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中世纪搭建庄园》 第1章 死后余生的老兵 第1章 死后余生的老兵 绿玛瑙般的草地上清澈见底小溪潺潺流淌，蓝宝石一样的天空漂浮几朵牛奶般的洁白云朵，云彩下，几头马鹿在低头饮水，不时发出鹿鸣。 草地尽头，一片阔叶林处，一个魁梧的身影忽然闯进这片祥和之地，伴随到来的，是男人身上未曾褪去的血渍和浓重的铁锈味。 男人显然疲惫极了，强撑着走到溪水边就立刻趴倒，扑棱一声，三英尺的十字剑扔在一旁，同一时间，脱掉头盔的脑袋也伏在溪前，大口大口贪婪吞咽着甘甜的溪水。 不知喝了多久，直到喉咙干涩的感觉消失，男人又从怀里掏出半块腊肉干，三两口送进肚，这才有功夫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名叫吕克的男人迷茫的注视着如画的风景，心底只有无尽惆怅与彷徨。 他是一名老兵，但最早，他只是一名农夫。 当王国吹响战争的号角，犁锄变为刀剑，被领主征召的他不得不踏入远征的行列。 因为是一名颇有家资的自由农，他侥幸有一副锈迹斑斑的半身短袖锁子甲，靠着这副甲胄，又侥幸活过几场厮杀。 可好运总会用完，终于，在一场突袭战中，他被一名凶悍的趟子手用钉头锤砸中了脑袋，当场死去. 没错，现在的吕克不是吕克了，他是来自比原吕克更加遥远的异乡人。 吕克拄着剑起身，极目远眺。草地并不大，更多是和身后一样成片的树林。 小溪向下流去，最终流入一条大概两百英尺宽的碧色河流。 吕克站在河流对岸，森林、草地与河水四周，是一座又一座的青山。 “这是哪里？” 吕克皱眉，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未搜刮出此地的信息，周围也没有人活动过的迹象，只有马鹿群领头的雌鹿抬首看向他，似乎在观察这位不速之客是否对它们有威胁。 “我这是走了多久？.或者说我这是死了多久，才跑到这种地方了” 吕克扶额叹息，他死去的那场突袭战过于匆促，没有给敌军扒卸盔甲的时间，等到吕克再睁眼，已经不知过了多久，但并未腐烂的尸体告诉他战斗没有彻底离去，为了活命，吕克从几位死去的战士身上摸索出一些面包肉干，又捡起一面盾牌与武装斧，开启了逃亡之路 ——他才不想继续在战场上替别人卖命。 吕克一路撒腿狂奔，直到吃完所有粮食，事实上，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吃：半块腊肉、三块黑面包和三分之一的咸鱼，够谁吃呢？ “既然来到这里，那也没必要回去了！” 吕克观察半晌，下定决心。 一名无金钱、无地位、无血脉的普通农夫士兵，在中世纪能有什么作为？ 而曾经村中那座破落的木屋、天天种些卷心菜和小麦还不准施粪便，丰收后还要交给教廷十分之一，交给领主十分之一的小块土地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时不时还要面临领主的应召，捕个鱼也要经过领主同意，因为鱼是领主的；用磨坊磨个面粉不仅要经过领主同意还要给钱，因为磨坊也是领主的；连用下热炉子吃点热食也要看他妈的领主的脸色，因为热炉子也是领主的！ 自己好不容易又重活一回，处处都要看他妈的脸色，那自己不是白重活了？ 想通的吕克歇了一会缓缓起身，艰难脱下锁子甲，重达二十磅的甲胄如果不是惜命一定不会选择经常戴。 把锁子甲放进草丛里，捡了两块石头作为标志，吕克掏出身上全部的工具： 一柄十字剑、一枚七英寸的匕首、一把两英尺的武装斧和鹤嘴锄、一面盾牌、一副火镰。 这将是自己接下来开荒的全部工具 吕克分门别类归纳好，起身环视一圈森林，人最基本的生存无非衣食住行，衣服方面除了锁子甲，身上的亚麻布束腰衬衣和马裤暂时足够需求、并不打算远行所以出行方面有两条腿也就够了。 眼前食住才是最棘手的问题！ 透过森林边缘零散的树木，在青山、河流与森林的中心带，有一块较为平坦的土地，那里也许是建造房屋的好地方。 但在此之前，吕克先要解决晚餐。 虽然刚到午后，但吕克不能真等到晚上再去觅食。 左右瞧了瞧，饮水的马鹿群大概有两百码距离，几乎与自己身高相等的体积，让吕克放弃了对它们的捕猎。 “野兔.” 吕克眼睛微眯，野兔并不是好逮的家伙，但此刻也找不到其他的动物了 低头沉思一会，吕克想出一招，他捡起鹤嘴锄朝在一旁吃草的野兔走去，听到有人接近，灰色的野兔立马警惕的抬起头，圆圆的眼珠紧盯着来者，见吕克还在接近，立刻双腿弯曲，前蹄迈出，眨眼间窜出数米远！ 吕克却不闻不问，任由对方远去，在野兔刚刚停留的地方停下。 掰了掰旁边一棵细树干，嗯，韧性不错，然后矮身用鹤嘴锄尖锐的一侧拨走粪便与杂草，接着用较宽的一面开始向下挖掘 潮湿的土腥味随着深挖扑面而来，不时碰到一些碎石根茎，移走薅起后，就有黑色的虫子慌乱涌出，四处逃窜。 不一会儿工夫，一座大概半英尺深、长宽各两英尺的浅坑呈现眼前。 吕克直起腰活动活动脊椎，瞥了眼并没有回洞的野兔，会心一笑，他之前观察过，这里大概是青草最嫩的地方，野兔也许没见过人类，舍不得这么离开。 吕克也不理会，揉好筋骨再度寻起短树枝，在林中捡了大概七八根，又回到落脚地取回武装斧砍了大段藤条 收拢起全部东西，折回浅坑，先是用小刀割好的两条短藤条将三根树枝绑成卄字夯入土中，接着取一拇指长的小棍系在长藤条上，另一端牢牢捆在那根细树干上 弄完一切，吕克用力将细树干向下掰，直至半月状，小棍则小心翼翼的卡在卄字桩，随后用多余的藤条布成圈落进坑内，上面轻轻地竖铺好其他树枝，最后将之前铲锄的杂草盖住，又放上几穗青草根茎，一切大功告成！ 此时太阳已向西偏移几分，吕克回到原点，开始慢慢等待 森林之中虫蚊很多，布置陷阱的功夫不知不觉被咬了好几口，让吕克有些难受 过了好半晌，草丛终于传出动静，去而复返的野兔重新出现，开始向陷阱慢慢靠拢 但野兔很是谨慎，它摇晃脑袋观察四周，啃了几口青草，见似乎没有问题，才继续向前 吕克的身影已经消失多时，野兔放下心，一点点蹦到了陷阱旁散发着清香的根茎狠狠吸引了它的注意，几步上前，却不料后爪刚刚落地，草地却猛地向下凹陷！ 突如其来的动静顿时惊的野兔慌乱跳起，但为时已晚，踩翻的树枝早已触发木棍的脱落，被压弯的细树嗖的一声弹起，带动坑内的藤圈极速收缩，啪的一下，牢牢栓住野兔即将跳起的后蹄！ 一瞬间，细树绷直，等待吕克闻声起身，已经看见摇晃的枝干旁直愣愣倒挂起一只不断挣扎的野兔！ “干得漂亮！” 吕克兴奋地挥挥拳，说实话，除了曾经抓过麻雀，这还是他第一次像模像样的布置陷阱，虽然抓捕兔子很费时间，出乎了吕克意料，但首战告捷，还是让他开荒生存的信心又多了一分。 可惜好景不长，当吕克将野兔杀死破腹，到溪边清洗时，望着水底到处乱窜的肥鱼，吕克忽然感觉自己的智商有点低了 为什么不一开始抓几只鱼吃呢. 又忙活了一阵，黄昏将至，吕克用火镰点起篝火，用木架支起兔肉，听着远方不知名的鸟叫，感受着身前火苗啪啦啪啦的燃烧，一股无名的寂寥感涌上吕克心头。 “这里将是我新生活的开始！” 吕克啃了一口兔肉喃喃自语。 (本章完) 第2章 挖土是门技术活（上） 第2章 挖土是门技术活（上） 总有人向往田野风光，但假如有选择，亲身经历过的吕克却一点不想感受什么田野 森林中，夜晚的虫蚊比白天还要多，吕克无论裹的多严仍是被咬了一脸包，早上起床时还有些疼痒。 更别提地上数不清的爬虫，尽管靠着火堆屏去了大半，还是有不长眼的悄悄钻进自己的衣衫 半夜时，吕克甚至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下意识的伸手一抓，居然是一条食指长的蜈蚣！ 反手扔进火堆，又添了一把柴，随即就是一阵后怕！ 如果不是发现及时，让它钻进鼻孔耳朵可就糟糕了！ 就这样，三番五次从梦中惊醒，提心吊胆过了一夜。 天微微亮，等吕克再次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建一座住所，刻不容缓！ 简单用篝火余温热了些剩下的兔肉，昨天已经物色好一块土地，眼下只需要将破土的工具造出来就行 没错，吕克还需要一柄铲子。 众所周知，想要建房子，就必须打地基，想要打地基，又不可避免的需要刨坑。 而地基的坑与昨天抓兔子的坑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没有铲子，进度将大打折扣。 于是吕克准备造一把木铲。 吃完饭，拎着武装斧，找了一棵较坚硬的树，往掌心吐了吐口水，吕克铆足劲，开始向斜下方挥舞 “哼哼.” 吕克喘着粗气，因为穿着锁子甲征战许久，他有一身不错的力气，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力量，斧头砸在树干上，砰砰砰的声音响彻森林，不一会儿就砍出一条豁口。 换到对面，在略低于斜口的下方又开始平砍，等到太阳翻过青山，终于砍断了这棵比大腿略粗一圈的树。 将树拖到一块石头上，伸脚牢牢踩住，往悬空处猛地一劈，咔嚓一声，树干随即一分为二。 吕克取出长的一节，用斧头刮去树皮，又仔细削平，最后在洁白的树干上用小刀勾勒出一具木铲的形状。 至此，木铲的打造完成了第一阶段。 “第二阶段可要麻烦多了，先去洗把脸！” 吕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开荒就是如此辛苦，什么东西都要自己造。 等洗过脸回来，吕克继续工作：第二阶段说来简单，就是沿着线将木铲雕刻出来，可这一步骤不仅考验手艺，耗费的力气也丝毫不比砍树少，忙了好一阵才雕出个雏形 燥热的吕克脱下亚麻布衬衣，平复下心情又开始用小刀刮去多余的木渣，经过不断修砍、打磨，最终一柄乳白色的木铲浮现眼前！ “伙计，你长得真是漂亮！” 将木铲举到空中，阳光照射下来，映的铲子微微发光，造木铲了吕克大概三个小时，此刻离午时还有些时间，吕克不打算浪费，决定正式动工 带好鹤嘴锄和木铲，赶到那片空地，吕克首先打算先造一个临时住所，等暂时有了栖身之地，再慢慢搭建真正的房屋 毕竟一间好的木屋，甚至石屋、泥土房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吕克却等不了那么久，比如保不齐什么时候会来场大雨。 因为是临时住所，吕克只规划了一块宽大约十英尺，长大约十四英尺的范围。 这个范围大概能容下一张床、一套桌椅和一座壁炉。 用鹤嘴锄勾勒好边界，随即开始松土——表层的土块比较难处理，需要不停地翻艮，了吕克不少时间，当然，主要还是缺少顺手的工具，等到将土块剔除，深处较柔软土壤就好办许多，先用鹤嘴锄垄一遍，然后用木铲通通铲出即可。 吕克一开始还担心木铲不经用，可没想到绰绰有余，甚至在扬土过程因为轻便省了不少力气，让吕克格外惊喜。 等到太阳中悬，肚子开始咕咕叫，吕克已经大概整理出三分之一的土地，直起身捶捶腰间，鹤嘴锄的缺点此刻显露出来，太短的把柄让自己不得不弯腰松土，脊椎非常累。 “如果有铁铲或者鹤嘴锄木柄再长些就好了，否则我才不搭什么临时住所，直接把木屋给它造出来！” 吕克缺少的工具真的非常多，远的不提，就拿锯树来说，把树分成一段一段木头，纯用斧头劈远不及锯子好用。 而打地基，如果有铁铲，吕克就可以更深更宽的进行挖掘。 简单休息片刻，吕克用斧头削出一根尖木矛，就趟进溪里狩猎鱼群。 他今天的午餐就是这些不开眼的肥鱼！ 为什么说不开眼，是因为当吕克两条腿踏进溪水后，这些鱼像没看见他似的，噼里啪啦往自己腿上撞，吕克觉得自己都不需要尖矛就能把这些毫无警惕的鱼通通抓起来！ 当然现实是骨感的，当光滑的大鱼几次从自己手中溜走后，吕克老老实实用起尖矛。 但不得不说，也许这里从来没有人类狩猎过，鱼群出乎意料的多，且好扎，几乎一扎一个准。 足足捕了五条大鱼，吕克才收手上岸，返回途中，吕克忽然灵机一动，自己为什么不用木头造一个加粗版的木矛来翻土呢？ 想到就做，将鱼内脏淘干净烧烤的片刻，吕克随手砍了一棵手臂粗的树干，三两下削出一个尖。 比划了一会儿，吕克满意的放下，回首看见马鹿群再一次来到河边饮水 吕克清晨看见过马鹿，但太阳初升就消失了，此刻似乎是对方固定的饮水时间，重新出现的鹿群也瞧见了吕克，雌鹿首领叫了一声，仿佛在打招呼 只是雌鹿不知道，在它眼中好像并无威胁的直立动物，正对着它同伴的鹿角垂涎不已 “用这家伙掘土一定很快！” 三英尺长的一对鹿角看的吕克眼冒金星，如果能狩猎一头鹿 鹿身上可全是宝贝，不谈鹿角、鹿皮可以做靴子衣衫、鹿血可以活络筋骨、鹿肉填腹、鹿筋做弓弦、鹿骨可以做骨矛骨铲就连鹿头都可以当装饰品. 不过马鹿能在这频繁出现，倒是印证了吕克之前的猜想——附近并没有大型食肉动物存在，最起码现在没有。 同时他还注意到，与昨天不同，鹿群除了饮水，还在咀嚼一种红彤彤的果子，这种果子吕克从未见过，但只要鹿群能吃，那他大概率也能吃！ 等马鹿离去，自己就去看看！ 现在自己最缺的就是食物，尤其是开荒之后，需要的食物更多，吕克大口咬下烤鱼，什么调料都没有，寡淡无味，但还是把五条鱼全部吃光。 摸摸圆鼓鼓的肚子，吕克简单消食，继续自己的开拓大业。 (本章完) 第3章 挖土是门技术活（下） 第3章 挖土是门技术活（下） 加粗版木矛的加入让吕克下午的挖土变得高效起来： 鹤嘴锄凿碎坚硬的草地、木矛或者说木桩进行深掘松软泥土、最后木铲完成铲土，三件工具相互配合，不一会就挖出地基雏形 中途难免挖到一些石块，吕克零零碎碎的堆在一旁，它们之后还会派上用场。 一直干到黄昏，整座地基终于打好，大腿根部的深坑让吕克充满成就感。 等到夜色将至，吕克已经捧着满满一头盔的果实从马鹿停留的地方回来 这种被马鹿当做食物的果实口感确实不错，果肉也紧致，重点是数量不少，足够吕克吃上很久。 锁子甲等所有物品移到地基内，途中又砍了一根类似柳蒿的植物充当蚊香，吕克枕着用兔皮裹着干草的简易枕头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 等第二天清晨，吃完饭的吕克对着地基忽然犯了愁 自己好像忽视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地基之所以是地基，就是因为将它挖出后再填平夯实后，以便搭建的屋子更加坚固 可这样一来，还谈什么先建临时住所啊？直接一鼓作气把真正的屋子搭出来不就好了！ “还是没有经验啊” 吕克皱紧眉头，现在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要么真的一鼓作气弄一间真正的房屋，要么另想办法。 “不能再填了，挖坑就挖了一天，不能继续拖下去.今天就开始建房顶！” 思索一阵，吕克有了新主意，既然不能当地基了，那完全可以直接在坑上搭屋顶！ 虽然会丑了点，但最起码不用每晚看星星. 吕克甩开思绪不再自扰，拎起斧头开始砍伐更多的树木。 吕克首先挑了五颗较粗的树动手，等到将它们全部砍到，一一抗到地基边，就在地基南边又凿开一个供一人进入的豁口，这里之后会变成进入的房门。 随后在豁口两边各挖一个浅坑，将两根树干放置坑内竖起，树干立起一端已经被吕克削成了斜面，就着斜面，将另外两根树干搭上，四根木头就形成了一个“介”字状。 最后一根木头则在斜放的两木中间穿插而过，一端架在两木间，一端架在坑内北部边缘。 一个简单的屋顶框架就此出现。 只是一个新的困难摆在了吕克眼前 框架是摆出来了，但怎么让它们稳固不倒呢？ 首先是竖起的两根木头，吕克发现就算在坑内填上土，用手一摇还是会微微晃动，这一点还好解决，吕克先是把木头取出，然后用火镰升起小火将木头底部烧到炭化，随后用头盔取来溪水活了一些稀泥，等到泥土风干，与炭化的木头黏合，这样重新填充的木桩比之前坚固许多。 只是上面的三根让吕克有些束手无策。 这里可没有铁钉让吕克嵌进去. 至于用藤条绑，更不结实。 思前想后，吕克无奈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分别在四根木头上用鹤嘴锄和小刀凿出洞，然后将较小的木条砸进去，充当钉子，为了能更稳固，吕克在砸进去的木条之上劈开一个缺口又嵌进去一根木条，双层嵌入，加固稳定性。 吕克又一次高估了自己的进度，等到完成这一步，已经到了黄昏，眼看着一天又要这么过去，可自己才搭了一个雏形罢了，吕克略微心有不甘。 “趁着天没黑，看能不能先把房顶搭起来！” 相比房屋框架，房顶要好办许多，在坡屋顶将一根根长短一致的木头垒起即可，且木头也不必很粗，胳膊粗细就行，只是需要的数量众多，大概二十多根才够。 带着果子、斧头与火镰，吕克一头扎进了森林。 晚霞漫天、太阳落山、月亮高悬。 时间有时慢的出奇，有时又快若闪电。 夜晚的鸟叫声充斥着幽静的森林，沙沙沙在树叶中穿梭的虫豸声像是大山的交响乐。 在漆黑如墨的环境里，一株火突然出现，像是闯进大山的异客，朝着山脚不断逼近。 吕克左手举着火把，右肩扛着一截木头，三两步走下坡陡，在他前方不远处，已经堆积了一大堆木材。 “足足二十根，终于全部砍完了！” 月光照耀在吕克脸上，映出他疲惫的脸庞，但他不打算休息，现在还需要将木头铺在屋顶，这不是什么麻烦活，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一切。 精疲力尽的吕克回到地基内，严格来说，此刻已经不能叫做地基了，这里俨然是一座即将诞生的新房屋 望着粗糙还带有树皮的屋顶，吕克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梦里他梦见自己正在大口吃肉，香醇浓郁的肥美肉质，散发出强烈的肉香，让吕克口水直流 等睁开眼，周遭的一切好像当头一棒，让吕克发呆了许久。 吕克当然不是什么脆弱的人，敢下决心在野外开荒的一刻就已经做好了艰苦斗争的准备，他只是忽然发现，自己该吃点好东西了 昨晚的过度劳作加上这几天只吃鱼肉和果实，让吕克身体有些吃不消。 更严重的是，吕克觉得自己严重缺盐！ 无论是吃兔肉、鱼肉还是果子，只要没有盐分补充根本不能持久，所幸房屋搭建已经进行大半，之后的工作是一些精细活：比如用泥土和茅草混出黄泥，细细抹在房顶一排排的木头上，等到风干后再铺满茅草，一座真正的小屋就完成了。 这些活可以稍微放一放，吕克今天决定寻找盐分！ 吕克自己当然不知道该去那寻，但马鹿群知道啊！ 作为这里的东道主，马鹿群既然有固定的饮水区域，那摄取盐分的地方肯定也存在 那里将是吕克获得第一份盐的地方！ 吃过早饭，吕克穿戴好衣服，锁子甲被他留在了木屋里，他已经开始这么称呼土坑了，佩好鹤嘴锄和十字剑，静静等待着马鹿群。 不一会儿，马鹿群出现吕克眼帘，领头的雌鹿看见吕克站在远处望着自己，并没有理会，它已经连续三天见到对方，并没有看见吕克有什么攻击行为。 等喝完水，雌鹿带领鹿群离开，吕克则蹑手蹑脚的跟在后头，向森林另一侧缓慢前进。 (本章完) 第4章 盐矿与死鹿 第4章 盐矿与死鹿 马鹿群踩着泥土向森林深处踏去，吕克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一路上，吕克不断用十字剑在林中做着记号，以便能找到回去的路，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在另一座山的山脚旁，汩汩溪水潺潺流下，马鹿群靠近山根一侧，在吕克注视中，雌鹿首领开始对着一块岩石舔舐起来。 吕克顿时两眼放光！ 像这种食草动物，不会无缘无故舔舐一块石头，这里大概率有盐矿！ 吕克随手掏出果子嚼起耐心等待，等到马鹿群挨个舔完，然后走到山坡上趴下晒太阳，吕克扔掉啃的溜光的果核，几步窜到岩石处，举起鹤嘴锄就是一阵敲打。 被马鹿舔过的石头吕克当然不考虑，脏不脏不说，那块岩石瞧着就没多少盐分。 四处挖掘一阵，居然真的被吕克翻到了一块盐石！ 色泽有些暗淡的盐石让吕克非常兴奋，要知道并不是任何山区都有盐矿的，这类沧海桑田遗留下的盐矿区，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无比宝贵，哪怕这里看起来很贫瘠，但只要有一丁点盐矿，就是一座宝山！ “自己真是捡了个大漏！但是这盐石该怎么提炼出可食用的盐呢？” 吕克当然不傻，知道这种盐矿大概率有毒，但对于提炼实在是一窍不通，只能先拿回去好好研究再说。 吕克也不贪心，又翻出一块后就收手走人，盐矿自己不会跑，这里只有自己一人居住，不用费劲心思全搬走。 顺着来时的路折回，走了很久后，吕克忽然闻到一股臭味。 吕克的记忆力非常惊人，为了尽快回到木屋，选择抄了近路，却没想到嗅到这股味道，这不是粪便的味道，反而像是腐烂的肉味。 吕克紧皱眉头，突然在森林中有腐烂的动物，不是什么好预兆。 趟过落叶，森林深处，一只死去多时，四肢与内脏不见，只剩下一身鹿皮鹿角和零碎肉块的马鹿残骸出现在吕克视线。 失去光彩的干涸眼珠直愣愣的望着天空，又好像在盯着吕克，平添一丝诡异。 吕克当然不在意，别忘了，他也是尸山火海趟过来的老兵。 唯一让吕克感到不安的，是鹿的死因 首先绝对不是人类狩猎，那么就只能是被其他动物杀死吃掉了最不济，也是死后遭到了食肉动物啃食。 “看来我的预料出错了，这附近有凶残野兽存在.” 吕克面色凝重，他一开始决定在这片区域定居就是看中了附近没有构成威胁的野兽，现在这个观点被打破了. “不过既然鹿群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晃荡，暂时应该安全.而且也不见得是坏事，最起码让自己提前预警了。” 思考片刻，吕克哄走成群的苍蝇，捡走鹿角，充满黑色血迹与腐烂肉块的鹿皮也不打算放过，用一堆沙土掩盖住臭味，十字剑拖拽行走。 人在野外，没有那么多讲究，一张鹿皮可以用来缝制很多东西，上面的蛆虫肉块仔细清理清理就好了。 回到木屋，吕克先将鹿皮留在溪边，然后捧着鹿角和盐石折回屋内，安顿妥当开始调和黄泥。 死鹿的出现让吕克危机感增强，将木屋彻底搭好成了眼下重中之重。 没有簸箕，吕克只能用笨方法将土块碾成碎末，然后用碎石堆砌一圈壁垒，将细土、溪水和少量茅草混入，黏糊糊的黄泥成功出现。 捧着黄泥先将屋顶二十多根木头的底部抹好，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坡顶木头之间的缝隙黏合。 因为没有器皿来来回回折腾了半晌，吕克突然用沾满泥土的手狠狠拍了拍脑门，自己真是糊涂，盾牌不也可以当器皿吗？ 吕克的盾牌是典型的小圆盾，直径大约十六英寸，用来盛黏土刚刚好。 有了它的加入，吕克进度大增，很快完成了工作。 等到黄泥风干，就可以搭上茅草了。 弄完这一切，吕克不打算休息，这种工作强度和前几天相比简直像在散步，吕克开始摆弄起盐石。 盐到底该怎么从盐石中提取实在是一个技术活，它不是靠着蛮力或者思考一会儿就能实现的。 吕克想了半天，只好先敲碎后再用沸水蒸煮，试试看有没有效果。 煮盐片刻，吕克又回到溪边，将取出的鹿角清洗干净，之前他还幻想过用鹿角翻土，此刻虽然不需要了，但尖锐的鹿角说不准什么时候用得上。 最后，最难清理的，当属这张鹿皮！ 其实鹿皮已经腐烂大半，只剩下一小部分还完好，吕克忍着恶臭，割掉腐烂的部分，挖坑埋好，再用大量沙子蹭去其余鹿皮上难闻的气味，接着取出一刀多用的匕首，细细将上面还残存的、微不可查的油脂刮掉，力度不能太用力否则会破坏鹿皮，又不能太轻，很考验手腕的发力点。 等刮的差不多，然后到溪水下流细细清洗一番，等稍微能看得过眼，就放到房顶，与黄泥一起等到风干。 皮毛的鞣制吕克也不是很清楚，印象中，原吕克也不过鞣制过一次半成品，实在是以前的领主不允许邻民私自打猎，在他的封邑内，哪怕是一只山鸡，也是领主的所有物。 但吕克不担心，这张鹿皮自己能制好就制，不能制好纯当练手，他相信，随着自己的开拓，动物毛皮只会越来越多！ 幸福是比较出来的，吕克现在特别确信这一点，如果身边所有人都衣食无忧，生活富足，那吕克眼下近三天能没搭好一件破屋子简直就是最大的笑话。 可当周围大多数人都食不果腹、战乱频繁、住的是茅草房、生活环境就比垃圾堆好一点，那吕克眼下除了辛苦一些，简直不要太舒服。 等忙完这些，用锅盔煮的盐水已经沸腾，吕克忙隔着兔皮取下铁盔，放凉后仔细倒出，发现几乎没什么变化，顿时心凉了大截。 “再煮一次！” 吕克咬紧牙，如果还什么办法都没有，就只能另辟蹊径，用草木灰提炼些许盐味了。 …… 等到夕阳西下，吕克从林中成功狩猎到一只山鸡，并拔毛烧烤后，煮了足足三回的盐石终于被吕克弄出大半盔盐水！ 望着这浑浊的盐水，吕克咽了口唾液，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还不清楚，但今天已经太晚，吕克把盐水小心翼翼地抬到木屋门口，准备明天再说。 用一块平整的石头盖住门口左侧房顶预留出的缺口，那是他想要搭壁炉的地方。 接着捡来一堆石块将门口牢牢堵住，只留出上面一层当做通风口，随后点燃藁草和火堆，在黑暗到可以用阴森描述的木屋内，吕克久违的感觉到了一丝安全感。 (本章完) 第5章 万事开头难 第5章 万事开头难 吕克觉得自己运气不算差，或者说，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吕克起床后居然发现锅盔内的盐水已经分为了两部分：下面的盐水浑浊不堪、还有一些类似软泥的沉淀物，而上层的盐水则光泽透亮！ 这个发现让吕克非常高兴，看来自己的之前的步骤误打误撞，算上勉强搭到制盐的门槛了！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吕克直接无师自通，无非是将干净的盐水盛出，再过滤一遍，最后再慢慢煮干成盐分就行。 只是说起来简单，实际情况困难重重。 首先摆在面前的问题是：拿什么盛？ 吕克能盛水的器皿就一个头盔，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陶器？那东西得先烧，况且怎么制陶仍然是吕克的盲区，需要自己一点点摸索，他相信给自己一点时间可以弄出来，但此刻远水解不了近渴。 抱着这种困惑，吕克只能先无奈的去吃早饭，途中去房顶看了看鹿皮和黄泥，见风干的差不多，就取走鹿皮，准备鞣制。 既然盐水问题暂时想不到好办法，不如先试试怎么做熟皮吧 这张鹿皮其实挺大，用来铺床上刚刚好，这还是割掉腐烂鹿皮的情况下——虽然吕克现在还没有床。 经过风干，鹿皮已经有些硬，吕克凭借脑海中零星的记忆，先是烧出一堆草木灰，随后凿出一个土坑，将草木灰浸水，再将鹿皮搁置其中，不断进行揉搓。 皮革鞣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揉搓片刻后，吕克就打算先浸一天一夜，随后再阴干。 其实想做一张良好的熟皮，步骤绝不会这么简单，这么制造出来的皮革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饭要一口一口吃，吕克并不心急。 万事开头难，有了经验后，下一张皮革会更熟练。 不过说起来草木灰真是个好东西，不仅仅可以从中弄出少许盐分，还能施肥，甚至可以用来过滤水质，在这种黑暗年代，称得上万金油的好东西了。 等等，吕克灵机一动，他知道怎么临时弄出一个器皿了！ 双眼放光的吕克连忙带上斧头砍了一棵较粗的树，这些天几乎天天伐木，让他的伐树技巧日益精湛，不一会儿就砍到在地。 再弄来一些粗树枝，点起火开始燃烧。直到树枝变为木炭，吕克用敷层沙子的圆盾装好，倒在了砍翻的树干上 仍在燃烧的木炭像蚁虫般啃食着树干，吕克不时添进一些碎柴，以免火势熄灭，大概一个小时后，木炭在树干上烫出一座浅坑，坑洼表面则布满了一层草木灰！ 至此，一个还算卫生的临时器皿诞生了！ “虽然比不上正经的器皿，但好歹能用一段时间！” 草木灰具有一定的清洁能力，而且可以少量食用，用木炭烧出的坑远比拿斧头凿要轻巧且干净。 吕克没忘了一开始的目的，转身将锅盔捧来，小心翼翼地将最上层的清盐水倒进草木灰坑。 吕克的手特别稳，他没有过滤工具，而想要好盐最重要的步骤就是过滤！ 只是吕克实在无可奈何，毕竟哪怕是粗盐，也比没有盐强。 所以吕克兢兢战战，生怕手抖把下面的污垢掉进去。 等到清水全部澄好，吕克松了口气，随后将锅盔仔细的洗涤，再立马折回，把淘出的清水再一次装回锅盔。 这一来一回，盐水反而不再清澈，混杂了一些草木灰，又被树干吸附了一部分。 只是吕克并不在意，反而兴奋地举着勉强过滤的盐水，开始蒸发之路！ 吕克心脏砰砰砰的跳，到目前为止，他熬盐的方法全都是野路子，是自己瞎捣鼓出来的手段，能不能成功弄出盐心里一点都没底。 克制住紧张的念头，点起火把炙烤头盔。 与之前煮盐石不同，这一回吕克做的是把盐水熬干，耗费的时间将无比漫长，吕克眼巴巴地盯紧头盔，不时用削掉皮的树枝搅拌，可能是水热太慢，半天过去，也没有见到一块盐状结晶出现。 吕克心瞬间沉入谷底。 “也许是我太心急了，让它慢慢熬，我去干点其他事分分神！” 盐巴的重要性无与伦比，而且远没有捕猎食物来的容易，一时让吕克有些焦躁也很正常，不过吕克最擅长的就是调节心态，稳住情绪后，开始琢磨为自己打造一扇木门。 木门是个精细活，它需要更加轻便，所以只能用木板制造。 吕克沉思一会儿，砍下一棵树，把斧头劈在圆滚滚的树干中间，接着用木棒狠狠砸向斧背，砰砰两下，只听咔的一声，大树就从中劈开，变为两个半圆柱的木头。 之后就是不断重复上述动作，劈下一片又一片树木，再用小刀精雕后，木板就此完成。 如何把这些木板拼在一起，吕克也有办法——将木板并排放好后，只要再将一块木板斜着从上到下垒住，顺着木板挨个钉上即可。 等到大功告成，吕克又砍下一些藤条，在木屋缺口处将门固定好，终于一个有门有顶的木屋呈现眼前！ 吕克甚至考虑到冬天大雪封门的情况，特意将门装成内开门。 等到忙完，吕克又琢磨起桌椅来。 木屋外观除了房顶还没有铺茅草外基本完成，可内饰却一点没有呢，导致吕克天天都席地而眠。 秉持着先易后难的原则，吕克随手砍出一段木头，两侧磨平光滑，就是一个木墩凳。 桌子则难办一些，毕竟必须要有桌腿支撑。 正寻觅着合适的树木，吕克眼神突然扫到制造木门的地方，顿时停住脚步 对啊！谁说的桌子必须要用桌椅了？只要把桌面悬空起来不就好了吗！ 吕克咧开嘴大笑两声，只要动脑筋，办法总比困难多 用制造木门一样的办法炮制出一块五英尺长、一英尺宽的木板，随后在两端凿开一个洞，将藤条穿入，接着走进木屋，在屋内西侧上方钉入木钉，将藤条挂好，如此，一个悬空的桌子出现木屋内！ “不错，越来越像个人住的地方了.” 吕克满意地看向简陋的陈设，心里却充满了自豪。 这些可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打造出来的，成就感十足！ 忙碌的工作会转移人的注意力，也会转移掉糟糕的情绪，刚刚因为熬盐无望的失落荡然无存，吕克怀揣着平静的心态折回头盔前，眼前的一切却又让自己瞬间心情跌宕！ “是盐！” 吕克失态的发出惊叫： “盐熬出来了！！” (本章完) 第6章 木屋不能没有壁炉 第6章 木屋不能没有壁炉 野外开荒，许多看起来没用的东西最终都会莫名其妙地派上用场。 在打地基的时候，吕克曾经挖出过一批碎石，如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自从前天成功熬制出盐分，吕克的心头洋溢着火辣辣的幸福感 严格来说，那些盐和吕克曾经吃的细盐相比根本不能称为盐，没有过多过滤下，甚至连粗盐的称呼也只是勉强担得起。 入嘴不只有咸味，还带有苦涩，口感还很沙砾，但还是让当天吃烤鱼的吕克食欲大增，毕竟终于有点咸滋味了！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奇妙，一件好事发生，其他好事就会接踵而至，昨天鹿皮成功浸好，并被吕克拿到阴凉通风处搁置等待鞣制完成；屋顶黄泥也晒毕，于是自己取来大量茅草铺就，因为曾经将木头之间的缝隙细细涂抹过，茅草没有向屋内掉漏半棵。 防止茅草被风吹落，吕克还造了一些木叉将它们卡住。 除此之外，吕克还干一些零活：比如修缮了一遍木屋细节、再次成功捕猎到一只野兔等等 今天，吕克的目标将是壁炉的搭建！ 而刚刚提到的碎石就是材料之一 壁炉的好处显而易见，没有壁炉，吕克不得不每天晚上在屋内谨慎地圈起石堆生火取暖，生怕一个不留神，一场大火就把整座木屋烧没，而有了壁炉，这个问题将迎刃而解 而且，壁炉好处不止于此，它的保温能力也很强，火焰熄灭后靠着石头壁炉，仍然能将整个木屋烘的暖洋洋，如果想安稳渡过冬天，壁炉必不可少。 壁炉需要的工具和材料并不多，只需要黏土和碎石就行，它考验的是人的手艺。 先是得心应手得弄好黏土，吕克研究起如何搭建壁炉 绕着木屋走了一圈，吕克有了想法： 吕克先是在木屋东南角落、靠近木门的地方用几块头颅大小的石块圈出半圆形状，然后用黏土将石块粘固，接着用木铲和盾牌取来一些细土撒在里面，周而复始，直到砌出三层石头的高度方才停手。 用木铲仔细把最上层的细土抹平，灶台就算是搭好了。 第二步就是壁炉。 壁炉需要大量的碎石，从地基内挖出的石块基本全耗在这里 在灶台上全部铺满石块，用黄泥黏住，然后紧贴着木屋的墙壁又垒上一圈大概五层的石子，继续黏好，石子像一圈空心圆柱，只在对着吕克的方向留出壁炉门。 接下来的一步，就是考验吕克的时刻：如何把拱门搭起来？ 壁炉为了封闭性，除了灶门，外部都严丝合缝，只保留内部的空间，怎么搭建起真空的壁炉内部才是关键。 吕克当然有办法。 自己先是劈好一长两短的木柴，随后找来一些具有韧性的枝条。把三根木柴竖起排好，长的放在中间，摆在灶门口，然后挑选了一些合适的石子在木柴上面砌出一个弧度，等到黄泥上墙，再取出木柴，一座拱门就出现了！ “接下来好说，我只要把树枝掰弯放到壁炉里，在上面码上碎石黄泥就可以，不过石头不够用了，我得再弄一些来。” 吕克擦去头顶的汗珠，到了这一步，就只剩下烟囱还未完成。 喝口水回来，吕克搬来更多石子，将屋内壁炉全部砌好，并让壁炉增高后宽度逐渐缩窄，直到烟囱宽细，然后出门爬上房顶，打开之前预留出的空隙，继续垒造。 等到太阳直射头顶，吕克终于搭出高出房顶一截的烟囱，防止漏雨，吕克又在最上层单独砌了两块石头，最后盖上一片平坦的石板。 回到地面打开木门，吕克退后几步观望，大半个壁炉映入眼帘，像一尊野兽盘踞在屋内，充斥着力量和雄伟。 因为在屋内，壁炉的风干会慢些，但吕克已经开始幻想他使用对方做饭取暖的场景了！ “趁着机会一鼓作气，把床也搭出来吧！” 吕克吃完午饭，休息一阵儿，如法炮制，像搭壁炉一样，在木屋最北侧建了一座高两英尺、宽两英尺半、长六英尺半的石头床，床上又铺满了拍打干净又烘晒一下午的柔软茅草，等到鹿皮鞣制完，再铺上鹿皮，一张舒舒服服的床将会取代一去不复返的硬土地！ 得益于吕克的干活效率，此刻天甚至未到黄昏，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吕克突然奇想，取出鹿角，在门上方墙钉上木钉，将一对狰狞的鹿角悬在左右。 顿时，一股野蛮又原始的肃杀感扑面而来！ 望着眼前的一切，吕克略微恍惚，六天了，自己终于建出一所勉强称得上屋子的住所了！ 整座房屋坐北朝南，高大约一人半、宽十英尺、长十四英尺，全身是木土结构，茅草坡顶。 门左边墙壁处，吕克留出的一扇窗户，窗帘是用藤条短圆木做成的木排。 一进门，右手角落就是壁炉，如果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壁炉前方有一块不大的土洼，用细小石子围上，那是燃烧驱蚊藁草的地方；西边是木板合页，盾牌摆在合页下边，木铲放在角落，鹤嘴锄、斧头、头盔、以及用来装盐巴的树叶摆在合页桌面，旁边还有一座木墩，整整齐齐。 最深处，就是横彻的土床，十字剑与锁子甲搁置床头与木屋之间，充斥着浓浓武风。 阳光照耀下来，透过树叶缝隙，沐浴在木屋之上。 凉爽的山风吹过，在此处拐了个弯。 整座小屋虽谈不上五脏俱全，但已初具雏形，暂时可以抵御风雨与野兽了！ 当然，建设远远没有停止。 别忘了，这只是个临时住所，真正的屋子还没有搭建！ 不过那是很长时间之后的事，眼下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吃过晚饭，久违的刚到黄昏，吕克借着最后一段暖阳，脱下亚麻布衣服，露出结实的肌肉，浑身赤裸的游进小溪 溪水映出吕克刚毅的面孔：棕发蓝瞳，高鼻深目，浓浓的络腮须挂在下颚，让他看上去既成熟又稳重。 清洗着身上厚厚的泥皴，和已经打结的发须，并不寒冷的溪水抚过肌肉，让吕克情不自禁的闭上双眼，感受这片刻的舒适。 过了今日，明天又是奔波的一天。 (本章完) 第7章 小村庄 第7章 小村庄 森林边缘，木屋上方，缕缕白烟袅袅升起飘向天空。 一阵风吹过，除了炊烟，还带走了浓郁四溢的香气 沸腾的河水炖煮着切成块的鸡肉，零碎的盐砾浮在锅中，片刻消解融化，却让锅盔内的汤汁更加浓香。 刺啦啦的火炭声从背后壁炉处传来，吕克小刀在合页上啪啪啪地剁着青果与黄蘑。 此时距离吕克进入山林半月有余，自己已经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壁炉数天之前就能够使用了，不再担心火炭四溅外，每夜温暖的房间也让吕克睡眠质量又上一层楼。 将切碎的黄蘑转身倒入鸡汤中，又把剜去果核的青果摆在木盘里，没过一会儿，一道色香味俱全、荤素搭配的早餐滚烫出炉 就着酸甜解腻的青果，吕克喝着鸡汤啃着鸡腿，眺望屋外。 自从木屋盖好，住的问题暂时解决，棘手的食物问题便摆上台面。 所以这段日子吕克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四处寻找粮食： 刨去利用陷阱捕捉野兔山鸡，吕克以木屋为中心，向外扩散了六英里，当自己的足迹遍布这方山林，还真找到了其他一些可实用的食物，青果和黄蘑只是其中之一。 同时，谨慎的吕克仍旧没有发现任何大型肉食动物的存在，让自己有些怀疑之前的马鹿尸体或许只是被老鼠等动物啃食了。 另外，吕克又去发现盐山那边，开采到了两块盐石，提取了一些盐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吕克今日要远行了！ 之所以一大早就吃这么油腻的食物，就是为了眼下做准备 吕克不是短视的人，不会被眼前山中看似丰富的食物假象所迷惑——现在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所以才有短暂吃喝不愁的情景。可一旦到了冬天，万物肃杀，没有任何可以长期储存的粮食的吕克大概率会活活饿死！ 所以吕克这趟远门有两个目的：一是看能不能寻找到更好的食物，最好的粮食作物，比如小麦。 二则观察一下，这片土地的周围，是否真的空无一人！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哪怕是山民，仍然会时不时走出大山，向群居的村落置换一些物资。 况且这对吕克未来的规划也至关重要！ 吃完起吕克起身在山脚隐蔽处挖了个坑，将锁子甲掩埋进去。这趟出行最短也要两天，吕克不打算携带这么沉重的盔甲。 等弄好标记，吕克折回木屋，装好火镰，十字剑别在腰间，小刀藏入裤脚，随后拎起武装斧走出房门。 鹿皮已经成功鞣制，被吕克兜着一堆粮食斜挎在背。 栓好木门，再一次确认稳固好，吕克转身朝山外走去 …… 四天后，南部山谷中，吕克蓬头垢面的站在山腰间，隔着茂盛的树林，静静看着脚下的散布零星茅草屋的村落，平静的外表下已经汹涌波涛。 “真的有村落！” 吕克眯起眼睛，一路上，他翻过了两座山，趟过一条河，又砍断了不知多少挡路的树杈，终于被他找到了这座小村落. 为什么说小，因为实在是没有几户人家，吕克放眼望去，总共就七座茅屋.与其说村落，更不如说是庄园 “不过这样最好.” 吕克转身藏起武装斧，他曾经居住的地方是一座男爵老爷的直属村落，规模确实庞大，足足一百户人家，但随之而来的，也是更多的护卫，和领主本人的存在 吕克现在还不打算与任何贵族见面.哪怕他为自己编造了一个游吟诗人的身份。 吕克简单整理衣衫，扶好剑柄走下山坡。 此时正是午后，但乌云遮住了太阳，并没有阳光泄下，一名穿着粗布束腰外衣的农奴正翻艮着田地，抬头擦汗时忽然望见一位身材高大、佩戴短剑的男人出现在视野，整个人顿时愣住，接着立马头皮发麻： “上帝啊！！有土匪过来了！！” 望着吓的锄头都扔掉转身就跑的男人，吕克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没料到对方比兔子跑的还快，一眨眼就窜到村落里去了。 这也不怪对方恐惧，在这个年代，有一把短剑傍身，已经称得上是武装人员尤其搭配吕克魁梧的身躯和杂乱的头发，像极了来勒索的流民土匪. 不一会儿，因为农奴的大喊大叫，整个村落的人都汇集起来，不到二十人像一堆受惊的幼鸟抱着一团，在这些瘦弱的人里，居然硬生生凑出五个举着草叉、镰刀的“士兵”，将妇孺护在身后，胆怯又勇敢地面向吕克。 双方距离大概五十码，村落为首的一人已经头发白，他是该村的村长，也是村中唯一一个参加过领主战争的老兵 作为一名老兵，他很庆幸到了晚年还能生活在一座祥和的村落，虽然人口稀少，但每个人都善良仁慈，又因为人数太少又地处贫瘠，以至于没有几个领主喜欢这片封邑，只有不被待见的穷困骑士才会封赏在这里。 村长不喜欢那名骑士，或许是曾经过于贫穷，当上领主后就尽其所能的压榨这七户人家，变着法来收些没明目的杂税苛捐，拿着这笔钱，也不去发展自己的领地，而是大肆挥霍，直到有一天因为饮酒不当，死在自己家中。 只是此时此刻，村长望着远方的不速之客，却怀念起那位骑士来. 毕竟无论怎么讲，骑士终究有一身好剑术 村长的眼神毒辣，能够看出从山坡走下的人绝对是个杀过人的家伙，说不准就是个精于搏杀的逃兵，而他身边的小伙子们. 眼角余光瞧瞧身边微微发抖的几人，村长咬紧牙，这些从来没有见过血的农民和自己这具年老体衰的身躯，真的能抵挡眼前的野蛮人吗. “我的朋友，你们误会了！我是路过这里的游吟诗人，不是土匪。” 而另一边，吕克看着眼前的阵势却哭笑不得，自己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我只是想和你们交换一下东西，没有恶意，把武器放下吧，我们好好谈一谈！” 吕克的言语随着风飘向村长耳朵，正准备给小伙子们打气的他听清后眼神陡然一亮，但随即又警惕着道： “游吟诗人？” “.好吧，如果你真是游吟诗人，还是来交换东西的，那请问你要交换什么？” 自己的村子非常小，村长实在不知道能有什么值得交换的东西。 “也没什么，要一些你们村里小麦的种子而已。” 吕克平静道，只要能沟通就不算问题，只是没想到自己话音一落，就看见白发老人立马涨红了脸，怒骂道： “该死的家伙，要一些粮食种子？还敢说自己不是土匪！！” (本章完) 第8章 交换物资 第8章 交换物资 村长计算着自己的村中的存货： 自从罗马帝国消亡，很多技术已经失传，其中就包括堆肥技术. 在罗马帝国时期，会有以鸽粪为原料制造简易化肥来培育土地，但此时因为各种因素，早就不被人所使用 现在每英亩的土地需要播种一百磅的种子.最后收获大概四百磅的粮食. 也就是说，最后每英亩只能净得不到三百磅 这还是风调雨顺的时候. 如此产量已经不能用低来形容.简直是惨不忍睹，可这偏偏就是整个大公国内最普遍的现象！ 只有贵族们才能吃饱饭，农奴们不过糊口而已 相当于半个山民聚落的沃德村情况要稍好些，可以适当捕猎动物、挖野菜山果充饥。 哪怕如此，仍然每天只吃两顿饭 事实上，教会也提倡一天两餐，但那是为了贴近所谓的教义，沃德村纯纯是粮食稀缺.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村长仍然盘算着村中的余粮，希望可以挤出一部分，能和眼前说开误会的“游吟诗人”进行交易. 此时两个人已经换了场地，来到了村长的家中 ——一座不比吕克的木屋好多少的泥木茅屋 “.五十磅种子.” 村长坐在板凳上，看着桌子对面的人缓缓吐出一个数字。 稀少的光线无法浇灭屋内的黑暗，笼罩在阴影中吕克没有说话，村长一边提心吊胆等待，一边不自觉将余光望向吕克手边的包裹 他之所以态度大变，就是因为在这小小包裹出现，而这里装的东西是 ——盐！ 村长咽了咽口水，上帝啊，那可是盐啊，是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十足珍贵的盐！ 谁都不能缺少盐，可盐就偏偏很难进入他们这些下等的农民手中 大多数是靠含有盐味的植物替代，偶尔才会为了得到盐粒，亲自带着人赶往大山之外，去和那些狡猾的商人交换 而每次交换，都会被那些像豺狼一般的家伙狠狠敲诈出一大笔粮食与肉干. 这也是为什么，沃德村这么贫穷的原因之一 但此时此刻，眼前的人身上居然足足有五磅盐！ 五磅！ 配合着村落从草木灰等地方提取的盐分，省吃俭用下，足够一家人吃一年了！ “.我的朋友，我知道五十磅是有些少.但这是我们能余出最多的份额” 见吕克还是没有开口，村长不自觉换了称呼，村中余粮当然不止这些，但能少付一些是一些嘛 必要时候再加价，这是村长常年与奸商打交道得出的经验 村长目不转睛，希望能从吕克脸上看出情绪，过了好半天，吕克缓缓开口，一张嘴却让村长大吃一惊 “二十磅！” “我只要二十磅！” “二十磅种子换五磅盐，如果你同意，我们现在就成交！” 一阵风吹过，村长僵在当场，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他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见过这么便宜的比例！ 其实吕克搞错了一点，在大多数地区，农民种植的根本不是小麦，而是廉价的黑麦，沃德村就是如此，黑麦磨成的黑面包虽然粗粝磨嗓，但混杂一些杂草、木屑，却能吃上很久 盐与黑麦一比十的比例已经算便宜了，此刻一比四的比例让村长瞪目结舌：“朋友，你没在开玩笑吧？” 村长眨眨眼，不可置信，吕克听后却笑着摆摆手道： “我以上帝起誓，我没有开玩笑，不过嘛我需要你能提供给我一些其他东西.” 没错，罗马帝国堆肥技术是失传了，但别忘了，吕克脑海里可有另一份更加先进的堆肥技术！ 每英亩三百镑的亩产.亏这些人种的出来！ 换算市亩，不就是每亩五十斤嘛！ 所以要那么些种子没用，他也带不走.不如换些其他的物资，况且生意重在细水长流，吕克有预感，这不会是他们最后一次做交易。 “锄头、针线、陶器.我希望这些东西你能给我一些。” 吕克列举了一串物资，这些也是他迫切需要的。 只是村长听后却露出为难的脸色：“抱歉.这些东西我们不能卖给你.” “并非我吝啬，锄头如同我们的手臂，就像你的剑一样，如果没有了锄头我们该如何艮地呢？我们可没有多余的铁器，也没有钱买牛.” “至于针线和陶器我们也没有多余的” “不过.既然你如此慷慨仁慈，我也不能付出这么少.” 村长忽然起身，向角落处一个锁好的木箱走去，取出一个包裹递给吕克道： “给你，我的朋友，这是真正的小麦种子！” “不过.只有不到一磅.” 吕克接过小麦种，连带着装小麦的皮革包一起塞进怀里，无奈道：“只能这样了” 村长笑着点点头，一副占到便宜的的表情，不到一磅的小麦种根本种不出什么东西.能用它和二十磅黑麦换到五磅盐，这让村长第一次体会到曾经坑骗他的奸商的快乐。 “对了，村长先生，你能给我介绍一下此地的领主们吗？” 吕克忽然开口，问起他另一个关心的问题。 “领主？” 村长摸了摸发白的胡须：“这里最大的领主当然是勃艮第公爵毕竟这里是勃艮第公国，离这里最近的，是大山之外的贝里男爵.至于我们的村落.很遗憾，并没有领主。” “你也知道，这里是大山深处，很少有领主会被派来，说实话，如果不是去年刚有个骑士老爷受封在这里，我甚至以为贵族们忘记了还有沃德村的存在了。” 村长的话传入吕克耳朵，让吕克陷入沉思 他捕捉到了两个关键词汇：勃艮第、大山深处！ 如果没记错，原吕克是生活在奥弗涅伯国也就是说，他来到“边境”了！ 而且村长自称沃德村已经是大山深处那自己的木屋所在地又算什么地方？ 见吕克想着心事，村长以为这位游吟诗人是在思考之后的路线，又怕对方反悔交易，率先出去准备种子。 等吕克出门，由于误会解除，村民们都去继续劳作，只剩下几个小孩在门前玩耍，在小孩身边，还有几条似乎是刚出生不久的小狗围绕在他们身边蹦蹦跳跳。 吕克注视着其中一只，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半晌后，吕克背着慢慢一大包种子以及一条小黑狗，踏上回家的道路。 (本章完) 第9章 篱笆 男人与狗 第9章 篱笆 男人与狗 人是耐不住寂寞的，除了那些一心一意要在山林中隐居的教会修士，没有几个人可以孤独的捱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日子。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游牧民族热情的原因——实在是长年累月没有外人沟通，好不容易碰见一个，话匣子打开自然滔滔不绝了。 吕克原以为自己不是这样的人，直到抱回这条取名“小查理”的黑狗，吕克忽然发觉自己居然经常对着它自言自语，好像一个疯子 “嘿，小查理，你知道我今天要做什么吗？” 天蒙蒙亮，吕克推开房门，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对脚边不断摇着尾巴的小查理喃喃自语。 “汪！” 小查理通体黝黑，没有一丝杂毛，非常漂亮。 小小的体格蹲在地上，仰头看着自己的主人，吐出舌头叫了一声。 “非常对，就是要开垦了！” “这两天可算把杂草简单清理，在木屋前整理出一片土地，现在到了该正式劳作的时机了！” “当然，在此之前，我需要弄出一片篱笆！” 回到木屋已经三天，远行之旅来来回回十天有余，除了茅草顶发现了一处鸟窝基本没有变化。 而小查理随着第一天换了陌生环境外的害怕后，已经渐渐与吕克熟稔，听见吕克兴奋的自言自语，不自觉的歪下脑袋，漆黑的眼珠满是疑惑。 吕克摸摸小查理的狗头，它当然不懂种粮的含义，不懂自己恨不得立刻把黑麦小麦种上的心情。 只是麦子一般九月下旬才能耕种，现在不过七月底，吕克打算先该些其他的事。 篱笆墙其实不难编制，但绝对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工作：它需要更多的木材，并且每一根都要牢牢的夯进泥土。而且为了留出种小麦的土地，篱笆墙的范围要更加广阔 吕克预测最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吕克带着小查理走出房门，不到吕克小腿的黑犬迈开短腿，努力追上主人的步伐 一人一狗来到河边，如今吕克的狩猎能力堪称几何倍的加强，反手就是数条鲜鱼死于非命，把内脏掏给小查理吃，高兴的它一阵活蹦乱跳。 吕克还不打算为它建造狗窝，它还太小，和自己一起住在木屋里才能保障它的安全，等长成猎犬后再迁出去也不迟。 在从沃德村回来的路上，吕克在途中发现了一座野猪山洞，这个发现让吕克惊愕不已，同时他还注意到，在靠近河流的一侧，有一连串的犬型脚印. 这意味一件事——自己之前的的猜测没有错，之前的那头马鹿，就是死于猛兽之口！ 篱笆也算是吕克为自己设置的第二道防线了。 老规矩，吕克首要目标仍然是伐树，在这座荒无人烟的森林，吕克就是这片森林的主宰。 但与以往不同，伐树之余，自己多了一项新工作： “坐下，小查理！” 吕克挥舞胳膊，试图教会小查理理解指令。 他不需要什么宠物，他要的是一只帮手，可惜吕克毫无训犬经验，或者是小查理太笨，完全不理解吕克在干什么，瞪着大大的眼球，好奇的望向吕克，还以为是在跟自己玩耍，反而愉快的叫了一声。 一连吩咐几声，小查理仍然不明所以，吕克无奈扶额。 “或许我可以等它饥饿的时候再训练它.” 过了一会儿，吕克砍完树，制篱笆的树干并不需要多粗，但一定要高，越高，一般的动物就越难翻越，并且吕克还打算在篱笆上挨个削尖，扩大抵御能力。 当然，如果是吕克发现的那座野猪洞中的野猪来袭，篱笆就不管用了 最少重达两三百磅的野猪，一个蛮力冲锋，别说篱笆，自己的木屋也不定能抗住多久。 值得庆幸的是，野猪洞距离自己很远，况且野猪也不会无缘无故来袭击自己。 吕克主要防御的，是那一连串的犬型脚印的主人——狼群！ 吕克将木头斜立过来，用斧头从上而下的削砍，木桩的尖不需要多锋利，只要有个大致轮廓就足以让许多动物望而生畏。 削完一个就放在一边待用，篱笆的木材量是很巨大的，吕克忙活了一上午，十分之一也没弄出来。 到了午时，吕克炖起鸡肉，从沃德村离开时，吕克还是让村长给了他一件器皿，村长所谓的没有陶器只是没有多余，可在吕克软磨硬泡下，最终得到了一件头颅大小的陶罐。 灌好溪水放入盐巴、鸡肉、和黄蘑，吕克开始训练小查理。 吕克捡起一块切碎的鸡胸脯肉，在已经口水直流的小查理眼前晃了晃，小查理略显愚蠢的瞳孔随着鸡肉不断在眼眶打转，忍不住叫唤起来：“汪汪汪！” “闭嘴，小查理，不准狗叫！想吃饭必须听我的命令！” 小查理当然听不懂吕克的话，但能从吕克严厉的语气和表情瞧出端倪，狗一直是很会察言观色的动物，见状果然不再叫嚷，但却委屈的哼唧起来，不明白为什么主人不给自己饭吃还凶自己。 见小查理还是无法理解自己的意思，吕克只好动起手，伸手强制将小黑狗摆成坐下的姿态，在小查理不解的目光中突然递出一块肉丁，等到它站起后，立马停止投喂，然后又强制它坐下，继续喂食，站起则停止，途中吕克还不断说着“坐下”，并配合左手下压的手势。 如此反复多次，小查理渐渐的开始配合吕克，最终，不用吕克动手，听见“坐下”一词，就一屁股拍在了地上。 “干的漂亮小查理，不愧是我尽心挑选的小狗！” 吕克哈哈大笑，将剩余所有鸡胸肉都送给了小黑狗，开心的摸起狗头。 小黑犬欢快摇着尾巴吃着鸡肉，并没有因为抚摸而护食，看来在沃德村已经有人帮它改正过这一点。 洗好手回来，鸡肉也已开锅，陶器就是比厚厚的锅盔要熟饭快，吕克捧起鸡肉就是一顿狼吞虎咽，不时将骨头扔给小查理，布满盐分和肉渣的骨头吃的它极为愉快。 一人一狗将鸡肉全部吃进肚皮。 下午继续编制篱笆，整整一天大概制好了五分之一的材料，等全部材料弄出来，还要将藤条将它们绑好，然后全部挖坑竖起，总之还有的干。 夜幕降临，吕克和小查理进入木屋安息，吕克躺在床上，小查理趴在地下，怕对方潮湿，吕克还特意在地上铺了一层茅草. 等到月亮高悬，吕克突然骂骂咧咧地起床，对着不明所以的黑狗就是一顿怒骂： “该死的，谁让你在屋里拉屎的？！” “明天老子一定要好好训练训练你该怎么控制自己的屁股！！” (本章完) 第10章 山鸡也是鸡 第10章 山鸡也是鸡 吕克掰下一节树枝，稍微沾沾盐水开始刷牙。 盐岩一般都深藏地下数百米，能裸露表面的并不多，但用来清洁卫生还不算浪费。 简单漱口，吕克吃完早饭，就带着几乎形影不离的小查理走进后山 他今天要去捕捉山鸡！ 经过几天修剪，篱笆的编制还没开始，但木材已经弄好，在修栅栏之前，吕克忽然觉得，有必要在栅栏内，再修一片禽畜区： 思前想后，吕克锁定了山鸡。 鸡禽。 自古以来就是人类最重要的家畜家禽之一，别的不说，光是能持续不断获得的鸡蛋就足够让人满意 吕克记得，在曾经的男爵领，有为男爵专门养鸡的奴仆，他的任务就是要每天为领主献上固定数额的鸡蛋。 走在杂草丛生的林间，靠近木屋的树木被吕克砍了不少，但对于整片森林来讲微乎其微，捕猎山鸡和捕猎野兔的方法大差不离，都是布置陷阱，由于山鸡会飞，所以就需要将捕猎野兔时的陷阱改良一下即可。 山鸡大多有一个特点——顾头不顾腚，如果视线被挡住，就会像个鹌鹑一样，缩脖收翅老老实实趴在哪里，活脱脱就像受气的农奴。 吕克针对这一点，三下五除二弄好了陷阱，经过多次捕猎，俨然成了内行，藏在灌木丛中只等猎物上门了 抚摸着小查理的毛发，黑犬现在四个月大，捕猎对它来说太早，但来适应一下却可以 但显然，正是好动年纪的它还适应不了时不时用鼻子拱拱吕克，希望吕克能陪它玩耍，试了好几次见不搭理它，才自顾自的去另一边翻跟头。 其实山鸡难不难在抓捕，难在饲养。 这个饲养不仅仅包括驯化，还包括了保护、喂食等等. 首先必须得公母都有，否则无法下蛋，或者说生出的也是废蛋。其次还必须将山鸡的翅膀修剪掉，省的它们飞出篱笆墙，最后还要像训练小查理一样，不断消磨掉山鸡的野性，并在许多动物，比如狐狸的嘴之下保护自己的鸡不被吃掉. 狩猎一直是个消磨耐心的活，一名出色的猎人绝对也是一名出色的隐忍家 “嗡嗡嗡” 可正当吕克静静安坐时，一阵刺耳的响声突然传进耳膜 响声中带着微微震颤，吕克一个激灵，这是，马蜂的声音！ 吕克顾不得什么耐心，连忙回头，几乎是他转身同时，小查理痛苦的嚎叫随之而来： “嗷呜嗷呜嗷呜！！” 小查理狼哭鬼叫，黝黑的脸上此刻满是痛苦和恐惧，恨不得再生四条腿，飞也似朝吕克方向跑来！ 在它的背后，一群的马蜂穷追不舍！ 这只黑犬不知什么时候，捅了马蜂窝了！ “见鬼！” 吕克脸色剧变，马蜂可不是温顺的绵羊，相反，它们是森林中凶猛的老虎般的存在！ 如果一个人被马蜂群攻没有及时躲避，被活活蛰死根本不是稀罕事！ 所幸跟在黑犬后面的马蜂数量不多，吕克大脑极速运转： 跑是跑不掉的，马蜂的速度非常快，这里距离溪水太远，跑只会更加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中！ 马蜂攻击其他动物一般都是因为对方侵犯或破坏了自己的领地和巢穴，尽管吕克不知道小查理做了什么，但显然小查理被蛰后并没有反抗，而是直接逃窜了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马蜂是群居生物，如果反抗只会激怒它们，然后招来更多的同伴，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零零散散十几只而已。 所以奋起反击这条路也被封死。 吕克思考的电光火石间，小查理带着马蜂距离自己已经不到十步，吕克一咬牙，一把揽过小查理，随后整个人迅速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用灌木丛的叶枝将自己的脑袋脖颈深深掩埋！ 嗡嗡嗡的声音盘旋在吕克头顶，如同魔鬼的低鸣 吕克整个人蜷缩，怀中的黑狗因为疼痛不停抽泣。 野外遇见马蜂群，跳入水中游走是常见的办法，但很少有人知道，蹲下不动也是一个自救手段。 马蜂的视力比较特殊，对移动的物体更加敏感，而且也很少会蛰较矮的东西，所以虽然吕克这个举动看似冒险，反而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了！ 只是万事无绝对！仍然有一两只马蜂趴在了吕克后背上，隔着亚麻布深深猛蛰下去！ 火辣辣的疼痛瞬间布满吕克神经，马蜂的尾针带有毒素，剧烈的痛觉远比普通的蜜蜂要强上好几倍！ 但吕克硬是咬紧牙，一动没有动！ 该死的家伙，老子可是被钉头锤砸过脑袋的人！ 硬生生抗住这两口毒针，其余马蜂果然没有再进攻，而是不断盘旋在吕克上方，似乎在静静等待着。 吕克钻在灌木丛中，居然感到有些荒谬.一个好的猎人往往都有好的耐心短短功夫，攻守易型了 最为荒诞的是，自己也变成了山鸡顾头不顾腚！ 刺耳的蜂翼声还在上演，吕克开始心急，背上的蛰包逐渐发麻，看来是毒素在扩散，最让吕克担忧的，是怀里的小查理，它已经慢慢不在叫唤，只有不断起伏的胸脯在告诉自己还没有死。 黑犬可比吕克受到的攻击多得多 不能坐以待毙！ 吕克慢慢从腰间卸下火镰，小心翼翼的摩擦，生怕惊动了马蜂群，可这么谨慎，仍是在每一下摩擦后，都惹的马蜂剧烈飞动一阵。 随着吕克摩擦火镰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马蜂群像是重新发现了目标，好像一潭死水终于活了过来，向吕克的方向逼近！ 马蜂虽然个头小可胆子奇大！ 咔嚓！ 一声铿锵响起，一股炽热的火苗涌现在吕克眼中，瞬间点燃了周围的枝干！ 火！ 自古就是人类战胜其他生物最恐怖的武器之一！ 而烟，则是克制马蜂的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被吕克特意用沙土隔绝的灌木丛并没有被全部点燃，可随着吕克不断添加木枝，阵阵浓烟升起，顿时像一柄无形的锤子，生生将盘旋在上空的蜂群猛地拍散 呛人的烟雾弥漫在吕克四周，干扰着马蜂的视觉触觉，烟中的微小颗粒钻进马蜂复眼和触角 烟雾所到之处，马蜂纷纷躲避！ 如同追杀时一般的速度，蜂群潮水般退去. 半晌后，全身布满汗水的吕克抬起头，一脚踩灭火焰，抱起小查理，头也不回往木屋跑去。 (本章完) 第11章 驱蜂（上） 第11章 驱蜂（上） 回到木屋，脱下衣衫，吕克抱着小查理迅速来到河边，拔除自己和黑狗身上的毒刺，然后用清水不停的清洗。 马蜂的凶猛程度令人胆寒，毒刺更是让人心有余悸。 吕克还好些，亚麻布衬衣稍微隔绝了尾针的深度，拔下后简单清洗不再疼痒，可小查理就严重许多了 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小查理此刻垂头耷耳，吕克数了数，不大的身体上居然多达十一个黑点，挨个抚摸一遍顿时疼的黑狗龇牙咧嘴。 “不错，还知道扯着嗓子叫，看来死不了。” 吕克没好气的给小查理清洗伤口，今天要不是他，这只蠢狗早就被马蜂蛰死了。 至于黑狗捅了马蜂窝，吕克却不认为是件值得愤怒的事。 凡事都有两面性，自己在森林时间也不算短了，但硬是一回都没发现，吕克不是粗心大意的人，这说明这窝马蜂的巢穴一定非常隐蔽，今天小查理能把它们惹出来，也算是为吕克提前趟水，强过日后自己亲自不小心趟水强。 清洗完伤口，吕克起身寻找草药。 说是草药，其实就是普通的蚂蚁草，或者说马齿苋，这种植物并不难寻，不一会儿吕克就挖了一堆，放在锅盔里细细捣碎，敷在自己和小查理的伤口处，马齿苋有消肿的功能，但也只有一点点，至于止疼，当然不可能，疼痛只能自己忍。 弄完一切，把黑狗抱回木屋关上门，吕克开始思索如何消灭那群马蜂 吕克不可能再也不踏入后山林一步，所以这伙危险分子必须全部扼杀，最起码，也要摧毁巢穴才行！ 首先，马蜂窝一定是在刚刚捕猎山鸡的附近，其次，蜂群规模应该不大，否则小查理惹怒对方后，不可能就二三十只马蜂围剿。 不过，再小的马蜂窝也是马蜂窝，需要从长计议。 “马蜂一般都是白天工作，等傍晚过去查看一下，先把这群马蜂的巢穴找出来！” 吕克不愧是敢在野外独自开荒的狠人，白天刚被马蜂蛰过，不仅没有半点恐惧，还立马制定了侦查计划。 等到夜幕降临，吕克就举着火把折回森林，火焰在静谧的森林里格外醒目，吕克蹑手蹑脚地靠近灌木丛，一番寻找后，还真的在一棵树上发现一座隐蔽的蜂巢！ 蜂巢挂在树干下方，藏在两根树杈的交叉点，被枝叶遮挡，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瞧不出来。 此刻蜂巢四周并没有了太多马蜂，只在外壳的巢穴上，紧贴着几只，围着巢穴蠕动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恶心 知道了巢穴所在，吕克就打算撤回，今晚什么防备的没有，不能冒然灭蜂。 就要转身离开时，吕克突然发现，白天布置的陷阱处，居然已经扣住了两只山鸡！ 吕克瞪大眼睛，真是见鬼，自己记得白天逃跑时还什么都没有呢！ 吕克当然不会放过它们，几步上前掐住翅膀拎回木屋。 …… 第二天一早，马蜂的毒素开始显现，哪怕涂了草药，小查理的身上还是肿的不像样子，整天趴在地上无精打采。 吕克见状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靠它自己硬抗了，不过每天饭点时会多给它一些煮熟的肉食。 无视被藤条拴住的山鸡，吕克搅拌出一些黄泥，随后抱起削好的木桩开始搭建鸡圈。 木屋左前方是预留出的耕地，于是在右前方圈出一块，划好线路，开始插木头挖坑埋黄泥，这一套流传吕克简直得心应手，不一会儿就被吕克造出一个长宽各五码的栅栏，东面留出一扇小门。 这还没完，吕克又在鸡圈的中间搭了一座带有棚顶的简陋小屋，内部铺上茅草，然后在屋内横着悬空一根木头，鸡禽一般都是双脚抓住木棍站着入睡，这个木棍也算是它们的床了。 等弄完这一切，吕克反手钳住一只鸡，小心翼翼修去长长的翅膀，割翅膀可不是割掉鸡的双翅，只是把羽毛剪掉，不能伤到骨头和肉。 山鸡在吕克手中咯咯咯的直叫，两只爪子不断扑簌。 修剪完翅膀随手丢进鸡圈中，然后继续修剪第二只。 头一只山鸡被放进鸡圈还以为重获了自由，可任它怎么煽动翅膀，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飞不过眼前的篱笆 吕克运气不错，山鸡正好一公一母，等把母的放进去，两只山鸡大眼瞪小眼，明显彼此之前不认识。 “没关系，慢慢你们就认识了，以后说不准就成夫妻了呢。” 动物哪有什么自由爱情，现在双方看不对眼，等到发情时候自然就会交配了。 望着剩余的黄泥和木桩，吕克没有继续搭建篱笆，而是起身从木屋前的地窖取出一块兔脂肪。 木屋前的地窖是吕克最近几天新完成的建筑，但与其说地窖不如说就是浅浅挖了个坑，利用潮湿的土壤多保存几天食物而已，比鸡窝还要简陋。 吕克感觉自己如果有绰号，想必会是挖坑者吕克. 用小刀细细刮蹭脂肪，然后用从村长那顺来的小皮革包裹装好，里面的小麦被移至其他地方。 等把脂肪油都装完，吕克来到黄泥边，蹲下身将整张脸和脖子全部用黄泥涂满！ 接着是胳膊、大腿，直到差不多把四肢都抹完才算罢休。 然后吕克穿回衣服，又罕见的将锁子甲从木屋搬出，用细沙代替蜡油仔细磨蹭锁子甲的外观，锁子甲保养不易，能在吕克家传承这么多年，多亏了隔三差五的养护，吕克对这件甲胄情感很深，不仅仅是家中遗留的产物，更是因为数次救了自己的命 不过吕克没想到，这一次穿上它，居然是为了去捅马蜂窝。 没错，今夜就是吕克消灭马蜂窝的时候！ 他是一位行动力极强的人，也是愿意动脑筋的人，想出对策后就会立马开始实施 穿上二十磅的甲胄，然后用藤条把鹿皮穿过挂在身上，黄泥、亚麻布、锁子甲、鹿皮，层层迭迭的防御给了吕克充足信心，带上鹿角、火镰，挂好兔油，吕克在傍晚时分迈向蜂巢。 (本章完) 第12章 驱蜂（下） 第12章 驱蜂（下） 消灭马蜂窝的方法最直观的就是火烧，水火最无情，不管是什么，它都会堙灭一切。 只是怎么个烧法，值得斟酌。 吕克举着火把站在远处，马蜂的生活习性就是日间活动，清晨、傍晚的时候都会返回蜂巢。 所以吕克的计划非常简单粗暴：先是找到一块草地然后清空，利用马蜂归巢的时机，用最快的速度把马蜂窝摘下扔到清空的地上，最后用火把将它全部烧毁即可，清空草地则是为了不引起火灾。 这计划看起来简单，其实要命的地方很多，就比如把马蜂窝摘下. 吕克的防护措施根本达不到真正保护自己，充其量就是能抵御几只零散的马蜂，一旦被蜂拥而至，不死就算防护性良好了。 先找了一块草地，在这个大部分人患有夜盲症的时代，吕克这种能在夜晚看清路的被他人称为鹰眼，有些大贵族，还会专门招揽拥有鹰眼的家伙，组建自己的护卫队。 吕克在草地上划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面积，这里距离马蜂不远不近刚刚好，接着用小刀将四周边缘杂草清空，吕克当然不会傻到手工的清除全部杂草，而是选择一种土方法：制造隔离带 将草地四周杂草开荒出两英寸的裸土，让这块土地的植被与森林的草木被隔断，然后再点火焚烧，这样火焰就只会烧毁内部的草。 望着浓烟滚滚的草地，今夜的风偏向西南风，正好与马蜂位置相反，没有惊动马蜂巢穴。 “西南风看来是要下雨了啊” 吕克感受着比往常要阴冷的山风，勃艮第地区或者是法兰克的土地一般在下雨之前都会刮西风或西南风，这是来自大西洋的风向。 “看来必须加快速度了！” 吕克把火把留在焚烧过的空地，又添了一些柴，确保火焰不会熄灭后，开始着手摘马蜂窝。 吕克蹑手蹑脚前进，在两树交叉处的蜂巢很低，否则小查理也不会误碰，但就是因为低，吕克更加清晰的看见几只马蜂爬在巢穴上的轮廓 蜂巢就像一座城堡，在城堡内部，还会有更多的“士兵”存在。 吕克现在扮演的，就是夜袭城堡的刺客。 一旦被城堡警觉，立刻就会有死亡的威胁。 吕克谨慎的迈出每一步，每迈出一步就停下不动，见没有危险再继续向前。 吕克昨天还很困惑，为什么拥有静态视觉的马蜂在自己蹲下抱头后还会缠着不放，今天他想通了——气味！ 马蜂还会通过刺激性的气味对一个人强追不舍！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喷香水的女生更会被马蜂蛰的原因，吕克当然没有香水，但他有同样熏人的汗水 别忘了，吕克虽然洗过澡，但身上那件束腰衬衫可是多少年没洗过的东西 不仅仅是吕克，所有自由民、农奴，又有几个人拥有第二件衣服呢？ 甚至在某些领主那里，还规定农民必须只能穿规定颜色或款式，用来彰显贵族的尊贵。 所以，黄泥的作用不仅仅为皮肤少量附魔，还有暂时遮住气味的原因。 吕克距离马蜂窝越来越近，近到可以看见最外面那几个巡逻士兵的脸。 但显然，这些士兵还没有发现自己，让吕克松了口气。 正当吕克就要助跑猛袭城堡时，吕克突然看见，在蜂巢的最下方，赫然有一个缺口正对着自己，宛如城堡的大门一般！ “不，不是宛如，那就是大门！” 吕克两眼发光，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计策！ 一座城堡如果门户大开，那它就会失去城堡易守难攻的本质，轻而易举就会被敌人拿下。 同理，蜂巢的门如果被堵死，那它也同样失去了派出“军队”出城的道路，只能眼睁睁看着吕克对自己进行蹂躏了！ 吕克二话不说，发现蜂巢这一致命缺点后，快速返回，揉了一大团青草，反复压缩变得无比紧致后又折回马蜂窝前，屏住呼吸，伸出胳膊，向马蜂窝前慢慢塞去. 吕克眼神凛冽，如果能堵住蜂巢，大量马蜂将再也威胁不到自己，只能坐以待毙 但就在这时，吕克耳边忽然传来嗡的一声！ 一只爬在蜂巢上的马蜂终于发现了吕克，就像野兔发现了雄鹰，一个激灵后立马震动翅膀，冲向吕克！ 同时，这只马蜂用族群内部特有的频率提醒着蜂窝内的伙伴，有一位不速之客闯入了大家的领地 一瞬间，蜂巢内立马嗡声震天！ “该死的家伙！居然这么警觉！” 吕克瞳孔极缩，不再犹豫，咬紧牙关，几步上前，趁着马蜂群还未出动时，一把将草团塞进了“城门”！ 一只刚刚露头的马蜂顿时被怼了回去！ 听着嗡嗡嗡不断乱响乱撞的圆形蜂巢，吕克头皮发麻，丝毫不敢耽搁，摘下挂在树枝的巢绳，飞也似的向空地跑去。 那两只提前发现吕克的马蜂见吕克摘走巢穴，也疯了一样不断向吕克叮咬，可却根本蛰不动穿着厚厚锁子甲的身躯 一人两蜂眨眼间跑到空地，吕克放下蜂巢，用树枝把它围着，然后举起旁边一直等待的火把，反手点燃马蜂窝！ 成片的烟雾伴随滋滋啦啦的烧烤声回荡林间，那两只叮咬吕克的马蜂感受到这一幕，不再纠缠吕克，而是奔向巢穴，不顾以往害怕的烟雾，盘旋在火堆之上，更加剧烈的嗡嗡声似乎是在悲鸣与嚎叫。 吕克喘着粗气，放松着心脏的悸动，看着这一幕，忽然有一股悲壮的感觉。 蜂群内部就是一座王国，蜂后、工蜂、幼蜂，俨然就是王国的子民。 而吕克则是入侵这个国家的敌人。 两只马蜂没有驱赶走敌人，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家被摧毁，这种滋味肯定不好受。 吕克一边感慨，一边叹息，突然，他发现燃烧的蜂巢居然大有存活的可能 这是因为蜂巢过大，木柴的火焰一时无法迅速焚烧蜂巢，反而会由于摧毁一部分后，放跑一些存活的马蜂 吕克见状，立刻解下腰间磨好的兔油，一把浇在蜂巢之上，哗的一声，火烧瞬间暴涨！ 无数的马蜂立即死于非命！ 一股浓浓的鸡肉味飘散开来，那是马蜂被炙烤的味道 随手挥走烟雾，吕克砸吧砸吧嘴巴， “当然，既然做了敌人就要全部消灭掉嘛” “这是丛林法则的规矩，很不巧，我们现在就在丛林.” (本章完) 第13章 开荒 第13章 开荒 “啪嗒！” 随着最后一根木桩被夯进土地，忙了一上午的吕克终于坐下来喘息一阵。 擦了把汗渍，目光望向鸡圈处。 距离马蜂窝焚烧已经过去二十天，二十天里，除了小查理渐渐恢复过来，就属鸡圈最为热闹。 经过一开始的折腾、扑跳，两只山鸡慢慢发现不用寻食也会被提供食物后逐渐安分下来，但随之而来的，是两只山鸡的大战一触即发。 咯咯咯的鸡叫声从早到黑没完没了的响起，吕克有时候还纳闷，明明是一公一母，怎么还能斗的这么激烈？ 说好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呢？还指望它们能给自己产个蛋呢 而除了鸡圈，第二个热闹的就是自己的木屋了 吕克抬头望向天空，乌云密布。 焚烧完马蜂窝后，吕克西南风预言果然实现，大雨来了. 那夜吕克刚到家，雨水便接踵而至。 这是吕克第一次在森林中见到晴天之外的第二种天气，来不及感慨就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传来，转身一瞧，自己的木屋居然漏水了！ 这让吕克有些苦恼，看来哪怕用黄泥茅草封住了房顶的缝隙，仍然挡不住雨水 所幸的是，漏雨地方不是很多，吕克用锅盔和陶罐接住就行。 只是这雨下起来没完，或者说没有规律，隔三差五就来一次，不仅让木屋一会儿潮一会儿干，更严重阻碍了吕克的干活进度。 休息片刻，吕克起身编制篱笆。 篱笆的编制非常磨时间，砍树准备木材准备了数日，用它们建立一个基本的方形院子框架又费好数日，等使用藤条编织时，更是需要五六天的光景。 加上时不时的小雨，今天才终于要将篱笆彻底完成 吕克手拿藤条从两根横档的间隙中穿过，从一边交替到另一边，逐渐向上编织，形成篱笆的主体。 篱笆想要坚固，缠绕的藤条必不可少，等把最后一根木头编完，吕克砍下多余的藤条，没等继续造篱笆门，雨点淅淅沥沥的落下，吕克无奈，只好进木屋等待雨停。 体型大了一些的小查理和吕克一起迈进屋，吕克站在窗前，有些焦急。 自打木屋搭好，他最重要的活是什么？ 当然是种粮！ 无论是外出交易，还是建造篱笆，归根结底是为了种粮做打算。 此时马上接近九月，地还没开垦出来，怎么能不让吕克心急. 等雨一停，吕克顾不得再编制篱笆门，开始真正开垦！ 沃德村村长曾经说过，一英亩需要播种一百磅种子，那么二十磅的种子只需要五分之一左右的英亩即可种满。 五分之一英亩的土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篱笆墙内肯定容不下，吕克选择木屋左侧的平地作为了耕地。 开垦首先就要除去地面的杂草碎石，这倒不难，由于最近不断下雨，土地松软，但还是了吕克三个小时。 等累的吕克不得不暂缓下来捶打腰部后，新的难题萦绕在吕克心头。 他没有锄头等翻地工具 就像沃德村长所说，锄头是农民的佩剑 在曾经贫瘠的男爵领，农奴翻地一般都会用驽马，公牛这种动物只会存在大庄园内. 但此刻，吕克连驽马也没有。 吕克闭目沉思，他总会在出现困难时这样，希望自己脑中残留的微薄的知识能指引自己。 “曲辕犁！” 一个名词蹦出自己脑海，吕克猛地睁眼，却又随即眯起 如果没记错，曲辕犁还是要搭配牲口才行 而且，成熟的曲辕犁，是装有铁片的，它并不是纯粹的木制工具。 吕克双目满是凝重，看来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制造耒耜了 耒耜，说白了就是木版锄铲。耒是先削出一根尖木棍，在距尖端不远处加上一个短横木，使用时把尖头插入土壤，用脚踩横梁使木棍深入，将土翻出；耜则把耒的尖头换位扁头木板，用来翻掘.配合自己的鹤嘴锄，人力翻垦. 当然这样会非常累但那不是自己现在该考虑的事情，等到以后一切步入正轨，累不过一时的。 想到就干，吕克转手就砍树、削皮，抛光等到晚上，成功将耒耜造出，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吕克就出门进行垦地。 还在发黑的天空不时传出咕咕的鸟叫，山林更显幽深。 吕克努力耕耘土地，土地是最诚实的家伙，谁都无法欺骗它，如果你选择了欺骗，那么换回来的只有死亡。 贵族老爷们是不屑于耕种的，养尊处优的他们有自己的农奴、牲畜，只需要丰收的时候坐享其成即可。 如果有那位贵族选择一起耕种，迎接他的将是赤裸裸的嘲笑，甚至会被其他贵族排挤、蔑视。 吕克没有这个顾虑，他又不是某个贵族的私生子，再者说，与那些农奴相比，吕克的干劲很足。 庄园的农奴们不是没有自己的土地，只是他们的土地非常少，而且还需要支付给领主租金才能耕种，最后自己的土地种出粮食后，将大量粮食上交，只留下刚刚果腹的数量 你没听错，农奴们就是这么惨，而这还没完.农忙时，他们还不允许耕种自己的土地，需要先耕种领主的土地，完成领主土地的一切开垦、播种后才能耕耘自己的土地 与其说拥有自己的耕地，不如说农奴只是获得了领主给他们稀少土地的使用权罢了. 吕克却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这块土地是自己的，不需要向任何领主、教会上税！ 小查理奔跑在田地上，活泼的身影为吕克减轻了寂寥，等到阳光挣破云雾，露水挂满枝头，吕克已经开垦出五分之一的土地. 接下来整整三天，吕克将整片耕地翻了又翻，力求达到最肥沃的状态。 终于在第四日黄昏，九月份的第一天，吕克完成开垦工作，然后取出黑麦与小麦的种子，准备播种工作。 种地绝不仅仅是犁地之后播种就行，浇水施肥锄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其中浇水吕克靠近溪流，并不困难，施肥则是一项很重要的事情！ 吕克之所以这么自信，确定二十磅种子就能养活自己，关键就在这里！ 取出小麦和黑麦种子，望着这俩个不需要育苗也可直接播种的谷物，吕克伸个懒腰，回家睡觉。 (本章完) 第14章 堆肥与马鹿 第14章 堆肥与马鹿 天一亮，吕克衔起木铲打开门，湿漉漉的空气裹住脸颊，带有泥土芬芳的微风钻进鼻孔，吕克迈开大腿向后山脚走去。 距离木屋大概三十码处停下，吕克盯着一座凸起的土包，举起木铲开始搅拌。 一瞬间，刺鼻的味道涌现出来，弥漫山林。 这里是吕克的堆肥处，是吕克制造肥料的所在地。 自打远行寻找谷物前，吕克就有意进行肥料收集，没有牛羊粪便，人粪便成了主要收集物资 如果想要好的肥料，时间的发酵必不可少，人粪中蕴含的营养很多，同样，包含的杂质也多，想要变成不伤谷物的肥料，最少需三个月的发酵时间 吕克翻动着粪便，堆肥的环境其实是很苛刻的，既不能太干又不能太湿，找了半天才在这处通风便利的山脚落定，最近下雨还害得吕克经常往这里跑，像呵护婴儿一样给它们盖上厚厚的茅草。 吕克没有三个月的时间 从吕克踏入这片山林开始，满打满算才四十多天。 如今距离谷物播种还有半旬，两者相加也不够发酵条件，无奈之下，吕克只好采用最笨的方法，勤加搅拌，争取尽快发酵。 可除了时间，吕克还有一个难题 ——他的屎不够！ 吕克终究只是个人再能排泄，也排不出供五分之一英亩需要的粪便 更别提还有内贼存在. 木屋里，小查理呜嗷呜嗷的跑出，直奔肥料处，被吕克一个木铲拍到一边 特么的，粪便本就不够，还想偷吃？ 吕克收回木铲，这是他制造的第二把，第一把已经损坏。 肥料的原理是什么？ 往大了说涉及一系列理论知识，通俗说其实就是为土壤提供肥力，而提供肥力的，不仅仅只有粪便 河泥、厨房垃圾、乃至草木灰，都可以替代。 没错，又是草木灰。 这个在黑暗年代堪称万金油的家伙. 所以吕克往粪便中，又加入了以上物资，才勉强凑出足够的化肥。 同时，为了更好的转化，吕克还将这些堆肥物料仔细切碎成较小的碎片，希望充分腐熟。 干到吃早饭时，吕克洗手烹饪，其实开荒一片可以种植的土地远没有这么简单，哪怕吕克做了这么多工作，但最后出土的肥料仍然会破坏土地.从而破坏庄稼。 但吕克并不担心，首先是森林里有的是无主之地，吕克还会慢慢开荒，等到明年就会有一块真正的熟地出现。其次，就算吕克准备仓促，最终产出的粮食也一定远超同时代的其他农民，等到明年三四月收获后，再配合山野间的猎物，渡过一个又一个的年份将不是问题。 吃完早饭，吕克带好装备，又扯下鹿皮和鹿角走出。 没错，自己要开始狩猎附近山林，除了自己以外最大的霸主——马鹿了！ 来到这里第一天时，吕克已对马鹿垂涎三尺，碍于没有居所和实力不足，没有轻举妄动而已。 马鹿身上的好处不用多说，光是捡来的那张鹿皮就让自己受益匪浅，吕克关好门窗，这一回自己不打算带小查理。 狗的成长期与人不同，一年左右就能成为大狗，虽然小查理比平常又高了一寸，但远没到狩猎的时间，上回已经捅了马蜂窝，这回狩鹿需要更加谨慎，不能有一丝大意。 马鹿不是普遍人印象中像鹿那般拥有好看的肤色，马鹿通体深褐色，面孔丑陋，体型巨大，奔跑较快，再加上拥有鹿角，是非常难狩猎的动物。 马鹿群的基本是母系社会，一个庞大的鹿群很少能看见成年雄鹿存在，由雌鹿为首，领着一群孤儿寡母，雄鹿全都单独或三两成队游离鹿群四周。 上回在森林发现的死鹿，很大概率就是雄鹿。 吕克来到鹿群必经之地，经过几十天的接触，吕克已经把对方的活动路线掌握，马鹿习性恰恰与蜂群相反，白天里多在山坡晒太阳，清晨黄昏才是频繁活动的时机。 一名优秀的猎人一定是会掌握各种动物的生活习惯并做出相应调整的人。 挖坑者吕克还是先挖出一个陷阱，马鹿身高几乎和自己持平，想要困住它，所需要的坑绝对不是一般的深。 挖了足足一天，从早挖到晚，中途仅仅去田里和化粪池逛了一圈，才挖出一半的进度，等到第三天下午，吕克才真正把坑弄出来。 狩猎狩猎，狩和猎是并存的，布置陷阱等鹿来自投罗网其实是很被动，主动进攻才是好办法。 可马鹿这种生物，先不说能不能单枪匹马制服住，首先你就追不上它 想要成功狩猎，就必须有一件武器——弓箭！ 按吕克自己话说，弓箭是人类最凶狠的武器之一，好的弓箭射程远、威力大，不仅可以用来出其不意的暗杀，也能在正面交锋中击败敌人。可也正是因为它的毒辣，几乎所有骑士都不齿于弓箭手 在他们朴实又愚蠢的思想中，从小训练马术、剑术、骑枪，拥有高贵血统和坚固盔甲的骑士，居然被一名穷困、肮脏、低贱、没有骑士精神的弓箭手射杀了，这不是对骑士阶层最大的侮辱吗？ 真正的骑士，是不屑于用弓箭的！ 不巧，吕克不是骑士，所以他没有心理负担，并侥幸会些箭术 虽然不怎么精通就是了。 但用于狩猎绰绰有余。 只是吕克布置好陷阱，带上鹿皮与鹿角，躲在一片高耸的杂草中，将鹿皮披在身上，鹿角举过头顶，心里暗暗叹气 只是弓箭的弓弦可需要鹿筋才能制造.没有弓弦就谈不上弓箭可没有弓箭又狩猎不到鹿，没有鹿就没有弦.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循环。 所以，吕克只能老老实实的扮演古老的狩猎方式——扮演雄鹿！ 此时已经九月，吕克经常会在不经意间在山林中听见高昂的鹿鸣。 那当然不是鹿群在高歌，而是鹿群发情期到了！ 九、十月正是鹿群的繁衍期，游离在鹿群外的雄鹿们纷纷踏回，争先恐后地用鸣叫吸引雌鹿们与它交配，至于来了几只雌鹿，雄鹿来者不拒，越多越好 这种贪婪的嘴脸当然会让其他雄鹿不满，所以这个时候经常会有雄鹿彼此对撞，用雄性间最原始的角力胜负获得生育权的资格。 布置陷阱守株待兔确实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引来马鹿，可利用鹿皮、鹿角来扮演雄鹿，却可以吸引无论是急于交配的雌鹿、还是驱赶同类的雄鹿，都是最好的战略！ 极具语言天赋的吕克努力扶稳鹿角，用声带发出呦呦鹿鸣，鹿鸣回荡山林间。 从下午喊到黄昏，终于有一头马鹿出现在吕克视野。 (本章完) 第15章 狩鹿 第15章 狩鹿 太阳染红群山，一片火烧云蔓延百里，预示着明天将是个好天气。 火烧云下，一头大约六英尺重四百磅的雄壮马鹿缓缓踏入山林 鹿脚重重踩在草地间，柔软的青草顿时被沉重的四蹄压弯腰，汁水溅出，草香四溢。 从下往上，健硕的肌肉遍布它的大腿、身躯，黝黑的脸上，一对饱含战意的双瞳正目不转睛地盯紧山坡处晃动的鹿角，随着鹿角摇摆，它也不时扭动，似乎在压抑着汹涌的怒火。 作为一头已经荡平四周、即将获得该领地唯一交配权的雄鹿，对一对陌生鹿角的出现，惊讶又愤怒。 它惊讶于居然还有其他雄性存在，又愤怒于对方居然如此光明正大的进行挑衅。 四百磅的体型注定了它才是这片区域主宰，处于发情期的生物，即使是食草动物，也会变得暴虐冲动。 马鹿抬首高鸣，似乎是牛叫般的哞哞声响起，自然界的动物非常纯粹，从远处那边传来一点也不厚重有力的鹿鸣以及远不及自己宽阔、巨大、锋锐的鹿角判断，对面的马鹿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只要击败这头不开眼的雄鹿，在接下来的日子，它将会尽情享受繁衍权。 马鹿后蹄开始尥土，微微低头，鹿角平齐，这是战斗的姿态。 强而有力的蹄击也是马鹿的一种攻击方式，此刻化为前进的驱力，伴随着高昂的吼叫，魁梧的马鹿朝着山坡处发起冲锋！ 哒哒哒，哒哒哒 鹿蹄有力地奔跑带翻泥土，每一步都像擂鼓般沉闷，蹲在杂草中的吕克屏气凝神，一点点目送对方朝着自己挖好的陷阱狂奔而去。 一百步、五十步、二十步 马鹿的速度越来越快，展现出它最原始的野性，山野中肆意突进的雄鹿，真是一幅荡气回肠的画卷，可惜，仅此而已了！ 当马鹿的前蹄踏进陷阱，惊人地速度此刻成了致命缺点——马鹿整个身躯因为前蹄失落瞬间失去平衡，极快的速度让它没办法刹住，几百磅的体重顿时压垮了自己 轰隆！ 巨大的轰鸣伴随扬起的尘土，一阵阵凄惨恐慌的嚎叫替代了刚刚的雄鸣，从深坑中四散而来 “哦～感谢上帝！” 吕克激动的站起身，骨子里根本不信仰宗教的他此刻也忍不住剧烈欢呼 吕克已经搭建过不少建筑，但从没有像此刻这么高兴 平心而论，吕克还真没预想过能狩到这么一头雄壮的马鹿，拜托，那可是一头四百磅的鹿啊！ 除去骨血，也有近三百镑的鹿肉出产。 三百磅.只要处理妥当，再储存一些山果，平稳渡过这个冬天将不再是奢侈。 吕克哈哈大笑抽出十字剑，夜长梦多，他要迅速杀掉这头马鹿再说。 兴高采烈的吕克刚跑出没几步，突然变故横生。 在这座挖掘了足足三日、寻常野兽都无法逃脱、深达十英尺的深坑中，这头已经前蹄扭伤的马鹿，居然不可思议地在吕克眼前硬生生从坑中一跃而出！ 这头无愧于附近最强的雄鹿，刚一露头，眼见手拿利剑的吕克，想都没想，转身就跑。 “.见鬼！！” 吕克瞪大眼珠，他还从没见过这种稀奇事，这种现象已经堪比自己被钉头锤砸中脑袋还复活了。 这些念头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吕克几乎是在马鹿逃走的下一秒，就立马反应过来，撒开腿穷追不舍！ 到手的猎物怎么可能把它放跑？这回煮熟的鸭子飞走有什么两样？ 就这样，一个拎着明晃晃的十字剑的双脚直立生物，和三蹄着地的雄性马鹿，开始在山林间展开追逐战。 为什么说是三蹄着地，那是因为马鹿其中一蹄已经严重扭伤，虽然并没有悬空，但每一次落地都不免一瘸一拐，这也是吕克敢于追赶的信心，否则自己疯了，去拿双脚追四蹄 求生的欲望激发了马鹿的潜力，哪怕是重心不稳仍然将吕克远远甩在身后，可吕克就像一只阴魂不散的魔鬼，仍由它怎么奔跑，都甩不掉吕克的追捕。 它简单的大脑当然不知道，吕克之所以能紧紧咬住它，刨去它的速度已经下降，更是因为它特有的三蹄着地足迹极为特别.堪称山林独一份，每一次吕克就要跟丢，趴在地上细细辨别足迹，总能找到它的方向，继续粘住。 可哪怕如此，追赶途中的吕克仍然后悔早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就应该把小查理带出来了，有猎狗的灵敏嗅觉在，除非彻底甩开，否则任你怎么奔跑也无济于事！ 动物的耐力是比不上人类的。 就像人类的速度比不上它们一样。 自然界，除了人类，没有任何一种生物，可以围着你不紧不慢地跑上一两个小时 几乎可以称作折磨的狩猎手段让这头马鹿终于崩溃，最终在一处森林间，四肢酸软，口吐白沫，轰然倒地。 不一会儿，满头汗水的吕克赶到现场，这位从黄昏追到晚间，足足跑了一个半小时的男人拄剑而立，大口喘着粗气： “.真..真特么能跑，该死的.累死老子了.” 刨了一天坑、学了一下午鹿鸣，又跑了一晚上的吕克体力也快到了极限，汗水扑簌簌地从头顶往下落，沾满了睫毛和胡须。 吕克强忍着疲惫，走上前一剑刺死雄鹿，然后去河边灌了大口水，休息片刻后，着手运走马鹿。 狩猎马鹿不容易，怎么把马鹿带回木屋更是难题。 四百磅的重量，根本不是吕克凭人力能抬走的。 思考片刻，吕克走回木屋取出斧头砍下一些藤条，并放出小查理，用之前还剩余的一些木板做出了简易的板车，说是板车，其实就利用木板减少摩擦力，根本没有滑轮。 马鹿虽然领着吕克跑了一大圈，其实从始至终没有距离木屋的直线距离有多远，吕克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马鹿尸体弄上板车，这个过程让吕克肌肉酸痛，汗如雨下。 等到大约夜间九点多，吕克斜挎着绳索，在小查理汪汪汪的叫声开路下，直到月亮高悬半空，才筋疲力尽地赶回木屋。 吕克将马鹿放在木屋左侧，整个人像一具行尸走肉般赶回屋内，倒头就睡。 (本章完) 第16章 风干肉与播种的因果关系 第16章 风干肉与播种的因果关系 只休息了没多久，吕克马上睡醒，刚起身，胳膊、大腿、腰间便传来撕裂的疼痛，忍不住龇牙咧嘴。 这是肌肉拉伤了 可吕克顾不上疼痛，推门而出，被潮湿茅草覆盖的马鹿尸体静静躺在那里，小查理趴在尸体旁边睡觉，似乎是在看守。 九月份的勃艮第地区气温已经不想早先那么高，但仍然炎热，马鹿尸体放一晚上，说不准会变质发臭，吕克只睡了一会儿，此时月光还没黯淡。 吕克将茅草拨开，取下小刀开始分割尸体，原吕克屠宰过动物，但马鹿还真是第一次 “得益”于西北部诺曼底公国只允许贵族打猎的风俗，奥弗涅伯国领主也纷纷圈地围猎。 吕克找来一些细藤条，把小刀插进马鹿的肛门。 稍微扩开一个口，吕克将肠子拽出，用藤条将肠尾端绑紧。 接着将马鹿翻过来，顺着尾巴一路划开肚皮，鹿肉紧致，吕克手刀并用才掏开肚腹，随后摸着食道一路向前，在鹿颈周围系上另一根藤条。 割断食道，吕克捧起内脏用力一扯，所有五脏六腑纷纷被拽出体内 被藤条系住的食道、肠道，没有丝毫粪便、食渣泄出，只留下一副马鹿躯壳，干净利落。 切下心肝，其余内脏被吕克挑出一些扔给小查理，剩下的全部掩埋，比如，大肠不是不能吃，但吕克实在懒得清理，所幸用刚刚那招一劳永逸。 弄完这些，吕克就要着手剥皮。 这张鹿皮比自己原有那张宽阔的不止数倍，曾经的那张因为腐烂太多，剩下的只够吕克当个毯子，可如今有了这张，别说将毯子升级成被褥，还能余下一些做成鹿袄、鹿皮靴，即使这样，甚至还能有富裕. 自己的鞣制手艺精进不少，再加上有鹿脑，吕克有自信将它完全制好。 等囫囵个剥完鹿皮，剩下的无非就是切肉了。 这个过程相对简单，割下鹿腿等大肉块，肋骨较多的部分就被吕克用斧头割开，准备明早炖着吃。 抽出鹿筋放好，又锯下鹿角，天已经大亮 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苍蝇到处乱窜，惹人心烦，吕克取出粗盐，将一部分鹿肉划出刀口，撒上粗盐，准备风干。 吕克的盐并不多，前些日他又去了盐石那里，已经找不到可以炼制粗盐的石块。吕克相信，那座山中肯定有一座盐矿，可那真的不是吕克一人之力就可以完成的。 吕克还有大概十磅盐，暂时够吃上很长时间，舍得腾出一部分制作腌肉，但剩下的大部分鹿肉将进行烟熏风干。 无论是烟熏还是腌制，都需要费大量时间，接下来的几天吕克除了偶尔进行翻动肥料和田里除草，剩下的时间都在处理鹿肉和鹿皮。 终于在九月过了一半后，吕克看着眼前的木屋，心中满满的成就感： 四四方方的篱笆墙将一整块土地包围，削尖的木桩、结实的藤条无一不在透露它的坚固，一对更加霸气的鹿角挂在篱笆门左右，仿佛彰显着此地主人的勇武 走进篱笆院，左侧栅栏是鸡圈，右边是一间阴凉的木棚——这是吕克新搭建的建筑，木棚内，无数的肉干被藤条悬空吊起，不时有风吹来，肉干微微晃动 娇艳的野会让人赏心悦目，但这一幕却更能让人心潮澎湃。 但更让兴奋的事情是，今天，终于到了播种的时刻了！ 就算有再多的肉，谷物作物仍然才是人类的主食。 天见可怜，吕克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吃过一次主食！ 每天就是鱼、山果. 看起来不错，但其实营养并不均衡，唯有真正将面包造出来，才算真正的衣食无忧。 吕克带着种子走到精心料理的土地前，破土开工。 土地是神圣的，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 吕克的男爵与对面打生打死，争夺的无非也是更多的土地。 吕克一脸肃穆的进行播种，每一步认真且庄重，乌云已经散去，阳光再次降临。 吕克已经习惯了汗水的粘稠，播种过程中，吕克将小麦与黑麦分开种植，两者虽然品种接近，其实大不相同。 当然不是种植上的不同，而是食用上的不同。 黑麦更加粗糙，也是农奴们食用的食物，不像小麦磨成的白面包，黑麦做成的黑面包往往会被农奴掺进木屑等杂质，这是粮食稀少下，农奴们逼不得已的方法。 可贵族就不同了，柔软且香喷喷的白面包岂能糅杂其他东西？就算糅杂，那也应该糅杂蜂蜜才对。 于是，黑麦和小麦，在人的划分下，也有了阶级。 吕克没有那么多说法，他只是想看看两者产量的不同罢了。 均匀地将种子全部撒在田地，在此之前，吕克已经给土壤施了一点点肥料，数量不多，一连等了三五天，等到种子发芽，又过了几日，吕克才正式施肥。 施肥可不是越多越好，凡事都有一个量，过犹不及，吕克用前些日拖拽马鹿的板车运送肥料。 吕克不是没有想过做独轮车等更加省力的工具，主要是，吕克实在不知道怎么用一把斧头和小刀将圆圆的车轮造出来. 望着茁长成长的幼苗，吕克心里充满希望，但下一秒就懊恼地捶打太阳穴。 自己真是糊涂了，光想着建篱笆防护自己的安全，忘了护卫田地的安全了！ 甚至当时吕克为了省事，还将田地迁出篱笆外，此时吕克才想起，这里可是野兔、山鸡、鹿群泛滥，这些可都是会啃食谷物的家伙！ 一想到这吕克就马不停蹄地开展新一轮的栅栏工作 又了半个月的时间，吕克才将田地用略逊于木屋篱笆的栅栏围住，在此期间白日吕克带着小查理恐吓周围的动物，夜间就将已经化为骨头的鹿首及鹿角挂在竖起的木桩上，震慑群雄。 期间还不断有鸟类前来，吕克擒杀了几只，又造出稻草人，如此，外界的侵扰基本被消除。 剩下的，就是内部的呵护。 种田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但为了自己的肚皮，吕克并不烦躁。 (本章完) 第17章 弓 第17章 弓 种田这段时间堪称吕克最繁忙的日子，肉食不缺的情况下，吕克每日除了去田里干活，基本没有其他的事情，甚至之前说好一直要做的篱笆门也没做。 偶尔空暇时，吕克会出去寻觅新的食物，食物这种东西，就像钱币，没有人会嫌弃多，只会嫌弃少。 吕克自以为已经将周围的林间逛了个遍，没想到在十月份时，居然在东边发现了一片苹果树！ 这个月份正是苹果结果的时间，红彤彤的苹果像一颗颗红宝石，垂在青翠的树叶中。 吕克很少用娇嫩来描述苹果，但此刻看见无比漂亮的苹果树，恨不得把眼睛贴在苹果上。 果断摘了几颗解馋，然后回家用藤条编制了藤筐装走满满一大框。 就这样，等庄稼慢慢稳定下来后，闲下来的吕克打起了制造弓箭的心思. 弓箭和投矛可以说是独属于人类的武器，自然界还从没有其他动物拥有这种远程打击的能力，充其量一些猴子捡几块石头扔扔。 弓身的选材要有韧性，没有韧性的木头，根本无法承担起开弓的压力，容易折断。 这一点吕克不缺，这片阔叶林是混合林，无论是柳树还是橡树都可以承担弓身的需求 而弓弦，鹿筋是极佳的材料之一，牛筋最佳。 其实，真正的一张好弓，制作出来最少需要数年，无论是弓身还是弓弦，木头和筋经过处理存放四五年后才能达到久用不坏的程度。 吕克当然不需要这么麻烦，对他来说，弓箭越早造出越对自己有益。 吕克拎起斧头起身挑了一棵橡树砍倒，从中劈出一条三英尺的木心，接着用小刀抛光打滑。 不比平时随便削皮几下当房梁用，弓身平且窄，需要细细打磨，可吕克缺少打磨的东西，思前想后，只能拿石头进行加工，可想而知这有多慢，于是光这一步，就让四天时间匆匆流去。 等打磨出一块平滑的木板，就可以在木板上刻出弓的形状了。 弓分成弓梢、弓把和弓臂。 弓把就是弓箭手开弓搭箭时握住的地方，弓梢是两端末尾处，弓臂就是其余部分。 好的弓这三部分是分开完成然后组装一块，吕克直接作为一个整体打造。 首先弓把要略粗于弓臂，这就需要吕克将弓臂部分继续磨窄。 吕克不是专门的造弓人，就像他不是专门的建筑学家，一切都是野路子，好不容易把弓的形状刻出，真正的难点才刚刚出现： 弓形是出来了，但想要使用，就必须训弓！ 训弓说来简单，就是不停的扭转、压弯、绷紧弓身，但非常考验手法，吕克经常因为训弓累的满头大汗——它依靠的不是蛮力，太重的力量会折断它，但太轻了又达不到训弓的目的。 这种攒足力气却还要小心翼翼的微妙状态最累人。 吕克不断的调整弓身，使它看起来完美，可每次闭上一只眼斜看，总能发现弓身的不对称。 缺少专用的工具和经验，吕克摸着石头过河，一直到十月中旬，才算把弓调整完毕。 将这段时间晒好风干浸泡的鹿筋取出，削成细丝再细细搓捻成较为粗壮的绳，固定在弓梢两端，吕克拿起试了试，虽然还是有些别扭，但整体还不错。 等完成弓身，下一步自然就是箭矢了。 箭矢箭矢，顾名思义，箭杆与矢都是重中之重，吕克没有铁，只能将鹿骨磨尖做骨矢。 箭杆也比较麻烦，吕克好不容易削出一根箭矢后，张弓一拉，却发现箭矢直接断裂了 吕克深深叹口气，弓箭的制造比预想中还要更加困难。 没办法，吕克只能又重新造出一批，这一回进行了简单的干燥处，又不断矫正。 直到十月底，这项进行了大半个月的造弓工作才终算完成。 勃艮第边境森林，天气渐渐凉爽 吕克带上这把在老练弓匠眼中根本称不上是弓箭的弓箭，对准一只野兔 吕克眯起双目，屏气凝神，搭箭开弓。 “放！” 韧性不错的弓身带动箭矢瞬间射出，箭矢破开空气的声音在耳边呼啸，嗖的一下，射偏了 “可惜了” 吕克叹口气，他不是不会射箭，只是不熟练，再加上这把弓确实有点问题。 好的弓箭手是箭矢喂出来的，本着这种精神，接连射了好几次，虽然还是全部射歪，但吕克能感觉到，自己逐渐适应了这把弓，相信只要再练习一个月左右，就能进行简单狩猎。 心满意足地吕克在木屋悬好弓，同样挂好用藤条捆住的十二支箭。 搭配上一旁的十字剑和圆盾，吕克找到了一些战士的感觉。 尚武精神一直是萦绕在人类骨血中的意识，无论你热不热爱打斗，对武器的喜爱不会减少。 尤其是在野外的吕克，弓箭的出现，也是安身立命的保障。 注视着小圆盾，吕克准备以后用鹿皮把它打造成皮革盾牌。 “汪汪汪！” 这时脚边的小查理吐着舌头将头伸过来，一晃三个月已过，小查理高了不少，再等三个月，就可以和自己捕猎了，但随之而来的，是越加活泼，经常干一些让吕克啼笑皆非的事。 吕克无奈地将小查理的狗头推开，转身出门，去鸡窝捡拾鸡蛋。 没错，山鸡终于开始下蛋了！ 经过三个月的交往，这对山鸡从敌人变成了恋人，尽管九十月份已经不是鸡的繁殖期，但还是为吕克产下了一枚枚鸡蛋 用陶器煮出一碗鸡蛋汤，熟悉的味道让吕克大呼过瘾。 逐渐充足的食物，渐渐增加的武器，吕克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强，相比于第一天的窘迫，自己现在简直像个富豪。 当然，自己缺少的东西仍然很多。 夜晚，吕克与小查理走进木屋睡觉，吕克罕见地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又过上了不需要付出过多劳动就能衣食无忧的生活，山珍海味接连不断，让吕克口水直流。 没等吕克过多回味，一阵杂乱的声音传进耳朵： 先是山鸡扑动翅膀的咯咯声，接着是小查理一改温和面孔，狰狞的对着木门，从喉咙中挤出恶狠狠的吼叫声 最后，是一阵阵凄厉、悲凉，仿佛从梦中走出的低沉而凶狠的嚎叫 吕克瞬间从床上坐起，瞳孔剧烈收缩 这是 狼！！ (本章完) 第18章 狼群来袭 第18章 狼群来袭 狼嚎！ 吕克快速跳下床，短短一息就取下十字剑盾牌，将浑身炸毛的小查理推到一边，微微移开门缝，向外观察。 残月下沉，夜垂山谷，森林四周不断有彼此呼应的凄厉狼叫，吕克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自己最不好的猜想成真了，这不是一两只狼，而是狼群来袭！ 九十月，不仅仅是马鹿发情期，也是野狼的觅食期，刚刚产下多名幼狼的狼群必须为冬天做准备，而吕克木屋内储存的大量鹿肉成功吸引了这支饥饿的狼群。 狼群是不会轻易入侵人类村庄的。 但那是最少七八户人家组成的村落，不是荒野山林中的独门独户。 吕克头顶渗出汗水，如果是一两匹野狼，纵使有些危险，作为沙场浴血过的老兵也不会太放在心上，可狼群就不同了 狡猾又凶狠的狼群就像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如果是在荒原上不小心碰上狼群，仅凭一人死亡概率会很大，尤其是医疗水平低等的现在，不死于狼口，也会死于感染。 注视着前方没有编好的篱笆门，吕克心中无限懊恼 “难道就这么把鹿肉山鸡拱手相让？” 吕克眼神发狠，生存不易，自己为什么来野外开荒，就是不想看那些欺压自己贵族的脸色，如今向狼群退让，日后万一来了土匪，是不是还要退让，那他还开荒什么？ 吕克转身套上锁子甲，将小查理关在屋内，只身走进院落。 小查理还太小，出来只有送死的份。 双脚踏在坚硬的土地，这座院落踏足过无数遍，头一次感觉到浓浓的不安全感，狼群还没有发动攻击，似乎是在利用狼嚎召集同伴，吕克趁此机会小跑着奔向篱笆门口。 吕克不是没有胜算，四周高高砌垒的削尖木桩给了自己不会腹背受敌的屏障，只要坚守此地缺口，就足以捍卫自己的木屋安全 栅栏内的山鸡咯咯咯叫个不停，狼群的威慑让它们无比惊慌，小查理也在吼叫。 狼嚎声渐渐停歇，但吕克知道它们没有离去，因为在不远处的森林间，一双双散发着幽幽绿光，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在黑暗中悄然浮现 肮脏成结的毛发被逐渐消弭的月色映照，它们非常狡诈，就是在等黑暗完全笼罩大地的那一刻。 吕克吐出一口浊气，握紧剑盾，似乎是进攻前奏的呼哧呼哧声在前方肆虐 半晌后，当乌云吞没残月，狼群终于进攻了！ 先是两对绿油油的眼睛从狼群脱离，一左一右朝自己逼近。 自然界所有生物都很聪明，尤其是掠夺者，生活在深山中的狼群没有见过吕克这种动物，需要派两匹前锋探探底。 两只野狼越来越近，尖锐的利齿不时露出，似乎是在恐吓吕克。 就在双方不足十步，两匹狼屈膝下伏，即将突进刹那，吕克突然举起十字剑猛然敲击盾牌！ 砰的一声，巨大的声响吓的右边的野狼一个哆嗦，不自觉的顿住脚步 也正是这时，左侧没有停顿的野狼孤身一头向自己扑咬而来 “吼！” 凶厉的狼叫从喉咙挤出，布满利齿的嘴巴咬向自己大腿，吕克身形微拧，左手紧紧扣住圆盾的凹槽，向斜下奋力一挥，啪的一声，结实的木盾重重砸在野狼头颅，顿时砸的它眼冒金星，痛苦的翻滚出去不断呜咽 与此同时，右侧的野狼终于反应过来，龇牙咧嘴地跃前，直奔吕克脑袋 吕克双腿半曲，矮下身子，灰蒙蒙的野狼从头顶飞过，恶臭的气息钻进鼻孔，没等野狼落地，吕克用惊人的速度折身，十字剑挥砍而出，此刻野狼已经摔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不等腾挪躯干，锋利的剑身已经砍在它的后腿，伤口由线成口，鲜血瞬间趟出，比前一只野狼更加凄惨的叫声响起，一瘸一拐的向旁边狼狈窜逃。 吕克没有追击，仍由两只野狼落荒而逃，狼群出师不利，却丝毫没有退去的意思。 过了片刻，迎接吕克的，反而是几乎倾巢而出的狼群！ 刚刚的冲突让吕克找回了当初在战场的凶悍，可面对十几双眼睛的围剿，仍然有些胆寒。 能不能平稳渡过今夜，就看眼下这一战了！ 自己不需要击杀太多，只要击杀两到三匹野狼，狼群自会溃散！ 前提还得保证自己不受伤害。 …… 小查理焦急地用两只前爪不断在木门扒挠，作为一条忠诚的猎犬，虽然还没有长大，却已经有了要和吕克共患难的心思。 听着外面一阵阵狼嚎，和吕克奋力反击的怒吼，小查理恨不得飞向吕克身边，但最让小查理心急如焚的是，它灵敏的嗅觉，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在鼻尖萦绕，这让它浑身绷紧，对着气味传出的方向狂叫，希望能吓走对方亦或引起吕克的注意。 “汪汪汪！！” 小查理的狂吠被木门格挡，滞留在了屋内 …… 狼群内也有等级制度，试探吕克实力的两头前锋狼最为低等，一般都是狼群吸纳的外来成员，因为进食梯队在最后，比较羸弱。 而此刻进攻的却是头狼带领下的真正狼群精锐，各个体型硕大，彼此间配合默契。 堪堪躲过一头野狼的撕咬，吕克转眼就要面对另一匹野狼侧翼攻击。 右手攥紧剑柄果断挥剑斩下，三英尺长的十字剑划过夜空，通体黝黑的野狼见状不再前进，立马后撤，毫不拖泥带水。 看到这种情景，吕克心底沉闷，鏖战片刻，对方却没有像想象中直愣愣朝袭来，反而呈半圈状团团围住，时不时侵扰一下，只要自己反击，就会立刻退去，而只要自己稍显疲态，又会卷土重来。 这种恶心的打法，让吕克想迅速解决几头野狼的计划落空 对方无愧是狡诈的捕食者，头狼似乎通过前两头狼判断出自己的难缠，所以压根就没有打算硬拼，而是想依靠狼群数量众多的优势，将自己慢慢耗死。 时间渐渐推移，吕克后背逐步被汗水浸湿，明白了狼群的战术，吕克却仍有些不解 自己是没有杀死任何一只狼，可也是死死守住了门口，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没有什么荣辱观念，面对自己这种劲敌，狼群最好的做法是果断撤退，寻找更易捕捉的食物，何必一直咬住不放？ 没等吕克过多思考，一头明显比其他狼要魁梧一圈的杂色野狼从狼群中缓缓走出，恶狠狠的望住吕克 头狼！ 终于要发动总攻了吗？ 似乎在验证吕克的话，头狼迈开步伐亲自向吕克狂奔，与此同时，几名似乎是头狼亲信的野狼也亦步亦趋伴随左右 “嗷呜～～” 头狼发出嚎叫，五六头恶狼瞬间从四面八方围向吕克！ 吕克瞳孔收缩，既然如此那就速战速决，斩杀头狼击溃狼群！ 举盾握剑，吕克死死盯住中间的头狼，他的目标只有对方，吕克死死盯住对方，四目相对下，吕克忽然有了种荒谬的想法，仿佛在头狼眼中看出了戏谑的情绪 吕克眉头微皱，突然心头一悸，身后小查理的狂叫声越发激烈，一股没由来的恐惧直奔心间，难道 吕克果断转身，瞬间头皮发麻，只见一个庞大的身影在篱笆墙内暴起，一头不知何时已经早早蛰伏在院中的恶狼从天而降，直接爬在吕克头顶！ (本章完) 第19章 恶战 第19章 恶战 仅次于头狼的凶恶野狼四肢抱住吕克的头颅，张嘴就向下咬去。 恶狼最是喜欢撕咬猎物的脖颈，知道这一点的吕克顾不得四周见势猛扑的其余野狼，连忙侧首，剧烈摩擦声迭起，头顶的恶狼一口咬在了吕克的锅盔上，铁制的头盔顿时崩的野狼牙齿生疼。 发黄的狼齿间流出的粘液丝丝拉拉，躺在吕克脸上，无比恶心， 突如其来跃上自己脑袋的野狼确实让吕克心脏几乎跳出，但随着腥臭难闻气息萦绕鼻翼，一股血勇反而涌上心头，吕克扔下盾牌，左手狠狠薅住狼尾巴，嘶吼道：“给老子下来！” 锁子甲无法为野狼提供爪勾力，吕克用力一扯，居然将这头野狼活活拽下！ 尾巴连接着犬类脊椎，极度的疼痛让这头野狼四肢乱颤，哀嚎不止 吕克趁势一脚重重踩向灰狼的脖颈，咔嚓一下，似乎是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吕克看都不看它一眼，吕克被野狼纠缠的时候，头狼早就带着群狼奔到腿边，几乎是同一时刻，足足四头野狼一起咬向吕克的双腿、腰间、胸口 吕克毫不理会后两只，丢掉盾牌的他干脆双手反握长剑，向右腿袭来的野狼上空狠狠刺下！ 利剑刺破狼皮、脂肪、骨头，直接将这头凶猛的野狼钉在地上，鲜血汩汩流淌，当场死亡！ “该死！” 杀死这头野狼的同时，吕克一并发出痛呼，左腿处，已经被另一头狼咬住，牙齿撕烂马裤，嵌在吕克的血肉中！ 忍着剧烈的疼痛，吕克反手抽出腰间的小刀，对着灰狼的眼睛直愣愣的捅去，匕首扎破它的眼球，吕克隐藏在锁子甲下的肌肉隆起，雄浑的力量瞬间让小刀牢牢深入，刀尖顺着眼睛扩展到大脑，左腿的野狼松开牙齿，发出渗人的哀嚎，满地打滚。 另外两只野狼咬在锁子甲上，无功而返。 对峙了半夜，此刻双方才终于爆发了真正的冲突，只一瞬间三匹恶狼殒命，吕克左腿严重受伤。 乌云再次移开，月色又攀树梢，吕克抽出十字剑，望着狼群逐渐退去。 动物是很实际的，损失了三头成年野狼还没有拿下吕克，根本不用头狼吩咐，剩余的狼已经自发的向后退去，低等级的野狼甚至开始逃窜。 头狼略有不甘和恐惧地回望吕克，最终也无奈转身离开。 左腿剧烈的疼痛让吕克有些难忍，那不仅仅是伤口的疼痛，还有肮脏的唾液、细菌带来的伤害，可吕克却不能表现出一点疲态，直到狼群彻底消失不见，才蹲下身挽起裤脚，看着血肉模糊的小腿 一排排的齿痕印在小腿肚上，层次不齐的肉孔正不断流血，所幸吕克的快速反击，才没有被硬生生把肉撕扯下来。 吕克转身打开木门，闻见血腥味的小查理一把扑过来，围着吕克转圈。 望见吕克的伤口，小查理明显一愣，然后伸出舌头下意识想要舔舐。 这是野生动物治愈自己或同伴的手段之一。 被吕克推开，自己的伤口明显感染了，要是被舔只会更糟。 吕克顾不得收拾“战争”，带着小查理赶到河边，他需要对方为自己充当警戒。 吕克临走时从壁炉中取出一些草木灰和盐，来到河边先是用力挤出伤口的血液，然后用盐水细细清洗，火辣辣的感觉让吕克倒吸冷气。 感染是这个时代最恐怖的事情。 一场战争下来，直接死亡的人数远没有事后感染死亡的人数多。 整片大陆的医师水平更是潦草，贵族有专门的医师相对好些，但普通人的医生一般都由理发师担任，这些动不动就放血、截肢的“医师”，然后接下来就是祈祷上帝保佑，只要信仰虔诚，那么自然不会死去，如果死亡了，那只能说明你不够虔诚 这种观念甚至比感染本身还要可怕。 清洗完毕，吕克又找来一些蒲公英，将它捣烂，混合着少量草木灰，仔细敷在伤口上。 蒲公英算是最随处可见的具有消炎作用的植物了，但接下来吕克到底还会不会感染发烧，就只能听天由命。 回到木屋旁，鸡圈内的山鸡明显没有从这场惊心动魄的狼群袭击中走出，两只前段时间还彼此不顺眼的山鸡依偎在一起，像鹌鹑一样缩脖收翅，看起来非常可笑。 小查理倒是望着死去的野狼尸体，一阵龇牙咧嘴。 瞧着死去的三头野狼，吕克怒气未消，想了想，在木屋前方两百码处，竖起了三根尖桩，然后将三头野狼效仿这个时代其他贵族震慑山匪、流民的方式，将它们的尸体挂在木桩，以儆效尤。 用沙土淹没了门口的血迹避免遭苍蝇，吕克才回到屋内沉沉睡去。 …… 时间转瞬即逝，一连五天吕克身体没有任何不妥，吕克才真正放下心。 又了几天吕克将篱笆门打造出来，算是暂时没有了后顾之忧。 不过这次战斗也让吕克开始反思： 自己的失误一是亡羊才补牢，狼群袭击后才想起篱笆门没修好，所以才导致自己陷入恶战，虽然是因为忙着耕种无无法抽身，可如果篱笆工事彻底完成，吕克大可以稳稳坐镇木屋内，就算有狼侥幸进入，也可以来一只杀一只，不必向刚刚那样被围攻。 第二，则是自己的粗忽大意。 吕克实在没有想到，狼群居然提前派出一名“间谍”埋伏在自己的庭院内，而且还真的一声不吭、连眼睛都不睁开以免被发觉的蛰伏，这属实让吕克大吃一惊，也属实差点让吕克死于非命。 难怪之前，山鸡和小查理不断的叫嚷。 第三点，则是因为吕克的战力严重不足. 打铁还需自身硬，别的不说，如果吕克会射箭那结果自然又会不同. 远远射杀几匹野狼，对方就没有进攻的想法了 “说到底，还是得练！” 吕克咬牙，最后一点原因，也是吕克准备要下一步进行的事情是： 人！ 没错，就是人！ 人永远都是群居动物，这一点毋庸置疑，再隐居的山民也会和外人进行交易。 吕克在山林开荒已经体会到没有帮手的艰苦，此刻遭遇袭击，更是进一步体会到孤木不成林的道理。 如果吕克被袭击时有帮手在什么篱笆门没修好、什么自己粗心大意、什么没有射术通通烟消云散，两个人的战斗力绝对不是一个人能比的。 所以吕克下一步的动作，不是别的，正是招揽人手！ 只是招揽什么样的人手，招揽多少人，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吕克没有打算招一堆流民过来，招募过来的流民也许转身就会和自己决裂。 人数不能多，如果有可能，一个就够。 其次不能是女性，自己是招募能开荒能保卫木屋的帮手，不是娶妻子，这方面男性明显要比女性有优势。 吕克摸索着浓密的胡须：“也许自己可以去买个奴隶？” (本章完) 第20章 库铂堡 第20章 库铂堡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麦和黑麦的幼苗在吕克精心照料下长势大好，吕克有预感，明年开春肯定是个好季节 中途为了灌溉方便，吕克还专门挖了一条水渠，因为靠近溪流不远，沟渠建造没有耗费多少功夫，倒是如何攒钱让吕克苦恼了许久。 没错，就是攒钱。 自从准备了购买奴隶的计划，钱币便成了重中之重。 奴隶在中世纪并不少见，通常是其他国家的俘虏等，一名成年男性奴隶大概价值五百芬尼，也就是差不多四十苏或两磅，漂亮的女奴或者男奴更加昂贵。 说起整个法兰克地区的货币，就让吕克感到头大，它一反记忆中普遍的十进制，一镑是二十苏，一苏十二芬尼. 并且由于特殊的封建制度，就如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各地领主管辖内货币购买力根本不同。 比如一名庄园农奴，也许整整一年也赚不到两芬尼，而一名拥有自己的小块土地并兼职石匠的自由农，或许一天就有四芬尼的收入。 不过通俗来讲，普通劳工一天大概可以赚两芬尼，五百芬尼已经算是他们八个月的收入，这还是不吃不喝的情况下，购买奴隶都是稍有资产的人才能负担得起。 吕克没有这种顾虑。 因为，他有足够的毛皮 为了更多的收敛货物，吕克将三头狼皮扒下，之前的马鹿皮已经被他制造了鹿皮袄、鹿皮靴以及一床被褥，只剩下很小一块，随后又制造了七八张兔皮皮革 不要小看皮革的价值，物以稀为贵，森林法的颁布让皮革成为了中产阶层尤其是商人、富裕农民的心头好，而一名普通木匠工作不吃不喝一个月才能买得起一张兔皮镶边的大衣足以说明它的珍贵 等准备好一切，时间又过了半个月。 十一月的勃艮第已经清爽，这一天吕克推开木屋，带好全部货物，为山鸡搭配充足的食物水源，随后领着小查理又一次走出大山。 因为篱笆院的彻底完成外加死去野狼的震慑，吕克暂时不担心木屋会被袭击，已经走过一次山路，这一回了不到三天吕克就重新出现在沃德村。 刚刚从山坡走下，恰好看见沃德村的村长和几名小伙子正在村口往一头驴车上装东西 小农村养不起牛马，却可以养起杂食的驴。 吕克边撒开重回故土而兴奋跳脱的小查理，边对村长打招呼： “嘿，村长先生，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哦！是你啊游吟诗人，我们今天要去附近的库铂堡交易物资，诶，这不是那只黑狗吗，居然长这么大了？” 村长回身望见是吕克，有些惊讶，随即看见已经与村中其他小狗玩耍在一起的小查理更是吃惊 没什么特殊原因，实在是小查理长得太健硕了！ 在这个农民都很难吃饱的年代，小查理居然膘肥体壮，与其他瘦骨嶙峋的犬相比，足足高出一大截，好像一名贵族进入了贫民窟。 而不留意还好，一留意村长居然发现吕克也比之前魁梧了一些，显然最近吃的不错。 “我的朋友.你来有什么事情吗？” 村长收回视线，三个多月前对方带来的粗盐让他尝到了甜头，布满皱纹的脸庞此时带着希翼看向吕克，以为这回还有什么便宜可占。 “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我正好也想去库铂堡，你看能否和你们一同前往？放心，我会为此支付报酬。” 吕克早就察觉村长要出远门，身边的驴车上满满当当的货物说明了一切。 库铂堡是管辖着沃德村的男爵直辖地，这一点村长曾经对吕克提过，那里距离沃德村大概五英里左右，坐驴车也需要三个小时，村长上下一打量吕克，瞧见他手中的剑盾，思索一阵点头道： “没问题伙计，报酬就免了，我不是个贪婪的人，不过我需要提醒你，库铂堡最近有些乱，男爵刚刚跟随公爵大人东征了勃艮第伯国，据说是因为那边的伯爵不承认如今公爵大人的法理性，当然，这些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库铂堡也许会有缴获来的奴隶，对他们要多加警惕，这些家伙说不准会偷窃掉你的物资。” 历经风霜的年长村长语重心长的嘱咐着，吕克心里却打起了算盘 奴隶？这不是正合我意？ 本以为要去更大的城市才能买到，这回不用走太远了。 不再犹豫，上手帮村长一起搬完货物，半晌后，算上吕克一行六人奔向库铂堡。 …… 来这里这么久，吕克还从未涉足过这么远，驴车在坑洼不平的山间前进，开始落叶的树木潇潇而下，沃德村也是四面环山的村落，一直向北走了很远也没有一户人家。 一直到中午，终于赶到库铂堡 库铂堡是勃艮第地区常见的土石堡垒，高三十英尺，宽二十五英尺，竖立在平原之上。 奥弗涅伯国多山，勃艮第则多平原，沃德村还有群山环绕，等到了库铂堡却一马平川了。 吕克与村长一行当然不会进入城堡，库铂男爵并不拥有庄园，那里居住的是男爵和他的扈从们，寻常农奴生活在城堡四周，低矮黑暗的茅草屋成片坐落，偶尔有几座稍好的建筑，是铁匠铺、裁缝铺等地。 村长带着吕克走进一座他经常光顾的酒馆，酒馆一般都兼职着旅店，吕克交完一晚的租金，趁机告别村长，准备去皮革匠处逛逛 “伙计，请等一下！” 突然，酒馆的主人叫住了吕克，这位脸颊狭长的男人眼睛滴溜溜的转，指了指吕克后背的包裹道： “朋友，如果我没猜错，你背的是皮革吧？” “不要这么看我，我只是有一双敏锐的眼睛而已，恕我直言伙计，如果你背着这么一包皮革去卖，是卖不到好价钱的。” 吕克站住脚步，回首望了望这个中年男人，“你有好办法？” 物以稀为贵，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皮革确实会掉价，这个人说的没错。 “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带你去见几个人，他们都是库铂堡最近刚刚出征回来缴获了战利品的家伙，手里有不少好东西，同样，他们也都很喜欢皮革，不知你愿不愿意？” (本章完) 第21章 奴隶 第21章 奴隶 在沃德村长的担保下，吕克决定跟随酒馆主人去见一见那名老兵。 一路上吕克观察着四周情形，与他印象中一样，哪怕是男爵的直属领仍然破败不堪，唯一吸引吕克的目光的，是远处的磨坊。 吕克的木屋也需要一间磨坊。 没有磨坊，即使麦子成熟也无法做成面粉，更别提制作面包，除此之外，吕克还观察着浓烟滚滚的铁匠铺。 要说自己每次干活时脑子里最想拥有什么，当属铁器无疑！ 无论是木铲还是耒耜，说白了只是过渡工具，想要真正在山林建设舒适的家园，铁铲锄头锯子等等必须要有！ 吕克盘算着一会儿该如何将皮革卖出更多的价钱 这般想着，酒馆主人已经带着吕克来到老兵处。 说是老兵，其实就是和自己一样的闲是耕地的自由民，只有骑士才是真正的职业战士。 “聋子约翰，快开门，我为你带来了一桩大生意！” 酒馆主人咣咣敲着草房的木门，让吕克担心他会把木门砸烂，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从屋内走出，打开门的瞬间，一路难闻的臭味迅速钻出，好悬让吕克晕过去。 吕克放眼望去，瞬间明白了原因。 与原吕克一样，这位耳聋约翰将牲畜养在家中了！ 这是当今大部分自由民的常态，他们会把房屋分成两半，一半在地上铺就稻草充当床铺，另一半就用木栏隔开饲养牲口，它们的粪便自然也在屋内解决，每天就这样闻着大便的味道进入梦乡。 “大生意？” 耳聋约翰顶着一个朝天鼻，看起来非常丑陋，说话声音奇大，在他眼前的吕克甚至震的耳朵疼 酒馆主人对吕克打个眼神，吕克点点头，掏出三张狼皮铺在地上，酒馆主人顺势指道： “呐，这就是我说的大生意！” 本来漫不经心的约翰看见狼皮出现瞬间瞪大了眼睛，看起来真的对皮革非常感兴趣。 酒馆主人回头对吕克笑了笑，他这一趟的报酬是一张免费的兔皮，对于吕克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他来讲已经足够满意。 甚至在他看来，吕克的皮革技术已经超过了男爵领的皮革匠。 至于名叫约翰的男人，酒馆主人很有自信对方会买下狼皮，作为男爵领仅有的酒馆，他对库铂堡内大小情报了如指掌，事实上，他们也兼职着情报商人的身份。 约翰一名自由农哪有什么资格穿皮革？这位狡猾的男人，无非是想将皮革送给男爵大人的扈从，好让他能接管堡中唯一的磨坊。 磨坊中的油水有多大谁都知道，上一任磨坊主就靠着吃拿卡要赚了不少芬尼，当然，最后的下场是被男爵当猪宰了 酒馆主人默默注视着贪婪的抚摸狼皮的约翰，暗自冷笑，只有傻瓜才会去当磨坊主，明眼人谁看不出来，磨坊主就是男爵大人特意设的鱼饵，专门等着肥鱼上钩。 吕克静静看着外号是耳聋的约翰，他的目光一开始确实非常惊喜，可随着抚摸观察慢慢冷却消失。 “只有三张狼皮，弗曼大人可未必满意.” 耳聋的约翰嘀咕几句，抬起头看向吕克，随即皱眉。 这位游吟诗人怎么看起来比自己还像个士兵？ “多少钱？” 约翰言简意赅。 “六十芬尼一张！” “什么？麻烦你大点声，我在战场上伤了耳朵，听不见。” 吕克闻后恍然大悟，随即竖起两根手指大声道： “六十芬尼一张！当然，如果你想购买三张，那我只要一百五十芬尼。” 森林狼大多为灰狼，毛皮柔滑，非常值钱，五十芬尼相对是便宜的价格了。 约翰点点头，他在战场上缴获了不少战利品，这些钱对他来说不算太昂贵，要不然也不会想要去谋求磨坊主的位置。 “莱恩！莱恩！你这个该死的家伙，还不快出来把狼皮收起来！顺便把老子的芬尼取出来！” 约翰又观察一会儿，然后转身骂骂咧咧的对着屋子呼喊一个名叫莱恩的家伙 “该死的，如果被我发现你敢贪污我的芬尼，我就扒了你的皮！” 顺着约翰的叫骂，一名大约十五六的男孩从屋子里走出，男孩一头金色卷发，淡蓝色的瞳孔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快步抱出一罐陶器跑出。 酒馆主人似乎认识这个男孩，瞧见对方走出耸了耸肩膀： “我说约翰，你可真是幸运，其他人的奴隶都被男爵老爷收走卖到石矿了，你倒好，因为弗曼大人的帮助，反而被你留下了一个奴隶。” “呸，留下又有什么用，饭不少吃活却干不了多少，甚至还不能帮老子泄火！” 约翰的粗鄙言论让酒馆主人撇撇嘴，这些抱着山羊屁股都敢上手的家伙还嫌弃一名眉清目秀的男孩？ 别以为他不知道，是因为他想强上人家时，差点被男孩咬掉了耳朵罢了，虽然因为这事他差点打死莱恩，不过却再也没敢动手动脚。 只是平常的打骂斥责与日增多。 一旁的吕克听到后，关注的重点却截然不同——这里的奴隶已经被卖掉了？ 那自己岂不是来晚了一步？ 难道要换了芬尼后再去更远的郡内买奴隶？ 吕克心思急转，这个世道长途跋涉可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尤其是还揣着大量芬尼的情况. 吕克思考着对策，目光突然聚焦在帮约翰收拾狼皮的莱恩身上。 莱恩虽然只有十几岁，因为营养不良面黄肌瘦，但吕克能看出，对方骨架不小，并不羸弱。 “你是哪里人？” 吕克忽然对着莱恩问道。 正捡起狼皮的莱恩听见是在问自己，有些诧异，但随即规规矩矩道： “我是普罗旺斯人。” “哦？普罗旺斯？” 勃艮第地区是一个笼统的概念，现如今勃艮第地区被化为了勃艮第公国、勃艮第伯国，以及勃艮第王国。 勃艮第王国其实就是普罗旺斯。 “那你是怎么在勃艮第伯国被约翰俘获的？你的家人呢？” “尊敬的先生，我的家人都已经去世了，我是逃荒逃到勃艮第伯国的，随后被抓了壮丁，之后就被约翰老爷俘获了.” 莱恩不明白吕克为什么问这些，但还是如实回答，并微微鞠躬。 而听见回话吕克略微有些差异，对方的表现不像个农奴之子。 “冒昧问一句，你父亲生前是做什么的？” “他是名木匠，大人。” “约翰，只要一百芬尼三张狼皮就是你的了，不过你的这位奴隶需要转让给我！” 木匠一词一出，吕克果断扭头，对着旁边因为耳聋不知道两个人说什么的约翰高声言语。 (本章完) 第22章 没有木屑的黑面包 第22章 没有木屑的黑面包 吕克领着小心翼翼的莱恩迈向西边的铁匠铺。 他还是买下了莱恩，但却为此付出了更多的代价——耳聋约翰坐地起价，非要再加上十张兔皮才能换走莱恩，这显然是不合理的，几经交涉，最终吕克将除了鹿皮外的所有皮革都交给了约翰，并得到一百芬尼的报酬。 瞥了眼神色迷茫的莱恩，他看上莱恩是因为对方的木匠身份，但莱恩自己并不知道，再次易手的他只清楚眼前的新主人是名游吟诗人 所以等吕克带着自己进入铁匠铺，着实让莱恩心中咯噔一声。 战争的硝烟还没有彻底远去，脑海中厮杀的画面也没有消弭，一名游吟诗人转身投入雇佣兵行列的概率虽然很小，但绝不为零。 不过看见吕克以七十五芬尼买下了一把锄头、一把锯子、一柄铁铲、一柄镰刀以及木匠所需的刨子、凿子、小锤等等后，恐惧化为了疑惑 转眼间销大半的吕克将这些杂七杂八的铁器一股脑丢给了莱恩背负， “我不是约翰，不会轻易打骂你，如果你侍奉良好也会为你提供充足的食物，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规矩” 吕克扶着短剑居高临下： “你必须对我足够忠诚！相信我，我对自己人很不错的，但前提你得先是自己人，我确实不会轻易打骂你，但如果被我发现你有不恭敬的地方或者有异心的话，我会直接杀了你！” 莱恩从外表上看确实是人畜无害的男孩，但吕克不会天真的以为随手买的奴隶转眼就成了忠诚的拥趸，适当的打压是必要的。 “我明白了主人.” 莱恩低眉顺目，吕克魁梧的身躯丝毫不比约翰差，而吕克话中的语气虽不严厉，但处处透露着一股冷意，直觉感很强的莱恩明白，对方绝对不是在说笑，触犯规矩是真的会杀掉自己. 瞧着莱恩恭敬的模样，吕克点点头，然后从包裹取出剩下的小块鹿皮扔给莱恩： “这张皮革今后就是你的了，另外，不要叫我主人，换个称呼！” 莱恩非常惊讶地接过鹿皮，鹿皮的珍贵性不必多说，普通农奴好歹还穿着普通的亚麻布，可莱恩的衣衫连完整都算不上，褴褛破碎，简直像个要饭的，秋季已至，冬季来临，此刻的鹿皮无论是制衣服还是换钱买过冬衣衫对于莱恩来说都无疑于雪中送炭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在意自己奴隶的死亡 只是听到后半句，莱恩有些不解，奴隶不都是这么称呼主人的？ “好吧，那我叫您老爷好了。” “老爷” 吕克咀嚼着这个名词，这通常是仆人对贵族的称呼，自己暂时还是个苦哈哈，哪里称得上老爷 不过再怎么说也比主人顺耳，吕克也就没有制止。 拿着仅剩的二十五枚芬尼，吕克又购买了一些陶器等零散东西，随后带着莱恩赶回酒馆，简单吃了一顿午饭，最后怀揣仅剩的十五芬尼，与搁在酒馆半天的小查理和莱恩一起乘坐村长的驴车赶回沃德村。 等到夕阳西下，吕克一行终于回到村落，不顾村长推辞，吕克硬是付了两芬尼的车费，有来有回贸易才会长久，没必要占这种便宜。 感受到吕克诚意的村长留宿了吕克等人一晚，第二天大早，目送对方折回山林。 “村长.吕克他真的是游吟诗人吗？买了这么多农具，又经常在山那边出现，我怎么看也不像啊.” 等吕克消失在视野中，曾经第一个发现吕克的农民凑到村长身边，有些怀疑地说道。 “是不是游吟诗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村长听后眉头一皱，不满地斜了他一眼，“过好自己的生活比什么都强，不要什么都打听！他就算是男爵的私生子，只要对我们无害就别刨根问底！” “记住这句话吉尔，这是我几十年来总结的生存道理。” …… 莱恩明显就比吉尔聪明多了。 背着大大小小的铁器随吕克走进大山，除了微微诧异外，并没有问东问西。 偶尔几次波动也是因为小查理围着自己闻来闻去，从十一二开始就经历逃荒、战乱的他相比于人类，这条似乎比其他狗类要机灵许多的猎犬更让莱恩喜欢。 “今晚就在这休息吧。” 跋涉了整整一天，吕克挑选了一处空地落脚，指挥放下铁器的莱恩去捡些干柴，自己则拿出风干鹿肉准备煮熟吃。 这还是吕克第一次不用亲自敛柴只等着吃饭，怪不得说权利使人着迷，光指挥一个人就让吕克短暂的享受了免于劳作的艰辛。 不一会儿莱恩就抱回一堆木枝，吕克点燃篝火，解开鹿皮囊，将买回的陶器架好，咕噜噜的煮起风干肉。 鹿肉升起的炊烟袅袅，小查理在一边吐着舌头，津液垂舌。 盘腿坐在吕克对面的莱恩盯着这一锅鹿肉不断咽着口水，肚子不自觉的咕咕响起，他立马捂住肚皮，尴尬的笑了笑。 自打逃荒开始，莱恩就没吃过几顿饱饭，逃荒自不必多说，最潦倒时抱着坚硬的山鼠脑袋生啃也不是没有过。 而上了战场，莱恩这类被抓了壮丁的炮灰压根就没被当成人看待，等到了约翰家，更是打骂不止，反抗了对方的性侵后，不准吃饭的惩罚成了另一种家常便饭 在酒馆、沃德村，也没有吃什么像样的食物 闻着不断传出的浓浓肉香，莱恩口中生出的唾液已经不比小查理少，但还是等开锅的一刻，规规矩矩的等待吕克先吃。 吕克取出两个陶碗，这一趟买的陶器不少，就连小查理的狗盆都买齐了。 将陶碗递给诧异的莱恩，吕克分别将两人的碗内舀满鹿肉鹿汤，对着一脸茫然的莱恩道：“快吃吧，吃完抓紧睡觉，明早还要赶路。” 热气腾腾的雾气扑到莱恩脸上，这名十五六的男孩捧着陶碗忽然有了种家乡还没破灭，仿佛回到了父母健在的时刻，就像自己坚韧的父亲在晚间低矮却温暖的茅草屋内，给自己递了一块没有木屑的黑面包说着抓紧睡吧，明天还要做木工呢 一阵阵恍惚在莱恩脑中闪过，这名少年举起陶碗，狼吞虎咽起来。 (本章完) 第23章 上帝祝福的土地 第23章 上帝祝福的土地 “老爷，您是一名贵族吧？” 放下吃的比狗舔还干净的陶碗，莱恩望着进餐比他慢多的吕克突然开口问道。 “贵族？” 吕克喝下驱寒的热汤，十一月中旬的勃艮第夜晚不再像之前一般舒适，甚至可以说渐渐变冷。 莱恩风卷残云般的进餐并没有让吕克感到不妥，自己虽然给莱恩定下了不允许对自己不恭敬的规矩，但简单吃个饭而已，拥有更高级文明背景的吕克还不至于如此斤斤计较，只是听着莱恩一鸣惊人的言语，吕克有些好笑道： “你是怎么认为我是贵族的？你见过像我这么落魄的贵族吗？” 吕克穿着和贵族一点边都不搭，全是都是亚麻布，只有最外层披着一件鹿皮袄。 吕克摆摆手：“别多想了，我只是一个平民而已。” 见吕克否认，莱恩没有继续追问，但心里却并不认可。倒不是莱恩武断，只是经过一天的接触，他总觉得吕克不像一个平民。 平民莱恩见多了，可以说他本身就是平民的一员，无论是富裕的自由农、贫瘠的农奴还是更有地位的铁匠、木匠，他们或者吝啬或者狡猾或者憨厚，但无一例外，都会具有一个共同的特性——粗鄙野蛮。 这和地位无关，和接受过的知识教育有关就像莱恩见到一部分骑士，除了地位与平民不同，没看出哪里有贵族气质. 而在吕克身上，莱恩总能感觉到仿佛村中曾经令人尊敬的教士一般的气质，但却又有不同，比如吕克身上还有一股浓浓的士兵风气。 “莱恩，你的父亲是木匠对吧。” 胡思乱想时，吕克吃完了饭，莱恩主动清洗起陶器，就听到吕克道：“那你能说说，你继承了你父亲多少的本事？” “老爷” 莱恩回身鞠了一躬，提到自己擅长的领域，他打开了话匣： “不是我自夸，我的父亲曾经是我们村落最厉害的木匠，桌椅不用说，马车和手推车的车轮、车身，木屋的木梁、门窗，木碗木盆木勺、木犁木粑木桶，没有我父亲不会的，甚至搭建木屋也会有人来请教他。” “我虽然没有父亲那般精通，但大部分木工还是没有问题的.其实老爷，您一开始都不用买那么些陶器，很多器皿我用木头就能造出来。” 吕克频频点头，看来自己买回莱恩是个不错的决定。 “老爷您是希望我以后还从事木匠工作吗？” 说着说着莱恩忽然抬起头，双眸中蕴含希翼，这是他的家传本领，本人对此很是喜爱。 “是也不是.等过一天你就知道了。” 吕克解下鹿皮准备睡觉： “事到如今，我实话告诉你，我买下你，是因为我要到一块贫瘠的土地开荒，而你的木工会为我提供很大的帮助，但你应该明白，开荒不仅仅只有木活，其他需要建设的地方也很多，既然我买下了你，你就要有心理准备，放心，虽然活很累，但不会少了你的吃喝。” 奴隶法理是上主人的所有物，但可不会真有人傻乎乎的放着能逃跑的机会不走，反而心甘情愿当奴隶。 只是如今进入茫茫大山，吕克倒不担心对方会逃跑，荒山野岭，没有食物，逃走只有死路一条。 况且听完吕克的话，莱恩也没有想逃跑的念头。 开荒？开荒算什么，只要不是逃荒就行 而且通过赠送御寒的鹿皮和裹腹的肉汤判断，眼前的吕克老爷，似乎也不是暴虐的人。 就这样，莱恩守前半夜，吕克守后半夜，两人在山林度过一晚。 第二天中午，一行人顺着河流终于回到木屋。 河水从身边汩汩流过，望着前面的建筑，小查理还没什么表示，莱恩却先张大了嘴巴 “.老爷这就是您说的贫瘠的土地？？” 被几颗树木遮挡的正前方，一座说是篱笆墙，实则在莱恩眼中，更像是军事栅栏的墙壁将一座小屋团团围着，一对硕大的鹿角哪怕隔着很远仍能看清 怪不得吕克老爷有这么多鹿皮鹿肉，原来是猎杀了这么一大只马鹿 除此之外，三头只剩下骨头架的野狼尸体钉在了几步之外的木桩上，为这片土地增添了满满的肃杀气。 再走近些，最让莱恩惊讶万分的场景出现了： 一片茂盛的黑麦青苗铺满了五分之一英亩的土地，十几英寸的身高随风飘舞，散发出特有的浓浓清香。 莱恩确实是木匠世家，但也并非不耕田地，反而耕种才是他们的主业，木匠只是副业。 所以同样拥有耕种经验的莱恩一眼就看出，这片土地的谷物长势已经不能用好来形容，简直好的离谱！无论是在普罗旺斯还是库铂堡，还从没碰见过这么丰茂的麦苗. “老..老爷，这些黑麦是怎么回事” 莱恩的语速不自觉变得缓慢，瞪得溜圆的眼珠看向吕克，瞳孔内满是震撼。 “没什么，我用了一些特殊的办法而已，放心不是巫术，是正大光明的办法嗯，你可以理解为是受到了上帝的启发。” 教会在如今的影响力有多大，吕克非常明白，哪怕是自己的奴隶，吕克也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是邪教徒。 果然，听到吕克的解释，莱恩先是充满敬重的在胸口划出十字，随后欣喜道： “老爷，这一定是一片被上帝祝福过的土地，您也是被上帝祝福过的人！” 莱恩此刻非常高兴，他高兴的不仅仅是因为目睹神奇谷物的茁壮，更是因为他即将要在这片土地生存，只要不违背吕克老爷的规矩，他将在这片土地迎来新的生活！ 哪怕他是一名奴隶。 “莱恩，你应该看见了我的房屋，说实话，它根本算不上真正的住所，容不下我们两个人。所以我计划在另一边的土地搭建一座真正的木屋，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吕克是雷厉风行的人，木匠莱恩回家第一天，就开始计划起搭建真正木屋的计划 莱恩顺着吕克手指的方向琢磨了一会儿，半晌道： “老爷，我不建议现在动工.” “冬天马上到了，下雪之前凭借我们两个搭不完木屋的。” “老爷，不如将现在的木屋先扩建一下，等明年麦子成熟前再搭新木屋怎么样？” “有道理。” 吕克点点头，“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要搭出另一间重要建筑。” “什么？” “磨坊！” (本章完) 第24章 水磨坊 第24章 水磨坊 第二天清晨，吕克和莱恩早早起床，带上买来的铲子锯子，准备搭建磨坊。 其实最应该立刻着手扩建的应该是木屋，这座临时搭建的房子原本只是按照吕克一人规划建设，容纳小查理还算够用，如今加上莱恩，立马拥挤不堪起来。 昨晚莱恩的床铺就是在地上铺上一层厚厚的茅草，然后盖着鹿皮抱着小查理入睡，这种环境对于莱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之前在约翰家都没有鹿皮当被褥。 但对于吕克来将还是太难受了点。 只是思来想后，还是决定先弄出磨坊——磨坊和谷物相辅相成，没有谷物就无法生存，而没有磨坊谷物就是无用品，它们就像一支定心剂，早建出早安心。 吕克兵分两路，自己还是老本行伐木，莱恩则带好铁铲去选定的地址打地基。 这回是真的打地基。 吕克呸呸两声，给自己的手掌附魔，抡圆臂膀有节奏地砍伐，磨坊分为很多种，现如今大多数的都是人力或者畜力磨坊，这种磨坊最容易搭建但也最费力气，其次则是水磨坊。 除了法兰克王国北方低地国家的修道院是风磨坊外，其余教会的修道院大多都是水磨。 依水而建的水磨拥有更省力更先进的工作原理，让一心想要朝圣上帝而没什么时间进行劳作的修士们非常喜爱。 砍下一棵棵树干，吕克取出锯子开始剧段，铁锯就是比武装斧好用，平常需要好久才能切断的树干，不一会儿就全部造好。 将木头拖向莱恩的方位，吕克思考起计划：要说水磨的工作原理自己还算清楚，可理论毕竟是理论，实操起来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 比如磨坊中石磨，首先它必须是扁平的，然后其中一块还需要有凹陷的石槽。 莱恩不是石匠，但所幸不是太复杂的工艺，找到合适的石料也能完成。 从森林赶到河流边，莱恩刚好挖出一块平地，看见吕克身影，他抹掉头顶的汗水不好意思地笑道： “老爷您来了？实在抱歉，您得稍等一会儿了，我估计到中午才能把土挖好” “没关系，已经很快了，嗯，起码比我用木铲的时候快。” 铁器和木器就是不一样，吕克当初用了足足两天才刨出的深坑，莱恩只用了半天。 见吕克没有怪罪，莱恩转身望向河流，迟疑了一会儿，道： “老爷您确定要在河边搭磨坊吗.虽然我从来没有进过磨坊内部.嗯您是知道的，磨坊主一般都是狡猾的骗子，为了克扣面粉从来不让外人进去，当然领主除外。他们一般都是建在山上或者远离村落的边缘，我还从来没见过在河边搭建的磨坊呢.” 怕吕克不高兴，莱恩又连忙补充道：“当然，我不是质疑您的决定，就是感到好奇而已” 望着挠头的莱恩，吕克没有怪罪他。 因为凭借记忆，吕克知道现在水磨还没有大范围推广 也许是那些修士“敝帚自珍”，就连库铂堡的磨坊还在使用牲畜进行推磨，莱恩有疑惑是正常的。 “先听我的，把它建出来再说，至于有没有用，到时候就知道了。” 莱恩点点头，既然吕克老爷能种出那么茂盛的麦苗，想必水磨应该管用。 莱恩也不再多言，专心打起地基，吕克也在旁边开始烧木和泥。 中午吃完饭，地基盖好，吕克再一次感受到多人合作比单人工作的快捷之处，以前繁重的任务量此刻因为多了莱恩立马轻松不少，比如自己在一旁刚刚磨好木桩，另一边莱恩就立刻递上来新的一根，省去了吕克来回奔波的时间，吕克力气雄壮，莱恩也毫不偷懒，两人齐心协力，只了一天的功夫就将磨坊外观建成。 磨坊的外观其实就是简易的木棚，远没有印象中颇具特殊粗野美感的模样，这也是吕克惯用的套路——先有的用再说。 晚上两人在野外吃着蔬菜汤炖兔肉，滚烫的汤水冒着热气，莱恩正是能吃的年纪，一连吞下三大碗，才抹了一把嘴角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老爷，您知道对我来说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吗？” 劳累了整整一天，莱恩却一点疲态没有，反而精神抖擞，与不久前在约翰家萎靡不振的样子判若两人。 “就是能吃饱饭！” “说实话老爷，虽然我今天干了一天的活，但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而且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还有早餐这个东西，平常我们都只吃两顿的，午饭是在太阳挂在头顶时候吃，晚饭则是在黄昏时候。” 莱恩表情充满了喜悦，吕克没有食言，连续两天多次的饱饭让他心满意足，养尊处优的贵族如果从事一天繁重劳动最后仅仅是让他吃饱，没有任何其他的报酬，那么得到的只会是他的怒火，但换成一位本就不停被压榨奴役，甚至饿肚子的奴隶，换来的就会是感恩。 况且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吕克相比约翰，在莱恩心中的印象要好上太多。 抱着这种心理，莱恩殷勤地将器物收拾干净，在食物并不富裕的时候，拥有食物本身就是一项权利，所以做饭的事情一直是吕克来做。 一夜无话。 次日，吕克凭借记忆中的图形指挥莱恩打造出了水轮——或者说，是简易轮。 它体量非常小，远远没有现今修道院那般庞大，但置在河水边已然够用。 吕克的木屋旁是用溪水经过的，但水磨的选址是在更前方的玛瑙河下坡——这是吕克给这条碧绿河流起的名字。 玛瑙河河水充足但水流并不湍急，吕克与莱恩又挖了一条引水道引到磨坊。 等布置好这一切，两人又费了几天时间，找到两扇足够光滑与巨大的石头，用支架将它们分开，最后又建出磨轴，将水轮与磨盘相接，一个最基本的水磨坊由此诞生。 吕克找了一些坚硬的碎果，打开用木板充当阀门的开关，一瞬间河水快速穿过水轮，水轮带动磨轴，上下磨扇开始相互摩擦，不一会就将坚果碾成粉末。 莱恩惊讶地望着这一幕，“老爷，这可真是一个壮举！” (本章完) 第25章 1040年的第一场雪 第25章 1040年的第一场雪 吕克站在木屋右侧细细观察，不时用手指指点点，口中念念有词。 这里是他计划进行木屋扩建的方位，再往外延伸大概十码左右就将触碰篱笆边缘。 右侧前方是吕克曾经建造的风干鹿肉的库房，库房一面无墙，说是库房其实就是有屋顶的空地。 十月份马上要过去，日子一天天变冷，吕克意识到一件事，食物虽然已经足够过冬，但还有木柴没有积累。 不要小看木柴一事，柴米油盐，柴排第一位，是重中之重。 吕克周围确实不缺木头，但等凛冬来临，人未必有心思或者说未必有能力顶着大雪去砍木，缩在屋里暖暖地烤着炉火岂不是一件美事？ 为了准备这两件大事，吕克与莱恩提前放到了很多树，现在只需要动工即可。 吕克率先爬到屋顶，拆除茅草与房梁，几个月前亲手搭建的房屋现在又要亲手拆除，指挥着莱恩在下面接应，不一会儿就将东侧彻底扒开。 吕克之前是直接用地基坑当成了底座，也就是俗称的地窑子，想要与原本的木屋化为一体，新房子就必须还是同样的方式来一遍才行。 但吕克不打算这么干了。 第一次建木屋时吕克就知道，自己犯了很多错误，比如地基大可不必十几英尺深，又不是建造钢铁森林，当然那些家伙可能需要百英尺，但其实就这种简陋的房子三英尺地基足够。 所以吕克勾勒了一会儿，准备了另一套方案： 在东侧方向，挖掘远高于现在木屋的地基，然后用碎石等填平一半，之后再搭建真正的木屋，一方面节省时间，一方面这么搭建出来后也算是为以后真正建屋积攒经验。 但这样就会造出一个新的问题：新屋子与旧屋子就会不一样高了，而且屋内的地势也会东高西低。 屋内很好解决，只需要在东西间造出一条土台阶，但房顶不好办，首先肯定不能建一样齐，新屋子房顶太低，人在上面会直不起腰，老房子又不能拔高，因为那必须要将房顶全部拆除才可以。 所幸扩建的区域不会太大，只是容纳莱恩而已。 “莱恩，把木桩递上来！” “好的老爷！” 莱恩无愧木匠之子，与当初几乎是带着树皮就充当屋顶不同，莱恩熟练地用刨子将木头刨光，光滑的树干看起来很像一回事。 老房子另一层是坡顶，而吕克则将现在递上来的木桩平行着一一搭起，为了支撑木桩，下面还用房梁顶住，等铺好它们，就用老办法，使用黏土黏住，其实有土砖是最好的，但吕克暂时不知道如何烧制，等明年再计划尝试也不迟。 建好这一侧，新房子的屋顶就好办了，它只需要按部就班，该“人”形坡顶继续坡顶，中间的平顶木桩将会将两座坡式屋子链接在一起，从远处看去，会呈现“起——平——起——落”的屋顶模样。 中间吕克用买来的铁钉全部嵌入，加固稳定。 没错，现在已经有铁钉存在，这是吕克当初在铁匠铺始料未及的，所以自然而然就将吕克曾经双层嵌入式的木钉淘汰掉，进度也大步提升。 等把屋顶建好，剩下的就是屋身的搭建。 老房子是深坑四周的深土当墙壁，新房子只有到小腿处的土坑，剩下的部分只能用纯木。 莱恩将木头两侧削平，可以用来层层垒彻，西面不需要搭建，因为内部是与老房互通，只需要三面搭起够一个人的高度即可。 为了保暖，木屋两侧还用大量的碎石与黏土堵住。 足足耗费了半个月时间，吕克两人才真正将房屋扩建完毕。 “啊老爷，看起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嘛！” 莱恩率先走进“新房子”，木屋内部整体没有变化，只是东侧的墙壁如今被打通，变成了一个缺口，缺口内是用石头简陋堆出的台阶，顺着台阶走上去，大概八英尺宽、六英尺高、五英尺长的木制二楼浮现眼前。 上面只有一张泥土床，除此之外别无他屋。 这里将是莱恩新的住所。 与此同时，吕克又加长了壁炉的高度，省的烟雾无法排除。 等扩建完房屋，时间已经到了月底，凉风逐渐化为冷风，吕克两人都穿好了鹿皮袄。 下一步就是柴房了。 柴房相对来讲没那么多讲究。 防风御寒都不重要，只需要做好漏雨防护就行。 库房的进度相对快很多，地基、搭木头、盖房顶、抹黏土，就这么几步，吕克感觉自己都快要成这方面的专家了。 库房完工后，吕克与莱恩将提前劈好的木柴一摞摞的放进棚内，直到填满了大半库棚才算完事。 等一切准备就绪，天空突然飘下了雪. 雪不大，零零碎碎，像是一片片吹起的鹅毛。 但这也印证着，冬天来了！ …… “莱恩，再给壁炉加把火。” 吕克与莱恩两人缩在木屋中，从窗户外注视着白茫茫的天地。 雪下的很急，虽然趋势不大，但时间很漫长，足足下了一天一夜，此刻静静铺在地面上，有些晃眼。 木屋的扩建非常成功，虽然没有想象中抗风，但凭借壁炉屋内还算暖和。 而屋内的角落此刻不仅仅趴着小查理，更是缩着两只山鸡 百密一疏，吕克光顾着他和莱恩的生存，忘了给鸡圈加厚了 直到昨天晚上吕克在屋内呼呼大睡时，听见外面被冻得咯咯乱叫的山鸡，这才猛然想起那还有两个活物呢！ 顶着雪夜，吕克将山鸡抱回，望着风霜铺面，差点冻死的这对夫妻，心中满是愧疚。 倒不是心生怜悯，主要是它们确实为自己下了不少鸡蛋，此时在自己床边的空隙处，就有足足一大藤筐的蛋。 在壁炉边缓了一个晚上，两只山鸡才算没死，盖好用鹿皮制做的窗帘，隔绝不断涌进的冷风，吕克从壁炉中用铁铲铲出陶器，给自己和莱恩分别倒了一碗热水 莱恩没有喝热水的习惯，事实上，周围所有人都没有这个习惯，还是被吕克强制要求喝的热水。 “山鸡不能一直养在屋里，它们不是小查理，被我训练好按时按地排便，等雪停了，必须要加固鸡窝，把它们赶回去！” 望着地面上仅仅一天就到处都是的鸡屎，吕克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可以的老爷，现在还不到下大雪的时候，最少再过一个月才冷的不能出门，趁着这个时机我们可以再收集些木柴和粮食。” “你说的有道理。” 吕克点头，柴火和粮食永远不怕多。 “对了莱恩，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怎么了老爷？”莱恩疑惑扭头。 吕克喝干热水，转过身眼带笑意道： “敢不敢和我去狩猎野猪？” (本章完) 第26章 狩猎前的准备 第26章 狩猎前的准备 野猪一直是最棘手的猎物之一。 不仅仅在于它庞大的体型，虽然成年野猪只有三百磅，比雄性马鹿还要轻，但杀伤力是惊人的，野猪搭配獠牙的野蛮冲锋足以撞断人的肋骨，强大的咬合力可以咬开大腿，咬碎手指更是轻而易举。 除此之外，还有它的群居性和易怒性格。 吕克发现的野猪洞还算好，路过时简单侦查过，大概仅有一头母猪和几头幼崽，还未形成规模，正常的野猪群十头以上都是少的，没有天敌且食物充沛下甚至能达到五十头。 它们不但会威胁人的安全，还会成群结队地跑来啃食庄稼。 所以吕克打算在对方没有成气候的时候先下手为强，拔掉这颗隐患！ 莱恩面露凝重，显然也知道野猪的可怕，“老爷就凭借我们两个吗？是不是有点冒险啊？” “嗯，是冒险了点。” 吕克依靠在莱恩新打造的靠背座椅，作为一名木匠之子，这种水平的木工易如反掌，比自己随手砍出个木墩当凳子强太多。 “不过收益也会很多，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试。” “当然，不可能要你我去硬拼，那是愚蠢的家伙才会做的事，我们用的是脑子。” “保险起见，我们先准备些东西，随后再动身出发！” …… “老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莱恩从山后回来，虽然下了一场小雪，但没几天就停了，正如他所说，这段时间仍能寻找到一些食物，这不就被莱恩又找到了一些还没死透的苹果，准备一会儿煮一锅苹果炖鹿肉。 说实话，这道菜听起来有些奇葩，但其实已经算很奢侈的菜肴了。 中世纪的黑暗料理就是这么古怪，吕克没有趁手的炊具只能入乡随俗，虽然他还需要适应适应，可在莱恩眼中，这绝对是百吃不厌的美味佳肴，嗯，如果有蜂蜜，做一顿蜂蜜烤兔就更好了。 “编一根绊脚索。” 吕克咬牙将两根藤条缠绕，经过蒸煮风干等一系列手续的藤条更具有韧性与硬度，这将是吕克接下来狩猎野猪必不可少的工具。 “对了，莱恩，让你打磨的尖木怎么样了？” “放心吧老爷，全都完成了。” “那就好” 吕克收起绊脚索，趁着莱恩去做饭的功夫，取下猎弓开始训练箭法。 自打猎弓造出，吕克刨除远行库铂堡的几日外，一刻没有停止过对它的训练，就连扩建房屋时都没停止过，最少抽出一个小时练习。 好的弓箭手是日积月累磨砺出来的，吕克深知这一点，想要在野外立足，懂得建设、收集资源是一回事，如何保护这些东西则是另外一回事。 吕克可不会觉得如今世道太平，事实上，从自己和莱恩的经历就可以看出，外面简直混乱不堪。 有一身好本领是必要的。 练习好半晌，直到身体微微发热，已经有近三根箭矢射在了二十远的靶子上，吕克活动着筋骨休息片刻，抽出十字剑。 望着已经有了缺口的十字剑，这是吕克的战利品，说不上曾经的主人是哪一位高贵的骑士，但表面映出的光辉诉说着它以前的锋利。 吕克作为一名非职业武士，倒也会点搏命的剑术，否则单靠锁子甲活不过一场场激烈的厮杀。 吕克不打算让自己忘掉这些肌肉记忆，回忆着脑中的画面，一板一眼地在雪地上操练。 “哦老爷！您还会剑术？” 莱恩从木屋走出来喊吕克吃饭，见到吕克的动作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吕克是和约翰一样有些蛮力和胆量的士兵，没想到还会一些战斗技巧。 不要低估战斗技巧，在两者体力、装备、经验相当的时候，谁的技巧更胜一筹，谁活命的几率就更大，而就像某些工艺不会传播一样，骑士阶层的战斗技能是他们稳固自己社会地位和职业战士的立身之本，无论是剑术、骑术、枪术甚至是如何在穿戴重型盔甲下作战，都是不传之秘。 以至于每个骑士家族都号称有自己一套看起来独特的战斗窍门，尽管从宏观上它们并无不同。 “只能算半个剑术吧。” 吕克满头大汗的收起十字剑，自嘲的笑了笑，尽自己最大的速度进行劈砍挑拨，这就是自己的剑术. 与其说是剑术，不如说厮杀久了总结出的经验。 吕克也深知自己的水平赶不上那些骑士，所以才苦练弓箭，希望用它来弥补自己与他们的差距。 “准备的差不多了，莱恩，明天一早，我们进山！” …… 天空还未亮透，银装素裹的天地间，一串清晰的脚印赫然出现雪地中。 吕克背着弓箭与十字剑走在前方，后面的莱恩扛着武装斧与铁铲亦步亦趋。 “就是这了！” 走了大半天，吕克抬手叫停，在一处山谷中站定，迅速地蹲下身躲在树后，莱恩紧紧跟住吕克，一并望向远方被树杈遮挡的黒黝山洞。 山洞洞口非常宽阔，很远望去，最少十英尺宽。 黑漆漆的洞口好似深渊，从中不断传出臭烘烘的味道。 “一会儿我去把栓绊脚索，你带好铁铲，去森林后面布置陷阱！” 野猪没有冬眠的习惯，但冬天仍然会减少它们的觅食次数，吕克瞄了一会儿野猪洞，确信没有惊动对方，随后从背上解下那些藤条。 “好的老爷！” 莱恩快步退后，吕克的计划不复杂，还是利用陷阱狩猎野猪。 但与之前发情期的马鹿不一样，吕克无法勾引野猪出洞，那就只能换另一种手段——强迫对方出击。 这样的风险很大，所以吕克才需要一个绊脚索。 吕克在野猪出洞的必经之路上，小心翼翼地将藤条拴住，野猪同样具有领地意识，同时它们的嗅觉和听觉非常敏锐，吕克特意在身上抹了青草的汁液隐藏气味，并且每一步都轻抬轻放。 等弄完一切，吕克折身森林，一起埋入事先让莱恩准备的尖木桩。 汲取了之前的经验教训，这一回的陷阱吕克不打算只挖个深坑，虽然野猪弹跳力远远低于马鹿，可一旦被它挣脱，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所以在坑地插入尖木，就算扎不死野猪，也能让它负伤。 这一次算是真真正正具有十足危险性的狩猎，吕克与莱恩两人丝毫不敢怠慢，足足挖了十英尺深的巨坑才算罢休。 “好了，接下来就看我的了！” (本章完) 第27章 野猪出洞！ 第27章 野猪出洞！ 吕克深吸一口气，让莱恩留在原地，自己携带火镰与茅草跑向山洞，距离山洞五十码处匍匐在地，一点一点向山洞腾挪。 距离洞口不过二十码时，吕克停下动作，用火镰轻轻点燃茅草，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小块动物油脂，抹在箭矢上，将燃烧的茅草绑在箭杆，略微起身，单膝跪地，此时已经是夜晚时分，弓箭对准鼾声四起的山洞，吕克屏气凝神，眯起眼睛默念道： “中！” 声落箭发，燃烧着的箭矢像是红色的流星，唰的一下射进了野猪山洞 “嗷嗷嗷！！” 野猪习惯将山洞内铺满茅草睡觉，此刻却成了火焰的燃料，火焰通过茅草油脂溅在四周的干草上，黑漆漆的山洞顿时火光冲天！ 浓浓的烟雾从洞内不断涌现，一大四小五头野猪惊慌失措地钻出，像极了逃荒的灾民。 一阵阵惊恐又粗狂的叫声此起彼伏，四头小野猪依偎在母猪怀里，拱来拱去，表达着自己的害怕。 而几乎在野猪声响起的同时，吕克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火焰是自然界所有动物的天敌，吓得炸毛的母猪刚刚连滚带爬跑出山洞，刚一露头，就看见吕克疯狂奔跑的身影。 不看见还好，一看之下，母猪双眼立刻通红。 野猪本身就是易怒的性格，再加上睡觉时突然横将灾祸，让它更加暴躁。 它并不理解火焰和奔跑着的吕克有什么直接关系，只是单纯在盛怒之下看见还有动物居然敢在自己的领地游荡，顿时无比暴虐。 撇下自己的孩子不顾，母猪撒腿狂奔，从坡陡的洞穴向吕克身后疯狂追赶。 “老爷！快往这边跑！” 莱恩三下五除二爬上了树顶，他知道吕克的计划，但正是因为清楚，所以知道有多冒险，望见吕克的身影急忙伸手招呼指路。 野猪的速度非常快，强有力的四肢踏在地面，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没几下就要追上了吕克。 鼻孔喷出的白气，嘴叉凸起的獠牙，猩红的双眼，暴虐的目光，只要被野猪撞上撕咬，吕克不死也得半残废。 但当吕克微微抬腿，越过一处隐蔽的草地后，却忽然止步，搭弓发射。 “来了！” 吕克目光微凛，原来此地就是绊脚索之地！ 果不其然，原本剧烈冲锋的野猪突然感觉脚下一顿，随后重达三百磅的身体居然直接腾空翻起，重重的摔在地上！ 轰隆！ 砸在雪地上的野猪激烈嚎叫着，吕克趁机对准它的眼睛，右手松弦，啪的一下，打在了野猪额头。 见箭矢还是偏了，吕克没有自怨自艾，继续向林中跑去。 这次，彻底被点燃怒火的野猪，用劲了全部的力气，撒开腿冲向吕克 “莱恩！接我一把！” 吕克绕过陷阱，赶到一棵树下，莱恩早就在此等候，伸出胳膊将吕克拽上大树，两个人缩在黑暗的树间，没一会儿野猪的身影就出现在视野。 野猪嗅觉发达，根本没有怀疑就朝吕克所在的树木奔进。 其实野猪除了魁梧凶猛，它第二个被人忌惮的，就是它堪称一根筋的性格。 寻常的野兽被伤到后，比如刚刚被绊脚索绊倒，吃痛之下未必会更加暴怒，反而会因为痛觉使它们的大脑警觉，开始忌惮虽然体型很小的吕克，虽然它们也不理解绊脚索和吕克有什么关系. 本着最淳朴的自然法则，一般的捕食者没必要让自己付出受伤的代价去扑食或追赶对方，这也是之前狼群撤退的原因——总而言之就是成本问题。 但野猪不同。 或许是因为它们特殊的大脑构造，面对比自己弱小的动物让自己吃瘪后，反而会更加愤怒，疼痛和鲜血会加深它们的残暴性，疯狂会取代理智，目光中全是嗜血的扭曲。 直到它们发现自己敌不过对方，马上就会被杀死的前一刻，才会幡然醒悟落荒而逃。 这也是吕克铤而走险的原因，现在不是野猪的发情期，自己也扮演不了野猪像勾引马鹿一般勾引野猪。 想要让野猪进入自己的陷阱处，只能选择激怒对方。 至于说在野猪的领地内挖陷阱.大概率会提前被对方发现。 而冬天又会限制野猪的活动范围，挖出陷阱等待野猪自己掉落，不知要等多久。 好的猎人会针对不同的动物习性进行不同的狩猎方式，这是吕克一直贯彻的观念。 果不其然，当野猪扑通一声掉进十英尺深的巨坑，锋利的木桩尖锐的刺进母猪的腹部、腰间，惨绝人寰的叫喊在雪夜中传遍山谷，因为剧烈奔跑喘息不断的吕克兴奋的挥挥拳。 野猪的叫声比家猪还要尖锐，它们全身黑发密布，像钢针一般，头顶的绒毛相对较深，脸颊奇长，双目深凹，面相丑陋。 吕克与莱恩爬下树干围住深坑向下望去，鲜血从坑中渗出，染红了泥土，野猪悲凉恐惧的目光对上了两人冷漠的眼神，在挣扎片刻后，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老爷，它死了吗？” 莱恩扭头问向吕克。 “不会这么快” 吕克摇摇头，野猪皮糙肉厚，生命力顽强，暂时还不会死，不过无所谓，自己会补刀。 “莱恩，你带上我的剑去把那几头小野猪赶回来，没问题吧？” 小野猪并不大，似乎是刚刚产下没多久，并没有多少攻击性，教给莱恩处理，也算是变相锻炼他。 “当然没问题老爷！” 吕克刚刚的勇猛表现被莱恩看在眼里，听见吕克的吩咐自然也挺起胸脯打着包票。 莱恩接过十字剑举起火把向山洞走去，吕克则用猎弓一连在母猪眼睛、腹部射光了全部箭矢。 没射一次，母猪就会因为疼痛挣扎嚎叫一次，但随着时间推移，叫声慢慢变弱. 被刺的到处都是窟窿的野猪皮显然不能再做一件宽大的衣衫了，但保险起见，让它死透才是最好的选择。 等到野猪的身躯肉眼可见的僵硬，吕克拎着武装斧慢慢爬下，对准母猪的脖颈就是一斧，鲜血像决堤的河水一般涌出，母猪彻底咽气。 吕克又在坑内挖出几个落脚地爬出，与赶回猪崽的莱恩汇合。 天气寒冷，不用担心母猪尸体腐烂，夜色正浓先把几只猪崽赶回木屋再说。 (本章完) 第28章 独轮车才是山林王道 第28章 独轮车才是山林王道 吕克见到莱恩时，正瞧见他将最后一头猪崽用藤条捆住，火把插在一旁，在他脚边，其余三头猪崽全被四蹄朝上式的绑在一起，莱恩咬着牙将藤条系紧，然后捡起一根木头，试图将它们全部挑起，起身恰好望见吕克，于是笑道： “老爷？你已经杀掉那头野猪了？” “嗯，只等明天抬走了” 吕克点点头，耳边传来四头猪崽撕心裂肺的嚎叫，让人听的心烦。 “天太黑路也远，我怕猪崽赶着赶着就丢了，所以才绑起来.” 莱恩见吕克盯着猪崽，以为是不满自己的手段，有些心虚的解释道。 “不，你做的很对。” 吕克并没有觉得莱恩有什么不妥，猪崽本就难处理，月黑风高，想让它们乖乖的被自己赶回木屋不太现实，他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而已 ——可惜这群猪崽最后的命运还是被吃掉，自己暂时还饲养不了它们 不是吕克不想养，实在是没有条件和精力 寒冬将至，吕克等人的口粮还在储存中，又何况养猪的饲料，而且还需要专门修一座猪舍，时间严重不足。 “看来只能等到明年了不过明年还不知道有没有野猪存在，就是存在能不能狩猎到也不一定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莱恩可没有吕克考虑的那么多，只有因为马上要吃到猪肉的欢喜，他努力扛起木棍，两边各三十磅的重量让他有点吃力，吕克见状上前帮莱恩分担了两头，莱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老爷，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段时间虽然天天吃肉，但总感觉不太舒服呢” 莱恩举着火把开路，背对着吕克提起自己这几天的不适，说到一半可能觉得自己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又连忙闭起嘴巴。 “很正常，人如果一直吃肉身体就会出现各种问题，不必自责，可能你不理解什么叫营养不均衡，不过你只需要记住，处理完野猪后我们就要多挖点还活着的野菜了。” “好的老爷！” 莱恩一边点头答应一边砸吧砸吧嘴：“以前只有黑面包的时候，天天想着能有一口肉吃，如今天天吃肉了，反倒想念面包了。” “哈哈，莱恩，等明年我们的小麦长出来你就能得愿以偿了。” 我们的小麦。 这句话让莱恩瞳孔明亮，在寒冷的夜晚似乎有一股热流趟过全身，他忍不住低声呢喃道： “愿上帝保佑！” …… 回到木屋将猪崽安顿好，第二天一早，吕克两人就准备运回野猪。 联想到上次自己一个人艰难拽扯四百磅的马鹿，吕克决定先造出一辆运载工具出来。 “莱恩，你会做车轮吗？” 正给小查理喂食的莱恩闻声道：“会的老爷，我曾经和父亲一起做过一辆双轮手推车。” “我们也要做一辆吗？” “是的，”吕克颔首：“不过我们要的是独轮车。” 双轮手推车其实能比独轮车承载更多的重量，而且更加稳定，但这里是布满森林的大山中，论灵活性，独轮车才是王道。 “独轮？” “你跟我来！” 吕克走到路边，用木枝随手在地上画出一个图案，“怎么样，能看懂吗？” 独轮车并不是很复杂的工具，远比水轮要容易很多，莱恩瞅了几眼大致了解。 独轮车真正的难点就在于如何将车轮磨出来，这也是之前困扰着吕克的难题，不过有了新工具和莱恩的加入，这项工作不再棘手。 莱恩没有选择直接用一大块木头磨出圆形，而是凭借熟练的技艺用斧头和刨子造出几块半月形的木块，再将木块拼接在一起，接着用若干根小木棍将它与最中间的车轴连接。 这也是莱恩曾经做过的东西，两轮手推车的车轮也是如此，所以没有耗费多久，只是独轮车的车轮需要在中心的车轴上凿出小孔嵌入支撑点，好用开扣住上面的车板。 是的，就是车板，吕克不打算造车斗。 一是那样太费时间，二是简单的车斗并不坚固，不如在平平的车板上用藤条捆住物品来的实在。 吕克帮忙打下手，莱恩磨制车轮，吕克打造车身，只了一天功夫，一辆简易版的独轮车便完成了。 吕克双手把住手柄，实验性的推了几步，独轮车理论上要比双轮推车更省力，前提是你得会推。 不然就会像现在的莱恩一样，没走几步就将车推翻了。 瞧着吕克推着它健步如飞的样子，莱恩只好无奈地跟在后面赶回野猪坑。 野猪身体已经彻底僵硬，但好算没有腐烂，吕克跳进坑内，凭借自己和莱恩是无法把野猪抬出十几英尺的深坑的，所以只能就地屠宰。 首先猪皮吕克只打算要上面的一半，用来制造没有完成的圆盾皮革以及一些工具的握把。 野猪皮远比鹿皮和兔皮做成熟皮困难。 吕克熟练的剥掉最上面的猪皮，然后用斧头将四肢剁掉，用藤绳递给莱恩。 接着用处理马鹿同样的手段，先是开膛割掉心脏肝脏，摘掉肺叶，再用藤条挽扣两端割断食管与大肠，往上递给莱恩时，吕克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个不慎，大肠泄露，里面的东西直接淋自己一头. 掏空内脏的猪身吕克也不算放过，顺着肋条噼里啪啦一堆砍，别管均匀不均匀，美观不美观，虽然砍得七零八落，但好歹弄开了。 全部让莱恩运到独轮车上，吕克凝视着孤零零的野猪头，剜掉了两根獠牙就爬出陷阱。 与白白胖胖的猪头不同，野猪头实在狰狞丑陋，也没看出有什么肉，不如丢弃掉。 大概两百磅的野猪肉被吕克两人放在车板捆好，走到一半发现，可能因为做工简陋的原因，独轮车居然有些承受不住重量，于是卸下一部分，让莱恩背着，两个人在天黑之前赶回木屋。 吕克之前挖掘的简易地窖被扩大了一些，位于木屋西北方向，打开用木板做成的窖门，将猪肉放进去，只拿着两只獠牙和莱恩走进屋内。 十一月已是昼短夜长，夜间在没有娱乐活动的，只能待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静静等待困意来袭。 但今天不会了。 吕克抿起一根茅草，将合页下一个人头大小的陶罐取出，移开木盖，把里面的曾经从动物身上提取的油膏轻轻倒入空心的野猪獠牙。 接着从壁炉引出火焰，撒进獠牙，滋的一声，微弱的亮光倒映在吕克微蓝的瞳孔中。 獠牙摇摆的火苗取代了深处的黑暗，莱恩眼巴巴地盯着这盏简易油脂灯， “老爷，有光了！” (本章完) 第29章 欧防风 第29章 欧防风 有马鹿经验在前，猪肉的风干和猪皮的制造很快就被吕克完成，在此期间，吕克没忘了把鸡舍修葺一遍。 天气渐渐寒冷，吕克已经不再洗澡，身上少不了会有汗臭味，可汗臭再熏人，也比不上黑白相间的鸡屎来的霸道。 趁着天气晴朗，吕克与莱恩对鸡舍进行改造： 原本的鸡舍不大，但不必扩建，山鸡很少，小一点才能储存热量。 先是为鸡圈外部用木石增加了厚度抵御风寒，然后在内部铺上沙子进行防潮，毕竟冬天的潮湿会让鸡更加寒冷，接着再铺垫一层茅草进行保温。 随后吕克让莱恩为鸡舍内造了木盆，想要让山鸡体内有热量，经常喂点热水是很好的选择。 说实话，在这个年代，连喝热水都是有成本的，比如会消耗木柴. 所以等来年春天，吕克打算建一座窑洞，用来伐木烧炭和烧制土砖。 完成以上步骤，最后再造出一扇木门来隔绝冷风，鸡舍改造就算完成了。 其实山鸡在野外过冬时，环境远比这更苛刻，找个避风的树丛或者岩石，在雪下挖个浅坑就是巢穴了。 之所以两只山鸡差点被冻死，无非是吕克之前的鸡舍四面漏风，想找个背风的地方，周围又都是栅栏阻挡，想逃都逃不掉，只能硬抗。 简单修葺过后，吕克就把屋内在山鸡赶向它们本来的鸡窝，本以为会很顺利，没想到这对夫妻居然在吕克这住上瘾了，轰了半天就是不断在屋内打转打鸣，死活不往出走。 它们可不傻，吕克的房间有壁炉，天天暖洋洋的，谁愿意出去受冻？ 无奈之下吕克只好把两只山鸡挨个捉住，强硬的扔进鸡圈。 吕克拍拍手，准备继续将鸡粪铲出木屋，就在这时，莱恩突然兴冲冲地从山林间跑来， “老爷，您猜我发现了什么！” 离着很远，莱恩就扯开嗓子边跑边喊，他是去收集苹果的，苹果树在这个季节仍然有果实存在，甚至因为寒冷浓缩了果肉的甜分，吃起来更加可口。 瞧见莱恩欣喜若狂的模样，不等吕克发问，刚一到吕克身边站好的莱恩自己喘着粗气，忍不住道： “欧防风老爷，我发现了欧防风！” 欧防风？ 注视着莱恩激动的双眸，吕克一点点皱起眉头，那是什么东西？ 见吕克疑惑的模样，莱恩有些惊讶：“老爷，您没见过欧防风吗？” “就是白白的，长长的” 莱恩比划着欧防风的模样：“上面有伞一样的叶子，下面就像.就像萝卜一样！” “我以前的家庭当面包不够时，就会在冬天去挖欧防风来充饥。” “当然，我们那边欧防风不多，所以每次挖不了多少” “但是刚刚，我在苹果树的尽头，居然发现了一整片的欧防风！” 莱恩手舞足蹈，吕克也大致听明白了 ——这家伙发现新蔬菜了！ 自从感觉食物不均衡，处理完野猪，吕克两人就继续收集各种水果、蔬菜，挖了几天的野菜比如蒲公英等，也没凑齐一藤筐，现在听到莱恩找到了什么欧防风，吕克立马坐不住了，抱起藤筐就随着莱恩赶往森林。 吕克所处的阔叶混合林天然的长成好几块，苹果树在东南方向密林深处，趟过森林，直至边缘，顺着莱恩手指的方向，果然有大片伞状的叶子开在那里。 环视了四周，吕克依稀记得曾经来过，不过可能光顾着看苹果，没有发现欧防风.当然，那个时候自己也不认识它。 莱恩小跑向前，双手薅住叶子，奋力一拔，一根似人参又似萝卜的蔬菜被莱恩攥在手中。 沾满泥土的根须布满小小的坑洼，暴露在阳光之下。 “这东西生吃和洋葱一样辣，但只要做成浓汤或者烤熟就会特别香甜，非常好吃！” 莱恩握着欧防风举过头顶，咧开的嘴角像极了手握玉米的一个家伙，倒不怪莱恩如此高兴，欧防风在吕克看来是蔬菜，可在莱恩眼中那可是实打实的主食，甚至是可以在某些情况下平替面粉的存在。 况且，就凭它香甜的特点，就足够让人倾爱了。 甜味，或者说，在封建社会任何时期都是堪称奢侈品的东西。 尤其是现在，放眼四周，无论你身处法兰克还是英格兰，甚至可以直接当成货币使用，比盐的价值还要高出好几倍。 再加上欧防风还包含一定的淀粉. 总而言之，这是一种非常不错的食物！ “做得好莱恩，看来我从约翰手中将你买下是很正确的决定。” 没有莱恩在，吕克相信自己迟早有一天也会发现欧防风的，但他不会吝啬对莱恩的夸赞。 这段时间的相处，吕克能看出这位少年很能吃苦耐劳，虽然经历了很多灾难，但品质仍然良好， “愿意为您效劳老爷！” “废话不多说，我们抓紧挖走，我有预感，下一场雪就要来了！” “好的老爷。” 欧防风的数量很广，为了更快的收集，吕克干脆将独轮车推来拉运，半天过去，足足运了七八趟，才将大半欧防风运完。 望着还剩下十分之一的欧防风，吕克和莱恩心满意足地返回木屋，保留一部分种子，让它们明年可以继续生长才是生存之道，竭泽而渔的事吕克不会干。 撤回的前一刻，吕克下意识地向旁边一瞥，整个人顿时停住脚步，在莱恩疑惑的目光中，吕克笑道： “.看来今天真的是我们的幸运日，你瞧，那边是什么？” 莱恩眯眼望去，这回轮到他不解了. 吕克所指的方向只有一片绿色带刺的植物，莱恩挠挠头，他认出了是什么植物，但是不理解吕克为什么说很幸运 “老爷，那是荨麻啊碰到身上很疼的.” “我知道。” 吕克摸着胡须，“但是它也能吃” “能吃？！” 莱恩瞪大眼睛，冬荨麻在他以前的村庄都是被骑士老爷用来当刑法工具的，专门惩治不听话的农奴，只要将荨麻拍打在对方裸露的脊背上，瞬间就能让对方惨叫不止。 所以一直以来荨麻都是不吉祥的象征，哪里会有人将它和吃这个词联想到一处. 不过吕克却明白，荨麻是真的能吃，别的不说，在物资匮乏的冬季，煮软后充当蔬菜补充营养绝对够格了。 吕克解下兽皮当做手套，去摘下野生荨麻，莱恩说的没错，荨麻只要碰一下就像被马蜂蛰了一般，一定小心为上。 这回吕克没有摘多少，因为瞧莱恩的表情是肯定不会吃的。 夜晚，用切碎的欧防风、少量风干肉、以及一些野菜根茎熬出的蔬菜肉汤芬香出炉。 散发着清甜香气的欧防风混合着丰腴的肉类，让人食指大动。 两人风卷残云，美味的肉汤吞进肚皮，天空就变了颜色 十二月正式到来。 (本章完) 第30章 小屋日常 第30章 小屋日常 嘎吱～ 吕克轻轻推开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寒冷。 口中哈出的冷气随即蒸发，变为缕缕白雾。 古朴的壁炉燃烧着熊熊火焰，脱下厚重的外套，将湿冷的鹿皮袄挂在壁炉前的木杆上，让它慢慢烘干。 伸出手靠近滋滋啦啦响动的壁炉，温暖的光芒渐渐松化了僵硬的手指，壁炉上方，一只陶罐正慢慢煮着一锅浓汤，汤汁表面，咕噜噜冒着热泡，里面是切成小段的欧防风与猪排，浓郁的香气弥漫在小屋中。 “.老爷，您回来了？” 吕克左上方头顶，平仄的角落，一只獠牙做成的油脂灯驱散了幽暗，被油灯映照成棕色头发的莱恩探出头，将胳膊从鹿皮干草被褥中伸出，准备起身下床。 “好好躺着，没事下来干什么？” 吕克用小碗盛出热气腾腾的浓汤，随手扯出椅子，在合页边角的木筒中抽起一根木勺，一边细细搅拌着肉汤一边微微吹气。 浓汤的热气被他吹散，紧致的猪肉香气被搅拌均匀，低下头沿着小碗滋了一口，顿时一股暖流趟过全身。 “怎么样，今天感觉好受一些了吗？” 吕克放下陶碗，看向听到自己的话从而没有起身的莱恩。 莱恩的脸色有些憔悴，整个人稍显萎靡，虽然没有下床，但看见吕克还是将身子微微直起： “多谢老爷关心，好很多了.我的额头已经感觉不到几天前那么滚烫.” 吕克听后点点头，“那就好” 原来就在几天前，一向健康的莱恩忽然感染了风寒，开始流涕打喷，然后又在一夜之间，整个人发烧不止 发烧感冒，在此时不是一个小病，相反非常严重。 没有好的治理手段和合适的药物，大多数情况下，人只能硬熬，能不能熬过去，全看个人的体质。 如果再加上有人放血，就更加难熬了。 值得庆幸的是，吕克不会去放血，莱恩发烧时也是十二月中旬，距离他来到木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左右，曾经在约翰处面黄肌瘦的男孩，在天天吃饱的情况下，渐渐变胖，这才能扛过去这场疾病。 “我刚刚又加固了一下房顶，应该不会再漏风漏水。” 吕克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又盛出一碗肉汤递给莱恩。 莱恩双手接过，捧着犹在翻滚的浓汤，小口吞咽，几滴汁水顺着他的嘴角流淌到衣服上。 见莱恩能吃进去饭，吕克心放下大半，回到座位，在合页上捡起一根骨针，对着一张兔皮开始钻孔。 兔皮较为柔软，是做帽子的好皮毛。 吕克没有纺织线，所以只能较为原始的打出孔后用猪筋编成帽子的形状。 借着另一根獠牙油脂灯和壁炉的火光，吕克耐着性子一点点“缝”制着兔帽。 莱恩放下陶碗，里面的汤水全部被送进肚子，填补他久违的饥饿感，抹了一把嘴角，望向下面坐着的吕克，有些内疚道： “实在抱歉老爷没想到我在这个时候居然生病了” 莱恩知道，刚刚吕克老爷出门，除了去修葺屋顶，更多的是去查看麦子的状况。 十二月中旬，比之前更大的雪便落满广袤森林，皑皑白雪厚厚一层，覆盖住每一寸土地。 大雪瑞丰年，足够的积雪会杀死土地中的虫卵，为来年的收成提供助力，可同时也会带来新的问题——过度的积雪同样会杀死谷物。 按理说冬小麦、黑麦有足够的耐寒性，积雪并不会摧毁它们，相反盖住它们后反而会为它们提供温暖。 是的，雪会为冬麦提供保温功能 前几日勃艮第的雪刚刚好，既能扼制杂草的生长为谷物开辟空间，又能不冻伤麦子，防止冻害发生。 再加上寒冬到来之前，吕克又为田地施了肥料，让土壤保持更多的肥力与温度。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近几天大雪忽然变大，几个昼夜间，温度极速骤降，超过了谷物能接受的程度，再加上土地终究是才开荒没多久的生地，远远赶不上熟地的肥沃，为了保证谷物不死，吕克这几日几乎天天出门，顶着寒风去清理积雪，然后到处搜集茅草覆盖住麦子，为它们提供热量。 可冬天的茅草怎么可能好寻找？ 所以这几天，吕克经常一出门就是大半天，饭点才回来给自己和卧病在床的莱恩煮上吃食。 “安心养病，不要想这些，谷物虽然有点受冻但并不严重，我一个人足够拯救了。” 吕克将制好的兔帽往头顶比划比划，两侧垂下的兔皮很好的护住了耳朵和脸颊，让吕克很满意。 这回再出门，就不会再冻得脸颊疼。 看着还是有些愧疚的莱恩，吕克放下兔帽叹口气道： “再者说你的发烧和我也有关系，一开始扩建新屋顶时泥土黏的不够多，否则也不会晚上漏风，你离壁炉又远，身上鹿皮没有我多，这才会感冒，你不必自责。” 从人道讲，莱恩毕竟是跟随自己的第一个下属，从利己主义讲，对方又是好用的奴隶，是自己的私人财产，莱恩生病或者因为生病死去，是吕克不愿意看到的。 “老爷” 莱恩眼眶有些湿润，平心而论，一开始发烧时，莱恩还以为要去和父母见面了，当初母亲就是在逃荒路上因为发烧死去，所以当自己的额头变得滚烫无比，浑身发软无力，那一刻，莱恩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但随着时间推移，自己慢慢恢复了力气，除了上帝保佑，莱恩知道，这一切，还离不开吕克老爷的照顾。 吕克老爷先是不断修葺房顶保证不会再漏风，然后在发烧最严重的那晚将他的鹿皮袄盖在自己身上，让自己不要动弹，然后整个夜间不断喂自己热水与蔬菜汤。 大量的汗渍从他的额头、脊背涔出，吕克老爷却紧紧掖住被角，吩咐他务必要将整个人缩进被褥，不准露出一寸皮肤。 就这样整整过了半夜，浓重的汗臭味从鹿皮袄中传出，第二天拂晓，莱恩的烧已经退去大半. 接过莱恩的空碗，吕克摆摆手，他实在懒得看一个小伙子哭，要是小女孩还差不多。 “赶紧憋回去，看着肉麻，有那功夫不如抓紧好起来帮我干干活，真是见鬼了，寒冬到了反而一点得不到闲！” 吕克抓起兔帽扣在头上，他原本是想在冬天好好在木屋里温暖渡过，可偏偏事与愿违，光凭谷物的冻伤就有自己的忙。 “让小查理陪着你，有什么事就让它出来喊我，这家伙现在可是越来越聪明。” 吕克拍拍小查理的狗头，小查理的个头疯长，从当初才到小腿的高度几个月的功夫一下窜到大腿。 小查理舔舔自己掌心表示亲呢，吕克又叮嘱莱恩几句，带上鹤嘴锄再次打开再次推开门。 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吹散了身上的余温。 (本章完) 第31章 凿冰取水 第31章 凿冰取水 呼～～～ 寒风凛冽，吹过光秃秃的树枝，打在吕克脸上，顿时冰凉凉一片。 狂舞的雪渣在眼前盘旋，吕克一双大脚踩进雪地，顶着呼啸的雪，向正前方的玛瑙河蹒跚走去。 玛瑙河宽两百英尺，河网纵横，除去延伸到木屋周边的小溪流，在上游岸边更是有数条支流汇入，不过此刻全部结了冰。 沿着河岸慢慢行走，裹着严实的吕克紧握鹤嘴锄，不时向冰面张望 他需要在一处水质看起来较为透彻的地方进行凿冰。 没有打造水井时，冬天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取水。 往上游走了一会儿，吕克停住脚步，身子趴下，对着冰面哈了一口气，蹭开水雾，冰面下的静水还算清澈 “就是这里了。” 吕克迅速站起，木屋旁的溪流早在中旬就彻底结冰冻，但玛瑙河是在月末这几天天气骤降下才逐渐冻住。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此时六七米深的玛瑙河冰的厚度大概有四英寸左右，已经可以支撑人在上面行走，不过吕克还是小心翼翼的将一只脚试探性的放在上面，一只脚搁在岸边，然后慢慢将全身重量压上。 直到半天后没听见有冰裂声，才放心的站在冰面。 想要凿冰取水，现在这个时间是最合适的，冰层既没有太厚也没有太薄，再过一段时间恐怕就会很难凿穿了。 拎着鹤嘴锄在冰面敲敲打打，在一处听起来较为薄弱地方停住，双腿微微岔开，抡起鹤嘴锄开始凿冰。 冰面较滑，每凿几下吕克不得不重新稳定站姿，鹤嘴锄垂直的凿下去，发出乒乒的声音，吕克收着劲，没敢使出全力，担心因为用力过猛会让四周的冰面裂开，此刻他还站在冰面上，容不得不小心。 鹤嘴锄尖锐的一侧不断敲击在冰层，冰溅起，直到吕克头顶渗出汗珠，终于出现了一个不成规则的圆孔。 吕克一鼓作气，就着圆孔快速刨砸，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终于呈现眼前，贯穿冰层。 冰层下未结冰的河水缓慢流淌，吕克将手伸进去，河水居然是暖和的！ 最起码比外面要温暖许多。 感受了一会儿，吕克抽出湿漉漉的手，防止龟裂，在皮袄上蹭干水渍，然后谨慎地敲碎周遭的冰层，慢慢将窟窿扩大。 直到窟窿有人头大小方才停手。 鼻尖发冷的吕克回身从岸边取出陶罐，他还没有木桶等盛水器皿。 其实在莱恩生病前半个月，一直在致力于打造一个木桶出来。 木桶绝不是简易的木工活，相反很难打造，不是简简单单用几根木板拼接起来就可以了，之后还有很多步骤要完成，而一个好的箍桶匠，甚至可以，以此谋生。 况且那些微有弧度的弯曲木板的打造，就已经很耗功夫。 吕克一陶罐一陶罐舀着水，没有第一时间将水运到木屋里，而是搬到了麦田处。 吕克将能盛水的所有器皿全部取出，逐个摆放在田间。 期间回屋查看了莱恩和小查理的情况，见没有问题，一直等到雪渐停，随后白昼消失，麦子的土壤稍微化开，又即将在夜间再次冻住时，吕克才再次开始行动！ 谨慎着将河水轻轻浇灌在每一株谷物根部，清冷的河水渗进土地，瞬间将土壤湿润。 也许看似在严寒季节给麦子浇灌冰水非常不利，其实这确实是缓解谷物冻伤的有效措施！ ——为什么吕克刚刚伸进河底，河水是温的，是因为厚厚的冰层隔绝了寒冷，为下面的河水提供了保障 同理，此刻浇灌的河水，也是为了能让土壤形成一层冰面，保护谷物尽量不受冻伤。 这和吕克为麦子盖茅草是一样的道理，都是保温措施。 不过冰水毕竟是冰水，所以不能浇灌太多，也不能在夜间浇灌，否则会起到反作用。 将全部陶器的水倾盆倒入，夜晚的寒气开始上升，吕克又回河边装了满满一罐用来饮用，这才折回屋内。 “老爷，麦子怎么样了” 吕克刚一进屋，莱恩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情况，此时莱恩已经与吕克绑定一起，麦子能不能存活对他一样至关重要。 “能做的都做了，听天由命吧，不过我估计，应该没什么事。” 农业种植很多时候就是看天吃饭，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也是比较悲哀的事情。 吕克没有脱下衣服，他一会儿还要去地窖取出今天的猪肉 野猪那四头小猪崽这几天被他一一宰杀吃掉了，不得不说，猪崽的肉还是挺鲜美的。 听到吕克的话，莱恩鬼使神差地从身后掏出一小根木头十字架，闭眼默默呢喃，看样子是在祈祷。 吕克抿抿嘴，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造出的十字架。 不理会莱恩，推门来到地窖旁，掀开木板先通了会儿风，然后才谨慎地举着火把进入。 地窖里比较阴暗，纵使吕克有鹰眼也难免看不清路，地窖被吕克和莱恩扩展了一些，但远没到地下室的程度，弯腰捡起一块风干肉，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钻进耳朵。 先是似乎牙齿啃咬东西发出的磨牙声，接着是爪子勾在墙壁发出的土块扑簌声，最后是吱吱的叫唤. 所有声音混杂进入耳膜，一片漆黑中，吕克慢慢转头，突然，一对幽光对上自己的瞳孔吕克脸色陡然一变，手臂快速平移火把，一下子照向前方！ 不照还好，一照之下，吕克倒吸一口凉气 ——一只足足有人脚大小的老鼠，正趴在角落，流着口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细长光滑的鼠尾巴，就像一根油腻腻的蛇，在它四周，还有好几只稍小的老鼠崽正在不断窜来窜去。 吕克顿时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而见自己的目光投射而来，老鼠居然还不躲移，反而喘着粗气与自己对视，它看起来仿佛永远洗不干净的肮脏毛发的腹部正在一鼓一鼓. 吕克的脸从恶心到错愕再到惊怒，最终忍不住大骂道： “该死的家伙！！” 抄起土块向老鼠猛地砸去，只见这只大老鼠直接顺着土墙爬来爬去 一会儿便消失在角落！ (本章完) 第32章 人鼠大战（上） 第32章 人鼠大战（上） 吕克怒气冲冲回到木屋，听到动静的莱恩紧张地抬起头： “老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山林之中，未知的危险很多，莱恩联想到许多不好的猜测，身子不自觉坐起。 “闹鼠灾了！” 吕克余气未消，抄起油脂灯，准备在屋里巡视一圈。 既然地窖招了老鼠，保不齐木屋内也有鼠洞。 “鼠灾？” 莱恩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难看，没有人会喜欢老鼠这种肮脏可恶的生物。 祸害谷物、啃食储粮，晚上在你耳边吱吱的叫，尤其莱恩还是木匠，磨牙的老鼠还会将好不容易做好的家具啃坏，曾经没少因为这个原因亏钱。 吕克一边将地窖看见的一幕讲给莱恩，一边在木屋四周尤其是角落仔细看了一圈，略微安下心。 居所暂时没遭殃. “一定是我们的粮食把这群恶心的家伙吸引来了！” 莱恩愤愤不平，老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过冬时候奔着好不容易收集好的粮食来，难怪说它们都是卑劣的小偷！ “我想也是这个原因。” 吕克面色凝重，刚开始那只体型巨大的老鼠属实吓了自己一大跳，但细细一想天气变冷，自己这座在森林中既温暖又有粮食的地方确实容易招惹老鼠。 “必须想办法除掉它们！” 刚刚那窝老鼠，看起来数量还不算多，但如果不治理，一旦泛滥成群，就真成灾难了。 到那时，不仅储粮保不住，田间麦子也保不住，甚至木屋也住不得，只能被迫迁徙。 吕克回首望了望森林雪地，可惜现在无法走出大山，去寻找外援 外援不是其他，就是猫。 此时猫远没有达到日后人人喊打、视为魔鬼的地步，还处于并不显眼的，只用于猎杀老鼠的家养地位。 甚至许多修道院的修士仍然会养些白猫，守护修道院的粮食。 “对了莱恩，你知道买一只猫需要多少钱吗？” “猫？” “我想想” 莱恩摸着下巴陷入回忆：“说实话老爷，我没怎么见过猫，但在普罗旺斯时，我的村庄有一次路过了自称来自英格兰德休巴斯王国的旅行者，他好像说过，在他们王国，一只刚出生的猫崽需要一芬尼，会抓老鼠的两芬尼，可以熟练捕鼠的四芬尼.” “倒不是很贵，明年可以考虑买几只。” “贵是不贵，但猫很少见啊” “我在库铂堡这段时间，只听说西面的一座修道院内有人养猫，但您也知道老爷，修道院的人很难从他们那里买到什么.或者说，得大价钱。” “只要价钱不过分，能买还是买一只。” 因为确实没有比用猫来对付老鼠更好的办法了 治理鼠灾真正难的地方在哪？ 老鼠狡猾难抓？还是鼠群众多？ 其实都不是。 治理鼠灾真正难的地方在于——你永远治理不干净老鼠。 无论你什么办法，布置陷阱还是下药下毒，老鼠是永远杀不死的，尤其是山野村落，如果一心一意就跟老鼠耗上了，那么恭喜，直到死去的那一天估计都还在与老鼠斗智斗勇 所以这项任务，必须移交给猫这种生物，让它释放自己。 低头瞧了瞧小查理嗯，其实狗也可以抓拿老鼠的.只是现在小查理个头太大了，在地窖中腾挪不开。 不过眼下没有猫，吕克只能自己想办法除鼠，首先吕克决定先把粮食从地窖内通通搬出清点。 不能再任由老鼠继续啃食下去了！ 用烟熏了半天风干肉，防止有老鼠细菌，炖汤的功夫，吕克带着小查理打开地窖，一点点将粮食运到空地。 小查理灵敏的鼻子不时对着某个方向狂吠，吕克想都不想，就向那个放向投掷石块，果然，每一次都有老鼠出来探头流窜，惹的吕克越加心烦。 蔬菜肉类在地窖中呈堆砌式搭垒，清空上面所有粮食，只剩贴近泥土的最后一层时，一股恶臭味阵阵传来： 到处都是的老鼠粪便散落一地，两块风干鹿肉残缺不全地躺着地上，四周布满参差不齐的齿痕，有些地方已经腐烂，明显是被尿液淋湿后发臭，几根鼠毛沾在上面。 吕克看的既反胃又恼火，刚刚搬运过程中，已经发现最周遭的一些粮食遭到了破坏，但还不算严重，毕竟无论是风干肉还是用盐腌制的肉，对老鼠来说都算不得好食物，前者太难啃，后者盐太多。 只是理论归理论，三块风干鹿肉的缺失还是让吕克略有心疼，用铁铲将三块不能吃的鹿肉铲出扔掉，哪怕自己吃不了了，吕克也不能留给老鼠！ 举着火把在地窖内仔细搜查，在西边角，果然发现一座老鼠洞，洞口足有拳头宽。 “小查理，看在洞口旁边，出来一个老鼠给我咬死一个！” 指挥小查理在老鼠洞前蹲好，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被训出来的猎犬听懂了吕克的命令，龇牙咧嘴地盯着洞口，只要老鼠露头，就会立马扑咬上去。 很明显，小查理凶狠的样子吓到了老鼠，果然乖乖待在洞内不敢动弹。 吕克则顶着寒风找来一些石头和木棍，夜晚的冷风打在脸上，让他忍不住打个哆嗦。 等找齐物资，又去河边打回冷水和泥，这些事情要放在两个月以前，根本不值一提，可在如今晚上比白天还要低太多温度的冬天，却感觉如此漫长。 和泥的功夫，地窖里小查理的叫声逐渐低微下去，看来也是冻着了。 “回来吧小查理！” 过了一会儿，终于完成的吕克捧着这些东西返回地窖，把小查理的头拨开，然后将木棍石头全部塞进鼠洞。 大量的石头木棍被囊进洞内，吕克明显能听到洞里老鼠慌乱的吱吱声，随手拍在小查理脊背，小查理顿时又狂吠起来，洞里瞬间安静。 吕克趁机将泥土填实洞口，不留一点缝隙，最后又搬来一块巨大的石头堵在洞前，站起身拍拍手道，吕克松了一口气： “算上暂时扼制住了.” 是的，费了这么大劲，也只是暂时扼制. 洞口是被封死了，可老鼠大可以再打一座新洞出来，吕克这么做无非只是延缓了老鼠的进度。 不过，这就足够了。 吕克并不是没有想出如何对付鼠群的办法，但夜间寒冷，先保护好粮食才是硬道理。 看着堆在院子中的食物，天寒地冻，裸天放一晚上不会有大碍。 领着小查理回到木屋，莱恩已经爬下床煮着吕克早就抛在脑后的肉汤。 瞧见吕克回来，莱恩站起身道：“老爷，汤里没有异味，这块肉应该没招老鼠，还有我的病好的差不多了，明天让我和你一起去捕鼠吧！” (本章完) 第33章 人鼠大战（下） 第33章 人鼠大战（下） 粮食对于一个平民而言，是神圣的。 尝过什一税与他所在村落领主高达十五的重税的莱恩，还从来没有在冬天拥有过如此之多的食物。 虽然这些食物本质上都是属于吕克的，但莱恩还是抱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念头，听到闹了鼠灾，心里像被烈火焚烧一样急迫。 望着莱恩逐渐红润起来的脸庞，吕克点头道：“也好，正好我也缺个帮手。” “太好了老爷！那我们事不宜迟，抓紧吃饭吧。” 莱恩高兴地给吕克盛汤，吕克的目光移到裹着野猪皮的圆盾上面。 那头野猪的生皮吕克只割回一半，为盾牌鞣制了皮层外，还为自己和莱恩做了两条皮带和两副手套。 “我刚刚看了看，地窖内的老鼠确实就那一窝，我已经想出办法对付它们了，明天中午之前，必能铲除掉！” 吕克嘬着热汤，用下巴指了指猪皮手套，“明早戴上它，我一会儿再给你缝制个兔皮帽，等抓完老鼠，咱们再要干一件事！” “什么事？” 莱恩放下一口气喝没的肉汤，他的感冒确实快痊愈了，晚上的食欲比中午还要浓。 吕克目光凝练，“砖窑！” …… 第二天一早，全副武装的两人走出房门直奔地窖。 打开封闭的木板，虽然白天亮度很足，但为了更好的看清地窖内部，吕克还是让莱恩找来几根木头斜凿进转圈的土层，倒油点火。 将小查理留在地窖上面，两个人跳进内部，顺着坑洼不齐的土坷垃寻找起新的老鼠洞。 吕克有预感，今天一定会有新洞出现。 果不其然，在被封死的洞口不远，吕克又发现一处比之前略小的新洞口，没等招呼莱恩，莱恩在另一侧居然也发现了一处 “老爷老爷，这边还有一个老鼠洞，会不会地窖里有两窝老鼠啊！” 捏起洞口还透着潮气的土壤闻了闻，吕克摇摇头，“不会，这一处也是新挖的，看来这窝老鼠学精了，知道打两个洞了！” 狡兔三窟，昨晚吕克亲眼看见的那只大老鼠，体型已经堪比野兔，一晚上凿两个口不算问题。 “不过就算是新来的一窝又怎么样？照样都得死！” 吕克冷笑一声，大手一挥道：“把东西端上来！” “是老爷！” 莱恩快步爬出地窖，一眨眼就抱来一个大大的陶器。 当初吕克在库铂堡买了五件陶器，除去吃饭煮饭的，就属眼前的最大。 莱恩戴着野猪皮手套小心翼翼将陶器放好，掀开盖子，一股热气呼的升起，浓浓的水雾扑在莱恩脸上，顿时一阵炙热，连忙扭头移开。 忙完这些，莱恩又取来一堆木柴堆在鼠洞门口。 一切准备就绪，莱恩在第二个洞口处点燃木柴，然后脱下较硬的野猪皮手套，疯狂向鼠洞口煽动！ 滚滚浓烟随风钻进鼠洞，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洞内一阵吱吱乱叫，听见声音，莱恩更加奋力煽着呛人的烟雾。 被莱恩点燃的木柴是白蜡树。 这种树有一个特点，它在燃烧时会产生含有特殊油脂的烟雾，这些油脂颗粒可以刺激眼睛，比寻常的浓烟还要猛烈。 莱恩在背风处都侧过头闭紧眼睛，生怕被呛到。 可想而知，当这股浓烟钻进鼠洞后，直面它的老鼠会有多么熏呛。 吕克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两个洞就是昨晚的老鼠新打的洞，为了避免再被封住，那只奇大无比的老鼠特意凿开两处，来为自己和孩子提供后路。 如今一个洞口疯狂涌入浓烟，老鼠忙带着自己的孩子向另一个洞口撒腿狂奔。 可就在即将从另一个洞口跑出时，等待多时的吕克狞笑着抱起陶器，装满滚烫开水的陶器对着要露头的老鼠身上就是一阵猛浇！ “吱吱吱！！！” 浇在鼠皮上的烫焦味迅速传出，滋滋啦啦的开水声噼啪响起 正正好好被迎头浇了一脑袋的老鼠发出凄惨的嚎叫，一股臭味不断传来——这只老鼠直接被烫出屎来了！ 其余老鼠也根本没有反应时间，陶器里的开水非常多，打头的老鼠甚至还没死透，就被接踵而至的大量开水淹没身体，它身后的其他老鼠崽同样死的死，伤的伤，还活着的几只比来时还要快的速度扭头向后跑去。 十几只的鼠群当场就被浇死大半，只剩下那头一直在后面的大老鼠和两三只幼崽逃回了窝内。 可这还没完！ 浓烈刺眼的烟雾继续从后方扑来，吕克的开水虽然所剩无几，但用水冲击鼠洞除了烫死一部分老鼠，还有冲塌鼠洞内部构造的能力！ 望着逐渐奔溃的洞口，吕克嘴角扯动，他事先想过用陷阱来捕鼠，但最终舍弃了，一是因为陷阱未必能抓到，二则是那只大老鼠太大，如今这个方法看起来非常不错。 那只人脚大的老鼠打洞能力再强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新挖出个洞钻出去，这几只老鼠，已经在劫难逃了！ 将全部开水倾斜完毕，吕克准备回去再装一些开水回来——壁炉上还热着一锅热水。 但没想到刚走几步，莱恩方向的洞口忽然发现响声，因为烟雾也会刺激人的眼睛，莱恩只顾侧头闭着眼扇风，完全没注意到洞口的异动，吕克连忙开口提醒道： “莱恩，不要扇了，快抓老鼠！” “它从你那边钻出来了！” 听见吕克的叫嚷，莱恩悚然一惊，连忙睁眼，可刚一睁眼，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 那只壮硕的老鼠居然已经将身子从洞口拔出大半，灰油油的皮毛被土墙刮出咔咔咔的声音，因为用力过猛，老鼠的头颅狰狞无比，眼珠凸起，非常吓人。 莱恩见状捡起身边的木棍，照着老鼠头颅就要打去，没想到就在这刹那间，老鼠直接钻出了洞穴，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溜烟的爬上土墙，飞也似的朝地窖外疯狂窜去！ 它的孩子完全抛之不顾了 “不要管它了，把后面那几只幼崽杀了！” 制止住还想要追赶的莱恩，吕克望向地窖外，深吸一口气，双手并拢，合在嘴边，扯着嗓子大喊道： “小查理！！” “汪汪汪！！！” 一阵凶猛的犬叫声响彻山林！ 吕克早就提防着这一幕，所以让小查理留在地窖外，就是最后的保险！ 连续五个月的喂养早就让当初的小狗长成一头的威武猎犬。 足足两英尺的身高配合乌黑油亮的发毛和四肢鼓起的肌肉，无一不再证实着这头猎犬的健壮。 听见吕克的声音，感受着鼻间的异味，在地窖边蹲守大半天的小查理火速站起，露出尖锐的獠牙，在老鼠刚刚露面的一瞬间，猛地扑上前，老鼠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就被它一口含住脑袋，只听咔嚓一声，老鼠瞬间头颅迸裂，脑浆四溅！ (本章完) 第34章 炭窑 第34章 炭窑 小查理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配合吕克捕猎，并且首战便告捷大获成功！ 小查理咬死老鼠，扭头吐出脑袋，对尸体视而不见，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准备迎接吕克的夸奖。 吕克哈哈大笑着爬出地窖，在他身后解决后续几只老鼠的莱恩也一并跟上。 “快来小查理，真是能干的家伙！” 吕克招招手，小查理摇头晃脑地跑过来，钻进吕克怀里就是一顿蹭。 推开还残留着血液的狗头，制止住小查理想舔舐自己的冲动，吕克抚摸着它顺滑的毛发，一边决定要给它晚上加餐，一边对莱恩道： “这窝老鼠是解决了，但只要我们的粮食还在，就一定会有下一批，还是得想个好办法出来才行。” “老爷，我在普罗旺斯时听说很多贵族家中有专门来防老鼠的陶罐。” 莱恩拎着一连串的死老鼠尾巴，回忆道：“那种陶罐底座很窄，托盘是半圆的，外表很光滑，用它装粮食，老鼠爬不上去。” “如果我们也有这种陶器就好了” “是啊。” 吕克点点头，不止是陶器，如果可以用在地窖四周砌上砖石，也可以有效阻挡老鼠打洞进入。 不过无论是陶器还是砖石，这一切都绕不开一座建筑 烧窑洞！ 吕克昨晚已经和莱恩交代过，处理完老鼠就是造窑洞的时候。 其实吕克本想开春再建窑洞，不过闹了鼠灾，不得不提前建造。 把老鼠扔掉，两个人先是用一堆石头将粮食围住，接着在上面用一块大石头盖上，寒冷的天气下，这可以暂时当一座临时冰窑。 吃过饭带上铲子锄头，吕克领着莱恩往木屋西边的山脚走去。 再造烧砖或者陶器的窑洞之前，要先造做出另一样东西——木炭。 砖或者陶器，想要烧制成功都必须要有足够高的温度，靠普通木柴是永远达不到的，只能是更高等的燃料，比如木炭才可以烧到八百度以上。 而且木炭的好处不仅仅如此，相比于烧木柴，木炭产生的烟雾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勉强都能称得上无烟，就比如吕克现在的壁炉，当初设计壁炉烟囱时就忘了这一点，虽然让木屋内温度很高，但同样烟雾缭绕，经常呛的人咳嗽。 其次，木炭可以烧的更久，还更方便携带，所以在中世纪，木炭同样是值钱的货物。 拐了个弯，来到南山坡，这里是正阳面，用铲子在坡顶不断推开薄雪，最终在一处土壤较为干燥的地方停下。 秋季时曾有大量落叶凋零，此刻全都腐烂归于尘土，不过也正是这些落叶和阳光直射，让这里的土层仅仅冻住了几英寸。 “就在这里开凿吧！” 吕克敲打两下，身旁的莱恩立马往掌心呸呸两声，抡起手中锄头，奋力向山坡凿去！ 表层结冰的土块非常结实，铁锄砸在上面像是砸到了硬石，震的莱恩手臂都有些发麻。 “见鬼，怎么这么硬！” 吕克推开莱恩，双手攥住铁铲，将铲子倒过来，斜下着锄掉一块土坷垃，扭头对莱恩没好气道：“我先破开土层，然后你再刨，表面都是冻土，还是竖面，你能刨开才见鬼了。” 莱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一回吕克不打算挖坑，而是根据山坡在斜面刨出一个山洞。 烧炭的土窑远没有砖陶窑那么讲究，只需要保证烧制时周围密不透风即可。 等吕克破掉最外面的冻土，终于轮到莱恩发力，吕克特意从上到下，将竖直的山坡铲出一个坡度，便于锄头的挥舞。 莱恩锄头轮的飞快，不一会儿便在底部弄出一个手臂长、能容纳人进出宽度的缺口。 “不用再扩了，这么大的洞口差不多了。” 吕克抓起从缺口内流出的沙土，捡起闻了闻，没有多少潮气味。 之所以挑选这里开凿，根本原因就在于在冬季制造土窑洞本身是带有不确定性的，如果选择的地点冻土很深，一旦开春融化，很有可能造成土窑坍塌。 见没有问题，吕克放下心，接下来的步骤既简单又繁重，就是在不破坏洞口大小的情况下，向内深刨，直至刨出一个五立方英尺的空间。 这个空间大概能装下一百磅左右的木头，如果烧炭成功，将会产出二十多磅木炭。 冬天昼短夜长，这项工程一直让吕克二人干了三天才算解决。 又了半天将洞内顶部刮平，下午时分研究起烟囱的搭建。 土窑必须需要烟囱，这是常识，但烟囱建在那里，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吕克弯着腰钻进洞内，山洞内高度需要自己低头缩腰。 吕克面南朝北，手指戳戳东北角，如果在这里建烟囱，烟会很好的排出。 不过，东北角有两个，吕克思考一会儿，决定将烟囱排风口建在最下方、贴着土地的东北角处。 不要小看这一调整，两者之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当火焰涌入山洞，会先燃烧上面的木头，随后才会转入下方，如果排风口，如果排风口建在上面，会让空气率先进入，火焰受阻后就无法让底层的木头变为炭。 设定好烟囱的位置，吕克没有急着去弄，而是转为先将外面的烧火口、也就是灶口凿出来。 舔了舔手指感受风向，吕克决定在西面，靠近土窑洞口的十英寸的左侧设置灶口的位置。 灶口是添柴烧窑的地方，必须与风向一致，又正好与土窑内烟囱的位置成对角。 灶口是完全独立于土窑的空间，只在双方连接处的最上层打穿一个通道。 吩咐莱恩去活黄泥，吕克重新入洞，在底部建排风口，吕克当然不会傻傻的从山坡上一直挖到这里，只需要将西边上下两个角之间的棱竖着向深刨开，最后除了底部风口全部用黄泥糊住就行。 等莱恩将活好的黄泥搬来，吕克也开凿出通道，又指挥莱恩去吕克头顶的位置，往下破开土层，一个排风烟囱就打造完毕。 至此，土窑的挖掘大功告成！ 夜晚降临，洞口呼呼往里吹着冷风，吕克从里面钻出用石头堵住，以免进入动物，随后和莱恩折回木屋。 第二天一早，当吕克注视着外面停了几日又重新飘下的雪，无奈地坐回椅子上 “看来烧炭还要再等几日了。” (本章完) 第35章 伐木烧炭 第35章 伐木烧炭 雪一连下了两天。 一心想快点伐木烧炭的吕克却又等了两天，直到雪化的差不多，才和莱恩走出木屋。 毕竟吕克和莱恩接下来的活要一直滞留户外，而雪化时远比下雪时还要冷。 “莱恩，你砍过树吗？” 吕克把武装斧头递给莱恩，这位少年经过半个冬天的成长，逐渐长成了吕克预料中的模样： 脸颊不再凹陷，逐渐撑起宽阔的骨架，虽然还达不到魁梧的地步，但也不像一开始时看上去那般虚弱。 接过斧头，莱恩拍着胸膛大声道： “老爷难道您忘了吗，我可是木匠之子，砍树这种事对我来说太轻松了，保证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那就好，不过别逞能，冬天比较冷，别又感冒了。” “放心吧老爷！” 见吕克没什么要说的了，莱恩扛着斧头锯子带上小查理走进后山林，吕克则捡起刚刚与莱恩搬运到土窑前的木柴，一点点搬进窑洞。 吕克烧炭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为了烧砖。 烧砖最少需要数百磅的木炭，数百磅的木炭就最少需要数千磅的木头. 自己当然不会一下子烧那么些，但最起码需要一批木头来验证一下窑洞好不好用，在木头成炭的过程中很可能会失败几次，期间浪费的木头可是要补充的，他们可还要过冬呢。 将一百磅的木头一点点运进窑洞，每一根都横着垒砌，垒到高处时，吕克用力将最上层的木头与顶部塞齐，尽量不留缝隙。 就这样，从里到外，将窑洞满满当当的填满，在灶口与窑洞的通道内，吕克特意选了一些比较潮湿的木头放在这里，随后封起窑洞。 这是伐木烧炭最重要的环节之一。 密不透风是烧炭成功的关键。 仔细将特意找来的石头堵住洞口，然后用黄泥均匀的抹在每一个缺口间，尤其是转圈容易漏风的地方，吕克蹭来蹭去，不放过任何一个纰漏。 保险起见，吕克涂抹完又在外层多刷了两层黄泥，中途回木屋吃了午饭，回来后就开始点火烧灶。 将剩余的木柴在灶口点燃，耐心等待半晌，就看见东北角烟囱开始冒烟，烟雾先是四散乱飘，随着吕克不停添柴，渐渐聚拢，并慢慢从低到高，吕克知道，窑洞内的木头开始燃烧了！ 想让木头变成木炭，还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步骤——火候的把握！ 如果火不旺，根本烧不完木柴，谈不上有木炭。 可一旦过火，就会将木头化掉，自然也形成不了木炭了。 吕克在灶口连接窑洞摆放潮湿的木头就是为了防止后者，让此处的木头烧的慢一些，才能让洞内的木头久一些。 不过吕克不可能有透视眼，观察不了窑洞内火焰的大小，怎么知道具体烧的时间？ 这一点，吕克自然有办法。 徐徐升起的浓烟不断拔高，气冲冲地越过干枯的树木，直至在半空消散，望见烟雾如此高，吕克果断停下添柴，一直等了十分钟左右，见烟雾慢慢变小，就继续添柴，如此反复，直到最后一次停止等待后，烟雾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吕克才算罢手。 没错，就是烟雾的大小 如果烟雾四散，证明窑洞火焰没有燃烧，如果开始聚拢便说明逐渐点燃，如果一直烟雾冲天，就代表此刻窑洞所有的木柴全部陷入火海之中！ 吕克伸手摸了下土窑表层，滚烫的温度让自己瞬间缩回手，火势不错，可以封灶了！ 重复封窑洞的路数，将灶口封住，不过却留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缺口，吕克不放心，准备再观察一会儿。 从灶口内流入窑中的空气变少，火焰烈度自然下降，烟囱的浓烟也稀薄几分，吕克眯着眼细细观察，见并没有稀薄太多，终于将最后的缺口牢牢堵住。 以防烫到，特意从山另一边爬上山坡烟囱旁，又将烟囱紧紧封死，接下来，只需要等待木炭烧制成型！ 一百磅的木头大概需要半天时间才能烧炼完毕，吕克起身拍了拍尘土，趁着天还没黑，准备去森林看看莱恩的进度。 刚一进林，就听见轰隆一下，树干砸到在雪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小查理早早就闻见了吕克的气味，从地上站起猛摇尾巴。 莱恩则专心致志地用锯子锯着木头，嗡嗡嗡的声音盖住了吕克的脚步声，完全不注意吕克到来。 莱恩的手法精准，显然是经常伐木的，比当初吕克强太多，一上午时间，已经在一旁堆满一大摞木柴。 莱恩感冒之前未完成的木桶趁着下雪这几天已经做完了，吕克又去河边将窟窿打开装满水放到木屋门口。 木桶这种东西和其他物品不同，必须常用，用的越久越不容易漏水，越耐用，反而经常搁置，倒会变得不结实。 自从感冒过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吕克总感觉莱恩与之前有些不一样。 之前莱恩干活也很卖力，但现在更像是将木屋完全看做是自己的家园一般，这种认同感吕克不认为是坏事。 而且最让吕克满意的是，莱恩从始至终没有忘记吕克一开始对他说的要求，就是要时刻记住尊卑之分。 吕克不是一个有着道德洁癖的人，入乡随俗，既然身处中世纪就要遵循中世纪的法则，他对待莱恩比其他人好只是因为他骨子里更有人性，不代表他完全将莱恩当成朋友，或者说，可以当朋友相处，但两者间永远不会是朋友似平等地位。 锯完木头的莱恩才看见吕克身影，连忙放下工具： “老爷？” “您过来了怎么没提醒我一声，我已经砍了五六棵足有百磅的橡树了，相信天黑前，还能放到三棵！” “干的不错。” 吕克夸赞一句，见莱恩笑呵呵的模样，道：“不过先不要砍树了，把木头送回柴棚，然后取点猪肉和欧防风，今晚你做饭。” 莱恩楞了一下，随后立马点头：“没问题老爷！” 天黑之前，吕克回到土窑，将食物权分给莱恩一些后，吕克缓缓拆开窑洞。 土墙已经不再烫手，其实木炭只要炼制完毕，可以在窑洞内储存很久，放置一年半载再开封取用都不是问题。 但吕克急于验证是否成功，把兔皮帽摘下系在鼻尖，谨慎的挖开洞口，一股厚厚的热量与炭气汹涌而出 “咳咳咳！” 吕克咳嗽几声，连忙撇过头，一边用手扇开浓气。 半晌后，等眼前再无阻碍物，就着最后一抹彩霞，吕克往内低头窥瞧，顿时笑容灿烂： “一，二，三，四” “这得有四十磅木炭吧？” “百分之四十的烧炭率看来能早早地搭砖窑了！” (本章完) 第36章 筒车 第36章 筒车 吕克用匕首将藤条剥皮，留下柔弱的内芯，两只手在一个初具规模的矩形底座不断向上编制，微弱的油脂灯在合页上摇曳，木桩窗帘被卷起正往里吹着星星冷风。 “这雪下不完了啊。” 莱恩往壁炉里铲上一戳炭，炉火熊熊，比寻常还高的温度让他不自觉靠近窗户旁，对着织簸箕的吕克嘟囔道： “老爷，咱们的砖窑这下岂不是又要等很久才能搭好了？” 自从土窑搭好，吕克又烧了两次木炭，并跟莱恩将砖窑建了个底子，随后铺天盖地的大雪阻碍了两人的步伐。 “看这样子，我估计一直得等到开春才能干活了” 这次的大雪远比前几次凶猛，根本不适合出门行动，在家里舒舒服服的待着，才是最佳选择。 吕克没有理会莱恩的嘀咕，而是专心致志地摆弄自己的簸箕。 细致的藤条从织好的隔网一点点穿过，然后被牢牢按压，形成簸箕的侧壁。 这一步需要比较精细的操作，所幸吕克编制过藤筐，倒也不算难。 等全部编好，又取来一根藤条将簸箕边缘绑紧，不断挤压，确保不会散架。 一边用力勒住藤条，吕克才一边侧过头看向窗外，回答莱恩的话： “等到开春就等到开春吧，正好这段时间我们可以休息休息，等冬雪融化，恐怕我们的工作量会前所未有的大。” 到现在为止，如果单论衣食住行的基本需求，吕克已经通过不断建设开荒勉强满足。 衣服方面：有大量的兔皮、鹿皮、猪皮缝制的帽子、雪地靴、皮袄、手套. 食物方面：风干肉腌制肉，数不清的欧防风与少量荨麻，更别提开春后还会有苹果、蘑菇等水果野菜。 住方面：木屋配合着木炭与壁炉，抵御风雪严寒不在话下。 出行两条腿暂时足够。 按理说，等麦子在成熟，吕克将没什么后顾之忧。 只是事情不能这么算。 快饿死的人只想要一碗粥喝，可天天喝粥的人，想要的就是干饭了。 如果可以得到更高质量的生活环境，相信没有人会拒绝。 将簸箕箍好，用动物油脂涂抹表面以待干燥，吕克随手放在脚下站起身，“至于粮食不用担心，这么低的温度，外面本身就是一座大地窖，粮食坏不了的。” 寒冷的风从窗户涌入打在吕克脸颊，冷冽的触感正好与燥热的身体相冲，见莱恩好像没听见自己的话，不自觉回首望去，正好看见莱恩还在不断往壁炉里添木炭，吕克顿时忍不住，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脑门： “还给这添炭，没看见都热的开窗户了吗？看看你的脸，自己都憋的通红，小查理都要热瘫痪了！” “哎呦！”莱恩痛呼一声抱紧后脑勺，听见吕克训斥下意识瞥向小查理，果不其然，这条黑狗紧紧贴着窗户下面，耷拉着舌头满脸的生无可奈。 把木炭当木头一个劲烧的莱恩缩着嘴揉捏后脑勺，扭过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老爷，我这不是第一次烧木炭嘛，有些不适应” 吕克无语地转过身，没功夫和他置气，转而询问起之前交代过的事情， “之前让你做的木筒做好了吗？” 听到谈起正事，莱恩正色道：“已经做好了！” 此木筒非彼木桶，而是类似竹筒的东西。 由于没有竹子，所以只能用更笨的方法造出类似的细长筒。 “那就好。” 吕克颔首，既然如此，就可以造筒车了！ 筒车，其实就是从溪流中取水的工具。 借助湍急的水流，驱使筒轮转动，从而将水顺着制好的水槽流向田地或者木屋中。 这样既可以扩大灌溉范围，也能省去用木桶一遍遍来回接水。 当然，吃水方面，打一座水井是最好的，不过一口水井仅凭两个人，耗费的时间会相当漫长。 冬天虽然严寒，但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冷，每天中午还是比较温和，既然有了想法，吕克也不多等待，隔天中午两个人就开始在篱笆院内大量的劈砍木柴 吕克用斧头将木柴劈成小块，莱恩就用刨子抛光，随后在长条木块的两端对立面处各用凿子锤子楔开一个缺口——筒车需要最多的东西便是它们。 之前搭建木屋时，因为没有钉子曾难住过吕克，当时吕克就设想过利用榫卯结构。 只是房屋的榫卯结构太过复杂，吕克学不来，可简单的榫卯还是没问题。 就比如曾经随处可见的木凳，就是典型的榫卯结构。 两人造出大量的有缺口的长木条，随后又打造一批两头凸起的短木条。 凸起的就是榫，凹进去的是卯。 两个人了两天时间，将这些木条凿出随后搭出一座三角形的木架，每一处榫卯处都用铁锤小而密的打紧，用力摇晃发现很坚实，才进行下一步。 下一步雷同，也是需要大量的长短木条，只是多了一个厚木短板，木板左右中心各有一个缺槽，这个厚木板的用途，就是在水轮旋转时可以翻起水。 从三角木架为中心，向四周扩展，足足将造出二十四片刮板全部组装完毕，三角木架由此增多，最终一座由八个三角木梯、二十四个刮板和若干长短木条组装的圆形筒车至此完毕！ 这项较为复杂的打造过程让时间飞速流逝。 等到雪不再落下、河水逐渐解冻、粮食日渐减少，吕克二人在一处高坡下的河流边竖起一棵被竖着劈成两半的粗树桩。 筒车八组三角架的最中间是一根粗木中心轴，如法炮制，在河流两端的木桩正中挖出凹槽，将中心轴嵌入，湍流不止的溪水猛地落下，带动筒车开始不断旋转！ 不知不觉褪去鹿皮袄的两人望着不断发出吱呀吱呀声音的筒车，莱恩心中无限感慨 作为木匠，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榫卯结构这种东西，拥有丰富经验的他立马明白这个结构的好用与便利。 余光望向吕克脸庞，莱恩再一次在心中加深自己对吕克身份的怀疑. 吕克老爷真的不是贵族吗？就算不是，也不可能是农夫吧.怎么可能有普通自由民又可以独自狩猎野猪，又能想出这么多奇怪又好用的点子呢 木炭水磨坊.筒车 随随便便一个东西，都可以在寻常的村落被领主视为值得招揽的对象了 “老爷筒车是造好了，可是怎么让它将水取出来啊？” 莱恩聪明地藏着心思，问起另一个关心的问题。 筒车是转起来了。 可水还是在溪流里啊？ 听到问话，吕克情不自禁的笑出声，仿佛就在等着莱恩发问一般眼神揶揄道：“还记得我让你做的木筒吗？拿过来。” 莱恩小跑着取出木筒递给吕克，只见吕克将八个木筒分别用藤条斜着绑在三脚架的底部，筒车旋转，木筒跟在一排排浸入水中，进水一刻水流倒灌而进，等木筒升到高处，又滑落而出。 莱恩猛拍一下脑门，“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老爷，之后我们只要用东西架在落水的地方，再延长通道，水自然就进入田间了！” “老爷，您不愧是被上帝眷顾的人！” 一开始是为了贴合风格所以采用英尺和磅等度量衡，如果大家多数认为不太好的话，接下来可以换成米和斤等称呼。 另外感谢大家的支持，＼（￣︶￣）／ (本章完) 第37章 新的开始 第37章 新的开始 筒车的建造很漫长，吕克和莱恩每天趁着午时就工作两个点，其余时间都在木屋内养膘，顶多吕克隔三差五出来练习一下弓箭。 等冬季过去，三月份到来，吕克还好，莱恩的身高足足窜了一头，小查理也彻底成年。 三月份正是小麦和黑麦需要灌溉的时候，这也是吕克打算决定先造筒车的原因。 天气回暖，虽然粮食所剩无几，但吕克还是决定先把未完成的砖窑砌出来，同时给小查理盖个狗窝——这家伙也该出去睡了。 “莱恩，去做一碗蔬菜汤，风干肉还有多少？抓紧吃完，小心坏掉了！” “好的老爷！” 第一次在野外过冬，吕克高估了两个人的饭量，要不是有小查理在，估计得坏掉一大批。 有了大量狩猎经验的吕克如今不担心缺肉吃，森林中也已经开始出现野菜，比如野蒜 可能是吕克当初来森林的时间是七八月份的缘故，让六月份就开始枯萎的野蒜无缘与吕克相见，此时发现有野蒜，顾不得还在幼苗期，拔下一部分尝尝鲜再说。 吕克低头看向篱笆墙外的砖窑。 冬天时已经将圆形底座砌好，底部垒的很高，中间有石头与沙土做填充，灶口就在最下面，现在则是窑顶部分。 不同于烧炭土窑，砖窑的整体都是用黏土泥石搭成，厚度足有三十厘米左右。 窑顶采用拱状型，有过搭建同样为拱状壁炉的经验，吕克很容易就完成了顶部搭建。 砖窑的搭建其实并不难，烧砖的原理也和烧炭差不多，密不透风和火候都是关键因素。 真正难的，是泥坯。 想烧成好砖来，泥坯最好用黏土，同时还要经过风化、粉碎、过滤等一系列步骤，吕克虽然节省了其中一部分，但泥坯还需要反复碾压这一点. 如果吕克有牛这种大型牲口进行踩踏还行，关键眼下就两人一狗，想让烧出的砖紧致，吕克废了好大劲才将泥坯弄得差不多。 泥坯的模具随手就让莱恩用木板做出来，将黄泥扣进去，一块块砖的雏形就被一排排的摆放在篱笆院里。 等待风干过程中，夜晚忽然下起无声的小雨，结果就这样让吕克第一批的泥坯没等烧制便毁于一旦. 五天后，将晒好的第二批泥坯全部竖着装进窑顶，吕克开始封窑。 把这段时间烧制的大量木炭点燃，炽热的温度几乎要将吕克烤化。 不断添着木炭，直到八百度以上，之后只需要一直保持这个温度一天左右完全烧透，最后等待它自然冷却即可。 吕克与莱恩轮流烧炭，等待期间开始琢磨起小查理的狗窝。 其实狗窝的搭建没什么复杂的，怎么让小查理冬暖夏凉才最重要。 木屋内并不适合小查理生活，过热的壁炉配合它的毛皮，差点给它热晕就是证明。 根据这一点，吕克将狗窝搭建在一处树梢下，并将壁垒加厚，出口处窄而小，里面铺满茅草，并在上面卷一个帘子。 这样，夏天有树木阴凉遮蔽，冬天有抗风的墙壁和帘子，这座狗窝只了吕克三天时间就建造完成。 将成年的小查理赶进狗窝，夜晚只要将篱笆门一关，它跑不出去，还能在院外充当看家狗。 砖窑的烧制最少需要十天，吕克也不心急，和莱恩给早春谷物锄了稀薄的草，又琢磨起厕所的建盖。 厕所的目的是什么？ 除了卫生，当然是为了堆肥！ 汲取之前的经验教训，吕克打算从现在开始就收集粪便并进行催化。 厕所位于木屋身后、篱笆院之外，为了方便通行，在后墙间打通了一个小门。 厕所的搭建非常简陋，四周竖起隔绝视线的木板，下面挖一座深坑，深坑连接着堆肥处，两者间有一座沟槽，沟槽上撒满祛臭的植物。 说起厕所，吕克就感觉一阵屁股疼。 这段时间上厕所全都是用木枝或者树叶解决，纸这种东西中世纪极度少见，无比金贵的纸张，谁舍得用来擦屁股. 听说更多是用鹅卵石、粗麻绳、三文鱼片，后两者甚至还是稍有地位的人才能用得起 从厕所出来，又一次感觉到下体火辣辣的触觉的吕克深深叹了口气：“任重道远啊” “老爷老爷，砖窑温度降下来了！” 几天来一直无时无刻关注着砖窑的莱恩蹦蹦跳跳的对吕克摆手，砖窑冷却后的第一时间就连忙告诉吕克这个大好消息。 不怪莱恩如此上心，实在是他第一次听说有红砖这种东西存在 不久前烧木炭时莱恩虽然也很激动，但木炭毕竟他耳闻过，红砖这个单词莱恩却从来没见谁提起过. 而且吕克还在烧砖前信誓旦旦的对莱恩说，“有了它，我们可以建出比木屋还要好的房屋！” 吕克系好猪皮腰带，迅速跑向砖窑，仔细查看一番，果不其然，砖窑已经到了可以开窑的时候。 “把窑顶破开！” 吕克也很兴奋，红砖的好处绝对是显而易见的。 他对莱恩说的话没有撒谎，在自己的计划中，只要红砖可以烧成，那在建真正的房屋时，何必非要搭木屋？ 或者说，完全可以将木头与红砖结合起来，搭建一座既美观又结实，同样冬暖夏凉的屋子。 除此之外，壁炉、灶台，都可以采用红砖。 当然，这是理想状态，因为想烧制出如此多的红砖，所需要的工作量是极为巨大的。 两人缓慢将窑顶拆开，阳光撒在砖窑内，吕克伸手拿起一块已经烤制完的发红砖头，轻轻一弹，声音发闷，并不清脆。 “没关系，只是第一次烧，能成功就行，接下来可以继续改良！” 吕克笑容满面，转身对盯着红砖目不转睛的莱恩道： “我想我们应该可以把地窖完善一遍了。” “这一回，我看老鼠怎么在砖头上打洞！” 吕克说的霸气，但在之后在地窖底部四周磨砌砖头时还是里里外外砌了好几层，以防万一 等一切弄好，望着还有两三个月就要丰收的谷物，吕克心情大好。 自己的家园终于要经历从无到有后，迈向下一个阶段了！ (本章完) 第38章 新房屋开始搭建 第38章 新房屋开始搭建 两个人的竭泽而渔对广袤的山林来说，就像两只蚂蚁对人类居所的骚扰。 半个月来，吕克与莱恩一直不断伐树烧砖，终于在这一天，红砖的数量达到预期，吕克决定正式搭建真正的房屋！ 早在一开始吕克就计划好，临时房屋与真正房屋的区别，同样，也得益于临时住所的搭建，让吕克吸取了很多经验教训。 比如烟囱的排烟，墙体的取暖，以及木材潮湿腐烂等等。 “老爷，这些红砖够用吗？” 莱恩活着泥沙，干涸的泥巴在手臂上裂开缝，转头看向身后一排排的红砖，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怪莱恩疑惑，虽然红砖数量看起来不少，但拥有建屋经验的莱恩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从未见过的建筑材料砌垒后并不一定够用。 吕克正在一边拿着木炭在石头上勾勾画画，听见莱恩的话，头也不抬： “当然够了，莱恩，我们可没有太多时间烧制红砖，山间很多野果已经发芽了，今年好好收集然后种下，明年的粮食种类会更多。” 昨天刚刚下了春雨，空气中有些潮湿，吕克擦去石板雨露，不一会儿石板上由黑黑的线条组成的构建图出现眼前。 “莱恩，快过来看一下，这个就是我们接下来要搭建的屋子！” 吕克招呼莱恩走近，映入莱恩眼帘是一副木头与砖石结合的双层房屋。 吕克点了点石板：“半木结构！听说过没有？” “半木结构？” 此时半木结构还没有普及，莱恩有些懵懵懂懂。 半木结构，其实就是因为木材不够，所以采用一半木头一半石砖的搭建手法。 不过吕克身处森林木材有的是，之所以还采用半木，是经过多重思考的。 一是红砖的烧制很难，手续太多，光伐木烧炭一项就需要很多时间，吕克不是木材不够而是红砖不够。 二则是木头相比于砖石，其实更具有保温性，临时住所刚开始漏风以至于莱恩感冒，只是因为建造的太过仓促。 如今这座新房子，吕克打算慢慢建，不着急。 莱恩观摩了一会儿图案，有些惊讶这种介于领主的全石城堡与普通人的泥木屋之间、从未见过的建筑风格。 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接触，莱恩已经逐渐变得无比信任吕克，几乎没有犹豫便点头道：“好的，就按老爷说的办。” “我们现在就开始施工吗？” “当然，宜早不宜迟！” 新房屋的选址在老木屋的东边，贴近篱笆墙，建成后只需要将篱笆墙延伸，自然就能将新房子容纳进来。 新屋宽十五英尺，长二十一英尺，是老屋子面积的三倍左右。 屋内面积并不是很大，但足以容纳两人的活动空间，更别提还有一个小二楼存在。 而狭窄一些，也更易于储存热量。 两人先砍出一批木头然后劈成大量较厚的木板待用，随后照样先打出地基，随后夯平，屋子的整体材料还是以木头为主，红砖吕克准备用于烟囱、壁炉、墙壁的加固。 这一回不再是半窑式建造，吕克也不打算直接用土壤当地板，所以地基填平时最外层铺满了红砖，让地基高于地面一截，随后两个人将木板逐个粘合在红砖上。 “老爷，这样做我们进屋就有些难了啊应该再加一些木梯才行。” “没错，是需要在南边打造台阶。” 新房屋吕克无论是美观还是舒适度全都要，所以打造台阶不能直接与地基接触，否则很难看。 吕克将几根尖木桩倒着钉进地基南面，以木桩为支撑，在上面又铺了一层木板，随后两边留出缺口做成三阶台阶的预留处。 木台阶对于莱恩来说并不困难，只是稍显繁琐，在他造台阶时，吕克则将两人砍好的木板，一一进行烟熏。 木头很容易腐烂生虫的，为了更好的保养，夯实地基时就已经在干燥通风的地方搁置了好几天。 此时的烟熏，外加吕克一一用油脂涂覆木头表层，都是防腐的手段。 木板被进行了抛光处理，刨出的木屑与锯木的锯沫吕克都没有扔掉，而是选择收集起来堆放在一边。 两个人从月初干到月中，才算完成了基础工作，期间吕克突然发现食用盐不够了。 两个人的消耗远比一个人快，更别提一部分盐还用来腌制鹿猪肉，于是又带上凿子铁铲领着莱恩赶到那处盐山挖了好几天刨出几块盐石。 回程途中，莱恩非常兴奋此地会有盐山，他之前还纳闷吕克老爷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食用盐在。 走到一半，莱恩忽然停住脚步。 “老爷，您来瞧瞧，这是不是山羊的脚印！” “山羊？” 吕克眼睛微凛，快步走上前低头一看，果然看见一连串两瓣残月状的脚印乱七八糟的踩踏在一块，沿着泥泞的道路一直往森林深处延伸过去。 真是山羊的脚印！ 这里还有山羊？ 吕克与莱恩快速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兴奋。 山羊，哪怕在这个被稍微魔化说是撒旦化身的时代，仍然挡不住农民对它们的喜爱。 就如同马鹿一般，山羊无论是羊毛、羊肉还是羊奶，都是重要的物资。 吕克与莱恩这个冬天还是比较难熬的。 食物的不均匀是一回事，保暖措施除了待在木屋里外，并不充足。 比如一张鹿皮和茅草当被褥，远不如用羊毛当填充物的被窝舒服。 “去年根本没有见过有山羊身影，这是新迁徙过来的？” 山羊与马鹿一样，活动范围很广，秋冬时会迁徙到海拔低的地方过冬，等到春夏又会回到山地等海拔高的地方生存。 这座山林非常富饶，山羊倒不担心会与马鹿争夺食物。 “老爷！” 莱恩望向吕克，什么都没说，但眼神中露出的渴望几乎实质化。 “不要打草惊蛇，先回木屋，然后把小查理领出来，把山羊的藏身处找出来再说！” 吕克也不客气，上天既然赐予了山羊出现，就一定要趁早把握住。 吕克可没忘了，山林中是有狼群的！ 自己不先动手，难道留给它们吗？ 快步与小查理赶回木屋，来不及炼化盐分，从篱笆院放出小查理，带上工具，两人折回森林，顺着粪便与脚印，向密林深处行去。 (本章完) 第39章 山羊 第39章 山羊 一座大山是否贫瘠，只需要看它的物产丰不丰富。 乌黑亮丽的小查理低着头，鼻尖在粪便上不停的嗅着，屁股对准身后两人的脸，尾巴不断的摇摆。 身后二人，一个挎剑背弓，一个扛铲带绳，谁都没有介意小查理的“无礼”，反而非常期待这名猎犬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找到山羊栖息地。 冬天在缱绻中转瞬即逝，三月份的山渐青，吕克踩在柔软的草地上，朝一座较高的山脉前进。 “我还从未在森林中走出过这么远。” 吕克环视四周，这座山与木屋周边不同，少木多草。 “真的吗？老爷你也没来过这？” 这座无主山林很大，也正是因为庞大，才足够原始。 莱恩还以为吕克早就将山谷摸清，稍微有些惊讶。 吕克瞅了莱恩一眼：“这是当然，山林中是很危险的，要不是有你和小查理在，外加我的弓术长进不少，坚决不会走出这么远，当然，去沃德村的路上不同，那边路途开阔些。” 莱恩听后若有所思，不再言语。 吕克见状有些好笑：“怎么，你怕了？” “怎么可能！” 莱恩叹口气：“再怎么说，我也是从普罗旺斯逃荒到勃艮第的人，一路上遇到的危险很多.” “我只是想起了其他事。” “哦？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小查理加快了步伐，看样子似乎是闻到了山羊的老巢，吕克一边快速跟上，一边不忘询问莱恩。 “呼～其实也没什么.”莱恩犹豫一下道：“老爷，您没有想过这座山谷有一天会被人发现吗？” 莱恩的话像一根针定住了吕克，但莱恩没有停： “老爷请原谅我的无礼，假如这座山谷换一个人居住，我认为被发现的概率并不大，可山谷中却是您在居住。我不是说您不好，恰恰是您很多地方太出色了，所以感觉迟早会被人发觉。” 莱恩表情凝重：“就像今天，虽然以前从来没有踏足过这里，可因为山羊我们还是来了，我们的活动轨迹会越来越大，说不准那天就与一些领主接壤.” 谈起领主，莱恩的脸上有些厌恶：“那些贪婪的家伙可不会与人为善，您知道吗老爷，我逃荒的路上被抢劫最多次的，不是土匪和流民，恰恰是各地的领主！” 莱恩回忆起那段日子脸上明显出现不忿与伤心，但紧接着化为担忧，“老爷，我今天的话多了点，但确实是我心里面最担心的。” 莱恩的话被青山吞没。 自从他开口，吕克便一直保持静默，等莱恩说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望了望莱恩还比较稚嫩的脸，吕克明白，莱恩这是真把山谷当家了。 其实这些问题，吕克又怎么可能没想过呢？ 他不是鲁滨逊，位于一座孤悬海外的孤岛，虽然身处大山深处，却终究不算彻底的与社会隔绝。 这也是吕克潜意识里最担心的事情。 所以他才会在来到山谷第七天便出去寻找有没有聚落，担忧的就是附近会有一个贪婪又强大的领主。 “莱恩，你相信我吗？” 吕克忽然出声，莱恩疑惑抬头，尽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不过回想起吕克几个月的所作所为仍然回答道： “当然！” “嗯，既然你相信我，那么就按我说的办。” 吕克目光深邃：“先不要想其他的，把家园建设好再说。我可以向你保证，接下来的很长时间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现，至于以后，我心里有数。” 莱恩点点头，他虽然担忧但并没有好的办法，所以才寄托自认眼光比自己更长远的吕克有对策。 见吕克不愿意提前透露，也不再多想。 “汪汪汪！汪汪汪！” 这时小查理突然站起身对着前方不断的吼叫，吕克连忙出声道：“安静，小查理！” 见小查理停止叫声，吕克与反应过来的莱恩慢慢在一处灌木丛蹲下，拨开枝干，在杂叶缝隙间，远处山顶的斜坡上，一支大约十多头的山羊群正懒散地趴在草地上！ “找到了！” …… 山羊群零零散散分布在山坡，一头看起来是头羊的灰色山羊每吃一会儿草便抬起头望向四周，像是在观察情况。 “老爷，要挖陷阱吗？” 莱恩合上灌木丛，压低声音道。 “不，这回不挖，我们短时间内挖不出来的，这里离木屋又远，不可能因为一个陷阱来回折返。” 吕克拒绝了陷阱捕猎的提议，转而说道：“我们这次要直接进行捕猎！” 吕克指了指头羊的方向： “山羊群除了这家伙全是母羊和幼崽，只要把它解决，羊群会一哄而散，其次你看南边那只母羊，明显是刚下崽不久，头羊可以杀，但母羊和幼崽尽量活捉，想把山羊驯服，从幼崽开始是最好的！” 见莱恩频频点头，吕克一招手，小查理便钻进灌木丛。 摸着小查理的脊背，吕克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 首先吕克会让小查理出击，一条独犬，山羊群不会太害怕，尤其是头羊，大概率还会驱赶小查理。 趁这个时候，让绕远路去另一边埋伏的莱恩从后方出现，去追捕幼崽与母羊，幼崽跑不快很容易抓到，母羊则会出于天性，与手无寸铁的莱恩进行顶撞保护自己的孩子 这个时候吕克就会从灌木丛迅速现身，先杀公羊，再擒母羊。 至于剩下的羊群，吕克不贪心，能多逮几只最好，逮不到就算了。 计划交代完毕，莱恩就准备绕后去山另一侧，临走时往山坡一瞥，眼睛顿时一亮。 “老爷，您看！” “那些山羊吃的不是青草，是芜菁啊！” 芜菁？ 吕克眯眼望去，他没听说过欧防风，却知道芜菁，这是原吕克曾经常吃的东西。 在一片草地边缘，几只山羊用蹄刨除一个略长的翠绿叶子，几根叶子汇聚在一处，插在同一颗圆鼓鼓的颜色鲜艳的果实上，山羊啃食着果实，离着很远，仿佛都能感受到清香气。 吕克知道，那就是芜菁了，等它完全成熟，模样会变成红黄色，很像白萝卜。 “果然，动物比人更会找东西吃，正好，一会连羊带芜菁通通带走！” (本章完) 第40章 一人擒两羊 第40章 一人擒两羊 莱恩带上绳子悄咪咪向山后绕去，为了不让山羊察觉，每一步都非常小心。 等了一会儿，掐算着莱恩应该就位，吕克松开按住小查理的狗头，一手指着打头的头羊道：“上！” 养狗千日，用狗一时。 训练长达半年的小查理瞬间起身，原本匍匐的身躯像一支离弦的箭，嗖的一下，飞也似的向头羊扑去！ 速度之快，几乎出现了残影。 “咩咩咩！！” 小查理刚一现身，正在低头吃草的头羊立马抬起头，紧接着昂首发出粗厚又嘹亮的叫嚷 警觉性十足的它无愧是羊群之首，周围的山羊随着叫声纷纷站起身，羊羔钻进母羊体下，母羊则向头羊靠拢，似乎在等待头羊的命令。 也许是觉醒了祖先血脉，小查理无师自通，没有扑向任何一只羊，而是迂回着朝吕克等人反方向奔跑，在它奔跑的弧度内，众山羊纷纷退却，直接封了羊群的后路。 吕克目睹这一幕在灌木丛扬起拳头，小查理真是天生的猎犬！ 不过这段时间，也让头羊看出了端倪，正如吕克所料，这位犄角粗壮的头羊见只有小查理一条狗，顿时止住想要逃跑的脚步，转而走出羊群，对准小查理的方向低下头颅，后蹄刨土，然后直接向小查理发起冲锋！ 头羊一般都是凶悍的，它是整个羊群的护卫与领袖，必要时刻需要站出身保护羊群，当然，非必要时刻，比如侵犯者数量众多，那它就会带头逃跑。 头羊从山坡往下冲锋，盘结在颅顶的犄角破开山风，不一会儿冲到小查理跟前，两者即将相撞之前，小查理纵身一跃，灵巧避开了攻击。 犬类动物武器在于利齿，跳开的同时，扭过头对着头羊的脖颈就是一口，可头羊反应也不慢，几乎在小查理转身的同时就调转头颅，与小查理持平。 失手的小查理并不气馁，左腾右挪寻找突破口，头羊也不断侧身，希望通过对峙赶走入侵者。 山羊高出小查理一截，但它们是永远打不过野兽的，它能做到的仅仅是让对方知难而退。 野生动物非常现实，往往这个时候自然会退去。 可惜小查理不是野生动物。 一直紧盯着山坡的莱恩见头羊陷入胶着瞬间起身道：“到我了！” 得益于小查理之前的驱赶，其余羊群都聚集在一处，距离莱恩很近，莱恩攥紧绳子，迈开步伐，跃出草丛，眨眼间便距一只羊羔不足十几米 莱恩突然出现顿时让羊群炸开锅，它们原本还在等待头羊驱赶走入侵者，此刻看见莱恩，瞬间四散而逃，咩咩咩的声音不绝于耳。 莱恩理都不理逃走的母羊，直愣愣地扑向一只因为害怕到处乱窜的羊羔，手中的绳子散开就要绑起带走，此时，一头逆流而行的母羊突然出现，义无反顾地撞上莱恩。 莱恩可没有小查理的身手，堪堪躲过撞击，护崽心切以至于见红了眼的母羊不依不饶，莱恩左移一步就往左撞一下，后撤一步就紧跟着前进，搞得莱恩非常郁闷。 薅住对方的角，双臂发力，一个拧身将母羊摔出去，吕克的命令是尽量抓活的，所以莱恩只能将绳子当鞭子使，甩出母羊后对着它就是一顿抽，火辣辣的痛感让母羊一个劲的乱叫，却始终不肯离去，一直纠缠着莱恩。 旁边的羊羔不知是吓傻了还是刚出生不久，不懂母羊这么做的目的，呆呆站在原地咩咩咩的叫。 “见鬼！” 正打着母羊的莱恩突然感觉屁股一痛，不等回头，只见另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折回的母羊对着自己后胯就是一个头锤，莱恩整个人的重心瞬间向后倒去，啪叽一声，居然坐在母羊身上。 “该死的！” 莱恩就势直接双腿夹住羊头，直起腰邦邦两拳砸到母羊头顶，被激起火气的莱恩用绳子转手套进母羊头顶，用力一拉，在对方痛苦的嚎叫中，一把将母羊按倒在地。 此时之前那头母羊叫嚷着再度冲向莱恩，莱恩左膝压住身下母羊肚子，侧过身躲过攻击然后双手攥住这对犄角，右腿勾住母羊前蹄，使出全身的力气，轰隆一声，一百多斤的母山羊居然直接被莱恩生生掀翻！ 一手按住一只，整个人都趴在两头剧烈挣扎的母羊身上，使出吃奶劲的莱恩对着吕克方向嘶声喊道： “老爷，我要坚持不住了！！” 灌木丛，树荫下。 耳畔不断传来莱恩的呐喊与小查理的嘶吼。 吕克早已站起身，拉弓搭箭，对准听见羊群混乱想要逃走却被小查理粘住的头羊 之前射箭数次失手的吕克，在如今两百英尺的距离下，松开弓弦，箭矢划过长空，一箭射穿了山羊眼睛！ 汩汩鲜血从头羊脑袋淌出，疼的头羊大声叫嚷四处乱跳，小查理趁机暴起，死死咬住头羊喉咙，不一会儿头羊便声音渐弱，摇晃地摔倒在地，抽搐不止。 一箭命中，来不及体会成功喜悦的吕克拔腿就朝莱恩方向狂奔，就在莱恩即将钳制不住两头母羊的时候，一脚将一头想要起身的母羊踹到，从背后快速掏出另一根绳子，三两下将它捆住，然后系在一棵大树上。 重复刚才动作解决了第二头母羊，得到解放的莱恩才扑通一声，摊躺在草地上， “呼～可累死我了！” “老爷，幸亏你来的及时，否则这两只羊可全跑了。” 吕克从腰间解下鹿皮水囊，扔给莱恩，转身抱起两只害怕的羊羔，笑道： “这一回可多亏了你，没想到你小子力气这么大，居然能按住两只羊这么久，等回去赏你一条大羊腿！” 莱恩的表现让吕克很惊喜，以前干活时都是两人协力，还有工具在，看不出有多大力气，这一次发现，莱恩臂力惊人啊。 “擒住两只母羊和羊羔，比预想中的收获还要多，莱恩你和小查理在这看着母羊和羊羔，我先把头羊抬回去！” 小查理非常好用，咬死了头羊没有吕克的命令没有擅自啃食，而是乖乖的蹲在一边，看守尸体。 莱恩四肢摊开，一边看着蓝天，一边感受着头顶的汗渍被微风吹散，听到吕克的话将小查理招呼到身边，抱起两头羊羔走向母羊处。 吕克则用小刀将头羊大量放血，然后扛起放回木屋。 大概下午左右，吕克与莱恩连打带拽的将两头母羊与满满一藤筐的芜菁带回家中。 (本章完) 第41章 没有人能拒绝萝卜炖羊肉 第41章 没有人能拒绝萝卜炖羊肉 回来路上，吕克在附近发现了一些野韭的苗，暗暗记在心里，等回到木屋，就将已经驯服差不多的山鸡赶出来，将栅栏腾给了山羊。 四只山羊抱团在一起，对陌生环境有些害怕，饿了的羊羔钻进母羊底下喝起奶，母羊则不断盯着吕克两人看。 “莱恩，去找一根木头来，给山羊造一个食槽。” 这几只山羊今后就是吕克的财产了，需要好好呵护。 莱恩诶了一声去找木头，山羊的食槽很好造，就是在一面挖出沟槽就可以，山羊的食物也很容易获取，作为杂食东西，青草、菜叶、果皮、灌木叶都能吃，甚至麦子的秸秆也吃，当然麦子秸秆口感差，不能吃太多。 不一会儿两人凿出食槽，并用镰刀割回一堆草料放到栅栏前，吕克转身就去一旁处理头羊尸体，而莱恩则开始修建羊圈。 鸡栅栏终究还是太小。 篱笆院内的空间其实已经不够了，空地最中间是木屋，东侧要留出一部分将来与新房屋接轨。 木屋西南方是地窖、鸡舍，东南则是晒肉的木棚与柴房。 不过所幸就几只山羊，占地不大，在东边靠近篱笆门口旁，硬是挤出一块地建羊圈。 羊圈高度差不多到人胸前，用随便砍下还带着树皮的树干与一根根细木板构成，四四方方，背后贴着篱笆院，省去了一面搭建。 莱恩工作时，另一边的山羊等待了很久，终于吃起草料。 吕克见状松口气，只要还肯吃饲料就代表可以慢慢将它们养熟了。 其实羊群在头羊死掉后，其他的母羊会变得非常紧张，这是很正常的行为，尤其是被莱恩强行抓住的这两头，刚开始进入栅栏便一直乱叫，还暴躁的不断跳来跳去，送来的草料也一口不吃。 不过在羊羔喝起羊奶后，见吕克二人不管它们，正是哺乳期的母羊终究还是受不了饥饿的滋味。 木屋另一侧，在山羊看不见的地方，吕克转过身熟练地剥掉羊皮留着鞣制，拍拍结实的羊肉，吕克肚子也不自觉叫了起来。 吃了那么久的风干肉，吕克早就想吃一顿新鲜的肉换换口味了！ 将四条大腿卸下，掏出一部分内脏扔给脚边等待的小查理，小查理高兴的猛摇尾巴，几口就将羊肝吞进肚，对于羊的膻味，小查理反而非常喜欢，比当初吃鸡胸脯高兴很多。 一刀剁下羊头，吕克砸吧砸吧嘴，可惜没有洋葱，否则就能体会一下新奇的吃法了。 将其余羊排等肉切好，吕克这回不打算腌制风干，头羊大概产出了五十多斤肉，努努力争取几天内吃完。 将羊头扔给小查理，吕克转身从藤筐取出还没有成熟的芜菁，削去菜叶，今晚吕克打算做芜菁炖羊肉！ 挑出一些精排，与切成块的芜菁一起端进屋，莱恩还在外面建着羊圈，吕克已经捧起陶器准备做一顿朝思暮想的饭食。 相比于苹果炖猪排，芜菁炖羊肉才真正符合吕克的胃口。 没有太多的调料，甚至不能先经过翻炒再添水慢炖，可也足以让吕克吞咽口水。 先将动物油烹熟，然后将之前挖的野蒜苗与一些稍微能调味的植物切碎扔进陶器，待飘出香味，接着把已经剁好的羊排搁到里面，用手颠两下，最后倒进水和盐，盖上盖子稍微留些缝隙，点燃木炭小火慢炖，最后吕克出门取出一根羊腿，斜着割出刀口撒上粗盐抹上油，放在火架慢慢熏烤。 滋啦啦的油顺着羊腿浇在火堆上。 强烈的焦香烟熏香，与炖羊肉浓郁的鲜美羊汤味混杂一起，弥漫空中，飘进吕克鼻间。 为了避免肚子不断的抽搐，吕克起身帮莱恩将羊圈彻底搭好，羊圈暂时不用建顶棚，随即将羊鸡分别赶入各自领地。 “老爷，好香的味道啊！” 转过头，早就饿了的莱恩闻着香气顿时唾液横生，吃了很久的风干肉，莱恩也想换口味了，所以一张嘴口水就控制不住的流出，连忙不好意思地擦着嘴角尬笑。 “饿了也得等会吃，羊肉需要多炖会才能烂，趁这个功夫，我交代你一个新任务。” “你再打造一个木桶出来，但这一回我需要木桶除了底座外，四周都是小孔。” “小孔？” 莱恩眯着眼构思着新木桶的相貌，点点头道：“没问题，这个不是难事，只是老爷，咱们造一个漏水的木桶做什么啊？” 吕克微微一笑：“我要的就是漏水的木桶！” “你只管做，到时候自有用处。” 吩咐完莱恩，见对方拎着工具去了柴房，吕克就将处理头羊时保存的羊膀胱取出，烧出一堆草木灰，然后来到河边，浸泡在河中不断揉搓，尽量将膀胱中的尿液清洗干净。 等没有明显的尿骚味后，才迎着火烧云走回木屋，将膀胱放在屋顶准备晾晒几天。 它和莱恩的漏水木桶，将是吕克接下来得力的工具。 清洗完手，又翻了翻羊汤，等到莱恩将木桶大致材料都造好后，饭熟了。 连忙招呼莱恩回来，两个人一人端着一个陶碗，似萝卜块芜菁与羊肉装进碗内，羊汤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油，吹开油片，莱恩小口嘬进羊汤，顿时，清鲜又肥美，这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时存在的味道立马充斥了莱恩的味蕾。 芜菁的甜中和了羊肉的膻，让羊汤越加鲜美，莱恩喝了一口便瞬间瞳孔放大，根本来不及说什么夸赞的话，只是一口喝干后，抓起炖的很烂的羊排两口又吃进肚，随后又连忙盛出一碗。 嘴里含着羊肉，半晌后才听见莱恩囫囵着嘟囔道：“老爷，我我发誓，这比苹果炖猪排更，更好吃！” 同样大快朵颐的吕克听见哈哈笑道：“这算什么？等粮食丰收后，去铁匠铺让他给我们打一口合适的铁锅炊具，再把各种配料凑齐，那个时候做出的饭才叫真正的好吃！” “嗯嗯嗯！” 莱恩啃着羊排，又用木刀割出一块羊腿送进肚子，匕首已经被吕克当成屠宰刀，不适合吃饭用了。 “对了，明天你跟我一起进行武艺训练，这段时间我看你身体长得不错，别浪费了天赋，等把剑术练好，我再教你弓术。” “可惜，我不识字，如果以后那天我有机会识字就好了。” 莱恩并不拒绝吕克教自己剑术，但听见后半段却很诧异的抬起头道： “老爷您想识字？” “好像有些难啊。” “.据我所知，只有教士们才会识字，我在普罗旺斯的领主大人也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连那些贵族都不认识字，老爷您何必要学这个？” 中世纪早期，不识字的骑士很多，只有较为富有的大贵族情况才会不同，中下层骑士们从小受到的更多是军事化训练，而非文化教育。 直到晚期才有所改善。 吕克扔掉一根骨头给小查理： “你说的没错，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想要识字！” 物以稀为贵。 (本章完) 第42章 奶酪 烤炉房 第42章 奶酪 烤炉房 山羊的驯化还需要些时间。 这段功夫，吕克每天早上起床会先让莱恩进行跑步等训练，再进行一对一的剑术教导。 莱恩是有天赋的，首次握剑每个动作就非常标准，虽然莱恩上过战场，但却是被抓去充数，分个草叉都算仁慈了，实际上只有根木棍的士兵大有人在，那里会分发短剑这么核心的铁器。 每日教导完，除了田地的照料，两人的重心始终是新屋的搭建。 新屋底部完成，接下来自然是墙壁的垒彻。 吕克的打算是墙壁外表是木头，而内部则是红砖。 这么做的好处一是屋子可以更加稳固结实，不会轻易坍塌。二是隔热性能会进一步提升。 当然，也不是没有缺点，最显著的一点就是施工难度将大大增加。 两人找来之前经过防腐处理并切割好的木板，在四周一排排垒起，西侧与南侧各预留一个窗户口，南边多留出一扇门。 木板间的缝隙用泥土抹均，虽然打算建两层房屋，但外表上看不出有二层结构，只是木板砌的更高些。 大概三天左右，外层木板完工。 接下来的内部红砖就难了，首先吕克与莱恩都没有搭红砖的经验，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其次红砖垒砌是很容易歪扭的，吕克套用记忆中的办法，取一条藤条的内芯拉长充当横线，勉强来确保红砖的平整。 砖与砖之间需要更加精细的抹泥，莱恩连夜削出一个木泥铲，两人一块一块砌的非常慢，每砌高一层，为了让红砖与木板更加紧密，就将之前收集好的木屑等，混在泥土中，塞进两者之间。 木屑除了当填充材料，还可以作为保暖的另一层防护。 红砖没有像木板一样高，而是砌到一半就停止。 吕克的二层设计中，其实第二层并不住人。 在头顶设计出一层天板，天板最中间会是镂空，搭一个结实的木梯连接一楼，悬空的木板会放一些不常用或备用的物资，一楼才是主要生活区域。 西侧靠窗将来会是吕克的床铺所在地，南边推门而入，正北是壁炉，莱恩的床在东边。 足足了半个月，才算把墙壁彻底打造好。 “老爷老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暖阳悬空，莱恩迈着大步推开木屋，对着正摆弄野韭的吕克兴高采烈道： “两头山羊允许我碰了！” “哦？” 吕克抬起头，惊讶道：“这确实是好事。” 自打山羊抓回来就交给了莱恩饲养，山羊被驯化的难点就在于与人亲近。 野山羊野性十足，对人类的警惕性很强，而吕克两人，可是直接宰了它们配偶，强行拉回来的。 尤其是莱恩，还是亲手把两头母羊生擒的家伙，没想到短短半个月就能触碰母羊了。 “只要能触碰，那距离挤奶的一天就不算太远了，加把劲，早日把羊奶弄过来！” 吕克养山羊的目的之一就是看重了羊奶！ 羊奶的营养价值自不用多说，更别说从羊奶进一步制作的食品——奶酪 “好，我争取！” 莱恩重重点头，一口干掉韭菜粥。 接下来一段时间，莱恩一有空闲就去母羊圈厮混，除了不停提供食物，还经常抱着羊羔玩耍。 过了没多久，母羊开始不排斥莱恩，又过了没多久，一天清晨，在吕克尚不知情的时候，莱恩居然真的挤出了一桶羊奶！ 这让吕克极其匪夷所思。 可疑惑归疑惑，当莱恩提着满满当当的羊奶摆在自己面前时，不得不承认莱恩真有两把刷子。 莱恩拎着满满当当一木桶的羊奶：“老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吕克深呼一口气：“先晒一天！” 第二天，吕克带着之前吩咐莱恩做好的漏水木桶与羊膀胱走向羊奶。 是的，漏水木桶和羊膀胱就是为了这一刻打造的。 经过一天一夜的晾晒，奶水已经短暂的发酵，木桶的奶水自然形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变成了柔软的奶块，一部分仍然是液体状态。 吕克将液体一点点倒进一个陶器，其余的奶块用小刀慢慢切割，切割过程中仍有液体流出，流出多少吕克就倒出多少。 等切割差不多好，液体放在一边备用，割好的奶块放入陶器内下面添加木炭蒸煮。 吕克现在非常庆幸自己能提前把木炭烧出来，以后有很多技术都脱离不开高温。 用削白的木枝一遍遍搅拌，木炭的热量一遍遍升温，煮了很久，奶块逐渐化为奶渣，奶渣又漂浮在新出现的液体中。 这一步同时又是第二次的发酵。 吕克用勺子小心翼翼舀出奶渣，将漏水木桶摆好，上面敷上羊膀胱。 膀胱在晒干后，又被吕克浸泡修改，已经变得柔软剔透。 奶渣不断舀进膀胱中，不断有乳清，也就是那些液体从下面的多孔木桶流淌而出，等将全部奶渣都运进膀胱，吕克用手压实奶渣，随后找了一块洗干净的石头重重压在上面。 这还不算完，等压实一天左右后，取出来还会将奶渣放入提前让莱恩刻出的奶酪模具内，继续挤压，最后在放到一边静等成熟即可。 如果较为敏锐就会发现，其实奶水变成奶酪的过程，几乎都在更进一步将奶水变为坚定固体的过程，也就是不断挤出乳清的过程。 让莱恩给山羊添加了更嫩的草料，吕克悠悠道：“慢慢等吧.我估计，等谷物收获那天，奶酪也差不多能吃了。” 莱恩舔了一下嘴角，奶酪在他记忆中，从来都是显赫的贵族才能食用的食物。 在以前，他连做梦都不敢梦见吃奶酪，可如今跟随吕克老爷，他却丝毫不担心没有自己的份，别说奶酪，就算有一天能吃上白面包也不是不可能的！ “莱恩，明天开始不要搭房子了。” “啊好的。” 正陷入幻想的莱恩忽然被吕克出声打断，下一刻有些发愣： “不搭房子了？那老爷我们干什么？” 吕克扭头望向窗外，“拔节期要来了，我们的活要开始忙了，顺便，还要搭建一座烤炉房。” “烤炉房？” “是的，怎么，难道你不想吃面包了？” (本章完) 第43章 大丰收！ 第43章 大丰收！ 想要吃面包，从谷物收获的那一刻开始就需要面临无数次的打磨 如果说这些步骤是一节节台阶，那烤炉房就是最终的高楼。 没有烤炉房，一切都是白扯。 拔节期是谷物生长非常重要的时候，这个时候正是突然虫子生长的爆发期，从四月开开出头，每一天吕克两人都在田间与虫子作斗争，并不断施肥，希翼一个多月后的谷物能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是吕克最期盼、也是最用心最漫长的一项工程，微风吹过青色的谷物株，虽然头顶汗渍直流，心头却一片火热。 好不容易渡过了拔节期，吕克立刻着手搭建烤炉房。 烤炉房是任何人类聚落都是搭建的建筑，并且大多只有一座，属于公共设施。 但与大多数磨坊并不掌握在领主手中不同，烤炉房通常属于领主，想用烤炉必须交粮食换取机会。 吕克与莱恩将建房子剩下的砖头通通搬来，烤炉房简直是吕克之前做过的所有建筑集大成者。 首先烤炉必须能耐火，红砖的烧制完美契合这点，其次它同样需要高温燃料，木炭正好对上。 然后它还通常需要一座拱形的圆形炉膛，可以容纳面包的放入，这和砖窑拱顶不谋而合；还需要良好的排风烟囱，确保内部火焰不会熄灭，与木炭土窑原理类似；烤炉房内部可以需要覆盖草皮当隔热层，新房子正巧在钻研这一点。 之前的所有摸索出的技术就像一根根手指，握紧拳头变为烤炉房。 烤炉房建在新房子的右前方，两人堆出等腰高的砖台，砖台很有讲究，下面预留出填火口，四四方方的砖台中间就是与拱顶接壤的部分，也是将来烘烤面包的地方。 等砌完红砖台，两人开始修建半圆的炉膛，炉膛里里外外堆的非常严实，里外敷好泥土，整个炉膛中大概能装下三十多个面包。 正对吕克两人前，是预留出的炉膛门，门用什么材料，两人还没想好，木制可能不行，思来想去必须是铁门。 “看来我们必须要再进一次库铂堡了.” 吕克思虑许久，最终下了决定：“除此之外，还有之前我们提到的猫和铁锅。” “不过嘛，那得等我们把谷物收割之后了！” 吕克扭头看向烤炉房背后的田地，身边的莱恩听到这话眼中冒出熊熊烈火，不是愤怒，而是对粮食的浓浓的热爱。 没错，麦子终于熟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烤炉房落成之日，时间一晃到了五月，在经过无比漫长的等待，此时在正前方，一片不大的土地上，一片片谷粒饱满的麦子垂下头颅，金黄色的麦穗在微风中摇曳，犹如金色海浪不断起伏，空气弥漫着特有的清香，那是丰收的味道！ 是山林对自己最真诚的馈赠！ “莱恩！拿上镰刀，今天是属于我们的节日！” 在山中，哪怕是虔诚的莱恩也没有时间去过圣诞节与复活节，但眼下丰收的日子已经足以媲美上述两个节日！ 莱恩兴奋地一溜烟窜进木屋，拿起镰刀头也不回就往出跑，生怕慢了一步麦子就没了。 人手一个镰刀，两人一人一边，在田间穿梭，飞快割着麦子。 小查理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这么开心，但看见主人高兴，也在田野中不断撒欢。 湛蓝的天空飘过几朵白云，山羊嚼着草，鸡禽啄着冒头的幼虫，山林中难得的宁静祥和。 随着割下的麦子越发沉甸甸，逐渐填空两人的心，莱恩脸上自从麦子拔节就一直洋溢着笑容，这位平民木匠打那时起就看出麦子的长势将会超出自己预料，此刻跟着吕克老爷亲手将麦子收获，更加坐实了自己的先前预料。 “老爷这，这得有两百磅吧？！” 莱恩直起腰，擦去睫毛的汗珠，望着麦田，忍不住问道。 “不止！” 吕克摇摇头，一边继续割麦，一边抽空伸出三根手指，“最少三百镑！” “嘶～” 莱恩倒吸一口凉气，上帝啊，这片土地只有五分之一大小，产出了三百镑粮食？ 三百磅啊！ 这是一整英亩才能产出的粮食！而且还需要一百磅种子才行！ 但是，听老爷之前说，这里只用了二十磅的种子. 这是什么惊人的产量？ 不，这已经不能算惊人，简直就是神迹！ 莱恩画了个十字架。 如果之前他只是敬佩感恩吕克的仁慈与想法，那么此刻是真正对吕克的崇敬。 割麦子的吕克当然不知道，粮食丰收的这一天，莱恩真真正正的对自己归心了。 但对于莱恩来说，惊喜还没完。 这里只是黑麦。 在黑麦旁边，一小块泾渭分明的土地上，还有一片麦子——那是真正的小麦。 当初沃德村长只给了吕克一磅小麦，但如今粗略望去，也就二十多镑的产量了。 “看来我们今年吃不上白面包了，这些小麦我打算当种粮，等明年小麦像现在的黑麦一样多时，再吃白面包吧。” 白面包与黑面包的区别可不仅仅在于所谓的身份，口感、味道全都不同，小麦才是真正适合做面包的谷物。 吕克略有遗憾，莱恩可丝毫没有！ 黑面包啊，纵使是平民的食物，但难道天天都吃得起黑面包吗？ 根本不是的！ 大多数时候是麦麸做成的糊糊粥，甚至还有喂牲口的燕麦粥，如果黑面包真的够吃，就不会去找欧防风当主食吃，也不会往里面掺木屑。 “老爷，没有白面包算的了什么，能天天吃上黑面包我已经很知足了！等以后产出白面包，老爷你一个人吃就行！” 莱恩胸脯拍的啪啪响，吕克好笑地看向他，等白面包真的产出很多，恐怕就不会这么说咯。 “老爷，这是上帝赐予我们的福地，一定不能被人抢走！” 莱恩忽然攥起拳头，居安思危，他始终没忘。 “这是一定的” 吕克凝重点头，这也是他让莱恩学武，自己想要识字的原因。 “对了，这回的黑面包我不打算掺任何东西，我吃不惯。” “三百镑大概能产出二百四十磅的面粉，足够吃了！” 二百四十磅面粉看着不多，可配合着大量肉类与蔬菜，消耗起来并不快。 更别提接下来，自己还会购买一批春麦！ 此时三圃制已经实行，春季谷物并不少见。 两个人了两天功夫将麦子收割完并将秸秆收集，这东西吕克还有大用处。 第二天，吕克与莱恩正式开始脱谷！ (本章完) 第44章 脱谷磨面 第44章 脱谷磨面 莱恩惊讶谷物的亩产。 吕克却并不惊讶，还早在冬天就编好了簸箕。 不过想要脱谷，最需要的工具，却是连枷 ——一种逐渐发展为兵器的古老农具。 收获的喜悦会冲散身体的劳累，两个人天没亮就起床，莱恩寻着记忆刨出一长一短的木头，铁钉吕克当初没买几根，如今全用在新房子上，莱恩只能费力在木头两端凿出木环，串上藤条，双臂握住长棍一轮，系着的短棍嗖嗖嗖的直响。 莱恩将谷物从库房抱出，一一散开地面，吕克接过连枷，用力抬起向麦穗砸去，随着“啪嗒”一声响，麦粒纷纷落下，滚落满地。 莱恩趁功夫又打造第二根连枷。 当两个人一同拍打谷穗后，进度立马变快。邦邦邦有节奏敲打声，汇成特殊的韵律，为了不让谷粒乱跑，四周围上了碎石。 脱谷是一项非常累人的过程，两人从早打到晚，一直打到手臂发酸，才将麦子全部打撒。 但这还没完，等打完麦穗，脱下的麦粒仍有大量碎壳、秸秆。 莱恩根据吕克的指示，将几根掰弯的树枝捆绑在一处充当耙子，慢慢将表面的秸秆扒开，将留下的麦粒堆积一处，然后吕克拎起木铲，铲起一戳麦向空中扬去。 吕克背对着风向，扬起的谷物被风吹散。 这个过程叫做扬场。 吕克对身体控制力不错，几次之后将从扬起一片尘变成了扬起一条线，莱恩拿着用茅草编制的扫把在对面时不时清理，进一步分离麦粒。 但这，仍没完。 接下来该轮到簸箕出场了。 将只剩下细小杂质的麦粒装进簸箕，不断颠簸，麦粒在半空划出弧线再落回簸箕。 如果说前面是从整体角度出发进行大致脱谷，那么现在就是细致的一点点筛糠，实在有怎么弄都弄不出去的碎渣，就手动挑拣。 两人起早贪黑多日，才终于完成了这项繁琐又劳累的工作。 “莱恩，把这些秸秆都放一边，把空地扫出来，我们要晒麦粒了！” “好的老爷！” 莱恩迅速将秸秆抱到一旁，这些将会成为地里的养料，为土地增强肥力，而之前挖出的秸秆吕克还有其他用处。 忙完一切，莱恩捶打着酸痛的腰间，望着几乎铺满整座篱笆院的麦粒如负重释道： “啊～总算能轻松几天了～” “老爷，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清洗然后暴晒几天就可以了吧？” 吕克点点头，没错，到那时就可以磨面粉了。 这一步相比于之前要轻松不少，上午晒麦粒，傍晚收回，途中偶尔用木铲从左到右依次翻检，让麦粒每一面都能充分晒到太阳，剩余时间，就坐着休息即可。 可惜天不遂人愿，偏偏就这几天还来雨了。 当乌云越过高山，向木屋逐渐靠近时，吕克与莱恩两人飞快的将麦粒移进库房，一直等了一天一夜雨才停，让麦粒不得不多晒了几日。 等终于差不多的时候，吕克与莱恩将装着麦粒的木桶搬到了河边。 河边旁，曾经搭建的水磨坊在此刻终于派上用场！ 吕克快步走进磨坊内部，用木棍打去角落的蜘蛛网，舀水将磨盘清洗一遍，随后打开水闸，河水一股脑的涌入水轮，带动上下磨盘慢慢移动并逐渐加快。 吕克满意地点点头：“莱恩，快把麦粒搬上来！” 莱恩听见连忙将木桶搬进去，他早就迫不及待想看见面粉诞生了，要知道从小到大，他总共就吃上了这几个月的饱饭。 吕克接过莱恩递来的木勺，莱恩空闲做了一大堆木头工具，属实好用。 盛出满满一勺麦粒，均匀地倒进磨盘之间，磨盘距离越近磨出的面粉越精细，但也因为如此，吕克非常小心翼翼。 第一次使用磨坊有些不适应，慢慢就变熟练了，中间调整了几次磨盘的位置，麦粒经过水力扯动的磨盘冲击，飞快的从饱满的颗粒化为细细的碎面。 将首次打碎的面粉用簸箕对准另一个木桶颠簸，他们暂时还没有麻袋。 簸箕颠簸出一些没有磨碎的粗粒，放回去进行第二次研磨。 棕色的面粉不断被装进木桶，莱恩直勾勾地盯着木桶从空空如也到层层填满，狠狠咽了口唾沫，情不自禁将手插进面粉中。 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面 吕克压根没打算要麦麸，所以这些面会原封不动地变为面包，放在鼻尖轻轻一闻，莱恩似乎都已经闻到了浓香的面包味。 “老爷，我能试试水磨吗？” 见大部分麦粒被磨完，莱恩想用剩下的小部分练练手，顺便也让自己也体会一下磨面粉的快乐。 吕克自无不可，将位置让给莱恩，自己走到一旁打开水囊灌了几水，见莱恩兴致勃勃的磨着麦粒，笑道： “这座磨坊还太简陋，几百磅的麦粒还算够用，等明年时候就不够看了，有时间再扩建一下。” “老爷，这座水磨坊我已经感觉很好用了，如果再扩建我都想象会有多宏伟！” “再宏伟不也是人建的？” 吕克站起身，“你先磨着，我去给烤炉做个门。” 之前吕克还打算去库铂堡弄一个铁炉门，可眼下看见面粉，也有些忍不住快些将面包烤出来。 铁门固然好用，但石门也能有相同的作用。 说是石门，其实就是找来一块石头，用凿子铁锤不断打磨四边棱角，直到可以契合烤炉房的炉膛门。 吕克了一下午将石头雕好，面粉也装满了足足四个大木桶。 当天晚上，吕克点着油脂灯，和莱恩趟黑在木屋内将面粉与水混合，不断揉搓着面团。 想要让面包变得更好吃，中世纪普遍使用三次发酵法，但那大多是白面包的制作，黑面包只需要两次就够。 两人揉出一个非常大的面团，然后用木盆扣上，静待它们自然发酵。 等有了成功发酵的情况，就可以保留一部分发酵面团，用来当下一次面粉发酵的引子。 次日一早，面团发酵完毕，两人又将面团分开，制成了二十五个圆圆的面包形状的面包，端到烤炉房内，并没有点火，而是端来一碗热水放在角落，再将面团依次放入，静等第二次发酵。 “老爷，我们今天下午就能吃上香喷喷的黑面包了！” 莱恩站在烤炉前，神采奕奕。 (本章完) 第45章 黑面包与格瓦斯 第45章 黑面包与格瓦斯 惊喜一个接着一个。 没等面包发酵好，吕克惊奇的发现之前奶酪居然先发酵完毕了！ 三角形的奶酪被吕克握在手里，掰下一块塞进嘴里，瞬间一股酸涩味与较为腥膻的原始羊奶味扩散在整个口腔。 吕克皱起眉头，终究还是比较粗糙的制作手法，尝起来并不好吃。 又掰下一块递给眼巴巴看着的莱恩，谁知道这家伙一放进嘴里，立马露出陶醉的表情，仿佛是什么山珍海味。 见莱恩吧唧吧唧嘴意犹未尽，吕克将剩下的奶酪整个塞给莱恩，一木桶羊奶做成的奶酪还很多，不缺这一块。 况且，奶酪做出来就是给人吃的。 谁知莱恩接过后却不肯吃了，非要保留在晚上吃正餐的时候吃。 这家伙还挺节俭。 简单解决午饭，不顾正午的太阳，两人来到烤炉旁从里面取出了面包雏形。 “发酵差不多了，莱恩，我们正式烤面包！” “好！” 莱恩铲起木炭反手扔进烤炉灶内，用秸秆升起火焰投进，扑面而来的热浪瞬间裹住满脸。 热气顺着烤炉灶慢慢向上炙烤，吕克手摸着炉膛，一直感受到膛壁从冰冷变热，才叫停莱恩，然后将二十五块面包逐一摆放进炉膛内部。 随后关上石门，用黏土磨好四周，让莱恩再次添炭。 高温度的木炭不一会儿就让整座烤炉变得滚烫，不亲密接触，只是站在面前，都能感觉到阵阵灼热感。 莱恩控制着火候，不顾汗水沁透衣衫，一直烤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才停下铁铲， “老爷，时间差不多了！” 一直在屋内等候的吕克听见连忙跑出，接过铁铲几下将石门撬开，燎人的热气瞬间从炉膛内喷出，吕克扭头躲过，借着阳光向内看去，在瞳孔内，只见一个个棕色的面团已经变成色泽深暗的椭圆状面包. 特意加了盐分的黑面包表皮焦脆，不断往外弥漫麦香，就着浓香，吕克横起铲子逐一将烫手的面包铲出，转身搁置在身边一座早已等候多时的木架上。 成熟的面包在炉膛内太久会被烤化，等让它冷却下来，就可以吃了！ 二十五个黑面包被整齐的放在长长的木架上，从左到右，一直延长两英尺，莱恩像检查士兵的长官，挨个用手指按按，没有加任何杂质的黑面包比他印象中柔软太多，虽然每一次都被烫的快速缩回手指，却非常开心。 传统黑面包可不仅仅是吃食，在寒冷的冬天，因为杂质太多发酵不好的黑面包会被冻得奇硬无比，每一次吃饭前都需要砸开，然后用热水浸泡几个小时，才能就着汤水吃下去。 它是可以用来当武器的！ 传闻就有人曾经在冬天用黑面包砸死了一个入侵的小偷 吕克同样带着欣慰的神色扫向面包，这里的一切基本都是他创造的，从啃鱼到吃上面包，他了足足大半年的功夫！ “面包有了，奶酪有了，羊排有了，果子有了嗯，总感觉还缺少点什么。” 吕克摸索着下巴，清点库房内现有的粮食。 “啤酒，老爷，我们需要啤酒！” 啤酒，出现的年代很早，传播的范围也很广，尤其是在日耳曼人之间。 他们大多数没有吕克眼前如此清澈的河水，不过就算有，也架不住粪便、垃圾、各种废料通通往河里扔。 于是啤酒自然而然成了平民中最普遍的饮料。 至于葡萄酒，嗯，那是贵族专享。 吕克左右看了看，啤酒制造可不简单，一时半会是造不出来的，日后也许可以考虑做一个啤酒厂。 “对了，格瓦斯！” “格瓦斯？” 莱恩挠挠头，他对这个名词比较陌生。 不怪莱恩不知道，格瓦斯是流行于东欧的饮料，在几百年后才流通到西欧。 为了更快喝到格瓦斯，吕克顾不得休息，等黑面包冷却后，就用刀切走一半，尽管全黑麦的黑面包要很柔软，但也是相对而言，切开时像切在了韧带上，想必一会吃的时候会非常有嚼劲. 黑面包被切的很碎，半个黑面包没必要再启动烤炉，吕克用陶器将它们烘烤成面包干，然后倒入开水捣碎，搁置一个小时就用羊膀胱过滤掉杂质，然后继续等待发酵，等差不多完成后将水倒进新的陶器，这就是格瓦斯了，非常的简单便捷，当然，如果能有和葡萄，口味会更好。 剩余的面包渣会保存在阴凉处，可以充当下一次格瓦斯的酵母。 晚上，吕克将在薄石板上煎熬的羊排端进木屋合页，两大块切成片的黑面包配合着奶酪摆在最中间，用欧防风捣好的菜酱位置稍后，两人分别坐在合页两侧，油脂灯在墙壁处滋啦啦的响。 吕克举起一大杯格瓦斯，与同样端着陶碗的莱恩互碰酒杯， “庆祝丰收！” “赞美上帝！” 两人仰脖咕噜噜地喝起带有酸味、谷物味与少许酒精味的格瓦斯。 吕克不太习惯格瓦斯的味道，但总归比没有饮料强。 “啊～” 莱恩舒适的吐出一串气泡，格瓦斯倒是非常贴合他的口感。 “我不客气了老爷！” 早就按耐不住的莱恩得到吕克应许后，抓起一片全麦黑面包，抹上甜甜的菜酱与浓香的奶酪，大口塞进嘴里，狠狠扯下一块，然后又叉进汁水淋漓的羊排，灌下一口酸涩的格瓦斯，一阵狼吞虎咽。 吕克吃的没有那么粗野，但速度一点不慢。 两个人在木屋愉快的吃着面包时，不知道的是，在当初捉住山羊的山坡方向更远处，一个骑着战马的身影在月色中缓缓现身。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夜间格外清晰，一股热气从棕色的战马鼻孔擤出。 略微驼背的战马之上，一位被黑暗笼罩，看不出相貌的男人眺望远方，薄薄的雾气打湿了他的发梢，从左侧马鞍掏出半袋晒干的豌豆放在口中咀嚼，又从右边的布袋里攥出一把燕麦弯腰塞给了马嘴。 一人一马就这样在夜色中用着可怜的食物果腹。 “这里是哪？” 男人用着古高地语轻轻呢喃，这位从上洛林地区不远千里流浪到此地的男人皱紧眉头，随即夹紧马腹，向山这边慢慢走来。 (本章完) 第46章 造纸 第46章 造纸 吃上了面包，吕克立马着手再次进库铂堡的打算。 他还需要一批春季播种的谷物。 不过再次之前，吕克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来到潺潺流淌的小溪前，寻找标记停在一根插好的木桩旁，木桩缠绕着坚韧的藤条，顺着藤条望去，另一端浸泡在水中，仿佛捆绑着什么东西。 吕克攥紧藤绳用力一扯，伴随哗啦啦的水声，一大捆已经在河中提前泡了十天的树皮瞬间被拖上岸。 树皮被切成细细的条状，除了树皮，还有大量的秸秆混杂其中，一起被泡的松软柔和。 拽着这捆湿漉漉的材料放进一座简单堆成的土锅，倒入大量草木灰开始蒸煮，草木灰会让树皮等物更加柔软，大概十几个小时后将煮烂的树皮秸秆晾晒完毕，就搁进一个巨大的木盆再次浸入河水，吕克取出一根棒子开始不断捶打。 没错，他要开始造纸了！ 吕克造纸当然不是为了擦屁股，造纸的过程非常艰辛，用珍贵的纸张用来当厕纸实在是浪费。 此时周围所有国家还在使用羊皮或牛皮纸，源自古老东方的纸张还在萨拉森人的地区打转，吕克眼下的造纸，绝对算得上整个法兰克甚至整个西欧的首创。 其实无论是蒸煮还是晒干，想要纸张质量非常好，无一不需要极其漫长的时间，甚至几个月都不够。 但吕克不是这么想的。 他想要的纸张的目的，最主要是去库铂堡后能换取宝贵的物资，比如春麦，自然越早造出越好。 其次，哪怕是缩减了过程后出炉的纸张也胜过羊皮牛皮，最起码制作成本上更节省，如果一上来就是完美状态的纸，耗费成本巨大不说，从商业角度，也不利于赚钱。 先抛出差的，再慢慢抛出好的，这才能攥足两份金币。 莱恩正在用河底淤泥清理羊圈，两只羊羔正好一公一母，迟早会交配成功为他们带来更多的家羊。 吕克捶打半天，又拿起刷子开始刷蹭，刷子是用猪毛制成，猪鬓毛软硬适中，油性很大，非常适合做刷子。 当时狩猎野猪时吕克就特意将猪毛收集起来，清洗过后在冬天挑选出长度粗细都差不多的束在一起，用树脂粘合在木柄上。 把树皮秸秆里里外外清洗半天，然后逐一取出放在木墩上用斧头猛砍。 已经磨损的斧面还算锋利，不一会儿就将树皮秸秆剁的稀碎 这些将是造纸的主要材料。 把剁碎的树皮等捧起放进几个石头间，石匠和木匠区别非常大，莱恩可以在木头领域为吕克提供很多帮助，可想要一个石凹槽就非常难了，吕克挖出一个小坑，四周铺满石片来替代凹槽。 在凹槽里放进去树皮，抱着一根结实的粗木不断的捣烂，直到变成纤维化，才算停手。 造纸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步骤，叫做打浆，而打浆中还有一件重要的工具则是纸模具——它的主要材料是竹子。 吕克没有竹子，虽然不用竹子也行，但想要既能将树皮等平铺在表面，又能在模具放进水中后可以将树皮浸泡的材料，吕克看了四周一圈，也没能发现可以替代的东西。 思前想后，吕克最终将身上的鹿皮取下，准备用皮革做一件纸模。 这么做当然会比较奢侈，但冬天已经过去，吕克有自信在下一个寒冬到来之前获得新的一张鹿皮，况且只要纸张制作出来，价值将远远超过这张鹿皮。 先是裁定出大小合适的尺寸，吕克开始对鹿皮进行剪割与削薄，见差不多后为了能让鹿皮更软，不断敲打滚压，木棒轮的胳膊发酸才算勉强能用。 莱恩望着这一幕非常惊讶：“老爷，这张鹿皮不要了吗？？” 他并不清楚吕克在做什么，只是心疼鹿皮。 “当然要，只是让它换种方式存在，不要心疼一张鹿皮莱恩，等我把东西造出来，能值十张鹿皮！” 莱恩眨巴眨巴眼睛，不再多说。 放平进一步软化后的皮革，吕克掰折一截木炭，在皮革上勾勾画画，然后用匕首对着纹路不断的打孔。 这一步骤非常考验刀工，既要保证皮革不损坏，也要将纸模孔打出来，所幸吕克刀工不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刻完。 修整皮革边缘，又用草木灰清洗过的猪毛刷蹭去皮革上的杂质，再用树脂均匀涂抹，一张纸模终于完成！ 纸模的完成代表着纸张的制造也进入尾声，将之前的捣碎的树皮平摊在纸模上，慢慢沁入一片特意用砖石截断的水槽中，不断用一根细木棍在上面推来推去，让纸浆，即捣碎的树皮在纸模中更加均匀。 浸泡了很久，吕克招呼莱恩过来，两人一起小心的将纸模抬到壁炉前，让莱恩起火升炉，借着熊熊炉火，烘烤着已经初具模型的纸张。 吕克一直蹲守在旁，等火烤的坚硬后，就用工具不断打磨纸张表面，力图平整。 都说纸金贵，从吕克这么多繁琐的步骤来看，不金贵才怪了。 就这样烘烤了大约一天，吕克取下纸模，用木铲将纸铲出，然后，果不其然，吕克失败了。 呼～ 缓缓吐出一口混气，强行压住想要骂人的冲动，没关系，最起码了解了造纸的步骤，下一轮肯定能造出来！ 不得不重新砍树削皮的吕克忍着烦躁的心思，拎着斧头走出屋门。 今天山风很大，吹的吕克有些睁不开眼，刚要离开，忽然看见远处森林中，莱恩连滚带爬地钻了出来，往自己这里狂奔。 莱恩表情非常恐慌，每跑几步就几乎要摔倒，头顶的冷汗离得很远也能看清，瞧见了吕克身影，他仿佛看见了主心骨，一边跑，一边挥舞手臂呐喊着什么。 吕克顿时皱起眉头。 有些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 吕克站住脚步大声询问，两者间越来越近，伴随狂烈山风，只听莱恩声嘶力竭地喊着： “老爷！不好了！有人进入山谷了！” “是一个骑兵！他有战马！！” “不，是骑士！有着纹章的骑士！！” (本章完) 第47章 流浪骑士 第47章 流浪骑士 亨利骑着灰色的战马悠悠地行驶在广袤山林中。 这匹原产自佩尔什地区的中等马拥有厚密的鬃毛，马蹄宽大，四肢笔直，不仅性格温顺而且负重耐寒，是一等一的好马。 当然，那是它年轻的时候了。 就如同亨利的短暂又强悍的家族一般。 亨利悠闲地向四周张望，脸上早已没有了两日前忧虑的神色，手指轻轻敲打在腰间长剑上，颇有兴致地望向前方一座高大的水排。 水排足有两人多高，溪水从水排高处落下，流向北面一块用栅栏圈住的田字地，田字地上竖立着三个茅草人，此刻被微风吹动一摇一晃，有一种原始的美感。 马蹄踏进溪底，湿漉漉的水溅射在绿色草地，最让亨利感兴趣的，是建在河边的水磨坊。 他还从没见过水力的磨坊，不过在家族曾经的封邑，倒是有一座比眼前这座规模大数倍的畜力磨坊。 一想起磨坊，亨利情不自禁回忆起掺了蜂蜜的松软白面包的味道，唾液不自觉地分泌 “可惜，回不去了” 半晌后，亨利抚摸老马脖颈，沉重地叹气。 洛林地区早些年一度分成了上下洛林两部分，自己的祖辈就是在分裂期间崛起于上洛林公国的新兴贵族。 家族依靠军功在公国西北边陲获得了一小块土地，可惜擅长作战的祖父没有这个福分，在刚刚来到领地三年后就因为伤痛而死。 据自己的父亲说，祖父死的非常凄惨，背部有一个大窟窿，能从窟窿中看到内脏，仿佛得罪了魔鬼。 神父们都说是因为祖父杀戮太重，想要祖父上天堂，就必须向教会捐献二十枚金币。 父亲照做了，但也光了所有的积蓄。 不过父亲是个非常聪慧的人，因为祖父的原因，父亲不再经常学习武艺，转而将重心放在商业上，他先是迎娶了同样是新兴贵族的母亲，然后在领地建起了葡萄园，利用产出的葡萄酒生意，不仅赚了远超二十枚金币的收益，还将领地建的越来越好，那个时候，是家族最强盛的时候。 身下这匹佩尔什战马就是在当年从商人手中重金购买的。 领地安居乐业，没有人不夸赞亨利家族的能力。 但这一切，都随着七年前公爵大人的逝世烟消云散了。 亨利眼中慢慢浮现怒火，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仍然没忘记当时的场景： 来自下洛林公国的士兵像蝗虫一般突然涌现在边界上，他们拿着长剑利斧，疯狂砍杀着遇见的每一个人，惨叫声转眼便充斥了整个封邑，鲜血染红了土地。 父亲对武艺的松懈在此刻遭到了反噬。 他已经不像自己的父亲那般拥有勇猛的性格和精湛的剑术，连同他的扈从同样如此。 雇佣而来的的商队护卫根本不可靠，见到下洛林的士兵转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父亲无法用剑来抵御敌人，最终的结果，只有被俘获。 贵族之间可以在战场上饶恕彼此，但这一条并不适应在吞并对方领土时。 尤其是一个仅仅诞生不过五十年的贵族。 斩草除根才是让自己对拥有该地的合法性的最大保障。 那一天，父亲还算流淌着家族最后一丝血性，在地牢中与母亲双双掐死彼此，去了天堂。 依靠血与火崛起的家族终究堙灭于血与火 只是在被俘前，父亲秘密的让家族最忠心的一位扈从护送着自己逃出了领地. “只要迈耶家族还有血脉健在，日后就有希望恢复家族荣光、等待复仇的那一天！” 回想起父亲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球，充满仇恨和痛苦的语调，亨利狠狠抹了一把脸 ——他辜负了父亲的期盼 上帝并没有站在上洛林这一边，自己家族就如同这座公国的缩影，下洛林彻底吞并了上洛林，那位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仍然大摇大摆地坐在洛林公爵的宝座，并已经长达七年之久。 七年来，他跟随扈从辗转在阿尔萨斯、勃艮第等地区，从可以继承采邑的骑士变成了流浪骑士。 尽管上洛林破灭，但亨利仍然坚持着自己的家族纹章。 七年来，他从扈从身上学来了武艺并随着时间不断精进，尤其是骑战，得益于优秀的佩尔什战马，在流浪途中经常杀得打家劫舍的土匪或同样的流浪骑士屁滚尿流。 还有从家中逃亡时带出的精钢长剑，这是家族重金购买的宝贝，在妥善的维修保养中，这么多年仍然锋利。 只是因为仓促，没有把盔甲带出来，只穿了一件皮甲便匆匆逃走，而战马也在一次冲锋时不小伤到了脊背。 那位忠心耿耿的扈从，同样几个月前死于了疾病。 天空的鸟鸣唤醒了亨利的意识，他再次将眼前的庄园揽入眼底。 没错，庄园。 水排在碧色的河流边，在它身后不远是磨坊，磨坊后面，是一座大大的烤面包炉和一座不清楚是什么的拱顶建筑，北边用篱笆围成的小院内响起山羊与鸡的叫声，东侧是小块田地，和一座修建到一半的房屋。 磨坊、土地、面包炉 这里已经可以叫做庄园了。 自己的庄园。 亨利无视从木屋走出的两人，自顾自的思考起以后的发展： 磨坊虽然小，但别出心裁的水磨坊想必效率不会差；田地可以再开垦些，种植更多的燕麦与豌豆；建到一半的房屋看外表还算可以，虽然赶不上当年家族的木堡，但已经超过了平民的规格。 至于这些工作如何完成，自己当然不会亲自动手，他是贵族的后裔，宁可流浪抢劫，也不可能做下等人的工作。 如果扈从没死，自然由扈从开垦、建房。 不过虽然扈从死了，但眼下不正好有两个现成的奴隶在？ 亨利嘴角咧起，他的武艺不如祖父，经商头脑不如父亲，但所幸运气不错，居然在这片无主的荒野山谷中发现了这么一处宝地！ 流浪这么多年，当然不是没有发现过山民，但都是只有一座破烂的木屋，他随手杀了后也翻不出多少粮食，像这么富庶的地方还是第一次见到！ 既然上帝赐予了自己此地，那么这里将会是亨利崭新的封邑，是家族重新崛起的开始！ 直到这时，亨利才将目光缓缓投向前方两人，随即愣了愣神 为首一位浓髯的男人居然穿着一件半身锁子甲！ 山民会有锁子甲？ 难不成也是一位骑士？ 不，不是，四周并没有任何一面家族纹章，况且再落魄的骑士，若是有封邑不可能这么寒酸。 既然如此，这件锁子甲也会是自己的了.亨利眼神慢慢变得火热，看来自己今天真的被上帝眷顾了！ “嘿！” 亨利扯开嗓子，对着前方二人大声喊道： “听好了，站在你们面前的是，瓦尔德格庄园的合法继承者、迈耶家族的长子、上洛林公国的骑士，亨利·迈耶！” “你们两个平民，如果现在投降，我可以仁慈的宽恕你们，否则就会让你们尝尝血液的滋味！” 亨利话音刚落，就听见对面传来一阵冷笑 “呸，什么迈耶家族，不过就是一个流浪土匪而已！” “你在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只能得到我的剑！” (本章完) 第48章 对峙 第48章 对峙 吕克的话顺着山风灌进亨利耳朵，这位高鼻梁的男人瞬间厌恶的皱起眉头。 尽管骑士精神代表着诸如维护正义、扶持弱小等等理念，但真正拥有所谓骑士精神的人就像大海中的一滴水一般稀少。 绝大多数骑士们并不认为侵害下层阶级是有罪的。 出身高贵的他们对下层人士充满了冷漠与轻蔑，认为他们不足挂齿，跟驮兽或猎物没什么两样。 相反，为了博得出身高贵的美人青睐，却会冒着生命危险挺身而出，为获取心上人的一颦一笑在激烈的比武中挑断骑枪。 亨利虽然流浪多年，但骨子里仍然雕刻这一思想，他望着吕克气极反笑： “真是一个肮脏的猪猡！” “看来我也没必要留着你，一个奴隶也足够了！” 亨利提起骑枪。 是的，他还有支骑枪！ 不过，不是铁矛。 而是尖木矛。 真正的骑枪早就在六年前便损坏了。 但深知骑枪厉害的亨利六年来从来没有抛弃过对骑枪的训练，哪怕只是一次性的木矛。 配合着战马的冲锋，每一次都能将无甲的敌人捅穿，就算眼前该死的贱民穿着锁子甲，一旦刺到，也能刺的他胸闷气短！ 马蹄前方的吕克岿然不动，自从听见莱恩的话，便快速回屋在莱恩的帮助下穿戴好甲胄锅盔，戴上剑盾弓箭，反手将武装斧递给莱恩，匆匆出门，恰好就碰上慢悠悠过来的亨利。 亨利一顿冠冕堂皇的话听的吕克牙根疼。 什么狗屁迈耶家族？ 说实话，当听见莱恩说有骑士到来时属实吓了一跳，当时还奇怪，那个骑士这么无聊不在自己的领地吃香喝辣跑到荒郊野岭来，出来一看才知道是一个流浪骑士。 流浪骑士除了有一个可有可无的骑士头衔，其本身早就和土匪无疑了。 甚至很多人还会冒充流浪骑士，到处招摇撞骗。 望见亨利举着骑枪策马而来，吕克抽出一根箭矢，对着战马头颅搭弓开弦。 冰冷的骨箭在空中划出弧度，亨利瞳孔瞬间放大，连忙举起绑在左臂的盾牌，精准的挡在马首。 跺！骨箭牢牢钉在木盾边缘，箭尾震颤不止。 “该死的！真是狡诈的弓箭手！” 亨利怒骂一声，连忙勒住战马，之所以骂吕克狡诈，是因为自己深谙骑术，冲锋时身体前伏，腰部弓曲，头颅低下，盾牌立于前，骑枪平放，这样躯干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在盾牌之后，不受弓箭袭扰。 但他没想到浓髯的男人居然是个老道的弓箭手，没有对准自己，而是将目标放在了没有护甲的战马身上。 基于此，亨利不敢在盲目前冲，而是策马开始绕圈子。 吕克并不认为自己老辣，只是觉得自己智商还算正常，上过战场的他当然知道骑兵的恐怖，转头对莱恩道：“快躲进篱笆里，把栅栏门关上！” “好！” 莱恩小跑着将木门合上，然后搬来几块石头死死堵住。 吕克则将一架木梯扛到篱笆墙上，这架木梯本是为了新房屋打造，原本的目的是为了能爬上二楼放取物资，此刻成了吕克的甬道，从两根尖木桩的垛口处，拿着弓箭居高临下。 在吕克进入篱笆的一刻亨利就瞧出端倪，可惜来不及制止，此刻只能在骑着战马对着吕克骂道： “没尾巴的家伙，有胆子出来决斗，缩在里面算什么！？” 篱笆墙只有等人高度，但对于一匹脊背受伤的老马已经是很难逾越的障碍。 况且还有尖木和守军，亨利现在有些懊恼自己刚刚为什么要那么多废话，不一鼓作气杀进篱笆院。 吕克撇撇嘴，不明白这位流浪骑士怎么想的，真要公平决斗你为什么还骑着马？ 吕克只是反手又开一弓，逼得亨利连忙策马避开。 “血统来历不明的杂种，你不配让我和你决斗！” 亨利骑在马背再次躲过吕克的箭矢，听到此话眼冒寒光。 自己辱骂吕克的语句非常难听，没尾巴其实就是下面没有某东西的俚语，可远没有吕克还击的刺骨。 毕竟对于一名贵族，没有什么比质疑自己血统更羞辱的言论了。 亨利望向吕克的目光像一只野兽，将话从牙缝中冷冷挤出： “相信我，我一定会亲手割下你的脑袋，然后把你的尸体插在木桩上！” 压抑怒火的亨利立马改变了战术，开始不断向篱笆进攻。 篱笆院的木门并没有多坚固，他有自信直接用马蹄撞开！ 吕克见状射箭回击。 但亨利仗着骑术每一次都躲过。 吕克脸色凝重，他明白亨利是在干什么，等自己箭矢被他消耗完的时候，就是对方真正开始发动进攻的时刻了。 不过既然看穿了意图，吕克就索性将箭矢消耗到最慢，亨利因为马背有伤也只能隔一会冲锋一次，让吕克挑了挑眉。 从中午对峙到黄昏，吕克二十四支箭矢全部射完。 此时吕克右手臂酸麻不止，亨利的战马也浑身冒汗，两人很有默契的暂时休战，各自做起晚餐。 “莱恩，把面包烤香点，让外面那家伙好好闻闻！” 吕克始终站在木梯上，全神贯注地观察外面，亨利在小溪边在给自己的战马刷毛，一边吩咐莱恩，一边眯起眼在脑海不断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如果自己也有战马，大可以在此时猛然冲出，仗着马匹的速度，在亨利松懈时一气斩杀。 可仅凭借着脚力，恐怕出了篱笆没等赶到就被对方发现，反而亨利会骑上战马将自己砍了。 吕克步战并不惧怕亨利，难就难在那匹马上。 “老爷，烤好了，还煮了一锅浓汤！” 莱恩端着食物小跑到木梯上，一下午的对峙，三个人里反而属什么都没干的莱恩最紧张，正是因为什么都没干，他心里最没底。 他不如亨利一般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或者像吕克一样，有一种超过这个时代所带来的胆量。 莱恩是土生土长的平民阶层，对贵族天然有种惧怕，再加上经历过战争，以及好不容易得到这片净土的得失感在心中反复交织，亨利的到来让自己确实慌了神，但一看到吕克冷静的脸庞，慢慢也变得稳定。 “老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 “等？” 吕克没有再回话，大口嚼着面包，活动着双腿以防发麻。 外面的亨利也掏出干瘪的豌豆就着溪水囫囵个吞进肚子，似乎心有所感，亨利忽然抬起头，只见在墙头上的吕克痛快地吃面包喝浓汤，见自己望过来还故意吃的更大声，亨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等自己攻破篱笆，一定要将这家伙的舌头扯下来！ 吃完饭的亨利牵着战马向森林走去。 战马老了，一下午的折腾需要休息，他已经将吕克的箭矢全部捡起，等缓过劲来就是踏破对方的时候。 亨利的一举一动被吕克收入眼底，下午时，吕克就已经对亨利的战马产生了怀疑，如今见亨利远去，更加坐实了猜测，彻底喝干最后一口汤，把碗扔给莱恩： “等到晚上。” “晚上，就是我们杀掉他的机会！” (本章完) 第49章 夜袭 第49章 夜袭 夜晚，静谧的山林中，亨利独自骑着马缓缓前行。 他深知不能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停留，必须深入森林，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一直走到森林深处，亨利才停下了脚步。 他将那匹忠实的战马拴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然后开始忙碌地升起火来。他找来一堆树叶和茅草，铺成一个简易的床铺，接着便抱着那把锋利的钢剑，和衣而眠。 在躺下的那一刻，亨利的思绪仍在不停地转动。 他并不担心吕克会夜袭，首先，他觉得吕克没有那样的胆量敢于冒险深入森林来找他，其次，这片森林如此广阔，对方怎么可能轻易就知道他在哪里呢？ 再者，亨利还有一个秘密计划——后半夜的时候，他要提前折回，然后趁着夜色对吕克发动突然袭击！ 现在他在暗处，吕克在明处，进攻的时机完全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与其等待吕克缓过劲来，不如主动出击，利用夜色的掩护，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亨利觉得，如果吕克想偷袭，就只能在前半夜进行，可前半夜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满足找到他、鼓起勇气、突破森林障碍等诸多条件，亨利认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没了以往扈从警戒，为了保险起见，亨利还是在四周精心布置了大量陷阱，有隐藏在落叶下的尖刺，有悬挂在树枝间的绳索，这些都是他为可能到来的敌人准备的“惊喜”. 月明星疏，这个夜晚注定是个让人难以入眠的夜晚。 就在亨利在森林中休养生息的时候，吕克与莱恩却已经在整装待发。 吕克穿着厚重的锁子甲，在其外层仔细地涂抹上木炭，力求不被月色反射出光芒。 莱恩则拎着那把沉重的武装斧，面露忧虑地望向吕克： “老爷，我们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万一亨利是在引诱我们呢？” 莱恩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低沉。 吕克一边继续涂抹着木炭，一边回答道：“引诱？说实话，我并不确定是不是引诱，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亨利下午能躲过我的箭，完全是仗着他敏捷的身法，而不是马匹的速度，你看他那小心翼翼不敢用力骑乘的模样，我就知道他的马绝对有问题。” 吕克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如果今夜真的有埋伏，亨利也只能步战了，所以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就在这时，月色忽然被一朵乌云遮住，空气中有一股潮湿的气味越发浓烈，似乎不久以后将会有一场大雨降临。 吕克转头看向莱恩，郑重地说道：“莱恩，你应该明白，我们的栅栏可以防狼，但绝防不住人。一旦被他骑着马杀进来，那个时候我们才是真的坐以待毙！” 吕克的眼神越发狠厉，“所以，我们必须搏一把！” 吕克说完吹起一个呼哨，只见小查理从屋内迅速窜出，吕克蹲下身子，温柔地抚摸着小查理的黑毛，“老伙计，这一次能不能成功就全靠你了.” 原来，早在亨利到来时，吕克就将小查理关在屋子里并严禁大声狂吠，虽然挡不住小查理细小的呲牙声，但亨利隔得太远没有察觉，所以亨利完全没有料到吕克会有这样一条忠实的猎犬。 小查理早已熟悉了四周森林的每一个角落。 而这，就是吕克的底牌！ …… 大约一个小时后。 森林某处，小查理刹住了脚步，对着某个方向不断呲牙。 吕克连忙按住它，与莱恩快速伏身，谨慎地拨开灌木丛，透过厚密的树叶，在大概二十码左右的距离，果然看见亨利正躺在一处燃烧的篝火前，鼾声四起。 他的战马，被拴在一旁大概三码左右的位置，同样在合眼休息 “找到了！”莱恩的眼睛一亮，就要上前，忽然感觉袖口一紧，一低头，看见吕克正死死抓住了自己。 “别冲动，有陷阱” “陷阱？” 莱恩瞳孔放大，连忙缩回身子，他没有忘记，吕克同样也是一名陷阱专家。 拥有鹰眼的吕克环视四周，忽然笑出声，这个亨利在陷阱方面还是嫩了点。 “绕过去，从西南方进去，记住我之前交代你的，进去后不要管其他的，直奔战马，如果有可能，最好还是缴获它，亨利那里我去解决！” “好的老爷！” 经过小半年的磨合，莱恩和吕克已经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从两个方向分别迈入了亨利的“领地”。 莱恩弯着腰逼近马匹，在树干中穿梭，每一步都格外谨慎，生怕惊动了马匹，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匹马，仿佛在寻找最佳的出手时机。 与此同时，吕克则越过尖刺与绳索，小心翼翼地向亨利处前进。他的动作轻盈又敏捷，仿佛森林中的一只猎豹。 吕克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疏忽都有可能导致计划失败。 二十码，十五码，十码…… 突然，就在吕克即将加快脚步，直取亨利性命时，天空猛地炸起一声巨响！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随后雷鸣大作！ 铺天盖地的雨水一瞬间倾盆而下。 轰隆隆隆！ 巨大雷鸣中，亨利骤然惊醒！ “动手！！”吕克见状大吼一声，整个人顿时暴起，举着短剑像饿狼一般猛扑向刚刚醒来的亨利！ 莱恩也立刻奔跑起来，一斧头砍在树干上，被缠绕捆绑的马绳瞬间脱落，马匹同样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前蹄抬起，嘶声鸣叫！ “见鬼！！！”亨利刚一睁眼，就见吕克如同魔鬼一般杀到了自己眼前，顿时头皮发麻。 这位也经历过数次生死鏖战的骑士不顾狼狈，连忙向身旁一滚，短剑堪堪与头颅擦过，深深插在泥土之中。 亨利迅速爬起，却根本不恋战，而是转身就向战马跑去。 他没想到吕克居然真的在前半夜摸过来了，但他明白，尽量能不步战就不要步战，只要自己上马，杀死这个杂种轻而易举！ “莱恩！！” 吕克满脸杀气，一边穷追不舍一边高声对莱恩呐喊：“不要战马了，杀掉它！！” “你敢？！”亨利一脸惊怒，他加快脚步，几步窜到莱恩身边，挥起手中的精钢长剑，朝莱恩脖颈狠狠劈去！ 莱恩此时正在用力拽着马绳，见亨利杀来，急忙向后退去，慌乱之中匆促架起斧头，剑斧相撞，双手对单手，顿时震得莱恩手臂发麻。 没等亨利继续攻击，吕克已经赶到，对着腰间就是一剑，被亨利拧身躲过，吕克趁机反手将短剑划在战马屁股上，强烈的疼感外加电闪雷鸣，使这头温顺的战马突然应激，撒开四蹄拖着莱恩，不管不顾地向森林边缘冲去…… “瓦尔德格，快回来！！”亨利连忙呼唤战马的名字，可越下越大的雨声盖住了他的呼唤。 目睹战马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黑暗中，亨利扭过头，任雨水浇在如寒霜一般的脸上，对着吕克咬着牙，几乎一字一句道：“下贱的东西，老子杀了你！！” 吕克脸上同样泛着狠厉，用短剑敲打着盾牌道：“很不幸，正好我也有一样的想法！” 大家可以探讨一下发书时间，在后台看阅读时间段是平的() (本章完) 第50章 雨中搏杀 第50章 雨中搏杀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吕克话音刚落，两个人几乎同时扑向对方。 吕克身材魁梧，高出亨利一头，但因为穿着重甲，步子稍慢，反观亨利却速度极快，也许看出自己劣势在于防具，所以很聪明的没有贴身，而是利用武器较长的优势，离着很远就将长剑刺出，直直对准吕克的咽喉。 长剑历声划破雨幕，吕克举起裹着皮革的圆盾，硬生生接下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然后脚步不停，踩在泥泞土地上，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足迹，同时右手攥紧短剑，肌肉隆起，狠狠捅向亨利腹部！ 不同于吕克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总结出的剑术，亨利的剑法脱胎于家传的技艺，成型于多年流浪厮杀实战，颇为老辣，一击不中就果断拔回长剑，此刻见吕克杀来，双手握紧剑柄，向左一挥，砰的一声，直接将短剑挡住，两把利剑顿时发出刺耳的铿锵声！ 漆黑的天空不断浮现狰狞的闪电，吕克和亨利在雨中搏斗，接连响起的剑刃交击声在雷鸣中显得微不足道。 与此同时，另一边，莱恩眨眼间被战马拖出了十数步，尽管迅速松开缰绳全身还是因为摩擦而火辣辣地疼痛。 一边咒骂着，一边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没等缓过神就看见吕克那边激烈的战斗，于是他毫不犹豫拾起一旁的武装斧，快步跑向战场支援。 真实的厮杀远没有想象中那般你来我往，但同样惊心动魄。 不出几下，亨利居然悲哀的发现，自己落入下风了。 手臂因为过度挥砍长剑开始发麻，气息也逐渐紊乱，反观对面的男人，还像一只野熊般气力雄壮。 亨利不禁想起傍晚吕克的吃食.如果自己也能天天吃面包，怎么可能在体力上输给这个平民！ 但这还不算完，最让亨利心凉的是吕克身上的锁子甲和头顶的锅盔。 自己的剑术高出对方一截，但对方仗着甲胄坚固不断猛攻猛打，生生将自己的这点优势扳平，有好几次明明砍中了对方，就因为有锁子甲在，根本无法造出严重的伤口，自己的皮甲上却平添了数道划痕。 这一幕让他忍不住回忆曾经遇见的一位隐居山民，在劫掠对方时也爆发了激战，对方也许是名百战老兵，身手不凡，可就是因为没有任何护甲与好的兵刃，硬生生被自己与扈从耗死当场。 亨利此刻有些同情起当初那名在自己看来不自量力的山民了 最要命的，是雨。 吕克的锅盔帽檐较长，雨水在他眼前滴落，而没有任何头盔的亨利只能任由雨水打在脸上，打湿发梢。 雨水模糊了他视线，在这样的天气下，亨利的剑法虽然依旧凌厉，但速度和准确度都会受到影响，吕克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立刻发起反击。 吕克猛地向前冲去，手中的短剑如同毒蛇一般，直奔亨利的下盘，亨利见状，急忙抬起左脚，想要挡住吕克的攻击，然而，吕克早有预料，他的短剑在即将接触亨利小腿的一瞬间，突然变向，刺向了亨利的膝盖。 又一次避开吕克凶猛的短剑，亨利步伐已经凌乱，咬着牙将变得沉重的长剑劈向吕克脑袋，长剑一刚举起，亨利便立马慌了神，他的胳膊终于在过度酸楚下让长剑攻势变型了！ 厮杀中瞬息万千，一点点小的失误都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同样上过战场的吕克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果断抓住机会，吕克用尽全身力气，一剑刺向亨利的胸口！ 亨利试图收剑格挡，但吕克的攻击太过迅速猛烈，剑尖还是刺穿了皮甲，继而深深刺入了亨利的胸膛之中！ 鲜血从伤口渗出，被雨水混杂立马变得滂沱。 亨利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他的剑不自觉地从手中滑落，双腿因为疼痛慢慢弯曲，直至跪倒在地，吕克一脚踹中他的肩膀，扑通一声，整个人倒在血泊中。 吕克没有拔出短剑，仍由它插在亨利胸膛，站在犹在喘气但已经气息微弱的亨利面前，雨水混合着汗水从他的脸上流下，冷冷地注视着亨利。 似乎心有所感，亨利努力抬起头，望向吕克，他的眼中布满血丝，也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他奋力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最后的最后，他的头颅缓缓垂下，再也没有起来。 “老爷！” 莱恩拎着武装斧姗姗来迟，刚一走近就看见了这幅场景。 “老爷他死了？” 莱恩眨巴眨巴眼，这名骑士被老爷杀掉了？ 自己岂不是又什么忙也没帮到 “你去补一刀，看看死没死透。” 见莱恩到来，吕克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其实自己也早就要精疲力尽了，全靠一口气吊着而已。 听见吕克吩咐，莱恩立马来了活力，终究不是什么都没做了。 他的伤其实不严重，毕竟战马没拖出几步就果断松手了，拎着武装斧走到死不瞑目的亨利眼前，对上他那双充满悲愤没有色彩的瞳孔，莱恩直接一斧头劈在亨利裸露的脖颈上。 确定亨利再无生还可能，莱恩这才跑到吕克身旁，小心扶起吕克，尽管吕克身上没有致命伤，但两处胳膊都有划痕，锁子甲没被砍破，可身躯还是疼痛不止，甲胄能防住刀剑，但防不住疼痛。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面对全身甲胄的敌人更喜欢用钝器的原因。 靠着一棵树坐下，吕克开口问道：“那匹马呢？找不到了吗？” “应该还能找到，山林这么黑，战马不敢跑太远。” “既然这样，那你去把小查理带上，先把马牵回来，这一次杀死亨利，这匹马是非常好的战利品，有了它无论是做出行的骑乘马还是耕地的驽马都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老爷您？” “去吧，我又死不了，别让马跑远了！” “好吧.” 莱恩不再犹豫，转身躲过陷阱，将在灌木丛后被拴住的小查理解开，直奔战马方向而去。 一人一狗消失在黑暗中，吕克休息一会儿，慢慢从地上起身，捡起亨利散落在一旁的精钢长剑。 长剑是典型的骑士剑，剑身锋利，与自己扁平化的短剑相比，骑士剑中间略高，两刃略窄。 用手弹了一下长剑，听着清脆的金属声，吕克忍不住赞叹道：“好剑！” 一把好剑的打造，绝不是越硬越好，硬度太高反而容易折断，当然，太脆也不行。 这把精钢长剑就刚刚好。 收起骑士剑，这是媲美战马的好东西。 住着长剑来到亨利尸体旁，挑起一直掖在对方腰间的一块彩布。 吕克凝视着这块早在对峙时就察觉的布段，白底上绣着一头黄褐色的雄鹿——这是亨利家族的纹章！ 十字军东征还未开启，骑士们还没有穿着罩袍的传统。 别管亨利以前的家族是多么显赫，在亨利死亡的一刻已经成了过往云烟。 雨在还在下，吕克眯起眼，隔着雨幕细细观察这头雄鹿，口中呢喃道：“居然这么巧吗？” (本章完) 第51章 战利品与出发 第51章 战利品与出发 一夜的战斗让吕克两人都伤痕累累，同时也收获满满。 后半夜回到篱笆院，将战马拴好，精疲力尽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天气已经转晴，看来昨晚是典型的雷阵雨。 吕克让莱恩找到一堆草药涂抹在两人伤口上，这才走出院子清点起缴获的全部战利品。 “嗯一小袋没吃完的豌豆、一大袋燕麦、一件破烂的皮甲、半块发霉的奶酪、一套不合身的亚麻布衣衫、一只羊皮水囊、六苏钱币.” “老爷，这个亨利也太穷了吧！” 莱恩捂住额头，他想过流浪骑士会很穷，但没想到这么穷，全身上下最值钱居然真的只有钢剑和战马。 吕克倒没太惊讶，流浪骑士嘛，不穷还流什么浪啊。 捡起大袋燕麦，这是马匹的饲料必须留着，今年或许还可以种植一些，燕麦可不仅仅牲口才吃，在另一个时空，它甚至是很有营养的食物。 同样打开豌豆袋，可惜了，豌豆是被炒熟过的，无法种植了。 反手扔给莱恩，“拿去，当零嘴吃吧。” “谢谢老爷！” 莱恩惊喜地接过豌豆，掏了一把就往嘴里放，老爷看不上这点东西，他却很喜欢。 皮甲被自己捅了个窟窿，但勉强还能用，聊胜于无，同样撇给莱恩，充当他以后的防具。 不合身的亚麻布同样留着，吕克和莱恩的衣服可就只有一身。 奶酪不要，羊皮水囊与自己的鹿皮水囊正好一对，好好洗洗还给莱恩用，反正他没洁癖。 最后捡起六苏的钱币，在耳边晃了晃，六苏大约等于七十二芬尼，说多不算多，也就是普通劳工一个月多一点的工资而已。 这个需要自己保存了。 加上之前去库铂堡剩下的十五芬尼，一起装进一口用木头打造的箱子中。 “咦？” 突然，眼尖的吕克伸出手，从亚麻布中捡起一串发亮的吊坠，用手指串起举到太阳下，惊讶道： “居然银十字架！” 亨利身上还有这种宝贝？ “十字架？” 莱恩顿时被这句话吸引，连忙扭过头。 十字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显然是货真价实的银制十字架。 莱恩双目放光，与吕克因为是银制的关注点不同，他是发自肺腑对十字架这种圣物抱有尊重。 “看来上帝没有站在亨利一边，哪怕他拥有十字架，也是一名假信徒。” 莱恩想起亨利的死，道：“毕竟上帝还是公正的，不会喜欢一个侵犯别人家园的骑士。” 吕克没有否认莱恩的话，心里认不认可不重要，但嘴上必须认可。 “把十字架收好，这是我们的信物，以后肯定能给我们带来好运。” 莱恩连忙双手接过。 他对吕克老爷什么地方都敬佩，就是有一点不太满足，那就是对于上帝的虔诚祷告。莱恩始终觉得，如果有可能，山林中应该建一座教堂才对，就算没有教士，也可以让他们经常进行祷告。 仿佛看穿了莱恩心思，吕克笑着道：“放心吧，上帝会垂怜我们的。” “而且很快了.” 搜刮完亨利的全部东西，吕克将占为己有的精钢长剑挂在墙上，那柄短剑自然而然赏给了莱恩。 被亨利掠走的箭矢也一并拿了回来。 转身回到庭院，走到佩尔什战马面前站定。 这匹温顺的战马见到吕克有些不安，不停踱着步子。 一匹战马被缴获回来不可能立刻就能变成他人的坐骑，这期间需要一个驯化的过程，让战马与人建立信任，适应新的环境，然后再骑上战马，慢慢熟悉它的情况。 吕克没有太多动作，只是从燕麦袋掏出粮食，一点点递到战马嘴巴前。 吕克较为安定的举动逐渐平息了战马的焦躁，隔了一会饥饿的本能渐渐驱使它将嘴巴凑到吕克手心，然后一点点吃了起来。 吕克笑了笑，趁着马匹吃饭的功夫，又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战马鬓毛浓密的脖颈上慢慢抚摸。 看来这匹战马，要比想象中好驯服。 接下来的日子又重新恢复了平静，首先吕克重新勘察了山林四周，再发现没有第三个人存在，才安下心，不过亨利的事情也为吕克敲响了警钟。 也许这里没有贵族降临，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再冒出一个流浪骑士，所以接下来山林的发展需要加快些速度，或者说步子稍微迈大一点，最起码这种事不能在成为对自己的严重威胁。 其次在养伤的同时，吕克开始接受战马骑乘训练。 亨利刨去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其实还有一件物品——那就是马鞍。 这个时候马鞍较为简单，而且低平，且被风吹日晒已经开始破烂，吕克从来没有骑过马，骑马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难度堪比训练弓术，不过配合着马镫还是让吕克很快的能骑着战马简单的进行渡步。 回想起亨利在马背上辗转腾挪的样子，此刻终于体会到骑马不易的吕克也不得不衷心称赞一句骑术了得。 又过了些日子，在学会骑马小幅度奔跑后，取出长剑在马背上炫耀式的挥舞长剑，满足了一下骑马与砍杀的小小虚荣心，吕克着手干起正事。 这段日子他主要在疗伤和训马，莱恩则趁功夫给新房屋打造了一批家具。 首先是床铺，这一次是纯木的床，不再是用石头磨的石台，厚厚的木板搭配着四角的床腿，铺上用那头公羊皮制成的被褥，松松软软的茅草在底下垫着，躺上去非常舒服。 其次是一条巨长的长木桌，寒酸的合页摆放不了太多东西，每一次两人吃饭都显得拥挤，所以莱恩重新打造的长木桌足有六英尺长、三英尺宽、两英尺半高。 而吕克所谓的正事，就是重新拾起当初失败的造纸大业！ 这一次，吕克没有再失败，成功完成！ 从纸模上抠出白白的粗糙的纸张，与其说纸，不如说更像较为光滑柔软的树皮，可书写文字足够了。 莱恩好奇的凑过来，想要一睹吕克当初说媲美十张鹿皮的宝贝，看来看去也没看出有什么值钱的样子。 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 不过对于吕克的话莱恩却又很相信，所以更让他困惑不已。 “弄不懂它有什么用？” 见莱恩点点头，吕克笑着拍了一把他的肩膀，“没关系，你马上就明白了，让你收拾好的东西怎么样了？” “老爷，已经全完成了！” “好，既然如此，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清晨，吕克骑在战马上，腰挎精钢骑士剑与匕首，背负皮革盾牌，马鞍左面挂着鹿皮水囊，右边悬弓箭，马尾用藤条牢牢捆住锁子甲。莱恩跟在身旁，着皮甲、配短剑、背粮食，小查理在他脚边盘旋，全副武装再入库铂堡。 (本章完) 第52章 修道院 第52章 修道院 “老爷，天气又阴了，好像又要下雨呀” 辽阔的平原小道上，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四周。莱恩背着沉甸甸的粮食与物资抬起头望着天空，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 “没事，马上要到库铂堡了，进酒馆可以好好避避雨。” 吕克攥紧马鞭，对于即将到来的雨水，显得颇为淡定。 虽然对于旅人来说，雨水确实是个不小的麻烦。 长时间的骑行让吕克感到屁股有些酸痛，这回来并没有特意靠近沃德村，只是即将靠近库铂堡，自己的目光突然被远处的一群人所吸引。 库铂堡外围不知为何聚集了许多人，他们的穿着打扮各异，显然不是来自同一个群体。 望着与上次相比，极为热闹的库铂堡，吕克眉头不自觉皱起： “这些人哪里来的？” “老爷，那边好像是修道院的方向” 人群只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乌泱泱地往西边走去，莱恩摸着下巴上毛茸茸的短须，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他在库铂堡待过一段时间，对这片土地并不陌生。 “修道院？” 吕克沉默点头，“走吧，先去酒馆！” 吕克收回目光，决定先去酒馆避雨。 两人刚踏入昏暗的酒馆，外面便下起了雨，酒馆侍从接过战马喂养饲料，酒馆老板就殷切地迎了上来，他已经不记得吕克这个外乡人了，但吕克身上的锁子甲与骑士剑，以及身旁的扈从，让他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位骑士。 “尊敬的大人，您也是来参加圣马丁修道院庆祝建院节日的吗？” 酒馆老板露出一排浓黄的牙齿，谄媚地笑着， “您来的正好啊大人，修道院下午才会停止招待呢，现在不如避会雨，顺便吃点美味的食物，您放心，我这里有新鲜出炉的香喷喷的裹着蜂蜜的白面包，还有甜美的葡萄酒，以及莱恩？!” 酒馆老板正滔滔不绝地介绍着，突然看清了扈从的脸，立马惊讶出声。他是不记得吕克了，可耳聋约翰的奴隶他可是认识的，这位战俘半年多摇身一变，怎么成了骑士的扈从了？！ 酒馆老板慢慢把目光移到吕克脸上，记忆与现实逐渐重合，终于想起，这不就是当初那个买家 吕克好笑地看着酒馆老板细腻的表情变化，领着莱恩找到一处还算干净的木桌，把剑和钱拍在桌子上，对酒馆老板道： “什么白面包和葡萄酒就算了，拿上来一些寻常的食物就好。另外你过来！” 吕克掏出两芬尼塞给还处于发懵状态的酒馆老板：“给我仔细说说圣马丁修道院的事。” 酒馆老板攥着两芬尼，下意识就揣进怀里，金钱唤醒了他的意识，是啊，吕克与莱恩半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反正有钱赚就行。 这是酒馆老板的生存之道，过往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自己只管提供酒食住宿，看起来初出茅庐的家伙就多坑点芬尼，不好惹的就收敛些。 很明显，吕克身边的长剑不是摆设，酒馆老板只是复杂地看了莱恩一眼，便开始为吕克介绍起圣马丁修道院的情况。 半晌后，酒馆老板离开，吕克托着下巴思考起老板的话。 其实自己这趟来库铂堡的重心，正是在修道院身上！ 自从莱恩在养猫时提起过修道院，吕克就已经打起了修道院的主意。 亨利的到来更是为自己的计划推上了一个台阶。 此时的修道院压根和苦修、清廉扯不上任何关系。 吕克曾经的男爵领就有教士甚至可以娶妻生子，是的，娶妻生子！ 对于修道士而言，本来他们曾发誓要守住贞洁，因而不可以结婚。 但此时世俗的修士却因无明文规定而不受这个限制，在如今大部分地区，多数教区的神父反而都可以结婚 而修士结婚就必然会催生了一系列问题，比如会将财产转移给后代 而这只是其中一个现象。 对于吕克来讲，他无心关注修道院内部的环境，只关心这种环境可以为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亨利的贵族身份，吕克不是不想继承，一旦继承了贵族身份，很多事情都具有了一定法理性，虽然山林中的“领地”仍然不合法，但日后可操作的空间会很大。 只是继承身份哪有那么容易呢？ 尽管亨利家族已经覆灭了，可能连带着他认识的新兴贵族圈都被铲除了，可风险仍然存在。 骑士阶层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普通人想要模仿大概率会漏洞百出，而且如果你说自己是贵族就是贵族的话，世间岂不是到处都是贵族？ 面对身份可疑的骑士，当地教会是有权利进行调查的。 吕克的目的，就是由此入手！ 先与修道院建立起联系，等自己哪天万一需要披上贵族外衣时，便可以让修道院视而不见！ 老板上了一桌简单的食物，说是简单是与白面包相比，加了粗盐的麦粥和烤猪皮已经远超寻常酒客的菜肴，只是对于吕克两人来讲，并不是什么稀罕食物了。 莱恩站在一旁目睹老板远去，有些唏嘘道：“老爷，您刚刚看到老板瞅我的眼神了吗？” “与之前在约翰家相比，他目光里多了久违的尊重啊.” “那是对剑的尊重，抓紧吃饭吧，下午之前要赶到修道院。” “不了老爷，您先吃，我站着，等你吃完我再吃。” 吕克诧异地望了莱恩一眼，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规矩”？ 莱恩嘿嘿笑道：“老爷，您忘了我只是一个奴隶，在山林您不在乎是因为您仁慈，在外面我不能忘了这一点。” 见莱恩态度执着，吕克摇摇头不再管他。 两人吃完饭，牵着马先去了铁匠铺，但令吕克没想到的是，在听到自己要打造一口做饭的铁锅后，直接说自己造不出来。 能打造盔甲刀剑的铁匠技术已经非常精湛，但正是因为精湛，内行的他听完吕克的描述就知道铁锅的难度。 吕克惊讶之余也不深究，所性换个要求，让铁匠为自己打造了一批铁箭头。 趁着雨渐歇，吕克骑上战马，与莱恩向修道院走去。 (本章完) 第53章 一只猫 第53章 一只猫 圣马丁修道院距离库铂堡有些路程，等吕克赶到修道院，附近前来朝圣的人已经散了大半。 这座小型修道院位于一片静谧的草地，四周被青翠的爬藤植物所覆盖，周围是广阔的农田和园 这些工作当然是普通修士负责，打扫卫生、烹饪、园艺等等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修行。 吕克在很远处就下了马，让莱恩牵着，自己接过包裹慢慢走到修道院门口。 门口正有一位接待来往信徒的修士，见到吕克身影，没有什么表示。 修道院除了是宗教场所，在很多时候其实更像是上层社会的一个联络点，普通人是进不去的，只有在这种场合才会允许普通信徒进入修道院祷告。 于是修士也没在意吕克具体是什么身份，直到吕克掏出一苏塞进修士宽大的衣袖，这才抬起头，打量起吕克。 “尊敬的先生”修士一改刚刚的淡漠，露出笑容，“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没什么大事，我只是希望能见一下院长大人。” 吕克同样含笑，和蔼地对修士说出自己的请求，同时将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的纸张，递给了修士。 修士先是有些莫名其妙地接过包裹，低头一看瞬间睁大眼睛。 不同于泛黄的羊皮纸，眼前居然是一张洁白如云的纸张！ 这让也要偶尔抄录宗教书籍的修士大为惊讶。 “这这种纸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正是我想要见院长的目的。” 见吕克只是微笑不肯回答，修士知道不可能问出什么，同时也明白仅凭这一点已经足以面见院长。 毕竟，院长最近有些苦恼问题. 只是修士扭了扭身子，忽然开口道：“很抱歉先生，院长大人刚刚与男爵大人见面不久，此时还需要休息.” 望着修士贪婪的眼神，吕克怎么可能不清楚他在想什么，没有犹豫，果断又掏出半苏，塞给了对方：“这是为上帝做的一些贡献。” “您真是一位虔诚的信徒！” 修士顿时笑容满面。 …… 吕克站在原地，修士的贪婪在自己意料之中，普通人一个礼拜的工资转眼间被送了出去也并没有很心疼，毕竟那是亨利的钱。 过了一会儿，修士重新返回，对着吕克挥挥手，吕克心领神会，吩咐莱恩等着，自己独自一人走进修道院。 修道院的主体是非常朴实的石质建筑，墙壁略显粗糙，尖尖的屋顶，覆盖着深色的瓦片。 正中央的大门较为厚重且古朴，上面有一些简单的雕，进入院内，地面铺着长长的石板，显得很是宁静。 “院长大人就在里面。” 修士站住脚，指了指眼前的一扇门，吕克点点头推开，一瞬间，光线由明亮转为昏暗。 木门背后是一道长长的走廊和两侧一间间狭小的房间，走廊的尽头，一位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正坐在椅子上，静静观摩着手中的白纸。 吕克迈开步子走近男人，距离几步外停下，以手抚胸，微微鞠躬道：“尊敬的院长大人。” “起来吧孩子。” 吕克的声音回荡在大厅内，半晌后听见一声具有磁性的嗓音响起。 吕克抬起头，正看见院长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院长高鼻深目，脸庞像雕塑般硬朗，双眼满是岁月的洗礼后凝聚的深邃，此刻看向吕克满脸慈祥： “孩子，你是哪里人？” “我是上洛林人。”吕克将亨利的地址扯了过来。 院长点点头，很明显只是礼节性的询问，并不真正关心吕克的来历，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终于，指了指怀里的白纸正色道：“那么孩子，你能解释一下，这张纸的来历吗？” 来了！ 吕克心里一凛，垂下头道：“这是我们家族祖传的一种手艺，可以造出白色的纸张。” “哦？” 院长挑挑眉，目光如炬，似乎想要看穿对方。 一张白纸，对于一名小型修道院的院长来说，或许有些好奇，但绝到不了惊叹的地步，甚至在他老辣的目光中，白纸的耐久性还赶不上羊皮纸。 只是物以稀为贵，羊皮纸的价格一直非常高昂，怀里这张白纸就算比不上羊皮纸，也价值不菲了。 似乎听到了院长的心声，吕克道：“我一直很仰慕院长大人的美德，所以今天这张白纸是特意带来，在修道院庆祝建立的这一天作为对圣马丁修道院的贡捐。” “为了能更多聆听上帝的教诲，我想我会经常来修道院拜访院长大人。” 名叫皮埃尔的院长眯起眼，他听出了吕克的言外之意。 圣马丁修道院只是郡内母院的分支之一，最近郡内修道院的院长已经去世，正是各小型修道院院长向上晋升的关键时期。 可不要以为选拔新一任地区主教靠的是威望和对上帝的虔诚，不不不，皮埃尔知道，靠的是金钱才对！ 贩卖圣职在如今简直微不足道，别说主教，就是教皇之位，在皮埃尔看来也能靠钱买下。 事实上，他不知道的是，在五年后，确实有一位教士靠着贿赂登上了教皇之位，然后又在仅仅一年后，被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以贩卖圣职罪罢黜了. 皮埃尔现在所想的，是白纸的利益。 白纸本身没有太大作用，但如果能源源不断的获得，随后换成金钱，想必会让自己成为主教的道路上添加强大的助力。 皮埃尔仁慈的脸上，一丝贪婪一闪而过，随后立马消失不见，他用手轻轻抚摸白纸表面，半晌后笑道： “孩子，你的虔诚上帝已经感受到了，不知你是否有困难需要帮助？说出来吧，上帝会祝福你的。” 皮埃尔开始谈起利益交换。 他可不认为吕克会没有任何目的，纯粹来贡捐的。 皮埃尔静静等待吕克的要求，谁知吕克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让皮埃尔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只猫，院长大人，我想要一只猫。” “一只.猫？” 皮埃尔看向吕克的眼神充满诧异与荒谬，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制止笑声，深邃的目光中带上几分冷冽。 几芬尼的猫，对于白纸而言简直和免费没有区别。 但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这个道理皮埃尔非常清楚。 “好吧，孩子，一只猫就一只猫。” 皮埃尔决定先把钱赚到手再提其他。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吕克走出房门。 临走时，吕克又将银制十字架“贡捐”给了皮埃尔。 吕克正向院外走去，忽然看见一位修士手中捧着一把油菜籽，顿时眼睛一亮，“等一下，能否把油菜籽给我一些？” 被拦住的修士先是惊讶，随即无比愤怒，你是谁敢伸手向我们要东西？ 刚想呵斥吕克，却听见院长室内传来皮埃尔厚重的嗓音： “约翰，把油菜籽都给吕克先生！” 约翰愣了愣神，没等反应过来，就看到吕克笑呵呵从怀里将油菜籽全部接了过去。 “多谢。” 吕克礼貌点点头，然后大踏步走出修道院。 (本章完) 第54章 新房屋完成 第54章 新房屋完成 几天后，吕克与莱恩折回木屋。 去时轻装上阵，回来满载而归。 吕克除了在铁匠铺取回二十个铁箭头和一块定制的犁铲，还从集市上买了一些大麦、麻袋、绳子和铁钉。 大麦同样是平民食用的口粮之一，种植周期短、耐寒等特点让它颇受喜爱。 这些物资几乎将芬尼全部光，毕竟光贿赂修士就了一个半苏。 “老爷，这只猫放哪啊？” 莱恩怀里抱着一只毛色较杂的白猫，一边进入木屋，一边向大声向吕克询问，白猫两只瞳孔颜色不一样，正好奇地张望着新的“家园”。 小查理黏在莱恩脚边，一路嗅着白猫，惹得白猫对着小查理不停的呲牙哈气。 吕克随口应道：“随便用茅草在屋里搭个窝就行！另外把小查理牵出来，别猫没养好，先被它吓跑了！” 把马牵到库棚，这里暂时充当马厩，吕克一边吩咐着一边去鸡圈和羊舍查看情况，临走时吕克给它们添了足够的饲料和水，并将篱笆院围的严严实实，除了比当处看起来更加壮硕外没有发现异常，就自顾自来到新房的宅基地。 吕克摸着胡须，是时候一口气把新房子建出来了！ 新房屋底子和墙壁已经差不多完工，差的就是房顶和内饰，将买回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等房屋盖好，新一轮的春垦也要开始了。 说干就干，简单休息一天，第二日清早，恢复了往日宁静的二人便带着工具直奔新房。 架起梯子，吕克开始为人字坡顶盖木板。 其实房顶是非常难完成的工作，也是房屋修建时最有难度的地方之一。 首先它非常高，两层高度哪怕吕克站在木梯上想要够到仍然很吃力。屋子东西的墙壁拔高，南北留缺口，此刻正好可以将木板嵌入，为了能更好的搭建，吕克想出一个办法。 在南北墙壁上先搭一个结实的悬空木板，平常吕克就站在上面，凌空搭建。 先是耗费好几天将横梁搭起，俗语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过这座小木屋只有一层房梁，倒节省了许多麻烦。用铁钉固定好，接着就要搭出一个三角形的房顶框架，这需要比较粗壮的木头，莱恩在下面吃力的搬举，却如何也无法将一整根木头递到吕克的位置，两人无奈只好用最笨的方法，在前段系上绳子，合力将木头一端举到悬空的木板上，然后吕克跑到另一边向下拽绳，莱恩在后端奋力高举木头另一边，以悬空木板为支撑，让木头在木板上保存平衡后，吕克再快速顺着木梯爬上去，用运上来的木头搭建三角框架。 东西两侧在房顶上已经各自建好三角形的房面，将木头与之钉好，再开始铺房顶。 一层层提前抛光切好木板被铺在两侧，吸取了小木屋房顶漏水的教训，这一次房顶非常考虑防水性，除了加深了黏土的密度，木板又涂抹了大量树脂。 树脂不仅仅可以防水，还能防止某些蚁类的啃食。 等铺好椽，自然要在木板下面钉檩，檩子的目的其实就是支撑屋顶，来分散屋顶的重量，并将其连接到墙体和立柱上，保证房屋的结构稳定性和耐久性。 吕克已经将悬空的木板撤掉，拿着锤子钉子站在木梯上不断对着房顶敲敲打打，有好几回差点被木屑迷了眼睛。 等木屋整体结构差不多后，却还没完。 别忘了吕克一开始的设想，是要在隔绝出一个二层储物间。 从低于房顶没多少的地方又横着搭出一层木板，这一层木板并不需要多坚固，只是薄薄一层，然后下方再交错着竖着钉好檩子，木梯变成登上二层的台阶，如此，整个新木屋外表算是彻底完工！ 这么说并不是太准确，因为在西北角，还有一处空缺，那里是预留的烟囱位置。 是的，下一步就是壁炉的搭建了！ 与小木屋极其原始的壁炉相比，这一回吕克打算建的更加细致坚固。 整座壁炉用红砖与碎石构成，红砖为里，碎石为表，靠在最北面，一进门就能看见壁炉燃烧的火焰。 红砖堆砌壁炉空间远比碎石要轻松多了，和好黏土将红砖整齐的码好，变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壁炉，又在两侧各扩展一些与壁炉等齐，但中部镂空的“置物”空间，用来堆放临时用的木炭。 壁炉上方的烟囱吕克和莱恩特意将它做成了拐弯状，贴着墙壁直直垒砌然后向西北角拐去，拐角处内部竖起两块木板，分别成对角，这样能更好的排烟。 莱恩一边清扫屋内的木屑泥土，吕克一边饶有兴致地在红砖外围贴上碎石片，一下子，一股古朴的感觉扑面而来。 与当初急于想有个庇护所，所以匆忙搭建不同，这一回的吕克搭建的并不心急，舒适度和坚固性两者都要。 “老爷，看起来非常不错啊.” 莱恩站在完工的新房子前，满眼欣喜的观察着这座从地基算起，用时已经耗费了好几个月的屋子，尽管这是他亲手搭的，但眼见它拔地而起，矗立在山林中，仍然有些难以置信。 他不是难以置信能有这样的屋子存在，而是难以置信自己居然有一天可以住进这样的房间！ “感觉不可思议？” “嗯嗯！” 吕克哈哈一笑：“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伙计，说不准将来你还会看不上这种木屋了呢！” 莱恩抿抿嘴，他以前住的可是昏暗破败的茅泥屋，不觉得自己以后会嫌弃这座高大的，可以真正称为房子的家伙。 房屋整体成灰色，东西各有一扇窗户，门口在最南边，门前有一个门顶，一排从底部凸出的木板上放着装着水的木桶，两侧各有木台阶。 外表搭建完，剩下的自然是内饰了。 不同于之前的潮湿的土地，屋内是地面是木板铺陈，莱恩之前造的床各在移到木屋两边，吕克在西侧，莱恩则靠近壁炉附近，等到了冬天他要负责管理壁炉的燃烧，木梯也在他的脚边。 两人中间是那张长条桌，被竖着摆好，充当分割线。 长桌两端各有一个长条凳，长条凳上铺着鹿皮，桌面锅碗瓢盆齐备，除此之外，原先小木屋的椅子也被拿来，放在了吕克床边，莱恩思来想去，又在南边钉了一个合页，摆放一些零散的物品。 北面墙上钉着挂着长剑、弓弩，以及一对鹿角。 南边则有一口木箱，存放重要的物品。 暂时用不到东西比如麻袋等被一股脑塞进了二层木板隔间。 屋内井然有序，一幅温馨的场景。 吕克想了想，又在壁炉旁边，用茅草搭了一个简易猫窝，将白猫抱了进来，笑着道： “我的朋友，以后你可就是这座屋子的护卫了。” (本章完) 第55章 曲辕犁与马厩 第55章 曲辕犁与马厩 新屋子是建完了，但遗留的问题还很多。 首先随之而来的，是篱笆院的扩建问题。 新房子不可能独立于吕克精心设置的“围墙”之外。 所以需要将篱笆墙向东延伸。 其次还有白猫的训练，与小查理一样，需要让它管好自己的屁股。 这两个活可以慢慢干，如今首要的当属新农具的建造。 春耕在即，吕克这一次要种植的东西非常多：大麦、燕麦、芜菁. 这些都是可以充当人和战马的口粮。 至于油菜籽，这些从修道院顺手牵羊而来的东西则需要和黑麦小麦同一批种了。 油菜籽最重要的地方不是吃，而是它可以——榨油。 油菜籽虽然榨油量在同样榨油植物中不算多，但总胜过成本昂贵又油腻的动物油。 这也是吕克一眼看上油菜籽的原因。 当然还有另一点，就是试一试皮埃尔对自己的态度。 对于白纸的出现，吕克其实是非常谨慎的，少部分白纸影响还不算大，但一旦扩大规模，这种高利润的产业一定会被某些人盯上。 皮埃尔能忍着没有当场拿下自己，除了自己本身正处于与其他修士谋求圣职的博弈期，不想节外生枝。另一方面，也是对自己能产出多少白纸并没有明确的概念。 两人约定，一个月后，吕克要先再送去五张，再进一步谈两个人的利益交换。 时间紧，任务重，吕克于是祭出了自己一件耕种利器——曲辕犁！ 吕克先指使莱恩将曲辕犁最重要的部分犁辕打造出来。 弯曲的犁辕是曲辕犁与在它之前的直犁最不同的地方。 这一根曲折的犁辕了莱恩不少时间，吕克也没闲着，在一边将犁评也造了出来。 然后两人分别打造可以转动的把手，和下面尖尖的犁床，等成功后，莱恩去打造最后一部分犁面，吕克则将之前委托铁匠打造的犁铲取出，牢牢固定在犁床上。 最后一步，就是将以上所以部位拼接，如此曲辕犁就算完成了。 莱恩看着这个造型别致的农具，没有亲身使用过，暂时还不清楚它的威力。 吕克则满意的拍拍它，示意莱恩将战马牵出，用绳子做好的套绳，将曲辕犁栓在战马后面，战马摇身一变成为驽马，然后指了指道： “莱恩，你去试试看怎么样。” “好的老爷！” 莱恩点点头，扶起把手向田地走去。 曲辕犁上手并不难，工作原理其实也很简单。 犁辕在上，前段留出缺口用来栓驽马，后面钉上一节向上向后弯曲的木头，最上端按住可移动的把手，这个把手将可以控制犁的方向。 在犁辕四分之一处，就是犁评，犁评说白了就是一个开关，竖着插在犁上，控制最底部犁铲的深度，可以更好的精耕细作。 至于如何充当开关更简单，穿插犁评的缺口凿宽些，然后造一个木块，需要多深就将犁评插多深，再用木块堵住缝隙即可。 犁评垂直在犁铲上，犁铲上面就是椭圆状并斜放着的犁面了。 莱恩赶着驽马慢慢前进，一人一马共同用力，底部三角形的纯铁犁铲将土壤破开，翻开土块，同时将一些刚刚露头的杂草根须一并切断，土块被翻上来，滚在在犁面上，又被犁面纷纷推开，倒扣在地面上。 望着这神奇的一幕，充其量只用过锄头的莱恩惊讶的张开嘴，没想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木头合在一起，居然变成了这么厉害的工具！ “老爷，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曲辕犁的？！” 莱恩兴奋地铆足劲推着曲辕犁，前面的驽马因为伤痛却走不太快，吕克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其他大庄园内已经有犁出现了，只是与曲辕犁不同，更没有曲辕犁方便，只是莱恩从未见过而已。 曲辕犁成功出现，让以前的田状耕地变成了条状，与几个月前吕克一个人费力的用着木制工具翻土相比，两人一马的进度不是一般的快。 居然只用了一个礼拜，就翻出整整一英亩的土地！ “呼～我想我们接下来有的忙了” 吕克抹了把汗，内心痛苦又愉快的望着新的土地。 只是倒是苦了那匹佩尔什战马了。 这位已经十八年的老马头一次在田间干活，因为性格温顺很快就适应了环境，但这几天也是饭量增大，显然是累到了。 养一匹马，对于吕克来说，绝对是个细心的事情。 这么一匹即可出行又能劳作的牲畜，吕克在库铂堡特意为它购买了大批饲料，用来替代即将种下去大半燕麦，除此之外，吕克还特意在曾经山羊群居住的地方割来了一批羊草饲喂战马。 羊草是这些食草动物非常喜欢吃的草类，同时吕克也算勘察到，那一片区域其实可以算得上牧区，树木稀少，青草众多，非常适合放牧牛马山羊。 同时，马厩的搭建也被提上日程。 吕克与莱恩二人在新房屋的前方选定了一个地址，不久后这里也会被容纳进篱笆之内。 马厩的搭建并不困难，差不多是库棚与羊舍的结合体。 同样需要木材石头泥土等材料。 吕克和莱恩很快将石头围墙砌好，用泥土填充墙体，围墙四角立起几个木桩，然后借用盖新房的经验，搭出横梁与木棚，木棚稍微向一侧倾斜，来流淌雨水，木棚上铺满了茅草，又覆盖一层树皮。 围墙四面几乎严丝合缝，只在一角留出栅栏门，吕克特地让莱恩将栅栏门建高，与周围围墙一样，可以将战马团团关进马厩无法翻越而出。 马厩内，用枯木凿开食槽和水槽，与山羊不同，位置要更高，以便战马稍微垂头就能吃到。 最后在马厩内铺上一层沙子和少量茅草，如此一个最起码可以容纳两三匹马的建筑出现在新房东南方。 在成功翻垦完土地，又建完马厩后，又是一场暴雨来袭，乌云遮着穹顶，阴暗如夜。 吕克凝重地站在木屋（此后木屋代指新房）内，望向外面如蜘蛛丝般的雨帘道： “莱恩，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本章完) 第56章 蓑衣 第56章 蓑衣 窗外雨丝如线，吕克坐在靠背椅子上，一边抚摸着白猫，一边面对着木桌静静思考。 桌面上用木炭画出了一组网格状棋盘，棋盘上，是两组用木枝和小石子构成的阵营，此刻正在捉对厮杀，难舍难分。 “老爷，您想好了没有，我可马上要连成五子了～” 莱恩拄着下巴，嘴角微微上扬，显得很是高兴。 小查理在他脚边蹲着，莱恩左手就放在黑狗脑袋上，不时用手指按压小查理的眉心，惹得它不断用舌头舔舐莱恩手掌。 吕克听到催促，从白猫怀里抽出捂热的手掌，犹豫一会儿将石子搁在桌角，无奈的叹道：“真是见鬼，居然被你这个家伙赢了一次。” 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莱恩欣喜的叫声。 “老爷，您都赢了那么多局了，我赢一次很正常～” 莱恩高兴的把棋子飞速收好，好不容易赢了一次，让他信心大增，忍不住再想玩一局。 吕克则将视线重新投入窗外，表情渐渐变得忧虑。 “老爷，还在担心天气吗？” 莱恩见状也看向窗外，自从亨利来时下起了雷阵雨，接下来的日子经常会来那么一阵猝不及防的大雨，然后很快消失。 但自从前天开始，雨就一直下个不停。 缠缠绵绵的雨滴虽然不算特别大，但也能达到阻碍人出行的地步。于是吕克拿出了五子棋这个简单易懂的游戏消磨时光。 这段时间，吕克正好清点了一下自己的物资，才发现物资已经堪称丰富： 刨除大量的面粉不说，光武器就有一柄精钢骑士剑、一把短剑、一枚匕首、一把鹤嘴锄和武装斧、一面皮革盾牌、一张弓、二十根铁箭头。 盔甲有一副生锈的半身短袖锁子甲、一副漏洞的皮甲、一顶锅盔。 衣服方面，三套亚麻布束腰衬衫以及马裤、两顶兔帽、两副猪皮手套、两件鹿皮大袄、两双鹿皮靴。 工具：用猪皮裹住把手的凿子、锤子、刨子、锯子、锄头、镰刀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零散的财产比如一匹马、一副破烂马鞍、马镫，一对山鸡、四只山羊，更别提若干鸡蛋、奶酪、蔬菜等等. “在普罗旺斯，这个月份也会经常下雨的，老爷您不用太过忧虑。” “说的没错，可这里是勃艮第.” 吕克站起身，在原吕克记忆中，这么漫长且频繁的雨天一般在六月份左右才会多。 一想到这，吕克有些坐不住，从墙上取下一件黄色的雨具，披上身准备出去看看。 “等我回来再下！” 为了避免给自己留下“临阵脱逃”的印象，吕克出门时还吩咐莱恩不许抹掉棋盘。 顶着雨具走出木屋，哗哗的水流声从屋檐滴落，当初选木屋地址时特意选了比较高的位置，雨水向下流去，并没有在屋前汇成水洼。 踩在较为泥泞的土地上，吕克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自从那夜顶着大雨袭击了亨利后，回来二人连夜煮了一碗热汤暖身，然后了一天时间才将亚麻衣服晒干。 于是吕克就蒙生了制造雨衣的想法，从库铂堡回来，除了盖房子，零散时间都用来编制这套茅草雨具了。 茅草雨具较为简陋，只有茅草顶与蓑衣两部分。 这片阔叶混合林没有棕榈树，为了能找到编制雨衣的材料，吕克逛了半天，最终在玛瑙河不远的河坝上发现了比寻常茅草的叶要长出不少的茅草。 一株株拔起后，果然土壤下的根茎也是又大又白，让吕克很是满意。 拔够了足够的分量，在屋前晒干压平，晒干后的茅草会又软又韧，很适合编制蓑衣。 接着用小刀削去根须，将柔软叶梗搓软，用水沾湿后即可开始正式编制。 事先吕克已经让莱恩用木头将自己肩宽衡量出来，蓑衣其实也是一种衣物，量体栽衣很重要。 吕克先是取出三束茅草相互交错在一处，三根草互相纠缠搓捻形成最基本的草绳模样，然后随着草绳的长度增加，不断加入新的茅草。每编长一些吕克就双手用力收紧草绳，确保绳子很结实。 将末尾草绳打结系好，如此草绳就算彻底完工。 有了绳子，自然就要在草绳上编衣服了，浸软的茅草其实就是为了更好的编制，蓑衣从领口开始，随手拿起一些茅草将上半部分拧成短绳，用手一勾，在绳中结一个扣，然后再抓起几片草拧成短绳，重复刚才的动作继续编扣，两绳交叉处打结，留出菱形空眼。 接着在下方接上一绺蓑草继续往下编。 如此往复，大片有菱形孔洞的蓑衣慢慢出现雏形。 一层一层迭加，最终一件结实耐用的防雨用具由此诞生。 等挂上需要晒干，吕克着手把茅草顶打造出来。 茅草顶就很好办了，用藤条编出一个头顶的圆形框架，然后在外围茅草细细密密的，尽量不留任何缝隙的竖着紧凑编好，再用草绳缠绕固定即可。 吕克此时顶着从后面挂在身上的蓑衣，脖颈处用细绳勒紧，前方尽量合拢，稍微弯腰顶着风雨向右边的篱笆院走去。 先是查看了一下马厩的情况，马棚防雨性很好，并无大碍。 走进篱笆院，鸡舍同样还算完好，保险起见，吕克在鸡舍两侧压了两块石头，以免被风吹散顶部的茅草，两只山鸡逐渐家养化，抱团聚在一起，也许过不了多久，可以考虑让母鸡孵一窝小鸡了。 等到了羊圈情况则大不相同。 当初只顾建羊圈围栏压根没修过顶棚，如今骤雨密斜，只能被迫将它们赶到当初晒肉干的库棚里，又在外围修上了一排木栅栏。此刻见到吕克过来，两只母山羊各自领着一个羊羔，咩咩咩的叫个不停。 吕克没有理会，径直走向不再居住的旧屋，这里已经变成存放草料的地方。 给家畜各自添好饲料，吕克转身向河岸走去。 噼里啪啦的雨从帽檐下串成连珠，吕克的裤腿已经湿润，卷起泥点一片。在距离玛瑙河十几码的地方站住，望着涨潮的河水，一改往日平缓的模样，汹涌的向下滚滚流动，两岸浅滩被吞没，碧绿的河水变得有些浑浊。 吕克吐出一口浊气，目光透露出凝重，自己之前不好的念头越来越重，如果雨再这么继续下，也许迟早会决堤！ 一想到决堤，吕克忍不住在打了个寒颤。 其实自己建设的木屋地点以及田地距离玛瑙河很远，只是靠近一处分支溪流而已。 只是一旦决堤，即使距离稍远也不一定百分之百是安全的。 那么自己好不容易拥有的物资，那时又能保住多少？ 伸出手感受着逐渐变小的雨。 值得庆幸的是，雨看起来似乎要停了。 “不过既然发现了这个隐患，就要提前治理.只是修建河堤远不是两个人就能完成的啊” 吕克叹口气，也许自己该扩大些人手了。 转身回到屋子里，正看见莱恩用细细的木刺在头上剐蹭，密密麻麻的木刺是莱恩好不容易造好的，在一处木板上逐一打上洞，再用鱼胶黏好，了莱恩无数个夜间才将这个细致的活完成。 细细的木刺从头上掠过，不一会就挂下一层的头油以及几只恶心的虱子. 莱恩倒不嫌弃恶心，伸手逐一掐死，见吕克回来，笑了一下，随后将木刺递出道：“老爷，您要不要也刮一下？” 接着又掐死一只，抱怨道：“最近雨下的频繁，虱子跳蚤明显变多了，身上比往常痒的厉害.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本章完) 第57章 灭虱大作战 第57章 灭虱大作战 吕克预判的没错，两日后，雨确实停了，晴朗的日光重新取代了阴暗的天空，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这正是这一天，吕克将莱恩拖出来，在对方不情不愿的表情中严肃说道： “听好了，今天我们什么也不干，只做一个件事，那就是把身上的衣服洗干净，然后将身体、头发、胡须等等所有地方通通洗一遍！” “老爷真的要洗澡吗洗澡会导致疾病的” 莱恩看着吕克肃穆庄严的表情，总感觉老爷有些小题大做了. 虱子跳蚤这种东西，谁身上不会有呢？这么多年，忍一忍也就过来了何必非要洗澡 其实并非莱恩不爱洗澡，而是整个法兰克的人，就没有爱洗澡的。 洗澡这一传统在罗马帝国时不仅不会厌恶，反而受到了强烈的追捧，各种浴场层出不穷。 可偏偏在罗马灭亡后，洗澡的习俗却成了被鄙视的现象。 现如今，人们普遍认为洗澡会造成人的堕落，比如会变得更加淫靡更有甚者说洗澡会招来厄运与疾病。 但此时还不是不洗澡的巅峰期，在几百年后一场席卷大陆的瘟疫到来后，洗澡更是成了谈之色变的事情。 听到莱恩的话，吕克深呼吸一口气，并没有否认他的观点，只是拍拍他的肩膀道：“莱恩，还记得上次在修道院吗？我进去后特意向上帝祈祷了，洗澡并不会为我们招来疾病，因为我们是被上帝保佑的人，只会赶走可恶的虱子和跳蚤，上帝回应了我，用皮埃尔院长之口回应了我。” “真的？” 莱恩瞪大眼，将信将疑。 他当然不可能去求证，同时也很信任吕克，毕竟吕克已经造出了在自己看来太多的神迹，只是得到了上帝回应.让莱恩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好了！我是主人你是奴隶，我命令你，赶紧去烧一盆热水！” 吕克没好气地把莱恩推出老远，见对方吧唧吧唧嘴终于去烧水了，自己收捡起一堆植物，开始烧取草木灰。 有一点莱恩想的没错。 虱子和跳蚤是现在的常态，它们与老鼠一样，在如今是永远杀不完的，只要你还住着一天用茅草填充的床铺，它就会一直存在。 吕克其实身上也有一大堆，并且经过漫长的日子逐渐适应了它们。 只是自我适应和亲眼看见根本不是一回事，就像有的时候身上划出伤口，如果没有看见根本不会感到疼痛，只有发现了，才会有疼感传出。 同理，当发现莱恩将虱子摘出掐死时，吕克顿时觉得，浑身上下说不清的难受，仿佛有一万只跳蚤在身上蹦来蹦去！ 将草木灰烧好，取过器皿装满，去森林边缘砍下一棵树枝，用锯子锯成两半，然后用刨子刨光，制成一个简单的捣衣杵。 雨水退去，河流自然慢慢退潮，吕克寻来一块光洁的石板，努力搬到小溪边，取出猪毛刷将上面的泥土清洗干净，接着用编蓑衣的经验给自己编了一个茅草裙，然后把自己的衣服全部脱光，啪的一下拍在石板上，用溪水沾湿，捻出一撮草木灰撒在上面，抡起捣衣杵就是不断的捶打。 亚麻布衣服非常吸水，不一会儿就变得沉甸甸的，并不硬的凉爽溪水浸入布料，清冷的溪水与光滑的石头上空，几只隐隐绰绰的黑点一闪即逝，吕克可以保证，那必是跳蚤无疑！ 这还是肉眼捕捉到的，没被发觉的不知有多少。 反复捶打、揉搓多次，直到差不多干净后，吕克直起腰揉揉发酸的肌肉对莱恩喊道： “水烧开就来我这里，接下来像我一样，把你的衣服好好洗干净，你的茅草裙一并做好了！” 听到呼喊的莱恩走过来，有模有样的学起吕克捶打起自己的衣服。 转过身的吕克则用削去外皮的藤条系在向阳的树木中间将衣服挂好，然后将一部分草木灰带走，没有先去洗澡，而是拿起莱恩制造的木刺，在溪水下游垂下头，开始剐蹭自己的头发。 吕克先将木刺插进自己的头发，然后用力向外拉扯，一瞬间一股灼热的疼痛感从头顶传出，将木刺拢到发尾，只听噼哩啪拉一阵乱响…虱子、虬子、发屑、油泥头垢等各种原本隐藏在物质像雪般不断掉落. 吕克闭紧双眼嘴巴，生怕掉进去一点。 拢的差不多，吕克就用木盆盛出热水，将头发浸泡，接着用草木灰细细清洗。 其实肥皂是最好的清洁品，只是吕克缺少趁手的材料，比如贝壳，毕竟这里也不是海边而且还需要大量油脂. 等头发洗完，身子反而好办多了，用涂满树脂的木棒沾上细沙充当搓澡工具，吕克扎进溪水，结合最后一丝草木灰将身上洗的干净无比。 大量的泥垢顺着溪水飘向远方，吕克只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仿佛身子都轻了一些。 但是吕克没忘了，无论是洗涤衣物、清洁头发、洗澡搓泥，根本目的是为了灭虱。 将个人卫生整理完毕，吕克就将一堆茅草拖进屋子，在地板上层与四周铺上沙子，再将茅草铺在上面，一把火点着，而沙子隔绝了木屋被点燃的可能。 “短时间内，应该可以免受虱子侵扰了.” 灭虱任务任重道远，以后今天这样的事情少不了。 吕克疲惫地叹口气，转过身正好看见莱恩龇牙咧嘴的踏入河流，清洗着自己的身体。 …… 人在短暂满足个人的生存要求后，自然会为了进一步提高生活品质努力。 如果不是有温暖坚固的住所、充足可口的食物，吕克决不会闲着没事要保持个人卫生，就像濒死的人根本不在意身上有没有跳蚤一样。 罗伯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尤其是在经历了一场大雨后，雨中携带的微弱病毒似乎钻进了他的脑海，让自己额头逐渐有些滚烫。 怀中仅剩的三枚榛果是仅有的粮食，事实上，自己已经靠近森林，森林里想必会有大量的坚果，可是自己未必能吃到了. 罗伯特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死亡，只是将目光移到哭泣的妻子身上，透露出浓浓的歉意。 “玛丽.” 罗伯特伸出一只手，听见呼唤的中年女性连忙用双手紧紧握住。 “玛丽，不要管我了，带着孩子们走吧，记得小心些，森林里有粮食但也可能有野兽.” “不要说了亲爱的，你还死不了，上帝会保佑你的，让我背着你继续赶路，找到吃的就会好起来的！” 玛丽死死攥住罗伯特的手不放开，说着说着眼泪又扑簌簌地往下掉。 罗伯特苦笑着摇摇头，耳边传来两声凄惨的哭嚎，他慢慢扭过目光，看向听清楚自己父母在说什么后从而痛哭的两个孩子。 谁会喜欢死亡呢？ 如果妻子可以将自己背走，罗伯特当然不会拒绝，可那样，玛丽就无法更好的照顾两个孩子。 “玛丽，照顾好米勒和朱莉，他们还太小。如果有可能，在森林那边找到一处庄园，就在那安家吧。” “可怜的罗伯特，你忘了那些领主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了吗？你死了，他们怎么可能会允许我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十岁不到的孩子生活呢” 玛丽绝望的话语让罗伯特的目光变得哀伤，一时间久久不言。 (本章完) 第58章 灾民 第58章 灾民 佩尔什战马代替了驽马数天后，又恢复了它以往的身份。 吕克这一天忙完播种，骑着战马沿着玛瑙河准备去上游瞧一瞧，顺便看能不能打几只野味。 眼下又到了开始收集肉类的时候，但与当初只能布置陷阱不同，或许真的有弓箭天赋，半年的时间，吕克已经能做到在三十码内射中奔跑的野兔的水平。再搭配长大的小查理，一人一马一狗沿着玛瑙河流域，吩咐莱恩自己午饭时候回来后，直奔森林东部。 小查理扭着屁股，在前方肆意奔跑，不时追逐飞虫，或者去松软的草地对着一个浅坑乱刨。 四周有危险的生物已经被自己荡平，吕克骑着马背，慢悠悠行驶在后面，腰配精钢骑士剑，弓箭悬在左侧。 二十根铁箭头吕克原本打算做成鈚箭，鈚箭箭身较长，杀伤力极大，但相应的对于弓的拉力也有一定要求。 吕克的弓还不足以满足要求，前些天下雨，甚至发现弓弦都有些发软，这也是用动物筋做弓弦的缺点。 等日后可以再造一把更好的弓。 “汪汪汪！” 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小查理忽然站住脚步，拱了拱鼻子，然后对着一处灌木丛不断的吼叫。 吕克顿时勒住缰绳，眉头轻微皱起。 一股明显是树枝燃烧的气味钻进鼻孔，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人？！” 脑中思绪急转，吕克果断抽出短弓。 “不要出声朱莉！” 在远离火堆的一处浓密草丛里，趴在地上的玛丽用手紧紧捂住朱莉的嘴巴，让仅仅五岁的女儿止住哭声。 另一边，十岁的男孩米勒也蜷缩在草丛中，他的手指深入泥土，死死咬住嘴唇，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在她们前方，额头满是汗水的罗伯特紧紧攥着一把生锈的镰刀，因为用力过度，指尖缺少了血色逐渐发白。 罗伯特咽了口口水，昨晚妻子的一番话让他不得不继续起身前进，而命运也仿佛终于站在了这个可怜的家庭一边。罗伯特的额头没有继续烧下去，进入森林在彷徨中渡过一夜，也没有听见想象中的狼嚎，甚至在今早，还阴差阳错逮到了一只愚蠢的松鼠。 这让罗伯特一度以为，上帝终于保佑了他们。 松鼠并不胖，一只松鼠也显然不能满足四个饥肠辘辘的肚子。于是罗伯特和妻子忍着口水，选择给自己的孩子吃。 连毛发都没褪干净就立马夹在火堆上炙烤，毕竟米勒和朱莉都饿坏了。 滋啦啦的炙烤声不断响起传出阵阵香味，骨瘦如柴的女儿含着手指头站在火堆旁，眼巴巴地盯着松鼠，看的罗伯特一阵心疼。 懂事的米勒在一边添着柴，罗伯特从兜里掏出三枚榛果，分给妻子两个，两人默默的嚼着。 就在四人都在等待松鼠烤熟时，突然，一阵犬吠声猛的从远处响起！ 接下来是阵阵马蹄声！ 罗伯特瞬间惊慌起身，二话不说，对着妻儿大叫道：“快往森林跑！” 玛丽手疾眼快，抱起朱莉就往森林钻，米勒也紧随其后，被抱起的朱莉顿时对着吃不到松鼠不断哭泣，罗伯特最后一个才走，犹豫一秒，将松鼠带上。 几人没有跑远马蹄声越来越近，无奈之下，一家子只能躲进茂密的灌木丛，希望自己不被发现。 可在猎犬灵敏的鼻子下，又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借着灌木丛的缝隙向外张望，映入罗伯特眼帘的先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黑狗，黑狗膘肥体壮，刚从树林钻出，立刻朝着自己的灌木丛不断吼叫！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恐怖的是，在它身后，一个骑在高头大马的男子听见犬吠，果断挽着弓箭直接瞄准了自己的方向！ “快跑快跑！不要回头！！” 意识到自己早就暴露的罗伯特怒吼着推开身后的妻儿，然后举着镰刀，义无反顾地冲向骑士。 他根本不希翼能击退骑士，只希望能用自己的身躯让妻儿能跑的更远些。 在他最朴素的观念中，能骑着马牵着狗来森林打猎的，只有骑士老爷，而骑士从来不与美德沾边。 意识到一伙灾民闯进自己的领地，还偷吃松鼠，是绝对不会饶恕他们的。 罗伯特的身躯因为恐惧不断发抖，刚从灌木丛露头，就因为紧张一下子被树枝绊倒，镰刀瞬间脱手而出。 这位农民还没等与对方交战，就先将仅有的铁器丢掉了 罗伯特绝望的看向滚落到远处的镰刀，他连一秒都没阻挡住 而玛丽拽着米勒朱莉甚至还没跑出灌木丛，一支几乎擦着头顶的利箭跺的一下钉在后方的树干上，尾翼不断颤抖，吓得玛丽生生止住了脚步。 “.骑士老爷，求求您，求求您饶恕我的家人要惩罚就惩罚我，是我不小心闯进了您的领地，猎杀您的松鼠，还试图对您进攻，您可以杀死我，但求求您不要迁怒我的妻子和孩子” 罗伯特趴在地上，再无任何希望的他开始不断向骑士叩首，痛哭着祈求对方原谅，因为用力，没磕几下便已经有血丝浮现脑门。 玛丽怀抱着米勒朱莉站在一旁，抖的像个筛子。 山风吹过树梢，正是吕克的骑手注视着罗伯特，并没有收起弓箭。 难民？ 眼前四人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比当初的莱恩还不如。 “幸运的家伙幸好你摔倒了，否则刚刚那支箭不会钉在树干上，而是会插在你的喉咙上！” “好了，不用磕头了，把头抬起来吧。” 见不是隐藏在灌木丛中的土匪，吕克没有追究罗伯特刚刚的袭击。 吕克也是底层人出身，明白刚刚罗伯特是无奈之举，与亨利的情况并不一样，况且也没伤害到自己，并不介意放过这伙逃荒的灾民。 而吕克略显宽容的话随着山风传进罗伯特耳朵，罗伯特却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自己居然真的这么轻松就被原谅了？ 他忍不住颤抖着抬起头，正巧对上吕克的目光，下意识想要躲避，却见对方用眼神示意自己起身，迟疑了一下，慢慢鼓起勇气站了起来。 玛丽见状紧忙牵着孩子凑到罗伯特身边，一家四口像四只鹌鹑，团团缩在一块。 吕克从兜里掏出一枚煮熟的鸡蛋扔给罗伯特，这是自己准备路上打牙祭的食物。 罗伯特慌乱的接过，心中的震惊更是无以复加。 他还从未见过这么仁慈的领主. 连忙掰开递给米勒和朱莉一人一半，就听见吕克问道： “我问你答，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身后还有没有其他灾民？怎么会跑到这里？” “回老爷，我们是普罗旺斯过来的.伦巴第人攻陷了我们的家园，不得不向北逃荒原本我们的计划是去勃艮第伯国，没想到一个在礼拜遭受到一伙土匪袭击，和我们一起的灾民都被杀害了，只有我们一家因为在最后面所以才趁乱逃了出来，于是不得不改变方向我想身后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本章完) 第59章 收留 第59章 收留 普罗旺斯 那不也是莱恩的家乡。 这几个人和莱恩还是同乡？ 吕克摸着胡须，他不知道，其实罗伯特与莱恩并不在一个区域，莱恩要更靠近伦巴第一些。 伦巴第与普罗旺斯的战争不是一年两年了，而是一个极其漫长的战争史。 两块土地的领导人因为复杂的血脉关系，经常会宣传自己拥有合法继承彼此土地的权利，于是动不动就会爆发战争。 尤其是伦巴第方面，实力明显强于普罗旺斯，莱恩居住的家园先一步遭到进攻，等过了一年，贪心的伦巴第继续向西蚕食普罗旺斯的土地，终于轮到了罗伯特一家。 问清来历，吕克也就没有兴趣再管对方。 用马鞭指了指前方山谷道：“沿着这条路走上五天，有一个叫沃德村的地方，你们可以去那里居住。” 打听清对方的情况，吕克不是没有想过收留他们，毕竟自己最近确实有扩展人手的打算。 只是一个妇女，两个小孩，外加一个能被灌木丛绊倒的男人，实在让吕克提不起兴趣。 人口是很宝贵，但前提人口能发挥出自己的作用才行，否则就是米虫。 只是吕克无心招揽，罗伯特却等吕克说完后，连忙弯下腰： “骑士老爷，我们不去沃德村，我和我的妻儿恐怕走不了那么远.如果您不嫌弃，我们希望能跟随您，去您的庄园居住.您放心，我是一个熟练的农夫，我的妻子也会做饭养殖和织布，我的孩子虽然小但可以为您捡柴放羊，他们都是能干的小家伙，我们不要钱，只求能吃口麦糊，我们愿意将全部的身家交给您，种出的一切粮食织出的一切布通通交给您，求求您，仁慈慷慨的老爷，收下我们吧” 平民有着平民的智慧，正是因为遇到了太多冷酷无情的领主，吕克的表现才让罗伯特极其的惊讶。 相应的，与其再去一个未知的庄园谋生，自己为什么不跟着这位更仁慈的领主？ 是的，吕克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仅仅是饶他们不死，并给了一个鸡蛋，但这个举动就已经让罗伯特感恩戴德。 要知道，能把平民当人的领主，本身就没几个 罗伯特深知自己现在一无所有，所以干脆将自己一家直接按照奴隶的要求“贱卖”给眼前威武的骑士。 望着随罗伯特一同拜倒四人，吕克强忍下自己不是贵族的话语。 “你叫什么？” “罗伯特，老爷。” “罗伯特，你除了耕田还会什么？” 听出了吕克话中的松动，罗伯特连忙绞尽脑汁，可却悲哀的发现，自己除了种地好像真的什么也不会 “呼～好吧，看在是莱恩同乡的份上，我收留你们了。” “不过！” 吕克对着欣喜若狂的一家拍了拍骑士剑道： “接下来你们的一切都归我了，包括你们的性命，我的.庄园正在建设中，不会养闲人，不管是谁，哪怕是你的女儿，也必须投入到劳作中，哪怕是为去鸡窝捡鸡蛋。” “明白，明白！” 见罗伯特频频点头，吕克不再多说，驾马赶到镰刀处捡起，这个镰刀接下来也是自己的私人财产了。 领着一家四口顺着玛瑙河走回，中途吕克配合小查理，用弓箭射杀了两只野兔，让罗伯特拎着，在中午时分赶回木屋。 …… “把里面的饲料搬出来，以后你们就住那里了。” 吕克指了指自己曾经的房子道，“以后你们再考虑搭个新屋子，不过屋子需要自己建。” “谢老爷谢老爷！” 罗伯特眼睛放光的看着那座地窖式屋子，虽然赶不上自己以前住的茅草屋，但有床有壁炉，让奔波了大半年的四人终于有一种安定的感觉。 用燕麦做了一锅麦片粥，让罗伯特自己端过去。 吕克将马栓好，和一脸惊讶的莱恩走回大木屋。 “老爷这几个人是？” 坐在长条凳上，拿起一块黑面包，配合格瓦斯、奶酪、烤兔肉还有一碗热乎的蔬菜汤，一边吃着一边将上午发生的事情说给莱恩。 莱恩张大嘴巴，没有想到居然是自己的老乡，“也就是说，他们接下来和我一样，是老爷您的奴隶了？” “你还觉得你是奴隶？” 吕克斜了一眼同样拿着烤肉，和自己面对面坐着的莱恩，“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他们地位不可能和你一样，接下来除了我，你将是这片山谷地位最高的人，以后收起你幼稚的一面，别让罗伯特一家把你看轻了。” “以后对外就宣称，你是我的扈从！” 吕克到底是不是贵族，莱恩一直都不清楚，哪怕从他被买回第一天起，吕克明确告诉过他自己是平民，莱恩仍然将信将疑，此刻听见自己是吕克的扈从，张张嘴，最终点点头。 不管是不是真的贵族，在莱恩心里，吕克已经比一般的骑士更有才能了。 罗伯特一家大概休息了两天，刚刚恢复些力气，便被吕克叫出，分配了一些轻松的工作。 等罗伯特彻底痊愈，就要投入到自己的生产大业中。 还是那句话，自己可能保证他们衣食无忧，但绝不养闲人！ “山鸡我最近打算孵一窝小鸡，这件事交给玛丽你来做，顺便记得每天给山羊喂饲料，除此之外，每天记得给木桶打满水、按时去我房间给屋子打扫干净、如果莱恩叫你，也就是我身边这位，也要去和他一起做饭。” “是的老爷。” 玛丽点点头，举着一把莱恩连夜用茅草和木棍给她制成的扫把答应道。 “罗伯特，你既然是农夫，那就回归老本行，我会分配你锄头，和莱恩两人去给我的田地除草，还有施肥，不要问我什么是施肥，既然恳求我收留你，就只管听命令，有不懂的莱恩会教给你。” 莱恩已经逐渐接受了施肥，或者说被吕克以上帝之名相信了所谓的神迹，在某种意义上，开始无条件相信自己的莱恩此时已经算得上真正的心腹。 喝了暖身的麦糊，烘烤了壁炉，本就是因为饥饿，发烧并没有太严重的罗伯特已经好转，不断点头，一副老实听话的样子。 但到底是不是真老实，还需要时间检验。 吕克望着人手扩大的山林，等过段日子，也许可以将更大的工程提上日期。 比如，打井。 (本章完) 第60章 剪羊毛 第60章 剪羊毛 吕克清早起身，用木盆洗了把脸，清冷的溪水带走了困倦。 从二楼取下一块熟肉，用刀切开一片，放在一块薄石板上反复加热。 这片薄石板是莱恩偶然发现的，四四方方，又薄又平，简直是天然的一块煎肉板。 黑面包一早就被烤软，将肉片夹在两层面包片中，又塞进一层菜叶，均匀涂抹奶酪，一个简易的三明治由此诞生。 一边吃着自制的早餐一边推开木门，迎面吹来舒舒爽的山风，带着清早特有的土壤清香，让人心旷神怡，吕克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老爷，日安！” 吕克正站在木阶上眺望远方，旁边的草地正好路过罗伯特的小女儿朱莉。 朱莉穿着破烂的衣衫，烂成缕条的亚麻布只刚刚遮住身体。尽管只有五岁，但朱莉已经学会了父母教给她的基本礼仪，她用两只手捧着鸡蛋，微微屈膝，有些紧张地向吕克问好。 吕克望着女孩手里的鸡蛋，和蔼地笑了笑： “日安，朱莉，这么早就去捡鸡蛋了，你父母呢？” “我我父亲和莱恩先生去田里了，我母亲在屋里，我哥哥去河边挑水了。” 女孩表述能力不错，虽然语气怯生生的，但话说的很清楚。 吕克点点头，今天自己难得睡了个懒觉，随着罗伯特一家的到来，如果仅凭山林现在的规模来看，自己完全可以当一个脱产者了。 一英亩的土地，两个人种绰绰有余，尽管最近需要再开荒一部分。 喂鸡养羊可以交给玛丽做。 其余零碎的活，几个人也能平摊。 但吕克不打算闲着，基本的生存需求有了，但想过得更舒服一些，还差的远。 吩咐朱莉回家，自己转身回屋，爬上木梯从二楼取出一柄剪子。 今天，自己要剪羊毛。 春季是剪羊毛的最佳时节，剪下的羊毛不仅能让山羊在即将到来的炎热天气里感到舒适，还能让羊毛上的虱子无处藏身。而对于吕克来说，这些羊毛可以用于制作衣物，毕竟他现在只有一身亚麻布衣衫。 …… 朱莉前脚刚进旧房子里，吕克后脚就赶到了院子。 院子的篱笆已经整合完毕，不仅将新房子容纳在内，还在中部开了一个小门，省去了多余的路程。 吕克刚刚打开小门走到带着尿骚味的羊圈前，玛丽便闻声走出，看见吕克身影，连忙走过来规规矩矩行礼 “老爷” “好了，不用行礼了，你来的正好，我打算给山羊剪毛，一会儿你帮我按着点。” 山羊毕竟不是从小驯养的，难免沾些野性，又从来没有被剪过羊毛，一会儿说不准会反抗。 玛丽膀大腰圆，虽然因为逃荒瘦弱了些，但相信能按住山羊。 见玛丽没问题，吕克一边让朱莉走远些，一边打开羊圈。羊羔已经长大许多，四只山羊见吕克进来，继续该趴着趴着，该吃草吃草，早就不像当初一样见人就跑，一副懒散的模样。 直到吕克伸出手薅住一只母羊的犄角，然后双臂勒住前蹄将它拖拽而出，羊群才猛地躁动不安，被拽住的山羊更是剧烈挣扎，后蹄在地上不断蹬踹，咩咩咩叫个不停 “该死的，真臭！” 山羊身上的骚臭味不断袭击吕克的鼻孔，好不容易将山羊拖出羊圈，给玛丽一个眼神，这位典型的农妇立刻一个前扑，牢牢压在山羊身上，满是老茧的一双手死死按住山羊的四肢。 一边的朱莉也小跑过来，伸出手想要帮母亲，却被山羊一个哀嚎吓的站住了脚。 吕克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山羊确实比较难看，不怪朱莉害怕。 “按好了！” 吕克取出剪子，在山羊撕心裂肺的哀嚎中，咔嚓咔嚓，将头顶的毛剪个溜光。 随后剪刀下移，从脖颈到身躯，再到四肢屁股，一团团打结的羊毛不停脱落，一会儿功夫，一个没毛的山羊浮现眼前，光秃秃的滑稽模样又让一旁的朱莉忍不住笑出声。 将羊毛收拢好，赶进羊圈又拽出另一头，意识到并无危险的山羊少了很多抵抗，又恢复了摆烂状态。 直到将全部山羊毛都剪完，羊毛已经堆的像朱莉一样高。 “看起来不错，就是脏了点。” 望着羊毛吕克满意点点头，想起了什么，转过身问起玛丽：“对了，你会织毛衣对吧？” “回老爷，是的，但我缺少趁手的工具.我是说，把羊毛变成线的工具。” “这个我去想办法，你现在的任务是把羊毛里面的脏东西摘出来，记住要摘的干净些，我可不想以后穿着羊粪味的衣服。” 刚剪下的羊毛里有太多杂质，羊粪、泥土、草根等等，必须仔细摘干净。 这是一个细致的活，吕克交给了玛丽来做。 当然，想要让羊毛变成羊毛线，接下来的步骤还有很多。 比如等摘的差不多了，就需要给羊毛脱脂。 羊毛是非常油腻的，吕克并没有肥皂，没有更好的脱脂方法，只能用古老的办法将羊毛浸泡在水或者尿液中摆放几天甚至几周，来慢慢分解羊脂。 走出篱笆院，正巧看见米勒拎着水桶回来，吕克二话不说，指使米勒去将莱恩叫回。 毕竟他现在大小也是四个奴隶外加一个看似奴隶，实则更是副手的主人了，没必要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自己现在需要是掌握大方向，有些需要多人才能完成的活自己才会参与，要不然岂不是白养他们了。 嗯，好像自己也在向曾经厌恶的领主方向发展，不过没关系，他会比那些领主要仁慈。 当然，仁慈是做不好领主的，大棒加甜枣才是最合理有效的手段。 也许自己可以制定一套独属于山林的法令. 这个年代，除了普遍的杀人抢劫偷盗等罪名，其余法令在不同的领地内简直可以说千变万化，一个领主，在自己的领土除了拥有收税权，同时兼任颁布法律、充当法官等等身份。 可以说真真正正的一手遮天。 不久后，莱恩就从田地赶回，米勒自然在那里替代了他继续干活。 “老爷，您找我？” “嗯，交给你一个任务，把这个东西造出来。” 吕克用木炭画了一个纺轮。 (本章完) 第61章 打井 第61章 打井 纺轮，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工具。 它的运行原理非常简单。 羊毛在脱脂晒干后，可以慢慢凑成线团，然后用水濡湿顶部，一点点拉长揉搓变成羊毛线。 但这个过程说来轻松，实质操作起来非常漫长。 仅凭借人手想要搓成羊毛线，需要费的时间精力不知道要多久。 纺轮，就是节省这个过程的工具。 吕克已经问过玛丽，她把羊毛变成线的工具还停留在最原始的木棍加圆石头，利用吊坠旋转的力量来缠线。 于是吕克把莱恩喊来，莱恩作为“领地”核心的技术人员，哪怕在寻常村落，光凭借一手木工，也天然比罗伯特地位高。 “老爷，这个纺轮似乎和筒车有点像啊？好像就是缩小版的筒车。” 莱恩揉着胡子，他的嘴巴开始长出绒毛了。 “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吕克摇摇头，“还是老样子，兵分两路，你去打造轮子，我去造底座。” 轮子相应复杂，但有着筒车的制造过程，对莱恩来说已经不算难事。 轮子的重头戏，是需要在滚轮上留出捆绑羊毛线的木棍，莱恩先是将一根大约大腿粗的木头中心用凿子凿穿，接着造出四个x形的木架，两对为一组，交叉并在一起，变成八个木角的滚轮。 整整十六个木角架各放在凿穿的木桶两端，最后再用一根刨滑结实的棍子串好。 底座倒很简单，将一根长木板垂直在一根短木板中央，短板两边是向上竖起的支架，支架内部被打通，正好架住莱恩的轮子。 最后打造出一个把手，按在支架外，长木板最尽头，有一根可拆卸的短木棍，一个最基本的纺轮便诞生了。 得益于精湛的木工，两个人只了一下午便将纺轮做好，但羊毛还没有脱脂，只能搁置。 晚上，吕克与莱恩吃着面包，罗伯特一家继续喝麦糊，第二天一早，吕克正式带着所有成年人赶往后院，开始凿井大业！ 打井之前，吕克重新启用了砖窑，烧制了好几炉的红砖。 吕克没忘了冬天因为河水结冰时取水的困难，再加上地下水要比河水的水质更好，凿一口水井的好处显而易见。 不过选择水井位置可是一个比较考究的事情。 所幸吕克所在地就在山间的夹沟，又靠近水源地，不缺建造水井的地址。 拿着铁铲在地上寻觅，最终选定了一处位于木屋后面大概三十码左右的位置。 这里的杂草茂盛，而草木越茂盛往往代表着这里地下水可能越丰富。 “就在这吧。罗伯特！” 吕克将铁铲扔给黑黑瘦瘦的罗伯特，挖井是个累活，吕克今早特意给罗伯特一家吃了顿肉食。 罗伯特在吕克吩咐下将草拔掉，并在中间画了个十字，对着十字中心，猛地向下戳去。 其实挖井有一个非常实用的工具，叫做蝴蝶锥，是一个模样很像一个蝴蝶张开翅膀的铁质工具，可以在凿土的时候将两边的泥沙带起，可惜吕克没有多少铁，只能用铁铲往下挖。 先是沿着标志破开一个小口，钻出井眼，再慢慢扩大规模，直到挖出一个大概三英尺直径的井口。 山间的土壤随着表面的硬土铲除逐渐变得松软，罗伯特的速度加快，开始继续向下深掘。 铁铲在他手中挖的飞快，也许是因为有吕克的注视，干起来非常卖力，可毕竟他才结束逃荒没多久，力气渐渐不支，他的妻子见状接过铁铲代替他工作。 随着土壤的逐渐深入，表面已经渐渐有了井口的形状，防止井口变形坍塌，吕克吩咐莱恩将事先准备好的木头、石块等东西，在井口搭建了一个六边形的井桡。 挖井的难度不仅仅在于破土，还在于防止井口坍塌以及井水污染。 莱恩与罗伯特在井边搭好井桡，底下的深度已经达到半米，一开始还可以将土扬出来，但此刻只能用藤筐来装土运输。 莱恩与罗伯特拉出一筐筐潮湿的泥土，不一会儿玛丽也体力不支，莱恩自告奋勇，跳下井口。 随着井内的深度增加，底部逐渐闷热，莱恩热的全身不停冒汗，衣衫全部湿透。 这是一个极其耗时耗力的工程，莱恩罗伯特玛丽三人来回切换，终于将井口挖到五码多深，藤筐也在两边系上的藤绳，来适应越来越深的井底。 随着深度的挖掘，底部的莱恩突然感觉土壤变得非常潮湿，他连忙加快速度，又过了一会，汩汩的地下水终于从泥土中不断渗出，莱恩大喜过望，抬起头对着井口大声喊道：“老爷，出水了！” 三个人卖力的干活，吕克一直在旁边坐在监督，此时听见呼喊，知道该轮到自己登场了。 将特意用几根藤条缠在一起做成的坚硬绳子把莱恩拉上来，吕克小心翼翼地钻进井底。 现在该吕克来搭建下井桡了！ 下井桡，其实就是从井水底部一直到顶部，建在井四周的加固措施。 吕克一边仔仔细细将井壁四周谨慎的铲平，一边指挥莱恩将砖头运下。 同时还有一筐筐之前提前造好的黏土。 用黏土与红砖将井壁一点点垒砌，一层层拔高，每垒砌一层，又在外层抹上一层黏土，来确保水质的干净。 砌到一半，吕克停止了动作，让莱恩将水桶取来，一桶桶舀出卤水，差不多把泥浆也一并清除后，又盖好井底，才继续垒砌未完成的井壁。 等井壁全部竣工，上面三人合力将吕克拽出。 接着就是井口的修葺。 从井桡为基础搭出一个六边形的井口，望着井底的井水，忙碌了近三天的众人相视一笑。 “呼～一鼓作气，把绞盘一并造出来！” 绞盘没什么难的。 它的真正重点是绳子的坚固性，但能拉起人的藤绳用来拉水桶一点问题没有。 莱恩了几天时间又造了一个木桶，这次的木桶中间有一个缺口，正好用来穿进藤绳。 将木轴打造出来，搭建在井口上，将木桶一点点深入井底，随后搅动绞盘，把水桶提出。 “看来米勒以后不用每天去溪边取水了。” 不过米勒的小身板明显拽不起水桶，以后打水的事情自然落在了玛丽身上。 “干得不错，今晚给你们一家子加餐！” 吕克大手一挥，他不在意给罗伯特一家一些微不足道的好处。 光卖力没有奖赏短期可能还行，长久下来迟早会动力不足。 等水井正式完毕，羊毛也脱脂成功了。 简单晒好并用猪毛刷刷成线团，玛丽将羊毛顶部沾湿放在纺轮上，一手摇着把手，吱呀吱呀的纺轮声慢慢传入耳中。 一根根洁白的羊毛线缠绕在底座的木棍上，吕克在旁边笑容满面。 看来不久之后，自己终于可以摒弃掉亚麻布，穿上羊毛衫了！ (本章完) 第62章 冰之魔法 第62章 冰之魔法 “呼！” 凌厉的破风声在拂晓的清晨响起，莱恩挥汗如雨，一板一眼地操练着手中的短剑。 “干得不错，莱恩，你的进步很大。” 吕克在一边拿着剑弓，瞥见莱恩的动作不自觉夸赞出声。 农忙暂时过去，平常的除草浇水自有罗伯特负责，听见吕克的夸赞，莱恩腼腆笑了笑，大半年的饱饭让他彻底恢复了健康的体型，十五六岁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与当初相比，又高了足足半头。 莱恩确实有剑术天赋，就如同吕克的箭术，在他东侧五十码处有一排用茅草扎起的箭靶，吕克用地中海式扣弦方式，张开短弓，嗖的一声将箭矢牢牢钉在箭靶最中心。 随着新房建起，接下来的许多建设将围绕着此地扩展。 靶场只是其中之一。 又练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吕克和莱恩同时收起剑，莱恩落后吕克半个身位走进屋。 莱恩端上早饭，现在只有他们俩吃早饭。 吕克对着一口吃进去半片面包的莱恩道：“罗伯特一家来了也有两个礼拜了，我认为有必要重新规划一下山谷的区域。” “你看——” 吕克取出木炭，三两下在桌子上将山林大致范围全部画了出来。 这是前些天沿着河流勘察的目的之一。 “老爷你画的有点丑啊.” 莱恩眨眨眼望着简陋的平面图，犹豫一下忍不住吐槽道。 “这不是重点！” 吕克脸一黑，一巴掌扇在莱恩后脑勺，看着缩脖子的莱恩没好气道：“看这儿！以木屋为核心，东西两边有什么？” “.有树。“ 吕克叹口气，看来莱恩只有剑术天赋，以后不能管家。 “东边是我们开垦的农田，西边是畜禽区，我的计划是这样，我们居住的木屋四周以后就作为生活区，不和任何区域接壤。” “至于放牧，农田以东的草地不错。” “为了更好的保障食物，我准备在木屋后建一个真真正正的地窖，如果有可能，可以分割出一个冰窖。” “母鸡最近也开始孵蛋了，以前的鸡舍也要扩大。” 吕克接二连三说出不少建设计划，算上罗伯特一家其实也就增加两个成年劳动力，但嘴却添了四张，人口的出现必会带来粮食的增加，以前的小地窖明显储存不了太多人的口粮。 “接下来你辛苦点，带上罗伯特把在木屋后面把地窖挖出来。” “这一回的地窖一定要更深，面积.就和之前的旧屋差不多，这项工程不用急，三个月内挖出来就行。” 莱恩点点头，又听见吕克笑着道：“听说罗伯特的儿子很黏你？” “经常跟在你屁股后面，都快成了你的扈从了。” 听到吕克调侃，莱恩忍不住挠挠后脑勺，“老爷其实米勒很仰慕老爷你的，经常和我说你很威武，只是很怕你，所以才更愿意和我接近.” “好了，我又不是兴师问罪，米勒跟着你是好事，罗伯特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他的两个孩子倒很机灵，米勒以后你好好带，说不准长大后又是一个好木匠。” 两个礼拜，罗伯特和玛丽两人兢兢业业，也许是逃荒的阴影太过强烈，什么累活苦活抢着干，虽然几乎顿顿吃麦糊，但偶尔也能吃上蔬菜与肉，他们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最起码短期内很满意，所以生怕吕克嫌弃自己懒散，每天起早贪黑的为吕克建设山林。 吃完饭，莱恩叫上一大早从田间回来的罗伯特去屋后选定地窖的地址，米勒见状果然像跟屁虫一样跟在莱恩身后。 吕克则喊上玛丽，准备进一步扩大鸡舍。 吕克最近总能从山间发现一些类似狐狸的动物，山鸡放出去漫山遍野的觅食显然不是一个好计划，所以吕克准备在篱笆之内再划出一块山鸡的活动范围。 鸡蛋已经停止了捡拾，母鸡趴在鸡窝上护着鸡蛋，见吕克几人过来咯咯咯叫个不停，这已经算好的，等以后有了小鸡崽，母鸡的战斗力和勇气会直线上升，那时候恐怕会直接啄上来。 栅栏好说，没多久就建好，只是小鸡的饲料是个难题。 吕克不可能拿人都不够吃的谷物喂鸡，大多数还得是虫子草籽。 “看来需要让玛丽提前收集鸡饲料了。” 等又了一段时间将鸡舍扩大，吕克就让玛丽带上小查理开始去东边草地放羊。 吩咐不要走太远，自己一个人带着鹤嘴锄和一个小木桶来到山中，找了半天，从山洞处寻来了一堆硝土。 吕克要开始尝试制造冰块了！ 冰的好处显而易见，在炎热的夏天，将食物放在冰里，不仅仅可以更久的储存，还能更好的增加食物口感，减缓身体燥热。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前者。 吕克捧了一堆硝土，其实旱厕中硝土更多，但既然山中有，吕克才不会去吃厕所里的硝土。 其实草木灰中也可以提料出硝，作为中世纪最实用的“科技”，缺点什么烧草木灰就对了。 有过瞎猫碰死耗子的制盐经验，这回熬制硝土吕克轻车熟路。 先将硝土放在水盆里自动消解，吕克转身将之前的纸模取出。 在缺少工具的时候，许多物品都是一件多用，用鹿皮制造的纸模可以当做简单的过滤器。 将浸泡搅拌过的硝土融化在水中，吕克端起这盆浑浊的水倒入纸模，无数杂质被阻滞在纸模上，为了更好的过滤，吕克又重复了三次才停手。 把过滤后的液体放在较为阴暗的地方蒸发，又过了几日，端着变成结晶的液体，吕克用铁锤挨个磨碎，想了想，没有取平常的溪水，而是去井水打了一桶更加凉的水，将硝粉倒入其中，静静等待冰的出现。 可一直等了大半天也没看见有冰。 吕克皱皱眉，难道是硝粉太少？ 吕克思考一会儿，选择了另一种方法： 找了一个更小的容器，将容器搁在装着硝粉的大容器中，在小容器重新撒上硝石与井水，然后又重复上一步，无限套娃，一直迭加了两个小容器，最终在最上层的小容器内，慢慢出现了一层肉眼可见的冰霜，但仍旧没有结冰。 此刻小朱莉也凑了上来。 这个五岁的女孩棕色的头发已经不像当初一样干枯，因为年纪尚小，很多活做不了，吕克干脆让她跟着自己，没事给自己擦擦鹿皮靴端端水。 白猫显然很喜欢这个女孩，或许是好不容易碰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动物，经常缠在朱莉身边，此刻前腿屈下伸着慵懒的伸着懒腰。 看着这一人一猫，吕克忽然笑了笑，“小朱莉，去拿一个小陶器过来，我给你展示一个.好玩的东西。” “什么好玩的东西呀老爷？” 一听“玩”这个单词，小朱莉立马眼睛放光。 “拿来就知道了。” 小朱莉连忙点头，一溜烟跑回屋子抱出一个不大的小碗，在她的注视中，吕克接过陶器，将小容器中的水抬到半空，然后在日光照耀下，倾泻进陶器，哗啦啦的声音响起，硝水在空中好似一道瀑布，但倒进小碗后，却肉眼可见地，一点点变成了冰碴！ 小朱莉张大嘴巴，两张小手惊愕地捂住，即便她小小的年纪也知道夏天不可能有冰。 看着小朱莉的模样，吕克忍不住哈哈大笑。 (本章完) 第63章 大规模捕鱼 第63章 大规模捕鱼 山林的建设火热朝天。 吕克终于得愿以偿穿上了羊毛衫，没有经过染色的白色羊毛衫很容易变脏，但吕克并不在意，有的穿就不错了，脏一点没事，只要不招虱子就行。 不过玛丽的手艺确实不错，织出的羊毛衫并不怎么扎人，只是天气逐渐炎热了，不适合现在穿。 将羊毛衫和纺轮都放在木屋二层，吕克来到玛瑙河前，注视着流淌的河流，心里开始盘算起一件事： 马鹿群还没有从远方迁徙过来，肉类来源主要是兔肉和鸡肉，自从两只山鸡磨合好，吕克总想再抓几只，可好几次逮到的都是公鸡，要那么多公鸡没用，所性全吃了。 至于兔子，吕克压根连想都不想，那东西根本养不活。 “也许可以捕鱼，嗯，大规模捕鱼。” 鱼已经慢慢变得聪明，吕克已经很难再用木矛就能捕到鱼，至于钓鱼吕克还是觉得造一个渔网更加便利。 挥手将罗伯特喊来，让他去砍一些藤条过来，罗伯特诶了一声，其实罗伯特年龄并不大，大概三十岁上下，只比自己大上七八岁，不过一个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一个还是孤身一人。 原吕克家庭条件并不差，最起码与周围的佃户农奴比算富有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娶妻子。 罗伯特不一会儿就砍来一堆藤条，得知吕克想要编制渔网后，立马自告奋勇： “老爷，编渔网我很擅长啊！” 吕克诧异望了罗伯特一眼，“你擅长？你不是个农夫吗？” “啊是的，不过以前编织过，和几个自由农.” 见罗伯特支支吾吾，吕克目光如炬，最终罗伯特头一低道：“.好吧老爷，我承认，以前确实和几个人编渔网偷偷捕过领主的鱼不过我可以保证，在老爷您这里我绝对不会偷吃任何东西！” “我以上帝起誓！”见吕克还是不吱声，罗伯特咽了口唾沫，开始以上帝发誓。 吕克叹口气无奈地转过头，他本身就是平民出身，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农夫向领主以上帝起誓时究竟有多么不靠谱，等偷吃的时候直接一句“上帝会原谅我的”就会把誓言撇的干干净净了。 这是独属于农夫的狡诈和智慧。 “既然你会编渔网，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吕克不打算为前领主追究罗伯特，转身琢磨起木舟。 关于河流对岸，吕克其实一直没有探索过。 虽然百英尺的河流不算特别宽，但位于右岸的资源很丰富，吕克没必要冒险游过河涉足对岸，冬天时因为结冰倒是可以过去，可天寒地冻，没人愿意走太远。 只是随着吕克箭术提升，外加人口增加，吕克一时间想去对岸瞧瞧，有没有什么新的食物。 吕克拎着斧头走向树林，对于如何渡河，相比于船，吕克打算造更简单的木筏。 喊来莱恩，两人首先选择了几根粗壮的橡木作为木筏的骨架，这些橡木不仅坚硬耐用，而且浮力强，非常适合制作木筏。 两人对于砍树都已经是老手，没过多久就砍到一棵，用斧头小心地将橡木去皮，然后拖拽到河边，再根据需要的长度用锯子进行切割。 接下来，吕克和莱恩将这些橡木并排摆放，拽过一些比胳膊略粗的树枝充当横木，铁钉已经全部消耗在木屋里，吕克只能用老办法，用刀削出一些木钉，用石头砸进横木，接着用坚韧的藤条紧紧地将它们绑在一起，确保每一根橡木都牢固地连接，形成一个平整的木筏基础。 在这个过程中，吕克不断地检查木筏的平衡性，确保它在水面上能够平稳漂浮。 木筏的主体结构完成后，吕克和莱恩开始考虑如何增加木筏的稳定性和载重能力，思考一会儿，决定在木筏的四周加上一些较小的木材作为辅助浮力，这些木材也被仔细地绑在主结构上，此外，还在木筏的一端安装了一个简单的舵，以便更好地控制木筏的方向。 经过几天的努力，在造出两根长长的浆后，木筏终于制作完成。 第二天一早吕克便带上莱恩撑着木浆划向对岸。 …… 木桨在玛瑙河的碧绿河水中缓慢前行，河面平静，偶尔有几只水鸟从水面上掠过，留下涟漪。 吕克谨慎地掌握着方向，他的目光越过河面，远眺对岸，那里有一片茂密的森林，树木高大挺拔，枝叶繁茂，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绿色屏障。 了没多久，吕克与莱恩便踏上土地。 吕克吩咐莱恩捡起一根木棍，在前面开路，莱恩不时在树木中间打掉肉眼极难察觉的蛛丝，不一会儿木棒就缠出一条长长的白团。 走了大概半天，两人忽然停住脚步。 “老爷，您看那里！” 莱恩的眼睛慢慢变大，只见在两人前方，一处灌木与树木处，一张绿色的藤网正缠绕其间，藤条上开着心形的叶子，边缘有轻微的锯齿状。 那是葡萄藤！ “呼！” 吕克深呼吸一口气，没想到刚走了半天，就在左岸发现这么一个宝贝！ 葡萄作为粮食而言根本充不了饥，但别忘了，用葡萄酿成的酒可是一等一的金贵！ 其实苹果也可以酿酒，大麦也可以酿出啤酒，但那都需要七八月份了。 莱恩迫不及待想走近野生葡萄藤，忽然被吕克拽住，几乎同一时间，吕克抽出长剑，一剑削在地上，只听啪嗒一声，一只缠绕在葡萄藤上的青色蛇头随之掉落。 莱恩咽了咽口水，这只青蛇与藤蔓几乎合为一体，多亏了吕克眼神敏锐。 吕克挑起犹在抽搐的蛇头，扔到一边，吕克不确定这是不是条毒蛇，但有些时候，蛇死了牙齿仍然会喷射毒液，挑远些更保险，“看来这只蛇是想用葡萄藤当诱饵来捕食来往的鸟类或者松鼠，不过可惜遇见了我们。” “先不要过去了，葡萄刚开，还没结果呢，让它们开着吧，等过几个月我们再全部摘走！” 吕克不心急，在这片无主之地，只要是自己发现的，就全是自己的！ 今天两人只是简单探索一下，下午时便折回木屋。 过了大概两个礼拜，吕克又在对岸发现了一些莴苣让自己非常高兴，但更高兴的还在后面。 一天清早罗伯特忽然急匆匆的跑过来，献宝一样对自己献上了终于编制好的渔网。 当天，利用着木筏与渔网，吕克捞上足足一盆肥美的鲜鱼，将幼崽和怀鱼籽的鱼扔回河里，分给罗伯特三条当做奖励，拿着剩下的鱼，熬了一锅美美的鱼汤。 其余的鱼被养在水里，以防死去。 这一刻，吕克实现了吃鱼自由。 (本章完) 第64章 米勒的一天 第64章 米勒的一天 逐渐温热的山风从西部刮来，吹散白云，掠过山麓，淌过溪水，最终在一扇挂着獠牙的木门停住。 天刚微亮，米勒就从地上悠悠睁眼，黑糊糊的屋子裹着视网膜，眨巴两次眼皮才挣破了迷糊的视野。 起身将茅草铺收好，这是自己的临时床铺，屋中的两张石床分别给了父母和妹妹住，自己只能睡在地上，不过以前在旧村落的茅屋也是住的地铺，米勒并没有什么不适应。 草铺底部的草木灰沾了米勒一手灰，但浑不在意，从侧方抽出绳子用力一拉，卷成捆竖在壁炉旁边。 拎起木桶推开木门，迎着一抹鱼肚白，米勒迈开双腿，向一座雄伟的木屋后方快步走去。 他需要在天大亮之前，给木屋前的水桶装满水。 绕过有五个他一般高的木屋，来到井水旁，熟练的将绞盘缠到木桶上，这个工作本来应该是母亲做，但米勒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看着水桶从井水中被缓缓拉起的模样，于是缠着莱恩先生给自己造了一个稍小的水桶，每天清晨跑来打水，成了他一天中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 对于莱恩先生，这个只大自己几岁，却已经成为了老爷扈从的人，米勒非常敬佩。 据莱恩先生说，他原本只是木匠之子这更让米勒打心底敬仰一个木匠之子在自己睡地铺的时候，已经住进了木屋，睡在舒适的床上，每天都能吃到黑面包与奶酪，这在米勒的世界里是无法想象的。 至于吕克老爷，老爷不就应该吃面包喝羊奶吗？ 小心翼翼把水桶放下，米勒攥紧藤绳，稍微退后几步，离开危险的水井边缘，然后握住绞盘，用力旋转。 清凉的井水被缓缓拉起，米勒摇摇晃晃地提起水桶，刚走出没多远，便看见父亲扛着锄头从屋里走出，瞧见了米勒，慈祥的笑了笑。 每天早上除草是父亲的必做农活，等锄完草回来，就会和莱恩先生一起挖地窖，等到下午，要继续修路，顺便给老爷的战马刷毛、喂饲料。 修路，是最近吕克老爷新提出的想法，据父亲说，老爷想要修一条没有杂草的平坦土路出来，具体为什么要修路，父亲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一切听老爷的就行了。 每次傍晚睡觉之前，总能听到父亲对母亲谈话，说起溪水边的磨坊，和那个像一座大大轮子的筒车。 父亲总夸那是伟大的杰作，并说别看老爷现在的庄园很小，但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大，因为老爷非常的富有，说到这，父亲会敲敲自己的碗，神采飞扬地说毕竟连一碗麦糊都有盐粒。 米勒来回折腾两趟给木桶倒满水，母亲也起床开始喂鸡喂羊，妹妹朱莉蹦蹦跳跳的跑过来，站在木屋前，等着吕克等人起床。 米勒有些羡慕的看着妹妹，自从妹妹被老爷收为小“女仆”，没事就会投喂一些食物给贪嘴的妹妹，每次被米勒看见，都忍不住咽口水。 “日安，莱恩先生！” 忽然，身后的妹妹对着木屋方向乖巧出声，米勒连忙扭头，只见莱恩穿戴整齐的从木屋走出，尽管也穿着亚麻布，但腰间扣着一条猪皮带，皮带还别着一把短剑，莱恩先生每天早上都要练习剑术，看起来非常的威风，最起码米勒是这么想的。 “日安朱莉，你来的正好，快进屋帮那只白猫收拾一下它该死的毛发，掉的到处都是。” 随着朱莉笑呵呵的进去，莱恩转头看向米勒，打个了招呼，便去牵马，米勒知道，这是每天老爷早上都要做的事，除了射箭就是骑马遛弯。 接完水，米勒就要开启长达一上午的捉虫工作了。 母鸡已经孵出一窝小鸡，食物缺口增加，为了捕捉更多鸡食，米勒经常要去山后和田地刨一些蚯蚓蚂蚱。 带着自己的工具，来到后山，找到一个疑似有虫子的地方埋头便挖，当给自己的小碗挖满一半时，不远处的地窖也传来父亲和莱恩大人的交谈声。 经过一段时间的挖掘，地窖规模基本成型，为了更好的保存，在莱恩先生带领下烧制了一些从未听说过的红砖，将地窖地面和墙壁全部砌好砖。 装满一陶碗的虫子，米勒便折回木屋，准备交给母亲，今天母亲没有去放羊。 “米勒？正好，你母亲刚刚被莱恩叫去帮忙砌砖了，你过来搭把手。” 是老爷！ 只见在米勒目光中，吕克正抱着一只羊，手中拿着小刀、剪子，正朝自己招手。 米勒连忙跑过去，有些紧张道：“老爷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米勒略微低头，有些不敢直视吕克，他总感觉吕克眼神很锋利，事实上，在吕克救了自己一家那天后，米勒就对当初吕克擦着母亲头顶的一箭念念不忘，倒不是记恨，而是有些后遗症。 “听莱恩说你继承了你父亲的力气，看着瘦弱其实力气不小，那正好给我展示展示，看着这只羊没，按住它，别让它乱动，我要给它修蹄子。” 修蹄子？ 米勒懵懵懂懂，但没有多想，吕克老爷怀中的是小羊羔，按住应该不难。 整个人抱着羊羔，露出最上方的羊蹄，就见吕克老爷拿起剪子，顺着羊蹄外围的一层略微凸起的坚硬角质下手，米勒屏息凝神，只听见剪子与羊蹄角质摩擦的细微声响。 吕克老爷的手法显得格外熟练，他的剪子沿着羊蹄的轮廓精准地移动，每一剪都恰到好处，既不会伤到羊羔的蹄肉，又能将过长的角质修剪得干净利落。 随着剪子的每一次开合，坚硬的角质被逐渐修剪掉，露出了羊蹄本来的形状，羊羔在米勒的怀抱中显得有些不安，偶尔挣扎几下，但米勒按照吕克的指示，紧紧地抱着它，让它无法大幅度移动。 修蹄的过程虽然看似简单，但实际上需要极高的技巧和耐心。吕克一边工作，一边向米勒解释着每一个步骤的意义，以及如何通过观察羊蹄的状态来判断是否需要修剪。 随着最后一剪的完成，吕克放下手中的工具，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米勒的肩膀，示意他可以放开羊羔了，米勒这才松开手，羊羔立刻蹦跳着跑开，似乎在检验自己的新蹄子。 “干得不错。” 吕克和蔼地笑了笑，听见鼓励的米勒略微抬首，发现老爷目光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锋利。 (本章完) 第65章 榨油 第65章 榨油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从五月推到了七月。 吕克中途去了几次修道院，贡捐了几次纸张，每一次去都捏着数量，到现在为止也没给够十张。 当然，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捞到。多次聊天中，吕克旁敲侧击的表示自己是某个落魄的贵族，皮埃尔修士不置可否，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 这是个好兆头。 来到山谷足足一年，从无任何立锥之地，到基本生活得到保障，吕克的进度不可谓不快，今天，又到了一个收获的季节。 油菜熟了！ 自从在修道院取回油菜籽，吕克就等着这一天，柴米油盐，对于吕克而言，现在最缺的就是油。 动物做出的油脂成本昂贵不说，关键也没那么多动物做油，远不如油菜榨油。 喊上莱恩罗伯特，吕克决定亲自带队收割油菜。 作为同一批入土的作物，首先熟的其实是燕麦，差不多五十多天就结穗垂首，有过处理黑麦过程，再加上罗伯特一家，燕麦的处理进度很快，况且不需要磨粉，很快就装袋入库。 燕麦大部分都作为马饲料，只有一小部分留给人吃。 吕克是个馋嘴的，或者说吃的食物种类很少，每一次有新作物都忍不住想尝个鲜。 当天晚上，吕克就将奶酪融化，倒进燕麦中煮了一碗燕麦奶，美美吃了一顿。 除此之外，对于鱼的吃法，吕克也尽量换着样来。 烤、煎、煮、蒸 只可惜缺少太多调味的配料，只有一个野大蒜。 不过现在的油菜，吕克却打算一口不吃，通通用来榨油。 成熟的油菜长得有些像拔高的枯草，细细的菜杆稍微透着绿色。 指使罗伯特夫妇在前面收割油菜，吕克与莱恩推着独轮车将满满当当的油菜捆好运到木屋前的空地。 熟练的取出连枷开始拍打，接着还是老一套的筛糠挑捡碎秕，晒干洗净，最后将掉落的圆滚滚的油菜籽装袋，准备进行翻炒。 不过吕克没有铁锅，怎么翻炒油菜籽是一个难题。 最终吕克只能选择最笨的方法，一部分用陶器，一部分用石炒，虽然进度会很慢，但总好过用生的油菜籽榨油。 油菜籽产油量本就不多，生的榨出的就更少了。 为了更快的把油菜籽炒熟，接下来一段时间，山林众人什么都没做，专心致志投入到炒籽大业。 油菜籽炒熟后特有的浓郁的坚果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忍不住想吃上两口。 大约过了三天，才将全部油菜籽弄熟，但真正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把炒熟的油菜籽运到磨坊一一碾碎，顺便让罗伯特夫妇学着如何使用水磨坊，等以后吕克自己就不用亲自下手，当然监督必不可少，就冲罗伯特曾经在旧领地偷鱼的情况，保不齐研磨时他旧病复发。 用木桶将化为像黑沙一般的油菜籽粉装满，吕克架起火焰开始蒸煮。 蒸煮是榨油过程中至关重要的一步，它能够使油分更好地分离出来，火焰肆意跳跃着，热度逐渐传递到木桶内部，油菜籽粉慢慢变得热腾腾，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香气。 蒸煮了大约一个小时后，吕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用皮革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木桶的盖子，一股热气和香气立刻扑面而来。 吕克用木铲搅拌了一下，发现油菜籽粉已经变得柔软和粘糊糊的，点点头，这正是榨油的最佳状态。 “真香啊老爷～” 莱恩在一旁抽着鼻子，咽了口口水。 “香就对了，越香接下来榨出的油才越香，对了，让你之前打造的榨油木桩怎么样了？” “放心吧老爷，早造好了！” 这个时候想榨油只有靠纯粹的物理挤油法，吕克让莱恩打造的榨油木桩，其实就是用砖头和木头搭建成一个可以容纳油菜籽的装置，然后下面留出缝隙，侧面横着凸起几根坚固的木桩，利用人力，用石头频繁撞击木桩，从而生生将菜籽榨出油滴。 吕克将蒸煮好的油菜籽粉分成几份，每份都包裹在茅草中，打包缠好，然后用手和木铲压实，做成一个个圆饼状。 将这些圆饼挨个塞进榨油木桩里，最后合上木板，开始正式榨油！ 这个过程需要很多耐心和体力，吕克喊来罗伯特，让他和莱恩轮流一起挥舞石头。 为了更好的发挥力气，两人将石头绑起，一人拽住一边，狠狠砸向木桩。 砰砰砰的声音响彻在山林中，一滴滴油慢慢流落的声音显得微不足道。 只不过，在榨油木桩下，正接着油的木盆，在诉说着植物油的诞生。 两个人汗如雨下，接连休息了几次，足足一天以后，所有的油菜籽饼终于都被压榨完毕。 吕克端起盛满了油的木盆，虽然颜色还比较浑浊，但只等静搁几日，就能自动沉淀，将一部分杂物排除了。 金黄色的油让吕克非常满意。 不过对于罗伯特的付出，吕克不可能赏赐他珍贵的菜籽油，而是取出那一套不合身的亚麻布，把罗伯特喊来： “这是赏赐你的衣物，给米勒穿吧，正好米勒的衣服也可以省下来，和朱莉的一起织成新的衣衫，等到了冬天，我想办法给你们弄一身取暖的衣物。” “谢谢老爷！” 罗伯特惊喜的接过，他如今全家都卖给了吕克当奴隶，可以说某种意义上，比农奴地位还低，一切家当都需要吕克赏赐才行。 过了几天，端着满满几陶器的油放进木屋二层最深处，盖上盖子以防漏撒，只留下一小罐常油放在壁炉前。 有了菜籽油，一瞬间，许多食物的果腹感里面成倍增加，肚子里有油水就是和没有不一样。 “最近又到了忙的时候了，过些日子还要收割大麦，然后紧跟着又要种小麦和黑麦。” “葡萄、野韭菜、苹果、欧防风、蘑菇都要去摘，这一次吃的时候多晒点干，等冬天时拿出来泡泡还能吃。” “对了，莱恩，听说前些阵子，你去对岸看葡萄的时候，发现很远的地方有熊脚印？” 莱恩正埋头吃着抹黄油的面包，黄油是制造奶酪时顺便制做的，并不是很多，是吕克今天为了犒劳丰收特意涂抹的。 听到问话，莱恩正色道：“是的老爷，有熊脚印，不过它在对岸，应该威胁不到我们。” 吕克揉揉太阳穴，“这可未必啊” (本章完) 第66章 陶器 第66章 陶器 熊这种生物，是现阶段的吕克不太想接触的动物。 它和野猪、狼群不一样。 野猪吕克是知道了对面的洞穴所在位置，而且位于走出山林的必经之路，所以才会利用陷阱进行狩猎。 狼群是主动袭扰，吕克不得不被动反击。 而棕熊，一不知道他的领地在哪里，二没有合适的人手，只要对方暂时不侵犯自己的土地，双方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老爷，开荒可真是个苦事。” 莱恩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忽然揉了揉头发有些烦躁，因为吕克的强制命令，莱恩的头发经常会洗，比之前柔顺许多。 “与去年比，田地多开垦了五倍，差不多有一英亩了，但是那匹佩尔什战马掉膘的厉害，老爷，如果我们能有一头牛就好了.” 虽然亨利的战马伤了脊背，但吕克还是很看重这唯一的交通工具，很多时候翻地还是罗伯特去，这让开荒的进度不是很快，所幸吕克有施肥法，并不需要太多的田地就能养活六张嘴。 “是得想想办法，弄个开垦的牲口，可是牛一般都是村子里最重要的财产，没人会卖的。” 牛在农耕时代从来都是重要的财产，小小沃德村更是牛都没有，如果有人敢铤而走险，大可以靠着偷牛发家致富。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最近地翻的差不多，过两个月等着播种就行。” 吕克也有些头疼，看起来山林最基本的东西都满足了，细细追究差的还很多。 别的不说，光说陶器。 罗伯特一家的到来，外加诸如油等物资的出现，让陶器的数量开始变得不够用，吕克不可能次次因为一两件碗就一个礼拜的路程去库铂堡交换，于是萌生了自己烧制陶器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莱恩在吕克的吩咐下，带着玛丽去摘苹果，自己准备看能不能将陶器造出来。 吕克有烧砖的经验，某种程度上，陶器和烧砖的差不多的，并且也不需要再盖陶窑，砖窑就能替代。 吕克先是寻找适合烧制陶器的土壤，寻找了一会儿，最终在山脚发现一些适合做陶器的土，这些土坷垃表面有些红褐色，看上去像是能耐得住高温的土壤。 吩咐玛丽过来运走半独轮车，然后吕克拿来铁锤一个个捣碎，变成小块，接着提来一桶水，倒在里面静等稀释。 这算是吕克这段时间除了草木灰外，发现的第二个最常用的科技手段。 等稀释的差不多了，没错，第二步就是过滤，反正陶器接下来还会烤制，吕克也不嫌弃脏，与之前穿过的亚麻布衣服充当过滤布，把杂质留在外面，剩下的泥水继续风干，直至重新结为固体土培。 这时候，陶器的基本材料就有了。 重新凝固的土培总有一种像红泥蛋糕的感觉，捏在手里软软的。 成年人都在干活，吕克喊来比较清闲的米勒和朱莉，让他们提来一个小水桶，和自己一起捏制陶器的雏形。 玩泥巴这种事，对于他们俩来说简直是大杀器，根本不用吕克多吩咐，听完吕克的要求，立马兴致勃勃的有样学样，一板一眼去搓圆土坯，然后按压成碗形的底座，放在一边等着吕克向上捏碗沿。 吕克并不想烧制大的陶器，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大陶器不仅仅需要更大的窑厂，还要掌握拉胚等手艺，自己想的是，烧出一些常用的碗盆就可以。 其实让莱恩做个木碗也不错，但那个过程太磨人了，真不如直接烧陶。 吕克将其中一块土坯蘸水搓成长条，黏在碗底上，接着取一个稍微弯曲的弧形树枝一点点将表面修整，接着用木刮板在内部打磨，直到变得光滑无比。 一大两小，经过半天的时间，捏出了大概十多个陶器，短暂风干一段时间，开始尝试烧陶。 捏陶这段时间，莱恩摘回了不少苹果，按吕克的吩咐其中一部分晒成苹果干，留在冬天吃。 因为他们连续不断的砍树，其实苹果林距离木屋的位置已经变得较为清晰，吕克的修路计划，其中就有一条路通向苹果林。 说是路，其实就是将草拔除，留出一条土道，路分为三条，一条是苹果林，一条通向烧炭窑，一条在木屋最中央，直直穿向农田两侧。 罗伯特等人新开垦农田在吕克特意吩咐下没有变成一个整体，而是化为两块，分别在土路两侧，按照吕克的预想，北面主要种植谷物，大小黑燕麦，右边则是各种蔬菜，像欧防风、莴苣、野蒜、野韭等等。 为此吕克又多扎了几个稻草人，外加尽量给新农田围栅栏。 只是随着田地扩大，栅栏的范围也会增加，总会有围不住的那一天，山间偷吃的粮食的动物又特别多，经常有松鼠、田鼠光顾。 好几次罗伯特进地都能看见田鼠打得洞，随后用水灌进去才把田鼠揪出来拍死。 吕克给了罗伯特一个特殊权利，只要是在田地里发现偷吃粮食的动物，他打死就全归他，这让罗伯特的积极性很高。 等到莱恩摘的差不多，陶胚也基本完成，最后一步就是进行烧陶了。 将之前的砖窑打开，将十多件陶器小心翼翼的放在里面，像烧砖一样如法炮制，盖上拱顶，剩下的就是开火烧灶。 为什么说烧陶和烧砖很相似，因为它们的沸点也差不多，不过吕克没有用木炭，第一次烧他怕木炭的温度过高把陶烧裂了。 木炭这个东西，吕克并不缺，周围树木有的是，只要肯投入时间精力，木炭要多少有多少。 所以自然罗伯特一家也享受到了木炭的便利，米勒熟练地将木柴引着，经过一晚上的烧制，第二天一早当吕克破开拱顶时发现，足足十二件陶器居然只有五件烧制成功了，剩下的不是碎开就是干脆变形了. “是出陶率就这么多低，还是干脆是手艺不行” “我想应该是后者.” 算了，五件就五件吧，总比没有强！ “米勒，我烧陶的步骤你一直都跟着，接下来交给你一个任务，再烧制十个陶器出来，如果可以，接下来的山林中的陶器活就专门交给你干了。” 米勒乖巧点点头，在一旁听见他们谈话的罗伯特却立马凑上来，直接拉着米勒下跪，不断感谢吕克的仁慈。 米勒不懂，可罗伯特非常清楚，吕克老爷这是给了米勒一个生活的手艺啊！ 而且最重要，是把这项权利赐予了米勒，这比手艺本身还要重要！ (本章完) 第67章 濒死的人 第67章 濒死的人 罗伯特打心眼觉得，吕克老爷的人口一定会再度扩大，等以后人数上来了，米勒凭借陶器匠的身份赚上额外一笔钱了。 农奴也是可以赚钱的，前提是领主允许才行。 吕克想的倒没有罗伯特那么深，或者说，想到了潜意识也不在意，只是单纯觉得有人帮忙炼制陶器，要比亲自动手强。 况且这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倒是大规模造冰才很难，简单摸索出提炼冰的步骤，可想造出足以储存大量蔬菜水果的冰块，要比想象中的过程量大。 这一天晚上，吕克将制好的冰移到后面的地窖中，躺在床上睡觉，忽然听见拴在外面的小查理开始不停狂吠，刚窝在床上没多久的吕克立刻起身， “怎么回事？” 莱恩还没有休息，他在给自己的短剑缝制一个剑鞘，此刻也听见小查理的狂吠，不解的抬起头，道： “老爷，我出去看一下。” “不，我们一起出去！” 吕克皱紧眉头，小查理从来不会轻易狂吠，上一次还是有狼群过来，心里有了防备，吕克立刻从墙上取下弓箭。 挂在鹿角上的弓与当初的那张已经不一样，自从吕克有了用铁箭头打造鈚箭的想法，就一直想造一张磅数更大的弓，眼下弓身还是当场那张弓身，但弦已经变成鹿皮，而曾经的鹿筋则用鱼胶贴在弓臂上。 鈚箭自然也应运而生。 鈚箭远比骨箭要重，而且更长，射程没有骨箭远，但威力却极大，制造弓弦和莱恩剑鞘的新一头马鹿，就死在了鈚箭上，一箭从眼睛扎入，生生穿透了脑子。 吕克卸下弓箭，反手将鹿皮箭筒拿下，给莱恩一个眼色，莱恩带上短剑和火把，两个人直接推开了木门。 小查理被栓在木桩上，仍不断对着黑暗中的方向龇牙咧嘴，吕克透着黑暗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有些古怪.” “莱恩，做好战斗准备！” 莱恩凝重点头，就见吕克略微弯腰，向栅栏门口快速窜去。 他刚刚在院内环视了一遍，没发现有异样，那么这个让小查理感到不安的东西是在栅栏之外！ 吕克继续伸头凝望，终于，在河边发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吕克立刻眼睛睁大，只见那个人影摇摇晃晃，似乎根本不像正常人的走路姿势，一瘸一拐，却摇头晃脑，非常的诡异。 夜盲症并不是一种多严重的疾病，更多是缺少应有的营养。 莱恩经过漫长的鱼汤的补养，慢慢的也能在夜晚中看见事物，几乎在吕克后脚，莱恩也同样看见了河边古怪的人影，立马汗毛耸立，他脸色苍白地靠近吕克道： “老爷会不会是魔鬼” “胡说八道！” 吕克眼一横，“别忘了我们这里是被上帝保佑的地方，怎么可能有魔鬼？！” 吕克心里压根对鬼神论不屑一顾，但嘴上不得不用另一种方式安慰莱恩。 一边说，吕克一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胆量，不管来的人是谁，大半夜鬼鬼祟祟靠近自己的房屋，多半不是什么好人！ 吕克取出骨箭，拉满弓，借着淡淡星光，瞄准了来人方向，三指扣住弓弦，随后猛地一放，箭矢瞬间凶猛而出！ 只可惜，偏了一点，吕克瞄准的是脑袋，但因为夜色以及距离稍远等原因，只射中了对方的左肩膀，随着啊的一声惨叫，人影握住那支箭矢，直愣愣倒在地上。 “死了吗？” 莱恩瞪大眼睛，吕克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等了半晌，见确实没有了任何动静，吕克挥挥手，“走，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罗伯特的屋子也传出动静，罗伯特畏畏缩缩地拿着锄头，探头探脑地从门后伸出惊慌的脸庞，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看见吕克老爷和莱恩拿着武器从屋子走出，向河边赶去，他连忙缩回房间，对着妻子凝重道： “好像有敌人进来了，我看见老爷和莱恩扈从出门了！” 玛丽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一股不忍回忆的过往涌现脑海，她记得当初就是在这么一个浓夜，伦巴第人杀进了村落 玛丽忍不住抱紧朱莉，颤抖道：“亲爱的怎么办.我们才刚刚过上安稳的生活，难道又要逃亡了吗？” 罗伯特急得在地上转圈圈，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在犹豫要不要赶紧逃跑。 在罗伯特一家反复纠结时，吕克与莱恩已经慢慢逼近了河岸。 流淌的河水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更加嘈杂，或者说对于吕克两个人来讲，过于聒噪，在靠近河岸的浅滩上，一个穿着破烂的人正静静躺在地上，右手捂住左肩的箭矢，尽管离得稍远，仍然能看见似乎是血液的液体正从身上不断淌下。 吕克观察了四周，确认没有第二个人存在，对着莱恩手一挥，小跑着奔向人影，想要一探究竟。 靠的越近，越能听见人影痛苦的呻吟声——他还没死。 而听的越清晰，吕克却越感觉这个声音从那里听见过，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在星光的照耀下，吕克终于赶到人影旁，首先入目的，是人影浑身几乎没有任何布条遮蔽的身体。 罗伯特一家逃亡那么久，身上的亚麻布都快成了缕条了，可这个人干脆没有衣服，只有下体隐私处刚刚有一片破布遮挡。 而在赤裸的躯干上，能看见各种淤青与伤痕，老辣的吕克一眼看出，这些伤痕一部分是磕碰后的淤青，但更多是，明显是被殴打后造出的伤害. 吕克面目凝重，踩着鹅卵石快步走到人影身边，伸出脚直接踩住男人的肩膀，冷冷道： “你是谁，哪来的？” 人影只顾不断呻吟，根本没有搭话。 吕克预料到，此人应该已经是意识模糊了。 因为他浑身湿漉漉的，明显是从河里刚爬上来，刚刚的诡异姿态应该就是头脑不清醒外加身体疼痛造出的奇怪步姿。 吕克给莱恩一个眼色，已经意识到不是魔鬼，从而恢复胆子的莱恩一把将人影身躯翻过，露出了他的脸。 而当吕克看清这张脸后，立马脸色大变，倒吸一口凉气 “沃德村村长？！” (本章完) 第68章 土匪 第68章 土匪 昏黄的灯光闪烁在布满了动物皮毛与刀剑的屋内，被风轻轻一吹，扯动床上的影子一点点拉长。 老埃克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了上帝在召唤自己，一条通往天堂的河流洁白又神圣，老埃克站在石桥，忽然桥却断了，他坠落了河底，满身泥泞。 接着是无尽的寒冷与痛苦. 就在他即将摆脱这阵痛苦时，左肩突然像是断了一样剧痛，老埃克猛地睁开眼，像是溺水后的人大口吸着空气。 “你醒了？” 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坐在了旁边椅子上，慢悠悠转过头，嘴巴张张合合。 半晌老埃克才听清他说的是什么，想要开口，却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莱恩，给村长倒杯水。你受伤很严重，又这么大岁数了，说实话，能活下来真的是奇迹。” 老埃克剧烈咳嗽，他感觉自己的额头有些烫，但不至于昏聩，咳嗽的时间他已经想起眼前的人是谁了！ 那名游吟诗人！ “我不渴” 老埃克推开莱恩的水杯，他也认出了这位库铂堡的奴隶。 “能告诉我一下.这里是哪吗？我是怎么来到这的？” “这里是我的你可以理解为庄园，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想应该是我来问你。” 无视老埃克有些惊讶的眼神，吕克将木椅方向对着老埃克，一双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着老埃克， “沃德村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从知道是沃德村村长，一股不好的预感就萦绕在吕克心头，沃德村作为距离山林最近的村落，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看村长的狼狈的模样，就知道沃德村一定发生了变故，吕克有必要知道具体的情况。把村长扶进屋子，本打算亲自去看看沃德村发生了什么，却没想到他能醒的这么快。 “.所以，你真的不是游吟诗人.你是一位贵族后裔？” 老埃克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将视线在这座木屋内部扫过，得益于朱莉的辛勤打扫，屋内非常整洁，一对硕大的鹿角挂在墙壁上，在鹿角旁，老埃克眼尖的发现，有一面半展开的白底雄鹿旗帜，那是家族纹章！ 吕克顺着老埃克视角看过去，心中顿时明白对方在想什么，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出声。 但这沉默的态度落在老埃克眼中，反而就是默认的意思，老埃克并不奇怪吕克不开口，很多落魄家族的后裔都不太爱谈起祖上的荣光，因为他们会觉得自己此时的窘迫配不上曾经显赫的家族。 老埃克深吸一口气，“好吧，让我告诉你们沃德村遭遇了什么。” “我们遭到土匪袭击了” “土匪？！” 吕克眉头皱成川字，莱恩更是睁大眼睛。 这个年代，土匪并不罕见，可以说到处都是，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吕克愿意，他下一秒就能成为土匪头子，带着莱恩和罗伯特网罗几个破产的农夫市民打家劫舍。 但自己可以成为土匪，不代表会喜欢土匪。 “详细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吕克语气变得严肃。 老埃克神色陷入回忆，“大概是抱歉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但那伙土匪是在七月初，卷心菜刚刚成熟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们村落的。” “他们有七八个人，最起码一半的人手里有铁器，其中一个光头还有一面盾牌，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长柄刃.” “他甚至有一件武装衣” 老埃克曾经上过战场，详细介绍着这伙土匪的人数与装备 “他们在像现在一样的夜晚，偷偷摸进了我们的家园，虽然村中的狗将我们叫醒了，但想必你也知道最终结果会是什么.” 吕克点点头，听完土匪人数与装备，确实已经知道结局了。 果不其然，印证着吕克的猜想，老埃克语气沉重道： “我和沃德村的其他男人迅速起身抵抗，可迎接我们的却只有屠杀，沃德村算上我，满打满算才有七个成年人，说实话，当初第一次见到你，我都很担心他们抵挡不住你，更别提这伙非常凶残的土匪” “这伙土匪绝对不是简单的破产农夫最起码那个头领不是！” 老埃克目光透露出哀伤：“那个光头下手非常精准，有三个小伙子被他一个人杀掉了，我有预感，他可能是一个逃兵我能活下去，还是因为吉尔这个傻孩子，在最后一刻把我推进了河水，让我去库铂堡向贝里男爵求救” “在掉入河水的最后一刻，我看见整个沃德村陷入了火海之中.这群该下地狱的杂种杀光了村落所有的男人，把粮食和女人通通掳走了。” “沃德村完了” 老埃克的语气透露着浓浓的哀伤，他在村中其实没有任何亲属，但他早已经将村里其他人视为了亲人，面对沃德村众人的家破人亡，说着说着两行泪水从他树皮一样的脸上滑落。 吕克与莱恩只是静静的听着，这种事是这个世界的常态，心中并没有太多波澜。 莱恩倒是抓住一个关键词，询问道：“贝里男爵？库铂堡的主人？你真的去求救他了？” “哈你觉得呢。” 老埃克凄惨一笑，“吉尔很善良，但又很天真，先不说我能不能见到贝里男爵，就算见到了又能怎么样？贝里男爵怎么可能会管一个没有领主的村落，他只有在收税的时候积极，当村庄受到袭击时，他才不会去管，况且我们都没有向他交过税。” 莱恩露出了然的神色，嗯，这很领主。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吕克接过话茬，问起老埃克今后的打算。 “.不知道.” 老埃克重重叹口气，“我已经快六十岁了.能活这么久已经是上帝保佑，早年间我随着一支佣兵团东征西讨，最后这支佣兵团覆灭了，中年时我充当了商队护卫，最后这支商队因为没有处理好和各地行会的关系，被排挤破产了，到了晚年，本以为会在一个祥和的村庄度过我最后的时光，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我现在真的不清楚，我是被上帝保佑的人还是被魔鬼诅咒的人。” 老埃克因为伤心忍不住又咳嗽起来，然后抬起头看向吕克：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那伙土匪的巢穴，我从河中爬起跟踪他们找到了他们的藏身处，那是一座山洞，很隐蔽的天然山洞，可惜我一个人就算想报仇也无能为力” 吕克感受着老埃克的略显炽热的目光，知道他在想什么，摇摇头，果断拒绝： “不要想了，我不可能为你去报仇。” “安心养伤吧，看在我们之前的交情上，我可以在庄园给你留一份工作。” 老埃克长叹一声，他确实心底希冀着吕克能帮助他报仇。 “对了，你说的那伙土匪巢穴是在什么地方？” 吕克站起身，心思一动忽然扭头问道。 “在沃德村北边，大约走上三天，有一座野猪洞，那伙土匪就驻扎在那里。” “野猪洞！” 吕克与莱恩豁然抬头，忍不住异口同声。 (本章完) 第69章 出发剿贼 第69章 出发剿贼 留着老埃克一个在屋内休息，二人走出木屋，刚一出门，神情顿时阴沉下来。 “老爷老埃克说的野猪洞会不会是” “很有可能。” 吕克表情难看，自己和莱恩的猜测差不多，那座野猪洞，大概率就是去年冬天和莱恩狩猎野猪的洞穴！ 如果真是这样袭击了沃德村的土匪，几乎就在吕克山林附近！ “看来，就算我们不想帮老埃克复仇也得帮了.” 吕克眯起眼，连附近马蜂窝都容不得的他，不可能容忍一窝极度危险的土匪藏在自己身边。 而与其等着他们发现山林然后半夜袭击，倒不如自己先发制人！ 心中有了杀意，吕克语气陡然一变，扭过头对莱恩语气森然道： “去把罗伯特喊来，如果想要袭击，我们还缺人手。” “是老爷！” 罗伯特正在自己屋子里不安的坐着，他最终也没有趁夜逃跑，这段时间他也算摸清了周围情况，方圆几十里想必都不会有人烟，他如果冒然逃跑，说不准会遇到什么危险，而且他也不想再跑了，人一旦安逸下来，很难会喜欢逃亡的生活。 “罗伯特，罗伯特！” 砰砰砰的敲门声猛地响起，一夜未睡的罗伯特唰的一下站起身，在听清是莱恩的声音后缓缓打开木门，先是向四周张望一圈，接着道：“莱恩先生.有什么事吗？” “老爷喊你过去，有事要交代你！” 莱恩上下扫了一眼罗伯特，他和罗伯特接触也很久了，但此刻见罗伯特害怕的模样，有些担心他能不能胜任袭击土匪的事情 别没等到土匪巢穴，先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听见是老爷喊自己，罗伯特心里一顿，但还是乖巧地跟在莱恩身后来到吕克面前。 但听到吕克要自己跟随出征剿匪，罗伯特瞬间脸色苍白如纸，但过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表情严肃的答应下来。 当领主出征时，有权利征召自己领地的居民充当士兵，更别提他一个奴隶，跟随领主去战场，是必须承担的义务，如果他不答应，吕克可以立马剥夺家中所有的财产，连一口吃的都不会剩下然后驱逐出境。 有时候，有家庭的男人会比独夫更容易控制，就在这里。 想到玛丽和孩子，罗伯特最终答应下来。 “好，袭击这种事情速度越快越好，越拖一天，土匪先发现我们的几率就越大，当然，他们现在刚刚打劫了一个村落，暂时不会出来游荡，但给我的准备的时间也不会太多，这几天把手头的工作都停下，装备都准备好！” 与土匪相比，吕克这边人数不占优，但装备可精良许多。 吕克不想帮老埃克是不想平白无故惹麻烦，但其实真要和那伙土匪打起来，胜负未可知。 这几天，吕克一边在好好保养自己的锁子甲，一边让罗伯特和莱恩夜晚不断巡逻，加强警戒。 老埃克也许真的是被上帝保佑的人，或者说得到了充足的食物和热水，病情慢慢好转，三天后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再得知吕克将要对土匪巢穴发动袭击，老埃克瞬间希望吕克能带上自己。 “老埃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最好别去了，你帮不上什么忙的，在山林好好待着，我说过，看在我们之前的交情上，会给你一份工作，顺便山林中也需要人照看，玛丽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不太安全。” “不！吕克大人.我必须要跟您去！” 老埃克已经改变对吕克的称呼，不管吕克是出于什么目的剿匪，老埃克心底都非常感激，外加携带对贵族的尊重，他几乎哀求道： “感谢您的仁慈，还能给我一个入土的家伙一份工作.但是大人，如果我不去，不能亲眼看见这伙土匪是怎么下地狱的，我想我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 望着老埃克坚定的眼神，吕克最终点点头，答应了这个衰老的士兵。 又过了一天，在破晓时分，吕克带着莱恩、老埃克、罗伯特三人向玛丽告别，玛丽搂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满眼担忧的目睹一行人消失在南方山林。 吕克身披锁子甲，头顶锅盔，脚踩鹿皮靴，腰悬精钢骑士剑，匕首掖在裤脚中，手中拎着短弓，两壶箭矢上下交错地挂在右边，一袋骨箭一袋鈚箭。 莱恩身穿胸口有洞的皮甲，左手拿着生锈的短剑，右臂绑着皮革圆盾紧随其后。 罗伯特则一身亚麻布，双手紧紧攥着武装斧，尾随莱恩亦步亦趋。 老埃克在最后，他的衣衫最为破旧，武器是吕克当初的鹤嘴锄，临出行这几天，吕克让莱恩用木板造了一面简陋的盾牌，说是盾牌，其实就相当于缩小版的木门，被老埃克背在身后，看起来非常草率。 吕克对这片森林非常熟悉，毕竟走了很多回，特意绕开比较危险的路段，绕着一些隐蔽的山路，在傍晚时分，来到了曾经那座野猪洞。 在吕克指挥下，四个人紧紧趴在一处山麓的灌木丛中，居高临下地死死盯住远处的野猪洞，根本不用再询问老埃克，吕克已经明白，这里确确实实是土匪的巢穴了！ 只见当初那座黑暗的洞穴，洞口此刻被堆满了一堆石头，只留出最外面一层缺口。 这压根就不会是动物能做到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在洞口外，有几辆用木板堆成的聚落，正冉冉升起篝火，一个像猴子一样的男人，正坐在地上，抱着一把镰刀，显然是最外围放风的人。 在他身边，还有一排围起的栅栏。 “就是他们！” 老埃克凑上前，咬牙切齿地看向火光旁的男人，立马认出对方就是不久前屠杀沃德村的土匪之一！ “嘘！” 吕克摆出噤声的动作。 “耐心点，等到半夜我们再上！” 吕克说完看了看天空，嗯，没有下雨的迹象，看来不会再有当初袭杀亨利时被雷惊扰的场景了。 只是与亨利相比，这场仗要更加难打 “得想办法，把那些石头搬开。” (本章完) 第70章 袭杀山洞 第70章 袭杀山洞 篝火的浓烟在黑暗中堙灭，靠在用驴车板搭建的壁垒上，有着最普遍名字的约翰有一搭没一搭的嘬着大麦酒。 一边喝，约翰一边竖起耳朵，希望能听清山洞内的声音 透露着微弱火光的洞口隐约传来男人哈哈大笑的声音，时不时还有女人的抽泣，最终演变成原始的肉体碰撞声，约翰越听耳朵越红，最终狠狠灌下一口酒，咬着壶塞道：“这群该死的家伙，成天和女人睡觉，让我在外面守夜，袭击村庄时我也杀了一个人，结果还不如马丁那个靠着油嘴滑舌什么都不会的家伙吃香！” 约翰收回又嫉又羡的目光，有人的地方就有等级，作为山贼内经常被欺负的约翰，只敢在心里腹诽几句，扭过头给火堆添把柴。 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拴着的黑驴，约翰没好气地捡起一块石子，扔向黑驴，本想单纯发泄一下，没想到居然真的砸中了，立马惹得黑驴一阵嚎叫，嗯啊嗯啊的驴声在夜晚极其嘹亮，约翰连忙起身，一边安抚着黑驴，一边对洞内传来的呵骂声解释道： “没什么事！是这头驴突然发疯了，我一会儿就让它闭嘴！” “该死的，你最好动作快点，要不然老子一会儿让你闭嘴！” “是是.” 约翰点头哈腰，这才让洞口内走出的一人满意地返回，在那人转身片刻，约翰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小声咒骂：“杂种，你又不是老大，天天神气什么。” 真正的山匪头目卡尔当然不会亲自出来看约翰安抚黑驴，毕竟他正在忙，刚刚出来的，是约翰最讨厌的马丁。 也正是这个家伙给卡尔老大出的馊主意，非要将黑驴养几天再杀，说什么杀了不吃会坏的很快，等先吃完鸡肉再屠宰吃驴肉也不迟。 呵，真是没脑子的家伙，不杀又没有饲料喂，难道等着掉膘吗？ 窝了一肚子火的约翰连哄带吓制止了黑驴高昂的叫声，重新回到火堆旁，抱着镰刀靠着木板闭目养神，洞内的欢笑声渐渐低微，慢慢陷入寂静，约翰的眼皮也越来越沉，忍不住进入梦乡。 在睡着的前一刻，约翰莫名感觉额头有一股凉风刮过，刚想要去摸，顿时感觉头颅一颤，接近着是锥心般的疼痛，他的手停留在半空，在最后的意识中只能感觉脸颊有温热的液体淌过. “上！” 浓郁的夜色下，在约翰死亡下一秒，一伙武装人员像山林中穿梭的猎豹，快速向山洞窜近。 …… 在吕克等人杀向山洞时，北部山丘同样有一位隐藏在暗处的男人，男人没了一颗眼球，独眼疑惑且震惊地望着忽然从他处冒出的军队，情不自禁张大嘴巴：“.他们是谁？” …… “莱恩，你一会拿着盾牌掩护我，罗伯特和老埃克迅速把石头撞开，我用弓箭给你们创造时间！” 吕克飞快下达着命令，洞口的石头并不是一个巨大的整体，而是由碎石堆砌，想要弄开并不是太难。 这座野猪洞，吕克早就闯过一次，他本想用上回对付野猪的办法，用火攻烟熏来逼对方出来，再逐一杀死，但却被老埃克制止了。 老埃克希望吕克能尽量保存被山匪掳走的女人的性命，如果一股脑往洞内投火，说不准会把她们也烧死。 吕克原本并不想同意，他不是来解救人质的军队，是来解决土匪隐患的，如果太顾及俘虏的安全，这场仗要更棘手了。 不过吕克思考一会儿还是答应了老埃克。 因为火攻还存在一个非常大的隐患——它需要时间！ 火焰不可能一瞬间吞噬所有人，而如果不能一时间杀死洞内所有人，反而会让洞中土匪反应过来，集体冲出来和自己决一死战，毕竟碎石也不是什么难处理的障碍。而贴着洞口两侧出来一个杀一个的想法也不现实，因为洞口并不窄，山匪一股脑的涌出，很有可能不仅做不到逐一击杀的目的，反而会瞬间陷入乱战之中。 自己夜袭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能趁对方没有防备，第一时间斩杀较多的敌人，但如果变成上述的情况，夜袭的目的就没了。 吕克一行弯着腰冲向洞口，吕克一边架起弓，一边给莱恩一个眼色，莱恩深吸一口气，用绑着皮革圆盾的右臂猛地向石堆一撞，只听轰隆一声，力气巨大的莱恩顿时将石堆撞散一地！ 靠近洞口的一位山匪最先被惊醒，没等抬头，嗖的一声，一支利箭死死跺在了他脖子之中。 吕克扔下弓抽出剑，一马当先，率先杀进洞口！ “该死的，怎么回事？！” 光头卡尔正躺在最深处休息，耳边传来巨响，立马翻身坐起，右手下意识摸向身边的长柄刃。 模糊的双眼中，看见被火光映照的洞口突然闯进四名大汉，卡尔瞬间醒盹，举起盾牌起身对着其他山匪疯狂大叫： “快他妈起来，有敌袭！！” 山匪本来就没有几人是职业士兵，大多都是破产农民，根本比不了卡尔，乌泱泱地醒来，瞧见洞口突然杀进的敌人，有的一脸恐慌不断大叫，有的起身就往山洞深处跑，全然忘了里面根本没有路，只有几个拿起武器想要抵抗，却被吕克一剑刺穿最先起身山匪的胸膛，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其间。 与被偷袭的沃德村一样，此刻也被偷袭的山匪，一样是一群乌合之众。 光头卡尔眼眶猩红，死死盯住眼前身穿锁子甲的男人，心底恐惧和疑惑同时攀起 ——这是哪来的骑士？我记得山林附近根本没有领主存在啊？！ 面对拥有坚固锁子甲与精钢剑傍身，并且精于搏杀的吕克，洞内山匪明显只有被屠杀的份，但卡尔还是激起一阵血勇，转身砍死一个六神无主的土匪，大叫对身边人道： “都他妈给我杀出去，杀出去就能活！谁再敢退后老子第一个砍死他！！” 卡尔嗓音刚落，吕克已经注意到他，刚刚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电光火石间，老埃克与莱恩已经紧随其后，扑上了其他山匪，罗伯特则停在洞口，双腿颤颤。 吕克无视其他被己方纠缠的土匪，直奔着慌乱的光头卡尔而去。 看见锁子甲被溅出一条血线的吕克，卡尔连忙拽起一位大哭的农妇，猛地推向吕克。 (本章完) 第71章 吉尔 第71章 吉尔 吕克已经将长剑竖起，就要对明显是山匪头目的胸口刺去，突然被塞过一个女人，只好连忙收剑，偏移剑尖，扎进了女人大腿。 在女人痛苦的大叫中，几乎同一时间，光头卡尔举着长柄刃就向吕克砍来。 吕克拔出长剑，后撤几步，趁着这个空隙，光头卡尔居然拔腿便跑，死命朝着洞口窜去！ 漆黑的洞口内，此时正同时上演多处厮杀。 莱恩用盾牌撞到了一个山匪，短剑顺着盾牌下方馕进对方肚子，在对方不断抽搐的面容中，莱恩来不及抽出短剑，便被一个凶悍的山匪勒住脖子，抱着莱恩直直向后翻去。 莱恩被勒的面红耳赤，一边用力掰着男人的臂膀，一边从腰间拔出一枚木刺，这是他为自己做的一个匕首，咬着牙将木刺狠狠扎进男人的腰间，男人在疼痛下手臂发软，莱恩趁机挣脱，转过身举起木刺对准男人眼球就是一阵猛扎！ 另一侧，老埃克也扑向一个想要搏命的土匪，土匪手中有一把缺口短剑，见到老埃克冲过来，想要挥砍，但回应的他，是简陋的木板盾牌，鹤嘴锄这种吃力气的武器并没有阻碍老埃克的杀力，这幅衰老的身躯或许因为复仇充满了力量，从上而下狠狠凿进土匪的脑壳中，一瞬间红的白的不断往外钻涌，随之而来，是老埃克手臂剧烈的发麻。 因为这一击，他右臂直接脱臼了。 这一时间，光头卡尔与老埃克擦肩而过，这位头目理都不理其他人，只管闷头向外跑。 在他身边，不知何时居然跟上了两个土匪，一并随着他的老大向外疯狂逃命。 其中就有门口约翰最讨厌的马丁。 马丁年龄三十上下，一张长脸上是一对细长的眼睛，乍眼一看，和外面的黑驴有些相似。 这位靠着油嘴滑舌，而非悍勇拼命加入土匪窝，并且混的不错的男人是除了卡尔外，唯一看出败局已定的人。 开玩笑，也不看看对面是什么人？有着锁子甲的骑士，和皮甲的扈从，外加最起码两个以上的农兵，这他妈根本就是不对等的战斗！而他们有几个人？能被对面摸进来说明约翰那个蠢货已经死了，而在黑暗中的山洞内粗略一看，马丁就发现了自己一边的三具尸体，他们可总共就十个人！这还有什么可打的？ 留着搏命，那是光头卡尔糊弄那些傻子的把戏罢了！ 如果真的要拼命，他怎么跑的比谁都快？ 马丁迈开长腿紧随着卡尔屁股后，边跑还边有余力听着身后的动静，似乎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马丁猛地回头，使出吃奶劲将后面紧随自己的土匪推向吕克！ 身后土匪表情惊愕，但下一刻化为了痛苦，一柄长剑从他肚皮冷冷穿过，剑尖带着丝丝血迹。 马丁推完人立刻头也不回的跑出，却听见光头卡尔在前面怒骂道：“该死的，这还有一个士兵！” 山洞处，正是没敢进去从而在洞口踌躇的罗伯特！ 光头卡尔见到罗伯特，眼中凶光泛起，说实话，乍一看到罗伯特属实给他吓一跳，但转眼就瞧出这是个废物农兵，本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却没想到罗伯特见到他后，犹豫一秒，然后像发了疯一样举起斧头怒吼着朝自己砍来。 卡尔二话不说，想都没想，转身掐过单薄的马丁，一把扔向罗伯特！ 这位刚刚将同伴推出当替死鬼的男人，片刻后就被卡尔当成了替死鬼 罗伯特面对突然的变故，狠下心，一斧头劈向了马丁. 卡尔双腿肌肉崩紧，快速向草地跑去，吕克迈出洞口，没有再追，自己穿着沉重的锁子甲，根本追不上卡尔的，只是捡起丢在地上的弓箭，搭上铁箭，瞄准了对方后背！ 卡尔非常聪明，将盾牌背在后面，但他万万想不到，吕克手中的是足以能穿透普通盾牌的鈚箭！ 卡尔再快也不至于快到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吕克默默对准卡尔，五十码外能击中野兔的箭矢想击杀卡尔易如反掌。 就在自己搭弓射箭时，在草地上奔跑的卡尔整个人突然一顿，接近着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一个不知何时在草地中潜伏了的黑影猛地暴起，用一柄似乎是镰刀的武器，狠狠砍中了卡尔小腿！ 吕克抓住这个机会，一箭递出，在卡尔歪扭的刹那，铁箭狠狠凿透盾牌，穿进了卡尔后心！ 而那个暴起的黑影，也同一时间举起镰刀，对着已经倒地的卡尔不断挥砍，镰刀跺进肉体的声音在夜色下阵阵响起. …… 大约十分钟后，吕克与自己的部下将山匪的尸体拖出了洞穴。 外加六名健全的农妇和一名大腿受伤的女人。 “老爷，清点出来了，总共十个土匪，死了九个。” 莱恩揉着发红的脖子，赶过来对吕克报告山匪人数。 “还活了一个？” 吕克皱眉，顺着莱恩手指方向，看见了被劈伤左臂的马丁，正蔫蔫的被绑在一旁。 原来在罗伯特砍向他时，这个精明的男人在生死关头急转身躯，然后不管被砍中了哪，当场趴在了地上装死。 而第一次伤人见血的罗伯特自然没有补刀的习惯，只是楞楞的站在原地，浑身哆嗦。 他能鼓起勇气扑向卡尔，已经爆发了他全部的潜能，等到热血退去，只剩下后怕。 面对长脸的马丁，吕克好笑的摇头，这都能活下来，也算本事了。 “对了，老爷沃德村的女人死了一个.” 莱恩垂下头，在杀戮那会儿，几个人杀红眼了，一个农妇四处乱跑，乱战下，被不小心砍死了。 吕克点点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也差点杀了一个女人。 “还有什么其他情况吗？” “没有了，老埃克手臂脱臼了，但不是大问题，我还好，除了脖子还疼，基本没事，老爷，这一次我们可是大获全胜啊！” “确实.” 自己一个人没死，斩杀俘虏对面十人，确实很了不起。 说完，吕克将目光移向一边。 那里站着的，是一个叫做吉尔的男人。 (本章完) 第72章 山谷人员扩大 第72章 山谷人员扩大 战斗结束了，但战斗后的余波却远远没有散去。 在成功将沃德村还活着农妇解救出来后，没想到却有刚刚获得自由的两名农妇捡起尖锐石子互相扎破了彼此的喉咙，等老埃克发现时，只能看见两个人抽搐的面容和汩汩流出的鲜血。 当莱恩把这个消息报告给正在清点物资的吕克，吕克只能一阵沉默。 被山匪掳走的女人会是什么命运，根本不用去猜就知道，前一刻失去了丈夫、孩子、父亲的她们，下一刻就要遭到仇人的凌辱，说是生不如死，一点不为过。 被钳制住的时候连死都无法选择，等终于获得自由了，有了主宰自己命运的机会，有一两个人选择了这条路，实在是情理之中。 吕克深深叹息一声，“让他们自己消化吧，这种事我们帮不上忙，你去和罗伯特将山匪的东西都收集起来，看看具体有多少。” “好的老爷！” 莱恩转过身，路过被栓在树上的马丁身旁，狠狠吐了口唾沫，然后将土匪的全部财物搬倒了山洞外。 土匪的财物很杂，他们很少有谷物面粉，更多的是现成的食物，比如卷心菜鸡肉和黑面包，除此之外，还有譬如镰刀锄头的农具，只有两把屠宰刀，和一把砍柴斧。 不过其中，也有让吕克看重的东西，就是土匪卡尔的装备。 将卡尔浑身扒了个精光，最终得到一件武装衣，一面阔盾，一把长柄刃。 这一套足以武装起一个士兵，可惜卡尔这个家伙当惯了逃兵，只敢欺负欺负懦弱的农民，遇到自己还没等动手就吓破了胆，浪费了这么好的装备。 除了卡尔，其他九名土匪的衣服也没放过，这些缝缝补补的破烂亚麻布吕克准备全部带回木屋，洗一洗还能接着穿。 毕竟他们现在根本没有生产更多衣服的能力。 吕克捡起武装衣，武装衣的范围很广，卡尔这件是最低等的：几层亚麻布内塞进一些零碎的布头与羊毛，勉强算得上是甲。 “算上锁子甲和皮甲，自己也算是有拥有三件甲胄的人了.” 吕克笑着将武装衣放到一旁，接着拿起卡尔腰间的一只布袋，里面装着从沃德村搜刮来的，近五镑的钱币。 五镑，就是一千二百芬尼。 看起来很多，但放在曾经沃德村七户人家中，平均每户才不到二百芬尼，真的称得上很穷的村庄了。 吕克将钱袋挂在自己腰间，这是自己击杀山匪的战利品，尽管沃德村还有人活着，但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这些财物如今归于吕克一人，难怪说打家劫舍才是最暴利的行业。 事实上，老练的老埃克早在一开始就承诺，获得的所有战利品都将是吕克的。 忙完这些，吕克才将视线放在洞外的黑驴。 这是吕克最满意的战利品之一。 这头乖巧的黑驴与人齐高，自己当初就是老埃克乘坐的这头驴车去库铂堡买的莱恩，一晃大半年过去，真是驴是人非了。 “嗯，以后就用它来耕地，战马专心当坐骑吧。” “大人.” 吩咐罗伯特去将驴车木板拼接好，以便运载物资，老埃克带着吉尔一行人慢慢走出山洞。 老埃克制止了身后人的步伐，自顾自的走上前，吕克瞧着老埃克脸上夜色都遮不住的疲惫，明白他将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老埃克先是深深鞠了一躬，表达对吕克的感谢，然后犹豫了片刻，张嘴说道： “大人.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您能否允许我和吉尔，还有这伙可怜的女人去您的庄园生活.” 老埃克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分，毕竟您一开始只答应给我提供一个工作，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沃德村已经破灭，他们已经成了没有家园的流民.” 吕克抬手制止了老埃克的话音，略微看了看他身后的女人和那位叫吉尔独眼男人。 “大人.您是不同意吗？”老埃克脸上露出紧张神色，“您放心，这些女人干起活不比男人差不多，种地养殖都可以交给她们干，绝对不会白白吃你的一粒粮食.” “不，我不是不同意，我只是想问，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她们所有人的意思？” 这些俘虏，吕克一开始早就有网罗的打算，只是吕克不想收留一些心有异心的人，那样只会增加山林的管理成本。 对于老埃克，吕克还是挺敬佩的，从认识他到现在，他的所作所为配得上村长这个称呼。 老埃克听闻吕克的话，转身看向身后的女人们和吉尔，他们彼此对视，然后齐齐点头，老埃克转回来，对吕克说：“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意思，大人，我们都无处可去，只能请求您的庇护。” 其实还有库铂堡可以去，但这些伤透心的人，不想再去无法保护他们的领主身边生活。 “好吧，”吕克缓缓说道，“我答应你们了，你们可以跟我回去，但事先说好，每个人都需要为庄园出力，并且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这是应该的大人！” 老埃克满是褶子的脸上绽出感激的微笑。 身后的女人也逐一向吕克道谢。 “吉尔，你过来一下。” 吕克挥挥手，把独眼吉尔招到身边，这位年轻人还没有成亲，但在土匪袭击时失去了自己的父母。 吉尔面对吕克有些忐忑，与罗伯特不同，吕克算是真真正正帮他报了血仇的人，亲眼目睹了吕克是如何率领军队杀进土匪窝，宰掉那帮该死的杂种，而且刚刚在老埃克口中，还得知了吕克的贵族后裔的身份，心中不知不觉将吕克视为了英雄般的人物，见吕克招手，略微激动的走来，对着吕克行了个不标准礼。 吕克没有多说，对于这位从草地突然冒出的年轻人，自己对他观感其实很不错。 吉尔正是当初在沃德村，怀疑自己游吟诗人身份的人，但在面临土匪入侵后，这家伙不仅在最后一刻将老埃克救走，自己更是侥幸逃脱了一命，在迟迟等不到库铂堡的援军，以为村长毙命时，又独自一个人怀着必死的念头摸黑赶到土匪山洞准备以身犯险，为亲人报仇，仅凭这份胆子，就足以让吕克高看一眼。 “你去把那个叫马丁的俘虏带上，记住，不要打死他，我留着他还有用。” 吕克没有多说，指了指一旁一直蔫蔫的马丁，对着吉尔吩咐了自己的第一道命令。 吉尔瞧见马丁，独眼立刻被仇恨填满，但仍忍住并遵从了吕克的要求。 随后，吕克安排罗伯特和老埃克一起，将收集到的物资和驴车准备好，准备返回庄园。在离开之前，吕克和莱恩再次检查了山洞，确保没有遗漏任何有用的物品。 当一切准备就绪，简单修整一晚，吕克带领着这群新收留的人，踏上了返回庄园的路途。 (本章完) 第73章 联排木屋 第73章 联排木屋 隔天中午，吕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赶回山林深处。 玛丽听见声音连忙从屋里跑出，见到是吕克一行，一边松口气，一边感叹老爷不是去剿匪了吗，怎么带了这么多人回来？ 在玛丽疑惑的目光中，吕克一行越走越近，他身后沃德村的村民们，望着大山深处的小型庄园，眼中的惊讶一点不比玛丽少多少。 大山深处居然还有这么一处村落在？ 这些幸存的人心底不自觉开始与沃德村比较起来. 耕田没有沃德村多，这是肯定的，毕竟没有多少人，面包炉看起来倒是很实用，水磨坊？真是难得一见，马厩嗯，贵族老爷有战马很正常。 吉尔和五个农妇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他们还活着，足以说明他们的坚强，此刻看见崭新的村落，内心深处重新点燃了对未来的希望 “罗伯特，你快去通知玛丽，抓紧熬一锅麦糊出来，走了一天了，大家都饿了。” “好的老爷。” 罗伯特点点头，跑到迎接自己的妻子面前，对着疑惑的玛丽嘀嘀咕咕一会儿，接着玛丽同情的看向农妇们，转身开始去熬制麦粥。 吕克转过头继续对吉尔道：“吉尔，你带着农妇过去休息，老埃克，莱恩，你们俩跟我来。” 将驴车栓到木屋前，又将马丁绑在木桩上，小查理便闻着主人的味摇着尾巴迎上来。 带着莱恩和老埃克走进屋里，先将盔甲放回二楼隔层，然后坐在木椅上，一边摸着小查理狗头，一边对着站着的老埃克道： “别拘谨，坐下来。” “莱恩，给老埃克倒杯水。” “谢谢大人。” 老埃克接过水杯，见莱恩坐下，他也坐在一边，静静等着吕克说话。 此时的老埃克已经改变了心态，不久前他只是一心想报仇的老兵，但既然吕克帮自己报了仇，又选择投靠吕克，就要表现出对吕克足够的尊重，这是自己多年的沉浮告诉他的经验。 “玛丽饭熟还有一会儿，我们聊一聊这些人的安排吧。” “我准备在木屋，也就这座房子的前方，盖一座联排木屋，来当大家的住所，附近的树木有的是，到时候有莱恩指导你们，争取在冬天之前把屋子建起来，这段时间呢，就先搭一些简单的帐篷住吧。” 吕克没想到山林的人口会一下子多出七个人，眼下算是罗伯特一家，已经是十一个人，其中不包括两个孩子。 而屋子只有两栋，短时间根本容不下这些人。 只能再盖新的，顺便把罗伯特的屋子也建出来。 老埃克认同的点头，住所确实是大问题，吕克老爷刚到屋就想到这一点，说明是真的在考虑自己这些人的生存。 毕竟他见的大多领主的观念可是‘领民就像野草一样，割了一批自己就会长出来的’. “其次是粮食。” 吕克敲打着靠椅把手，“不瞒你说，春耕刚刚结束，粮食收成不错，但想要填足这多人的嘴还是有些困难，所以耕地必须还要增加，把外面那头黑驴养两天，然后立马开垦，争取在九月底再开出最起码两英亩的土地。” “两英亩大人，这些土地够吗？” 老埃克皱起眉，有些担忧的问道。 他还不知道吕克有化肥的秘方。 吕克啧了一声，看来是时候需要编一套东西来解释化肥了。 “肯定没问题的，这里是上帝庇护的土地，去年我和老爷就靠着五分之一英亩的土地，就种出了三百磅的粮食！” 莱恩在一旁骄傲的抬头，这片土地是上帝祝福的土地已经彻底根植他的脑海，听见老埃克担忧，连忙开口喊道。 “三百磅？？” 老埃克放下水杯，忽然想到了什么，“大人.难不成您是靠着当初和我交易的那二十磅粮食种出来的？” 见吕克点头，老埃克不禁咋舌。 “具体怎么回事，我以后会告诉你，当务之急是要收集更多的粮食，山林里食物很多，等忙完秋耕，就让女人们去摘果子、挖野菜，莱恩，你带着罗伯特、吉尔还有外面那个马丁，把房子搭起来，马丁那个家伙，可以让他多干活，累死也没事，留着他就是干这个的，也算是对他的惩罚。” “至于老埃克.” 吕克望着这位饱经沧桑的老人：“你有过当村长的经验，所以有没有兴趣当我的管家？” 吕克早就看出，莱恩没有管理的能力，而随着人口增加，吕克想提拔一人当副手，协助自己管理一些规划以及物资清点的事情。 这方面，老埃克正好贴合。 首先他有情有义，人品靠得住，其次见多识广，再者，年岁也大了，又孤身一人，不会生出太多野心。 而老埃克听见吕克的话，立马感激的起身，对着吕克弯腰致意道： “感谢大人还能看得起我一个衰老的家伙，您放心，我一定帮您管理好您的庄园” 吕克抬起手示意老埃克坐下，“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大人？” 吕克眯起眼，“你曾经去库铂堡，经常见的商队，有联系吗？” 在吕克与老埃克交易粗盐时，老埃克就提到过，偶尔缺盐就会在特定日子去库铂堡和狡诈的商人交换。 那些拥有盐的商人，当然不是库铂堡本地的商贩，而是来往路过的商队。 在给贝里男爵交了一大笔关税后，进入堡内和周围所有村庄的人进行贸易。 “大人，联系是没有什么联系的，但这支商队大概每半年会经过库铂堡一次，估计在秋耕后就会再来了.” “您要和他们进行交易吗？” 吕克没有回话。 如今山谷规模扩大，吕克确实有想过与商队进行贸易。 山林里资源其实很丰富，毛皮、木材、熏鱼等等，但库铂堡的需求并不是很大。 上一次能在库铂堡把毛皮卖出去，还是背着贝里男爵，在酒馆老板搭桥牵线下，才能进行售卖，如果一旦数目过大，就瞒不住贝里男爵了。 但如果能直接和商队拉上关系，就可以绕开贝里男爵。 “秋耕后，你跟我去见见这支商队，另外记住，要以沃德村的身份去见。” 老埃克露出了然的神色，是的，吕克老爷是落魄的贵族，也许还没有正式被勃艮第接纳，低调一点很正常。 等到了饭点，老埃克自动告退，吕克与莱恩在屋中吃着面包，不一会儿，玛丽出现在门外。 “老爷您找我？” “进来吧，玛丽，这两天没发生什么吧？” 吕克去剿匪，来回不过两天，但还是例行公事询问起玛丽。 玛丽摇摇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啊，还真有。” “老爷，昨晚我听见对岸有熊叫了！” (本章完) 第74章 安心的睡梦 第74章 安心的睡梦 吃过午饭，众人开始忙碌起来，她们首先要为自己搭一个临时住所。 按照吕克的意思，六七个人的临时住所并不能像自己当初那样挖地窖，而是在一片空地上，用若干木头合成几座圆锥式的简陋房屋，在顶部和周围铺上茅草即可。 这种屋子优点是搭建速度很快，不会耽误秋耕。 缺点同样明显，只能简单的遮风挡雨，一旦遇到连续的雨天，将会潮湿阴暗，漏雨漏风。 不过总好过露天，等秋耕完成后再搭建真正的联排木屋不迟。 这一次吕克没有再出门，房屋并不难搭，交给老埃克指挥就行，自己与莱恩留在木屋，对着莱恩想了想道： “我们需要想办法解决对岸的熊，看起来它在扩大自己的领地范围，如果任由它这么开拓下去，估计以后葡萄也采摘不了，甚至对岸都踏不上去，那里资源可一点不比我们这少，不能白白抛弃。” 莱恩深以为然的点头，“老爷，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猎熊？” “再等等。” 吕克揉揉太阳穴，这几天晚上没睡觉，头比较痛：“等屋子建好的，然后带上吉尔和罗伯特，老埃克太老了，让他安心管家吧。” “罗伯特” 莱恩吧唧吧唧嘴，有些为难道：“老爷，他能行吗？这回去剿匪您也看见了，他完全没敢进去，要不是最后一刻向土匪头目砍了一斧头，我都想狠狠教训他一顿了，我们在前面搏命，他在后面发呆！” 提起罗伯特，莱恩有些怨言。 莱恩又不傻，早在村长赶来时就察觉到罗伯特的异样，那一刻莱恩就知道，真真正正把山林当家的只有自己和老爷，他知道罗伯特靠不住，但没想到这么靠不住，如果自己当时不是有木刺在，估计就被那个强壮的土匪勒死了，而罗伯特却在那里傻站着，也不过来帮忙。 吕克拄着下巴不置可否。 罗伯特本就是一个农民，不是刀口舔血的战士，懦弱一些也正常，不过自己和莱恩想法一致，罗伯特可以当普通的征召兵，但很难担得起大任，只是山林内满打满算就四个青壮年，罗伯特必须跟着去。 挥挥手让莱恩出去指导农妇建房，吕克一个人在屋子，将得到的物资放到二楼隔层。 吕克现在很庆幸自己提前建了一个小二楼，可以变成自己的储物间，先将三套盔甲放在最左边，然后将多余的武器搁置一旁，两者中心，是露出把手的各式各样农具，方便伸手就能取下。 吕克对莱恩是真的大方，这一次得来的阔盾和一柄屠宰刀二话不说赏赐给了莱恩，并把九件亚麻布其中一件分给了莱恩。 那面皮革圆盾自然又重新回到自己手里，至于长柄刃，以后可以交给吉尔使用，这个小伙子，相比罗伯特，吕克更器重他一些。 四周墙壁上，鹿角、弓弩、渔网、蓑衣，壁炉旁边是木炭和植物油。 吕克二楼的中间是隔断的，吕克头顶是武器，莱恩头顶则是各种粮食，面粉肉干面包奶酪鸡蛋格瓦斯等等，其中从土匪窝带回来的好食物一并搬到了上面，装不下的，就摆在吕克床边，只将一些麦麸放进了外面柴棚。 这些都是最好的食物，需要放在吕克屋内才更放心。 等以后吕克想奖赏谁，只需要赏赐对方这些食物的任意之一，就足以让对方喜笑颜开。 这就是物资匮乏下，最宝贵的财产。 吕克从来没想过推行什么平等博爱，在中世纪玩一套无异于玩火自焚，当一个比其他更守规矩的领主，已经是进步了。 如果进步太多，只会死的很快。 沃德村所有人，都没有钱来赎回自己的自由身，所以眼下都是自己的农奴，吕克确保他们不会饿肚子就行。 吕克又仔仔细细清点了自己的财产，当初自己购买的农具为了适应自己和莱恩只购买了少量，而眼下光镰刀就有七把，其中吉尔和罗伯特各自上缴一把、锄头五件（不算鹤嘴锄）、铁铲两把、连枷两具，以及交给老埃克去砍树的斧子和锯子各两件，刨子、凿子等木匠装备各一件，外加最后剩余的屠宰刀，以后吕克想剖解肉块就不再需要自己的匕首了，匕首可以真正回归武装兵器行列。 其实土匪并没有带走沃德村的全部物资，就比如一些木头家具或者锄头镰刀，他们重点抢的是食物，铁器确保人手一件就行，再多他们抗不下，况且沃德村也没有太多铁器，能凑出七件就不错了，否则当初也不会拒绝和吕克交易。 望着这些农具，搭配曲辕犁，开荒已经够用。在众人在热火朝天搭建屋子时，吕克走出木屋来到黑驴前，解下缰绳牵到了马厩。 当初设计马厩就特意建的很宽阔，再容纳一头驴绰绰有余，面对这头异类，战马并没有什么表示，佩尔什战马就是这一点非常出色，非常乖顺。 沃德村的黑驴也很老实，给它们倒上草料，一马一驴很快就和平相处，一同吃起草。 “可惜都是母的，要不然看这模样，说不准能下头骡子。” 吕克打趣一番，就听见前方的喝骂声，只见独眼吉尔，正拿着不知谁递给他的荨麻，不停抽着俘虏马丁，一边打一边恶狠狠骂道：“该死的家伙，搬完木头还不快去烧草木灰？再偷懒，我就把你的牙通通拔光！” “是是.” 胳膊上的伤还没好的马丁丝毫不敢顶嘴，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然后快速烧起草木灰，因为圆锥式屋子的地面其实就是泥土地，将草除掉后，需要再铺一层草木灰，来防止一些虫子进入。 见到马丁狼狈的模样，吕克丝毫不理睬，尽管这个家伙自从被俘虏，一路上经常说自己没有杀害沃德村一个人，但显然无法平息沃德村其余人的怒火，尤其是血气方刚的吉尔，变着法的蹂躏马丁，这不刚刚烧完草木灰，又是一脚给马丁踹了个狗吃屎，让他赶紧去搭茅草。 吕克又去看了看山羊和鸡群，母鸡这窝小鸡基本散养，除了刚刚破壳那会儿，玛丽精心照料一段时间，其余都是母鸡自己去带，能活多少纯靠天意，不过小鸡其实是很脆弱的，吕克估摸着最后能有一半长大就不错了。 朱莉早就听说吕克回来，此刻看见吕克，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她已经不那么惧怕吕克，老远就对着吕克屈身行礼。 吕克笑着让她靠近，从怀中掏出拇指大的奶酪送给还不到自己膝盖的女孩，让朱莉一阵眉开眼笑。 吕克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女孩，沃德村的村民整体氛围还是压抑的，有朱莉这么个处于天真年纪的女孩，也算添加了一丝活力。 在马丁不断被抽打的惨叫和朱莉的笑声中，吕克又将驴车板和车轮收好，在整个山林刨去吕克外十个成年人的齐心协力下，第二天便搭起了三座临时庇护所，老埃克和吉尔住一起，其余五个女人住另外两顶。 庇护所四圈都是木头，往中心汇聚，错落搭至，然后用藤条绑定，底部用土坑与黏土固定，最外围和头顶都从上而下顺着铺上厚厚一层茅草，靠近北部有一座缺口，也是用茅草编制的门。 屋内除了一张草铺床，再无他物。 但即使这样，沃德村一行在村落破灭后，终于迎来第一次踏实的睡觉。 (本章完) 第75章 粮仓 第75章 粮仓 吕克站在满满当当的建筑之间的一块仅有的空地上，不断用脚丈量着范围，在他身后站在老埃克和莱恩两人，正一并观察着土地。 “大人，这里靠近您的木屋，土地范围也够大，我认为建一座粮仓完全可以。” 老埃克观察了一会儿，缓缓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完成众人的临时住所，吕克将玛丽在内的六个女人分成两组，各自去山林一边挖野菜摘山果去了，而自己趁着还没到农耕的时候，则打算再盖一个新建筑。 以前山林中只有自己和罗伯特一家，食物只需要集中在吕克木屋即可，但以后不用猜就明白，谷物只会越来越多，到了该建一座粮仓的时候了。 粮仓与地窖是不同的。 地窖规模并不大，主要是为了储存容易坏的食物并留出空间当冰窖，而粮仓则主要装谷物。 吕克点点头，认同老埃克的话，这处地点确实不错，既靠近农田，又靠近自己的木屋，而且地势比其他地方更高。 “那就这里吧，先让她们收集几天食物，然后争取尽快把粮仓建出来。” 老埃克诶了一声，农妇们收集食物主要还有为自己收集，吕克的粮食根本不缺她们那一点，当然，她们在收集回来后仍然会上供给吕克一部分，毕竟在她们心底，这片森林都是吕克的财产，能允许她们采摘已经是仁慈。 粮仓的建设，首先最重要的是防火和防潮，所以吕克还计划在粮仓外设置一圈隔离带，并且严禁在粮仓附近生火做饭。 说起做饭，沃德村众人都没有器皿，于是吕克让米勒又烧制了一批陶碗，分给了众人。 米勒还没什么感觉，罗伯特倒是感觉自己脸上很有光彩，看见老埃克和吉尔等人感激着接过陶碗，罗伯特不自觉挺起胸膛。作为吕克的第一户农奴，又亲自参与营救农妇的行动，他心底难免有一点淡淡的优越感，尽管除了住的地方，他吃喝上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选定了地址，接下来自然是搭建，再经过大概五天左右的收集食物后，除了玛丽照常去放羊，令有两名农妇继续去摘果子，其他人都被吕克聚集在一起，修建粮仓。 这一次吕克打算亲自参与搭建，毕竟粮仓还是比较重要的建筑。 吕克把人分成了两组，一组拿着斧头锯子去砍树，一组拿着铁铲和锄头开始挖地基。 吕克第一次体会到干活只动嘴的感觉。 这一次的地基，与平常盖屋子并不相同。 这次的地基同时也是一座地窖，而且是倒圆锥式的地窖，日后粮食主要就是放在这里面。 挖土这种最累人的活，当然被交给了俘虏马丁，这位垂头丧气的俘虏拿着铁铲用力掘土，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另一把铲子则由吉尔罗伯特俩人轮流把持，农妇们在上方用藤筐帮他们运土，耗费了七八天的时间才算挖好地基。 下一步就是用火将地基烘干，并铺上草木灰，然后四周和底部木板，就能投入使用了，这么做的好处是可以最大程度的防潮。 一边铺着木板，莱恩带人一边将砍好的木头混着泥土石块搭建粮仓的墙壁和屋顶。 粮仓墙壁呈圆柱型，上面为锥顶，某种意义上，和临时住所还挺像，两组人起早贪黑，大约建了大半个月，终于将粮仓雏形搭建完毕，日后只需要慢慢修缮即可。 望着众人高兴又疲惫的脸，吕克决定今晚给麦糊中加一丝鱼肉，增加点荤腥。 黄昏降临，与昔日孤独的炊烟相比，山林中升起一片烟雾，在夕阳下如同水面的涟漪缓缓散开。 吕克与莱恩回到了木屋休息，老埃克则带着吉尔和农妇们在木屋与临时住所之间的空地上，各自架起火堆与陶罐，咕咕咕的水泡不断浮现，静静等待着晚餐成熟。 忙碌会让人暂时忘掉曾经的伤疤，而难得一见的荤腥也增添了心底的喜悦，大家开始有说有笑，几个穿着亚麻布女人凑到一边，不知在嘀咕些什么，不一会儿就传出哈哈的欢笑声。 独眼吉尔端着两碗粥，一碗掺杂野草根，一碗掺杂了鱼肉，走到小查理身边，而在狗窝旁，还拴着一个人，就是满脸憔悴的马丁。 “杂种，这是你的晚餐！” 吉尔咣当一声把野草根麦糊拍在马丁眼前，接着把鱼肉粥给了小查理，望着小查理吃的唾液横生的模样，马丁眼中的怒色一闪而过，不过转眼便变成谄媚的笑容：“吉尔老爷，您可真是仁慈慷慨的人，这碗麦糊我很喜欢。” “我不是老爷，吕克老爷才是贵族，以后再这么叫我，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吉尔左眼瞎了，吕克特意给他缝制了一个面罩，扣在脸颊上平添几分凶悍色，乍一眼看上去，山匪的模样多过农夫。 “哈哈，我当然知道，只是吕克老爷平常也不正眼看我，还不是您一直照顾我嘛。” 马丁笑容满面，并没有因为吉尔恶劣的语气所动，见吉尔还是冷冰冰看着他不说话，马丁忽然语气带上了浓浓的忏悔： “我知道，您还在记恨我，因为我和卡尔那帮畜生伤害了你的家人，说实话，这并非我本意，我一直在说，我没有亲手伤害过您的任何村民，我只是被卡尔裹挟的可怜农夫，我以前和你一样，但您也知道，正是因为我也是农夫，所以我别无选择，否则卡尔就会杀了我，可我心底还保留着一份善良，所以对于沃德村才没有痛下杀手。 当然，我对此还是感到深深的抱歉，所以您这些日子打骂我，我觉得是应该的，这是上帝对我的惩罚，我理应赎罪。” “如果这能缓解您的痛苦，我甘愿以后继续被你打骂。” 马丁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独眼吉尔连忙伸出手打断他的话，依旧面无表情，但也没有继续骂他，只是默默转身离开。 马丁也不在意，在吉尔背后端起麦糊大口吞进肚，然后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蔑说道：“嘿，到底只是个农夫” …… 第二天一早，太阳初升，吕克将莱恩吉尔罗伯特聚集过来，环视他们三人一圈，微微笑道： “伙计们，今天我们去对岸猎熊！” (本章完) 第76章 猎熊（一） 第76章 猎熊（一） 玛瑙河上，两支木筏飘荡水面，一前一后驶向枝叶葳蕤的对岸森林。 吕克与莱恩站在在老木筏上，莱恩撑着桨，吕克则眯眼眺望前方，他的背上斜挎木弓，腰间别着匕首，脚边紧紧趴着不断吐舌头的小查理，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铁器。 老木筏率先破开水浪，逐渐靠岸。 不一会儿，另一支木筏也靠近，从上面跃下独眼吉尔和罗伯特，外加一个手无寸铁的男人。 “老爷，人到齐了！” 吕克颔首，无视最后一人，将目光投向其他三人身上。 三人有高有矮，年龄各异，但与之前相比，此刻无一例外，都有着一个共同的新特点 ——整洁！ 非常整洁。 整洁到不像这个时代的人。 莱恩还好，他本身就被吕克要求过，可独眼吉尔和罗伯特身上曾经的汗臭味，也都消失不见了。 吕克闻着清新的空气，满意的点点头，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当然不是自己洁癖到一定程度，这只是为猎熊做的准备之一。 对于猎熊，吕克有着两套方案。 第一套是设置血食主动勾引熊过来，因为熊的嗅觉非常敏锐，甚至超过了猎犬，只要熊上钩，就在其必经之路上挖掘陷阱，吕克等人躲藏暗处，等待它自投罗网，然后众人再一拥而上，将对方杀死坑内。 可也正是因为熊嗅觉发达，所以必须要将众人身上异味洗掉，让熊最大程度忽视他们的存在。 否则，熊很有可能不上当，甚至会直奔众人而来。 除此之外，包括吕克在内，他们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平常穿的亚麻布，而是从土匪手中缴获回来仔细清洗后，又放进装着松树枝叶的麻袋里过夜的亚麻布，这使它们的味道闻起来像森林的一部分。 “好，把武器都带上，跟我走！” 吕克牵着小查理，手一挥，身后三人立马跟上，最后面的吉尔一手拿着长柄刃，一手推搡着那名手无寸铁的男人，“你快点走马丁！”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俘虏马丁。 马丁脸色苍白，自从被吕克点名也要跟着猎熊后，他的神色就一直处于彷徨状态，此刻终于到了岸，每走一步都感觉双腿灌了铅，要不是双手被绳子绑住，被吉尔牵在手中，他恨不得立马逃走。 马丁并不傻，相反小聪明很多，别人都是利刃在手，就他被拴着跟个人形牲畜一样，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吕克刚刚所说的血食诱饵. “嗯？” 独眼吉尔见马丁不走，立马用长柄刃抵住了马丁后腰，这才让如丧考批的马丁迈动步伐。 吕克走在最前，比自己领先一个身位的小查理不断在地上低头寻觅，终于在森林某个角落，发现了一处棕熊粪便。 小查理随即站住脚步，抬起腿就想在这棵树边撒尿，被吕克连忙拽回，啧了一声，小查理立马将尿生生憋了回去，夹着尾巴窜到了旁边。 留下尿液，这不是正给棕熊留下大气味吗？ “就这了，马上要到中午了，棕熊估计要等凉爽后才能出没，你，拿着铁铲，在这个地方挖个坑出来！” 吕克等人所处的位置四周树林密布，其中有一块空隙，正好用来挖陷阱。 吕克用下巴点点马丁，莱恩立刻一把将马丁拽过来，见马丁满天大汗的样子，吕克好笑道： “我们猎熊，怎么给你紧张成这样？” “我” “行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我们不会拿人去当熊的诱饵，安心拿好铁铲，尽快挖出一排横沟。” 见马丁支支吾吾，吕克不愿和他多说，自从马丁被俘虏，吕克完全没有把他当成山林的一份子看待，甚至清点人数时都没有把他算进去。 所以马丁存在的目的，就是为山林干重活，顺便让沃德村众人偶尔在他身上发泄怒火。 当然，如果他没被累死，也没有其他异心，时间长了，吕克也许会考虑慢慢接受他。 不过嘛.现在可能没有那个机会了。 见马丁解放了双手，拿起铁铲在预定地区卖力的挖着土，吕克靠在一棵树下，冰冷地看向马丁。 马丁是个精明人，但可惜缺少了点真正的智慧。 他昨晚一番蛊惑吉尔的话，某种程度上确实让吉尔的仇恨消除了一些，只可惜他算错了一点，他万万没想到，吉尔转过身就将这些话通通告诉了吕克 吕克听后，当时便明白，马丁这个人不能久留了 尽管他口口声声对吉尔说自己是被裹挟的可怜农夫，可吕克却一个字都不信。 被裹挟的可怜人，会在逃跑时把后面的山匪当替死鬼扔给自己？ 见马丁卖力干活，吕克心中不为所动，而是开始调整自己的弓箭，这一回不仅是自己没有携带多余铁器，包括莱恩和罗伯特除了腰间的屠宰刀，都没有携带剑盾等武器，这些武器狩猎不了棕熊，拿着剑盾去和熊硬碰硬，是蠢货才干的事。 所以在猎熊之前，吕克特意打造了一批新的武器 ——标枪！ 此时莱恩与罗伯特手中，就各自有着三把长而细的标枪。 标枪，一直以来都是人类狩猎的法宝之一，与直接突刺的长矛相比，标枪拉长了人与动物之间的距离，不仅增加猎人的隐蔽性，还能提高武器的效能，吕克很早就想制造一批标枪，只是因为没有铁器，很多时候造出的标枪都易折易断，不太划算。 当然，现在莱恩等人手中的标枪枪头仍然不是铁制的，而是尖锐的三角石锥，两侧有细小的齿状倒刺，是吕克让农妇闲暇之余磨出的。 标枪的尾翼还特意插满了鸟羽。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吕克还是让吉尔携带长柄刃，来以防万一。 吕克盘腿坐着，莱恩三个人却将马丁团团围住，观看这唯一的真正奴隶不断挖着横沟。 尘土被不断扬起，与杀野猪与马鹿不一样，这个坑并不深，而是较长，并且没有木刺，毕竟吕克还想要熊皮，马丁累的大汗淋漓，可动作一点也不迟钝，反而轮的飞快。 不知道为什么，相比于吉尔，马丁心底莫名的极为惧怕吕克，以及吕克身边那位年轻的扈从莱恩。 对于吉尔还敢油嘴滑舌几句，面对吕克却有些磕磕巴巴，他总感觉，这两个人似乎要比土匪头目卡尔还要凶狠 从上午挖到下午，马丁才精疲力尽地将横沟挖好，吕克将一块被层层树叶裹好的带血肉块扔进横沟，外面用几根原木和杆子铺好，再撒上树枝树叶遮掩。 小查理在中午就已经被吉尔送回山林，此刻也正好赶回。 小查理的任务完成了，它继续待着只会阻碍狩猎，说不准会死在棕熊手里。 几个人散开，两人一对各自躲在一处茂林中，遮挡自己的身躯。 马丁，吕克则让他爬上了附近的树上。 几个人从下午一直黄昏，终于在森林深处，隐约听见了一声嘶吼声。 来了！ 几人顿时屏气凝神。 (本章完) 第77章 猎熊（二） 第77章 猎熊（二） 略微低沉且带有震颤的叫声由远及近，在众人隐蔽的目光中，森林深处，一头体型巨大的棕熊终于迎着晚霞慢悠悠地爬出。 棕熊毛色杂乱，因为经常蹭树打滚，毛皮上裹着一层松脂，松脂上又沾了密密麻麻的小石子，被踩断的树枝的声响配合棕熊粗壮地喘气声，整片树林莫名弥漫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棕熊四肢着地，鼻子不断在草地上游荡，突然它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顺着气味，慢慢移动到一处空地前。 气味仍在游荡，可眼前并没有食物。 动物智商虽然低，却并等于没有，棕熊立马意识到食物可能在草地之下，刚要迈进陷阱，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而是竖起鼻子，向四周不断闻着。 “老爷怎么回事，我们是不是暴露了.” 左侧草丛内，望着棕熊动作的罗伯特不自觉咽了口口水，见棕熊开始闻味，汗水立马渗出，忍不住对吕克悄声询问道。 “闭嘴，不要出声！” 吕克狠狠斜了罗伯特一眼，这家伙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罗伯特立马脖子一缩。 吕克清楚罗伯特的性格，所以才让他跟在自己身边，让莱恩和吉尔一伙。没好气地扭过头，目光放在似乎警戒着的棕熊，吕克的眉头也不禁皱起。 这头棕熊确实有古怪。 棕熊可不比野猪，如果是当初的野猪，就吕克眼下的配置，四个男人击杀对方简直是玩一样，可面对棕熊，就必须谨慎为主。 棕熊不是傻乎乎的野猪，如果受伤会立刻逃跑，下回想猎杀它就必须再深入森林，那个时候很有可能没等挖好陷阱，就会与棕熊进行遭遇战。 所以只有等它掉进陷阱，趁着它行动不便，几人在合力击杀。 只是如果它不上当，那就只好搏一把了 吕克小心拉开弓箭，看来只能自己先趁棕熊不备，射进对方要害，然后再慢慢耗死它. 但愿自己能一击命中要害. 吕克悄悄将插在地上的箭矢拔出，慢慢搭上弦，没等瞄准，却发现棕熊停止了嗅探。 棕熊先是摇摇晃晃顺着横沟走到一棵树前，然后猛地站起，它前肢扒在树皮上，抬起硕大的头颅，带着恶臭的獠牙一点点张开，随后对着树上躲在茂密树叶中的一人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嘶吼出声！ “上帝啊！！” 棕熊这一嗓子，彻底让树上的马丁腿软，他恐惧地望着棕熊，整个人几乎要被吓破胆。 正是他身上的汗臭味，吸引了棕熊的注意！ 眼见棕熊发现了自己，马丁汗如雨下，但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别看棕熊重达三四百磅，但它非常灵活，且擅长游泳爬树，马丁站在大约四米的树干上，这些距离根本难不倒棕熊，它四肢爬在树上，像大块的肉团，锋利的爪子嵌在树干中，几下便爬高了两米！ 这也是为什么，一个人在野外遇到棕熊，几乎必死的原因！ 这种东西，几乎全能。 马丁被吓得大吼大叫，不断用木头向下挥舞，但因为过于害怕，根本没有几下命中棕熊，反而引得棕熊爬的更快。 就在马丁犹豫要不要跳下树的时候，吕克终于从草丛起身。 吕克搭起弓箭，略微抬手，然后猛地松弦，吕克瞄准的是棕熊左心窝，可偏偏射出后在棕熊的快速攀爬中，只命中了大腿，但鈚箭还是狠狠扎进棕熊肌肉之中。 棕熊被突如其来的伤痛激的剧烈咆哮，猛地跌下地面，轰隆一身，尘土飞扬。 与此同时，莱恩也迅速冒出，右臂举起标枪，双腿助跑几步，对准棕熊奋力一扔，标枪在空中划出弧线，直接命中了棕熊腹部！ 一箭一枪扎进棕熊体内，却没有造出两人想象中的伤害。 原来棕熊表面那层松脂与石子在无形中成了一层护甲. 棕熊不再管虚脱的马丁，扭头便要逃跑。 可惜棕熊命运不佳，刚刚它没有因为食物掉进横沟，可偏偏在逃跑时因为慌不择路，不小心右腿踩空了陷阱，顿时让庞大的棕熊一个趔趄。 吕克果断抓住这个机会，又是一箭，射中了棕熊肩膀，与此同时，莱恩大着胆子窜出草丛，他三步化作两步，迅速来到棕熊不远处，举起手中第二把标枪，朝着同样的位置又是凶猛投去！ 这一次距离很近，标枪终于穿破了肌肉，扎进了棕熊内脏，棕熊顿时发出凄惨的吼叫，内脏极具的痛苦终于让棕熊应激，它四肢暴起，魁梧的身躯急速扭转，几乎眨眼间便向莱恩直愣愣的扑来！ “莱恩小心！” 吕克在身后大叫，连忙搭起一箭，莱恩身边的独眼吉尔也快步跑出，拿着长柄刃就要捅向对莱恩下手的棕熊！ “罗伯特，和我一起攻击！” 吕克拽满弓，对慢半拍的罗伯特大喊。 罗伯特也明白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虽然早就将吕克交给他投标枪的姿势忘光了，但凭借着一把耕地力气，梭标与吕克的箭矢同时，扎进了棕熊后背！ 而在前方，独眼吉尔手疾眼快，在莱恩快步后撤的片刻，抡起长达六英尺的长柄刃，一刀砍在棕熊嘴巴，瞬间划出一道血槽。 被前后夹击，外加内脏的伤害逐渐加剧，棕熊最终痛苦的嚎叫一声，忍不住地倒在了地上. 看着犹在喘气的棕熊，莱恩举起最后一把标枪，对着棕熊张大的嘴巴就是狠狠一击，标枪穿透了棕熊的喉咙，这头棕熊痛苦睁大眼睛，终于没了气息. “有没有人受伤？！” 吕克拿着弓箭，赶到死熊前，瞧见莱恩与吉尔摇头，这才松口气。 这次猎熊比预计还要凶险。 “见鬼了，虽然没掉进陷阱，不过还好把它杀掉了，就是熊皮多了一些窟窿，比预想中要差一点。” 吕克先是欣慰地拍了拍莱恩与吉尔这两个勇敢家伙的肩膀，接着观察这头死状凄惨棕熊，忍不住笑出声。 虽然窟窿多，但熊皮仍然值钱，看来自己这次不仅解决了隐患，而且还大赚了一笔。 几个月后与商队交易，也多了些筹码。 “把马丁接下来吧。” 简单看了一圈，吕克挥挥手，没忘了让吉尔将瘫软的马丁接下。 望着犹在后怕的马丁，吕克忽然拍拍他的肩膀，对着惊魂未定还一脸懵逼马丁道： “你跟我出来一趟。” (本章完) 第78章 杀人 第78章 杀人 吕克莱恩押着战战兢兢的马丁重新划着木筏回到对岸。 木筏上，马丁夹在俩人中间，心底不自觉升起强烈的不安感，他眼角余光忍不住撇向吕克，却没想到恰好与吕克的目光对上，这一对视，立刻让马丁浑身发凉，他发现吕克的眼神好像不是在看活人，更像在看一件物品，于是连忙垂下头。 木筏一点点靠岸，老埃克迎了过来： “大人，您回来了!” “猎熊怎么样了，成功了吗？” “一切顺利，让大家抓紧准备好宰熊的事吧，”吕克淌过水，和莱恩合力将木筏拽上岸，微微点头道，“对了，你带人抓紧再造一支木筏来运送棕熊尸体，记住，越快越好，吉尔和罗伯特还在那边守着呢。” “诶～我马上去办！” 听到吕克的话，老埃克的脸上绽放出由衷的笑容，猎一头巨熊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是值得庆祝的事。 愉快地接过莱恩递来的斧头，老埃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马丁身上，微微诧异，大人一向不怎么搭理这个人，怎么这次和他一起回来了？ “还有，把马丁也带上，让他去帮忙扛木头吧。” “带上他？” 老埃克欲言又止，但看见吕克坚定的目光，点点头招呼几个壮硕的农妇，带着马丁走向了森林。 眨眼间，山谷便剩下寥寥几人，包括不知何时不见的莱恩，吕克走回木屋，掏出自己的磨石打磨着屠宰刀准备一会儿割熊，见到小查理过来，吕克拍拍它的狗头笑道：“老伙计，一会儿又有你好东西吃咯” …… 森林深处，几名膀大腰圆的农妇正在卖力砍着树木，砰砰砰的声音不断传入老埃克耳朵，但这位苍老的村长却充耳不闻，一双并不浑浊的双眼只是紧紧盯着远处，在夜幕笼罩的马丁. 老于世故的老埃克不像吉尔，他从始至终就没有相信过马丁嘴里吐出过得任何一个字，虽然他没有打骂过马丁，但对马丁的厌恶只多不少。 见马丁只是默默搬着木头，老埃克这才扭过头，点上一段艾草，来驱除林中的虫蚊。 扭头望向山坡下篝火明亮的木屋地，作为山林中唯一的长者，老埃克要比其他人更能发现吕克的智慧。 他原本以为吕克只是某个小贵族之子，可随着这段时间的细致接触以及所见所闻，老埃克心中慢慢觉得，也许吕克更像是某个大家族的私生子 而且是那种，极其务实的贵族。 各种新奇的建筑工具不用多说，光说老埃克一直自以为傲的算术，他中年时可是做过好长一段的商业护卫，他不像其他一样被雇拥的士兵，心思要更加活泛，在有意接触下，让他学会了不错的算术，这也是他后来能担任村长的重要原因之一，毕竟村长要统筹所有人的物资，还有与商人进行贸易，哪怕自己算术不错还经常被坑骗，要是一点算术都不懂，只怕连身上的亚麻布都被骗光了. 可也正是如此，略懂算术的老埃克，居然在不久前，深深被吕克震撼了. 老埃克不禁回想起吕克熟练的个位数乘法，让自己需要思考一会儿才能给出答案的算数，对方总能脱口而出，让老埃克惊讶之余，更加认定吕克大人一定受过良好的教育。 “不知道吕克大人的家族箴言是什么.” “老埃克管家！老埃克管家！” 一阵焦急的呼喊打断了老埃克的思绪，老埃克回过神来，只见一位农妇指着远处，脸色慌张对着自己，嘴巴张张合合， “老埃克管家，马丁不见了！” “什么？！” 老埃克眼睛瞬间瞪大，连忙向后看去，只见刚刚还在夜幕中马丁此刻彻底消失不见，被风卷起的草地上只有一排排木头，哪里还有马丁的身影？ “见鬼！马丁逃走了！！” 老埃克狠狠拍下脑门，无比自责的叫道：“艾米，快去通知大人，其他的人，快和我四处搜查搜查，千万不能让马丁跑掉！” 马丁无论怎么讲，都是吕克的财产，眼看他趁着自己不备溜走，老埃克顿时慌了神，正要率领众人寻找，只见黑暗中，一个魁梧的身躯渐渐从密林浮现，淡淡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男人略带雀斑的面容。 “莱恩？” 老埃克认出了男人的模样，视线下移，望见了莱恩右手拽着的一个如同死狗一般的家伙 每被拖拽一步，就在草地留出一片鲜血，喉咙像是被东西塞住，只能呜咽的发出痛苦呻吟声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马丁无疑。 “呼～” 老埃克吐出一口浊气.没跑掉就行。 “老埃克，马丁刚刚想逃跑被我正好撞见了，于是给了他大腿两刀。” 莱恩对着老埃克几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指了指旁边的马丁，笑着道：“我看木头砍得好像差不多，正好，一起拖到木屋前，把木筏组装好吧，顺便把这家伙交给老爷处置。” 老埃克深深望了眼马丁，点点头道：“好吧。” 一行人带着木头和马丁赶回庄园。 吕克已经磨好了自己的屠宰刀，同时不知什么时候将骑士剑取出，砍了一堆的藤条，见到莱恩拖着马丁过来没有表现出多大的诧异，一边指挥农妇将木头摆好，一边询问起情况。 在听明白事情经过后，吕克慢慢渡步到马丁身前，取下马丁口中的杂物，居高临下地盯着双腿不断流血的马丁，冰冷问道： “是真的吗？” “老爷，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上帝发誓，我再也不会逃走了.” 听着马丁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吕克重新将杂物一把塞回马丁口中，他只需要听见马丁承认事实就行。 被重新堵住嘴马丁眼神绝望，他的目光在吕克和莱恩之间游移，试图寻找一丝怜悯，却只能看见对方冷漠的表情。 吕克对莱恩挥挥手，莱恩二话不说，一手接过骑士剑，一手拽起马丁脖颈，拖死狗一般拖到了河岸边。 闻讯而来的玛丽和其他农妇纷纷赶来，围住了这块狭小的空地。 随着吕克的手势落下，早就将马丁死死踩在脚下的莱恩高举长剑，在玛丽的惊呼中，剑锋落下，一剑将不断挣扎的马丁头颅齐齐斩断！ 鲜血扑的一下，溅开一地，死不瞑目的脑袋圆鼓鼓的滚到一边，小查理闻着血腥味想过去舔舐，被吕克拽着了缰绳。 “把尸体埋了。” 吕克淡淡撂下一句话，然后继续摆弄自己的藤条。 (本章完) 第79章 熊肉与葡萄 第79章 熊肉与葡萄 马丁的死亡只是一个插曲，除了让玛丽有些害怕外，其他的人反而有一种痛快的感觉，毕竟这是袭击沃德村的最后一个土匪了，众人终于有了大仇彻底得报的感觉 只是畅快之余，潜意识不免多了几丝异样 早在吕克营救她们时，众人就见识到了吕克等人的厉害，毕竟那可是只靠几个人就杀光穷凶极恶的土匪的军队啊！但那时因为本身是俘虏，外加有老埃克存在，她们观感不同，并没有觉得屠杀有多么的血腥。 但此刻，面对马丁的死亡，除了体会到吕克这段时间对她们的仁慈之外，众人又体会到了一种新的感觉。 “大人，木筏搭好了。” 老埃克揉揉白的胡子，淡定地走到吕克身边，指了指新造的木筏。 “不错，你去挑三个还有力气的女人，和我一起去对岸把熊抬回来。” “好！” “对了大人，马丁的头颅用不用悬挂几天？” “.算了，都拖到后山埋了吧。” “是的大人。” 老练的老埃克不再多说，缓步离去。 吕克擦去骑士剑的血液，连同马丁身上的亚麻布衣服一同放回木屋，和莱恩与赶来的几个农妇，乘坐两支木筏一同回到了对岸，两个农妇其中就有玛丽。 到了对岸，吕克带着刚刚砍下的藤条，和众人赶往死去的棕熊的方向。 差不多十几分钟后，吕克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扛着三根还完好的标枪与长柄刃在前方开路，身后由三男三女用木棍和藤绳组成的架子抬着三百多磅的棕熊一步一个脚印登上木筏。 把棕熊放在新木筏上，七个人分别登上另外两艘，新的木筏在吕克指使中特意在前部开了两个有镂空的栓绳处，被藤条拴住，众人用力划桨，将棕熊水运回木屋。 刚一到地，老埃克就率人接应，合力将棕熊抬到空地，这一次，终于不用吕克独自屠宰，老埃克同样有着丰富的经验。 “莱恩，把你屠宰刀拿来给老埃克用一下。” 先是放干血，两人拿起屠宰刀，开始解剖棕熊。 吕克熟练的将熊腹部朝上，这几乎是解剖动物最常用的姿势，沿着脖颈一直划到底部，吕克与老埃克一人一边，细细剥着熊皮。 与当初剥鹿皮和猪皮不一样，这次的熊皮务必要一气呵成，力求一张完整的熊皮，所以两个人的行刀都非常谨慎，顺着猩红的肉与熊皮之间的隔膜，抽丝剥茧般将两侧熊皮撸下。 等剥完两边，两个人合在一处，开始精心攻克熊掌。 老埃克攥着巨大的熊掌，吕克用刀尖一点点挑开缝隙，然后细腻地将熊掌的皮割开，随后如法炮制，将四只熊掌全部弄完，再转战熊头，熊头也处理完毕，喊着米勒将一些器皿端出，两个人终于一片片的削下熊肉. 熊的脂肪非常多，两个人割着肉，甚至能听见旁边米勒不自觉的吞咽口水声，吕克听见声音好笑地望过来，米勒连忙尴尬的看向另一边。 对于其他人对吕克处决马丁的害怕或淡定，米勒这个少年心底反而满是崇拜，甚至觉得莱恩先生砍下马丁头颅时充满了美感也不知道对他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大人，内脏怎么处理？” 吕克与老埃克不一会儿就把肉几乎削没，老埃克扭头询问起内脏的处理方式。 之前无论的野猪还是马鹿，吕克都没有选择要内脏，但这一回不同了，有了充足的人手，吕克当然要保留内脏。 “把熊胆给我留出来，剩下的内脏处理干净，马上要秋耕了，再加上这头棕熊的成功狩猎，这些内脏我准备赏赐给你们，大家好好吃一顿，明天晚上，开个篝火晚宴！” 吕克的话传遍四周帮忙的农奴耳中，所有人都惊喜的捂住嘴巴，老埃克更是微微鞠躬，感谢吕克的仁慈与慷慨。 老埃克当然知道吕克杀马丁更多是示威，但这并不减少老埃克对他的尊重，现在把内脏赏赐给众人，更是让老埃克充满了对吕克的敬仰。 既然决定了保留内脏，吕克用老方法把内脏取出后，把大肠交给了几个农妇，让她们去一边仔细清洗，中世纪的人尤其是奴隶没有那么挑剔，不吃内脏只是权贵阶级的“特权”，真正的穷苦人有的肉吃就不错了。 抱着能吃到肉的积极性，众人不顾夜色渐浓，兴致勃勃地清洗着熊肝、熊心等，把珍贵的熊胆递给莱恩，让他帮忙收好，吕克与老埃克继续剐蹭着最后的血脂，不久后，一张完整的、宽大的熊皮铺在了草地上。 犹在散发血腥味的熊皮四周有着六个窟窿，除此之外，还有一排排的熊牙放到了一边。 “大人，这张熊皮如果制成熟皮，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吕克笑着点头，整个庄园只有自己是个皮革匠，接下来自己又有的忙了。 一直忙到深夜，众人才逐渐睡去。 之前打造好的地窖此刻派上了用场，将肉和内脏都放在里面，四只熊掌甚至放在了更深处打通的冰窑中，零碎清冷的冰块淹没大半熊掌，平添一丝食物的美感。 第二天稍晚些，众人才悠悠起床，吕克再次带着一些人，撑着木筏赶到对岸，回到那座第一次发现的葡萄藤前，大手一挥，众人捧着藤筐，将一颗颗圆润的葡萄，全部装进筐中，散发着轻微玫瑰香味的葡萄萦绕众人鼻尖，让他们的心情不自觉变得愉悦起来。 当然，他们也清楚，这些葡萄只有吕克才可以享用，但能闻闻味，已经让他们心满意足了。 众人满载而归，但工作并没有停止，又顺着一条小路来到苹果林，大家继续摘下几筐苹果，这才回到山林。 这些苹果不是为了吃的，为了与接下来的商队进行贸易，吕克还打算做一件事 ——酿苹果酒！ 此刻最出名的苹果酒是来自法兰克西部的布列塔尼公国，但不代表其他地区就没有苹果酒，苹果酒的价格还是普遍较高的，起码比格瓦斯要强。 等忙完这些，众人的心底的冲动还没有平息，今天他们没有再去外面觅食，而是火热的操劳起各种厨具与肉类，并拿出一些蔬菜开始搅拌，因为他们知道，今天晚上才是重头戏 ——晚宴要开始了！ (本章完) 第80章 苹果酒 第80章 苹果酒 太阳缓缓西沉，在天边留下了一抹柔和的橙红色。 随着吕克坐在主位，晚宴正式开始。 特意从木屋中搬出的桌子被横着放在吕克身前，整整一张木桌，被自己一个人独享，莱恩和老埃克也只能坐在下首的短桌旁，以此彰显吕克的领主地位。 桌面上的菜肴，是有史以来最丰盛的一次：一碗加了芜菁的浓汤放在吕克特意吩咐，从而没有下锅的圆润饱满葡萄盘子旁，左手边是涂了黄油的面包、切成小块的奶酪和一杯格瓦斯酒，右边则是炖烂的熊肉，更远处，有一条加了盐的烤鲤鱼，除此之外，还有特意煮了两遍的野韭菜和用欧防风压成汁后调制的甜味酱以及一枚熟鸡蛋。 闻着不断弥漫的香气，吕克望向下面众人的餐桌，和自己整齐的木桌不同，他们的桌子只是简单削平的木墩，上面的菜肴也变得简陋起来：切碎后掺了盐煮熟的各类内脏被放进木头盘子中，看着有些臃肿，每个人身前摆放了一碗加了鱼肉的麦糊，除此之外，只有一些生的蔬菜。 但即使这样，仍然让众人非常高兴，有的人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眼巴巴等待着吕克的命令。 吕克也没有扫兴，大手一挥，所有人几乎同一时间，立马风卷残云起来！ 吕克用木叉插起一块熊肉，搁进嘴里细细咀嚼，熊肉比较腥，还略带一点酸，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吃，但油水确实很足，吃了一口满嘴流油，吕克很庆幸自己的身体可以享受这等油脂，否则冒然吃这么大的油水，说不准会拉肚子。 吃的稍微有些腻，就捻起一粒葡萄扔进嘴里，酸酸甜甜的葡萄被吕克连皮带果肉一同咽下肚，反手摘下一小串递给同样大口朵颐的莱恩，除了吕克，他是唯一可以吃到熊肉而非内脏的人，其余人没什么意见，毕竟莱恩对外的身份是“骑士”扈从。 其实老埃克也可以拥有这种待遇，可惜他拒绝了。 美味的食物会让人从心底开始愉悦，众人吃到一半，忍不住开始闲聊，朱莉最先吃饱在人群四周不断蹦来蹦去，作为山林中最小的孩子，她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喜欢，尤其是沃德村一些失去了孩子的农妇们，在朱莉围着餐桌转时，不断有人把手中甜味的欧防风或者浓香的榛果递给小女孩。 老埃克喝了一口吕克赏给他的格瓦斯，酒水撒到他白的胡须上，但他并不在意，酒精的刺激和人群的欢笑让他不禁想起沃德村的破灭，沃德村建立其实很长时间了，地处深山，基本没人踏足。但即便如此，这都能被土匪侵犯，只能说明这片土地又要开始乱了，而在兵荒马乱的土地外还有这么一片净土，让老埃克满足之余心底又升起一丝担忧。 “大人，也许我们应该建立一支护卫队了.” 老埃克转过头，对着吸着骨髓的吕克轻声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护卫队？以后再说吧。” 吕克将骨头扔给盘旋在桌下的小查理，抬首对着老埃克道： “你也是老兵了，应该清楚一支脱产军队想要建立有多难，目前为止，山林中连莱恩都无法做到一心一意训练战技，等明年收成好了，再谈这件事，我们的粮食还不足以养活更多的人。” 老埃克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吕克说的是对的，“是我心急了。” “不必自责，我知道你不想山林重蹈沃德村覆辙，这样吧，把吉尔那小子叫上，每天早上和莱恩一同接受剑术训练，我觉得他挺有前途，说不准以后会是一名优秀的士兵。” “顺便，我准备在山顶，建一座瞭望台，就是这儿。” 吕克手指向曾经的炭窑方向，“那里的坡度平缓，中间有一条山麓，周围的树差不多砍光了，改天让人好好修整修整，伐出一条道路来，然后在顶部建一座小木楼，平常时候可以让米勒上去观察四周动静，那家伙挺机灵的，又没到干重力活的年纪，正好适合他。” 老埃克顺着吕克的方向看去，还没有暗下去的天空让他大概看清了后山的轮廓，说是山，其实更像丘陵，他思考一会儿，点点头道：“是个好办法。” 见吕克有对策，老埃克也不再多虑，重新埋头吃起内脏。 这顿饭一直从黄昏吃到月亮升起，饭后点起篝火，一些人围在一起听着老埃克讲述自己年轻时的故事，听的米勒和朱莉眼冒星星，在这个缺少娱乐的年代，今天的一天甚至超过了他们平常庆祝丰收的宴会，一直到困意上头，大家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各自的屋中，甜美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拂晓，吕克没有食言，果然靶场前多了一个独眼小伙子，和莱恩一起接受着战技训练，其中包括长柄刃的操作和盾牌作战。 随着众人逐渐醒来，继续开启忙碌的新一天。 玛丽早早带着小查理去牧羊，老埃克则和罗伯特吉尔以及几名农妇继续开垦田地，吕克原本的计划是再增加两英亩田地便足够了，再多也没有那么些种粮去播种，但如果能开垦出更多的熟地仍然是好事，毕竟这个时代，一切还以土地为重，拥有更多的田地，才能养活更多的人口。 吕克则带上莱恩，外加一个叫艾米的女人，走到采摘的苹果前，准备酿造苹果酒。 一筐筐苹果已经被简单清洗过一遍，在吕克吩咐下，三人又细致将苹果表面的杂质祛除，然后扯过一张洗干净的亚麻布，将苹果放在上面，吕克抽出匕首全部切碎，接着取过木匠的小锤再全部砸烂，一些细腻的汁水四溅，吕克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那只是少量汁水而已，真正的大头还隐藏在碎末的果肉中。 将果肉装进旁边预留的木桶中，直到装满了两木桶才算罢休。 接着就到了最费时费力的阶段了——把果肉中的汁水全部压榨出来。 好在吕克有一座原始榨油场把若干果肉包在亚麻布里，像之前榨菜籽油一般不停撞击捣碎，用陶罐在下面接着即可。 但哪怕如此，这仍然是个累人的工作，吕克让艾米去田间将吉尔换过来，配合莱恩，两个小伙子铆足劲的撞击着木桩。 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传播半个庄园，一丝丝带着淳香味的苹果汁汩汩流入陶罐. 两木桶近三十磅果肉，榨出了大概八磅的苹果汁，将它们仔细封存好，并放在比较温热的地方，大概等上七八天就能发酵成功了。 至于剩下已经干瘪的果渣，喂给了牲畜。 很多时候，许多高昂的食物并非它们制作工艺有多复杂，那是后来逐步发展的结果，在早期纯粹是粮食不够，所以才会成为奢侈品。 就像人在极度饥饿，不可能会把苹果拿去榨汁酿酒，巴不得一口吃进肚。 等老埃克将两英亩的土地开垦出来后，苹果酒也差不多好了。 祈祷不要变成苹果醋，吕克兴致勃勃的打开陶器，立马一股特殊的酒香味淡淡飘来。 苹果酒成了。 (本章完) 第81章 瞭望台 第81章 瞭望台 随着苹果酒成功制成，吕克于是又吩咐几人学着自己的办法，争取再酿出一罐出来，然后着手开始搭建瞭望塔一事。 此时距离秋耕和商队到来还有些时间，除了留出继续开垦的一部分人，其余所有人此刻都被吕克聚集到一处，准备攻克这个较为庞大的工程。 吕克站在人群最前头，用手遮挡额头阳光，眺望山头，为什么选择这座山，除了靠近庄园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在山的最中间，有一条凹陷的土路，似乎是天造地设的一条小径，中途并没有太多树木遮挡，很适合来回登山。 吕克只要把这条路简单规整下就可以，真正的难点，是在山顶砍出一片空地，并且建出瞭望台来。 并非建设本身困难，而是众人必须爬上山搭建，然后在夜晚再返回山下，再加上还要寻找食物等诸多工作，这就注定了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吕克争取能在与商队交易之前搭出雏形就不错了。 吕克向后挥挥手，人群立马向山上开拔。 小查理打头阵，跑的比任何人都快，两个农妇在一旁点着艾草熏着蚊子，莱恩与吉尔手拿斧子，遇到挡路的树枝就直接劈下扔到一边，等下山时再捡回当柴烧。 众人一路顺着小径登上山顶，吕克与老埃克寻觅到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眺望山下。 吕克的庄园选址其实非常不错，南边是玛瑙河作为屏障，北部是吕克严防死守的地区，西侧是这座高山，瞭望台只要盯着西南的山路以及大多为平坦草地、缺少障碍物遮挡的东部即可。 至于会不会因为瞭望台而暴露山林位置.说实话，如果对方能看见瞭望台，说明就离山林不远了。 吕克将四周饱览眼底，虽然有一些树冠挡住了视野，但只要瞭望台建起，这些将不是障碍。 “地势不错，就在这儿建吧！” “就地取材，这里砍下的树不必剥皮，带着树皮一起搭，颜色尽量与周围树木混在一起。” “好的老爷！” 随着吕克一声令下，众人开始正式开工。 先是在选定的空地上挖出地基，几个人锄头铁铲一同发力，进度远不是当初吕克可比的，累了就换另一批顶上，一直干到中午，吕克才让众人停下，拿出带上山的面包与水囊，与大家分了分，躲过有些毒辣的正午，继续破土，直到傍晚，地基大概挖好，但天色已晚众人只能悠悠下山。 第二天爬上山后就是伐树了，瞭望台的建设并不复杂，它主要是要尽量高一些，将下面的架构搭好，上面可以容纳两三个人站立的平稳木板就足够，最后盖个遮阳避雨的顶棚，搭一座高大的木梯，整个瞭望台也就结束了。 只是说来简单，想要有坚固的支架就少不了立柱与横梁的结合，吕克没有闲着，带头进行砍树，这一回自己只需要不停砍砍砍，自有别人进行后续的步骤。 老埃克也算是有过建房经验的人，在地基旁让其余人夯实地面，将运来的木头立在上面。 山顶地势平坦只是相对的，与地面比较仍然有些坡度，所以下方的树木要略高些，四根木头分别竖好，独眼吉尔脱下衣服，光着膀子踩住树干，双臂不断摩擦木锯，一截截的横梁被锯下，为了确保横梁长度大致相当，艾米把藤条伸直充当尺子。 这些横梁将分别搭在俩俩一组的木桩之间，来加固稳定性，并且在四根木头中间的空隙又用十字横梁连接，莱恩得到了吕克教给他的榫卯结构，所以连接起来并不是难事，当然为了稳妥，在连接处又捆紧一层层的藤绳。 中途众人又了一阵日子找寻食物，所以整个过程费了半个月之久，但其实连三分之一都未完成。 因为只一层底架是完全不够的，想要看的更远且不受周围树冠掣肘，必须再建一层。 当然，也不能太高，否则容易出危险，所以第二层立柱锯掉了一半。 同样用横梁当缓存点来衔接两根木桩，只是在此之前，需要把梯子搭出来了。 有过打造木梯的经验，莱恩叫来几个帮手，半天时间将木梯弄出来，莱恩胆大的爬上去，接过绑在木头的绳子，在众人齐心协力下，费力搭好了第二层，重复之前的步骤，将底架彻底搭建好，却也到了老埃克预想中商队将要到来的日子了。 “呼～” 吕克摸着额头的汗水，望着还却少顶棚、护栏、站立木板的瞭望台，喊来莱恩：“莱恩，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记住木板要尽量牢固些，护栏在木梯处建一个缺口，另外顶棚建好后在最外层铺一层树枝，尽量让整个瞭望台融入到森林中。” “放心吧老爷！” 莱恩点点头，这一次吕克出门将不会带上莱恩。 身为木匠之子，他需要在山谷完成后续工作，其次山林也需要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留守，莱恩虽然年纪小，但经过几次搏杀与斩首马丁积累了威望和能力，足以胜任。 “老埃克，你和吉尔，明天和我一同去和商队进行交易。” 这两人都是常去与商队接触的人，继续以沃德村的身份正好合适。 “明白大人。”老埃克微微颔首。 这一天下午时分众人便回到木屋，简单收拾一下，第二天早上，整装待发的吕克与老埃克、独眼吉尔，准备去与商队接触。 老埃克曾说过，商队为了减少被库铂堡的贝里男爵剥削，与各地的卖家有一个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他们会在进入库铂堡之前，在库铂堡内东边一个叫做特尔夫桥的地方停留半天，这一次要去的目的地，就是特尔夫桥。 吕克牵出被照顾的不错的战马，骑士剑弓箭照带不误，锁子甲同样带上，想了想，吕克首次拿出从亨利缴获而来的纹章，掖在了自己腰间，锁子甲头盔一切都穿在身上，战马还不至于承载不了这二十多磅的重量。 莱恩的皮甲给了老埃克穿，但没有合适的武器，鹤嘴锄太过短小，只能给穿着甲手持长柄刃的吉尔做了副武器。于是吕克只好把其中一把连枷交给了老埃克，为了增加杀伤力，吕克翻箱倒柜，找出来最后三四枚铁钉，镶在了连枷顶端，另外卡尔的阔盾将由老埃克携带。 黑驴要留在家耕地，两个人只能步行跟随，已经制好的熊皮捆在马尾，而三坛苹果酒就不好拿了，预感到这回交易的物资不会少，吕克想了想，把独轮车取出，然后熊皮铺在上面，裹着苹果酒坛，并把干粮水袋放进去，让年轻的吉尔推着前行。 吕克最后取出五镑钱币，一行三人顶着晨露，开拔赶往商队处。 (本章完) 第82章 霍夫曼商队 第82章 霍夫曼商队 库铂堡东部一片被黑森林遮挡的空地上静静流淌着一条蜿蜒的小河。 河水上方架着一座长长的浮桥，因为岁月的洗礼，已经变得略微腐朽。 吕克勒住缰绳，停留在木桥前方，皱起眉头看向桥头乌泱泱的人群，道：“这是今天第几波了？” 老埃克摇摇头没有答复，但脸上同样面露凝重。 距离出山林过去了四天半，途中经过沦为废墟的沃德村时，让众人的情绪有些低落，但随着越来越靠近特沃夫桥，这股伤感的情绪慢慢变成了谨慎。 没有其他原因，实在是路上的流民太多了 这些大多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灾民如同蟑螂一般三三两两的从南部涌出，经过询问，得知一部分是和老埃克等人一样，被土匪袭了村子，但大多数都是从东南过来的，据一部分亲历者说东南部有一位伯爵带头反对勃艮第公国现任公爵的法理性，起兵反叛，已经有好几个忠于公爵的直属骑士死于非命，看来距离公爵第二次出征讨伐将不会太远了 只是贵族的权利斗争，却苦了下面的民众，大量流民不得不北上，其中就有好不容易从南方过来刚刚定居不久的普罗斯旺民众，被迫开启第二次漂泊这一次他们希望能彻底穿过勃艮第落脚洛林地区. 只是在特沃夫桥头，一部分灾民却停留了下来，倒不是他们不想继续向前，而是在桥边，有两个拿着大斧头的男人正向过路的灾民索要过桥费，有钱交钱，没钱交食物、衣服，总之不可能免费过河，把这群本就不知被各地贵族搜刮了多少遍的灾民，硬生生挡在了桥边。 “那两个人是谁？以前也没听说这里要什么过桥费？” 独眼吉尔放下独轮车，不满地看向前方。 “世道一乱，各种虫豸就全钻出来了，有这么两个肮脏的家伙不足为奇。” “不管他们，直接穿过去，老埃克你在前面开路，吉尔跟紧我，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向我们要过路费！” 吕克抽出骑士剑，老埃克也将盾牌架起，连枷攥在手中，大有一言不合就开砸的姿态。 三人一马缓缓走向特沃夫桥，远远看见他们的灾民连忙向后退去，唯恐避之不及，吕克眼角余光粗略一扫，基本都是老弱病残，看来青壮年都被一些贵族吸纳了。 桥头站着的两个大汉望见吕克等人，其中一个高大的男人眉毛一竖，就要卸下扛在肩膀上不知从哪弄来的的长柄斧，但刚有所动作却被身边眉眼与他相似的矮个子男人紧紧拽住，“退后，让他们过去。” “大哥，凭什么？这是我们的桥！他们还没给过桥费呢！” “你小子真是个傻子，我们出来是向灾民要过桥费的，你向其他人要什么过桥费？尤其还是穿着锁子甲的骑士？” 矮个子气结，早就知道自己弟弟智商低下，但没想到蠢到这个程度，他们俩本是住在附近一处伐木场的自由农，平常靠种地以及偷卖些木材为生，偶尔会客串一下劫匪，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但很可惜，自己的弟弟也许得罪了上帝，刚刚出生时脑子就不正常，倒是体力惊人块头很大。 听到骑士一词，高个子似乎联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打了个哆嗦，这才和哥哥向后退去。 吕克与这对兄弟擦肩而过，两个人似乎是为了体现对自己的尊重，低下头没有与自己对视，一直走出很远，老埃克回首望去，感叹道：“大人，看样子，这回霍夫曼的商队不会有太多交易者了，要不是有您在，搁在平常，我和吉尔宁可去库铂堡纳税交易，也不会冒险闯过这两个家伙的桥头。” 霍夫曼就是吕克即将见面的商队首领，据说是巴伐利亚人，他们驻扎在前方一处隐蔽的地点，吕克摆摆手，两兄弟不过是简单的插曲，见吕克浑不在意，老埃克轻车熟路地带着一行人赶到地点所在地。 不久后，一堆用砍到的树干作为屏障的营地内，大概十五六人与八匹骡子构成的霍夫曼商队浮现在吕克眼前。 两名手持短矛的商队护卫远远瞧见吕克，立马通知了霍夫曼，一名头发稀少的中年男人闻讯走出，瞧见吕克的装束有些愣神。 “嘿，霍夫曼先生，还认识我吗？我是老埃克！” “啊，原来是你们，我还以为是贝里男爵发现了我的事情了不过这位大人，您是？” “我是上洛林公国的骑士，你可以叫我吕克，我这次是专程和沃德村一起来和你交易的，其余的事情不要多打听了。” “上洛林” 霍夫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作为神圣罗马的一员，他当然知道洛林地区发生了什么，这位精明的商人保持了缄口，果然不再多问，而是热情地招呼三人进来。 “真是见鬼，你们是今天第一批来的买家，这可和以前不太一样，难道其他人都变成流民了吗？” 边往里走，霍夫曼边对着下马的吕克等人抱怨着。 吕克和老埃克对视了一眼，将桥边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霍夫曼，这位因为跋涉脸庞粗糙的男人先是一愣，接着怒不可歇，红着脸骂道：“这两个杂种！还学起别人要起过路费了？我说今天怎么没有人来！” “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这两个蠢货！” “对了，你们今天要交易什么？” 霍夫曼骂了一通没忘记自己的职责，话锋一转询问起今天的贸易。 吕克砸吧砸吧嘴，让吉尔把独轮车中的东西拿了出来，霍夫曼早在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车中的货物，此刻见到铺开后完整的熊皮，眼睛立刻就被吸住，一眨不眨的观摩着硕大的熊皮。 熊皮在任何时候都很珍贵，巴伐利亚地区不缺好的毛皮，可这和霍夫曼没有任何关系，那些已经被垄断的行业不是他一个私人商贩能玩得起的。 不过虽然对熊皮很喜欢，霍夫曼却很克制，装作漫不经心地翻检熊皮，摸到有箭孔后，一边心痛一边高兴。 “熊皮不错，但很可惜有六个小孔，两百芬尼，我买了。” “多少？” 吕克眯起眼，两百芬尼？ “霍夫曼，我必须明确告诉你，我不是不懂贸易的家伙，你如果不能给一个合适的价位，我宁可熊皮自己留着穿，也不会卖给你，两百芬尼，伙计，亏你说的出口，完整的熊皮两百苏还差不多！就算有些小孔，也不至于跌价这么多。” 霍夫曼有些牙疼的撇撇嘴，见吕克认真的神色，知道碰上难缠的卖家了，于是立马改口道：“好吧吕克大人，不管怎么说这是我们第一次交易，为了能保持我们长久的友谊，一百六十苏，我出一百六十苏买下这张熊皮，您看如何？” 见这个价格还算公道，吕克这才点头道：“成交。” 霍夫曼高高兴兴收起熊皮，见吕克又取出自己刚刚没在意的三罐陶器，打开让他闻了闻道：“总共十四磅的苹果酒，连同熊皮，一共两百苏，一口价全部交给你。” “相信我，如果你保持诚信，以后这些商品会越来越多，不要错过这次机会，霍夫曼。” 霍夫曼接过苹果酒，觉得吕克似乎比自己像一个商人，“如你所愿，两百苏就两百苏。” 最近焦头烂额的事情多一点，欠的一章，一会补上，大家可以先睡 (本章完) 第83章 商队合作 第83章 商队合作 接过沉甸甸的钱币，吕克微微一笑，有了这两百苏，再加上自己的五镑，总共十五镑的财产，瞬间让自己变得富有了。 这些钱足以购买大量的粮食、农具、衣物、工具，看来贸易才是最赚钱行业之一，也许自己可以一边发展庄园，一边多进行一些贸易。 自己的资源有很多，但无法把资源换成金钱，或许面前的霍夫曼会是个突破口 想到这儿，吕克开始打量起霍夫曼，这个狡猾的商人确实不太可靠，但话说回来，又有几个商人可靠呢？比起一些放高利贷的犹族，最起码霍夫曼能和周围村庄做这么久生意，说明还是有些诚信的，尽管并不多. 还有一点，对方商队规模并不大。 这正好和自己眼下境遇相符合，太庞大的商队，吕克反而不敢轻易合作。 “霍夫曼，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哦？什么问题？” 收获了不错商品的霍夫曼心情大好，果然和一些落魄贵族交易就是舒服，既不像拥有领地的贵族大肆收税，又不像寒酸的农夫只能交易可怜的物资，听见吕克问话，霍夫曼扭过头想要听听这位上洛林的骑士说些什么。 “霍夫曼，如果我没猜错，你携带的商品大多都是亚麻布、农具或者陶器吧？当然，可能会有一些贵重的物品，比如盐，但绝对不会太多。” 霍夫曼挑挑眉，他会和一些农夫进行贸易本身就说明了手中的商品是什么品种，并不诧异吕克说的话，只是不明白吕克什么意思。 “我不认为一个商人会不喜欢芬尼，那么大概率，你是无法获得贵重商品的货源，或者没有太多的钱来购买对吧？” 霍夫曼再次耸肩，不可置否。 “那么霍夫曼，我要问的问题很简单，”吕克看向霍夫曼的眼睛，一点点笑道：“如果我有办法让你获得一些更值钱的货物，你应该怎么感谢我？” “您有办法？” 霍夫曼的眼睛缓缓睁大，一个公国都堙灭的流浪骑士，说有办法帮我获得货源？ “.您能弄来什么货物？” 最终，霍夫曼还是抱着商人特意的闯劲试探性问道，不过言语间有着强烈的怀疑。 “少量毛皮、苹果酒，大量木炭，以及一点点盐。” 吕克数着自己拥有的成果，对霍夫曼报出自己的筹码。 “当然，这其中以木炭为主。” “木炭.”霍夫曼摩挲着下巴，木炭可不是便宜货，许多冶铁必不可少用到高温燃料。吕克有一点说对了，他本质上是杂货商人，还没有真正可以称得上产业支柱的商品。 “恕我直言吕克大人，我该怎么相信您说的是真的？” “不需要你相信，当你下一次来时我自然会带上足够多的木炭，并且以原料的价格卖给你，就怕到时候你的钱币不够，白白送走了这笔发财的机会。” 瞧着吕克胸有成竹的模样，霍夫曼摸着干裂的嘴唇，有些不清楚吕克是在呓语还是实话。 “那么大人，你希望得到什么呢？” 以低成本卖给自己木炭，霍夫曼不认为吕克是个救世主。 “分红，我要你的分红。” 吕克目光透露出异样的色彩，“我以远低于寻常贸易的价格卖给你木炭，我希望得到的，是你赚到钱后的分红！” 霍夫曼看着吕克坚定的目光，联想到对方的身份和不许自己打听背景的前言，忍不住想到上洛林正在发生的事情虽然上洛林公爵去世了，但有一位来自卢森堡的人正到处宣称自己拥有上洛林地区的合法继承权，据说甚至还游走到了皇帝陛下面前 难道面前的吕克是想？ 霍夫曼深吸一口气，他不在乎吕克是否要积累财富以恢复祖上的光辉，他只在意自己的商队。如果自己真的可以掌握木炭生意.那么就能滚雪球般逐步扩大自己的商队规模，直到加入行会 至于竞争对手，敢跑商的人就没有在乎这个的。 “最后一个问题，大人，您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可以完整的把分红交到您手里？” 吕克听到此话忍不住笑出声道：“伙计，你好像搞混了一点，如果我真能提供大量木炭，那么到时候是你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你了，像你一样的商队有很多，可像我一样的人却只有一个。我很信任自己的直觉，如果被我发现你给的分红克扣过了，相信我，我会立刻切断与你的交易。” “你是个精明的人，应该能分清一顿饱和顿顿饱吧？” “呼～” 霍夫曼陷入沉默，他必须承认，吕克说服了他，不过并没有太过激动，毕竟现在对方也只是说说而已，还要等到下一次贸易才知道是不是胡言乱语。 “好吧，下一次我会带上足够的金币，我希望您到时候能提供装满一头骡车的木炭。” “您知道的，第一笔交易我需要谨慎。” “这是当然。” 见谈妥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吕克这才打量起霍夫曼的其他商品，最后买了一镑的种粮与亚麻布，另外软磨硬泡下，付出了两镑获得了霍夫曼其中一匹骡子，对方可以去库铂堡买新的，但吕克打算直接返回山林了。 吕克清点着自己的物资，霍夫曼见确实没人再过来，先一步告别吕克，赶往了特尔夫桥。 老埃克和吕克一起数着货物，对于吕克与霍夫曼的合作他并没有太多异议，山林想要快速发展，粮食人口金钱都必不可少，不过他还是首次知道了吕克的来历。 “怪不得吕克大人一开始是从北方过来的，原来是上洛林贵族的后裔” 老埃克心中暗想，不一会两人清点好，将骡子绑在独轮车前面，堆满了车斗的货物被整齐摆放在上面，吉尔在后面把住独轮车，老埃克则牵着骡子确保它的速度。 几个人慢慢向回赶，突然吕克制止了老埃克等人的步伐，看向了混乱的特沃夫桥。 正前方，气势汹汹的霍夫曼没有食言，带着自己的六名护卫，刚刚到达特沃夫桥就立马对那两名兄弟发动了进攻。 两名兄弟早早发现了他们，但以为他们是单纯过路的，在哥哥的带领下，甚至还主动让开了路。 可惜这一次他算错了。 霍夫曼的护卫显然是多年厮杀的雇佣兵，先假装是单纯的路过，慢悠悠走到桥边，然后下一刻六个人几乎同时或拔剑或出矛，几乎眨眼间，那名矮个子都没有反应过来，没有任何护甲的肚子就被瞬间捅穿，鲜血一下子流出，四周的灾民望见这一幕，顿时像煮腾的沸水，轰的一声，尖叫着散开一片。 这名狡黠但明显并没有很聪明的人，直到死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杀他，在他看来自己只是搜刮一些贵族老爷都不要的“残羹剩饭”而已殊不知自己已经挡了别人的财路。 吕克眯起眼，根本没去管死去的家伙，而是将目光望向高个子，出乎意料，这名比其他人都高一头的家伙反应居然出奇的快，粗壮的胳膊下意识就将长柄斧抡起，砰的一声，荡开了刺向自己的两把短剑，势大力沉的反击让两名护卫的手臂都跟在发麻。 这还没完，这名壮汉见哥哥向后倒去，咆哮着举起斧头，隔着很远都能听见他的怒吼，魁梧的身躯很难想象只是一名农夫。 斧头破开空气，对着一名躲闪不及的护卫脑袋上劈去，护卫连忙举起木盾，却没想到高个子一斧直接把盾牌劈成了两半。 吕克望着这一幕自语道：“这家伙更适合用钝器。” 虽然高个子很凶猛，但毕竟抵不过众人围攻，盾牌短暂抵御了他的攻势，护卫队长见机一剑扎进他的胳膊上，刺痛之下，长柄斧脱手而出。 “见鬼！快把他捆起来！！” 霍夫曼万万没想到自己六个人偷袭两个人还能差点翻船，一边愤怒喊着把高个子绑了，一边关切询问护卫的情况，见没有事情才略微松了一口气，自己的护卫可都是签了契约的，如果死了，可是要赔偿大量芬尼的。 “该死的家伙，把他拖下去砍了！” 霍夫曼面色不善，见地上的躺着抽搐的矮个子还没有死透，挥挥手要将两人全部斩首，以儆效尤。 不是贵族你收什么过桥费？ 摆明了找死啊。 “等一下！” 吕克双腿夹紧马腹快步赶过，在霍夫曼面前一边勒着缰绳，一边指了指垂头丧气的高个子道， “等一下霍夫曼，开个价，这个人我买了。” (本章完) 第84章 偷马贼 第84章 偷马贼 夜深了，昏黄的酒馆内却人声鼎沸，喝醉的酒鬼红着脸大肆吹嘘着自己睡过的女人，阴暗角落处蹲着零零散散不停呕吐的家伙，让人反胃的呕吐物伴随酒气在整个酒馆氤氲，被豢养的妓女贴着人群不断游走，惹得一些人眼睛如火炭般直勾勾地盯着这位并不是很美丽的女人。 在这个环境下，一伙持刀带剑的男人缓缓推开了酒馆大门。 “老板，还有没有房间了？有的话准备四张床铺，另外上一顿干净的食物。” 领头的男人一边说一边环视屋内人群，眉头不自觉皱起。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吕克。 霍夫曼最终还是以一百四十芬尼的价格，将名叫汉斯的高个子卖给了自己，当然武器要归于霍夫曼，至于那名矮土匪，已经咽气了。 而也正是因为汉斯的加入，吕克决定暂时在库铂堡住一晚，购买一些食物再出发。 “大人，这些人应该是雇佣兵。” 有过雇佣兵经历的老埃克非常熟悉酒馆内众人的味道，对着吕克耳语道。 吕克点点头，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 既然库铂堡的贝里男爵会参加第一次讨伐战争，那么第二次想必也不会错过，雇佣一些士兵来为自己作战，实在是领主战争的常态。 “把东西都看管好。” 吕克吩咐一声，跟随酒馆老板进入酒馆，独木车上的物资已经被独眼吉尔贴身背着，战马骡子自有人照料。 吕克等人的进入瞬间吸引了屋内雇佣兵审视的目光，不过再看清他们的装备后又立马收回了视线。 在上了一些食物，酒馆懂事的离去，吕克这才看向一直垂着脑袋的大块头汉斯。 从盘子上捡起一块黑面包扔给汉斯，这位在桥头时还无比凶猛的壮汉此刻却像羔羊般老实，接过黑面包，头也不抬地闷声吞进肚。 吕克与老埃克对视一眼，嘴角忍不住勾起。 之所以买下汉斯，其实吕克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汉斯力气足够大，战力也足够勇猛，同时智力并不高，唯一比较狡猾的哥哥死了，那么正好可以让吕克收入麾下，去山林劳作亦或者充当护卫。 至于如何折服对方，吕克完全不担心。 吕克早就发现了一些问题，也许是曾经遭遇过什么，汉斯对贵族有着天然的惧怕。被买下后，吕克又让吉尔采摘了一些草药涂抹到了右臂的伤口，同时因为没有参与霍夫曼对他们的剿杀，甚至还将他哥哥的尸体埋葬，汉斯虽然傻但还能分清基本的好坏，所以一路上一直很安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吕克等人特意落后霍夫曼商队一段路程。 不过吕克也清楚，这种程度的听话还远远不够，汉斯就是一把双刃剑，控制不好说不准会伤到自己，所以还需要进一步的训练，不过眼下能安静下来就可以，况且真要造反，吕克可不觉得自己有甲有剑还杀不了手无寸铁的汉斯。 汉斯安安静静吃完面包，仍然老老实实坐在原地，吕克转身和老埃克谈起正事： “老埃克，你对库铂堡比我熟悉太多，明天一早你早点起来，去看看还有没有更多的种粮，这一次从霍夫曼那购买的黑麦足够我们再播种四英亩，但种粮永远不嫌多，你多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买到更多份额。” “好！” 吕克拍拍老埃克肩膀，“对了，你年轻时当过雇佣兵吧，眼前这些人，你估计贝里男爵了多少钱？” 老埃克正喝着蔬菜汤，闻言略微望了一圈，屋内坐在大概二十多人，基本都是步兵。 老埃克伸出三个手指头道：“三百芬尼，每个人的月薪大概三百芬尼，这群雇佣兵的队长也许会翻倍。” “三百芬尼一个月。” 吕克点点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贵，但也不便宜了。 “吃完早点睡，我们的床铺在一个房间里，还算安全，晚上睡觉都睁只眼，我们的物资太多，我担心这群刀口舔血的家伙晚上会闹事。” “好的大人！” 老埃克和独眼吉尔异口同声，几人加快进餐速度，不一会儿就吃干抹净，随后簇拥着吕克上楼，来到了昏暗的房间中。 吕克将汉斯安排在角落的床铺上，自己睡在靠墙一侧，所有物资被安放在身边，紧紧贴着自己。 老埃克和独眼吉尔一左一右，各睡在两边，三人全都穿着盔甲手握武器躺在铺着茅草的木板上。 夜越来越深，楼下的喧哗也开始停止，半夜吕克被隔壁不隔音的女人叫声吵醒，却看见汉斯这个家伙居然没睡，而是趴在窗户上一动不动地望着下面，月色照在他稍显愚钝的目光中，显得很是诡异。 “汉斯，你在干什么？” “.大人，我在看窗外，窗外有个人。” 有人？ 吕克坐起身，旁边本就睡得轻的老埃克和吉尔也醒过来，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心头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立刻和汉斯一同看向窗外。 透过浓浓夜色，吕克只见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正在酒馆的马厩内，男人不知使用了什么办法，整个马厩没有任何牲畜叫嚷，此时正用小刀一点点割着绑在木桩上缰绳，而男人旁边的马匹，正是自己的佩尔什战马！ “该死的，是偷马贼！” “快，别让他把战马偷走了！” 吕克率先反应过来，一边快速从墙上取下弓箭，一边让老埃克抓紧下楼，拦住对方。 老埃克抄起盾牌与连枷，一把推开门，飞也似的窜出屋，独眼吉尔仗着身强力壮，更是直接从二楼跃下，大喊着呵斥偷马贼。 几人的声响惊动了偷马的家伙，知道自己暴露了，连忙头也不回的向后跑去。 这个时候，吕克已经拉满箭，一箭射出，钉在了偷马贼前面的土地上，夜色太深，又有木桩遮挡，吕克只能封住偷马贼的后路。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忙！那个人偷的是我们的东西！” 眼角余光望见汉斯傻愣愣杵在原地，吕克没好气地训道。 汉斯似乎才反应过来，噔噔噔的跑下楼，在酒馆老板闻讯赶出且惊讶愤怒的目光中，拎起一个凳子就跑出了门。 (本章完) 第85章 来自波西米亚的小偷 第85章 来自波西米亚的小偷 吕克和吉尔将偷马贼牢牢地困在了马厩之中，吕克手中的弓箭无疑具有强大的震慑力，而吉尔戴着眼罩、手持长柄刃的凶悍形象更是让偷马贼感到恐惧，在发现自己无处可逃的情况后，这名偷马贼果断选择了投降。 然而，老埃克那边的情况却远没有这么顺利。 原来偷马贼并非只有一人，在外围还有一名负责放风的同伙。 意识到偷马失败，外围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同伴，撒开腿就往外面跑。 然而却没想到，正好与老埃克撞个正着。 老埃克一直保持着警惕，望着从拐角处猛地冒出的人影，几乎是一瞬间便抡起了手中的连枷，随着老埃克用力一挥，布满尖锐铁钉的连枷顶端狠狠砸向对方头上，铁钉不偏不倚正好扎进对方的眼睛，突如其来的剧痛顿时让偷马贼发出了狼哭鬼嚎般的惨叫声，鲜红的血液从眼眶中骤然流出，在夜色中极为醒目。 老埃克面色平静，松开连枷，从腰间抽出屠宰刀，就要割断对方的喉咙。 这种偷盗者，就算在库铂堡内杀了他，称其量也只是交点罚款罢了。 老埃克抽出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老埃克的背后响起，大块头汉斯拎着结实的木凳几步窜了过来，瞧见偷马贼二话不说，砰的一声，拍在了偷马贼的后脑勺，势大力沉的一击直接让木凳都散了架。 偷马贼顿时两眼一翻，软绵绵瘫倒在地. “看好他！” 吩咐完汉斯，老埃克脚步不停，快速跑进马厩，和吉尔一起将投降的偷马贼押送回酒馆。 沉寂的酒馆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扰乱，几名雇佣兵的头领骂骂咧咧地出门想要看看什么情况，被酒馆老板告知后，才安下心回到屋子继续睡觉，毕竟偷马贼太常见了。 把雇佣兵送回屋子，酒馆老板望向大厅或站或坐的几人。 吕克坐在长椅上，居高临下瞧着趴在脚边的男人。男人的武器已经被卸下，就是那把割绳子的短刀，没错，是一把短刀，而不是剑，倒是比较罕见。 吕克握住刀柄，端详着缺口的刀身，耳边传来偷马贼哀求的声音。 “这位大人.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再觊觎您的战马了！求求您，仁慈的宽恕我一回吧，除了死亡，我愿意以任何方式补偿您的损失！” 偷马贼砰砰砰地磕头，口音有些别扭，似乎不是本地人。 “老爷，这种家伙不值得宽恕，假如真的被他偷走了战马，您总不能骑着骡子回山林啊，不如让他去陪他的那个伙伴，一起下地狱！” 自从遭遇山匪，独眼吉尔对这些打家劫舍偷偷摸摸的人完全没有好感，包括汉斯，不过汉斯已经被买下且是个傻子，吉尔不好说什么，但面对偷马贼，立刻一脸厌恶，要不是知道吕克大人会问话，刚刚早就杀了。 “不不不！杀了我对您没好处，不如留着我，我可以为您带来更多的财宝” 一听要杀掉自己，偷马贼立刻连连摇头，恐惧的神色蔓延满脸。 “财宝？” 吕克停止摆弄短刀，“说说看，怎么为我带来更多财宝？” 战马安然无恙，对于怎么处置偷马贼，吕克可以有很多种方式，杀与不杀全在自己一念之间，杀了无非是像已经死去的另一名贼偷一样，震慑一下也许在暗处的其他贼偷，但如果能给自己带来好处，不杀也没关系。 “我可以去偷” “.你来自哪里？” “波西米亚，大人。” 后半夜，为了避免再出现情况，吕克三人轮番休息，直到天亮老埃克去市场购买种粮，吕克又让酒馆老板给自己提供了更多的食物，以便回山林的路上食用。 汉斯昨晚的表现确实有点傻，但好在还算听话，于是推独轮车的任务被吕克交给了汉斯，独眼吉尔则带着兵器，在四周护卫，以防万一。 老埃克很快就回来了，同时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贝里男爵因为即将出征，将领民的税收又提高了三成，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出来贸易了，除了买到一点豌豆种子，几乎空手而归。 吕克无奈点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又和霍夫曼商队告了别，来时三人一马，走时五人一马一骡出了库铂堡，赶回山林。 没错，吕克最终还是接纳了那名来自波西米亚的偷马贼乔治，眼下正在前面牵着骡子，配合汉斯一同运输着货物。 吕克当然不指望他能帮自己偷东西，只不过山林缺少劳动力，让他替自己工作也算是对他偷马的惩罚，当然，如果他不听话，吕克不介意让乔治变成第二个马丁。 灾民数量已经变少，看来顺着特沃夫桥涌入了北方，只是路上的饿死的尸体却变多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时隔十多天后终于回到山谷。 傻子汉斯只管闷头往前走，倒是偷马贼乔治眼尖地瞧见远处山顶有一座疑似建筑的物体。 疑惑间，那座建筑旁猛的升起一股黑烟，直直飘向云端，在青山中非常醒目。 “嗯，看来莱恩那小子已经把瞭望台建好了。” 吕克眯眼望向浓烟，这种狼烟式的预警方式，是自己走时特意安排的。 自己没有钟鼓之类的物品，也不可能在发现异样让米勒跑下山通知众人，于是吕克想到了狼烟。 狼烟堆位于瞭望台脚下，瞭望士兵只要发现不对劲，只需要爬下梯子点燃即可。 老埃克笑呵呵地道：“看来米勒这小子是把咱们当成敌人了啊。” “嗯，也难怪，我们人手比平常多了些，离得这么远再加上米勒可能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不速之客，紧张过度很正常。” “不过如果次次乌龙确实也不行，得想办法能让米勒眼睛看得更清楚更远一点。” 老埃克诧异扭头，以为自己听错了，让眼睛看得更远更清楚，这怎么可能做到？ 吕克无视老埃克的惊讶，因为几个人行走到庄园前，已经看见栅栏被紧紧关闭。 甚至在外面还被增加了一排拒马桩，也就是一排排斜着向上的坚木桩。 栅栏在庄园人手增加后，吕克就没停止过修建，此刻已经把新旧木屋连同马厩、水井、羊圈、鸡舍、沃德村众人的窝棚、柴棚、粮仓、地窖等等，除了筒车和水磨坊之外的全部建筑容纳其中，只在南边开了一道门。 栅栏墙外，挖出一排深沟，里面就放置着拒马桩，而门口则是一架可以移动的拒马桩。 吕克好笑地让吉尔喊门，同时栅栏内小查理开始高兴地摇尾巴，莱恩这才打开了木门。 “老爷？！是你们回来了？” 莱恩惊喜地看着吕克等人，知道虚惊一场后，既高兴又惭愧，而报信的米勒更是满脸通红。 吕克挥挥手并不在意，反而挺欣慰莱恩和米勒的警惕性，让他把物资都拉到仓房，接着让吉尔把乔治带到一边，既然吉尔看不惯乔治等人，由他看管是个不错的选择。 汉斯则跟着自己，这个傻子需要自己慢慢调教，招招手把莱恩喊道身前问起最近的情况。 莱恩先是瞧了一眼汉斯，接着道：“老爷，这段时间一切正常，除了瞭望台，田地开荒的也差不多了，我已经让罗伯特带人先把小麦种下了。” “做得很好，小麦要细心点照料，我还希望明年能吃上白面包呢，那么田地现在大概有多少英亩？” “差不多八英亩，不过种子只够种三英亩的。” 吕克点点头，正好和自己带来的种粮数量差不多。 “事不宜迟，明天，正式秋耕吧！” 欠的两章一定补上，大概率在今晚，除此之外，最近两天更新不力，再加更一章 (本章完) 第86章 初次修理河堤 第86章 初次修理河堤 这次秋耕已经不像一年前，吕克独自一人辛苦地耕耘了，甚至已经完全不用亲自下地。 罗伯特虽然战斗时胆子不是很大，但种地是把好手，吕克把一些注意事项告诉罗伯特，他便和众多农妇前往田间播种。 而吕克大清早则带着剩余的男丁赶往了玛瑙河。 吕克驻足长观，玛瑙河水波粼粼，水色如碧，可吕克没忘记几个月前暴雨如注时奔腾汹涌的样子 山间植被众多，吕克心底其实不认为玛瑙河会决堤，或者说，就算决堤也不会造成大洪水，但防患于未然总是好事。 “人手还是有点少建河堤的事情得慢慢来。” 吕克回首望向在场的男丁，莱恩、吉尔、汉斯和乔治。 越过前三人，吕克目光聚集在乔治身上，似乎察觉到了吕克的凝视，乔治连忙谄媚地一笑，脸上五官挤在一起，像一个带褶的包子。 “吉尔，你带着乔治去找些柳梢、秸秆和碎石。” “好的大人。” 吉尔点点头，拉过乔治。乔治似乎有些怕吉尔，被吉尔横着眼拉走，一声不敢吭。 直到两人走远，吕克对莱恩道：“让山林人都看着点那家伙，他是个偷马贼，别让他故技重施，又把战马撬走偷溜了。” 莱恩郑重道：“放心吧老爷，晚上他睡的屋子是柴棚，那没有窗户，把门反锁他逃不掉的。” “那就好。” 吕克点点头，然后和莱恩与大块头汉斯去山间开始伐树，与霍夫曼商量好合伙卖木炭，再加上过几个月就要入冬了，需要提前烧出来。 吕克与莱恩本就是砍树好手，汉斯却比他们俩还要熟练，毕竟他从小就生活在伐木场，无论是伐树还是扛木头，像牛一样的强壮身躯干的还多速度还快，一个人抱着两棵木头抬手便走，看的莱恩目瞪口呆，不知道老爷从哪弄来这么一个人形牲口。 不到一会儿功夫，汉斯就大踏步走到吕克面前，闷声闷气道：“大人，我搬完了！” “行，再把这些木头劈成胳膊长的木柴，中午允许你吃饱。” 听见吃饱一词，汉斯瞳孔放大，块头大力气大同时也代表着饭量大，汉斯和他哥哥没事总是扮演一下土匪，抢的物资芬尼基本都被换成了食物，可既然这样，汉斯也没吃过几次饱饭，这也是必然的，毕竟搜刮一些灾民能捞的几个芬尼？ 让汉斯吃饱饭，本身就是吕克笼络汉斯的手段之一。 事实上，这也是吕克笼络庄园所有农奴的手段。 能带着农奴吃饱饭的老爷，已经称得上仁慈宽厚了。 瞧见汉斯更加卖力的劈柴，莱恩悄声道：“老爷，这家伙是不是智力不正常？” “是比较低”吕克点点头，“所以训练他要像训小查理一样，说难听点，就是训狗，你以后也要和他熟悉熟悉，争取让他也亲近和惧怕你。” “嗯，我试试。” 留着汉斯继续劈柴，吕克与莱恩重新赶到河边，此时吉尔和乔治用独轮车推着满满一车的石块回来。 吕克把石头摆放好，这些石头还不够，需要最起码两车才可以，吕克四人分兵两路，一路继续推石头，一路带着斧头镰刀砍了满满一捆的柳枝条。 这些东西将会是吕克来防止决堤的第一层防线。 一直收集到中午，也没有满足吕克心里的预期。 正午，除了老埃克和米勒外，十三个人都纷纷赶回山林吃饭。 吕克坐在木屋里瞧见外面一人顶三人饭量的汉斯，想了想，决定不再将人手分组劳作。吕克修理河堤的方案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建一个埽工出来！ 埽工，是非常古老的治河工具，可吕克上午尝试着制作一下，发现如果仅凭借四个人，不知要多久才能做好。 于是吃完饭，吕克没有再将人手分散开，而是带着所有人一同播种，在场哪怕是乔治对种地也不陌生，很快就将八英亩的地全部种好。 八英亩内，近三分之二是黑麦，一小部分是小麦，其余的则是豌豆、芜菁。 吕克现在手握的种子大致分为春秋两批，秋耕就是上述的种子，春耕则是春黑麦、欧防风、莴苣、燕麦、野韭和野蒜。 曾经的荨麻这种替代性食物，已经被舍弃了。 这一次的时间较为充裕，吕克已经让罗伯特提前将种子泡发芽，十几个人齐心协力三天时间便将所有种子种好，又了一天时间为筒车多造了一些空木拓宽灌溉面积，然后众人都随着吕克一同开始收集埽工所需要的柳枝。 大量还带着叶子的柳梢被砍下，然后运往河边一处浅滩，这里是吕克勘察玛瑙河后察觉最有可能溢水决堤的地方。 人多起来，干活效率果然变得更快捷，到了午饭后就将所需的柳梢、碎石和藤条全部收集好。 吕克指挥着农妇将藤条铺在地下，然后铺上一层木枕，木枕每隔一码一个，大约铺了十码长，接着让汉斯等人将柳条横在木枕上，逐层往上堆积。 吕克拿着从乔治那儿获得的短刀，每铺一层都用短刀砍下一些分叉的柳枝，整齐的摆放好，摆放的越整齐，一会儿捆扎时才能更牢固。 同时为了保证埽工的紧密度，一些弯曲的枝干吕克还要把它劈断，以便可以紧贴着摆放。 众人接力将柳枝往上堆压，汉斯更是成了专属压实工，什么地方比较松垮，吕克就把他喊到什么地方，用全身的重量去把它按实。 一层层的柳枝码起，直到人的腰部，如此一个圆柱形的庞然大物出现了众人眼前。 “莱恩，你去找四个短木桩来，其余人把柳枝捆好！” 得益于刚刚不断的按压，捆绑时比较轻松，将众多拧好的藤绳在埽工上面牢牢系好，莱恩带着短木桩过来，削尖的一边深深插进系扣处，进一步防止柳条松动，又了些时间检查藤绳，见没什么问题，众人才开始下一步。 之前收集的石块被众人抱起纷纷压在柳条上，在中间铺出一道横条来，再盖上一层柳条，又捆绑一圈藤绳，这才算大功告成。 一脚踩在硕大的埽工上，吕克望着逐渐被晚霞映照的河水上，决定吃完晚饭再将埽工运到河水里。 这反反复复的堆积，此刻的埽工重量已经非常沉重，哪怕是汉斯，在后面咬牙推埽工也纹丝不动。 吕克保守估计，这一捆埽工起码达到了几吨。 吃过晚饭补充好体力的众人这才来到埽工前，开始想办法把埽工推进河岸。 天空逐渐变黑，老埃克和米勒也返回了山林，举着火把站在一旁，老埃克得知事情原委，对吕克建议道：“大人，让男人们在前面拉绳子，女人们后面推吧，这里距离河岸不远，又是下坡，虽然会很累，但慢慢来，总能推进去的。” 吕克没有说话，想了想后笑道：“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要稍微改动一下。” 于是，在吕克的指挥中，只有一部分人在埽工两侧拽着绳子来确保埽工滚动的方向，其余所有人在则砍来一些坚硬的木桩，并寻找来一部分石头，放在埽工后面，将石头垫在底部，接着把木桩插进埽工与石头中间，向上撬起埽工。 每一次撬动，埽工就往河岸滚动一截，如此反复，众人没多少力气，就将埽工推进了河岸。 噗通！！ 巨大的落水声伴随水四溅，这一处低矮的河岸总算得到了初步治理。 以不透水的柳条为主的埽工将会将河中的水和泥通通阻挡在该浅滩，随着日积月累，泥土将会慢慢形成一个新的、天然的河堤！ (本章完) 第87章 要不要吃蓝莓？ 第87章 要不要吃蓝莓？ 日子一天天过去，田园生活慢慢淡去了沃德村众人的心地的哀伤，山林中的生气越来越多。 不过总有一些例外。 这一天吕克在屋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朱莉帮白猫梳毛，也许动物确实普遍喜爱小孩，无论是小查理还是白猫，都很亲近朱莉。 白猫与之前相比大了一圈，自从抱回来后确实抓了不少老鼠，尤其是吕克屋后的地窖，吕克好几次看见白猫叼着一只灰老鼠到空地上来回把玩，老鼠被猫爪来回拨弄，吱吱叫着想逃却怎么也逃不掉，甚至有一回老鼠趁白猫不注意，一溜烟顺着土墙爬的很高，都被弹跳力极强的白猫一抓拍了下来，尿液被吓了一地，到最后干脆躺在地上静静等待死亡了。 不过小查理和白猫也仅仅对几个人亲近而已，尤其是小查理，除了吕克莱恩还有罗伯特一家外加上老埃克，对其他人并不友好，时间长了，充其量对他们不理不睬而已。 这也是吕克想要的结果，一名看家猎犬，就应该只对主人友善。 朱莉用猪毛刷把白猫身上的杂毛都缕下，白猫则打着呼噜享受着朱莉的梳理，今天众人又恢复了老样子，农妇们继续寻找山果蔬菜，吉尔则在吕克的教导下学会了烧木炭，把之前汉斯砍好的木柴烧成一独轮车一独轮车的炭火。 田地和牲口自有罗伯特照顾，吕克难得忙里偷闲，坐在铺着柔软鹿皮的椅子上，用木杯喝着苹果酒，这是吕克回来后又酿成的一桶酒，此时摆在床底的陶器里。 摇晃着杯里的冰块，吕克慵懒靠在椅背上，望着堪称食物库、武器库的木屋，以及外面简陋的窝棚和喝着麦糊的农奴，感觉自己越来越像当初自己讨厌的人。 可偏偏沃德村的村民，包括偷马贼乔治，在背后都会觉得吕克要比自己之前遇到的所有领主都宽厚善良，属实是货比货得扔。 “大人，您现在方便吗？” 吕克感受着清爽山风，就要睡着的时候，一声小心翼翼地询问打断了自己的睡梦，睁开眼，发现窗外正站在两个人。 “艾米？” 吕克隔了一会儿才看清来人，发现居然是沃德村的一名农妇。 艾米身材与其他人相比较为单薄，或者说是正常女性的身材，脸庞因为风吹日晒黑黑瘦瘦，但已经堪称山林中最漂亮的女人了，而且年龄也最轻，听说和吉尔一样，遭到土匪袭击前，并没有成婚，但父母都被杀害了。 艾米性格比较内敛，来到山林一直没有主动找过吕克，大多都是和老埃克吉尔他们走得近，所以吕克望着脸上带着一丝怒气的艾米以及她身后站着的汉斯，明白肯定出了事。 “怎么回事？”吕克皱起眉头。 “大人，请原谅我的粗鲁，我并不想惊扰您的休息，但汉斯实在太过分了！” 艾米听见吕克问话，顿时怒气上头，将汉斯的情况全部告诉了吕克。 随着山林四周的食物大致摸清楚，在莱恩的带队下，今天众人乘着木筏赶到了对岸，并且成功在对岸又发现了一些能食用的植物，同时汉斯也在里面。 但这正是因为这一点，让汉斯和其他人发生了矛盾。 汉斯不管不顾非要边摘边吃，吃的又多，让其他人非常不满，毕竟除了麦糊随便吃，其他的蔬菜山果都是要平分的，汉斯的行为无异于抢夺别人的食物。 大家也都知道汉斯智力比较低，所以只是稍加指责，可谁知却也让汉斯发了火，觉得面前的人不想让自己吃饱，尤其是对艾米，差点动手打了她，还是被莱恩抽出随身的屠宰刀威吓后，才没敢轻举妄动，再听到莱恩让艾米把汉斯转交给吕克处理，汉斯彻底不作声。 听完全部过程，吕克半晌没说话，最后端起木杯把苹果酒一饮而尽，道：“我听明白了，艾米，你先回去吧，今天晚上我会在大家面前给你一个公正的处理。汉斯，你留下。” 瞧着吕克严肃的面容，艾米点点头道：“好的大人。” 她还是很信任吕克的，毕竟在她和沃德村所有农妇看来，这是一位为了营救她们去袭杀了土匪的骑士。 艾米缓缓退去，吕克这才起身看向垂头丧气的汉斯，目光逐渐变得严厉：“汉斯，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对你说过什么了？” 随着汉斯跟随自己，吕克对这个智力不高的人立了一些规矩，他会让汉斯吃饱饭，同时用自己与修道院的关系让汉斯相信自己哥哥的灵魂能被自己送上天堂，但同样的，汉斯必须要像听从自己哥哥命令一样听从自己的命令，并且不允许对山林的人动粗，除非自己下令。 见汉斯摇头的动作，吕克道：“既然你还记得，那么今天晚上，我会开审法庭，像你哥哥曾经一样，用柳条来惩罚你。” 见汉斯听后有些害怕，但没有不满，吕克明白他接受了自己的惩罚，摆摆手道：“从今以后不要去采山果了，去山脚，帮吉尔推木炭去。” 瞧见汉斯离开，吕克重新坐回椅子。 为自己又倒了一杯苹果酒，吕克小口嘬着，汉斯的问题不是什么大事，相反正好可以让自己对汉斯立立威，毕竟对于训狗吕克很有心得，训狗就不能一味只给饭吃。 倒是艾米刚刚提到的一个新食物引起了吕克注意。 野蓝莓。 与葡萄一样，野蓝莓并不能当做口粮来食用，充其量就是调味品，可以生吃也可以做成蓝莓果酱涂抹在黑面包上。 放下酒杯，吕克顺着木梯爬上隔层，从若干亚麻布衣衫中，找出一件最为干净和完好的衣服，吩咐朱莉把木屋擦干净，然后走出屋子。 霍夫曼商队为吕克带来了很多亚麻布，除了当初那九套，吕克又购买了足够山林穿的衣衫，但没有立刻发下去，而是打算日后当做赏赐分给众人。 得知有蓝莓被发现，吕克情难自禁联想到一种东西——染料！ 染料在此时同样是值钱的物品。 吕克当然不打算大肆浪费蓝莓，但取出一部分实验一下总归可以。 一直等到中午，众人回来，吕克便招呼莱恩过来，让大家将一部分蓝莓上交，吃过午饭用木盆装起蓝莓正式开始提取染料。 小巧的椭圆蓝莓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吕克洗净后先捡起几颗尝尝味，嗯，比较柔软，汁水很多。 接着吕克就将蓝莓全部捣碎，然后放进陶器中，填入水直到完全淹没。 让老埃克莱恩取来一些木柴，开始生火煮沸。 想让蓝莓变成染料，慢慢浸泡也行，不过那需要更长的时间，吕克只是简单实践一下，用更快速的方式即可。 大约煮了几个小时，吕克打开滚烫的陶器，里面的蓝莓已经化为了碎渣，并且刚刚透亮的河水已经变成了淡蓝色。 吕克把纸模取出，盖在另一口陶器上，开始过滤里面的碎渣，一连过滤两回，才算完毕。 接着吕克将事先准备好的衣服铺在木桶中，把熟的蓝莓汁水全部倒入，直到完全浸泡，最后用木板石块封闭严实，让莱恩和吉尔搬到阴凉处慢慢等待就可以了。 晚上，吃完饭后大家并没有散去，而是被吕克聚集在一起，吕克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用柳条惩罚了汉斯。 散场的时候，吕克轻轻对汉斯一人意味深长道：“汉斯，记住，我今天惩罚你，不是你抢夺了食物，而是因为你没有遵守我之前立下的命令，你能明白吗？” 把汉斯打发走，隔了两天，吕克重新启开蓝莓木桶，望着曾经的浅黄色亚麻布经过浸染后，变成了深紫色的衣衫，吕克重新洗了洗，随后晾干。 深紫色的衣服成功吸引了莱恩注意，尽管颜色分布并不是很均匀，有的地方颜色要浓些，但丝毫阻挡不了莱恩对这件衣服的喜欢。 “老爷，从今以后您也有颜色高贵的衣服了！” (本章完) 第88章 又见野猪 第88章 又见野猪 剩下的蓝莓中，一部分变成了蓝莓酱，被吕克涂抹在黑面包上，算是增加了别样的风味。 毕竟自己的奶酪数量非常有限，除了偶尔吃点，其余时间都放在地窖中保存。所幸奶酪一年半载坏不了，储存时间会很长。 对岸的植物经过多日的寻找，没有再发现更多新物种，大多还是寻常的野菜和蘑菇，尤其是橡树的橡子果，这个季节简直到处都是，被一筐筐的运回木屋，粮仓里还没有装多少谷物，先填进了一堆坚果。 但即使如此，吕克仍然躺在床上揉着太阳穴，为粮食的事情发愁。 “去年秋耕的面包已经吃完了，春耕的谷物前段时间虽然收成还不错，但那是按照几个人的份额种植的，如今人口增加，也不知道还能吃多久，外面又灾民遍地，粮食根本有价无市，新一轮秋耕还要等半年才能收割，现在森林中山果多，但等到了冬天就不好办了啊。” 夜晚时分，点着獠牙油脂灯的屋内，莱恩坐在对面，一心一意地啃着熊掌，不时喝一口蔬菜汤，没有佐料和铁锅，熊掌处理的很腥，吕克并不是很喜欢，所以赏给了他。 听见吕克的叹息，莱恩吐出一截骨头，道：“老爷，要不再猎一些动物吧，马鹿群不是已经迁过来了吗，而且老埃克前些阵子也说，在更东边好像还有山羊群，再抓几只养着，反正现在草料多，等到了冬天直接杀掉吃肉。” 马鹿群确实迁过来了，但吕克在此定居后，鹿群开始转移了喝水区域，倒是山羊群还是没心没肺地在距离被抓的不远处吃草。 母猪的獠牙较短，为了保持稳定，莱恩做了两个底座，吕克起身添了一点油，点点头道：“这也是我的想法，靠山吃山，只要把冬天熬过去就好。” “这样吧，明天让老埃克别放羊了，你带着他还有乔治以及小查理，再去捕两头山羊回来，另外剩下的谷物省着点吃。” “好的老爷。” “对了，你最近剑术长进不少，有机会也学学射箭，在大山里有好处。” “老爷，可我觉得投矛挺好用的。” 自从莱恩在猎杀棕熊时用投矛立下功劳，就爱上了这种武器，简易投矛并不难造，凭借精湛的手艺，这段时间莱恩又为自己制作了好几把。 “投矛射程短，还是尽量学学弓箭，不过你要是喜欢，多练习投矛也可以。” 吕克对莱恩还是比较看重，如果有可能，自己真的获得被承认的贵族骑士地位后，不介意给莱恩一个真正的扈从位置。 简单交代完粮食问题，第二天莱恩出发后，吕克便着手开始为农奴打造真正的房屋。 之前的窝棚连自己之前的庇护所都比不上，想要过冬肯定不够格的。 篱笆墙内已经没有多余的空地，吕克最终在篱笆院之外，与山后田地之间选择了一块地区，作为新房子的地址。 原本的计划为沃德村众人建一座大房子，中间用木墙隔开男女，但吸纳了汉斯后显然不能这么做。 在空地内勘察一圈，吕克最后划出七座木屋：罗伯特一家、老埃克、吉尔、汉斯各一间，五个沃德村农妇中，艾米自己一间，而其余四个农妇彼此相处不错，再加上没了亲人，于是主动要求两人一屋。 至于乔治，吕克打算让他在库房住一段时间再说。 听说要建房子，众人兴致都很高昂。 对于盖房子他们很有经验，以前的房屋就是自己搭的，况且也不需要像吕克的木屋一样宏伟，农奴的屋子能遮风避雨就可以了。 老样子的打地基、夯土、砍树、收集茅草，七座屋子是典型的中世纪长屋，但因为没有家畜，所以砍掉了一半面积，变成一个类似扩大版三明治的形状，除了四个农妇的屋子宽敞些，其余人的屋子也就能容下一张床、一个壁炉、一张桌子和少许活动的空间，也就比吕克之前的半地穴屋子稍宽敞些。 十几个人了一天时间把第一座小屋搭出雏形，不同于吕克横排的木墙，新屋子的木头都是竖着排列，围城一个长方形，接着在屋顶搭出一个“人”字顶，人字顶一直垂到地面，留出烟囱位置，等到最后涂抹黏土、铺上茅草、叉好固定茅草的木叉，一个狭小的屋子就算完成了，接下去就是如法炮制即可，里面的家具莱恩会慢慢给他们打造，不过壁炉之类的就需要自己去搭了，窝棚还没有拆，大家并不急于住进新屋子，吕克也没有太操心，任由他们自己琢磨，毕竟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莱恩与老埃克在下午成功捕回了两只山羊，但与此同时，还带来了一个新消息。 “你是说，你发现野猪群的踪迹了？” 吕克并没有看向莱恩和老埃克，而是望着他俩身后的偷马贼乔治，乔治紧张地点点头，“是啊大人，我发现了它们的粪便.” “大人，我再来勃艮第之前，在波西米亚、施瓦本甚至伦巴第都游历过，野猪的粪便我还是能分清的” 瞧着吕克不说话，乔治还以为吕克不相信，连忙补充几句来证明自己。 “不，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一个偷马贼还不至于不认识动物粪便，吕克只是不禁想起之前吃的几头猪崽，要不是因为冬天没有食物，恐怕现在已经养大了。 所以一听到又出现了猪群，吕克立马觉得，到了养几口猪的时候了！ 看来过冬的食物又多了一些。 “做得很好乔治，以后多做些贡献，可以考虑给你建一个屋子住。” “谢谢大人！” 乔治来到山林可比马丁老实很多，不过碍于有前科，防他甚于防马丁。 与之前明确知道野猪山洞位置，再加上冬天偷袭不同，这一次是在野猪活动范围扩大下与野猪进行遭遇战，而且说不准会有公猪存在。 雄性野猪的獠牙可不像母猪一样只能用来当油脂灯，它们的獠牙长的甚至都戳到自己的眼睛，而且冲撞力、速度都比母猪高一大截，这一次行动危险程度很高。 只不过吕克的人手也不像当初一般稀少了，既然有了野猪踪迹，吕克也不打算等，隔天就带着刨除罗伯特之外的所有男丁拿上标枪、弓箭和绳索，和小查理入山捉猪。 (本章完) 第89章 蛇 第89章 蛇 “大人，应该就在这个方向！” 吕克走在人群中间，瞧着偷马贼乔治不时低头看看地上的足迹，或者抬头观察森林，然后给出自己对野猪位置的判断。 小查理闻着气味在前面汪汪叫，他就在后面紧随其后，甚至有几回提前比小查理更早发现踪迹，让吕克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有他和小查理在，走了一上午后，终于在东边高山的另一侧，透过等腰高的杂草丛间，望见远处确实有一伙七八头的野猪群。 吕克凝望着对面的野猪，瞳孔微缩，果然，有雄野猪！ 既然是遭遇战，吕克肯定不会挖陷阱，对着老埃克和莱恩打个手势，两名算是自己麾下军事素养最高的人员各自带着吉尔和汉斯，向两边包抄过去。 吕克则与乔治蹲在原地，拍拍小查理的狗头，示意它不要冲动。 一直以来，狩猎时小查理扮演的角色其实是侦察者，并非主力军。 对付普通的野兔等，小查理可以派上用场，但面对熊或猪这种凶猛动物，单独猎犬上去只有送死的份，除非形成规模，这些猎犬才会自发的制定出狩猎战术，配合猎人击杀野猪。 莱恩与老埃克各自到达位置，三伙人成犄角之势蹲在杂草中隐约包围了野猪群。 野猪群有两头成年野猪，但都比之前的野猪体型要小很多。 有了标枪后，吕克的狩猎方式很简单，就是慢慢收拢规模，然后一拥而上，用大量的标枪将成年野猪扎成刺猬，自己只要活的猪崽。 六个逐渐收缩，最终在不远后，随着吕克口哨声响起，六人猛地暴起，接二连三的标枪和弓箭被一瞬间倾泻到公猪身上，这头獠牙巨大的野猪还没有展露出自己的威风就被活活射死，尤其是汉斯，标枪在膀大腰圆的他手中更是杀伤力惊人，与别人的技巧性相比，他是纯粹的力气大。 吱吱—— 尖锐的猪叫声在猪崽中荡开，猪群像一伙受惊的兔子到处逃跑，至于那头母猪，则发了疯似地朝几个人冲来，可面对三伙站位不同的入侵者，母猪却一时不知道该撞击那伙敌人. 吕克搭弓开箭，首先吸引了仇恨，见母猪跑过来，莱恩举起标枪又在右方补了一枪，于是母猪调转猪头，又去撞击莱恩等人，老埃克紧随其后，这头母猪最终被六人活活扎死在路上，直到死之前，母猪都没有撞到任何一个人 接着吕克手一挥，早就等不及的小查理飞也似的弹出，对付不了成年野猪，欺负欺负小猪崽还是手到擒来的，不一会儿就将已经散开的猪崽赶到一起，几个人拿着绳索，费了一会儿功夫才把五头猪崽全都绑起来。 莱恩踢了踢两头加起来有三四百磅的野猪，“老爷，这两头猪怎么运回去啊？” 同山林庄园隔着一个山包，驴车或者骡子不一定能拉回去的。 吕克想了想道，“你和吉尔回去，把木筏都拉过去，我们走水运。” 木筏既然能运熊，运两头猪不是问题。 低头瞧瞧叫声难听又刺耳的猪崽，吕克有些受不了它们的聒噪，让老埃克把它们栓在树干上，自己和众人躲在树荫下乘凉，等着莱恩回来。 猪的饲料和马驴、山鸡又不同。 猪的食谱很杂，有一种说法，猪能吃的人一般也能吃，但也因为如此，猪也绝不是吃点草和虫子就可以养活的。 所以吕克打算用新摘的橡子果来当猪的饲料，所幸猪崽还不算太大，暂时还算够用，等大了点再说之后的事。 而且吕克也不会把五头猪全部养大，自己刚刚瞧了瞧，五头猪里面有公有母，吕克准备保留一头公猪，其他的等养到冬天都和那两头新捕的公羊一起宰了吃肉。 吕克正琢磨养猪的办法，身边的乔治靠着树干上，悠闲的享受难得的休息时光，贩马被当场活捉后乔治本以为自己会被杀掉或者卖到奴隶贩子那去开一辈子矿，没想到居然真的被饶了一命，这让他很开心，直到他发现去和面前的骑士到深山开荒，才略感后悔，毕竟辛苦工作怎么比得上贩完马后，喝着麦酒睡着女人来的惬意呢？ 乔治闭着眼感受舒服的山风，突然感觉小腿一痛，下意识低头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一条青绿色的蛇，居然咬在了他的小腿上！ “见鬼！！” 乔治痛苦的大叫一声，连忙从地上捡起石头朝蛇头砸去，听到叫声的吕克也迅速回头，见到这一幕连忙拔出匕首，当做飞刀啪的一下钉在青蛇七寸。 “该死，大家离开这儿，草里有蛇！” 几个人急忙起身，和龇牙咧嘴的乔治一直走到河边才算停下，吕克扭头一看，乔治的腿肚上有一排整齐的蛇孔，此刻正往外流着黑血。 “老爷，那条青蛇有毒！” 看见这一幕，老埃克脸色变得凝重，寻常蛇咬并不会流黑血，这明显是条毒蛇。 “我也看出来了！快，大家把衣服脱下来，给乔治的小腿伤口两边系紧了，别让毒液扩散了！” 虽然是毒蛇，但明显毒性并不没有猛烈到一会儿就死的地步，几个人把乔治小腿绑好，让力气的汉斯使劲勒紧，伤口的毒液由此迅速向外流淌，为了让黑血流出更多，吕克还把乔治的伤口划了一道十字。让乔治把腿放进河水清洗伤口，吕克独自一个用标枪打着草地见没有其他情况挖回一些草根，背着众人调好了配方，青蛇与草地混为一体，让他们刚刚都没有察觉，走南闯北的乔治能被咬属实因为是放松警惕了。 吕克捧着草药准备假借修道院名义敷在乔治伤口上，谁知道这时，老埃克突然凑了上来： “老爷，我知道一个古老的办法！” 他不知从哪掏出一只蜘蛛，一本正经道：“老爷，可以让蜘蛛趴在伤口上，它会把蛇毒吸出来的！” 吕克叹口气，摇摇头不置可否，这一招堪比放血疗法了。 看起来似乎可行，但蜘蛛趴在伤口上可不仅仅吸血，还会把本身自带的毒液传到乔治身上，到时候蛇毒没好，还多了蜘蛛毒，可就更难办了. 摆摆手让老埃克退下，自己拿着草药敷在乔治身上，告诉他说这是修道院告诉自己的秘方，眼见黑血慢慢流出，转变为鲜红，乔治最后接受了吕克的草药疗法。 但即便如此，当莱恩和吉尔撑着木筏赶回时，乔治的小腿也肿了一大块。 (本章完) 第90章 盾牌（上） 第90章 盾牌（上） 下午三支木筏被莱恩带着人逆流撑过来，几人看到乔治的伤口并得知了原因，独眼吉尔忍不住笑出声： “伙计，你不是在各地游历过吗，还能被蛇咬？” “人总有失误的时候.” 乔治捂住红肿的小腿，心有余悸又有些感叹道：“我还经常偷马呢，不还是被大人抓到了” “好了，不要拿乔治寻开心了，幸亏上帝保佑，要不然乔治这条小腿未必保得住。” 在发现乔治有一身不亚于小查理的追踪本事，吕克对乔治的态度略微好转。如果让自己来回答，中世纪最缺的是什么，那答案是——人才。 食物、住房、衣物，一切的一切都脱离不开人的智慧，人才是发展一切的根本。 会追踪探路也算是不大不小的技能了，配合小偷天赋，勉强算半个人才。 指挥众人合力将野猪尸体运到木筏上，然后让汉斯和吉尔扛起猪崽，乔治替代吉尔的木筏位置，水路两进赶回山林。 野猪的屠宰不能隔夜，傍晚在四周点燃篝火，再次进行屠宰。 吕克屠宰功底肉眼可见的进步，这一回的野猪不会再开庆祝晚会，而是全部烟熏风干以便储存着慢慢吃，而内脏，吕克选择自己吃掉大部分。 猪心、猪肝要留着，至于猪肠和血，很抱歉，吕克虽然动过心思，但在原主的记忆中，似乎不允许吃血 可惜了血肠。 吕克和老埃克把窟窿满身的猪皮全部扯下，猪皮并不适合做衣服穿，这些猪皮吕克将会有其他大用处。 两对野猪獠牙，公猪的吕克准备制成装饰品，母猪的则赏给了老埃克。 “第一间屋子过几天就建好了，它是属于你的，有了这对獠牙，你的屋子能稍微明亮点。” 老埃克作为吕克指定的管家，需要为自己统筹领地的账薄，自然夜晚需要一定的照明设备。 不过目前还用不上。 如果细究吕克的庄园，本质上还谈不上一个完整的单位，必要的公共设施不完备无法真正做到自给自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没有形成纳税法令等最起码的规章制度。 毕竟现在所有人都在苦苦求生阶段，整个山林吕克基本上默许了众人采摘，自己的金钱收入还没有从领民身上获取，不过采摘回来的食物上交一部分本质上就是一种古早的纳税方式。 采摘食物是大事，吕克特意吩咐，除非像建房子、修河堤、秋耕这种大工程外，其余时间最起码要有六人分成两组去山林寻找食物，六个人每一天收集的山果蔬菜配合麦糊大概能吃三天，去掉偶尔的阴雨天，多余的晒成果干、菜丝，慢慢积累下去，搭配山羊猪肉熬过这个冬天将不是问题。 鱼作为距离木屋最近的肉类，经过一天的体力劳动后能在麦糊里吃到几口鱼肉，成了农奴们一天最幸福的时刻。 当然，大部分鱼肉还是被做成了咸鱼：掏空内脏并刮掉鱼鳞后，泡在少量盐水中腌制，最后挂起来风干。等食用时，会提前将鱼浸泡柔软，里面渗的盐水过滤加工后会再一次食用. 这也是盐分不足所带来的拮据。 是的，吕克的盐重新捉襟肘见了。 吕克知道盐矿的位置，但自己的人手根本无法抽身去专心致志采矿，况且就这几个人也压根采不出来。 所以农奴们吃的盐大部分又回归到烧草木灰提取盐的阶段。 收集好所有食物都会统一保存再平均分配，有意思的是，老埃克也不识字，数字还在使用不知道从那继承来的类似画符一般的数字单位。 吕克特意看了看，发现并不是罗马数字。 思前想后，一天傍晚，吕克将老埃克喊进木屋，神秘兮兮地将还没有在欧洲大规模传播的阿拉伯数字用极其赋有宗教色彩的说法告知了老埃克，简单易懂的数字顿时让老埃克惊为天人。 从那以后，老埃克成为继莱恩之后，第二个逐渐相信吕克是被上帝眷顾的人为什么说不会是被魔鬼附身了？嗯，老埃克到山林后也伴随吕克去修道院送过白纸，而魔鬼附身的人怎么可能进得去修道院呢？ 把猪肉分别割好，十多个人该烟熏的烟熏，该悬挂的悬挂，吕克则拎着猪皮找到了莱恩。 这些猪皮吕克打算通通做成蒙皮盾牌！ 盾牌，是吕克目前能唯二打造的武器装备，另一个是标枪，但锥石标枪大都一次性武器，狩猎野猪莱恩好不容易磨好的标枪直接折了大半，只剩下四五支。 但盾牌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了。 普通的木质盾牌可以防住刀剑，但很难抵御斧头凿击，蒙上皮革防御力会强些，像之前剿匪时给老埃克做的木板盾，估计钝器轮一次就得散架。 莱恩木匠手艺和吕克屠宰手艺一样突飞猛进，把盾牌交给他做没问题，只是盾牌类别有很多种，需要仔细考虑一下。 把现有的小圆盾和阔盾摆好，吕克开始参照山林众人规划盾牌的数量和类别。 小圆盾是典型的日耳曼盾牌，面积较小，作战时背着后面或者挂在腰间，可以快速取下，用来近战厮杀，灵活性很强，但相应的，防护范围并不大，主要是用来搏命而不是防御，很考验和剑术的搭配。 而阔盾，这种能把全身大部分护住的盾牌，更适合弩手使用，作战时将阔盾竖在前面，弩手半蹲着盾牌后方，作为掩体进行射击和隐蔽。吕克没有弩手，他连弩都没有，如今阔盾主要还是配合唯一的长柄刃使用。 除了这两种，吕克还考虑到了另外两种盾牌：维京圆盾与筝形盾！ 吕克经过几个月的骑乘，已经可以简单地进行骑马冲锋，偶尔在山林在用骑士剑快速劈砍用茅草扎成的人形箭靶时，虽然总会脱靶，但好歹算是摸索出了一系列的失败原因，相信不久后自己就能真正骑砍挥击到一个茅草桩，等熟练掌握了剑术骑砍，吕克就会尝试真正骑枪冲锋。 吕克始终没忘记当初亨利用木矛冲锋时的场景，尽管穿着锁子甲，都需要避其锋芒，这种属于骑士的高端招牌战技，无论是为了提升武力还是更好地融入骑士阶层，吕克都不可能不去掌握。 相应的，吕克也发现了小圆盾在骑砍时的限制。 日耳曼小圆盾既然是单纯近战搏杀的圆盾，就自然无法使用与骑术，吕克在马上实验了一下，把圆盾搁置在胸前，发现只能护住心脏位置，肩膀、腹部、大腿全部裸露在外，一旦配合夹枪冲锋，危险系度将大大增加。 自然而然吕克想起了筝形盾。 筝形盾又叫鸢形盾，上面圆形下部锥状，面积增大的同时又不会像阔盾或维京圆盘因为挡住马鞍减少灵活度。 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莱恩，两人开始琢磨起筝形盾的打造。 (本章完) 第91章 盾牌（下） 第91章 盾牌（下） 为什么说人才，才是最重要的。 就比如像制造盾牌，缺少专业人才就只能吕克和莱恩亲自上阵。 让汉斯劈出两扇薄薄的木板，吕克用松脂黏在一起后木炭和绳子勾勒出盾牌的模样，下半部分的锥形则利用两根木棍当做圆规画出稍微规整的半椭圆形。 整个盾牌长度大概能肩膀到大腿根，等坐在马上正好可以遮住腿部。直径一英尺左右，半个胸膛被攘括在内。 用锯子仔细将盾牌聚下，嘎吱嘎吱的声音伴随着大量木屑掉落，不一会儿就将筝形的盾面锯好。 筝形圆盾当然不会只有这一层薄薄的木板，莱恩就在一边用另一把锯子配合刨子切割出一块块长方体木块。 莱恩还在磨着木块，吕克去一旁升起篝火，准备熏烤盾面。 盾牌并非平直，为了更便于使用，盾面通常会稍有弯曲，形成一个弧度。仅凭人力当然无法把扇面硬生生掰弯，吕克选择一边用火烤，一边双手握住两边向下掰扭。 这个动作不能太急躁，用力过猛容易把扇面掰折，而且不能距离火焰太近，自己只是熏烤，真的不小心点燃可就前功尽弃了。 一直忙到中午，才把扇面掰好，放到一边晾干，吃过午饭，和莱恩一起钻研长木块的组合。 为了适应扇面，长木块当然也要变得弯曲，所以莱恩将七个木块两侧刨出斜面，对比扇面弧度，挨个拼凑在一起。 吕克扭动了一些木块，道：“除了榫卯法，再多加点树脂鱼胶。” 盾牌是用来抗伤的，轻易散架可不行。 于是各木块间除了用木钉、凹凸卡槽以及涂抹鱼胶树脂拼凑完毕，中间的缝隙也细细粘合，争取最大化的巩固。 取过扇面，把扇面和木板利用上述方式再次合并，长方体木板与锥形扇面重合后下面多出的部分被锯掉，接着仔细打磨边缘，半晌后，一个厚度大约一英寸的筝形盾雏形浮现两人眼前。 吕克举着筝形盾比划几下，满意地点点头，接下来还有很多步骤，比如再套一层亚麻布。 “莱恩，你去隔层把最薄的亚麻布取出来。” “好的老爷！” 吕克购买的亚麻布很多，不差这一身，不过自己也许应该琢磨亚麻的种植了，总不能永远买衣服穿。 莱恩翻箱倒柜，把最薄的亚麻布找出，吕克扯过用松脂裹在整个盾牌上，一连裹了两圈才算罢休。 被亚麻布包裹的筝形盾顿时充满了质感，放在一旁待用，吕克取出猪皮鞣制，两头野猪的猪皮被全部鞣制完时，第一座农奴房屋终于搭建好了。 吕克抽出空过去巡视一圈，发现还算可以，比他在曾经沃德村见到的屋子小一些，但因为使用了大量黏土茅草，并用烟熏过很久，保暖和防潮都不错。 屋内最里面有一张木床，铺着茅草、地下撒着草木灰来驱赶虫蚁、最中间是用碎石搭建的壁炉，改进后比吕克的第一座要更加耐用，最左侧有一张低矮木桌和一把凳子，桌面放着母猪獠牙——老埃克已经住进来了。 吕克又询问了几句，发现没没有大问题，吩咐众人搭建第二所屋子后，转身继续自己的盾牌大业。 猪皮成功鞣制，吕克却没急着蒙皮。 而是用小刀割处三条长短不一的皮带，开始打造盾牌把手。 在盾牌内侧中央的位置，用木钉和松脂分别两条猪皮带，猪皮带左矮右高，左侧的皮带会固定在手肘上，右边的则用来握拳攥住。 套在左臂扭动几下，发现还不错，但吕克又发现一个新问题。 肘部用衣衫遮挡没什么事情，但拳头处会与盾牌摩擦，戴久了不免有些疼，吕克本想去带上手套，但想了想，放弃了这个打算，而是用皮革裹了一些茅草团，粘合在左拳盾牌上，这样，握住皮带时，拳头将会和茅草接触，不必再担心摩擦出血的情况。 弄完这一切，吕克取过最长的皮带，钉在了盾牌内侧上方，这一条皮带的最大用处，是在夹枪冲锋时套拢在脖颈上，以便更好的固定盾牌方位。 当然，寻常时候这条皮带不会派上用场，毕竟只有冲锋时才会固定盾牌，一般战斗中，盾牌还是以灵活性为主。 用了把手，终于轮到了蒙皮步骤，之前的小圆盾已经蒙皮，这一步没有多长时间，最后再用细藤绳把盾牌边缘固定好，一面真正的筝形盾正式完工！ 望着这扇马上作战的筝形盾，吕克取出精钢剑一起摆放在墙边竖起，越看越像一套真正的骑士装备。 不过瞧来瞧去，吕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对了！少了纹章图案！” 筝形盾的盾面被猪皮皮革遮着，看起来灰蒙蒙的，完全没有记忆中颜色鲜艳的筝形盾的模样。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吕克能利用蓝莓简单把亚麻布浸色，但无法当做真正的涂料使用。 “只能先这样了。” 把筝形盾放进木屋内，有了第一面盾牌的心得，接下来的盾牌将会更加顺利。 吕克计划为自己再打造一面筝形盾，接着造出五面维京圆盾与七面日耳曼小圆盾。 加上自己剩余的一面日耳曼盾，山林中的男丁将会人手一个，包括米勒。 而五面圆盾，吕克打算给刨除罗伯特和自己以外的所有成年男人使用。 维京圆盾的尺寸要比阔盾小，但远比日耳曼盾大了不止一两倍，几乎将整个上半身完全遮住的大型圆盾，搭配斧头、维京剑等利器，是当初维京人席卷日耳曼人标准武器。 圆盾可以组成盾墙战术，对付一些没有骑士的流寇土匪绰绰有余。 随着人口增加，吕克逐渐放弃罗伯特，他当个农民或者必要时充当征召兵即可，所以维京圆盾没他的份。 只是打造维京圆盾的难度，一点不比筝形盾少，圆盾的中心和箍边都是采用铁钉打造，事实上，筝形盾也是如此，不过利用榫卯与树脂鱼胶替代也勉强能用。 维京圆盾的大致制造方向一样，用长短不一的木板拼凑成圆形，用亚麻布和皮革裹着即可。 不同的地方在于后面的把手，维京圆盾后面的把手是纯粹的木棍，木棍被横着牢牢固定在圆盾中部，中央把手位置特意裹了一层皮革以防脱手，并且先外凹陷，留出容纳拳头的位置。 木棍两端才系着皮带，战斗时绑在胳膊上。 小圆盾就更简单了，面积小打造起来很快速，把手也只是简单的握手与绑住拳头的猪皮带即可。 了二十多天，十几面大小不一的盾牌陆陆续续的完工。 将所有男人召集在一处，将五面维京圆盾发下去，让五人挨排站好，最高的汉斯充当中心，其余四人各自站在两边，简单嘱咐完，随着吕克开口命令，五人一同举起圆盾怒吼着向前斜跨一步，雄浑的嗓音伴随沉闷的脚步声，尽管没有武器在手，也没有最基本的战术配合，但好歹那股劲头还是挺唬人的。 (本章完) 第92章 真正的涂料（补更一） 第92章 真正的涂料（补更一） 建造盾牌的二十多天里，并非真的只是在造盾牌。 除了又有两座农奴屋拔地而起，吕克还盖了一座猪圈。 猪圈的位置，吕克选择了初来乍到时建的半地窖屋子. 罗伯特一家已经搬进新房屋，他们的屋子算是里面最大的一间，毕竟是一家四口居住。 所以半地窖就空了出来。 站在屋子前凝视着这座空房，吕克百感交集，一年时间匆匆过去，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拆除这座屋子了。 作为自己的第一个建筑，吕克还是有些感情的，不过感情归感情，动起来却丝毫不含糊。 由于吕克的这所房子右半部分是后来扩建的，所以左半部分吕克不打算拆，拥有木屋和地穴，是现成的牲畜草料储存场，只需要把曾经莱恩居住的部分拆掉，中间加一堵墙，旁边再建个猪圈就可以了。 猪圈要比鸡舍、羊圈精致的多，除了更高更坚固的墙体，还需要遮风挡雨的窝棚。 吕克把几个男人喊过来，围着猪圈的地址转了一周，然后正式开工。 几个人先是将屋子拆掉一半，拆卸的堆在一边，搭建猪舍时还能继续使用。 接着将缺口堵住。因为半地窖屋本身就凹入地面，地上的墙壁并不高，没多久就砌好，并拔高一层，这一面理所应当成了猪圈南部天然的栅栏。 猪圈的四周吕克决定采用石块搭建，从山中一车车运出大量石块，光这个过程就了不少时间。 吕克很少用石头来建屋子，充其量用碎石建壁炉，大部分时间采用的是木砖结构，这还是首次石制护栏。 没办法，虽然吕克自信能把猪崽驯服，但成年野猪万一那天脑子抽筋撞击护栏，寻常的木栅栏未必能挡得住。 伤到人不说，还可能跑到田地祸害谷物。 山间的石头主要为砂岩，吕克带人拿着锄头凿子砰砰砰一顿砸，耗费一周多才弄出了足够建猪圈的石块。 把石头全部运回木屋，吕克望着石头上的碎渣，猛地拍一下脑袋——这不就是现成的涂料原料吗？！ 吕克深呼一口气，压住心底的兴奋，没有急着实操，先把猪舍搭出来再说。 吕克铲来一些沙子，用小石子围出一个凹槽，把沙子、水和黏土混进去，慢慢搅拌形成砂浆，喊来汉斯等人把小块砂岩逐层砌垒，中间用砂浆涂抹，一直搭到胸口才罢休。 猪舍的规模从半地窖一直延伸到东侧篱笆前，足够五头来回折腾，相应的，工作量也大幅度增加。 运石头了一周，砌墙也了一周。 等墙体完工了，就轮到窝棚了。 用木桩作为立柱，窝棚成自北向南逐渐延伸，最终与南边的岩墙形成一条刚刚够人类探出脑袋的缝隙，南边最中央有留出一道木门，用较粗的木头打造了一扇坚硬的木门，如此猪舍才算建好。 把一直养在库棚的五头猪崽放进去，五头猪崽吱吱叫逛了一圈，最终抱团在犄角处躺下。 望着很快就适应了饭来张口环境的猪崽，吕克无奈地摇摇头，怪不得经常用猪来形容懒惰，这适应过程可比山羊快多了。 又打造了猪食槽放进去，接着倒入橡子果，吆喝两声，五头猪崽立马争前恐后地跑来，哼哼叫着抢夺着猪食。 大量采摘的橡子果为了确保不会生虫，吕克特意让人用热水烫过一遍并全部晒干，敲碎壳后送到磨坊碾成橡粉，这样的猪饲料将会储存很久。 让人把橡粉储存到猪圈前的地窖里，没错，这里可还有吕克当初挖的第一个地窖，四周被砖头围住，正好可以与人的食物分开储藏。 忙完一切，吕克转头看向四周，这处庭院已经彻底变成家畜区了. 羊圈在东南部，正对面是鸡舍。战马、黑驴与骡子的混杂马厩在东北角，正北则是猪舍。 当然，中间还有着几座诸如柴棚、库棚的建筑，但整体来讲，吕克计划中的木屋西部养殖区已经初具雏形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逐渐恶臭的动物异味. “等以后，还需要派人定时清理这里才行。” 拍拍手心满意地回到木屋，罗伯特正好和妻子从田间赶回。 向吕克问了好，这对夫妻赶回自己的新房子，准备吃午饭。 田间的开荒始终没有停下，除了施肥，吕克明白，休耕养地同样是提高粮食产量的法宝。 入乡随俗，吕克不打算舍弃三圃制，准备继续让罗伯特等人在空闲之余接着开荒，以便将来轮耕使用。 不过吕克猜测明年充其量只能达到二圃制，毕竟三圃是春耕、秋耕与休耕三块地，而自己的春秋耕地现如今共用一块。 回木屋午睡了一会儿，这是独属于自己的权利，就像早餐一样，其余人没有午休的概念。 下午起床，洗把脸精神精神，吕克带着凿子锤子前往搭猪舍时特意留下的一块砂岩——自己要开始尝试制造涂料了！ 在挖掘砂岩过程中，吕克就发现了砂岩缝隙里有一层淡黄色的石块，吕克立马认出，那并非砂岩的一部分，或者说，属于砂岩的附生物——赭石！ 赭石，便是吕克用来提取涂料的真正原材料！ 今年又轮到莱恩带队去采山果，吉尔每天都在砍柴烧炭，吕克招招手让汉斯过来，命令他用凿子将砂岩上的赭石全部刻下来。 汉斯握住凿锤，蹲在砂岩前，用力凿刻，因为用力过猛，甚至有滋啦啦的火溅起。 半晌后凿出大概一碗的碎赭石，吕克捧着这些颜色淡黄的石块，又让汉斯把它们怼成粉末。 用小锤砰砰地把全部赭石敲碎，吕克翻出还存留的细小碎粒，让汉斯继续锤砸。 砸的越细，接下来的调配涂料的质量越好。 飞扬起的粉末呛了汉斯一脸，在他剧烈的咳嗽中，吕克用陶碗端好，走到井边加入井水，用木棍搅拌均匀，接着取出万能过滤神器——纸模进行多次过滤，直到出现一碗泥水一般的浆汤。 “汉斯，把这盆水端到太阳底下，告诉所有人，谁都不准碰撒，否则柳条惩罚！” 汉斯小心翼翼接过水盆，放到向阳处，之后被指使去继续搭屋子。 临近十月份的太阳仍然很毒，几天时间过去，吕克再次看时泥水已经全部干涸，形成如同干旱时土地龟裂一般的模样。 捡起一片泥叶，用手指碾碎，吕克会心一笑，接下来就是见状涂料诞生的时刻了！ 莱恩好奇地凑过来，他已经知道，老爷每次露出这种笑容时，肯定就会有新东西出现。 果不其然，当吕克把再度磨成粉的赭石放进烤炉中，填上木炭开始加热，几个时辰后，莱恩居然神奇的发现，土色的赭石粉居然渐渐变成了棕红色！ 继而是黑、深蓝。 直到两天后，吕克和莱恩再度过来时，已经发现赭石粉变成了紫色.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莱恩不可思议地望着颜色一会儿一变的赭石粉，吕克不知道怎么跟莱恩解释，只能意味深长的拍拍莱恩的肩膀。 “取出来吧，这盆粉末先留着，我们再烧制盆黄色的赭粉出来。” 几天后，淡黄色的赭石粉摆在吕克桌前，取过事先准备好的树脂汁，倒入粘合，又拿起用兔毛做的小刷子，蘸了蘸黄色涂料，在桌面简单一抹，瞬间一道颜色稍显黯淡的黄色涂料出现在两人眼前！ “看起来很不错。” 吕克由衷笑着，抱出筝形盾与雄鹿纹章，就要在盾牌上绘制雄鹿图案。 对于亨利的纹章，吕克一直觉得很巧合，他们家族的雄鹿正好是一头马鹿，而自己捕猎的第一头大型动物正好也是马鹿，此时木屋就悬挂着一对鹿角。 只是半晌后吕克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画画 “大人.可以让我尝试一下吗？” 一道微弱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吕克抬头一看，居然是偷马贼乔治。 “哦？你会画画？” 吕克惊讶地望着乔治，偷马贼还有这种艺术细胞？ “会一点点，比不上我的偷马技术。”乔治不好意思地笑笑。 “嘶也好，你来试试吧。” 吕克将兔毛刷和涂料交给乔治，乔治观察纹章旗片刻，接着在吕克的注目中，三两下，便肉眼可见地将一头昂首跃蹄的淡黄雄鹿，栩栩如生地绘制在了筝形盾上！ 乔治抬起扭在一起的五官笑道：“大人，画好了！” “人才啊” 吕克望着乔治堪称丑陋的脸庞深吸一口气，这乔治真是技多不压身。 “老爷您救了我两次，这是我应该做的。” “哈。” 吕克不可置否，只是决定再规划第八座农奴屋，日后让乔治搬进去。 第二天一早，吕克拿上雄鹿筝形盾，带上长剑，再度跨上战马训练。 这一次终于砍到了茅草桩。 (本章完) 第93章 一座小教堂（补更二） 第93章 一座小教堂（补更二） 咕噜噜～ 陶罐升腾的热气逐渐上升，吕克坐在椅子上捞出里面的莴笋丝放入陶盘，取出一小罐陶瓶，倒出一点点苹果醋，又从另一个沸腾的锅中叉起猪肝，切碎放进一同搅拌，搭配着在石板上烤软的黑面包，醋味刺激了胃酸，吕克胃口大开，狼吞虎咽全部吞进肚。 “这罐苹果醋不错，总算有个调味品了。” 吕克拍着肚皮，站起身活动一下，莱恩自觉收拾刀叉清洗。 今天阴雨连绵，山林众人都没有出去工作，难得休息了一日。 苹果醋是从苹果酒演变而来的，苹果酒再发酵一段日子自然就成了苹果醋。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半个月，八间屋子彻底完工，除此之外，吕克又搭建了一个新厕所。 哪怕是老埃克，包括沃德村和汉斯等人仍然改不了随地大小便的问题，被吕克呵斥了一顿，才没有在木屋周围排泄，而是钻进林子解决。 之前都在忙碌他们的衣食住行，这段时间才抽出空给他们搭建了一个新厕所。 吕克透过窗外，望向篱笆院之外的农奴居住区，就在他们不远处，一所土墙搭建的厕所位于山林之中。 厕所占地并不大，挖了较深的地坑作为旱厕，上面盖上木桩茅草，用土墙隔断出男女分间，一座最基本的厕所便应运而生。 本以为小查理都能控制自己的屁股，有了厕所他们也总该定地上厕所了，谁知道一群人还是我行我素，直到有一天被吕克抓到乔治，直接把他当做典型教训了一顿，才改变了现状。 当然，厕所仍然没有厕纸，众人基本都用枯叶树枝，吕克则给自己造了一些厕片，也就是打磨好的、不会割屁股的树条。 俗称，搅屎棍。 消了消食，吕克吩咐莱恩穿上蓑衣出门查看一下，蓑衣现在只有两套，以后可以多做一些。 “莱恩，你去家畜区看看家禽怎么样了，那对山鸡的鸡崽前些日子不知怎么死了一批，今天别又浇死一些。” “没问题！” “对了，另外把老埃克喊来。” 莱恩点点头，打开篱笆门，大踏步走向东部，吕克则静静等着，没过一会就听见门口传来老埃克的声音。 “大人，您找我？” “没错，进来吧。” “你们的屋子有没有漏雨？” 老埃克推开木屋，听到吕克的话怔了一下，“大人，我真没想到您喊我来是因为这个事情” “您真是如圣约翰一般拥有伟大品质的老爷，说实话，我一辈子去过的地方不比乔治少，但还从未见过像您这样关心农奴的” “上帝保佑，没有人的屋子漏雨。” “那就好。”吕克点点头，“先坐下吧。” “老埃克，你以前是沃德村的村长，对于管账肯定得心应手，正好，你们也过来几个月了，你说说，山林最近的账薄记录的都有什么？” 吕克说完老埃克立刻正襟危坐，他知道，大人算是在校阅自己了，能不能回答的正确，决定了吕克以后会不会换人。 老埃克轻咳一声： “大人，除了原来的八英亩田地，我们又新翻耕了两英亩休耕田，您带大家总共去森林大型狩猎三次，分别捕到一群野猪、两头山羊、一头马鹿，除此之外，野兔若干；鱼类每周猎取一回，现在有大约五十条咸鱼；磨坊碾出了一千五百镑的面粉、其中大麦和燕麦各占一百五十磅，不过现在吃了有三分之一了；风干猪肉还有一百磅；苹果树大概有三四十多棵，毕竟它们并不是集中在一起，而是穿插在各类树之间，不好统计；对岸葡萄藤占地大概有二分之一英亩；除此之外我们有山羊四头、猪五头、马驴骡各一头、成年山鸡一对，鸡崽前天是十五只。” “另外，我们有磨坊、筒车、面包炉、木炭窑、砖窑、粮仓、地窖、柴棚、库房、靶场、水井、榨油机、厕所、若干房屋等建筑。” “除此之外，大人，我们的人口分工并不明确，基本同时担任农夫、渔民、伐木工、建筑工、纺织工人、牧羊人、养鸡养猪馆等多种身份，拥有特殊技术，是莱恩扈从担任的木匠箍桶匠、小米勒的陶器匠、吉尔的烧炭工，还有我担任的皮革匠，嗯，当然，这都是大人您传授的技艺。” “至于剩下的种子、农具、武器装备的数量应该在大人您手中，我就不太清楚了。” 老埃克停顿了一下道，“不过大人，我认为山林中还缺少太多的东西。” “哦？说说看。” 看了看吕克默许的眼神，老埃克这才继续道：“比如我们还缺少专业的铁匠铺、木工房、厨房以及妇女工作室，嗯，也就是染色、纺织的地方，如果您想酿酒，还需要酒窖等等；还缺少石匠、马鞍匠、医生等等；牲口的数量也还太少.” 老埃克一口气说出一堆的建筑与职业，但吕克知道这都不算完，还有太多的建筑的人员没有说清，虽然吕克在明年粮食没丰收前不会再招揽更多的人手，但听到老埃克说出这么多，仍然比较惊讶： “老埃克，我真是小看了你，你那里是一个村长，分明就像一位真正的管家！” “谢谢大人的夸赞～” 老埃克脸上的褶子多了些，明显很高兴得到吕克的认可，他有些自豪道：“大人，我年轻时去过的地方太多了，未免接触过一些真正的城堡管家，侥幸记住了一些罢了。” “能记住也是本事！” 吕克摆摆手，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看来老埃克真的能担任管家一职。 “大人.不过我所说的都是将来的事了，眼下倒是有一件很紧迫的事情.” 瞧着老埃克犹豫的模样，吕克大致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毕竟，老埃克特意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建筑和人员。 “教堂？” “大人英明！” 老埃克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就是教堂，大人，不瞒您说，上次看您去修道院，还以为您会请过来一名牧师，不过我大致也能理解为什么没人来，想必是这里太偏僻，没有人喜欢过来，不过您毕竟是受上帝眷顾的人，我觉得就算没有牧师，也应该先有一座教堂，来让大家每周进行祈祷，安慰自己的心灵” “你说的对.” 吕克沉默点点头，老埃克可能猜不到，他眼中被上帝眷顾的人压根没有邀请过任何牧师。 “这样吧，等雨停了，我们就着手建一座教堂！” “感谢您，仁慈的大人！” …… 雨下了两天后，逐渐衰弱。 教堂的建设立马提上了日程。 听说要建教堂，所有人都很激动，远远超过给自己建房子。 哪怕是跟随自己最久的莱恩和智力低下的汉斯都异常兴奋。 在吕克带领下，众人在农田之外，选了一块地势平坦的地界，这里靠近森林、农田、小溪交界处，天空蔚蓝，山风清爽，风景非常好。 毕竟建教堂的任何步骤都不能含糊。 石头教堂还没有普遍兴起，众人也不知道他们没有余力建纯石制建筑，于是准备用红砖搭建出一个完美的教堂。 先是了一周时间烧出足够使用的红砖。 教堂的魅力深深吸引着所有人，没过多久就把地基打完，哪怕是日常出去摘山果的人，傍晚回来都要来为教堂挖一会儿土，能亲手参与制造教堂的过程，对这些虔诚的教徒来说是非常神圣的。 整个教堂南北长、东西窄，高度与吕克木屋持平，面积大概能容纳二十人站立，平常做祈祷弥撒都是站着进行，并不需要在内部加额外的桌椅，只在北部建一层高台和悬在墙上的巨大十字架。 木门顶部有一处高高凸起“介”字碑，中间镂空，架上木梯摆放好莱恩了不少心思雕刻的耶稣圣像。 最上面有一个木制十字架。 墙体两侧各有一扇透光的窗户，因为是第一次搭建纯砖结构的屋子，众人还是耗费了很长时间，用黏土粘出红砖一层层垒高，横梁房椽砌出坡顶。房顶终究没有采用红砖，而是如同吕克一样的木屋顶，然后吕克踩在上面，用赭石调配的棕红粉，一层层刷成红色。 终于在十一月左右，外观远超所有建筑的教堂彻底竣工了！ 竣工第一周的周末，所有人穿戴整齐，吕克也特意穿上有些褪色的紫色亚麻布。 在自己的带领下，推开教堂木门，大家站立两侧，吕克站在中央，集体庄严肃穆地唱起圣歌。 失去亲人的沃德村众人祈祷自己的家人能够上天堂、莱恩愿上帝保佑山林发展越来越好、乔治闭着眼不知是不是在向主赎罪自己的偷窃行为、汉斯则单纯希望自己能吃得更饱一点。 吕克合眼在最前方，什么都没有祈祷。 (本章完) 第94章 巡查牲口 第94章 巡查牲口 十一月落叶纷飞，踩在枯叶上络绎不绝的清脆爆裂声充斥着整座山林。 吕克一大早起来训练马术，如同自己的箭术一样，除了暴雨天从未有一天懈怠。 骑马将整座山林逛了一遍，略微有些清凉的晨风刮过，吕克紧了紧自己的亚麻布， “天气转凉了” 吕克凝视蓝天，自己在山林中的第二个寒冬即将到来。 骑着战马跑了一圈热热身，随后抽出骑士剑，夹紧马腹，吕克屏气凝神，策马奔向前方的箭靶。 哒哒哒的马蹄声不断响起，即将靠近箭靶的一刹那，吕克猛地拧动腰身，手肘朝外，剑刃斜劈，砰的一声，骑马而过，只留下被削掉半个茅草脑袋的箭靶不停摇晃。 吕克去势不减，钢剑在空中划出弧度，从右侧转移到左侧，腕关节向内，又是一剑击中另一边的木桩。 “吁～” 吕克勒住缰绳，回首望去，自从能击中第一个茅草桩，自己就像开了窍，短短一个月时间便能极其熟练的命中目标，并渐渐地能在快速移动中不断挥剑击杀。 “再练上半年，或许就能正式训练骑枪！” 吕克神采奕奕，满意地度马回营，刚一进马厩，在一旁训练的莱恩就跑过来牵住战马，吕克有意让莱恩照顾战马的清洗、喂料，争取以后让莱恩也学会骑马。 见过血和没见过血的人状态是两回事。 莱恩在野猪洞杀了两名土匪，又处决过马丁，整个人的气质与当初来时完全不同。 尽管在吕克面前似乎还是一副乳臭未干的模样，但在其他人眼中，反而是比较严厉的形象。 “老爷，天气渐凉了，下回您骑马出去时多穿几件亚麻衫吧。” 莱恩熟练地为战马梳毛擦汗，两头野猪的毛发又被吕克做出两把猪毛刷。 “不碍事。” 吕克挥挥手，从米勒提前装满的水桶中舀出一盆水，清洗着布满汗渍脸庞胡须，一边洗一边囫囵道：“冬天就要来了，你我倒好说，有鹿皮袄和羊毛衫，不过其他人该穿什么御寒是个大问题。” 如同吕克的战技训练，山林众人也一刻没有停止收集食物，提前晒干的山果蔬菜和肉在吕克和老埃克统计下，确定已经足够过冬，不过相应而来的，就是第二个问题——御寒衣物！ 衣食住行，现在唯独缺衣。 亚麻布吕克当然有很多，但亚麻布只能当衬衣外套，单薄的衣衫想在大雪纷飞的寒冬活下去，就是痴人说梦了。 “山羊毛产量太低了，上个月又让玛丽剪了一次，虽说剪的没有春季时多，但六头羊居然还是只能织出一件羊毛衫。” 吕克将浑浊的水倒掉，无奈道：“如果有绵羊就好了。” 山羊和绵羊一字之差，产毛量确实天差地别，前者三四头才能织出一件衣服，可后者一个季度脱下的羊毛就能织出十多件！ 如果自己有几头绵羊，根本不会为御寒的事情烦恼。 “看来只能让他们多收集芦了，缝在亚麻布里面，好歹也能抵御一些严寒，不过等到冬天平常还是少出门，待在屋里烤壁炉为主。” 吕克想了想，暂时也只能这么办。 让莱恩把这件事通知给众人，回来后两人吃完早饭，前往家畜区。 先是看了一圈猪舍，一般情况下，猪崽的獠牙都应该拔掉，并且给公猪阉割，以便增加肉量，顺便去掉雄性象征，性格会温顺不少，不至于成年后暴躁好斗。 只是吕克并没有趁手的工具，在木屋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铁器能拔牙，只好等一等，长大后再用锯子把獠牙锯掉。 又瞧了瞧鸡圈，不大的鸡圈里此时已经挤满了山鸡。 母鸡一开始孵化了大概三十多只小鸡，但现在只剩下了十五只，发现吕克望着它们，各个都竖起脖子不断扭动，用一侧的独眼谨慎地盯着吕克。 “该给他们修翅膀了。” 吕克看了半晌，十五只雏鸡已经长大，加上之前的那只老山鸡，总共四头公鸡。 尽管还没到发情时期，四头公鸡仍然不顾父慈子孝，偶尔进行斗殴。 “嗯公鸡也一个不能留，得去外面再抓一只其他的公鸡才行。” 鸡生蛋，蛋生鸡，但吕克可不想下一窝小鸡是近亲繁衍的产物。 想到就做，把莱恩喊出来，带上剪子，挨个将山鸡抓出，吕克熟练地将翅膀全部剪掉，其中一头反抗最激烈的公鸡，吕克更是直接一剪子割开了喉咙，在公鸡剧烈的挣扎中，一点点将血放干。 鸡这种生物生命力有时候还挺顽强的，被割开大半气管翅膀还能扑扇半天。 把玛丽叫出来，让她把鸡烫毛洗净，随后对莱恩嘱咐道：“一会儿把山鸡母鸡分开养，你明天再去山上抓一只新的公鸡过来，剩下三只公鸡这几天慢慢吃掉。” 山羊显然没有这种顾虑。 两头羊羔也大了一圈，再过几个月就能彻底长大，而且两头羊羔不是一母双胞，而是两头母羊各自有一个崽，没有近亲繁殖的忧虑。 更值得庆祝的是，十一月正好到了山羊发情期，经过悉心照料的母羊完全有能力一年两窝，两头后捕回来的山羊同样给力，吕克观察一会儿，居然发现双双怀崽了。 “好事啊！” 吕克笑意连连，连忙吩咐道：“把山羊也分开养，别让它们把母羊肚子踹到了。” “另外，这几天拿出一些麸皮来，和青草料一起，给怀崽的母羊加加餐，明年能不能把羊群扩大，就看这两头母山羊的了！” 母羊怀崽让吕克心情大好，重新返回马厩，瞧了瞧黑驴和骡子。 黑驴如今主要是用来耕地，而骡则更多用来出行。 骡相比驴，要更能适应复杂的山路，爬坡、转弯、风雪天前行，都要比驴强，这也是霍夫曼商队基本都是骡子为主的原因，它将是自己开春后向霍夫曼运木炭重要运输工具。 山路崎岖，想要更好的贸易，修路是一件大事。 但吕克现在没那个条件修路，只是在自己木屋门口，铺了一条由碎石片组成的蜿蜒小路，一直通向篱笆门口。 傍晚吕克和莱恩在木屋喝上了炖鸡汤，又隔了三天，莱恩成功抓到一只新公鸡剪掉翅膀后，丢进母鸡群。新公鸡本来还仰着脖不断嘶鸣，等看清四周只有自己一只公鸡后，肉眼可见地变得安静，似乎很满意现状。 倒是对面的三只还活着的旧公鸡，眼睁睁看着新公鸡闯进自己以前的家园，咯咯咯的打鸣不止. (本章完) 第95章 简单训练 第95章 简单训练 凛冬将至。 除了偶尔继续收集食物外，整个山林的进度立马慢了下来。 老埃克确实对吕克提出了一系列未来需要搭建的建筑，但都不是像磨坊、面包炉这种，急迫需求的，所以暂时放在来年再说。 眼下最重要的，仍然是衣食，所有人都明白冬天马上来了，随着气温越来越低，每个人的步伐都变得更快，摘芦的、缝衣服的、往地窖中搬运食物的、清理牲畜区的、查看田地情况的、大肆砍柴烧炭的，总之这段时间没有谁得到空闲，为了更好的过冬，甚至比秋耕时还要忙碌。 艾米和其他农妇将收集好的芦摆好，准备出吕克赏赐给他们的亚麻布，她们自己本身就有一件破烂的亚麻布，如今得到了新的自然很高兴。 将新的亚麻布与旧衣衫缝合在一起，针是吕克命令打磨的骨针，线则是不断扒皮抽丝后黏合的藤线，耐心的缝好，在中间留出一个小口，然后将芦慢慢塞进去。 每塞入一点点，避免芦堆积在一起，影响保暖效果，就需要不断打拍、揉捻，最后把小口再度缝合。 随着一件件芦亚麻衣缝好，地窖的食物一点点填满，木炭一堆堆运到柴房，众人心底的石头才算落地，终于在十二月初，勃艮第森林迎来了吕克见到的第二场初雪. …… 木屋的壁炉滋啦啦的响，被红砖围绕的炉火映出别样的美感。 两边的凹槽放着大量整齐码起的木炭，一把铁铲戳在一旁。 烟雾从上方飘走，顺着拐弯的烟囱排出屋外，融入天空，没有在屋内残留任何呛人的烟雾。 木头内彻的砖石慢慢被熏烤温热，双层木墙很好地吸纳了热量，整座小屋烘烤暖洋洋的。 居中的长条木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食物，还有一杯加热的苹果酒，鹿角、弓箭、长剑、鸢形盾悬挂四周构成粗犷的内饰。 莱恩靠在厚厚的茅草垫上，小口咀嚼鸡胸肉，壁炉旁的白猫慵懒地伸着懒腰。 而躺在铺着羊皮的床塌，盖着用鹿皮与亚麻布缝制的被子的吕克，感受着周遭的一切，不禁想起去年冬天，他和莱恩缩在漏风的阴暗地窖中的场景 一年时间匆匆而过，自己也算是勉强实现温饱了. 莱恩又往壁炉添了铲炭，见到吕克睡醒起身，从壁炉中取出一壶提前烫开的热水，有了山后的井，今年冬天不必再破冰取水，跟随吕克久了，莱恩也习惯了喝热水，不过这壶水不是用来喝的，而是倒进木盆用来洗漱，怕水温太热，莱恩又出门舀了一勺凉水，掺兑了一下感觉没问题，才递给吕克洗脸。 享受着他人侍奉的吕克脸不红心不跳，洗完漱饭食也早准备好了。 “莱恩，这几天我要去一趟修道院，你和汉斯跟着我一起去。” 喝下暖胃的浓汤，吕克抬起头对莱恩说出自己的计划。 修道院这条线始终没有断过，上一次去和皮埃尔修士见面时，他隐晦暗示自己一定要在圣诞节前再去一次修道院。 趁着现在只是初雪，距离真正的雪天还有段日子，吕克打算去看看皮埃尔到底有什么事。 莱恩凝重点头，作为吕克最早的跟班，莱恩算是对吕克最知根知底的人。 吕克的雄鹿纹章到底是谁的，莱恩心知肚明，但一直闭口不言，说他是吕克的死忠心腹一点不为过。 但吕克不打算现在就出发，推开木门，瞧着外面薄薄的白雪，吩咐莱恩把汉斯、吉尔、乔治喊出来。 望着站在身前高矮不一的男人，吕克决定先对他们四个进行最简单训练。 四个人里，哪怕是偷马贼乔治都有一身还过得去的战技，走南闯北的偷马贼要是连普通人都打不过也不用到处厮混了。 所以他们四个，将是吕克心中最优质的半脱产士兵。 将之前打造的盾牌分发下去，吕克想了想调整了一下位置，将手持维京盾与武装斧的大块头汉斯放在最前面，莱恩拿着另一面鸢形盾，腰配短剑，手握标枪站在右边，拥有唯一长柄刃且无任何盾牌的独眼吉尔稍微落后两人半步，乔治则拿着小圆盾与短刀游走左右。 这是吕克暂时能想到的集结投射、盾防、长兵器进攻与近战厮杀的简陋阵形，看着挺像一回事，但真正搏杀时吕克估摸着还会沦为乱斗。毕竟就四个人，人少时搏杀就看谁的甲坚剑利，谁更加魁梧勇猛。 只有人数不断上升后，阵型、纪律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 当然，还有充足的粮食和足够的军饷。 毕竟他之前跟随自己的领主东征西讨，也没记得对方有什么战术，就是让手下炮灰去厮杀一波，然后仗着自己和麾下骑士的战马盔甲长枪，来一波无畏冲锋。 吕克暂时想不了那么远，眼下让几人熟悉阵型，更多是培养彼此配合的默契，以及自己令行禁止时能快速结阵的纪律性。 别管有没有用，反正训练了一上午，吕克再一开口，四个人便条件反射般的凑在一起，各自的武器出鞘，明晃晃地对准了前方。 四个人中，吕克重点关照了乔治。 莱恩是自己的心腹，汉斯一个傻大胆，吉尔是敢独自一人去土匪窝寻仇的狠人，唯独乔治，可能是因为职业或者性格原因，并不是很勇猛，吕克甚至怀疑，如果真的碰见敌人，他会不会溜的比谁都快。 吃过午饭，下午又让四人各自进行体能训练，吕克准备在接下来的冬天，只要有天气稍微温和，就让四人出来训练一番。 相应的，训练后也会有更多的肉吃。 训练了两日，第三天早上，见第一场雪已经化的差不多，吕克吩咐在家的老埃克好好看家，穿好锁子甲，带上弓箭骑士剑，外罩鹿皮袄，脚踩鹿皮靴；莱恩则穿着羊毛衫与皮甲，标枪、短剑、屠宰刀、蒙皮小圆盾佩戴整齐；汉斯勉强将甲套进去后，一手握维京圆盾，一手握武装斧，除此之外，身强力壮的他还背着一行人的口粮。 因为天气寒冷，吕克特意带上了羊皮睡毡，以及绘制雄鹿的鸢形盾与家族纹章。 五天后，修道院中。 皮埃尔略显惊讶地盯着身穿珍贵皮毛的吕克，上几次来都是夏季，吕克只有一身亚麻布，看不出多么显赫，此时有了鹿皮袄打底，才稍微像个小贵族。 片刻，皮埃尔就收回了目光，转而握住胸口的十字架，意味深长对吕克笑道： “吕克先生，您真是幸运。” “虽然您的上洛林公国不存在了，但有没有兴趣成为勃艮第的贵族呢？” (本章完) 第96章 萨利克法 第96章 萨利克法 “院长大人，您的意思是？” 吕克正襟危坐，不自觉将手放在腰间的钱袋上，皮埃尔终于谈起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贵族头衔！ 吕克目前最大的短板，就是身份。 他的山林不是孤岛，三五年的短时期内也许没有大问题，但随着时间推移庄园扩大，迟早有一天会暴露在世俗之下，那个时候，如果吕克的身份只是一个老兵，迎接他的将是数不尽的侵扰，并且还不需要任何理由。最直接的敌人，大概率是库铂堡的贝里男爵 毕竟一个平民拥有一块领地，本身就是原罪。 但如果他有一个勃艮第贵族的身份呢？ 贝里男爵虽然还是有可能发起进攻，但最起码需要掂量掂量，思考一些理由了。 吕克静静等着皮埃尔讲话，可谁知对方说完后却突然没了动静。 吕克露出了然神色，挥挥手让一旁站立的莱恩将包裹中的白纸呈了上来。 皮埃尔立马露出笑容。 从毕恭毕敬的莱恩手里接过白纸，皮埃尔放在膝盖上轻轻抚摸，感叹道：“真是一个伟大的创造.” 羊皮纸的价格不必多说，高昂的价值甚至一张就能直接买下一座房屋。 白纸稍微低些，但也在皮埃尔谋求郡内修道院院长的道路上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眼下，只差最后一步，自己的院长身份就能彻底坐稳。 皮埃尔抬起饱经风霜的眼睛，眼角的鱼尾纹慢慢展开，“吕克先生，你是否了解过《萨利克法》？” 萨利克法？ 吕克略微皱眉，他知道这个法典，但不明白皮埃尔为什么突然提起它。 很快皮埃尔就为吕克解了惑。 “吕克先生，之所以说您是幸运的，可多亏了这部法典啊。” 皮埃尔眼眸微动：“大概半个月前，贝里男爵麾下一位虔诚勇敢的骑士回到了上帝身边。” “在东部，他有一块丰饶的土地，不过很可惜的是，他的兄弟在很早之前就离开家乡去外面闯荡了，已经十多年没有回来，而他也没有任何的子嗣，只有一位女儿。” “我想你应该猜到了，按照萨利克法，女人没有权利继承父亲的领地，而他们家族又没有任何的旁支，所以.” “所以，您想让我迎娶这位骑士的女儿，顺便来继承她家族的头衔和领地？” 吕克深吸一口气，通过联姻入赘的方式继承他人领地并不是稀奇事，许多王公等高级贵族都会采取这种手段。 自己终究是要娶妻的，在中世纪追求自由恋爱的概率太小了，能如此获得头衔也是不错的选择，况且还有一块土地. 不过皮埃尔真的舍得将这么多好处送给自己？ “准确来说，只有头衔，没有土地。” 果不其然，皮埃尔下一句话披露了吕克真正的待遇。 “吕克先生，你要明白，鲍德温骑士的领地不一定非要继承给其他人，没有继承人的时候，贝里男爵有权利收回或者派遣其他的骑士去继承这块土地！” “这还是我看在你是一位虔诚信徒的份上，才努力为你争取过来的优渥条件，否则，你以为骑士之位是谁都能当的吗？” 皮埃尔松开胸口的十字架，意味深长道：“吕克先生，领土的事情你就不要打听了。” 教会的权威很重，但在此时远没有凌驾在世俗权利之上。 几十年后，一名神罗皇帝在北意大利雪地赤足三天，才拉开了至高无上的神权序幕。 尽管如此，教会插手世俗之事也初具苗头了。 皮埃尔现在做的正是这样的事。 教会同样需要土地，来供养这群养尊处优的修士，尽管有部分狂热信徒会主动捐赠自己的领土，但那是凤毛麟角，更多的，是通过联姻、政治途径、挑动贵族战争、放高利贷等方式来兼并土地。 皮埃尔通过白纸带来的财富，贿赂了上层修士，可距离真正登位始终差上临门一脚，如今鲍德温骑士的去世，瞬间让皮埃尔发现了契机。 鲍德温的领地在贝里男爵封邑的最东边，非常靠近郡内一座修道院，如果能把这片土地弄到手和修道院连在一起，皮埃尔想不成为母院院长都难。一位既可以给上层带来财富又能为教会拓展土地的院长谁会不喜欢呢？ 至于贝里男爵嘛. 皮埃尔嘴角勾出弧度，这位同样贪心且精明的贵族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把领土分割走，但没关系，因为他想将鲍德温的领土变成自己的直辖封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身为该地院长的皮埃尔知道，贝里男爵手下最起码有两位因为军功还没有册封土地的内府骑士，如果不想让附庸离心，那么他的选择只有将鲍德温的土地册封出去。 所以皮埃尔说服对方的方法很简单，自己会找到一位愿意继承领土，捐赠给教会一半土地后，再向贝里男爵公开放弃自己的剩余一半领地的人，到那时，贝里自然能顺理成章地接管过来并占为己有！ 而很巧，吕克正是皮埃尔心目中的最佳人选。 对于吕克是否是真的上洛林贵族，皮埃尔其实也不清楚，之前看在芬尼的面上，没有说什么，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最合理的借口。 毕竟入赘骑士的女儿，也不能随便找个平民入赘。 就算自己和贝里男爵不反对，贝里麾下那两个内府骑士也会在这上面大做文章的。 至于吕克是不是真的上洛林骑士有家族纹章有白纸技术，日常交谈也能看出有过良好教育，大概率是真的，但究竟是不是，上洛林公国已经灭亡了，就算没灭亡，他也不可能去上洛林地区的地区修道院来查证对方身份，况且，没有领地的骑士身份是不是真的重要吗？ 起码没有自己的母院院长重要。 “院长大人，感谢您的美意，不过我有两个问题。” “哦？是什么？” 吕克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让皮埃尔有些诧异。 “第一个问题，院长大人，恕我直言，我本身就是上洛林的骑士，再获得一个没有领土的勃艮第骑士头衔，好像没有什么意义。” 皮埃尔的提议早就让吕克心动不已，没有领地又能怎么样？自己又不缺，只要有头衔就完全可以！ 但思前想后，还是压抑激动的情绪，希望为自己谋求更多的好处。吕克早就把这群人看透了，如果不主动争取，永远别想获得更多的利润。 皮埃尔闻言，脸立刻沉了下来， “吕克先生，也恕我直言，上洛林已经灭亡了！它的骑士头衔一文不值！而勃艮第公国却屹立不倒，它的骑士头衔可是千金难买！如果你不想要，我会找其他人。” “院长大人的美意我怎么可能会拒绝，但您也知道，如果我迎娶了鲍德温骑士的女儿，我总需要一些收入来养活她.您也不想看见跟随主的骑士的女儿沦落到吃一块面包都困难的地方吧” 皮埃尔深深望着吕克身上的鹿皮袄，把一些话咽下，皱眉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院长大人，鲍德温丰饶的土地我不会去想，但您能不能恳求一下贝里男爵，让他将西北方向的沃德村封给我呢，那是一块贫瘠的土地，只有不到七户人家。” (本章完) 第97章 一座桥和一座磨坊 第97章 一座桥和一座磨坊 莱恩规矩地站在一旁，因为吕克频繁地贡捐，这次他也有幸跟随吕克进入了修道院内，听到吕克老爷能获得骑士头衔，他的呼吸立马变得急促，又见吕克提到沃德村本来，更是睁大瞳孔。 可谁知下一刻便听见皮埃尔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不，你想都不要想！” 再小的土地也是贝里男爵的封邑，皮埃尔已经侵占了鲍德温的封地，不可能再向对方讨要哪怕自己听都没听过的沃德村。 他板着脸道：“换一个吧。” “唉，好吧。” 与莱恩真正的遗憾不同，吕克只是假意长叹一声，似乎非常落寞。 自己当然知道不可能要到沃德村的土地，他只是提出一个较高的要求，在对方拒绝后再提出稍小的要求，这是一种谈判技巧，可以最大程度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吕克假装沉思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院长大人，既然如此，我也不要具体的封邑了，把库铂堡正北方的特沃夫桥连同鲍德温骑士领地内的磨坊册封给我怎么样？我希望能依靠收一些过路费以及磨面金来养活自己和妻子。” 吕克字里行间已经将素未谋面的女人说成了自己妻子。 皮埃尔闭着眼思考，没有立刻给出答复。 仔细在脑海中寻找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可以替代吕克的人选，手指又轻轻碰到膝前白纸上，最终他睁开眼道：“好吧，我会劝说贝里男爵，将它们受封于你。” “万分感谢您！” 吕克笑着从座椅站起，微微鞠躬。 …… 下午吕克等人提前一步赶往库铂堡酒馆，敲定了具体情况，接下来就等着皮埃尔和贝里男爵商议完毕，再招自己进去册封即可。 走在赶往酒馆的路上，吕克整个人神清气爽，说不出来的舒畅。 终于，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骑士之位了！ 吕克灵魂中还不至于对小小的骑士头衔趋之若鹜奉为圭臬，但他明白，在这个阶级固化严重的时代，贵族身份就代表着自己将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入绝大多数场所、贵族的宴会不再受阻拦，可以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和尊重，甚至法理上讲，也有权参与更高决策层的议会。 如果有了孩子，将来也能继承头衔，还可以把他送到更高的贵族家中充当侍从，接受私人教育，宫廷礼仪，战技战术。 总之，在这个讲究法理血统的年代，贵族就代表着特权。 莱恩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嘴巴更是一刻都没有合上。 吕克能成为贵族，他比吕克本人还要高兴！ 在他心中，吕克老爷早就应该是贵族了，带着自己两个人，把一片荒僻山林开发到如今的程度，和自己当初在普罗旺斯的那位遇见伦巴第人第一个就逃跑的领主相比，吕克老爷简直比对方高出一截，不，两截！ 况且，吕克老爷成了骑士，自己同样也成了真正的扈从了啊～ 望着坐在马背手握缰绳的吕克，莱恩心底五味杂陈，一年前自己还是在约翰家受尽屈辱的奴隶，短短一年后，已经能伴随一位骑士左右了如果父母没有死，知道这个消息会怎么样？ 与莱恩复杂的心境不一样，一直在外面看马的汉斯沉默地背着粮食走在最后，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吕克大人本就是贵族啊，有什么好兴奋的. “老爷，到库铂堡了！” 一个小时后，莱恩指着已经来过许多次的库铂堡欣喜地喊道。 再入库铂堡，吕克的身份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次没有再把家族纹章藏着掖着，虽然还没有所谓的纹章罩袍习惯，但吕克已经打算日后将罩袍造出来。 雄鹿纹章披在马腹，径直进了酒馆，吸取上回不小心被偷马的教训，吕克特意让酒馆老板将战马栓在最安全的位置，并在旁边栓上了一条细绳，上面悬挂从酒馆借出的铃铛。 上一次汉斯打坏了酒馆老板一把座椅，但酒馆老板没有索要损失，毕竟吕克的战马差点在他酒馆被偷，没向他索要赔偿都算好的了。 老板将彻底眼熟的吕克迎进来，首次看见雄鹿纹章的他略微一怔，随后咽了口唾沫道：“所以您真是一名骑士老爷啊？” “这还有假？在库铂堡里谁敢冒充骑士？快去准备房间和食物！” 莱恩在一旁眉毛一竖，酒馆老板立刻脖子一缩，不再多言。 也是，谁敢在男爵大人的直属领地内冒充骑士啊. 小心翼翼将他们迎到最干净的桌子旁，待几人坐下，老板打算去准备食物，回过身子望见不远处的其他桌子上坐着的人影，酒馆老板心中咯噔一下，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只见坐在那喝酒的一人不是别人，正是莱恩当初的主人，约翰。 老板望向约翰，约翰也看见了他身后的吕克几人。 约翰的记忆明显比酒馆老板好得多。 一眼就认出差点咬掉自己耳朵的莱恩以及当初用狼皮买走了对方的吕克，毕竟他就是靠着狼皮当上了磨坊主——没错，他已经如愿以偿担任了油水十足的磨坊主一年了，也正是如此，才有闲钱闲工夫来酒馆喝酒。 “小莱恩？” 约翰惊讶地看向身穿羊皮袄的莱恩，听到呼喊，莱恩也发现了约翰，刚刚还兴奋的神情瞬间变得阴沉如水。 吕克同样抬起头，眉间皱起。 似乎发现了莱恩脸上的厌恶与憎恨，约翰瞄了一眼吕克的锁子甲，咽下想要呵斥的话，不过还是嗤笑道：“哈，怎么一年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难不成跟了你的新主人，就忘记我这位旧主人了？” 约翰的言语立马让莱恩回想起不好的记忆，眼中不自觉浮现出杀机。 酒馆老板悄悄退后两步，凑到约翰身边低声提醒道：“快少说两句约翰！他身边的人是位骑士！” 自从当上磨坊主，约翰理所应当对所有去磨坊的平民进行克扣，但唯独对酒馆老板网开一面，看在磨坊费的面子上，酒馆老板准备提醒这个没有看见纹章的蠢货不要多说。 但他此时忘了，约翰的外号，叫耳聋者。 约翰长大嘴巴：“啊？？你说什么？？” 酒馆老板以手掩面，只好无奈地大声道：“闭嘴约翰，不要对骑士老爷无礼！” “什么骑士？” 约翰皱眉，指了指吕克后知后觉道：“你说他？” “放肆！把手放下来！” 眼见约翰用手指着吕克，莱恩彻底忍不住，拔出短剑就要狠狠教训对方。 吕克却按住了他的剑鞘，摇了摇头。 自己还没有真正册封，先在酒馆伤人并不稳妥。 不过，吕克也不允许有人当面嘲笑莱恩，并且对自己指手画脚，否则传出去，只会更加败坏自己的名声。 既然不能杀他，简单惩罚一下却可以。 “汉斯，把他绑起来，堵住嘴巴，让他明白明白，不尊重一位骑士的下场是什么！” “好的大人！” 汉斯也早就横眉竖眼，听见吩咐，大踏步走来，高出约翰两头的汉斯充满了压迫感，约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攥住脖领拎起，然后狠狠一拳，捶在他的肚子上，势大力沉的一击，让约翰张嘴将刚刚进肚没多久的酒水，直接吐了满地！ (本章完) 第98章 册封仪式 第98章 册封仪式 约翰挣扎着被汉斯拎小鸡一样拎到屋外，用绳子牢牢捆在木桩上，取过破布团一把塞进口中，大喊大叫的约翰瞬间只能不断发出含糊的呜呜声。 “便宜他了！” 莱恩收剑回鞘，似乎仍不解气。 不怪莱恩这么愤恨，如今莱恩的地位即将提升，心态自然不同，在约翰家的日子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见有人绑到了酒馆外，立马吸引了一群路人围观，待看清是约翰后，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狡诈的磨坊主从来不会是农夫的欢迎对象。 感受着路人讥讽的笑容，约翰的脸涨得通红，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 吕克同样看清了众人表情，示意莱恩稍安勿躁，意味深长道：“放心吧，如果我判断的没错，约翰活不了多久了。” 在莱恩将信将疑中，老板端上一顿精致的食物：抹了蜂蜜的烤兔肉与加了盐和胡椒粉的肉汤，还有几块纯麦黑面包。 三人风卷残云吃完，又点上几杯老板自酿的麦酒，一直悠闲的坐到傍晚，酒馆外终于传来一阵喧闹。 一位头发带卷的高大男子大步走进屋内，环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吕克几人身上 “是吕克骑士吗？” “是我。” 吕克站起身，大概猜出了来人身份。 来人立刻露出笑容，“我是男爵大人的扈从弗曼，男爵大人正在城堡等您，请快点随我一起进去吧。” “这是当然！” 吕克友好地点点头，男爵身边的扈从，算是近卫了，只是名字似乎从那里听到过。 在酒馆老板又惊又怕的眼神中，吕克三人跟随弗曼走出酒馆，刚一出门，就听见已经渐渐没了声息的约翰突然又开始激烈的挣扎起来，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弗曼，目光里充满了哀求。 弗曼立刻皱起眉随后瞬间消失，转过身犹豫了一下道：“吕克骑士，冒昧问一句，约翰是因为什么被绑在这里的？” “很简单”吕克浅淡一笑，“他冒犯了我。” “.是啊，那确实该被惩罚。” 弗曼深深望了吕克一眼，不再多言，任凭约翰呜咽，领着吕克三人和战马一同进了城堡，城堡内，自有更加安全的马厩。 吕克丈量着库铂堡的土地，库铂堡并不是石头城堡，而是由木头与夯土打造的木堡，位于最中间，由一圈比山林篱笆高一倍的尖木排围住，里面设有粮仓、水井等基础设施，马厩、武器库、靶场等各色建筑，在正门两侧，还有两座拔地而起的箭塔，与自己的瞭望台高度相近。 进入十英尺的橡木巨门，自有人来牵走马匹，围墙中部另有一座小型围墙，被人工填高的土包上矗立着三层高的木堡，那里便是贝里男爵居住的房屋。 弗曼扈从在前方领路，推开堡门，城堡的仆人恭敬地让吕克等人卸下武器，莱恩两人停留在门口，吕克独自向昏暗的大厅走去。 大厅墙壁，各悬挂一面夺目的白底黑熊图，蜡烛摇曳的灯火不断闪烁，中央凸起的台阶上站在一高一矮两个人。 吕克抬首看去，其中一人是皮埃尔院长，另一位看向自己笑意盈盈的矮小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库铂堡的主人，贝里男爵！ 吕克快步穿过两侧站立的人群，走到两人身前微微鞠躬： “院长大人！男爵大人！” “起来吧，我尊敬的勇士！” 吕克话音刚落，台上的贝里男爵便温声发言，言语间满是亲近之意。 “我已经从皮埃尔院长口中得知了你的过往，对于你们家族的事情我深表同情。” 待吕克直起身，贝里男爵便立刻谈起吕克所谓的“家族”，并露出怜悯之色。 吕克见状也紧忙做出伤心的姿态。 皮埃尔更是在旁边祈祷，似乎在为吕克的家族祷告。 但三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些不过是逢场作戏，三个家伙心里谁都不在意这个杜撰出的家族生死。 果然，简单哀悼完，男爵便话锋一转，向众人介绍起吕克的事迹。 不知皮埃尔是怎么告诉贝里男爵的，反正贝里在向旁边的骑士、扈从、私兵等一众人高声介绍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时所说的事迹，吕克是越听越耳生，什么从上洛林流浪到勃艮第，一路上帮助了多少的弱者、灾民，消灭了多少土匪、强盗，又为勃艮第的教堂做了多少贡献，无愧于自己骑士之名，诸如此类说了一大堆，皮埃尔也不时在旁边张口，肯定贝里男爵说的话。 吕克低头做谦卑状，两人这是在为自己造势。 最后的最后，贝里男爵笑容满面道：“不过最让人羡慕的，却是吕克骑士与鲍德温女士的爱情～” 贝里男爵感慨道：“上帝垂怜，当吕克骑士经过鲍德温骑士的领地时，拥有高贵品质的他和鲍德温美丽善良的女儿一见钟情，两人迅速成为了甜蜜的恋人，并在鲍德温骑士见证下正式确定了的关系，可惜的是，还没有见证两人幸福的婚礼，鲍德温骑士便回到了上帝的怀抱～” “不过，鲍德温虽然去世了，但我还在！作为他的领主，我理应为他的女儿操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当然，杜丝·鲍德温女士还在赶来的路上，但这并不妨碍，我要册封高尚的吕克骑士为勃艮第骑士，继承鲍德温的荣耀与封邑，这也是鲍德温生前特意对我的嘱托！” “是的，鲍德温骑士曾在圣马丁修道院立下了遗嘱。”似乎是为了确保公正性，皮埃尔大声附和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几句话就将吕克的家族、荣誉、合法性等等一股脑确立下来，听的台下穿着打扮与其他人稍有不同的两位宫廷骑士面面相觑。 鲍德温以前开宴会的时候他们也见过杜丝啊，没听说她什么时候多出个未婚夫来？ 在两人疑惑中，吕克不紧不慢地向前一步，直接接下来贝里男爵的封赏，“多谢男爵大人！” 三人一唱一和，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时，一个小时内便敲定了吕克的骑士头衔。 这时其中一位宫廷骑士彻底坐不住了，向前一步就要出声反驳，却被另一名骑士拽住，朝他猛递眼神，他犹豫一会儿，最终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返回原地。 两人的动作自然引起了贝里与皮埃尔的注意，见没有多事，才收回视线。 贝里扫了众人一圈，见没有人说话，便取出拿出自己的骑士剑，抽出锋利的剑身，吕克心中微动，突然想起册封骑士的规矩，几步上前，单膝跪在贝里身前。 贝里暗自点头，看来眼前刚刚见面的男人以前确实是个贵族，皮埃尔在这点上倒是没骗自己。 册封骑士是一个很庄严隆重的事，需要经过一夜的禁食与守夜祈祷之后，还要聆听其作为骑士的职责的长篇训诫。 但此时却一切从简，看着施臣服之礼跪于眼前的吕克，贝里将宝剑平面按于他的肩部，肃声道：“以上帝、圣米迦勒和圣乔治之名，我，贝里·约瑟夫，库铂堡的男爵宣布，赐予你勃艮第骑士之位！并受封男爵领东部的提哈村！ 你须勇敢、无畏、忠诚；誓死捍卫宗教、保护贵妇人、救弱者于困苦并永远忠于你的领主！” “以上帝之名，我将永远履行我的职责！”吕克高声回应道。 片刻后，当吕克再次起身，已经成为真正的勃艮第骑士，兼上洛林骑士。 (本章完) 第99章 延迟的婚礼 第99章 延迟的婚礼 过程是仓促的，晚宴却是丰盛的。 以免夜长梦多，吕克从进入城堡不到一个小时内，便被刚刚见面的贝里男爵册封了骑士。 皮埃尔院长率先献上了祝福，其次是弗曼扈从，接着是两名自称内府骑士的男人也笑吟吟地过来道喜，但吕克却能从他们脸上捕捉到不易察觉的不满与憎恶。 只是两人很快就消解了对吕克大半的敌视。 待众人纷纷祝贺完毕，吕克正式向皮埃尔院长捐赠出了提哈村的一半土地，以表自己对上帝的忠诚，让皮埃尔感动万分，大肆夸赞吕克的虔诚。 随后对贝里男爵诚恳地表示自己只希望能和杜丝女士白头偕老，不想贪图鲍德温的领土，恳求男爵大人收回剩余封邑。 要不是事先知道这是三人提前做的局，吕克说不准真的会被贝里脸上的表情蒙骗住，蓝灰色的瞳孔满是震惊，微微长大的嘴巴弧度正好，就连面部的肌肉动作都恰到好处，既不夸张又不微弱，实在是装的太像了，仿佛完全不知情一般。 假意劝说了吕克一阵，见吕克态度果决，贝里只好重重哀叹一声，勉为其难地收回了剩余领土。 不过，仁慈的男爵不可能任由一名忠诚伟大虔诚的骑士没有任何封邑，于是大度将特沃夫桥与提哈磨坊连同它们周围三分之一英里的土地赐予了吕克。 这一次吕克没有推却。 皆大欢喜！ 吕克由衷地笑着接受了两处不大的领土。 之所以要求得到这两个地方，吕克是有考虑的。 特沃夫桥，是库铂堡通往北部的唯一桥梁，自己已经与霍夫曼商队搭上关系，如果自己的贸易能越做越大，往来这座桥的商队相信会只多不少，收过桥费只是顺手，真正的原因，是吕克将有权决定谁不用付过桥税。 这个时代，如果领主不同意，没人敢在河流上多搭一座桥。 而磨坊就很简单了。 除了领主，其余无论是自由民或农奴，想要使用磨坊必须要交磨坊金！ 合法拥有了这座磨坊，吕克大可以将磨坊扩建改造，变成水磨，节省磨坊成本。 不要小看这一点，作为重要的生产资料，磨坊带来的稳定收入可是相当可观，吕克心底一直有个计划，如果可以，他希望可以凭借水磨坊的便利，投资更多贵族领地内的磨坊，以便赚取更多的资金。 接过贝里赠予的骑士剑，没错，每一位骑士领主都需要授予对方一把剑，至于是不是宝剑，全看领主是否慷慨与富裕。 很明显这把剑远远不如亨利的骑士剑，但吕克仍然毕恭毕敬地收起。 “对了，吕克骑士，从今天开始，你也是我的封臣了，一个月前我刚刚跟随伯爵大人伴随公爵一起讨伐了南部的叛乱，但你应该也知道，对方并没有彻底荡平，只是因为寒冬将至不得不先退兵，来年还是要去征讨，所以，你也有义务跟随我去作战！” 吕克刚将骑士剑挎在腰间，听见贝里的话整个人顿时僵住。 出征讨伐？！ “大人，您应该知道，我并没有封邑，无法组织出士兵” “不，不需要你组织士兵，你和你的两个扈从一起去就够了嘛～” 贝里男爵笑呵呵地打断吕克的话，望着对方的目光，吕克恍然大悟——这就开始过河拆桥了？？ “当然，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就三个人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这样吧，既然无法出征，为出征贡献一些资金也是可以的，特尔夫桥就算了，提哈的磨坊，前三年的磨坊金当做资金，你看怎么样？” 瞧着贝里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吕克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皮埃尔，压根就没有和贝里男爵谈妥！ 或者说，是使用了一些方法被迫让贝里男爵封赏了自己两处封邑。 以至于对方一直耿耿于怀，特沃夫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贝里不在意，但磨坊绝对不会让吕克白白得到！ 吕克心底升起一股怒火，没想到瓜分了鲍德温的土地仍然满足不了这头贪心的豺狼！ “没问题，这是我的荣幸。” 吕克平稳情绪，最终点头答应了下来。 “真是忠诚的勇士，来，为你的慷慨干一杯！” 甜美的葡萄酒被一饮而尽，两个人又寒暄一会儿，达到目的的贝里不再提出征一事，转身离开。 晚宴一直持续到半夜，在仆人的带领下，吕克住进了一处偏房，在他的要求中莱恩与汉斯则住在隔壁。 骑士册封了，领地瓜分了，但一直到吕克睡觉，也没见到真正的正主，杜丝·鲍德温。 据皮埃尔透露，杜丝在半年后才会到达库铂堡，毕竟鲍德温才刚刚去世，不宜立刻操办结婚。 到那时，才会真真正正为两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举行婚礼。 吕克当然不会傻等着对方，准备明天上午就启程回到山林。 对于吕克一直住在什么地方，贝里和皮埃尔毫不关心。 “妻子啊自己这么快就要有妻子了？” 吕克躺在柔软的床上，瞪着黑漆漆的天板，心底无尽感慨。 用自己的婚姻，换了一个头衔，这笔账到底合不合适？ 吕克心中没有答案。 别管一个大贵族有多少情妇，多少私生子，在最起码的明面上，有且只有一个妻子。 这是教会的规定，没有人会违反。 也就是说，吕克接下来的一生，除非杜丝去世，否则他的妻子就一直会是她了。 “但愿长得好看点。” 吕克呢喃一句，醉意上头，转身睡去。 …… 第二天中午，贝里男爵又为吕克准备了一场豪华的午宴，吃完后带着兴奋的莱恩与吃的心满意足的汉斯告别了男爵与皮埃尔。 在皮埃尔等人也陆续离开后，弗曼扈从突然凑到贝里身边，将前一天吕克在酒馆和约翰的冲突悄悄告诉了对方。 “大人，吕克骑士还没有册封呢，就在您的封邑这么嚣张，您看是不是有一些.” “闭嘴，弗曼！” 矮却壮实的贝里突然眼一横，打断了弗曼的言语，他上下看了弗曼一眼，顿时让这位贴身扈从战战兢兢。 “无论怎么说，吕克也是一名骑士，哪怕没有受封也是上洛林的骑士，而约翰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平民！” “骑士教训一个磨坊主，有什么不妥？” 贝里当然不是在为吕克说话，这位资深的贵族，砸吧砸吧嘴道：“我知道约翰送了你两张狼皮，但你要知道，约翰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不值得你为了他来向我控告一名贵族，如果你不能理解这一点，你就始终是一个扈从，明白吗？” 在弗曼频频点头中，贝里转身离开，轻飘飘留下一句话： “约翰不用留了，一会儿就处理掉吧，理由就是贪污领民的谷物。” 当天中午，在领民兴高采烈并高呼男爵大人公正的声音里，耳聋约翰被吊死在堡门前。 还没走远的吕克转过身望向库铂堡，拍了拍莱恩肩头，与莱恩惊讶痛快的眼神不同，吕克的目光却格外凝重。 (本章完) 第100章 当大雪融化后 第100章 当大雪融化后 寒风呼啸，大雪封山。 山林内外，一片银装素裹。 吕克躲在木屋里，喝着温热的泡苹果片的水，望着细碎的雪呢喃道：“今年的雪很大啊。” “是啊，幸亏我们回来的早，不然赶上这场雪，估计要被困在山中了。” 莱恩在壁炉旁将菜籽油滴到滚烫的石板上，放入两片切薄的风干肉。 经历脱水处理风干肉肉质更加紧实，味道更加浓郁，独特的香气弥漫在封闭的屋内，莱恩用力吸口气，露出陶醉的神色。 “瑞雪兆丰年啊.” 吕克用莱恩听不懂的语言感慨一句，起身给自己加了两片苹果干。 晒干的苹果干只能给温水带来少量的清香感，但在蔬菜稀少的冬季已经让吕克很满意了。 去年冬天，两人要不是有欧防风，估计一口蔬菜都吃不到，再加上冬天的干燥，手指不知起了多少倒戗刺。 “开春后谷物的长成应该会不错。” 吕克目光含笑：“尤其是那二十磅的小麦，要是能有去年黑麦一样的产量的话，哈，莱恩，我们马上就可以摒弃黑面包，吃上柔软的白面包了。” “老爷，您如今是货真价实的勃艮第骑士，白面包才配得上您的身份，我就算了吧.有黑面包吃挺好的。” 莱恩面露憧憬，谁会不喜欢吃更好的食物呢？但莱恩这辈子也没吃过一次白面包，他想象不到具体会是什么味道。 “老爷，肉好了！” 石板导热不错，不一会儿就将野猪肉煎熟，莱恩撒上粗盐，转身打开沸腾的陶罐，掺杂着坚果、野菜根的麦粥，与泡在里面的面包屑一同倒进碗里，递给了吕克。 粗盐是吕克在库铂堡又重新购买的一批，还是从男爵手中特意购买的，毕竟别人也没有。 十磅盐，了吕克八镑 他清楚男爵肯定溢价了，但足以说明盐的珍贵。 吕克吃饭并不快，才吃一半莱恩就狼吞虎咽的吃完，望着吕克的面孔，他犹豫了一下道： “老爷，半年后您就要迎娶鲍德温女士了.我想，等冬天结束后搬出去住。” 木屋建设时，初衷只是为了容纳他们两人，空间并不是太大，如今吕克马上成婚，莱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住在这里了。 吕克停下刀叉，沉默一会儿，点头道：“也好，你也该有一所自己的房子了” 吕克思考一阵：“这样吧，等雪化的差不多，就着手盖你的屋子，就在以前沃德村居住的窝棚处，把那些窝棚拆了另起一间木屋，正好还在篱笆院内。” “不不不，和老埃克他们在一起，盖个茅草就行。”莱恩连连摆手。 “好了！我是领主，我说了算，盖一间木屋吧，比我这座矮一半，窄三分之一就行，你毕竟是我的扈从，规格不能和农奴们一样，不要和老埃克比，他老了，念旧情，不舍得和沃德村众人太疏远，否则他的屋子不至于那么寒酸。” 望着吕克斩钉截铁的样子，莱恩最终感动地接受下来。 “老爷，您说，您的木屋是不是还要扩建一下啊？” 敲定完自己的住处，莱恩突然环视了一圈木屋陈设，突然开口建议道。 “还要扩建？” 吕克皱起眉，未来半年可有的忙，春收、磨面不提，自己可还打算种植一批的苹果树呢。 没错，吕克准备种一片果林了！ 野外生长的苹果树终究太少，如果可以，把苹果树的面积扩大，苹果酒的生产量也会跟着大幅度提升，吕克现阶段没有能力开采盐矿，所以需要在木炭之外，再培植一些属于自己的产业支柱。 除此之外，特沃夫桥也要经营。 特沃夫桥距离山林有些距离，吕克计划在那搭一间小屋，派人驻扎收取过桥费，自己一个月会去统一收一回。 人员都选好了。 还是汉斯。 当然，如果山林忙于建设人手不够时，会派其他人把这位大块头替换一段时间回来。 没有特殊原因，实在是汉斯太能干了！ 就拿几天前吕克刚刚回到庄园后，修葺羊圈来说，寻常的羊舍只有栅栏和顶棚，方便山羊透气以及放牧，可冬天却不行了，尽管山羊会报团取暖，但如果不搭砌墙壁，八成还会冻伤。 于是回来第一天上午，刚把自己荣获勃艮第骑士的消息告诉众人，下午羊舍的栅栏就被扒了。 用石墙代替栅栏重新将羊舍围住，只留出一个不大的犄角门，顶棚延伸一倍，与墙壁只留出胳膊长的缝隙，在缝隙间，又用一排排木头码好，上面盖上保暖的茅草。 如此一来，羊舍基本可以挡风遮雪，除非突降暴雪，否则轻易冻不坏。 而在这个过程，汉斯几乎自己一个人，就扮演了采石人、伐木工等等最累的工种这还是长途跋涉五天后残余的体力. 吕克思考着莱恩的话，摇了摇头：“内部格局可以改一下，比如可以再造一张双人床，但扩建还是算了，我们时间并不充裕。” “况且木屋大小暂时够用了。” “老爷，我觉得未必”莱恩摸着下巴，不赞同吕克的话： “老爷，您有没有想过，鲍德温女士未必只有一个人来到庄园别的不说，很有可能有一到两个贴身女仆，照顾她的日常起居、做饭洗衣，毕竟这些工作总不能让农妇或者我来干，所以我想，大概率，鲍德温女士会让她们住进木屋里，那样的话，木屋空间就未必够用了。” 吕克短暂沉默一会儿。 “.一个失去了领地的骑士女儿还会有仆人？” “好吧，瘦死骆驼比马大，她手中藏着她父亲留下的部分财产确实说不准。” 吕克叹口气，说实话，并没有太在意婚礼的他还真没有细想过这方面的事。 但经过莱恩提醒，才发现自己疏忽了。 已经是正式的骑士，妻子有专门的仆人并不稀奇。 吕克曾经在修道院，向皮埃尔问过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封邑，第二个问题，就是关于杜丝的！ 问题很简单，杜丝，凭什么会嫁给自己？ 答案也很简单，皮埃尔和贝里，他们已经向杜丝隐晦表示过她父亲的领土他们势在必得。 要么乖乖配合，保留她父亲的爵位和一部分现金归她所有，要么什么都不存在，教会和男爵会联手抹杀掉这个绝户的家族。 吕克揉揉太阳穴，在木屋边再建一个房子，让杜丝的女仆住进去？ 那样还不如直接扩建了。 “怎么扩建，你有什么想法吗？” 吕克两口吃完肉，放下刀叉最终问向收拾餐桌的莱恩。 “老爷，我的想法，不如效仿贝里男爵，将您的木屋继续向上扩建，变成三层的木堡，最高的一层，让您和鲍德温女士居住，二层变成仆人起居间，一楼则是大厅和厨房，之后还可以把屋后的地窖扩进来，变成真正的一体木堡，您看怎么样？” 莱恩神采奕奕，“当然，时间可能不充裕，但没关系，我的房子可以晚些搭，我可以先和老埃克挤一阵子。” (本章完) 第101章 山荆树 第101章 山荆树 整个冬季短暂又漫长。 在多次检阅家畜区牲畜以及田间谷物的安全，并隔三差五训练军阵后，春天终于到了。 玛瑙河的冰水慢慢融化，树枝抽枝发芽。 整座山林渐渐苏醒。 在冬季蜗居了两个多月的众人再次遍布庄园角落。 望着指挥众人在山林北部翻垦土地的吕克，老埃克凑到旁边表情略显疑惑：“大人，您不是说要种苹果树吗？” 一个冬天过去，老埃克要比去年精神抖擞，看这样这个顽强的老人再一次迸发出勃勃生机。 “是苹果树，怎么了？” 听到吕克漫不经心地回话，他的皱纹拧在一起，不解道：“大人，那您为什么不用苹果种子，反而要种植这些野果子呢？” 北部的果林的面积不算大，只有半英亩左右。 众人破开冻土，吕克弯腰摆弄着一盆盆长出嫩苗的植物，红褐色的根茎与椭圆绿叶相辅相成，看起来长势不错。 老埃克没有看错，眼前经过两个多月培植出的树苗根本不是苹树。 而是吕克初来乍到时，从马鹿群嘴中获得的红彤果树的树苗！ 吕克照例给木盆里浇了点水，直起腰没有立即回复，而是答非所问道： “老埃克，你觉得苹果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 老埃克眼神陷入回忆，“酸涩，但有一点点甜。” “嗯”吕克眯起眼睛：“那苹果酒呢？甜味怎么样？” 他的苹果酒并没有独享，而是在圣诞节时分给了莱恩和老埃克一些。 砸吧砸吧干裂的嘴唇，“苹果酒的甜味当然也不多。” “大人，您问这个干什么？” 最初的野生苹果甜味本身就不足，自然酿出苹果酒甜度也低，但在老埃克看来太正常了，他年轻时喝过布列塔尼公国的苹果酒，基本一个味道。 “所以，这就是我要种山荆的目的。” 吕克目光微凝，对着老埃克笑道：“因为我可以让苹果和苹果酒变得更甜，你信不信？” 结出红彤果的树就是吕克口在山荆树，去年采摘的山果中免不了有它们的身影，除了晒成果干的大部分，一些当场食用后剩下的种子被吕克好好收集起来，扒掉外壳浸泡水中两天晒干，随后保存在了地窖中。 这并非山荆种特例，所有采摘回来的山货都被他挨个收集，将来全是可以种植的粮食啊。 冬天吕克经常做的另外一件事，便是观察各种种子有没有损坏，在发现山荆种不仅保存良好甚至开始发芽后，取出用温水泡出活性，然后种在了屋内。 这一盆盆茁长的山荆苗，就是吕克改良苹果树的基础。 听见吕克有办法让苹果变甜，老埃克瞪大眼睛，甜味从来都是奢侈品，包括吕克，他到现在，也没有喝过一杯真正意义上的甜水。 不过老埃克也只是略有惊讶，自从被传授了阿拉伯数字，他的看法与莱恩已经趋于一致，除了感慨上帝外，没有过多震撼。 可能他都没有意识到，这种逐渐无条件信任吕克的情况，其实非常恐怖. “自然是您说的，那我当然信了。” 老埃克说完没有再问吕克如何做到，只是转身投入开荒中。 任由老埃克远去，低头查看山荆幼苗，见没有大问题，挥挥手让米勒搬回屋子，早春仍然寒冷，瞧着没有去瞭望台的米勒，吕克扯紧鹿皮袄，苹果变甜的技术不是别的，自然就是——嫁接！ 自从有了种植苹果树的打算开始，吕克找了一遍山中各类树木，最终确认，山荆果树是最好的嫁接砧木。 只有它，才能成功接穗，并在几年后成功长出优质的新苹果！ 没错，要等几年后。 果林本就无法一朝一夕建出，但一想到几年后说不准会有更甜的苹果酒，吕克愿意等一等。 “果田一天就能翻好，但山荆需要三月份才能移栽，莱恩，趁这功夫，把窝棚拆了，先把你的房子建起来。” “好的老爷！” 莱恩幸运的家伙一年中就没有吃的差的时候，基本吕克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已经十七岁的他，个头又窜高一截，这样下去，估计二十多还能长，最后说不准只比汉斯矮一点。 窝棚的拆除就像它们的搭建一样简单，甚至不用隔天，把汉斯喊来，两个人一下午就把窝棚变成一排排的木桩茅草，整齐码在一侧，之后还会用到它们。 吕克看向木屋，杜丝会在六月份赶到库铂堡，此时已是二月中旬，刨去五月份的春收，大概还有两个半月的时间扩建。 两个半月说长不长，进度快一点，紧赶慢赶，想建成三层木堡并不困难。 但要加上莱恩的房子时间就不用了，只是一旦扩建，吕克自然不能再住在木屋里，思前想后，决定先给自己和莱恩搭一个临时住所，日后临时住所再改为莱恩的房子。 养了一个冬季的黑驴搭配可以控制深度的曲辕犁，半英亩的开垦简直就是在给众人热身。 在山林的过冬，是除了吕克外，所有人吃的最好最饱的冬天，第二天天刚亮，莱恩带着气力十足的众人开始挖掘地基。 莱恩的屋子，只有一层高度，面积相当于吕克的屋子去掉莱恩床位的面积，打造风格和木屋一致，按照吕克的想法是同样采取半木结构，不过那是以后的事，目前只是将地基夯实，建出容纳壁炉和两张床位的大小，再简单盖个平平的房顶。 十多人个一同发力，建造速度简直惊人，从挖坑到伐木到搭建到壁炉，二月底便全部完成。 为了犒劳大家，吕克特意从猪舍抓出一头养了快半年的公猪，当众屠宰。 吕克有一点算错了，因为冬季都缩在屋子里，没有体力劳动，消耗食物的速度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快，面粉、蔬菜再加上宰杀一头公羊的肉完全够吃两个月。 到现在为止，这还是头次杀猪。 还有一公三母。 嗷嗷惨叫的猪嚎在大家的欢呼中被捅死放血，把猪心留下，其余猪肉内脏照例瓜分，逐渐暖和的日子里，每个人都抱着一碗猪杂碎大口朵颐。 第二天一早，三月初，分出俩人组轮班去山林搜寻早熟的蔬菜山果、两人组轮流去田地施肥、除草、驱虫、灌溉。 得益于大雪，今年田间的害虫很少，并不会太忙。 剩下所有人，正式搭建木堡。 (本章完) 第102章 上架感言 第102章 上架感言 噔噔噔。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本书终于上架了！ 历时五十天，二十多万字，这本中世纪题材的小说，终于兜兜转转地上架了。 我知道大家等的有些久了，其实我自己也感觉有些久了。 一开始是打算九月一便上架。 但编辑突然说，可以试一试冲强推，强推成功就一号上架，失败就六号上。 我强推失败了。 不过三江却成功了 所以又多等了一周才上架。 说实话，这本书写之前，完全没预料过会上三江，对于荒野求生+中世纪的混合题材，我有预料到会有书友看，但没想到还挺多的，而作为新人，也是三江过后才知道，三江追读看的是周一，不是往常推荐时的周二。 有书友说，感觉这本书这几天流量突然涨了，就是因为三江的原因。 说完好消息，谈谈坏消息。 坏消息很简单，我又欠更了. 当然，欠更不代表不爆更。 爆更计划，是连续一周日万，日万后，日更状态改为一日三更。 至于拖欠的章节，大家放心，不会算在爆更之内。 也就是说，在爆更之后，日三章之外，会将欠更补上，而且欠的章节不会收费。 毕竟本来就是欠的，也没那个脸皮去收费。 对于欠更，我一直有种负罪感，就好像欠别人钱一样，心里一直不踏实。 希望各位债主大人容我慢慢还，半个月内连本带利肯定还清。 赛博欠条在此。 还有，今天太晚了，我明天会弄个群，欢迎大家进来一起讨论庄园的发展～ 最后的最后，求个首订。 (本章完) 第103章 初始木堡 （15） 第103章 初始木堡 （15） 在正式动工前，吕克了一天时间将木屋里面的物资通通转移出来。 不归拢还好，一归拢，吕克才发现自己拥有的物资简直不要太多。 大量的面包、奶酪、植物油等各类食物不提，武器、盔甲、农具、羊皮、鹿皮、陶器、渔网、蓑衣，足足把临时住所填满一半，还没有彻底运出来，让所有人首次得知了自家老爷的富庶. 吕克的木屋一直是庄园的禁地。 除了老埃克和朱莉，基本没人敢进去。 当初艾米控告汉斯，都只敢在屋外等候。 “老爷，剩下的这些装进地窖吧，地窖现在空出来了。” “可以。”吕克点点头，“看来扩建木堡时，需要建一座杂物间了。” 木堡的规划，和莱恩想的差不多。 三楼将是吕克的独属空间，一整层都是卧室。 二楼除了两个女仆的起居室，还包括一间杂物间。 一楼大厅在容进地窖后，会兼任餐厅、厨房、地窖、会客厅等等功能。 当然，这是最初的规划，真正实操时需要再看情况进行更改。 包括木桌等家具都搬出来后，吕克立即带着众人把房顶通通拆除。 当初如何盖的，现在就如何拆。 椽、檩、横梁依次卸下，为了坚固性，吕克当初没少在房顶下功夫，现在却成了需要攻克的困难之一 吕克带头站在房顶上，用铲子将缝隙间的黏土戳掉，嵌入铁钉的地方，原本想用工具拔出，但试了几回，发现比预料中难，费了好大劲薅出一颗，结果却变形了。 无奈之下，只好用锯子在连接处旁挨个锯断。 一排排的木头被运送下去，膀大腰圆的汉斯双手接过沉重的木头，用力扔到一边，木屋的面积要扩大，这些距离固定的横梁都会失去作用，只能当木柴烧了。 还有烟囱、二楼隔间、屋北墙壁的拆除。 光拆卸就了整整一天时间，一直到晚上，才算真正把的细节磨完，当初那座宏伟的木屋瞬间变成漏风的空地 夜晚，吕克与莱恩缩进临时住所，简单吃着风干肉。吕克忧心忡忡道：“但愿两个月能建好。” 隔天一早，一直遵循先简后难的搭建顺序的吕克，决定先把地窖扩进去。 为了方便取放，地窖本身就在木屋房后不远，再往后便是水井。 地窖的容扩极其简单粗暴，再往北挖了一些地基，了两天时间稍微增加了面积并重新搭起一面新墙壁后，在墙壁外又向北斜着搭出一个陡顶，陡顶是一排排木板嵌咬在一起组成，斜上方与墙壁钉好，斜下方则用更粗的木桩锤在土内，两侧同样嵌好直角三角形的木墙。 木屋北墙与三角屋打通一扇门，除此之外，三角屋没有任何的取暖设施。 三角屋内，便是盖着木门的地窖. 因为木屋地势较高，打开木门后，用石子垒了两层台阶。 吕克亲自走了两趟，发现三角屋除了有些阴暗，基本没问题。 所以在三角屋顶又锯出一块四四方方的天窗，并用绳子、木棍造出可推拉的开关，因为是斜顶，一举手便能够到，需要时便用木棍支起，阳光洒进屋内，形成一束光柱，尘埃在光柱中若隐若现，屋内变得明亮。 “地窖完工了” 吕克打开羊皮囊灌了一口白开水，真正的难点才刚刚开始。 木屋高度要达到三层，也就是说，要在现有基础上再拔高一倍（原本木屋高度大概一层半） 越高代表需要的木材越多，莱恩汉斯了一周功夫把需要的木头砍倒修好，另一边吕克带队也将红砖烧制完毕。 高度是个难题，但这难不倒吕克，与莱恩连夜造出了两个更高的三角架构的木梯后，吕克指挥众人在空地打造滑轮装置。 滑轮，一直都是房屋搭建中克服高度建设的重要装置。 其实吕克已经建过简陋的滑轮——水井的转轴。 两者大同小异，先在地面打造滑轮的底盘，用钉子将两根木头卡在底盘里，取过梯子爬到上方，两个木头中间横着插入木棍。 如同水井轴承一般，一扇更庞大更结实的轴承固定在木棍上，确保坚固性，老办法，藤绳、榫卯结构迭加使用。 吕克和莱恩站在三角木梯上，下方的由农妇组成的队伍拽住绳子，绳子从滑轮上穿过，另一头悬挂木头两端，随着老埃克浑浊的号子响起，没比男人瘦多少的农妇嘿呦嘿呦的用力把木头拽到半空. 吕克二人接过木头，向上垒砌。 一名真正的贵族，其实是不能参与劳作的，否则会招惹其余贵族的耻笑，不过吕克并不在乎。除了增加高度，木墙的修建和之前一样，经验丰富的两人了八天时间，把四面墙壁全部修到了二十英尺的高度！ 望着高大的木砖结构墙壁，吕克深吸一口气。 现阶段，自己的最主要的财产便是随便获取的自然资源，和免费的劳动力。 这座房子，将是自己成为骑士后，权利与地位的象征。 墙壁砌好，接着便是房顶与内部隔间，但吕克却突然停止了搭——此时三月底，该移栽山荆树苗了。 顶着越来越暖和的朝阳，吕克来到北部果田，被森林笼罩的果田开垦完毕，播种的前一天，让罗伯特将土又翻了一遍，确保不会有其他树木的种子飘进来。 果树与谷物不同，随着不断扎根，底下的根系会越来越粗，所以播种距离要很宽阔，吕克迈着步子，丈量着土地，大概每隔十一二步才移栽一株树苗。 树苗移栽完随即培土封珑，接下来的一个月，还需要另派人手，每隔四五天浇一次水，确保一个月内土壤始终保存湿润。 吕克又一次感受到人手捉襟见肘 树苗不过是一段插曲，木堡修建仍然还是重中之重。 贝里男爵的木堡，顶端是平顶，但吕克仍然准备使用人字顶。 除了高度增加，并且在北部延伸了一些距离，人字顶的搭建与之前并无不同，吕克和莱恩很快就将屋顶搭建完毕。 四月初，历时一个月的木堡初始雏形才算基本完成。 是的，只是初始。 吕克叉腰望着木堡，娶妻过后，再考虑加强防护性吧。 (本章完) 第104章 忙碌的月份和简单的灌溉系统（25） 第104章 忙碌的月份和简单的灌溉系统（25） 木堡的雏形有了，里子却还没有：二三楼的隔断没建、楼梯没搭、家具太少、房间未规划，总而言之，最少还需要一个月的功夫才能住人。 不过，木堡的建设忽然慢下来了。 因为，豌豆熟了！ 吕克一大早起床，喝了一碗燕麦粥，便立即赶往农田。 作为秋收时耕种的作物，最先熟的，其实是芜菁。 在库铂堡册封骑士的时候，老埃克就带人抢收了一英亩的芜菁。 只此一英亩的芜菁产量，几乎超过了众人在山林中搜寻数月后的总和，在那一刻，老埃克如同莱恩一样，彻底被这堪称神迹的事情折服. 芜菁与萝卜相似，但口感，味道都不同，很受老埃克他们的欢迎。 芜菁成了冬天里唯一没有晒成干的水灵蔬菜。 最鲜嫩的一部分自然上交了吕克。 芜菁被吕克一分为二，一半储存在地窖，另一半削皮切成薄片，用粗盐腌制了一段时间，然后倒入苹果醋浸泡，一段时间后，一坛简易的泡菜由此诞生！ 毕竟酸和咸是吕克如今能吃到的唯二滋味。 曾经看不起的泡菜，也成了口感一新的佳肴。 得知豌豆成熟，让吕克果断撇下了木堡建设，说白了，木堡不过是锦上添的东西，除了提供更好的居住环境，基本没有太大作用。 但粮食不同。 哪怕任意一种，对如今的庄园都意义重大。 条形田最东侧，六垄翠绿的豌豆荚挂在一片片的茎叶下，曾经干瘪的豆荚如今膨胀圆滚，微风吹过，带动绿叶颤抖，豆荚却纹丝不动。 “收获不错啊！”吕克笑容满面。 老埃克在一旁频频点头。 和芜菁不同，豌豆可是能当主食食用的！ 当初亨利就靠着一袋豌豆闯进山林。 这代表着，除了黑麦和小麦，众人又多了一门粮食！当然，必要时候，比如灾年，燕麦和大麦也能充当干粮。 但豌豆的好处不止这些。 豌豆的秸秆切碎撒在地表后用犁翻压，可以通过还田的方式，增加田地肥力。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豌豆大量食用后，肚子会很不舒服，也就是俗称的腹胀，所以只种了一英亩，平常当个佐食吃而已。 一英亩的豌豆还不值得吕克亲自动手，老埃克兴高采烈地带头收割。 镰刀甚至被沃德村众人挥舞出了残影。 吕克在一旁，趁机观察了一下黑麦和小麦，瞧长涨势大好的真正主食，心中非常安定，再过一个月，黑麦也要熟了。 农田永远是大事，几乎所有人都来到豌豆田，争先恐后地忙碌着豌豆的处理。 豌豆本质上还是手剥为好，但由于产量太多，不得已还是采用连枷，豌豆粒由此被拍的七零八落，一些豌豆甚至被拍碎了。 清洗、风干，一系列流程，无需吕克多言，老埃克这些资深的农夫手到擒来。 豌豆收割完，但田间的农活却没有停下，黑麦即将成熟，眼下，到了它最关键的成长阶段之一——灌浆期！ 去年的黑麦只有五分之一英亩，吕克一个人手动浇水便能保证田地土壤的湿润。 不过此刻却有近六英亩的黑麦。 所幸总体面积仍不算太大，所以吕克的处理办法也很简单： 在近四十垄沟的北侧南侧以及中部，各建了一条掏空的半圆木条，坐落在略高的土包上，将整座田地包围一起，其中大部分，在开荒前期便造好了，真正现打造的，是穿插进各垄沟的分支管道。 吕克无比庆幸自己之前打造了筒车。 打开阀门，在坡流处的筒车逐渐旋转，潺潺河水从高到低，顺着三条管道淌向田间。 北边半圆状的木道中，插在侧排的空心分支管，开始向南排水，南边的半圆木道，则向北排水，中间自然双向排泄。 一条垄沟，有四条分支，清凉的河水缓缓渗进土壤，又慢慢漫过泥土向前迈进，最终与对面的河水交汇，水位渐渐上涨，直到逼近谷苗。 这条管道还有一个好处，因为三条主干道是用若干树干拼凑而成，所以，可以随时堵住某一个环节，让河水有层次进行灌溉。 比如现在，最西侧的小麦，吕克就用石块将木头堵住，只有少量河水能从缝隙穿过，流向小麦田。 如果不想浇灌已经收割好的田地，比如芜菁与豌豆，那就将分支管道封住即可。 连续的搭建屋子、移栽苹果、春收豌豆、灌溉农田，时间过的飞快，眨眼间一个半月转瞬即逝，到了四月下旬。 咚咚咚！ 木堡内，吕克站在木梯上，敲打着木堡三楼的地板。 “莱恩，再递一块木板上了！” “好的老爷！” 莱恩招呼吉尔，两人合力将木板运到上空，吕克伸手接过，顶在地板下方。 莱恩仔细瞧着地板的形状，北部留出整个的空隙，用来砌烟囱与搭楼顶，地板的坚固性远比当初的二楼隔间强太多了，更厚的木板、更多的横梁以此支撑更强的承重力。 地板北部留出了壁炉位置，以及楼梯缺口，吕克踩在木梯上，眯着眼睛，半晌后抹了把头顶的汗渍，呼出一口浊气，笑道： “地板总算钉好了。” “莱恩，上去试一试，看结不结实！” “好的老爷！” 莱恩二话不说，顺着另一把木梯，灵巧地爬上三楼，先是小心翼翼地落脚，见没有事，整个人彻底踩在上面，走了一会儿，便开始又蹦又跳，但除了传入耳膜的跳跃声外地板毫无问题。 吕克见状点点头，把莱恩喊下来，收起木梯就要返回临时住所吃晚饭。 这时，玛丽突然急匆匆地从外面窜了进来： “大人！您在吗？” 吕克站住脚，看向急慌慌的玛丽微微皱眉。 大晚上面带惶恐的跑进来，难道是出事了？ “怎么了？慢慢说。” “羊大人，母羊，母羊要生了！”玛丽气喘吁吁道。 “哦？” 家畜下崽，在农夫家确实是大事，吕克掐指算了算，母羊怀孕已经有五个月了，该生了。 “干得不错玛丽！这段时间一直是你照顾母羊，等羊羔出生，你去我那领五枚鸡蛋。” 山鸡群早就进一步扩张，如今吕克手握的鸡蛋是去年的三倍。 “大人.我可能领不到鸡蛋了.” 玛丽垂下头，“大人.母羊难产了！” (本章完) 第105章 母羊下崽（35） 第105章 母羊下崽（35） 腥膻的羊圈前，吕克凝重望着趴在角落的母羊，四肢摊卧，肉眼可见的虚弱。 山羊屁股朝外，尾巴处有红肿的小口一张一合，流出稀薄的黏液，随着缝隙伸张，山羊时不时扬起脖叫上两声，声音衰弱又疲惫。 “大人.前几天我喂这头山羊时，就发现它吃的远比平常要少，而且经常嚎叫，还时不时看自己的肚子，那个时候我就感觉它要生了.” 玛丽站在一边，有些手足无措：“但大人您那个时候正忙着，我心想自己应该能接生，没想到今天过来一看.” “难产多长时间了？” 吕克打开羊圈，蹲在母羊旁边问道。 “没多久，我刚发现，就第一时间来告诉您了！” 吕克点点头，“你做的很对，莱恩，抓紧去弄一盆盐水来！” 山羊隐私处内，确实看见了一个羊羔，吕克粗略一看，已经知道了难产的原因。 胎位不正！ 正常的羊羔头朝下，屁股在内，母羊生产时，会先将头排出，因为羊头较大，只要头出来了，身子自然而然就能滑出。 但这头羊羔，偏偏反了过来。 吕克低头看去，只能看见后蹄。 这种情况，是最危险的。 一旦时间久了，羊羔会活活憋死在母羊体内 母羊如果生不出来，也会因为并发症死亡 莱恩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儿就端来一盆盐水，吕克仔细将手洗干净，望着黏糊糊的下体，决定手动助产！ “玛丽，过来搭把手！” 吕克招呼门口的玛丽一声，玛丽是个老练的牧羊人，但同时也是精明的女人。 母羊难产对于老练牧羊人来说，怎么可能没见过？ 吕克明白，玛丽是担心自己冒然上手，不小心害死了羊羔和母羊，自己会迁怒她。 闻讯赶过来的老埃克和莱恩在一旁点起火把照亮，让玛丽也洗了手，又将山羊的产道用盐水清洗好，然后让她帮忙撑开下体，吕克忍着恶心的黏液与刺鼻的臭味，伸出胳膊拽住羊羔后蹄，一点点晃动。 没错，是晃动，不是拉扯。 一旦把后蹄拽出来，那么羊羔的头就彻底出不来了。 将羊羔在里面缓慢移动，终于瞧见了羊羔的右前蹄，把后蹄慢慢塞进去，递出手指夹住前蹄，将羊羔的位置在母羊产道内逐渐摆正。 说实话，这种事情非常熬人。 不可能一把就翻过来拽出，必须小心翼翼，非常磨时间。 母羊在前面咩咩咩地叫，费了半个多小时，总算将羊羔的位置摆正了。 “撑稳了！” 吕克嘱咐玛丽一声，既然摆正了位置，下一步自然就是接生羊羔！ 吕克拽住羊羔的两只前蹄，一点点往出拔，这一回却发现了第二个问题 ——这个羊羔头太大了！ 山羊经过半个小时的折腾，已经没有力气，这么大的羊头，很难拽出来. “见鬼！” 吕克吐出一口唾沫，这头母羊真是倒霉，看情况就算胎位正确，这么大的头，肯定也会难产。 玛丽尽力撑着产道，产道不能张的太大，否则说不准会撕裂。 所幸现在羊羔头颅摆归来了，暂时不会缺氧而死。 无视肚子咕噜噜的响，吕克抓住前蹄往外拉出，润滑的产液一点点流出。 吕克突然眼前一亮，有办法了！ 将羊羔拉出又慢慢怼回去，产液因为拉扯，在产道越聚越多，在重复四五次后，最终流成一摊。 见汇聚的差不多，吕克松开一条羊蹄，转而扶住羊羔的头，顺着润滑的产液，在产道口，羊头终于滑出了一半！ 似乎感受到了下体的变化，山羊咩了一声，配合着山羊的努责，一个浑身带着黏液的羊羔终于被薅了出来！ 吕克将羊羔放在一旁，无视两条胳膊恶心的黏液，松了一口气。 “把羊羔擦干净吧，顺便把羊圈扫一扫，给母羊喂点新鲜的草料。” “好的！” 一个小时的助产，蹲的吕克双腿发麻，莱恩手疾眼快，连忙过来搀扶。 回到屋子，莱恩去壁炉做饭，吕克用河水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双臂，不过任凭他怎么擦，双臂还是残留着难闻的气味。 “莱恩，我记得冰窖里，是不是还有上个月没吃完的猪内脏？” 莱恩正用水煮着豌豆，等把豌豆煮熟捞出来，便取过三枚鸡蛋，挨个打碎在熟豌豆里慢慢搅拌，听见吕克的话，莱恩想了想道： “是还有一些内脏，不过老爷，那都是大肠之类的东西了。” 莱恩做的菜，是吕克特意教他的，之前吃过一次，让莱恩念念不忘。 鸡蛋与豌豆搅拌均匀，随后贴放在一个平却宽的陶器里慢慢蒸煮，随后在石板上刷上菜籽油，等油变得滚烫，就将豌豆均匀地涂抹在石板上，用木铲整个的来回翻煎。 最后，再削掉几片风干肉，贴在上面，一起煎熟. 最终，一张豌豆鸡蛋肉饼，成功出炉。 配上芜菁泡菜、防风甜酱、莴笋醋丝，两个人心满意足地吃干抹净。 每一种新的粮食产生，吕克必须要心思琢磨怎么吃，要不然自己岂不是白种了？ 闻着犹在散发着气味的胳膊，劳累一天的吕克第二天大早，就去地窖折腾一番。 望着防止老鼠所以四周全是红砖的地窖，吕克忽然觉得地窖似乎比自己的房子还要奢华一点。 一架梯子竖在门口，大概十英尺深度的地窖，摆放着若干木桶。 在更深层的隔间，是吕克的冰窖，这些冰当然不是硝做的，而是从河边挖来的，从冰块中翻检，最终找到了一坨黏糊糊的肉团 ——猪胰。 清晨，短暂的农忙过去，众人继续投入木堡的建设。 在莱恩指挥下，二楼的隔断开始搭建，吕克看了一阵儿，发现还不错，就自顾自地走到一边，吩咐老埃克将猪胰锤烂。 然后招呼艾米过来，让她去烧一盆草木灰。 他俩算是除了米勒朱莉外，体力最差的两个人，木屋搭建这种重活帮不上什么忙，不如为自己去打造肥皂。 是的，肥皂，也叫胰子。 或者说，正是因为用猪胰做的，所以叫胰子。 吉尔和乔治变成二楼隔断的主力军，莱恩则开始琢磨起楼梯。 楼梯和梯子可不一样，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 莱恩琢磨一阵，准备和吕克讨论一下，转过身却看见吕克正把水倒入烧制后过滤的草木灰里，一直到完全淹没才停手。 让艾米慢慢搅拌，搅拌的差不多了，取出亚麻布重新过滤，过滤之后的草木灰水，装进陶罐中，点火蒸煮。 随着草木灰慢慢被蒸干，从陶器底逐渐析出白色的碱粉. 小心翼翼捧着碱粉来到已经把猪胰子锤的稀烂的老埃克处，倒入一点碱粉，随后用木棍搅拌，倒入碱粉的猪胰越来越干，吕克谨慎控制着用量，一直到彻底不黏糊后，像揉面一样揉成团，接着用刀切成一块块装进掏空中心的木块模具里，最后放在一旁静等阴干。 没睡的进群玩会儿啊 (本章完) 第106章 （45）近万 第106章 （45）近万 七天之后，肥皂成功阴干，吕克试了试，除了有一点点怪味，清洁能力不错。 而木堡的建造也进入漫长的修缮期 主要难点被克服，接下来只要循序渐进即可，七天内，把二楼隔间和楼梯成功落地，基本的架构已经完成。 楼梯位于房子最左侧，纯木结构，表面涂抹树脂，整体呈暗沉棕色。 为了楼梯的安全，两人没少心思。 楼梯分为十一阶，这是最利于人攀爬的台阶数量，取过两条宽厚的木板，上方紧扣地板，下面削斜贴挨地面，木板中间嵌入节节台阶，无墙壁一侧安装逐渐拔高的护栏。 一楼的台阶在西边，二楼则在北边。 两者在二楼交汇处留出一块空地，避免刚一登楼便无处下脚的麻烦。 二三楼梯处同样钉了一排护栏，以免楼梯的空缺会让人不小心摔下去。 终于四月底，木堡建设再一次停止建设——吕克要春耕了。 没错，虽然黑麦小麦都还没收割，田地还没有空出，但别忘了吕克可是有一块新开辟的春耕地的！ 这片二圃田当初老埃克汇报账薄时才一英亩，但在严寒之前又新垦了两英亩。 总共三英亩的地，吕克种的不再是主要的谷物，而是燕麦、大麦以及莴笋、欧防风、野韭等等。 从霍夫曼处购买的农具足够十三个成年人，人手一把镰刀锄头。 时间紧迫，木堡一停止，所有人立即扑向田间，五月便基本播种完。 吕克直起身锤了锤酸痛的腰部，望向远方繁盛的麦田. 至于为什么春耕不种黑麦小麦. 自己恐怕没时间种了 山风拂过秋耕田的饱满麦穗，金色麦浪层层迭迭。 不种植原因很简单 田，不够了！ 去年春收完，田地数量基本没变，是在购买回春种后再开垦的。 再加上劳动力的增加，秋耕田地才扩大到足够施种的面积 但此刻，不能一概而论了。 去年秋收后，从九月份的收获到十二月的初雪，大部分时间都在收集冬季的口粮，开垦荒地的时间很少。 再加上吕克频繁出入山谷，每一次都带走起码两个劳动力，能抽空开出三英亩已经算不错了。 而今年的收成却一点不比去年差。 也就是说，六英亩半的黑麦，将会是去年五分之一英亩产量的三十多倍。 三十多倍是多少？ 吕克狠狠吸了口麦穗的香气 ——九千磅！ 近万的产量！ 吕克眼神明亮，九千多磅，刨除成本、脱谷，磨出的面粉，也有近七千磅能将整座粮仓全部满，够庄园连大带小十五个人吃上一年半了！ 而这还是不加任何野草、山果、肉类辅助，并顿顿饱饭的情况下。 更别提还有小麦。 如果全部计算在内，这么充裕的谷物，就算遇到大灾，庄园众人省吃俭用，吃两年，极端情况下甚至三年都没问题。 当然，这只是理想状态。 理想和现实还是相差甚远的。 老埃克他们当然不是瞎子，同样看到麦田的长势。 麦浪滚滚的场景几乎打破了他们几十年的认知，走南闯北的乔治更是差点惊掉下巴，他走过这么多地方，还从未听说有人能靠着不到十英亩的地，种出近一万磅的粮食. 尽管这些谷物最终都会进入吕克的私人腰包，但丝毫无法阻挡众人的敬仰，有些虔诚的信徒，已经不止一次去教堂感谢上帝。 春收几天，是众人去教堂最频繁的日子，暂时替代牧师身份的吕克已经把颂文倒背如流。 产量的急剧增加，自然代表着必须要开辟更多荒地才行。 九千镑哪怕预留出三分之一当种粮，也需要三十英亩。 “三十英亩啊” 望着所剩无几的平坦草地如果再想开荒，就需要伐树开田了 以前是田多粮少，如今却反过来了。 看来只能等到秋耕了。 吕克甩开脑子思绪，不管怎么说，大丰收仍然是天大的喜事！ 播种没多久，又给小麦田灌溉完，众人立刻着手收割黑麦！ 丰厚的粮食能捕获所有人的心灵。 一捆捆麦穗被运到打谷场，也就是粮仓前面摞好，老埃克满是皱纹的脸笑的，几乎要变成和乔治一样的包子状。 老埃克已经彻底了解了吕克的脾气，按照自家大人的仁慈，估计以后沃德村的人不说每顿黑面包，三天吃一顿还是没问题的，而且肯定是没有任何杂质的纯粹黑面包！ 老埃克也是有私心的。 和罗伯特一样，老埃克同样认为庄园人口会越来越多，他身为管家，尽量会一视同仁，但心底还是更倾向沃德村众人能够生活的更好。 毕竟在他心中，沃德村剩余的人他都当做亲人看待。 汉斯这个没心没肺的大块头像个人形牲口，一个人扛起好几捆麦穗，嘴咧的几乎要到后脑勺。 人再傻也知道吃饭，而越多的麦穗则代表吃的会越饱。 所有人都在为了黑麦马不停蹄地劳作，莱恩在木屋熬夜三天赶制出六把连枷。 等所有黑麦都集中到空地，把之前的一把连枷取出（另一把嵌入铁钉成了武器），分给六个女人和罗伯特，每天都在不停的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麦穗。 让莱恩带着其余人继续趁空闲时间装修木堡。 吕克则独自一个人，砍来一堆木柴，坐在一旁，钻研起另一项工具。 连枷脱谷相对简单，但近万磅的粮食，想要再像去年一样，人工扬场来筛糠，可不知要筛到什么时候。 吕克现在要做的，正是打谷机，又叫谷风车！ 经过盖房，榫卯结构已经得心应手，拖过树干，剥掉树皮，用斧头锯子分割成若干长短不一的四棱木条。 每个木条，都用凿子刻出凸凹点，随后拼凑在一起。 先用三个木条拼成两个h形，再用另外两根更长的木条将它们嵌在一起，变成基础底座。 在底座前方，继续向上垒建，拔高一截，这里，将是以后入谷口的位置。 把简单的框架搭好，吕克着手打造谷风车最核心的地方——风扇。 风扇的打造和筒车与磨坊轮异曲同工，包括谷风车的工作原理也类似，通过快速摇动风扇，它会将谷粒打散，轻盈的麦糠会随风飘走，而沉重的麦粒则会滚落留下。 用四片木板当做扇面，用刨子磨好一根木头充当转轴，扇面不能紧紧嵌在转轴上，它需要延伸，以便更好的剥离谷粒。 吕克想了想，在转轴四面各榫卯两条小棍，中间掏空，然后把扇面推进去，再钉入木钉固定，风扇算是完成了。 (本章完) 第107章 谷风车（55） 第107章 谷风车（55） 连枷拍打麦穗的声音，成了五月份的伴奏乐。 山林间的薄雾笼罩不大的庄园村落，艾米一大早就从茅屋醒来，伸开胳膊伸了个懒腰，吱呀吱呀的木头叫声响彻不停。 穿上茅草鞋，草鞋底很薄，但她脚底厚厚的老茧早就适应了坚硬的地面，哪怕是光脚活动都没问题。 艾米下床走到门口，打开木门让清晨的空气钻进屋内，然后转过身将床上的被褥迭好。 刚刚的木头叫声便是从床上传出，说实话，这还是艾米第一次住所谓的床，之前十九年从来都是草铺，在她的印象里，只有贵族老爷才能睡在床上。 不过吕克大人却不这么认为，除了让莱恩先生为所有人打造了床铺，还有一口木箱、一扇合页、一个小木桶作为他们的家具。 想起吕克大人，艾米眼神变得肃穆，立直身子，在胸口庄严地画了个十字架，诚恳祈祷上帝保佑这位仁厚的领主。 这是艾米近半年来每天早上都会做的事。 艾米并不是沃德村的原住民，或者说，沃德村本身就不存在原住民。 他们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灾民汇聚起来的村落，在艾米五岁时，父母带着她建造了沃德村。 可以说，虽然不是原住民，但却是沃德村的缔造者。 当然，为了寻求庇护，最终村庄主动要求归库铂堡管辖，当时的男爵，也就是贝里男爵的父亲，当然愿意容纳更多的领土，当即便派了一位骑士进行管辖。 结果，这名骑士受不了这里的清苦，主动要求和男爵大人出征，以换取更高的地位来获得更好的封邑，最后死在了战场。 从那以后，一直到艾米长大，直到三年前才遇见第二位领主。 第二位领主的结局自然不必多说 虽然只经历了两名骑士，但却都在艾米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年幼时，就经常听见父母长叹短吁，在不大的窝棚内悄声表达着对第一任领主的不满，简直比之前见到的任何贵族都要贪婪。 还小的艾米不太懂父母的话，但她记得，那段时间，肉眼可见变少的口粮，经常饿的她和哥哥嚎啕大哭。 至于第二位，艾米冷笑一声。 第二位领主，她也向上帝祈祷了，不过却是祈祷他赶紧下地狱！ 收拾好用茅草编制的被子。 这席被子是去年住在窝棚时编制的，她和沃德村其他人全都有，当时虽然是夏天，但仍然会盖上。 很少有人知道，冬天的严寒可以冻死人，但夏天，同样可以——因为潮湿。 如果住在潮湿阴暗的房子里，没有被褥，哪怕外面是炽热的骄阳，也会一点点冻死在里面。 从木桶舀出河水洗脸，吕克大人不管是英勇还是仁慈，都远超之前自己见过的所有领主，但有一点她却理解不了，为什么偏偏要让她们每天洗脸呢 倒掉脏水，艾米扛起连枷走出屋子，迎面正好走来吉尔。 “日安，艾米！” 吉尔看见她，立刻举起胳膊热情地打招呼。 “日安，吉尔。”艾米笑着点点头。 “最近我的战技进步不少，大人赏了我一块风干肉，艾米，你晚上来我家吃饭吧。” 吉尔的独眼因为艾米出现变成了一道月牙，有些骄傲地提起吕克对他的赏赐。 风干肉？ 艾米咽下口水，犹豫了一下，准备拒绝。 但还没开口，吉尔便自作主张道：“你不说话，那就这么定了！” 说完，扭头去搭建木堡了。 艾米的嘴张合半天，最终没有出声。 在沃德村的灾难没有到来之前，吉尔只是一个寻常的农夫，甚至有时候还很胆小。 但自从家破人亡后，吉尔就像变了一个人，在汉斯和乔治面前，比莱恩还要凶，只有面对沃德村众人时才能依稀看出从前的影子。 这其中，尤其对艾米最为关心. 她知道吉尔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并不反感。 迎着朝阳，艾米和其他农妇在罗伯特夫妇带头下继续敲打谷粒，七个人，分成两伙，穿插着捶打。 汗水逐渐从额头滴落，擦汗功夫瞧见莱恩先生从屋子里走出，到地窖拿出一些豌豆。 吕克大人一直有吃早饭的习惯。 果然不一会儿，木屋就升起袅袅炊烟，阵阵香气也随着山风飘进艾米鼻尖。 艾米情不自禁想起中午要吃的风干肉，唾液忍不住横生。 艾米并不想吃早饭，因为从小父母就和她说过，禁食是克制欲望，是上帝对我们的历练，所以哪怕是以前的两名贪婪地领主搜刮了大量粮食，也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但艾米却觉得，吕克大人吃，却没什么不妥。 自己为什么对吉尔不反感？ 就是因为那天晚上，吉尔冒险营救并亲手打断了凌辱自己的土匪头领。 而那支更是杀光了土匪的军队，便是吕克领导的。 除非是没有心的魔鬼，否则没有人会不感激为亲人报仇的勇士。 但这还没完，随着勇士进入山谷，她才发现，山谷之中居然有这么一片富饶的土地 再之后，猎熊、杀猪、开宴会、公平惩治汉斯、提供大量的粮食、到如今的黑麦丰收，艾米亲眼看见了吕克的智慧和仁慈。 老埃克村长说的对，只有受上帝庇护的人，才可以将这么多品质和神迹汇聚到一人身上。 无视从马厩中运走马粪的汉斯，这些粪便将会被送到一处土坑埋葬。 据说，这就是吕克大人受到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修士启发，可以驱除魔鬼的手段，只要用它们祛除魔鬼，粮食自然就能丰收。 “艾米，你去把打好的麦粒装进麻袋吧。” 玛丽的声音打断了艾米的思绪，答应一声，手脚麻利地拽过袋子，用木铲将混杂着麦糠的麦粒全部收进麻袋。 麻袋的数量不多，听老埃克说，大人似乎以后有种植亚麻的打算。 装完麦粒，重拾连枷继续拍打，这时吕克从远处慢慢走来。 “日安老爷！” “日安老爷！” 层次起伏的问好声瞬间回荡在满整个空地，吕克一一回应，然后径直走到另一边，摆弄起一堆木头。 艾米不清楚吕克在干什么，但丝毫不影响她对事情的好奇。 用眼角余光望去，只见吕克用刨子不断磨着一扇半圆形的木头。 半圆的前半部分是直棍，在半圆的中心，还有一个凹陷的小圆。 吕克大人这两天一直在磨它，在脚边已经有一个打造完毕的成品。 半晌后，在艾米注视中，吕克将两扇半圆合在一起，架在之前的谷风车底座上，取过风扇安置在内部，然后为圆圆的谷车身打造外壳。 一片又一片的木板被钉在圆筒上，事先准备好的木钉被挨个顶牢，再用锯子锯掉多余的部分。 接着，吕克耗费了半个小时，将三天前就制作完的谷兜用榫卯结构拼出倒矩形，放在了曾经略高的木架处，入谷口正式完工。 最后，同样八片木板，合成两个出口，分别装在谷风车前端和侧面，用斧头削出三角形的枢纽扣在侧面出口上方，入谷口下铺满木板，其中一块与三角枢纽连接，随着三角枢纽的滑动，谷口底部木板缝隙由小到大。 中午简单吃过午饭，历时一周多的打穗终于完成。 吕克示意艾米过来，让她和玛丽抱起一袋麦穗倒进谷风车，摇动风扇把手，随着吕克手臂不断旋转。 在艾米等人惊讶的目光中，无数的麦糠被风扇从前端纷纷吹打出，而一颗颗麦粒则哗啦啦地顺着侧面出口，滚进木桶内，噼啪的响声无比悦耳。 “你们不要管怎么造出来的，看明白操作了吗？只要摇动把手就行，接下来你们把麦粒都筛出来吧！” 吕克拍拍手，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把任务吩咐下去，转身离开。 玛丽顶替位置，和艾米等人，一下午便筛出了六桶麦粒 傍晚，晚霞漫天。 忙碌了一天但丝毫不觉得疲惫的艾米，走到吉尔家中，热情的吉尔瞪着独眼，不断给艾米递肉，两个人围着不大的陶器，互相依偎在一起。 大家快一起进群讨论 (本章完) 第108章 骑枪（15） 第108章 骑枪（15） “你是说，吉尔和艾米想要结婚？” 吕克吃着第一批新鲜磨好的面粉烧出的黑面包，抬头略显惊讶地看向老埃克。 有了谷风车，筛糠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正式磨面。 水磨坊的操作莱恩已经学会了，由他带领并监督，不大的磨坊塞进四五个人，小心控制着磨石，不断打磨出面粉。 当然，只是少量的麦粒被研磨，大部分装进了粮仓，粮仓之前的防潮工事此刻派上了用场，麦仔不断倒入倒三角锥谷底，满满当当的麦粒直接将深坑填成了平地。 老埃克赞叹地点点头，笑容可掬：“是啊大人，我也是才听说。” 吉尔艾米是沃德村现存最年轻的人，两人相恋，代表他们真正从阴影中走出来了，这让老埃克很开心。 老埃克静静等着吕克的答复。 俩人虽然相爱，但到底能不能在一起却需要吕克同意才行，这是所有农奴的现状。 按照普世的庄园法，领主有权决定农奴的婚姻，如果农奴要嫁给其他领地的人，还需要上交大量的财产来赎身，并支付她后代子孙的费用——因为她的孩子会出生在其他庄园当农奴了。 吕克当然没必要阻碍，想了想道：“吉尔是个勇猛的家伙，我很看重他，艾米也是勤劳善良的女人，我同意他们的婚事。这样吧，趁着现在空闲，这两天就可以举行婚礼。” “谢谢您大人！”老埃克弯腰致意，他就知道，吕克不会拒绝。 “不过大人，艾米的想法是准备在您娶亲之后再结婚，他说不能抢在您面前，否则是不尊重的举动。” 吕克挑挑眉，这个艾米倒是很尊敬自己。 “也好，杜丝应该快来了.” 农忙时，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五月份。 距离杜丝商议好的六月底到达，只剩一个月时间。 挥挥手让老埃克退下，吕克走出屋内。五月份的山风已经彻底柔软，吕克褪下了鹿皮袄，改穿上洗净的亚麻布。 即使已经成为骑士，但吕克的衣衫仍然以亚麻布为主，下层贵族没有财力购买丝绸，哪怕是贝里男爵，夏季也只能穿上颜色鲜艳的简单布料彰显自己的尊贵。 来到屋前坐下，狭小空地处摆放一根削去皮后的白色木桩。 伸出手把木桩扶起，抽出腰间的武装斧，开始向下斜削。 一层层木片像剥洋葱般脱落，一直到中午，削出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 望着坑洼不平的木棍表面，吕克转身，握住在依靠在墙壁上笔直木矛，砰的一声，竖在木棍旁，眼睛在两者间扫视。 笔直木矛正是当初亨利的骑枪！ 没错，吕克要将骑枪制作划入日程了。 或者说，经过半年练习，初步掌握了马上剑术的吕克终于将心思投射到骑枪使用上。 既然不打算春耕，那么接下来庄园除了在六月份收割半英亩的小麦和木堡搭建，主要规划就是开垦更多的土地。 人的欲望是会随着身份不断增加的。 吕克一开始只打算在无主之地完成自给自足，但随着一系列的事情，到现在，他的希望已经是真正让自己完成脱产生活，并且有能力守住好不容易开辟出的土地。 强取胜于苦耕。 这个道理，吕克不是不清楚。 他相信，骨子里盛行丛林法则的“邻居”们也不会不懂。 事实上，贪婪的人遍布在吕克四周，唯有将武力提升上去，才算真真正正有了一丝立锥之地。 骑枪训练，就是吕克提升个人武力的手段。 对比了一会儿，吃过午饭，吕克继续削砍木棍。 亨利的骑枪并不是想象中，光滑的木杆上端削出尖就可以。 在中部靠后的把手处，还缠着着藤绳防止脱手，把手后大概半臂的距离还有一块圆圆的，不知什么材料制造的凸起格挡。 况且一根笔直的枪杆，本身就有难度了。 将木棍一直削到可以一手握住的状态，接着用刨子打磨表面。 吕克小心翼翼控制着整个枪杆的粗细，对于如何让枪杆变得更笔直，他自然有办法，很简单，用曾经训弓的方法，继续用火炙烤即可。 当然，火候需要掌握的非常精准，但没关系，对于这种细节上的把控吕克天生有一种精准直觉，就像此时的打磨。 刨子在他手中，像长了眼睛，一点点撕掉枪杆坑洼的表面，却又不造成任何弯曲。 也正是这种对微妙细节与生俱来的天赋，吕克才能在各种手艺以及箭术上有着很深造诣。 要知道，箭术除了勤加练习熟能生巧外，可是非常考验人对直觉的把握的。 吕克用一张劣质弓，几箭就能上靶，足以证明他对身体的掌控能力。 一直磨到晚上，期间不停用眼神校直，一杆骑枪雏形基本完成。 等到了明天炙烤再缠绕把手，头部削尖即可。 无论是亨利的骑枪，还是自己的骑枪，其实严格来说，都是所谓的练习骑枪，毕竟没有铁质枪头。 但这正好随了吕克的心意。 骑枪和骑剑练习不同，后者一把剑可以循环使用，只需要考虑如何出剑、如何命中就可以，但骑枪可是货真价实的消耗品。 迅猛冲锋时，再好的骑枪，能在战场上连用三次都已经了不得了，更多情况是一次便折断，或残留在敌人体内无法拔出，这时就需要弃枪换剑，许多骑士为了保存良好战力，一般会准备两杆骑枪，第一轮侥幸没死，第二轮可以用第二把骑枪继续冲锋。 夜晚，莱恩做饭时，吕克躺在床上，忽然对莱恩道： “莱恩，小米勒不是想和你学木工吗，你觉得他有没有木工天赋？” 莱恩的地位随着吕克身份水涨船高，又深受吕克信任，俨然成了庄园货真价实的二号人物。 搭建木堡的后续工作，吕克已经全权交给了莱恩指挥，也算是锻炼一下管理统筹他人的水平，现在看来，总体上还不错。 听到吕克问话，莱恩往陶器中扔进一掰野蒜，思考一会儿道：“米勒啊” “确实有点天赋，但并不多，而且您也知道，他现在整天在瞭望塔，也没有时间学习木工” “老爷，你想让他接班木匠身工作吗？” 吕克揉着太阳穴，颔首道：“原本是有这个打算。” 想要真正守护山林，不仅仅需要提高个人战技，还要像老埃克之前提议的，需要一支真正的护卫队！ 而什么是真正的护卫队？ 在吕克看来，唯有真正的脱产职业士兵才算的上。 莱恩恰恰是最好的人选之一。 经过厮杀、约翰吊死、地位提高，莱恩的心态早就不像一年前一般稚嫩，毕竟血与火、权和钱都能改变一个人的状态，同时还有不错的剑术天赋。 无论是能力、忠诚、资历，莱恩都是护卫队的不二人选。 但随之而来的，自然是山林将失去一名优秀的木匠。 脱产士兵再去干木工，那还算什么脱产了？ 当然，不仅仅是莱恩，独眼吉尔、汉斯都需要做到脱产。 再加上粮食丰收、田地待垦、必须继续扩充人手了。 莱恩犹豫一下道：“老爷我觉得米勒不会成为木工的，那家伙在这方面不感兴趣，反而对其他方面兴趣浓厚” “哦？哪些方面？” “.”莱恩想起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米勒，语气晦涩道：“他经常来问我，杀马丁时是什么感觉.” “嗯，会不会很刺激。” (本章完) 第109章 首次贸易（25） 第109章 首次贸易（25） 三日后，五月底。 清晨，阳光从树叶的罅隙中透过，不知名的虫鸣鸟吟鼓荡森林。 吕克跨上战马，稳稳坐在马背，调整好坐姿，接过莱恩递上的骑枪。 示意莱恩退后，吕克深吸一口气，开始向前渡步。 双腿夹紧马腹，温顺的佩尔什战马感知到了主人意图，经历过无数次冲锋的它立马加快步伐，无数的青草被马蹄折断。 越来越快的速度让山风组成一堵无形的墙，吕克须发被吹起，情不自禁眯起眼睛，死死盯紧远处的茅草桩。 脑海浮现出亨利冲锋的场景，吕克身体略微低伏，七英尺长的骑枪后端夹腋，把手手腕反握，枪尖向左。 五十步、二十步、十步. 茅草桩在瞳孔内愈来愈大。 马蹄声迅猛。 砰！ 突然，一声巨大的撞击猛然响起！ 继而是咔嚓的断裂声！ 在莱恩连忙抬头，在他的视线内，只见策马奔腾的吕克不偏不倚，狠狠地刺中了左侧的茅草桩！ 枪尖打在木桩上，巨大的力道瞬间让骑枪折断。 马蹄继续向前，吕克吁的一声勒住缰绳，扔掉了半截骑枪。 “老爷！您居然一次就刺中了木桩！” 莱恩小跑过来，兴奋地挥手高呼。 坐在马上的吕克同样笑容满面，为自己刚刚的冲锋感到自豪。 因为骑枪冲锋的场地需求更大，所以特意将场地挪到了野外草地，在正式冲锋之前，吕克其实已经简单练习了一阵骑枪使用，不过不是所谓的夹枪冲锋，而是刺击等骑矛动作。 骑枪讲究的是平稳枪身，纹丝不动，而刺击则是在靠近敌人时，手动递出骑枪，扎向敌人。 两者天差地别。 “嗯，虽然还有些问题，但能首次上靶，确实很不错了。” 吕克毫不吝啬对自己的夸奖，不过也深知还有很多不足。 就比如刚刚的冲击力，他特意选取较轻的树木当枪杆，并效仿亨利，右臂夹着骑枪但枪尖交叉放在左侧，即便如此，层层迭迭的力道导入枪身，仍然让臂力惊人的他手臂发麻。 望着地下的半截骑枪，怪不得骑士这么宝贵，光是练习骑枪所损耗的木材就够普通人喝一壶了。 跟随兴奋的莱恩一起折回庄园，今天吕克费在骑枪训练上的时间有些久，众人已经工作半天了。 不过吉尔却没有去劳动，而是站在篱笆院门口站立，似乎在等候吕克。 “日安，大人！” 很远望见自己，吉尔立刻高声问好。 骑着马晃晃悠悠走到篱笆院，瞥了一眼精神焕发的吉尔，吕克忍不住笑道：“精神气很足，看来和艾米在一起后，心情很不错？” 吉尔立马涨红脸，虽然没有结婚，但他已经和艾米住在了一起，张嘴欲答，莱恩却在一旁直接抢断，跟着打趣：“这是当然啦，大人您不知道，这段日子，汉斯经常在我耳边唠叨，说晚上能听见鸟叫，害得他都睡不好。” 看着两人揶揄的目光，吉尔的脸快成了猴屁股。 吕克只是随口调侃，当然不关心他的私事，转眼正色道：“吉尔，让你准备的木炭怎么样了？” 谈起木炭，吉尔也褪去羞涩，他在这里等候吕克，就是为了此事。 他抬起手臂道：“大人，已经准备好了，足足一车！” 顺着手臂方向望去，果然有一车的木炭静静搁置树林中，不远处还拴着一头骡子，正在低头吃草。 木车是沃德村原有的木车，车身自带格挡，从野猪洞缴获后一直没有用过，如今重新拼凑在一起，变成了运载木炭的工具。 望着满载的骡车，吕克满意颔首，这将是自己展开贸易大业的第一步！ 霍夫曼商队要来了！ “莱恩，去木屋把准备好的干粮带上，顺便把老埃克叫过来。” 吕克将战马牵到食槽，不一会儿老埃克闻讯赶到，微微鞠躬等待吩咐。 “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记住了吗？”吕克亲自擦拭战马汗渍，轻轻开口问道。 “当然！” “六月份收割小麦，先不要磨面等您回来处理；木堡继续修葺细节；山羊要再次剃毛；另外，还要再搭出起码供十个人居住的茅草房。” 见老埃克如数家珍，吕克微微点头，“很好，这段时间山林就交给你了，有汉斯在，还有罗伯特帮衬，就算不幸偏偏在这几天遇见土匪，只要躲进篱笆院，他们也奈何不了你们。” “好的大人，不过有您的家族纹章在这里，我相信没有土匪敢来袭击。” 土匪敢袭击的村落，通常都是提前探查过没有领主的村庄，否则一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骑士将是他们的噩梦。 吕克已经是正式的勃艮第骑士，可以正大光明的把家族纹章挂在庄园内。 老埃克担忧道：“不过大人，您是不是应该把汉斯带上？现在战乱并没有结束啊。” 贝里男爵曾说过叛逆并没有彻底肃清，今年会再次出征，出征时间凭借老埃克多年的从军经验，知道大概率会在秋收后，秋天天气凉爽，不冷不热，粮食充足，劳动力解放，正是出征的好时节，只要在寒冬之前彻底消灭敌军即可。 “汉斯和霍夫曼商队有仇恨，不能带他，你放心，我会带上乔治，小查理现在专职牧羊，他辨认路径的能力我正好需要。” 经过大半年的磨合，本身也没有多坏的乔治逐渐融入了庄园集体，尤其是亲眼目睹了春收。 特尔夫桥在库铂堡东部，正好在庄园西边，上回吕克已经注意过，如果穿过玛瑙河，从对岸直线前进，特尔夫桥并不会太远，起码要比途径沃德村再去桥边缩短一倍距离。 于是，作为一条新路径，乔治的能力自然成了关键。 见没有其他事情，吕克将莱恩乔治都叫出来，全部武装完毕，自己现在手握的武器已经很多： 精钢骑士剑、匕首、普通骑士剑（贝里赏赐）、短剑、短刀、长柄刃、连枷、鹤嘴锄、两面筝形盾、五面维京圆盾、五面日耳曼小圆盾、一捆尖石标枪、两把屠宰刀。 这只是专业武器，如果有需要，砍柴斧、锄头瞬间也能武装起一批农兵。 短刀物归原主，另配小圆盾。 多余的骑士剑被吕克直接交给了莱恩，那把短剑留在家里给老埃克使用，以备不时之需。 配上皮甲和雄鹿筝形盾，除了没有坐骑，莱恩几乎媲美了流浪骑士的模样。 吉尔牵上骡车，乔治充当人形猎犬寻路，莱恩殿后，四个人只了两天半就趟出一条新山路。 下午时，站在特尔夫桥头，吕克极目远眺，在遥远的地平线，发现了一支从当初的反方向缓缓走来的骡车队伍。 正大光明竖起了雄鹿纹章，吕克对着先是疑惑警惕，随着距离拉近看清吕克面容后吃惊的霍夫曼哈哈笑道： “霍夫曼，快交过路费！” (本章完) 第110章 三七开（35） 第110章 三七开（35） 霍夫曼脸色疲惫地走在路上，身后跟着九匹骡子和十八位商队成员。 打开水囊灌了一口大麦酒，回想起在库铂堡内的遭遇，霍夫曼脸色不由得更加难看。 可能是即将面临战争，这一回的贝里男爵狠狠敲诈了自己一笔. 霍夫曼早就清楚每个领主都会设有沉重的关税，但了解归了解，繁杂的税务仍然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无他，实在是盘踞在各个道路上的领主们，太能想方设法地掏走芬尼了！ 霍夫曼清点着常见的税收：交易税、管理税、摊位税，大一些的城市还有入城税。 这些都没什么，最让他受不了的，是所谓的养路税。 什么是养路税？ 你们经过了我们门前的路，有可能会踩坏它，所以为了保养路面，需要上交金钱，即养路税。 听听，这是人话吗？ 这还没完，还有所谓商品税：在盛产某种商品的领地内出售该商品就需要交商品税。 贪婪的贝里男爵就是靠着这一点，非要说他领地内盛产霍夫曼所携带的所有商品种类，硬生生撬走他的一部分金钱。 除此之外，每个地方还有各种不同的规矩、不同的小税目，商品重量税：超过一定份额需要交税；车马数量税：骡马或车辆超过一定数量还要交税。 但这，仍没完！ 如果你在对方领地内，不小心把货物掉在了地上，那么对不起，你最好庆幸没人看见，否则按照对方的规矩，只要掉到自己封邑内，那该货物就属于他们了！ 霍夫曼叹气，自己昨晚，就犯了这个愚蠢的错误： 一名新招来的商队成员在把货物搬运到摊位时，不小心掉落在摊位之外一捆亚麻布，霍夫曼发誓，货物刚刚掉落不超过一秒，弗曼扈从就猛地从角落窜出，像秃鹫紧盯着腐肉一般，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对方叼走了. “该死的家伙！” 霍夫曼狠狠踢飞脚下的石子，贝里的贪婪他当然清楚，但最令他愤怒的，是自己别无选择。 去往南方并非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关键是，那些路途平坦的贸易路线早就被大商队瓜分了，自己冒冒失失闯进去，估计离见上帝也不远了。 况且人家与沿途的行会都有合作，他一个小商队，一旦进城，就会面临行会和领主的双重压榨。 “唉” 霍夫曼深深哀怨，随着勃艮第南方战乱，流民遍地，土匪四起，尽管霍夫曼的商队人数有十多人，但也有不开眼土匪途中劫道。 南方游荡半年内，他的商队已经死了一人，残了一人，为了更好的将南货运回北方，除了填补空缺，又新雇佣了两名士兵，否则又怎么会出现新成员白白掉落一捆亚麻布的事情？ 疲惫地向北方望去，他现在只希望能尽快进入相对和平的洛林地区。 提到洛林，霍夫曼不自觉想起去年的上洛林骑士，心底忍不住泛起涟漪。 他到底会不会来？ 霍夫曼回首望向多出的俩头空骡子，他并没有食言，多带了一头空骡，至于另一头，当然是被弗曼扈从抢空的。 接连损失货物、人手，霍夫曼预感自己这趟赚不到多少钱，顶多回本，但如果像那个家伙所言，真的能带来低成本的木炭 霍夫曼目光微凝，巴伐利亚地区是不缺木炭，但别忘了，同样也不缺买家！ 自己如果真的能获得低廉的木炭，大可以小赚一笔。 前提是，那名流浪骑士，没有糊弄他。 “等等，那是什么？” 霍夫曼想着心事，忽然看见远处特尔夫桥头站着的几个隐约的人影，立马警惕地挥停商队。 霍夫曼咬牙切齿，“杂种，难道又是劫匪？” “把刀剑都抽出来！” 铿锵声给了霍夫曼勇气，他小心翼翼地前进，随着距离缩短，终于看清了对面的模样。 “哦上帝！吕克先生！你居然真的来了！？” 霍夫曼先是诧异，继而喜上眉梢，没想到这个家伙没有食言！ “快，把武器都收起来！” 霍夫曼换上笑脸，热情地张开怀抱，想要给吕克一个拥抱：“哦我的朋友，我真没有想到你能来，说实话，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呢，你知道吗” “站住，霍夫曼，先把过路费交出来！” 正大踏步向前的霍夫曼顿时僵住。 他的表情精彩至极，稀少的头发被风吹乱， “.伙计，你是在开玩笑的对吗？” “谁和你开玩笑了？” 吕克板着脸，对着一脸仿佛吃了苍蝇的霍夫曼正色道： “郑重宣布一下，站在你面前的是，上洛林骑士、瓦尔德格庄园的合法继承者、勃艮第骑士、特尔夫桥及提哈村磨坊的主人，吕克·蒙莫朗西！” 望着呆滞的霍夫曼，吕克笑道：“这下你应该明白了，这座桥已经是我的合法领地，所有途径此地的商队都需要交过桥税。” “所以，这不是一个玩笑。” “不过，看在我们是合作者的份上，你这次的过桥费就免了。” 吕克的话遁入河流。 半晌后，霍夫曼眨巴眨巴眼，像是才反应过来，他抬起手指，指了指吕克，惊讶道： “你是说你成了这座桥的主人？” “你是勃艮第骑士了？” “上帝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哪怕是一名流浪骑士能成为其他地区的封臣并享有封邑，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也不怪霍夫曼震惊。 吕克笑着将自己的事情告知了霍夫曼，这名四十多的男人由衷感慨道：“你真是一个幸运的家伙” 知道吕克是在开自己玩笑，霍夫曼放下心，两个人简单寒暄一会儿，讨论起真正的重头戏。 “没想到你居然带来了两头空骡子，霍夫曼，你确实是有魄力的人，正好，我带来的一车木炭恰巧够两匹骡子。” 霍夫曼呵呵两声，没有解释。 “五五开，这些木炭我以成本价提供给你，获得的利润我要五成。” “吕克骑士，这不可能，最多三成！” “好，那就三成。” 望着吕克浅笑的模样，霍夫曼摇摇头，对方确实应该当商人。 “霍夫曼，你的护卫人手怎么增加了？” 吕克扫了一圈规模，漫不经心地问道。 听到霍夫曼的解释，吕克摸了摸胡子，突然笑道： “先把这趟木炭卖出去，看看销量怎么样，如果不错，我可以再帮你一个忙。” 两人签订了常用的商业契约，听到吕克的话，霍夫曼抬起头，望向一年不见，已经成为正式贵族的吕克，“什么忙？” “商路。” “一条绕开贝里男爵的商路。” (本章完) 第111章 收拢灾民（45） 第111章 收拢灾民（45） 霍夫曼抬头纹堆积，看向吕克的目光越来越凝重。 上洛林贵族后裔。 有未知的木炭来源。 去年夏天还没有看见他，也就是说不到一年就与当地教会交好，并迎娶了鲍德温之女，册封勃艮第骑士。 只有一座桥的封邑，居然养得起最少三个扈从，还和老埃克的沃德村关系匪浅。 现在，又告诉自己，他手里有一条可以绕开库铂堡的商路？ 霍夫曼压下心中的猜测，数出四十芬尼交给了吕克，这就是两骡木炭的价格，堪称白给。 “好，下半年等我回来，我会把分红交给你。” “可以，记住下一次多带些空骡，冬天要到了，木炭需求会上升。” 霍夫曼凝重颔首，吕克骑士看起来确实能提供大量木炭，自己也许真的即将获得新的产业支柱了！ “这回从南方带归来了什么货物啊？” 吕克起身绕着骡子看了一圈。霍夫曼快步走到旁边解释道： “还是那些普通货物，不过多了一点点橄榄油而已。” “橄榄？” “有种子吗？” “嗯这倒没有，不过我有一些黑麦种，你要不要？” 吕克摆摆手，他现在已经不缺种粮了。 “这样，你下半年来的时候，收集一些巴伐利亚地区的种子，除了黑麦小麦这种谷物，其他的种子能收集多少收集多少。” 既然成了合作伙伴，且自己是投资加供应商，必须要充分利用霍夫曼商队为自己谋利。 聪明的霍夫曼也没有追问原因，果断地点头应下。 想了想，霍夫曼解开腰间的包裹，翻翻捡捡，掏出一把绿油油的果穗，递给吕克道：“既然你想要种子，我包裹里正好有一些。” “哦？” 吕克闻声望去，只见霍夫曼掌心有一堆外壳迭在一起的特殊种子。 “都是我路边采的，晚上失眠时，就闻一闻它的气味，马上就能睡着，就像.喝了一口酒一样。” 吕克从霍夫曼手中接过果穗，放在阳光下照射，目光逐渐露出异样色彩。 压住心中的激动，道：“这种子你还有多少？” “不多，就一小袋，如果你喜欢，为了我们的友谊，免费送你了。” 霍夫曼送出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种子，这种东西巴伐利亚到处都是。 但他不知道，他送出的东西，叫做蛇麻。 而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啤酒！ 让莱恩将种子收下，看了一圈没有想购买的货物，吕克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霍夫曼，你在来的路上，有没有看见青壮灾民？” “青壮灾民？” “你想要招募流民？” 吕克点头承认，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骑士招几个流民简直太正常。 临走时特意吩咐老埃克在山林修建的新房屋，就是为了容纳流民。 霍夫曼揉了揉乱糟糟的胡子陷入思考，他头发稀疏，胡子倒很茂盛。 “恕我直言吕克骑士，这件事不太好办，不仅仅是你，很多领主都在收拢灾民，但他们已经先你一步将那些有力气的男人和有姿色的女人变成奴隶了，你如果真想招，我认为你必须要南下，去库铂堡的边缘，和你的同僚们争夺流民。” 霍夫曼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勾勒出脑海中的路线，点了点南方某一个地点道：“就是这里，库铂堡的边缘，距离这里大概有七英里。” “我昨天经过时，发现有大概三四十人的灾民，但我不确定现在还在不在，你如果想要收拢他们，最好现在就出发。” “大人，我去过这里，知道怎么避开一些骑士的村庄。” 这时，鼻子眉毛挤在一起的乔治凑过来信誓旦旦道。 “很好。”吕克点点头，“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霍夫曼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下半年我来收分红和种子。” “这是当然！” …… 七英里的平原地带，远没有山路那般难行，中途吕克去库铂堡住购买了大量麦糠和少许黑麦。 想要收拢灾民，没有粮食是不行的，否则对方不会主动跟你走，灾民本身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一些麦糠足够应付。 跟着乔治避开各个骑士的封邑，还没有走到最南方，一伙衣衫褴褛的灾民正好朝北方走来。 吕克勒住缰绳，细细看去，人数并没有霍夫曼所说的三十四人，大概也就二十人左右，全都面黄肌瘦，眼眶深凹，从二手鞋匠处购买的鞋子早就磨穿了鞋底，头发如鸡窝，全身的亚麻布烂成一条条。 他们同样看见了吕克，纷纷向后退去。 所幸吕克骑在马上穿戴锁子甲并配有纹章盾牌，不像是土匪山贼，这才没有让灾民一哄而散。 询问乔治得知最近的骑士领也有些距离，于是翻身下马，让吉尔和乔治开始熬煮麦糠。 二十人的灾民大概有一半是青壮年，其他则是老人和孩子。 趁着灾民还没走散，莱恩挎着骑士剑，迈出一步，扯着嗓子吼道：“所有人都看过来！” 莱恩的声音吸引了灾民注意，他指了指旁边的骡车， “看见那辆车没有？里面装的都是粮食！” “如果你们想吃，那么就安静地听我说！” “我是勃艮第骑士吕克大人的扈从，我们需要一批流民去北方开荒种地，开荒期间管吃管住，但是我把难听的话提前告诉你们！” “开荒之后的土地，虽然会分一部分租给你们耕种，但赋税和你们在之前居住的地方一样，不可能免除，不过以上帝之名起誓，我们不会让你们沦为奴隶，而且不会只收青壮年，不要你们的家人，如果被选中，你的家人都可以和我们一起走！现在谁想来，就排队喝粥！” 说完莱恩抽出长剑，狠厉地望了一圈，“当然，如果有人想趁机喝顿粥后再溜走，我不介意把他的头颅挂在太阳底下让秃鹰啃食！” 莱恩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家基本都是逃荒过不止一次的人，如果有人拍胸脯说免除赋税、或者单纯的十抽一，反而不会相信，但既然是开荒，开荒之后耕种赋税和寻常一样，却让他们泛起心思。 更别提对方以上帝之名起誓，不会将他们变成纯粹的奴隶，还会收留自己的家人. 有时候就是这样，太好的事情都会提升警惕性，露骨直白的话可信度才高。 灾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不决时，麦糊的香气阵阵飘出，弥漫在众人鼻尖，不知是谁吞咽了第一口口水，接着口水声腹部咕咕声不绝于耳。 “大人.我，我想问一下，您真的是去开荒吗，不会把我们卖到奴隶贩子手中吗.” 一个听声音二十多但相貌如同四十岁的男人壮着胆向莱恩开口道。 莱恩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扫视他们一圈，不屑道：“卖给奴隶贩子？你们值那个钱吗？” “如果真想卖，我需要和你废话？就你们这群家伙，不用我家老爷出手，我带着人就能把你们全部俘虏，杀光老弱，其余直接卖进矿场和其他贵族老爷家当仆人，需要我们再费一顿粮食？” 男人被莱恩杀气腾腾的话吓得噤若寒蝉，不过却颤颤巍巍地向前一步，伸出胳膊道： “我我跟随大人去开荒！” (本章完) 第112章 初步人员规划（55） 第112章 初步人员规划（55） 咕噜噜的陶器冒着白烟，麦麸煮的流食可以敞开肚子吃，不必怕撑死。 二十多个灾民分成了六伙，各自围坐一圈，不顾热粥的滚烫，囫囵个咽进肚子。 狼吞虎咽的声音瞬间充斥整片草地。 莱恩扶着骑士剑，快步走到吕克身边， “老爷，清点出来了。” “灾民总共二十一人，十个青壮年，七个孩子和四个老人。” “不过很可惜，问了一圈，并没有您想要的木匠养蜂人之类的人，大都是农夫，以及少量伐木工。” 吕克正在战马前调整弓弦，听见莱恩的话无奈点头。 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毕竟真正有技术的人根本不用逃荒这么久，在哪里都能吃饭。 瞧着莱恩吞吞吐吐的模样，吕克皱眉道：“怎么了，还有其他事？” “不是什么大事，老爷，我只是担心这二十多人能走的了山路吗？我刚刚看了看，发现里面有几个老人似乎快不行了” 能从勃艮第南部逃到北方还没死，这群灾民可以说身体和运气相当不错。 但再强壮的身体也有扛不住的时候，更别提耄耋老人。 强撑着马上到极限的大有人在。 “管不了那么多，如果死在了山路上，只能说这是上帝的旨意。” 吕克语气冰冷的回应。 一年的所见所闻，已经让他向庄园主的思维逐渐迈进。 莱恩也不是心软，单纯担忧吕克的财产而已。 见自家老爷并不在意不再多言，他要比吕克更纯粹。 一伙人吃了个肚圆，虚假的饱腹感让流民重新唤起活力，众人在远离森林和骑士的空地上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由乔治领路，顺着特尔夫桥重新赶回山林。 走过一次的山路要比之前易走许多，哪怕灾民走走停停，四天之内也赶回庄园，吕克预估，再走个几十遍后配上攀山的坐骑，一天之内就能到达特尔夫桥。 难行的山路终究还是让一名倒霉的老人死去，被吕克挖了个坑埋在了密林里，老人的亲属没有过多哀痛，一路上对于亲人的逝世已经麻木。 相反能在临死时混上几顿饱饭已经是幸福的死法。 但直到撑着木筏渡过玛瑙河，晚上喝到掺着鱼肉的麦粥时，灾民们突然觉得，似乎死的有些早了. …… 夜幕来袭，每次跋涉都会用热水泡脚的吕克慵懒地靠在座椅上，耳边传来老埃克的汇报声。 “大人，您走的这一周，我带人把小麦收割了，现在麦粒就在库房，您可以随时去查看。” 老埃克笑容满面：“小麦大概有三百磅，说实话，我是真没有想到这是您当初去沃德村取走的一磅麦苗.” “山羊剪下的羊毛，玛丽又织了一件羊毛衫，加上没有杀掉的公羊，您的羊群已经有七头山羊，其中公羊三头。” 去年的羊羔一年多时间逐渐长成大羊，如今又有了两只新羊羔，恰好也是一公一母，照这样下去，羊群数量会一直扩大。 “至于窝棚数量.” 老埃克摸了摸白的胡子，“实在抱歉大人，像之前我们临时居住的那种窝棚只盖了五间，每一间也就能住两个人，二十人应该会比较拥挤。” “不必道歉，你做得很好。” 吕克感受热水逐渐瓦解疲惫，能在空闲功夫搭出五间窝棚，已经是一周时间内的最大数量。 吕克思考一会儿：“这样吧，一户住一间，野外露宿都熬过来了，如今能住进草铺，挤点就挤点，至于多出来的人，让人数最多的一户住进吉尔房间，反正吉尔整天和艾米在一块，以后把他俩屋子再扩大些就行。” “遵命大人。” 三两句交代完情况，吕克谈起正事：“如今人手越来越多，不能再像之前沃德村村民一样零散着工作，我想了想，决定细分一下。” 老埃克立马正襟危坐，人老成精，他立即意识到这是在规划权力了！有管理就会有等级。尽管没有野心，可在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沃德村的人能过得更好。 “玛丽，以后让她专职放羊，顺便喂养其他牲畜的事情也交给她。” 吕克伸出一个手指头，先交代了这名资深的羊倌。 “艾米，她瘦弱些，带着两名沃德村的农妇收集山果，我们有菜田但还没有丰收，不要求她收集太多，能保证每天采摘的食物够当天吃就行。” “吉尔，他还是负责伐木烧炭，把汉斯交给他领导，汉斯本身就是伐木工。每天的木材、下半年的木炭就全交给他负责了。” “除此之外，汉斯还要负责用粪便抵御魔鬼的袭扰。” 吕克的计划是产出几名脱产士兵，但人口扩张比想象中多出十人，还需要开垦荒地，那么目前也许真正能做到脱产的只有自己和莱恩了。 “小米勒嘛.他其实算是半个陶器人才，新来的流民里有三个小孩和他岁数差不多，那就跟着他，学学制陶，然后轮番戍守瞭望塔，空闲的人可以没事帮干一些杂活，什么地方紧缺人手就去什么地方帮帮忙。” “其他四个岁数稍大的，等和流民中的青壮年一起保养好，由罗伯特带队，连同乔治和沃德村剩下的两个强壮的农妇，一起去田地开荒！” 开荒，仍然是吕克庄园目前最大的事。 人手自然越多越好。 至于菜田和果林的浇灌，十八个农夫偶尔抽出几人处理一下就可以，开荒很辛苦，轮番期间也算是变相休息了。 老埃克郑重点头，接着问道：“还有三个老人，大人准备让他们干什么？” 他没问自己和莱恩的安排，作为管家，人口数量剧增后，各种统筹计算账簿，查询劳作情况等等，再加上吕克将皮革手艺交给他，他将是庄园内的皮革匠，有的他忙。 至于莱恩那是老爷的心腹。 “让他们去捕鱼！” 吕克伸出脚，在一旁的莱恩过来端走倒掉洗脚水。 看着莱恩的背影，这种仆人才干的活让莱恩来干有些委屈他了，只能等杜丝过来再找新的仆人。 “罗伯特不是会编渔网吗，这些流民还需要养几天才能干重活，趁着这些时间，让罗伯特带他们多编一些渔网，还有蓑衣，我们不养闲人，和艾米一样，三个年老的灾民每天必须捕回够所有人吃一顿的鱼肉！” 老埃克默默记下， 其实吕克的划分只是粗略统计，如果面临重大工程，就比如建设木堡，修路或者狩猎等等，就会聚集更多人手统一进行，毕竟农奴本身就有为领主搭建私人领地、公共设施的义务。 随着人手增加，吕克又简单制定了最简单的制度，并让莱恩进行监督惩罚。 一直聊到深夜，困意上头的吕克才让老埃克退下。 “对了，还有一件事，明天一早，让灾民把衣服都脱下来拿热水蒸煮一遍，所有人去下游把身子给我洗干净！” “我可不想让他们把疾病带进庄园！” (本章完) 第113章 时间刻度计（15） 第113章 时间刻度计（15） 三天之后，一些渔网和蓑衣被编制出来，晒到了一边等待使用。 所有人开始按部就班的进行正式劳作！ 没有工具的老人就让其他小孩跟着他们一起去捕鱼，独眼吉尔和艾米夫妻也算成了勉强的小头头，各自带着人去山林。 罗伯特今天心情特别好，清晨起来精神抖擞，昂着头出门，正要带着小查理去牧羊的玛丽见状疑惑道：“怎么了，一早上笑的这么开心？难道有什么好事？” “当然有了。” 罗伯特洗了把脸，这是吕克大人的规矩，他已经渐渐习惯，甩干脸上的水珠，自豪道：“你忘了，我现在可是开荒第一队的队长！” 为了更好开荒，吕克将十八名农夫分成了两队，分别由罗伯特和乔治带队。 玛丽翻个白眼，“就因为这个？” 瞧着玛丽不屑的模样，罗伯特露出一副你真是什么也不懂的表情，“你真是像普罗旺斯的土拨鼠一样笨！” “你难道看不出来大人对我们的重视吗？” 罗伯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你好好想想，山林那么多事情要做，可大人偏偏让你管理了所有的家畜，朱莉是大人的女仆，就连米勒都有了三个跟班。” “大人对我们这么重视，难道你看不出我们家族正在兴盛吗？” “家族？” 玛丽不可思议地望向罗伯特，“亲爱的，那是因为我们跟随大人很早而已，而且我们只是奴隶，哪来的什么家族啊” 家族，那是贵族老爷才会用的称呼。 罗伯特这是疯了吗？ 看到玛丽还是无所谓的样子，罗伯特怒其不争道：“你怎么还不懂呢？来得早就是我们的优势啊！等开荒完，大人就要分地给大家租种了，你觉得凭借吕克大人第一户奴隶的身份和现在的地位，能不能获得更多的田地？” 玛丽用藤绳编制的羊鞭将羊群赶出，浓重的羊膻味与溅起的尘土遍布全身，小查理摇着尾巴收拢羊群，她想了想道：“应该会多分吧？” “这不就对了！” 罗伯特同样扛起斧头，希望满满道：“这些新来的流民还不知道大人是受上帝垂爱的人，不清楚这片土地能产出多少粮食，如果能租到土地，我也不求能和大人一样，只要有大人田地一半的产量就心满意足了，到时候你如果还在帮大人养家畜，说不准以后咱们也能吃到鸡蛋呢，米勒的陶器还可以卖钱！” 见玛丽若有所思的模样，罗伯特扛起农具出门。 从一开始果断跟随吕克大人，到后来沃德村没来之前就判断人口会越来越多。 罗伯特现在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无比正确。 快步走到田地，老埃克已经站在那里，不一会儿陆陆续续的农夫全都聚集，罗伯特扫视着四周陌生的脸庞，一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从心中产生。 众人先是给菜园果林浇水除草，大概半个小时后，吃过早饭的吕克也悠悠走来。 “大人，日安！” 众人纷纷问好。 吕克简单回应，随后二话不说，指挥两组农夫从东西两侧向北部砍树。 没错，就是砍树 对于如何伐木造田，吕克的方式简单粗暴，那就是建出一条隔离带！ 直接放火烧林！ 毕竟一大片密林如果靠人工砍，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现在拥有的十几英亩土地是自己的私产，再开垦的田地也是，今年就这么算了，但明年开垦的土地，吕克确实打算租种出去。 只有租出去，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庄园才算诞生，才会有所谓的税收，人心才能安定。 并且自己将不用再负责他们的口粮。 隔离带打造并不简单，众人需要在森林砍出一条容纳二十四英亩的区域，砍出的树木还需要清理树根，然后避免火灾蔓延整片森林，还要再挖出一圈沟壑，这注定是一项繁重漫长的过程。 为了更省事，吕克骑马在林中游荡了一周，标记出较细的树木与草地，可以沿着这个区域锄掉植被。 莱恩手扶骑士剑巡视众人进度，新来的流民保不齐有偷奸耍滑的，需要先监督一段时间。 吕克看着众人劳作，慢慢走回屋子。 说起来，自己确实脱产了，只需要在大方向上把控即可。 但最后发现好像有点天真了。 普通的劳作确实不用再干，但缺少专业人才下，有些东西，还真就得自己做。 就比如日晷。 勃艮第地区仍然奉行着查理曼制定的十二月，但对于一天之内的时辰，许多人还是根据教堂的钟声来判定具体时辰。 吕克取过一个木墩，砍下两英寸厚度。 日晷的制作困难并不在于材料，或者说短期内不需要，石制日晷可以久经风吹雨打，但用木头先将就使用，也不是不可以。 日晷真正的难点在于绘制上。 将不规则的圆木踢到一边，找来一块木炭和手掌长的绳子。 用一枚木钉绑在绳子一端，钉入圆木中央，接着将绳子伸到最直，另一头绑住木炭。 吕克握住木炭绕着木钉中心在圆木走了一圈，一个完完整整的圆瞬间诞生在眼前。 用凿子将多余的木块削下，再用刨子细细打磨，一块两英寸厚、半径四英寸的圆盘渐渐浮现。 望着最中心嵌入的木钉，吕克摸着下巴陷入了难题。 光有圆盘还不行，还需要在圆盘上精准地划出十二等分，代表十二个时辰。 吕克可没有量角器，琢磨了一会儿，决定采用最笨但也最便捷的办法。 找来一堆木棍，十字状的摆在圆盘上，另外两根斜着交叉摆出十字，最后再迭上一层十字，不断调整后面两个十字架，用细绳衡量彼此间的距离，直到几乎相等，捡过木炭，在圆盘边缘点出十二个黑点。 望着肉眼差不多，但一定有出入的十二等分，吕克略微点头。 有点误差就有点误差吧。 如法炮制，在后面一样画出十二个点，接下来的步骤变得极为简单。 吕克凿穿了圆盘中心，嵌入更坚固更长的木钉，在十二等分分别画出熟悉的钟表刻度，在另一面，则逆时针的画。 到了晚上，大概有半英里长的隔离带被清除了一半，当然这只是表面，根茎还没有挖。 吕克仰望星空，在满天繁星中找到了北极星的位置，让莱恩和老埃克连忙将日晷斜起，数次调整后，最中间的木钉牢牢对准北极星。 “老爷，这东西怎么用啊？” 莱恩拍拍日晷，不太清楚该怎么用这个稀奇古怪的家伙。 老爷总是能造出这种莫名其妙但最后却好用的工具。 “春分秋分它的影子会最长.” 吕克说到一半没有再说，他忽然意识到，老埃克等人听不懂二十四节气。 二十四节气也很可惜，不适用于勃艮第地区 “我会慢慢教给你们的，现在，去看木堡还缺什么，杜丝女士快到库铂堡了。” (本章完) 第114章 精致的白面包（25） 第114章 精致的白面包（25） 低矮的木棚北面敞开，缕缕阳光从木墙缝隙钻入，层层光斑透过弥漫的灰尘，打在墙角的蜘蛛网，踏入这座简陋的屋子，地板瞬间发出嘎吱嘎吱的叫声。 “看来以后需要再改建一下。” 吕克站在屋外，环视这座水磨坊喃喃自语。 最初的磨坊只为了供两个人使用，所以非常简单，但随着人口增多，有必须重新修葺。 吕克查看着磨坊的情况，莱恩的声音忽然从磨坊里传出： “老爷老爷！” “面粉磨好了！” 声音刚落，莱恩便亲自抱着一袋鼓鼓囊囊的麻袋小跑出，砰的一声放在吕克身边，伴随沉闷的声音兴奋地道：“老爷，这是八十磅的小麦面！” 隔离带的建设进行了三天，或许是发现真的管吃管住，流民们的积极性不错，暂时没有偷奸耍滑，有老埃克在盯着，莱恩自然解放出来，于是两人转眼盯上了小麦。 捧起一把脱去麦麸后的细致白面，任由面粉从指缝滑落，满意地点点头，吃了这么久的黑面包，终于能吃上一次白面包了！ “走，这就回去发酵！” 吃永远是人类最大的享受之一。 迫不及待地回到屋，把面粉搁置在角落，随后用制作黑面包的方式揉着面团。 与寻常不同，这一次面包主要是用来享受，所以吕克打算精致一些。 从一边的鸡蛋筐中数出十枚鸡蛋，挨个打碎混入面粉，鸡蛋液在面粉中不断搅拌，略微的腥气回荡鼻尖。自己鸡群逐渐壮大，但哪怕有十多只母鸡轮流下蛋，十枚鸡蛋仍然是大手笔。 望见吕克豪奢的模样，莱恩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非常清楚，凭借老爷的性格，白面包肯定会有自己一份。 “莱恩，去把黄油拿来！” 搅拌完毕，吕克仍不满足，招呼莱恩搬出储存的黄油。 两头山羊下崽后，又一次产出羊奶，得益于一年来的精心喂养，奶水比去年还足。 大部分都被制成了奶酪和黄油。 莱恩二话不说，抱着一罐陶器匆匆跑来，吕克打开盖用挖了一勺，稠密的黄油添进面团，鸡蛋很好的将两者糅合，白色面团瞬间化作褐色。 “如果有就更好了。” 吕克可惜地摇摇头，加入少量水揉搓，刮掉黏在手中的面疙瘩，满意地笑了笑。 “等发酵三次后，就能烘烤了！” 莱恩在一旁狂点头，尽管还没吃到，但混合了如此多的调料，已经无法想象到有多么好吃。 让面团静静发酵，吕克和莱恩到各处巡视一圈。 因为要在森林中硬生生劈开一条道，所以砍树过程中，经常会有一些松鼠被惊扰，顺着倾倒的树干到处乱爬，偶尔有几只倒霉蛋被众人抓住，当晚就成了加餐口粮。 容易清理的杂草灌木都砍伐完毕，现在正在集体砍树，吉尔和汉斯被特意喊回一起加入，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正式挖沟濠。 而在新来的灾民中，有一个人表现的非常显眼。 吕克望向森林中一位有些眼熟的瘦弱男人，正是当初第一位开口的流民。 汗水不断从他头顶流出，干活极其卖力。 “他叫保罗对吧？” “没错老爷，他也是流民里人数最多的一家，除了他，妻子和父亲都活着，还有两个孩子。” “嗯，这样，交代老埃克，让他多留心观察保罗，如果确实安分就让他取代乔治的位置，乔治我另有安排。” “好！” 开荒是件体力活，所以除了每顿加入鱼荤外，麦粥要更稠，坚果、野菜更是大把大把掺进去，确保能吃饱。 为了获得更多的鱼类，除了捕鱼网，吕克还给三个老头赶制了一批钓鱼竿。 捕鱼网大多数是撒进河里，组成一道河网，来困住游动的鱼，在每天的撒网收网外，三个老头的工作量并不大。 于是用弹性还不错的柳木削出鱼竿，轻盈地鱼竿前端用猪肠和荨麻编出鱼线。 严肃地将鱼竿交给他们，吕克目前的制度非常直接：谁如果没有完成当天的劳作或者偷奸耍滑，那面临他的就是减少食物供应。 为了能填饱肚子，其中一个老人，甚至每天要撑木筏去对岸钓鱼。 但即使如此，吕克也能发现，鱼群正在逐日减少。 “竭泽而渔，捕鱼强度太大，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捕不到鱼。” 吕克深吸一口气，看来冬天还需要建一座鱼塘才行. 所幸隔三差五，众人还会有一顿掺了麦麸的黑面包。 自从墨格温家族最后一位实权者颁布了磨坊属于领主的缺德法令，为了节省芬尼，农夫会尽量少去磨坊磨面，大多数麦粒都被直接煮烂吃掉，外加森林法的条令，这也是为什么，众人认为吕克仁慈的原因。 只有居住在大型城镇的富裕平民才会在特殊节日从专门的面包师手里购买全麦面包。 是的，由于该法令，城市中专门烘烤面包也成了一个职业，而且地位还很高。 普通人购买只能站在窗口外，连门都不准进。 几天后，面团终于三次发酵成功，日晷影子走到了下午五点，莱恩端着被切割成大约六块面包团来到烘烤炉前。 没去轮值瞭望台的小孩在下面添煤，夜晚时分，随着所有人陆陆续续回到庄园，一盆冒着热气的面包被莱恩兴高采烈地端回房屋。 远逊于曾经住宅的临时住所内，外面的流民在喝着热粥，屋内二人则对坐点燃油脂灯的木桌前，看着眼前丰盛的晚餐： 散发着香气的金黄色面包，因为鸡蛋和黄油使得表面形成了一层酥脆的壳，轻轻切开，细腻又富有弹性的面包瞬间淹没木刀。 各自身前，还有一碗加了粗盐、新鲜野菜叶、风干肉丝的浓汤。 吕克端起一罐陶壶，倒了两杯羊奶，特意加温又过滤掉残渣的洁白羊奶中漂浮几粒坚果。 莱恩的口水不自觉充斥着整个口腔，在吕克先动嘴后，立马忍不住抓起一块猛地塞入口中。 先是酥脆的触感，继而是松软润滑，没等咽下去，端起羊奶就是一大口，醇厚的奶香瞬间在味蕾跳跃，细粒的坚果与柔嫩的面包相辅相成，组成独特的口感。 已经吃过不少好东西的莱恩仍然狼吞虎咽，含糊不清道：“.老爷，我发誓，这是我吃过，最豪华最丰盛的晚餐！” 回应他的，是吕克快速的咀嚼声。 吃饱喝足，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醒来，就见莱恩在一旁早早等候。 “老爷，木堡建好了！” (本章完) 第115章 木堡格局（35） 第115章 木堡格局（35） 勃艮第1042年六月中，在吕克看来，注定是一个难忘的日子。 高二十英尺、宽十五英尺、长三十英尺，历时四个多月扩建后的宏伟建筑矗立在众人面前。 农奴们用敬仰的目光望向木堡，在普遍都是低矮茅草屋的时代，吕克的曾经的木屋都称得上豪华，更别提只比男爵堡逊色一筹的堡垒。 木堡整体成灰色，一座烟囱从右侧递出，简单观摩一阵，让带人将物资全部搬到里面安置妥当后，难掩笑意的吕克和莱恩等人迈进木堡内部。 推开双扇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比之前要大上一倍的长桌，不偏不倚地摆放在最中间。 长桌四周不再是长条凳，而是七张靠背座椅。原始简陋的木材经过手法精湛的莱恩雕琢，反而有种古朴的视感。 桌面上，分别摆放一些特意炼制的精美陶器，成套的酒杯、餐具搭配装水果的果盘，甚至还有插的瓶。 “总是要有点格调嘛。”莱恩嘿嘿笑道。 “这里是一楼大厅，老爷，除了日常进餐，您还可以召集其他人在这里议事。” 老埃克则在一旁为吕克讲解，木堡的格局他和莱恩是主要设计者。 大厅约占一楼三分之二长度，在木桌背后，是略微砌高的高台，那上面则是真正的主座。 主座是用砖石打造，表面用赭石烤出的涂料染成纯黑色，上面铺好了柔软的鹿皮，背后墙壁悬挂着耀眼的雄鹿图案。 踩着三级台阶登上高台，坐在宽阔的石椅上，两条胳膊搭在足以容纳全部手臂的扶手，确实有一丝权利在握的感觉。 “嗯，虽然象征意义大过实际用途，不过你们也算有心了。” 夸赞几句，继续巡视一楼。 除了大厅，一楼最左边是登楼木梯，木梯下，挂着各种吕克事先收集的鹿角、熊齿、猪牙，再走几步则有一扇小门。 打开小门，往内看去，有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内每隔几步有一小扇窗户，一直走到尽头，右拐则是一个十英尺宽、十五英尺长的屋子。 吕克环视一圈，屋子有一张长腿高桌，下面放着各种锅碗瓢盆，桌面上，粗盐、油壶、厨具应有尽有，旁边还有几张只到小腿的矮凳和矮桌，东侧有个小壁炉，不出吕克所料，老埃克的声音飘来：“大人，这里是您的厨房。” “以后您的仆人将在这里为您准备食物，北面这扇小门正好可以进地窖，随拿随用。” 吕克点点头，宽阔的屋子足够好几个人同时做饭，当然，他们也会在厨房进餐。 一楼的格局就是这么简单，登上二楼才逐渐多了起来。 二楼足足划分了六个区域，最大的一间是仆人房，仆人房基本没什么陈设，除了几口木箱用来装私人物品，就是若干个草垫铺在地上，这么做可以最大程度容纳更多仆人，不过现在只有两张，还算宽敞。 第二个房间在北边，是杂货间，储存着比如茅草扫帚和亚麻拖布以及水桶猪毛刷等工具。 而向阳面的房屋，却非常精致。 吕克走进去，发现屋内不仅有着和一楼相似的配套桌椅，而且还有一张小床。 “.咳咳咳，大人，这是为您将来的子嗣准备的房间.” 吕克干笑两声，“.想的周到。” 在旁边是盥洗室，里面摆有脸盆肥皂和一个长的澡盆，这是吕克二人的专门洗浴间。 而在阴暗拐角处，是厕所。 或者说，是临时厕所。 仆人当然是使用外面的公厕，吕克在木堡后有一个最早修建的私人厕所，不过如果半夜起夜，则可以使用拐角处专门留出这间三面透风的小小隔层，里面有专门的木桶，第二天自会有仆人清理。 最后一个区域就是二楼大厅兼走廊了，不过为了显得不空旷，特意放置一些草。 到了三楼，则是木堡真正的核心区域——吕克的起居室！ 一楼木梯在西侧，二楼则在北侧。刚一登楼就是一扇禁闭的木门。 这和二楼完全不同，二楼在登梯过程中能逐渐窥见全貌，而三层如果不进去什么也看不到。 打开木门，入目先是一个等人高的木头假人，上面披挂着吕克的锁子甲和头盔，顺着木墙延伸，悬挂骑士剑、盾牌，转过身看向南边，一张最少有六英尺半的长短的大床映入眼帘。 床铺上面是若干张羊皮缝制的床铺和鹿皮被。 四周甚至还有向上竖起的支架，在上方形成一个床顶，据老埃克介绍，日后可以装上床帘，当然，如果有的话。 在床头两边，各有一个床头桌，西边是一套桌椅，同样摆满鲜。 床铺正对面，有个六英尺高，九英尺宽的豪华木柜，柜角倚着骑枪。 除此之外，东北方还有一个小隔间，那里将是吕克储存真正重要东西的密室。 吕克将三楼走个遍，不停地赞赏莱恩二人，为了这些家具，莱恩付出了很多努力，而这些房间也几乎把所有基本功能全部囊括在内。 不过可最让吕克满意的，却不是这些。 吕克漫步到床铺东部，伸出手拍拍棕色的壁炉。 没错，这座木堡真正的难点，也是最让莱恩自豪的工程，就是这面从始至终，一直静静坐落在东部的，并贯穿三层的壁炉！ 为什么说一面？ 因为从推开一楼大厅开始，右侧就是一座用红砖垒砌的宽大壁炉，将整个长桌都烘烤在内。 壁炉层层搭建，越过二楼，又在三层搭出一个新壁炉，正对吕克床边。 两座壁炉一脉相承，都可以点火取暖，内部的烟道将它们连接在一起，顺着烟囱向上排出。 为了不串烟泄烟，每个壁炉都打造了风门，防止某个不用后，从而烟雾倒灌，再用陶土细细磨好缝隙，烟囱拔高粗度扩大。 最后一个月时间，基本耗费在它身上了。 吕克看着壁炉两侧墙壁凹槽摆放的木炭，由衷说道：“莱恩，你的木匠水平，已经超过你的父亲了。” 莱恩笑容满面，微微鞠躬。 “老爷，这个壁炉在冬天晚上让人点燃就可以，平常只需要保持一楼的壁炉，就能让整个木堡暖和。” “至于您在厨房看见的那座小壁炉，它是独立木堡的存在，在东北角有它专门的小烟囱。” 见莱恩面面俱到，吕克不再多言，当晚便在一楼大厅招待了二人。 从今以后，这座木堡将是自己的活动中心，吕克想了想，取名为骑士堡。 中世纪的命名方式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比如，吕克给自己起的新姓氏蒙莫朗西，翻译过来就是山谷森林的意思。 莱恩，意为小巷之子。 木堡彻底完成，六月也到了尾声，修整两天，吕克带上莱恩和汉斯，前往库铂堡准备参加自己的婚礼。 (本章完) 第116章 杜丝鲍德温（45） 第116章 杜丝·鲍德温（45） 几天后，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吕克赶到了库铂堡。 城堡内部此时喜气洋洋。 一名骑士的婚礼，哪怕是走形式，贝里男爵仍然准备大操大办，做戏做全套，这不单单是为了吕克，还是为了让自己获得的新领地彻底具有合法性。 吕克迈入气氛喧闹的城堡，将战马和武器交给仆人，快步上前。 在那里，贝里男爵和皮埃尔修士早已等候多时。 贝里态度不冷不淡，城堡的热闹是给外人看的，在他心底吕克只不过是一个攫取土地工具 吕克也毫不在意，巴不得贝里男爵忽视自己。 简单寒暄完，再得知杜丝也已经赶到库铂堡，此刻正在某处房间休息，吕克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 尽管知道是一场交易，但即将到来的婚礼和未曾谋面的妻子仍然让他心潮澎湃。 “吕克骑士，我建议你一会儿去拜访一下杜丝女士，虽然还没有正式举行婚礼，但你们毕竟已经订婚了，可以去见一见。” 吕克压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订的婚，不过对于皮埃尔修士的提议非常赞同，事先去拜访一下，不是坏事。 不管杜丝是什么性格，在吕克看来，对方心底肯定对自己有不满。 毕竟本质上，这场婚礼，就是三人瓜分鲍德温家族头衔、领地的尾声。 “莱恩，你去把礼物拿上来，一会儿跟我去二楼。” “好的大人！” 吕克用三镑银币买了一些礼物，虽然有些寒酸，但总比没有强。 简单休息一会儿，整理了一下衣衫，带着莱恩，登上二楼。 顺着仆人的指引，在一扇木门前停住，吕克目光没有望向木门，而是停留在门口一位高大的男子身上。 男人大概四十上下，脸部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穿着一身简陋的皮甲，伫立在门前，用警惕的眼神扫着过往的所有行人。 “站住！这是杜丝小姐的房间，不允许再往前了！” 看见了吕克二人，刀疤脸顿时伸出胳膊挡住了去路。 “放肆！这是吕克爵士，是杜丝小姐的未婚夫！” 封闭的城堡哪怕是白天也昏暗漆黑，听到莱恩的呵斥，刀疤脸才看清吕克的紫色衣衫——这是临行前又用蓝莓涂染的亚麻布。 刀疤脸眼露惊骇，连忙鞠躬行礼。 “你是谁？” 吕克微微皱眉。 男人的相貌打扮不像是仆人。 果然刀疤脸垂下头，语气晦涩道：“大人.我是鲍德温骑士的扈从。” “鲍德温骑士的扈从？” 吕克与莱恩对视一眼，鲍德温家族领地缩水到只剩下一座磨坊，在这个时候还能不离不弃的，除了没有土地只能依附跟随的仆人，就是真正的死忠了。 不过很可惜，是鲍德温家族的死忠，不是自己的。 “你叫什么？” “让，大人，我叫让。” “很好，让，把你的皮甲脱下来，交给我身边的莱恩。” 上下打量对方一阵，吕克忽然开口命令道。 让很明显没料到吕克会这么做，直接愣在原地，接着脸上闪过一丝愤怒神色。 吕克有一点没有猜错，忠于鲍德温家族的人，没有人不憎恨瓜分了他们的三个主谋，但碍于权利和生存，敢怒不敢言。 听到第一次见面，就强硬地要没收自己装备的吕克，让的拳头微微攥紧。 吕克只是冷冷看着他，见他不说话，身边的莱恩更是直接拔出腰间作为装饰品的屠宰刀，狠声道：“没听到大人的吩咐吗？！” “让，把皮甲交给吕克先生。” 就当莱恩即将动手时，屋内传出一阵悦耳的声音，让脸色涨得通红，最终脱下皮甲，交给了莱恩。 “你以后不是护卫了，而是我的马夫，现在出去，和外面一个叫汉斯的一起看马。” 随后不理长叹一声的让，推开木门径直走了进去。 …… 吱呀。 推门声在静谧的房间内回荡，一扇明亮的窗户前摆放着一张简朴的木桌，两个穿着粗糙亚麻布的女仆背对着吕克，为一位坐在椅子上的女孩静静梳理着头发。 女孩的头发颜色很淡，淡棕色的发丝在光芒覆盖下几乎重迭。 听见声音，两个女仆连忙转身行礼。 女孩也渐渐起身，轻轻摇动裙摆，整个人垫着步子转过身来。 吕克眯起眼，望向杜丝。 没有想象中那般漂亮，但也并不丑陋，更多的是清秀。 皮肤很白，却又不像月色那般惨白，而是带有光泽的白皙。 五官立体，双眸明亮，眉毛淡雅，还没有涂上玫瑰瓣的嘴唇仍然自然红润。 身材不胖不瘦，露出的天鹅颈与纤细手臂甚至没有想象中的污浊。 “吕克爵士。” 无视吕克稍显无礼的审视，杜丝提起裙摆，笑着向吕克行了个屈身礼。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英俊。” “我还以为，会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子。” 杜丝笑容明媚，没有丝毫冷淡。 …… 让一言不发，满脸郁闷地跟着莱恩走出城堡，在马厩看见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坐在地上，正双眼放空，瞧见莱恩身影，连忙站起。 “汉斯，这是让，以后他跟着你一起照看战马。” “我们谁听谁的？” 汉斯板着脸道。 “他听你的！” 在汉斯的喜笑颜开中，让默默抱起一捆草料，添到食槽中。 作为鲍德温骑士最倚重的扈从，让对于战马非常熟悉，差不多像莱恩一般岁数就屡次参加战斗，脸上这条伤疤，就是在恶战中留下的，能侥幸没死，除了上帝保佑，多亏了鲍德温的细心照料。 “添完草，一会记得给战马刷毛，库铂堡的人擦的都不认真，大人说了，必须让自己人擦。” 汉斯虽然智商低，但在指使人的时候丝毫不含糊。 让抿抿嘴，心中对吕克的评价又低了一层。 一匹伤背的战马还当好东西保护着，这说明什么？说明就是个穷困潦倒的骑士，不，甚至不是骑士，因为他继承的是鲍德温老爷的头衔，很有可能之前就是某个山匪或贱民，杜丝小姐居然嫁给了他 让呼出一口浊气，他的命是鲍德温老爷救得，又亲眼看着杜丝长大，说是他们的亲人也不为过。 老爷的长子早逝，生下杜丝后又不小心被箭羽射中了双睾. 可惜了，老爷积攒的偌大家业，就这么白白拱手让人了。 不过幸亏杜丝小姐在谈判后保留了一部分财产。 让目光微动，被吕克羞辱无所谓，只要能保护好杜丝的财产不被蚕食就是他剩余人生最大的目标！ (本章完) 第117章 婚礼（55） 第117章 婚礼（55） 送上了自己礼物，简单照个面的吕克回到自己房间，莱恩恰好也从外面回来。 “老爷，那个让看起来好像对我们敌视很深，要不要？” 莱恩刚一进门，就谈起刚刚不敬的让，眼神狠厉地用手划出一个割喉的手势。 吕克躺在草床上，揉揉眼睛想了想道：“不，先留着吧。” 与杜丝见面虽然短，但大致看出了，杜丝并不笨。 相反，非常聪慧。 反倒是让，四十多岁的人还像一个愣头青。 “如你所料，杜丝带来了两个女仆，还有一位年纪稍大的厨娘，外加这个让。” “一共五个人，加上庄园人口，也有四十人了。” “食物勉强能够一段时间，不过衣服却得好好考虑考虑。” “贝里男爵说明天下午举行婚礼，你趁着这段时间，去办两件事，第一是想办法买一批亚麻种子，第二是瞧瞧谁家有绵羊，争取买一两只羊羔。” 吕克解开钱袋，将钱都交给了莱恩，仅剩下十三枚芬尼。 莱恩答应一声，随后走出房门。 第二天上午，莱恩从市场抱回来一袋亚麻种，但却没买到绵羊。 吕克无奈点头只能先将亚麻种放好，不一会儿，就有城堡仆人过来，告知婚礼即将开始。 吕克今天打扮的特别整洁。 特意让理发匠将胡子头发修剪，穿上紫色亚麻布，腰部扣着猪皮皮带，随后佩戴骑士剑，在莱恩等人簇拥下前往教堂门口。 不一会儿，杜丝也在仆人陪同下登场，与昨日相比，今天的棕色裙子领口和袖口伴有精致的刺绣装饰，腰间会用皮带系紧，显示出了婀娜的身材。 这场婚礼只在库铂堡上层圈子流动，没有让村民跟在欢庆，大约三四个陌生骑士面孔和家眷分立教堂左右，注视着两人入场。 贝里男爵当然不可能只有这几名骑士，只是吕克的身份还不足以让其他骑士过来捧场，能来这几个还是看在男爵的威严下。 不过与世俗贵族相比，宗教人士却超出了众人想象。 经过一系列事情，已经荣升郡内修道院主教但还没动身的皮埃尔亲自为吕克颂念《哥林多前书》第十三章。 身穿灰色长袍的皮埃尔大声询问着诸如双方是否愿意、是否为近亲的问题。 没错，现在的贵族还不允许近亲结婚，远没有将来某个畸形家族般的存在。 如果近亲结婚，甚至会触犯教律。 贝里男爵将自己打扮的非常夺目，这种时候自然也是领主彰显威望的时刻，他托起杜丝的手臂，充当父亲的角色，将杜丝送到吕克身前，杜丝特意伸出右手，吕克轻轻牵过。 然后，杜丝重新举起左手，吕克满是老茧的厚重手掌在对方手指摩挲，最终停留在无名指，掏出一枚戒指（正是昨天的礼物，礼物会在前一天给未婚妻过目）戴在上面 “以上帝之名，愿这枚爱情与忠诚化身的戒指能让杜丝免受魔鬼侵扰！” 杜丝露出浅浅微笑，崇敬地向吕克鞠躬。 再之后，吕克掏出了十三枚芬尼硬币，献给了主教，这是萨利克法记载悠久的仪式。 皮埃尔接过硬币，摞在一旁，轻轻抚摸手中的圣经念道：“由于你们双方已在众人面前许下誓言，并且符合神圣教会的要求，我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宣告你们为夫妻！” “阿门！” 随着宣告结束，这对昨天才刚见面的新人正式成为受宗教、世俗保护的合法夫妻。 两人喝下被祝福过的圣葡萄酒，互相拥抱在一起。 下午，不断的流水餐席让所有人吃个过瘾，包括吕克。 一直到了黄昏，贝里男爵特意收拾出一件宽敞的卧室，送这对新人进去，同时在莱恩的带领下，送上祝福篮。 大概是在场唯一一个发自真心高兴的莱恩大声喊着：“驱除灾祸，多生多子！” 时间匆匆而过，夜幕降临，这场正式又草率的婚礼拉下序幕。 婚床上，昨天还落落大方的十七岁女孩今天格外腼腆，双腿并拢坐在床边，不敢去瞧吕克一眼。 吕克一个人喝着葡萄酒，借着摇曳的烛火看向朦胧的杜丝。 昏暗的室内给两人添了一丝别样的味道，吕克忽然放下酒杯，不算响的动静让杜丝浑身哆嗦一下。 一步步走到杜丝身边，静静注视着她略微泛红的脸颊。 昨天没太看真切，此时才发现杜丝眼角边还有一颗细致的黑痣。 吕克的酒气扑到杜丝脸上，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结，只能听见越来越粗的呼吸声。 看着杜丝的脸烫的不像样子，吕克再也忍不住猛地将她扑倒，在一阵阵惊叫声中像野兽一般压了上去。 窸窸窣窣的脱衣与呜呜咽咽的声音同时响起，未熄灭的烛火隐约照出魁梧与柔软缠绵越来越激烈的人影。 …… “莱恩！莱恩！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隔天一早，精神抖擞的吕克走出卧室，对着在一旁收拾东西的莱恩中气十足地喊道。 “绵羊？老爷，您从那弄来的？” 莱恩惊讶地看着吕克怀里抱着的两只咩咩叫的羊羔，他昨天可是把库铂堡走了个遍，也没发现绵羊，只有山羊。 吕克指了指库铂堡后厨：“你昨天到处买东西时就没想过去后厨看看？” “昨天烤的羊排就是绵羊！” 莱恩尴尬地挠挠头，哪怕他现在成了扈从，但也是在平民阶层待的更久，一时之间没有把主意打在男爵城堡上。 “让汉斯抱好，下午回去要是发现少了一只，就罚他一天不准吃饭。” “好的老爷！” 莱恩乖乖点头，看着红光满面的吕克，有些感觉好像老爷今天有些兴奋，比平常话要多。 “别让汉斯抱着了，我有一辆马车，把羊羔放马车上吧。” 吕克回头，见杜丝从城堡里慢慢走出，颔首道：“也好。” “吕克，你真的不考虑去城镇买一栋房产？” 杜丝在女仆搀扶下走到身边，两人既然已经皆为夫妻，虽然还有些生涩，但经过昨夜亲近不少。 杜丝的打算非常简单，既然自己丈夫只有少到可怜的封邑，不如去郡内买一座房，桥和磨坊的钱派几个心腹看管，一个月一收，在城市里安安稳稳过完一辈子得了。 至于爵位封地，杜丝已经不再奢求。 她已经做好后代沦为平民或农夫的打算。 可谁知道，昨天晚上结束之后，吕克突然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但具体是哪什么也没说。 吕克没有解释，只是在告别男爵后，骑上战马，高兴的莱恩与郁闷的让在前面开路、汉斯赶着一辆旅行马拉的马车，杜丝坐在车架里，女仆在里面一人抱着一个羊羔，除此之外还有一口大箱子，健硕的厨娘一同在下面走在，慢慢向特尔夫桥驶去。 (本章完) 第118章 私奔（15） 第118章 私奔（15） 与三人持剑披甲快速往返山路不同，一夜之间有了妻子和仆人的吕克这一回要谨慎很多。 “莱恩，马上要从特尔夫桥踏入山间了，把眼睛擦亮点！” “是！” 莱恩身穿从让身上脱下的完整皮甲，警惕的扫视四周。 吕克也不时骑马游荡观察，希望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按住常理，没有那个山匪会将目光放在一骑三步兵的阵容上，但世事无常，在前方开路的莱恩突然听见草丛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顿时举起长剑暴喝道：“什么人？！” 听见动静的吕克果断挽起弓矢，二话不说对准灌木丛就要射出一箭。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们不是山匪！” “吕克骑士，是我！” …… 身穿灰色长袍的男人颤颤巍巍地站在众人面前，低着头不敢直视吕克眼睛。 闻讯掀开亚麻布车帘的杜丝好奇看着眼前的场景，在她旁边站在让，这个忠诚的护卫在第一时间先跑到了马车旁保护杜丝的安全。 “罗贝尔修士？” “你怎么在这？” 吕克勒住缰绳，瞧着地中海发型的男子，脸上诧异神色一闪而过。 面前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第一次去圣马丁修道院见到的修士！ 经过多次接触，勉强是个熟人，怪不得能叫出自己名字。 “啊我.我在这.” 罗贝尔眼珠转动，吭叽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过了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其实.我已经离开修道院了，我准备，准备去当一名苦修士。” 吕克眯起眼，狐疑地看着罗贝尔，苦修士，是中世纪很常见的修士群体。 这些人又可以叫托钵僧，靠着一双脚在各地游历，以乞讨为生，四处布道。 如果说，如今的教会日益腐朽贪婪，那么他们可以说是，唯一真正的虔诚的信徒。 只是吕克对罗贝尔的话却一个字也不信。 当初让他引荐院长都了一苏半，日后也是经常吃拿卡要，这样的人会去苦修？ 吕克骑在马上，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越过对方头顶看向灌木丛。 作为在山林中讨生活的人，多次的狩猎早就让他可以感知某个草丛中是否藏着猎物，更何况一个人？ “让，去把草丛里另一个家伙给我拽出来！” 吕克二话不说，举着马鞭喝令道。 让微微一愣，杜丝轻轻开口道：“快去吧，吕克叫你呢，不要耽搁。” 深呼一口气，让大踏步上前，罗贝尔修士脸色瞬间惊慌，想要过去阻挡，吕克一个眼神，莱恩顿时拦着罗贝尔，养尊处优的他哪里比得过越发健壮的莱恩，被钳住身子半步不能动弹。 “吕克骑士，你在干什么？我可是神职人员，你对我不敬难道是想亵渎上帝吗？！” 罗贝尔的脸瞬间愠怒，对着吕克就是一顿怒斥，但眼中的恐慌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吕克面如寒霜，不为所动。 “到底谁在亵渎上帝，一会儿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草丛中传来一阵痛苦的哀嚎，只见让不知何时拽出了一位农妇的头发，蛮横地往出拉扯，对方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包裹，拼命挣扎着，让直接两拳砸在对方肚子上，顿时整个人瘫软，被拖死狗一样拖到众人眼前。 吕克居高临下望着农妇，又看了眼冷汗直流的罗贝尔，冷笑道： “修士，能解释一下，这名农妇和她怀里的东西是什么吗？” 女人哪怕被打的身体蜷缩，也紧紧抱着包裹不放，配合包裹里哗啦啦的动静，谁会猜不到是什么？ 罗贝尔哪里是当什么苦修，分明是想和这个农妇携款私奔！ 被拆穿心思罗贝尔双腿战战，擅自脱离教会私奔、偷窃教会财产，每一项都足够让他面临严酷的惩罚。 当然，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会擅自出逃呢？ 还不是因为皮埃尔院长高升，新上任的修道院院长与自己有矛盾，皮埃尔还没离开就开始处处针对自己，等真正登位估计更会变本加厉。 与其被慢慢打压折磨，不如偷些钱财，带上自己的情人远走他乡，借着自己修士的名头去放高利贷！ 南方战乱，北方太平，为了躲避追缴，他特意走了山路，却没想到突然遇到一个不知从哪冒出的家伙，对方也自称修士，并劝自己将财产交出去，他好物归原主。 罗贝尔又不是傻子，知道遇到了抢劫，趁对方不注意将他打晕，正想搜刮时，就听见一阵马蹄声，不得已只好将他拖拽进草丛，可好巧不巧，那名修士偏偏在这时候醒过来，再次把他打晕却也惊动了吕克一行。 罗贝尔哭丧着脸，语气不再强硬，哀求道：“大人..您放我走吧.我分您一半，不，把这些钱全给您，您就当没发生过可以吗？” 吕克呵呵一声，不置可否。 这些钱已经是他的了，用自己的钱贿赂自己，可行不通。 “大人，这还有一名晕过去的修士！” 正准备让莱恩把包裹夺过来，让突然扛着一个瘦弱的身影再次冒出草丛。 “哦？还有一个？” 吕克瞥向罗贝尔，对方迟疑一下，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叫醒他。”思考一阵，吕克下了命令。 一盆凉水猛地浇在对方脸上，在一阵剧烈咳嗽后，躺在地上的修士悠悠睁开眼睛。 与皮埃尔等人全部不同，这名修士非常瘦弱，脸庞凹陷嘴唇干裂，如果不是身穿修士斗篷，留着地中海发型，脖子上还带着一个木制十字架，更像一个灾民。 也难怪会被罗贝尔这种家伙打晕。 修士先是略有发懵地环视一圈众人，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个被袭击又被获救的人做的第一件事既不是谴责也不是道谢，而是在身上手忙脚乱的一阵摸索，最终掏出一本泛黄的书籍，仔细查阅见没有损坏，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才站起身向吕克道谢。 “这位先生，感谢您救了我” 修士声调嘶哑，似乎很久没有喝过水。 吕克解下腰间水囊，让莱恩递过去，修士犹豫一下没有拒绝，打开羊皮水囊，没有对准嘴唇，隔空喝了一大口。 “谢谢您的慷慨，我确实渴了很久了。”一连喝了大半壶，修士抹了一把嘴唇，再次感谢道。 修士的行为引起了吕克好奇，翻身下马道：“这位修士，您叫什么？” “雨果，我叫雨果。” (本章完) 第119章 放火烧山（25） 第119章 放火烧山（25） 罗贝尔的包裹翻出了二十镑的巨款和两个银制器皿，这还只是他随手一偷的财产，由此可见教会的富庶。 当然，现在全部进了吕克腰包，那名倒霉的农妇被莱恩拖进森林一刀捅死，而罗贝尔，尽管触犯了教规，但吕克仍然无权审判，只能遣送回圣马丁修道院。 不过遣返途中不小心失足跌水之类的情况可就是天意了。 等待了莱恩一会儿，得到肯定答复，一行人再次上路。 山路崎岖，一连行驶了三天，差点感觉自己屁股要被颠碎的杜丝终于在第四天上午看见了吕克的庄园。 望着着眼前场景，杜丝不可思议地捂住嘴巴。 “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 杜丝震惊地扭头，可从来没人告诉过她，吕克还是一位封地骑士！ 两位女仆和厨娘欢喜雀跃，让同样倒吸一口冷气，忽然觉得好像杜丝小姐的财产对于吕克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了 吕克笑了笑：“当然，这里是骑士堡，我的另一块封邑。” “可男爵大人” “他会承认的。”吕克目光认真，打断了杜丝的下文。 杜丝果然不再追问，只是重重吸了一口清香的山林空气，对于未来的微茫少了一些。 带着心思各异的众人奔向庄园，在米勒提醒下，早早在门口等候的老埃克连忙上前对吕克问话，然后恭恭敬敬地向杜丝行礼。 不比当初吕克一个人，现在吕克逐渐成为一个家族，老埃克之前的随性将要收敛一些，尽管本来就没多少。 将马车收好，这匹新的旅行马吕克特意看了看，发现只能简单骑乘无法用作战马，这也是马匹的普遍现象，除了骑士，大多数骑兵都是骑乘旅行马，被称作骑马步兵。 带着杜丝从上到下参观了这座木堡，她的嘴巴就没有合上过。 女仆和厨娘殷勤地搬着杜丝的行囊，她从领地不仅仅带出了部分钱财还有一些私人物品，原本是打算装饰城镇小房的，现在则成了木堡的修饰物。 比如吕克的床榻，不用再去琢磨床纱，杜丝自带了一套浅红色的床幔，挂在四角给单调的房屋添加了一抹色彩，甚至就连床铺都被换了新的。 鹿皮羊皮撤到一边，装填了羊毛、羽绒的舒适枕头被褥铺满整张床，最后再用鹿皮做修饰，至于羊皮，杜丝让女仆拿给吕克，“以后做一套衣服吧。” 除此之外，杜丝还有好几身不同颜色的裙子和过冬的毛皮衣，在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些都是重要的财产。 吕克暗自点头，不亏是能被男爵盯上的家族，落魄了还这么富有 仆人厨娘自然住在木堡里，将玛丽喊过来，把两只绵羊羔取走，打量着眼前的让，有些头疼他应该住在什么地方。 不管怎么说，让都是杜丝父亲的下属，尽管被贬为马夫，却不能真的去和农奴一起住。 “过段时间，我会在外面给你修一间木屋，先去和莱恩住在一起吧。” 交代完让，吕克把视线放在了雨果身上。 没错，这位真正的苦修士，被他拐进山林了！ 理由也非常简单，本就是四处游历的他根本没有固定居所，一句我的封邑没有修士，希望您能去帮虔诚的信徒做几次祷告，立马让他紧随其后。 至于事后会不会离开，其实吕克也不知道，他只希望雨果在的这段时间，可以先达到自己的目的。 雨果身上有两个才能他非常看重： 一是游历过阿奎丹、图卢兹多地的雨果居然罕见地会用草药治疗疾病，这让吕克非常吃惊。 二则是，雨果识字！ 雨果是布列塔尼人，从小在修道院长大，因为不满教会日益腐朽堕落，所以主动四处游历，作为高知识分子，他会的文字和语言可不仅仅通用拉丁文！ “雨果修士，您可能要住在教堂里了，我会尽快给你配上一张床。” “能住在主的身侧，是我的荣幸。” 雨果微微点头，并无不妥。 转过身发现杜丝还在安排木堡的事情，作为庄园的女主人，从一无所有的心态到突然获得一片领地，兴致还是不错的，不理会她，吕克找到老埃克，开始谈起庄园最近的情况。 老埃克一见面，就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大人，隔离带挖好了！” 吕克一走就是近十天，十天来老埃克无时无刻不在打造隔离带，将少量树木清理干净后在昨天晚上正好挖掘完沟壑。 “干的好老埃克！” 吕克大喜，顾不得路途奔波，拽过一个叫丽莎的女仆，让她告诉杜丝一声，随即快步走向森林。 已经逼近七月，没有多少时间来开荒了，必须争分夺秒。 所有农奴被喊到了森林前，吕克先是亲自巡查了一圈隔离带，放火烧山是非常危险的举动，必须要做到防护周全，但凡有一点纰漏，迎接他的将是漫山的烈火！ 巡查发现基本没问题，吕克先是让众人在山坡下每隔一段距离，设置了一个点火点，点火由干燥的木柴组成并淋上一部分植物油。 众人没多久就搭好五六个点火处，然后吕克将十多个农奴分成好几伙，让莱恩吉尔他们几人带领分别站在隔离带的不同位置。 每个人手中都有一把木铲，以防烧林过程中有一丝异样的苗头能及时铲土扑灭。 吕克自己站在最前方，舔湿手指感受风向，今天山风很小，这也是他决定立刻烧山的原因。 顶着迅猛的山风点火，简直是嫌弃家业不够大。 见众人准备完毕，站在风口处的吕克高声道： “让，去点火！” 让点点头，最近几天的频繁指使让他逐渐适应了吕克的命令，举着火把来到山坡下，挨个点燃火堆。 滋啦啦，火与油发出刺耳的声响，火苗霎时升腾！ 随着黑烟逐渐变为白烟，充分燃烧后的火蛇向四周蔓延，大片的森林接二连三的被点着，熊熊烈火布满每个人的瞳孔，一瞬间烟雾缭绕！ 微弱的山风向上刮去，从山坡往上攀爬的山火可以更均匀彻底地触及所有植被，众人紧紧握住木铲，死死盯着山火。 这不仅仅是吕克一个人的事情，一旦失控会波及所有人。 性格最为谨慎的莱恩，甚至让人继续扩大着沟壑。 大火一直持续了一个下午，二十四英亩土地上的森林付之一炬，浓烟如同拧成的一股绳，不断向天空飘散。 众人就这么在山林间悠闲又紧张地待了一下午，晚上火焰逐渐稀少，丽莎跑出来呼喊吕克回去吃饭，其他人继续留守山林，初次体会到厨娘手艺的吕克微微挑眉，比想象中好吃很多。 雨果则坐在教堂中，迎着漆黑的夜晚小声默背着教义。 (本章完) 第120章 种植亚麻（35） 第120章 种植亚麻（35） 山火一直焚烧了一个晚上。 特意安排了一些人轮番看管以防死灰复燃，第二天一早，烧荒基本完成。 只是焚烧过后的土地并不能立刻进行耕种，树木的残留物还需要自然腐化一段时间，吕克估计起码需要一到两周才能耕作，也就是说距离真正的开垦还要等上半个月。 再加上足足二十四英亩的面积，尽管有一驴一骡和两架曲辕犁，但八月中旬能把土地耕作出来就已经算不错。 最后只留下半个月的时间播种 这在老埃克看来，几乎不可能完成。 于是一大早，吕克就起床带着莱恩等人探讨起一件新农具。 骑士堡三楼。 七月的暖风从窗户吹过，微红的床幔轻轻晃动。 杜丝缓缓睁开眼，棕色的瞳孔望着有些陌生的环境略微发愣，隔了一阵才想起这是在哪，伸手去摸，发现身边的床位空空如也。 “丽莎。” 杜丝轻轻喊道。 “夫人，您醒啦？” 木门吱呀推开，一直等候在门外的丽莎快步走进。 “帮我把头发梳起来吧。” 杜丝从床上坐起，她有一套轻薄的白色亚麻睡衣，较窄的腰部与宽阔的袖子凸显出身材，浅淡的头发披在脑后，看起来格外清爽。 丽莎熟练地将头发盘起，她是杜丝的贴身女仆，十几岁就跟在身边，和杜丝关系非常亲密。 柔软的长发被丽莎巧妙的双手挽成发髻，感受着对方舒适的力度和耳边清脆的鸟鸣，杜丝问道：“吕克去哪了？” “老爷吃过早饭就出门了，说是办一件重要的事，走时吩咐我们，说让您多睡会儿。” 在没有法律的庄园，吕克的话就是法令。 杜丝点点头没有说话。 没有镜子，一切梳理都需要丽莎自行发挥，好在也不像大贵族需要什么香料和绸缎，换上一身颜色较深的裙子再简单洗洗脸就可以了。 真要说起来，庄园内真正的脱产者应该是杜丝，任何人都不可能让她去劳作，同样学着吕克吃了点早饭就开始无所事事起来。 来到骑士堡第一天，吕克就给丽莎等仆人立了规矩。 其他地方他管不着，但是在他的庄园内，必须时刻保持整洁，所以另一个地位稍低的粗活女仆正在不停擦地擦桌。 杜丝想了想，喊上丽莎准备到庄园内走走，她需要更加了解这块土地。 两个人从走出篱笆院，绕开农奴区赶往田地，森林中空气清新，不过仍夹杂着一点灰烬的味道，沿途工作的农奴看见她连忙毕恭毕敬地鞠躬行礼。 在一些高等贵族家族，除了宴会上，女士通常不允许和外人见面，更别提平民，可下层贵族女士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作为吕克的妻子，她甚至可以监督庄园的农田和手工业制作。 杜丝长相并不漂亮只是在吕克看来，事实上，在大多数女人或枯瘦如柴或粗壮多毛时，洁白如雪的杜丝行走在庄园内，没有任何一个农奴敢直视她，除了怕被误会为不敬，更多的是自惭形秽。 农奴们正在种植亚麻。 男爵堡不像大城镇的集市，多数农户不会卖种子，莱恩把领地逛了一遍，才买回来大概二十磅的亚麻种。 种植亚麻最好月份其实是五六月，七月底稍微有些炎热，不太适合播种，不过为了能让农奴们有衣服过冬，也只能舍弃一些产量 毕竟在霍夫曼得知真的能获得充足的木炭后，自然收缩了一部分货物，其中就包括亚麻布，现在想买现成的布料很难了。 罗伯特带着八个人将半英亩土地初划分好，这是足够播种亚麻的面积。 抗旱抗寒、不挑地、需要的种子量是别的作物一半，长成植株后不用特别打理，都是亚麻的优点，所以种植它相对简单。 杜丝视线越过劳作的众人，将整座山林揽入眼底：涓涓流淌的小溪上坐落一座狭小的水磨坊，磨坊东方是哗哗流水的筒车，水波荡漾的玛瑙河漂浮着几只木筏，对面是种着各类作物的农田，稍远的山坡是刚刚烧出的空地，蔚蓝天空下的红色教堂格外漂亮，往西走，错落有致茅屋由北向南分布，穹顶面包炉在南部，山脚旁砖窑与炭窑遥相呼应，山顶是只剩一个黑点的瞭望塔，而在最中间，自然是被尖木桦树栅栏围住的骑士堡，西侧是牲畜区，内含靶场、水井、粮仓、柴棚、扈从屋 眼力不俗的杜丝立马看出，这块土地的潜力似乎比提哈村要强. 杜丝巡视了一遍领土，最终来到吕克的位置，这座庄园的真正主人正在和几个部下激烈商讨着。 “既然这个农具看的差不多了，那就抓紧行动起来！” “吉尔，你和汉斯去把需要的木板都劈出来；老埃克，你带保罗去丈量驴的大小，到时候还需要它来拉车，顺便，将田地里每垄的间距丈量好，这件农具配合好曲辕犁能尽量做到精耕细作；莱恩，你是专业木匠，最难打造的耧斗和输种管交给你。” “是老爷！” 众人齐声答应，随后马不停蹄地分开工作。 没错，这就是吕克想出用来播种的利器——三垄条翻机，或者叫，木耧车！ 众人依次离开，吕克这才转身看见杜丝。 “亲爱的，你在创造农具吗？” 杜丝略显惊讶地看着吕克，她没有想象到对方还有这方面的能力。 “何止是农具。” 吕克指了指杜丝刚刚走过的每一个地方，笑道：“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创造的。” 瞧着杜丝诧异的神色，又得知她在家有些无聊后，果断搬出了五子棋。 这一回，杜丝要比之前还要震惊。 “亲爱的，我一开始本以为你是一个老头子，后来觉得你是一名落魄的贵族，再后来知道你是封地骑士，但我没想到，你还是一名艺术家。” 女生对这种东西非常感兴趣，如果吕克搭建了这座庄园让她佩服，那五子棋则让杜丝觉得对方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迫不及待地拉着丽莎准备回屋下一局，吕克则独自走到羊圈查看绵羊情况。 羊舍前，玛丽正熟练地抱出一捆青草，用镰刀砍断，随后草叶扔给山羊，根茎则递给绵羊，看着绵羊和山羊分开饲养，吕克满意点点头。 这是他特意嘱咐的结果。 早在回来路上就发觉出绵羊要比山羊安静或者说怯懦一些，果不其然，昨天烧山之前玛丽急匆匆地跑过来和自己说，山羊群有些不待见两只从天而降的伙伴，尤其是还活着的那头公羊，母羊下完崽又把它放了回来，本想着留它做种羊用，谁成想一看见绵羊羔就像看见了仇敌一样，不断用犄角顶它们，要不是玛丽发现的及时，咩咩叫的绵羊估计能被活活撞死。 幸好当初分离公羊的隔断没拆，玛丽只好把羊羔迁到另一边。 “绵羊暂时不太适合放牧，先圈养一段时间等大了再说，另外这头公羊野性有点太足了，让小查理好好教训教训它！” 得知了情况的吕克非常生气，自己要绵羊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更多的羊毛，搭配亚麻织出衣服。绵羊可不容易弄到，要不是看在自己刚刚结婚的份上，贝里可不会把绵羊卖给自己，就这样还多了比市场高一半的价钱。 不过说到小查理，两年时间匆匆而过，自己都结婚了，这个最早跟了自己的老伙计，还是孤零零一个. “得给它找个伴了。” (本章完) 第121章 木耧车（45） 第121章 木耧车（45） 有人分工劳作，吕克自然闲了下来。 两队农奴，一队在种亚麻，另一队剩余几人在保罗带领下，正在开荒田费力挖着树根。尽管放火烧山，但火焰也有吞噬不到的地方，那就只能凭借人力去干。 保罗据老埃克这段时间观察，发现确实靠谱，吕克准备过些时日正式让他代替乔治的位置。 走到莱恩身边，静静看着他打磨耧斗。耧车的精髓就藏在这个小小的耧斗中! 莱恩用锯子锯出四四方方的木板，再用刨子磨弯，尤其是两侧，木屑在空中飞舞。半晌后，木板更像是有棱有角的月牙。 耧车采用的是榆木，一直磨到中午，才将外层弄好。珍贵的铁钉不是什么都有，木钉和榫卯仍然是一切器具的主流。 用木钉楔成比较扭曲的口字形，口字前端木板稍长一截，后端则按在月牙挡板中间，将弯曲的尾巴留出，在最末尾又钉上一块小木板，最后又在下端嵌上底板。 这样的耧斗大概能装进一二十磅的种子，莱恩取过凿子在后端下方开口，砰砰砰的声音不断传出，这将是播种的出口。 为了防止平常时候泄露，自然要再造一个阀门。说是阀门，其实就是用一个可以竖着拉伸的木板阻挡。莱恩细细雕琢，阀门每一次升降都可以用楔子卡住，可以随时调节种子流出的数量。 这也是木耧好处之一，不同的种子会有不同的播种密度。 期间老埃克带着用木炭标好的藤绳长度赶回，众人吃过午饭，吕克挥手让莱恩拿着去造耧腿，他接手未完成的耧斗。 如果想让种子真正撒向田地，光在底部凿个口子绝对不行。耧车为什么可以精准地控制撒种方向，就在于另一个重要的装置——输种管。 输种管整体像三条腿的支架，内部镂空，斜下方有孔洞。 为了这个小却精的输种管，吕克耗费不少时间。 由于耧斗被阀门分成了两部分，前部分装种子，吕克就在后半部分的底部开出两个圆洞，又在上方钉入一块长且窄的格挡，格***也被凿出圆孔，三个圆孔阶梯状一上二下，正好与输种管对应。 取过黏土仔细摸匀连接处，争取种子输送不会掉落，吕克用木盆接在下面，随便取过一捧种子放在耧斗里试了试，当抱起耧斗倾斜晃动，谷种果然哗啦啦地从管道到入木盆。 不过却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下面的孔洞还好，由于在最底部，种子会自然而然的滚落，而上方的圆孔两侧的种子则会卡在格挡里，吕克想了想，取过一截短绳和一小块木头，绑一起吊在上方，这样充当摆锤的它会在晃动耧斗时把滞留的种子通通扫下去。 吕克满意地放下耧斗，在另一边，有了莱恩加入，耧车的雏形也基本搭好。 三条弯曲耧腿大约三英尺高，每条耧腿间距大概是一垄，下方三分之一处又嵌上类似无斗独轮车的耧车，两边的耧辕加长，直到可以容纳一头驴。 但因为暂时还没有铁铧，只能算半成品。 把所有部件拼凑在一起，耧腿也是中空，用来嵌入输种管，用麻绳作最后的固定，使劲晃了晃发现没问题，就开始用树脂涂刷，争取不那么快腐朽。 等到干燥后，这座木耧车便完成了！ “按着这个步骤，再造一个出来，铁铧我来想办法。” 吕克吩咐一声，迎着夜色返回骑士堡。 途中看见让正在给战马喂饲料，战马主要的口粮还是燕麦大麦，不会侵占人的食物。 让脸上的刀疤在夜色中极为浓厚，自从和杜丝已经结为夫妻，吕克将自己上洛林的身份告诉了对方，这没什么可隐瞒的。 于是杜丝也将自己家族的事迹讲述一遍，其中让的刀疤就是在一场战役中为了营救鲍德温时受的伤。 “让，你过来。” 吕克招招手，听见呼喊的让疑惑走过：“大人有什么事？” 让是罗圈腿，走路姿势比较奇特，吕克明白，这是久乘战马的后遗症。 上下打量他一番道：“我知道你的骑术不错，交代你一件事，看见那匹旅行马没有，只要能教会莱恩骑马，我就恢复你扈从的位置。” 让可以说是吕克最复杂的手下，一方面他不可能像莱恩吉尔一样对自己死心塌地，甚至可以说连好感都少，但另一方面，从某种程度讲，又是最忠诚的部曲. 只要自己和杜丝关系稳定，他就绝不会背叛。 这也是吕克能容忍他存在的原因。 基于这一点，吕克给他找好了定位，那就是去和乔治一起守特尔夫桥！ 一开始的打算是让汉斯去，但汉斯实在太能干了，吕克忽然有点舍不得。 别的不说，除了汉斯，谁还能任劳任怨地去掏厕所？ 反倒是新来的让，曾经是脱产士兵的他干起活并不熟练，还不如和同样会骑马的乔治带着旅行马去桥边收过路费，两个人一个机灵一个能打，又都见多识广，知道那些人可以收那些人不能收。 娶妻之后，虽然重心放在农业上，但军事吕克一点没松懈，乔治汉斯同样加入了每天的清晨的训练。现如今山林单论个人战技还是自己为尊，让不相上下，汉斯紧随其后。 不过最有潜力的部下却是莱恩。 让年纪毕竟太大了，能活到老埃克那个岁数的能有几个人？让可以说再过十年没死都算上帝垂怜，汉斯脑子又不好，只有剑术天赋不错的莱恩未来可以挑大梁，所以吕克会不懈余力地培养他。 让愣了愣，随后答应下来，虽然换了新领主，但他并不介意提高地位。 “我明天就会训练他！”让低声道。 回到木屋，厨娘已经准备好了丰盛晚饭，吕克坐在主位，杜丝在侧位，两个人眼前的食物还算不错，杜丝敲碎了一颗半生不熟的心鸡蛋，放在器皿里，用面包蘸着吃，搭配上奶酪和炖豌豆，这是她最爱的食物之一。 吕克口味就截然不同，鸡蛋被特意弄出一碗鸡蛋羹。 “丽莎，雨果修士的食物准备的是什么？” “大人，是黑面包和蔬菜汤。” 吕克点点头，还算不错。 “明天就是礼拜日了，教堂的弥撒就交给雨果修士主持吧。” (本章完) 第122章 识字与正式开垦（55） 第122章 识字与正式开垦（55） 教堂周围绿草如茵，古老的槐树簇拥着这个神圣的地方，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雨果闭上眼站在最前方高声吟诵福音，众人整齐的声调在后方一唱一随，相比于吕克，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更加虔诚。 “上帝与我们同在，阿门！” 随着最后一声祈祷完，众人心怀敬畏的心思逐步离开，十一世纪的宗教信仰还带有一丝暴虐的的原始形象，主除了怜爱世人同时也会因为原罪惩罚信徒，所以按住教义严格上说，信徒天生带有罪恶。 “唯有禁欲、祈祷、停止战争，才能得到真正的救赎。” 雨果合上圣约翰福音书，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对没有离开的吕克说话。 自从来到骑士堡，雨果仍然坚守着清贫的品行。 瞧着有些油光发腻的修士袍，吕克赞同道：“你说的没错，只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雨果这样的人太少了，真正的修士是像皮埃尔那样的狡猾老道的家伙。 听着吕克的感叹，雨果脸上泛起愤怒神色，语气有些哀伤： “那些奉行西门与尼古拉方式的修士根本不是上帝的孩子，他们是被魔鬼引诱的人，正是有他们的存在，上帝的福音才无法真正传播到世间，才会纵使战争不断，才会让异教徒侵占了安达卢斯！” 吕克眨眨眼，不置可否。 据雨果所说，他本来的目的地是勃艮第的克吕尼地区，在那似乎才有所谓的真正修士。 和雨果一起走出教堂，随后赶到水磨坊旁，弥撒日并不一定要祈祷一天，农忙时甚至可以不用做。 水磨坊的简陋木棚正在莱恩的指挥下拆卸，准备建造一座更大的屋子。 由于磨坊的狭小，谷粒大多存在粮仓，没有磨成面粉，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现磨。 改造的磨坊大体上是将水轮增大，变成筒车大小，顺带着磨盘也要另外打磨，木棚原本只够两个人勉强进去，修葺后起码要能容纳五个人，并且准备造个二楼。 没错，随着粮食增产，明年之后该有一位磨坊主了。 望着众人有条不紊地工作，雨果抚摸起胸口的十字架，“吕克骑士，不得不说，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领主。” “我还从来没见过，会将磨坊免费提供给农奴使用的贵族，虽然你是在开荒，但不可否认，在金钱方面，你比大多数人要更加值得称赞。” 因为有雨果在，或者说因为有教会存在，从罗贝尔手中缴获的芬尼虽然被吕克收入囊中，但两个银杯却放在了教堂内当装饰，这让雨果对吕克的观感不错。 雨果当然不知道，吕克是看出两个银杯子打造的太粗糙，用它们吃饭说不准会金属中毒。 “雨果修士，我准备向你学习一些拉丁文字，不知道你能否教我？” 吕克眺望挖基地运木材的众人，忽然开口道。 “哦？难道你想亲自读一读圣约翰福音书？”雨果骤然扭头，面露惊讶。 “当然，我希望能更好的感受上帝的教诲。” 吕克早就想识字了，至于是什么途径他不在乎。 雨果深深点头，对于这种虔诚的恳求他自无不可，心底对吕克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水磨坊的改建并不复杂，基本就是整体放大一两倍，有莱恩主持，接下来几天吕克正式投入识字大业。 有过类似学习字母文字的经验，吕克学习的速度很快，不费吹灰之力眨眼就记住了二十六个字母，并很快学会书写自己的姓氏，和大概十五个单词的拼写，让雨果几乎惊掉下巴。 “你应该去当修士，而不是当领主。”雨果认真道。 半个月后，在大概学会一百个单词左右，一天大早，在吕克的带领下，近二十名农奴带上驴骡和曲辕犁，正式翻土！ 给骡子套上缰绳，一人在前面牵住保持方向，一人在后面把犁。 阳光从头顶照射，保罗笨拙地推着从来没见过的农具，初耕翻土是力气活，从来没有翻垦过的土地更为结实，剩余的农奴各自拿着锄头在旁边人工开垦，争取最大限度把土壤翻到一侧来让太阳暴晒。 每个人都没有怨言，吕克既然完成了他管吃管住的诺言，那么等明年再开垦肯定会真的分租，现在努力耕耘其实就是在为将来的生活耕耘。 骡子不愧是最能吃苦耐劳的动物之一，日晷影子每次走过一格黑驴都需要休息十几分钟，骡子却能一气翻耕一上午。 耕种期不仅仅人要吃的好，驴骡的也要喂养精饲料，要不然吃不消。 秸秆青草被换上了战马才能享用的燕麦，吕克也亲自上阵，带上小查理每天往返山林，捕猎更多的动物补充肉食。 每隔一天，还会提供黑面包等硬干粮，顺便看看新的水磨坊好不好用。 半个月搭建的新水磨坊，基本和吕克印象中比较古朴的磨坊形象吻合了。 巨大的水轮浸在溪底，水轮中轴各有一个大型支架，旁边的木屋用一排排的木板垒起，唯一不足的是，半个月时间终究太短，没有搭建房顶，用了两回，除了有点生疏没有太大问题。 开垦除了刚开始的兴奋，到了后面只能感觉到漫长又枯燥，一驴一骡和十多个人手，一天大概能初耕一英亩半左右。 翻土要将内部的土块打碎，等全部完成又需要重新平整土地，每天临到傍晚，劳累了一天的众人基本无心做饭，所以吕克在这期间制作大锅饭，然后统一分配。 玛丽和几个较为轻松的老人孩子负责每晚的晚餐，刮掉鱼鳞掏空内脏，连同山果蔬菜一同倒进陶器里。 捕猎的动物则直接生烤在烤架上，每日黄昏，都能在庄园空地望见大片炊烟与阵阵香气。 这一日，保罗拖着疲惫的身躯牵着黑驴返回庄园，把驴子还给又要负责料理牲畜的玛丽，转过身去找自己的家人。 保罗就是居住了吉尔房子，家人最多的流民，瞧着妻子已经将一家五口的食物领回，对同样开荒了一天的妻子笑了笑，然后扑通坐在地上，端着陶碗不顾滚烫将肉粥大口往嘴里扒。 “爸爸，给你吃这个！” 七岁的小女儿突然把一块指头大小奶酪递给了保罗，正吃饭的保罗刚想夸奖几句，看清食物后大吃一惊：“孩子你是从那弄来的？！” “米勒送给我的，是她妹妹送给她的，这几天我经常去瞭望台帮他站岗。” “好孩子，你自己吃吧。” 得知不是偷来的，保罗长缓一口气，亲了亲女儿的脸颊将她哄到一边，瞧着女儿欢天喜地的样子，保罗笑了笑，与两个月瘦弱的皮包骨相比，女儿总算稍微有点肉了。 又将碗里的鱼肉夹出大半递给了十二岁一起去开荒的儿子碗里，和父亲聊了聊捕鱼的收获，感受着晚间的微风，明天又是奔波的一天，他需要抓紧休息了。 躺在草铺上，保罗想起罗伯特总是说老爷是被上帝保佑的人，吧唧吧唧嘴，每个领主都会这么说自己，不过能被农奴这么吹捧的还是第一次见。 彻底入睡前，又不禁想起逃荒路上死去的邻居，这时，家人的鼾声在耳边响起，意识朦胧中，保罗呢喃道：“也许我也是受上帝保佑的人.” (本章完) 第123章 苹果嫁接（15） 第123章 苹果嫁接（15） “老爷，您是说，要把苹果枝削下来，绑在山荆树上吗？” 站在没有苹果树的苹果林前，听到吕克的话，哪怕是极其信任他的莱恩与老埃克都忍不住对视一眼。 他们还从来没听过这样的种植方式。 尤其是老埃克，之前还好奇为什么种山荆树。 “没错。”吕克没有解释，而是斩钉截铁道：“别发呆了，带上小刀跟我来，仔细看好，我怎么剪的苹果枝，你们就怎么剪。” 田地初耕大半月，农夫们逐渐适应了节奏，开垦越来越快，莱恩揉着屁股跟上，他这段日子并不好受，自从让来训练他如何骑乘，屁股差点没颠碎。 来到真正的苹果林，野生苹果树难免会招惹一些虫子，绕着树走了一圈，最终在一颗健康的果树前停下，沿着粗壮的主干将旁边的短枝一点点割掉，吕克指了指上面的嫩芽道，“尽量割带发芽的，一会儿嫁接用得到。” 此时的苹果树正是生长关键期，剪掉多余的枝丫反而能让主干结果更多。 莱恩和老埃克有样学样，工艺并不复杂只需要心细就行，没一会儿就剪出十几根。 等看到数量差不多，吕克举起手停止修剪，让人拎着藤筐走回山荆树。 看着成片的山荆树，几个月时间对于它来说太短暂了，哪怕有人照料也才张了三英尺左右，不过恰好符合吕克的预期。 吕克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摸着胡须思考起来。 和种田翻土不同，土块少砸一点并不是大事，可嫁接的步骤都要保证万无一失。 首先是砧木接口，吕克打算最普遍的方式——t形接口，先是在树干划出t字，随即挑开向两侧剥皮，露出里面的树芯，期间树皮不能掉。 其次是接穗，捡起苹果枝，舍弃较嫩的部分，在余留的处斜着削砍，留出带嫩芽的大概拇指大小的接穗片。 吕克快步走到砧木旁，将接穗一点点滑进接口，他的手腕控制地很好，没有沾染丝毫灰尘，最上方紧密对齐，发现有凸起的部分，毫不犹豫用刀划掉，确保接穗与砧木牢牢结合。 见结合完毕，再两侧树皮合上轻轻盖住，独留出嫩芽。 最后一步，就是绑紧固定了。 往常无论绑任何东西，使用的都是藤绳，但这一次不行。 他需要更细致更透风的东西。 这也是吕克刚刚思考的事情。 解下手臂的马尾，没错，吕克最终采用的是马尾。 战马的呵护并不仅仅是饲料供应，剪鬃束尾同样重要！ 以前没养过战马，吕克之前还忽略了这方面，直到过长的马尾不小心与鞍鞯发生纠缠，才开始隔三差五地剪短，包括额头的毛发，被系起挽成了小辫。 为了确保不会被风吹散，除了嫩芽裸露在外，其余树皮被细细的马尾一圈圈缠绕。 吕克满意拍拍手，“大功告成。” 接下来几天只需要观察会不会干瘪发黑，枝条有没有萎缩，如果一切正常，代表嫁接正式成功。 “老爷，这样就能接出更甜的苹果啦？”莱恩凑上来好奇道。 吕克点点头又摇摇头，理论上没问题，但事实上到底会结出什么样的苹果还不确定，变异的也不是没有。 “不管怎么样，先接上再说。” 把步骤的要点给众人解释清楚，随后当起甩手掌柜，。 吕克回到骑士堡，杜丝见到他非要拽着过来下几盘棋，她最近已经上瘾了。 “亲爱的，您要是去参加宴会，仅凭五子棋就能和一堆贵族小姐搭上话了！” 杜丝对五子棋评价非常高，或者说干脆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年代，对一项新的消遣方式的肯定。 “我可没时间参加他们的宴会。” 吕克仗着熟练不一会儿就摆出三角阵把杜丝下的弯眉蹙起。 想了想道：“既然你觉得无聊，有时间也和雨果学学识字，能消磨时光还能涨知识，等认字了会读书就不会太无聊了。” 除了教士，没有人会比吕克更清楚识字的重要性，包括那些中下层贵族。 就说军事，一个识字看得懂战术部署的下层军官可是如同宝贝一样。 当然，吕克不打算推行识字，起码现在不会推行。 能做到他和身边寥寥几人学会就可以了。 杜丝困惑地凝视棋盘，抬头道：“可是我识字啊。” “什么？”吕克瞪大眼睛。 “在提哈村，我经常需要为我父亲处理账簿，管理家产，当然要识字才行。” “嘶”吕克一阵牙疼，闹了半天自己才是文化程度最低的。 两人一直下到中午，途中去看了看果树，基本插的差不多了。 下午时吕克又去查看了一遍木耧，第二架已经完成，并且全部风干，黄昏，吕克从教堂出来，忽然发现莱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外面，似乎在等候自己。 “怎么了？有事情？” 吕克皱起眉头。 教堂距离庄园较远，除非有情况否则莱恩不会专程过来。 抬头望了望瞭望台，没有狼烟。 莱恩撇嘴道，“大人有两个农奴打起来了。” …… “两个都是后来的流民，只是逃荒时聚到一块，之前不是一个地方的。听保罗说，两人在逃荒路上就有矛盾，刚来时可能因为身体虚弱还没有起冲突，这不最近开荒食物变好了，晚上就为了半条兔腿吵了起来，后来更是直接互殴，我问过了，不是玛丽分的不公平，是单纯两个人怄气，有一个的眼睛被打肿了，另一个也被打掉了两颗牙，当时您正在午睡，所以我只好先把他们分开然后让吉尔看押着。” 吕克走在田间小路，静静听完来龙去脉。 “他们俩平时开荒怎么样？” “不算懒惰，不过也没有保罗那么勤快。” 吕克点点头不再多说。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冲突，这是不可避免的，之前沃德村众人都是劫后余生的同伴，彼此间很亲密，但流民可不是。 但理解归理解，吕克的面容却非常严肃。 才刚吃饱饭就在领地大打出手，本质上，其实是对他的不尊重。 没有经历杀马丁的事，这些人的敬畏心似乎有些少。 “大人！” 夜幕下，离着很远，在农奴区的角落，望见了手持长柄刃的吉尔，他的独眼和让的刀疤对平民震慑力不错。 吉尔身后，两个被绑起来的农奴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其余农奴抱着碗坐在一边，见吕克过来纷纷站起。 (本章完) 第124章 第一座监狱（25） 第124章 第一座监狱（25） 保罗抱着碗在一边看热闹，他的女儿也伸脖子去张望，瞧了一会悄声道：“爸爸，这是不是以前抢我吃的那两个人？” “是的，就是那俩家伙！” 保罗咽下一口粥，有些幸灾乐祸。 他当然认识俩人，不仅认识，甚至也有些仇怨。 逃荒路上什么事都会发生，同行的人也未必可靠，只抢点口粮实在算是本分人了。 但口粮可是活命的依仗，保罗不可能任由对方抢走，为了那十几颗发霉的粮食，双方爆发激烈冲突，因为身体都虚弱才没有闹出人命。 也是那时吕克突然带人出现在众人眼前，说完要求保罗便第一个站出来答应，实在是当时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因为分那点种子产生的仇怨居然还带到了大人的庄园，你看着吧，他们肯定受惩罚！” …… 哀求声从脚下不断传出，正如保罗所想，吕克问清情况，见确实是单纯怄气打架，不再多言，在莱恩耳边交代几句，他点点头立马带着汉斯赶到一边打造起一座新的建筑。 两个农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其实打完架他们就后悔了，在曾经的村庄，并不是不清楚领主的严苛，同时拥有司法立法等权利的领主处理事情全靠心意，偶尔有一些审判团也只是辅助居多，遇到有土地争端的自由民，帮忙调查证据而已。 所以当瞧着吕克无动于衷的模样，他们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他们当然不是不惧怕吕克，相反，每天早上都要操练士兵的吕克在他们眼中威重很深，可没办法，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保罗，吃饱喝足后有些跳脱的人才是大多数，只有真正受到处罚才会老实。看似荒唐，其实是人性的真实写照。 夜色中莱恩用锤子叮叮当当的敲打的声音格外刺耳，吕克又指使了乔治等人过去帮忙，自己回屋吃了晚饭，出来后见两个木笼已经搭好。 吕克围观着狭小的木笼，这便是他让打造的东西——骑士堡内第一所监狱！ 由于时间紧，木笼非常小，不过却正合他意。 “开荒一整天还有功夫斗殴，看来是力气没处使了。” 吕克冷冷道：“莱恩，把他们关进去！” “是老爷！” 反绑着双手的二人立马被推搡进去。 木笼呈长方体，前后左右共用十根木头。与头顶脚下狭窄的木板牢牢榫卯，细窄的缝隙只能伸出一条胳膊，关上木门，用藤绳在下面绑紧，两人进去后只能直挺挺的挺足腰杆，膝盖稍微打完都已是极限。 “见你们是初犯，罚你们站到月亮爬上树梢！让，你来监督。” 明天还要开荒，又只是打架，吕克不打算做太重惩罚，小惩大诫即可。 不要小看这个木笼，短时间站立还好，但如果无法换任何姿势、且连续站立可就是十足的酷刑了！ 只要时间够久，双腿残废不是问题。 所以即便罚站半夜，估计两个农奴都要走不动路。 环视了一圈农奴，吕克转身回到木堡。 …… 第二天天一亮，果然看见双腿打颤的两人拖着身子去开荒。 吕克端着茶水喝了一口，他也是最近才发现，原来山荆树的树叶可以泡茶喝。 事情的契机还是因为艾米摘野生山荆果时顺带将叶子摘进了筐里，不过也这是常有的事，但好巧不巧，习惯喝热水的吕克不小心将叶子弄进了陶器并一起烧开了，直到打开才发现。 本想捞出来丢在一边，却没料到煮开后却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树叶冷却放脆，接着继续泡在水中，简单喝了一口，带有微微苦涩和果树的清香瞬间遍布口腔。 “也算是一门饮品了。” 吕克一口喝干茶水喃喃自语，苹果酒和格瓦斯可不是天天都有。 走出屋外来到田地，初耕的进度比想象中要快，这些天农奴抚平土地后，又开始填土挖垄。 保罗成功代替乔治的位置，成为第二队领头的农奴，此刻正由高向低挖着垄沟。 垄沟行距集合了木耧车的间距，深度在十英寸左右，这样才能保证根部生长，为了垄沟笔直，已经事先在下面划好长线。 保罗拿着为数不多的铁铲一直深挖，汗水从他的脸颊滴落，后面则有人举着木铲拍平，确保沟底沟壁平滑。 强壮的农妇走来走去，踩实垄沟。 罗伯特在另一边如法炮制。 吕克用手遮住扎眼的太阳，挖沟不必全挖，并不是所有种子都需要垄土种植，因地制宜才最主要。 不过引水却是个大问题，筒车可以将水从河流引到平地，却无法引到山坡。 “等种下后再想办法吧。” 另一边，吉尔和汉斯却没有烧炭，而是打量着森林中的空地喃喃道： “莱恩，我们确定要在这搭一座伐木场吗？” “没错，这是老爷吩咐的，现在森林越砍越深，再来回搬运木头太费事，老爷说干脆建一个伐木场出来，顺带木工房也搭出来。等以后如果范围再往里扩大，还要建出伐木工的木屋，让对方一直住在森林里。” “那伐木场建多大？” “能暂时让木头不受风吹雨打就可以，另外以后劈柴地点也在这，劈好一车再用独轮车运回来。” 吉尔想了想，发现确实更方便了。 说做就做，由于不住人，所以不用打地基，这也是他们三个人就来搭建的原因。 将烧黑削尖的木桩底部插进松化过的泥土，随后填平，有汉斯这个大块头在，不一会儿就把墙壁围好。伐木场木棚有大概二十英尺长，上面的顶棚更是直接把木头齐齐垒住，顺着梯子爬上去，用之前搭木堡的滑轮把木头吊起，木头两侧早就让汉斯砍成斜面，稳稳放在四周，再用藤条和木钉固定，接着将缝隙用泥土磨严，铺上茅草压住石头，中午只是凉水和面包匆匆解决，从早上一直干到晚上，将基本雏形搭了出来。 “明后两天再好好弄弄。” “没问题！” 莱恩的地位仅次于吕克夫妻，说的话如今也算是命令之一。 从今以后这里将是木头的初始分割地点，也将是未来木工房的位置。 (本章完) 第125章 桥头小屋（34） 第125章 桥头小屋（34） 潺潺河水自东向西流动，途径无数的平原、山脉与草地最终汇聚在源头位于勃艮第的塞纳河。 吕克站在河边，望着有些浑浊的河水。 水里漂浮着人畜的粪便和各种厨房垃圾，令人有些作呕。 “呼～如果谁敢让玛瑙河变成这样，我就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吕克收回视线，嗯，天空倒是一如既往的蔚蓝。 这里当然不是骑士堡了。 这里是，特尔夫桥。 走下桥头，因为年久失修，桥身并不结实，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叫声，让吕克有些心惊。 这样的桥说不准那天就会断，必须找机会重修一下。 不过眼下却是没时间的。 望着不远处的让和乔治，两个人正在商讨小屋的地址。 两人穿着打扮与骑士堡内稍有不同：让穿着莱恩之前的漏洞皮甲，至于完整的自然归了对方，腰间挎着一把日耳曼短剑，这是他自己的武器，之前也被吕克收走过，不过现在物归原主了。 乔治同样攥着物归原主的短刀，身上则是普通的亚麻布，两人背后都有一面小圆盾。 守桥收过桥费不是战斗，能自保足以。 如果碰见实在强硬且实力雄厚又不屑于小小骑士名头的家伙，吕克给出的意见是：放行。 说欺软怕硬也好，审时度势也好，因为一点过桥费造出人员伤亡在吕克看来，实在划不来。 况且现在的过桥费只是一个过度，让来往行人先慢慢习惯，等日后实力壮大后自然可以将所有人的费用通通收敛。 吕克眺望山林，尽管未窥男爵领全貌，但凭借两年来不断的观察，已经确定这里是通往北方的必经之路。 “大人，就在这儿吧！” 两人商讨了一圈，最终在靠近桥边大概两百码的距离勘定一块空地，这里并没有超出封邑范围，毕竟桥边三分之一英里都属于自己。 “大人，乔治刚刚去河流下游瞧瞧了瞧，那边的水还算干净些，建在这，从房后森林穿过去，可以省些打水路程。” 两百码的距离不算远，吕克看了看答应下来，等收桥费时，再到桥头守着即可。 “那就这样，你们带着汉斯去砍树吧。” 没错，吕克还是把汉斯带出来了，不过却是来干苦工的，事后还会带回去。 贝里男爵领与骑士堡相同之处，都是森林众多，哪怕区区三分之一英里都攘括了一部分森林，虽然很少但建一座小屋子还是做得到的。 要知道从现在开始，大多数森林可都属于贝里男爵和其他领主的私人财产了，可不像山林中可以随意砍伐。 小屋的建造相当简单，说白了这里就是一个驻地，屋内有两张床，一个壁炉也就够了，多余的家具顶多是放钱和粮食的木箱，每隔一个月吕克会派人来收钱和提供食物。 另外再加一个简陋马厩，容纳旅行马。 莱恩已经学会基础骑乘，一旦入门接下来的教学会轻松很多，吕克准备亲自教导，毕竟骑枪战技虽然一般，骑乘也是骑了一年多了。 瞧着让的身影，也许是重新提拔回了扈从位置，或者发现自己对杜丝很照顾，并没有贪图她私人财产的念头，对自己尊重不少，而骑枪这段时间让也指点了两句，从而精进不少。 “大人，还有一件事。” 汉斯在砍树，让和乔治则在打地基，挖到一半让忽然抬头道： “大人，您看，您是否能给我们找一条想小查理一样的猎犬来？” 让摸着脸上的刀疤：“毕竟如果开始收过桥费，难免会有人不想交然后趁着夜色偷偷过河，有条猎犬，晚上也能警醒我们。” “嗯，你考虑的很周详，这事我会想办法。” 吕克赞叹点头，能考虑这么多，说明让确实可以用了。 狗并不难找，难的如何训练，不过也不需要小查理那样的真猎犬，能看家护院就行。 正巧，自己也想扩大一下猎犬规模。 “你们先在这里干活，我去一趟库铂堡。” “是！” 夹紧马腹，身穿锁子甲与锅盔，骑士剑弓箭披于左右，手中攥着一柄木骑枪，吕克自信没有谁不开眼敢拦着自己，独自一骑赶往库铂堡。 靠近堡内，径直走到酒馆，他需要在这获得信息。 “哦上帝啊，居然是吕克骑士！快请进！！” 长脸酒馆老板前所未有的热情，这回一眼就认出吕克。 他一点没忘记约翰只在这和对方顶了顶嘴，随后转眼就被男爵吊死在了城堡。 “给我准备一些麦酒我一会儿带走，顺便打听打听有没有想卖狗，我需要一条看家犬，价格好说，如果有让他把狗牵过来，这是你的芬尼。” “不不不，帮大人您办事是我的荣幸，怎么敢要钱呢” “让你拿着就拿着！” 酒馆老板嘿嘿一笑，不再推辞。 “听说南部叛乱加重，不等秋收男爵大人就带人出征了？” 老板把硬币放进怀里，点头道：“是啊，这一回男爵大人可是足足带走两位内府骑士和四位封邑骑士，以及四十名士兵和十名雇佣兵呢！” 吕克眯起眼，贝里男爵为什么这么热衷战争，除了能捞到大量战利品，更是因为如今的公爵初来乍到。 勃艮第新公爵为什么屡次遭人反叛？还不是因为他并不是勃艮第人，而是法王派来的，以前的公爵被迫接手了勃艮第伯国，能安分才怪。 这也让贝里看到机会，试图通过军功能把爵位再升一升。 打听完吕克没有多待，而是策马直奔铁匠铺。 他要为木耧车打造铁铧了！ 铁匠铺在库铂堡中心地带，作为平民中最有地位的人之一，铁匠史密斯的脾气非常暴躁，不过再暴躁也暴不到骑士头上，见吕克过来，对于这位经常让他打造奇怪物品的人，印象还算深。 “吕克骑士，您这回又要什么铁器？” 史密斯赤膊上阵，隆起的腱子肉上全是汗水，放下铁锤，扯着嗓子沉闷喊道。 把木耧车需要的铁质数据告诉他，随后指了指自己的战马道：“另外，你能否为我的战马换一副马蹄铁？” 马蹄铁是铁匠的招牌技术之一。 史密斯听后，抹了一把汗走出炙热的铁铺，围着战马仔细看了一周，道：“可以，不过需要连带马蹄一起修了才行。” “正合我意。” 有了从罗贝尔那缴获的钱财，如今吕克可谓是财大气粗，这一趟来不仅仅是为了搭桥，更是希望为山林购买更多的物品。 当然，很多东西是有价无市，就比如盔甲和战马，吕克想买也没人卖。 不过刀剑却能买一点。 询问了铁匠一下，谁知对方果断摇了摇头，“男爵大人最近已经打造了太多刀剑，铁已经不够了，现在只够给你造刚刚那些东西。” 吕克皱起眉，“就没有多余的武器？” 史密斯想了想：“.确实有一个，不过那是残废品，是一个钉头锤，我加入的铁有点多，非常重，所以男爵大人没要。” “嗯，可以拿出来我看看。” (本章完) 第126章 失意的养蜂人（45） 第126章 失意的养蜂人（45） “好吧，如你所愿。” “杰森，杰森！快去把那柄钉头锤拿出来给骑士大人看看！” 吕克对钉头锤可不陌生，他就是被钉头锤打“死”的。 过了半晌，一个有着方方正正的脸庞的年轻学徒双手抱着一把锤子跑出。 打量怀中的武器：说是钉头锤其实是硬头锤，大概一英尺半，笔直的黄木手柄缠绕着防止脱手的腕绳，前端则是四棱铁疙瘩。 “手脚真够慢的！” 史密斯横了一眼学徒，对方立刻缩起脖子不敢说话。 “大人，这个锤子重达十一磅，你要是想要，我低价卖给你。” “十一磅？确实够重了.” 一般的钉头锤能有七磅都是重家伙，怪不得贝里不要，一般人根本抡不起来。 不过想了想汉斯的力气，吕克决定买下来。 付了钱，将战马交给对方修马蹄，史密斯明显是老手了，将马栓好，然后用双腿夹住一只后马蹄，叫名叫杰森的学徒递过来一个钳子，开始对旧蹄铁不断掰扭，见杰森速度又稍慢了点，立马又是一顿呵斥。 吕克站在一旁，见对方将蹄铁卸掉，拿起一把造型独特的工具开始剐蹭内部，蹭蹭的声音与灰色的角质层不断掉落，露出里面白色的蹄壁，莫名有一种舒爽感。 “史密斯，你也算熟练的铁匠了，怎么还能造出残次品的武器？” 马蹄转圈修完，就开始挖中间的蹄叉，一块块杂质飞也似的脱落，史密斯头也不抬道：“我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还不是杰森那家伙，要不是他我也不会白白浪费这么多铁，说真的，我真没见过像他这么笨的学徒，要不是他父亲和我关系好，真想让他滚蛋！” 杰森听到脸红了一圈，却什么也不敢说。 将内部角质掏空，史密斯又开始用钳子闸掉最外围的蹄底，像修剪人的指甲一般，圆圆的蹄底啪嗒扔在地上。 借着不断打磨直到光滑，史密斯才抬起头，带着不争气的学徒赶到铁铺上，烧火烤铁。 因为经常修马蹄，史密斯不缺马蹄铁，只要稍加捶打模具直到滚烫即可。 小心夹起红彤彤的模具，然后猛地焊在马蹄上，一阵白烟滋啦啦的冒出，接着换上蹄铁钉入铁钉又继续修磨出上面的马蹄。 在史密斯娴熟的技艺下，不一会儿就完成其中一只。 “过来杰森，第二只你来磨！” 胆怯的杰森被连吼带骂的喊去，打磨过程中又被不断的怒喷，吕克摇摇头，任由这对师徒打造，自己先回到酒馆休息，睡了一觉起来，就听见屋外不停传来汪汪叫的声音。 “大人，这是我找到了三只小狗，一公两母，您看怎么样？” 低头看去，公狗稍大一些，两只母狗明显是狗崽，显然刚下没多久。 回到铁匠铺战马已经修好，付了三百芬尼的马蹄铁钱和四百八十芬尼的钉头锤，用一个藤筐装起三只狗栓在马背侧面，黄昏时赶回了特尔夫桥。 一天时间两人大概将十六英尺长，十三英尺宽的地基挖出一部分，见速度较慢，吕克拿出一点钱准备明天让对方去库铂堡雇佣一批人来一同搭建。 几个人正商量着事，晚霞之下，从北边忽然冒出了一伙人影. “灾民？”让起身问道。 “应该是，不过灾民都会向北边去，他们倒好，往南边来。” “好了，不管是谁，正好就拿他开荤，乔治，带上汉斯去收过桥费！” “好的老爷！” 乔治提起短刀，硬头锤已经配给了汉斯，没有辜负吕克期待，十多磅的重家伙在他手里仍然抡的虎虎生风，只是确实太重了点，汉斯也只能短时间用一会儿，时间长了也会手臂发酸。 乔治惊骇地看着汉斯，这一锤下去，就算装备精良的骑士也未必受得了. 两人就这么赤裸裸地站在桥头，静等着对方过来，谁知道看见他们，对面的行人反而不敢再向前走。 于是乔治只能扯着嗓子喊道：“这里是勃艮第骑士吕克大人的封邑！想要过去，必须一个人一枚芬尼！否则，趁早什么地方来回什么地方去！” 乔治声音洪亮，对方似乎是在犹豫，半晌后，才颤颤巍巍地走近。 随着距离拉短，果然是一伙身穿破烂的灾民。 “大人.我们没有芬尼能用其他东西代替呢？” 河边竖起的雄鹿纹章旗让为首一名男人装着胆子走过，哆嗦地说出自己的请求。 乔治琢磨一下，点头道：“物资也可以，但必须足够一枚芬尼的价值。” 男人松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些粮食递给乔治，接下来的灾民，送什么的都有。 到了最后一人，在从怀里掏了半天，最终掏出一块破布，层层打开然后递给乔治，“大人，这就是我们的东西” 看着发粘的物体，闻着香甜的味道，乔治的眼球瞬间放大，连忙招呼吕克道：“大人，您快过来看，是蜂蜜！” 那块物资不是别的，正是一撮蜂蜜块！ 吕克听清呼喊，同样心中一凛，连忙驾马过来，接过蜂蜜在晚霞下照了照。 蜂蜜啊，真的是蜂蜜. 在没有甘蔗的情况下，这可是重要的味来源！ “你从那来的？” 吕克立刻看向男人，难道对方掏蜂窝了？ “.别人给的，就在不久前他用这块蜂蜜换了我半块面包.” “听他说，他是来自上洛林的养蜂人” 吕克深吸一口气，又问道：“你们怎么从北方过来了？” 男人听到问话立马苦下脸，“大人.您不知道，北方也开始乱了.” “尤其是上洛林地区，不知是谁说陛下要把上洛林公爵爵位传给一位卢森堡的家伙，然后不知怎么回事，一夜之间到处都是土匪，四处袭击村落城镇，我们只能向南边逃窜了.毕竟至少库铂堡这里是安稳的。” 吕克挥挥手让对方离开，心底久久不能平静，琢磨一会儿不再等待，挥舞马鞭向北方驶去。 “让，骑着旅行马跟着我！” ，自己可是缺很久了。 (本章完) 第127章 播种！（55） 第127章 播种！（55） 半晌后，让夹着一个瘦弱的人影，和吕克骑马折回，乔治正在做晚饭，见到他们连忙过来牵马，他可以说是整座骑士堡最了解战马的人。 “给他做一碗粥喝！” 让像押犯人一样押着一脸迷茫恐惧的男子坐到一边，吕克指了指对方吩咐道。 乔治瞥了一眼对方脸上的伤痕，怎么看都像是被绑架来的。 “别看了，不是我们打的，是他之前的领主揍的。” 吕克端起掺了风干肉的粥，桥头堡需要的粮食大多都是易储存的，一些青菜只能让他们自己去库铂堡买。 其实吕克并不介意两人会贪下一些过桥费，事实上，除了莱恩少数几人，外放到这的人没人不贪，只要不过分，不在乎留下一点酒钱。 养蜂人看起来非常木讷，呆呆的坐在原地不说话，直到乔治递过去一碗粥，眼里才有了灵动感。 说来好笑，原来当吕克找到这位养蜂人时，对方正抱着之前的农夫和他交换的面包，结果面包发霉不说，里面根本就全是石子木屑，咬都咬不动，难怪会和他交换，吕克能把他带回来也根本没费什么口舌，因为早就饿的走不动路了，瘫在原地了. 抱着热粥一口口往里送，干瘪的肚子总算有了热食，养蜂人的目光逐渐恢复活人气息。 “.大人谢谢您救了我！” 养蜂人喝完一碗没有再要，他见过饿了太久后吃多撑死的人。 “听说你是养蜂人，那你说说，你怎么连蜂车都弄丢了？” 北方再乱，其实对于一些技术人员的影响并不大，除非当场死了。 这其中，铁匠、石匠、皮革匠地位最高，养蜂人虽然较低，但也比普通农夫强，去随便一个领地讨碗饭吃，不算难。 “.唉。” 养蜂人奥利弗重重叹了口气，“因为，我害死了一名领主.” “什么？” 在场众人大吃一惊。 …… 今晚月色较为明亮，不出意外，山林耕地应该已经完成，他需要马上回去将木耧车安装好。 眼角余光望着靠着火堆睡觉的奥利弗，摇了摇头，这确实是个倒霉家伙。 按照奥利弗的说法，他本来有一辆蜂车，并且领地也根本没有遭到破坏，他是被单独遣返出境或者说逃跑的，以至于什么都来不及携带 经过的事情也非常诡异，不仅仅吕克喜欢，所有人都喜欢，奥利弗的领主更是酷爱加了蜂蜜的甜面包，结果因为孩子出生后非常高兴，在晚宴上一口气吃了大量面包，然后活活撑死了 死亡如此奇葩也就算了，但更奇葩的还在后面，对方的妻子偏偏要把这笔账算到奥利弗头上 甚至想召开法庭审判他。 要不是奥利弗人缘很好，关押期间有人将他放走，估计现在已经上天堂了。 不过只是一面之词，故事真实性有待考证。 “先带回去再说。” 这是人才，吕克还是打算养养的。 隔天一早，让去库铂堡雇佣了一些自由农，在他们帮助下很快将屋子搭出雏形，见没有大问题，又待了一天取回木耧车铁铲，第二日一早，吕克留下那条公狗，吩咐两人一些注意事项，带着汉斯奥利弗就要返回山林。 “大人.谢谢您救了我一命，但是我并不想和您走，我想去库铂堡” 临出发，奥利弗突然眼神飘忽的开口道。 吕克眯着眼望向对方，伸出两个手指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跟我进山，二是我现在就让汉斯砸烂你的脑袋。” 自己救了你，你还想去投靠别人？ 看来之前的领主妻子想杀他不仅仅是因为丈夫死亡，说不准还有这种看不清形式的乱说话。 见奥利弗沉默，吕克不再多言，一行三人正式赶回骑士堡。 回到骑士堡已经是两天后的上午，杜丝听说吕克回来，连忙出来迎接，两人浅浅拥抱一下，吕克心情大好。 这么久了，总算回来后会有一个女人来迎接自己。 把杜丝送进屋，吕克立刻着手给木耧车装铁铲，地已经开垦完了！ 铁铲两侧有一些小孔，钉入铁钉就能固定起来。 六个铁铲和六枚铁钉就了吕克一百芬尼，最近铁溢价很厉害。 吕克也不嫌累，马不停蹄地召集农奴开始正式播种。 没了乔治，农奴数量变成了十七人，轮番推着木耧由骡驴拉车，首先播种的是黑麦，三根耧铧破开土层，耧斗微微打开，因为是第一次使用，众人试了好一会儿才把控好播种密度，保罗扶好耧身，不断摇晃身体，耧车能把种子撒下去关键诀窍之一就是身子需要不断摆动，这样斗内的摆锤才能摆动。 土壤被层层割破，露出暴晒后特有的香气，种子顺着输种管从中空耧腿一点点播到垄内，一辆耧车就一气种了三垄！ 这还不算完，为了更加节省人力，木耧车后面又用两条藤绳远远拴住一根横木板，每次翻土撒种后，横木板就会将土壤又推回去，后面的人只需要查漏补缺，不断用脚踩实即可。 望着堪称播种利器的木耧，老埃克神色激动，只有切切实实的农夫才知道一辆优质农具的好处！ 雨果也好奇地凑过来，他不懂耕田，但旧约中提到过耕耘是神的恩典与福分，所以他也非常重视开荒。 “吕克骑士，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把您和曲辕犁和木耧车的事情记录下来。” 吕克挑挑眉，想了想，点头答应。 经历过饥饿滋味的奥利弗既然被强制带过来，暂时不会逃跑，大山之中他又没有乔治的本事，逃不出去。 把两只狗崽交给小查理带，有时候狗教狗会比人教狗更方便，等长大后只要小查理能下得去手，两只狗都是它妻子。 吕克只有一位妻子，而且不用等待。 晚上躺在床铺，月光从窗户洒进，杜丝忽然道： “吕克，我们要不要现在要一个孩子？” 和杜丝成亲之后，尽管两人心底有隔阂，但肉体关系一直没断过，并且经过接触，尤其是杜丝，心底的抵触稍微淡了一些。 吕克直截了当和她说过，自己虽然是上洛林贵族，但迎娶她就是为了勃艮第头衔，因为他需要一个身份，但也明说他一开始没有打算瓜分她家族的领土的意思。 吕克的话是真是假，杜丝不在乎。 她只知道，吕克真的有一块领土，并且父亲的领土就是因为没有子嗣所以丢掉的。 两人之前一直再用猪肠做成的肠衣，今晚杜丝想丢弃掉它。 吕克闭眼思考一会儿，最终否定道：“明年吧杜丝，暂时我太忙了，我怕没时间照顾你，等明年彻底稳定再说吧。” 杜丝略微有些失望，不过也知道吕克是对的，于是趁着浓浓夜色，两人翻滚在一起。 (本章完) 第128章 套种（15） 第128章 套种（15） 播种如同吕克想象一般，速度非常快，但也马上出现了一些问题。 因为木耧车比较重，人在后面推的时候，重心会前移，有好几次农奴推车时都不小心栽个趔趄，于是经过商讨，在车把手中间又悬挂了一块木头，用来平衡车身。 阳光明媚，今天吕克一大早起床，走到桌面捡起细小的木炭比比划划，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记忆复苏，昨日新学的五个单词开始浮现在脑海中，模糊的印象开始印刻。 每天十个词，这是吕克为自己下的硬性要求，前期还好说，都是短词，后面越来越长有点记不住了，所幸缩短了一半。 倒不是吕克记忆力差，相反他记忆力很好，只是因为，要记的东西太多. 比如现在，背着背着脑海忽然算起其他东西： “黑麦的播种很快完成了，接下来将是两百磅的小麦.” “两百磅小麦播种两英亩？不，估计要三英亩半.” “毕竟还有豌豆.” “吉尔说，木工屋造好了，希望能把滑轮借给他们用来抬木头，但莱恩还要搭房子，这样的话，还要再造一个.” “雨果修士说什么？哦对，下午要给我讲一下圣经的故事嗯.该找个理由推脱一下.” “存粮还有多少？一会儿要问问老埃克。” 一幕幕事情从脑子闪过，吕克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索性不再背单词，而是出门照例练习一会战技，清爽的山风让他清醒很多，没有了让，重新把战马交给莱恩保养，随后赶到田间。 望着众人正在殷勤干活的场景，吕克招招手道： “罗伯特，你过来！” 正弯腰掘土的罗伯特听见，连忙放下农具，小跑着跑过，“大人，什么事啊？” “黑麦是不是快种完了？” 罗伯特点点头，“下午就能完事了。” “很好，交代你一个任务，领着你的人，去库房把豌豆种拿出来。” 罗伯特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立马带人离开。 瞧着罗伯特干瘦的背影，吕克原地渡步，自己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便是——套种！ 套种说白了，其实就是两种农作物在同一片土地上混合种植。而且种类很多，其实就包括豌豆小麦。 这么做好处很大。 就拿它俩举例，首先两者之间同时在九月份播种，但生长周期不同，小麦会在冬季之前出苗越冬后五六月份成熟，豌豆则在开春成长。 其次豌豆本身可以改善土壤，这也是为什么吕克会把豌豆秸秆撒进田里，不过这么做久了难免会对土地产生影响，但短期内还是没问题的。 再加上套种可以减少虫害，减少肥料使用，甚至存在互补关系，互相给予养分。 说实话，吕克有时候真的挺佩服古人的智慧。 不一会儿，罗伯特将一袋袋豌豆取出，饱满的豌豆产量不错，春收时一英亩收获了大几百磅，可不要小看这个产量，要知道豌豆需要的种子密度也小。 又把保罗叫过来，吕克瞧了瞧对方黝黑的脸庞，指着豌豆道：“下午播小麦时，记得和豌豆一起种上，每播三行小麦，就种两行豌豆，明白吗？” “明白！” 经过杀鸡儆猴，尽管保罗没有异心但难免更加恭敬，又和老埃克交代一遍，临走时忽然道：“对了，听莱恩说，米勒前几天在瞭望台不小心踩空，是你女儿拉住的他？挺机灵的孩子，晚上让你妻子去老埃克那领五枚鸡蛋。” 保罗眼睛放光，立刻鞠躬感谢。 五枚鸡蛋啊！ 如果在逃荒够吃一个人吃好几天了. 挥挥手让他们下去，吕克望着犹在新田地劳作的众人，其实对于新开辟的土地，他信心不多，这种烧林得到的生田并不好种。 尤其是和旧田比，旧田除了十二英亩，春耕种的野菜也丰收了，艾米等三个农妇负责收割，有了菜地，她们去山间采野果也不用再那么勤。 总共十五英亩旧地，除了施肥，套种，在老埃克指挥下，熟田内还将农作物轮着耕种，这种名为代田法的耕作方式也是一种提高产量的方式。 吕克估计生地能有熟田三分之二的产量已经算特大丰收了. 不过即便如此，仍要比如今外面那些只会撒种子除草浇水的普通农夫强 十五英亩旧田，小麦豌豆占三英亩，燕麦占两英亩，其余皆被黑麦瓜分，当然还有半英亩的亚麻。 新田地，除了三英亩种上欧防风、莴笋等蔬菜和剩余的豌豆，剩下的二十英亩还是种满了黑麦。 毕竟黑麦，才是真正主流口粮。 吕克眺望规划好的农田区域，明年他会把菜田彻底独立出来。 其实新田还有半英亩的空地 吕克转身回堡，打开二楼靠南一座小房间。 在给还未出生的孩子居住的房间木桌上，赫然摆着一盆浸泡了许久的种芽，伸出手捞起，湿漉漉的手摸索着长相特殊的种子 最近半亩地，便是它的栖息地，蛇麻。 想起霍夫曼曾说靠着蛇麻安稳入睡吕克嘴角不禁勾起。 当然能安稳入睡了，因为蛇麻的功能很简单，它可以酿造啤酒，或者说，有了它的加入，啤酒才真正恢复记忆中啤酒的风味。 吕克从来不打算只靠着木炭当贸易资源，别样风味的苹果酒和啤酒都是。 蛇麻的种植与现在所有的作物都不同的，它会向上攀爬，等发芽后需要再建一些支架才行。 将处理好的蛇麻种子交给罗伯特，下午找借口拒绝雨果的教育请求，识字后吕克拿圣约翰书练了练手，没想到一下就被雨果缠住了，用他的话讲，这么虔诚的骑士很少见。 只是吕克满脑子都是庄园发展，实在没工夫和他纠缠。 别的不说，就说吃，除了偶尔吃一顿白面包过过嘴瘾，现在他和杜丝还是黑面包为主，也许明年才能真正做到顿顿白面包。 而且还有. 奥利弗的作用，可以说就是单纯来满足吕克私欲。 夜晚，将暂时和莱恩住一起的奥利弗喊进木堡单独对话。 莱恩则捧着装了五枚鸡蛋的小碗来到农奴区，随后按吕克的意思，无比高调地交给了保罗。 有惩罚就需要有奖赏。 保罗恰好给了吕克一个契机。 (本章完) 第129章 第一块蜂蜜（25） 第129章 第一块蜂蜜（25） “大人，如果您想养蜂，我觉得我需要先得到一套良好的装备” 木堡内，吕克坐在了一楼的石头主座，手指敲打靠椅，静静听着下方站立的奥利弗开口说话， “首先要有一套宽大的亚麻布衣袍，袖口是紧束的，其次还需要一双鞋，不是从二手鞋匠买到的鞋，而是真正的鞋，最后是一个面罩。” 采蜜是一个危险的过程，尤其是奥利弗目前没有任何养育好的新蜜蜂，只能从头开始，由不得他不谨慎。 “衣服和鞋子好办，我这里有现成的料子，至于你说的面罩，具体什么模样？” “大概是一个圆形。”奥利弗用手比划一圈：“用茅草编织可以扣在脸上，到时候与斗篷缝合就可以了。” 说完怕吕克不理解，又拿过木炭在地上勾勒出大致模样。 “就是这个。” “另外，如果有可能，我还需要一双手套。” 吕克点点头，奥利弗的要求不算过分，恰好自己都能提供。 其实他知道，奥利弗也算是间接向自己讨要待遇了。 毕竟养蜂人并不是什么领主都能负担的起。 除去他提的这些，养蜂人还需要一块专门的养蜂区域，总不能随便养在居住区，否则无论是人还是牲畜，估计每天都要饱受蜂蛰。这就需要领主有更广阔的封邑。 “哦对了，还有蜂箱，大人，请您给我一周时间制作蜂箱，但是我想需要提前向您解释一下，蜂箱制好却不可能立刻使用，因为我需要先熟悉野外蜜蜂，大概一个月左右才能真正的饲养它们。” “没问题。”吕克点头应允，这点时间还等得起。 庄园四周没有蜜蜂，必须去更外围探索，所幸奥利弗经验丰富，知道森林中什么地方大概率藏着蜜蜂。 当夜吕克就将材料分给奥利弗，让他下去自行准备，作为职业养蜂人，起码的面罩和蜂箱还是会打造的，不过鞋却得吕克想办法。 没错，在贫瘠的中世纪，哪怕是鞋，都是重要的物资。 为什么奥利弗特意强调说二手鞋匠，就是因为大部分的中世纪农民是买不起鞋子的，只能在二手贩子手中购买别人穿过的破鞋，吕克庄园现在就是这样，除了人手一双破烂旧鞋，只有夏天编制的草鞋勉强轮换着穿。 想了想，吕克让丽莎从二楼杂物间找到了一双废弃许久的鞋子——它的原主人是马丁。 任何暂时用不到的物资吕克都没舍得扔。 吕克有皮革，但没有鞋底，不过丈量了一下奥利弗的脚底似乎和马丁差不多大，这就好办了，只需要在上面再缝一些鞋面即可。 这项工作自然交给了女仆，第二天中午连同一副猪皮手套递给奥利弗后，没想到他已经将面罩编了出来。 速度够快的。 站在奥利弗背后，吕克目睹他打造蜂巢。 蜂巢分为很多种，奥利弗现在打造的是笆篓。 用砍下的藤条不断向上编织，奥利弗手法精湛显然是做过很多回，柔软的藤条在他手中运行的飞快。 他编制的是一个非常古老的上梁蜂巢。 最终成型会是一个圆柱形状，下窄上宽，底座和四周没什么好说，只需要在正面中间留出取蜂蜜的缺口，其余部分耗时间一点点编织即可，重点是在上半部分。 首先上方不会用藤条缝合，而是盖上一层层细窄的木板，每根木板手指粗细，甚至更窄，这些就是所谓梁，梁的内部，会有一个凸起的圆形，按照奥利弗的话说，如果饲养蜜蜂后，它们大概率会在凸起部分造成蜂巢，因为这和野外蜜蜂筑巢时挑选的地方很像。 这么做的最大好处，便是可以方便提取。 大概几天后，等蜂巢完成，奥利弗特意给吕克演示了一遍。 只见他扣住上方木梁，稍微用力像拔萝卜一般将整个横梁外加凸起部分连根拔起，他指了指里面道：“大人，等到时候再造一个蜂箱，春天的时候，我就可以直接把蜂窝里的一半巢脾移到一个空窝中，这样装有蜜蜂的窝数便可以翻一倍了！” 吕克笑着点头，术业有专攻，这一点他还是相信奥利弗的。 “我在果林北部给个划分了一个蜂场，到时候你就在那里工作生活，我会派人给你造一座像样的房屋，只要你蜂蜜供奉的多，我不会吝啬食物和金钱的赏赐！” 奥利弗鞠躬感谢，他不想跟吕克进山其实是怕对方是个穷光蛋，既然有领地且这几天给他的伙食不差倒也逐渐安心。 一周时间，特意缝制的亚麻长袍也赶制出来，交给奥利弗穿上，又带好圆平的面罩，居然看起来有些像巫师 当天下午，吕克便带上莱恩和奥利弗，开始在森林外围游荡。 他们首先将目光放到了对岸。 …… 秋季即将到来，天气逐渐凉爽，撑过木筏穿越玛瑙河，行走在森林之中，途径葡萄藤，奥利弗左转右转，最终锁定了一个方位。 他眼睛放亮道：“大人，我觉得那里说不准有蜜蜂巢穴！” “哦？”吕克与莱恩果断站住脚步，任由奥利弗独自向前。 没一会儿，一阵嗡嗡嗡的声音响起，奥利弗成功在树梢上找到了一窝蜜蜂！ 蜜蜂窝不大，但足够高，与马蜂不同，蜜蜂的相对要温和一点，但也仅仅是温和，奥利弗尽量放缓动作，逐渐靠近蜂窝。 作为一名养蜂人，他非常熟悉蜜蜂的习性。 对什么动作气味最敏感，什么时候活跃期最微弱，一清二楚。 和吕克当初的选择一样，奥利弗先是点起一圈烟雾，只是烟雾控制的大小极其精准，既可以熏走蜜蜂，又不会让对方过激。 一点点爬上大树，坐在树枝上，看不清面目的奥利弗举着燃烧的植物围着蜂巢转圈圈，吕克眯起眼，他的手法很慢，并且贴合着蜜蜂的方向，没一会儿大量的蜜蜂就被吹开，等待片刻，艺高人胆大的奥利弗居然直接伸手，将蜂巢一部分蜂蜜活生生的掰了下来！ 然后他不紧不慢，像没事人一样，又缓慢爬下树梢，零星的蜜蜂围着他不断转圈，却愣是没有叮咬他。 莱恩长大嘴巴，他曾经的普罗旺斯村落并没有养蜂人存在，所以对这神奇的一幕极其震惊，就好像.奥利弗不是人类，而是蜜蜂的一员一般。 “大人！” 奥利弗拿起这块蜂蜜，略带自豪地举到吕克眼前，“这是我向您贡献的第一块蜂蜜！” (本章完) 第130章 新的风波（35） 第130章 新的风波（35） 奥利弗的到来瞬间掀开吕克生活的新篇章。 毫不犹豫地当场赐予了对方奶酪面包作为报酬，第二天在奥利弗帮助下，去掉了部分蜂蜡和杂质后，又用略高的温度加工，一小罐天然蜂蜜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吕克面前。 “呼～” 吕克深吸一口气，难掩内心的激动。 一直是人类最稀缺的物品，很多权势滔天的人都会为了吃了一口转转反侧，更别提几乎两年没怎么尝过味道的吕克。 杜丝同样坐在旁边，眼巴巴地瞅着这罐蜂蜜，不自觉也吞咽起口水。 吕克丝毫不犹豫，取过两个陶杯，分别挖出两木勺倒进杯子中，随后冲上热水，细细搅拌。 无色无味的水顿时变成淡黄色，递给杜丝一杯，端起另一杯小口送进嘴中。 一瞬间，极甜的味觉充斥着整个口腔，咽下后，不仅仅是舌头，感觉就连腮帮都弥留着甜味，也许是许久没接触，甚至感觉甜的牙酸。 即使如此，吕克小口却快速地喝完半杯，仍然发出舒服的感叹声。 “两年了啊.终于有彻彻底底的甜味了！” 又一气把剩余半杯一口气喝掉，转过脸一看，杜丝像品尝什么仙露一样，浅尝辄止，好半天才下去一点。 倒不怪杜丝，毕竟再富有的骑士也不能天天吃得起。 让丽莎把剩余蜂蜜好好储存在地窖，女仆们倒是没有那么垂涎，或者说知道自己没有权利享受，干脆死了这条心。 骑士堡内部还是为白猫搭了一个窝，就建在一楼壁炉旁，有它在不怕有老鼠袭扰。 朱莉每天仍然会进来帮白猫梳毛，这已经成了她的独属权利，杜丝同样非常喜欢这个机灵可爱的孩子，投喂她的事情已经从吕克身上转移到了杜丝手里，看她的意思，似乎是想培养朱莉为新的女仆。 同样的，朱莉对如同母亲讲述的故事中一般漂亮的杜丝也充满好感。 随着最后一批种子入土，风风火火进行了几个月的开垦行动终于落下序幕，接下来只需要细心保养。 关于山坡用水问题，吕克仍然没有好的头绪，他有想过在山坡建一个蓄水池，收集雨水用来灌溉。 但蓄水池可是一项大工程，也许还没等建好，冬天就来了。 于是只好让人力提水去浇灌，所幸有筒车在，到不用非要走到河边打水。 同时半个月后，奥利弗也和蜜蜂混熟，终于在一天下午带着蜂箱将整个蜂窝撬了回来。 吕克没有食言，真的在果林北部为他造了一个小角落，空间不大，和当初吕克第一座篱笆院范围差不多大小，他又编了一个蜂箱，摆在篱笆最深处，防止蛰到路人，同时在篱笆院南侧，搭建了一座小屋，小屋和莱恩的木屋同时进行，农忙暂时结束，人手也算抽调了出来。 奥利弗的木屋相对简单，就他一个人住，有一张床和壁炉足够了，除了是地基式屋子，和吕克头一个庇护所面积没两样，让汉斯过去帮忙，稍微耗费些时间，有个把月基本建好。 不过莱恩的木屋却非常麻烦了。 按住他的意思，并不需要太好，但吕克不同意。 自己的心腹，庄园的三号人物，怎么可以住的破破烂烂？ 就像事先说好的，吕克第二座木屋的面积高度砍一半，其他各方面全部一比一复原。 建设期间，莱恩住进二楼空余的房间内。 他的屋子不急着速成，每天轮番派人盖一点，十二月之前能结束就可以。 十月份左右，再一次和霍夫曼交换了木炭，霍夫曼肉眼可见的变得精神，交给了吕克足足三镑的分红。 也就是说，两骡木炭他最少赚了七镑. 一趟就赚了一千多芬尼，怎么可能不让霍夫曼高兴. 两人在交接货币时，霍夫曼突然神秘兮兮地道：“我的朋友，我可是听说了上洛林的事情，用不用我帮你打听打听？” 吕克迟疑片刻，“也可以，不过不用太上心，我已经不太怀念上洛林了。” “哈哈，吕克骑士，咱们也算是合作伙伴了，恕我直言，你在说谎！” 霍夫曼一本正经道：“从见你第一面，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放弃过你家族的领土，否则你为什么这么孜孜不倦地积累财富呢？我可不信，你会因为一座桥的封邑就满足了！” 其实霍夫曼的真实想法很简单，他并不认为吕克能真的恢复上洛林爵位，新的王朝会有新的统治班底，除非吕克现在折返回去，去投靠那个只是捕风捉影的卢森堡公爵，否则就算被对方继承了上洛林公爵，也只会给自己的封臣喝汤，轮不到吕克头上。 他只是想卖个好罢了，果不其然，临走时霍夫曼说出了真正的意图：“对了，来年我准备扩充商队，别忘了您对我提起的商路啊～” 吕克哭笑不得地点头答应。 送走了霍夫曼，吕克又查看了一遍让和乔治的屋子，和想象中一样，木屋很小，两人的床被一张木桌隔开，各自床底有一口木箱，壁炉在门口，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外面有一座不大的篱笆院，栓着一条黄狗，见吕克进来都汪汪叫个不停，好像忘了前阵子就是自己把它抱过来的。房屋倚墙建出马厩，黑色旅行马栓在里面，一开门往右一瞥，就能看见硕大的马头。 篱笆门口竖起高大的雄鹿纹章旗，代表此地受吕克庇护。 让汉斯把物资交给二人，又收走了零星的过桥费，来往人员基本都是贫穷的路人，没什么油水，大量缴纳的食物就留给两人权当奖励。 等再次折回骑士堡后，老埃克凑了上来， “大人，我们的亚麻种好了！” “哦？收成怎么样？”吕克笑道。 亚麻的成熟时间只有三个月，此时确实到了该收割的时节。 “还不错，有六百多磅。” 吕克满意点头，这还是种的晚，如果种植早些，估计还能翻半倍。 顺着老埃克手指方向，吕克看见了成捆的亚麻，这些亚麻后续加工后将会成为庄园人员过冬的关键。 “怎么了，还有事情？” 见禀报完的老埃克并没有离开，反而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吕克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大人.” 老埃克脸色逐渐变得难看，只见他咬牙切齿道：“大人，三天前，狼烟点起来了！” (本章完) 第131章 小股逃兵（45） 第131章 小股逃兵（45） 一楼大厅，长条木桌，罕见坐满了人。 吕克位于主座，阳光从窗户映在身上，却没有感觉到丝毫温暖。 “大人，两天前对方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这儿了！” 桌面上，有一处木炭勾勒的简易地图，老埃克站在下首点了点代表山林东部的位置，语气严肃道。 “看清多少了人吗？” “最少八人以上！”莱恩接过回答。 吕克闻言，脸瞬间低沉下来。 他已经得知了全部来龙去脉。 自己走后第二天，米勒便在山顶望见东方出现一组移动地黑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眼，直到另一个视力不错的小孩也看到了，机灵的米勒瞬间反应过来，几步爬下瞭望台，窜到柴火堆前点燃了浓浓黑烟。 自从上次的乌龙后，这是庄园首次出现预警，有过灭村之灾的老埃克立马反应过来，连忙带着所有人缩回骑士堡，莱恩更是搬过拒马桩，将篱笆团团围住，并亲自背上标枪和吉尔登上木梯。 吕克不在，他便成了众人的主心骨。 可一连等了大半天，却什么动静也没出现。 不过米勒信誓旦旦地说没有看错，众人也不敢在这种事上疏忽大意，一直待到傍晚，终于在黄昏时发现了端倪。 “老爷！” 一旁的莱恩眉头紧皱，“庄园这几天人心惶惶，大家都没心思种地了！” 突然发现四周有了敌人，任谁也没有精力干活。 也许是发现有栅栏和木堡，那天黄昏离着很远的不速之客没有做出什么冒然之举，而是远远一瞥便离开了。 这正是借此机会，莱恩看清了对方装扮——来者不是土匪，而是一伙逃兵！ 因为土匪不可能人手一把刀剑！ 这也正是吕克头疼的点。 因为逃兵和山匪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当初野猪洞的土匪，只有首领是个逃兵，其余都是裹挟的农民，夸张点说，在打家劫舍之前，很有可能大部分连架都没打过。 但逃兵不同。 逃兵确实是因为畏惧战争脱离战场的，但不代表他们虚弱，别的不提，光是心理素质一定远超寻常农奴。 “大人，他们肯定盘踞在我们周围，可能同样忌惮我们，所以才没有劫掠，但只要他们一天在山林，起码老爷您以后进山打猎都要防着点.” “更别提您的商路计划”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老埃克说的话和吕克的想法一致，所以自从知道周围出现了威胁度前所未有的敌人后，他想的念头只有一个——必须想办法歼灭！ 只是说来容易，做起来太难了。 首先面对的问题是，怎么找到他们？ 这可不是亨利单枪匹马一个人，吕克可以雨夜壮着胆牵狗偷袭的情况了。 更不是提前知道位置，所以能屠杀的土匪。 这一次对方是人数不少且经过训练的小股部队，冒然找上去，大概率会直接变成遭遇战！ 吕克思考一会儿，“老埃克，这段时间先让所有人在篱笆墙里挤一挤，没有房子就睡地上。” “好！” 这是危险来临时最普遍的做法。 “至于那伙逃兵” 山林很大，想把他们找出来有些困难，不过吕克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把莱恩老埃克吉尔等人叫过来，低声耳语。 …… 莱恩等人出去准备后，杜丝轻轻从楼上下来，骑士议事时，妻子要自动规避。 她端着一碗肉汤放在了吕克身前，柔声道：“这是我亲自熬的，加了一点蜂蜜，尝尝看怎么样。” 逃兵的事情并没有使杜丝惶恐，毕竟对骑士堡本身威胁并不高，况且她还是军事贵族的子女。 “要不然把让喊回来？” 看着吕克小口喝粥，杜丝提议道。 “不，我和汉斯是走运了，回来路上没遇到逃兵，现在派人去喊让和乔治，太危险。” 吕克当然想把让叫回来，作为唯一的职业士兵，让对自己的助力会很大。 还有乔治，有他在，说不准就不用走险棋了。 喝完肉粥，和杜丝拥抱一下，大踏步走出骑士堡，纵使所有人挤在木堡里，但该干的活不能停。 既然亚麻摘好了，那就先把亚麻织出来。 判断亚麻是否成熟很简单，成熟的亚麻会在顶部结出紫色的，等朵凋零收获的时候也就到了。 瞧着已经被晒得枯黄的亚麻杆，吕克指挥众人梳理亚麻。 这里是梳理是指真的梳理。 亚麻种子藏在顶部茎杆里，需要把它们剔出来，剩余部分才是指亚麻布的主要材料。 显然老埃克也是懂行的，离开这几天他已经请求莱恩打造了数个梳理工具——扎满木钉的底板。 近四十人乌泱泱地挤在院子中，领主的回归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尤其是听到继续干活，反而莫名有了底，一群人分成两伙，一批收拢亚麻抱到工具旁，工具底座向两侧延伸的部分没有钉子，方便人踩着固定，随后把一捆亚麻杆倾斜地卡在密密麻麻的尖钉上，一旁放着木盆。随着咔呲咔呲纤维声响起，一粒粒淡色小果实如雨般纷纷坠落。 想要获得种子，还需要再加工这些果实才行。 被剔干净的茎杆被另一批人抱到两个大水缸前，其中一个是当初莱恩为吕克门前打造的大水桶，另一个则是牲畜变多后新造的，如今变成了浸泡亚麻的器皿，至于吃水，别忘了木堡后可是有一口水井的。 几百磅的亚麻不可能一次性晒好，这只是第一批。 自然，亚麻布也需要再等待一个礼拜，等水缸内的植物泡软才可以。 亚麻很轻，为了不让它们漂浮表面，吕克特意压了两块石头。 转过身，看到奥利弗缩在院子一角护着自己的蜂箱，生怕不小心蛰到人。 刚来山林几天就遇到这种事，奥利弗的心情并不好。 吕克收回视线，平常没感觉，一次涌入四十人，感觉栅栏范围有些太小了。 说实话，小股逃兵还不值得吕克这样小题大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对方真的被魔鬼迷了心窍，那天悄摸杀进田地，估计当场就得死十几个农奴。 再加上农奴自己本身也害怕，可不是谁都像雨果一样，现在还独身一个人在教堂里。 吕克倒也没劝，逃兵不是维京人，确实不敢在教堂放肆。 接下来几日，当需要除草浇水时，吕克就全副武装着骑马游荡在农奴四周，确保他们的安全。 又过了两天，莱恩推开木堡大门，对吕克低声道：“老爷，全准备好了！” (本章完) 第132章 诱敌（55） 第132章 诱敌（55） 虽然亚麻布还没有彻底织好，但购买来的麻袋却有十几个。 木堡门前，壮硕的莱恩正扛着圆滚滚的麻袋，一袋袋严实的垒在驴车上。 远处还有一头嚼着饲料的骡子，它身后的车里同样砌起小山。 取过藤绳把车身缠绕绑紧，莱恩特意拍了拍车尾的麻袋，见符合要求，满意点头。 转头看向旁边搬运的汉斯，低声吩咐道：“抓紧点，老爷正等着呢！” “我知道”汉斯闷声闷气。 整座庄园，能完全指挥得动他的，只有吕克一人，莱恩勉强算半个。 此时汉斯穿着武装衣，一个人扛着三个麻袋健步如飞。 不远处，吉尔、保罗、罗伯特以及当初被惩罚的两个农奴都在奋力搬运。 莱恩见没有大碍，转身进入木堡，吕克正在灰蒙蒙的议桌对老埃克郑重嘱咐：“等我走后记得把篱笆门紧紧关上，除非是我亲自回来否则谁也不准外出，我会将雨果修士请回，帮你一起安抚人心。” “另外，罗伯特我留给你，他虽然比较懦弱，但帮忙维持纪律还没问题。” 老埃克满脸肃穆，不断点头。 听到最后，这位饱经沧桑的老者迟疑一下，忧虑道：“大人.您真的准备这么做吗？是不是太冒险了.”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 老埃克还想再说，莱恩已经走进，看见他身影吕克不再多言，当即起身，老埃克见状也只能帮吕克穿戴锁子甲。 吕克的一身不可谓不豪华。 锅盔甲胄，钢剑鸢盾。 在杜丝相送下走出骑士堡，两辆货车准备就绪，连同车夫在内，六个人参差不齐地站成一排，等待吕克检阅。 莱恩手握骑士剑，身披皮甲，背着另一面筝形盾，腰插屠宰刀精神抖擞。 汉斯一手拎重硬头锤，一手持维京圆盾盾，后面还背着一个备用盾。 吉尔万年不变的长柄刃，背着大阔盾，别着另一把屠宰刀当短兵器。 保罗则是蒙皮小盾搭配短剑，尽量挺直胸膛与其他人对齐，只是略微发抖的身躯暴露了他的紧张害怕。 另外两个车夫人手一把小砍柴斧手无寸铁，更是咽着唾沫。 这就是吕克笼络出的武装，也将是他钓鱼行动的主力军！ 堡门打开，在众人目送中，两个车夫分别坐上车首，挥舞长鞭涌出山林，汉斯在前方开路，吉尔和保罗各占一边，莱恩则吊在车尾不紧不慢地跟随。 一行人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吕克方才把自己的骑枪弓箭通通带上，跨上战马悄悄前进。 …… 山林中并非所有地带都是密林，乔治开辟的山路大多处于平坦地段，莱恩跟在车速极慢的骡车后面，手肘轻轻一碰，一袋系口不严的黑麦顿时洒落一地。 “该死的！停车！” 莱恩愤怒地喊停车队，双手不断捧起掉落的麦粒，对着马夫一顿怒骂，半天后才把所有麦子装回麻袋。 在几人手忙脚乱将麻袋运回车斗上时，一双隐蔽地眼睛悄悄从森林向下张望. 沉重的马车在地面留下深深的辙印。 眼神的主人收回视线，把头转向身旁的疤脸男，“尤金，错不了了，真的是两车粮食！” “哈哈，我看到了伙计，我就知道，这个藏在山谷的庄园一定很富庶，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 与让一样，尤金脸上同样布着刀疤，只是斜着从眉骨穿过，据他自己所说，是当初被一个骑士所伤。 尤金很满意手下的吹捧，虽然逃兵土匪本就是历来最喜欢逃窜山林的人群，但能瞎猫碰上死耗子，也是一种实力。 “四个车夫不用管，他们只有两个士兵，虽然都穿着盔甲，但不是大问题。” 尤金环视手下七个大汉，虽然是军队出身，但也没有人人披甲。 算上自己，一套破烂的皮甲，三套厚亚麻的武装衣已经是极限，倒是头盔有六顶，不过都是凹陷或变形的。 另外还有五只短矛三把短剑三面盾牌。 没有弓箭手，他们没有这种人才。 “看清楚没有，那位骑士是不是不在？” “当然！” “骑士老爷怎么可能会亲自护卫粮队，估计和自己的妻子在床上生小孩呢。” 听着旁边人阴阳怪气的语气，尤金心放下大半。当他裹挟这些人脱离军队一头扎进深山，本来的计划是盘根在森林中，通过不断裹挟流民，等人数壮大再劫掠商队，还真没想到过会在山谷遇见一个庄园。 所以当看着悬挂挂着骑士纹章的木堡时属实让他大吃一惊。 不过随后就打起了歪心思。 和吕克等人猜想一样，他们不敢袭击庄园，却动了劫掠周围要道的打算。 尤金甚至想趁对方不注意，绑架几个农奴威逼利诱对方当眼线潜伏进庄园。 只是那位庄园骑士的谨慎出乎他的意料。 同时对方的装备也让他极其忌惮。 摸了摸眉间的刀痕，尤金皱起眉头，“见鬼，那个该死的骑士整日游荡在麦田，怎么现在反而正大光明地把粮车送出山谷了？” “一定是贝里男爵的原因！” 监视车队的男人接过话茬，“他肯定是贝里男爵的封臣，现在秋收完毕，又没有跟着去战场，一定是用粮食替代了出征。” 见尤金还是犹豫，瘦弱的男人不禁有些着急：“老大，那可是整整两车粮食啊！抢走这个冬天都不用愁了！你不会是怕了吧？” “我会怕？” 尤金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当初砍我一刀的骑士都被我拽下马了，我怕什么？我这是谨慎你懂不懂？” “.算了，再等半天，晚上就跟我埋伏他们！” …… 车队走的相当缓慢，走了一下午才行进不过四英里，越发坐实逃兵对满满一车粮食的猜想。 在派人查看了身后半英里内都没有人影的后。 等到车队众人吃过晚饭沉沉睡去，尤金带着逃兵悄悄摸上了边缘. 车队特意挑选了一处稍大的平地，两辆粮车首尾相连围成了一个圆圈，中间升起的篝火徐徐升起白烟。 不知名的鸟鸣显得山谷更加空旷。 尤金肩顶简陋的盾牌，握住没有剑鞘的缺口短剑，努力睁大眼睛。 他同样患有夜盲症，即使有微弱的月光也只能勉强看清周遭的事物，不过在火光旁的偌大粮车却不会认错。 侧耳倾听，直到没有任何一丝声响，尤金露出狰狞的神情： “就是现在，给我上！” “跟着老大，我们是自由的兄弟，今晚的粮食归我们自己！” 瘦弱男子同样急呼，八个逃兵狼哭鬼嚎地杀向粮车。 他们不怕吵醒对方，三十步的距离还没有发现自己，注定了这场战斗将不会有什么悬念。 两个士兵也敢护送粮车，看来是没被抢过。 只是越逼近车队众人却越感觉诡异，粮车旁出奇的安静，似乎没有人一般。 “老大，真的没有人！” 瘦弱男人率先扑进粮车内，却发现只有一簇篝火，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们肯定是提前发现我们趁夜逃跑了！” “不过还好，兄弟们没受伤就能缴获这么多粮食也是好事。” 尤金先是愣住随即笑出声，亏他还认真交代了手下，打起来先对准那个大块头。 尤金如同抚摸女人一般抚摸麻袋，入手却有些硌掌心，疑惑时，身边突然传来好几声怒吼： “见鬼！车上装的不是粮食！” “是沙子！老大，车上装的全是沙子！！” “该死的杂种，我们被骗了！” 接二连三的吼声让尤金脸上大变，他连忙举起短剑挨个刺去。 除了最后一袋，其余流出的果然是黄色的沙土。 尤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正想破口大骂，身边再次传来伙伴的叫嚷，不过这回不是骂声，而是惨叫。 只见一把直挺挺的标枪猛地穿进无甲逃兵腹部，鲜血一瞬间喷出，在黑暗中极为格外显眼。 “特么的，我们被埋伏了！”尤金咬牙切齿。 (本章完) 第133章 歼灭 第133章 歼灭 标枪的呼啸声还在继续。 头一支投矛因为出其不意袭杀了一人，但随着逃兵反应过来，举盾的举盾，无盾的躲在车斗后下蹲，除了另一个倒霉蛋被标枪扎到了脚面再没有人受伤。 莱恩收回视线，夜盲症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是疾病，隐藏在马车中的标枪已经射空，随即抽出自己的骑士剑： “你们俩点火，其余人跟我杀出去！” “务必在老爷到达之前缠着他们！” …… “该死的，什么时候多出了两个士兵？” 望着草丛中奔出的人影，尤金先是震鄂随后破口大骂。 这群本就是溃兵的家伙的血勇，只有在面对弱小者时才会拥有，一旦发现对方难啃旋即升起逃跑心思。 保罗吉尔的武器被隐藏在了马车里，只有汉斯莱恩护卫的虚假模样迷惑了尤金的眼睛。 所以当四个举着精良盾牌的汉斯等人杀向他们时，众人的第一反应却是直接后撤。 只可惜对方没有给他们机会。 沉闷的脚步声在林间响起，汉斯迈着矫健的步伐几步窜到距离最近的逃兵身边，望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魁梧大汉，戴着一顶凹陷护鼻盔的逃兵连忙举矛直刺。 略微弯曲的短矛发出跺的一声响，结结实实扎在了宽阔的维京圆盾。 生可锈的矛尖卡在盾面没等拔出，拳头大小的硬头锤带着阵阵风声砸到了他的太阳穴 砰！ 金属的撞击声在夜幕极其刺耳，在尤金惊恐的目光里，只见那名逃兵的背影软绵绵地向下倒去，却没有一滴血留下来，但他知道，逃兵的面容肯定扭曲狰狞的恐怖，他曾在战场上见过类似场景，被砸中脑袋的家伙，尽管有头盔，双耳仍会不断渗出鲜血 汉斯就像一个人形棕熊，瞬间击杀一人还没完，怒吼着又是一锤砸在左手边的溃兵肩膀，一阵断骨裂折的闷响传出，来不及的逃兵顿时发出惨绝人寥的大叫，抱着已经如茅草一样柔软的胳膊在地上来回打滚。 几乎与汉斯同一瞬间，莱恩撞向另一侧的逃兵，鼓足力气的莱恩把对方撞的人仰马翻。 吉尔与保罗配合，也一起杀向人群。 在前方草丛中，两个车夫手忙脚乱地点起一堆早就架好的干柴，上面撒了些许的赭石粉，随着火焰吞噬，一股淡黄色的浓烟缓缓飘起，笼罩在漆黑树冠。 一英里外，密林深处，全副武装的吕克望到这抹烟雾，猛地夹紧马背，全速前进。 …… 保罗紧紧攥着短剑，亦步亦趋跟在独眼吉尔身后，整个人的脑袋无比麻木。 他僵硬地迈着双腿，口中发干的厉害，抿了抿嘴唇，发现连一丝唾液都没有，吉尔怒吼着扑向一个敌人，凶狠的吉尔仗着甲坚刃利，一刀砍中了对方脖颈，鲜血顿时不要钱般涌出，刺鼻的血腥味与对方因为痛苦而变形的五官深深刻进保罗的大脑，疯狂跳动的心脏仿佛一瞬间停止，双腿不自觉发抖的厉害。 整个战场乱成了一锅粥。 汉斯还在猛砸敌人，莱恩厮杀途中居然不小心被绊了一跤，完整的皮甲顿时多出一道刀痕。 吉尔的武器没等拔出，另一名举着剑盾的逃兵已经杀向他，迫不得已只能拔出腰间的屠宰刀，用宽阔的阔盾且战且退。 没有有效组织起抵御的逃兵最终被分开厮杀，人数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作用。 保罗用力锤打颤抖的双腿，他没忘记吕克出发时对他们说的话： 如果战死，他会让雨果祈福他上天堂，并为家人赔偿体恤金；但如果逃跑那么他的子女只能迎来被驱逐的命运！ 这就是有家有室之人的痛点。 由不得他们不拼命。 不知捶打了多少下，保罗终于鼓足了勇气嚎叫着冲向吉尔面前的逃兵，因为用力过猛甚至不自觉地破音. 吉尔面前的敌人明显是溃兵中罕有的敢打敢杀的人，在其他人被动还击或者四处溃逃时，他是唯一一个敢主动还手的士兵，听见保罗的叫声，想都不没想及时后撤一步，盾牌护住胸口，短剑斜刺身下，见毫无章法的保罗冲来，先是用盾牌抵住他的武器，然后手腕用力一拧，居然用盾牌活生生将保罗打了个趔趄！ 趁此机会，他剑尖猛地刺出，直接扎进保罗大腿，保罗惨叫一声，武器不自觉脱手而出逃兵嘴角冷笑着看向这个连基础军事训练都没有的人，就要抽出兵刃了结对方，突然感觉肋下一痛，吉尔用屠宰刀深深攘进了他的腰间。 所有事情都是在同一瞬间发生，而就在众人鏖战时，尤金已经与瘦弱的男人悄悄退后. “跑，往山上跑！” 尤金撂下一句话，然后飞也似地窜出，瘦弱男人略微一愣，紧紧跟上。 败局已定，或者说当汉斯冲上去接连打死打残二人后，损失近半的逃兵已经崩溃。 生死相斗永远不是纸面上的数据，尤其是小规模冲突，更多的是比一口气，当看到同伴倒下三成后还能坚持战斗的已经是十足的精兵了。 尤金当然不是精兵，只是刚跑出没多远，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的遥遥传来！ “老大，是那个骑士！！” 瘦弱男人顿时惊恐尖叫，尤金更是一瞬间面如土色。 只见前方山坡上，终于赶到战场的吕克放平骑枪，目光在月色照耀下显得无比冷漠。 一英里的距离足够战马热身，浑身燥热的佩尔什战马嘶鸣一声，随后杀下山低 快躲！！ 这位号称当年能把骑士拖下马的逃兵心中不断猛呼，整个人向一旁滚去，瘦弱的男人却傻愣愣地待在原地，以往的机灵全都消失不见。 直到吕克的枪尖不足十步才反应过来，想侧身闪过却早已来不及 咔嚓！ 枪身断裂。 吕克整条右臂连同腰间都在发麻。 战马擦身而过，扔掉枪身，留下一具被半截枪尖生生捅穿了喉咙的尸体 弃枪换剑，吕克死死盯住向草丛里连滚带爬的尤金，似乎意识到跑不掉了，尤金转过身跪地求饶。 (本章完) 第134章 盐奴 第134章 盐奴 “老爷，还剩下一个人。” 莱恩脸庞血迹未干，清点了一遍地下的尸体，一瘸一拐地走到吕克身边禀报。 吕克将反绑双手的尤金扔到一旁，听见声音点了点头，“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事老爷，就是脚崴到了.”莱恩不好意思地笑笑，有些尴尬。 训练这么久的剑术，能被杂草绊倒让他有些羞愧。 “战斗时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不用自责，不过下一回最好不要犯了。” “好！” 莱恩的伤势不仅仅在于脚崴，脸上不知何时也被树枝划出了一道口子，胸口皮甲更是有一道刀痕，换句话说，如果不是皮甲，他的胸口将新添一道刀疤。 除此之外，吉尔身上也有两处浅伤，汉斯因为轮锤右臂有些酸痛，但最严重的当属保罗。 望向冷汗直流的保罗，吕克目光凝重。 他的伤口不深，但战后往往真正要人命，是感染！ 感染才是一直以来造成士兵大量伤亡的主要因素，在战场的第一时间战死的人数永远没有事后死亡的人数多。 看见吕克目光，莱恩开口道：“放心吧老爷，保罗伤口已经抹上蒲公英了。” 这是吕克教给他最基本的消炎方式。 “把那个还活着的人押上来，顺便让那两个没有上战场的农夫喊过来。” 吕克收回视线，蒲公英可不会包治百病，保罗还需要进一步治疗。 不过现在要先处理一些其他事情。 走到一处空地，那里摆着清点出的全部物资： 物资被摆成了两排，最上面一层是武器，五根短矛还有三根能用，三把短剑报废了两把。 捡起其中一把刀口崩裂的短剑，这是与莱恩对战的逃兵武器，本就有些弯曲的家伙在与骑士剑的对撞中彻底变形，这也是莱恩绊倒后还能反杀的原因之一。 下面一排则是皮甲和三套武装衣，它们倒还能用几回。 仔细查看着物资，被汉斯砸断胳膊的逃兵已经被莱恩拖上来，两名农夫握着斧头跟在身后，按照吕克的吩咐，将逃兵按在地上。 “我自认为还算仁慈，所以对于你我不会采用严酷的刑法，科恩鲍尔，砍下他的头！” 如果是完好的俘虏还有些用处，但肩膀已断的家伙就没有保留的必要了，同时也让两个农夫练练手。 之前还在营地打架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是灾民的他们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动手。 “愣着干什么？没听见老爷的话吗！” 莱恩在一旁怒目圆睁，两个农夫横下心慢慢走到逃兵身后，得知要被杀的士兵不断求饶，吕克嫌弃聒噪让吉尔把嘴堵上，此时正不断发出呜呜的叫声。 捆在树上的尤金目睹这一幕，脸庞瞬间毫无血色。 “行刑！” 随着莱恩高喊，一个农夫咬牙将举过头顶的斧头猛地砍下，斧刃与脖颈发出咔嚓的渗人声响，一斧子下去，居然嵌在了骨头中没有把逃兵砍死。 第一次斩首他人的农夫没有经验，砍柴斧又不是真正的武装斧，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见逃兵痛苦抽搐，莱恩不为所动，另一名农夫只好大喊一声继续落下斧头。温热的鲜血溅在他们的脸颊，两人从一开始的胆寒慢慢变得暴虐，一连砍了三四次，才把摇摇欲坠的头颅整个切下，随后整个人如同从水缸中捞出一般，满头虚汗 望着参差不齐好似狗啃的脖颈，吕克挥挥手：“剩下的尸体全都砍了，造出尖木桩，把头颅全都插上去。” “我要这条路上每隔一段距离，都能看见这些杂种的脑袋！” …… 既然有了第一股逃兵，难免不会有第二股，吕克此举也算是一种震慑。 来时的沙土自然不用带回，把空麻袋和一袋粮食运回车斗，押着仅剩的尤金，拂晓时分便赶回了庄园。 一直没睡的老埃克听见动静惊喜地打开木门，吕克先是遣人送保罗去见雨果，随后与闻讯赶来的杜丝拥抱一下。 保罗是个很有勇气的人，能救回来尽量救回来。 又让吉尔把尤金关进木笼，他还有其他用处。 得知吕克成功剿灭了逃兵，所有人都非常高兴，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回到自己的小屋不再拥挤在狭小的篱笆院里，而任何一名有能力保护众人安全的领主都值得拥护。 吕克将战马交给老埃克吩咐好好保养，和莱恩等人一直睡到中午才起身，众人已经离开木堡重新劳作，喝了一碗浓粥，吕克开始琢磨起之后的进展。 首先是骑枪问题，吕克昨晚首次用骑枪杀人，面对不再是不会移动躲闪的木桩，发觉有些地方还是需要改进，比如骑枪前重后轻的问题。 另外需要想办法减少一些冲击力。 其次就是士兵。 半脱产的士兵满打满算就五人，让和乔治一走瞬间让吕克陷入被动，说实话这次诱敌的漏洞很多，如果自己的对手是一位略懂战术，没错，不需要精通只是略懂战士的人就能看出一些破绽。 也许可以试着让所有成年男性农奴隔三差五训练一次。 最后则是篱笆院的扩大和改建，它需要变成真正的木墙！ 吕克敲打着桌子，用羽毛笔蘸着赭石粉在一块木板写写画画，除了以上这些，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开盐矿！ 盐，一直以来都是吕克的最头疼的东西。 不久前收取霍夫曼的分红后就又去库铂堡购买了一些食用盐，这些好不容易从贝里男爵夫人手中买来的盐不仅品质很差，价格还非常昂贵，倒不是男爵夫人和男爵一样贪婪，而是如今所有的盐基本都是这个品相。 这让吕克开盐矿的念头越来越重。 对于鹿群为自己找来的岩盐地，吕克一直非常重视，尽管开不了却经常去查看，岩盐矿表面能开采的基本开采完毕，剩下的就需要把裸露的石头砸出来，费劲力气去提炼隐藏在地下的一些零散盐石，如果想要更庞大的盐石矿，势必需要挖掘几十米的深坑才行，可想而知，盐是获得多么艰难。 当然靠近海边的人自有他们的方式，比如遥远的威尼斯，据老埃克说，他年轻时见过来自威尼斯的商人，对方手里有很精致的海盐。 吕克目前当然无法做到深挖几十米的能力，但弄一些零散的碎盐还是可以的，自己缺的，其实是人手。 开盐可是苦力活，就算强逼着农奴去干，如果没有充足的食物肯定也会怨声载道。 不过现在暂时没有这个忧虑了。 吕克把目光看向篱笆院内的木笼，这个名叫尤金的家伙，就是自己新的盐奴！ (本章完) 第135章 纺织工场 第135章 纺织工场 如何开盐需要慢慢商榷，倒是把逃兵头颅插遍山野的事情完成的很快，血淋淋的脑袋被来往鸟虫撕咬，缺肉少皮的丑陋脸庞吓得一些农奴的孩子好几天没睡好觉。 在这种氛围里，吕克身穿一身干净的衣衫，与雨果在教堂内宣告了一对新人的诞生。 吉尔和艾米正式结婚了！ 平民的婚礼当然没有什么排场可言，有领主和修士简单祝福几句已经是莫大的荣耀，更别提吕克当场宣布赐予吉尔全套的农具、衣衫和一扇风干肉，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他使用的农具将归自己所有，不再是租赁领主的。 这让吉尔非常高兴，因为除了这些，不久前吕克刚刚给他发了六十芬尼的斩首军饷 吉尔杀敌二人，一人是三十芬尼，这是吕克临时想出的军功奖励，钱不多不少刚刚够普通人半个月的工钱，勉强算是一种激励制度。 汉斯同样是六十芬尼，至于莱恩，他不用发钱，有吕克一口肉总会他一口汤。 作为继莱恩后，首次有了私人财产的吉尔，一时间收获了不知多少人的羡慕目光。 要知道，如果一旦分地租种，其余人恐怕还要攒钱攒粮食来换取农具。 保罗的伤经过七天的观察发现没有出现脱水发抖的现象，这说明想象中的破伤风没有到来，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不过走起路来相比以前要微瘸，看来以后要叫他瘸子保罗了。 雨果也再一次让吕克刮目相看，这位虔诚的修士在某些重要的方面要比其他人更开明，毕竟娶妻生子搜刮财产的其他教士反而在医药领域出奇的保守，放血灌肠被奉为圭臬。 农奴逐渐恢复之前的秩序该打水的打水该摘果的摘果，当木桩上的人头都发臭后，浸泡在水缸中的亚麻杆终于好了。 “对，就是这样，把果子碾碎。”吕克站在一处木桌前，看着两个沃德村农妇碾压着亚麻果，细小的果粒在圆鼓鼓的木桩下发出嘎吱嘎吱的碎声，这些果粒一会儿还会被送进谷风车，提取出真正的亚麻种。 六百磅的亚麻，最终能产出六七十磅的种子，这将是来年扩大生产的基础，其次能织成布料的纤维大概有两百磅左右。 为了方便两个农妇碾压，特意用刨子磨出两根不扎手的圆木杖，见她们一前一后的推碾，吕克突然拍了拍脑门，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个一等一的美食了！ 暗暗把这件事记在心底，转过头看到另一伙农妇在将晒干的亚麻杆收起。 晒的枯黄的亚麻杆被移送到打谷场——之前是篱笆院仅有的空地，如今打谷场的位置已经变成农奴与篱笆院的交界处，甚至在那里还盖起了一座低矮小棚，说是小棚，其实就是几根粗木桩上面铺了一层茅草，只能遮阴连避雨都做不到，不过就是这个简陋的建筑，成了骑士堡最基本的纺织厂。 吕克渡步走到原始古朴矮棚里，内部有另有两个裹着农妇裙的女人用连枷拍打着亚麻杆，当然不是为了脱粒，而是把茎杆打软，随后攥起一把，斜垂在地用木棒顺着打直，顺滑的亚麻将会再次在木钉工具上剐蹭，把大量柳絮刮落，保留下真正的亚麻丝。 种地和织布一直是农奴的专长，同样来自沃德村的女人用粗糙的双手细致编制成麻辫防止打结纠缠，挂在横梁上任其风干，至于剩下的柳絮则在玛丽的带领下，用纺织轮不断缠出细线. 纺织厂不能没有纺织轮，否则也谈不上所谓的纺织厂，所以吕克如法炮制，七天来又多造出了一个纺织轮来让艾米操作。 等到编制完成再用沸水沤煮，就能利用以上所有材料正式为大家缝制亚麻衣衫！ 多的不说，让所有农奴人人穿上一件不再是问题。 再加上之前已经购买的亚麻布，恐怕还能余出一部分再造一套亚麻武装衣。 现在吕克手中算上锁子甲，已经有了八套盔甲，如果再填两套，算上充足的武器，足以武装起十人以上的军队。 别管战力如何，十名披甲的士兵，足以超过库铂堡其他所有骑士的一两个私兵，余下皆是草叉老农构成的军团。 这些武器当然被吕克放在了骑士堡三楼隔间，那里还有他所得来的全部财富。 辛苦的开荒暂时告一段落，田地人手骤然缩减，每天只需要罗伯特一组去照料农田果林即可，其他人除了纺织，开始充当伐木工，霍夫曼尝到了甜头，已经下决心将商队一半以上的货物变成木炭，吕克需要扩大产量，其次莱恩的屋子、木工房以及真正的纺织棚也该踏上新脚步，一瞬间整个庄园开始大兴土木。 吕克喊来丽莎，向她耳语了几句，随后对方将信将疑的走向厨房，他则骑上战马与莱恩一起赶往不远处的一处山脚。 十分钟后，一处已经被一圈砍倒的树干围住的地界，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木头上，正严肃地对旁边的男人高声呵斥： “快点干活！你这个偷懒的家伙，我都砍倒两颗树了，结果你才挖了这么点的碎石？” “如果今天再被大人处罚害我吃不饱饭，我就把你的手指切下来当饭吃！” 汉斯挥舞着带韧性十足的藤条，啪地一声甩在尤金背部，顿时出现一道血红的鞭痕，尤金强忍着不敢出声，手握着小锤与铁铲，却一点异心都不敢升起，只能加快速度采矿。 眉间的刀痕被汗水打湿，短暂的接触已经让尤金把汉斯摸透——这就是一个暴虐的傻子，除了吃饭睡觉就只剩下听从他领主的话行事。 自从五天前让他严厉看管自己，就真的往死里严苛，尤金以上帝之名起誓，他遇到过最黑心贪婪的奴隶主都没有这么压迫奴隶的！ 每天的饭食要分给他一些不说，还要无休止的劳作，但凡休息一点就要挨鞭子，纯粹是当成牲口来使用，不，连牲口都不如。 最让尤金难受的是，汉斯还会时时刻刻拿自己的标准与他对比也不看看他是一个什么样的魔鬼？自己怎么可能比得过他 根本没有把任何骑士拽下过马，眉间刀疤仅仅是偷了两枚鸡蛋就被自己之前的领主用陶器击砸脑袋留下伤痕的尤金默默开凿着盐矿，目前为止，仍然只有干硬的石块，他只希望能快些挖出一块盐石，哪怕是一小块，然后恳求吕克能换个人来监督自己 (本章完) 第136章 裸盐 第136章 裸盐 作为勃艮第骑士、骑士堡的主人、坐拥四十余人的庄园领主，吕克今早起床心情特别好，轻轻移开胸口白皙的胳膊，从松木床头柜上取下赭粉彩陶杯喝了口温水，随后披上柔软宽大的亚麻衬衣，顺着楼梯走向二楼盥洗室。 无视女仆的问候，自顾自走到早已准备好的水盆旁，用新鲜瓣点缀的猪胰皂仔细清理脸庞，随后用柳木枝蘸了一些粗盐对着稍微浑浊的水影搓刷牙齿。 吕克闭着眼，感受微苦涩的盐水在口腔内翻滚，脑中开始思考今天的行程： “田地耕作步入正轨了，有了雨果教士背书，肥料处理也不用再藏着掖着，算是一件好事。” 雨果修士是吕克“骗”回庄园的，但目睹了山林欣欣向荣的一切，决定住上一段时间再前往克吕尼，他一直没有放弃前往这个心目中的圣地。 而吕克识字这段时间，说是蛊惑也好骗取也好，反正是旁敲侧击地让雨果为粪便堆积的事情下了“官方”保证。虽然雨果只是游方修士，没有在任何一间修道院任职，可清贫公正的品质让山林众人更相信他是真正的上帝使徒，而非他们曾经见过的教堂蠹虫。 “莱恩的屋子建了一半，有这小子亲自指挥倒不用担心后续的问题，不过伐木场得再派些人过去，每天需要的木材是个大事。” 吕克吐出盐水扔掉树枝，一会儿自有粗活女仆清理。 骑士堡的分工大概是丽莎作为杜丝贴身女仆，近距离负责杜丝的一切，另一个女仆干些拖地洗衣服粗活，厨娘就负责所有人的一日三餐以及洗碗清洁，偶尔还会去磨坊磨面，白面粉基本是现磨现吃，始终保持半麻袋的分量。 现如今庄园大兴土木，再加上木炭的开采，每天吉尔都会领几个农奴不停的砍树锯树，然后赶着骡车将劈好的木头运回篱笆院，在吕克要求下莱恩又造了一个滑轮，轮轴转动的嘎吱声整日萦绕在众人耳畔。 篱笆院的扩建吕克准备放在最后面执行。 洗漱完照例下楼训练一阵，随即骑上马直奔盐场。 没错，尤金真的凿出盐了！ 自从被俘虏过来近十天，每一天吕克都会去盐场巡查一遍，说是盐场，其实一点建筑都没有，被汉斯砍到的树干成了基本的包围圈，防止其他动物再过来舔舐。 带着吕克找到盐矿的鹿群终于被隔绝在外。 而尤金，晚上自会被汉斯带回庄园，与乔治之前的待遇一样，关进仓库睡觉。 汉斯监督之余还不忘伐树，盐矿方位与伐木场位置成犄角之势，吉尔基本摸透汉斯的性子，经常派人去收取木头，顺便查看尤金情况。 从一开始，尤金的生死吕克就没放在眼里，为什么叫他盐奴，就是完全把他当真真正正的奴隶看待，开盐是苦活，自然要用苦工，或许是汉斯的威压，总之奋斗这么些天，终于在靠近山根的岩石下方三米处左右，又发现了一些被埋没的裸盐矿 越靠近北方，森林越密，趟出的泥道布满车痕，吕克一路向北一大早离得很远就听见叮叮当当的敲石声，在视线尽头，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正卖力在山脚下敲砸着石头，干瘦又富有力量感的举落顺着缺口向四周采掘，汗水被细密的阳光照射反光，站在他旁边的数人则自顾自的聚成一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听见马蹄声，几人纷纷回头，莱恩站在中间率先跑过来牵起放缓的战马，笑道：“老爷，您来了？正好，尤金刚刚又砸出一块盐石，我们几个正打算敲碎了蒸煮呢！” “哦？带我去看看。”吕克眼睛一亮，连忙下马。 战马的马鞍马镫已经非常破烂，不过虽然有皮革，但想造一副上好的马具仍然需要专业人氏，现在只能将就着用。 吕克快步走到他们身旁，自从得知真的凿出了盐，什么砍树盖房通通排到了后面！吕克清楚这里是座盐山，但真能采出来和知道能采出来是两码事，虽然数量不多，可也证明了自己的猜想，或者说，一个人采十天就能挖出少量盐，恰恰证明了，这里的盐储存量绝对不会少！ 吕克没兴趣去管到底这里到底是如何沧海桑田后形成的岩盐，自己只是第一时间将制盐变成了庄园目前最大的工程。 停下脚步，吕克蹲身捡起其中已经被砸成若干小块盐石，浑褐色的石子在手中稍微有些硌，扭头看向一边，那里有一口稍大的陶锅，正沸腾着热水，准备溶解盐石。 如今的吕克早不是当初绞尽脑汁去想怎么提炼粗盐的雏手，经过后续的提取大概有了一套标准的方法，虽然还是提不出细盐，可较好的粗盐不是问题。 “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老爷，都差不多了！” 凿盐的只有尤金一人，煮盐的倒不少，除了莱恩，瘸子保罗和汉斯都在，吕克环视一圈点点头，道：“事不宜迟，保罗你去把烧好的草木灰取来，汉斯你把所有盐石都扔进陶锅。” “好的大人！” 保罗一瘸一拐地将一碗秸秆烧好的草木灰倒进陶锅，被砸的很碎的盐石也一股脑倒进，随后用一根木棍不断搅拌，争取全部溶解。 莱恩则在一边，扯过另一个陶器，在上面铺了一张稍薄的亚麻布，准备一会儿进行过滤。 算上最后的熬煮，这就是吕克教授莱恩等人最基本的制盐三步，他们不需要知道理由，只要严格按自己吩咐的办就好。 趁着溶解的功夫，望着三个人的脸，吕克陷入沉思。 盐，在如今可不是生活必需品，更是货真价实的硬通货，它的利润远远大于木炭。 当然，现在开采力度还很小，甚至处于摸索边缘，不过自己也正好不想扩大规模. 吕克不自觉望向库铂堡方向。 霍夫曼假如真的将一半以上的商队资源换成木炭，那么势必会引起贝里男爵的注意，当然，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商队突然更换物资算不得奇怪事，况且还只是平平无奇的木炭. 可一旦货物换成了盐呢？ 吕克摇了摇头，暂时够吃就足够了。 只是以后需要投入更多的盐工才行。 尤金的卖力得到了应有的奖励，吕克当天赐给了尤金一顿肉食，并准备让吉尔监督尤金，伐木场那边先让老埃克指挥，没办，法吕克手下能独当一面的还是太少，翻来覆去就这么几个人转圈用。 溶解的时间很漫长，中途吕克回骑士堡吃上了一顿在白面诞生后忽视掉的简单又复杂的美食 ——饺子。 特意用鸡蛋、野韭和一部分鲜肉混合的肉馅让厨娘切的粉碎，吕克久违的亲自下手用菜籽油和盐进行搅拌，接着和面擀皮，包馅下锅，中午时特意让人给雨果送去一盘，然后和杜丝坐在主桌，在这个容易轻视午饭的年代，怀着一股莫名虔诚的心态，吃下了冒汁的饺子。 杜丝瞪着疑惑的双眼，小心翼翼尝了一口，随后眼睛一亮，一发不可收拾。 从用木叉递进嘴巴的一刻起就没有合上过。 足足五十个饺子，硬是被两人吃的一个不剩，连让丽莎品尝的机会都没有——毕竟很多时候，仆人能吃上美食要看主人能不能为他们剩下一部分，很多中世纪的领主会用面包当器皿吃饭，余下的面包边就会赏赐给农奴。 摸着溜圆的肚皮，吕克又骑上战马赶往盐场，看见莱恩已经用木炭包住亚麻布，一遍遍过滤着盐水。 (本章完) 第137章 日暮西山的战马 第137章 日暮西山的战马 “大概就是这儿了，等天气转凉，就在两侧挖出沟壑，然后开辟出一块空地。” 昨天黄昏晚霞漫天，今天却出奇的下起绵绵小雨，吕克披着蓑衣站在骑士堡后，边用手对着森林遥指一圈边对身旁的老埃克吩咐着。 老埃克郑重地观察周遭的森林，不时点头称是。 两人前方，一个随便支起的小棚内，一口陶锅正咕噜咕噜冒的不停，翻腾的沸水刮出一层层白沫，正是熬煮的盐水。 自从昨天熬煮盐石已经过去一天一夜，差不多该是收锅的时候，陶锅内大概还剩下一些沉底的卤水，这些卤水不会继续熬下去，泼掉后余下的结晶便是吕克朝思暮想的粗盐。 “大人，如果您想在这搭建熬盐厂，我认为可以将榨油机也挪过来，合成一个区域怎么样？” 老埃克思考一阵儿，忽然开口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吕克想了想应允下来。 既然开采出盐，自然需要搭建一个专业的熬盐厂，如果有可能，吕克更希望从挖掘到提炼形成一个完整的链条，可以源源不断地保证庄园食盐的自给自足。 不过首先摆在吕克面前的第一个难题就是：骑士堡空地不够了！ 没错，接二连三拔地而起的建筑将两年前吕克特意挑选的平地几乎填平，尽管从来没有停止过砍树，可远远满足不了越来越多的陈设。 就比如说羊圈猪舍，有了两头绵羊加入和猪崽的渐渐长大，不得已需要再扩建一番，本就不宽敞的畜牲区变得更加拥挤。 说起绵羊，吕克不自觉想起不久前刚刚脱下的绵羊羊毛。 无愧于自己的期待，才刚刚养了三个多月的绵羊，就产出了多达六磅的羊毛，这让吕克非常高兴，要知道之前的四只山羊加一起才勉强织出一件完整的衣服，而六磅的羊毛搭配日日不停的纺织轮的编出的亚麻布，织十几件御寒衣物不是问题。 收敛回思绪，吕克着重看了这条从果林和奥利弗住所靠东处直通盐山的道路。 盐矿所在地与伐木场成犄角之势，现在选定的熬盐厂地址则在另一个起点，三者共同组成一个三角形，将骑士堡北部的森林囊括在内。 再往北走，就是特尔夫桥，东南方向的蜿蜒小路则会途径荒废的沃德村到达库铂堡，南边是玛瑙河，吕克顺着上游巡视过，与特尔夫桥的污水河一样，最终都会汇向塞纳河。 至于西部下游，吕克暂时没有深入勘察，只是在当初捕捉山羊的草地又向外扩展了一圈，只不过丘陵背后仍是丘陵，基本作为了放牧区。 选完短时间内不会动工的地址，见熬的差不多，吕克吩咐道：“保罗，去把浑水倒了，我要看看究竟能出多少盐！” 三十多英亩的土地仍由罗伯特负责，其他男丁大多都在伐木场工作，保罗因为伤腿问题被吕克带到身边，以后真的建成熬盐厂，保罗将是第一人选。 一瘸一拐的保罗将盐水小心翼翼地倒掉，最终盛出一碗盐粒，吕克瞧着颜色有些暗沉的粗盐，情不自禁与身边的老埃克对视一眼 一磅！ 大概五磅的盐石，最终提炼出一磅的粗盐！ “大人.这个产量是高是低啊？”没有过任何采盐经验的老埃克紧盯片刻后问道。 吕克将盐山的事情压的很死，直到最近才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老埃克等人，与想象中一样，知道自己可以练盐后，庄园最核心的几人都欣喜若狂，就连杜丝晚上也经常会询问盐山的进度。 吕克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确实比我之前提炼的高。” 最早的裸盐石大概是十比一的份额，如今五比一，产量算是提高了一倍，倒不是提炼手段精进了多少，大概是越向下岩盐含盐量越浓。 几个月时间下来，吕克基本知道了众人消耗盐的速度，有着草木灰盐的搭配，四十多人一个月也要吃掉十磅以上的盐，而现在刨除之前尤金的试探性挖掘，找对了位置后一人开矿一人熬煮，大约一个礼拜能挖出十磅左右的盐石，也就是说，只要盐矿再多上两三个人手，每天不停的开采满足整个庄园的食盐供应不是问题。 当然，这是理想状态，因为随着时间推移，盐石只会越来越难采。 把盐交给老埃克让他记到账簿，吕克忽然扭头问向莱恩道：“瓦尔德格最近怎么样了？” 或许是一种莫名的平衡，家畜区其他群体在不断壮大，而马厩之中，却有一匹衰老的战马正在渡过它最后的时光。 听到吕克的话，原本因为粗盐同样兴奋的莱恩脸色一点点落寞起来：“不是很好，今早去喂的饲料还是只吃了两口老爷，最近它的喘气声越来越粗，我估计可能就在这几天了” “是吗.” 吕克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时间如梭，一晃亨利的坟头草已经三英尺高，当初便十八岁的老马如今已近二十岁了。 作为战马的主人，没有谁比吕克更能注意到战马的状态。 自从架枪袭杀了逃兵后，吕克明显感觉胯下的战马无论是体力还是耐力都断崖式的下降，以前每天早上还能练习骑枪训练，现在只能勉强渡步，再也奔腾不起来。 吕克知道，它日暮西山了。 “呼～” 吕克伸出手掌感受掌心的雨滴，朝夕相处两年的战马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不过却也不到感伤悲秋的地步，自己最担心的，其实是失去了代步工具以及战力大减。 战马，从来都不是好买的货物。 “或许可以让乔治帮我偷一匹？” 吕克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甩出脑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段时间再给它多喂点好料，能吃多少就看上帝的意思了。” “另外通知尤金，以后允许他每个礼拜日休息半天，让这个同样来自上洛林的家伙安安心。” 尤金的来历吕克当然没放过。 一名潜逃出战场的逃兵的过往非常值得吕克探究，尤金也非常识相，刚关进木笼的第一天还没有用刑就一股脑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一刻吕克才清楚，原来对方还是自己的“老乡”。 一伙上洛林的逃兵能流窜到勃艮第，只能说外面局势不是一般的诡谲。 小雨一直下到午后才停止，有些漏雨的纺织厂再次开工，吱呀呀的轮车叫声在农奴区徐徐传出，罗伯特九人在田地果林劳作，赶着骡车的伐木工穿梭于森林，滚滚车轮不断在泥泞的土壤碾压，当天雨夜，莱恩敲响了吕克的房门 “老爷，瓦尔德格死了。” (本章完) 第138章 户籍制度 第138章 户籍制度 教堂东侧，一处低矮山包。 战马最终被埋葬在此处，没有沦为肉食。 因为怕发臭，天一亮吕克就率人挖了坟冢，此刻其他人继续开启一天的工作，吕克则独自留在教堂，对始终保持祷告状态的雨果轻轻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修士，整座庄园只有你和我的妻子识字，杜丝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我想请你代劳，帮我统计一下所有人的户籍，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雨果默背着教经，年纪轻轻的他身上总有一种中年人才有的沉稳，听见吕克的话没有拒绝，而是疑惑道：“户籍？” 这个名词对于他来说有些陌生。 “是的，户籍。 简单来讲，就是把庄园内所有人的名字、年龄、家庭关系都记录下来，如果可以，来自什么地区也要写下来。”吕克颔首道。 “这有什么用？”雨果微微皱眉。 他没有其他修士那么矫情，并不会觉得吕克让他工作是在亵渎上帝，只是对吕克做的事情比较困惑，他游历这么多地方，没见过那个领主关心这种事。 “现在是没用。”吕克直视雨果的眼睛，“不过以后就有用了！” 户籍别人不重视，吕克却知道，它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人口稀少时凭借记忆确实可以记清领地的居民，可如果人口慢慢发展壮大，书面记录就必须出现。眼下只是一个雏形，等明年将田地分租后，每一户分到的田地数量、拥有的家禽数量都需要进行统计。 是的，吕克鼓励其余人也养家禽，尤其是鸡羊。 雨果想了一会儿，答应了吕克的要求，他正好也有事情想拜托吕克。 “大人，我想请你在特尔夫桥的封地上为我留意一下来自克吕尼方向的旅人，我想知道克吕尼修道院最近的情况，等过完这个冬天，我就要起身离开了。” 如果是吕克的目标是一步步成为真正的领主，那么雨果则是追随上帝真正的脚步，如果有可能，他更想改革现在的教会的现状。 知道他心思的吕克明白自己劝不住他，只能无奈地承诺下来。 吕克没见过雨果这样的修士，对方也没见过他这样的领主，两个来自不同阶层的人颇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望着吕克坚毅的脸庞，雨果停顿了一下：“您的战马去世我同样感到惋惜，不过如果您想要一匹新的战马，我想我可以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吕克正瞅着眼前的色泽略微暗淡的银制器皿，如自己所料，两个器具并非纯银打造，而是含有大量的铅，这也是当今的常态，毕竟纯银贵重不说，含铅的器皿在盛用酒水时会更加甘甜，仅此一项就值得许多贵族争先恐后效仿打造，不过吕克却知道，那是典型的铅中毒。 听见雨果的话，吕克把目光收回，有些惊讶道：“你可以提供帮助？说说看。” 他还真没想到，会在雨果身上得到关于马匹的消息。 “如果您想要良好的骏马，首选当然是安达卢斯马或是刚刚死去的佩尔什马，不过我相信您也明白，我没办法弄到他们，我只有普通马匹的消息。” 雨果翻动着书页，如同泛黄的圣约翰书，他的履历一样富有特色。 “在南边的奥弗涅伯国，我曾拯救过一名即将死去的骑士，他有一片广阔的牧场，放牧着大量的马群，我可以写一封推荐信，让他为你挑选一匹上等的战马。” “不过具体怎么运回来，就需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吕克敲打着桌面，为了方便雨果起居，教堂内放了两张木桌。他从雨果话中注意到了一个名词，奥弗涅！ 如果记忆没混乱，吕克原身就是出生自奥弗涅。 吕克不禁想起自己当初的男爵领主. 雨果边说边将那名骑士的所在地画出，吕克暗暗记在心底，准备以后问问霍夫曼会不会途径该地。 同时，他又注意到了新的事情 “修士，我或许还要你帮我完成另一件事”吕克笑着道：“把你走过地方的地图简单画出来吧。” …… 雨果行动力很强，当天便带着吕克送给他的白纸开始游走在众人之间，用肃穆的语气问着你叫什么来自哪里的问题，吓得一些胆小的农奴还以为犯了什么禁忌。 吕克看着众人的反应哭笑不得。 战马的价值吕克大致了解。 一匹壮年马匹价格大概在六镑左右，算上来回的运载费用，假如真的能让霍夫曼牵上线，总共需要十镑的金钱，要知道霍夫曼贩卖木炭，一年才不过给吕克六镑的分红，由此可见战马的昂贵。 所幸上次从私奔修士手中获得的钱还有些剩余，足够买下一匹好马了。 十月底吕克在山坡上逛了一大圈，发现自己有些太乐观了。新开荒的土壤黑麦的长势确实不如熟地。已经进入拔苗期，比去年还要炎热一些的天气让麦苗长得很快，只是粗略一望，就能看出两块地的区别，平地的麦种熙熙攘攘，而山坡则有些稀疏，尽管同样料理的很精细，但最终可能只有熟地一半的产量 而熟地上，首次套种也并非一帆风顺。 罗伯特扛着锄头如同巡视堡垒的士兵不断在田间走动，不时去挖锄豌豆与小麦之间的杂草，套种之后除草要困难许多，因为浇水、施肥程度都不同，盘根错杂的两种植物日常管理上也非常困难，值得庆幸的是放火烧山时，烧死了不少的虫子。 有了农具肥料和人畜，田地的一切基本不用吕克再操心，他现在主要抓的将是特殊工种的人才 首先是奥利弗，作为专业的养蜂人，别的不说，每天让吕克和杜丝能喝上一杯蜂蜜水，就值得吕克为他提供更好的食住，纺织小屋刚刚落成没多久，就又给他的住所填了一套家具，另外赏赐了他一小块兔子毛皮，这让奥利弗非常受用，有朴实人就会有精明人，相比于保罗的老实，吕克能看出奥利弗其实较为市侩，可也正是如此，奥利弗反而对吕克的赏赐非常喜爱，天气还没彻底转凉，就能看见他整日顶着兔皮到处乱逛，幸好养蜂人的地位比平常农奴地位稍高，要不然指不定会被多少人嘲笑。 其次就是莱恩的学徒。 没错，莱恩真的在一群小孩中，找到了一个对木工有不错天赋的孩子！ (本章完) 第139章 莱恩的小屋 第139章 莱恩的小屋 森林深处，一座低矮木棚。 一排排刨光树皮的木头整整齐齐码在其中，用桦木编制的木栅门口，圆厚的木墩上竖着一把锋利斧头，不远处，简陋的滑轮静静搁置在浅草地，在这些死物的最中间，一名大约十几岁的男孩，正聚精会神地对着眼前的木棍细细打磨。 木屑横飞，凿声四溢，男孩的目光随着木棍渐渐成为方棱而充满光辉，两端特意留出了凹凸槽，安在一个古朴却结实的木椅上，满意地拍了拍手。 “嘿，小迈曼，还在给莱恩先生做椅子吗？”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一伙伐木工从森林中走出，看见男孩身影，为首一名男人高声喊道：“要不要一起回去？” “不了，格勒叔叔，我马上要完成了，等一会儿我再独自回去！” 见小迈曼笑着摆了摆手，有着一头罕见红发的格勒耸了耸肩膀，“好吧，那你尽量快点，可不要耽误了晚宴。” “当然！” 格勒一行的背影越拉越长，小迈曼继续留在伐木场调整着座椅的细节。 伐木场已经初具规模，除了周围的木棚仓房，顺带着有一座配套的木工房，里面锯子、刨子应有尽有，还专门造了一个工具台，小迈曼就是在这里完成的木椅制造。 “和莱恩先生的椅子相比是差了很多，不过我相信莱恩先生会喜欢的！” 小迈曼抹了一把头顶的汗水，忍不住笑出声，作为莱恩先生的学徒，与米勒一样，他对这位年纪轻轻就成为大人心腹的人非常尊敬。 远的不谈，就说格勒刚刚提到的晚宴。 上一次的晚宴还要追溯到杜丝夫人到达骑士堡，吕克大人特意为她准备的迎接晚会，除此之外，虽然吉尔的婚礼上也小小庆祝了一次，但小迈曼相信，绝不会比得上今天晚上宴会的规模。 原因很简单，今天是莱恩先生木屋完成的日子。 见没有问题，小迈曼兴高采烈地扛起木椅，快步穿过坑洼的小路，这条小路是吕克大人特意让人开辟，用来连接庄园与伐木场，与之对应，东北方的盐场、南侧的熬煮厂，都有一条狭窄的小道。 说实话，小迈曼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热衷修路的领主。 据莱恩先生说，吕克大人甚至还有心修出一条真正贯穿南北的平坦大路，不过因为工程量太大，所以打算慢慢来。 天幕越来越暗，小迈曼慢慢赶回庄园，离得很远就望见在骑士堡的栅栏前围了一圈人，袅袅炊烟在上空漂浮，香气甚至飘到了他的鼻尖，喉咙忍不住蠕动了一下， “莱恩先生果然是被大人看重的人！” 小迈曼眼睛发亮，他是随保罗一同来的十户人家之一，不曾经历过去年吕克杀猪时的篝火宴会，而在平时，更是吃的最差的一批人。 如果说保罗一家是十户中人口最多的，那么小迈曼，就是最弱势的，家中只有他和自己的母亲两人. 吕克的庄园不是慈善机构，平常的吃喝可以正常供应，但想要吃的更好，就需要做出更多的贡献，比如保罗一家，就屡次三番被赏赐鸡蛋和奶酪，这一切都被小迈曼看在眼里，有好几次都控制不住的流口水，所以当莱恩先生寻找对木工感兴趣的人时，他二话不说站起身，凭借着还算灵活的脑袋和极其努力的钻研，最终莱恩在三个少年里选择了他。 平复好心情，小迈曼向庄园走去，擦身而过习以为常尖木桩上骷髅头，经过大半年的相处，已经把庄园内的众人全部认全，保罗虽然被叫做瘸子，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在田地利索的劳作，但因为参与了熬盐，反而比之前要更加有精神，和自己的家人簇拥在一起，正不断地大笑；吉尔与艾米感情非常好，被特意叫到了骑士堡内，帮助厨娘忙前忙后；老埃克管家一如既往的慈祥，拉着几个老人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罗伯特和玛丽则扯着嗓子指挥着一堆农妇摆桌子，在记忆里他们一直都这样，不过也正常，毕竟在小迈曼看来，所有农奴中，罗伯特是比保罗还要有身份的人。 “咦，这家伙也在？” 小迈曼皱起眉头，只见大块头汉斯身后，一个略微有些瘦弱的背影也在一旁似乎等待着晚宴开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人的盐奴尤金。 听人说，这家伙来自上洛林，因为讨伐四处冒出的山贼才成为的士兵，据说他的老家甚至还会和大人家族曾经的封邑离得不远。 吕克大人的家族旧事，庄园内已经人尽皆知。 除此之外，还有养蜂人奥利弗和从特尔夫桥特意赶来的乔治，他俩连同莱恩先生与雨果修士，一同站在一座七英尺高的小屋面前。 小迈曼情不自禁地看向那座小屋。 小屋宽八英尺，长十英尺，作为搭建人员之一的小迈曼非常清楚里面的格局：一座特意用红砖垒彻的壁炉、一张柔软的木床、一床羊皮被、一个涂满树脂的松木桌、还有一个不大的隔间，里面储存着莱恩先生的骑士剑与皮甲，以及三套亚麻布衣衫。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食物，基本上除了最稀有的食品只要大人有什么，莱恩先生就有什么，这也是小迈曼第二个崇敬莱恩的原因 ——莱恩没少赏赐给他吃食。 或许是对木工一活还抱有感情，莱恩对小迈曼努力钻研木工的态度非常欣赏，偶尔会赐给他一些少量的食物，仅凭借这一点，就足以让小迈曼心满意足。 小迈曼小心翼翼地靠近众人，然后把椅子放下，留住脚步，在人群最中央，他看见了骑士堡真正的主人，吕克大人！ 如果说对于莱恩先生，他是单纯的崇敬，那么对于吕克，小迈曼便是又惧又敬。 规规矩矩站在篱笆外，耳边传来乔治的声音：“大人，您想要一匹马？这简单啊，交给我，我绝对给您弄来一匹好马！” “何必要托付给霍夫曼那家伙，当然，我不是不相信雨果修士的话，只是霍夫曼一定会额外抬价的。” 五官挤在一块的乔治嗓音尖细，很有特色。 尽管霍夫曼已经与骑士堡合作，但不放心对方的人仍然很多，乔治就是其中之一，听见吕克让他下回收分红时询问对方会不会路过奥弗涅伯国，立马拍了拍胸脯自告奋勇。 只是莱恩在一旁撇撇嘴，他认同乔治的话，但一点不信乔治的能力，“就凭你？还是算了吧你忘了是怎么被老爷和我把你捉回来的？” “别到时候战马没有弄到手，还需要老爷为你交赎金。” 乔治狡诈地笑了笑，似乎有话想说，不过紧接着的一句话让他忍不住闭紧嘴巴。 雨果板着脸训诫道：“上帝曾言，不可偷盗！” (本章完) 第140章 乔治的消息 第140章 乔治的消息 雨果的话让乔治脖子一缩，这位来自波西米亚的偷马贼对修士还是比较畏惧的，或者说，在寻常领地，除了领主，威严最重的当属该地修士。 挂着木制十字架的雨果没有理会众人，目光望向最前面的金发男子，嘴唇翕动道：“大人，也许上帝在冥冥之中指引着我.我想我需要提前离开了。” 乔治等人戍守特尔夫桥，除了收取过桥费，还充当耳目收集来往信息，这一次乔治回来另一个目的正是传递几条重要信息，其中一个便是关于克吕尼的。 “因为坚守苦修，克吕尼教会很少招纳外来者，这一次机会千载难逢，趁着还没入冬，我需要抓紧启程，如果可以，最好明天一早就动身。” 雨果语气诚恳，站在莱恩木屋前的金发男人只是略微停顿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没问题，明天我让乔治护送你离开。” “多谢大人，愿上帝保佑你！” 正是吕克的金发男人无所谓的摆摆手，见晚宴准备差不多了，嘱咐莱恩去喊出杜丝，然后吩咐众人各自落座。 云淡风轻地安排完一切，转过身后，却脸色严肃，自己的心情远没看上去那么轻松，下意识摩挲着手中的精钢长剑。宴会一直是加强领主威严的好时机，一方面让劳作很久的庄园众人享受一下，毕竟入冬就没时间操办了，更何况冬天自己对庄园还有其他安排，恐怕大家闲不下来。 而雨果的提前离开，让自己的计划有了些许变动，按照原本打算，整个寒冬对方最大的作用并非是什么户籍制定、地图绘测等等，最大的作用是为骑士堡培养出一名虔诚的信徒。 吕克呼出一口气，他从未忽视教会的力量。 如果有可能，更希望这个位置被自己牢牢掌控。 一个由自己培养出的修士会比外来者靠谱的多——不是所有修士都是雨果。 吕克目光扫过众人头顶，城堡门口杜丝正被女仆丽莎搀扶而出。 杜丝打扮的同样隆重，一身淡蓝色的长裙与束腰衬衣衬托出天鹅般白皙的脖颈，吕克眉眼微动，这位鲍德温家族的遗孤拥有着家族所剩无几的财产，不过却非常保密，到目前为止谁也不知道她有多少财产，就连自己也只清楚一些日常用品，不过自己对这笔钱没有多少兴趣，吕克的注意力更多是在城堡本身。 秋耕基本结束了，盐山那里所需要的无非是加大进度，那么骑士堡的篱笆院扩大一事也许应该提上日程。 “哦对，还有战马。” 吕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还有水路。” 扭头望向玛瑙河，桥要搭，船也要建，这回的船不再是木筏，而是真真正正的小船。 “老爷，晚宴开始了。”正思考着，一道清爽的声音悠悠传来，吕克扭头看去，只见折返回莱恩站立在一旁，脸色熠熠生辉。 作为本次晚宴的主角，莱恩非常高兴，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很难想象一名曾经木匠之子，甚至沦为过奴隶的他能在短短两年后不仅成为一个真正骑士的扈从，还拥有了自己的房屋和武器，而且他也坚信，等到明年正式划分土地时，自己将会拥有一块肥沃的土壤——这是吕克大人早就透露并许诺的，他坚信无比。 没错，等明年春耕结束，大人就要正式分配土地收取税收，听大人和雨果修士交谈时说，只有那个时候骑士堡才能算真正的庄园。 “我知道了，你去清点一下人数，看有没有遗漏的，对了，把尤金安排在尾席。” “是老爷！” 尤金只是盐奴，根本没有权利参与宴会，可操劳了这么多天，吕克还不想让他这么快累死，况且也不缺他一口吃的。 莱恩刚走没多远，一个较为单薄的身影很快凑到莱恩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吕克眯起眼仔细观摩那位名叫小迈曼的家伙，忽然无声的笑了笑。 莱恩的学徒自己也见过，确实肯吃苦，重点是本质淳朴，家里还有一名年老的母亲，经过观察后便被待定为神职人员候补，不过现在雨果要离开了，只能继续当个木匠。 “可惜了，是个没有福气的家伙。” 神职可比木匠吃香太多了. 山谷的晚风吹过树梢，哗哗的叶响预示着一切准备就绪，在众人欢呼中吕克回走到杜丝身边，笑容甜美的杜丝优雅地给他披上雄鹿纹章，山谷领民们眼巴巴地瞧着吕克，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对这次宴会期待已久，在缺少娱乐活动的年代，吃便是最大的快乐。 吕克也没有让大家多等，先是简单恭贺了莱恩，随后正式拿出一件羊皮袄作为礼物赏赐给莱恩。两只绵羊还没有长大，这件羊皮袄是杜丝送给吕克的，是她的私有财产之一。 在大家羡慕的目光中，莱恩昂首挺胸，骄傲地接过赏物，随后晚宴正式开始。 大量的山果、黑面包被端上餐桌，一锅罕见的熏肉炖苹果更是重头菜，配合少量的格瓦斯，所有人吃的汁水横流，边吃边大声夸赞着老爷慷慨，被放置末尾的盐奴尤金从热滚滚的陶锅里猛地捞出一块炖烂的熏肉，不顾烫嘴，拖在油腻腻的木桌上用手拼命地往嘴里塞，一边吃眼睛像狼一样一边盯着陶锅，该死的，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饱饭了！没错，他曾经是在军队服役，随后呼啸山林，但要知道，军队里除非是骑士老爷，普通的士兵能有什么好待遇？哪怕做了土匪，也不过是围猎一些灾民，平常狩猎的兔子更是胡乱烤着吃，哪像现在一样，这锅肉汤中居然有盐！ 奢侈的家伙！ 不就是有个盐山吗？至于给农奴的肉汤中都放盐？ 尤金边吃边在心底恶狠狠地诅咒吕克破产，不过扭过头瞥见旁边一人吃的极快，眼见一锅肉就要见底，连忙把没嚼透的肉块囫囵吞进肚，瞪着眼睛加入了抢食大军. 与隔了大约三四步左右的农奴区不一样，另一边的风景则文静且优雅。 雕刻光滑的桌面旁，吕克，杜丝以及雨果三人进食非常缓慢，三杯蜂蜜水摆在手边，两大块白面包与奶酪、黄油、苹果汤交映，烤鱼、炖肉、煮鸡蛋配合蓝莓、葡萄，搭配形状最精美的陶器，显得很有所谓的贵族风范。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随着人口增加，粮食丰收，吕克的阶级地位又一步巩固，餐桌与农奴区开始划出三步的距离便是证明之一。 吕克一开始并不想弄这些哨的表面功夫，但没想到，反而是看起来随和正直的雨果却极力主张。 “仁慈是您的美德，但不能因此失了身份。” 雨果浅尝一口蜂蜜水，露出陶醉的神色，只是随后便推到一边，他需要禁欲。 “放心，上帝也会允许这么做的。” (本章完) 第141章 杜丝的馈赠 第141章 杜丝的馈赠 “大人，这是您需要的户籍与地图，明天我就要离开，所幸完成了您交代的任务，这上面绘制了我途径的大多数区域，不过毕竟不懂得绘制原理，所以不会那么准确，还请您原谅。” 雨果从怀里掏出一迭厚厚的白纸，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拉丁字母，边递给吕克边继续道：“另外提一句，您家传的白纸工艺真的很伟大。” 与皮埃尔一样，自从接到白纸后，便对号称吕克家族秘法研制的纸张爱不释手，如同农夫热爱一切实用的农具，雨果瞬间发现了白纸的大量优点，如果不是因为吕克家族的祖传工艺，他真想得到绘制办法并推广出去。 “没关系，一份粗糙的地图也很不错。”吕克惊喜的接过纸张，上面一打是庄园四十余人全部信息，包括尤金在内，出生地址、年龄、性别、家庭关系名字应有尽有，简单扫视一遍，一半以上来自普罗旺斯，还有少数伦巴第人和一些图卢兹人。 另一打便是手绘地图了。 吕克仔细观摩着上面的图案，雨果绘制的非常详细，各个大领主的位置、山川河流都一一记载，当然，都是很粗略的，只有大致方位，也没有具体的区域划分，但这件物品仍然被吕克视为珍宝。 地图，那可是无比重要的资源！ 要知道，许多地图都只存在于大贵族家中，是的，只有大贵族，像贝丽男爵这样的中小贵族都无权拥有。 一张优秀的地图，不仅仅会有详细的行政与地貌划分，什么地方有盐矿、什么地方有金矿都一一记载，有了它就相当于有了千里眼，由不得大贵族不好好保存。 只不过这上面没有什么矿产的记录。 小心翼翼将初始地图揣进怀中，听到雨果的话吕克忍不住笑道：“抱歉了修士，白纸工艺是我们家族的秘密，不能告诉他人。不过等你明天离开时，我可以赠送你几张。” 制造白纸的手续吕克没有假借他人，一直是莱恩负责。 “哦？那太好不过了。”雨果眼睛一亮，连忙道谢。 一顿饭从黄昏吃到了深夜，好几次有人差点因为一块肉打起来，不过有之前监牢事件警戒，倒没真的动手。 吕克还没精力和手段去养一个小丑来娱乐，而且他也不喜欢这种戏弄残疾人的搞笑方式，于是吃干抹净后人群很快散去，玛丽叉着腰让众人收拾餐具，随着吕克权柄越多，罗伯特一家也越来越以骑士堡第一户人家自居，刚刚让尤金去搬走桌子，又让尤金去扫垃圾，玛丽独有的大嗓门声音很大，加上她壮硕的体型，有种雷厉风行的架势，只是扭头忽然望见不远处啃食肉块的几个身影，眼睛立刻眯成了一条缝。 “小查理还没吃完啊？尤金，去看看有没有剩的肉骨头，再去给小查理添一些！” 被指挥地团团转的尤金深吸一口气，他刚刚都没有吃到几块肉，全被那些该死的农奴们抢光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奴隶，所以没人怕他。 “一条狗活的比我还好”尤金发着牢骚去吕克的剩菜中找到一块熏肉，瞧着玛丽一直盯着自己，咽下想独吞的念头扔给了小查理为首的三条猎犬。 自从为小查理带回来两只母狗，三头猎犬很快便搭构起了简单等级制度，作为头犬的小查理吃饱后才能轮到两只小狗。 农奴们打扫着卫生，吕克等山谷核心人员已经各自回屋，奥利弗今晚吃的非常痛快，说起来，他的地位不上不下，比不过老埃克管家，又比单纯的农奴强，天天戴着那顶兔帽子招摇过市，吃起饭来比谁嗓门都大，今夜月光明亮，拍着圆鼓鼓的肚皮哼着不知道从那个游吟诗人处学来的淫曲，悠闲地往庄园北部而去。 他的小屋在苹果林再往北，除了日常养蜂，还负责照看苹果树，到不用浇水灌溉，而是防止有虫鸟来破坏，按吕克的话说，对于昆虫观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作为报酬，吕克会额外每周给他一整块黑面包。 奥利弗不缺吃，但等以后庄园搭起来了，整块黑面包却可以换些财物。 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走到一半看见乔治从骑士堡中走出，两个人视线相碰，乔治裂开嘴笑了笑，奥利弗倒是没什么表情。 见奥利弗模样冷淡，乔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甩开腿大踏步回到小屋，篱笆内还保留着他的房屋。 “吕克老爷还真是够仁慈，偷马的家伙都能留下来。” 眼前乔治走远，奥利弗撇撇嘴，偷马可是重罪，没被剁手剁手反而成了守桥人，奥利弗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奥利弗戴着那顶滑稽的兔帽摇头晃脑地走回住所，根本不知道因为他张扬的性格，背地里早就多了许多比偷马贼乔治还难听的外号 …… “亲爱的，乔治的话还是需要慎重考虑一下。” 骑士堡三楼，铺满羽绒的床上杜丝穿着洁白长裙忧心忡忡地对吕克道：“贝里男爵是一位狡诈又凶狠的家伙，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恶毒，去偷他的马，一旦被发现可没有好下场。” 吕克坐在长桌前，用芦苇笔细细记录着庄园情况，这是他最近每晚都做的一件事。 芦苇笔是雨果修士到来后为吕克带来的一种书写工具，顾名思义，在玛瑙河的河岸边砍下来最坚硬的一匹芦杆，随后挑取中断笔直的部分剥皮后放在加热的沙子中烘烤，最后再用老办法烟熏来防止虫咬，雕刻出笔尖。整套流程并不复杂，直接甩手交给莱恩去办，不到半天功夫就赶制出了十多根芦苇笔。 手持芦苇笔，在一块较薄的木板上写写画画，吕克小心地吹干墨迹，听到妻子的话赞同地点头道：“你说的我也明白，所以我拒绝了乔治。” 贝里男爵的狡诈吕克又何尝不明白，到目前为止，整个庄园最大的隐患仍然可能是这位自己名义上的领主。 “不过.”吕克忽然叹了口气，“如果有可能，战马当然是越多越好。” “莱恩现在也会骑乘了，如果他能有一匹战马，庄园的护卫能力将会更强。” 一名骑兵与一名步兵的含金量可是完全不同的，很多时候一个庄园只有一个步兵并没什么威慑力，但有一个骑兵在，许多盗贼却都不敢光顾了，当然偷马贼除外。 望着吕克仔仔细细地将一个狭小陶罐中的墨水封好，有了芦苇笔就必须要有墨水，作为修士的雨果为吕克带来了全套的制作办法：用松木烧成的烟灰混合鱼胶不断研制，最终形成简易的墨水，把它倒入芦苇笔中间的划槽中，自然流淌到笔尖。优点是很好制造，不过缺点也很明显，墨迹褪去的很快，只能做短期的记录。 纵使有了很大的家业，但吕克仍然保留着节俭的习惯，这是他从搭第一个庇护所开始便养成的习惯。 瞧着吕克仔细的模样，杜丝忽然咬了咬嘴唇，转身从角落打开了一口木箱，在吕克诧异的眼神中取出大约十磅左右的钱币轻轻放在了长桌上。 “亲爱的，这些钱足够再买一匹良好的战马了。” 吕克犹豫一下，没有接过，而是询问一般地看着杜丝。 “这是家族所剩财产的一部分，但如今我的家族已经消散，我又嫁给了你，我想这笔钱迟早也会在我们自己身上，不如就是现在，买一匹优秀的战马拱卫我们共同的财产，我觉得很合理。” (本章完) 第142章 灌溉系统（上） 第142章 灌溉系统（上） 十月底，这一天阳光充沛，纵使到了秋季末尾仍然温暖如初。 雨果坐在乔治身后，胯下的黑色旅行马两侧悬挂着包裹与武器，吕克站在一旁，递给这名换了一身崭新亚麻布的修士一磅左右的钱币。 “这笔钱财并不多，但足够走到克吕尼了，不要推辞，一路上吃喝住宿总需要钱币支持。” “.吕克大人，您是我见过最特殊的领主，我不会忘记你的美德，等到了克吕尼，我会宣扬您的德行与操守，让更多的世人知道此地还有一名真正的上帝信徒。” 几个月的短暂接触中，雨果将吕克的一言一行收入眼底，再加上如今的馈赠，更加坚定他对于吕克的想法，毕竟他只是一个游方修士，而不是实权在握的修道院长。 带着其余物品如白纸、笔墨、食物，雨果缓缓离去。 目送对方离开，转过身吕克正式开启入冬的庄园规划！ 首先是骑士堡的外栏，既然要扩大面积，自然要拆除原有的篱笆，不过吕克暂时不打算动迁，外围的围墙不再是简单的藤蔓与木桩结合物，而是真真正正的木墙，大概有三人高，这是一项大工程，可能整个冬天都要投入到围墙的修建中，短期内篱笆院还有作用。 吕克没有着急动手，先是围着骑士堡四周丈量面积，一边看着附近的建筑一边庆幸之前为了不显得拥挤所以将它们搭建的稍远些。 就说旁边的农奴区，正好卡在未来木墙地址的边缘地带。 “老爷，这一次扩建的面积很大啊！” 莱恩紧随吕克身后，望着划分的区域，眼睛放光道：“这一片空地，以后再遇到危险，别说四十人，容纳一百人进来也没问题～” 莱恩虽然成为扈从，但主要工作还是侍奉吕克，如果是老埃克是整个庄园的管家，那么莱恩就是他的私人助理。 小查理领着两条小狗也盘旋在吕克脚边，不断撒欢打滚。 “要不不扩，要么就扩大些，省的以后再折腾。” 躲开小查理的纠缠，吕克手点了点森林北部道，“先不用跟着我，再去看看盐厂，有吉尔保罗在，尤金跑不了，但我仍然不放心，你以后替代我，每天去两趟，巡视进度外加见识别出意外。” 盐生产的进度吕克把控的非常严格，不能多也不能少，供所有人够吃的同时，又能积累一两磅余盐足以，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吕克正在想办法再弄一个盐奴或者挑取一个可靠的人手去自愿开山，当然这需要给对方不错的待遇。 “老爷，我有一个办法。”莱恩眨了眨眼，忽然道：“要不让小查理它们跟着吉尔吧，有它们在，尤金就算偷跑也跑不掉！” “顺便老爷你可以制作一个号角，如果逃跑时就让吉尔吹响它，否则点狼烟的话有些太浪费了。” 吕克摩挲着下半，莱恩的想法很好，不过号角他只有山羊角，做出的号角不会那么耐用。 “不过暂时够用了” 想到就做，直接让莱恩牵着小查理去盐山，号角一事记在心里，丈量完木墙地址，吕克又去巡视了耕地，随即让老埃克将众人召集在一起，他今天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搭建灌溉沟渠！ 相比于围墙，沟渠只需要个把月就能完成，两者同时进行即可。 玛丽去放牧，保罗去练盐，不过得益于不间断的烧炭，暂时木炭需要量足够，人手还算充足。 吕克观察了一下早期的灌溉沟渠，说是沟渠，其实就是空木筒的简易装置，并不实用，不说能不能充分浇灌，单说没有排水管道，这么浇下去迟早会出事。 不管怎么讲农业生产一直是山谷重中之重，没有粮食，任谁都无法生存。 而决定粮食产量的因素中，大多数困难已经解决，唯有灌溉是一件麻烦事。 原本吕克确实想在山坡上挖一个蓄水池，但想了想，他又有了新计划。 “老埃克，你带人先去拆了空木筒，这段时间灌溉辛苦点，都用水桶提水吧。” “好的大人。” 按理说与篱笆木墙原理一样本应该延缓拆除旧有设备，但没办法，新的灌溉沟渠恰恰和空木筒路线重合了。 趁着老埃克拆除期间，吕克招手莱恩的学徒、骑士堡新的木匠小迈曼过来，带着这个略显胆怯的少年走到玛瑙河边，选择了上游一处有些低矮的河岸观摩了一阵，这里河水平稳，没有急弯，淤泥较少，很适合当引水处，又挑选了大约两三个相似的地方，最终在正对着耕地的河流旁选定地址，随后头也不抬道：“小迈曼，你去磨坊旁，给你一天时间，按照那个木闸门打造一个一模一样的。” “好”小迈曼有些磕巴地回答完，见吕克没有其他话便匆忙跑向磨坊。 吕克没有多余废话，如果小迈曼想成功成为庄园的木匠，就必须能在木工上独当一面才行，木闸只是一个简单的考核。 用清水洗了洗胡须，吕克瞧见跟着拆除空木筒的汉斯，起身大喊道：“汉斯你过来！” “大人，有什么事吗？”汉斯闷声走过，失去了监督尤金的优秀工作后，这个大家伙又成了完美的苦力，吕克使唤起来得心应手。 “你去砍一排橡木，记住要粗一些的。” “格勒，你和汉斯一起去。” 格勒是伐木烧炭的老人，砍树也是老本行。 “罗伯特，你和钓鱼的老人说，今天不用捕鱼，去寻找藤条编一些藤网出来，你有经验，给你两天时间。” “老埃克，拆除完后让众人去收集碎石和制作黏土，不要问多少，越多越好。” “还有等莱恩回来后，让他去木 工房找我。” 三下五除二把所有人安排完毕，吕克找来一根木棍插在河床充当标志，随后跟着汉斯前往伐木场。 半晌后莱恩紧忙赶来，把盐厂进度大致说了一遍，听到今天一上午又有大概四五磅的盐石被凿出，略微安了安心，然后指着人形棕熊汉斯砍到的三棵树笑道：“莱恩，看来你又得暂时回到老本行了” 三天后，当一切物资摆在河床边，吕克正式开始搭建引水口。 (本章完) 第143章 灌溉系统 （中） 第143章 灌溉系统 （中） 首先是准备好的橡树木桩，引水口宽四英尺，于是木桩被分成两伙，间隔出引水口后开始钉入河床。 吕克弯腰抓起一把淤泥，河岸不比坚硬的土地，普通的深埋根本巩固不了木桩，不过他已经准备好了应对办法。 “莱恩，你带人先把木桩都搭起来。” 经过木堡的搭建，莱恩最起码在寻常建设方面已经能独当一面。 农耕队的编制还在，吕克就把第一组调去插木桩，第二组由老埃克率领开始在木桩四周垒砌黏土与碎石。 如同最开始的壁炉搭建一般，由这些石子形成一段“城墙”，把水流尽可能的堵截在木桩之外，再加上早就将木桩涂上了松油脂，短时间内不会被水流侵蚀殆尽。 玛瑙河碧色荡漾，山谷众人挽起裤腿趟在水中，有一些不长眼的小鱼砰砰砰往腿肚上乱撞。 “嘿，老约翰才几天没捕，玛瑙河的鱼又这么多了？” “你这个眼瞎的家伙，没看见都是一些小鱼吗，等它们再长成大鱼，估计就要等到明年了～” “.唉，看来冬天是吃不上肉了。” 如果从兵源上看，矿工都是最好的兵种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们懂得协调合作，只有那样才能避免危险并开采出大量的资源。不过得益于吕克还算有系统的耕种计划，木楼车、曲辕犁等等需要配合的农具出现加之大兴土木让这些灾民懂得了起码的合作意识，一边挖泥竖木时还不忘插科打诨地聊聊天。 不过话传到吕克耳中却是另一种考虑。 玛瑙河很宽广，山谷众人一连吃了几个月鱼仍然没有造成严重的损害，但这么竭泽而渔下去总会有一天让玛瑙河枯萎。 “都闭嘴！汉斯，去把梯子和滑轮拿来，我要搭上面了！” 莱恩斜着眼骂了两句，自己以前和老爷开荒那时都没有天天吃肉，这群初来乍到的灾民才吃饱饭几天就担忧以后没有肉吃了？ 暗暗把担忧藏在心底，见汉斯把木梯搬来，灵活地攀上木桩，开始连接横梁。 对于榫卯结构莱恩已经掌握的炉火纯青，特意留出的榫卯环环相扣，不一会儿便将最基础的框架搭好。 吕克看着手脚灵活的莱恩赞赏的点点头，然后扶住小迈曼制作的木闸门，两英寸厚的闸门宽度与引水口对齐，“小迈曼的水平还不错，看来以后可以把他迁到伐木场去居住了。” 遍数目前的庄园，生活最好的当属掌握职位最多的罗伯特一家，首先罗伯特是农耕组的组长，玛丽负责放牧，偶尔还会帮城堡厨娘挑取食物，米勒是瞭望塔的塔头，还兼职陶器制作，而小朱莉，前些阵子杜丝已经决定正式把她收为小女仆，已经六岁的小女孩不在像两年前那边瘦小，相反因为吕克一直投喂，长得胖乎乎的，非常机灵聪明。 其次便是保罗一家，别看保罗家都是农夫，但他能去熬盐厂工作，以后生活绝对差不了。 在之后，便是木匠小迈曼。 当然，以上都是平民而已。 吉尔这种半武装人员和丽莎等女仆不包括在内。 引水口搭建并不复杂但足够耗时间，一直干到中午，简单吃了顿午饭，下午便是夯实阶段。 基础框架是起来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淤泥问题。 要知道这是灌溉水道，如果淤泥变多直到堵塞，根本做不到浇灌的目的。 为了解决它，前几天特意吩咐罗伯特编制的渔网发挥了作用。 一层层柳条渔网与黏土铺在木桩内部，先是铺就渔网接着用黏土把缝隙全部磨上，然后挤压夯实，为了能更坚固，让汉斯在上面来回踩踏，每一次垒好，便观察有没有水渗进来，如此反复，一直垒到十英寸左右才算停止。 多余的人则在老埃克指挥中继续加固外围的石墙。 太阳东升西落，大山深处的庄园升起袅袅炊烟，晚风从左岸吹过，几处篝火随风摇曳，围在篝火前的人各自架起陶器将溪水煮沸加入面包野菜。 在祥和热闹之中众人将最后一步——木闸门安装在中央，上面镂空了缺口让绳索穿过，将庄园内空余的那个滑轮取来绑在河岸不远处的钉入厚土的木桩中，木桩特意上粗下细防止脱落，闸门底部又用黏土磨实，防止漏水，等到一切大功告成，引水口基本竣工了。 不知何时吕克也参与到了搭建中，此时正赤着脚踩进河里莱恩把滑轮解开 “怎么样，沉不沉？” “不沉老爷！”莱恩高兴地大声回应，随着他用力，因为靠近水筒车，闸门一点点开启，被阻挡在外的河水在积蓄及筒车推动下瞬间涌出，闸门关闭后，河水便都挡在了闸门之外。 “呼～终于完成了，接下来几天只需要些时间再检查并加固就可以了。” 吕克抹了一把汗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太乐观了，如果按这么进展下去，恐怕要两个月时间才能彻底完成渠道。 “走一步看一步，最起码平坦的耕地上先建起来。” 了好几天的时间就建出一个闸门，看起来没有意义，但吕克知道，一个好的灌溉沟渠，闸门的作用完全不亚于盖房子时的地基。 带着众人回到庄园，由于种植了亚麻，基本已经做到人手一一件亚麻布，粗略看过去不再像个难民营，有些村庄的雏形了。 这一次没有加餐，刚刚举办完宴会不用再赏赐，过度赏赐不一定是好事。 莱恩显然也懂这个道理，当他把白天忧心的情况讲给吕克后，却见对方毫不在意地道：“不用担心莱恩，这不是一件坏事，明年分地后他们将会耕种自己的土地，到那个时候也许许久都吃不上一顿肉。” “大人，您的意思是？” 吕克手指敲打着桌面，骑士堡由统一分配食物走向各家各户自给自足然后收税的局面是迟早的事，这么做的好处当然是他将真正成为庄园主，也是目前时代最普遍的经济方式，而坏处也很明显，自己将无法再这么随意的免费用人大兴土木了，也就是说到那时很多时候都需要付出酬劳或者减税才能雇佣他们干活，当然，这只适用于公共区域，领主自己的事情他们仍然有义务去参与劳作。 “也许我可以修改一下法律，不过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用肉食来代替一部分工酬。” 吕克笑得很狡猾：“吃惯了肉，可不是那么好戒的。” (本章完) 第144章 灌溉系统 （下） 第144章 灌溉系统 （下） 吕克不觉得自己严苛，事实上，他确实是如今最慷慨的领主。 除了盐炭等重要资源，庄园模式运行后起码木材等物还是允许农民自行取用的，毕竟从法理上说，山谷的一切都属于领主，就比如据一个来自伦巴第的灾民说，在他的故乡，某一位领主甚至把雨水都视为自己的财产，谁如果在雨天用器皿来接雨水必须缴纳雨水税，违反的会被收走房屋. 第二天一早，早早起床的吕克先从城堡二楼杂货间取出一些藤绳，接着洗漱完走下楼开始吃早餐，失去了战马一时让早起的他有些。 “亲爱的，马上到霜月了，过冬的物资准备怎么样了？” 霜月是勃艮第乃至整个法兰克以及神圣罗马帝国地区普通对于十一月中旬到十二月中旬的称呼，因为这段时间霜寒地动而得名。 吕克拿起水煮蛋塞进口中，今日的早餐是羊奶配鸡蛋，外加一份烤面包片。曾经那片薄薄的石片没有扔，而是交给了厨娘由她来煎些东西，本来对方还有些嫌弃，认为那是平民用的厨具，但用过两次立马变得爱不释手。 “嗯，物资足够了，粮仓的粮食很多，木炭厂那边，我今天一早便让莱恩去搭建了另一座烧炭厂，柴火也不用担心，倒是衣物方面，你也知道，我们没有那么多羊毛还是得用芦絮给农奴们御寒，对了杜丝，我有个提议你感不感兴趣。” “哦？什么提议？” 杜丝放下叉子，静静等着回答。自从她拿出一笔钱交给吕克，能明显发觉两人之间的关系变近了。 “纺织厂那边有点漏雨，我准备让艾米去修修，你如果有兴趣，就去监督一下，顺便以后纺织厂的事就交给你管理。” “哦！亲爱的，这是真的吗？！”杜丝惊喜地瞪大眼睛，底层贵族的领主夫人大多都会管理一些事务，曾经在提哈村，她便负责商队的管理，只是来到骑士堡，她一直无所事事，因为两者之间的情况，聪明的她从未提过，现在听到吕克主动提起，让她非常高兴。 “当然是真的。”吕克一口喝干热羊奶，砸吧砸吧嘴，羊奶还是有点膻，要是有就好了。 “不过你可要监督好，入冬前如果农奴的衣服没有缝够，我可是要惩罚你的。”吕克半开玩笑半认真，杜丝却已经听不到他的后半段话了，而是立刻兴致勃勃地起身，也不顾所谓的淑女气质，开始盘算起需要的芦絮有多少。 瞧着杜丝的模样吕克无奈地吃完黄油烤面包与醋腌欧防风，所有农奴还处在喝蔬菜汤的时候，吕克一家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吃喝才能更营养均衡了，农场主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不理会已经准备换衣服出门都杜丝，吕克自顾自拿上绳索，去农奴区找到老埃克，开始今天的任务——修建主渠道。 “我说老埃克，你真的要考虑一下选个新住址了，作为庄园的管家，总不能一直住在这。” 这些话吕克不知说了多少遍，老埃克总是笑着拒绝，不过今天却难得点头道，“等明年吧，明年在老爷您的木墙里选一个地方～” 严格意义上，老埃克是吕克的城堡管家，不是村长，住进围墙内自无不可。 “当然没问题。” 吕克点头允许，接着不再耽误时间，开始点选人手挖掘渠道。 因为莱恩去搭建第二座木炭厂，所以少了三个人。木炭厂还是老样子依山而建，并且就离第一座炭厂间隔不远，炭厂建设不难，有汉斯跟着，相信两天就能完成。 吕克先是剩余的十几人把那套藤绳伸直，沿着木闸向北拉去。 这是沟渠的挖掘方位，有了藤绳在不怕挖偏挖斜。 藤绳一直拉了两百码才停下，在这条作为主渠道的藤绳两段，每隔三十码还有一个支道，如果从上方俯瞰而去，就像一个没有鱼头的鱼骨头。 老埃克种地几十年从未见过这个阵仗，不过自从跟着吕克他没见过的事情太多了，已经见怪不怪。 “都拿石块压好，然后过来领工具！” 吕克从仓库将寥寥几具铁铲锄头拿出，其余的还是木质工具，没办法，库铂堡的余铁多的时候吕克没有钱，有钱了又因为贝里男爵出征改造成了兵刃，吕克去了这么多趟，只打造了大型农具该有的配套铁器而已，所幸这里是田地，没有什么硬石和草根了。 “先沿着藤绳挖出浅坑，不用挖太深，像耕地一样先耕一遍。” “好的大人！” 挖浅坑并不复杂，众人顺着路线不断掘去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脉络，重点是沟渠深层的构造。 吕克趁热打铁，又让众人回到初始地方一口气挖出小段深一英尺，宽两英尺的深坑，然后亲自拿起黏土，自从要开凿灌溉系统后，黏土就没断过，没办法，这是吕克目前为止最便宜最实用的防水物资。 招呼众人盯紧，吕克先是用黏土把深沟磨成一层上宽下窄的梯形模样，足足夯实了一英寸的厚度才住手，又洒了少量的水等它冻干。 “老埃克，之后所有的浅坑都挖这么深，并且像我一样磨上黏土。” 嘱咐老埃克记下，吕克又把一筐石子拿来，略大些的铺在黏土上，小石子则把各处的缝隙填上，一直铺的密密麻麻满满当当才算罢休，为了更加结实，又磨了一层黏土，然后取过石块轻轻砸紧。 灌溉渠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防水，否则沿途的水都被土壤吸进去，也无法流淌进耕田了。 整个主流加四条支流容纳了整个旧田区，十五英亩的土地全部被覆盖，接下来只需要效仿吕克的手法，把全程都建成这样便算大功告成。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 接下来两天所有让有条不絮的挖坑、磨泥、垒石，沟渠队伍被分成了两组，一组挖掘，另一组磨泥，一切完整且有序的进行着。莱恩趁机也把第二座木炭厂盖起来，留下汉斯格勒二人伐木烧炭，莱恩独自返回，和吕克一起又钻研起围墙修建的计划 “老爷，我以前在普罗旺斯听说，如果围墙要开垛口的话需要向国王报备啊.” “还有这种事？” 吕克低头看着沙地上的草稿图，瞬间皱紧了眉头。 (本章完) 第145章 哪来的红岩石？！ 第145章 哪来的红岩石？！ 新围墙可不仅仅是一道更高更厚木墙，吕克是打算建起能抵御敌人的墙壁，所以射击口、兵道都要有。 射击口就是垛口的一种。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法令。” 吕克皱眉，他以前在奥弗涅伯国境内也算是一名出色的战士，认识地位较高的人，却从未听谁提起过还要报备的事情，甚至他曾经的男爵也私开过垛口，也没见谁来讨伐。 “可能是两个地方法令不同吧.”莱恩挠挠后脑勺。 “有这个可能。” 分裂的大陆上，别说王国与王国之间，伯爵与伯爵之间都未必法令相同。 “不过更有可能只是领土吞并的一个借口而已。” 吕克冷笑一声，伪造宣传的事情在黑暗世纪很常见，“骑士堡的存在本身就是违法的，倒也不用在乎这么多。” 仔细想了想，吕克转头把这件事抛到脑后，毕竟一座城堡最终会不会得到承认是源自主人有没有能力守住它，并非那个虚无缥缈的法令。 “渠道再建三四天差不多就能建一半了，到时候你去通知老埃克，以耕地中间为界下半部分的渠道低一英尺左右。” “没问题老爷。” 灌溉沟渠是一个复杂又庞大的工程，想要彻底完善眼下进度还远远不够，但眼见进入霜月，等下了雪，冻土难掘。所有剩下的时间，吕克打算把骑士堡正前方的围墙地基打出来，到了冬季，相比于挖沟，慢慢往上搭木墙可要容易的多。 “这段日子一直忙着修沟渠，庄园有没有什么情况发生？” 没了战马，吕克能去的地方立刻缩水十倍，往常能轻易往返的地区碍于遥远与事情繁杂只能困在骑士堡，莱恩便成了耳目，反正一个扈从骑着骡子满山跑也不会被人耻笑。 “盐矿那里一切顺利。” 莱恩先把吕克最关心的地方说出来，盐是重中之重，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不过我昨天去的时候尤金又一次请求您再派一个矿工去，他一个人开采太麻烦了。” 吕克有一套铁锤、铁凿和铁锄，那是杀掉亨利不久后换的第一套完整铁器，如今都交给了尤金来开矿。 这也是为什么要派独眼吉尔去看守的原因，有铁器在，只有吉尔这种有武力的士兵才能看守住劣迹斑斑的山匪。 吕克揉着太阳穴，尤金的请求并不过分，只是目前实在没有好人选。 “老爷要不让格勒去试试？”莱恩犹豫片刻，试探性开口。 “谁？”吕克有些疑惑，他一时没想起这个人。 “格勒，老爷您可能记不住他，他和小迈曼是同乡，以前在伐木队，现在还和汉斯在烧炭呢。” “因为小迈曼的原因，我接触过他，挺憨厚的，您也知道小迈曼家人口最少，没成为木匠前格勒经常照顾他，前一阵子盖木炭厂，虽然没有汉斯力气大，但干的活一点不少，我觉得很适合去盐厂工作。” 莱恩一边说吕克一边也逐渐想起这个农奴，在雨果的户籍册中，格勒似乎是那个唯一的伦巴第人。 “行，你去安排吧，如果他愿意去，每周给他家额外的鸡蛋与奶酪。” 格勒不是奴隶，想让他从事最辛苦的矿工一活必须要厚赏。 “另外以后格勒为主，尤金为辅。” “明白！” 安排好了盐山情况，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牲畜那边，自从把公山羊分开，绵羊和母山羊长得很快，但渐渐的吕克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那就是相比于山羊的好养活而言，绵羊简直太金贵了！ 不说别的，就说吃方面，绵羊这家伙需要一直吃，没错，是一直吃，没有不断的时候。 这可增加了玛丽不少工作量，在作为放牧区的西边山坡上，玛丽不知换了多少地方，隔三差五还要割一大捆精草，以防雨天和黑夜喂给羊群，如今又少了小查理的协助，更加叫苦不迭。 “这样吧，把那两只小母狗牵回来给玛丽用，一个多月了小狗差不多能放羊了，让玛丽轻松点。” “确实，毕竟她还要照顾驴骡猪鸡.”莱恩摸了摸下巴，那个壮硕的女人确实挺能干的。 说起鸡群，自从上次换了新公鸡，鸡群又一次开始繁殖，如今大约有二三十只家鸡成天在鸡舍里咕咕叫，有时候吵的人心烦。 “猪崽最近长胖了许多，野性也没了一些，目前还没有下一窝，如果有的话估计野性就彻底没了。” 家猪既难养又好养，好养是人吃什么它就能吃什么，不挑食。难养再于很难养胖，毕竟寻常领地没有那么多粮食。 但吕克的庄园不同，起码几头猪还不会吃垮他。 聊完畜牧区，农业那基本没变化，哪怕几乎所有人都在建房子挖沟渠，但还有一些老人和小孩在，抛去米勒戍守瞭望塔，其他的也够除除草试试肥了。 “对了大人，蛇麻的长势很不错！” 作为本次秋耕中唯一的新种子，莱恩观察的一直很仔细，提起它莱恩笑意颜开：“我估计等明天春天肯定能收获一大批蛇麻！” 吕克砸吧砸吧嘴不置可否，蛇麻不是黑麦，丰收很难的。 聊了一阵两人又把老埃克喊来，谈了谈其他的事情，比如炭、对岸的葡萄藤，杜丝的纺织厂管理等东西，一直到日暮时分，玛丽赶着羊群从西边回来才算把整个庄园情况聊透，摊子越铺越大，事情就是繁冗。 “老爷、莱恩先生、老埃克管家，晚上好！” 玛丽赶着羊群经过三人身边，挨个向骑士堡最尊贵的几人行礼。 吕克笑着回应，也许是念旧情，他对这些最早跟随自己的人一直很有好感。 “玛丽，今天回来的够晚啊。” 老埃克瞅了瞅天色，往常黄昏刚至玛丽便回来了。 “是的老管家，我今天又把羊往更北边赶了赶，您也知道，绵羊太能吃了，再加上要霜月了，以前那块的嫩草不够这群家伙吃。” “那你可要小心点，小心别遇到狼～” 莱恩闻言挑了挑眉，他可没忘第一次在西边抓山羊的情形，听说老爷曾经独战狼群，忍不住吓唬玛丽。 玛丽一听果然脸色刷白，如果真遇到狼，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可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好啦，以后别往北部去就行了。” 吕克瞪了恶趣味的莱恩一眼，转身安慰了玛丽两句，玛丽果然脸色好看许多，不过还是一个劲的画十字架。 见玛丽有些后怕的模样，吕克笑了笑，说起整个骑士堡还真唯有西部没有深入探究过，除了西边山丘众多外，也是因为山谷南北两岸资源很多，用不着去探索西边，至于东边，那是通往库铂堡的路，不得不走。 “那边没什么稀奇的，除了山还是山，越过一座山，是一座更高的山。” “不过倒是有一点.” 玛丽忽然想起什么，掏出了一块红褐色的石头递给了吕克，“老爷，我在那边的山脚的小溪里捡到了这种颜色的石头。” “这种石头特别多，那条溪底两岸几乎全是。” “石头？” 吕克疑惑地接过，捧在手中看了看，起初没什么感觉，但随着观察时间越久心底一个荒谬却又真实的猜测突然钻进脑海。 吕克心头猛颤，缓缓举起道，“这是.” “铁矿石？！” (本章完) 第146章 黑脊谷 第146章 黑脊谷 “吁～” 吕克勒住缰绳，望向脚底陌生的山谷。 山麓高林，溪水潺潺，山巅的云朵遮住薄阳却依然无法阻挡一片赤褐色的岩石裸露在山腰溪底之间。 大量橡木覆盖住陡峭的山坡，眺望而去，曲折却平缓的小溪自东北向西南而去，最终汇入玛瑙河。 “真的如我所料.”吕克眯起眼睛情不自禁地嘀咕着。 “走，莱恩，我们下去看看！” 吕克不再迟疑，立马翻下坐骑，与相伴而来的莱恩将骡驴栓在树干上，留下特意要回来的小查理看守，快步攀下山崖。 莱恩同样脸色肃穆，扶好腰间的短剑亦步亦趋的跟上。 自从昨晚得到了玛丽的红岩石，吕克一晚上都没睡好，今天一大早也顾不上耻笑，把仅有的骡驴骑上，快马加鞭地向玛丽所说的位置飞奔。 终于翻了两座山丘后，成功在西北方大约三英里左右发现了眼前的山涧。 吕克穿戴着轻便的皮甲，挎剑背弓，莱恩同样戴上一面盾牌和一柄鹤嘴锄，西侧是未知的土地，最好武装起来。 随着越来越靠近溪水，吕克眼睛也越来越大，山涧的溪流不像玛瑙河般碧绿，也不如骑士堡的支流般清澈，它是黑色的，一股不浓厚但显眼的黑色。 吕克见状更加快步走到溪边，河面倒映出自己模糊的身影，水中一条鱼都没有，伸手捞了捞溪底的沉沙，同样是黑色的沙粒，感受着别样的触感，吕克清楚它们根本不是沙子 “老爷，怎么样了？”莱恩站定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问道。 昨晚吕克的异样让莱恩与老埃克等人非常疑惑，玛丽更是听不懂什么叫铁岩石，不过今天一早吕克神秘兮兮地把莱恩喊出并解释过后，这位脑子并不笨的扈从同样被惊的屏住了呼吸。 铁矿！ 山谷中发现了铁矿？ 他没有听错吧？ “错不了了.” 观察了许久的吕克深呼吸一口气，神色激动道：“这里确确实实是一片铁矿岩！” “哦！感谢上帝！”莱恩惊喜地大呼。 “哈哈哈没错，是得感谢上帝！” 吕克大笑着难得附庸起神的颂歌。 吕克现在的愉悦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比喻。 如果说盐是商品之王，是攫取财富的暴利，那么铁便是足以颠覆一个政权的利刃！而且是货真价实的利刃。 吕克两年来一直面临的问题之一，不正是铁吗？ 农具、甲胄、兵器、马蹄. 几乎涉及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吕克绞尽脑汁，费劲手段，如今整个庄园的铁加一块可能都不到一百磅，这还要加上汉斯那把足足十一磅重的铁疙瘩。 但如果坐拥一座铁矿呢 “有了盐矿这里已经能称得上一座宝山了，如今又有了铁矿岩，消息泄露出去恐怕连一名权柄足够的伯爵都要忍不住垂涎。” 惊喜的同时伴随着的是更大的风险。 盐铁，以上任何一个字眼都足以引得一名大贵族掀起战争，这也是为什么盐矿一事直到现在仍没有几个知道情况，就连尤金其他农奴只知道他是奴隶，具体在干什么没有人明白，就算有几个聪明的猜出来了，也是更聪明的保持沉默。 “不过这里倒是非常隐蔽。” 环视四周，此地藏匿在山坳中不说，还有漫山遍野的树木遮蔽，南边距离玛瑙河也足够遥远，甚至有几颗天然的参天大树用枝叶盖住了视线，难怪别说人类，就连大型动物的踪迹都稀少。 “大人，那怎么办？先不开采吗？” “本来也开采不了，我们的人手还不够，足够信任的人也太少。” 和采盐不同，开铁矿可是一件无比庞大的工程，别说吕克根本不懂如果冶铁，毕竟他也不是全知全能，就算懂，想锤锻出足够使用的铁来，恐怕要把全庄园的青壮年拉过来才差不多！ 更加别提，他连个铁匠都还没有。 吕克收回视线，想了想让莱恩用鹤嘴锄凿下了一小片松动的铁岩揣进怀里后返回了山上。 “既然采不了，那就封起来，莱恩，回去后向所有人宣布，严禁任何人前往黑脊谷，包括玛丽，让她以后去北边放牧！” 因为黑水淌山，吕克把此地命名黑脊谷。 骑士堡的山谷改成谷间地。 两人回到原地，牵上小查理赶回骑士堡，领主来去自如，没人好奇吕克去了那，只知道吕克回来后立马召集了老埃克，随后一项新的法令传遍整个谷间地。 …… “真晦气，又是一个该死的灾民！” 乔治摔打着马鞭，烦躁地把眼前瘦弱的男子赶苍蝇般赶走，男人牵起同样骨瘦如柴的妻子，连忙点头哈腰的道谢，接着一溜烟地消失在远方，只留下一阵尘土。 在他之后，同样几个面无血色的灾民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走过特尔夫桥。 乔治眯着眼扬起下巴，享受着众人敬畏的目光，作为一名偷马贼，他很少受到这样的注视，大多情况都是鄙夷与提防。 说起来，他还真挺喜欢这份差事的。 没有繁杂辛苦的劳作，只需要守住木桥，自由自在不说，得益于吕克大人的富有且慷慨，不会计较几枚芬尼的得失，让他还可以隔三差五去附近的库铂堡喝上一杯，如果可以，甚至攒点钱还能去和酒馆那个听说来自苏格兰的瘦姑娘睡上一晚。 至于那个秃头让。 乔治撇撇嘴，两人之中论地位让是吕克的扈从没错，但乔治可明白，相比于莱恩，这个扈从位置纯粹是看在杜丝夫人的面子上来的，根本不是真正的亲信，要不然自己怎么会是特尔夫桥的实际管事人呢？去山谷报信也是自己去的呢？ 让不过是个打手而已。 “.嘶，不过那家伙倒确定能打。” 乔治掏出一个果子扔进嘴里，桥边三分之一英里的土地都是吕克的辖区，这个果子正是森林的产物。 因为特尔夫桥是男爵领的要道之一，昨天正好有一伙趟子手经过，听说要缴纳过桥费，这伙人仗着人多势众不仅不想交，反而想趁机抢劫二人，趟子手不比商队要经常折返，随时可能会做土匪的他们打算抢上一笔就远走高飞。 也正是那时，乔治目睹了让的能力，这个秃头骑着矮小的旅行马，眨眼间便戳翻了两个趟子手. “可惜是个闷葫芦。” 乔治吞咽下口水，让既不贪酒也不去玩妓女，和自己实在没有话聊。 目睹灾民远去，前方也没有新的旅人，乔治打算回屋喝口水，走到一半，看见日常遛马的让迎面走来。 “嘿，老兄，你去库铂堡了？”乔治眼尖的发现让身上多了些食物。 “对，我用昨天那几个杂种的钱买了点面包。” 由于少了一匹战马，骑士堡通往桥头的次数逐渐减少，食物供给没有以往那么勤，只能偶尔购买一些食物。 乔治点点头想上前帮忙拿取，忽然听见让阴沉地道：“贝里男爵回来了” (本章完) 第147章 初察端倪 第147章 初察端倪 库铂城堡。 矮小却壮硕的贝里男爵大踏步地迈入自己的领地，身后跟着有些老态的城堡管家，管家的个子很高，却仍然有些跟不上步履奇快的男爵。 “城堡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士兵在堡外欢呼着回到家园，领民或惊喜地拥抱活着回来的父亲，或痛哭死去的丈夫，但无论生死，待遇都是一样——没有抚恤也没有奖赏，全部的战利品早已被背后的管家收拢起来，存到了贝里的私人财库，只有几个靠贿赂他以及宫廷骑士的幸运家伙能昧下几件皮革。 “尊敬的老爷，一切如旧，没有什么危险发生，您的庄园仍然繁华～” 管家微微鞠躬拍着彩虹屁。 每个领主有不同的性格，聪明的下属会根据自己的领主调整不同的话术。 高大的管家深知自家老爷是个狡诈聪明却又喜欢被夸赞的人。 “很好。” 果然，壮硕的贝里满意地坐到羊皮椅子上点点头。 这次伴随公爵出征，贝里极其卖力，数次厮杀在第一线，成功在入冬前击败了南方的叛乱，将勃艮第伯国的军队压回了边境线，迫使对方递交了谈判书。 而这番辛苦也换来了不菲的回报——大量的战利品、充足的粮草以及多达三十人的俘虏。 这些不仅会弥补出征的损失，甚至能大赚一笔，当然，最让贝里看重的，是他成功变为了公爵的直属男爵。 “直属男爵？老爷，您不是说会变成郡长吗？”管家目光闪烁，他很清楚贝里的打算，与皮埃尔一样，贝里对郡长，也就是伯爵之位渴望已久了，否则也不会如此卖力。 “迟早的事情。” 贝里喝了口牛奶，他有一头专门产奶的奶牛，产奶量巨大。 “目光放长远点伙计，你要知道公爵大人也只是初来乍到，再加上这几场战争，恐怕要一两年后才能坐稳宝座，我们想让他来提供武器，还需要耐心等一等。” 贝里虽然觊觎伯爵之位，可想当上伯爵可不是靠勃艮第公爵轻飘飘一句话便能实现的，盘踞在各处的其他男爵都是有私人武装的军阀。 贝里要的只是伯爵法理上的同意，外加军事资助，他会自己动手吞并。 “各骑士们有没有什么情况？” 想要吞并领土，除了法理宣称，更要有实力，贝里自认库铂堡军力雄厚，唯一的缺点就是有几个不听话的骑士。 “都还算安稳，尤其是南边的大卫骑士，自从您让他缴纳了一大笔粮食，安分多了。” “哼！”提起大卫，贝里目光变得阴狠，与老鲍德温一样，大卫是自己父亲留下的骑士，但却从来不是自己的骑士。 原因很忌讳但也很简单，因为贝里是他父亲的次子！ 老鲍德温与大卫真正效忠的他那个早已死去的哥哥。 “看不清形式的蠢货。” 贝里收起回忆，这次出征大卫没有跟随，而是用粮食代替了征召，让原本在战场上准备暗杀掉大卫的计划落了空，不过趁机却狠狠敲诈了对方一大笔物资。 “哦对了老爷，那个吕克骑士在特尔夫桥搭了屋子开始收取过桥费了，不过还是没有看见他本人的身影，而是让老鲍德温曾经的扈从戍守着。” 管家忽然想起半年前新纳的骑士，拍了拍脑门道。 “吕克？” 贝里男爵还未言语，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弗曼扈从听到这个名字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遮不住的厌恶。 贝里见状斜了弗曼一眼，让这个健硕的扈从瞬间垂下了头。 “吕克的头衔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不是抢了你的，以后不要再这么大反应。” “是” 贝里没好气地收回目光，弗曼跟了他很久，一直没有荣升骑士，这一次又立下不小的战功，却仍然只是个扈从，心底难免开始敌视吕克那家伙。 毕竟在对方看来，吕克只是个投机取巧且幸运的家伙而已。 不过弗曼虽然作战勇猛却实在太过短视，当初为了个磨坊主就想和吕克翻脸，现在又为了一个空有头衔却无封地的骑士之名置气。 “别着急，以后大卫的一切都将是你的。” 安抚完弗曼，贝里转过头沉思起来，他还记得吕克的模样，那个自称来自上洛林的家伙长得还算英俊，行为也很得体，最主要的，够聪明，贝里男爵对他印象还可以，不过如果没记错，吕克本就有两个护卫和一匹战马，如今又多了杜丝一家和几个扈从，单靠过桥费是怎么养起这些人的？ 他原本以为吕克会去郡内购买房产，但上次和皮埃尔的来信中，却听见他说希望能让自己派吕克去见他，听口气吕克似乎不在郡内，那他会在哪？ 除非他还有另外养活自己的方式。 “好好留意特尔夫桥的情况，一旦发现吕克有其他的收入，马上通知我。” …… 同一片天空下，与库铂堡休憩的众人不同，远在深山的吕克却没有时间歇息，他要开始修建木墙了！ 不过再此之前，需要再把沟渠完善一下。 覆盖住全部熟地的沟渠中部吕克曾特意嘱咐预留出一块区域，如今正在往上面安装第二道分流闸门。 把三角形的闸门按照黏土的老方式砌在熟地中间，四个支流随着闸门开合，一会儿流淌溪水，一会儿干涸如初，多余的水则顺着主渠道继续流淌，一直往北方前进。 那是通往山坡新耕地的位置。 “嗯，不错，等以后如果新地熟地种植作物不一样，有了它也能控制水流大小。” 吕克满意地看向分流装置，其实熟地已经分成了菜田和粮田，只是两者大差不差，不用太细分。 “老埃克，你带人再围着田地挖一圈排水沟。” 顾名思义，排水沟就是从北往南逐渐变低挖出泄水口，再流回河岸，修建起来虽然麻烦但不复杂，分出几个人手慢慢挖就行，剩余的人则开始琢磨起新的围墙。 这一次的围墙足有三人高，面积是之前的三倍，吕克先是敲定了大门位置，接着各往东西走上十码左右分别建一座瞭望塔，或者说箭塔。 “老爷，按你的想法，如果建成了骑士堡就是一座真正的堡垒了！” 莱恩既高兴又担忧地说着自己的看法，高兴的是骑士堡将更加坚固，担忧的是，他内心很清楚，箭塔本来不在最开始的设计蓝图中的，事先只打算开些垛口而已，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铁矿的出现，让老爷心中的危机感变深了。 “离真正堡垒还差远呢，勉强有了点抵御能力罢了。” 吕克不置可否，自顾自研究着方位，不像以前的篱笆院，歪点斜点都没问题，已经可以算作城墙的木墙还是需要精准一些。 “可以，就这样了，开始动工！” (本章完) 第148章 木墙啊木墙 第148章 木墙啊木墙 霜月比想象中来的更快。 不知为什么，吕克似乎感觉比前两年更冷。 把鹿皮袄扯出披上，站在伐木厂旁，静静看着不远处热火朝天的砍树人群。 “等明年吧，明年你自己在这儿盖个小屋，我允许你多使用一些木头，不过只有你自己盖，没有多余的帮手。” “感谢您，老爷！” 看着小迈曼高兴的模样，吕克又叮嘱几句，留下他一个人整理松脂油。 时间一晃而逝，勘察好木墙方位的吕克便马不停蹄地将庄园众人分成了两队，一队在由老埃克率领下挖出地基，一队则由莱恩统率开拔进山林，一扎就是十多天。 望着前方十七八个壮硕的身影，吕克深呼吸一口气，如今庄园算上自己总共有四十二人。城堡内仆人四人、盐厂三人、桥边两人、放牧一人，外加上纺织厂两个妇女、瞭望塔的孩子三个、照顾农田的三个老人，再加上他和杜丝以及奥利弗，眼下庄园足足一半人都投入到了木墙修建中，但仍然显得捉襟见肘。 整整十天时间，老埃克才刚刚打好地基，而莱恩这边进度还差得远。 按吕克的计划，木墙要将整个骑士堡围起来，包括城堡主体、地窖、水井，前面的粮仓、马厩、靶场、畜牧区、柴棚、砖窑、面包炉、纺织厂、厕所、农具屋（新搭的窝棚，用来储存曲辕犁、木耧车、谷风车等大型农具）全部容括在内。可以说，除了水边的磨坊和山脚的炭窑还有盐厂教堂以及农奴区等等零碎的地方，庄园的所有陈设都将被包括在内。 这样做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为了以后一旦遭遇大型围城，城堡内部足以运作正常，第二点说起来有些惭愧了，自己当初搭建时没有什么规划，完全是什么地方有余地就往什么地方建，导致建筑都堆在了一起，只能圈进来。 “看来以后再建房屋要好好规划规划了。” 吕克紧了紧鹿皮，只是由此一来，工程量便翻了数倍，需要的木头多一点还好说，再多也就和木堡的量差多少，主要是准备过程太复杂了。 地基那边还好，无非是地基打的更牢固一些，十天左右城门和往东西各十码左右的箭塔位置已经挖出并夯实，重中之重在于木材，除了要城门箭楼、还有手脚架垛口、防火盾拒马桩等等等等。 没错，木墙除了寻常木制建筑都要使用的防腐外，还多了一道工序 ——防火！ 是的，就算面临围城一般情况下敌人身处森林之中，恐怕没有人会想要火攻，一不小心自己也会被火海吞噬，可这东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为这一事，吕克头疼了很久。 防腐他知道怎么处理，像之前两年总结的经验，有涂抹松树脂、增加木屑黏土等等手段，可防火呢？这怎么防？别忘了，这可是木墙，木头怎么防火？ 十天来吕克一直在考虑，却还是没什么眉目。 “手脚架最后再刨，先处理墙体。” 吕克叮嘱了莱恩一声，作为庄园最老练的木匠，大型工程时还是不能舍掉他。 “好的。”莱恩见状丢弃三脚架，全心全意投入到木墙打磨，“老爷，您确定木墙上面不用尖木桩了吗？” 莱恩打造的木墙非常粗壮，自从老埃克等人加入到伐木大军，伐木变立刻变得有系统性：人型伐木机汉斯带着最壮硕的人去砍树、运输，其余稍弱的妇女则用伐木场的滑轮来将木头固定在工具桌上，这里有一整套完整的木匠工具，最后则由莱恩和其他两个帮手来劈砍、加工。 听着一边用锯子磨断斜面余料，一边询问自己的莱恩的言语，吕克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不用，而是打算结合一下。” 之前篱笆上方为了抵御野兽才采用尖木桩，而这回的木墙则是防人。 不是说尖木就不能防人，事实上，如果面临攻城的话，尖木反而可以让云梯上的敌人无法跳跃过来，但有利就有弊，尖木可以抵御敌人蚁附，同样也会阻碍己方的手脚和视野。 而平顶就没有这些问题，不过随之而来的则是防御力下降。 为了这件事吕克同样思考了一阵，最终得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在木墙最上面留出一个榫卯口，我打算用可以拆卸的尖木桩。” “可拆卸？”莱恩咀嚼这个比较陌生的词汇。 “没错，就是可装拆卸，把尖木桩的下方凿出配对的榫卯口，有需要的时候只要按上尖木桩就行，寻常时候卸下来，这样的另一个好处是一旦尖木桩坏了还能随时换一批新的。” 如果是没有掌握榫卯结构的人，可拆卸一词只会是天方夜谭，藤条捆绑根本不牢固，但光凭榫卯便能搭起亭台楼阁，一个小小的尖木桩不是问题。 莱恩是个比吕克还要优秀的木匠，想了一会儿发现确实可行。 “那老爷，垛口怎么办？” 不过莱恩马上意识到另一个新问题，尖桩是解决了，可垛口呢？ 吕克的木墙本身没有过道，是在木墙后支起一排过道，再用木桩和手脚架支撑，如此一来相应的垛口就只能开在木墙本身。 “同样是可拆卸的，和尖木一样留出榫卯，到时候再根据不同情况选择用垛口还是尖木，或者干脆两者混用。” 这样无论是防御还是进攻都能兼顾了。 莱恩听见眼睛一亮，不再多问，只是继续卖头干活。吕克不知道的是，他认为莱恩是庄园最优秀的木匠，殊不知在对方心中，自家老爷才是最有天赋的人。可能木工本领自己更强，可在一些新的或者说足以成为开创性的工具上，简直是无法比较，就比如大量的农具般，除了上帝赐福，莱恩实在没有第二个原因了。 不过由此一来，工作量又要提升了 哒哒哒的伐木声在城堡旁回荡，又过了数日，木材的砍伐大致接近尾声，全员投入到木材打磨中。 汉斯轮着砍柴斧，隆起的肌肉不断带动着斧刃在空中呼啸成风，一些想象力丰富又胆小的农夫光看着这一幕就有些畏惧，这斧头要是砸在自己头上，恐怕脑浆都会崩出来吧. 平心而论，没有那个农民瞧得起汉斯，但又没人不惧怕他。 这回的木材大致分为三类：主木墙体以及横梁，这一类要又粗又高，木墙体需要整棵橡树的主躯干，拔掉树皮涂上树脂，下方熏烤加强防腐和虫咬，上面则由莱恩主攻榫卯口，而两肩处同样开出卯眼，以便横梁的榫头卡扣上去，固定墙身。 第二部分就是手脚架和过道，这些相比而言较为简单，交给小迈曼主持，吕克亲自动手负责最后一部分的垛口和尖桩，只是一直到要把所有木材都修出来了，吕克也没想好具体怎么防火，他倒是有一些粗略的计划，比如设置隔离带。 直到一天早上，吕克起床后按例查看今天的行程，发现纺织厂的芦絮基本完工了，想夸奖几句杜丝时，这位略微有些发福的女人直愣愣地盯着吕克，直到看的吕克有些发毛后，她才轻轻张口道： “亲爱的，要不你去派人问问让？他好像知道怎么做防火。” (本章完) 第149章 护林防火人人有责 第149章 护林防火人人有责 “你说的就是这种蕨类植物？” 降霜了，凛冬又一次加快了前进步伐。 庄园内已经不再捕鱼，采山果的人手也收缩了回来，早有准备的玛丽更是提前割了一大捆草，满满当当堆积了整个院子，为了不受冻，还在地上铺上了茅草垫，然后叫上米勒连夜编出了一张草席覆盖上面争取多增加点温度。 米勒今年已经十二岁，当初那个与罗伯特一样瘦弱的男孩已经消失不见，天天的饱饭加上劳作，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长高了不少，又因为继承了母亲的体格，双肩奇宽的少年，远远看上去非常魁梧，如果不说还以为他是一个成年人。 正因为如此，米勒在半个月前开始三番五次地恳求吕克，他不想再和一堆八九岁的孩子戍守瞭望塔了，他想加入吕克的护卫队。 “你疯了吗米勒？好好守着瞭望塔，等你再长大些成为大人的陶瓦匠不好吗？为什么要去参加护卫队？你难道不知道护卫队都是什么人？莱恩是老爷的扈从迟早会成为贵族的，而汉斯，那是傻子！只有他们才会想要作战，除此之外你看看吉尔，看看保罗，一个瞎了眼一个瘸了腿，所有人都怕加入护卫队，你怎么反而想进去呢？好好生活不好吗？！” 听到米勒的要求，吕克还没反应，罗伯特先愤怒起来，不止一次地在晚上对着米勒怒吼，可米勒对于父亲的训斥，永远是左耳进右耳出。 他撇撇嘴，吉尔是来山谷之前就瞎了，和老爷没关系，至于保罗，那根本就是个懦弱的人，否则也不会一个人没杀反而被戳断腿了！他知父亲只是在糊弄自己而已。 不理会同样不同意的玛丽，米勒静静回想着他的记忆，与其他山谷所有孩子不同，米勒很早就知道自己对一切血腥的事情感到兴奋与好奇，几个月前插在木桩上的山贼头颅让很多孩子没睡好觉，米勒一样睡不着，但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太过于激动！ 每一次上山前他都要停留在木桩上观察那些因为痛苦而狰狞恐怖的头颅面容，被利斧砍断的脖颈痕迹让他非常着迷，如果不是因为发臭，真想拿下来仔细亲手抚摸一遍。 他根本不想当陶匠，然后安安稳稳的生活，每一次看见吕克大人披甲出征，他都恨不得跟随上去，况且怎么可能安稳？父亲曾经不也守征召参加过剿匪战斗吗？既然躲不掉，还不如提前加入磨炼剑术。 一早起床，米勒匆忙喝下蔬菜汤，拿起恳求小迈曼为他雕刻的木剑悠悠出门，他们家非常富裕，足以吃得起早餐，走了几步便站在一边准备再一次恳求吕克大人，而在他的视线内，令他崇拜的吕克正领着一个秃头刀疤脸慢腾腾地走在草地上。 “没错，就是这种蕨类，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只知道把它烧成灰，再混合盐水煮开后涂抹在树木上，就能阻挡一部分的火焰吞噬。” 顺嘴让的手臂看去，虽然已将霜，但眼前的植物还没有枯萎，吕克蹲下身把它连根拔起，听到让的话，忍不住点点头。 “这是鲍德温骑士的秘法吗？” “是的，正是我家正是鲍德温骑士的秘法。” 吕克没有计较让的口误，他只是很好奇这类蕨类是什么，这么不起眼的植物居然还有这种功效。 “不过.光涂抹它还不够，还要在外面再用热乎的鱼胶和木炭敷住，等冷却后再用松脂抛光，这样才能更好的抵御火焰。” 让想了想，把老鲍德温的秘术全部托盘而出，既然选择告知那便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让并不是吕克叫来的，而是自己骑马过来的，至于乔治，那家伙攒了一笔钱去库铂堡找妓女了。 他回来的目的也很简单，把贝里男爵归来的消息带回来。 对于贝里男爵，如果吕克只是忌惮提防，那么让便是刻骨的仇恨敌视！ “不错，莱恩，这件事你去办，争取在雪月之前把所有木头都涂抹好。” “明白！” 莱恩扫了让一眼，快跑离开，老爷不计划让刚刚话中的失误，莱恩却记下了，这家伙满脑子想的还是那个死去的老鲍德温！ “这么说贝里男爵开始查起我的收入了？” “是这样的，乔治这几天和我说，发现经常有人鬼鬼祟祟出现在特尔夫桥，您也清楚，乔治以前是干什么，他的观察不会错。” “嗯。”吕克凝重地颔首，他不怀疑乔治的能力，“你来山谷有人跟踪吗？” “放心吧大人，我来的时候谁也没发现，而且没人有胆子敢跟进山里。” “.看来围墙进度要加快了。” 贝里男爵的疑心无疑让吕克警铃大作，这个冬天暂时没事，等到春天后得想个办法搪塞过去才行。 两人又聊了一阵，吕克挥挥手让他去拜见杜丝，毕竟实际来讲，杜丝才是让的真正主人。 正想去考察木墙进度，眼角余光又瞥见了米勒，顿时让吕克一阵头大，这孩子怎么这么执着？ “好了，护卫队先别谈，既然不想去瞭望塔，有其他孩子在也足够了，你去找莱恩，跟着他去干些杂活。” “谢谢大人！”刚想向前的米勒顿时两眼发光，猛地鞠躬后撒欢式的跑向了伐木场 “或许以后可以让他当个侩子手？”吕克摩挲着下巴暗暗想着。 让的办法确实是防火的秘术，当天夜里莱恩就指挥人挖了一片蕨类烧制成灰，又让人去找出鱼胶，前几个月天天吃鱼，连带着鱼胶也不少，根本不用到雪月，三天后莱恩便完成了一切。 在天气彻底降温之前，吕克带着人终于把一排排的木桩通过滑轮竖起在地基中，埋土填沙，嘿嘿嘿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莱恩一马当先，三下五除二的攀上梯子，接过力大无比的汉斯托举的横梁，将主木嵌固在一起，为了更加坚定，吕克又找来藤绳一圈圈缠绕，缝隙之间将收集的木屑与黏土塞入，一根根木墙竖起，最终演变成了一面十米长的城墙！ 望着预留出的城门位置，如果加上城门，长度将达到十二米。 “过道和垛口之后再按，先把隔离带造出来！” 防林防火可不能仅仅靠秘术，外在环境同样重要。 有放火烧山的经验，众人轻车熟路地在木墙两边制造隔离带。 (本章完) 第150章 创新围墙 第150章 创新围墙 随着寒冬逼近，白天越来越短，黑暗是人类的天敌之一，在普遍拥有夜盲症的时代，吕克也不敢让人摸黑干活，他没有大量的油脂可以点燃火把，那东西太消耗物资了，至于蜡烛，哈，蜡烛是贵族才用起的奢侈品，没看吕克现在都在用简易油脂灯吗。 说起来吕克如今的生活与想象中的富足还真的扯不上什么关系. 粮食他暂时是不缺，但都是些粗粮，像小麦等细粮还是不敢敞开肚皮吃，偶尔吃一顿都算改善生活了，肉类都是熏肉——自己没有稳定的肉类来源，尤其是冬天打不到猎又捕不到鱼，嗯，主要自己也没时间去狩猎了，有可能的话以后需要培养一名职业猎人。 “可惜没有人会用弓箭” 吕克看向自己背后的长弓，这一把早不是最初的那把简易弓，了个把月打造出的短弓用不了这么久，真正的好弓需要最少三四年的锤炼，再加上禁捕令，想在平民中找到一个弓箭手，与找到一名骑兵一样困难。 “鸡蛋倒是不缺。” 吕克掐着手指算了算，两年的养殖山鸡早已被驯服成家鸡，新一代的小鸡成长起来便一窝一窝的产蛋，抛去需要孵化的，一只母鸡一年就能下三四十枚食用蛋！ 这还是饲料一般的情况下，如果能培养成专业养殖场恐怕要翻一番，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了，可哪怕如此，吕克也实现了鸡蛋自由。 不过吕克现在没心思考虑鸡蛋了。 隔离带了三天时间清理出来，但吕克没有听老埃克的建议选择像同时代大多数城堡一样引入护城河，那样的工程量太大，吕克只是把之前的拒马桩摆放在城角下，趁着这个功夫，吕克亲自借用木梯爬上木墙试验了一下尖木桩，一试不知道，试了才发现居然有一个巨大的问题！ 木墙的上方的卯口本来是尖木垛口共用，也就是说全都使用一个嵌口向上垂直，两者来回替换，可把尖木放上去的那一刻，吕克突然懊恼地拍了下脑袋，自己怎么把这一茬忘了！ “垛口和尖木的宽度完全不同啊！” 尖木只是树干大小，可垛口需要遮挡士兵的全部身躯用来反击的，宽度怎么可能一样？ 但恰恰最致命的问题是，尖木也必须密集才能奏效，否则间隙太大，士兵直接从那里上来不就得了，还要尖木有什么用？ 吕克头疼地比划着宽度，希望能采用三二比例完善一下，却发现怎么都无法兼容。 “百密一疏啊” 听着吕克后悔的声音，莱恩在一旁也傻了眼。他是制造者，可偏偏也没发现问题. “老爷怎么办？”莱恩眨眨眼，难道只能放弃一种类型了？ “不，还有办法。” 吕克低头沉思片刻，问题是很糟糕但不至于无法挽回，冷静一会儿脑海中变出现了另一个计划。 如果一道蔬菜汤做咸了，只要还没出锅便总能补救，没错，和汤咸加水一样，趁着还没施工吕克选择再搭出一批横梁！ “这样，别用同一个卯口了，再造一批横梁出来，这次的横梁专门适用垛口。” “可是老爷，这样岂不是还是只能用其中一种？” “谁说的？”吕克挑挑眉，在莱恩目光中走下木梯伸脚踩住一个还未钉上的横梁，然后慢慢碾动。 吕克指了指朝天四十五度的卯口，笑道：“谁说尖木一定要竖着放了？这样不也能抵御攀爬和云梯吗？” 吕克是上过战场的人，不会简单以为攻城梯就是个破梯子，真正的攻城云梯是一项庞大又坚固的建筑，与城墙齐高，由魁梧的士兵操作，凡是云梯造出，再伴随攻城车，将是守城军队的噩梦。 只是云梯再厉害，也需要往城墙搭通道，四十五度的木桩与垂直木桩同样克制它。 为了未知的攻城和守护庄园，吕克真是费劲了心思。 “至于垛口吗，自然就能竖在城墙上，两者的横梁只需要迭在一起，垛口在上，尖木在下，这样我们的木墙就能同时拥有它们了！” “老爷英明！”莱恩狠狠点头，真是聪明的想法。 想到就做，隔离带完成第二天，吕克便带领人手再次打造新的横梁，等到第一场雪降临那天，终于全部完成。 全体换上亚麻芦絮衣，在吕克承诺竣工后每家获得两磅黑麦后，众人不顾飘扬的雪，将两根横梁钉绑在了一起，吕克亲自监督进程。与其他人只有可怜的亚麻布不同，吕克一顶垂耳兔帽，一件羊皮袄，脚踩鹿皮靴，妥妥的庄园主形象，嗯，穿着上，起码冬季穿着上，自己看起来很富有。 尖桩是梯形榫头，上宽下窄，这么做的好处是放进去的时候可以轻松滑进，但却非常牢固，兼顾快速拆卸和稳定的效果，不过毕竟是倾斜的，在上方又开了一个切口，往内钉入楔形木条防止脱落。 而垛口榫头则是凸起的十字状，卡在同样十字模样的卯口中，异常的坚牢，想要拔出来需要两个人一起用力才行，原本是想刻出几道螺旋划痕，然后慢慢拧进去，但发现那样太麻烦了，于是莱恩自己想出了这个新办法，因为是十字模样，他骄傲地把它叫做上帝之榫 另外还有一点值得赞赏，两个看起来相关的榫卯结构居然通过刚刚尖木的楔形木条巧妙的衔接在一起.垛口压住楔形木条，垛口越稳固，连带着尖木越稳固。 于是又在垛口上方绑上了藤绳，倒栓在底部横梁上 等到一切完成，吕克站在远处山坡眺望，在山谷这片谷间地中，距离骑士堡南方足足一百码的位置正矗立着十英尺高的木墙，木墙整体灰暗，顶部斜下方，涂抹了树脂而光滑的尖木角仍然难以遮掩它凶险的本质，慑人夺目；正上方是足足等人高的垛口，这个被吕克特意加厚且在前面绑了一层藤牌的垛口展现出不错的防御力，吕克十步外用力开弓都没穿透，而垛口的缝隙无论是向下抛弓投矛还是扔石倒油都有足够的空间；在木墙最下方一排排拒马则在雪覆盖下，展现着生人勿近的凌冽。 “老爷，这绝对是最坚固的城墙之一！” 莱恩站在一旁兴奋地挥拳，他也见过一些城墙，比如库铂堡，但除了多了那条浅到没什么实际作用护城河外，实在和眼前的没法比。尽管木墙只搭了一段，但他已经想象出把整个骑士堡包围起来的模样了，那绝对很壮观！ “看来不需要箭塔了。” 吕克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笑着对莱恩道：“把城门造出来吧！” (本章完) 第151章 胆大包天！ 第151章 胆大包天！ 雪月的第一场雪在飘扬了三天后终于停了下来，以往绿草如茵的山谷如今白皑皑一片，厚雪压住树枝，随着微小却阴冷的寒风抖擞散落，天气虽然放晴，却无法驱走严寒。 小迈曼裹紧厚实的亚麻布加快脚步，下雪不冷化雪冷，来自南方的普罗旺斯的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勃艮第的寒冬。 抽搐一下鼻子，左手拎着木桶来到水井旁，和早已替吕克大人打好水返回的米勒打声招呼，走到井口固定好转轴把木桶慢慢放进井底。 这就是成为木匠的好处之一，他可以为自己打造更多的家具。 农奴区的房子都是统一搭建的，内部陈设也都一致：床、壁炉、一口木箱，仅此而已，只有吉尔家罗伯特家好一些，不过这份名单如今要加上自己的名字。 仗着不错的手艺，小迈曼先后为自己造了一套新的桌椅，包括此刻的水桶，不要小看了这些家具，一般农奴根本享受不起，其他人喝水都是用陶器盛，那像自己接一桶水可以四五天不用奔波。 为了这事，母亲没少担忧自己受到惩罚，毕竟在曾经的村庄，骑士老爷可不会任由一个农奴擅用木材。 不过小迈曼并不担心，他虽然同样害怕吕克，但他相信，老爷不是以为那个吝啬刻薄又胆小的骑士。 “能免费发过冬衣服，又能打败山匪，那个吃着像猪一样的家伙怎么可能和吕克大人相比？” 小迈曼暗自嘀咕着，感受到木桶变重，马上回过神开始用力转动承轴。 做木匠必须力气要大，一桶水还不算什么，小心翼翼托起水桶，握住把手摇摇晃晃地赶回茅屋。 今天庄园内难得的不会开工，众人都还缩在屋里烤火，不过小迈曼却停不下来，他需要去木工房和莱恩先生一起修钉城门细节。 城门早在几天前便造好了，只需要弄出榫卯就可以，莱恩先生每次提起这个不用任何钉子的神奇工艺，都会在胸口庄严地画起十字架，然后肃穆地对他说这是上帝赐予老爷的秘术，包括庄园内的一切。 踩着嘎吱作响的雪地，小迈曼哈着寒气推开了屋门。 “哦孩子，快来烤烤火，今天很冷吧？” “还好外面有太阳，不过风吹的人头疼，对了母亲，我把水提回来了先煮点蔬菜汤吧，记得把鸡蛋都放进去，我一会儿还要给珍妮送过去。” 小迈曼边说边取出陶器，他和米勒关系不错，家里有好几个大小不一的器皿，取出一个最大的，用木舀装进冷水，放在还未熄灭的壁炉上，多添了几根木头希望尽快把寒冷刺骨的井水煮沸。 “孩子，就剩两个鸡蛋，你确定都要放进去吗？” 所有人的食物都是统一分配的，不过都是黑麦和少量蔬菜，这几枚鸡蛋还是莱恩赏给他们家的，一直当成宝贝来吃。 小迈曼的母亲有些心疼全放进去。 “格勒叔叔被老爷调走了，听说去北面干活，雪月到了也没回来，虽然老爷每周都给了他们家额外的食物，但你也知道，珍妮身体一直不好，最近因为下雪又感冒了。格勒叔叔对我们家一直很照顾，现在我不能不管他们家。” 哪怕庄园只有四十人，但只要有人就有远近，小迈曼母亲听了后选择了沉默，老老实实把鸡蛋都放了进去。 小迈曼又加了点欧防风和冻硬的黑面包，半晌后不顾滚烫，把蔬菜汤分成了三份。 小迈曼端起唯一没有鸡蛋的那碗不等母亲劝阻就狼吞虎咽地吞进去，边吃边嘟囔道：“母亲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 小迈曼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是纺织厂两个妇女之一。 “最好吃成玛丽婶婶那样才好！” 不理会母亲似哭似笑的目光，小迈曼快速吃完，然后打了声招呼，端起还冒着热气的菜汤赶出房门，强硬地交给一个金发女人手中，随后马不停蹄地赶往了木工房。 “城门要更结实一点，别的不说，起码不能被攻城车一撞就开，这样，城门分两层，最外面用炭烤过的橡木后面磨上夯土，只留出足够两人宽度，骑马可通过的小门。后面才是真正的城门，中间的夯土用松木支起来稳固住。” 小迈曼赶到时，吕克早已经与莱恩老埃克等人对着一堆木材提出了构想，他没有打扰，只是默默走上前安静听着吕克的言语。 “第二道木门正常大小就可以，用门闩和支柱抵住，两道门之间留出五步左右的长度，另外在城门顶部预留出谋杀孔！” 谋杀孔，就是在门洞顶部留出一定数量的小孔，以便守城的长矛可以伸下去扎死敌人。 “合理的安排，那么大人，我们现在动工？” “动工吧，对了，别忘了同样做防火防腐处理。” “是！” 除了需要示范很少再亲自动手劳动的吕克说完大手一挥，任由莱恩等人干活，莱恩手脚麻利，和赶到的小迈曼二人一遍遍凿着孔隙，他自己则找到一个树墩，慢慢坐下开始读起一封来自克吕尼的来信。 “嗯，顺利进入克吕尼修道院了？看来这个修道院还算可以。哦？把我的事迹分享给了其他修士，他们同样称赞我是一名虔诚勇敢的信徒” 吕克好笑地摇摇头，到了克吕尼能第一时间回信，说明雨果确实把自己当成了朋友，他只是没想到雨果真开始帮自己扬名了，而且还没有把自己的位置泄露出去。 “看来自己以后出门远行，说不准报上自己的名头就能制止一些争端啊。” “帮忙留意上洛林的消息.” 略过大量的寒暄与日常琐事，吕克注视着最后一句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没忘了自己的原有身份是谁的。 “不知道还有没有认识亨利的人活着”吕克默默想着，眼底不自觉泛起杀机。 “最好没有。” 毕竟如果有，自己双手只好再次沾上鲜血了，虽然已经没少沾。 时间过得很快，读完信并想好了回信内容，吕克又巡视了一遍进度查看有没有纰漏，临到中午放他们各自回去吃饭时，吕克突然喊住了小迈曼，“拿着，这是你辛苦工作的回报，放心，我不会苛刻任何一个为我卖力的人。” 望着眼前的五枚鸡蛋和半块奶酪，小迈曼又惊又喜，随后的一句话更是让小迈曼差点流出泪水。 “你母亲是叫莎伦吧？我的夫人经常夸赞她手很巧，这条咸鱼是她特意赏赐给你母亲的，不要嫌弃小，一并拿回去吧。” 管理着纺织厂的杜丝其实给两个女工都赏了一条咸鱼，而且只有手指大，但小迈曼并不知道，他接过咸鱼红着眼眶道：“多谢老爷夫人，您们是我见过最仁慈的领主！” 这种马屁吕克早就听多了，笑着挥挥手让他离开。 踩着积雪小迈曼几乎是蹦跳着赶回家里，推开木门就忍不住向母亲分享起自己的喜悦。 “哦上帝！愿老爷夫人长寿～” 莎伦同样惊喜交加，高兴地抱住相依为命的儿子，口中一遍遍念叨着保佑自家领主 …… 在同一片大雪中，与小迈曼母子的温情不同，特尔夫桥头，让顶着狰狞的刀疤情不自禁地指着面前笑意盈盈的乔治，惊恐地叫道： “该死的，你真的把库铂堡的马偷出来了？！” (本章完) 第152章 新的制度与新的坐骑 第152章 新的制度与新的坐骑 时间如同骑士堡四周被清扫的积雪一般很快融化过去，城门终于赶制出来，并在一个大晴天由山谷众人组装上了木墙。随着城门闭合，这座古朴又透着肃杀气息的中世纪典型城墙终于出现了雏形，之后只需要如法炮制将其余三面全部围上即可，吕克估计等到明年春耕之前就可以完成大半。 吕克已经解决了技术性的问题，这些重复的工作自然交给了老埃克去指挥，也剩的自己天寒地冻的还要在外面监督。 只要天气不是冷的可怕，掀开骑士堡三楼的兽皮窗帘，总能望见一伙人热火朝天地掘土立桩。 “老埃克真是个能干的管家，这么大年纪还能生龙活虎的。” 端着一杯热羊奶，吕克半躺在莱恩特意为自己打造的躺椅上，抿了一口特意放了蜂蜜的奶茶，虽然味道稍微有点怪，总体来说不算难喝。 “老埃克确实可靠，和当年我父亲的管家比也不遑多让了。” 杜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与对桌的女仆丽莎下着五子棋，小女仆朱莉则在旁边站着不断为她敲着腿，没有了纺织厂的工作，这位夫人又恢复了养尊处优的生活。 瞧着一人陪玩一人按摩的杜丝，吕克晃了晃胳膊，他倒是也想要个贴身仆人，没事给自己按个摩之类的。莱恩可不算仆人，至于丽莎.在普遍豢养情人的中世纪，让对方天天与自己近距离接触，他还真担心丽莎会误会自己。 “也许明年的头衔位置可以给老埃克一个。” “嘿，五子练线了！” 杜丝高兴地放下最后一枚白石子，如今她的棋艺精进不少，哪怕是吕克对垒都要有些头疼了。 “夫人真厉害！”小朱莉跟着欢呼，有点雀斑的小脸仍然圆圆的，看来伙食不错。 杜丝揉了揉小朱莉脑袋，她对这个乖巧可爱的孩子确实喜欢。 “给老埃克头衔？亲爱的，你确定吗？” 杜丝忽然听见吕克言语，挥挥手让丽莎带着小朱莉离开，自己慢悠悠地走到吕克身后，轻轻为他按起肩膀。 闭着眼享受着杜丝的按摩，道：“确实，老埃克很老了，也没有子嗣，但还是要给，也算是对他的回报。” 杜丝点点头，她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她只是对吕克提到的头衔一词有些敏感，毕竟吕克只是个骑士，是如今最底层的贵族头衔，没有权利再去册封手下的人为贵族。 但偏偏，吕克即将做的就是这样的事。 “亲爱的，你想好了吗？” 杜丝犹豫一会儿，“毕竟那是一个全新的制度。” “想好了，早晚都要抛出来的，不如就趁明年庄园搭起来的时候。” 最近十几天，吕克每晚都在书桌上奋笔疾书，先是回了雨果的信，让来往的旅行者带过去，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规划庄园发展。 庄园发展可不仅仅再于农耕捕猎、搭建陈设，更包括基本的制度运行，比如一旦成立真正的庄园，税收多少比较合理？如果编制庄园法具体的法律应该是什么？耕地如何分配？庄园的管理体系什么样？等等等等，各种头绪千丝万缕。 当然，中世纪庄园有的是，吕克完全可以派人去打探后照搬，但从杜丝老埃克等人嘴中了解到一部分情况后，发现并不符合自己心中的管理模式，而且很多地方很不合理。这就需要吕克自己去改进了。 其中之一，便是下属问题！ 莱恩、老埃克，一个扈从一个管家，他们要不要分地？ 经过漫长的修订，最终吕克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 正想和枕边人在说些，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大呼小叫，两人疑惑地看向谷间地，顿时惊讶万分， “哪来的战马？” …… “大人，这匹马应该是来自安达卢斯。” 吕克望着眼前中等体型的战马，马匹背短腰长，栗色为主夹杂着几撮金毛看起来非常漂亮，健硕有力的大腿配合着气息雄厚的响鼻，掰开牙齿瞅了瞅，大概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战马黄金时期，无论从什么角度讲，都是一匹真正的好马。 听见让的话，吕克饶有兴趣道：“哦？你怎么知道？” “以前在提哈见到过类似的马匹，那是一支犹太人商队带过来的，居然说阿拉贡骑士在战场上俘获后卖给了他们，他们想要去香槟伯国再换成其他物资。” 香槟伯国在勃艮第公国北部，在二十多年前，上一任香槟伯爵突然废除了大量的商税，借着不错的地理位置逐渐发展为一个繁华的交易区，许多商人都慕名前往，更加深了当地的商业发展。 “犹太人？你还见过犹太人？他们人怎么样？” 吕克勒住战马缰绳，这匹战马性子稍烈，但还算好驯服。 他已经知道了战马的来历，原来乔治去睡那个妓女的时候突然瞧见了这匹马，于是这位偷马贼又一次贼心发作，在半夜时绕过马童，在护卫的眼皮底下悄悄将战马偷跑了。 吕克听后有些惊讶乔治的本事，要知道当初抓住乔治时也没看出手法多么好，可惜他不知道，乔治从波西米亚偷到勃艮第，总共就失手过两次，第一次是初出茅庐时，第二次便是上一回和人合伙，事实上，弄出动静吵醒吕克一行的是那个死去的家伙。 吕克有些无奈地摸着战马，和让一样，得知是偷的贝里的，一开始都很凝重，不过细细一想，已经偷了，再送回去又没有替死鬼当偷马贼反而会引起怀疑，不如收为己有了。 毕竟乔治没有使任何人发觉到。 而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让一人双马，连夜骑了回来。 “哈！一群无耻的家伙罢了。”让三言两语给犹太人定了位。 吕克不置可否，犹太人的风评一直不好。牵着这匹骏马，准备试驾一下。 熟练的翻身上马，几个月没骑略微有些生疏，不过跑了两圈终于又找回了当初的感觉，有些高兴地叫让取来骑枪，吕克再次熟悉一下骑枪战斗，在马匹微微出汗后才再次折返。 “好马！” 吕克笑着抚摸马首，不愧是安达卢斯马，耐力体力都没得说。 不过骑了一圈吕克便发现了一些差点被遗忘的老问题，这套马鞍太破了！ 还有，骑枪也该进行改进，也许可以在后面加点承重。 “或许可以委托霍夫曼买一套马鞍回来。”吕克想了想，虽然重新拥有了代步工具，但隐患也是实打实的——起码他没法骑着它去库铂堡。 所以托霍夫曼去奥弗涅伯国购马的计划还要实施，况且自己也希望能与一位有马场的贵族搭上关系。 (本章完) 第153章 双桥一路计划 第153章 双桥一路计划 隔天一早让便骑着那匹旅行马赶回桥头，临行吕克又嘱咐让好好训斥乔治一顿，并戒令对方不许再去库铂堡找那个苏格兰妓女了，柳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解决了坐骑问题，吕克立马坐不住了，当天上午便骑着威风凛凛的坐骑把骑士堡包括盐厂所有的范围查看了一圈，除了亲眼监督一下，顺便要踩出一条合理的路线 小迈曼想的没错，确实没有比吕克更愿意修路的领主。 “如果想修一条贯通南边的商路，南边的玛瑙河必须搭起一座浮桥，另外，北边还要绕开盐厂，一直开到更北方的特尔夫桥.这个工程量是不是太大了点？” 吕克攥着缰绳，哒哒哒的马蹄声踩着雪地上略微有些打滑，为了避免一不小心摔伤，在马蹄上特意缠了一圈亚麻布。 城墙的修建还在继续，吕克的威望不错，搭配着食物的奖赏，山谷众人还算卖力，不过更多是看在他面子上还是食物面子上就不得而知。 而老埃克也来通知了两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老爷，粮食储备有点不够多” “嗯？”吕克拧眉，粮食不够了？ “如果我没记错，秋收时我们光黑麦就收获了九千多磅吧？秋天的时候还狩猎了不少马鹿鲈鱼，还有那么多山菜野果，难道不够吃了？” 老埃克面容有些苦涩，“老爷，您也知道，之前庄园只有十五人，但现在四十二人，最近又不停的干重活，所以.” 吕克揉起眉心的疙瘩，有些头疼地打住了老埃克的话，“直接说，还能吃多久。” “抛去种粮.能吃到春耕之前，准确说，冬天之后就不够了，距离春收起码有一个月的空缺.” “大人.我想如果要彻底解决粮食问题，还是得大量烧山耕地啊。” “这个明年自然会去办，粮食问题我接下来会想想办法，对了不说还有另一个坏消息，是什么？” 吕克把脑子中关于修路的事情暂时抛在脑后，修路的原因很简单，他曾经答应给霍夫曼的商路不是别的，正是自己的山谷！ 从特尔桥开始拐弯，不需要再经过库铂堡，便能从玛瑙河直穿南方。 这么做的好处显而易见，有了商队经过，吕克的庄园将会吃到商业发展的红利。坏处也很大——说不准会被贝里男爵真正发现，加上最近对方若有若无地试探，吕克脑子里已经有了应对的策略。 只是如今不得不再次考虑起缠绕了吕克近两年的粮食问题！ 老埃克润了润舌，“第二个就是关于城墙搭建了，天气越来越冷，大家有点吃不消，您看要不要采用轮休制，分成两拨人，等日晷走过一格便替换掉一拨，去一旁休息取暖怎么样？” “很好的办法，就这么做吧。” 吕克点点头，这个消息相比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想了想补充道：“让艾米给他们多烧些热水，收集的柴炭很多，不用舍不得用，轮休下来喝口热水会好很多。” “老爷仁慈～” 如果说吕克最不缺什么，那就是木头了，柴棚里木头早就堆的满满当当，两个烧炭窑一起发力，除了霍夫曼的那份，仍然足够庄园众人用很久。 “另外大人，大家的手最近冻的不轻，有些影响干活速度” 冬天的寒风会吹破人的皮肤，吕克当初艰难求生时怕冻到手便弄了一副猪皮手套，但农奴们可没有这么奢侈的衣物，吕克思考一会儿道：“用点笨办法吧，每天开工之前先烧一堆草木灰，给手涂抹上，等晚上完工后再如法炮制一遍。” 没错，又是草木灰。 这个万金油。 老埃克拍了拍脑袋，“该死的，我真是年纪大了把这个办法都忘了，那老爷，暂时没有其他问题了，我先去干活了。” “去吧。” 打发走老埃克，吕克慢慢渡步在山林之中。 这段时间的良好发展差点让自己忘了庄园其实还没有脱离出基本的温饱线。 “呼～也许需要打点秋风了” …… 让疲惫地从旅行马上下来，推开木屋倒头便睡，在寒风中连续一天一夜的奔跑使这个精壮的男人也有些招架不住。 巨大的鼾声不知打了多久突然戛然而止，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意识刚刚清醒，就去外面把乔治喊进屋，在对方莫名其妙的注视中，打开墙角的木箱，将里面两套陌生的亚麻布衬衣拎了出来。 “呐，穿上他，再去用草木灰涂上脸，今晚跟我进山林。” 这两套衣衫是不久前让杀掉趟子手的衣物，乔治本来还有些诧异，不过在听见让的言语后立马变得激动起来，他瞪大双眼看向让的刀疤快速说道：“大人答应我们的计划？！” “嗯。”让只是轻轻点头，言简意赅。 乔治兴奋地挥了挥拳，一边穿上衣服，一边嘟囔道：“我早就烦死那些该死的苍蝇了，这回去偷马要不是担心有他们在，我能把另一匹也牵出来！” “闭嘴，不准再提这件事，你想害死吕克大人吗？从今以后，把它忘掉！” 乔治微微一愣，果然不再多说。 两个人快速换好衣服，然后将脸涂抹的谁认识不出，尤其是让，脸上的刀疤都被紧紧覆盖住。 夜色降临，月色昏暗，两人裹紧衣服拿好各自的武器，悄悄出了房门。 隔天早上，距离山林不远处一个土包上，两个暴民打扮的家伙正坐在地上喝着廉价的大麦酒谈论着彼此睡过的女人。 “嘿，要我说酒馆那个苏格兰女人太瘦了，哪里像我曾经睡过的伦巴第姑娘，大肥腰大粗腿，那才有味道！” “上帝保佑，你个该死的家伙口味真够独特的，那你应该去睡弗曼那个家伙的老婆，她就和狗熊一样壮硕，哈哈哈～” 提起弗曼，两个流氓一边耻笑一边将声量放低，似乎有点忌惮。 毕竟他们两个是弗曼钱雇来的人，况且弗曼还是男爵的扈从。 两人都是破产农夫，整日在库铂堡瞎逛，别看库铂堡才几百人口，但仍然不缺黑帮暴徒，他们就是其中之一，依靠着弗曼扈从，经常在庄园里收一些没名头的杂捐，然后去喝酒赌博，这一次不知为什么，偏偏在冬天被弗曼派出来去荒郊野外盯住一座贫瘠的桥头，这让他们两个很不开心，索性白天喝酒晚上回去睡觉。 (本章完) 第154章 雪橇！ 第154章 雪橇！ 两人兴致勃勃地吹牛喝酒，至于打探消息一事早就被这两个家伙抛到了脑后，毕竟他们并不是管家派出的人。 贝里男爵虽然叮嘱探查吕克有没有其他经济来源，可无论是男爵本人还是精明的管家其实都没太上心，调查吕克的原因更多是为了克扣些芬尼，他们并不认为一位流浪骑士能有什么作为，甚至管家私下曾大胆猜测，这个新任骑士说不准化身强盗去养活一家老小了。 倒是昨天晚上回到城堡，听酒馆老板说男爵的战马丢了，反而把管家急得团团转。 所以真正盯梢地，是心存芥蒂的弗曼。 两人又嘲笑起倒霉的老管家，完全没留意已经有两双阴毒的眼睛悄悄盯住了他们 灌木从后，早就埋伏多时的让压低声音道：“一人一个！”随后攥紧日耳曼短剑与圆盾猛地窜出灌木丛。 作为作战多年的骑士扈从，让的大腿非常健硕，从到起身到逼近暴民，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便一刀扎进了其中一人的身躯，刀尖刺破肌肤插进内脏，在对方凄厉地叫声中厚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在森林中。 “该死！” 另一个暴民惊恐着掏出屠宰刀，只是刚把刀拔出便瞧见了紧随其后的乔治，这位只敢欺负欺负弱小的流氓见状立刻转身，拔腿便跑。 只是他不清楚，论逃跑追踪，他身后的乔治能当他的父亲。 “跑？”乔治嗤笑一声，快步上前，握住库曼马刀，一刀砍中了脊背，剧烈的疼痛顿时让对方匍匐在地，满地打滚地哀嚎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贝里男爵的人！” “别跟他废话，赶快处理掉！” 让已经杀掉了抽搐不断的流氓，听见他的言语，眼中的杀意更重，贝里男爵，我杀的就是贝里男爵的人！ 乔治也不多说，铤而走险的偷马贼武力并不差，只是比不过那些专业战士，在对方不断求饶中，面无表情地砍断了对方的喉咙。 两人将尸体拖到树边，没有折返，而是继续摸进前方——那里是位于库铂堡附近的一所十户小村落. …… “粮仓的粮食要好好保管，去年冬天就遭了老鼠，虽然我们的粮仓设计的不错，但不能掉以轻心，这样，我把那只白猫放到仓库来。” 吕克站在粮仓前望着粮仓内部大量未脱壳的黑麦，仓库里只有普通粮食，像熏肉、咸鱼等都储存在吕克城堡后面的私人地窖里。 “好的，这几天确实有老鼠的叫声，希望白猫能把这些令人恶心的家伙送到地狱。” 老埃克赞同地点头，粮食是命啊，受过饿的老埃克才吃上一年多的饱饭，还没有丢掉勤俭的品质。 “大人，粮食问题你有眉目了吗？” “我已经托付让他们去办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吕克关上粮门，随手握起门口竖着的一根松木，扬起下巴道：“好了，去忙你的吧，粮食问题我有对策，你现在的任务争取把城墙这个冬天建出来，另外，把小迈曼和罗伯特叫过来。” “老爷，您叫我们？” 不一会儿，两人结伴前来，正好看见吕克正拿着几根木架在地上摆摆放放，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来的正好，小迈曼你过来，看见这两根松木了吗，把两头各自凿出凹槽出来。” 望着地上六英尺半长短的松木，小迈曼没问为什么，老实地点头答应，只是走了两步忽然问道：“老爷，凹槽需要多大？” “问得好，能卡住它即可。”吕克笑呵呵地指向另一边，只见吕克身后，有着同样长度，但却六英寸宽的橡木板. 这正是三天前，吕克赶制出来的木材。 自从三天前让离开了庄园执行起计划，吕克便开始着手打造一件新的工具——雪橇！ 雪橇是很早之前就想造出的代步工具，在大雪封山时最适合出行，趁着这个机会正好赶制出来。 想获得粮食的渠道无非是两种办法，要么买，要么抢。 吕克当即就排除了后者。 首先，抢肯定是需要极大的风险的，但如果利润很大，吕克并不在乎，重点在于一个苦哈哈的村落能有多少粮食？要知道除了吕克的骑士堡，其他地方的粮食生产力有多低，当初沃德村一百磅种子才种出四百磅粮.这还是不脱壳的，恐怕自己抢了几个小村子都不一定能凑齐恐怕只有大一些的庄园才有足够的余粮，可大庄园就自己目前的战力 这条路行不通。 当然，抢粮食还有一个弊端并是不道德，当然这一条吕克并不在乎。 既然抢不行那就只有买了。 但新的问题随之而来——向谁买？ 还是那个问题，谁有那么多粮？ 正当吕克陷入死循环中愁眉不展的时候，杜丝悄悄告诉了自己一个关于男爵家族的秘事 “贝里男爵是上任男爵的次子？那他怎么继承男爵的，他哥哥去世了？” “没错亲爱的，我父亲曾和我说过，贝里本没有继承权，是拥有继承权的哥哥在成年的前一天突然暴毙而亡后，才让他顺位继承的。” 杜丝神情看不出喜怒，“也许是上帝怜爱他，又或者是魔鬼总之这都不重要了，他已经当上了男爵，只不过总有几个忠诚的骑士会忠于上帝。我想说的我，除了我父亲，还有一位大卫骑士，虽然父亲生前他关系一般，但毕竟都有同样的困境与信念，所以如果你以我丈夫的身份去找他，也许他能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大卫骑士.” 吕克眯起眼没有第一时间地做决定， 不过却在当天找来了两根橡木和三根松木削皮阴干。 小迈曼经过灌溉和木墙工程的锤炼，手艺进步的很快，木工房已经不留人，全部的工具都放回了骑士堡内，小迈曼小跑着折回仔细却灵活的凿着凹槽，在吕克的嘱咐下，又在凹槽后方一个小臂左右的距离处弄出一个斜的卯口。 吕克自己则拎着橡木板，走到一处生火处，悬空着熏烤前端。 至于罗伯特，则发挥他曾经长处，去编制藤绳已经用一堆树枝去编树网去了。 等烤制完毕，吕克一点点摆动有些松软的橡木，有着曾经训弓的经验手法很稳，不一会儿便把两片木板前端都变成船头一样。 拿了几块石头压住定型，吕克又拿起工具给两边各自造孔，以便能适应松木。 说实话，他很真的挺久没有亲自干木工活了。 一直到当天晚上，小迈曼与罗伯特的全部完成准备。 (本章完) 第155章 犹太商人 第155章 犹太商人 第二天一早，吕克练习完重新恢复的骑战弓术之后，便立马叫来二人正式组装雪橇。 “先把松木摆地上，两边对齐，中间空出三英尺半的距离。” “罗伯特，去烧一锅热松脂。” “好的！”二人异口同声。 小迈曼先是灵活将松木平行对齐，接着不用吕克吩咐，就自动地取过橡木板嵌在凹槽上，取过昨天打造的楔形木头一点点钉入吕克预留的木孔中。 望着雪橇的底座，吕克暗暗点头。 雪橇打造其实并不难，主要在于材料能不能抗用，橡木坚硬难磨，正是合适的材料，不过为了减少摩擦，吕克简单用砂石打磨后取过一些动物油涂抹在了木板下边，接着用松脂和蜂蜡搅拌加了一层防水防腐材料。 蜂蜡，是养蜂人奥利弗提供的又一个贵重的物品。 或者说，蜂蜜与蜂蜡本就是一同提练出来的。 奥利弗提取蜂蜜时，割下的蜂巢过滤到杂质后再烧开融化装进陶器，冷却后自然就形成了蜂蜡。 蜂蜡可是十足十的奢侈品，像信件的火漆、上等的蜡烛都是蜂蜡而制，毕竟蜂蜡无烟且耐烧。许多贵族和教堂为了彰显尊贵，只使用蜂蜡。 吕克原本也节省着用，不过当初制作蜂蜡时，奥利弗这个老道的养蜂人居然难得的失误了一回，造成了不少残次品，当然吕克宽恕了他，谁都有第一次嘛，不过再多几回吕克就要做出惩罚了。 所幸这批残次品便用在雪橇上，顺便看看效果。 趁着二人工作的时候，吕克也没闲着，拿起了一直没用的第三根松木。 吕克举起斧头，咔咔咔几声便将木头劈成四段，每段二十英寸长短，拿给快要组装好的小迈曼，让它把四段木头分别插在昨天预留的卯口中并塞入木屑压紧，等到小迈曼全部完成并倒过来后，一个底部为平行的橡木滑板，上面铺着竖着平行松木横梁，四个腿之间则有短木支撑成三角形的稳定固架。 吕克见状连忙招手：“罗伯特，把你昨天编好的藤条扔到热油脂里，然后拿出来冷却，冷却后去火上给我慢慢烤！” 雪橇是拿来拉东西的，要比一般的工具更要能承重，渗进松脂的藤条要更坚固，缠住雪橇各个关节后能进一步不散架。 罗伯特这边烤，吕克去柴棚又挑出一堆长度差不多的木头。 没错，这个雪橇不是用来载人，而是用来载货的，这批木头，便是护栏。 等到罗伯特把藤条都弄好已经是下午，吕克去了一趟盐厂逛了逛，盐厂的进度已经趋于稳定，有了格勒加入，两个人磨合一阵后搭配的很好，保罗也越加得心应手，吉尔更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抛去莱恩和老埃克，盐厂众人可以说是吕克麾下待遇最好的一批人，除了产业重要也是因为太苦太累了。 隔三差五吕克就赏赐些零碎的东西不说，还保证明年分地，他们三家都能获得更多的耕地。 至于尤金，根据这段时间的良好表现，作为庄园唯一的真正意义上的奴隶，吕克也给了他承诺——干满两年他就可以离开矿场，回到骑士堡作为吕克的农奴生活。 这让尤金大喜过望，一个劲地感谢吕克，毕竟农奴虽然仍旧很惨，却总比矿奴强啊 告别盐厂众人，又把小查理带回到骑士堡，小迈曼二人已经开始捆绑雪橇，见捆绑的都差不多了，吕克顺势道：“把树网取过来，罗伯特，你就像编渔网一样把它们交叉编在雪橇底座上。小迈曼，你去畜牧区找些干草，把网格都填上。” “是！” 吕克则牵起小查理，慢悠悠地走到库房。 小查理一路上非常兴奋，不停地在吕克身上蹭来蹭去，尾巴摇的飞快，哈哈的喘气声满是高兴的状态。 吕克同样笑呵呵地摸着狗头，对于这条不管怎么变换主人还是最亲近的自己的猎犬，自己同样感情很深，如果抛开物种，它才是第一个陪伴自己的生命。 “哈哈老伙计，接下来可能又要麻烦你咯。” 随着地位越来越高，还能被吕克称作伙计的估计只有这条狗了。 吕克取出剪羊毛的剪子剪出马尾，搓成绳之后再用一小块皮革、羊毛与藤绳编出一个护垫，招呼小查理过来，把护垫与马尾绳一起套在小查理身上，望着不明所以但仍然蹦蹦跳跳的小查理，吕克笑出了声：“等一会儿有你受的。” 一人一狗渡过了一段难得的相处时光，小迈曼那边也彻底完工，包括护栏。吕克大踏步地过去望着这个轻便版的雪橇车，用手晃了晃，发现确实很坚实，不过具体能不能用还需要实践一下。 “小查理！” 吕克呼唤一声，把它套在雪橇车上，这头毛色顺亮的猎犬立刻化身成了雪橇犬。 随着吕克指挥，小查理飞快地窜了出去，雪橇车在后面被它带动着也如同起飞一般，橡木滑板贴着雪地压出两道浅浅的痕迹，原本还担心小查理不愿意的吕克发现它吐着舌头的似乎非常兴奋，一遍遍地散欢疯跑，惹得前面还在搭木墙的众人都忍不住向这边看来。 小查理的雪橇车给干着繁重又无聊工作的众人带来了久违的热闹，因为天冷，已经从瞭望塔撤下的几个小孩更是尖叫着跟随小查理奔跑，边跑边哈哈哈的笑着。 吕克注视着这一幕，扭头却对小迈曼道：“马尾绳有点短，你之后再改良一下。” “没问题老爷。” 和木墙一样，吕克首创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交给其他人，一连喊了几嗓子才把小查理喊回来，正要把浑身是汗的小查理领进木堡擦擦，突然听见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眯眼看去，只见矮小旅行马背上，正是让。 吕克顿时停住脚步，“有消息了！” …… “大人.事情就是这样” 灌了一大口热水，取走了余寒的让把自己打探来的消息通通告知了吕克。 坐在一楼靠墙主位的吕克敲打着椅角，半晌后才吐出几个字： “犹太商队？” “你是说，大卫和犹太人商队有关系？” (本章完) 第156章 大卫的秘密 第156章 大卫的秘密 “没错.大卫确实和犹太商队有联系，乔治那家伙确认了好几次，绝对错不了。” 让摸了摸自己的刀疤，自从贝里男爵回来，让便开始和其他人一样，开始为吕克跑前跑后，能忍着寒风积雪一遍遍往来山谷、袭杀弗曼耳目又假扮强盗在一户村庄刷了脸栽赃嫁祸，现在又和乔治一起为吕克的粮食大业主动去位于男爵领最南端大卫骑士领地内打探消息，属实是卖足了力气。 吕克知道这个中年扈从心里想的是什么，说实话，如果他是老鲍德温，能知道自己死后还有这么一位忠诚的扈从肯定会无比欣慰。 而让做的一切，吕克也很是尊敬——没有人不喜欢忠诚的人。 此时不仅仅他们二人，莱恩、老埃克都在骑士堡内。 “老爷，既然大卫也因为缺粮和犹太人做了交易，那不正和我们心意吗？我们正好也从犹太人那买粮！” 莱恩同样知道缺粮的事，听到大卫因为被贝里敲诈后领地也出现了粮食危机且已经有了渠道，顿时挺直了腰大声道。 “没那么容易” 老埃克揉着白的胡子摇摇头，“莱恩你没和犹太人打过交道，再狡猾奸诈的商人碰见他们也会由衷地认为自己好人，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和他们做交易。” 莱恩经历不算少，但确实没遇见过犹太人，闻言有些气馁，“那粮食怎么办？除了犹太商队谁还能提供给我们呢？” “这唉.”老埃克停顿一下随后叹了口气，是啊，暂时确实没其他办法。 吕克听着两人对话没有出声，原本他的计划是请求大卫借给自己粮食，但犹太人的出现改变自己想法，犹太人的名声他当然清楚，如老埃克所言，如果有可能最好不要和他们做生意，不过这段时间吕克仔细看了雨果绘制的地图，发现周围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寻粮地，况且如果大卫真的是从犹太人手中买的粮，他就算想帮自己也只会价格更高，还不如直接从犹太商队那里购买。所以短暂沉默后，吕克做出了决定， “我们缺的粮不算多，钱也足够，和他们做一次生意不会怎么样，就算高价一些也认了，我只有一个问题，让，你确定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大人！” 让坚定地点头，犹太人穿着非常显眼，永远带着圆顶毡帽，喜欢穿独特的长袍，外加那副令人厌恶的做派，想认错都难。 “大人，乔治用游吟诗人的身份潜入了很多次大卫领地，您也知道，他走过很多地方，进酒馆就如同进自己家，最擅长和那些酒鬼农夫打交道，再加上善于追踪侦查，所以不止一次发现过那些犹太人的消息，据他说，大卫又购买了一批粮食，那伙犹太人可能不久后就会再次出现在大卫那里了。” 吕克听后闭眼不语，只留下哒哒哒的手指敲打声响彻在昏暗的木堡中，半晌后他抬起头，“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了！” 无论和大卫交谈，还是和犹太人购粮，都得自己亲自去才行。 不过和杜丝结婚时，大卫似乎没有到场，要不然自己也不会不认识他 吕克眯起眼，既然不用求大卫，这样的话就好办了，看来自己可以为自己伪造出一个身份. …… 时间一晃而逝。 五天后，一处森林边缘，无人清理的雪地上，站着四个全副武装的男人，从一处高坡上眺望着远方的村落。 为首一人棕发蓝瞳，穿着羊皮袄，腰间悬挎骑士剑，正用手遮住阳光仔细注视着前方。 在他下边，一头金色卷发，眼球淡蓝的青年拍打着肩头和盾牌上的落雪，他正好站在树枝底下，不断掉落的积雪总是落在鹿皮袄上让他有些心烦，只好扶着短剑往前走了两步。 在他身后的高个子则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积雪掉下来，穿着厚厚囊囊的亚麻布衣服，腰间别着一把屠宰刀，背后背着那柄沉重的钉头锤。 今年的雪确实格外又多又厚。 与他相对的，是四个人中个头最矮的家伙，同时面孔也是最稚嫩的，这个半大少年右手拄着一根短矛，左手拎着一面圆盾，同样是普通的亚麻布，正眼神兴奋地看向前方。 “米勒，把武器留下，你去村里酒馆把乔治喊出来。” “好的老爷！” 这一伙人正是吕克一行。 四天前从冻冰的玛瑙河出发，寻着雨果的地图一直往南走了四天终于走出森林边缘。 听见呼喊，米勒立刻放下短矛，摩拳擦掌地就要跑进眼前的村庄。 望着异常跳脱的米勒，吕克犹豫一下，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莱恩，还是你去吧，记住，不要惹事，快去快回。” “是！” 莱恩放在盾牌，只留下短剑，脱下头盔，扎实地踩进雪地往大卫的村庄走去。 几人穿着虽然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点——全部配有头盔！这是当初袭杀尤金时获得的四顶变形凹陷的头盔。 当初尤金一伙的装备除了三根短矛，其中之一米勒已经配上了，还有一把短剑，一件皮甲三套武装衣，但最大的收获就是五顶还能用的头盔，唯一不能用的，是被汉斯砸烂脑袋的那个倒霉家伙 吕克和莱恩更是内穿了皮甲。 至于锁子甲嘛那东西太沉了。 被叫回的米勒有些低落，吕克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这次他为自己伪造了一个雇佣小队的身份，而米勒这家伙听说后求了自己很久非要一起出来，说是要保护自己。吕克当然不用他保护，不过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吩咐原地休息，吕克从包裹中掏出半块奶酪和两人分了分，雪地出行在外还是要带些易带且好吃的食物。 几个人里莱恩是最忠心的不用多说，汉斯老实听话，而米勒虽然年纪大但正好有一股冲劲，否则换做普通农夫，恐怕不会愿意趟雪行走四天。 “怎么还没回来？”吕克摆弄着防止雪盲的桦树皮等的有点不耐烦时，才终于看见莱恩带着乔治小跑着折回。 “老爷！” 乔治快步上前鞠躬，为了注视犹太人踪迹，他一直没有离开过村庄。 至于让，他已经回去特尔夫桥了，那里不能没人把守，况且让也不能跟着来，大卫认识他。 “怎么样，犹太人到了吗？” 吩咐乔治起来，吕克问起最关心的问题。 “到了大人！你们来的正好，他们刚好和大卫完成交易，估计明天就会离开了。” 吕克点点头，不错，还来得及。 “刚刚莱恩找到我，我就带着他去和那位犹太商队的主人打了招呼，今天晚上可以在一座废弃教堂碰面。” 吕克恍然大悟，怪不得莱恩去了这么久，“干得不错乔治，想不到你口才这么好。” 乔治有些汗颜道：“不，不是口才，是我用这几天赌博赢来的芬尼起了作用。” 吕克凝重地点头，不管怎么说，乔治还是挺有本事的，不过这也让他加深这支犹太商队的贪婪——连见面都需要钱。 吕克不再多说，五人汇聚后，在森林找到一个背风口，静静等待天黑。 今天难得的温度提升，几人没受多少冻，夜晚降临，整个村庄陷入寂静后跟随乔治来到一处废弃教堂，在那边，四五个商队护卫正簇拥着一位鹰钩鼻男人早早等待着自己。 (本章完) 第157章 以斯拉 第157章 以斯拉 月光微凉，衬托着废弃教堂更加荒芜阴森，只是教堂内男人的热情冲淡了这股破败之感。 “哈哈哈，朋友，你可算来了，我可等你很久了～” 吕克扶了扶长剑，望向张开怀抱笑容满面的鹰钩鼻男人，厚重的喉音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像粗粝的巨石摩擦声。 “你是以斯拉先生吗？我叫约翰，如你所见，我是一名雇佣兵，我想我的同伴已经把情况告知你了，我需要两千磅的黑麦。” 吕克停下脚步，无视男人的热笼选择开门见山，越热情的商人反而会设计越深的陷阱，等和你关系拉近后再用朋友之名蛊惑你，最后糊里糊涂的就被骗了，所以吕克打算在商言商。 至于雇佣兵购粮那是常用的事，并不稀奇，不需要解释太多。 见吕克面容戒备，以斯拉毫无芥蒂，只是笑容收敛了一些，“当然，否则我也不会在雪地里等你。” “两千磅粮食我们有，不过你需要等几天，你也知道我们不可能随身多带着两千磅粮食出门，但是也不需要太久，你只需要在酒馆里睡两个女人的功夫我们就回来了，不过嘛.你需要先交一部分定金。” 吕克摇了摇头：“我们可以等，但定金不可能，我无法保证你会不会私吞我的钱币却没有送来粮食。” 以斯拉耸了耸肩膀，“你的担心是合理的，但是很巧，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无法保证把粮食运来后你一定就会买，我也不想浪费时间雇佣人手在雪地里白跑一趟，况且这笔钱可不单单是给我的，是给雪地上蹒跚的骡子的保养金，是给商队人员被冻裂的双手的补偿” “所以与其说定金，其实是你应该付的运输费罢了，而且请你放心，这笔钱不会很多的。” 外号‘银舌’的以斯拉行商多年，最著名的就是他的口才，见他一副必须要定金的模样，莱恩忍不住低声骂道：“真是个贪婪的蛀虫！” “.你想要多少定金？”吕克皱了皱眉头，他没有莱恩那么气愤，虽然也看不惯以斯拉夸张的言辞，但既然对方死咬住不放也只能无奈地先问问价格。 “朋友，你可算做了明智的选择，放心我是一个非常有信誉的商人，否则也不会拉拢到这么多客人，这样吧，看在第一次合作给你一个优惠价格，运输费四十芬尼。” “确实不多.我可以给你，不过我希望你能尽快返回，另外不要想着用一些发霉的陈米糊弄我，否则我的剑不是摆设！” “这是当然。” …… “老爷，我现在相信老埃克的话了，犹太人真是一群该死的秃鹫，粮食还没到呢，那个家伙就从我们手中拿走五十芬尼了。” 莱恩踢着路上冻硬的马粪，想起刚才的交易就有些生气，虽然最后以斯拉以上帝之名发誓绝对会运回粮食，不过莱恩可信不过这群异端的起誓。 “别踢马粪了也不嫌弃臭，另外这几天记得叫我约翰团长。” 骑士堡以外其他村庄没有收集粪便的习惯，哪怕积雪覆盖也有一些粪便散落在各处。 吕克没理会莱恩的牢骚，径直走到村庄边缘，远处看见他们的守卫立刻拿起短矛大声道：“什么人？” “我们是过路的雇佣兵，想在这里歇一歇脚。” 吕克停下来脚步，同样大声回应，在他特意停留之下此时此时已经天亮，倒不是他愿意受冻，而是一支披甲持械的五人军队已经足以对一个骑士领造成威胁，夜晚冒失进入很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士兵狐疑地盯着吕克一行，“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告诉我们老爷，最好不要乱动！” 现在不是太平时期，五个士兵是否可以入住酒馆需要领主亲自裁决，吕克没有异议，任由士兵走远。 吕克来之前是想伪装身份，但可没说过要避开大卫，事实上，在大卫的地界进行交易，根本就避不开对方，最好的选择是交一笔费用允许他在村庄中交易。 不一会儿士兵便跑了出来，带来了允许进入的口信，不过除了缴纳不菲的食宿费外还有一个额外的要求。 给了对方足足三十芬尼一天（包含吃饭）的费用进入村庄后，吕克一边往酒馆走一边疑惑道：“帮忙抵御强盗？这么寒冷的时候还有强盗吗？” 只不过等到了酒馆疑惑便解开了，乔治三下五除二便打听到了消息，大卫所说的强盗原来是一股偷了男爵马匹又杀了他们的村民接着又袭击了一座小村落的流窜盗匪. “这个消息早被来往的行人传遍了，听说贝里男爵气疯了，库铂堡都加强了巡逻队，大人，哦不约翰团长，看来这些贵族老爷们很在意自己的财产啊～” 乔治揶揄的笑声传到吕克的耳朵，拿起一块黑面包放进嘴里咀嚼，既然没有真正的强盗，那接下来就需要思考一下如何运粮了。 首先粮食不需要犹太人护送，他们费用太贵而且也不想暴露山谷位置，但足足两千磅的粮食，想一股气地运回山谷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哪怕加上已经制造好的雪橇仍然不够。 因为自己空有雪橇却没雪橇犬. “可惜我没有一支庞大的狗群，否则就好办了.” 那么吕克手头可以运粮的工具就是：一辆由小查理为主，两只小狗为辅的雪橇、一头驴和一头骡子。战马不行，太金贵而且容易暴露——没看都贝里都加强巡逻找马了吗？ “那辆小雪橇已经测试过了，大概能负载八十磅左右，骡子和黑驴都是常年走山路的牲畜，又是从霍夫曼商队和沃德村弄来的，加一起大概能驮三百二十磅左右” 人是不可能了，人力背粮食背不了多少不说，还很可能折损在山林中，所以一趟最多也就是能运回四百磅，也就是说最少需要运送五次才能把所有粮食运回山谷。 “让犹太人帮忙保管不知道要多少钱，看来还需要借用一下大卫的仓库只是怎么让他帮忙借用呢？” 吕克默默想着事情，邻桌突然传来一直聒噪的喧哗声，一个宿醉的酒鬼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正在殴打一个单薄的旅客，见吕克向他这看来，刚想张嘴骂两声，但眼角瞥见吕克的长剑和他四周簇拥着他的扈从，立马缩了缩脖子，飞也似的逃走了。 望着逃跑的酒鬼的背影，吕克忽然笑道：“有办法了，乔治，辛苦一下，我需要你回一趟山林。” (本章完) 第158章 花钱如流水 第158章 钱如流水 大卫骑士今天心情久违的不错，也许是他刚刚满九岁的儿子终于学会骑马砍杀，让他好一顿夸奖；又或许是前不久运来的粮食解了村庄的燃眉之急；再或者是该死的好似侏儒般矮小的某个家伙被偷了一匹优秀的战马，总之这个拥有一对鹰隼般锐利双眸的男人难得的从他严肃面孔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老爷，该进餐了，厨房今天做了香喷喷地蜂蜜烤兔和精致的白面包，用来祝贺少爷成功学会骑马。” “不错，是该好好庆祝一下，你再去地窖给我拿一点葡萄酒出来。” “如你所愿老爷。” 大卫的领土并不贫穷，相反在他的治理下很是富足，否则也不会有钱向犹太人购粮，除了蜂蜜，葡萄酒和盐他并不生产，全是外购而来，平常很少吃。 见大卫确实心情极好，管家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道：“尊贵的老爷，我有一件事情想和您说。” “什么事？”大卫拉开椅子道。 “有一支来自克吕尼教会的护送队想借用一下我们的粮仓来贮存他们的购买的粮食，大约需要存放十天左右，他们会因此提供薪酬，希望得到老爷您的同意” “克吕尼教会？”大卫身影停顿下来，扭头皱起眉头道：“勃艮第北面的克吕尼教会？有文书吗？” 克吕尼教会的禁欲主义在勃艮第地区很出名，虽然还没有对地方教会造成实质的冲击，但已经有了一定影响力，略有耳闻的大卫对他们的理念还是比较赞同的。 “有的，这是他们的信封。” 管家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封，羊皮纸上是蜂蜡做的火漆，拆开随便扫了眼，大卫点了点头，随之疑惑道： “文书没问题，不过他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购粮？教会还会缺粮吗？” “听说是想向有战乱的洛林地区提供赈灾粮.” “哈，赈灾粮！” 大卫仰头嗤笑一声，扑通一声坐在了木椅上，抓起兔腿就往嘴里送，他没有用餐具的习俗，边咀嚼边嘟囔道：“这群修士的理念确实值得尊重，但行为实在是迂腐，上帝是仁慈的，但大多数人却是肮脏的猪猡，你看着吧，他们的粮食迟早会被洛林那群如同贝里般贪婪愚蠢的家伙吞掉！” 见大卫讥讽贝里，管家笑着附和，自从被贝里强征粮食后就时不时便会骂对方两句，他早就司空见惯，他最关心的是大卫的想法，有些抬头纹的管家斟酌着用词道：“老爷，那您的建议是？” “一天十五芬尼，不还价。” 大卫嗦了嗦手指头，把另一个兔腿递给了儿子，头也不抬地随意回应。 “如您所愿我的大人！” 管家微微躬身，后撤出城堡，立刻挺直了腰杆，没有理会众仆人的问候，找到一个牧羊人，跟随对方径直走进了酒馆二楼。 推开二楼的隔间，这位管家对着屋内众人道： “事情解决了，老爷允许你们存放粮食，但是一天要二十芬尼。” “多谢你迪奥管家，这是两百芬尼的费用，另外按照约定，这瓶苹果酒和二十芬尼是你应得的报酬。” 正是吕克的男人没有多话，从容地让莱恩掏出足够的钱财以及一小陶罐的苹果酒轻轻递给了迪奥，得到了一个通行证，目送对方心满意足的离开后，又给为自己和迪奥牵头的牧羊人两芬尼。 打发走了所有人，莱恩坐在草垫上有些郁闷道：“没想到买一次粮要这么多钱这个老家伙绝对加价了” 米勒在一旁同样深深点头，他是农民的孩子，这些天看到芬尼水一样流出去，看着都肉疼。 “没办法，冬天购粮本就困难，再加上南边北边都在打仗，能买到粮本身就不错了，往好的地方想想，起码解决了这次粮食问题，明年我们多开些地就不会再遇到这种事。” 吕克盘坐在地上一边擦拭着长剑一边安抚住其他人，钱永远都比赚钱快，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尤其是对于落魄的人，如果没有杜丝之前给的十镑撑腰，恐怕他都买不起新战马了，就算如此，剩余的钱也只够买一匹了。 就说明面上的钱：七天的食宿掉了二百一十芬尼、刚刚又掉了二百二十二芬尼、苹果酒是自酿，但按如今的市场外加冬季涨价，如果卖掉起码也能卖出八芬尼。还有给之前的五十芬尼订金以及去修道院买了一张羊皮纸没错，克吕尼的信封当然是吕克伪造的，又了蜂蜡和雨果写信的经历，伪造一封教会文书并不困难，就像雇佣兵会帮教会运粮一样，伪装文书的事情比比皆是，如果吕克有千里眼，恐怕会知道远在此时苏格兰正有一个家伙干着同样的事，不过那个人比他还严重——他在偷运武器。 所幸修道院院长知道吕克与皮埃尔的关系，毕竟前些阵子皮埃尔还专门写信希望他开春后能去趟郡内，吕克并不知道对方想让他去干什么，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所以修道院没有抬价，甚至只用了二十芬尼便把一小块羊皮纸卖给了他 但这还没完。 吕克擦好长剑站起身，望向酒馆后面的马厩 ——那里牵着的是乔治昨天连同文书苹果酒一同带回的驴骡。 “人吃马嚼，都是钱啊。” 吕克收起长剑，不过这样掷金的日子即将结束了。 犹太商人回来了！ 吃过午饭，吕克带着四人重新来到约定好的废弃教堂处，在那里，以斯拉仍然摆着那副招牌笑容早早等待着他们，“约翰团长，整整两千磅脱壳的黑麦，请您查看。” 以斯拉笑的很开怀，顺着他胳膊看去，只见十几头骡子正盘踞在教堂背后，在它们中间，已经卸下来的粮食整整齐齐地码在了清扫好的空地上。 吕克也不客气，走上前挨个检查，半晌后发现确实没有沙子和受潮发霉的麦粒，满意地颔首道：“看起来确实不错。” “当然，我们非常值得信赖！” 吕克对这种话不置可否，只是扭头沉声道：“谈谈价格吧。” 粮食尤其是黑麦其实并不贵，两千磅大概只需要两百芬尼就能拿下，不过那是平常。 果然，听到吕克回话后，以斯拉立即掰着手指道： “市场价是两百芬尼没错，只是现在是冬季，粮食本就稀少，我们长途跋涉翻一倍不过分吧？ 四处都是战乱，一粮难求，许多人连树皮都没得吃，所以再翻一倍也不过分吧？ 我们提前把黑麦脱了壳，省了你很多时间成本，顺带还把装粮食的麻袋绳索免费给了你，看在这种兄弟情谊份上再翻一倍仍然不过分吧？” 以斯拉一边说一边仿佛没看见吕克等人逐渐变得不善的眼神，最后突然唉声道： “唉，朋友你也知道，我们犹太人行商多么不容易，一路上总会遭受莫名其妙的偏见与不公，我无意于控诉这种现状，只是因为关卡税会的繁多，如此再翻一倍也不过分吧？” “这样，看在我们第一次交易的份上，给你个优惠价，一口价，一千芬尼怎么样！” “呼～” 望着以斯拉一副你占便宜的表情，吕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拦住了愤怒的莱恩和米勒，眯起眼道：“很好，不错的价格。” “莱恩，去拿钱。” “老爷？！”莱恩惊讶地看着吕克，第一次没有立刻执行命令。 “快去！” 莱恩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在以斯拉笑眯眯的眼神中把一千芬尼交给了对方。 以斯拉熟练地装进腰包，以手抚胸道：“多谢您的光顾，期待下次的合作。” …… “老爷，以斯拉明显就是在坑骗我们，我在普罗旺斯也买过高价粮，但从来没这么贵过，我们就这么让这个该下地狱的家伙走了吗？” 粮食到手吕克不再迟疑，随即吩咐汉斯等人往大卫仓库搬运粮食，听到莱恩依旧愤怒的言语，吕克停顿了一下道，“先把粮食运回去再说。” “现在把粮食运回山谷才是最重要的事，只要能把山谷缺口填上多些钱不是大问题，目光要放长远点。至于以斯拉” 吕克目光幽幽：“这笔账迟早会算回来。” (本章完) 第159章 意外 第159章 意外 汉斯块头在普遍人矮身小的中世纪出奇的高大。 吕克自认自己已经比平常人魁梧许多，否则也不会被曾经的男爵挑选为精兵，可汉斯还要高出吕克一头，这段时间在酒馆，食宿全包的情况下汉斯敞开肚皮吃，一个人能顶两个人饭量，虽然吃的都是廉价的麦糊和黑面包，但也吃的有些抠门的老板好几次都露出心疼的表情。 此时汉斯双肩扛着两袋黑麦健步如飞，半天时间便把所有粮食都运到了粮仓里。 “约翰团长。”迪奥管家不知何时站到几人身后，从腰间卸下一把铁钥匙扔给了吕克，“这个小库房里都是你们自己的粮食，如果丢了可不要怪罪到我们身上。” “合理的要求。”吕克颔首，单独存放正和他的心意，一旦混了才是麻烦。 目送迪奥远去，吕克把钥匙掖进怀里，保存粮食价格迪奥肯定虚报了，但他并不在乎，一是数额不大，二则是这年代能收钱真办事已经算厚道了。 随手让乔治把铁锁扣上，吕克开始清点装备： 山林雪地运粮从来不是一件容易事，为此吕克准备的非常充分。 首先便是运粮装备。 骡驴已经牵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小查理和那辆轻型雪橇，一同让骡子拉了过来。 吕克计算错了一点，它们加起来是能运送四百磅不假，但除了黑麦，还有他们的口粮呢。 “驴骡一天大概能吃八磅精料，小查理两磅杂食，还有我们五个人，有汉斯在，嗯算六个人 这里距离山谷大概十五英里，虽然有负重而且是雪路但上次已经开辟出了一条路，走上两天差不多能回去了。 也就是说，还要预留出近四十磅的口粮位置。” 吕克默默计算，“对了，还有雪橇雪橇的备用木架。” 雪橇是新造的，运粮路上难保不会出现意外，为了防止损坏，吕克临走时特意嘱咐小迈曼再造几个横梁滑板出来，乔治同样取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火把。 之前是嫌弃火把太费油脂，但为了确保粮食安全，还是造了六把。 火把铸造没什么含金量，用一些树脂比较浓的松木，阴干后在前端劈出缺口放入动物油脂再用亚麻布条裹住就行，这些工艺自然通通交给了小迈曼。 这就是有一个独立木匠的好处。 让乔治把牲畜牵来，小查理摇头晃脑地跑的最前，摸了摸狗头然后把之前的纤绳套在了这颗狗头头之。 瞧着小查理吐着舌头的模样，吕克将几人的口粮和火把备用雪橇件等物品全部摞在了上面。 原本的计划是希望三只狗都能参与拉橇，但吕克之前在骑士堡试了试，发现自己想多了。 在小查理带领下，两只小狗确实能拉撬奔跑一段，但不过一会儿就出了问题——小查理力气太足了，两只小狗根本跟不上它，累的口水甩的到处都是。 天色还早，吕克领着众人先吃了一顿热乎饭，接着喂饱了所有牲畜，把三百五十磅的粮食分别驮运好：骡子耐力最强，负责一百八十磅，黑驴一百四，最后四十磅由小查理负责。 整理好各自的装备，随着吕克一声令下，运粮大队正式开拔。 …… 山路难行，积雪难融。 凛冬已至，树冠中仍然有几只松鼠在不时的穿梭。 密林之中，嘎吱嘎吱的沉重拖拽声不断传来，只见一队人马艰难地行走在雪地里，一串蹄印忽深忽浅，如同烙印在雪中的标记。 “老爷，今晚就在这露宿吧，这里雪不深！” 打头的乔治突然停下脚步，踩了踩地上的冻土，扭头对吕克喊道。 “没问题。” 吕克点头同意顺便解下腰间的鹿皮囊灌了一口热酒，然后反手扔给莱恩。 离开大卫领地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一路上行进的速度比吕克预想的还要慢，大概一个小时也就走上两英里左右，看起来很多，但架不天气太冷，体力消耗的也快，每次走不了太久就必须歇息一会儿。 比较幸运的是，雪橇倒是一直没坏，看起来坚固性不错。 有着充足侦查经验的乔治同样从腰间取下羊皮囊，喝了口酒热热身接着递给了米勒和汉斯。 “先把周围雪清扫出来，然后掘开冻土，挖一点浅坑，粮食卸下后围在四周，骡驴牵到圈里，最后莱恩，你抓紧架火煮雪！” 踩着吱吱的雪地，吕克有条不絮地指挥众人干活，夜间休息最重要的就是保暖，粮袋骡马都是为了为人阻挡风寒增加体温，除此之外，晚上睡觉几个人也要相互依靠着睡，吕克有一张大鹿皮被，由汉斯一同背着。 几个合力刨除一个浅坑，然后找回一些树枝后，同样从人形牲口汉斯背上取下陶锅火石，莱恩便准备生火做饭，汉斯则继续从骡背上卸着粮食，等卸完了牲畜，继续卸雪橇时，吕克突然喊住了他， “等一下！” 汉斯闷声道：“怎么了老爷？” 吕克没有回答他，而是脸色难看地走向汉斯，在对方莫名其妙的眼神中，突然伸出手摸了摸汉斯肩膀上的粮袋，感受着有些潮湿的触感，立刻暗骂道：“该死的，真的受潮了！” “米勒乔治，抓紧过来，把雪橇上的粮食赶快卸下来！” 吕克急声说完自己更是一把扛起一袋粮食就往下搬。 乔治来人听后也是神色一变，忙不迭地冲上来，快速往下搬运。 粮食打湿可不是小事，处理不好可是会发霉的。 “你别动，继续生火，顺便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几个薄石片。” 吕克制止也想要来帮忙的莱恩，一边把粮食放在铺满了树枝的地下，一边瞧着麻袋下面明显出现的干涸水渍忍不住头疼。 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因为什么受潮可就太蠢了。 没错，雪橇是很坚固，但他打造时却忽视了一点。 ——雪橇底座太矮了！ 在拖拉雪橇过程中，被压过的少量积雪钻进了较矮的底座，才会把最下面的一层粮食打湿。 几个人齐心协力，在乱糟糟地脚步声中终于将粮食全部卸下，望着大概三袋半左右的潮湿粮食，米勒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这可是一千芬尼买来的粮食啊. “老爷我们怎么办？”米勒抬起头道。 “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用笨法子。” 吕克忍着懊恼的情绪，事已至此先补救才是正理。 “先把鹿皮袄拿出来铺上，然后把这些粮食都倒出来，仔仔细细地分出那些是受潮的，挑到一边摆好，别把还完好的粮食感染了。” 眼见天快黑下来，三人不敢多耽搁，麻利地倾倒出粮食，然后一点点地去拨开湿润的麦粒，这时莱恩也从山谷中带着小查理跑了回来，山林中就这点好，找几片石头不算难。 吕克一边莱恩将石头烤热，一边揉着有些干涩的眼睛继续挑拣，这是一个耐心活。 可惜再有耐心，也比不过落日的消散，好不容易把麦粒分光，天已经黑了。 吕克从底座抽出火把，火把也略微的有些潮湿，但并不严重，点燃，借着微弱的火苗窜动，用已经烤热的薄石板慢慢烫着受潮的麦粒. (本章完) 第160章 暴风雪！ 第160章 暴风雪！ 随着火焰升腾，潮湿的粮食终于一点点恢复了温度。 众人见状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次是我的疏忽，不过好在救回来了。” 吕克割下几小块桦树皮递给了众人，扣在眼上后继续道：“雪橇不能舍弃，汉斯，你一会儿和我去弄一些树枝给雪橇加高点。莱恩，等烤好麦粒先做饭，麻袋得烘一晚上呢。” 见莱恩点头，吕克起身拿起一根火把牵上小查理和汉斯，走出森林。 莱恩则取出一些盐巴、肉干以及燕麦，分别熬煮。 米勒顺手在旁边放哨，同样又饿又累的他手持矛盾看起来却非常精神，闻着不断飘出的肉香，突然开口道： “莱恩先生，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啊？” “第一次杀人？”莱恩顿了顿，把陶锅里的浓汤搅拌一下，寒冷天气喝点浓稠的热汤更难驱散寒气。 “我第一次杀人是跟着老爷去袭杀野猪洞救艾米她们的时候，嗯.没什么感觉，就是很紧张，非常紧张。” “那你杀人时候会害怕吗？” “杀人的时候没时间害怕，毕竟对面刀子都捅过来了，老爷说过，上战场越怯懦死的越快，不过后来回想起来确实会有一点后怕。” 莱恩瞥了米勒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米勒嘿嘿笑着，扭过头望着黑漆漆的山林 原来莱恩先生第一次杀人也会害怕啊。 这个问题他同样问过吉尔，问过乔治，不管是谁，回答都是第一次时或多或少都有些战栗。 “我绝对不会。” 米勒自言自语道，他已经迫不及待想杀个人了。 如果此时山林突然冒出几个强盗该多好. 抱着这个念头米勒更加认真地盯向黑暗深处，突然一阵脚步声猛地从林间传来，米勒瞬间眼睛放大，提起矛盾大声道：“什么人？！” “是我。” 吕克的脸庞慢慢浮现在火光下，米勒一脸失落。 “怎么？你还希望有强盗来袭？” 瞧着米勒藏不住事的脸色，吕克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半大少年真是满脑子荒谬的念头。 “去把树枝编好了放雪橇上面，你老子罗伯特编的不错，估计你手艺也还行，还有以后少想些杀人放火的事！” 无视米勒垂头丧气的模样，吕克接过莱恩的陶锅，先将驴骡喂好，早就饿极了它们不知叫唤了多少声，嗯啊嗯啊的嚎叫听着耳朵疼。 又喂了小查理食物，在对面猛摇尾巴的时候，几人终于吃上了晚饭。 “这罐给米勒留着，等他回来让他和乔治守前半夜，莱恩你和汉斯守后半夜。” 至于吕克，当然是睡满整晚。 几个人没有异议，等米勒垫好回来，吕克又去查看一圈，见虽然不结实但差不多能用一天后，终于放下了心，各自到浅坑安稳睡去。 乔治与米勒没什么共同话题，各自站在一边默默熬着时间。 乔治拎着那袋羊皮囊小口小口抿着仅剩的酒水，米勒则继续眼巴巴地盯着森林。 只是想象中的匪徒并没有出现，反而身上却越来越冷。 “见鬼！” 米勒嘟囔一句，往火堆旁靠了靠，可寒冷却没有变少，反而感觉四周似乎变得更加严寒。 呼～～ 一阵山风吹过，米勒立刻打了个寒颤。 “该死的！怎么回事？” 米勒裹紧衣服忍不住骂出声，扭头看向乔治，却见乔治脸色一点点变垮，本就皱巴巴的脸此时似乎拧成了一根粗绳子。 “老爷！老爷！快醒醒！！” 乔治脸色骤变，尖叫着把吕克从睡梦中惊醒，本就是浅睡的吕克立刻抓紧怀中的长剑站了起来， “怎么了？有强盗？！” “该死的，不会让米勒那家伙猜中了吧？”莱恩也抽出了短剑，脸色同样不善。汉斯则闷声闷气地取下钉头锤。 但随着乔治下一句话开口，三人脸色比现在还要难看百倍。 “暴风雪，是暴风雪来了！” “暴风雪？！” 吕克惊恐地望向乔治，乔治是个老练的旅人，这段时间也充分证明了他的判断，可骤然听到暴风雪一词，吕克仍然有些不敢置信。 无缘无故，哪里来的暴风雪？ 情不自禁往向天空，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确实感受到虚无的空气里存在着一股无形的寒流。 今年比往常要更冷山林中的积雪厚实了很多. 曾经并不在意的小事一连串地钻进他的脑子，吕克屏住呼吸，接着立马开口道：“快，先把粮食装起来！” 如果真的暴风雪来临，可不是单纯粮食发霉那么简单了，弄不好所有人都会死在山林中！ 这种事宁可谨慎一些。 吕克权威极高，莱恩和米勒二话不说飞快地捡起粮食。 汉斯乔治则在吕克带领下把完好的粮袋挨个装上骡背。 “嗯啊嗯啊嗯啊～～” 往上运粮时，原本乖巧的黑驴骡子突然剧烈的嘶鸣起来，模样异常的烦躁，小查理更是面目狰狞，对着无边无际地黑暗不断的狂吠。 看着这一幕，吕克心底一沉。 牲畜不会无缘无故的大叫，暴风雪真的要来了！ “时间还有多久？” 吕克用力勒住挣扎的骡子，扭头对着同样按住黑驴的乔治大吼，寒风呼啸地越来越大，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铁锈的味道。 “也许一个小时，也许半个小时，总之马上了！” 乔治的头发被吹的变形，篝火堆已经开始冒出幽蓝的火焰，正在装粮的莱恩看见这一幕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火焰。 “该死的！” 吕克咬紧牙关，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什么都干不了！ 暴风雪可不是简单地刮一阵大风，那是骤然之间就会下降十多度的魔鬼，是无论在什么年代都足以称得上恐怖的自然灾害。 扭头望向四周，因为住宿特意选了森林中的空地，全是被冰雪覆盖的冻土，哪怕是刚刚居住的浅坑才不过半指深，想挖一个足以扛住暴风雪的庇护所简直是做梦。 乔治同样意识到这一点，越来越凶猛的寒风如同刀子一般割着他的皮肤，他脸色焦急道：“.老爷我们不能再待在这了，要赶紧离” 话还没说完，一股激烈的冰潮灌进了乔治的肚子，让这个走南闯北的家伙立刻猛咳起来。 “没错，不能再耽搁了，莱恩，散在地上粮食不要了，把剩余几袋扛上来，我们抓紧走！” 耳边风声凄唳像魔鬼的哀嚎，莱恩几人三下五除二搬完粮食，也顾不得雪橇，迎着已经能戳穿衣服的寒风一头扎进森林。 但森林并没有带来抵御风寒的壁垒，反而随着地上的雪越卷越大，一股更加凶猛的寒流正向森林疯狂涌入。 乔治的酒囊在短短几分钟内彻底冰凉，莱恩的脸上不知何时满是冰碴，满是脂肪的汉斯第一次猛烈打起哆嗦，无比渴望杀人的米勒更是露出胆怯的模样，在暴风雪面前，杀人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驴骡的哀嚎前所未有的激烈，但此时已没人听得到了，众人耳膜早已胀痛如鼓，如同有巨钟在颅腔内轰鸣。 吕克几乎要把牙床咬碎，似乎心有所感，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已经视线模糊的天空。 朦胧风雪后，一轮红色的月亮高悬空中，仿佛被血侵染过一样。 呼！呼！呼！ 根本不到半个小时，暴风雪已至。 (本章完) 第161章 上帝无用 第161章 上帝无用 “往北走！” 吕克品尝过寒冷的滋味，却没想到有一天能冷到内脏都跟着打颤的地步。 掺杂着冰碴冬雪的呼啸寒风扑在脸上，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驴骡已经不再折腾，肆虐的暴风雪将一行人牢牢困在巴掌大的地方，四周全是白色雪雾，风声如鬼哭，仿佛魔鬼亲临。 哪怕如此，吕克仍然艰难扭过头向身后众人大吼前进。 绝对不能停下，停下必死无疑！ 风雪眯眼，吕克嘶吼的声音才出口，却看见年纪最小的米勒已经开始停步不前，反而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一遍遍地念叨上帝保佑。吕克顿时满脸怒火，快步上前一脚将米勒踹翻在地 “该死的！之前想杀人的勇气去哪了？现在怎么和个懦夫一样？站起来，如果上帝真的保佑你，就是让你死死跟紧我！” 吕克再次对众人大吼：“都坚持住，一旦停下才会真正陷入魔鬼口中！往北走，北面有一座野猪洞！” 雨果绘制的地图不仅仅包括他走过的区域，还包括以骑士堡为中心，吕克涉足过的所有区域。 骑士堡正北为特尔夫桥，西北是库铂堡，东南沃德村，西南就是大卫领地。但因为山脉原因，如果想从骑士堡前往库铂堡，要先过南边的玛瑙河拐个弯后再往北行走。 而在南下的路上，有一个吕克三番两次涉足过的地界 “老爷，你是说那座野猪洞？”莱恩牙齿打颤，眼睛却逐渐放亮。 对啊，野猪洞！ “没错！” 吕克硬拽起浑身是雪的米勒，环视众人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野猪洞本就在沃德村东北边，如果我没记错，绝对在这条路前方不远处，跟着我，只要进入山洞，就能躲过这场暴风雪！” 听着吕克铿锵有力的话语，众人心底一点点燃起希望。 把米勒丢到汉斯身旁，再把火把聚拢在内部，夜幕的北极星彻底看不见，只剩下火把还零星的摇着亮光。 “糟糕老爷，有两把点不着了！” 莱恩抬起胳膊用力挡着寒风，可仍然有两把被冷风吹灭，熄灭的火把没那么容易受潮，但他们根本没时间停下重新点燃。 “几个足够了。”吕克抱起小查理，他需要它的毛皮挡脸。 “乔治，能不能找到方向？” 没有北极星，四周又被风雪遮住，能见度估计不超过十步，现在最大的难题是先找到哪里是北面。 刚刚栖息的地方肯定是南方没错，有了一个方向其他就好办多了，吕克先用剑在旁边的树上削出一个箭头，指向后面，寓意着南方，然后对乔治喊道：“能不能找出风的方向？！” 风雪乱舞，吕克舔湿手指的方法完全行不通。 但乔治却有办法，他皱起紧凑的五官，踉跄走到吕克身旁，仔细观察着被刻了标记的橡树。 橡树枝头满是积雪，但如果仔细看去，却发现雪并非完整堆在树枝上，而是略微向一侧倾斜，仿佛屋檐一般。 望着陡峭的雪檐，又瞧瞧箭头的方向，乔治抬起头道，“刮的是北风！” 吕克在一旁看的真切，心中忍不住暗赞，乔治真不愧是个识路好手，根据雪檐倾斜位置找风向，确实是个好办法。 “好，按照雪檐方向，抓紧往北方走！” 夜色似深海般挂在众人头顶，一连走了大半天，每过一会儿乔治便查看周围雪檐确定方位，衣服已经湿透，脸庞更是几乎吹的发烫，吕克明白，那是开始冻伤的表现。那条鹿皮袄早已顾不上宝贵，切成了几块分发给众人遮住耳朵，点不着的火把干脆把油脂弄下来涂满双手——它能稍微护住皮肤。 吕克边走边默念着圣约翰书的第一个章节，那是雨果教他的书籍——倒不是祈祷，而是用这种方式记录着时间。 每一次背诵差不多耗费一分钟。 足足背了一百多遍，莱恩突然怪叫一声：“山洞！绝对是山洞！！老爷，我们到了！！” 吕克昂头看去，眼前并没有山洞的影子，但一年前那座挖出的野猪陷阱却正在眼前！ 吕克脸上出现抑制不住的兴奋，抖落掉睫毛上的冰霜，鼓足气力呐喊道：“加快步伐，抓紧进入山洞！” 野猪洞距离陷阱的位置吕克一清二楚，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口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因为野猪和土匪盘踞过的原因，山洞口是重点巡视对象，但哪怕如此，吕克仍然谨慎地往里投了几块石子，见安全后才率人钻进洞内。 进入山洞，吕克没有松懈，让大家全部疯狂跺脚甩手，然后捡起率先捡起石块，将洞口垒起。 一块块石头层层堆砌，最终形成了一面宽厚的壁垒，在成功阻挡了大量的风雪后，死里逃生的众人一同瘫坐在了地下. “呼～先别歇着，都起来，把火堆抓紧升起来。” 山洞还不够暖和，一旦睡过去说不准就醒不来了。 拄着剑柄起身，挨个踢起，一边招呼生火，一边把粮食都卸下来堆在四周，再把驴骡狗都放在内圈，按照老样子在最中部挖坑生火。 在等火苗窜起之前，吕克忍着寒冷把山洞搬出一小块缺口兜进来一大堆积雪，垒好洞口后对着众人道：“如果不想耳朵冻掉，都往耳朵脸上搓搓在烤火。” …… 半晌后，当一团炽热的火焰燃烧在山洞之中，几块还没烤透的熏肉便被急不可耐的几人吞进肚。 少量的热食与火终于让众人感觉活了过来，乔治靠在粮袋上，由衷地感叹道：“老爷，如果没有你，我们这回死定了。” “不能这么说，如果没有你识路，我们也找不到山洞。” “不老爷，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说的是这个！” 乔治抬起发红的手指，僵硬地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他的手有些冻伤，虽然到不了冻坏的地步，但免不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会隐隐阵痛了。 乔治神色恍惚道：“老爷，我和你说句实话吧，虽然整个庄园的人不停的说你是上帝的信徒，但我从来都不信，但我现在信了，因为没有上帝指引的人是无法带领众人走出暴风雪的。” 乔治脸上露出追忆神色：“我第一次遇到暴风雪是在伦巴第，有多少自称是上帝使徒的修士都跪在地上请求上帝庇护，就像米勒之前那样。” 旁边米勒脸一红，慢慢垂下头。 “我能活下来，还是因为我的父亲.” 乔治嘴巴蠕动，话音戛然而止。 他没有说自己的父亲最后怎么样了，但哪怕汉斯都听懂了言外之意。 乔治吧唧吧唧嘴，忽然拍打起粮袋道：“不说这个，老爷，这一次受潮的粮食可比刚刚还多，怎么办？还要都烤一次吗？” “再说吧，咱们自己先缓过来是大事，我一会儿再去弄点雪，煮些热粥，这点烤肉太少了，肚子里没有食物根本扛不住。” 吕克穿的最厚，最先缓过身子，再一次走出洞穴，望着还在肆虐的风雪，虽然侥幸躲开了一劫，心底仍旧忧心忡忡。 “.不知骑士堡怎么样了？” (本章完) 第162章 雪灾 第162章 雪灾 再次折返回山洞，不一会儿众人咕噜噜灌热粥的声音响彻在山洞之间。 又给牲畜喂了热饲料，吕克把小查理抱到腿上给自己增加热量，然后对着几人道：“暴风雪不知道还要刮多久，这里距离骑士堡不远了，如果有可能，我准备先回去看看骑士堡的情况，粮食我放在这，你们慢慢烘烤。” 吕克刚刚粗略看了看，这次受潮的粮食在四成以上，能救回一批是一批吧。 而既然野猪洞外也存在暴风雪，那么不远处的骑士堡肯定无法置身事外，看来这场风雪不单单是运粮途中的灾难，更是整个山谷的灾难。 吕克甚至猜测，整个男爵领都受到波及了 简单吩咐完，奔波受冻一夜的众人感受着久违的温暖全都困意上头，渐渐的再也忍不住，互相靠着昏睡过去。 熟睡之中，黑驴又一次把吕克折腾醒，吓得吕克以为山洞漏风了，慌忙爬起来查看了一圈，发现任何缝隙都没有，疑惑地望向激烈喘息的黑驴。 “奇怪了，这是怎么了？” 吕克不敢小瞧牲畜的预警能力，没有掉以轻心，而是仔细观望山洞，可是什么都没发现，唯一的不适是，自己慢慢也跟着大喘气起来。 最终，当眼睛停留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上，吕克恍然大悟。 “该死，我说怎么呼吸困难，把这茬忘了！” 吕克后怕的转过身迅速拆掉几快石头，让外面的空气流通进来。 火焰带来了温暖，却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吞噬掉氧气。 如果不是黑驴踹了自己一脚，恐怕他们会被活活憋死！ 感受着新鲜的空气，吕克堵住的胸口立刻变得通畅，狠狠吸了一口，想要继续回去睡觉，只是转过身后却突然刹住了脚步， “等等，暴风雪是不是停了？！” …… “夫人，雪停了，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已经连夜烧了一批草木灰，现在正在往田地里洒；另外，坍塌的纺织厂已经把碎木收拾好了，河道我也派人去清理了积雪，不过.” “不过什么？” 骑士堡一楼，杜丝坐在长桌主位上，双眉竖起，看向下边站着老埃克。 “有什么话直接说！” “不过.牲畜区损失严重，冻死了一头小山羊和一只猪，鸡也死了八只.” “.”杜丝一阵沉默，“人怎么样？” “感谢您的关心夫人，得益于老爷的仁慈，家家都有坚固壁炉屋顶和充足的木材，没有人受伤。” “这就好吩咐下去，每人发半磅黑麦，就说是老爷发的赈灾粮。” “如你所愿夫人。” 老埃克颔首，停顿一下继续道：“死掉的家畜，我建议都收起来，等老爷回来再做打算。” “可以！” 老埃克略微鞠躬，察觉到杜丝似乎还有话想说，他抖动白的胡须道：“夫人，不用担心老爷，他是上帝忠诚的信徒，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打发走老埃克，杜丝的脸一点点垮了起来，她知道老埃克是在安慰自己，从对方一夜没睡不断奔波的身影里，也能看出对方的焦急。 否则也不会一大早，风雪刚停就派罗伯特出山寻找了。 暗暗想着心事，不一会儿老埃克兴奋的声音从城堡外传来：“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 …… “不错，你们做的很对，牲畜死了就死了，又不是很多，今天晚上把那几只冻死的鸡杀掉给所有人熬炖鸡汤喝。” 吕克扶着长剑，在众人或高兴或欣慰的目光中大踏步走回骑士堡，果然如他所料，山谷同样受到了暴风雪肆虐，好在老埃克是个有经验的长者，用草木灰加强作物根茎养分。 不过这还不够。 吕克道：“等雪停了，立刻让人把一些雪铲到春麦苗上，别让它们进一步冻伤！” “是老爷！” 见到吕克完好无损，老埃克重重松了口气。 吕克是整个骑士堡的灵魂，一旦他出事了，整个骑士堡将会瞬间崩塌。 昨晚的灾难让老埃克狠狠蹦紧一口气，唯恐出了事故，本以为要自己独自处理山谷大事，没想到一直以来在吕克面前柔顺的杜丝却意外的同样一夜没睡，并井井有条的安排着山谷众事，草木灰其实她提出来的建议。 “老爷米勒他们呢？” 玛丽看着吕克和乔治身影，左看看右看看瞧不见儿子，脸色刷到一下变得惨白。 “不用担心，他和粮食都在南边的野猪洞。” 吕克急忙回来，除了关心骑士堡，另一个原因就是抓紧派人把粮食运回来。 雪橇为了逃命被遗弃在了山谷中，但粮食还在。 吕克点了几个人手，让莱恩带路，推着那辆独轮车折返山谷，然后又命令小迈曼继续打造几个独轮车。 经过一晚上的跋涉，驴骡冻得不轻，已经不能承担继续驮运粮食的能力，必须保养一段时间，否则说不准就会出事。 所以运粮就只能交给人力了。 是的，哪怕遭遇了暴风雪，但只要接下来几天不再有极端天气，吕克仍然打算继续出发一口气把粮食运回山谷。 “虽然只刮了一夜，但春麦产量肯定受影响，我估计起码要少收十分之一。” 吕克回到骑士堡，与担忧自己的妻子拥抱一下，时间处的越久，两人也算是有了一些真感情。 坐在主位，吕克开始统计起山谷的损失： “受损失的绝不会是骑士堡，大卫、贝里哪里肯定都会受影响，那么自己的那批粮食更要抓紧输运，被大卫克扣下来可就糟糕了。” “另外还有灌溉沟渠。” “必须好好清理，否则明年不仅灌不了农田，说不准会因为损坏反而发洪水，已经遭遇了雪灾，可不能再有涝灾。” 吕克目前说白了，产业主力还是农业，免不了看天吃饭，但能减少人为因素就尽量减少。 “对了，还有盐厂！” 吕克拍拍脑袋，盐厂远离骑士堡，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这种事上不能耽搁。 雷厉风行的吕克统计完山谷，让莱恩带人去运粮食后，立刻骑上上战马，为了方便称呼，新战马还是曾经的老名字。 飞快赶到盐厂，只见吉尔正巧钻出自己的窝棚，在盐厂，吕克也修了几件间小屋供他们居住。 望见吕克身影，吉尔连忙大声道：“老爷！” “老爷，尤金冻掉了一根手指！” (本章完) 第163章 加税 第163章 加税 尤金靠在低矮的草床上，碗口大的小窗透出一缕微光，空气中灰蒙蒙的尘土环绕在脏旧的亚麻布衬衣四周，他有些灰败地伸出一只手，递到了站在他面前的吕克眼皮底下。 “大拇指？” 吕克皱起眉，模样凝重。 他还以为冻坏的是小拇指。 “暴风雪再厉害，不过刮了一晚上，有房子有壁炉，怎么冻掉的？” “老爷，尤金的冻疮早就有了，前些阵子凿盐时拇指又被一块岩石卡住半天，再加上昨晚暴风雪把他屋子吹漏了一个窟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居然没发现漏洞正对着自己大拇指，今天早上就没直觉了。” “.手指要不了了，得尽快切掉，你去烧些草木灰和木炭。” 尤金的手指还没有彻底断掉，但黑肿的模样所有人都知道保不了了，而且也不能保，纵使不知道医学，他们也明白不切掉的下场就是被魔鬼带走。 尤金同样清楚，所以没有拒绝，只是表情更加痛苦。 吕克一样叹口气，他倒不是为尤金伤感，而是为盐厂即将损失一名优秀劳动力而头疼。 “看来尤金开不了盐了，如果他能活下来，需要另找一个活计。” 吕克走出茅屋，大拇指不同于其他手指，少了它整个手掌再难握住铁镐，加上是右手，对于开矿来说和断了一条手臂没区别。 所幸也握不住刀了。 吉尔很快就把东西烧出来，在吕克示意下，走进屋子，让保罗格勒按好尤金，在对方激烈的惨叫中一刀割断了手指，随后木炭烙伤口，草木灰外敷。 “可惜啊，雨果修士离开了。” 吕克抬头望天，有了雨果，也不必用鸡汤安抚众人，一场祷告就完事了。 何况，他还是一位优秀的医生。 “观察三天，如果没事就把他送回骑士堡。” 交代完吕克走向炼盐厂，缺少了尤金，格勒一个人也不能往死里用，盐产量肯定要下降了，所幸之前两人配合开采了不少盐石，叫来保罗，询问起存盐数量。 “老爷，莱恩先生每个月都会取走一部分盐，现在还有十五磅左右。” “还能吃一个半月左右，格勒再不时弄些，嗯，可以，够用。” 观察完盐厂，吕克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处理死掉的牲畜，要说好不容易积攒的牲畜死了一三分之一一点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事实上，这些家畜放在寻常的小骑士，比如曾经的沃德村领主那，早够他疼晕过去了。 吕克又不是财大气粗的勃艮第公爵，当然不能免俗。所以表面看起来风轻云淡，实际上心头都在滴血！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再难过也无用了，现在想的应该是如何善后。 “人没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牲畜没了能再养，人死一个可就少一个啊” 吕克没有领民就像杂草，割了一批很快就会长出下一批的念头，要知道他招拢这批灾民那只是幸运，如今男爵留意了自己，又加雪灾，想再轻松找到一批青壮灾民绝对不容易。 “八只鸡炖一半给众人，两只放进地窖，其他两只，一只给莱恩乔治他们，一只炖好送进城堡。” 吕克利索下马，对着迎面而来的老埃克道：“对了，你皮革水平现在怎么样？” “老爷，基本的皮革没问题，但想必还是不如您的。” “足够了，那头死掉的山羊的皮毛不能浪费，你这些天辛苦些再做一件羊皮袄和羊毛毯。” “羊肉肢解好也放入地窖。” “那头猪也一样，猪皮做手套鞋面，如果有可能最好再弄出一面蒙皮盾牌，猪肉同样放进去。” 地窖是私人仓库，粮仓才是公共设施。 雪灾唯一的好处就是让地窖变成了天然冰柜，所有肉都不需要熏烤了，随吃随拿不会腐烂。 “对了，剩点猪胰出来，肥皂也不够用了。” 吕克几乎面面俱到，所有牲畜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放过，就连骨头都吩咐煮汤喝掉再碾碎充当肥料 老埃克一一记下来，然后道：“老爷，莱恩他们把粮食运回来了。” “哦？”吕克抬眼，“损失了多少？” “我刚刚瞧了瞧，大概还有两百四十磅能吃.” 吕克抿嘴，损失了一百多磅。 “还有，老爷，米勒好像发烧了。” …… 一场雪灾下来，骑士堡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但世界上永远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贝里男爵一脚踢翻眼前的凳子，大声呵斥管家与扈从：“你们真是一群愚蠢的猪头！连一群连根木棒都没有的俘虏都看押不住，居然让他们跑了！！” “尊敬的老爷谁能想到中途会有暴风雪呢.” “闭嘴！难道我不知道有暴风雪？” 贝里气愤地走到主位上，捏着扶手，表情愤怒地如同一只野狼：“真是巧了，风雪偏偏只挡住了护送队的眼睛，那群该死的连饭都吃不饱的俘虏却能逃走对吗？” “你们是觉得我很像一只长了耳朵的驴吗？！” 凯勒管家和弗曼扈从一起低下头，大气不敢喘。 男爵从战场上俘虏的士兵本来打算卖到上洛林的矿场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可谁知道一场暴雪后全都无影无踪。 战马丢失、一场大雪让领地内春麦冻死不少，连农奴都死了七八个。 贝里不在乎农奴，他在乎的自己的财产，无论是粮食还是俘虏，那都是硬邦邦的芬尼，现在就这么从手心溜走了？ 贝里发泄一通，逐渐恢复了理智，浓蓝的眼球在眼眶打转，不一会儿转过身道：“我听说最近强盗很多？” “大人，强盗确实很多，不过那是曾经的事了。” 弗曼听到后，连忙上前一步微微鞠躬，向贝里汇报自己的战果，“自从您的战马丢掉，我一直领人四处征讨流窜的暴徒，再加上这场暴风雪，我向您保证，周围绝对不会再出现五人以上的匪徒！” 男爵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触霉头。 况且，他说的也是真的。 两个眼线莫名其妙地死了，让弗曼很生气，正好趁着贝里的命令杀了很多流民——当然，他们的东西自然进了他的腰包。 “不，强盗肯定还有一支十人以上的军队！” “大人.” 贝里抬起手打断了弗曼的话，在对方从疑惑逐渐沦为惊讶的目光中，一字一句道道：“他们不仅人数众多，而且在上洛林和普罗旺斯捡到了不错的兵器。” “因为暴雪，他们缺少粮食，所以不得不袭击四处的村庄，打劫走粮食与牲畜，嘿，真是一群该死的家伙。” “而我虽然有心征讨，但却缺少军资.” “所以.” “所以理应让领民和商队向老爷提供更多的粮食～” “还有骑士们，也应该提供剿匪税。” 贝里看向附和自己的管家与扈从，满意地笑了：“说的没错，这是上帝的旨意。” 库铂堡外，一片简陋黑暗又破败的草棚区，正在清扫积雪的农奴并不知道城堡内的几人三下五除二便下达了新一轮的加税，不过哪怕知道，他们也无能为力。 雪夜冻死了太多没有御寒衣服的农民，必须尽早埋掉。 人群中，一位流着鼻涕的少年端着一碗麦糊粥匆匆跑向一处低矮窝棚，窝棚很破，哪怕在荒败的农奴区的都简陋的可怕。 周围农奴看见少年身影神色各异，有人叹息一声在胸口比划十字架，有人则不屑的哼了一声，也有人露出羡慕神色。 少年没时间搭理他们，端着说是麦糊实则几粒粮食都没有，照的能晃出人影的稀汤大步迈入窝棚，蹲下身对着躺在地上一个骨瘦嶙峋的身影轻声道： “父亲，该吃饭了。” (本章完) 第164章 铁匠杰森 第164章 铁匠杰森 “咳咳咳——” 热乎的稀汤从男人嘴角缓缓流下，刚喝了几口就被呛到了嗓子，止不住的咳嗽。 少年连忙拍打男人后背，见情况好些，端起碗继续喂。 “不，不要给我吃了杰森，你自己吃吧。” “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吃过了。” 少年抹去男人的嘴角，想了想没有放在嘴中，挤出一个笑脸道。 “傻孩子，你以为我不了解史密斯吗？他是一个好人没错，虽然脾气暴躁些，但能把你收为学徒，也算回报了我们。” “可他却不会是一个烂好人，暴风雪来了，明年粮食一定很贵，他不会冒着让自己家人吃不饱的风险来为你提供两顿饭的。” 望着沉默的杰森，男人努力抬起如干柴般枯瘦的胳膊，推了推麦糊道，“吃吧。” 杰森缓缓走出窝棚，他最终还是吃了那碗麦糊，不过心情却更加的沉重。 端着如同狗舔一般的空碗，向着一座位于围墙内部的显眼建筑走去，没等靠近，便听见熟悉的大骂声陡然响起：“你是在散步吗臭猴子？还不快点迈开像女人一样的腿过来给老子抡锤！真该死，我怎么收了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史密斯表情凶悍，一边捶打烙红的铁皮，一边对着杰森怒吼，见杰森小跑着过来，瞅了瞅对方的面孔，停顿了一下，收敛些脾气，但仍然生硬道：“又给你父亲送粥去了？” “嗯。”杰森点点头接过铁皮，不愿意多聊这个话题。 “恕我直言小子，你父亲活不久了，你现在做的应该是把那碗饭自己吃了，然后给他找一个好地方埋掉，省的被野狼叼走。另外在我这里卖力的赚钱，捐到修士那里，让他的灵魂上天堂。” “不用交钱，我父亲会上天堂的。” “哈！没有洗清自己的罪孽，他一个农奴上什么天堂？”史密斯嗤笑一声，每个人生来都有原罪，必须要在死后交给教会足够的芬尼，让他们沟通上帝才能洗刷罪孽获得永生，这是他见过的所有修士都挂在嘴边的话，史密斯深信不疑。 见杰森不言语，史密斯也不再多说，他和杰森父亲只有一点旧交情，不能插手太多私事。 铁匠铺内只剩下砰砰砰的锻造声。 “等等，怎么又是刀剑？战争不是结束了？”杰森拿起一个胚胎，忽然惊疑开口。 “刚刚弗曼扈从过来了，说要加急打制一批新的武器。” “可是我们不是要打造锄犁吗？” 库铂堡不生产铁，铁都是从外面采购而来，这一批铁很少，如果打造了武器就没法打造农具了。 没有农具，来年春耕怎么办？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只管打好你的铁！” 史密斯瞪了杰森一眼，他家又不是自由农，关心这个干什么？ 杰森吸回鼻涕，不再言语，他并不关心这个，只是突然想起了记忆中的一幕：圣马丁修道院的修士接受了杰森邻居好不容易凑齐的洗刷罪行的芬尼，却转手拿来为自己买了一批苹果酒 …… “老爷，喝口苹果酒吧～” 莱恩为吕克轻轻倒满一杯温热的清香的苹果酒，然后也不客气，又为自己倒满一杯，咕嘟喝下肚，满足地哈了一口， “好喝，比格瓦斯强多了，老爷，你不是说再等几年那片苹果林成熟，酿成的酒要比现在还好喝吗？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品尝一下了～” 吕克小口抿着热酒，看着浑身懒洋洋的莱恩，笑着点头，“没问题，到时候先让你尝尝鲜。” 苹果林已经成长了不少，不再是幼苗的它们不仅成功扛着了雪灾，反而因祸得福，祛除了不少隐藏在土壤中的害虫，估计明年的长势会更好。 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其他原因，莱恩忽然有些困意上头，对吕克问候一声后就退出城堡，回到自己的木屋睡觉去了。 吕克目送莱恩离开，轻轻喝掉剩余的酒，然后招呼丽莎，将酒瓶储存好，遭了灾，无论任何酒类都要开始少酿，估计一直到明年秋天，这都是仅有的饮料了。 一个小时前，莱恩终于把所有的粮食全部运回了庄园。 刨除一百五十磅的废粮，整整一千八百多磅的黑麦给了吕克充足的底气，心底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只要省着点吃，应该能挺到开春。 吕克现在无比庆幸自己伪造了一个克吕尼教会运粮队的身份，否则这批粮食真有可能被大卫吞掉，哪怕如此，吕克还是多交了一百芬尼，才把粮食全部拿回 如他所料，雪灾同样降临了大卫村庄。 “嗯，木墙暂时不能修了，粮食没那么多。” 吕克眺望窗外，木墙已经修了一半，骑士堡正前方包括左侧都是高耸的墙壁，一眼看过去很有气势。 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相对于当初只有几个破草屋子的骑士堡而言。 尤金没死，被调回了骑士堡当马夫，米勒发烧并不严重，加上平常营养不错，喂了一些热食抗了过来，雪橇也成功在路途中找到了，出人意料的没有任何损坏，看来小迈曼手艺真的挺不错。 如今再加上这批粮食，雪灾的影响已经被逐渐抹去，除了新发现的一点损失 ——譬如对岸的野生葡萄藤。 恐怕死了大半了。 “葡萄是个好东西，不能浪费掉，明天要派人去收一些种子，明年开一块土地种上！” 灾难过去，自然要看向未来。 吕克重新回到了庄园发展正轨。 首先对于耕地，吕克计划在现有耕田的北部、西部开采出足够四十人生存的农田，作为庄园的公有田。 吕克计算过，寻常的村落如果想靠自耕养活一家人，恐怕一户人家需要十英亩的田地。 也就是平均一人两英亩。 但吕克有肥料、有先进的农具，产量是其他地区的五倍，那么四十人，大概只需要四十英亩耕地即可。 这样，当他们自己种上黑麦、莴苣，便能足够生存，并上缴税收。 而且吕克前一年还打算只收十分之一税，是真真正正的十分之一，不参加任何额外杂捐。 而且在耕满三年后，那片公耕地将会变成他们自己的土地，从农奴变为真正的自由农。 这不是吕克仁慈，只是兑现当初的诺言，况且一个庄园不可能全是农奴。 哪来的农奴？ 当然是以后的人口了。 吕克绝不会就此停住吸收人口的步伐，起码盐矿、铁山都需要人，对了，还没有铁匠。 所以那些后来的人除非有特大贡献，否则就是农奴. 不过相应的，庄园众人也要承担参与公共设施的建设的义务，以及为自己耕种现在的田地。 是的，现存的近四十英亩土地将会全部变为吕克的私田！ “嗯，山坡上采光不错，可以种葡萄藤。”吕克笑了笑道。 (本章完) 第165章 摩尔子爵 第165章 摩尔子爵 雪灾之后天气好像转了性，不仅再也没有过极端天气，反而连大雪都没下几场，倒是依旧寒冷如初。 凉意中，吕克渡过了迄今为止最舒服的两个月。 因为粮食短缺，大型工程一律停工，所有人的口粮恢复成一日两餐，但浓稠的麦糊仍然比农奴们以往冬天过得要好。 当然，其中自然不包括吕克。 粮食再缺，也缺不了吕克那一口。 芜菁、莴苣、欧防风。 鸡蛋、奶酪、黄油白面包。 以及没有咸鱼、熏肉以及冷冻的新鲜羊肉、猪肉。 雪灾之年，在大多数地方饥寒交迫时，吕克却吃的是满嘴流油。 吃腻了就出去练练兵，骑骑马，再没事就和杜丝亲近一下夫妻感情。 总之与上个冬天相比，有了城堡和妻子的吕克充分享受了一把封建统治者的待遇——虽然是最低级的统治者。 不知不觉中，冬季悄悄过去。 “今天就先这样，从明天开始不用每天都来了，每过一周再操练一次！” 早春的余寒里仍然冷冽，但不防止吕克几人浑身燥热，略微稳住气息后，在莱恩帮助下脱掉了沉重的锁子甲。 吕克面前站在高矮不一的六个士兵，此刻全都满头大汗，听到吕克的话面露喜色，倒不是因为没了训练，毕竟训练越苦，反而越能吃到肉，从这方面看反而是好事。 他们高兴的是，终于要分田了！ “一会儿叫艾米重新组织出采摘队，进山看看有没有早熟的果子，该打鱼的也要打了，冰面现在薄了，正好凿碎了用渔网捞鱼，先把粮食填补上一些再说。” 阻碍群山的厚雪逐渐消融不见，赶来站好的老埃克记录的第一件事便是继续找粮。 是，吕克自己是吃的不错，但他下面还有几十张嘴等着喂呢。 “第二件事，粮食补充后抓紧把剩余的木墙搭起来，一半一半的实在太难看了，而且我有预感，这段时间应该是强盗最猖獗的时候。” 两个月内男爵领并非一片太平，有流言说这段时间不知从那冒出了十多人的军队，武器装备非常精良，到处袭击小村落的粮仓、打劫商队，木墙建起来也算是给吕克以及众人吃一颗定心丸。 “至于开垦荒田，放在最后做，等我回来亲自主持！” “没问题老爷，对了，农具要不要趁这段时间多做几件？”老埃克奋笔疾书，他同样有一只芦苇笔，点在木板上啪啪作响。 吕克说完便让莱恩去准备马匹，听到老埃克的话点头道：“对，你提醒的不错，一会儿你去叫小迈曼，这事交给他，另外按照之前说好的，让他开始筹备在伐木场建个小屋吧。” “是！” 随着老埃克离开，其余几个士兵离去，仅剩下莱恩和吉尔，在准备好马匹装备后，又用养了两个月重新恢复地毛亮体壮的骡子拉起那架雪橇，准备前往特尔夫桥。 雪橇之上，是满满的木炭。 没错，又到霍夫曼商队来的日子了。 骑上被伪装过的战马，带上两个装备精良的士兵，吕克麾下现在有三副皮甲，蒙皮圆盾更是多达四面，还不包括没有蒙皮的五面维京圆盾与四面日耳曼小盾。 三人穿过茂盛的森林，吕克暗暗琢磨着这次交易，如果不出意外，这一次的交易将会彻底改变霍夫曼商队的商品结构！ …… “这是四镑分红拿好。” 霍夫曼比以往要更瘦弱，不过精神却更加抖擞，雪灾没有防止这位商人赚钱，反而因此木炭价格上涨，让他小赚了一笔。 “不过不是各地领主关税更重了，我还能多给你一镑！” 不过有高兴事就有糟心事，霍夫曼提起这茬忍不住长叹短吁。 连贝里在内一通咒骂后，又收拢起全部的木炭，这位已经将九成货物换成木炭的中年商人从骡背上掏了半天，递给了吕克两个亚麻布包裹。 霍夫曼努了努嘴道，“给，你要的橄榄种子。” “哦？真的是橄榄？”吕克惊讶地打开包裹，当初随便一提，现在还真被他带来了？ “一点小事而已，毕竟我们是合作伙伴嘛，对了，另一个包裹里面是我从巴伐利亚收集的另一种植物，叫龙胆草，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最什么的，不过你继续想要种子，索性给你带过来，放心都不收费。” 吕克掂量着这包他也没见过的作物，点头称谢，也许是赚到了钱，霍夫曼的商队扩大了不少，已经有十五六人的规模，吕克想了想，把自己之前的十镑和雨果的信拿出交给了霍夫曼道：“我知道你会途径奥弗涅，我希望在经过上奥弗涅时你能与摩尔子爵交易，帮我购买一批足够优秀的山地马。” 一批优秀的山地马连带着马鞍等设备只需要七镑左右就可以，剩余三镑当然是酬劳，霍夫曼没有拒绝，能赚钱的事他当然乐意效劳，只是听到摩尔子爵后名字顿时吓了一跳。 他瞪大双眼不可思议道：“我的朋友，你还认识摩尔子爵？！” 奥弗涅伯国并不是统一的政权，就像勃艮第公国一样，一盘散沙，或者干脆说中世纪几乎所有地区都是如此。 奥弗涅分为上下两部分，北部多山地，南部多平原，奥弗涅伯爵虽然为一国之主，但仍然无法钳制所有领主，其中就以北部的摩尔子爵为首，坐拥一座扎根在山顶上的军寨，培养军队，隐隐与伯爵分庭抗礼。 对于这么一位大贵族，霍夫曼当然听说过，但他从未有和对方有过接触。 “我并不认识，但有这封信，买一匹马不是难事。” 在霍夫曼晦涩的目光中，接过了那封火漆信，犹豫了一下道：“吕克骑士，我从巴伐利亚过来时，听到上洛林已经在那位卢森堡人的带领下重新收复故土了，你要回去吗？” “.暂时不用了。” 随着霍夫曼远去，吕克将特尔夫桥两个月来缴纳的五苏拿走，重新折回庄园。 现在吕克手里总共还有七镑五苏，一共一千七百四十芬尼。 这是他全部的现金。 (本章完) 第166章 准骑士 第166章 准骑士 1043年三月底，吕克望着一排排将整个骑士堡围住的木墙，一股难以言语的豪情和兴奋直充心脏。 历经整整两年半时间，吕克终于在这片原本无人问津的土地上，成功建起了一座要塞！ 没错，就是要塞。 在石头城堡无比缺少的时期，有了城墙，这座防御力极强的木寨足以称之为一个坚固的军堡！ 回到山谷一个月的吕克激动地巡视城墙，整座木墙以骑士堡为中心，南边各一百码，东西各五十码，也就是说足足占地两万平方米。 抬头望去，十英尺的城墙上满是垛口与尖桩，隔离带处架起一排排拒马桩，进入城门，用支架支起，用两个人并肩站立的宽度的过道依靠在城墙后面。 一面雄鹿旗帜插在城门上，随着山风猎猎作响。 硕大狰狞的鹿角悬挂在门前正中央。 望着这座军事堡垒，老埃克由衷地赞叹一下上帝，然后对吕克道： “老爷，请您赐名吧。” 有了城墙，骑士堡名字不必变，但三层木堡却要加一个称呼，以防混淆。 吕克仔细瞧着已经有了岁月痕迹的第一对鹿角，想了想道： “鹿厅，以后这座堡垒叫骑士堡，三层木堡改名鹿厅！” “如您所愿大人～” 抚摸着粗糙的木墙，吕克心底莫名有一个声音：这绝对不会是自己最后一座城堡。 也许是时来运转，好事接踵而至。 骑士堡正式完工一刻，农民怀着分地的热情一点不嫌疲惫，轻车熟路地开辟出了一块新的土地。 火焰熊熊燃烧，连带着众人心底燃起新生活的渴望，跋涉千里，又辛苦劳动了半年，终于要过上安稳日子了！ 吕克同样喜上眉梢，等待了几天，在浓烟散去后，指挥众人开始造出山坡上的蓄水池。 如果把所有田地分为三六九等，那无疑是平躺在玛瑙河附近的第一批田地最为肥沃。 不仅靠近水源，还施肥多年，外加完善的灌溉系统——积雪的破坏已经被吕克清除殆尽，短时间内不会决堤。 第二便是去年在山坡上开垦的土地，吕克放眼望去，上面的作物长势不错，虽然被风雪损坏了一部分，但估计收成仍然可观。 最让吕克欣喜的，是旧田的小麦地！ “老爷，套种真的有效！您看豌豆和小麦，长势比去年还要好！这回您可以尽情地吃白面包了～” 莱恩像抚摸女人一样抚摸着麦苗，这批当初仅有一磅的种子的作物如今已经变为几百镑，等过几个月，相比还要翻倍，这哪能不让他高兴——毕竟谁让他是老爷最忠心的扈从呢，老爷能顿顿吃，他必然也能隔三差五吃！ “嘿嘿，到时候我就能托老爷的福，也能偶尔来一顿了～” 莱恩是自己人，说话不用藏着掖着，挠着头光明正大把心中所想说出来。 “呵呵，可能你蹭不上了。” “啊？”莱恩楞了一下。 吕克板着脸道：“我说莱恩，你难道还打算蹭我的田吃饭吗？” “你就不想拥有一块自己的土地？” “老爷您是说.” 莱恩的脸庞从无措转为惊讶，最后演变为激动，一张脸涨得通红，双眼放光地看向吕克，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到莱恩这个模样，吕克终于忍不住笑道： “没错，我要赏你一块属于你自己的土地！” …… 准骑士！ 这便是吕克苦心思考两个月来新制度中其中一个！ 自从城墙建起、土地开辟、粮食逐渐自给 当这一切全都变为现实后，吕克的庄园将成为一座真正的庄园。 而作为庄园主，他不仅仅拥有着坚固城堡与广袤的田地，独立于堡外的伐木场等地也是他的封邑。 当然，还没有法理性。 吕克曾经推算过，如果进一步吸纳人口，不出所料，随着小迈曼扎根，伐木场将会逐渐演变成一做新的小型村庄，大概和沃德村那么大，专门负责为骑士提供木材。 北部的盐厂同样如此，毕竟那里已经建好了保罗和格勒的屋子，他们的家眷也将在春天后搬过去。两人已经证明成功了自己的忠诚与勤劳。相应的，他们两家将不会参与分割田地，或者说，只会让他们在盐山附近开出一小块、大概一英亩左右土地给他们耕种，全家真正重心都会投入盐的生产中，吕克会提供他们的衣食保障。 但这么做必然会出现一个新问题 ——庄园将会划分为不同的区域了。 伐木场现在还好，可一旦以后扩大规模变成村落，需不需要一位忠诚的下手去看管？ 没错，吕克现在对整个骑士堡的把控力非常强，但他不会认为，自己强到可以触及所有的角落。 汉斯当初都做过偷木贼，何况其他人？ 吕克不会苛刻到不允许农民伐树，但势必会出现新的纠纷。 所以必须要派一个人去看管他们。 而这类人，又必须是吕克的扈从们. “有了分割就有了不同的村落雏形，有了雏形就势必要走向分封” 吕克敲打着桌面，他是一位骑士，下面没有再可以分封的头衔，况且他也不喜欢分封制。 摩尔子爵为什么可以和奥弗涅伯爵抗衡，不就是拥有独立的权柄吗？ 吕克不希望这种事在庄园未来的发展中出现，哪怕是一点火苗都不希望。 可偏偏，这是该时代的主旋律。 所以，一个只拥有土地税收、没有军队建制权利的制度雏形在吕克脑海中慢慢构建而出 “准骑士？” 莱恩眨巴眨巴眼，他对这个词汇有些陌生。 “老爷，你要封我为准骑士？另外赏赐我一块三英亩的土地？” 莱恩咽了一口口水，又喜又忧道：“.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准骑士又不是真正的贵族头衔，只是赏赐你一块土地而已，有什么不可以？” “你自己明天去新开垦的土地中挑一块，作为你的采邑，从今以后，那块土地的粮食全部归你所有，这是你准骑士应该享有的待遇，但同样的，你需要为我承担出征的义务，并且自备武器。” 吕克已经赏赐给莱恩了一把短剑和圆盾以及皮甲，不会再往回要，只是制度归制度，要先建好规矩。 准骑士与骑士一字之差，差别却极大。 不仅仅是贵族地位，更是军事地位。 吕克这一步看似很微小，实际上蕴含的改革措施却很大。 和城堡一样，他有预感，以后绝对会在这个制度上耗费无数的心力. 一周后，望着烧好的土地，吕克住着长剑站在高坡上，对着下手翘首以盼的农奴大声道： “开始分田！” 一阵激烈高昂的欢呼顿时响彻在山谷之中。 (本章完) 第167章 分田 第167章 分田 “老埃克管家，我有话想说！为什么鲍尔可以分到一块肥沃的土地，而我却只能得到一块靠近森林，还残留着草根的贫瘠土地呢？” 分田行动热闹无比，莱恩端来一个小木墩供吕克休息，他则站在一旁和米勒一同握着短矛盾牌维持秩序。 而除了吕克外男人中唯一会写字的老埃克则坐在乱哄哄的农民前，用芦苇笔对着户籍册按人头分田。 吕克的政策早就下发了，所有人都清楚即将到手的田地在三年后将彻底属于自己，这由不得这些人不兴奋。 要知道很多人往上数三代都没拥有过哪怕指甲盖大小的土地。 所以在莱恩的呼喊中他们勉强排起歪七扭八的长队，但还是有人不停的在后面探头探脑，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为什么？” 老埃克抬头瞅了一眼说话的男人，然后低下头去，面无表情道： “鲍尔之前和大人一起征讨过强盗，搭建沟渠木墙时也出力最多，当然会得到一块好田。” “至于你，”老埃克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丝愤怒，“你以为我不清楚你平常有多么偷奸耍滑吗？吃的比谁都多，干起活却拖拖拉拉！上帝在上，如果不是老爷仁慈，我真想一英寸的土地都不给你！” “还不赶紧拿着自己的田契走开，后面的人还等着呢！” 男人悻悻地捡起一块造型别致的木头，在老埃克骂声中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而两人的对话落入后面农民的耳朵中，有人面露喜色，有人表情难看。 哪怕同一片田仍然有优劣之分，农奴们也有勤快懒惰的人，吕克当然不可能随机抽签式分地，肯定是优先干活最勤快的那批。 当然，每人分地的面积也有多有少。 比如吉尔和艾米，就分到了整整三英亩半的土地，尤金回骑士堡，自然也不需要吉尔看守了，回来后不知道和艾米怎么折腾的，总之现在艾米的肚子稍稍有些隆起了 沃德村剩余的四个妇女无心再嫁决定抱团一起生活，也分到了四英亩半。汉斯和乔治每人一英亩，没错，他们俩也有份，汉斯虽然傻一点但也会种地，乔治的则让其他人顺便种了，丰收时给报酬即可。 而分的最多的，当属罗伯特一家——他们分到了足足五英亩！ 罗伯特的脖子难得地伸的老长，多少天没洗的污垢让他看上去像一只黑天鹅，拿起田契晃悠悠地从人前走过。 感受着其他农夫齐刷刷望过来的目光，罗伯特涌起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 大多数人的幸福是对比出来的，罗伯特当然不能免俗，看着其他的农夫，罗伯特无比庆幸自己更早投入了吕克麾下，连带着对自己得天独厚的眼光感受深深自得。 ——去投奔其他领主可未必有现在的地位啊！ 罗伯特当然没什么特殊地位，但他却不这么想。 两年前他还是只是个被饥荒和战争逼得走投无路的落魄灾民，可现在他已经是全庄园拥有田地最多的人家了！ 而且他的妻子还专门负责放牧，那可是可以获得不少的赏赐的差事。 他的女儿也被收为了女仆，平常午饭都在城堡里吃。 “反正老爷也不缺那一口.”罗伯特经常狡黠的这么想。 眼睛余光瞥到米勒持矛的身影，罗伯特嘴角更是忍不住翘起。 没错，他是不希望儿子上战场，但在看到米勒得到重用后又忍不住地骄傲起来。 他当然不清楚，自从和吕克一起经历了风雪，乔治和米勒对吕克的忠诚程度直线上升，几乎媲美了莱恩。 斜着眼瞧着其他人，罗伯特忍不住笑了，嘿，就算你们上战场也只是普通的征召兵罢了，米勒可不一样。 再过几年，像莱恩先生一样获得一片属于他自己的采邑了也说不准呐. 与罗伯特一家比，莱恩只有三英亩，但聪明的罗伯特哪能不明白其中的差别有多大。 首先人家是一人独享三英亩，其次还不用自己耕种，得到的粮食几乎都进了自己腰包，和自己一样亲自刨食能一样吗？ 罗伯特想着美事，其他人短暂盯了他一会儿便继续专注起自己的土地来，只留下他一个人在那边嘿嘿傻笑. 半晌后，老埃克端着户籍来到吕克身边，鞠躬道：“老爷，都分完了，剩余的十个人一共得到了十英亩土地。” “还剩下六英亩空余的。” “你和让的分了吗？” “感谢您的挂念，和莱恩一样，我们一人三英亩。” “不错。” 吕克点点头，让也是准骑士，老埃克自然不是，他只是管家。 看了看多余的土地，吕克大手一挥：“归到我的私田里吧！” “如您所愿！” …… 新开垦出的四十英亩土地在一上午热热闹闹地瓜分完毕。 望着还在叽叽喳喳的人群，不打扰他们还未消化掉的兴奋，吕克迈步走回鹿厅。 “分完了？” 回到鹿厅，杜丝迎面走来，帮吕克脱下外套，然后递过一杯热茶，庄园苹果酒是没多少，但是山荆树茶叶倒是有的是。 见吕克边喝边点头，杜丝脸上泛起喜色： “呼～总算变成一座真正的庄园了.” “亲爱的，我希望你不要介意，但你之前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太像一位蛮人部落酋长了，根本不像一个真正的骑士。”杜丝同样端起一杯温茶小口啜起，她很满意现在的状况。 “现在好了，他们有了耕种地，从此以后我们只管收税，除了仆人，不用再负责他们的衣食。” “等到土地丰收后，粮食将会进入我们的仓库我已经等不及看到我们的财产进一步扩大了！” 如今整个庄园已有近八十英亩的耕田，吕克一人独占了四十五英亩。 这当然不是他贪心，别忘了，吕克可不是一个人，正如杜丝所说，还有一堆等着喂饱肚子的仆人。 细细想去，吕克总共要供一个养马的奴隶、一个城堡粗活仆人、一个厨娘、一个妻子的贴身女仆、一个专职养蜂人、一个木匠和他的母亲，还有两户人家共八人的盐厂矿工，加上他和妻子，整整十七张嘴。 但哪怕如此，大量的私人土地也足够吕克变富裕了。 毕竟曾经五分之一英亩就能养活他和莱恩，四十五英亩不怪杜丝这么高兴。 见识过去年秋收产量，以及知道盐山和商队存在的杜丝已经急不可待地算起家族即将到手的财富。 望着和上午农民分地时别无二致的杜丝，吕克笑着喝光热饮。 要是让杜丝知道山谷还有一座铁矿. 吕克摇摇头，还是先不要多透露消息了。 “离收税还早着呢，起码要等秋天，他们现在有地但却没有种子，春收后还是需要供他们几个月的吃喝，种子还好说，等丰收后连税一起收回来就行，主要是农具和牲畜，还要多打几辆曲辕犁和木耧车，驴骡也要多加几匹。” 吕克手里还有些钱，足够购买。 “亲爱的，你真的要免费供他们使用磨坊和面包炉吗？”杜丝忽然问道。 农具和牲畜吕克不打算免费，毕竟它们也需要保养和喂饲料，和种子一样，会收取一定的价钱，这笔钱不多，算是保养费。 但磨坊和面包炉实在没有必要收钱了。 “磨面烤面包赚不了太多芬尼，起码对于我们来说不缺那笔钱，让他们免费用吧。” “不过面包炉划在骑士堡内了，以后算我们的私人面包炉，以后在外面要再建一座公共的。” 吕克曾是领民时，就受不了烤个面包都要交钱。如今他摇身一变成为了领主，虽然也走向了封建主的位置，但在尽可能的范围内还是希望相对宽容一些。 这并非吕克伪善，主要让自己的领民太穷也不是什么好事。 谈不上让他们富裕，但能吃饱饭总是他应该做的。 这是他身为领主的义务之一。 况且，他们不吃饱饭，怎么能对比出来骑士堡与其他地方的不同之处呢？ 不对比出来不同，又怎么能拥护这片土地？ “好吧。”杜丝挑了挑淡雅的眉毛，他的丈夫一向很大度。 整个房间再次陷入寂静。 吕克闭上眼，脑子中盘算着未来一段时间的规划，突然又听到杜丝道： “亲爱的，我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孩子？” 吕克睁开眼，看向一点不遮掩情绪的杜丝，忍了忍道：“.再等一等吧。” “还等？”杜丝眉毛皱起。 “没错，等到我真正拥有这片土地的法理后.” (本章完) 第168章 农作物太多的忧愁 第168章 农作物太多的忧愁 有了头衔，有了粮食，有了庄园雏形，现在最让吕克忧愁的，自然就剩下法理。 吕克从未忘记，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里其实并不归自己拥有。 虽然从未有任何一位领主宣称此地归他统辖，但一旦发现这片原本荒芜的山谷骤然之间出现了一座庄园，哪怕是小型的，贪婪的獠牙恐怕都要忍不住伸出，流淌下恶心的粘液，吞噬掉这颗还算诱人的果实。 这也是哪怕大卫和妻子的家族曾经友好，吕克也不肯暴露自己行踪的原因。 躺了一会儿，吕克从床上站起，分完了地，下午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农民们眼里只有种地一件事，但吕克的事可是又多又杂，只要想干永远不缺。 留下杜丝一个人继续记录未来的收益，吕克走出鹿厅，吩咐热情消散不少的人群进行今天下午的任务——继续挖掘山坡蓄水池。 蓄水池其实还是灌溉系统的一部分，不过是负责山坡上的田地，与平坦土地的沟渠相辅相成，共同承担浇水的任务。 蓄水池很深，吕克打算在春收之前竣工。 除此之外，吕克还要再修一座鱼塘。 是的，吕克不打算随缘捕鱼了！ 玛瑙河很宽，四十多人吃半年仍然吃不光大鱼，但吕克相信，总有吃到枯萎的一天。 当然，可能需要很多年后，甚至一代人的时间才会吃到没有鱼，但建鱼塘仍然有意义。 首先第一点，就是能培育出更加肥美鲜活的鱼类！ 吕克带着莱恩沿着河床往东走，边查看鱼塘选址，边对莱恩道： “莱恩，凭借你的经验看一看，如果要在玛瑙河修桥，什么地方最好？” “修桥.” 莱恩定了定神，“老爷，我们这么快就要修桥吗？霍夫曼商队得十月份才能回来呢。” “庄园事情很多，先把选址选出来不算早。” “明白了”莱恩点点头，看向宽阔的河面，半晌后指了指两岸略微平坦的地带道：“老爷，我看那里就不错。” “您看，那里俩岸距离最短，又都是少有泥泞的地方，很适合修桥。” “鱼塘呢？” “鱼塘就建在筒车旁边吧，利用筒车帮鱼塘换水。” “有道理。” 吕克颔首，在木工创新上他可能比莱恩知道的多，但专业性上差了很远。 敲定好地址，吕克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做，毕竟现在还在挖蓄水池。 吕克先是让莱恩搬来一些石头放在原地做好记号，然后和他去逛了一下新田。 与吕克垄沟走向一致的现有田不同，这片已经分好的土地将变成一块块不规则的、走向歪七扭八的垄沟田。 吕克一开始并不希望这么做，因为这会加大深耕破土的时间，但老埃克却有着不同的想法， “老爷，农民没有那么多作物，很多人种的东西也不同，比如罗伯特，他们家富裕又土地多，自然会黑麦、莴笋全都种，但其他只有一英亩的农民，恐怕只会种黑麦。既然您已经把土地赏赐给了他们，还是实行片状田吧” “.说的也是。”吕克点了点头。 这就是角度问题了。 还真被杜丝说中了，当惯了有些集体化的酋长后，突然向庄园领主转变，吕克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适应 “对了老爷，我还有一个建议。” 老埃克抚摸着白的胡子，模样像极了一个有智慧的宫廷长者，“农民们住的地方也该重新拆建，让他们把房子迁到离耕地不远的地方，这样就能在您的城堡旁边又预留出一片土地，日后无论是您想再开垦一片优质耕田还是搭建新建筑，都有余地。” 吕克点点头，老埃克考虑的很周到，庄园就要有庄园的模样，农奴区需要远离一下领主的住所。 “可以，等挖完蓄水池就这么做吧，另外，我允许每户人家除了屋子留出三十分之一英亩的小院。” “老爷仁慈～” 在中世纪，寻常的农夫只有一栋屋子，除此之外，连门槛外哪怕一寸的土地都是领主的，所以才会出现把牲畜养在屋里的情况。 ——当然，还有怕被偷走的担忧。 吕克不打算那么苛刻，有了三十分之一英亩的土地，在外面建上栅栏，以后养鸡养羊也算有了足够的面积。 毕竟这些牲畜的毛皮、鸡蛋也可以充当税收。 半个月后，天气彻底回暖。 整座山林仿佛活了过来，河水汩汩流淌，飞禽走兽盘踞山间。 蓄水池终于在吕克期盼中完工，又了两天时间完善且连接到地面的沟渠后，便开始正式春收！ 无论经历多少次，每一次收割粮食都让包括吕克在内的人激动无比。 如他所料，收成确实少了十分之一，但仍然产量惊人。 一捆捆的谷物被运到粮仓，这些将是未来所有人的口粮和种子。 忙碌的汗水在农民身上淌下、凝固再流淌，像是一遍遍洒进土地的谷种。 望着充盈的仓库，特地赶来瞧一眼的杜丝难掩喜色。 吕克把所有人分成两波，了足足一周，几乎昼夜不分地收割出来后，对着自己的私田，吕克开始了新一轮的规划。 “十五英亩旧地全部种小麦和豌豆，我可不想顿顿吃黑面包了。” 得益于田地肥沃，小麦收获不错，当初种下的三英亩小麦和豌豆已经能种下大片的耕田。 没有黑面包时天天想，如今有了黑面包吕克却已经吃腻了，他现在想顿顿白面包。 “需要把独立菜田弄出来了，大概留五英亩左右吧，荤素搭配才能营养均衡。” 细数吕克的蔬菜种子：莴笋、野韭菜、大蒜、芜菁、欧防风甜的、辣的基本都有，每样都种一些。 “五英亩种大麦燕麦，牲畜也要吃饭，自己偶尔也要喝点羊奶燕麦粥。” “五英亩种一些黑麦，仆人总不能也吃白面包，他们也需要口粮。” 至于其他的黑麦种，都发给农民。 “亚麻也要种，衣服还要继续织，以后可以让领民钱购买衣服，就算不买，也可以制作更多的武装衣。” 吕克甲胄并不多，如果有条件，他希望武装衣能达到二十件以上。 不过坍塌的纺织厂还没有修起来，找时间再搭一座。 “还有橄榄，橄榄榨油量比油菜更多，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求霍夫曼把它带回来的原因.和油菜一并种上。” 事实上橄榄还有更多作用，但吕克目前用不到。 “还有.” 吕克把视线放在了已经捡回来的葡萄籽和蓝莓上，他派人去收葡萄时对方顺便把蓝莓带回来了，说实话，吕克差点把蓝莓忘了。 “也许该种些葡萄和蓝莓了。” “对了，还有那批龙阳.分一小块实验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作物。” 不数不知道，一数之下吕克发现自己的作物居然这么多，让他一时之间竟然还有些头疼起来。 可能这就是作物多的烦恼吧。 不过再怎么细分，其实整体来看，就是将四十多英亩土地一分为二，三分之二种粮食，三分之一种经济作物。 这也正好符合平地和山坡的地形。 山坡上采光更好，适合经济作物成长。 简单安排后，吕克捏着一批崭新收割的作物回到骑士堡。 轻轻把它放在地下，望着叫作蛇麻的东西，吕克眼睛放光。 “酒！” 没错，蛇麻产量足够酿出记忆中，有着真正啤酒风味的酒了！ (本章完) 第169章 生育潮 第169章 生育潮 清晨的薄雾像一层透明的白纱将整座山林笼罩，莱恩漫步其间，顶着一头的汗水走回了骑士堡。 不管走过多少回，每一次经过高大的城墙，都会让他有一阵难言的敬畏感，如同在一头凶猛的野兽注视下小心翼翼地前进，尤其是城门上方密密麻麻的谋杀孔，让莱恩不止一次头冒冷气。 走进骑士堡，在东南方向，便是他的木屋所在地。 如果说城堡城墙让莱恩感到敬畏，那么这座造型古朴富有别样美感的木屋带给他的感觉便是从心底溢出的温馨，这是独属于他的屋子，用老爷的话说，是属于他个人的神圣而不可侵犯的财产。 推开红杉木门，把皮甲剑盾通通卸下搁在一旁的长条木桌上，因为树脂凝固，让淡黄色的桌面呈现光滑的反射，拽开靠背椅子来到明亮的窗棱前，端起温热在红砖壁炉上的羊奶一屁股坐下抬头便喝，加了少许燕麦粉的羊奶口感更加丰富，让人忍不住一口气喝干。吧唧吧唧嘴简单回味一下，从壁炉旁另一面小桌上拿起一对木制刀叉，开始对同样架在壁炉上多时的陶罐中的肉汤泡面包大快朵颐。 汁水吃的莱恩满下颚都是，吃的腻了，就掏出一颗煮鸡蛋，反手剥碎，裹住最后一点肉汁两下吞进肚，最后端起一旁的山荆茶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从嘴里发出一阵又长又响的饱嗝 “额——舒服！”莱恩放下茶杯，满脸惬意地向后倒去。 吃饭是他一天中最高兴的时刻，无论多疲惫，丰富的美食一进肚立刻就能恢复精力。 眯着眼享受一会儿，莱恩便站起身，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作为骑士堡的二号人物，他如今也算是脱离了最基本的劳动了，大多时候只需要承担监督、指挥的工作即可，不过今天却不一样。 拿起一件烘烤暖和的亚麻布衣服，最近的晨雾会让衣服湿漉漉的，所以每天晚上都要换下烘烤。 “幸亏老爷赏我三套衣服，否则一定会被湿气折磨.” 莱恩嘟囔着脱下上衣，与有点娃娃脸的面孔不同，他的身体非常壮硕，繁重的工作和每天的训练外加充足的食物，铸造出了浑身的肌肉，与当初瘦弱的形象天壤之别。如果聋子约翰还活着，恐怕都认不出他了。 套好衣服，径直出门。 庄园前几天造出了两辆谷风车，在日夜操劳下春收已经告一段落了。现在要做的，一是整地，譬如新开垦的土地还需要垄沟，二便是着手建造新的农奴区。 新农奴区在山谷西侧，与骑士堡、耕田呈现出三角型，因为允许建小院，农奴们热情非常高涨，丝毫没有来回变更住所的郁闷，反而一个个嘴角咧得老大，经常能看见发黄的牙齿在人群中穿梭，看的莱恩一阵不适。 没错，在吕克的带动下，他也养成了刷牙的习惯。 “莱恩先生日安！” “日安，莱恩扈从！” 望见莱恩身影，一路上过往的农奴都停下脚步打起招呼，莱恩的回应却像是从鼻孔挤出的音节，只是简单嗯嗯两声。 吕克向一名真正的领主身份转变还需要一点适应时间，但莱恩却没有一点不适。 就像刷牙与美食，他没有抛弃掉吃苦耐劳的本性，照样能在冰天雪地中行进，但该享受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甚至对于其他人的尊重莱恩也照单全收，且没有罗伯特那般的优越感。 这不是说他不存在优越感，反而是优越感太过强烈了，强到其他人对他展露尊重，在他看来只是理所应当的事。 一位普通的农奴对一位骑士扈从、一个准骑士尊重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况且老爷仁慈慷慨，那他作为老爷的持盾者，就要展示强硬冷酷的一面。 ——他一向都很聪明。 所以日常监督工作中，莱恩经常无比严厉。 见到莱恩傲慢的模样，其他人不敢多说，老老实实地走远。 只有朱莉小跑着赶去城堡时瞥见莱恩，才会扬起胳膊热情地打起招呼. “就是这了。” 一会儿后莱恩终于来到河边，简单定了定身，扭头看向旁边吱呀作响的筒车。 作为灌溉系统的起点，这座当初两人打造的筒车，经过两年多时间的磨砺，不仅没有损坏，反而越来越好用，如今便要成为另一座建筑的中心枢纽。 莱恩瞧了瞧脚下的天然洼地，这里正是他挑选的鱼塘所在地！ 没错，定下了方案后，吕克便迫不及待准备开始挖出鱼塘雏形了！ 莱恩跺了跺脚，洼地周围的灌木杂草早就焚烧完毕，燃烬的灰烬混进了土里增肥。 鱼塘的设计方案在昨天已经被老爷绘制出，按照计划，鱼塘占地面积并不大，但挖掘起来步骤却一点也不简单。 首先就要挖出深度不一的两个鱼塘，按老爷的话说，浅鱼塘用来寻常养殖，深鱼塘来让鱼类过冬。 况且还要连接上筒车，用筒车来控制水流。 莱恩来的时候已经顺手将工具都带出，此刻也不等吕克，擦了擦裤腿，攥起一柄铁铲开始向下挖掘！ 整个庄园铁铲不超过五把，耕地更多依赖曲辕犁。 莱恩力气很大，不一会儿便挖出一片浅坑，他挖坑经验十足，懂得如何用力，遇到难啃的硬石便先绕开，等到其他地方破土完备，再转过头打碎打散。 等到额头上微微渗出汗水，吕克才刚刚赶到。 “老爷您来了？” “来了，今天起晚了一点。” 吕克打着哈欠，懒散地挥手回应。 看着吕克的模样，莱恩有些关心地问道，“老爷，您昨晚没休息好吗？” “.啊，是，昨天绘制图纸了，这样，你先别挖了，去米勒那，我前些天吩咐他熬制了一批陶器，你去取过来。” “明白！” 望着麻利走远的莱恩，吕克叹了口气。 年轻人啊 不知道家有妻子的无奈。 “说起来，小查理都有伴了，是不是有机会给莱恩也找个妻子？” 两只小母狗经过一冬，已经长得和小查理一样膘肥体壮，显然到了可以配种的年纪，小查理也不客气，公然收下了两个老婆。 不过还没等交配便被邪恶的吕克分开了——他准备再等半年，母狗还是太小，太早交配容易损坏身子。 而且不仅仅是小查理，整个庄园在分田建屋后明显感觉到一股春天的气息悄然来临了. 艾米怀孕只是一个开端，本来就有家庭又有了目标的农民兴致都很高昂，而单身的独汉也是动了再组家庭的想法，有胆大的已经开始主动接近沃德村的寡妇。 吕克对这一切乐成其见，只要不发生强迫的事情，两厢情愿的在一起结婚生子是自己愿意看到，并且鼓励提倡的。 “.听杜丝说，丽莎似乎对莱恩很有好感改天问问她的想法。” 想着撮合的事，莱恩已经把陶器搬回来，米勒烧制的陶器并不是寻常使用的器皿，而是一截一截的管道，吕克拿起其中一个仔细端详，烧的不错。 “先把筒车到鱼塘的渠道挖出来，然后把这些陶器埋进去。” (本章完) 第170章 酒 鱼塘 麦芽糖 第170章 酒 鱼塘 麦芽 不同的设施有不同的打造方法。 比如灌溉沟渠，它最主要的功能是浇水，湿润土地，所以引水时不需要特意考虑会不会把田地弄出泥泞，反正目的便是让耕田湿润。 但鱼塘不同，如果把泥沙带进鱼塘，久而久之，就会泥沙淤积。 庄园其他人都在忙着耕耘，闲着的主仆二人便在水光粼粼中用力开凿铺垫着管道。 “呼～老爷，真是很久不干活了，现在有点让我想起当初咱们一起搭房子的时候了。” 莱恩的脸上不知何时添了几道泥痕，回忆起当初的情形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搭房子的地基可比鱼塘深多了。” 鱼塘的浅坑大概在一英尺半，深的则在四英尺左右。 但有铁器在，这不是什么难事。 “怎么了，累了？” “那倒没有，怎么说我也天天负重跑步啊，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老爷，你过些时间真的要去郡里见皮埃尔修士吗？” 皮埃尔不止一次传信想让吕克去郡内，但信中全是通篇的废话，半点没提为什么要他去。 莱恩对貌似慈祥实则贪婪的主教没有什么好感。 “老爷，他可不是雨果修士，叫您去说不准就是想再次从您身上捞好处！” 吕克随手铲起鱼塘附近的一片草皮，鱼塘想稳定不仅仅是挖坑引水那么简单，周围还要种上一些芦苇充当鱼苗的产卵地，另外还要有一些野苜蓿，这东西遍地都是，可以当做基本饲料，当然如果想喂的更肥美些，发酵后的黑麦麸皮也可以喂一部分。 听到莱恩的话吕克不置可否，停顿一下，幽幽道：“我不怕被他榨取钱币，相反，我还希望如此。” “老爷？” 看着不解的莱恩，吕克示意他看向远方的农奴，“想必你也听说了，从冬天到现在，一直有一股强盗在男爵领地为非作歹，我当然不是去剿匪，毕竟他们没有骚扰过山谷——可能他们都不知道这里有村落，但是相对而言，来往旅人与灾民少了不少，那我们如果想扩充人口应该去哪？” “老爷您是说，想从皮埃尔修修士那里买？”莱恩瞪大眼睛。 “当然不是，皮埃尔再堕落，也不敢做贩卖人口的生意，不过如果能通过他认识一些奴隶贩子却是一个好路子。” “假如霍夫曼认识奴隶商人就好了，可惜他只是个小商队头领，认识不到真正有权势的人。” “况且.” 吕克扭头望着河岸，当初是埽工简单巩固过河岸，虽然是权宜办法，却很有效果，不过接下来可以试着在河岸种上一些柳树来巩固河堤，首先便从鱼塘开始。 “况且.贝里那里，我总要为我的收入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皮埃尔也许能为我们找到一个借口” 一上午时间很快过去，吃过午饭，又把汉斯叫来，三人齐心协力之下，傍晚便挖出了合适的鱼塘。在深鱼塘中铺陈了一些树枝用来增加保温，又在浅鱼塘放一些柳树枝当另一处产卵区，接下来几天把鱼塘四周再休整一遍，就开始动身捕鱼苗。 不过当捕鱼的时候，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这些鱼都太小了！ “老爷我们是不是挖早了？”莱恩眨巴眨巴眼，看情况，这鱼苗秋季左右猎捕最合适啊 “.已经挖了先凑合用吧，能铺一些是一些，先养着，就当试错了！” 吕克咬咬牙，没办法，建设途中难免会犯一些错，反正对于如今的家底来说，耽误的起一些时间。 玛瑙河中最多的是两种鱼：鲫鱼和鲈鱼。 吕克喊过捕鱼经验丰富的几个老人每种捞出一些，在灌进河水后，便投入进去。 芦苇和野苜蓿还没种，所以只能人工投喂，从来没有养过鱼，吕克也不知道每日该放多少，但他知道一点： 鱼这东西吃起东西来没脸没皮，喂多少吃多少，根本不管自己饿不饿，投的太多很容易被活活撑死。 于是接下来几天，莱恩和汉斯去负责田地，有了前两年的经验，如果开垦、如何施肥、如何播种、如何套种，众人已经有了经验，吕克只需要偶尔过去检查纰漏就可以。 杜丝说的对，早期百废俱兴时自己什么都做是正确的，但庄园有雏形了还凡事都亲力亲为，只会活活累死，得培养下属，自己只需要抓住总方向即可。 所以比较悠闲的吕克便坐起养鱼的活计，当然老人们该捕鱼还是要捕鱼。 特意选取少量喂食的方案，一连喂了几天见没有鱼饿死，吕克心情大好，看来自己把握的还算不错，刚想加多一些饲料，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出现了。 “该死的，这些鲈鱼怎么把鲫鱼吃了？！” “大人.鲈鱼好像是肉食鱼” 一个捕鱼的老人望了望少了小半鱼苗的鱼塘，迟疑了一会儿，忍不住对着愤怒的吕克开口说道. 吕克闻言更加生气，横着眼骂道：“那你怎么不特么提醒我一下！” 老人悻悻地缩回头。 …… 重新抓了一些鱼苗，责令那个老人负责养鱼，吕克重新回到骑士堡，打算开启另一个事业。 一个人再聪明，总会有疏漏的地方，比如刚刚的鱼苗，但比起眼前的一幕，吕克却觉得自己简直纰漏的过分。 “奥利弗没来的时候我还到处去追求甜味，真是该死.眼前不就是现成的吗？” 所有作物都收割后，按照吕克的性格，自然每一样都要吃一点，现在摆在吕克面前的，便是一些大麦，本来他想钻研的是蛇麻的啤酒风味，因为会用到大麦才把它取出来，却突然发现自己在大麦身上遗忘了一样东西 ——麦芽！ 无论是白面包黑面包，放一些甜味浓度很低的麦芽总归是可以增加口感的。 吕克拍了拍自己脑袋，既然想到了，那就抓紧去做。 麦芽麦芽，首先要先让大麦发芽。 取过一些麦粒浸泡出芽叶后，吕克吩咐厨娘过去烘干。 厨娘胖胖乎乎，一看就没少在厨房偷吃，不过手艺和悟性都不错，也算是能做出符合吕克胃口的菜肴了。 老老实实拿去烘干完毕，又在吕克指挥下碎成粗粉，接着用热水泡入麦芽粉放入木桶中保温，等过些时间后便会慢慢化。 至于蛇麻就更好处理了。 蛇麻其实是需要春季播种，并且像葡萄一样，需要搭起架子，供它们成长攀爬，并且成长时间更久。 但吕克秋季便种下，一是想快点见证蛇麻到底有没有用，二则是先培育出一批种子，供春季使用。 为什么说蛇麻好处理。 因为等麦芽酿成后，用亚麻过滤出麦芽汁，再把蛇麻碾碎，投入到麦芽汁中，再加入一些酵母，密封后发酵一周左右，接着再二次发酵即可。 有酿苹果酒的过程，这个过程对于吕克来说并不复杂，中途去巡视了一遍耕田情况，最终吕克还是没有买来曲辕犁的铁器和多余的骡驴，因为库铂堡没有了。 所以只能多费些功夫，好在众人不辞辛苦，起早贪黑的工作没有耽搁播种，见没有大问题，等到大部分种子全部埋入土中后，蛇麻终于发酵完毕。 (本章完) 第171章 财产总结 第171章 财产总结 “老爷，春耕基本结束了。” 鹿厅一楼会议厅。 吕克埋进铺满鹿皮的石椅中，静静听着台阶下老埃克的汇报。 “这次播种种下一千五百磅的小麦和豌豆、六百磅的菜籽、一千磅的黑麦、一千磅的大麦和燕麦、六百磅的亚麻橄榄油菜以及蛇麻龙阳等等，总共占地四十八英亩。” “您的空闲耕地还有一英亩左右。” “其余的黑麦种和少量菜籽都分给了农民。” “除此之外，地窖中还有风干肉六十磅、咸鱼六十条、菜干三百磅，加上粮仓中剩余的口粮和山林资源足够骑士堡众人吃到秋天。” “牲畜上，您还有十八只鸡、四头猪。山羊虽然冻死一只，但是前不久母羊又诞下一头羊羔，所以还是六只山羊和两只绵羊。” “驴骡各一头，和一匹安达卢斯战马、一匹代步旅行马。” “狗四条。” “猫一只。” “还有奥利弗成功培养出了新一箱蜜蜂。” “工具方面：曲辕犁两辆、木耧车一辆、谷风车三辆、铁铲五把、铁锄头十把、砍柴斧十把、蓑衣二十套、纸模一具、雪橇独轮车各一辆、木筏两具、两把屠宰刀、渔网木制农具若干.” “另外，您的财产还包括北部的半英亩苹果林。” “至于建筑.就算不包括您的城堡和其他人的住所，也实在太多了。” “两座磨坊、一座桥、两座木炭场、一座砖厂建陶厂、一座伐木场靶场、粮仓、柴棚、库房、料场、水井、筒车、地窖、马厩、羊圈、猪舍、鸡架、鱼塘、日晷、榨油机、面包炉、木笼监狱.” “一座盐厂，以及正在重新修建的纺织厂” “以及那座教堂。” 老埃克一口气说完长呼一声，有些口渴，端起陶杯一饮而尽，略微缓了缓，在吕克的注视下吐出最后一个音节： “如您所见，暂时就是这些了！” “老爷，这可真宏伟！” 老埃克话音刚落，一旁旁听莱恩骄傲地咧起嘴角，这里绝大部分可都是他和吕克一同创造的！ “确实是可观又庞大的财产。”吕克笑着附和。 其实老埃克还有一些没统计，比如衣服，庄园内基本已经人手一套亚麻衣，吕克本人除了拥有五套以上，还有两套鹿皮装和一套山羊毛衫和绵羊毛袄，另有一件死去山羊制作的羊皮袄，兔皮帽子鞋子更是一大堆。 再过四个月他来到这片山谷就满三年了，三年来赤手空拳打下这么大家业，由不得吕克不自傲。 “对了大人”，老埃克想了想，放下水杯，“最近有好几个人私下问我，想当磨坊主，您看.” “刚分了田，就有人想贪些面粉了？” 吕克情绪冷淡下来，嗤笑一声，“暂时不设磨坊主，到秋天之前磨面都在莱恩监督下集体进行，等秋收之后再提这件事！” 磨坊主是个好差事，油水很足，见还有空缺确实会被人盯上。 不过吕克对于磨坊却有着自己的想法。 刚刚老埃克提到了两座磨坊，是的，骑士堡是只有一座，但别忘了，在提哈村，吕克还有一座被贝里男爵拿走了前三年收益的磨坊呢！ 磨坊之外还有三分之一的英里的土地法理上也是吕克的。 当初吕克被册封时，除了因为商队原因所以选择特尔夫桥外，为什么会那么想要磨坊？当然不是贪图那点芬尼，本质上还是因为心中的磨坊计划 “这段时间辛苦了，春种结束了，你也该好好休息，等农田稳定下来，就在选出一块地给你建个屋子。” 吕克起身，边往外走边对老埃克吩咐着接下来的安排：“纺织厂慢慢建，暂时不急着用，倒是盐山那边，格勒保罗也得给他们开出一块一英亩的地，下半年让自己种些粮食，不用交税。” “没问题。”老埃克点头，略秃的脑门挤出几道抬头纹，见吕克脚步不停，有些诧异道：“老爷，您这是去哪？” “你不是说还有我的私田还有一英亩空余吗？” 吕克扭头笑道：“我要去种上葡萄！” …… 对岸的野生葡萄藤原本就不大。 大概二分之一英亩。 所以派出去收集葡萄的人也只捡回来一点枝干，被吕克存放在了地窖中，此刻让莱恩取来。 可当这些枝干摆放在吕克脚下后，让他傻了眼。 “怎么就剩这么点了？” “老爷其他的在您地窖中发霉了.”莱恩喃喃道。 “发霉？” 吕克皱起眉头，葡萄和其他作物不一样，是选取一些健康的枝干，等到种植时，是将枝条作为插枝，扦插在土壤中。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死掉一批。 “老爷，是不是地窖太湿了？” 老埃克瞧了两眼，试探性问道。 吕克的地窖并不湿润，但那是对于人体而言，听道老埃克的话，想了想道“.很有可能。” “早知道铺一些沙子了” 葡萄枝条损失大半，让吕克有些郁闷，不过转眼想起另一种作物，紧忙问道：“蓝莓呢？” “.也烂掉了大半。” “.”吕克深呼吸一口。 莱恩把蓝莓拿出来，只见一株脱水的蓝莓静静躺在他的手心，吕克无奈扶额。 这一次不是因为环境问题，压根是从一开始就没处理好 ——那些采蓝莓的家伙忘了把根系一块挖出来了. “就这样吧，剩这些也是上帝的意思，事不宜迟，先种上吧。” 吕克揉了揉眼，让莱恩带好东西走出鹿厅。 他一向自我安慰能力很强。 鹿厅门口，米勒持矛规规矩矩地把守在门前，看见两人出来大声问好，吕克见状直接让他去把他老子和小迈曼找来。 “这家伙耕完地就往这边跑，说什么都要来站岗真是奇怪。” 望着米勒身影，莱恩摇了摇头，他已经知道了米勒嗜血的想法，只是转过身突然瞥见吕克似笑非笑的眼神，莱恩愣了一下。 “老爷，您看我干嘛？” “没什么。”吕克收回目光。 确实奇了怪了，莱恩没看上丽莎，结果米勒却看上丽莎了. 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孩子喜欢上了快二十的女仆了？ 哈，也不怕撑着。 在莱恩莫名其妙的目光中，米勒不一会儿就带人赶回来，吕克则吩咐两人去准备材料。 自从莱恩跻身准骑士，吕克便开始有意维护起莱恩的地位。 这不仅仅是对这位最早的仆从的照顾，更是对准骑士制度的尊重。 吕克要让庄园众人逐渐意识到，哪怕准骑士不是贵族，也是有一定身份的。 所以米勒自然而然成了他想培养的下一个扈从人选。 嗜血在吕克看来不是无伤大雅，对自己忠诚才是第一要素。 小迈曼和罗伯特干活很快，等到吕克在山坡上勘察好了那一英亩地，已经带着木头和藤网赶到了田野前。 (本章完) 第172章 出发马孔郡 第172章 出发马孔郡 “老爷，这是您要的木架！” 小迈曼用一面装了圆圆木球的木排，用藤绳拉着满满一堆的橡木推到吕克眼前。 他的小屋还在搭建中，所以日常还是在原来的窝棚里生存，不过屋子没建好，却建了一堆乱七八糟地却好用的工具。 “不错，看来这段时间你很勤勉。” 木头当然不可能这么一会儿就砍完，这是小迈曼囤积的木材。 至于罗伯特的藤网吕克缓缓接过，左右瞧了瞧：“怎么也是现成的？你瞒着我去捕鱼了？” “怎么可能啊老爷，绝对没有！” 罗伯特原本弓着腰也等着夸赞，谁知道吕克突然提起这么一句，让他一瞬间有些汗颜。 “大人.之前我在普罗旺斯捕鱼那是饿的没办法了现在我有粮食，您也经常赏赐吃食，怎么会去捕鱼这是前不久捕鱼队网坏了，我多编的一套。” 见到罗伯特虔诚的样子，吕克挑挑眉不打算追究，道：“我相信你一次。这样，看见空余的田地没有，你带着葡萄枝条，顺着太阳照耀的方向一路扦插过去，记住，间隔不要太多，大概四英尺左右就行。” 跟了吕克好几年，没文化的罗伯特也能听懂一些吕克的用词。 农业老手的他诶了一声，捧起葡萄枝便往田地里去了。 吕克又指了指小迈曼道：“你先去把橡木桩底部做防腐，修建过木墙应该知道怎么做，等完成后跟在罗伯特后面，把它们一一钉入葡萄枝旁边。” 小迈曼运来的这批木头并不高，刚好能够葡萄藤攀爬。 不要小看这一点，太高太低都会影响葡萄藤的成长，吕克还是因为记得野生葡萄架的高度，所以才量身定做了这么一批。 葡萄留下老埃克监督，停顿了一下，吕克突然转身带着剩余的蓝莓向森林边缘走去。 “老爷，您不种蓝莓了？”莱恩小跑着跟上，有些疑惑。 “种，不过不在耕田里种。” “为什么？” “你见过蓝莓的生长地吗？”吕克扫视着还未开垦的土地，挑中了一片杂草稀少的空地，走上前去，“之前我是把蓝莓遗忘了，所以才没有嘱咐蓝莓要把根系一并挖出来，如果你留意一下会发现，蓝莓和其他的作物需要的土地是不一样的。” 走到空地，吕克蹲下身，蓝莓并没有被一直捧在手中，而是用最早编制装山果的柳筐盛着。 “就是这了，之前的耕地都被施肥过，连带着草木灰一起混进土壤。” “但我猜测，蓝莓恰恰是不能种在拌了草木灰的地里！” 吕克沉声道：“你去找几个农民来，让他们把这块地开出来。” 葡萄种植在勃艮第并不是稀奇事。 事实上，勃艮第反而是葡萄种植的乐园。 在记忆中，奥弗涅的那位男爵就种过葡萄，不过却从来没有种过蓝莓。 倒不是没有，而是当地教士经常说，蓝莓是上帝遗忘的作物，只能采摘，不能种植。 吕克不信这一套，却不得不承认，这也间接反应出蓝莓的养殖难度。 就在刚刚，吕克还想着把蓝莓和葡萄一起种上，但看见远方有农民施肥时，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也许蓝莓难养，是和土壤有关！ 吕克起身寻找起最早发现蓝莓的地方，最终在一处颜色较深的黑土上，发现了几株野蓝莓。 捻起一撮细土仔细揉搓，吕克心底渐渐有了想法。 回到空地，莱恩已经招呼起几个青年人正热火朝天的开垦着。 莱恩找来的都是一些十七八到二十三四的青年，每个人都任劳任怨，没有看出又要为领主折腾的疲惫与不耐。 这当然有吕克的余恩未消，但更多的，是这些人对吕克的尊重。 可能吕克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个年纪的群体中，他的威望远比在罗伯特等人的群体要高 “吉尔，你去取一些泥炭和松针叶来。” 吕克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吩咐起这个明年就要当父亲的家伙。 吉尔之前一直负责烧炭，虽然被短暂调去看押过尤金，但回归后，立刻又接手了木炭烧制，至于耕地，当然是吕克命其他人帮他家一并种了。 开垦一块新地起码几天时间，这不仅仅是翻土垄沟，还在于吕克吩咐的将泥炭和松针混进去。 没错，吕克知道蓝莓为什么养不好了，就是土壤的问题，或者说，蓝莓更喜欢酸性更高的土地。 而之前的野生蓝莓地，并不是单纯地长了土地里，在它四周，是有着一片狭小的沼泽地的 沼泽地并不全是想象中踏进去便出不来的深渊，蓝莓附近的只是泥泞较多，如果不仔细看，真发现不了。 “松针和泥炭只是没办法的办法当初蓝莓又挖的太草率，我估计这一批还是很难养出来，不过先这样吧.时间不早了。” 一连几天，吕克全身心都投入到葡萄与蓝莓的种植上。 葡萄那边没有什么大问题，扦插并不比种苹果树高明到什么地方，有老埃克在，进行的还算顺利。 又叮嘱了一遍罗伯特的藤网不要完全压在木架上，接着让小迈曼抓紧造出一批稻草人后，吕克便开始收拾行囊。 他要准备前往郡城！ “纹章要带上，正式的贵族身份会避开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武器尽量选好的，这一次是长途跋涉，路上说不准会有危险，不能含糊。” “风干肉、奶酪、面包，易保存的粮食都带上，另外还有钱，山谷中钱没有用，全部带走。” 吕克清点着自己的隔间的东西。 武器盔甲一向是吕克亲自看守，所以老埃克也不知道具体数量。 吕克的精钢骑士剑、匕首、弓箭、鸢尾盾和锁子甲、锅盔不用多说。 包括乔治和让的武器在内还有一把骑士剑、三把短剑、一把短刀、一把长柄刃、一面连枷、一柄鹤嘴锄、十一面大小不一的盾牌、一柄钉头锤、三根弯曲的短矛、十二支标枪。 护甲则有三面皮甲、四套武装衣、五顶凹陷头盔。 吕克挑取出一套完整的皮甲和两套武装衣，再选出仅有的三面蒙皮日耳曼小盾，以及短矛、短剑各三把。 将莱恩、米勒、汉斯叫来，交给他们穿好。 这一次，他是去郡城汇见皮埃尔，顺道希望联系上一些人脉，不能让人看轻了。 毕竟面对一个落魄骑士和一个富饶骑士，任何商人都需要权衡一下。 想了想，吕克又把纹章绑在其中一根短矛上，让莱恩带上，如此，一支起码看上去战力不俗的骑士小队横空出世。 ——吕克身骑比上一匹还要高大的骏马，被乔治一同偷来的皮革马鞍崭新光泽，双脚蹬上鹿皮靴，藏入匕首，挂好弓箭、头盔，穿上杜丝带来的柔滑整洁的白色亚麻衣。 棕色长发被动物皮筋绑在脑后，下颚的胡须被精心修建过，蓝宝石一般的瞳孔炯炯有神，腰间悬配特意用皮革重新制好的剑鞘，十字剑柄映出耀眼光芒，昂首挺胸坐在马背上，锁子甲绑在马尾，一眼看过去，任谁都会忍不住称赞一句威风凛凛。 莱恩双腿叉开斜站在战马旁，戴着凹陷最轻的头盔，浅色亚麻布衬衣搭配深棕马裤，外套特意用油脂保养过的光亮皮甲，脊背蒙皮圆盾，左手扶住同样有剑鞘挎在腰间的剑柄，右手攥着纹章短矛，金色的雄鹿图案随风猎猎作响。 米勒紧随其后，除了没有剑鞘和纹章外和莱恩装扮无二，只是个头稍矮，当然，皮甲也换成了武装衣。 汉斯与米勒相比，背上又多了一个大包裹，这也是吕克没有让汉斯携带钉头锤的原因——他需要充当移动粮仓. 收拾好一起，又嘱咐老埃克管理好农田运作，吩咐吉尔看守好城堡安危。 一行四人穿过山林，绕开库铂堡，向勃艮第最西侧的马孔郡进发。 (本章完) 第173章 圣文森特教堂 第173章 圣文森特教堂 吕克骑在马上，在颠簸之中凝望着手中的简易地图。 在这张略显古老的画册上面，整个法兰西南部几乎都被记录在册。 从布列尼塔到阿奎丹再到图卢兹，凡是走过必绘制于此。 “.雨果真是一位有阅历的修士。” 吕克目光扫视一会儿，忍不住赞叹出声。 地图上，马孔郡便赫然在列。 马孔郡位于勃艮第公国最西部。与北部所有支流，譬如玛瑙河汇入塞纳河不同，它与塞纳河没有任何交集，贯穿郡城的是一条从北向南而入的，名叫索恩的河流。 而马孔郡的上级行政区域索恩省便由此得名。 吕克收起地图，望了望明晃晃的太阳。 出了库铂堡已经三天了，虽然有战马，但因为其他人是步行，所以速度并不快，不过最迟今晚就能赶到马孔郡城。 “加快步子，争取在太阳落山之前进城！”吕克夹紧马腹，对身边众人吩咐道。 “是大人！” 夕阳的余晖洒在土路上，马蹄扬起的灰尘中，地平线前方终于出现一抹黑点。 吕克一行快步上前，即将接近郡城时脸上的惊喜却逐渐化为了凝重。 “这是怎么了？” 吕克蹙眉看向城门口，只见狭小的门口处汇聚了乌泱泱一片，穿着破烂亚麻布，疑似农夫的人群。他们拥挤地堵住狭小的过道，放眼望去，好像一堆扑向腐肉的苍蝇。 “这是.暴动？”莱恩扶着纹章短矛，惊讶地张大嘴巴。 他还从未见过这种事。 “不是暴动。”吕克勒住缰绳仔细看了看，否定了莱恩的猜测。 一群手无寸铁、食不果腹的农奴拿什么暴动？ 更何况是在马孔郡城？ 第一眼见到马孔郡城，吕克脑海中蹦出的首个想法就是——这群该死的家伙太特么有钱了！ 原因很简单：这座郡城居然是石砌的！ 高达十五英尺的粗凿石灰岩城墙巍然竖立在索恩东岸，椭圆形的郡城靠近城门一侧还有一座高出城墙十英尺的箭楼，虽然还没靠近，但通过城门纵深大约猜出石墙起码有六英尺的厚度。 这么一座雄伟的堡垒，就算是一名子爵带兵前来，搭配投石车都不一定能攻下，几个农夫算什么暴动？ “看来还是有一批优秀的石匠的” “我要是能有一名石匠就好了。” 吕克屏住呼吸，如果说石制城墙出乎了自己的意料，那么鼻翼下挥之不去的粪便味道则是让他心生反感了。 “明明靠着河流，还能这么臭” 能清理收集粪便的只有吕克一人，其他全部领主全都放任领民随地大小便，距离马孔城还很远，就已经能闻到熏人的臭味。 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座好堡垒。 吕克想着心事，城门的乱象开始得到平息。 似乎印证了他刚刚的猜测，农奴拥挤了仅一会儿，从郡城内部就突然涌出了一大批流氓打扮的打手。打手们人手一根木棍，见到农奴二话不说劈头盖脸便是一顿毒打。 棍棒敲打声闷声作响，惨叫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门口就被肃清。 瞧着农奴四散奔逃，各自窜回墙外的窝棚区，吕克回过神，夹紧马腹，招呼莱恩等人进入马孔郡。 “圣文森特教堂怎么走？” 城门口，打人的流氓仍在殴打一位披着黑长袍的男人，听到声音暴虐的抬起头，刚想骂出声，但见到吕克等人的装扮顿时把脏话咽了回去，余光瞥了瞥莱恩短矛上的雄鹿纹章，这位留着马尾辫的男人略微低头道： “这位.大人，圣文森特教堂在东南方，您进去后只需要在自由市场左拐一直走就到了。” “嗯，多谢。” “当不起您的答谢。”马尾辫头低的更深，谦卑地回应道。 吕克多看了他两眼，这两句话不像是一个流氓暴徒说的。 趁他们两个谈话，被打的满地翻滚的躺在地上的黑袍男人不知何时脱下了兜帽，扯着嗓子尖叫道：“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一位朝圣者吗？你们这群该死的魔鬼、肮脏的猪猡，根本不配得到上帝的荣光！啊！！” 刚刚还显得谦卑的马尾辫听到这话瞬间眼冒凶光，一棍子敲在自称朝圣者的胳膊上，只听咔嚓一声，棍子和胳膊同时变形，杀猪般的尖叫响彻在门洞中，马尾辫向吕克告罪一声，指挥着人将朝圣者抬走，像扔垃圾一样扔出城门。 吕克淡淡瞥了一眼，没有多管闲事。 马孔郡人口很多，算上城外的农奴，总共近两千人，郡内居住着大概一千两百人，住房低矮一座挨着一座，模样破败不堪，与外部石墙相比显得极不协调。 三人一路走过自由市场，路经粮商行时，吕克情不自禁往里瞅了两眼，门口牵着的骡子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天已傍晚，吕克没有多看，根据马尾辫指示，左拐走到尾，果然一座拔地而起的、比圣马丁修道院宏伟数倍的拱顶罗马式钟楼浮现在眼前。 “就是这儿了。” “莱恩，递上皮埃尔院长的书信。” 莱恩大踏步走到看门的修士面前，昂首挺胸道：“在你面前的是，上洛林兼勃艮第骑士、特尔夫桥的拥有者吕克大人，应邀来见皮埃尔院长，你快去通报！” 有了贵族身份就是硬气，不过比芬尼更有用的却是皮埃尔的名头，原本有些生气的修士听到院长亲邀，忙不迭接过手信向教堂匆匆走去。 “看来皮埃尔院长把这里经营的很好啊。” 调过来不过大半年，已经能让自己名声如此管用，让吕克夸赞的同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这个皮埃尔，可不比贝里难缠多少！ 不一会儿地中海头的修士又匆匆折返，礼貌地邀请吕克入内，不过要将兵刃全部卸下。 让汉斯等人留守在外，吕克领着莱恩迈入这座宏伟的建筑，左绕右绕最终走进了一座洁白如雪的教堂大厅。 推开古朴沉重的大门，吕克第一眼便被走廊两侧一字排开的银制烛台吸引了目光。 略微晃眼的银白色托举着蜂蜡长明灯，灯芯燃烧着橄榄油，似乎还加了蜂蜜，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鼻尖。 墙壁上珍贵的挂毯五颜六色，脚下直通中殿的毛绒地铺仿佛登天之路。 路的尽头，略微发福的皮埃尔坐在黑桃木主座上，披着高级呢绒，戴着珊瑚手串，望向吕克，双眼挤出了月牙状，笑眯眯地道： “我亲爱且忠诚的骑士，欢迎你来到圣文森特教堂！” (本章完) 第174章 承包商 第174章 承包商 奢侈。 太奢侈了！ 吕克怎么也想不到，半年没见，皮埃尔居然富饶到这种程度。 怪不得他一门心思想往郡内钻.除了地位，还有数不清的财富等着他呢 吕克莫名想起清廉苦修的雨果，深呼吸一口气，微微鞠躬道： “主教大人！” “起来吧，我亲爱的孩子。” 皮埃尔虚抬一下胳膊：“你是我的故人，不必拘谨。半年不见，你和杜丝相处的怎么样，可有子嗣了？” “感谢您的关心，我们很好，暂时没有子嗣。” 莱恩停在了大门外，如今教堂内只有他们二人。 皮埃尔听后点点头：“是啊，你的采邑太少了.” “不过我听说，虽然你只有一座桥的收益，但却成功豢养了三个扈从.不知能否透露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皮埃尔笑容不减，但吕克却从中听到了浓浓试探味道。 看来贝里男爵与他说过此事。 不过正好，吕克也有话想说。 “尊敬的主教大人，我这次来见您，正是有这一条原因.” 吕克垮起脸，一脸哀痛：“您也知道，我的封邑太少，没有太多钱财，所以只能找一些虔诚的旅客让他们贡献一些芬尼养活我，不过我也清楚，这不是长久之策，所以这次除了听从您的召唤，还希望您能给我提供一些帮助.” 瞧着吕克消沉的样子，皮埃尔盯了他两眼，摩挲起珊瑚手珠，淡淡道：“哦？你想我提供什么帮助？” “.我希望您能帮我物色一支商队，让我入股分红” 皮埃尔喊他来绝对是有事嘱咐，那不如趁机先要些好处。 “这不可能吕克骑士，我只是一名主教，是不能参与世俗的商队贸易的！” 皮埃尔果断摇头，一副主的仆人的模样。 你是什么主的仆人！ 吕克见状忍不住心中暗骂。 这座教堂哪来的这么多金银珠宝？难道真是靠侍奉上帝？ 看来皮埃尔要么真没有商队路子，要么大概率自己参与了一支商队，而且利润很大，不想给其他人分羹。 “不过.我却有其他一条路子能让你赚些钱财。” 皮埃尔停顿一下，缓缓说出了把吕克喊的真实目的。 他睁大眼皮，鱼尾纹如浪般荡开，一字一句道：“吕克骑士，你还有白纸吗？” 果然 吕克悄然抿嘴，果然还是奔着白纸来的。 如果说自己能有什么东西被皮埃尔看重，无非就是白纸了，事实上，自己出发前便有预感。 只是，他暂时不打算继续生产白纸. 早些时候是手中没筹码，才靠纸张贿赂，不过因为生产量小，没有引起骚乱，还侥幸获得了头衔。可如今这次，皮埃尔明显想长期合作，需求只会增多，久而久之，恐怕会招来一些不善地觊觎他可不信到时候皮埃尔会保他。 说不准还会想办法趁机攫取到白纸配方。 “主教大人，恐怕我无法为您提供了，那是家族秘法，需要特殊的材料，可惜如今已经用完.不过我能冒昧问一句，您要白纸做什么吗？” 吕克环视了一圈金碧辉煌的教堂，选择了拒绝。 说起来，皮埃尔也不像缺钱的模样。 “没有了？” 皮埃尔狐疑地看向吕克，见吕克坦荡的模样，慢慢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缓缓说道：“.你进城时想必应该看见城门口的乱象了吧？” “是的大人，那些农奴无法无天。” “.不怪他们，毕竟马孔郡闹饥荒了.” 马孔郡作为勃艮第地区的战略要道，在勃艮第公爵讨伐叛乱时偏偏保持了中立，但有时候中立便代表着反对。 所以才会让勃艮第公爵生出让贝里取而代之的想法。 皮埃尔用戴着绿宝石的手指敲打着扶手，斟酌着语言道：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克吕尼修道院？” 吕克竖起耳朵，本想听饥荒的下文，谁知道皮埃尔话锋一转，突然提起了克吕尼。 克吕尼，吕克可太熟了。 他还经常和其中的一位修士通信呢。 不过没等吕克回答，皮埃尔便自顾自道： “你没听说也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一群该死的、背叛了上帝信条的异端就可以了！” “你绝对无法想象他们的邪恶，他们狡诈、虚伪、贪婪，甚至想欺骗公爵大人，妄图通过世俗权利来消灭我们这些上帝最忠诚最纯洁的信徒！” 皮埃尔脸色不善，刚刚的和蔼仿佛一提到克吕尼便荡然无存，“当然，公爵大人是英明的，没有答应他们。不过这群该死的家伙贼心不改，开始向四周修道院派遣自己的修士散布一些可恶的谣言。” “如今，这些家伙来到马孔郡了！” 皮埃尔站起身，在胸口画了十字架，“我以上帝起誓，那些谣言都是假的。” “但无奈，那些愚昧的农民却相信了克吕尼修士的蛊惑，居然确信是我让马孔郡闹了饥荒。” “他煽动平民、朝圣者，三番五次闹事，实在是一个该下地狱的恶魔！” “吕克骑士，既然你无法提供白纸。” 皮埃尔慢慢转过身，脸上重新泛起笑意：“那么，不如顺从上帝指引 “帮我除掉他怎么样！” …… 马孔城闹饥荒并不是什么秘密。 夜晚，从教堂出来，吕克找到了一间酒馆，听着酒鬼们的交谈和明显价格昂贵的食物，让吕克确定了这一点。 另外他还知道了一个消息——马孔城没有奴隶商人存在。 小口喝着燕麦粥，吕克回忆起刚刚那一幕。 他答应了皮埃尔。 不过却也提出了一个要求。 “主教大人，我无法帮您提供白纸，但我却有一个办法帮您节省粮食！” “老爷您说的是真的吗？真的要杀掉克吕尼的苦修士？” 回到房间，吕克把莱恩等人召集过来，讲述了教堂的事情。 莱恩听完睁大眼睛，他对雨果一向很敬重，有些惊讶同样尊重雨果的老爷会答应这种事。 米勒则听到要杀人，也没管对象是谁，瞬间挺直了腰。 “.就算我不杀，也有人杀。” “你还记得城门口打人的流氓吗？” “他们是马孔城的兄弟会，皮埃尔早就雇佣了他们去刺杀克吕尼苦修士了。” “他们将会和我们一起行动。” 吕克眯起眼，眼中泛起危险的光芒， “况且.不杀了他，恐怕主教也不会答应我成为教堂的承包商。” “你们也知道，这里没有奴隶商人，那么想获得人口就需要找其他办法。” “承包商是个不错的身份.而且还能顺便将磨坊的计划试验一下。” 没错，吕克为皮埃尔提出的帮助，便是成为教堂承包商！ 为他修建一座可以减少粮食损耗的水磨坊！ “不过.你说的也对，克吕尼修士是值得尊重的人。” 克吕尼崇尚清廉公正，势必要和皮埃尔这些堕落的修士发生冲突，只是吕克没想到冲突来的这么快。 虽然皮埃尔刚刚口口声声地说闹饥荒和他无关，不过凭借吕克对他和对苦修士的了解，大概率苦修士说的真的 也不知道皮埃尔干了什么. 如果要吕克选，他其实更欣赏苦修士。 这不仅仅关乎人品问题，更是因为一位好的修士对世俗领主统治同样也有很大影响。 吕克把几人招呼到耳边，压低声音道：“所以.我是这么想的” (本章完) 第175章 招募工匠 第175章 招募工匠 “需要这么多石木吗？” 圣文森特教堂，皮埃尔瞧着羊皮纸上记录的石木数量，微微皱起眉。 “主教大人，水磨坊与普通磨坊不一样，多一些石木很正常。况且只需要付出少量石木，却能换取减少一半的粮食损耗，这是笔划算的交换。” 吕克站在下首，轻轻解释着。 “.好吧，我相信你。”皮埃尔看了一会儿，最终颔首应允。 “不过按照之前说好的，如果磨坊建好却没有为教堂节省出足够的粮食，这座磨坊的费用需要你来垫付。” “当然没问题。” 看着规矩答应的吕克，皮埃尔捏住手指的绿宝石，目光逐渐变得深邃。 因为有白纸存在，所以他对这项同样自称是吕克家族秘法的水磨坊还算信任。 他不信任的是吕克这个人。 或者说，他不觉得对方会那么好心的主动帮教堂修建磨坊。 毕竟在还是一位流浪骑士时，就能想到无偿贡捐纸张最终获利成为勃艮第骑士那么现在主动请缨承包商大概也有着其他目的 是什么？难道是和商队有关？还是想趁机多捞一笔芬尼？ 皮埃尔暂时不清楚，不过却并不妨碍他答应了吕克的要求。 毕竟无论怎么样，就像当初的白纸，起码现在对自己来说是有利的。 至于吕克的薪酬.是的，吕克并不白干，承包商包给谁都需要支付工资，并非吕克特例。 为自己办事的人总需要给一些好处，豺狼是需要用肉喂养的。 自认为看破吕克的皮埃尔笑了笑，起身道： “好了，我现在要去会见马孔伯爵，好允许你在索恩河旁选定磨坊地址，支起自己的营帐以及招揽雇工。” “另外，别忘了那件事”皮埃尔意味深长的道。 “您放心！” 吕克陪同主教走出教堂，目送对方离开，随后顶着太阳快步赶回酒馆。 踩着嘎吱作响的木制台阶，酒馆二楼早就等候多时的莱恩一见到他便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老爷，醋都买回来了，整整一大桶！” 吕克前往教堂的同时一大早就安排莱恩去郡城内去收集醋。 莱恩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做，不过仍然老实执行。 看着伪装成酒桶模样的醋桶吕克刚想夸赞两句，又听见莱恩略显低沉的话语， “还有，按照您的吩咐我去了趟粮商行.”莱恩表情变得有些愤怒，恨恨道：“您没有猜错，粮行里真的是以斯拉那群杂种！” “还真是他们” 吕克抚摸起胡须，难怪那些骡子眼熟。 “这群该死的秃鹫一定是看到马孔城缺粮了才赶来的老爷，我们要不要？” 莱恩凶狠地比划出一个割喉的手势。 吕克思考了一会儿，摇头道：“先不要轻举妄动，这里毕竟是马孔郡，而且我们的事情很多，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吕克的事情确实很多，几个人吃过午饭等教会修士通知伯爵已经应允后，下午便赶到索恩河畔，选定了磨坊地址。 然后便开始着手招募工匠。 工匠当然不是专业的工匠，只是干一些苦活而已，挑选时以踏实肯干优先，莱恩三人竖起雄鹿纹章，把从教堂那搬来的粮食煮成稀粥，等到粥香混合着难闻的粪便味道在这片马孔郡最贫困的区域弥漫开，莱恩踩在一片凸起的土包上对着渐渐围观过来的人群扯着嗓子喊道： “都静一静！圣文森特教堂托付我们的骑士老爷在索恩河畔建一座新磨坊，管吃还有工钱拿，我们一共就招十五人，想报名抓紧排好队！” 一听到圣文森特教堂名讳，周围的破产市民模样有些恐慌，让莱恩略微诧异，但知道管吃还有工钱后，犹豫一会儿，有人想要往前过来询问，不过刚刚迈出一条腿就缩了回去，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吕克站在后面，望着这一幕略微皱起眉。 不是闹饥荒吗？这些人在害怕什么？ 目光在人群中游走，最终定格在几个熟悉的面孔上，吕克恍然大悟。 “兄弟会” 几个熟悉的面孔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见到的马尾辫等人！ 藏在人群中的马尾辫似乎察觉到了吕克的目光，略微迟疑一下，对着吕克点点头，然后缓缓离开。 随着马尾辫和簇拥着他的三个男人一同离去，能明显感觉整个人群都松了一口气，接着像是收到了什么保证一般，人群立马活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围住莱恩，争先恐后的报名。 甚至有不老实没被录取就想偷喝一口麦粥的人，结果被眼尖的米勒当场逮住，结局自然是被强壮的汉斯无情地扔了出去。 “也不知是因为我的骑士身份还是教堂背景？” 见莱恩维持好秩序已经开始挑选工匠，吕克安心坐下。 如果说领主和修士是一座城市表面的统治者，那么把持着乞丐、妓女和小偷的兄弟会就是贫民区的地下之王。 不过一般其他城市的兄弟会都只是在以上群体中说一不二，马孔郡这里居然有这么强的威慑力？ 看样子，如果不是马尾辫默许，没有人敢过来报名。 “应该是教堂原因。” 吕克想起了皮埃尔慈祥的模样，这位隐藏在圣光之下的主教和兄弟会这些地底的老鼠可是交情不浅啊。 自从答应了刺杀苦修士，吕克没有第一时间去做，第一点原因是，能千里迢迢赶来煽动农奴的修士一定不会傻子，会待在明处等着当地主教报复，所以需要时间找出他。 第二个则是，就算找到了，也不能贸然行动，要知道一名苦修士再落魄，也是上帝的信徒！ 当众刺杀只怕没有好下场。 望着马尾辫离开的方向，皮埃尔让兄弟会与自己一同行动，恐怕是不信任自己.或者干脆两者都不太信任，希望双方互相监督也说不准。 果不其然，在了半天招募了十五名工匠后，吕克带着他们回到马孔伯爵在索恩河划出的营地。 指挥他们搭起帐篷，等到石木运来就可以开工了。 这个时候，一个秃头酒槽鼻的矮壮男人忽然拦住了吕克的去路，没等米勒拔出短剑，便听到他从如同磨石般嘶哑的嗓音中挤出来一句话：“大人，我是索恩河兄弟会的人，我们老大猫头鹰瓦尔格想邀请您去一趟酒馆，讨论一下关于主教大人的事情” 矮壮男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我们找到那位苦修士了。” (本章完) 第176章 刺杀（上） 第176章 刺杀（上） 五月份的马孔郡，因为临靠河流，并没有太过炎热。 林恩坐在松木桌旁，透过昏黄蜡烛下的斑驳光点默背完圣约翰福音书，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羊皮纸，在沙沙的声音中，一行隽秀的拉丁文隐约浮现： “在上帝的指引下，我来到马孔郡已经七日.” “七日间，我于蒙蔽的信徒中奔走，用语言与笔揭穿了此地主教的真面目。” “这些贪婪堕落的蛀虫，残忍地榨取着当地的财富，将原本属于上帝的财产装进自己的羊皮口袋.” “他们吃着精美的菜肴，穿着昂贵的丝绸，比最奢华的领主还要体面考究。” “尤其是此地主教，借用马孔郡的地理位置，收取了大量盐税，导致饥荒出现。” “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不过我最近得到了一个最新的消息，应该足以更大地动摇他的威信” 林恩停下笔端，没有接着往下写。 这本独属于他的手记只是用来记录心得，一些重大信息只是点到即止。 放下鹅毛笔，林恩伸了个懒腰，刚想吹灯休息，突然听到门外响起阵阵敲门声。 “是谁？” 林恩警惕地起身，他所住的地方是一座隐蔽的地下室，除了日常给他送饭的仆从，没有人知道他的地址。 林恩情不自禁地走到角落握住一根防身的铁头棍，却听见外面敲门声逐渐被一个具有磁性的嗓音代替，林恩侧耳倾听，只听那道声音缓缓吐出几个音节： “我叫吕克，是雨果修士的故交。” …… 与此同时，此刻的马孔郡酒馆二楼隔间内异常的混乱且热闹。 莱恩高举着木杯和一位长相丑陋的男人激烈碰杯，然后各自端起酒咕噜噜将麦芽酒吞进肚。 晶莹的酒滴沾在胡子上，男人毫不在意地抹掉，享受地打了一个酒隔大声道： “真是好酒！莱恩兄弟，不得不说，你们家骑士是我见过最慷慨的大人，居然会犒劳我们一顿美味的麦芽酒，嘿，这可比我之前遇到的所有骑士大方多了～” “对了，这酒怎么感觉和平时喝的不一样呢？” “卡尔兄弟，这是当然，吕克大人是教堂虔诚的护卫，没看到连承包商都交给我们来做了？自然会慷慨大方，至于酒，当然是圣酒了。” “圣酒？” 名叫卡尔的男人瞪大眼睛，对这个称呼很是惊讶。 “没错，你没发觉这次的酒虽然口感更苦，却反而更好喝吗？这都是因为它是被上帝赐福的酒，是我们家老爷在下洛林公国亚琛大教堂获得的圣物，你应该知道，亚琛大教堂可是埋葬着耶稣的裹尸布，是一座圣殿！那里的酒自然无比神圣！” “哦天哪！”卡尔眼睛瞪大更大，因为酒精变得发红的酒槽鼻抽搐了几下，明显愣住了，“这是真的吗？” “当然！要不然你猜为什么我家老爷要在你我杀掉那名异端前喝酒呢？当然是祈求上帝庇护了” 听到莱恩提起今晚的任务，卡尔忽然放下酒杯，与身旁另一位来自索恩河兄弟会的男人对视一眼，脸色有些不自然。 犹豫了一下，卡尔探出头悄声道：“.莱恩，你是去过亚琛圣殿的人，你认为那个.异端真的是异端吗？不会是一名虔诚的修士吧.” 莱恩忍住卡尔熏鼻的口臭，后靠在椅背上，“怎么了？你不想去了？” “这倒没有.” 卡尔想起外号猫头鹰的马尾辫瓦尔格的血腥手段，果断摇摇头。 除了异教徒，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去袭击修士。 哪怕猫头鹰信誓旦旦地说有教堂背书，对方绝对是彻头彻尾的异端，杀掉他不仅不会被上帝怪罪反而会减轻身上与生俱来的罪孽，但有些小聪明的卡尔总觉得，如果是这种好事，为什么猫头鹰不自己来做呢？ 要知道那可是一个堪比野狼般凶残、秃鹫般贪婪的人 而且听说那名苦修士在外面的农奴间口碑很好 不过也因为这样，卡尔却不敢违背猫头鹰的命令，口碑再好的修士也没有深知瓦尔格恐怖手段来的吓人，卡尔只能硬着头皮执行命令，好在，有一位骑士也参与其中，让他心情放松不少。 莱恩多瞅了卡尔和旁边男人两眼，看的两人都有些发毛后才慢悠悠道：“放心好了.他确实是个异端，如果不放心，那就多喝些圣酒吧。” “说的对。” 卡尔赞同点头，咕咚又是一口加了蛇麻的麦芽酒，前半夜人多嘴杂，刺杀苦修士一事要等到后半夜才能去，与其去傻傻趴在扎人的灌木丛，不如先喝几杯圣酒.而且这酒确实味道不错！ 见旁边的男人同样露出陶醉的表情，莱恩靠在墙壁上，拍打着汉斯的臂膀笑意浓浓。 …… “.这么说，你得到了刺杀我的消息，特意来救我的是吗？” 昏暗的地下室内，林恩挺直脊背坐在木凳上，直视着吕克的面孔，平静地问道。 只是紧紧抓住衣角的手暴露了他的紧张。 吕克从衣角收回目光，同样用平静的话语回答道：“确实如此，我刚刚说的全部都是实情。” 听到确认的答复，林恩深吸一口气，安抚着自己并不平静的内心。 他从雨果口中听说过吕克的名字。 或者说，自从雨果加入克吕尼修道院，就经常把吕克挂在嘴边，说起这位虔诚骑士的事迹。 雨果是一位很有知识且信念坚定的修士，林恩很尊重他，所以一听到吕克一词便允许了对方进入。 只是听到吕克将来龙去脉以及自己的计划说出后，林恩却渐渐皱起眉头： “吕克骑士，恕我直言，在雨果口中你一直是一位令人尊重的骑士，但是现在为什么要为皮埃尔主教工作？帮他修磨坊？又为什么要让我假死配合你？毕竟我完全可以直接走掉。” 林恩眼神锐利，“这似乎不是一个虔诚的上帝子民该做的事！” 没错，吕克的计划很简单——那便是营造出林恩假死的迹象。 一方面能让林恩逃脱，一方面也好让自己在皮埃尔面前交差。 但林恩说的同样没错，他确实没义务配合自己假死，哪怕自己救了他——这些虔诚的修士会认为这是上帝的指引而已。 望着林恩审判似的目光，吕克没有慌乱，而是更加淡定的道： “林恩修士，无论怎么讲，皮埃尔如今都是一名主教，我修建磨坊，不是为他工作，而是在为教会工作。” “至于假死.”吕克露出笑容，语气幽幽道：“难道你就不想真正撼动皮埃尔的位置吗？” “你” 林恩诧异的跳动眼皮。 “听我说修士，唯有假死，才能真正动摇皮埃尔的权威！” “而不是你那条没有写在日记中所谓的走私盐道。” 吕克晃动胳膊，指了指未曾合上的书记。 (本章完) 第177章 刺杀（下） 第177章 刺杀（下） 夜幕缭绕，月光暗淡，荒野之上的丝丝冷风从山林河谷穿过，吹入了灰墙石凿的马孔郡城。 不称职的守夜人打起瞌睡，完全没注意到几个人影悄然爬出城门，沿着暗淡星光沿着土路摸向远处河畔的茅草矮房。 “呼～” 为首的男人抽啜起酒槽鼻，有些郁闷道：“真是该死，怎么喝过头了？但愿那个苦修士还在这里。” “你自己贪杯怪得了谁？”另一个高瘦的同伴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一双眼睛同样死死的盯住河流旁的黑点。 天色黑的吓人，但他清楚越是漆黑一片，越是距离天亮不远了。 “你难道就控制住自己嘴巴了？不还是和我一样喝多了？”酒槽鼻冷哼一声，“咱俩谁也别说谁！” 圣酒滋味实在太美好，再加上莱恩一个劲的劝酒，又说些好听的俏皮话，两人不知不觉喝多睡到了后半夜。 等被莱恩摇醒才想起今晚的任务，慌慌忙忙窜出城。 “对了，那个骑士扈从呢？” “在后面呢，他身边那个大块头太显眼，走的慢一点。” 酒槽鼻随着高个子动作向后望了望，果然隐约看见两个黑点，忍不住撇了撇嘴。刺杀需要的是灵活，不知道为什么要派这么一个大家伙跟着来干什么。 这次刺杀两方已经商量好，兄弟会作为主力直接摸进修士的屋子，那位不知名骑士的扈从们堵住各个要道，防止修士逃跑。 说实话，酒槽鼻觉得还不如一拥而上什么堵截要道，明明是不想亲手沾上修士的血 “但愿圣酒有用.” 酒槽鼻嘀咕一声，见莱恩汉斯已经蹲在了河边，拽了拽高个子的脏袖子，准备动手。 只是刚想起身，忽地听见一声刺耳的开门声，嘎吱～在酒槽鼻惊讶注视中，不远处的草棚内钻出一个人影，浓密的夜色遮盖住了人影的模样，只能看见体型与林恩差不多。 人影左右张望两眼接着匆匆朝河岸走去。 “糟糕，他要跑！” 酒槽鼻慌忙起身，兄弟会早已摸清了林恩的情况，知道除了林恩没人住在这里。 兄弟会下了死命令，必须杀死苦修士，酒槽鼻不敢放他逃走，一边提起自己的武装斧，一边对高个子凛声道：“我去追他，你去小屋！” 他还没忘再探查一遍屋内。 攥起锋利的斧头，拥有鹰眼的酒槽鼻死死盯住人影，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被派来行凶的原因，黑隆隆的夜色是人最好的伪装，但却瞒不住他的眼睛，此刻酒槽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在天亮前做掉他！ 等到天亮有人出来，一切都迟了！ 河流哗哗作响，似乎听见了酒槽鼻的脚步声，人影猛地哆嗦一下，随即奔跑起来，望着身穿修士斗篷的背影，酒槽鼻确认无疑，这绝对是林恩。 只是跑了一阵，酒槽鼻忍不住破口大骂，“该死的，他怎么跑的这么快？！” 长年累月地斗殴，酒槽鼻自认为体力不错，结果眼前这个家伙就像个脱缰的野马一般，不仅追不上他，还被越甩越远！ 这家伙难道喝过祝福奔跑的圣酒不成？ 浓墨的天色逐渐稀释，眼见追不上，气喘吁吁的酒槽鼻心中愤恨，就要充当掷斧手准备搏一搏，突地看见在河边匍匐多时的骑士扈从们猛地从地上窜起，然后在酒槽鼻又惧又喜的目光中，那位魁梧到如棕熊一般的大块头不知从那弄来了一块巨石，此刻正举过头顶，怒吼一声，狠狠朝修士砸去！ “啊！！” 扑通！ 巨石在空中划过，沉闷地砸在地上，接着一路翻滚入河流，与此同时，修士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头颅软绵绵地向后倒去，整个人身子一歪，同样摔进了索恩河。 酒槽鼻忍不住咽口唾沫：“砸中了？” 他现在有些庆幸这个大块头跟来了. “愣住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尸体，尸体找不到谁知道死没死，还怎么向主教大人交差！” 酒槽鼻愣神的功夫，莱恩已经从黑影中走出，高个子也从后面赶到，见到高个子摇头示意屋内无人，酒槽鼻深呼一口气道：“说的对，顺着下游找过去，一定要把他尸体捞上来！” 四人急急忙忙向索恩河下游跑去，临走之前，酒槽鼻悄悄望了一眼河面，见一抹带着血腥味的红色波纹隐约荡漾在水中，旋即被河流冲走，略微放下心。 “看来真的砸中了” …… …… 索恩河下游密林。 米勒楞楞地望向远方，听着耳边不断穿出的呜呜声，神情复杂。 静静站在河边，不知等了多久，突然听见一股水浪翻腾的声音，米勒连忙望去，只见河流中爬出一个湿漉漉的人影。 人影看见他后也不诧异，而是快速脱掉了身上被侵湿的黑色修士袍和脖颈处挂着的血包，一边往他这边快步走来一边沉声道：“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老爷，这家伙和林恩修士长得差不多，身材也一致，是附近村庄的独汉，没有家人.” 米勒听见问话连忙把消息一连串的说出，却被人影伸手打断了叙述。 “我只需要听见长得差不多就可以了。” “事不宜迟，抓紧动手！” “.是！” 正是吕克的人影将修士袍扔给米勒，接着看向面前树根下一位被捆的严严实实，不断挣扎的农夫。 瞥见吕克冰凉的眼神，农夫挣扎的更加剧烈，眼泪不断从瞳孔中涌出。 吕克见到这一幕无动于衷，看到有些迟疑的米勒，嘴唇翕动道：“还愣住干什么？怕了？” “不” 米勒深呼吸一口气，“我只是有点太兴奋了” 说完不等吕克再催促，从地上捧起一块巨石，挪动到农夫眼前，他鼓起腮帮吐出浊气压住了心脏的跳动，随后眼神发狠，用力砸向农夫。 噗嗤噗嗤噗嗤。 温热的鲜血不断喷在米勒脸上，他身子激烈地颤抖着，手却仍然稳稳地凿进已经血肉模糊的尸体。 眼见彻底看不出面容后，吕克才制止了这残忍的一幕。 “好了，抓紧换上衣服扔进河里，我们要赶快离开了。” “.好的老爷”米勒声音发抖地回应道。 吕克深深望了他一眼，明白那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麻利换好修士袍，抬住脚肩扔到河流中凸起的石头前，将尸体卡住。 见不会被冲走后，两人身影后退，渐渐淹没进山林。 一抹鱼肚白浮现在天边，将远山轮廓勾勒而出。 酒槽鼻跟随莱恩终于在下游看见了面目皆非的修士身体。 他凝望两眼，虽然看不清相貌了，但依稀能看出确实是林恩的模样，终于松了口气。 “趁着天还没大亮，我们快从小道进入马孔城，我去告诉猫头鹰老大！” “没问题！”莱恩笑着道。 (本章完) 第178章 盐路 第178章 盐路 “马孔郡依靠索恩河而建，每个月都有商队经过，无论你想去香槟伯国还是去普罗旺斯，只要走水路，就必然经过马孔郡。” “所以这里其实是一座商路转运中枢。” “这个事情，我想吕克骑士，您应该清楚吧？” 远离马孔郡的密林之内，一处熊熊燃烧的篝火前，吕克烘烤着身子，听见林恩的问话，笑着点头道：“当然，雨果给我的地图上画的很清楚。” 林恩沉默颔首，“雨果是个渊博的修士” “不过既然你知道，那么你也应该明白，勃艮第最出名的货物是什么。” “盐和葡萄酒！” 林恩自顾自答道。 他伸出一只手，在地上画出两道痕迹，对着望过来的吕克严肃道： “勃艮第气候温暖，光照充足，最适合葡萄生长，而且最重要的是，也许是上帝偏爱，这里盐矿众多，就和洛林的铁矿一样，不敢说遍地都是，起码不缺，这些领主.还有那些该下地狱的堕落教士都因此受益匪浅，装进口袋的金币估计有秋天的树叶那么多。” “皮埃尔就是其中一位！” 林恩提起这位刺杀事件的幕后主使者，脸色不善道： “确实，马孔郡不掌握任何一座盐矿，但只要它控制着水路，那么任何经过它的盐队，都必须向它交税！” “皮埃尔就是大量收取盐税，让这里出现了饥荒！” 吕克揉着胡须，身上的水渍基本已经烘干，但毛发却需要一点时间，听到林恩的话，有些不解道： “为什么收盐税却能导致饥荒？” “.因为他的盐税不仅仅针对商队，同样针对农户。” “哪怕你吃草木灰烧制的盐都需要上交芬尼，如果不交，就洗不清身上的罪孽。” 林恩叹了口气，提起这个事情似乎有些愤怒，“马孔伯爵本就是个喜欢重税的领主，再加上皮埃尔大肆收敛，农奴手中仅剩的粮食也就没有了。” “没有吃的，可不就会闹饥荒？” “况且.” 林恩冷笑一声，“不知道你清不清楚，马孔郡来了一拨犹太人？” 在吕克眨巴眼睛似乎不知情的面容中，林恩抿起嘴道：“马孔郡不是一座庄园，这里有许多自由农和自由工匠，他们的房子与耕地是属于个人的，但只要因为饥饿买了犹太的粮食.” “这些天价的粮食他们肯定买不起，所以又必须出卖灵魂与犹太人借高利贷，你看着吧，只要签下犹太人的合同，就如同与魔鬼签订了契约，等待他们的只有因赔偿不起，将仅有的资产抵押这一条路了。” “然后犹太人就会和马孔伯爵、皮埃尔修士分赃这笔钱，我说的对吗？” 吕克接下话茬，看到林恩沉默地点头。 “真是一群该死的家伙。” “没错。” 两人双双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天已大亮，今天天气不错，阳光从树梢间洒落，落在依靠在松树的吕克身上。 林恩抬起头，望着这位被光与影交织的男人，犹豫了一下，道： “吕克骑士.如果你对这种暴行同样感到愤怒.那为什么，你刚刚要杀害一位无辜的农夫？” 吕克正在篝火上架起熏肉，听见林恩的话诧异地抬起头，却对上林恩坚定的目光。 吕克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是把烤好的熏肉分下一半递给林恩，对方迟疑一下缓缓接过。 把撒了粗盐的烤肉放进嘴中，林恩悄然放大眼睛，“.这种盐似乎苦涩味道少了很多，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这个不重要，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再听听关于走私盐路的事情。” 昨晚第一面见到林恩，吕克便点出了他手记上未曾记录的秘密。 这并非吕克未卜先知，而是他从酒馆老板口中得到的情报 ——索恩河兄弟会运营着一条地下盐路！ 难怪他们在马孔郡威严深重。 只是吕克以为林恩记载的是这个，没想到通过对方的慌张表现，却发现似乎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那条走私盐路背后站着的人仍是皮埃尔修士！ 这个家伙两头吃啊 吕克暗暗嘀咕一句，林恩却摇了摇头，道：“没有了，我只清楚这么多消息，不知道具体情况，否则也不需要去雇佣人传播，只要拿着罪证去红衣主教处，就能让他撤免主教之位.” 皮埃尔老谋深算，当然不会让林恩找到罪证，这也是吕克说服他假死的原因。 与其撒布对方垄断商路，不如给他安上一个刺杀圣徒的罪行！ 等两人吃完，吕克缓缓起身，“我帮你找到了一个绝佳的隐蔽山洞，我会让米勒保护你，过些日子，等我安排好后你再出来。” “可以，愿上帝保佑你一切顺利。”林恩画起十字架。 “多谢。” 单纯的传播皮埃尔的罪行当然不足以撼动他的权威。 吕克的真正计划是，等到事情发酵，雪球越滚越大，再让林恩神奇般复活！ 神迹！ 死而复生的神迹！ 一位虔诚的修道士在被杀害后居然神奇的复活了，这无疑是一场惊天动地的事件。 耶稣也不过如此。 当然，林恩是比不上耶稣的。 但这个消息肯定会一传十十传百。 让他的名声传播大半个勃艮第。 与之而来的，自然便是故事中的反派名声极速的堕落，那名反派自然就是皮埃尔修士了。 至于怎么传播开？ 吕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有人证，也有钱，不是什么难事。 穿好自己的衣服，吕克起身准备回到马孔郡。 他还要向皮埃尔交差，顺便控诉一下兄弟会喝酒误事的事。 离开之前，吕克停顿了脚步，想了想，背对着林恩道： “林恩修士，那名农夫并不是无辜的人，我派人探查过，他在村庄中常常欺辱失去丈夫的寡妇，并且经常偷窃。” “而且就算是无辜的” 在林恩晦涩的目光中，吕克没有继续往下说，径直离开。 …… 两个小时后，圣文森特教堂后面，一片墓地中。 竖起的各种十字墓碑杂乱无序地插在一座座土包前。 皮埃尔修士厌恶地从尸体上移开目光，挥挥手，身边一位年轻的修士从怀里掏出一袋叮当作响的亚麻布兜交给了瓦尔格。 “你做的不错，这是你应得的报酬。” “多谢您主教大人！” 竖着马尾辫的瓦尔格高兴的跪下，双手接过钱币，然后在皮埃尔的手势中缓缓离开。 “真是一只贪婪的野狗。”望着瓦尔格远去的背影，皮埃尔哼了一声，侧过身看向另一边的吕克，笑容真诚了不少。 “吕克骑士，你果然是值得信任的上帝护卫，说吧孩子，你想要些什么？” 一袋钱币是打发不了吕克的，皮埃尔非常清楚。 至于磨坊，那是两者的合作。 “主教大人，我相信我的事情瞒不住您智慧的目光，我确实参与了一支商队的投资，我不奢求我的商队能获得马孔郡商路的名额，但我希望能在我承包商结束后，允许我把这十五名工匠带走来扩充商队。” 吕克以手扶胸，终于说出了自己来马孔郡的真正诉求。 皮埃尔露出慈祥的笑容，和蔼地笑道，“当然没问题了，这是一个合理的请求。 只要你能说服他们，并且你每个人只需要支付十五芬尼的安置费，就可以带他们离开。” “真是个贪婪的豺狼！” 吕克暗骂一声，脸上笑容满面道：“这是当然！” 等到所有人离去。 皮埃尔瞳孔微转，心领神会的小修士拿起一柄铁铲，将尸体埋进了一座名为约翰之墓的土包，至于约翰尸骨本人，早就遗弃在荒林之中了。 “可怜的家伙。” 皮埃尔望着死去的修士尸体，忽然感叹一声。 (本章完) 第179章 水磨坊的秘密 第179章 水磨坊的秘密 “老爷，我们总算可以名正言顺的招揽人了。” 莱恩嚼着麦粒脸色高兴。 农夫闹饥荒，教堂却有的是粮食。 来到马孔郡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招纳人口，让他心情大好。 马孔郡实在太破了。 破不是城墙破，换句话说，除了城墙雄伟外，环境、饮食没有一样符合莱恩的心意。 望着不断干活的工匠，先是满意地点点头，接着疑惑道： “对了老爷，我们该怎么把这些人带回去啊？皮埃尔主教是同意了，但工匠本身却不一定愿意离开啊.” 吕克正端详着羊皮图纸，闻言看了眼筛选出的工匠身影，“谁说我们一定要带走他们？” “我们有承包商身份，又有主教背书，完全可以带走一些破产的农夫，现在饥荒横行，总是不缺几个胆子大的。” 磨坊建造已经开始五天，城门口没有再发生农奴闹事，在莱恩有意盯梢下发觉以斯拉准备开始出售粮食了，一切有条不絮的进行，仿佛刺杀事件从未发生。 “这段时间你去走访一下，记住，人数不要太多，十七八个人就够了。” 刨除小麦和经济作物，如果一切顺利，吕克的耕田丰收后足够养活近三十人。 没错，只是他的私田，而非整个庄园的耕地！ 莱恩点点头记在心里，留下汉斯监工，两人一路走回帐篷。 帐篷是一座粗帆布军帐，同时也是马孔港口船只的帆布，马孔伯爵特意拨出来给吕克居住，而这位领主之所以这么好心，自然是获得了好处。 据皮埃尔说，日后磨坊起码有一成收益要交给他. 莱恩捧着两具齿轮，站在帐篷内一座酒桶旁，桶内隐隐传出的酸味冲进鼻腔，询问道，“老爷，现在就放进去？” “放吧！” 吕克紧紧盯着莱恩将齿轮泡进醋中，脸色严肃的似乎在做一件了不得大事。 事实上在他看来这确实是一件大事。 因为吕克心中所谓的磨坊计划，不是别的 ——正是垄断水磨坊技术！ 见莱恩盖好盖子，缠好布条防止醋味泄露，关好军帐，重新走向水磨坊基座。 望着已经打造好了外表，正在赶制叶片的工匠，吕克舔了舔略微干涸的嘴唇。 水磨坊技术难吗？ 水流冲击叶片、叶片带动主轴，轴轮扭动磨盘，最后上下磨页将一袋袋麦种打磨成面粉. 也许三四十年后水磨坊才会普及，但起码现在没有太多人知道这项技术。 但要说建设它有多难，可就错了。 因为从零到一才是难的，仿制却简单许多. 尤其是并非为顶尖技术的水磨坊。 想要垄断它，难度太大。 阳光在水面铺开，吕克略微眯眼，不过他.心中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 一天后，当工匠将叶片造出并转手打造主轴，莱恩抱着叶片钻回帐篷，一手放下叶片，一手拿起早已捞出来的齿轮，一丝不苟地对照着双方的接口。 “第四面叶片根部对准第六颗轮齿，第五面对准第九颗。” 吕克坐在帐篷门口一边向外眺望，一边对莱恩吩咐着，“记住点，别弄混了。” “放心吧老爷，我手准着呢！” 莱恩从桌上拿起吕克的匕首，在其中一面叶片上刻出一道不仔细观察，肉眼几乎察觉不到的划痕，以此为起点，从左往右将叶片分出十二片，低头也在齿轮其中一颗木齿处刻出一个阿拉伯数字7的划痕，代表着第七颗。 为了混淆，又在其他齿轮处填上乱七八糟的好似自然形成的裂纹的痕迹，轻轻吹起木屑，按照吕克的吩咐，将醋泡过的齿轮牢牢嵌入了叶片。 废了好大功夫才将二十四个轮齿一一契合，莱恩摸了一把头顶渗出的细汗，露出一排牙齿道：“完工了。” 说完，瞧着吕克看过来的目光，情不自禁的感慨道：“老爷，您这个办法简直太棒了，我相信从今以后，这座磨坊什么时候运转必须听我们的！” 作为一名参与了骑士堡几乎全部建筑的莱恩，要问他近三年来庄园那做建筑让他最棘手，那便是磨坊了！ 当初的第一座水磨坊运转了没多久便翻新，除了规模小外，其实还有一点原因——齿轮出了问题。 无论是吕克还是莱恩，从来没有特意关注过齿轮，但真正运行时才发现齿轮实在太重要了！ 别的不说，光说咬合精准度。 梯形的齿轮必须紧紧与叶片和主轴贴合，哪怕误差半厘米都会影响寿命，如果误差过大，甚至可能运作时就直接崩掉。 所以根据这个原因，吕克设计了一套绝佳的方案——他要精准到每一颗木齿都有特定的位置！ 吕克走到齿轮旁，轻轻敲打透着齿轮表面，无论是什么建筑，想要仿制无非需要两个办法：要么拥有图纸，要么就将原有建筑拆开观摩吃透。 闻着已经消散了许多的醋味，吕克眼睛泛起光泽，齿轮是硬木，但浸泡了醋后一旦强拆下来，结果只有一个。 崩裂。 而如果想要再造一个齿轮代替的话，无法有效对齐的齿轮将会让他们吃尽苦头。 到那时，唯一能再让水磨坊运作起来的，只有吕克。 至于会不会有人拆卸，吕克轻轻一笑，能让粮食减少一半损耗的磨坊，觊觎它的人绝对少不了。 当然，终有一天，水磨坊的技术仍然会被破解，但那时吕克说不准早就把磨坊红利吃撑了。 以为中世纪这种各自为营的环境下，技术传播那么容易吗？ 最少二十年！ 吕克默默想着。 将这套堪称水磨技术核心的东西放在角落，等到主轴完成再如法炮制一遍即可。 两个人又静静等待两天。 十五个工匠在食物和监督之下很快就将水磨坊需要的一切打造完毕，完成主轴后正要进行最后的修建，这个时候，马孔郡三四座大小不一的酒馆开始从游吟诗人口中流传出了这么一条消息： 一名来自克吕尼的苦修士，因为戳穿了某个主教走私盐路的事情而被残忍地杀害了，他的灵魂不甘游走于索恩上方，经常有农夫在夜晚听见他的祷告与痛呼～ 游吟诗人精美的歌谣和逼真的叙述让酒鬼看客纷纷谴责这位不知名的主教，就当人们猜测这个主教是谁时，另一条小道消息不知从什么地方不经溜走，那名主教正是马孔郡的皮埃尔！ 当听到皮埃尔的名字，所有人立刻保持了沉默，只有城外一位断了胳膊的朝圣者疯了一样破口大骂。 晚上，吕克坐在军帐中，在摇曳的灯火里听到莱恩声如细蚊道：“老爷皮埃尔修士被马孔伯爵喊进城堡了.” (本章完) 第180章 锯木机与纺织机 第180章 锯木机与纺织机 “到底是谁！” 圣文森特教堂，皮埃尔修士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好脾气，珍贵的珊瑚手串被他狠狠摔在地上，面如寒霜，散落一地的圆珠溅射到垂首低眉的小修士眼前，吓得他越加不敢抬头。 教堂里安静的可怕。 “.主教，知道刺杀事情的只有吕克骑士和兄弟会.您说会不会是？”过了半晌，见皮埃尔没有再发怒，小修士才试探性开口。 皮埃尔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回了黑桃木座，双指捏着象征权利的戒指，短暂的时间已经让他平息了愤怒，闭上眼琢磨起小修士的言语。 他说的没错，泄密者一定在这两者中间！ “.吕克那边有什么异动吗？” “没有，老老实实在修建着磨坊，这些天几乎一直在索恩河待着如果说异样，他身边少了一位扈从，据说是回库铂堡了。” “嗯。”皮埃尔含糊一声，这件事他知道，吕克之前提起过，据说是芬尼不够交安置费，让扈从回去取一些。 不过如今再看，也有可能是去散步消息了。 “.吕克初来乍到，未必知道走私盐路的事情，而且这么做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皮埃尔眉头紧皱，他并非是信任吕克，而是相比他，兄弟会的嫌疑更大！ “.瓦尔格这个贪婪的野狗一直以来都不满足盐路的分成，每一次让他办点事都拖拖拉拉，而且要价极高，上次只是去城门驱赶农奴，居然张口就要五十芬尼，这次去刺杀更是足足拿走了半镑。” 皮埃尔眼神一点点冷却下来，“更别提瓦尔格这次派出的那两个废物，因为贪酒差点放跑了林恩，结果还是吕克的人杀掉的他。” “可是主教大人.瓦尔格为什么要这么干？没有了我们，他以为他能单独运转盐路吗？”小修士面露疑惑，走私盐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光凭一群流氓早就被人吞掉了。 “谁知道呢？可能是被欲望吞噬了理智，也可能是找到了新的靠山。”皮埃尔想起刚刚在城堡内马孔伯爵得知流言后，明里暗里威诱并施想要分成的话，嘴角冷笑道。 “不管怎么说，两方都要查，另外你去找人堵住那些游吟诗人的嘴，还有，告诉吕克，人口安置费从十五芬尼涨到二十芬尼，至于瓦尔格，直接将上半年的盐路分成扣掉一镑！” “这是对他们两个的惩罚。” “是！”小修士恭敬点头。 没等修士退下，教堂大殿门口，另一名修士忽然敲了敲门，“主教大人.瓦尔格来了。” 皮埃尔神情一动，想了想，道：“让他进来吧。” 等到竖着马尾辫的男人一进入大殿，便立刻跪下大喊是吕克出卖了他们，皮埃尔不为所动，只是看向他的目光越来越冷。 …… 圣文森特教堂发生的事情吕克并不知情，就算知情了也不在乎。 他正忙着主导磨坊进行最后一步。 沉重的磨盘被几个工匠合力抬起，装在主轴上，望着主轴飞速旋转，吕克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猛地一拍大腿，吓了旁边莱恩一跳。 “.对啊，自己怎么忘了这个了！” 吕克忙上前两步，仔细看了看磨坊主轴，越想越觉得可能：水流既然能带动筒车、带动磨坊，完全可以再带动纺织机和锯木机啊！ 甚至都不需要单独搭建，只需要在水磨坊主轴外再延伸一套设备，就能完成水磨的一轮多用. 吕克暗暗记在心底，打算回庄园后再做实践。 又巡查了一遍磨坊进度，预感两天后就能竣工，回到军帐便见到了一位修士，“吕克骑士，皮埃尔主教想见你。” 跟随修士一路走进教堂，皮埃尔早已等候多时，简单寒暄后，对方开门见山，直接说起了城市中的流言。 “吕克骑士，你是我忠诚的护卫，我不怀疑你，所以你认为会不会是瓦尔格有意泄露的？？” 听着皮埃尔浅笑的模样，和缓的语气，吕克皱起眉头道： “主教大人，我认为未必是瓦尔格泄密，或者说，就算是兄弟会，也不一定是他故意指使，很有可能是刺杀的两个人走漏了风声，而瓦尔格毫不知情。” “哦？”皮埃尔眉毛一挑，“你是这么认为的？” “是的，我不仅这么认为，我甚至怀疑还有可能是我的扈从们不小心醉酒吐露了消息，但我刚刚让他们以上帝之名起誓，确实没有泄密. 而且” “而且什么？” “请恕我无礼大人，而且我还怀疑是您的修士们.”吕克说着假装无意间扫过在场的其他人，这群地中海发型的黑袍修士听到后顿时怒视吕克。 “好了！”皮埃尔制止了想要发言的下属，把崭新的珊瑚串从手中拿下盘在手里揉搓，不知在想些什么。 教会还没有凌驾于世俗之上的权利，吕克最终离开了教堂， 当天晚上，吕克听到了另一则小道消息：亲自动手杀害苦修士的是如今正在为教堂修磨坊的骑士。 “这是谁传的流言？” 吕克有些诧异地抬头，相当于情报人员的游吟诗人就这点不好，谁给钱就传谁的流言。 相比于吕克的惊讶，莱恩则脸色铁青，他愤怒地站起身道：“老爷，一定是皮埃尔！” “不，皮埃尔没有那么蠢。” 吕克摇摇头，他惊讶不是因为流言本身，他惊讶的是居然有人这么蠢。 皮埃尔巴不得流言早点消失，怎么可能只为了拖自己下火而往火堆里再添一把火呢？ 火烧的越旺，岂不是越对他不利？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瓦尔格” 吕克想起那位兄弟会首领，不自觉笑出声，“.你这是自寻死路啊。” 吕克没有去管这股流言，哪怕周围的工匠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带上别样的色彩，仍然规规矩矩完善着磨坊尾声。 这天中午，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吕克刚刚披上斗篷，正想再去看看关于锯木机的可能性，他已经想出一个垂直性的伞型扭轴来连接水磨了，突地看见莱恩从酒馆快跑过来，脸上带着遮不住的惊喜。 “老爷老爷！” 莱恩边跑边喊，气喘吁吁，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流淌至下颚，但没等说出口就听见街道处响起一阵阵惊呼声，声音之大，甚至将雨水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只见阴雨绵绵之下，人群主动站立两侧，一个披头散发，胳膊诡异搭耸，一脸狂热的男人不断在雨中高呼， “神迹！神迹啊！” “上帝保佑！耶稣显灵！林恩修士复活了！！” 雨丝斜掠过圣文森特教堂的塔尖，钟声在此时在铅灰色的云层下敲响。 震震雷鸣之中，林恩登上了一处高台，伸开了他的双手。 在狂热的朝圣者欢呼中，闪电在林恩身后闪过，宛如真正的神明。 轰隆！！ 一位虔诚又胆小的卖鲈鱼的妇人最先跪倒在地，不断画起十字架。 (本章完) 第181章 分赃 第181章 分赃 越来越多的人凝聚在高台下，游吟诗人的大肆宣传、城外农奴的证词以及深知皮埃尔主教为人的他们，早已深信林恩被杀，此时望着修士虔诚的面孔，死而复生的神迹活生生摆在眼前，最初的惊惧与慌乱渐渐消退，他们脸色逐渐与狂热的朝圣者趋于一致。 人群中，不知是谁呐喊了一句圣徒，紧接着，如同麦浪滚翻滚的呼喊转眼间响彻整个马孔郡城！ …… “老爷，今晚的马孔郡城一定会很热闹！” 知道内幕的莱恩啃着黑面包，一脸戏谑。 他当然没有去膜拜已经被人们称之为殉道者归来的林恩修士。 连带着用武力威胁住了想要离开的工匠，准备一口气把磨坊造出来。 因为兄弟会的流言，工匠们对吕克等人已经心怀不满，但随着与雨声一同带来的消息又让他们乖乖地听从了调遣： 原谅据林恩亲口交待，杀害他的只有兄弟会，与皮埃尔和吕克的毫无关联. “老爷，您不是说要借机打压皮埃尔的权威吗？怎么让林恩修士帮他洗脱嫌疑了？” 莱恩用力扯下发硬的黑面包，不解地问道。 吕克没有用餐，而是静静坐在军帐内部，闻言扫了一眼即将停歇的雨水。水磨坊被他选在了索恩河水流落差最大的地方，以此充分发挥磨坊最大的功效。 “莱恩，你觉得靠一场假死，能扳动皮埃尔吗？” “不可能的，克吕尼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势” 别说克吕尼，没有发动十字军东征，没有军事武装的教皇如今都没有想象中滔天的权利，虽然各地主教的任免不仅仅需要他点头应允，更实际上是本地领主的参与，如果当地领主反对，这个主教就坐不稳位子。 事实上当初皮埃尔贿赂对象中，便有马孔伯爵的名字。 更别说克吕尼作为改革派，连教皇支持都没得到。 当然，并非教皇反对，而是这位新上位的教皇此时还忙于内斗呢 所以既没有教皇站台，又没有马孔伯爵拥护，一场死而复生的神迹虽然足以让林恩名声高涨，但绝对不会扳倒皮埃尔！ 暴露主教走私？没有实际证据只会被反咬一口。 咬定是主教杀了自己？ 别忘了圣文森特坟墓内还静静躺着一具尸体呢。皮埃尔可不是愚昧的农夫，如果选择鱼死网破戳破林恩的谎言，恐怕这位忠诚的修士会先一步以异端之名被火火烧死. “不过好消息是，这段时间林恩向克吕尼详细交待了自己的情况，包括假死计划。就在三天前，克吕尼回信选择支持林恩，并且已经派遣一支修士团赶往马孔郡了！” 吕克望着窗外，细细想去，其实克吕尼教会的改革扩展与自己在山谷默默发展领地非常相像。 就像他对林恩说的。 哪怕那位与他相似的农夫是无辜的，吕克恐怕也真的会痛下杀手。 吕克目光变的深邃，环境改变人，又重塑人，经过多次搏杀又成为封建阶级数年，他已经逐渐心狠手辣，唯一保存的善念，是对自己庄园内的众人。 选择杀害无辜的人达成自己的目的，和能让自己的庄园内的领民吃饱肚皮并不受兵灾，哪个更高尚？ 吕克不太清楚，但他相信，克吕尼教会的观念和他是一致的。 改革教会堕落、贪婪、纵欲是正向的没错，可难道克吕尼改革的同时会放弃教会应有的权利吗？ 不！他们同样会兼并土地，与领主争夺控制权。同样会豢养农奴，让他们为自己耕种交税。 甚至严苛的税收都不会改变一下。 只不过是将原本进入教士私人的腰包，装进了教会共有的钱袋了。 他们仍然会建造更雄伟的教堂、收购更广阔的土地，提高所有教士的社会地位。 以上帝之名。 吕克敲打起橡木凳腿，既然克吕尼不会放弃权势，那么正好可以让自己分一杯羹！ 自己为什么要突然冒着被皮埃尔敌视的风险帮助林恩，难道真的是单纯喜欢克吕尼理念？ 答案当然不是。 更深层的原因很简单，一个权势微小的骑士想要获得足够的好处，便是支持一个新兴的教派，将水搅浑，然后——重新洗牌！ “皮埃尔会允许我带走一部分人口，却不会一直给我承包商的身份。能为我间接证明收入来源，却不会真正保守山谷情况，甚至在真正知道山谷秘密后反戈一击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马孔城的主教仍然是他，但副主教需要换一个人了.” 没错，皮埃尔是不会轻易扳倒，但不代表他会安然无恙。 皮埃尔是清楚林恩是假死，但不到万不得已他敢说吗？ 克吕尼会坐视这么好的契机不插手吗？ 只要他说，林恩确实会死，但他也会将自己幕后凶手之位的身份坐实。 克吕尼更不用多说，它们可不是刚刚兴起的宗派，七十年前便扎根勃艮第南部，以克吕尼为中心建起了上百座修道院，成为了一个不可忽视的大组织，否则也不会要求教皇支持他们。 到那时，迎接皮埃尔的只有毁灭一条路。 吕克嘴角上扬，况且最重要的是。 皮埃尔实在太过贪心了 “走私盐路居然没有给马孔伯爵一杯羹？” “主教大人，你比瓦尔格贪心十倍啊。” …… 狂热的人群在林恩安抚下逐渐恢复了平静，但马孔城堡内，一场新的风波刚刚开始。 一头卷发的马孔伯爵坐在主位，侧手旁一身古朴黑袍的修士安静而坐，在他对面，与之粗糙亚麻布截然相反的高级呢绒白色袍熠熠生辉，白袍的主人皮埃尔正紧紧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如果都没有意见，那么在上帝的见证下，事情就这样吧。” 马孔伯爵笑容满面，语气轻快，显然刚刚的谈判满足了他的胃口。 他率先起身举起葡萄酒，黑袍修士紧随其后，两人望向皮埃尔，后者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在精致彩绘陶杯悦耳的碰撞声中，一场分赃大会正式结束。 皮埃尔脸色铁青地走出城堡，他已经向红衣主教递交了和马孔伯共同推荐刚刚的修士成为副主教的火漆信件，伴随对方而来的十多位修士也将入驻圣文森特教堂。 马孔伯爵获得了走私盐路的百分之五十的份额，教会分得了百分之四十，剩下百分之十仍然归兄弟会。 至于皮埃尔本人，他仅仅保留了主教身份。 远道而来的修士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跟出，却没有一同前往教堂。 这位修士团的领袖先是厌恶地瞥了眼站在城堡附近的鹰钩鼻男人这群异教徒总是出现在各种场所。 接着，在仆人的指引下向后方走去，一个熟悉的面孔慢慢浮现眼前，修士见状立刻露出由衷的道： “上帝保佑，吕克骑士，你还是那么富有活力。” “你才是被上帝保佑的宠儿，雨果修士，哦不，应该叫你雨果副主教大人了？” 吕克哈哈大笑着与雨果拥抱一下，他万万没想到，来马孔郡的，居然是雨果！ “我的朋友，不过半年，你居然已经能带领一支修士团了。” 吕克上下打量这位老朋友，与半年前相比胖了一些，看样子生活的不错。 “这可多亏了你。” “哦？”吕克疑惑出声。 “你还记得我曾记录下你的新型农具吗，我想我需要说声抱歉，没有通知你便擅自在克吕尼推广了。” “不过你放心，我没有抹掉你的功劳，我将新型的耕犁称作吕克犁。” 雨果谈起自己升迁的原因，吕克闻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他允许雨果记录自然不怕他泄露，毕竟化肥等技术还被自己捏在手心，除了他，没人知道具体原理，还真的以为是被上帝祝福过。 “对了，吕克骑士。”雨果脸色正经起来，“我要正式通知你，从今天开始，你已经成为圣文森特教堂的长期承包商了，可以无偿带走十五个人。” “并且之后可以以教堂身份招揽更多的‘雇工’。” “正合我意。”吕克笑道。 “还有一件事。” 雨果忽然望向吕克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希望你能帮我除掉索恩河兄弟会的首领，我需要为教堂扶持新的合作伙伴。” 吕克嘴角扬起的更厉害：“很巧，这也正合我意。” (本章完) 第182章 返回骑士堡 第182章 返回骑士堡 马孔郡贫民区。 猫头鹰瓦尔格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在马孔城内待不下去 林恩复活了，不管是不是真的，总之对方把罪名扣在了兄弟会头上，皮埃尔的脸变得比树上的猴子还要快，果断把和他有关的一切账本通通烧掉。 那个该死的骑士更是不知怎么搞得，一下成为了林恩的座上宾，林恩甚至声称吕克是忠诚的宗教护卫。 真是该死，难道不是一起去刺杀的他吗？怎么只有兄弟会成了活靶子。 而就在林恩复活的当天晚上，酒槽鼻和高个子便被愤怒的人群推上了绞刑架。 怕泄露自己名字，猫头鹰提前把两个人的舌头割掉，哪怕如此，被吊死时扭曲狰狞是面孔中，嘴角的舌头仍然伸出很长。 经营了盐路很久的他清楚，自己必须要走了。 皮埃尔抛弃了他，新的副主教更不会信任他，这里已经成了没有希望的土地。 连夜收拾好包裹，带上两个得力的心腹，趁着夜色，准备悄悄从港口偷渡 听说热那亚附近同样盛产盐，他相信，只要自己在热那亚立足，仍然可以活的风生水起。 连马孔伯爵城堡厕所下面有个漏洞都知道的瓦尔格轻车熟路地躲过守卫的眼睛。 途径哗啦啦直响的水磨坊，情不自禁多看了两眼，一路走到漆黑的港口，找到了偷渡人。 “老杰克，快送我们去普罗旺斯！” 猫头鹰抓了把油腻腻满是跳蚤的头发，从脏兮兮地口袋里摸出几枚芬尼，边说边递给偷渡人。 见偷渡人楞楞地站在原地不说话，猫头鹰先是疑惑，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猛变。 不等回头，水磨坊中便窜出了一个魁梧的身影。 身材雄伟的男人举起短矛当作标枪，双腿向前疾跑两步，雄浑的肌肉带动标枪在空中爆出，精准扎进猫头鹰左边的短发男。 腥热的血液在他的闷哼声中缓缓淌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一头栽进索恩河。 另一个兄弟会成员连忙抽出短刀，满脸惶恐地看向莱恩，猫头鹰则更加果断，直接跳进索恩河。 兄弟会成员也想要模仿，可惜早已经埋伏多时的米勒从背后猛地冲出，一刀捅进兄弟会成员的肚皮，一瞬间，恶心的肠液和浓稠的血水不要钱般流出，米勒挥动盾牌砸向对方的下颚，凄厉地叫声被堵在喉咙，巨力之下打的他双眼发白，浑身抽搐地倒在了木筏上。 老杰克不知何时蹲在船尾，大气不敢喘，生怕被这些凶狠的家伙顺手杀死。 上帝保佑，这些人的凶悍程度快赶上伯爵的私兵了 他眼角余光不自觉瞥见荡起波纹的河面.作为马孔郡的一员，猫头鹰的大名当然知晓 只是没等他感慨不愧的兄弟会老大，居然能逃脱掉，就瞧见水底咕噜咕噜冒起水泡，猫头鹰的湿漉漉的马尾辫像一条水蛇般漂浮在了水面 “啊，我的腿！！” 猫头鹰痛苦地哀嚎着，河水将他的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孔衬托的仿佛一个魔鬼。 老杰克这才看清，原来河水四周何时变成了血色，一圈圈向外荡开，如同盛开的红色鸢尾.在猫头鹰痛苦挣扎中，一个巨人般的大汉踏上船只，沉重的脚步踩得木筏摇摇欲坠，伸出熊爪般的手拎小鸡一般把猫头鹰拽出了水面。 猫头鹰小腿上赫然插着一支冰冷的铁箭 …… “.求求您，尊敬的大人，饶了我吧，我可以把芬尼都给您！” 森林干岸。 猫头鹰望向仅见过几面的骑士，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河水寒冷身体发抖的厉害。 “你的芬尼？” 吕克拿起亚麻布包裹瞧了两眼，芬尼不算少，但显然不是他想要的。 “朋友，你觉得我是为了几个芬尼而来的？” 猫头鹰害怕地望向吕克，只见对方凑到他身前沉声道：“盐路朋友，我要的是你的盐路！” 如果说吕克眼前最急需的是人口，那么从长远看，整个马孔郡，最让他心动却是兄弟会走私盐路！ 是的，走私盐路已经被伯爵教会瓜分了，但吕克清楚，作为盐路具体执行者，这位同样贪婪的猫头鹰肯定还有一条独吞的小型盐路！ 这便是吕克盯上他的目的！ 看着猫头鹰躲闪的目光，吕克知道自己猜对了。 “.如果我说了，能放我走吗？” 吕克冷笑一声， “我不愿意用上帝的名义来哄骗你，瓦尔格，你死定了，我想你也清楚。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的轻松一点。” 吕克给了一个眼神，米勒露出残忍的目光缓缓上前。 维京人掠夺大陆的时期已经过去。 但他们传出的酷刑手段却风靡诸国。 其中一个著名的刑法，叫做血鹰。 说实话，吕克曾经见到过奥弗涅男爵用这个办法对付一个可怜的俘虏，那种残忍血腥的场面，吕克到现在还记得。 如果有可能，吕克不想用这个办法。 但为了盐路却也可以破戒。 吕克的庄园发展其实已经到了瓶颈期。 粮食是为了满足基本需求，但想要富裕，必须拓展其他商品。 从入股霍夫曼、计划在山谷搭建桥梁，再到现在的走私路线，吕克需要为庄园找到一个富裕的方式。 况且一个兄弟会的黑帮老大，杀死他不需要承担什么心理负担。 瓦尔格的骨头远没有他的名号那么硬，甚至没有采用血鹰，只是在他伤口不断蹂躏后，这位绝望的家伙最终把盐路交代了。 “.在奥弗涅、普罗旺斯、伦巴第，我确实有一条盐路.但是除了我，没人能经营它，并非我有意隐瞒，而是那些人都是极度排外的工会，想要加入他们必须需要人引荐你们饶了我，我可以帮你搭建.我可以.只有饶了我.” “还有这种事？”听着猫头鹰断断续续的声音，吕克皱起眉。 望向莱恩等人，莱恩面面相觑，没人能给他答案。 其实确实他想错了，盐不比木炭。 它是一项暴利。 把持着各地走私盐路的人要么穷凶极恶要么权势过人，排外很正常。 就比如马孔郡，如果不是吕克设局，其他人也参与不进去。 想通了这一点，吕克犹豫一下，决定留下瓦尔格。 …… 雨停之后，天色放晴。 两天后，水磨终于建好。 马孔伯爵亲自来实验了水磨坊见一切顺利，付出了一镑的薪酬。 吕克拿着这笔钱以及猫头鹰手中的缴获以承包商之名购买了一批铁锤铁铲，马孔郡不愧是难得的大城市，足足二十把铁铲、十把铁锤很快就采购完毕，可惜锄头没有买到。 带着这批物资以及招揽到的工匠，在马孔郡待了近二十天后，吕克终于要重回骑士堡了！ 来时四人，回程时二十四人。 其中四户共十八个失去了土地的自由农在米勒和莱恩的护卫下夹道而行。 猫头鹰瓦尔格吊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跟上，而在他身边的，则是原本不在招揽人员之内，被兄弟会打断胳膊，不知为什么非要追随吕克队伍的狂热朝圣者。 一路上神神叨叨，嘴里不停念叨朝圣之路朝圣之路，看的吕克直蹙眉，这个人可能已经疯了。 夹紧马腹，吕克不理睬他，愿意跟就跟，到了山林去和断指尤金做个伴也好，打马走出城门，还没踏上小路，林恩突然从路旁窜了出来。 “等等吕克骑士！” “什么事林恩？” “没什么要事，我马上要回克吕尼了，作为你拯救我的回报，我的这本手记就送给你了。” “不要嫌弃，虽然没什么价值，但里面有我记录的一些地理情况，算是对雨果地图的补充。” “愿上帝保佑你。”见吕克接过，林恩没有过多寒暄，画个十字架后便匆匆离开。 有克吕尼背书，彻底坐实圣徒的他需要回去配合宗派宣扬理念，克吕尼修道院已经打算把他包装成上帝保佑的禁欲典范。 望着林恩背影消失，吕克随手翻了翻这本名叫阿尔卑斯山道手记的羊皮册。 里面大多为游记式的记录，一半以上是对方碎碎念的心里路程。 “勃艮第到米兰的山间小路？” 刚要打算合上时，吕克突然瞥到了一行小字。 吕克简单看了看，眼神晦涩，最终摘下一片树叶当作书签仔细夹好，接着深吸一口气，一扬马鞭，继续朝向西北方出发！ 日落东升，月起月沉。 走走停停几天，一行人终于回到了熟悉的森林边际。 大口呼吸着没有了粪便的清新空气，吕克爽快的同时又郁闷地看向猫头鹰瓦尔格。 “.见鬼了，居然因为感染死了” (本章完) 第183章 庄园法 第183章 庄园法 勃艮第骑士堡、鹿厅一楼。 吕克慵懒地靠在彰显尊贵的骑士石椅上，不断打着哈欠，耳旁传来老管家略显唠叨的话语。 “老爷，农奴区已经搬迁完，包括小迈曼的伐木屋，现在鹿厅到您的私田中部已经空出了一片土地，不过原有的窝棚还没拆，等您来定夺。” “盐厂的土地开出来了，请您原谅我擅自多开了一英亩，所以目前总共有两英亩土地交给了保罗和格勒的家人耕种。” “纺织厂重新搭好，再过两个月羊群脱毛便能继续为您纺织更多的衣衫。” “耕种方面一切顺利，除了葡萄” “罗伯特编制的藤网有些不适应葡萄，空隙太大了点.虽然有稻草人，可仍然被一些不长眼的鸟虫啃伤了部分树干对了，包括苹果吕克林在内同样如此遭遇毕竟多了一箱蜜蜂，奥利弗去苹果林的时间没以往那么多了。” 老埃克抿着嘴，似乎对葡萄苹果问题很是歉意。 吕克挪动两下屁股，一路颠簸后在中午时回到了骑士堡，简单睡过午觉便马不停蹄地将山谷众人召集过来，听取这段时间的情况。 “这个石头椅子太不舒服了，象征意义多过实际意义.” 听完老埃克的叙述，吕克从石椅换到更舒服木椅上，边走边说道： “你做的已经很不错，至于葡萄，我们谁也没种过不是吗？发现了问题，让罗伯特再去编一些缝隙小的藤网就好，顺便拿张亚麻布共同编织进去，也许能更透气一些。” “苹果林嘛.奥利弗没时间看管就不必交给他了，我会交给新来的农奴负责。” 葡萄问题对于吕克来说比较棘手，所幸勃艮第葡萄种植广泛，这回带来的“雇工”中就有了解葡萄的人。 提起这些新来者，老埃克忧喜交加： “对了老爷这些人您打算如何安置？” 严格意义上，庄园其他人已经能够称得上自由农，这部分破产农夫才是真正的农奴。 虽然是以雇工身份拐来的，但进入山谷后，吕克便强硬地宣布他们将留下成为农奴。 不是没有人反对，但看着吕克坚固的堡垒、凶悍的士兵，以及吃了一顿难得的饱饭后，只能无奈地暂住下来。 “有些情绪很正常，不过时间久了便没事了，别的不敢保证，我敢说吃喝方面，马孔郡不太富裕的自由农都未必有骑士堡的农奴吃得饱。” 人口只要吞进肚，不怕咽不下，吕克更关心的是人员分配。 招呼米勒过来为自己揉按肩膀，疲惫地闭眼吩咐道： “两件事，第一，原本的农奴窝棚不是没拆吗？找出一部分安置他们，之前能容纳三十人现在安置他们绰绰有余。至于多余的拆掉存好，这都是建房的材料，日后能用得到。” “没问题。”老埃克点头。 “第二，你可能还没去看，这一次我带回的十八个人.不算那位独臂朝圣者，他们中有三位是独门独户的农夫，是我特地选出来的，他们三就交给你们了。” “我们？”老埃克顺着吕克的手指，看了看自己的莱恩，有些惊讶。 他有些不明白吕克的意思. “你们的农奴，不懂吗？” 吕克略微睁开，狭长的目光中扫了两人一圈，笑道：“怎么？你们真打算一直交钱雇佣自由农为你们耕地？” “有了土地却没有农奴算什么准骑士，你、莱恩还有让，一人一个，专门为你们耕田，当然你们也要负责他们的口粮。” 吕克话音刚落，莱恩吃惊地张大嘴巴，老爷从未对他提起过这件事他还以为这些农奴都是吕克的，万万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一份. “老爷，这”老埃克同样脸色数变，一辈子当佣兵、农夫的他，如果说拥有了一小块土地还算情有可原，无非是和自由农差不多，可有了农奴，却代表着他真真正正实封了一块采邑。 虽然连一户采邑都算不上. 但两人仍然情不自禁对视一眼，高兴恭敬地向吕克鞠躬称谢。 米勒在一旁认真按摩，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充满了向往。 民生问题汇报完毕。 吕克把目光放在独眼吉尔身上，吉尔见状向前两步道： “老爷，庄园周围一切正常，没有外敌出现，库铂堡方向，乔治来了几回，说并无异动。” 贝里男爵是悬在骑士堡头上的利剑，由不得不重视，暴风雪后吕克便给了乔治新的任务，让他负责监视库铂堡一举一动。 “这样就好。”吕克点点头。 “不过庄园内倒是发生了一件丑事。” “哦？丑事？什么事？”吕克蹙起眉。 “老爷您也知道，这一次是您离开山谷最久的一回，或许是因为您不在，也或许是因为有了土地让一部分人太过得意忘形，在您离开半个月后，有一位一直在追求莎伦，哦也就是沃德村其中一位寡妇时，因为被她多次拒绝，所以在晚上偷偷翻进了她的屋子.” 吉尔摸了摸眼罩，提起这件事，略微有些愤怒，“所幸的是，巡夜的尤金发现了情况并及时通知了我，才没有出现大问题，不过莎伦仍然被吓到了，希望我能处罚他。” “但是老爷您也清楚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处罚他，只好效仿您把他关进木笼，可他明显不配合，一直说我没有权利处置他，直到夫人出面才让他老老实实在木笼站了一个小时。”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事情了。” 吉尔说完退回原地，吕克则头疼地揉住眼眶，半晌没有说话。 鹿厅短暂地陷入沉默。 半晌后，吕克开口道：“一个小时的处罚并不够，今天晚上把所有人召集到谷间地，我要当众再次处罚他。” “莱恩，你去找一些荨麻来！” 随着粮食品种急增，荨麻早也不再是常用食物，譬如这次在马孔城，吕克又找到了两样农作物：卷心菜和蚕豆，它们都是农奴最常见的食物，尤其是卷心菜，简直是代表性蔬菜之一，所以荨麻又回归了惩罚手段行列。 莱恩严肃地点头，他虽然没有吉尔那么关心沃德村众人，但也不太高兴。 知道情况的老埃克更是表情冰冷，看样子他同样愤怒。 “另外，尤金做的不错，需要奖赏，拿些鸡蛋赐给他。” 失去了大拇指的尤金仿佛恶狼被拔光了牙齿，因为战马被骑走了，所以吉尔让无所事事的他充当了巡夜者，恕吕克带有偏见，他一还开始以为丑事是发生在尤金身上呢。 “不过看样子我们要制定一些基本的法律，否则凡事都要我一一裁决，弊病太多。” 吕克敲打起长桌，想了想，将下午准备去庄园逛逛的事情取消，吩咐几人落座左右。 骑士堡中部，日晷的针影不断游走，最终定格在与太阳相反的方向，挂着鹿角的鹿厅内，终于制定出了一份简单却又基础的法律条文。 黄昏时分，整整五十多人汇聚在谷间地内。 吕克登上用木头简单垒起的高台，这位远道归来的领主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包括新来的农奴注视中、众目睽睽下、自由农的惨叫中，挥动起荨麻狠狠抽打在脱光了上衣的自由农的脊梁。 (本章完) 第184章 世界边缘的人 第184章 世界边缘的人 “杀人、抢劫、强奸、伤人、偷盗、斗殴.犯以上律法者按后果不同依次吊死、断指、鞭打、关笼、罚钱.” 骑士堡外，位于主干道显眼处，一座拔地而起的十字架竖立在滚滚麦浪中。 一排醒目的拉丁文刻在表面十字架表面，老埃克在人群前高声地念诵。 朝圣者彼得站在角落，静静听着老埃克的言语，藏在肮脏斗篷下缺少血色的面孔波澜不惊，但衣角下摆处攥紧的手指证明着他心中的波涛。 眯起眼仔仔细细瞧着这座象征法律与暴力的十字架。 十字架上虽然都是拉丁文，但却仍夹杂着一些日耳曼语法与古高地语。 最下方还有一些绞刑架、斧头、钱袋的图案，用来更好的向不识字的农奴传达思想。 彼得不需要观看这些图案，也不需要听老埃克讲解，他识字，而且认识不少字。 目光略过最上方的治安处罚，望向经济方面的条文。 “没有磨坊税？” “只收什一税？” 彼得眼神晦涩难明，将整个法案扫过，笼罩在斗篷的下的脸又扭头看向远处的筒车、水渠，更加的沉默不语。 老埃克口干舌燥的讲完，又再次阐明了一遍关于粪便肥料是上帝福泽的事情。 每一次有新来者都需要反复强调这一点。 好不容易打发走理解能力非常差的自由农和农奴，灌了一大口水，看见彼得没有动作的身影，先是吩咐属于自己的农奴去除草，接着慢慢走到了彼得身边。 “朝圣者，老爷说了，既然你主动跟随来到骑士堡，那么就必须参与劳动，你的手断了，当不了农夫，那么就去帮老爷料理果园吧。” 见彼得沉默地点头，老埃克喊了一声跟我来。 听莱恩说，这家伙一路上非常鼓噪，怎么到了山林反而成哑巴了？ 老埃克没有多想，也许是路途劳累，等走进苹果林，便对彼得讲起他的要务，“你很走运，摊上了一个好差事，相信我，整个庄园没有人比你更轻松，毕竟你只需要赶走鸟类就行，其他的方面有老爷照管，不要问为什么需要老爷亲自照管，毕竟我们的苹果树很特殊。” “嫁接手法，在这里确实很特殊。” “没错，嫁接等一下，你怎么知道这是嫁接？” 老埃克笑着点头，但随即脸色突变，望向彼得的脸满是惊讶，这个家伙居然知道嫁接？ “不止嫁接，我还清楚为什么要把小麦和豌豆一起种，知道水渠和筒车的重要性。” 在老埃克越来越震惊的目光中，沉默的彼得忽然吐出最后一段让老埃克几乎惊掉下巴的话： “我甚至还明白，你们家老爷所谓的上帝福祉肥料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根本不是上帝福泽，而是异教徒的手段！” …… 自从木堡建成，很少有真正禁止外人进入的情况。 但此刻，整个城堡除了吕克莱恩外，乃至杜丝都被邀请出去，去代他巡视庄园情况。 如果说还有一个外人存在。 那便是站在大厅中间，一位断臂之人。 莱恩手持短剑，一脸不善地看向彼得，充满杀意的锐利眼神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剑斩杀的模样。 吕克同样前所未有的严肃，望向依旧淡然的朝圣者。 “说，为什么诋毁上帝的福泽！” 莱恩暴喝开口，他从未如此愤怒过。 从被吕克买下进入山林开始，他整个人生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地位财富等等等等。 但最让莱恩印象深刻的，却是第一眼望见那五分之一英亩土地上翻滚的层层麦浪，那种新生的、澎湃的心情仍然铭刻在他心理，并随着身份提高越来越清晰，他从未怀疑过吕克是上帝眷顾的人。 如今听到了一位外来者居然说这是异教徒的东西，顿时让他愤怒不已。 “诋毁？我只不过是受上帝指引说出实情而已，哪来的诋毁。” 彼得淡淡看了莱恩一眼，突然单手上仰，好似在迎接着什么。 吕克目睹这一幕皱起眉，有些怀疑自己大题小做了。 这可能单纯就是一位疯子。 制止下莱恩的举动，吕克沉声道：“你说是异教徒的手段，可有证据？” “我的眼睛就是证据。” 彼得狂热地放下手，指了指自己蓝珊瑚般的眼睛，轻轻开口却语气凝重：“因为我去过世界的边缘！” 彼得的眼神陷入回忆：“我是安达卢斯人，在我七岁时，被摩尔海盗抓住，将我卖到了一片未知的土地，我只知道当地称呼它为阿勒颇。” “在那里，我亲眼目睹了石榴嫁接、水轮车和水渠，也看到了用硝石和鸟粪混作的肥料。” “这和你领地的一切有何不同？” “这难道不是异教徒的手段吗？” “甚至.我还看到了那些该死的属于他们的数字.” 彼得眼神怨毒，似乎想起了自己儿时的遭遇，靠着虔诚信念支撑着他好不容易逃出那片土地，回到普罗旺斯，本想跟随吕克往北走，接着去亚琛大教堂，没想到会被扣押在山谷，更让他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吕克静静望着彼得，忽然笑了。 没人知道骑士堡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之前还口口声声呐喊着异教手段的朝圣者在里面待了足足三个小时后，出来后立马换上了一副面孔。 尤其是新来的农奴，重新在他脸色看到面对一切都显得狂热的面容。 “莱恩，听见彼得说的话了吗？去吧，按他说的做。” “没问题吗？” 莱恩露出略微抗拒的表情，他有些不信任彼得。 “应该没问题，除非他记错了，不过他毕竟在学院待过，还担任了很长时间的翻译官。” “起码他说的税收制度是合理的。” “好吧老爷。” 莱恩点点头，当天晚上，山林颁布了一个新法案： 废除什一税，改用根据土地肥沃程度采用分阶段式的税收制度。 没人听懂什么意思，在解释下才明白，原来根据土地肥沃不同，每个人交的粮食不一样了 其次，在两天后，吕克莱恩以及不知何时挤到他们身边的彼得望向水磨坊，这位见多识广、见识过阿拉伯技术的朝圣者热情洋溢道： “锯木机就应该这么建！” “还有你们还需要一座真正的水车。” “波斯.哦不，罗马水车！” (本章完) 第185章 枫叶糖也是糖 第185章 枫叶也是 朝圣者彼得最终还是被打发去照看了苹果林。 因为是为数不多了解嫁接技术的人，吕克索性把苹果林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彼得管理。 至于所说的波斯水车，吕克暂时不打算搭建。 波斯水车是什么？ 如果说筒车是小型灌溉工具，需要一座座修起，编织成网才能覆盖越来越多的田地，那么波斯水车本身就是一张网。 彼得不懂波斯水车原理。 但他抄写过有关的图纸。 “一个有正常智力的疯子。” 瞧着彼得每天太阳初升便从教堂祷告而还的彼得身影，吕克悄悄对他下了定论。 毕竟相信了阿拉伯技术都是窃取的罗马技术的人，很难用正常人来形容. “老爷，这是您要的东西，齿轮、垂直木轴和圆木盘。” 新的一天，吕克将庄园所有区域巡视后，莱恩拎着几样新打造的物品放到他眼前。 “另外还有您需要的皮带，一并让老埃克管家造好了，说真的老爷，我觉得皮革匠应该换个人做，老埃克事情太多了。” “等有合适人选再说吧。” 吕克接过皮革用长拉了拉，嗯，韧性不错，应该是混合了一些动物筋。 听到莱恩的提议不置可否。 庄园目前，如果说有什么大规模的产业，除了农业和林业，基本没有了。 盐勉强算一个新兴的。 除此之外，像皮革匠、酒匠完全没有必要单独设一个。 除非是铁匠。 “人口还不够，等过了秋天粮食丰收了再说细致划分的事，今天我们任务很简单，先把锯木机弄出来！” 庄园已经初具雏形，下半年就会有税收要求，看起来是一件好事，但相对应同样也会出现一些弊端。 就比如人手不足问题. 自由农可不是农奴，既然交了税就无法再像当初一样随意地驱使，一些为庄园谋利，或者说穿了是为吕克个人腰包奋斗的事业，譬如伐木烧炭，势必造成影响。 除非他的农奴群体继续扩张 “难怪其他领主不允许自由农砍树.” 没有替这些封建主干活却去偷取资源，确实会被禁止了。 也许自己可以收点伐木税？ 嗯，伐木税不一定是粮食或芬尼，比如自由农自己伐多少木头，就必须为领主砍多少木头 吕克琢磨一下，觉得可行，一边叮嘱莱恩，让他传达给老埃克，刻在十字架上。 那座十字架，吕克今后要将其当做法律的宣传口。 事实上，有些人已经私将其称作吕克十字法典了。 “走，我们去水磨坊！” 想好的吕克带上材料，率先赶往玛瑙河旁。 几步到达干岸，望向潺潺流水，吕克把五个新来农奴喊过来，他们是之前参与过马孔郡磨坊的工匠，经验丰富。 先用阀门将水磨坊暂停，众人挽起裤腿趟入已经不那么寒冷的河水。 这座水磨坊同样在主轴处有一个大型齿轮，在距离大齿轮稍远处，将新造的小齿轮固定好，随后小迈曼闻讯赶来，吕克立刻招呼他，开始在两个齿轮中部连通主轴一起凿出一个缺口。 看着众人仔细严谨的态度，吕克扭头望向远处的自由农村 那里其实已经可以称之为一座小村庄了. 用茅草木头搭建的圆锥式小屋一座挨着一座，等腰高的薄薄尖木篱笆圈住不大的院子。 吕克是想让他们养些牲畜，但却发现，似乎没什么好养的 首先野山羊并没有那么多，吕克骑马曾往西边去过几回，不知是不是因为庄园人口越来越多，活动范围不断增大，与之相对，动物的范围却减少了很多。 别说山羊，连曾经成群结队的马鹿如今都很少见到了，只有继续往森林深处走才能隐约看见一串鹿蹄。 倒是山鸡有很多. “不过养鸡也需要饲料.还是要等到秋季。” 一切的一切离不开粮食。 等了一会儿，河水中众人终于安装完毕。 莱恩大声喊道：“老爷，您看怎么样？” “不错，把小齿轮固定好，再把那个木轴当插销插进小迈曼凿出的的缺口，看看能不能用！” “好的老爷！” 莱恩将人群散开，趟着哗啦啦的河水把阀门打开，早就被堵截多时的水流一股脑涌向水轮，只见刚刚被插进插销的大齿轮开始转动，吕克趁机快步走进磨坊，果然见磨盘仍然一上一下的运作。 “小迈曼，你那边怎么样？” “小齿轮没转！”听见小迈曼的声音遥遥传来，吕克满意地点头。 “可以，再对调一次！” 小迈曼麻利地把插销插入小齿轮，不出吕克所料，这一次轮到磨盘停止了转动，而另一边，用木棍衔接住小齿轮的圆木盘则以更快的速度高高低低的运作。 “大功告成！” 吕克拍打着改装好的磨坊，接下来只需要把锯子安装在圆盘，就可以成功把锯木机组装完毕了。 “不过还需要实验一下。” 其实原本的计划没有这么麻烦，而是想直接在主轴安装齿轮，不过在与见过摩尔人同样一轮多用的建筑的朝圣者彼得交谈后，吕克忽然发现，自己确实想的简单了。 两者要求的速度并不一样。 吩咐莱恩和小迈曼去弄一根木头回来，吕克沿着河岸不断徘徊。 有了锯木机，锯木分割工作将大大省力，也许是时候弄一艘小船出来了。 还有桥。 不一会儿，两人匆匆赶回。 莱恩一边推着木头滑行，一边对吕克招手道：“老爷老爷，我发现了一个新的东西！” 莱恩小跑地窜来，只见手心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陶器，递到疑惑的吕克眼前。 本来不明所以的吕克仔细瞧去，只见陶罐里盛着满满的黏糊糊的液体。 液体表面一层亮晶晶的好似雪的漂浮物覆盖其间。 吕克楞了一下，用手沾了沾，黏黏的汁液糊住手指，举高，放在阳光反射，他的瞳孔逐渐变得与液体一般明亮。 “从哪弄来的？”吕克问道。 “小迈曼收集的，听他说，是砍伐白枫树时留出的汁液。” “白枫树？” “这附近还有白枫树？” “东边有一片，不过并不多。” 吕克深呼吸一口气，“告诉小迈曼，以后他要多多收集枫树汁！” “是！” 安装好锯子和木头，在水流翻滚中，众人又调节了几次高低，最终锯木机在欢呼中开始点头式的锯断了第一根木头。 而吕克则拿着枫叶汁回到鹿厅交给厨娘熬煮，傍晚时分，一小罐枫叶浆摆在了吕克身前。 (本章完) 第186章 新的商品 第186章 新的商品 五月刚过没几天，天气逐渐舒爽，久违的山风重新吹进黑暗的城堡，带动双人木床的帷幔微微摇晃。 吕克后仰在沐浴桶里，脖子枕靠橡木边，温热的洗澡水中漂浮着几朵瓣，整个人惬意地伸拉懒腰，半晌后，才慢慢拔出身子。 “也不知道你从什么地方，养成了喜欢泡澡的习惯。” 吕克赤裸身体从床头桌拽下毛巾，杜丝在旁若无其事地瞧了一眼，“泡澡也就算了，如果其他贵族听说有人特意用羊毛亚麻织出一张专门擦身子的毛巾，一定会觉得他富裕极了。” 羊毛下来了，得益于玛丽的精心照顾，今年产量不少，两头绵羊就脱下了十二磅的羊毛，至于山羊.它们真的不适合产毛，三头成年羊加一起才刚刚六磅。 听着负责纺织厂妻子的略微抱怨，吕克笑着换上一套用猪胰洗的干净柔顺的白色亚麻衬衫。 “怎么心疼了？” “泡澡能解乏，以前是没条件泡澡，既然小迈曼最近学会箍桶了，当然要打造一个试一试，只可惜二楼厕所空间留的太小，放不下澡盆。” “至于羊毛嘛” 见杜丝白了自己一眼，吕克抽出猪皮腰带，扣在新的亚麻裤子上，去年冬天生产的亚麻布在他要求下特意缝制出了一批需要搭配腰带而非系绳子的款式，整理好衣衫，轻轻走到杜丝身后，帮她挽起头发道：“就算刨除掉两件毛巾，其余的绵羊毛也够织出两套完整的羊毛斗篷了，算上我之前的一套以及羊皮袄，除了冬天御寒足够赏赐其他人。” “可还是有些浪费啊.” 杜丝伸出白皙的胳膊给自己扎了一个并不淑女的马尾，在自己的领地没有那么多规矩。 “亲爱的你想想，我自己有两件毛皮，但丽莎还没有，身为我的女仆总需要得到一些与众不同的赏赐，就像你的扈从莱恩一样。” “另外，还有老埃克管家，还有让.如果你没有织两件洗澡的毛巾，刚刚足够他们人手一套。” 衣服是重要的资源，尤其是御寒装。 在大多数农奴祖祖辈辈流传一件亚麻衣的年代，骑士堡能基本人手一件过冬亚麻布一件春秋亚麻布简直是奢侈，更别提还是完完整整而非破破烂烂的，以至于刚刚迁来的十几位农奴看向旧庄园人们崭新的衣裳，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样做的其中一个结果，便是让丽莎等人在衣着上失去了高人一等的感觉 都是完好的亚麻布，谁比谁更高贵？ 原本吕克并没有关注这件事，但他却严重低估了封建时代的等级观念。 哪怕是男爵夫人的女仆，在她心目中，那也是比自由农尊贵的，于是仗着与杜丝从小长大的原因，没少央求要一件好的衣衫。 “老埃克可以，让也行，丽莎？再等等吧。” “明年羊毛多了自会有她的一件，这样吧，从我库房里拿出一件兔帽给她。” 想了想，看在杜丝的面子上，吕克还是决定给丽莎一点赏赐，毕竟杜丝这一次纺织做的很不错。 纺织厂重新建起后略微显怀的艾米就回到了纺织厂，因为有绵羊毛，所以这次很硬的山羊毛便被织成了粗绳。 没错，山羊毛是可以编成绳子的，这还是杜丝告诉他的东西。 当初在提哈村，便经常用山羊毛编绳，成本比麻绳要少太多了。 吕克不太理解具体能少多少成本，直到一百二三十米长的绳子出现在眼前。 六磅，一百二十米 吕克惊讶地抻了抻，还比麻绳更结实耐磨 “亚麻布可比山羊毛贵着呢，也就你舍得给庄园所有人配齐。” 拍打着同样装了山羊毛的枕头，杜丝斜了一眼吕克，其实自己这位丈夫很能干，这么一小块土地被经营的风生水起，她也是依赖耕地的小贵族，岂能不知道骑士堡各方面的产量几乎是提哈村三倍，要知道提哈村可有着两百多人呢。 唯独一个毛病，太奢侈了。 吕克倒未觉得自己奢侈，从开荒到现在，反而觉得自己很节俭。 就比如前几日发现的枫叶。 吩咐粗活女仆把洗澡水倒掉，和杜丝结伴来到大厅，此时已经中午，厨娘做好了菜肴，粮食的丰收让吕克除了早餐外基本都是一荤一素，不过此刻却有一盘特殊的点心。 “杜丝，尝尝看，看看味道怎么样？” 丽莎已经拉开了椅子，吕克顺势坐下，对一旁正疑惑望向盘子的妻子笑道。 杜丝闻言伸出手指夹起一块，仔细瞅了瞅。 他的丈夫还有一个优点，就是非常会吃，大半年来她没少吃到闻所未闻却好吃至极的食物。 没有犹豫，将仿佛被冰晶包裹的点心放进嘴中，生脆的声音与甘甜的味道瞬间遍布杜丝的味蕾，顿时让她的双眸放大， “好吃！亲爱的，这是用什么做的？” 杜丝又捡起一块咀嚼，听见吕克略显骄傲道：“当然是枫叶，这是用浆裹住的坚果，虽然没有蜂蜜甜，但用来解馋绝对不错了，怎么样，你父亲曾经经过商，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卖出去？” “卖出去？”杜丝停住了咀嚼，因为距离秋收较远，庄园众人其实还是保持一定程度的集体活动，比如捕鱼队、采集队仍然存在。 不过与伐木一样，等下半年将会一同收物品税。 杜丝想了想，道：“应该能卖出去，不过亲爱的，卖的风险可比木炭大太多了，你不考虑一下吗？” “放心吧，这不算卖真正的，我自有打算，而且不会卖太多。” 自从发现了枫叶，让吕克非常惊喜，当夜熬出一罐见没有问题后，第二天便随小迈曼赶往了那边白枫树地。 作为混合阔叶林，森林中最多的是橡树和山毛榉，其次是白蜡树和山杨，又混杂少量的松树、山荆、白蜡、榛树、桦树、榆树等等。 橡树山毛榉是烧制木炭主要来源。 榛树山毛榉则是采摘果实的主力军。 如今又找到一片白枫，在亲眼见到砍伐白枫流出的树汁后，吕克立马着手收集。 首先第一点，收集时不能太过浪费。 所以吕克让小迈曼造出了两根空心的木管，顺着白枫树皮插入向外流淌，因为本身含有一定分，怕它损坏招虫又找来蜂蜡糊住。 其次便是如何利用起来了。 因为白枫树的数量可观，哪怕保持着可持续的想法，估摸着也有不错的枫，所以吕克便想起了贸易。 盐，暂时不打算贸易的。 别说产量如何，倒霉的猫头鹰死了，让自己失去了插手走私盐路的机会，不过好在那本阿尔卑斯手记给了自己一个新思路，不过起码要一段时间后才能去验证。 所以思来想去，能出售的翻来覆去只有酒！ 蜂蜜酒太稀少，自己都不够喝。 苹果酒，没有嫁接前的苹果酒费力不讨好。 蛇麻还需要等一等量产。 “所以，白枫酒是个不错的选择。” 吕克捡起一块裹坚果道： “对了，最早那件山羊毛衫太扎人，让纺织厂改制个地毯出来，我们也需要简单装修一下城堡内饰。” (本章完) 第187章 弩（上） 第187章 弩（上） 没人深究过玛瑙河如此碧绿的原因，除了彼得。 从厕所出来，用溪水洗了洗手，伸手握住浅岸边的鹅卵石，这位一天到晚始终将面孔遮在斗篷下的男人喃喃自语道：“也许是水藻过多吗？” 微风徐徐吹过，没人能回答他，毕竟他的声音太小了。 不过就算有人听到，恐怕也听不懂。 不是听不懂水藻是什么，而是压根就很难听懂他的口音。 如果有一位安达卢斯人在这，肯定会说他已经染上了邪恶异教徒的口癖。 简单洗完手，准备回到苹果林，路边忽然窜出一位大汉，推着嘎吱作响的独轮车靠近了臭烘烘的厕所，彼得皱了皱眉，快步离开这位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男人。 “建厕所，不准污染河流，应该也是罗马旧制。” 彼得自言自语离开，殊不知汉斯正奇怪望着他的背影闷声道：“神神叨叨什么呢？” 轻车熟路的走到一座小屋，从中取出一把剪子，单手夹住，开始他今天的剪枝工作。 苹果树已经长了一年，不必要的枝条会影响主枝的发育，他抄写过很多类似的农业典籍，对此很熟悉。 说起来好笑，阿勒颇也有犹太人，他们看到嫁接时比自己还要惊讶，大呼小叫地说是邪恶的魔鬼手段，结果自然是被那些竖着各类小辫的异教徒乱棍打出。 苹果林并不大，却还是让这位独臂男人工作了好一会儿，略微喘口气，又哄走了一些不开眼的鸟类，接着便马不停蹄地赶往教堂 ——那是他暂时的居住地点。 “自己的城堡还是木头的，教堂却是砖石，看来确实是个虔诚的领主。” 彼得很欣赏这座不大却好看的教堂，推开大门，顺手拿起一把用茅草编制的扫帚，开始不留一点缝隙的清扫起教堂。 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直到几乎一尘不染后，他才停手，祷告。 银制的器皿上传出的香气，直到这时，感觉到安心他才摘下了自己的兜帽. 汗水流过他的左脸，那是一张焦黑的、如同烂泥般的面孔。 摸着如同田间垄沟一般的褶皱，彼得强撑着自己不要陷入那段痛苦地回忆。 “伟大的主.请您指引您迷失的羔羊吧.” 彼得低头默诵，窗外只剩鸟鸣。 过了一会儿，当他想重新祷告时，突地被一段马蹄声打断思绪，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名高大骑士正冲锋在田间小路上，两侧的青草被呼啸而过的身影吹断，马匹后，约十个大汉正跟在后面不断的奔跑。 彼得知道，这又是在练兵了。 来到名叫骑士堡的地方已经半个月，他已经见到了两次练兵，每一次都持续一上午。 这一点让他有些惊讶，毕竟哪怕远在世界边缘，这种强度他也只在那些强大的哈里发麾下见到过。 更别提，那十人几乎人人披甲。 满天的尘土消散，奔跑的几个人短暂歇息后又排成一列，开始挥刺短矛。 彼得犹豫一会儿，戴上兜帽走出教堂。 “莱恩，你剑术也学习三年了，已经小有所成，改天去识字吧。” 人群前方，领头的莱恩操练着剑盾，听见马背上传来的话，挠挠后脑勺道：“老爷，我还要识字啊.” “您认识字不就行了，再说了我识字又没什么用，有夫人和老埃克管家在我也不需要管理庄园啊” “让你学你就学，怎么那么多问题？” 吕克横了一眼莱恩，知识中的重要性这小子不清楚，但他却明白。 作为准骑士的育苗，他可不想莱恩是个文盲。 见莱恩苦着脸答应下来，吕克这才把断掉的骑枪扔到一旁。 骑枪已经改良过，在后面加了一定配重。 不过仍然没有铁枪头，略微有些遗憾。 “大人，如果莱恩想学字，我可以代劳。” 这时，听见对话的彼得慢慢走来，向吕克鞠了一躬。 “还有大人，骑枪确实是件好武器，但我想您更应该练习一下骑射。” 彼得捡起两米长的骑枪，凝望一会儿建议道，“毕竟我在阿勒颇见过骑射手，他们非常凶悍。” “识字.你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吕克勒住马缰，思考一会儿答应了彼得的话，然后吩咐莱恩等人练习完后去城墙巡视一圈。 自从城墙搭好，吕克总会让派人轮番上去熟悉城墙情况。 坚固的墙壁并不是摆设，它是应对攻击时的壁垒，不能等到那一天来临时再准备。 “彼得，我也想过学习骑射，但我没有那么好的弓。” 吕克扬了扬自己的短弓，经过三年来的不断摸索，他找出了一套能批量生产短期弓的办法，尤其是山羊绳出现后，正好适合当批量弓弦。 至于真正的硬弓，吕克不是没有留心购买，但很可惜，马孔郡等地并没有弓匠，倒是存在马鞍匠.似乎骑士才是法兰克地区的真正主力。 至于自身打造.还得等四年后弓胎成型吧。 毕竟那是白蜡木做的弓胎。 “您为什么不派人去伦巴第看一看呢？也许那里有来自北意大利的轻弓，很适合骑射。” “其实英格兰的紫衫木长弓更优秀，不过更适合步战，况且您也未必能买到。” 彼得没有鄙视弓箭的想法，相反在阿勒颇亲眼见识过游骑兵的厉害，对弓箭还算肯定。 而走南闯北的他也算熟悉各地情况。 “况且您的军队，也需要装备上一些远程武器。” “哦？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吕克翻身下马，没想到这位朝圣者居然和他想到一处了。 巡视城墙时，吕克便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做了这么多垛口，如果不放些远程武器就太浪费了。 石制投矛不太适用。 不过他与彼得想的不一样，他希望得到的不是还要经过训练的弓手。 他想要，弩手！ 弩，从来都是一种威力十足的武器。 尤其是还不需要使用者多么有天赋。 事实上，如果真要细分，真正被骑士阶层不齿、甚至在某些地方禁止的武器，便是弩。 杀伤力大、训练度少，一个普通农民训练一个月，就很有可能击杀一位训练十年的骑兵。 这是骑士们不可饶恕的行为。 “小迈曼手艺越来越好，应该可以造出一个弩具来。” “对了彼得，你怎么突然对我说这些？”吕克把战马交给尤金，忽然想到一个疑点。 彼得不是让，不是职业武士。 当初在马孔郡也是拥护林恩的人，说不准会接触到一些克吕尼理念，比如禁止军备禁止战争之类。 怎么今天不在教堂祷告，反而来告诉自己学习骑射了？ 彼得的回答出乎了吕克意料。 只见他胸膛突然居然剧烈起伏起来，缓了好一会才慢慢平息，接着用几乎压抑着的愤怒的嗓音道：“.我希望您日后可以收复被异教徒侵占的安达卢斯，击败那些该死的摩尔人！” “.”吕克凝视着彼得，慢慢转过身去。 真是个疯子。 “既然你不再祷告了，那我交给你一个任务，我给你一座木筏，撑到对岸，晚上会有一个人过来，你接到后直接领到教堂，我傍晚会过来找你们。” “接什么人？” “一个可怜的基督徒。” “我明白了。” 彼得点头应下，他喜欢这个称呼。 见对方离开，吕克准备去伐木场告知小迈曼。 弩除了需要弩身，还需要弩弦，他正好有鹿筋可以用。 不过最重要的，是弩箭。 不像投矛，箭头可是需要货真价实的铁。 只是想到铁，吕克情不自禁笑了 自己之所以想要做弩，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他找到铁匠了！ (本章完) 第188章 弩（下） 第188章 弩（下） 肉蛋奶。 是一项不可多得的美食。 可惜，整座庄园连吕克都没有实现美食自由。 尤其是肉，除了鱼肉容易获得，熊、猪、鹿、羊都只是偶尔尝尝鲜，也许未来等鸡群扩大可以多吃鸡肉。 吕克装好三年来仅狩猎的四头马鹿的脚筋、背筋，一路走到伐木场，拨开烦人的树枝，正瞧见小迈曼站在伐木屋前，用木床机打磨着什么，响亮的剐蹭声伴随木屑不断从他身边激落。 “嘿！小迈曼，做什么呢？” “啊，是老爷啊！我在给陶罐做些木塞，最近白枫汁留的很多，怕不小心洒了。” 小迈曼扬起满是汗水的额头，问了声好，“老爷，您有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找你做些东西。” 吕克迈开长腿移动到小迈曼身边，捡起一块已经造好的橡木塞。 木塞造型古朴，触感光滑，吕克点点头，赞扬道：“不错，照这样下去，在木匠一职上你迟早会超过莱恩的。” “和莱恩先生比不了，而且这还要感谢大人您。” 小迈曼腼腆地笑了笑，眼角瞥见空荡荡的木屋。 与其他自由农不同，身为木匠他有一个特殊的权利：随意砍伐木材。 所以他的屋子是罕见的木屋。 虽然面积不大，但也许是仰慕莱恩，所以格局与莱恩的房屋很类似。 “况且您还允许了我的母亲为您放牧～”小迈曼由衷感谢道。 吕克浅笑一声没有回应。 纺织厂已经停止了运作，作为仅有的两位纺织女工，本着庄园不养闲人的目的，确实让小迈曼母亲去协作玛丽管理了牲畜群。 倒不是觉得玛丽做的不好，实在是他们家分的地太多，罗伯特一个人操持不过来了。 简单寒暄完，吕克讲出了此行的目的。 “弩？” 小迈曼接过鹿筋，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大人，我从未做过弩，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 “没问题，慢慢做，这样，你先把弩身刨出来。” “好！” 小迈曼转身跑向木头房，那里堆积着相当多品种的木材。 这也是他能发现白枫树的原因。 作为一名木工，要学会运用不同的木头打造不同的工具，就比如弩身，小迈曼就拎出了较硬的橡木。 踩着两端，小迈曼取过砍柴斧，几下砍出一段，接着放在刨木机上打磨。 在他旁边，是重新用那头熊筋做的滑轮，原有的绳索已经断了。 见小迈曼熟练的手法，吕克放下心，转身走向白枫树区。 白枫树林在伐木屋西部一百米左右，踩着脆嫩的青草走到树前抚摸住枫树，在枫树向阳一面，插着两根根松木半圆管，正有树汁源源不断地流向最下方的木桶。 小迈曼心思一向很细，比如刚刚的木塞据他说还要再用被醋泡过的亚麻布缠上才能避免使枫酒腐臭。 没错，吕克还想打造枫酒。 与坚果一并推销出去。 环视着林林总总大约有一百多株枫树，虽然目前只采集了十颗，并且每一颗都只插了两个管，但如果按第一天的产量推算，恐怕十颗树一年能给自己带来一千多磅的树汁。 刨除掉熬煮过滤以及发酵时的耗损稀释，最终成品能有四百多磅。 “.应该会比蜂蜜酒便宜，但肯定比麦芽酒贵，不算成本，也许能卖九百芬尼左右？” 吕克默默计算着物价，最终得到一个不错的价格。 这比十头骡子的木炭卖的还多了 不要小看芬尼的购买力，要知道当初两千磅黑麦市场价才两百芬尼，近千芬尼绝对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还是贸易赚钱啊。” 吕克感慨一声，不过想要保住贸易就必须要有武力才行，弩便是武力的象征之一。 “什么味道？” 吕克正想着心事，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眼神不自觉四下扫荡，最终定格在木桶上。 那里似乎是气味的源头。 吕克顿时心中一紧，迟疑一下，弯腰闻了闻，旋即脸色无比难看。 “该死的，树汁怎么变的难闻了？！” …… “老爷如你所料，确实都失去甜味了甚至变得有些苦.” 伐木屋前，小迈曼用马尾编制的新型过滤器简单完成过滤，又取过发酵母一直酿到晚上，在黄昏将影子拉长中尝了尝，最终苦着脸将噩耗通知了吕克。 一旁的吕克尽管早有预感，却也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所有的枫汁都变苦了？” “.是的。” 吕克望向足足十小桶的汁液，听到回答脑袋发疼。 枫酒计划啊，就这么泡汤了？ 九百芬尼啊！ 苦恼了一会儿，吕克舀起一勺树汁，“难道是因为枫树已经发芽的原因？” 既然第一批树汁有，没理由之后的汁水变苦，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原因，就是树汁因为发芽停止产生分。 “.还是发现晚了，如果提前能三个月发现，也许不会这样。” 郁闷地放回舀子，不再去看这些失败的枫树汁，所幸有舍便有得，一下午时间弩身基本打磨差不多了。 望着这块长两英尺半，宽三英寸，厚一英寸的弩身，吕克敲打两下，发现质地不错，心情逐渐回转 接下来只需要继续打造弩弦、弩臂、弩机即可。 其实弩打造并不复杂，原理也很简单：用一个类似弓形的弩臂套上弩弦，安装在主干弩身上往后拉扯，再扣动弩机发射即可。 每一项步骤都不算难，就连看起来最复杂的弩机也只是基本杠杆原理。但不同的人打造出来的弩威力，就是不一样。 因为其中有很多小门道。 将弩身雕刻出凹槽，傍晚莱恩赶过来送了一顿饭食，把莱恩留下，三个人趟黑把白蜡弩臂又赶制了出来。 “小迈曼，把鹿筋和鱼胶拿过来！” “好的。” 木工房不缺鱼胶，小迈曼便不一会儿端出一小罐。 他的母亲已经回来，站在一旁为三人打起火把。 这是当初运粮时剩下的半根。 借着火光，吕克望着中间厚，两边薄的弩臂，灵活地将早就撕过并风干后的鹿筋用鱼胶竖着贴在弩臂后面。 吕克很仔细，一层迭着一层， 一直到按上去触感坚硬才罢手。 举起来晃了晃见没有大问题，交给小迈曼道：“可以，拿去阴干吧。” 见小迈曼端走，吕克洗了洗手，这是他琢磨出的提高弩射程的土办法。 弓弩弓弩，两者一直是相似的武器。 弓弦本身不需要太多拉力，像吕克当初风干的鹿筋就很硬，但与之相比，弩要求的弓弦弹性要更少。 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弹力才最好。 弩影响杀伤力、射程的关键因素，是弩臂的坚固程度。 正因为这一点，没有钢的吕克，决定用鹿筋加固白蜡弩臂，顺便还能进一步防止它开裂。 抓起剩余的鹿筋，准备让莱恩揉搓成弓弦。 望着已经空空如也的动物皮筋，四头马鹿才能刚刚够一具弩使用成本确实高。 “对了，记得去奥利弗那里拿些蜂蜡给弓弦涂上防潮。” “放心吧老爷。” 蜂蜡是个好东西啊。 吩咐好后，又叮嘱小迈曼弩机明天再一同打造，吕克带上莱恩准备前往教堂。 ——那里还有个很重要的人在等自己。 临走时，眼角余光瞥见了没用的枫树汁，停顿一下道：“一会儿让人搬去城堡吧.” 十小桶枫汁啊。 如果有可能，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废物利用一下吧。 (本章完) 第189章 第一位铁匠 第189章 第一位铁匠 春夏交际的夜晚，星空璀璨。 未被污染的夜空向地面洒向片片光辉，驱散了一部分让人天生惧怕的黑暗。 不知名的虫鸣与教堂的平和祷告声融为一体，不自觉间让听者心旷神怡。 只是坐在教堂内杰森却不这么想，他死死盯紧悬挂头顶的十字架和黑袍修士，心脏跳的厉害。 “可怜的孩子，吃些东西吧。” 彼得伸出枯瘦的胳膊将黑面包与浓汤推向杰森，轻微的举动让杰森猛地哆嗦一下。 “怎么了，你似乎很惧怕上帝？”彼得见状微微皱眉。 “不我不害怕上帝.”杰森头摇的像拨浪鼓，见鬼，他又不是异教徒。 上下打量了几乎衣不蔽体的杰森，彼得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我想你误解了，我不是修士，和你一样只是普通的信徒，吃点吧，看你发抖的多严重。” 彼得的话果然让杰森略微心安一些，闻着鼻尖不断传来食物香气，最终沉默地点头，接着抓起黑面包大口塞进了嘴里。 想象中的崩牙并未出现，没有任何杂质的面包出乎杰森预料，又喝了一口蔬菜汤，浓稠的芜菁吃的他汁水横流，嘴巴一圈浅浅的绒毛都粘上了汤汁，好像吃的不是青菜，而是肥腻腻的肉块。 风卷残云般吃光了所有食物，满足地放下空碗，杰森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实在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可口的食物了，忘记给您留了” “没关系，我在禁欲，不能吃多。” 杰森不太理解眼前人说的话，能吃饱为什么不吃？要知道他父亲就是饿死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库铂堡都在闹饥荒，为什么这里食物这么多？” “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也许是上帝庇护吧。” 彼得重新背起经文，他知道原因，但承诺过不会泄露。 “上帝？” 杰森呢喃一句，眼神有些落寞。 如果上帝真的会庇护，那可能他是被上帝抛弃了吧 作为一名成熟铁匠的学徒，虽然手艺不精，但他相信自己迟早会接过史密斯的铁匠铺，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铁匠。 但没想到，一场暴风雪不仅夺走了他父亲的性命，连同自己的生涯都背毁了。 想到这，杰森情不自禁回忆起库铂堡修士的嘴脸，拳头不自觉握起。 自己不过是没有向他们捐赠金钱安葬父亲，因为自己根本没有钱，当然，对方也给了一个其他条件.因为杰森长得还算清秀所产生的条件. 这个主意当然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随即就被修士禁止祷告，甚至本以为埋葬好了父亲，没想到对方却偷偷派流氓把父亲尸体的头颅砍了下来 杰森发誓，当他看见父亲无头尸体时，想杀掉修士的心都有了。 没有头颅，自己父亲别说上天堂，甚至还会下地狱！ 但最终，杰森仍旧没有那个胆量向修士复仇，只能将怒火发泄在了那些该死的流氓身上。 他凭借铁匠铺的优势，偷拿出一个半成品的短剑，在半夜杀死了那位酒醉后不小心泄密的流氓，接着顺着喉咙一点点把对方的头割下，他要让对方也下地狱。 杰森知道库铂堡的流氓都听弗曼扈从的话，深知弗曼性格的他便趁夜跑出了库铂堡。 天色暗淡，失去了学徒身份，但杰森自信只要自己找到一个新的城镇，凭借自己半吊子的水平，最差还能混个学徒，可没想到，刚出库铂堡不久，身后就传来一阵马蹄声，吓的他以为是弗曼追来了，只是回过头才发现是一个长相皱巴巴的人。 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追他，但知道必须要还击，结果手中的铁片还没挥起便被对方轻松用马鞭打掉，随后一把将他掳上马背，向山林深处窜去。 杰森一路上都在挣扎，可马背上的人力气很大，或者说骑术很好，牢牢压着他一直跑了一夜，最终在一片碧绿的河流下停住，将他交给了眼前之人。 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唯一的铁片已经被没收，让他丧失了安全感。 抬头眺望窗外，准备看看这里是哪，耳边突然传来大门移动的声响 吱呀—— 两道人影出现在门前。 “大人！” 彼得率先起身，向着人影恭敬鞠躬。 杰森则颤颤巍巍地起身，恐惧又迷茫地望向来者。 人影在杰森颤抖中越靠越近，直到两人互相看清相貌后，杰森与对方忍不住异口同声道： “是你/您？” …… “杰森？史密斯的学徒？”吕克挑挑眉，略微有些诧异。 “.您，您不是那位经常买特殊铁器的骑士吗？” 望着吕克的相貌，杰森同样吃惊地张大嘴巴，他对这位订购过犁铁的客人印象很深。 “没错，就是我，不用太惊讶，其实我也没想到乔治说的铁匠会是你。” 吕克笑着颔首，居然是个熟人，他还以为乔治又去什么地方偷来个铁匠呢。 毕竟那家伙做事风格不太一样。 “呼～”杰森规规矩矩给吕克行礼，他同样清楚吕克是贝里的骑士。 不知道他会不会把自己送回去.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吕克转眼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逃出库铂堡，不过我以上帝发誓，哪怕是你得罪了男爵，我也会庇护你！” “你可以留在我的领地为我工作。” “不过嘛，你也清楚，我不养会闲人，所以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些事。” “当然，待遇不会差。” 吕克指了指地上的空碗，“起码顿顿黑面包不是问题。” 自由农仍然只是麦糊粥，但明显吕克对杰森很看重，待遇自然要更好。 他没有问杰森的意见，不管是掳来还是绑来，既然来了，就绝对不会放他走。 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只是杰森明显误会了吕克。 “大人.您想让我做什么？”杰森带着警惕的目光看向吕克。 他想起了那几个该死的教士。 吕克见状让彼得离开，更加让杰森惶恐，直到听见继续充当铁匠后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又喜又忧道：“大人.您是说，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铁匠？” “可我怕干不好。” “干不好没关系，可以慢慢练，我不求快，只要你技术上去了就行。” 吕克靠住窗户，教堂没有座椅，只有彼得的一床草垫。 “不过短期内你还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想起那片丝毫没被开发过黑脊谷，吕克定了定神。 黑脊谷有些远，搭建是需要些功夫的。 “这样吧，你明天先跟着我去伐木场，一起看看弩箭的箭头应该怎么规划。” 接着不由分说，让莱恩领着对方，给杰森送进库房休息，老样子上好锁后，这位少年抽泣一下鼻涕，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带着疲惫和波折渐渐沉睡过去。 吕克则转回鹿厅，借着油脂灯看向一桶被搬回来的枫汁叶。 他突然发现，已经出现并萦绕在四周的虫蚊居然在有意识的规避苦涩的枫叶汁。 (本章完) 第190章 五十步！ 第190章 五十步！ “.难道能驱虫？” 吕克围着枫汁转了两圈，一边走眼睛一边越来越亮。 在山区待了三年，吕克对虫蚊仍然感到厌烦，虽然有艾草、以及后来发现的松木脂驱虫，但效果并不是很好，况且还烟雾缭绕，动不动就呛鼻子。 “如果真能驱虫，这可不仅仅是废物利用，而是变废为宝了。” 压下心中想立刻尝试的冲动，今天已经很晚，还是先上床睡觉。 吕克的睡眠质量不错，第二天神清气爽的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先查看枫叶汁。 弩机还要等一等，莱恩还没有把弓弦弄好。 想了想，吕克吩咐一大早就来到鹿厅准备听调遣的米勒，让他把杰森带来，然后让米勒该干什么该干什么去，让杰森抱起枫汁，又带上火炭和陶锅，两个人独自来到后山脚下，一片稍微远离庄园的森林边缘。 吕克随手折断一颗松树枝，背对着搬运重物脸不红心不跳的杰森道：“这附近有艾草，你去薅几把过来。认识艾草吧？” “认识。”杰森沉默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天生有炎症，杰森鼻端总有一串若隐若现的鼻涕，给他不错的外貌平添了一些邋遢感。 “那群修士真是饥不择食.这也下得去嘴。” 吕克从裤腿掏出匕首，他的匕首总是随手携带，用鹿皮鞘绑在小腿上，随取随用。 剁剁，两下切断松木枝，回想起昨夜彼得对自己说的话，吕克忍不住一阵寒颤。 怪不得看起来挺老实的杰森会行凶杀人，因为人家要撅他. 真是荤素不忌。 不过倒也能理解.毕竟中世纪的农妇确实更像未脱毛的熊. 把杂念抛掉脑后，吕克点燃木炭开始蒸煮枫叶汁。 顺带把松木一同烤上。 不一会儿，杰森也捧着一大把艾草匆匆返回。 “把艾草都切碎。”吕克将匕首扔过去。 如果枫汁真的能驱虫，那么加入些艾草松枝也许能加强它的效果。 瞧着杰森熟练的动作，吕克给松枝翻了个身，忽然开口道： “杰森，如果给你一些崭新的铁矿石，你有没有练出铁的把握？” 铁，在吕克心中一直是齐驾于盐的利器。如果说盐是白色的血液，可以为庄园注入活力积累财富，那么铁就是黑色的骨骼。 无论是农业、水利还是军事. 有了它，一切都将不一样。 “铁矿石？”杰森抬起头，眼眸中露出惊讶的目光，“大人，您有铁矿？” “.不，我只是有一些原材料，所以想问问你。” 杰森还要在庄园住几天，吕克决定先不告诉他。 “.铁矿石其实不是问题，史密斯也是从铁矿石开始提炼打造的，重点是我虽然会炼铁，但还没学会怎么搭建铁炉，而且我也没有工具。”杰森思考一会儿道。 “你都需要什么工具？” “铁锤、铁钳起码要有。” 吕克点点头，铁锤他在马孔郡买回来一些，铁钳倒是要想办法替代一下。 他没说关于铁炉的事。 因为杰森不会，他会啊！ 高级铁炉确实不知道怎么搭，但土炉还不会吗？砖窑可都造出来了。 无非是更费时费力。 不过现阶段，自己也不需要大量的铁。 吕克又询问一些杰森的手艺，发现基本的锄铲会打造后，便不再多问，过了一会儿见枫汁熬煮冒泡，便让杰森将碎艾草扔进去，然后拿起一根白蜡木慢慢搅拌。 又熬了一会儿，等冷却后把已经烤冒油的松脂往上不断洒滴，吩咐杰森再次搅拌至粘稠，最后一点点倒进陶罐中。 “过段时间看看，是不是真的能驱虫！” 真能驱虫就算不卖也能自用了。 特意把杰森喊出询问了关于铁的问题，又让杰森把米勒这个苦力叫回来，他已经彻底替代了莱恩之前的工作，不过却正和米勒的意。 高高兴兴听指挥，把枫汁搬回鹿厅地窑时，忍不住抬头偷瞄了眼二楼的丽莎，才十三岁的米勒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根发红匆匆跑出鹿厅。 没时间理会情窦初开的半大小子，吕克带着二人再次前往伐木场。 他要一口气把弩撺起来！ 今天和风旭日，赶到伐木场时小迈曼还在巩固昨天的弩身，一名合格的木匠是要能看得到图纸的，虽然不识字，但对着吕克之前给他在木板上用芦苇笔画出的弩结构分析了一晚上，今天一早便起床给弩身上的箭槽又挖深了一点，连带前端固定弩臂的凿孔一并校准。 专心致志的小迈曼没有发现吕克几人到来，直到米勒喊了好几声才回过神，连忙道歉。 吕克挥挥手表示不介意，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道：“弩机准备的怎么样了？” “老爷，木块已经磨出来了，就等打造了！” 吕克满意点头，道：“很好，事不宜迟，下午就给它弄出来！” 有小迈曼，弩机雕刻并不困难，木凿、小刀、磨石并用，等到太阳滑到西山顶部，终于将一套弩机打造完备。 为什么说一套，因为弩机是两个不同的小件共同构成。 吕克将山毛榉做成的l形弩机对准落日余晖，夺目的夕阳从空隙中穿过，滴进他的蓝色瞳孔。 “好手艺，按上吧！” 交给小迈曼，吩咐这位年龄不大的工匠正式组装。 弩身后端早已凿出弩机的位置，安装后用木契树绳牢牢固定好倒钩扳机，两个扳机互相咬合，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互相成垂直犄角势。 弩的射程靠弩身，但精准度却依赖弩机与凹槽。 这也是小迈曼改良凹槽的原因。 又挑出一些橡木硬箭杆，吕克示意旁边的杰森看看，心领神会的杰森仔细瞧了后道：“大人，如果您想要射程更远力度更大，我建议使用三棱箭头。” “你会做吗？” “做过一次.把握不大。” “有经验就行。” 吕克点头，又仔仔细细调整了一下所有部件，接下来静等阴干实践就可以了。 一周时间一晃而过，乔治中途来了一趟，将杰森失踪后库铂堡的情况说了说，果然除了史密斯大发雷霆，控诉弗曼害死了杰森，他还以为是弗曼把杰森杀了外，没有引起什么风波。 “老爷贝里男爵最近有点反常。” “哦？”吕克坐直身子，“怎么反常？” “.您也知道我一直在监视库铂堡，我怀疑.暴风雪时袭击各个村落的土匪是他的私兵。” “我明白了。” 送走乔治，吕克对贝里的阴险程度了解的更深刻一分。 第二天，开始重弩阴干好了。 骑士堡靶场。 吕克接过莱恩晾晒好的双层绞缠鹿筋弦，把它上在弩臂两端的凿孔上，上好装了石箭头的重箭，然后用力向后拉去。 虽然没有铁，但足够厚实的鹿筋与沉重的硬木仍然让它分量不轻。 鹿筋还残留着一点点弹性，但仍让吕克卯足了劲才把弓弦上到弩身后面的凹槽中，弦满如月，弩臂弯曲成弧形，吕克扣好钓钩，双臂端起重弩，瞄准了远方的箭靶。 “中！” 嗖！ 吕克大喊一声，手指扣动扳机，扳机顶起钩子，钩子带动弩弦，一瞬间，弩箭向前激射而出！ 嗡！！ 箭尾打颤的声音不断传来，望向射歪了的弩箭，吕克没有气馁，接连射了四箭。 见终于有一箭落在箭靶中央，吕克这才露出惊喜的笑容。 “误差不算大，在改进一下精准。” 吕克笑呵呵地把重弩交给小迈曼，叉起腰看向远处的箭靶。 射程五十步！ (本章完) 第191章 正式炼铁 第191章 正式炼铁 六月的山谷一片欣欣向荣，每天清晨，天蒙蒙亮，便有农奴迎着露水开始一天的劳作。 自从上次一位自由农被抽了鞭子，躺在床上哀嚎了几天，近一个月来，庄园内再没有任何的冲突，尤其是初来乍到的农奴。 上帝在上，他们虽然没什么见识，但起码领主是什么模样可太清楚不过了，就算骑士堡的主人看起来很和善，但看他隔三差五训练士兵的模样，就知道是一个崇尚武力的家伙 更别提他们后来在四周，惊恐地发现一串仍挂在尖桩上的骷髅头. 听说，那是一伙凶悍的山匪头颅 而资质最老的罗伯特更直言，吕克老爷手中起码有二十条亡魂，而他本人，更是曾协助杀了一个该死的首领，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地位。 农奴们对吕克杀人如麻并不意外，那个骑士不是手中人头滚滚呢？只是对于罗伯特对自己的吹嘘嗤之以鼻。 哈，别闹了伙计，你以为你是你儿子吗？ 我看你们家就属你最像个胆小的老鼠！ 不过除了暗暗鄙视爱张扬的罗伯特，他们同时也知道了，原来老爷的马夫，还是那些骷髅头曾经的老大。 一些本想和他套近乎的农奴，下意识地选择了远离. 尤金推开门，拉着脸走出茅草屋。 沿着特意清理过草根，又经过漫长行走后衍生出的土路径直迈进骑士堡。 经过高大的城门时，忍不住向上看了看，尤金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从盐厂回来，首先被他发现的便是拔地而起城墙如果这家伙早点建起就好了自己绝不会打一座堡垒的主意 天色还很暗，其他农奴还没起床，尤金踩死马厩旁一个丑陋的蜈蚣，厌恶地把爆出浆的尸体踢到一旁，接着从角落抱起昨晚就预备后的草料，给食槽重新添草。 “得抓紧一点，一会儿吕克该起床了” 尤金笨拙地提起一个木桶，失去了大拇指让他干活慢了很多。 “还有一会儿那些该死的苍蝇也该出来了。” 尤金没有洁癖，事实上他本人肮脏的很，只是他再脏，也受不了马厩中成群结队的蚊蝇，因为那些好似没长眼睛的家伙会往他鼻孔里钻，非常难受。 想到这，尤金忽然想起昨晚吕克交给他的一罐陶器，说让他涂在战马身上，拍拍脑袋，暗骂自己记忆力差，折回屋子取出来，拿过猪毛刷，开始一点一点涂抹在了马背上。 他不清楚这是做什么的，但他只需要听从吕克的命令就行。 尽管所有人都避开他，但聪明的尤金已经知道，自己除了侍奉吕克，没有其他的路了. “我的手连锄头都握不住.” 尤金悲哀的想着。 又给食槽换了水，天边出现一抹鱼肚白，鹿厅大门传出吱呀的叫声，尤金扭头望去，见穿戴整齐的吕克正好迈出堡门。 “日安老爷！”尤金连忙问好。 “日安。” 吕克轻应一声，攥着马鞭走过，突然吸了吸鼻子，道： “枫叶汁涂好了？” “啊，对，涂好了。” “干得不错。” 吕克牵过战马，加了松油后枫汁没有那么刺鼻，见战马没有异样，翻身而上开始例行每天的训练。 望着一人一马远去的背影，站在周围已经逐渐有苍蝇苏醒的马厩内的尤金，忽然惊奇的发现，那些无头苍蝇今天好像在有意规避着自己 …… “枫叶汁果然有用！” 半晌后，野外。 打马回城的吕克忍不住瞥了一眼往日早就被苍蝇缠上，此刻却如今空空如也的马尾，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一个好消息！ 他最近心情非常不错，绝不是因为杜丝这几天学会了新姿势，而是重弩在前天终于完成了最终测试。 五十步外，仍然五发中一发，看似精准没有提高，但这却是在命中箭靶要害的前提下！ 其余四箭仅仅落在了左右三十厘米处 这绝对是不错的准度了！ 更别提三十步内，甚至能做到三中一。 最让吕克兴奋的是，他试着将箭靶加厚了一些，结果便是，石质的弩箭仍旧狠狠穿透箭靶，牢牢钉在后面的泥土中。 “.也许等装上三棱箭头，说不准能穿透皮甲？” 吕克嘴角勾起弧度，等箭头出来一定要试试，另外，还要让小迈曼造几个轻弩，毕竟重弩太吃力了，也就汉斯可以一直用。 轻弩没有鹿筋也没事，不求杀力强，只求攻速快。 吕克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笑容满面，他之所以这么高兴，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今天要正式炼铁了！ “呼～” 吕克把马重新还给尤金，怀着激动心情吃过早饭，叫上莱恩和杰森，带好中午的干粮，吩咐老埃克和米勒监督不允许任何人离开，一路向西驶去。 翻过了两座丘陵，陡峭的黑脊谷呈现在众人眼前。 吕克握住马鞭，探臂向下方黑色河流，开怀大笑道： “看看杰森，这就是你以后铁匠铺的位置！” 一旁换上新亚麻布的杰森早就忍不住睁大眼睛，死死盯紧布满了褐色石块的河床，闻言惊呼道：“大人，您，您真的有一座铁矿？！” “怎么，我不能拥有吗？” “这倒不是.”杰森果断摇头，他只是突然想到贝里似乎都没有铁矿 “铁锤铁稿等等，所有该带的工具都带来了，走吧，这几天天气不错，看看能不能先练出一块铁！” 自从有了铁匠，吕克早就按耐不住，此时把马匹栓好，便迫不及待地赶向河谷。 黑脊谷还是一如既往的空阔，三人顺着缓坡来到一处裸露在外的褐石岩旁，左看右看，最终挑选出易开采的地方，对着杰森和莱恩大声道：“开凿！” “是！” 两人奋力抡起铁镐，砰砰砸向裸岩！ 顿时火星四射。 吕克则带上镰刀，开始割起周围的杂草。 他要开始搭土炉了！ 与砖窑原理类似，土炉同样是一个中空的黏土建筑，不过相比于炼砖，炼铁的温度高的不是一点半点，为此吕克特意让骡子驮来一麻袋木炭。 幸亏有木炭，要不然凭借原木可达不成高温。 不过土炉也要耐得住烧烤才行。 一捆捆茅草被吕克扔在地上，也许是靠近铁矿的缘故，此地的茅草根部更加焦黄。 半晌后，直起腰捶打一下腰部，见茅草割的差不多，扭头又张望了眼莱恩二人，他们也略微凿出了一点碎渣。 “看样子还得等一会。” 放下镰刀，吕克抽出短剑带上铁铲，砍出一条路，精钢十字剑必须好好保养，平常能不用就不用。 一路走出黑脊谷，来到山脚一块看起来合适的黄土前，吕克挥动铁铲奋力挖掘。 养尊处优了大半年，已经很久没有亲自挖土了，但技术不减当年，不一会儿就挖出一盾牌的黄土，接着点燃一些杂草。 炼铁方面，与熬盐一样，吕克几乎两眼一抹黑，所幸杰森虽然不知道炉子怎么搭，但知道怎么用，据他说，炼铁矿石时除了高温，还需要一种名叫石灰石的东西。 吕克知道什么是石灰石，但简单查看了庄园周边，好像没有可用的东西也许更深处才会有，为了练铁大业，刚想继续深入探寻，结果杰森又说，如果没有石灰石，草木灰代替也行. 草木灰，又是草木灰. 吕克不置可否，草木灰确实好用。 烧好草木灰，带上黄土，吕克又打好一桶水，运了几趟，重新回到黑脊谷。 在莱恩二人挥汗如雨地开凿中，吕克慢慢搭起练铁炉。 (本章完) 第192章 风箱 第192章 风箱 土炉垒起并不困难，难的是，尽管是细心挑选的黄土，内部仍然有很多杂质。 吕克干脆坐在地上，了一会儿工夫把所有碎渣捡出扔掉，接住堆起一圈蓄水坑，开始搅拌黄泥。 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将茅草剁碎浸泡。 “加了茅草的黄泥会更加坚固，这是当初建造土房的经验。” 吕克抽出缺口短剑，瞧了瞧上面有些粗糙的裂纹，忍不住嘀咕道：“这家伙可真不经用.” 吕克可没有因为即将铸铁，所以不在乎一两件铁器损坏的豪横感，相反非常心疼。 他不怀疑是否能真的练出铁，但很担心最终成品的质量到底如何。 纵使冶铁一窍不通，但好歹清楚武器比农具要求的铁质更高。 所以目前的每一件武器，真是没一件少一件. 小心收好短剑，没有急于堆砌。 茅草最少要泡几个小时。 吕克注视黄泥，其实眼下最好的铁炉材料是砖。 但那需要大量的工程和合理的规划，而且这次炼铁其实本质是一次练手，既考验杰森是否如他所说真的合格，其次也是借机思考一下未来黑脊谷的开发。 见两人还在开凿，吕克趁机把木炭移下山，等了半晌，杰森终于略微气喘地停住铁镐道：“大人，铁矿石差不多够了！” 吕克眼睛一亮，连忙上前看向地上一小块一小块的矿石，两人开凿的很碎。 吕克没有多等，下一刻便在杰森的建议下，聚拢了一些散木点燃，然后将这些拳头大的铁矿石通通扔进了火堆。 “烤一会儿方便砸碎，而且会让铁更加坚硬。” 杰森解释道，“这是史密斯告诉我的窍门。” 注视着熊熊燃烧的火堆，吕克让二人清理周围杂草免得引起山火。 每个铁匠都有自己的经验，看模样这是属于史密斯的独门秘术之一了。 等烤完冷却，再把铁矿石敲成粉即可。 这项工作自然交给莱恩他们，吕克则捞出了彻底泡湿的茅草。 不理会从茅草尖滴落的水珠，用力拧干后扔到旁边待用，蹲下身开始糊土炉。 黄泥不像砖石，搭建中空要更费事，吕克想了想，取过一些茅草，层层垒迭，用力按压滚成一捆，竖起放在空地上。 草捆下厚上细，吕克蒯起一把黄泥啪叽摔在草捆外层。可惜了，铁矿暂时没能透露，否则挖泥巴这种事，正适合小孩来做。 吕克不断涂抹，除了上面一截外全部涂满，接着用碎茅草黏住表面，碎茅草外再糊一层。 另一边，莱恩杰森也拿着铁锤砰砰敲碎着矿石。 直到太阳高悬，两伙人才彻底完工。 给茅草尖点了一把火，等它燃尽后一个空心土炉便由此诞生，顺便还能把湿土烤干。 感受着呛人的烟雾，几人不雅地蹲在河水附近啃着面包肉干，杰森忽然猛锤了一下大腿： “糟糕！我忘记造鼓风机了！” “鼓风机？”莱恩正大咧咧的坐在一块巨石上，闻言疑惑地看向杰森。 他是木工出身，不理解鼓风机有什么用。 倒是吕克瞬间明白过来， “.该死的，我居然也忘了这茬！” 吕克是不懂冶铁，但有知道一个道理： 铁为什么难铸？ 除了铁矿难寻，熔炉难造，另一个大问题，便是很多情况下，温度不够！ 木炭能弥补燃料问题，但想要真正冶铁成功，必须还要源源不断地把氧气送进去。 如此火焰才能燃烧的更旺盛——冶铁需高温！ “大人，您有多余的皮革吗？”杰森紧忙问道。 他知道如何制造鼓风机，但那需要皮革。 在杰森遗憾的眼神中，吕克摇了摇头，“最后的一点兽皮已经弄湿和木叉做成简易钳子了，想要兽皮还要等狩猎成功。” “况且.还需要鞣制。” 时间太长。 “亚麻布也行我听史密斯说过，没有鼓风机还有一种更原始的方式，不过很费力气” 杰森抹了一把鼻涕，给出第二个方案，不过他话刚刚出口，便看见吕克缓缓站起身。 吕克摆了摆手，道： “不用了，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工具”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一行人除了在黑脊谷留下一座带不走的土炉什么也没干成。 等回到骑士堡，吕克马都不下，直接窜向伐木场。 既然暂时缺少风力工具，那便先让杰森每天再去开采一些，看看每日能弄出多少铁矿石，他则带着脑中的想法径直找到小迈曼，打住了他打造轻弩的工作，把一连串的构思通通告诉了对方。 “六面燕尾榫的木板？” “不是难事，但需要一点时间。” “.一个橡木拉杆，两侧留出通风口，中空隔断嗯，我明白了！” 小迈曼一边听一边严肃点头，见吕克说完，麻利地转身取出木材开始动工。 得益于木炭和筋腱，制造直木板要更加快捷，小迈曼是个勤快人，三下五除二便把木炭洒在筋腱上，拽开松手，啪啪两声，木板随即出现四道不偏不倚的黑线。 小迈曼沿着黑线，熟练的切割，手稳的好似磐石，不一会便刻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板，接着取过工具雕刻燕尾榫。 吕克找到一个木凳坐下，从马背卸下水囊，没错，他要造的，就是风箱！ 听到鼓风机的一刻，吕克便瞬间联想到了这个既简单又实用的工具。 只凭借拉动拉杆，便能源源不断输出风力，简直是天生为冶铁而生的工具！ 小迈曼进度很快，傍晚时分便刻出两具木板，吕克趁空隙间端起一具轻弩，发现无论长短宽厚都只到重弩一半。 “老爷，接下来怎么做？” 两具木板分别为风箱前后，前面特意留出了拉杆空隙和上方一小扇、如同窗户般的通风口，只不过是用可以上下开合的木板盖住，轻轻一弹，便在空中划出半圆弧度。 后板同样有这样一个通风口。 吕克仔细端详着入风出风口，明白这两个不起眼的装置却是风箱运作的核心 风箱之所以能源源不断地产生风，就依赖它们之间不断的循环。 燕尾榫不是第一次做，搭建木墙时就已经实操过，第二天一早，吕克把莱恩也叫来，三个人罕见地齐上阵，终于在下午将风箱需要的所有部件打造完毕。 “对，就这样拼接好，把圆管按在右边下侧的出风口上，之后它可是要装在土炉上的，记得钉牢些。” “玛丽送来的鸡毛吗？那抓紧装在拉杆隔板上！” 夕阳西下，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一座完整的风箱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吕克拉动拉杆，呼哧呼哧的声音顿时缠在耳边，前后的通风口随着拉杆移动一开一合，内部的中空隔断将空气阻拦，最终推向右侧底部的出风口。 感受着右手穿出的猛烈气流，吕克笑道：“成了！” (本章完) 第193章 锄头！锄头！ 第193章 锄头！锄头！ “老爷，这就是土炉？” 两天后，黑脊谷。 望着距离河床不远，只有莱恩脖子高的土炉，他忍不住眨巴眨巴眼皮 这就是能练出铁的炉子？ 怎么这么简陋？ 他还以为土炉只是最初形态呢，原来在下面再开个口子就算完工了？ 杰森同样质疑地望向造型难看的土炉，抽泣起鼻涕，他甚至怀疑根本用不了 “能不能用一试就知道了。” 吕克倒是很有自信，拍拍身边的风箱道：“别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难看点不碍事，只要道理行得通，我们以后可以仿制出一座砖炉出来！” “去吧，把风箱按上！” 莱恩耸耸肩膀，乖巧抱起风箱，来到土炉旁对准了左侧特意留出的管道，攘进去后又研磨了一圈防止泄气，直到发现没有问题，才起身道：“老爷，您是不是想再买些猫了？” “也是，粮食越来越多，那群恶心的小偷也越来越多，是时候扩大一下猫群，就像小查理那样。” 想起小查理，莱恩不禁露出笑意，纵使老爷有意制止，但不可能时时刻刻盯住的小查理，最终还是向两条母狗下手了. 昨天两条母狗大着肚子出来吃饭属实吓了吕克一跳，看着小查理在旁边伸着舌头一脸讨好的笑容，只好无奈地给它们加了餐。 吕克没想到莱恩会联想到这，不过没有出声反驳，庄园确实该添几只猫. “也不知道圣马丁修道院还愿不愿意卖给自己？” 脑海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杰森已经把铁矿石以及木炭按一比一比例倒进了土炉，接着又取过备好的草木灰，略微添了一些。 一切完成就绪，吕克端正神色。 冶铁从来都是件大事。 尤其对于中世纪。 在熟练的铁匠也会祈祷上帝赐福。 杰森在胸口虔诚画起十字架，祈求上帝保佑冶铁成功，吕克需要他，他同样需要吕克的庇护，现在正是证明自己价值的时候。 吕克则深呼一口气，伸手点燃木炭！ “拉风箱！” 呼哧——呼哧—— 杰森用力推送着拉杆，凝聚成风团不断涌进了土炉。 土炉前方拇指粗的小孔处冒泡般喷出黑色的烟雾，吕克一把拉开莱恩，那里明显是排毒口，不能距离太近。 一股不大的黑烟顺着它飘散到陡峭的山崖，挂蹭过斜长的树枝，最终汇入天际消弭不见。 吕克顺着烟雾眺望，深深记着眼前的一幕。 如果冶铁成功，也许此刻将是自己庄园的新开始。 “老爷，您和莱恩先生再点燃一座木炭堆，一会儿要用到！” “没问题。对了，拉风箱累了就换人。” “好！” 风箱不能停，等到吕克把木炭堆起来，又等到中午食物煮熟，杰森的两条胳膊已经酸痛，这时莱恩接力换上，继续鼓动风箱。 当最后一口面包吞进肚，吕克突地看见土炉底座冒出一团红色的熔火，那不像是火焰，更像是熔浆。 “老爷，有希望！”杰森同样瞥见这一幕，惊喜地嚷道。 这是温度上来的体现！ “很好，再加把力！” 莱恩见状更加奋力拉扯。 三个人轮番上阵，从早上一直拉到黄昏，直到三个人的手臂都酸痛后，终于，一块不规则的黑漆漆的旮沓出现在了土炉底座！ 杰森屏住呼吸，夹过木夹，小心翼翼地夹出，放在一块平坦的石板上，拧动手腕，翻转了几次旮沓，然后抬起头，露出再也掩饰不住的喜色，道： “老爷，是铁！” “我们练出来了！！” “哦～上帝保佑！” 莱恩虔诚欢呼。 吕克更是攥起拳头，忍不住挥舞起来。 这座铁矿山，真的能产铁！ “不过还没有真正成型，老爷，我们必须一口气打造出来，否则等冷却了就难成型了。” “听你的！” 天色已晚，但丝毫没有阻碍几人的热情，吕克接过木叉固定好铁旮沓，莱恩杰森手握铁锤，一人一边，呸呸两声吐好口水，鼓起肌肉猛地轮向铁块！ 砰砰砰！ 乒乒乓乓的砸击声回荡在山谷，特有的金属碰撞音让吕克感到无比舒适。 黑漆漆的旮沓在捶打下肉眼可见地发红发烫，如同褪去了一层皮的蛇，不断脱落着表层，在杰森熟练的锻打和莱恩的配合中，变幻中各种形状。 等到铁块要凉了，吕克便将它插进旁边的火炭堆，重新烤热，接着放回原地继续锤炼。 近六月的夜晚已经称得上炎热，更别提身前始终有一团炽热的家伙，三人早就脱掉了上衣，赤裸着身子像一位真正的铁匠。 特意用枫叶汁涂抹全身，才避免了变成蚊子的吸血包。 铁器的出现冲散了他们的疲惫，月亮挂上枝头，仍然热火朝天的捶打着，终于，在不知多久后，当初那块不成规则的铁块渐渐变成了微红的、薄薄的、弯曲的铁器。 “莱恩，去把那个锄头把拿来！” 冶铁之前，吕克就想好了实验工具——锄头。 如今庄园内最缺的便是铁锄，如果可以，要最先把农具配齐。 早就磨好的锄把被莱恩扛来，咣当放在石板上，杰森见状，麻利地将弯曲的铁片裹住锄把一端，对着莱恩道：“你往左，我往右，把它打扁，直到包住锄头！” “可以。” 吕克握住木头防止滚动，在手臂传来的震颤中，随着最后一声敲击声结束，一把7字形的锄头终于出现在他的瞳孔中。 “呼怎么样？” 吕克按住激动的心情，询问起杰森。 杰森把通红的铁器放入水中，刺啦一声，冷水浇灌烙铁的声音激射而出，等放回一小块火炭上慢慢回火，才慢慢开口道：“.要再等等，等冷却后试试，不过我想应该没问题。” 杰森眼睛发光。 作为一名职业铁匠的学徒，他也见过不少铁石，黑脊谷的铁矿算不上最好，但也绝对不差了。 在锻造之前，他用铁锤敲下来了一部分，据他推断，那一块铁应该是可以打造兵器的，可惜太少了，连做箭头都难。 不过这也只能说明，他们用的料少而已。 “老爷，如果您想真正造出更多的铁器，尤其是箭头，这个小土炉肯定不够用的。”杰森忽然建议道。 目前顶多打造几个农具而已。 “我明白，不过不着急，慢慢来。” 吕克颔首，他当然更想批量生产铁器，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见天似乎要亮了，三人干脆不睡了，又凿了一点矿石，等到天色大亮，杰森终于轮起了新造的锄头。 锄尖撞到地上，没有变形、没有崩裂，带起一块碎土和上面了两根杂草。 吕克和莱恩忍不住对视一眼。 有铁了！ (本章完) 第194章 完善施肥 第194章 完善施肥 浑身燥热的吕克掀开略薄的羊毛毯，一骨碌坐起身，肌肉记性般握起旁边的水杯，干涸的嘴唇瞬间被湿润的水珠融化。 “太热了，妮娃，再端进来一盆水！” 吕克穿好衣衫，扭头向门外喊着唯一的粗活女仆，不一会儿一位模样普通的女性端着一盆清冷的井水，替换掉了窗边已经晒热的温水，行了一礼后缓缓退出。 杜丝带来的女仆都很懂礼节，比罗伯特一家偷学的半吊子的礼节强的多。 吕克揉揉惺忪睡眼，冶铁一晚，今早才回到骑士堡补觉，此时太阳西斜，看样子已经下午了。 起身把羊毛毯迭好，这本是女仆的活计，但吕克还不太想什么事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尤其是贴身物品。 “.木堡还是有一定缺点啊。” 吕克抬头看看天板，哪怕是木石结构，装了防潮工序，但仍然会白天热，晚上凉，弄的步入夏季了还盖着三分之一厚的毯子。 路过杜丝的木桌，一块不大的四四方方的羊绒垫铺在凳腿下方，那是前几日山羊毛织出的成品，被妻子拿来装潢书桌。 除了羊绒垫，专心炼铁这几天，庄园又积累了一堆事。 第一件便是，那桶枫叶汁臭了。 可能是天气太热，或者干脆防腐能力太差，放在地窖不到几天便出现了馊味，不过幸亏发现及时，否则说不准会把地窖其他的食物传染上。 让人倒掉后，吕克不禁有些发愁。 没法长时间保存，这驱虫剂还有什么用 要知道，虫蚊最多的便是夏天，夏天它还保存不了多少时间，这不陷入死循环了吗？ 得想想办法. 摇摇头，暂时把这茬放在脑后，眼下还有其他亟待解决的事。 顺着木梯走到一楼，喊过老埃克，不知什么缘故，这家伙三年来反而越老越精神，大踏步走到吕克面前鞠躬后，洪声道： “老爷，最近耕田出了一些问题。” 农业生产是大事，吕克闻言坐直了腰身。 “今年也许是作物太多，农奴们有些照顾不过来了。” 老埃克摸着胡子道：“尤其是新来的农奴，照顾寻常黑麦还好，蛇麻等等完全不清楚如何料理，最糟糕的是还不知道该放多少肥料。” “黑麦该放多少，亚麻该放多少，通通两眼一抹黑。” “所以.最近长势不是很好。” “而且很久都没下雨了。” 从吕克出发去马孔城到现在，正该下雨的春季反而一滴雨没下，让老埃克忧心忡忡。 虽然修建了灌溉渠道，但想要丰收还是一年内风调雨顺才好，不过这一点吕克也强求不来。 只能宽慰老埃克几句，考虑起施肥的事。 如何精准施肥确实是一件难事. 正如老埃克所说，作物一多，不同作物之间需要的肥料多少都是不同的，太多太少都影响收成。 “.给我几天时间研究一下，还有其他事吗？” 吕克揉着太阳穴，都说当领主舒服，但前提是当一位奢靡短视的领主，如果想让庄园富足，麻烦实在太多了，一个接一个。 每天睁开眼，几十个人吃喝拉撒都要吕克管。 “我想想自由农中除了艾米又有三个农妇怀孕了。”老埃克停顿一下道，“老爷，她们估计到了秋天无法参与农耕.” “秋种的种子并不多，无法参与就无法参与吧，怀孕是好事。” 怀孕代表人口将会慢慢增长，不是坏事。 吕克目前所有种子，除了小麦、黑麦、野韭这种可以两耕的，以及苹果亚麻之类需要多年种植的，只有欧防风和芜菁需要秋天种植，其余种子都在春耕播种完毕。 见老埃克没什么其他想说的了，挥挥手打发走他，吕克开始琢磨起肥料的分配问题。 目前吕克手中的肥料主要是沤粪便、草木灰，以及鱼内脏等等。 由汉斯负责收集，莱恩统一管理。 琢磨一会儿，走出骑士堡喊醒还在呼呼大睡的莱恩，想了想，又去唤醒杰森，并非让他跟随，而是询问起铁矿一天内的开采进度。 “.老爷，您打造风箱时我去采了一天，大概一百五十磅左右吧。” 一百五十磅吕克吧唧吧唧嘴，嗯.还挺多。 不过那是杰森连续开采一天的结果，目前作为庄园隐私，杰森一个人要负责开采、炼铁、冶铁.也许该给他配个可靠的帮手。 “按一百磅矿石算，根据土炉的练铁量，估计能炼出五分之一的铁” 庄园内铁铲经过马孔郡库铂堡多地多年的采购，基本够日常使用，唯独锄头，缺口大概三十把。 “三十把大人，如果您配给我一个帮手，十五天后我就能造出来。” “如果就我一个人我想需要一百天。” 昨晚的锄头是速成品，能用是能用，但寿命会比正常的锄头少三分之二。 正常的冶铁，光土炉烤少说要都要一天一夜。 这样打造的锄头才能用一两年。 “可以，你先采矿，我这几天帮你物色一个学徒。” 听见学徒一词，杰森眼睛微亮。 果然想地位升迁，还是换领主来的快。 先让杰森休息，明天莱恩会把他用战马驼去黑脊谷，夜晚再驼回来。 没办法，还没有像盐厂一样在黑脊谷形成产业链，只能先凑合。 带着莱恩，继续探查土地，足足了吕克三天时间，终于让他摸透了一份合理的施肥方案！ 又过了一天，傍晚时分，鹿厅一楼，吕克坐在主位对着老埃克等人吩咐起新的施肥方案。 “小麦黑麦重点仍然是厕肥，偶尔用些草木灰辅助。” “亚麻蛇麻这些经济作物时间长，需要的养分更足，用鱼肥。” “苹果、葡萄.两者混合。” “具体的数额、次数我会写成表，由老埃克你保管一半，我保管一半。” “对了，莱恩，你识字多少了？” 吕克敲打着桌面，突然看向莱恩，金头发的莱恩挠了挠后脑勺，“三个单词.” “.该死的，明天你学不会十个，一天别想吃饭！” 不理愁眉苦脸的莱恩，吕克耳朵微动，忽然看向窗外，下一刻，瞳孔瞬间染出了喜色。 只见不知何时，天空中聚齐起一片乌云，将整个山顶缓慢压过。 注意到了吕克的神情变幻，老埃克等人纷纷扭头，随即通通露出笑容。 “嘿！终于下雨了！” “是啊，这几天罗伯特那家伙没少去教堂祷告，看来上帝显灵了～” 哒哒哒！ 吕克敲响桌面把众人目光重新吸引回去，“既然上帝保佑，我们一会儿去看看沃德村那边的房子质量怎么样，继续说正题！” “上次冻死的羊、猪骨渣其实还在，被我特意沤成了骨粉肥，一并施在苹果葡萄上。” 近二十人位自由农定居的地方被念旧的老埃克重新取名沃德，吕克自无不可。 “好了，趁着还没下雨，都抓紧回去吧！” 讲完具体施肥分工，等到鹿厅空无一人，吕克从桌底下慢慢挪出一桶崭新的枫叶汁。 思考施肥时，吕克顺便把枫叶汁防腐的办法想了出来。 “哈差点忘了，加些盐不就可以保存久了吗？” 心满意足地合上桶盖，吕克望向开始轰隆作响的云层。 看来这场雨不会小。 伴随雷声，热风化作凉风，开始灌入木堡。 被带着特意潮湿味的微风拂过脸颊，吕克突然灵机一动。 “等等，枫叶汁是不是可以当蓝莓的肥料？！” “.明天就去试试！” (本章完) 第195章 卤水 第195章 卤水 哗啦啦！ 雷电总比大雨先到。 震耳欲聋的雷鸣消逝没多久，第一滴雨滴打在了山毛榉叶，然后，接二连三的雨滴像粘稠的蜘蛛网般笼罩住整座山林。 吕克站在窗边，略微伸出手感受着又密又急的夜雨，刚刚的喜悦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略微担忧的面孔。 “亲爱的，怎么了？” 杜丝穿着薄薄的丝衣，老鲍德温在世时提哈村非常富有，否则也不会引起男爵的觊觎，一块贫瘠的土地还不如赏给下属。 所以哪怕家族财富被瓜分蚕食，杜丝仍然靠变卖家族珠宝获得了不小的一笔财富。 这件珍贵的蚕丝衣便是其中之一。 杜丝缓缓走到吕克背后，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雨比想象中的大，我担心会出现问题。” 暴风雪的影响吕克现在还记得，他可不想再遭遇一场暴雨。 “亲爱的，无论是暴雨还是恩泽，都是上帝的意思，你无法改变的，不如让米勒通知老埃克他们，今晚都别睡，留意一下情况。” 杜丝轻轻开口，被吕克染上刷牙习惯的嘴巴吐出几缕热气。 “我正有此意” 吕克颔首，然后转过头，忽地楞了一下。 他这才看清杜丝的打扮。 丰腴的身材在透明的丝绸后若隐若现，微风吹过掀起纱衣，凹凸有致的曲线在月光下一览无余，白皙的皮肤于烛光中泛起微微的橘黄色。 吕克的眼神逐渐变得具有侵略性，肆无忌惮地上下扫视，盯的杜丝脸颊微红。 “亲爱的既然晚上睡不着不如？” 杜丝夹紧小腹，语气轻柔。 吕克狠狠收回眼光，向外面大声喊着通知米勒传达命令，然后一把抱起杜丝，猛地扔在床上。 不一会儿，木床嘎吱嘎吱的晃动与杜丝的呻吟纠缠在一起，与雨滴一同消散在山野间. …… “我明白了！” 骑士堡外。 还没有搬进城堡的老埃克送走米勒，摘下挂在墙壁上的茅草蓑衣，推开吱呀老旧的木门，一脚踩进已经泥泞的土地。 云层只留给月亮一块栖息地，却正好照在老埃克的脚下，伸出布满老人斑的手背扶了扶兜帽，快步赶向玛瑙河。 夜幕中的玛瑙河失去了白日碧绿如茵的风景，略显漆黑的河流在雨中涌动波浪，老埃克神情严肃，紧紧盯着河岸。 “上帝保佑.希望不要决堤” 在胸口画上十字架，老埃克一如既往无比虔诚的祈祷着。 六十年来，他祈祷过很多回。 祈祷佣兵团不要灭亡，祈祷商队顺利，可惜无一例外，全都与愿望背道而驰。 人生中唯一一次祈祷灵验，便是希望自己能拯救沃德村还活着可怜的孩子们。 然后他就遇见了吕克。 从那开始，忙碌的上帝似乎终于注意到了他，祈祷丰收、祈祷剿匪顺利、祈祷暴风雪老爷安然无恙，每一次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这让老埃克高兴的同时，也让聪明的他知道，其实每次都能屡次化险为夷靠的并不是他的祷告。 “农田没有问题，老爷这套灌溉系统不愧是神奇的杰作。” 雨水浇在田埂，让土壤饱饱吃了一顿，而多余的水分则顺着提前挖好的排水管流进了河流。 老埃克发誓，他走过那么多的地方，从来没见过这一套东西。不仅仅是他，乔治同样没见过。 只有那位朝圣者自称见识过，不过没多久就改口说记忆错乱了。 “雨好像真小了？” 老埃克找到一棵树，等了一会儿，天空似乎听见了他的心意，雨幕渐渐停歇。 老埃克望着这一幕，忽然想起年轻时随着商队进入北意大利米兰城时的景象，那时候也是遭遇了一场暴雨，结果紧赶慢赶进城后却停了下来，好像就单纯为了淋他们特意下的雨一样。 那场阴冷的雨，夺走了一个人的性命。 “.老爷似乎提到过一条阿尔卑斯的山道？” 老埃克忽然想起吕克只对他和莱恩说起过的一件事。 “.我年轻时走的那条路好像就很隐蔽。” 年头太久远了，老埃克有些记不清了。 见雨真的开始越来越小，老埃克准备走回住所，临走时不小心瞥见鹿厅三楼似乎还亮着烛火，略微思考一会儿，久经世事的老埃克笑了笑。 “老爷身体真不错.不过也该有个子嗣了。” 早就成为骑士堡忠诚拥护者的他，巴不得吕克和他的后代继续统治这片土地。 要是换做其他人，比如贝里哈！ 老埃克冷哼一声，不没多说，转身回屋。 烛火不知燃了多久，第二天一早，当神清气爽的杜丝与有些腰疼的吕克走向一楼吃早餐，门外忽然传来莱恩的的敲门声。 “老爷，盐厂那边出事了！” “什么？” 又出事了？ 奋斗大半夜的吕克困意一扫而空，立刻起身，顾不得吃早饭就要前往后山查看。 农业是大事，盐铁仍然是大事！ “亲爱的，吃完饭再走，既然莱恩没说具体情况，说明不是太大的事。” “夫人说的对，盐厂没有人损伤，只是格勒今早过来说，矿洞进水了” 经过半年的开采，盐山已经被凿出一个小洞，大部分盐石都是在此处刨出。 平日歇工时会有木板石块挡住，再遮上茅草挡雨，但谁知昨晚的雨下的很猛，直接冲进了穴内。 “那也得去看看。” 吕克三两口吃完东西，在杜丝的吻别下骑上战马，与莱恩一同奔往盐山。 坐拥八口人的盐厂如今真正的形成了规模。 一座容纳四个人站立的茅草窝棚内竖起一口陶锅，旁边是一架造景独特的榨油机。 两座有着篱笆院的木屋比邻而居，开垦到一半的田地上，全是新翻的土壤，几筐芜菁种子搬在院中晒着太阳。 而最前方，则是被层层等人高的围栏包住的山脚。 一人宽的黝黑山洞四周全是白色的碎盐石。 格勒保罗两家人站在山洞前交头接耳，听见马蹄声连忙回头。 “进了多少水？” 吕克勒住缰绳，快步下马，不等靠近便直截了当道。 “老爷！” “进了很多水，现在我让小伙子们正往出舀水呢！” 山洞不深，但格勒长得太大，于是派遣了保罗的儿子。 吕克点点头，看向灰头土脸的少年，眯起眼看了好一会儿，眼皮忽地跳了跳，“等一会儿！” “.小保罗，你先出来！” 刚刚倒掉一勺雨水的小保罗听话的停住动作，在格勒等人诧异的目光中，吕克翻过藤绳，快步走向山洞。 拨开疑惑的小保罗，俯下身望着泡了一夜已经有少量石渣溶解后形成的白色浑水，吕克脑子像被昨晚的雷击中一般，露出无比懊恼的神色。 他猛地锤了锤脑袋道：“该死的，卤水！” “保罗，抱柴夹锅！” “你，不要再扔了，去舀进锅里，另外该死的，去抱些木炭来。” 吕克想起木炭，又一次咬了咬牙。 他忽然想起炼铁时，杰森用炭来辅助铁块的动作。 庄园目前生产的仍然是粗盐。 但也许，今天是练出精盐的好机会！ (本章完) 第196章 盐匠 第196章 盐匠 吕克望着堆放乱七八糟的东西，挥挥手让保罗取过一张过滤网。 被两根木棍抻直的薄薄亚麻布铺在陶锅之上，这便是盐厂一直以来的过滤器。 “老爷，要把这个.卤水过滤掉吗？” 保罗瘸着腿一摇一晃地走过，试探性问道，他还从来没这么干过。 “对！”吕克斩钉截铁，“这次不仅仅要直接过滤卤水，还要在容器里再添几块木炭。” “木炭.” 保罗疑惑归疑惑，却还是顺从地放入几块木炭，用亚麻布盖住后，接着和格勒一起端起陶器，一股脑地将卤水倾泻其内。 望着不断洒下的雨水混合物，吕克叹了口气。 庄园百废待兴，以至于他都把这点忘了。 通过雨水浸泡而出的卤水经过过滤熬煮，可比熬煮敲碎后的盐石再过滤熬煮，优点多太多了！ 看似只是步骤简单调整，实则不仅仅节省了部分燃料、人力，更是让雨水充分自然的稀释盐石后，盐的纯度起码也能上升三分之一。 至于木炭。 吕克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瞎捣鼓盐石的场景，当时就曾用过木炭。 只不过当时本以为是无奈之举，没往心里去，这回经过杰森的渗炭步骤得到启发.也许能有用。 一晚上的雨水浸泡没有给盐石带来什么效果。 但半晌后，当保罗从沸腾的陶锅中熬出一小撮盐粒，吕克仍然肯定地点了点头。 因为卤水真的有用，木炭也真的能当第二层“过滤器”！ 从木炭中倒入的卤水居然神奇的没有浑浊，反而更加清澈。 拨弄两下手心比之前还要亮泽几分的盐粒，想了想，又把这些盐粒进行二次熬煮，这一回已经略微接近记忆中的细盐终于出现吕克眼前。 “哦天哪，我还从没见过像雪那么白的盐。” 保罗瞪大眼睛，在吕克默认下捻了一撮放在嘴中又忍不住嚷嚷道：“苦味还少了很多！老爷，这实在太神奇了！” 听到保罗夸张的语气，格勒等人也纷纷凑过来，劳工主力格勒抿了一点，发现确实有一些提升，但远没有保罗说的那么夸张 不禁有些无奈地看向这个拍马屁的家伙。 吕克哭笑不得地装起剩余盐粒，盐加工如同冶铁一样，目前都属于初始阶段，他岂不知道还远远达不到记忆中的水平。 “起码思路是对的！” “.得想办法造个卤水池。” 卤水需要收集天然雨水，那么像耕田的蓄水池一般，要挖出一个蓄水池，一个装碎盐石的浅坑，以及相应的沟渠。 吕克扭头瞧了瞧不远处田地中摆放的芜菁种子。 六月份才是芜菁的种植时期，格勒和保罗的妻子正打算种上，吕克来时她俩还攥着耒耜。 “过几天我会赏赐你们足够的铁锄头。” 吕克轻轻张口，未等众人道谢，下一句话让格勒等人既畏惧又兴奋： “我需要与你们签订一份契约，以上帝之名！” …… 由于工程量大，卤水池暂时搁置，等芜菁种植完毕再考虑开凿。 吕克骑在马上，莱恩跟着屁股后，已经满十八岁的少年无聊地踢着石子，喃喃道： “老爷，我以前在普罗旺斯时见过一些石匠，据说他们有自己的规矩，关于石匠的手艺只代代口述，所以从来没有外人能知道具体工艺。” “您现在这批盐工，我认为马上要向他们发展了。” 吕克与保罗等人签订的契约简单又粗暴，关于木炭吸附和卤水的办法将会以上帝之名起誓终生严格保密，否则必遭天罚，且吕克也会以家族之名发誓如果谁泄密，一定追杀到底。 而且，他们从今以后，除非吕克准许，将不能再踏出盐厂一步！ 当然，吕克的付出也是奢侈的。 不仅食物的供应更加充足，还会为他们付出薪资，当然薪资是由实物代替，毕竟给芬尼他们也没处。 其次，现有的两英亩土地将永远免税，日后他们的后代传承了盐匠地位后还可免除兵役。 是的，保罗等人严格意义上已经算盐匠了，而不再是矿工。 “老爷，我用不用也去起誓？”莱恩默然几秒，忽地抬起头认真道。 “你？” 吕克瞥了一眼莱恩，如果真要细究，莱恩几乎掌握了骑士堡庄园所有的技术秘密，不过吕克显然没有这个打算，转而问起其他事。 “你就算了，你那个农奴最近怎么样？” “啊，您说他啊，自从被我惩罚不准吃饭后，老实多了。” 提起分给自己的农奴，莱恩放缓脚步，语气有些无奈。 新来的农奴严格意义上是被拐来的，有些人见能吃饱饭，逆来顺受惯了也就安居下来，有的则不太安分。 比如莱恩的奴隶，倒没敢光明正大的逃跑，毕竟身处深山也不敢逃，只是耕作时常常偷懒，惹的莱恩没少发火，经常能看见莱恩训斥着对方的模样。 “安分就好，如果不听话，直接罚他去做几天苦工。” “没问题。” 庄园有的是活干，想折磨人非常容易。 主仆二人来来回回一上午，回到骑士堡就见玛丽早早站在了城堡外，正伸长脖子往北边看，望见他们连忙跑上前。 “老爷老爷，我在南边又发现了一群野生羊群！” “已经整整一年多没发现了，所以赶紧来通知您！” 玛丽脸上肥肉增多，说起话来打着颤，吕克与莱恩忍不住对视一眼，嘿，有牲畜当然要抓了！ “把三只狗都带上，我这回要看看有了狗群后的狩猎会怎么样！” 两只母狗还没显怀，跑一跑不碍事，顺便带上重弩，掂量掂量交给了莱恩，杰森的学徒人员还是没物色好，此时还在独自开矿。 这一回吕克计划要把所有羊群一网打尽，所以野性难驯的头羊必须死。 带好装备，临走时吕克吩咐老埃克把枫叶汁倒进一部分蓝莓地里看看效果。 他总觉得酸性的枫叶汁很适合蓝莓。 “记得加点草木灰中和一下。” 带上吐舌摇尾，非常兴奋的狗群，拿好地图，顺着玛丽指明的方向，几个人登上了木筏划到对岸，接着向深山中摸去。 周围山谷基本被庄园众人走遍，很快吕克等人在当初猎熊的不远处看到了大概七八只山羊。 这种绒山羊野生族群很多，与当初两个人绞尽脑汁不同，这一次帮手众多的吕克直接大手一挥，早就按耐不住的小查理顿时飞也似的冲出灌木丛！ 在它身后，两只毛色稍杂的母狗紧随其后，三只狗心有灵犀般分成三个方向将羊群隐隐包围，汪汪狂吠声响彻山林。 凶狠的狗叫让炸毛的羊群乱成一锅粥，只有头羊挺身而出，低下头颅准备用犄角御敌，莱恩这时悄悄端起了重弩，抵住左肩，深呼一口气扣动了扳机。 莱恩左肩略微晃动，随即只见装了石箭头的弩箭不偏不倚，精准又凶狠地扎进了山羊肚子，头羊猝不及防之下，巨大的力量让它整个身躯都被带动后撤了几步，血液不断渗出，在咩咩的惨叫中被小查理一口咬中了脖颈，扑腾两下便没了生息。 “嘿！老爷，这重弩可真好用！”莱恩忍不住抚摸着重弩，大声夸赞道。 “我有些迫不及待想见见铁箭头的感觉了！” 吕克则挥起马鞭，配合狗群开始驱赶剩余的羊群。 “一二三七头羊，老爷，恭喜您，您的牲畜群又扩大了。” 莱恩笑着祝福着吕克，因为有了绵羊，山羊绒产量又低，所以出发时吕克就想好，这批羊是要当肉食羊养的。 顺便还能交配时产羊奶。 可惜了，羊奶是间接性食物，如今庄园已经没有存量，倒是炼制了黄油和奶酪还有一点点，可能够吃个三四顿。 “如果有一头奶牛就好了”吕克感慨道。 “老爷，我听乔治说，库铂堡好像有奶牛。”莱恩摸着下巴不知想着什么。 失去了头羊，群羊无首的羊群很快便被赶回庄园，中途几只有些脾气的羊还想顶人，被吕克两马鞭打的服服帖帖，交给放牧经验丰富的玛丽看管，听到老埃克浇完蓝莓水的事情，没等离开，玛瑙河对岸再次传来声响。 “怎么回事？是乔治回来了？” 吕克转身看向对岸，仔细瞅了瞅，马蹄卷起的烟尘中，果然是乔治那张独特的脸庞。 “今天没到交过桥费的日子吧。”莱恩算了一下日子，每三十天乔治会回来一趟，上一次不是刚刚交过吗？ 答案很快就揭晓。 用力撑筏过来的乔治，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道： “老爷，贝里那家伙要召你进库铂堡！” (本章完) 第197章 三棱箭头 第197章 三棱箭头 突兀的石块散布河岸，沿着河岸线一路往西，七扭八歪地插入陡峭崖壁间。 吕克踩着干草踏下石阶，对迎面而来的杰森道： “开采了多少铁矿了？” “大人。”杰森头发油腻，浑身布满汗臭味，接过吕克随手递过的庄园最后一块奶酪，踹进怀里道： “可能两百多磅，其中有四十磅我已经磨成了铁粉，不过铁含量有少有多，估计所有矿石只能练出三十多磅铁。” 开采已经四天，速度不慢不快，三十磅够用了.吕克心中快速盘算一遍，望向一旁的土炉。 几日前的暴雨停歇后，最近又断断续续下了几场绵绵小雨，但对黏土混合的土炉没造成什么影响，因为土炉之上，有一座可拆卸顶部的木板“笼”。 “计划有变，冶炼锄头放一边，我现在要你即刻开工，先把三棱箭头造出来！” 吕克语气沉重，流着鼻涕的杰森略微愣了一下，随后转身，快步向运来的木炭走去。 一名合格的铁匠，早就习惯锄犁突然变成刀剑的过程。 冶铁需要的木炭量很多，挥挥手让莱恩继续用骡车拉运，临走时吕克叫住莱恩，对杰森道： “缺什么工具吗？一并说出来，我让莱恩转告小迈曼。” “.我想想，一把稍小的铁锤、一柄可以雕刻棱线的器具，一套木制三棱箭模具，”杰森给出一个名单，“其中模具不能断，要一直供应。” 吕克拿来黑炭三两下在木板上画出形状交给莱恩，等对方走远后，挽起袖口，亲自与杰森将铁矿粉倒进了土炉中。 “大致三天.” “想要要一块好铁，起码烧制三天。” 一边拉动风箱杰森一边向吕克给出耗费天数。 他清楚，吕克一定对时间很在意。 果不其然，听见杰森的言语，吕克深呼吸一口气，距离男爵宴会还有一周时间，三天足够了！ 乔治带来消息很简单，男爵以宴会之名，邀请吕克赴宴。 由于太过突然，不仅打乱了吕克的安排，还让他心中警钟大作。 宴请自己？ 吕克冷笑地望向冒烟的土炉。 成为骑士一年多，贝里几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男爵举办宴会不是一次两次了，据乔治交待，起码看见过两次对方招待麾下骑士的场景，除了大卫这种貌合神离的下属，男爵麾下八名有采邑的骑士基本全部到场。 吕克早就将男爵领行政划分摸透： 不包括沃德村，男爵领下辖十三座村庄，其中三个半由贝里直辖，剩余的九座各自分封给一名骑士，加上自己和其余两位无封地的内府骑士，也就是说贝里足足有十二名骑士。 这个规模，放眼整个公国的男爵行列也足以称为兵多将广。 毕竟如果贝里愿意，绝对能组织出高达一百人的军队。 这还不算雇佣兵。 只是问题就在这儿了。 这么一位权柄沉重的男爵为什么要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地宴请自己？ 毫无头绪且怀揣秘密的吕克只能往最坏的角度联想 “也许真的暴露了？” 下意识攥紧拳头，有瞭望塔在，东南、东北的小路一直处于监视状态，但如果真有一两个隐蔽行踪的斥候埋伏在森林中观察，高大的木墙根本藏不住。 不过贝里没理由突然派人进入山林勘察，或许只是单纯的想敲诈我一笔。 在马孔郡，吕克让雨果以教堂之名给贝里邮寄过关于他成为承包商的信件。 原本的打算是以此遮掩吕克财产来源，打消贝里顾虑。 现在细细琢磨，或许正是这封信，让贪婪的男爵起了歪心思。 见杰森换了一条胳膊继续拉动风箱，吕克忽然蹲下身把手探进黑色的河水中。 横穿过黑脊谷的小溪河水缓慢，并不适合建造水力风箱，看来还是需要玛瑙河才行。 任何小溪最终都会汇入海水，吕克叹了一口气，悲哀的事情就在于此，无论男爵怎么想的，吕克只有赴宴一条路。 他不是大卫，他的法理性并不牢固，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没有和男爵翻脸的资格。 是的，只要自己想保住这块领土，最终一定会和男爵有冲突！ 但不是现在。 “三天后我再来，这几天委屈一下，晚上就住在黑脊谷吧，盯紧炉子，我会让莱恩帮你搭一座临时的小屋。” “没问题大人，跟随史密斯时我曾经连续三天没合过眼，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为了笼络杰森，吕克几乎给足了待遇，食物、衣物赏赐的很重，甚至跟他说，自己认识一位死而复生的神迹修士，拜托对方祈祷后，可以让他的无头父亲重新回归天堂，这让杰森非常感激。 转身回到骑士堡，重新查看了一次武库，喊过老埃克，让这位老兵去把新捕猎的七只山羊全部剃毛，制成更多的武装衣，又让吉尔这段时间亲自去瞭望塔看守。 瞧着吕克的模样，杜丝突然出现在一旁，咬紧嘴唇道：“亲爱的，是因为贝里男爵的原因吗？” 他想再一次瓜分我们的领地吗？” 杜丝紧紧抓住扶手，虽然身姿坚挺，但略微发白的脸色证明着她的不安。 家族被瓜分的阴影还未消散殆尽，如今又看到丈夫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重新泛起阴霾。 “未雨绸缪而已，暂时没事，而且我向你保证，只要我活着，贝里绝对夺不走骑士堡！” 让丽莎把杜丝扶下去，吕克起身再次巡查整座庄园，关于自己没有山谷法理性的问题，其实只有少数人知道，大多数农夫并未觉得吕克被宴请有什么不妥，依旧平稳地工作。 吕克先是查看了蓝莓，或许真是瞎猫碰见死耗子，坏掉的枫叶汁真的对蓝莓生长有用，拨了拨发育不错的蓝莓株，为了怕是自己产生的心理作用，嘱咐老埃克多加留意，一旦确认，要多多收集枫叶汁。 前往盐厂给他们带去了充足的食物，告诫这段日子如果看见狼烟立刻回骑士堡后，三天时间眨眼而过。 黑脊谷内。 杰森带着猪皮手套夹出一块烙红的熟铁块，笑容满面道： “老爷，足足六磅铁！” “如果顺利，最少能打造二十支箭头。” “那就开始吧！”吕克低声命令道。 三人再次配合在谷中锤铁，与上次不同，这次是像拍面团一样把铁拍成了扁扁的三角形，接着趁铁还红的时候，继续敲打侧面，让三角顶部变尖，这里将是箭头的位置。 再次放入高温木炭中炼制，直到能刻出痕迹，杰森用石头打磨的刻器，沿着箭头往下，用力刻出三道直线，每刻完一道线，就翻转三分之一，争取正好形成三棱面。 其间又不断套上木头模具，用吕克最早的鹤嘴锄替代小铁锤，不断敲打，等到木头模具被烤焦，立刻换上另一套。 中途又渗碳几次。 杰森哪怕带着手套仍然被烫到好几回，连忙伸进旁边的冷水桶中缓解，又因为刻歪了一次，只好重新练烤重刻，足足了三个多小时，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三棱箭头出现在众人眼前。 “接下来只需要冷却箭头后，再草木灰回火打磨后基本没问题了！” 杰森带着骄傲语气抹了一把汗水，这是他第一次独立打造出箭头，心中非常高兴。 “很好，按这个速度一天能造多少支？” “等熟悉后，速度会翻倍。” 吕克计算了一下发现还不错，歇了歇准备离开。 他要前往宴会了。 临走时忽地又问道： “对了，为什么每次冶铁时都要渗碳？单纯是为了保证铁保持柔软吗？” “.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史密斯告诉过我，只有渗碳才能练出真正的好铁。” 吕克若有所思。 (本章完) 第198章 男爵次子 第198章 男爵次子 当马蹄铁踏在熟悉的库铂堡外，月光正好从灰蒙蒙的箭塔间透过，洒在布满了垃圾的护城河中，显得既肮脏又光辉。 吕克勒住缰绳，将黑色旅行马交给身后的乔治，整理一下衣衫，带着脸色阴沉的让与米勒踏进库铂堡。 “不要把敌意露出的这么明显，让。你现在是我的扈从，不再是鲍德温的下属，不要因为仇恨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紧赶慢赶，吕克还是迟到了一天，到了晚上才来到了库铂堡。 此时城堡门口，已经被一堆又一堆的马粪占据，靠近城门的马厩中栓着十多匹颜色各异的战马。 望着乔治左瞧右瞧的背影，听见吕克叮嘱的让抬手摸了摸脸上的刀疤，无声地点了下头。 “上帝啊，老爷，这些战马可真诱人，有好几匹都是优秀的山地马啊！” “收起你的心思，这一次不准再偷窃！” 吕克横了乔治一眼，这次出行他没有带上莱恩，庄园需要一位主持大局的扈从，况且铁矿场还需要他的监督和扶持，顺带的，那匹偷来的安达卢斯马更是没有骑，而是骑着骡子出的山谷。 乔治耸耸肩，随着和吕克关系变近，他逐渐恢复了他子里吊儿郎当的气质，抻了抻纹章旗，乔治和米勒被留在外面，他和让推开了城堡大门。 “嘿，瞧瞧是谁，这不是我忠诚的吕克骑士吗？欢迎来到我的宴会，快坐下吧，虽然你来晚了，但我还是特意为你留了位置。” 在大厅的橡木门呻吟中，吕克刚一入内，羊油蜡烛的浓烟裹挟着烤鹌鹑的焦香扑面而来。 只见起码二十多人挤在不大的大厅内，一排足有二十英尺的长桌竖着摆在最中间，两侧摆放靠背木椅，各自坐着模样各异但无一例外透露着凶悍气质的男人，见城门声响，全都看向吕克，坐于主位的贝里见状立马笑出声，伸出手道： “伙计们，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特尔夫桥的拥有者、杜丝·鲍德温的丈夫，吕克骑士。” 稀稀拉拉的鼓掌声响起，没有几人正眼瞧他，甚至有两个脾气粗暴的人骑士已经面露讥讽。 哈，一座桥的骑士！ 吕克没有在意众人的态度，而是大致扫了一眼，果然大卫不在。 向贝里问了声好，不动声色地拉开位于末席的椅子，安稳做好。 吕克的出现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城堡再次陷入活跃的氛围，没有人和吕克搭话，他也正好可以自在的思考起眼前的一幕。 越接近库铂堡，吕克其实已经越发判断，贝里应该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 这让吕克心弦松了很多。 看来召自己来只有一个原因了 而且他还打听到了一个新消息： 此次宴会的目的，其实是要赐予贝里男爵正式成年的长子骑士之位。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贝里突然起身拍了拍手： “好了，既然人已经到齐，那我们正式开始宴会吧，凯勒，上酒水！” 随着凯勒管家鞠躬，一罐罐麦芽酒和少量葡萄酒被端上主桌，之后便是经典的苹果炖肉蜂蜜烤兔，和黑面包以及炖蔬菜。 吕克瞧着眼前除了餐盘空无一物的餐具，想了想，只能伸手去捞肉然后大快朵颐起来。 暂时还不清楚贝里什么目的，那先填饱肚子再说。 吕克饭量很大，吃的也快，别人互相敬酒，他也不需要，只顾埋头吃饭。 “麦芽酒味道太涩，炖肉盐分太少.” 吕克边吃边品鉴着食物，心中默默想起山谷的酒水。 等吃的差不多了，仆人将餐桌撤下，这个时候男爵才终于喊出了本次宴会真正的主角 ——一位与贝里七分神似的年轻人。 贝里的儿子，小约瑟夫穿着华丽的紫衣外袍，踩着精美的牛皮靴，昂首挺胸地从城堡内部走出，在摇晃的烛火中大踏步走向贝里。 小约瑟夫面容冷峻，但吕克却从他的双眸中看到一股桀骜感，不经意地扫过众骑士，眼底的蔑视像蜡油一般滴落而出。 所有骑士都知道怎么回事，纷纷起身，准备目睹授衔仪式。 由于吕克晚到，该有的禁欲祈福早就完成。 吕克躲在人群最后面，靠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听到授予小约瑟夫骑士头衔以及一座村庄后，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同样在黑暗深处站着一位大概十五六岁男孩。 男孩衣着完整，正一脸复杂地望着大厅中央热闹的景象。 让突地凑近吕克，低声道：“男爵的次子” “怪不得。”吕克恍然大悟。 长子继承制的贵族制度中，长子会继承头衔和所有的领地，而次子，如果父亲心善或者哥哥友善，也许会得到一座贫瘠的村庄，但大概率会只得到一副盔甲和战马，去外面自生自灭。 “看小约瑟夫的模样，他可能连一匹好马都得不到。” 让轻笑一声，这位为鲍德温家族服侍近二十年的老兵知道不少内幕，此时不知是不是在幸灾乐祸。 “我记得杜丝说过，贝里曾经也是次子？” 两人声音细如蚊蝇，让左右看了看，见所有人都在注视贝里男爵处，极力压低声音道：“嘿，都说上一任男爵的长子感染了疾病才暴毙而亡，但我和鲍德温一直认为他是被贝里毒死了！” 吕克瞪大眼睛，怪不得鲍德温一直不愿意屈从贝里，还有这种事？ 吕克忽然情不自禁看向一旁的男爵次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见男孩目光中有一丝诡异的亮光。 吕克制止了让的惊天发言，重新恢复沉默。 与他当初的授衔相比，小约瑟夫的仪式特别复杂，直到月色昏沉才接近尾声。 睡意昏沉的众骑士被仆人们带回准备好的房间入睡，正当吕克也想离开时，贝里忽然叫住了他。 “吕克骑士，请等一下！” “什么事，男爵大人？”吕克站住脚，心中顿时升起一万个防备。 果然有事！ “没什么大事，和是想你谈谈关于收税的问题。” “收税？” 出乎吕克意料，矮小的贝里没有过多寒暄，而是选择了开门见山。 “没错，收税，想必你也知道，去年冬天遭遇了雪灾，我的领地内有众多桥梁和粮仓受损了，再加上有山贼作乱，所以我需要一笔桥梁维护费。” “别急着拒绝，你不是成为教堂的承包商了吗？想必这笔钱对你来说不是大事，况且并不是单独为你加派的，所有骑士都交了费用，只差你一人了。” “需要多少钱？”吕克屏住呼吸。 这家伙真的是来敲诈自己的。 “不多，五镑而已。” (本章完) 第199章 松脂 第199章 松脂 “五镑.” “男爵大人，这绝无可能！” 吕克摇摇头，一脸拒绝，“您知道，我只有一座桥的采邑，就算当上了承包商，可才几个月时间，怎么可能赚到五镑。” 五镑。 亏男爵说的出口 他并非有意欺骗，现在身上是真没有那么多。 “我听说你入股了一支商队？” 贝里撇撇嘴，忽然答非所问。 “是的。”这件事他早就告诉了皮埃尔，贝里知道并不奇怪。 “你还在马孔郡主持搭建了一座水磨房？” “没错，那是我的家传技术。” “家传秘术.哈，听皮埃尔副主教说，你还有另一个秘术，你会造白纸对吗？” “是的.” 吕克再次承认，眼中不禁带上疑惑。 贝里问这些做什么？ “很好，你很诚实。” 贝里笑着点头，忽然左右张望两眼，在让的身上停留了两秒，接着道： “对了，你那个奴隶扈从怎么没来？他曾经不是耳聋约翰的奴隶吗？应该很熟悉库铂堡才对。” 吕克呼吸一紧。 “听说你当时买完他还去史密斯那里买了一些锄头和铁铲。” 贝里耸了耸肩膀，脸庞堆砌的横肉抖动两下， “那么我的骑士，请你诚恳的告诉我，作为一名上洛林公国消失多年、流浪了千里的落魄骑士，是怎么有钱造的白纸？怎么有钱入股的商队？又怎么有钱成为的教堂承包商？” “还有最关键的，”贝里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住吕克，道：“伙计，作为武士，你不去购买刀剑，反而去购买铁铲锄头做什么呢！” 任何城堡内的铁匠铺一直都是领主重点关照的地方，每一笔铁器购买记录都会被史密斯用特殊标记记录在册。 杰森失踪时，生气的弗曼本想找史密斯的麻烦，翻动账本时才发现吕克在没有成为骑士之前居然就购买过铁器 吕克呼吸近乎停滞，他身后的让甚至悄悄将手移动到了腰间。 “你是聪明人吕克，我希望你不要再狡辩了，说实话，我不在乎你去什么地方获得了财宝，但你要清楚，你是我的封臣，理应为我纳税的义务，如果你交不出五镑的钱币，那我只好没收你的全部采邑了。” “况且，你我都清楚，你能拿得出来。” 望向贝里露出有些淡黄的獠牙，吕克眉头悄悄锁起。 他有些蒙了。 怎么回事？ 就在刚刚，贝里把一连串吕克的行踪说出口，属实吓了他一跳，但没想到转眼间便改变了口风，一口咬定自己能掏出钱币，却没有丝毫关于骑士堡的事情。 难道贝里其实没有发现？ 那他在怀疑自己什么？ 见吕克疑惑的模样，贝里终于有些不耐烦，他看着窗外的小雨，最近雨下的很频繁，道： “吕克骑士，你难道真的想让我拆穿你？” “嘿，那我提醒你一下，你也去过马孔郡了，你觉得马孔郡的城堡是马孔伯爵那个愚蠢的家伙能造的出来的吗？” “那是罗马时期遗留下的军堡！” 贝里熏人的口气在吕克鼻端萦绕，吕克心中突然咯噔一下。 难不成这家伙以为我发现，并盗窃了罗马贵族的古墓？？ 吕克霍然低头，与贝里四目相对，这位矮小的男爵见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一向是个很慷慨的人，你没有成为我的骑士之前得到的财产我不关心，但想必你获得财产的地方应该离我的领地不远，既然如此，理应交一些税务，况且桥梁维修本就合理，不是吗？” “五镑！交了五镑，你的事情既往不咎。” 吕克心思千转百回，最终颔首道： “两个月后我交给您.” “很好。”贝里满意地点头。 “对了，你目前在为教会修缮什么地方？又住在哪？” 吕克头疼地想告别离开，临时时贝里突然又问起另一个问题。 吕克脑子快速思考，想起一个地点，道：“大卫骑士的废弃教堂，教会让我去修缮此地。目前我正在招募足够的工匠，所以一直在各地奔走。” “.大卫？”贝里目光低垂，似乎想着什么。 看着贝里的模样，吕克沉默一秒，道：“男爵大人，我准备向您购买一些黑麦，我想在特尔夫桥招募一些工匠，您看可以吗？” “当然，按市场价走。”贝里没有多想爽快答应，挥挥手让吕克告退。 不一会儿，当吕克被领回房间内，顿时吩咐让道： “快去告诉乔治，连夜赶回骑士堡，让莱恩立刻给教堂回信，把大卫的废弃教堂承包给我们！” …… 小约瑟夫的册封仪式轰轰烈烈，宴会一连举办了三天。 第二天是各家的女眷出场，有好几位骑士的女儿想和小约瑟夫套近乎，都被对方搪塞了过去。 相比之下，男爵次子却无人问津。 第三天则在男爵提议下举办一场比武大会，吕克趁这个机会告别了贝里，带着让和米勒骑着那匹普通旅行马和一堆粮食回到了特尔夫桥。 “再往前走几步，普罗旺斯的战争结束了，只有从北面来的灾民，记住，这一次着重找有手艺的人！” 有惊无险地从男爵堡中走出，吕克心中的危机感却有增无减。 贝里的贪婪在一步步增加，对自己的试探也在逐步增多，只有更进一步积攒实力才能自保。 “大人，五镑钱您从什么地方拿啊？” 乔治将情况告诉了庄园，庄园戒备解除后，莱恩再一次回到吕克身边，得知了情况的他忧愁地看向自家老爷。 骑士堡并不贫困，但老爷也是真没钱。 “霍夫曼要回来了，加上他的分红足够凑出五镑。” “对了，你刚刚说吉尔发现了一种松脂炭，比木炭更耐烧是真的吗？” 吕克不在乎钱，或者说，能用钱暂时麻痹住男爵未必是一件坏事。 他更在意的是骑士堡如何发展实力，以便未来做好和男爵翻脸的准备。 面对敲诈，吕克心底还是憋着一口气的！ 人口还要积攒，但前提骑士堡能养得起。 下个月还要组织开荒，可以说，只要条件允许，每年的开荒不能停下。 雨季到来证明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秋收粮食应该不错，足以再养一批人。 而且这回，可以在贝里眼皮底下正大光明的招揽了！ “绝对可靠老爷，我亲手试了试，松脂木炭真的更耐烧，而且更高温。” 往常烧木炭，吕克一直选取的是更普遍的橡木和山毛榉。 直到最近吉尔砍了一些专门提炼松脂的松木，烧成后居然罕见的发现松脂木炭居然比其他木炭更富有光泽，表面有一层白白的结晶和薄薄的油脂层。 怀着疑惑的心态交给莱恩使用，结果惊奇地发现居然比普通木炭多增加二分之一的燃烧时间。 “回去赏赐吉尔。” 庄园的新产物越来越多，想要强大庄园，第二件事，便是积累财富！ 必须加快把新产物变换成芬尼的过程了。 莱恩贴近吕克身边道： “杰森的铁炉因为这种燃料冶铁速度快了不少，这几天已经打造出十个三棱箭头了，我在重弩上试了试” 说到这儿，莱恩兴奋地比划出一截手指的长度，“能扎进靶场木桩这么深！” (本章完) 第200章 焦油与圣酒 第200章 焦油与圣酒 一包包装满了陈旧黑麦的粮袋被乔治等人垒在桥头小院中。 莱恩不知何时找来一根橡木，用短剑刻出麦粒的形状，立在桥头。 “不错，挺显眼的。” 吕克瞥了一眼。今年的流民已经断崖式下降，一是该逃亡的早就逃走了，二则是比如南方战争逐渐停歇。据雨果所说，伦巴第的贵族似乎贿赂了罗马教廷，成为了所谓的教廷之盾，以便抵御来自神圣罗马的压力，更好的消化领土。 果然只要有芬尼，教廷也能拉拢过来，吕克暗暗想着，扭头对搬运完的乔治等人道： “招募流民的事不用急，两个月能招够三十人就行，先招的人就地取材，以工代赈，先把桥头的酒馆雏形搭出来。” 特尔夫桥绝不仅仅能收个过路费那么简单，作为交通要道，搭建一个中途歇脚的酒馆绝对没问题，而且成本也很少 ——树木是现成的，而酒水，吕克可以自酿。 没错，吕克盯上的第一个变现产业就是酒。 “蛇麻大面积成熟需要明年八月份，今年估计只能收获正常产量的五分之一。” “也许能收获五磅？” 吕克默默算着收成，蛇麻产量并不高，但不要小看这五磅，它足以酿出十倍的麦芽酒！ 现在吕克手中都还有一点蛇麻存货。 “有亚琛教堂旗号，也许一磅能卖出半芬尼.” 不过真正价格要到时候再看了。 侧身深深回望一眼男爵堡，和莱恩特意往前走了很久后见没有跟踪者才七拐八拐地赶回骑士堡。 …… 回到骑士堡第一件事，吕克先去查看了铁箭头，见三棱箭头配合重弩确实杀伤力惊人，接着又马不停蹄巡视了松脂煤炭。 “是外面这层松脂油加强了燃烧时间？” “之前一直用松脂来防腐，现在看来松脂可以提炼出更具有燃烧性和防腐性的焦油。” 吕克想到就做，先赏赐了吉尔芬尼，接着把陶器、芦苇管和一些松脂木炭拿来。 他要用松脂炭练松脂。 吕克对于如何熬煮固体已经很有经验，架锅煮软过滤掉杂质，冷却后敲碎进行二次蒸煮。 “焦油或许和酿酒差不多，需要密封。”吕克自言自语，想了想，用黏土细细抹在陶器口。 松脂炭燃烧的声音噼里啪啦，估摸着要三个小时后才能完事，这时莱恩拎着一件衣服走到吕克面前。 “老爷，您快看！” 莱恩高兴地举起模样灰白的衣物：“老埃克制造出的真正的武装衣！” “这是.鞣制后的山羊毛？”吕克伸手摸了摸，有些诧异道。 不怪吕克惊奇，他原本设想是直接用山羊毛填充出三套普通的武装衣，但此刻摆在眼前的分明是曾经的亚麻武装衣与羊毛的混合版。 吕克细细摸去，羊毛鞣制过后分成了十多片，缝在武装衣外部，内部更是内衬了一层。 “因为有了山羊毛，所以六件武装衣如今变成了七件。虽然数量没太多，但老埃克说，防御力起码提升了一倍，普通的劈砍应该能防住，虽然还是防不住刺击.”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莱恩有些烦恼道：“它们太松散了，我穿上跑了几圈差点散架。” 吕克饶有兴致地查看着改装过后的甲胄，加上本就有各种填充物从而没有爆改的武装衣，他的甲胄已经有十一件。 “散架？” 吕克扯了扯缝合处，确实不太紧，没办法，缺少细针，骨针总是很粗糙。 “等等，我好像知道怎么进一步改良.”眼角余光瞥到陶锅，吕克灵光一闪。 当初普通松脂都能充当粘合剂，焦油岂不是也可以？ 况且，它还防水防腐，简直一举两得。 吩咐莱恩把剩余的武装衣全部拿出来，吕克又看了看庄稼长势。 他忽然发现了一个自己忽略的战马饲料。 芜菁！ “在库铂堡，那些骑士的宝贵战马好像都在吃芜菁。” 难道是因为耐寒性？ 不过如果可行，那么用芜菁代替一部分大麦，对于酿酒业更加有利了。 见一切井井有条，吕克望着玛瑙河暂时放弃了修桥的打算，黄昏时分，焦油终于炼制完毕。 “把武装衣拿来！” 舀出一抹焦油，拆开线团，趁着还算温热的时候涂在亚麻与羊毛之间。 “冷却三天后看看效果！”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乔治带来了马孔郡的文书，信上写着允许吕克修建大卫教堂的答复。 一目十行扫过，最终在文字结尾，雨果提到了一句短暂却极有分量的话。 “想往骑士堡派遣一位教士？” 吕克默默合上书信。 多事之秋。 自己的法理性还没解决，雨果就急不可待想让吕克上缴教堂税了。 不能答应，或者说起码拖一拖。 “不过也许可以在这上面做一些文章.” 可能是贝里的敲诈让吕克危机感前所未有的高涨，两个月的时间从他手中飞快流逝。 加了焦油武装衣变得极为牢固，不仅如此，焦油还为滑轮和弩具提高了保养措施；许久未管的鱼塘被那位老头子照顾的很好，特意种了芦苇巩固堤岸，又加了玛瑙河中的水藻，鱼群虽然还未改良，但已经有鲈鱼在人造池塘产卵了；小迈曼做出了五具轻弩，吕克试了试，上箭极快，很适合携带，不过杀伤力有限；由于有了松脂，吕克为杰森又搭建了一座土炉，把保罗的儿子调过去充当学徒，没办法，能信任的人手就这么多。足足三十支三棱铁箭和一百支普通铁箭被两人加工加点造出，掌握了打造技巧后，杰森的速度非常快，甚至有功夫为吕克的骑枪多造了一个真正的枪头。 “嘿，老爷，您可真威风！” 雄鹿纹章挂在铁枪头下面，吕克身穿锁子甲坐在高大战马上，活脱脱一位精锐骑兵的模样。 “架子而已，有了裹铁枪头骑枪重了一点，还需要再适应一段时间才行。” 吕克脸上洋溢不出的高兴，武备逐渐的充足让他心中安全感倍增，一抬腿翻身下马：“锄头打造的怎么样了？” “已经产出两把了，杰森说，十月之前必能产出三十把。” 吕克满意地点点头，随手把缰绳交给莱恩，让他接着练习骑术。 铁矿发展看起来很快，但其实无论是箭头还是骑枪，加一块也没多少铁。 而且吕克还有一个深深的困惑。 “亨利的精钢十字剑怎么打造出来的？” 吕克弹了一下剑身。 这把剑辗转两手，为何还这么耐用？ 有什么特殊诀窍吗？ “老爷，麦芽酒装好了！” 正当吕克发呆的时候，吉尔拉着一车松脂木炭走过，打断了他的思考。 独眼吉尔指了指后面十罐麦芽酒，“老爷，您看这么多够不够？” 吕克收回心思，眯眼瞧了瞧。 一罐大概两磅。 “足够了。” 霍夫曼商队带着分红和战马即将返回，这十罐酒是想让霍夫曼先帮忙推销一下。 等到莱恩回来，几人吃过早饭后，吕克大手一挥道：“走，去桥头看看我们的新酒馆！” (本章完) 第201章 俘虏 第201章 俘虏 桦树桩围成一排不规则的篱笆院，院内本来整洁的地面不知何时堆满了恶臭的骡粪，在矮壮的骡子温热腥臊的喘气声中，十多位风尘仆仆的汉子或站或立的拥挤其间，围着几口咕噜噜冒着白雾的陶锅，一位满脸大胡子的男人端起黄褐色的陶杯狠狠灌了一口，接着毫不在意地抹去胡须上的酒水，高声谈论起伦巴第和巴伐利亚女人谁胸部更大，肆无忌惮大笑声回荡在落日的特尔夫桥头。 霍夫曼捋了捋自己几乎光秃秃的脑门，把酒杯轻轻放在松木桌上，吧唧吧唧嘴巴： “味道中规中矩，但假如真能保存六个月，确实值得一试。” 霍夫曼布满老茧的老手捡起一片黑面包，与他相对而坐的吕克见状对身后的莱恩比划一个手势，拥有一头漂亮金发的莱恩心有灵犀地掏出一小罐彩绘陶器，拧开后用木勺轻轻挖出一点黄油，在面包片均匀涂抹后重新递给了霍夫曼。 “.您真是越来越富有了。”霍夫曼瞧了莱恩一眼，这个英俊且魁梧的小伙子簇拥在吕克背后，让他有一种面对宫廷护卫的感觉。 “最后一点黄油而已。” 吕克微笑着合上陶器，“倒是你，几个月不见怎么头发又少了？” “哈哈.”霍夫曼尴尬地笑了笑，“不提，不提这件事。” “说真的，第一次见你时，你还和贫穷的沃德村民混迹在一块，虽然你当时穿着无袖锁子甲，但仍然像一个落魄的土匪。”霍夫曼目光发散，“而第二次见你，你却摇身一变，成了勃艮第骑士了。” “而这一次，我的朋友，你居然告诉我说你又成了圣文森特教堂的承包商！和马孔郡主教搭上了关系！” 他晃了晃胖胖的脑袋，由衷感慨： “我从未见过提升这么快的骑士” 在吕克看来，自己只是顺水推舟，很多事情水到渠成就完成了。除了得到骑士之位外，没什么太大感触。 但在霍夫曼的视角内，眼前这家伙运气好到简直像被命运眷顾了一般！ 不.也许不仅仅是运气霍夫曼抿了口吕克改良的大麦酒，暗暗想着。 “也许吧。” 吕克不置可否，没有在发家事迹上过多纠缠，而是从油腻的桌面夹起一块黑黝黝的木块，递到霍夫曼眼前，认真地道： “相比这件事，我更关心你刚刚说，哪怕我造出了松脂木炭也赚不到太多钱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夫曼从普罗旺斯归来，又一次为吕克带回了多达三镑的分红和一匹优秀的山地马，如今正拴在马厩，骚扰着另一匹乖巧的母旅行马。 不过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木炭卖不出价了。 听见吕克的责问，霍夫曼连忙吞下酒。 “我正好也想和你说说这件事.” “首先我要声明，我绝对不是有意欺骗你，事实上，木炭卖不出高价非常正常，现在只是回归了他应有的地位而已。” “我能用十骡木炭卖出十镑价钱，那是因为我的头脑足够敏锐！” 霍夫曼摆了摆自己额头的两根毛，丝毫不在意的自夸道： “还有我足够勇敢！” “普罗旺斯有一座被围困了一年多的城镇，因为是战争中心，没有几支商队敢过去。又因为被围困，许多物资匮乏，这也是我能将黑炭卖成白银的原因。” “但很不幸，那座城最终还是被攻克了。后来的事你应该也清楚，伦巴第和普罗旺斯签订了和平协议。” 说到这霍夫曼耸了耸肩，语气遗憾道：“说实话，我真的不想战争这么早结束，真是太可惜了。” 话音刚落，霍夫曼突然发现莱恩眼神不善地盯着自己。 “以上帝之名起誓，我说的都是真话！”以为是吕克不相信，连忙发誓。 …… 吕克锁紧眉，挥挥手安抚了一下父母死在普罗斯旺战争中的莱恩。 “上洛林地区卖不出去吗？” “上洛林太远了，我只是路过。” 瞧着吕克的沉思的模样，霍夫曼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对方以为自己在敲诈一气之下和自己断绝了合作，毕竟这么低廉的木炭在别处可购买不到。 “别灰心朋友，就算回归了本价，但凭借你新弄出的松脂炭起码能卖到一芬尼一磅，一趟下来也能给你带来六百芬尼的分红，普通的手工业者一天才一芬尼收入，不错的回报了。” “况且还有这个。” 霍夫曼满意地拍拍了面前的酒杯，“这家伙可是好东西，能保存半年时间，非常值得普通劳工甚至农奴购买，我想我们可以继续三七分成。” 大麦与黑麦成本差不多，酿出的酒自然价格低廉，但胜在量大管饱。况且中世纪的农奴很少喝水，毕竟在清澈的河流也经不住粪便垃圾的蹂躏，加上酒可以短暂麻痹大脑缓解疼痛又能治疗疾病，甚至可以说是必需品之一。 “三七分成？” 吕克收起思绪，瞧了瞧霍夫曼高兴地神色，“半芬尼一磅，如果想买，每一百磅便宜五芬尼。” 看着霍夫曼逐渐变化的神情，吕克缓缓道：“这一回我不要分红！” 木炭分红只是吕克无奈之举，重在和商队搭上联系。 但现在包括以后，吕克手中抛出的商品会越来越多，显然直接卖出价钱会更好。 当然，有可能的话，最好自己拥有一支商队。 霍夫曼张了张嘴，努力了几次，见吕克不松口，只好捏着鼻子认下。 两人又聊了会儿，霍夫曼忽然左右看了看，道： “看样子你想在这儿搭一座酒馆？不错的主意，但是不是人手太少了点？” 几人身处的屋子正是吕克计划建造的酒馆雏形。 长长的屋舍足以容纳二十人入座，不过那是以后。 尽管吕克已经把设想中的灾民数量尽可能的降低了，但还是高估了灾民数量。 足足两个月，乔治只招到了十个人！ “对了，你是教堂承包商，你需要工匠。” 霍夫曼敲了敲桌面道：“如果是这样，我也许能给你提供个好去处。” “吕克骑士，你知道男爵领的大卫骑士吗？听说他最近在出售一批俘虏，也许你能去他那买一些。” “俘虏？”吕克疑惑道。 “没错，而且最有意思的是。” 霍夫曼凑近道：“我听说，那些人正是当初从贝里男爵手中偷跑掉的那一批！” (本章完) 第202章 黄底黑鹿罩袍 第202章 黄底黑鹿罩袍 送走了霍夫曼，牵上那匹山地马，加上本有芬尼，带着足足十镑的巨款先是给贝里交纳了五镑桥梁修缮费。 接着回到特尔夫桥，望着高矮不一的十个雇工，因为吕克等人持剑披甲的模样，把他们吓的如同鹌鹑一般缩在一起。 看着经过两个月的饱饭逐渐恢复血色的人群，吕克想了想，先是欲擒故纵地让对方离开，说人手太少不需要再建酒馆了，接着在人群面面相觑和乔治的假意求情之下，允许了对方继续建造并看在上帝的份上，准许他们建完酒馆后加入自己的领地，过上和现在一样安稳且饱腹的生活。 在十个灾民感恩戴德中，吕克骑上山地马，和骑在骡子上的莱恩并驾赶回骑士堡。 “老爷，您真的要去修大卫那座废弃教堂？要我说装装样子就行，何必耗费精力人手去修，又没什么好处。” 听见大卫手中有俘虏，结合之前雨果的回信，吕克决定趁机把教堂建起来，听见莱恩的话，摇摇头道： “贝里不是傻子，他一定会派人去查看，如果我们没有修，他肯定会趁机找借口比如不尊重教会来敲诈我们。” “况且谁说没有好处？” “别忘了，给教堂当承包商本身就是赚钱的行业！” 能成为教堂承包商的人，并不是虔诚的贡捐者，相反，是一群精明能干且有人脉地位的商人。 否则傻子才会傻乎乎帮教堂免费干活？中间的油水足着呢。 这也是为什么霍夫曼羡慕吕克的原因——他根本没资格当承包商。 雨果能答应吕克，也是看中了他的建设能力。 “就说石料，只要稍微虚报价格，就能净赚大几百芬尼，这可比慢慢卖木炭赚的快多了。” “还有人工费、工程期款，如果黑心点，起码能拿到一镑的收入，你说有没有好处？” “甚至，还可以借保护石料运输之名组建一支合法的武装运输队！” 想到这，吕克忽然想起一座采石场的位置。霍夫曼临走时他曾问见没见到摩尔子爵，对方的回答是虽然没见到，但他见到了名叫贝尔格的奥弗涅男爵。 贝尔格男爵！ 吕克眯起眼，自己的老领主啊。 “.雨果修士能答应我们赚钱吗？”莱恩忧心忡忡，他有些担心起雨果正直的性格。 “正直不代表迂腐，承包商给谁赚都是赚，我只要比其他承包商价格公道一些，他会满意的。” “而且我们不仅仅要赚钱。” 吕克指了指身后的方向，道：“原本指望能招到一些有手艺的灾民，现在看来不现实了，那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看能不能招到一名石匠！” 石匠，正是骑士堡目前欠缺的，且需要的技术人员。 譬如磨坊的磨盘，说实话，能打磨好现在磨盘真是走了运，找到了两块天然就合适的石块略加打磨就能用，但想要再建一座磨坊却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也是为什么除了磨坊暂时够用外，吕克迟迟不新建磨坊的另一个原因。 傍晚时分，三人回到谷间地，把山地马交给莱恩，这匹比安达卢斯战马稍矮却足够壮硕的坐骑，吕克决定给莱恩使用，虽然不是赏赐给他，却也乐的莱恩脸上开出来。 有了新战马加入，吕克顿时成为了真正的骑士——一名骑士是拥有骑马辅兵的。 吕克没有第一时间去购买俘虏，而是先吩咐了乔治去大卫管家处稳住情况，他要先开荒且收耕了！ 搭教堂也要在秋天之后。 十五位农奴、二十二位自由农，连带着莱恩和老埃克的奴隶悉数到场。 烧山开荒不是第一次，在老手的带领下在北面继续开垦。 吕克探查并计算过，位于勃艮第、奥弗涅、香槟地区中部三不管的地带，这座山谷如果极限开荒，甚至可以达到一千两百英亩，哪怕保留足够的森林、建筑面积，也能有八百英亩，这可是一片广袤的土地。 与前几次开荒不同，这回吕克力度极大，不仅仅是人手增多，更是因为种粮足够，所以秋收前的几十天里，他下达的命令是能开多少开多少！ 为此，还特意把彼得和奥利弗喊来，一块参与进去。 开荒的事情风风火火。 整座山谷再次陷入喧闹的海洋。 吕克查看了一遍蓝莓，其实严格来讲，这些蓝莓应该叫越橘，经过枫叶汁灌溉，长势非常不错。 “哈，看来我又成功驯服了一样新作物！” 吕克脸上洋溢藏不住的笑容。 每一样新作物都像吕克的孩子一般，是他精心呵护的对象。 望着蓝莓，吕克忽然想起曾经那两件早已褪色的紫衣。 紫色在如今是高贵的颜色，吕克当初敢穿也是仗着在山谷中无人管辖，但贝里男爵的长子恐怕是以此显露着自己不加掩饰的野心。 毕竟有个一心想当伯爵的父亲 只是自己是不是要琢磨琢磨再弄两件染色衣物了？ 别的不说，有了新战马，罩袍好歹要造出来吧？ 吕克眺望着城门上的雄鹿纹章。 因为只有这一件，所以很多时候需要携带时就会拿下带走也需要一个替代品了。 “蓝莓太珍贵，而且褪色快，要想一个既廉价又褪色慢的办法。” 亨利的雄鹿纹章是白底黄鹿。 但新的纹章不打算这么做。 以管窥豹，从亨利的纹章不难看出他的家族当初确实富庶，纯白色纹章不是那么好弄的，需要大量的时间和成本，就比如吕克身上的白色亚麻布，其实是米白色。 二则是，一旦白色褪色，恰好会回退成米黄，现在空中飘扬的雄鹿纹章其实已经有些看不清雄鹿轮廓了。 “也许黄地黑鹿是个不错的选择？” 蓝莓种在森林边缘，吕克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忽地看见当初那片荨麻地。 “.等等，这不就是现成的廉价材料？” 吕克眼睛一亮，在人群看了看，招呼没什么事的尤金过来，吩咐道：“用左手去割大约十磅的荨麻出来！” 见尤金脸色犯难，吕克找出猪皮手套交给他，最终尤金咬着牙小心翼翼地割出一堆荨麻。 荨麻提取黄色并不困难，摘取嫩叶切碎煮沸后把布料放进去浸泡即可，难的是减缓褪色。 吕克原地走了走。 草木灰！ 对，用草木灰。 吩咐尤金处理荨麻，吕克去庄园监督了一遍开荒，然后去小迈曼处取来一些橡木烧成灰又加入了少量水。 期间尤金已经开始熬煮荨麻，一小时后果然过滤出了淡黄的溶液。 吕克取来一件亚麻布，浸泡其中，接着熬煮草木灰，一个小时后，当把两者混为一体，继续小火熬上半个小时，并让尤金不断搅拌。 等到这件亚麻布终于捞出时，只见它已经彻底变成了土黄色。 “拿去阴干吧！” 黄底完成了。 可黑色呢？ 吕克揉着下巴，黑色怎么练？ 正当他思考时，彼得不知何时凑了上来。 “大人，您是在染色？如果是的话，我想我可以为您提供帮助。” “我曾经在阿勒颇的翻译院看见过类似记录，如果您想要亮黄色可以用尿液浸泡，如果您想要黑色可以用铁锈水和橡树果，如果您想要靛蓝，就用盐水混入茜蓝草。” “另外，大人，如果您如果想要图案的话，可以用蜂蜡当做防染剂。” 彼得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几句话就将宝贵的知识通通告诉了吕克。 未等吕克开口，这位朝圣者画了一个十字架，神神叨叨道：“这都是上帝赐予的神迹，被异教徒窃走了，我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说完转身继续去开荒。 开荒，是圣经中的大事。不能怠慢。 “……”吕克微微咋舌，随后哭笑不得摇摇头。 不管怎么样，黑色出来了。 铁锈水，没记错好像有几把旧锄头正好生锈了。 亲自去骑士堡把旧锄头取出来，随后加入一些苹果醋，这个过程浸泡就比较漫长了，起码要三天。 一切弄好，吕克正打算再去看看庄园，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叫住了他。 “亲爱的，等一下！” “怎么了杜丝？”吕克拧身，疑惑地看向妻子。 只见楼梯处，杜丝被丽莎轻轻地扶着，在她身前，小朱莉也是满脸紧张的伸出双臂，护在杜丝身前，好像生怕遇到什么危险。 在吕克疑惑的目光中，杜丝面色潮红地说出了让他几乎跳起来的话， “亲爱的，我好像怀孕了” (本章完) 第203章 杜丝怀孕 第203章 杜丝怀孕 杜丝怀孕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便在整座骑士堡弥漫开。 莱恩、老埃克、小迈曼、奥利弗、彼得、吉尔、米勒. 凡是在骑士堡稍微说的上话的人都顾不得手上的工作，短短功夫内全部汇聚在鹿厅外围。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夫人终于怀孕了！” 老埃克一遍又一遍地画着十字架，吕克结婚快一年了，他差点以为自家老爷有问题。 莱恩更是喜上眉梢，一个劲地张口祝福。 其余诸人同样满面笑容，不断说着吉祥话。 所有人都清楚老爷有了子嗣代表着什么。 尤其是有了土地的自由农，他们是吕克最忠实的拥护者，有了子嗣就表示这块纳税少且被上帝祝福后产量奇高的土地可以一直延续到他们下一代。 有的心思更加活泛的，已经开始想着是不是要再开一次丰盛的宴会好大快朵颐了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吕克，坐在鹿厅内，轻轻抚摸着杜丝的肚子，心中涌起无限感慨。 杜丝肚皮当然没有隆起，但他似乎仍然能感受到自己粗糙手掌下，一个微小生命正在缓缓生长。 “圣母玛利亚保佑，希望是个男孩。” 杜丝眼中的柔情和幸福几乎要溢出来，扣住吕克的大手微微道。 任何一个家族都不会忽视下一代人的诞生，如果杜丝的父亲还活着，那么此刻她怀孕就代表着吕克与鲍德温家族真正连接在一起，慷慨的家族甚至会确认怀孕那一刻便送上礼品，比如一整套盔甲 当然，如果鲍德温还活着，凭吕克未必能娶到她。 听到杜丝的言语，吕克默然点头。 平心而论，无论男孩女孩吕克都喜欢，但在目前的时代，确实男孩更好些。 因为没有男孩，就代表着该家族绝嗣。 “呼～好好休息吧，等过段时间让丽莎和朱莉贴身侍奉你，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等过几月，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合格的产妇。” 中世纪生孕可不亚于参加一场战争，死亡率是惊人的。 早在杜丝之前庄园已有农妇怀孕，这几天挺着显怀的肚皮没有过多参与开荒。 有了子嗣的吕克整个人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本就雷厉风行的他陪着杜丝渡过了三天时光后，把浸泡多少的铁锈水倒入了碾碎了橡树果。 这时乔治也从大卫的领地折回，这位走南闯北的家伙先是庆贺了杜丝的怀孕，接着对吕克耳语道： “大人，打听好了，大卫骑士那有十五个俘虏，清一色青壮男人，咱们确定要买吗？” 十五个没有家室的、正值壮年的男人是一把伤人的双刃剑，用的好能为骑士堡提高大量劳动力，用的差，则会像恶狼般反咬掉他们一块肉。 “买！” 吕克思虑片刻，坚定点头。 如果有可能，他更像要拖家带口的人，但很可惜，随着雨果上任粮价稳固，连马孔郡都未必能招到人了。 况且，建新教堂正好需要强壮劳动力。 “一个俘虏多少钱？” “这倒是不贵，因为他们也急于出手，一个一百芬尼。” 十五个俘虏自然不会喂什么好食物，所以已经达不到强壮男人的价格，吕克点点头，还算公道。 弯腰把煮沸好的铁锈水过滤出来，接着取过早已融化备好的蜂蜡液，把芦苇管和猪毛刷递给了乔治道： “来吧，画出一头雄鹿来！” 留下颇有绘画天赋的乔治细想，吕克来到山林间，杰森不负誓言，有了帮手，完成了铁箭后半个月真的打造出了十五把略微粗糙的锄头，不过代价是两个人累的全是黑眼圈，重重赏赐了杰森和小保罗，允许他们各自休息半个月。 有了足够的铁器，四十多人三十多天来最大化开荒，既然足足开辟了近百英亩田地，这直接让庄园的耕地翻了一倍！ 当然，精心照料的土地不过六七英亩，其余大多数估计也就能种个黑麦。 众人本以为能够歇息的时候，忙碌的季节却刚刚开始。 当麦子再一次成熟，一车车粮食被送进了粮仓，老埃克的笑容就没有合上过。 丰收不是第一次了，但能攒下粮食今年可是头一回！ “老爷，都清算出来了！” 几天后，同样感染了黑眼圈的老埃克精神抖擞地站在吕克面前。 “老爷，加上沃德村村民交的税，您的现在已经有了各自超过万磅的小麦和黑麦！大麦近七千磅、燕麦近三千磅、豌豆六千磅、各种蔬菜加油菜都达到了四千多磅，另有六磅蛇麻。” “对了，那个龙阳也收获了三磅.” “这可真是一笔巨款！” 老埃克自己的三英亩地收成也非常好，刨除种粮吃喝，也能剩余几百磅黑麦，磨成面粉堆在家里，有一股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满足感。 “.总算基本摆脱吃饭问题了。” 吕克靠在椅子，长松一口气。 真他娘的不容易！ 大丰收之后还要操劳一段时间，真正收了税，沃德村正式成立，老埃克已经是吕克的城堡管家，所以挑选了罗伯特为村长，新沃德村总共有八户人家，共二十三人。 命令小迈曼又造出三辆谷风车。 日夜不断地将脱谷，谷皮装进麻袋，这些可以继续施肥或喂牲口。 亚麻同样丰收了，一千磅出头的产量足够再织六七十套衣物。 “亚麻布不能再免费提供了，可以让自由农买，看来或许可以在庄园内建个集市？” 处理好农业，吕克才有空查看了罩袍。 乔治在桥边吃喝嫖赌一年，回到家后发现自己分了田、有了房、存了粮。此刻，生活无比惬意的他，绘画艺术达到了巅峰。 用黑色铁锈水侵染完布料后，又用温水慢慢小煮，吕克喝着山荆茶，一碗茶的功夫，只见蜂蜡慢慢浮起融化，一个栩栩如生地黑鹿跃然“纸”上！ 简朴又雄浑的黑鹿侧着身子，前蹄翘起呈跳跃状，硕大的鹿角蜿蜒盘旋，背后土黄色的背景将这抹浓厚的黑衬托的更加耀眼。 吕克套上这件，足足盖住了整个前身的纹章罩袍，又取出同一时间制造的一面四四方方的雄鹿旗帜和大概人面大的骑枪方旗。 也许是终于不用再担心庄园饥荒问题，也或许是单纯的罩袍让吕克萌生出一股豪气的感觉，他哈哈大笑着翻身上马。 (本章完) 第204章 驻扎 第204章 驻扎 “你的意思是，贝里那支假扮成山贼的队伍还会偶尔出没在山林中？” “这个贪婪的家伙，劫掠上瘾了吗？” 吕克骑在安达卢斯马上，经过半年的饲养，如今的战马外貌已经被他改造过，如果不细看很难看出是当初贝里缴获的那匹。听到乔治的话，有些后悔把沉重的锁子甲脱下来，眼看临近森林边缘，一边停下歇息片刻，一边在莱恩和米勒帮助中重新穿好二十多磅的甲胄。 说起了可怜，吕克如今也算有家有业的人，但核心装备还是这套流传了起码两代人的无袖锁子甲 “倒也不必过分担心，我们有五个人，还是两个骑兵和三个弩手，对方除了眼睛瞎了，才敢对我们下手。”乔治有些无所谓。 吕克扫视一圈众人，赞同道：“说的也是.不过小心无大错。” 莱恩的骑术练的差不多了，虽然不会使骑枪，但骑着山地马，用着另一把长骑士剑和鸢尾盾，除非遇到手段老辣的长矛兵，否则普通的步兵还真没人是他对手。 至于乔治和米勒，每人装备一把轻弩和二十支弩箭，战力也是成倍的增加，汉斯更是携带那具威力最强的重弩。 雄鹿纹章罩袍非常漂亮，莱恩满眼羡慕地扶着吕克上马，瞧了瞧他的模样忍不住笑道： “等以后也给你做一件罩袍，暂时先穿着这件黑色披风。” 吕克对军队建制一直很上心，罩袍完成后又连夜用新的亚麻造出了十套统一的黑色披风，虽然有些华而不实，但不得不说，人手一套武装衣加披风后给人的观感立马变得可靠起来，起码比乌泱泱的农兵更像一支真正的军队。 重新上路，顺着当初运粮道重新来到大卫领地，半晌后吕克站住脚，眯眼望去。 大半年不见，大卫的领地前不知何时竖立起了一排尖锐的篱笆桩，一座足有八英尺高的箭塔坐落在稍高的土包上，正好遏制住南开北往的要道。 “看样子没少被贝里那家伙骚扰啊。” 能让一名武力强悍的骑士修起箭塔，普通的土匪可做不到。 马蹄声响起，随着箭塔守卫的大呼小叫，村庄内一阵鸡飞狗跳，在城堡传来预警的声音中，吕克命米勒展开了自己的黄底黑鹿旗。 …… “哈，原来你就是老鲍德温的女婿？这次修缮教堂的承包商？” 城堡中，深目鹰鼻的大卫上下打量着微笑的吕克。 迪奥管家在他下首同样惊愕地看着，他万万没想到，此人居然是一名贵族。 “嗯，圣文森特教堂的文书我接到了，能帮领地修建一座教堂传播上帝光辉我非常乐意，不过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除了你以外，其他的人我只能提供住宿，粮食仍然要钱，并且还要远离我的村庄，这并非我无理，而是你的士兵对我们很有威胁。” 大卫对于鲍德温家族的遭遇一直很同情和唏嘘，本以为鲍德温漂亮的女儿是嫁给了一个脏兮兮的老头，没想到这位新晋骑士居然如此年轻和魁梧。 同时说到这，大卫不禁想起对方门外扈从的弩箭，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他见识过弩箭的威力，可惜自己不会做。 “合理的安排。”吕克爽快答应。 “第二，想必你也知道了，我这里没有能建造教堂的石料，否则也不会废弃那么久，如果你想要石头，只能去西南方奥弗涅伯国的贝尔格男爵的采石场去购买，当然，这只是建议。” “最后一点。” 大卫整理一下言语，竖起一根手指，道：“十五名俘虏我已经为你保留了数天，你必须现在就交钱赎买，我可是看在老鲍德温的情面上才没有把这些人卖到采石场而选择卖给你！” 大卫提出的要求都不算苛刻，吕克一一答应。 见吕克爽快，大卫满意地点点头，他和老鲍德温有一些封臣情义在，想了想，对迪奥管家道：“给吕克骑士拨七顶帐篷，供他们的居住。” 不等吕克感谢，大卫指了指吕克的罩袍道：“多余的话不用说，如果你真的想谢我，不如有时间也帮我做一套这种纹章罩袍出来，价格好说。” 纹章罩袍不仅仅能更加显示出骑士的尊贵，经验丰富的大卫还能从军事角度看出其他的方便之处，譬如可以避免盔甲暴露在雨水、暴晒中，减少损耗。 望着比自己还要雷厉风行的大卫，吕克笑着颔首。 没有留下来进餐，谈好事宜的吕克吩咐莱恩和汉斯去收拢奴隶，自己则一边去领取帐篷一边打开雨果的地图，细细研究起来。 盯着地图西南方大概三十英里外男爵领，吕克眼神晦涩不明。 大卫说的没错，他领地附近确实没有什么好的石料，普遍都是砂岩，雨果曾经来信时特意提醒过，用砂岩搭建的教堂需要在几十年内不断维修，所以希望他最好能采用石灰岩。 但此时这座石矿偏偏被这个人掌控了。 吕克握了握剑柄，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知道自己的最初身份，那么必是贝尔格男爵！ “看来那场战争他打赢了.” 吕克不禁想起三年前自己为男爵卖命的战争，那场战争的导火索其实便是争夺这座采石场。 作为一座宝贵的石矿，随随便便就能有上千芬尼的收入，非常值得发起一场武力侵占。 毕竟吕克听说，阿尔萨斯地区甚至有两名骑士因为争夺一窝蜂蜜大打出手。 “老爷，俘虏都买来了！” 莱恩从一旁折回，打断了吕克的思考。顺着他的胳膊看去，只见汉斯领着十五个光着身子，只有一条短裤遮住隐私的男人们排着队在不远处垂头丧气地站着。 吕克目光一个个扫去，微微皱眉：“怎么这么瘦？” 这都赶上灾民了！ 明白大卫不可能给他们饱饭，吕克想了想，让莱恩先去大卫处买些粮食。 身为承包商，粮食是可以向教堂报销的。 反正教会财大气粗。 了一千五百芬尼买了一堆麻杆，吕克并没有气馁，带着帐篷在大卫领地西南方驻扎好，然后烧火煮粥，吕克向十五个人已经属于的奴隶例行示威施恩，这一套手法已经炉火纯青，不过与之前的灾民不同，吕克敏锐察觉到这批奴隶中有一两个人面容冷峻。 “看样子是见过血的。” 吕克裂开嘴角，暗暗想着，这批俘虏最早是贝里镇压叛乱时俘获的，有几个胆子大的不足为奇，不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制服他们。 夜色渐浓，正当吕克给奴隶们分发麦糊时，靠近东侧的隐蔽山林中，一伙装备精良的“强盗”正紧紧盯着远处的篝火。 “大人.不，老大，我们确定要抢劫他们吗？老爷上面交待不是说尽量劫掠商队，尤其是那支经常给大卫送粮食的犹太人。打劫这伙人他们人数可不少，不是很好惹啊。” “你懂什么？” 领头的男人上半张脸戴着一个羊角面罩，下半张脸涂抹了一些绿绿的条纹，看起来像一个野蛮部落的酋长，狠狠斜了下属一眼，瓮声瓮气道：“你难道没看见他们驻扎在领地之外吗？身旁还有一堆粮食？” “不抢他们抢谁？” “至于人数，哈，十多个没有武器的人就是待宰的羔羊，至于其他的护卫，等我们杀进去，保准他们就被自己人冲乱，到时候能抢多少粮食就抢多少，抢不走就放火烧掉！” “人数可不是越多好的！” “好吧，您是老大，我们听你的。” 见下属缩回身，羊角面罩下的男人拧过头，右手不自觉攥紧剑柄。 他还一句话没说——最好能趁乱杀掉那个抢了自己骑士之位的家伙！ (本章完) 第205章 恶战 第205章 恶战 军帐内。 用帆布与橡木搭成的帐篷里獠牙灯摇曳，吕克隐在光影中，一边仔细翻看着地图一边打阿尔卑斯手记。 “嗯，林恩明确地写过，他怀疑索恩兄弟会走私盐路之一，便是从萨兰莱班途径奥弗涅与阿列河，水路并进再到马孔郡.很可能这就是马尾辫首领的秘密小路中的一段。” “而雨果地图上也恰巧标记着摩尔子爵边境线处有一段无人问津的小路，杂草横生，地势险恶” “能有这么巧？” 勃艮第地区的盐矿主要聚集在北方的萨兰莱班地区，辐射着几乎整个勃艮第公国、伯国以及神罗西南小部分区域，可以说是勃艮第公爵最重要的产业之一。吕克的盐山规模与它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端起油灯仔仔细细在图案上对比，“不管怎么样，哪怕不是盐路，有这条路在，运石料也会节省很多成本。” “嗯，值得去看一看。” 吕克既然选择搭教堂就不会做个表面功夫应付一下，他需要维持与雨果的友谊，况且自己也需要一些名声了。 中世纪贵族的名声很有作用，或者说什么时候名声都重要，而很大程度上名气地位会直接显示在自我介绍时的头衔上，譬如某某战役的领军者，某某领土的拥有者，但吕克的头衔却非常可笑——杜丝的丈夫。 “宏伟教堂的修建者是个不错的名声。” 今夜月色朦胧，为了避免有奴隶逃跑，特意让乔治等人守夜。 吕克琢磨一会眼皮开始打架，把钢剑弓箭放在身边，吹灭了油灯，躺在干草铺上，不一会儿鼾声四起。 正睡的香甜，耳边突然传来一隐隐约约的骚动，只要出门在外，一直睡的不深的吕克果断睁开眼，还没来得及深思，就听见帐外传来乔治惊慌地大叫： “夜袭！有人夜袭！！” …… 月光被乌云掐灭。 听见乔治呼喊吕克脸色巨变，来不及细想，胡乱抓起钢剑盾牌就冲出了帐篷，刚一露头，耳边似乎刮起风，下意识举盾一挡，跺的一声，一支劲道十足的箭矢狠狠钉入了鸢尾盾。 “该死的！” 吕克咬紧牙关，有弓箭手！ …… “该死的，对面居然发现了，胡斯，你继续攒射，其他人，跟我杀过去！” 本以为隐藏地足够隐蔽的羊角面具男见前方营帐传来预警，明白自己已经暴露，干脆大手一挥，一面让一位沉默点头的弓箭手掩护，一面带领身后八九个身强力壮的士兵嚎叫着冲出丛林。 距营帐不过几十步，吕克见敌方冲来来不及上马，只能一边用盾牌不断防御着夜幕深处那位老辣弓箭手的箭矢，一边让众人列阵。 吕克从未松懈过军队的训练，几个下意识围作一团，忘把重弩带出军帐的汉斯举着宽大的维京盾立在前方，后面乔治米勒两人则快速给轻弩上弦。 “特么的，一会儿离近了，也给老子射回去！” 吕克同样忘把弓箭带出来，咬着牙看向越来越近的敌人，身边的俘虏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营地乱跑乱窜，踩的篝火四溅，有人往密林深处逃去，有的则蹲在地上打颤，整个营帐一片混乱。 没工夫搭理他们，吕克拢住身边几个心腹，老练的乔治和胆大的米勒没几下上好弩，此时双方不过二十步，在吕克怒吼中，两人抬手瞄准猛地扣下扳机！ 嗖！嗖！ 一箭射空钉入草地。 另一箭则穿透了跑的最前的敌人腹部，在对方惨叫声里，众人组起盾墙，与敌军狠狠撞在了一处！ 汉斯块头巨大，连带着他的维京盾都大上一圈，莱恩横起骑士剑，躲在他背后顺着盾墙缝隙趁机扎进一位敌军的胸口，简陋的皮甲根本挡不住凶猛的刺击，鲜血顿时剑锋流淌而下，滴在碎石黄泥上；米勒有样学样，他瞄准了一个无甲无盾的干瘦男人，眼中泛起凶光，在对方的惊呼中，扎进了对方腰间；在最外围没有长兵器的乔治则挑准一个就近的敌人鬼叫着扑了上去，从波西米亚的缴获来的弯刀奋力向对方脖颈砍去。 吕克等人反击凶猛，但对方更不是善茬。 哪怕死了几人，仍然凶狠地但把几人的阵型硬生生冲散！ 丢了武器的米勒没等去捡起敌方的武器，胸口便被一把短剑劈中；乔治的挥砍被对方侧身躲开，不仅如此，对方趁机扬起盾牌，一个盾击将他打翻在地；莱恩不知何时也被两个士兵围住，狼狈地且战且退。 只有汉斯怒吼着挥舞起重锤，仗着身高马大，接连砸翻两个带盾牌都挡不住他的敌军脑袋，才被羊头面具男人举剑扎中大腿。 这是一伙匪徒绝对不是简单的破产农夫！ 事实上，早在他们冲杀过来，吕克等人心中就有数了。 谁见过十个出头的匪徒足足有四人身披皮甲？六人持盾的？ 吕克架起鸢尾盾位于人群最后方，不管盾牌上的咄咄声，长剑一横，撕拉一声把砍到米勒的人肚子划开，红的黄的一堆内脏霎时掉出，不管躺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敌军。 乔治条件反射般举起盾牌救了他一命，见对手兵刃嵌在蒙皮圆盾中拔不出来，顺势把对方扑倒在地，两个人在地上不断打滚，吕克找准机会一脚踹翻正骑在乔治身上掐着他脖子的士兵，然后狠狠把盾牌往对方头上猛砸，在对方耳晕目眩时，长剑猛地刺下，顿时刺透咽喉，把死不瞑目的匪徒牢牢钉在地上。 “去帮莱恩！” 吕克把刀踢还给乔治，瞥了一眼倒在地上还在喘气的米勒松了口气，接着没有耽搁，抽出靴子中的匕首，猛地向羊首男扔去，一声利刃破碎骨头的声音响起，匕首插进了对方的肩胛骨 “啊！撤，快撤！” 吃痛的羊首男这才看清战场的局面，连忙叫上还活着两个士兵逃跑，吕克见状没有追击，而是快步返回军帐，取出那把重弩，用力张开弓弦对准羊首男心口。 呼啸的弩箭划破夜空，仓促间准头歪了些，却误打误撞地射中了旁边一人的小腿，三棱铁箭头直接把整个小腿骨洞穿，霎时让这个倒霉的家伙翻到在地，羊首男和另一人没有理会他，径直逃向森林。 “莱恩，把俘虏抓回来！记住，不要追击逃寇，他们还有一个弓箭手！” 气喘吁吁的吕克拄着剑站稳，看了一眼除了自己外几乎人人带伤的手下，扭头吩咐伤的最轻的莱恩骑上马打着火把，把俘虏都抓回来。 战斗过程看似漫长其实才不过五分钟，俘虏跑不了多远。 等到莱恩骑马离开，这时大卫瞭望塔上的守卫才发现吕克营地的不对劲，匆匆摇响警钟。 (本章完) 第206章 战后结算 第206章 战后结算 “该死，是不是又是那群该下地狱的杂种们打来了？！” 大卫骑士板着脸，一边在几个扈从帮助下穿好盔甲一边慌忙地顺着警钟声奔出村庄。 他的领民有近两百人，但脱产私兵只有五人：一个骑手扈从、三个长矛兵以及一名弓箭手。 以他们为核心，武装起二十个士兵涌到村口，远方篝火的轮廓若隐若现，可除了呜咽的风声，并没有任何山匪的痕迹，疑惑的大卫前往营寨，正巧看见莱恩在鞭打着那位腿被钉断的俘虏。 “吕克骑士呢？” 大卫勒住缰绳，目光在俘虏伤口上停留片刻，“这是谁？” 整个营地已经趋于平静，但仍像被暴风雨摧残过的船只遗留着显眼的痕迹。 乱糟糟的脚印和到处可见的焦炭散落满地，一排被死状各异的尸体被扒光衣服齐刷刷摆在军帐外，十几个奴隶圈在角落，乔治骑着战马不断游弋监督。 “是大卫骑士啊，我家老爷正在军帐。至于这个该死的猪猡，是袭击我们的山匪！” 莱恩以手抚胸行了个礼，接着抬起马鞭，一鞭子抽在俘虏的脸上，啪的一声，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从俘虏的眼球到嘴巴处割开，不理会对方歇斯里地的惨叫，啐了口涂抹道：“这家伙不仅敢偷袭尊贵的骑士，甚至污蔑自己是贝里男爵的人，特意派他们出来四处劫掠。这简直是无稽之谈，老爷叫我好好惩罚惩罚这个满嘴谎话的家伙！” “山匪？贝里？” 大卫深深瞥了眼绑在树桩上不停说自己冤枉的俘虏，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过来一会儿吩咐长矛兵去帮乔治维持秩序，自己则带着扈从直奔军帐。 掀开帐门，刚好与吕克撞上，“大卫骑士？我正好想去找你。” 军帐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大卫顺着吕克指引坐在木凳上，看了看旁边的汉斯和米勒。 汉斯靠在橡木架，裤腿挽起，一条干净的亚麻布条在伤口近处扎紧，整个人不断龇牙咧嘴，而米勒干脆躺在草铺上，赤裸出胸膛，随着胸口起伏，一道狰狞的剑痕从左肩一直蔓延到右腰。 走运的家伙.久经战事的大卫收回目光，喃喃道。 米勒的伤口看起来恐怖，但其实伤的不深，好好处理不会有大事，当然，前提是真的处理过。 反而是汉斯，很有可能和保罗一样成为瘸子。 吕克也明白这一点，等大卫坐稳，立刻开门见山道：“您也看见我的情况了，所以我准备向你购买一些蜂蜜。” 汉斯的米勒的伤口刚刚用盐水消过毒，保险起见，吕克准备再用蜂蜜涂抹进一步防止感染，接着用蒲公英和煮沸的亚麻布细细缠上。 这是雨果用过的办法。 大卫点点头没有意见，他不差这点蜂蜜。 “蜂蜜不是问题，但是我有一个疑惑。” 他略微弯腰，目光灼灼：“你为什么要让那个家伙改口不是贝里的人！” 没有人是傻子，不仅仅大卫，其他骑士都清楚这支山匪大概率是贝里的人，可如果抓不到匪寇，就算有十个人证贝里也不会承认，只会趁机说哦该死的，那不如再上交点剿匪税吧。 大卫不觉得吕克是白痴，他觉得对方只是惧怕得罪贝里。 “你如果担心得罪男爵，那不如把这家伙交给我。” 大卫忽然咬牙切齿道，这位被排挤的骑士受到的勒索可比吕克多的多！ 不过吕克却摇了摇头。 中世纪领主好听点是封建割据，难听点就是占山头划地盘的大号匪徒，抢山、抢矿、抢地、抢林. 抓住对方又能怎么样？贝里死不承认，大卫难道还能带人去攻击他？ “不必了，我留着他还有其他用处。” 吕克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想了想道：“这伙山匪留下了七具尸体，已经不足为惧，我建议把他们头砍下插在营地四周震慑其他匪徒。” “嗯，我也正有此意。” 见没有特殊情况，大卫便回去睡觉了，半夜托人送来一罐蜂蜜，交了十芬尼的钱币，告诉吕克后天中午会把尖桩造出来。 喊过莱恩让他去把头颅都割掉，尸体扔进森林，天气太热，保不齐明天就发臭。 给汉斯等人敷好伤口，吕克才带着收拢起来的战利品回到自己的帐篷。 “三副皮甲.七把短剑？还有四面盾牌，还可以，不过盾牌太简陋了” 这几面盾牌甚至不如吕克打造的结实，随便看看就扔到了一边，重点放在了缴获的武器上。 像精钢十字剑这种堪称神兵利器的武器太罕见了，绝大多数普通短剑大概也就能支撑十场左右的战斗，这还是精心修缮的前提下。 比如吕克最早的武器，反复打磨的结果就是剑身缩短了三分之一，恐怕很快就会在下一场厮杀中崩裂。 更别提连续杀戮后，全新的兵刃也可能出现明显缺口。 这也是为什么中世纪，有一把铁剑就能称得上武装士兵的原因。 “不过幸亏他们装备精良，要是拿着用粪水熏烤的木叉，恐怕汉斯今天就交待在这了.” 把七把铁剑放好，拿上三副皮甲，给了乔治三人一人一件。 这次战斗全靠他们卖命，这是对他们的赏赐。 吕克钱已经不多，还需要买石料。 战斗的余晖一直扩散到几天后，当木桩插上已经腐烂的头颅挨个钉在森林边缘，汉斯的腿已经无大碍。 “很好，没有像保罗一样成为瘸子.” 汉斯可是一位好用的战士和苦力，吕克还是很在意他的。 倒是倒霉的米勒由于伤口太长、天气太热，腰部的伤口流脓了，把所有蜂蜜全用掉，并熬煮了一锅蒲公英根喂给他消炎，才没有持续恶化，这也导致他暂时无法穿上衣，整日裹着亚麻绷带在挖掘地基的人群里晃悠。 没错，吕克准备正式搭建教堂了！ 雨果的物资书信已经通通送到，顺便送来了三个年轻的工匠学徒。吕克拆开信，看到这位老朋友说大部分经验丰富的石匠很多都聚集在米兰和罗马，鲜有的几位也都被各个大领主把持，能有三个学徒已经是他尽最大能力帮吕克搜集过的结果。 “三个月八百芬尼？薪酬倒好说，不过信上明言不允许自己带走任何一人.哈，他还真够了解我的。” 不带走也可以，不过自己必须得偷学到一些技术才行！ 吕克笑着合上书信，接着抬头看向眼前一位消瘦却干练的男人，笑意渐渐收拢。 那是一位与教堂搭建毫无关系，却一并而来的不速之客。 吕克轻轻开口道： “拉乌尔？诺曼人？” (本章完) 第207章 游吟诗人 第207章 游吟诗人 “没错，先生，我确实是半个诺曼人，不过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游吟诗人。” 吕克上下打量着气质独特的男人。 诺曼人，其实维京人的一支，不过自从占据了布列塔尼公国一部分区域，已经随着和当地凯尔特人通婚慢慢法兰克化百年，虽然平民中仍然会被一些古板的基督徒认为他们是海盗的后代，但诺曼贵族却非常受法兰克贵族的青睐。 眼前的男人虽然衣衫单薄，但从骨架来看，确实保留了维京人的魁梧。 “想必您就是吕克骑士？我在普罗旺斯听到了林恩修士死而复生的事情，特意赶到克吕尼。而那位谦卑的修士却说那件事和您也有很大关系，所以我特意从马孔郡打听到了您在此地的消息，专程来见见上帝的使徒长什么样子。” 说着，拉乌尔用着和吕克一样的目光，审视了一遍吕克后，咧开嘴角道：“看来我没找错人，您的气质同样很独特。” 拉乌尔口音夹杂着诺曼式词汇，右腰挂着一把小巧的用几根肠弦构成的维埃尔琴，吕克还注意到，他左侧还悬佩着一把六英寸左右的单刀。 “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吕克并没有露出欢喜的表情，其实他很欢迎游吟诗人能传扬自己的名声，但不是现在。 他现在有更要紧且隐蔽的事情要做。 “没什么，只是想知道关于林恩修士复活的更多细节。毕竟我也是上帝的歌者，这种神迹必须要创作出一首动人的歌谣，传遍我走过的每一寸土地。”拉乌尔耸耸肩。 “呼～好吧，这样你应该识字吧？等我过些日子把更多细节记录在书纸上再交给你，这样你也能经常翻阅。” “哦～您还会识字？如果有文字记录当然再好不过！” 拉乌尔笑容满面，对吕克好感增加不少，一位会识字的领主，比能上树的猪还少见。 “我接下来会在这座村庄的酒馆待一段时间，您可以随时来找我。” 看着拉乌尔消失，吕克决定回头好好编一编具体细节。 又等待两天，见地基打的差不多，吕克拜托大卫把教堂存粮和工具保护好，留下莱恩监督，自己则带着伤好的米勒三人以及精心挑选出的五名老实的奴隶以及那名奄奄一息的俘虏，拉着教堂的空骡车扎进深山。 …… “老爷，您不是要去采石场吗？为什么反而绕远去更南边的蓬斯男爵领？” 乔治看着地图不解地问道。 一行人走在一段逼仄的山沟内，两侧杂草横生，听见乔治的话，吕克点了点地图一角。 “采石场位于贝尔格和蓬斯领地交汇处，我们走这段路是直线距离最近的这段路还真的存在！” 吕克此时走的正是雨果提到的小路。 如果想购买石灰岩，尤其以承包商身份，很有可能与自己的老领主见面。 所以吕克仍然不打算出面，而是由乔治扮演，这家伙身上很有承包商的气质。 另外那位贝里的手下，吕克打算把他包装成贝尔格男爵领地的强盗，用来和他谈判。 “这段山谷这么陡峭？怎么一个截路的都没有？难不成是因为太过荒无人烟了？看样子很有可能。” 毕竟能被挑选为密道的路途，一般都很隐蔽。 翌日清晨，当山间薄雾消散，吕克等人走出山谷，还没等到采石场，忽然刹住了脚。 “等等，那是在干什么？” 吕克握住马鞭，眼睛瞪得溜圆，紧紧望着山谷外的阿列河平原。 奥弗涅地区多火山，只见由火山沉积后被阿列河冲积后的平原南北，各站着两支军队！ 军队相距百余米，一支打着黑熊旗帜，一支是蓝白纹相间的剑盾。 吕克握拳制止住队伍，让乔治等人抓紧躲进附近的森林，旋即惊讶道：“贝尔格和蓬斯？” “又打起来了？” …… 同一阵营的两个男爵间发生领土战争实在太过常见。 吕克视线内，蓝白纹章的蓬斯男爵军队与三年前相比强大了不少，不仅纠结了六十多名农兵，还带着足足六名骑手。 这已经是蓬斯男爵能带出的最大军队。 毕竟不是所有男爵都是强壮的能和伯爵掰手腕的贝里。 两支军队互相在阵前怒骂着，接着蓝白色军队在一位很老气的男人挥剑中，发起了冲锋。 很明显，蓬斯军队除了那几名骑士外，其余人并没有什么战斗力，远远不如无论是装备还是军队都胜过他们一筹的贝尔格，在双方弓箭手进行抛射后，由贝尔格那个健硕的胖子亲自带着八名骑手绕后冲锋，不一会儿就将蓬斯的军队冲垮，而蓬斯的骑士甚至有一位明显是骑士扈从的倒霉蛋被一个老农用草叉插了下来，接着被几个农兵乱剑刺死，而他的主人则幸运的多，掉落马下后被人拖下去捆绑住，准备之后换去赎金。 随着越来越多的农兵逃窜，蓬斯军队败局已定。 眼见蓬斯也跟着撤退，吕克叹了口气，自己原身是被蓬斯的骑士所杀，但平心而论，他更希望对方能重获采石场。 “还是太弱小了.咦？” 溃败的蓬斯军队并没有被贝尔格放过，而是紧紧咬住尾巴争取俘虏更多的人来换取赎金或充当矿工，他麾下一个装备精良的骑士带着自己扈从穷追不舍，正当吕克以为即将被追上时，蓬斯队伍中，一名身穿长袖锁子甲的骑士突然调转马头。 这位骑士右臂夹紧一支骑枪，微微弯腰，整个人伏翼在鸢尾盾之后，直直撞向了身后的追兵。 这一幕让吕克情不自禁想起了亨利。 突然杀出的骑士同样把后面的骑士吓了一跳，连忙举盾防御，可即便及时举盾，凶猛的骑枪仍然狠狠戳翻了骑士！ 咔嚓！ “啊——” 惨叫声与枪杆碎裂声糅杂在一起，马蹄扬起的尘土在平原上升腾，骑士一击即中，也不恋战，拨马便撤。 整套动作利索干净。 而那名坠马骑士的扈从想上来留着他，却没想到不知从那钻出一个骑着矮小青骡、穿着破烂皮甲的小胖子。小胖子握住一柄链锤，挥舞两圈高高抡起，直接擦着扈从圆盾边缘将尖锐的铁刺砸进了对方脑袋，扑通一声，扈从直接坠马身亡。 贝尔格见状连忙勒住马缰，咬着牙目送斜刺里杀出的主仆二人掩护着蓬斯男爵消失在远方。 一场领主战争以贝尔格成功守卫着采石场而结束，仔细打扫过战场后，平原地带重新恢复了沉寂。 藏在树林中的吕克站起身，跺了跺久蹲后麻木的双腿，道： “我改变主意了，走，我们去蓬斯男爵城堡！” (本章完) 第208章 拜恩奥古斯特 第208章 拜恩·奥古斯特 嘶鸣的马叫声在灰暗的城堡前停住，腐朽的栅栏围着了大量的马粪，佝偻着身子的老迈管家颤巍巍地倚在门框上，望着道路尽头扬起的尘土。 “是老爷回来了！快！赶紧去准备食物！” 老管家从茂盛的胡须中吐出几个音节，一连吩咐了好几个仆人，这才看见从尘土中露出面孔的蓬斯。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瞥见蓬斯阴沉的脸庞和周围垂头丧气的士兵，顿时将话咽回肚子。 “巴伦。”蓬斯低沉开口。 “老爷！”老管家上前两步微鞠躬道，“有什么吩咐吗？” “去清点一下损失，看看还有多少人，另外通知加尔骑士的亲眷，让他们准备赎金，他被俘虏了.” “还有，帮我联系那位犹太商人我要向他借点钱。” 巴伦的嘴巴张张合合，最终应了下来。 自从三年前被夺走了采矿场，自家老爷足足积攒了三年才还清赔款贷款，这一次招兵买马，本想着一雪前耻外加赢回损失，没想到又败给了贝尔格那个家伙。 “这一次不知道要还多少年了” 巴伦叹口气，转身离去，蓬斯忽然转头再次叫住了他：“对了，记得给拜恩应有的报酬。” “我明白。”巴伦深深点头。 …… “请您留步尊敬的骑士。” 阿列河桥头，吕克一行突然被一伙守桥长矛兵伸手拦住。 “这里是蓬斯男爵的私人桥梁，所以.” “骑士也需要缴纳过桥费吗？” 吕克看了一眼阿列河桥，和特尔夫桥类似，都是一座比较破败的木桥，桥头有一座哨所，唯一不同的是，在哨所旁竖立着一块打磨过的十字石碑。 “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收取过桥费，毕竟你是尊贵的骑士，但是男爵大人命令过，无论是谁，经过桥边都必须亲吻这座十字碑，以表达对上帝的尊敬，我想您一定是位虔诚的使徒，应该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守卫口才极佳，挤着眉眼对吕克回应道。 吕克闻言惊讶地望向旁边的十字石碑，蓬斯居然特意派人监督来往行人亲吻它？？ “上帝是放在心中的，不需要外界行为诠释。”厌恶地从石碑上挪开视线，这东西不知道被多少人亲吻过，他可不想去舔一口。 “况且我不仅是勃艮第的骑士，还是圣文森特教堂的承包商，本就带着上帝的祝福而来，直接带我去见蓬斯男爵即可！” 守卫士兵的脸色本来透露着抗拒，但听到圣文森特教堂一词才慢慢缓和，低头沉思一会儿道：“好吧，请跟我来” 扯着教堂大旗，在守卫带领下不一会儿就来到蓬斯城堡，整座城堡还笼罩在战败的氛围中，失去了丈夫和父亲的农奴保持沉默，他们对这种生活已经麻木，只有一个神甫在挨家挨户给他们进行祷告。 听到是圣文森特教堂的承包商，蓬斯允许了吕克等人入内，看过火漆文书与骑士纹章，年老的蓬斯挤出一丝笑容： “吕克骑士，很抱歉你来错地方了，我很早之前就失去采石场，你如果想修建教堂，只能去贝尔格那去买了.” 蓬斯的语气透露着无奈。 他对于能帮助修教堂一事非常感兴趣，毕竟他是虔诚到几乎到达偏执地步的人，只不过想起不久前的战争，只能深深叹口气。 “据我所知，贝尔格似乎不是可靠的人。”吕克放下手中的葡萄酒，这是蓬斯为了款待他特意准备的酒水。 “他可没有您这么虔诚仁慈，如果去那买石料，可不会看在上帝的份上廉价出售，甚至很有可能像该死的犹太人一样翻上一倍。” 想起贝尔格的狡诈，以及借过犹太人金币的蓬斯深有体会，忍不住赞同道：“你说的很对，不过那又怎么办呢？我已经输了。” 老男爵还算诚实，并没有遮掩自己的情况。 倒是吕克若有所思地环视了一圈男爵身边的骑士。 其中一位粗眉骑士多看了吕克两眼，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谁。 吕克视线绕过这位“杀”死过自己的骑士，旁观者清，在他看来，其实蓬斯的实力并没有比贝尔格差不多.几十个农兵的差距不能说不重要，但重点还是骑士数量以及排兵布阵上。 蓬斯骑士少了一些，指挥更是没有太多天分，直接乱哄哄地往上冲，连贝尔格都知道率领骑兵绕后。所以刚刚那一仗蓬斯看似损兵折将，不过是和贝尔格互换了一名骑士罢了。 “那名殿后的骑士怎么不在？”吕克蓝色的瞳孔移动，蓬斯周围还有两名骑士，却不见那个凶悍的骑兵和他的胖子扈从。 “蓬斯男爵，如果我能帮助您赢得战争，您愿不愿意和我签订一份长期的石料契约？”吕克将葡萄酒一饮而尽，忽然开口道。 …… “老爷，我们只是修建一次教堂，为什么要签订长期契约呢？” 从城堡出来，乔治跟在吕克身后，左看右看，出于习惯把目光锁定在马厩处。 吕克大踏步走向此地的酒馆，他的奴隶们不可能住在城堡里，需要为他们安置地点，听到乔治的话，不置可否道：“我们迟早会需要更多的石头的。” 石灰岩不仅仅能修建建筑，吕克忽然意识到，杰森提到的能让铁矿石更好融化的石灰石，似乎就是石灰岩！ 冶铁是吕克为骑士堡未来发展谋划的重中之重，光是打造十几把锄头就不知费了多少的草木灰，以至于连木炭的效率都开始减弱 ——他没有那么多的职业伐木工人。 吕克不能对乔治说铁矿的事，瞧了瞧眼前的酒馆椭圆吊牌，对乔治吩咐道：“有这时间你不如去督促一下我们需要材料的进度。” “还有，不要偷人家的马！” 吕克斜了乔治一眼，自己以后很可能与老蓬斯合作，他可不希望有什么间隙。 “一定一定.”乔治挠挠自己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 目送乔治离开，吕克推开散发着恶臭气息的酒馆木门。他已经决定帮助老蓬斯夺回采石场，可不仅仅是因为获得长期石源贝尔格.如果有可能，吕克希望消除这唯一的隐患. 一堆披甲持剑的壮汉涌入酒馆，几个识相的农民主动让开了一些座位，能说会道的酒馆老板向吕克介绍着自己美味的食物，听的吕克微微摇头。 吕克也算去过不少地方，但无论是马孔郡还是蓬斯堡，酒馆的菜肴都没有骑士堡生产的可口，随便让酒馆上来一些果脯的食物，吕克的目光忽然被角落桌子处，一对正在大快朵颐的主仆身影吸引。 端起两杯麦芽酒，吕克独自走向主仆二人。 “打扰一下，我叫吕克，是一名勃艮第骑士。” 吕克把两杯麦芽酒放到橡木桌前，对着疑惑看向他的二人微微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二位是受雇于蓬斯男爵的骑士吧？” 流浪骑士。 吕克没有把整句话说出口，不过既然没有在蓬斯身边，那么大概率和亨利是一种人。 眼前的一幕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没有任何征召兵跟随、手中的剑盾全是打磨的痕迹。听到吕克的话，那位胖胖的扈从起身给吕克让了个位置，起身前还不忘把一块里脊肉塞进自己嘴里，如同松鼠一般的腮帮让他的模样颇为滑稽，看他吸引着油腻腻的手指的样子，很难联想到战场上那一幕。 “多谢你的酒水，我确实是一名流浪骑士。” 男人伸出宽厚的手掌握住木杯一饮而尽，几滴浑浊的酒滴落在浅棕色的胡须上，痛快的哈了一道：“不错的酒水，可惜不如萨克森的蜂蜜酒。” “你来自萨克森？” “当然！我家老爷可是”一旁的胖子努力吞咽下嘴中的食物，张开手刚想比划着什么，突然被男人喝住了话语， “住嘴，格里姆巴尔德！” 在胖子悻悻低头中，男人把木杯推给了吕克，“我叫拜恩·奥古斯特，确实来自萨克森。” 吕克挑挑眉看了看怪异的主仆二人，流浪骑士是一个鱼龙混杂的群体，有落魄多年的只剩下个头衔的穷骑士，也有某个大勋贵的私生子。 与只有一件漏洞皮甲和伤背战马的贫穷亨利不同，名叫拜恩的男人拥有一件不错的锁子甲和同样锋利的佩剑，身旁的胖子甚至也有缠绕着皮革橡木手柄的链子锤和蒙皮圆盾，实在不像个落魄骑士。 见拜恩不想在这上面多说，吕克也不多问，敲了敲桌面道：“如果你还想接受雇佣，我友善地劝您最好先别走。” “哦？蓬斯还想雇佣我？” “我想大概率如此，不过就算他不雇佣你，我也会雇佣你，再次加入蓬斯的军队。” (本章完) 第209章 扭力式投石车 第209章 扭力式投石车 蓬斯堡位于阿列河不远处，地处奥弗涅火山口附近，最多的树木同样是山毛榉。 蓬斯为吕克调来了一名木匠和他的学徒以及十名农奴，来为吕克打造出最终能说服他同意再开一场战争的利器 ——投石车！ “老爷，这是您需要的全部木材！” 乔治一脚踩着粗壮的山毛榉，同时指了指旁边木框盛放的马尾和树皮。 山毛榉共有两根，总长八英尺，除此之外，还有几根白蜡木。 “你带着人去把一根山毛榉锯出两段等长的底座，另一根锯成等长的五份。” 吕克指着木匠的学徒吩咐道。 “还有你，去造一个齿轮？什么？什么叫齿轮？” 吕克无奈地看向木匠，这也能收学徒？ 随手了一个图案交给他，这位中年木匠皱着眉走到一边研究起来。 至于吕克，则带着剩下的人开始用白蜡木打造抛射臂和扁平式的投石勺。 一座投石车无论是耗时还是构造其实都很复杂，不过眼下的投石车却是简易版。 “.也算是为真正造出投石车打个雏形了况且这辆估计带不走，只能交给蓬斯，不能打造的太好。” 吕克心中一直有投石车的计划。 骑士堡如果想加强防御，除了城墙坚固、人员充足，投石车同样是一座完美的守城和攻城利器。 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吕克便重点监督马尾和树皮的揉搓。 投石车如果想发挥威力，重中之重便是连接抛射臂绳索的弹力。 蓬斯没有太多动物皮筋，只能退而求次用马尾。 先是让人奋力拍打树皮，直到烂开，接着用树皮纤维与马尾层层粘合。 再此其间，吕克又让汉斯去打造一个宽厚的木板。 “吕克骑士，你确实能打造出一辆投石车吗？” 这天下午，蓬斯堡外的空地，正热火朝天开工指挥众人的吕克看到过来检验的蓬斯，肯定地点头道： “放心吧蓬斯男爵，我能成为教堂承包商正是因为我出色的建造能力，你只管去招拢士兵，到时候一定给贝尔格点颜色看看。” “我并非不信任你”蓬斯脸上的担忧少了一些，“只是.唉，我的领民似乎厌倦了战争，不愿意再随我出征了。” 说到这，蓬斯抬起有些鱼尾纹的眼睛：“你说的来自亚琛大教堂的圣酒真的存在吗？” 蓬斯屡次失败，让自己的农兵死了不好，纵使因为领主强迫不得不再次上战场，仍然存在不满，蓬斯担心着军队的士气。 “哈，我以上帝之名保证，绝对存在！” “如果可以，您可以去马孔郡打听打听，有相当一部分人知道这种酒。” 吕克脸不红心不跳，随口发誓道。 应对蓬斯军队士气的问题，吕克给出了两个建议：一是重金悬赏，只要上战场杀掉对方一人就给六十芬尼，二则是战后他将提供一批“圣酒”，即蛇麻大麦酒为农民祈福。 “这就好” 虔诚的蓬斯暂时把心放回肚子，吕克能劝说他开战可不仅仅是因为投石车，还有着强烈宗教因素。 一位见识过死而复生神迹、受到克吕尼修道院赞扬的人，肯定会受上帝垂爱，没看据吕克说甚至有游吟诗人都开始传颂他的事迹了吗？ 等到蓬斯走远，米勒悄悄贴近道：“老爷拉乌尔不是还没有给您创作诗歌吗.” “先创作后创作重要吗？先让风刮起来才重要，去，看一下我要的绞盘打造的怎么样！” 投石车第二个重要之处，便是绞盘。 打造过水井和滑轮，绞盘并没有难倒吕克。 特意选两个手脚麻利的农奴，吕克亲自了两天在作坊中成功把绞盘磨制完毕。 一周之后，当所有成品汇聚一地，吕克以家族秘术之名解散了蓬斯堡众人，自己带着几位心腹，亲自开始组装。 首先是山毛榉底座，横放在草地两边，接过汉斯的厚木板，吕克弯着腰奋力的砸进内侧的木孔内。 “去找几根木刺，把缝隙塞来，然后用鱼胶堵上！” “是！” 阿列河同样有鱼，不缺鱼胶。 接着用小段的木块垒起，再用略短的横梁搭建，形成两个平行放倒且闭合的卩字状，在后端斜着钉入其他木头组成稳固的三角形，两个三角之上再安装一根横梁，它们中间的缝隙，便是抛射臂的起点安装处。 “绞盘和齿轮呢？” 吕克抹了一把头顶的汗渍，晚夏时分天气仍然炎热，早知道从骑士堡带出一些冰块了。 绞盘和齿轮安装很有讲究。 一左一右分钉两端，齿轮前端还钉入了一个刚好能卡住它的阀门，中间插上一根磨圆的粗木棍，把马尾绳缠在木棍上，在木棍最下方吊住一块配重木块，木块正好与衔接后面两个木轮的横杠串在一起。 投石车投石车，不是笨重的投石机，自然会有车轮。 等一切准备完毕，吕克搅动绞盘，如同水井打水一般，马尾绳慢慢被缠绕到木棍之上。 “没问题了，安装抛射臂吧！” 吕克脸色兴奋，哪怕是简易的投石车仍然是大杀器，也是他为蓬斯想出，对付贝尔格男爵农兵较多的办法。 抛射臂被固定在前轮附近，白蜡木既坚固又有弹性，了一会儿功夫固定好，吕克没记着实验，而是继续检查各方面的稳固性。 拜恩最终还是没有被蓬斯继续雇佣，不是他不想，而是实在没多少钱了. 吕克打造投石车的功夫，那位加尔骑士已经被赎回，不过却失去了自己的锁子甲和扈从，样子非常狼狈，为了补偿他以及继续为自己战斗，蓬斯没少赏赐。 “战场无眼啊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参加大规模野战，多一份保障是必要的。” 吕克最终以五百芬尼雇佣了拜恩二人为自己服务，一起加入蓬斯阵营，最终以投石车、四名骑兵、两名弩手的身份换来了一旦胜利允许分给他三成战利品的条件。 当一切准备就绪，吕克特意邀请蓬斯等人观看投石车的威力。 汉斯脱掉上衣，赤裸出雄厚的肌肉，将马尾绳绑在投石器的后面，吐出一口浊气，用力扭动着绞盘，随着咔嚓咔嚓的扭动声响起，汉斯一步步退后，生生把抛射臂拉至笔直，米勒迅速把一包鹅卵石的放在上面，接着举过木锤。 “哈！”木锤敲击在绳索开合着，只听砰的一声，抛射臂猛地弹开！ 二十几块鹅卵石在空中划出弧线，如同一支支椭圆的箭矢，砸在一百五十步外箭靶之上。 扑通！！无数的灰尘拔地而起，箭靶东倒西歪。 蓬斯冷吸一口冷气，龇牙咧嘴，仿佛凶猛地石块砸在自己头上，但下一秒，立马哈哈大笑： “干得漂亮我的朋友！有了投石车和上帝的祝福，这一次我们要让贝尔格那个贪婪的家伙好看！” (本章完) 第210章 对垒！ 第210章 对垒！ “什么？蓬斯那个无能的家伙又下战书了？” 贝尔格双腿放在铺了羊绒垫的座椅上，端着一杯银制的酒杯小口喝着从勃艮第购买的葡萄酒，听见下面扈从的话，冷笑道： “既然这个老家伙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给我送赎金，我当然要好好成全他！” “老爷，您说他会不会是得到了摩尔子爵的帮助？” 穿着填充皮甲的扈从试探性开口，他们与老蓬斯接触多年，知道那是一位虔诚且慢吞吞既不擅长也讨厌战争的男人，为了采石场能打上两次战争已经是极限，怎么刚过了半个月就迫不及待地卷土重来了？ “.不会的，摩尔子爵正和奥弗涅伯爵对垒，没精力管辖这里。”贝尔格微微皱眉，想了一会摇摇头道。 老蓬斯能保住采石场多年可并非他有多强大，而是背靠着摩尔子爵庇护。 “估计是从犹太商人那借到了一大笔钱财，雇佣了更多的士兵。又或者那个愚蠢的老家伙不知从哪又听到了流言蜚语，以为自己再一次被上帝庇护了吧～” 贝尔格嗤笑一声，他一向看不起老蓬斯的行为，毕竟一个正常人能做出不收桥梁费反而亲吻十字碑的举动吗？ “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把所有骑士集合过来！” “老爷刚刚解散再又集合恐怕他们会有些意见” “有人会和芬尼有意见吗？” 贝尔格笑着将葡萄酒一饮而尽，自从获得采石场，相比于蓬斯，他把价格翻了一倍，短短三年腰包进账超过四千芬尼，这个银酒杯就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富庶，特意从巴黎购买的。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用久了总感觉头疼。 “跟他们说，只要再打赢这场战斗，我会额外赏赐他们丰厚的报酬！” “而且”贝尔格收起双腿，站起身道：“你不是已经造好了宣称书吗？那么这一次，正好，我们直接吞并他的领土！” …… 吕克全副武装地穿戴好自己的甲胄，套上仍旧亮丽的罩袍，拜恩在旁边瞅了两眼没有说话，倒是他身边的名叫格里姆巴尔德的胖子忍不住开口道： “嘿，这可真是漂亮又尊贵的服饰，老爷，我觉得我们应该也弄一身！” “有这个钱不如买根香喷喷的香肠堵住你的嘴来的划算。” 拜恩一句话说的胖子直挠后脑勺。 “吕克骑士，我的任务就是紧紧跟着你对吗？” 吕克正在检查武器，听见拜恩的话赞同道：“没错，既然是我雇佣了你而不是蓬斯男爵，你只管跟着我就好。” “没问题。”拜恩点点头，他说话一直很少。 作为一名雇佣兵，给谁赚钱都是赚。 见没问题后，吕克牵过自己的安达卢斯马，又给自己脸上蒙上一块亚麻布，接着带领部队与蓬斯汇合。 蓬斯身后仅剩四十多个农兵，汉斯等人混在其中推动着投石车，慢慢赶往平原地带。 只是没等一行人到达目的地，地平线上先一步出现了一排黑点。 “见鬼！是那群魔鬼！他们又来了！” 刚刚经历过惨败的农兵，尽管有着所谓上帝保佑的话，但眼见贝尔格的军队出现，仍然有人双腿打颤，忍不住想向后跑去。 啪！ 一声清脆的马鞭声响起，抽在农兵身上，不理会对方的惨叫，蓬斯举起长剑大叫道： “上帝在上！谁都不许后退，否则我现在就让他去见撒旦！” “杀敌一人赏六十芬尼！” 身边的扈从用斧头敲着盾牌响应着蓬斯的话，重罚加重赏下这才制止了蠢蠢欲动的农兵们。 “吕克骑士，快把投石车推过来吧！” 蓬斯耸拉的眼皮缓缓睁开，看着同样心里没有底的对方，吕克勒住马缰，严肃地注视着慢慢摆起阵型的贝尔格军队道：“还不是时候，现在还太远，打不到人。” 投石车被一堆茅草盖住，没有露出它的模样。如果用牛筋在，投石车射程起码在两百米，但很可惜这是一辆粗制滥造的速成品。 吕克表情肃穆，任何一名百战老兵面对新的战争时都会保持警觉。 “好吧，听你的。”蓬斯搓了搓脸庞。 “他们的长矛兵训练有素，如果你想效仿贝尔格绕后，我认为需要谨慎一点。” 这时，拜恩骑着萨克森矮种马靠近了吕克。 “他们起码有五名弓箭手，有投石车在，可以趁着对方阵营混乱，趁机冲进去杀掉他们，失去了远程威胁，我们就可以慢慢磨掉他们的步兵，不过真正棘手的是对方的四个重骑兵和四个扈从。” 拜恩伸出手臂上下指了指，带着一点古高地口音的拉丁语有些绕口。 “你懂战术？” “懂一些，不过很可惜蓬斯男爵不信任我，不然上一次战斗未必会输。”拜恩难得露出骄傲的神色，似乎对自己的军事能力很有信心。 “.骑兵确实是个麻烦。” 吕克环视一圈，目光定格在拜恩的扈从身上，“不要骑这匹青骡了，留下当步兵，我把重弩交给你，记住，你的任务是保护住投石车的安危。” 吕克带出了一具轻弩一具重弩，剩下的一具交给了莱恩防身，胖子扈从看了拜恩一眼，见他点头，这才麻利地翻身下骡，接过重弩左看右看，眼睛放光道：“这可比萨克森弩强多了.” 等到胖子与米勒站在一起，贝尔格的军队也摆好了军阵，在吕克的建议下，老蓬斯没有主动进攻。 “有点意思，老蓬斯居然学聪明了。” 贝尔格望着几百步之外的蓬斯等人，他的军队是对方是两倍以上，心中底气很足。 “我说他怎么敢再启战火，原来是又招揽了两个骑手。” 由于投石车被盖住，他没有发现端倪，而是把目光锁定在蒙着面的吕克几人身上。 多两个骑兵而已，贝尔格并不畏惧。 这一次他是怀着领土吞并的想法而来，许诺麾下士兵可以在胜利后随意掠夺，所以士兵积极性很高。 把自己最精锐的私兵长矛手排放前排，身后是装备不错的自由农和一些老练的农兵，最后是弓箭手。 接着让骑兵归拢到一处，随着号角声响起，七扭八歪却还算整齐的方阵开始不断向前逼近。 “两百步” “一百八十步” 吕克眯起眼，死死盯紧敌方的军阵，直到进入射程后，才猛地转头大吼道：“投石车！” “投石车！！” 蓬斯同样攥紧手心，听见吕克的话卖力地挥舞着长剑。 早已准备多时的米勒，一把扯下茅草铺盖，汉斯拽住绳链怒吼着向后拉去，沉重的抛射臂被牲口一般的汉斯几步拉到弯曲，填补上麻袋中的碎石快，随着胖子敲击，无数的黑点炸开在天空中。 “见鬼！那是什么东西？！” 贝尔格惊恐的目光从护鼻盔中钻出，没等旁人回应，他已经看清了空中越来越清晰的碎石。 激射的石块如雨点般砸到贝尔格军阵中，一个露出光秃秃脑袋的农兵被坚硬的石子砸中额头，瞬间掀开一块还带着头发的皮肉，整个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直接栽倒在地；一个带着凹陷头盔的倒霉私兵被戳中了眼睛，蓝色的眼球霎时爆开，碎成一块块肉快顺着鲜血不断从流脸上躺下。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惨绝人寥的叫声弥漫在军阵上，望着丢盔卸甲四处打滚的男人，其他人面面相觑。 “再放！！” 呼～呼～ 抛射臂刮破风声，起起落落。 望着被砸得狼哭鬼嚎的军阵，老蓬斯忍不住畅快大笑： “哈哈哈，尝尝来自上帝的惩罚吧！” 投石车准度并不高，但对方一百多人的军阵只要瞄准方向，随便扔都能砸到几个倒霉鬼。 “该死的！跟我去毁掉那辆投石车！” “弓箭手抛射掩护！” 贝尔格眼冒怒火，他万万没想到老蓬斯居然弄到了一辆投石车，眼看已方军阵士气被打击的不小，立刻催动骑兵，准备突袭。 “来了！” 吕克挺直腰身，看到贝尔格等人出动，对着老蓬斯喊到：“男爵阁下，你挡住贝尔格！” “乔治，拜恩，跟我走！” 贝尔格突袭投石车，他正好趁机袭击敌方军阵！ 夹紧马腹，吕克一马当先，乔治拜恩紧随左右。 三人全都骑术精湛，以吕克为核心形成楔字型，绕开贝尔格的前进路线，钻进旁边的树林，准备另一侧猛插军阵。 “耶稣基督保佑！随我冲锋！” 明白投石车重要性的老蓬斯挥舞着骑士剑，带着三名骑士与私兵迎面撞上贝尔格的骑兵队。 其他农兵乱哄哄一片，举着粪叉、木棒、连枷有的往前跟着奔跑，有的人则丢掉武器转身向后面逃去。 汉斯等人却不闻不问，继续操持着投石车。 “分成两队！约翰，你去毁掉投石车！” 贝尔格咬着牙，吩咐自己最得力的骑士率俩个骑手继续突袭汉斯等人，他则看着老蓬斯越来越近的衰老皮囊怒骂道：“古板无能的老蓬斯，看看谁的剑更锋利！” 如果从空中俯瞰而去，吕克与那名约翰骑士正好从两个方向画圆，各自冲进彼此的阵营。 望着朝自己奔来的骑手，格里姆巴尔德不为所动，而是默默从脚下捡起重弩，用力上好三棱弩箭，然后抵住自己的肩头，猛地扣动扳机。 “去见上帝吧！” 日光划过冰冷的弩箭，骑手的皮甲好像纸糊一般，被硬生生穿透，瞬间坠马身亡！ 胖子哈哈大笑道：“确实比萨克森弩好用！” (本章完) 第211章 你是吕克？！ 第211章 你是吕克？！ “掩护我！” 同一时间，贝尔格军阵。 马蹄声骤然响彻在在森林之间，几名贝尔格弓箭手身闻声齐齐转头，接着全部露出惊骇的眼神。 投石车的伤害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但威慑力却是十成十，没有经过多少训练的农兵被雨降般的石子打的人人惶恐，和老蓬斯军队一样，一部分跟随贝尔格前冲，一部分已经偷摸钻进树林，悄悄逃跑。 不过仍有几个贝尔格的忠实拥趸挺着长矛对准了吕克三人。 八英尺的长矛反射着寒光，被老练的士兵四十五度倾斜，想以此来阻断眼前骑兵进攻。 望着近在咫尺的矛头，吕克轻拨马身，他没一天停止训练过马术，虽然只杀过几个喽啰，但第一次直面长矛手仍然冷静的发指，胯下的安达卢斯马不愧是最好的军马之一，似乎感知到了主人的心意，庞大的身躯略微向左一晃，长矛手趁势向前一刺，却扑了空。 不给长矛手收矛的机会，在对方惊惧的眼神里，吕克一枪将对方腹部狠狠贯穿！ 骑在马背上的乔治与平常完全不一样，灵活地侧着身子，整个人似乎要掉落马下，精准地把短刀砍进一名弓箭手的脖颈，不过随之而然是短刀崩开缺口。 拜恩更是直接用矮小壮实的马身狠狠撞到一位倒霉的农兵，在对方喷着血飞开后，长剑刺出剜进另一名弓箭手的咽喉。 “上帝啊！” 三人一次冲锋便带走了三四条人命，剩余的几人胆寒着丢掉武器，恨不得长出四条腿向身后亡命跑去。 吕克无视逃跑的农兵，挑拨马头，反方向包抄过去，他要狠狠戳贝尔格的屁股！ 与吕克等人成功突袭了军阵不同，投石车处，射出一箭的格里姆巴尔德连忙向旁边扑倒，汉斯和米勒更是借着投石车为掩体向后躲避骑兵的冲锋。 名叫约翰的骑士眼冒凶光，巨大的投石车就像天然的壁垒阻碍了他的袭击，拐了好几次弯，可米勒等人总是灵活的用投石车规避，这个武艺精湛的骑士干脆下马，握住剑盾直奔投石车。 他要砍断这该死的绳子！ 见约翰下马，米勒举着短矛第一个跳出来。 看见眼前矮个子手中的武器，约翰不为所动，直到看见汉斯从投石车底座抽出一把拳头大的页头锤，约翰倒吸一口冷气。 …… “该死的贝尔格，有没有胆量进行决斗！” 老蓬斯与贝尔格的骑兵队擦肩而过，双方各坠马一人。调拨马头期间，老蓬斯高声呼喊，得到的却是贝尔格的冷笑声。 投石车的声音已经停止，证明着约翰已经得手，贝尔格的军队已经压了上来。 正当他想一鼓作气冲破老蓬斯的军阵，却忽然听见投石车的声音再度轰隆作响。 “该死的，怎么回事？！” 投石车的威严将仅剩的农兵心理防线彻底打垮，在听到身后又响起阵阵马蹄声，再也坚持不住，大片大片的跪地求饶。 贝尔格几乎目眦欲裂，他完全没想过会是这种结局，忍不住用余光扫向投石车旁，只见约翰瘫倒在草地上，护鼻盔散落到一旁，面部朝上，眼眶中渗出两条血痕，死的不能再死。 “愚蠢的约翰！该死的投石车！卑鄙的老蓬斯！！” 贝尔格一边怒骂一边明白败局已定，他已经被对方包围。 “冲出去，回到贝尔格堡，我可不想被俘虏然后交该死的赎金！” 凭老蓬斯对自己的恨意，估计赎金的数额能让自己的领地这些年缴获的芬尼连本带利全吐出来都不够。 有几个骑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模样有些动摇。 战场上剑是不长眼睛的，一个不小心就去见上帝了，他们宁可投降. 最终贝尔格只能带着两个最忠心的扈从杀掉了几个农兵，从森林中穿行离去。 不过临走时，胖子又射出一弩，刚好命中其中一个扈从，看的投降的两名骑士一阵后怕。 “上帝保佑，我们赢了！” 老蓬斯满是褶子的脸庞舒展而来，三年的时间，他终于一雪前耻，成功赢得了这场领土战争。 只是当他回顾四周，却发现没有吕克的身影。 “吕克骑士去哪了？！” …… “见鬼了，怎么一直有人粘着我们？！” 贝尔格穿梭在茂密的森林中，由于灌木太多，马速并不快。 意识到身后有追兵的他暗骂一声，却不得不加紧催动着疲惫的战马。 “老爷，您先走，我来为您殿后！” “我忠诚的索尔扈从，上帝会记住你的英勇！” 贝尔格眼露喜色，连忙夸赞。 可下一秒，笑容却定格在了脸上。 只见索尔扈从的脖子不知何时穿透了一支铁箭，血水从他口中疯狂涌起，翻着白眼咯噔一声从马上掉落。 吕克从箭囊中抽出第二支弩箭，放在轻弩上再次瞄准，这一次弩箭钉在树干上。 一连两次射击吓的贝尔格心惊胆战，连忙矮子身子尽量缩小目标，双腿猛地一夹，希望战马再快一些。 吕克紧紧咬住贝尔格的尾巴，见状冷笑一声，上好第三只箭，在颠簸的马背上，特意将准星抬高，接着一箭射出，直接插在了马屁股。 战马嘶鸣声萦绕在森林之中，惊慌的贝尔格连忙控马，可吃痛的马匹仍然左摇右晃，最终扑通一声撞到一颗粗壮的橡树上，在贝尔格惊呼中直接把他跌落马下。 “等等，我是贝尔格男爵，我投降了，请你保持一位贵族应有的礼节，给予我应有的待遇！” 贝尔格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望着越来越近的纹章罩袍骑士，连忙开口道。 只是迎接他的是丝毫没有减速意思的马蹄声。 马背上吕克的面罩已经被树枝和风吹破，摔得不轻的贝尔格还在大喊大叫着希望以赎金的方式被俘虏，但随着二人越来越近，贝尔格眼中的情绪逐渐被疑惑填满。 “等等！吕克？你是吕克？！” 贝尔格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曾是自己当初手下的领民。 没有人回应他，回应他的只有吕克高高举起的十字剑。 意识到什么的贝尔格忍不住高喊道：“卑劣的杂种，你居然背叛了我，你想弑主.” 贝尔格尖锐的呼喊停留在了森林中，勒住缰绳的吕克缓缓回到树梢间，那里躺着贝尔格死不瞑目的尸体，对着喉咙补了一剑，接着扒下他的锁子甲和头盔。 (本章完) 第212章 强取胜于苦耕 第212章 强取胜于苦耕 “老爷，您喝醉了！” 蓬斯堡，刚刚从热闹的宴会中离席的吕克被米勒搀扶着，醉醺醺地赶回小酒馆。 “谁想到老蓬斯这么大岁数了，却比二三十的小伙子还能喝” 吕克红着脸，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回想着刚刚的宴会。 大胜之下，老蓬斯无比高兴的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不仅仅把库存的所有酒水拿出来，还把能喊的女眷通通喊到了城堡。 期间一边给吕克灌酒一边打听这位让老蓬斯非常欣赏的勃艮第骑士有没有结婚，发现已经有了妻子，唉声叹气了好久。 喝到一半，谈到了贝尔格之死。 关于贝尔格的死，吕克没有细谈，只说在追击途中不慎跌落马下被尖锐的树枝扎破了喉咙，说到这儿，还露出一脸懊恼的模样。 老蓬斯对吕克的话并没有太多怀疑，毕竟在他看来，如果能生擒吕克绝对是要生擒贝尔格的，那样吕克不仅能获得盔甲，还能以此获得大笔赎金。 “贪婪的人最终必被贪婪所噬，贝尔格就是明证.”老蓬斯感慨道。 既然贝尔格已死，老蓬斯虽然古板却也不迂腐，马上动起心思琢磨起如何吞下对方的领土。 不过这一切都和吕克无关了。 夜晚的微风吹散了不少醉意，吕克甩开米勒的搀扶，独自在星空下散步。 “老蓬斯下午就接手了采石场，明后天就能按约定签订长期石料契约。” “教堂并不完全需要石灰石，所以短期内所需的石料可以凭借投石车的价值抵消掉。” “嗯，要抓紧生产一批麦芽酒了，看看能不能在老蓬斯先打开一个渠道。” 诸多盘算在脑子掠过，吕克扶着树干看了看脚下一片层层迭迭的椭叶草，弯腰摘了一把。 “还有人口.” 粮食生产逐渐走向正轨，商路也在不断拓展，吕克现在急缺的就是庄园的人口了。 “有人就能生产更多的价值，有人就能武装起更多的部队才能保住自己现有的一切。” 贝尔格的经历就在眼前，管你如何发展扩张，没有能力保住，最终都是水中捞月。 “只是去那招揽人口呢？” 刚刚宴会上，吕克有意购买战俘，但老蓬斯也想吞掉这些人。 “这是什么草？”月光下，吕克忽然发现手中的草叶有些特殊。 “这是士兵草。” 黑暗中传出一声回应，拜恩和胖子从马厩中走出，身上的锁甲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不过那是萨克森的俗语，在修道院它还有另一种称呼，叫大车草。” “给士兵涂抹上，可以止血。” 吕克恍然大悟，拍着脑袋啧了一声，酒喝多了让自己意识都变差了，车前草嘛这不是！ 把草叶塞进怀中，吕克瞧了瞧拜恩的绿色瞳孔：“怎么没有去参加宴会？” 拜恩武艺娴熟，一起并肩战斗过发现虽然沉默寡言但是沉稳可靠，吕克对他很有好感。 而且修道院内部的信息，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修道院作为为数不多保存并传承了中世纪技术、文化的场所，信息封闭的厉害，根本不会让寻常人窥探到哪怕一丝的门缝。 “流浪骑士在宴会上并不受欢迎，除非我有比武大会的冠军身份，所以我打算休整一段时间就离开这里，去意大利等地看一看。” 吕克已经支付了五百芬尼的报酬，和拜恩两人告别，朝着树根撒了泡尿，抖抖身子和米勒转身回到城堡。 ——他要去谈谈刚刚涌起的关于人口的想法！ …… “这些该死的家伙胃口真不小，带的这点口粮全被它吃了！” 山间小路上，车轮碾过细碎的石子发出嘎吱嘎吱的闷响，米勒穿着无袖锁子甲，头戴凹陷锅盔，一手反握日耳曼圆盾，一手持长矛，走在最前方，斜视身旁的青骡，没好气地说道。 这头青骡正是格里姆巴尔德的坐骑，被吕克用那匹瘸腿马交换了。 一匹瘸腿战马对于吕克而言，并不如多一头壮硕青骡好，毕竟他还有很多耕田要种，就比如米勒的父亲，罗伯特一家，五英亩田地把他们夫妻忙活坏了，因为罗伯特的炫耀，弄的沃德村其他人都不想帮他，还是吕克出面才让耕作顺利进行下去。 而格里姆巴尔德更是满心欢喜的同意了交换，他早就不想骑匹骡子跟着拜恩屁股后了，用他的话说：太没有风度。况且瘸腿战马速度再慢也比一头骡子快，骡子唯一的优势是吃粗饲好养活，但这唯一的优点却在青骡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家伙太能吃了！ 胡乱骂了一通，米勒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装备，脸庞重新泛起喜色。 这副盔甲不属于他，但仍然不妨碍他神气洋洋，自己参加自家老爷的护卫队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此刻的风光吗？他觉得自己现在不像一个农兵，更像一名尊贵的骑士扈从才是！ 怀着这种想想都让米勒陶醉的美梦，隔着厚厚锁甲隔空摸了摸胸口的疤痕。 这道让他差点死去的伤疤此刻被米勒视为荣耀。 由他打头阵开路，后面跟着三辆装满了石料与物资的骡车，吕克牵着一匹无人乘坐的山地马，和骑着另一匹战马，穿戴无袖锁子甲与凹陷护鼻盔，腰间挂着骑士剑的乔治一左一右护卫着。 至于吕克本人更是换上了一套崭新的长袖锁子甲、一顶完整无缺的护鼻盔，外加一对铁护手！ 乍看上去，这简直是一支装备精良到可以充当伯爵护卫队的军队！ 汉斯在最后一辆骡车后面亦步亦趋，吕克余光扫过唯一外表没什么变化的汉斯，这家伙块头太大，很多衣物都穿不上。 想起车上还装着的其他物资，吕克嘴角忍不住翘起。 老蓬松不愧是虔诚的信徒，非常信守承诺，三成战利品一点不少. 刨除已经穿到吕克身上的，贝尔格的全套装备。 几乎被全歼的八名骑手和八名私兵总共给吕克带来了一套无袖锁子甲、一顶凹陷护鼻盔、一套完整的双层皮甲、一件填充武装衣，除此之外还有一把骑士剑、两把缺口的日耳曼短剑、一根八英尺长矛、三面凹陷扇形盾。 剩余农兵的器械则相对简单：三把缺口砍柴斧、四把草叉、十根粗木棒 另外，还有一把不错的单体弓和十二支箭矢。 此刻正被吕克挂在腰间，这把半人高的弓可比吕克自己打造的耐用多了。 除此之外，虔诚又慷慨的老蓬斯酒劲上头，甚至大手一挥，将一匹约翰那匹珍贵的战马，连同与胖子交换了青骡的瘸腿马一并给了吕克。 值得一提的是，那顶凹陷的护鼻盔正是约翰那个家伙的装备，被汉斯用页头锤砸瘪了 好像比自己原本的锅盔凹陷更厉害.吕克尴尬的暗暗想着。 不管怎么说，丰厚战利品几乎将整个骑士堡武备翻了几番！ 一天后，当一行人重新回到教堂处。 闻讯赶来的莱恩张大嘴巴呆在当场，不可思议地看了好几眼，等到吕克翻身下马，缓了好半天的他才木讷开口道： “老爷您这是.抢了一位男爵吗？” “差不多。”吕克笑道。 “呼～”更加震惊的莱恩摸摸几人身上的锁甲和旁边的战马，深呼一口气道：“这些装备恐怕我们卖一万磅麦芽酒都买不起.” “所以强取胜于苦耕。” (本章完) 第213章 再次扩充人口 第213章 再次扩充人口 石料顺利运回，吕克不再等待，将三个石匠学徒和二十五个建筑工召集起来准备开工。 哪多出的十人？当然是特尔夫桥头的十个灾民。 桥头的酒馆已经彻底修好，让亲自骑着旅行马把灾民送来。 这一次没有特意避开贝里的视线，毕竟有合理的理由。 “我说石匠索尔，你刚刚说什么，建成这座教堂需要三年的时间？！” 军帐内，吕克席地而坐，看着面前已经不再年轻，少说三十多岁却还是个学徒的奥尔索，不可思议地拿起他的规划图。 “没错，尊敬的大人。” 索尔绷着面孔缓缓点头，他的脸上有两道深深的法令纹，皮肤蜡黄，好像一块落灰的木头，整个人显得古板又木讷。 “一座宏伟的罗马式拱顶教堂就是要建这么久，也许时间还不够毕竟我们还要处理石灰岩，并且为了美观在表面墙体种上一些葡萄藤” “停！” 吕克无奈地打断索尔的话茬，他只是建一座小村庄内的小教堂，不是给米兰主教建神圣教区，什么罗马式拱顶，他敢建雨果都未必敢批薪资。 另两位更年轻的学徒见状忍不住揶揄地瞧了瞧索尔，接着露出谦卑的笑容道：“大人，您不要在意索尔的胡言乱语，这家伙想建罗马拱顶想疯了，我们这里有更合适的办法～” 接过两人的规划图，扫了一眼由石灰岩作基石、砂岩充当填充料、以及木梁和沙土结合的小教堂，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座教堂需要多久？” “以现在的人手，要九个月左右。” 两个工匠不知道吕克为什么一直追问进度，不过计算一会后仍然给出了时间。 “人手翻倍呢？” “翻倍.”两人对视一眼，”半年吧。” ”半年.差不多能赶上春耕.” 吕克暗暗想着，最终拍板道：“可以，就按这套方案执行，索尔，你一同下去协助他们。” 目送与兴高采烈的工匠形成鲜明对比，表情落寞的索尔掀开门帐，吕克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他对于石匠也算稍微了解。 与其他行业不同，石匠有自己的一套行为模式，甚至有自己的行会，而石匠学徒出师的标志便是独立完成一座拱顶、拱门或塔楼角柱等关键部位的搭建。 三十多岁的索尔目前为止，没有完成过以上任何一项。 不过吕克可没兴趣和精力陪他完成出师作。 取出一块羊脂，吕克慢慢为自己的新锁甲细细涂抹，贝尔格不愧是自己的老领主，他的锁甲要更坚固豪华。 正当涂抹完毕，想要拿起来悬挂住的时候，军帐外传来莱恩的声音，允许他进入后，只见他背后跟着自称半个诺曼人的拉乌尔。 “尊敬的大人，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冒昧问一句，不知您的手稿写的如何了？” 拉乌尔规矩地鞠躬，他已经在大卫领地等了吕克二十多天，这对于一位喜欢浪迹天涯的游吟诗人来说实在难以忍受，他已经把知道的故事在酒馆讲了又讲，从最初总能免费得到一顿美味的面包加炖肉，到现在连喝杯廉价的麦芽酒都无人买单，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一个新故事，立马改编成诗歌再去游历四方了。 “实在抱歉拉乌尔，事情太多，差点忘了这件事，”吕克起身在随身包裹中找了找，掏出一块亚麻布道：“给你，我的朋友。” 拉乌尔笑着接过亚麻布，一目十行地扫过上面密密麻麻地拉丁文，随着时间推移，拉乌尔笑容收敛，随之而来是瞳孔越来越圆。 “您您说的这都是真的？” 拉乌尔张大嘴巴，手停住空中指着亚麻布，半惊半疑。 他是要一个故事初稿，怎么此时他手中的更像是一个加工过的史诗长歌？？ 什么家族被毁的骑士流浪千里最终在神的旨意下斩杀了为祸一方的三头恶犬，立下赫赫功劳重获骑士之位.又在神的旨意下与虔诚的苦修士和邪恶的堕落主教斗争，并亲眼目睹了苦修士腐烂的尸体恢复血肉.还是在神的旨意中，让他在亚琛教堂获得了一种圣酒. 拉乌尔脸色精彩至极，他甚至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眼前骑士的梦话。 “当然是真的，你可以随时去向林恩修士求证。”吕克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诌道。 “好吧.不过我想我还是需要改动一下.比如杀掉的不是地狱犬，而是专门劫财吃人的强盗和洗劫教会的异教徒” 拉乌尔将信将疑，最终开口道。 “当然，这很合理。”吕克耸耸肩，接着掏出了一个钱袋交给了拉乌尔，对方犹豫一下接过后鞠了一躬。 “对了，你有没有兴趣在大卫领地在待半年.或者说半年后再回来一趟，我想等你亲眼看见这座教堂被建起，一定还会有其他的诗歌要创造。” 说着吕克拍了拍自己的钱袋，拉乌尔眨巴眨巴眼。 送走了拉乌尔，吕克先是把车前草交给莱恩，让他去四周搜集看有没有类似的植物，接着让乔治骑着其中一匹快马赶回骑士堡，他要先酿出几桶蛇麻麦芽酒！ 有石匠在，吕克并不需要主持具体的搭建工程。 承包商真正的意义是统合各类资源。 不过吕克仍然沿着营地，观摩着石匠的工作。 尽管建议没有被采纳，但索尔仍然一板一眼地教劳工们如何开采切割石块。 他用锤子和楔子不断在砂岩上敲敲打打，砰砰砰的声音清脆又富有节奏，铲起的碎石屑被风扬起，吕克定睛看去，发现索尔并非无规则的乱敲，而是顺着砂岩纹路不断左右开凿。 另外两个学徒，一人丈量着教堂应有的规划，一人在计算承重结构，这都是石匠的核心技术。 有他们三人在，吕克轻松不少，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当乔治把十桶麦芽酒运到教堂时，靠近奥弗涅边境的道路尽头同时冒出一个人影 “吕克骑士！” 来者正是老蓬斯的一位侍从，到了吕克身边翻身下马，道： “吕克骑士，我家大人说了，您要的施工队人数已经准备好，希望您能尽快去接手！” “可算来了.” 吕克以拳击掌，他要的翻倍人数到了！ (本章完) 第214章 上帝使徒（为盟主空灵加更） 第214章 上帝使徒（为盟主空灵加更） “如你所见吕克，这里有二十五名壮年劳工，正好可以满足你修建教堂的意愿，看着上帝以及你我友谊的份上，两镑，只要两镑我就卖给你！” 奥弗涅采石场。 老蓬斯拄着十字剑，在胸前画出十字架，接着伸出两根手指。 “感谢你的仁慈，我想等教堂建成之日，一定要把你的名字刻在教堂墙面上，让世人都知道你的慷慨与虔诚。” “这最好不过了。”老蓬斯畅快笑道。 两镑二十五个奴隶。 这简直是白送。 贝尔格灭亡，连带着他的骑士都跟着堙灭，他的领地当然不会那么轻松地落在他五岁的儿子身上。 但老蓬斯也明白，即便如此，自己也未必能吞下这块肥肉，于是找来摩尔子爵，与他平分了贝尔格家族。 “按照你的建议，我把贝尔格死去农兵的家属都迁到了采石场充当矿工，又释放了一些矿工为我所用，不出意料，他们果然对我感恩戴德，我为此又获得了一支既忠心又善战的军队！” 因为日日开凿，风吹雨打之下的矿工都有一副不错的体魄，又因为需要协同采石，所以他们的组织度远胜过普通农兵，天然就是当兵的好苗子，老蓬斯只是给他们恢复了寻常农奴的地位，就足以让他们感恩。 不过由此而来，获得了一半土地的同时也获得一半人口的老蓬斯却养不起太多的人了，于是多余的二十多人，便被吕克接手。 “这二十五人都是农奴，总共六户。” “足够了。” 六户人家都是贝尔格某个骑士村庄的人，看着眼生的吕克，目光中全是迷茫与恐惧。 谢绝了老蓬斯的宴请，吕克故技重施，拿着教堂大旗扯幌子，才勉强让这些人安分下来。 将十桶麦芽酒交给了老蓬斯，在亲口尝过又听到吕克亚琛教堂的“旧事”，老男爵立刻把十桶酒全部收购，并希望吕克能长久的提供。 临走时，吕克惊奇地发现拜恩还在蓬斯堡，便雇佣他们二人一起协助押送农奴。 …… “老爷，吕克骑士又带来了一批人。” 靶场，正训练长子骑马的大卫听见迪奥管家的话，略微惊讶地回头，“他又带来了多少人？” “二十七人，其中还有一名骑士和他的扈从。” “.这家伙真是为了修教堂吗？” 大卫头疼地揉起眼睛，自从贝里那支山匪队被消灭，贝里看似安静了许多，但对那个狡猾阴险的矮子了解很深的大卫明白，对方肯定将吕克怀恨在心了，毕竟那可是足足七个士兵啊. “看在老鲍德温的份上，你派人去提醒一下他还有，和他说清楚，他的施工队包括那个什么该死的合法武装护卫队都离我们的村庄远一点，上帝在上，我可不想天天被几十人围住！一旦有出格的地方，不要责怪我不讲情面。” “没问题我的老爷！” …… 算上工匠等人，聚集在废弃教堂处，已经足足有六十人。 吕克把新来的流民掺进施工队，分别编成了两支队伍。 人一多，事情就多，吃喝拉撒、治安管理，所幸吕克经营骑士堡多年，处理起来井井有条。 “老爷！” 随着拜恩告辞离去，磨合了一阵子后，教堂继续搭建，一天傍晚，莱恩领着一位浓胡子大汉走到吕克面前道： “老爷，他叫安德鲁，说想和您谈谈。” “和我谈谈？” 吕克望向面前有些眼熟的人，似乎正是当初第一次接受俘虏时，其中一位看起来有些桀骜的家伙。 “老爷…” 不过随着安德鲁规规矩矩地鞠躬，却没有再看出有什么不安分的地方。 “老爷，我不想再当奴隶去修建教堂了，我想成为您的私兵！” 安德鲁赤裸着上衣，眼中冒出精光道： “我上过战场，会使用剑矛，绝对能成为侍奉您最锋利的剑！” 吕克瞥了一眼莱恩，见对方微微点头，知道莱恩已经测试过他的武艺。 “想成为我的侍从不仅仅需要武艺，更需要忠诚。你现在无法证明对我的忠诚，所以我拒绝你的提议。” 眼见安德鲁神情落寞，吕克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安德鲁顿时抬头。 “我任命你成为第一施工队的队长，接下来我会颁布一项命令，每天那支队伍能率先完成分配的工作，就可以在晚餐时人人多获得一杯麦芽酒，而失败的那一队则会被我惩罚减少三分之一的蔬菜汤。” “如果你能连续多次带领队伍胜利，我会考虑之后释放你的奴隶身份。” 安德鲁深呼一口气，平稳住剧烈的胸膛道：“瞧我的吧老爷！” “又是你老乡？” 等到安德鲁走出军帐，吕克斜了莱恩一眼。 莱恩已经学会了基础识字，按照吕克的规矩，将新来的所有人都进行了户籍记录。 莱恩咧开嘴道：“这回您可想错了，他是阿尔萨斯人。” “好吧，不管是哪里人，你好好观察观察他，看是不是真的可靠。” “放心吧。” 多了一倍劳工，又增加了奖罚制度，教堂修建进程很快。 中途吕克又去采购了一批石料，接着抽空悄悄回到骑士堡看了看杜丝和庄园情况。 庄园的新耕地已经种植完毕，新开垦的土地并不肥沃，先种一茬黑麦培培土。 杜丝的肚子已经显怀了，吕克将耳朵贴着肚皮，明明什么都没听到，但嘴角还是快要扯到耳朵上了。 “丽莎，你伺候的很好，等明年我一定赏你一件羊毛绒！” “谢谢老爷！”高兴的丽莎提裙微蹲。 把老埃克喊来，叫他在伐木场建几座窝棚出来。 又把一部分特意收集的石灰岩碎石交给杰森，让他看看是否可以增加铁矿熔化度。 接着带上一部分赭石粉和日晷在教堂雏形搭好之后，赶回了大卫堡。 “诸位，我有一个好的提议。” 晚秋初冬之际，吕克拦住了正因为教堂两侧窗户走向而吵的面红耳赤的三位工匠，缓缓说出自己早就酝酿很久的计划。 “这座教堂并没有多么宏伟，但我深信它仍然是一座宝贵的、伟大的教堂，不仅仅是因为克吕尼修道院和我的身份，还有一点是，尽管我们无法在外表上将它修建的震撼人心，那为什么不在内部修建的摄人心魄呢？” 在三个工匠不解的目光中，吕克不可质疑道：“我认为，接下来的工程应该由我接手了！” 早在修建了骑士堡的教堂后，吕克便琢磨过，如果想增加小教堂的威严应该如何去做。 此时依靠着权威，吕克接手工程后首先命人找来了一些陶罐。 在太阳落山的西侧墙壁底部，每隔两步埋入一个开口向内的陶器，当不明所以的索尔把所有陶器安放好后，随着吕克开口，竟然惊人地出现了更强烈的回音。 接着一锤定音，在南北两侧各开出六道十二英寸的狭窗，尤其是南边，吕克借用日晷测出冬至日时太阳的位置，特意留出一道窗户。 然后让索尔等工匠把石灰岩用砂岩与水费力磨光，铺在教堂最内侧，悬挂着十字架的高台上。 又吩咐乔治拿着赭石粉在墙壁四周画出几副耶稣基督的神像。 最后故意将门装矮。 等到初雪降临之前，吕克看着落座于眼前的教堂，特意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率领全部人手一同进入教堂祷告。 当他们挨个钻进矮门，原本弯着的腰再挺起的一刹那，整个视野豁然开朗： 两侧的竖窗将整个教堂铺成了金黄色，沐浴在阳光中的耶稣神像是那么的逼真，光滑的石板将光线反射在高大的十字架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光辉，朦胧又圣洁。 吕克几步上前，低声祷告，可细微的声音却经过陶罐传播变得如此巨大，好像在这里，一切的声音都会被放大，没有人能藏住自己的心事。 无论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俘虏，还是贝尔格村庄的农奴，在此刻仿佛都被耶稣注视着，既恐惧又激动地垂头祷告。 索尔死死盯住吕克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赴约而来的拉乌尔在此刻正好进入，恰好目睹笼罩在光芒下的吕克，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难道他真的是上帝的使徒？！” (本章完) 第215章 圣鸣骑士的伐木场 第215章 圣鸣骑士的伐木场 在奖罚制度下，五十多人的施工队提前一个半月完成了教堂修建，教堂建好之日，圣文森特教会派出了修士团。 亲身体验了教堂内部情况后，修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接着，吕克都没有意料的场景出现了。 修士团既没有高度赞扬，也没有视而不见，而是因为教堂的情况分成了两派，互相争吵起来。 “上帝啊，这简直是最契合圣咏的教堂之一！听听这巧妙的回音，这不正是心灵与上帝共鸣的象征吗？” 一位年轻修士虔诚的闭上双眼，伸出双臂感慨道。 “我反而觉得，这是用炫目代替虔诚的奇淫巧技。” 一位古板的中年修士望向高台处的光芒冷哼一声，目光冷峻。 以两者为核心，双方各执己见，有人支持吕克的创新，也有人质疑光影效果。 倒是对于矮门的设计齐齐称赞。 “好了，既然争论不休，就上报雨果主教，让他亲自定夺吧！” 修士团首领一锤定音，才算结束了争论。 接下来在检验硬件无误后，修士团首领走到了松了一口气的吕克面前。 “吕克骑士，雨果主教托我给您带来一封信。” 修士团首领面露笑容，尊敬把蜂蜡火漆信交给吕克。 别的修士不清楚，作为修士团首领可明白，眼前的骑士和主教关系非常密切，否则主教怎么会把承包商的这种捞金职位交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骑士呢？ 何况，据传闻他还是圣徒林恩曾经的护卫。 林恩死而复生的经过已经被克吕尼修改到连吕克都陌生的地步，知道真相的没有几人。 本来在一旁看热闹大卫闻言瞪大眼睛。 这家伙和主教还有私交？ “如果时间充裕，您可以在这里等待一段时间，我相信主教大人会给予这座教堂充分的肯定，顺便等待您的尾款。” “没问题。”吕克笑着接过书信。 送走了修士团，足足等待半个月，马孔郡传出最终定论：该教堂完全符合教义，是上帝允许的智慧模范，不仅仅派遣一名德高望重的修士入驻，还根据光影回音的特点，取名圣希拉里翁光声共道堂。 而吕克不仅日后能以教堂主持者自称，还因为创新被授予了一个特殊的头衔： 教堂圣鸣骑士！ 圣鸣，既与上帝共鸣之意。 克吕尼教会一直崇尚回归原旨教宗，回归灵性修行，对吕克的称号，也算变相宣称修道院信念。 不过对于吕克个人而言，却代表着从今以后，将能受到更多的尊重。 “嘿，圣鸣骑士，老爷，这可真是一个动听的称呼！” 莱恩高兴地合不拢嘴，吕克是圣鸣骑士，他岂不是圣鸣扈从了？ 拉乌尔同样来祝贺吕克，他已经创造好了诗歌，示范唱了一遍，吕克满意地交出了一百芬尼。 “去传颂它吧，朋友，希望未来有一天我们还能再见面，那个时候，但愿你成为了一位著名的诗人。” “当然，这正和我意～”拉乌尔接过丰厚的钱币，鞠躬告别。 “有钱的感觉真不错啊” 吕克之所以这么财大气粗，是因为尾款下来了！ 前前后后，刨除一切成本，此次修建教堂吕克足足赚到了十二镑巨款！ 十二镑啊。 就这据索尔说才只是寻常承包商三分之二的收入。 “您没听错吕克骑士，我曾在米兰见过一名最贪婪的承包商，他一年时间把二十五镑金币装进了自己腰包，相比之下，您已经很公正廉洁了。” 听着索尔的话，吕克嘶了一声，他知道承包商赚钱，没想到能这么赚钱，早知道再把原料价格虚报点了. “我要离开此地回到马孔郡，去建造我的出师作，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到郡城找我，我会优先和你签订契约。” 自从吕克主持了共道堂，索尔话变多了不少，临走时说出了自己的确切地点，然后跟随修士团一同折返马孔郡。 “看来我们也要回去了” 目送对方一一离开，在外驻扎了数个月的吕克回头望了眼五十名建筑工。 他要把这些人通通变成自己的领民！ 加上已有的人口，骑士堡终于突破了百人大关。 “教堂承包商的身份还在，找机会去马孔郡看看，能不能再招募到一些人” 只要粮食足够，人口当然越多越好。 …… 山路迢迢，安德鲁拿着木棒游走在队伍中，不时呵斥着掉队人员。 沉重的木棒打在一个农奴屁股上，瞬间让穿着破烂亚麻布的男人跳脚跑开。 “我说安德鲁，你不过刚刚被提拔为护卫，就迫不及待来显示你的威风了吗？” 男人揉着屁股，厌恶地瞧着安德鲁，由于表现良好，吕克信守承诺，允许这位阿尔萨斯人成为自己的护卫之一，不过还处在观察期，没有像米勒等人被视为心腹。 而刚刚脱离了奴隶身份的安德鲁，在被派遣维持队伍秩序后，顿时对前不久还和自己身份一致的农奴们拳打脚踢，弄得大家对他的反感程度超过了年纪虽小却更加暴虐的米勒。 没错，与在吕克身前乖巧的模样截然不同，米勒在这些人心目中，是暴虐易怒的形象。 “废什么话，赶紧跟上，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掉队，我就把你打成土拨鼠的模样！” 路过野猪洞，顺着小道回到骑士堡，望着高大的木堡与城墙，众人心中安稳了不少看样子他们不会被卖掉了. “老爷，五十个领民已经安顿好了，按您的吩咐，和原有的十五个农奴掺在一起，住进了旧田的窝棚。” 鹿厅内，吕克按惯例把老埃克和吉尔等人喊过来，询问庄园近况，发现没什么问题后道： “伐木场那边的窝棚建的怎么样了？” “五座窝棚，全部建完了。” “很好，老埃克你去挑十个农奴，让他们住进伐木场！记住，要选互相不熟悉的十人。” 吕克为什么要扩建窝棚，就是因为他要真正开辟独立于骑士堡外的地界了 ——伐木场！ 伐木一直是吕克庄园核心事务，烧炭、供暖、冶铁、熬盐、盖房.没有什么地方不需要木头。 “这十个人不参与耕作，他们唯一的作用是，满足每个月需要的木头原料并烧成炭。” 吕克抚摸着陶杯，既然要分割出一部分农奴，那么就要有人监督他们。 想了想自己手下的几个心腹。 吉尔一直充当吕克奔波时庄园的留守者，一是因为他的妻子怀孕，二则是有老埃克和沃德村民在，他有足够的威望。 但也仅仅是护卫庄园而已，没资格去监督堪称小型村落的伐木场。 米勒更不行。 莱恩倒是各方面都足够但吕克更希望他能留在身边，帮自己处理各种事务。 “让吧，把让调回来，他也是我的扈从之一，总是驻守特尔夫桥对他的身份来说并不适合，由他来监督伐木场的运行。” 杜丝怀孕后，让对于吕克的认同程度又上升了不少，是个不错的人选。 “那特尔夫桥头怎么办？乔治一个人看守太危险了吧.而且，下个月就要开始出售麦芽酒，酒馆总要派遣一些人。”老埃克担忧道。 “你说的不错，有没有自告奋勇想去特尔夫桥的？” “老爷，您看安德鲁合适吗？”莱恩提出一个想法。 “安德鲁？可靠吗？” 麦芽酒都是明码标价，不怕贪渎，重点是安德鲁会不会趁机跑掉。 “特尔夫桥油水很足，我想安德鲁除非脑子不好，否则不会趁机跑掉，不过也可以把鲍尔一同派过去，监督的同时也能操持酒馆。” 鲍尔是跟随吕克袭击尤金的农奴之一，也是当初因为打架被吕克最早关进木笼的人，分到了不错的田地，最近他的妻子又怀孕了，算是和骑士堡深度绑定。 “他是自由农吧？这样，如果他去酒馆，他的耕地我会让农奴帮他种了。” 吕克琢磨一下，觉得计划可行，便让众人下去执行了。 后靠在椅背上，让长高不少的朱莉过来捏捏腿，吕克闭目养神，一股充沛的满足感萦绕心头。 以骑士堡、沃德村以及百英亩耕田为中心，北有盐厂、西有铁矿、东有伐木场，这座谷间地终于衍变成了一座真正的小型庄园！ 再加上还与老蓬斯建立了酒水石料贸易，并在圣希拉里翁光声共道堂享有入驻权利. 吕克猛地睁开眼：“是时候开发对岸了！” (本章完) 第216章 熟铁？生铁？ 第216章 熟铁？生铁？ 霍夫曼商队还没有走进骑士堡，吕克首先搭起了一条短暂的商路。 但也因此，跨越玛瑙河将两岸连接成了接下来的重点。 往常无论运人还是运酒，木筏还算撑得住。 但日后吕克可是要运石料啊，单薄的木筏便不够看了。 “建桥？” 莱恩和小迈曼二人站在玛瑙河旁，对视一眼道： “老爷，玛瑙河两百英尺宽，如果我们想建桥，工程量不比修教堂小啊而且冬天并不是修桥的好时候。” 自从当了领主，吕克总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又到了凛冬时分。 他点点头：“我明白，所以冬天的任务，是把桥的位置先规划出来，明年我们也不必集中时间，可以有空的时候慢慢建。” “对了莱恩，等冰面冻实后你带着雪橇去蓬斯堡再运一些石料回来。” “可以。” 有了足够的锁甲和战马，莱恩如今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完全可以冒充一位骑士了。 默默等待河水冻结实。 期间吕克把全部装备汇总了一下。 “三副锁甲、七副皮甲、八件武装衣” “这完全可以武装起一支精锐小队了！” 吕克双手撑住木桌，皮甲被他赏赐了出去了五件，只剩下双层皮甲与亨利的漏洞甲。 “也不知道能不能缝上别一不小心没补好窟窿，却把它彻底毁了” 细数吕克手下见过血的士兵，拼拼凑凑也能找出十个。 不过想要脱产，恐怕只能满足莱恩、让二人。 “莱恩、让、乔治骑术都不错？要不要组装一支骑兵队？” 吕克思考着军队建制。 “.不，骑士堡地处深山，也许矛兵加弩手更适合拱卫我的领地。” 弩具在这段时间发挥了重大作用，吕克有心继续扩大规模。 重弩不好造，轻弩却可以仿制。 这次战争同样实践了两者的威力：锁甲不清楚，但皮甲在重弩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轻弩也能轻松射透寻常的武装衣。 还有矛手，矛算是普通农兵最容易上手的武器了。 “以这几人为基础，勤加训练。再扩充十名农兵，半个月一训.” 后者不求能上阵杀敌，只求能增加自保能力。 人口一多，矛盾便接踵而至。 回到骑士堡近一个月，吕克起码处罚了三起违反十字法的事件，不得不吩咐小迈曼又打造了几个木笼。 统一摆放在骑士堡东边，把人关进去，每当下午被木墙阴影遮挡后，吞没在黑暗中的犯人只留出一个头，阴森森的非常恐怖。 当莱恩成功把石灰岩运回来，吕克便马不停蹄地赶往铁矿厂。 “老爷，有了石灰石，铁熔化的速度确实更快了，但是土炉似乎有些承受不住，我想我们有时间把土炉改造一下。” 石灰石其实就是石灰岩凿下来后磨成的粉，杰森清楚比例，所以操作起来并不困难。 杰森还没有在黑脊谷安家，往日需要不断奔波，为了防止外人知道杰森的情况，特意在骑士堡内给他盖了间小屋。 “过几天，我在新领民里给你物色一个老实可靠的学徒。”吕克捡起杰森最近的成果，突然看到作坊不远处堆着一块模样怪异的铁块。 “啊老爷，那是不能打造的铁，或者说打造起来太困难了，所以被我废弃了。”见吕克捡起铁块，杰森连忙说道。 “困难？为什么这么说？不是可以渗碳吗？” 吕克把铁块放日在光下，穿过树杈的冬阳将铁块照耀的更加黝黑，把它与刚刚出炉的其他铁摆在一起，看上去色泽更加粗糙。 “所以说它打造困难啊”杰森耸了耸肩，“一般的铁越渗碳越坚固，这种怪异的铁反而反过来了，本来用它打造出的铁器就脆，越渗碳却越脆，真是见了鬼。” “还有这种事？”吕克皱眉。 他对于冶铁要渗碳一事一直不太理解，此刻听到杰森的话更加困惑。 难不成冶铁就是会出现烧一批废一批的情况？ 冶铁不易，如果有可能，吕克不太想放弃任何一颗铁石。 “渗碳.渗碳” 吕克一边对比着两种的外貌差别不大的铁，一边咀嚼着渗碳一词，突然瞳孔放大 渗碳？难道说普通的铁碳的含量太低，所以才要渗？碳含量在铁器中作用很大吗？ “杰森，你曾经打过没有渗碳的铁吗？效果怎么样？”吕克扭头连忙问向铁匠，“我指的是正常的铁。” “以前刚刚当学徒的时候打过，还被史密斯怒骂了一顿.” 杰森回忆道：“至于效果.打造的兵器非常容易卷刃，农具更容易磨损，倒是可以打造一些铁钉.” “我手中这种铁呢？不渗碳的话打造的兵器会怎么样？” “比一般的武器硬度要好，但是就像我刚刚说的，更脆。”杰森如实回答。 得到答复的吕克缓缓吐气，他大概可以确定了。 碳含量，确实是影响铁质的关键因素！ 用普通铁渗碳，是因为碳太少，导致打造的武器更柔韧，所以才会卷刃。 而这种铁。 吕克举起握在手心早就冷却冰凉的怪异铁快，它反而是碳含量太高了！ “碳太高，更硬也更脆” 吕克默默闭上眼，眼球快速转动，作为过来人，他当然清楚，有一种比铁更优秀的武器材质 ——钢。 就比如亨利的精钢十字剑，便是由此打造。 可是他连冶铁都不懂，又如何炼钢呢，所以自始至终，吕克都没有想过关于钢的事情。 但此刻心中却慢慢涌现出了一个念头： 也许钢，同样和含碳量有关 “这块铁我拿走了，土炉我会尽快给你改造，另外，还有一件事。” 吕克转身看向杰森，严肃道：“我希望你接下来，逐次增加渗碳次数，不要担心会练出废铁，目前庄园暂时不需要铁器。” 武器翻了几倍。 锄头、铁铲等农具暂时齐全，因为冬季，多余人的铁器可以缓一缓。 “记住，一定要仔仔细细看好了，每一次渗碳次数增多后，铁会发生什么变化？明白吗？” 瞧着吕克认真的眼神，杰森坚定地点头：“以上帝之名，我一定要按您吩咐做！” 吕克将铁块揣进怀里，赶马回到骑士堡。 既然普通铁是渗碳，那么它便是脱碳。 吕克准备想想办法。 (本章完) 第217章 费恩 第217章 费恩 一队骡马停靠在河边森林处。 一座不大的木屋落座其间，微光透过树间的罅隙，斑驳的泼在屋前泥泞的土地。 “老板，再来一杯热乎乎的麦芽酒！”坐在木屋酒桌前，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醉醺醺地放下手中木杯，伸手抓了抓油腻腻的头发，抓出一只虱子，随意瞧了瞧然后捏碎扔进了嘴里。 “给，刚烫好的麦芽酒。” “哈，我说鲍尔，你家的酒确实和平常喝到的不一样。” 男人一口喝干半杯，脏兮兮的头发上散发着难闻的恶臭，但他却好似没闻见：“就是太贵了一点。” “这是圣鸣骑士在亚琛教堂受到上帝馈赠获得的麦芽酒，按理说卖上一芬尼一杯都可以，如今就半芬尼，你应该感到知足！” “圣鸣骑士.”坐在旁边的矮子接过话茬，咀嚼着陌生的词汇，他在北上的路上确实听见有人传唱该骑士的诗歌。 “我不是这个意思鲍尔，”男人连忙摇头，“我是说，你们的酒馆不能只卖些酒水吧？面包呢？还有草铺呢？你也知道，我们总不能喝醉后再上半天功夫去库铂堡住吧？” “没错，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矮子在胯下抓了一把，露出猥琐地笑容，“我认为你应该找一个该死的丰满又风骚的婊子来端酒.” “我可不想天天对着一张男人的脸。” “食宿迟早会有的，”鲍尔把空木杯收走，“至于妓女，我这里是受教会庇护的酒馆，没有这种服务。” “不过如果你们想找点乐子的话”鲍尔眼珠转了转，“我倒有一个不错的游戏。” “哦？”男人又摘下一只跳蚤塞进嘴，“说来听听？” 鲍尔把厌恶的目光收起，不一会儿端出一副棋盘、一副木骰。 看了看棋盘上如同渔网一样的空格，两人有些不明所以：“这是什么东西？” “五子棋，不过目前是改良过的。” “怎么样，一人一杯酒当赌注，胜利的人可以赢得对方的酒水。” 鲍尔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有没有兴趣玩一玩？” …… “大人，我以上帝之名发誓，我可以百分百保证，吕克那个该死的家伙绝对不仅仅挖到一座罗马古墓那么简单，在特尔夫桥头，他盖起来一座酒馆贩卖酒水，他哪来的钱酿造酒水呢？” 弗曼扶住长剑跟在矮小的贝里屁股后，一边随他一同看向训练场上男爵次子挥剑的身影，一边愤愤地开口。 “也许是承包教堂赚了大钱，那一直是报酬丰厚的职位。” 贝里面无表情，他的次子剑术太差了，简直没有遗传自己一点的战斗天赋。 “可是他把库铂堡酒馆的生意全抢了” “他抢走的芬尼是来自旅客的钱包，这些家伙有很多人根本不会进入库铂堡。再者说他赚了钱，不正好可以让我抽税吗？”见次子一剑刺歪，贝里皱了皱眉头。 “可是您已经要过桥梁修缮费.” “只要他还是我的封臣，总会有办法！” 又瞥见次子退后时被石头绊倒，贝里再也忍不住，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训练。 “停下费恩！” “你的剑术太糟糕了，连送你出去当公爵的侍从都做不到。” “看来小约瑟夫说的是对的，也许把你送进修道院才是好出路。” 听到父亲的呵斥，十五岁的费恩垂下头，“父亲.求求您再考虑考虑，我实在不想进修道院。” 克吕尼改革的风潮已经吹到了圣马丁修道院。起码马孔郡内，许多奢靡的修士渐渐被革职，取而代之的是清贫的苦修士。 费恩不想过那种生活。 “该死的，你这也不想进，那也不想去，难不成你还想要我赏赐你一座村庄不成？凭你这烂透了的剑术能保住家族的领土吗？” 贝里板着脸，语气严厉：“就这么决定了，等你成年后就送进修道院！” 不理会一脸灰败的费恩，贝里转身走回木堡。 弗曼见状连忙跟上，他对于贝里家族子嗣的安排不敢发表任何看法，只是满心想着酒馆的事。 “大人.您看要不要等半夜我带人去袭击酒馆，光凭收税未必能收到那么多芬尼，所以.” 弗曼低着头进言，只是话说到一半，突然发现周围安静的厉害，他略微抬头，只见贝里死死盯着他。 “半夜袭击？”贝里眉头缠绕着戾气，胸膛开始起伏，猛地骂道：“该死的家伙，半年前你也半夜袭击了，成功了吗？！你不仅一粒粮食没拿到，还葬送了我七名士兵和好几套皮甲！” “你现在还敢提半夜袭击？！” “我是看在他和大卫走的太近，想教训教训他，谁知道他有弩具，况且.” 弗曼把头低的更深，半年的惨败他已经受到了严酷的惩罚，每次回想起来，都让他对贝里心生畏惧，同时对吕克的恨意也更加汹涌。 “况且他还抢了你的骑士之位对吗？” 注意到了弗曼的脸色，贝里怒气收敛了一些，“跟你说了多少回，不要记恨吕克抢了你的骑士之位，那根本不是属于你的。一座桥的采邑，也亏你念念不忘。” “不过弩具确实出乎意料，难道他是通过克吕尼教会从北意大利采购的？” 贝里眯起眼，对于吕克，他最开始毫不关心，只是单纯当一个工具，到后面发现有未知财富后才略微上心敲诈了一笔。可如今，对方不仅和马孔郡主教搭上了关系，还不知从哪弄到了一批弩箭，能击败弗曼的军队，可想而知战力不俗。 “不仅如此老爷，吕克足足五十人的施工队在完成教堂修建后居然凭空消失了，既没有跟着修士团返回马孔郡，又没有出现在男爵领四周，寻常的承包商只会解散队伍，可他们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总不能被吕克带走了吧？” 弗曼想起自己眼线的汇报，咬着牙道：“而且就算他带走了，他能带到哪？又拿什么养这些人？他养得起五六个护卫，难道还能养的起一座小庄园的人口？就凭承包商的收入和特尔夫桥的收益？” “所以我才说，他绝对不单单挖到一座古墓那么简单！” 听着弗曼的话，贝里摩挲起手指上的翡翠戒指。 蹭蹭的摩擦声响彻四周，场面一时之间陷入了寂静。 “吕克，他到底在干什么.” 半晌后，贝里翕动嘴巴：“派两个流氓每天去酒馆喝酒，我要他们二十四小时把特尔夫桥监督起来。还有这次派一些能干的家伙，不要再像上次一样不明不白被杀了！” “另外，给皮埃尔送封信，我要详细知道吕克的来历。” “是！”弗曼大声道。 “对了，公爵的生日是不是要到了？” “没错大人，勃艮第公爵的生日在两个月后，您要送礼物吗？” “当然要送！”贝里果断点头，他可不会单纯认为想成为伯爵凭借战功便足够了，和领主搞好关系一样重要。 “库铂堡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品吗？” “算了，过几天我亲自带人去猎一头黑熊，给公爵大人做一件熊皮大鳌，顺便提前派人去第戎，找城内的工匠打一副金戒指出来。” 依靠战争贝里积攒了不少财富，吕克的情况需要关注，但公爵生日才是最要紧的事。 谈完事情，两人一同进入木堡。 “小约瑟夫呢？” 贝里厌恶地看着次子走向二楼，在大厅四处看了看，却没发现心爱的长子，见弗曼支支吾吾，心知肚明的贝里深吸一口气。 “又和某个女仆去约会了是吧？该死的，他也不怕搞出个私生子出来！” “喊他过来，这几天不许出门，养好精神后和我一同去猎熊！” “这一次给公爵送礼物，就派他去。” (本章完) 第218章 桥墩 第218章 桥墩 “老爷，再往左移一点！不不不，过了，再往右！” 初寒的山谷飘了几场雪，奔涌的玛瑙河冻的更加结实。 吕克走在最早开冰取水的地点，踩了踩，发现脚底打滑，于是铲了一些碎土铺上，转头对后面人叮嘱道：“土拍厚些，太薄了反而更滑！” “是！” 等都站稳，吕克提起嗓子喊道：“怎么样？这回齐了吗？！” “齐了！” 见莱恩在对岸挥舞着胳膊，吕克命人沿着冰面，将拉直的绳子旁的石子收走，接着垒砌在两岸两人站立处。 “老爷，这回需要的木材比较多，伐木场那边说还要多等几天。” 老埃克穿着羊毛衣，搭配自己的山羊胡，看上去很有传说中长生不老的牧羊人。 “再加上磨坊停转，估摸着起码要等十天才能把三十根橡木伐出来。” 桥梁修建绝对是一项大工程，为了测量出具体需要多少根木头，吕克这段时间光前期工作就准备了好几天。 首先便是找桥头桥尾的位置，地势一定要平坦，且不容易塌方。 选好了大致地点，又防止桥不会修歪，把山羊毛绳取出来，莱恩在另一边，两伙人几乎是一寸一寸的拉扯，每隔几步便设立碎石标志，才勉强拉出一个直线。 “没关系，可以慢慢等，河水深度还没测，下午时候我就把具体需要的长度告诉让。” 叫莱恩回来，吕克抬手遮住阳光，眯眼望了望，道：“不过有四根二十六英尺左右的橡木可以提前吩咐小迈曼锯出来。” “没问题。” 河水结冰，锯木机跟着停转，只能恢复人工锯木。 “老爷，那宽度呢？” “等腰粗。”吕克言简意赅。 等老埃克转身离去，吕克也带着莱恩和十几个农奴离开冰面，沿着树林劈下几根细木枝，用树皮缠在一起，最终缠出十三、四英尺长。 “走，我们去测量玛瑙河！” 对于木桥的整体规划，吕克这段时间画了个草图。 除了两座桥头，他准备每隔五十英尺建一座桥墩，用来支撑桥面，只有这样才能让木桥承重增加。 “米勒，去烧一些温水来！” 玛瑙河有多深，吕克心中有一个大概的数字，但没有精确衡量也不敢太武断。 如今河面结冰，自己就需要破冰。 耐心等待温水，小查理趁机带着一群狗开始围着吕克绕圈圈，一股狗味萦绕在吕克鼻端 “哈哈哈哈，老伙计，你现在可真是子孙满堂了.” 吕克亲昵的拍打小查理的头，膘肥体壮的黑色猎犬伸着舌头不断舔舐掌心，尾巴摇的飞快。 为什么吕克这么说，因为以小查理为核心，周围跟着两条大狗，和足足八只小狗 杜丝肚皮越来越大，而先一步怀孕的两只母狗早就下了一窝崽，既是公狗又是头狗的小查理对吕克无比热情，连带着基本没见过的狗崽对自己同样摇头尾巴晃。 “这么多狗崽，看来得给你们搭个大一些狗窝才行。” 小查理听不懂吕克在说什么，只是不断在双腿间蹭来蹭去。 “对了，酿酒坊搭建的怎么样了？” 说起建筑，除了木桥，骑士堡目前最需要酿酒坊。 大麦酒卖的很好，今年晚冬时分吕克还打算彻底收集枫叶酒，自然就需要一座专门的酿酒坊。 “酿酒坊啊.” 莱恩摸着下巴长了不少的胡子，“骑士堡空地很多，在水井东边的酿酒坊马上要搭成了吧.反正它也没什么什么特殊的地方，盖一座小屋，有几口锅和木桶就好了，倒是酿酒师，老爷，你心中有人选吗？” 酿酒，尤其是加了蛇麻的酿酒，不大不小也算个秘密，需要靠谱的人来任职。 “再观察观察，看看这些领民里谁老实。” 旧领民不必多说，新领民在修教堂时已经被吕克磨合好，外加共道会的光影，对圣鸣骑士吕克的尊重不比积威多年的旧领民少多少. “老爷，您要的温水。” “哦？正好，米勒你带两个人端着温水在旁边等着，我说泼便泼！” “好的！” “去去去！”吕克起身挥散了狗群，他要开始凿冰了，四处撒欢的狗崽很有可能掉进去淹死。 吕克有凿冰经验，但凿开数米深的河床还是第一次。 值得一提的是，吕克最早的长度单位是根据短剑长度规划的。 命人举着锄头、凿子，小心翼翼，慢慢凿开一个肩宽的冰洞，期间吩咐米勒不断向洞口四周泼着温水。 有意思的是，泼温水不是为了加速融化，反而是为了让洞口转圈的冰更加坚固，防止裂开。 接着取过木棍，一点点往下探，直到湿漉漉的河水淹没大半木棍，画上记号，捞出后对比绳子，“二十英尺.” “去通知小迈曼，二十英尺的橡木我要二十四根！” 足足几十个木头的砍锯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吕克也不闲着，带着农奴又开始在两岸挖出桥头的地基。 沃德村的自由农有无偿帮吕克服劳役三十天的时间，但吕克不打算现在用，反正农奴不用钱雇佣。 现在吕克的农奴足足有六十多人，还都参与过大型工程，对于挖地基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矮子科勒握住铁铲，埋头猛挖一阵，溅起的土块蹦到旁人身上，忍不住骂道：“见鬼，嘿！小矮子，你挖那么快干什么！难不成地下有你老婆？” “呸！你这个嘴巴像粪坑一样臭的家伙，你懂什么？” 科勒瞪了对方一眼，道：“而且说不准我真的能挖出一个老婆。” 无视周围的嘲笑声，科勒抽泣一下冻出的鼻涕，吕克再有威严，也架不住农奴们喜欢偷懒，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在为领主个人修桥，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只有科勒望着沃德村的方向缓缓收起目光。 “真是一群目光短浅的家伙，等我卖力的表现被莱恩先生发现，做了酿酒师，看到时候谁笑话谁！” 米勒拄着短矛呵斥了人群的骚乱，挖地基这种在骑士堡已经属于稀疏平常的小事，用不着吕克亲自监督了。 两拨人轮流开工、歇息。 等到伐木场把木头全锯出来后，地基同时竣工。 “拉一些石灰岩来！” 吕克踩着刚刚下过的积雪，他要把桥头建成木石结构！ 先把滑轮都运回来，尤其是用熊筋改造过的，更加结实耐用。 挥舞着号子把最粗的两根橡木竖着夯进地基中，已经做过防腐处理的木头底部再用滑轮将沉重的石块堆砌在底部。 把那头能吃的青骡牵来，用它拉着滑轮一段，米勒挥舞着皮鞭抽的青骡嗯啊直叫，了好几天才把全部石灰岩砌好，接着在岩石缝隙中填入碎石泥浆。 “莱恩莱恩，再取两根短些的木头来！” 基础底座有了，但为了稳固性，吕克还打算木墩向前再用木头搭出三角形的支柱，直到最好才可以填平地基。 吕克退后几步，猛地前冲，极不优雅地一个飞踢踹向木墩，见他纹丝不动，满意地笑了。 “不错，赏大家一桶麦芽酒，过一阵子我们在到冰面建桥墩！” (本章完) 第219章 首次炼钢 第219章 首次炼钢 一名尊贵的、惬意的、优雅的贵族，在冬季时分应该坐在温暖的壁炉旁，吃着烤软的面包与熏肉，望着白茫茫的雪，再与妻子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 如果富裕一些，甚至会包养一名情妇，偶尔去秘密约会，在磨坊、塔楼等地追求新鲜的刺激感。 这才是一名堕落的领主该过的生活。 只有骑士堡的主人、共道堂的建造者、圣鸣骑士吕克大人，一大早站在猪圈前，望着被撞开一个缺口的石墙，一脚踢开冻硬的猪粪。 “你是说现在那头母猪现在正漫山遍野的四处跑？！” 听着猪圈其余野猪短促的哼哧声，玛丽汗颜道：“别担心老爷莱恩先生和我的儿子米勒已经率人去抓捕那只逃跑的母猪了” “呼～” 看着吉尔等人用绳子把剩余的猪都捆起来，吕克头疼道：“可千万别闯进田地和果林去.” 猪养了也有一段时间了。 和山羊、野鸡不同，野猪驯养实在太过困难，除了当初冻死一头吃了几顿腥臊的猪肉，再也没杀过一头。 倒不是养不肥，实在是这些家伙除了吃就是睡，根本不交配 今年冬天，前不久好不容易听玛丽说，母猪似乎有发情的迹象，没等高兴几天，结果跑了！ “猪圈这么不结实吗？” 吕克当初可是特意用砂岩建的猪圈墙壁，就这么被撞开了？ “老爷也许应该建两层墙” 吕克还是小瞧了发情期动物的暴虐性，叹了口气，骑上战马准备和莱恩等人一起抓猪。 先是沿着田地逛一圈，还好，田地和果林没有被糟蹋。 “咦？等等，苹果树开了？！” 吕克突然勒住马缰，惊讶地看向北方的苹果林。 顾不得去抓母猪，吕克快马赶到苹果林。 嫁接在山荆树上苹果已有数年时间，就算开按理说也要等到初春，不过却有提前一朵盛开的五瓣点缀上孤零零的树干上，非常显眼。 “老爷，您来了？” 彼得从果林深处走出，见吕克满眼惊喜地围着瓣看，笑着道：“其实昨天就开了，不过我觉得单朵证明不了什么，所以没告诉您。” “不过如果不出意外，今年秋季就能结出崭新的苹果。” “你干的不错，想要什么奖赏？” 苹果林的惊喜冲散了抓猪的烦恼，吕克满意地收回目光。 “个人的奖励微不足道，如果您想奖励我，我觉得您可以去收复” “停停停！”吕克牙疼地打断彼得的话，太过于惊喜以至于差点忘了这人是个疯子了，“等新苹果下来，我赏你半桶新型苹果酒！” 留下一句话，不等彼得回应，吕克兀自走出果林。 除了果林，其实还有一处产业发展的不错。 那就是鱼塘。 专门养鱼的老头子比吕克靠谱的多，冬天来临，鱼塘的鱼潜入深水区过冬，四周有芦苇和野苜蓿不愁饲料，让偶尔嘴馋的吕克大冬天也能偶尔捞几条吃一吃。 出了果林，吕克笑了。 只见莱恩米勒几人用木棍扛着被倒挂四蹄的母猪正往回走，嗷嗷嗷的猪叫声隔着很远都能听见，莱恩一边走一边对着母猪一顿呵斥，场面非常滑稽。 “该死的，这发情的母猪太难抓了，比当初猎猪都难！要不是有狗群在，还真抓不住它。” 莱恩拍打着身上的泥土，看见吕克身影忍不住发起牢骚。 “哈哈哈哈，不管怎么说抓回来了，把它和那头公猪关一起，交配几次也就老实了。” 吕克看着莱恩忍不住笑出声，莱恩如今也是庄园有头有脸的人，亲自去抓猪还差点被撞翻，让他有一种回到当初两个人一起开荒的感觉。 吩咐莱恩把猪圈再加厚一层，吕克来到一处空地，掏出那块铁，开始独自研究起来。 河面上的桥墩修建需要破开更大冰面。 吕克计划每一个桥墩都用起码八根橡木，为了确保冰面不会破碎，特意让小迈曼打造井字木架，用来稳固冰层。 趁着木架还没造出来，吕克准备看看这块铁到底如何脱碳。 “嗯也许可以试着再烤一段时间，提高温度让它的碳自动融化掉？” 吕克龇着牙，杰森已经试过普通的铁多渗碳的情况，为了增加渗碳量，杰森特意把时间把铁打成了薄片，然后用黏土把碳火和铁片密封在一起保温了好几天，接着取出反复捶打，最终.一块残次品出现了。 想起那把耗时极长、勉强接近钢范畴、却又分布不均，大部分还是铁，只有小部分像自己的精钢十字剑的怪异武器，吕克忍不住搓揉眉心。 渗碳造钢行不通啊。 “.让杰森把这块铁也打成薄片，然后不加入木炭保温试试看。” 想到就做，当吕克来到黑脊谷时，杰森与他的新学徒正凑在一起不知研究着什么，直到吕克下马两人才反应过来，未等发问，杰森咧着一张嘴大笑道： “老爷，我刚想去找您！您快过来看，这是不是钢？” “钢？！” 吕克闻言一个箭步上去，低头看去，只见一个加热的火堆上，那把怪异的铁剑正放在上面加热，当初分布不均匀的表面已经变得光滑，定睛一看，几乎和自己的十字剑差不多的钢赫然摆在眼前。 “真是钢！” 吕克猛吸一口气，虽然看模样还是不如自己的精钢佩剑，但能提炼出钢，绝对是里程碑式的迈步！ 吕克忍不住问道：“这种钢你一个月打造多少？” “.一把，或者一把都没有。” 吕克的笑意凝固在脸上。 “老爷，这次实在是碰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把它打造出来了，我想应该是上帝保佑了我，但您也清楚，这种事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出现的，所以.其实我还是不会炼钢.” 吕克抿起嘴，自己确实太急躁了。 铁还没稳固生产，追求钢确实不太实际。 把怀里的铁块和自己的想法跟杰森说了说，告诉他等过段时间天冷了就暂时停止打铁，自己会为杰森搭一座像样的砖炉，之后回到了玛瑙河，继续自己的搭桥大业。 同一时间，破旧的特尔夫桥头。 从库铂堡睡完妓女的乔治正在给旅行马刷毛，突然听见一阵喧闹声，抬头看去，只见贝里带着自己的儿子和弗曼扈从以及七八个士兵一头扎进了深山。 (本章完) 第220章 骑士堡暴露！（为盟主普鲁士皇家之 第220章 骑士堡暴露！（为盟主普鲁士皇家之鹰加更） “我的领地内，属这里出没野兽最多，想当初我刚刚成年时，上一任男爵，也就是我的父亲，便是在此地猎到了那头壮硕的黑熊。” “您这一次也能像您英勇的父亲一般，再次猎到黑熊的～” 骑在马上的贝里听到弗曼的吹嘘，一笑而过，他不是很愿意提起自己的父亲。 扭过头看向漫不经心的小约瑟夫，道：“记住，等得到了完整的熊皮去第戎后，你的任务可不仅仅是给公爵庆生，不要把注意力都放在那些婀娜多姿的女眷身上，多打听打听家族的情况，看看公爵对马孔伯爵的态度，顺便去看望下你的妹妹，明白吗？” “我明白。”遗传了贝里身高的约瑟夫点点头，表情肃穆。 贝里满意地收回目光，他的长子除了好色和略微高傲外，几乎遗传了自己全部的优点，他相信他能分得清在重要场合该干什么。 “这个时候熊都在冬眠，我特意带上了胡斯，他是一名优秀的猎人和弓箭手，能替我们找到狗熊洞。” 弗曼指了指身后一位大胡子士兵。 “干得不错。” 有胡斯带路，一行人左拐右拐，沿着库铂堡东南方向的山脉一路而下。 胡斯走在最前面，不时看看地上的痕迹，眉头悄然皱起。 “怎么有马蹄的痕迹？”胡斯压下心中疑虑，这里是无人管辖的山谷，也许是过路的旅人。 “老爷、”少爷，我预测再往南走一段距离，就有一座狗熊洞。” “哦？”贝里伸了伸筋骨，他的步弓箭术还行，但很少用，但这一次为了能完整获得熊皮特意带了出来。 “带路吧，记住，都安静一点，我可不想惊醒一头凶猛的野兽！” 猎熊一直是一项危险的狩猎。 如果不是为了贺礼，贝里并不想在寒冬时分攀爬雪山。 胡斯追随狗熊粪便悄悄趴着一处山坡上，指了指不远处的树洞，悄声道：“大人，那里就是狗熊洞了！” “我的想法是，点燃一些松木，把它熏出来，冬眠后刚刚苏醒的熊正是迟钝的时候，我和您一起射箭，直接把它击杀掉！”老练的胡斯说着自己的策略。 “好办法，弗曼，你带人去把熊熏出来！” 贝里带出来的私兵三下五除二砍出一些碎枝，用火镰点燃过，顺着风向，熏烟逐渐涌进洞口，过了一会儿，洞内传出一声低沉又嘶哑的叫声，在贝里等人密切注视下，果然晃晃悠悠地走出一头大黑熊。 “我射眼睛，你射心脏！” 贝里抓起弓，猛地拉开弧度，与闻言一同张弓的胡斯将箭射出，但弓弦一松手，贝里就暗道一声该死。 果不其然，他的箭偏了。 箭矢擦过黑熊的耳朵，让这头还处在半睡半醒状态的野兽顿时吃痛，但紧接着，第二支箭却精准地射中了黑熊的心脏。 “箭术不错胡斯，不愧是上一任猎人的儿子！” 贝里笑着赞扬了胡斯，完整的熊皮到手了！ 挥手让弗曼等人去抬熊，小约瑟夫打了个哈欠。 这趟狩猎实在太无聊了，几乎没他什么事，还不如让他在城堡睡那个大胸女仆。 百无聊赖的四处看看，小约瑟夫突然眼睛睁的溜圆。 “见鬼！” “父亲父亲！” “怎么了，小约瑟夫？” 贝里正在查看熊皮，听见长子的呼喊，疑惑地回头道。 “您看山坡上，那是什么东西？”小约瑟夫面色严肃，伸手指着东南方向一座白雪皑皑的深山。 “山坡上？” 本来不解的贝里，顺着小约瑟夫手臂地望去，眯起眼仔细瞧了瞧，一会儿后和小约瑟夫一样瞪大了瞳孔。 “那是.瞭望塔？！” …… “对，就是这样，把井字架放进去，罗伯特，让你编的柳筐编好了吗？” 玛瑙河，了半天时间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冰洞，吕克一边让人将木架下水，一边让罗伯特把交给他做的石笼搬上来。 桥墩想要稳固，不仅仅要结实的夯进河床，还要在底部用七八个装着石灰石、黏土、马尾混合而成的河堤来进一步巩固。 不过这两步那一步都很困难。 “八根木头，分成里外两层，外层的四根斜着插进去，就像一个倒立的圆锥形。” 吕克在空中比划着图像，对着老埃克等人侃侃而谈。 “内部的四根，则垂直着凿进去。” “我们先凿内层！” 吕克扭头道：“对了，防水做的怎么样？” 河水中的桥墩要一直扎根水中，吕克特意吩咐，炼制了不少的焦油来做防水。 “防水没问题但是老爷，我们怎么把那么沉的木头像木钉一样钉进河床啊”莱恩皱起眉道。 “当然是用人力！” “还有畜力！” 人比其他动物最不同的一点就是能齐心协力。 当熊筋滑轮的一端牢牢绑住几百磅重的石块，另一边由两头骡子一头驴和二十多名农奴，在米勒的呐喊中，一二一二地将石块拽到空中几十英尺高。 “放！” 莱恩的呐喊淹没在一次次沉重的打击声中，前所未有的砰砰声，回荡在谷间地间，被山体隔绝后弹出一阵阵回音。 吕克趴在冰面上，全神贯注地听着水底的翻涌，用力堵住左耳盖住敲击声，才隐约听见河床似乎从闷响化作了实心音。 为了确保自己没有听错，吕克没有喊停，直到半晌后再无沉闷的动静，才挥舞胳膊停止了众人的动作。 “歇息一会儿，换另一组上，把第二根锤进去！” 黄底黑鹿旗帜随着震颤声被山风吹的猎猎作响。 冷风抚过高大的木墙、掠过骑士堡一直刮到百英亩耕田上，冬季的作物略微摇晃着身姿，直到吹进沃德村，一些不用劳作的自由农依靠门檐看着热闹的玛瑙河交头接耳。 贝里与弗曼趴在隐蔽的山林积雪中，将这一切揽入眼底。 虽然距离较远，但高耸的城墙却格外显眼。 “该死的！我说他的施工队去哪了，原来他在这片山谷有一座领地！！” 弗曼攥紧拳头，眼中似乎冒出火来。 贝里没有说话，但咬紧的牙关证明着他心中的激荡。 居然在我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开辟出了一座庄园. 贝里着重看了看粮仓位置，忽然狞笑道：“什么领地？没有经过我允许，这里只是一片没有任何法理性的无领主山谷！” “.先回库铂堡！” 看了一会儿，带的人不多的贝里准备悄悄退去，他不是瞎子，也不是无知的蠢货，眼前耕地的作物长势比他麾下任何一片庄园都要好，水磨坊、红砖教堂，一切都证明这里俨然是一片富庶的领地。 没错，这里严格意义来说不属于库铂堡管辖范围，但同样的，它也不属于其他人，尤其是吕克！ 作为自己的封臣，私自开荒是对他权威的挑战，甚至是僭越乃至背叛。 作为他的领主，自己将有权没收此地！ “看来我的库铂堡领地可以再扩大一点了。”贝里冷笑着缩到了阴影中。 (本章完) 第221章 备战 第221章 备战 回到库铂堡的第一件事，贝里便派斥候通知了麾下除大卫外的各个骑士。 然后吩咐管家准备出一个月的口粮。 “大人，您准备征讨吕克？” 弗曼瞧着贝里架势分明是要出征，于是开口道： “大人，吕克私自开辟山谷，您完全由此撤销他的骑士之位，直接剥夺他的领地。再者说，他之前甚至只是一个山匪，想必您只要派人去他的庄园游说，就能轻而易举的瓦解他的地位，何必大动干戈出征？” 皮埃尔的信已经送到，此时的他早就和吕克反目成仇，于是将吕克之前模糊不清的来历通通交代清楚，称他虽自称洛林骑士，却没有任何家族血统证明书，非常可疑。 “你是这么想的？”贝里没有用正眼看他，淡淡道。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一直册封不了骑士了吗？”贝里把佩剑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因为你实在是像猪一样愚蠢！” “到了现在你还敢小瞧吕克？” “如果我没猜错，早在和皮埃尔接触之前，他就已经在那座山谷扎根了。你看看那座木堡，是短时间内能盖起来的吗？他少说已经在山谷盘踞了三年！” “可在我们面前他表现的像个什么？” 贝里冷笑一声：“他表现的简直像一头人畜无害的羔羊” “剥夺骑士之位？散布消息？你觉得他会在乎吗？或者说，你觉得这样他就会束手就擒了？” 贝里摇摇头：“洛林骑士是真是假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经有了一块地盘，唯有趁他不备，突然拿下他才是最好的办法。” 聪明的贝里只需要稍微思索，就知道吕克想的什么鬼主意。 没有人是傻子，尤其是吕克，他肯定知道自己没有法理性，所以一定会想办法为自己的领地获得合法的身份，那么身份该怎么获得呢？ “怪不得他要去大卫的领地建教堂，怪不得他要成为教堂承包商如果不是这次偶然发现，再等几年，等他的山谷变成庞然大物，恐怕就不是我们袭击他了” 贝里抽出佩剑，倒映出他充满杀意的脸庞。 “命令工匠多造一些厚盾，吕克麾下有弩手。” “还有，去把特尔夫桥头的酒馆夺过来，既然他背叛了我，我将有权收回他所有采邑！” 随着弗曼离去，贝里缓缓坐下，开始盘算起出征的收益比。 如果有可能，他自然不想出征。 尤其是冬季，出征损耗的钱粮不仅会翻倍，还会让士兵士气低下。 但如果坐视吕克开辟山谷，也是他不能容忍的，不仅仅在于一旦夺下那片富庶的山谷，获得的利益足以弥补出征的损耗，更在于他的权威！ 如果他不讨伐私自开辟领土的吕克，那么其他骑士有样学样，他这个男爵还怎么当？ 贝里虽然不识字，但是算数很好，这也是一名优秀领主具备的基础本领，免得被手下的收税官糊弄。 刚刚算好钱粮损耗，弗曼推开木门，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 “大人，酒馆其他两人还在但是那个叫乔治的家伙和他的旅行马不见了！” 贝里闻言深吸一口气。 …… 米勒倒吸一口冷气，听完乔治的话，忍不住看向鹿厅主位的吕克老爷。 只见一向沉稳的老爷闭紧双眼，久久没有出声。 关于骑士堡没有法理一事，作为吕克的心腹，他们早就知道，不过也仅限于鹿厅内寥寥几人。 半晌后，吕克传出了第一句话：“老埃克，敲响警钟，让所有人带好粮食进入骑士堡。莱恩你去把保罗等人也喊回来。” “是！” 老埃克与莱恩面容严肃，作为麾下最忠心的左右手，两人深知此时此刻的严重性。 贝里带人进入了深山，具体会不会发现骑士堡存在还不清楚，但小心无大错。 “暂时不要告诉领民真实情况。” “我们明白老爷！” 交待完二人，吕克把头朝向乔治：“贝里是什么时候出发的？” “今天早上，我本想等他出发后就赶回来，但是回去时旅行马被安德鲁拿出去遛弯了，又被两个酒鬼缠上” 吕克点点头，又对米勒问道：“瞭望塔那边有发现什么异动吗？” “我已经上去问过了，小卢克说什么都没发现。”早就不充当瞭望员的米勒连忙回复。 听完二人的答复，吕克屈指敲打起桌椅。 法兰克王国的王室所在地是一片广袤的平原，所以才能孕育出不可一世的法兰克骑士。但在王国西南部以中央高原为中心，环绕在四周山地海拔却极高，尤其是普罗旺斯旁的阿尔卑斯山。 吕克身处的深山虽然没那么挺拔，但到了冬天山顶仍然寒冷，外加上白皑皑的雪地盯久了会什么都看不清，甚至会眼睛肿痛，也就是俗称的雪盲症。虽然用树皮遮挡能稍微缓解，但由此造成的瞭望塔监察不利并非不会发生。 “.山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贝里没有发现骑士堡.乔治，我麾下属你最适合当斥候，你再去探查一下，看看库铂堡的情况！记住，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也要立刻回来禀告！” “是！” “米勒，你和吉尔去维持庄园秩序，尤其是沃德村，确保村内所有余粮全部运进来。” 等到众人一一离开鹿厅，屋内只剩下吕克和让二人。 让看着吕克紧迫中又带着坚毅的脸庞，咬了咬牙， “大人，贝里狡诈的就像一只该死的狐狸，我有预感，他肯定发现了我们，并且已经在整备军队了！” 遍观整座骑士堡，对贝里敌意最大的当属大胡子让，听见贝里似乎发现骑士堡，他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早就涌起无穷无尽的杀意。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会儿我要抓紧去查看军备，争取在贝里进军前做好万全准备” 吕克揉着太阳穴，贝里的消息犹如当头一棒，打的他有点措手不及。 按他的计划，最少再扩充一百人口，才有和贝里叫板的底气。 也不必像如今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上帝在上，大人，如果我们的骑士堡挡不住贝里的军队，我希望您能带着杜丝小姐远走他乡，我会用生命为您殿后。” 让沉默一会儿，慢慢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自从来到山谷，他一直在特尔夫桥驻守，很少回到城堡。 但每一次回堡，都能看见城堡发生大的变化。 前几年的憎恶早就烟消云散，甚至心中对吕克已经有些敬佩。 起码在经营领地上，自己这位新的大人甚至超越了年轻时的鲍德温老爷了。 可在军事上，哪怕吕克赢得了老蓬斯的战争，但深知贝里强大的他，仍然觉得吕克抵御不住。 那可是一位边疆实权男爵！ 冷眼看着吕克备战，为了不扰乱军心这才没有泼出冷水。 直到此刻，他紧紧盯着吕克——他要保住鲍德温家族最后一支血脉。 吕克同样望着让真挚的双眼，没有宽慰他必胜之类的言语，久久沉默后，深呼吸道：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的。” (本章完) 第222章 兵临城下 第222章 兵临城下 “快，把所有粮食都搬进骑士堡，不要落下任何一块面包！” “该死的，你在磨磨蹭蹭什么？快点迈开你的腿！” 新沃德村，穿着简易皮甲的米勒手持短矛，大声呼喊着乱糟糟的自由农，不断催促对方进城。 “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伯特扛着一袋面粉，与玛丽大包小包的从蚂蚁一般的人群中钻出，拽住米勒的手语气焦急。 他是自由农中的首富，拥有土地最多的人家，此刻见场面如此慌乱，由不得心里打鼓。 “.又是土匪来了吗？” “父亲，不要问了，”米勒摇摇头，“您现在抓紧进堡，朱莉已经向夫人求情，允许你们睡在鹿厅抵御风寒，我只能告诉你，这次比土匪还要可怕。” “米勒，我的孩子，你如今是老爷的护卫，我不奢求你远离战争，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再受伤了。” 胖胖的玛丽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自从不久前米勒带着胸前一道恐怖的伤疤回家，吓的她好几天没睡好觉，去了几趟教堂感谢上帝保佑。可还没等缓过神，如今又要发生战争。 “我会的母亲。”米勒点点头，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自由农要把自己的木桌也抬进城堡，连忙呵斥道：“该死的，木桌最后搬！”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穷惯了的农民哪怕一张桌子也被视为可观的财富。 不比家当“丰厚”的沃德村民，几十名农奴只需要带上自己的陶碗，便被吉尔和闻讯赶来的让一同赶进城门。如果不是衣衫完整，远远看上去，端着锅碗的农奴好像一堆聚集在某个救济会门前的乞丐。 但无论是自由农还是农奴，脸上都带着惊慌与麻木。 …… “亲爱的，你有把握吗？” 鹿厅三楼，吕克打开自己的秘密隔间，耳旁忽然传来杜丝低沉的话语。 转头看去，只见杜丝被丽莎搀扶，一手护住自己的肚子，缓慢地坐到床边，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苦涩。 骑士堡的壁炉系统做的非常好，外面天寒地冻，但木堡内温暖如春，杜丝只穿了一件略厚的亚麻衣，盖住的肚子微微隆起。 “小心孩子。” 吕克收回视线，他第一次当父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认识不足，杜丝的肚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不用担心我，最差的结果也无非是失去一切，只要人还活着，凡事都有可能，倒是你，等乔治回来，我会让他带你去马孔郡。” “亲爱的！” 伸手打断杜丝的话，不顾她吃惊的表情，继续把所有甲胄排开一圈。 吕克的武备充足，但贝里只会更充足。 说实话，自己内心是不想这么早和贝里摊牌的，如果有可能，向贝里妥协是最好的办法，妥协不代表懦弱，而是为了更长远的发展。但吕克也清楚，贝里不会给自己机会。 既然如此，眼下就只有一条路了 ——用武力把贝里挡在骑士堡外，逼着他向自己妥协！ 如果和贝里野战，吕克必输无疑，但如果是一场攻防战，不敢说有把握，但绝对值得一试。 此时天气犹寒，贝里不可能带着全部的骑士过来，估计兵力最多七八十人。 七八十人围攻一座百人木堡，哪怕大半都是不堪大用的农奴，仍然不是那么好拿下的。 “多亏我在城墙上了很多心思.” 吕克长吸一口气，扭头对咬紧嘴唇的杜丝道：“不要拒绝，你毕竟还有身孕，趁现在贝里没过来，去教堂躲避一阵子，我会给雨果写一封信，另外，你把全部的钱财都带上。” 如果打赢了，一切顺利。 如果输了，这些钱财就是吕克东山再起的本钱。 况且派乔治和杜丝去马孔郡，并非单纯避难。 克吕尼派一直主张禁止战争，吕克想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些外在帮助，哪怕是声援也好。 别忘了，自己还是圣鸣骑士呢！ “可惜老蓬斯不是勃艮第公国的男爵，不能轻易涉足，大卫.” 大卫也是贝里的封臣。 让丽莎好好安抚杜丝，吕克带上全部装备赶回大厅，接着叫来把保罗等人全部接回来的莱恩，道： “先把歇着，带着汉斯去把厕所最近还没收起的粪便全部铲回来。” “老爷您要粪便做什么？” 莱恩猛灌一口热水，小迈曼和伐木工也用雪橇拉着木材进了骑士堡，奥利弗更是提着两箱蜜蜂小跑着尾随，几只受到惊讶的蜜蜂还把小迈曼给蛰了，现在眼睛肿的像个山果。 吕克冷笑道：“当然是给贝里准备一道好‘菜’！” 骑士堡看似兵荒马乱，其实有条不絮地进行着防御工作，乔治也把库铂堡不断进入几拨带着大批农兵的骑士的消息带了回来。 知道自己果然没猜错，把火漆信连同杜丝、丽莎、朱莉以及粗活女仆妮可四人托付给乔治，骑着旅行马和当初杜丝的马车一路向南。 送走几人，没了后顾之忧的吕克穿戴好锁子甲护鼻盔，命令小迈曼开始赶制投石车！ “可惜铁箭头没那么多，否则可以顺便再造几具轻弩.” …… “见鬼.这谁拉的屎，怎么会这么臭？” 莱恩穿着吕克当初的锁子甲，头戴另一顶凹陷护鼻盔，一边捂住鼻子满脸厌恶地转过头，一边在鼻翼不断煽动空气，试图驱赶走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 在他面前，蹲在地上的汉斯却不为所动，铲起一把木炭扔进锅底，甚至还探出头看了看锅里黄橙橙的粪水。 “粪便本就是不洁的污秽物，只有上帝才能化腐朽为神奇，将它们转变成哺育土地的肥料，现在没有了上帝祝福，自然恢复了它肮脏的本质。” 彼得不知何时凑到了莱恩面前，瞧了一眼咕噜噜冒泡的粪水淡淡道。 见冻硬的粪便逐渐化开，莱恩不打算多待，临走时突然发现彼得手里有一根木棒，吃惊道： “怎么回事，你也要去守卫木堡？” 吕克已经将武器下发给可靠的士兵。 别看骑士堡如今有一百多人，但真正拥护吕克只有分到了土地的自由农们，与曾经的领主相比，农奴确实能吃的更饱，让他们对吕克很是感激，宁可在一位慷慨的老爷麾下当农奴也不要在一位吝啬的领主统治下当自由农，这一句广为流传的俗语是底层农奴智慧的象征。 可农奴毕竟是农奴，没有自己的财产，终究不可能真的卖命。 甚至自由农，都不一定全部靠得住。 吕克武装了十二名士兵，除去莱恩、让、吉尔、米勒、汉斯、老埃克、瘸子保罗、格勒以及另一名剿过匪的自由农，沃德村青壮年只挑选了两人，另外还有一位外号叫小矮人科勒的家伙。 除此之外，像罗伯特、保罗的儿子等人也分发了武装衣，必要时候也会分发武器。 “我的手臂断了，不能去城墙保卫骑士堡，但并不妨碍我拿起武器。” 彼得的脸笼罩在黑袍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从声音中传出的坚定让莱恩眨巴眨巴眼。 整座骑士堡容纳百人不是问题，吕克把草铺铺在羊圈、猪舍中给农奴们居住，另外分成了数队，来每天定时定量的发放粮食、去井边打水。 直到此时，仍然没有人知道敌人是谁，也没看见敌人的身影。 惶惶不安的情绪在一连数日后渐渐平息，就当有几个无聊的家伙在一天午饭后打算比比谁的鸟大时，骑士堡东南方道路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伙军队的身影。 “敌人来袭！敌人来袭！” 米勒瞪大眼睛，连忙点燃赭石粉，拼命呐喊着。 (本章完) 第223章 蛊惑 第223章 蛊惑 “上帝啊，那真的是山匪吗？！” 小矮人科勒踮起脚尖，拿着一根弯曲的短矛，从身上搓出一个泥球弹到一边，吃惊地望向城墙外稀稀拉拉的军队。 军队并没有立刻发起进攻，而是驻扎在几百米开外，搭锅生火，几个不同颜色图案的旗帜飘扬在营地中，拿着各种武器的士兵分作五六伙，打水的打水，休息的休息，甚至还有人解开裤子朝骑士堡方向撒尿，哈哈大笑，乱象横生。 “这这是一支骑士老爷，不，起码四五个骑士老爷组成的军队.” “得有一百人吧？” “怪不得大人紧张成这样” 科勒咽下涂抹，忽然有些后悔，暗暗嘀咕道：“该死的，早知道不自告奋勇了” “没有一百人，顶多七十人，其余都是随军商人和妓女。” 让戴着骑士堡最古老的锅盔，长长的帽檐下露出他一双精明的眼神，“.克洛维骑士、查尔曼骑士，贝里那老家伙麾下能打的骑士全到场了，嘿！看来他还挺重视咱们的。” 让跟随鲍德温多年，对贝里的骑士们并不陌生，仔细数了数，发现忠诚于贝里的八位采邑骑士来了一半。 “大约五十个农兵，其余二十人是贝里和他的骑士以及他们的扈从和私兵，农兵只是一群嗡嗡叫的苍蝇，这些人才是致命的野兽。大人，如果我们想赢，就必须打掉他们的獠牙才可以。” 让攥住腰间的骑士剑，吕克除了自己十字剑，还有两把骑士剑，分别是贝里赏赐和老蓬斯给予的，如今分别给了让和莱恩使用。 手握第二把骑士剑的莱恩同样向下张望，看了一会儿突然抬起胳膊喊道：“老爷，您快看！” “那是不是为了抵御我们的弩箭打造的盾牌！” 吕克闻声望去，只见几个士兵从营地中搬出等人高的、由一排橡木组成的盾墙，斜撑在地面上，对准了骑士堡，在盾牌正上方，还挖出一块人头大的缺口。 吕克握住单体弓，“不好对付啊” …… “不太好对付，这个家伙的木堡居然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 贝里眯起眼，前段时间距离骑士堡较远，隐约能望见有一座城堡，只有此刻亲自站在它面前，才发现木墙的上方居然是垛口与尖桩并存。 尤其是尖桩，竟然匪夷所思的垂直建在墙头，还向上延伸斜刺，甚至超过了垛口高度。 “真是狡猾个的杂种，这样一来，我们就无法建造云梯或者塔楼攻城了！” 一个皮肤黝黑的骑士站在贝里身后，同样眺望骑士堡，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微微头疼。 无论是云梯还是攻城塔，都要用等高或者略高于城墙的优势来放下通道，以便进攻。 可凸起的尖桩就像尖锐的钉子，让这一最好的攻城方式未等使用就泡汤了。 “那就造攻城车！” 贝里收回视线，他是久经战场的男爵，寻常的攻城器械对于他来说并不困难。 “弗曼，这件事交给你，务必在明天早上把攻城车造出来，还有，去带人伐树，不要去拆磨坊。” 贝里是来收复而不是破坏这片土地的，尤其是那座水磨坊，他早就听说马孔郡有一座崭新的水磨坊，磨面粉时能减少近三分之一的损耗。 “在此之前，我需要给我的朋友吕克一点小礼物。” …… 砰砰砰的伐木声不一会儿便传到骑士堡，吕克命人把所有水桶打满水搬到城头，便看见一位黑黝黝的骑士骑着马走到百米附近，扯着嗓子喊道： “城堡里的人听着，你们的领主吕克是一位该死的土匪，根本不是什么骑士！他冒充贵族私自开荒，已经被贝里男爵大人剥夺了骑士之位！我们是来特意征讨他的！” “如果你们投降，把吕克绑出来，此地该有的土地照样属于你们，甚至还可以获得丰厚的赏赐！” “抓住吕克，赏五镑！” “至于吕克你，男爵大人仁慈，如果你肯出城投降，大人仍然愿意保留你的骑士之位和特尔夫桥，如果不肯出城，等城破的时候，就是你去见上帝的时候！” 克洛维洪亮的声音在山谷见回荡，莱恩抽出骑士剑怒骂道： “呸！不要信这个该死杂种的蛊惑，吕克老爷是货真价实的洛林骑士！这片山谷根本不属于贝里，他是在吞并自己的下属领地！” “没错，大人继承的是鲍德温骑士的头衔，贝里男爵根本无权剥夺，迎娶杜丝小姐是双方家族早就约定好的，我身为鲍德温家族的近侍，难道还有人比我更清楚吗？” 让转过身脸不红心不跳的大声为吕克作证。 “这帮虚伪狡猾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把土地保留给我们？当初我们的沃德村被土匪袭击时贝里根本没有管过我们的死活！别傻了伙计们，在其他领主手下你们能种出这么多粮食吗？能十收一吗？能免费使用磨坊吗？能顿顿吃饱饭还有冬衣穿吗？” “根本不可能！” “去他的，让这些该死又愚蠢的谎言去见魔鬼吧！” 老埃克和吉尔敲打着盾牌，同样对着庄园众人嘶吼。 原本听说是男爵到来且吕克不是贵族而惶恐的众人逐渐被安抚下来，但仍然半信半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直到彼得不知何时爬到了马厩上，一把扯掉了自己的兜帽，惨毁的半张脸在众人惊呼中显露无疑。 他伸出独臂，握住胸前的十字架，用着狂热的语气道：“上帝啊，这里是被神赐福的土地，是护卫圣徒林恩的圣鸣骑士的采邑，是古罗马帝国残留下的明珠！而外面的才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的堕落男爵！我以灵魂发誓，如果我有半句谎言必被撒旦吞噬肉体，毁灭灵魂！” 彼得的狂热形象在庄园内人尽皆知，随着米勒和罗伯特等人的呼喊，克洛维的蛊惑逐渐烟消云散。 见庄园人心渐安，吕克深吸一口气，按住城墙，对着克洛维大喊道： “投降？哈！去告诉贝里男爵，我会守着这座城墙直到老死！” (本章完) 第224章 逐步厮杀 第224章 逐步厮杀 “杂种！” 克洛维脸色难看地回到营地，走到吃着肉干的贝里面前坐下，摇摇头道：“那个叫吕克的家伙不知道给他的领民施了什么邪术，居然那么忠诚地拥护一个山匪。” 杜丝家族的细节，这些骑士略知一二，知道吕克早先其实是一位不知身份的流浪骑士。 “所以我才说这是一头隐藏极深的豺狼。” 贝里吞进硬邦邦的肉干，恨恨道：“既然如此，准备攻城吧！” 第二天拂晓，弗曼推着打造好的攻城车走出营地。 说是攻城车其实非常简陋，连车轮都没有，还残留着树皮的橡木削尖后绑在六根短木上，由六个强壮的男人扛着，准备撞击城门。 “胡斯，你带着弓箭手掩护！” 贝里的军队由骑手、弓箭手和少量矛兵构成，其余仍然是拿着草叉的农奴，哪怕是富裕的贝里也无法让所有士兵人手一件像样的武器。 猎人胡斯点点头，带着几名弓箭手和征召兵走到厚木盾下，借着缺口开始放箭。 “克洛维，查尔曼，你们带着扈从和我的私兵们举着盾牌掩护矛兵，跟在冲城车左右，我要一举拿下这座该死的木堡！” 吕克想拖，贝里则想速战速决。 昨天他已经派人搜刮了城堡外围的窝棚，却发现一粒粮食都没有。 就连偶然发现的鱼塘内都空空如也。 “老爷，他们来了！” 吕克手持鸢尾盾，此刻一边架盾一边躲在垛口后，抵御着弓箭手的骚扰。 “见鬼，又是这么准！” 吕克看着跺在自己盾牌上的箭矢，因为距离较远，弓箭大都发飘，零零散散的射在城堡四周，少数射过来的又显得软绵无力。 只有一俩箭稍显沉重。 “看来是那晚夜袭的弓箭手了。” 吕克无奈地望下城墙，他特意打造的木堡确实隔绝了云梯，但此时也只能眼睁睁盯着冲城车一点点接近。 他的弩兵射程太近了！ “把重弩给我！” 吕克用单体弓射了几箭，都被盾牌挡住，于是接过唯一有五十步射程的重弩，用力拉开弩弦。 让莱恩护住自己，吕克半蹲在垛口前，深呼吸一口气，闭上一只眼，牢牢对准抬着冲城车的农兵。 “五十步！” 默默计算着距离，吕克找准时机忽然扣动扳机，一声惨叫在平地处传来，冲城车猛地向左前方倾斜。 “见鬼！小心他们的弩箭！斯科特你去接替，其他人用盾牌掩护好！” 克洛维骑士咬紧牙，与其他几名骑士牢牢护住冲城车，他们是以武力与军功侍奉男爵，此刻正需要他们发挥价值的时候。 “胡斯，给我们压制好上面的弩手！” 没有云梯，冲城破门成为攻陷木堡的唯一手段，但越是如此，在撞开城门的过程越是危险。 吕克同样知道这段距离是造成杀伤的最好时机，命令四名轻弩手换做两班，分别站在城门左右，由汉斯和让护住他们，道： “不要射盾牌，射脚底！” 男爵清一色的日耳曼圆盾，只能护住头部和胸口，但脚底却暴露无疑，骑士有护甲，但农兵可没有。 让和汉斯用最大的维京盾立在左右，在靠近三十步后，吕克一边张开单体弓进行骚扰，一边大吼道： “放！！” 两支弩箭齐齐而出，漫长的训练让他们迅速退后换箭，将位置让给了其他两名弩手。 “啊啊啊，我的脚！！”右前方的农奴忽然爬到在地，一边惨叫一边捂住不断冒血的小腿，三棱箭头甚至钉在他的骨头中。 “卑鄙的弩手！再来个伙计接上他，我们马上要逼近城门了！” 四支弩箭换来了一个伤亡，让吕克非常满意，可还没等高兴多久，一个正在上箭的沃德村弩手突然痛苦地捂住脖子，鲜血从他的指缝中不断溢出。 “见鬼！” 吕克眼睁睁看着这位脖子上插着一支箭矢的自由农，发出咯咯的声音，接着双眼一翻，扑通坠下城墙。 “哦不！埃文！！” 凄厉的哀嚎从骑士堡内传来，一个模样中等的女人发了疯似的冲出蜷缩着身体的人群，紧紧扑在男人身上。 吕克沉重地接过米勒上好弦的重弩，对准箭矢飞来的方向，猛地射出重箭 砰！ 颤抖的箭尾深深没入木盾，紧靠着木盾进行搬运的农奴大叫着捂着耳朵，可血水却怎么也捂不住，从耳蜗中渗人的流出，站在他身后的胡斯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什么重弩？！” “老爷，他们到城门了！” “把拒马桩扔下去！” 木墙四周一直有一排尖木拒马桩，也被吕克顺势收回了城内。 听见吕克命令，汉斯一脚踩住垛口，怒吼一声，提起沉重的拒马桩狠狠扔下城门口。 轰！ 溅起的烟尘将城门短暂笼罩，等灰烟散去，只留下克洛维咬牙切齿的面容。 “狡猾的狐狸！赫尔你带人去把拒马桩移开！” 拒马桩并没有给他们造成杀伤，但横挡在城门前却恰好阻碍了他们前进。 叫上自己扈从带着农兵去搬运拒马桩，吕克在城墙上拉开射速更快的弓箭，一箭将弯着腰的农兵脖颈穿透，这个不久前还在村庄伐树的农民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惨死当场。 几名弓箭手瞄准吕克，却只射到了米勒的盾牌上，不过趁机搬走拒马桩。 “该死的，这些人怎么人人一副盾牌？” 克洛维收起烦躁的心情，不管怎么说，只两死两伤就逼近了城门，只要撞开它，这场该死的战斗就要接近尾声了！ “嘿哟嘿哟！” 六个大汉鼓起肌肉，喊着号子，抓住攻城车如同敲钟人一般不断撞击城门。 “用力！等撞开城门后，允许你们随意掠夺！”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带动城门都微微颤动，骑士堡甚至有人开始画起十字架。 “粪水！把粪水端上来！” 一桶桶冒着恶臭的粪水被莱恩拎到城墙，此刻也顾不上肮脏，借着垛口对木桶倾泻而下，“杂种们，给你们一个惊喜！” 被烧的滚烫的粪水浇灌在几个冲车兵头上，没有头盔的他们瞬间被屎黄色的汁液覆盖全脸。 “啊啊啊啊啊！”滋啦啦的声音霎时传出，他的整张脸瞬间被烫出无数的血泡，滚烫的粪水顺着脖子继续流淌进躯干，炽热无比的痛感让他控制不住地打滚尖叫，两只手不断抓挠着脸部，被烫出褶皱的皮肤如同一张被浸透的纸一般被抓出一道道腐烂的血棱. “这家伙活不成了” 粪水带来的不仅仅是滚烫，它其中携带的污秽足以让人感染。 几桶粪水分别浇灌在三名农兵身上，零星的粪汁甚至溅射到克洛维的脸部，顿时针扎一样疼。 “撤退！撤退！” 眼见对方还要继续浇灌粪水，克洛维连忙带着军队先行后撤。 一名优秀的骑士知道如何进攻和撤退，吕克这个杂种明显准备充分，不能这么硬拼，要想个办法才行！ (本章完) 第225章 贝里的战术 第225章 贝里的战术 “见鬼，对面有一具杀伤力惊人的重弩，居然能射透木桩，但是其他轻弩倒是一般，有弓箭手压制，不是大问题。” 退回营帐的克洛维扭了扭头，初次进攻就让军队伤亡一成，但其实无伤大雅，死的都是农兵而已。 贝里拄着自己的骑士剑，闭眼不语。 “我刚刚观察了一下，吕克那家伙手下没几个士兵，只要我们能把城门撞开，他必死无疑！”似乎在缓解自己刚刚的撤退行为，克洛维擦拭着自己骑士剑道。 “你说的轻巧，可重点是他们只需要把粪水和弩箭集中在城门口，就足以让我们寸步难移了，我们怎么破开城门？别告诉我用人命堆。” 查尔曼是个壮硕的胖子，坐在下首闷声闷气地往嘴里塞进一块黑面包接过话茬，刚刚攻城死的最多的就是他的农兵，让他心情非常郁闷。 他们的军队不是敢死队，一旦伤亡太大，损失严重不说，士气估计都会当初崩溃掉。 克洛维一时语塞。 “我有办法。”贝里忽然开口。 “哦？大人？您有什么办法？” …… “埃文的后事安排好了？” “对的大人，按您的吩咐给了他们家足够的抚恤，顺便让彼得代替修士超度了他的灵魂。” 吕克靠在垛口上，有些疲惫地点点头。 “说起来，他还是除了沃德村最早跟随我的领民吧，听说他的妻子刚刚怀孕没多久？” “是的.他们家只剩下他的妻子了。” “免除他们家一年的赋税，我一会儿再去亲自看望一下。” 吕克不是兵多将广的贝里，他的士兵少一个没一个。 必要的抚恤需要做到位。 …… 从早晨进攻停止，一直到了下午贝里再也没有发起过进攻。 只有在南部不断传来伐木声。 “贝里是想打造更大的冲城车？” 莱恩紧盯着贝里营地，现有的冲城车已经留在了城门下。 “应该不止，虽然我厌恶贝里，但不得不说，他是一位不错的军事男爵，恐怕他在想办法破除我们的防御。” 让摇了摇头，“不过也许确实是在打造更坚固的攻城车，比如能抵御粪水的。” 为了让粪水保存沸腾，城堡内一直有人再用木炭煮着。 彼得不知何时爬上了城墙，走到了吕克身边：“如果你们担心粪水威力不够巨大，我知道一个魔鬼的秘方。” “我在阿勒颇学院看到过记录，用高温熬煮石灰石而成灰粉融入沸水，可以让它变成神罚之水。” “神罚之水？” “石灰石熬煮成灰” “这不是生石灰吗！” 看着彼得缓缓离开的身影，吕克恍然大悟，自己只顾得用石灰岩冶铁，几乎把生石灰忘了。 生石灰可是好东西，不仅仅能作为建筑材料使用，而且自带焚灼能力，融入水后会更加沸腾灼人。 吕克二话不说：“去，马上叫杰森煮一些生石灰来！” 两伙人就这么各自等待自己的新武器出现，贝里的人一直在伐树，眼见即将到黄昏，让吐出一口浊气：“可能今天要暂缓进攻了。” “也许吧。”吕克皱着眉道。 贝里是打算围城了？ 临近黄昏，太阳从西南方缓缓落下。 落日的余晖熠熠生辉，洒向位于北方的骑士堡，光彩动人。 吕克忽然伸手挡住眼前有些刺眼的阳光。 莱恩等人不断眨眼，被阳光蛰的有些难受。 “往常也没有觉得这阳光多么晃眼？难道是站到城墙上的缘故？”莱恩郁闷道。 听见莱恩的牢骚，吕克心头猛然一惊，等等，落日！ “呜——” 此时，攻城的号角恰好在贝里营帐吹响。 吕克顿时怒骂道：“见鬼，原来在这等着我！” “重新组织冲城车，跟我踏破这座木堡！” 克洛维抽出长剑，一边指挥在上方加盖了茅草的冲城车前进，一边让部分农奴抱着一捆捆白蜡木放在骑士堡前，点火焚烧。 下一刻，山风将浓烟刮向骑士堡。 贝里站在军队后方，面露冷笑。 查尔曼说的不错，虽然吕克守军很少，却只需集中在城门一隅，不让敌军接近即可。 但反过来，只要能骚扰守军，让对方自顾不暇，就可以趁机攻进城堡！ 既然吕克盾牌众多，弓箭起不到骚扰作用，那贝里打算使用一些外力！ 白蜡木焚烧能产生剧烈的浓烟，刺鼻呛人。当初吕克杀老鼠便使用的这种木头。 眼看烟雾如同一条黑色巨蟒般吞噬着骑士堡，克洛维背靠落日，与查尔曼等人再次攻城。 “咳咳咳！该死的，快把浸水的亚麻布拿上来！” 骑士堡城头，笼罩在烟雾中的吕克紧紧护住口鼻，但仍然被呛得咳嗽不止，眼角余光瞥见贝里的军队逼近，连忙让小迈曼等人去扯布泡水。 “等等，换成醋！” “老爷，他们逼近了！” 落日与白蜡烟严重掣肘吕克的士兵视线，只能被迫地举盾聚集在城门上方，此刻贝里的冲城车再一次出现眼前。 几个穿着皮甲的私兵亲自扛着新的冲城车前进，吕克搭弓带走两个搬运障碍物的农奴性命，却改变不了城门重新被冲击的命运。 “粪汁呢？给我狠狠地烫死这帮杂种！” 哗啦啦。 莱恩将粪汁再次浇灌，但因为剧烈咳嗽，手没拿稳，倾倒的到处倒是，唯一一点还被冲城车头顶支撑的茅草吸收殆尽。 “嘿！同样的错误你以为我们犯第二次吗？等我杀进去，一定要把你们的人头做成酒杯！” 克洛维露出嗜血的微笑，仗着茅草抵御，接过一把沉重的砍柴斧，凶猛地劈砍城门，随着缝隙越砍越多，最终轰隆一声巨响，城门被彻底撞开。 “杀进木堡！！” 克洛维哈哈大笑，一马当先，只是刚迈开两步，笑声戛然而止。 只见前方数步之外，居然还有一座城门！ 从未见过这么复杂设计的克洛维愣了一瞬，继而勃然大怒。 “.杂种！！” “老爷，给您亚麻布！” 就在门破之时，罗伯特终于带着亚麻布赶到，吕克连忙让所有人系在口鼻，酸酸的气味有些难闻，却成功阻挡了呛人的燎烟。 “生石灰呢？” 克洛维愤怒归愤怒，却并不气馁继续撞着第二座城门，听着轰轰的冲击声，吕克扭头大叫。 “来了！” 吕克话音刚落，杰森便提着一桶生石灰奔向城头，颠簸出的灰烬不小心洒在手上，脸上霎时一阵龇牙咧嘴。 “很好，保罗，快把它们混进粪水里！” “让，汉斯，去守住城门！” “吉尔格勒，用盾牌掩护，小心那个该死的弓箭手，莱恩米勒，跟着我让这群杂种先尝尝谋杀孔的滋味！” 谋杀孔位于两段城门的上方，吕克与莱恩手持弩箭，米勒握住那杆八英尺的长矛，顺着狭小的孔隙猛地向下刺去。 猝不及防的袭击瞬间带走两个无护具的农兵，甚至有一位带着皮甲兜帽的男人被重弩硬生生钉穿脑袋，从天而降弩箭直接从天灵盖透进大脑，不知道触碰了那根骨骼，让他的眼球猛地凸出，死状惨不忍睹。 “头顶有人！！” 狭窄的门洞只够七八人进入，惊恐的士兵急忙举起矛叉一阵乱戳，可谋杀孔恐怖的地方就在于此，上方的士兵可以对准孔隙刺出武器，下方的人却只有武艺精湛的高手才能精准地找到小孔。 “把长矛对准冲城车的茅草，给我戳烂它！” 汉斯和让搬着石头顿住门口，汉斯更是用出吃奶的劲抵住城门。 “见鬼！这门口有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结实！” 克洛维同样注意到了头顶的谋杀孔，汗水从额头悄悄流出，他完全没想过这座城堡如此难啃。 狗屎，难不成这是从罗马专门找的工程师搭建的？！ (本章完) 第226章 金狮子卡恩 第226章 金狮子卡恩 “顶住！把盾牌举过头顶！” “坚持住！我们马上要撞开这该死的城门了！” 逼仄的环境与上方源源不断的弩箭让城洞的士兵人心惶惶。 克洛维与查尔曼两个不太对付的骑士此刻也顾不得嫌弃，共同怒吼着，安抚士兵。 吕克目睹这一幕，收起重弩，接着端起了旁边的木桶，眼角余光撇了撇桶内的粪水，嘴角忍不住勾起，“不愧是遇水则沸的生石灰！” 原本就剧烈沸腾的粪汁此刻更加灼烫，与莱恩对视一眼，顺着谋杀孔，将粪汁全部倒入。 “都回到茅草下！” 熟悉的滋啦声再度出现，克洛维一个箭步缩回冲城车，其余士兵也连忙聚拢，生怕重复上午的惨状。 “攻城手不要停，有茅草在，继续给我撞！” 察觉到茅草吸收水渍后克洛维长舒了一口气，刚吩咐扈从继续冲撞，突地听闻一丝微不可察的脆裂声。 就当他以为自己听错时，越来越多的脆裂迅速暴起，最终交汇成一片令人极其不安的响动。 “该死的，什么情况！” 似乎是心有所感，克洛维猛地抬头，只见头顶原本厚重柔韧的茅草仿佛被试了诅咒般，肉眼可见地脆化崩裂！ 在克洛维惊恐的目光中，茅草被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紧接着，无数散发着恶臭的金黄色汁水从天而降！ “老爷小心！” 忠诚的扈从一把扑倒克洛维，下一秒，便传出皮肉烫开的灼焦味，扈从惨绝人寥的嘶喊在城洞内回荡，七八个士兵狼哭鬼嚎，骑士堡城门前，此刻宛如地狱一般。 …… 与骑士堡厮杀惨烈不同，索恩河，马孔郡，伯爵府邸。 模样好像一头金狮子的马孔伯爵将整个背部埋进椅背，悠闲地抓起一块汁水淋漓的肉排塞进嘴中大快朵颐。 “你继续说，雨果副主教。” “我已经说完了。”雨果略微皱眉地推开面前的食物，今天是戒斋日，可除了他们以外的领主似乎并不上心。 “说完了？好吧.那让我回忆回忆。” 马孔伯爵两三口吃完，接着嗦了嗦自己的手指头，油腻腻的肉让他的竖起的两根手指有些晃眼。 “第一，您说克吕尼修道院已经得到了勃艮第公爵支持了，对吗？” “没错。”雨果点点头。 “哦？可据我所知，公爵并没有召见你们的院长去第戎会面啊？” 马孔伯爵挑挑眉：“不是我不信任你，副主教大人，如果是过去的勃艮第公爵，还有可能包容你们，毕竟克吕尼教会正是他的祖辈建立的，当然，你也知道，他现在成了勃艮第伯爵了。” “至于现在的公爵” 马孔伯爵金狮子卡恩不屑地扯动嘴角，“他可不是一个目光长远的领主，根本意识不到贵派的改革会在未来为他的统治带来什么好处。他只会盯着眼前的利益，像一个斤斤计较的小贩，想获得他的支持，我想必须要动用大量的财富才能打动他。” “可恕我直言，你们有那么多芬尼吗？” “有上帝的庇护，自有虔诚的骑士为教会带来财富，芬尼并不是问题。” 雨果不为所动，在金狮子卡恩的挑眉中，一字一句道：“公爵的生日宴，已经宴请了奥迪洛院长和圣徒林恩。” 卡恩听闻深吸一口气，面色复杂。 “.你说能给你带来财富的虔诚骑士，不会就是刚刚提到的，吕克骑士吧？”复杂的情绪在卡恩脸上一扫而过，转而谈起另一个话题。 “我对他有印象，修建了水磨坊嘛。” “不过我虽然也讨厌贝里，但是私自开辟采邑确实是重罪，贝里讨伐他并不违背规矩。” 今天一早，乔治和杜丝便来到了圣文森特教堂，将吕克的信件交给雨果后，大致看了一遍，雨果便立刻赶往了伯爵府。 “伯爵大人，吕克并非私自开辟，而是有教会的背书，我当初便是从他的领地前往的克吕尼，甚至克吕尼还有一件以吕克名字命名的农具，他并非非法开辟。” “至于违背规矩.也请恕我直言，贝里男爵也是您的封臣，私自与公爵接触，难道就不违背规矩吗？” 卡恩的脸色随着雨果的话逐渐低沉，如同奥弗涅伯国内摩尔子爵独霸北方，控制索恩河流域的马孔伯爵自然也是勃艮第公国南方的实际控制者。 虽然没有跟随勃艮第伯爵叛乱，但也没有参与平叛，保存了中立。 但中立，往往就是背叛的一种。 贝里男爵就是趁此机会攀上了第戎宫廷。 对于这位野心勃勃的下属心底想的什么，卡恩并非不知，不过仍然摇了摇头道：“你想说什么？让我派兵协助你的那位虔诚骑士吗？” “这不可能的，既然你知道贝里背靠第戎，且是合法讨伐，我不可能因为你的三言两语便派出士兵。” “不，我并非让您派兵。”雨果再次摇摇头，“克吕尼教会一直反对领主私斗，我只是想说，如果吕克被贝里击败，流落到马孔郡，希望您能庇护他，给他一位无采邑的骑士之位。” 卡恩瞧了瞧雨果，想了想道：“好吧，看着你的份上，我答应你。” “多谢，不过还有一点。” “哦？还有什么？”卡恩本以为没事了，却见雨果清了清嗓子道： “刚刚谈论的是吕克流亡，但假如吕克成功抵御了贝里，没有流亡，那么我认为您可以趁机将他纳为封臣！” “毕竟多一份领土与税收以及感恩您的封臣，又能在贝里领地割出一块裂缝，想必您应该不会拒绝。” 马孔伯爵挺直腰身，紧紧盯着雨果，半晌后，答非所问道：“这个吕克是什么来头？给了您什么好处？” 能让克吕尼的马孔副主教来当说客？ 见雨果笑而不答，卡恩慢慢缩回椅子，开始思考起来。 就如同吕克是贝里的封臣，法理上天然矮他一头，而贝里同样矮卡恩一头，毕竟不管怎么说，贝里是自己的附庸。 “贝里可是一位长着獠牙的野狼.你确定吕克能抵御住吗？” 金狮子卡恩摸着自己转圈的金色胡子，最终点头道：“好吧，让我考虑考虑” …… “见鬼，老爷，他们又来了！” 夜晚，骑士堡城墙。 莱恩满脸愤怒地望向远方士兵进攻，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五次了。 自从第二次在城门被烫死烫残七八人，而且还把倒霉的克洛维骑士俘虏，原以为贝里会放弃进攻，谁知道在太阳落山后，又连续发动了三次攻城。 只是与前两次不同，夜袭的三次非常有节奏，几乎是每隔两个小时一次，人数也少了很多，怒吼着冲到骑士堡几十米外，见吕克等人严阵以待，便又匆匆撤回。 莱恩顶着疲惫的双眼，外有敌军围城，当然不能回屋睡觉，但每次想打个盹，都被隔三差五地打断，让他心情烦躁。 “这是在骚扰我们，不让我们休息！” 让正了正锅盔，目光深沉。 贝里还有几十名士兵，可以轮番休息，但他们十几个人却做不到。 毕竟谁也不敢赌，下一次的进攻是不是佯攻。 “贝里还真是久经战场的老牌军事贵族啊.” 吕克咬紧牙关，在比烂的中世纪，贝里绝对是出挑的军官了。 意识到强攻不下，就开始围住骚扰，试图拖垮吕克等人。 “既然不让我们睡，他们也别想轮番睡觉！” 吕克一拍垛口，大声道：“喊小迈曼上来！” (本章完) 第227章 教会武装 第227章 教会武装 “见鬼的天气，不是已经进入泥月了吗？怎么还下雪了。” 北部森林边缘，一处篝火旁，两个耳朵上长满冻疮身穿肮脏亚麻布扛着草叉长杆镰刀的士兵有一塔没一塔说着话。 “谁知道呢？也许是上帝的惩罚吧。” 其中一个高个子士兵边说边脱下裤子，直接在煮着麦糊的陶罐旁开始拉屎。 另一位面容较老的士兵仿佛没有看见这一幕，自顾自地搅拌着篝火上的器皿，闻了闻混合了臭味的粥香，张开满嘴黄牙嘟囔道：“上帝惩没惩罚我们不清楚，但该死的弗曼肯定先一步惩罚我们了，看看这麦糊，比我撒的尿都清澈！” “要我说，有的吃就不错了，平常在库铂堡不也是吃这些东西，难不成你还想像骑士老爷们一样，吃上一块软乎乎的黑面包？” 高个拉完屎，胡乱一擦，提起裤子一屁股坐在还散发着恶臭的粪便旁，随后扣了扣鼻屎弹到一旁。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山谷实在太过干净，让他很不适应。不过这些天经过几十人吃喝拉撒后，终于找到一些熟悉的感觉。 “这能一样吗？”老兵瞪了他一眼。 似乎参加过不少战斗的老兵转身吐出一口浓痰：“我们现在可是在出征！” “上帝啊，我不求能吃上面包，但好歹把粥煮的浓稠些啊，现在倒好，每天的食物跟水一样，连睡觉都要分成三份睡如今又下起雪” 自从前天攻城失败，因为经验丰富同样跟随进攻的老兵侥幸从那场城门战中逃了出来。 尽管经历了很多次生死，但一想起皮肤溃烂的同伴，他便心有余悸。 粪水浇头的六个士兵已经死了，其中还包括两个骑士扈从，尸体被扒光衣服丢在了营帐外，如果不是天气寒冷，估计早就臭了。 老兵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该死的战争什么时候结束。” 原本无论是讨伐土匪还是征讨叛军，都是在秋收之后，粮食充足的时候，而且会在冬天前撤军。 可这回却偏偏反过来。 “别说了，谁让我们只是农奴，需要为领主免费服役三个月呢，喝完粥抓紧睡下吧，一会儿还要去骚扰木堡上那些家伙呢。” 高个子端起能照出人影的稀粥，咕噜噜灌进肚，短暂的温暖驱散了寒冷，借着暖意裹了裹衣服连忙回到草铺上枕着镰刀准备入睡。 老兵见状叹了口气，同样喝干，然后找到一颗背风的橡树坐下，不一会儿就打起呼噜。 呜呜呜——— 老兵刚闭眼没多久，突然一阵如同鬼哭的声音猛地炸开在耳旁，惊的他直接跳起骂道：“该死的，什么动静！” 高个农奴同样吓醒，望着黑漆漆的深夜中不断传来的诡异又震动的声响，忍不住牙齿打颤：“是撒旦！一定是撒旦！” “你听这声音，就像魔鬼的哀嚎.” 老兵皱起眉，没有理会高个的胡言乱语，在他灰蒙蒙的瞳孔内，只见整座营地的人接连醒来。 …… “给我用力喊！对，就是这样，谁喊累了就可以喝到老爷的枫叶酒！” 骑士堡城墙，莱恩咬牙切齿地指挥三个士兵对着卡在垛口中的“扩音器”大喊大叫。 隐约望见贝里营寨内出现骚乱，顶着两个黑眼圈的他不禁露出痛快的笑容。 “小迈曼做的扩音器不错，记在功劳簿上，战后好论功行赏。” 吕克拍着由酒桶做成的扩音器，扭头对老埃克道。 “好的老爷。” 老埃克身穿不太合身的皮甲略微点点头，这位真正的老雇佣兵也许是因为近几年食物充足身体更加硬朗，所以才会被当做士兵一员戍守城墙，不过近几天脸庞也消瘦不少。 为了出售更多酒水，吕克打造了一批酒桶，此时被掏空了底座，成为了所谓的扩音器。 为了加强扩音效果，吕克还将自己的羊皮袄拿来浸泡后撕碎，缠绕在桶底边缘，用鱼胶固定，再用麻绳绑紧，接着熏烤烘干，让木头更加清脆。 此时听见传遍几百米外的嚎叫声，吕克抻了抻酸痛的胳膊，沉重的锁子甲这段时间就像长在自己身上一般。 “老爷，贝里的战术全被您击破了，如今下雪，连上帝都在保佑我们，我想贝里再不可能攻下我们的城堡了。” “不过.” 瞧着莱恩担忧的侧脸，吕克接过话茬，“不过你担心哪怕他退兵了，等春耕后还会卷土重来？” “这倒不是。”莱恩摇摇头，“只要能击败他一次，就能击败他第二次，我只是担心夫人那边老爷，您确定那位雨果修士会帮我们吗？” “大概率会的。”吕克点点头，语气晦涩难明道：“只要教会还需要钱” 雨果是和吕克关系不错，但如果凭借于此就认定雨果会毫无条件的帮助自己却是幻想。 他终究是教会的人。 “马孔郡走私的盐为克吕尼教会牟利不少，但很可惜，走私盐的家伙有很多，可蛋糕就那么大。” “老爷您是说.”莱恩瞪大眼睛，聪明的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没错，我在信上说了，我有可以让他的盐路更有竞争力的办法，只要他能劝说马孔伯爵，我愿意以技术入股，获得的利润只要五分之一。” “五分之一？”莱恩龇牙道：“老爷，那可是您的家传秘术，是不是利润太低了一点.” “只要能换来支持，五分之一的分成已经很可观了，况且” 在吕克修建教堂期间，老埃克和吉尔也主持了盐山的卤水池修建，有灌溉渠道的经验在，以盐厂为核心，在西挖出一个深坑，再用沟渠排水，格勒等人开采的盐石都会先扔进去接受雨水浸泡。 “况且你忘了吗，我们可是有两种盐的.” 有了卤水和木炭吸附法，吕克的盐分成了粗盐与细盐，当然细盐只是相对而言，远远达不到后世的标准。 “不过仅仅是粗盐，就已经比寻常的盐粒精细多了，与克吕尼合作，不一定是坏事，凭借我们目前的实力没办法拓宽盐路，这次正好借这个机会，一方面换取他的支持，一方面稳固好盐路，而我们只需要掌握更高端的练盐方法，等以后主攻高端市场。” 莱恩不太懂什么叫高端市场，不过这么久以来他没见过吕克出过错，尤其是这次攻城，之前修建木堡时还觉得麻烦的工序在此刻全都派上了用场，本就崇拜吕克的他更加认定对方是上帝之盾。 嘿！就算你有一百名士兵又怎么样？不还是被挡在了骑士堡外了！ 眼角余光瞥见莱恩笑意，吕克脸上忧愁却有增无减。 能得到雨果支持，不单单是靠盐路，还有水磨坊计划。 他将与教会合作推广水磨坊，分成五五开。 而且还有最重要之一。 “成为教会的武装之一” 吕克心思飘渺，“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要轻敌，我有预感，贝里攻城不利，下一次也许铤而走险了！” 握住佩剑，吕克开口叮嘱道。 “是老爷！” 似乎在印证着吕克的话，双方继续骚扰了三天后，终于默契的停止了疲惫战术。又相安无事了三天，一天清早，贝里居然丧心病狂地准备了火攻。 只不过这一次，吕克提前做好的防火措施再次派上用场，配合早就准备好的水桶，将火势一一扑灭。 贝里营地内骚动越来越频繁。 吕克也处置了骑士堡内两个不安分子。 围城半个月后，贝里忽然召集了骑士们，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该死的吕克不仅像狼一样阴狠，还像狐狸一样狡猾，看来我们是拿不下这座木堡了.” 贝里阴沉着脸，一字一句道：“不过就算我们拿不下它，也要毁了它，绝不能让它像一个钉子一般扎进库铂堡中！” “查尔曼，你组织人手准备木柴，既然烧不掉木堡，就烧了他们的田地和磨坊！我就不信，这个杂种在这上面也做了防火！” (本章完) 第228章 收兵 第228章 收兵 “老爷，杰森有事想见您。” 吕克小口喝着燕麦粥，将白面包从陶碗中捞起，洁白的羊奶将掺了蜂蜜的面包浸泡的更加松软，大口送进肚子。 数月前擒到了几只山羊因为围城来不及屠宰，结果却怀了孕，顺带为吕克带来了充足的奶水。 胖胖的厨娘没有跟随杜丝离开，吕克守城这段时间，反而更加卖力的做出可口的食物，让吕克对她好一顿夸赞，特意赏了三张兔皮。 听见老埃克的呼喊，吕克咽下顺滑香浓的面包，“杰森？让他上来吧。” “老爷！” 杰森顺着木梯爬上城墙，弯着腰尽量把自己隐藏在垛口里，自从上次埃文死后，一直没有出现伤亡，结果前几天倒霉的矮子科勒因为大意把身子露出在垛口外，结果被那个精准的弓箭手射中了肩膀，要不是因为个子矮，恐怕那一箭会射穿他的太阳穴，尽管如此仍然被抬下城墙，交给彼得治疗去了。 “找我什么事？”吕克瞧了一眼贝里的军阵道。 得知贝里来袭，杰森的面色始终不好看，他对于砍下自己父亲头颅的弗曼等人怨念很重，不过他只是一名铁匠，无法替吕克戍守城堡。 吕克同样清楚，所以好奇杰森在这时候找自己做什么。 杰森谨慎地缩起身子，清了清嗓子道：“老爷，您交给我那块铁，我把他练成钢了！” “什么？” 吕克霍然转头，只见杰森不紧不慢地从身后取出一把安装了木把手、质地不错的一英尺半的钢剑。 吕克惊讶地瞅着杰森，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带来的是这个消息，或者说，围城期间，这家伙还有功夫打铁？ “老爷，我闲着也是闲着，所以趁烧生石灰的时候顺便把这块铁扔了进去，等烤到一定程度，我就把它敲成薄片，这把钢剑就是我为您献上的武器。” 吕克接钢剑，轻轻敲了敲，听见钢质特有的回音，嘴角不自觉勾起：“不错！比普通铁打造的钢还要好上一些.怎么样，这种铁的打造钢剑是不是更容易一些？” “.并没有，还是很麻烦。” 似乎知道吕克还想问什么，杰森叹了口气：“而且同样不稳定.” “因为这种怪异铁的生产率太低了，十次土炉也未必能出来一块。” “不过老爷您说的对，似乎钢真的和碳多少有直接关联，我此次炼钢就没有渗碳，反而一直反复捶打，实现您当初说的脱碳.” 吕克若有所思。 “等这次围城散去，马孔郡的事也一切顺利，我就在黑脊谷给你建一座真正的炉子。” 让杰森带着钢剑下去，吕克突地看见贝里的营帐再次动了起来，不过这一回不是朝着骑士堡而来。 望着二十多抱着木头的农兵在一个骑手的带领下直奔庄园，吕克瞬间明白他们要干什么。 “该死的，老爷，他们想烧掉我们的耕田！” 莱恩同样目睹这一幕，几乎要跳起来，贝里原本打算收复骑士堡，所以一直没有践踏庄园，但如果仔细数去，外面有整整上百英亩的作物，还有水磨坊、筒车、沃德村如果被烧掉足以让吕克大出血。 “老爷，千万不能让他们把庄园烧掉啊，那还有我们的黑麦呢！！” 几个自由农望着自己的田地，他们可没有吕克那么多的储备粮，如果没有春收，就要一直等到秋天了 “老爷，给我一匹马，我去阻止他们！”让深吸一口气，挺身而出。 是时候为家族尽忠了。 吕克没有作声，而是转过身，径直走下木梯，绕过骑士堡，来到后方水井处。 水井旁，顶着鸡窝头的小迈曼听到脚步，抬起厚厚的黑眼圈，模样憔悴。 吕克深呼吸一口气，自己还有一样半个月前便让小迈曼打造的器械： “小迈曼，我要的投石车好了没有！” …… 弗曼戴着锅盔看着身后的士兵开始把木材一一堆到建筑周围，因为下雪，担心磨坊潮湿一把火烧不着。 “可惜这座磨坊了。” 弗曼吧唧吧唧嘴，他跟随贝里出征，却始终没有攻城机会，或者说，为了保存实力，贝里始终没有派出自己的护卫队，此刻烧掉庄园的轻松活自然落到了他身上。 “克洛维骑士被俘虏了他的扈从和农兵也死了大半，不知道大人会不会把他的领地分给我？” 吕克的骑士堡这么难攻克出乎了弗曼意料，凭借他对贝里的了解，恐怕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烧掉庄园不算完，之后可能还会上报公爵，正式把这片山谷划进公国领地，再宣判此地不是什么贵族领地，而是蛮族部落。 木堡就在这里跑不掉，只要彻底剥夺法理性，接下来有很多手段吞并它。 “.大人，木材堆好了！” “很好，点火吧！” 弗曼收起情绪，吩咐军队摩擦火镰。 火镰的摩擦声刚刚响起，突然一阵刺耳的吱呀声缓缓传来，弗曼闻声望去，霎时瞪大了眼睛。 “吕克居然敢出城门了？！” “把拒马桩摆好！” 一排排拒马桩被摆到城墙十几步外，接着吕克骑着安达卢斯马与各骑着山地马的莱恩和让三人，穿着仅有的锁子甲与骑士剑游弋在城门口，城墙上，吉尔等人举着重弩护卫，远处正整顿军队准备烧掉后就撤退的贝里眯起眼，只见一辆投石车被汉斯缓缓推出骑士堡。 “那不是老爷的安达卢斯马吗？该死的畜生，原来是他偷走了马！害的老子被大人惩罚.” 弗曼喘着粗气，恨不得把吕克一剑劈死，抢走自己骑士之位就算了，连战马都偷. 只是还没骂够，等看见投石车后，弗曼硬生生地刹住了话音。 汉斯与米勒这对投石车兄弟，熟练地把投石车对准磨坊处，在弗曼目眦欲裂中，重复当初老蓬斯战场上盛况，一大片农奴瞬间被鹅卵石砸的头破血流！ 只是两轮，二十多个农奴便倒下五六个，其余的人也顾不上摩擦火镰，抱头鼠窜地跑回营帐，弗曼更是扯马狂奔，生怕被砸中脑袋。 “老爷，吕克终于出城了！快让骑士冲锋吧！！” 弗曼边跑边喊，哪怕失去了克洛维和他的扈从，贝里仍有足足十二个骑手。 不过贝里却紧紧盯着拒马桩、投石车和城墙的重弩，又看了看损失了近二十名士兵的阵营，最终在安达卢斯马上停留片刻，转过身恨恨道： “收兵，回库铂堡！” (本章完) 第229章 男爵还是骑士？ 第229章 男爵还是骑士？ “也不知道骑士堡怎么样了。” 圣文森特教堂旁，简朴民居内，杜丝摸着不算显怀的肚子长长叹了口气。 马孔郡有一名经验丰富的产婆，据她说，第一次怀孕的人大多都不显怀。 “马孔伯爵已经派人去密切关注了，如果有消息会马上传来的，夫人您不用太担心。” 丽莎帮杜丝整理了下裙摆，然后搀扶起她走到床边宽慰道：“而且乔治也赶回了骑士堡，他的追踪技术您也清楚，如果老爷真的战败，有他在，绝对能带着老爷逃出来。” “战争哪有那么简单啊”杜丝蹙起两条淡眉，“箭矢和长矛可是不长眼的苍蝇。” 他的父亲够英勇了，还是在战争中受到了箭伤，最后就死于箭伤发作。 见丽莎沉默，知道女仆也回答不了什么，杜丝指了指一块蜂蜜道：“索恩兄弟会的人又来送东西了？” 自从来到马孔郡，杜丝便发现该地的兄弟会对她非常客气，不仅为她找到了一处房屋，还隔三差五送来免费的食物。 清楚兄弟会被教会把持的杜丝明白，这些东西本质上其实是雨果托人送来的。 “您说这块蜂蜜啊？”丽莎笑着拿起黄里透红的蜜块，“这可不是兄弟会送来的，而是最近马孔郡的比武大会冠军让他的扈从送来的！” “比武大赛冠军？”杜丝疑惑道，他送自己蜂蜜干什么？ “是啊，听说叫拜恩？” “拜恩.”杜丝正思考着，忽然看见朱莉匆匆跑进房门。 “夫人夫人！老爷胜利了！” …… “.总算胜利了，看看这群该死的畜生把我们的山谷祸害成什么样子，见鬼，这里还有一坨屎！” 骑士堡外围，让亲自扼制山谷要点警戒，吕克则带着领民们开始打扫战场。 莱恩厌恶地皱起鼻子，指挥人把遍地的粪便和垃圾收起，接着有些心疼地看向旁边的树林——那里被贝里砍伐了不少。 “没什么好打扫的了，该扒的装备早就扒完，简单收拾收拾，然后抓紧收集白枫树收集汁水，这回可不能再错过！” 贝里死去的军队的衣服当然是被吕克扒光了，然后将尸体还给了对方，尽管是冬天，能尽量疫病爆发还是要尽量避免。 残破的亚麻布吕克如今不稀罕。 唯有两个私兵的皮甲还算的上宝贝。 当然，还有克洛维骑士的全身装备。 那是一套不错的锁甲、头盔、骑士剑。 “克洛维那家伙关在库房里还老实吗？” “当然，他也是个聪明人，不过他一再要求食物要可口一点，并说这是一名贵族该有的待遇。” 克洛维被他忠诚的扈从拯救，基本没什么伤势。 吕克想了想，同意道：“满足他。” 毕竟这家伙能换取赎金。 冒然杀掉贵族俘虏，是如今大多数领主都反感的事，没有人认为自己能百战百胜，都希望能在某次倒霉的战败中获得活命的权利。 战场很快便收拾干净，留着让继续监督，傍晚时分，吕克带领所有领民前往教堂旁边的空地，那里竖起了一块木制十字墓碑。 墓碑孤零零地落在薄雪上，深深的墓坑中摆放着松木棺材。 随着彼得大声祷告，吕克带头画起圣十字。 身后密密麻麻的人头或哀痛或同情或麻木，共同唱道：“阿门！” …… 简单的葬礼在吕克宣布免税中结束，等回到仍然处在戒严状态下的鹿厅，吕克几下拆开雨果的来信，细细阅读起来。 风尘仆仆赶回的乔治与骑士堡所有核心人员坐在下面，忐忑不安的等待吕克开口，他们所有人都清楚，信上写着的，是关于整座山谷的未来。 半晌后，吕克终于缓缓抬起头。 “信上说，卡恩要晋封我为男爵，并授予整座山谷为封邑。” “男爵？！” 吕克话音刚落，坐在左手边的莱恩直接从座位上窜起，碧色的瞳孔带着巨大的惊喜嚷嚷道：“老爷，您刚刚说什么？您要成男爵了！” “上帝啊，我没有听错吧.” “不，你们没听错，马孔伯爵要亲自授予我男爵之位！” 听见吕克肯定的答复，老埃克抚摸胡子的手猛地停住，吉尔的独眼瞪的像鸡蛋，米勒更是面色红润，下一刻，人群立刻炸开了锅。 “太不可思议了.哦不，我是说老爷，您终于当上了男爵，这可比您的家族当初在上洛林公国还要显赫啊。” “老爷能当上男爵是一定的，上帝的使徒怎么可能当不上男爵呢？没听乔治说，马孔郡酒馆开始流行圣鸣骑士的故事了吗？” “不不不，我觉得最重要的，是终于可以不用看该死的贝里眼色了！” “没错，有马孔伯爵庇护，贝里那个老家伙将没有任何理由再次侵犯骑士堡！” 听着鹿厅内兴奋的交谈，沉默的让努力平复着胸口的激荡，看向吕克的目光，透露出深深的震撼。 当初还要靠入赘才能获得勃艮第骑士的吕克大人，如今都要成为男爵了吗 鲍德温骑士穷其一生，也没有这个机会. 中世纪的阶级固话不是一般的严重，无数人削尖了脑袋也无法触碰到贵族阶级的一根毛，绝大多数人，生下来是农奴就一辈子是农奴。 “不要高兴太早，这只是提议，封男爵不比封骑士，需要向第戎宫廷报备，不过雨果和卡恩伯爵已经递交了文书。” 吕克同样大喜过望，只是残存的理智让他及时向众人泼泼冷水，以免得意忘形。 “乔治，你和让一同回到马孔郡，密切注意关于第戎方面的消息，顺便保护好杜丝，她怀孕时间更久了，不能再来回奔波，就安分在教堂待着，我过段时间会去看她。” “好的大人！”让和乔治站起身，微微鞠躬道。 “贝里短时间内不会卷土重来，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米勒，你重新回到瞭望塔监督，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老埃克，你根据守城阶段的表现，拟出一份合理的赏罚名单交给我。” “莱恩，你带人把领民都安置好，明天就恢复生产！” 接二连三的命令从口中传达，等所有人出去后，吕克又把杰森叫进了鹿厅。 他要真正建一座红砖铁炉！ 如果自己真是成了男爵享有整座山谷，那他完全不用再隐藏，或者说，可以把铁矿外表稍加伪装，然后正大光明地与骑士堡连接。 毕竟他的采邑，他可以随便折腾。 对于铁的研究，吕克细细琢磨了很久，在得到杰森验证后，脑海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怪异的铁块可以通过二次燃烧后不用渗碳，那可不可以直接用更强烈的高温，直接把铁矿石炼化？ 也许可以省去渗碳的步骤。 “练化后再冷却锤打？那样太麻烦了” 吕克摸着木把手，嘀咕道：“.铸铁冶铁铸铁冶铁铸铁铸.” 吕克眼前忽然一亮：“我好像明白了.” 整座骑士堡在停转半个多月后，终于再次恢复了活力。 薄雪逐渐消融，青草于群山中发芽，被行人踏出土路阡陌交通，蓝天白云之下，这片祥和的土地似乎从未发生过战争。 吕克烧出一窑红砖，用青骡一车车拉到黑脊谷，等所有红砖搬运完毕，瞭望塔上忽然升起赭石狼烟。 “大人，别放箭，是我们啊！” 东南小路在吕克等人严阵以待中跑出两个人影，定睛瞧去，居然是被贝里俘虏的鲍尔和安德鲁两人。 “贝里把你们释放了？”吕克看着两个脸上有着殴打痕迹的领民，握住十字剑疑惑问道。 “是的.而且他还让我们给您带来了一封信” “等一下！” 让缓缓走过，伸手拦住了信件。 用两根树枝夹住信件，凑到眼前仔细查看一番，才递给吕克道：“没有下毒。” 鲍尔两人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 没有理会他们俩，吕克拆开信一目十行掠过，过了一会儿，对着身边心腹道： “贝里要把山谷、特尔夫桥和半个提哈村都授予我，条件是——仍然做他的封臣！” (本章完) 第230章 红砖冶铁炉 第230章 红砖冶铁炉 “老爷，您是说，您准备用这些红砖，搭造一座近十英尺的炼铁炉？” 黑脊谷，杰森带着自己年轻的学徒望着站在河边准备大刀阔斧的吕克，彼此震惊地对视一眼。 “老爷我原以为您要造一个类似史密斯那样的矮小铁炉呢” “不，之前是被逼无奈我们才用土炉，现在既然要造，那就造完美一些！” 吕克踩踩玛瑙河平坦的河床。 黑脊谷的尽头便是玛瑙河，俯瞰而看，两者成形。 “就在这儿吧，这座炉子建成后，风箱是不可能带动它的，所以此处也要修一座筒车，专门提供水力。” 见吕克决心已定，杰森不再多说，接过铁铲，与学徒便在对方选定好的地方开始打地基。 对于新铁炉的建造，吕克了好几天时间才完善好图纸。 对于如何产生更高的温度炼化铁矿石，无非是两个渠道：要么有更高温的材料，要么炉子建的更封闭些。 吕克手上掌握的高温材料，只有改良后的松脂木炭，所以只能走后者。 杰森和学徒以及特意被带来的汉斯奋力挖着地基。 挖坑这种事，是吕克拿手绝活，有了他指导，几个人了两天时间便挖掘出一英尺半深、六英尺半宽的浅坑。 吕克是不懂冶铁，但是对于搭建房屋已经有了非常充足的经验。 烧足万能草木灰，洒在里面进行防潮，紧着砍来两根笔直的树杈，用麻绳绑在前端制成巨大版圆规，以浅坑为中心，画出一个大圈，又稍微收缩半步，在大圆中画出小圆。 “沿着两个圈，一层层砌红砖！” 虽然有过建堡垒和砖窑的经验，但这次的冶铁炉绝对是新颖的建筑，吕克同样用黏土、砂石灰和切碎的茅草搅拌，来粘合红砖彼此之间的坚固性，外加填补两个圈之间空隙。 这是吕克斟酌许久想出的办法。 烧砖只需要几百度的温度，但想把铁矿石变成铁水，最少也要千度以上。 所以吕克打算砌两层，内层用来承担高温，外层用来保温。 而且两层红砖每砌高一层后要逐层向内收缩半指宽的距离。 最终形成整体看上去，如同一个倒扣着的碗的形状，只不过顶部开口更小，而底部则会设计成v字形。 贝里的书信到了后，吕克便把莱恩也一同叫来，有他在，建造速度会加快。 “等一等，砌的有点歪了，汉斯，去把修城墙的手脚架拿来！” 吕克敲了敲旁边大量的红砖，内层的红砖他加入了黏土，而外层的红砖因为不直接接触高温，所以“偷工减料”采用的最省成本的练砖材料。 冶铁炉大概有三十层高，随着层数增加，不得不搬出三角梯，砌了大约三天后，吕克取过长木棍，横在壁炉中间，在四周开出对称的通风口。 等到终于砌到顶峰口后，忽然来了一场春雨，几人急急忙忙用茅草盖住砖石，接着返回骑士堡静等春雨过去。 春雨贵如油。 吕克望着雨帘，心中再一次盘算起斟酌了许久的男爵与骑士之位。 公国内复杂的权力斗争吕克还算了解。 对于贝里为什么突然改了性子。明明战败了，还要以提哈村为筹码，挽留自己不要倒向马孔伯爵并不奇怪。 别管怎么说，一个能抗住男爵七八十人进攻的骑士，足以值得别人拉拢了。 哪怕这个人是刚刚止步骑士堡前的贝里。 妥协的艺术并非只有吕克才懂，法王妥协诺曼底公爵，波西米亚公爵妥协神罗皇帝，可以说，中世纪的国家，本身就是妥协的结合体。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你有让别人和你妥协的资格！ 吕克原本没有。 但击退了贝里军队后便有了。 金狮子卡恩也是一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领主。 能抵御男爵的骑士才值得他拉拢。 贝里同样如此。 他如果事先知道是这种结局，恐怕一开始就会和吕克妥协。 “贝里确实是聪明人.” 吕克深吸一口气，到了这一步，无论自己成为男爵还是成为贝里麾下听调不听宣的骑士，对自己来说都是好事，只是令人头疼的是，选择权却不在自己的手里。 “贝里肯定也递交了文书，甚至仗着和公爵亲近，秘密派信件了现在只能看第戎宫廷怎么裁决此事”吕克叹了口气。 如果贝里一味只想吞并自己，那么马孔伯爵的提议不会受到什么阻碍，他毕竟是贝里的领主，更别说还有克吕尼教会支撑。 但此刻贝里突然急转态度，有了借口的公爵不知会做出什么选择。 静静等到春雨结束，命令米勒去烤出一批陶器，吕克甩开思绪，接着搭建冶铁炉。 炉子基本外形已经建好，又有了进风孔，下一步就是加强炉膛的耐温性了。 “老爷，您看用松脂涂抹内壁怎么样？” “不错的主意，这事就交给你了。” “对了，你再去找罗伯特，让他再编一批柳网出来，进一步加固冶铁炉。” 想冶铁，建好铁炉还不够，还需要水车。 风箱自然而然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更原始、更大号的鼓风机。 鼓风机其实就是用两个木棍缝紧羊皮，铁匠通过弹手风琴的方式不断开合鼓风机，从而产生风力。 水车异曲同工，只不过是用陶管连接进风孔与羊皮，羊皮末端连接水车。借鉴锯木机的经验，安装上齿轮，衍生出上下点头的木桩，利用木桩，便能让羊皮鼓风机一开一合。 只是小迈曼虽然正在加紧赶制筒车，炉子还是暂时不能用，因为吕克的羊皮不够了！ 想让冶铁炉火力旺盛，最少需要两个巨大的鼓风机。吕克是有几头肉食山羊，但现在它们怀了孕，不可能为了冶铁统统杀掉，代价太大了。 “.看来需要购买羊皮才行啊。” “说到产奶，羊奶获取也不稳定” “是啊老爷，不过我记得贝里好像有一头奶牛？那不如换取克洛维的时候，把奶牛当部分赎金怎么样？” 莱恩想起贝里的奶牛，不自觉舔了舔嘴角。 也不知道牛奶是什么味道。 “有道理。”吕克哈哈大笑。 炉子进入尾声，桥梁又悄悄开工。 不过这个时候，乔治从马孔郡赶回，带来了马孔伯爵的一封信。 “果然，公爵拒绝了我成为男爵的要求.” (本章完) 第231章 慈善兄弟会 第231章 慈善兄弟会 冶铁炉与玛瑙河桥在春耕之前基本竣工。 不过它们的主人吕克骑士，却已在马孔伯爵府邸，与外号金狮子的卡恩伯爵共进晚餐。 昏暗的城堡内，手背上都是毛发的卡恩端起酒杯，随着喉咙不断蠕动，一杯香甜的美酒被他送进了肚子。 “哈！” 卡恩擦掉胡须上的酒渍，痛快道：“这个枫叶酒味道确实可以，价格也还合理，这样吧，等晚宴后，我们就签订贸易契约！” 中世纪的酒就那么几样，葡萄酒和蜂蜜酒太珍贵，苹果酒麦芽酒又太普通，这个枫叶酒恰恰处在中间地位，稍微有甜味又不贵重，很适合常喝。 “多谢伯爵大人。”吕克咽进一块腥膻的鱼肉，微微笑道。 把酒杯放回原处，示意女仆倒酒，卡恩终于正色地看向吕克。 面前的骑士一身整洁得体的白色亚麻衬衣，腰间的猪皮纽带扣住下身棕色马裤，鹿皮靴光亮如新，与卡恩如同老树盘根的发型不同，吕克的棕发干净利落，从脸颊一直延伸到下颚的胡须看不出任何油腻的感觉，仿佛经常清洗，隐隐飘出特殊的香味，他仔细闻了闻，发现不是任何香料的味道。 在最外层的雄鹿罩袍上停顿片刻，卡恩轻轻摩挲大拇指的珊瑚戒指道：“你提议的宗教骑士一事，我仔细考虑了一遍。” “哦？”吕克放下随身携带的刀叉，从莱恩手边接过亚麻手绢擦了擦嘴，然后望向卡恩道：“那您觉得怎么样？” “你还真挺富有的。” 卡恩瞥了一眼专门被用来作为擦嘴布的亚麻，“也很有头脑难怪雨果副主教会屡次支持你。” 将魁梧的身体靠在结实木椅上，在吕克注视下，卡恩最终点点头：“既然克吕尼都传来消息支持你的提议，那么我怎么会拒绝呢。” “所以恭喜你吕克骑士，从现在开始是你就是圣克吕尼慈善兄弟会的成员了，雨果副主教担任兄弟会护教长，而我。” 卡恩停顿一下，旋即高声道：“将是该兄弟会的守护者！” …… 卡恩的晚宴一直吃到月亮爬上树梢，从城内来的小丑跳出一支又一支滑稽的舞蹈。 吕克不太喜欢这种娱乐方式，提前离开宴会，赶回了圣文森特教堂。 杜丝已经睡下，于是吕克跟着一位克吕尼修士径直来到教堂内一所密室前，推开房门，只见一盏昏黄的烛火笼罩住墙壁一角，雨果正坐在那里。 吕克轻轻走进密室深处，这时，黑暗中缓缓走出了第二名修士。 “吕克骑士，好久不见了。” “林恩？” 吕克惊讶地看向修士，旋即恍然大悟道：“即将派遣到骑士堡的修士，不会就是你吧？” “没错，就是他。”雨果站起身，接过话茬，一边为吕克解惑一边笑道：“怎么样，卡恩伯爵应该没有拒绝你的提议？” “这是当然。” 听到吕克答复，雨果满意地笑了笑。 见吕克不客气地靠在墙壁上也没有多言，他们都是老熟人了，何况过了今晚，彼此之间只会更加亲密。 克吕尼教会改革，可不仅仅是要清理教会腐朽风气，还有一个更深层的目的 ——它们要将教会凌驾于世俗权利之上！ 教会确实已经权柄沉重，但还远远达不到巅峰时期，许多权利仍然真空。 比如主教的叙任权。 还比如，独立武装权。 “按照你的构思，圣克吕尼慈善兄弟会将下辖圣殿修缮会、朝圣者医院与朝圣护卫队。前两者你是成员之一，而最后一个，我会直接任命你，成为马孔郡到骑士堡这段路线上的护卫队队长！” 雨果慢慢起身，攥着胸前的十字架沉声道：“希望你能好好保护朝圣者。” 雨果在朝圣者一词着重读音，吕克笑着应允。 当勃艮第公爵拒绝了吕克成为男爵的可能，那么摆在面前只有一条路：继续当一名勃艮第骑士。 不过相应的，整座山谷也将正式成为他的合法采邑。 但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的吕克同样清楚，阴狠的贝里只是暂时妥协，两者之前的裂缝很难修补，所以自己需要一位强大的盟友，比如马孔伯爵。 只是说起来容易，在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的制度下，吕克如何光明正大地得到马孔伯爵的支持呢？ 要知道，贝里也只能偷偷摸摸与公爵接触，不敢公明正大的背叛马孔伯爵。 否则马孔伯爵也可以像贝里征讨吕克一样，直接率军吞并他。 思前想后，慈善兄弟会应运而生。 贵族们，尤其是大贵族，不会容忍本就拥有神权与财富的教会再次拥有武装力量。 所以慈善兄弟会旗下的圣殿修缮会成员就是教堂承包商们。 朝圣者医院顾名思义，将为朝圣者提供免费医疗。 而看似保护以上两者，实则暗中积攒实力的护卫队，才是层层包装下的真正重心！ 这才是打动雨果，想将吕克抬到男爵之位的真正原因！ 如果有大贵族盘问，教会的理由也很充足：这只是修建教堂、救济穷人和虔诚朝圣团的医院和工会而已。 我们是在传播上帝福音罢了。 而对于吕克而言，他现在可不是什么大贵族，他只是一个百人庄园的领主。 慈善会的成立不仅可以让自己吃掉贝里给的好处，还能因此与克吕尼教会更深度的绑定。 而马孔伯爵作为兄弟会的守护者和资助人，也能以此为由插手贝里的领土. 譬如吕克的朝圣路线受到匪徒侵扰，守护者马孔伯爵派兵协防. 打起为上帝而战的旗号，恐怕公爵都不会说什么。 至于为什么会有朝圣路线。 吕克无声地笑了。 作为雨果与林恩都承认的上帝庇护之地，骑士堡便是新的朝圣地！ “大卫领地的教堂会是朝圣路线的起点，接着继续北上，渡过玛瑙河，以你丰收的耕田作为终点结束。” “你那座小教堂该翻新了，我会以圣殿修缮会的名义为你拨款，帮你免费修建。” “既然是朝圣地，理应派遣一位有资格的修士入驻，林恩非常合适，你是圣鸣骑士，他是圣徒。” 雨果虔诚地画了个十字架，将所有安排娓娓道来。 “至于你失去的男爵之位，我会再帮你想想办法。” 根深蒂固的大贵族不会成为教会附庸，只有根基尚浅又富有潜力的小贵族，才能依附同样处在拓展期的克吕尼教会。 在雨果看来，虔诚的吕克很不错，能帮助他登上男爵之位会对教会帮助更大。 当然，还需要考验考验。 这无关他与吕克的私交。 …… 第二天，在马孔伯爵与雨果副主教的主持下，吕克向上帝起誓，正式加入慈善兄弟会。 与此同时，第戎公爵的任命书与采邑特许状送到了吕克手中。 从大卫骑士北部森林一直到特尔夫桥的南部山谷，整座山林全部划在了吕克麾下。 当然，包括原有的特尔夫桥，和贝里送出的半个提哈村。 雨果将吕克的家族血统证明写进了圣文森特教堂，并注家族来自上洛林公国。 (本章完) 第232章 收服拜恩 第232章 收服拜恩 “老爷，您现在终于是货真价实的采邑骑士了！” 索恩河水磨坊处。 莱恩一边替换掉水磨坊的齿轮一边感慨道：“如果没有您，那里恐怕永远都只是一片荒谷，结果只是为了得到本就属于您的东西，却耗费了这么多精力。” 莱恩熟练地做好新的齿轮，摸着特殊痕迹安装完毕。如吕克所料，在他走后没多久，马孔伯爵果真的打起了想掌握水磨坊技术的心思，搜集了一些工匠拆卸查看，最终结果却是早就被做过手脚的齿轮霎时崩坏裂开。 “别发牢骚了，当初咱们两个人一步步把庄园搭起来比现在还费精力，有这时间，你不如抓紧修好磨坊，然后去教堂再要两只猫来。” “粮仓有存粮了，老鼠越来越多了。” 哪怕彼此“结盟”，吕克也不会把水磨技术教给卡恩，不过他承诺，会免费维修马孔郡的水磨坊，才让卡恩满意离开。 “最好要些公猫，像小查理一样，培养猫群。” 骑士堡法理性被承认，吕克心情放松了不少，重心又回到了庄园发展本身。 打铁还要自身硬。 只有庄园越来越富庶强大，吕克才能更好的立足。 骑士堡的开发按部就班，桥已经搭好，回去就开发对岸。 但对于半个提哈村，吕克却有些头疼。 “提哈村距离骑士堡太远了，根本无法像特尔夫桥连接在一起，简直是一块小型飞地，该如何掌控那块土地呢？” 很多时候，封邑给你了，却不一定能被你消化掉。 吕克的根基在骑士堡，不可能抛弃山谷去亲自经营提哈村。 “像特尔夫桥一样，每月去按时收税？” 收税一直是中世纪村庄的大难题。 别说飞地了，就是领主亲自统领的土地，也会有胆大的自由农私藏粮食。 许多领主为了收税，甚至派遣军队强硬收敛，说白了，就是搜刮扫荡一遍。 不过这也不能怪村庄不愿意上交粮食，实在是中世纪的领主根本没有什么成建制的收税制度，大多数骑士除了表面的税收，会随心所欲地发布各种杂税。 所以哪怕有杜丝家族的关系在，也许前几个月，提哈村念着旧情还会交上一些税，时间一久，恐怕就不一样了。 “难道要派人专门驻守提哈村，替我收税吗？” 吕克揉了揉脑袋，派谁好呢？ 让？ 思考间，莱恩已经修缮好磨坊，带上他和汉斯赶回杜丝住处，却看见门外站着两个男人。 吕克定睛一瞧，发现居然是自己的熟人。 “拜恩骑士？格里姆巴尔德？” “你们怎么在这？” “吕克骑士！” 正是并肩作战过的拜恩同样望见了吕克，带着拿着手指大小的腊肉咀嚼的胖子扈从走上前道：“吕克骑士，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去酒馆喝点酒。” 吕克目光扫过胖子，这家伙嘴里好像永远在吃东西，看向拜恩道：“当然可以！” …… 马孔郡的酒水很一般，不过仍然喝的拜恩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吕克坐在对面，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你居然是萨克森公国奥古斯特伯爵的次子？” “真是让人想象不到.” “难怪你和你的扈从非常熟悉礼仪，武艺也如此精湛。” 啃了一口黑面包，吕克压下心中的震惊。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家伙来头这么大！ 伯爵次子啊。 这可比亨利强多了。 “我有个疑惑，你是伯爵的儿子，哪怕是次子也不至于沦落到流浪的地步吧？” 贝里都能给自己次子安排出路，何况伯爵呢。 不过在听完拜恩的解释后，吕克沉默了。 原来是被自己亲嫂子、萨克森公爵的女儿驱逐了 “我不责怪我的兄长，他也是为了家族考虑” 喝多酒的拜恩比寻常话要多些，似乎想起了伤心事，再次灌进一杯麦芽酒。 “说起来，吕克骑士，我还真的挺佩服你的。”讲完自己的故事，拜恩忽然话锋一转，“我本来想去意大利看看，但马孔郡进行比武大会，我便逗留了一段时间，正是这段时间我在酒馆听到了你的很多故事。” “原来你和我一样，都是被迫离开故土外出闯荡的流浪骑士。” “但与我的命运不同.你比我更加有胆识，不仅收获一位美丽的贵族小姐的青睐，成功跻身勃艮第公国，并靠实力守护了你的采邑。” 拜恩眼神飘忽：“这都是我梦寐以求却始终无法得到的东西.” “自从流浪以来，我一直希望能靠着武力获得某个贵族的赏识，然后赐予我一块土地，从未想过要自己建一座城堡。因为相比于后者，明显前者更为轻松。” “但你却做到了.” 格里姆巴伦德担忧地看着有些颓废的拜恩，他知道，是马孔伯爵再一次拒绝了拜恩效忠的缘故。 果然，吕克疑惑道：“卡恩伯爵没有招揽你吗？” “招揽了但他说，只能给我一个无采邑的内府骑士。” 本就有萨克森骑士头衔的拜恩并不喜欢这个待遇。 瞧着拜恩的模样，吕克敲打起桌面，内心活泛起来。 如果有可能，吕克与雨果一定会为自己谋求一个男爵之位。 吕克不是什么清高的圣徒，如果有更高的地位和权势，谁会不想要呢？ 吕克现在只需要一个机会。 “拜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追随我？”吕克缓缓开口，紧紧望向拜恩。 拜恩的实力不必多说，更重要的是，人品不错。 起码操守上，比许多流浪骑士强多了。 只是吕克话虽然出口，但却没有多少把握，毕竟他目前还不是男爵，也只是个骑士而已。 但出乎意料，听到吕克的话，拜恩骤然抬起绿宝石般的瞳孔，沉默一会儿道：“其实我正有此意” 挥了挥手，示意吕克不要惊讶，拜恩自顾自道：“我虽然被嫂子驱逐，但我并不愚钝，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搜集你的情况，你有领地、有智慧、有人脉，我有预感，你会是一个即将在勃艮第冉冉升起的新家族！” “我只有一个条件，如果你崛起了，希望能赐予我一块优渥的土地，土地不用太大，足够我过上不错的生活即可，我并不贪心。” 看着拜恩真挚的脸庞，吕克哈哈笑道：“合理的要求！” 举起酒水与拜恩碰了个杯，咕噜噜咽进肚，吕克想了想道：“其实，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过上不错的生活。” “你有没有兴趣，暂时替我当一块飞地的税务官？” (本章完) 第233章 医学研究与市集初规划 第233章 医学研究与市集初规划 白马过隙，不知不觉间又一个冬天悄悄溜走。 吕克赶着两骡一驴在玛瑙河桥来回的走来走去，满意地拍打两侧的护栏道：“干的很不错！” “老爷，按你的吩咐，桥面由两层橡木层迭搭建，一层竖着一层横放，下面还有四座巨大的桥墩支撑，三车石灰岩也压不垮桥面！” 听着老埃克略显骄傲的话，吕克一笑而过，有了这座木桥，终于不用再来回撑着木筏穿梭河面了。 “两岸也算连接起来了，春收快结束了吧？等种上作物，我们就去对岸，先不急着整理新田地，我要先开辟出一块空地来！” 随着文书传达，贝里将特尔夫桥连同酒馆又还给了吕克，不过里面的酒水却被搬空了。而提哈村，吕克直接让投靠自己的拜恩径直赶往那里，替自己收取第一个月的收入。 提哈村的土地被一分两半，但大部分人口，尤其是自由农全部都划给了贝里，教会只需要纯粹的土地和替他们耕作的农奴。 顺带着，鲍德温家族称不上堡垒，充其量是个二层的木楼别墅暂时由拜恩两人居住。 听说吕克重新得到了提哈村，杜丝几乎喜极而泣，她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她能重新获得这片从小长到大的土地。 吕克安抚了好一阵，才止住了大肚子的杜丝的哭声，她距离临盆越来越近，只能留在教堂，让汉斯保护她。 这个傻个子还算听领主夫人的话。 至于让和乔治，乔治自然带着鲍尔安德鲁又回来特尔夫桥，让则是一边同样护卫杜丝一边充当彼此联络员，顺便监督拜恩。 没错，吕克虽然认为拜恩厚道，但还是准备查看一段时间。 别最后税没收上来，对方携款逃跑了。 毕竟提哈村还是挺富裕的。 “老爷，贝里那家伙居然还邀请我们去他的城堡参加宴会，我们去不去？” 把牲畜送回去，牲畜群除了山羊下羔，那头发情的老母猪也下了一窝小猪崽，玛丽和小迈曼的母亲这段时间没少精心照看。 “去，为什么不去，现在骑士堡已经是我的了，他夺不走。况且还要把克洛维送回去，换取我们的赎金。” 按理说当贝里捏着鼻子认下自己的采邑，克洛维应该无偿释放，但吕克可不这么想。 也该到自己敲诈敲诈贝里的时候了！ “你说的对，我们的羊奶太不稳定，所以那头奶牛我要定了！” 吕克踩着四百英尺长的木桥，来到对岸，视线越过所剩无几的野生葡萄藤，满意看着眼前大片的空地。 整座山谷，只有玛瑙河两岸有平坦的土地，再往四周扩去，就是山地了，只能作梯田，无论是灌溉条件还是肥沃程度都稍逊一筹。 “除了这片空地外，其余的全都变成耕田！” 吕克大手一挥，简单粗暴地将眼前的土地规划完毕。 其实吕克脑子还有其他的建筑，但能做耕地尽量做耕地。 “老爷，您这片土地要建什么？” 莱恩扫过被青草覆盖的大片土地，吕克画出的面积实在太大，他不太清楚要建什么？ 难道是另一座木堡？ “集市。” 吕克缓缓吐出一个单词。 桥建好了，法理有了，商路自然也有了。 他不仅要把霍夫曼商队拉过来，还要把老蓬斯、马孔郡的商队通通拉过来！ 吕克没有太多人，成立不了专门的商队，所以他以南岸为中心，划出一个贸易集市，用来出售自己的商品。 “老蓬斯的石灰岩、马孔郡水路来的商品、霍夫曼的远行采购，配合我们自己生产的陶器、酒水、亚麻布、罩袍、粮食，我要把这里打造成一座小型贸易站！” 吕克从霍夫曼拉乌尔等走南闯北的人口中听说过北方香槟伯国的情况，他不敢和对方比，但在山谷这一带，起码他要鼓励贸易。 毕竟只有把庄园的商品卖出去，才能盈利！ 吕克需要积攒财富了。 当然，像咸鱼等吕克打算藏私，他还不能让人察觉自己有盐矿。 吕克已经和雨果签订了盐贸合同，等杜丝临盆时，就把粗盐技术带过去。 折回北岸，吕克按理查看了农田，虽然被围城半个月，但农田长势还算可以。 有时候吕克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被上帝庇护了，因为目前为止，还没遇到过譬如旱灾等强烈影响收成的情况。 吕克沿着粮食区走来走去，粮食被一袋袋运到谷风车脱谷，沃德村的自由农们要等到吕克使用完。 土地较少的人已经自制了连枷，效仿吕克最初的情况，在自己家的小院子拍打，但像罗伯特这种就只能耐心等候。 “林恩修士在教堂住的还习惯吗？” “老爷，现在天气回暖，我把您买来的做冶铁炉鼓风机的羊皮挑了一张最好的给林恩修士了，应该不冷。” 林恩跟着回到骑士堡，这位同样虔诚的修士便一头扎进教堂，和喜不自胜的彼得天天泡在里面念诵经文。 “蒲公英车前草都送过去了吗？” “是的。” 林恩到骑士堡，一是为了吸引朝圣，二是收税，第三点，则是在吕克要求下，希望他能研究出一些医学。 慈善会的三个机构，只有朝圣者医院是吕克主动加入的，自己的目的很简单，依靠它为自己领地找出一些行之有效的方法。 最起码感冒发烧别在成为致死的疾病。 到目前为止，仍然有一些深受理发师影响的农奴，偶尔身体不舒服，就希望彼得能给他们放放血，没少被吕克训斥。 雨果研究草药，与雨果交好的林恩自然受到了一些影响。 “龙阳还有一点吧，一起交给林恩修士吧。” 吕克还记得从霍夫曼手中获得的龙阳种子，去年种了一点，本想试试能种出什么东西，结果等收获的时候傻眼了。 这东西，就是纯粹的！ 吕克忍不住龇牙咧嘴，他也不认识所有作物，完全不知道这东西能干什么，直到后来发现它比一般的野要更吸引昆虫授粉，便交给了奥利弗，让它养蜂用。 恰到好处的是，蜜蜂非常喜欢龙阳，两者相辅相成，如今奥利弗的小院如果等到夏天从远处看的话，朵攀上木栅的田园景色非常扎眼耐看。 “林恩修士不贪钱权，倒是可以安心一些，不过铁矿盐山还是要好好保密。” 盐山还好，铁矿吕克准备把它伪装成炼炭炉。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脱谷完成进行晾晒，留下一些人看着谷场别被苏醒的鸟吃掉，如今粮食太多，吕克还特意把从修道院带来的几只猫一起放出来看守。 几只猫一会儿打成一团，一会儿互相舔毛，四处乱窜，还真吓住了一些飞鸟。 “市集不用建太多建筑物，把草地清理出来，四周建起栅栏，划出几个专门的交易地点就行！” 吕克叉着腰，意气风发地动着嘴皮子。 如今他的权威更上一层楼，农奴们有组织的拔草劈柴，在天空群山之间显得忙碌又充实。 “嘿！你这只该死的猫，你在干什么！” 一个正在看守谷物的农奴惊讶地看着一只黑猫刨开麦粒，接着把屁股对准麦坑，闭着眼蹲在上面。 “快滚开，你怎么能在麦子里拉屎！滚一边去！” 农奴恼怒地赶跑惊慌的黑猫，在对方莫名其妙的眼神中，仔细趴在地上，看了看发现没有屎尿痕迹，才略微松了口气。 “该死的，幸好幸好，否则老爷肯定不让我看守麦粒了” 农奴悠闲地回到地上坐下，惬意地望向南岸开荒的人群。 (本章完) 第234章 普通人的一天 第234章 普通人的一天 吱呀吱呀。 清晨的薄雾被沉闷地滚动声刺破，无法被阳光穿透的白雾中，隐约透出椭圆形的轮廓。解冻的玛瑙河又激荡地流淌，带动水轮哗哗响动。碎石子铺就的主路上，科勒一边系紧腰间的亚麻绑带，一边踢着沉重的木桶，哼着勃艮第广为流传的淫词小调悠闲惬意地穿梭在潮湿的雾气中。 “日安，酿酒师。” “日安！” 科勒穿过马厩，与断指尤金打了声招呼，眼角余光瞥见他用稍显笨拙的手将剥壳燕的麦与煮熟的大麦，外加切碎的芜菁根部搅拌均匀，然后倒进了橡木马槽。 饲料的比例很巧妙，燕麦占了六成，大麦和芜菁各两成。 这是老爷摸索出的饲料方案，补充足够多的营养同时，还能最大程度保证马匹不生病。 听说曾经就因为喂食大麦过多，导致战马胀气过。 “这家伙可真金贵” 科勒嘀咕一嘴，与尤金告别，沿着蜿蜒的小路走回自己的酿酒坊。 推开低矮的木门，根本不用弯腰，矮小的科勒轻松钻了进去，转身把木桶抱进屋，接着搬走侧方土窗前垒起的石头，一束淡薄的微光窜进，让黑漆漆的屋内稍显明亮。 挥手赶走鼻前的漂浮的尘土，科勒借着光线从门后的陶缸捞出了一把浸泡多时的麦芽。 “伙计，今天的模样不错嘛。”科勒甩了甩淅淅沥沥的水滴，把麦芽攥在手心，像望着脱光的女人一样望着湿漉漉的麦芽。端详了好一会儿后，笑着放到一旁，然后熟练地点火升灶。 火苗渐渐窜高，矮小却有劲的科勒把木桶里的水倒进灶锅，盖上用茅草杆编成的锅帘，一边将湿漉漉的麦芽放在上面烘干，一边耐心等待锅水烧开。 听着耳旁伴随水蒸汽翻涌的呜呜声，科勒轻轻挽起崭新的亚麻布衬衣，裸露的臂膀处，是一片已经结痂的疤痕。 “看样子老爷从亚琛教堂领悟的办法，确实比理发师放血强，这么快就要好了.”科勒努着，不禁感慨道。 骑士堡之战，他是除倒霉埃文外唯一受伤的人。 一开始他还害怕吕克的新疗法，直到彼得发誓。毕竟庄园内所有人都知道，那家伙有多么虔诚。 重新穿上吕克赏赐的亚麻布衬衣，窗口传来公鸡拂晓的叫声，科勒把麦芽投入锅中继续熬煮。 参与骑士堡守卫战的人全部赏赐了五十芬尼，外加新的亚麻衬衣。因为伤疤，科勒还得愿以偿成为了酿酒师。 随着雾气消散，麦芽也煮沸，k静等冷却，过滤后倒回木桶，又从土窗旁悬挂的藤框里抓出一把绿绒绒的果实，捏碎投入麦芽汁。这是吕克交给他的东西，没有说是什么，只吩咐必须添加。 用力将酒桶推到阴暗的角落，严严实实的密封住，科勒随手拿起脚边的木铲，搅动起旁边一模一样的木桶。 半晌后，额头微微出汗的科勒伸了个懒腰，小声道：“该吃饭了。” 一想到这，科勒就饥肠辘辘起来，连忙捧起灶台上的陶碗走出了酒坊。 在他烧水的功夫，天色已经大亮。鼎沸的人声从远处飘来，带着湿润泥土气息的空气，混合着清脆的鸟鸣与细碎的树叶响。 科勒小跑到骑士堡后面的水井旁，等了一会儿，吱呀一声，随着骑士堡大门开启，一个白白胖胖的日耳曼妇女端着食物出现在他眼前。 “又是这么准时，我的酿酒师朋友，你难道次次都提前等在这儿了吗？” “尊重食物是一种美德。”科勒紧盯着厨娘手中的面包，大口吞咽着口水。 笑着接过后，也不顾烫嘴，狼吞虎咽地啃起加了少量小麦麸皮和微微亚麻籽的黑面包。 他不放过任何一点面包屑，哪怕不小心沾到胡须上，也轻轻地抿起塞进嘴巴。泛起津液的舌头在手指上打着转，然后端起蚕豆炖鱼汤，像喝酒一样，仰头灌进肚。 “爽！”科勒狠狠抹了一把嘴巴，满脸的享受。 “你的吃相真糟糕，一点风度也没有。”厨娘鄙夷地望着科勒。 “嘿，我只是一个酿酒师，又不是吕克老爷，要什么风度？” “那又怎么样？我也不是老爷，可我从来没有像你这么不雅地啃过面包。” 那是你没挨过饿！ 科勒不敢顶嘴，只能悄悄腹诽。 “总之赞美上帝，能让我吃上这么美味又丰盛的食物！” “你更应该感谢老爷，否则看你这模样，早就不知道饿死什么地方了。” “是的是的，当然也要赞美老爷，”科勒扬起笑容，“不过我觉得更应该感谢我胳膊上的伤疤。” 吃完早餐，告别厨娘，科勒准备回去继续酿酒。 吕克老爷下了命令，在月底之前必须酿成十桶麦芽酒和一桶枫叶酒，他需要加紧进度。 路过晒谷场，看到一位熟悉的农奴同样吃着早饭。 农奴看见了科勒，伸出手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科勒轻声回应，眼睛却瞧着农奴手中由黑麦、大麦混合做成的黑面包，以及旁边一碗豌豆芜菁蔬菜汤。 嗯，比我的差一些，科勒咧开了嘴角。 他为什么希望当上酿酒师，不就是为了更高的待遇吗？ 能吃上已经堪称全麦的面包，喝上顿顿带荤腥的浓汤，更别提可以偷喝酒水，和日日三餐。 是的，哪怕食物充足，除了劳役时期，农奴仍然只吃两顿饭，不过量大管饱。 想到这儿，科勒略带优越感地挺直身板。 “说实话，科勒，我真羡慕你，获得了给老爷酿酒的资格，不像我们，一会儿还要去对岸盖市集。” “羡慕我？伙计，这可是我自己挣来的！” 科勒斜了一眼羡慕嫉妒的农奴，不屑道：“当初让你跟我一起保卫骑士堡，你死活不敢上，现在眼馋了？” “唉～”农奴听后叹了口气，似乎也很后悔。 科勒翻起白眼，这些家伙一直如此，遇到能往上爬的时候害怕退缩，却在无聊的地方闹腾。 比如前一阵子有农奴不知发什么神经，说吃腻了黑面包，在私下发牢骚。被吕克知道后，罚他吃起了曾经掺杂木屑、黏土、黑麦麸的面包。 于是每天早上，当别人轻松吃下面包时，他需要将堪比磐石般坚硬的旧面包泡软，再忍受硌牙割嗓的感觉咽进肚。 一连吃了半个月，他才恢复了正常吃食，烤软的面包塞进嘴里那一刻，才明白骑士堡的食物有多好吃. 不过这件事还是触怒了吕克老爷，吩咐所有农奴每周必须吃上一天杂质面包，来回忆回忆曾经的倒霉日子。 这让很多农奴私下没少对那个家伙吐口水。 “说起集市，好像快要建好了吧？” “老爷肯定会在市集出售各种商品，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趁机赚点钱？” 科勒摸着下巴，心思活泛起来。 他闲暇时曾去看过，在离岸一百英尺的土地上，有一座被修建出了椭圆形，并用土夯高了一英尺半的高台。 四周用木栅栏围住，内部则盖起了一条南北走向的长屋，用芦苇与黏土搭建的顶棚下，每隔几十步便有一个隔板和一个水桶。 按理说所有酒水的收入都是吕克的，不过科勒却觉得，自己总会有一点点汤喝。 “只要自己卖力一些，别像这些愚蠢的家伙一样就好了～” “嗯，应该去找罗伯特问问。” 有最多的土地，自己是村长，儿子是护卫，妻子是放牧馆，女儿是夫人贴身女仆。 科勒觉得，莱恩这种一等一的大人物他可能讨好不了，但与罗伯特这种有头有脸的人来往来往没有坏处。 “对了，听说艾米快生了？嗯，也要向吉尔祝福一下。” (本章完) 第235章 第一位婴儿 第235章 第一位婴儿 “老爷，我已经通知了蓬斯男爵，他说下一趟会亲自带队来骑士堡运送石料。” 鹿厅内，莱恩刚刚拉回一车石料，坐在下首汇报着此行的成果。 “您也知道蓬斯男爵的性格，听说咱们的庄园是新的朝圣地，差点要当场跟我回来了。” “他应该和彼得有很多共同话题。” 吕克想起老蓬斯不自觉地笑出声。 运送石料一直是莱恩负责，经常带着吉尔等人来回奔波，骑士堡的人手并不充足，吕克一直担心路上会不会有危险，现在好了，该由他们亲自来骑士堡交易了。 “为了插手贝里的领土，卡恩伯爵肯定也会以护送商队为名来骑士堡，再加上蓬斯和大卫，南边的酒水市场算是打开了。” 吕克略微轻松地闭上眼睛。 “石料都运到黑脊谷了吗？” “是的老爷，水轮也安装好了，只需要点火起窑了！” “好！让杰森即刻生产。”吕克兴奋起身，他有点迫不及待想看看新铁炉会炼出什么东西。 “不过再此之前，我们还需要去吉尔家。” 吕克穿上衣服，“但愿艾米的孩子能顺利出生.” …… 中世纪的孕妇生产，相当于去撒旦怀里走了一圈。 从马孔郡特意喊来的助产婆已经和几个沃德村妇女将艾米推进屋内，吉尔则在门外不停地晃悠，祈祷上帝保佑。 “老爷，您来了！” 站在吉尔门前的不仅仅有科勒，还包括老埃克，罗伯特在内许多自由农，甚至还有林恩修士。 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吕克走到吉尔面前。 “怎么样了？” “啊，是老爷啊.”吉尔反应有些慢，忧心忡忡道，“已经推进去一会儿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女性生育，他们需要回避。 “艾米身体一向不错，不会有什么大事，林恩修士也在保佑你们。” 宽慰了吉尔两句，吕克环视了一圈。 别的地方不清楚，但在吕克庄园内，为了确保劳动力，他特意拿出一小份蜂蜜来帮助艾米生产，生产是个力气活，需要补充体力。其次也算给其他人吃的定心丸。 庄园可不仅艾米怀孕了，其他待生产的孕妇眼巴巴看着她，希望艾米能开个好头。 不过这种事，吕克除了确保亚麻布必须煮沸消毒、并找来很多车前草蒲公英备用外，确实帮不上大忙。 “吕克骑士，我有事和你说。” 这时，林恩把吕克叫了出去。 “你托付给我研究的医术有了一点眉目了。” “哦？”吕克挑挑眉，“快说说。” “首先是大蒜，我发现大蒜和艾草一起榨出汁后，可以赶走老鼠。” “什么？有这种作用。”吕克惊喜地睁大眼睛。 他之所以养更多的猫，就是因为最近老鼠频繁，没想到林恩修士这么快就有了治理老鼠的东西诞生。 “林恩修士，你做的很不错！”吕克不吝夸赞道。 “不，这多亏了彼得，再加上一点的运气罢了。”林恩谦虚地笑了笑。 “另外，还有龙葵，它可以治疗一些皮肤病。” 听着林恩关于皮肤病详细的描述，吕克恍然大悟。 湿疹。 龙葵能治疗湿疹。 “不过.” 林恩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相比于草药，我认为它更适合当毒药，这也是我叫您出来的原因，如果不小心吃下未成熟的根茎，很可能会呕吐腹泻” “不知道你该如何处置龙葵？” 吕克闭上眼睛，若有所思。 “老爷，生了！艾米生了！母子平安！” “干得不错，去拿些钱赏赐助产妇。另外吉尔，我允许你接下来休息半个月照顾你的妻子！” 不理会感恩戴德的吉尔，吕克对着林恩悄声道：“写进你的医典吧，不过龙葵太过危险，把它交给我处置。” 林恩深深看了一眼吕克，点头道：“好。” 安置好吉尔等人，吕克带着莱恩赶往铁炉，杰森正趴在砖炉旁向内观望。 砖炉并不是万能的，烧的温度太高很容易炸掉，需要仔细观察。 所幸这方面吕克很有经验，他告诉杰森，一旦发现内部发白就及时停火。 几人等待了一阵后，随着水轮作响，风箱鼓动，这座巨大的火炉熊熊燃烧，喷吐出大量的浓烟。 莱恩有些敬畏地看着眼前的冶铁炉，半晌后，杰森抄起铁铲猛地掀开底座，接着用陶盆接住v字底座缓缓流淌出的液体。 “铁水.” 吕克咬紧牙关，真的烧成水了！ “快把模具拿来！” 吕克连忙吩咐莱恩和另一个学徒，两人取过之前打造好的模具一一摆开。 杰森则小心翼翼地拎着铁水，将肉眼可见高温的铁水溶液滋啦一声顺着陶引导管浇灌在黏土模具上。 “好了老爷，接下来只需要埋进沙土里，等它自然冷却了。” 杰森松了一口气，铁水的压迫感太强，他看着滚烫的铁水仿佛被魔鬼所诱惑，总有一种想一头扎进去的冲动。 “这次应该不用渗碳了。” 吕克抿抿嘴，有了铁水，别的不说，光在打造农具上，只需要把农具模型造出，直接浇灌即可，不需要再向之前一样繁琐。 当然，还需要看看成果再下结论。 “就是打造钢上还需要研究.” “或许目前可以砖炉土炉并用，砖炉批量打造农具，土炉来专门制造铁剑.至于钢，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吕克并不着急，无论是多碳铁还是少碳铁，都可以变成钢，只不过需要耗费更多的成本和精力，自己只需要再摸索出更容易的方式即可。 况且自己也有了初步的方向，譬如脱碳一定比渗碳更方便！ 叮嘱杰森好好观察铁水，吕克赶回骑士堡的羊圈，往羊圈石头上撒了一泡尿。 提上裤子，不一会儿就见羊群挤上来，轮流舔着石头上的尿液。 “老爷，您真厉害，撒的尿羊都舔！” 罗伯特看见这一幕，连忙一个马屁拍过去。 吕克没好气地赶走这家伙，任何动物都需要盐分，吕克暂时不想把盐石带回来给动物舔，索性用尿液中的盐分给牲畜过过瘾。 “告诉纺织厂、陶器厂、酿酒厂、染色厂，都给我加快产量，市集马上开始了！” (本章完) 第236章 商税 第236章 商税 “吁～” 马蹄声踏落在清脆的青草上，老蓬斯勒住马缰，遮住树叶罅隙的微光，眯眼望向前方隐隐约约的黑点。 “前面应该就是骑士堡了。” 老蓬斯说话间下颚的胡须微微摇摆，“呼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这座新朝圣地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了，听说连那位克吕尼的圣徒都在此地做着教堂修士。” “听游吟诗人说，这里受到了上帝庇护，也不知真的假的。” 老蓬斯的扈从笑了笑，道：“吕克骑士确实有本事，老爷您注意到来时那座圣希拉里翁光声共道堂了吗，就是他用咱们的石灰岩建造的，听说他还加入了克吕尼的慈善兄弟会。” “哈，这是当然！”老蓬斯干枯的脸庞上泛起红润，不知是对能参与教堂建筑非常自豪，还是因为结识了吕克，总而言之挥起马鞭道：“走，在正午之前，我们抓紧赶到骑士堡！” …… “吕克是挺有本事的.这家伙，居然能击败贝里！” 大卫一边看着不远处，像蚂蚁一般串成线的朝圣者，一边吧唧吧唧嘴。 他们都是慕名赶往北方山林的骑士堡的。 “自从老鲍德温死后，贝里权势大增，我虽然厌恶他，却也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唯恐受到讨伐，结果吕克却偏偏做了我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我还以为他单纯是个承包商，结果却在山里有一座堡垒.” “而且还和马孔伯爵结识，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大卫揉着深深的眼眶，也许自己可以和他结个盟友 …… “嘿，我听说圣鸣骑士正在举办一场集市？” “是的主人，我们要去看看吗？” “当然，哪里有顾客，哪里就有我们。” 一位商队主人赶着骡队，扎进了深山。 同一时间，马孔城的商队载着葡萄酒，由大量士兵护送，也正行驶在路上。 身处骑士堡的吕克当然不知道这一切，就算知道了也不太惊讶，因为他已经将市集彻底竣工。 “派两个人驻守玛瑙桥，让远道而来的停留在南岸，北岸没有我的吩咐，不允许任何人过去。” “明白老爷！” “另外，吩咐小迈曼抓紧造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出来，然后用赭石涂抹成金黄色，竖立在田地中阳光最耀眼的地方。” 市集即将召开，正是吕克趁机炫耀武力的时候，或者说，想把控好市集，就需要一定的威慑力量。 吕克特意把四套锁子甲（包括克洛维那套）全部搬出，并且让纺织厂又赶制了几套雄鹿罩袍，顺便还有其他图案的罩袍。 关于市集的货物，吕克曾仔细斟酌过。 如今，随着手下的技术越来越多，有心系统的统合过。 经过漫长的筛选和重组，还真让吕克总结出几套闭合的产业：首先是羊毛、亚麻、蜂蜡、芜菁、荨麻、龙葵等等联动产业。 绵羊冬天生下了几只羊羔，以后羊群会越来越大。 羊毛、亚麻进行纺织，羊粪通过堆肥后可以用于芜菁，芜菁喂养羊群，蜂蜡防染制作图案，龙葵提升蜜蜂数量，荨麻用来染色，菜籽油顺滑羊毛 其次是酒水，这其中不仅仅是现有的酒水，还包括以后的嫁接后的苹果酒、葡萄酒、蜂蜜酒。 吕克主打一个对症下酒，麦芽酒就卖给特尔夫桥的普通平民，或者老蓬斯这种虔诚教徒。 苹果酒枫叶酒攻坚中端市场，比如马孔伯爵。 日后的葡萄酒和蜂蜜酒，吕克打算卖或送给教会。 最后则是驱虫剂、松脂木炭、橄榄油等零碎商品。 其实木炭还能练出焦油，但吕克暂时不打算出售，他还有其他用途。 再加上和教会的磨坊垄断计划和承包商身份，吕克很期待接下来，这些商业宏图的逐步实施！ 又检查了一遍确保无误后，南方山路中终于出现第一队人马。 老蓬斯爽朗地笑声遥遥传来，吕克见状迎上去，和对方来了个热烈的拥抱。 “我亲爱的朋友，没想到你的城堡这么宏伟.难怪能击败你那位贪婪的领主。” 老蓬斯第一眼望见的是远方的城堡，眼中欣赏之情几乎要溢出，将石料摆放在西南角落，和老蓬斯两个人坐在桥边，喝起山荆茶。 “这种酒味道淡了点。”老蓬斯不太喜欢地放下茶杯。 “我这次来本是送石料的，外加购买酒水，不过看见你的采邑，我突然想雇佣你为我的领地修一座教堂或者水磨坊，不知道你愿意吗？” “巧了，这正合我意。” “不过你需要等一等，我也要为我的领地翻新一下教堂，顺便组织一支专业的施工队。” “另外，不瞒你说，水磨坊我和克吕尼教会有协议，如果你想建水磨坊，获得的收益需要分给我们一成。” “没问题。”老蓬斯爽快地答应。 过了一会儿大卫、马孔商队以及稀稀拉拉的朝圣者逐渐赶来。 莱恩等人拄着剑站成一排，沐浴在阳光下显得威严至极，茂盛的田地中竖起的十字架让朝圣者惊呼，几个颤颤巍巍的老人连滚带爬地跑到河边，对着田疯狂叩首，看的莱恩一阵恍惚。 这些家伙都是彼得吗？ 大卫复杂地看着骑士堡，马孔商队则歇息在市集中，他们中没有什么贵族。 “听说你还要去参加贝里的宴会？作为朋友，我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去。” 大卫轻轻拉过吕克耳语道。 “放心，我会做好准备的，何况我去库铂堡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在大卫疑惑的目光中，吕克没有过多解释，把所有人安顿好，便吩咐早就等候多时的科勒等人把琳琅满目的商品搬进市集。 科勒猜的没错，吕克在这些手艺人中推出了一个新政策：卖的越多，会相应给他们一定的提成。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吕克清了清嗓，准备对商品一一介绍，忽然远处又传来一阵骡铃声。 吕克霍然回头，与正好赶来的商队首领四目相对。 “.你就是圣鸣骑士吕克？！” 商队首领脸色猛地变垮，这家伙就是圣鸣骑士？？ “.你也是来市集交易的？” 吕克则看了商队首领好一会儿，突然笑出声。 以斯拉. 嘿，第一笔商税有了！ (本章完) 第237章 免税大旗 飞地现况 第237章 免税大旗 飞地现况 以斯拉脸色只难看了一瞬，接着马上恢复了笑脸。 “哈，好久不见，我的朋友。” 以斯拉笑容灿烂，可惜迎接他的只有吕克不怀好意的面孔。 见状他深呼吸一口气，鞠了一躬道：“朋友，我们是远道而来的商人，我希望你能公平的对待我们。” “公平.我非常公平，我不会像你一样，你在这里不会受到任何的抬价，只是有一点，你需要交出一百芬尼的商税。” 吕克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他虽然被犹太人坑过，但不得不说这些人的商业嗅觉非常敏锐，居然跟着朝圣队伍来到了骑士堡。 “一百芬尼.”以斯拉咬紧腮帮，不满地摇了摇头，“一百芬尼的商税，我在最繁华的城市也没有见过如此严苛的税率，你这是就是赤裸裸的敲诈！” “那你当初敲诈我们时怎么不这么想？” 莱恩看见以斯拉，怒气蹭蹭往上升，却见拥有鹰钩鼻的以斯拉眨巴眨巴眼，理直气壮道：“我什么时候敲诈过你们？只有一方不情愿才是敲诈。现在我不喜欢这个商税，可当初你们却没有不喜欢我的价格。” “你！”莱恩猛地拔出长剑，就要刺死这个巧舌如簧的商人。 吕克拦下愤怒的莱恩，在市集杀死商人的名声不太好。 “一百芬尼没得商量，如果你不想交，可以离开。” “不过我需要提前告诉你，尽管你可以不交商税，但你此时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我，我有权对你征收过路关卡费。当然，如果你缴纳了商税，自然不需要过路费了。” “过路费二十芬尼，你自己选一个吧。” 中世纪领主就这一点非常霸道。 只要在自己的采邑内，理论上可以对本国贵族外的任何人随意征收各种税银，只要你的剑够锋利。 以斯拉看了看莱恩的长剑，又看了看默不作声只顾看好戏的大卫，最后把目光瞄向市集中从未见过的特殊商品。 最终耸耸肩磅道：“好吧，你赢了，我会给你一百芬尼。” 随着各方入驻，市集交易正式开始。 石灰岩被吕克独吞了，如果其他人想要，只能等下次老蓬斯带更多的石头过来，顺变买了一些马孔郡的葡萄酒。 吕克葡萄还没熟，买点葡萄酒尝尝鲜。 大卫什么都没带，他主要是来结盟的，不过此刻看着热闹的贸易，却有些懊恼空车往返了。 这就是贸易站的好处，可以让周围的人汇集于此，彼此交易。 当然，最受欢迎的，还要属吕克的商品。 老蓬斯等人拿着罩袍左看右看，马孔商队疯狂收购酒水，以斯拉则感兴趣地端详着驱虫剂。 最终刨除销，一直到傍晚时分，全部卖空的商品足足给吕克带来一镑的收入。 “真他妈赚钱啊.” 这才是小型贸易，日后商品和买家更多，鬼知道会有多少收入. 让以斯拉和马孔商队驻扎在南岸，吕克与大卫和老蓬斯共同在骑士堡共进晚餐后，第二天一早，除了少数朝圣者，众人全都散去。 约定下个月还会有集市，吕克指使两个农奴把一桶桶粪便搬到沤肥区。 作为集市的拥有者，吕克有权制订规则，比如其中一条便是不能随意拉屎，必须在木桶中排泄，违者罚款。 众人不理解这条在他们看来极其荒谬的规则，但碍于朝圣地的名头和芬尼的力量，只好乖乖夹起屁股。 “老爷，我有一个提议，您可以在岸边建一座朝圣捐赠箱，允许朝圣者捐赠芬尼，并告诉他们这笔钱会用来修建教堂，您看怎么样？” “不错的建议，老埃克，这事就交给你办。” 市集结束，南岸四周的开辟也将迈入正轨。 有了砖炉，杰森开始着手打造曲辕犁的铁犁头，一旦大型农具开始量产，无论开荒和种田只会越来越轻松。 “老爷，咱们现在只有两骡一驴，是不是应该再购买一些牲畜吗？” “你说的对，需要留意一下了。” 吩咐老埃克暂时盯着骑士堡、沃德村和伐木场，吕克收拾行囊准备赴宴。 把关了很久的克洛维提出来，几人穿着锁子甲骑上战马，几天后汇集在特尔夫桥头。 让也骑着战马赶来，带来了拜恩的头月税收。 “大人，提哈村情况不容乐观。” 让低沉着脸交出零碎的芬尼，吕克皱起眉，已经猜到了什么。 “是贝里干的好事？” “没错.”让面露凶光，提前这个名字生理性的厌恶。 “原本的提哈村，在鲍德温骑士治理下非常富庶，结果到了贝里手里，这个贪婪的家伙只顾着收税，几年时间就把村庄搜刮的一穷二白。因为要把提哈村封给您，不久前他又派人收敛了一次，您不知道，这个狗杂种居然把提哈村的磨坊都给拆了！” “.现在提哈村还有多少人？”吕克头疼的道。 “分给了教堂一半，外加这几年逃走了几人，还有八十多人。” “耕地呢？” “三百英亩。” “多少？”吕克猛地回头。 三百英亩？ 骑士堡才一百七十多！ “大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您一样，靠如此少的耕地就养活一百人的，三百英亩只是半个提哈村的耕地。如果把包括的林地、牧场、荒地都算上，您在提哈村有足足六百英亩的土地。” 吕克转过头，怪不得提哈村富有呢. “不能浪费这么好的土地.” 骑士堡要开荒，提哈村也要建设。 把寒酸的税收分给几人喝酒，吕克抬头望向迎风飘扬的大旗。 旗帜上画了一副田野的图案，竖在桥头非常显眼。 “老爷，您真的要免税三年？” 莱恩心疼地看向吕克，作为最忠诚的扈从，他和对方几乎成为一体，听见免税，总觉得肉疼。 “当然，如今流民越来越少，不免税怎么吸引人口？雨果那边，我也传信告诉他了，两边宣称一致，只要依附骑士堡，允许他们自开土地，最多一户可以开辟十五英亩，开出的土地三年内全部免税，并且三年后土地将是他们自己的！” “可是老爷，这样的话，您就收不到钱了。” 莱恩担忧的望着意气风发的吕克，领主不收税拿什么赚钱呢？ “谁说我赚不到钱？” 吕克狡诈地笑了笑。 拥有绝对土地继承权的人，只会是沃德村那一拨了，接下来的人只会拥有使用权，也就是说，三年后看似土地给了他们，其实没有任何继承权。 其次，那怕三年内免税，但吕克只要想赚钱，有的是办法。 第一是以工代税，沃德村有四十天免费劳役期，那么他们就会有六十天。 其次，吕克将垄断这些人的货源！ 换句话说，这些人的陶器、木桶、衣服、食用油、酒水将需要钱购买，而且只能买吕克的。 虽然自己有集市，但一旦有与自己货物竞争的商队，吕克会额外收他们百分之十的关税，最后肯定是吕克的货物更加物美价廉。 “放心，我肯定亏不了，而相比其他领主，他们来我这儿也更划算，起码我没有磨坊税。乔治，你在酒馆多宣传宣称，别光顾着睡女人！” “好的大人！” 事情安排妥当，吕克带着让、莱恩、乔治，四个人披锁子甲骑战马，钳着克洛维参加了贝里的晚宴。 已经来过库铂堡无数回，吕克第一次昂首挺胸，几乎目无遵纪般地闯入，被守卫要求卸下武器时，莱恩更是直接一鞭子抽过去，打的守卫眼冒血丝。 最终，在贝里的特别吩咐下，允许四个人佩剑进堡。 (本章完) 第238章 次子的野心 第238章 次子的野心 库铂堡一如既往的阴暗。 不知为什么，窗户仿佛禁忌，大半时间都在关闭着，让整座堡垒弥漫一股发霉似的臭味。 吕克踩在地毯上，不客气地蹭了蹭自己的靴子，在大厅长桌旁众人注视中，拉开椅子不紧不慢坐了下去。 悬挂的熊旗紧贴墙壁。 墙壁之下，贝里眯起眼，死死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叛徒、背弃者、野心家 一串串肮脏的头衔从贝里脑子穿过，最终汇成一个貌似和善地笑容：“吕克骑士，我们又见面了” “男爵大人。”吕克以手抚胸，微微弯腰行礼，但屁股却始终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 望见这一幕，贝里嘴角的涡旋越来越深，让他的笑容看上去很是僵硬。 身边的查尔曼默默注视，心底不自觉泛起嘀咕：真是个嚣张的家伙 不就是打赢了守卫战吗？ 将捡起撕成条的腊肉干塞进嘴里，略咸的味道压制住了查尔曼的羡慕与嫉妒。 这位诺曼底出身，最终在勃艮第混成骑士的基督化维京人，依稀记得祖辈流传的故事，听说当年第一任诺曼底公爵便在法王面前不鞠躬不参拜 “居然让眼前这个家伙成气候了”查尔曼小声嘀咕道。 “吕克骑士.你是聪明人，我也不想太和你说些无用的言语，让我们谈谈吧？” 贝里深吸一口气，看向吕克身后的让，老鲍德温家族的扈从，如今穿着克洛维的锁子甲。 见他望来，毫不避讳地与之对视。 该死的杂种！ 贝里咬牙暗骂。 “尊敬的男爵大人，我也正有此意。” 吕克按住剑柄，看了看走廊与角落。 一战经过，他的地位直线上升。可以说，在男爵领，他名义是隶属于贝里，实则已经“裂土封疆”。 “那么先谈谈克洛维骑士吧。” “按照常理，他的家族需要支付最少二十磅来赎回他本人以及他的战马与装备。” “不过我们既然都是大人的封臣，看在您的面子上，战马和盔甲不用赎了。” “五镑，克洛维就还给您。” 吕克张开双手，马和盔甲自己已经吞下，没有再吐出来的道理。 至于为什么是五镑，有两个原因。 一是价格合理。 二则是.贝里冷笑两声，感知到了吕克的深意。 好一个记仇的家伙！ “对了，外加一头奶牛。” 看着吕克悠闲地笑意，贝里咬紧牙关。 克洛维的私兵、自由农损失不少，可以说骑士堡一战算是把他的村庄彻底打垮了。 所以只能贝里出面收拾烂摊子。 身为领主，尽管不想出这笔钱，但为了笼络人心，只好硬着头皮面对吕克的“敲诈”。 没错，在他心中，吕克就是在敲诈！ 至于他本人敲诈吕克，那不过是合法要求封臣履行义务罢了。 “.吕克骑士，五镑价格很合理，我会答应你。” 贝里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不过为什么还要再索取一头奶牛？” “你别忘了，我的安达卢斯马已经在你手里了！” 贝里对吕克恨之入骨，不仅仅在于吞并骑士堡失败，更在于他不久前发现，酒馆的安德鲁很像当初自己的丢失的俘虏之一。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家伙，不仅仅偷走了自己的战马，还是趁暴风雪抢走俘虏的匪徒！ 从来都是自己吸别人的血吃别人的肉，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挖墙脚 “男爵大人，这匹战马是被我从一名偷马贼手中救出来的。不幸的是那位偷马贼直到死都不肯说是什么地方偷来的，您说是您的战马，有什么证据吗？” 贝里靠在背椅上，有些无奈地看向耸耸肩膀的吕克。 小约瑟夫与弗曼等人已经启程前往第戎，他们将在第戎待上一个月，为家族谋求伯爵地位。 对于马孔伯爵派兵进入男爵领，贝里非常清楚，在这个时间点，他更希望求稳。 当然，更深的原因是，骑士堡确实实力强劲。 贝里揉了揉太阳穴，道：“库铂堡不久前刚刚诞下了一头小奶牛” …… 贝里与吕克唇枪舌战时。 殊不知，城堡二楼，一处逼仄的角落，一个目光晦涩的男孩，正悄悄望向阴暗昏黄的一楼大厅。 “吕克？” 男孩咀嚼着有些生疏的名字，淡灰色瞳孔转了转。 “难道是娶了杜丝的那个骑士？” “他就是使父亲损兵折将的家伙？” 贝里的决策一直只对长子诉说，从来不会告诉他这个不宠爱的次子，所以费恩只清楚父亲不久前狩猎归来后就点兵出征，接着战败而归，连麾下骑士都被俘虏了。 但具体讨伐的谁，又因为什么讨伐，完全不知。 要不是认识杜丝，费恩恐怕也想不起吕克是谁。 一想起鲍德温家族的杜丝，费恩脸色逐渐低沉。 他曾经向父亲提议迎娶杜丝，来获得提哈村的继承权，却被小约瑟夫一口拒绝，并怂恿父亲为了家族着想，最好将提哈村收到自己手中。 一想到这，费恩面目不自觉的扭曲起来。 什么为了家族？自己难道不是家族的一员？ 他明白，这分明是小约瑟夫不想让自己拥有任何一块土地的借口罢了！ 在别人眼中，小约瑟夫英俊潇洒，但费恩可太知道自己这位兄长的阴毒了。 父亲以为自己不懂剑术，其实是小约瑟夫背地里指使教练隐瞒传授；以为自己不会骑马，其实是马夫从小便不帮他驯马，最终导致他屡次从野性十足的马背上跌落. 而父亲不仅没有宽慰他，反而更加厌恶自己的笨拙与愚蠢。 在他们谈论领地事务时，便让他出去监督农奴收割。 去教堂做弥散，小约瑟夫可以站在贝里身后，他却只能和扈从并肩而站 到最后就连饮食、居住都渐渐出现尊卑。明明是次子，却活的像个私生子. 更羞辱的是，当小约瑟夫与女仆偷情时，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让自己为他把门！ 费恩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起伏的胸膛。 这家伙把自己当什么？ 一个低贱的奴仆吗？！ 可偏偏，愤怒的费恩利用管家之口将消息泄露出去后，贝里却像不知道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费恩不明白，父亲对自己那么苛刻，为什么换到小约瑟夫身上，却又变得那么宽松 难道仅仅是因为小约瑟夫是长子？ “长子.” 费恩睁开眼，楼下的争吵时已经趋于尾声，最终吕克如愿以偿获得一头初生的奶牛和五镑现金，当然，作为封臣，吕克也承诺会按时上交税收并提供军事服务。 看着吕克带领精锐私兵推开堡门，只留下愤怒却无可奈何的贝里，费恩忽然冷笑一声。 长子？ 哈！ 如果他没记错，自己的父亲就是次子出身！ 费恩霍然转身，一步步走回阴影。 黑暗中，他的面孔不自觉的开始狰狞， “吕克.” (本章完) 第239章 吕克家族的诞生 第239章 吕克家族的诞生 “老爷，这就是您今后的奶牛了！” 库铂堡牛棚。 莱恩兴奋地抚摸眼前黑白相间的牲畜，比肩高的身躯温顺地咀嚼着干草，看见吕克接近，张开大嘴哞哞了两声。 “吕克骑士，您的奶牛是另一头刚断奶的牛犊，不是这一头。这是男爵大人准备圈养的下一头奶牛。” 奶牛哺乳期很长，一年中有近十个月在产奶。 为了确保年年有奶水，每一年都会让母牛怀孕。 眼前这头正是去年所生的牛犊。 不过吕克却没有听管家的话，径直走过去拍了拍奶牛屁股，结实的手感让他满意地点点头。 “就这头了，过段时间就能产奶，牛犊我还要再养一年。” “可是.” “没有可是，相信我，男爵大人会答应的。” 吕克打断管家的话，挥挥手让他离开，最终老管家叹了口气，转过身回去禀告。 目送管家离开，莱恩吹了声口哨。 “老爷，真解气！”莱恩舒畅的笑道，“现在贝里那家伙也该体会体会忍气吞声的感觉了！” 吕克望着已经可以交配的母牛，脸色却并没有太过喜悦。 “我倒觉得，他忍得有些过头了。” 莱恩闻言收敛脸色：“老爷，您是说” 贝里有多狡诈，吕克早就感受过，就算损兵折将，但其实并没有伤筋动骨，他仍然有六位保持战斗力的采邑骑士，甚至自己的私兵在骑士堡下一个没死。 当然，死的农兵贝里不在乎。 “小心无大错。等回到山谷，加强领地巡逻，防止再发生意外。” “另外，雨果副主教那边也要问问看有什么进展。” 吕克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奶牛情况。 与马骡驴不同，牛棚要更加宽大整洁，饲料是以干草为主，也就是燕麦的秸秆和部分荨麻，吕克仔细闻了闻，发现还是发酵后的。 又看了看旁边真正的产奶奶牛，发现对方还多食用了部分酒槽残渣和一些橡果粉。 “冬天以干草为主，但到了夏季，就要以苜蓿和车轴草为主了。” 正当吕克偷师时，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吕克侧首望去，只见一位棕发灰瞳的少年从背后缓缓走来，乔治上前一步挡住了少年脚步。 “费恩？” “哦？你认识我？”少年略显惊讶地刹住脚。 吕克没有回应他，而是抬头看向从城堡返回的管家。 少年同样注视到了这一幕，他快速且低声道：“库铂堡西侧树林，我在哪等你！” 说完，快步跑开。 “吕克骑士，男爵大人说了，他允许你带走这头奶牛。” “多谢。”吕克颔首，一边送走管家，一边眯眼望向费恩消失的方向。 …… 奶牛想产奶需要配种，但很可惜贝里只有一头公牛。 幸运的是，作为贝里平定叛乱的战利品之一，母奶牛当时就怀着孕，所以眼下这头和公牛没有血缘关系，可以放心配种。 四个人时时刻刻握紧剑弩，虽然贝里只要不犯神经，应该不会选择火并，但直到把配好种的奶牛赶到特尔夫桥，才算稍微松懈几分。 吩咐乔治与安德鲁带上奶牛回到骑士堡，吕克带着让和莱恩二人决定直奔马孔郡。 杜丝要生了。 奔波在外已经无数回了，但还是头一次全骑兵武装。 三人统一的护鼻盔锁子甲，配上雄鹿罩袍，悬挂骑士剑与鸢尾盾（包括克洛维的盾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支精锐骑士小队。 临走时，吕克突然又眺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库铂堡，脸色逐渐肃穆。 因为他想起了不久前，与费恩的对话。 “老爷，您觉得那家伙说的话可信吗？会不会是贝里放出的鱼饵？” 莱恩勒住马缰，皱起眉头。 “也许是。” “那他说的路线.” “到时候再说吧，如果是假的我们就按兵不动。” “不过如果是真的” 吕克转过头抽动马鞭，如果是真的，就是让贝里绝嗣的好机会！ ——因为费恩将偷听来的小约瑟夫的回途路线，告诉了吕克！ 不仅如此，那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次子，语气阴狠地将小约瑟夫的装备、人手等等全部信息，事无巨细地交待殆尽后，又向吕克交待另一个震惊的事情： 他想要取代小约瑟夫、取代贝里、取代库铂堡 他要当，男爵。 而作为回报，只要他能当上男爵，除了现有领地，承诺除库铂堡外，吕克可以再随意挑选一处新采邑 “走，去马孔郡！” 吕克神情自若，面对诱惑，他需要再考察考察。 …… 一路向西奔腾，当吕克赶到圣文森特教堂，一连住了半个月后，杜丝临盆的日子终于到了。 不久前还安慰吉尔不要紧张，面对贝里刀剑都没有害怕的吕克，如今却也在产房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不停地转圈圈。 “放心好了，里面是整座马孔城最有经验的助产妇，安心坐下伙计。” 金狮子卡恩大咧咧坐在椅子上，慈善兄弟会成立以来，他没少从里面、尤其是圣殿修缮会捞好处，所以对吕克感官不错，听说他的妻子生子，特意赶来庆祝。 雨果在一边虔诚地念着创世纪，祈祷上帝保佑母子平安。 卡恩见状挑挑眉，看起来吕克与克吕尼方面确实关系匪浅。 他已经听说了，克吕尼院长确实亲临了第戎，与勃艮第公爵相谈甚欢，看起来一场席卷全公国的教会改革即将开始。 他很庆幸这个时候，成为了所谓慈善会的守护者。 “也许是时候罢免皮埃尔，让雨果当上主教之位了。” “还有吕克。” 卡恩摸着引以为豪的络腮胡，嗯，应该赏赐他点什么。 莱恩和让嘴唇干裂，同样万分紧张地望向屋内。 不过一个更担心吕克，一个更担心杜丝。 当然，还有他们二人共同的孩子。 “哇哇哇！” 突然，一阵嚎啕大哭猛地响彻在木屋内，众人霍然扭头，只见朱莉钻出屋子，满脸喜色道： “男孩，是个男孩！” “老爷，母子平安！！” “感谢上帝！！！” 朱莉话音刚落，莱恩怪叫一声，扬起胳膊狂舞乱跳。让双膝跪地，一脸虔诚念念有词。就连汉斯都露出憨傻地笑容，杵在原地嘿嘿直笑。 所有人都沉浸在狂喜之中。 吕克更是如同打了一场剧烈的战斗，拄着长剑才站稳脚步，旋即发自肺腑的哈哈大笑道： “赏！所有人重赏！！” “吕克骑士，这是我送给你长子的银十字架，如果你愿意，我想为这位新生儿亲自洗礼。” 雨果浅笑着送出一串纯银项链。 “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 能让一名副主教洗礼，吕克自无不可。 “吕克骑士，从今以后，你们可就是一个真正的家族了。” 卡恩不知何时走到吕克身边，抖动着胡子道。 他说的没错，有了子嗣，就代表吕克拥有了传承的根基，如果孩子能平安长大，吕克的家族就算真正诞生了。 否则百年后，吕克所拥有的一切无非是给别人做嫁衣。 卡恩想了想道： “既然你不是我的直属骑士，那不如让你的儿子做我麾下的骑士如何？” “我会把马孔郡西边一座小型木制渡口屋，连同一艘平底渡船封给他作为采邑，允许他收取过桥费。” “顺便加上东北角落十户人家的柴禾捆扎税！” 卡恩的馈赠让吕克惊喜，不过随即接受了他的好意。 这是联盟的好处之一。 感谢了伯爵和主教，吕克望向还没抱出的孩子，不禁感慨万千。 自己不知了多少精力才巩固的骑士之位，结果这小子刚出生就有了？ 该死的封建传承！ 不过我喜欢。 (本章完) 第240章 威廉洛什 第240章 威廉·洛什 杜丝刚刚生子不久，吕克便为自己的孩子取了一个新名字。 他想过很多名字预想，但最终选择了一个普遍却不错的名字 ——威廉。 威廉·洛什。 洛什，是吕克再一次为自己更改的姓氏。 意为磐石之地。 也是吕克对自己家族未来根基如磐石般坚韧的寓意。 像一团皱巴巴抹布般的新生儿在雨果主持下完成了基督教的洗礼，这名生下来就凌驾于许多人之上的婴儿就这么与杜丝一样休息了几天后，杜丝却执意要回骑士堡。 虽然住在教堂，有上帝庇护，但她总觉得没有住在自己的城堡安心。 吕克本想让她坐足月子，但看她执意如此，便购买了大量软羊垫将马车铺垫的舒舒服服——现在的吕克有钱的很！ 带上侍从、仆人，走走停停，争取不使杜丝难受，半个月后终于赶回骑士堡。 吕克夫妻的归来瞬间让整座山谷陷入狂欢。 杜丝抱着襁褓里的孩子从马车探出头，一路上不断和人笑着打招呼。 罗伯特一家从田地赶来，瞥见婴儿面孔，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笨拙的身体跳起滑稽的舞蹈，老爷有了子嗣，证明着他的后代也将继续享有现在的地位了！ 他逃荒前本就是个农奴，如今成了小地主般的自由农，严格上说，他已经获得了人身自由，但他又不是傻子，根本不想离开骑士堡。 米勒仗着亲近更是直接凑到吕克旁帮他牵起缰绳，一边昂首挺胸地往前走，一边不时瞥马车旁的丽莎两眼。 “嘿，米勒，看什么呢！” 吕克心情不错，揶揄地望向米勒。 “啊没什么老爷！”米勒脸庞瞬间像个红苹果般，连忙低下头去。 “找个机会，我会让夫人替你说一说，你们家如今在骑士堡也算不错，和丽莎合得来。” “真的吗老爷？”米勒惊讶地抬头，随即大喜过望，一个劲地道谢，不过转眼他又迟疑道：“可是，我听说丽莎喜欢莱恩先生.” “这个你不用操心。” 吕克眺望骑士堡全境，有老埃克在，骑士堡发展一直很稳，离开这几天，南岸已经放到了一批树木，被伐木场拉回去用开烧炭或制家具。 其实杜丝回来，也算间接帮吕克了忙。 霍夫曼要回来了，这一次吕克打算把他引进骑士堡。 霍夫曼，是吕克目前为止，手中为数不多，可以长途跋涉的商队。 吕克不想放过他，或者说，自己需要改变一下霍夫曼商队的结构了。 “得把他攥到自己手中才行” 瞥了一眼米勒越发激动的面孔，吕克无声地笑了笑。 莱恩不喜欢丽莎是一个原因，当然最重要的，在他看来，丽莎已经配不上莱恩了。 威廉诞生，庄园自然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 吕克亲自带着狗群又去抓了一头马鹿，剥皮抽筋后，将整头鹿都投入宴会中。 庄园内所有的吃食，有一样算一样，全被高兴的吕克拿出来犒劳众人。 甚至将一小袋白面搬出，烤制了一批蜂蜜白面包，与莱恩、老埃克、让这些最亲近的人分享。 奥利弗紧紧盯着吕克，每见他吃一口白面包，便出声劝说不要吃多 ——他没忘记，自己上一任领主就是生子嗣的时候撑死的！ 吕克哭笑不得地把奥利弗赶走，自己还不至于那么馋。 如今吕克早就不喝格瓦斯了。 枫叶酒才是他的最爱。 不过有意思的是，明明庄园内也有麦芽酒了，不过还是有一批口味特殊的人反而觉得格瓦斯更好喝，让吕克忍不住联想，是不是也在酒馆推出格瓦斯卖一卖？ 往日宴会的主角一直是吕克，不过今天，则是小威廉。 小查理不停地在杜丝脚边蹭来蹭去，用鼻子闻着这个新主人的气味，它的孩子们也是蹦蹦跳跳，围着主桌转圈圈。 莱恩等人亲切看向小威廉，不出意外，他将是他们以后的领主，所以除了长辈般的目光，莱恩等人眼中还透露着对封建主继承人的尊敬。 其中当属老埃克最为高兴，年过六十，却无后代的他几乎把小威廉当成了自己的子孙，在征得吕克同意后，小心翼翼地抱过小威廉，被手脚乱动的婴儿抓住胡子猛扯，也不见吃痛的表情，反而哈哈大笑。 “老爷，我有一个提议，不如让小朱莉当少爷的贴身女仆吧，她今年才八九岁，年龄很适合。” “嗯，说的有道理，小朱莉你愿意吗？” “我愿意老爷！” 小朱莉扬起笑脸，她和杜丝感情很好，懵懂的她认为能伺候杜丝的孩子非常幸运，听见后连忙答应道。 罗伯特激动地站起身想说些什么，却被吕克挥手压下了。 吕克本质上是念旧的人。 庄园人口越来越多，有很多人吕克已经不太熟悉叫什么名字，更别提不久前，乔治在酒馆刚刚招募了一批听闻免税后，果然高兴签订契约的新领民。 大概十多人，此刻驻扎在南岸，靠近集市的西边，那批树木就是他们砍下为自己开辟田地的。 当然，他们没有种子，想要获得种粮，就必须自己开辟多少就要为吕克开辟多少。 “五百人，如果一直开垦下去，山谷内光是农夫，就能承载五百人。” 如果把八百英亩土地全开辟出来，吕克会独占四百五十英亩，剩下的一半会养活五百人。 其中吕克计划，会有一百英亩的土地分给八十人左右的自由农。 剩下的则是四百多个农奴的份地。 没错，农奴是需要份地的。 也就是供他们自己吃喝的土地。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农奴需要先帮领主耕作后才能耕作自己的田地的由来。 其实吕克免税大旗招揽的就是农奴，因为农奴只有使用权。 为什么不直接没收所有土地变成自耕地，农奴只是负责耕作的奴隶。 只能说，人数少的时候，比如现在，勉强可以这么做，但随着人数增加，只会带来农奴消极甚至暴动的风险。 “嗯，还会有仆人、伐木工、矿工等等，最终山谷或许能容纳八百人。” 吕克有滋有味地啃着鹿腿肉，八百人啊，不少了。 要知道马孔郡城那是因为有索恩河，才聚集了近两千人，听说第戎才不过三到四千人。 吕克能养得起这么多人，当然不是地盘大，而是产量够多。 当然，这也是理想情况，而且时间还远着呢。 比如现在，吕克除了要养活庄园众人，还准备打造一支真正的脱产军队了。 “提哈村需要建设，如果他们能供足税，也许仅凭这块飞地就能让我供得起两到三个私兵。” “另外.自己还要豢养一支建筑队。” 圣殿修缮教会会给资金，况且还有的赚，但是吕克还是要打造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用自己的名义不时的赏赐他们。 吕克吐出骨头，看向不远处的石匠索尔。 没错，他把索尔拐来了！ (本章完) 第241章 龙葵花的花语 第241章 龙葵的语 如果说骑士堡是吕克的心血，那么小威廉的诞生，则让吕克心中多了一份牵挂。 这是吕克从未获得过的心境。 生了孩子的杜丝变得非常粘人，或者说变得有些脆弱。 吕克明白妻子其实是很坚强的人，面对家族都始终保持冷静，但有了孩子后，明显发现两人关系更亲密了，尤其是提哈村重新被吕克攥在了手心。 杜丝半躺在床上，听见吕克说，村庄原有的自由农都离开了，被南北分割开的村庄只剩下八十多个农奴的时候，她漂亮的双眸中浮现一抹哀伤： “亲爱的，如果有可能，你还是把提哈村的农奴们都迁移到骑士堡吧毕竟这里的土地受上帝眷顾，会更加富庶” 丽莎和小朱莉极其细心的伺候着杜丝，往常对日常起居并不是很上心的吕克难得坐镇监督。 毕竟坐月子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产妇很多时候都是在这时因照顾不周患上一辈子的后遗症。 听到杜丝有些天真的话，吕克只能笑着摇摇头。 凡事有利便有弊。 为了让堆肥合法化，吕克没少下功夫，或者说没说借宗教名义扯虎皮，现在到了一点反噬的时候了。 “就让他们留在提哈村吧，那里的土地毕竟是熟地，还是平原。” “等圣殿修缮会在提哈村建起教堂，上帝自然也会眷顾那边土地了。” 吕克替杜丝掖好被子，最近她总是会感觉冷。 “亲爱的，你是说，以圣殿修缮会名义建筑的教堂都可以赐福土地丰收？”杜丝敏锐地察觉到吕克的话中的信息，瞪大眼睛道。 “也许会，也许不会。” 吕克富有深意笑道：“这要看情况而定了.” 建筑队早就搭起来了，而且也不难搭，核心成员只需要五六个，剩余的底层工匠自有当地的奴隶负责。 又宽慰了杜丝几句，吕克走下楼梯。 作为骑士堡的领主，吕克的孩子刚一出生便享受了庄园最高规格的待遇。 “老爷日安！” “日安，艾米。今天喂完小威廉了？” 吕克面前，身材早已不单薄，甚至有些发福的艾米爽郎笑道：“是啊老爷，我刚刚把少爷哄睡着” “您不知道，威廉少爷非常能吃，以后肯定能继承您的勇武！”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去厨娘拿三个鸡蛋吧。” “谢谢老爷！” 看着艾米远去，吕克感慨地叹口气。 自从孩子出生，他和杜丝，基本不需要在孩子身上太多精力。 喂奶有艾米和其他婴儿刚刚出生的母亲中奶水充足的轮流喂，杜丝有女仆们照顾，营养餐有厨娘烹饪，孩子的夜间照看、生病健康被托付给了林恩，而统筹一切的，是老埃克。 杜丝还好，还能经常抱着小威廉。 吕克基本就是每天早上晚上看两眼，逗逗稍微长开些，皮肤不再皱巴反而光滑白嫩的孩子。剩余时间都在骑士堡各地奔波。 “老爷！” 一声沙哑的嗓音打断了吕克思考。 “老爷，我已经从沃德村挑出两名愿意跟我的助手，还请您过目。” “哦，索尔啊，待遇和他们说了啊？” 城堡门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吕克建筑队的核心，石匠索尔。 “说了，您会给他们足够的薪资，家庭购买农具还可以便宜十分之一。” “说实话，您对石匠的体恤，是我从未见过的，我对此非常尊重。” 望着索尔庄重的模样，吕克耸了耸肩，一点小待遇而已，身为骑士堡的无冕之王，根本不算什么。 如今在这块土地，吕克的话就是法令。 “不过我还是有些建议想对您说。” “哦？什么建议？” 从共鸣教堂回到马孔郡，索尔一直梦想完成优秀的毕业作品，其实按照一般规则，索尔早就可以出师了。 只不过索尔始终希望完成心目中无比优秀的作品，来当自己的出师作和代表作，这也是其他石匠嘲笑他的原因。 因为他的想法太天方夜谭了。 无论是罗马、还是此刻的王宫宫殿，从来没有过他设想的建筑出现。 于是吕克用可以协助他完成非常伟大的毕业作品当鱼饵，果不其然轻轻松松把索尔钓回了骑士堡。 没办法啊，成熟的石匠，吕克也拐不来. 此刻看见索尔突然出现在堡们前，让吕克略微有些诧异。 每个人性格都不同，尤其是吕克的私人工匠们，奥利弗高傲，小迈曼纯真，保罗靠谱中带着农民式的狡猾，杰森沉稳，那么索尔就是不苟言笑、倔强如牛。 “老爷，我比谁都想完成那座宏伟教堂，但不得不承认，目前为止，无论是我还是您，都不具备这种能力。” 索尔盯着吕克的眼睛，直言不讳道。 “所以我认为，与其现在修建，不如我带着您分配给我的助手，去积累经验，把我的设想融合进一座座新型的教堂中，最终盖出真正的教堂。” 索尔语气平淡，但话中带着的意思，似乎是吕克不同意他也会这么干。 “你的意思是你想先去修盖老蓬斯的教堂？” “是的。” 吕克转头看向东南方。 自从南北互通，东南的小路不再是唯一的通道。 对于骑士堡的规划，吕克心中一直有一张蓝图：北岸是自给自足的庄园，南岸是未来几座农奴村庄、集市以及大教堂所在地。 而外围，则是把扼住各个关口要道。 比如东南的小路、南边的野猪洞。 如果有可能，吕克希望建起两座哨塔箭楼。 “这样吧，提哈村，你去提哈村建教堂，那里磨坊被破坏了，当地农奴连磨面都难，去那边盖教堂，我会向马孔郡弄些粮食运回去，让他们当工人。” 提哈村目前给不了庄园支持，那么也不能拖庄园后腿，吕克打算以工代赈，来暂时养活他们。 况且，工钱还是教堂出。 其次，既然成了自己的采邑了，肯定是要大兴土木进行改造的，趁这个机会让当地农奴们适应适应大型工程怎么做。 就当吕克吩咐索尔的时候，山谷之外的库铂堡，老管家正将贝里的食物端上矮桌。 “凯勒管家，我父亲让您再去拿葡萄酒。” 狭长的走廊中，费恩突地出现在管家面前，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扬起笑脸道： “今天我的剑术进步不错，父亲说特意赏赐我一杯葡萄酒，您快些去拿吧。” “至于食物，我会端上去的。” “费恩少爷，您真有孝心。好吧，那我去拿葡萄酒，您端好烤蜂蜜兔，这是老爷最爱吃的。” 老凯勒将食物笑着递给费恩，然后转身朝地窖走去。 费恩目睹对方背影消失，枯黄的右手从兜里快速掏出一把细碎的龙葵粉末，均匀地撒在上面。 昏暗的城堡内，费恩用力闻了闻，确保没有特殊气味后，笑容的嘴角越来越大，最终化成了一道诡异的弧度。 (本章完) 第242章 军队民政小改革 第242章 军队民政小改革 “老爷，您是说在这再建一座箭塔？” 东南隘口处，莱恩单脚踩在石头上，眺望前方走了无数遍的路。 骑士堡的地理位置为什么极佳，就是因为北有深山密林，南有玛瑙河隔断。 南方原本唯一的通道就是东南方蛇形般蜿蜒的小路。 这也是贝里军队姗姗来迟的原因——他们需要绕一大圈。 毕竟他可以率小队私兵进山打猎，却无法指挥百人军队爬山。 可能还没到骑士堡，就先跑一半人了. 这并非贝里军队懒散，实在是由农奴组成的军队都是这个情况。 “对，以瞭望塔的基础，加宽一些就行。以后每天派士兵驻扎，来监控两岸的情况。毕竟瞭望塔太高了，监管地面并不清晰，只能观察大部队。” 莱恩吐掉嘴中的草穗，琢磨一会儿觉得很不错，便准备让小迈曼带人来衡量面积。临走时，吕克忽然叫住他： “让你挑选的四个私兵，进展怎么样了，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老爷，算上汉斯，还差一个人，不过我相信很快就能凑齐。您放心，我肯定会认真筛选。” 随着庄园富庶，莱恩的穿搭越发精致，早已看不出当初奴隶的形象，长相不俗的他迟疑了一下道：“老爷，米勒又来求我，希望您能让他加入私兵队，您看” “你没跟他讲私兵的情况吗？”吕克闻言皱起眉头。 “讲了.” “既然讲了，那还犹豫什么？”吕克不耐烦地背过身，道：“他家是沃德村的自由农，加入什么私兵队？” 莱恩点点头：“那我明白了” 吕克看着远方的白云，默默盘起石子。 摊子越铺越大，以后像骑士堡保卫战那种人员混杂的军队制度已经不适合吕克了。 而现有的军队制度，吕克又不太喜欢。 刨除雇佣兵，中世纪的军队构成无非是：骑士—自由农—农奴。 骑士不必多说。 自由农则是军队步兵、弓箭手的构成者：他们有土地、有余钱，为领主的服军事役时，可以选择缴纳盾牌税或者自备武器随军出征。 吕克当初就属于这个阶层。 至于农奴，就是炮灰。 不过就像贝里不敢爬雪山一样，这种临时拼凑的军队，在分封制度的加持下，能凑出五六百骑士的国王还好说，在小规模冲突中，很难有什么强大战斗力。 所以吕克才会想出准骑士来分化骑士。 比骑士权利更小，却比自由农更富裕、更有地位的准骑士，日后会逐步成为吕克麾下的军队主力。 不过眼下，吕克的准骑士只有莱恩和让。 于是吕克的脱产士兵小队，便成为了吕克的私兵。 什么是私兵？ 顾名思义，独属于吕克家族独的士兵，游离于所有制度之外，他不同于骑士、自由农，需要自备武器，拥有土地，他们的一切都是吕克给予的、赏赐的。 简单来说，当初的莱恩吉尔刚刚加入时就很符合这一状况： 他们没有土地、又必须每天训练，装备由吕克承担 米勒自然不愿意，经常以汉斯和乔治为理由，乞求吕克。 汉斯也有土地，但是经常和村民发生冲突，索性吕克把土地没收了，让他继续为吕克工作。 而乔治，那家伙估计既在意土地，又不想去耕种，何况作为多方面人才，去做一个半农半兵的家伙可惜了。 而米勒则不一样，他的家有大量地产，他哪怕加入了私兵，按照常理，当战争爆发，他们家还需要承担一名自由农士兵。 难道到时候罗伯特和米勒共同出征？ 除非，米勒还有个弟弟。米勒加入私兵队，弟弟继承土地。 当然，目前为止，吕克的自由农中除了米勒、乔治有一件皮甲，其余人连武装衣都没有。 不过等集市扩大，这些手握余粮的自由农迟早会积累财富，到时候吕克会强硬要求他们必须人手准备一套合格的皮甲。 没错，只有甲胄，吕克不允许他们自备武器。 武器将会由庄园统一生产管理，训练和战时会发给他们。 只有骑士、准骑士和私兵才允许佩戴武器。 是的，杰森的铁矿终于走上正轨了！ 吕克前段时间抽空去看了看，虽然钢仍然打造不了，但有了冶铁炉和铸铁工艺，农具打造的奇快，已经有自由农打听如何用余粮换一件永久的铁农具。 而解放了农具生产时间，用土炉打造武器也能做到加工加点情况下，五六天一把铁剑或一根弯曲的短矛。 “也许可以把制作盾牌的工艺传授杰森，让它们合并成一座武器所？” 吕克想着心事，路过新建好的牛棚。 牛棚与马厩接近，一击即中的奶牛肚子慢慢隆起，正被一名女性农奴刷着毛发，看见吕克过来，这个叫不出名字的农奴顿时慌张地站起身，向吕克磕磕绊绊的问好。 “你是新来的？”吕克有些眼生道。 “是，是的..领主老爷，我父母正在南岸开垦，玛丽，玛丽让我来帮她刷刷奶牛” 吕克哦了一声，短短一个多月，南岸已经有了四户人家，分别授予了一户四英亩的开垦权，在吉尔监督中，以为吕克上交等量木头的条件租借了斧头以及给自己搭屋子的权利。 见女孩胆怯，吕克也不吓她，径直走回鹿厅。 军事安排完，自然就轮到了民政上。 管理十五个人，和管理一百五十人绝对是不一样的。 自由农，吕克只需要向他们征税，管理日常纠纷，其余不必多管。 但农奴这个极特殊的群体，就相当于吕克的一个产业，必须细化。 何况，自由农还有比较特殊的情况。 譬如吉尔。 他是自由农，但又要负责一些监工问题（烧炭现在归让管理）。 “监工以后可以交给私兵，或者忠心富裕的自由农轮流担任。” “至于农奴，伐木、捕鱼、放牧、纺织、冶陶、烧炭.都化到他们的义务中。” “盐铁、集市和建筑队独立。” 也就是说，农奴不仅仅要为自己种地，以上的全部产业除了极特殊的，其余都需要农奴无偿劳作，回报则是吕克会免费为他们提供陶器、衣服、食物。 而自由农想拥有，就必须要买了。 晚上，让家仆尤金去把老埃克等人叫来，告诉了自己具体的安排，几人又各自做了补充后，第二天一早，吕克让莱恩护送索尔建筑队赶往提哈村，之后莱恩与拜恩主仆秘密潜回骑士堡。 拜恩对这座庄园惊讶万分，即使是伯爵子嗣，也从未见过这番景象。 要是自己也有这么一座庄园. 拜恩不禁思绪飘散，不过随即便被吕克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只见长桌之上，吕克屈指戳了戳羊皮地图一角道： “乔治回来了，据他说此刻没有埋伏和陷阱，那么大概率，确实是小约瑟夫回途之路。” “雨果主教也收到了第戎方面的信件，说一切顺利。” 吕克抬起头，看了一圈屋内众人，从坚定的莱恩，到满脸杀意的让，再到面目肃穆的拜恩。 他语气轻轻又透露着一股狠意道： “是时候彻底扳倒贝里了。” (本章完) 第243章 森林袭击 第243章 森林袭击 落日的余晖将树影拉的老长，倒映在蜿蜒的泥土小路上，如同一排排倒去的扭曲枯木。 一条平缓的溪水从森林中部穿插而过，两岸碎石子铺陈，浅滩处，一行风尘仆仆的队伍在此停住了脚步。 弗曼勒住缰绳，任由战马打着沉重腥热的响鼻，谨慎地左右看了看，接着对身后一名年轻的骑士笑道： “少爷，天色已晚，今天估计到不了库铂堡了，不如我们就在这里扎营吧。” “该死的” 年轻骑士皱紧眉头，不耐烦地望着林间小路。 “真是见鬼，这里距离库铂堡只剩半天路程了，要不是该死的胡斯非要绕路，现在我已经能喝上美味的牛奶了！” 还能摸着像奶牛胸部一样大的女仆. 弗曼暗自嘀咕，脸色却越加恭顺：“少爷，胡斯毕竟是老爷特意派来的，他是一名老练的猎人。而且白天时候，那座山谷确实很容易被伏击” “好了！抓紧扎营，对了，别忘了把纹章旗插上！” “好的少爷.” 正是小约瑟夫的年轻骑士一边烦躁地制止弗曼的话语，眼角余光一边不自觉看向了旁边的大胡子胡斯。 背着一把单体弓的胡斯穿着简朴，正借着仅剩无几的余晖垫脚眺望着森林。 小约瑟夫见状撇了撇嘴，他并非无知的家伙，知道白天的绕路其实是对的。 从第戎出来已经有了三天，这趟路他们也走过数次，但谁也不敢保证，下一趟会平安无事。 哪怕他们有三名骑兵。 只不过小约瑟夫确实太想念那位女仆了，一想到对方丰腴的身材，心口就火热热地躁动。 而且什么土匪会愚蠢到袭击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士队伍呢？ 卸下护鼻盔，任由晚风吹进脖颈，小约瑟夫痛快地舒出一口气。 溪水边，另一名步兵正弯腰用头盔装水，小约瑟夫也想去洗把脸，只是才迈出两步，突然，一支冷箭猛地从斜刺里窜出！ 扑通！ 刚刚还在打水的步兵转眼间变成了一具尸体，直直向后倒去。 “.该死的！” 小约瑟夫愣了一下，紧接着脸色突变，本能拔出长剑大叫道： “敌袭！敌袭！” 见鬼，真有人敢袭击自己！ 弗曼同样注意到这一幕，只是来不及惊呼，另一支弩箭擦着他的脸颊呼啸飞过。 弩箭炸开一片皮肉，鲜血顺着恐怖的伤口向下流淌，灼热的痛觉吓的弗曼连忙扑倒，下意识向后看去，头皮霎时发麻。 只见第三支尾翼还在震颤的弩箭，正钉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 “快架盾，上马！” “扈从，过来掩护我！” 小约瑟夫转身向战马处跑去，一名侥幸没有受到袭击的扈从高举日耳曼盾连忙护住自己的主人。 所有人都努力弯腰疾跑，该死的弩箭太恐怖了！ 弗曼连忙爬起，只是还不等他彻底站稳，弩箭放空刹那，原本安安静静的密林仿佛活了过来，树叶碎裂声与锁子甲哗响，眨眼间，七八个全副武装的袭击者鬼魅般窜出。 剑斧的轮廓在阴影中忽隐忽现，袭击者全都蒙面遮脸，弗曼死死盯着对方，总感觉有一些眼熟。 “分散击杀！” 一声带有浓重古高地色彩的日耳曼语打断了弗曼的思绪，只见袭击者分成两拨，分别包围住他和小约瑟夫。 “胡斯，拖延住他们，我去上马！” 片刻后，弗曼做出判断。 他不是傻子，对面人数是自己的近一倍，而且装备丝毫不逊色，现在只有和小约瑟一样，骑上战马逃跑。 没错，是逃跑，想反杀那是痴人说梦。 至于胡斯和扈从，他们自求多福了。 与其他几人不同，大胡子胡斯从看见袭击者开始，一直表现的很冷静，听见弗曼的话，沉默地搭起弓箭。 望着对面架起盾阵，他的手臂轻轻下移，随着弓弦振动，“哆”地一声，猛地射在了弗曼脚边。 “该死的家伙，你在干什么！” 弗曼转过身，满脸不可思议，但迎接他的只有胡斯的冷笑。 这位老练的猎人丝毫不理会弗曼的怒吼，又是一箭圈住了他的走位，接着另一箭精准地命中想追击自己的袭击者的盾牌，然后整个人遁入森林，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消失地无影无踪。 意识到什么的弗曼牙齿咬的嘎吱作响。 “不要管他！” 袭击者没有理会胡斯，而是将他彻底包围 弗曼绝对算得上身经百战，犯了那么多蠢事还没被贝里处罚就是因为他的武艺。 手持双手剑，招式简单但足够凶猛。 只是再厉害的骑士，也架不住三四个人的围攻。 况且对面还有一位同样战斗力惊人的领头者。 前一秒刚挡开一根长矛后，下一秒，一把飞舞的链锤又狠狠砸向他的后脑勺，手忙脚乱地抵挡住，那把长剑就不知何时从旁边刺出。 杂乱的打斗声吓得战马们烦躁不堪，被拴住的它们只能不断嘶鸣，让这处河滩更加混乱，狼狈不堪的弗曼踩着青草且战且退，一路退到小溪边。 另一旁，小约瑟夫同样陷入了苦战。 忠诚的护卫早就被击倒在地，没有了扈从，实战经验并不多的小约瑟夫在袭击者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你们难道没看见那面纹章吗？我是贝里男爵的长子！” 小约瑟夫怒吼着，可换来的只有对面沉默式的讥讽。 当弩箭射死一人，又逃跑一人，还没骑上战马的弗曼知道，战斗还没打响，天平就已经倾斜了。 站在溪水旁，短短时间内，他的头盔已经不知道去向，腿部又添了几道伤口，可直到此时他都不知道袭击者是谁。 作为贝里的扈从，他很清楚，贝里树敌太多了。 不过眼前这种装备精良的小队，也只有几个人选而已。 但他也没有心情细致思考了，因为对面那位个头中等的领头人再次朝他杀来，弗曼见状连忙出剑格挡，两把骑士剑霎时冲撞出火星，在他咬牙切齿中，男人手腕一转，沿着剑锋下压，刺耳的摩擦不断响起。 弗曼的剑术绝对不弱，但面对中等个头的袭击者，却感觉力不从心。 僵持不过两秒，袭击者突然暴起一脚，狠狠踹中了他的肚子，弗曼吃痛，整个人向后倒去，还没有缓过劲，另一个胖胖的男人如同公牛般撞到他身上，巨大的冲击让弗曼一个趔趄，跌落在溪水里。 吃痛间，弗曼忽然感觉左边似乎有一阵呼啸破空地袭来！ 弗曼惊恐万分，但为时已晚，一柄页头锤已经砸中他左肩，锁子甲缓冲了部分冲击，但碎裂的甲环仍然扎进皮肉，惨叫一声，左臂顿时失去知觉，弗曼忍不住跪倒在地，他以剑撑地想站起来，但溪水实在太滑，扭头看向袭击者，只见男人锤头上还沾着恶心的粘稠物体——那似乎是某人的脑浆。 弗曼瞳孔剧烈收缩，猛地向旁边望去，只见小约瑟夫等人已经倒在血泊中，年轻的扈从被劈成了两半，内脏散落一地，小约瑟夫更是头盖骨都被掀开，又被长矛钉在橡树上，那面旗帜不知何时盖在他身上，正被鲜血慢慢浸透。 望着如狗熊般魁梧的男人，弗曼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感觉眼熟了。 原来是他 页头锤再次举起。 在锤影笼罩下来的瞬间，弗曼再次挺起长剑。 砰！ 重力之下，弗曼感觉自己的双臂都要断掉了。 他脸颊处的鲜血已经淌满了半张脸，血液流进甲胄内衬，带有腥气的温热让他无比难受。 就在他苦苦挣扎时，一柄长枪突然从侧面刺进了他的脖子，枪尖从另一侧穿出，枪尖还挂着碎肉。 弗曼神情一怔，嘴巴张合，但却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声，只有咕噜声的异响和从脖颈疯狂涌出的鲜血，最终像被割喉的鸡一般扑腾俩下，倒在了溪水里 望着不断抽搐的弗曼，袭击者收起长枪，在他的马裤擦拭两下，抹干了枪头血迹。 (本章完) 第244章 成立商队 第244章 成立商队 “老爷，这是从小约瑟夫身上搜出的信件。” 密林深处，莱恩将一封染血的火漆信交给了马上的骑士。 “除了一名弓箭手逃跑，其余全被击杀了。” “三匹战马被弩箭射中伤了一匹，锁子甲有两套，头盔三顶，破损的皮甲两具。” “老爷，不得不说，贝里那家伙可真够关心他儿子的，甲胄比克洛维那套不知好了多少，要不是这家伙自己脱下头盔，还真不好送他去见上帝。” 跟随吕克久了，莱恩也算知道一些甲胄的好坏，抹了一把溅落到眉毛的血迹道。 吕克俯身接过信，扫了一眼麾下八人，这场突袭战自己并没有参与，而是将战斗指挥交给了拜恩和让，顺便将私兵队的两人拉出来磨砺了一下，其中之一便是戍守桥头的安德鲁。 “拜恩，你和格里姆巴尔德干的不错，除去应有的赏赐，再挑一匹完好的战马替换掉那匹瘸腿马吧。” “感谢您的慷慨，大人。” 拜恩很有礼节的微微鞠躬，道： “不过对于那名弓箭手逃跑我非常遗憾，他的箭术不错，我怕追上去会换来不必要的伤亡。” “你的决定很对。” 吕克开始拆信，大胡子弓箭手自己也有所了解，对方不仅精通箭术还深谙追踪，除了乔治其他人在森林中很可能被他耗死。 “况且我们也需要留一个活口回去。” 吕克快速阅读着信件，只是看着看着笑意逐渐收敛，合上信，命莱恩去杂物堆翻找出一个包裹，打开后，一瓶不起眼的陶罐躺在亚麻布之上。 “老爷，这是什么东西？” 莱恩凑近瞧了瞧，如今自家老爷也算向富庶领主迈进了，已经不像曾经杀掉亨利后连半袋豌豆都不放过的地步。 表面粗糙的陶罐莱恩看不出有什么名堂。 “毒药。” 吕克脸色阴沉，缓缓吐出几个音节：“里面是第戎宫廷药剂师，特意研制的毒药！” “呵，贝里不愧是费恩的父亲，这对父子连杀人的想法都一模一样。” “大人，您是说，这毒药是贝里来暗杀您的？”莱恩瞪大眼睛，忽然感到一阵后怕，这次如果没有截杀小约瑟夫，恐怕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了。 “不止，还包括杜丝，以及小威廉，他连当时还没出生的婴儿都算进去了。” “除此之外，贝里还希望公爵对索恩河增加关税，尤其是葡萄酒，顺便将大量盐推销到香槟伯国，不再往南方运送，如果我没记错，马孔城就是依靠收盐税加出口葡萄酒获得大量金币。” “这是要制裁卡恩伯爵啊。” 吕克冷笑着收紧马缰，或者说，这干脆是在逼迫卡恩放弃自己。 听到还涉及小威廉，莱恩的怒火几乎要从瞳孔中喷出，作为吕克的近侍，他早将吕克的儿子视为下一任领主和自己的亲人。 吕克安抚着莱恩，骑士堡之战后，他和贝里早就是敌人了，他算计贝里，贝里也算计他，吕克虽然愤怒但并不诧异。 只是看向一旁的让，这位亲手杀了小约瑟夫的士兵，犹豫了一下，最终下达离开的命令。 调转马头后，吕克想起信上一笔带过的一句话： “希望公爵大人再次赐予我毒死鲍德温骑士的毒药。” …… 有乔治在，几人很轻松地绕开耳目回到骑士堡。 吉尔正守卫在城墙上，这家伙已经成了每次吕克出发后的守卫军，他身边还站着另外两个私兵。 给所有人下发芬尼赏赐，吕克径直回到屋内，立刻着手准备给雨果写信。 既然截获了对方的谋划，自然要做出对策，首先就是盐。 吕克背后的小盐山并不是很大，与第戎附近的盐矿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据说，上任勃艮第公爵之所以敢和法王叫板，就是因为控制了一座大铁矿、一座银矿以及四五座盐山，东边又控制索恩河，北部挟制塞纳河源头，简直富的流油。 只可惜上任公爵实在无能，现任公爵以割让讷伟尔伯国为条件取得法王支持，攫取了他的位置。 “拼盐路肯定拼不过，虽然自己有更高级的盐，但毕竟产量摆在这，不过如果一旦官方盐路受损，那么自己要走私盐，利润也会更高，算是福祸相依。” 吕克默默闭上眼，开始计算得失。 把粗糙盐提炼技术交给雨果后，对方已经着手组建商队，并督促吕克抓紧派遣他的人加入——这是双方协定后的条件。 吕克提供技术，雨果提供渠道，商队由双方共同组建，事后再分红。 “人手.” 吕克头疼的揉了揉脑袋，加上提哈村，自己手下也有近两百人了，亲信也算不少，袭杀小约瑟夫的人中，甚至都没有让米勒参与。技术人员也很多，索尔已经带着施工队赶到提哈村，听说建教堂还给食物，提哈村的人热情很高，奥利弗几乎每年都能翻一箱新的蜜蜂出来，前不久还要求也给自己加派人手，当然其中不仅是因为捉襟见肘的原因，更多是这个比较虚荣的家伙，看见索尔有助手，也忍不住想体验一把当师傅的感觉。 吕克乐成其间，从农奴挑出一个机灵的小孩分配给了他，甚至还给木匠小迈曼分配了一个人手。 连带着吩咐老埃克也负责培养一名专业制革匠出来。 但关于商业人才，吕克手下实在没有。 只有早年当过商队护卫的老埃克算半个，但庄园运转暂时离不开他。 思前想后，最终吕克睁开眼。 “霍夫曼” 吕克认识的、合作过的、略微靠谱的，只有霍夫曼了。 唯一的缺点是，霍夫曼是一名独立的商队首领，不属于吕克麾下。 吕克敲打着桌面，走私盐路是非常重大的事，和贩卖松脂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必须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 “老伙计，对不住了，看来你的商队，我必须要吞下了.” 吕克缓缓站起身，至于葡萄酒，自己有老蓬斯的人脉，对方又和摩尔子爵交好，从阿瓦河入手可以销售到阿基坦地区。 没人会拒绝葡萄酒的。 想完一切，吕克把桌角的毒药端起，仔细看了看相比于龙葵，这瓶真正的中世纪毒药。 药剂师. 林恩毕竟是修士，研究正常的草药还能托付，但毒药一般都是药剂师调配的。 “听说曾经维京人就有所谓的喝了药剂后战力倍增的狂战士？” 吕克想起百年前中传言的维京战士。 随着城堡林立，骑士崛起，此时早已经不再是维京人横行的时代，但他们留下的阴影还笼罩在大陆。 “维京人！” 吕克正思考着，忽然发现自己所想的声音居然出现在自己耳旁，楞了一秒，旋即反应过来，是城堡下有人说话。 只见莱恩不知何时站在了城堡下面，挥着手臂高声道： “老爷，拉乌尔来了，他还带来了一位维京人！” (本章完) 第245章 新的男爵继承人 第245章 新的男爵继承人 吕克生子的消息在短时间内，吹遍了整个男爵领。 原本籍籍无名的吕克早已在冬天后成为整座男爵领令人熟知的名字。 沿着山风北上，库铂堡内，贝里却如同昏暗的城堡一般，笼罩在黑暗之中，面色阴沉。 “老爷，您何必担忧？吕克就算诞下子嗣，也不能代表他真能屹立于勃艮第南部。” 台阶之下，当了近三十年的管家的老人压低喉咙，悄声道： “老爷，您难道忘了鲍德温了吗？他当年可是西蒙最亲近的骑士，现在又怎么样了” 管家脸庞消瘦，两条法令纹看上去好像刻进了皮肤，这位久经风雨的老人眼皮耸拉， “只要少爷带回公爵大人的手谕，钳制住卡恩，吕克迟早会步入他岳父的后尘” 管家的声音逐渐消弭，半晌后，贝里淡淡瞥了他一眼， “以后不要提西蒙。” “是” “不过你说的没错，哪怕雄狮在狩猎前也需要蛰伏。” “再让吕克高兴两天。” “老爷英明”管家笑着鞠躬道。 “嘶…” 管家缓缓起身，忽然看见贝里啧了一声，接着在他震惊地目光中，整个人就要从座位上栽倒，连忙上前扶住贝里。 “老爷，您怎么了？！” “见鬼，这几天头一直有些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去把修士叫来吧。” 贝里捂住鼓胀的太阳穴，一脸难受地将头靠在靠椅上，眼见惊慌的管家去叫修士，他挥挥手，让旁边的侍卫给他倒杯水。 闭着眼接过水杯，眉头紧皱的贝里将清水一饮而尽。 “又是蜂蜜水？” “是的父亲，我看您身体不适，特意让厨房弄了一杯蜂蜜水。” “费恩？” 贝里睁开眼，看向恭敬垂首的费恩，满意地笑了笑，这个次子还算有孝心。 喝完没有那么甜的蜂蜜，不一会儿，管家带着修士匆匆而来。 听完贝里的症状，修士摸着自己毛绒绒的下巴思考一会儿，道： “尊敬的男爵大人，您这是被魔鬼侵扰了身体，想要治疗非常容易，只需要放几次血液，让被污染的灵魂跟随血液一同流出后，自然会重新被上帝保佑。” “那就开始吧。” 贝里点点头，跟随对方来到一处床铺，在管家费恩等人注视下，修士用小刀割开贝里的太阳穴，旋即，滴答滴答的血液洒在灰蒙蒙的地面上，瞬间绽出一朵朵红色的斑点。 望着不断流出的血液，修士咧开了嘴角。 贝里忍着疼痛，吩咐管家给修士一些赏赐，静静等候头晕缓解，但随着血越流越多，却感觉头更加晕了。 “男爵大人，如果放血疗法没有用，说明情况更严重，不过您不用担心，我还有其他的方法。” 似乎察觉到症状没有变轻，修士画了个圣十字，准备让管家去准备一些盐和草木灰。 就在这时，城堡大门被猛然推开，一个内府骑士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见鬼，你在干什么肯特骑士？没看见男爵大人正在接受治疗吗？” “上帝，请原谅我的粗鲁。” 肯特看到几人的方位，并没有理会管家的斥责，而是深吸一口气，望着贝里的床铺，扑通一下，单膝跪地。 “大人，出事了.” “什么事？” 贝里紧紧盯着肯特灰败的面容，一股不安的情绪莫名萦绕在心头，他顾不得头晕和血液，连忙起身，太阳穴的血顺着他的脸颊从下颚滑落。 肯特死死低下头，只敢看着贝里的脚尖，用微弱的声音道： “大人，小约瑟夫少爷，被人杀害了” “我们跟随胡斯已经找到了少爷的尸体，连同弗曼和其他扈从，他们的武器装备都被掳走了” “现在少爷的尸体，就在外面.” “该死的，你说什么？！” 肯特声音不大，却好似响雷般穿透整座城堡，老管家呆若木鸡，满脸不可思议，修士同样长大嘴巴，费恩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紧近着几滴眼泪从眼眶汹涌夺出，大声哭泣起来。 贝里更是一脸的哀伤，只觉得头更加眩晕，脑袋一沉，双腿发软，直接向后栽去。 “父亲/老爷！” 众人连忙冲上去搀扶住贝里，只见这名强悍的领主此刻却好像老了十岁，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脑子闪过无数个凶手的名字。 最终，他睁开短短几秒钟就变得腥红浮肿的双眼，几乎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 “小约瑟夫死了，弗曼死了，为什么胡斯还活着！把他拖下去，从他嘴中撬出凶手，然后给我制成血鹰！” “大人.” 深知胡斯为人的肯特霍然抬头，想要求求情，但看见贝里像野狼一样戾气十足的眼神，最终咬咬牙，转身告退。 肯特离开城堡，直到这时，贝里终于忍受不住悲伤和头晕，彻底昏厥过去。 “不要慌！把盐和草木灰拿来，我有办法！” 修士止住陷入慌乱的人群，在管家手忙脚乱中，成为主心骨的修士将盐草木灰与水混合，接着高声道： “快把男爵大人裤子脱掉，我要为他进行神圣的灌肠！” …… 一连灌了好几次，又放了几次血，最终贝里渐渐苏醒。 几乎虚脱的贝里，在祝福上帝的赞词中将所有人赶了出去，只留下费恩和老管家。 将费恩叫到床头，虽然虚弱，但目光仍然锐利的贝里在低眉垂目的费恩身上游走。 望着乖巧谦卑的费恩，贝里突然冷声道： “小约瑟夫是不是你杀的？” “怎么可能父亲，我怎么可能会杀掉小约瑟夫！” 抬手止住费恩的叫嚷，贝里按住青筋暴起的额头，“小约瑟夫的回程路线是机密，整个公国那么大，如果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怎么会有一支恰巧足以杀掉小约瑟夫的军队，又恰巧埋伏在路边。” “孩子，你骗得了我，骗不了上帝。” 贝里的话让管家大气不敢喘，费恩更是楞在当场，冷汗唰的一下流出。 “父亲.真的不是” “好了，是不是你已经不重要了。” 贝里望着天板，被吕克击退都没有颓废的他第一次露出落寞的神情，他语气幽幽道： “不管是不是你，你如今都是约瑟夫家族唯一的子嗣了，我不会处罚你，从今以后，我会培养你成为继承人.” 费恩闻言顿时止住了哭泣，他惊讶地看向贝里，见对方说的似乎是真的，尽管尽力压制，但仍然遮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 贝里此时忽然转过头，察觉到父亲注视的费恩连忙垂首，又恢复了谦卑的模样。 死死盯着费恩的鼻尖，贝里用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语气，道： “费恩.如果是你，我奉劝你一句，不管你背后的人是谁，最好告诉我，然后远离他！” “趁我还在，替家族扫平这头豺狼。一旦你继承男爵位，相信我，你不是他的对手，因为他只会比你更狡猾要阴险更凶狠。” “告诉我，是不是吕克？！” “可是父亲，真的不是我害死的小约瑟夫” 贝里看着费恩，费恩也看着贝里，最终贝里躺回床铺，长叹一声。 (本章完) 第246章 基督维京战士 第246章 基督维京战士 “你是说，短短时间里，你走遍了勃艮第公国，还去了香槟伯国，甚至差点到了法兰西岛？” “这可真够远的。” 看着眼前胡子更加茂盛的拉乌尔，吕克感叹一句，在交通不便的年代，游吟诗人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算得上旅行者和冒险家了。 “重点是足够幸运。” 拉乌尔耸了耸肩膀，半自嘲半骄傲地笑道：“上帝还是保佑了我，事实上，这大半年我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当然，”拉乌尔停顿一下，望了一眼骑士堡：“相比于您，这些经历就不值一提了” “看来你已经听说了这里的事迹。” 吕克朝一个领民随意招了招手，不一会儿就有人搬来了几把椅子。 向吕克道声谢，拉乌尔端坐在椅子上，模样有些郑重道： “慈善兄弟会、种一收十五的耕田、骑士堡之战，每一样都值得大书特书，其实还没有踏入男爵领，我就在一些虔诚者口中听到这些事迹了。” “哦？” 吕克端上来几杯茶，他习惯于用茶来接客，并因为茶清淡的特性为它捏造出“禁欲酒”的名头后，反而莫名其妙高贵起来。 诧异地放下茶杯，略微惊讶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名声已经传出男爵领了？” “不，您的声望在男爵领内如雷贯耳，但在外面，还是只有一部分朝圣者清楚而已。” 拉乌尔摇了摇头，“只不过一名优秀的游吟诗人，必须耳朵敏锐。” 吕克吐掉茶叶，不置可否。很多游吟诗人确实兼职情报商人。 “我这次来，除了亲眼见识一下丰收的朝圣地，再一个原因，希望您能允许我继续创作关于您的诗歌，比如骑士堡之战、田地丰收等等。” 娱乐贫瘠的中世纪，没有什么比英雄史诗以及淫词艳曲，更受普通民众欢迎的了。 贵族阶层还可以偶尔组织比武大会、小丑表演，但在酒馆、在田埂，巧舌如簧游吟诗人，只需要一个面包一杯麦酒，就能把老农们说的精神抖擞、面红耳赤。 拉乌尔这段时间，没少因为圣鸣骑士的故事吃到肚皮发撑，毕竟圣骑士击败异教徒与邪恶主教的故事永远不过时。 吕克自无不可，爽快地答应下来。 “老样子，我会写在羊皮纸上交给你，你先在骑士堡住上一段时间吧。” 明白对方又要开始杜撰，但尝到甜头的拉乌尔并无意见，甚至看到吕克的目光开始游走于身后魁梧大汉的身影时，主动开口道： “吕克骑士，我想我要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托尔斯坦，我在香槟伯国遇到并雇佣的武士，多亏了他，才让我多次在危险来临时化险为夷。” “他来自丹麦，如您所见，他是一名真真正正的维京人。” 吕克一边听着拉乌尔的介绍，一边打量着托尔斯坦。 名叫托尔斯坦的男人拥有一头罕见的红发，红胡须也被绑成了一撮撮小辫。他身材高大魁梧，甚至比吕克还要高出半头，只比汉斯稍逊。外套皮革短袖，内穿亚麻衬衣，胸口佩戴一枚小型木制十字架，但同样也有一个锤子模样的护身符，腰间悬挂一把长柄斧。 吕克有些无礼的审视让这名武士有些不满，但并没有因此发怒，只是毫不避让地与吕克对视着。 但这个行为却激怒了一旁的莱恩与米勒，两个人几乎同时拔剑，怒骂道：“粗鄙的异教徒，胆敢挑衅大人！” “哦不，不要误会，托尔斯坦是一名真正的基督徒！他也没有挑衅吕克大人，只是有些无知而已。” 拉乌尔连忙摆手，封建等级严重的社会，哪怕与贵族对视都是无礼，他一边向吕克等人道歉，一边扭头用着听不懂的口音对托尔斯坦嘀咕几句，这名战士转眼间也出现了惊慌表情，最终他微微弯腰，用着蹩脚的拉丁语道歉。 “不必道歉了，不知者不怪，只是托尔斯坦，你刚刚道歉时说，自己来自丹麦和英格兰，这是怎么回事？” 托尔斯坦道歉的自我介绍与拉乌尔的介绍不太一样，他居然自称来自丹麦人和英格兰人的王国，让吕克有些疑惑。 现如今有这种国度吗？ “大人，是克努特。” 拉乌尔接过话茬解释道：“他的父亲曾是克努特的武士，只不过近十年前，克努特的帝国就分崩离析了，他的父亲也遭到了驱逐，家族开始流浪，只是还没有改变自己的口癖而已。” “怪不得.” 吕克颔首，简单来说，又是一个亨利。 “我听说维京人非常善于造船，他会吗？” 吕克收回视线，忽然想起一个感兴趣的话题。 曾经纵横海域近百年的维京海盗，除了惊人的武力外，最让人闻风丧胆的便是来去自如的维京龙船。 想到这，吕克不自觉联想到了身边的几条河流。 勃艮第确实身处内陆，但法兰西的几大河流都在勃艮第内部或附近，难免有一些略窄的小支流，虽然只能勉强供渔船通过。 不过如果想行商，就免不了走水路，甚至有些时候，水路要比陆路还要安全。 所以船只绝对重要，更别提船只本身就能卖出高价，可不要小看造船业，勃艮第河网纵横，船支供不应求。 就拿玛瑙河来说，吕克曾经想造船可不仅仅是贯通两岸，更是因为有了船只，就可以多出水路这一个出其不意的后手！ 小约瑟夫已死，吕克明白只要贝里不犯傻，费恩当上男爵已经板上钉钉。 但还是命令乔治死死盯住库铂堡，有一点风吹草动也要禀报。 自己为什么帮助费恩，难道真的贪图画大饼式的第三块封地？不，最大的原因，是他精准的发现，只要费恩成为男爵，贝里家族一定会权势大跌！ 他观察过费恩，同为次子出身，费恩也许在残忍上能比肩贝里，但无论是能力、威望都差太多了 不识字的贝里绝对是合格的中世纪领主。 但费恩却不一定是。 真正厉害的谋略是谋划出万无一失的连环计吗？其实不是，真正谋略是针对某一个的性格量身打造的计划。 对付贪婪又善于权衡利弊的贝里，吕克会选择用金钱麻痹，再用武力击退。 对付傲慢的小约瑟夫，会埋伏在路边，让这个高傲的长子死于并不高明的埋伏。 而对于从小自卑导致性格偏激的费恩，没当上男爵还好，一旦当上，他很可能做出疯子的举动。 吕克当然不怕他，但拓展水路肯定没有错。 况且，还有骑士堡的地理原因。 早已摸透男爵领地界的吕克发现，在骑士堡与提哈村中间，坐落着好几座村庄，其中有一座，无论距离提哈村还是骑士堡都比较远，但它们却有一个共同点 ——一条能容纳比渔船更大的河流。 “骑士堡多山，靠陆路连接太麻烦，也许水路贯通更合适。” 提哈之所以称为飞地，就是因为根本无法和骑士堡连接，但只要自己掌握那块封邑，三者就能成为一个蜿蜒的线形整体。 再加上吕克手中除了大量木材，还有一个没舍得卖的造船法宝：焦油。 听见吕克的话，充当翻译的拉乌尔转身问了问，倾听一会儿回答道： “大人，托尔斯坦确实会，他还说自己的父亲就是一名优秀的造船匠，继承父亲技术的他不仅会造维京龙船还会造平底浅水船。” “不过.” “不过什么？” 吕克已经站起身，一名会造船的、信仰基督的维京战士，已经勾起了他的兴趣。 “不过他说，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名雇佣兵，本想去遥远的君士但丁堡看一看，如果你想雇佣他，必须付出足够的芬尼。” “芬尼？这并不是大问题。” 吕克嘴角勾起，他现在不缺钱，“跟他说，只要做得好，我这里的待遇只会比君士但丁堡更高！” (本章完) 第247章 杀人案 第247章 杀人案 留下拉乌尔和托尔斯坦，春耕完毕到秋收之间的月份始终是农民最清闲的时刻。 曾经十几人的山谷还需要在这段时间派遣山果队去采摘食物，但已经“分家”的庄园化模式下，只需要自由农自己去采摘即可。 对于山果的税收，还是老样子：自己采多少就要上交吕克多少。 换句话说：十抽五。 鱼也一样，当然只限于玛瑙河，鱼塘是吕克私人的。 冬天如果想吃鱼，需要用芬尼或者粮食换。 这就是领主的好处。 哪怕吕克的税收很低，还取消了磨坊税，甚至允许领民随意伐木采摘捕鱼，但吕克绝对不会亏，只会越来越富有。 而且是不劳而获。 也许在家睡一个午觉，就进账了十条肥鱼、三筐山果. “老埃克，你通知让，伐木场加紧赶制一批木头出来，供托尔斯坦使用，另外，集市对岸的农奴们怎么样了？” “老爷，伐木场那边我已经派米勒去了。” 老埃克看着吕克懒洋洋地坐在鹿厅外，脚边是盘卧着并吐着舌头的小查理，右手则晃悠着一个微型躺椅。 那是由吕克亲自设计，莱恩亲自动手打造的婴儿躺椅。 躺椅内，裹在襁褓中的小威廉正随着椅子摇晃有节奏地笑着。 和煦的暖阳洒下，落在小威廉脸上，在小威廉奶声奶气的笑声中，映衬着他的蓝色瞳孔闪闪发亮，每到这时，小查理的耳朵，就跟随吱呀的晃动声一起一落。 吕克喜欢狗，杜丝喜欢猫。 抱回的公猫没多久就和原有的白猫生了崽，新的小猫天天被杜丝抱在怀里。 老埃克笑着伸出粗糙的手指，划过小威廉嫩滑的脸蛋，一个多月时间，这位洛什家族长子不再皱巴巴的像个抹布团，反而皮肤白皙，大眼红唇，继承了杜丝和吕克长相优点的他，已经能初步看出，日后绝对相貌英俊。 又逗弄了一会儿，老埃克道： “对岸嘛，有莱恩和汉斯看着，开荒一切顺利。这才不到几个月，目前已经足足汇集了三十多人，不出意外，等到明年就是一处新村落了。” “嗯，还不错。” 吕克翘着二郎腿晒着太阳：“告诉乔治和鲍尔，特尔夫桥通过那些酒鬼赌鬼再宣传宣传，和他们说，谁能得带来一户人，可以免费喝一天的麦芽酒。” 特尔夫桥去而复得，酒馆在波折中居然间接打开了名气——被贝里没收那段时间，有一部分酒鬼转移到了库铂堡酒馆，结果发现喝惯了加了蛇麻的酒再也喝不下去普通的麦芽酒，加上没有什么好玩的游戏，唯一的妓女更是抢不上，等到酒馆重新开业，反而更加痴迷特尔夫桥，甚至还带走了一些库铂堡的酒客。 原本设计只有十张桌子的小酒馆，已经有些容纳不住了。 “难得享受几天悠闲时光，老埃克，汇报一下近期庄园的情况吧。” “好的老爷。与之前相比，庄园并没有太大差异，只是酿酒坊更繁忙了，另外，沃德村有人说，今年希望能养一些野鸡.您看？” “当然可以，老样子，产蛋后上交一半。” “多谢老爷～” 老埃克微微一笑，挤出一堆褶子。 “另外，您的那头奶牛肚子更大了，我觉得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还有私兵队每天都在训练，有些吃不消，他们拜托我，希望您能允许他们休息一阵子。” “三天一训还吃不消？” 吕克陡然睁眼，当领主当的久了，又经过不少杀伐与算计，让吕克气质更具有压迫感，老埃克干笑两声，不知道怎么回应。 毕竟他年轻时参加的佣兵团，纯靠武力吃饭的武装组织，训练都没有这么频繁过。 如今吕克麾下的军队分为四种，除了三天一训的私兵。 莱恩、让、拜恩等人，与吕克一样，几乎日日训练。 他们是吕克的班底。 米勒、汉斯、吉尔、西斯（剿匪尤金之一）等自由农士兵一周训练三四个小时。 其余农奴，则是抽空训练那么一场队列或者刺矛，这个抽空，也许一个月一次，也许半年一次。 “告诉他们，如果讨厌吃肉，讨厌芬尼，讨厌受人尊重，只喜欢当一名农奴，那现在就可以退出，我不强迫。” “但如果做不到，就老老实实给我训练，谁训练不到位，别怪我实行家法！” 什么叫私兵，忠于洛什家族的军队才叫私兵，对于他们，吕克编了一套名为家法，而非军法的诫令。 当然，对于吕克而言，这套诫令无比宽松，但对于他们，却实在严苛。 不过，严苛的背后自然是物质和精神的满足。 作为领主的私兵，天然就具备优越感，充足的赏赐也让他们不比自由农差多少。 目前还需要吕克供养的除了私兵，还有仆人、少部分农奴（大部分时间能靠份地自给自足，少部分时间需要吕克赞助食物），以及养蜂人、酒馆人员、石匠、铁匠等等技术人员。 当然，后者比较特殊。比如小迈曼可以闲暇时和学徒一起造点家具出售、酒馆可以捞点外快、石匠有教堂补贴。 但哪怕如此，吕克现在也只养得起四名脱产私兵。 当然，莱恩等人不算。 他们有自己的封邑，虽然也脱产了，但不需要自己养。 老埃克抿嘴点头，明白了吕克的意思。 “老爷，您看，要不要等您的领地更富庶了，让雨果主教给您找一些孤儿当私兵培养呢？” “好主意” 雨果已经彻底荣升主教，皮埃尔在小威廉出生不久，便被克吕尼教会连同马孔伯爵以腐化的罪名撤职送到了罗马，至于路上会发生什么，只有上帝知道。 对于这位最早认识的“大人物”的下场，吕克略微有些感慨，其实一开始，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龌龊，甚至皮埃尔还在一定程度上帮助自己隐瞒贝里。 吕克并非多愁善感，只是忽然想到，前不久霍夫曼商队到来的事情。 霍夫曼商队被乔治从特尔夫桥带到了骑士堡，让他吃惊的下巴好半天没有合拢。 吕克不知道的是，在自己的视角内，庄园发展一切都有迹可循。 可在霍夫曼视角，就是离开吕克一趟，再回来，眼前这家伙突然变成了：和男爵打了一架并胜利、获得了几千英亩土地、一座城堡、数百领民，儿子成为伯爵骑士、自己是双世俗骑士、圣徒护卫、圣鸣骑士、上帝使徒、圣殿承包商并拥有好几条商路和各种特色商品的大人物。 见鬼！说好的小商队和落魄骑士呢？ 怎么就自己还是卖着木炭和零碎酒水的小商贩，你摇身一变成了几乎比肩男爵的大骑士了！ 而最震惊的还在后面。 当霍夫曼被吕克拉到鹿厅，讲出了和教堂走私粗盐的事情，出乎吕克意料，霍夫曼震惊之余居然立马答应下来 “嘿，不要这么惊讶伙计，当年我都有魄力收你的木炭，还有胆子去普罗旺斯贩卖。现在这摆明发财的机会，我为什么不去？” 霍夫曼捋着没几根的头发，精明地笑着。 不过在得知吕克不打算和他分红，甚至要解散他的商队，组建自己的商队，由他成为商队雇佣的领头者加入教堂队伍，事后只有固定薪资后，确实让他迟疑了一番。 吕克静静等待霍夫曼答复，霍夫曼能不能抓住机遇，就看他如何选择了。 最终，果断的霍夫曼同意了这个要求。 他当商人就是为了赚芬尼，当一辈子的小商队首领，和参与走私粗盐的薪资，几乎一对比，立刻让霍夫曼斩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毕竟他已经四十多了，不是二十岁时。 “你以后只能辗转于骑士堡与伦巴第，也许未来会去其他地方，但起码很长时间都回不到巴伐利亚了，如果你希望你的妻儿过上富庶的生活，我劝你最好让他们搬到骑士堡，我会给他们一片富足的土地，盖一座不错的房屋。” “我会考虑的.” 霍夫曼沉默了一下，点头道。 让霍夫曼在骑士堡暂时住下，将林恩请来，在他的见证下，签署了商队转让协议，在霍夫曼多达十人和六七头骡子商队面前，吕克正式收购了这支商队。 “别担心霍夫曼，木炭的生意和你还是五五开。” 霍夫曼笑着点头，这也是他选择加入吕克的重要原因之一。 一边等待雨果商队打扫尾声，一边等待托尔斯坦建造龙船。 没错，尽管运输货物需要平坦浅船，但吕克要求第一艘船只仍然是维京龙船。 这种机动性适应性极其的小船，是吕克急需的。 龙船打造并不困难，起码在托尔斯坦眼里是这样的。 拉乌尔带着他和小迈曼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然后两个人就去寻找适合做龙骨的橡树。 围着森林绕了一天，才选好最一颗不错的树干。 既是砍柴斧又是武装斧的丹麦长斧被托尔斯坦攥在手里，维京人特有的战吼被运用在伐木之上，吓得有些胆小的采摘妇女差点觉醒久远的恐怖记忆。 库铂堡这几天一直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就连霍夫曼商队不再途径木堡也没有在意。 乔治偷摸去瞧过好几回，只听说库铂堡逃跑了一个弓箭手，此外只有贝里男爵还在养病的消息。 一直过了五六天后，终于，一天黄昏，南岸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一个披头散发的农妇好像疯了一样，顺着长桥跑到北岸，在教堂旁不断哭喊。 傍晚，脸色难看的林恩带着农妇和彼得进入了鹿厅。 “吕克大人，她的丈夫被人分尸了！” (本章完) 第248章 异教徒 第248章 异教徒 自从战争后，骑士堡夜晚第一次如此喧闹。 小查理狂吠的声音回荡在山林之中，黑夜中燃起数支火把。 由农妇带路，吕克带着扈从径直来到南岸西侧一处窝棚。 窝棚很简陋，微风刮过，棚后的杂草不断晃动，莱恩用剑拨开草丛，不一会儿，几块恶心的碎肉暴露在众人视野中。 火光微微摇曳，吕克皱着眉头收回视线，而莱恩等人则面色难看。 “渎神.” 黑色兜帽下，彼得的神情更是阴沉的可怕。 “如您所见，如果是单纯的杀人案，我不会这么晚惊动您，但这明显是被撒旦蛊惑的人，理应得到烈火焚烧！” 圣徒林恩握住胸前的银十字吊坠，语气冷冽。 不怪林恩等人如此愤怒，眼前的尸体并不仅仅被分尸那么简单，而是被有规律地摆成了特殊图案。 最外围的四肢分别朝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心脏位于最中间，上面还插着一根尖木刺，内脏散落一地，肠子摆成蛇形，带着碎肉的肋骨搭成墓冢，头颅不知所踪。 饶是经历过很多次杀伐的莱恩等人都非常不适，更别提因为动静围在四周的人群。有些农妇已经吓得瘫倒在地，强壮的男人也双腿颤抖。听见是撒旦的仪式，更是差点吓破胆，要不是有林恩在场，估计要当场逃窜了。 吕克沉默片刻，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上前几步，观察起肢解伤口。 得益于吕克的武器管控，前来依附的人群哪怕是屠宰刀都上交了，只有农具保存在领民手中。 “这一定是那个维京人干的！” 正当吕克观察刀口时，一个围观的农奴突然高声尖叫道。 “闭嘴卢克，老爷都还没说是谁！” 莱恩恶狠狠地看向农奴，他不理解什么叫司法权，但清楚知道，谁是凶手只能吕克决定。 “可我们之中除了那个维京人，谁还会是异教徒呢？”农奴并没有因为莱恩的话止住话语，望着惶惶不安的人群，他提高了嗓门： “大家想一想，在他来之前，都没有人崴过一次脚，可他来了之后，就发生了这么残酷的事情，不是他又会是谁！” “就算不是他，也是他把魔鬼带到这里的！” “不要胡说八道，托尔斯坦是一名基督徒！” 好事的拉乌尔也混在人群中，听见农奴卢克的话，脸色霎时黑了下来。 “你才胡说八道，我可以向上帝发誓，我前天晚上亲眼看见他在向一个叫奥丁，而非上帝的神明祈祷！” “哦天哪！这是真的吗卢克？” “该死，这个异教徒！” 卢克的话就像一滴油溅入水中般，轰的一声引起了人群的巨大骚乱，拉乌尔更是脸色发白。 一旦托尔斯坦被判成凶手，他也脱不开干系了。 霍夫曼隐藏在人群中，同样皱起眉头，他走南闯北多年，确实见过表面信奉基督教，实则还在崇拜多神教的维京人。 “大人.托尔斯坦绝对不是异教徒！” 拉乌尔急忙迈出脚步，想要上前解释，但被暴躁的安德鲁伸手拦住，“伙计，你最好站在原地。” “老爷，应该把他和那个该死的维京人一起烧死！” “没错，吊死他们！” 卢克的话成功让一些农奴沸腾起来，大声附和着。 “都给我闭嘴！再说一遍，凶手是谁，只有老爷能决断！别忘了，老爷可是上帝使徒！” 小查理为首的五六条狗听不懂人群讨论什么，但此刻也跟着狂吠，一时间场面非常混乱。 宗教信仰浓厚的中世纪，撒旦异教等字眼，一直是禁忌中的禁忌。 所以哪怕是林恩，也表情严肃道：“如果真的是他，确实要处以火刑.” 人群的声浪盖过山谷，一直没有说话的吕克此时终于抬起头。 正跟着叫嚷的科勒突然感觉有人注视他，视线下意识上移，紧张对上了吕克的目光，下一秒立刻闭紧了嘴巴。 就这样，随着吕克目光游走，人群一点点安静下来。 霍夫曼惊讶地望着这一幕，忍不住嘀咕道：“吕克在骑士堡的声望居然这么高？” 半晌后，黑暗中重新恢复寂静，吕克这才扭过头，对莱恩道： “那就把托尔斯坦带上来吧。” 中世纪的领民说愚昧也好，固执也好，既然在卢克鼓动下，大部分人认为托尔斯坦是凶手，如果不审问一下，势必认为自己在包庇对方。 如果是日常的特权包庇当然没问题，立法司法于一身的领主如果无法包庇几个人才是笑话，但涉及宗教，就必须慎之又慎了。 莱恩领人去逮捕托尔斯坦的时候，吕克微微扫过林恩，林恩此时也静等着托尔斯坦，瞧他摩挲银十字架的模样，就清楚内心很不平静。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林恩一直是无比虔诚的信徒。 只是吕克忍不住叹了口气，宗教问题是把双刃剑. 自己能顺着克吕尼改革发展自己的领地，那么也许有一天，就会被宗教困住。 “林恩修士，你觉得会是托尔斯坦吗？” “我并不清楚，但大概是他，如果他真的祭拜了奥丁。” 见多识广的林恩清楚奥丁代表着什么。 吕克颔首，没有再多说。 过一会儿，托尔斯坦被莱恩押到了南岸，他的长斧已经被卸下，因为语言不通，他又惊又恐地望着人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拉乌尔，替我问他，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什么地方。” 吕克与林恩站在最中间，四周是领民围城的圈，吕克的私兵和米勒等人如同人形警戒线，为吕克等人拦出一片空地。 朝拉乌尔挥挥手，这位游吟诗人终于来到吕克身边。 咽了一口口水，明白避免不了审讯的拉乌尔深吸一口气，问起了托尔斯坦。 “大人，他说自己一直在伐木场打造龙船，始终没离开过。” “对了，他还说.您没有阴干三年以上的木头，想做龙船有点困难。” 听见拉乌尔的话，吕克愣了一下，旋即有些哭笑不得。 确实，想要打造一艘好船，光有防水焦油还不行，木头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吕克已经派人通知马孔伯爵，希望下一次集市他的商队能带一根阴干三年的木头，毕竟马孔城有一座码头，最不缺的就是龙骨材料。 顺便将小威廉的采邑收入带回来。 “好了，他到底有没有一直在伐木场谁也不知道，你现在问他，是不是祭拜过奥丁！” 林恩板着脸，他更关心宗教问题。 拉乌尔把话翻译给托尔斯坦，在林恩注视中，只见随着拉乌尔的话钻进他的耳朵，这位维京大汉脸色忽然大变。 “该死，你真的在偷偷信奉奥丁！” 察觉这一幕的林恩怒目圆睁，披着黑色修士袍的他胸口剧烈起伏，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托尔斯坦胸前的锤子的吊坠，愤怒地抬起胳膊道：“见鬼，我真是被黑暗蒙蔽了双眼，居然才发现你正赤裸裸佩戴着异教装饰！” “吕克骑士，这种该死的异教徒凶手，必须毁灭掉！” 如果是卢克的话语只是勾起人群的愤怒，那么林恩的言语就像给托尔斯坦下了死刑，领民们凶狠度剜向托尔斯坦，要不是米勒等人大声呵斥，恐怕就要冲进去直接吊死他。 拉乌尔不知不觉间冷汗直流。 “每一个维京人，在几百年前都是异教徒。” 就在林恩斥责托尔斯坦时，吕克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声音。 “您说什么？吕克骑士？” “我说，每一个维京人，在几百年前都是异教徒。” 看着回首的林恩，吕克笑道：“但现在，起码死去的克努特不是了。” “如果我没记错，克努特生前还曾去过罗马。” 克努特是维京人的领袖，曾经统治着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以及英格兰。 吕克语气不急不缓，林恩慢慢恢复了平静，若有所思道：“吕克骑士，您想说什么？” “信奉异教并不能因此判处死刑，只要他重回上帝的怀抱，照样是上帝的子民，林恩修士，你也是学识渊博的人，应该知道，甚至是我们，在耶稣诞生之前，都曾是迷途的羔羊，但没关系，最终主拯救了我们。” “现在，托尔斯坦只不过是陷入了迷茫与混沌，但我相信，上帝最终也会拯救他。” 维京人之所以不再掠夺海洋，一方面是骑士崛起，另一方面便是基督化了。 但像托尔斯坦这种陷入新旧宗教摇摆不定的维京人仍然存在。 托尔斯坦是自己雇佣造船的人，船只完成后很有可能再次前往君士但丁堡。 不过有可能，吕克更想收复这位善于造船且大概率善于船战的维京人。 今天是个契机。 “把他的锤子项链收上来。” 吕克给了拉乌尔一个眼神，这个口才不错的游吟诗人心领神会，连忙对着托尔斯坦嘀咕一大串绕嘴的语言，最终这位大汉咬咬牙，将项链交了上来。 吕克接过，直接掷到火把里，熊熊烈火烧毁了奥丁信物。 “他不是凶手，罚他去教堂悔过！”吕克作出了判决。 “不是凶手？！” 林恩和彼得正在咀嚼着吕克的话，其余的领民见林恩都没有说什么，自然也不敢再聒噪，只是听见托尔斯坦不是凶手，忍不住面面相觑。 “没错，不是凶手，原因很简单。” 吕克指着地上的尸块道：“因为肢解的伤口是镰刀！” 得益于骑士堡的武器管制，投奔骑士堡的农奴们连一把屠宰刀都会没收，只有砍柴斧、镰刀等工具才保留下来。 作为既屠宰过猎物，也杀过敌人，更割过麦子的吕克来说，几者的区别非常明显。 “屠宰刀肢解尸体会更加容易，血也不会到处喷洒，斧头更是如此。而铁剑的切口会是平滑的，但你们看，这些伤口全都深浅不一，而且刀口弯曲，血液又溅的到处都是。” 吕克把一根胳膊扔到空地，吓的几个领民连连后退。 “上帝在上，答案只有一个，那个该死的家伙是用镰刀杀了凯茜的丈夫！” “据我所知，拥有自己镰刀的人没有多少，那么我们现在查一查，今晚，谁会把自己镰刀这么最重要的财产，不小心弄丢了？” 吕克皮笑肉不笑地扫过人群，最终目光停留在惶恐不安的卢克身上。 “莱恩，把卢克给我拽出来！” (本章完) 第249章 绞刑架和斩首台 第249章 绞刑架和斩首台 想得知一个人有没有罪，有时候并不需要严刑逼供。 把托尔斯坦和卢克带回教堂，在教堂的祈祷声中，卢克最终草率又迅速的交待了一切。 “该死的凯尔特传统！” 彼得从教堂出来，忍不住啐了一口。 “不过卢克似乎是勃艮第人，怎么会有凯尔特传统？” “也许是从什么地方得知的这个原始又肮脏的仪式，总之，他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人。” 吕克耸耸肩，回答了彼得的疑惑。 原来这起残忍的分尸案的原因，竟是因为这位刚刚迁徙到南岸的卢克，不知从哪听到一个仪式：只要把人杀掉摆成特殊图案，就能保证那片土地丰收。 “真是见鬼，我们的土地难道还不够丰收吗？这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干。” 莱恩晃荡着长剑，对卢克这家伙又气又恼。 怪不得他一直鼓动，原来这家伙才是杀人凶手！ “所以说他可怜，不相信我们被上帝庇佑，反而用这种更受撒旦喜爱的仪式。” 吕克望向天边一抹鱼肚白，这起案件折腾了一夜。 不管是不是古老的凯尔特习俗，还是真的被撒旦诱惑了，这套祭祀方式肯定是被如今教会所抵制的。 再加上杀人，触犯了吕克立在麦田的十字法案，总之卢克死定了。 “老爷，那卢克怎么处理？”莱恩扭头道，杀与不杀，他始终认为要听吕克的吩咐。 “杀，不过不是现在。” 吕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集市道：“我早就想在建一座处刑台，但一直没机会，现在卢克送上门，我们就趁机在集市建一座绞刑架和一座斩首台！” 没有处罚地点的庄园是不完整的。 光有几个木笼只能行使很少的刑罚，只有处刑台才是最震慑众人的地点。 城堡门前、集市入口都是修建处刑台的好地方。 “既然托尔斯坦正被罚禁闭，你和小迈曼就先建处刑台吧，处刑台不用打太深地基，按照我们最早的木屋一样，先建出一个木板平台。” “好的老爷。” 莱恩望着吕克指向的地点，处刑台距离水源稍远，更多是处在南岸商路入口处。 “山羊毛是不是也要脱毛了？正好，用山羊毛编制的绳索再造两个滑轮。” 滑轮当然不是用于绞刑架，虽然可以杀人更高效。但吕克并不是嗜杀的人，杀人更多是为了立威，一个简单缓慢的绞刑架能让死者更加痛苦，然后把尸体晾晒，才是吕克所需要的。 造滑轮，是因为索尔把那台熊筋滑轮带走了。 熊一直是宝贵的物资。 从贝里送给公爵的礼物是熊皮就能所见一般，吕克一直想再去捕一头黑熊，但因为乔治一直戍守特尔夫桥，追踪技术有限的吕克也不知道应该去什么地方捕猎。 毕竟熊的数量并不多。 回骑士堡补了一觉，醒来后，吕克去巡视了一遍东南角的箭塔。 箭塔大概十英尺高，和瞭望塔一样，单纯是几根木桩上钉一排木板，上面有一个尖形顶棚，顺着梯子爬上去，吕克伸头看了看，发现此地正好处于东南方向的视野盲区，卡住了很重要的位置。 “曾经沃德村就是在这条东南小路上吧？” “老爷，我没去过沃德村。”莱恩在旁道。 “哦～还真是” 莱恩自从被自己买回来，首次见到老埃克还是他躺在溪水中浑身是伤，接着就去袭击野猪洞了。 “如果不出意外，沃德村应该还有几间破屋子的残骸，说不准还有一点残存的物资。” 吕克忍不住哈了一声，“说来好笑，在我们最需要这些物资的时候我们反而没能力去搬运，现在有能力了，又看不上了。” “老爷，您打算在旧沃德村建个据点吗？” 莱恩眨巴眨巴眼，他是最了解吕克的人之一，清楚自家老爷不会无缘无故提起沃德村。 “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吕克没有避讳，点了点头：“你应该看过地图，沃德村北部便是库铂堡，与特尔夫桥在一定程度上能相互呼应，等人手再多些吧，再多些就在那修一座关卡。” “对了，野猪洞怎么样了？” “放心吧，老爷，野猪洞我一直派人隔三差五去巡视，没有再被其他动物侵占。” “干得不错，既然这片山谷是我的封邑，野猪洞自然也只能属于我们。” 每一位领主都视自己的封邑为禁脔，吕克也不意外。两个人正谈话功夫，便见小迈曼从水磨坊旁的锯木机内运出了一根根木桩。 得益于造船时的准备好的木料，处刑台的地面建的很快，地基浅挖了不到半英寸，用来托举松木平台的支角被碎石夯住，因为有斩首台在，平台的间隙更密集，以防血液堆积。 吕克和莱恩来到现场，饶有兴致地看着小迈曼干活。 早已技术娴熟的小迈曼手脚麻利，甚至收了学徒后，已经隐隐有了点威严，一边吩咐学徒把木板交叉加固，一边用铁钉凿进边缘。 吕克略显自得地笑了笑，自己有铁匠就是不一样，武器供给虽然捉襟见肘，但起码铁钉自由了。 完成了松木平台，小迈曼开始搭建绞刑架。 修建平台时，小迈曼特意在最中间留了一个空隙，此刻用滑轮轻松地将一根削尖橡木插进空隙中立柱，然后用石灰与黄泥巩固好，等待凝固，试了试稳固性，见没有问题，便用滑轮和铁钉继续搭建横梁。 “滑轮还真挺重要的。”吕克摸着肥皂洗过的胡须喃喃道。 看来有机会还得去捕猎。 绞刑架的横梁并没有和立柱成“十”字形，而是固定在竖着最顶端，像一个倒立的l。 两者中间又被小迈曼固定上一根短木，形成稳定的三角状。 这都是从吕克和莱恩处学来的技术，所以小迈曼从始至终都属于吕克的私人木匠。和保罗等盐匠一样，已经和自己签订了契约。 了两天功夫，当小迈曼最终在上方绑好麻绳，并打上死结，一个充满野性的绞刑架屹立于南岸。 或许每个人心中隐藏着最原始的兽性，当看见代表着死亡与刑罚的绞刑架，吕克居然惊奇的发现，自己更多是一种欣赏感。 接下来就是斩首台了。 斩首台修建相对简单。 它不是那种用锋利的钢刀作为升降台的斩首台，而是最古朴的方式：在两扇木板中间，挖出一个脖颈大小的圆洞。 看着这座略矮的竖在平台上的斩首台，吕克已经想象到犯人跪在地上，把脑袋伸进去的场面。 再次用铁钉固定好，小迈曼又查看了一圈细节，这天下午，带着学徒和两个农奴帮手汇报了进程。 “老爷，是不是现在就把卢克押上来！”莱恩摩拳擦掌道。 “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办。” 吕克满怀深意地看向莱恩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卢克来自撒旦的仪式是从哪里获得的吗？” “老爷您的意思是”莱恩眯起眼睛。 “再去审审他，留下一份口供。”吕克不再多说，心领神会的莱恩悄然告退。 一天后，卢克被押上刑场，无论南岸北岸，所有领民都围在处刑台前，听着吕克和林恩宣读着他的罪行。 卢克旁，是暂时被放出的托尔斯坦，他正一脸凶狠地望向已经尿裤子的卢克。 “哦，可怜的卢克～” 有认识的卢克的人怜悯地望向他，而听到他说话的凯茜则愤怒地望了过去：“呸，你要是可怜他，就替他下地狱，来给我丈夫偿命吧！” “我就是说说而已”对方嘟囔道。 随着吕克一声令下，早已按耐不住的托尔斯坦一把踢掉凳子，在众人惊呼中，悬空的卢克顿时疯狂挣扎起来。 不一会儿，他的脸庞就因为缺氧变得肿胀发紫，舌头伸的老长，眼球向外吐出，里面全是渗人的血丝，四肢剧烈抽搐，浑身的肌肉似乎都在颤抖。 慢慢的裆部传出一股恶——他的大小便失禁了。 最终，卢克慢慢没了声息，凄惨地死在了半空中。 一开始抱着看热闹的人群已经鸦雀无声，拉乌尔嘴唇干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如果那晚判定托尔斯坦是凶手，恐怕现在被吊死的就是他了. 霍夫曼深吸一口气，果然，再善良的领主也是领主，看来自己想的没错，吕克希望自己把妻儿迁入骑士堡，算是对自己的监督。 只有凯茜微微哭泣，感激地对吕克鞠躬。 恰在这时，前方出现了参加第二次集市的队伍。 老蓬斯远远看着这一幕，砸吧砸吧嘴道：“嘿，看来我们的吕克骑士正在处罚对他不敬的领民。” “也不知道谁惹我这个虔诚的朋友生气了。” “对了，胡斯，你说你曾经骚扰过骑士堡，怎么样，看到这一幕有没有后悔？” “.当时我只是在为自己的领主服务，我认为吕克骑士并不会怪罪我。” 一个大胡子弓箭手跟随在老蓬斯的队伍中，沉默一会儿，语气坚定道。 “哈哈，你这家伙！” 老蓬斯大笑两声，“放心吧，我有预感，吕克会收留你的，而且你这不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吗？” 作为吕克的朋友，老蓬斯一直认为能被克吕尼教会认可的骑士，肯定和自己一样，是最虔诚的贵族。 自然而然，对贝里入侵骑士堡很是反感。 如今，他给吕克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贝里死了。 (本章完) 第250章 第三块采邑 第250章 第三块采邑 “贝里死了？！” 骑士堡鹿厅，吕克霍然起身，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没错，我的朋友。” 老蓬斯喝了一口茶：“千真万确，估计你的斥候也该马上回来了。” “那他是怎么死的？” “谁知道呢？只是听胡斯说，自从他病倒，修士们一直在竭尽全力的拯救他，每天都有放血灌肠，可仍然止不住头晕，最后甚至用圣水沾湿鞭子进行鞭挞驱魔，都没有好转。” 老蓬斯耸了耸肩膀：“我想，可能是因为他侵犯这片神圣的土地遭到了反噬，被上帝抛弃了吧” 老蓬斯幸灾乐祸的话语钻进吕克耳朵，压下心中的激荡，重新坐回了椅子。 原来是被折磨死了 “贝里死了，我看你似乎不是很喜悦的样子？” “不，我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吕克深吸一口气，说实话，虽然他很厌恶贝里，但不妨碍认为对方在中世纪，确实是一名优秀且合格的领主。就这么被庸医折磨死，实在太草率，太窝囊了。 “死亡只有上帝能定夺，我觉得你应该先考虑一下，准备怎么处置胡斯。” 老蓬斯向外努了努嘴，压低声音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把他骗来交给你的” 吕克揉了揉眼眶，这名贝里麾下优秀的弓箭手兼猎人，放在平常，无论是杀是留都需要慎重斟酌。 但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贝里死亡所带来的变化。 在自己的计划中，贝里起码还能再活个一年半载。 “先留着他吧。” 吕克捡起一颗领民纳税的野山果塞进嘴里，贝里死了，为免夜长梦多，费恩恐怕会迫不及待的继承男爵位，此时乔治应该已经得到消息往回赶了。 连带着，也到了划分蛋糕的时刻。 吕克不担心费恩会出尔反尔，吞掉许诺给自己的封地，理由也很简单——因为相比于其他骑士，吕克才更值得费恩信任！ 费恩一直是不受待见的次子，贝里麾下的骑士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现在他初掌大权，别说心怀祸心的大卫，恐怕连查尔曼等人都会轻视这名新主人。 所以起码费恩现在没得选。 除非他疯了，才会再得罪吕克。 “不过还是要给雨果写封信。”吕克暗暗想到。 卢克的尸体还在绞刑架上吊着，在他旁边，集市再一次开启，霍夫曼饶有兴致地逛了一圈，这位灵敏的商人敏锐地察觉到大批货物的商机。 “犹太人是靠不住的，我认为驱虫剂应该掌握在我们自己商队手中。” 老蓬斯来的也快去的也快，独留下胡斯一个人住在库房。 等市集结束，霍夫曼不屑地望着以斯拉商队的背影道。 “他们确实靠不住，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讲，他们也是成熟的商人。我们现在人手不足，先让他们去拓展一下市场是好事。” “况且，”吕克拍拍霍夫曼的肩膀笑道：“如果没有他们的衬托，日后怎么会显得我们的商品更便宜呢？” “你确实更应该当商人。”霍夫曼感慨道。 “嘴上说说而已，当然很容易。” 吕克起身向市集走去，那里摆放着马孔郡带来的阴干木。 “具体操作还是要靠你这位优秀的商人才行。对了，考虑的怎么样，要不要把家人迁来？” “呼～吕克大人，如果您真能给我的家人一块土地，我想我不介意把他们迁过来。” 霍夫曼是一名自由市民，在巴伐利亚并没有土地。 “那就好。” 吕克点点头，霍夫曼会派两个忠诚的助手去把妻子带回来，并不耽误商队出发。 打发走霍夫曼，吕克喊上解除禁闭的托尔斯坦将阴干的木头抬回伐木场。 从马孔郡运送来的阴干木包括杉木、松木和山毛榉。 这都是托尔斯坦要求的木料。 杉木用来制作龙骨，松木是船板，而山毛榉则是船肋骨，或者说船身。 托尔斯坦的父亲曾经是一名不错的战士兼造船师，他很好继承了父亲的本事。 “托尔斯坦的想法很好，我们第一艘船只并不需要横渡大海，适当修改一下很合理，不过拉乌尔，你仍然替我问问，这艘船大概要造多久。” 作为横渡大西洋的维京龙船，哪怕是只能载三十人的船只，都需要打磨一两年，这源自于船只本身的复杂性。 吕克等不了那么久，所以托尔斯坦在不久前设计了一艘更简便的船只：取消装饰大于实用的雕刻步骤、前后翘起的龙首龙尾变成扁平状、承载能力不再考虑淡水食物的空间等等，最终一艘长大约二十三四英尺，最大能容纳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两侧各五个交叉桨位，更倾向灵活快捷，用来突袭或者巡视的改良版维京龙船横空出世。 “大人，托尔斯坦说，有现成的阴干木，还有您神奇的锯木机以及小迈曼等人协助，大概只需要三个月就能完成。” 三个月.还不错。 一艘船最重要的地方便是龙骨的打造。 刚运回木料，托尔斯坦和小迈曼便急不可耐地打磨起巨大的杉木。 为了这棵杉木，吕克几乎把刚刚酿造的酒水全部免费给了马孔郡，甚至还搭上了一部分驱虫剂，可想而知，阴干后的巨木价格多么宝贵。 传统的维京龙骨吕克不得而知，但眼下见托尔斯坦熟练地用木炭勾勒出一个龙骨图案。 龙骨的好坏能直接影响整艘船的质量，由不得托尔斯坦不谨慎。 光是勾勒阶段，就和小迈曼两人商讨了好久，吕克期间也去帮了帮忙，最终一个扁平化的矩形狭长龙骨出现眼前。 沿着痕迹，几人开始用斧凿动工。 “老爷，龙骨起码要半个月后成型，当然，前提是不下雨。” “没关系，慢慢打磨不着急。” 见两人配合的不错，吕克吩咐拉乌尔充当翻译住上一阵子，接着去了教堂。 教堂内，林恩静静听完吕克的话，然后接过一张写在木板上潦草的字迹，脸色凝重道： “吕克骑士，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卢克的撒旦仪式是贝里家族流传出来的？” “我也不确定，只是卢克是这么说的而已。” 吕克靠在窗棱上，任阳光洒了进来。 林恩盯了吕克一会儿，缓缓道：“我会上报雨果主教，让他来定夺。” “这样最好不过了。”吕克露出笑容，他就清楚，克吕尼教会本质是并不古板。 两人各自给雨果写了一封信，由骑术不错的让前往马孔郡。 在让离开不久，乔治便快马加鞭地赶回骑士堡。 “老爷！费恩要在三天后继承男爵位。另外，他还说，要封给您新一块采邑！” (本章完) 第251章 河岸庄园 第251章 河岸庄园 三天后。 当吕克跨出库铂堡的一刻，嘴角的笑容再也隐藏不住。 莱恩跟在身后，眼睛同样如同宝石般闪闪发光。 “老爷，如你所料，真是利维尔庄园！” 莱恩语气高昂，他和吕克一荣俱荣，眼见吕克又获得一块新采邑，打心底感到高兴。 “是啊，完全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一块新土地到手了。” 作为一名领主，没有人会嫌弃自己的土地少。 甚至很多大伯爵，都不嫌弃在千里之外的某个城镇多拥有一栋普通的市民房屋。 更别提眼下，拥有三户自由农、七户农奴的利维尔庄园了。 利维尔庄园，是一个拉丁与古法兰克语混杂词汇，翻译过来，名为河岸庄园。 中世纪取名就是简单粗暴，就像库铂堡，真要翻译，应该叫：著名的城堡 也不知道，这里曾经居住过谁，如何著名了。 但无论怎么叫，一下子拥有崭新的土地，在恶臭的库铂堡中，吕克都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 土地多寡还是次要，最重要的是，终于可以把提哈村连起来了！ “嘿嘿，老爷，不知道您刚才有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眼神。” 莱恩忽然回首望了一眼城堡，道：“尤其是那位叫肯特的内府骑士，我听说他比弗曼还要倒霉，明明是一名骑士，却一辈子没有得到过任何采邑。今天好不容易被费恩赏赐了库铂堡的盐秤税，刚高兴没多久，听说我们受封利维尔，那个笑容当场就僵住了，哈哈哈，比哭还要难看！” “他们肯定想不到，费恩什么时候和我们关系这么好了，居然会把自己仅有的几块直辖领忍痛赏给我们。” 土地不是无穷无尽的，吕克得到一块，就肯定有人失去一块。 利维尔恰巧是男爵的直属庄园之一。 “记住，是费恩男爵，费恩可非常在意这个头衔，不要轻易叫错了。” 吕克骑上战马，打趣地止住莱恩的话。想当初，小约瑟夫晋封骑士都了两三天时间，结果费恩现在却匆匆了一天就继承完毕，宴会上，披着吕克进献的家族纹章罩袍，笑容一刻没停止过，嘴角差点没咧到耳后根。 “确实，这家伙的父亲死了，也没见他多伤心。” 带上安德鲁等步兵，吕克打算直奔河岸庄园。 他已经取得了土地文书，提哈村的前科还在眼前，趁费恩还没掌握贝里老练的做法，他要先一步钳制住当地的税吏，把所有芬尼吃下。 “他伤心什么？贝里好歹也是身体壮硕的人，能被折磨死，他的功劳可不小。我估计贝里被放血的时候，他照样给他父亲喝龙葵蜂蜜水呢。” “说不准贝里临死前，都在觉得自己次子起码孝心可嘉吧.” 吕克临走时又望了一眼热闹的库铂堡，克洛维现在就在城堡内，此次被授予土地的第二个人便是他。 更准确的说，是在交换土地：他的旧村庄归还了库铂堡，而费恩另一座富庶的庄园则给了克洛维。 听说，不久之后，费恩还要迎娶查尔曼的女儿。 吕克嘴角微撇，“还算不那么愚笨。” 一场如同贝里死亡一般草率又迅速的权力交易告一段落，吕克带着私兵队，不久之后便赶到河岸庄园。 河岸庄园是一座真真正正的庄园，不是骑士堡那般自称小庄园，实则是配置城墙箭楼的坚固要塞。 河岸庄园只有一片低矮的篱笆。 篱笆东侧是规整的菜畦，种植着大片卷心菜，菜畦边缘是用碎石勉强垒起的防线。 西侧是一座麦田，旁边七座农奴窝棚像是土地凸起的疙瘩，用枝条和泥巴糊成的墙壁外没有院落，推开门就是脚下不属于自己的土地。 在篱笆院最中间，是一座老磨坊。 老磨坊无比简陋破败，一头老驴百无聊赖地拴在磨坊内。在磨坊阴影处，三座倾斜的自由农屋舍呈钝角排列开，而紧紧靠着磨坊的，则是一座看起来稍微像个样子的狭小木屋。 “这可真是一块贫瘠的土地” 莱恩抖了抖罩袍上的尘土，龇牙咧嘴道。 跟随吕克时间久了，莱恩已经有些看不上这种原始庄园。 “听你的意思，如果这片土地赏给你，你都不想要吗？”吕克揶揄地看向莱恩。 “不不不，老爷，我是说，和我们的庄园相比实在太穷了而已” 莱恩嘿嘿笑着挠挠后脑勺，如果他真有这么一块土地，半夜都能笑醒。 “什么人？！” 吕克几人说笑时，磨坊旁的木屋内，钻出一个秃顶的中年人，他警惕地看向远方装备精良的军队，脸色猛地一变，顾不得太多，牵起门前没有马厩，只能栓在露天的骟马就要跨上去。 “嘿，都听好了！” 莱恩见状挺直身子，睥睨的望向他们的河岸庄园的领民们，扯开嗓子道： “站在你们面前的是，骑士堡的拥有者、圣希拉里翁光声共道堂的献堂人、提哈村的守护者、特尔夫桥的主人、瓦尔德格庄园的合法继承者、圣鸣骑士、勃艮第骑士兼上洛林骑士，吕克·洛什！” “现在，男爵已经将河岸庄园交给了我们家族统治，现在，税务官立刻把账本和芬尼拿出来交给吕克大人过目！” 莱恩的声音回荡在税务官耳畔，这个略微肥胖的家伙随着对方头衔越来越多，嘴巴不断张大，当听到吕克名字的时候，彻底呆住当场。 吕克·洛什？ 那不是击败上任男爵的忤逆骑士吗？ 费恩男爵把河岸庄园封给他了？ “我需要仔细查阅文书！” “难道你看不清这上面显眼的黑熊纹章？” “看得清，但我仍然要再核实一遍。” 税务官板着脸，他能当上税务官的美差可是了不少芬尼的，此刻庄园有了新主人，难免会罢免他，虽然吕克的名头他略有耳闻，但眼见远处的吕克把文书亮出，仍然固执地要求细致检阅。 况且，他的要求很合理。听说吕克虽然击败过男爵，但最终还是臣服了对方，他现在要求查阅，就算日后被罢免，回到库铂堡也可以向新男爵邀功，证明自己恪尽职守。 果然，最终他看见前方的骑士点头道： “合理的要求。” 接着，莱恩带上文书催马向前。 “对了，你们应该清楚，文书上不仅要有男爵大人的家族印章，还要有修士的土地修改证明，甚至还要有” 隔着十几步，税务官提前说着对文书的要求，但话才出口一半，突然愣在当场。 只见眼前的莱恩猛地夹紧马腹，马蹄扬起尘土，高大的山地马带着魁梧的莱恩像一座山似的压过来，在税务官又惊又恐的目光中，他甚至来不及催动骟马，便被莱恩抬起一剑，凶狠地刺落马下！ 不顾领民们阵阵惊呼，莱恩勒住缰绳，往倒在血泊中，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税务官身上啐了口唾沫，骂道： “不长眼的野狗，你也配再核实一遍？杂种，我的剑就是文书！” (本章完) 第252章 亚麻种植园 第252章 亚麻种植园 “该死的，这家伙真不愧是税吏” 河岸庄园的茅草檐下，莱恩一脚踹开蛀空的橡木门，拎起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后，大致看了一眼，忍不住嘟囔道： “老爷您看，这钱袋里有居然有四百芬尼！能在这么贫瘠的土地搜刮出来，亏他做得到.” “四百芬尼…够买一个漂亮女奴隶了。“ “能和磨坊主并列的税吏能好到哪？” 吕克同样站在屋内，不置可否道：“像拜恩这种出身高贵看不上三瓜俩枣的人是少数，大多数人不贪才奇怪。好了，别发牢骚了，把他的地窖也撬开，让我瞅瞅他还隐藏了什么。” 税吏的木屋外表看起来简陋，但内部却别有洞天，可惜瞒不住吕克二人。 莱恩移开桌子，用长剑撬开有一间地窖活板，下一秒，一股刺鼻腐臭味顿时扑面而来。 只见五张鞣制粗糙的狼皮堆在阴暗的角落，可能是手艺太差，恶臭便是从它们身上传出，最底下还压着一张褪色羊皮——那是河岸庄园的田契。 “这家伙比犹太放贷人还贪婪！” 莱恩啐了一口唾沫：“老爷，如果您日后想管理这片土地，我建议千万不要只派一名税吏.否则他会像贪婪的野狼一样搜刮财富，又会像狡猾的狐狸一样隐瞒税收。” “就像这家伙。”莱恩踢了一脚僵硬的尸体：“真应该给他娶一个强势的老婆，看他还敢不敢藏私。” 把所有东西搬出屋子，吕克看了一眼似乎无事发生的庄园。 秃头的死并没有掀起波澜，中世纪的农民见过太多土地易主，被汇集一处宣布了文书命令后，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他们只知道，从现在开始，除去三户自由农，其余的房屋、土地、农具、牲畜以及那座老磨坊都归眼前的骑士所属了。 微风拂过，吕克突然转过身：“莱恩，你有没有兴趣替我管理河岸庄园？” 莱恩愣在当场。 如同河岸庄园贫瘠的田地一样，这片土地只种了卷心菜和黑麦，而因为没有各种先进农业技术，麦苗长得稀稀疏疏，一眼看过去，更像是杂草地。 有趣的是，一旁真正的杂草反而极其茂盛。 吕克刚刚用剑拨开草地，目光定格在发红的根茎部，心中有了答案： 这些杂草是大片野生茜草。 莱恩喉咙滚动，哪怕是最忠心的扈从，又有谁不想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呢？ 尤其是莱恩，可以算得上吕克家族最信任的人，他现在已经有一英亩的免税田，现在吕克又准备把河岸庄园交给他管理，那么等吕克成为男爵后，这里大概率便是他的封邑！ 没错，莱恩比谁都相信自家老爷能成为男爵。 连费恩那种家伙都能当，老爷怎么当不了？ “老爷可我不知道怎么管理啊。”不过理智的莱恩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管理并不难，因为我不打算变更这里的税收，包括收取磨坊税。” 吕克猛甩马鞭，发出啪的一声炸响，和从头起步的骑士堡不一样，骤然改变一块土地的税率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唯一要做的，只是种亚麻而已。” “种亚麻？”莱恩疑惑。 “没错。” 吕克抬起攥马鞭都胳膊，斩钉截铁道：“就是种亚麻！” 他手中的两块新采邑，提哈村目前还处在以工代赈阶段，日后如何建设还在斟酌中，但河岸庄园，在发现有大量茜草后，吕克心中立刻有了发展方向。 茜草是什么？ 也许在大多数眼中就是普通的杂草。 但吕克可没忘记彼得在自己制作罩袍时说的话：茜草，是可以做成红色染料的！ 吕克摸了摸莱恩身边准备拉回骑士堡当驽马的骟马： “莱恩，我想你应该看到了，这里不是骑士堡，农业极其落后。看看这片土地，它能产出几颗粮食？哪怕用上堆肥，起码也要等上一两年之后。所以我的意思是，不如把亚麻迁过来，让这里成为专门的亚麻种植园，配合茜草和荨麻，变成我们的纺织染色产业！” “因为靠近溪流，还可以建一座水磨坊，这一次的水磨坊不再带动锯木机，而是带动纺织机，你只需要坐镇此地，相信我，等水车立起来，亚麻吸饱河水长到齐腰高，我们把荨麻搓的粗布卖给农夫，茜草染的红布送进贵族卧室到那时，河岸庄园的每一寸土都会滴落芬尼！” 吕克攥着马鞭的手虚空比划几下，就做好了河岸庄园未来的定位。 说起来他现在的骑士身份，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缺点自然是权力不够。 而优点则是，这些土地都是吕克的直属领地，可以随便怎么折腾。 如果说骑士堡是吕克的领地核心，那么河岸庄园便是他打造的下游产业区。 七户农奴足够种出大量的亚麻布。 当然，他们从今以后的口粮需要骑士堡提供。 莱恩深呼吸一口气，他明白，这可是一块满是油水的大肥肉。 “老爷我认为您还是派其他人来替您管理吧，我就跟在您身边，守卫骑士堡” 出乎吕克意料，半晌后，莱恩却拒绝了。 “你不想要采邑？”吕克诧异地望了莱恩一眼，他有一点想的没错，如果吕克晋升男爵，第一个封赏的人必是他。 “老爷，我对您没必要隐瞒.我觉得，日后您肯定有更好的土地赏给我，”莱恩露出一口大白牙：“只是我很清楚，除了木工活，我大多数本领都是从您身上学来的，如果您让我管理一块农田，我肯定没问题，但如果是纯粹的亚麻庄园，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治理” “嗯” 吕克抿起嘴，他忽然想起早期和莱恩规划庄园的事情，确实，这家伙能当好地主，却不一定能当好经济庄园主。 只是如果以这个要求来筛选，恐怕除了自己，整座骑士堡，没人能胜任了。 “这样吧，把彼得调过来，他情况虽然有点特殊，但在阿勒颇游历过，应该知道怎么打理。不过也不能任由他一个人在这，所以把拜恩也调过来，他性格稳重，伯爵次子的身份也刚刚好。至于提哈村，就派让去，毕竟他也是提哈村出身的人。” 吕克想了一会儿，做出一个合理的安排。 把一面雄鹿旗帜插在磨坊上，向外界证明着这里是洛什家族领土，受他们家族庇护。然后派莱恩传达命令，他则在河岸庄园休息了几天。 住久了城堡，再一次住回简陋的木屋，一时间有些不适。 几个私兵护卫有余，但照顾日常起居就差了点意思。 吕克亲自做了点麦糊喝了几口，不禁感慨道：“由奢入俭难啊，不知不觉间我也成了腐朽的封建主了” 吕克现在可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很久没有自己做过饭了。 几个农奴的小孩好奇地看向整日被身穿皮甲的士兵护卫的木屋，想看看这位新任老爷的模样，结果被他们的父母手忙脚乱地扳过脑袋。 这种刚进庄园就杀人的领主，一看脾气就恶劣，他们生怕一不小心触怒对方。 吕克也不在乎，等待期间，来回奔波的莱恩反而又带回来几个好消息。 第一个是杰森炼铁时，发现橡木炭比松木炭能让铁器更具有韧性，算是不大不小的发现。 第二个则是龙骨已经打造完毕，正在迭造船板。 而最让吕克惊喜的是，苹果树熟了！ (本章完) 第253章 不速之客 第253章 不速之客 数年耕耘，一朝收获。 得知苹果成熟，兴奋的吕克立刻快马加鞭赶回骑士堡，刚到苹果林，就见老埃克等人正拿着藤筐等候多时了。 “老埃克，苹果结的怎么样？” 吕克翻身下马，先是对着一旁的林恩修士点头致敬一下，接着忙问起苹果情况。 别看培育了数年，但嫁接技术仍然不完善，这批占地三英亩的苹果林吕克仍然没太大信心。 只是笑容满面的老埃克给了吕克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笑道：“上帝保佑，老爷，我已经查看过了，几十颗苹果树没有多少烂苹果，大多都是健康饱满的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苹果，比野生苹果大了足足一圈..您的办法总是很有用！” 无视老埃克的夸赞，吕克目光望向由绿转黄果实底色，视线微微下移，粗糙的果梗已经连成一片，似乎看不出有嫁接的模样。 “不错！” 吕克露出笑容，给了莱恩一个眼神，他走上前挑了一个最大的苹果摘下，胡乱擦了两下交给了吕克。 咔嚓一口，汁水四溅。 “彼得把苹果林照顾的很好，不过他一向不喜欢普通的赏赐，不如把他扩进慈善兄弟会，当我的护卫队随军修士怎么样？” 吕克扭头看向林恩，这位专业修士，只见他正一脸凝重地观察苹果林，听见吕克的话，思考了一会儿道： “您提议的没错，彼得是一个忠诚的信徒，给他一个体面的位置是应该的。” “不过.” 林恩摸了摸新刮掉头发的脑门，语气沉重道：“吕克骑士，您不觉得您庄园的技术太多了吗？” 苹果树的苹果大致分成三类，优秀苹果与不优秀苹果，外加一部分烂果。 指挥老埃克把三种苹果分类采撷时，林恩的话传入耳朵，吕克下意识瞄了对方一眼。 和雨果不同，林恩明显更加古板。 自从克吕尼教会入驻，好坏皆来，好的自然是朝圣路线带来的名望和收入。 老埃克提议的捐赠箱已经被小迈曼打造出来，一口封闭的、只有上面有一个小孔，供芬尼投入的木箱摆放在玛瑙河南岸桥头。 每一个过来的朝圣者都会在河边祈祷后，投入捐赠箱零零散散的芬尼，甚至偶尔还有一苏。 这些钱一半分给教堂，另一半则代替一部分什一税，继续上交教会。 “吕克骑士，任何一项新技术，都必须经过教会检验过才能推广，之前没有教会监督也就算了，从今以后，我想您的每一项所谓的罗马技术，都需要送到克吕尼教会裁断。” 林恩板着脸，彼得把吕克继承罗马的事情告诉了他。但他不是已经半疯的彼得，没有那么好糊弄。 苹果收成很好，大几十棵树几乎每一棵都有近百磅的苹果。 五分之一的烂果准备用来喂猪，剩余则刨除小部分保留外，其余全酿成苹果酒！ 吕克一直没忘自己心心念念的酿酒业。 吕克闭上眼睛，一边计算着能酿多少酒，一边思考起林恩的话。 他需要细思林恩的言语有几分真。 没错，林恩是古板，但也是相对来说，事实上，克吕尼教会内部真正的保守派，就连慈善兄弟会的建立都是持反对意见的。 林恩究竟是真想裁定技术是否为异教手段，还是想趁机把他的技术纳入教会，其实应该打个问号。 “林恩，我有一个好的建议。” “哦？”林恩胸前的十字架晃荡，扭过头来。 他也算吕克的熟人了，也知道很多克吕尼教会高层秘密，比如不久前离开的霍夫曼一行，其实是与雨果共同走私粗盐，所以对于吕克的话有着浓厚的兴趣。 是的，索恩河加重盐税的消息终于传到马孔郡了。 但很可惜，晚了一步，贝里已死 由于关税增加，到了马孔郡，马孔伯爵当然不会因为第戎宫廷就放弃自己的蛋糕，照样再抽一成，结果自然导致盐价疯狂上涨，雨果瞧准时机，组织了一批三十多人的商队直接开拔普罗旺斯和伦巴第。 “你听说过宗教裁判所吗？如果没有，那么我认为可以建造一个，一是像你所说衡量新的技术，二则是审判那些异教徒，比如卢克等人，替上帝整顿人间。” “宗教裁判所可以选取多名主教和地方领主共同承担，由护卫队充当稽查队，你看怎么样？” “至于我，我认为应该入选宗教裁判所成员之一。” 吕克把自己的设想侃侃而谈，林恩越听越沉默。 他和吕克打交道次数不多，但每一次他都能听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假死、慈善会、宗教裁判所 吕克有一点其实误解了林恩，他还真的只是想单纯裁定技术. 不过眼前吕克这个新提议却把他的嘴堵住了。 这是赤裸裸插手世俗司法的好机会啊！虽然只有审判异教徒的权利.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林恩只是懊恼，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我会向雨果主教说的。” 林恩深呼吸一口气，不再谈论吕克技术的话题，转身离开。 “把苹果送到酿酒坊，我要亲自酿第一桶苹果酒！” 目送林恩离开，吕克注意力再次回到苹果身上，兴致勃勃地大声吩咐着。 宗教裁判所对于目前的吕克，就如同慈善会一样，利多弊少，能有一个组织换掉技术的自由，还算划算。 他只是忽然想起，自己地窖还有一座小冰窖。 “嗯，应该能喝上冰镇苹果汁了” “对了，得督促彼得和拜恩赶紧去河岸庄园，苹果都熟了，也该进入秋耕了” …… 就当吕克在骑士堡如火如荼地摘苹果时，北方库铂堡内，新任费恩男爵正接待着一位不速之客。 费恩一脸惬意地坐在男爵宝座上，慵懒地把双腿放在座椅旁边。 女人跪在地上，满脸惶恐，丝毫不敢抬头，只能不断摩擦对方的双脚，场面非常淫靡。 费恩斜视这位小约瑟夫曾经的情人，目光中闪过一丝轻蔑与痛快，接着眯起眼，看向大厅内站在的一位个子很高的中年人。 说是中年人，但脸庞上满是皱纹，似乎经历过无数次风吹雨打。 费恩开口道：“你就是鲍德温骑士的弟弟？”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二章 等待 第二百五十二章 等待 “大人，这片土地并不算贫穷，只是吕克·洛什眼光太高了，毕竟不是所有的土地都是骑士堡.改成亚麻种植园是不是有些太草率？” 河水流淌，山烂漫，格里姆巴尔德拄着一把没有剑鞘的短剑，站在雨后湿润的土地上，眺望眼前的庄园嘟囔着。 他的剑尖没入湿土，剑身粗糙但剑刃锋利，仔细看去，剑刃还呈波浪状。这是他袭杀小约瑟夫后被赏赐的铁剑，至于原本的链锤则被别在了腰间。 “不，吕克并不是做事随心所欲的人，这段时间我们也知道了很多他的事迹，可以说，在领地建设方面，吕克绝对是上帝的宠儿。” 拜恩站在自己的扈从身前，用脚尖碾碎了一丛茜草，摇了摇头：“况且我们只是这片土地的监督者，河岸庄园怎么建设，我们没有发言的权利.” 在骑士堡苹果酒酿造时，这对来自萨克森的主仆便被传回骑士堡，由让代替了在提哈村的税务官一职。 提哈村的教堂建设已经进行了一半，据拜恩说，石匠索尔的兴致非常高昂，毕竟完成了教堂搭建，他就可以出师了，顺带为吕克带来一支磨砺过的石匠团队。 “老爷，您说吕克真的会给我们一块封地吗？” 胖子不知什么时候从马背中掏出一颗苹果，随便擦了两下，见拜恩不吃便自顾自啃起来。 “见鬼，这个苹果还真的很甜.” 拜恩扫了一眼边吃边不断夸赞的胖子一眼，心中叹了口气，漂泊多年，已经让自己的扈从逐渐忘却了家族传统，也变得开始吃生水果了。 “我相信我的眼光，也相信吕克的能力。” “嗯，我也不怀疑老爷的判断.”胖子三俩口啃完果肉，随口吐掉果核，鼓鼓囊囊道： “我只是认为河岸庄园会不会不配合” “呵，那就要看看我们手中的剑答不答应了。”拜恩冷笑一下，身为伯爵次子，他明白吕克的派遣他过来的意思。 必要的时候，拜恩不介意在河岸庄园制造些杀戮。 “彼得负责安抚并管理种植进度，你我负责收税和看管这些领民。” 拜恩弹了弹杰森造出的铁剑，凛声道：“上帝在上，但愿这些家伙能看清形式！” 拜恩二人踏入河岸庄园时，靠近磨坊的一座自由农房屋内，一个满脸麻子的肥硕女人正一脚将一个瘦的好似竹竿的男人踹下了草垫。 “该死的，快穿好你的裤子，我好像听见外面有马蹄声了！” “嘿！你这个愚蠢的婊子，你的眼睛长在屁股上了？就算是骑士老爷来了，你也不能往这里踢啊！” 男人一边龇牙咧嘴捂着裆部，一边慌慌张张的提上裤子骂骂咧咧。 胖女人见状狠狠啐了一口吐沫：“抓点紧吧，老胡子约克，别的骑士也就算了，吕克骑士可是圣鸣骑士，上帝的护卫，隔壁的凯莉丈夫去库铂堡喝酒时亲耳听到的，否则也不敢随便杀男爵老爷的税务官。要是他知道咱俩的关系，肯定会审判我们。” “呵，那些贵族老爷们也养情妇，怎么没人审判他们？” 老胡子约克撇撇嘴，似乎不以为然，但手上动作却更加麻利。 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约克趴着门缝看向远方的来者。 “不是吕克骑士，是另一名.骑士，但打着同样的旗帜.” “见鬼，你纠结这些做什么？！”胖女人横眉竖眼，觉得眼前的家伙脑袋被门挤了。 “你懂什么，你难道没听说吕克骑士要把这里变成亚麻种植园吗？那些农奴也就算了，但听说我们的土地也无法避免，我可不想放弃种小麦，改种什么该死的亚麻！” 约克愤愤不平，脸上干枯的胡子像杂草一样跟着抖动。 “你听谁说的，老胡子约克？” 胖女人已经穿好衣服，疑惑地看向有妻子的老男人，“我怎么听说，我们三户的土地仍然允许我们安排作物呢？” “你又听谁说的？”约克扭头道。 “莱恩啊。” 吕克在河岸庄园住了一段时间，这个胖女人也算勉强认识了魁梧英俊的莱恩。 “.我是不久前听人说的。”约克收回视线，语气飘忽不定道。 彼得等人越来越近，约克不再停留，离开前还向胖女人索要了一个面包吃。 等他离开后，胖女人望着约克的背影若有所思。 …… “.老爷，伐木场那边木材供应不足了。” 骑士堡内，当吕克又一次查看完托尔斯坦的船只进度，老埃克有些忧心地走上前来。 “怎么回事？”吕克皱起眉头。 贝里死后，吕克发现自己的事情不减反增，三块领地连接的问题占据了大半精力，前不久小威廉居然还摔了一跤，吓的整个骑士堡胆战心惊。 中世纪的医疗条件可是差的要命，哪怕拜托克吕尼成立了朝圣者医院，背靠开明的雨果研发草药，但一个不小心还是会殒命当场。 前不久的婴儿潮就死了一个孕妇，一尸两命，教堂旁边的墓地新添了一座。 小威廉摔倒的原因也是让人哭笑不得，他是被小查理的儿子，一条被吕克起名为查理二世的，和小查理长的最像的小公狗崽撞到的. 如果严格来说谁是吕克第一个伙伴，那决定是小查理。 所以对于自己的儿子，他希望小威廉也有一条陪他长大的猎犬。 所幸摔的不重，小奶狗也撞不疼人，再加上成为小威廉贴身女仆的朱莉及时过来，把哇哇大哭的小威廉抱走，算是有惊无险。 虽然吕克看来，不是什么大事，但听说这件事后，罗伯特一家吓得腿都软了，特意跑到骑士堡告罪，差点就跪下磕头。 好不容易打发走他们，乔治又来汇报了一则新的侦查信息. 那名骑士长得有点眼熟？ 吕克想到这，不禁回忆起乔治临走时的话。 “倒不是什么大事，老爷。只是您也知道，箍木桶并不简单，小迈曼在造船，莱恩和您一样要处理很多事情，严格来说，是我们的木桶不够了.” 老埃克的话打断了吕克的思想，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我们总共有多少木桶？” “特尔夫桥有二十桶，酿酒坊有十桶，又新造了十桶，就这么多了。” “老蓬斯男爵和马孔郡自备酒桶，不需要我们提供。” 吕克点点头，这就是农业为主的庄园的弊端了，没法集中资源发展某一产业。 唯一的办法，是不断扩大庄园规模。 但这个急不来。 “这次是我们的疏忽，苹果酒就酿十桶吧，多余的苹果我再想想办法，总不能让他们烂掉。” 吕克拍打着裤腿上的灰尘，当庄园主当久了，都有些洁癖了。 “林恩已经向克吕尼提交了宗教裁判所的建议，不知道金狮子卡恩还会不会横插一脚？” 吕克笑着微微摇头，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他能决定的了，接下来他只需要静静等待。 等待维京船打造完毕，等待亚麻种植园成型。 只是吕克不知道的是，河岸庄园处，拜恩一行驻扎在税务官小屋的当晚，浓浓夜色中，老胡子约克在一片森林内，秘密接见了一个身影模糊的人。 “.我明白了” 约克不断点头，牢牢记下了对方的话，刚想转身离去，突然发现身后一颗粗壮的树干旁，俩双透着诡异光亮的眼神正紧紧盯着他们。 “该死的，怎么回事？” 约克身边的黑衣人脸色骤变，破口骂道：“你个杂种，居然出卖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