平均股权分红的同等数额,让你们照旧过着富贵荣华的生活。二十年后,这些股权会回到你们或者你们的后代手中,他们依旧享受着恒地集团带来的效益,直到有一天这个集团消失。” 其实沈漫不是个容易激动的人,她的声音总淡淡的,像是飘忽过去,却莫名会留下令人回味无穷的香气,缭绕不散,掷地有声。 绝对没有人想到沈漫会这样解决问题,真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概是她才对。 理事们面面相觑的时候,顾峥嵘发现他的名字不在这份‘租赁协议’的范围以内,他抬起眼皮静静审视着沈漫。 这女子坐在白朗曾经坐过的地方,泰然而坐,神情平静,毫无波澜。她有那么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带着笑意,但那笑意是清冷的,就像初春抚过的风,捉摸不到,带着香,温暖,底下却是冷清清。 她的确和白夫人像极了,那个像他母亲一样的女子,端坐时候便是她这样。可她似乎也有白朗的气魄,眼角眉梢上挑的弧度透着抹不容忽视的凌厉和霸气。她似乎注意到他在看她,淡淡的朝他看过来。 顾峥嵘挑眉,她读懂她那再明显不过的意思,支持她! “眼下,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顾峥嵘无奈的说,他发现自己在收到她目光中的期待的时候就忍不住要帮她。 这个能做他女儿的孩子,曾经背负着叛徒、白朗情妇的罪名,如今他却居然帮她! 理事们都有些意外。 其实他们心里多数已经同意了。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对于恒地集团的发展他们做不了什么,再这样下去,恒地集团早晚垮掉,可是他们存在疑虑,万一被沈漫骗了呢?万一她没有经营好呢?他们在好歹可以监视着她! “我们老了,就算留在集团,恐怕也做不了什么。何况你如果真想做什么,今天也不会开诚布公的在这里和我们谈条件。既然已经别无选择,你又是白先生唯一指定的继承人,我看,就这样吧!”顾峥嵘冷冷的说,似是也无可奈何。 的确,所有人都不愿意正视一个问题就是沈漫是白朗指定的继承人,说白了,人家当董事长名正言顺,就是他们不同意,也照旧是她。 她这么做,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给足了他们利益。 洪爷和莫爷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他们总算明白沈漫要做什么。可这在座的鱼龙混杂,还有绮里夏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我承诺各位理事,如果在这二十年内的任何一天,我把恒地集团给了绮里夏,这份协议即刻解除。”她说着叹了口气,清冷的笑着道,“其实你们都知道,这协议是君子协定,对小人是没用的。” 理事们依旧在沉默着,人云亦云的效应让他们都在等待着别人做出决定。 她的目光扫过去,就发现了几个人心虚的对视着,有人的手慢慢摸到桌子下面。 “洪爷。”她立刻低声道。 洪爷到她身边,她在他耳边说,“打开门!” “是!”洪爷已经明白了。 他们在进来前他发现了一批人,穿着黑衣服站在门口,看似守卫,实则都带着枪,他和莫爷早就猜测这些人恐怕有特殊作用。 现在他知道了,这些坐在会议室里默不作声看着别人的决定,却在时刻准备动手的必定是绮里夏的人无疑,沈漫要除掉这些蛀虫。 他快步上前打开门,而此刻,一个理事却猛地掏出一把袖珍手枪,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莫爷的枪口抵住了后脑勺。 “别乱动,否则枪不长眼。”莫爷阴狠的道,那个理事立刻变作僵尸,脸色惨白,一动不敢动的站着。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有的理事受惊的跳起来,慌乱的问沈漫,“你要干什么,不是说自愿的吗?大家看看,这个人她根本就是骗子!” 他想呼吁别人,可没人理他。 他们冷眼旁观着,等着这些害得恒地集团变成空壳,害死自己战友和朋友的小人们遭殃。 沈漫听到顾峥嵘不屑的笑声,朝他挑唇一笑,他、别开脸似是不想理她,沈漫也不介意,她自信还算了解顾峥嵘,他是唯独剩下对白朗最为忠诚的一个,大概,心里正高兴看到能早点儿这幕吧? “我知道,各位都担心我背叛恒地集团,我今天就自断后路,让你们放心。”她说着抬手,纤细的雪白手指在明亮的灯光中陡然落下的瞬间,闷闷的枪声响起,那几个靠着绮里夏耀武扬威的家伙直挺挺的倒下去,他们脸上还带着难以形容的恐惧,有的人瞪着大大的瞳孔散开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沈漫的方向,连理事们看了都怕,可她,盯着那双眼睛,一动不动,只有鄙视。 开枪的人太过利落,以至于没有一滴血溅出来。 “背叛者该死……”她幽幽的说,“所以从此以后,谁如果再敢背叛恒地集团和白家,谁的下场就是如此!” 她第一次咬牙切齿的说出一句话,眼里那抹狠戾的光芒犹如一头护崽的母狼,令人从心底里畏惧。 寂静中,突然响起翻开纸张和签名的声音,所有人都偷偷的看过去,一个年老的理事已经签完字,啪得扔下笔,指着那几句尸体。 “沈漫,如果你真敢背叛恒地集团,亦如他们!” 沈漫淡淡扬起一侧的唇角,恭敬的对他点了下头,“您放心,我记住了。” 她的不卑不亢带着种令人安心的成分,理事们纷纷在合同上签字。 只在几分钟内,那些租赁协议就签订完毕,与此同时现场也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沈漫起身,深深对所有理事鞠躬。 “各位,请原谅我的迫不得已,你们依然是我的长辈,是恒地集团永远的主人,我相信没人会忘记你们的贡献,没有人敢于忽略你们的地位,欢迎随时回到恒地集团这个家来视察,沈漫恭候大驾!” 她弯着腰,直到所有的理事起身,沉默的离开,才静静直起来。 心还在不停的颤抖,以至于她坐下的时候,几乎是跌进椅子里。 除了顾峥嵘,所有人都走了,他没有拿到股权租赁协议,他知道,这是沈漫故意的,她应该有话对自己说。 顾峥嵘冷眼看着沈漫,依旧是那种审视的,没有感情的目光。 “顾先生,这边请。” 沈漫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起身,对顾峥嵘道。 他们离开会议室,到了白朗曾经办公的那间办公室里。洪爷和莫爷都退出去站在门口,把办公室留给沈漫和顾峥嵘。 顾峥嵘看着这间被封闭了许久的白朗的办公室,缓缓走到桌边。白朗的性子干净利落,所以他的桌上永远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摆设,可偏偏有一只显得有些怪异的小泰迪熊摆在那里,他拿起来,突然一声柔软的声调响起,“????,????!”(爷爷,我爱你) 听到这声音,正在沏茶的沈漫怔了怔,转过身。 181:亲人的爱 那是个冬天,雪下得很大,窗外的雪絮似的落下来,松松软软的落在窗外的树枝、游廊、房檐以及一切可以覆盖的地方。沈漫伏在窗前看了许久许久,看的眼睛都累了,还没有等到白朗忙完手头的工作。 她突发奇想,从侧门悄无声息的溜出去。 恒地集团公司的附近刚刚开了家泰迪熊店,里面卖昂贵的进口泰迪熊娃娃和周边产品,卖娃娃的姑娘穿着可爱的毛茸茸衣服问她,“小姐是要买来送给谁?” 给谁? 沈漫怔了怔。 她有很多年没有接触过这些柔软的小东西,陡然触摸到它们的身体,都会觉得自己会不小心下手过重,掐死它们身上的纯洁和美好。她不过突然想起了白朗的生日,不过是偶然闯入,当她真正去看那每一只小熊无辜的眼睛时,就开始觉得害怕。 “我……”她有些莫名紧张的说,“送给我爷爷。” 那是她第一次用爷爷的身份来称呼白朗,她叫他白先生,和所有人一样。她在每一次晚宴上把自己打扮的妖娆不可方物,用浮浪的姿态依偎在他身侧,就像真的是他的情妇。可是心底里,她把他当做爷爷一样亲密的长辈。 然而从前都只是在心里,从不敢说出。 小姑娘似乎看出了什么,在角落里拿出一只最小的泰迪递给她。 “好小。”沈漫惊讶的接过。 “小姐不要看它小,它可以承载许多珍贵的小心愿,它是所有这些泰迪里唯一拥有温暖心脏的宝贝,小姐把平常不敢说出的话对它说出来然后送到你想要送的人那里,只要有阳光,他就可以一直听到小姐的心声哦!”卖泰迪熊的小姑娘欢快的说。 沈漫真羡慕她的眼睛,和泰迪熊的一样纯真。 其实只是在泰迪熊里装了一个太阳能供电的录音器,有阳光的温度,它就一直有电,录进去的话就能无数次的重复。 她买了它,有些恍惚的带着它往回走,心里无数次的想着要对白朗说些什么,却没有注意到马路上的车来车往。 一辆车朝他冲过来,她只听到剧烈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过,还没有来得及明白死亡将至,耳边猛然响起砰的一声,车在离她仅仅一厘米的地方不可思议的掉头,与她的生命擦肩而过,她依旧愣在那里,茫然无措。 直到有个人来抱住她,略显沙哑的声音急促的问,“受伤没有?丫头,你受伤没有?” 她抬起头,看到雪里白朗焦急的脸,凝冻了许久的心突然感觉到温暖,感觉到小姑娘说的那种纯洁的温暖! “我没事。”她靠在白朗温暖的怀抱里,心里轻轻的说,“爷爷,我没事!” 后来她明白,这种温暖,叫做‘亲人的爱’,白朗是她的亲人! 那天白朗情急中对着汽车车轮连开几枪,眼看着车就要撞上沈漫,他冲过去用双手推开了那辆失控的汽车,左臂粉碎性骨折,年近八旬的他做了手术,在病房里度过生日。 所有人都怨恨沈漫,所有人都骂她是祸水,可是她第一次不觉得害怕,因为她知道在她背后,有个除了沈钧以外最爱她的人在支撑着她的生命。 她把那个小泰迪熊送给白朗。 白朗毫无意识的你捏下去,听到里面沈漫用韩语说了她不敢说出的话时,愣了许久。 “孩子,我也爱你!”他在人群散去后空寂的病房里拉着她的手说,“这是我收到的最好,最温暖的生日礼物!” 沈漫满足的笑了,她笑的那么开心,嘴角都好像要咧到耳根了,她扑在白朗怀里,第一次以孙女的姿态,接受来自长辈的拥抱。 而那天,顾峥嵘是最后去的,他站在病房门口亲眼看到沈漫依偎在白朗怀里,像个不懂事的孩子般鼓捣着小熊,捏着小熊的肚子一遍遍给白朗讲那句话,白朗乐的哈哈大笑,沈漫也滚在他怀里,完全是个纯真无邪的孩子。 白朗曾说,“她是我见过最惹人怜惜的好孩子。” 茶香袅袅中,沈漫回到了冷冰冰的现实。她曾经很爱白朗,可是她明白,自己的爱永远不能作为干涉白朗生意的借口,所以她离开这里,离开白朗,甚至曾经拒绝接受遗产,她只想过白朗希望她过的安平的生活。 “顾叔叔,喝茶。” 她把那杯茶送给顾峥嵘。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片刻说,“这个娃娃你还留着?” “这里是白先生的办公室,我不敢改动半分,以后等到别的办公室打扫干净我就离开。”她淡淡的说着,目光掠过泰迪熊,静静的飘走,只把一片温暖的芬芳留在上面。 “白先生很喜欢这只小熊,没事儿的时候就拿出来捏着听听,而且一直把它放在阳光下。”顾峥嵘好像是刻意试探沈漫,明知她不愿意提,却偏要说。 沈漫看看他,心里似乎明白了。 “顾叔叔你放心,我很清楚自己的使命和身份,恒地集团一旦走入正轨我就会立刻离开。” “呵呵。”顾峥嵘摇头笑笑,“你误会了,我倒是很希望你留下来,不过这也是有条件的,除非我认为你有资格留下。” 沈漫没有言语,她只想要平静的生活,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根本不想参与进恒地集团这种大的她吃不下的盘子的争斗,她也实在没办法做的更狠,今天杀了那些人已经足够她心惊胆战做一辈子的噩梦! “顾叔叔。”沈漫把那几双在她眼前晃悠的直勾勾的眼睛甩出脑子,冷静的说,“我需要你的支持。” 她抬起头望着顾峥嵘。 顾峥嵘没直视她,低着头喝了两口茶,轻轻笑了笑,“沈漫,你是个聪明人,今天这件事一箭双雕,既收伏了所有理事,也收伏了你身边那两个可能不太听话的助理。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培养陆萧这股势力,可我监视你有段时间了,相信这些势力不是来源于陆蘅的支持,也就是说,你今天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凭借自己的力量,在我看来,我对你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顾叔叔这么说,是讽刺沈漫吗?”她冷冷的问,“顾叔叔你应该知道我今天做过这些的后果。我不过是趁着绮里夏在国内被陆蘅拖住而攻其不备,但恒地集团何止那几个理事的势力,他们若真的联合起来,我又没有得力的助手,照旧是等死,我还有丈夫孩子,我不想死那么早而且死在绮里夏手里!” 他看着沈漫,审视的目光肆无忌惮,沈漫迎上他的目光任由他审视。 其实顾峥嵘和所有人都一样,认为她会做背叛白朗的事情。他感觉到她在这么想,冷笑道,“我还有不帮你的选择吗?我的女儿孙女都在你手里。” “你知道我不会对他们怎样。”沈漫很清楚的说。 顾峥嵘应该比所有人都了解她心软的弱点,所以当别人因为自己的家人而担心时他并非不为同甘共苦过的朋友的亲人担忧,而是他知道沈漫根本不会对那些人动手。 后来她杀了人,顾峥嵘就一直看着她,看着她自己不忍,看着她害怕,看着她隐藏心里的恐惧。 这是个坚强的女子,但她的心却那么软,软的会让人想要呵护。 她等了许久,没有等到顾峥嵘开口,只能放弃。她本以为凭借今天的表现顾峥嵘至少肯在她背后悄悄的推她一把,想要挽救现在的恒地集团太难了,她看完那些报表的时候已经接近绝望,如今实在是被逼无奈! 但她不想强人所难。 她打开抽屉取出张卡片递给顾峥嵘,“顾萍和她女儿就住在这个铁皮屋里。她本来嫁的很好,可丈夫没用,婆婆心肠歹毒,因为她生了个女儿就对她非打即骂,所以她和她丈夫离婚搬出来住在那个铁皮屋,靠给人做家教勉强维持生活。” 顾峥嵘接过卡片,上面有地址。 沈漫转过身就准备离开,她很失望,是对自己失望。 “我会帮你。” 突然,她背后响起顾峥嵘肯定的声音,“为了白先生,为了恒地集团,我一定会帮你!” 沈漫不敢相信的回过头,顾峥嵘笑了笑,这整整一天里他第一次温和的笑道,“白先生有次跟我说,加上你,他有四个孩子,这四个孩子里他唯一觉得真正想要爱的就是你,所以他不希望你留在恒地集团,可是有一天如果他别无选择,也只能把恒地集团留给你,我答应过他,真等到那天,肯定会帮你。” 她有些想不到,想不到白朗是真的把她当孙女看待。 “现在你是恒地集团的董事长了,我得遵守承诺帮你,而且我刚刚已经帮你了不是吗?”顾峥嵘温和的笑着问。 沈漫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你啊,就是太缺乏自信,今天你做的很不错。女人嘛,偶尔心狠手辣点是种自我保护的方式,如果没那一招恐怕别的理事也不会签字对不对?都是怕死的,否则上次绮里夏要当董事长的时候他们就陪葬去了,我也是一样!”顾峥嵘自嘲。 他知道,沈漫早就看透这点,否则怎么会想到用和绮里夏同样的方式做事还不怕死人呢? 182:报复 沈漫在恒地集团会议室处决绮里夏亲信的事在公司里迅速传开,而后的几天里,整个公司都陷入到令人窒息的寂静里。 在寂静中唯一觉得自在的是沈漫。她需要时间来处理被绮里夏折腾的千疮百孔的恒地集团。 “他就像个担心主人随时会回来拿走属于自己东西的小偷,把整个恒地集团可以移动的资金全部都转移走了。”沈漫托着腮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电脑的另外一边,陆蘅也正坐在他蘅生金融的办公室。 “那部分资金解冻以后还是不够么?”陆蘅担忧的问。 沈漫想了想说,“够不够用还得看怎么用。”她说着笑了笑,小小的笑容有点儿谄媚的意思,“我打电话给你呢,就是想你帮我参谋这笔钱到底放在哪儿赚钱会比较快?” “哦!”陆蘅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反问,“也就是说如果用不着我的话你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是不是?” “当然不是!”沈漫急忙说,“我很想然然。” “孩子很好,最近听话的很,即便我晚回去也不会闹了。”他说,而后却突然反问,“但是就不想我了是吗?” 即使通过电脑,沈漫依旧能感觉到他那灼灼的目光,她垂下眼眸一眼不发,小脸儿却连同脖子耳朵都红起来。 “我……其实最想你。”她轻轻的说,都不太敢保证陆蘅的确听到。 然而陆蘅的心却再次因为她变得柔软,他清晰的听到她从心里说出这句话比什么都重要。 “你先把手头的资料发给我,如果方便的话,这一两天我过去一趟。”他笑着,温柔的说。 “过来?”沈漫惊讶,“不要了吧,你刚刚把绮里夏的生意抢了,他肯定会伺机报复,你还是小心为妙,何况陆氏地产一旦真的宣布破产,你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她很担心,每天都关注着新闻,她知道陆蘅在等待一个特殊的时机宣布陆氏地产破产,而这个微妙的时机很可能稍纵即逝。 “你放心,绮里夏这一两天会忙的连恒地集团都顾不得。”陆蘅自信的笑了笑,他的笑容里有些残忍。 相信恒地集团内部绮里夏亲信被杀的消息已经传到他耳中,沈漫甚至能想到绮里夏阴沉的脸和报复的心思,所以她最担心的反倒是陆蘅,她真担心绮里夏会利用陆氏地产反扑蘅生金融。 她想到这些脊背发寒,手指忍不住紧紧握住,“陆氏地产倒闭,蘅生金融自损一半,你千万要小心。” 陆蘅点点头,突然轻轻说,“漫漫,我不怕一无所有,只怕失去你和孩子。” 这温暖的声音从电脑的另外一端飘过来落在沈漫心口,仿佛融化成甜蜜温暖的水流淌进她的血液里,她低下头摸着腹部,在怀上这个孩子以后第一次感觉到它是属于她和陆蘅两个人的宝贝。 是啊,还有什么比它重要? “还有然然的眼睛,如果有消息,千万要告诉我。”想到这个孩子,沈漫就忍不住担心然然。 “好。”陆蘅温柔的笑笑。他眼眸里闪过什么却无意告诉沈漫,她能感觉到,却不好多问,毕竟她也有事瞒着陆蘅。 电脑这边陆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沈漫主动结束通话。 谢言带着资料走进来,在他办公桌上打开,低声道,“陆先生请看,这是绮里夏这批货的入港路线。”他的手指沿着地图上标注的黑色线条移动到某个地方,“预计今晚会到达这里,我们派出的人发现,就在陆家后山上,何韵偷偷修建了一个港口和几个仓库,现在看来,这些仓库是给绮里夏用的。” “调查到这批货的渠道了吗?”陆蘅问。 谢言忙回答,“是他自己的存货,根据绮里翼的说法,这批药品原本属于绮里涵,他抢走以后一直囤货,期望卖到高价,但这次交易的数量却很大。我们从黑市上得到消息,他这批货非常值钱,价格虽然高,但如果继续囤货可以卖得更高,可见他已经着急了,我推测很可能是在上次的生意中他损失太大,所以想借这次挽回。但是很不明白他为什么选择药品,按陆先生先前的推测,他不应该是选择地产或者酒店吗?” 虽然沈漫没有细致的讲过绮里夏的事情,但陆蘅知道他是个报复心极强的人。他抢了他的生意,导致他整条船上的药品不得不封存仓库,他肯定会在地产业或者酒店业对他进行报复,从陆氏地产下手,给蘅生金融造成巨大的损失。 可是他居然选择把那批存货药品再次运来卖出去,听起来似乎有点儿傻。 “今晚到港吗?”陆蘅问。 “是,晚上十点钟。”谢言建议,“可以趁着搬运的间隙打他个措手不及!” 陆蘅沉默着,他觉得太容易了,绮里夏是绮里三兄妹里最聪明的一个,绝对不能小觑。 他摆摆手,“不急,你等我的指示。” “是。” 谢言收起文件,斟酌着道,“陆先生,还有一件事。” “什么?”陆蘅问。 “我们派去跟着夫人的人发现……夫人手中掌握着一股很强大的势力,他们由二少指挥,就像突然之间冒出来,这些天在那边所有活动都是由这股势力在做……”谢言犹豫的看着陆蘅。 按说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他不该参与,可他在发现那股势力的时候突然开始怀疑沈漫会不会还存着报复的心思,故意让陆蘅和绮里夏纠缠? 陆蘅沉默了片刻,淡淡回答,“我知道了,去做事吧。” 他没有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沈漫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他早就感觉到有些事情沈漫一直瞒着自己,大概,她想要亲自处理好吧? 邮箱提示,沈漫的资料发来,陆蘅打开那些满是数据的文件,这些文件来的很及时,至少能帮他做出决定,今晚是不是去抢绮里夏的那批货。 日光渐渐西偏,陆蘅把看过的文件一一删除,正准备打电话让谢言进来时,谢言却在他门口敲门。 “陆先生,傅先生到访!” 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了。陆蘅捉摸着傅明哲突然来做什么,让他进来。 “一起吃晚餐?”傅明哲进来后,悠闲的问。 “恐怕不行,我得回去陪然然。”陆蘅拿起外套说,“有事你现在说。” “我难得邀请你一次,如果是我肯定会去。”傅明哲挑眉冷笑着说,“尤其在上次宴会上惹了张子扬以后。” 陆蘅愣了下,“你不会是请了张子扬和乔安吧?” “我跟他们关系有多好?”傅明哲冷笑着反问,没兴致跟他耗下去的问,“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我今天真的有事。”陆蘅无奈,“下回我请你!”说着拍拍傅明哲的肩,带着他要离开办公室。 “有事?你还想抢绮里夏的生意?”傅明哲低着头突然问。 陆蘅愣了下,看向傅明哲。他们身高一般,傅明哲也偏头看着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傅明哲冷笑,“陆蘅,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的不会比你更多!” “那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陆蘅松开手,返回办公室在沙发上一坐,就等着傅明哲说话。 他那大爷样实在让傅明哲不喜欢,奈何此刻没多少时间跟他计较,没好气的问,“你是不是准备去抢了绮里夏那批走私药品?” “我可没那个本事。”陆蘅幽幽道,“我不过是报警,请警察去干涉而已。” 傅明哲鄙夷的冷笑,“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前几天黑市突然涌入一批稀缺治疗癌症的药品,价格比绮里夏给出的整整低了一倍,导致和绮里夏合作的买主突然终止合同,绮里夏的药品囤货在仓库过期,损失惨重。别跟我说这些事情跟你没关系,除了你陆蘅,还有谁能在短时间内搞到这么多走私药品?” 陆蘅抬起眼皮,他目光锐利的从傅明哲身上掠过去,突然笑起来,“我也没想到堂堂傅家大少爷,居然会是黑市的主子!” “哼,我们不相伯仲而已。”傅明哲不悦的道。 原来陆蘅早就把自己的底细摸清楚了,也难怪,这个神秘的男人无所不能,也就是在沈漫面前能装一装无辜。 “很抱歉,我的交易扰乱了你们的规矩。”陆蘅看着傅明哲一脸愤怒的模样,笑了笑,“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亲自给你陪个罪怎么样?” “那倒不必,我也没那么小心眼儿。”傅明哲才不吃他那套假笑,只冷冷的说,“不过今天晚上你最好什么都别做。” “为什么?”陆蘅立刻问。 他相信,傅明哲已经知道什么了。 傅明哲皱了皱眉,他似乎在抗拒着,最终却还是说,“因为绮里夏的那批药,就是从你手里买走的,如果你真的去报警,那海关查的就是你,如果你抢了,那批药就会烂在你的手里!” “他买了我的货?”陆蘅不敢相信的问,他找的卖家怎么可能把货卖给绮里夏! “买?”傅明哲幽幽道,“绮里夏杀了你的人,而你至今不知道!” 183:伤害然然 漆黑的天幕中,绵密的繁星闪耀着,犹如在进行着场乱舞的狂欢夜。 “漫漫,喝牛奶。” 身后响起陆萧总是带笑的温柔声音,沈漫转身回去,从他的托盘上接过牛奶喝着坐回电脑前。 “累了吧?”陆萧一边在她身后给她揉肩,一边无奈的说,“我哥要是知道你每天这样忙,肯定得着急死。” “他过两天会过来。”沈漫笑着抬头对陆萧说,“谢谢你这段时间陪着我,否则我真的会觉得辛苦。” 陆萧受用的扬起下颌,他生的非常漂亮,优雅的下颌犹如只在神魔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精致狐妖,当月光照在他的肌肤上仿佛都是透明的。这样的陆萧,如果真的是毫无烦恼的人该有多好啊! “陆萧,是不是因为我,你的仇一直没有报?”沈漫歉疚的问。 她离开a市的时候,陆蘅对所有人都不放心,最终选择陆萧跟着她来。陆氏地产已经要走向灭亡,一切都在陆蘅的掌控中,陆萧再留下没有任何意义。 陆萧愣了愣,“我知道你会帮我做到,我只需要支持你。” “你放心。”沈漫严肃郑重的说,“我绝对不会给苏黎和何韵留下任何余地,欠债还钱,欠名还命,天经地义!” “别说了,别让孩子听到。”陆萧却急忙阻止她,轻声说,“现在的你不要总想那些,否则孩子也会受影响。上次你怀孕,我哥无力帮你,我也没能帮到你才会害得然然现在看不到,这个孩子可无论如何都要平平安安!” “嗯。”沈漫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我不怪你们。” 要怪就只能怪何韵和苏黎,她现在没办法抽身找她们报仇,等到这边安定下她回去,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漫漫。”陆萧给她捏着肩,看着她忙完,才慢慢说,“洪爷刚刚让我问问你,现在要不要开始寻找白先生的遗体,他们没有亲自见到白先生离世,也没见到他的遗体,觉得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漫听出陆萧是赞同寻找白朗的,但此时此刻局势不稳,沈漫不是不想找,而是她觉得不到找的时候。她现在能这么自在完全是因为陆蘅在极力打压绮里夏,而绮里夏的势力不在a市,除非他把全部势力转移到那边,否则这里绝对腾不出人手再去找白朗。 “我明白这个道理。”她抬头看着陆萧,“可是现在我手里只有这么多人,每个理事都需要保护,真的腾不出人手再去找白先生。” “你为什么不用洪爷和莫爷的人?”其实陆萧一直很不明白。 沈漫冷冷的说,“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如果洪爷和莫爷的人没问题,白家怎么会轻易落入绮里夏的手里?你看看我们现在,回来是回来了,我也做了恒地集团的董事长,但我们却回不到白家,收不回属于白家的d组织,我们还时时刻刻处在危险当中,攘外必先安内,还是先把自己的家底清理干净再说吧!” “那你准备怎么做?”听沈漫一说,陆萧就知道她心里有打算。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想起不太愿意回忆的事情,眉端蹙了蹙,“你知道绮里夏怎么保证他的人的忠诚度吗?” “不知道。”陆萧摇头。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亲自冒险去做些事情,而做事的时候挑选的都是新人,一旦这些人里出现哪个有背叛他或者软弱的倾向就会被处理掉。另外他选择的原则很简单,就是这人必须欠了他什么,而他能够掌控住这个人的弱点。我,恰恰是他的一个例外,我有弱点,很多,只是他忽略了。”沈漫清冷的声音幽幽叹了口气。 “难道你要亲自去冒险做事?”陆萧有些担心的问,立刻表达自己的想法,“漫漫,我不赞同!” “恐怕不需要。”她叹了口气,“我们做了这么多针对绮里夏的事情,他该来找我算账了,就算他不来,d组织也会来了……” “我这两天都在布置警戒。”他听出沈漫语气里的几许死亡气息,忙说,“你放心,我能护住你!” “这不是要紧的。”沈漫安抚他,“要紧的是赶紧把白先生在d组织最忠心的人解救出来,这件事我会让洪爷和莫爷亲自带人去办。” “釜底抽薪,是个好计策!” 陆萧竖起大拇指夸她,“漫漫你真是太聪明了!” 斗转星移,陆蘅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升起的月色,心思莫名的就散开,一直到远在他乡的沈漫那里才停下,他想她是不是和他看着同一片天,同一枚月,她在那里是否真的一切安好,是否也在想着他? “绮里夏应该还不知道我和黑市的关系,否则他不会对我说那些话。” 傅明哲的声音把陆蘅拉回现实。他刚刚告诉他绮里夏曾拉拢他,想要借他的手除掉他,得到沈漫。 但傅明哲是极为聪明的人,他在绮里夏面前示弱,表现的毫无城府,暗中却做了个双面间谍。 不过就傅明哲所说,自上次陆蘅成功抢了他那批货以后绮里夏对他就不再信任了。即使手里有黑市,傅明哲对付绮里夏还是不行,所以他选择了尽快和陆蘅合作,今天来找他告诉他绮里夏的计划,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这是件好事。”陆蘅淡淡得道,“绮里夏这次做的太冲动了,千里跋涉跑来折腾我们。他自以为有何韵和何家做帮手就天下无敌,未免幼稚!” “但绮里夏很懂得如何抓住人的弱点,我跟你说过得罪张子扬没好处,果真,张子扬已经暗中和绮里夏联络,准备狠狠打击你的蘅生金融,替乔安报仇。”傅明哲嘲讽道,“你陆蘅天不怕地不怕,一个张子扬也吓不倒你。” 陆蘅抬眸看看傅明哲,他也不示弱的盯着他,最终陆蘅似笑非笑的扬了扬唇角,“张子扬,绮里夏答应他什么条件?把我的蘅生金融给他?” 张家是金融世家,可自从有了蘅生金融以后,张家就被陆蘅轻而易举的比下去,以至于落了下乘。 正因如此,张子扬讨厌极了陆蘅。可偏偏张家的老爷子就喜欢拿他和陆蘅比,所以只要找到机会他都会狠狠嘲笑陆蘅来满足自己的自尊心。 傅明哲白他一眼。 “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大看了张子扬,还是该说你小看他。”顿了顿,他提示说,“你还记得老爷子的生日晚宴张子扬做的事情?” “记得。”陆蘅无意的说,而后拧眉反问,“他不会只是为了报复我吧?” “报复你?”傅明哲摇头,冷冷的说,“他要报复的人是沈漫!” “怎么?”此刻陆蘅有些不明白。张子扬为给乔安出气而要报复沈漫简直幼稚到极致,他跟绮里夏联手,又准备做什么? “那天宴会,所有人都在注意你们,我恰好站在张子扬身后,发现他神情怪异。后来他接到一个电话,看他的表现足见那个电话对他来说很陌生,但他之简短的说了几个字就离开了。我觉得有趣,悄悄派人跟上去做了个录音。”傅明哲说着丢出录音笔。 “让他们两个全部都生不如死,只有跪下来求我!”张子扬狠戾的声音在陆蘅的办公室响起,“我凭什么相信你能做到……沈漫和陆蘅?他们现在最在意的应该就是那个儿子了吧……好,我答应你,我们张家最不缺的就是钱,绮里先生,合作愉快!” 嘟,录音结束。 “听懂了吗?有人在打你儿子的主意!”傅明哲收起录音笔。 “然然在公寓里,我派人保护着他,想要靠近他都很难。”陆蘅蹙眉,“绮里夏,他到底有什么办法?” 他和沈漫最大的弱点除了蘅生金融就是然然。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蘅生金融运转的前提下,张子扬会说不缺钱,他能推测出绮里夏一定是给了他们某些支持,让他们来负责趁着陆氏地产破产打垮蘅生金融。 可绮里夏怎么对付然然呢?他把他保护的那样严密。 然而陆蘅不敢轻视,一旦失去然然,沈漫真的会生不如死,如果张子扬把然然劫持,沈漫一定会给他下跪,包括他也会。 “多谢。”陆蘅忙对傅明哲说,“你给了我非常重要的消息!” “以后就未必能了,对绮里夏来说,我已经是他的敌人。”傅明哲苦笑着,“恐怕等到你死了,他就会来对付我。” “呵呵。”陆蘅嗤笑,“我还不那么容易死吧?” “否则我干嘛来找你,你给我好好活着,把绮里夏整死我才能活下去!”傅明哲长叹起身说,“你先想想,怎么对付绮里夏。今晚你不去,虽然可以躲过一劫,但也难免落了下风,我看出来你想给沈漫创造好的条件在极力打压绮里夏,其实我的建议是不如从何家入手,先把绮里夏的这条路断了再说。” “多谢。”陆蘅淡淡玩笑,“我一定努力活着。” 但傅明哲说的对,今天晚上,他总该趁机做点儿什么吧? 184:认识陆蘅的女子 清晨,飘了整整两天的雪终于停下,白茫茫的世界仿佛因此也变得有些喧闹。沈漫是被孩子的笑声唤醒的,她依稀仿佛听到然然的笑声,听到然然稚嫩的声音说,“雪是白色的,凉凉的……” 她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是在与然然隔着万水千山的地方,思念的痛苦让她几乎哭出来。她好想然然,可是忙碌的工作让她竟然连给孩子打个电话的机会都没有!她立刻找出电话想打出去,却已经有人在敲响她卧室的门。 “漫漫,醒了吗?” 是陆萧。 自从知道沈漫不喜欢被佣人叫醒以后,他每天早晨都来喊她起床。 “醒了。”她无奈回答。 “顾先生已经到了,另外有件事我要当面告诉你,有点儿急。”似乎即使隔着门陆萧也听出沈漫的不悦,抱歉的道。 她想起来。 顾峥嵘找到了女儿顾萍,顾萍生活困苦还常常被前夫的家人骚扰,正在痛苦中挣扎,顾峥嵘及时找到她,让她重新回到安稳的生活当中,顾萍感念沈漫,要她父亲带着她和孩子来谢她。 今天是周末,所以沈漫请他们到这里来,也可以趁机谈谈解救白家人的事情。 “我知道了,等几分钟。”她不得不放下给然然打电话的心思,匆匆起身洗漱打扮,而后开门让陆萧进来。 “漫漫。”陆萧温柔的笑问,“是不是太累起不来?” “没有。”她淡淡说,而后问,“你说有急事,是陆蘅那边的?”在陆萧提到‘有点儿急’时她立刻想到陆蘅。 “嗯。”陆萧小心的关上门,低声说,“我今天早晨得到消息,昨天晚上我哥带着人去了何家的旧宅,抓到不少何韵培养的爪牙,占领和何家和何韵私下承包的码头,现在已经以走私的罪名交给警方处理了。” 沈漫蹙眉,陆蘅这么做是为了砍掉绮里夏的左膀右臂,但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此事,恐怕不会牵连何韵吧?” “自然不会。”陆萧说,“码头一直由何韵的表弟掌管,何家人也都以为她表弟才是真正的主子,这个表弟昨晚逃跑了。当然,就算把他抓住,他也不会供出何韵,即便他供出来,陆家也有的是办法帮何韵脱罪。至少在陆氏地产没有倒闭前,何韵与走私有关的事情绝对不能肆意扩大,否则别说是陆氏地产,就连蘅生金融也可能遭殃。” 所以,陆蘅为什么要去做这件事呢?沈漫想不明白,她现在,到底该不该动手?先看看顾峥嵘的态度吧。 “我们下楼吧。” “好。”陆萧边走边笑道,“顾萍那个小女儿很可爱,长得也漂亮,喜欢笑,像个小天使似的,叫欢颜,小名欢欢。我刚刚看了看,顾峥嵘爱惜那个小孙女的不得了!” “她也真是幸运。”沈漫听着笑笑,眼底滑过抹苦涩。 幸好她现在有了陆蘅和然然,否则要更加羡慕人家合家团聚了吧? 不是沈漫做梦,而是真的有个孩子在园里玩闹,那就是顾峥嵘的孙女欢颜,小丫头很容易满足,一个小雪球也能让她咯咯直笑,难怪陆萧说她像天使。 “沈小姐。” 顾峥嵘在陪欢颜,顾萍先看到的沈漫,立刻过来行了个大礼,“总算见到您了,真是太感谢您!”说着她就招呼欢颜,“欢欢,快来谢谢大恩人!” 小丫头抬起头看到妈妈,颠颠的跑过来,笑眯眯的抬起头望着沈漫,却大概因为不认识,眼里带着几分陌生。 是个跟然然差不多大的孩子,可爱的紧,也是圆圆的红扑扑的小脸儿,只是看得出身上瘦的多,大概跟着顾萍受了不少苦。比起相貌平平,看起来胆怯的顾萍,欢颜就像不是她的女儿,漂亮、胆大,只是那有些苍白的脸色和顾萍很像。 “快,叫沈小姐,说感谢沈小姐!”顾萍担心的催促女儿。 “沈小姐?”欢颜清越嘹亮的声音响起,接着咯咯的笑了,“沈小姐真漂亮!” 沈漫一怔,竟因为这孩子的话莫名脸红了。 她蹲身下来拉住欢颜的手问,“你多大了?” “我四岁,快五岁了!”欢颜认真的回答,小脸儿依旧是笑眯眯的。 “真好。”她忍不住赞叹,她的然然,几乎没有像欢颜这样快乐过,“你跟阿姨的孩子一样大,以后你叫阿姨干妈好不好?” 看得出欢颜是个听话的孩子,她征询的看向顾萍。 “沈小姐,这,这真是我们的荣幸。”顾萍拘谨的说,“您看,您这样身份的人,我们欢颜不懂事,就怕会给您添麻烦。” “不过一声干妈,没什么麻烦的。”沈漫起身淡淡道,“我有个儿子,跟欢颜差不多大,却不在我身边。如果欢颜能叫我一声干妈,也是个安慰。” “那,那太好了!”顾萍不知所措的低下头,给欢颜打个眼色,小丫头立刻抬起头叫沈漫,“干妈!” “诶!”沈漫满心欢喜的应下,立刻吩咐身边的佣人,“去把我抽屉里那块玉如意拿来,我要送给欢颜做礼物。” “这可不好,沈小姐对我们大恩大德,我们怎么好再要您的礼物!”顾萍忙摆摆手。 “孩子认了我做干妈,这是大事,就算不办酒席礼数也要走到,你就别介意了。”沈漫说着,佣人已经拿来她要的如意,她亲自穿了根红色的绳子给欢颜带上,“丫头,你记住了,带上如意,万事如意,干妈对你没别的期望,只要你一直这么开开心心的就好!” “嗯,我记住了干妈!”欢颜笑着,那张纯真无暇的笑脸,真让沈漫羡慕。 顾峥嵘给欢颜堆了个雪人,她喜欢的不得了,戴上如意就颠颠的跑过去玩儿。看着她那自如活动的模样,沈漫想着自己常常被关在黑漆漆家里的然然,心都疼。 一块手帕递上来,她知道是陆萧,只有陆萧知道她在难过什么。 “我哥要来的时候,叫他带然然来吧?”他轻声说。 沈漫失望的摇摇头,“不行,然然现在做什么都很危险,我不能给他健康,总要让他安平。” “沈小姐,我爸会帮你的。”顾萍小心翼翼的说。 她看沈漫的时候总是抬着眼皮,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她。 沈漫记得顾萍读了硕士,是个很有才气的女人,可是她的人生路却是一路下坡,嫁人以后做了全职太太,被丈夫婆婆嫌弃,净身出户,带着孩子,只能做家教维持生活。 若是她,她不会走到顾萍的这步,她从陆家离开以后想过很多,最多的就是她为什么会沦落到被陆家人被陆蘅抛弃,那就是她太爱他,爱到忘记了自我。其实牺牲并不意味着能换来爱情,而她从前只是自以为固执的坚守着自尊,实则是自卑,深深的自卑。 “其实以你的才气,在恒地集团某个职位也不错。”沈漫建议的问,“你想试试吗?” “我?”顾萍受惊般的睁大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过大的眼睛,理了理发丝,垂下头,“我怎么行,我自从毕业就没有工作过。出去找工作,人家嫌我年纪大没经验,一直都找不到。” “那是没有机会。” 沈漫笑笑,“你如果愿意,顾先生也不反对,我就帮你忙。” “这个……”顾萍似乎动心了,但犹豫了半天却说,“这个,我听我爸的。” “也好。” 她并不勉强,不过是觉得如果顾萍在恒地集团顾峥嵘会更上心而已。 佣人端来沈漫的早点,顾萍忙跟着帮忙,殷勤伺候,沈漫有些不适的忙拦住她,并且拉她一起坐下。 “欢颜既然是我干女儿,你就是我的姐妹,以后可不要这样。”她笑着邀请她,“一起吃。” “我和欢颜都吃过了。”顾萍不好意思的抬着眼皮看沈漫,“沈小姐可别介意。” 她只好摇摇头。 其实在顾萍身上,她仿佛能看到曾经自己的影子,在陆家人面前总是有意无意的自卑着,可是在离开陆家以后,痛苦的生活教会了她自尊。 沈漫静默着吃着,想着,突然似是顾萍问,“沈小姐的丈夫,是姓陆吗?” 她回过神,怔了怔不明白顾萍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是,顾小姐认识?” “哦……不,不认识。”顾萍似乎有意在掩饰什么。而沈漫审视的目光让她紧张,她急忙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滑出的尖锐声音让她整个人都像受惊了似的。 “我丈夫叫陆蘅,很多人都认识他。”沈漫有意替她解围,也有意试探她,淡淡道。 “对,很多人都认识。”顾萍忙说,“我,我也是在报纸上看到过,陆先生很厉害,他从小就,就很厉害。” “看来顾小姐是认识陆蘅?”说他从小就厉害,口气听来那么熟悉惋惜,让沈漫充满了好奇。 “不不不,我不认识他,报纸上不是常常报道他的经历吗?十八岁就建立了蘅生金融,二十岁蘅生金融就在美国上市,第一笔交易数额就高达六千多万……”顾萍急促的解释着,但她越解释,沈漫越发现她真的对陆蘅很上心! 185:陆蘅创造的机会 沈漫并非有危机感的女人。 她和陆蘅走到一起并不平常,她从来没像别的想要得到他的女人般总在意他身边的女人,所以顾萍对陆蘅的了解让沈漫好奇。 “在说什么啊?”顾峥嵘突然从外面进来,洪亮的声音打破了沈漫审视顾萍,顾萍满脸紧张的尴尬气氛。 “爸!”顾萍忙求助似的走到顾峥嵘身边。 “我们在谈陆蘅。”沈漫淡淡道,“顾小姐似乎对陆蘅很了解。” 她低头喝茶,眼角的余光里顾峥嵘的神情有些闪烁,而后笑道,“如今还有谁不知道陆蘅?更何况当年可是他一力促成恒地集团和蘅生金融联手购买米蓝酒店的。” “看来顾先生也很上心。”沈漫笑笑的放下茶杯,眼睛却没有笑。 他们越是掩饰她就越是好奇,她这个强烈的好奇心很要不得,可偏偏这个好奇心在对她说,顾峥嵘和顾萍对陆蘅的了解很不平常。 “欢颜一个人在外面,沈小姐,我出去陪孩子。”顾萍有意回避的离开了。 顾峥嵘坐下,佣人端来茶。 他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几个黑衣人,有意无意的问,“怎么不见洪爷和莫爷?” “他们另有任务,我让他们去做事了。”沈漫也不隐瞒,“自从我回来,洪爷和莫爷就一直想试着寻找白先生的下落,不过白家人都还在绮里夏手里,我的意思是先把白家人解救出来,再从长计议。” 顾峥嵘点点头,喝了几口茶。他向来是稳健的人,不会轻易说话,沈漫也有耐心等他。 她不怕顾峥嵘发现她在试探洪爷和莫爷,还有他们手下人的忠诚度,既然他同意她坐在这个位置,对她的忠诚就是最简单的要求。 “老爷子离开前跟我谈论过一件事,他问我,做白家的主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我说最重要的是保护白家人,所谓水能载舟,没有白家人就没有主子。老爷子很赞同,但他说,他看眼下没人能做到。如今无论老爷子是死是活,知道你在这么想肯定感到很欣慰。”顾峥嵘的说法很折中。 他给了沈漫肯定,还不说出他明明已经知道的沈漫的目的。 “这么说顾先生是支持我的?”沈漫笑问。 “沈小姐,我支不支持你,不看你的目的,而要看过程。谁都知道现在的白家被绮里夏看的死死的,你现在派人过去救人,只怕是找死。”顾峥嵘冷冷的道,“据我所知沈小姐有自己的势力,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顾峥嵘会怀疑她想让洪爷和莫爷去送死她早已料到,去白家危险重重,否则洪爷和莫爷早已行动。 “当然,从前绮里夏的确把白家人看的死死的,固若金汤。可如今不同了,他在外面的生意受到重创,以他的性格必定会集全部力量去反扑,此刻白家必然空虚,是我们救人的大好机会。” “这么好的机会,沈小姐就没想过借机找找白先生?”顾峥嵘紧接着问,有些逼迫的意思。 “如果白先生这么容易找到,那绮里夏就不是绮里夏!”她扬起一侧唇角,反问顾峥嵘,“难道顾先生以为,他会让白先生留在白家?如果是我,一定会先杀了他,白先生最了解绮里夏,无论死活都不会在那儿的!” 有一种冷气从沈漫身上蔓延开来,顾峥嵘觉得浑身都在发寒。女人是最可怕的,一旦她们冷酷起来,会彻底丧失女性的感性本能,就如同现在的沈漫,谈起白朗的死活问题,眼里平静的简直像冰冻的湖水! 也许他错了,错误的估计了沈漫的能力? “看来沈小姐已经计划妥善,不知我可以帮你做什么?”顾峥嵘只好说。 他现在觉得让自己的人跟着去最保险,一旦发现沈漫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还可以挽回一二。 沈漫淡淡笑笑,端起茶杯并不看顾峥嵘的反问,“顾先生不想派自己的人也去吗?万一我耍了样呢?” “呵呵……”顾峥嵘深沉的笑着,这个女人真是聪明的很! “那么,时间?”他问。 “具体的时间我会让陆萧通知您,放心,您的人我一定妥善派遣,出现任何问题我都会负责。”她笑着说,“能得到顾先生的支持,我很高兴。” 这是一场博弈,沈漫在试探顾峥嵘的忠诚度,顾峥嵘也在试探沈漫的忠诚,既然如此,就让双方都站在明面上,干脆彻底的展示出来自己的心意,日后的合作就能亲密无间。 “我也很高兴。”顾峥嵘说。 沈漫颔首,看看院子里玩闹的欢颜,又想起顾萍的话,心里不免疑惑着。顾萍是七八岁左右的时候丢了的,那以后她就富人家收养,生活的很好。而据她所知,顾萍没什么可能和陆蘅有接触,又怎么会对她这么上心? “顾先生,不知道能不能问一问,您和陆……” “漫漫。” 陆萧突然闯进来,急促的脚步和呼唤打断沈漫的问话,他把一份文件递给沈漫,“这是我哥刚刚发过来的,你看看。” 居然是投资分解。沈漫昨天才刚刚告诉他,没想到他昨晚那么忙今天早晨居然立刻就替她分析完毕。她忙翻开来看,陆蘅把恒地集团最赚钱的几个行业分析以后,给了她几张分析图,指导她该如何进行投资,而后,又把需要立刻卖掉用来融资的分公司划分出来并且分析清晰,不知费了多少力气! 她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个投资项目‘蘅生地产’。 ‘陆氏地产会在明天上午开盘时宣布破产,而后蘅生金融进行重组,恒地集团可全面投资入股。’ 原来陆蘅准备让陆氏地产破产了,可是此时此刻真的可以吗?何韵那里可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他现在做,就不怕何韵和绮里夏突然反扑买下陆氏地产的股权,而后蚕食蘅生金融在陆氏地产的股份,打击蘅生金融吗? “顾先生,我已经吩咐厨房安排午餐,您和顾萍欢颜就留下来用午餐,我们的事情可以下午再谈。” “沈小姐请随意。”顾峥嵘和善的说。 他刚刚发现沈漫看陆蘅给她的邮件时满是担忧,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陆蘅一定在给她出主意。这很好,他们要的就是一个在陆蘅指导下管理恒地集团的沈漫。 回到房间,沈漫直接拨了陆蘅的视屏。 “漫漫。”陆蘅淡淡笑着接了电话,是在车上。 “方便吗?”沈漫轻声问。 “嗯。”他语气更温柔了些,“只有我和谢言,刚刚从警察局出来。” “怎么样,我听说昨天晚上你突然去把何韵的走私港口封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急促的问。 “情况?都在我的预料当中。” 看出沈漫的担心,陆蘅心里很舒服,但随后他也担心她,立刻说,“放心吧,我这里一切都安排妥当,如果我的董事长太太肯在明天给蘅生地产投资的话,我将不胜感激……不,做牛做马报答你怎么样?”他甚至开玩笑。 “陆蘅,我真不明白,你把她的码头弄掉有什么用,她不是照旧好好的?而且绮里夏不会帮她的,以他的个性,宁肯杀了何韵!”沈漫哪里还有心思跟他玩笑? “的确没什么用。” 他无奈得说,“不过他在这里最重要的势力来源于何家,如今何家没有了,他的势力就缩减大半。他不得不从那边调人过来对付我,如此一来,你是不是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问话的时候,陆蘅很耐心,半点儿没有感觉到危险正在想他扑过去。可沈漫感觉到了,她感觉到他在用生命冒险,就为了给她创造一个可以行动的机会! “陆蘅……”沈漫摇摇头,“我不要你这样做,绮里夏会疯了的!”他这么招惹绮里夏,他必定会集合全部力量除掉他,他怎么能应付得来? 然而陆蘅早已想透彻,和绮里夏拼,就只能是拿命来拼。他在白朗身边蛰伏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得到权利必定会疯狂的使用来发泄自己多年来的痛苦,此时此刻,他最不理智,是打败他的最佳时机。 “傻瓜!”他温柔的,像是在用眼睛抚摸沈漫的说,“我们这么了解绮里夏,岂有不胜的道理?你只要愿意支持我,我就很满足了。” “我愿意。” 沈漫立刻说,“还有,你想蘅生金融的资金注入恒地集团的事情,我也同意。我们就进行资金交换。” 在陆蘅给她的分析中除了恒地集团投资‘蘅生地产’,还有蘅生金融对恒地集团的几个投资,他们进行公平的资金交换,而后陆蘅将拥有一定数额的恒地集团股权,从而成为股东之一。 “谢谢。”陆蘅轻轻的说,“谢谢我的漫漫!” “可你一定要小心……”沈漫担心的说,“我会珍惜你给我的机会。” 来不及说太多,沈漫甚至再次没来得及问陆蘅然然的事情,就压断了电话。 结束通话的那一刻,谢言问陆蘅,“陆先生,您这么做,真的能让绮里夏放松警惕?” 186:丢在何家的回忆 时间回到傅明哲告诫陆蘅,绮里夏已经准备好‘请君入瓮’的夜里。 在他走以后,陆蘅就一直在办公室里徘徊。 他在思考是不是该放弃今晚的行动。如果放弃,无疑远离了危险,却真的错过了某个机会。a市是他的地盘,绮里夏所有的优势就是何家,灭掉何家无论对现在的他还是以后的他都有好处,问题是怎么做才能最妥善? 谢言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陆蘅正站在窗前。巨大的落地窗上用规则的边框镶嵌着,他双手支撑在其中一道上,俯瞰着下面的车水马龙。 他是这个城市的暗夜王者。 “几点了。”他淡淡的问。 “已经快七点钟了,陆先生,我们今晚还行动吗?”谢言问。 陆蘅抬起头朝着远处看了看。蘅生金融这个大楼,如果注意的话会发现正位于整个城市的中心,虽然不高,却巧妙的避开一切阻碍,站在他这间办公室就可以把整个城市无死角的环顾一次。 他现在看的正是擘蓝山,山后的大海,就在那暗藏的角落里有何家的私人港口。 “准备行动吧。十点钟,在擘蓝山南侧集合。”陆蘅淡淡道。 谢言不解的提醒,“陆先生,绮里夏和那批货在后山。“ “我知道,所以行动的时候派阿英去海关报信,说发现有人走私。”陆蘅不疾不徐的说,“海关出动以后,就派人送阿英离开。” 阿英是擘蓝山后山的一个普通渔民,单身,没有亲人,受了陆蘅的恩惠对他中兴耿耿,陆蘅这么做是考虑不要牵连到谁的家人。 “海关。”谢言暗自琢磨。 陆蘅不做走私的生意,但和海关打着交道,让他们去查绮里夏八成没用,因为以a市海关的力量,根本对付不了绮里夏这种人,而且她们去南侧要做什么? 但谢言是捉摸不透陆蘅的,他能做的就是立刻去执行命令。 他走以后,陆蘅就回到办公桌前打开沈漫给他发来的那些数据,他答应她尽快做完,而且现在是个机会,只是这样做的话,有一天,她会不会因为误会,恨他呢?陆蘅能感觉到,在感情方面,他的自信再次瓦解…… 九点多钟的时候,傅明哲才刚刚从疗养院出来。 在沈漫离开的时候,请他无论如何照顾好阿娇,对于阿娇,傅明哲既没有感情也没有亏欠,他曾经也觉得似乎应该给阿娇一定的回报,但沈漫的再度出现让他清醒的意识到,他心里深埋着的那个人叫沈漫。 绮里夏不懂爱情,否则,他就是死也不会选择和他联手! “傅总,电话。”助理把手机递给傅明哲,号码是陆蘅的。 他自嘲的笑着接起电话,“陆先生,有什么指示?” “我记得,你跟海关很熟悉?”电话那头传来陆蘅毫无情绪的声音,傅明哲压根儿不用脑补都能看到他那张棺材脸。 做黑市生意的人,哪有跟海关不熟的?何况傅家在a市可谓根基深厚。a市这样的地方,刚刚从战乱中走出没有几年,市场、政府,都要依靠财阀来控制,诸如傅家,是完全能够掌控一部分政治权利的。 傅明哲暗自想了想,蹙眉问,“你还准备去动绮里夏?” 他可不想配合他!他陆蘅是一个人,是死是活除了沈漫在乎,恐怕没人理会。他不一样,他整个人都是傅家的,牵连着傅家的命运,他可不想把d组织招惹过来。 “嗯。”陆蘅简单的说,“我请你帮个忙。” “不帮!” 傅明哲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还不想整个傅家陪葬。” 那端沉默了片刻,傅明哲能看到陆蘅蹙眉、阴沉下来的脸色,他正准备劝他两句,他说,“你不问我需要你帮什么?” 想想沈漫,傅明哲无奈问,“帮什么?” “我今晚会举报绮里夏走私药品,海关要去查,你找个人帮忙,把海关查封的货中途卖出去,就说,有人报了假案。需要的钱,从药品里出。”陆蘅平静的说,一批几千万的药品在他看来似乎变成了废物。 有一个瞬间,傅明哲感觉到种压力。 陆蘅到底有多少钱?前些天为了六千万到处借钱甚至不惜让沈漫伤心,对张子扬示弱,而后却搞来几千万的走私药,到现在,能轻而易举把这些药送给他做人情?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他到底是谁? “就这么简单?”傅明哲不相信的问。 “再困难的,恐怕你也不肯帮忙。”陆蘅轻轻笑着,“比如,让你照顾沈漫怎么样?” “你到底要做什么?”他突然觉得害怕,他的话听起来像留遗言一样! “什么都不做。” 陆蘅却好似在后悔说过的话。 他后悔最好,别再给他和沈漫接触的机会,她,是会让他变得邪恶,变得不折手段的女人。他一次次的靠近她,再不得不一次次放弃,别再让他受折磨了! “我答应你。”为了不受折磨! 绮里夏还在等待请君入瓮的一刻,然而他没等到陆蘅,只等到了海关。他站在隐蔽的树林里,和何韵一起看着海关查封有‘蘅生金融’标志的走私药品时,笑的很高兴,他的目的达到了,下一秒,陆蘅就会被海关抓起来,而后,他会带着人回去,沈漫恐怕还在高兴她终于当上董事长吧? “有个问题,我一直很不明白。”绮里夏笑着问身边的何韵,“陆夫人为什么一定要苏黎做您的儿媳妇?” 很多人暗地里说过,沈漫和陆蘅离婚,多半是何韵嫌弃沈漫没身份背景,苏黎怎么说也是苏雨生的后代,没钱好歹有身份。可后来沈漫有钱有身份,何韵竟然还看不上她,这就让人很不解。 何韵的脸藏在黑暗里,连绮里夏都没看到她脸色陡然变得铁青,她沉默着,把心里那句回答强行压住,生硬的说,“我的儿子不听话,儿媳妇总得听话。” “原来如此。” 绮里夏冷笑。这恐怕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吧?难道这陆夫人和苏雨生有什么私情?也许苏黎是她的私生女也不一定呢? 他们并不知道,此刻的何家灯火通明,陆蘅坐在客厅中央,他对面跪着的是何韵的弟弟何英的助手,他哆哆嗦嗦的看着那个男人,他不像别的人那样喜欢拿着枪,也不看他,张口,声音淡的如同轻轻吹起的埙。 “何英逃走了?” 他是何韵唯一剩下的亲戚,他的表弟。 “是,刚,刚刚得到消息,就跑了,有一条游艇,他早就准备好了,我们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那个助手颤抖的说,他发现,当陆蘅开口的时候他连看他的勇气都没了。 “谢言,今晚海上的天气很好吗?”陆蘅居然还有心思问天气。 “是,今晚很好,不过凌晨就不一定了。而且从这里出去,几个小时内到不了任何海岛,之前我已经派人给那艘游艇的油箱做了个小手术。”谢言恶趣味的说。 助手听了,霎时脸色惨白,这么说何英是必死无疑了! “那就让他好好在海上玩儿几天吧。”陆蘅低头瞥了眼那个助手,突然轻声问,“跟着何英怎么样?” “不,不太好!”助手立刻明白过来,大声起誓,“我,我愿意服从陆先生,一辈子为陆先生效力!” 他的话刚刚说完,周围就响起了笑声,有个人说,“你这一辈子都过了快四十年了吧?哈哈!” 谢言看了看陆蘅,托着枪走过去,还没到跟前,却看到地上溢出一滩水,那个助手吓得竟尿裤子了。谢言嫌弃的偏偏头,挥手吩咐,“带下去,把这些人全部带走!” 吓得神志不清的助手和何家其他人被带出去,谢言转身,发现陆蘅已经不在那张沙发上坐着,他朝着楼上走去。 “陆先生,要在这里呆一会儿吗?”谢言不解的问。 “嗯,你不用跟我。”陆蘅挥挥手。 他一直蹙着眉,这里的很多东西都让他眼熟,可是他想不起来了,只是隐约的总有奇怪的场景在面前闪过,他尝试着从脑子里寻找,脑仁疼的厉害,却毫无收获。他知道,那是属于他丢失的记忆! 可是,他怎么会在何家留下记忆呢?他明明从来没有到过这里啊! 凌晨的时候,谢言终于在园里找到他。 浓重的雾气里陆蘅站在一个废弃已久的秋千架旁边,双手握着绳子,好像在推秋千,但他一动不动,那漆黑的背影简直像着魔了。 “陆,陆先生!”谢言有些心慌的叫陆蘅。 他蹙眉,双手离开秋千架,有些心烦意乱的问谢言,“怎么了?” “傅先生打过电话,说海关那边已经打理好。不过您是要海关去公司,还是去家里?”谢言试探着问。 他越来越搞不清楚陆蘅到底在做什么,听起来简直像他找海关抓他似的! “老爷子身体不好,别烦他了,就去公司吧。”虽然去家里走一趟也不坏。 “额,是。” 谢言茫然。 188:叛徒和埋伏 黄昏时分,白家老宅雪白的墙壁被落日的余晖照耀成金黄的颜色,和雪白的雪交相辉映十分炫目。穿着黑衣的人匆匆穿入白家老宅外的那片林子,在最中央密集的地方停下,观察四周后绕到一棵树后面。 洪爷和莫爷正等在那里,来人低声道,“侦查过了,他们的人突然少了足有几十个,看来陆萧说的没错。 早先陆萧来报信,告诉洪爷和莫爷发现绮里夏从白家调走了一批人手,现在是白家守卫最为空虚的时候,也是他们救出白家人唯一的希望。 “看来沈漫是真的想救白家人。”莫爷冷笑着说,“开始我还以为她是不相信你我!” 洪爷轻白莫爷一眼,“该你怀疑的时候不怀疑,不该你怀疑的时候又瞎猜。你真当沈漫是傻得,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不派她的人过来?” “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莫爷糊涂了。刚开始沈漫说让他们来救白家人,他们就觉得她似乎有意试探他们,让他们带人来送死。洪爷却坚定的说绝无可能,现在已经确定沈漫是有了准确消息才让他们行动,洪爷又说这种话? 洪爷无奈,“老莫,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沈漫这是一箭双雕,既要救人,也想看看我们的忠诚度。这次要多谢陆蘅,他昨天把何家人彻底端了,绮里夏在那边没有帮手,又想趁机吃下陆蘅的势力,所以才会不管不顾的把这边人调走大半,我们才有了机会,可如果行动失败,只怕从此以后被关起来的就是我们了!你不是没见识过沈漫的心狠手辣!” 莫爷不禁想起了在会议室里的那一幕,沈漫眼睛都不眨的就解决了几个理事! “所以这次行动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莫爷点点头,突然冷笑道,“她也太小看我们,难道我们还是失败的?” “这些人里,也未必真的没有叛徒!”洪爷压低声音靠近莫爷悄声说,“你也注意着点儿,晚上陆萧也会带人跟来。” “好!” 夜色缓缓笼罩了整个白家老宅的庭院,最后一次换班前,院子里的守卫互相点烟取暖,轻松的谈论着什么,完全没有预料到危险正在靠近。风吹过树林,掩盖了这批莫爷和莫爷的人穿过时窸窣的声音,他们如同一只只蚂蚁,成群的慢慢靠近白家的后墙,然后两人一组,迅速的翻越进里面。 整个老宅里,似乎没人发现洪爷和莫爷的到来。 他们沿着庭院快速朝着地下室的方向摸索过去,行动利落,悄无声息。而此时此刻,陆萧带着人守在白家墙外,等待着接应里面救出的人。 对于白家,洪爷和莫爷都十分熟悉,他们带着这批经历过和绮里夏决一死战的属下们摸索到地下室的门口,干掉了守门的仅剩的两个人,顺利进入里面。 地下室一片黑暗,阴沉的气息中毫无声息,莫爷不禁蹙眉,“怎么感觉有点儿奇怪?” 虽然莫爷冲动,也不大动脑子,但他的感觉却异常敏锐,空气中寒冷的让人从心底到骨头都在发冷,根本没有人气,而明明应该关着人的地方却安静的连属于人类最正常的声音都没有,的确不对劲。 洪爷亦是感觉到了,他招手叫来一个人,低声吩咐,“进去看看情况!” 人顺着墙,带着两个帮手步步为营的朝着里面前进,他们很快消失在拐角的地方。 莫爷直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又叫来两个人,“你们,带着几个人到门口去,万一有什么问题及时接应!” “是!” 又几个人消失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洪爷看看手腕上的表,他派去查看情况的人已经走了十几分钟,按说以他们的速度早该回来,现在却没了动静!他不禁看向莫爷,他微微眯着眼睛,如同豹子遇到危险时敏锐的光芒在眼睛里闪烁着。 “走!”莫爷突然道,立刻转身,可就在此时,一颗子弹从他身后嗖的划出,朝着洪爷射过来,莫爷忙一把推开他,子弹啪得射穿了洪爷前面那个属下的胳膊,他吃痛的闷哼一声,倒下撞在墙上。 “有埋伏!” 洪爷下意识的低声吩咐,“注意警戒,有埋伏!”可他的话音刚落,枪声也随之响起,从他们看不到的拐角处射出的子弹瞬间干掉了洪爷和莫爷手下五六个人!莫爷立刻安排属下们分散开。 他准确的找到狙击地点,跟洪爷眼神交流后,带着几个人沿着墙壁向拐角处摸索。在快要靠近的时候,莫爷终于看到狙击他们的人,竟然是除了绮里夏调走的人以外所有守卫白家的人,也就是说,有人通风报信,让这些绮里夏的人早早做好了准备! 莫爷心里不禁一沉,看来沈漫这么做还真没错,他们之中有叛徒。 “告诉洪爷情况。”他低声吩咐身边的人。 那人立刻转身回到洪爷那里,悄声在他耳边说清楚。 洪爷听了皱了皱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他们派到外面的人也已经被干掉了,如此腹背受敌,他和莫爷只怕要死在这里!必须得想办法通知陆萧来救人,既然里面的人多,外面的人就必定少。 他看看跟着自己的这些属下,叛徒,究竟是谁? 莫爷的枪法了得,带的子弹却并不多,现在剩下的七八个人对付绮里夏那二十几个人,只有一枪解决一个!枪声不断,足以说明对方的弹药储备足够,是叛徒早就把消息给了他们,才给了他们准备的时间…… 想到这里,莫爷不禁蹙眉,他端起枪立刻转身,当他的枪口指向身后的人时,对方的枪口也指向了他。 “莫爷,你终于还是发现了。” 是他的助理阿来,跟他的时间足有十几年了,如果不是行动足够隐蔽,又是阿来一直负责侦查,以莫爷是不可能想到他的。因为他对于莫爷来说,既是属下,也是半个儿子,他居然背叛他! 莫爷一万个没想到,看着他,也一万个痛心。 “果然是你?”他眯了眯眼睛,冷冷的问,“阿来,绮里夏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替他卖命?” “好处?”阿来嘲讽的笑着,“他没给我任何好处,是我,我想要杀了你!知道为什么吗,莫爷?”他轻蔑的问。 实话说莫爷是不知道的,阿来是他在这样的雪夜,白家门口捡到的孩子。当时他已经七八岁了,冻得脸色发青半死不活,他把他带回来,当儿子似的养着,绝对想不到他有天会背叛自己! “哼,你当然不知道,你们做了那么多杀人放火的事情,早就忘了自己到底害死多少个家庭。可是我记得,我这一辈子都记得,是你们,是你们逼死我的父亲,害死我的母亲!所以,我只有让你血债血偿了!”他说着扣动扳机。 就在那一刻,莫爷突然想起来了。 二十多年前,阿来出现在他门口前几个月,他依照白朗的命令带着人去了一户人家里,本来要带走那家的男主人,女主人突然扑上来阻拦他们,他的属下手太重,女人被推开撞在桌子上死了,男人看到以后,痛哭欲绝,居然一句话也没说也撞死了。莫爷回去复命,告诉白朗说人已经死去,没能带回来问话,请白朗责罚。但很奇怪,那次白朗竟没有责罚他,反而说,“死就死了,他早晚都是要死的,自己动手,比我动手要好!” 而今想来,阿来该是那个男人的儿子。 “哼!”莫爷冷笑,抬起眼皮盯着阿来,这个他以为会给他养老的人,“我一直想,等到有天我退休了,就让你给我养老送终。现在看来,老天爷虽然不让你给我养老,送终的倒是你,来吧,杀了我,给你父母偿命!” 阿来完全没有料到莫爷居然轻而易举就认命了。 激战还在继续,绮里夏的人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和弹药上的优势朝他们步步逼近,前面的洪爷却无法突围,这是最好的机会了,可阿来居然没了勇气。 他一直想要杀了莫爷,他一直觉得莫爷的死罪有应得,连白朗都应该死。可是就在前段时间,他突然发现他的父亲死有余辜,因为他们家来到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他爸爸害死了别人,而那个人似乎是白朗的亲人。 阿来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参与进了这次行动当中。他想着无论如何人都是莫爷害死的,那就趁机杀了他,可是真到此时,他竟然动不了手! 莫爷突然抓住了阿来的手腕,他的手在不停的发抖。 “怎么不开枪?”莫爷眯起眼睛冷冷的问,“你不是想杀了我吗?怎么不开枪!” “我,我是要杀了你,可有件事,你必须回答我!”阿来颤抖的问,“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带走我爸爸,为什么?” 为什么? 莫爷也不知道,他为白朗做事,从来不问为什么,可此事,却是他唯一一次不知道原因的行动…… 189:突围 “我不知道为什么。” 回响着死亡枪声的地下室对莫爷和阿来来说寂静无声,莫爷低沉的回答像是在阿来的胸口狠狠的撞击下去,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原来,连害死父亲的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害死他…… 他苦笑,因为他觉得这个世界太可笑了! 爆裂的声音突然从好像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越来越近,阿来眼前一颗子弹骤然放大,尖锐的弹头立刻就要刺进莫爷的身体里,然后轰然炸开,他恨之入骨的人就会像白朗一样彻底消失。 他想到这个的时候心里撕心裂肺的绝望,他想起七岁那年漫天的大雪,他蹲在一户人家的门口,羡慕着每一盏温暖的灯,甚至是这城市最穷的人,是这城市里有个稻草窝的狗,而这时莫爷出现了,他把他带到温暖的房子里,给了他一个新的家…… 阿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子弹穿破人的身体然后如阿来想的那样啪得爆裂,他感觉到热血在身体里翻滚。 “阿来,阿来!”莫爷绝望的喊声响彻地下室。 他紧紧抱住阿来倒下的身体,在子弹朝他射过来的那一刻阿来扑向他,把他压在自己身下,替他挡了那颗子弹,子弹射穿他的身体,鲜血汩汩的流出来,染红了阿来的衣裳。他仰着头,瞪大眼睛看着莫爷。 “我要死了。”他费力的说,血从他嘴角流出来,他抓着莫爷的手指刺进他的肉里。莫爷的手在发抖,他摇了摇头,很想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要死了!”阿来绝望的说,“我,本来很恨你,可是,可是我不能看着你死,因为你,让我不再流离失所,让我有了个家……”他颤抖着吐了两口血出来,热血打湿了莫爷的衣裳,阿来似乎已经没力气再说下去了,他突然狠狠的抓住莫爷的手,放大的瞳孔里显出哀求的神色,“把我,送回我父母身边!就当我们互不相欠!如果可以,求求你,帮我找到答案,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害死我的父母!” 阿来的眼睛全是绝望,他仰望着天空,瞳孔放大,散开,变得空荡荡的,再也看不到这人世间的是是非非。 莫爷闭上眼睛,在枪林弹雨中他只来得及为阿来悲伤片刻,就合上他的眼皮。 到死,他也不肯叫他一声父亲,他心里恨他,却无法恨,也许死是对阿来来说最好的结果。他已然不欠他什么,是他欠了他一个答案。 “放心吧,我替你找到答案。”莫爷放下阿来站起来,悲伤在他的胸口梗的生疼,让他有种急迫的不顾死活发泄的欲望,他拿起阿来的枪,冲向敌人。 留在这里的属下已经死伤过半,洪爷那边的形势也不好。 虽然外面的人不多,但想要从被包围的情况下从一个很小的门里突围难如登天。他们暴露在外,而敌人却藏在门口放冷枪,洪爷还不能炸毁,否则连莫爷他们也要跟着死,双方僵持不下,莫爷那边却在步步倒退。 “阿来是叛徒,刚刚已经死了,莫爷冲出去跟他们拼命了。”有个属下汇报给洪爷情况,他心里陡然一沉,难道今晚都要死在这儿了? “去拦着他,我们得想办法先突围!” 洪爷忙命令。他了解莫爷,阿来对他来说很重要,他现在恐怕已经丧失理智。 可他到底该怎么突围,除非天降神兵!难道他们真的要应验沈漫的怀疑,因为叛徒而死吗? 前面的枪声突然变得密集,洪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人倒下的倒下,受伤的受伤,看来他们是想速战速决,而后面的枪声也随之密集起来,子弹射进人身体里的声音在如同在空寂中放大了…… “横竖都是死,冲出去!”洪爷举起枪,带头朝着外面冲出去。 莫爷中了枪,被人搀扶着从后面踉跄而来,却眼睁睁看着洪爷和他一样扑向枪林弹雨,只觉得一阵绝望。 可就在此时,枪声竟然更密,他和所有的属下对视,眼里都带着视死如归和不甘,死在叛徒手里的不甘! 莫爷强忍伤痛,举起枪准备冲上去,却突然发现形势似乎不对。本来堵在门口的人突然全部倒下去,只剩下后面追击他们的在不断靠近。洪爷也愣了几秒,看到门口的陆萧时他终于明白过来。 “留几个人断后,其余的快走!”他当机立断。 训练有素的属下们形成一个包围圈,迅速送洪爷和莫爷离开。 走到门口,陆萧已经带着人等在那里。 “莫爷受伤了?”他看到两个属下搀扶着莫爷,蹙眉问。 “是。”洪爷低着头说,他有点儿不敢看陆萧。 自己的人竟然果然有叛徒,还得靠陆萧来救他们,老脸真是丢尽了! “先走洪爷和莫爷离开。”陆萧立刻命令,“你们几个守着门口,其余人跟我来!”他招手就要冲进去,洪爷忙拦住他,“里面的火力太猛,你进去太危险了!” “那么洪爷的意思是?”陆萧不解的问。 洪爷抬头,迟疑的看了看这栋房子,这是白朗住了一生的地方,也是他和夫人相爱的唯一留念…… “炸了,从外面炸了这间地下室。白家的人根本不在里面。”洪爷压抑着说,因为不甘和痛苦、不舍,声音甚至在发抖。 陆萧难以置信的蹙了蹙眉,而后立刻道,“不行,这里对沈漫来说太重要了。”而后他甚至不再等洪爷说什么,就立刻带着人冲进去。 洪爷空抬着想要拦住他的手,心里五味杂陈。对沈漫来说太重要了,他们自称对白朗忠心耿耿,此刻却比不上沈漫身边的一个人! “你去,去帮他,不要管我!”莫爷突然推开洪爷,晃悠着被属下扶住。 洪爷担忧的看看他,莫爷急躁的跺脚,“你看我做什么,难道要白先生在天上笑话我们,责备我们吗!” 是啊,如果白朗知道,一定会因为他们的胆小怕事而责备他们,嘲笑他们!洪爷转身,冲进地下室。 提前了解了里面的形势,陆萧胸有成竹。这地下室就算再深,也不过一条通道而已。外面的人都死了,里面的人只是负隅顽抗,一旦他们进来,就形成了关门打狗之势,想要端掉他们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带着人走进去,迅速隐蔽,而后才慢悠悠道,“你们守在外面的人已经死了,如果想要活命,就乖乖的出来,否则,枪不长眼!” 陆萧一旦阴沉起来,声音就会变得阴测测的可怕,这声音犹如一股从地狱吹来的风刮到里面人的耳朵里。他们都打了个哆嗦,面面相觑。 他们是绮里夏的人,若被绮里夏知道他们投降,肯定必死无疑。既然投降也是死,不投降还是死,还不如不投降,好歹换来绮里夏好好对待他们的家人。 “如今,绮里夏在a市,一时半会儿恐怕顾不得你们,也顾不得你们的家人,到时候你们一死,家人如何,可就是我们说了算!” 陆萧就像是能听到他们心里的盘算,幽幽得说。 里面沉默了许久,谁都知道陆萧说的是对的。 “我们如果出来,你真的不会杀了我们?”里面的人突然问。 “我陆萧,说到做到。” 他淡淡的道,率先站出来,枪脱离手,在半空中吊着,很明显就是不会开枪的意思。 见此情形,里面的人算是吃了定心丸,也都纷纷放下枪,朝着外面走过来。 在陆萧的身后,洪爷匆匆而来,见此情形他愣了愣,才明白陆萧是要让他们自动投降,但绮里夏的人向来狡猾,洪爷不放心的隐身在一面墙后,看着前面的情形。 那些投降的人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很快就被几个持枪的人逮捕,押解着朝门口走过去。在一瞬间,一切就都归于平静,那些人低着头慢慢走出去,洪爷点了点人数约莫够了,也终于放下心来。 就在此时,一个属下匆匆进来低声在陆萧身边说,“二少,莫爷说,阿来的尸体还在里面,他答应他要把他带回父母身边。” 阿来?陆萧想了想,颔首道,“告诉莫爷放心,我这就去带他。”说着,陆萧转身朝里面走去,洪爷蹙了蹙眉,匆匆跟上,“我跟你去。” 两个人沿着地下室的楼梯慢慢下去,一路上空空荡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直到楼梯口,他们看到阿来的尸体横在那里,早已冰冷。陆萧快步走下去抱起他,拖着上楼,洪爷也忙从拐角处下来接应。 可就在此时,陆萧却突然敏锐的听到什么声音,他猛地回头,就见眼前闪过个黑影,子弹从空中划破朝着洪爷的身体射过去,他尚且不自知,只顾着低头走路,他来不及喊人,抱住阿来的尸体一个转身,子弹准确无误的射进他身体,一时间,他眼前天旋地转,只听到洪爷在他身后大叫他,“二少!” 而后,他仿佛看到沈漫流着泪的眼睛,她来了吗…… 190:不责不罚 晚上十点钟。 沈漫和绮里翼对坐着,她抬眼看表已经第二次了。绮里翼实在忍不住,放下茶杯问,“你在等什么人?” 她看看她,没有言语。而是放下茶杯说,“既然没有找到绮里涵,你应该留在a市。” “你们两口子,一个让我过来帮你忙,一个让我留在那儿,我到底算什么啊,被你们调遣?”绮里翼不满的嚷嚷着,“沈漫我告诉你,我还就谁也不帮,我喜欢在哪儿就在哪儿!” 沈漫皱皱眉,绮里翼的任性真让她没办法! “你在那儿,陆蘅是担心绮里夏会害你,觉得在我这儿更安全。可你若是留在这里,我也担心d组织的人会对你不利,除非你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她太了解绮里翼的性格,她如果能老实,太阳从西边出来。 “切!”绮里翼不屑的哼哼着,“实话告诉你,我回来是觉得涵哥哥可能会在这里,跟你们谁也没关系,你们怕我惹麻烦,就当没看到我!”说着她站起来,提起简单的行李箱就要走。 “你站住!”沈漫无奈的起身,“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出去多危险?” “我有什么可危险的!”她气愤的瞪着沈漫,“我现在是以孟安律的身份回来,他的人自会保护我!” 孟安律可能在这里有些势力,但这毕竟是d组织的地盘,又能给她多少保护?沈漫无奈扶额,也就孟安律肯宠着她,她自己还不知道。 “他保护你有多困难,你就不能省心点儿,好歹在我这里住下,等过段时间平静些,我再给你安排。”她尽量心平气和,可总忍不住想要教训绮里翼。她就是孩子气,当年跑到绮里涵那里,连同绮里涵都害了。 其实绮里翼心里何尝不知道,她也是不想害沈漫,才想着扮成孟安律的模样。 “你真的留我?” “留,我让人给你安排住的地方。”沈漫轻责的白她一眼,立刻叫来佣人吩咐绮里翼住下的事情。 她高兴的托着行李箱回来坐下,才想起有件事她要告诉沈漫的,忙说,“看在你留我的份儿上,有件事我告诉你……”话刚开头,突然有个佣人冲进来,急促的打断她的话对沈漫说,“沈小姐,二少受伤了!” “什么!快去请医生!”沈漫急促的问,顾不得等,快步朝门口走去。此刻洪爷已经带着人抬着陆萧匆匆进来,陆萧紧闭着眼睛,脸色铁青,已经毫无知觉。 沈漫只觉得眼前发黑,差点儿晕过去,她撑住冲到他们面前,“他怎么样?” “对不起沈小姐,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二少,还是快点儿请医生吧!”洪爷忙道。 “我已经安排佣人去请了。” 沈漫冷冷的说完,就吩咐人把陆萧抬到二楼她的卧室里,洪爷忙跟上她。 陆萧是左肩受伤,衣服已经被鲜血染湿。沈漫懂救伤的办法,检查了陆萧的伤情,知道他只是失血过多晕过去,才算稍稍放心,立刻拿来医药箱,绮里翼也忙帮忙,她们先想办法把陆萧身上的衣服撕扯开。 靠近伤口的时候,衣服已经贴在上面,即便沈漫极力小心翼翼,还是弄疼了陆萧,他在昏迷中闷哼一声,虚弱的睁开眼睛。 “陆萧……”见他竟还能醒来,沈漫惊喜的靠近他温柔问,“还好吗?” “还好。” 陆萧说着,笑起来。 他看到了沈漫的眼睛,她眼里全是担忧和关切,这些就足够让他觉得幸福。他抬起手,轻轻按住沈漫的小手,她没有像平常那样表现的无措,反而用力握住他的手,“你坚持一下,医生很快就到……”她低头看看他也握紧自己的手,心疼的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伤了。” 沈漫担心人,伤心难过的时候,总是轻轻咬住自己的嘴唇。这个小动作,陆萧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了,他见了两年坚强的像是一堵冰冷的墙的沈漫,几乎忘记她温柔时候的模样,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的伤很值。 “呵,跟你没关系啊!”他轻笑着说无力的说,“除了这个枪口子,我不是还好好的?” 到这会儿,他还开玩笑哄她,沈漫的心里酸疼的厉害。 “怎么好好的?你不跟我来,才是好好的!”她咬着唇片,泪也在眼眶里打转,“我就不该带你过来,也不该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想到陆萧已经不只是为了自己做这些,她心里更难过。他只是爱她,她没有资格让他为她付出性命! “咳咳。”陆萧想开口,却先痛得咳了两声,他费力的抬起一只手摸摸沈漫的头发,“漫漫,别说这种话,你知道,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幸福。因为,因为我总算能为了你,做些事情,我,我比不上我哥……”痛,让他说不下去,沈漫忙摇摇头阻止他,“不,你跟陆蘅完全不同。陆萧不要再说了,静静的等医生来,等你好了,有多少话都可以说的。” 他也实在没有力气,只孩子气的拉着她的手哀求,“那你陪我好不好?” “好,我不走,一分钟都不走。”沈漫忍着泪,低着头静静的,任由陆萧拉着她的手。 终于等到医生来,陆萧已经再次晕过去。 医生很快给陆萧做了手术,处理完毕伤口,叮嘱沈漫如何伺候他以后,就暂时去别的房间休息,等到陆萧醒来后才可以离开。 安排完所有的事,沈漫转身回到屋里,准备陪着陆萧。突然楼下却传来惊呼,“莫爷!” 沈漫匆忙转身,却看到莫爷直挺挺的倒下去,明明刚刚他还站在洪爷身后,跟着他们忙前忙后,看着陆萧平安无事。 “怎么回事?”她匆忙下楼,走近,才发现莫爷的胳膊上竟已经被鲜血染透。他穿黑色的衣服,如果不仔细,根本看不出他受伤。 “莫爷也受伤了,可二少是因为他受伤,所以莫爷顾不得自己。现在怕是撑不住了!”洪爷忙告诉沈漫。 “简直胡闹,为什么不早说?”沈漫一边责备,一边也立刻给莫爷安排房间,请医生再来治疗。但还是忍不住责备洪爷,“莫爷这把年纪,受了伤为什么不早说?” “这……”洪爷低着头,简直没法把今晚的事情告诉她。 他们被叛徒出卖,行动彻底失败,而这个叛徒偏偏是莫爷最重视,被他视为养子的阿来。如此已经很丢人,偏偏,陆萧还是为了帮莫爷找回阿来的尸体受伤,他只怕沈漫听了杀了他们的心思都有。 看出洪爷的为难,沈漫更觉得奇怪,干脆问旁边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那是洪爷的人,但既然是主子问话,他只好把情况如实告诉沈漫。 “沈小姐,对不起,我没能及时阻止,还让二少因为我受伤,要如何惩罚,我一力承担!”洪爷低着头,只觉得在这个比他小了整整一倍的女人面前,他竟没脸抬头! 时间仿佛静止,空气中除了沈漫清浅的呼吸,医生忙碌的声音,什么都没了。但洪爷能感觉到沈漫审视的目光,他甚至听到沈漫问他,“你不是说没叛徒吗?现在这是怎么了?”,“为了一个叛徒,居然搭上二少的性命,难道你们这么大年纪却连轻重都分不清吗?” 可是他抬起头,却发现沈漫根本没有张嘴。 “洪爷和莫爷都是白家的老人了,我若责罚你们,日后你们威信何在?你们跟着白先生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莫爷又受了重伤。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莫爷也是为情做了这些,可以理解。所以惩罚就算了,只是希望洪爷和莫爷好好想想,到底如何避免这样的事情吧!” 沈漫终于开口,却只淡淡说了这些。 洪爷心里全不是滋味,他想到沈漫会发脾气,也想到沈漫必定严厉责罚树立威信,她不是个心软的女人,杀人不眨眼,却偏偏轻而易举放过他们!甚至还给足他们面子!她是什么意思,不必明说,洪爷心里清楚。 “沈小姐请放心,日后我们两个必定对沈小姐忠心耿耿再不敢有二心!”他俯身对沈漫深深鞠躬。 “嗯。”沈漫反倒笑了笑,“洪爷,难道从前你和莫爷不也对我忠心不二吗?”她反问。洪爷一怔,立刻说,“是,我们明白。” 手术进行完毕,莫爷已经没有大碍,沈漫安排好人照顾他,也就转身离开了。 洪爷是一直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静静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也许,他和莫爷都猜错了,白朗看上的不是沈漫能抓住陆蘅,而也许真的是看上了她这个人?她淡淡的,温软的,好像就是个普通不过的女子,可偏偏一次次的,她用她最柔软的办法,最狠戾的心,做了让他们惊讶的事情! 也许,他们真的错了! 回到房间,看着床上的陆萧,沈漫的胃仿佛都在涌着酸味儿。她懂了,陆萧回去冒险,是为了她,为了她的威信…… 191:风云变幻 陆氏地产破产的消息,在第二天的早晨铺天盖地的袭来,以至于身在异国他乡的沈漫也被新闻报道所包围。 她坐在陆萧的病床边,电视开着,电脑上的股市大盘走向风云变幻。在陆氏地产宣布破产后的一个小时里,股价跳水,而后被不停拉高,高到令人胆战心惊的地步。 沈漫再瞥一眼那条跳跃起来的线,默默闭上眼睛让自己安静下来,但电视里记者的报道却充满了兴奋。 “今天早晨陆氏地产突然宣布破产,股民抛售股票,导致股价一路下跌,但仅仅在一个小时以后,股价就被拉升到三十多块,整个大盘为之震荡!” 她捏了捏掌心里的手机,再次忍住给陆蘅打电话的冲动。此时此刻的他,绝对不能被任何事干扰! 洪爷大步从门外进来,靠近沈漫低声在她耳边说,“刚刚发现,d组织的资金正在向境外大批流动,沈小姐,我们要不要想办法阻止?” “现在出去了多少?”沈漫轻声问。 “七千八百万。”洪爷回答,随后说,“以我们从前的测算,大概还有至少两个亿的资金可以供他使用。您知道,银行是无法阻止绮里夏资金流动的。” 以绮里夏的势力,在同样是财阀控制政治的国家里,他完全可以自由使用资金,而他用的这些钱就是从恒地集团抽出去的那部分。如果照这样计算,他的可支配资金肯定高于两个亿,这样下去,陆蘅恐怕真的支撑不住。 但如果她开始控制资金流动,就会同时控制住自己注入蘅生金融的这部分,而且一旦陆氏地产的股价过高而后低价抛售,就会导致全面崩盘,政府就会主动插手,谁输谁赢,只怕就看政府的了。 “再等等。” 沈漫蹙眉道,她相信陆蘅能控制得住。 “是。”洪爷担心的应下,沈漫却又吩咐,“想想办法,必要的时候,要冻结d组织的账户。” 洪爷愣了愣,为难的说,“沈小姐,如果真的这样做,d组织的整个资金系统都会断裂,后患无穷。” 立刻冻结d组织账户只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立刻出示证明确认绮里夏在非法转移资金,第二条路就是确定d组织资金来源不明。用第一个办法根本不可能,绮里夏对d组织的掌控远比对恒地集团的深。同理,用第二种方法虽然容易,但因为d组织完全靠非法生意生存,如果真的请政府冻结,那么以后d组织将不复存在。 沈漫不可能不知道,这是种自寻死路的做法!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这么做,但你们去准备吧!”她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哪怕是要她的命来保住陆蘅,她也做得出来! 在洪爷听命离开后,她站起来走到窗边,窗外又开始飘着大雪,雪中的园,静谧的如同仙境。她和白朗也在一个类似这样的公寓度过了个圣诞节,她记得那个夜里,白朗坐在壁炉前的摇椅上,手中抱着白夫人的照片睡着了。她悄然走过去,给他盖上一条毛毯,或者是她惊扰到了他,他睁开眼睛,突然握住她的手喊了声,“云清!” 那是沈漫第一次知道,白夫人的名字叫做白云清。她有个女儿,叫白晓华,是世界著名的昆剧演员,与苏雨生的结合被人称作金童玉女的世纪天作之合。 可是二十多年前,他们夫妻突然消失于公众视野。他们消失的原因,和她的父亲有关。 她常常想,如果有天白朗知道他们的女儿死在她父亲的手里,还会把恒地集团给她,还会把她当孙女一样宠爱,还会给她那么些温暖吗? 而如果,d组织和恒地集团都毁在她手里,他会不会恨死她? “漫漫。” 虚弱的呼唤在沈漫身后响起,她忙转身,陆萧已经醒了,躺在床上,担心的望着她。 他醒来的那一刻,看到沈漫站在窗前,本不想打扰她,只想静静的看着她。可是她悲伤的背影让他心疼,他叫她,只是不想她继续伤痛下去。 “你醒了!”沈漫惊喜的回到陆萧身边,轻轻拉住他朝着她伸着的手问,“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 “好像,不疼了。”陆萧笑了笑,却大概因为用力,竟咳了两声。震动到伤口,痛得几乎再次晕过去。 “还说不疼。”沈漫忙站起来倒了杯水,用勺子喂到他唇边。 那一刻,沈漫离陆萧很近,她满眼都是关切,动作温柔的像是对待孩子,他从来没有在她这样的眼睛里看到过自己,他以为此生都不能,只有陆蘅才能享受到她的温情,此时此刻,他愿意为了这样的沈漫去死! “喝点水?”沈漫微微不解的轻声说。 陆萧顺从的张开嘴,盯着她,任由她一口一口的喂水给自己。沈漫终于从他过于专注的目光中感受到什么,有些慌乱的垂下头,拿走了杯子。 “你的眼睛红红的。”陆萧也很不好意思,只好换了个话题问,“是不是整晚都没有睡?” “睡了,你在受伤,我有些睡不着。”沈漫垂着头,低声说,“我老是想,如果你出事了,我怎么和陆蘅交代?” 他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好让他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陆萧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握住沈漫的手,“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自然有自己的考虑,你哪儿还需要和我哥交代?倒是你,如果真的不好,我哥倒有可能把我杀了!”陆萧说着,目光落在沈漫微微隆起的小腹,眼底深藏着一抹痛。 沈漫注意到他目光的方向,也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 这个孩子好像比然然文静些,安安静静的,她常常都会忘记自己怀孕的事情。可来这里两三个月,肚子已经明显能看出来了。 看到孩子,沈漫就想要笑,她笑着道,“哪儿那么严重,孩子好好的。” 随后,她突然想起陆萧这么做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她和陆蘅,心疼起来。 “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给我树立威信。”她又看着他,“可是以后再也不要做这种傻事。” 其实沈漫能体谅陆萧,对他来说已经很满足了。他不太在意的笑笑,问起莫爷。 “莫爷怎么样了,他受伤很重。” “今天已经能起身,比你强多了!”沈漫轻责的说,“你呀,还顾得上问别人,知不知道胳膊差点儿保不住?” “啊?”陆萧惊讶的长大嘴巴,好像被吓到了。 沈漫立刻想要安慰他,却听他嘿嘿一笑说,“幸好没断,否则我岂不成了断臂?” “还有心思胡说!”她笑着轻轻点了下他的额头。 此刻,时钟已经渐渐指向中午十二点,即将停盘的时刻。 “刚刚收到的消息,陆氏地产的股价已经再次突破最高点,股民正大幅度抛售手中的股票,还有二十分钟上午就会停盘,让我们拭目以待这场蘅生金融和x公司的战争会如何暂停!” 电视里,主持人兴奋的说着。 陆萧听到,脑子里怔了怔,而后就反应过来问,“我哥已经宣布陆氏地产破产了吗?” “嗯,所以今天早晨整个市场都被搅乱了。”沈漫担心的点点头,给陆萧解释说,“x公司就是绮里夏的,他正在大量收购陆氏地产的股票,并且抬高股价,想要彻底吃下陆氏地产。” “什么!”陆萧惊得坐起来,却因为触动伤口,疼的跌回床上,差点儿再次晕倒,幸好那股剧痛很快就过去了。 但他有了意识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那蘅生金融现在怎么样了?” “暂时来看,蘅生金融处在下风。”沈漫焦心的叹了口气,“我真想问问陆蘅到底怎么了,却不敢打扰他……” 看着她失落担忧的模样,陆萧反倒冷静下来。在异国他乡的此时此刻,沈漫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他,他要保护好她和她的孩子。 “你最好还是不要打电话。陆家恐怕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陆萧说的对,此时此刻的陆家,已经天翻地覆。 蘅生金融陆蘅办公室的门外,陆长民正襟危坐,陆薇不断的徘徊,时不时看看那扇紧闭的木门,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她给沐阳打了好几个电话,他根本不接,看起来,整个陆蘅的圈子都已经投入到这场大战中。 谢言匆匆从电梯上下来,看到陆长民他郁闷的停了下,深深对他鞠躬后就推开陆蘅办公室的门。 “看来你们这是准备把我撂在这儿整整一天?”已经再也没有耐心的陆长民猛地起身,厉声喝问。 谢言吓得手一抖,畏惧的看看脸色阴沉的陆长民。可现在他实在不能再管陆长民的情绪,形势越来越危急,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扰陆蘅!他下定决心,猛地推开门,再熟练的合上,把陆长民和陆薇关在门外。 办公室里的陆蘅静静坐在沙发上,面前是跌宕起伏的股市,面前是一杯没有喝的红酒。他全神贯注的盯着股市,漆黑的眼眸前所未有的深沉。 “陆先生,刚刚得到消息,张家把一笔资金注入了x公司。”谢言低头道。 192:凶多吉少 张家会帮绮里夏,陆蘅早就料到了。 蘅生金融独霸a市的这些年,别说是张子扬,就是他父亲也在私下对他颇为不满,以为他抢夺了属于张家的生意。 “能调查到投了多少吗?”陆蘅淡淡问。 “能,不过要等到下午。”谢言立刻回答。 既然早知道张家对蘅生金融不满,陆蘅就不会毫无防备,早在张家的公司里安排了人手,而且此人就在金融部门。 “嗯。”陆蘅看看表,已经剩下十分钟,就算张家的资金过去,以现在的走势,绮里夏是翻不起什么大浪了。他吩咐谢言,“联系一下那个人,如果需要的话,我们要及时拦截资金继续进入x公司。” “是。”谢言应下刚准备离开,陆蘅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他去接起来,很快询问陆蘅,“傅先生来了,要请他进来吗?” “老爷子和陆薇还在门口?”陆蘅先问。 “是,老爷子已经发脾气了。”谢言无可奈何的说。 陆蘅笑了笑,他早料到,对陆长民来说没什么比陆氏地产更加重要。陆氏地产破产等于是要他的命,他能等了半上午,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让傅明哲上来,先到会客室等等,就说我这里有不得不立刻处理的事情,另外,安排米蓝酒店的西餐厅,说我和傅先生要过去。”陆蘅说着起身,朝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刻,大盘停盘,以陆蘅处在下风的形势终结了上午的争斗。 沉重木门打开的瞬间,陆薇立刻冲到陆蘅面前,压低声音的问,“哥,你在做什么啊!为什么宣布陆氏地产破产,爸爸都快被气死了!你,你不会是因为不想展翔云持有陆氏地产的股份才这么做吧?” 陆薇一脸焦急中带着浓浓的愧疚,她以为,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把股权给了展翔云,更没想到何韵竟然和展翔云联手想把陆蘅、陆萧都赶出陆氏地产,陆蘅干脆趁着他还是董事长的时候,就宣布了陆氏地产破产。 “没那么简单。” 看到陆薇终于学会承担责任,陆蘅还是很欣慰的,他拍拍陆薇的手安慰她,而后走到陆长民面前。 此刻的陆长民,反倒沉着冷静,分毫没有着急的意思。他抬着眼皮看了看陆蘅,冷笑两声,竟然抬腿就走。 陆蘅暗自笑了,问,“爸,您不是找我?” “找你?”陆长民头也不回的冷冷的说,“我找你有什么用?现在整个陆氏地产都是你的,你想卖就卖!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当爸的?” “爸,你都知道陆氏地产是我的,我怎么会随便卖掉?”陆蘅走过去靠近陆长民低声问,“是何韵告诉你我会把陆氏地产卖掉的吧?” 陆长民眉头一皱,脸色立刻沉下来,转身指着陆蘅就骂,“什么何韵,那是你妈,你现在是越来越胆大,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就算了,连你妈也不放在眼里,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儿子,是不是这陆家的人!” “我自然是陆家人,可她是不是我妈,爸你不是最清楚吗?”陆蘅在陆长民耳边轻轻的道,语气中满含自嘲。 陆长民一愣,用一种‘你知道了’的惊讶眼神看着陆蘅。 分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看到陆长民这样的神情时他心里还是狠狠的揪扯。曾经他的确以为自己是陆家的人,就像他告诉沈漫的那样,他以为何韵不喜欢他只是因为他失忆了,不够优秀,不如陆薇那样能讨好她。尤其是陆萧被赶出家门以后,他更觉得他和陆萧不同,他一定是何韵的亲儿子。 其实真正彻底怀疑,还是在然然被她强行抱走以后。 明明他可以幸福,明明幸福就在他眼前,可是何韵三番两次的害他的妻子。沈漫很好,她在陆家委曲求全的伺候公婆,还要被小姑子欺负,就连陆薇都能被感动,何韵却像是铁石心肠。而他在看到然然的时候,小家伙因为饥饿和瘦弱,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那时候开始觉得何韵可怕。 细细想想,是个人就知道,他必定不是何韵亲生的。 “虽然我想不起什么,可我至少还有理智。”面对着陆长民一脸‘你记起来了’的怀疑,陆蘅只淡淡的结束了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 “所以,无论您怎样爱她,对我来说,任何想要从陆家人手里夺走陆氏地产的人,都该滚出去!” “你就是为了让你妈退出陆氏地产?”陆长民难以置信的问,“然后你就准备把陆氏地产卖给那个来路不明的x公司!” “爸,不是来路不明,我不是说过了嘛,那是绮里夏的公司。”陆薇忙替陆蘅辩解,“哥有哥的打算,这回是妈先做的不对。” “你给我闭嘴!连你也说你妈,你妈从小怎么宠你的你都忘了!”陆长民眼睛一瞪,陆薇就吓得不敢再说话,本能的退到后面了。 陆长民震怒的瞪着陆蘅,他神色坦然,丝毫没有因为他的愤怒而有任何服软的迹象。 他知道了,这是陆蘅早就算计好的。 “陆蘅,你是不是觉得我爱何韵都爱疯了,所以才会感觉不到她想拿走陆氏地产?”陆长民质问。 陆蘅的不回答就是默认。 他冷哼着摇了摇头,“你也太小看你爸爸了,我虽然老了,可还没变成老糊涂。我如果真对她想拿走陆氏地产的想法视而不见,我会把股权给然然?我如果真没把你当儿子,我会这么培养你?” 这些,沈漫都跟他说过,可他这么做是早已想好的。事情过后,陆长民总会明白。更何况他这么做,也就想逼着陆长民说出他的身世,他真的已经受够了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自己的过去的痛苦! 陆长民又怎么会不明白?他冷冷的说,“我告诉你陆蘅,如果没有你妈,就没有陆氏地产!是我对不起她,就算她真要拿走陆氏地产,我也无话可说!至于你,我告诉你,从你出生开始,你就注定该是你妈的儿子,至于她对你好还是不好,我都无话可说。” “为什么?”陆蘅轻笑着问,“难道我欠了她?” “你没有,是你妈欠了她!” 陆长民说完,转身就走,他不愿意多跟陆蘅说,但走了几步他还是停下来,背对着陆蘅道,“你妈欠了何韵的,就该你来还,我无论你怎么处理陆氏地产,最后,都不能少了何韵的那份!” 他没想到陆蘅竟哈哈大笑,“爸,你真是高看我了。我妈欠不欠何韵那是她们和你的事情,我只知道何韵欠了我的,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给她任何补偿。” “我看你是被那个沈漫迷晕了!”陆长民再次忍不住转身回来指着陆蘅的鼻子骂,“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是不是准备把陆氏地产给了沈漫,替她报仇?” 话说到这儿,陆蘅已经没了耐性。 陆薇再次忍不住站出来,“爸,不是都跟你说了,沈漫跟绮里夏没关系!” “闭嘴!”陆长民不由分说的喝止陆薇,甚至还说,“他看不清,难道你也看不清?为了爬上来给人做情妇的女人你见过多少,难道还看不出来沈漫现在就是个为了报仇什么都能做出来的女人?” “爸!”陆薇急了,“如果真的是那样,她干嘛要帮我?你难道都没发现吗?展翔云那样欺负我,妈却反而向着他,妈才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啪! 谁都没想到,陆长民居然狠狠给了陆薇一个巴掌,颤抖的指着她说,“你以为你妈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这场闹剧持续的时间已经远远超出陆蘅的忍耐范围,他什么都没说,直接从陆长民身后走过,消失在电梯里。 陆薇委屈的看着陆长民,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泪,“爸,你说妈为了我,可她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你眼里从来都只有妈,你有没有想过大哥心里的苦,二哥心里的苦?我的确从小被妈宠爱着,可就是因为她,我才会变得自以为是,变得骄纵蛮横,才会做了许多错事。你知不知道,当你在维护着妈的错误的时候,也害了我!”她哭着说完,也跟着陆蘅离开了。 空荡荡的大办公室,只剩下陆长民一个人。 他看着这一切,心里一片疲惫与荒凉。难道他真的错了? 其实,他只是太爱他的妻子,也亏欠了她太多!就像陆蘅,爱上了沈漫,也就宁愿不去问她过去的两年。 陆蘅到会议室的时候,傅明哲已经很坐不住了,看到他立刻上前把手中的文件交给你,“你自己看看,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翻开,是政府今天上午召开紧急会议以后的意见稿,如果下午股市仍然如此,就会立刻对蘅生金融实施资金控制,并已经将此事告知x公司的注册国,要求他们进行处理。 “那边怎么回答?”陆蘅先问。 “能怎么回答,整个国家都在d组织的笼罩下,他们的政府职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傅明哲沉重的说,“陆蘅,我看这回你是凶多吉少!” 193:沐老所知道的 米蓝酒店的西餐厅,优雅的钢琴曲缓缓流淌,用餐的人脸上带着享受的无忧无虑的笑容,或者谈天,或者享受美食,但所有进来的人都在本能的躲避着某个藏在珠帘后的包间,那里散发的冷气让人很不舒服。 简单的主菜摆放完毕,沐阳也从后厨出来。 “二位大少,都没有动手尝尝吗?” 看看一桌没动的饭菜,沐阳微微挑眉不悦的问陆蘅和傅明哲。 “我没心情。”傅明哲直白的说。 “我以为等你来显得比较礼貌。”陆蘅却轻松的道。 沐阳嘴角抽了抽,陆蘅会懂得礼貌两个字?他分明就是吃不下去。 “好了,吃饭大过天,拜托二位大少给我个面子,好好把这顿饭吃下去再谈事情?现在还早,距离开盘还有整整半个小时,足够你们吃完饭再聊天。”沐阳看了看手表笑道。 “要吃你们吃,我没那个心情。” 傅明哲说着白了陆蘅一眼。这个动荡的早晨,他已经被傅兰馨骂了满脸口水,耳朵起茧,傅兰馨说了,如果他投给蘅生金融的钱变成一个大洞,他就可以直接滚出傅家了。而整个政府,也都因为他投钱给蘅生金融的事情而在背地里骂他。 要知道,在a市,傅家和蘅生金融、陆氏地产都牵动着整个政局,一旦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倒台,都会引起金融界和政局的风暴。更何况是三个公司同时卷入这场争斗,傅兰馨已经认为,连傅家都要不保了! 沐阳无奈叹了口气,看向陆蘅问,“陆大少是不是也吃不下去?” 陆蘅笑了笑,看向沐阳,“你沐阳肯帮忙,我就吃得下去。” “那如果我不呢?”沐阳翻翻眼皮问。 “还有半个小时,我只好凭自己去努力了。”陆蘅说着竟果真站起来。 他不是没有料到今天,也做好万全的准备,但眼看着傅明哲已经被逼的走投无路就不能再等下去了,只好用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陆蘅,你丫的!”沐阳立刻爆可粗口,站起来按住他的肩趁他不备狠狠把他押回座位上,“你就不能求小爷我一次?”他指着自己,动作有点儿滑稽,以至于陆蘅扑哧就笑出来了。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太帅气,沐阳收回手指,白了陆蘅一眼问,“你是不是想让老爷子出马?” “嗯。”陆蘅下颌朝着傅明哲一抬,“你没看到吗?傅少已经受不住了,我担心再这样下去傅兰馨强心撤资,到时候事情会比较难办。” “有沈漫在那边,你应该是没问题的。”沐阳故意问,“难道人家准备撒手不管?” “要是你做事都需要陆薇帮忙,你还有脸娶她吗?”没想到陆蘅轻而易举的反将一军,刺激的沐阳整个人都僵尸了几秒钟,脸立刻由白变红,一直红到耳根子,而后却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脸,“这能拿陆薇打比喻吗?” 陆蘅不语,只把眼皮往屋顶上翻。沐阳气得不行,掏出手机找到电话扔给陆蘅,“我不管,你自己跟老爷子说,别说我要帮你!”说着跳起来就走,也不管陆蘅还拿着他的手机。 这沐阳,虽说从小被家里赶出去,孤苦伶仃,却偏偏有个好外公。他外公自小没见过他,前些年他和陆蘅在国外遇险,陆蘅帮他回国后,才找到他外公,对他百般疼爱补偿,真是当做手心里的宝。 沐家已经算是a市的大户,却比不上傅家。 他家老爷子姓傅,也就是傅明哲的远房大外公,就是完全可以操控政府走向的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连傅明哲的母亲傅兰馨也是借着老爷子的光才有今日的光景。老爷子平素里就看重陆蘅,他又救过他外孙,让他帮忙其实很容易。 但早先,陆蘅并不打算这么做。 沐阳的性子他了解,自立,容不得旁人说他是富二代。何况老爷子年事已高,陆蘅也不想打扰人家。 只是如今的情况,傅兰馨已经坐不住,他只有请老爷子打个电话过去帮他安慰两句。 把情况说清楚,老爷子很愿意帮忙,还热情的问,“陆蘅,有没有其他求我的事情?” “您肯帮忙打个电话陆蘅已经感激不尽,其他的事情还是交给我这个小辈自己去做吧。”陆蘅得体的回答,老爷子在电话里满意的哈哈大笑,“不错,陆蘅,我是很看重你的,相信你日后也不会让我失望。我这一辈子,只会心甘情愿的帮两个人,一个姓苏,他们夫妻已经不在人世,一个就是你陆蘅。” 姓苏,名门望族中,姓苏的只有苏雨生…… 想到这里,陆蘅忍不住问,“沐老说的姓苏的,是苏黎的父亲,苏雨生吗?” “对,是苏雨生,还有他妻子白晓华。这两位是我十分敬重的人。不过,至于你说的苏黎,说句没良心的话,这孩子我实在看不上,也就不提了。”沐老似乎很是遗憾,不甘心的又说,“这个孩子,一点儿都没有继承她父母的优点,反而像了她那个没出息的叔叔!” 叔叔?陆蘅蹙眉,是苏雨旬吗? “沐老似乎对苏家的事情很了解?”陆蘅立刻问。 “了解一二,不能说很了解。”沐老谦虚得说,“这苏先生和白女士,虽然年纪不大,但过世前却有极高的名望。只是社会发展的太快,传统的东西都被抛弃了,苏先生和白女士也就不大被你们年轻人所知道。”他叹道,“不过,你如果真想了解他们的事情,我倒也能提供些信息。” “这样就太好了!”陆蘅急切的请求道,“这件事一定要请沐老帮忙,等我空下来,麻烦您给我讲讲他们的事情?” “没问题,没问题!”沐老痛快的答应了,“现在啊,我还是先给你打个电话!”他又和善的笑道。 “谢谢,非常感谢!” 陆蘅压掉电话,心里一阵喜悦。 他当初帮沈漫先建起戏剧院,也是想多了解些关于苏雨生和苏雨旬的事情,可事情过去太久,已经完全被人们遗忘。真正能找到跟他们有关的人已经太难了,更不要想听到关于他们的事情。 苏雨生、白晓华,他们一定和沈漫有关。而陆蘅隐隐觉得,也许也跟他的身世有关,虽然他完全没有依据。 匆匆用过午餐,傅明哲陪着陆蘅回到蘅生金融。 “陆蘅,你到底有多少把握?”傅明哲仍旧不放心。就因为完全看不懂陆蘅,他才不放心!多少次陆蘅让他惊讶,可他似乎总在关键时刻出现些小问题,让人心惊胆战。 “金融的事情,没人有百分之百把握,这点你应该也很清楚。”陆蘅递给他一杯酒,淡淡道,“我只能告诉你,我有百分之二十的把握。” “二十……” 傅明哲叹了口气。 他知道对于金融来说这个数字并不低,可是他本以为陆蘅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正如他所说,金融界变幻莫测,谁都不可能把握得准。 下午开盘。 仅仅几分钟,陆氏地产的股价就再次飙升起来。陆蘅等到十分钟以后,给谢言打了个电话,“安排下去,从现在开始,控制进入x公司的资金!” 傅明哲听得心里一惊,陆蘅竟然能控制住进入x公司的资金,那他为什么早上不管?他心里完全不敢相信,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陆蘅的手至少已经遍及多家银行,政府金融部门,否则根本不可能做到! 可是他却眼睁睁看着陆氏地产的股价在一点点掉下来,虽然速度不快,但却实实在在在动…… 他突然意识到,陆蘅不会让股价快速下跌,他在等,等一个完全吃下绮里夏的机会!这个可怕的男人,他把绮里夏引进来,再让他的资金贬值,当贬值到一定程度,他就低价买入,整个过程下来,绮里夏不过是陪着陆蘅玩儿了个金融游戏而已。 太可怕了,陆蘅太可怕,如果他真的做到,那就意味着以后的傅家,都无法阻挡他! 同样的时间点,沈漫盯着屏幕,心一点点放下来。 “看来我哥已经控制住大盘了。” 陆萧也暗自松了口气,笑着对沈漫说,“你放心,我哥肯定没问题。” “我相信他的。” 沈漫笑了笑,起身倒杯水,慢慢送到陆萧唇边,温柔的叮嘱他,“你要多喝水,这样伤口恢复的快。” “好。”陆萧笑着从她手里接过水温恰好的水杯,看着她终于起身去吃饭,心里五味杂陈。 为了陆蘅,她连饭都吃不下去。几年前也是这样,刚刚做完月子的女人,本来月子就没有做好,又为了自己付出那么多,好不容易等到他出来,她得知他被关起来竟然是何韵在从中作梗,恨得吃不下睡不着,加上绮里夏的折磨,整个人瘦的剩下皮包骨头,却还在苦苦撑着安慰满心愧疚的他。 她到底还是爱,否则怎么会恨,只希望陆蘅这回不要再让她失望吧? 陆萧抬起头,却发现电视中,陆氏地产的股价再次开始飙升! 194:船到桥头 沈漫的饭还没能开始吃,洪爷就匆匆赶来。 “沈小姐,怕是情况不妙,几分钟前绮里夏突然转移走全部资金,现在除了d组织,整个恒地集团的资金都被抽光了,照这样下去,蘅生金融绝对顶不住!” “怎么会这样?”沈漫急得豁然起身,但她知道洪爷不会骗她,她想不明白。 “从恒地集团转移资金,我怎么会完全不知道?” 洪爷愧疚的垂下头,“对不起沈小姐,是我们的失误,我们没有发现集团金融部的总监居然是绮里夏的人,他私下勾结银行,把集团的资金私自转移出去了。” 原来如此…… 这不是洪爷一个人的失误,而是她的失误。是她手段还不够狠辣,留了这些人的命,以为他们会因为畏惧而悔改,但她错了,畏惧只会让人更加冒险。 “这人现在在哪儿?” “转移走资金后,他准备偷偷潜逃,被我们抓了个正着。”洪爷紧皱着眉头说,“可资金已经到达绮里夏的账户,现在唯一能走的路,就是彻底割断资金链了!” 虽然沈漫早就准备好切断资金链,但她所想只现定于d组织,她从来没想过把恒地集团搭进去。更何况要切断资金链需要整个董事会同意,更需要政府的支持,以她现在的地位不可能做到。 见沈漫难以抉择,洪爷心中不忍,仔细想想,沈漫为恒地集团做了很多事,就在这笔资金被转移走前,恒地集团正在逐渐走出过去的阴影,刚刚呈现出朝气蓬勃的样子。 “这件事董事会已经知道了,现在都聚集在集团,等着回复。”他叹息道。 眼睁睁看着手里的钱没有,还是在租给她股权以后,谁能够甘心?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却突然遭遇灭顶之灾,沈漫已经可想而知她到达董事会以后会经历什么。没人会同意她切断资金链的! 她坐下来,拼命让自己冷静,想想白朗教给她的那些。他说过,越是看起来无法解决的问题,就越藏着无限机会,何况机会就在面前,她到底要不要伸手抓住? 公寓是一片寂静,不知何时又开始飘雪。莫爷、陆萧都从房间里出来,他们沉默着,陪着沈漫思考。 佣人匆匆而来,“沈小姐,顾先生到了。” 顾峥嵘?他来的是时候! “请进来。”沈漫立刻说。 顾峥嵘大步走进来,瞥了眼桌上没动的饭菜,冷笑着问,“沈小姐还没吃饭?” “顾先生用过了吗?” 沈漫也淡淡问。从顾峥嵘的表情来看,想要他帮忙恐怕没那么顺利。她只好暂时隐藏自己的情绪,静观其变。 “这种情况下,谁还能吃得下去?”顾峥嵘不满的反问,“沈小姐当初承诺让理事们拿到的钱还没到账,公司就已经被绮里夏掏空了。我今天来,不是让沈小姐解释,就算让,你也未必解释的出来,我只想问,你准备怎么做?” 客厅里寂静无声,听起来顾峥嵘的话还有回音,在沈漫耳边嗡嗡的响着。她抬起头看看窗外的景致,白茫茫一片干净,正如现在的恒地集团。 告诉顾峥嵘实话,已经别无选择。 “我准备,切断d组织的资金链。”沈漫回头,目光坚定不移的看着顾峥嵘,“虽然我知道这样做也许会彻底毁了恒地集团,可眼下,我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顾峥嵘倒吸一口气。 她这么说,是分明早已在心里打算! “沈小姐这么做,是要把恒地集团彻底毁了?哼哼,我顾峥嵘原来是看错人了,我以为沈小姐是真心回来复兴恒地集团的,却没想到,你是拿恒地集团给绮里夏填空子!”顾峥嵘啪的拍响桌子,掏出手枪抵在沈漫的额头。 “就让我帮白先生送你上路吧!”扳机扣动,下一刻子弹就有可能进入沈漫的脑壳,在里面爆炸然后结束她和她肚子里孩子的生命。 沈漫扶住肚子,一动不动的盯着顾峥嵘,她的眼眸漆黑,眼白分明,这样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睛,任何人看了都会心动,更何况她眼里的坚决,竟如同陡然从九天落下的冰柱,狠狠的钉在了顾峥嵘的胸口。 她到底是什么打算? 顾峥嵘开始怀疑、疑惑。他在沈漫分明带有挑衅的目光中竟不自觉的放松了手臂。 “顾先生,你大可以开枪。”沈漫沉稳淡定的开口,“我的确是会毁了恒地集团,造成今天这样的情况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责任。” 顾峥嵘眯了眯眼睛,“除此以外,你没什么别的可说的?” 沈漫自然的垂下眼眸,想了想叹了口气,“我想,没什么可说的。等我死以后,白先生留给我的私产会自动转入顾先生账户,我的先生陆蘅,应该会遵照我的遗嘱,把所有股权转为蘅生金融,理事们仍然享有同样的权利。其他的事情,我也做不到了……” 听到这样的话,顾峥嵘反而收了枪。 沈漫的确做不了什么,但她把她能够做到的全部做了,恒地集团要的就该是这样的董事长。在她身上,他看到了白朗的身影,一个愿意付出全部去拼搏,愿意在生死关头守护白家人的当家人。 “你这么做是早计划好了吧?你想消灭d组织?”顾峥嵘质问。 “我的确是这么想。”沈漫肯定的说,“如果没有这场变故,也许我会等等,等到恒地集团彻底稳定下来以后再把这颗定时炸弹拆除。因为它早晚会爆炸,仍然会殃及恒地集团。理事们都老了,都想过太平日子,就不能再容d组织存在。”她看着顾峥嵘,问,“就像您,您也希望顾萍和欢颜安宁吧?” 怎么会不想?没有欢颜以前,顾峥嵘只身一人,生死都无畏,所以人们说他没有弱点。如今他有了,便是他历经苦难的女儿和他那可爱的孙女,他想守护她们,才会如此在意。 “说吧,需要我帮你做什么?”顾峥嵘收起了枪。 “帮我安抚住理事们。恒地集团一旦乱了,就什么都无法挽回。”沈漫低头微微鞠躬,“顾先生,谢谢你。” “我是为了白先生。”顾峥嵘收好枪转身就走。 与此同时,洪爷也收起了枪。 “沈小姐真要把私产拿出来?那些可都是白先生一辈子的挚爱。”洪爷担心的问。 这些私产中,有很多都是白朗毕生的挚爱。包括专为白夫人建的园子,还有些珍藏品。 “舍不得。”沈漫轻声说,语气有些哀伤。白朗的挚爱,也是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她已然对不起他,再把他的家产败光,他在天有灵该多难过?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这么做。但现在必须立刻切断d组织的资金链!”沈漫对洪爷下令,“立刻切断资金链,出现的空缺,我会想办法补上。” “是。” 洪爷朗声回答。他相信沈漫! 天不知何时阴沉下来的。 a市就是如此,海边的城市,便如大海一样风云莫测。 谢言猛地推开门冲到陆蘅的办公桌前,“陆先生,查到了,那笔资金是从恒地集团抽出来的。” “什么!”傅明哲沉不住气的跳起来一把抓起桌上的文件哗啦啦的翻着,事实让他晃了晃。怎么可能,沈漫怎么会帮绮里夏害陆蘅?他怀疑的看着陆蘅,“漫漫还恨你,是不是还恨你?” 他怀疑的脸让陆蘅很不高兴看到,他闭了会儿眼睛,转移开视线,从他手里夺过文件仔细看了看,问谢言,“调查过怎么回事了吗?” “调查过,是恒地集团的金融部总监私自放款。最新的消息是他在逃跑时被洪爷抓了个正着,看来夫人一点儿都不知道,只怕此刻整个恒地集团的理事们都已经坐不住,要逼宫了。”谢言担心的回答。 “这么说,彻底失控了?”傅明哲苦笑着。 “现在想要阻止资金继续流入,只剩下一个办法,就是切断d组织的资金链。如此一来,d组织可能从此消失。”谢言严肃的说,“即便如此,我们恐怕也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撑下去,如果是这样,陆先生倒不如放弃陆氏地产。反正我们已经把价格推到这么高,绮里夏就算吃下去,也是一笔烂账,倒台是早晚的事情。” “那你家陆先生滚出陆家就是立刻的事情!”傅明哲指着陆蘅愤怒的道。 陆蘅抬着眼皮看他一眼。 “傅明哲,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坐不住?” 这完全不是傅明哲的性格,那个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用虚伪的温润的笑容打动人的男人,今天却上蹿下跳。 “我能怎么,我担心傅家被你牵连。”傅明哲眼神闪烁的说。 “你会担心傅家?”陆蘅冷笑,“自从你父亲去世以后,你不是一直巴不得傅家乱套,你好趁机控制住傅家?” 傅明哲端起桌上水杯的动作顿了下,他拿起来,喝的干干净净,才盯着陆蘅说,“事到如今,我就实话告诉你,为了帮你,我已经把傅家掏空了……” 195:永远不会输 是的。傅明哲父亲的去世,曾让他痛恨他的母亲傅兰馨,恨不得傅家倒台,把她最为看重的东西剥夺。但是随着日渐成熟,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他才明白傅兰馨的苦衷。所以他放弃了沈漫,他不能因为沈漫而让傅家遭遇灾难。 可正因如此,他觉得对沈漫的亏欠越深。 当年,年轻的他让沈漫错失了最后一次和儿子相聚的机会,让沈漫和陆蘅错过两年的时光。这次他想趁着陆蘅急需资金还上亏欠沈漫的,却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傅家的账户上怎么会只剩下三千万?”陆蘅不明白,一个可以主导政局、金融圈的大财阀家族,账目上怎么能亏空到那种程度? 傅明哲苦笑,“不瞒你说,借给你的三千万的确是傅家最后的钱了。你做金融这么久,应该知道盘子越大越难做。我要维持整个黑市的平衡,需要费巨大的资金,你在黑市上玩儿绮里夏的那回造成黑市交易不平衡,我不得不紧急补救,光了公司的全部积蓄,如果这回你赢,我不过拿回三千万,你输,就把整个傅家搭进去。”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他在黑市上阴绮里夏的那一下给傅明哲带来的灾难,难怪傅兰馨会着急却毫无办法。 “你怎么不早说?”陆蘅蹙眉问。 “早说?早说不是会打乱你的计划吗?可我看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你的预计了吧?”傅明哲朝着电视抬了抬下颌,股价突然开始下跌。 怎么回事?陆蘅蹙眉的空荡,谢言的电话打进来。 “陆先生,沈小姐把d组织的资金链切断了,现在那边对绮里夏发出了通缉令,看样子好像准备抓捕绮里夏。”谢言急促的道。 “我知道了。”陆蘅立刻压掉电话,转手就准备给沈漫打过去,可就在拨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住。 他明白沈漫的意思了,她这么做,除了是要帮助他控制住已经无法控制的局面,更重要的是她要让d组织消失。虽然办法冒进些,但却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他转而拨通了谢言的电话。 “现在开始调用全部资金,按照我的指挥,分三批投入。另外告知上面,就说蘅生金融今天要和x公司决一死战,如果不想政局和金融界动荡,就请他们安分的在家里等待,到时候我自会收拾残局。” “是,陆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 这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在陆蘅和谢言之间,似乎连言语都不需要。 看着陆氏地产的股价开始疯狂下跌,傅明哲终于意识到,陆蘅是在等一个可以一招制胜,把绮里夏打压的再也透不过气的机会! 突然想起前些天听到传闻,沈漫在恒地集团的第一次理事会上就不动声色的处决了六个绮里夏的属下,手段狠戾,令人闻风丧胆,以至于很多人都开始畏惧她这个新的白家当家人。从前柔软的像水的沈漫,在陆蘅的身边久了,也变得和他一样冷硬。 股价持续下跌,偶尔有涨起来的趋势,在陆蘅的一通电话后很快就被压下去。 两个小时过去,被绮里夏抬高的股价下跌到谷底,畏惧的股民们再次开始疯狂抛售,导致股价继续下跌。 “马上要收盘了。” 陆萧盯着电脑上的曲线紧张的说。 只剩最后几分钟,他看着最后的股票流入陆蘅的账户,股市停盘,这场争斗,终于以陆蘅的胜利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沈漫轻轻松了口气,笑了。 她就知道陆蘅没问题的,他需要的只是机会。很快,陆蘅宣布由蘅生金融收购陆氏地产,自此以后,陆氏地产将仍以如今的名字继续经营下去,但具体的经营策略,还需要等待几日后才会宣布。 整个媒体为之震动,这场震动两国金融界的争斗终于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彻底结束。不只是陆蘅和沈漫,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我想注入恒地集团的资金应该很快就会到账。”陆萧高兴的说,“漫漫,你太棒了。虽然这样一来,d组织不得不宣布解散,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处理好。” “现在整个d组织的人至少有大半跟着绮里夏,我会以恒地集团董事长的身份给上面施压,让他们进行国际通缉,如此一来,d组织就必须宣布破产。但这次真的伤了恒地集团的元气,想要恢复,只怕难上加难。”沈漫叹了口气,看看电视里陆蘅亲自宣布陆氏地产归属蘅生金融的场景,轻轻的笑了。 再难,她也有他! 擘蓝山的陆家,气氛压抑的谁都不敢大声喘息。 何韵盯着电视上陆蘅演讲的画面,看着,看着,直到他的演讲结束,她转过身,从身后的苏黎脸上扫过,最终落在女儿陆薇的脸上。她朝她们走过去,阴冷的气息让陆薇吓得退后了半步,苏黎紧张的缩紧身体。 何韵突然抬手,狠狠的一巴掌落在陆薇脸上,她晃了晃,脚下不稳跌坐在地,脸上立刻高高的肿起来。 “妈……”陆薇难以置信的捂着脸抬头望着何韵,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挨何韵的打。 “妈?我可不敢当你的妈!”何韵冷冷的讽刺道,“我算什么妈?我替你谋划半辈子,把你宠着、惯着,把整个陆家捧起来送给你。可你呢?你把它拱手让给了别人,现在整个陆家都是陆蘅的了,你满意了!我、展翔云、苏黎,还有你,你这个自以为陆蘅的亲妹妹,手里连一点儿陆氏地产的股权都没有,连一点儿傍身的东西都没了!陆薇,你等着吧,等着陆蘅把我们全部赶出陆家!” “不,不可能的!”陆薇抗议的爬起来,眼泪盈眶,“妈,你怎么会这样想?大哥的确不像小时候那么听话了,可那不是他的错,是你的错,你为了让大哥娶苏黎,不惜用然然逼迫大哥,冤枉嫂子,妈,这是你的错。如果你真心对大哥好,他怎么会这样对你呢?还有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展翔云害我的时候,为什么偏偏是你帮忙?” 她想起那些,痛苦的已经不能站稳,紧紧揪扯着胸口的衣服,恨不得把那颗疼痛的心扯出来让何韵看清楚。 “妈,我好疼,你知道我的心在疼吗?” 陆薇从小到大都被娇生惯养,她的泪,从来都是为撒娇流的。而今日这样痛苦绝望的泪,深深的刺激了何韵。她满心绝望的转过身,背对着陆薇摇了摇手,“什么都别说了,就当我对不起你,从此以后,我再没有你这个女儿,你给我滚,给我滚出去!” “妈……” 她以为何韵会给她解释,可是为什么到现在她还是不肯说,“妈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我们这个家本来好好的,爸那么爱你,大哥那么孝顺你,为什么你还要做这些!” “够了!够了!”何韵失控的大吼,“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评价,你给我滚,给我滚出去!”何韵指着门怒吼。 她通红着眼睛,脸色青白,看起来如同凶神恶煞,陆薇心里一阵恐惧,她觉得她不认识眼前的人,这不是她的母亲,会抚摸着她的头顶说她漂亮,会抱着她任她撒娇耍赖,会无奈的点着她的额头叫她小坏蛋的母亲! 也许,她从来都不认识面前的这个女人…… 陆薇慌乱的转身,如同逃亡一样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陆家就如同一个空荡荡的坟墓,没有佣人,没有父亲,没有哥哥们,也没有曾经天真无邪的她和软弱清淡的沈漫。 曾经她恨沈漫,她觉得自从她出现他们陆家就乱了。后来她才明白,是因为她的出现触动了何韵的利益。可是为什么,她的母亲,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眼见着何韵和陆薇母女反目,苏黎在心中暗暗窃喜。虽然今天失去一切,但这却是抓紧何韵的最好时机。她相信只要抓住何韵,陆家、陆蘅早晚还会是她的。 “夫人。”她凑上前轻轻的说,“您别难过……”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啪的一个巴掌就落在她脸上,何韵大骂,“废物,让你破坏沈漫和陆蘅的关系,让你破坏然然和沈漫的关系,现在真正要用的时候,你却连一个也做不到!你看看沈漫,离开两年就爬到恒地集团董事长的位置,现在还操控资金,让绮里夏变得一无所有。你呢,你就是个废物!” 苏黎难以置信的捂着脸。 她是苏雨生的女儿,何韵平常最看重她,现在,现在却因为沈漫,她失去了她的信任! “夫人,夫人你不要着急,我,我还有办法,我还有办法啊!”苏黎急切的上前拉住何韵的胳膊,“我们还有办法!” “什么办法?”何韵不信任的问。大势已去,难道苏黎还能翻天不成? “只要陆蘅还是陆家的人,您还是陆董的夫人,我们就永远不会输……”苏黎附耳,悄悄告知何韵…… 196:寻访苏园 所有人都以为,蘅生金融为全权掌控陆氏地产股权而刮起的金融风暴已经结束,惊涛骇浪终于归于平静,就像这个春天悄悄走来。 冷雨连绵的下着,断断续续的飘洒了整整两天,阴沉沉的天空因为长久不见阳光,透着比冬日还要刺骨的冷意。沿海的公路上,车一辆辆驶过,那辆黑色的汽车就像隐藏在车流里,嗖的从快车道消失。 “苏黎阿姨,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里?” 车里,孩童稚嫩的声音因为害怕,微微颤着,透着空气愈发冷寂。 陆然的小脸儿苍白,大大的,无神的眼睛瞪着他看不见的地方,可爱的面容里藏着焦灼,小小的眉头紧蹙,脊背挺直,手指如同沈漫紧张时的那样握着衣角不断揉捏。 雾气遮挡了的玻璃看不到窗外,似乎也遮挡了苏黎的眼神,她从阴影里看着这个孩子笑了笑,轻声问,“然然,你听不听阿姨的话?” 然然的头抬了抬,似乎被苏黎那无法掩盖的阴测测的声音吓到了,但他回答,“听!” “那好,从现在开始,你就安安静静的,这样,阿姨才能带你去治好你的眼睛啊!”苏黎躲在黑暗处满意的笑了笑,她脸上的笑容映在倒车镜里,唇角的弧度如同天气一样阴沉、寒冷。 车里,再次恢复寂静。然然感觉到很冷,很害怕,他突然开始渴望爸爸妈妈的怀抱。可是一想起他们,他的心又凉了。他们不要他了,他们有了健康的孩子,就把他扔在那个公寓里,再也不会管他…… 正是上班时间。 蘅生金融的大楼前人来人往。 “这鬼天气,哪像春天要来的样子?”员工们收起雨伞,在门口抱怨的攀谈着。 “已经连续好几年了,都是这样。”有人笑着说,“不过我们蘅生金融今年可是迎来了一个温暖的春天啊!” 他们想到在收购陆氏地产后公司的良好发展势头,想到刚刚涨起的工资,高兴的哈哈大笑。 谢言在上车后,看了眼身后的陆蘅。他的神情并不如员工那样欢快,反而显得压抑,深沉。谢言知道,此时此刻,他再也不需要担心任何人,他给了傅明哲一个大大的人情,把在这次金融风暴中一败涂地的张家收购送给了他,他重新建造起了以美食为主打的米蓝酒店分部,送给了沐阳,然后让陆薇去做项目经理。 在这场风暴中所有给过他恩惠的人他全部都给予了回报,唯有沈漫,至今,他什么都没有给恒地集团。 没人知道他在谋划着什么,但谢言跟随他多年,从他的表情看得出来,做这件事,他并不开心。 “陆先生,约的是九点钟到傅老那里。”谢言轻声提醒。 “开车吧。”陆蘅淡淡道,把目光从那些员工高兴的脸上收回来。 偶尔,他需要看看他们,用他们的快乐让他沉重的心得到解脱。 这是陆蘅第一次踏进傅老的家里。 在这个经过战乱洗礼,而后快速发展的城市,战争刚刚结束时的记忆已经迅速从人们的记忆中消退,而承载着那些记忆的老人们,也都安宁的生活在城市里,仿佛心甘情愿的隐居,被人们淡忘。 在傅老的园里,陆蘅仿佛总能看到沈漫的影子,或者于碧树从中回眸浅笑,或者于游廊下低头而坐。他依稀记得她有一件麻布的旗袍,从未穿过,可他在失去她的那段时间的梦里,总能梦到她撑着伞,穿着那件旗袍在小巷中徘徊的淡淡身影。 陆蘅很明白,是傅老园的整体气息淡雅,才会让他想起沈漫那样的女子。 “傅老就在里面,陆先生请。” 佣人做了个请的姿势,把陆蘅送到敞开着大门的屋子前就退下去了。 陆蘅换过鞋,踏入木质地板铺设的房间内。 墙壁上那些青衣旦的老照片让他在一瞬间误以为闯进了何韵的房间,但很快他就清醒了,何韵的房间艳丽,而这里,只有高尚的古朴气息。 傅老在写字,陆蘅安安静静的立在他身侧,观察着屋里所有古朴的、透着时光气息的家具,等待着他把《牡丹亭·惊梦》中那一段‘皂罗袍’写完在扇面上。 ‘原来这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读着这句,便叫人心生悲戚。陆蘅突然意识到,他刚刚看到的那些照片,正是稀世珍有的苏雨生与白晓华共同演出‘牡丹亭’时的照片。 “陆蘅来了。”老爷子写完扇面,笑着抬起头问候,招呼他,“坐,坐下。” “是。”陆蘅坐下,傅老还亲自端了茶给他,才落座,“我这地方,你看起来怎么样?” “好,很好,古朴淡雅,现在很难再找到这样的园子。”陆蘅真心回答。 傅老喝着茶,从茶杯里抬起眼皮看看他,呵呵笑着摇头说,“可惜了,这地方啊,不是我的!” 陆蘅不解。 傅老笑道,“你不是说,想听听苏雨生的故事吗?”他抬起手指指墙上的照片,“这些,都是苏先生生和白女士生前的照片,我看你已经注意到了。那你知道这地方原来叫什么名字?” 原来?陆蘅心中顿生一个答案,但他不敢说,摇头表示不知道。 傅老叹了叹,说,“你们年轻人,很少有人还记得他们了。这地方就是原来的苏园,这间屋子,就是苏雨生先生的书房。对面那间,是白晓华女士的书房。这是他们全盛时期建造的园子,住了整整十年,他们的女儿就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据说,当时同他们一起下落不明的徒弟,也是长在这里……”说着,傅老又叹了叹,“可惜了,后来他们失踪,这里就成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苏雨旬的财产,到手没三天就卖给人,幸好被人知道告诉我,我及时买下园子,否则这里就变成游乐场了!” 果真是这样…… 陆蘅看着房檐上滴滴答答落下的水珠,莫名心里涌起股哀伤,他蹙了蹙眉,隐隐觉得眼前闪过什么,却又很不清晰。 那十年,很容易查到,苏雨生和白晓华的艺名享誉全球。但他们的生活如何,他们又是怎么发生的意外却无人得知,甚至连传说中他的弟弟,都好像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不知从何提起,只好问,“上次傅老说,苏黎和苏雨生、白晓华完全不同,是相貌,还是其他?” 苏雨生和白晓华有个怪癖,据说是不想别人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所以即使成名后,也极少参加什么活动,即使参加,也必须是以化了妆的面容出现,便是照片上那些青衣、旦的模样。 “哦,这倒不是。” 傅老摇摇头,起身进了白晓华的书房,很快就捧着个相框出来。 里面是简单的一张全家福,夫妻都是普通衣衫、素颜,中间的孩子小小的,因为照片年深日久,孩子的面容基本看不清楚,只是一眼看去清清淡淡而已。 “你看,这就是他们夫妻。”傅老介绍说,“这是我找到他们唯一一张素颜照。” 照片上看,苏雨生是个极为明艳的男人,眉目间英气逼人,却十分精致,眼角眉梢都向上挑着,和沐阳那种狐狸似妖娆的男人有些像。比之他,白晓华便显得清淡些,大家闺秀的气质,含羞的笑着,但仔细看,便觉得如一只白狐般,清纯、妍媚。只从照片上看,这两个人便都透着股江南烟雨的柔媚气息,难怪能让一出《牡丹亭·惊梦》享誉世界。 苏黎跟他们的确很像,她的艳丽明显比这两个人更甚,只是大概从小生长在何韵身边的缘故,她没有苏雨生高贵骄傲的气质,也没有白晓华含蓄的美。 比起苏黎,沈漫就只在气质上更胜一筹。 难道她真的不是他们的女儿? “这里有苏雨旬的照片吗?”陆蘅不禁问。 “苏雨旬?”傅老皱眉想想,摇了摇头,“这个苏雨旬,我只在报纸上见过,他和苏雨生长得很像,但自从买下苏园,我用的就只有这一间屋子,其他不想乱动,也就没有翻找过。不过清扫卫生的时候也让人注意过,并没有苏雨旬的照片,好像是被人故意拿走了。” 陆蘅又失望了,他本以为能找到更有用的线索。 “怎么,你对苏雨旬有兴趣?”傅老不解的问。 “的确,因为听到过一个传言,说苏雨旬害死了苏雨生,而后抢走他的遗产。我本以为能在这儿找到线索。”陆蘅很失望。 “这个传言倒是有,但警方当时查证,没有确切证据……”傅老仿佛想起什么,蹙着眉,沉默了片刻,突然说,“对了,你可以去苏雨旬的房间里看看,这苏园,苏雨旬也住过,苏雨旬的房间里面有盒磁带,却似乎有些价值。” “那太好了!”陆蘅立刻站起来。 可此时,电话却突然响起来,是谢言的,他抱歉的背过傅老立刻接起来。 “陆先生,恒地集团的股价一直在狂跌!” 197:收购恒地集团 匆匆告别苏园,陆蘅带着遗憾回到蘅生金融。 临行前,傅老承诺会让人找到那盘磁带然后送给陆蘅。 恒地集团的股价在持续下跌,在a市被震动后,另外一个国家因为恒地集团股价的震荡,整个金融圈也跟着地震,股指比恒地集团的股价还跌的厉害。 公司里人心惶惶,接完顾峥嵘的电话,虽然他极力安抚理事们的情绪,但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沈漫也快坐不住,因为恒地集团可以使用的资金已经全部都投进去,却无法阻止大势所趋。 “沈小姐,现在的恒地集团就是一块肥肉,只怕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股价跌至某个低点,然后迅速收购。”洪爷心情沉重得道。 莫爷紧跟着痛苦的说,“问题是沈小姐的股权是借来的,再这样下去,那些理事们必定会率先行动,先收购股权,到时候沈小姐的董事长之位是否保得住还在其次,恐怕会连白先生的全部身家都要搭进去了。” 洪爷紧接着意识到,“如果让刚刚被打下去的绮里夏抓住机会,那后果……”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产生种强烈的不详感。 此时此刻,陆蘅的资金早该到了。可是因为想到他这些日子在忙,或许刚刚收购完陆氏地产资金还无法回填,沈漫一直没有打扰他。现在,她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她知道后果的严重,甚至想的比洪爷和莫爷更多。 “如果到下午资金还没有到位的话,就准备卖掉白先生留给我的那部分私产吧!” “这怎么能行?”莫爷急躁的说,“沈小姐,我们这样可都是为了帮陆蘅,他不能忘恩负义吧!” 洪爷忙拉了莫爷一把,眼睛朝着沈漫的腹部用力一瞥,让莫爷明白她还怀着孕,这样的话不能随便说。有了以前的经验,莫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沈漫的眼神里颇有些同情。为陆蘅付出这么多的沈漫,怎么会被甩在一边呢? 沈漫一眼就看懂了他们的眼神交流,她不想被任何人同情,她还是想相信陆蘅,也许他有他的难处,就像四年前他让她离开时候那样。 “暂时就这样。” 沈漫转过身背对着洪爷和莫爷说,“二位去准备吧,错过今天下午,只怕更难办。” “是。” 办公室里只剩下沈漫的时候,她再也控制不住,腿软的跌坐回椅子里。她想到很多可以借钱的人,可每一个都是陆蘅的朋友。傅明哲,她知道傅家刚刚从一场伤筋动骨的资金亏空中走出,孟安律,他手里的钱根本不够填补任何空缺;绮里翼,这孩子已经一无所有;陆薇,陆蘅的妹妹…… 她的世界,除了绮里夏那样的混蛋,就全部都是陆蘅了!如果,如果陆蘅真的……不,她告诉自己不会的! 突然,有人闯进了她的办公室,沈漫立刻本能的豁然起身,看到是陆萧的瞬间,她松了口气再次跌坐回去。 那一瞬,她以为是陆蘅来了…… “我哥,我哥没有把资金回填回来吗?”陆萧用难以置信的怀疑口气问。可他没有等到沈漫的回答,她静静坐着,清淡的双眸里满是伤痛。 不需要回答了,他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你等着,我去筹钱。”陆萧什么都没想,转身就走。 “不许去!”沈漫豁然起身大声问,“你想去卖了粥纪是不是?” 陆萧能有什么,除了他倾尽心血建立起的‘粥纪’他一无所有。那是他的理想,他的一切,如果卖掉粥纪,就等于把陆萧的全部都卖了。 “没关系漫漫,我成立粥纪,本来就是为报仇提供资本。现在何韵和苏黎根本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我就该卖掉粥纪,用这笔钱帮助你,和我一起复仇!”陆萧大声说完,决然的转身走。 “站住,陆萧你站……嗯!”沈漫痛得轻呼,陆萧听到慌忙转过身,她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捂着肚子,看起来痛苦极了。 陆萧吓坏,几步回到沈漫身边急促的询问,“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不,不用。” 看到陆萧肯回来,沈漫松了口气,肚子的疼痛也好些了。她反手一把抓住陆萧,“哪儿都不许去,我不许你为我做这些事情,除非你想让我一辈子愧疚!” 这最后一句话沉重的压住了陆萧。 他了解沈漫,如果他去做,沈漫一定会愧疚。她的心是很软很软的,她会想尽办法的补救他,为此还会付出什么无可估量。可是还能怎么办,陆蘅到底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迟迟不帮助沈漫,他知不知道她在这里快要撑不下去了! 从整个董事会知道她切断资金链,帮助蘅生金融开始,她就日日夜夜都在煎熬当中。董事会的人恨不得把她逼死,若非顾峥嵘从中调和,他们连今天都不会等到。有些人,也在蠢蠢欲动,想借此机会让白家换天。 恒地集团是白朗的心血,如果真的换天,沈漫是没办法对白朗交代,死的心都会有。所以她几天几夜不睡觉,她在等,等陆蘅回报的那天,可石沉大海,她连陆蘅的一个电话都没有等到。 这些天,沈漫总觉得她回到了从前等待陆蘅回家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煎熬,哪怕她每天告诉自己无数遍相信陆蘅,可信心,随着恒地集团资金困难的曝光而渐渐消失。陆蘅能看到的,可为什么,他连个电话都不给她? 他说过,爱她,爱孩子,可他不想知道,心慌意乱的她怎么照顾孩子吗? 沈漫瘫坐在椅子里,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 那一刻,看着她的眼睛,陆萧陡然想起了她被关在精神病医院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是这样,每天都在无望的等待着那个她依靠的男人来救她? “漫漫,让我给我哥打个电话。”陆萧半跪下,轻轻哀求般的说。 “不要。”沈漫摇摇头,仿佛清醒过来,“他有他的难处,我已经让洪爷准备拍卖白先生的私产,应该可以抵挡一段时间……”她低头对陆萧笑笑,“我有办法,我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去寻找资金。” “到哪儿寻找?”陆萧问。 沈漫怔了怔,“也许,到帝国集团吧?” 帝国集团…… “不,漫漫,你不能去!”陆萧用力摇摇头,“你绝对不能去!” 帝国集团,是跟这个国家发生战争的另外一个国家的垄断性跨国集团,他们在这里只有分部,且不占多少市场份额,但他们做的却是这个国家的能源生意。帝国集团的幕后老板霍振涵无人谋面,但人人都知道他为人狠辣不输绮里夏,就在几年前,他逼得竞争对手全家自杀。他在表面上从不和恒地集团对着干,但恒地集团经历白朗失踪以后,他就在暗中收购恒地集团无力管理的产业,一步步蚕食他们。 据说,这个霍振涵不仅残忍,还好色,他逼迫数百美女为他服务,荒淫无度,只要哪个女人让他不满意,他就会大开杀戒。 多年前,据说有个女人就是因为没有伺候好他,被他彻底废了! 陆萧是绝对不会让沈漫去找这种魔王借钱的! “你去了,就是自投罗!” 因为就在沈漫跟随白朗不到半年的时候,霍振涵就派人送信给白朗,希望他把她‘送’给他。白朗没有答应,霍振涵大概因为不想和白朗对立,才没有再提。 沈漫一直记得那件事,她笑了笑,“我就是那么一说,不会真的去做。” “嗯。”陆萧也笑笑。 她不是随口说话的人,逼到那种程度,她会去做的…… “快停盘了,想吃什么,我去做,好歹先吃饱饭啊!”他哄她。 “喝粥吧,好想喝蟹粥。”沈漫认真的看着陆萧,轻轻撒娇。 她想要什么来温暖自己,也许,养父的蟹粥,能让她感觉到温暖然后坚持下来。 “好,我去做。” 陆萧离开了,沈漫最后看一眼持续下跌的股价,关上了电脑。她不想再看,她想再等等,等等陆蘅的爱! 合上无人接听的电话,陆萧闷头钻进厨房,此时此刻,沈漫已经被逼的走投无路,可是陆蘅,你到底在干嘛?我还要不要相信你? “陆先生,二少又打来电话了。”谢言拿着陆蘅的手机,担心的说。 陆蘅背对着谢言坐在巨大的靠背椅上,他微微回头瞥了眼被谢言当做定时炸弹似的拿着的手机,闭上眼睛沉声问,“那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据说,已经有很多理事蠢蠢欲动想借机收购恒地集团,夫人已经准备卖出去自己的私产……陆先生,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夫人不是已经把恒地集团完全掌控了吗?”谢言不解的问。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回私自给绮里夏转移资金的又是谁?”陆蘅转过来,看了看恒地集团的股价,突然下令,“立刻开始收购恒地集团的股份!” !! 198:倒塌下来的绝望 蟹粥还没开始做,沈漫也没来得及走出办公室,洪爷带来了最坏的消息。 “蘅生金融开始收购恒地集团的股票了。” 他手里紧握着那份刚刚调查到结果的文件目光坚定的看着沈漫,“沈小姐,我们得想办法反击。” 他已经下定决心,他和莫爷手里还有些财产,在得知消息后,顾峥嵘也打来电话表示可以把自己的财产拿出来帮助沈漫摆脱困境,如果实在不行,他们还有政府,大不了从银行抢钱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沈漫的心沉到了冰冷的湖底,凉的透骨。 她看着洪爷,还有随后跟进来的莫爷,他们的神情都是期待的,都在等着她下令,然后开始反击蘅生金融。可想到‘蘅生金融’这四个字,沈漫的手就发抖,她不信,她不信陆蘅会这样做。 “当初白先生信任陆蘅必定会帮助沈小姐挽救恒地集团,留下了这份遗嘱。我们也相信陆蘅,所以在蘅生金融的危难之际慷慨相助,没想到他竟然反过来咬我们恒地集团一口,沈小姐,这样的人还值得你犹豫吗!” 洪爷沉声质问。 是的,是沈漫把恒地集团扶起来,也是沈漫再亲手毁了她做出的成绩。所有人都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她就是为了出卖恒地集团而来,洪爷、莫爷、顾峥嵘却全部选择相信她的无辜,对她来说不仅仅弥足珍贵,而且是沉重的责任。 她没有权利把白朗毕生的心血卖给任何人! 可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沈漫在犹豫,她在等待陆蘅的回心转意。 陆萧不知何时来的,他站在门口,神情担忧而悲伤的看着沈漫。刚刚他打给陆蘅的十几个电话,没有一个有人接听。 当着洪爷和莫爷的面,沈漫起身,一个号码,一个号码的拨出去陆蘅的电话。 嘟…… 嘟…… 漫长的等待,犹如她孤身在疯人院时候的情形,她回到陆蘅身边的时候,以为痛苦的过往一次就够了。但现在,她却仿佛看到了一个注定属于她的,悲剧的结局。她想起傅明哲让她听到的那次饭局上陆蘅说的话。 他是为了得到恒地集团,只是为了恒地集团!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在嘟的一声后留言……”沈漫手中的电话随着这句生硬的语言掉落在桌面上。 陆萧绕过洪爷和莫爷匆匆走到沈漫身边,他担心她支撑不住倒下去。 “沈小姐,不必打了,我们恒地集团向来只被人求没有求人的时候!”洪爷冷冷的傲慢的说。 “是,沈小姐,我们相信你,只要你奋力带着我们最后一搏,我们愿意全力以赴!”莫爷朗声认可了洪爷。 不,她没有资格让他们跟着她冒险。就算,就算蘅生金融收购了恒地集团的股权,也只能收购属于她的,她还有挽回的机会。 “陆萧,准备飞机,我要回去。”她下令陆萧。 “回去!”洪爷大声疑问,他和莫爷不解的对视一眼问沈漫,“沈小姐有什么打算,照现在的形势来看,今天下午,蘅生金融就能完成全部收购,到时候……” “到时候,我自有办法。”沈漫打断洪爷的话,请求的望着他们两个人,“我请求你们相信我,让我回去跟陆蘅当面对质。也请你们告诉顾先生,无论恒地集团姓白还是姓陆,我沈漫倾家荡产也会保证所有理事的利益。” “怎么保证,难道沈小姐真的准备卖掉私产?”莫爷疑问。 “如果到晚上仍然没有得到我的消息,就卖掉私产。”她确定,随后沉思片刻又说,“我和陆蘅是夫妻,如果我提出离婚,能拿到蘅生金融至少一半的财产。另外,如果二位没有忘记,我想帝国集团的霍振涵能帮忙。请理事们务必给我几天时间,就算最坏的打算,我也会努力给他们足够的补偿!” 听到她的话,陆萧暗自握紧了拳头,他不会,绝对不会再让沈漫陷入危机。 “我们明白了,沈小姐放心,我们能保证恒地集团的稳定!” 关于沈漫和霍振涵的关系,所有人都知道。霍振涵这种从来是想要什么都有的男人,偏偏会跟白朗要沈漫,在得到白朗的回信后,他送了白朗一句话,“我想要的,必须得到”,以众所周知他执着的性格,不会放弃沈漫。 当一个女人把她仅有的身体和后半生幸福搭上的时候,实在没人有资格再要求她做什么。 飞机越上九重天,远离了恒地集团,沈漫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一眼那片天。她曾极力的想要摆脱,就如白朗说的那样,‘走吧,走了就永远都不要再回来,就当在这里的两年只是噩梦’,她曾勉强的回到这里,却最终留下深深的、复杂的感情的地方。 盯着电脑上的数字,她如今唯一的想法就是守护住那个地方的一切。 “飞机要降落了。” 当一切如所有人所料,蘅生金融完全收购恒地集团股份的时候,飞机恰好降落在a市国际机场。 陆萧轻轻在沈漫耳边告诉了她,然后问,“下飞机后去哪里?” “蘅生金融。” 几个小时,时光带着她的希望渐渐流逝,也似乎从她心底抽走温热的甜蜜的爱情,她被迫冷静平静,被迫凉了心。 车子载着沈漫赶往蘅生金融的路上,熟悉的景致浮光掠影般的流淌而过,越是靠近蘅生金融,沈漫越能感觉到心里的火山正在做着喷发前的准备,她还是无法让火焰冷下去,她的希望又开始不合时宜的滋生。 蘅生金融。 当最后一点股份顺利被购入蘅生金融旗下,陆蘅能听到楼下传来员工们兴奋的呼喊。和这热闹的声音相对的是,他的胸口感觉到的是彻骨的冷意。他看了眼手边的电话,手指有些颤抖的打开,此刻,该是给沈漫打电话的时候了,他必须给她解释,然后尽快搭乘飞机赶往恒地集团,不能再让他的妻子煎熬下去…… 可是手机突然响了,是个完全陌生的视屏通话请求,陆蘅担心是那边打来的,不敢怠慢,立刻接了。 “爸爸……”稚嫩的,虚弱的,颤抖的孩子的声音从完全空荡的视屏中传来,而后镜头突然向上,陆蘅只觉得胸口陡然一凉,他看到被五大绑吊在半空的然然,他漆黑的眸子哀求的望着这边,小脸儿苍白,小嘴儿干涩,颤颤的叫着,“爸爸……” 坚强的孩子并没有哭,但他了解自己此刻的处境,他的下面是雪白的刀尖,如果有人割断绳子,他立刻万箭穿心而死! “然然。” 陆蘅强迫的压抑着恐惧的声音传过去,他盯着视屏,而后,绮里夏那张有些扭曲的笑着的脸终于出现。 “怎么样,陆蘅,我送给你的庆贺礼物还算满意吗?” 绮里夏嘲笑的看着他,“你肯定在想,你派了几十个人保护的儿子,怎么会落入我手中?”他顿了顿,阴测测的笑了几声,来享受胜利的喜悦,而后却说,“其实你应该能想到,你不是对我的手段很清楚吗?我怎么从恒地集团拿到的资金,就怎么从你家里弄出你儿子。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那个保姆小梅,早在两年前就和苏黎串通起来,我稍加手段,她就心甘情愿的把你儿子送到苏黎手里,他,也就自然而然的到了我这儿……” 绮里夏朝着然然那边摊开手,绳子就突然松了松。 然然睁大了惊恐的眼睛,整个小身体都在颤抖,但他仍然没有哭,只是望着屏幕的方向,渴望生存的目光深深的刺痛着陆蘅,比他喊叫出来,更让他心慌。 “你要什么?”陆蘅毫不犹豫的问。 别无选择,他只有满足绮里夏的要求,因为然然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而此时此刻,他就算是千手观音也赶不及救儿子了。 “这么痛快?”绮里夏不屑的笑起来,“早知道你这么容易满足我,我就该早点儿请这孩子来玩儿……”他阴柔的笑声,透着丝丝入扣的残忍。 陆蘅调查过沈漫两年前过的日子,他了解绮里夏的残忍,他儿子是否万箭穿心对绮里夏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 “不过现在晚了,你以为我想要蘅生金融?陆氏地产或者恒地集团?”他摇摇头,一脸天真的对陆蘅摆摆手,“不,我不要了,我没有兴趣!我现在,只想要你儿子的命,谁让你惹我了呢?” “你!”陆蘅愤怒的怒吼,“绮里夏,你要我的命,放了我儿子!” “你的命?”绮里夏冷哼,“你的命在我眼里根本不值钱,我杀了你儿子,至少沈漫会恨我,要了你的命,你以为什么会恨我吗?她肯定会努力忘记我的……呵呵”他像个女人般的笑。 就是为了让沈漫记住他,他就要杀害一个孩子?陆蘅脑子一片空白,但几秒钟后,与生俱来的临危不乱让他明白了,绮里夏要的不是他,不是然然,他只想要沈漫。 因为他自认为沈漫是属于他的,丢了一切,也不能丢掉沈漫…… !! 199:万水千山寻不到 “我记得几年前,你把沈漫送给我的时候,曾经很成功的让她对你死心……” 绮里夏故意拉长语调的声音传来,他俯下身,仿佛藏在地狱里的眼睛透过屏幕看着陆蘅。 “再来一次,对你来说很容易。” 他一侧的唇角跳起来,邪肆的咯咯笑着,笑声像是春天夜里的猫,一声比一声尖锐,直直把地狱的寒气带出来。 他真的是要沈漫。对他来说,像他的生命一样重要的沈漫。 “收购了恒地集团,沈漫应该已经很恨你了。其实陆蘅,这笔交易你不吃亏,你这个儿子似乎也不大喜欢沈漫,反而更喜欢苏黎?”绮里夏自顾自的说着,慢慢绕着刀锋走到然然面前,抬起手突然掐住然然的下颌,孩子本能的呜咽一声,陆蘅就看到他小脸儿已经被掐的青白。 大概太疼,孩子的眼眶红了,泪流下来,目光无助的望着前方,仿佛在叫着,“爸爸,爸爸救我!” 陆蘅撑不住了。几年前,他因为何韵劫持了然然而选择放弃沈漫,当事后从阴冷的地下室抱出奄奄一息的儿子时,他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哪怕后来的两年里度日如年,备受煎熬,他不后悔,他只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他们母子。 几年后,他自以为足够强大,足以给他们安稳的生活,最终,却被戏剧化的再次逼到同样的境地。 陆蘅不知道,是不是命运在故意捉弄他,折磨他…… “爸爸,爸爸,然然知道错了!” 突然,绮里夏放开了然然,就在孩子被放开的瞬间,他大声喊,“然然知道错了爸爸,爸爸不要听坏人的话,然然反正是个瞎子,死了就死了!” 啪! 绮里夏立刻就给了然然个巴掌,狠狠的掐住他的下颌,“长得这么像陆蘅,连性格都跟他一样,你的确该死!”说着手指用力,眼看真的要掐死然然。 “够了!”陆蘅慌不择言,失声大吼,“够了绮里夏,我同意,我让沈漫死心!” 绮里夏慢慢松开手,他满意的看着陆蘅,神情得意。 “我相信你能做到的,陆蘅,我会等着你,直到沈漫恨你为止,我才会把然然送给你。这个小家伙实在太聪明了,我可是很担心他会胡说哦!” 陆蘅凄凉的笑笑。 他料到了,绮里夏不会立刻放了然然,这个屡试不爽的方法是苏黎教给他的。为了帮助何韵得到陆家的财产苏黎这么不遗余力,目的不过是想要在陆家呆下去。几年前,他觉得给她们机会就可以换来平静。现在证明这是错的,他早应该把这两个女人赶尽杀绝! 一旦有决定,陆蘅就可以完全冷静,他认认真真的看着儿子,即使明知道隔着屏幕,然然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却还是这样做。 “你的话我录下来了。” 他冷冷的对绮里夏说,“我答应你,但如果然然受到任何一点儿伤害,这些我都会给沈漫看。就算结果是我得不到她,你也不可能得到。” 如埙的声音,淡淡而悠长,绮里夏冷笑着哼了两声,“陆蘅,你太小看我了,我说到做到。” “让我跟孩子说句话。”陆蘅提出要求。 绮里夏犹豫片刻,答应了。 视屏移到然然面前,从没有受过这种罪的然然却没有哭泣,只是含着泪看着他看不见的地方。 “爸爸,然然错了,然然错了!”他大声说。 “然然,妈妈教过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爸爸知道你认识到错误很高兴,请你相信爸爸,爸爸一定会去救你,一定会让你好好的。”陆蘅含着泪,极力沉稳的说着每一句话,“可你要记住,然然,无论将来发生什么,爸爸、妈妈,永远都是最爱你的,你要对妈妈好,要记住妈妈为了你失去的一切。” “爸爸,然然记住了,爸爸……”孩子哭叫他的声音渐行渐远,而后视屏啪得断开。 陆蘅接到绮里夏的短信。 “我的耐性有限,一个月内,必须让沈漫彻底恨你!” 看完短信,陆蘅把手机扔回桌上,有些无力的跌坐回椅子里。 在几分钟内,办公室寂静无声,谢言也跟着陆蘅沉浸在然然被绑架的痛苦中。过了许久,他才恍惚回神,问陆蘅,“陆先生,是不是立刻派人去营救?” “去哪儿救人?”陆蘅反问。 谢言愣了愣。他知道绮里夏在的那个地方,是何韵名下的一个孤岛,四面环水,视野开阔,他们的人哪怕是坐着潜水艇去也会被绮里夏发现,到时候万一没有救了然然反而害他怎么办? “如果陆先生能想办法把绮里夏引出来……”谢言建议,随后又意识到不可能,急切下他口不择言的问,“陆先生,您该不会真的想要放弃夫人,让夫人恨您吧?夫人肚子里可还有您的孩子啊!” 同样的情形,怎么会再次重复!谢言心里真是恨啊,觉得比得知阿娇变成植物人的时候还要恨,因为明明可以做很多事,却一件都不敢去做。 “已经别无选择。” 陆蘅痛苦的闭上眼睛,“谢言,我不需要你再提醒我这些了!” 他的心疼,无人能知,谢言只好不再说什么,默默的站在陆蘅的对面。他刚刚收购了恒地集团,这件事稍稍给沈漫做解释,她就会站在陆蘅身边支持他,而后,他们夫妻该是幸福美满的在一起,可这个梦被绮里夏摧毁了…… “谢言?” 寂静中,陆蘅沉稳的,没有语调的声音突然响起,他问,“我是不是太优柔寡断,对待何韵、苏黎、绮里夏都太宽容了?” “是。”谢言毫不犹豫的确认。 “有陆董压着,陆先生对何韵网开一面说的过去。可对苏黎和绮里夏,陆先生也太宽容了。更何况陆先生还不能确定何韵会不会也是您的杀母仇人?也许看在陆董的面子上您该留她一条命,但至少应该揭露她的真实面目给陆董!” 陆蘅摇着头自嘲的竟然笑起来,连谢言都明白的事情他竟然犯糊涂,那就真的是他的大错了! “你比我明白。”陆蘅苦笑,而后冷冷的道,“那就让他们死,至少日后漫漫和然然会过的比我好!”他说完又笑起来,只是那笑容带着刻骨骇人的寒意。 “陆先生,真的要让夫人……”谢言难以置信的问。他们的今日多么来之不易,陆蘅怎么舍得再和沈漫分开? “不用再说,我别无选择。不过……”陆蘅冷冷的说,“我还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 车,终于到达了蘅生金融的楼下。 陆萧小心的扶着沈漫下来,在之前他又给陆蘅打了电话,仍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沈漫发现,整个蘅生金融都在欢庆,欢庆着他们拿下恒地集团。 她无暇多想,直奔陆蘅的办公室。 “夫人!” 秘书看到沈漫足足的愣了几分钟,直到看到沈漫直接往陆蘅的办公室闯,才慌忙上去拦住她,“夫人,陆先生不在。” “不在?”陆萧蹙眉问,“他在哪儿?” “这个,这个……”秘书一脸为难。陆蘅的事情不可以随便说出去,尤其是对沈漫,这是谢言刚刚交代的。可,可面前的沈漫挺着肚子焦灼的模样,实在让他无力继续隐瞒。 秘书的犹豫,让沈漫心头一凉,难道陆蘅在里面却不肯见她吗?她突然想起那次无意间突然来陆蘅的办公室,谢言也是极力阻拦,那时就是苏黎在里面。 不,就算被抛弃,她也要亲眼看到才会相信! 沈漫狠狠的用力推开秘书,猝不及防的秘书一屁股坐在地上,任是他大声喊叫,沈漫还是一把推开陆蘅办公室的门,沉重的木门甚至撞在了墙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可声响得到的只有回音,里面除了雪白的墙壁、空荡的办公桌一无所有。陆蘅不在,留下的只有冷冰冰的空气。 “我哥人呢?你知道就快说!”见此情形,陆萧急的一把抓起秘书的领子威胁,“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杀了你!” 秘书吓得浑身一抖,看看像是丢了什么似的沈漫,再也忍不住,哭丧着回答,“二少,我是真的不知道,只知道几分钟前陆先生突然和谢言走了,去做什么,我真的完全都不了解啊!” “看来你是真的想死!”陆萧直接就去拿手枪。 “陆萧!”沈漫突然转过身厉声喝道,“不许胡来!” 陆萧不服气的辩解,“漫漫,他明明知道……” “他不知道。”沈漫蹙眉,“他说的是实话,他不知道。这个时候陆蘅如果真的有心躲我,不会让我知道他在哪儿……” 她低下头,因为不想流泪,就极力的想把泪狠狠的咽下去。 千山万水的她回来了,不求陆蘅能解释,只求他见她,哪怕是亲自跟她说不要她,也比这样好啊!他是,连最后一面都不想相见…… “漫漫,你别胡思乱想。”陆萧松开那个秘书轻轻拉住沈漫的手,“我们去陆家,去陆家看看情况。” 200:杀了陆蘅 海上逐渐升起渔民的灯火,车正在接近陆家。 已经有多久,沈漫没有来过这里?她三年前回到a市的时候,以为自己来到陆家的时候就是她报仇雪恨的那天。但现在,杀父之仇未报,她却再次沦落到被人抛弃的地步,而且,是几乎同样的情形,被同样的男人抛弃。 沈漫,你怎么就这么不长心! 她心里的恨,渐渐变得无法控制,就像那窗外的渔火,越来越多,越来越亮,让她整个人都升腾起一股无名的力量。 “怎么回事?” 陆萧把车停在陆家门口,疑惑的自言自语。他打开车门下车,沈漫看到他走到门房。 整个陆家,只有门房亮着灯,大宅子里黑黝黝阴测测的,让人浑身都不舒服。毕竟是夜里,那房子简直像个幽灵宅院。 沈漫扶着肚子下车,陆萧已经回来了。 “怎么下车了?”他关切的扶住她,失望的说,“陆家根本没人。我哥宣布陆氏地产破产以后,我爸就气得生病住院。本来何韵和苏黎、陆薇昨天还在,今天突然离开,而后就下落不明。我哥……”他摇摇头,“他们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去他的公寓。” 沈漫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转过身上了车。 看着她萧索清冷的背影,想着她的话,陆萧心里一阵不是滋味。陆蘅,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她此刻多绝望! 车再次停在陆蘅和沈漫住过的那间公寓外面,这次没有等陆萧去敲门,沈漫就径直掏出钥匙打开门。公寓里倒并不如陆萧所想空荡,反而他们刚进去,就从里面出来个人,看到沈漫愣了下。 “夫人。” 是陆蘅的属下。 “家里没人?”沈漫疑惑的问。除了客厅亮着灯,其他房间看起来就是空的。 “是。”属下低着头回答,“陆先生自从三天前离开以后就没有再回来。” “陆然呢?小少爷呢?”沈漫急切的问,“这段时间,谁在照顾然然?” 陆蘅居然三天都没有回家,她把然然留给他,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他照顾然然,就在几天前他们视频的时候他还说然然很好!可是,他根本就不管孩子!想想三天前的陆蘅,沈漫的胸口和肚子一阵阵的抽搐,他看起来那么好,那么温柔,那么体贴,那么关切,可是,仅仅这么几十个小时啊,就时过境迁,他就已经完全不同了! “漫漫,别生气,别着急……”陆萧看她捂着肚子,慌忙扶住她,厉声问,“夫人问你话,陆然呢!” 属下被沈漫突然的肚子疼吓得愣住了,又让陆萧这么一喊才回过神,忙低头回答,“早在陆先生走前就把小少爷送,送回陆家去。现在小少爷应该是在陆家,苏小姐和夫人带着……” “漫漫!” 那边话还没说完,沈漫就身子一软倒下去,陆萧手忙脚乱的抱住她,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大概是他们喊叫的声音太大,惊动了隔壁住着的孟安律,很快他就出现在公寓外面。 此刻,沈漫歪在陆萧怀里,已经轻轻睁开了眼睛。 听到然然居然在何韵和苏黎手里的时候,沈漫胸口堵住的那股热血突然涌上来,她眼前一黑,就不自觉的浑身软下去。但神智终究恢复过来,她还算清醒,还算明白。她清醒的明白了,这就是五年前那个故事的重复,她再次被陆蘅抛弃,她的孩子也再次落入陆家人的手里,从此与她生生分离! 什么陆蘅当年为了她才跟她分开,什么孩子被劫持,都是假的,她,陆萧,都是被欺骗的! 只有一件事是真的,那就是陆蘅再次接近她,只为了恒地集团。 “沈漫?” 孟安律看到沈漫,惊讶的问,“你怎么回来了?” 听到这个人的声音,沈漫立刻推开陆萧走到他面前。 他皱着眉,似乎很不解她出现的原因,不解她的表情为什么那么清冷,冷的让人心里发慌。 “陆蘅呢?我的孩子陆然呢?”沈漫连着问了两个问题。她的目光是笃定的,笃定的让孟安律几乎不敢说谎话,他眯了眯眼睛,尽量让躲避那股凌厉的几乎要看穿人的目光。 “我还以为你知道。”孟安律扬起唇阴沉沉的笑了笑,“女人啊,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陆蘅已经把整个恒地集团买下了,你觉得他现在还可能留在这里吗?他已经去收他自己的财产了!” “他去了恒地集团?”陆萧难以置信的问。 这么说,沈漫是恰好和陆蘅错过,而沈漫恰好不在恒地集团,趁着空虚,以陆蘅的能力足以掌控局面。是无意的,还是他故意?如果是故意,那么,他是不是心机太重了…… 陆萧能想到,沈漫又何尝想不到?但她现在不关心了,她只问,“陆然呢?他把陆然送到哪儿?” “沈漫,他是陆家的人,陆然是陆家的长子长孙。你说他能去哪儿?”孟安律嘲笑着反问,瞥了眼沈漫的肚子,他眼底却又莫名沉下去,转瞬即逝后,又恢复了那副阴沉沉的样子,“该跟你说的都告诉你了,我建议你最好别去找他。好歹你们是夫妻,他要跟你离婚还得分一半财产给你,别闹得太不像样,分点儿钱走吧!否则以你从前的名声,即便离婚你也是过错方,何况……”孟安律冷冷的一笑,“你也该想想,是个男人,哪个真能接受一个跟两个男人上过床的女人?我估计,他连你肚子里这个是谁的也不清楚吧?” 孟安律说完,冷冷的转身离开。 “孟安律!”陆萧愤怒的大吼,冲上去,被沈漫抓住胳膊拦下来。 她的手在发抖,她的脸色惨白,可她只是用力拉回陆萧,说,“回恒地集团。” 陆萧不明白,她真的是要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要亲眼看着陆蘅夺走她的一切吗?可是他看到沈漫扶着肚子的时候她明白了,她还在希望,希望孟安律说的不是真的,希望陆蘅还会为这个孩子而留恋,她真傻…… 长途飞行,沈漫在凌晨再次回到恒地集团。 白朗留给沈漫的那间公寓,此刻倒是灯火通明,这个晚来的春天的凌晨冷的让人心口发颤,陆萧用衣服包裹住沈漫,带着她匆匆进了里面。 原本该沉睡的时刻,洪爷和莫爷却都在客厅里。莫爷站在当地,洪爷沉默低头坐着。因为佣人通报了沈漫回来,他们匆匆起来迎她。 “沈小姐……”洪爷欲言又止。 莫爷却忍不住已经说出来,“你刚走不久,陆蘅就来了,也不管多晚,立刻召集董事开会,答应理事们不更名,手中的股权立刻转化为蘅生金融恒地集团的,还会照旧给他们分红,然后,除了顾先生,其他理事都签字了!现在,恒地集团,已经基本上就是陆家的了!”他痛苦的苦笑着,眼眶湿润,“沈小姐,我不想怨你,可恒地集团在绮里夏手里的时候好歹还在咱们自家人手里,到了你这儿,直接让给陆蘅了!” “莫爷!”洪爷忙阻拦莫爷的埋怨,对沈漫满含愧疚的说,“事到如今,不能完全怪沈小姐,我们也有错。因为白先生离开前曾说过,如果把遗产给您,陆蘅会帮您,我们就太信任陆蘅,完全没有一点儿防备,想不到他是这样的小人,竟然趁着您不在……太可恨了!”洪爷拳头握紧,坚定的看着沈漫,“沈小姐你发话,我们立刻杀了他!” “二位,别冲动。” 陆萧忙阻拦,他知道沈漫心里恨,他真怕她会同意杀了陆蘅。 “哼,陆二少怎么还在?难道不应该快去跟你哥哥团聚吗?”洪爷冷笑着问。 “洪爷,陆萧救过莫爷。” 沈漫自回来后,第一次开口,清清淡淡的语气,软软的声音,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她生气或者怎样。 莫爷轻咳两声,抱歉的对陆萧点了下头,“二少,我们没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们急,我也急。”沈漫轻轻的说着,扶着陆萧,坐在沙发上,她朝着洪爷和莫爷看过去,浅淡的目光让人无法看到底。她说,“可要杀人,什么时候动手都不晚,我一会儿要亲自见陆蘅,该说的,我都说清楚,到时候他还不肯放手,要杀要剐,随二位。” “明天早晨还会举行理事会。”洪爷说,“沈小姐,您要去?” “嗯。”沈漫点头。 她明白洪爷在担心什么,于是说,“我知道那些理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放心吧,是我自己做的孽,我就该自己承受。有些话,我必须当着陆蘅的面问清楚。” 天已经要亮了,沈漫看看时间,扶着陆萧站起来,“洪爷、莫爷,你们去休息吧,如果难受,一会儿就在家,不要跟着我,我也休息几分钟。” 她扶着陆萧上楼,刚进门,腿一软,就跌在陆萧怀里。 “漫漫?”陆萧急切的查看她,她却抓着他的手,“不要叫人,陪我呆一会儿,陆萧,我害怕,我怕这个孩子……” !! 201:相见不相识 一缕曙光冲破云层把天照亮了。 沈漫慢慢睁开眼皮,发现自己还躺在陆萧的怀里,轻轻笑了笑,“你一直没有睡?” “没有。”陆萧笑着握住她抬起的手,眼里是心疼、担忧,“我想这样看着你,看着你和孩子都好。” 这样温柔的话,生生逼出了沈漫的泪,她闭上眼睛侧开脸,不想陆萧看到自己在哭。这样温柔的话,明明该是陆蘅说的,为什么却不是,反而是陆萧。 “漫漫。”陆萧深深的握紧沈漫冰凉的手指,“我想照顾你,保护你。如果我哥离开,能不能给我机会,让我做你的男人?” 他低下头,头埋在沈漫的发丝里轻声问,语气闷闷的,有湿润的东西打湿了沈漫的头皮。 她长长的睫毛上渐渐挂了泪珠,雨露似的。 陆萧陪伴自己多少年了,从他第一次像个勇士般出现到如今,堪堪五年,一个男人最富有活力的青春他都给她,可她实在没有可回报他的。曾她以为替他复仇是最好的回报,他却为她主动放弃复仇。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给他。 “你不嫌弃?”她笑着轻声问,“不嫌弃,我跟别的男人……” 手突然被握紧的感觉让沈漫没有继续下去,陆萧捧着她的小脸儿,凝着她的双眸,莞尔浅笑,“漫漫,你看,你的眼睛多美,多干净,多纯粹!” 沈漫闭上了眼睛。 这男人,比她深爱的那个人看到的更多。她为什么却还是在心底里,深深地,狠狠的渴望着陆蘅能给她一个不同的答案? 沈漫出门的时候,洪爷和莫爷分别坐车跟上来,像从前那样一左一右护卫着她。几乎整个白家的力量都出动了,除了留下守住白朗私产的那些。 突然而至的雾霾让道路的能见度急剧降低,车开的很慢,沈漫翻阅着手中的资料。那是洪爷今天早晨刚刚给她的,他大概料到她会用,所以在上车前塞进她手里就走了。这些资料很薄,因为关于霍振涵,能调查到的东西着实不多。 陆萧大概的瞥了眼内容,心就沉甸甸的。 到底沈漫是不会选择杀了陆蘅,只会选择用她自己去夺回恒地集团。 因为沈漫和白家人的到来,整个恒地集团的大门外都显得分外怪异,早来的理事们面面相觑的看着沈漫挺着大腹便便,带着洪爷和莫爷、陆萧,比从前还气派的走进恒地集团,直到他们消失在电梯里,理事们才围作一团议论纷纷。 也就是此时,陆蘅的车子刚到。 “陆先生,夫人已经上去了。”谢言在前面告诉陆蘅。 其实他们到的其实更早些,几乎在沈漫的车子进路口的时候,陆蘅就已经接近恒地集团,可他突然下令让沈漫先进,自己的小车直等到他们离开才慢慢开过去。谢言看到沈漫上了电梯,陆蘅才下车。 原本议论着的理事们看到陆蘅,立刻蜂拥而至的堵住他。 “陆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有理事试探的问,“不是说,已经是蘅生金融的吗?” “陆先生和沈小姐是夫妻,无可厚非吧?”理事中,有的人这样说。 谢言听得很不是滋味,这分明是在讽刺陆蘅,他不甘心的看看他,他却分毫不显颜色,只似乎无意的扫了扫那些人,脸上连一丝笑容都没有,也没什么表情,淡淡的说了句,“都到会议室,准备开会吧。” 陆蘅是有股与生俱来的傲慢的。但他的傲慢有足够的资本,他的高贵令人不敢直视,他轻而易举的一句话,也能让所有人俯首帖耳的听从。 便如这些理事,他们瞬间就臣服了,虽然他们并不是陆蘅的奴才。 白朗的办公室没有人,也没有动。原本的秘书战战兢兢的看着沈漫,看着洪爷莫爷手里的手枪。 “沈,沈小姐,陆先生他,他从来没来过,现在他应该直接去会议室了。” “会议室?” 都不来办公室准备东西就直接去会议室?沈漫没想到,立刻转身就走。 果真,理事们正纷纷进会议室,沈漫走过去,却突然被门口的人拦住了。 “干什么?”洪爷厉声呵斥。 那人愣了愣,看了眼沈漫,又和对面的人对视一眼。那人便上前,沈漫认出他是陆蘅的人。 “夫人,这是理事会,您不能进去。” “你说什么!沈小姐可是恒地集团的董事长!”莫爷怒吼着掏出手枪指着那人的额头命令,“给老子滚开!” 那人愣了下,有些畏惧的看着沈漫。 她没有让莫爷松开他的意思,他咽了咽唾沫,却依旧坚持说,“对不起夫人,现在您已经不是理事,所以理事会不能参加,这,是陆先生的意思,请您理解。”他躬身很郑重的给沈漫道歉。 这样的行为让沈漫觉得好笑。她竟然,被自己丈夫的人拦在自己公司的会议室门外! “我理解。”沈漫笑了笑,“我就站在这里,等着你们陆先生。” 她的手压住莫爷的手腕,莫爷只觉得一股让他手腕发酸的力量过来,立刻就松了手。沈漫也不是软弱的,她曾经是个杀手,干过杀人的事情,只是后来被绮里夏重伤,已经没多少力气,但一般的拿住人穴位这种事还能做。 莫爷不想等着自己手里的手枪掉下去的那刻,就算心有不甘也立刻垂下了手臂。 那人明显很为难,但看着沈漫离开门口的地方,也就只好作罢。 理事们一个个的都来了,看到沈漫,有的人立刻转身就走的逃避,有的人则鄙夷的看上一眼,更有甚者,冷笑着盯着她,恨恨的进会议室。 洪爷和莫爷真是受够了这些人,莫爷不服气的问,“沈小姐,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大不了我带着人进去,把他们全杀了!” “当初沈小姐有魄力劫持他们的家属让他们同意,今天怎么……”洪爷也是难以理解,迟疑着还是说,“今天怎么居然忍他们?” “一群该死的背叛者,难道沈小姐还心软不成?当初就不该放了那些人,就该把他们的家人关着,看他们怎么办!”莫爷愤怒的说。 当初,他和洪爷曾为沈漫的智慧与仁慈倾倒而愿意为她效忠,今日却为她的感情用事而担心。 “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沈漫低着头轻声说,“你们记得吧,白先生说过,人是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不要轻易杀人,血光的不吉利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抹去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 白朗也是不愿意随便杀人的人,洪爷和莫爷都觉得他太仁慈才会导致被绮里夏所害,沈漫竟也是如此! 远远的走来的那道身影,沈漫很熟悉,她几乎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其实并没有多久没见,可再见时,沈漫却觉得陌生。 心里五味杂陈,更重要的是这个陆蘅的确是她所陌生的。 他看到她,就像没看到,转身就准备进会议室。 陆萧快了一步扯住他,“哥,你没看到漫漫吗?” 陆萧咬着牙,神情极度紧张和激动,手也在发抖。他用眼睛给陆蘅示意,想让陆蘅注意到沈漫,可他没注意陆蘅竟掐住了他的手腕,然后轻而易举的他就被甩开了。 “陆萧,够了,跟我进来。” “哥!”陆萧难以置信,“我是说漫漫,漫漫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已经指着沈漫,他甚至本能的怀疑陆蘅眼神出了问题。 终于,陆蘅抬眼皮朝着沈漫那里看了眼,却像根本不认识似的回头吩咐谢言,“把二少带走,整天跟一个女人混,能干什么大事!”说着径直进了会议室。 谢言目送着陆蘅的背影离开,为难的走到陆萧面前,陆萧挥拳就过来,谢言慌忙躲过,那站在门口的两个人立刻趁机紧紧抓住陆萧防止他继续动手,陆萧挣扎着,莫爷直接带着人把枪抵在了谢言的背后。 如此一来,双方陷入胶着,谁也不会先放手,谁的眼里都是杀气。 谢言只好求助沈漫,“夫人,您看……” 可沈漫并不说话,她只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神情好像给了莫爷鼓励,他呵呵一笑,“沈小姐,这个就是陆蘅的爪牙,那个姓谢的吧?我们先把他干掉怎么样?好歹给沈小姐出出气!” 抓住陆萧的人一愣。看莫爷满脸杀气,枪都上膛,是说杀就杀的架势,可,可他们手里的是陆萧,总不能拿陆蘅弟弟的性命去威胁沈漫吧? 谢言真是快哭了,他们这是闹什么啊!他都不知道陆蘅啥意思,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沈漫慢慢扶着肚子走过来。 那些人不敢放开陆萧,也不敢不放,只好看着沈漫靠近谢言。 “我问你,他什么时候开始策划收购恒地集团?”沈漫微微偏着头,眼里清冷的光,让人心惊胆战。 谢言畏惧的咽了咽口水,无奈摇头,“夫人,实话说,我也不知道。这回先生要做什么,是一个字都没跟我说。这收购恒地集团的消息,我不会比您知道的更早!” 202:有话对你说 “沈小姐,杀了他!” 莫爷杀气腾腾的请求,狠狠的顶了顶谢言的脊背骨发泄。谢言疼的皱眉,可怜巴巴的看着沈漫。 她想起了还在病床上的阿娇,想起谢言给她按摩时候的模样,心里一阵烦乱。 “莫爷,放开他吧。”沈漫别开目光,她实在不想让自己心软,可这个毛病就像是滋生在她心底的病菌,总在不应该的时候发作。 “沈小姐,他可是陆蘅的左膀右臂,这些坏主意肯定有他的份儿!”莫爷不甘心的大声说。他现在纯粹是想报复,只要是陆蘅的人,杀了哪个都痛快! “放他!”沈漫微微加重语气命令。 洪爷也深知杀了谢言没用,上前抓住莫爷的胳膊让他松手,把他拉回身边。他走到沈漫面前低声问,“沈小姐,您准备怎么办?” 沈漫抬起眼皮看了看跟着她的这些人,心中酸楚。 “洪爷,你带着莫爷和其他人走吧,我在这里等。”她说。 洪爷皱眉,“沈小姐,你是要等着陆蘅出来?那些人出来看到您独自站在这里不知道会说什么难听的话,我建议您还是先去白先生办公室,我和莫爷等着,等到陆蘅出来就把他带过去见您。”他挺直脊背说,“这里毕竟是我们白家的地盘,还容不得他陆蘅说了算!” “洪爷,你有点儿小看我哥了。” 陆萧摆脱那些人,走过来满心亏欠的说,“这些理事们哪个心里都知道这是白家的地盘,可还是跟我哥签了协议。我看八成不只是因为钱,还有别的原因。还有,你看现在恒地集团,都是我哥的人,只怕是这里……已经全部都是他的人了。” 他这样一说,所有人都觉得的确如此。 谢言在一旁听到,小心翼翼的凑到沈漫面前,“夫人,二少说的没错,这里都是陆先生的人。我们过来的时候,也没带多少人,可到达以后沐阳少爷只离开几个小时,就聚集了许多人在这里,我看着都觉得奇怪。” 看来陆蘅的势力是早已渗透到这里,那么收购恒地集团的主意也是早就有的了…… 沈漫苦涩的笑笑,“既然如此,洪爷,你带着莫爷和其他人走吧。” “我们陪着沈小姐。” 莫爷毫不犹豫的大声说,“我们不能看着沈小姐受辱,沈小姐受辱,就是白先生受辱!” “对!”洪爷这次竟也赞同莫爷。 “是,沈小姐受辱,就是白先生受辱!” 他们带来的人齐声道。虽然声音不大,但这样整齐的声音却让沈漫心中为之深深的酸涩,滚烫。她朝他们点点头,“谢谢各位的好心,可今天是我和陆蘅夫妻的事情,我想独自解决。”她看着莫爷,抱歉的问,“能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吗?” “我们明白,沈小姐。” 洪爷立刻说,拉起莫爷,主动退开到二十米开外,远远的保护着沈漫。 她无可奈何,陆萧笑着说,“漫漫你看,他们都愿意效忠你。其实丢失什么都不怕,人心还在,你就没有输。” “我没有为白家做什么,他们却对我忠心耿耿,我很愧疚。”沈漫叹了口气。 陆萧笑着拉住她的手轻声说,“其实你为白家做了很多事情。你救出白家人,为他们报了仇,夺回了白家的老宅,还给他们安置家庭,让他们有正经事情做,这些都是你做的,如果白先生知道,他一定会为你骄傲。” 沈漫笑了笑,虽然很苦。 连这些几乎陌生的人都是这样,为什么,陆蘅你却能那么狠心? 会议似乎进行了很长时间,会议室外,谢言、两个属下、沈漫和陆萧站了整整一排,空气寂静的近乎诡异。无人言语,所有人仿佛都只能感觉到沈漫坚定的气息,她默默站着,一动不动,柔弱的模样让人心疼,清冷的气息却让人畏惧。 终于,门打开了。 理事们蜂拥而出,脸上的神情都不怎么好,看到沈漫,脸色更加难看。没人知道发生什么,陆萧只是觉得浑身都像是被刺到了,他担心的看看沈漫,她微微低着头,神情虽然平静,脸色却是苍白的,她蜷着手指,足见她比他更深的承受着这些充满怨恨的目光。 陆萧愤怒了,他们背叛了白家,还有什么资格用目光指责沈漫?他狠狠的回敬那些目光,有些理事干脆转身离开,却有个理事突然像是被激怒的大步走过来。 “陆二少,现在整个恒地集团都是你们陆家的了,你还想怎样?”那个理事讽刺的说完,狠狠的白了眼沈漫,冷笑道,“沈小姐还真是厉害,跟我们玩儿这招,什么借股权,什么所有股权转化为蘅生金融,都他妈是骗人的,说到底,你还是把恒地集团给了你那个男人!呸!不要脸!”他朝着地上就唾了一口,转身就走。 他的愤怒激起刚出来的理事集体的愤怒,他们也跟过来,七嘴八舌的开骂。 “奸夫**!明明都跟了白先生,还爬别的男人的床,还怀了人家的孩子,贱女人!呸,呸!” “谁知道她跟多少人上过床?绮里夏?陆蘅和他弟弟?亏得白先生把她当个人看,竟然这么不要脸的出卖恒地集团!烂人!” “**!” “贱人!” 责骂声此起彼伏,陆萧终于从这些声音中听出来了,他们居然认为沈漫把恒地集团卖给了陆蘅,现在他们手中的股权也给了陆蘅! “我看是都不想活了吧!”莫爷洪亮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那些骂人的理事就发现自己被白家的属下们团团围住,他们心惊胆战的对视着,却不服气的看着沈漫。 “莫爷,你们别被这个女人骗了!刚刚陆蘅已经跟我们说了,就是她故意把恒地集团卖给他的!她说什么跟我们租,其实就是为了骗到我们的股权给蘅生金融,那些协议根本就是非法的!” 失去一切的理事们跳出来,不顾死活的嚷嚷着,“对,他们就是骗子!陆蘅刚刚收购恒地集团,就说什么要做战略调整,把我们的股权全部洗牌,现在我们手里的股权一文不值,只能贱价买给他!” “对,现在,整个恒地集团都是这对奸夫**的了!” “陆蘅也不嫌恶心,还跟这种烂人上床?” “想要钱嘛,自然什么都做的出来!” 闹哄哄的声音吵吵的莫爷心烦,他有点儿怀疑的征询洪爷的意思。当初签订的租赁协议怎么会是无效的,难道沈漫真的是要故意给陆蘅恒地集团? 然而还没等洪爷开口,又一批人直接把理事们围住第二层。 “看来,各位是已经忘记对陆先生的承诺了?”谢言大步走过来,所有的枪口都指着这些理事,他们瞬间噤声。谢言冷冷的看着这一张张吓得白纸似的连,讥讽的道,“我说各位,见不得人的事情都做了就不要大声嚷嚷。还有,想骂陆先生可以,先掂量掂量你们的分量,不够的,就给我乖乖闭嘴!” 若说,沈漫还真没见过谢言这样凶横的一面。他话音落下,那些理事们倒是终于安静了。 “不想惹事儿,就赶紧滚!” 谢言接着一声,理事们仍旧不服气的瞪了瞪沈漫和谢言,各个气得拂袖而去。 经过这场吵闹,莫爷心里的怀疑已经没有。简单的说,如果真是沈漫做的,她今天大可不必来辛苦的‘演戏’给他们看。 听到这些骂,陆萧很担心,他回头想安慰沈漫,却突然发现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一个方向。陆蘅带着秘书,刚刚走到会议室的门口。大概因为觉得吵闹,询问谢言,谢言正低声向他汇报。 听完,他看了眼这里,目光却连几秒钟都没有留给沈漫,直接略过她,落在陆萧身上。 那一刻,沈漫觉得有风从她胸口刮过,凉嗖嗖的。 “陆萧,跟我走。” 陆蘅今天第二次命令他跟他走了。 陆萧没动,只看看身边的沈漫,他知道她等,是有话对陆蘅说,只是当下陆蘅这样子好像不会听她说话,他也不知她还有没有勇气跟他说。 可沈漫已经迈开步伐,走到了陆蘅面前。即便如此,傲慢的陆蘅依旧当做没有看到,只冷冷的盯着陆萧,似乎在责备他不听话。 “我有话跟你说。”沈漫开口了。 她就在他面前,离他很近,陆蘅再怎么也无法避免和沈漫对视。他终于低下头,但幽深的目光却是浅浅的褐色,因为太淡,太寡,寡淡的沈漫在一瞬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被他爱过,从来都不认识他! 她的心,是真的凉了。 “说吧。”但陆蘅傲慢的说。 还和从前一样,态度永远都傲慢的,仿佛全世界都是他的奴隶。 “换个地方,我不想在这里说。”沈漫仰起头,那一瞬间,她觉得他们回到最初相识的时候。他是她眼里那个高傲的自负的令人生恨的霸道男人,她是那个一无所有只能被他强行掠夺的女孩儿。 可好歹,沈漫守住自己可怜的自尊,对陆蘅提出要求。而他,迟疑片刻,终于迈开脚步走向一个清静些的地方。 203:诞下继承人 这是能俯瞰到整个恒地集团的露台。 楼下来来往往,各色面孔的人匆匆而过,那些对于沈漫来说曾经是属于自己的人,如今都已经是陆蘅的了。可他们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难过,仍旧如平常一样工作,忙碌。 人,不就是这样的吗?再难也总要活着。 沈漫仰起头,她身边站着的是陆蘅。 他依旧微微扬着下颌,泛着灰褐色的目光不知看着哪个高高的地方,因为眼眸没有聚焦,沈漫也无法确定,但他紧紧合着的嘴唇在告诉她,他正以一种不耐烦的心态等待她开口。 还真是,天之骄子的模样啊! 她心里深深的叹息,唇角轻轻扬起抹笑容,“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孩子,怎么办?” 陆蘅终于侧了侧眼眸落在沈漫身上,他看到她的手扶着肚子,衣服已经撑的饱满,她护着孩子,在他眼角的余光里还在微笑着等待答案。他双手插兜转过身来,今天第一次和沈漫目光相撞。 就在那个瞬间,沈漫眼里升腾起一股希望,但也就是瞬间,被陆蘅眼里的嘲笑、讥讽、鄙夷的冷光狠狠扑灭。 “孩子?”他冰冷的声音落下,“打掉!” 时光、空间,在沈漫的面前突然颠倒了。她觉得陆蘅的声音在她耳边轰鸣着被无限放大,变成利剑深深扎进她的胸口、肚子。她扶着栏杆,栏杆不详的咯吱咯吱响,她靠在巨大的玻璃上,玻璃的表面冰凉刺骨。 陆蘅说完就转身走了,带着谢言,强行抓着陆萧,连一点儿他存在过的痕迹都不留下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很多年来,沈漫第一次意识到,她从来没出现在陆蘅的生命当中。 他们仍旧是陌生人,擦肩而过,谁也不认识谁,如同两条平行线,永久、无限的并行下去,不被上帝允许交错,相遇的后果,便是她的遍体鳞伤!她什么都没有了,沈漫突然意识到,她已经真的一无所有…… 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着恒地集团的易主,这震惊海内外的消息在两三天内就成为了新闻头版头条必被报道的消息。 电视里的播音员用近乎激动的声音重复着蘅生金融跨国收购世界最大集团之一的消息,吵吵嚷嚷的声音让人不胜其烦。沈漫无助的用被子蒙住头,闷热的气息里,她却浑身冷的发抖! 昏暗卧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出现在门口的美艳女子看着蜷缩在被子里的沈漫得意又鄙夷的笑了笑,“吃饭吧!”她傲慢的说着,端着餐盘走到床头柜边上,把餐盘随意的搁下就去扯沈漫依旧蒙着的被子。 感觉到那股力量,沈漫立刻用力拨开那只手,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起身,冷冷的盯着打扮妖娆的苏黎。 触到沈漫冰冷的目光,苏黎悻悻的缩回手,随后没好气的把托盘放在沈漫面前,“喏,快点儿吃,吃完了我还有别的事!” 看了眼放在面前的东西,沈漫挥手就扫到地上,盘子破碎,菜撒了一地。 “沈漫!”苏黎跳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漫并不理她,扯起被子慢慢的躺下去,苏黎看着她隆起的肚子,笨拙的动作,恨得咬牙切齿。为什么,为什么沈漫就可以给陆蘅生孩子,而她,她长得这么美,陆蘅却连一眼都不肯看她! “哼,你不吃饭是吧?好啊,那你就饿着,饿死你,再把你肚子里那个杂种也饿死!”苏黎恶毒的尖叫着,眼里的光,是恨不得沈漫死去的绿光。 听着这些刺耳的话,沈漫却一言不发,她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因为虚弱,脸色苍白,胸口在不住的起伏。 苏黎看到沈漫惨白的脸色,干涩的唇片,心里又一阵得逞的满足。 “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放你走?我告诉你,你要想肚子里的孩子活命就乖乖的听话吃东西、养身体,然后给我们陆家生下。否则,你就跟这个孩子一起下地狱吧!”她说完,却发现沈漫没有丝毫变化,她依旧是那样,仿佛安静的睡着,根本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这样被忽略的感觉把苏黎逼疯了,她看看门,门是关着的,没人会听到里面的声音…… 一股邪恶的欲念在她心里窜起来,她慢慢朝着沈漫俯下身,伸出被洗干净的鸡爪似的双手朝着她脆弱洁白的脖子掐下去。 窒息的痛感猛烈袭来,沈漫睁开眼睛,瞬间眸子里的惊恐让苏黎的邪恶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她阴冷的笑着,看着沈漫痛苦的企图挣扎,却浑身无力,不断放大的瞳孔里满是不甘、痛恨和绝望,她觉得好快乐! 这样的目光,她从来都只在自己眼里看到,原来在沈漫的眼里看到,竟然这么令人快乐,令人兴奋! 苏黎的手越来越用力,沈漫觉得她的痛苦和力气都在同时消失。她那么无力,真的想闭上眼睛就此死去,可是心里的不甘,腹中的孩子却在催促着她,不可以,不可以!就算在痛苦也要活下去,活下去…… “啊!” 女人的尖叫划破寂静如同死人坟墓的房子。 天昏地暗间,沈漫听到房间门再次被打开,接着是人的脚步声靠近她。她努力睁开眼睛,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做了个噩梦醒来了,面前是她深爱着的那个陆蘅,他急切,关切的凝视着她,眼里的心疼轻轻如露珠似的颤抖着。 “陆蘅……”她虚弱的呼唤着,声音凄楚。 可在别人看到,她只是蠕动了几下嘴唇,没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苏黎浑身颤抖的坐在地上,她的脸颊上纵横着几道深深的血痕,血痕里鲜嫩的肉外翻着,把那张美艳的脸庞彻底破坏了。 她抬起头心惊胆战的看着陆蘅,他慢慢直起身体,瞥了她一眼,又看了沈漫一眼。 沈漫醒了,看到陆蘅的瞬间她的神智彻底清醒,她猛地翻身起来抓住陆蘅的衣袖失声大叫,“把然然给我,把然然还给我!” 陆蘅似乎怔了下,转过身直直的盯着沈漫。 她几乎疯了,苍白瘦削的小脸儿发青,黑眼眶沉沉的,像是死过一次的人。她瞪大眼睛,眼里全是血丝,已经没有了神采,也没有了往日的冷清,全是恨,全是恨…… 陆蘅看不下去的闭上眼睛,他稍稍用力挣两下,毫无反应,反倒感觉到沈漫那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指上发狠的力道,他于是更加用力,这次沈漫被狠狠的甩开倒在床上,他盯着她,沈漫伏在床上痛苦的喘息着,却再次不甘心的爬起来扑向他。 “还我孩子,还我的孩子!” “啪!”这次,陆蘅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沈漫甚至没来得及碰到他,就再次摔落在床上,被子闷闷的盖住了她的脸,她喘息着,呼出的空气里带着冷冰冰的血腥味。 可其实,天气已经很热了,燥热的空气在入春后就爬上来。窗外有温暖的阳光和盛开的鲜,但沈漫感觉不到,她只能感觉到彻骨的寒意从对面站着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 那个,曾是她丈夫的男人,他没打过她,就算最忽略她的时候,都没有! “陆蘅,陆蘅你救我,这个女人疯了,她要掐死我,你看我的脸,看我的脸!” 看到沈漫挨巴掌,苏黎被激励的胆大,她爬起来冲到陆蘅面前,指着自己破相的脸让陆蘅看,可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反而不耐烦的把她当个烦人的东西似的推开走到床前。 “你应该知道,我本来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既然陆家认为有个健康的继承人更好,我就允许你生下,但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做好你的事情,否则,你和孩子,一个都别想活。”撂下这句狠心的话,陆蘅扯起苏黎转身就走。 “陆蘅,你就不怕孩子听到?” 他们走到门口时,陆蘅身后突然响起这样的声音。柔软、虚弱,但透着令人心冷的坚强,他忍不住顿住脚步,慢慢闭上眼睛。 如果有人正在他对面,能看出他的隐忍,但不过片刻他就再度睁开眼睛回答,“他永远不会听到,因为你活不到他能听懂的时候!” 关上门的时候,他听到沈漫的笑声,已经如暗夜中的女鬼一样了。五年前她生然然的时候被关在疯人院还能保持着一线理智,如今已被逼的连那一线理智都没了…… 沈漫躺在床上,饥饿让腹中的孩子不住反抗着,轻微的疼痛,她却已经支撑不住,慢慢的昏睡过去。 一个多月前,她在恒地集团晕倒。 洪爷和莫爷随后把她送到医院,可就在她住院的时候,白家老宅突然受到绮里夏的袭击,洪爷和莫爷留下人保护她就匆匆赶回去,没想到,绮里夏就趁此机会把沈漫劫走,连夜带回了a市,寄留在何韵和苏黎的这间公寓。 沈漫醒来后,就一直是苏黎在‘照顾’她,每天给她送饭。他们说,要她生下孩子给陆家传宗接代,也正是因为这‘共同’的目标,陆蘅竟默认了何韵和苏黎对沈漫的‘照顾’。但沈漫不敢吃她们的东西,她觉得,她们会想尽办法害死她和孩子! 204:因为感恩爱上他 “漫漫,来吃饭了!” 陌生的声音响起,沈漫睁开眼睛,发现她正处在个陌生又熟悉的环境里。 古朴的建筑,碧绿的园都在如帘幕般的细雨里演绎着江南烟雨的画面。她起身,她是躺在很舒服的红木掉话床,脚下踩得是碎布鞋,她抚开面前的青纱帘子走出去,门厅里站着个漂亮到极致的女子。 不,她看不清她,只是隐约觉得她很美,她的气质出众至极而已。 “漫漫,来吃饭了,妈妈熬了你最喜欢的蟹粥。” “妈妈!”沈漫听到蟹粥,就想到了去世的养母,她惊喜的呼唤着快步走过去,可是近了却发现她并不是养母,虽然一样的亲近。 “你是我妈妈?”她不明白的摇摇头,“我妈妈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是,傻孩子,我就是妈妈啊!”温暖的手落在她额头,女子轻轻的摇头对身后笑着,“阿生,你看,漫漫都睡傻了!” 沈漫这才注意到她身后正有个男人在写字,他低着头,所以她只能看到他浓密的发丝和英挺的眉,那眉的形状艳丽的如同藏红的蕊。 “她还小,让她睡吧,漂亮的女孩子都是睡出来的……”男人呵呵的笑着,虽然很无意的一句话,但沈漫却仿佛听到了宠溺。 那也不是沈钧,沈钧不会写字,他们也不曾住在这么好的地方。可沈漫偏偏觉得这两个人像养父母一样亲近。她突然意识到,这也许,也许会是她的伯父和伯母,是苏雨生和白晓华,心里一阵惊恐。 “漫漫,你怎么了?” 女人疑惑的问。 沈漫不住的后退着,不,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苏雨旬为什么会害他们,不要来找她,不要来找她啊! 突然天旋地转,她听到自己拍手唱着歌,听到男孩子咯咯的笑声,眼前却被鲜血染满了,她看到自己伸出只小小的满是鲜血的手,胸口被堵得喘不过气,嘴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想要呼救,却发不出声音。 “夫人,夫人!” 有人在推她,沈漫觉得浑身都疼,她勉强的睁开眼睛,突然闯入的新鲜空气让她被呛得咳嗽,剧烈的震动中她终于醒了,看清面前人担忧的脸。 “夫人,您发烧了。”谢言皱着眉担心的说,“刚刚医生来给您开了些食疗的方子,您起来吃点儿,医生说您再不吃饭,孩子就危险了!” 孩子…… 沈漫慢慢扶住自己的肚子。七个多月,孩子早该是好动的时候,可这个孩子却出奇的安静,几天才会动一动,告诉她他还活着的消息。沈漫明白,她一直什么都不吃,没办法给孩子补充营养,他大概也饿的厉害。可苏黎和何韵端来的东西她绝对不能吃,好歹七个月了,孩子不是特别需要从她身体里补充营养,她才敢这么拒绝,但继续饿下去,她也知道对孩子不好。 谢言扶着沈漫起来,小心的端过粥和菜。 “夫人,这是二少做的,绝对没问题!”他郑重保证。 “二少?”她想起被带走的陆萧,急切的问,“他怎么样了?” 和沈漫焦灼的目光相碰,谢言不敢看她,低下头抱歉的回答,“二少挺好的,就是情绪不太稳定,陆先生,不许他来见夫人。夫人,您还是先吃东西吧!” 他是明显在躲避着沈漫的目光,陆蘅这样对她,他也毫无办法,可并不能说陆蘅真的就狠心,在得知沈漫不肯吃苏黎和何韵的饭以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到让陆萧做饭,不许他见沈漫,却许他做饭给沈漫,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开始吃饭了。 不能继续饿着孩子,不能辜负陆萧的心,她就算再恨陆蘅,也要好好的吃下去,好好的把孩子生下。 她不怕死,此时此刻,没什么能够让她更加绝望。她只剩下一个希望,就是生下孩子。而如果到时候她死,也是罪有应得,也就彻底放下了。 谢言暗自松了口气,还是陆先生了解她,让他送来无疑最好。 “夫人,我想告诉您一件事。” 等沈漫吃完饭,谢言收拾着碗筷笑着说。 “什么?”看他满脸喜气,沈漫真想不到此时此刻还有什么能让谢言在自己面前高兴的事情。 “前两天,阿娇已经有了要醒来的征兆。她的眼皮在动,医生说这就证明她一直在做梦,被麻痹的神经也在缓和,这样下去,她醒来的可能性会更大!”谢言高兴的说。 “真的?”沈漫起初还有些难以置信,但想想谢言是怎样照顾阿娇啊,若是她,她也会为了他而努力醒来的!沈漫眼眶红了,这真的是这场灾难以后她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她的朋友,她的知己,终于开始摆脱苦难。 “夫人,您看,阿娇都在变好,您也会好的,那些烦心的事情就别想了,先把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再说其他。”见沈漫笑起来,谢言忙抓住机会劝她。 谁都知道她心情晦暗,医生说她已经得了抑郁症,这种症状在孕妇身上虽然常见,但如沈漫这样严重的很少。被劫持来的一个多月里,沈漫不知摔过多少饭菜,尤其是后来苏黎和何韵住进来,看到她们来送饭,她的精神就会极度压抑,已经整整三天不吃不喝的表达她的抗拒,医生说,长此以往,孩子和大人,一个都保不住。 沈漫听明白了,谢言是在借机劝她。 可她不想听,她什么都不想知道,她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这样清闲过,这样整日埋头睡过,她只想睡着,一直做梦,哪怕是做恶梦,都比醒来幸福! “我累了。”沈漫慢慢躺下去,蒙住被子闭上眼睛。 其实整天睡,她怎么能睡着?可她不想再跟谢言多说什么,不恨他,是因为知道他有他的迫不得已,也从心底感激他照顾阿娇,并不意味着她想见到他。 谢言又何尝不知道?他站起来,“那夫人,我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的您就按床边的铃,一会儿我再过来送下午茶。” 午后的阳光温暖极了,正是春日最好的时节,可外面的美好却仿佛被隔绝出这栋房子。 谢言下楼的时候,正听到陆萧近乎发疯的笑着,“听到了吧,你没办法软禁他们,他们能从绮里夏手里逃出来,就能从你手里逃出去!陆蘅,你等着,他们一定会来救漫漫,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么狠毒的话简直让谢言听不下去,他把托盘交给属下匆匆进去。 “二少,你怎么能说这么说,陆先生他……” “谁让你进来!”陆蘅突然厉声问。 谢言的话被打断,他不甘心的看着陆蘅。他神情冷峻,阴沉着脸坐在那里,虽然对他说话目光却是盯着谢言,虽然含着不屑,但漆黑的眸子中却并没有多少怒气。谢言看着他这样心里就难受。 他到底在做什么啊,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 “出去!”陆蘅命令。 谢言气得转身就走,但走到门口陆蘅却又问,“她吃饭了?” “是,陆先生,全部都吃了。我告诉夫人那件事,夫人还笑了。”谢言到底心疼陆蘅的苦,转过身认真回答。 空气中沉默几秒钟,陆蘅偏头看着窗外,他不想任何人发现他的眼眶红了,发现他心里在笑,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笑,第一次痛苦的笑。八个月,他能和她同一屋檐下的时间越来越少。希望有一天她不要太恨他,他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了。 听到沈漫终于肯吃饭,陆萧也松了口气,他才突然发现陆蘅的侧影里透着股凄凉。再痛恨,到底还是相信陆蘅,陆萧不知第几次的问,“哥,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有什么难处不能告诉我吗?我是你弟弟,我可以帮你啊!” 听到他的话,陆蘅微微转过头,却没有看陆萧,低下头随意翻开一份文件,淡淡吩咐,“谢言,把二少带下去。” “是。” 谢言过来带陆萧,他还是心有不甘想说话。但这次,在陆蘅身上围绕的凄冷气息把他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他们刚刚走不久,就有个属下过来敲响陆蘅这个房间的门。 “陆先生,绮里夏来了。” 他来做什么?这个绮里夏还真是胆大,已经不是第一次独身过来,他手里绑架着他的儿子,就觉得他拿他没办法!属下通报过才几分钟,绮里夏已经大摇大摆的闯入了陆蘅的房间里。 “我是来看看沈漫,已经七个多月了,她难道还没有生的意思?”绮里夏肆意的坐下,翘着二郎腿不耐烦的啧啧着,“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陆蘅,你不会是又有了孩子就准备不管陆然的死活了吧?” 陆蘅本不想和绮里夏多说,但此刻也不是激发矛盾的时候。 “十月怀胎,就算不足十月也至少九个月,绮里夏你未免太着急了。你不是想沈漫彻底恨我吗?她在我这里多一天,对我的恨就会多一分,这不符合你的要求?” “可我突然不这么想了。”绮里夏站起来走到陆蘅面前,撑着桌子说,“我想我应该趁着她恨你把她带走,也许她会因为感恩我,爱上我呢?” 205:恨他,杀了他 “陆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绮里夏冷冷的盯着陆蘅说,“你想把沈漫留在身边,再趁机救走你儿子……”他漫漫贴近陆蘅的脸,那张妖娆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我告诉你,你不会有那个机会,你的人一旦被我发现,我就立刻杀了你儿子!” 绮里夏的手指慢慢把一张纸揉烂在他掌心,他啪的扔在地上,那一瞬间,他要让陆蘅感觉到在他眼里,他儿子就是个垃圾。 他绮里夏,千辛万苦把沈漫从恒地集团带回来,他却在机场拦截强行把她带到这里,理由是沈漫去找他就是还对他抱有希望,只有他和苏黎何韵在一起‘折磨’她,她才会彻底恨他。 刚开始他的确相信,但随着时间越拖越长,绮里夏才发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一件事,他给了陆蘅太多机会,而这是个哪怕一点儿机会都要抓住利用的男人。 绮里夏紧盯着陆蘅,他就不信从他脸上还是会什么都看不出,因为他相信沈漫就是陆蘅致命的弱点。 可陆蘅,他只是轻飘飘的瞥了眼那个纸团,便收回目光毫无隐藏的直盯着绮里夏,“有苏黎和何韵在这儿,你还不放心?” 他双手环胸的动作,闲的悠闲极了。 “那两个蠢货。”绮里夏冷哼,“我都玩儿不过你,何况她们?” 陆蘅转了转眼珠,抿抿唇,似乎觉得他说的还蛮有道理,叫来属下吩咐,“带绮里先生上去看看沈漫。” 绮里夏完全没料到陆蘅妥协的这么快,还愣了下。 在陆蘅说话的时候他一直仔细观察这男人,令他失望的是,他和他的实力一样隐秘,那眼眸简直像沉淀的寒冰,什么都看不清楚。他不相信的问,“你不是很爱沈漫吗?现在这样,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吧?” 他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陆蘅时候的情形。他抱着半裸的沈漫,甚至沈漫主动扑到他身上,作为沈漫丈夫的陆蘅却分毫没有相信面前的假象,他自始至终用他无所畏惧的勇气保护着沈漫,而在她回到他怀里的时候,他看着她的目光里除了疼惜什么都没有。 那是爱,最纯粹的爱。 这样深刻、纯粹的爱,会轻而易举消散吗?不可能! “我爱她,可她不爱我了。绮里夏,我是个男人,不会在伤害一个女人以后,还苛求她爱我。”陆蘅的表情看来,他觉得绮里夏根本没听懂?他似乎在解释,失落的说,“在被她爱的这件事上,我们都不是赢家。” “陆蘅你错了。”绮里夏立刻否认,“我是赢家,你输了!我才不管什么可笑的爱情,对我来说,女人就是用来拥有的!” 绮里夏得意转身走了,陆蘅悄悄松了口气,胸口却依旧堵得生疼。 他慢慢放下笔,手指在不住的颤抖。他真的输了吗?爱情里不该有输赢,但作为男人,他必须保护好他的女人,他的骨肉,他的兄弟,所以就算是输了爱情,也必须去做。绮里夏太在乎输赢,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激他,可漫漫,陆蘅担心的立刻叫谢言进来。 “带人在卧室门外等着,一旦有任何异动立刻闯进去,不要管后果。” 他害怕,害怕绮里夏把气撒在沈漫身上! “是。”谢言有些害怕,忙带着人上去了。 陆蘅心烦意乱,他在怀疑自己做了件愚蠢的事情,如果绮里夏不顾沈漫的身体伤害她怎么办?如果再发生那样的事情怎么办…… “陆先生。” 有属下在门口敲门,陆蘅急迫的想要找点儿事情做以便冷静下来,“进。” 属下立刻进来低声问,“陆先生,要不要开始搜捕洪爷和莫爷?” 今天早晨传来消息,洪爷和莫爷趁着天黑逃出软禁他们的白家老宅,去向不明。陆萧恰好听到,所以谢言就听到他说的那些近乎疯狂的话。 陆蘅也在想到底要不要搜捕洪爷和莫爷,他担心他们会出现打乱他的计划,可逃出白家的他们已身受重伤,他担心继续追捕反而会逼死他们,那样沈漫必定会痛苦极了。他没有资格再祈求沈漫不恨她,但不能让她因为他而更加痛苦。 权衡利弊,陆蘅下了个没人理解的命令,“进行全程搜捕,把样子做足,阵势做大,但绝对不能跟他们动手,一旦发现就尽力请回来,不能就放他们走。” “可,怎么请他们回来?”属下晕头转向的问。 陆蘅想了想,慢慢道,“就说……” 空气寂静,春风卷起窗帘,长长的帘子带着香气,如一只手抚摸过沈漫的脸颊。 她直挺挺在床上坐着,目光安宁的盯着前面那堵一无所有的白墙,唇片紧抿,神色漠然。对床边的绮里夏除了厌恶,没有其他。 “沈漫,你何必非要这样?”绮里夏看似温和的笑了笑,“说起来,我身边的女人不少,可没对谁像对你这样费心。和你一样的女人,哪个我没碰过?偏偏是你,到现在,我连你的身体都没仔细的摸过……” 他背着手站起来,凑到沈漫面前俯身在她耳边问,“我这么做,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沈漫,我是爱你,我过来,就是想办法把你带出这个牢笼,让你跟着我,我们过你想要的那种安平生活。” 安平! 沈漫冷笑,她曾经多渴望这样的生活啊!但不是跟绮里夏,他绝对不会心甘情愿的平静生活!更何况她已经不想要了,她现在,除了恨,就只剩下好好生下孩子这唯一的愿望,唯一活着的希望。 “我知道,你恨陆蘅,在他没死前你估计也不想过安平日子。”绮里夏从沈漫的眼底看出了仇恨,他得意的说,“至少在这点儿上我们是相同的,我可以帮你,我们共同对付陆蘅,为自己报仇雪恨,然后再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完美,满意的笑着。 沈漫终于抬起眼皮看着他,她心里觉得他真好笑。就算她再恨陆蘅,也不会和他达成统一战线。她唯一好奇的是,既然他这么恨陆蘅,又怎么堂而皇之的闯入陆蘅的家,怎么和她见面? “你恨陆蘅?”她不相信的轻慢笑笑,“你们互相憎恨,他又怎么会让你进来而不对你赶尽杀绝?”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绮里夏得意的说,“沈漫,我们都是生意人,我们的目标相同,暂时当然可以合作。他想要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想要你这个人,完全可以合作。不过……”他离的沈漫更近,甚至握住沈漫的手,“不过,看到你这么难过我心里也不舒服,只要你愿意,我必定想尽办法把你带走!” “不必了!” 沈漫甩开绮里夏的手,“我现在哪儿都不想去,只想安安静静的生下孩子!” “为什么?”绮里夏的眼眸一眯,“别告诉我,你还爱陆蘅?” “我爱不爱他跟你有什么关系!绮里夏,我早就不是你的人了,我也不想再看见你,麻烦你立刻离开!” “嗯……”沈漫的话音刚落,窒息的疼痛就朝她的脖子袭来,她瞪大眼睛盯着绮里夏,杀了她,杀了她她和孩子就解脱了! 绮里夏仿佛听到她心里的怒吼,狠狠推开她,沈漫噗通跌在床上,因为刚刚呼吸到的新鲜空气而喘息,咳嗽。 “想死?不,我不会成全你……”他看着沈漫,独自喃喃着,突然上前抱住沈漫,她奋力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肚子也被绮里夏箍着,再动,就会伤害到孩子,她只能僵尸般的坐着,任由他抱着她。 “做什么傻事?你只是在这里呆了太久,跟我走吧,出去,就和现在完全不同了。你不恨陆蘅骂?他害了你的养父,害了你的第一个孩子,抢走了你的一切,他是你的杀父仇人,沈漫,你该替你养父报仇啊!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到我那里的时候说什么?你说你做杀手,就是为了复仇!” 绮里夏的声音,素来有种迷惑人心的力量。沈漫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在剧烈的颤抖,同时肚子也在隐隐的疼痛,仿佛是仇恨与善良在交战,让她的心慌乱而不安稳。她小心翼翼的推拒着面前冰冷的男人,绮里夏倒是轻易放开她,他甚至低头,温柔的别着她凌乱的额前发丝,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问,“你恨他,恨他吧?” “恨,我恨他。”沈漫不自觉的说。 “那就想办法杀了他,从此以后,我们就可以自由的在一起了!”绮里夏就像在催眠沈漫,声音神秘而诡异。 沈漫看着他,胸口在剧烈的起伏,恨,杀了陆蘅。可稍稍有这个想法,肚子就会痛得厉害,她实在无法忍受,只好不再想,没想到肚子竟安稳下来。 孩子,她的傻孩子,竟还是想要保护住他的父亲吗?可是孩子,妈妈好害怕,害怕你是第二个然然啊! “不,不,我不能杀他!”沈漫痛苦的失声嚎哭,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啊! 206:救人 谢言和守在门口的属下对视征询着对方的意见。他们听到沈漫的哭声,是要进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既然他让你这么痛苦,就跟我离开他。”绮里夏俯下身抚摸着沈漫的发丝,如同抚摸一只宠物,他阴霾的声音如同诱惑般的说着,“还有个更好的法子,杀了他的孩子,你就可以狠狠的报复他,怎么样?” “不,不可能!” 沈漫猛地坐起来推开绮里夏,坚决的盯着他,“那是我的孩子,我不会杀了我的孩子!” “你的?”绮里夏冷笑,他的耐心正在消耗殆尽…… “你以为生下他以后你还有机会见到他吗?陆蘅宁愿只要孩子,也不要你!”他发狠的说着,却又变得温柔,“而我,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冰凉的手指捧起沈漫的脸,刺骨的冷意从她脸颊蔓延到身体,沈漫瑟瑟发抖。 肚子又开始疼痛,她觉得这样下去她和孩子都会死,可双手抓紧了绮里夏的手腕就是无法移开,反倒脖子越来越痛,她听到绮里夏飘渺的声音,“你这么想死,我成全你,等你死了我就把你带回去,这样,你就永远只属于我了……” 砰! 门猛地打开,绮里夏怔愣的瞬间,沈漫终于推开了他。 谢言捧着托盘站在门口,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大声说,“沈小姐,我是来给您送下午茶的!” 下午茶?绮里夏愤怒的恨不得砸了他托盘上的东西。他转过脸问沈漫,“你终于开始吃饭了?再也不怕是苏黎和何韵做的会毒死你了吗?” 沈漫并不回答,只是轻轻别开脸,因为她连看都不想看到绮里夏。 “其实你何必这么折磨自己,跟我走,我找最好的人伺候你。”他却偏偏要靠近沈漫,抚摸她被他掐的发青的细弱脖颈,语气里变态的怜爱,“我的蓝莲,我什么都没有了,但我不怕,因为我有你,我相信有你,我就什么都有。想清楚吧沈漫,跟着我,你才能报仇,才有机会和你的孩子在一起,才能远离痛苦和危险。” 终于,绮里夏站起来,“我等你的答案。没关系,这次我不着急!”他阴险的笑着,转身离开。 等到绮里夏一走,谢言慌忙放下托盘吩咐属下,“快去找药来!” 一边匆匆进来凑到沈漫身边,远远的观察着她的脖子,“夫人,对不起,我没保护好您。”他愧疚的说。 陆蘅交代稍有异动就要闯进来,可他担心进来惹了绮里夏找麻烦,就让人去端了点儿东西过来装作送下午茶,没想到还是晚了,沈漫已经受伤,他怎么和陆蘅交代…… “我没事。” 沈漫淡淡的说,“不需要治疗,你出去。” 任何和陆蘅有关的人她都不想见到,她只想安安静静一个人呆着,没有人来打扰她。她受够了,受够了在这里每天都被人折磨的痛苦,比在疯人院更让人绝望的痛苦! 谢言还想说什么,看着沈漫那难过的样子,他只好站起来带着人离开。 沈漫望着窗外,她好想走,好想逃出去。可是孩子啊,她不能害了她的孩子,哪怕真的如绮里夏所说再也见不到,能让他好好的活着,活下去,也好。沈漫起身,扶着墙面慢慢走到窗边,她想等到孩子生下她就从这里跳下去,魂飞魄散,什么仇恨,什么痛苦,就会全部都消失了! 自从沈漫被绮里夏劫持走以后,绮里翼总觉得天气阴沉沉的不舒服。 她烦躁的在街面上胡乱走着,今天她把自己扮成一个脏兮兮的乞丐,在繁华的商业街,那些自以为光鲜漂亮的女人们都躲着她走,她很惬意,因为她需要安静,安静的想想跟绮里涵吵架的事情。 这条街的街角有个转弯镜子,绮里翼无意间抬头,突然发现她被人跟踪了。 她故意放慢脚步,从镜子里看着身后那人。他没注意到她已经发现他,压着低低的鸭舌帽,时不时抬头看她,这样的身形、利落的动作,让她突然意识到此人是谁。她看看四周,灵活的躲起来。 跟踪的人发现目标消失,站在原地疑惑的寻找,可下一秒他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猛然回头,黑漆漆的枪口指着绮里翼的额头。 “洪爷!”绮里翼忙大声道,“别别别,我是小翼啊!” 洪爷也愣了下,迅速收起枪,他早就发现她是绮里翼,否则怎么会跟踪她?她却跟自己玩儿这招。 见他收起枪,绮里翼忙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扯到无人的地方小心的问,“大白天的您怎么敢出来?现在陆蘅的人正天翻地覆的找您呢!” “哼!”洪爷冷哼,恨恨的道,“我还死不到他手里!” 绮里翼松了口气,关切的问,“莫爷呢?” “他受了点儿伤,我把他安置起来,在养伤。”洪爷无奈的说,“我这些天一直在到处找你。” “找我?”绮里翼不明白的指着自己,“我也在找你们。” “我知道,可你找不到我们的,所以我只好来找你。”洪爷看看周围,低声问,“有没有好说话的地方,我要跟你谈谈。” “有,跟我来!”绮里翼抓着洪爷的手腕,把他从那条无人的巷子里带出来,然后七拐八拐的,到了一栋老式的房子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让洪爷进去,她则警惕的看看周围,才进了里面。 “您放心,这里没人能发现。”绮里翼一边请洪爷往里走,一边说。 “这是……”洪爷皱着眉观察周围,半晌疑惑问,“这是白先生给大少爷的财产。” “是。”绮里翼好像故意隐晦着什么,避开洪爷的目光笑了笑,端上杯水问他,“洪爷,我找您和莫爷,是知道你们逃出来,怕你们有危险。不过,您找我是什么事?” “沈小姐被绮里夏劫走,又被陆蘅软禁的事情你知道吧?”洪爷顾不得喝水立刻问。 “知道。”绮里翼难过的点点头,“虽然从前我总摆出看不起她的样子,可我知道她对我好,我想救她。只是现在……”她为难的咬着嘴唇,分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说,“现在我也没办法!” 洪爷看起来有些失望,但似乎早就料到,叹了口气道,“我是想到沈小姐说起过你好像和陆蘅身边的孟安律很熟悉,能不能试着让他打听沈小姐的状况?她被劫持走的时候还带着身孕,我和莫爷都很担心!” “孟安律?”绮里翼听到这个名字,更加不知所措。 自从沈漫出事,孟安律也跟疯了似的,根本就不理她。而且孟安律说,现在陆蘅那个地方,不得到他的允许谁都进不去,所以沈漫到底怎样也就无从得知了。 洪爷观察着绮里翼,从她脸上看出来了,她也没办法。 他叹了口气,想要救沈漫出来,真的不太容易。陆蘅的势力瞬间就遍及各地,他和莫爷已经被人追捕过一次,幸好遇到了从前的属下,他们才有个容身之所。如今想要救白家的人不可能,没有实力,却拿什么和陆蘅对抗? “不方便,就算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洪爷很难过。 沈漫在的时候,他们不信她,她却依旧把自己当做是白家人,给白家人做了许多事情,现在她落难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别的办法?”绮里翼急忙问,“你们还有什么办法?” “暂时没有,实在不行,就只能和绮里夏合作。至少绮里夏能帮沈小姐脱身!”洪爷沉沉得道。 绮里夏害死了白朗,谁都恨他,可想要救沈漫绮里夏却是唯一的选择。洪爷也不愿意,那几乎等同于把沈漫救出虎穴送入狼穴,但狼穴至少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以内,也许能再找到机会呢? “绮里夏!”绮里翼惊讶的大声喊,“不行,绝对不行!” 洪爷不言语,他何尝不知道不行? 绮里翼看得出来,洪爷是明知不可为而无奈必定为之。她明明有办法,却偏偏不能说出来,因为那人不许她说,只说时机未到,不能去救沈漫…… “我还知道沈漫认识一个人,叫傅明哲,我想办法找到他,跟他说说,也许他能侧面打听到沈漫的消息。到时候,我们再商量怎么办可以吗?”绮里翼小心翼翼的建议。 她不选孟安律,是知道孟安律肯定不会说。但傅明哲却不同,他爱沈漫,必定会想办法了解沈漫的情况,她可以从他那儿拿到点有用的消息。这样,也有利于以后救沈漫脱离陆蘅的掌控嘛! “傅明哲是陆蘅的人。”洪爷皱眉,不太信任。 “可他爱沈漫!”绮里翼忙解释,“他为了沈漫才帮忙陆蘅,所以如果他知道沈漫的情况肯定会帮忙!” “那太好了!”听到这个,洪爷终于松了口气,“至少知道沈小姐的近况,我们就能商议救她。” “对!”绮里翼忙附和着。 她看到洪爷似乎放心了些,也松了口气。看来,她要回一趟a市了…… 而此时此刻,陆蘅已经得到了她回来的消息…… 207:亲外孙女 那个绮里翼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早已被陆蘅的人盯了许久。 很快,陆蘅就从属下那里得知,洪爷和莫爷现在很安全的藏身在某个地方,而绮里翼准备通过傅明哲搞清楚沈漫的近况。 “嘶……”沉默了许久的孟安律突然轻轻的发出个如同蛇吐信似的声音。 陆蘅稍稍朝他抬眼皮,他琢磨到什么事情就喜欢这样,他准备洗耳恭听。 “我怎么觉得小翼怪怪的?”他皱眉说。 他们刚刚听绮里翼和洪爷的对话时他就有这感觉,现在更加确定了!他咬了咬舌头,“这丫头,她背后有人!” “怎么说?”陆蘅好奇的问。 孟安律先是稍稍得意的笑,才说,“这丫头,别看她以前多厉害,其实比陆薇还天真幼稚,心里藏不了多少事情。你没听到吗?好几次她都在犹豫想跟洪爷说什么,现在洪爷所求就是不顾一切的救沈漫出去,而她却在明显想办法拖延……”他顿了顿,肯定的说,“对,就是这样,她在拖延,她明明知道傅明哲根本帮不上忙,却骗洪爷!” 其实傅明哲至今也不知道沈漫在陆蘅身边。 自从经历过蘅生金融和绮里夏的对决,傅明哲身心疲惫,已经远赴海外以深造为名散心。至于蘅生金融收购恒地集团的事情,他以为是陆蘅和沈漫共同的计划,也未作深究。 陆蘅猜测此刻的傅明哲,大概正坐在海滩上悠闲的晒着太阳,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哪儿管得了这边的事情? 如此想来,孟安律说的倒没错。 “她居然不想跟你求助?”陆蘅挑眉。 孟安律的神情立刻不好了,“陆蘅,你丫的,小爷这样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知道自己多喜欢人家,也知道小翼对你的心思,不好吗?”陆蘅淡淡的说着,起身拿了文件过来,翻开来仔细对比、查看。 这些话孟安律还是很受用的。 他的大仇已报,那个属于绮里夏的杀手,当初害死自己生生母亲的人他已经亲手结果。现在帮陆蘅,他是真拿他当朋友。可看着陆蘅这样每天都在准备自己的遗产、遗书,他心里别扭极了。 “你说,她背后的人是谁?”他主动换个话题。 陆蘅也不禁停了停当下的事情。他捉摸许久也没个答案,“漫漫有很多事情我不清楚。她在白朗身边的两年,我调用了所有力量,能得知的消息也有限。可从你的判断和绮里翼的语气来看,她好像对这个人还有点儿自信……” “她要回来了!”孟安律突然打断陆蘅的话,“我帮你,我帮你搞清楚!” “好。”陆蘅笑着点点头。 如果有个人,能不计回报的来救她,是不是意味着,那人可以安慰她,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陆蘅心里有些凄惨,他的妻子、孩子,难道他真的不能亲自去守护了吗? 霍家,在d国颇有些名气。 这原本是世代贵族的家族,因为多年前的战乱而毁于一旦,据说最小的儿子因为参加战争竟得以幸存,那就是霍振涵。在战争后百废待兴的阶段,霍振涵利用稀缺物资,狠狠的赚了钱,把霍家再次支撑起来的同时,也垄断了整个国家的能源市场。从此,霍家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光。 华丽的霍家庄园,是战争后重新修葺的,坐落在山上。平常也见人来人往,却无人知道这霍家主人霍振涵究竟什么模样。 只知如果以时间推断,他大概有六十岁上下。 绮里翼把车停在霍家庄园的院子里,下车一路横冲直撞的进去,正看到管家忠叔在听下面的人汇报霍家的生意,她顿了顿,问,“他在哪儿?” “最常在的地方,小姐。”忠叔笑了笑。 “晚上想吃小羊排!”绮里翼留下句话,就快步朝着后面走了。 庄园的后面有个极漂亮的园,种满了浪漫的各色玫瑰,以至于其他人都叫这里做玫瑰庄园。绮里翼快速穿过这园子,终于在丛包裹的地方看到那栋白色的小房子,窗帘拉着,像是没人。 她走过去,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涵哥哥!” 绮里翼大声叫,只听得叮当,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而后房子最靠里的一扇门打开,带着雪白口罩,穿着白大褂,医生似的修长男子从里面快速出来,他眉紧皱着,一双灰色的狭长眸子显得异常冷漠,但此刻是愤怒的,“绮里翼,你什么时候能学会敲门?”他沉声责问。 “你的门,开着嘛!” 绮里翼委屈的指指门,她哪儿知道他这么不禁吓。 “一下午的时间,就被你这么一喊,什么都没了!”男人狠狠白了眼绮里翼,摘下口罩、手套。 他有张下颌瘦长的脸,下颌骨分开,就连整容手术都未必能整的像他的下颌这么漂亮。他的唇是淡淡的粉色,但很鲜艳,看起来极为柔软,只是因为那双冷漠的眸子,而显得整个人都高冷了。 他的手很漂亮,修长,骨骼分明,指尖纤细。 浑身都是书卷气,是那种属于医生的,与生俱来的专业气息。 “找我什么事?”他平静了下情绪,没好气的问。 “我碰到洪爷了!”绮里翼忙说,“他想和绮里夏合作,救沈漫出来。我骗他说回去找傅明哲先问清楚,安抚住他了……”她一边说,一边就撒娇的抓住了男人的袖子,“涵哥哥,我们快去救沈漫吧!” 霍振涵,或者说绮里涵,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那只袖子,然后转身,自然的脱下外套白大褂,让它自由落体在绮里翼手里,然后转身就走。 绮里翼愣愣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衣服,这是啥?金蚕脱壳?丢下就去追。 “涵哥哥,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去救沈漫?你再不去,洪爷和莫爷万一冲动去了,怎么办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救她?”绮里涵冷冷的反问背后的绮里翼。 “你,你说过啊!”绮里翼眨眨眼睛,想了想,“你说,你也想要和沈漫合作的嘛!而且,几年前不是你死缠烂打着人家嘛!” “小翼,我说的是合作。她把恒地集团都卖出去了,如果我是你,不讨厌她就是极致。至于几年前我要她,那也是为了白先生,否则你觉得以我的审美,会对**有兴趣?”绮里涵兴趣缺缺的摆摆手,“总之,我没准备救她。”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洪爷和莫爷冒险!”绮里翼气愤的跳起来拦住绮里涵,“你想想,从小到大,谁陪你,谁照顾你?还有,你们霍家变成这个德性,是谁帮你重振霍家,谁跟白先生说,把那么那么大一部分的生意交给你?绮里涵,你不能没良心哦!” 看看面前这个耍赖似的小丫头,绮里涵只觉得头疼。对,她说的都对,否则恒地集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大可以不管! 看他摆出一脸不情愿的表情,绮里翼真的生气了,“涵哥哥,你跟我说不怪养父偏心绮里夏,其实你心里还是怪他,对不对?” 绮里涵是三兄妹中的老大,从小跟着白朗夫妻长大,但白朗却一直想把白家留给绮里夏。绮里夏并不知道,他以为白家以后肯定是他绮里涵的,所以拼命的争,拼命打压他,白朗却仍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最终绮里夏对他下手。 但其实绮里涵明白,白朗了解他的性格,他的目标,他不想在白家,他只想回到霍家,霍家才是他的家。 “没有。” 绮里涵肯定的说,“小翼,我的未来怎样,养父早就告诉我了。我心里感激他,但我不救沈漫有我的理由。第一,时机不到,第二,我真的不想救她。” “为什么?她挺好的。”见绮里涵这么认真,绮里翼也收起性子,难过的说。 “她是很好,但如果是站在养父的立场,我不能救她。”绮里涵叹了口气,“小翼,我一直不想告诉你,白先生的女儿就是沈漫的亲生父亲害死的。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我,大概就只剩下沈漫一个人。我当初确认以后,就跟养父说我要她,理由很简单,我想把她从养父身边带走。因为就算她不会害养父,但他知道以后,也会痛苦。” “沈漫的亲生父亲?”绮里翼不解,“谁啊?” “苏雨旬。” 绮里涵说。 “哈!”绮里翼惊恐的捂住嘴巴,“这么说,她是养父亲生女儿的侄女?” “嗯。”绮里涵拉着绮里翼,边走边说,“白晓华和苏雨生带着女儿和徒弟出去演出,后来发生车祸,双双坠崖身亡。女儿被苏雨旬带走,后来苏雨旬从她身上拿到遗产后,就把她送到陆家,让她在陆家长大。而他们的徒弟,既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人知道他的下落。直到后来养父派人千方百计的调查,才发现当初那场车祸的起因是苏雨旬提前破坏了刹车,可再想追究,已经晚了!” “那,养父为什么不把苏黎认回来,她可是他的亲外孙女呢?”绮里翼不解的问。 208:我舍不得 绮里翼的问题让绮里涵愣了下,他停住脚步,眼睛飘渺的望着不知名的方向,眼眸颤动,心思复杂,隔许久,他才说,“养父对苏黎很失望,他一直跟我说,苏黎不像他的外孙女。” “怎么会,不是说,苏黎和苏雨生长得一模一样吗?”绮里翼想起人们的传说。 “不是相貌,养父说的是心性,气质吧?” 绮里涵叹了口气,“反倒是沈漫,养父说常能错觉她就是养母或者白晓华。” “命运真是弄人。”绮里翼叹息。 真正苏雨生的女儿只有长得像他们夫妻,而他们的侄女却有和他们夫妻一样的心性气质。 “那涵哥哥,你还救沈漫吗?”想想沈漫的身份,绮里翼也觉得真的救她的话有点儿别扭,可她是她,苏雨旬是苏雨旬,她也每跟她亲生父亲共同生活,她对他们一直都很好。 “时机不到,到了救不救再说。不过如果洪爷和莫爷再找你,你就带他们来这里,暂时安顿下……”迟疑片刻他又要求,“别说这儿是我的,还是以忠叔的名义。” “好!” 因为外面人都以为活下来的是霍家的小儿子霍振涵,而绮里涵是暗中回到霍家,不想引起绮里夏的注意,所以霍家对外的事情一直是忠叔处理,绮里涵只把握大局。 天,慢慢入夏。 房间里开始变得憋闷,沈漫的肚子更大了,顶的胸口偶尔会疼。她常常只能感觉到孩子的存在,至于外面的草长莺飞,百绽放在她眼里却仿佛都是不存在的。她常常在窗前走动,不是为了感受大自然的气息,而是不这样做,她觉得自己会疯掉。 楼下响起脚步声,沈漫听着,手就不自觉紧紧抓住了栏杆。 门打开,绮里夏朝着沈漫走过来。 “外面很好吗?”他走到她身边,想主动去碰她,沈漫立刻躲开。 绮里夏瞥了眼她隆起的大肚子,不悦的转过脸眺望远处,“沈漫,我真不理解你为什么非要生下这个孩子,反正他也不会是你的……”顿了顿,他似乎觉得自己需要妥协,又笑着跟她说,“不过如果你真喜欢孩子,我可以连你带孩子一起带走。” “我不会走。”沈漫转过身立刻回到屋里。 她觉得自己继续在那里呆下去,一定会被绮里夏杀了,他可以把她推到楼下,她和孩子就都死了! “哼!”绮里夏冷笑,快步上前一把扯住沈漫逼着她转过身,她大大的肚子贴着他的腹部,让他心里愈发不舒服,他的女人,居然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 “沈漫,你以为陆蘅还会因为孩子要你吗?他早就把你卖给我了!很快,他就会和苏黎结婚,到时候你的孩子就是苏黎来养!” 苏黎,又是她,又是那个杀人犯,她的孩子凭什么要给那个杀人犯来养!沈漫头疼的受不了,她疯了似的用力甩开绮里夏紧紧捂住耳朵,“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什么都不要听。你滚,你滚开!” “我滚?”绮里夏上前一把抓住沈漫的双手强硬的掰开,扭曲的脸几乎贴在沈漫脸上,“我滚了,好让你和陆蘅在一起是不是!沈漫你想的太美了,他早就不想要你了,你对他来说,除了是个被利用完的废物,什么都不是!”他一撒手,狠狠把沈漫推倒在床上。 重重的跌下去,沈漫肚子里就传来一阵疼痛,她恐惧的抱紧肚子,担心孩子会被摔坏,低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抚摸着。 “我不需要他要,我也不需要你,你走,你走!” 沈漫恐惧的爬到床上,盯着绮里夏,眼神已经有些涣散。 她被关在这里太久,她自己都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已经接近发疯了。可是她实在没办法控制情绪,尤其是绮里夏隔三差五的过来,每次都要折磨她,她真的快受不了,真的想要逃出去。 但她走不了,她再次被关起来了。再次是因为陆蘅,再次是在怀孕的时候!她不敢想,想一想,都要痛死。 “你会需要我的……”绮里夏并不想让沈漫死,他看着沈漫这样心里也难过,他吸了口气,“沈漫,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苏黎其实是恨你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你是苏雨旬的女儿,你亲生父亲害死了苏黎的父亲,你觉得,她会好好对待你的儿子吗?” 他怎么知道,她是苏雨旬的女儿? 沈漫慌乱的想着,绮里夏说的没错,也许真的是这样。苏黎因为她父亲害死她的父亲,就拼命的报复她,夺走她的快乐和幸福。为什么,为什么她父亲做的错事要她来承担?还要她可怜的孩子承担! “不可能,这也是陆蘅的孩子。”她无力的独自喃喃着,独自安慰。 绮里夏原本温柔的神情立刻变得阴沉,他走到床边俯下身靠近沈漫的耳朵,她立刻小心翼翼的躲开,但绮里夏却离她越来越近。他的发丝已经很长了,黑漆漆的半遮着一张脸,阴影的地方看起来像鬼一样,沈漫吓得瞪大眼睛,一动不动。 “陆蘅?陆蘅会理会你的孩子吗?我告诉你,苏黎就是为了折磨你才出现的,她恨你爸爸,就会恨你,而后还会恨你的儿子……”绮里夏轻轻颤抖的说,语气像是哭了,“想想吧,以后你的儿子会怎样?也许她会像教陆然那样让这个孩子恨你,或者,干脆教会他们杀了你,来享受你们母子相残的痛快!” “不!不!”沈漫失声尖叫,“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好,我不说!”绮里夏紧紧抓住沈漫的双手,“我只说,跟我走,沈漫,只有我能保护好你和你的孩子,到时候,孩子还留在你身边,永远都不是苏黎的!” “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出去,我求求你,你出去!” 沈漫再次疯了,却很清醒的知道绮里夏并不是可以依靠的人,她不想和他在一起,那样她和孩子就更是死路一条。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到底怎么逃出去,哪里才能容得下他们母子啊? 眼前一黑,沈漫撑不住的倒下去,她实在太累,太虚弱了。她总是在梦里梦到陆蘅温柔的目光,心疼的抚摸,可那都是梦啊…… “沈漫,沈漫!”绮里夏摇了摇沈漫,她依旧昏迷。他只得起身去找谢言。 好在陆蘅这里配备了医生,医生立刻过来替沈漫诊治,而后简单得说,“孕妇心情不好,突然急血攻心导致昏迷,让她安静的睡会儿就好了。” 绮里翼皱眉,这意思是他刺激到了沈漫?想想刚刚,他的确刺激她了,没好气的冷哼,“还真是晕倒的挺是时候!”就转身离开。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谢言恨得咬牙切齿。每次都是这样,来了折磨的沈漫不是哭闹不止就是晕倒,然后一副不满意的样子离开。他这哪是要和沈漫在一起,分明就是为了欺负她才来的! “夫人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见绮里夏离开,医生才说出实情,“我看,有早产的可能,最好尽快送到医院,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也方便处理。” “什么?”谢言愣了下,“我立刻去汇报先生。” 他一转身,却看到陆蘅已经站在门口,他听到医生说的话了。 “陆先生……” “听懂医生的话了?立刻准备让夫人住院。”陆蘅的神色很平静,说完后,就立刻进来。 谢言拉着医生暂时离开。 当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而沈漫昏迷不醒的时候,陆蘅才敢大胆的看看她,抚慰她,把她抱在怀里,像从前那样当成至上的宝物。 陆蘅仔细的拿过早晨刚刚让人换上的被褥,把沈漫塞进里面,盖的严严实实。把她凌乱的发丝整理整齐,把她一只只掰下来的瓣全部清理干净,换上刚刚买回来的。 她得了抑郁症,总是会把瓣当成计时器,一片一片的撕下来。如果她醒来看到没了,她会哭。所以每次她睡着,陆蘅总让人偷偷进来换,没有一次改变过。她床边还放着针线,不知做什么,做了拆,拆了做。陆蘅拿起来,每次看到都只有那么一点点开头,今天终于多了些,看起来像条围巾的模样。 “漫漫……”陆蘅干涩着唇,轻轻的唤着沈漫,“恨我吧,那样就会忘记我。我都准备好了,孩子一生下,我就立刻去救然然,如果我死了,我就把眼睛给然然,然后,你就可以带着然然好好生活了。” 他从被子里拉出她冰凉的小手,面对着睡着的沈漫,却还是在极力的笑,“我调查到了,那个人是绮里涵吧?都说是霍家的少爷霍振涵。他几年前曾经向白先生求你嫁给她,如果他真的能来救你,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他爱你,也相信他能保护你……”陆蘅实在说不下去了,他不甘心,可是没有办法,他把自己的脸捂在沈漫的手心里,泪就流出来了。 “漫漫,我不放心,我不放心你,不放心孩子,我舍不得!” 209:拯救 夏日的光景就这样轻而易举的闯入沈漫时空颠倒的世界。 她总是记不起日子,记不起自己的年龄,甚至常常会忘记然然的存在。她蜷缩在床上,望着窗外开满的鲜时,也会觉得那都是白色的雪,如今是寒冬,是她被关在疯人院的日子。对她来说,唯一能让她清醒的就是她再也不能指望陆蘅,她想起这个男人,会心如刀绞,会恨得浑身发抖,会无数次告诉自己,若是活下去,必定要报仇! 走廊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小心翼翼的。谢言抬起头看到陆蘅,忙垂首行礼。 “陆先生。” “夫人今天怎么样?”陆蘅淡淡问,语气很平静。 “还是那样……”谢言有些无力的说,“整整坐了一天了,只看书,吃饭。护工提起过让她下楼活动,她不肯。” 隔着门窗,陆蘅静静望着床上坐着的沈漫。她在看书,不是育儿的书,而是《君主论》,他那颗了解她的心告诉他,她看这本书,是为了以后狠狠的报复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陆蘅心里没有很痛苦,反倒是凄凉。 他若还有机会让她报复,那真是太好了。 “随时注意夫人的情况,大夫说可能会早产。”他吩咐过谢言,转身就走。 “是。”谢言忙应着,望着陆蘅的背影,几次想开口问‘先生不进去看看夫人吗’,却终究忍住。他开始理解陆蘅了,因为他知道了然然被绑架的消息。这段时间,陆蘅已经在安排去救然然的事情。 说到底,他并不是屈服绮里夏,他只是觉得自己回不来了,想着沈漫若是恨他,他死以后她也不会那么痛苦。 电梯门打开,陆蘅看到里面那美艳女人的瞬间,神情陡然冷下去。 “你来做什么?”他阴沉的问。 苏黎足足的在电梯里愣了几秒钟,直到陆蘅问出问题,才做出娇柔的模样下电梯挡住他的路,也不看陆蘅的提起手里的保温桶,“我准备了对孕妇很好的汤,特地过来看看沈漫。蘅,我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我不会怪你来看她!” 陆蘅身后的属下差点儿扑哧笑出来。 这女人到底要不要脸,她不怪陆蘅?陆蘅不怪她她就烧高香了。 显然陆蘅也是这么想的,他冷冷的吩咐属下,“把她手里的东西给我扔了,人带回去,我亲自处理!” 话音刚落,属下就冲过去抢苏黎手里的保温桶,可手还没够到,保温桶竟奇迹般的已经转移到她的另外一只手,他再去抢,竟还是没抢到。属下奇怪了,苏黎的动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捷,简直像是练过的。 “陆蘅,你这是什么意思嘛,给沈漫送饭我已经很委屈,你不心疼我也罢,为什么还要对我的汤下手?”她举起汤,这样的动作看起来简直有点儿傻。 四目相对,陆蘅突然真的不走了,他转过身盯着苏黎不停的向前走,苏黎就本能的朝后退,一直都快要退到看守沈漫的属下面前时,她突然转身就往里面跑,可衣服被人轻轻松松的扯住,然后连着人直接扔到墙角。 她被狠狠的磕在墙面上,手一松,汤撒了满地。 “你干什么!”苏黎几乎跳起来,满脸的委屈。 陆蘅皱着眉,看了看地上的保温桶,满地的汤汁。他似乎在想什么,许久没有言语,片刻后才懒懒的道,“就这样去看她吧,她不会喝你送的东西。” 说完,陆蘅突然抬起眼皮,苏黎愣了下,眼里瞬间闪过抹极为可疑的慌乱,而后却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谢言站在门口本想拦住,但看到陆蘅示意让她进去,只好不甘心的作罢。 门打开的声音,而后是高跟鞋踩着地板,哒哒的靠近。沈漫的眼角余光瞥到那抹艳丽到极致的色彩,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书中。所以她没有注意到苏黎正认真的观察着她,她的神情很奇怪,仿佛有点儿难过,还有点儿复杂。但终于,她找了张椅子坐下,就在沈漫身侧。 “我本来给你熬了汤,可是被陆蘅打掉了。” 她开口,沈漫隐约觉得声音有些怪异,她没在意。 “沈漫,陆蘅这样对你,你还是心甘情愿的为他生孩子吗?这孩子是他的,打掉,不是至少能让他痛苦吗?”她又问。 这明显就不是苏黎的语气了,虽然目的听起来好像和苏黎一样,不希望她生下孩子夺了她的地位,但语气中的难过沈漫却听到了。 “她把你关在这里,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苏黎又问。 沈漫终于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她,这一看,她便从她眼里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沈漫蹙了蹙眉转过头看了眼外面。 “他没发现,我进来的时候遇到他,他让我进来的。” ‘苏黎’明白沈漫看什么,立刻说。 沈漫放下手中的书转过身直直的盯着面前的‘苏黎’,终于她看清楚了,“你怎么来了?你知不知道陆蘅的人正在到处找洪爷和莫爷,如果被他们发现你……” “他没有发现!”‘苏黎’打断沈漫的话,告诫般的瞪大眼睛,“门口有人守着,你声音低点儿。我的伪装术没人能发现!” “小翼,他是陆蘅!”沈漫咬着牙根又是气又是急的说,“他什么都看得出来!” “你对我这么没有自信?我们在门口遇到过,他没有发现,真的!”‘苏黎’或者说绮里翼发誓般的抬起手,沈漫听完神情似乎有些松缓,但眉头仍紧紧皱着,“你来做什么,快走吧。”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沈漫,你真的甘心给这种忘恩负义的男人生孩子,真的甘心被他关在这里当一个生育机器?你知道吗?整个白家都沦陷了,洪爷和莫爷流离失所,白家人被软禁在老宅里,那里现在就是监狱……”想起曾经白家带给她的欢乐,绮里翼眼眶红了,“沈漫,你是白家的主人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轻易放弃?” 沈漫望着窗外,她的胸口很疼,是因为恨而产生的锥心之痛。她摇摇头,她不甘心。 “不,我没放弃,我……”因为恨,她竟然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翼,我恨,可我同时是个母亲,这孩子不是陆蘅的,而是我的,我就算恨,也没有权利夺走孩子的生命……”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抱歉的说,“原谅我小翼,我想生下孩子,无论我能不能再见到他,我也希望他活着,健康的活着,因为是我的骨血孕育了他,你明白吗?”沈漫抬起头期待的看着绮里翼。 在白家那么多年,绮里翼一直认为沈漫是不会哭的女子。她的坚强让她嫉妒,她就算被绮里夏折磨的半死不活,都不会流泪。可此时此刻,她通红着眼眶,眼里满是哀求的模样,让她突然觉得从前对沈漫的嫉妒都很可笑。 只是不到哭泣的时候,否则谁不会流泪? “我没有当过妈妈,不懂。可是养父总跟我说,如果我妈妈知道我还活着,活的这样好,应该会庆幸生下我。”绮里翼低着头轻声说,“所以,我理解你。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涵哥哥到现在才让我来找你。因为他知道,你就算死,也会生下孩子。” 沈漫羸弱的笑了笑。 这么久了,她身边的每个人都让她觉得害怕,觉得可恨,或者想恨却不能。她太需要一个人可以说出心中的话,太想要一个亲近的人给她点活着的力量,绮里翼来的太是时候,而且雪中送炭。 “你说,涵哥哥,找到绮里涵了是吗?” 沈漫并没有错过绮里翼话中透露的信息,她急切的问。 绮里翼点点头抬起来说,“嗯。其实我回去恒地集团就是为了找他,但其实他不在那边,他在d国……”她小心翼翼的看看窗外,低下头低声说,“你还记得霍振涵吧,那,就是涵哥哥!” 霍振涵?沈漫陡然想起那张信笺上落款龙飞凤舞的三个字,而后豁然开朗。是这样,霍振涵,就是绮里涵,他当初写那封跟白朗要自己的信,是公开要白朗把她给他,从此她这个祸水就不会再祸害白朗了。 原来如此,她当时还想,霍振涵她并没有真正见过,怎么会这么突然的要她? 而如果霍振涵就是绮里涵,他又愿意救她,那么她真的就有希望离开! “他让你来的?”沈漫惊喜的问。 “嗯。”绮里翼用力点点头,“涵哥哥让我特地来告诉你,安心生孩子,等到孩子生下来,他会想办法带你离开陆蘅。” 沈漫怔了怔,她想不到她的柳暗明又一村会来的这样快,她激动的手不停发抖,甚至急促的喘息起来,“好,太好了!”她紧紧握住绮里翼的手,“谢谢,替我谢谢他,谢谢他肯来帮我!” 绮里翼低头看着沈漫瘦削的手,抬起头迎着她真诚的笑容,却怎样都笑不出来,她该怎么告诉沈漫,告诉她绮里涵的打算? 210:为了苏黎不要你 “现在安心了吧?”绮里翼深吸气抬起头,笑着问沈漫。 “嗯。”沈漫温顺的笑笑,“小翼,这大概是我这些天以来听到最好的消息。我太想离开了,太想要做点事情,否则……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啊!她的声音有些凄凉。 绮里翼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给卡住了,她只有紧紧握着沈漫的手,用力的挤出笑容,“那你就好好吃饭,努力好好生下孩子,到时候我会来的。” “好,我等着你。” 她的眼睛很坚定。她以为自己永远无法逃离这个牢笼,但终于有个机会摆在她面前,她要活下去,要努力的活下去要回自己的孩子,夺回恒地集团,把陆蘅从她这里带走的一切全部拿回来。 还有,她要蘅生金融,她要苏黎的命,她要何韵的幸福,她要所有欺辱她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沈漫低着头笑,仇恨的双眸泛着幽幽的蓝色,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火中最热的那部分。 夏日的夜幕姗姗来迟,用一抹深蓝的色彩拉上序幕,妆点上星星,美极了。陆蘅站在沈漫被关着的房间窗口望着窗外,除了一片静谧的黝黑的海滩,其实就只剩下她从来不看的园。 他低头,仿佛看到自己在楼下抬头望着这里。 沈漫独自一人在窗前徘徊的时候,他总是喜欢站在灌木丛中抬头凝视她。他愿意看她被阳光照得柔软的脸庞,愿意看她稍稍笨拙的身形。可更多的,他是为了让自己铭记这心疼的感觉。 他已经不足以留给沈漫什么,也许有天烟消云散,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东西都会消失。可他莫名的开始相信心疼是不会走的,因为那是心口最深,最复杂的情绪。 心疼她的瘦弱,心疼她的焦灼,心疼她的绝望,心疼她跟着他这些年受过的苦难。他觉得,自己就是沈漫苦难的根源,若是当初他没有去招惹她,那么会不会,她可以嫁给一个让她幸福的男人? “陆先生,绮里夏已经到医院了。” 谢言站在陆蘅身后微微哽咽着道。直到今天,他才终于明白陆蘅要做什么。 “今晚,就要生下了吗?”陆蘅并不回头,只轻声问。 “医生说可能会早产,要等一段时间才知道。绮里夏一直在那里,看得出,他很高兴。”谢言凄然笑道。 “呵,是吗?”陆蘅竟也跟着笑了,只是那笑声是哽咽的,他看到玻璃里映出自己的脸,分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从他眼角落下来。他忙伸手去揩掉,湿漉漉的。漫漫,对不起漫漫,我只能做到这些,是你的男人无能,能给你的保护太过软弱。 他捏紧拳头的手在身侧不住的颤抖着,月入中天,时间已经在宣判他的死刑。 “我的文件,都整理好了吧?”他最后再问。 “是先生,已经整理好了,遗产,会按照您的要求,亲自送到夫人那里。”谢言抽噎着说,“陆先生,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可以去,为什么不让我去,我可以的!” “呵。”他没想到陆蘅反倒笑着回头拍拍他的肩,“谢言,我只是选择了比较轻松的一个,活下来的才受罪。你要照顾好沈漫,虽然我相信霍振涵的为人,但是我却担心沈漫会被他欺负,所以你要一直陪在她身边。还有,陆萧的性子和沈漫一样软弱,他以后也许不会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你要做好他的参谋。” “这些,陆先生亲自做岂不是更好?”谢言难过的厉害,却依旧努力的笑着说,“我只是陆先生的助理,也许根本做不到呢?” “你跟我这么多年,能做到多少我心里最清楚。谢言,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有价值,所以有些事我必须亲自去做,因为是我自己造的孽,我要自己来还债。如果你在,绮里夏会本能的以为我在,任务就更有可能成功,到时候,我也会活着回来不是吗?” 正因如此,陆蘅安排谢言留下来照顾沈漫。他也有别的心思,阿娇好不容易有了醒来的兆头,如果此刻谢言冒险出现生命危险或者一去不回,他不会原谅自己,沈漫不会原谅他,也许阿娇也不会。 沈漫已然恨死他了,他死,她也许可以跟霍振涵在一起。那个强大的男人,也许比他更能照顾好她。 “记住,我死了,要让她永远都恨我。”陆蘅重重的捏了捏谢言的肩,转身离开。 他的黑风衣在黑色的夜里随风摇摆着,谢言一直追到窗口,他看到他上车,扬长而去,自始至终陆蘅是没有犹豫的,因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漫。 “陆先生,我照顾不好夫人的,您还是回来亲自照顾吧……”谢言低着头,喃喃自语,“您要回来啊,孩子,您还没见到呢!” 他说完这些话,狠狠抹一把脸上的泪水,离开房间。 早有安排好的几名属下等在门口,谢言立刻吩咐他们,“跟我去医院。” “是。” 沈漫的情况不太正常。腹部的阵痛时有时无,明明是要生的意思,却迟迟没有动静。绮里夏的出现,更加让她不安。 “再等等吧。”医生收起听诊器,看都没看沈漫一眼,转身就要走。她突然伸手紧紧拉住医生,那人愣了下回头问,“怎么了?” “我上回生的时候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可是,羊水好像已经破了。”沈漫迟疑的说。 这个医生她没有见过,不是给她做检查的那名主治医生,虽然他们在同一科室。 “没有,没有到生的时候。”医生被沈漫那怀疑的目光看的浑身发憷,硬是抽出手,对站着的绮里夏说,“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再叫我,现在不是不痛了吗?” “好。”绮里夏挑起唇笑了笑。 他觉得现在的情况很好笑,好像他才是沈漫的丈夫,不过这种感觉他是很享受的。他回到沈漫身边,因为刚刚的阵痛,沈漫唇片有些干涩,他倒了杯水送到她唇边,沈漫立刻别开脸,她拒绝来自绮里夏的任何东西。 “你应该知道吧……”绮里夏倒也不生气,端着水,傲慢得道,“生孩子是很费力气的,你如果不吃不喝,最后要命的是你肚子里那个,跟我可没关系。” 她依旧一言不发,甚至并没有因此动心的样子。 可沈漫其实很难受,刚刚的阵痛让她浑身无力,她需要水,需要食物,但她不需要绮里夏,他在这里的唯一作用就是让她胸口堵得厉害! “还在等陆蘅?”绮里夏似乎是存心要折磨她的,“我告诉你,陆蘅是不会出现了,他已经答应我生下孩子就让我带走你……不过,你想知道为什么吗?”他故意靠近沈漫的耳朵,故意压低声音,这样他的声音就会变得无比尖锐,“我告诉你,因为我用苏黎威胁他,他为了苏黎宁愿不要你呢!” 沈漫瘦弱的手指紧紧蜷缩起来。陆蘅,就那么爱那个女人吗?她亲手杀了人,她装疯卖傻的欺骗他,他却还是爱他吗?为什么,就因为当年,苏黎在那场车祸中救了他? 不,他爱谁与她无关,她只是恨,恨陆蘅竟把她的生命看得这样轻贱,哪怕她只是最最普通的一个女人,也不该被他这样糟蹋! 能看到沈漫恨陆蘅,绮里夏很满意,他暂时放弃折磨她,放下水杯,转身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闲逸的翻起杂志。 沈漫这才端起杯子,静静的喝完一杯水。 小翼说过会来的,现在的绮里夏所剩无几,只是纸老虎罢了。可她还是担心到时候小翼没办法救她,她要自己想办法在生下孩子后找机会脱离绮里夏和陆蘅的监视才行。 谢言正是在此刻来的,看到绮里夏在里面,他迟疑片刻没进去,只询问留在这里的属下沈漫的情况。 “夫人好像有要生的意思,不过医生来看过,说是还不到时候。”属下如实禀报,但谢言心里却多少有些不安,他转身往医务室走。 电梯门还没有完全打开,陆薇已经闯出来,走的太急,她没看到同样急迫的谢言,便一头撞上去。 “三小姐?”谢言惊讶的扶住差点儿摔倒的陆薇,看到她身后匆匆跟来的模样。 两个人四目相对,谢言就明白了,沐阳到底没有瞒过陆薇。 陆蘅把他们派到s市让他们负责新的米蓝酒店开发,临走前,沐阳是知道陆蘅打算的,他交代他尽量不要让陆薇知道沈漫和他的事情,更不要让她有机会回来。但现在看来,无济于事。 “我嫂子呢?”陆薇质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是故意的对吧,故意瞒着我!” “三小姐,这是陆先生的安排。”此时此刻,谢言能对陆薇说的仅仅这句话,“现在绮里夏在那里,我希望,三小姐不要进去。” 在听到这句话以后,陆薇果真迟疑了。因为她完全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她看了看身后的沐阳,再看看谢言,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哥,我哥他在哪儿?”她问。 211:苏黎和何韵在哪儿 病房的门慢慢打开,沈漫本能的看过去,怔了怔。 陆薇一进门就看到绮里夏在,她却装作没见着,直接朝着沈漫走过去。 “我来的着急,沐阳给你炖了汤。”她把汤放在沈漫身边的床头柜上。她看到她的脸那么消瘦,心里难过极了。每天面对着这么多痛苦,如果是她……她也许撑不下去。 沈漫沉默的看着她,陆薇心里愧疚极了,“对不起,我替我哥给你道歉。” 她低着头有些不敢看沈漫的眼睛。那一年的大雪中她被迫离开陆家,那时她直直的望着她眼睛的目光让她难以忘记,她怕自己再次抬起头,又会从她的眼里看到那种绝望到极致的清冷,比白雪还要冷! 沈漫兀自的摇了摇头,“我很高兴,这个时候还能见到你。” 至少陆薇的到来证明,她并没有白白的活过这些日子,她还在别人心里留下点分量。 她不怪她?她不信,她是陆蘅的亲妹妹啊! 沈漫苦涩的笑着,“你知道吗陆薇,很多年前我从陆家离开的时候,我的心是冰凉的,我以为我对陆家每一个人都付出过,无论你,何韵或者是陆长民,我以为我至少从一个陆家媳妇的角度来说做的足够多,可是整个陆家,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话……”虽然并没有深刻的想起那段日子,但沈漫的眼里还是氤氲起绝望。 “对不起!”陆薇哽咽。 她是可以淡忘,可是她无法忘记。恨,其实永远都没有愧疚更容易让人记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是会想,是不是我真的很差,所以……” “没有!”陆薇打断沈漫,“你没有很差,是我们,都是我们不好。最重要的是哥……”陆薇介意绮里夏在,没有再说下去。 她瞥了他一眼,绮里夏冷笑的起身走到病床边,但他没有阻拦他们继续谈话,反而俯身对沈漫笑着,“好好谈谈心。这样的机会对你来说不多了,我的小奴隶……”他修长的手指抚摸过沈漫的脸庞,冰凉的温度让沈漫不适的蹙眉别开脸,脸侧的表情全然是厌恶。 绮里夏的神情陡然变得阴冷,他的手指用了用力,却没有如愿掐下去,顿在半空中,他意识到自己竟然做不到! 愤怒的抽回手,绮里夏转身就走。 陆薇还在隐隐发抖,她觉得害怕,刚刚绮里夏是要掐死沈漫吗?难道,沈漫每天都过着这样的日子…… “我很高兴你来看我。陆薇,你让我这颗心,多少热了些。” 沈漫的话,把陆薇从沉思中唤醒,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是她哥哥把她害到这种地步,她竟然对她说这样的话? 陆薇几乎要说出什么,最终却只有凄然的笑着,“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哥,就算不是嫂子,你还愿意做我姐姐吗?”陆薇请求的拉住沈漫的手,“做我姐姐吧,你教会我很多。” 她明白了,陆蘅是亲自把自己和沈漫的爱情逼上绝路,无论结局如何沈漫都不会再爱他。但是陆薇的生活里不想没有沈漫,对她来说,失去沈漫,就意味着失去了心灵上的某个依靠,因为只有她,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曾不计前嫌的守护过她。 “好,如果我能做到。”沈漫的答应真的很勉强,陆家的人,她一个人都不想见。 陆薇没再勉强她,打开保温桶,“我没生过孩子,只是听说生孩子要费力气,沐阳就给你熬了汤。” “沐阳……”沈漫不敢想起跟沐阳有关的事情,因为必然会想到陆蘅和过去。 “你们在一起了吗?” “嗯。”陆薇轻轻点头,“可傅家还不太愿意接受我。他们说我是离过婚的女人,又有许多绯闻,会把傅家的家风带坏。” “傅老爷子的意思呢?”沈漫多少了解傅家的情况,她问。 “外公倒是还好,他没有追究我的过去。”陆薇说。 “那就好。陆薇,你性子强、心软,傅家那种大家庭太复杂,以后凡事你要多听沐阳的意见,不要轻率决定。” “嗯。”听到沈漫还肯关心她,陆薇很高兴,只一个劲儿点头。 沈漫接过汤喝完,淡淡得道,“时间不早了,你走吧。” “我再陪陪你。”陆薇忙说,她确定绮里夏不在,压低声音问沈漫,“我能帮你什么?” “什么都帮不了。”她看看窗外,笑着说,“以后也都不要再来了。陆薇,有天我们会因为彼此的信念变成敌人,我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太难过,这也许就是命运注定好的。你能记住我们过去的友情,我已然很满足。” 陆薇望着她冷清的模样,低头哽咽的哭起来。 她觉得心里荒凉的厉害,就像是原本她拥有一个园,开满了美丽的鲜。突然有一天下了大雨,而后就全部凋谢。 “额……”沈漫不舒服的捂着肚子轻吟。腹痛来的很突然。 “肚子疼?”陆薇忙跳起来问,“是不是要生了?” “好些天了,总是这样一阵一阵的疼,医生说还没到生的时候,打了几天催产针。”沈漫稍稍急促的喘息着,解释说,“我害怕是出什么问题,可医生说是正常。” “我去找医生。”陆薇突然就想起自己流产时候的情形,她惶恐的冲出门去。 大白天,医务室竟没有一个人,她接连着抓住几个护士问,才得知刚刚看到医生下楼去了。 医院的大厅熙熙攘攘到处是人,陆薇从来没这么着急过,就算是她流产都没有。她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自己流产过一次,就不希望深爱着的人经历同样的痛苦,何况,沈漫肚子里那个还是她的小侄子? 然然已经出世,生死不明,若是这孩子再有个三长两短,哥,哥他该怎么办啊! 她捂着嘴不想哭,泪却已经流入指缝。 “三小姐,怎么了?”她被谢言拉住了。 他和沐阳找了个地方解释陆蘅的事情,属下说三小姐急得找医生,他忙跟出来,果真见医生不在,陆薇也不在,只好四下寻找。 “沈漫,她肚子疼,医生不在……”陆薇慌乱的说不清楚话,还好沐阳跟过来,直接问她,“那你怎么跑到这儿?” 她这才想起来,“医生,护士说医生下楼了!” “去找找。” 沐阳立刻吩咐谢言,“我和陆薇去看着沈漫。” 三个人分头行动,谢言安排属下四下寻找医生。 原本沈漫有她的主治医师,但是几天前,主治医师的母亲在出门时突然被三轮车撞伤,伤势不轻,医生必须回家照顾,就换了另外一名医生来。沈漫在的是特殊病房,一名医生负责一个病人,所以医生不在,暂时就无人接替。 分派出去人,谢言直接上了二楼的院长室,自然院长不敢怠慢,派了别的医生跟着谢言回到沈漫病房。 但此时此刻,那个离开的医生却已经在里面,同时,绮里夏也站在病房里。 沈漫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极力忍着,不肯在绮里夏面前表现出软弱。 “是正常的阵痛,生育前都会这样,我还是再给你打一针催产针。” 医生仍旧说没事,吩咐跟进来的护士准备催产针。 “可今天已经打过了。”沈漫不禁蹙眉,她隐隐的总觉不安。 “没关系,你这种情况很多,有的人敏感,打一针就有反应,有的人打一周也未必会生,推迟个几周都不是大事!”医生笑了笑,好像很轻松。 “难道不能考虑剖宫产?” 此时此刻没人能帮她,她只有靠自己。 “那样对你身体可是很不好,你身体素质本来就差,会影响到孩子。孩子不成熟的时候再剖宫产,对以后的健康肯定有影响!”医生坚决的说,“行了,你听我的,我保证让你的孩子健健康康的生出来!” 只要听到影响孩子健康,沈漫就什么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谢言和沐阳在病房外看着沈漫担心的模样,心里都不是滋味。 既然没有用到那位医生,谢言就安排属下亲自送回去。 “谢先生。” 临走前,那名医生却叫住谢言,斟酌着低声道,“我的经验肯定没有那位医生丰富,可是……据我刚刚看,这位夫人最好进行剖宫产,她的羊水可能已经破了。” 这样的事情谢言和沐阳都不懂,不禁互相对视一眼。 “额,不过,如果打催产针有反应,自然生产最好。”毕竟没有亲自给沈漫诊断,医生也不敢乱说。 “好,谢谢。”谢言还没说什么,沐阳却一句话应下,安排人送医生回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 谢言一头雾水的问沐阳。 沐阳有些芥蒂的看了看里面的绮里夏,把谢言拉到僻静的地方才低声问,“苏黎和何韵在哪儿?” 谢言愣了下,意识到什么,他立刻说,“何韵在陪着陆董,苏黎还关在公寓里……怎么,你怀疑那个医生……”他紧皱眉头,突然想起临时更换医生的事情…… 212:食人鱼地狱 “希望是我多想。”沐阳皱眉叹息。 当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一晚上,等到陆蘅回来,一切都该结束了,沈漫自会有他亲自照顾。 谢言还是觉得不安,刚要离开,绮里夏突然从病房里出来。 “陆蘅呢?”他问谢言。 “绮里先生,这个时候我们陆先生不方便出现吧?”谢言透过绮里夏看向里面默默躺下的沈漫,“如果陆先生出现,沈小姐恐怕就不想跟你走了。” “这个……”绮里夏冷冷的一笑,“她好像从来都不想跟我走。我只是好奇,这种时候难道陆蘅真的不担心他自己的亲儿子?” “陆先生答应过您的事情自然会办到,只希望等到孩子生下,您能尽快履行诺言!”谢言郑重道。 绮里夏盯着谢言,他们对视的时候,谢言能感觉到他那双眼睛正视图穿破自己的眼球看透他的心思,他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他的眼睛在此时此刻是最重要的,决定着陆蘅的行动是否成功! 深夜的大海,波涛汹涌。 早在几天前a市就发出了暴雨预报,渔船入港,渔民收网,所有人都躲在房间里,躲避着这场狂风暴雨的袭击。对所有人来说这样的天气都像是一种灾难,只有陆蘅,对他来说今夜是他的希望。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从陆然被劫持的那天开始,他想尽所有可能的办法,终于通过雷达监测到小岛上的情况,确认孩子被关押的地方以及周围的巡逻人员。绮里夏颇舍得给小岛投资,在靠近小岛几公里处就安装了红外线报警系统,只要有人进入,就会立刻被发现。同时小岛上的夜灯也会不停巡逻,视线能达到几十海里! 在这么严密的安保下,陆蘅几乎不可能救出然然。可是他别无选择,绮里夏不会对一个小孩子手软,一旦得到沈漫,他很可能杀了然然发泄仇恨,或者用然然要挟他一辈子。他更不能让自己幼小的孩子一直生活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 救然然,他只能选择恶劣的天气,因为老天会替他对红外线形成干扰,会让那些巡逻灯丧失作用。如果绮里夏不在岛上就更好,他的那些人,在他不在的时候就会放松警惕,出现乱子他们也会变得无法应对。 最终,他选择了这一天。 其实陆蘅知道,无论沈漫恨不恨他,她给他生下孩子的这天,他都该守在她身边,陪着她去承受生产的生死之痛,和她一起感受孩子出生的喜悦,然而这样简单的事情,他用了许多年,却仍然无法做到。 “陆先生,已经确认过,绮里夏还在医院。”属下压掉电话前来汇报。 “夫人呢?”他看似平静的问。 “夫人的情况还好,又打了催产针,好像没什么作用。”属下说。 也许,孩子和沈漫都在等着他回去呢?陆蘅心里暗自想着,脸上竟扬起抹笑意。但一声闷雷,伴着从天而降的闪电,彻底唤醒他的幻想。 他再看一眼跟着自己来的属下。 “今晚行动的危险性你们都亲眼看到了,现在可以做出最后的决定,去,或者不去,我不勉强任何人!” 属下们对视着,但没人退出那个圈子。终于为首的那个说话,“陆先生,我们心甘情愿追随您,死而无憾!” “如此,陆蘅在这里替犬子,感谢各位!”他深深鞠躬,停止脊背宣布,“上船!” 漆黑的海上航行,还是在暴风雨中,危险重重。所有人都静默着,只能听到马达声哒哒的响着。空气在他们这条船上是凝结着的,但并不因为畏惧,而是因为挑战,因为某种使命感。 这世上,总会有些人不畏生死,他们无论生死都活的毫无畏惧。也许目标不同,但同样渴望战胜命运和自然的心,同样向命运挑战的渴望,同样坚持的信念,会把他们紧紧的凝聚在一起,成为无坚不摧的力量。 每个人的脸,都是严肃的,慎重的。 陆蘅看着他们,他知道他的选择没错,可是如果他们真的因他而死,他就算死,也会背负着愧疚的重担。所以,他放弃了沈漫。 “陆先生,船只能到这里,剩下的必须我们自己游过去。” 属下停下船,他们选择的是在一个小小的港湾里,这样返回的时候容易找到船。 “好,下船吧。” 陆蘅下令,而后他第一个下海。他不想逼他们,如果后悔的人,还可以在船上等待。因为他们面对的大海惊涛骇浪,翻起的几米高的海浪随时可能把一个人带到永恒的黑暗漩涡里。可是,没人留下。 在黑暗的海中摸索了许久,指示他们方向的只有绮里夏设置的红外线障碍。 经过周密的安排,这些障碍物成了他们的指示灯。 陆蘅的身体极好,但为了这次行动,在接沈漫回来以前他就开始每天下水训练,拓展自己的体力,让他在上岸后仍然有足够的力气去救孩子。巨大的海浪,随时都可能吞噬他们,他只能凭借身后的细微声音判断跟着的人是否出事,此时此刻,谁都没办法救谁,死,就是真的被抛弃了…… 距离上岸越来越近,灯光变得强烈,他身上佩戴的信号接收器滴滴作响,告诉他,他正在接近自己的孩子。 上岸后,他们迅速藏身到一个小山包后面。 “清点人数。”他在黑暗中吩咐属下。 片刻后,“陆先生,一个都没有少!”属下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而激动。 当初选定跟着陆蘅来的人时,最靠近陆蘅的所有人都愿意,可是经过层层帅选,留下的仅有几十个,再经过训练,留下的就是如今不到二十个人。体力强悍,意志力顽强,有足够的自卫能力,陆蘅不想因为然然,让太多人死,然然背负不起这样的重担。 “走吧。” 他稍稍让他们歇歇,下令靠近藏在小岛正中的那幢建筑。 夜空下,建筑泛着青白的颜色,冷的让人难受。绮里夏的防卫只在海上,所以上岛以后靠近那里非常容易,他们轻而易举就从山上进入了建筑里。 “陆先生,按照雷达显示,小少爷在那边!”属下指着前方那个三层的阁楼,“小少爷应该被关在三楼。” 陆蘅点点头,亲自点了几个人跟着他,其他人则将整个小楼围住,保证不会有其他人赶来支援。 “行动一定要万分小心,发现任何异常立刻发出警报,飞机会在半个小时内赶来。”最后叮嘱他们,陆蘅带着几个人贴着墙面悄然靠近阁楼。 一切都是寂静的,行动相当顺利。他们在阁楼门口干掉了两个人,然后是阁楼内的几个。 防备相当严密,每个楼梯口都设置了守卫,但对陆蘅他们来说这些人不堪一击。 三楼的房间微微开着门,阴冷的气息仿佛正从里面窜出来,陆蘅有些心急,他想到孩子居然会在这里,都觉得害怕。 “呜呜……呜……”小孩子细弱的哭声传来,更加重了陆蘅心焦的感觉,他急促的上楼,就在即将推开门的瞬间,却突然有人从后面拉了他一把,“陆先生,不对劲。” 是他的属下,压低声音告诉他。陆蘅蹙了蹙眉,极力冷静下来,仔细听,果真声音有些不对,孩子的哭声在重复,但声音太过空荡,根本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他用枪顶着,稍稍推开些门,果真里面是空的,根本没有陆然! “快,下楼!”陆蘅当机立断,他确信他们上当了,绮里夏故意把他们引到这里。 属下们匆匆转身下楼,可脚刚刚沾地,一声轰响,地板突然塌陷,他们毫无防备的坠落进地下室里。 “咯咯……” 随着尘土飞扬,空气里响起男人阴冷的笑声。 在弥漫的尘埃中,陆蘅闻到血腥的湿漉漉气味,他爬起来,血腥的画面立刻映入眼帘!他的属下,落在最后的那个人掉落进了某个池子,然后瞬间化为血水,那池子里,血红眼睛尖锐牙齿的全部都是亚马逊食人鱼! 而就在这些食人鱼的上方,他终于真切的听到孩子的接近断气的哭声,那,才是然然的! 陆蘅爬起来,他看到绮里夏悠闲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瑞士军刀,旁边就是牵动着然然生命的绳子。 “陆蘅,你知道吗,我从小最喜欢看恐怖电影,刚刚那一幕,真是令人赏心悦目,对不对?”绮里夏得意而狂妄的笑着,但随后他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他站起来,抓住那根绳子,刀子靠近,紧绷的绳子仿佛瞬间就能断开。 “不过我现在一点儿都不开心,陆蘅,我最恨别人骗我!把我当傻子一样的耍,你以为你把谢言派过去我就会不知道你在这里吗?哼,实话告诉你,从让沈漫恨你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我早早准备好了这一切……”他摊开手,像个正在表演的小丑一样的说,“欢迎你!” 213:不会留下活着的希望 死寂的空气中,血腥味在弥漫,恐惧让然然已经停止了哭泣。孩子虚弱的睁着眼睛盯着陆蘅,那样的神情,像是要努力记住父亲的模样。可是,他根本看不到他。 “今天,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就让你和你儿子一起死。蠢货,你以为我会让你们活着吗?只有你们死了,沈漫才会带着对你们的恨,永远的留在我身边……我会告诉他,你带着她的宝贝儿子和恒地集团远走高飞了,再也不会回来。”绮里夏闭上眼睛微笑着,简直沉浸到了自己的喜悦当中。 “你早就想到了。” 陆蘅在掉下来的时候脚腕受伤,他一瘸一拐的在这血腥味弥漫的地下室里走着,“但你不说,因为你想让我把遗产留给沈漫,一旦她嫁给你,恒地集团还会回到你手里,是吗?” 他似乎累了,在角落里坐下。 跟着他掉下来的两个活着的属下似乎注意到什么,都垂下头站着。 他们对面就是绮里夏的人,地下室很小,又是封闭的,根本没必要上来逮捕他们。 绮里夏稍稍意外,而后得意的笑了,“看来你还没蠢到跟猪一样的地步,对,我就是要让你把遗产留下!陆蘅,你费了半天劲,最后这些还不全都是我的?” “呵呵……” 角落里,传来陆蘅低低的笑声,“我不得不承认,我输了。” “你当然输了!”绮里夏简直变得兴奋起来,“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你陆蘅绝种了!” “什么?”陆蘅豁然扶着墙面起身,“绮里夏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很爱沈漫吗?” 绝种,那就意味着,沈漫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死,陆蘅真的在一瞬间慌了,然然生死一线,沈漫却因为他的离开,而要在这种时候被迫流产了吗?不,绮里夏是很爱沈漫的,他知道那样做是要她的命! “的确,我对那个女人充满了渴望,可我讨厌你的孩子,这该怎么办呢?”绮里夏好像很烦恼的咯咯的笑着,“不过你的母亲是个好人啊,她告诉我,只要不让沈漫生,那个孩子就会憋死在她肚子里!她找了医生给她打了针,整整一周了,你的那个种,估计已经憋死在沈漫的肚子里了!哈哈哈!” 绮里夏疯狂的大笑起来,整个地下室都是他阴沉沉的笑声,每一声都仿佛能刺进人的骨头里。 陆蘅胸口的火窜起来燃烧到了他的双眸,他恨,恨不得杀了这个疯子!可是,他竟然不能,因为然然,他最后的希望,还徘徊在生死线上。 “绮里夏,纸包不住火,沈漫早晚会知道。我死了不要紧,如果然然,然然也这样死,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她!”他喘息着,突然笑起来,“很好,这样很好,她早晚有天会知道,然后因为孩子,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我!” “不!”绮里夏被激怒了,他的两只眼睛变得像食人鱼一样血红,他慢慢走到陆蘅面前一把扯起他把他送到水池边,强迫的把他的头朝水面压下去。 “陆先生!”属下惊恐的大叫着想要冲过去,却被绮里夏的人拦住。 “不要动,再动直接把陆蘅扔进水里!” 那些人威胁他们,他们不敢动,只有瞪大眼睛心惊胆战的看着陆蘅被逼迫在水面上,那些食人鱼蠢蠢欲动,随时可能把陆蘅瞬间吞噬。 “沈漫会恨你,会忘记你,还有你们的那个小杂种!” 绮里夏掐着陆蘅的脖子,巨大的黑暗袭来,陆蘅的呼吸里全是潮湿的血腥味道。他本来该害怕,可经历过太多的血腥,反倒是这种味道让他变得冷静、清醒。 “她会忘记你,只要你死了,你儿子也死!” 他像是发疯了般的把陆蘅狠狠按下去,然然似乎听明白什么,尖叫着反抗着不停挣扎,“爸爸,爸爸,不要欺负我爸爸,不要欺负我爸爸!” 孩子凄然的声音让人绝望,眼看着陆蘅似乎已经撑不下去要栽进水里,突然,绮里夏的手像是被什么给弹开了,他整个人跌倒在地,水里一阵惊天动地的声音,是电流流入水中,然后瞬间水中鲜血弥漫,只经过几秒钟,水里的食人鱼纷纷翻着肚皮躺在上面,陆蘅把手从水中拔出来,勉强站稳冷冷的看着绮里夏。 他刚刚是故意的。 在掉落进来的瞬间他曾经慌乱过,而后就冷静下来,越是危险,他就越能冷静。 那一池子食人鱼的天敌就是电鳗,虽然这里没有电鳗,但想要维持地下室的水温和亚马逊河水一样可以喂养食人鱼,就必须用高压电,必须有水泵。陆蘅正是借着这个,找到了电线的接口,然后他利用被绮里夏压下去的瞬间硬生生用自己的手中的枪打断电缆,释放出高压电电死了那些食人鱼。 这样,就算然然掉下去,暂时也不会有危险。 绮里夏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陆蘅!” 他尖叫着,猛地扑向那根绳子想要切断,陆蘅的属下立刻反扑上去阻止绮里夏,他则毫不犹豫的踏入水中把然然从绳子上解开,抱在怀里。 还有没死的食人鱼,狠狠的咬着他的肉,陆蘅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感,他抱着孩子,一直到把孩子正常送出水池爬出去,才松了一口气,可同时,他的双腿上已经鲜血淋漓! “爸爸,爸爸!”然然大哭起来,紧紧抱着陆蘅。 “不要怕,然然,爸爸在。” 陆蘅强忍着疼痛把然然护在自己身后,爬起来,他慢慢走到绮里夏面前。 两方的人早已打乱,绮里夏血红的眼睛瞪着陆蘅,他在笑,不停的笑,“陆蘅,你以为你能活着出去吗?我告诉你,这里根本没有出口,唯一的出口就是那个水池,可是,食人鱼没有全部死光,只要你敢进去,你照样会死!” “也许不……” 陆蘅摇了摇头,指着地下室顶上他们掉下来的豁口,“我们会从那儿离开,至于你,的确要死在食人鱼的口中!” 话音方落,陆蘅掏出手枪对准着绮里夏扣动扳机,也在同时,绮里夏用同样的动作,枪口直指着陆蘅,“对,我会死,但你也会!而你的儿子,那个瞎子,就让他在这里给你陪葬吧!” 空气中响起爆裂声,在一个属下枪杀了绮里夏的人之后,绮里夏也应声倒地,可与此同时,陆蘅的腹部也正中一枪。他动作再快,快不过子弹,原本应该打在胸口上的子弹射穿了他的腹部。 “陆先生!”属下慌乱的冲过来,陆蘅已经站不稳,踉跄的扶住属下。 绮里夏的人已经被干掉了,他们本就是何家人,乌合之众,不过依靠着绮里夏而已,比起陆蘅的精英简直不堪一击。 “爸爸,爸爸!”然然摸索着从角落里走过来,陆蘅忙转过身想要抱住儿子,可就在同时,他却听到了枪扣动扳机的声音,他猛地爬起来一把抱住儿子扑倒在地,枪声同时响起,陆蘅背部中枪,绮里夏额头也中了一枪。 他不甘心的瞪着眼睛,手从空中落下。刚刚陆蘅没有死,他也没有,他利用最后的力气竟然对然然开枪,陆蘅替然然挡住了。 一个属下立刻拉起绮里夏的尸体扔进水里,血浪翻滚,很快,那些还活着的食人鱼就把绮里夏吞噬,然后属下再度放电,把最后的食人鱼全部电死。 这边处理着绮里夏的尸体,那边的人就立刻拴好绳子,准备送陆蘅上去。 “陆先生,我们走。” 他走过去,想要搀扶起陆蘅,但他已经无法起身。 背心中弹,他不可能活着了。陆蘅翻个身,躺倒在地上,“绳子,不够粗,你们送,送孩子上去,不要管我……” “不,陆先生,我们不走,你和小少爷走,我们就在这里等待救援。”属下摇摇头,强行要把绳子捆在陆蘅身上,但他却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然紧紧握住了那个属下的手,他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把然然带上去,快!” 属下有些不解,还要坚持,可另外一个人却突然冲过来,“必须快走,绮里夏安装了定时炸弹,他是准备跟我们同归于尽!” “什么!”那个属下这才明白为什么陆蘅不肯走。 “不,不先生,我们不能丢下你!”那个属下看看周围。 除了这根绳子一无所有。可是只要炸开,这个地下室就会轰然崩塌,陆蘅必死无疑! “没关系,我,还有那个水池……”陆蘅爬起来,想要靠近水池,却连站都站不稳。 计时器已经开始滴滴作响。 那两个属下当机立断,一个人猛地抱起然然顺着绳子向上爬过去,几秒钟后他们就到达顶部,另一个属下扯下绳子,把陆蘅和他捆在一起。 时间,已经剩下不到十分钟。 他们在等待,等待那个属下再找到绳子放下来救他们,但陆蘅知道,绮里夏不会的,他不会留下让他们活着的希望…… 214:嫁给绮里涵 灯光不断摇曳,忽明忽暗,无数个黑影在她面前晃动,像鬼魅袭来。陡然她的眼睛被雪白的光刺穿,一个个鬼魅又变成了穿着同样煞白衣服,有着煞白面孔的人,他们手中操着各样‘凶器’,用漠然如同念经和尚的声音说,“孩子要憋死了”、“羊水早就破了,必须进行剖宫产手术”、“患者和孩子都有生命危险,家属,家属在哪儿!” 她觉得这些声音离自己千里之遥,身体的疼痛却很真实,那种撕心裂肺,几乎要把她的身体扯开的痛,让她看到她从未见过的场景,高雅的白晓华,俊美的苏雨生,他们在桃纷纷的牡丹亭上,被氤氲的雾气围绕,他们唱“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在这咿咿呀呀的唱腔中,又有孩子拍着手唱歌儿,有孩子欢笑,有天旋地转血淋淋的车祸和轰然袭来的黑暗。 沈漫在走,走在无边无际的荒野上,胸口疼极了,有沉重的东西坚韧不拔的堵着,无论她怎样努力,都吐不出来。她看到前面一团纯白的颜色,像是什么圣洁的东西,像是能缓解她疼痛的东西,她冲过去,发现是个婴儿的包裹。 孩子,她的孩子! 她在心里默默的念着,俯下身抱起轻轻掀开…… “啊!” 沈漫惊恐的尖叫,猛地睁开眼睛。 孩子,孩子,那是她的孩子!沈漫爬起来,疼痛让她难以维持,她重重的摔下去,落在床上。 “沈漫,沈漫你醒了?”绮里翼急促的说着,丢下毛巾凑到她面前。 她的脸色惨白,受惊的双眸大大的睁着,瞪着,让她看起来像是诈尸一样,让绮里翼也觉得害怕。她手足无措的在她面前摆摆手,突然想起自己的伪装,她忙说,“我是小翼,你别害怕。” 这温柔而体贴的声音慢慢唤醒沈漫,她看着她,不只因为虚弱还是虚脱,还在轻轻喘息,许久眼眸才聚焦到面前孩子般的女孩儿身上,这是绮里翼初初到孟安律那里的模样,她认得。 “小翼……”沈漫摸索着拉住绮里翼的手,微笑着说,“我梦到,梦到我的孩子死了!” 可其实是她生了,她记起来了,医生走后不久催产针终于起了作用,她肚子疼的厉害,然后进行了剖宫产手术。 绮里翼愣愣的,眼眸里闪过抹强烈的慌乱,她勉强对着沈漫扯嘴角,表情怪异极了。 “怎么了小翼,你这是怎么了?”沈漫不解的抬手抚摸着她的脸,“我把你吓坏了是吗?” 绮里翼怪笑着摇摇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刻意在告诉沈漫她真诚的笑着。 “不,没事……”她看看周围,端起一杯水递给她,“要喝水吗?喝水?” “好。” 沈漫接过水低下头喝了一口,水是凉的,冰凉。 “孩子呢?我怎么没见到孩子?”她低着头问。水杯里映出她的脸,惨白。 绮里翼僵硬着脸,盯着沈漫,握着毛巾的手不住的发抖。 “孩子……” “他是不是还在保温箱?我知道,我身体不好,孩子被我连累了,我什么时候能去看他?”她抬起头,轻轻的笑问,“他要在保温箱里多久,才能见到我?”像是怀疑绮里翼听不懂,她又问。 “沈漫……”绮里翼觉得自己急促的喘息已经把身体里的水分吸干了,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却突然尝到了酸涩的苦味。她慌乱的抬起手抹了把脸,全是水,滚烫的水,她哭了,她竟然哭了!她不该在沈漫面前哭的! 她站起来背过沈漫,想把眼泪擦干净,可是泪水就是停不住,停也停不下来。那孩子青白的小脸儿在她眼前晃啊晃啊,弱小的如同一株还没开放的骨朵,却冰凉的没有丝毫气息,柔软,却冷硬…… “啊……啊!”绮里翼再也忍不住,低下头,隐忍的哭起来,她的肩膀一抽一抽,每一下都像是在沈漫的胸口捅刀子,血腥味就随着这刀子慢慢的从她嘴里弥漫开来。 沈漫拔掉输液针,爬下床,可是她太软弱了,脚刚刚落地就摔倒,重重的跌在床边,她爬,朝着外面用力的爬。 她要去看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就在那里,被雪白的襁褓包裹着,只要她到他身边,就能紧紧的抱住他,温暖他! “沈漫,沈漫!” 绮里翼吓坏了,冲过来跪在沈漫身边想要扶起她,可是她拒绝,她用力的推搡着,两个人疯了般的纠缠,绮里翼的泪发疯的流,沈漫的泪也发疯的流,她目光直直的,倔强而执着的盯着前方,她能在那里,看到自己的孩子! “沈漫,沈漫!” 这样的她,把绮里翼吓到了,她如同着了魔,如同疯了,她该怎么办才好啊! “你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就算你去了也见不到孩子,孩子已经死了,他们把他安葬了!”憋在胸口几天的话说出来,绮里翼觉得自己的力气也被抽空了,她倒在地上,毫无意识的坐着,连阻拦沈漫的力气都没有。 她是杀手,却从来没像绮里夏和绮里涵那样亲手杀过人,她只是见过死人。她以为看惯了血淋淋的场面早已无畏生死,可是当医生把那个没有生命的孩子交给她的时候,她觉得恐惧极了,痛苦极了! 那个孩子,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看看最爱他的母亲,就这样毫无声息的离开了。 那个瞬间,绮里翼听到孩子不甘心的凄然哭声,听到他在用稚嫩的声音叫着妈妈,妈妈,我的妈妈啊! 这样的声音也在沈漫的脑海里回响着,她甚至想起她梦中看到的襁褓,孩子青白的小脸儿,柔软,冰冷,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生命,他怀揣着生的希望投身到她的腹中,他也许希望将来变成一个很厉害的人,可是没有机会,他连看看世界,看看妈妈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匆匆离开,匆匆的奔赴死亡…… 孩子啊,她的孩子! 沈漫抬起头望着雪白的屋顶,她想要知道,该由谁来赔偿她儿子的性命!是她自己,是绮里夏,还是陆蘅! 陆蘅…… 一切都是因为你,你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却剥夺走他生的权利和希望。 如果没有遇到你,我不会希冀那么多,孩子也不会希冀生存,可是你,你杀了我的孩子,杀了我,我该怎么对待你?我要你也死吗?不…… “呵呵!”沈漫笑起来,“呵呵,哈哈哈!” 她的笑声越来越重,在病房里不断回响着,绮里翼惊恐的看着沈漫的眼睛里狂乱的色彩,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沈漫是不是已经疯了?她爬起来,想靠近她,却不敢,她冲出去,走廊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寂静中,绮里翼突然觉得好无助,好凄凉…… 她不敢回到病房里,不敢看到沈漫痛苦发狂的双眸,她就那么站着,站着,仿佛想等到所有的力气都被冰冷的地面吸走。 夏日热极了,汗流浃背,她却只觉得从骨头里渗出森森冷意…… 当飞机跃上万米高空,这个夏季,终于在绮里翼的痛苦中悄然流逝。 她回过头,看着在对面那排坐着的沈漫,她正在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侧脸除了有些消瘦,依旧是那淡淡的模样,可是绮里翼却觉得她的脸冷硬极了,仿佛是被冰冷的刀子镌刻成的,摸上去都会割破皮肤。 有什么软软的小东西爬到绮里翼的腿上,她瞬间被温暖了,低下头,笑着看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小翼姐姐,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啊?”然然懵懂的问。 “快了。”绮里翼笑着拉住然然的小手把他带到窗边,指着下面逐渐清晰的街道说,“然然你看,这里就是d国了。” “哇,好棒!然然好像第一次坐飞机一样呢!”小家伙拍着手,欢呼雀跃。 他做完眼角膜移植手术不久,成功的手术让他终于能看到这个世界,而且视线特别清晰。常常绮里翼看着他的眼睛,都会觉得很熟悉。 然然,跟他父亲是一模一样的,他越来越像陆蘅,沈漫就越来越害怕盯着他,因为那会让她的恨莫名发泄到孩子身上。然然似乎也害怕沈漫,轻易不敢靠近她,但他却懂得安慰她,比如像现在这样装作天真无邪。 沈漫果真被孩子的欢呼吸引,她回头看了看然然的背影,难得表情变得温柔,虽然没有笑,却并不那样冰冷了。 “然然你自己看。”绮里翼忙抓住机会站起来,凑到沈漫身边,“沈漫,你看,然然现在多好。” “是啊。”沈漫收回目光,低头又去看文件。 她在明显的躲避着她,绮里翼知道,她在躲避她再次跟她提起那个话题。可她还是要说,“你真的决定了,决定嫁给涵哥哥?” “小翼,你不爱他吧?”沈漫低着问。 “当然不!”绮里翼认真的说。 “那我嫁给他,你就不要阻拦了……”文件翻过页,天空的云也翻腾而过,沈漫把过去的自己都翻过去了…… 215:报复开始 d国的发达,源于霍家。 在这个国家不算悠久的历史中,霍家担负着创造者、发展者、毁灭者和复兴者的角色。霍振涵,正是看似民主共和制的d国背后的帝王,以它具有霸权和垄断性的力量,掌控着整个国家的命脉。 当机场中出现整齐划一的黑色车队,黑色制服保安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猜测着是哪班飞机的哪个人将要荣耀的坐上霍家的车。 但很快他们就有了答案,因为私人飞机只有一班。 沈漫牵着然然的小手,在保安的包围中目不斜视的走向机场外,而后上了最中间的那辆黑色皇冠轿车。 霍振涵,或者说绮里涵坐在里面,他向来淡然的面孔毫无表情,只在沈漫抱着然然坐稳后吩咐了一句,“走。” 车稳稳的开出去,在闪光灯、摄像机的包围中。 然然沉默的坐在沈漫怀里,用他刚能够看到世界的眼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他好奇,却害怕,更多的是难过,对于坐在妈妈身边的却不是爸爸的难过,对于永远都见不到爸爸的难过和绝望。 车在沉默中驶过d国,霍振涵犹如王者般尊贵的连一句话都没说。 而沈漫,她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处境,更无话可说。 车队到达霍家庄园,他们进了霍家的宅院里,忠叔已经带着佣人们隆重等待着她的出现,然后是齐刷刷的声音叫她,“霍夫人!” 沈漫觉得讽刺,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然然的小脸儿紧绷,表情严肃到极致。显然他不喜欢这个称呼,却好像没有办法,眼里略略显得慌乱。他的眼睛,严肃的时候,竟和陆蘅那样的像! 绮里翼很快在霍振涵的示意下带走然然,佣人们四散去做事,整个客厅里顿时空荡的只剩下站着的沈漫和坐着的霍振涵。 他躺靠在沙发上,目光甚至没在沈漫身上落下就开口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霍家的夫人,除了这个身份,我们不会有其他关系。洪爷和莫爷在后院住,白家人都跟着他们安排妥当,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他说完就站起来准备上楼,又想起什么站住,背对着沈漫说,“别给我找麻烦,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麻烦!” “好。”沈漫没有多说一个字,回答的声音都能听出漠然和清冷。 霍振涵暗自笑了笑,上楼去了。 很快就有佣人来把沈漫引到二楼,那儿有个大房间,然然已经和绮里翼在里面。 “妈妈。” 看到沈漫,然然朝她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小心的问,“小翼姐姐说以后我们要住在这里,我要叫那个叔叔爸爸,我,我……”小孩子咬着嘴唇,表情变得可怜巴巴的问,“我可以不叫吗?” 沈漫心疼极了。 然然到现在都没有摆脱绮里夏带给他的恐惧,他甚至患上轻微的抑郁症,但这个孩子却在靠着自己的意志力摆脱心理困扰,甚至企图用他的天真安慰她的伤痛,比如,他明明思念陆蘅,却不敢在她面前提起! “然然,不会的,你永远都不需要叫他爸爸。” “真的?”然然不敢相信的问。 “对。”沈漫很确定的立刻回答他,“平时,如果你遇到他,可以远离他,可以不理他,你只要记住,不要对他提任何要求,哪怕是最简单的。你可以找妈妈,找小翼姐姐,找家里的佣人。” “我记住了!”然然认真的点点头。 “还有,如果看到妈妈和他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要说话,更不要上前,如果可以就离开。”沈漫郑重的交代,让然然有些害怕,但他是懵懂的,他只是听话的点点头,小手摸着沈漫的脸,轻轻钻进她怀里寻求心理的安慰。 沈漫抱起然然走到绮里翼面前,她的表情里写着几个字,“我有问题。” 舟车劳顿,然然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怎么对然然说那些话,不是说好要和涵哥哥结婚的吗?其实涵哥哥他不是那样,你从前见过他的,他一直是个很温柔的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对你,也许……” “也许是因为,他知道我是害死白晓华凶手的女儿。”沈漫打断绮里翼的话,笑着对她说。 绮里翼咬着嘴唇,皱着眉很难过。原来沈漫什么都知道! “可你还要嫁给他。”她纠结的说,“他也还是要娶你,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到底要怎样!” “他对我不放心。”沈漫淡淡得道,“我怕我拿着凤羽以后号令天下,把恒地集团据为己有,或者把白家改名换姓。” “恒地集团本来就已经是你的了。现在整个集团被整的乱七八糟,白家也是七零八落,正经白家的人早没了,我不明白涵哥哥还不放心什么,你又还能做什么?”绮里翼苦笑,“原来我跟你们一样,可现在我想清楚了,金钱、权利都是可以变得,只要感情不变。白家人认你,你就永远是白家的主人,他们不认你,就算你拿着凤羽也未必能号令天下。” 沈漫笑笑,绮里翼这话说的还真是在理。 “暂时看来,凤羽还有作用。而且白先生既然把凤羽留给他,就意味着他有权和我共享白家。更何况,他明知道我想杀了苏黎,怎么会纵容我?万一,我真的不再听话呢?” “贱人就该杀!”绮里翼冷冷的说,继而愤愤,“就因为她是苏雨生的女儿,涵哥哥反倒还要去保护她!” “他知恩图报,理所当然。”沈漫苦涩的道。 是啊,做了坏事,做了无数坏事的人,却就因为好的身世,而有人拼命的保护。她,只因为身世不好,就必须靠付出无数代价才能为亲人、为自己争取一点点自尊! 沈漫觉得自己该不甘心,可是突然发现她连不甘心的力气都没有,她已经没力气争取什么了。 有佣人在敲门,沈漫打开。 “夫人,洪爷和莫爷在楼下等您。” “知道了。”沈漫回头看绮里翼一眼问,“一起吗?” “我照顾然然。”她显然对孩子更感兴趣。 洪爷和莫爷都在楼下,看到沈漫下来,他们打起精神,莫爷关切的问,“沈小姐,身体已经恢复了吗?” “是,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沈漫下楼,洪爷从佣人手里接过茶亲自递给她,低声道,“沈小姐瘦了。” 那样心疼的声音,让沈漫的心里陡然暖起来,她低着头默默的喝着水。 “是属下们无能,让沈小姐受委屈了。”洪爷愧疚得说。 “洪爷、莫爷,你们不要这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让你们落入陆蘅手里。莫爷,听说你受伤了?”她关心的问起。 “已经没事了,小伤而已。而且大少爷也帮我们救出白家人。”莫爷粗犷的大声道,“只是现在整个白家寄人篱下,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虽说在二少爷家里也不算是别人家,可毕竟白家是白家,二少爷早已脱离白家回到霍家,多少,的确有些让人难以接受。”洪爷委婉的解释着莫爷的话,他担心沈漫因此更加痛苦难过。 毕竟,害她的那个人他们也曾信任过,还是她曾经深爱的丈夫! 沈漫明白洪爷的心思,她放下茶,平静的抬起头。 “二位急着回到白家,我理解,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倾尽全力恢复白家往日的生气。不过,先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是。”洪爷说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说道,“自从白家离开以后,整个白家的生意都完整不动的落入蘅生金融,由蘅生金融全权经营,经营上面基本没有出什么问题,不过就是整个股权架构都被洗牌,现在的恒地集团只有一个股东,就是蘅生金融。” “另外,我调查了a市的情况。”莫爷紧接着介绍说,“夫人离开前,陆蘅设置的障碍突然全部消失。所以二少没费多少力气就把沈小姐接回来了。同时绮里夏死在他所驻扎的小岛上,据说是因为意外事故引发的爆炸,整个小岛随之分化沉没,现在政府派出的人员正在极力搜寻证据,但似乎很难。而蘅生金融那边就比较奇怪,整整半年来毫无动静,虽说如此,他们对恒地集团的掌控却半分都没有松懈,我们想要找到空子下手,不容易。” 沈漫点点头。 “凤羽能号令多少人?”片刻后,她轻声问。 洪爷和莫爷为此对视一眼,洪爷说,“其实白家和蘅生金融有着很相似的地方,白家的势力安插在各个角落各个国家,就像蘅生金融的势力遍及整个世界,如果真的算起来,恐怕会把几个国家都起底。” “这么说,想找人探探蘅生金融内部的事情,应该不难做到?”沈漫问。 洪爷不禁显得有些为难,“沈小姐,蘅生金融组织严密,恐怕的确有点儿难。不过,这要看沈小姐想吃下去多少,如果是整个蘅生金融,就会比较容易,如果仅仅是恒地集团,可能很难。” “怎么说?”沈漫好奇的问。 216:罪人 洪爷和莫爷互相对视征询意见,莫爷道,“前者粗暴,咱们只需要张大嘴狠狠的咬下去就行。后者属于文斗,慢慢的一口一口啃,先吃掉一部分,再借机蚕食。” “如今的问题是,一口吃不下去,慢慢啃又害怕被他发觉。”洪爷说。 以现在白家的资金,就算算上顾峥嵘的,也根本不够吃下蘅生金融,它早已是首屈一指的跨国金融集团,而白家却像是气数已尽。慢慢蚕食蘅生金融倒是做得来,费时沈漫也不担心,但以陆蘅的精明,必定会立刻觉察到。 “沈小姐。” 看着沈漫在沉思,洪爷小心的叫她,她抬起头询问的看着他。 “如果霍家肯帮忙,还是有可能的……” 谁都知道一口吃下去最好,趁着陆蘅猝不及防把整个蘅生金融吃下来,他就再也没有反击的机会。洪爷和莫爷觉得,沈漫是在为如何筹措资金发愁,也是觉得对霍振涵难以开口。 沈漫看着洪爷和莫爷充满希望的目光,她不想让他们失望,可心里知道没可能。 “不可能。” “怎么?大少难道会不肯帮忙?”莫爷大声问。 在他们眼里的霍振涵一直是温文儒雅,除了有点儿冷清,对待白家人都当做自家。何况这次还是他救了白家。 可在沈漫到的时候霍振涵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他讨厌麻烦!此时此刻的他,斜倚在三楼的拐角上,巨大的房子把他的身形隐藏在繁复华丽的装饰中,金色衬得他整个人都高贵而冷清,他静静的,以王者的姿态俯瞰着楼下渺小的沈漫。 她并不知,只是摇摇头。 “我们给霍家带来的麻烦够多了,何况正如洪爷所说,他已经是霍家人。” 资金庞大,霍家真的拿出来也很费力气,他们就知道她这么说必定是有难处。 “只能采取第二种方案。”莫爷有点儿丧气的说,“一旦被陆蘅发现,就可能被反咬一口。”他重重叹息。 沈漫静静沉默着,洪爷轻拉了莫爷一把,他不该那么没信心,肯定让沈漫难过,那个人毕竟是她曾经的丈夫! 但其实她并没有时间去难过,她只是在想从哪里下手曾经不被陆蘅发觉,又能容易些呢?这半年里,她零零碎碎的逼迫自己去了解陆蘅,了解蘅生金融,他的深沉心机她永远都不可能探明,但至少对蘅生金融的经营方式有所了解。 “蘅生金融向来杀伐决断,一旦发现经营不善的项目绝不手软,所以我们的机会其实并不少……”她淡淡的开口道,“比如现在恒地集团的经营项目中,钢铁、重机械经营情况不良,很可能会被抛弃,一旦陆蘅想到重组或者其他,我们可以收购回来。” “钢铁和重机械连白先生都想抛弃,收购成本高,又不赚钱,我们拿到手里也只能低价转让。”莫爷担忧又郁闷的说。 “不。”沈漫干脆的否认说,“我看过,我们的钢铁产业虽然经营不善,但问题出在两个方面,一个是我们有技术人员但创新不足,一个就是管理,想要转型改造并不难。只要技术人员肯出力进行技术革新,照样能在市场上占据地位,虽然收回会慢点儿,但一旦收回,就能让我们先从困境中走出。重机械同样如此。” 她刚刚一直在筛选,是收购产能过剩导致经营不良的日化和食品,还是重机械和钢铁,她最终选择了后者。 因为,后者是他们强大必备的,要知道,整个s国的钢铁几乎全部靠恒地集团,如今恒地的钢铁行业衰落才导致s国需要进口钢材,一旦恒地集团恢复元气,销售是完全不必发愁的。 “可是,陆蘅真的会卖吗?” 洪爷担心的问,“以陆蘅的精明,这笔账也许他早就算过。” 是啊,这正是沈漫所担心的。她能想到,那个男人,怎么会想不到呢? “容我想想。” 熟悉的刺痛正从每一根神经传来,沈漫扶住额头,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 巨大的打击让她在失去那个孩子后难以入眠,长时间的抑郁之后,她染上头疼的毛病,时不时就发作,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晕过去。 “怎么了?”洪爷忙上前关切的询问,而后立刻吩咐莫爷,“快去找医生过来!” “不……”沈漫费力的摆摆手,“不必,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她说着,慢慢起身,因为虚弱,眼前甚至看不清楚,但她还是撑住道,“方案就这么定下来,我会想办法让陆蘅低价卖出。”她说完这句话,几乎要晕倒了,可一阵剧烈的刺痛却让她又清醒几分,她转身朝着楼上独自走去。 洪爷和莫爷有些担心,洪爷就一直跟在她身后。 “洪爷,我没事。” 沈漫苍白着脸笑了笑,头疼有所缓和,“已经差不多疼过去了。” “沈小姐,还是请医生看看放心吧?”洪爷担心得问,“是不是我们的问题让沈小姐为难?” “没有,把你们拉上,我心里已经很难过。”沈漫站住,“这些事我本该给你们明确的指示。” “就算白先生也未必能做到,沈小姐,不要勉强自己。”洪爷打心眼儿里心疼她。 那时候沈漫跟着白朗,还要被绮里夏挟制,受的委屈不知多少,可她不曾抱怨,没有流泪,她一直那么强硬的让自己撑下去,就像现在的她,就算在如此困难中,还是对自己严格要求,不认输,不流泪。 “好。” 沈漫笑笑,离开了。 房子太大,她拐过走廊,洪爷已经看不到她。沈漫见他下楼了,才放心的转身,却当下被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吓到了。 是霍振涵。 他双手插兜,冷冰冰的看着她,本来温柔的双唇紧抿,显得神情尤其冷酷。 沈漫想绕过他,他一巴掌拍在墙上,堵住她的去路。 “你在调查苏黎。”他半扬着下颌,居高临下的审问沈漫。 她心里微微一颤,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霍振涵发现了! “对,我在调查她。”既然如此,她就没必要隐瞒。 “沈漫,你是准备单方面违约,让我把你赶出霍家流落街头是不是?”霍振涵扬起手,一巴掌拍在她面前的墙上,那巴掌那么近,近的稍稍偏差,就会落在沈漫脸上,“敬酒不吃,想吃罚酒!” 屈辱,从她的心底爬上来,但她忍住,她抬起头盯着霍振涵,“我只答应过你不追究她,不杀她,但我有权利知道我养父的死因,有权利知道到底是谁,让她这么肆无忌惮的一次次害人、杀人!”她的情绪太激动了,整个人都在发抖,可偏偏声音那么低,强烈的压抑感让霍振涵心头憋闷的难受。 “你养父?”他咬着牙跟强忍着心里莫名其妙的不忍,冷冷的说,“如果没有你父亲,她也不会沦落到今天。一命赔一命,你不吃亏。” 沈漫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她抬起手狠狠的朝这张脸上扇过去,可在半空中就被截住了,霍振涵狠狠的把她胳膊抵在墙上,近在咫尺的距离中,沈漫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复杂的气息。 霍振涵也瞪着眼睛。 他从牙缝里一句话一句话的挤出来,“我告诫你沈漫,别对她下手,否则我就对你下手。你要给我记住,你是个罪人,你重振白家,是替你父亲赎罪,白先生以德报怨,呵护你,保护你,不是为了让你害死他的外孙女,而是给你赎罪的机会!” 被压抑的屈辱沉重的打击着沈漫。 她心在滴血,却只能咬牙忍着。她是个罪人,因为那个不成器的父亲,她成了个罪人,她连给养父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养父、养母,你们在天有灵,狠狠的惩罚漫漫吧,我不是你们的女儿,我没有资格做你们的女儿! 霍振涵不知是什么时候松开沈漫的,他朝后退了几步,沈漫靠在墙上,因为用力的隐忍,身体在颤抖,脸色变得惨白,可她没有倒下,她扶着墙面站起来,默默转身离开。 “顾先生后天要给顾欢颜办公主生日晚宴,你,跟我一起去。” 霍振涵在她身后冷冷的命令。 沈漫顿住脚步,问,“还有谁被邀请?” “我想他是想帮你,所以请了陆蘅。”霍振涵说。 顾峥嵘一定是想帮她,从请霍振涵和她,又请陆蘅就看得出,他是故意让陆蘅看看她过的很不错,看看她现在的实力,狠狠的羞辱陆蘅。可是,沈漫却知道这场晚宴上她能得到的不是这些,而是关于蘅生金融的消息…… “谢谢,我会去。”沈漫要走,霍振涵又说,“我让人送礼服过去,你必须穿。” 这个,沈漫不懂为什么。 她有的是礼服,随便一件就可以,也许是霍振涵要撑起霍家的面子?他毕竟是以霍家人的身份出席的。 但见到那件礼服以后沈漫就明白了,霍振涵哪里是顾及他的面子,他是在顾及着苏黎的面子吧? 217:冰冷的恨意 听说白家出事以后,为了保护顾萍和欢颜,顾峥嵘把她们送到d国。给欢颜的生日晚宴就是在他d国的别墅里举办的。 车在门口停下,霍振涵下车等着沈漫随后下来,才在今天第一次正经的瞥了眼她。 这一眼却让他彻底后悔了。 早先得知陆蘅是带着苏黎来,他想刻意压制沈漫的风头,给她准备了简单的合身白色晚礼服,料想她瘦弱,穿着效果不会特别突出,却没想到那一抹白色竟把她衬托的出水芙蓉般宁静雅致,兼之她神情比从前愈发冷清,更显高贵不俗,细看,竟似活生生白夫人站在那里。 沈漫皱皱眉头,霍振涵这样盯着她,让她很不自在。 “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霍振涵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抬起臂弯,让沈漫的手能放在他臂弯间。 沈漫瞬间不自在,深吸了口气,在霍振涵不满的目光中把自己的手虚虚的放在那里,勒令自己忘掉过去。 给顾欢颜的这场生日晚宴似乎举办的太过热闹,小小的欢颜跟着顾峥嵘穿梭往来宾客中,穿着昂贵的金色纱裙,虽看似自在,实则背过人,小嘴儿就不高兴的撅的老高。 “干妈妈!” 小丫头眼尖,不等旁人注意到门口就看到了沈漫,撇下众人颠颠儿的朝着沈漫扑过来。 她这一声,也把宴会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沈漫和霍振涵身上,众人立刻纷纷鼓掌欢迎,主动上前问候。 顾峥嵘请的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何况霍振涵已经无意继续隐瞒身份,便以本尊的身份出现,纵然宾客中有许多不曾见过他真实面目的,此刻也必须表现的熟识、热情。 欢颜眨巴着眼睛仔仔细细的观察着霍振涵,连他属下递过来的礼物都不曾注意,片刻后,她突然问沈漫,“小哥哥没有来吗?” 是问陆然,沈漫跟她说过,她有个儿子,眼睛看不到,在a市,比她大一岁。欢颜记性好,又没人陪伴,就特别期待和陆然相见。 “小哥哥今天不能来,他生病了。” 沈漫蹲下身轻声回答。本来也不可能带着陆然,可沈漫早些天就看出孩子到底想见见陆蘅,准备让小翼低调些带着他来,没料到昨晚然然突然生病,发着高烧,她离开前才退烧。 “啊?”欢颜担心的问,“小哥哥病的很厉害吗?” “不,他已经好多了,但不能来参加欢颜的生日晚宴了。”沈漫立刻示意身后跟着的洪爷,他递上礼物笑道,“欢颜小姐,这是我们小少爷特地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哦!” 欢颜接过来,是蝴蝶结的发卡,粉色,软软的蝴蝶扑在上面,栩栩如生。 “真漂亮!” 小丫头眼睛放光的赞叹,搂住沈漫的脸,狠狠亲了下,“干妈妈,这个亲亲,你要替我给小哥哥哦!欢颜很喜欢这个礼物,会好好珍藏的!” “好,妈妈一定转到,小哥哥知道你喜欢,肯定很高兴。”沈漫疼惜这孩子。她懂事,开朗,她真希望然然也能这样无忧无虑…… “妈妈,小哥哥的爸爸,不是那个叔叔吧?”欢颜还趴在沈漫身上,借机偷偷指着霍振涵问。 “谁告诉你的?”沈漫惊奇。这件事纵然人尽皆知,被一个孩子说出来终归让人难受。 “没人告诉我。”欢颜瞪大眼睛摇摇头,小声说,“小哥哥在生病,妈妈说起的时候,他一点儿都没有担心。简直比我爸爸还坏!” “欢颜!” 顾萍赶上来,恰恰听到这句话,忙不迭喝止,“怎么可以胡说!” 小丫头愧疚的垂下头,却还是不服气的低低嘟囔着,“我没有胡说,他还好像有点儿高兴呢!” 顾萍被惊的简直不知所措,忙不迭的向霍振涵鞠躬道歉,“霍先生,太对不起,孩子还小,胡言乱语的您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们大人绝没有这样教过孩子。” 沈漫拉着欢颜缓缓起身,目光从欢颜说出那句话开始就一直盯着霍振涵。她知道他绝不希望然然来,可是要说他还有点儿高兴是不是就太过分了?她更相信欢颜的眼睛,因为孩子的眼睛不会骗人。 霍振涵冷冷的瞥了眼沈漫。 周围都是人,一个个眼巴巴盯着他们‘夫妻’二人,霍振涵硬是压住那股不悦,冷冷的道,“我还不至于跟一个孩子计较。” “对,霍先生是不会跟孩子计较的。”沈漫像是附和着对顾萍道。但她声音冷极了,别怪她怀疑,以霍振涵的能力,让一个孩子轻而易举发烧简直易如反掌,更何况确定来的前一天他还找了然然去他的实验室。 顾萍显然被他们的冷气吓到,畏惧的看着他们。 “我和顾萍很久不见,要去说说话。”沈漫对霍振涵道。 “去吧。”霍振涵立刻松开臂弯,而后却道,“别太久,在陆蘅来之前回来。”他看似担心沈漫会和陆蘅怎样,实际上那双让人错觉温润的目光中暗藏着告诫,她最好别借机靠近陆蘅,打扰他和苏黎的‘好事’! 沈漫不屑的离开。 她走到今天,如果还想着和陆蘅复合,就傻到极致了! 顾萍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沈漫身后,她分明穿的很美,却因为那样的眼神行动而显得穷酸,沈漫是打心眼里不喜欢顾萍这个样子。 “沈小姐……不不不,霍夫人,怎么办,欢颜一定是让霍先生不高兴了!”一到没人的地方,顾萍就紧张的绞着双手问沈漫,那么无助的样子实在又让人觉得可怜。 “我不会有事的妈妈,他是那么大的人物,怎么会和我一个小孩子计较!”欢颜撅着小嘴儿劝顾萍。 “你懂什么,他可是霍振涵,整个国家都是他们霍家的!”她说着,不禁瞥了眼沈漫,艳羡的感叹道,“沈小姐运气真好,刚刚跟陆蘅分手半年,就嫁给霍先生了。我这一辈子,却就这样完了。” 沈漫实在不知该怎么接顾萍的这句话又该怎么安慰她。她的苦,谁能知道,她有多么羡慕她们母女有父亲的呵护,她又怎么会明白呢?而且,她实实在在是不喜欢顾萍这样说,她的命不好,就是因为太苦,才会在别人眼里显得美好。 “妈妈你还有我啊!”欢颜上前主动扯扯顾萍的手,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妈妈,你看欢颜多好呀,长得漂亮,人又聪明,还这么招人喜欢,你有欢颜这么好的孩子,是不是应该很高兴才对呢?” 沈漫扑哧笑了,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和没有抑郁症前的然然还有些像呢! 果真顾萍破涕为笑,捧着小丫头的脸亲。 “顾萍,有些事情其实并不如你看到的那么好,有些事情看上去普普通通,其实却是最珍贵的幸福。我羡慕你有欢颜这样的女儿。”沈漫忙借机劝导顾萍。 顾萍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摸摸欢颜的头,“如果不是这孩子,我哪儿还能撑到今天啊!” “干吗妈,欢颜也是你的女儿。以后,欢颜还要去找小哥哥,也把快乐带给小哥哥!”欢颜忙抱住沈漫安慰她。 “好,以后妈妈带你去找小哥哥……”沈漫摸摸孩子的小脑袋,轻笑起来,“小哥哥,一定很喜欢你。” “好耶好耶!”欢颜拍着小巴掌高兴的跳。 突然门口传来不知谁的声音大声道,“陆先生来了!” 沈漫抬起头,恰恰看到陆蘅挽着苏黎慢慢走进来。他好像还是从前的样子,除了脸色更加冷酷,眼里更加目中无人。他神情冷峻的直接走入宴会厅,身边的苏黎也打扮的枝招展,如同只红色的鹦鹉般出现在陆蘅身侧。 她起身,离开欢颜,找到了霍振涵。 这会儿,霍振涵正盯着陆蘅和苏黎的一举一动。实话说,他现在很赞成白先生的想法,陆蘅和苏黎没有哪儿搭调,简直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站在一起,一个冷酷,一个火热,让人觉得难受。 沈漫什么感觉都没有。 原本,她以为她会恨,恨得咬牙切齿,可是真的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那种恨却已经变成了本能,深深的隐藏着,连她自己都不被允许察觉。她从侍者手中接了杯红酒过来,低声问霍振涵,“他们特地跑来?” “是,据说最近陆蘅要和苏黎结婚了,借此机会通知宾客。”霍振涵故意看着沈漫道,“你难道不准备上前祝贺?” “祝贺?”沈漫冷笑,“好啊,就祝他们白头偕老,因为天下真没有他们这么合适的一对儿了!” 她冷冷的说完就要走,却被霍振涵反手一把抓住扯回身边,“你干什么去?” 看到他一脸怀疑,沈漫冷笑,“你以为我是去抢婚吗?” 霍振涵挑眉,那意思他确实这么怀疑。 沈漫简直要笑死! “你放心吧,我现在只有杀他的心思。”她狠狠甩开霍振涵,慢慢朝着人群走过去。 陆蘅被众人围在中间,她听到他们在谈论着蘅生金融和恒地集团的走向。她藏身在人群中看着他,心里有股冰冷的火热,正慢慢窜起来…… 218:卑鄙男人 “蘅生金融旗下产业太多也是种冗繁,近期的确准备进行整合……”陆蘅端着杯红酒,眼眸微垂,显得轻松而不屑的说,“传统重工业早晚是要被市场淘汰的,新政策也极为不利,会是蘅生金融淘汰的首选。” 周围人都在纷纷附和着,心中甚至默默揣测,记下,因为陆蘅的这句话必然意味着明天股市的走向,他如今有这样的能力,轻而易举把整个金融市场颠覆。 曾经,这些荣光都属于白朗! 沈漫不禁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如果白朗知道恒地集团的荣光就这样从她的手心里溜走,肯定后悔当初收养她。所以,为了白朗的无悔,她要用自己的这双手,夺回恒地集团。陆蘅,真是谢谢你这个决定! 她暗自冷笑,转身离开。 也就在此时,陆蘅从酒杯间抬起头,目光寻着她背影的方向直直的看着。她现在究竟是什么模样,好不好,因为恨,眉间的清冷是不是更加浓烈?心里有太多问题,却只能用渴望的眼神,望着那无尽无望的黑暗…… “你去哪儿了?” 沈漫走了几步,突然被霍振涵拦住拉回身边。 “四处走走。”沈漫淡淡道,回避着甩开霍振涵的手,端起杯红酒随意的看着某个方位,似是出神。 霍振涵沉默片刻,“你是不是去找苏黎?” “我找她做什么?”沈漫反问,“去跟她要陆蘅?” 他挑了挑眉,似乎的确是这个意思。 “呵,霍振涵,我疯了吗?你知道我跟你合作是什么意图,倒是你,今天实在奇怪,堂堂霍家主人居然闲到这种程度,我以为你会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呢!”说着沈漫想走,却反被霍振涵狠狠的拉回身边。 他目光有些狠戾,明显是被激怒了,“沈漫,你是觉得我不能让你被万众瞩目?” “我倒是其次,你呢?不觉得被人抢了风头?今天可是你霍家主人第一次以真面目示人!”其实沈漫根本没那么想,她只是不理解为什么霍振涵会这么幼稚! “如果我想,自然会,可惜我没有你那么虚荣。我早就叮嘱过顾先生,不要让任何人来烦我,今天,陆蘅会宣布和苏黎结婚,他们才是最重要的。”霍振涵看了看远处陆蘅的方向,不禁皱眉。 苏黎不知何时走,又不知何时回到陆蘅身边,那一身红色的衣裳,那自以为是的姿态,实实在在还不如沈漫刚刚远远站在陆蘅身边时与他相配。他就是因为看到那副场景,才会觉得担忧。 今日他来此,的确是要给沈漫面子,却也是为了亲眼看到苏黎幸福。他觉得,只有这样才算是还给白朗一份恩情,也就能心安理得的帮助沈漫去从陆蘅手里夺回恒地集团。所以早在来之前他就叮嘱过顾峥嵘,无论如何,不要让宾客围着他转,他只说他喜欢安静。宴会前,顾峥嵘自然就把这意思转达给宾客,他们心里有多渴望,都不敢肆意上前打扰他了。 “不知道,还以为你暗中喜欢苏黎。” 沈漫冷冷的说着,想用力挣脱霍振涵,去没想到反被他狠狠拉住,“沈漫,你今天的话是不是太多了!”他压低声音冷冷的告诫。 她怔了下,的确太多。 如果说看到陆蘅和苏黎能毫无感觉,那太好了。 可沈漫做不到,她心里平静无波,脑海却翻江倒海,她知道自己恨,恨到已经没办法发泄出来,为了保持住那份冷静,她只能用挑衅霍振涵的办法,因为她渴望他挑起些意外,能隐藏她脑海里那团快把自己燃烧殆尽的火焰! 沈漫再一次选择压抑,她用力扯开霍振涵的手抬起头看着他。她的眼睛很冷,冷的就像冬天里凝冻的湖水,与这春季的温暖格格不入。 “如果你想这样,可以留下听他们的婚讯,我累了,可以走吗?” 霍振涵微微蹙眉,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沈漫这样冰冷的目光他竟然觉得心里不舒服。 “可以。”他退让,却告诫,“不过你最好别想什么不该想的事情,今天晚上整个顾家的安保都是霍家人在做,你没有机会对苏黎下手。” “你放心。”沈漫苦涩的笑了笑,“我没心思理她,我的孩子还在生病。”她说着转身就走。 “走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去给他送药了。”霍振涵在沈漫身后说。 “谢谢你没毒死他。”她强压着羞辱,愤怒,冷冷的说着,手指已经紧紧撰在一起。陆蘅,今日我所受的苦,就是明日你要遭到的报应! “各位,各位!” 顾峥嵘的声音在沈漫背后响起,“今天是我的孙女顾欢颜的生日,我替欢颜感谢各位的到来。” 场内响起了掌声,掌声中,霍振涵已经追上沈漫迟疑的步伐。她没有发觉,所以被他狠狠的抓回身边。沈漫抗议的抬起头,撞到霍振涵的眼睛里,竟也是一团火焰,“我看,有些事情得说清楚!” “什么?”沈漫蹙眉。 “同时陆先生想借着今天这个机会,为大家宣布一件事情……”台上响起顾峥嵘的声音,沈漫逃无可逃,她抬起头看着霍振涵,目光在询问,询问他难道非要逼她听陆蘅结婚的消息吗? 霍振涵也没想到,咬了咬牙,低声道,“我是说然然的事情。” “感谢,感谢顾先生。”陆蘅不知何时走上台的,他低沉的声音,犹如埙一般响起,沈漫的胸口就狠狠的,剧烈的疼起来,她甚至闻到血腥味窜到了喉咙里。陆蘅,你说,你说出来,让我更加渴望报复你! “应该有很多人猜测,我怎么会在今天出现在顾家,毕竟隔着千山万水,我应该是在a市。现在我就来回答大家的猜测……”他顿了顿,不知做了什么,而后就大声说,“各位,我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宣布,我决定,认顾萍做妹妹!” 什么? 沈漫终究在震惊中回头,她看到陆蘅拉着顾萍的手,笑的异常温馨。 “多年前,我离开家在外闯荡,一场意外的火灾让我生命垂危,就在那天晚上我的朋友背着昏迷不醒的我闯入一个女孩儿家里请求她救我。我们身无分文,但是她没有计较,她想尽办法把我送到医院,替我缴纳住院费、手术费,照顾我直到我康复,而我离开医院以后听说,她只是那家的家庭教师,因为我,她光了所有积蓄,丢掉了工作。多年来,我一直在找她,却杳无音讯。直到从报纸上看到顾先生认女的消息,才知道,她正是顾先生丢失多年的亲生女儿,顾萍!所以今天,我决定认顾萍做我妹妹,从此以后,她和陆薇是一样的,希望诸位多多照拂!” 陆蘅说着对着台下鞠躬,众人却都在惊愣中。 关于他会宣布和苏黎的婚讯,几乎人尽皆知,可到底谁说的,也没个准信儿。更是没人想到,居然会突然冒出个顾萍,陆蘅也居然是不咸不淡的宣布认了顾萍做妹妹,这到底唱的哪出? 突然,一团火疯了似的冲上去,等人们看清楚才发现是苏黎,她瞪着一双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陆蘅,“你不是说,不是说娶我吗?” 事情闹到这样,所有人都觉得无比尴尬,却抱着八卦的心思兴致勃勃的观看着。 陆蘅慢慢松开顾萍的手,对着身侧的顾峥嵘微微颔首,似是在示意他把顾萍带下去,而后才道,“苏黎,我今天明确的告诉你,我这一生,宁愿单身,也绝对不会娶你。” “你!”苏黎气得浑身发抖,脑子里一片混乱。 但是而后,她却笑了,“陆蘅,你不娶我,你就不怕我把你……” “你可以说,但我未必能保证你后半生是在陆家而不是监狱度过。”不等苏黎威胁开,陆蘅便冷酷的打断了她的话。而后,他笑了笑,“或者,我就在现在把你做过的事情一一道来,让所有人都来评判,我到底该不该娶你这样的女人?” 他是故意的! 话说到这里,几乎精明点儿的人都明白了,陆蘅就是故意要让苏黎颜面扫地。什么认妹妹,结婚,都只是他早就谋划好的。但他,他这样到底是为了谁?不知从哪个人开始,他们的目光渐渐落在沈漫身上。 陆蘅宁愿一生孤独也绝对不娶苏黎。但他曾结婚,曾有个妻子儿子,他的妻子就是此刻站在霍振涵身边的沈漫。难道说,是陆蘅痴情,沈漫背弃了他? 苏黎恐惧的一直在摇头,她越过所有人的目光看着沈漫,眼里满是愤怒,恨意,她那张狰狞的脸,连霍振涵都有点儿看不下去,可沈漫却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她的面容,清冷的简直不像是身处其中。 “哼,哼,陆蘅,你是想娶沈漫吧?”苏黎恶意的瞪大眼睛问陆蘅。 刷,所有人又都盯着陆蘅。 那男人,头也没抬,依旧是那副自如的模样笑了笑,对着话筒,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的确想,可已经没有资格了。她现在有更爱她的男人,我配不上她,我只是个在金钱和她之间选择了前者的卑鄙男人而已!” 219:不至于对孩子下毒 沈漫,真的很胆小。 当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当她被万众瞩目,她却突然丧失了站在那里的能力。宴会厅的灯光太亮,陆蘅的声音太低沉,刺着她的心,压着她的胸口,让她难以呼吸。她像是突然丧失识别能力的人,发现面前所有的人都是幻影,她转过身,像是梦游一样的匆匆离开宴会厅…… 顾家的园很大,沈漫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胸口微微抽搐,浑身发软,她靠在墙上默默闭上眼睛,想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冷静,可陆蘅的话,却久久在她耳边不断重复,且一声比一声更重!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么做? 沈漫的头,疼的要裂开了…… 霍振涵远远的看到沈漫,她白色的影子如透明的幽灵,空洞出神的眸子如九天的神祗,就那么静静的,静静的仿佛要飞走了。 他心里莫名的难受,纠结,可最终冷静的化作一团火焰,快步走到沈漫面前。 看到霍振涵,沈漫起身想离开,立刻被堵住去路了。 “你刚刚到底做了什么?”霍振涵质问。 “什么都没有,我说过,我只是四处走走。”她低着头,有些无力的解释。她现在没心情和霍振涵讨论任何关于苏黎的事情,一点儿都没有! “没有?”霍振涵冷哼,“那你告诉我那是怎么回事!”他压低声音怒吼着质问,“沈漫,如果不是你,事情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吗?” 为什么要怪她?她怎么会知道陆蘅到底抽哪门子疯! 沈漫无辜的抬头盯着霍振涵,他触到她的眼睛,眸子竟不敢直视的闪了闪。沈漫发现他竟然都在心虚,冷冷的笑着,从另一侧离开,可刚走,就被回过神的霍振涵再次扯回来狠狠压在墙上。 “你是不是后悔了?”他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冷笑问,“听到陆蘅这么说,你已经准备回到他身边了?” 不,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可她也没有想过陆蘅会说这样的话。沈漫觉得浑身无力,她头疼的厉害,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有无力的摇头。她想离开,一分钟都不想再被人挟制,她也会累的。 可霍振涵却把她的痛苦当做是她在心软,在妥协。他愤怒的眯起眼睛,突然抓起沈漫的下颌狠狠的吻上去。陌生男性的气息袭来,沈漫惊讶的瞪大眼睛,嘴唇被蹂躏的生疼,霍振涵还在企图更进一步,她感觉到了深深的羞辱,愤怒,痛苦中她狠狠的推他,虚弱的身体却哪里是别人的对手,霍振涵借机就把她的双臂压在墙面上。 粗糙的墙面,磨破了她的手腕,沈漫不甘心的用力挣扎,却反倒引起了霍振涵男人的兽性。 他突然把她狠狠的甩在墙上,沈漫背心痛的喘不上来气,裙子却被生硬的扯开。布料撕裂的声音剥夺着她最后一点自尊,也刺激着霍振涵男人的欲望,他第一次发现,面前这瘦弱、清冷的女子,正因为这些,而显得尤其诱惑,他渴望占据她,来探寻她身体的火热,他用力压住她,不让她反抗。 “我倒要看看,陆蘅会不会要你这个跟我上床的女人!”他发疯的朝她的嘴唇咬下去,沈漫浑身发抖,她难以置信,她气、她愤怒,却无济于事,此时此刻,没什么能够保护她。 只有她自己! 可当她找准机会自救的时候,霍振涵却灵敏的避开,同时把她狠狠的甩了出去。 沈漫再次背靠墙面摔过去,眼前阵阵发黑,身子一软,便顺着墙面落下来。那一刻,她腹中痛得像是被撕开了。她跌落在地,眼睛无力的合上。眼前,她的世界就只剩下一片疼痛的漆黑。 霍振涵被沈漫身下的血吓到了,他,他刚刚做了什么?他不能再想下去,沈漫的样子,像是会流血流光。 “沈漫。”他俯下身试着摇了摇她的身体,“沈漫你醒醒……” 毫无动静,有的只是月光下近乎透明的发青的小脸儿。霍振涵害怕了,他抱起她,冲出庭院。 庭院炸开了。 宾客们原本因为陆蘅宣布的事情而震惊,而后觉得再待下去有点儿没意思,就纷纷告辞。没想到出来,却恰恰遇到霍振涵抱着沈漫离开。 “霍夫人浑身是血!”有人惊讶的大声道。 “霍先生好像要疯了,他的车明明在这边!”有人看到霍振涵的车刚刚跟上他冲出去的脚步。 “流血?难道是流产?”有人问。 “怎么可能啊,不是说,半年前刚刚生了个死婴,才会被陆家抛弃的吗?”又有人说。 “也许为了爬上去,故意和霍先生发生关系,却流产了吗?” 甚至有人恶意、低俗的猜测着。 谢言低着头从这些人身边走过,找到了姗姗来迟的陆蘅。 陆蘅蹙着眉,他听到了沈漫和霍振涵的名字,发生什么事情,他毫不知情,感觉到谢言的手,他焦急的问,“她怎么了?” “刚刚霍先生抱着夫人走了,夫人浑身是血,不知道怎么了。”谢言担忧的回答,看看陆蘅的眼睛,满目心疼,他已经显得慌乱起来,可此时此刻的陆蘅却有些手足无措,谢言忙说,“陆先生别着急,我让人送您回去,我跟去看看。” “快去。”陆蘅急促的说,“别管我!”说着便要走,谢言忙跟上,坚持道,“我先送您!” 陆蘅没再反驳,他和谢言一并回到车里,已经冷静几分。 “你亲自去,别让霍家人发现。如果再得不到消息就找绮里翼。霍振涵是大夫,他们肯定没去医院而是直接回家,你去霍家打听消息。”他吩咐谢言。 “是。” 谢言忙道,虽然知道不是时候,却还是忍不住问一句,“陆先生,就这样让苏黎走了?” 苏黎是绝对不会再回到陆家了。 她所有的指望就是陆蘅娶她,如今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已经说清楚不会娶她,她也就别无指望,离开,是她唯一的选择,否则,她就在鄙夷的目光中活在陆家吧! 谢言是担心苏黎这种报复心重的女人会对陆蘅或者沈漫不利。 “让她自生自灭吧。”他的声音再次变得冷酷,这个女人,这是他最后对她手软了。他,不过是不想霍振涵为难沈漫,才愿意留她一条命。 霍家。 夜,宁静的可怕。 佣人们纷纷从卧室出来,对霍振涵道,“霍先生,已经替夫人换好衣服了。” “不要告诉陆然,你们下去吧。”他叮嘱着佣人,而后起身,推开卧室的门进去。 春日的月色如水,照着沈漫的脸庞,犹如透明的一般。这样的她,让他想起那时的她,原来她睡着的模样居然和出神时候是一样的,安静的让人想要靠近,却不敢靠近。霍振涵发现,他的心突然变得很柔软。 他别开脸,勒令自己不要被她表面的柔软所迷惑。白朗,不正是被她欺骗的一个人吗?他养父那么叱咤风云的人都被沈漫骗了,何况他?可是转过脸他却想起沈漫那虚弱的可怕的脉搏。 她的**,已经犹如薄薄的鸡蛋薄膜,再也包裹不住一个生命了。 这一次,何韵和绮里夏为了害死她肚子里那个孩子,不惜拖延她的生产期,导致孩子长期缺氧,出来还没来得及看到自己的母亲,就离开了。深陷在痛苦和悲痛中的沈漫没能好好保养,导致**严重受损,即使经过长达半年,她依旧脆弱的像个玻璃娃娃。刚刚她企图抬脚踢中他的要害来自保,他自然是抓住机会狠狠的教训她,却没想到这一下,刺激到了她脆弱的**,导致在行经期间的她血崩。 在车上,冷静的霍振涵发现这个问题时,突然有种面前的世界都崩塌的感觉。 她在他眼里一直是个可怕可恨的女人。 然而这一次她的回归,却好像彻底颠覆了他心里给她固定的形象。想他这种情况,平常腹痛都是最正常的,何况她身体非常差,简直就是个玻璃人儿,轻轻一碰就会碎的,可她竟然看起来还好好的,丝毫没有问题。 可见,她素来是怎样隐忍? 霍振涵不禁再次回头去看沈漫,却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醒了,爬起来,掀开被子下床。 “你最好别动。” 他装作冷酷的告诫,“否则,很有可能第二次。” 沈漫不言语,甚至只抬起眼皮看了眼霍振涵,就起身离开。 他没想到她这么倔,立刻伸手抓住她,“我的话你没听懂是不是?” “听懂了。可是,我的孩子还在生病。” 沈漫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霍振涵,我请求你,怎么要求我折磨我都可以,下次不要再伤害我的孩子了。他只是个孩子!”她说着,低头想要离开。 霍振涵突然发现,沈漫哭了。 她的侧脸,有晶莹的泪珠在滴落,让人心疼的,甚至想不到他自己被冤枉了。 “我没对他下毒。” 他无力的说,“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孩子下毒!我就是看他可怜,想治好他的抑郁症!” 220:阿娇的消息 月光下,沈漫穿着雪白色睡袍的背影是清冷的。她背后的霍振涵皱眉看着她,心里是担心她的身体,而不是愤怒她竟然认为他会为了不让然然参加宴会而去故意伤害一个未满七岁的孩子。 “谢谢。但是抑郁症属于心理疾病,药物没有作用。而且我的孩子也不需要任何人可怜。”沈漫冷冷的说完,漠然离开。 她走到门口,原本开着的门砰的合上了。 这门是电子的,有遥控器控制,霍振涵关上门了。 “我说过你身体不行,今晚就住在这里。如果让孩子看到你刚刚那个样子,肯定会吓到他。”他走到沈漫身边,似是考虑了下说,“我可以替你去陪他。” “我还有可能,再那样吗?”沈漫垂下头不确定的问。 “对你来说可能性太大了,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体并不好,对一个女人来说……已经残废了。”作为医生,霍振涵甚至没有安慰病人的自觉。 这么残忍的话,沈漫听来却只是笑一笑。 医生跟她说过无数次,从她决定离开医院报复陆蘅的那天,她已经清醒的明白这个道理。 “我会小心。” 她终于转过身,经过霍振涵身边回到床上。他说的对,不能让然然看到她这样。 沈漫的淡定,莫名让他烦躁,他转过身,看到沈漫平静的躺下,闭上眼睛,心里那团火就开始不受控制的窜起来。 “这就是你的决定,继续漠视自己的病情?”他快步过去追问沈漫。 他觉得,这是他作为医生的自觉而已。 沈漫睁开眼睛,在她的眼皮掀开的瞬间霍振涵看到她眼里闪过抹惊讶,而后便如湖水,散去了涟漪。沈漫爬起来,有些不解的看着他,“还有其他什么办法吗?”她问。 她这种情况,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也并非有解决的办法。 “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好好保养身体。”霍振涵说,“我可以给你开中药,用药膳调理,但你要保证心平气和,健康生活,反正现在这种状态完全不行。” “我做不到。”沈漫淡淡的说。 “做不到就只有死!”霍振涵突然怒了,他甚至指着沈漫,“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是随时有可能晕过去就再也醒不来的?你想报仇,想照顾你儿子,就必须先活下去而且是好好的活下去!” 她一直以为霍振涵是个冷漠的人。从她进白家那天开始,就从来没见过这男人发火,他也从来不参与任何事情,超脱的简直不是凡人。可是她这回回来却发现霍振涵完全变了,似乎因为身上有了责任,他变得冷酷的像个商人,似乎因为投入生活,他开始变得有些感情,至少在苏黎的事情上是有的。 霍振涵掷地有声的话本该给沈漫点震撼,但他却失望的发现,那一双看着他的眼睛,却淡的犹如薄纱,让他倍感失败。 “谢谢,我会努力活下去。” 有些话,沈漫一辈子都不会说出。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成为白家的主人,她现在做的事情,是还债。 初春的雨,不知何时就飘下来。 这栋庄园太大,大的在深夜的雨幕中如同巨大的石头,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把人压得喘不过气。 谢言撑着伞,在黑暗的角落里徘徊,等待。他抬起头,看到对面停了许久的那辆车,心里就不由得一酸。终于,他的手机响了,对方说了几句话压掉,他匆匆来到车边,车窗滑下来。 男人的侧脸,在雨幕中清冷的让人发寒,他微微偏头,谢言忙道,“陆先生,是行经期血崩,现在夫人已经没事了。” 沉默片刻,陆蘅终于开口,“想办法,安插一个得力的佣人进霍家照顾她。” “是。”谢言心中更加酸楚,既然这么心疼她,为什么不跟她说实话?她知道他爱她,不会嫌弃他的。 “安排好以后,我会让他找机会带小少爷来见见先生。”谢言忙说这样的话安慰陆蘅。熟料他的神色立刻沉下去,“不,我不想他看见我!” “陆先生,难道您不想小少爷,就算这样,小少爷也一定……” “走!”陆蘅冷冷的打断谢言的话,车窗升了上去。 车开走了,谢言独自站在雨中,看着一望无际的霍家庄园,心,萧索的比阴沉沉的天际还要无垠。 难道,陆蘅真的要这样守护沈漫一辈子?他有没有想过如果有天沈漫知道这件事会不会痛苦,他有没有想过,也许她渴望的不是报复他,不是离开他,而是他能给她一个解释呢? 谢言的手机再度亮了,是身在a市的属下的电话,他忙接起来。 “言哥,陈小姐……陈小姐醒了!” 手中的伞滑落在地,雨湿润了谢言的脸和手,手机顺着他的手心掉落下来。他想要笑,却莫名其妙的跪在湿漉漉的地上,像个孩子般的哭起来。 在霍振涵那里的一晚,不知是不是因为生病或者太累,沈漫睡得沉极了。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她忙收拾妥当下楼,偌大的房子里,洪爷和莫爷早已等在楼下。 “沈小姐!” 莫爷看到沈漫,急切的问,“您还好吗?” 昨晚他和洪爷都没有跟去,直到今天早晨才从霍振涵那里听说沈漫的事情,很是担忧。 “没事了。”沈漫笑笑。 他们松了口气,洪爷道,“沈小姐,告诉您一个好消息,今天早晨蘅生金融传出,可能会低价卖掉部分重工产业。看来,沈小姐预料的没错。” “昨晚在宴会的时候,陆蘅就透露出这个信息了。”沈漫微笑着道。她没敢预期的太好,一般陆蘅收购以后,很少会有再转卖出去的先例,即便卖,价格也不会低。 “这么说来,很可能今天整体重工产业都会走低。那么恒地集团的钢铁业……”莫爷和洪爷心知肚明的对视一眼,他们有希望。 “我们手里的资金有多少?”沈漫问。 洪爷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根据您的意思,我们已经把白家所有的资金全部集中,这些是我们预期过的股价和收购能力。” 早餐已经端上桌,沈漫来不及吃,仔细翻看着。 也就在此时,霍振涵从外面回来。 他是和绮里翼、陆然一起的。陆然手里捧着一束雪白的鲜,看到沈漫,丢开绮里翼的手跑过来,把献宝似的举到沈漫面前,“妈妈,你喜欢吗?” 沈漫低头,看着孩子讨好似的眼神,心疼的笑笑接过来,“真好,妈妈喜欢。” 孩子的眼睛立刻亮了,那么亮,那样的光芒,令沈漫瞬间错觉到某个时刻陆蘅看着她的眼神,她心口猛地一疼,她立刻闭上眼睛,勒令自己冷静下来。 敏感的然然立刻觉察到了沈漫的不对劲,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生怕沈漫突然冷下来。他,最怕妈妈清冷的目光看自己! “陆然爬山一早晨才摘了这么些。”霍振涵突然说。 这声音轻易把沈漫从噩梦中扯出来,她睁开眼睛看着他,霍振涵冷冷得道,“他说,希望你开心。” “妈妈很开心。”沈漫放下心中的揪扯,笑着看着然然。 孩子立刻松了口气,抓着沈漫的手傻笑。 “还没吃早饭?”绮里翼走过去坐下,抱起然然说,“我们都吃过了,你也先吃再做事呗。”说着顺势就把沈漫的文件扔到一边。 她无奈,只好端过碗吃饭。 霍振涵本来无意看那份文件的,但绮里翼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偏偏就把它甩到他面前,他稍稍低头,就把上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沈漫缺钱,他知道,他也知道这是白朗白家的事情,他不能不管。 可把钱给了沈漫,他理智的认为不太安全。这样想着,他准备合上文件夹,莫名就在那时候眼前却闪过沈漫清冷的眸子,就那么看着他,看的他心虚。 “你去哪儿?” 绮里翼突然说。 人们注意到她,她正抬头看着霍振涵,他不知何时站起身的,似乎准备离开。 “怎么,她吃饭还要我也陪着?”霍振涵冷冷的问,脸色有点儿别扭。 “你也没事做啊!”绮里翼耸耸肩。 对绮里翼,霍振涵素来是没办法,他从小就惯着她这个妹妹,“你如果闲的无聊,就去实验室帮忙。” “我要带孩子。”绮里翼抱住然然亲亲他软软的小脸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说,“然然,我们以后都不要理他,他啊,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是那种没良心的人,人家救了他,养了他,家里出了事情……” “咳咳!”霍振涵走了几步硬是没办法继续,生硬的咳了两声,告诫的低沉道,“绮里翼!” “涵哥哥……”绮里翼撒娇的跳起来,“你就帮帮沈漫嘛!她正缺钱,而且你又不是没钱!” “她的事情,跟我没关系!”头一次,霍振涵不吃绮里翼那套,转身就走。 “你没良心!”绮里翼气得跺脚。 这一出,在沈漫吃饭的时候开始,在她吃过饭时候结束。她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只在餐后对洪爷和莫爷吩咐,“开盘后盯好,一旦掉入20以内就开始收购。” 221:最后的牌 “陆先生,已经掉到这个价格,夫人怎么还是不动手?” 恒地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谢言盯着大盘,急得问陆蘅。 从今天开盘开始,陆蘅就开始操纵恒地集团钢铁分公司降低股价,起先还算平稳,后来就一路狂跌,导致整个大盘钢铁股都在疯狂跳水,这种情况下,股民开始抛售股票,即使最坚持得住的,在下午开盘以后看到这种架势也开始难以支撑,抛售了手中的股票。可偏偏白家沈漫那边毫无动静,按说这么低的价格,她早该开始收购。 “如果夫人再不动手,只怕会有其他人下手了,到时候如果再把股价拉上去,想再跌下来就不容易了!” 听不到陆蘅的回答,谢言急促的问,“陆先生,我们干脆告诉顾先生,让他暗示夫人收购吧?” 陆蘅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低着头的他因为太过深沉,实在让谢言捉摸不透。 其实,他是不懂沈漫。 他计算过她手中可能持有的资金,并不多,除非霍振涵肯帮忙。但霍家因为盘子太大,想要随时调出大量资金绝无可能,所以沈漫手里的钱是有数的。按照这种情况,他早晨开始就调整股价,玩儿过几轮过山车以后,已经甩掉了大部分股民散户,现在他手中持有的股票市值已经降到一个极低的点,这应该是沈漫收购的最佳时机,她为什么不动手呢? 难道,她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可明明昨天他已经暗示过了,或者那时候她没有听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谢言的催促中,陆蘅也有些坐不住。他自以为了解她,却总是能发现她身上充满着惊喜。 “多少钱了?”陆蘅问。 “已经掉到十二块以内了。”谢言担忧的说,话音刚落,他突然叫道,“不好,陆先生,有人在收购了!” “谁?”陆蘅蹙眉问。 “是,是傅家!”谢言跳起来,傅家收购的不算快,可照此下去,如果沈漫真的不动手,早晚要全部落入傅家手里!别看傅明哲拿到了陆蘅的好处,可傅家人不那么讲究情面,何况商场如战场,一旦进入商场,朋友也是敌人! 这些陆蘅心里清楚的很。他皱了皱眉,漫漫,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还是不动手? 霍家,洪爷和莫爷同时发现了傅家在收购的信息。莫爷急得在地上转圈,洪爷紧紧盯着电视频幕,不时看看沈漫,她虽然是同样的动作,但表情却清冷的厉害,正因为这种冷,显得她更加神秘莫测。 “沈小姐,我们为什么还不动手,刚开始您明明说的是20开始收购嘛!”莫爷忍不住问。 “再等等。”沈漫什么都不说,此时此刻甚至不再看了。 她并不傻,确实刚开始准备在20的时候就收购,但随着股价持续下跌,她越来越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陆蘅在故意降低股价。 跟陆蘅怎么说也有在一起的几年,他做生意向来手段狠辣,挤兑人的方法多的很,她想他这样做,要么是故意想把恒地集团的钢铁厂卖给她,要么就是故意挖了个陷进让她跳进去,因为谁都知道,钢铁这个行业目前利润的确不高,如果他想彻底拖垮白家,用这个方法倒是很不错。 沈漫不想被陆蘅逼得走投无路,就只好按兵不动。 更何况,她要的不只是钢铁。一旦钢铁股价下跌,就会有无数产业跟着下跌,比如恒地集团的房地产业,机械制造,这些行业随着下跌几乎是陆蘅不可能控制的,她反倒觉得,只有这些此刻才是最保险的! “又在拉了。”洪爷突然道。 其实他心里也隐隐在怀疑,尤其是发现沈漫的确按兵不动的时候,他的怀疑更重。 “拉的这么快!”莫爷惊讶的说,“又回到二十了!” 说完这句话,莫爷不禁看了眼洪爷。都说陆蘅实力难以估量,实则没多少人见过他的实力,这一次次的,陆蘅用收购恒地集团,掌控股市彻底说明了他的实力。更用杀了绮里夏来证明了蘅生金融的势力。 看来,当初白朗能看得上陆蘅,还真是目光长远。只是他大概怎么也没料到陆蘅居然是那种卑鄙小人! 莫爷心中暗骂着,洪爷却觉得心中的怀疑得到了证实。 果真,股价上去以后,傅家就不再收购了。 陆蘅办公室他那台手机突然响起,谢言忙把手机递给他,低声道,“是傅少。” “嗯。” 他接起来,傅明哲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从电话里传来,“你想把恒地集团的钢铁业卖给沈漫?” “被你看出来了,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掺合了吧?”陆蘅轻笑着,语气同样轻慢。 那边傅明哲沉默了片刻,他似乎准备说什么,却只是说,“刚刚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妈,不过现在我已经控制住形势。我想,你大概还在考虑沈漫为什么不动手收购,所以特地打了个电话给你。” “哦?”陆蘅好奇,“听起来好像你知道?” “这世上可不只是你陆蘅一个人爱过她,我甚至可以说,我对她的了解比你更多。别忘了,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傅明哲故意般得道,却发现陆蘅并不言语,他的占有欲好像在某个时间以后就彻底消失了。 这样的想法让傅明哲心存愧疚,他道,“沈漫肯定是在等其他股价也跌下来。而且,她现在恐怕也在怀疑你给她挖坑。” 电话啪得压断了。 陆蘅的心脆弱的被傅明哲那句话狠狠的刺痛。他以为他可以用别的方式守护她,哪怕她恨他,可是现在才明白,想要这样远远的守护她实在太难,尤其是发现她过的并不如他想的那样好,发现恨把她折磨的面目全非的时候,他已经不能继续自信下去,自信他做的是对的! 他起身,扶着桌子慢慢走出去,走向他完全不知道的黑暗地方。 “陆先生!” 眼看着陆蘅要撞上盆,谢言忙上去拦住他,小心翼翼的提醒,“前面,是盆。” 陆蘅顺着谢言的声音看向他,他的眼睛漆黑,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瞳孔是空洞的,就像然然看不见的时候一样。所以,在宴会上他一直若有似无的低着头,因为他不想别人看到他这样一双眼睛! 每每谢言看到他的眼睛,就会痛苦的想要哭! “您需要什么?”他轻声问。 陆蘅盯着前面,轻笑着叹了口气,摇摇头,“不需要,我以为我可以随便走走……”说完,他回到了原本的座位上。 看着他那失落的样子,谢言心里难受极了。他装,他让全世界的人都看不出他已经瞎了,他付出这么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沈漫永远都不知道,他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沈漫却在恨他! 谢言不忍继续看的把脸转向股市。 “先生,陆先生,夫人开始收购了!”他刚刚竟忽略,沈漫是在二十块开始收购的,同时也在收购其他下跌的行业,尤其是房地产业,简直是在蚕食! “她还在收购什么?”虽然陆蘅看不见,也不会听到谢言的心声,却非常了解沈漫。 傅明哲说的没错,沈漫是在等一个她认为安全的时机,而且她的目标恐怕根本不是钢铁业,而是其他行业。 “是,夫人还在收购房地产,而且收购的速度非常快……陆先生,我们得采取点儿办法,这样下去我们的损失就太可怕了!”谢言有点儿着急,陆蘅本来就是在做赔本生意,为了让沈漫收购到钢铁业,他甚至不惜赔本。 可如果再让沈漫以如此低价收购房地产,蘅生金融就会受伤! “没关系,继续往下压,让她全部吃下去。” 陆蘅完全不管不顾,她想要什么,他就给她。何况恒地集团本来就是她的,他欠她的,也不只是这个了。 “陆先生,我们投入那么多,好不容易把恒地集团拉升到现在的位置。整个蘅生金融一半的资金都投入进去,就算卖,也不能这样卖,这会把蘅生金融拖垮的!”谢言急了,他这简直是不要命。 沈漫那么恨他,一旦知道蘅生金融被拖垮,她必然会想尽办法的吃蘅生金融。其实这也就罢了,恐怕在陆蘅眼里根本无所谓。但如果两个集团吃来吃去,最后收益的是别人,对他们毫无好处。 陆蘅又岂会不知这些?可他有别的打算。 “没关系,让她吃,她不会全部都吃掉的。”陆蘅一边吩咐,一边摸索到电话拨出去。 对方接起来,“陆先生,我看到了,要现在就开始吗?”那是沉稳的声音,带着岁月镌刻的冷酷。 “是,现在开始,把沈漫不要的全部收购回去。”陆蘅沉稳得道,“正如我们提前说好的,这些要给沈漫。” “肯定,我会以我的名义送给她……”男人迟疑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陆先生,你这么做,就不怕沈小姐猜到?” 222:放不下的仇恨 “她不会……” 低沉的声音,在电话线里回转着绝望。 恨,能迷失一个人的眼睛,迷失一个人的心,所以此时此刻的沈漫一定什么都不知道,她只在认真的、执着的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连续三天,蘅生金融大幅度抛售恒地集团的股份,但真正收购的只有沈漫一个人,就好像整个市场都有了某种约定,谁也不去碰蘅生金融的东西,这些都是留给沈漫吃的。 “现在收回多少?” 莫爷带着兴奋的问洪爷。 此时,股市刚刚收盘,洪爷正在忙碌的计算着他们收购回来的恒地集团的股份。 “加上顾先生送给我们的那部分,已经只剩下百分之十还在蘅生金融的手里……” “太好了!”莫爷高兴的大笑,“真没想到,我们竟然这么快就收回了大部分股权,而且是以这么低的价格,很快,恒地集团就又是我们白家的了!”他说着看向洪爷,却发现他心事重重。 “你怎么了?”莫爷不解。 “觉得奇怪。”洪爷蹙眉问,“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蘅生金融半年来一直在斥资扶持恒地集团,分明恒地集团已经走向良好的发展,他却突然大幅度低价抛售恒地集团的股份。如果说第一天他抛售钢铁业还说的过去,那么第二天,他见到我们快速收购房地产业应该警觉才对,却把其他日用、食品分公司的股份也抛售出来,紧接着,现在最赚钱的it,网络公司他也卖了……”他叹了口气,“我总觉得有点儿蹊跷!” 如此说来,莫爷也觉得的确奇怪。 “会不会是恒地集团内部经营不善,他故意卖给我们?”莫爷猜测。 “我本来也这么想,所以刚刚检查了这半年来恒地集团的经营情况,没有任何问题。”洪爷顿了顿道,“甚至可以说,比在我们手里的时候还要好,就像陆蘅在故意用心经营恒地集团,再把它特地送给我们。” 特地…… 莫爷敏感的觉察到这个词语的特殊性。 他们心中都有个信念,这个信念来源于白朗,因为白朗当初看上了陆蘅,认为陆蘅能够帮助沈漫拯救危难中的恒地集团,所以最终选择把恒地集团交给沈漫。如果真的是特地,那么的确有可能,陆蘅只是为了帮助沈漫做好恒地集团才会大费周章的收购呢? 毕竟,当时的蘅生金融已然那么风光无限,而恒地集团却是落日夕阳,也许陆蘅是想借此扶持起恒地集团呢? “可沈小姐的孩子……” 莫爷迟疑着道。对一个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正因为陆蘅把沈漫给了绮里夏,才导致她的孩子被何韵和绮里夏联手害死,如果陆蘅真的是出于爱沈漫而帮助恒地集团,那么孩子的事情又如何解释? 洪爷忙摇摇头示意莫爷不要说出来,沈漫随时可能下楼。 “总之,我这个想法是要告诉沈小姐,就算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也要明明白白拿回来!” “沈小姐不是很快就要回a市吗?”莫爷道,“我们得去交接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莫爷还是忍不住露出喜悦的表情,恒地集团能够回到白家手里,无论如何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对于沈漫来说,她的路,只要在a市走完最后一步,就算是彻底结束了。她就能够放下心,狠狠的去给自己报仇! “为什么非要我跟你回去?”绮里翼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郁闷的问沈漫。 她在这儿好好的,整天混吃混喝,也不用做事,霍振涵自然会养着她。何况,她看霍振涵对沈漫也渐渐不同,她还想着撮合他们呢。她却突然要回到a市,亲自收购回恒地集团剩余被蘅生金融掌控的百分之十股权。 沈漫替她叠着衣服,听到她的话,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笑了笑,把手中这件衣服慢慢叠完。 “嗯?”绮里翼没耐心的又问一次。 “小翼,你跟霍振涵呆过一段时间,他如何处理生意,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沈漫终于开口问。 “啊?”绮里翼怔了怔,“我,我好像不是很懂生意上的事,哎,反正我也没准备做什么,具体的也不太清楚啦!”顿了顿,她纳闷的问沈漫,“你问我这个做什么?难道想让我去恒地集团上班?” 说着,绮里翼自己先摇摇头,她可不想去上班。现在,她做任何事情的心思都没有,她只想见到孟安律,只想知道,是不是因为陆蘅和沈漫,他们也无法在一起了?从前的绮里翼要强,可是经过了那一场生死,她想要的就只剩下自己喜欢的男人,还有平静的生活。 “如果可以,我想把恒地集团交给你。” 沈漫抬起头笑看着绮里翼,她怔怔的,大眼睛盯着沈漫,满脸的不可思议,她到底在说什么呀? “你才是养父指定的继承人!”管理恒地集团,跟她有什么关系? “可我不是白家人。”沈漫淡淡的笑着站起来走到绮里翼面前拉住她的手,“小翼,你才是白先生的女儿,你才应该继承白家的产业。” “我……” 绮里翼觉得脑子突然间乱成一团。她从来没想过和恒地集团扯上任何关系,从小到大,她喜欢被白朗夫妻宠着,她当初下定决心替白朗报仇,都是因为白朗爱她,她讨厌沈漫,只是因为白朗对沈漫也很好,但她并不恨她,所以她可以轻易再和沈漫做朋友。这些对绮里翼来说都是感情问题,她从来没想过恒地集团会属于自己,即便是属于霍振涵,都好像比给她更加合理。 “我,我也只是养女,而且,我不懂经营。”绮里翼开始给自己找借口。 “我想没关系,霍振涵会帮你。他应该也会很高兴看到白家回到你这个白家人手里。”沈漫依旧笑着。 她就是这样打算的,拿回恒地集团,把它还给绮里翼。而后,她自己去走那条复仇的不归路。否则她掌管白家一日,拥有凤羽一日,就必须屈从霍振涵,无法给养父报仇。 “什么话,你也是白家人啊,而且你才是正经白先生的继承人!而且,照你那么说,你干脆把恒地集团给苏黎算了,她不是才是白先生的亲外孙女吗?”绮里翼急得口不择言的道,说完她就后悔了,捂着嘴,瞪着眼睛抱歉的看着沈漫,“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呀!” “其实,小翼说的倒没错。” 门口突然传来男人冷酷的声音。 霍振涵进来。他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只是把沈漫和绮里翼的对话听了至少一半,他冷冷的看着沈漫,“难得你有自知之明,懂得归还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涵哥哥,恒地集团和白家,可是白先生留给沈漫的!”霍振涵这么欺辱沈漫,连绮里翼都看不过去,她方才还觉得霍振涵对沈漫好了些呢! “那是白先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霍振涵轻蔑的看着沈漫,脸色阴沉,神情冷酷的突然问,“你的真实身份是个杀人犯,对吧沈漫!” 她不禁眯了眯眼眸。 杀人,对她来说是最平常的事情,她这双脏手鲜血淋漓,她的确是个地地道道的杀人犯。可她知道,霍振涵指的不是这个。 “把恒地集团给了小姨,你就不再是我的妻子,不需要借着我的名头去接近上层人,不需要借着我的名头做那些收购恒地集团的事情,更不需要被我束缚,你可以肆意去报仇,去杀了被你害了的苏黎……”他俯下身,咬着牙问沈漫,“你就是这么打算的,对不对?” 她轻轻抬起头,就能和霍振涵的眼睛对视。 那一双眼睛里,最明显的就是看不起。她,因为她爸爸杀了苏黎的父亲,就必须背负着罪人的罪名活着吗? “对,我是这么打算的。霍振涵,在我还叫沈漫的时候,我就是沈钧的女儿,父亲被人害死,生生撞死,我能不报仇吗?如果你觉得我可恨,觉得我忘恩负义,你可以尽情阻止,也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但我告诉你,沈漫只要活着,就绝对不会放过苏黎!” 因为激动,沈漫的身子颤抖起来,她脸色惨白,连声音也开始发抖,“我的养父、孩子都被何韵和苏黎害死了。我的儿子,因为她们两个眼睛瞎了整整五年!是,我是个罪人,但他们不是!” 霍振涵被这样的沈漫惊得浑身一震,她却朝他逼近过来,他竟忍不住退了半步,“霍振涵,你想杀,就杀了我,否则,就不要指望我能放下这些仇恨。” “他们的事情,自有法律做主!”霍振涵冷冷的道,“沈漫,你别把自己扮演成一个社会公正的法官!” “呵呵,法官?”沈漫低低的笑起来,她摇了摇头,“我没那么傻,我不是法官。可我必须报仇,否则我就不配做养父的女儿,不配做我孩子的母亲!或者,你可以随时等着,等着我报完仇,杀了我,让我亲口去问一问我那个父亲,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为什么要让我来承担……” 223:跟着你留下 霍振涵心里很清楚,他没有资格让沈漫承担苏雨旬的错误。 可一个是白先生的法定继承人,一个是白先生的亲外孙女,他哪个都不想真正伤害,她们却互相背负着仇恨。 “沈漫……”绮里翼难过的走过来拉住她的胳膊,轻轻劝慰,“别让涵哥哥为难,其实苏黎已经受到惩罚,现在她就是个笑柄。我听说自从那天以后她再也没有回过陆家,下落不明,你到哪儿找她报仇?” “总能找到。”沈漫清冷的笑着,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霍振涵身上,眼里迸射出仇恨的光芒,“只要她活着,我就能找到!” “够了!” 霍振涵低吼,“我告诫你,再有不该有的想法,我就把你关在这里,这辈子,你也别想回到a市!” “这么说苏黎是在a市?你没有把她送回陆蘅身边,你把她送到哪里?”沈漫拉开绮里翼扯着自己胳膊不许她上前的手,逼问霍振涵。 他眯了眯眼睛,神情变得十分危险,可沈漫却视若无睹,她只直勾勾的盯着他,那双清淡如水的眸子里仿佛生出一把尖锐的铁钩,硬生生掏进霍振涵的脑子里,要把他的秘密全部都勾出来。 霍振涵忙别开目光。 “我看,你不必回a市了。”说完他无情的转身就走。 沈漫没有屈服,她在他身后笑了,笑容阴沉沉的犹如女鬼。 “霍振涵,你拦不住我,你拦住我一日,两日,不可能拦我一辈子。” 她轻轻的声音仍旧是一把冰冷的铁钩,勾着霍振涵的脑子,勾着霍振涵的胸口。他顺手推开最近的一扇门进去,那是他的书房,强烈的压抑感让他急切的抓起桌上的文件,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的扔到地上,连同杯子,瓶,全部砸碎,心里才稍稍缓过来。 沈漫,你这个疯女人,非要逼着我囚禁你,或者干脆杀了你吗!可你那眼神,分明就是知道我做不到! a市。 低价出售恒地集团股权的事情早已在这个城市引起轩然大波。本来,这城市乃至这国家都以蘅生金融收购世界最大的垄断集团之一的恒地集团为荣,然而恒地集团只在蘅生金融手里转了一圈就要完全回到白家人手里,让许多人觉得十分失望,与此同时,蘅生金融的股价开始下跌。 陆蘅从陆长民的病房出来后,陆萧亦步亦趋的也跟出来。 “哥,我听说,沈漫要回来了。”他一边说,一边试探着陆蘅的表情。 他的脚步顿了顿,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到底有些震撼,并不是因为她回来,而是她的名字响起,就足以让他心口猛烈的疼。 “她如果知道哥现在这样都是为了她……” “她不会知道。”陆蘅打断了陆萧的话,“恒地集团的交接仪式,你替我去。” 陆萧先是一怔,而后不情愿的皱眉,“哥,你告诉沈漫吧,难道你要这样活一辈子?你和然然的血型很难配型,你把眼角膜给了然然,几乎意味着你一生都可能看不到,难道这些还不足以弥补沈漫,不足以让她原谅你?” 陆蘅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深吸口气回头看着陆萧的方向,他的那双眼睛,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已经瞎了。 “不是她不原谅我,而是我不能原谅自己,陆萧你明白了吧?”他问。 陆萧心里猛地一震,他看到陆蘅的那双眼睛里满是悲痛,原来他一直不肯原谅的是他自己!他从来没有等待过沈漫的谅解。 沈漫失去孩子,对陆蘅,对她,都是重大的打击。一个再也无法原谅他,一个再也无法原谅自己, 可他们难道不觉得这样互相折磨很痛苦吗? “哥!”陆萧心疼的说,“告诉沈漫吧,这样对你们都好。” “我不需要她的愧疚,也不需要任何人怜悯。”陆蘅淡淡道,“做好你的事情,剩下的我替你做。” 他说着转身要走,陆萧急切的拉住他,“我不需要你做!我不需要报仇的事情都是你替我做!哥,你为自己想想,你后半生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一个人到老,一个人等死吗?就是谢言,他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谢言看着陆蘅,他一动不动,原本就漆黑无光的眸子更黑了,他的脸色惨白,眼眸闪烁,他痛苦极了。 谢言对陆萧用力摇头,示意他赶紧放开陆蘅不要再说下去。他已经够痛苦,不要让他更加痛苦。 陆萧被打败了,他松开陆蘅。 “我去,交接仪式我去,可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我的仇也不要你替我报。”说完,他转身大步回到陆长民的病房。 陆蘅微笑着听着他离开,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和谢言说,“陆萧长大了。” 他这样的话,让谢言心痛极了。 “陆先生,为什么不趁着陆董昏迷把何韵的事情处理干净?我担心陆董一旦醒来,就不那么好办了。”他低声道。 在陆蘅和绮里夏斗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何韵却打着陆长民的名义四下联络股东,企图从内部动手脚把陆氏地产和蘅生金融全部吃下去,却不知陆蘅早已通知警方,何韵被抓个正着,现正以金融犯罪在押。警方还确认何韵参与私下贩卖陆氏地产的内部商业秘密,私下对股东授意,操控股市,金融犯罪已经坐实。 早在两个与前,何韵已经被判入狱六年,很显然这并不足以让陆蘅和陆萧泄愤。可是很奇怪,陆蘅却偏偏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你听到陆萧怎么说,他的仇,让他自己去报。”陆蘅淡淡道。 “我明白了陆先生,所以沈小姐的仇,也要让她自己去报。”谢言苦笑道,“可是您呢,您一直要找的东西,难道不找了吗?” 虽然经过这么多事情,可陆蘅一直在寻找的那个秘密却没有如预期所想浮出水面,陆蘅失去的记忆仍然没有回来,他还是不知道在他十一岁或者十二岁那年到底发生什么,导致他的生命完全不同。 “我早就说过,不找了。”陆蘅上车,没什么心思的说。 “您当初不找,是为了夫人。如今夫人已经……”谢言顿了顿没说出来,只继续道,“您正好趁此机会找到跟您同时发生车祸的小女孩儿,说不定还能找回自己的记忆呢?” 在陆蘅的梦里常常会重复同样的场景,唱着歌的小女孩儿,天翻地覆的车祸,女孩儿流血的小手紧紧抓着什么。 这些梦里的场景并不是失忆后留下的,而是多年前苏黎出车祸的时候突然出现在陆蘅脑海里,而后他就常常梦到。但梦里总看不清楚那女孩儿手里抓着的是什么。 关于这件事他故意跟何韵提到过,何韵说,是苏黎救了他,那个小女孩儿就是苏黎,所以他才会在她出车祸时候想起。 但陆蘅知道不是,绝对不是! 他的感觉清晰明确的告诉他那个女孩儿另有其人,至于苏黎为什么会出现在陆家,必定和这孩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他一直在找那个真相,同时他也想找到那个女孩儿,亲口跟她说一声谢谢,为她做一些事情来回报。 甚至,他以为他必定有天会爱上她,娶她。可他想不到,他会爱上沈漫。 “不必再找了,找到,我也未必能做什么。”陆蘅有意无意的转向窗外,其实他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好像什么都看得到。 他看到机场大厅的门打开,沈漫带着然然走出来,走到阳光下。她的眼神坚定、自信,只是愈发的清冷,清冷的让人心疼。他想起那一夜雨中她的背影,心口那么疼,那么疼,因为他想要抱住她,却只能感受到冷清的空气…… 车就停在机场外面,霍振涵的出行,向来安排的排场妥当。 司机打开门,沈漫回头,把然然暂时交给绮里翼,跟着霍振涵上车。自从上次跟霍振涵在车上坐过一次,然然就有点儿不愿意跟他们两个同时呆在一起,单独跟着霍振涵还是沈漫都没问题。 可见,他们之间的空气是有多冷。 说了绝对不让沈漫离开的霍振涵,最终竟然也拗不过她,选择跟着她来a市。 “沈小姐,您的行程一共三天,今天下午没有安排,明天要去蘅生金融参加股权收购仪式,晚上有庆祝晚宴,您可以在那个时候宣布把恒地集团交给三小姐。后天安排了您和陈小姐见面,还有,下午您可以回老房子看看。”洪爷在前面念着沈漫的行程,而后询问,“还有其他安排吗?” “没有。”霍振涵先就开口替沈漫回答。 洪爷有些尴尬,他不能反驳大少爷,可沈小姐才是主人嘛! “宣布把恒地集团交给绮里翼以后,我要留在这里。”沈漫淡淡道。 “看来,我说的话你是不准备听了?”霍振涵不满的看着沈漫。 沈漫冷冷的道,“从我离开那天开始,就没有准备再回去。霍先生如果非要跟着,可以和我一起留在这里,但我,不会再选择逃跑!” 霍振涵气得恨不得掐死她,可面对着那样软弱的一个女子,他竟觉得无力。只狠狠的抓起沈漫的手腕,“好,你要留下,我就跟着你留下!” 224:陆蘅的花招 沈漫抬眸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愤怒的表情让她觉得无奈。 “随便。”她挣扎两下,想把自己的手从霍振涵手中抽出来,却不想反被狠狠的握紧。她不得不回头看着霍振涵,才发现他眼里的愤怒不知何时更加浓烈,那双向来显得与世无争的眼眸里竟燃气了烈火。 “放开我!”沈漫沉声命令,用另一只手扳霍振涵的手腕,他突然把她那只手的手腕也握住,用力压到椅背上。沈漫被迫张开双臂面对着霍振涵,在这样暧昧的动作里,他不仅没有放弃,反而压倒她,脸贴近她的脸。 “沈漫,你别忘了,你是签了合同的,你,是我霍家的人!”他咬着牙,冷冷的笑着道,“或者,你以为你留在这里,陆蘅还可能要你?” 这样过分的羞辱让沈漫的小脸儿霎时变得苍白,她气得胸口闷痛,喘息也重了。 “霍振涵,你疯了吧!”说着沈漫挣扎,却奈何不是他的对手,手腕反而被他压得生疼,她痛得轻哼,霍振涵却突然吻住她的唇,把她的声音吞下去。沈漫震惊的瞪大眼睛,用力摇头躲避开那双狠狠贴着自己唇片,几乎在蹂躏的嘴巴,却没想到他竟然那么执着,掐着她的下颌迫使她再次回头,对上他的眼睛。 “我的确是疯了!”他眼里燃着怒火,“沈漫,我的确是疯了,否则我怎么会纵容你回来!” 霍振涵怒吼的声音几乎炸了沈漫的耳朵,她听不懂,搞不清楚这男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放开我。” 她有些尴尬的挣扎着,霍振涵却分毫不想放开她的手,反而说起一些她根本听不懂的话。 “我就不该放弃,当初,我就不该放弃娶你。如果我坚持,现在,你就是我的女人,你就没有机会害白先生,祸害白家!” “你……”沈漫被气得胸口堵住口气。 当初霍振涵要娶她,白先生没有同意,那时她还不知道霍振涵的真实身份,她还以为是她见过的忠叔。可现在他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沈漫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 “不过还好。”他又说,“你现在是我的人,别想再回到陆蘅身边!”他似乎很高兴,扬起唇角甚至冷冷的笑了笑。 “我说过,我没想跟他怎么样!”沈漫自觉明白了,霍振涵是怕她再跟陆蘅联合起来害恒地集团。 “那我怎么知道?”霍振涵嘴角抽了抽,似乎是又在笑,“别人看不出来,难道我还看不出吗?一提到陆蘅,你连表情都会变得不一样。沈漫,你难道不懂吗?作为我的女人还在想着别的女人,我会不高兴!” 沈漫看着霍振涵,她觉得他这些话太奇怪,太难以理解,跟她刚刚理解的似乎完全不同。可霍振涵却没有给她解释的意思,他掐着她的下颌,用一种难以解释的复杂眼神盯着她的眼睛,而后,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如同一团漩涡,迤逦的慢慢旋转着。他俯下身,贴近沈漫的唇片。 这次沈漫有了防备,立刻别开小脸儿。她的侧脸消瘦,看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倒下,霍振涵突然心里有些难受,他用掐着她的那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脸颊,冰凉,指尖留下的感觉却是腻腻的,他像个第一次尝试道女人味道的傻瓜,竟然不自觉收回手,把那两个手指蜷缩起来,互相揉捏。 车,猛然停下。 沈漫立刻打开车门冲下车,没人看到她的脸在那一刻简直惨白。她于感情很茫然,但毕竟有过一次婚姻,她能感觉到刚刚霍振涵复杂的眼神,让她从心里觉得害怕。 酒店早已安排好,霍振涵随后就下来了。 他们稍稍等了片刻,等绮里翼和然然的那辆车下来再一起进去。这期间,霍振涵站在沈漫身边,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叫了明哲酒店的经理来问话,而且说得都是如何安排客房等问题。 “妈妈。” 然然被绮里翼带到沈漫身边时,霍振涵还没有听完汇报,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沈漫的手问,“这里,是傅明哲叔叔的酒店吗?” “是,不过他恐怕不在。”沈漫笑着蹲下身回答然然的问题,问,“然然是想见傅明哲叔叔吗?” 小家伙的眼睛转了转,点点头,“嗯,我好久没有见过叔叔了,本来还想和叔叔一起玩儿呢!” “那简单啊,明天姑姑带你去找他,反正他总会在傅家吧!”绮里翼立刻建议。 “小翼姐姐,人家又不是过儿,你不要每天都姑姑姑姑的,会把你叫老的。”然然一副大人样子的摇着小脑袋振振有词“如果你特别想要见某个人,非要打着我的旗号的话,我也只好勉强同意了!” “喂,小东西,谁跟你说我想见孟安律的!我才不要见那个没良心的男人!”绮里翼蹲下捏起然然肉肉的小脸蛋儿,“你小子,自从跟涵哥哥在一起,就变得特别特别坏,简直跟他一样坏!” “啦!”然然居然吐了吐小舌头,“那,不是我说的哦,是你自己说想见孟安律的!”他捂着小嘴巴,咯咯的偷笑起来。 沈漫看着他们两个,如果不是绮里翼说出来,她还真的没有发现,然然似乎已经在摆脱抑郁症的困扰。 她很忙,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忙着收购恒地集团,即便在没有开始以前,也有太多苦恼缠着她,以至于她根本没时间顾及然然。直到今天她才发现,然然变了,他的眼睛里那些阴影似乎散去了许多,带上了小男孩儿的快乐。 “然然,你怎么知道小翼姐姐想去见孟安律的?”她笑着问。 然然愣了愣,大眼睛试探着看着沈漫,他似乎觉得自己说错话,眼神变得小心翼翼,而后竟还垂下头。 沈漫有些无措。她拉着然然的小手,莫名觉得孩子突然离自己很远。是啊,这段时间她也没有来得及好好照顾儿子。 “孩子自然有孩子的办法,你问题太多了。”霍振涵突然在沈漫背后冷冷的道,俯身拉起她,然然自然脱开她的手回到了绮里翼身边。 “这是我跟孩子的事情,似乎还轮不到你评价吧?”纵然不想在然然面前跟霍振涵吵架,但沈漫还是压低声音抗议,“麻烦你以后不要随便僭越。” 她想回到然然身边,霍振涵不许,反而突然用力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沈漫挣扎,却根本不是霍振涵的对手,反而更被他压得死死的,简直直接抱在怀里,脚跟脱离了地面。 “我僭越?沈漫,等你关心然然,他都跳楼了!”霍振涵愤怒的压低声音在沈漫耳边问,“你知不知道然然每天晚上做噩梦,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觉?你知不知道孩子心里有多少秘密,保存着这些秘密对他来说多痛苦?你知不知道孩子跟着你渴望的是母爱,而不是时时刻刻被忽略?你知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的话,没说完,沈漫就突然反问。 霍振涵愣了下,眼前飘过些邮件,但他很快便镇定的道,“因为我比你更关心他!”说完,他松开沈漫大步离开。 沈漫看不到,霍振涵的眼里有些慌乱。 大概在半年前,就是沈漫刚刚确定要跟他结婚的时候,他开始收到一些邮件。邮件里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提示,沈漫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然然的生活习惯,他为什么会做出某些行为,为什么会的抑郁症,虽然都没有具体解释,但分明就是很了解然然的人。 起初,霍振涵第一个怀疑到的就是陆蘅,可后来细查,发现这些邮件都是陆萧发出的,看得出来,陆蘅的这个弟弟是从心底爱着沈漫,不想陆蘅,简直好像沈漫就是已经不存在的人。 “沈小姐,听说这次签约,是陆家二少来。” 他们快进客房的时候,洪爷突然跟上来,低声在沈漫耳边道。 她听着不禁蹙了蹙眉,立刻把然然的小手递给绮里翼,“你带着然然去看看房间。” “好。”绮里翼理解的把然然带走了。 洪爷这才稍稍大声些道,“都说,陆蘅已经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不再管理蘅生金融,那边都是陆萧在管理。” “可顾先生的宴会,他分明去了。”沈漫蹙眉。那时候陆蘅不也还是众心捧月? “是,不过那是因为谁都不知道。”洪爷再次压低声音,“听说这事儿是内幕,除了蘅生金融的人没人知道。蘅生金融的组织体系向来严密,没传出消息,也说得过去。” 的确如此,这么说来,陆蘅上次去顾峥嵘的晚宴倒像是故意的。可他故意去做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说那些话…… 想到这个,沈漫心里更加烦躁。她给自己默默下令,不要再想。不要让一个男人的言巧语欺骗走她的恨意,想想她的孩子,想想养父,难道那个男人,不该狠狠教训他吗! “一会儿小翼肯定要想办法去找孟安律,你派个人跟着她。” 沈漫淡淡道,“我不想和陆蘅扯上关系,但也要小心提防他玩儿招。” 225:罪孽感 “小翼姐姐,我们这样好吗?” 然然眨着大眼睛担心的问绮里翼,“妈妈都不知道我们走了呢,霍叔叔也不知道。” “安啦,不是什么事情都要他们知道的!”绮里翼捏捏然然软软的小手,低声凑到他耳边威胁,“小子,你还想不想见到你亲爹?” “想,想!”然然忙不停的点着小脑袋,而后明事理的扯住绮里翼的衣袖坚定的说,“小翼姐姐,我绝对不会告诉妈妈我们偷偷溜出来的事情!” 绮里翼得意的捏捏然然的小脸儿,“这才乖嘛。” 那个曾经和孟安律住过的公寓,好像还是和往常一样清净,出租车也还是只能停在小区外面。她付了钱带着然然下车,熟悉的路,熟悉的树和熟悉的,把她的思绪带到了记忆深处那些画面里。 “我们进去吧,然然?”她低头问然然。 这个孩子,也用他不属于孩子的深沉目光看着她,点点头。走了两步,然然突然问她,“小翼姐姐,你说,孟叔叔和爸爸还会在这里吗?” 她也不知道。 离开的时候,他们**相拥在床上,她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听他在她耳边轻轻的说,“我等你回来,就在这里,等你回来好吗?” 他们是那么喜欢吵闹的两个人,他这样的温柔向来只在床弟之间,可是这一次她知道这些话不是突然的动情,而是从心底,从他欲望的最深处发出的,她把自己的手指插入他汗湿的发丝间,抵着他的胸膛答应他,“好,安律,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你不要走,不要离开这里,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在,他们一定在。”绮里翼对然然笑笑,眼里有深沉的连她自己都想不到的思念。 他说过,会在这里等她的。 小区的开得红火鲜艳,他们熟门熟路的找到孟安律和陆蘅公寓所在的位置。第一间是陆蘅和沈漫的,然然用力朝着屋里看,雪白的窗帘遮住了整个公寓,安静的仿佛里面根本没有人。然然心里害怕极了,拉着绮里翼的小手紧张的蜷起来。 “小翼姐姐,好像没有人……”他难过的快要哭出来。 “我们敲门试试。”绮里翼打起精神上前敲门,回声响起,却没有任何反应。怎么说这都是陆蘅和沈漫住过的地方,难道他都不派人来看着吗? “我们再去看看那间。” 绮里翼低头看着然然失望的模样,忙说,“也许,你孟叔叔会带着你去见爸爸呢?” “恩恩。” 然然忙点点头,和绮里翼走向旁边那间公寓。 他们的心都是沉甸甸的。两间公寓离得这样近,陆蘅这里又常年空着,如果那边有人早该听到声音过来,但毫无动静。果真,那间公寓,用的是蓝色的窗帘,把整个公寓的窗子全部遮住,和这边没有区别。但绮里翼还是执着的上前按了门铃,她探头探脑的,像个小偷一样用力看着窗户里面,她想看到点儿人气,看到的却是空荡荡一无所有。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然然难过的几乎要哭出来。 这里和他和陆蘅从前住过的地方不一样,那里没有妈妈,跟他和沈漫住的地方也不一样,那里没有爸爸,只有这里,有过他们一家三口的记忆。 “小翼姐姐,好像也没有人……”然然失落的低着小脑袋,几乎要哭出来,“爸爸,爸爸不在这里了!” “然然别着急,别着急!”绮里翼忙蹲下安慰他,虽然她心里也痛苦极了。他说过在这里等她,难道真的就把誓言忘记了吗?或者,在他眼里,还是把她当做他从前的那些女人,誓言都是假的吗? 想到这里,绮里翼突然满是愤怒。 她猛然起身,“然然,我们去蘅生金融,当面问问你爸爸!”说着就要走,然然忙拉住她,“小翼姐姐,那样会被妈妈发现,也会被霍叔叔发现的!” “发现就发现。”绮里翼赌气道,“然然,你没什么怕的,你需要爹,亲爹,涵哥哥再好也不是你亲爹,也不是我喜欢的人!” “我不去。”然然挣扎着,“不要妈妈难过。” “那你自己就要难过吗?”绮里翼干脆蹲下来把然然搂到自己怀里,瞪着大眼睛问他。 然然很不知所措。 他做手术以后就再也没见到爸爸,是谢言照顾他。他离开的时候,问谢言,爸爸到底在哪儿,为什么爸爸不来看他。那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问,他以为陆蘅已经死了,那时候,那个叔叔带着自己离开,他们没有找到绳子,不久就发生爆炸,他一直以为爸爸已经死了,根本不敢问。 谢言说,陆蘅没有死,但是也不可能再跟他一起生活。他以后要和妈妈一起。 然然很懂事,他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如果不是他听信苏黎的鬼话,爸爸和妈妈就不可能分开,如果不是他听信了苏黎的话,妈妈也不会因为他而痛苦难过,爸爸也不会因为他出事,所以他乖乖的听话离开了。 他把对陆蘅的思念深深埋在心底,因为知道了沈漫恨陆蘅,所以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可是,他真的很想念爸爸,他总是梦到可怕的食人鱼,梦到爆炸,梦到爸爸血肉横飞的模样,每天夜里,他都会哭醒。 后来,霍振涵给他吃一种药,他发了烧,睡了好些天以后,就又能睡得很安稳,他才渐渐摆脱日日夜夜沉浸在恐怖回忆中的痛苦,也就同时把对陆蘅的思念深深埋在心底。谢言告诉过他,永远都不要说出地下室的事情,无论对谁,那样才是对陆蘅最好的。 然然还小,不懂大人的困扰,他只是深深记住,所以至今没有告诉沈漫,可他,好想见到爸爸,知道爸爸好不好! “小翼姐姐,妈妈会难过。”然然仰起头望着绮里翼,“我们不要让妈妈难过好不好?” 看着孩子懂事的眼睛,绮里翼心里突然怨恨起沈漫,她是不是太执着于报仇,她有没有注意到在她报仇的时候,然然有多痛苦?可是,她也失去了另外一个孩子啊! “可是小翼姐姐,也很难过。”绮里翼蹲下,哀求般的问然然,“然然,让小翼姐姐去好不好?小翼姐姐不想做你妈妈那样的人。” 然然低着头,小手纠结的扭着。 “我肯定不告诉你妈妈,你爸爸也不会说,谁都不会说的。然然,你不想见爸爸吗?就算你不想,爸爸也一定很想见你!” 孩子的意志在父母的方面很难坚定,然然小心的问绮里翼,“如果,被妈妈发现呢?” “然然,妈妈没有权利阻止你见你爸爸!她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你相信小翼姐姐,肯定的!”绮里翼捧起然然的小脸儿,用她的大眼睛告诉然然这个答案。然然眨眨眼睛,他信了,他知道沈漫是爱他的。 “嗯!” “走吧。”绮里翼得到然然的同意,立刻起身带着他出发去蘅生金融。 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小区门口,二楼那扇窗户的窗帘却打开了。男人修长的身影立在上面,手指因为长期握枪,骨骼分明,手背上月牙型的伤痕分明。 “孟先生,他们走了。” 他在窗前站了太久,属下不得不提醒他。 “你刚刚,听到她说什么没有?”孟安律盯着那个方向问。 “她说,她不做沈漫那样的女人。”属下低声道。 孟安律勾唇笑了,他的笑容很邪肆,轻轻的笑声也在不停的重复,“呵,呵呵,我他妈,为了陆蘅,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要了!” “孟先生,如果想见她的话,可以私下见面。这件事,陆蘅没理由拦着吧?”属下不甘心的问。 “的确。”孟安律冷冷的道,“他的确没理由拦,可老子就是不能见!就是不能!”孟安律猛地甩下窗帘。 他不想了,好不容易她有了安稳的生活,何苦还要回来,回来跟着他过这种提心吊胆,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日子?他还有仇要报,她却可以过无忧无虑的平安生活,他们已经没有在一起的理由了。 “给陆蘅打个电话,告诉他,他儿子去找他了。”吩咐过,孟安律离开了窗前。 小翼啊,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我以为我不是为等你回来,可当你回来的时候,我却到底欢喜了,我欢喜你还记得我,哪怕以后,你必须忘记! 压掉电话,谢言匆匆冲进陆蘅的办公室。 傅明哲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闲肆的喝着酒,看到谢言,愣了下,他只对他点了头示意,便附耳到陆蘅耳边,他只隐隐约约听到似乎是然然两个字,便更加好奇。 “安排人拦着他们。”陆蘅一边吩咐,一边起身,对傅明哲道,“我还有事,走吧。” 傅明哲蹙了蹙眉,心下暗暗肯定了。 “你连然然都不见?” 陆蘅心知他听到了,也没想瞒着,“对。” “那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傅明哲难以置信的问,“就为了瞒住你这双为了他瞎了的眼睛,你连儿子都不要了?” 他看着傅明哲,那双眼睛是看不到的,可却让傅明哲觉得自己简直要被看穿,他问,“如果是你,要让孩子背负着罪孽感活完下半生吗?” 226:逃 傅明哲竟是无言以对。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不见他们母子?”他问陆蘅。 陆蘅突然收回目光,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到门口时他却突然站住说,“我还没那么伟大。” 没有那么伟大?傅明哲冷笑,嘴硬的家伙!也许他真的说少了些其他的理由,比如他明知是何韵害死了沈漫的养父却不能杀了何韵,为了他还在病床上的父亲,比如他自以为糟糕的家庭情况再也无法给沈漫幸福,更比如,他认为沈漫在霍振涵那里更好? 这男人有无数个理由可以拒绝沈漫,但最重要的理由是他自卑!他觉得残疾的他已经配不上沈漫了! “我看,沈漫在霍振涵身边也未必很好。”傅明哲几步追上陆蘅,在电梯里,他故意说。 陆蘅蹙了蹙眉,没有理会。 “既然你放弃,那我就有机会了。”他得意的说。 “你也没有机会。”陆蘅强自镇定的说,“别忘了,漫漫走到今天有你的功劳。而她最重要的朋友陈阿娇也是因你重病。” 提到阿娇,谢言的表情有些尴尬,偏偏此时傅明哲还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他笑了笑,“阿娇啊!她不是已经痊愈了吗?” “傅先生,陈小姐还没有痊愈。”谢言忍不住道,“她现在,下半身还是僵硬的。不过如果您准备继续拿她做幌子欺骗夫人的话,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夫人!” 傅明哲挑眉,他原来在谢言眼里如此卑鄙。 “夫人?”他邪气的笑着,从谢言看到陆蘅,“原来,你还让你的属下叫她夫人……谁的夫人呢?霍夫人吗?” 电梯叮的停下,傅明哲不等陆蘅走下去便率先出门,背对着他,“陆蘅,我看不起你!”他冷冷的说完立刻离开,好像巴不得不认识陆蘅。 谢言气得咬牙,可看看陆蘅,他的脸冷冰冰的,神情淡漠的如同完全没有听到这句话。但随后,他垂下眼睛,那分明是难过了。谢言也同时想起了阿娇,沈漫一定会去看阿娇的,到时候他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夫人。” 谢言跟在慢慢走出电梯的陆蘅身后难过的说,“幸好阿娇不知道您的事情,否则她一定会告诉夫人。先生,其实也许夫人……” “我知道你想说的话,没必要再重复,我也不想提醒你。”陆蘅打断谢言。 他不需要沈漫的同情,他需要的是她的爱。他现在也过的很好,虽然看不到,但并没有影响他的生活和生意,只是,只是他的确不想漫漫一辈子跟他这么一个瞎子过下去,因为只有瞎了才知道,思念,却永远都看不到爱人的痛苦! 陆蘅上了车,他吩咐谢言,“你不要走,替我看看然然。” “陆先生,其实留下来也没什么,小少爷很聪明不会乱说的。”谢言仍旧不想放弃劝解陆蘅。 “就是因为聪明,不要让他知道,但要让他知道我还活着,还有,不要让他觉得我和夫人分开跟他有关,就说,一切都是我的错。”吩咐完,陆蘅就让司机立刻开车了。 谢言被留在空旷的停车场,他觉得心里也是空荡荡的。自从没有了沈漫,陆蘅的生活就变得重复而单调。他好像突然之间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好像真的准备退居二线,好像也变得亲和。 可只有谢言知道,他的心比从前更冷,也比从前更加淡漠。除了沈漫的事情,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激起他的涟漪,所以,很多生意上的对手都觉得陆蘅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披着羊皮的狼! 绮里翼和然然被前台拦在大厅里。 “小姐,你如果再不让我们上去,可别怪我动手。”绮里翼威胁道,“我呢,看着柔弱,动手起来可是相当不弱!” 前台小姐被威胁的眼睛都瞪起来,但她隔了片刻竟笑一笑,“小姐,我们的保安也是相当,相当的不柔弱!”她说着下颌朝着外面抬了抬,那里几个保安正虎视眈眈的看着绮里翼和然然。 “喂!”绮里翼有点儿发慌的一巴掌拍在前台桌子上,指着然然,“你,没见过他吗?他叫陆然,是你们董事长的儿子,你们未来的老大!连他也敢拦,你们是不想继续呆在蘅生金融了吧!” 她这一声怒吼,立刻引来许多来来往往人的围观。 然然急得忙扯扯她的衣袖,“小翼姐姐,别这样,会被人发现的!” “发现就发现,陆蘅的儿子来他的公司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更何况,陆氏地产不是你的吗?现在只是陆蘅代替你在管理而已,以后,也是你的,蘅生金融,更加都全部是你的!”绮里翼大吼。 人们不禁开始窃窃私语,都用探究的目光好奇的望着这里。然然被看的小脸儿通红,一把抓起绮里翼的手腕就扯着她往外走,绮里翼自然是不甘的,俯身一下子抱起然然就要闯进去。 保安冲上来拦住她。 “小姐,麻烦您出去。”其中一人道,“否则,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绮里翼冷笑,放下然然藏到自己身后,“好啊,你不客气试试?”她瞪着大眼睛,威胁的靠近那几个保安,“我告诉你哦,我杀人的时候,你还尿裤子呢!虽然我现在是不行了,可是对付你们几个……”她扫他们一眼,“还是没问题的!” 那几个保安听到她的话,面面相觑,有些郁闷。这么瘦瘦弱弱的一个女孩子居然号称自己杀过人?开什么玩笑? 他们忍不住笑起来,嘲笑的表情,彻底让绮里翼愤怒了。她猛然朝着其中一个保安挥手过去,对方猝不及防,完全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就面门朝后噗通跌倒,而后竟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原本跟他在一起的保安吓得立刻蹲下去查看。 “啊!”他吓得失声大叫,“报警,快报警,杀人了,真的杀人啦!” 他的呼叫顿时引起周围的一片混乱,绮里翼挑眉调皮的一笑,扯起然然的小手偷偷快步溜向电梯。 “小翼姐姐,小翼姐姐!”然然吓坏了,“你,你不会真的杀人了吧?” “切!”电梯门一关,绮里翼耸耸肩,“我杀什么人啊,他只不过是晕倒了而已!” 然然松了口气,满心愧疚的问,“我们,是不是惹麻烦了?” “惹什么麻烦?”绮里翼不满的道,“要怪就怪你亲爹啊,都不让别人认识你,所以是他自作自受。” 然然咬了咬嘴唇,小小的眉端紧紧的蹙着。他肯定是已经给爸爸惹麻烦了,也许,爸爸就因为他太麻烦而永远不想要他了呢?他忙摇了摇小脑袋,霍振涵告诉过他,他这样的想法要不得。 此刻的大厅,早已乱作一团。 谢言刚刚从地下停车场回来,本准备直接上楼,看到这混乱的场景立刻下电梯查看情况。 得知事情始末,救护车已经到达公司门外。 他看了看保安的情况,掐住他人中,保安立刻醒来。他即刻叫来其他部门的人员处理现场,才问起周围的员工,“那位小姐和小孩儿呢?”他问。 直到此刻,他们才发现绮里翼和然然早已经不在。 “他,他们会不会已经偷偷上去了!”前台惊讶的道。 “蠢货!”谢言二话没说,直接冲向电梯,果真见到电梯正在上升,恰恰在陆蘅办公室的那层停下,他立刻上了另外一部电梯。 此时此刻,绮里翼和然然被拦在了陆蘅的办公室外面。 “绮里小姐,小少爷,陆先生是真的不在。”秘书为难的重复着,已经是第三次了。 “他不在,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啊?这大白天的,他不在办公室,在干什么?”绮里翼没耐心的问,“我最后问一次,你再不说,我可对你下手了!” “这……”秘书为难的看看周围,哪儿有人能救他啊! “绮里小姐,陆先生他真的不在,他刚刚……”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过公司了。”谢言刚刚下电梯,快步走到绮里翼面前,他一眼就看到了低着头的然然,目光对视,然然撒手朝着他走过来,“谢叔叔。” “小少爷。”谢言蹲身,看着然然,他瘦了,那双大眼睛忧郁而沉重,就算是这样看,也能看到深深的思念,“小少爷,你还好吧?” “我很好。”然然点点头,执着的问谢言,“谢叔叔,你说爸爸很久都没有来公司了吗?他去了哪里?” 然然的表情急促极了,复杂的眸子里满是担忧。谢言知道,陆蘅的消失,一定让然然胡思乱想,自从出事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陆蘅了。 “然然,陆先生他有其他事情要办,你好好和妈妈在一起,妈妈见过爸爸,她知道他很好,不信你可以问问妈妈。别担心,爸爸他的确很好,他只是特别忙,忙的来不及照顾你,才把你托付给妈妈。今天,爸爸也不在,很久都不在了,你大概见不到他。”谢言温柔的轻声说。 可就算这样,也无法安慰然然,他低着小小的脑袋,满是失落。爸爸,是不是特别讨厌他,他总是惹麻烦…… 227:然然的继父 “然然。” 谢言的背后突然响起清冷的女声,让他脊背阵阵发寒。 他难以置信的转身,却见沈漫立在被阳光折射了无数光影的地方,她的眸子,冷清的犹如春日里寒风中的一朵雪白色桃,美,但美得令人心颤。 然然惊讶的看着沈漫,然后低着小脑袋乖乖走到她面前,沈漫伸出冰凉的手轻轻握住孩子柔软的小手,她并不责备然然,也没有对他说话,反而看着绮里翼道,“霍先生在下面等你。” “涵哥哥,来了?”绮里翼自知惹了麻烦,到底有点儿害怕。 “去吧。” 沈漫淡淡道。她的意思很明确了,让绮里翼立刻消失在这个地方,最好别再丢人!她瘪瘪嘴不情愿的走进没合上的电梯,经过然然身边时抱歉的看看他,表情就像他们马上会慷慨赴死、英勇就义。 大概是沈漫的气压太冷,谢言和秘书同时觉得难以喘息,在谢言和沈漫相处的曾经里,他从来不觉得她可怕,今天她站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做,他却开始畏惧,像对陆蘅敬畏一样的畏惧她! 沈漫却并不和谢言说什么,她蹲身下来,个子矮小的她需要抬着头看着然然。 她温柔的笑着替孩子整理凌乱的衣角,“然然,妈妈知道你想见到爸爸,你的想法没有错,但行为错了。” “对不起妈妈。”然然忙道歉,小小的手握住沈漫的手,他是从不希望沈漫难过、生气的。 “没关系,妈妈原谅你。”沈漫轻松的语气让然然开心,但她接着说,“现在,妈妈要和谢叔叔说两句话,希望然然能跟着秘书叔叔暂时离开,好吗?” “妈妈……” 然然提心吊胆的担心起来,他知道沈漫厌恶陆蘅,他害怕她会责备谢言,或者以后再也不让他见到陆蘅。他的小心思瞒不过沈漫,她依旧温柔的笑着,“妈妈会让谢叔叔找机会带你去看爸爸,这样可以吗?” “真的?”然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笑起来,用力点头,“妈妈,然然听话跟叔叔走。”说着他松开沈漫的手,主动去拉住秘书。 “麻烦你。”沈漫起身,甚至对秘书礼貌的笑了笑。 “夫人客气。”秘书尴尬的扯扯嘴角,拉着然然离开了。 她那眼神,任何人都看不出有多友好吧…… 办公室外,很快就只剩下沈漫和谢言。他大概为了避免尴尬,去给沈漫倒了杯茶,然后站在她身边。 “谢言。”沈漫双手端着茶,是习惯的暖手动作,她斜倚在栏杆上望着下面,目光飘忽,似是出神的说,“然然进来的时候被前台拦住了,没人认识他。” “夫人,对不起,前台是刚来的,我会好好教育她,不,我立刻让她走!”谢言忙道。沈漫的意思,分明是觉得他们怠慢了然然。 可她笑了笑,冰冷的笑容并不满意。 “我的然然,受了许多苦,这些苦,有些是我给他的,有些是陆蘅给的。作为孩子的父母,我没什么可以给然然的,但至少有一点,陆蘅承诺过然然是他的继承人,蘅生金融、陆氏地产的未来全部属于然然。”沈漫轻轻的说着,谢言忙答应,“是,夫人,的确如此,陆先生也是这样打算的。” “那最好不过。”她回头,对着谢言轻笑。 她眯着眼睛,眼睛里迸射出的光芒,让谢言害怕。从前,她这样笑总是因为开心,现在也是,可这种开心却让人害怕。 “既然陆蘅这样打算,我希望下次然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到未来属于他的地方看看,即便他的父亲是个胆小鬼,不敢见他。否则……”她笑的愈发灿烂,也愈发冷凝,“我只好亲自为孩子向陆蘅要遗产了!” “夫人!”谢言惊吓的叫出声音。 遗产,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要遗产! 可沈漫不再说,她把手中的杯子递给谢言,盯着他的眸子里含着笑意,而后转身离开。背影,她的背影比刚刚更冷了。 谢言只觉冷的透不过气。她疯了,她的意思是,如果陆蘅不把蘅生金融给然然,如果陆蘅把财产给别人,她就杀他!她疯了,她指定是疯了,她曾经那么爱陆蘅,爱到骨子里的,怎么能够那么冷静的说出这些话! 杯子里的水早就凉了,谢言站在那里,却丝毫不觉。他的胸口,还是冷冰冰的,仿佛无论如何都暖不了…… 沈漫下楼,秘书正带着然然跟霍振涵‘对峙’,他不肯松手让然然跟着霍振涵,霍振涵却一定要直接把然然带上车,小孩子很无奈的解释着,却没人理他。沈漫远远的蹙了蹙眉,秘书先看到她。 “夫人,这位先生一定要带走小少爷。”秘书忙道,“可是夫人把小少爷托付给属下了。” “谢谢。”沈漫眯着眼睛笑笑,礼貌的过分,她介绍霍振涵,“这位是霍振涵先生,他也是然然的父亲,继父。”说着,她抱起然然,转身离开。 秘书愣在当地,刚刚沈漫说,霍振涵是,是他们小少爷的,继父!虽说,都知道沈漫嫁给霍振涵了,却没人当真,陆蘅和沈漫那样的相爱,谁看在眼里都觉得真挚动人,他们心里都以为沈漫只是在闹别扭,一旦她知道陆蘅为了然然,宁愿自己瞎了,就一定会回到他身边。但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幼稚。 这个‘继父’的称呼让然然很害怕,小孩子的心思里,沈漫正给他找了另外一个父亲,即便他知道爸爸妈妈不可能复婚,却从来没想过再有其他的‘父亲’,陆蘅在他心里的地位不可取代。 但…… 霍振涵的心思却复杂极了,他在沈漫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唇角便不自觉的挑起,得意的看了眼目瞪口呆的秘书才离开。上车后,他却发觉自己的行为多么傻,沈漫那冰冷的表情明显在说,‘傻瓜,你被利用了’! 酒店,沈漫亲自把然然送回到绮里翼那里,她正被几个属下盯着,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屋里生闷气。 “你们回来了?”见到沈漫她跳起来,看看然然,再看看她,谄媚的笑着,“沈漫,别生气,我这不是看然然想爸爸想的要紧吗?” “没什么,以后然然想见陆蘅,你提前告诉我,不要乱跑。这里不是完全安全的地方,我不希望你们再出事。”沈漫淡淡道,她没有责备绮里翼的意思,反而,她很感谢绮里翼愿意带着然然去见陆蘅。 “妈妈。” 在沈漫说完话就要走的时候,然然突然在她背后叫她,她回头看着孩子。 “我,我不想有别的爸爸!” 自从被送回到她身边,然然很少会表达自己的想法,任何事情他都愿意‘迁就’沈漫,乖乖听话,想让她高兴。他如此强烈的突然这样说,必定是太在乎了。 沈漫温柔的笑笑,蹲身抱住孩子,“然然,你永远都只有一个爸爸。相信妈妈,妈妈从来没有想过分开你和爸爸。” “那妈妈,妈妈会和爸爸在一起吗?”孩子小心翼翼的问。 和陆蘅在一起?沈漫的眼眸立刻变得阴沉,吓得然然竟缩了缩。 可沈漫笑了。 “爸爸和妈妈,因为我们各自的原因分开了,但无论我们多么不同,至少爱着然然这点是共同的,妈妈希望然然能理解。”沈漫的话只说到这里,她便起身离开。 她走的很决然,决然的背影让然然明白,这个话题依旧是沈漫不愿意听到的。 然然失落的站着,小小的心,痛苦极了。 反手关上那个房间的门,沈漫一转身,突然被一只手拉到墙边。霍振涵一只手抵着墙面,冷冷的盯着她。 他的眼睛本来带着超凡脱俗的气质,此时此刻却荡然无存,反而被什么东西驱使着显得满脸戾气。 “沈漫,学会利用我了。”他压低声音冷冷的问,“不过我们的协议里好像没有这条,利用我,你准备付出什么代价?” “我没有利用你……” “没有?”霍振涵打断沈漫的狡辩,“你说我是然然继父,我可从来没准备认这个儿子!但当时为了你的面子我没有反驳你!” “谢谢,幸好,我也没准备让你做然然的继父。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去澄清。”沈漫说着推开霍振涵就走,岂料他竟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狠狠把她压进自己怀里,沈漫的手腕被捏的生疼,抬头愤怒的瞪着他,霍振涵的表情也不善,“你准备跟谁澄清?想找机会去见陆蘅是吧?让你儿子去找陆蘅,就是为了给你们提供见面的机会!沈漫你怎么这么不自重,人家都不要你们母子了,你还厚着脸皮贴上去!” “霍振涵!”沈漫被气得小脸儿苍白,“你怎么看我没关系,但我不允许你认为我利用了然然,更不允许你认为然然被我利用!还有……”她气得不得不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我再告诉你一次,我是来找陆蘅报仇的,不是复合。你如果觉得我配不上你,可以跟我离婚,我没准备缠着你!”她狠狠的甩开霍振涵,转身就走。 228:爱她的方式 沈漫无处可去,只有她和霍振涵的那个房间,可是此时此刻站在她房间门口的人却让她举步维艰。 傅明哲,他含笑站在那里,眼眸、嘴唇、表情,依旧还是那温文儒雅的模样,他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却仿佛又什么都明白。 霍振涵微微蹙眉,下意识伸出手把沈漫带进怀里。她也下意识的蹙眉抬头看着他,同时挣脱着他的禁锢。和霍振涵,她还没这么亲密过!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手腕用力,掐的沈漫腰身生疼。 “霍先生。”傅明哲稍稍上前礼貌的笑着对霍振涵颔首道,“我可以跟我的学妹单独说两句话吗?我想,我还没办法吃了她。” 他意味深长的表情让霍振涵的脸色愈发不好,“你倒是不至于吃了她,可她在你身上吃的亏也不少。” “这么听来,霍先生好像是担心我伤害漫漫?”傅明哲说着看向沈漫,他的笑容深沉的,仿佛已经把他心里的冷笑传达出来。沈漫知道,刚刚她被霍振涵欺负的情形都被傅明哲看过去了,她根本隐瞒不住。 “也可以这么说,好歹她是我霍家夫人。”霍振涵也明知道,却分毫不显得尴尬,反倒似乎不太高兴傅明哲打扰‘他们’。 “说起来我的确不该管你们霍家的事情。可漫漫好歹叫过我哥哥,在我这个哥哥看来霍先生已经伤害她了。”他顿了顿道,“在这种情况下,我安慰她两句,应该没问题吧?除非霍先生觉得我这样做就会把她从你身边抢走?” “傅明哲,你不用激我。想说你当着我的面儿说,不想说,你可以立刻走。”霍振涵是不会吃傅明哲那套的。 他不是冲动的人,任何事情在他眼里都可以看淡,也可以看重。如果他真的那么容易被人激怒,他就不是白朗培养出来的人! 没有和霍振涵打过交道,傅明哲还真没料到他这么难搞。略作沉思,他笑着上前走到沈漫身边,“漫漫,依我看,这位霍先生对你也未必有陆蘅对你更好,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现在该是已经达到了,那就离开他,他如果不放你,只能说明他对你动了情,是这样的话你倒不放考虑,反正你和陆蘅也已经不可能了。另外,我替陆蘅传个话,蘅生金融以后肯定是然然的,他也不会和苏黎结婚,你大可以放心。对了,阿娇醒了,如果有时间,带着你这位霍先生去看看她,让她知道你过的好。” 傅明哲一口气说完,抬头平静的看着霍振涵,“霍先生,我的话说完了,你自便。”他转身要走,突然停住,转过身看着他们,“对了,我们以后会常见面,这里毕竟还是我傅明哲的地盘。” “好。” 霍振涵咬着舌头答应,表情很不在乎。 可当傅明哲乘坐的电梯消失,他的神情立刻变得极度阴郁,他盯着沈漫,好像惹了他的是她。 沈漫转身要走,她讨厌那种目光,但霍振涵死死握着她的手腕,强硬的把她带进怀里,一只手拥住她的腰身,迫使她贴在他胸口上。他身上有种男人的气息,很陌生,太清冷,让沈漫这样的人都忍不住别开脸,试图从别的地方呼吸点儿温暖的空气。 “我怎么觉得,你这位学长过于关心你和陆蘅的事情?”霍振涵低沉着声音问,隐隐有怒气。 “那是他的事情,你找他。”沈漫冷冷得道。 她也听出来了,傅明哲明着劝她考虑霍振涵,实则是在告诉她,陆蘅对她也很好!至少他把蘅生金融给然然! 可笑,那本来就是他该做的,至于他娶不娶苏黎,跟她也没关系。她现在来找他,是要回属于自己的恒地集团,而且是风风光光。至于她孩子的性命……除了为了然然,她必定要亲眼看着陆家天翻地覆,看着何韵和苏黎不得好死才能甘心!想到这里,沈漫的眼眶就变得通红,不是哭了,是恨,恨得眼睛发红! 霍振涵原本真的在莫名其妙的生气,可看到这样的沈漫,他还是忍不住松开了她。 “你想做什么?” 他蹙眉,心里陡然升起不详的感觉,他急问,“你还准备对苏黎下手!” “我说过放弃吗?”沈漫抬起眼皮冷冷的反问,她漆黑的眼眸,冷的就像下雨的寒秋之夜,空气中都会升腾起寒冷的冰雾。 “我告诉你,不可能!”霍振涵愤怒了,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弃杀了苏黎,难道非要逼着他杀了她吗? “除非你杀了我。”沈漫像是看懂他的心思,她说,“霍振涵,道理我没心思讲给你。我只告诉你,我欠白先生的,从我拿回恒地集团交给小翼就算还清了。至于苏黎,欠她的人不是我,如果你真的要找人还债,你去找欠她的人,我去找欠我养父人情的人,我们之间互不干涉!” “说的轻巧,你早就把你那个罪犯父亲藏起来了吧?”霍振涵不顾沈漫的愤怒嘲笑的反问。 沈漫原本准备离开的背影狠狠的震了下。 罪犯的父亲…… 如果,如果养父知道,他会不会后悔收养她?他还曾以为她是苏雨生的女儿呢,他还曾把那枚假的龙玉当做是真的给她。她也很想知道那个罪犯在哪里,她想要亲自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哥哥,让她去承受他犯得罪! “你不是什么人都能找到吗?你可以尽情去找,尽情去杀,他跟我,没关系!” 在心里,沈漫从来不知道那个抛弃自己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她跟他毫无感情。可是想到是生了自己的人被杀,她心里还是好难过。 毕竟,她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 说完这些话沈漫回到那个房间,她关上卧室的门,静静坐在里面。心口的感觉很复杂,并不只是单纯的痛,而是纠葛着,让她窒息。 霍振涵有很多可以伤害沈漫的话,可是她说出这句话以后他全部的话都被压住了。沈漫都说出这种话,他还有什么理由拦着她? 此时此刻,谢言走进地下停车场,准备提车离开。 可他刚刚下电梯,却发现了陆蘅的车停在那里。他本能的走过去,发现陆蘅竟坐在车里,司机提醒了陆蘅他过来。 车窗降下。 “陆先生。”谢言疑惑的看着他,陆蘅是没有表情的,他一直如此。但跟随多年,他感觉得到他身上愈发淡漠的气息,突然心里一紧,问,“您,一直没有走吗?” “没有。”陆蘅问,“夫人,说了什么?” 谢言心里一提,看来陆蘅是知道沈漫和自己单独谈话的事情,他微微过滤了下就回答,“夫人只是问我,先生当初说好蘅生金融给小少爷还算不算,另外,她只是因为没人认识小少爷有点儿不高兴,就这样!” 谢言说完话,陆蘅低头轻轻笑起来,他的笑,让谢言心虚。 “你都开始安慰我了,看来,夫人的话没那么简单。” “陆先生,我不敢欺瞒……”谢言忙要说话,陆蘅抬起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我没有责备你,不过那个前台就不要用了,以后然然来,随时都可以,你让前台通知我。” “小少爷来,陆先生还是要躲着吗?小少爷好像很想先生。还有,他特别害怕您受伤,其实也很希望夫人和陆先生复合。您不是没有机会,把事情跟夫人说清楚,夫人她一定会体谅您!”想想然然那思念父亲至深的痛苦表情,谢言就很难过。他们这样一个付出,一个怨恨,最终伤害的其实只是然然。 “谢言,这话,我觉得没必要继续解释了。”陆蘅有些不耐烦。 是,他早就说过无数次,沈漫不会原谅他,因为没人能让孩子复生,他也恨自己,也在惩罚自己。可谢言心里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相爱的话,怎样都能原谅对方。 “我听说,夫人已经认了霍振涵是然然的继父?”陆蘅淡淡的,甚至笑着问。 谢言心惊,这事情只有秘书知道,一定是秘书告诉他了。 “是,听秘书这么说的。”谢言如实,却难过的说。 陆蘅沉默了片刻,他好像在消化这个刚刚得知的消息。 “那以后,就不要让其他人再叫她夫人了。”陆蘅叹息般的道。 谢言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无论陆蘅怎么说放弃沈漫,他叫她夫人,他也一直以夫人来称呼她,可现在,现在这是,真的准备彻底放弃的吗? “陆先生……” “我让你做的事情要尽快。她在霍振涵身边,不太方便对苏黎动手,你找到她就不要犹豫,立刻带走。还有,那个跟她同伙的人要看管好,到时候当面对质,录音摄影都做好,把苏黎交给警方。”陆蘅依旧是平静的,他甚至在笑,好像很高兴沈漫找到的归宿。 “为夫人做这些事情,陆先生,都不准备让夫人知道吗?夫人最想要亲手杀了苏黎,陆先生这么做是知道霍振涵在阻止夫人,既然这样,您就让夫人回来吧,她在您身边,才会是最幸福的,霍振涵也许不会好好对待她呢?”谢言又一次努力试图劝服陆蘅,但,无济于事。 229:她是谁的夫人 夏夜,凉风习习,星空璀璨。 选择在a市举办完全收购恒地集团的签字仪式,沈漫有着特别的用意。当初,蘅生金融怎样风光无限的拿走了她的东西,如今,她就要怎样风光的将它要回来。陆家人最在乎的面子,她要给他们剥夺的干干净净! 车停在米蓝酒店,记者把沈漫的视线完全遮挡了,让她想抬起头看看酒店如今的模样都做不到。 在收购恒地集团的同时,沈漫收回了米蓝酒店的全部所有权,她选择在这里举办仪式。 “沈小姐,稍等。”洪爷率先开门下车,与此同时白家人冲过来,把记者全部散开在两边,守着门,洪爷才亲自打开迎接沈漫下车。 霍振涵是跟在她后面下来的,他懂得今天沈漫才是主角。 “沈小姐,请问,故地重游您的感受如何?” “您和陆先生夫妻一场,如今反目成仇,有人说是因为他和苏黎的婚外情,究竟是真是假,您和霍先生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一个月内成功收购恒地集团,请问沈小姐有什么经验给大家?” 记者的问题纷至沓来,沈漫稍稍停顿片刻,闪光灯折射着她清冷的眸子,令整个现场瞬间便安静下来。 她从来没有这样‘风光’,这样‘万众瞩目’,从来她都只是隐藏在陆蘅背后的一个影子。可站在这灯光下她却没有丝毫愉悦,有的,只是比那闪光灯更加苍白的心。 “关于大家的问题,稍后的新闻发布会,我会和蘅生金融的代表共同回答。”她淡淡说完,微微颔首,在白家人清出的道路上走进米蓝酒店。 这一天,终于来了,但或许来的太快,她竟然一点点满足感都没有,反倒真的荒凉的如同秋日落尽叶子的树枝,刺拉拉向湛蓝的天空伸展着。 直到签字仪式开始,陆萧才在谢言的陪伴下前来,直接走上签字台。 沈漫起身,四目相对的瞬间,陆萧的眼眸便写着‘千山万水’几个字。时隔一年,他却觉得,他们已经远到再也无法接近。 “漫漫。”他低声叫着她的名字,笑了笑,主动伸出手和她握手。沈漫也垂眸,握住了那只手。无论多么恨陆蘅,她从来都没有把这种恨波及到陆萧身上,她明白,如果当时陆萧能,一定会把她救出苦海。 “好久不见,好吗?”她眯着眼睛笑问,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 但陆萧却盯着她久久没有回答,他想起陆蘅空荡的目光,心口的疼就涌到唇边,他多想,把事实告诉沈漫! 陆蘅的话却言犹在耳。 “你想让漫漫因为我而愧疚?我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我欠她的不再是感情,而是一条人命。我可以认为是用自己的眼睛还给她,可她必定会活在愧疚里,那样,她不爱我,却留在我身边,对我们都是折磨。” 这些话不无道理,可比起他们的分隔,却显得异常苍白。这些苍白的话,陆萧又不得不接受。 “好。”陆萧深吸口气笑着说,“没有比现在更好了。” “那就好。”沈漫真心的笑笑。 他们互相松开手坐下,助理递上早已看过无数次的文件,然后默默签字,互换,握手,拍照,整个流程不过短短十几分钟。 而后就是记者提问时间。 沈漫离开座位走上讲台,那一瞬间,她觉得心口又开始莫名的疼,她觉得好像有双眼睛正看着自己,可举目望去,都是记者的目光。 “各位。” 她站上去,不等提问就直接开口,“从今天开始,恒地集团正式回归到白家手中,我作为白朗先生临时的继承人在此宣布,将恒地集团所有股权赠予白家三小姐,绮里翼。以后,绮里小姐就是恒地集团真正的主人,而我,将退出恒地集团!” 如同一个炸雷扔下去,台下顿时纷乱成一片,记者们目瞪口呆,或者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剧情变化的如此强烈。 “沈小姐,请问,您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有反应快的记者立刻站起来问。 “我说的很清楚,把恒地集团还给真正的白家人。”沈漫淡淡道。 “那么,这位绮里翼小姐现在在哪儿?”记者接着问。 沈漫看向台下,绮里翼是从地下停车场直接来的,随着沈漫的目光,所有人全部集中到她身上,她蹙了蹙眉,深吸口气走上讲台,沈漫自动让开了。 “我就是绮里翼。”她说,同时看了沈漫一眼,下定决心般的长出口气说,“其实,我也不是白朗先生的亲生女儿,我是他唯一的养女,原本,我并不想继承恒地集团,但既然这是沈漫的选择,我愿意尊重她,就这样!”她说完,对着沈漫无奈的笑笑,才继续说,“如果大家有什么关于恒地集团的问题,可以问我。” 突然的转变,让记者们全部都毫无准备,因为本来想好的问题都是针对沈漫的,他们尤其喜欢问,关于她和陆蘅的事情。 “请问,沈小姐放弃的原因是不是因为陆先生?她是不是因为不希望和陆先生正面冲突才会放弃恒地集团?”有记者好不容易找到个问题问。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干脆不收购恒地集团不久解决问题了?”绮里翼不客气的反问。 “那么原因是什么,为什么收购以后突然放弃?”记者紧接着追问。 绮里翼有点儿不耐烦。 她也不愿意!孟安律和陆蘅是一起的,她接受恒地集团就是跟孟安律对立,她还想和他在一起,哪怕她找不到他,还是相信他在等她!可是,她也明白,沈漫不能接受恒地集团,她接受,就再也无法报仇。 想到这里,她有些怨恨的看了看站在沈漫身边的霍振涵,他就不能放弃他那个报恩的傻瓜想法吗! “不是放弃,而是真正回归到白家。她已经很累了,需要休息,请你们不要再问这些问题。关于公司的,我会回答。”绮里翼强忍着厌恶回答。 “那么陆蘅陆先生今天为什么没有到场,是在躲着沈小姐吗?”没想到,这些记者干脆直接跑去问陆萧。 这场变故,让陆萧也足足怔了十几秒钟,他在想,沈漫不要恒地集团,难道,是为了陆蘅?可似乎不像…… 被记者提问,陆萧早就料到。 “今天是第一次,但以后蘅生金融对外事务全部由我负责。其实大家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他了,我觉得并不稀奇。只是因为恒地集团对于蘅生金融来说比较重要,我才会亲自出席,其他时候,我也不会。”他利落的回答。 “有传闻,陆先生已经重病卧床,无法起身,所以才会把所有权利下放,请问这是真是假?”记者紧接着问。 “你们说的陆先生,是指我父亲吗?”陆萧笑着问,“他老人家的确健康状况不佳。” 四两拨千斤,陆萧直接转移话题,甚至当那名记者再开口,他连人家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如果是问我哥,他很好,也希望大家不要对蘅生金融失去信心,对我们来说,恒地集团的归还,是早已在计划内的。” 他这样,顺利的把目标转移到了公司和他那里。 沈漫暗自松了口气,转身悄然离开。 陆萧长大了,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看着阴沉,实则冲动的孩子。她笑了笑,心里却苦极了,因为她知道,以后,她没有机会再和陆萧像从前那样共同生活。她已经,把自己的路走到了尽头…… 签字仪式当晚的晚宴,才是当天的重头戏。 登上各大报纸、媒体,并不是什么难事,让所有a市上流社会都知道恒地集团回归,才是最重要的。 沈漫依旧是简洁的白色鱼尾礼服,与霍振涵共同在宴会厅里应酬。 这一夜,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陆薇、沐阳、傅明哲、陆萧全部到场,就连乔安也盛装打扮,随着她父亲来了。 就像是多年前的那些宴会,不同的是,今日的主角是她。 “这a市上流社会的人,好像永远都是这些。”霍振涵站在沈漫身侧,冷冷的笑着道。 不,已经有很多人不在了,沈漫记忆中的一些面孔早已经消失。在蘅生金融的整合下,能留下的早已不多。谁能说蘅生金融没有实力?不,除了放弃恒地集团,他什么都得到了。陆蘅,想让你失败,我要走的路还很长…… 陆萧和陆薇不知说了什么,片刻后,陆薇突然端起酒杯朝着沈漫走来,她身后跟着沐阳,表情有些焦灼。 “沈漫。”她见到她,就一把搭住她的手腕,“我有话跟你说!” “陆薇?”她愣了下,本以为陆薇会干脆不理她。 她却看着她,目光万分殷切,让沈漫意识到她的确有话要说,便准备和霍振涵告辞,没想到,霍振涵却开了口,“陆小姐,有什么话,必须要把我夫人带走说呢?”他不太满意的问。 “你夫人?”陆薇冷笑,“霍振涵,她是谁的夫人还不一定呢!” 230:忍受屈辱的能力 眼看着霍振涵面色不悦,沐阳忙上前打圆场。 “霍先生。”他礼貌得说,“薇薇和沈漫就像亲姐妹一样,这么长时间没见,彼此都有闺蜜间贴心的话要说,不如我们两个人谈谈别的事情,也给她们点空间。这里这么多人,沈漫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沐阳话里的意思就是指霍振涵不给沈漫自由,太小心眼儿,霍振涵也觉得他这样未免太过小心,可他心里总是不安,他觉得沈漫今天太听话了。 “别离开我太久。”他对沈漫笑笑,“否则,我会很不安的。” 沈漫只简单的点了点头,就率先朝着稍稍僻静的地方去,陆薇跟在她身后。 “漫漫。”走到快没人的地方,她拉住她的手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薇你的问题很奇怪。”沈漫回过头的时候,顺便把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腕剥离,陆薇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里失落极了。 “我有什么理由不这么做?恒地集团本来就是白家的,我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我不是说这个。”陆薇忙摇摇头道,“我知道这是你的,这件事的确是我哥对不起你,我是说,为什么要嫁给霍振涵,他真的对你好吗?还是你只是为了拿回恒地集团嫁给他的?” 这个问题,让沈漫瞬间笑了。 世间哪有那么多需要解释的为什么?又哪有那么多真情存在?她从来都不在乎霍振涵是不是爱她,因为爱情对她来说已经是奢侈品了。 “无论为什么,我都是他的夫人,虽然是名义上的,但我现在很满意。薇薇,我到底不如你,我没办法振作,宁愿认命。” 她轻轻笑着,可那笑容在陆薇眼里却是惨白而苍凉的。她想到张爱玲写的《倾城之恋》里的白流苏,那个在古老的大房子里孤独度过余生的女人。她突然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听说你要和沐阳结婚了,到时候,我会认认真真的送你一份礼物。薇薇,你幸福,我很高兴。”她主动俯身拉住陆薇的手,轻轻拍拍她的手背。 “那你呢漫漫?我记得你从前跟我说过,幸福远比仇恨更重要。”在她最恨展翔云的时候,她是怎么劝她的?何况,她现在真的就恨陆蘅吗? 她笑着点点头,“对,幸福很重要,但有些仇是责任。” “所以,你宁愿自己一生都不幸福,也要去完成这种责任?”陆薇难以置信的说,她难道不会觉得累吗?为什么非要逼着自己去承担那么多仇恨,“如果你养父和孩子在天之灵知道你为了他们活成这样,他们肯定会难过,你想过吗?” “薇薇,人死就是死了,什么天堂,什么地狱,都是天真的谎言。”沈漫似乎觉得果真可笑,也就笑起来,“我们说点儿别的怎么样?让我知道你和沐阳现在的情况,他们家接受你了是吗?” “没有。”陆薇蹙眉,“可我不怕,沐阳说,他宁愿不做傅家人,也愿意和我在一起。何况他没有父母,外公也支持他,喜欢我,我没什么可怕的。沐阳跟我哥不一样,他没有我哥那么重的责任……”说到这里,陆薇突然停住,她想了想,紧紧握住沈漫的手,“漫漫,如果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能不能稍稍原谅我哥一点点?”她近乎哀求的声音,让沈漫冰冷的心口陡然跳了下。 但很快归于平静了。 “你说。”她淡淡的笑着,仿佛对那个名字毫无感觉。 “我哥……” “沈漫。”陆薇的话,突然被霍振涵打断,他不知何时走到沈漫的身侧,低沉的说,“跟我过来。” 提到陆蘅,沈漫也无意继续下去这个话题,她借机对陆薇抱歉的说,“我得离开了。” “他一直这样说话?”陆薇不满的瞪着霍振涵的背影问沈漫,“就这样命令的口气?” “是啊!”沈漫无奈的笑笑,“好像我遇到的男人都是这样。”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这句话把陆薇也压了回去,刚开始陆蘅不也是那么对沈漫? 跟着霍振涵走了几步,眼看他要进去其中一个房间,沈漫纳闷的问,“有什么事?” “进来。”霍振涵果真打开门。 “有事就在外面说吧,这里也没人。”面对着霍振涵的背影,沈漫就是不想进去。她似乎,意识到有什么危险。但还没等她彻底反应过来,霍振涵突然伸出手,强硬的把她推进那间屋子里。 沈漫踉跄了下,房门已经在她面前被霍振涵关在背后。 他的脸色铁青,愤怒让他脑门的青筋在突突的跳着,眉头紧蹙,眼睛如刀,狠狠的盯着沈漫,那嘴唇的模样,像是突然变成了鞭子,下一刻,一句话就抽打在沈漫的身上。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对吧?” 她心里免不得咯噔一下,但也仅仅一下而已,随后就归于寂静。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听不懂?”霍振涵冷冷的道,“那我问你,洪爷和莫爷在哪儿?今晚这么重要的时刻,跟着你来的白家人都去哪儿了?” 果真!沈漫眉头轻蹙,但她并不觉得亏心,干脆抬起头看着霍振涵,“他们是我的属下,去什么地方应该不需要对霍先生你汇报。”说着,沈漫立刻转身准备走,但她哪儿那么容易离开,直接就被霍振涵抓回来狠狠甩在房间正中,她勉强站稳,抬眼看到他那双发狠了的眼睛,到底有些害怕了。 “我跟你说过,不允许你去找苏黎,看来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学会听话!” “我没必要听你的话。”沈漫嘴硬的道,“霍振涵我也早说过,你如果不满意,随时可以和我离婚!” “离婚?”霍振涵突然大笑,上前抓住沈漫的肩,目光也变得阴冷,“你以为我是什么,利用完就想轻易抛弃?沈漫我告诉你,从答应你嫁入霍家开始我就没想过和你离婚!也就是说,你这辈子别想离开我,别想动苏黎!” “我们只不过互相利用。”沈漫心里有些慌乱。 当时,霍振涵腻味了一直藏在幕后,但一旦出现,必定会有许多女人想要靠近他,他觉得烦,加上沈漫恰好需要帮忙,他就让她嫁给他,然后以婚姻绑住她,避免她去找苏黎报仇杀了苏黎。 这些他自以为沈漫并不清楚,但她若不清楚又怎么会嫁给霍振涵? “所以你现在利用完我,想要甩了?”他可笑的道,“我好像还没那么容易被利用吧?沈漫,你的做法,你的话,都让我很不满意,我不准备和你离婚,因为,我准备用点儿别的什么办法让你记住,违背对我的承诺,是会受到惩罚的!”他说着,拉起她,强行把她往房间里拖。 沈漫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的确确是触到霍振涵的逆鳞。这样高傲的男人,如果他认为自己被她利用,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因为畏惧,沈漫失声大叫。 “啊!” 下一刻,她就被霍振涵扔在床上。 对面的男人松了松领带,加上那双燃烧的发红的眼睛,让她心里猛地害怕。 “你要干什么,霍振涵,你不是嫌弃我吗?”她爬起来,一边说,一边试图从床的另一侧逃走,却轻易的被爬上床的霍振涵扯回来,他箍住她的手腕,领带狠狠的绕上几圈,把她的手腕捆在一起。 “放开我,放开我!”沈漫抗议的挣扎,手脚并用,却激起了霍振涵的愤怒,他狠狠撕扯开她的裙子,沈漫修长的腿瞬间暴露在男人的目光中。 “混蛋,你要做什么!” 她吓得失声惊呼,这男人,疯了吗?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没想到,霍振涵反而冷笑,“我可没准备要你这种女人,我不是陆蘅,没那么容易将就。” 将就…… 沈漫被气得小脸儿发白,抬起自己的手,“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霍振涵看看她的手,“我惩罚人的方式很多,你可以先尝尝其中一种。”他说着下床,打开柜子,取出只不知何时放在这里的医药箱。 医药箱打开,无数个棕色的,沈漫分不清的小瓶子整齐的排列在里面,他把它放在她面前,取出针和其中一瓶,拿给她看,“这个,可以让服下的人立刻感觉到锥心刺骨的疼,疼的等级,可比难产还要高。你应该经历过难产,应该还记得其中滋味吧。”他的笑容,变得极为阴冷。 想到那是撕心裂肺的痛,沈漫的身子不禁颤了颤,但她却笑了。 “所以,你以为我会害怕?”她摇头,“霍振涵,你太低估女人的忍受力了!” “这样……”霍振涵蹙眉,而后认真的低头在自己的医药箱里翻找着,“那么,一个女人忍受屈辱的能力,又有多强呢?”他幽幽的说着,纤细的手指取出一只透明的小瓶子,举起来,灯光照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231:由我亲自照顾 忍受屈辱得能力…… 沈漫突然想到绮里夏用过的药,鄙夷,又恐惧的瞪着霍振涵。 “别用那种目光看我。”霍振涵取出针,慢慢把那斑斓的色彩抽入针管,他冷笑着,“我没绮里夏那么卑鄙,这种药,会让你产生幻觉。而幻觉的内容……”他举着银两的针,针尖在灯光下散发出冰冷骇人的光芒,“是你心底最恐惧的东西!” “不!”沈漫压抑而吃痛的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叫,针尖刺进她的肌肤,也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针就拔出来,她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血管瞬间冰凉。 她恐惧的看着那个细小的针眼,眼前越来越模糊。 “对沈漫你来说,最恐惧的记忆是什么……”霍振涵好奇,却自信的冷笑着,“一定是绮里夏吧,那个男人,据说他有无数种虐待女人的方式。你,一定是痛苦并且快乐着,让我们回到那段记忆里,让绮里夏替我惩罚你一次怎么样……” 他分明在靠近她,可沈漫却只觉得那双眼睛被无数的放大,而后流血,满满的全是鲜血,她看到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伸着小手,小手血淋淋的,朝她抓着,抓着,她听到孩子的哭声,听到他问。 “为什么不要我,妈妈,为什么不要我?” “不!不!”沈漫失声尖叫,她挣扎着,剧烈的挣扎着,领带从她手腕被挣脱开,她扑下去,那里就是她的孩子,她那个可怜的孩子,孩子坐在地上,瞪着那么可爱,却空洞的大眼睛问她,“为什么杀了我,妈妈,为什么杀了我?” “不,不!” 她跪在地上,一声比一声绝望的尖叫起来,痛苦,让她撕心裂肺,让她根本感觉不到任何外在的痛,只有心口,腹部,那剧烈的,仿佛要撕开她身体,在她裸露的鲜肉上用刀子用力的刮着,把血肉一点点的刮下来。 沈漫颤了颤,她朝空中伸出手,仿佛那里有她的孩子,她小心翼翼的抱住那个不存在的孩子,低头认真的,笑着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慢慢的朝她伸出小手,“宝宝,妈妈的宝宝……”她好高兴,好高兴看到自己的孩子。 孩子咧着小嘴儿,朝她笑一笑,沈漫幸福极了。 可就在瞬间,孩子的双眼睛突然变得漆黑,而后鲜血从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耳朵流出来,从他嫩白的肌肤里流出来,变成了一滩血水,流出她的双腿,沈漫惊恐的盯着地面,“不,不,孩子,我的孩子!”她凄厉的叫声划破寂静的房间空气,划破霍振涵的耳朵,他手中的针啪嗒掉在地上。 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从来没想到,在沈漫记忆中最恐怖的不是绮里夏,而是她那个死去的孩子。 一瞬间,霍振涵变得不知所措,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他没有权利这样对待沈漫,更不应该这样对她!霍振涵转身翻找着医药箱,可沈漫凄厉的哭声却让他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候,门突然被人撞开,霍振涵惊讶的回头,就看到谢言举着枪冲进来,但他大概被面前的情形吓住,枪口指着自己,目光却紧紧盯着在角落里哭泣的沈漫。 “夫,夫人……”他慌乱的朝后看着。 除了他带来的属下,陆薇和沐阳先后破门而入,她看到沈漫就急促的冲过去,“漫漫,漫漫你怎么了?” “不,不要,不要害死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陆薇的靠近让沈漫充满了恐惧,她尖叫着推开陆薇,可是眼前却还是血淋淋的孩子,他又活了,他青着脸,歪着小脑袋冷冷的对她笑着,“妈妈,你来啊,来地狱里看我,我在这里好孤单,好寂寞,都没有人陪着我呢!” “宝宝,宝宝……”沈漫爬起来,朝着根本什么都没有的方向走着,“宝宝,妈妈来了,妈妈来陪你。” “爸爸呢,我的爸爸呢?爸爸为什么不来?”她眼里的那个孩子哭起来问,“爸爸不喜欢我吗?他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杀了我?妈妈,地狱里好冷,宝宝想要爸爸,想要妈妈,地狱里好恐怖啊!” “爸爸……”沈漫停下脚步,陆蘅呢,宝宝的爸爸呢? 她突然想起来,是陆蘅杀了孩子,是陆蘅害死她的孩子! “啊!”沈漫捂着头尖叫着,头痛得快要疯了,爸爸,是啊,竟然是宝宝的爸爸害死了他! “啊!啊!啊!”她该怎么办,她要杀了陆蘅,要杀了陆蘅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突然,‘宝宝’瞪着血红的眼睛尖叫,“你这个杀人犯,你杀了我爸爸,你害死我爸爸,你不是我妈妈,不是!” “不,宝宝,我是妈妈,是妈妈呀!”沈漫惊恐的辩解,“我没有,我没有杀爸爸,没有,没有……”可她低下头,看到自己双手满满的都是鲜血,分不清是她自己的,是孩子的,还是陆蘅的。 血越来越多,不停的流啊,流啊,像是要流光了。 “怎么会这样,我没有,我没有杀陆蘅。”沈漫紧张的蜷缩起来,她抬着头,想给孩子解释,却发现她的孩子站在那里,穿着雪白的衣服,手中抱着一颗头颅,头颅的眼睛闭着,竟然真的是陆蘅苍白的面孔。 “陆蘅,陆蘅……” 她晃了晃,跌下去,跌在一个人的怀里。但她毫无感觉,“陆蘅,你死了,你怎么会死呢?” “是妈妈,是妈妈杀了爸爸啊!妈妈,你竟然杀了爸爸,我不会原谅你,我恨你,我恨你……”‘孩子’幽幽的说着,一步步朝她走过来,血红的眼睛里全是恨意,“我恨你,你杀了我爸爸,我恨你……” “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杀他。我恨他,可我从来都不想害他,我恨他,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宝宝,可是妈妈没有,从来没有想过杀死你爸爸!”泪,从她苍白的脸上落下来,她坐在那个怀里,无力的身体,孱弱的止不住颤抖。 “你没有杀了爸爸,却害死了他……”‘孩子’说,“你就是杀人犯!”孩子尖叫着,血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 沈漫害怕极了,可是她那么孤单,她不知道谁能够保护她。 “我没有,我不是,我没有!”她只有大声的尖叫,可给她回应的,却只有空荡荡的空气和回声。 她绝望的走在漆黑的空间里,没有尽头,没有希望。 此刻的她,脸色惨白,冷汗不住的从她额头沁出来,几乎要死了。 霍振涵翻找药的动作越来越慌乱,他突然意识到,这种药还在研制当中,还不成熟,所以根本没有解药,他,他给沈漫注射了一种,没有解药的药! “到底在哪儿!”谢言已经无法忍受,他在霍振涵的耳边怒吼着,“解药,解药!” 霍振涵瞪着眼睛抬头看着谢言,再一点点,把目光移向抱着沈漫的男人。他静静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搂着沈漫,头贴着她的额头,嘴里似乎低低的呢喃着什么,漆黑的眼眸,却深沉的讳莫着。 空气寂静,陆蘅的声音逐渐清晰,他在沈漫耳边说着,“你没有,你没有杀陆蘅,你没有,你没有欠孩子,你没有,你没有害死孩子,一切都是陆蘅,一切都是陆蘅做的,与你无关,漫漫,与你无关……” 这些话,好像真的有了作用,沈漫抬起头,有些光彩的目光看着陆蘅。 他感觉到她摸向自己的小手,轻轻的握住,低头‘看着’她,温柔至极的微笑,“漫漫,你没有。” “我没有。”她仿佛听懂他的话,重复着,“我没有害死孩子,我也没有杀死陆蘅,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杀死陆蘅,我没有……”她颤抖的说着,如同一个祈求大人相信的傻孩子,学着陆蘅,重复着陆蘅的话。 “对,都没有。”而他,就像疼惜女儿的父亲,慈爱的笑着说。 “没有。”沈漫傻笑,“没有!” 一口鲜血陡然从她口中涌出,热血喷洒在陆蘅的脸上,他眉头轻蹙,便感觉到她在她怀里身子一软。 “漫漫……”陆薇忙冲过去蹲下,查了查沈漫的呼吸对陆蘅说,“哥,沈漫晕倒了,送她上医院吧?” “嗯。”陆蘅抱着沈漫慢慢起身,沐阳和傅明哲忙上前帮忙,陆蘅把沈漫暂时交到他们手中,“你们送漫漫去医院,我有几句话要对霍先生说。” 沐阳和傅明哲对视一眼,他便先抱着沈漫冲出去,留下后来的傅明哲在这里。 “霍先生。”陆蘅转向六神无主的霍振涵。 他怔了怔,才得以正面陆蘅。而直到此刻,他才发现陆蘅的眼睛果真是冲动的,他瞎了? 似乎听到了他的问题,陆蘅淡淡道,“我的确瞎了,我以为我没办法照顾她,她在你那儿也许更好。可霍先生你让我很失望,所以从今天开始,漫漫就由我亲自照顾了。我希望你尽快找到解药,否则,我可能会做点儿不该做的事情。”他说完,便转身离开。 那背影,清冷的犹如一块寒冰! 232:完美故事 医院。 想到这个词语,陆蘅斜靠在窗前蹙了蹙眉头,他讨厌医院,尤其,讨厌是沈漫在这里。可此刻她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能听到楼下有孩子在欢笑,能感觉到阳光正照在他脸上,夏天了,火热的夏季了,病房却依旧是阴冷的。 沈漫做了个她渴望停止的梦,而后这个梦果真结束,她睡着了,长长久久的,好像不会醒来的。 她感觉到有人握住她的手,那只手冰凉,感觉不到丁点温度,但却很亲切,因为她能摸到他流淌过手心的血液。陆蘅回过头,他看不到沈漫,只觉得她在寻找着,捏着他的手,很紧,很渴望。 “漫漫。”他轻声叫,微微凑过去。 迷糊间,她听到有人在说话,睁开眼睛,看到都是雪白的世界,跟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一样空白。 她在哪儿?为什么在这样的地方?怎么来的?她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她起身,这动静让陆蘅听到了。 “漫漫,醒了吗?”他试探着问,尽量让自己‘看着’她。 关于眼睛,他想到了给她解释的方法。他准备告诉她是因为意外出车祸,脑子受到碰撞凝结血块,导致失明。 她看着他,目光并不比他的眼睛更加有凝聚力,因为她脑子是空白的,和这医院的墙壁一样雪白,她想努力的发现些什么,却徒劳无功,反而头疼的厉害。 “你,你在叫我?”她确定的问。 陆蘅蹙了下眉,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她又问,“是叫我吗?” “漫漫……”陆蘅犹豫的说,“我是在叫你。” “那,我的名字叫漫漫?”她努力回想,试图想起自己的名字,却发现那里简直像个空洞,存储着许多信息,但都是模糊的,无论如何都抓不住其中哪怕一点。 她不太确定的看着陆蘅,他的眉头越来越紧,这样的表情却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她忍不住伸出手按住他的眉头,陆蘅愣了下,发现沈漫也是一动不动,他试着伸出手攀住她的小手,然后一点点轻轻握住。 沈漫任由他这样做,并不反抗,但她的目光一直跟着他的手在动。她的潜意识里,似乎并不抗拒他亲昵的动作,这让她意识到,她似乎的的确确该认识眼前的人。 “你是谁?你认得我对不对?”她不确定的问。 陆蘅的情绪复杂极了,他感觉到胸口竟莫名燃烧起喜悦,她忘记了,忘记了过去,忘记了所有的痛苦,所有他给她的痛苦,而且,忘记这些的她竟然开始不拒绝他! 他笑了,更紧的握住沈漫的手,“对,我认得你。”就算你不认识我,我却永远不会忘却你。 沈漫微微松了口气。 空白记忆产生的恐惧在此时此刻消散几分,幸而,这个她感觉亲切的男人认识她。 “那你是谁?”她顿了顿,又忍不住问,“我又是谁?” 这样简直天真的问题让陆蘅好久都没有回答,他在品尝心中的喜悦,在压抑那种喜悦,他觉得自己该为沈漫的失忆而伤心,却发现自己侥幸着,做不到。 “你叫沈漫,你是,我的妻子。”他小心翼翼,试探着说,仿佛心里以为只要他说出来,沈漫就会立刻记起,然后再次离开他。 “我是你的妻子?”沈漫很惊讶,她隔了许久才觉得好像也对,毕竟她觉得他亲切。 “那,你叫什么?”既然是她的丈夫,她该记得他的。可脑子里毫无踪影。 陆蘅顿了顿,他在畏惧他说出自己的名字,会让她远离。但无法逃避的问题他必须回答。 “我叫陆蘅。” 他像是等待审判一样等待着。 沈漫蹙着眉,这个名字她的确熟悉,她能感觉到记忆好像要涌出来,可又沉沦下去,她确定了,陆蘅应该是她的丈夫,至少他的名字她是熟悉的,就算不是丈夫,也该是对她来讲极为亲切的人。 “我好像记得。”她有些高兴的笑笑,庆幸自己总还算有点儿印象,“你应该是我的丈夫。我没想到,我已经结婚了。”她又笑,因为觉得自己并不孤独。刚刚醒来的时候,发现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会在这陌生的世界里独自活着。 陆蘅虽然看不见她的笑容,却能听到她语气里的笑意。 原本那颗悬着的心,在听到她带笑的声音时,终于尘埃落定。摸索到她另外一只手,完全的握在掌心里。 “你记得,你居然记得。”他笑笑,“你记得我就好。”然后,眼眶居然就红了。 他以为她那么恨他,就算记起他,也会痛苦。可是她居然笑着说,她记得自己! “我,我不确定的。”见他这么高兴,沈漫忙解释清楚,却又不忍打击他,“其实,我也很高兴。” “没关系。”陆蘅忙摇摇头,摸索到她清瘦的小脸儿,“你高兴就行!” 见他并没有失落,沈漫松了口气,笑一笑。但随后,认真的她就发现陆蘅的眼睛有问题,她试探的看着他,又抽出手在他面前摆一摆,陆蘅的眼睛一动不动。 “我是个瞎子。”陆蘅能感觉到,随后也就涌上一阵失落,“你,你,你讨厌我是个瞎子吗?” “不不不!”她忙摆摆手,为自己的鲁莽心存愧疚,“你长这么好看,我怎么会讨厌你?” 如此天真的话,真不像是沈漫说出来的。 从见到她的那时起,他就觉得她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他几乎没有听她说过天真的话,他曾经很过分的总想要激起她的怒气,逼着她发狂,直到后来沉静下来细想才发现,他不过是想要看到她最真实的模样,他并不想她总是那么隐忍,并不想她在他面前隐忍。 想到这些,他愈发庆幸她此刻的天真,愈发肯定自己是对的。 “就因为长得好看?”他故意玩笑。 “不是。”沈漫忙说,她现在没有记忆,也算是一无所有的人,其实很理解他看不到该有多痛苦,忙说,“还有,你很温柔,人很好,嗨,反正,除了看不到其他就都是优点,看不到,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缺点而已!”她捻起自己的小拇指,扣着一点点说,后来想起他看不到,就立刻收回手,认真解释,“总之,就是比绿豆还要小,可以忽略不计的缺点!” 陆蘅低沉的笑起来,他笑的很开心,这样的沈漫真的会让他感到开心。他站起来靠近她,慢慢把她抱在怀里,“漫漫,你真好,我真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沈漫微微脸红,但她淡淡的笑着,因为竟然很受用。 “我好像,也很喜欢你。”她抬起头问他,“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对不起我想不起来。” 这个问题,让陆蘅的心里一沉。 他突然改变的气息沈漫敏感的觉察到,难道,是因为他的眼睛。 “是,是因为我,才让你看不到的吗?”她小心的问。 “怎么这么想?”陆蘅蹙眉。 “你的动作,不像是刚开始就看不到,我在想,是不是我把你的眼睛弄坏了,所以就和你在一起了?” “那你是以身赔罪吗?”陆蘅对她这简单又奇特的思维逗得担忧全无,反而笑起来,“傻瓜,哪儿有那么简单?不过,我们的确是先结婚,后恋爱。” 这么说也没错吧,他是在她嫁给他以后,才发现她那么多可爱的地方。虽然婚前有过好感,但那时候他不确定,她也不爱他。 “是父母之命吗?”沈漫天真的问。 “算是吧。”陆蘅道。 他不想沈漫真的把过去记起来,她这样,就很好。所以关于他们的过去,越简单越好! 沈漫果真是不记得的,她点了点头,反倒有些失落的说,“我还以为会有点儿轰轰烈烈的情节呢!但是也很好,我爸爸妈妈给我找了个帅气的好男人。”顿了顿,她忍不住继续问,“那我父母呢?” 从醒来,就没有见到他们。 陆蘅心里陡然咯噔一声。 “关于父母的事情,你也忘记了吗?”陆蘅不太敢肯定的问。 也许沈漫会忘记自己,也许她能够忘记痛苦的过去甚至忘记孩子,可沈钧的意外死亡对她来说太过刺激,他猜测,她还是会记得。 “我是不是该记得?”沈漫难过的问,她听出陆蘅的口气了,“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陆蘅忙说,“他们,你从来都没有见过。漫漫,你是个孤儿。” “你不是说我们结婚是父母之命?”聪明的沈漫立刻觉察到问题,反问陆蘅。 他突然明白了,一个谎言真的需要无数个谎言去隐瞒,一个谎言,会带着无数个谎言继续下去,而且每天都在谎言会被不小心揭开的恐惧中很难过。但即使这么难过,他也宁愿难过的是自己。 只要她开心。 “对,你父母离世前把你托付给我们家,我们共同长大,青梅竹马,你的父母最大的希望就是我们两家联姻,所以长大后,我们就结婚了。”这个故事太美,陆蘅,连做梦都想要和沈漫真的是这样在一起! 233:梦中的素色旗袍 在a市,傅家向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傅老爷子的生日,也算是轰动整个上流社会的事件,早在几个月前,关于这场宴会的八卦新闻就被记者挖了个底朝天,最受关注的,莫过于陆蘅夫妻了。 “我这样,真的好看吗?” 沈漫回头不太确信的看着陆薇的同时,手不由自主轻轻扯着胸口的衣服,她觉得这件衣服实在太暴露了。胸口拉的太低,裙子又太短,而且她真的不太确定陆蘅会喜欢。 “好看,当然好看!”陆薇固执的说,她就是要让沈漫挑战一下。 从前每次见她,无论是刚刚嫁给陆蘅时候的‘穷酸’样子,还是后来艳冠群芳的妖娆模样,或者是雪白的一袭长裙飘飘若仙,都好像不是真实的她。而现在的她,性格开朗几分,还带着小小的天真,让人更加喜欢她。 所以,她想她变得活泼一些,特地选择了这款礼服给她。 “可是……”即便听到陆薇的回答,沈漫还是不放心,她不觉得陆蘅会喜欢这件礼服。 今晚的宴会,她和陆蘅都要去,这是她醒来以后,第一次和陆蘅参加晚宴,她的过去全部是陌生而空白的,所以现在紧张极了,而这件紧紧裹着身体的衣服,更让她浑身都不自在。最重要的是她和陆蘅在一起的时候穿的都是比较保守的长裙,从来没有尝试过这么妖娆的粉色和这么短的裙子。 “哎呀别可是了。”陆薇生怕沈漫会脱下来,跳起来冲到她面前拉开她那两只手,眨眨眼睛举手保证,“我保证,你穿这件衣服,绝对会让所有男人流口水!” 沈漫的身材看似清瘦,但在性感短裙的包裹下却显得异常妖艳,就连那双清冷的眸子都显得超尘脱俗,让人有种渴望,却不敢亵渎的神秘感觉。陆薇自认为,这就是对男人的必杀绝技! “啊?”沈漫不解,“他们为什么流口水?” 陆薇愣了愣。 自从沈漫失忆,智商好像也跟着低了点儿,常常会问出让人哭笑不得的天真问题,需要她身边的人反应反应。 “因为渴望而不可求啊!”陆薇坏笑。想想那么多男人对沈漫垂涎三尺时候陆蘅的表情,她就觉得很有意思! 渴望而不可求?沈漫觉得这绝地不是好事。如果陆蘅发现,他肯定心里不舒服。 “还是算了吧。”她立刻转身回到试衣间脱下裙子。 “喂……”陆薇不甘心的冲过去扯开试衣间的帘子,“真的很漂亮,为什么要脱掉,你从前的确没有这样穿过,可并不代表不合适啊,我看就漂亮的很,你是不相信我的眼光还是不相信你的身材?” 沈漫的裙子脱到一半,她蹙眉看着陆薇摇了摇头,“都不是。” “那是为什么,担心我哥吃醋?”陆薇挑眉。 沈漫照旧摇头。 “也不是,我不喜欢被很多男人盯着看。” “女为悦己者容,哪个女人不想万众瞩目?何况你可是陆太太,被别人称赞美丽难道不好吗?”陆薇靠在试衣间边,完全不明白的问。她就喜欢成为男人的中心,喜欢看着沐阳吃醋,那个面热心冷的男人只有吃醋的时候才可爱呢! “他们夸我漂亮当然好,可我不想他们渴望我。”沈漫轻轻笑着,认真的说,“如果那样的话,陆蘅一定会觉得不安,他看不到我,不知道我的模样,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男人们喜欢我,心里会难过吧!” 她说着,微微叹了口气,眼里有些哀伤。她多希望陆蘅能看到,可是医生说他复明的几率几乎是零。虽然平常他都显得不在意,甚至生活方面也没问题,她却依旧能够看到他眼底深藏的痛苦。 原来沈漫是这样想,她是怕陆蘅难过。连她这个妹妹都没有想过,陆蘅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别人对沈漫想入非非,又无法立刻保护她的自卑。她永远都记得在沈漫还没有失忆时,他甚至准备隐瞒一生,就这样放弃她。 陆薇愧疚极了。 “你漂亮,我怎么会难受?” 门口传来男人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陆蘅走进来。他怀里抱着只盒子,沈漫忙扯上试衣间的帘子惊呼,“你别进来!” 陆蘅愣了下,旋即笑了,,“傻瓜,我又看不到。” “那也不行。”沈漫通红了小脸儿。他是看不到,但绝对在脑子里已经想到了!想想这些,沈漫就觉得‘可怕’,因为也许连她穿着衣服的时候,他都会想她赤身**的模样,他自己亲口说过的。 “好吧。”陆蘅无奈站住,把盒子递给陆薇,“拿给漫漫试试。” “什么漂亮衣服啊,要哥你亲自送过来,你不是没时间的吗?”陆薇坏笑着接过盒子打开,沈漫也好奇的悄悄探出脑袋来看。 陆薇打开盒子,惊艳的瞬间倒吸口气,“太漂亮了!” 她双手提起,是件素色的旗袍。布料简单,暗暗有纹路,却并不显得简陋,反而异常隆重、高贵,沈漫看着,便有种‘这个妹妹我见过的’感觉,仿佛这旗袍和她有缘分,早在某个过去的时间里就曾见到。 “是啊,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她轻轻赞叹。 也许,是她丢失的那段记忆里的吗? “陆蘅,我是不是穿过这件衣服?”她问。 见过?穿过?陆蘅心里暗自摇头。 他的记忆里沈漫是没有穿过旗袍的,唯有梦里,他常常见她穿着旗袍走在一条小巷子里,或者是坐在雨中的某个园里。她总是仰着头,仿佛在看什么,眼眸清澈,眸光清淡,就仿佛一泓清冽的泉水,从她眼睛里流淌而过。 还有那次在苏园,他也好像分明看到她穿着素色的旗袍坐在廊下,翻着书页,间或抬起头,甚至于对他浅笑,笑容犹如三月里的春光。 正是因此,陆蘅特地让人依照他的意思画下来图样做出旗袍给她,虽然他看不见,却想感知她穿着他幻想中的旗袍走在苏园里的模样。 分明只是他梦里的,幻想里的,她怎么会说见过、穿过? “在哪儿?”他忍不住问。 “啊?不记得。”沈漫难过的回答。难道陆蘅也没有见过吗?“也许是记错了。”她不太确定的说。 可其实分明是见过的,明明就是藏在那个最深处的东西。 “大概是在梦里吧?”听到她失落的声音,陆蘅心疼的安慰。 “穿上试试,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立刻叫人去改。” “嗯。” 沈漫笑笑,陆薇端着旗袍递给她,看着旗袍离开自己的手,她还有点儿失落。 “那旗袍……” 陆薇不确定的说着。她没有说下去,她想说自己也似乎见过,可仔细想想,从小到大她见过穿旗袍的就只有何韵,何韵的却多数是极为明艳的颜色,哪里会有这样素淡的。大概是她看什么电视或者电影里有的吧? 好在陆蘅并未在意她说的话。 片刻后,沈漫拉开试衣间的帘子。 她对着镜子自己挽了个发髻,是那种松松的盘发,显得慵懒而高贵。她清瘦的身材,因为素色旗袍的衬托而显得丰满起来,犹如一朵绽放的白莲,在阳光下摇曳生姿。她低着头,轻轻走到陆蘅身边。 “我很喜欢。”她低着头,有些羞涩的道。 陆蘅站起身,抬起手,他的指尖触到她温暖的脸颊,而后是领子,衣袖,腰身,摸完,他笑着点点头,“很合身。” “就像是定做的。”沈漫笑着道。 “傻瓜,就是给你定做的。”他抬起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头。 “是吗?”沈漫惊讶,“都没有量过。” 陆蘅但笑不语。她的身材还需要特别去量吗?他在心里记得清清楚楚。为了这件旗袍的衣料,他可是跑遍了所有可以找到上等布料的地方,最后是戏剧院的方院长提到他有个朋友收藏着上等的布料,又是顶级的裁缝,陆蘅亲自跑过两三趟,又带着沈漫的照片给人家看过,才肯做得。 那人见沈漫照片时还说,“这样的女子,这么多年,我只见过一位。” 如今想想,陆蘅都觉得自己眼光好极了,怎么就看上沈漫这样超尘脱俗的女人呢? “哎呀,你们就不要腻来腻去了,我亲哥哥啊,都从来没有给我做过衣裳。”陆薇吃醋的说,可她也觉得沈漫穿这条旗袍,真是相得益彰。 沈漫抬起眼皮看着陆蘅,靠近他,投入他怀中轻轻在他耳边说,“谢谢。” “傻瓜。”陆蘅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他想要她高兴,想要她幸福,只要她快乐,他觉得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傅家老爷子酷爱苏园,故而原本不准备让外人打扰到园子的宁静,但最终拗不过家人,只好少请些人,特别甄选以后,才定了最终的宾客名单,加上家人,总共不过二十几个。 陆薇早就和沐阳到苏园准备着,傅老爷子很喜欢开朗的陆薇,安排她在园子里招呼女客。这个决定,让傅家的其他人颇为不满,尤其是傅兰馨。 !! 234:复杂的傅家 “这是怎么回事?”傅兰馨站在门口,不太满意的看着陆薇问傅老爷子的佣人。 “是老爷子的决定。”佣人自知是问什么,笑着回答,“陆小姐也做的很好。” 傅兰馨睨着眼睛看了眼这个佣人。傅老爷子身边的人都是傅家的老人儿,虽说是佣人,傅家却各个都不想得罪他们,他们在傅老爷子耳朵边的一句话,有时候比他们说上十句都有用。 她冷冷的干笑两声。 另外一辆车停下,穿着着黑色旗袍的微胖女人下车,同样是看到陆薇在门口迎客,立刻整整貂皮的披肩上前,却在老爷子的佣人面前停住脚步了。 “刘叔,近来可好?” “好。”佣人刘叔忙回答,“多谢二少夫人惦记。” 这位二少夫人,是傅老爷子二儿子的夫人。二公子是过继,去世的早,仅留下夫人带着女儿傅雅宁生活,平常看她们孤儿寡母的,傅老爷子多有照顾,她们也常常来往傅家走动。但这位二少夫人出身不太好,父亲是暴发户,再加上老二是过继的养子,在傅家可以说没什么地位。 “刘叔客气,这是给您的。”二少夫人很会做事的把一些礼物递给佣人刘叔。 “多谢二少夫人赏赐。”刘叔很识趣的收下,一边往里面请,“二少夫人,小姐,请进。” 她便要进去,可在门口的时候偏偏停下,“呦,这不是陆家三小姐吗?” “二妈。”陆薇礼貌又亲切的喊了一声。 “可别喊得这么早,你和我们家沐阳的婚事老爷子还没点头呢吧?”二少夫人整整头发,特地拉过自己穿着白色旗袍的女儿,“我们雅宁啊,听说今天沐阳哥哥会在,特地穿了这件衣服,沐阳说,我们雅宁穿白色最漂亮了!” 傅雅宁有些尴尬的笑着。她有张苍白的脸,无论怎样化妆都显得弱不禁风,但她的孱弱不是沈漫的那种清冷,反而是带着种总好像有人欺负她的可怜样子,让陆薇心里不舒服极了。如果是从前,她肯定不会毫无反应,但现在看在沐阳的面子上,她宁愿忍忍,笑笑说,“雅宁的确配白色。” “那是,沐阳和雅宁从小就玩儿在一起,她穿什么颜色最配,沐阳比我这个当妈的都清楚!”二少夫人傲慢的别一别耳边的长发,故意凑到陆薇面前说,“沐阳说,我们雅宁啊,最清纯啦!” 这句话让陆薇的脸色不由得一白。她暗自捏了捏掌心,勒令自己别发火,可心里憋着的火却变成了委屈。 是,她是嫁过人,流过产,可那又怎样!难道嫁过人就是犯过滔天大罪吗? “二妈,快进去吧。” 陆薇强忍着不适,勉强笑着道。 二少夫人得意的笑笑,拉着雅宁进去了。眼看着他们走开,陆薇总算松了口气,可一回头,就对着傅兰馨审视的目光。 她迈步上前,分明陆薇在,她却装作没有看到,白了她一眼,故意侧开身子避免和陆薇相遇,走了进去。但片刻后她却回头,对刘叔道,“刘叔,老爷子糊涂,你不能也跟着糊涂。今天是什么样的场合?多少有头有脸的人要来?怎么能让一个没进家门的人在前面迎客?更何况,人家陆小姐可是陆家的千金,不好做这种佣人做的事情吧?”她说着,傲慢的对陆薇一笑,便走了。 傅明哲刚刚下车,听到这些,不禁蹙眉。 他登上台阶,陆薇正低头站着,极力隐忍心里的不悦。她自己丢人不要紧,但怎么能连累哥哥? “对不起。”傅明哲看出陆薇难过,温润的轻声说,“别太在意,她们有她们的目的,跟你没关系,换了其他女孩子,她们照样要这么说。” “我没事。” 介意傅明哲害过沈漫,陆薇不愿意在他面前表露太多。但他的话的确安慰了她,陆薇还是笑了笑,“谢谢你。” “谢就不必了,别做出这种表情,你哥一会儿到了看到,心里该多难受?要是因为你让傅家和陆家对立,就得不偿失了。”傅明哲心知陆薇是什么想法,她是个透明的姑娘,不像沈漫,看似清澈,实则深沉。他说这些话,一则是看在陆蘅的面子上,二则的的确确是为了两家的关系。 “嗯。”陆薇点点头,“大哥先进去吧。” 傅兰馨是老爷子的大女儿,傅明哲跟傅兰馨的姓是他母亲的意思,自然是为了顺理成章的继承傅家。沐阳的母亲是傅老爷子的小女儿,沐阳的父亲是个普通人,原本谁也没把沐阳当做继承人的争夺者,但他父母死后,他回到傅老爷子身边,却偏偏最得老爷子喜欢,自然就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说话间,一辆越野车在门外停下来。 当兵的打开车门,傅家的老三的儿子傅正擎从车上跳下来。傅家老三是儿子,几年前顿悟,出家当了和尚,儿子傅正擎在军中任职,不能继承家业,几年才回来一次,向来不在继承人的争夺范围以内。 “明哲。”他叫了一声,跟上来,看到陆薇,打量两圈笑道,“呦,这是沐阳的女朋友,陆家三小姐吧?” “是三少爷。”刘叔忙给陆薇介绍。 “三哥好。”陆薇忙叫人,点点头说,“我是沐阳的女朋友。” “小五好眼光,陆小姐人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傅正擎哈哈笑着,声音浑厚,和他的相貌一样乐观。但仔细看,还是能从他那双眼睛里看到极为锐利的光芒,这是当兵的必不可少的。 “进去吧。”傅明哲不想在门口多耽搁,因为他不想碰到老四。 “好。” 可这边傅正擎刚刚答话,老四的车就停在门口。傅正擎自然的站住等他们。 这家人怕是傅老爷子所有孩子里最全的,第四个儿子和他夫人、女儿傅紫晶。虽说是最齐全的一家,可老四却是最不成器的,基本靠老爷子养活,做生意不成,从政也不成,一家子啃老不说,傅紫晶还特别的骄纵,比从前的陆薇更骄纵。 别说是傅明哲,陆薇看到她都头疼,偏偏傅正擎憨憨的还和他们打招呼,“四叔,四婶,紫晶姐!” “怎么你也回来了?”傅紫晶蹙着眉不悦的说,“你不是拉练吗?” “刚刚练完,我就赶回来了。”傅正擎笑道。 “呀!”傅紫晶刚刚上台阶就捂着鼻子嫌弃的说,“老三,你没洗澡啊,怎么一身的骚臭味儿?” “不会啊!”傅正擎抬起胳膊闻闻,“我特地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才来的,不能穿军装啊!” “那就怪了,哪儿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 傅紫晶故意打量一圈,看着陆薇冷笑,“哦,原来是有只骚狐狸在那儿啊!” “傅紫晶!”傅明哲实在听不下去了,“你好歹是大家闺秀,说话有点分寸!” “呵,还有人真把自己当傅家的长孙呢?其实,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吧!” 傅紫晶翻翻眼皮,别了下耳边的长发走到陆薇面前打量着她,问“你这身衣服哪儿来的?” 若是平常,陆薇已经抬起手扇她一个巴掌了,可考虑到沐阳,她硬是强忍着笑道,“是乔安送我的。” “又是那个裁缝?”傅紫晶鄙夷的说,“难怪这么差劲!”说着抬手就抓住陆薇的衣袖狠狠用力一拧,布料立刻变得褶皱,她还不满意,嘲笑道,“破玩意儿,捏一下就变成这样,这要是撕上一下……”她的手靠近陆薇的衣服,可指尖还没有挨到,就突然被人握住手腕狠狠的掰住。 她疼的尖叫,“啊!” “小五你干什么!”傅紫晶的父母原本都在看好戏,看到女儿受罪,都冲上来阻拦。 沐阳不想惹事,狠狠的推开傅紫晶,她胳膊上却已经青紫一片。傅紫晶赶忙给父母查看,一双眼睛顿时盈满泪水,“你敢这么对我!” “你欺负我的女人,我这么对你都算轻的!”沐阳拉过陆薇,仔细看看她低声问,“有没有受伤?” “我怎么会受伤。”陆薇蹙眉。要强的她,不肯把软弱的一面给沐阳看,只说,“你赶紧让他们进去,一会儿我哥来了如果知道,肯定要发火。” 听到这话,沐阳一愣,不禁蹙眉咬唇。她是怪他没有及时出现?可他也要在里面应付那些人啊!随后细想,陆薇从前多骄纵的女孩儿,为了自己已经无缘无故受这么多委屈,他有什么理由埋怨她不够隐忍? “你等等。”他走到傅紫晶面前打量着她的衣裳,冷笑道,“姐今天穿的也挺漂亮。” “那是自然。”傅紫晶傲慢的道。 “可惜稍有欠缺。”沐阳蹙着眉打量着,傅紫晶果真觉得自己似乎缺了什么,不太明白的问,“哪儿?” “脸色不太好,太苍白了。”沐阳笑道。接着,不等傅紫晶反应过来,他抬手就是两个巴掌落下去,打得傅紫晶顿时站不稳,却听到他冷冷的说,“这样脸色才好看!” !! 235:慢慢适应 苏园门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傅紫晶欺负陆薇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沐阳这么一闹,明摆着要把事情闹大。他一个无父无母,靠着老爷子的疼爱寄居傅家的人,似乎闹得有点儿过分。 “小五,你疯了,她可是你四姐!”老四大吼着责备沐阳。 “四姐就能随便欺负我未婚妻?”沐阳不依不饶,“陆薇还没嫁进来你们就这么欺负,她如果嫁进来,还不让你们给吃了?” “嫁进来?”老四媳妇冷笑着,“小五,你可不姓傅,陆小姐是嫁进沐家还是我们傅家可说不准。” “就是!”傅紫晶捂着脸气愤的哭道,“就凭你娶个弃妇这点,傅家也容不下你!” “哼。”沐阳冷哼,“四姐,傅家容不容的下我,你说了不算!”说着,他转向老四和他媳妇,“倒是四叔四婶你们两个,吃着陆家的,喝着陆家的,却跑来欺负陆家三小姐,就不怕陆蘅看到,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谁,谁吃陆蘅的了?”老四结结巴巴的反驳,贼眉鼠眼的样子却早暴露了他的心虚。 其他的人都不太清楚,面露不解。 这傅家老四和他媳妇不好好做事,却打着陆蘅未来亲家的名义四处骗钱。前段时间被陆蘅的人发现捉去,傅老爷子不得不让沐阳卖着老脸去跟陆蘅求情,他也给足老爷子面子,不仅放了人,而且既往不咎,替他们把事情圆回来,把事情压下去。 傅紫晶并不知道,但看看父母的样子,心里也清楚一二。 她却不在意的冷笑着, “什么陆家三小姐,小五你还不知道吧,外面早就传闻说她其实是陆夫人与别人媾和的私生女!陆蘅看她不顺眼的厉害呢!” “你……”陆薇被气得小脸儿刷的苍白,紧紧咬着嘴唇,眼眶通红。 这些传闻,她早就听说了。何韵现在被陆蘅软禁,对她不理不睬,见到陆蘅也只会说,没有弄死他就是最后悔的事情。外面人完全不知道,就开始胡乱传闻,但陆薇心里却明白,能说出这样的话,至少证明陆蘅绝不是何韵亲生的。那么她和陆蘅,总有一个可能不是陆家的血脉。 “堂堂傅家千金,说出的话怎么这样低俗?” 清冽的女声突然从傅家老四一家背后传来,陆薇愣了下,不确定的看着面前那穿着白色旗袍的女子。 同样是白色,在傅雅宁身上显得寡淡,在沈漫身上,却显出别样的妖娆与高贵,浑然如一朵盛开在雪山上的雪莲静立。她比陆蘅先下车,也就听到傅紫晶的话。 从前的沈漫,是绝对不会‘多管闲事’的,所以直到此刻陆薇也不敢相信那话是沈漫说出来的。 “你是哪根葱?”傅紫晶心里暗自惊讶着,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不漂亮,却足以令万众瞩目,众人膜拜。 沈漫没理她,只从手包里取出只小盒子走到陆薇面前牵着她的手递给她,笑道,“你和沐阳走的急,忘记戴手链,幸好陆蘅记得。” 她打开盒子,里面躺着的是条红珊瑚手链,价值连城,正是陆蘅前些天让谢言在国际拍卖会上高价拍下的。人人都猜测这手链是送给他妻子,没想到竟然是妹妹! 可,居然是她拿给陆薇,那么她是…… 傅紫晶心里倒吸凉气,她居然是陆蘅的妻子,传说中的灰姑娘沈漫!她,她不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跟许多男人都有过关系,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傅紫晶皱眉看看她父母,她今天这么隆重的打扮,欺负陆薇,可都是为了讨陆蘅的欢心!她以为,他根本不会爱那个一无是处的普通女人! 也就在这时候,陆蘅慢慢的走过来。 他笑着上台阶,刘叔忙上前搀扶,他自然的笑道,“不必,刘叔,我常来,认得路。” 刘叔呵呵笑着,“是啊,我还没开口,陆先生便知道是我!” 沈漫回神,扶住陆蘅,他牵着她的手上台阶,把她揽入怀中,委屈的问,“你不怕我看不到会摔倒?” “怕。”沈漫愧疚的低声道,“可是看到陆薇被人欺负,太着急了。” “傻瓜,我陆蘅的妹妹,谁敢欺负?”陆蘅笑着淡淡道,“欺负陆薇和你,那不是不要命的,就是活腻了的。” “这个,陆,陆先生,我们,我们紫晶……”老四媳妇吓得脸都青了,忙上前想解释,不料陆蘅竟连头也懒得回一下,只对沐阳道,“我先进去了,你照顾着薇薇。” “好。” 沐阳答应。 傅明哲和傅正擎也都跟着进去。 出了气,沈漫开心极了,回头对陆薇眨眨眼睛,高兴的随着陆蘅进去。 傅明哲一直看着她,可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他们说,她失忆了,他们说,现在的她很快乐,原来真的如此!那便最好不过,她失忆,是不是也就忘记了他对不起她的那些事?可是,他宁愿她记得,她讨厌他,因为那样,至少证明他曾存在在她的生命中。 陆蘅只简单的介绍傅正擎和傅明哲给沈漫,他没有特别的说,傅明哲也没有特别的表现,他知道陆蘅不想她记得,他,也只能不想。 “苏园很漂亮,是现存最美的苏州园林式建筑。”一边走,陆蘅一边介绍给沈漫。他笑着,因为即便看不到,他却能感受到在鸟语香中,沈漫静静行走的模样。她回答他有些慢,声音软软的、轻轻的,“你从前,看到过这里是吗?”她问。 “嗯,眼睛还好的时候,来过。”陆蘅淡淡的回答。 “我好像也来过。”沈漫认真的说,“这里的一草一木,好像我都认识它们,我还能感受到它们的温度……陆蘅,我来过吗?”她好奇的问。 陆蘅沉默着。 他心里有些问题,从旗袍,到苏园,他觉得熟悉,沈漫竟然也觉得熟悉。来的第一次,他有和沈漫一样的感觉,只是并不如她的那么深刻真切,有些虚无缥缈,所以他一直认为那是梦里的影像。但当沈漫这样感觉的时候,他就不得不思考为什么了。 “陆蘅?”沈漫偏头,不解的看着陷入沉思的他,他在想什么呢? 他回神,笑笑,“没有,你是第一次来。” “哦!”沈漫有些失落,她刚刚以为自己记起一些事情呢! 听到她有些失落的声音,陆蘅明白她心里想的,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傻瓜,不要勉强自己去想,会头疼的。” “你怎么总叫我傻瓜?”沈漫有些郁闷的看着他,“我是不是很傻?” 因为想不起来,她有太多问题需要问别人,所以这段时间自己都觉得自己儍极了,就像刚刚,她怎么能觉得植物都有温度呢? 陆蘅愣了下,他没招架住这个问题,随后便忍不住扑哧笑出来,捏着她小小的鼻子笑,“傻瓜,这是亲昵的爱人的称呼,不是你真的傻!” 沈漫忙吃痛的捂住鼻子,声音闷闷的,“那我叫你陆蘅,是不是显得特别生疏?” 每个人都叫他陆蘅。 一直,她也和所有人一样叫他陆蘅,唯独开过几次玩笑叫他陆先生,也屈指可数。他习惯了,习惯了她本性的疏离和清冷,从没想过有天去改变,也没想过有天她会自己改变。 “是啊,有点儿。”他不禁说。 沈漫认真的蹙眉点点头,捉摸着,“我叫你什么好呢?” “老公?”陆蘅建议,但随后皱眉,真俗气。沈漫也觉得俗气,摇摇头很不满意。她看着前面绿树成荫的地方,秋千静静的飘着,突然一个词语涌到唇边,“阿蘅,阿蘅,我叫你阿蘅好不好?”她高兴的问,却发现陆蘅怔怔的。 阿蘅,阿蘅,你推我好不好? 阿蘅,阿蘅,你陪我练习好不好? 阿蘅,阿蘅,我饿了,你给我做凉糕吃好不好? 阿蘅,一个人睡觉害怕,你陪我好不好? 阿蘅,爸爸妈妈都去哪儿了,我好害怕! 这些声音,从他的耳边飘过,他突然看到那个拍着手唱歌的小姑娘,她笑盈盈的小脸儿那么漂亮,分明熟悉,却让他抓不到。他努力的伸出手,她的笑声远去,歌声远去,面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陆蘅,陆蘅?”沈漫在摇他。 他好可怕,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陆蘅不是自己的了,她害怕极了,因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可以依靠的只有他了啊! 陆蘅回过头,“漫漫,别怕。”他意识到她害怕了,他抱住她,心里一次次的对自己说,忘记,忘记那永远想不起的事情,他要珍惜的是面前的沈漫。他抬头‘看着’她,温柔的笑着安抚,“别怕,我就是突然回忆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和我有关吗?”沈漫小心的问。 “不,没有关系。”他摇头。 “和,和‘阿蘅’这两个字有关吗?”沈漫又忍不住问。 陆蘅强笑着摇摇头,“没关系。但是漫漫,我得慢慢适应你叫我阿蘅……” !! 236:似白晓华 “在想什么?” 苏园里,渐渐变得热闹,沈漫独自坐在廊上发呆。陆薇走过来,笑眯眯的问。 她看到陆薇,眼里流露出一点儿抓住救命稻草的眼神,“薇薇,我问你件事情,有没有人用‘阿蘅’这两个字称呼陆蘅?” “阿蘅?”陆薇摇摇头,“没有吧,爸妈、陆萧,还有朋友们,谁都没有这样叫过。我们这里也没有用这种方式叫别人的习惯,小时候,倒是熟识点儿的人叫我哥‘蘅子’,不过他性格那么冷漠,谁都没办法用这么亲近的方式称呼他。” 沈漫叹了口气,陆薇不解的问,“怎么了?阿蘅这两个字有什么问题?” “没有。”沈漫失落的叹息,“我好像听过这两个字,却想不起来在哪儿,我这么称呼他,他好像也不太喜欢……” “一个名字而已,你别想那么多。”陆薇以为是她从前听过这么称呼别人,怕她想起来过去的事情,装作很专业的说,“失忆的人,大概总觉得所有事情都该记得,其实并不是那样的!” “是吗?”沈漫茫然。 “对,就是这样!”骗起沈漫,陆薇真是毫不犹豫,反正现在沈漫比从前好骗。 她还真的信了,点头笑笑,“好像真的是,前段时间我还觉得我们刚刚住进去的那栋房子从前住过呢,其实没有。” “对。”陆薇咧着嘴唇干笑。 那栋海边的房子她的确没有住过,但那地方她却实实在在的呆过。那就是陆蘅原本在海边的小屋,他拆了,重新盖了现在这栋蓝色的,和沈漫搬进去住。里面的装修只有细节上稍作改造,更适合现在居住而已。 “说什么,这么开心?”陆蘅远远的就听到陆薇的声音,带着陆萧走过来笑问。 “嫂子。”见到沈漫,陆萧先主动开口。 “陆萧你来了。”沈漫也打招呼,陌生的眼神,稍稍有些疏离,至少在陆萧看来和她看陆蘅的眼神是完全不同的,她对他,连从前的亲密都没了。 每每看到她这样一双眼睛,陆萧的心里都倍感失落,他以为,她总会记得他,没想到她竟然会失忆,更没想到失忆后的她轻易接纳了她恨着的陆蘅,却忘记了陪她走过痛苦岁月的自己。 陆萧常常劝自己,这就是她给他的回答了,她永远都不会爱他。 所以,陆萧自觉地叫她嫂子,自觉的扮演好他这个弟弟的角色,自觉的走到前台,成为陆蘅的替身,自觉地担负起陆蘅曾背负的责任。 面对陆萧特别的眼神,沈漫不好意思的别开目光,主动回到陆蘅身边。 陆萧忙收回目光,状似无意的四处看看,正好瞥到乔安进来,“我去跟乔安打个招呼。”他找了这个借口,离开陆蘅和沈漫身边。 “陆蘅。”沈漫抬起头看着他,“我们给陆萧做个媒吧!”她低声道。 “做媒?”陆蘅好笑的问,“什么媒?” “给他找个女朋友啊,他也老大不小,薇薇都要结婚了!”沈漫认真的说。她能感觉到陆萧对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同,正因如此,她才想要给陆萧找个女朋友。 陆蘅对沈漫的想法很清楚,但他既然了解陆萧心里的想法,就不能勉强他立刻爱上别人。 “那你觉得谁合适?”同时,他却也不舍打击沈漫。 “乔安,我看乔安就很合适。家世,相貌,品性,都还不错。”沈漫立刻兴冲冲的说。 陆蘅愣住了。 失忆后,沈漫真的把从前的不愉快都忘记了。乔安起初不肯相信她失忆,也不肯放弃他,所以常常往他们最初住的那个地方跑,沈漫总是热情接待,常常脸上挂着宽厚的笑容,丝毫没有觉察到乔安的心意,就连乔安几次试探她,欺负她,她都好像不懂得,只是像对待普通朋友那样招呼她,以至于乔安在她身上除了挫败感什么都没有。 他没想到,在沈漫眼里,还这么看得上乔安。 “她好像太骄纵,不适合陆萧吧?”陆蘅不太确定的问。 乔安自小让宠惯了,没受过委屈,喜欢他,他不接受是其次,对待她也依旧宠溺。若非后来她不分青红皂白的针对沈漫,他会一如既往待她好。 他记得有次乔安去他那里,故意问沈漫他有些什么习惯爱好,故意在她面前显摆她对他的了解,显摆他们共同度过的童年,他不在家,不知道,回来以后听到佣人提起,担心沈漫难过,特地问起她,她却说,“没什么啊,乔安就是小孩子性格,她喜欢你就像喜欢洋娃娃,拿在手里未必会玩儿,却不喜欢别人拿着。听她讲你们小时候的事情,听她讲你的习惯,我觉得很好,可以让我更深的了解你,以后做事就不会错啦!” 陆蘅只告诉她,“漫漫,你做任何事都不会错。我们不是彼此喜欢,甚至不是相爱,我们和彼此是同一个人,我永远明白你的心意,你也能感知我的心意。” 那以后,沈漫就更加不介意乔安了。 他以为她不介意,也不喜欢,没想到她竟也会称赞乔安。 “不是啦,乔安只是孩子气,天真了点儿,并不是很骄纵,她自己能够创业这点就和那些所谓的名媛啦,大家闺秀啦不一样!”沈漫严肃的道,“你看,陆萧也是自己创业嘛,也许他们能有许多共同话题呢?” 陆蘅无奈的笑,“好吧,不过,你可别乱点鸳鸯谱,让他们自己选择。” “我不会的,只要努力撮合一下就行!”她有点儿古灵精怪的笑着。 这样的笑容,恰恰落入刚刚走进来的傅老爷子眼里。 他愣了下,目光紧紧盯着沈漫。 起初,是她穿着旗袍的颜色吸引他,随后他便为她的气质所惊艳,但最终,他是因为她的笑容而停驻。不像,并不像,但却拥有同样的笑容,那样笑的时候,又仿佛完全是同一个人了! 傅老爷子几乎可以肯定,就算苏黎站在这里,也不会比她更加像白晓华。 “外公,怎么了?”沐阳扶着傅老爷子,发觉他不太对劲,尤其竟盯着沈漫。 “她是……”老爷子不确定的问。 “是陆蘅的太太沈漫。很漂亮是吧外公?您看,多少男人对她垂涎三尺呢!”沐阳以为,老爷子只是为沈漫所惊艳。 沈漫,姓沈。老爷子回过神,“是,真漂亮。”他一边说,一边点头,越看,越觉得沈漫跟白晓华之间有着某种让人难以捉摸的联系,甚至当她垂眸瞬间羞涩的模样,都能看到苏雨生所扮演的杜丽娘的影子,怎么会这样,这世上,怎么会有能和白晓华、苏雨生媲美的女子啊! 也许是老爷子的目光太过紧密,沈漫和陆蘅都感觉到。 陆蘅拉起沈漫,走到老爷子面前。 早已有很多人把傅老爷子围起来,祝寿,或者尽孝的照顾着,或者送礼物,殷勤备至。可老爷子却拨开众人,让他们给陆蘅和沈漫让出道路。 “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陆蘅简单的祝贺。 “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沈漫也跟着道,两个人齐齐俯身,给老爷子拜寿。 老爷子却对她着了迷,仔仔细细的看着沈漫,越看,越觉得她像。他急忙拉住沐阳,“去,去书房打开我的抽屉,拿那张照片来。” 沐阳知道他要的是白晓华和苏雨生的照片,他最爱那张他们没有化妆的夫妻照,常常拿来仔细的看着,回味他们当年的风采。 谁都不知道老爷子究竟怎么了,只见他盯着沈漫,看得她都有些不自在的往陆蘅跟前躲。 照片终于拿来,老爷子立刻捧在手里,看看照片,再看看沈漫,越看,越觉得她便是苏雨生和白晓华的综合体。 “沈小姐,你父亲叫什么?”老爷子不顾众人都在的问沈漫。 她愣愣的,看看陆蘅,他也不太明白。 “我不记得了。”她轻咬唇片,对自己没能回答问题很是愧疚难过。 “老爷子,漫漫失忆了,关于过去的事情她已经记不起来。不过,她父亲叫沈钧。”陆蘅虽然搞不清楚老爷子的目的,还是如实回答。 “沈钧,沈钧……”老爷子默念两次,这个名字太普通,听起来很熟悉,但应该和苏雨生白晓华没关系。 他失望的叹了口气,“哎,我想多了。” 陆蘅不解的笑问,“老爷子,想到什么问题了吗?” “是。”他看着沈漫,诚实,又喜欢的说,“你的夫人,我第一眼看到她,差点儿以为是白先生。”他称白晓华为白先生,作为尊称。 也正是因为拿出了白晓华和苏雨生的照片,陆蘅才特地问傅老爷子。他见过那张照片,很清楚的记得他们的相貌,沈漫和他们的确有相似的地方,但他认为,那一定是因为她是苏雨生的侄女。 “既然老爷子这么喜欢漫漫,不如收她做孙女怎么样?”陆蘅建议。 “好啊!”老爷子立刻从失落中回转过来,高兴的问沈漫,“陆太太,不知您意下如何?” !! 237:无害的小羊 突如其来的认亲,让沈漫不知所措。 她从未见过傅老爷子,也听不懂他说的那些话,甚至于,她对目前被当做焦点的处境感到害怕,尤其是听到‘苏雨生’‘白晓华’这两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里本能的有些难受,纠葛。 当陆蘅发现她正不自觉的想要藏进自己怀里的时候,才意识到她的不适。是他操之过急,没有考虑到沈漫目前的承受能力。 “初次见面,您就要认孙女,漫漫太高兴,怕是一下子反应不来。”陆蘅打个圆场,想把事情带过去。 也直到此时,傅老爷子才意识到他的鲁莽,但仍然很失望。他曾觉苏雨生、白晓华惊为天人,却不知世上还有比他们更加超凡脱俗如谪仙般的人儿。 “以后常走动就熟了。”老爷子就坡下驴,也就没有再勉强。 同时傅家人都暗自松了口气。一个沐阳已经够受的了,再认一个孙女,岂不让傅家财产之争升级?陆蘅也正是考虑到这问题,才刻意缓下此事,倒是与傅老爷子的想法一致。 即便如此,傅老爷子却不吝表达对沈漫的喜爱,在她离开时,特地送她一只羊脂白玉玉镯留作纪念。 玉镯是白晓华生前遗物,老爷子爱若珍宝,傅家的儿女子孙们中除了常来苏园的沐阳,其他人连一睹风采的机会都没有。虽说第一次见,也能看得出是珍品,竟眼睁睁看着老爷子送给初次见面的沈漫,心里别提多不舒服。 沈漫并不懂好坏,却能从别人不善的目光中感受到这必定是珍贵的好东西。 “傅老,镯子太珍贵了,我不能收。”她有些尴尬的想推脱。 奈何傅老爷子认定她是上天派来的,必定要把镯子送给她,“不认我做爷爷就罢了,东西也不收,陆太太是看不上我这个老头子?” “不不不!”沈漫忙摆手,整晚傅老爷子对自己关怀备至,如同亲人,何况陆蘅早跟她说过傅家老爷子的地位,她怎么会那么不识抬举?只歉疚的道,“是我自己觉得,配不上这样好的东西。” “难得陆太太有自知之明。”傅紫晶原本就因为沈漫的出现而浑身不舒服,逮住机会就讽刺挖苦,“以陆太太的出身,怎么配的上这样的物件儿!” 沈漫抬起眼皮看着傅紫晶。 的确。刚刚醒来的时候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觉得陆蘅很好,跟他在一起,她很幸福、很安全。可是当乔安、陆薇、沐阳、陆萧,这些人一个个出现,当她发现她唯一的亲人,她的丈夫并不是个普通人,甚至是个人人敬畏的大型跨国集团董事长,拥有着她无法想象的财产和身家背景的时候,她发觉自己在他面前突然变得渺小、卑微。 乔安曾说,“你和陆蘅哥是完全不同的人,就算你失忆,也不可能理解我们的世界。” 傅紫晶的话,戳到了沈漫的痛处。 有时候,她是的的确确觉得无法理解陆蘅的世界。比如今天傅老爷子要认她做孙女,如果是乔安,她一定会立刻答应,因为能和傅家有如此亲密的关系,对陆蘅的事业一定有帮助。而她,自始至终都无法脱离狭隘的考虑。 傅老爷子的脸色立刻沉下来,狠狠的瞪一眼傅紫晶。 “还不给我闭嘴?谁教你的这些身份论?你们倒是出身好,到现在还不是当寄生虫,啃我这个老头子!” 傅兰馨,向来是最圆滑的,她笑笑,“爸,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其实认真说起来,白先生的出身的确高贵,苏先生却是普通人,这么说来,倒是跟陆先生和陆太太很像。” “对呵!”傅正擎兴致勃勃的点头赞同。 “说起来,陆太太跟白先生的父母还有过一段缘分。”傅兰馨慢慢走到沈漫面前,她那双眼睛本就锐利,此刻盯着沈漫,让她害怕、发憷,她的眼眸颤抖着,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因为她觉得傅兰馨正试图突破她记忆的迷雾,去挖她脑海里最深处的东西。 “难道,陆太太也忘记了吗?”傅兰馨偏头,‘善意’的问。 沈漫真的忘了,她几乎能从傅兰馨的眼里看出,那绝不是好的一段记忆。 此刻,陆蘅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把温暖传到她手心里。 “她的确忘记了。”陆蘅轻描淡写的说,“那只是很平常的缘分,傅夫人不必这么感兴趣。” “哦!”傅兰馨了然的笑着,“原来对陆先生说,只是很平常的缘分啊!” “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傅明哲上前笑着问,但沈漫却觉得他是皮笑肉不笑,那温润的笑容背后冷极了。 “我能说什么?”傅兰馨冷冷的道,“陆太太的事情,不都是陆先生做主的吗?”她看着儿子,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白了一眼。 傅明哲无奈。 当初他倾尽全力想要还沈漫个人情,把傅家搭进去,纵然后来陆蘅给了足够的‘赔偿’,但在傅兰馨看来,沈漫却无情无义。她本来不喜欢她,知道儿子对她有心思的时候也曾极力阻拦,但后来看着沈漫一步步成为恒地集团的董事长,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更觉得,傅明哲为她付出那么多她却不予回报,所以心里颇有不满。 “对,陆太太的事,自然是陆先生做主,所以关于镯子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参与了。”傅明哲礼貌的对沈漫陆蘅一笑,便又似乎成了陌生人。 很简单的一件事,出现这么多人发表意见,让沈漫更加不知所措。她看看陆蘅,他眉头微蹙,似乎正因为一些事情不愉快,她立刻想到是因为自己。 “傅老,我没想到镯子这样珍贵,如果是真的,那我更不能夺人所爱。”她硬撑着,决定自己去面对眼前的问题,“不过今天来苏园真的很高兴,我太喜欢这里,也很喜欢您老,如果您不介意,以后允许我常来,我就很满足了。” 她话锋一转,尽量既不驳傅老的面子,又不留下那只烫手的山芋。 “好,好,你常来我当然高兴,高兴的不得了,以后你们夫妻两个只要有空都可以来。这里有的是空房间,明天我就让佣人收拾出来一个小院落,专门给你们夫妻住,好不好?” 傅老真是意外又高兴。 他没想到沈漫连这点都和白晓华那么相似,她的气度,她的容雅,真真是白晓华才能有的。谁说她出身不好就不配做陆蘅的女人?他倒觉得,若是苏雨生在世,沈漫的丈夫一定轮不到陆蘅这个浑身铜臭味儿的商人来做! “谢谢。”沈漫轻声真切的道。 意外的人自然不只是傅老,几乎所有人都为沈漫四两拨千斤的化解目前的尴尬而惊讶。找茬的傅紫晶紧紧咬着嘴唇,心有不甘,却不得不甘拜下风。 筵席已经结束,陆蘅感觉得到,沈漫真的累了,他便准备告辞,奈何刚刚起身,便听到刘叔匆匆进来的声音,片刻,刘叔就道,“今日本来邀请了顾峥嵘顾先生,可先生最近身体不佳,今天早晨又突然有重要的事情处理,就临时派了顾小姐带着小公主来,现在才刚刚到,请各位稍等。” 顾萍?陆蘅想到这个名字不禁蹙眉。 霍振涵害得沈漫失忆,他已经无法面对沈漫,主动放弃她回国,而后便失去联系。绮里翼继承恒地集团,顾峥嵘辅佐,恒地集团的发展一直很好。但,陆蘅不希望沈漫再和那里有任何联系,故意切断。 没想到,顾峥嵘和傅老爷子投缘,他竟邀请了他。 半年没见,陆蘅担心顾萍一无所知,胡乱说出什么事情。尤其她的女儿顾嫣然,在几个月前还和陆然联系过,幸好陆然懂事,从寄宿学校回家没有和沈漫提起这事儿,只告诉了陆蘅。 “陆蘅。”沈漫不知所措,她刚刚看到他蹙眉,很不解。 “不认识她,是吗?”陆蘅轻轻把她揽入怀中问。 “嗯。”沈漫点头,担心的说,“我刚刚是不是做的不好,你一直都不说话?” 陆蘅温柔的摇摇头,他看不到沈漫,却熟悉的摸到她的小脸儿替她整理发丝,“你刚刚做的很好,我知道你能处理好,所以才没有开口。漫漫,你生气了吗?”他也担心。 其实不是,而是傅兰馨的话让他的精神极度紧张,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他怕他开口,会让沈漫生疑。好在傅明哲解围,否则现在想想,当时沈漫的处境太艰难了,她那么害怕的依靠他,他却没能立刻帮助她。 “不,我知道你是那么想的。”沈漫坚强的说。 她知道陆蘅说谎了,可是她愿意相信他,因为那一刻他握住了她的手,说明,他一直在她身边,关心着她。 他们言谈间,顾萍带着顾嫣然进来。 看到沈漫的瞬间,顾嫣然想冲过去,被顾萍拉着了。她只看着沈漫,想确定她的确失忆,而后她确定了,沈漫的眼睛那么无辜,完全不似从前霸气,她发现自己再也不害怕沈漫,因为她已经变成了一只无害的小羊,可以任人宰割…… !! 238:任人宰割 那是多年前的傍晚。 顾萍从学校回来,当她跳下同学的车时,看到养父母的家门口站着位个子高高,身材修长的男人。他的背影很冷漠,但正因如此,顾萍注意到他。 他住在他家隔壁,那栋房子许久没人居住,养父母说他是借割草机整理草坪的,说他很礼貌,但让人觉得疏离,也许是个不太好惹的人,以后不必多接触。可顾萍心里却想,她渴望他常来。 第二天早晨,他来还收割机,她问起他的名字,听到他淡淡如埙的声音,“陆蘅。”顾萍在心里狠狠的记住这个名字。 陆蘅在那个房子一住就是半年,他和顾萍说话的次数并不多,顾萍注意到他的朋友只有一个叫沐阳的男孩儿,生的好看,性格也开朗,可是站在陆蘅身边总像个跟班。和顾萍一起上下学的女同学有些,她们偶尔看到陆蘅,都会惊讶的尖叫,只有顾萍,她像是拥有他一样,在她们惊呼的时候,平静的仰起头,甚至可以和刚刚出门的陆蘅打个招呼。 实则她们的交流仅限于此,顾萍想过很多办法接近陆蘅,但他疏离的个性让她功亏一篑。 直到有次,陆蘅来敲门,他问,“附近哪里有医生可以上门治疗?”,她以为他生病,坚持要送他去医院,陆蘅一直在推脱,几下后,顾萍才发现他脸色差极了,黑色的运动外套胳膊上湿润了一大片。 他几乎站不稳,顾萍突然明白他不是生病,而是受伤,而且这种伤决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立刻扶着他进自己家,拿出医药箱。 “你要干什么?”陆蘅蹙眉,他似乎宁肯死也不愿意让顾萍给他治疗。 “我养父母都是医生,我也在学医,我有些临床经验,你放心,一般的伤我肯定能处理好!”顾萍自信的说,她心里暗暗窃喜,上天给了她靠近他的机会。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在每个夜里,她都从窗子里看着他的身影入睡,在梦中梦到他。 陆蘅怀疑的看着她,顾萍凝神静气,冷静的剪开他的外套,这才发现,他的伤口并非一般的,而是枪伤! “嘶!”顾萍倒吸凉气,手忍不住颤抖。 她从来没有处理过枪伤,而且她没告诉陆蘅,她有点儿晕血! “你没做过。”被陆蘅看出来了。 “我,我没想到是枪伤,我,我还没毕业,所以,所以只处理过动物的,的一般伤口……”顾萍在陆蘅审视的目光下说了实话。果真,陆蘅的眉头紧皱。 她以为他要立刻离开,更加着急,慌乱,可偏偏在此时,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我相信你,来吧。” 那是第一次,顾萍在陆蘅的眼里看到她自己,也是第一次,她感受到他手凉爽的温度,她看着他的那双深邃的眼眸,能感觉到她正一步步沦陷,沦陷到他的世界里。她抖着手,小心翼翼的靠近陆蘅,可看到血的瞬间,她却还是头晕目眩,几乎要晕过去,那只冰凉的手再次握住她,让她冷静下来。 “我,我没有麻药。”她心慌意乱的说。 “不需要。”陆蘅的声音,即使在重伤下依旧冷漠。 顾萍见过太多手术,没有麻药的情况下,怎么能动手术?她摇摇头,“不行,你会疼死的!” “你再不动手,我就流血而死了!”陆蘅终于忍无可忍,原本苍白的脸色发青,沉声喝道,“你到底行不行!” “行,行!”顾萍急迫的点着头,捧住陆蘅的胳膊,手却不住的发抖,她挣扎间,那只冰凉的手突然从她手里夺过手术刀,然后顾萍就眼睁睁看着他挖开伤口,把一颗子弹取出来,当子弹落在地上响起清脆声音的时候,她的手术刀也随之落下。 陆蘅倒在沙发上,已是难以支撑。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父母。”但即使如此,他盯着她的时候,仍然让她感觉到畏惧。 顾萍用力点点头,陆蘅就要起身离开,但他的体力已经不允许,根本站不起来,顾萍忙说,“我养父母度假去了,不在家,你放心住在这里,没人会知道……”为了让陆蘅相信,她保证,“我绝对不说出去,还有,这些我也会收拾干净。”她指着地上的血迹,可等到再回头,陆蘅已经晕过去了。 那一刻,看着他的睡颜,顾萍有种被喜欢的人信任的幸福感。 在她家,陆蘅养伤了整整三天,就坚持回去了。但趁着假期,顾萍每天都去给他送饭送药,一来一往,顾萍成了陆蘅家里除了沐阳以外的唯一客人。 他们相处的时间有将近一年,突然的火灾发生在某个深夜。 顾萍记得很清楚,她下午去陆蘅那里的时候,发现他不在家,睡到半夜,被窗外过分的明亮照醒,她看到陆蘅的房子已经火光冲天,慌忙爬起来给他打电话,但电话无法接通。她一边报警,一边冲出房子。 养父母也跟着冲出去。 当天夜里的风很大,房子迅速燃烧,岌岌可危。消防队及时赶到,开始询问周围的邻居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可因为陆蘅太过冷漠,邻居都完全不认识他,各个摇头。 顾萍想起给陆蘅打电话无法接通,继续打,竟然直接关机。她毫不犹豫的相信了,陆蘅一定在里面。 她和消防员说,可是当时火势已经大到无法控制,整个房子都在倒塌,消防员根本不可能进去。她想着他,想着他偶尔对她露出的笑容,完全无法接受他会死去的想法。 年轻的顾萍,用水湿透了自己的被子,披着被子冲进火海。可是刚刚到门口,就差点儿被突然掉落的燃烧木头砸住,消防员趁机抓住她把她带离。 她尖叫着,“不,让我进去,让我进去,他在里面,他一定在里面!” 养父母也冲过来拦她,她用力挣扎,想要冲进去,她仿佛看到陆蘅在火海里像那次一样晕倒,无人施救,她想,就算死,她也要和他死在一起!可是所有人都在阻拦她,她眼睁睁看着房子倒塌,看着希望破灭。 火烧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晨,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 顾萍哭晕了,醒来,冲出去不顾危险的冲入灰烬,和消防员一起寻找着陆蘅的‘尸体’,却除了被烧的面目全非的手机,一无所获。 消防员渐渐走了,她却还在找,生怕疏漏了哪些地方,可整整两天,她仍然没有找到。 养父母说,也许陆蘅根本没有回家。 她问,“那他在哪儿?他现在在哪儿?” 没人能回答她,陆蘅就像是从这个世界突然消失,直到多年前,她在不幸的婚姻中,看到他娶了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报纸上甚至都懒得登照片的女孩子。她叫沈漫。 多年以后,当陆萧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沈小姐让我来接你回家。” 她心中一怔。沈,沈小姐,是那个被传说为陆蘅的妻子,跟他离婚,而后莫名成为白朗情妇的沈漫吗? 从未想过找到亲生父亲,去过不一样生活的顾萍问,“沈小姐叫什么?” 陆萧愣了下,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却依旧回答,“沈漫,沈小姐的名字是沈漫。” 那时,她决定回去,只为通过沈漫,能一步步接近陆蘅,回到他们曾经有过的时光。 后来,陆蘅认她做妹妹。 她已经明白是为什么,因为为了沈漫瞎了眼睛的陆蘅只爱她一个人。但顾萍的心却像是着了魔,越是靠近陆蘅,越是渴望得到他。但沈漫太过凌厉,已经有了孩子的她不希望给顾嫣然带来灾难,只能退而求其次等待时机。 沈漫的失忆,就是她最好的时机。她失忆了,什么都忘记了,她没有任何攻击性,像只无辜的小羊,任人宰割…… “她是顾峥嵘的女儿,流落在外多年,回去才不久。”陆蘅在沈漫耳边淡淡介绍。 “顾峥嵘?”沈漫仍然不认识。 陆蘅顿了顿,继续说下去必定会说到恒地集团。可既然顾萍出现,这个话题怕是躲不过了。 “恒地集团你还记得吗?”他看似平淡,实则小心的问。 恒地集团…… 沈漫完全茫然的摇摇头,她的记忆里,连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陆蘅疼惜的拍拍她的背,“傻瓜,想不起来就算了。恒地集团很大,顾萍的父亲顾峥嵘是恒地集团的总裁,很有能力。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和傅老爷子的关系。” “明白了。”沈漫忙点点头,面露高兴的样子。她很高兴,陆蘅也跟他们不太熟,和她是一样的。 似乎看到她在偷笑,陆蘅心里微微得意,他的确是故意装的,为了让沈漫高兴。 说话间,顾萍带着顾嫣然拜寿完毕,小丫头立刻脱开她的手,趁着她不注意冲到沈漫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仰着小脑袋急切的问,“妈妈,你不记得嫣然了吗?” 沈漫低头,一脸受惊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儿,她叫她‘妈妈’…… 239:报应 原本,得知她竟然有个儿子的时候,沈漫已经有些受惊。 大概是亲情的作用,她在看到然然的时候母性的本能立刻被激发出来,她知道自己爱这个孩子,并且真心去爱他、关怀他、照顾他。 可面前的小女孩儿对沈漫来说却完全是陌生的,她无法在记忆里搜寻,也激发不出任何情感,只是陌生的看着她,直到嫣然的大眼睛发红,哭起来,她才觉得很难过,很抱歉。她蹲下身,手忙脚乱的劝慰,“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哭啊!” 陆蘅蹙眉,他越是不愿意看到某些事,这些事情就越是要发生。 他蹲下来,不知所措的沈漫立刻求助的看着他。她相信陆蘅是能感觉到的。 果真,陆蘅对着她安抚的笑笑,淡淡解释,“别害怕,嫣然是顾萍的女儿,你们很投缘,就认了她做干女儿,她和然然也常联系呢。” 沈漫了然的点点头,难怪这孩子叫自己妈妈。 “嫣然。”她真诚的拉着孩子的小手道歉,“对不起,我把这些事情都忘记了,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们还可以像从前那样。” 听到沈漫的话,嫣然愣住了。 顾萍告诉她,沈漫已经不记得她了,让她不要叫她妈妈。可是沈漫给她的感觉却不同,她能让她安心,这是顾萍和顾峥嵘的宠爱都无法给予的,所以她尤其依赖沈漫。只是此时此刻,看着沈漫无辜、无害的目光,嫣然发现这种感觉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反倒想要保护她。 有了这个想法,嫣然努力挤出笑容,“没关系的干妈妈,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要我。” “不会的。”沈漫忙摇摇头,“干妈妈会像疼爱你然然哥哥一样疼爱你的……”顿了顿,沈漫想起来,问陆蘅,“然然明天要回来吧?” “嗯。”陆蘅点头,“你想让嫣然到我们家?”他问,心里不免担忧。 也许此刻他们说不出什么,但时间久了,难免孩子会憋不住说出某些事情。 可沈漫肯定的点点头,她觉得这是对嫣然的补偿。 “沈小姐,就不麻烦了吧?”顾萍已经快步过来,忙道,一边拉过嫣然,“你看,你身体还不太好,嫣然是个小孩子,事情多,怕麻烦你们。” 沈漫愣愣的看看陆蘅,她为什么叫她沈小姐,所有人都叫她陆太太、陆夫人。 但她没有介意,只真诚的摇头,“没关系啊,陆蘅说,嫣然和陆然很要好,我儿子明天就回家了,他在家只能住两天还要上学,就让嫣然去住吧!”她说着,忙看看陆蘅。 虽然对嫣然陌生,但她看得出孩子眼里的渴望,自然想极力满足她的愿望来作为补偿。 “顾萍,让嫣然去吧,就算是漫漫补偿嫣然。”陆蘅只好说。 顾萍似是盛情难却,“可,我也不想和嫣然分开,一天看不到这孩子,我都会觉得心里像是少了什么。”她为难的对沈漫道,“沈小姐是不记得了,我从来不让嫣然离开我太久,就像您,不也因为和陆然分开而……” “这样的话,就和嫣然一起来吧。”陆蘅打断顾萍的话笑着道。但即使看不见,他的目光也猛然迸射出骇人的冷意,顾萍畏惧的缩了缩,暗自捏紧拳头。 沈漫没听懂他们说什么,有些茫然。 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是顾萍说了些她忘记的事情被陆蘅打断,“对,你们可以一起来,房子里能住下的。”她真诚的邀请。 “既然这样,那就烦扰你们。”顾萍似乎也无奈,答应下来。 嫣然很不解,她看看妈妈,再看看沈漫,总觉得,妈妈看沈漫的目光有些怪异。 “沈漫,见陆薇了吗?” 沐阳从人群外走进来,低声在沈漫耳边问。 “没有。”沈漫还以为她和沐阳一起去给老爷子准备夜宵,担心的问,“找不到她?” “嗯,我四下都找过了。”沐阳叹了口气,眉头紧蹙,他真正担心的是此刻傅雅宁也不在。 虽然不明白沐阳的想法,但沈漫看出他有心事,忙告诉陆蘅,“你等等我,我陪着沐阳去找陆薇,她不知去了哪儿。” “我让谢言去,你老实呆着,苏园夜里很容易迷路。”陆蘅却拉住她的手,要直接派谢言去。 “我担心薇薇。”她知道陆蘅担忧她,但她不是孩子嘛! “那就让谢言陪你。” 陆蘅无奈,只好退而求其次。 沐阳早已担心的离开,谢言和沈漫走进夜色中的苏园,果真,她有点儿要迷路的感觉。 灯光照射下的苏园的夜,莫名有些凄凉和诡异,繁茂的树木在灯光下投射着鬼魅般的影子,随着清风荡漾,连夜间的儿都散发着让人迷失的香味。在这树木、假山围绕当中,有块足够开阔的地方,那是一泓清澈的湖水,湖中的小桥连着一片桃的林子,两个纤细的女子正站在林中。 傅雅宁那张苍白、瘦弱的脸,此刻看起来像是个雕塑,让她原本孱弱的脸看起来如同冰冷的石头雕像,死死的、鄙夷的盯着陆薇。 “立刻离开沐阳哥哥,否则,我会把这些照片交给报社!”傅雅宁举着手中的不雅照,冷笑,“其实就算不交给报社,只给沐阳哥哥,他也绝对不能接受!沐阳哥哥,是最在意女人纯洁的。” 看着那些照片,听着这些刺耳的话,陆薇咬了咬下唇。她的眼眶微微发红,不是委屈,而是心痛。 因为傅雅宁的那些照片全部是真的。她曾经很喜欢‘玩儿’,为此,不知被陆蘅骂过多少次。不知傅雅宁从哪儿弄来她在夜店里和男人胡闹的照片,也不知她从哪儿得到她和那个画家的合成照,不堪入目的画面,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当初沐阳是看不上她的。他喜欢的是沈漫那种,清清淡淡,雅致,柔软,内心坚韧,心灵干净的像是莲一样的女子,不是她这种。可是,她喜欢他,喜欢他的单纯、执着和独立,所以一直在追求沐阳。 后来,随着沈漫的恒地集团和陆蘅的蘅生金融跌宕起伏,沐阳也渐渐有了改变,开始接受她,她也让自己改变,变得坚强、独立,变得不再是从前那傲慢骄纵的公主,才和沐阳走到今天。 可是,她心里的自卑,只有她自己明白。 她一直觉得她配不上沐阳。她嫁过人,这并不是问题,问题是离婚时她的绯闻漫天飞,她成了个放纵情欲的大小姐,无论后来怎样挽回,连她自己都开始相信过去的自己是不堪的,那样的她,配不上身家、自身都好的沐阳。 即便别人尊重她,不过是因为她有个陆蘅那样的哥哥。 “我不会离开沐阳。”许久,陆薇才说出这句话。 离开,太痛苦,她实在做不到。 “雅宁,我知道你喜欢沐阳,可他毕竟是你哥哥,虽然你们家跟傅家没有血亲,可你这样,不是要让他陷入不伦……” “啪!”陆薇的话没说完,傅雅宁抬手就打在她脸上一巴掌,直把陆薇打得愣住了。 “你才是不伦!”傅雅宁凶狠的压低声音道,“陆薇你个**,我们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评论!我告诉你陆薇,你如果还想在沐阳哥哥心里留下点儿好的印象,就立刻给我滚蛋,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丢进脸面!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傅家,不是你们陆家,只要我说一句话,所有人都会支持我,到时候,我会让你明白嫁进傅家,是你人生最后悔的事情!” 从小到大,陆薇都是被宠着,哪怕在展翔云身上栽了跟头,她也站起来,走得端端正正,傅雅宁的话她绝对无法忍受。 “好,那我就嫁进来,看看你会把我怎样!”说完她转身就走。 傅雅宁一把抓住她的衣服,疯了般的撕扯,陆薇一边挣扎,一边郁闷的质问,“你要干什么,你个疯女人,你松手,松手啊!” “还等什么,把她给我抓起来!”傅雅宁突然大吼着,不知从哪儿猛地窜出两个男人,一把抓住陆薇,捂住她的嘴巴想把她带走。 “我听说,你和展翔云曾经合谋这样害过沈漫,可惜,陆蘅相信沈漫,甚至还保护她。我们就来看看,沐阳哥哥会不会相信你!”傅雅宁眼睁睁看着陆薇被两个男人拖向假山后面,一边拿出手机准备拍照,一边得意的大笑。 她的脸,在鬼魅的树影中变了形。 陆薇明白了什么,她死命的挣扎,甚至不惜下嘴去咬,可到底是个女孩子,怎么敌得过两个男人,只被他们拖往僻静的地方。 这么晚,又是老爷子的生日晚宴,没人会来这里救她。陆薇的心里,渐渐弥漫起绝望,报应,这难道就是报应? 她被人堵住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这声音,如同困兽的哭泣,随着风,一直飘散到湖的那一头。 沐阳站住,仔细辩听着,快步冲过小桥…… 240:随便处置 女人哭泣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沐阳心里升起股不详的感觉。陆薇的脾气,谁要是惹了她,她必定会报复,她知道傅雅宁喜欢他,也许会想办法处之而后快? 循着声音穿过密林,沐阳看到两个黑影抓着一个瘦弱的女人压在石头上,女人挣扎哭喊着,男人疯狂的撕扯女人的衣服,企图侵犯她。 “不要,薇薇,救我,救我啊薇薇!”傅雅宁虚弱的痛哭着,“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躲得远远的,绝对不会再出现在沐阳哥哥身边,求求你,求求你……” 陆薇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光影把她的脸照的冰冷。 沐阳冲过去,陆薇似乎都没有看到他。 “住手。”他冷冷的道,两个男人听到,愣了下,傅雅宁趁机挣脱开猛地扑进沐阳怀里楚楚可怜的大哭着,“沐阳哥哥,沐阳哥哥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我真的,真的没有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啊!” 她哭的梨带雨,抬起头,被扯烂的裙子露出雪白的瘦弱的香肩,在夜色中,还显得有点儿诱人。 沐阳低头看看她,再看看那两个吓得脸色发青的男人,最终,他目光落在陆薇身上,而她也抬起头,望着他。 黑暗中,他好像看不清她的目光,她就那么看着自己,一动不动,明明坚强的模样,却让他心里一痛。 “别哭了。”他拍拍傅雅宁的脊背,安抚她,问那两个目瞪口呆的男人,“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我们……”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指着陆薇,“是,是陆小姐,是陆小姐带我们进来的!” 陆薇的眼睛似乎颤了颤,她低头竟笑了,唇角那抹笑容,竟如同沈漫的一样清冷,只是更加凄然。 “也就是说,你们认识陆小姐?”沐阳推开傅雅宁上前,盯着那两个男人问。 “认,认识啊!当然认识。陆小姐说,带我们来玩儿,我们就跟来了。我们不认识那个女孩儿,也不知道她是谁。”男人们一边说,一边后退着,猥琐的面孔,小小的眼睛一闪一闪,把心虚表露无疑。 沐阳冷笑着,却点了点头,“是这样?” “对,陆小姐还给了我们很大一笔钱!”其中一个肯定的说。 沐阳继续点头,而且他笑起来,“你们应该知道吧,几年前,有人欺负过陆蘅的妻子沈漫,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活生生摘取眼球,剁手、跺脚!”他的声音,一点点变得阴冷,那两个男人害怕的退缩起来,互相对视,眼里飘出不确定的目光。 “不要!”傅雅宁突然冲过去拉住沐阳的手,“沐阳哥哥,不要这样做,他们也是受人指使,不要这样,太残忍了!”她眼里满是同情,无助,泪水更加肆意的流出来,看起来真的虚弱不堪。 “受人指使?”沐阳好像很赞同的说,“对,那我们就处理这个指使的人!”他说完,发现傅雅宁的眼睛瞬间一亮,但她旋即又说,“别,其实,陆小姐也只是讨厌我,因为,因为我和沐阳哥哥,曾经很要好。我也解释清楚了,我虽然喜欢哥哥,但哥哥爱的是她,我会祝福你们,我不明白陆小姐为什么非要这样,难道,难道她跟别的男人那样过,就必须这样糟蹋我,才能放心吗……”她说着又哭起来,这次几乎站不稳,完完全全倒进沐阳的怀里。 陆薇就这样看着他们,她一动不动,甚至没有离沐阳更近。 那两个男人,转身拔腿就准备跑,可刚刚跑了两步,就被漆黑的枪口指着脑袋一直顶回去。 沈漫从他们身后冲出来到陆薇身边,“薇薇,你怎么样?”她急切的问,“他们欺负你了吗?你有没有被欺负嗯?” 她一边看着陆薇凌乱的衣衫,红肿的脸颊,一边心疼的脱下陆蘅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裹住她,因为难受,声音都开始颤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陆蘅知道,肯定要气死了!太过分了!”她转脸,却看到沐阳抱着傅雅宁,瞬间愣住了。 傅雅宁对上沈漫的目光,愣了下。 因为那双眼睛陡然变得冷冰冰的,甚至带着骇人的寒意,让她浑身颤抖,甚至想要逃跑。 她立刻藏到沐阳身后,心虚的低下头,装作在抹眼泪。 “沈漫?”沐阳蹙眉,她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你怎么来的?”他问。 “听到声音,就过来了。”沈漫冷冷得道。她分明听到是陆薇在哭,过来却发现反倒好像傅雅宁被欺负了?她当然一眼就看出,这是傅雅宁挖的陷阱,故意让陆薇上当。只是远远看到陆薇的情况,听了几句傅雅宁的话,她就害怕起来,因为陆薇的样子那么绝望,那么凄楚,让她心疼极了。 “那么事情……” “什么事情?”沈漫不等沐阳问就打断他,“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是你这个好妹妹傅雅宁挖陷阱给陆薇,陆薇才是差点儿被欺负的,你现在这样算什么!” 若是从前,沈漫大概无论如何都不会说这种话,她的话让沐阳愣了下。 “沈小姐,你……”傅雅宁急得又开始落泪,“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明明是陆薇,你难道忘了吗?忘了当初陆薇是怎么……” “闭嘴!”沐阳突然开口,凶狠的打断了傅雅宁,“事情怎么样我自然会查清楚!” 傅雅宁愣住了,她不明白,刚刚沐阳不是还很向着自己的吗?现在,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查?”沈漫冷冷的道,“沐阳,我陆家的三小姐,现在衣衫不整,脸上是红肿的,这种情况在你们傅家的园里发生,你们傅家,必须给我一个说法!”说着,沈漫紧紧把陆薇搂在怀里,低声道,“薇薇,你别怕,有我,有你哥,我们会替你做主。” 沐阳一时无奈,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沈漫,怎么变得这么冲动,让他完全难以招架。 倒是陆薇,她苦涩的笑了笑,“嫂子,我没事,也不需要做主,你,你带我离开吧,我很累,很疼,想休息……”她垂下头,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看着沐阳。 那一刻,当他开始询问整件事情,她已经绝望了。 “好。”沈漫不希望陆薇继续被伤害,立刻答应她,“我先送你回去,但这件事我必须追究。”她叫她嫂子,她就得保护好她这个妹妹。 听到陆薇竟然真的要走,沐阳再也沉不住气,上前拦住她们。 “薇薇,你,你不等等吗?”他不甘心的问。 “不了,沐阳,我离开你,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我的确配不上你。”陆薇抬起头,她极力在笑,可泪水还是从眼里落下来,她急忙低下头,狠狠的咽下眼泪,却觉得头晕,站也站不稳。 沈漫扶不住陆薇,沐阳忙趁机接过她抱住,他低头,才发现陆薇的脸肿的厉害,脖子上竟有被男人侵犯的痕迹,他心里陡然一空,他来晚了吗? “薇薇,有人欺负你了,欺负你了是不是?”他俯下身,企图检查她的情况,但陆薇拨开他的手,躲避开来。 “没事。”她低着头说完,转身要跟着沈漫走。 “等等!” 突然,冰冷的男声,如埙般响起。 他冷冷的呵斥着,“陆薇,你给我抬起头!” 看到陆蘅来了,而且生气,沈漫有些担心。她没意识到谢言刚刚去找陆蘅了,但此时此刻,他在最好不过。 “陆蘅。”她轻声道,“薇薇受伤了,这两个人,他们欺负薇薇。还有,这个女人,她竟然冤枉薇薇欺负她!”她说的义愤填膺,若非此时情况严肃,陆蘅真是会忍不住笑出来。他这个傻丫头,真是,变得让他无法招架呢! “不,我,我没有,我怎么有那个本事,陆太太,你,你不好这样的……”傅雅宁急忙解释,求助的看着沐阳,“我真的没有,沐阳哥哥,你相信我!” 此刻,沐阳实在无法再冷静的处理面前的问题,他抬手就甩开了傅雅宁,反手拉起陆薇的手,强行把她拉进怀里。 “我相信你薇薇,你也相信我,我来这里,是因为听到你在哭,我能分辨清楚是非,我之所以那么做,只是想把事情处理好。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他们已经对你……”他低下头,捧起陆薇的脸亲了亲,他是去亲她的泪水,她冰冷的泪水,“别怕,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在你身边,相信你,爱你,绝对不会丢下你!” 陆薇抬起头,轻轻抽噎了下。 “你,你刚刚……” “呵。”见她终于肯和自己说话,沐阳高兴的笑笑,旋即面容却发冷,“我刚刚,就是想看看她到底准备演戏到什么时候!”说完,沐阳对陆蘅道,“欺负你的妹妹的人都在这里,你随便处理,不必介意是在傅家。” 傅雅宁终于明白,沐阳根本没相信过她,她惊恐的大叫,“不,不,沐阳哥哥,别这样,我求求你不要这样!” !! 241:阿蘅 但沐阳就像没有听到,在她扑过来的时候,抬手就甩开她。傅雅宁哀嚎着,噗通摔倒在地上。 “这话,是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陆蘅看也不看面前的情况,只吩咐谢言,“处理干净,我不想任何人知道发生过这些。”他话音刚落,枪上膛的声音就响起,陆蘅走向沈漫,把她拉进怀里,吩咐属下,“等我带走夫人再动手。” “是!”属下应声,果真等着。 两个男人害怕的大叫起来,跪在地上碰碰磕头,求陆蘅放过他们。眼见不行,赶忙说出实情,“是她,是她让我们来做的,她本来让我们欺负陆小姐,我们还没得手,我们根本没怎么动陆小姐!她,她发现有人来了,就让我们反过来对她动手,我们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陆先生,你放过我们吧,我们要知道这个陆小姐就是您妹妹,死也不敢动手的啊!” “你们,你们胡说,我早就说过是陆薇,你们还说,她名声不好,好欺负!”傅雅宁为了活命,反咬一口,跳起来冲到沈漫脚边噗通跪下扯着她的裙子求情,“陆太太,陆太太你是个好人,求求你让陆先生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你们杀了我,不是会让陆家和傅家决裂吗?” 沈漫果真低头看了看她,她抬起脚,轻而易举就踹开傅雅宁。 “就你,也配让傅家人因为你跟陆家对立吗?”她轻蔑的道,“傅雅宁,如果我是傅家人,肯定以你为耻!”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你丈夫杀人,增加罪孽吗!”傅雅宁何等精明,她跳起来,指着陆蘅反问沈漫。 陆蘅蹙眉,正准备叫谢言狠狠教训此女,却听沈漫不在乎的道,“他也没说杀你,是你自己把事情全招了啊!这些话我都录下了,我会把这个交给傅老的!”她抬起手,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他又开始想要笑,怎么办,他的漫漫变得这样可爱! 他搂紧她,“好了,把事情交给谢言处理吧!”话音刚落,傅雅宁突然朝着沈漫扑上来想要抢夺走她手中的手机,沈漫没有预料,脚下不稳,当即崴了脚,若非陆蘅紧紧抱住她,她已经摔倒了。 这样的危险让陆蘅本能的迅速掏出手枪,上膛,枪口直抵住傅雅宁的头,“找死!”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说话就要开枪。 “陆蘅!” “阿蘅!” 两道女声响起。 第一道,是沈漫。 第二道,却是顾萍,她带着傅家人匆匆赶来,这两个声音,同时阻止了陆蘅开枪。傅雅宁的父母忙冲过来把女儿从危险中带离,顾萍拉住陆蘅的手,“阿蘅,你冷静点儿,她怎么说也是傅家小姐!” 陆蘅不悦的蹙眉,但他知道自己刚刚太冲动,理智的收回枪,俯身去扶沈漫。她的身体有些沉,陆蘅担心的问,“漫漫,很疼吗?” 他看不到沈漫,自然也不会发觉她一直在发呆。 阿蘅,原来,是顾萍叫他阿蘅啊!他不许她叫,却允许顾萍这么叫他,而且,顾萍说的话他这样听从。难道,她认嫣然做女儿,甚至顾萍去他们家住,都是有原因的吗?这个阿蘅的名称,在他眼里,一定是不同的。 “漫漫?”陆蘅不确定,担忧的再次唤她。 “我,我没事。”沈漫扶着陆蘅,勉强站起来。她一直看着顾萍,第一次渴望想起什么,可头疼欲裂,她什么都想不起来。第一次,她对自己的失忆不是失望和失落,而是开始痛恨起来。 海水一浪一浪的翻滚着,夜色中,只有雪白的浪隐隐漂浮,就像沈漫的那一颗心,也不知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阿蘅,为什么,是顾萍叫他阿蘅?她蹙着眉,用力的思考,可除了头疼以外她一无所获。这痛,慢慢转移到心口,疼的让她有些窒息,她努力的呼吸、呼吸,渐渐开始喘息,而后不知为何就变成了抽噎。 她的哭声惊醒了睡梦中的陆蘅,他的眼前是黑暗的,完全不清楚时间,只是觉得空气还在泛冷,应该是半夜。 寻着声音,他悄然下床走出阳台的门,站在沈漫身后。 她没有察觉,偷偷的,压抑的低着头不停的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甚至越哭越厉害,越来越委屈,心里的石头也越来越重,尤其是想到顾萍和嫣然住在她家里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不能哭,万一被她听到不好,可这样一想,泪反倒留的愈发凶猛了。 一双手,从背后轻轻抱住她,而后紧紧的把她搂紧怀里,沈漫的身子一震,听到陆蘅发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漫漫,我心口疼。” “啊?”沈漫惊讶的顿时不哭了,担忧的在陆蘅怀里转身问,“怎么疼?” “听到你哭,就疼,你哭的厉害,它就疼的厉害。”陆蘅‘凝视着’她的眸子,疼惜的问,“漫漫,为什么哭了?” 甜言蜜语,大概就是这样的。沈漫仰起头望着他,她突然想,也许他的确和顾萍有过过去,也许那个过去让他记得很深刻,一时半会儿无法忘记,但现在的他,必定是爱着她的,否则怎么会这么担心她? “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噩梦。”沈漫轻声说。 “什么噩梦,说出来,我替你解解?”陆蘅一边抱着沈漫往回走,一边耐心的问。外面太冷,她的身子都跟着冷了。 沈漫低头,想了想说,“我梦到,梦到你和别人在一起了,所以很难受。” 陆蘅心里咯噔一下。 他是个失忆的人,知道有的时候失去的记忆会窜进梦里,他一直都没有看清楚,但不敢保证沈漫也看不清楚,万一,她记起某些他和苏黎在一起的场景呢?可,就算如此,他也无可逃避。 他像一个随时等待死亡审判的人,战战兢兢却又无可奈何的等待着,试探着。 “那个人,你看清了吗?”他小心翼翼的问。 是顾萍啊!沈漫心里回答,却说,“看不清,我,我只是觉得,你们好像深深的相爱过,也许,她还伤害过你,在你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 说完,沈漫才发现她居然在试探陆蘅。是啊,她想要陆蘅对她说出和顾萍的过去,尤其是,那个关于阿蘅这个名字的过去。可陆蘅却笑了笑,“傻瓜,我心里不可磨灭的,只有你一个人。” 他说的是完完全全的实话,所以根本没有半点犹豫,迟疑。他感觉到沈漫在试探他,但因为觉得她是梦到苏黎,毫不犹豫。 “真的?”沈漫不敢相信,“你那么好,有很多女人会喜欢你,爱你。” “比如呢?”陆蘅挑眉问。 她被问住了,她以为他觉察到了是顾萍,故意说,“比如乔安啊!” 陆蘅微微偏了偏头。她完完全全知道乔安对他的心思,居然还接纳了她,甚至装作完全不知情的和乔安做朋友?他的表情,让沈漫明白他发现自己的小心思了,有点儿郁闷的承认,“我,我的确早就知道,也是故意装傻,可是,可是我总不能自己把别人喜欢你的事情说出来啊!” 她以为陆蘅总会有点儿生气吧?可他却笑了。 “傻瓜,既然对待乔安可以这样,为什么要偷偷哭?既然在乔安身上有这样的自信,为什么要在意别的女人?”他俯身,额头抵住沈漫的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漫漫,什么都别怕,你要想想,这世上的陆太太只有你,我都已经是你的人,法律,整个社会都承认了,你还担心我会走吗?” 是啊,他都是她的人了!沈漫在心里说。她为什么要担心,难道,别人还能让他们离婚不成?更何况,他们已经有然然了! 她傻笑,“我好傻……” 她不傻。陆蘅心里说,他明白,她真正担心的是,她不是住在他心里。若非现在的她一无所知,她一定会说,“陆蘅,我是不想做白流苏啊!” 清晨,沈漫是在早饭的香味中醒来。 她下床,发现陆蘅已经不在屋里了。今天是周末,陆蘅通常也不去公司,周末停盘,更不可能去,今天唯一的事情就是接然然回家。 她失忆以后,身体也不太好,医生说需要静养很长时间,然然懂事,主动提出去寄宿学校,而且他考上了世界最好的几所学校之一,成绩好极了,所以沈漫和陆蘅也就同意他去,前提是每周要回家。沈漫是担心孩子还小,再怎么聪明,世界观还不成熟,无法判断事情的对错,会被学校里的人带着走错路。 想着这些事情,沈漫下楼,脚刚刚沾到楼梯,突然听到陆蘅的声音,“又是这个?” “对啊,你好多年都没有吃到了吧?小萍秘制哦!”居然是顾萍的声音。她说,好多年都没有吃到…… “的确。”陆蘅的声音,虽然淡,却透着饶有兴致。 沈漫那颗本来安宁的心,突然又害怕起来,她伸长耳朵,努力听着,却听到顾萍说,“阿蘅,我常常会想起那段时光,是我人生最美的时刻……” 242:自作聪明的顾萍 陆蘅在慢慢蹙眉,顾萍很了解他的心思,立刻就说,“不说了,都过去了。”随后把话题仍旧落在早点上问,“吃着有没有想起什么?” “是你第一次去我家的时候做的那种?”陆蘅想了想问。 “没想到你还记得。”顾萍高兴的笑着继续问,“现在,味道有没有更好呢?” 陆蘅低头喝了一口,淡淡道,“还是那样。” “是吗?”顾萍撅撅嘴似乎有点儿不高兴,“当时你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实在没办法,只好把他们炖到一起,没想到你还挺喜欢吃。我啊,到现在还记得你当时狼吞虎咽的样子!” 难得顾萍竟然也开朗的笑起来,陆蘅还记得见过她几次都不怎么笑,也就善良的陪着她笑笑。实则,他并不记得自己当时的模样,甚至也不记得吃了什么,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的他性命不保,哪里还顾得许多其他? 楼上的沈漫却并不知道陆蘅的心思,她站在楼梯边,脚悬着,几次都无法落下。她想试着让自己别再次陷入挣扎的陷阱,却做不到。 陆蘅放下筷子。 “还要吗?”顾萍听到,忙从厨房出来问,“我还准备了其他。” “不需要了。”陆蘅抬腕看表,有些担心的朝着楼上瞥了眼,沈漫早该起来了。大概昨晚半夜没有睡觉,所以累了吧? 想到这里,他准备直接上楼,突然顾萍挽住他的胳膊,“我扶你。” “不必,这是我自己家,我认得。”陆蘅轻易推开了那只手,顺利的如同能看见一样绕过餐桌朝着楼上走去。顾萍被甩在原地,不悦的皱了皱眉,但旋即她却幸灾乐祸的看着陆蘅走向那盏地灯。 果真,陆蘅的脚下一绊,地灯瞬间嘎啦啦想着直直朝陆蘅摔下去,顾萍立刻冲上去推开陆蘅,眼看着地灯朝着她的头砸下来,她紧闭眼睛,却没有迎来如期的当头一下,反而听到巨大的声响在她脚边落下,她睁开眼睛,看到陆蘅好端端站着,但手背却被尖锐的灯罩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阿蘅!”顾萍惊吓的扑上去要查看陆蘅的伤势,却扑了个空。因为与此同时楼梯上突然响起一阵异动,伴随着沈漫轻微的呼声,陆蘅已经冲出去,冲上楼梯。 沈漫倒在楼梯边上,她听到地灯落地,以为陆蘅摔倒了急着冲下去,却忘记自己的脚昨天崴了,刚刚落地就痛得浑身一软,若非及时抓住扶手就滚落到楼梯下面了。但饶是如此,也浑身摔得疼极了。 “漫漫?”陆蘅快步上楼梯,俯身抱起半个身子倒在楼梯上的沈漫,把她抱在怀里坐着,焦急的问,“哪儿,哪儿受伤了,告诉我?” 那一刻,他脸上显出痛恨的神情,是,他恨自己没用,竟然看不到沈漫是哪里受伤,严不严重,只能靠她的声音判断。 “没事,没事。”沈漫摇摇头,看着陆蘅,目光忍不住变得专注。 即使看不到,他却那么英俊,他担心的凝视着自己,没有因为她说没事就放心,反而蹙着眉。他蹙眉的样子也好看,让人心里暖暖的,他抱着她,紧紧的,好像害怕她离开他就会继续受伤。 “昨天崴了的脚没有好起来是吗?”陆蘅担心的问,“你是不是用那只脚着地?漫漫,你让我看看,我摸一摸就知道情况。”他甚至有些哀求的说。 太担心她,却看不到她的痛苦,这对陆蘅来说简直是种折磨。 见他那样痛心,沈漫心里的不安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伸出脚靠近陆蘅,就见他伸出带血的手,抚摸上她的脚腕,他的手,流血流的那样厉害,沈漫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看看他的伤情,却听到大声呵斥,“还说没事,都流血了!” 说着就要起身背她。 流血?沈漫怔怔的看看自己的脚,的确有浓浓的血,但那不是她的,而是陆蘅的!她突然就心疼的不得了,精明如他,怎么会连这个都分不清,分明是担心则乱。 “不,不是我的血,是你,陆蘅,是你的手在流血!”她一边解释,一边抱起他的手,“流血的很厉害!” 是他自己的?陆蘅这才感觉到手背上有点儿疼,他放心的笑笑,“吓死我了,还好不是你,可是脚还肿着,来,我背你,我们先去医院再去接然然。” 他弯下腰,要背沈漫。 “你的手流血了,先给你包扎,我不疼。”沈漫却转而握住他那只流血的手,硬是拉着他下楼。 陆蘅无奈,却幸福的在她身后笑起来。 看到楼下的地灯,沈漫很意外,她瞥了眼顾萍,蹙着眉问,“佣人呢?” 是啊,陆蘅自早晨起来,也没佣人伺候。而且早饭都是顾萍做的,搞得他还有点儿吃不惯。 “沈小姐,我看他们都挺辛苦,让他们暂时放假了。反正有我在,我从前照顾过陆蘅,现在照顾你们没问题的。我和嫣然在你们这里住,不好白吃白喝的。”顾萍早已准备好充分的理由,可她本来是想着给陆蘅解释,没想到现在却是对沈漫,就刻意加了一句,告诉她她从前就照顾过陆蘅! 一边说,她一边熟练的找出医药箱,动作足足比沈漫快了一倍的坐在陆蘅身边准备着纱布,还说,“沈小姐大概忘记了,我是学医的,对付这种小伤我很熟练,以后,陆蘅再受伤,我都可以替他包扎的。”说着,她俯身要去拉陆蘅的手,但他轻轻抬手,用不大的动作轻易拒绝了。 “漫漫。”他像是抬手要去拉沈漫的手,朝她伸着。 沈漫立刻上前,俯身拿起纱布,药,刚刚做完,就被陆蘅一把拉进怀里,她惊得眼睛瞪大,小脸儿腾地就红起来。 “不要乱动。”她忙说,但陆蘅并没有乱动,他只是笑看着她,撒娇道,“轻点儿,我怕疼。” “嗯。”沈漫认真的点点头。 她对伤口,一点儿都不比顾萍差,反而经过她的处理,陆蘅的那只手上立起个漂亮的蝴蝶结,沈漫看着忍不住笑起来。 陆蘅摸了摸,无奈用完好的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刮,“小坏蛋,你在欺负病号你知道吗?” “很好看啊,不信,一会儿你问然然?”她窃笑着,像个孩子。便是听到她这样的笑声,陆蘅也会笑,也觉得心安了。 此刻的顾萍,双手还抻着纱布,模样尴尬极了。她暗自收起纱布,起身进厨房,脸上深藏着一份戾气。 沈漫完全感觉不到,还在整理医药箱,她只是有点儿不高兴刚刚顾萍居然抢着去拿这个,这是她和陆蘅的家,还轮到她做主。但念在顾萍和陆蘅曾经有过旧情的份儿上,沈漫什么都没有说,她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让陆蘅不高兴。 但,敏锐的陆蘅却觉察到了。 当年顾萍的确对他示意喜欢他,但他对她却毫无感觉。后来他得知沈漫竟然替顾萍找到生身父母,为了回报她当年的救命之恩,为了给顾峥嵘一颗定心丸,认了她做妹妹。自然,他当时就有拒绝顾萍的意思,防患未然,免得她多想。可没想到还是没能阻止她有不该有的心思! “这地灯怎么会跑到哪里?”陆蘅突然开口,似是责备的问。 沈漫想想,“昨晚我们回来的时候还在原地啊!怎么会变换位置,我去问问佣人。”她说着起身,准备去打电话,却被陆蘅拉住了。 “昨晚我们回来他们都睡了,今天早晨就走,何况他们懂规矩,怎么会随便变化位置?”陆蘅淡淡道,一边说,他一边朝着顾萍的方向‘看去’,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让沈漫暗自明白什么。 他是怀疑顾萍挪动东西,故意造成这场‘事故’?她想到了,刚刚她找医药箱那么准,简直在自己家似的,可她昨晚才刚到这里住。 沈漫咬唇,如果是这样,她可容不得顾萍了!她转身就要去厨房,却被陆蘅拉住,“傻姑,你要去做什么?” “我问问她。”她直接的说,“太过分了,你都受伤了!” 果真,他这个傻老婆! 他用力,把她拉回身边,“你没有证据,谁会承认?我们还是先去接然然,然后回来让他和嫣然玩一玩,晚上送走她们母女吧。” 如此也是唯一的办法了。陆蘅说的对,她没有证据,怎么能直接去指责顾萍?发现陆蘅这么向着自己,沈漫心里好受多了。他说的对,她才是他的妻子啊!就算过去他和顾萍有过什么,那也只是过去…… 丢下顾萍独自在家里,沈漫和陆蘅带着嫣然去接然然。 车上,嫣然难得一句话都不说,只一次次的偷看沈漫和陆蘅。陆蘅看不到她的小动作,但能感觉到她的不安,沈漫却看得到。她心里暗自明白,陆蘅的猜测大概没错,小嫣然只怕是看到顾萍在自作聪明的给陆蘅设置陷阱了! 243:父子相像 帝岚,是a市,乃至于世界颇负盛名的全寄宿制私立学院。学院不设立小学班,却有个特殊的未来班,这个班级所有学生都是经过层层考试、面试选拔而来,可以说,每个学生都是天才。 学生不多,但到周末,仍然能看到学院外低调的豪车林立。或许是基因问题,学生中有三分之一来自于豪门世家或者世代书香门第。沐阳也在未来班读过书,但他不喜欢那种束缚的生活,所以只读了三年就转学了。 陆然却不同,他很喜欢这种带着压力的挑战,他甚至渴望、渴求压力以及此后的胜利带给他的快感。 从学校出来,陆然一眼就看到门口站着的父母。 陆蘅高大修长,单手拥着略显娇柔的沈漫的腰身,一边望着学校的方向,似乎完全能够看到他的身影,当沈漫机灵的看到他的时候,陆蘅也自然的朝着他的方向扬起个似有似无的笑容。 小陆然,因为父亲无私的笑容,眼眶红了红。 “然然。”沈漫冲出去,对还以为没看到自己的陆然招招手,“妈妈在这里!” 陆然立刻扬起笑脸,冲向妈妈。 半年前,他还是个什么都想依靠母亲的轻微自闭症孩子,沈漫的一场失忆,除了让她自己变得开朗,也解开了然然的心结,看着父母复合,除了在心里小小的担忧,然然的自闭症自然康复,而且因为要照顾沈漫的心理、情绪和身体,因为知道了自己的眼睛是如何看得见,他陡然变得成熟许多。 “妈妈!”然然扑进沈漫怀里,她蹲下身用力亲亲儿子软软的红彤彤的小脸儿,摸摸儿子的头发,心里无比开心满足,“妈妈真是想死你了!” “然然也想妈妈!”然然眯起大眼睛,咯咯的笑着。 陆蘅慢些,走过来,然然跑过去扑了下陆蘅,“爸爸,我在运动会得奖了哦!” “是么?什么项目?”陆蘅难得也愿意在那么多人面前对除了沈漫以外的人笑。 “跆拳道,是不是很意外?上一次,我连预选赛都没有进!”然然骄傲的说。 “进步飞快!”陆蘅点点头,赞同道,“男孩子,身体好比什么都重要。不过,跆拳道不能操之过急,要慢慢来,任何武术都忌讳功利心。” “嗯,爸爸我记住了!”然然小脸儿严肃的点点头。 “爸爸很厉害,然然要多向爸爸学习。”沈漫笑着揉揉儿子的头,突然,她看到嫣然怯怯的站在车边,似乎不敢过来,大眼睛里隐隐委屈,却又无奈。 嫣然很懂事,其实沈漫第一次见她陌生,现在已经不那样了。看得出,孩子很为母亲做出的事情难过,却无可奈何。想到这里,沈漫更觉得嫣然可怜极了,便对然然说,“你看,谁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嫣然眼里就升起希望,陆然也看到她,高兴的嘿嘿笑,像个傻小子似的。 沈漫一眼就看出,她这个小东西,是喜欢人家嫣然的。 “快去啊!不能让女孩子等。” “妈妈,你,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我还是小学生呢!”然然激动的跳起来,小小的脸儿竟然还红了。 “小学生也会有喜欢的人啊!妈妈又不反对,你怕什么。”沈漫撅撅嘴儿,“人家嫣然妹妹都没像你这样!”她还点了点然然的额头。 “妈……” 陆然好无奈,掉头就跑,冲向嫣然。在妹妹身边,都比在妈妈身边自在! 一只手,从她背后拥住她。 “不介意?”陆蘅低声问。 沈漫看着他,想了想,摇摇头,“我不介意,嫣然是个好孩子。但是我有点儿担心。” “嗯?”陆蘅不解的挑眉。 她正经的看着他,“陆蘅,如果今天早晨的事情真的是顾萍做的,那么嫣然和顾萍在一起久了,难免会染上她的那些毛病。他们都还小,小时候青梅竹马的感情其实最坚实,我就怕有天然然长大了,会突然发现长大的嫣然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的模样,他一定会难过,嫣然也会走向歧路。” “想这些,是不是有点儿早?”陆蘅倒觉得担忧过甚了。他们都只是孩子。 沈漫沉默着,他紧张的蹙了蹙眉,感觉到她的情绪正在变坏。他刚要开口,沈漫却犹豫的开口问,“陆蘅,你,你青梅竹马的顾萍,小时候,是不是和嫣然一样?” 陆蘅愣住了,青梅竹马的顾萍? 他笑了笑,沈漫不明白他笑什么。 “我跟顾萍,哪儿有青梅竹马?我认识她的时候都……快要二十岁了。我们相处不到一年,她是我邻居,偶尔来我家而已。她的确救过我一次,可是后来发生很多事情,我就离开那儿了。这个救命之恩,我也早还了,我们之间,连说过的话好像都很少,我完全记不得说过什么。” 看得出,陆蘅是真的不记得,而且他完全没有把顾萍当回事。 难道,真的是她多心,那么为什么不许她叫他阿蘅呢?她觉得很好,很亲切,那种亲切是骨子里的感觉啊! 可沈漫没有继续问下去,她不想像审判一样对待陆蘅。 “顾萍,好像不这么想。”她说。 “那是她的事情,我不会让她伤害到你,否则,我宁愿她根本没存在过。”陆蘅冷冷的道。今天受伤的是他,他看在顾峥嵘的面子上既往不咎,但如果是漫漫,那就别怪他无情无义! “好了,我相信你,不要说这种话!”沈漫最怕陆蘅这样冷冰冰的表情,小手紧张的扯着他,“你就算为然然着想!” “好,为你儿媳妇着想!”陆蘅调笑道。 沈漫气得小脸儿通红,“不要乱说啦!” 嫣然的一只小小手,突然拉住了陆然的衣袖,他正在上车,不明白的回头问,“嫣然妹妹,你怎么了?” 小小的脑袋抬起来,羊角辫甩到了后面,她的大眼睛红红的,快要哭了似的,陆然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从车上攒下来拉住嫣然的小手,“嫣然,你不要哭呀,有事和哥哥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哥哥给你出气去!” “哥哥,哥哥,没人欺负我……”嫣然哇的哭出来,“可是怎么办,我,我看到妈妈欺负干妈妈,我,我害怕,我害怕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你!陆叔叔,一定会把我和妈妈赶走的,他们不会,不会让我这种坏小孩和然然哥哥在一起!” 再成熟,不过是个孩子,在自己认为是喜欢的人面前总是难以自持。 陆然茫然,而后似乎明白什么,他严肃的看着嫣然,“你把话说清楚,不许哭!” “哇!”嫣然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反而哭的更厉害! “不许哭!” 陆然手足无措,抬高声音命令。 “然然哥哥,好害怕!”嫣然哭的更加厉害。 这哭声终于惊到了不远处的沈漫和陆蘅。 沈漫担心的走过去,就看到陆然一脸严肃,却手足无措的盯着嫣然,很显然,嫣然是被他的样子吓坏了。 “然然,怎么回事?”沈漫严厉的问陆然。 他抬起头看到沈漫,咬了咬下唇,别开小脑袋不说话,有些气愤的模样反倒让沈漫担心。可她更担心嫣然,毕竟她是顾萍的女儿,怎么好在自己这里受委屈?她蹲下身想和嫣然说话,突然小丫头竟噗通跪下了。 “嫣然,快起来,谁让你这么做?”沈漫急得忙俯身扶孩子。 “干妈妈,嫣然替妈妈给你赔罪!是妈妈,是妈妈故意把地灯放在那里,嫣然知道,妈妈喜欢陆叔叔,她想要做陆叔叔的妻子,可是,可是嫣然不想要陆叔叔做我的爸爸,嫣然知道,陆叔叔是然然哥哥的爸爸,是干妈妈的,不是妈妈和嫣然的!”孩子一边抽噎,一边说,又委屈,又可怜,简直要让沈漫心疼死了。 她抱住嫣然让她站起来,轻轻拍着她腿上的灰尘,“傻孩子,干妈妈和陆叔叔都没有生气,就算你妈妈真的做错事,也需要你来承担,干妈妈和陆叔叔会跟你妈妈说清楚,不要怕哦!你然然哥哥其实没生气的。” 沈漫心里知道,嫣然是害怕陆然生气。 但这句话对孩子没用,她低着头,怯怯的望着陆然,陆然坐在车上,却摆出冷酷的样子。 “陆然。” 陆蘅虽然看不到,也知道自己儿子现在是什么样,他严厉的说,“是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做错事的不是嫣然,你有什么理由这样对待她?” “她妈妈要伤害我的爸爸妈妈!”陆然抬起头抗议道,却触到陆蘅的眼睛,他‘凝视着’他,那双眼睛里有着超乎寻常的冷静,让陆然瞬间冷静下来。 是啊,他没理由怪嫣然,而且作为男人本就该有容人雅量。此刻,他更应该照顾嫣然,安抚嫣然才对,她是那么好的女生。 陆然低下头,蹭到嫣然身边,俯身拉起她的小小手。嫣然抬起眼皮怯怯的看着他。 “对不起嫣然妹妹,哥哥不该跟你发脾气,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是哥哥的错,哥哥应该搞清楚事情,应该处理好,不应该让你受委屈……” “哥哥真好!”嫣然一下子高兴的扑到陆然怀里,他也高兴的笑。 沈漫不禁看向陆蘅,她的儿子,还真是像陆蘅呢! 244:两小无猜 车子安静的在道路上行驶。 或许是太过安静,沈漫的思想飘到很远的地方。她想该如何跟顾萍谈谈,不能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但不能太过犀利,顾萍并不像乔安那样找到她家,直接说清楚她喜欢陆蘅而她配不上他,她在暗地里动手脚,让她很无可奈何。 想到这些,沈漫又难过,陆蘅身边怎么有好多女人?她们都喜欢他,死心塌地的喜欢他,因此也就讨厌她,以后还会有多少女人出现,又有多少女人会因为爱他而厌恶她?她真的觉得自己的处境突然危机四伏。 她更害怕有一天,陆蘅真的会离开她。 如果那个叫他‘阿蘅’的不是顾萍又是谁呢?她的感觉没错,阿蘅这两个字对陆蘅来说肯定有特别的意义…… “在想多复杂的事情,眉头皱的这样厉害?”陆蘅微凉的指尖贴在她的额头,很意外,沈漫惊了下,抬起头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陆蘅沉眸笑,“漫漫,你还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吗?” 没有,她的心思陆蘅基本上都能轻易猜到,就算暂时没有,过些时候也必定会发觉。沈漫很挫败,“你的事情我就有很多不知道。”她委屈的说,感觉不太公平。 陆蘅笑了笑,但心里很沉。 他的确隐瞒了沈漫太多事情,这样温馨的拥有让他越来越侥幸,越来越渴望她永远都记不起来从前的事情,但为了瞒住这个秘密,他却不得不一次次对她隐瞒更多的事情。他说了一个要用一生来编造的谎言。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把这个谎言继续下去多久,而当有一天她想起来或者她发现他说谎,会不会比从前更加恨他? “漫漫,我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他说。 “真的?”沈漫偏偏头,不相信的模样。 “真的。”陆蘅笑,但,沈漫看到他的笑容像是正在等待审判的受刑人,难受极了。她不忍心问下去。 一个人,一件事,在他的记忆里太深刻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恨,一种是痛,幸福的事情永远都会被更加幸福的事情所替代。无论哪一种,她都不希望他再想起来,就让她帮助他逃避吧! “我只有一个问题。”沈漫轻轻的说。 陆蘅的胸口陡然紧了,虽然他表面上依旧轻松,甚至温柔的笑着拥住她的身子‘看着’她。 “可不可以,在你不爱我的时候,明白的告诉我?”她认真的祈求着。 陆蘅想,沈漫还是原来的样子。她曾经很努力的不喜欢他,不,从一开始她并不喜欢他,后来她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喜欢他,可当她爱上他,明白在他身边必然会面临许多威胁的时候,她选择默默的爱,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但,她没有做到,所以她每一次都在问自己不同的问题,都在渴望他的坦诚相待。 “漫漫,我想说我一辈子都会爱你,我们走到今天不容易,我没有理由,没有任何理由不爱你。可如果你要求,我就一定答应你。”陆蘅严肃的说,他俯下身,贴近她的唇片,热热的气息扑打在沈漫的脸上,他说,“漫漫,我发誓以后的事情,我全部都对你坦诚相待绝不隐瞒。我爱你,此生,来世,都只爱你,请你相信……” 他用自己滚烫的唇片告诉她他的心意。沈漫的身子轻轻颤抖,当他的唇片与她的唇片相接,她的心彻底安定下来,那是种叫做心灵感应的东西,告诉她,他们相爱! “哥哥。” 嫣然偷偷拉了拉陆然的手,出于抱歉,一向喜欢装作严肃的陆然看了看这小丫头小手指指的方向,爸爸和妈妈正在接吻!陆然的小脸儿腾地红了,严肃的瞪着嫣然,暴力的揪着她的小辫子把她揪回来。 “小孩子,不许乱看!”他严厉的说。 嫣然撅着嘴儿,“哥哥也看了。” “嗯?”陆然瞪眼睛,“我是被你骗得,而且我比你大!” “那你也是小孩子呀?”嫣然鬼机灵的眨眨眼睛,“而且人家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陆然被忽悠了问。 “人家是说,干妈妈和陆叔叔很好啊!”她说着垂下眼皮,怯怯看着陆然说,“然然哥哥不要生气了,干妈妈和陆叔叔那么好,我妈妈是不会抢走陆叔叔的……”她咬着柔嫩的小嘴唇看陆然。 陆然突然很心疼。 嫣然和他有着一见如故的缘分,这种缘分变来源于他们都很坎坷的童年。比之别的女孩儿,嫣然懂事,但也善良,还带着苦难的孩子才有的那种让人珍惜的快乐,那是从前的他没有的,所以他喜欢嫣然,喜欢跟她在一起。 但现在作为哥哥,他看着妹妹这样,心里会有点儿疼疼的。 他拍拍嫣然的后背,“好了好了,哥哥没有再生气了。” “嗯!”嫣然用力点点头,小心翼翼的问,“那哥哥,会赶嫣然走吗?” “不会!”陆然大方的说。 “妈妈呢?也不会赶走妈妈吗?”嫣然忙跟着问,陆然迟疑了下,嫣然立刻哀求他,“哥哥,嫣然会告诉妈妈的,会跟妈妈说的,你不要赶走妈妈,否则,嫣然也要跟哥哥分开了!”说着,大眼睛就蓄满泪珠。 陆然看得出来,这小丫头是故意撒娇的,但,咳咳,他心里好像很吃这套,因为很心疼,所以只好无奈点点头,“你要跟你妈妈说清楚,我就不赶你走。” “恩恩,我会管好我妈妈!”嫣然举起小拳头发誓,被陆然嫌弃的拍下去,“不是这样发誓啦,小笨蛋!” “我是笨,我不如哥哥聪明,所以才考不上帝岚……”嫣然对着小手指,很委屈,很难过的说。声音渐渐低下去,陆然的小心脏也跟着渐渐低沉。 顾萍没有好好培养嫣然,其实嫣然很聪明,但她的世界只限定在当个无知的小公主里。据说是因为顾萍虽然拥有高学历但婚姻不幸,以至于她开始相信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话,才不让嫣然好好读书。 “你想上帝岚?”陆然问,“学校压力很大哦!” “我不怕!”嫣然立刻说,可旋即颓然,“我考不进去帝岚的……” “不是要住在家里吗?”陆然看她果真有兴趣,非常高兴,也顾不得耍帅装酷,“哥哥会教你,让你顺利上帝岚的。” “会吗?”嫣然高兴极了,却旋即又难过,“妈妈不会让我上的。妈妈说,我只要做个小公主就好了,可我是个笨笨的公主……”小丫头又在委屈的对手指,陆然不耐烦的拉住她的手阻止她,“这样才笨啦!你放心,我让爸爸和顾爷爷说,他一定会支持你!只要你肯认真学习!” “我肯我肯的!”嫣然点头如捣蒜,小辫子一下一下的扑闪着,可爱极了,“哥哥一定要和爷爷说哦!” “好啦!”陆然暗自高兴着,却装作很无奈。 车,在海边停下。 嫣然下车就看到顾萍站在门外,以为妈妈是接自己,高兴的扑过去,却发现妈妈脚边放着她们的行李箱。 沈漫和陆蘅也看到了,他们疑惑的对视,上前。 “阿蘅,沈小姐,我就不打扰了。”顾萍看到他们就说。 “怎么了?”沈漫有些尴尬的问,“是因为早晨发生的事情吗?很抱歉,因为陆蘅受伤,我有点儿着急,但跟你无关的。” “不,当然不是。”顾萍摆摆手,虽然说不是,却显得很委屈的说,“我们住着,好像沈小姐也很不方便,所以还是决定离开。”她说着,拉过嫣然,“嫣然,快跟沈小姐说再见!” “嫣然也要走吗?”陆然有点儿着急的问,“我刚刚才答应她教她读书。” 陆蘅看看自个儿儿子。平常挺沉得住气,遇到喜欢的姑娘就这样,太不像自己了!可他还是说,“让嫣然留下吧,两个孩子作伴读书,效果更好。” 他难得开口,顾萍几乎要在他的笑容下立刻答应,但心里却有个冷冰冰的声音说,“沈漫不死,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陆蘅!”她狠了狠心,对自己狠下心,说,“我不准备让嫣然读很多书,而且,嫣然从小没有离开过我,她不在我身边我会很不安。”旋即,她笑着对陆然道,“陆少爷想嫣然,可以到酒店来找我们,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就回去了,到时候也可以去顾家玩儿啊!” “可……”陆然蹙着眉,急切的看着嫣然,小丫头也急得快要哭了,不停的拉妈妈的手示意自己有话说。 奈何,顾萍完全装作没有感觉,甚至说完这句话,就拉起嫣然走,像是生气了。 沈漫看看陆然着急的模样,立刻要追,却被陆蘅拦住。 “别去。” “然然……”沈漫迟疑着,却听他道,“你如果追她,不是纵容她吗?也许你考虑的对,嫣然以后,可能会不适合然然!”陆蘅的声音极为冷静,此时此刻作为父亲,一旦涉及到孩子的未来,他就变得冷酷。 “我其实只是想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走,明明我们离开的时候她还要留下啊!”沈漫不解的低声嘟囔。 245:爆炸 “妈妈,我们为什么要离开陆叔叔家里?” 车上,嫣然委屈的问顾萍。她好想和然然哥哥一起读书,如果她离开,然然哥哥忘记她怎么办,喜欢别的小姑娘怎么办? 顾萍低头看着女儿,她突然笑了笑问,“嫣然,你是不是很喜欢陆叔叔?” 嫣然想一想,她只是崇拜陆蘅,至于喜欢,她更喜欢陆然。 “喜欢,可我更喜欢然然哥哥。”她诚实的回答。 顾萍的脸色立刻有些不好看,“你然然哥哥不喜欢妈妈,你却还是喜欢他吗?” 一听这个话,嫣然就知道妈妈生气了,忙说,“我,我主要还是喜欢陆叔叔,因为然然哥哥很像陆叔叔嘛……” 似乎顾萍对嫣然的话很满意,她点了点头,“的确,很像,可是以后会有更像他的……”她想到什么,低头问,“嫣然,你想不想一直和妈妈在一起,还一直和陆叔叔在一起呢?” 她太低估孩子的理解能力和智商。嫣然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从母亲身上散发出的陌生的,令她害怕的气息,她呆呆的看着顾萍,本能的点了点头。 顾萍笑了,“我们很快就会和陆叔叔住在一起了,你喜欢的和陆叔叔很像的,会是你的弟弟!”她笑的阴沉沉的,眼里甚至迸射出一点儿喜悦,但那种喜悦,因为带着血腥气,而让小小的嫣然瑟缩起来。 海边的小屋里,沈漫悄然关上了一楼然然房间的房门,熄灭灯,上楼回到二楼的房间里。 陆蘅戴着一只耳机,正在听电脑那头的谢言汇报工作。如今,陆萧成为蘅生金融的总裁,谢言担任副总,固定的隔一段时间,就会给陆蘅汇报工作。 “找到了……我周一会亲自过去,再说。” 听到沈漫进来的声音,陆蘅就结束谈话,合上电脑。 “下周要去公司吗?”沈漫好奇的问。 现在陆蘅几乎天天在陪她,她们或者跟着渔民出海打渔,或者她读书,他躺在沙发上她的腿上听着,或者在海边游荡,悠闲的就是神仙眷侣也比不上。而陆蘅,几乎隔几周才会去公司处理事情,沈漫却没有兴趣,从不跟着。 “嗯,有点儿小事要亲自处理。”陆蘅说着,自然的任由沈漫拿走她的电脑,却揽着她的腰身,把她拉进自己怀里,贴着她的小脸儿亲昵的问,“然然睡了?” “睡了。”沈漫不敢转头,一转,必定被陆蘅亲到。 她有些脸红,因为此情此景想起陆蘅和她的‘第一次’。她恢复记忆后和陆蘅只有过那么一次,他的温柔,让她记忆深刻。可是那次以后,她出现小腹疼痛,微微出血的状况,医生说暂时他们不能行房事,所以已经很久没有。 可她也能感觉到,陆蘅喜欢和她亲密,所以有些时候只好躲着。 他知道她的心意,并不强求,只静静抱着她芬芳柔软的身子,享受着拥有她的快乐。 “漫漫……”他听起来懒懒的,几乎要睡着了。 “嗯?”沈漫闭着眼睛,依偎在陆蘅肩头,幸福的微笑回应。她,希望自己不要想起什么了,就这样和陆蘅在一起,也很好,她心甘情愿的认命做个傻子了。 “以后,叫我阿蘅。” 陆蘅微醺的声音,犹如一股暖暖的风,忽而抚过沈漫的胸口,她讶异的睁开眼睛,旋即,却默默的闭上。 他,要她叫他阿蘅,是因为她在他心里,终于越过了从前的那个人,成了他心头的那个人了吧? 无需多问,也不必多说,沈漫只闭着眼睛轻轻回答,“好,阿蘅,阿蘅……” 她再次这样轻轻的呼唤,仍然让陆蘅的脑子里回旋起同样的声音,但他立刻清醒了,他的生命中,不会有比沈漫更加重要的人了。 “以后,这是你专有的,我不会让任何人用。”陆蘅说,他微微偏头,‘看着’怀里的人儿。 沈漫平静的神情中终于显出些惊讶。原来,陆蘅竟然知道她在介意这件事,知道她为这个难过了!她更紧的抱住他的腰身,把头深深埋进他胸膛里,“阿蘅,我也是你唯一的漫漫,以后都不许别人这样叫我!” “傻丫头。”陆蘅可笑的揉揉她的发丝,满是溺爱。 他有多幸福啊,终于和她这样温暖的走到了一起。可他真害怕啊,害怕这样的幸福会从他手心里溜走,他必须紧紧的抱住她,仿佛才能留下这幸福! 其实,陆然没有睡着。 经历太多,让他过早的成熟。夜里,他常常会睁大眼睛看着黑暗的世界,其实并不那么黑暗,他想,爸爸的世界,一定比他现在所处的还要黑暗。他经历过失明,什么都看不到的痛苦,那样无助,那样无措,仿佛无论如何世界都是陌生的。他总是想,爸爸跟他那时是一样的吧,爸爸最幸福的事情也是有他和妈妈吧?可他,真的害怕有一天妈妈恢复记忆,就会离开爸爸,到时候,爸爸就什么都没有了…… 门外窸窣的响动没有惊扰到陆然,他习惯了海浪中那些各式各样的声音,但随后响起急促但轻微的类似敲门声却惊醒了他。他纳闷的起身,打开门看出去。 他们有扇可以直接看到门外的窗户,正对面就是深蓝色的大海。 声音很轻,因为的确不是在敲门,而是有人正一下一下的拍打着窗户,试图唤醒什么人。而那个窗户离门很远。 拍窗户的是个小小的,雪白的手掌,她每跳起来,小小的羊角辫就会翘起来再落下。陆然心头一惊,而后一喜,开门冲过去打开窗户爬上去,就看到嫣然仰着小脑袋站在下面。 “嫣然,你怎么不敲门?”他按捺不住高兴的笑问。 可嫣然却没有笑,她摇了摇小脑袋,满脸焦急却捂着嘴巴不说话。陆然不明白,她指了指旁边,他看过去,黑漆漆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陆然忍不住蹙眉。 嫣然的整张小脸儿都纠结在一起,大眼睛里满是恐惧,让他意识到似乎有危险靠近。嫣然害怕的几乎要哭了,陆然担心的俯下身,半个身子架在窗户上,用力把她抱起来,抱到窗户上。 等到他回来,嫣然就那么一滚一滚的滚下来,几乎把陆然撞到。 “哥哥,哥哥你快去找干妈妈!” 孩子一进来,就急忙说,声音压得很低。 窗外,突然传来异响。失明多年的陆然对声音极为敏感,他判断出,这些声音并不是来源于海浪,而是人为。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嫣然就急得不行了。 “哥哥你快去啊,快去啊,就要来不及了!”她小手用力推他,企图让他按照她的要求去做事,但陆然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你先说清楚啊,慢慢说。” 嫣然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来,她憋青了一张小脸儿,才突然哇的哭出来,一边哭,一边说,“是妈妈,我听到妈妈打电话,说,说要炸死干妈妈和哥哥,所以我偷偷跑出来了。可是我跑的好慢,好慢,我刚刚看到,看到电话里那个叫苏黎的阿姨在外面,所以我不敢敲门,只好敲窗子,哥哥,你,你快去,快去告诉干妈妈和陆叔叔,让他们快走,快走啊!” “什么……” 陆然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瞬间六神无主。他慌乱的,甚至开始分不清楚方向。 可一旦脑子里意识到父母面临危险,他却奇迹般的冷静几分,安顿住嫣然在客厅空旷的地方,立刻上楼。 然而,他没来得及,当他转身的瞬间,突然响起巨大的爆炸声,随之而来是房子地动山摇,他慌忙转身抱住嫣然,只觉得一股热浪从背后袭来,耳边乱哄哄的,片刻失去了听觉,眼前漆黑一片,唯有嫣然惊恐的尖叫还在耳边回荡着。 房子爆炸了。 他意识到,嫣然吓得浑身发软,瘫倒在他怀里。他爬起来,朝后面看去,厨房已经被炸开一个窟窿,完全辨认不清,灰尘在空中弥漫,伴着火光,把夜色诡异的点亮了一部分。 “哥哥!”嫣然吓得大叫。 “不要怕!”陆然大声吼,因为他心里更加恐惧。厨房的上面,就是爸爸妈妈的房间啊! 他撇下嫣然想要上楼,可嫣然小小的身体让他无法正常动弹。他不得已回身,想强硬的把嫣然从地上拉起来,却做不到掰开她无助的小手。他只好俯身,抱起她。 此时此刻,楼梯上突然响起声音。 “然然,然然!”是沈漫的尖叫,伴着陆蘅急促下楼的声音。 沈漫是半摔下楼的,她看到陆然,立刻转过身去接陆蘅,他看不到,急促下下楼,她担心他。但陆蘅却紧紧握住她的手,把她带到身边,一边问,“陆然,你在哪儿?” “我们在这儿!” 嫣然害怕极了,看到沈漫和陆蘅,立刻大叫。 “嫣然怎么也在?”沈漫和陆蘅急忙冲过来,才在黑暗的火光中看清两个孩子。好在他们都没有受伤。 “爸爸妈妈!”陆然急促的问,“你们,你们没事吧?” 246:要死,死一起 “没事。” 陆蘅低沉平静的声音犹如在战乱中用埙吹奏起的曲子,安抚了所有人慌乱的心。 唯有沈漫,她蹙眉看着他,担心难以遏制。就在刚刚发生爆炸的时候,房顶断裂,他紧紧抱住她,被掉下来的吊灯砸中脊背,不知有没有受伤。他向来是隐忍的人,完全可以做到不表现出来。 在说这两个字的时候,陆蘅似乎能感觉到沈漫的担心,他拍拍她的肩头安抚她。 “爸爸,嫣然说,是苏黎,她准备炸了房子,把我们全部都炸死!”暂时摆脱恐惧的陆然忙大声告诉陆蘅。 他‘看向’嫣然,因为那眼睛太冷酷,吓得嫣然瑟缩了下,怯怯道,“我,我是听妈妈打电话说的,是那个苏黎答应她,要帮她害死哥哥和干妈妈……”说完,便抽抽噎噎的哭起来,夹着恐惧和畏惧。 沈漫真没想到,顾萍竟因为爱陆蘅而得不到而要害死他们!这个苏黎,她又是谁,为什么好像儿子和嫣然都认识? “不要怕。”陆蘅听明白,立刻安慰嫣然。 然而他心里也没底,他是个废物,什么都看不到,但无论如何他必须保护好沈漫和然然! “我们立刻走。”他说,可话音刚落,突然再次响起剧烈的爆炸声,他准确的判断出,猛地一把把孩子推开,把沈漫抱进怀里。 地动山摇,这次的爆炸持续了许久,因为有两处同时爆炸,而后,刚刚平静,房子就传来断裂的声音,两个孩子吓得失声尖叫,沈漫冲出去抓住他们的衣服,把他们扯回到自己身边,而此刻,楼梯断裂,她再次回去,千钧一发,推开了完全不知情的陆蘅。 他脚下踉跄,却紧紧握着沈漫的小手,把她抱进怀里,才让她躲开了迎面砸下来的木板。 “没事吧?”他急促的问。 无能的痛苦让他的理智开始丧失,他看不到,竟然要靠沈漫来救他!如果因为救她他出事,他死也难以瞑目! “我没事,我没事。”她听到了他声音里强烈的失落,她用力的摇着头,“阿蘅,我没事,谢谢你。” 温柔的声音,抚慰着陆蘅的焦躁,他不能着急,因为他的女人,孩子,还需要他亲自保护。 “傻瓜!”摸摸她的小脸儿,陆蘅转向孩子们的方向。 嫣然在压抑的哭泣,陆然紧紧抱着她,用力的转着头,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寻找逃生的方向。 “我们得离开。”陆蘅道。 “可是我们的门被炸坏了,堵住了!”陆然大叫,他早就想要逃出去,可是门被炸坏,倒下来的墙面转头堵住了整个门。 厨房被炸坏的同时,电路断线,点燃了什么,屋子里开始着火,到处都是呛人的气味,他们此刻,就算不被炸死,也要被烧死了!窗外突然闪过一道影子,鬼魅极了,沈漫挣脱陆蘅冲过去。 她看到一个女人的半张脸,瘦削,苍白,只有眼睛大极了。但只有一只眼睛,远远的盯着自己,笑着,笑着,像怨鬼的笑,令人作呕。她低下头,点燃什么,然后猛地扔过来,沈漫意识到那是火的同时,慌乱的低头把最近的两个孩子拉进怀里。 天摇地动,厨房旁边再次被炸开,火光熊熊,顺着窗帘直直扑向他们。 “不……”沈漫慌乱的拉起两个孩子就跑,可火竟如同疯了般,燃烧着蓝色的火焰张开火舌扑向他们,她突然脚下踉跄,猛地摔倒,两个孩子也被她扔了出去,陆然尖叫着‘妈妈’!企图扶起她,但沈漫本来就受伤的脚这次更加严重,疼的竟浑身一软摔下去,眼看就要被火吞没,瞬间,火却突然熄灭。 陆然愣了下,沈漫回头,看到地上的地毯,和旁边气喘吁吁的陆蘅。 “阿蘅……”她忍着痛爬起来,陆蘅快步过来抱起她。 “别怕。”他轻声说。 可就在此时,地毯已经被火点燃,他们陷入火海。 “哥哥,我怕!” 嫣然缩在陆然怀里,小小的哭泣着。 沈漫回头,看看自己的孩子,再看看陆蘅,“阿蘅,我们得想办法把孩子送出去。” 墙壁在断裂,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倒塌,大火在燃烧,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吞噬他们。陆然和嫣然不停咳嗽着,沈漫也觉得头晕眼。 “总有地方被炸开口子,别怕,先找找,找找风口!”陆蘅极力安抚着沈漫,他看不到,只能靠着她了。他可怜的漫漫,此时此刻,他却不能先送走她。 “对!”沈漫一边点着头,一边极力冷静着去找。 火太大了,但正因如此,她轻易找到了火舌的反方向,就在厨房和刚刚被炸开的窗子衔接的地方,那里有个风口,而且因为倒下的灰尘,扑灭了大火,留出个小小的,仅能容纳孩子的豁口。 “然然,嫣然。”沈漫站起来,一边叫,一边拉起两个孩子,“你们先离开。” “不,我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陆然抗议的大叫。 “陆然!”陆蘅厉声呵斥,“忘了吗,忘了爸爸是怎么从孤岛上回来,忘了爸爸跟你说过的话?你不是想要和妹妹在一起吗?难道,要让妹妹陪你死?” “不,我不会再丢下爸爸一个人,也不会丢下妈妈!”陆然挺着胸膛,大声抗议,泪水铺满他脏兮兮的小脸儿,“我,我要保护爸爸妈妈,我不能再丢下爸爸一个人受苦……”因为隐忍,他不停的颤抖。 沈漫脑子里恍惚闪过什么,她顾不得自己完全听不懂陆然的话。 “然然,你保护好自己,就够了。”她尽力的劝服。但儿子没有听话的意思,倔强的挺着胸膛抽噎。 “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凭什么保护我们?你现在就是我们的累赘你知不知道!”陆蘅狠下心,狠狠的责骂,“看看妹妹,看看比你弱小的妹妹,难道让嫣然陪着你死?她是为了你,才冒险跑来的!” 陆然看着嫣然,她瞪大眼睛哭泣着,眼里都是恐惧、害怕,求助和依靠。他保护不了爸爸妈妈,他是累赘,可他不能把嫣然也丢下。爸爸说的对,他不该怪嫣然,那是她妈妈的错,她在极力挽回,用她弱小的身躯来保护自己。 “我走。” 到底是陆蘅的儿子,明白过来,立刻俯身背起嫣然,“哥哥,干妈妈和陆叔叔怎么办?”小姑娘小声的问。 “他们能离开,只要我们平安。”陆然低声回答嫣然。 看到儿子肯走,沈漫立刻冲上去把障碍移开,用她的双手,把豁口掰开。 “妈妈,我等你和爸爸。”陆然把嫣然先推出去,趴在豁口上,盯着沈漫说。 “爸爸妈妈,不会让然然变成孤儿的。”她看着儿子,幸福的轻轻笑着,“相信爸爸妈妈。” “嗯。”陆然用力的答应,爬起来,亲亲沈漫的脸,转身决然的爬出豁口。 与此同时,房屋的楼梯面彻底倒塌,房子在不停的震动。 沈漫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回到陆蘅身边。 他们已经无处可逃,整个房子都被点燃了,火光冲天中,她看着陆蘅的脸,恋恋不舍。 “阿蘅,我不想死。”她说,“我什么都忘记了,可我真庆幸,正因为这样,上天才把你赐给我,和你在一起,我好幸福。” “我不会让你死,漫漫,绝对不会。”陆蘅轻轻抚摸沈漫的小脸儿,她哭了,脸上全是泪。 他想起那么多次她流泪的模样,还有她坚强的模样,俯下身,轻轻吻着她的小脸儿,吻去她的泪水。沈漫仰起头笑了笑,“阿蘅,我不想死,可我不怕死,能和你在一起过,我觉得死得其所!” “不要胡说。”陆蘅的唇片干涩着,他尽力的笑,尽力安慰沈漫,“我们还有机会。” 爆炸并没有结束,房子倒塌以前,苏黎不会甘心。再一次的爆炸,就可能炸开整栋房子,到时候,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送沈漫离开。 “我知道,我和你一起。”沈漫也笑。 在房子倒塌的瞬间,该有机会的,她要他离开。她原本就什么都没有,只有他和孩子,以后,她无非是失去本不属于自己的,回归到同样寂寞的地方去……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天摇地动,沈漫回头,一个巨大的豁口在离他们最近的地方被炸开,她想要把陆蘅推出去,他却突然抱住她倒地,朝着那个地方滚过去,房子在他们身后一层层的倒塌,砖块、木块砸落在地,形成巨大的烟幕,豁口就在前面了,砖头呼啦啦的砸下来,随时可能砸死他们,陆蘅突然停住,把沈漫压在身下,一块砖,狠狠砸在他背上,鲜血从他嘴里涌出来,“走!走啊!”他努力的低头,告诉沈漫。 “不。” 她明白了,他怕她被砸到,所以才这样滚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替她遮挡。 “走!”更多的砖块砸下来,陆蘅已经撑不住了。 沈漫瞪大眼睛看着他,突然爬出去,然后转身,狠狠抓住了陆蘅的衣服往出拖。 “走!”他命令。 “不,要死,死一起!” 247:半生愧疚半生错 沈漫用力扯着陆蘅的身体,无数重物砸下来,随时可能砸死她。陆蘅推她,推不开,她蹲下,一块一块用双手扒开压在他身上的砖、木,硬是把他从倒塌的房子里扯出来。 陆蘅已经奄奄一息,他仰着头,‘看着’沈漫,心疼的摸着她的脸,“傻瓜!” 她低着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房子轰隆隆作响,要塌了,沈漫俯下身,硬是把陆蘅背到自己肩上,他推她,她抓的更紧,“不要管我!”陆蘅愤怒,“你已经做得够了,沈漫,你本来恨我的!” “是,我恨你,可我不能看着你死!” 她背着他,声音不住的颤抖着,浑身也在颤抖。 陆蘅突然不说话了,他意识到,她的记忆在某个瞬间已经完全恢复。 轰隆!房子倒下来,陆蘅猛地抽出胳膊,他掉下来,他用力推开沈漫,她意外的转过身,一块巨大的燃烧木头从天而落,砸向陆蘅的身躯。 “不!”她尖叫着扑过去,狠狠压在陆蘅的身上,他惊恐的瞪大眼睛,突然发力,翻身压住沈漫在身下,而那块木头,压在了他的脊背,砸在他头顶…… “不要!” 孩子的尖叫,伴着沈漫的尖叫。 他以为是嫣然,可面前那个小姑娘却比嫣然更加漂亮,她有一双如水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她笑的时候,就像是白莲陡然绽放,他仿佛记得很多人都说,她是上天赐予苏雨生和白晓华的神之子。 突然他想起来了,她叫苏苏。她是苏雨生和白晓华的独生女,而他,他是苏雨生唯一的徒弟,他的母亲,叫云欣,是白晓华的师妹。 那一年,陆长民二十四。他刚刚从国外归来,小有成就。他出生在富裕的商人世家,然而金融危机,经商失败的父母跳楼自杀,留他一人独自撑着仅余的家业读完大学,从国外带着全部资产回来,在这块战乱后的家乡重整旗鼓。 工作繁忙,闲下来,他喜欢去听昆曲。 战乱中,什么都消失了,唯有这昆曲,因为白晓华与苏雨生而红遍大江南北。 初见云欣,是苏雨生和白晓华的那一场‘牡丹亭’,云欣演的便是杜丽娘身边的小丫头春香,她那娇憨、活泼的模样,让陆长民的心跳了跳。于是曲终人散,他悄然去了后台,她匆匆出来,似乎急着赶去哪里,就那样,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们便这样认识,而后自然的恋爱。 比起永远高高在上的白晓华,他更喜欢云欣那和春香一样娇憨的模样,精明如他,总能在云欣那里感觉到轻松。 相恋半年,白晓华和苏雨生修成正果,在万众瞩目的白家办了婚礼,而后住进苏雨生一掷千金为白晓华建造的苏园里。在那场婚礼上,云欣第一次和陆长民说,她想要结婚了。而也就是那天,陆长民见到了风情万种的何韵。 她是白晓华的师妹,却总跟着苏雨生叫师兄,白晓华和苏雨生结婚的那天,她带着一群人企图冲进白家,却被人赶出去,不甘心的蹲在门外,一直等到苏雨生和白晓华出来,哭着冲上去大叫,“师兄,师兄,我喜欢你,你不要结婚,不要结婚!” 白晓华不屑的瞥了眼那里,便松开苏雨生的臂弯上车。 “晓华,等我。”苏雨生无奈,急忙对白晓华说,才走到何韵面前。 “师兄!”何韵哭泣着,梨带雨,很是娇柔可怜。 但苏雨生只是叹了口气,“阿韵,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很后悔当初认你做师妹,给了你不该有的希望,所以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师兄了,我希望你能好好找一个爱你的人,你会比现在幸福。”他说完,转身便决然的走了,只留下何韵发呆。 这一幕,恰恰被出来散心的陆长民看到,他真不理解,那么美的美人儿,苏雨生怎么能狠下心不理会? 而陆长民也没想过,这一夜,他会和何韵发生一场艳遇。 他和云欣吵架了。 看到师姐结婚,云欣终于忍不住和陆长民谈起结婚的事情。但陆长民从来没想过和云欣过一辈子。他只是喜欢她,单纯的喜欢而已,觉得她可爱,好玩儿,留在身边,做个伴儿。而云欣家境贫困,却要强,她是白晓华的师妹,却很少接受白晓华的接济,她和陆长民在一起,也从不要他一分钱,她无法接受陆长民把她当做玩具。 于是那一夜,他们吵得天翻地覆,陆长民离家出走。 他去了酒吧,在那个群魔乱舞的地方,看到了同样来买醉的何韵。她的妖娆吸引了陆长民,他主动上前,两个同样失恋的人一起喝酒,很快就醉了。而后的事情陆长民记得并不清楚,只是第二天醒来,他和何韵已经赤身裸体的躺在同一张床上。 当时的何家也算是a市的名门,在两个人醒来后,何韵就害怕的告诫他不许说出去这件事然后匆匆离开。 但陆长民,却动了别的心思。 他的事业迟迟得不到发展,就是因为被何家压得太厉害,如果他能和何韵结婚,一切都会不同。而云欣,他决定放弃。 陆长民和云欣分手了,分手的时候,要强的云欣一分钱没有要,孤身离开。那时候,陆长民只是觉得失落。而后他努力追求何韵,并把他们发生关系的事情告诉何韵的父亲,于是顺理成章的,何韵嫁给了陆长民。 之后的七八年里,陆长民努力奋斗,吃下何家,建立陆氏地产,已经连家都没有的何韵无处可去,除了厌恶陆长民,就只剩下思念苏雨生。 思念至深,她恨白晓华,于是他找到了苏雨生不成器的弟弟苏雨旬,合谋设计想要害死白晓华,条件是把苏雨生的一半财产给他。 而这八年,云欣却悄然生下了陆长民的第一个儿子,陆蘅。 陆蘅总觉得苏园熟悉,那是因为,他和云欣一直住在苏园里,他继承了母亲的天赋,声音极好,也就成了苏雨生唯一的关门弟子。苏苏,是在他六岁那年出生的,白晓华身体不好,婚后六年,才勉强生下苏苏,而后便不能生育,苏雨生和白晓华把苏苏当做掌上明珠,宠爱珍视。 自小看着苏苏,陆蘅也爱极了这个漂亮的妹妹。苏苏性格活泼,浪漫,爱笑,因为白晓华身体不好,苏雨生忙碌,她过早的懂事,兼之聪明,也过早的明白许多事情,她从不叫陆蘅哥哥,一直在叫,‘阿蘅,阿蘅’,娇软的声音,让陆蘅的心暖暖的。 事故发生在陆蘅九岁那年,苏苏才三岁,聪明的她已经出脱成个小美人儿,也跟着苏雨生和白晓华登台,艺名黎娘,取杜丽娘的‘丽’字谐音。 他们去边疆的部队慰问。 为了让陆蘅多几次登台经验,苏雨生和白晓华把他、苏苏,还有云欣都带过去了。但几场表演下来,白晓华明显出现身体不适,年龄尚小的苏苏也不太适应艰苦的环境而生病,苏雨生便让云欣开车,带着陆蘅、白晓华和苏苏先回去。 此前,何韵早已从苏雨旬口中得知陆蘅竟有个儿子,她绝对不希望陆长民的儿子再来跟她争何家的财产!继承陆家的,必须是她何韵的孩子! 这对何韵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次性就可以除掉两个威胁。于是,她和苏雨旬合谋,偷偷切断了他们那辆汽车的刹车。 那一天,苏苏的病已经好多了,她在车上唱歌给白晓华听,想要妈妈快点儿好起来,陆蘅就坐在她身边,照顾着苏苏。他们本来很快乐,但在一段下坡路,云欣突然发现刹车失灵,为了躲避迎面的车辆,她猛打方向盘,车栽入路边的山崖,车祸突然发生的瞬间,小小的苏苏突然扑倒陆蘅身上,紧紧抱住陆蘅来保护他。 天翻地覆,他们掉下山崖。 陆蘅头部重伤,奄奄一息中,他看到苏苏满身是血的躺在他怀里,他叫她,苏苏虚弱的睁开眼睛说,“阿蘅,阿蘅,苏苏下一生,还要和,阿蘅在一起……” 后来的事情,便是陆蘅醒来。 他失忆了。 陆长民得知云欣为自己生下儿子,心中愧疚,第一时间赶到亲自照顾陆蘅。那时,云欣已经死了,白晓华也在车祸中下落不明。何韵装模作样到了医院,发现陆蘅竟然还活着,已经没有机会杀他。 但正因为他失忆,何韵才放弃杀了他,告诉他他是她的儿子,是陆长民的长子,把他接回家。 而苏苏,在和陆蘅说完话晕倒后,从敞开的门掉落山崖下,被沈钧夫妇捡到,收养回家。 得知女儿和妻子同时失踪,生死不明,下落不清,难以接受的苏雨生疯了,他到处寻找着女儿、妻子,而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何韵曾努力寻找过苏雨生,却毫无结果,她陷入了对苏雨生深深的愧疚。 所以,当苏雨旬带着苏黎来见她,告诉她这就是苏雨生女儿的时候,她竟然毫不犹豫的信了。 248:累了 天光微亮,东方露出了鱼肚白,而房间里的灯,比外面的晨曦还要亮,煞白煞白,伴着消毒水的味道,向刚刚醒来的沈漫昭示着这里是她厌烦的医院。 “咳咳!”她咳了两声,把卡在嗓子里的血痰咳出来。 “醒了,醒了!” 耳边传来女子高兴的声音,熟悉,却仿佛是穿越千山万水而来,让沈漫忍不住定神凝视,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她看到一张美丽的容颜,这张容颜担忧的笑着,温柔的手指贴住她的后颈,她听到她说,“怎么办,她好像在吐血!” 这话是对沈漫对面的男人说的,他听到后就立刻转身冲出去。 很快,进来许许多多的白大褂,他们让女子放下她,开始对她检查,又看了看痰盂,才说,“夫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没有大碍,那是带着淤血的痰,可能会持续几天,对身体恢复没有大碍。” “谢谢!”男人是谢言,他忙道,又问,“那我们先生……” “这个……”医生迟疑着,看看沈漫,低声说,“我们尽力。” 尽力?沈漫蹙眉,脑子里闪过那一刻陆蘅口中吐出的鲜血,喷洒在自己脸上,身上。 她爬起来,女子便忙着扶她。 “漫漫你别着急,你才醒来,不要急着起身。” 沈漫偏头看着她,把自己冰凉的手放在她手心里问,“阿娇,你什么时候能够走路了?” 还记得,那时候她刚刚回来,谢言告诉傅明哲阿娇还需要坐在轮椅上。 阿娇明显怔了怔,看看谢言,谢言惊讶的望着沈漫。她知道,他一定还以为她失忆,但她没有解释,只是静静等着阿娇说话。 “大概一个月前吧,我很努力的做康复训练。”阿娇说着,坐在沈漫身边,方便她靠着自己,“漫漫,你知道吗,我好想你……”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知道沈漫的情况。谢言起初想瞒着她,瞒不过,把她昏迷以来的事情告诉她。她想要去看沈漫,却害怕她看到自己坐在轮椅上的模样。就这样,竟等来沈漫失忆的消息。 谢言说,陆蘅希望沈漫忘记过去。 她想了想,暗暗赞同了陆蘅。沈漫的记忆里有太多痛苦,忘记,也算是老天还上欠她的幸福。直到她能够走路,她准备以全新的身份来到沈漫身边,却没想到又是如今的情形。 准备的很多故事,最终,只说出这一句话。她还是,想念着记着自己的沈漫啊! “我也好想你,阿娇,好想!”沈漫沉痛的说着,头靠在阿娇的肩头,竟忍不住哭出来。 这么多年,独自一个人撑过来,好多事情她想要跟知心的闺蜜说,却无人能听。其他人,再好,也不是跟她共同经历酸甜苦辣的阿娇,她的阿娇,无人能够替代! “我知道!”阿娇一下子哭了,抱着沈漫,埋头痛哭,“漫漫,我都听到了,所以我努力的醒来,努力的回到你身边,漫漫,我听到你的那些话,心里好疼好疼,你知道吗?死过一次的我,醒来后,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永远都和你在一起,陪伴你,保护你,我们姐妹再也不分开!” 阿娇的话总是很多,因为她总有很多话要告诉沈漫。沈漫的话总是很少,因为她用心就能理解阿娇,就能和阿娇交流。 她就那么静静靠在阿娇身上,任由心底的疲惫麻痹了神经,她终于不再那么孤独,她伸出手拉住阿娇的手,那只手热的,温暖了她冰凉的手指。 炎热的夏季,再次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降临。 病房有些闷热,阿娇给沈漫打开窗子,她看到楼下的儿都开了。 “出去走走吧。”阿娇建议。 “好。”沈漫浅笑,她看着阿娇这样活泼,心里总是很高兴。阿娇也高兴,虽然在心底暗暗担心着。 她醒来的这两天,话不多,即便说,也只是当下的某些事情,或者简单说说她昏迷时候关于她的事情,她没有问起陆蘅,也没有提起自己到底想起什么,未知,让所有人都在暗暗担忧却不敢开口问。 天气温暖,她换了条白色的长裙,和阿娇牵着手打开门。 门口陡然站起两个人,一大、一小。大的是陆萧,他蹙着眉,因为惊讶而显得局促。小的是陆然,他瞪大眼睛,因为着急而显得仓皇。 “漫漫……” “妈妈……” 同时响起的声音,让沈漫的心陡然沉了沉,她逃避的垂下头,片刻后,朝着然然伸出手,然然立刻冲上来,她蹲下身,抱住个子又长高的儿子,抬头看着他的小脸儿,她发现他受伤了,抬起手,抚摸着他额头的伤。 “疼吗?”她轻声温柔的问。 “不疼!”然然摇摇头,紧紧抓着沈漫的衣服,“妈妈,你要去哪儿?” 孩子那双眼睛急迫的盯着她,他害怕她会突然决定离开,他好不容易才找回妈妈。 谢叔叔说,妈妈已经想起从前的事情,在那一瞬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然然觉得世界都塌了。他看着病床上紧闭着双眼毫无醒来征兆的爸爸,不知所措。两天,他完全没有见到沈漫,也没有听到谁说,妈妈问起他,他就守着爸爸,守着医生说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的爸爸,每天每天,等待着妈妈的到来。可妈妈没有来,他只能哀求小叔叔带着自己来找妈妈,可小叔叔说,他也不敢见妈妈。 他们在门口犹豫,犹豫,直到沈漫出来。 她要去哪儿?沈漫心里自问,这样的问题她问过自己很多次,答案是一样的,她没办法接受陆蘅,不爱,不恨,只想和过去彻底的告别。太累了,她的心上,已经难以负重。 沈漫张口想回答孩子的问题。突然,然然却怕她说出来一样的先说,“妈妈,你不要恨爸爸,爸爸不是故意的,他是为了我,我被绮里夏抓走了,他为了我才那样做!爸爸,是因为然然才变成瞎子,妈妈不要嫌弃爸爸,不要恨爸爸,如果妈妈嫌弃爸爸,我就把眼睛还给爸爸,然然反正是个瞎子,没关系的……” “然然!”沈漫略有些严厉的打断然然,“眼角膜移植手术是闹着玩儿的吗?爸爸把眼睛给你,是为了让你说着这些吗?” “那妈妈原谅爸爸吗?”然然燃起希望急促的问。 沈漫怔了怔,阿娇想说什么,却被赶来的谢言用眼神制止。 “妈妈原谅爸爸。”沈漫说。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虽然难以置信。 “漫漫,谢谢你,我哥真的都是为了你,包括买下恒地集团,因为恒地集团有太多……”陆萧说,沈漫没有听下去,“萧,我都知道。” 她拉着然然起身看着他们每个人,“我并不傻,恒地集团能那么容易回到我手里,肯定是陆蘅故意放水。对,他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他从来都是这样,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可他想过我吗?他有没有想过他在一步步把我推向罪人的断头台?他有没有想过在他‘默默’做这些的时候我承受的痛苦?”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谢言只说,“夫人,先生的确做错了。” “谢言,连你都明白的道理,他为什么不明白?”沈漫问。 “我哥一直是那样的,漫漫你不是不知道,他当初为了我也是这样!”陆萧忙说。 “所以,你曾经变得恨他,恨所有陆家的人。”沈漫凄然一笑,问陆萧,“恨,幸福吗?快乐吗?” 陆萧竟无言以对。 “也许他做的没错,他也真的爱我,但是我累了,我不想再在他的爱情里生存,也不想背负那么多。”她低下头,看着然然,“我会把孩子留给他,然然是我的心头肉,但我知道他是陆蘅活下去的希望,然然,”她低头凝视着儿子失望的眼睛,深深的说,“对不起,妈妈不想离开你,可妈妈需要时间。” 然然的眼里含着泪,他拼命遏制着不要哭出来,他理解妈妈,可是想到爸爸…… “妈妈,等爸爸醒来,好吗?” 这个请求,让沈漫无法拒绝,他还在生命垂危啊!她离开,太残忍。 “好。”她答应。 记忆恢复后,沈漫第一次去看陆蘅。 醒来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医生和谢言的对话,她没去,相信他不会轻易的死。陆蘅这样的男人,有孩子,就牵挂,就能活下来。她去的时候,医生果真说,“陆先生虽然在昏迷,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夫人不必特别担心。不过,虽然活下来没问题,却很可能这么一直昏迷下去。” “那不是和我一样?”阿娇担心的问。 她是个奇迹,因为有谢言的照顾,因为有沈漫的牵挂才撑下来醒来。可不是每个人都是奇迹。 医生抱歉的摇摇头,“陈小姐,陆先生和你的情况不一样,如果他继续昏迷下去,不太可能坚持超过一年的时间,所以,夫人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漫点点头,只清清淡淡的说,“他死不了。” 249:何韵疯了 夏日的夜,如水般深沉,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细雨绵绵,带着丝丝凉意的清风,把病房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吹得淡了些。沈漫把窗子稍稍开的小了点,返回病床前,替还在昏迷中的陆蘅盖了盖被子。 病房的门被人悄然推开,然然小心翼翼的进来。 “妈妈。” 沈漫点头示意他过去,然然立刻加快脚步跑到沈漫身边,她俯身,抱住儿子送他到陆蘅的病床边坐着,轻声问,“吃过饭了?” “嗯。”然然点头,“叔叔做的饭很好吃!” “嫣然呢?她有好好吃东西吗?”沈漫又问。 陆然愣了下,垂下头,难过的摇一摇,“嫣然妹妹还是不肯好好吃饭,她想要来找妈妈可是别人都不许她来……”说到这里,陆然突然抬起头,“妈妈,嫣然妹妹求我,要我带她来找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什么。”沈漫淡淡的问。 “我知道妹妹是想求妈妈原谅顾萍阿姨,可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怎么能求妈妈呢?”陆然垂下头,小小的声音沉沉的,“妈妈,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到嫣然妹妹,我知道这件事她没有错,她也在努力挽回,可是毕竟是她妈妈做错了,我没办法面对她!” “然然,妈妈没办法帮你解决这件事。” 沈漫低头看着纠结的儿子,她抬起手,轻轻抚平儿子眉端的川字。他真像陆蘅,连蹙眉的动作都那么像,命运也那么像。 陆然很难过,他也并不指望沈漫能够帮助他解决。是沈漫让谢言把顾萍暂时关押,送苏黎上法院,同时全城缉捕苏雨旬。因为顾萍被关押,嫣然就一直住在她这里,期间顾峥嵘曾经卖着老脸来求她,她只说等陆蘅醒来解决,若陆蘅不醒,一年后自然她会放了顾萍。嫣然不肯跟着顾峥嵘走,硬是要留下来。 她和陆然都还住在陆家的老宅里,现在的嫣然,在陆然面前就像个小小的罪人,抬不起头,甚至不敢大声说话,任何时候都要看着陆然的脸色做事。纵然沈漫整天呆在医院,但家里的事情总有人告诉她。 “对不起妈妈,然然不该让你徒增烦恼。”陆然低着头,愧疚的叹了口气。 他看着病床上的爸爸,半年了,已经离一年的期限不远,如果爸爸再醒不来,他会不会永远的离开他们? 想到这些,陆然紧紧握住拳头,如果不是顾萍,如果不是她把房子的情况告诉苏黎,如果不是她为了得到爸爸不择手段,他们一家还幸福的在一起!他恨死苏黎,也恨顾萍,他没办法原谅嫣然! “妈妈曾经说过,恨,很痛苦。”沈漫突然说,“然然,爸爸和妈妈大概都有同样的愿望,就是你要生活的幸福,不要像我们一眼在仇恨里挣扎,这也是当初爸爸为什么拼了命救你,为什么一定要和妈妈和好如初的缘故,我们希望你健康成长。”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陆然不明白,他看着沈漫。 她笑了笑,虽然很温柔,却并不快乐。 “然然,你还记得爸爸在某些方面对你总是很严厉吗?” 他记得,一旦自己表现的不像一个男子汉那样,爸爸就会突然变得严厉,提出不容他讨价还价的要求来教训他。 “记得,爸爸希望我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陆然挺起胸膛说。 “然然,做一个男人,首先要爱恨分明,心胸宽广,这些,妈妈知道爸爸一定亲自教过你。比如说,何韵犯了错误,她是小姑姑的母亲,可爸爸对小姑姑却仍然关怀,疼爱,因为爸爸知道,小姑姑除了是何韵的女儿,最重要是他的妹妹。” 沈漫说完,笑看着儿子。她看到儿子怔了怔,小脸儿上逐渐显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他慢慢垂下头,似乎在思考,她便起身出去,给孩子一些单独和父亲相处的机会。 在门外,她却意外的看到了陆薇。 “薇薇?” 沈漫疑惑,而后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蹙了蹙眉。 “什么时候来的?”她问,“怎么不进去?”她尽量笑了笑。 陆薇低下头,脸色有些苍白的苦笑着,“我一直还不明白大哥为什么那么对妈妈,我以为是因为苏黎,没想到,没想到……”她因为痛苦,身子在颤抖,“我以为你不知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她抬起头看着沈漫,似乎想从她那里得到否认,但沈漫平静的眼眸却告诉她,她的确是知道的。陆薇突然噗通,朝着沈漫跪下去,她惊讶的退了半步,忙蹲下身扶住陆薇,“薇薇,你别这样!” “不,我必须这样!”她抬起头,鼓起勇气用力摇头,“漫漫,我必须这样,心里才会觉得好过一点!” 沈漫有些无奈,“我们没有怪你,我刚刚还在教育然然,你怎么就……” “那是你和哥哥心胸宽广,可我没办法原谅她!”陆薇痛苦的打断了沈漫,她紧紧握着她的手,痛苦的泪流满面,“我一直以为,妈妈只是因为哥哥是男孩儿才严厉的对待他,可今天我终于明白,原来哥哥,我两个哥哥的母亲都是妈妈害死的!就连你,就连漫漫你的亲生父母,也是她害死的!”陆薇说着,失声痛哭,“漫漫,为什么,为什么她那么狠毒,她害人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我,想过我以后该怎么面对哥哥们吗!” 沈漫终于明白了,陆薇不是单纯的听到自己的话,而是完完全全知道了过去的事情。 可这个记忆只属于她和陆蘅,她想起来了,陆蘅还在昏迷。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除了依旧关押着苏黎,让谢言暗中搜捕苏雨旬以外,她什么都没有做。她觉得,对于何韵的审判,她一个人无法决定,必须要和陆蘅共同决定。 她不明白的是,陆薇怎么会知道? “薇薇,你先起来。”沈漫用了些力气扶陆薇,她全身瘫软,没有起来的意思,只是低着头一次次抽噎着重复,“漫漫,我该怎么活下去,我该怎么面对哥哥,怎么面对你,我该怎么办啊!”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沈漫急了只好直接问。 陆薇抬着朦胧的泪眼看着她,片刻才无神的说,“我妈,何韵,她疯了……” “疯了?” 沈漫一直没有对何韵怎样。她知道陆蘅让何韵照顾陆长民,是为了陆长民尽快恢复,也让何韵赎罪。近半年来,陆长民的身体也的确在逐渐恢复,她也就暂且没有处理何韵,照样把她囚禁在陆长民身边而已。 她怎么会疯了呢? “是哥哥的属下,因为担心大哥,悄悄谈起大哥的事情。她听到,就开始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疯了。是她自己疯了,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她害死大哥的母亲云欣,逼死二哥的母亲,和苏雨旬合谋害死白晓华,苏雨生疯了,苏雨旬送来苏雨生的女儿……这些事,全部的都是她说出来的……她诅咒大哥,诅咒大哥死,我爸爸听到,当场就昏迷过去,到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陆薇突然咬牙切齿,“她好可恨,好可恨!可是她错了,二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了。苏黎其实是苏雨旬的女儿,你才是苏雨生的女儿!她害了你,也是害了苏雨生的女儿一辈子!她活该遭报应,所以她疯了,疯了!”陆薇每说一次,都会喘息,瞪大的眼睛里逐渐显露出疯狂。 沈漫忙摇了摇陆薇的身体,企图唤醒她,但毫无作用,反而陆薇转过身抓住她,“漫漫,漫漫,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对我那么好,哥哥对我那么好,可我妈,我妈却杀了你们的父母,还害了你们!” “薇薇,别说了,跟你没有关系。不是你,只是你妈妈,你不必承担责任。”她担心的抱住陆薇,想把她抱起来,可单薄的她却没有力气,守在门口的属下忙过来帮忙。 “去找沐阳。”她吩咐其中一个。 “不要,不要找沐阳!”陆薇慌乱的抓着沈漫的手,“求求你漫漫,不要让沐阳知道,不要他知道我是个杀人犯的女儿……”她顿了顿,又开始自言自语,“我不会嫁给他了,我没有资格嫁给他了,傅家,怎么会接受我,我这样一个杀人犯的女儿……” 突然,沈漫明白了一些事情。 陆蘅不处理何韵,不只是为了陆长民吧,他早该料到一旦陆长民知道实情会多痛苦。但他要等,是要等到陆薇嫁给沐阳,才放心的动手。 你真是,不累吗?沈漫暗自苦笑,所以,爱着你的我才会这么累啊! “沐阳先生来了!”属下惊喜的叫道。 陆薇即刻起身就要跑,可刚跑了两步,就被迎面而来的沐阳堵住,他紧紧把她抱进怀里,大声怒吼,“薇薇,我告诉你,我不介意!我沐阳,娶得是你不是你妈!你怕傅家人介意?没关系,我他妈本来就不姓傅!傅家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你承受不了我们就走,走的远远地再也不回来,但是,我决不让你离开我!” 250:大结局 一年,时光匆匆而过,陆蘅却依旧昏迷在病床上。 因为有医生的预言,当时间一点点接近一年,所有人都以为陆蘅很快就要死了。沈漫却总是用淡淡的语气说,“他死不了。”那样的语气听久了,让人错觉漫不经心,冷漠或者不在乎。 但每个人都能看到,她默默的照顾着他,脸上的凝重越来越深。 她想,他若死了,她也跟着去吧。当初觉得太累想要逃,看了太久他安宁的模样,她就开始变得健忘。她忘记他总是欺骗她,忘记他让她受过多少苦,甚至忘记了好不容易回忆起来的关于父母、过去的事情。 到了最近,她就只记得他若去了,她便一起去这件事。 绮里翼带着霍振涵来的时候,沈漫用完全陌生的眼睛盯着他们看了许久,才想起他们是谁。她蹙了蹙眉。 绮里翼立刻变得局促不安,“沈漫,涵哥哥他……他……” “我有办法救陆蘅。”霍振涵没等绮里翼说完就突然开口道。 沈漫蹙着的眉更深,但眼眸颤了颤,一个‘救’字,好像瞬间唤醒她,但随后又沉寂下去, “救……”她疑惑的笑笑,“我不敢,我怕你害死他。” 霍振涵气恼的双眸顿时冷下去。 但其他人都在意外,他们是第一次听到沈漫说起‘怕陆蘅死’的话,他们一直以为只有她不怕,只有她心里坚信着陆蘅会活着。原来,她怕,她只是不敢怕而已。 “他反正也是半死不活,死马当活马医就好了。”霍振涵气急,冷冷的嘲笑。 “那你先弄死我吧,反正对你来说很容易。”沈漫淡淡的说着,拿起水杯里的勺子,沾湿陆蘅干涩的唇片。 “沈漫,你别这样想,涵哥哥做过很多临床试验,他用这种药已经救活好些个像陆蘅这种情况的人……”绮里翼忙在包里翻了翻拿出张鉴定书,“你看,这是国外出具的最具权威的鉴定书!” 沈漫瞥了眼,仍旧没有信的意思。 “谁让你带这个!”霍振涵的面子被彻底驳了,他愤怒的上前一把夺过鉴定书揉成团扔在地上,狠狠的对沈漫道,“沈漫,我是在你身上失误过,也欺负过你,可难道就因为这样,你要眼睁睁看着陆蘅死?” “他不会死。”她淡淡,却坚定至极的说。他还有她和然然。 霍振涵笑了,“沈漫,现在是你天真的时候吗?你看看陆蘅,看看他的脸还有多少血色?难道你真的要让他为你的执拗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生命的代价…… 沈漫盯着陆蘅,她心里一次次的问,要吗?要他活下来,还是陪他一起死? “妈妈!”刚刚回到医院的陆然知道情况,急切的想要霍振涵救陆蘅,急切的想要劝说沈漫,却被送他回来的陆薇拉住了,“让妈妈自己做决定!” 陆然不太确定的看着陆薇,她蹲下身抱住他,“然然,妈妈爱爸爸,比你更深,你要相信她,相信她做的选择一定是对爸爸最好的。” “你有多少把握?” 终于,沈漫在沉默许久后抬头问霍振涵。 他蹙眉,“任何医学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我有百分之九十九。”他举起手中的药瓶,“我可以保证,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活下来。而且我听说陆董生命垂危,他答应把自己的眼角膜给陆蘅,只要他醒来,就是个完全健康的人!” 陆长民时日无多,在那次得知真相后他深深陷入痛苦而后不能自拔,病情加重,无法支撑,最终他决定把眼角膜给陆蘅,算是还上一点点欠云欣的情义。哪怕此生,他真正爱过的人唯有何韵。 沉默、寂静,在这间病房,除了病床上毫不知情的陆蘅,所有人的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沈漫站起来,“我答应。”她对霍振涵说。 他们松了口气,但旋即沈漫说,“先在我身上试药。” “什么?”绮里翼难以置信,而后立刻摇摇头,“不行,你身体很差,完全不符合试药要求。你相信涵哥哥吧,他亲自试药过的……” “否则,我不答应。”她却执拗的道。 绮里翼急促的看看霍振涵,陆薇也想去劝沈漫,但霍振涵却说,“好,我也答应。” “小姑姑!”陆然求助的看着陆薇,他不要妈妈有危险。 陆薇也想去劝,可霍振涵已经拿出针,抽出药剂,“你不会有很大的风险。沈漫,我不管你多讨厌我,在此时此刻,你必须选择信任我,因为我是医生!”他走到她面前,盯着她那双清冷、淡漠的眸子,把药慢慢推进她身体里。 沈漫晃了晃,眼眸有些模糊,而后突然朝前,直接倒进了霍振涵怀里。他好像早有预料轻而易举的接住了她。 “妈妈!”然然冲进来。霍振涵把她交给绮里翼,特地告诉然然,“别担心小伙子,我只是给你妈妈注射了点儿催眠药。她太不听话了!”他温润的笑着,儒雅而疏离的气息,却让然然有些不舒服。 已经快有一年了吧,沈漫从来没有睡得这样香甜。她梦到了苏园,她坐在苏园的长廊里,陆蘅翩翩而来,他背着手,站着看着她,唇角扬起温柔的笑容,漆黑的眼底里沉淀着浓浓的宠溺,他俯身在她耳边说,“苏苏,我好喜欢你……”是男孩儿的声音。 “阿蘅,我也喜欢你……”她笑,声音银铃般的好听。 在深夜里,陆蘅支撑着头,偏着身子,听到她的声音,笑起来。他抚摸着她的发丝,“漫漫,我爱你……” 二十年后。 a市机场的航站楼广播着一条飞机抵达的消息,而后整个机场都因为这条消息而变得躁动不安,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记者们拼了命的往前挤着,企图在第一个就拍到即将从白色的出关口大门走出的男子。 这其中,娇小的女孩儿被挤得小脸儿通红,浓妆艳抹的小脸儿和她身上朴素的白色t完全不搭,她左看看,右瞅瞅,突然眼睛一转,转身就跑,可还没挤出人群,就被人高马大的摄像师大哥提着领子拎回来,“顾嫣然,你给我回来!” “轩哥,我求你了,你就放我走吧!” 女孩儿两只小手藏在衣袖里,合并在一起,一脸哀求的拜托着摄像师。 “我看你脑子秀逗了吧!”被称作轩哥的白胖摄像师‘凶狠’的用指节敲了下顾嫣然光洁的小脑门儿,“多少人挤破头皮的想采访到陆然,你说说,你进电视台都多久了,有没有出过一条正经的新闻?如果不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谁会把这么好的机会给你!你还不珍惜,还把自己画的跟鬼似的,真是……”轩哥倒吸一口气,狠狠的白她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抓起她,直接扔向接机口。 谁也没料到,接机口的栏杆居然是活动的,就见顾嫣然扑上去,撞开栏杆,然后直直的扑向了那扇门。 也就在此时,门内走出穿着雪白网球衫,素色长裤的高大修长男人,如所有人眼睛所预料到的,顾嫣然扑到了他身上,而后像个破娃娃似的掉下来,只有嘴唇上的口红,在男人雪白的衣服上留下长长的一道印记…… 全场寂静。 男人低下头,看了看这个天外来物,冰冷的眸子瞬间让那‘团’甩在地上的顾嫣然抖了抖,她吓得抬起头,男人瞬间蹙眉了。 在他眼睛里,顾嫣然看到一只了脸,完全看不出模样的‘妖怪’! “啊!” 她吓得大叫。 男人立刻嫌弃的后退半步,抬起手,修长的食指朝着后面勾了勾。立刻有几个黑衣人上前,他指着那‘团’顾嫣然,冷漠的声音响起,“把那团东西,扔了!”而后转过身,在距离顾嫣然几米的地方站住,回头等待着什么人。 很快,一对夫妻从里面走出来。 他们和二十年前有什么变化吗?所有人都在自问。沈漫还是那清淡若白莲的模样,陆蘅也还是那漠然的神情,只有在低头看着沈漫的时候才会在眼里漂浮出笑意。他们身后还跟着个同样清清淡淡的女孩儿,虽然年龄小,但清明的眼眸不输沈漫,只是更温柔可人,让人一眼就喜欢。 “来了来了!”记者们狂叫着冲上去,却纷纷被黑衣人拦住。 “请问,请问这次陆先生和陆太太全家回来,有什么目的吗?”记者慌忙举着话筒问。 “听说和苏先生夫妇有关,实真的吗?是的确有苏先生夫妇的消息了吗?” 这些问题,沈漫和陆蘅全部不回答,他们立刻上车,而后,是陆然慢慢走入记者中,他抬起头,简单的说,“各位记者,谢谢你们不辞辛苦赶来。我们这回回来,的确是因为我的外公外婆,对,我们已经找到他们的消息,一旦消息确定,我们会立刻开新闻发布会,谢谢!”他礼貌的说完,转身便上了车。 只是在上车的时候,他突然想要回头,因为,仿佛有道熟悉的目光正温暖的注视着他。 但他没有,所以,也就没有看到嫣然那一双含着泪的大眼睛。 泪水模糊了她的妆容,露出她清爽的容颜。 “然然哥哥,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她轻轻,一次次的,默默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