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上上签》


 第一章 偶像

    早春三月，江南郊外蝴蝶山谷内一只只蝴蝶在阳光下盈盈舞动，引得几位踏青少女竞相追逐，其中一位穿白毛衣的少女刚要绕过一片草地，身后就响起一道熟悉的惊叫——
    “澄澄快看，那只蝴蝶的翅膀一半是蓝色一半是金色！”
    被称为澄澄的少女立即顿住脚步，“在哪？”
    “在你左边，”那道声音继续指引，“走过去，对，再往左……”
    澄澄依言走过去，再往左……不期脚下一空，刚想张口呼救，一股极端刺鼻的味道掩唇而来，骤觉天旋地转，她来不及挣扎已眼前一黑，整个人软绵绵地掉了下去………
    八年后，有天堂之称的江南，依旧繁华浪漫。
    周五下午三点整，国内期市收盘。
    s期货交易所一楼旋转门外，一位雍容矜贵的男子边往外走边对身边助手低声吩咐：“我们基金公司可是首次进入国内期货交易所，期货经纪商就选远大，托管银行你们可以自行敲定。”
    “好的，周总。”几名助手恭谨立答。
    “还有，我刚收到消息，孔家有意把江南度假村放盘，给我查一下什么价位以及都有什么竞争对手。”被称为‘周总’的男子嘴角挂着一抹浅莞，笔挺的身姿立在交易所门口，仰望着交易所某一层楼上某一扇打开的窗，视线锁定的一瞬，他淡声道，“我还有事，你们不用再跟着。”
    “是！”助手的脚步齐刷刷立停。
    不知想到了什么，男子收回视线快步走向泊停在专用停车位上的蓝色跑车，车门一开一关，车子疾速驶离。
    与此同时，交易所27层的远大期货公司办公室内，感觉微冷的程澄刚关上窗准备去倒杯热咖啡，就听“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助理欧阳枫大呼小叫的进来，“老大老大，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程澄好似习惯了欧阳枫的大呼小叫，就不以为意的瞥他一眼，“能让你这么激动的除了美女还能是谁。”
    “不不不是女人，”欧阳枫两手乱摇晃，激动道，“周乔方非，我看到的是周乔方非！”
    周乔方非？程澄一怔，“哪个周乔方非？是周氏的少董还是方非基金的总裁？还是……”她忽然反应过来就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并不认为与她有关联的第三位周乔方非能让欧阳枫如此激动。
    “当然是我的偶像——方非基金的总裁啊，”欧阳枫的眼睛亮得吓人，“上次方非基金举办的竟审会你不是让我去了么，当时周乔方非只和我谈了一分钟就决定与我们合作，如此慧眼识英雄的人，我……”
    “你在哪看到他的？”程澄打断欧阳枫后面的感慨，仿佛想印证什么。
    【开新文了先道个歉——因连载文《诱婚》已经谈了出版，所以放慢更新！《爱情上上签》应出版社要求，是压缩精改精写，与老文有些一样的人名，不一样的故事，不一样的结局，喜欢的，就继续点翻页，不喜欢的，可以点关闭，本文已有存稿五十万字，中途不会断更，会在书出版上市前先完结，欢迎大家留言讨论剧情】

 第二章 柏拉

    “交易所门口啊，那前呼后拥的，好有范儿呢。”欧阳枫满眼艳羡，“老大你说我还要多久才能达到他那个层次啊？”
    程澄抿抿唇，没有立即回答欧阳枫的问话。
    虽然她并没见过方非基金的神秘总裁，但此人七年前凭借期铜一战名扬国际期货市场，成名后虽低调隐入幕后，却创建了知名的方非基金公司，岂是仅凭读了几本期货基础知识就自诩为期市新星的欧阳枫可以相提并论的？
    想到这里，她就笑了笑，“等你把客户亏损部分都赚回来时候我再告诉你。”
    “亏损……哈，我忽然想起我还约了人谈套利的合作，那些亏损……我保证很快……”欧阳枫边说边转身跑了出去，私自操作客户的账户是他不对，可他已经炒单炒到神经痛了……亏损还没补回个零头呢。
    被他这么一闹，程澄也没什么心思去倒咖啡了，看看时间已是三点半，就按了内线吩咐秘书她有事先走一步，然后关了电脑提了包准备离开。谁知，刚走到电梯口按了下行的键，手机突然间收到一个短消息。
    “在干嘛？”
    熟悉的语气、谨慎的字句，让程澄的嘴角不自觉弯起，她认真回复他的短消息：“在等电梯，闺蜜刚回国约我去龙井村喝茶，我的车被人借走了，准备下去打车。”
    “我也刚回国。”他秒回一个信息。
    程澄了解他的潜台词，想了想，就回他一个顽皮笑脸。坦白说，她至今还不确定：她和他有没有在一年前的酒会上说过话、碰过杯、递过名片，可他们就是这么神奇的拉开了柏拉图帷幕。
    “现在是第8736小时，见个面吧？”
    8736小时……也就是364天！程澄忍笑打出一个单词：“no！”
    她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既然约定是一年之期的柏拉图式精神磨合期，那么就必须得把约定的365天坚持到底！不过在过去的364天里他们磨合的不错，每天从清晨的醒来至晚上的睡去，短信电话来回，基本和恋人无异。
    她所了解的他的个人信息：周乔方非，29岁，单身未婚，励志草根，名校毕业、艰苦创业。
    刚点了发送键，就听到电梯上来的‘叮咚’提示音，程澄抬起头，梯门缓缓打开，目光不期与电梯内的一道目光相撞……而目光的主人，正是她大学的室友现在的近邻——燕南期货公司董事长的千金燕知秋。
    着淡蓝色精致合体套装的燕知秋身边还站着一位戴金丝眼镜穿灰色西服的年轻男子，走出电梯时，燕知秋斜睨着程澄，讥声道，“好久不见，算不算狭路相逢？”
    走进电梯的程澄伸手按下一楼按键，梯门关闭的一瞬，她淡淡的看向燕知秋，“没有对手，岂不寂寞？”
    对于这位不知为何突然在毕业那天宣布与自己绝交的故人，电梯内的程澄无限感慨：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第三章 巧遇

    交易所出口处，等出租的人很多。
    当闺蜜简丹第三个催促电话打来，程澄还未打到出租车。眼看等车的人越来越多，程澄开始考虑是让简丹打车过来接自己还是呼叫熟人来援？正考虑哪种方式更有可行性，便见到一辆蓝色跑车急驶而来，车身猛地九十度打转，泊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俊朗的脸容，“程澄！”
    欧锦鸿？看清来人，程澄颇感意外地笑了笑，“欧总怎么会来这儿？”面前这位自从去年在金融论坛认识就一直指导她交易技术至今的良师益友，曾一度是金融界的神话，虽婚后淡出媒体的视线，但仍被金融界的人列为旗帜。
    “刚好经过，看到你就停一下。”欧锦鸿答得合情合理，然后又热情的问，“需要帮忙么？”
    程澄点点头，同时坦然地解释：“不麻烦的话可不可以送我到龙井村？我要尽快赶到那里。”
    “当然可以，”欧锦鸿立即探身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我正好要去那边，快上来吧。”程澄一听顺路，便不再客气的坐了进去，车内非常干净，还有一股淡淡的versace香水味，隐约有几分熟悉。
    “对了，今天那边限单号，你的是……？”车子启动后，程澄才想起似的问。
    “放心，早有人通知我了，他这辆是双号。”欧锦鸿几乎本能地想笑一笑，即刻醒觉场合不对而忍笑岔开话题，“程澄你下周要升职了吧？”
    程澄听了竟忽略他前一句话里的寓意单独对他后一句话有些吃惊：“我上午才收到总部hr的电话通知，你是怎么知道的？”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笨问题——欧锦鸿作为金融界的传奇，想知道她一个小虾米的情况简直是易如反掌。
    “那么，你下周将会是远大期货江南营业部总经理了？”
    程澄笑着点头：“假如没什么变化，应该是这样的。”
    “哦，”欧锦鸿微微一笑，话题陡转，“那你今晚有空么？”
    程澄愣了愣，直觉地摇头：“应该是没空。”简丹是她三个闺蜜之一，回来就单独见她肯定是有事要谈，按照以往的经验，不谈到晚上十一点是没可能停下来的——这还是比较保守的估计了。
    “哦？那真是可惜了。”欧锦鸿满脸遗憾：“本来我有个基金公司的朋友想介绍给你……”
    基金公司……程澄眨眨眼，客户账户上那一串的数字从她脑海中滑过，心里虽然有些动摇，但一想到闺蜜，她还是很义气地继续推辞：“真是抱歉了，今晚我恐怕实在是没有时间。”望着欧锦鸿热切的表情，她忽然想起这一年来他对她的无私帮助，心里到底是有些过意不去：“不如……下次吧？到时候我做东，请你和你那位基金公司的朋友一起吃饭。”
    见她语气坚定，欧锦鸿只得微笑着点头，“也好。”
    很快的，车子就到了龙井村。
    程澄提起自己的包下车后笑了笑：“那么，就先告辞了，欧总。”
    等一下……这三个字在欧锦鸿的舌尖滞了滞，只错失那短暂一秒，程澄人已走远，他只得叹息的捶了一下方向盘，与此同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上的‘周乔方非’四个字，肩膀瞬间塌下去半边……

 第四章 动心

    程澄正低头往前走着，冷不防的被人一下子抱住腰，“好啊，背着我认识男朋友了？说，刚才那开跑车的是谁？”
    “金子？你吓我一跳！”程澄皱眉推开闺蜜的胳膊没好气的说，“欧锦鸿，一个雷锋式的良师益友而已。”
    金子是个漂亮的编剧，听完程澄的解释，她编剧的大脑瞬间启动想象模式，“嘿，现在流行师生恋，这‘良师益友’升华后的情节就该是杨过和小龙女了吧？”
    “这怎么可能？”程澄瞪她一眼，“他都名草有主了。”
    “有主又如何？只要锄头舞的巧，哪有墙头挖不倒？”金子振振有辞的说完，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叹了口气，“唉，以你身后那些野火烧不尽的草来看，你是不会稀罕去舞这把锄头了。”
    “好好，我说不过你，”程澄举起手表示认输，但话锋一转，“简丹下午从法国回来了，她约我来龙井问茶，你要不要一起进去？”
    “简丹回来了？哇，这厮一走八年，回来既不先见男神霍靖琛也不见我和安心却单独约见你，肯定是想聊些悄悄话，我还有相亲任务未完成，你先去吧。”金子嘴上说得不以为意，心里却咯噔一下：简丹是她和程澄、安心共同的朋友，离开八年后突然归来却避开她们单独约见程澄……这厮想干吗？
    见金子不想去，程澄也不再劝。好久没看到简丹了，既然简丹突然回来约她， 她也想就一些曾经的传闻单独向简丹求证一下。
    …………
    “刚才看到你朝思暮想的人了吧？”欧锦鸿刚一落座就冲着对面的年轻男子邀功的问。
    男子淡淡的“嗯”了一声，他坐的位置，刚好可以清楚看到欧锦鸿刚才停车的地方。
    见男子没有领情的意思，欧锦鸿就翻了一下白眼，语气却是试探，“那个……升职的事我已经搞定，只是共进晚餐的事么……因为我今天太忙就忘了提前预约，所以她被别人约走了……”
    男子眉峰微扬，修指轻叩着桌面，深眸半敛，不发一言。
    欧锦鸿的目光掠过男子那张高深难测的面庞，虽然大多时间他都是面容平静，神色疏离，但即便这样仍显得高高在上，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将别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还是瞒不过你，”明白躲不过后欧锦鸿只得如实交代，“我以为她刚升职肯定需要大客户出业绩，没想到我都明说要介绍个基金公司的大客户了她还是拒绝与我们共进晚餐……”
    男子端起面前的雨前龙井，抿唇浅尝了一口，享受般的眯了眯眼睛，才缓缓开口，“最近一年你以为的事就没有一件是对的。”
    “你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欧锦鸿表情有些受伤地哀嚎了一声。
    最近一年，为了义气……他不但要在交易时间内务必在线随时为程澄解答期货技术；还要24小时开机随要随传地把聊天内容传给对面这个走火入魔的痴人。如果这俩人再这么玩下去下去，疲于奔命的他会不会英年早逝？
    想到这里，欧锦鸿就不由打了个寒战，他忽地隔着桌子探身凑近问，“我说周乔方非，你这钻石王老五不会真对她一个小虾米动心了吧？”

 第五章 挚友

    周乔方非挑眉，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才淡声反问，“是又怎么样？”
    欧锦鸿听了，就有气无力地往后倒在了沙发里，低声【呻】吟，“唉，你还是我认识的周乔方非吗？那能为了一个女人就把事业发展重心转往国内？”顿了顿，他摇摇头，“我就想不通了，她到底是哪点让你这么着迷？之前的n多美女，你都是无动于衷……说个道理来听听，嗯？”
    “你真想知道？”
    “兄弟一场给个底，她会成为你单身的终结者吗？”欧锦鸿本不是爱八卦的人，可对眼前这位令不少女人犯痴流口水的男人的感情问题，他真的很好奇。
    周乔方非修长的十指轻轻地对敲着，不答反问，“晚上还有慈善酒会，一起吗？”
    “慈善酒会？”欧锦鸿如被蛇咬蝎叮似的激灵灵坐直身体，“不不不，刚才一接你电话我就赶去交易所了，等会还得去接我老婆安妮……”真是血的教训啊——要不是一年前他陪周乔方非去参加那场该死的慈善酒会，会惹上这一年来的劳心费力和疲于奔命？
    周乔方非向上拢了一下衬衣的袖口，看一眼手表，“占用了你一个小时的私人时间，我先走了，改天请你和安妮吃饭。”
    “好。”欧锦鸿扯动了一下嘴角。
    他很了解周乔方非，绝不是外人眼中以为的那样。周氏的业务渗透各行各业，而周乔方非却在留学时就一手创建了一家知名公司，并轻轻松松的拿大笔资金玩转很多金融服务领域。显赫的家庭背景加上优秀的个人才华，让神秘低调的周乔方非一直被外界感兴趣，因为他不但很有钱又极为有貌，却以29岁高龄仍然保持没有半丝绯闻的单身。
    目送周乔方非笔挺的身姿弯进蓝色跑车，欧锦鸿才一脸无奈地走出茶楼。看看毫无动静的手机，望望不远处的龙井问茶，摇头叹息着走向自己的黑色越野车，这里是景区今天限单号，他要考虑怎么绕出去。
    想起因答应某人安排的偶遇而被自己放鸽子的老婆安妮，他觉得很有必要先去买份礼物，再加一个赔罪的度假计划，否则，今晚会很难过关。
    程澄与简丹分开回到家时，已是晚上十点。
    她是个喜欢独立的人，大学一毕业就从家搬了出来。目前她住的雅筑园，是三层的独栋，她住三楼，二楼是餐厅客厅客房，一楼是车库，楼下还带个小小的园，周围环境很好，平时极幽静，晚上她一个人住，白天有保姆刘阿姨打理家中的一切。
    刚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就听到门铃响，这么晚，谁还深夜造访？皱皱眉，她走到楼下，显示屏上呈现出欧阳枫堂兄的脸容。
    “欧阳睿，你不是明天才回来的吗？”程澄颇感意外的打开门，望着如兄似友的邻居讶声问道。
    “事情办的比较顺利，行程就提前了一天。” 风尘仆仆的欧阳睿笑着举了举手里的行李箱，“喏，刚到家，就是过来打个招呼。”说完看着眼底有浓浓倦意的程澄，礼貌地道了晚安。

 第六章 闺蜜

    星期六一早程澄便已起床，今天是家庭聚会日，她给保姆放了假准备用过早餐就赶回家。
    只是她刚坐到餐桌前，闺蜜金子就跑来了。
    最近半年来的每个周末，除非她在外面，否则金子一定会来。
    因为身为医院院长的金妈妈明年就要退休了，为了不得退休综合症，就想在退休前嫁掉女儿赶紧造个外孙出来给她侍弄，奈何金子相亲无数却无一看上，于是金妈妈就发动所有关系为金子流水线的安排相亲对象。
    “我受够了这种摧残！”金子进门就丢下包躺在沙发上嚷道，“如果将来我生个女儿，一定叫她幼儿园就开始培养合眼的竹马！”
    程澄失笑，“如果生的是儿子呢？”
    “那就从小学定下童养媳！”金子理直气壮。
    “还好，不是指腹为婚。”程澄把手中刚倒的牛奶递过去。
    金子斜斜地抬起美丽的眼，“那么远，我怎么拿？”
    知道好友在对她发嗲，程澄起身走过去把牛奶直接塞到她手里，“这么折腾也不是事，遇到好人就嫁了吧。”
    “我呸！你还不是和我一样是单身钉子户？”
    知道说不过金子，程澄就笑着坐回餐桌继续用餐。
    金子则躺卧着边喝牛奶边叹气，“澄澄啊，你说我遇不到好男人是因为我嘴毒心狠，可你是咋回事？要知道在咱们圈子里，你的做人姿态可是少有人及啊，”说到激动处，金子一骨碌爬起来挪坐到程澄对面，“你看，别人持才自傲，你却虚怀若谷；别人卖弄口才，你却多思慎言；别人拼命外显，你却韬光养晦；别人趾高气扬，你却不显不炫，可就是你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就一直单身呢？”
    程澄放下牛奶杯子，抬头看着金子约有三秒，淡声问，“你是不是有事要说？”
    金子喝了一大口牛奶，短暂的踌躇后点点头，“有……”
    “什么事？”
    “昨晚在酒吧遇到了燕知秋，听到了一些话。”
    程澄拿起一片土司，均匀的涂着果酱，不发一言。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金子惊讶不已，“当年你对她那么好她却恩将仇报，你真就不后悔认识她？”
    程澄涂果酱的手一顿，然后淡淡的摇头，“人生不是电影，没有倒带。”
    “可就怕她不这样想啊，”金子不客气的拿走程澄手里涂好果酱的土司，边吃边叹气，“我听说她这次回国目的有俩个，一是为了和裕泰的孔二公子结婚；二是进军金融业与你见个高低！估计你下周会在交易所碰见……”
    “昨天在电梯里已经碰见过了，”程澄淡淡的笑了笑，“几年没见，她见面就主动打了招呼。”
    “嘎？她对你的怨恨已经上升到了‘恨屋及乌’的高度了，还能主动给你打招呼？”金子半点不信地瞪圆了眼。
    程澄不置可否的笑笑，又拿起一片吐司，认真的涂着果酱。
    但她心头却暗潮涌动——因为她至今仍弄不明白，曾经惺惺相惜的燕知秋，为何会突然宣布与她绝交？

 第七章 家宴

    见程澄没有接茬，金子不无感慨的摇头叹息，“万丈深渊终有底，唯有人心不可量，你可要小心这个报复心重到畸形的燕知秋啊。”
    “你今天跑来，就是为了提醒我小心她？”
    “当然不全是了，”金子敛去感慨，眸底精光一闪，“我来是为了提醒你，有人在查你。”
    “什么人？”
    “你想知道的话我受累去查。”
    程澄摇头，“不用理会。”她自认无愧于任何人，没什么怕人查的。
    金子点点头，吃完土司又躺回沙发，长长的叹气，“澄澄你要是男人多好，我一准嫁你，哪还用得着被老妈折腾啊。”
    “就算我是男人，也不敢要你这神出鬼没的女人。”
    “没良心！大清早就打击我这一心为你的雷锋啊？”金子不满的翻起白眼。
    “嘴甜的人不讽刺你，那说的都是假话。”程澄话音刚落，她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就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上醒目的‘老妈’二字，她只得对金子下了逐客令，“母命难违，麻烦雷锋先移步他处吧，我得马上出发回家了。”
    “哎唷，既然你的心不肯做我的海角天涯，我披上盔甲，继续投入到相亲战场去了。”该提醒的已经提醒过了，金子矫情完毕就拎包起身，潇洒而去。
    接完母亲催促的电话，程澄匆忙换过衣服，从车库另外选了一辆车疾速驶往父母家。
    自记事起，程家就有个不成文的习惯，每到周末，全家总要聚在一起，搞个家庭聚会。
    而程澄是家里唯一的开心果，她的职责不是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就是陪着外婆、爷爷奶奶、父母、伯父母聊天，话题从国际局势跳到天气美食，再从金融危机转到律师界的丑闻，直到家人各自午休了，她才功成身退地返回自己的住所。
    刚一进门，放假归来的保姆就迎上来。
    “澄澄，刚才有位先生来过，他说他是你的朋友，因为打不通你的电话就留下这个电话号码，说等你回来打给他。”保姆边说边递过一张卡片。
    接过卡片，程澄一怔，她这个地址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怎么会有什么‘先生’过来？
    再低头看了看这张只有电话号码的卡片，她更是疑惑：卡片上是个国外的电话号码，明显不熟悉，可那位自称“朋友”又认得她家的‘先生’是谁？
    沉吟一下，程澄随手把卡片抛进垃圾桶，往搂上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保姆说：“最近比较乱，以后不要随便什么人都让进家里！”
    “好的，我知道了。”保姆刘阿姨没敢再多嘴描述那位先生长得有多帅，气质有多高贵。
    她是个不愿多事的人，在程家工作二十多年了，以前照顾程澄的爷爷奶奶，程澄搬出来后才被程老爷子指派给程澄的。程家薪水很高，她知道在程家谁是最宝贝最不能得罪的人，她只要做好本分的事就好。反正，程家还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程澄素有洁癖，出外回家总是先冲个澡的。沐浴更衣后，她泡了一杯咖啡，慵懒的斜躺在摇椅上，想着今天早上金子说的那一席话——
    燕知秋要与她见个高低她无所谓，可究竟是谁在查她呢？
    还有今天这个神秘的“先生”，又是谁呢？

 第八章 初见

    想到因怕打扰聚会而在父母家关掉的手机，程澄连忙从包里摸出来按下开机键，看着恢复正常待机的手机屏幕，不知怎么就翻到周乔方非的手机号码，然后怔怔地望着那串数字，一时间，连她自己都不能肯定自己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给他打电话吗？
    可是打过去之后，该说些什么？
    虽然她隐约怀疑他就是那个神秘先生，可怀疑和直接问出口是两码事吧？正犹豫不决的看着屏幕，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而来电显示上熟悉的名字让程澄心海微漾。
    “嗨！”
    “在干嘛？”电话另一头，是周乔方非低沉带笑的嗓音。
    “在喝咖啡。”
    “两小时前，我在某人的住处也讨到了一杯正宗的蓝山咖啡。”
    程澄下意识的斜睨着摆在摇椅边的蓝山咖啡，忍笑道，“不要告诉我，那个在我家留下陌生号码的神秘先生就是你。”
    “不然呢，你希望那个不请自来的神秘先生是谁？”
    “既然知道是不请自来，为什么还要留个陌生号码？”
    “陌生？你不记得那是我第一次给你打电话的号码？”周乔方非似乎在抗议。
    程澄一时语塞，只得转移话题，“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跑到我家？”
    “你不是刚开机吗？”
    “那你怎么不等开机后再打招呼呢？”她狡辩。
    “我等不及了！”电话那边的人实话实说，顿了顿，又提醒道，“今天是我们约会的日子，故意关机的你总该记得吧？”
    “好像不记得……”程澄忍笑逗他。
    “不记得没关系，你只需做个选择题……我过去，还是你出来？”
    “为什么选择我？”程澄老调重弹。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长，我需要见到你然后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回答你。”
    “我眼光很高噢。”
    “那我眼光低一点。”
    “wow！”程澄不由为他的机智惊叹，“你确定，现在是第8760小时？”
    “确定现在是比第8760个小时还多了6小时的8766小时！好了，半小时后，湖滨的哈根达斯见！”
    挂上电话，程澄无声的笑了。当时，她就是坐在湖滨的哈根达斯接到他的第一个电话，然后随口定下一个一年之期的约定，并允诺他约定到期会在哈根达斯与他见面的。
    三点三十分，程澄驱车赶到了湖滨，因周末车位难找，好容易找到泊车位后她看了下表，她用了二十五分钟赶到，她一向就是比较准时的人。
    站在哈根达斯的门外，透过玻璃窗看到大厅里散落着几个戴耳机的外国人，靠门临窗的是几对喁喁私语的情侣，目所能及的位置并未搜索到心目中早就描摹出的身影。
    推门走进去，程澄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咖啡，两份冰淇淋。
    历经无数试验，她想最后再用一份冰淇淋来验证那所谓的心有灵犀！
    “可以坐下吗？”她刚把餐牌递给服务生，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就在她头顶响起，versace的香水味若有若无的在她鼻翼萦绕。

 第九章 上上签

    程澄抬头，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她没有惊慌失措，没有羞怯拘谨，只是十分淡定的与他对视。
    周乔方非微微加深了唇角的弧度，直直望着她，他的眼神深沉如海，其中划过一抹浓浓的欣赏。
    “程澄？”他再度开口，唇畔漾着令人目眩的笑意。
    “谁是程澄？”不知怎么的，程澄玩心忽起，就刻意压低嗓音改变本有音质。
    周乔方非笑着弯下宽背窄腰，脸庞几乎要贴近她的耳畔，“美酒泛流光，澄澄映芳菲……”
    曾经在电话里他读写给她的小诗再度击中程澄柔软的心脏，涟漪旋转而开——除了气质更优雅些，目光更澄澈些，身材更完美些，周乔方非和她想象中的形象竟然基本吻合！
    程澄抿着唇，心下毫无自觉的想着。同时食指点点，示意周乔方非对面落座。
    “你约定的365天磨合期已经过去了，给个态度与评价？”周乔方非依言坐下来，近距离看着朝思暮想的人——一张淡若清荷的脸容，一头柔顺的亮丽直发，高挺的鼻梁，粉玫的唇瓣，精致的单眼皮搭配着纤长的眼睫，微敛住墨玉般的眼眸闪烁着清澈的光芒，但光芒的深处，是浅浅的娇羞矜持，耳垂上两粒珍珠大小的粉水晶发出优雅的亮闪，一身休闲的装扮尤为清新怡人……他看得怔然了，“目不转睛”就是这样诠释的吧？
    “……还算凑合。”程澄貌似勉强的给出四个字的鉴定语。
    凑合？“你有点……失望？”周乔方非大受打击，第一次对自己这张脸产生了怀疑。
    “没有真情去浇心，拼凑不出合拍情。”程澄答的也很艺术。为不让眼前人太得意，她没说出口的是——她对他，竟隐隐的似曾相识。她忽然觉得，也许世间所有真心的相遇，都是前世久别的重逢吧？
    凝视着她眸内的深意，初涉情海的周乔方非才大悟似的松了口气——一年的忐忑，365天的磨合，总算完美落幕！
    这时候，服务生端来了一杯咖啡和两份冰淇淋，并带来了餐牌。
    程澄接过餐牌，又点了几样自己喜欢的甜品。
    而周乔方非则看着低头点东西的程澄，想起一年来的相识、相探、相知、相恋，才幡然大悟——他的爱情之所以今天才到来，是因为上帝给他留了一支上上签！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冰激凌？”程澄翻着餐牌，很是漫不经心的问。
    “你不是给我点好了么？”周乔方非指着桌上那两份冰激凌，“这份心醉浪漫是你的最爱，那么啡色梦境就是点给我的吧？”他偶然在聊天中说过的喜好，她竟然记得，这发现……让他心头顿时激荡着说不出的美妙。
    程澄慵懒的抬起眉看他，也许是很满意他的答案，她的眼底划过一抹赞许的光芒，但出于心理作祟，她还是嘟囔一句，“自作多情！”
    “嗯，我已多情为你入了魔，就罚你倾这一世来度我吧。”彼此的心有灵犀，让周乔方非连冲口而出的话语里都带了佛偈。

 第十章 缘分

    程澄轻轻吸了一口气，“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以29岁的高龄还剩着呢？”
    “因为之前没有遇到你！”周乔方非听她这么说，就认真道，“一般人的初恋是在十几岁，而我可能比较晚熟，加上我一直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怀著与我相似的频率，在某个合适的契机会与我相遇……去年今日的酒会上，蓦然抬头，那个人果然向我走来……举杯致意……”
    程澄合上餐牌，讶然失笑，“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时间久远，你不记得去年今日也可以理解。”周乔方非注视着她，眼神柔和，却又带了一抹异样的锐意，似乎想要望入她的心底深处，“但今年的今日你要记住，我相信这一天会成为我们的纪念日。”
    程澄今日或者真是第一次见他，而他今日是第一百零几次见程澄了？
    去年慈善酒会的那个晚上，也许爱情就是这样，就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一二三，三秒钟之内，他就陷入了爱情。
    程澄低头搅拌着咖啡，因为他的目光让她觉得无端的心慌，原本想好的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偏偏就是说不出口，最后只好点点头。
    “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打电话时候，你说我的第一句话吗？”
    第一句话……她摇头。
    周乔方非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低沉了嗓音，学着程澄的语气，重复那句让自己生平第一次觉得受挫的话——“说到缘分这回事，可以是浪漫的开始，也可以是你一贯做人的借口！”
    那是她的语气……程澄刻意避开他的视线，匆匆开口，“你记性真好。”
    “以后会越来越好。”这话并不是讨她欢心，只有他自己清楚，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像不像绝代双傻？”程澄忽然停下搅拌咖啡的手，食指指指彼此，“我和你。”
    “人生中，引无数人羡慕嫉妒的幸福组合，就是笨蛋加傻瓜。”难得见她这样，周乔方非满腔的幸福感，让他连语气都偏离往昔。
    程澄向椅背放松靠去，手执着杯耳，粉色的唇啜了一口咖啡，让那些褐色的液体在舌间打了个转，才缓缓送下去，然后语出惊人，“我突然对笨蛋的成长经历略感兴趣。”
    “是全部还是从我记事的某一天开始？”话音刚落，周乔方非就微倾上身，用纸巾拭去程澄唇边的咖啡渍，动作优雅自然，好似经年的习惯。
    当他手指轻触自己唇角，程澄颤抖了一下，奇妙的感觉袭遍全身，虽然她并不讨厌他的举动，但脸还是又红了一下。“主要部分事无巨细，次要部分忽略不计。”
    “主要部分简而概之就是：没谈过恋爱，没结过婚，没欠过债，没破过产，没吸过毒，没坐过牢。哦，对了，抽烟算不算恶习？”盯着眼前人，周乔方非冲口而出的话连自己都觉得惊讶，这种平时想都想不到的话，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第十一章 情为何物

    程澄耸肩，拧眉作思忖状，随即嘴角下扁，“不算恶习，但综合考评……勉强八十分吧。”
    “还有二十分呢？”周乔方非半真半假地垮了垮脸，端起咖啡杯碰了碰她的，“说出失分地方，我改！”
    程澄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放下咖啡，拈起一枚新上的芝士蛋糕，咬了一小口，才不答反问道，“你认为情为何物？”
    “就是……一物降一物！”话音未落，周乔方非就做了一个和他身份极不相称的动作——抢去她咬了一口的芝士蛋糕，然后送往自己嘴里。
    “周乔方非！”她失口叫出他的名字。
    “小的在！”他口含芝士畅笑恭应。
    程澄气极反笑。与此同时她清晰地听到一声极轻的微微笑声，仿佛被逗笑后有效克制着的轻晒，虽一声即逝，然那种下意识的熟悉……她蓦地回头——
    巧遇？还真是巧……隔着一张桌子，仲恺迎上她的视线并没有回避，四肢慵懒的斜靠在椅背上，一双深沉的眼眸含满……忧郁？嗯，她确定，那是忧郁！只对她这个方向点了点头就径直结账离去。
    等程澄回过头，周乔方非已经吃完了芝士蛋糕，他随意的问：“看到熟人了？”
    仲恺离去的背影，似乎和困扰程澄多年梦靥中的一个画面交相重叠，刚想细品，熟悉的头疼感又如期袭来，她勉强笑了笑，没有吭声。
    窗外天色渐暗，华灯次第闪亮。
    周乔方非如水的目光紧盯着夏语彤，微笑着问：“晚餐想吃什么？”
    “……不如你建议几个特色餐厅？”程澄慵懒地支着下颌，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桌面，视线越过周乔方非的肩依稀看到窗外一对人影，其中那个背影，有些眼熟。
    “莲遇？”
    “……”
    “江南水？”
    “……”
    “第七会所？”
    …………
    周乔方非认真的提了几个特色餐厅，程澄都没有接话，其实，她还在努力辨认，刚才窗外的那对人影，到底是谁和谁？
    “那么……有没有兴趣再考核一下我的厨艺？”周乔方非感觉到程澄对自己的提议不太热心，压力之下，就铤而走险地推销起自己的厨艺。
    “哈，终于被我逮到了！”声到，人到！风情万种的金子飘然而至，搂住程澄的肩，满脸的兴奋。
    “人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才半日不见，你就这么快想我了？”程澄丝毫不觉得尴尬的先发制人。
    金子撇撇嘴，“我想你的心，你心知肚明，说出来只嫌肤浅。”顿了顿，她抬手指向周乔方非问程澄，“这位……该不会又是哪个雷锋式的期友了吧？”
    程澄端起面前的咖啡使力喝了两口，再抬起眼，直视面前的金子，“如果我说，他就是‘期友’，你信吗？”过了365天考核期的人，也算期友吧？
    “……”
    “不信？”程澄点点头，“正好，我也不信！”她狡黠的眨了眨眼，无辜的看向金子。
    周乔方非目光专注的看着程澄，暗忖：这人儿玩起文字游戏的表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可爱。
    金子也不多言，移步上前，拍拍周乔方非的肩膀，“帅哥，虽然我看你有点眼熟，可我还是想知道确切身份，我可是程澄自幼儿园起的铁杆闺蜜，在我面前，你是想自我介绍还是被迫招供？”
    周乔方非笑了笑，看着程澄，极认真地回复金子，“周乔方非，程澄严加考验一年，才给出八十分的男朋友！”
    “哇啊，真的假的？坦白得让我不得不怀疑啊？八十分？这好像是我听过的历史最高鉴定吧？”金子皱眉、惊讶、做深思状，“等等，你也叫周乔方非？那就是和名人同名同姓呗？咦……仔细看，你和江南十大钻石王老五排名第一的周氏少董还真的很像呢。”

 第十二章 单身钉子户

    不太明亮的灯光下，金子狐疑瞪大眼，她总觉得前不久国内某家首屈一指的财经周刊封面上，那配有巨幅专访的周氏少董的侧面全身照，与眼前容貌俊朗、举止高贵的周乔方非十分相像。
    周乔方非没有针对金子的话做出解释，只是看着程澄笑而不语。
    而程澄则向后一撩长发，端起面前冷掉的咖啡，咕咕咕，一气喝下。名人怎么样？她要的只是对的人！
    金子一脸错愕，这厮该不是脑子坏掉了吧？“江南出美女，美女天天见，可不管怎么看，还是我们澄澄最美，优雅时勾魂摄魄，粗野时也能纯真动人！”
    “彼此彼此，在我心里，你也是魔鬼般的妖媚动人，不笑也能倾国倾城。”程澄明白闺蜜的心意，话锋一转，“看你刚才闪亮的出场情形，你不会又伤害了一颗脆弱小心灵吧？”
    “少转移话题！” 金子略尴尬的呲牙一笑，“别在帅哥面前破坏你的美女气质！”
    “我有转移话题吗？周乔方非不是都自我介绍完了么？”程澄装糊涂的功夫自认高过金子。
    金子撇嘴，“装，继续装……”
    “装什么装，你以为装卫星电视呀……”见金子要发飙，程澄连忙拉住她，“好好，未完部分我来补充，他不是你以为的周家少董，而是一个刚刚考核通过的创业男……”
    周乔方非突然接口，“虽然我出身草根暂时无权无势又无钱，但我有一颗努力奋斗让程澄做幸福女人的心！”
    “哇啊，你们两个好肉麻！”金子觉得鸡皮疙瘩扑簌簌落了一地，夸张得恐怖大叫。
    程澄脸一红，连忙岔开话题，“看情形，金子你脚下又垫高了一根无辜的白骨吧？”
    被踩到痛脚，金子做声不得，正想法还嘴，就听程澄又安慰道，“白骨森森也算奇迹，不如晚餐为你庆祝胜利如何？”
    这话虽然明面听没什么，但话外之音金子懂得，程澄这是为她再度相亲失败打气，遂笑瞪着程澄，“既然盛情难却……那你准备请我吃什么？”
    “请你吃最贵的，”程澄拿起一块芝士蛋糕塞进金子嘴里，“泡面！”
    “我倒……”金子咬着蛋糕软绵绵地往程澄身上倒。
    “我扶，我扶，好了，不如你来选吃什么？”程澄扶着金子眯眯笑。其实她在想：自己这颗单身钉子户被周乔方非拔去，接下来是不是该给金子找个拔钉子的人了？
    金子快速把一块蛋糕吃下去，然后反搂住程澄的肩，窥见程澄目内的深意后，两人目光交流了一会，她撇嘴，“黄鼠狼给鸡拜年还带点好吃的呢……既然让我选，那去‘龙井草堂’如何？”
    “喔，那里空旷人稀，晚上阴风阵阵，你不怕遇到点什么？”程澄边说边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周乔方非。
    其实龙井草堂是世外桃源般的园林式餐厅，曲径通幽，鸟语香，也是江南极其高雅的五大奢侈酒店之一，程家平时的家庭聚餐多数选在哪里，程澄没有一口答应，是不知周乔方非喜不喜欢，毕竟初次见面。
    周乔方非知她心意，连忙点头，“龙井草堂不错，你喜欢的我都喜欢。”并且，要从此喜欢着她的喜欢

 第十三章 共进晚餐

    结账出门，周乔方非很是自然地牵起程澄的手。
    两手交融的碰触，异性手心的厚实感奇妙的袭来，程澄的身子瞬间僵了一下，不自然的挣了挣，却没有挣脱，她支支吾吾道，“我有开车过来，你们呢？”
    “我也开了车，不过我想和你一辆车。”周乔方非握紧她的手，侧脸看着她，热热的男性气息直扑在那张娇羞变红的脸容上。
    “我的车刚才被老妈开走了，谁载我？”金子戏谑地冲两个无视她在场就牵手的人嚷嚷。
    但心头却叹息着老妈的失算——老妈以为把她的车开走，她就会给那位自诩为成功男人相处机会？还不是老妈前脚走，她后脚就找借口拜拜？唉，这男女之间的缘分哪有相亲相来的？比如程澄，从来没有相过亲，还不是遇到了令人羡慕的周乔方非？
    “请给我们个独处的机会，麻烦你自己开车，”周乔方非话音未落就抛向金子一把车钥匙，“前方二百米处的停车场，9号停车位。”虽然分开金子和程澄显得不绅士，可他这会真是顾不了那么多，谁让她的约定折磨了他一年的时光呢？一年呐！
    “定制版法拉利？”金子愕然看着手中车钥匙上的法拉利定制版吊坠标志，表情夸张的大叫，“哎我说周乔方非，虽然你不是那个周氏少董，可你也毫不逊色啊，看看你不但西装手表价值不菲，连车也是定制版？”
    周乔方非对金子的话浑似没有听到，只是紧紧牵着程澄的手走向程澄的车子！
    晚餐进行的很愉快，足足持续了两个半小时，周乔方非虽心内不舍可还是主动的提出早点结束送程澄回家，因他看她虽勉力支撑却偶露倦色，知她一定极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要的是她的一生一世，不，是以不想让她觉得恋爱是负担。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到程澄的家门口，过足车瘾的金子颇为激动地率先跳下车来，搂住刚下车的程澄不住叹气，“亲，第66次相亲失败的我无颜回家见母后，只能在你家避难了。”
    程澄倍感同情地点点头，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耳语，“留你不是问题，可你回回相亲都以失败告终，早晚得被金妈妈炮轰得尸骨无存，不如我给你介绍几个合适男生如何？”
    “我呸！不要蓄谋破坏我单身钉子户的美誉……”金子退后几步，做出嫌弃的样子。
    见此情形，周乔方缓步走上前，低头向程澄告辞， “累了一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到家给你电话。”
    程澄点点头，轻轻说了一句“再见”，一旁刚刚还在假装赌气的金子也伸臂摇晃：“好，慢走不送，路上小心。”
    周乔方非微笑着道了谢，然后努力收回眷恋的视线，走向自己的车子。
    目送他的跑车缓缓离开，程澄才收回澎湃的心情拉上满脸鬼笑的金子往院子里走去。
    与此同时，院中桂树后突然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冲程澄低声招呼——“澄澄！”

 第十四章 名人VS草根

    “欧阳睿？你怎么在这里？”程澄表情错愕，心下却十分了然。有些事，她不是不懂，而是不能懂。
    “啧啧啧，你桃旺咧！走了个正牌，家里还等着一个备胎？”金子咂舌叹息，手却拍拍程澄的肩，低声道：“亲，你的麻烦来了，备胎多年来的心思你就不要装糊涂了。你慢慢处理，我先进去歇着了。”
    说完，金子接过程澄给她的钥匙又和欧阳睿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就往屋内跑去。
    “刚才那人是谁啊？”欧阳睿漫不经心的问，但十指却和紧张的心一样紧攥。
    他把狂风暴雨般的爱情藏在心里，只是为了不给她负担，可爱情好像不是一个人的事，不管他怎么单方面努力，没有互动，好像还是没有用。
    “今天下午刚认识的一个朋友。”虽然柏拉图式交往了365天，可真正见面却是今天下午，这样说，也没错吧？
    听到是今天刚认识的，欧阳睿的紧张缓和了下来。他相信程澄，也知道她是一个极为自律又慢热的人，“哦，我也是刚回来，看到你房间的灯不亮，就过来看看。晚饭吃了吗？”欧阳睿恢复了素日的温润常态。
    每个人都有一个习惯，他的习惯就是每晚回家的第一眼先看向她家的灯光。
    “嗯，和金子去吃了龙井草堂，你要上去坐坐吗？”程澄望着他身后窗户上映出的身影……金子和欧阳睿？她突然想再次撮合他们。
    真是坐坐那么简单？窥见程澄真正的意图，欧阳睿失落的心头掠过金子跑过去的背影。
    “不用了，晚上我还要看一份文件，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走了几步，他又回头问，“明天早上，我叫你一起去吃早餐？”
    程澄点点头，邀请没得到预期回应，有一点点小失望。不过既然有了这个保媒拉纤的念头，也不能急于这一时不是？
    洗漱完毕，程澄和金子并头而卧。
    刚刚向简丹和安心汇报过程澄神速恋爱消息的金子突然发问：“多久了？”
    “一年了吧。”程澄不问也知道金子指的是什么，能憋到现在才问，已经是金子的最大极限了。
    “噫？我咋不知道？”金子不悦的声音略微提高，不悦？肯定的！一年了她都不知道，还算铁杆闺蜜？
    “你现在不是知道了？”
    “他今年多少岁？情史如何？家住何方？家里有几口人？有几家铺面几家公司……”金子连珠炮的问出一堆问题。
    “今年29，历史清白，祖籍江南，出身草根，上有爷爷和父母，下无子男，铺面没有，创业型小公司一间。”程澄一气答完后盯着金子骨碌碌转动的大眼，忍笑道，“还有疑问？”
    草根、创业男……这些字眼让金子眸色沉凝，“不对，我总觉得实际情况应该和你了解的有出入，你看他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的高贵气息太纯正逼人了，一看就不是草根能有的气势，”顿了顿，她终是不放心的再问，“你确定此周乔方非不是彼周乔方非？”
    程澄抚了抚金子那泛着职业病的双眸，笑道，“你都让我确定一百单八遍了，我再郑重的确定一次，他是草根不是周氏少董。”
    “既然是草根，那你到底看上他哪里了？”金子松了口气，一脸【暧】昧的笑问。

 第十五章 等你

    程澄笑了笑：“惊鸿一瞥，一眼万年，这句话你信么？”
    金子听她这么说，就对着天板翻了一下白眼，语气却是试探地说，“这么说来，你们不算是一时冲动才看对眼了？”
    程澄没有立即回答，认真回复了周乔方非到家后发来报平安的短信，才慢条斯理道：“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金子听了，就有气无力地拉被子盖住脸，低声【呻】吟，“你还是我认识的程澄吗？这些年那么多优秀男人追你你都不动心，怎么突然间就看上了一个草根？”说完她又掀开被子，说话的语调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要说这草根的颜值和气质也完全配得上你，不过我很好奇……你们之间是他先倾心还是你心倾？”
    “谁先倾心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同一个频率引起了共鸣。”
    “可要配得上你这个女王，首先，他得是个帝王吧？”金子说完见程澄露出鄙视的目光，连忙改口，“不过看他今晚的气场，应该很快就会成为与你般配的帝王了！”
    “还有个更般配的介绍给你如何？”
    有这等好事？金子扯动了一下嘴角，“又想推销哪个不入你眼的歪瓜裂枣？”
    迎着金子戒备的目光，程澄认真道，“欧阳睿与你算不算绝配？”
    “绝配？”金子忽的坐起来，满面不忿，“我呸！”
    程澄好奇地问，“怎么……他得罪过你？”据她所知，很有绅士风度的欧阳睿不像会得罪女人的男人啊。
    “岂是得罪那么简单？”金子咽了口怒火，继而恨声道，“还记得你上次请我和他吃法国菜的茬吧？那天你点完菜就走了，而他在一个小时的用餐过程里竟看了不下二十次手表……最可恨的是在你走后他只说了三句话……买单、谢谢、再见！就这样的人你还敢跟我提绝配？”
    程澄目瞪口呆：欧阳睿竟能这么高冷？
    “下次再敢胡乱撮合……咱俩友尽！”金子气哼哼的卷着被子转过脸去。
    “不敢不敢……”见金子发飙，程澄连忙关掉灯光好生安慰，“我错了，再不敢了，安了安了。”
    第二天，欧阳睿一早就来敲了几次门，不过每次都是忠于职守的刘阿姨迎接的。他知道程澄周末有晚起的习惯，可想到中午还有推不掉的饭局，只得惆怅的离去。
    当时针指向十一点整，程澄突然睁开眼，与此同时，她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不过只响了一声就被她接起，“喂？”
    “睡的好吗？”电话另一边响起周乔方非低沉带笑的嗓音。
    程澄低低的“嗯”了一声，为免惊醒还在酣眠的金子，她轻轻走到窗边接电话，“那个……金子在我家，你今天不要……”‘过来’二字还未说出口，就被周乔方非截断话，“你打开窗，看你家大门口。”
    程澄一怔，下意识的掀起窗帘——秋阳高照的大门口，安静地停泊着一辆黑色跑车，透过半开的车窗，看到周乔方非正在打电话，而他一看到她打开窗，就立刻推开车门走下车。
    “你不会等了一上午吧？”她讶异地问。
    “等多久都没问题，”他笃定无比地轻笑，“因为我愿意等值得我等的人！”

 第十六章 狭路相逢

    听他这么说，程澄不由心跳加剧，仿佛怕他再说出什么让她面红心跳的话，就连忙岔开话题道，“突然想吃泰国菜，等我叫醒金子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好的，你们慢慢收拾，我马上去定位置。”
    程澄微笑着收了线，一面吩咐阿姨不用准备她的午餐，一面叫醒金子催促她快点洗漱。
    金子睡眼朦胧的爬起来，洗漱完毕就不客气地打开衣柜选了程澄未穿过的一件lv无袖水蓝真丝及膝裙，虽然她穿上已经过了膝盖，不过搭上白色小西装也别有一番韵味。
    而程澄依旧是白色牛仔裤搭玫红色短袖t恤，闲暇时她一直喜欢简单的装扮自己。
    二十分钟后，看着款款而来的两位女子，倚车而立的周乔方非立即微笑着打开车门。
    “周大帅哥，买一送一，不介意吧？”金子边上车边夸张的问。
    周乔方摇头淡笑，“不介意。”
    “好，就冲你这句话，我给你加十分！”金子说得豪爽，而下一秒就阴险一笑，“不过我发现周大帅哥很懂得讨女生欢心啊，是不是过去练爱无数才练习出一套好经验啊？”
    “不找个会讨人欢心的，带出来不是给你添堵？”程澄笑着解围。她不相信他练爱无数，那样岂不是侮辱她看人的眼光？
    “哟，这么快就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啦？”金子严重不满地抗议。
    “起床气这么大，刚才没喝阿姨煮的咖啡么？”
    “我喝了三鹿！”金子哼嗤，“咋的，你想重色轻友？”
    程澄摇摇头，然后假装沉思，“你说起重色轻友倒是提醒了我，昨天在交易所正好遇到武大郎学长，他说有事找你，让我看到你时一定要给他打个电话，”说话间，她已拿出电话，手指娴熟地拨出一串令金子触目惊心的号码。
    金子又惊又怒，“你……？”
    武大郎是她们大学学长，真名其实叫乌达郎，因痴缠金子多年而获得武大郎美誉，金子看见他都躲着走。这招，程澄常用，并且屡试不爽。
    “哦，我想起我这个手机上没有武大郎的电话，算了，电话改天再打，来来来，我们讨论讨论午餐都吃什么菜。”
    金子冷哼着别开脸。 心里这个怒啊，刚说那番话还不是帮她试探周乔方非？可结果呢，这厮坏的越来越有格调了。
    一路上，周乔方非平稳的开着车，耳畔听着程澄和金子时不时的斗嘴，这感觉，别提多美了。
    而欧阳睿的车上，气氛可不是那么愉快。
    坐在副驾驶座的秘书蓝翎侧头对着面色阴沉的欧阳睿明知故问道：“欧阳经理，中午和客户吃饭你不高兴？”
    “你先斩后奏安排的饭局，我有什么可高兴的？” 没有等到程澄吃早餐，欧阳睿的心里一直不是很舒服。
    并且他对蓝翎今天的安排更是不满意。因为他说过周末尽量少安排公事，可蓝翎总是公事公办地说出一些他无法反驳的理由。
    蓝翎本是他一个合作方的爱女，外表俏丽娇憨，实则是精明能干得让人惊讶。自从一年前合作了一个方案后她就坚持要跟他做秘书，他也欣赏她的手腕和魄力，当然，仅仅是工作能力上的欣赏，和感情无关。
    “噫，”蓝翎忽然睁着洋娃娃般的大眼，指向对面，“那不是程澄吗？”

 第十七章 犀利的金子

    欧阳睿立即顺蓝翎手指看去——才发现前方那辆黑色迈巴赫跑车是早上在程澄家门口见过的，而驾驶座上的男子他虽不认识却有几分眼熟，程澄正微笑着和那男子说着什么，态度透着说不出的亲昵。
    她不是在家吗？怎么会出现在别人车里？
    忍不住，他按了按车喇叭。
    可惜路灯忽然红转绿，程澄还未看到他，两辆车子就迎面错过。
    欧阳睿面色微变，正想在路口不管不顾的调头追去，胳膊就被蓝翎握住，“这里不能调头，你先开过去，我会告诉你他是谁。”
    “你认识他？”
    看着欧阳睿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蓝翎觉得那里有种令人陷落的魔力，她立即点头，“认识。”
    欧阳睿微微挑眉，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蓝翎松开了冒着冷汗的手心，坦然道，“他是我外公的孙子。”她希望欧阳睿能全面了解周乔方非，这样，她才有机会攻下欧阳睿不是？
    蓝翎外公……欧阳睿表情一怔，那不就是周氏董事长周勋？那周勋的孙子不就是……
    …………
    程澄他们到达餐馆门口的时候，正是用餐高峰，不过侍者一看到周乔方非出现就立即迎上来打招呼，然后领他们到了一处非常幽静的座位，前后都用绿色大盆景植物围了起来，自成一片小天地。
    这里是江南专业吃鱼翅的餐厅，里面的服务员都穿着漂亮的斜肩旗袍，整个餐厅里充斥的都是异域情调，而金子却似乎不受感染，因为她还在想着怎么试探周乔方非。
    看出端倪的周乔方非并不在意，落座后就让侍者拿来了菜单，微笑着问她们喜欢吃什么。
    金子唇角下压不吱声，程澄想也没想，随口就说了“特色菜”三个字，周乔方非听了之后，与站在身边的侍者低声说了几句，那侍者便收起菜谱和酒单离开了，很快，就有一瓶餐前开胃酒、一份蟹肉炖的砂锅鱼翅端了上来。
    程澄立即帮金子盛了一份，并拿起汤匙想塞入金子手里，“快尝尝，看看味道较上次有没有变化。”
    金子侧身躲过，捂着嘴，悲悯的声音从指缝里流出，“吃鱼翅是人类最残酷的一种行为，你想想，把鱼翅割下来，再把鲨鱼丢回海里让它活活死去，是不是很残忍？！”
    没想到最爱吃鱼翅的金子会突然变了口味，程澄不由愣怔了一下……就听见周乔方谦声道，“是我疏忽了。”然后示意侍者将那份砂锅鱼翅给撤了下去。
    随后，又上来一道椒丝腐乳通菜。
    周乔方非刚想劝程澄试菜，金子就指着盘子，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哎呦，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啊，医学杂志上说了，通菜吃多了，人可是容易抽筋的。”
    最后，一人来了一盏白果炖燕窝。
    还没等程澄拿起汤匙，金子又斜睨着程澄，神秘兮兮道：“报社一个燕窝行家告诉我说，这世界上那么多燕窝，95%都是假的……”
    【关于更新，会保持每天晚上一到两更！在此，鱼鱼谢谢所有给本文投票票的亲，谢谢谢谢，真心的谢谢】

 第十八章 南屏晚钟

    程澄侧首，微愕的视线迎上金子的无波眼眸。
    两人相视了有三秒。
    金子随即开口，“你知道的，我就是实话实说。”
    许是知悉好友心意，程澄只对她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放下了筷子。还好周乔方非适应力极强，并未对金子的找茬流露出半丝反感。
    结账出门时，金子突然接到了最高指示，她亲爱的院长妈妈又安排了一个下午茶，据说喝茶对象是她们医院新来的外科博士生，十分抢手。
    金子的表情一下子晴转阴，阴到几乎可以拧下几滴水。送金子赶到金妈妈指定的茶楼，程澄紧跟着金子一起下车。
    站在茶楼门口，她无限同情地拍拍金子的肩，“金美女，难怪你午餐时候嫌东嫌西的，原来你早就算到金妈妈会安排你喝下午茶？”
    “我呸！”金子斜斜地抬起美丽的眼，“是你想尽快甩开我这毒舌加电灯泡吧？！”
    程澄失笑，笑毕退后几步，一脸坏相地对着金子左看看右瞧瞧，“金美女，其实多听从金妈妈的安排也不是毫无益处，至少可以让你交游广阔不是？”
    金子白她一眼，“与渣渣喝茶也算交游广阔？”
    “不遇到渣，你会遇到好人就嫁了？”
    金子无语，临转身前齿缝间才挤出六个字，“有异性，没人性。” 有友如斯，她这算几生不幸？
    等程澄重新坐回车内，周乔方非既不启动车子也不说话，只是笑看着她。程澄被他看得感觉浑身不对劲，就低声问：“是不是有话想说？”
    周乔方非就“嗯”了一声：“下午有空吗？带我去南屏晚钟如何？”
    半垂的长睫定了好几秒，她才懒懒的答，“考虑一下。”
    “很久没有回江南了，不知那里变化如何。”话虽然这么说，周乔方非却还是没有启动车子，程澄就奇怪地又看了他一眼：“真想去？”
    周乔方非既没有否认也没承认，只是看着她，眼底笑意浓郁。
    莫非南屏晚钟那里真有这么大的魅力？狐疑的望向他柔情荡漾的眼瞳，她只得点了点头。
    秋天的南屏晚钟附近，凉风徐徐吹过湖面，泛起一阵阵涟漪，接连成片的荷叶摇曳生姿，空气中淡淡的清新沁人心脾，而自从下车步行，程澄觉得自己脸上就时不时的火烧云，而罪魁祸首，就是昨天下午才从柏拉图对象升级到正式男友的周乔方非。
    走在湖边的青石路上，时不时就会被他握住手，程澄只好再次抗议，让某人稍微注意下公众影响，周乔方非却是不理不睬，最后她被惹急了，趁着手再度被他握在掌心的瞬间就有些孩子气地掐了一下他的手心，他不以为意，反而一派坦然地继续握住她说——恋人就该如此，习惯就好！这话让脸皮本来就很薄的程澄彻底无语。
    本来说是只欣赏一下南屏晚钟，而不知不觉的她竟然跟着他绕西湖走了一圈……而这一圈下来，已经日落黄昏，月上柳梢了。
    【喔，西湖一圈足有十几公里，基本上要四个小时哦，想来么？西湖欢迎你，推荐已经出版的完结文《当爱情来敲门》《对不起我爱你》《诱婚》】

 第十九章 登堂入室

    周乔方非非常绅士地问她晚餐想吃什么，程澄想了想，脑海中忽然跳出一个念头，就拉着他去了前晚和简丹一起用餐的餐厅。
    刚一落座，周乔方非立即发现了这家餐厅的与众不同。“这是……我们一见钟情那家餐厅的分店？”虽然他用的是疑问句式，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这人的反应也实在是太快了。程澄笑着点头，但随即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就睥睨地抬高下巴，“什么叫……一见钟情？”在她的印象里，那只不过是一次非常纯粹的酒会而已。
    “难道不是？”周乔方非低声笑着反问，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我以为，那晚……我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
    虽然不记得那晚他到底表现了什么，但程澄看着他带笑的眉眼，心头不由觉得奇妙，明明一年之前还是两条平行线的陌生人，为什么会经过柏拉图磨合后就变成了恋人？缘分的奇妙，有时候实在是让人无解又为之痴迷……她眼珠一转，就干脆学着他的口气，慢慢悠悠地笑着回答，“坦白说，那晚我根本不知你的存在。”
    周乔方非听她这么说，也不接口，只是望着她柔和地笑了笑，“昨晚没睡好？”
    没睡好，的确没睡好，因为金子睡到半夜又突然醒来审问她足足一个小时，她瞌睡得都不知自己回答过什么……当然，这些蜜友之间的话题，是不会告诉他的，想到这里，程澄就掩饰的笑笑，“……还好。”
    周乔方非凝视了她片刻，忽然眼底笑意弥漫，凑过去低声道：“以后我会详细认真……解释我们的关系给你每一位朋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从容，脸上表情也很温柔，可听在程澄耳中，不知为什么，脸上就莫名地红了一红，幸亏这时，餐厅的侍者开始陆陆续续上菜，总算是把她的这种尴尬给暂时遮掩了过去。
    等到走出餐厅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因为餐厅位处景区深处，所以周围除了私家车来往，行人稀少，周乔方非看了眼时间，“很晚了，我送你。”他的声音虽低，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语调。
    程澄也看了眼时间，发现的确是很晚了，就没有推辞，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车子在程澄家大门前停下，程澄刚解开安全带，周乔方非就迅速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
    见自己下车后周乔方非并没有立即就走的意思，程澄只好走过去按门铃
    尽职的刘阿姨每天都是等程澄回家才下班的，听到门铃响她很快打开门，可乍一看到程澄身后的周乔方非，就有些惊讶：“澄澄，他……他就是……”
    “就是昨天来过的那位先生。”知道刘阿姨想说什么，程澄微笑着作出解释。
    周乔方非随即冲刘阿姨礼貌的点点头，然后跟着程澄走进屋内。
    刘阿姨好似忘了下班，也跟着进入屋内。因为她有些糊涂——昨天还让拒之门外的人今晚就登堂入室了，这是啥情况？

 第二十章 情侣表

    虽然周乔方非从刚刚在外面就已经能想象到里面会有多精致，但是走进来后仍有些惊讶——
    屋内摆设全部是呼应墙壁色彩的奶白色搭浅橙，向阳的整面落地窗前摆放一架白色的施坦威三角钢琴，钢琴前面是一排错落有致的珍品兰，一顶色彩明丽的施华洛世奇水晶长吊灯从中空的二楼垂下，色彩与之搭配的是客厅中四组珍珠白色真皮沙发，沙发后面是一架屏风似的的琉璃展架，上面错落着大大小小却无一重复水晶摆件，展架后面是餐厅，摆放着象牙白大理石餐桌，餐桌的对面是镶嵌进墙壁的巨大透明酒柜，里面琳琅满目的摆满了拉菲红酒和各种型号的水晶酒杯。
    “不好意思，家里装修是我自己设计的，所以有些另类。”程澄边走边低声解释。
    周乔方非听她这么说，也没有表示什么，不过走过去的时候，视线倒是把目所能及的地方扫了一圈，这些布置对他而言并不陌生，他不由轻轻勾起了嘴角，原先以为要知道她的喜好还要上一番功夫，谁知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先坐一下。”程澄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你要不要喝咖啡？”她记得曾答应过要煮咖啡给他品尝的。
    周乔方非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转身时黑色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波浪，心里微微一动，似乎之前365天心煎肺熬的等待，与此刻相比，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他眼中不由就有了明显的笑意，淡声回答道：“要。”
    “我先去磨咖啡豆，你等一下。”把包随手扔在沙发上，程澄脚步匆匆地向着餐厅走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探出个头来，面上似乎有些得意：“呵……你有口福了，我找到了蓝山咖啡豆。”
    周乔方非听她这么说，就站起身来，“我帮你磨咖啡豆吧。”
    程澄愣了一下，然后摇头：“不，我喜欢亲自经手每一道工序，你先随便参观，很快就好了。”话未说完，周乔方非却已经走到了餐厅门口，斜靠在一侧墙壁上，双手环胸，两眼微微眯起，注视着她，见她专注的磨咖啡豆不再看自己，为免惹她不自在就笑着转身。
    当他楼上楼下参观完毕时，程澄那香气四溢的咖啡也即将新鲜出壶。
    而门铃声也在此时持续的响起。
    刘阿姨立即跑过去，门扇打开，略带酒意的欧阳睿一走进来就先眯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咖啡香气，“蓝山咖啡，有没有我的？”
    随着眼眸刚开一线，他竟不期收到一束似笑非笑的注目礼……蓦记得，白天车内亲昵耳语的俪影……他的黑瞳中光色沉淀，心底突然泛起反感。
    “你好！我是周乔方非！”不待程澄介绍，周乔方非就起身走近，礼貌的向欧阳睿伸出手，“你是欧阳兄吧？快请坐，澄澄经常向我提起你，说你就像她亲哥哥一样照顾她，我不在国内的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周乔方非笑握住欧阳睿的手，眸底深处却毫无笑意。他看到欧阳睿手腕上的江诗丹顿手表，和程澄昨天佩戴的是同一个款式。

 第二十一章 因为爱情

    “周兄说笑了，我从不认为照顾澄澄是苦差，”话音刚落，欧阳睿的眼角余光就瞥到一道身影走来，他缓缓的抽出手，颇有深意的问，“周兄是几时回到国内的？澄澄应该还不知道周兄就是……”
    “咖啡来了。”程澄不喜欢从别人口中了解周乔方非的事情，及时截断了欧阳睿的话。
    “谢谢！”“谢谢！”两位被打断对话的男人竟相互替对方递了一杯咖啡。
    刘阿姨则看的目瞪口呆，醒过神后连忙拿些水果和点心过来应景。
    放下托盘，程澄随手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好在播放《武媚娘传奇》，三位虽同看一部电视剧却生出不同心思的人安静地喝着咖啡，欣赏着被剪为大头贴的宫斗剧。
    …………
    刚一集结束，程澄抬头，眸色平和：“咖啡好喝吗？”
    “好喝。”两位男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晚上喝咖啡不易睡眠，若再多看几集电视剧，估计要精神一晚上了。”
    听出程澄的潜台词，两位男人都自找台阶的看了下手表，然后站起来异口同声的告辞。
    程澄也没有客气挽留，只静静看着两位‘相见恨晚’的男人并肩走出她的家。
    出来后，周乔方非站在车旁并没有急着离去，他料定欧阳睿有话想说。果然，等程澄卧室亮起灯光，欧阳睿那不无嘲讽的声音就低沉响起——
    “周乔方非，29岁，哈佛大学管理学、金融学双硕士，七年前凭借期铜一战名扬国际期货市场，五年前创建了基金公司，三年前控股了一家娱乐公司，两年前又收购了一家地产公司，因喜欢玩神秘装低调，而让很多人不识庐山真面目！”
    “不识庐山真面目？”周乔方非一挑眉，似笑非笑地回望着欧阳睿那氤氲着敌意的眼眸，“那这些是欧阳兄从网上搜来的？”
    欧阳睿没有否认，“想要保护一个人，自然要对那人周围出现的任何情况都要有所了解。”
    听他说得语意分明，周乔方非掏出口袋里的香烟，打火机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火光乍现，“那就说来听听，你都了解我什么。”
    “你的事情我不想多了解，”欧阳睿语气淡冷，“但请你离她远一些，你们不合适！”
    周乔方非吐了口白雾，“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
    “她值得拥有更好的。”
    周乔方非蓄在唇边的笑意慢慢扩大，发出低低沉沉的的笑声，“那个更好的是指欧阳兄你自己吗？”
    “是谁我不用给你解释，”欧阳睿被激得沉稳仪态尽失，“但我相信就算排到银河系也不应该是隐瞒身份的你！”
    “因为爱情，所以隐瞒，我想这是你恰好不懂的！”周乔方非说这话时仿佛在笑。
    …………
    月朗星稀，两个男人低沉的声音此起彼伏，正分不出高低的情况下却被程澄卧室熄灭的灯光给消声。
    她休息了，他们也该离去了吧？口舌上能争出什么高低呢？有那份力气不如留给商场与情场上的竞争吧！

 第二十二章 挖墙脚

    周一上午，是远大期货公司的例会时间。
    已升为营业部总经理的程澄坐在会议长桌的主座，例行介绍完自己岗位变动的事就问了一句大家有没有问题需要解决……下面就炸了锅，先是技术部和研发部的经理交涉着系统的问题，其次是财务部的人抱怨结算部不够配合的问题，然后是风控经理抱怨风控专员不足的问题……等到市场部经理诉说着最近总是莫名其妙被挖走客户的问题时，程澄眉头一皱，侧头冲副总欧文微颔首。
    “今天就先到这里，关于会上所提的问题，我会和程总商量一下再回复大家。”欧文赶紧结束会议，然后大手一指，“市场部李经理留下。”
    市场部李经理心领神会的坐下。
    待到会议室的人走得只剩他们三个，欧文就冲对面的市场经理一努嘴，“李经理，现在把实际情况对程总汇报一下。”
    李经理三十多岁，是位泼辣能干的职业女性，她打开一份资料，指着一些加标注的企业名单对程澄说：“老大您看，这十几个加红色标注的是我们新开发的客户，刚签约就被燕南期货撬走了，加黑色标注的是既将到期的二十多家vip客户，我上月和他们负责人沟通续约时全都愉快答应了，可今早却纷纷告诉我不会再续签合同。我查过了，都是被燕南期货公司挖走了，他们的手法都是贿赂对方公司的负责人加降低手续费，就连我们市场部新培训的试用期员工也被燕南以无试用期挖了个干净。”
    程澄静静地听完，目光扫向欧文，“你怎么看？”
    欧文把两道浓眉拧成疙瘩，“我认为他们燕南公司就是蓄意挑衅我们的底线，不然能在短短两周就干出恁大的动静？既然他们不择手段，那我们也不必对他们客气！”
    以恶制恶能真解决问题？程澄苦笑了下，并没有表态。
    “程总，”见程澄不强势，市场经理情急之下，不由提高了声调，一把抓住程澄的手腕，随后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手压低了嗓音道，“是他们不讲职业道德在先，您要不想和他们一般见识，这事就交给我处理如何？”远大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哑巴亏？她有的是以毒攻毒的手段，当然，前提需要她家新上任的程总同意。
    程澄想了想，刚要开口，会议室的电话突然响起，欧文伸手接了起来，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忙把电话递过来，“程总，找您的。”
    程澄接过电话礼貌的问，“哪位？”
    “快下班了吧？”电话那端是含糊的女音。
    “你是……？”
    “让你意外了吧？我还以为你在等我的电话呢。”电话那端的人露出了讥讽冷笑的本色音质。
    听出对方是谁，程澄依旧神色自若地笑笑，“你以为你送我一份“挖墙脚”的大礼，我就会等你电话？”
    “你也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很难找到更适合你的礼物啊……”

 第二十三章 杀机

    程澄截断她的话，“幼稚。”
    “幼稚？”电话另一边的燕知秋发出嘲弄的笑声，“你你该不是怕了我的幼稚吧？”
    “你做那么多以本伤人的事不觉得很幼稚吗？”
    “我老爹的钱我几辈子都不完，如果能以本伤到你，我会乐此不彼；如果还没伤到你，那……下周的立峰地产见？”
    程澄抿了抿唇，燕知秋是在逼她。
    “若你不来我会去周氏问候你一直保护的安心小姐。”
    来不及再思考，她脱口而出，“好。”
    放下电话，程澄努力稳定情绪的冲神情紧张的两位下属轻松的笑道，“不用紧张，去把立峰地产的资料整理一下送到我办公室，我要亲自负责立峰的单。”
    “好的。”欧文和市场经理相视一笑，看来，程总要出手了。
    回到办公室不久，欧阳枫就风风火火的跑进来。
    “老大老大，我有个客户等您接见啊。”
    “什么客户？”程澄头也不抬地问，目光丝毫没有离开立峰的资料。
    “大中集团的林公子。”
    大中集团？程澄抬头，目光落在欧阳枫左耳边闪着炫目光晕的钻石耳钉上，若有所思的问：“又借跟单为名和林公子去飙车了？”
    欧阳枫一愣，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钉，才明白堂哥欧阳睿叮嘱他那些话的含义。“哇，真不愧是老大，你单从一个耳钉上就能看出玄机？”
    唇角一勾，程澄的目光又转回资料上，“我是听欧阳睿说你每次飙车必带在灵隐寺开过光的耳钉。我这会很忙，吃饭的事你找欧文去吧。”
    “老大先别拒绝啊，”欧阳枫苦垮了脸，趴在桌上可怜兮兮道，“我哥刚从欧洲带回来两部新车，我一时忍不住就去飙了一把。可我是飙车工作两不误啊，你看这单子也谈成了不是？”
    翻着资料的手指一顿，程澄抬头看他，“听说燕知秋了血本在跟大中的单子，大中怎么又突然把单子给了你？”
    “林睿刚接管这块，可能他不相信燕知秋给的条件吧，所以他……主动找到我说想跟我们合作。”欧阳枫精悍的眼瞳内闪过得色。他在克制自己，免得话多露馅。
    “真这么简单？”
    “本来就很简单啊，”欧阳枫苦着脸叫道，“可现在因为我业务不是很熟悉，所以得辛苦老大帮我充充场面，再顺便签签单。”
    许是见欧阳枫终于谈到单子后心情好，程澄难得地被勾起些微兴致，缓缓抬起头来，“时间、地点？”
    “sscc会所，今天中午十二点。”
    十二点？程澄下意识地看了下腕表，“现在可是11点，你能订到位置？”
    “嘿嘿，”欧阳枫掩嘴，笑声从指缝里泄出来，“我当然是订不到……不过我借用了您的名字……”
    程澄一怔，看他就象看天外来客，“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客气？”
    “唉，谁让我刚进公司时候您说有事别跟您客气呢？都怪我天生太相信人，不过下次我一定会学着客气……”才怪。

 第二十四章 知菲VS西毒

    听欧阳枫这么说，程澄只得给周乔方非发短信推掉了和他共进午餐的约定。
    sscc会所，建立在湖心的一处小岛上，纯会员制实名消费，据说老板是位神秘的风雅人士，对入会的会员要求也颇为苛刻，饶是如此，依然有络绎不绝的商界名流递单申请，以期加入。
    半小时后，程澄把车停在湖畔附近的停车场。她和欧阳枫刚靠近湖边，一艘带sscc会所标志的游船及时开来，船头有位穿会所制服的男子扬声道：“是程小姐吧？我是专门接你们的。”
    “接我们？”程澄一愣：“你们会所开始增加停泊点接送会员了？”
    男子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道，“今天客人多，那几个码头的船很紧张，我是专门在这个停车场附近码头迎接你的。”
    欧阳枫双眼骨碌碌地往四周看了看，见附近的确没其他客人，才压低声音道，“老大放心，我看这船八层是我哥知道我们来吃饭而求会所老板安排的。”
    程澄没有接话，沉思片刻便缓步进入船内。
    五分钟后，两人弃船刚上岸，就有一礼貌带笑的迎宾小姐恭候在入口处：“程小姐，给您留了‘落叶’和‘归程’，您看选哪个比较好？”
    不等程澄开口，欧阳枫就插进话来，“归程，我们选归程。”说完见迎宾小姐不带路，就眼一瞪刚要发作，程澄连忙对着迎宾小姐微笑道：“麻烦你，我选归程。”
    她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头——但见进来三名男女，而走在前面那两位，正是今天刚给她下了战书的燕知秋和一位她不认识的年轻女子，而她们的身后，正是那天电梯间见到的男子。
    程澄正犹豫着要不要点个头，与此同时，欧阳枫也看到了来人，不由惊喜招呼，“知菲？”
    燕知秋和年轻女子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双双停下脚步，燕知秋鄙夷的看看程澄没有说话，年轻女子则看着欧阳枫表情一怔，“西毒，怎么是你？”
    听女子叫出自己绰号，欧阳枫笑露八颗牙齿，“是啊是啊，难怪我一路上眼皮突突跳，原来是预示会巧遇好久不见的你啊。”说完不等女子答话就又激动跑上前，“你几时回国的？我怎么没听到消息呢？”
    女子妩媚一笑，“今早回来的，还没来得及……”
    “菲儿，你不是饿了吗，还不快走？”燕知秋截断女子的话，拉起她就走。
    见自己被燕知秋如此无礼对待，欧阳枫搔了搔他极有性格的短发，目内划过一抹兴味。
    知道欧阳枫对美女有着狂热爱好的程澄则对他和这位女子的关系没有多大好奇，只是见燕知秋如此紧张那位女子就有些意外，不由就多看了那女子两眼。
    似乎是觉察了程澄的注目礼，那女子突然微微偏过头，视线穿过欧阳枫的肩膀望向程澄，不期然与程澄的目光撞个正着。
    她的目光高深莫测，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程澄抿唇，迅速收回目光。

 第二十五章 救命恩人

    会所的‘伤春’包房内，燕知秋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转手丢给了身边戴金丝眼镜的男子，嗲声道，“维乔，今天是给菲儿接风，你可要仔细点菜哦。”
    “好。”孔维乔推了推面上的金丝眼镜，笑着接过了女友布置的点菜任务。他仔细琢磨了一番，了十几分钟才点完菜，将菜谱递给服务生的时候，正好看到对面的燕知菲一脸的深思模样，不由得开口笑问，“菲儿这么出神，想什么呢？”
    燕知菲抬头看了看他，轻轻一笑，“没什么。”
    孔维乔显然不信，仗着私交笃厚，就向着燕知菲半是试探半是打趣道：“不会是想刚才那位欧阳家的二公子吧？”
    燕知菲感觉到有些尴尬，侧脸看向燕知秋，“……姐姐，你也不管管未来姐夫？”
    “别乱讲，菲儿怎么会看上欧阳家的心二公子？”燕知秋嗔怪地瞪了孔维乔一眼，“我家二小姐眼光高着呢，她看上的可是名震国际期货市场的周乔方非！”
    周乔方非？孔维乔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这个名字好熟悉……该不会就是他正感棘手的那位吧？“菲儿，你姐姐说的周乔方非该不会是方非基金的总裁吧？哎……你们怎么认识的？”他嘴上这么问，心里却很兴奋。不是怕燕知秋不高兴，他很想问问燕知菲和周乔方非的关系到了什么程度。真心讲，他希望越亲密越好。
    听孔维乔问得这么直白，燕知菲矜持的笑笑，“你猜的没错！我们的认识缘于一场意外，他不但是我的学长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过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金融界很有名气了。其实他的投资眼光很准，很多领域都喜欢涉足，方非基金只是他众多公司里面的一小部分而已。”
    一小部分？太好了！自古英雄救美的结局都是纠纠缠缠的结合，如果周乔方非真是燕知菲的男朋友，那么自己已是燕知秋的未婚夫，攀关系的说，那有些事情就有的商量了……孔维乔的脑子一瞬间转了很多弯，面上却力持淡定，“呵呵，听说周乔方非最近在江南考察投资，既然他是你男朋友，那赶快介绍我们认识一下，一起坐下来吃吃饭啊。”
    燕知菲面上隐含得色，嘴上却故意冲姐姐撒娇，“姐，你看姐夫热情的，人家八字还没一撇呢。”
    燕知秋以为小妹尴尬，忙目光制止孔维乔的追问。她脑子里忽然掠过程澄的身影，心思急转之间，便笑道：“对了，你们知道欧阳二公子身边的女子是谁么？”
    孔维乔不以为意的撇撇嘴，“不就是你列为死敌的大学同学么？”
    燕知菲也被吊起来胃口，“她就是你以前常在电话里提起的程澄？”
    燕知秋嗯了一声，偏过头望着窗外，视线飘向远方，带着一丝恨意和欲语还休，“你们不要小看她，她以前在我们学校里可是十分的出名……”
    燕知菲同孔维乔对视，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兴味，能让骄傲自负的燕知秋说出名的人，那一定是相当的出名。

 第二十六章 坏女人

    见小妹和未婚夫的好奇心都被自己的话题勾起，燕知秋划开一抹浅笑，带有讽刺意味，“她的家境一直是个迷，不过从她那自力更生的样子看，也就是普通人家吧，不过是因为学习好模样不错才有机会干撬人墙角的龌龊事。远的不说，你姐姐我就吃过她的亏，如果不是有人替天行道揭她底，我还一直把她当做同班同寝的好友呢，后来才知道她一直是表里不一的女人，那自私的善良，让人厌恶的开朗，不知道蒙蔽了多少人。”
    孔维乔半信半疑，他已经两次偶遇程澄了，那张令人过目不忘且很容易爱上的脸，是任何男人都不会拒绝的心动。忽然想起燕知秋回国后以本伤人的行为，就不以为然地下了评论——
    “她再厉害也只是小期货公司的一个受雇者，而你却是燕南董事长的千金，你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级别，我认为你完全不用理她。”
    “你知道什么？”燕知秋不屑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恼怒，“先下手为强你懂不懂？”话音一落，又冲一脸不以为意的孔维乔警告的瞪了一眼，“你离她远点，免得让她知道你孔二少爷的身份就来【勾】引你。”
    “【勾】引我？怎么会啊，那种女人不是我的菜。再说我们都订婚了，你还信不过我？”孔维乔忙殷勤地握着燕知秋的手，违心的表忠心。
    燕知秋却甩开孔维乔的手，冷哼：“宁愿相信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破嘴。”
    “这话说的……”孔维乔心下微怒，可一想到与大哥孔维康的竞争还需要燕知秋父亲的扶持，只得忍怒做出求救姿态看向燕知菲，“菲儿你来说，我是那种人吗？”
    “姐，像她这种女人，世家子弟都是玩玩而已，谁会认真啊？”燕知菲收到孔维乔求救的目光，心领神会的对着燕知秋分析她的假想敌，“你看未来姐夫这么有品位，怎么会看上她？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跑来勾上未来姐夫，以孔姐夫的家世，孔伯父和孔伯母也不会让她这种人进门啊？所以姐姐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燕知秋却是很不认同的摇头，“这个未必，她能这么快就混到营业部经理的位置，还是有那么一点手段的。”
    “姐，一个小小的营业部经理在你这个燕家下任掌门人面前算什么？再说对那种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女人，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对了，” 燕知菲注意到孔维乔眼底的不悦升腾，只得暗中踢了燕知秋一下，岔开了话题。“你不是说今天有almas鱼子酱么，怎么没看到啊？”
    燕知秋一愣，才醒悟刚才的话有点太不给孔维乔面子，可一贯骄傲的她又拉不下面子道歉，只得掩饰的低头瞅陆续上来的头盘、副菜、主菜……嗯？还真是没有那份提前一周预定的almas鱼子酱。
    “服务生——”她立即找到了台阶和出气筒。

 第二十七章 点餐

    程澄完全不知此刻她在燕知秋嘴里已是十恶不赦的坏女人形象，事实上她这会心情不错，因为他们一进入包厢，服务生就端进她每次来老板必送的咖啡。
    回了几个周乔方非的短消息，她就漫不经心的顺时针搅拌着咖啡，好似对之前那幕完全忘了。
    而想好一堆托词的欧阳枫反倒不好意思再撒谎：“老大，我是有那么一点喜欢知菲，不过……你也看到了，整个一落有意流水无情啊。”
    程澄抬头，眸色平和，“怎么个有意和无情？”
    欧阳枫扯扯嘴角，“听说她好像有心仪对象了呗。”
    “有心仪对象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没有把自己真实的心意完全表达就认输了。”
    欧阳枫的神色变得微微黯淡，半响说不出话，最后才苦笑了一下，“燕家人心气高，关系又复杂，你也知道当年的那段公案，就我哥那脾气，他又很反感燕家，我怎么表达？”
    “你哥又不是法西斯，他不喜欢燕知秋，不代表就不许你喜欢知菲……等等，你说燕家？知菲和燕知秋什么关系？”程澄惊讶。据她所知，燕南集团的董事长燕南天不是只有燕知秋一位独生女吗？
    “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关系！知菲母亲是燕南天的二房，她一直跟着她母亲在纽约生活，所以国内认识她的人不多。” 欧阳枫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加爽朗的笑喊声，“西毒！”
    听到这声音，欧阳枫立即起身去开门。
    门扇刚一打开，一位穿衬衫牛仔裤的男子就挤进来抱住欧阳枫一顿叽里呱啦的外星语。
    “气质，气质，注意气质。”欧阳枫边压低声嘀咕边尴尬地掰开对方的手，然后转身对着程澄引荐，“林睿，这位就是我最佩服的程总。”“程总，这是大中的林睿林总，林睿刚回国也想玩期货，他负责本次和我们远大的签约。”
    程澄礼貌的起身，并伸出手，“林总你好，请坐下来边吃边谈如何？”
    大大咧咧的林睿咋一看到程澄，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忙不迭的握紧那只伸到面前的手，“好好好，听你的，西毒的老大就是我的老大。”说完扭头看向欧阳枫挤眉弄眼的笑叹，“难怪心蜜蜂收心养性的扮乖乖上进，原来是有神人管辖啊？”
    对好友的调侃，欧阳枫只装没听见的别过头去。
    程澄则不动声色的抽出手，对着门外的服务生叫了一声，服务生马上拿来了菜单和酒单。
    等林睿和欧阳枫商量着点完菜，程澄浏览了一下菜单又补点了一份特色菜，然后觉得差不多了，就合上餐牌，微笑着递给服务生。
    “程小姐，您今天确定要这个菜吗？”不知道系统显示了什么，服务生欲言又止。
    “是的，有问题吗？”程澄偏头笑着问。
    “呃，应该没有，您稍等，您点的这些马上送来。”服务生恭谨的退了出去，欲言又止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第二十八章 争菜

    “程总今年多大了，有没有男朋友啊？”林睿忍了再三，还是忍不住的问出来心里话。
    程澄笑了笑，不答反问：“林总的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
    没等林睿回答，欧阳枫就一脸狭促地抢先道：“林睿目前最新的女朋友就是孔家的三小姐孔维婷，脸蛋似天仙，身材一级棒，只是脾气……哈哈……”
    本想说自己单身的林睿见欧阳枫揭破自己底细，就撇唇反讥，“你不开口，人家不会当你哑巴，你一开口人家就以为你傻了。”
    听出他话里的不满，程澄忙低头喝咖啡掩饰笑意。
    说话间，服务生就送来了一瓶餐前开胃酒、奶油鸡酥盒、焗蜗牛和鸡尾杯以及一篮面包和一碟红鱼子酱。
    林睿和欧阳枫本就是一对知己活宝，两人很快就捐弃前嫌玩起亲昵，拿起贝壳汤匙舀一匙鱼子酱抹在面包上，相互塞入对方口中，两人脸上同时露出难以置信的意外，“almas鱼子酱？”
    程澄微笑着点点头，“来的路上听欧阳枫说林总喜欢鱼子酱，希望合你的口味。”
    “哎呦，太合我意了，”说话间，热情奔放的林睿起身对着闪避不及的程澄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与此同时，一个鄙夷带怒的女声突兀的响起，“程澄，你不要欺人太甚！”
    程澄立即推开林睿望向声音来源，只见半开的门外站着两个人，正是燕知秋和燕知菲。
    “我怎么欺负你了？”她一脸茫然。
    燕知秋一脚把门全踢开，咋一看到程澄身边的林睿，大怒并转愕然道：“你……你为了和我竞争，竟然【勾】搭林公子？”
    程澄还未开口，火爆脾气的林睿啪一拍桌子站起来：“燕小姐这话说得既没水平又让人不爽，大白天的误会我不打紧，误会人家程总就不好了吧？”
    “误会？”燕知秋故作惊异，“林公子还没领教过你面前这位程总的手段吧？维婷对你那么好，你可不要……”
    “知秋。”闻讯赶来的孔维乔忙抓住燕知秋截断她的话。
    “维乔兄来的正好，嫂子过来就不问青红皂白的乱说一通，传出去对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吧？”林睿按捺下不悦，冲孔维乔不冷不热的招呼着。
    “抱歉，知秋刚才多喝了几杯酒……让你见笑了，等小妹度假回来，我做东，我们再好好喝一杯。”孔维乔边道歉边握住燕知秋的手想把她带走。
    燕知秋却用力甩开孔维乔的手，怒声低吼，“你敢帮她？我什么时间喝酒了？”
    “有事回包厢再说！”孔维乔急了。他很清楚燕知秋的脾气，要是不及时拉走她，只会越闹越大。就算程澄出身普通，可她边上那两位不普通吧？就算林睿和小妹有交往，好像还没到那种亲密的程度吧？还有欧阳枫背后的欧阳睿，圈里人有几个不知道欧阳睿对程澄的紧张呢？以生意人的角度，他可不想为了一件莫须有的小事多树几个强敌。

 第二十九章 泼妇

    程澄好似完全不受燕知秋那番话影响，只是神色自若地冲门外的服务生道：“麻烦你关上门。”
    “关门干嘛？你抢了我提前一周预定的almas鱼子酱还怕别人知道？”燕知秋挣脱孔维乔的手，用一只脚挡着门，对着门外路过的一些看客人故作神秘地介绍道，“大家认识么，里面这位就是……”
    “就是我们会所最尊贵的客人。”一位经理模样的男子急匆匆跑过来及时接过燕知秋的话，然后满脸恭敬地对着程澄一个鞠躬，“对不起，程小姐，让您受惊了。”
    活见鬼，今天怎么人人都偏袒程澄？燕知秋的自尊受到打击，异常恼怒下毫无风度地冲那位经理怒骂，“乱插话的这位，你算什么东西？！”
    “燕小姐，我不是东西而是会所的经理，事情的经过我已了解清楚，almas鱼子酱是程小姐每次来必点的，怪只怪我们会所库存不足才造成你的误会，但这事确实和程小姐无关。你要不介意，不如品尝新到的黑鱼子酱，同样美味。要是你偏爱almas鱼子酱的话，建议你换地方去找找，江南是国际化大城市，一定很容易找到。”
    经理不卑不亢的说完，又对周围站着的几位顾客劝道，“小误会而已，大家都散了吧，当心饭菜凉了就没味道了。”
    “好你个程澄，没想到你竟然连sscc的老板都勾上了，想必了不少成本吧？”燕知秋看经理偏袒程澄驱散看客，不由把怒火再烧向程澄。
    “还是你成本核算做得好，谣言是成本最低的凶器，它只需要一个念头和一个舌头。”程澄冷冷地接话，人已站了起身，背靠桌沿双手环胸，以往沉静的眸色难得一见地淡薄。
    “你……”燕知秋被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大学时因程澄造她谣言导致她对欧阳睿表白遭拒的事，当时她虽立即宣布与程澄绝交，但那件事已是她心头一根拔不去的尖刺。
    想到这里，她就指着程澄口不择言地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除了会造谣到处【勾】搭男人，还会做什么？！就你这种货色还想当凤凰，你做梦吧你！”
    程澄就是修养再好，听见她这么泼污水也不由心中火起，但面上神情仍是波澜不惊，开口的语速也仍是不缓不急，“你这么造谣破坏我的名声，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勾】搭男人了？”
    “证据？哈，远的不说就说眼前吧，大中的单子我们已约定明日就签约了，你要没有【勾】搭，本该陪维婷度假的林公子会无故跑来陪你吃饭？”燕知秋气急败坏，正待还要说些什么，忍无可忍的欧阳枫插进话来——
    “哇靠，燕小姐的思想要不要这么下贱啊？既然你们还没签约，那单子就是谁有本事谁拿！至于说我们程总请林睿吃饭，那更是扯淡，明明是林睿想和我们合作上赶着请程总吃饭好不好？！再说孔兄又不是死人，你这泼妇样子不怕吓跑孔兄吗？”

 第三十章 闹剧

    欧阳枫这番话可谓尖锐而恶毒，孔维乔只听得一脸青红不定，只得尴尬的望向林睿，偏偏林睿转过头去好似没看到他的难堪。
    原本静站一旁看戏的燕知菲却突然开口，“西毒，有些事你不知道就不要随便评论。”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欧阳枫耸了耸肩，“不就是你姐当年苦追我堂哥被拒，就因爱成妒，恨屋及乌……”
    他不提自家堂哥欧阳睿犹自可，这一提，把原本便压火的燕知秋气得几乎炸了肺，尖指霍然指向他，“你他妈的闭嘴！你一个心萝卜也配说我？”
    欧阳枫刚要反唇相讥，程澄却伸手制止他，然后平静的说道：“清者自清，远大以及我个人又不是靠【勾】搭谁或者撬墙角生存于市场的。
    “好，抛开公事，那你今天抢菜行为是个人向我宣战吗？”燕知秋一手直指程澄的鼻尖，鄙夷的骂道，“就算你有几分姿色几分聪明，可惜你一没家世二没背景，除了自不量力的浅薄，凭什么跟我斗？”
    程澄微微一笑，她惯常低调，没兴趣与人为友或为敌，但那并不代表别人可随意在她面前撒野，“燕知秋，第一，我没兴趣跟你斗；第二，在sscc消费多年，我从不知almas鱼子酱还需要预定；第三，关于我的家世背景，更不是你该关心的范围，请你以后说话做事先斟酌掂量好，若是你继续造谣耍手段，那么，也请自便，但那结果，是不是你可以承受得起的，你也要想清楚，免得游戏玩大了，你没有能力收拾残局。”
    “我也不是吓大的。”燕知秋被程澄突然的冷厉气场震住，略一迟疑，气焰低了几分。
    “知秋，你还嫌不够丢人吗？好，你不走，我走！”孔维乔阴沉着脸转身离去。
    林睿热情的冲孔维乔的背影招呼，“孔兄慢走，晚上我请你去看嫩】模内】衣秀啊！”
    燕知秋恶狠狠的瞪了林睿一样，忙匆匆追孔维乔去了。燕知菲则深深的看了程澄一眼，也霍然离去。
    “林总，我看你的合约还是斟酌着签吧，我还有事，失陪了。”程澄的头又开始疼了，她勉强打个招呼也冷冷的离去。
    …………
    “事情都处理好了，你还不高兴？”
    “你那种生意人的处理方式，我高兴什么？”
    sscc会所顶楼的‘若初’包厢内，凭窗对饮的两个人，气氛有点不愉快。
    生得貌相亲蔼、身量中等的男子，正是先前劝阻燕知秋的餐厅经理。这会他正无奈地道歉，“好好好，就算我刚才的处理方式不如你意，自罚三杯总可以了吧？”说罢，自斟自饮，三大杯瞬间见底。
    他的对面，穿白色休闲服、貌相俊朗却神情冷峻者，正是鲜少在人前露面的会所老板。“闻毅，建立sscc会所的初衷你该很清楚吧？”说完面色一沉，“我不想再看到今天的情况。”
    闻毅听罢，立刻忍俊不禁的举手表态，“您放心，今天这情形再不会有了。”

 第三十一章 相思扣

    “通知投资顾问团，全面评估燕南集团。”会所老板的声音优雅婉转，完全不像在杀伐决断一家企业的命运，倒是像在说去买矿泉瓶水似的简单。
    “嘎？”闻毅谑笑转愕然，“女人之间的口舌之争你也当真？”
    会所老板冷眉一挑，“我像开玩笑吗？”
    “真要出手狙击啊？”闻毅不死心的再次追问。
    “我什么时候假过？”会所老板冷冷一笑，上唇勾出无情弧线，“既然燕知秋那么热衷于玩，世事岂能尽如她意？我就要燕南集团在这场游戏里，进得来，出不去！”
    “真心疼了？”闻毅盯着艴然不悦的好友，知道事至此，再无回圜余地，也不再劝，只是叹息着问。
    会所老板端起面前的酒杯，深邃的眼眸蒙上一层不悦的冷光，“你话很多。”
    “既然心疼，干吗不挑明身份光明正大的去保护她呢？”闻毅凝视着辛苦掩饰情绪的好友，第n次追问。
    “爱一个人是应该有默契，况且她从不喜欢别人帮她解决难题。”
    听他这么说，闻毅满眼不忍，“八年了，日子过的真快，对中年以后的人来讲，十年八年好像是指缝间的事，可对年轻的你来说，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你不怕变数？”
    会所老板摇晃着透明的酒杯，看猩红的液体凝聚出一道弧线，再向外散开，才缓缓开口，“多说无益，除非她自己想起。”
    “她要想不起怎么办？你没看到这些资料？”闻毅抓起桌子上打开的一份资料，冲好友眼前晃了晃，“周乔方非神秘回国是为了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吧？万一她被他追走了，你怎么办？”
    “等待是爱情的长度，成全是爱情的深度，适合走到最后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彼此而生的。”
    “你就那么相信程夫人的话？也许她只是为了她女儿而骗你的呢？或者她根本就是变心而不想认你了呢？”闻毅盯着沉溺在回忆中的好友，一叠声的问。
    会所老板一脸笃定的微笑，“不会，这些年，她从未离开我的视线，她的生活情节总有我的画面，只要她记起过去，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
    “哎，你那初恋真是你峰回路转的劫数啊，偏你还执迷不悟的甘之若饴，你这些年的付出……但愿她能早点知道吧。”闻毅叹息着摇头，心里很是为好友偏执的一往情深不值。
    会所老板再没接话，而是放下酒杯继而把玩着一枚铂金镶钻的相思扣，耳边恍惚又响起那软软的话语——姆妈说，这枚相思扣会扣住佩戴者的心，你信吗？
    他信！
    就算没有相思扣，她也永远扣住了他的心，锁住了他的情！
    八年了，指尖还残留着她的发香，胸口永远留存着她的体温……而她呢？在那个刻骨铭心的夜晚之后留下了他一个人，艰辛寻求重逢的契机，尽管让青春消逝也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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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噩梦

    乡间的林荫小路，开满紫色牵牛的竹篱笆，挥动翅膀的蝴蝶，袅袅的炊烟，怯生生的安心，爽朗的金子，温柔的简丹，以及追蝴蝶的自己……瞬间的失重，惊惧的黑暗……程澄猛地睁开眼，满室淡淡的兰气息，橘色的夜灯……卧室内熟悉的一切让她缓缓魂归，脑海中依稀留存的……仅仅是那个反复重现的梦靥罢了。
    翻身下床，赤脚踏上白色开司米纯羊绒地面，柔软的触感让她足底升温，打开窗帘的一刹那，阳光有些刺眼，已是临近中午。
    简单洗漱过走出卧室的门，程澄觉得头晕晕的，昨晚刚与周乔方非吃过晚餐又被金子叫去和安心、简丹几人在酒吧聊到很晚，因被她们多灌了几杯酒而头痛欲裂，导致那个重复八年的噩梦重放整夜，明知是旧梦重温，可又控制不住的想去记住每个细节……
    “早！”
    程澄的脚尖刚踩向最后一个台阶，就有一道熟悉男音打断她的思绪，懒懒的抬头，就见一身休闲服的欧阳睿正手拿报纸端坐楼梯对面的沙发上。
    刘阿姨见她下楼，忙去端来一杯热牛奶递上。
    “昨晚喝酒了？”盯着睡到日上三竿眼底依然有浓浓倦意的程澄，欧阳睿关切地问。
    程澄“嗯”了一声，刚端着牛奶在他对面落座，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掏出来一看，是周乔方非发来说临时有会议而不能陪她吃午餐的短信，她笑了笑，一边回短信一边问欧阳睿：“你不是要去上海待一段的吗？怎么又回来了？”
    “项目已顺利进行不用我再盯着，自然就回来了。”欧阳睿笑着解释。
    他是个审美观比较苛刻的人，唯有对面这个世交之家的女孩，无论什么状态下出现，都能让他怦然心动，因为从他19岁回国度假的第一眼看到她，他就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在见到的第一眼，就注定要羁绊一生。
    “难得你有空，我们去见文慧吧？”一听他今天有空，程澄又来了保媒拉纤的兴致。
    “我不喜欢太古典的女人。”欧阳睿摇头谢绝了她的第n次好心。
    程澄瞪圆了眼，看他像看外星人，“你眼界太难侍候了吧？之前的燕知秋你嫌她有公主病，后来介绍金子，你嫌她太时尚；介绍简丹，你嫌她太漂亮；哦，还有安心，你嫌她太文静，今天你又说文慧太古典……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
    欧阳睿放下报纸，不答反问，“中午不用回家聚餐？”
    “今天的家庭聚餐改在晚上了。”
    “那我们出去吃午餐？”
    程澄借喝牛奶想着不去的托词。
    窥破她心思，他抢先道，“据说江南水来了一批新鲜的野菜，有没有兴趣？”
    江南水的野菜……程澄双眼发亮，忙放下牛奶杯：“你等我去换衣服。”
    欧阳睿忍笑点头。
    为了便于照顾她，在她搬到这个小区的第二天，他就搬到了她对面。今天他想带她去江南水，不只是因为她最喜欢那里的野菜，而是他有一份礼物要在那里送给她。

 第三十三章 这么巧

    江南水，本是江南度假村里一座类似植物园的纯自然生态酒店，占地千亩，布置的精致又不失大气，走进酒店，满眼的绿色植物，餐厅划分很多区，区和区之间有小河小桥，河里还有木筏，水里面养有很多小鱼，鸭子，鸳鸯之类的水禽，每桌之间用竹子和水景相隔，顶棚是各种卉，里面的服务生都是穿滑轮鞋服务，所用食材均选自绿色自然。
    两人刚一出现在餐厅门口，就有侍者上来拉门引路，然后就被领到了欧阳睿提前预定的座位。
    欧阳睿连菜单也不要，就直接点那些新菜和程澄素日喜欢的特色，点完抬手示意服务生离开。“昨晚阿枫给我打了电话，他说本次股指期货大赛他还是没有名次，冠军依旧是哪位神秘的金融鬼才橙子。”
    “股指期货又不是蒙娜丽莎，不可能对每个期货人微笑。”略一迟疑，程澄又叹气道：“你那个堂弟才做我助理三个月，就觉得自己是期货高手了，上月他以我的名义私下接触两个客户，然后违规代客操盘，只一个礼拜，客户总资金就缩水了近百分之四十，若不是我发现的早，客户应该早跑到鸿宇找你索赔去了。”
    “啊，有没有给你造成什么影响？”欧阳睿紧张的问。赔钱他不怕，就怕给程澄造成不好的影响。
    “还好，欧阳枫做坏事也还极有格调的，不过，”想到身为鸿宇二少爷的欧阳睿毕业回国就屈就在自己下面实习，程澄就不解的问，“我有个事不是很明白，热衷赛车的他怎么又突然热衷期货了呢？
    欧阳睿正想回答，服务生就送来了餐前开胃酒和一盅白果炖燕窝，他连忙指着燕窝道，“你早餐只喝了一杯奶，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最近早餐都吃得少，也不算饿。”
    “为什么吃得少？刚升职不习惯吗？”欧阳睿顿时紧张的问。
    手机显示有新短消息，程澄一时没有回答。
    欧阳睿刚想再说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热情的女声，“程澄——”
    他们立即寻声看去，隔着一排竹子的左后边座位，坐有一男一女，一看到那个女的，程澄也颇感意外的站了起来。
    “苏婉凝？”
    苏婉凝已经绕过几排竹子快步跑到程澄身边，很是亲热地拉住她的手：“哎唷，高中毕业后，能看到你的机会都要和被雷击的概率差不多了，你们搞金融的莫非真是一寸光阴一寸金？”说完又看了眼欧阳睿，暧昧的笑道，“该不是忙着谈恋爱吧？”
    对于她和欧阳睿的关系，十个人看到，九个半人会这么误会，开始时候，程澄还总是解释，时间长了，误解的人多了，她也越来越懒，后来干脆一懒到底，再不解释。
    “搞金融的时间，抓起来是黄金抓不起来就是流水。”说完，程澄的视线越过苏婉凝，扫向正走过来的男人——霍靖琛，“这么巧？”
    霍靖琛俊朗的脸上布满笑意，冲程澄微颔首，视线并未久留，就转向欧阳睿，“欧阳兄！”

 第三十五章 金子相亲

    这是什么话？程澄似笑非笑，“你不是把霍靖琛当做终极目标么，可全班都知道简丹当年可是霍靖琛的初恋，你这么盼望简丹联系你们，不会想撮合他们再续前缘吧？”
    苏婉凝自然知道自己在程澄面前不如简丹有地位，加上她在两位男士充满笑意的目光里又读到了纵容，不得不支支吾吾的把话题岔了开去。
    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程澄很久没这么好的胃口了。而苏婉凝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她的话题一直引着程澄谈论过去，那种热情，不知道的一定不知她与程澄已八年未有联系。
    欧阳睿在饭吃到一半时，离座去结账。
    途中遇到了江南水的高管白总，刚寒暄几句，白总就神秘地凑近并告诉他一个令他欣喜的消息——孔家终于对江南度假村有意放盘。
    与白总又寒暄几句分开后，欧阳睿立即掏出电话，刚要拨投资部经理的号码，秘书蓝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经提醒他才想起，下午三点，还有个日本通讯类客户要商谈芯片代理的合约。
    快步走回来的欧阳睿只得大家歉声道，“抱歉，公司临时有事，我和澄澄要先行离开了。”
    一听他们要走，坐在一边一直沉默着玩手机的霍靖琛立即站起来，“欧阳兄，如果你有急事可以先走一步，反正我今天没什么应酬，一会可以送程澄回家。”
    欧阳睿立即婉拒，“不用麻烦霍总了，我这也不是啥大事，可以先送程澄回家再去公司也来得及。”不是他小心眼，实在是他曾风闻过霍靖琛因暗恋程澄才闹得与简丹分手的旧闻，再结合这几年来的各种巧遇，他怎么放心让霍靖琛接近程澄？
    见自己好意被拒绝，霍靖琛也不生气，只抛下一句“请便”，就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程澄刚要对远去的霍靖琛打声招呼，就被着急着离开的欧阳睿催促着向外走去。
    但她总觉得背后有股忧郁的目光，回头看时又正常得让她怀疑是自己多心了。
    周一傍晚，罗兹咖啡馆不甚明亮的灯光下，程澄注视着对面接听电话的金子，笑问：“金妈妈说你第77个相亲对象几时过来？”
    “说是十分钟后。”金子挂断母亲的电话，靠在沙发上叹气，“哎，每天都是虚与委蛇的相亲，真是光阴虚度啊。”
    程澄失笑，“我一直想问你，你究竟是不想恋爱、还是不想被金妈妈安排着恋爱？”
    金子摇头又点头，然后不等程澄再问就反问道，“你突然推掉与周乔方非的约会陪我来，他没问你来干吗？”
    “问了，”程澄斜斜地抬起美丽的眼，“我说要陪你相亲。”
    嘎？金子眼一翻，刚要说什么，头顶就响起一道礼貌的男声，“请问，哪位是金子小姐？”
    两人抬头，见有位长相谦虚的眼镜男站定她们桌前，立即相互指向对方。“她是！”
    男子一看这情形，连忙自我介绍，“鄙人无学历，是赵娟芬院长让我过来的。”

 第三十七章 公报私仇

    “哈哈，知菲你又输了……”
    “……我说各位哥哥姐姐，今天可是为我接风的，你们就不能让让小妹我？”
    柏拉图餐厅的贵宾包房内，气氛比较活跃又愉快。
    “好好好，欧大哥让你，这次让你先来。”欧锦鸿笑着把筛子递给燕知菲。
    “周大哥，虽然你和欧大哥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欧大哥老是欺负我，你来帮我掷一把好不好？”燕知菲冲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周乔方非求救。
    “我说知菲妹妹，你周大哥现在可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啊……”
    “周大美男，你在不在啊？” 跫声急匆，由远及近。
    叫声惊断了周乔方非的思线，他淡淡的抬眉，“阿力，这个时候你不是该请她们吃饭的吗？”
    “我也想请她们吃饭，可你的她不赏脸啊，”大步跨进包房内的武学力，一脸惨惨淡淡：“以后可否请周大美男替我向她求个情，她可以不认同我，但是……不要搞破坏嘛。”
    周乔方非手一挥，那些参加聚会的男女都识趣的把热闹场面挪到包房外的侧厅去了。
    “她对你的‘计划’搞破坏了？”周乔方非唇角牵起笑意，眸内，更是有一抹宠溺浮过。
    “阿力，你的‘诡计’不会被她们给识破了吧？”欧锦鸿满眼的幸灾乐祸。
    “差一点点，不过幸亏我道行深用了华尔街的经典案例才扭败为赢，否则……”武学力正说的起劲，忽然看到周乔方非脸上那抹让无数女人流口水的的微笑，马上妒忌的嚷道，“我说周大美男，请问你那是什么表情？似乎，您对她的行为还颇为欣赏啊？”
    “欣赏？”周乔方非勾唇，“也许。”
    没有出去的燕知菲直听得糊里糊涂，“武大哥你说的什么外星语？”
    听她比喻得这么可爱，欧锦鸿的嘴角大大裂开，“他的外星语意思就是……你周大哥的她差点让他的她成为云烟……”
    燕知菲听得更糊涂，“欧大哥说的那么乱，难道是有坏人破坏武大哥什么好事了？”
    “你信他呢，他就喜欢胡说八道。”周乔方非一脸护短的表情，并拿出手机，飞快的给程澄传了一个短消息。
    “我胡说八道？哈，我可是在咖啡馆外看到你的她遇到了一位故人，而那故人，似乎对你的她很是殷勤。”武学力一脸幸灾乐祸，“周大美男，好好劝劝您的她，让兄弟能把计划进行的顺利。这样，我也能通过我的她帮您看住您的她不是？”
    “噗”欧锦鸿憋唇不住，一口酒水喷出唇外，“阿力，你这样挑拨、威胁，不怕周大美男一怒之下敲碎你的满嘴奸牙？”
    “老欧你不要火上浇油，周大美男才不会跟兄弟计较……对吧周大美男？”武学力嬉皮笑脸的看向周乔方非。
    “当然不会计较，”周乔方非读着程澄回复的短消息，不住点头，“不过……我需要一份基金公司五年来所有品种的研究报告，明天送到我的办公室。”
    “嘎？”武学力掩面哀叹，“你……公报私仇啊！”

 第三十八章 神秘恋人

    周三上午十点，s期货交易所27层的远大期货办公室内异常热闹，程澄正无限同情地吩咐秘书小叶拨打120，大客户室里有个哭天抢地、几欲昏厥的女客户。
    该客户原本是位退休的大学老师，原始资金也就是二十来万，在期中，被她不知怎么就打到了三千六百多万，一度成为期交所里的神话，还得了个‘大侠’的美誉。
    程澄曾让交易部的风控专员连续几个月的关注她的账户，屡次提醒她注意仓位，奈何此阿姨盛名之下压根不把风控放在眼里，曾一度扬言和有缘，可惜最近两周的暴跌导致该阿姨成也败也——因保证金不足，接连被强平！今天是周一，开盘又是被强平，目前账户可取额度也就余剩……二十万可有？
    对此，除了叹息和同情，程澄对这位阿姨也是爱莫能助。金融市场里，有人在一夜之间暴富，也有人在一夜之间跳楼自杀，在这位阿姨之前就有位台湾的女奇人，在股指期货里把五十万翻到八千万，又在几个交易日内输个精光。
    当周乔方非的电话打进来时，正是120担架把昏厥的女客户抬出去的时候。
    程澄疲惫地握着话筒，“……喂？”
    电话这头的周乔方非察觉出她语气不对，顿时紧张的问，“怎么有气无力的，不舒服吗？”话音未落就冲挤眉弄眼竖耳倾听的三位心腹挥挥手。
    程澄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120刚抢救走了一位女客户，我觉得很遗憾……”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女客户昏倒时候的绝望表情。
    “哦，博弈市场本就是现实残酷的，任何入市的客户都知道投资有风险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周乔方非一边极其温柔地安慰她，一边迅速拿起外套冲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门外，三位假装有事赖在总裁秘书办公区的人眼前一，周乔方非那飘逸的身影已遥不可见。
    “钱筐？”帅气的阿杰一脸错愕的冲周乔方非的背影努努嘴。
    老狐狸钱筐翻翻眼，两手一摊。“你不用痴情地看着我，对此我和你知道的一样多。”
    两人又把目光同时投向出来时曾在门内因系鞋带滞留几秒的阿勇。
    貌相敦厚的阿勇吞吞吐吐，“呃，也就听到一点点，我猜此电话应该是周大美男那个……一年来魂牵梦绕的神秘恋人吧？”
    阿勇只是生的貌相敦厚老实，实则是个心思细密的人。他认识周乔方非十年了，还从未听到过那种亲密的语气，也未见识过那种失态的焦急。
    “哇靠。”两位不满的人，按着阿勇就是一顿毫无形象的胖揍。“看你外表够老实的，可你不诚实啊？知道周大美男有了情况敢不共享？”
    重击之下，阿勇上窜下跳，“这仅仅是心里的猜测嘛，下次……下次绝对共享”。
    嗯？还有下次？两个人又追着阿勇往外跑去。

 第三十九章 情牵

    “方秘书，方非在不在？”阿杰三人跑出去的脚步声夹杂着一个严肃的中年男声在门口响起。
    方秘书闻声抬头，一看清来人，忙站起来恭谨回答：“姚先生，周总不在办公室。”
    “不在？”姚先生显然不信，狐疑的目光审视着方秘书，“去哪里了？”
    方秘书摇头，“我……不知道。”
    姚先生冷哼一声，指着门外厉声道：“你是他的秘书你会不知道？刚才跑出去那三个马屁精过来干吗？”
    “周总半小时前原本要与他们三个开临时会议的，不知道为什么又取消会议匆忙出去了。我……真不清楚周总具体去哪了。”方秘书好似很惧怕这位姚先生，忙把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而那位姚先生则用冷冽的目光在方秘书脸上扫了几遍，感觉问不出所以然的时候，才冷冷的走了出去。
    方秘书是位三十岁上下，沉稳能干的职业女性，原本是周老先生的秘书，周乔方非的秘书未选妥前，她就暂任总裁秘书一职。
    其实她清楚姚先生怒气冲冲的原因，可跑出去那三位不但是周氏的高级经理，还是周乔方非极其信任的心腹呢，就算姚先生再是周老先生的红人，也不能把他们仨都撵出去吧？
    驱车疾驰的周乔方非心急如焚，一路差点闯了几个红灯，他还是第一次听出程澄语气里的无助，他整颗心心紧张得都要麻痹了，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时时刻刻都把她捧在手心。
    车子刚驶到交易所门口，就看到大厅内着灰色职业装的程澄正对着并肩而行的年轻男子说着什么，等那连连点头的男子驱车离去，周乔方非才按了车喇叭。
    正往回走的程澄闻声回首，看到了含笑倚立车身的人。“你怎么来了？”
    周乔方非长腿大步地跑过交易所门外的十几级台阶，远远的就伸出手，直到握住程澄指尖冰凉的手，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半。“好了，都过去了，没事了。”
    当掌心传来厚实温暖的触感，程澄本能的红了脸。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交易所大厅中央，大厅内可是有摄像头的。
    周乔方非注视着脸颊绯红的程澄，会意的望了望四周密集的摄像头，微笑着松开手，目光却示意她跟着自己往门外停泊的车走去。无论现在是什么情况，他都要安抚她先放松下来，再顺便吃个午餐。
    程澄没有拒绝。她的情绪需要释放，毫无疑问，周乔方非就是最合适的陪同人选。
    布鲁斯私人会所，眼前极具震撼的景象让目瞪口呆的麦高使劲揉着既不也不近视的聚光小眼，暗中掐了自己一把，皮肉一疼，他才知道不是做梦。
    直到周乔方非冲他惜字如金的打过招呼往楼上走去，麦高才彻底醒过神，压下大愕、极尽热情地追着介绍新出的菜式。
    以他多年来阅人无数的法眼来看，今天周大美男首次带出来的女孩一定不是普通人。换句话说，他们不是普通关系。

 第四十章 心上人

    此时临近中午，会所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周乔方非刻意在三楼选了个既没有包房的拘谨又比较安静的位置坐下来，因为会所是实名制消费，来三楼的大都是白金级vip。
    很快的，侍者送来了周乔方非素日喜欢的罗曼尼康帝红酒和一杯周乔方非进门就对麦高特点的蓝山咖啡。
    程澄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她迅疾接起，“欧阳枫，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电话那边的欧阳枫轻松的笑道，“老大放心，阿姨的家人都赶到了，再说她的承受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现在除了血压有点高心情有点激动，其它并无大碍，都躺在病床上了还哭喊着要我打开电脑帮她看行情呢。”
    程澄一怔，“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欧阳枫偷着把话筒对着病房内的女客户，“你听——
    小伙子…你不是常喊我大侠吗……快打开电脑啊……我…我得与…我的啊……老伴，快让儿子转账啊，我…保证金只差了…百来万啊…不能断……”话筒里虽凄惨却中气十足的女高音在飘荡。
    自此，程澄才松了口气的挂了电话。
    周乔方非见她嘴角上扬，就笑着低声问，“心安了？”
    程澄抬头看了他一眼——周乔方非的眼神温柔如水，她心中一动，脸上紧绷的表情有些放不住，只好扯了嘴角，偏头看向窗外。
    周乔方非怕她再多想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笑着抿了口酒，他便扯开了话题，说起咖啡的由来。
    听他说得有趣，程澄捧场的端起咖啡，刚想品尝一口，却因咖啡过烫，她的手一抖，险险的泼了出来，放回桌面时力道过大，以至于咖啡又溅起不少。
    “有没烫到？”周乔方非紧张得心脏骤停，急忙绕过来抓起她的手仔细翻看，确信无事才松了口气，“还好没烫着。”说完抬手示意一米外看呆的麦高近前，“你越来越会煮咖啡了。”
    “做人要有追求，精益求精嘛。”麦高赶紧做出低眉顺眼的姿态。他明白，只有这样才能减低护美心切的周大美男对他的无辜迁怒。
    “既然有追求，那你从牙买加带回的蓝山珍珠豆呢？留着发芽？”
    “那个，我……”麦高正盯着程澄研究，眼角的余光蓦然扫到周乔方非眸底渐拢的不悦，迅疾改口，“五分钟后就端上来！”
    “是吗？”周乔方非挑眉看着擦净桌面的麦高，轻描淡写的说，“那再打包一份你上周拍回来的夏威夷可娜咖啡豆可好？”
    “当然……好！”说完，麦高唯恐周乔方非还有要求，忙说了声“跪安”就快速闪退。
    “据说看喜剧表演有助于精神放松，”周乔方非别有深意地笑着问，“不知某人的心情有没有晴朗起来？”
    看过喜剧的程澄嘴角微扬，眼底蒙上几分笑意，刚要说什么，头顶突然响起一道醋味十足的女声，“这位就是你千挑万选的心上人？”
    【祝福所有读者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迟到的春节祝福！呵呵，因为设置自动更新出错竟断更几天，飞鱼在此说抱歉！今天开始正常更新！还有，春节飞鱼在微信发了几万红包，不知是不是雨露均沾喔，呵呵，没加微信的读者，如果喜欢以文会友，飞鱼欢迎你】

 第四十一章 情敌

    这声音让程澄下意识抬头，就见一位靓丽女子立于他们桌边——玫红色的束腰及膝裙，深v领露出好看的胸线，一双画着淡淡眼影的桃眼明亮妩媚，举手投足间彰显着对自己外貌和身材的无比自信。
    “难怪钱筐不愿意带我过来，原来你有比我明珠更重要的客人啊。”明珠醋意转清傲的声音再度响起。
    明珠？江南财力仅次于周家、以酒店为主要家族经营产业的明家千金？
    不过程澄很快就明白明珠是为谁而来，就微不可见地挑挑眉，继而收回视线低头抿着咖啡。
    看到明珠，周乔方非脸上迅速划过一抹惊讶，但这种情绪只维持几秒，就目光越过明珠看向自己属下，“钱筐，什么事要找到这里？”
    正站在明珠背后盯着程澄仔细研究的钱筐一听自家老大点名，就连忙走上前压低声道，“呃，我刚收到消息说江南度假村的少董孔维乔好像去公司找了姚先生，你说姓孔的想干什么？还有那个欧阳……”他忽然看了眼程澄，急忙刹住嘴。有些公司机密，他不能当着外人说出，虽然这个从未见过的女孩子和周乔方非看似很亲密。
    周乔方非知他心意，就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们想干什么我没有兴趣知道，我只知道我想干什么！好了，听说这里推出不少新菜，你有口福了。”说完，他示意钱筐对面落座。
    钱筐明白：这会不要说一个度假村，就是整个公司乱成一团也影响不到这位初涉情海的周大美男吧？“那恭敬不如从命，我还真是饿了呢。”说着他看向笔直站立的明珠，缓和气氛的笑道，“来来来，明珠我们一起坐。”
    明珠这会好似变了一个人，只是安静坐在钱筐身边，对周乔方非有意的忽略她回之微笑，显得贵气而大方得体，举手投足都完美无瑕。
    有的放矢，又识时务，也足够出色。
    程澄正心里对明珠点赞，就听明珠突然开口：“你是不是远大期货公司那个程澄？你知不知道我……”
    不过明珠话未说完就被周乔方非截断，“你不是上月去国外攻读emba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明珠听到周乔方非提问，便四十五度侧身，微微一弯唇角，“嗯，父亲希望明慧继续读书而我能回来帮他管理产业，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
    明珠和明慧是一对孪生姐妹，她们姐妹感情很好，却不幸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较之明珠的含蓄，明慧层出不穷的诡异示爱方式可是让周乔方非包括他周围的人记忆犹新。
    所以听到‘明慧’二字，周乔方非的眉头立即微蹙，钱筐一扫眼就看到了，为免触怒周乔方非，他忙用脚踢了明珠一下，暗示她少提明慧为妙。
    偏他这一脚竟踢到了程澄，待收到程澄愕然的询问目光，钱筐连忙道歉，“无意的，sorry。”说完他把头埋在面前空空如也的盘子里，心头哀叹：这下得被周大美男废去半条命了！

 第四十二章 牵连

    和程澄投望过来的询问目光截然相反，周乔方非好像察觉了什么，他犀利的看向钱筐，就在火山爆发的危急关头，及时雨麦高出现，身后还跟着三个举托盘的服务生，带来了色香味俱佳的顶级牛扒。
    “美丽的小姐，”麦高立在桌边越过周乔方非把自己托盘里的美味奉到程澄面前，“现在是本会所试菜时间，烦请您品评麦高大厨师的手艺。”
    “谢谢。”程澄无意让钱筐尴尬，就微笑着转移话题，“先评价你刚才现磨现煮的咖啡，那是珍珠豆煮的吧？我给它一百分。”
    周乔方非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虽没有再说什么，但仍警告地瞪了钱筐一眼。
    程澄熟练地切了一小块牛扒，只品尝了一口，就冲麦高笑笑，“不好意思，牛扒我给八十分，因为你用错了红酒。”
    麦高听得一愣，他刚才一紧张，牛扒最后一序是用错了红酒，可他没想到竟然被这位女子给指了出来。还有，能一口就品出那杯咖啡是蓝山中顶级珍珠豆煮磨的，这女子可算他见过的第一人，可如此合心意的女孩子为啥不是坐在自己身边呢？
    钱筐也算出身贵族的半个美食家，一听完程澄的点评，他立马重新打量这位让周大美男紧张至极的女孩子，越看越觉得这女孩让人惊讶的除了外貌，还有非凡的气度。
    明珠则扭转了头，心里更加笃信自己早上收到的邮件内容是真的，看来程澄勾搭男人的心机果真是深不可测！
    午餐结束后，周乔方非提出要钱筐送明珠回家而自己送程澄回公司，程澄却因明珠的突然出现而礼貌地拒绝了。周乔方非看着她上了出租车，虽然面上看起来与往常无二般，但远眺的目光却有些幽暗不明。
    程澄回到公司，就见金子正和秘书小叶兴奋地谈论着什么。看她进来，小叶忙捧着文件过来汇报签字，金子则跟进办公室幽幽的叹息，“澄澄，我想你了。”
    快速地批复完小叶手捧的几份文件，程澄坐回办公桌后面的真皮座椅上，右手轻叩着桌面，眼角余光斜视着金子，“你越过租赁男的24楼，跑我这27楼蹲点守候，不只是为了哭诉相思吧？”
    金子打量着程澄新搬进来的总经理办公室，笑眯眯的说：“没办法，主雅客来勤，租赁男哪有你魅力大呢，这脚就是控制不住的往这里跑啊。”
    “捡重点。”
    “好吧。”金子从善如流，“重点就是上午安心给我打了电话，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哟。”
    “哭？”程澄手指一顿，“为什么？”
    安心是个内向安静的女孩子，自小失去父母，寄居姑姑家长大，是她们高中时代的同学，加上远在爱尔兰的简丹，她们四个曾被同学戏称为江南四大美少女。不过较之别人，程澄对安心除了朋友之谊外还多了一层保护神的角色。
    金子盯着程澄，幽幽叹息，“还不是被某人所累才被女上司无辜排挤？”
    “你指的某人就是我？” 程澄颇感意外地指指自己的鼻子，“可我不认得她的女上司啊？”

 第四十三章 登门

    “不认识？”金子听了显然不信，然后皱眉道，“安心说她在公司刚得到总裁秘书的提名，与人事部也谈得很好，就因为她今天刚摆上办公桌的一张照片……也就是我们四个的合影，被恰巧经过的女上司看到了，那女人竟在确认程澄你是安心好友后反应相当激烈，不但马上跑到人事部否了对安心的推荐，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你自己说，如果你们不是有仇的旧相识，那女人怎会反应如此激烈？”
    程澄愕然无语。原谅她脑容量有限，因为她实在想不出她何时与安心那位闻所未闻的女上司结了怨。
    金子见她这种反应，越发不肯罢口，冲着她耸耸肩，口无遮拦地道，“既然你一副无辜的样子，那我们就杀上门看看吧？正好见识一下安小美人身边那些势利眼。”
    程澄没有立即表态，但她明白金子指的是什么。安心曾经和自己公司设计部的姚姓主管相恋，不知道什么原因，姚姓主管的父亲死活不同意，后来还利用职权把儿子调去国外分公司硬拆散了他们。大公司里的职员都比较会见风使舵，安心又纠结着不愿意换公司，为此曾向她们哭诉。
    “你这犹豫不决的是怕我们被人家赶出来呢、还是怕影响你的光辉形象啊？”
    程澄考虑了片刻，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右手轻轻拍上金子的肩头，“当然……都不是。”她知道金子欲拉自己下水，不过冲那莫名其妙的黑锅，她也想去搞个清楚，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上司能如此武断的牵连无辜。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安心公司大楼前面。可能她俩长得比较让人相信，门口的保安没有拦住问询登记就任她们下车后顺利进入写字楼大厅。
    金子边对着进进出出的男女员工进行着颜值评价，边拨打着安心的手机，奈何打了十八遍也没有接通。
    “难道安心还在被欺负？”金子红唇启动，语出惊人。
    程澄没有接话，但心里也颇为担忧，安心的柔弱让她有几分相信金子的话。
    但让她们两个奇怪的是，目前已是上班时间，可六部员工电梯却是人满为患。有些员工不知道所为何事的上上下下，且以漂亮女人居多。以至于她们混在等梯的人群中，总也挤不进这些人满为患的电梯。
    左顾右盼的当口，金子突然手指前方，“哇塞，那部电梯人少！”
    说完，她拉起程澄兴奋地冲进那部仅有两位乘客又即将关闭的电梯。
    冲进电梯，金子先按下要去的二十八层，然后才冲程澄得意的笑道，“澄澄啊，你说刚才那些人是不是老加散光啊？这部电梯人这么少他们就没看到？啧啧啧，多亏我不近视啊。”
    程澄忍笑不语。其实，她在进来时候就看到这部电梯上那四个‘总裁专用’字体了。
    而先前电梯中那两位灰西装男子则面面相觑：这电梯不是专用的吗？那么大的字她们看不到？难道和自己一样……想揩油？其中一位急躁帅气的刚想开口，就被另一位貌相敦厚的拉住，并使了个眼色。

 第四十四章 安心

    28层很快到了，目送两位女孩子走出电梯，敦厚的那位男子立即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大，有美自远方来……”
    程澄和金子只知安心在28搂设计部任经理秘书，并不知道她具体在那个房间。是以她俩顺着走廊刚要走近设计部的前台咨询，就听到身后有惊讶的声音传来，“澄澄、金子？”
    两人立即止步回身，就见一身淡粉职业装的安心正一脸意外地看着她俩，“你们怎么来了？”
    金子激动的嚷嚷道，“我们来当然是为了看看你，然后再……”
    只是她话未说完就程澄截断，“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心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掏出电话打给助理秘书交待了几句，然后才低声地对金子和程澄说：“走，我们去咖啡室。”说完率先转身走了出去。
    程澄和金子对望一眼，均明白此地不宜多说，便跟着安心走了出去。
    很快的，她们三个到了八楼咖啡室。金子点了一杯卡布基诺，安心点了一杯橙汁，程澄对咖啡挑剔得近乎苛刻，扫了眼咖啡的品种，就随着安心点了一杯橙汁。
    落座后，金子迫不及待地问：“安小美人，快说说你哪位极品上司为什么那么对你。”
    程澄关心的看向安心，显然也在等待闷在心里的疑问被解答。
    安心只是叹气，继而转脸看向程澄，认真的问，“你认识一个叫刘永希的女人吗？”
    刘永希？程澄微蹙眉心，确定地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正好！”金子一拍腿站了起来，“那就证明你和她没有交情，既然她敢这么对安心，干脆我们直接杀上她办公室问个明白得了。”
    “去也白搭，你们上来时候没看到有很多女人在出动吗？因为我们集团的少董回来了，哪些全是少董的痴粉丝，她应该也跑去献殷勤了吧。”安心两手捏紧杯子，眼底却是隐隐闪动的不屑。
    “哟，这么说你们集团的少董很年轻很帅很受女职员的欢迎喽？”金子咧露八颗白牙，一脸的八卦。
    安心点点头，“嗯，我们少董可是公认的“零缺点”男人，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出任何的瑕疵，更重要的是，他虽财貌双全却没有正牌女友、甚至连绯闻女友都没听说过。”
    “嘎？”金子差点惊掉了下巴，“这么完美的男人，你上司还妄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
    程澄突然开口，“安心，把你上司的电话号码给我。”
    “你要她号码干吗？”金子撇唇诘问。
    “我想给她打个电话解释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拉倒吧！既然来了，我们直接在单挑还是群殴中选个答案完事。”金子笑得很欢实，她可一直渴望看到跆拳道高手程澄找个真人秀一下矫健身手呢。
    程澄瞪她一眼，“你以为是你写的武侠小说？现实中有多少事情是凭武力就解决的？”
    安心一听立即摇头，“不行不行！那样对澄澄的影响太大了，万一被好事者知道了，那媒体上可有得写了……”

 第四十六章 少董

    金子抚掌大笑道：“怕啥，仅多是某某名媛为了心爱女人对女人上司狂施跆拳道黑带身手，结果某女上司不幸因公殉职……哎打我干嘛？”金子正拟标题的兴头上，肩膀却被程澄打了一下。
    “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讲的这么有才，可见是缺大德了。”
    听程澄这么戏谑金子，安心则凝眉不语。坦白说她并不想把事情搞大，因为刚在人事部已经从人事经理的口中听出，美国分公司正在向总部秘书部要人，还点名提了方秘书，也许，自己可以……
    “不要听金子胡说八道，”程澄突然偏头看向安心，“在我没有和刘永希通话消除误会前，你先谨慎些。”
    安心笑着点头。
    而金子的鼻孔则发出一声轻嗤，但没等她再开口，就被程澄给堵了回去，“现在是非常时期，安心你赶快回办公室，我和金子也该走了。”
    但她临起身时，安心忽然想起要还她的车钥匙，她只好又跟着安心去了一趟28楼。
    拿过车钥匙，安心刚要送她俩出门就接到个电话，不知对方说了句什么，安心的面色一变，竟连再见都来不及说就急匆匆的折返回办公室。
    气鼓鼓走着的金子却突然对程澄的背就是一掌，“你不是跆拳道黑带吗？咋不趁机找安心上司秀一把？”
    程澄回头冲她笑笑，“你还是当红美女作家呢，不如你去把她写成格格巫或者灭绝师太？”
    “写作得有过程，可现在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怎么行？”说话间，金子对着程澄就恐吓的扬起手，“哼哼，你不秀跆拳道身手，我就劈你……”
    “金女侠，手下留情，等我和她谈不妥再劈也不迟吧？”程澄很是配合的左躲右闪。
    “迟了，本女侠杀性已动，看掌——”金子又是一掌扫来。
    “救命……”程澄慌不择路的跑向走廊拐角处。
    与此同时，周乔方非只觉得眼前熟悉的人影一袭，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拦腰一搂将她护在怀中，同时疾速抓住金子收势不及的手腕。
    “哇——”金子一声惨叫，“何方鸟人？”
    周乔方非一怔，没等他开口，跟在他身边的刘永希率先从混乱中醒悟过来，冲金子厉声呵斥道，“你是新来的？在公司发什么疯？还有没有一点人样？”
    说完又几乎是发狠地把程澄从周乔方非怀中拽出来，并恶狠狠地甩了出去。
    毫无防备的程澄被她甩得踉跄倒退，眼看就要撞上墙壁，周乔方非迅速放开金子，伸臂拽住程澄的手拉向怀内，然后对身边的刘永希沉声道：“你先下去。”
    下去是说自己的？刘永希满面错愕，但嘴上却没敢再说什么，只得尴尬的转身离去。
    “澄澄，”金子忿忿不平的抚着手腕对程澄吼，“你家周乔方非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突然冒出来是想对我下毒手？”
    程澄忙从周乔方非怀里挣脱出来，有些茫然的问，“你不是回公司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第四十七章 恋人

    周乔方非一愣，很快就不自然地笑笑，“哪个，有空我会和你细说的，其实我……”其实他是接到电话刻意赶到设计部找程澄的。
    他本不信程澄会过来，刚才过来时候也没有看到她，回去看了专用电梯监控才知她的确来了，再回去却遇到了设计部副总刘永希，刘永希以设计部欧阳部长不在为借口，佯装文件中很多不懂的问题来咨询他，已经跟上跟下十几分钟了。
    程澄没有看到周乔方非眼中那抹稍纵即逝的不自然，以为他公司业务涉及很多领域，就先入为主地替他说出，“你和周氏也有合作？”
    “合作……有的，”周乔方非不自然的抿抿唇，随即岔开话题道，“我对这里还算熟，你要去那个部门，我帮你带路吧？”
    “不用了，我要找的人不在部门办公室。”周乔方非的不自然被程澄顺理成章的以为那是对金子的歉意，所以丝毫没有怀疑其他。
    “你要找的是谁？”周乔方非紧着问。
    “刘永希！”程澄皱着眉，困惑不解的道，“她是我好友的顶头上司，可是很奇怪，我不记得有认识她，可她竟因我而迁怒上了我好友，可惜今天没看到她，只能找机会约她出去谈谈了。”
    刘永希？周乔方非听得微愕，刚想说什么，就见金子身后的电梯突然打开，然后金子二话不说竟拽着澄澄挤进电梯，他来不及多想也挤了进去。
    很快的，电梯到了一楼。三人走出电梯，大厅里出奇地安静，过往员工皆礼貌地向他们点头致意，还有此起彼伏的细微抽息声。
    这情形让金子极其自恋地嚷嚷：“哇塞，这里的人好有礼貌，该不会我俩这碧月羞的容貌把他们震惊了吧？”
    程澄没有理她，只是对紧跟身边的周乔方非道：“你那忙，就送到这里吧，我们回公司了。”
    “这会也不是很忙，不如我送你回公司吧。”周乔方非依旧紧跟，因为他既不放心也不舍得。
    而程澄则认为周乔方非的小公司竟然能和周氏合作，她岂会拖他后腿？遂安慰的笑了笑，“不用，我的车就在外面，你安心去忙吧。”
    见程澄坚持，周乔方非就放缓脚步低声道，“那忙完我给你电话？”
    程澄点点头，就跟着金子往外走去。
    目送她们走远，周乔方非立即乘专用电梯返回办公室。经过方秘书的办公桌，他敲敲桌面，“让钱筐他们三个上来。”
    等阿杰和阿勇勾肩搭背上来时，钱筐已悠然地喝着方秘书新泡的玫瑰茶翘首期待。
    三人对视几秒，不约而同地低呼，“神秘恋人？”
    “刚才我和阿杰在电梯里遇见了，一句话：点三十二个赞。”阿勇率先开口。
    “我对你们讲你们还不信，中午我真和她共进午餐了。一句话，一眼难忘，男女通吃，惊为天人，目不转睛。”钱筐砸吧着嘴，竖起大拇指。
    “你好像有些词不达意吧？我怎么觉得边上那位更亲近幽默呢？”阿杰斜睨着钱筐，金子给她的印象好得不得了。

 第四十八章 筹谋

    方秘书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三个不知所云的高管，指指钟表，友情提示道，“各位老大，周总让各位老大快点进去了。”
    三人忙收敛嬉皮笑脸起身走向总裁办。进入门内按个子高低一字排开，站立在周乔方非宽大的办公桌前。阿杰率先对凭窗远眺的人咧嘴一笑，“周大美男，麦高的手艺又精进了吧？”
    两臂抱胸站立窗前的周乔方非对阿杰的戏询不置可否，转身往宽大的皮椅里随意一坐，扫向钱筐的眸底冷光一闪，钱筐急忙跳脚解释，“老大，真不关我的事，是阿杰和阿勇在电梯里偶遇她的。”
    阿勇忙帮衬着解释道，“周大美男，我不是第一时间就报告你我看到有美自远方来了吗？”
    “不用紧张，我刚送她出去。”周乔方非突然开口。
    听他这么口气，放松下来的三人正想再套出些消息，就见周乔方非攸地敛去笑容，沉声道，“刘永希是怎么进公司的？”
    “刘永希？”钱筐不解的眨巴着眼，想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道，“哦，那个小人物你也值得过问？”他在送明珠回去的车上隐约听到明珠和刘永希通过电话，但他本以为是女人之间吃吃醋的小事而已，没想到竟然惊动了周大美男。
    周乔方非偏头看着钱筐，不答反问，“你想为她说情？”
    “那能啊，”钱筐耸耸肩，“听说我们基金公司的武经理对她比较感兴趣，我只是想卖他一个人情而已。”
    “她几次三番地在我周围出现，刚才尤其过分。”想到程澄被甩得趔趄的样子，周乔方非眼底的冷意加深，“既然有那么多的时间用来做无聊的事情，设计部副总一职不适合她，不如去人才培训基地待一段吧。”
    钱筐明白了，阿勇阿杰也明白了，刘永希估计是痴过头了吧？
    周乔方非冷冽的目光向三位笑得【暧】昧的人一扫，三人立马眼观鼻、鼻观心。
    “查一下设计部的经理秘书和刘永希之间是什么过节，钱筐能处理吧？”
    “能。”钱筐嘴角抽搐，强忍着没有破了功。
    “阿杰，清风居别墅区的智能项目是你们技术部负责的，你们对小区的数字智能系统要加快测试进度，争取让29位龙头业主一月后乔迁新居。”
    “放心，测试的很满意，可以随时启用了。”阿杰眯眼笑答。这个从地皮拍卖到预售建成，一直备受媒体追捧的顶级豪宅中的智能项目，他完成的很漂亮，曾经得到了周老先生的赞赏。
    周乔方非点点头，“阿勇，对于政府招标的城市基建工程你跟进的如何？还有76号那块地，胜算多少？”
    阿勇忙站的近前些，憨笑着回答，“我们已经和基建方面的王董谈的很融洽，城市基建，投资大，回报周期过长，政府也需要为名不为利的实力较大的公司。目前最属意的是周氏、鸿宇、斐域和同源四家。王董说综合考虑，估计我们中标的几率在八成以上，为了提高我们的积极性，76号那块地皮也会优先选择我们，如果拍卖会如我们预期的那样，明年春天我们就可以在那块地皮上动工建立萧氏广场和五星级的购物中心了。”

 第四十九章 为她

    阿勇还是保留了几分进退。其实，昨晚酒桌上王董就透露了，他们已经被政府内定为优先考虑的中标单位。
    “很好！”周乔方非听完满意地点点头，继而对苦着脸的钱筐笑问，“江南度假村的反悔，你确定是鸿宇搞出来的？”
    “确定！”钱筐笃定的点头，“据江南那边透来的消息，鸿宇的底价和策划案与我们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的。江南那边的孔维乔还讥笑是我们这里出了内奸，鸿宇的代表巧不巧的正是温小姐……”
    周乔方非漫不经心地看了阿勇一眼，却并未说话。
    钱筐挠挠头，继续道，“我觉得欧阳睿和你除了同登江南十大钻石王老五的排行榜，其它就是王不见王的关系，再说鸿宇近几年虽在地产界有了名气，可忽然对江南度假村那么感兴趣，你不觉得奇怪吗？”
    周乔方非眸底掠过一丝机锋，不答反问，“江南度假村理事会哪里什么态度？”。
    “原本约了他们理事会这个星期三开会，谁知道回头来就取消了，好像是他们母公司裕泰哪里的问题，他们这次的反应很不寻常，可能是猜到我们志不在他们的度假村，而是看中他们那块地吧。”钱筐一脸无奈的回答。
    “猜到也好，猜不到也罢，总之那里我是志在必得。”周乔方非语调浅淡，却透出一股强大的霸气。
    钱筐一听就有些为难的皱皱眉：“那里是私人产业，要是他封盘不卖，我们也拿他没办法吧？”
    周乔方非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那里是私人产业，但裕泰是上市公司，谁有钱的话谁都可以买裕泰。”
    钱筐听得一愣，随即不相信自己耳朵的追问，“这么说，为了个度假村，连裕泰也买下来？”
    周乔方非刚要回答，手机忽然有个短信的提示音，他忙拿起来一边回复短信，一边冲三人不容置疑地吩咐道：“马上替我联络银行界，谁在明天上午九点前跑到我的办公室，我就和谁合作！有生意做，有人注资，何乐而不为？”
    “啊？”钱筐、阿杰、阿勇三人全部张大嘴，吐了个单音节。
    “周大美男，这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万一……被姚先生知道了，会很麻烦的。”钱筐终究不那么放心。
    “由夏越出头收购，轮不到姓姚的跑来指手画脚。大家明天九点前都回公司，立刻向我报告有什么进展。”
    见周乔方非态度坚决，钱筐三人只得收敛愕然点头应下。
    谈完公事，阿杰磨蹭着单独留了下来，诡秘的凑到周乔方非面前问，“老大，你的无数仰慕者中远的如丹尼儿、梅拉就不提了，近的如明珠明慧这些都是绝色美女，平时怎不见你动心？程小姐人是极美，不过却一副冷冰冰又拒人千里的样子，莫非老大喜欢冷傲类型的？”
    周乔方非冷眼扫过他，“难道你也想去培训基地体验一把？”
    “咦？”阿杰发出一声怪叫，“反应这么大？莫非你这次抛下国外的一切跑回来，就是为了她？”

 第五十章 秘密

    周乔方非手肘搁在扶手上，十指交握，眯眼诘问，“你该不会以为是为了你吧？”
    “嘎？”阿杰愕然张大了嘴：周大美男竟然完全没有否认坠入情网？“你认识她才几天啊，我们却认识十年了啊！不行不行，为了你的幸福一生，我得去追追程小姐，看她是不是真如你认为的那么好。”
    周乔方非眉一挑，淡声道，“那你就在培训基地待一辈子吧。”
    “哇靠，你果然来真的。”阿杰哀嚎不已。
    周乔方非冲阿杰讥诮一笑，“这次你们谁赢？”
    “除了老狐狸钱筐还有谁？”阿杰俊脸惨兮兮地垮下来。钱筐认为周乔方非对那位人见人爱的程小姐早已情根深种、此生不渝，阿勇附和，就他的意见独树一帜。
    见他这样，周乔方非唇角下压，“啧啧，真是人间惨剧！对此，我只能深表同情。”
    “别介，看在兄弟一场给个独家内幕，那程小姐就是你让欧锦鸿一年多来苦心扶持的人吧？”阿杰不死心，为另外一赌垂死挣扎。
    “无可奉告。”
    “哎唷，要不我去找欧大帅哥问问？”
    “这是他的私人专线。”周乔方非飞速写下一行数字递给阿杰。
    “谢了。”阿杰一溜烟的跑出去打电话了。
    看着阿杰跑出去的背影，周乔方非的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
    阿杰拨通这串号码，电话那头传来欧锦鸿那千年不变的优雅腔调，“哈喽。”
    “欧大帅哥，我是阿杰”
    “讲重点。”
    “重点就是我向你求证一件小事。”
    “什么小事？”
    “周大美男让你暗中扶持的人就是远大期货公司那位程小姐吧？”
    “……这问题你怎么不直接问周大美男？”略一沉默，欧锦鸿又把问题踢了回来。
    “不是，我……”
    “想死不要拉我垫背！我还有事，就这样，拜。”欧锦鸿不愿多谈地收了线。
    挂上电话，阿杰一拳头捶在自己脑袋上：真是秀逗！他这个自小就被公认的天才，刚才竟被人利用了！
    那个周大美男，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过？什么时候愿意谈起女人的话题？今天竟轻松畅谈了他心爱的女人，并借由自己去帮他查证欧锦鸿有没有泄密，可是……周大美男帮助程澄的秘密不能让人知道吗？
    周三，是立峰地产为进入期货市场做套期保值而选择期货公司的竟审会。
    因之前的中信泰富外汇交易巨亏，深南电深陷对赌合约，中国国航、东方航空在燃油市场折戟，近来，不少著名国企纷纷爆出在国际衍生品交易中遭受巨亏，市场目光再一次聚焦在衍生品市场。许多对期货市场不甚了解的媒体和公众，错误地认为是期货套保将一个个中国公司拖入深渊。加上此前的“中航油事件”，衍生金融工具的套期保值功能在一定程度上被这些事件遮盖和扭曲了。面对动辄数亿元的亏损金额，无论是股东还是银行，纷纷陷入谈“期”色变的恐慌中。
    令业内人士颇为不解的是，立峰有自己专业的套保队伍，为何还如此高调地筛选期货公司来合作呢？
    作为以优质的套保方案和全面的套保服务稳居业内前几名的期货公司，远大和燕南的竞争是白热化的。
    这么一来，远大的总经理程澄即将和燕南期货公司新任总经理燕知秋在对手席上相见。

 第五十一章 PK

    立峰18搂的大会议室里，内外两层巨大的会议桌周围坐满了各家期货公司够分量的代表，主持竟审会的是立峰的总经理沃杰和曾经是职业投资人的总助空门，在他们左右分坐着四位顶尖的期货分析师充当的顾问。
    与会的十家期货公司分别有五分钟自我介绍，然后回答立峰地产提出的各种问题。
    第一家刚开口就被沃杰打断，“你就告诉我，靠你的方案能给我的楼盘带来多大效益？”
    这问题一出，各家期货公司一片哗然。
    房地产是钢材的下游行业，螺纹钢几乎100%用在建筑业里面，线材则有50%左右，两个市场是有很高的关联性，可风险分析更关注的是房地产原材料的库存问题，比如钢材原材料库存过高时，考虑在钢材期货市场上卖出套期保值来规避风险，钢材原材料库存过低时，考虑在钢材期货市场上买入套期保值。显然立峰问的是营销策略，这些和风险分析的关联也太远了点吧？
    那位代表立马哑在当场，足足沉默半分钟后苦笑着合上方案，带领团队离去。
    立峰所定的游戏规则是，半分钟内回答不出任一问题的公司，请自动弃权离场。
    注视着黯然离场的同行，程澄心内难免感叹竞争的残酷，离去的那家，整个团队加班加点的心血，只半分钟就付诸流水。
    注视着对面燕知秋和秘书的一连串动作，她轻叩桌面，长睫搭错数秒，侧首对副总欧文低声吩咐，“欧文，把这几个地方修改一下。”
    欧文赶紧拿过纸笔，飞速记下程澄点的地方。
    上午竟审会结束时，远大和燕南同时顺利过关，十家期货公司只刷剩四家，最终落谁家，只看下午一搏了。
    退场时，程澄刚要起身，手机就响了，她没来得及看清号码就点了接通。“哪位？”
    “该吃午饭了。”电话另一头，是温润带笑的男声。
    程澄反应过来，语带意外的笑了笑，“你不是昨天飞香港了么？”
    在香港签完合约即刻返回江南的周乔方非语气低软，“每天不看你一眼，我都没办法集中精力工作了，这会刚到机场，共进午餐吧？”
    “恐怕不行，”程澄看了看眼前的资料，就歉意道，“我现在立峰，下午还有会。”
    “好好好，你的工作的第一！那我过去了给你电话。”
    放下手机，程澄正揉着眉心，燕知秋嘲讽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骄傲的你，除了自私的善良，让人厌恶的开朗，你今天还想玩点什么？”。
    程澄低头收拾东西，连表情都欠奉。
    “立峰这个客户，我势在必得，再争下去，你只会自取其辱。”
    抿抿唇，程澄手上加快，但依旧保持缄默。
    见程澄不接话，燕知秋以为她心虚，就拖着长腔道，“现在可不是在大学校园，再与我为敌，可不是一件乐事啊。”
    “哦？”程澄收拾东西的手一顿，缓缓抬头，“无论何时，做我的对手也不会愉快！”

 第五十二章 竞标

    说完不等燕知秋反应过来，程澄起身带欧文和小叶离开。
    坐在立峰裙楼的餐厅里，程澄胃口不是很好，简单的点了些东西，草草吃过。她亲自看着欧文在电脑上把方案重新改动，再盯着小叶用随身便携的打印机打印出来，再把原来的方案文本拆档重新装订。
    对于目前的行业氛围，她觉得真是无奈，一边是期货公司为了市场份额和业绩展开的白热化竞争，一边是高端客户的不负责乱讲，不少企业对外宣称都是自己绝对没有参与期货投机，出现亏损都是因为做了套期保值交易，其实，有几家是那么中规中矩的呢？
    待到一点，程澄带着欧文和小叶进入会议室。
    一点二十，燕知秋带着助手进入会议室。
    而程澄在看到燕知秋的一瞬，不由眉心微蹙，轻叩着桌面沉思。
    “怎么了？”欧文不解地问程澄。共事3年，除了佩服程澄的卓越才干，他对程澄的细微变化也比较敏感。
    “燕南耍了手段。”
    欧文和小叶对望一眼，面面相觑，他们不是很明白。
    程澄伸手朝向小叶，“把方案文本给我。”
    小叶忙拿出文本递过去。
    程澄接过方案文本，飞快地翻到手续费一页，毫不犹豫地划去那些数字，用笔写在原数字边上一些数字。
    在小叶快速地打印好并拆开又重新装订好时，沃杰带着空门一行人进入会议室。
    “程总，立峰多了一个人。”眼尖的小叶低声提醒。
    程澄眉一挑，没有吭声。多出的那个人正是燕知秋的男友——孔维乔，她早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
    仅存的四家期货公司再度把方案提交上去。
    另外两家在沃杰的超常规提问中很快被否决出局，空门带着意外惊奇地把燕南的方案递给沃杰，沃杰放下手里远大的资料，拿过来只扫了一眼就颇为玩味地冲燕知秋问，“燕总，抛开你们提供的套保方案，你报的这个手续费，比交易所给期货公司的还低，加上你们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岂不是亏本的买卖？”
    燕知秋站了起来，慢条斯理道，“这是我们几个部门综合考虑的结果，亏本的生意我们不会做，我要的是燕南在业界的良好口碑和立峰稳定获利后的后续合作。”
    “当前的宏观经济下，你们有把握能帮立峰地产稳定套保？”有一位顾问出声质疑。
    燕知秋傲然一笑，“我们的套保收益率在业界排名前十，关于我们的实力，最不需要担心。”
    沃杰和几位顾问低声说了句什么，又和后来的孔维乔亲热笑谈了几句，就微笑着说：“不错，燕总年轻有为，有乃父之风。”说完他站了起来，总助也跟着站了起来。
    程澄眸色了然地看着沃杰走到自己跟前，她觉得意兴姗然，这样的恶性竞争何时是个头？
    “程总，不好意思，我们这次……”沃杰正要伸手与程澄歉意相握，就看到秘书急冲冲地递过无绳电话，“沃总，一号专线。”

 第五十三章 舌战

    沃杰狐疑地接过电话，一听对方的声音，态度立马变得恭谨。
    应对了几句，挂断电话后，恭谨之色退下，继而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迟疑几秒后他重新站在程澄面前，挠挠头，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程总……”
    不等他话说完，程澄就颇为理解地截断他的话，“沃总客气了，每个游戏都有游戏规则，我既然玩这个游戏，就会遵守。”说完侧首冲欧文和小叶淡声道，“我们走。”
    “哎，别走别走，程总误会了，你听我说。”沃杰伸臂拦了一下，“综合我们集团领导的建议，立峰决定与远大合作。至于手续费……就按你们第一次呈报的方案，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在程澄的愕然、燕知秋的愤怒中，一场无形硝烟的战争就这样戏剧性落幕——远大以最初的三个点的高手续费胜出。
    直到燕知秋带着人离开，程澄也没回过味来。
    走出立峰地产，已是下午三点多。外头正下着淅沥沥的小雨，空气中微微的有点凉意。
    程澄掏出设置为静音的手机，看到上面有很多未接电话和短消息。
    她掏出车钥匙，回头递给身后的欧文，“欧文，我还有事，你开我的车带小叶先回公司。”
    “好的，程总。”欧文接过车钥匙，带着小叶转身去取车。
    程澄翻看着短消息，绝大部分是周乔方非留给她的，最后一条短信说：他就在附近等她！
    沉吟数秒，她刚要拨出周乔方非的号码，就有一辆黑色跑车从右后方车道驶来，靠近她停下，车窗落下，露出周乔方非那张含笑的脸庞。
    “上车。”
    “哦”程澄站着没动，嘴里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她看到了从左边向她跑近的燕知秋。
    “我真是没想到，最后竟又是被好运气的你拖后腿。”燕知秋快速跑到程澄面前，虽言语还算克制，但眸内的寒光能使六月飞霜。
    “好运气不是蒙娜丽莎，不可能对每个人微笑。”程澄平静的回答。
    “说，你这次又玩了什么手段？”
    “对你我还用不到玩手段。”
    “该不是靠了某一位男人的帮助吧？”燕知秋瞥了眼从黑色跑车钻出的笔挺身姿，不屑地说：“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你这次又勾上了谁家少爷？”
    程澄无奈一笑，“你的妄想症发作的越发彻底了。”
    “可以走了吧？”周乔方非专注的目光好似看不到旁人，直接走向程澄。
    “嗯。”程澄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刚一转身，又回头冲神色突变的燕知秋淡淡一笑，“承让了。”
    “你……”口齿失灵的燕知秋气噎无语，她忽然发现身边那个男人的侧面好眼熟，眼熟的让她有些胆怯，可她又难以置信，出身平平的程澄不可能搭上他吧？
    【最近很忙也很累，但我依旧在努力更新，有些时候不是断更是被屏蔽了，看到的我会及时找编辑给放出来，看不到的，希望大家留言告知！愚人节快乐，所有看书的美人们！】

 第五十四章 水晶梦

    周乔方非拥着程澄走到车旁，打开车门低笑道，“同性相斥，你们不用惺惺相惜吧？快上车，我可是饿着肚子呢。”
    坐上车的程澄看了下手表，愕然抬头，“才三点多你就饿了？”
    “午餐没有用，因为签了个大单子，留着胃口等你慰劳呢。”周芳菲含笑发动车子，却不着急离开。
    “你想去哪里吃？”
    “想去柏……不如你来选。”周乔方非刚想说出餐厅名字，忽然记起自己曾推荐很多餐厅都没被选中的事实，忙把选餐厅这个难题抛给身边漫不经心的人。
    程澄想了想，就懒懒的道，“听金子说新开的柏拉图主题餐厅不错。”
    “那就柏拉图。”周乔方非头点的飞快，脸上却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两人到达餐厅时，不到四点，餐厅的门口竟然排着长龙，程澄目测了一下，竟然有十几位左右，她觉得真是不可思议，这家意式餐厅才开了一个月，竟然这么火？看来但凡和美好爱情沾边的，都会被怀着浪漫意愿的人追捧。
    两个人刚一出现在门口，门里就迎出一位餐厅经理模样的男子，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周总”，然后拿着菜单，领着两个人往里面走。
    程澄目光狐疑地看向周乔方非，“你提前订了位？”
    周乔方非笑着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会选这家？”
    “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心电感应、未卜先知……”
    “这位同学，”程澄很不捧场地截断他的话，“似乎，你言不及意？”
    “不重要不重要”周乔方非戏谑着摆摆手，“看，你笑了吧？”
    “……”
    落了座，周乔方非征求着程澄的意见点了菜。
    程澄一直听金子说这个地方却没有来过，点完餐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柏拉图位置处湖边的优雅绿洲中，外有绿林环抱，内有隽永奢华洞天，给人以大隐于市的静谧桃源意境，餐厅属于壮阔开放式景观，拥有江南为数不多的超大落地玻璃幕墙，既可以眺望倒空如境的湖水，也可以近距离一睹不远处的国际金融中心之繁华景象，餐厅糅合古典优雅和现代简洁的装修风格，宽敞舒适的沙发桌椅，配上一盏长达3米的水晶灯柱，有如置身于童话宫殿的感觉，他们所坐的是个多功能贵宾包房，但氛围却没那么拘束。
    她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眼熟，甚至感觉着亲近，只是想不起在那里看到过。
    “来过吗？”看着眼光游移不定的程澄，周乔方非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欣慰。
    “没有！”程澄想了想，又补充道，“虽然第一次过来，可我真的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吗？”柔色灯光下，周乔方非唇角含笑，“据说，这里是这家餐厅老板按照他心上人的梦境设计布置的。”
    程澄眼睛一亮，“难怪我觉得眼熟，看来水晶梦是每个女人都做过的。”
    “哦，那你的水晶梦境里面都是什么呢？”周乔方非唇角笑意弥漫。

 第五十五章 邀约

    程澄端起咖啡，掩饰的呷了口就把话题岔了开去。
    周乔方非也没有再在水晶梦的话题上多说什么。
    很快的，伺者就送来了一瓶餐前开胃酒、黑松露菌、鸡尾杯以及一碟红鱼子酱。
    程澄漫不经心地拿起贝壳汤匙舀一匙红鱼子酱入口，舌尖上海洋味道的弥漫，让她脸上露出悲喜难测的表情，“almas鱼子酱……”
    周乔方非边倒酒边问，“怎么，不喜欢？”
    程澄不愿多谈和燕知秋的那段鱼子酱风波，就摇摇头，“不，不是的。”
    周乔方非依旧没有追问，只是微笑着递过一杯液体金黄透明的酒，“伏特加，配almas鱼子酱刚好。”
    程澄摇头甩掉胡思乱想，接过酒杯先抿了一口伏特加，又拿贝壳汤匙舀一匙鱼子酱入口，轻轻铺在舌上，以舌尖将鱼子酱一粒粒缓缓碾碎；在迸破的瞬间，挑剔味蕾中除了耐人寻味的海洋滋味，almas硬是多了与众不同的弹性。舌上略略施压，初时似乎感觉到孱弱的、推拒着般的抗力，但也就是这毫秒间的缱绻，竟让人分外牵肠挂肚，随后，优雅细腻的气息便在唇齿间逸散开来。
    至此，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开始对陆续上来的汤、副菜、主菜每样都尝了两口，尤其是最后一道甜品——无果伴苹果派和提拉米苏与蓝莓蛋糕，她拿起小勺破天荒的每样吃了一只，等到实在吃不下了，便放下餐具，抬起头来，周乔方非正专注地望着她，唇角含笑。
    “怎么不吃了？”
    “再吃就撑死了。”
    周乔方非挑挑眉，“今天的竟审会不顺利吗？”
    程澄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把头转向窗外盯着折射进来的一抹夕阳余晖出神。其实，她很介意今天这个戏剧性的结局，她实在搞不明白是怎么阴差阳错的替换。
    “怎么了？”周乔方非紧着追问。
    程澄缓缓收回飞散的思绪，摇摇头，“没什么，可能累了”
    周乔方非看吃的差不多了，便召来伺者结账。
    两人一起走出餐厅，外面下起了毛毛细雨，周乔方非让程澄等一下，他去把车开过来。
    程澄依言站立，正怔然望着他的背影出神，忽然听见背后有个低沉带笑的男声在喊自己。
    她转过身，就见一身休闲的霍靖琛从餐厅入口处的左边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奶般的女孩。
    霍靖琛直走到离程澄一步的距离才站定，低声惊问，“一个人？”
    “不是，有个同伴去取车了。”
    一听还有同伴，霍靖琛的眼底不自觉的便添了几分深沉。“那，你这是吃完了要回家吗？”
    程澄点点头，反问，“你们是刚到？”
    霍靖琛没有回答却小心的反问道，“那个，你想不想抽空去蝴蝶山沟看看？”
    “蝴蝶山沟？”程澄心里莫名的很疼，足足沉默了数十秒，才对着霍靖琛点点头。
    “程澄，”霍靖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反问，“你答应了？”

 第五十六章 情敌

    “请问阁下，你想让我女朋友答应你什么呢？”周乔方非清冷的声音适时插入对话。
    “没什么，一件小事而已。”程澄轻描淡写的解释完，又指指面前的霍靖琛介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高中同学霍靖琛。霍靖琛，这是我男朋友周乔方非。”
    霍靖琛立即对着周乔方非礼貌的伸出手，“幸会。”
    “真巧，很高兴认识你。”周乔方非和霍靖琛的手轻触一下便松开了，但他心头却掠过第一次与程澄在哈根达斯见面时程澄回头注视的那个背影，他记性很好，只一瞥就记得很牢，那天那个身影和眼前的霍靖琛颇为吻合。
    介绍过后，程澄看餐厅入口处那位女孩一脸焦急，便对霍靖琛善意提醒道，“快进去吧，你还有同伴等着呢，我们先走了。”
    霍靖琛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便带着那女孩子进入了餐厅。
    坐上车，系好安全带的程澄才恍然大悟地想起那位奶一般的女孩，可不正是安心表妹——蝴蝶山沟的小美？
    “在立峰门外见到那位是你同学吗？”周乔方非启动汽车，缓缓行驶中举一反三的想到一些问题。
    “嗯”
    “你们还是同行？”
    “嗯”
    “她好像对你不太友好。”
    “嗯”
    “为什么呢？”
    “同行是冤家”
    “就这么简单？”
    “你想复杂了。”
    “你是我女友，有事情要告诉我，不要闷在心里。”
    “嗯，正好有事情告诉你。”
    周乔方非立即侧头笑问，“什么事？”
    程澄揉着眉心，倦怠的说，“我累了，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ok！”周乔方非嘴上答应，心里却叹息：这人的承受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
    当一个人深爱一个人的时候，也会爱上她的麻烦，因为有爱，根本就不觉得是麻烦，恨不得粉身碎骨，用上全部力量，帮她把麻烦去掉，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这就是欧阳睿连续几天深思熟虑后才深刻体会出的话。
    在欧阳睿眼里，周乔方非就是程澄无意识中惹来的麻烦，因为他深知她不经意流转出去的魅惑，那是足以使任何男人迷乱的颜色。
    但他对周乔方非查的越深也越让他不安，周家在各领域的雄厚实力是他意料中的事实，可周乔方非的私生活却干净得让他不敢相信。
    他开始坐卧不安，开始推翻先前的顺其自然，他觉得就算再心有灵犀的人，只为朝夕相处地看着对方而不说话，对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吧？那当前最主要的是什么？肯定是自己加快表白！决不能在表白前让他抢走她！
    沉吟间，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拨通那一串熟悉的号码。
    “澄澄，一起吃午饭？”
    电话这边的程澄咽下一口饭菜才笑道，“已经在吃了。”
    说完看着对面正帮她切着牛扒的周乔方非，她有些甜蜜的无奈，因为这人太会无孔不入了。这一个月，在他的软磨硬泡下，他们的足迹应该已踏遍江南大街小巷了吧？

 第五十七章 筹谋

    “晚餐呢？江南水又到了一批新鲜野菜。”欧阳睿笑了笑，深信他对她的耐心，绝对是永无止竭。
    “嗯……”瞟了眼切完牛扒向她示意离开一下的周乔方非，程澄认真的看下午的日程安排。
    “如果晚餐没空，下午茶可以吗？”
    听他这么坚持，看完日程的程澄只得说了个“好”字。
    “那下午三点半我在交易所楼下等你！”放下电话，幸福像儿一样开遍欧阳睿的心海。
    他要取消下午所有的行程，争取到一个下午茶，竟然比他谈下上亿大客户还有成就感！他就不信，加紧表白的他还能争不过那个刚认识一个月的周乔方非？
    结账回来继续坐在程澄对面的周乔方非，此刻的心情岂是一个乱字形容得了？他虽生得温文尔雅，骨子里却是强势霸道的人，一旦认准了程澄，就绝不容许任何异性再来觊觎献殷勤。
    “欧阳兄的下午茶应该比较特别，不过我对你放心。”等程澄收起手机，周乔方非语气轻松，心底却是满满的筹谋。
    “你的意思……我还有让你不放心的地方？”程澄歪着头故意反问。
    “我是不放心对你虎视眈眈的人。”
    “谁对我虎视眈眈了？”
    “欧阳睿就是最具代表性的一例，他没有觊觎之心吗？”
    程澄一怔，立即驳斥道，“我原谅你用词不当，又不懂得汉语的精髓！兄妹间用得上‘觊觎’一词？”
    “那你们是哪家兄妹？”周乔方非似笑非笑，故意逗她。
    “你……”
    “我说的都是实话，欧阳睿对你的感情，你说那不是男女间的感情，但并不代表那就真的不是，至少在他的心里，和我的想法没什么区别。”
    程澄愕然看着他，“你胡说八道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不希望他继续误会下去。”说完周乔方非的目光快速扫过她腕上的江诗丹顿，笑容里多了一份隐秘的释然——如他所想，欧阳睿果然是单相思，看来眼前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后知后觉。
    “……”
    看程澄无语，周乔方非忙起身坐过来，低声道歉，“好了好了，是我一时说错话，下次一定注意。”
    程澄撇撇嘴，就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多做纠缠。
    “下午有会议会很忙，可能要晚点才能联系你，不过一定要等我共进晚餐……”周乔方非又偎她耳边细声叮咛几句，才眷恋不舍的整了下衣服，先一步的走出餐厅。
    餐厅外，三位恭候已久的助手忙紧跟着他走向一辆黑色的高档商务车。
    “阿杰，你和阿勇分别联系国外的投行，为下周的收购做准备，争取股市一开盘对裕泰的狙击成功。钱筐，下午的会议上我不希望看到姓姚的出现。”周乔方非一上车就不容置疑地吩咐着几位心腹。
    “好。”被点到名的三人忙恭谨立答。心里却各自犯嘀咕：一贯沉稳的周大美男何故这么着急？为了一个区区的江南度假村，还不至于让他这么上心吧？难道又是……三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莫非此事与餐厅中的程澄有关？

 第五十九章 风波

    程澄刚想开口，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掏出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公司的号码。
    接通后她只“嗯”了一声就挂掉电话，然后站起来，看着一脸激动的燕知秋淡然道，“随便你怎么想，也随时欢迎你任性，不过我现在有事要先走了。”
    燕知秋气急败坏，正待还要说些什么，就听见背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子嗓音，转回头一看来人，便顾不得再说程澄就奔了上去。
    而听完电话快步走出餐厅的程澄也十分烦躁，电话是小叶打来的，说是有个女人在办公室已等她两个小时了。她很奇怪，什么样的女人会如此执着见她？
    因餐厅就在交易所旁边，所以不过十来分钟程澄就回到了公司。
    “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心情很差，但她还是冲迎上来的小叶问了一声。
    “真是见鬼！”小叶一边咳嗽，一边抱怨：“程总你前脚走，后脚那女人就来了，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硬是坐了这么久不离开……”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又道，“臭女人！早知道，我就让保安上来撵她了！”
    程澄看她气得满脸的郁闷，不由摇摇头，“你去忙吧，我进去看看……”
    说完快步走向自己办公室门口，略一收敛情绪就推开虚掩的门，随之看到自己办公桌后面的高大老板椅上，赫然坐着一位着装时髦、貌相艳丽的女人，女人的手里正握着有她近照的相框。
    那女人见她进来并没有半点起身让位的意思，只是扔下相框傲慢的问，“你就是那个程澄？”
    程澄就是修养再好，听见这女人如此嚣张无礼也不由心中火起，但面上神情仍是波澜不惊的反问，“你就是那个文盲加法盲？”
    “你胡说什么？我一介名媛怎么可能是文盲法盲……”女人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矜持的住了嘴。
    程澄见她如此反应，就慢条斯理道：“名媛当然不是文盲加法盲，而你既不认得我相框上的名字又不懂擅动她人物品也属偷窃行为，这难道不是文盲加法盲？”
    “你……”女人被她方才那句话气到差点说不出话来，猛地站起来指着程澄屋内摆设气咻咻道，“就你这些破烂能入我任杏儿的眼？！哼哼，今儿要不是有事情，我会来你这里？”
    不怪任杏儿口气大，实际上她既是江南名媛也是亚洲影视歌三栖天后，可自从到了远大公司，貌似这破公司从程澄到小叶都不认识她，这待遇，她差点被气糊涂了。
    “我这里也不是什么人都配进来啊，”程澄就眼带嘲笑之意地看了她一眼，“比如你，就不配！”
    “你……”听程澄这么一说，任杏儿不由就退后了一步。
    程澄不客气的坐到座位，挑了眉慢慢地道，“说吧，你找我什么事？虽然我并不认为我和你能有什么交集！”
    任杏儿被程澄气场震慑，只好坐回程澄对面的客人位置，然后嘴角一抿，嗲声嗲气地道，“周乔方非认识吗？他是我男朋友！”

 第六十章 生疑

    程澄似乎听的饶有兴致，见没了下文，就奇怪的问，“说完了？”
    “你，不惊讶？”没得到预期反应，任杏儿盯着程澄满脸的泰然自若，反而很困惑：以周乔方非这样的完美男人，试问世间还会有那个女人不想费心据有？莫非程澄被自己气傻了？
    程澄就眼带嘲笑之意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你……你这个……”任杏儿被她方才那句话气到差点说不出话来，现在被她用这种目光一看，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这一段，自己吃了多少闭门羹、打了多少被周乔方非拒接的电话，还不都是拜这女人所赐？看来听到的消息是对的，这程澄就是心机深沉、专门撬人墙角的主。
    想到这里，任杏儿就不由更加地气上心头，她眉毛一竖，口不择言地道，“你这个专撬人墙角的女人，除了会到处找男人，还会做什么！就你这种货色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你做梦吧你！”
    “……”程澄差点乐了，撬人墙角是形容自己的？还真看得起自己！原来，这就是坚持等着见她的目的。如此骄纵的态度，如此悍厉的素质，单纯的小叶还真就不是对手！
    “程澄，你的沉默是什么意思？心虚么？默认么？”
    听着咄咄逼人的话语，程澄心头忽然站了起来，笑声道，“你认为呢？”
    “你干吗站起来？”对着突然近前的一张太容易让人爱上的脸，任杏儿不能否认的升起妒意和惧意。
    程澄比她高半头，还有进门就细看过的跆拳道奖杯，无一不提醒着她，对手有着强大的毁灭力。
    “如此看来，周乔方非对你确实情深意重！难怪他一直强调从未恋爱过呢，原来是怕不能专心爱上你？”
    任杏儿听这么一说，正是被触到了痛处，脸色陡变，尖声道，“你造谣！我和周大哥是一起读书一起长大，连明家那两位姐妹都比不过我们的情分，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能挑拨我们什么？”
    “既是……青梅竹马的情分，那还跑到我这里干吗？更何况，我并不稀罕你所谓的情分。”
    “你说的当真？”任杏儿不敢相信的睁大一对娇媚的大眼。
    “当真与否，不如回去问问你的青梅竹马！”程澄窥见了她眸底一脉潜藏不住的喜意，直觉好笑，遂好心肠的挥了挥手，“他在公司，你这会去应该能见到。”
    见程澄表情不似骗人，任杏儿立即起身走了出去。
    见自家老大只几分钟就打发掉那个悍妇，小叶佩服得小脸泛着红光的跑进来，“老大，您这强大的一面我还从没见过呢。”
    “今天不是见到了？”说话间，程澄眉眼扫过办公桌前后的座椅，淡淡的说：“把这些，统统都丢出去！”
    “呃，可是……全部换掉？”小叶知道程澄有洁癖，不过还真不知道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是以多问了一句。
    程澄不语，只是伸手按了按眉心。理智上，她当然相信周乔方非。但无风不起浪，否则一个戏子也敢跑来找自己啰嗦？

 第六十一章 自驾

    小叶熟知，按眉心这个动作代表程澄累了，见事已至此也就不再多说，走出门一边吩咐人抬进程澄的另一个真皮老板椅，一边打电话到家具店订购客人座椅。
    收拾完东西，小叶体贴的泡了杯咖啡送进去，又轻轻的带上门走了出来。
    远大的办公室是楼中楼的格局，相互间都是用隔音门窗设备，除了小叶，没有人知道有刚才那一幕，一切都平常得看不出半点端倪。
    与此同时，鸿宇集团38搂的会议室，频频看表的欧阳睿不耐烦的站起来，挥手打断副总的报告，“停！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至于方达的合作方案，你和蓝翎负责就够了。”
    副总尴尬的停下来，望望蓝翎，有些茫然。
    而蓝翎则沉吟不语，注视着欧阳睿急匆匆走出去的背影，一脸的莫测。
    用金子的话说：以欧阳睿这种既频频上报又优秀得频临绝种的男人，还会有那个老加散光的女人不认识他？不过，远大公司办公室还真就有一位，偏偏不识得报纸杂志上经常露面的欧阳睿。
    “先生？您找谁？请登记吧！”远大新来的前台接待，礼貌地拦着急匆匆的欧阳睿。
    登记？欧阳睿一怔：他到这里还需要登记？因心内焦急他无暇顾及程序，仍往里面走。冷不防，昂贵的西装下摆被抓，“先生，不登记，您是不能进去的，否则我叫保安了？”接待员仍是一脸的尽职尽责。
    “阿琪快松手，这位是程总的朋友欧阳先生。”小叶刚好路过救驾。
    “欧阳先生，很抱歉，阿琪是新来的，我们程总在办公室，您这边走。”小叶边做手势引导欧阳睿往里走，边快速对阿琪压低音道：“大姐，你out了，拜托你网上查查欧阳睿这三个字再说！”
    说完来不及研究阿琪脸上表情，小叶就快步追上欧阳睿，低声提醒道：“欧阳先生，程总刚刚打发了一个不靠谱的女客人，您一会说话小心些，不要再惹到我们领导不开心。”
    欧阳睿点点头。心里暗忖：不愧是程澄培养出来的人，这小秘书真不是一般的机灵。
    为防程澄在忙，小叶率先走到门前，轻轻的敲了敲，“程总，欧阳睿先生来了，可以进来吗？”
    很快的，门内传来程澄的声音，“进来”音色淡然，听不出半分不快。
    应声推门进入的欧阳睿，直走到程澄办公桌前才停下来。
    “你来了，坐。”程澄头也不抬，只专注地盯着笔记本的屏幕，细长的十指击键如飞。
    欧阳睿没有看到素日摆在她办公桌前的椅子，只得在她对面会客用的沙发上坐下来，微笑地盯着她，虽不语，心却安了。
    程澄敲击完和欧锦鸿最后一段聊天内容，就把电脑推到一边，靠向椅背，突然开口，“自驾游如何？”
    “嗯？好！你想去哪里？”欧阳睿显然有些意外，但只愣了几秒，就顿觉满心的欣喜徜徉，下午茶虽眼看泡汤了，可她邀他周末自驾游？这代表着什么？

 第六十二章 不速之客

    听欧阳睿这么说，程澄笑了笑，“不如……你来推荐几条路线？”
    “哦？”欧阳睿心头一阵激动，立即起身跨前几步站在她对面，努力让语气听起来不那么激动，“其实我觉得宁海就不错，可以吗？”
    电脑里提示有新消息，程澄的视线被吸引过去，一时没有回话。
    欧阳睿只得又斜倚回沙发上，脑子飞快的收索着与宁海有关的词汇。坦白说：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去哪里真就不重要。可是，她的感觉却是很重要的，他想引起她对宁海的兴趣，这样，他们就可以度个愉快的周末了。
    程澄着手回复着消息，口上却不经意的问，“那里主要吃什么玩什么？”
    “美食很多，除海鲜外可以吃到绿色无污染的饮食，玩的么……泡南溪温泉、拜南普禅院，或者在万顷碧波的大海中开快艇也不错。”顿了一下，欧阳睿又补充道，“如果我们运气好能赶上下雨，那里就更美了，因为那里有个强蛟群岛自古就有蜃海之称，听说每当雨后，海天如洗，还有五彩蜃气从海面冉冉升起，隐隐有亭台楼阁、山峦树木，似梦似幻很漂亮呢。”
    程澄敲击键盘的手一顿，她侧头看欧阳睿，“真的？”
    “我亲身经历过呢。”他【诱】惑她。
    “那就宁海！”
    “好，我去准备东西，一小时后过来接你！”
    当把程澄办公室的门从外面关上，欧阳睿的心情岂是‘激动’二字就能形容得了的？
    ————分界线——————
    下午四点半。
    周乔方非刚结束了由他召开的收购江南度假村的高层会议。
    靠坐在椅子上，他长出了一口气，中午和程澄约好了共进晚餐，等下见到她要告诉她一些事情，免得从别人那里知道后惹她多心。因为自从周老先生月初的退居幕后，他周乔方非就是周氏目前的掌舵人，只是还没有对外宣布而已。
    想到这里，周乔方非嘴角不由得翘起，迅速给程澄发了个短消息，但等了片刻没有收到预期的回复后他的心突然没着没落起来，就连忙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里随之传来一阵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不在服务区？
    周乔方非的心顷刻就从成功的喜悦跌沉到不安的谷底。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怎么会不在服务区？想到这里，他烦躁的站起来，蹙着眉，用脚步来回丈量他那空间超过半层搂的办公室。
    “方非，我来接你下班啦。”一个甜柔的声音随推开的门传来，一个娇媚的身影飘入他的办公室，随之而来的是满室香奈儿的味道。
    周乔方非半转身量，淡淡投向不速之客一瞥，并未说话，随之看向跑进来的方秘书，沉声道，“你是怎么做秘书的？”
    “对不起，周总，我……她……呃，那个……”方秘书偷眼看向来人，嘴上唯唯诺诺的说不全意思。其实，是不敢说，因为全公司有谁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岂是她一个秘书能阻拦得了的？

 第六十三章 风波起

    来人正是之前去过程澄办公室的任杏儿，她好似没看出周乔方非的不悦，说话间已娇媚的近身靠前，并伸手去攀周乔方非的手臂，“大忙人，今晚可是我的新片上映庆功宴，周妈妈担心你忙得忘记了，还嘱咐我一定要拉你出席呢。”
    周乔方非侧身一躲，“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恐怕没办法去出席你的庆功宴了。”
    任杏儿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尴尬伴着愕然，“方非，这可是你收购博盛娱乐后拍的第一部电影，你真的不出席？”
    “博盛已有专人打理，用不着我亲自出面。”没有联系上程澄，周乔方非有些心不在焉。
    “公事上你是不用出面，可私事上呢？自打你回国，就有些个绯闻，那些记者又是属警犬的，你不怕他们嗅到什么乱爆料？”任杏儿心头焦虑，嘴上却说的很是委婉。
    她从小就喜欢这个英俊得离谱的男人，虽说他对她一直比较冷淡，可周家长辈对她正经不错。再说了，她的经纪人早安排好了娱乐版记者，还指望他能陪她出席，好在庆功宴上出尽风头呢。
    周乔方非将电话放下，向上拢了一下衬衣的袖口，看一眼手表，“我得马上出去一趟。至于记者，只要他们有本事挖到什么，我倒不在乎曝光。”
    “保姆车已经被我打发走了，那你顺便送我回家好不好？”要求一再降低，任杏儿面上娇中带柔，心下却压抑得要疯了。
    “你不是说记者正在挖新闻吗？你是娱乐明星，更要注意影响。还是让方秘书安排吧。”周乔方非冲垂首站立的方秘书挥了挥手，“方秘书，安排车送任小姐回家！”
    “嘎？”任杏儿错愕得惊圆了嘴，难道周乔方非真的喜欢上了那个除了心计什么都没有的程澄？
    惯会察言观色的方秘书见气氛有些紧张，连忙冲任杏儿做了个请的手势，“任小姐，请跟我来。”
    任杏儿虽有些尴尬，还有些不甘，可顺势而为她还是懂的。在周乔方非发火前，她只得眼含幽怨的咬着唇跟方秘书出去了。
    打发走了任杏儿，周乔方非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冲出办公室。
    他心有些乱，特别是听方达的人说鸿宇下午去签约的并不是欧阳睿本人后，他更加的焦虑，总感觉出了什么事，他要去她可能出现的地方找一下。
    可任他开着车把程澄平时喜欢的几个地方都找了一遍，却均无踪迹。
    离午餐后分开已经过去整整五个小时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又能去哪里？
    他想联系金子，却发现并没有金子的号码。
    漫无目的的行驶中，周乔方非的电话突然响起，他按了免提，话筒中欧锦鸿那万年不变的声调悠悠传来，“周乔，我突然觉得下午三点多她和我聊天时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我想还……是提醒你一下为好啊。”
    下午三点……周乔方非一听这话，真想掐死话筒对面的欧锦鸿，马后炮算哪门子义气？

 第六十四章 尤物

    “你还真够义气的，离你觉得不对劲已过去三个多小时了吧？”
    “呃，这不是你成功虏获美人心后对我的要求一宽松，我的警惕性就降低了嘛，再说你也知道，我这不是要陪安妮去度假了嘛，所以……”
    周乔方非心里一沉，“你们都聊了什么？”
    “也没聊什么啊，除了期货技术你的事情我哪敢乱说……”
    “捡重点！”
    欧锦鸿耳膜一阵嗡嗡，连忙坦言，“重点就是她说要和朋友去自驾游，难道那个‘朋友’不是你周大美男？”
    自驾游？周乔方非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被扔进了滚烫的沸水里，激烈失控地跳动，“她有没有说自驾游地点是哪里？”
    听他语气不对，正要登机的欧锦鸿才觉察出了严重性，连忙走到僻静处努力去回忆下午的聊天内容，刚想到点什么，手机竟滴滴答答的断电关机了。
    “喂？喂？喂……混蛋……”那个粗俗的词，竟然从一贯优雅淡定的周乔方非嘴里骂了出来。
    到底生出了什么事呢？她怎么可以一声不吭的撇下自己去自驾游？
    把手机仍在副驾驶座，他又驱车去了程澄的住处。
    想当然，他扑了个空。心里仅存的那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他的沮丧简直无法形容，恍恍惚惚竟不知是怎么开车回到自己住处的。
    他住在一套独立的别墅，周围安全按照陶潜的桃源设计。不过平时就他一人居住，每天有固定的钟点工过来打扫。
    他的车刚驶进车库，就听到大门口有车停的声音、以及女人嗲声嗲气的呼喊声——
    “方非，方非你在吗？”
    暗骂了一声，周乔方非走出去打开门，对着门外车里的人，有些冷漠的开口，“这么晚你来干吗？”
    “嘻嘻……晚上你没有出席宴会，周妈妈不放心就让我过来看看你。”来人正是任杏儿，说话间，她华丽丽地走出驾驶室，长长的卷发散了满肩，透出妩媚的气息。
    周乔方非倏地露出嘲弄的笑容，“那看到了吗？”
    “你站在眼前人家当然看到了。”任杏儿对自己的魅力一直很自信，就大着胆子向周乔方非袅袅的走近，“今晚的首映礼很成功，很多著名影评人说我有望拿今年的影后大奖，为了感谢你们公司给我的女主角机会，我想把自己当礼物送……”
    周乔方非截断她的话：“比你年轻漂亮的礼物多了，我一样不感兴趣！夜深了，既然你已经看到了，就请回吧。”
    “可是……我想参观你的新居嘛。”任杏儿的嗲嗲的声音里混了些可怜兮兮。
    “回家去吧！”周乔方非关上大门，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很快卧室的灯就亮了起来，他再也没有出来。
    任杏儿愕然站在那里半天没动，直到天空落下细雨，她才狼狈的打开车门钻进去……机械的启动车子，眼泪止不住流淌——这个男人，从来都对她冷淡又不屑，可是，她怎么偏偏就喜欢他喜欢到死去活来？

 第六十五章 消息

    周乔方非听到车子发动离去的声音才坐回会客室的沙发上，倒了一杯威士忌，燃了一只烟，没有她的世界过于安静，安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心房的血液慢慢流转心室，如斯这般的循环。
    他冷静的回味着欧锦鸿的话，觉得程澄的反常一定有她不能接受的误会在里面，至于是什么误会，他目前还不知，不过，他会查出来。
    睡得不好，翌日早上醒来见到镜中眼底青色隐现，并且胃也有些痛，可他没有半点吃东西的心思，只是草草收拾就赶去周氏集团。
    虽是周末，他还是通知了钱筐他们，并让他们立即去查一些事情。
    乘专用电梯进入总裁办公区的的周乔方非刚进门，方秘书就微笑着迎上来，“周总，蓝翎小姐在里面等您，她说您目前的困惑她能帮您解开。”
    周乔方非一怔，但随即点点头，就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但见蓝翎正端着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湛蓝大海出神。
    “你怎么来了？”他的语气实在称不上友善。
    因为他实在搞不明白，作为蓝氏的大小姐，为何要去鸿宇领一份薄薪，并且……还把手伸向了自家领地。
    “我来自然是帮你解开困惑的啊。”蓝翎放下杯子，笑嘻嘻的走过来。
    周乔方非惊讶不已，“你的欧阳总不需要你的贴身照顾了？”
    一听他这样说，蓝翎的嘴一撇，闷声道，“目前，他还不是我的。因为他的眼里一贯只存在一个人，只要那个人一个眼神，他那还顾得上其他啊。”
    走到暗玫色华贵大气的原木桌后面坐定，周乔方非才把手机摆到一边，双手交握置于桌面，“既然欧阳睿对你没有兴趣，那你干吗还留在他那里？”
    半垂的长睫定了好几秒，蓝翎才回答，“对于我坚持留在鸿宇，欧阳睿其实和你一样困惑。”
    “是啊，怎么看，你也不像是有雷锋精神的人，”周乔方非淡幽的薄唇弯出浅弧，“赖在那里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我收了一个人的巨额支票。”
    “谁的？”
    “你的表妹，蓝翎！”
    周乔方非懒得再和她扯下去，端起秘书送来的茶杯，抿了口茶才慢条斯理问，“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告诉我这些的吧？”
    “程澄去了宁海，同行的正是欧阳睿。”
    周乔方非一愕，唇边的笑意窒息，“你说什么？”
    蓝翎看着几乎要捏碎细瓷茶杯的自家表哥，意味深长的说：“我刚收到消息……他们昨晚入住的正是周氏名下的海之蓝度假酒店。”
    欧阳睿竟然怀有如此心思？周乔方非眯起眸线，“我会要他……”
    “表哥不要误会，这事透着蹊跷，也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蓝翎精明的目光触到周乔方非眼中的狠绝，忙急急替欧阳睿辩解，但，话锋一转，又意有所指道，“昨天下午一点多，我在交易所楼下看到了一辆车牌为江a88388的车，开车的貌似一个眼熟的女人……”

 第六十六章 医院

    江a88388……那不是任杏儿的车？如此推测……再想到程澄被人误导的严重后果，周乔方非一把抓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立即向外走去。
    “你想现在去找她吗？她现在可不一定就在……”蓝翎在周乔方非背后欲言又止。
    周乔方非脚步微顿，“不如你来告诉我她现在那里？”
    等的就是这句话，蓝翎微微叹了口气，紧跟上去。
    坦白说，她的焦虑不比周乔方非少，不然，她也不会早查清了欧阳睿的动向。
    ————————我是分界线————————————
    程澄睁开酸涩的眼，首先映入眼际的是四面雪白的墙，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还有眼角余光下看到的身上的病号服，这就是医院？
    浑身汲汲的疲惫，不由得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她隐约记得意识遭吞噬前的最后回忆——是落水的挣扎，是欧阳睿恐惧的呼喊……
    “噫？你醒了？”欧阳睿激动地握着她的手惊喜的叫起来。
    程澄费力的抽回手，上下打量着面前的欧阳睿——但见他两眼血丝、满脸憔悴，俊朗的脸上冒出浅浅的胡茬，很是憔悴。
    忽然间她意识到了什么，立即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去。
    “衣服是护士换的。”欧阳睿见她这样，忙开口解释。
    “我们的船撞上暗礁落水那刻我真的被吓坏了，落水的人都没有事情，唯独你……”自责、心疼、恐惧让欧阳睿后怕不已。
    程澄努力一笑，但很快又担心的问，“你没通知我家里人吧？”
    “没有。”欧阳睿知道她担心什么，就边回答边递上一杯开水，“先喝杯水吧，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程澄边喝水边摇头。
    欧阳睿好似不敢相信，“除了手臂上的划伤，医生明明说什么问题都没有，可你怎么睡那么久啊？你再不醒来，我就要把医院拆除了。”
    “有没有吃的？”程澄答非所问。不过她也真的饿了，从昨晚进医院睡到此时，十几个小时过去了，她好像粒米未进呢。
    “哦，你先闭目养神，我很快就弄吃的回来。”零食都在车里，他们又没有惊动这边的关系，欧阳睿立刻起身向外走出去。
    那么巧，要进来的和要出去的在门口相遇。
    “你很过分！”蓝翎查到的消息让周乔方非的震怒无以形容。
    欧阳睿反唇相讥，“你有讲话资格吗？”
    紧跟在周乔方非身后的蓝翎怕这两个本该王不见王的男人冲突，连忙开口，“就算你们都有话说，也要考虑程小姐的感受哦？”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欧阳睿眼底的锋芒并不是她素日熟悉的浅谈，而周乔方非周身弥漫的戾气也不是往昔的温润，相互眸内喷出的怒焰几乎可以烧穿整个大楼，一想到火星撞地球的后果，蓝翎莫名的觉得寒栗。
    与此同时，病房的门‘吱呀’打开，一身宽大病号服的程澄突然“呀”声叫了起来……
    【很抱歉，因为改文更新不是很多，最近签约了一个影视，是关于白骨精大战小鲜肉的，五一后会发出，嗯，前天和拍《离婚律师》《何以箫声默》的导演杨文军谈了谈，杨导希望我们这个新文的书名要出版影视保持一致，有会起名字的可以联系我喔】

 第六十七章 抛弃

    看程澄看见自己就发出像见鬼似的叫声，周乔方非又气又恨的一把拉过她，“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怎么可以不接我的电话？怎么可以让我找不到？”
    想着将近一天一夜寻她不到所挺受的心煎肺熬，想着自己对她一见钟情的死心塌地而她却因不相干的人一句挑唆就避开自己……周乔方非说着说着竟声音嘶哑。
    程澄尴尬的脸一红，忙挣脱出来不答反问，“你们是怎么找到医院的？”
    任她推开自己，周乔方非的神色变得微微黯淡，半响说不出话，最后才苦笑了一下，“你们所入住的温泉度假村是我……蓝翎亲戚家的产业，能查出来并不算难。”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你暗中在查澄澄？”欧阳睿突然接茬。
    站立一旁的蓝翎偷眼看下欧阳睿，怕他再说什么，忙笑着岔开话题，“大家都别站着说话了，我们午餐还未吃过，不如让周总先陪着程小姐说说话，我陪欧阳总去点些吃的带上来好不好？”
    好似突然记起什么，欧阳睿冷哼一声，就转身向外面走去。
    虽被忽略，蓝翎也不生气，冲程澄笑了笑也跟着出去了。
    “任杏儿都和你胡说了些什么？”周乔方非回到病房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弄清真相。
    “任杏儿？”坐回病床的程澄惊讶，“我不认识她！”
    “不认识？”周乔方非挪到她身边，轻搂她的肩，“她怎么说在你们单位见过你？！”
    程澄不再作声，将额头抵在他手臂，睫梢拂过暗影里他的衬衣，有些出神。
    “有什么话你可以说出来！”他努力忍住脾气。
    想到明珠和任杏儿提起周乔方非时候的表情，程澄悄悄深呼吸镇定心弦，片刻后才抬头道，“说不说都一样。”
    这是什么话？周乔方非怔了怔，不明白为何她的眼神在淡冷中多了一丝他说不出的涵义，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地方，就听程澄又补了一句，“反正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这话让他本能的想笑，即刻醒觉场合不对而忍住，只以眼神向她表达着祈求，希望她收回此话，紧继她的表情越来越不似开玩笑，他即刻提醒，“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程澄微弯唇角，看了他一眼，眸光略微下移，定在他微青的下颌片刻，但很快就挪开视线。“以前是，但从现在起，不是了。”
    周乔方非几乎想抬手去抹额头的细汗，“理由呢？”说完他咬咬牙，干脆将她的手攥在掌心，紧紧握住。
    “理由就是我发现有些事情我先前判断失误，我要重新考虑！再说了，”程澄有丝尴尬地抽出手，“抛弃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是因为他吗？”关于程澄为什么会跟着欧阳睿来宁海，周乔方非思索了一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件事就像是根刺一样卡在他的喉咙。
    他？程澄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笑着摇摇头，“没有你的用情不专，我哪来机会另结新欢？”

 第六十八章 图谋不轨

    用情不专？周乔方非被她的话气得哑口，盯着她足有十几秒后极其认真道，“跟我走吧？”
    “去哪？”
    “回家见父母？”
    “难道令尊在逼你结婚？”程澄无限同情地对着周乔方非食指摇摇，“可惜，目前我还没有想做雷锋的冲动！
    “当然没有逼婚！另外，”周乔方非轻叹一声，“任杏儿只是我父母朋友家的女儿而已，她怎么说我不管，但你不会相信她的话吧？”
    “为什么不信她的话？！”坦白说，她信他，但一想到任杏儿趾高气昂在自己办公室的情形，她就想气他。“刚才忘了恭喜你，你那个我不知道的青梅长相真不错。”
    传说中的女人吃醋就是这样的？
    周乔方非打量她片刻，笑意从唇边若隐若现，“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想你给我做个算术题，按照你的逻辑——就读一个小学校就叫青梅竹马，那我读到硕士毕业，有多少个青梅呢？”
    “什么意思？”听到周乔方非语气中的戏谑，程澄就抬起头看他。
    周乔方非并没有回避，继续慢条斯理道，“意思就是你所听到的那些都是她虚拟的，凭你的智慧是没想到这一层还是根本就是想考验我？”
    这一次，她没有回答。只是偏过头望着窗外，视线飘向远方，带着一丝不忿和欲语还休。
    周乔方非低叹一声，“放心，我是认真的。”
    程澄转回头，看着他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心跳如擂鼓一般又重又快，刚想说什么，他就弓起食指，轻轻抬起她的下颌，看到她瞬间绯红的脸，低声道：“这世界不大不小， 用来遇见你刚刚好……”
    她只是与他直视，望进他的眼睛深处。
    他的眼睛，有种令人陷落的魔力。
    她不发一言，他便也一动不动。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直到他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才唤回她的意识。
    “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一切都在变！”她的跆拳道黑带身手还没发霉生锈，说话间，程澄快速甩开他的手，赤脚跳到病床另一边，隔床瞪着他。
    周乔方非想哄她开心就没告诉她，凭他在她之上的的身手，若非配合，她能得逞？
    良久之后，他嘴角勾起，假装吃痛的甩了甩手臂，“那么用力你想谋杀亲夫啊？地上凉的，快上来！”
    ……亲夫？他还真不客气，刚从男友的位置下岗就想荣登亲夫？程澄“呼”的一下就举起了拳头。
    周乔方非眼前有黑影闪过，眼看下一秒就要吃上她的拳头，他精准的架住她的手腕，固定在自己掌心。
    “真想谋杀亲夫？”他【性】感的微眯起眼睛。
    程澄眼一瞪，刚要反唇相讥，就听身后的门“啪嗒”一下被人推开。
    而他们怪异的情形，也被推门进入的欧阳睿和蓝翎尽收眼底。
    “澄澄你刚好了些怎么就赤脚下地？”欧阳睿尽力试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咬牙切齿，但犀利的目光却落在周乔方非身上：莫非此人想图谋不轨？

 第六十九章 宠

    “欧阳兄放心，她刚施展完跆拳道的绝妙招数，正精神着呢。”周乔方非快速拿起鞋子绕过病床，巧妙的揽过程澄让她坐下，一边帮她穿鞋一边低声道，“快穿上鞋去洗手了，蓝翎选的美味，一定对你的胃口。”
    他早在来的路上就咨询过值班医生了，程澄手臂上的轻微划伤，一个创可贴就可以搞定。不然，他会这般安心？
    看着眼前那般和谐的互动，欧阳睿不知道是无法忍受还是触景伤情，他忽然转身走了出去。
    “周总、程小姐，你们先慢慢享用，我和欧阳总去咨询一下医生。”见欧阳睿表情不对，蓝翎匆忙打个招呼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医院正中的小园内，欧阳睿沉默的抽着烟，浓密的眉毛皱成令人担忧的形状。
    蓝翎也不说话，只在他旁边安静的坐下。
    良久之后，欧阳睿面无表情的说，“公私要分明，你不用事事参与。”
    看着眼前这张棱角分明的脸，蓝翎紧握住双手，因为她怕下一秒自己就会扑上去。“欧阳总的事，对我来说没有公私。”
    欧阳睿脸上划开一抹浅笑，带有苦涩意味，他早知她心意，可惜给不了同等的回应。“蓝翎，回到你来的地方去吧。”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不想误人青春。
    蓝翎怔了怔，过了很久才消化了他的话，“怎么，是我给表哥提供的信息让你不高兴了？”
    “你来公司一年了吧。”欧阳睿吐出一口白雾，答非所问。
    “一年零十九天！请问欧阳总，你对程小姐……”
    欧阳睿截断她的话，“回病房吧，他们也该吃完了。”说完他抛掉手上的香烟，站起来径直向病房走去。
    蓝翎微微加深了唇角的弧度，直直望着欧阳睿的背影，她的眼神深沉如海，其中划过一抹浓浓的欣赏。
    病房内，周乔方非还在哄程澄吃东西。
    因为她的嘴巴真不是一般的挑剔，七八份菜，都是仅尝一口，再吃就吐出来，米饭就更不用说了，若他眼睛还不，她吃了可有十粒米？
    其实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周乔方非早知程澄吃的精致，可还是心疼她饿肚子。
    “澄澄，再吃最后一口石斑鱼，吃完我决不再逼你吃其它的。”
    “你这话都说三次了，若是最后一口，那还是龙井虾仁好了。”程澄苦着脸讨价还价。不是她过分挑剔，实在是她的胃疾犯了，吃东西是有点为难的。
    “那，一只虾仁搭一口米饭？”
    “成交！”虽勉为其难，程澄也想尽快结束这顿尴尬的午餐。
    听着里面的讨价还价，门外的欧阳睿僵硬地收回准备敲门的手。
    紧随而至的蓝翎，望着缩回手的人，笑的十分有趣。
    察觉身后有人，欧阳睿冷哼了一声，阴沉着脸向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这次蓝翎没有跟上，手指搭上门把手，深吸一口气才边推门边叫嚷，“你们吃饭的时间比做饭还要久啊？”
    随着门扇缓缓打开，入目的情形却让她心头却很是震撼：周大少会放下身段哄女人？在她可是头一遭看到，甚至是听说。

 第七十章 兄妹

    周乔方非转过头，端凝淡冷的视线迎上蓝翎戏谑眼眸。
    两人相视了有三秒。
    坐他对面的程澄一怔之后，随即开口，“蓝小姐，谢谢你的午餐。”
    “程小姐不用客气。”蓝翎打趣，“没准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程澄听得一头雾水，刚想开问，周乔方非就抢先道，“别听蓝翎乱说。怎么，你们咨询过医生了？”
    “欧阳总去咨询医生了，不过我看程小姐气色不错，应该没事可以走了。”蓝翎笑着说完又直视着程澄，“程小姐，你可是第一个出现在我表哥身边的女人呢。”
    表哥？程澄又是一头雾水，“谁是你表哥？”
    蓝翎看向周乔方非但笑不语。
    而周乔方非则起身倒了杯开水，试过水温递给程澄后才轻笑着解释：“那个，蓝翎是我表妹，她没大没小惯了，你别理她，回头我再详细给你解释。”
    听他这么说，蓝翎斜斜地抬起美丽的眼。“哟，表哥这么快就护上了？”
    周乔方非没理她，只是对着程澄柔声道，“来时我问过医生说你没有大碍可随时出院，一会你先换衣服，我在门外等你。”说完等程澄刚一点头，他就拉起蓝翎推出门外。
    病房外，蓝翎吃痛的揉着手腕，刚想撒娇，就听周乔方非低沉的嗓音响起。
    “我的事你少插手，更不要招惹程澄！”
    蓝翎略一愣，为了在欧阳睿心目中留下好印象，讨好程澄还来不及，什么时候敢招惹她了？
    “我的目标是欧阳睿，你们在一起我开心都来不及，有什么理由惹她？”
    “我所说的‘惹’是什么，你很清楚！至于你所怀疑的身世问题，我不想再说第二次！”周乔方非眸底蓄起冷酷，想到一个小时前钱筐传来的消息他就震怒不已，这个表妹，平时还真是小瞧了她。
    “我明白，在查清事实真相前，我是不会惹她的。”直视周乔方非眼底的冷酷，蓝翎的态度虽倔强，声音却逐渐低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姑妈瞒住你也是为你好，你还有什么好查的？再说，你和她长的一点都不像。”想到那个一辈子为情所困、终生不能释怀的姑妈，周乔方非的语气才缓和点。
    “长的不像也不代表什么，双胞胎还有不一样的呢，何况是同父异母？”
    “少异想天开了！端看你们的本质，就绝不可能是同父异母！”
    “你们才认识多久啊，凭什么维护她？”蓝翎错愕，表哥不是对女人一贯不感兴趣吗？
    “就凭她是我的女人！”周乔方非淡幽的薄唇弯出浅弧，“你还想挑事？”
    蓝翎一听就急了，“表哥口口声声说我挑事，我能挑起什么事？你该不会以为是我挑唆任杏儿的吧？”
    “那么你来告诉我，任杏儿去程澄办公室闹腾、以及刘永希为难程澄同学的事情是谁搞出来的？”略一顿，周乔方非忽又想到什么，“我和程澄第一次见面你就跟踪去了吧？”

 第七十一章 凑对

    蓝翎的身子不由倒退到贴紧墙壁，握包的手竟有些发抖，慌乱的摇头，“不是我，表哥，你相信我，我没有……”
    周乔方非嘴角那抹若隐若现的冷笑看起来更分明了，“你和阿勇的身影虽是在窗外闪了一下，我还是认的出是你们。”难怪那天程澄心不在焉的敷衍自己的提议，原来是看到窗外的蓝翎和阿勇了。
    “阿勇是被我拖去湖边的，不过不是跟踪你，是我想从他那里拿到度假村的……标书。”蓝翎知道以表哥的精明，就算她不说他一样会知道。与其到时候自取其辱，还不如早早坦白，至少能减轻几分责备。
    “标书？”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字眼，周乔方非勾唇，“为了帮欧阳睿拿到我的标书，你不会骗阿勇说你喜欢他吧？”
    心思被揭破，蓝翎只能难堪的点头默认。
    “程澄这边的事情真不是你做的？”
    “不是！”蓝翎坚定的摇头，并提醒道，“据我所听到的内容分析，应该是你们公司内部传出去的。”
    周乔方非在蓝翎脸上辨出了几分可信，语气才稍稍缓和了点，“这事我会去查证！至于标书，看在姑姑的面上，下不为例！”
    “谢谢表哥不计较，我记住了。”蓝翎头点的飞快。抬头看到欧阳睿走过来，忙得救似的笑着迎上去。“欧阳总，医生怎么说？程小姐应该没事了吧？”
    欧阳睿点点头，错开身子冲换好衣服打开门的程澄扬起手中袋子，“澄澄，医生说我们可以走了，就是这些药水，回去你要按时上药。”
    程澄从门里走出来，一看欧阳睿手中拿一大包东西，立即叫嚷，“都说可以走了自然用不着上药了，我……”
    周乔方非立即截断她的话，“既然你不想用药，那就赶快收拾东西回家。”边说边快速闪进病房，一手提起程澄收拾好的袋子，一手握住程澄的手，“蓝翎，你和欧阳兄一辆车。我们先走了。”
    程澄脸一红，刚想和欧阳睿再说些什么，就被周乔方非急匆匆地拉着往外走。
    欧阳睿错愕的看着走远的人，好一会才醒过神，继而阴沉着脸转身往医院停车场走去。
    蓝翎却无声笑了，表哥够强悍，这结果，很好。
    周乔方非的车上，程澄坚持要回酒店洗换过衣服再回家。她有洁癖，上车后发现身上有医院的气息，这味道让她极其受不了。
    周乔方非本来担心她手臂上的划伤，可耐不住她的软硬兼施，只得驱车先去酒店。
    半小时后，接到电话的酒店负责人早早的在那里恭候着。
    非是他们服务周到，而是蓝翎和欧阳睿过来带外卖时，他们已知道这几人是何身份，哪里敢怠慢？
    度假村的总统套房内，程澄总算洗去了一身苏打水味道。
    足足半个小时，程澄才换了衣服出来。不过令她奇怪的是，房间大厅里竟然没人，她向着屋子四下张望了片刻，正在犹豫自己是不是要打个电话给周乔方非，忽然就听见背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转过身去一看，正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第七十二章 动情

    周乔方非其实在程澄沐浴时候出去了，他担心程澄在医院吃的不对胃口，就亲自下去选了些精致食物。当程澄走出来的时候，他正好推门进来，眼角余光仿佛是看到了有那么一道熟悉的身影掠过，但似乎又不能完全地肯定——程澄给他的感觉，向来是职业而知性的，鲜少有慵懒的时候，可今天……
    乌黑的长发湿漉漉的散在肩头，露出了修长优雅的颈脖，白色的质t恤搭珍珠白的休闲裤，秀气的脚丫上穿着银色皮质凉鞋，在明亮灯光的映照下，衬得脚上肌肤更为白皙，透出一种玉般的光泽，又仿佛瓷器般温润。
    周乔方非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就不由收紧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强迫自己收回了打量的视线，缓缓走进来，低着嗓音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当她转身望过来的时候，眉眼慵懒，笑意脸颊绯红，他只觉得心里一动，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情绪要从胸口破土而出，可这股情绪到底是什么……却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走上前去，最后站定在与她不过一步之远的距离：“想不想喝点什么。”
    “你对这里很熟么，有没有什么可推荐的。”
    “不是很熟，不过你想要的就一定会有。”周乔方非若有所指地说。
    程澄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度假村又不是周乔方非家的，怎么可能会任意满足自己？她一面想一边向外面的大厅走去，进去后四下一看，她就不由愣住了。
    偌大的厅里居然空荡荡的，不见蓝翎和欧阳睿——程澄第一个反应便是自己走错了地方，正想转身退回，却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周乔方非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似乎他对于眼前这一切并不觉得意外。一个念头在电光火石之间划过了程澄的脑海，可她到底还是不太敢相信，便笑着开口：“他们两个不知我们在这里？”
    “知道。”周乔方非回答得很是从容。
    “那他们怎么会……”
    他打断她的话，“据说欧阳睿的公司出了点意外，你沐浴的时候他们先走了。”
    程澄转身向后看了一眼，又转回来望了眼他脸上的表情，心里一动，到底是明白过来，不过她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却仍是明知故问地说了一句：“你支开了他们？”
    周乔方非走到她的身边，望着前方摆满精致食物的餐台，声音低沉：“没有人打扰，不好么？”
    程澄侧过头去，抬眼，只见灯光下，他的目光内敛，薄削的双唇轻轻抿起，勾出一道上扬的弧度，仿佛能蛊惑人心般——她不由就有了片刻的恍惚，连忙别过脸去。又往前走了几步，她发现餐桌正中摆放放一瓶醒着的红酒，待看清酒标，她就不由抬头看了周乔方非一眼：“96年的拉菲？”
    “我记得有次聊天的时候你曾经提到过，红酒中，你最喜欢96年的拉菲。”
    程澄脸上的神情不由一愣，她似乎是曾提过那么一句，却没想到他居然会记住……

 第七十三章 只要有心

    周乔方非笑看着她：“怎么，难道是我记错了？”
    程澄轻轻摇了一下头，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移开了去，一面端起桌上的柠檬水抿了一口一面道：“不，你的记性非常的好。”
    周乔方非笑了笑，并没有接口，反而伸手过去为她拢了拢额前垂下的发丝，动作熟练且熟络，就仿佛两人相识已久。程澄不由又是一愣，再看了他一眼，却是神情自然，便也不好多说什么。
    两人刚一坐下，就听到有人敲门，得到周乔方非的允许后，有人推了餐车过来，甜品以及各式水果一应俱全，程澄诧异之余，不由就对着周乔方非笑道：“我倒是从来不知道，度假村居然还供应这些。”
    “不喜欢吗？”周乔方非拿起酒瓶帮她斟了一杯酒，缓缓地道：“还是……这些东西不对胃口？”
    程澄挑眉，向着那些食物看了一眼，发现那些大都是她平时喜欢的，胸口仿佛有什么莫名的情绪轻掠而过，她努力抑制住心头悸动，轻叹一声：“不是不喜欢，实在是没有想到……”顿了顿，她刻意避开他的视线，匆匆开口：“周乔方非，我现在不得不怀疑，这一年来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安排了眼线，不然怎么对我的口味这么了解？”
    “这些事情用不着眼线。”周乔方非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低沉了嗓音，一字一句继续开口道：“只要有心，总能知道的。”
    只要有心……
    这四个字在程澄心底立即泛起涟漪，为了掩饰，她伸手端起酒杯送往唇边。
    而周乔方非因要开长途车，只是拿起程澄喝剩的柠檬水一边轻呷一边为她挑选离她远点又喜欢的甜品，眼角余光却不经意的看了看腕上的表。
    可能是先前在医院饿过了头后又没吃什么，一杯酒入了胃，程澄不由皱了下眉头。
    “不舒服吗？”虽是细微的眉头变化，依然落入目不转睛盯着她的他眼中。
    程澄摇摇头。
    周乔方非起身走到她的身边，轻抚了一下她的眉头，声音低沉，“反正是周末，你若不舒服，我们可以住一晚再赶回去。”
    程澄再度摇头。“还是回去吧，我们家每个周六都要搞个家庭聚会，我不想无故缺席。”
    “带家属吗？”
    半垂的长睫定了好几秒，她才反应过来，“带……什么家属？”
    “就是我这样的。”
    程澄一窘，显然有些无措，巧合此刻周乔方非的手机响了，她忙示意他先接电话。
    自从认识，周乔方非就不想避开程澄接电话，他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的接起电话，“妈，是我，你们出发了吗？”
    周母在对面似乎是笑了笑，声音柔和平静，“没有呢，不是你说等你送行吗？你爸爸还在和你爷爷下棋，你昨晚不参加杏儿的庆功宴，今天又一整天也不见人影，不会是认识了什么重要的人吧？对了，杏儿和你在一起吗？听说她昨晚哭了很久，你这会在哪里呢？”

 第七十四章 门第观念

    周乔方非一笑，看来，表妹蓝翎倒没有多嘴，不过任杏儿可能又找母亲哭诉了。“我和朋友在一起，怎么，任杏儿又找过您了？”说话间，他突然出手拉着想起身避出去的程澄。
    那边的周母笑了笑：“杏儿和明珠一起来过咱家送我和你爸爸一些礼物，你好像惹的她们很不开心，她们说你认识了一个很有心机的女生，还说那女生不但和好多男人有交往还勾引了你。”
    “她们表姐妹就是胡说八道！您儿子要是谁都勾引得了，她们还用找您？”周乔方非把程澄拉靠进自己怀里，看着她尴尬的小脸，认真道：“既然您知道了，那我也不隐瞒。没错，我是有了喜欢的人，您就不要再撮合其他人了。”
    程澄不想再听下去，挣扎着指指洗手间的方向，周乔方非不得不松开手，任她走出去。
    “听说那女生是做金融的？呵呵，这做金融的女孩子哪个不是想拉大客户啊，再说金融市场的环境你也清楚，你知道她不是想利用你或者知道你的背景才接近你的么？”周母依然在电话里不急不躁的说，“况且你刚接手你爷爷给你的担子，可不要被乱七八糟的人算计了呀。”
    “您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什么女人纯真，什么女人拜金，我还是分得清的！她是做金融的没错，但她是远大期货江南营业部经理，工作能力比您儿子还强，人也单纯的很。”周乔方非知道母亲是个表面温和却内中严谨的人，否则也不会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做到那个显赫的位置。但母亲从不过问他的感情，这次刻意打电话一定是很在意此事，虽言语温和，但表达的意思却不很乐观。他不想程澄被母亲误会有心机，只得透露些程澄的信息给母亲。
    “远大期货的呀，不错不错。可你确定要和她交往吗？”周母平静的语气增加了几分凝重，“方非，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杏儿和明珠呢？”
    周乔方非一愣，母亲今天怎么了？“不用考虑了，您也知道，这么多年向我献殷勤的女人，什么样的没有？可我偏偏只对她有感觉。”
    “感觉只是一时的，我们家不在乎门第，可也不能相差太远啊。”周母想起任杏儿对程澄不堪的描述，叹了口气道，“儿子，妈妈知道你很挑剔又难得喜欢上一个人，却也不能不提醒你，和她玩玩可以……认真的话，最好再慎重考虑。”
    周乔方非自失一笑，看来母亲并不算了解自己。经历过昨晚的心煎肺熬，他更加清楚，程澄是他拿生命去爱的女人，既不能放手，也不能失去。
    “妈妈，感情的事如果人能控制，我就不会对别的女人毫无兴趣了。好了，我这辈子就只认她这一个女人了，您若真想抱孙子，就祝福我们吧。”略一顿，周乔方非又笑着说，“关于门第观念，我亲爱的乔芳菲女士好像最是嗤之以鼻的吧？”

 第七十五章 心动到古稀，不离不弃

    周母乔芳菲似乎微微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又说道：“你能说出这些从没说过的话，足证明她在你心里的位置了。好吧，一个礼拜后我和你爸爸就会回来，她喜欢什么，我带礼物给她。”
    “谢谢您的好意，至于她喜欢的东西嘛，”周乔方非想了想，一脸认真，“我想还是我亲自送她比较好。”
    乔芳菲没有再多事，只是温和的说，“好吧，妈妈知道你的意思了。既然你和朋友在一起就不要赶回来了，司机会送我和你爸爸去机场，你要多用心在生意上，不要让你爷爷失望。”
    “您放心，等您和爸爸回来，我带她去接你们。”
    乔芳菲微笑着收了线，心里顿时有了计较——作为一个母亲，她不会和儿子正面冲突，可她也不会随便让一个声名不佳、目的不纯的女人接近儿子。
    周乔方非挂了电话，急忙站起来去寻找程澄。
    而程澄正倚在卧室的窗前遥望大海。江南女子多纤细娇小，她较一般女子略高，修长的身形让人从背后看着就想拥入怀里。
    周乔方非不想出声惊动她，只是缓缓的靠近，仿佛拥一副易碎珍品似的从背后拥着她，关切的问，“这样吹风不冷么？”
    程澄没有挣扎，只是淡淡的反问，“电话打完了？”
    “嗯，我父母下午飞去罗马度假，就多聊了几句。”
    程澄未语，下垂的睫眸内，一片淡茫。
    “抱歉，不该让我母亲从别人那里先知道你，更不该打那么久的电话冷落你。” 生怕程澄多想，他忙多挑两宗罪过道歉，手臂也拥的紧了些。
    程澄唇边淡弧依然，“你母亲从别人那里知道的我，形象一定惊人了。说说看，她是什么想法？”
    周乔方非笑了笑，认真回道，“关于这个话题，我认为，你只需在乎我的想法，我也只需在乎你的想法！至于其他人的，我们可以尊重，但不必认同！”
    听他这么说，程澄就不由侧头去看了一眼周乔方非，只见他的侧脸被午后阳光映照，线条俊挺，无形中散发出一种深沉而内敛的气质——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换作是谁恐怕都无法抗拒那份心动。想到这里，她不由低叫他的名字，“周乔方非……”
    他截断她的话，“既然我们牵了手，我希望是从心动到古稀，不离不弃！”在程澄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揽着她转为面对面，并向着她伸出右手：“可以吗？”
    她怔怔地抬眼看着他，看着他带笑从容的眼、看着他轻扬的嘴角，呼吸微滞，终于是将自己的左手放入了他的掌心。
    周乔方非手腕翻动，握住了她的五指，轻轻用力将她拉入怀里，随后另一条手臂松松环上她的腰，低头望着她，眼神深邃，将些微心思的变动全数掩盖了起来，或者说，其实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就在方才，向着她伸出手的刹那，他居然会害怕她的拒绝……

 第七十六章 身份

    程澄低头站在他的双臂之中，感到他温热的鼻息抚过自己的耳边，不由侧了头，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直觉上想要退后一步，却不料周乔方非的手臂正松松环在了她的腰间，她这么一动，他倾身向前，反而无形中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她只觉得勾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忽然一紧，温热的掌心就直接贴在了她的后腰上，她不由眼带诧异地抬头望他，却发现他正略微低了头，眼神明亮，只是惯有的温润笑容里，仿佛多了些其它什么东西。
    “别这样看着我……”周乔方非的声音低沉暗哑，似乎别有所指，可还没等程澄听清楚，他就已经转了话题，“在想什么？”
    “……我们未来的路也许不会那么顺利。”因着周母那个电话，程澄语气软软的，手指在周乔方非胸前的白色衬衫上不经意的绕着一颗纽扣画着圈圈。
    酥酥麻麻的奇异感觉袭遍全身，周乔方非不由得一阵阵颤栗，他知道她是无心的，忙抓住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相信我们的路只能由我们自己做主。”
    这些年，任各种男生追求，她都是比较自信的，可不知怎么的，自从刚才隐约听到些周母的电话内容后，她的心竟有些乱，刚才那句话也是冲口而出，而周乔方非竟也明白她的意思……程澄就不由有些后悔，可现在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她只好低下头不做声，装作什么都没说过。
    周乔方非难得见她这幅模样，只是挑了双眉微笑，也不说话，但有件事却让他暗下了决心。
    回途的车上，他试着向程澄解释他的身份。他不能再让她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些，那样只会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尽管他拣尽词汇极其低调的介绍着一切，程澄的的神色还是变得微微诧异，半响说不出话，最后才不得不佩服金子的聪明——因他果真是金子怀疑的那位周氏少董！“周乔方非，你以前那么装低调是什么居心？隐瞒自己是周全的孙子，是什么意思？在公司看到我和金子，撒谎骗我们很好玩？”
    周乔方非咧嘴一笑，该来的总会来的嘛。
    他左手把方向盘，右手轻轻抓住她的手，“澄澄，无论我是谁的孙子，对你来说，我只是周乔方非！至于你说的装低调，那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早说了我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啊；遇到你和金子，我也没有刻意撒谎，是你说我和周氏有业务往来的，而事实上就是如此嘛……”
    程澄甩开他的手，惊讶看他，“什么嘛，你不是说你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吗？周氏是小公司？”
    “这个……我总不能到处宣扬我创立的公司或者周氏集团多么有实力吧？再说了，公司大小，和我们的感情有关系吗？以前你不是一直不允许我说公司的名字讲公司的事情吗？你看，我听话的结果……总不能就是被你怀疑吧？”混淆视听，他决定试试。

 第七十七章 以心换心

    “等等，”程澄蹙眉，片刻后才道，“……你有说过你的公司是周氏？”那一连串的话，差一点就被他混淆过去。
    “没有么？”周乔方非惊讶。
    程澄确定的摇摇头，“当然没有！”
    “喔，时间久了，你记错也是有的。”周乔方非忙把车子停靠到紧急停车道，并轻搂她的腰，看她还要发问，突然岔开话题，“对了，你爷爷退休了没有？”
    “他都72岁了，能不退休吗？”程澄糊涂了，“可是，你隐瞒身份关我爷爷什么事？”
    周乔方非几乎本能地想笑一笑，即刻醒觉场合不对而忍住，只以停放她腰间的手向她表达着祈求，希望她宽谅。“爷爷是你的亲人，之前听你说过他老人家的要求很高，所以多问一下，想做到心中有数啊。”
    程澄推开他的手，没好气道，“在我们家，因为我伯父母没有孩子，他们就把全部心血都倾注到了我身上，就算要求高，你也得忍着！”
    周乔方非俯首在她耳边低道，“这不用你提醒的，爱屋及乌嘛，我一定会力求让他们满意的。”
    他独特的气息随着说话浅浅拂过她的耳垂周围，尤其当他说完回身时，薄薄的唇瓣似乎轻蹭过她的耳廓边缘，程澄只觉半边脸连着颈上肌肤全都热辣辣地发烫，任是一颗凡心准备发动问罪，此刻也控制不住突突加速。
    悄悄深呼吸镇定心弦，她迅速转头看向窗外，齿缝里挤出“开车”俩字。
    周乔方非笑了笑，立即启动车子，并体贴的说，“前面就上高速了，几个小时很无聊的，你睡一会吧，到家我再叫醒你。”
    为了掩饰尴尬，程澄侧过脸，垂下浓密细长的睫毛。
    周乔方非随手打开音乐，放了一张久石让的原声碟进去，他知道她喜欢听久石让的音乐。法拉利的音效很好，避震一级棒，他开的也很平稳，温度也调得较为舒适。
    迷迷糊糊中，程澄竟在summer的乐曲中真的睡去。
    周乔方非侧脸看着她如婴儿般恬静的睡容，就脱下西服盖在她身上，想到以后不用再担心被她发现身份拒绝自己了——有那么片刻，他心里竟生出一种恍惚来，想车子就这样一直开下去，回家的路永远没有尽头。
    周一下午，江南有两宗备受关注的土地挂牌拍卖。
    一是被业界认为是市中心商业旺地的香港路76号地块；二是澳门路78号限定户型面积的中小户型住宅地块。
    许多开发商认为，这两宗土地的成交情况，不仅是业界研判楼市后期发展的风向标，也可能是影响江南的供地节奏。
    或许是拍卖商业地块的缘故，拍卖现场，观摩的人不是很多，虽没有以往的火爆场景，但与会的都是江南够分量的地产大亨。
    一点二十分，竞价报名时间截止，78号地块只有一家参与竞买，而76号地块的参与单位，除了江南的龙头企业周氏、鸿宇、斐域外，还有另外4家参与竞买。

 第七十八章 商界才俊

    一点半，拍卖会场大屏幕上开始显示拍卖地块情况，并公布了最新报价。
    拍卖开始仅一次报价，78号地块就被11号竞买单位以五亿元的价格，将其买下。
    紧接着是76号地块的竞争，从书面竞价环节开始，就是高槽迭起，白热化的竞争。
    等到周乔方非进入拍卖现场的时候，拍卖主持人已经开始第一轮的激情轩昂的叫价。
    钱筐等周乔方非刚一落座，就面带忧色道，“周大美男，刚才拍卖78号地块时候，几乎没有多少人，你看现在的情形……”他略一停顿，又压低声道，“我总觉得，今天的势头不太对劲。”
    周乔方非扫了一眼拍卖会场，现场观摩人数不断增加，座位已经基本坐满，还看得很多熟面孔。
    阿杰凑上来，一扫平时的嬉皮笑脸，语气铁定道，“老大，系统显示有7家参与竞拍的单位，可我感觉，是针对我们一家啊。”
    手机忽然震动显示有新短信，周乔方非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一时没有回话。
    当主持人叫价到第三轮时候，阿勇一边举牌，一边看向周乔方非急声道，“现在只离我们的预期价格相差两千万了，江南谁都知道这块地是你周大美男看中的，他们还咬那么紧，摆明是针对我们啊。”
    周乔方非着手回短信，嘴上慢条斯理道，“针不针对，我都要定那块地，你们继续竞价。”
    十分钟后。
    拍卖主持人洪亮的声音持续飘荡在会场：“76号地块现场书面竞价，第四轮最高有效报价为55658万元，竞买单位是9号。”
    阿勇看了周乔方非一眼，得到肯定后忙紧跟着举了一下牌。
    拍卖主持人马上又报价，“76号地块现场书面竞价，第四轮最高有效报价为55678万元，竞买单位是8号。”
    会场中有人接着举牌。
    拍卖主持人几乎要伸手去揩额头的冷汗，“76号地块现场书面竞价，第四轮最高有效报价为56678万元，竞买单位是9号。”
    …………
    如此这番，当连续竟价到第15轮时候，周乔方非忽然开口，语气十分薄冷，“给我查查9号牌是什么人。”
    钱筐点点头，马上掏出电话，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裕泰的孔氏兄弟跟着斐域集团的一行人，也走出了会场。
    主持人手指颤抖，声音极其兴奋的喊，“76号地块现场书面竞价，第27轮最高有效报价为71539万元，最后一个竞买单位是——8号。”
    现场由一片【骚】动到鸦雀无声，仅维持数十秒，继而爆发出一片沸腾。
    当报价截止时间到，整整经过27轮的火热竞拍，虽然76号地最终落8号，也就是周氏集团，可周乔方非拍得那块地比预算整整高出了三亿三千万。
    当主持人话筒中叫着8号竞得者与江南市的有关部门上台签约时，周乔方非已经在保镖组的护卫下，走出了媒体包围圈。

 第七十九章 为情所困

    与此同时，在江南最顶级地sscc会所的顶楼包厢内，sscc老板正把玩着那枚铂金相思扣，似笑非笑的观看着财经台现场直播，“财经消息，承接美股弱势，加上香港路76号一块商业用地的拍价远高于市场预期，a股下挫150点，期指下挫100点，地产股跌破一层，市场预期地产股将会继续下调……”
    “快，快看财经台的新闻。”闻毅满面忧色，急匆匆的推门进入。
    “回来了？”sscc老板关掉电视，冲这位心腹加好友指指对面的座位，“坐！我正好有事想和你说。”
    闻毅瞪圆了眼睛，看他就象看天外来客，“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拍卖结果？”
    “结果是注定的！你要咖啡还是茶水？”sscc老板依旧是温声淡笑，并指了指桌上的一壶咖啡和一壶茶水。
    结果是注定的……闻毅盯着好友那料定一切的笃定，忽然起了疑心，难道……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你昨天给孔氏兄弟的那张支票，说是帮裕泰保住公司，这会看来，你是为了今天的竞拍会上，对76号地的抬价？”
    “算了，你这么烦躁，还是喝杯茶比较好。”sscc老板没有接话，好脾气的笑笑，并递过一杯茶。
    闻毅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刚要说话，sscc老板又推过一张支票，“这张支票，足够你砸断燕南期货公司的资金链。”
    闻毅一怔，很快就忧色爬上脸容，“我来猜猜，这是你趁今天期指结算，外围市况不好，找人在卖地的时候，趁机抬高周乔方非要的那块地的价钱，又趁势推到股市，让你能够趁机沽期指赚钱，是不是？”
    “ok，高手就是高手，什么都瞒不过你。”sscc老板一脸的赞赏，但语气却是不以为意。
    “你认为周乔方非没有能力看透你这个局吗？”闻毅忧色更浓，担心的问。
    “老实说，我不在乎他能否看穿我的局。我要做的事情也没人阻拦得了。”sscc老板抿了口茶，眸内机锋暗闪，尽显强势。
    “……你不会为了程澄那个女人真的疯了吧？”闻毅一声哀叹。
    “此事完全和她无关，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你现在搞得周乔方非买地贵了一大半，股市又不见了一大笔钱，你以为他会就这么算了吗？凡事要先想到后果才是啊。”闻毅不死心的进一步劝阻，他不想让好友陷得太深。
    “这个世界很公平，换了周乔方非，他有机会赚钱的话他会不赚吗？”
    “以你的手腕，赚钱有很多种方式，可你现在这样，是树死敌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你只需按计划授意孔氏兄弟就行。”sscc老板不容置疑地打断闻毅的话，并喃喃自语道，“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周乔方非把76号地建成周氏广场，更不会看着他以她的名字去命名五星级酒店以及空中别墅的……”

 第八十章 情深缘浅

    s期货交易27层a区的电梯旁。
    程澄刚按了下行的键，就看到一身枣红职业装的燕知秋向她袅袅靠近。
    “本周末是我的婚礼，作为曾许诺做我女傧相的旧同窗，你来不来？”
    “我？”程澄微诧，沉思了一会，慢声道，“如果你要我去，我就会真的出席！”
    “我当然要你来啊，喏，这是请柬。”燕知秋递过一张喜帖，并一脸的揶揄道，“参加婚礼的来宾中可能会有无数的名流巨贾，如果你不怕周乔方非发现你的本质，尽可以放开手去搭讪。”
    程澄也不生气，一边走进电梯，一边对跟进电梯的燕知秋笑了笑，“虽然我不知道你让我去是什么意思，但我去，也只是想完成当初对旧同窗的承诺而已。”
    “别指望我会感谢你！”燕知秋微哼，“婚礼过后，我们的竞争还是会继续。”
    程澄的神色变得微微黯淡，半响说不出话，最后才苦笑了一下，“随时恭候。”
    走出交易所恢弘的办公大楼，程澄觉得很恍惚，燕知秋明明恨自己入骨，为什么还要邀请自己去参加婚礼？
    周围川流不息的人流车流好似都和她无关，她很想解读那没有答案的答案。
    “澄澄！”
    程澄惊然，转身望向声音来源——但见交易所楼前的人行道上，周乔方非倚着蓝色跑车满脸笑意地冲她招呼。
    “你怎么来了？”程澄走上前目光不经意打转，在门口方向停了停后，落回周乔方非脸上，“不是说你下午要去竞拍东西吗？结果如何？”
    周乔方非唇边逸出一丝笑，幽黑的眸色显得淡远难测。“只要和你有关的，我自然是势必拿到。”
    “和我有关？”程澄眉头一皱，不是很明白。
    周乔方非迟疑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笑了笑，岔开了话题。“不聊过去式的工作话题了，说说看，你晚餐想吃什么？”
    见他不想多说，程澄也就没有再追问，想了想，她一脸认真道，“去品尝素菜如何？”
    …………
    “在看什么那么专注？”斐域附搂和主楼打通的三楼空中园内，苏婉凝对着面色阴郁的霍靖琛怯生生的问，并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但她瞬间就明白了——这个位置，刚好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期货交易所楼下人行道上那辆显眼的蓝色跑车，也能看到跑车旁亲昵说着什么的程澄和周乔方非。
    “想不想一起去吃晚餐？”霍靖琛扬起俊朗的脸，明明是一句温馨的话，却生生挤出零下几十度的冷冽。
    能和男神霍靖琛吃晚餐，苏婉凝岂会不答应？“好呀好呀，去哪里吃？”话音落，她就有点懊悔，生怕多嘴一问惹得霍靖琛变卦。
    片刻后，霍靖琛幽深才浅淡地回答，“去了你就知道。”
    …………
    私人会所，周乔方非把素菜一样样地夹到程澄面前的餐盘里。“周末去机场接我父母这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答复我呢？”
    程澄抬起头，懒懒的视线迎上一双深沉眼眸。
    两人相视了有三秒。
    程澄随即开口，“古语云：食不语，来来来，先尝尝这道新上的菜再说，”说完，她夹起一根不知名的野菜放进嘴里，刚吃一下就吐了出来，“这些野菜怕是药材吧，怎么味道怪怪的？”
    周乔方非忍笑解释，“嗯，那是鱼腥草。”
    “被你的提议吓得我连鱼腥草都不认识了，”程澄叹口气，放下餐具双手一摊，“你不会真的要我去机场吧？”
    周乔方非不为所动，仍是执着道，“当然是真的，我已经和我妈妈说过会带你去接机的。”
    “如果，你妈妈不喜欢我呢？”程澄斜斜地抬起美丽的眼。
    周乔方非笑了笑，只是看着程澄却不说话。
    程澄只觉得周乔方非看来的目光深沉莫测，似乎有什么与以往不太一样的情绪，在他的眼底翻滚，但是等她想要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又消失不见了，只余下一派从容温和，仿佛方才的所见，不过是她的一场幻觉。
    “程澄……”他的声音比平时略低，语调懒懒地，听上去似乎只是随意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却又像是莫名地叹息，让她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很轻柔地触动了一下。
    “嗯？”
    “如果他们不喜欢你，那么……”周乔方非眉眼微扬，嘴角上勾：“我们结婚吧！”
    半垂的长睫定了好几秒，程澄才反应过来，“开什么玩笑？”又隔桌用手摸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吧？”
    “你知道的，我既没有发烧，也没有开玩笑。”周乔方非顺势抓住她的手，平静地说。
    望向对面他密无情绪的眼瞳，她讶声问，“难道你父母真的逼你结婚？”
    他淡幽的薄唇弯出浅弧，“他们极度抗议——我以29岁的高龄还没带过女生给他们见。”
    想逼她去接机？她笑了笑，“现在父母和子女间是有代沟的，他们不了解我们的爱情观。”那是完美爱情构成的重要部分。
    “其实我和他们一样奇怪。”他深不可测的眸光落入她疑惑的眼，“为什么——你抗拒见我父母？”
    想了想，她一脸认真，“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周末我还要去参加燕知秋的婚礼……我……”她话音未落，就看到侍者带两位客人在周乔方非身后台位落座，其中一位她恰巧认识，正是霍靖琛。
    似是发现了她的注目，霍靖琛的视线迎上她的，两人目光相对，他只是微微一顿，便又移开了；程澄却觉得一愣，或许是她多心，他方才望来的眼神看似平淡无奇，但隐约又带了一分奇异的情绪——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原来这种情绪叫做忧郁。
    “你看到谁了？”坐在霍靖琛对面的苏婉凝，奇怪地问这位说是带自己吃饭却连正眼也不看自己的男人。
    周乔方非原本没打算转过头去，可他见程澄突然低头沉默，就回头看了一眼，他先是看到了霍靖琛，但视线并未停留，随即就转到了侍者身上，脸上神色如常，嘴角挂着从容的笑，“结账。”

 第八十一章 坦白从宽

    结账出门路过霍靖琛的位置，程澄看清了坐在霍靖琛对面的人，脸上不由露出一份意外之色，“苏婉凝？”
    低头看菜单的苏婉凝听到这个声音，停下了正在同侍者点餐，她先是看到了周乔方非，但视线并未停留，随即就转到了程澄身上，“程澄，怎么是你？”
    程澄笑了笑，又对霍靖琛招呼，“这么巧？”
    霍靖琛没有说话，只浅淡地颌了颌首，他和周乔方非则谁也没有看谁一眼。
    “程澄，难得遇到一起，不如坐下边吃边聊？”瞬间明白自己角色的苏婉凝，很是热情地邀请着他们。
    程澄刚想说话，就被周乔方非以‘有事需要先行一步’给带了出去。
    坐到车上，程澄平静地问，“你们怎么了？”
    周乔方非唇边淡弧依然，“没怎么。”
    “没怎么？”程澄显然不信，“你刚才对霍靖琛那么冷淡是没怎么该有的反应？”
    周乔方非一时没有回答，直到帮程澄系好安全带，才慢声道，“今天下午，a股下挫一百五十点，股指下挫了一百多点，你这个金融人士不会没有看到吧？”
    程澄点点头，“看到了，盘后看到点评，据说是有人哄抬价格让本市拍出了一块超预期的地王。”
    “嗯，那块地王就是我拍到的。”
    “你拍的？”程澄惊异，“那你岂不是损失惨重？”
    “几个亿，对周氏来讲，是小意思。”周乔方非缓缓的开着车，右手安慰地拍拍程澄的手，“千金难买心头好，就算贵了，我也认为非常值得。”
    “这个事……你该不是怀疑霍靖琛干的吧？”程澄挑高了眉，继而客观地说出自己的观点，“以他的能力，赚钱有很多种方式，那种手段，我不认为他会屑于使用。”
    周乔方非笑看着她，“在没有查到足够证据前，不是单独怀疑他，而是所有参与竞拍的公司我都会怀疑。”
    钱筐的办事能力一贯惊人，在拍卖会场就已查出，那频频举牌哄抬地价的的9号公司虽是裕泰，但裕泰已被周氏狙击得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岂敢拿保命资金出来和周氏公开叫板？巧不巧的，有人提供线索，而线索的指向……周乔方非怕程澄担心，就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周二上午，周氏集团战略投资部的会议室里，武学力与几名顶尖操盘手正激烈的讨论分析裕泰的股票。
    周乔方非推过一个牛皮袋，“阿力，为了不引起市场的注意，上午不许放量，也不要有太大的波动，五十个主账户有你控制。”
    “好！现在监管严格，为了避免被迫举牌，我会用这个五十个主账户再把上千个普通账户通过下单员，一带五十，一带一百的安排下去。”武学力接过袋子，轻松的说。
    “现在裕泰是30元的盘子，20000万股中可控制流通市值有80%，我们需要动用10至15个亿的资金控制14000万-15000万左右的筹码，一周内我们需要部分资金进来参与锁仓，买进后，在我发出指令前暂不卖出。”
    “老大，咱能不能用两周布局啊？这样我们吸筹时间越长，成本就越低。不然股性会差很多，剩下的流通筹码可以用于洗盘，这样就会减低受大盘走势或操作手法的影响了。”一个操盘手善意的提出建议。
    “我是玩收购不是玩短线获利！阿勇去联系我们的基金公司与友情公司，洗盘和震仓的时候，让他们资金配合。” 周乔方非强势的说完，就冲大家一挥手，“会议到此结束，你们马上布置下去，并随时向我报告狙击进度。”
    “好。”与会的人都知道周乔方非的性格，均无异议的点头。
    周五下午，时间刚已过三点，周乔方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程澄推开电脑，笑了笑，“什么地方。”
    “暂时保密。我现在往你那里赶，估计二十分钟到。”
    “那一会见。”程澄刚挂上电话，欧阳枫就闯了进来。
    “领导听说了吗？燕南集团的资金链出问题了。”
    程澄浅淡地笑了笑，回道，“受外盘波及，最近沪胶一直在回调暴跌，燕南集团是天然橡胶现货商，恐慌是有的，但还不至于资金链出问题吧？”
    “哎呦，国产胶一标价格降的和二标看齐，燕南库存暴增，据说他们刚筹建的轮胎厂也处于观望状态，”欧阳枫笑的很开心，“这下爽了，估计燕知秋该老实一段了。”
    “你能不能不这么浅薄？”程澄失笑，“沪胶回调，现货商心态受挫是正常的，工厂库存也是普遍的。就尾盘的胶市来看，外围利好会逐步出现，基本面有利因素已在维持，市场也没有明显利空，回踩转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靠！白激动一场。”欧阳枫失望，摇头叹息着出去了。
    盯着他的背影，程澄觉得十分好笑，不就是被燕知菲拒绝了么，至于这么现世报？
    她刚把东西收拾好，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又响了。
    “哪位？”
    “下来吧，我到了。”电话那边的周乔方非笑嗓温和。
    程澄“嗯”了一声就挂上电话。
    五分钟后，她刚走到交易所门前的人行道上，一辆蓝色跑车从左边缓缓驶来并靠近她停下。
    望着从蓝色跑车上下来的周乔方非，她一脸困惑，“你怎么经常换车？”
    “上来再说。”周乔方非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请她上车。
    虽说经过了一天的工作，可他的气色看起来非常好，精神也不错，一身白色镶金边的运动服，散发出一股【诱】人的活力。
    坐进车内，当那股熟悉的香水味若有如无的在鼻翼萦绕，程澄突然盯着有几分眼熟的车子问，“你确定这是你的车？”
    周乔方非侧首看她，车内暗沉光线衬得他眸内星光如闪。“确定。”
    望着他，虽然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但程澄的眼神还是冒出小簇火焰，“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坦白从宽？”

 第八十二章 邀约出游

    周乔方非知她所指忙笑着坦白，“我现在就坦白：上次欧锦鸿与你在交易所门前的偶遇，是我安排的！求组织宽大处理……”
    “做梦！”程澄直接拒绝，睥睨地抬高下巴，“一定要从严从重处理！”
    望向车窗外不少好奇羡慕的目光，周乔方非作势要打开车门，“我明白我错了，我请求下车受罚。”
    程澄一看就急了，连忙拉住他手臂，示意快驶离交易所门口。
    见又被原谅一次，周乔方非心情很好的立即启动车子，并把话题岔了开去。“知道我带你去哪里吗？”
    程澄摇摇头，有点懒回答。她不是个喜欢计较的人，既然连周乔方非隐瞒身份的事情都原谅了，也就没有再纠结欧锦鸿与她偶遇的事情，何况那件事情，也是周乔方非担心她打不到车才撒的善意谎言？
    “今天是周五，刚好比较空，我们去一个离市区开车一个小时的地方，今晚住那里，明天玩一天，明晚再回来。哪儿的风景相当不错，除了绵延的竹林还有个径山寺，据说是江南五大禅院之首呢。”
    住一天？程澄瞪圆了眼，看他像看外星人，“没带任何东西就住一天，你开什么玩笑？”
    “这个你放心，那边万事俱备，”周乔方非唇边不自禁露出一抹莞尔，转头看她，“只差你点头。”
    考虑到周乔方非买地贵了一大截肯定心情不好，程澄沉思片刻后，就点点头，“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要打个电话给家人。”
    一听她这么说，周乔方非不等她拿出手机，连忙递上车载电话，“你的包在后面，用这个打吧。”
    程澄不作它想，接过电话就很快拨通了父亲的号码——
    “阿爸？”
    周乔方非看程澄拨出号码，唇边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澄澄啊，下班了吗？”电话那一边的程博维一面对拿着棋谱走过来的妻子碧月澄点头，一面开心的接电话。
    “下班了，我想给你说一下，明天的家庭聚餐我可能不回去了。”
    程博维心里有点失望，但马上关心的问，“为什么呢？”
    “我和朋友去……郊外，可能要住一晚，你替我给爷爷说一下。”程澄推开偷听电话的周乔方非，脸颊热热的说。
    “好，我会给你爷爷解释的，不过你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程博维关心的嘱咐完，就笑着挂上电话。
    “澄澄周末不回来了？”碧月澄不高兴的坐下来，推了程博维一把，“这孩子搬出去后回来的越来越少，你也不管管？”
    “女儿大了，也许交男朋友了呢，你就不要担心了。”程博维护短的笑笑，又拍拍妻子的手，“来来来，吃饭前，我们去书房继续讨论你的棋谱。”
    “有其父必有其女，她就是被你给宠坏了。”碧月澄嘴上嗔怪着，脚步却快步跟丈夫走进了书房。
    …………
    龙井问茶的的贵宾包房内，姚先生正对着一位雍容清雅的长者充满歉意的汇报情况。“周先生，很抱歉我没有完成您交给的任务。”
    被称为周先生的长者听完姚先生道歉，只是笑着摆摆手，“这个不怪你。我了解方非的性格，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更改得了。”
    “方非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经过您多年的悉心栽培，玩了不少漂亮的重组重建，在年轻一辈中当属翘楚了，可还次的收购事件，处理得有些急躁，竟然逼得老孔跑来惊动您啊。”
    “惊动我倒没什么，老孔也不容易，辛辛苦苦创下的公司，眼看不保，他能不着急么。”周先生抿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补充道，“不过说实话，老孔那两个儿子，做起事情来怎么如同小孩子玩游戏一样？”
    姚先生认同的点点头，“是啊，周一的竞拍会上，他家孔老二死咬住方非不放，结果硬是把方非看中的76号地块给抬高了一截。上次度假村反悔的事情他可以推给裕泰的股东，这次可是孔老二公开叫板的，方非能放过裕泰吗？”
    “不能放也得放，都是一起走过来的老朋友了，这事你暗中帮衬着点，不要让方非做的太绝。”周先生说话间又推过一张支票，“这个有你出面帮助老孔，就当我这个做老朋友的一点心意吧。”
    姚先生只看一眼支票上的数字，就很佩服的拱拱手，“您这心意真够大方了，足够买下半个裕泰了。”略一沉吟，他又一脸忧色道，“帮衬老孔没问题，可这事万一被方非发现……您也知道，他对我一直有成见，就怕到时候……”
    明白这位忠心下属担心什么，周先生冲他摆摆手，“你多虑了，方非对你还是比较尊重的，放手去做吧。”
    …………
    江南的秋天，是令人惊艳的。车子缓缓行驶中，程澄的注意力从对周乔方非开始的小不满慢慢的转到欣赏窗外的风景上。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逐渐进入深山中。一路可以看见越来越多的竹林，从非常嫩的幼竹，到非常高的竹子，她觉得这里的竹林绝对让杭州的云栖竹径相形见绌。
    周乔方非把车开到了径山脚下，并没有停在径山寺的停车场，而是继续往山上开，足足开了十分钟，才在一家竹林掩映中的院子前面停下来。
    程澄惊奇的发现，这栋房子建的古色古香，高三层，围墙全是拇指粗细的竹子，竹子上挂满硕大又表皮泛黄的丝瓜，竹篱笆外面趴着一条打瞌睡的狗，还围着几只悠闲觅食的鸡……她忽然想起一句话……我想有一个家，家前有土，土里可以种植丝瓜，丝瓜沿竿而爬，迎光开出几朵黄，谢结果，垒累棚上。我就坐在那土地上，看丝瓜身上一粒粒突起的青色疙瘩。
    “等下见到房子的主人，你也许会大吃一惊。”周乔方非见她游移的目光终于停下，这才开口说道。
    程澄心里一动，“难道是我认识的？”

 第八十四章 用心良苦

    天色渐晚，周乔方非担心程澄穿的太少会感冒，就突然松开她，脱下自己外套披在她身上，“这里早晚温差大，我们先回去吧，下次我再带你来看萤火虫。”
    暖意传来，程澄点点头，任他牵着自己往回走。
    当两人走到欧锦鸿的家门口时，欧锦鸿正走出来要去寻找他们。
    “程澄，先前隐瞒你的事都是周乔一手安排的，千万不要怪我啊。”欧锦鸿乍然看到包裹在周乔方非衣服里的程澄，就连忙心虚的解释。
    “哦？我安排你你若不配合能瞒过澄澄？”周乔方非面不改色地代程澄反问，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却还是让欧锦鸿听傻了眼，“我说周乔……你不会有异性没人性吧？”
    程澄有些无语，见周乔方非也不解释，就只好装作没有听到，不过面上倒是做出介意的样子。
    安妮闻声跑了出来，热情招呼道，“程澄，你们的行李已经送到楼上房间了，你们玩累了吧？我先带你去洗漱换衣服，然后我们再开饭。”
    程澄看向周乔方非，见他微颔首，便对安妮说了声“谢谢”，然后跟她往楼上房间走去。
    周乔方非并没有马上跟上去，视线落在了程澄的背影上，有些深沉的样子。
    欧锦鸿毕竟同他一起从小长大，看他这样子，也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有些惊讶地问：“周乔，难道……她还不知道那个收购的事情？你没说？”
    “没必要。”周乔方非波澜不惊地回答。
    欧锦鸿听他这么说，就有些不赞同地摇摇头：“周乔，啧啧，你这脾气……”
    周乔方非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无非是欧锦鸿觉得他为程澄做那些事，又不屑于解释行事的用心，很容易引起人误会，可他性格就是这样，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笑了一下。
    欧锦鸿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他知道周乔方非不会听，可有些话还是要说：“我觉得吧，你自己告诉程澄，总比别人告诉她要强得多吧？”他看了眼里楼上帮程澄带路的安妮，就撇撇嘴角：“不过你放心，像我老婆这种没脑子的，不会对程澄说什么 。”
    周乔方非自然也看到了安妮，就淡声道：“说不说无所谓，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今天是因为事出突然，所以才带她出来的。”
    欧锦鸿苦笑了一下：“好吧好吧，是我招待不周……”他忽然想到刚才在程澄脖子里挂着的那个吊坠，就拍了拍周乔方非的肩头，“唉，我怎么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什么事？”周乔方非见他面色大变，就顺口问了一句。
    欧锦鸿“嘿嘿”笑了两声，视线飘向别处，语气有点尴尬：“今天霍靖琛突然给我打了电话，我原本想下午就打电话告诉你的，可是忘了……”
    ——-
    程澄沐浴完毕，因为在别人家里洗衣服不方便，她就把换下来的衣服用袋子收了起来，然后去打开行李，才发现里面为她准备的衣服竟然和她前晚穿的那套一模一样。而更奇怪的是——周乔方非是怎么知道她衣服的尺码？
    走廊里，刚刚沐浴过的两人相遇。
    程澄几次想问周乔方非是谁给自己准备的衣服，可又觉得这话过于【暧】昧问不出口，只是看着他，有些怔然。
    而后周乔方非却上下打量完程澄就露出欣然的笑容。他的眼光不错，看来完全猜对了尺码。见她愣愣的站着不动，他走上前轻搂她腰，“饿了那么久，有什么话就留在晚餐后再说吧。”说完不等她答应就带她往楼下走去。
    餐厅里飘来的饭菜香味，让程澄从外面闻着就有食欲。她刚进来坐下来，欧锦鸿就继续道那第一百零八遍的歉。
    “程澄，你不要怪我配合他啊，我是被他威逼利诱没办法啊。”欧锦鸿一脸歉意，说的极为诚恳。
    见程澄不表态，安妮心疼老公，也连忙跟着求情，“程澄，看在我家老欧也是想撮合你和周乔的份上，你就原谅他吧。”
    程澄原本也没怎么气欧锦鸿，见他们夫妻这么认真，忙笑着点头，“那就，看在安妮的份上，欧总自罚一杯，这事就算过去了。”
    “好好好，我自罚一杯。”欧锦鸿如释重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餐厅里气氛很是融洽，四个人相互敬酒完又有说有笑的吃着东西。
    欧锦鸿因为激动，特意拿出几瓶珍藏的红酒，边打开醒酒，边对着周乔方非咧嘴，“周乔，听你的安排，我今天已经扫货并锁仓，可你这样大手笔的入市，效果肯定轰动，到时候恐怕会惊动你家老爷子啊。”
    周乔方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回道，“这个世界很公平，更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我总要把失去的都拿回来吧。”说完视线落在了程澄身上。
    “是这个理。可就怕到最后是孔老二无法收场，让他老子去求你家老爷子放他一马啊。”欧锦鸿咂巴着嘴提醒。
    “这个我已经想到了，所以才在周末躲你里来了。”周乔方非帮程澄倒了一杯红酒，又加了几块冰，然后补充道，“反正在你这里有吃有喝，这两天我准备关机不再接听任何电话。”
    “好好，难得你们有空，我们四个人刚好可以休闲一下。”安妮和程澄一见投缘，真心的希望他们留住。
    欧锦鸿对这事当然是清楚得很，他看向周乔方非，试探道，“那我们一会计划一下，看这个周末怎么玩才能最开心。”
    周乔方非听他这么说，就笑了一下，“安妮是基督徒，不能进寺院，我们明天想去径山寺。”
    “哦，这样子啊。”安妮一脸惋惜，继而不死心的又推荐，“附近有个马场和猎场，明天你们去径山寺，那后天我们去打猎骑马如何？”
    “好了，好了，后天的行程后天再说。”欧锦鸿心里暗骂安妮是笨蛋。周乔很明显要甩开他们玩二人世界，这都看不懂？
    【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两章】

 第八十五章 同室而眠

    安妮这才察觉自己热心过度，也不掩饰，“提前安排是有备无患，我也是想着能让程澄玩的愉快啊。”
    程澄忙笑着道了谢，然后暗中拉了拉周乔方非的衣袖，低声提醒道，“你父母不是要后天回来吗？”
    周乔方非顺手又帮程澄倒了一杯酒，同样低声解释，“他们中午刚通知我，说改行程后天不回来了。”
    程澄这才明白，为什么周乔方非会说在这里能住一天。
    酒过三巡，欧锦鸿醉醺醺的问，“周乔，76号地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有没有怀疑对象？”
    周乔方非敏感地拦下他的说话，“休息时间不要过多的谈工作。” 说完看了程澄一看，继而笑着向安妮举举杯，“安妮，听说你最近又有新作上市，还没向你道贺呢。”
    “谢谢。”安妮美丽的眼内闪过得意，然后讨好的看向程澄，“等你们的婚期定下，我一定为你们设计一套独一无二的首饰。”
    “那先谢谢了。”周乔方非笑的十分开心。
    可能是下午比较累又有点口渴，程澄边听他们聊天边喝着兑了冰块的红酒，乍然听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不由愣怔得心跳加速，脸颊火热。
    “哎，周乔，你看程澄竟然脸红了，”欧锦鸿一脸【暧】昧的看向周乔方非，“刚才我看你一杯接一杯的给她斟酒，你不会是灌醉她吧？”
    周乔方非也不反驳。他见程澄已有醉意，就不避嫌的揽她在怀中让她靠的舒服一点，然后提议，“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去径山寺，让她早点休息吧。”
    程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投射进来，在窗台上形成金灿灿的碎光。
    脑袋传来一阵钝痛，她揉了揉太阳穴极力保持清醒。陌生的房间，陌生的装潢和摆设，充满田园格调的房间设计，她却没有心思欣赏。
    掀开被子下床，脚尖还没有够到地，清风从衣摆下灌进来，她打了一个寒噤，这才发现身上穿着的已经不是昨晚的衣服。
    想到某一种可能，她下意识的轻蹙了一下眉头。
    地板铺着长毛地毯，很柔软的那一种，她找不到鞋子，只好赤着脚走在上面，长长的绒毛踩在脚下如同踩着……因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她努力回想昨晚……瀑布、晚餐、喝酒、然后……
    她下意识的转身——周乔方非正半躺在床，微笑不语的看着她，她立即惊圆了嘴，看他像看外星人，“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不然呢，我该在哪里？”周乔方非幽默的说完，见她面色丕变，忙又解释道，“放心，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昨晚喝多了，送你回来的时候，你抓住我的手，不停的叫别走啊别走，然后，你好像梦魇了，很害怕的样子，我刚想叫醒你，你就抓牢我的胳膊，搂住了我的腰。”
    程澄表情窘迫，她肯定自己又做了那个噩梦——那个竹篱笆上的蓝蜻蜓，还有落入陷阱的黑暗，以及安心和金子找不到落入隐蔽陷阱中的她自己，渐行渐远的喊声和离去的脚步声……那个梦已经困扰她八年，好像总会定期温习一遍似的，她知道梦中的自己应该会表现的很害怕。
    “那个，我……没说其他吧？”她问的怯生生，没有底气。
    “没有！你酒风很好，喝多了只是安静的睡觉。”怕她不好意思，周乔方非很快就把话题岔了开去，“昨晚没怎么吃东西，这会该饿了吧？”
    被他这么一问，她还真的觉得饿了，就点了点头。
    “那我出去你换衣服，吃完饭我们去径山寺。”周乔方非从床上下来，站在她身边笑着商量，“如果你喜欢这儿，我们多住一天再返回市区，可以吗？”
    程澄摇摇头，面露为难。
    “没关系。”周乔方非善解人意的笑笑，“反正这里离市区不远，我们可以经常来。”

 第八十六章 平地波澜

    用过早餐，他们告别欧锦鸿夫妇，驱车赶往径山寺。
    进入寺院，周乔方非看程澄懒洋洋的，就介绍道，“这可不是一座普通的寺庙，早在唐朝天宝年间就开寺，宋朝时达到鼎盛，寺僧逾三千。苏东坡曾经三次来这里参禅礼佛。禅宗的临济宗杨岐派中的著名禅师大慧宗呆就常驻于此呢。可惜清末之后就一蹶不振，现在的寺庙完全是新修的。”
    听他这么说，程澄就打量着寺院。其实这里与别的寺庙没有什么区别，而且由于是新修的，有的地方还有些奇怪。进门的第一殿，竟然前面是韦陀后面是弥勒，一般的寺庙都是倒过来的，第一殿左边的偏殿是鼓楼，右边是钟楼，这不奇怪，奇怪的是禅宗寺庙中左边的偏殿供奉的竟然是……红脸关公？
    “我们去许个愿吧？”他提议。
    她点点头，她信佛，也相信佛家说的命中注定。
    许完愿，浏览了整个径山寺，又吃过斋饭，纵然不舍，他们还是驱车离开。
    这一天，周乔方非关了她和他的电话，可她平时的周末也大半都是关机的，而周乔方非作为子公司遍布全球的周氏新掌门，应该很忙，甚至非常忙，但他为了安心陪她，却不让任何人打扰他们的独处——这在程澄心里，到底是感动不已。
    车子缓缓行驶中，周乔方非笑着建议，“你可以把座位放下躺着休息一会，到家我叫你。”
    程澄点点头，选了一张碟，如水的音乐慢慢在车内流淌，看着窗外的景物不停的后移，她缓缓闭上眼——世界植满了漏光的树，浮动的光影在她单薄眼皮上跳跃着温柔的节拍，她想，这就是幸福了！
    …………
    江南最顶级的翡翠茶楼包房内，有两位谈笑风生的老人。
    其中穿宝蓝衣服的女士雍容优雅，她优雅地品着极品大红袍，嘴边不显山露水的笑容淡定得波澜不惊。
    另一位穿格子衫牛仔裤的老先生则手舞足蹈地表演着昆曲牡丹亭片段，但看他挥洒着毛巾以作水袖，旋转着还算矫健的步伐，直转到女士近前……女士目露欣赏，老先生一激动，毛巾扫过一只细瓷茶碗……随着“啪”的一声，茶碗应声坠地摔裂。
    老先生的眼内仿佛只看到面前的女士，而对那声不协调的碎裂声只是毫不在意地撇撇嘴。
    女士则关切的问老先生的手有没有受伤，老先生眼睛一亮，很愉悦地停了下来擦擦汗，喘息着摇摇头，然后挥手唤进门口伺候的服务生，一边吩咐服务生再拿一只茶碗，一边诙谐地告诉服务生，因为他昆曲唱的好，他们茶楼的茶碗自己跟着节拍跳动到碎裂牺牲了。
    女士则哭笑不得地看着老顽童般的老先生，然后告诉服务生他们会赔偿那只碎碗的，并让服务生报价出来一起算进茶水账单中。
    当服务生上下打量完这对貌似退休的老年夫妇，再扫了一眼消费单，火气腾一下就上窜——他清楚的记得这对老人一进包房就诸多挑剔，不是水不好就是点心不够火候，不是窗帘太哨就是空气不清新，若不是看他们手持钻石贵宾卡，他早唤来保安把他们赶出去了，而他们在黄金时段呆了这几个小时，就连喝的那壶茶还是自带的茶叶，竟然只点了几份特色点心就把自己使唤了几个小时，还任何带点提成的都没有消费？
    想到这里，服务生压着鄙视，骨碌着眼珠大刺刺的说，“女士，这只茶碗一百块，你们是现金还是刷卡？”
    “一百块？”女士一怔之后就宽厚地笑问，“小伙子不会是开玩笑吧？”
    老先生倒是没有说话，只是觉得有趣地踢了踢地上的碎片。
    “谁和你们开玩笑啊，没钱就别来我们这里消费！算我倒霉，白伺候你们几个小时，不是看你们没钱，还要赔的多呢。”服务生欺定对方是假装斯文的老年穷客，态度很是放肆。
    女士一愣，没钱莫来是说他们的？她哭笑不得地看着年轻却老练的服务生，在一次问道，“你确定我们是消费不起你们这里的服务？”
    “我确定肯定以及一定！”服务生讥讽嗤笑，“别装了，也不要赖着不走占房间了，赶快付账走人吧，受累告知二位一句：以后出门消费，一定要戴上老镜看清楚地方摸摸口袋再进去啊。”
    这话很具侮辱性，但女士涵养极好丝毫不动怒，只是笑了笑，“你这话不对，只要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我们都可以进去的吧？”
    “去叫你们经理过来。”老先生忍不住开口。他实在觉得好笑，在江南竟然有人敢对敲诈他？
    “哈，若是我们经理过来，你们就惨了，那感情要最少赔偿五百。”服务生夸张的伸开五指晃了晃，又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才跑出去。
    老先生重新坐回位置，挠挠灰白的头发，对女士歉意地说，“这么多年总是在你面前出意外，今个真是抱歉，让你又要看笑话了。”
    女士则摆手笑了笑，“老都老了，你还是这么客气。”
    说话间，去而复返的服务生就带着大腹便便的经理进入房间，没等两个老人解释，经理就神气活现的开话，“二位，既然劳我上来了，那就是五百吧，你们现金还是刷卡？”
    老先生一点也不意外地背着手，悠悠度到经理的对面才眯着眼问，“你这是黑店还是茶楼？”
    经理胸一挺，翻了翻白眼，“黑店咋了？我就是黑社会老大，你一个糟老头敢把我咋地？”
    老先生不怒反笑，突然欺进一步，盯着经理养尊处优的胖脸森然一笑，“你们老板也不敢这么对我说话。”
    突然近前一张不怒自威的脸，强大气场虽让经理不自主地倒退一步，也了几秒才略稳定心神，可实在是这种威胁他见多了，又不是第一天出道混江湖。
    “嗤”一声，经理嚣张的大笑，笑完轻蔑地撇撇嘴，“就是市长过来，一样分文不少，经你一废话，老子心情老大不爽，现在涨到一千！”

 第八十七章 惩奸除恶



 第九十章 噩梦重温

    程澄专心听毕，就慢声慢气的问，“是谁？”
    听她声音异常淡定，周乔方非有些忍不住道，“欧锦鸿！”正因他发现程澄举杯致意的对象竟然是欧锦鸿，欧锦鸿才会被他当做奴婢使唤了一年。
    听到这里程澄才恍悟事情来由，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周乔方非，我想告诉你个秘密，其实……经过你身边时我闻到了你身上的云淡风轻，就特意瞥了你一眼，坦白说……你比欧锦鸿顺眼多了。”
    周乔方非的眼睛猛地一亮，突然俯首在她耳边低问，“真的？”
    他独特的气息随着说话浅浅拂过她的耳垂周围，尤其当他说完回身时，薄薄的唇瓣似乎轻蹭过她的耳廓边缘，程澄只觉半边脸连着颈上肌肤全都热辣辣地发烫，任是一颗凡心在噩梦里已沉入谷底，此刻也控制不住突突加速。
    悄悄深呼吸镇定心弦，她认真回答，“嗯，比珍珠还真！不过顺眼的周同学请去秀私房菜吧，我要洗澡了。”说完不等他反应就拖他往外一推，转身关闭卧室的门。
    门扇一关，两人再无法看见对方的表情，周乔方非伸手想要敲门，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徐徐勾起唇角，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程澄推开浴室的门，发现里面是她喜欢的奶白色大理石洗手台和地面，正中央是下沉式超音波按摩浴池，旁边是银色的淋浴组合，精致饰物和浴室用品完全符合她的要求，她把自己埋进仿海洋之色的热水里，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周乔方非刚才所说酒会上的情形。
    洗完澡，打开衣橱才发现里面所有衣服都细心地洗过了，衣服上面还有股淡淡的香水味，是她素日常用的那个牌子。迟疑片刻，她选了一件白色的t恤搭浅蓝的牛仔短裤换上，再次发现尺码合适得就像她自己选的一样。
    弄干头发她没有急于下楼，她有洗完澡蜷缩在床上闭目养神的习惯，闻着枕头被褥上淡淡的云淡风轻味道，她渐渐由假寐转入浅眠。
    依稀间，她又回到了那座围着竹篱笆的乡间小院，篱笆上停留着蓝翅膀的蜻蜓，她和金子奋力去追逐……但蜻蜓突然变成安心布满泪痕的脸，“澄澄，我姑姑要给我转学了，这个地方就是我以后要居住的家……”
    一听安心要回这里读书，程澄着急的喊叫：不要……安心不要离开市区……
    但安心单薄的孩子形象突然又变为大人模样：澄澄，我和姚学长分手了，我好痛苦……
    心急如焚的程澄慌忙去抓安心的手：安心别难过，你的姚学长会回来的……安心……安心？
    突然间，安心瘦峭冰凉的手转为一只温热厚实的大手，程澄忽然睁开眼，但见咫尺间有一对关切的眸子担心地看着她，“做噩梦了？”
    程澄语带哽咽，“我又梦到安心和她的姚学长分手了。”
    周乔方非原本是做好晚餐、又在楼下洗过澡换了衣服才上来叫程澄的，谁知一进来就看到程澄被梦魇了。“这个城市每分钟都有人在分手，但我保证我们既然牵了手，就绝不会分手！”
    程澄不再作声，将额头抵在他的肩窝，睫梢拂过暗影里他的t恤，有些还未回过味的伤感。
    周乔方非察觉她情绪还未平复，就轻扶她肩，为转移她注意力而故意上下端详着她的衣着。
    程澄怔了怔，不明白为何他的眼神在柔和中多了一丝她说不出的涵义，还没来得及细想是否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意识已受到干扰而不自觉顺他目光看向自己的衣服……瞬间明白他目光内容后就有些恼羞成怒，她挥手打去，“周乔方非，我衣服号码也是别人告诉你的？”
    “嘿，虽然我没指望着你的夸奖，可也不能冤枉我的眼光啊，”说话间，周乔方非抓着她的手，轻轻一带，就把赤脚的程澄背在背上，“私房菜已准备好，我带你去点评一下我的厨艺可好？”
    也许是刚才的噩梦太逼真，虽然被周乔方非背在身上但程澄这次没有扭捏。她想：既然他的这一生都是为她准备的，她有什么理由暴殄天物？
    他们刚下到一楼，大门外的警报突然急剧响起。周乔方非皱了皱眉，但他并没有放下她，而是继续背着她往门口走去。不知为何——从未宠过人的他宠起她来竟是那样的得心应手。
    程澄本来想要他放她下来，奈何她是光着脚被周乔方非从三楼背下来的，原以为会在室内就算光脚也没什么关系，可是现在，竟然被他背出了门外。
    与此同时，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突然传来，“周大哥，你……你背上是谁？”
    程澄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娇媚的身影从门外汽车里迅速钻出来。
    来人正是任杏儿。
    程澄有些窘迫，而周乔方非却是神色如常，语气自然的问，“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周大哥，我跑来是有重要事情告诉你，你能不能先把这个女人放下来我们进屋里说？”虽然大门口的路灯不太明亮，任杏儿还是认出了周乔方非背上的女人正是她刚刚找过晦气的程澄。
    这个发现快把气疯了——这个虚伪的女人，几天前还骗自己说不喜欢周乔方非，今晚就跑到周乔方非家里做勾】引人的事，这还不是工于心计？
    许是与程澄感情升华后心情好，听任杏儿说有要事，周乔方非难得地被勾起些微兴致，就看着任杏儿缓缓说道，“我们正准备用餐，不方便邀请你进去，有话就在这说吧。”
    听到自己再次被拒绝入内，任杏儿很是气结，咬咬唇，就冲沉默的程澄扬声道，“真看不出程澄你竟然这么有手腕啊，这么短的时间就让周大哥把你当做女主人看待了，那么按待客之道来说，你这半个主人不该请我去屋里坐坐？”
    她在激将程澄。
    【关于更新——这个月的更新是每天两章，每章两千字，下个月会每天三章，每天六千字。】

 第九十一章 灰姑娘

    程澄就算不被激将也不好意思总这么被背着，想了想，她不再顾及自己是不是赤脚，就拍拍周乔方非的肩膀，低声道，“放我下来。”
    就算任杏儿真有什么事谈，周乔方非也不愿放下程澄。“光着脚怎么下来？我们回去用餐。”说完看也不看任杏儿，就转身把程澄往餐厅里背去。
    程澄挣扎不下，只好冲身后的任杏儿发出邀请，“任大明星不介意看到我的话，就赏脸进来一起用餐吧。”
    任杏儿一怔，仅迟疑几秒，就紧跟而上。她不是不介意，但这里自从建成到装修完毕再到周乔方非搬进来，她还是头一次被允许进去参观，虽然还是被她恨不得掐死的程澄邀请的。
    进客厅后周乔方非把程澄轻放在沙发上。背了那么久，他有点微微喘息的问，“在房间里你是穿拖鞋还是凉鞋？”
    “拖鞋吧。”说完，程澄又看向任杏儿，“任大明星需要什么鞋子？”
    任杏儿努力想表现得温和亲切一点，可惜这些年的颐指气使岂是一时半会可以改变的，脸上的笑容刚挤出来便已生硬。“我想要……”
    可惜她话未说完，就被周乔方非截断，“你不用换鞋子了，反正你在这里呆不了一会，再说这里所有的女鞋号码都是澄澄的。”
    任杏儿顿时语塞，本酝酿好的话语都当场作废，半晌才说，“周大哥说的也是，我呆不了多久的，不换也罢……”
    等周乔方非上楼去取鞋子，任杏儿立即冲程澄冷笑道，“你不说不喜欢周大哥么，那你现在算不算登堂入室？你以为这样就能成为周太太？”略一停顿，她鄙夷地吐出两个字“做梦！”
    程澄也抬眸看她，不忘微笑却没有开口。
    任杏儿一开始还为程澄的安静而满意，这会儿立马发现了不对劲。
    她说了一大堆，程澄却一言不发，反倒笑吟吟地瞅着自己像在看猴戏。
    不免有些尴尬地冷笑一声：“作为女人我想提醒你——不要以为你和他上床了就能拴住他的心，像存有你这种心思的女人我见多了，还不是都以失败告终？”
    任杏儿最擅长的就是演胡说八道的戏，若非程澄曾听周乔方非说过，怕今日对待任杏儿也不至于这个态度。
    她拿起先前周乔方非为他泡好而未喝完的咖啡，若有似无的抿了一下，“天干物燥，嗓子不太好，让任大明星见笑了。”
    任杏儿听着这个可信度极低的理由，故作谅解地笑笑，继续道：“程澄你今年已经有二十七了吧？女人的青春无价，别把时间耗在你得不到的黄金稻草上，如果你周围没有合适的男士交往，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真正想结婚的钻石王老五。”
    终于要步入正题了……
    “女人的青春是无价的，”程澄煞有其事地说：“不过我目前还不恨嫁。”
    任杏儿脸上的笑容一僵，但随即又笑开了：“看来你是把赌注都压在周大哥身上了，如果你能让周大哥为你而做出选择，倒也不错……”
    程澄笑了笑没有接话，最终还是任杏儿沉不住气，盯着程澄的神情，迟疑了会儿道：“周大哥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成家安定下来了。”
    “任大明星好像找错人说这些话了，我记得你说过你和周乔方非是青梅竹马，那么你如果是想催促婚事，应该去找你的竹马，若是想要商量婚礼，那么就该去找你竹马的家人会更好点。”
    青梅竹马？这四个字就像是一巴掌扇在任杏儿的脸上。
    程澄的语气明确告诉她，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周乔方非的青梅竹马是谎话。
    虽然任杏儿收到的资料上把程澄分析的很是不堪一击，可她没想到程澄会这么难相处，吃惊之余，心底就涌起怨恨。
    想自己怎么说也是江南富豪的女儿、国际上的当红巨星，怎么就被这个普普通通的程澄给吃得死死的！
    程澄敢这么嚣张，仗的不过是周乔方非对她那点新鲜劲？
    如此一想，任杏儿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假和气，大明星的架子开始暴露，省略了客套话，直截了当道：“周大哥买了一块高于市价一倍的地，至于为了什么，程澄你该比谁都清楚。”
    程澄一怔，正要问原因，就看到周乔方非拿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
    “你穿的太少了。”说话间，周乔方非走到程澄面前，先帮她披上一件薄外套，然后又屈膝盖半跪在地上，手握住她的一只脚放在自己膝盖上，先给她穿上白色袜，然后开始拿鞋子给她套上。
    程澄被周乔方非的一系列动作完全惊住，片刻之间居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怔怔地低头看着他——她体质偏寒，所以他的手心温度比她的脚部温度要高出不少，那热意舒适而温暖，似乎不仅仅熨贴了她的肌肤，仿佛还沿着体内的血脉逆流而上，将她心底的某处也一起灼热了。
    而任杏儿则看得差点石化，几乎连呼吸都细不可闻。
    餐厅里，趁着周乔方非去端菜的间隙，任杏儿兀自起身，俯视着仰起头微蹙眉心望着自己的程澄，冷笑着问，“程澄，你才认识周大哥没几天都把自己衣物搬过来了？你这灰姑娘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成为周太太？”
    “任大明星恐怕有些误会，”程澄微微一笑：“既然我说了我不恨嫁，就不会迫不及待想成为什么太太。”
    “误会？”任杏儿像听到什么可笑事情一样，她指着程澄身上的衣服，“周大哥身边从来就没有女人出现过，他家里的女人衣物不是你搬来的难道是鬼搬来的？”
    “衣物是我的，但不代表就是我搬来的。”
    任杏儿被绕糊涂了，这女人都被抓现行了还不承认……真不是一般的可恶！“你一会说衣服是你的，一会又否认是你搬来的，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不敢正面回答，你……耍我是不是？”
    “她没耍你，衣服虽然是她的，但的确不是她搬过来的，而是我买回来的。”端菜过来的周乔方非代替程澄回答过，又拍拍任杏儿的肩，“这下听明白了？”
    题外话——写到这里，突然想起灰姑娘那首歌
    怎么会迷上你，
    我在问自己
    我什么都能放弃，
    居然今天难离去
    你并不美丽，
    但是你可爱至极
    哎呀灰姑娘，
    我的灰姑娘

 第九十二章 酒迷心窍



 第九十三章 头条绯闻

    待她看清自己身上还是昨晚穿的那套衣服，才嘘了口气，慢慢的起身。
    周乔方非看她先是慌乱后又如释重负的样子，就忍着笑说，“放心，昨晚我是在楼下客房睡的。”
    程澄看着周乔方非一本正经的解释，忍不住挽着嘴角，也不理他，径直往洗手间走去。
    周乔方非怕她脸皮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反而主动退到了卧室外面的起居室——因为有些事，他得解决。
    半小时后，当程澄穿戴整齐地出现在起居室门口时，周乔方非正坐在门口沙发上接电话。
    电话是蓝翎打来的，但蓝翎身边的环境很嘈杂，只听她不住激动喊叫，“程澄在你身边吗？叫她听电话！快叫她接电话！”
    “你找澄澄能有什么事情？”周乔方非语气不悦，把电话稍稍拿的离耳朵远一点。
    “表哥，你不要被她蒙蔽了，她真是阴险的很啊，她背后使那些恶毒手段……”不怪蓝翎声嘶力竭的吼叫，实在是刚陪欧阳睿从外地谈完业务赶回来的她，无法接受眼前的废墟就是她母亲引以为傲的翡翠茶楼。
    加上她大哥的添油加醋，更加让她相信——是程澄误会她挑唆任杏儿寻衅，才唆使程家那两个老不死的来闹事！
    听蓝翎说的离谱，周乔方非以为蓝翎是想说他已经知道的内容，不等她说完就不悦的挂了电话。
    其实昨晚在司机接走任杏儿后，他曾关闭了所有的手机和座机，刚才开机后已经翻看了那些各类短信和未接电话留言，特别是好友与下属转来的娱乐消息，让他十分震惊又足以窃喜。
    见他挂了电话，程澄就走出来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问，“是任杏儿找我么。”
    之所以断定这个电话是任杏儿找她的，是因为知道她和周乔方非在一起的也只有两个人——欧锦鸿和任杏儿，欧锦鸿夫妇不会打扰他们的独处，那么也就只剩任杏儿了。
    “不是任杏儿，是蓝翎……”周乔方非的话还未说完，他手中的电话又响了起来，程澄眼尖的看到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正是蓝翎，就直接从他手里拿过电话，点了接通——
    “蓝翎？”
    一听电话里传来的慵懒声音，蓝翎开口就骂，“程澄你这个阴险的女人，你……”
    程澄一怔，手中电话就被周乔方非凌空取走并挂断。他虽还不明白表妹蓝翎的怒火怎么会迁怒到澄澄身上，但他绝不允许蓝翎撒泼。
    “蓝翎隔三差五就会疯一次，别理她。”说完他伸手拉她起来，“下去吃早餐吧，不要让她的情绪影响我们。”到这会他还能如此淡定，实在是想要等她吃完早餐再告诉她已发生的事情。
    程澄被蓝翎骂糊涂了，但她也知道蓝翎素日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这样——肯定是出事了，还是大事，并且和她有关。
    餐厅里，程澄摸出自己的手机，开机后，怯生生道，“我想打个电话。”
    “不用打了，”周乔方非一把拿过她的电话放到自己手边，“等你吃完早餐，我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程澄也不坚持，立即低头把杯子里的牛奶咕咕地喝完，又快速吃掉面前的的煎蛋，然后放下餐具问，“可以说了吧？”
    “吃这么急，你也不怕消化不良……”周乔方非话没有说完，他放在餐桌上的私线电话就急剧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上的名单，就接起电话。“钱筐，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恭喜啊周大美男，还真让你追上了，这会是还在你们的爱巢的话，那你们可要小心了，因为你住宅外面应该有不下三十家媒体记者埋伏……你看现在是启用你的保镖组还是我和阿勇阿杰赶过去呢？”电话那头的钱筐虽笑嗓戏谑，却冷静地提供了两条可行性建议。
    周乔方非看着对面正等着他揭秘的程澄，想了想，就笑着回复钱筐，“事情没那么严重，你和阿杰阿勇过来就可以了。”
    “好，我们三个就在附近，马上就到。”
    挂上电话，周乔方非递给程澄一只苹果，【诱】惑地说，“吃一半，吃完我就说。”
    程澄撇撇嘴，还没等她开口，周乔方非面前的手机就又响起，他唇角的笑意也加深，“看来，这个早晨注定会不同寻常了——”说完，他就接起电话，“哪位？”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周乔方非回头就把手机递给程澄，“找你的，是金子。”
    程澄一愣，努力摇了摇头，合上眼再睁开，阳光从窗外倾泻进来，倾洒了萧慕白半个身子，记忆开始迅速归位——“你接了我的电话？”天呐……被金子知道她留宿走周乔方非家过夜了，那她的一世英名……
    “金子？”她心虚地叫唤。
    “程——澄——”另一端，金子的吼叫几乎要震碎她耳膜，她刚把电话拿的离耳朵稍远一点，结果电话就被周乔方非顺手拿了回去。
    “金子，什么事？”周乔方非明知故问。他一点也不担心，这算什么，只要她不介意，他非常乐意被发现，甚至被全世界曝光。
    程澄没有再抢回电话，只是懵懂地盯着周乔方非的眼睛，等他一挂断电话，她就担心的问，“到底是什么事？”
    他直接走近她身边，把不知所措的她轻揽入怀，他们相互看着对方的眼睛好久，他轻轻唤她，“澄澄”
    “嗯。”
    “金子说你最好今天不要出门，明天也不要去上班。”
    “为什么呢？”
    “因为你上了头条。”
    “别开玩笑了。”明星绯闻多如牛毛，她不信自己个普通人会上头条。
    他故作叹息的指指餐桌上的平板电脑，“不信你打开来看看。”
    看他不似玩笑，她唰一下打开平板电脑，秒打出她和他的名字——
    “周氏集团现年29岁的执行总裁周乔方非，昨晚偕神秘女友低调逛超市；周乔方非的爱慕者——亚洲当红天后任杏儿以酒浇愁。”
    程澄傻在当场。

 第九十四章 十指紧扣

    周乔方非的双手撑在座椅两边，把她困在自己和椅靠之间，他身上淡淡的云淡风轻香水味弥漫在狭隘的空间里。
    他深邃而富有张力的黑瞳攫住她脸上的表情，嘴角含笑地忽然俯脸下来，惊得程澄下意识地往后仰脑袋，重重地磕上坚硬的红木椅靠上。
    周乔方非的视网膜上是她出糗的样子，似笑非笑地凝视，没有移开自己的脸。
    他微微偏首，炽热而带着云淡风轻的风吹入她敏感的耳蜗：“生气了？嗯？”
    “没有。”程澄撇过头强自镇定地回答。
    连问他指的是什么都不问，就直接给予了否认的回答。
    这么任性的语调还说没生气？
    “是有人爆料给媒体的，我昨夜收到消息但没想理会他们。”周乔方非低头眼睛紧紧锁住她：“我愿意和你登上头条。”
    他的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鼻音，说出的表白让程澄怔怔地坐在那里。
    “不相信吗？”周乔方非审度着程澄不声不响却拧起眉心的样子，也跟着皱起眉，骤然伸手把程澄拉带入怀里：“真的只想和你上头条！”
    他的双臂在不断地收紧，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再次响起：“对不起，这一次，实在是忍不住想晒幸福。”
    这些话让程澄气不起来，但一想到上头条的后果，又努力挣脱开，再度去看那个头条的旁边——
    一醒目链接，标题是：“七年缘分经得起考验”她机械的点开，“今晨，鸿宇集团的总裁欧阳睿先生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针对今天的头条发表看法，他认为现在都是新时期的文明人，结伴购物属于正常的行为……”
    程澄紧紧地掩着嘴巴——相关链接里还有一条报道，“当记者电话连线任杏儿时，她的经纪人说她目前在家休养，所以暂时无可奉告。”
    周乔方非看头条里的配图看得极为认真，还不时的对一些摄影技巧提出点评。
    程澄没有理他，径直走到客厅，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娱乐台的主持人正在播报——“我们超级八卦栏目的记者目前还是联系不到周乔方非先生，不过有知情人士爆料：昨晚看到他携女友进入他低调购买的桃源豪宅，并一整晚没再出来。据我台现场的同事估计，目前桃源外驻守着不下三五十位各大电视台和新闻媒体的记者。”
    “老实说，是不是你做的？”
    周乔方非立即摇头，“不是！之前我想过召开记者招待会，把你与我接任执行总裁的信息一并发布，那样还既晒了我们的幸福还会拉升周氏的股价。不过既然有好心人抢先帮我们登上头条了，也是歪打正着。”
    歪打正着？程澄慢一拍地皱眉，不赞同地看着他，“我家人看到新闻后，你知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他抬起她的下巴，那美丽忽闪的睫毛，还有下巴带给他指腹的美好触感让周乔方非的心跳加速，望着她的眸色愈发幽深。“程澄，带我去见你的父母吧，我会用行动证明，你和我一起生活，会是他们最正确的选择……”
    程澄顺着他手指的力量，抬头仰望着他炙热的双眼。“你故意的？”她总觉得有地方不对。
    “当然是故意的，你连我父母都不愿意见，我不这样，怎么能尽快娶到你？”周乔方非嘴上这么说也只是宽慰程澄的话，其实对今天的头条，他也在奇怪……是何人敢如此轻佻？
    程澄诧异地张开嘴，好一会才说了这么一句，“周乔方非，你这是腹黑，实在算不上君子！”
    “我有说我是君子吗？不过这个问题，我们以后有大把时间讨论，现在你的赞同还是……”
    周乔方非的话未说完，程澄就抬手打掉了他放在她下巴上的手，偏过头就想驳斥……可还没等她开口——门铃就响了。
    周乔方非冲她神秘地笑了笑，然后起身去开门。
    门扇打开，钱筐、阿杰、阿勇闪身进入客厅。
    三位心腹干将先是冲程澄眼观鼻、鼻观心地打过招呼，然后才一脸别有深意地冲周乔方非挤眉弄眼。
    阿杰最先靠近周乔方非左边，压低嗓音问，“周大美男，昨晚销魂蚀骨吧？”
    阿勇很是对称的靠在周乔方非右边，同样压低音抢白阿杰，“周大美男是爱情新生，昨晚那等心思……岂是阿杰你这间浪子能体味出来的？”
    “你俩少添乱了，”忠心体事的钱筐很清楚，以周乔方非的脾气，绝不会允许他们拿程澄调侃，就很是认真的问，“周大美男，你看是怎么出去？”
    周乔方非一时没有回答钱筐，只是望着程澄的黑眸愈加深邃幽暗，直看得程澄脸热心跳加剧了，他才整了整衣服，走过去一把牵起程澄的手并把她带起来，“程澄，我决定我们一起去见记者！”
    见记者？
    这下愣怔的不止程澄，还有钱筐阿杰阿勇。
    自己耳朵没事吧？周大美男不是从不接受娱乐记者的采访吗？
    “我不去！”对上他认真的眸光，程澄头皮有些发麻，她又没疯，怎会答应？
    “别的女人有的你都有，别的女人没有的你也有，我们这样去见去见记者你不会后悔的。”周乔方非不顾旁边瞠目结舌的三位下属，拉着程澄就往外走，
    不会后悔？程澄下意识看看自己的打扮——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玫红t恤配珍珠白的牛仔短裤，脚上是居家拖鞋，这样子站到镁光灯下她能不悔青肠子？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
    他截断她的话，“不去你就后悔了，淡定点。”说话间，他已拉着她穿过园……把西装扣子扣上，与她十指紧扣……打开大门冲外面咔嚓咔嚓的摄像头做了一个招牌式的微笑，强大气场顿时威慑现场的骚动，眼角余光稍稍往后一瞥，追出来的钱筐和阿杰阿勇立即心领神会。
    钱筐站周乔方非左边，清清嗓子，对着一个记者伸过来的话筒大声说：“周先生很感谢大家对他的热情关注，就今晨媒体所关注的头条，周先生愿首次接受采访。下面请大家节省时间。”他看了下手表，高声大气道，“周先生给大家五分钟的提问时间。”

 第九十五章 彼此唯一

    “我想请问周乔先生，你身边这位可是你的新女朋友？”十周刊的记者抢到了率先提问权。
    程澄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是波澜起伏，她觉得自己心脏麻痹的几乎要晕倒了。
    周乔方非暗示的捏了捏她的掌心，然后亲自接过话筒，“其实，我很感谢媒体抢先报出我女朋友的事情，不过纠正一下，不是新女朋友……”
    现场的媒体很安静，各家都生怕漏掉他惜字如金的回答。
    他看着神色不谙的她，掷地有声，“我们是彼此的初恋，也会是彼此唯一的伴侣……”
    程澄一个激灵，蓦然看向周乔方非，眼里一闪而过不敢置信。
    她已经知道周乔方非对她很好，但没想到他在没有见过双方父母的情况下就向她许下“唯一”二字。
    周乔方非却仿佛没瞧见她脸上的诧异，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道：“在江南乃至所有城市，能配得上程澄的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我周乔方非。”
    这种舍我其谁的气势让程澄的指尖发凉，她的脑海中不知怎么的，突然闪过一些若有似无的画面，好似很多年前也有人对她说过这段话一样，但那些画面一闪即逝，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垂下眼帘掩饰住自己眼底的情绪，被他扣紧的手指渐渐收紧。
    他根本没给她选择的机会。
    最初让她考虑见父母的说辞，说好听点不过是给她台阶下。
    现在她想退缩，他就开始步步紧逼，却还要作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
    他的话音刚落，满场咔嚓声，继而是一阵沸腾的掌声。在场的都知道，这可是周乔方非首次公开坦露自己的感情。
    一些女记者竟激动得几乎哽咽——这样的完美男人，自己咋就没遇到呢？
    “请问周先生，关于亚洲天后任杏儿小姐对您说的对您多年痴心不改爱慕的事，您怎么看待？”一位杏迷记者急切地问询。
    周乔方非没有回答，只是要笑不笑的对着众人挑出一抹魅惑。
    钱筐立刻心领神会，目光一扫镜头，大声解释，“我想这个问题我可以代答，据我所知，周先生不但很忙而且还专一，照顾他身边这位唯一的女人尚嫌时间不够，加上他的爱慕者又多如滔滔江水，周先生那能分出时间去一一理会？”
    他这话一出，周乔方非也没解释，现场一片会意的笑声和骚动。
    “周先生，我想请问……”
    忽略新的提问，钱筐做了个请安静的手势，然后礼貌地冲各位记者说道，“周先生决定下周五举行记者发布会，周氏集团会向各家媒体发出邀请函，届时欢迎各位光临。”
    顿了顿，钱筐偏头用目光征询周乔方非，得到他的首肯后，钱筐立刻冲媒体故作神秘的笑笑，吊住他们注意力后才慢条斯理道，“各位媒体朋友也算满载而归了，不好意思，我们周总还有要事，今天的采访就到此结束，请各位散了吧。”
    这个档口，阿勇和阿杰护着程澄先进入副驾驶座位，又护着周乔方非坐上驾驶座，直到两人的法拉利跑远，后面那些追着拍照的人还被保全人员和阿勇阿杰拦在原地。
    车内，程澄看着身后被抛远的媒体变成黑点，才暗暗地松了口气。但一想起第一次上头条就一副居家阿姨形象，又有些闷闷不乐。
    “你刚才表现的不错。”他逗她。
    不错？她眯了眯眼，眸中若隐若现的是愠怒的火气，却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估计明天的头条就是我这个阿姨一样的小女子高攀了你，这下你满意了？”
    本来心里偷着得意的周乔方非察觉到程澄的眼神，立即收敛了有些得意忘形的笑，故作茫然地回头看她，“生平第一个美好又浪漫的早晨被媒体打扰了，搁谁能满意？”
    那无辜的眼神，气得程澄的手不受控制地上扬，“啪”地一声挥下，“少嬉皮笑脸的，和你说正经的。”
    “你说就说嘛，不要家暴啊。”说完，他还自我配合地耸耸肩，装也装得分外到位。
    程澄装作没听到他的话，自顾顺着自己意思的问，“你确定——现在去我家？”她总觉得事情不只是他们购物照片被曝光那么简单，一定还有其它的事情，否则，蓝翎也不会那么火大。
    “你认为呢？”冷静下来的周乔方非也觉得不妥，若贸然进入程家，万一被拒绝，事情就比较被动了。
    程澄想了想，“先送我回我的住处，我先处理些事情再联系你，你应该先回你家一趟，估计你家人也看到了报纸。”
    他们想到一块了。“那我们就分头行动，但是无论过程里遇到什么事情，你都要对我以及我们的感情有信心，要接我的电话，让我随时知道你在哪里，嗯？”
    程澄知道他担心什么，看来她和欧阳睿去宁海的事件让他耿耿于怀了。
    当周乔方非的车靠近周宅大门时，是他爷爷周全亲自按开的自动电子门。周全一直在关注着电子屏等他，时间掐的刚刚好。
    周乔方非随手把车钥匙丢给管家，径直走进客厅。
    他和爷爷拥抱完，才发现爷爷周围还坐了几位阴沉着脸的不速之客。“姑父，蓝伟，蓝峡，你们怎么有空过来？”他的确意外，客厅中这三个人，他几乎没看到一起出现过。
    蓝峡和他年龄较为接近，打了招呼就解释道，“方非，我们过来是请外公主持公道的。”他边说边看着父亲和大哥的脸色，“翡翠茶楼你知道吧？”看着周乔方非点点头，他才嗫嚅道，“昨天下午两点被人砸了。”
    周乔方非一愣，翡翠茶楼是江南顶级的消费场所，被砸了怎没任何媒体提此事？皱眉细想了一番，他实在想不出，在江南有谁能这么悄无声息地砸了茶楼又让媒体竞相失声？“你们又惹到谁了？”
    “哼！还不是勾引你的那个臭丫头的爷爷。”吊儿郎当的蓝伟愤愤不平地冲着周乔方非嚷嚷。
    ‘啪’的一个嘴巴，结结实实地落在温豪的脸上。

 第九十六章 剑拔弩张

    “你打我？我有说错吗？”蓝伟捂着脸吼叫，自出道，还没人敢动他一个手指。
    “一百个茶楼也抵不过她的一根发丝，你嘴巴干净客气些，否则，我不敢保证会怎样。”周乔方非面上仍是浅淡的，语气却连久经江湖的蓝灏也觉得胆怯，他忙呵斥大儿子，“蓝伟，事情还没搞清楚不要冤枉程小姐。方非，你大表哥就是那急脾气，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来来来，快坐下喝杯茶。”边说边端过一杯功夫茶，又对儿子使眼色。
    冷眼旁观的周全并未出声阻止孙子。这俩外甥都被女儿宠坏了，这几年在外面的口碑着实不佳，现在被教训也好收敛点。相反，他倒很感谢那砸茶楼的故人。
    “方非，你认识那女孩子多久了？”
    “一年多了。”
    一年多还瞒着家里？周全的目光落在孙子的身上，研地看着他：“你们在交往吗？”
    周乔方非浅淡地笑了笑，回道，“我准备拜访过她的家人，就订婚。”
    “订婚？那可是好事啊！”又有一道声音插进来凑热闹。
    包括周乔方非在内的五人都循声回头，一身黑色职业装的蓝翎急匆匆的跑进来，瘦峭轮廓在秋日暖阳下愈加分明。
    她嘴边噙着冷笑，自顾自地加入话题：“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表哥你要踏入坟墓了，我这个当表妹的是不是该送个圈？”
    周乔方非怒反笑，只是那弯得灿烂的笑容与寒光眸子毫不相衬：“我们的婚事不劳你费心。”
    蓝翎仿佛忘了在对谁说话，仍是歇斯底里的嚷叫，“费心？值得我费心的人和物少之又少，你觉得程澄配得起吗？”
    短短一句话，把她对程澄的嘲讽、轻视，毫不掩饰地袒露在众人面前。
    周乔方非的薄唇已抿成微微泛白的唇丝一线，下颌紧凝出棱角僵硬的线条，即使明媚的阳光也没能把他眸光映得稍为暖和一点。
    在场的都清楚这是他发脾气前的征兆，但，家里人的茶楼被外人砸烂了他还袒护外人？听上去好象有些吃里扒外。
    蓝翎不自觉想要后退一步，但她脚跟还未移动，周乔方非骤然出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他，力道之重让她觉得疼痛，她挣扎不出只好哭叫，“表哥，你都被那虚伪的女人骗了还不知道，她……”
    “她在我心里的地位是你们所有人都比不上的！”周乔方非截断蓝翎的话，眼眸如同寒光利刃，薄唇内吐字如冰，“今天不妨坦白告诉你们：茶楼被砸的事情我不管谁是谁非，但谁若是敢去找她和她家人的麻烦，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方非，先放开你表妹听我说几句好不好？”眼见事态严重，周全不得不以大家长的身份出来说话。
    周乔方非的唇角翘成一弯凌冷的月，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咄咄逼人，“这是最后一次让我听见你诽谤程澄，再有一次，爷爷也保不住你。”说完，他松开了手。
    得以安全的蓝翎只觉自己颚骨仿佛被捏碎掉那样剧痛，躲在两个兄长后面再不敢出声。
    “方非，既然你这么表态，看来媒体说的都是真的。好了，一会给你母亲打个电话吧，听那边的管家说，他们在罗马登机的时候被电话追着采访，你总要让他们知道回到国内该如何表达立场吧？”顿了顿，周全的语气来个360度大逆转，“恭喜你追到程家的小丫头，坦白说，你弥补了爷爷的遗憾，爷爷很是欣慰。”
    遗憾、欣慰？望着周全一脸与年龄不相称的笑容，听者皆是愕然到糊涂。
    其实不但蓝家四口人糊涂，就连周乔方非也糊涂了——听话音是程澄的爷爷因事不爽砸了姑姑的茶楼，而一贯护短的自己爷爷竟然破天荒的不追究，还好像很喜欢似的，这老头子该不会气糊涂了吧？
    不理众人脸上各种震撼表情，周全对着女婿外甥外甥女摆摆手，“你们先回去，这个事情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至于为什么，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你们。”
    说完他不待蓝家人开口，就把目光转向自己孙子，“方非，每个人都有必须马上去办的事情。”叱咤商界几十年的的周全，语气略显有点激动，“去吧，去忙你的吧，我想静一静。”
    相比周家的剑拔弩张，程家这边可是另外的景象。
    程澄从伯父的电话中知道茶楼事件起因后，来不及惊讶，就匆忙换了套衣服，连向父母和伯父母解释报纸事件都没，就匆忙驱车赶到爷爷程强家。
    到了程强家门外，她的车竟然开不进来，不得已只能停在五百米以外。
    此刻程强的家里，无论门内门外、楼上楼下，均出现很多端着茶杯、穿不同军服的陌生面孔，还有些和程强一样白头发的老年人，虽见到程澄都极热情的打着招呼，但程澄却只是一脸茫然的点头，称呼就免了，她实在搞不懂都是谁谁谁。
    她刚走进客厅，就看到被一圈人或坐或站或偎着的爷爷程强穿着衬衫牛仔裤网球鞋，正兴致颇高地讲解着他抗战时期跟某某伟人分食皮带的精彩细节。
    “程强！”热烈气氛里，她不嫌突兀的开口。
    “到！”程司令立马激灵灵的站起来，精光四射的老眼四下寻觅声音的主人。
    这下，满屋子的喧嚣也顿时消声，是人都知道——程家重量级的人物出场了。
    程澄也不怯场，只是缓缓走到程司令近前，把他的衬衫扣子扣整齐，然后沉着脸转身往楼上走去，走到三个台阶时候又回身丢下五个字，“跟我到书房。”
    程司令对着满屋子老友爱将做了一个和年龄极其不搭的鬼脸，然后哒哒哒的跟着往书房方向追宝贝孙女去了。
    …………
    据后来参与此次原本是去媒体兴师问罪，后改为家宴的人员讲——程司令和他宝贝孙女的谈话内容被程司令列为绝密，至今无人参详。

 第九十七章 周家程家

    只是谈话不超过十分钟，众人就被疏散到楼外楼品尝了程司令预定的家宴。家宴名目更是令人费解：程司令想对自己差三个月就到的70岁大寿提前预演感受，就请大家预先吃吃寿宴而已。
    当然，听者都是全然不信权当做轶闻来听。不过信不信无所谓，一场轩然风波却这样被消失于无形了。
    不过大家都心里明白：程司令虽已退休两年，不提那些忠心念旧的部下今日的地位和荣耀，单两个仕途顺畅的儿子都还稳坐师长和副军长的位置不是？虽一时性起砸了号称江南最顶级的茶楼，但江南上至官员下至媒体竟无一例外的沉默。所以今天的头条才是与此事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程澄与周乔方非的爱情绯闻。
    至于那个顶级的翡翠茶楼，不知道的市民还以为茶楼老板人脉极广，看利润蒸蒸日上而劳军队大驾给义务拆除想扩建翻新呢。
    总之，此事就像达成共识一般，若滴水入海，没有泛起半丝波澜。
    只是从此以后——
    程司令家里却多了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老者，老者气度颇为雍容清雅，和霸道火爆的程司令正好是相生相克的那种！并且不管程司令的态度多恶劣、撵人的手段多冷血，老者就是不愠不火，一来二去，无奈的程司令只好装病躲进了军区疗养院。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程澄的家里，闻召赶来的金子和安心对着铺天盖地的新闻却表情不一。
    金子是笑得抱着肚子在沙发上打滚，笑完对着程澄就是一顿讥讽嗤笑——
    “哎呦程澄，你家周乔方非真真是堪比老狐狸啊，我一早说什么来着？你仔细回想——我是不是怀疑他是周家神秘钻石男？那时候你是怎么说来着……还确定肯定以及一定，你用猪脑袋想也明白这世上哪有重名重姓还长那么相似的人吧？还有上次在周氏他还敢招摇撞骗说是去联系业务……呀呀呸，你该好好审审他，装低调玩神秘到底是啥动机嘛……”
    金子这段话说得又急又快，说完她略一停顿，端起一杯果汁咕噜噜的喝下去，又继续高谈阔论：“也不是我看不起你们的智商，可就你们这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绝代双傻跑去超市买菜……摆明就是给人围观当免费偶像剧欣赏的嘛，嘿嘿，虽然你们本无意与众不同，但谁让你们长相太出众咧！”
    程澄对金子的冷嘲热讽早司空见惯，只是扯扯嘴角，并未说话。
    一贯怯生生的安心却一反常态的驳斥金子，“事情已经发生了，金子你给去年的庄稼浇水有意思吗？再说周总根本不是你说的那类人，你现在要帮澄澄找事件源头的话，好像该去找借机炒作爆料的贱人任杏儿才对。”
    “咦？安小美人你咋比我还激动？”金子一把揽过安心，摸摸她的头，“……你该不会对任杏儿恨到想剥皮抽筋的地步了吧？”
    安心似乎觉察到自己失态，忙垂下眼眸，恢复惯常语气的说，“没有，我只是觉得她为炒作新片而对媒体那么说，显得脸比鞋底厚。”
    程澄瞥了安心一眼，觉得安心的怒气很正常，任杏儿曾因她而借刘永希的手刁难过安心……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为了安心，是不是该向某人开口？
    而安心看向程澄的目光无比怯生生，“澄澄，我有个不好的预感……恐怕所有人之间的关系会因这个头条绯闻而来一次大逆转。”
    “什么样的逆转？”程澄随口接了一句，看似玩笑但眼神片刻不离安心的脸。
    安心掩饰的低垂了眼睫，不再说话，在程澄看来却是一种怕事的态度。
    望着一脸懦弱的安心，金子咧嘴笑接着补充，“安心的意思就是突发性的感情疾病呗，就像禽流感一样，波及面极广极广。”
    金子的锐利和直接让安心一时无措，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只大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金子咻地一声窜到安心边上，满脸不放心地叫道，“呐，安小美人，就算再流行感情疾病，你也要对那位姓姚的有免疫力啊，他伤害你一次就够了，不要再弄得自己失魂落魄，不然在单位会更难立足。因为没有上司会喜欢一个因为爱情而丧失理智变得幼稚又毫无判断能力的下属。”
    金子警告的言辞让安心的双手死死扣紧，她面上故作无事的淡笑，但眉间的褶皱愈加深。
    怕安心过于尴尬，程澄冲金子不满的瞪了一眼。“现在是说我的事情，你不要扯上安心。”
    程澄的事？金子笑眯眯的瞅着程澄的神情，怎么看怎么都预示着有好事要发生，“你那算啥事啊，你和周乔方非本就是郎才女貌、两情相悦、光明正大的完美一对，有啥好烦恼的？这可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想碰都碰不上的好事呢。”
    是这样吗？程澄不得而知，不过在金子的一番高论下，她沉重的头疼渐渐缓和。
    她给欧阳睿打了个电话，没有避谈留宿一事，只是请他相信自己的自律，又请他安慰并转告蓝翎，事情不是蓝翎想的那样，等查清原委她会给蓝翎一个交待。
    知道程澄很忙，安心和金子在晚餐前起身告辞，程澄也不挽留，目视她们离开后就无视小区外那些鬼鬼祟祟的记者，和往常无二的驱车回父母家。一路上她只想到了一句话为托词，并且，她深信父母不会追究并相信自己。
    半小时后，她一走进家门，正围坐在餐桌对着报纸议论着什么的程博维和碧月澄、程思维和林慈恩，错愕，震措，疑讶，怔忡，迷惑……不过须臾之间，四人脸上，表情转换令她目不暇接。
    ‘啪……在失手打翻那当属水晶精品的茶具后，碧月澄的成稳仪态破坏干净，“程澄，今早的事情，你想怎么解释？”
    没等程澄开口，林慈恩就急着打圆场，“弟妹别着急吓着澄澄，慢慢问，应该是误会。”

 第九十七章 佳人如斯



 第九十八章 对他负责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程澄不由微微仰起头，脑海里有了刹那的空白，他的气息、他的体温，如汹涌而来的海浪将她一点点吞没……
    “你后悔什么？”她问，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有点傻，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脸上一烧，真恨不得没有开口过。
    “后悔什么……”周乔方非望着她，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然后笑着低下头去，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
    程澄一惊，想要后退，却反而被他抱得更紧。他的手臂力道很大，箍得她动都不能动，可偏偏唇上的用力却很轻，一时间，她觉得周围仿佛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耳边只有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了头，但是搂住她双臂的力道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并再度轻唤她的名字，“澄澄。”
    程澄一面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一面低低叫道：“你先放开我，我有事和你说！”
    “不放也不妨碍你说话，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周乔方非机智的回答让她无语，可这会不知怎么的，凭她的力气竟完全挣脱不开的，只能这么被他紧紧抱住，紧张之下，她竟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周乔方非见她低着头，就弓起食指，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彼此双眼相对，她能清楚看到他的嘴角虽带笑，眼底却无笑意：“程澄，”他以极其郑重的口吻叫她的名字：“我有话问你！”
    她有话变成他有话……程澄不由暗自吸气，“周乔方非，你就是故意打岔。”想了半天，她嘴里才吐出这么一句气呼呼的话来。
    “我不是故意是有意。”他的笑声低沉有力，仿佛连着胸腔一起在共鸣，一面又道：“事到如今，你想不负责任？”
    听到他这么说，程澄不由咬紧了下唇，明明被占便宜的是她，可为什么情况却好像反了过来，他理直气壮地指控她不负责——这真是什么和什么，完全就是天道黑白嘛。
    她的视线慢慢移动到周乔方非的脸上，望着他专注而灼热的眼神，心里不由一动，思绪飘移之间，金子的话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你和周乔方非，那可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想碰都碰不上的绝配呢……
    周乔方非见她神情恍惚，不由轻声叹了口气，用上前所未有的耐心，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把她整个人都拥在了怀里，也不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站着。
    两人相拥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程澄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却仍是清楚地传到了他的耳中：“你刚才说我不负责任……我怎么不负责任了？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周乔方非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怔，然后回过神来，就凑到她耳边低声问：“对我的终身负责，做我唯一的女人，我们订婚如何？”
    唯一的女人……程澄就想起今天早上他当着媒体和下属面说的那些话，脸上不由火热起来。
    “我这边万事俱备，只差你点头了。”周乔方非笑着又说，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和脸颊上，让她原本想好的话一下就说不出口。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程澄在心里气呼呼地想，脸上表情却维持不变，忽然笑着开口：“你不觉得订婚太快了么，我觉得我们还需要再互相了解一下……”
    周乔方非听她这么说，就慢条斯理地开口，“对你我已了解到我想了解的，至于我自己……”他笑了笑，声音低沉有力：“周乔方非，男，29岁，江南人士，单身未婚，喜欢工作和……程澄！”说到她名字的时候，他的语调柔和而缓慢，视线落在她有些震撼的脸上，心里一动，双臂微微收紧：“还有什么要了解？”尾音上扬，消失在她的唇边……
    等坐到沙发上等咖啡的时候，程澄才觉得自己稀里糊涂被他骗着负责了。
    她抬头看了眼给她现磨先煮咖啡的人，还未开口反悔，就听见他笑着低声问：“你之前说找我是什么事？”
    “就是，你猜……”程澄努力吸气让自己淡定。
    他把咖啡煮好又滤过倒进杯子里，才走过来说，“和你那位同学有关？”
    她惊讶。“你怎么会猜到安心？”
    他角勾起，俯身，薄唇印在她的额头，很轻的一个吻，“你做梦还念念不忘保护她，任谁听到都知道她在你心里的分量。”
    程澄微窘，刚想站起来，却被他反手一扣，拥在怀里。
    “刘永希已经被调去人才培训基地。美国分公司刚好问总部秘书部要人，我打算派方秘书过去，你那位同学就接任方秘书的位置如何？”周乔方非从钱筐的调查报告里才清楚那些女人之间的纠葛，他很乐意帮那位安心秘书，换句话说，帮安心就是间接帮程澄，他没理由拒绝。
    “那我是不是要替安心谢谢你？”她反拥住他。
    腰间一紧，周乔方非一阵燥热颤抖，“不是你谢我，是安心该感谢上帝让她认识你。”
    她只是与他直视，望进他的眼睛深处，不知四目相对了多久，她松开了冒着冷汗的手心，点了点头，“那我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安心和金子。”
    周乔方非只得任她推开自己。
    电话那边的金子和安心好像在与很多人一起吃饭，听到这个消息，金子非常兴奋，连声提议要去唱歌庆祝，反倒是主角安心却反应一般。
    程澄一口答应金子的提议，又定好了她们常去的菲戈会所，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下就拉起周乔方非往外走。
    她很开心，为安心终于如愿升到她期望的位置开心。
    二十分钟，他们赶到菲戈会所。程澄对服务生报了金子的名字，服务生把他们带到三楼的一个包房门口。
    周乔方非淡声吩咐，“去拿几瓶最好的红酒送过来。”
    “好的，先生。”服务生巴不得的应声而去。
    手握银质门把手，程澄推门进入，“安心美女，金子美女，我来……”‘了’字没有出口，笑容就僵住，因为包厢内不止有金子和安心，还有她没想到的武学力、霍靖琛、李金哲、简丹、还有苏婉凝……这是谁的主意？

 第九十九章 意外之聚

    “你们该不是为我才聚会的吧？”回过味来，程澄指向对面那几位对周乔方非逐一介绍，“霍靖琛你已经见过了，这是武学力，金子的租赁男友；这是简丹，李金哲，苏婉凝，他们都是我的高中同学。”
    说完又指指周乔方非对一屋子人介绍，“这是周乔方非，我的绯闻男友。”她借用报纸上的一个戏谑称呼，结果招来身边人的极度不悦。他在她耳畔低语，“只是绯闻男友？嗯？”
    程澄转过头，无辜的视线迎上一双不满眼眸。
    两人相视了有三秒。
    程澄连忙改口，“是……唯一的正牌男友，行了吧？”
    周乔方非就‘嗯’了一声，然后俯下头，一手捧住她的头，低笑着开口，“不是未婚夫么？”
    “哇，秀恩爱么，”金子打趣，“程澄脸红了哎。”
    “你不愧是我的密友，这么暗淡的灯光下，也能看清楚我脸上的神色？”程澄先冲青皮沙发中的金子揶揄。又转身对着身旁的简丹来一个亲密拥抱，“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回该不走了吧？”
    简丹笑笑，“下午到的，搞不好会留在斐域领一份薄薪。”
    留在斐域？程澄一愣，下意识的就把询问目光投向霍靖琛。
    接住她的目光，霍靖琛点点头算是默认，但脸上神色却是极为难懂。
    程澄一厢情愿的想：如此看来，简丹和霍靖琛的误会算是解除了吧？
    这功夫，李金哲笑眯眯地走到程澄面前，对她伸出手，“难怪媒体舍得无数菲林啊，谁让我们的程大美女还是这么姿容绝世呢。来来来，难得你今天赏脸出现，我们合唱一曲如何？”
    想了想，程澄一脸认真，“你要执意卖唱，我也不怕献丑。”
    “哈哈，说不知道我是圈里有名的宁愿卖唱绝不买单的人，多谢程大美女肯赏脸，唱完我给你当牛做马。”李金哲借酒意缓缓靠近曾令自己度过无数失眠夜的梦中情人，然后低低耳语，“我一直好奇，若有一日能真实与你肩并肩，会是怎样的光景？”
    程澄含笑躲离李金哲一尺的距离，调侃道，“当牛做马我不敢当，拜托你先和姐姐保持安全距离。”
    “我又不是妖魔鬼怪，靠近点怕什么啊。”李金哲发出哀叹。
    安心偷偷注视着安静坐在沙发上的周乔方非，见他没有立即过去阻拦，就有些奇怪。
    但更奇怪的是一直沉默的霍靖琛却直接上去插在两人之间，“小李子，姐姐已经让你远离了，还不听话？”
    “哟呵，人家正牌男友都没说话，你一暗恋者吃哪门子醋啊？”李金哲借着酒意，竟语出惊人。
    “李金哲，马上坐回去。”简丹作为李金哲口头上的女友，急忙为三个人解围，然后冲程澄甜甜一笑，“他们都是五音不全，不如我们几个合唱一曲吧。”说完她冲金子和安心一招手，“来来来，我们江南四大青春美少女是时候重出江湖一了。”
    …………
    武学力开始还假装不认识周乔方非，只装模装样的寒暄了几句，就在周乔方非的冷眼下不敢出声。他看着眼神阴晴不定的周乔方非，开始为轻佻的李金哲捏把汗。
    周乔方非两手放在脑后，深邃的眸内光色暗闪——难怪来的路上程澄要和他约定不许吃醋不许动怒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的，原来如此。
    他在控制自己，不然那个轻佻的李金哲，他刚才差点忍不住要去扭断他的手；还有那位解围的霍靖琛，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还有矗立在她家对面觊觎多年以至最近对自己出招的欧阳睿……也许还有很多很多他不知道的情敌。
    想到这里，他先是妒忌，因为他妒忌他们先认识她；后是骄傲，因为他的程澄太出色，出色到任何优秀的男士都心生爱慕。饶是如此，一想到还要容忍恁多殷勤者围在她身边，他不由得开始筹谋……要怎样才能绝了这帮贱男的念头？
    一曲唱完，金子看桌上不知何时多了几瓶红酒，就大声招呼着大家，“来来来，这可是周大美男今晚请大家喝的拉菲，我们好久没聚这么齐了，今晚不醉不归。”
    武学力慌忙拿起酒杯，去给金子打下手。
    程澄含笑坐回周乔方非身边，周乔方非勾腰一抱，温热的唇轻蹭她的耳畔，“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程澄一面躲闪一面拍拍他的手，“这要看你自己的发掘能力咯”
    安心拿起酒杯，越过程澄冲周乔方非羞涩一笑，“周总，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给我机会，我会努力工作的。”
    周乔方非深邃的目光泛着安安琢磨不透的笑意，他没有接杯子，只是惜字如金的吐出三个字——“不客气。”
    安心一窘，举杯的手好似被边上的金子碰了一下，一个趔趄，倒向程澄，而她手中那满满一杯红酒，全部洒在了程澄的裙子上。
    程澄不由发出低呼，安心则慌忙拿纸巾去帮她擦拭，“澄澄对不起，都怪我被碰了一下就拿不稳杯子了，哎，这可真么办呀。”
    正和简丹密语的金子对发生的事撇撇嘴，“这是酒又不是硫酸，去化妆间吹一下不就ok了？”说完冲着安心的肩头一拍，“我陪澄澄去化妆间，你们先继续，今晚务必要把周乔方非灌醉啊。”
    安心羞怯地看了周乔方非一眼，“你们不在，我和简丹敬酒，也不知周总赏不赏脸呢。”
    “他不赏你们脸，你们就去赏他脸啊。”说完，金子又冲简丹颇有深意的眨眼，“简小美女，你该不会出国几年连如何灌醉人都不记得了吧？”
    “记得也不代表就成功。”简丹谦虚一笑，推了金子一把，“快去帮澄澄吧，这里不用你担心。”
    程澄看着两个跃跃欲试的好友，以及边上嬉笑不绝的老友，她心下了然：看来这帮人早设了个圈，单等周乔方非进来罢了。
    情知无法避免，她也不再多言，只是同情地拍拍周乔方非的肩，“我去吹衣服，你自求多福吧。”

 第一百章 无妄之灾

    周乔方非看着和金子勾肩搭背出去的程澄，十分不满：就在刚才他想带她离开，竟被她暗中踩着脚示意不许动，现在为了取悦同学，又生生把自己送入虎口？
    化妆间内，金子一面细心地帮程澄用洗手液洗着裙子一面嘀咕。
    “真有你的，穿着白裙子还去撞安心的酒杯？”
    这叫什么话？程澄瞪她一眼，没好气的说，“明明是你推安心撞上我还倒打一耙？”
    “我推安心？”金子大眼全白，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是你推的，她会主动倒我身上？”
    金子糊涂了，她何时推过安心？
    “这里就我们两个就不要装无辜了，快帮我洗洗裙摆吹干吧。”程澄叹了口气，但她并不怪玩心比较重的几位朋友。
    一时间，金子无语，只得忍气吞声地背着黑锅，帮这位认定是自己使坏的密友，卖力地洗裙摆。
    包房内，安心几度尝试着靠近周乔方非敬酒，却屡屡失败地被周乔方非自程澄出去就一根接一根燃起的香烟隔开。
    他抱臂而坐，并且靠向安心的这一边始终夹着火头旺旺的香烟，脸却朝向左边的武学力、李金哲、以及霍靖琛，四个貌似无话可谈的男人相互举着杯，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哈哈，聊几句天气。
    对面的苏婉凝则时不时地插上几句调侃，但句句和今晨的头条绯闻有关。自从在饭店看到简丹的第一眼，一直延续到菲戈会所，她就极其不开心，
    简丹则从第一杯酒失败就放弃了灌醉周乔方非的念头，进门的第一眼她就看明白——周乔方非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淡，岂是好说话的主？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遂和略显寂寞的苏婉凝唱起了歌。
    见自己被冷落，安心突然起身，“周总你们先聊，我出去看看程澄她们。”说完就转身朝门外走去。
    化妆间，两个刚吹干衣服要走出来的人迎面碰上找过来的安心，“噫？安小美人，这么快就把人灌醉了？”金子惊讶出声，她不信周乔方非的酒量那么小。
    安心羞怯的笑笑，“你都不信的事，我岂能做到？”说话间，对着程澄亲密一抱，“程程你放心，周总十分忠诚，自你走后，他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程澄笑笑，她相信周乔方非做得出来。
    金子嬉笑着两手举起，做了个挠程澄的动作，“澄澄你果真是走狗屎运，我看看你是不是捡到宝了。”
    安心好似怕金子挠着程澄，慌忙伸展双臂来挡，奈何她重心不稳，脚下一滑，整个人压向程澄“哎呦……”毫无防备的程澄被她扑倒在地。
    金子看呆了，程澄不是跆拳道高手吗？难道几天没练就发霉生锈了？“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金子急忙去扶倒在还算干净地板上的两位好友。
    程澄以手撑地，先让安心起来，自己才在金子的搀扶下慢慢起身，刚一挪动，她就眉头紧皱，感觉有疼痛从手肘传来。
    “澄澄啊，你……”金子关心的话还没说完，就眼前一，手中搀扶的人已消失不见。
    周乔方非冷着脸也不说话，只是抱起受伤的程澄往外走去。
    金子忙冲走远的背影解释，“哎，我们不是故意的……”
    安心貌似惊吓过度，一时间说话都不伶俐，“金子，我好害怕，澄澄她不会……”
    见她这样，金子只得忍着气安慰她，“安心你今晚也真是够背的，咋就能接连撞上她两次呢……”说完这些，金子四下看看，下意识的缩缩脖子，莫非这里邪门？
    …………
    “周乔方非，我们至少要回去打个招呼，不能就这么离开。”
    “……”
    “是我自己不小心，不能怪她们的，快放我下来。”其实她心里也很糊涂，怎么这么衰。
    “你确定是自己不小心？”他淡幽的薄唇弯出浅弧。若不是他等得不耐出来找寻，她会告诉他亲眼看到的一幕？
    她讶异抬首，望向他密无情绪的眼瞳。“当然。”
    “……”
    见他脚步加剧，她急了，“都说是我自己了，你怎么还不放我下来。”
    “去医院还是回家，你可以选一个。”直到抱她走到一楼，他才再度开口。
    见回去无望，她无奈地把脸缩在他怀里，“选回家。”她很委屈，今天乃至今晚都很怪异，她想回家。
    “帐我已经在出门找你的时候结掉了。”坐到车里，他先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打开车顶灯。
    明亮的车内灯光下，他认真翻看她受伤的右臂，手肘处的指甲划痕使他眼眸转沉，“这也是摔倒时擦伤的？”
    “不不，是我自己抓的，一点也不疼。”怕他迁怒安心，她连忙抽回手臂掩在身后，“我穿高跟鞋容易滑倒的，习惯了。”
    “不是安心推倒你的？”
    “当然不是。”
    “之前那杯红酒呢？”
    程澄微怔，“你想什么呢？”
    “我想——善良比聪明更难。聪明是一种天赋，而善良是一种选择。虽然你选择了善良，以你的天赋，总该分得清这两件事是不是意外吧？”
    “我说了，那只是意外！你还要不要回家？”程澄又恼又怒又烦躁，虽然今晚的意外实在是太意外，但她不允许他怀疑她的朋友。
    以程澄对朋友的袒护，周乔方非不敢再触她逆鳞，只是沉默地开着车。
    又过了十几分钟，程澄犹豫再三还是拿出电话拨通金子的号码。
    电话那边的金子，乍一接到程澄的电话，先对着周围正讨论化妆间事件的人嘘了一声，然后才大咧咧的调侃，“程澄你们一直不回来，该不会夫妻双双把家还了吧？”
    “喔，我这边有事不得不先行一步，你替我向大家打个招呼，帐已经结了，你们要玩的尽兴。”顿了顿，程澄背过身，压低音道，“你要安慰一下安心，我没事的，让她别担心。”
    “好的，安心刚才都吓哭出声了呢，你家周乔方非的反应把我们都吓傻了。”金子半真半假地调侃。其实，她当时是真的被吓住了。
    程澄尴尬的收了线，突然发现眼前的景物不对劲——“同学，你这是开到哪了？”

 第一百零一章 拐她回家

    他诚实的回答，“我家门口。”
    他家门口？程澄意外到忍无可忍的喊了他一声。“周乔方非！”
    “嗯。”他极为配合地应下，不忘关心她，“怎么，东西落在会所了？”佯装得格外无辜。
    把安全带解开，她拎起包，“停车。”说着就要开车门。
    “等等。”他却出言唤住了她。
    她不解地看他打转方向盘在门口拐了个弯，还没来得及询问是不是送她回家，他却倏然刹车并俯下身，唇已经覆了上来。
    她错愕地仰望着他，他从容地放开她，伸出拇指轻触她的嘴角，然后看着她一笑，将沾了纸屑的指腹伸到她眼皮底下，“下次再让人随便欺负，就不帮你清掉头发上的东西。”
    不等程澄做出任何反应，他就打开车门下了车，快速绕过来打开副驾驶座一把抱起程澄，“你猜今晚有没有狗仔队埋伏？”
    他故意岔开话题，不给她任何追究那个偷袭之吻的机会……
    “那你还带我回来？”想起各家媒体围堵门口的疯狂，程澄连忙把头别进他的胸口，生怕被【偷】拍。
    “因为……”他拖着长腔，直到进入院子才慢条斯理道，“我想让所有人相信，我们早就生米做成熟饭了。”
    “我们清清白白哪有生米做成熟饭？” 程澄讶然惊叫。
    “只要你愿意，饭随时可熟……”
    眼看已安全进入院子，程澄立即挣扎着下来，还未等她开口，周乔方非口袋中的电话声生生打断了这个气氛，他不悦地掏出电话，在想扔掉前看了眼来电显，改为接通，“妈？”
    电话那头传来乔芳菲温和的声音，“方非，你现在家里还是外面？”
    周乔方非用指纹打开房门，一把拉住程澄进入客厅，声音自然的道，“这么晚了，当然是家里啊。只是您和爸爸怎么忽然飞去香港转机啊？”
    乔芳菲笑了笑，“因为你明叔叔极力邀请我们才过来的，今晚你爸爸和明叔叔聊的很开心，明天一早我们就会回到江南。哦对了，妈妈看了你们的绯闻，没想到那么复杂。”
    “复杂？不就是我们去超市被人拍了照片么，有什么复杂的？”周乔方非很奇怪母亲怎会用复杂来形容。
    乔芳菲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顺着自己意思道，“你的照片登出来，不但杏儿很伤心，就连你明叔叔那两位宝贝女儿也难过的很，你不要只看重那个程小姐，也要安慰她们一下的，我们两家毕竟是世交，你打个电话也好对你任伯父有个交代啊。我想程小姐不会介意的。”
    周乔方非抬眼看着程澄，嘴上懒洋洋道，“她是不介意，可我介意啊，您就不用操心我们的事情了。”
    “放心，妈妈不是老古董，不会干涉你的感情问题，只是刚才明慧给我通了电话，她可能……”
    “妈妈，我刚回到家很累，您和爸爸好好玩，明天我去机场接您，拜拜。”周乔方非知道，任杏儿和明家姐妹一定是轮番去找了母亲，电话里他也不想和母亲不愉快，忽然看到程澄起身，他急急地挂了电话，紧着问。
    “你要干嘛？”
    程澄皱着眉，“衣服上的酒味很重，我想上去洗漱一下换套衣服，你和你母亲电话里好好聊聊，不用管我。”说完，她直接上了楼。
    好似想到了什么事情，周乔方非没有跟上去，而是直接关掉手机，又打开大门口的警报系统，然后才满意地上楼。
    程澄洗完澡，换了一件粉白的t恤，白色的牛仔裤，在这里，她不想穿浴袍，那会很【暧】昧。
    来到起居室，她闭着眼睛打开梳妆台上的左边抽屉，果然如她家一样——那里有一个小药箱。她打开取了一枚创可贴，又仔细地看了看右边手肘处那片红肿的地方，还好没有流血，只是破了一层表皮。
    正当她感叹自己最近运气不佳的时候，就见头发微湿的周乔方非穿着浴袍，端着咖啡进来了。
    他在楼下洗了澡，头发未吹干就急着跑了上来。放下咖啡，他拿起她的手臂仔细看过才心疼地叹了口气，“旧伤未去，又添新痕，你那位同学的心可真狠。”
    程澄扭头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他明白她的意思，连忙转移话题，“还不到11点，去楼下视听室看一部电影如何？”
    “有恐怖片么。”金子最近刚向她推荐了一步吸血鬼重生的新片。
    “巧了，今天刚好看到豆瓣在推荐一部吸血鬼重生的新片，一起去欣赏？”
    程澄研判着他脸上的可信度，足有五秒，才点头。
    两人来到二楼能容纳三十人的视听室，她自恃胆大，特意和他座位错开。
    但他调好设备后还是回到她身边，舒服地靠在椅背上，似乎等她开播后她被吓得主动靠近他。
    郁闷的是，等到开演几分钟了她还在悠然的喝着咖啡，没有半点靠近他的意思。
    “我冷。”他忽然出声。
    她一声不吭的把靠背扔向他。
    “我饿了。”
    她依旧不吭声，却把他给她准备的一罐零食推到他胸前。
    他不忿的扔掉靠背，推开零食，然后轻揽她腰。“我又不是吸血鬼，你离那么远干吗？”
    “嘘，吸血鬼马上出场了。”她把手指放在他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竟然伸舌头舔了一下她的手指。
    “哎……”她急忙缩回手指。
    “我说过我饿了，你干嘛拿手指骗我？”他振振有辞。
    她懒得计较，只是推开他，就坐直身子继续看电影。
    “生气了？”这个时候刚好是吸血鬼掉进废墟中，室内立刻暗了下来，他突然伸手拨弄了一下发丝。
    吸血鬼恰好满面鲜血的跳出来，她吓了一跳，偏头一躲，他顺手把她揽到怀里，还刻意指着镜头，惊惧低呼，“挖人心啊？”
    程澄一听更加不敢抬头，但脑子里一想到正上演的血腥镜头，她就想吐，同时心头暗骂：金子这个美女作家推荐的都是什么烂片？
    周乔方非拥住她柔软的身体，心头特感谢那些恐怖镜头。
    【还有一章，马上发出，有霍靖琛喔】

 第一百零二章 梦中的霍靖琛

    此片绝对是极品血腥恐怖的，光听声音都让程澄心肝颤动，四肢骇得冰凉哆嗦。
    又是一个镜头里的“啊”声惨叫后，程澄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恐怖，“我……们走吧，我想睡……了。”她实在呆不下去了。
    一听她要走，他也不挽留，但他怕她回房后害怕，就先把她带到了楼下客厅。
    坐在沙发里好一会，程澄还没从恐惧氛围里回过神。
    周乔方非帮她煮了一杯热咖啡，可她不敢接咖啡杯，因为杯面上的倒影让她觉得像被吸血鬼开膛破肚挖去的心。
    “好了，只是个电影，你若怕，今晚我们不睡觉，我陪着你聊天好不好？”他很后悔陪她看恐怖片。
    程澄的意识有些恍惚，这一天的经历比她27年的总经历都丰富多彩，不但一茬接一茬，还全是一惊一乍的，一时间，她有些分不清虚实。
    “不如我们去楼上，我给你讲笑话听好不好？”看她目光迷离，他觉得让她早点休息会更好一些。
    这建议不错，程澄不想满脑子吸血鬼的样子，就紧着点头。
    回到卧室，他扶着她躺好，又帮她拉过被子盖上。自己则侧卧在她身边的被子外面，认真想了想脑子里记住的笑话——
    一辆大众和一辆宝马七系正在等红灯，一辆qq发疯似的开来，眼看就要撞上宝马七系，车主猛打方向盘，撞向大众，千钧一发之际，车主哀嚎一声，呜呼，辉腾。于是又拼命甩了一下方向盘，最终将路边一个板车撞翻。qq车主下车说，大哥对不起，那俩太贵撞不起，只能撞你了。板车大哥笑而不语，看着一地切糕……
    切糕？程澄笑了，她听说过切糕事件，不过这个笑话她还真没听过。
    看着她期待的目光，他又清了清嗓子——
    一日，一架飞机飞过一个精神病医院，突见驾驶员大笑。
    空中小姐很好奇的问：“你为何笑得那么开心啊？”
    只听他得意的说，“下面的人要是知道我逃出来，一定会气疯的……哈哈哈……”
    今天早晨特冷，兄弟三个人去提款机领钱。正好遇见运钞车来加钞，无奈之下三人只好站在一旁苦苦等候。
    这时大哥对二弟说：冻手不？(动手不)
    二弟冷冷地回一句：冻手！(动手)
    结果四杆枪瞬间指向兄弟仨……
    三个人被抓住送派出所，在路上兄弟仨一直沉默，后来老三问哥：你们怎么还不开腔（开枪）呢？
    结果八杆枪瞬间指向兄弟仨……
    到了警局，警察问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大哥：蒋英羽（讲英语）。
    警察再问：你叫什么名字？
    大哥：蒋英羽（讲英语）。
    警察对大哥吼道：what is your name（你叫什么名字？）
    大哥沉默以对。
    警察转头对二弟说：what is your name（你叫什么名字？）
    二弟腼腆地回道：蒋国羽（讲国语）。
    警察再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二弟：蒋国羽（讲国语）。
    警对二弟大吼道：你叫什么名字？
    二弟沉默以对。
    警察再问老三：你叫什么名字？
    老三：蒋芳妍（讲方言）。
    警察又对老三吼：侬叫煞名字？
    老三：蒋芳妍（讲方言）
    …………
    程澄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揉着肚子，她把头埋在枕头里，“好了，饶了我吧，你还是讲故事算了。”
    讲故事？周乔方非想了想，就为了让她多了解自己而开始讲自己的故事——从入学到发展爱好，再到大学、创立公司……可是，这位提议听故事的人竟然舒展四肢、美眸阖敛、意识沉朦，幽入了梦境了？
    又坐了几分钟，想到还有事情需要再处理一下，他只得眷恋地起身，细心地帮她掖好被角，关闭大灯，只留了床头一盏橘色夜灯，然后轻轻地关门出去。
    凌晨五点，满脸冰凉泪水的程澄忽然醒来。
    吸血鬼落入陷阱的一幕在梦中与她脑海中反复出现的那个模糊片段重叠……那是个高二的周末，她们四个女孩子去安心乡下的外婆家去玩，在安心外婆家的竹篱笆门口，她们跟着安心的表妹去了蝴蝶山沟。
    依稀是她去寻找一只奇异蝴蝶的时候，一脚踏空……那是个猎人为猎物布置的隐蔽陷阱，跌落时她有点昏迷，只记得在她们三个渐渐远去的哭喊声中，绝望的她竟是被霍靖琛找到。
    在那个漆黑细雨的夜晚，他下来陪他待了一夜。
    然后……她的头实在太痛，痛到只记得那片黑暗……后来的记忆倒很清晰，几乎是惊动了整个江南，在大批官兵拉网式的搜索中，找到了发高烧的她……只是接下来的一场大病，让她的记忆出现了幻觉和断层，只剩反反复复的梦魇，还有亦真亦幻的歌声……
    但她不太相信自己——她和霍靖琛并无交集，怎么会梦到他突然出现救她又这么多年不联系她？
    她想得头疼欲裂还是想不明白，突然感觉她似乎遗忘了很多。
    轻轻的翻身起床，她想去楼下热一杯牛奶，因为她的胃抽搐的厉害，这也是那个黑暗的夜晚遗留给她的唯一印记——一想起就心疼、一心疼就胃部抽搐。这个毛病，她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
    打开卧室的门，起居室的沙发上，赫然睡着只穿睡袍的周乔方非。
    似乎下意识的，她立即转身回卧室抱了一条薄被出来，轻轻地盖在他身上，刚转身要轻轻地挪动脚步，就被他突然握住了右手。“这么就醒了？不会又做吸血鬼了吧？”怕她又做噩梦，他一扫倦怠的神色，轻拉她靠坐在自己身边。
    “不是吸血鬼，只是旧梦重温罢了。”顿了顿，她掩饰的岔开话题，“我想去楼下煮杯咖啡。”
    “哦，正好我也有点饿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厨房煮咖啡弄早餐，吃过再睡，睡醒了再去上班。”周乔方非从沙发上起来，到卧室拿了一件睡袍披在她身上，“现在是晚秋了，你要注意保暖。”
    身上一热，她有些忍不住的问，“你怎么睡在沙发上？”

 第一百零三章

    “因为沙发离你最近。”顿了顿，他揽着她边往楼下走边笑道，“如果每天清晨睁开眼，阳光与我同在，这是不是你想要的未来？”
    程澄听他这么问，就无声地笑了一下，但嘴上并未回答。
    知道她脸皮薄，他也不再问。两人到了厨房，他泡了一大杯咖啡，给她倒了小半杯：“你先试试味道，假如不喜欢就别勉强。”
    程澄听他这么说，接过咖啡之后，就挑了眉，以开玩笑地口气问，“一般自己的劳动成果，不是劝人消灭干净才好吗？”
    周乔方非端了杯咖啡坐在她身边，片刻后才开口：“你喜欢的是现磨现煮，这是速溶的，不过你要是捧场喝完，我也不反对。”顿了顿，还未等程澄开口，就站起来用非常自然的口气道：“你先坐着等会，我来准备早餐。”
    程澄愣了一下，也站起来，低声问：“要我帮忙么？”说完才想到自己会做的有限，就连忙补充了一句：“比如洗水果之类的我还是能做的。”
    她的口气似乎让周乔方非很是开心，就揉了揉她的头顶，笑着回答：“当然要你帮忙，不过不是洗水果而是等下歼灭掉早餐。”
    程澄点点头，又窝回沙发里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烧饭？”
    周乔方非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笑，半晌后，才在她的频频追问下，开口道，“我们第一次联系过后，我就知道你对饮食很有追求，就决定试着学做不少菜系来提高自身附加值。”
    程澄一听，来了兴致：“哦？然后一学就会了？”
    周乔方非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道：“当然没那么简单，单厨房就烧着了好几个才学到现在的水平。”
    程澄也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既然这样，那么为了这间厨房，我还是去外面吃早餐好了。”
    周乔方非叹了口气：“你真不给面子。”
    “明明是你先嫌我是吃货的，还好意思说……”她话还未说完，剩下的抱怨声就消失在了彼此的嘴角——趁着她不注意，他突然转身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结束了这场晨间对话。
    唇齿厮磨之间，有咖啡的醇香传来，很轻很淡，若有似无，却让她觉得有些恍惚。亲吻过后，他紧紧拥她入怀，嘴角一抹笑容很是满足，声音低哑暗沉：“好了，我们暂时不讨论厨房的问题。现在我想知道的是，我的劳动成果出来后，你赏不赏脸？”
    恍惚间，这些温馨的画面，隐约的与某些呼之欲出的画面交相重叠，想抓又抓不住，她的头很痛，只剩点头。
    吃过早餐，周乔方非在厨房收拾餐具，程澄回房间换衣服。今天是周一，无论媒体多疯狂，她都想坚持上班。
    收拾利落，快步下到二楼拐角时，她听到楼下有人在说话，愕然看去——但见客厅中站着一男一女，与周乔方非正亲热的说话，看貌相的近似度，他们应该是他的父母。
    乔芳菲最先看到拐角处迟疑不下来的程澄，她也不开口，只是上下打量着程澄，边打量边冲周致远低低的道，“未婚同居，一看就没什么家教。”
    乔芳菲的声音虽然压的很低，但还是一字不差的落进周乔方非的耳中。为免程澄尴尬，他连忙上前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到父母面前，“澄澄，这就是我爸妈，没想到他们这么着急着见未来媳妇，一早就从香港飞了回来。”
    周致远宽厚的笑笑。这几天，虽然听到最多的闲言碎语都是围绕程澄的，可以男人的自觉——第一眼他就觉得儿子选的不错。
    乔芳菲却觉得眼前的情形很刺眼，她故作关心的说，“才刚上过头条，程小姐又搬来留宿，难道就不怕流言蜚语？”
    不等程澄反应过来，周乔方非轻揽她腰，嘴角噙着笑，坦然地接受父母的打量，说话的音量控制得恰到好处，不急不躁，不轻不响，但足够整个屋子的人都听到。
    “对付流言蜚语的最好方式就是让它成为事实！本来想给大家一个缓冲的机会，但488天是不是太长了？”
    乔芳菲和靳周致远一怔，就异口同问：“什么意思？”
    甚至连当事人程澄也不解地转头仰望着周乔方非，但他始终都不给她任何有可能开口说话的机会。
    “我们本想给大家一个缓冲的空间，好祝福我们的爱情，但488天了你们还浑然不知，我不想等太久。”
    他说得云淡风轻，听的人却是内心风起云涌，难以平静。
    一楼大厅一片寂静，周乔方非一挑眉峰——看来效果还是挺震撼的嘛。
    “周乔方非……”明白自己不受他父母的欢迎，程澄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但她听完这出其不意的消息，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最合适。
    周乔方非却握住她的手，低头笑问：“程澄，还记得那天在山里我说的话吗？”说完，他像一个保护者轻揽住她，幽深的黑眸里划过一丝丝温柔的暖光。
    “你们打算正式交往？”
    第一个提出质疑的是周致远，他蹙起眉头直视着相拥而立的两人！
    周乔方非迎上父亲的目光，淡笑颔首：“我们即将订婚。”不是打算交往，是即将订婚，所以，并不是需要他们的同意！
    乔芳菲手里的包包噗通掉在地板上，愕然转干笑：“方非说什么玩笑话？还不放开程小姐，当着长辈的面成什么样子！”
    程澄瞬间明白乔芳菲的意思——对她来说是程澄高攀了他们。
    “周先生、周夫人，”暗自深呼吸，她随即便接过话婉转地岔开了话题：“昨晚冒昧留宿是我失礼了，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赶着上班，就告辞了。”她把原定要称呼的叔叔阿姨改为官方的先生夫人，也算对乔芳菲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个结果是乔芳菲想要的，满意地点头，连再见也不说，就兀自坐在了沙发上
    倒是周致远觉得于心不忍，还客气的说了句，“程小姐慢走，有空再来玩……”
    “看来大家还是没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周乔方非轻叹的声音打断了父亲。

 第一百零四章 旧梦重温

    乔芳菲看向还黏在程澄身边的儿子，眼神有些恼怒，这个败坏他名声的丫头有什么好？！
    周乔方非却回之以一笑，眼角的余光一一扫过父母：“关于绯闻的处理方式，我只是在告诉你们，至于决定，爸爸妈妈刚下飞机很是劳累，就不劳烦你们来做了。”说完再度拉着程澄手，“你九点不是要开会吗？我先送你去上班。”
    程澄低头看了眼时针指向8点20的手表，虽然还未彻底回过神来，但仍是依着自己过去的习惯，礼貌地拒绝，“你父母刚回来，你先陪他们说说话，我打车过去就可以的。”
    “你打车万一遇到记者怎么办？不想再登头条就跟我走。”说完，他又冲父母说了句“我今天有重要的收购案子要跟踪，让司机来接你们去爷爷那里问你们想知道的吧”话音未落，他就拉着她向外走去。到车库选了一辆蓝色跑车，并很快的驶离了桃源。
    听着大门外的汽车轰鸣声，周致远皱着眉头，颇有深意的对妻子说，“芳菲，我看程澄无论气质还是态度，既不像杏儿说的那样粗鄙不堪，也不像你所收邮件里说的出身野蛮无知的下层家庭啊？”
    “杏儿已陷入妒忌恨的轻度疯狂中，她说的话你也信？至于邮件，我倒认为有些可信度。”乔芳菲头也不回一下，注意力也都放在门外远去的汽车轰鸣声上，“不过，你有没觉得她的眉眼像极了一个人？”
    “嗯。”周致远也有同感的点点头，“可是，不大可能这么巧吧？”
    “当然不可能！碧月澄的女儿不是几年前出事故后就出国了么，肯定不会是她程澄。”乔芳菲觉得荒谬可笑，就断然下了决定，“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可不能让不三不四的女人勾引他。”
    “可是，儿子的态度你刚才也看到了，摆明了是非她不可啊。”周致远迟疑了一下，就轻声商量道，“要不，你也不要那么绝对，先观察一段看看，如果程澄真的像别人说的那般不堪，我们再反对也不迟。”
    “不行！”乔芳菲不容置疑的打断丈夫的话，“我儿子那么优秀，我不允许有个糟糕透顶的女人给她抹黑！如果他想结婚又不喜欢杏儿和明家那俩丫头，我会帮他找个更好的女子。”
    更好的不一定是更合适吧？周致远心里这么想，不过这些话他没说出来，只是眉头一皱，“那样，你就不怕儿子恨你？”
    “这个事你就不要管了，就算儿子恨我，为了他的幸福，我也得按照一个母亲的方式去做。”乔芳菲满眼闪烁着久经政坛的睿智与筹谋。
    …………
    一路上，无论周乔方非怎么换着话题逗程澄，程澄始终是把头转向窗外，沉默着。
    到了交易所门前，她只说了“谢谢”二字就转身离去，连句再见都吝啬。
    周乔方非看着还没等自己下车就瞬间走远的程澄，虽然面上看起来与往常无二般，但远眺的目光却有些幽暗不明，他在门口又多停了一会儿，然后才调转车头。
    斐域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霍靖琛瞟了眼面前的报纸——两天了，所有的媒体都是以周乔方非与程澄的恋情为头版，以欧阳睿与任杏儿为陪衬，而媒体风向标是一边倒的捧场，据周氏的媒体代言人所讲，他们会在本周六召开记者发布会，会议的内容是什么，他心里很清楚。
    “霍总，远大期货公司程总的电话，在一号线。”秘书转进来一号专线。
    他迅速抓起电话，“澄澄？”
    “一起吃个午饭？”电话那边传来程澄不喜不悲的声音。
    “好。”
    “去学校后面的那个餐厅？”
    “好。”
    “现在就出发？”
    “好。”
    挂上电话，霍靖琛忽然有股想哭的冲动。
    这一刻，他等了多久？
    八年！
    他快不记得自己是几岁了，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总在午夜梦回时起身去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已经满头白发，是不是已满面沧桑。
    半小时后，他和她同时赶到那家仅够容纳十几张桌子的餐厅。
    老板还是当年的老板，餐厅的名字还是叫‘有空来坐坐’。
    刚一落座，老板娘就认出了他们。
    “霍靖琛、程澄？”老板娘惊喜地叫出他们的名字。
    “午餐还是老样子，麻烦您。”霍靖琛点点头，冲热情的老板娘重复着当年的话。
    “好好好，不过，”老板娘好似记起什么似的问，“鸡排还要沾吗？”
    “绵白。”一直沉默的程澄突然接口。
    “嗯嗯，晓得了。”
    目送老板娘离开，程澄重新打量面前的霍靖琛——俊朗的五官线条因临窗的阳光而柔化了不少，他今天并没有像平时那般职业，只是在白色衬衫外罩了一件紫色的羊毛背心，为他无形中增添了一分儒雅平和，突然……记忆里那个大男孩的形象突然与面前的成熟男人分分合合，她的头又开始疼了。
    霍靖琛迎着程澄在自己脸上游弋的目光，轻轻的问，“想起了什么？”
    “……那个漆黑的细雨夜。”良久之后，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那个夜晚之前的我们呢？”他紧张得耳畔只剩自己的心跳声。
    “我们？”程澄疑惑不解。他不是和‘她’吗？
    “嗯，我们。”他刻意咬重那两个字。
    程澄摇摇头，她只能记起那个晚上的部分片段，而在那之前的记忆好似空白的一般。再说她和他，能有什么过去？
    她的反应，让霍靖琛的眼眸顿时沉了沉，蓦记起赵博士的话：不能硬灌输给她记忆，要让她自己想起，不然，她只会很痛苦的头疼。
    “那就顺其自然吧，不要想太多。”
    “我能相信你吗？”
    “你不是约我出来了么。”
    他的话，让程澄自失一笑。之所以突然约他出来，是因为那个梦里有他，而且不止一次的有他，这让她忽然对一直笃定的事情开始产生质疑。
    霍靖琛见她迟疑不定，就轻声道，“我保证我是你值得相信的人！不过，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我想知道，你和简丹……”
    霍靖琛胸口一阵闷疼，径直接过她的话，，“是怎么分手的？”
    程澄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咬着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有些心痛，可脑海中呼之欲出的事情却依旧是想不起来。
    “我和她没有分过手。”霍靖琛眸色淡然的说完，略一停顿，又补充道，“因为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怎么分手呢。”
    程澄一时没有明白，“什么意思？”
    霍靖琛努力扯出一抹笑容，“直到今天，我和她还未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你觉得，这样的两个人能有什么关系呢？”
    程澄一脸错愕，但她还未开口，热情的老板娘就端着食物走了进来，“绵白沾鸡排来咯。”
    两个人相视一眼，竟异口同声说了“谢谢”。
    “客气啥啊，你们能毕业多年后还来吃饭我开心得咧，”老板娘热情寒暄几句，才迟疑的看向程澄，“程澄，最近的报纸你看到了吗？那个女孩子和你不但同名同姓还很像呢。”
    程澄没想到老板娘会这么直接，脸上有些窘迫，霍靖琛连忙回答老板娘，“我们都看了报纸，虽然有几分像，不过不是澄澄。”说完他轻握住程澄的手，提醒道，“对吧，澄澄？”
    程澄含含糊糊的“噢”了一声，就连忙抽出自己的手。
    “好吧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老板娘看着程澄别有深意的笑笑，就走了。
    “霍靖琛我问你，我们以前是不是很熟悉……”老板娘眼里的深意、霍靖琛的大胆，这些让程澄想得头疼欲裂后，她还是问了出来。
    “你是不是头很痛？”霍靖琛不答反问，满眼的疼惜又无能为力。“有些事情，想不起来就暂时不要再想。”
    “蝴蝶山谷……我们再去蝴蝶山谷好不好？”程澄忽然记起霍靖琛上周提起却因故未去成的那个地方，那个和她梦魇里频繁出现的蝴蝶山谷同名的地方。
    霍靖琛以为自己出现幻听，就追问一句，“现在？”
    她给予肯定点点头。
    “那就走吧。”霍靖琛立即站了起来。自从那天在柏拉图餐厅门口她答应以后，他的后备箱里，早就备下了野外必需品。
    程澄刚要起身，她的手机铃声就突突的响了。
    看着来电显上面的陌生号码，她想也不想就接点了接通。“哪位？”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她的脸色瞬间凝重，又透着意外。
    等她一挂断电话，霍靖琛就关心的问，“你好像不太高兴，谁的电话？”
    程澄苦笑了下，“我有事情要先走一步，今天恐怕去不了蝴蝶山沟了。”
    霍靖琛看着她，目光里忽然带了几分笑意，“不急，你什么时候想去，我都有空作陪。”
    …………
    程澄赶到交易所旁边的私人会所时候，乔芳菲正在泡功夫茶。
    只见她取滚汤，揭罐盖，沿壶口内缘冲入沸水，高冲的热力直透罐底，茶沫上扬，她又用拇、食两指捏住壶盖，沿壶口水平方向轻轻一刮，沫即坠散入茶垫中，旋将盖盖定……
    程澄停下脚步，站在几米远，然后听到乔芳菲的声音：“来了。”她头也不抬一下，注意力也都放在茶上。
    程澄礼貌的回答，“夫人找我有什么吩咐？”
    乔芳菲就喜欢聪明人，见程澄如此上道，就满意地点点头，却依然没抬头看她一眼。
    “大家都说我再不回江南，我未来的绝世好孙子就要变成阿斗了，程小姐你信吗？”
    程澄一怔，不明白乔芳菲为何会提及未来孙子的话题。
    乔芳菲却自顾自地叹息：“有时候我在想，从小看着好友家那些女儿们长大，原以为里面可以有我未来孙子的妈妈，可等她们都长大了，才发现当初看走了眼睛。”
    她忽然抬头望了程澄一眼，笑笑，“如果杏儿和明珠有你这样的资质，我怕是早就把儿子交给她们其中之一了，可惜，明珠刚强有余不懂退让，而杏儿演戏演多了，分不清戏里戏外。”
    程澄一弯嘴角，“我很感谢上帝，因为我母亲和您不是好友。”
    乔芳菲听了这句话一愣，随即弯唇一笑，似是赞同她的说辞。
    “不过姻缘都是天注定，我现在不用担心没有配得上我儿子的人选了！”
    说话间，她用食、中、拇指捏住茶杯的杯口和底沿，使杯子侧立浸入另一个装满热汤的茶杯中，轻巧快速地转动，使面面俱到，然后起香，自己轻抿一口，算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真实写照。
    而程澄还在对乔芳菲的话存在困惑，什么叫现在不用担心，难道她一直都没想过接受任杏儿或者明珠做儿媳？
    乔芳菲看出了她的心思，又不紧不慢地解释：“明珠的母亲是忧郁的诗人，那样的母亲教不出我想要的继承人的妻子，杏儿从小被保护得过好，除了演戏什么都不会，我不想自己的孙子有个上不了台面的母亲。
    比起她们，我宁愿要一个你这样聪明独立有目的的，这样我们周家打拼几代的商业帝国才能继续强大下去。”
    乔芳菲毫不避讳地道出自己心中所想，只寥寥几句就把程澄、明珠和任杏儿的优劣分析得透彻到位。
    “您就不怕我将这些话说给她俩听吗？”
    乔芳菲摇头，语气笃定：“以你的智商，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她说的没错，即便程澄告诉任杏儿或者明珠，她们二人也肯定不会信她，更甚至她们还会以为她想独霸周乔方非而搞挑拨离间。
    想到这里，程澄抿了抿唇，她不认为乔芳菲请她过来只是点评她们几个女人的优劣。
    放下茶杯，乔芳菲走到程澄面前站定，咫尺间，她缓缓开口——
    “我并不是一个势利眼的母亲，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出身寒微而拒绝她做我儿媳妇，但是，我不会答应儿子与一个品行不端私生活不检点的女人订婚。
    周家能走到今天，靠的不只是雄厚的经济实力，还有严谨的门风，若今天把一个品行不端的女人娶进门，以后会生出什么样的孙子，还有请程小姐替我预想一下？”
    【如无意外，我会保证每天更新六千字。】

 第一百零六章 周母摊牌

    程澄没有立刻答话，而是静默片刻。
    这短暂的沉默却让乔芳菲对她另眼看了一下。
    别的女人一听自己谈儿子的婚事都是力求在自己面前表现最好，为何她的表现会与众不同，一点也没显出应有的兴趣？
    乔芳菲放缓了语调，“有什么看法你可以直说。”
    “不管我的看法是什么，夫人不都已有决定了么。”
    乔芳菲一怔之后不由生出几分欣赏，“你倒是淡定。”
    程澄弯了弯唇，露出一个没有任何内容的笑。
    乔芳菲沉吟了片刻，才慢条斯理道：“我以为你会发脾气撒泼，所以我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连抗压丸也准备好了。”
    程澄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在茶杯边上看到一瓶药。
    “今天我请你来，就是想告诉你，离我儿子远一点，虽然我知道这些话重了些，但我真心不希望看到你成为他人生的污点。”
    “污点”一词让程澄的呼吸一窒，好一会她才努力稳住心绪，“我想这些话你更应该跟你的儿子去说。”
    乔芳菲眉一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能保证你的儿子不再出现在我面前，那么你的抗压丸可以发霉生锈了。”顿了顿，程澄朝她微颔首，“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你要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不是没有七情六欲，而是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很深。一如此刻，她明明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但她不会以牙还牙，她会的，是冷暴力。
    她转过身就听到乔芳菲突然叫住她，“这么快就要走啊？程澄，我儿子那么优秀，好像也很喜欢你吧？”
    程澄重新回头，乔芳菲又追问一句：“而你并不喜欢我儿子，只是利用，对吧？”
    程澄笑了笑，乔芳菲明明不喜欢自己，却因见不得儿子被人放弃，才这么不甘心吧？
    “夫人还有什么就请直说吧。”
    乔芳菲也笑了笑，她觉得程澄真是聪明，既然大家都不喜欢绕来绕去，那么就坦白说好了。“如果不是因为方非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倒比较欣赏你的聪明和善解人意，但是我刚才也说过了，你不是我心目中的人选，方非若想顺利接掌周氏，就必须要放手一些东西。”
    听到这里，程澄的心头一动，这个放手，不会这么简单，会有条件。
    事实上，她猜的没错，乔芳菲的条件就是——
    周乔方非放弃她！
    “你和我儿子登上头条的事情咱们先不说，但今天登出来的绯闻据说是你爆出去的？”乔芳菲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纸。“因为那个匿名邮件发送的ip地址——”
    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程澄，似要从她的表情里看出点破绽：“是你所居住的雅筑园。”
    “所以，你就断定这场绯闻是我导演的？”
    乔芳菲没有直接回答，但她的眼神告诉了她答案。
    程澄来不及浏览，乔芳菲就卷起来搁到一边：“不管我儿子是不是能压下这个消息，对你以及你家人的名声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你跟我保证以后不再跟我儿子见面，我可以帮你压下这个消息。”
    见程澄沉默，乔芳菲继续按照自己的意思道，“你若同意我条件的话，那你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再去我儿子家里，最好也不要接他的电话，如果他来找你，你可以随便拉一个男人过来，让他看到并死心，可以吗？”
    话说到这份上，程澄只剩点头。
    “好，希望你遵守诺言。”
    乔芳菲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有半丝的成就感。真不知是程澄轻视自己的儿子，还是又找到了更好的目标？她竟开始为儿子不值起来。
    …………
    周乔方非刚结束会议赶到基金公司，武学力就一脸不解的迎上来，“周大美男，告诉你个怪异的事情啊，本来我们对裕泰的狙击即将成功，可是，忽然出现两个暗流资金团，与我们在盘内对着干了一上午了，我们怎么洗盘震仓他们都紧跟不放。你说这是他们巴巴的凑过来送死呢，还是想给我们送大红包？”
    “以你看，是裕泰找到的帮手，还是想进来分一杯羹的跟风盘？”
    “看不准啊，他们两股势力，尾盘时候还自己拼杀个不休。”
    周乔方非两臂抱胸，在办公室内来回走了几圈，突然又问，“你们有没有用盘面语言与他们交流？”
    “交流了，对方油盐不进，钱筐刚才查了他们的账户地址，竟然是国外的一家投行和江南的一家机构，可是……”武学力望望突然走过来的姚先生，犹豫着没有说完。
    周乔方非冷淡的看了姚先生一眼，示意武学力继续说下去。
    “机构和斐域有关，而那家投行，貌似与我们的集团公司有点……关联。”在姚先生的注视下说完，武学力差点要伸手抹去额头的冷汗。
    “方非，我过来是有事想和你私下谈谈。”姚先生看周乔方非没有招呼自己的意思，只得忍气吞声的开口。
    “有什么事就在这抓紧说吧，我马上还要出去一趟。”周乔方非嘴上漫不经心的说着，心里却在考虑着武学力说的事情。
    “其实我要说的也和裕泰有关，综和考虑，我认为这个事情你见好就收吧。因为你已经拿回了买地时被孔维乔抬价的损失，而裕泰的董事长也找了周老先生，周老先生不会对这件事袖手旁观的。”姚先生见时间不多，只得又快又急的说明来意。
    “我爷爷既然把担子交给我，当然就是我做主，至于裕泰，收不收手，看我心情。”周乔方非冷然说完，就抓起外套走了出去。
    “哎，周大美男……下午我们还要继续吗？”武学力不明就以，忙冲周乔方非的背影追问了一句。
    周乔方非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回答，连头也未回。
    姚先生瞪了武学力一眼，讥讽冷嘲道，“马屁精，这都不明白啊？方非的意思是，让你暂时放一放。”
    “嗯？”武学力愕然，那么多人力物力，眼看就要得手了，却给裕泰个喘息的机会？
    【先发一章，明早再发两章】

 第一百零七章 爱若去了

    走出办公大楼，周乔方非先驱车到江南大厦一个水晶专柜，程澄喜欢水晶，紫晶是她的幸运石，而他的幸运石是黑珍珠，他想送她一个亲手挑选的礼物。
    等他选完礼物再赶到交易所，已是下午三点，接连给程澄发的几个短信都没有回音，拨电话过去，程澄电话竟然打不通。
    担心有什么事发生，他的电话又打到程澄办公室，秘书小叶很礼貌的告知他：程总出差了，目的地不详，回来的时间不详！
    听小叶再度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详，周乔方非又把电话拨给已和金子打得火热的武学力。
    电话很快被接通，武学力在电话另一边装模装样的说，“喂，我正和美女一起喝茶，要没重要事的话，可不可以暂不打扰啊？”
    “让金子接电话。”周乔方非懒得和他废话，直接点金子的名。
    “啊，你找金子……”武学力怕穿帮，但又觉得周乔方非语气不对，就下意识的把电话递给身边的金子。
    而早就知道他是周乔方非下属的金子则眼一瞪，一边避开电话一边低声呵斥，“你是猪啊？周乔方非的妈妈才找过程澄，周乔方非就打了电话过来，这电话能接么？”
    电话没有挂断，这话直接传入周乔方非耳中，他心一沉，语气略显急迫，“阿力，你问金子我母亲什么时候找的程澄。”
    老大命令下来，电话那边的武学力立即低声哀求金子回答。
    见躲不过，金子只得低声咕哝几句，武学力生怕周乔方非没听清，就鹦鹉学舌，“老大，是中午找的，好像谈的不愉快，怎么，阿姨不喜欢程澄？”
    周乔方非没有回答武学力的问句就挂上电话，然后调转车头赶往父母家。
    “我以为你明天才会回来。”乔芳菲煞有其事地看着急匆匆推门进来的儿子，然后偏头对着客厅中一位女子笑叫道，“看，我就说方非快回来了吧？”
    随着乔芳菲的手指方向，周乔方非赫然看到了燕知菲，不由一怔，“你怎么会过来？”燕知菲怎么会认识他母亲？
    “当然是我带她过来的呀。”乔芳菲替燕知菲说完，又慢条斯理道，“知道你忙，我今天就去交易所办了点私事，回来时候打不到车，是知菲送我回来的。儿子，你可要好好谢谢她啊。”
    “知道我忙，所以，您就赶在今天下手？”坦白说，周乔方非既不喜欢燕知菲的到来，也不喜欢母亲的滴水不漏。母亲在政界能稳坐今天的位置，为人处世是非常有一套的，所以他也不绕弯子，就直接开问。“那么，您和程澄都说了什么？”
    “瞧你这话问的，我去交易所就是办私事，程澄又不是我的下属，我能和她说什么啊，”乔芳菲笑的很自然，解释的也很详细，“不过就是碰巧遇到了一起，喝了一杯茶，后来她有事，就跟着一个和你年龄相仿的男子走了。”
    本着言多必失，乔芳菲也不想就这个话题和儿子多谈，就侧脸对乖巧坐在一边的燕知菲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别以为方非在外面多么成熟内敛，在家就跟个孩子一样，幸好知菲你不是外人，不然就该看笑话了。”
    燕知菲微微一笑，很稳重的说，“乔阿姨不用在意，周大哥也是一时着急才会这样的。”
    听着她们的一唱一和，周乔方非的脸瞬间一黑。他心里明白：母亲一定和程澄说了什么，至于母亲怎么有程澄的电话，应该是燕知菲的功劳，不然素不喜陌生人到家中的母亲，怎会带燕知菲回来？他越想越气，转身准备离开。
    “方非，晚饭时间了你还要去哪里啊？”乔芳菲伸手抓住儿子手臂，“知菲知道我刚回国一定要请我去吃晚饭，要是没有重要的事，你也一起去吧？”
    “我晚上还有重要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吃吧。”轻轻抽出自己手臂，周乔方非转身走了出来。
    他不相信程澄出差了，虽然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觉得，程澄的反常就肯定和母亲有关，他有不好的预感——程澄应该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或许还是大事。
    晚上十点，送程澄回家的霍靖琛把车子缓缓停在程澄的家门口，晃眼的车前灯光扫过，只见距离她家门口不远处早有辆蓝色轿车停在那里，只是熄了火，又落在暗处，所以不太容易被注意到---那车子静静地停在那里，而在那辆车的前门旁，有个高大的身影，正略微低着头斜斜靠在车门上，不知在想什么，见到霍靖琛的车子出现，目光猛然一紧，原本就薄削的双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然后慢慢地站直了身体。
    程澄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家门前停着的车子与站着的人影，自从见过乔芳菲之后，她一个人就去了那座承载她太多过去的高中校园，在那里竟然与霍靖琛不期而遇……然后他请她吃了校园餐厅，去了阅读室，曾经的宿舍，更加宽阔的操场……但就在他提议送她回家后，她除了点头就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一路上视线始终落在窗外，霍靖琛见她这副样子，自然也明白原因为何。
    车子停住之后，程澄就低头解了安全带，推开车门提了包出去，抬起头来，却看见那停在自己家门口的车子和人影，不由就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就站在距他五步开外：“你怎么在这里？”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旁边传来一下轻轻的关车门响动，霍靖琛也已经离开驾驶座站到了外面，脸色微沉，显然对于周乔方非的出现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反而是周乔方非一步步向着两人走过来，脸色平静，身上的西装外套和领带都已经脱去，深色衬衫从领口出解开了两粒扣子，似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颜色深沉，定定望着她，缓缓开口：“程澄，你要出差，怎么不接我电话？”

 第一百零八章 守株待兔

    程澄看了他片刻，然后就随意地笑了一下，“手机出故障自动关机了。”
    这借口，让周乔方非的目光暗沉了几分，不由向着她伸出收去，“拿过来我帮你看看是什么故障。”
    看看不就穿帮了？程澄眉头略微动了动，但人却站在原地没有动，甚至连脚尖都没有移动一下---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如潮水般几乎就要将她淹没过顶，让她忽然之间觉得很疲倦……疲倦到不想面对任何一个人，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不用了，我家里还有个备用的，一会换上就好。”
    周乔方非看着她，没有接口，程澄见他好似不相信自己的说辞，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向家门口走去。
    谁知，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人从背后一把用力抱住，没等她叫出声，耳畔就听到有个低沉仿若耳语般的嗓音响起——
    “我们谈谈。”
    程澄头也未回，淡声道，“有些事谈不谈都是一个结果，我累了，明天再约吧……”她现在想做的，就是自己一个人去理清已经一团纷乱的思绪，否则，问题越积越多，只怕连她自己都无法再保持这种平静的面具。
    “不，就现在约。”周乔方非略微低了头，语气坚定---程澄只感到有男子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后耳边，似乎还隐约带了一股浓郁的酒味，她不由低声道：“现在我没空，你先放手……”
    “不放！我为什么要放？”周乔方非的话音刚落，就觉得有一股力道压在了他的左臂上---不知什么时候，霍靖琛已站在了他的身后，一手扣在他的肩膀上，沉声道：“放手！”
    周乔方非偏头望向霍靖琛的视线锐利如刀，冷笑着道，“看在澄澄的面上，我不同你一般计较---不过你最好先把你的手拿开，不然我们老账新账一起算！”
    霍靖琛却没有任何退让的打算，他也冷笑了一声，“我也看在程澄的面上不和你计较，但是你要先放手！”
    程澄听他们两人说到这里，不由有些无语，她正想说些什么，让他们两人停口，忽然看见周乔方非转身压低了嗓音，不知在霍靖琛的耳边冷笑着说了一句什么，随即，就看见霍靖琛脸上猛地露出了一种不敢置信的表情，忽然毫无预兆地挥拳。
    周乔方非头一偏，躲过之后忽然也一拳向着霍靖琛挥了过去。
    望着两个拉扯在一起的大男人，程澄只觉得担心异常，毕竟这两人现在都对她很重要，她不想看到任何一方有什么损失，可又拉不开他们，眼珠一转，她突然抱着头大叫了一声。
    叫完拿开手回头一看，原来那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手，正一起看着她，周乔方非眉头一紧，刚想开口，她就冷笑着做了个“闭嘴”的手势；霍靖琛斟酌了一下，还是关心的问，“头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看？”
    程澄摇摇头，表情平静，“不用，你先回去吧，有事电话联系。”说完，她转身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霍靖琛不想让程澄为难，迟疑了一下，终还是驱车离去。
    程澄耳听车子远去的声音，刚才的烦闷这会已散去了不少，可一些其他的事情又浮上了心头，缠缠绕绕，让人心里不舒服，但躲避到底不是办法，所以她只犹豫了片刻，就低声开口：“周乔方非……”
    周乔方非的嘴唇紧抿，虽然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视线之中却带了几分凌厉，只是他的视线一落在她的身上，不知为什么，就一点点柔和了下来，到最后只听到他轻叹一声，站在她面前，“我在这里……”话音未定，他的视线忽然落在她掉了一颗扣子的小西服上，眉头一拢，语气有些急促：“扣子怎么掉了？”
    程澄就低头看了一下，然后笑着开口：“这是双排扣，侧边的扣子掉了一颗也不打紧。”
    “是刚才弄掉的？”周乔方非的脸色似乎比方才更沉了两分，可是程澄并没有注意到，只是点了点头。
    见程澄目光游弋，他只好直奔主题，“我母亲今天找过你？”
    “……你怎么知道了？”
    “你都失联一天了，我想不知道也难。”
    “也不是失联，就是想弄明白一些事情而已。”程澄的话音虽然轻，心里却非常明白，如果单凭乔芳菲的一个谈话就与周乔方非老死不相往来也不现实---想到这里，她就抬头问了一句：“你到底在我家门外等了多久？”
    周乔方非没有马上回到，只是扶着她在门口台阶上坐下，这才语气淡淡地说，“等了多久有什么差别吗？你现在肯见我就够了。”
    想起自己白天的失魂落魄，程澄忽然觉得脸色一热---她实在是气昏了，那么多事情叠加在一起，本来就已经弄得她心绪不宁，最后乔芳菲对她的嫌弃与鄙视，就像是摧毁了她心底一道防线。
    但是，不管怎么说，白天把周乔方非拉黑这件事现在看来，也是在有些太冲动了……
    “那个，今天的事……”她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出口，不过还好周乔方非似乎并不放在心上，眼底反倒有些深深浅浅的颜色在浮动。
    “下次记得提醒我，原来我家程澄的小宇宙会随时爆炸。”周乔方非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叹息，但似乎又带着几分笑意，他的话音顿了一顿，又开口，“现在，我们认真谈谈？”他来之前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同她谈谈，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更加不能放过---对于程澄的脾气，他也算是了解，假如不把握机会，把她这个心结解开，以后肯定会后患无穷的。
    程澄深吸了一口气，刚要点头，就听到周乔方非口袋里的电话响起，她连忙示意他先接电话。
    周乔方非眉头一皱，掏出电话在想关掉前看到了来电显上的‘母亲’二字，只得改为接通，“妈，是我，这么晚打来是有什么事吗？”

 第一百零九章 风波迭起

    “方非，你现在赶快回来一趟，你爸爸犯病了。”
    …………
    半小时后。
    周乔方非赶到家的时候，院子里一派静悄悄。
    “妈，我爸爸怎么样了？”他进门就急急的问。
    “儿子，来来来，这边坐。”客厅内，端坐在沙发上正和燕知菲说着什么的乔芳菲，见周乔方非进来，忙伸手招呼他到自己身边来坐。
    “我爸呢？”周乔方非四下一看，虽然没有看到父亲，却看到这么晚还没有走的燕知菲，顿时明白：母亲又对自己使了计。
    “罗医生来看过了，给你爸爸开了点药，你爸爸刚刚吃了药去楼上睡觉了。”乔芳菲无辜的解释着，目光却扫向燕知菲，“知菲，你们先聊一会，我去楼上看看你周伯伯。”
    “阿姨，您不用担心我，快去看看周伯伯吧。”燕知菲端的是乖巧，说完看向周乔方非，“周大哥，这么晚了我该回家了，再见哦。”
    乔芳菲一看燕知菲起身告辞，连忙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哎，儿子，你看我都忘记了知菲的司机早被我打发回去了，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打车也不安全，你爸爸这里没事了，你去送送她吧。”
    听母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周乔方非就算想不送也说不出口。
    坐进车内，燕知菲好似很过意不去，就满脸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只顾和阿姨聊天竟然忘了时间，这么晚了还得麻烦周大哥送我。”
    周乔方非没有立即接话，足足开了十分钟后才轻描淡写的问，“你今天怎么会遇到我母亲？”
    “哦，我今天去交易所找我姐姐，刚好在楼下遇到伯母，我之前见过你和伯母的合影，就主动打了招呼。”燕知菲说完，又顽皮的伸伸舌头，“我记性好吧？”
    “然后呢。”周乔方非依旧没有接茬，直接拉回话题。
    “然后……我就对伯母做了个自我介绍，不过，我没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说你是我的学长。”
    “哦？”周乔方非话锋陡转，“那程澄的手机号码也是你提供给我母亲的？”
    “是的呢，我姐姐和程小姐是大学同学，我以为伯母找她有急事，就问我姐姐要了她的电话号码。”顿了顿，她紧张的问，“怎么，我好心办坏事了？”
    周乔方非只是匆匆看了她一眼，就没有再说话。
    自从两年前他和欧锦鸿在纽约帮燕知菲教训了几个调戏她的小混混后，她就在不同场合称他为救命恩人，他一直觉得比自己小两岁的她很单纯，可今天的事情，到底是让他心里不舒服的。
    车子很快在燕家大门前停下，燕知菲推了几下车门，对丝毫没有下车意思的周乔方非窘迫的说，“周大哥，我打不开车门了。”
    听她这么说，周乔方非只得下车，绕过去帮她打开车门。
    等她下车，他关上车门刚想转身，冷不防被燕知菲反身抱住，“你……”他面容一紧，眸内恼意浮现。
    “嘻嘻，谢谢你送我回来，给你个美国式的拥抱。”燕知菲顽皮的笑过，就松开他，挥挥手，“学长晚安喽。”
    被强抱过的周乔方非对着燕知菲无邪的笑容，是既恼不得、也气不得，只是略微点点头，就转身上车驶离。
    燕知菲站在原地，等周乔方非的车子驶远，才对着大门左边一处半人高的矮树丛里娇笑道——
    “出来吧。”
    “哎，小妹，你可真厉害，我刚才拍到的竟然和你预测的一模一样啊。”燕知秋握着一只小巧的摄像机，从矮树丛里的阴影里摇头叹息着走出来，她不得不佩服这个看起来单纯的妹妹实在是狡猾的厉害。
    第二天，远大期货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里，程澄正和一个白银现货商谈着白银期货的套期保值问题，小叶就急匆匆的敲门进来，“程总，打扰一下，刚才有人非常着急的给您送了这个快件，快件上面什么字都没有，您要不要打开看看？”
    程澄接过快件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就随手放在一边，又对小叶温和的笑笑，“没关系，等谈完事再看也不迟，你先出去吧。”
    白银现货商是个貌相敦厚的中年男子，一听程澄这么说，忙拿过合同，边签字边豪爽的说，“程总刚才讲的很清楚，利弊分析的也比较合我的意，既然程总有事情，那今天必须签掉这个合同了。”
    “那我就代表远大，谢谢赵总的选择与信任。” 程澄接过现货商签完字后递过来的合同，认真看过没有问题了，才指着旁边的投资经理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公司最优秀的投资经理，以后就有他专门负责与你们公司接洽后续的业务。当然了，他讲不清楚的地方，你也可以直接打电话问我。”
    “那敢情好啊，我就是冲着程总的名气来的呢。”赵总笑很开心的笑过，又想起什么似的问，“这今儿个签完单子，我是不是就成为远大投资俱乐部的机构会员了啊？”
    “当然。”程澄边说边礼貌的伸出手，“欢迎你成为我们的机构客户，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谢谢谢谢，”赵总忙不迭的握住程澄的手又赶紧松开，然后很有眼色的站起来说，“那我就不打扰程总了，改天程总空了，一定要赏个脸，我请你吃饭。”
    “好的。”程澄微笑着说完，就对边上的投资经理温声道，“李经理，你带赵总去把手续补齐。”
    “好的，程总。”李经理边说边带着客户出去了。
    程澄看着办公室的门关上，才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昨天的经历太过复杂，几乎让她昨晚没有睡好，一夜多梦，她觉得最近的经历快要和梦一样了，搞得整个人都迷茫了。
    想到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做，她只得摇摇头，甩掉飞散的思绪，伸手拿过小叶送进来的快件，撕开封口，里面是一个白色信封，再撕开白色信封，露出一沓拍摄清晰的照片……

 第一百一十章 致命邂逅

    照片抓拍的很清晰，但见朗月清风下，海碧树旁，一对璧人，亲密拥抱，直教人忍不住一嗟三叹——心脏处，传来细如雏鸟出壳般的破碎声响，程澄痛极反笑，视线又从照片上的时间日期划过，正是昨晚周乔方非接完电话离去以后的。
    脑海中浮现的各种猜想，让她再没有欣赏下去的意愿，打开包刚把照片胡乱塞进去，就看到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深，不知心恨谁？程大美人，你这是在恨谁呢？”金子探进一张小小得意的脸，“哎，我以为你从来不会恨呢，这下终于被我逮住了吧？”
    程澄眉一挑，“你突然跑来就为了研究我在恨谁？”
    “哇，我这不是担心你么。”金子靠近办公桌，趴在程澄对面诡笑着问，“昨天周乔方非给租赁男打了不少电话，看情况，你不会把他母亲找你谈心的事迁怒到他身上了吧？”
    程澄无意隐瞒，略一沉吟，就把照片从包里拿出来递给金子，“你先看看这些再说。”
    “我听租赁男说他认识周乔方非十多年了，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和哪个女人有绯闻，或者看到他和女人有往来呢，”金子边说边接过照片，才看一张就大叫，“噫？这照片上的女人是……”
    “燕知秋同父异母的妹妹燕知菲。”说完，程澄又将昨天周母找她所说的话以及今天接到陌生人送来信件的事情，大概讲述了一遍。
    金子着实一愣，情况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可是，我咋觉得照片上的周乔方非是被算计呢？”
    “……我只注重结果。”
    金子几乎要抹一把冷汗，程澄这是要壮士断腕？！
    “你不会为了几张没来由的照片就想甩他吧？”
    两人相视了有三秒。
    程澄随即开口，“你都不信的事情，我怎么会做？”刚才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她真是气坏了，为了不使自己有点点陷入的机会，她几乎想立刻不留余地，可现在再看这几张照片、结合送信人的诡异，她觉得此事透着蹊跷。
    “那你想怎么处理这些照片？”
    “交给碎纸机就可以搞定。”
    金子一怔：这厮太反常了吧，她有点不敢相信。
    程澄好似知道老友的心思，就意味深长的笑笑，“处理掉，不代表没有发生。”
    金子听得一头雾水，“你想说什么？”她的说话仿佛含着某种机锋。
    程澄把照片丢进身后的碎纸机，看着出来一堆粉末，才转头看向她，“没什么，你刚才提租赁男，想想你俩认识有一段了，改天抽空我请你们吃饭。”
    金子意外，“你说真的？”
    程澄还未回答，她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哪位？”
    话筒另一头很快就传来熟悉的嗓音，“是我，快下班了吧？”
    一听是周乔方非的声音，程澄立马眉头紧蹙，但语气还算有礼，“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你共进午餐。”
    “不好意思，今天中午我没空。”
    “那晚上呢？”
    “对不起，也没空。”
    “那就宵夜吧，如何？”
    “昨晚不是说了么，给我一段冷静的时间考虑一些事情。所以，”程澄的情绪一下子冷静下来，口气也开始平淡，“没什么大事的话暂时不要再打电话到公司。”说完也不等他的反应，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哎，你这是何苦来着？既然你介意，就直接去问周乔方非啊。”金子看着她挂断电话，不禁摇头叹息，“冷战就是冷暴力，要不我请你吃午餐吧，我们好好合计一下。”
    “我还有事，”程澄边说边拿起金子的包，往金子怀里一塞，然后打开办公室的门，“吃饭就移步楼下去找你的租赁男。”
    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啊？金子哭笑不得，只得移步楼下。
    被她这么一闹，程澄连吃午餐的胃口都没有了，她直接关了电脑提起包就想回家。
    谁知，就在她刚走到电梯口，包里的手机又响了。
    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程澄皱皱眉头，接通后，没等她问，对方就自报家门，原来是安心。安心说有急事需要她帮忙，问她下午有没有空，想约她见个面。
    就算她再没空，也不会对安心说不，程澄略加思索就点头同意。多年来，她对安心的保护，在潜意识中早就形成了习惯。
    因为没有吃午饭就从交易所离开，即使江南的交再通拥堵，程澄还是比安心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小时，她泊完车，站在周氏大门口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找个地方喝点东西。幸好在周氏不远处就有一家哈根达斯，她走进去点了一杯咖啡，因心情低落，就选了靠近边角的露天位置。
    秋高气爽的空气里，她一手撑住下巴，一手漫不经心的搅拌着面前的咖啡，远处有人在循环播放她熟悉的《dying in the sun》，不知不觉，在小红莓那空灵的声音里，她的思绪开始任意翻飞……
    就在这个时候，从街角缓缓驶来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威龙。
    霍靖琛坐在副驾驶座，低头看手中资料，经过哈根达斯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立即说了声，“停车。”
    司机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按照他的吩咐将车子停靠在路边。
    “去帮我买杯哈根达斯的咖啡。”
    司机一怔——霍总不是与孔氏兄弟约在距哈根达斯不过一站地的餐厅吃饭么，怎么半道想喝咖啡了？迟疑几秒后，看霍总不似玩笑，就推开车门匆匆下车。
    霍靖琛把车窗落下，细密的视线直直盯着那个熟悉的背影——他至今仍记得，当初在学校后面的‘有空来坐坐’餐馆中，那个拿着外语书，戴着耳机，哼着小红莓的《dying in the sun》的女子，就那么一瞬间，进驻到他的心里，生根发芽、再不曾离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同学聚会

    “芳菲，我们不是约了罗医生吗？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先走吧。”周致远担心被员工看到或者被媒体偷拍，忙拉着妻子的手，暗示她一下。
    乔芳菲也醒悟过来，“对对对，罗医生的时间很紧，家里的司机赶过来还要一段时间，你们既然不是太忙，就送我们过去吧？”
    乔芳菲这话说得漂亮，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岂会听不出她不愿意儿子和程澄在一起？
    周乔方非刚想说安排单位的司机，程澄已接过话冲他婉转地说，“你这会刚好很空，快送他们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程澄——”周乔方非刚要追程澄，就被乔芳菲死死挽着胳膊，“走吧儿子，程小姐不是让你送我们去罗医生那里么。”
    周致远看着儿子一脸焦虑的样子，心头很是不忍，可又对强势的妻子毫无办法，只得别过脸，假装没有看到。
    在街上开着车兜了好大一圈，程澄心内的郁闷才散去一半。
    把车停在一个事先与人约好的会所门口，报了一个名字，服务员就立刻将她领到了二楼一间包厢内。
    虽然时间还未到，但是里头已经坐了不少女生，都打扮地非常光鲜亮丽，脖颈、手腕、手指上，俱都有不同程度的璀璨光芒在闪烁。
    包厢内只摆放了一张圆桌，可以容纳下十人，仅有两、三个位置还空着。
    有人见到程澄进来，便忙着举手打招呼，程澄也与曾经同寝室的老同学们一一打招呼，最后在一个靠门的位置上坐下。
    大家一阵寒暄过后没多久，包厢的门又被打开了，门口站立着两位艳丽无比的女子，正是燕知秋和燕知菲这对姐妹。
    “哎呦，我来迟了，不好意思哎。”燕知秋满脸喜色，冲在座的老同学虚虚的道着歉。
    “大家伙瞧瞧，人家知秋都是总裁夫人了还是这么谦虚。咦，你身边这位是……”有人好奇又恭维的接腔。
    “这是我家小妹，燕知菲。”燕知秋握着妹妹的手，一面介绍一面亲热的靠着程澄坐下，“程澄，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参加我主持的答谢同寝室室友的聚会呢”
    程澄笑着递上一份红包。“上次你的婚礼我因故缺席，今晚是你组织的聚会，我无论如何都要来的。”
    燕知秋接过红包，捏了捏，感觉很是丰厚，就笑纳了。
    余下的另一位同学也在此刻赶到，人一齐，燕知秋就叫着上菜，而先前接茬的那位见刚才的话题被打断了，就抽空直接问主角，“知秋，你老公婚礼上送你的那个钻戒得多少钱啊？”
    燕知秋抿唇一笑，虽然她的表情看上去很平淡，但口气中的那丝骄傲到底是透漏了些许她的真实心情，“快别提我家那小气鬼了，那戒指上的钻石才鸽子蛋大，也才五十多万美金而已。”
    “哇，五十多万美金还说才？快抵得上我二十年的工资好不好！”席间有人惊呼。
    “那知秋你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也不会便宜吧？”又有人羡慕相问。
    “一般一般，不过是全球限量版的，才八十多万美金罢了。”
    “天哪，你老公真是疼你咧，看来我们班级里，数你婆婆家最有钱……”
    燕知秋沉思了一会，慢声道，“话可不能乱说，因为在座的要说谁婆婆家最有钱的，那肯定非程澄莫属了。”
    她的话，让一帮女人异口同声的发出质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燕知秋挑高了眉，“你们还不知程澄的最新男朋友是周氏集团的执行总裁么？你们说，是不是比我家孔维乔有钱？”
    “这么说来，你俩是不是约好的呀，一个忽然举行盛大的婚礼，一个忽然被媒体把恋情曝光，就算你们俩当年最要好，也不用赶在一天抢头条吧？”有人突然记起了前两天铺天盖地的头条绯闻，就笑着提了出来。
    燕知秋望向声音来源，眯着眼笑，“我的婚期是早就定下、并对媒体发了邀请函的，人家程澄的恋情才是随机选择、任性公布的，所以那天的风头都是她的，我连陪衬都算不上呢。”顿了顿，她侧头冲程澄似笑非笑道，“我说的对吧，程澄？”
    她这么一说，众人果然把视线都转向了程澄的身上。
    程澄原本懒洋洋地坐在座位上，放飞思绪、神游太空，忽然听得有人叫自己，她遐想被无情打断，不由得愕然抬头，“你们说什么？”
    燕知秋似笑非笑，没有再解释，只是转身对燕知菲说了句什么。
    这个话题因为燕知秋的忽略，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这家餐馆的菜并不对程澄的胃口，她看着陆续端上来的冷盘与热菜，只随便尝了两口，就不再吃什么。菜上到一半的时候，大家又对两个没有找到男朋友的同学展开八卦模式。
    终于又有人提到程澄，开口的还是燕知秋。“对了，说起找男友的秘诀，你们单身的应该问我们班的才女才对，她可是轻车熟路，最有发言权的。”
    她这么一说，众人又把视线转向了程澄的身上。
    “知秋说的对，那么程澄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你的周乔方非介绍给我们认识呀？”一个当年关系不错的室友开口问她。
    程澄一怔，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
    “是啊，分享经验呗，程澄你是怎么认识周大总裁的呀？我们前两天看到报纸上的消息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又有室友开口问。
    “这个……就是……是朋友介绍的。”程澄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她不可能告诉她们，她与周乔方非是经过柏拉图一年才见面并相恋的。
    诸如此类的问题，程澄连着回答了好几个才平息了众人的好奇心，正当她以为自己能抽空歇口气的时候，燕知秋又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了，“说起来，程澄你家当初出了那件大事，大家都蛮担心你的，谁知你后来居然能被远大录用，三年内还做到了总经理的位置，这速度还真是非正常人可比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联手羞辱

    她这句话一说，整个包厢内瞬间平静了不少——坐在这里的人……哦不，或许该说是程澄当初的大学同学都多多少少知道燕知秋口中的“那件大事”究竟指的是什么——
    程澄一怔，视线落在燕知秋的身上，许久才移开，嘴角勾着淡笑缓缓道，“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也这么关心我。”
    燕知秋被她看得心里发冷，上了淡妆的精致脸庞笑得有些勉强，“你那么自立自强，又闭口不提你家里的情况，我也是关心你才偶然打听到……你父母竟然在你毕业那年因破产而闹婚变……”
    自己父母闹婚变？程澄又是一怔，“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这个社会，离婚也不是啥丢人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了，来来来，大家为今天的相聚干一杯。”
    听燕知秋这么说，旁人立刻把话题给岔了开去。
    “知秋，听说你家的期货公司很有名，有空也给我们透露点内部消息呗，我做基金做的快亏死了。”
    “期货公司又不是基金公司……不过，我妹妹的男朋友倒是有一家很有名的基金公司。”
    “听你这么说，那一定很厉害咧，快说他那家基金公司叫什么名字？”
    “厉不厉害我不清楚，不过，但凡了解基金的人，多少都会听说过他的公司。”顿了顿，燕知秋扭头看向程澄，“方非基金是和你们远大合作的，你们肯定了解甚深，不如你来向大家介绍一下方非基金的实力？”
    程澄笑了笑，“我只知道方非基金在国际上都比较有名，好像投资他们公司的产品，收益都算有保证。不过，合作至今，还没有见过他们的老板，所以不敢说了解甚深。”
    “不会吧？”燕知秋显然不信，一双大眼朝向身边的妹妹，“知菲，你不是说周乔方非总在你面前说很佩服远大的程总吗？怎么程澄说不认识他啊？”
    “这个嘛，可能远大合作的机构太多了，程姐姐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方非的小公司了。”燕知菲捂着嘴，笑声从指缝间溢出。
    程澄看着燕知菲的样子，再结合她上午收到的照片，心里一阵反胃，但她还是实话实说道，“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过目不忘还是有的，我真的不认识方非基金的总裁。”
    “真的？”话音一落，燕知秋迅速拿过妹妹放在桌面上的大屏手机，刷一下点开屏幕，递给程澄，“就是这个人，你仔细看看，认不认识？”
    程澄没有接手机，但只瞟了一眼，就发现屏幕上的照片正是她上午收到的照片之一，她才明白燕家姐妹的用意，就笑了笑，“你绕这么一个大圈子，目的不是为了给我看照片吧？”
    “哟，我说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有爆料的东西……我也看看。”一个爱八卦的室友伸手抢过手机，刚看了一眼，就惊叫出声——“额滴个神啊，这……这不是和程澄传绯闻的那个周大总裁？”
    燕知秋妹妹的男友竟然和燕知秋好友程澄的男友是同一人，这是什么狗血剧？
    席间的气氛一下子沸腾了，大家迅速把手机传了一遍。
    “那个快件是你送的吧？”程澄盯着燕知秋，淡声道，“我一直奇怪你为什么会接连邀请我出席你的盛宴，答案原来在这里，幸亏我今晚来了，不然，你不是白费心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燕知秋把在场众人的各种表情尽收眼底，她满意的端起酒杯，“大家不要误会，容貌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来来来，我们为今晚的聚会再干一杯。”
    “唉，就算是同一人也没办法啊，这豪门阔少哪个不是喜新厌旧的，程澄你不要介意啊。”一个才被劈腿的室友，出于同病相怜，就压低声安慰程澄。
    先前巴结燕知秋的那位舍友撇撇嘴，“门当户对是恒古不变的，依我看，知菲妹妹和周大总裁更合适点，比较都是出身豪门嘛。”
    这话激起不少人的赞同，大家会意的举杯共饮。
    燕知秋转身冲程澄单独举杯，“程澄，人生有无数个未知数，你不会没想到这个结局吧？”
    程澄微笑依旧，“有结局就有开始，谢谢你的惦记。”
    “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放下心了，来来来，我敬你。”说话间，燕知秋就把满满的一杯红酒碰向程澄正握杯子的手，随着“砰”一声的玻璃杯的撞击声，杯中满满的红酒四下飞溅，程澄浅灰色西服和米色衬衫上，尽是点点猩红。
    “程澄！”包厢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跟在服务员身后的金子和安心，均被眼前的一幕惊呆，齐齐的惊叫出声。
    忽然出现的变故，让包厢内的人都惊呆了，空气瞬间凝固。
    程澄没有回头看金子和安心，只是伸手抹了下脸上的红酒，冲燕知秋淡声问，“你觉得，这样就可以解气了吗？”
    燕知秋看着程澄脸上、胸前那猩红的斑斑点点，有点慌乱、有点不安，却唯独没有歉意，“别误会，我只是一时手误。”
    “既然是失误，那……”程澄风度不减的举起手中只剩半杯的红酒，“喝过这杯酒，你、我再不是同学和朋友。”
    …………
    周二上午，周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区内，安心正和助理秘书交待着要去打印的文件，总裁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周乔方非走过来，敲敲她的办公桌，“进来一下。”
    安心赶紧放下交待了一半的工作，紧跟他走进办公室。
    周乔方非进门就坐进办公桌后面的高大真皮座椅里，沉声问，“你早上给我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
    安心的神色变得微微黯淡，半响说不出话，最后才苦笑了一下，“对不起，那是我……实在是气不过才发给您的。”
    周乔方非颇感意外的抬眸，“你气不气的过，和我有什么关系？”
    见他如此冷漠，安心有些窘迫的红了脸，“不，不是我的事情，是澄澄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见异思迁

    周乔方非敏感的嗅出一丝不对劲，微微回过身，挑眉，“她怎么了？你不是说你们昨晚住在一起的吗？”
    “昨晚九点之后我们是在一起的，可在那之前，她还去参加了一个聚会。”
    “什么样的聚会？”他危险的微眯起眼睛。
    安心不由哆嗦一下，她从没见过如王者一般的周乔方非也会有这种紧张的时候，斟酌一下，就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完完本本讲了一遍。
    …………
    程澄因早上去银行办了些事情，赶到交易所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她刚一走进办公室，欧阳枫就激动的迎上来，“老大你可算回来了，重大喜讯……”
    “你又发现了美女？”
    欧阳枫貌似被口水呛住了，连着咳了好几声，才激动的说，“美女如芥草，那能和我的偶像相提并论……”
    程澄打断他，“你偶像在我眼里还不如能绿化环境的草，你要是闲的无聊，不妨去多跑几家客户。”话音未落，她就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
    守株待兔巢的周乔方非慢条斯理的招呼她，“回来了。”
    程澄一愕，她这才明白欧阳枫刚才说“又”看到偶像的意思，原来如此。
    她紧咬下唇，冷冷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眼神充满控诉和意外，“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走进来咯。”周乔方非的视线缓缓掠过她蹙起的眉心和捏紧的拳头，不知是不是光线的缘故，顺滑乌黑的头发十分随意的垂落在她的脸颊两侧，形成一道漂亮暧昧的剪影，那一双眼睛沁着怒气，格外的莹亮，像是镶嵌着两颗上好的黑曜石。
    “坦白说，有没想到我会来？”
    程澄尽力试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咬牙切齿，“没有。”
    “就知道你是诚实的孩子。”满腔柔软情怀遭此冷待，周乔方非却没有半丝恼意，还很愉悦的指指对面椅子，“坐。”
    程澄迟疑了下，在他对面落座。
    他指指面前的一壶咖啡，“这是我刚才用小叶提供的器皿亲手给你现磨现煮的，要不要来一杯。”
    “你过来就是为了给我煮一壶咖啡？”她不领情。
    周乔方非只是轻轻挑了下眉，走过来拉起一旁的椅子挨着她坐下，掏出口袋里的香烟，打火机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火光乍现。
    而最令人讨厌的是，这一连串的动作是那么流畅潇洒，如果不是她处境尴尬，一定会拍手为他点赞。
    “煮咖啡算什么，”他吐出一口白雾，“只要你开心，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她瞥了他一眼，“我虽然没那么强大，但也不至于懦弱到要你为我做什么。”
    “或许……”他笑了，“你只是在等我坦白从宽？”
    这一次，她没有接话。只是偏过头望着窗外，视线飘向远方，带着一丝为难和欲语还休。
    周乔方非倒了一杯咖啡递给她，然后重新靠回椅背，神情带着几分慵懒，“听说昨晚你去参加了同学聚会？”
    程澄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安静的抿着咖啡。
    “是不是在聚会上见到了燕知秋和燕知菲？”他说这话时仿佛在笑。
    程澄的表情一怔，好一会才反问他，“你怎么知道？”
    周乔方非没有否认，“喜欢一个人，自然要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否则一个疏忽让她被人欺负了，我就算帮她报了仇，也是于事无补啊。”
    他的语意分明，她根本用不着再明知故问。
    “你来就是想问我这些？”
    他嘴角噙着笑，摇了摇头，“其实，我更想问你有没有事情想问我？”
    程澄瞪着眼前这张棱角分明的脸，紧握住双手，因为她怕下一秒自己就会转身打破他脸上充满邪气的笑容。
    “你的情史，与我无关。”
    “这是一个好机会，仔细考虑一下，过期我可是不回答的。”他诱她。
    程澄刚一撇嘴，还未开口，她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看了他一眼，接起来轻声道，“我还在忙，一会打给你。”
    等她挂断电话，他用肯定的语气问，“霍靖琛？”
    程澄没有吭声，但密集的长睫微微下垂。
    “霍靖琛最近比较活跃。”她的表情印证了周乔方非的猜测，他心头暗笑——幸亏钱筐查到了那些资料，不然霍靖琛那个最大隐患还真是让人头疼。
    “你不活跃能被人拍到那么多照片？”她终忍不住揭他底。
    “想听我解释吗？”
    “不用了，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那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真实？”程澄划开一抹浅笑，带有讽刺意味，“你先是创业的草根，然后是周全的孙子，现在是方非基金的总裁……你说我该相信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对你而言，无论哪个身份都只是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你的周乔方非。”周乔方非蓄在唇边的笑意慢慢扩大，发出低低沉沉的的笑声，“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是以最真实的面目认识你，也没想隐瞒什么。可能是我一贯不喜欢接受采访的缘故，以至于让外界误以为周氏的周乔方非和方非基金的周乔方非是两个人，但在我们一年多的交往中，虽然你不让我说出太多的个人信息，可我也接受过几次专访，如果你稍微留意访谈中我说过的话在结合我们聊天内容，你就会明白你所认为独立存在的三个人，只是我一个。”
    “你那么狡猾，我又不是007，怎么可能明白？”
    周乔方非清了清嗓子，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嘴角咧到耳根去。“那现在该明白了吧？”
    程澄挽起嘴角，轻轻颔首，“明白！你比安心的男朋友还过分，他两年感情突然移情别恋，你刚开始就见异思迁！”
    她说的明白是他见异思迁？周乔方非错愕过后是难以抑制的感慨——
    “如果我见异思迁，我就不会遇到你时还是孤家寡人、就不会防备你身边的异性、也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儿患得患失，更不会因为你的失联而痛苦的彻夜难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冰释前嫌

    十一点的阳光洒进办公室，光影掠过，美好而不真实。
    周乔方非注视着听完他的表白竟然无动于衷的程澄，脑海里盘踞不去的是当初欧锦鸿大不看好的话语——
    “你竟然喜欢冰山系的程澄？周乔，不是我打击你，你俩之间，一个字，难；两个字，很难；三个字，非常难！
    这世上女人多得是，你可别吊死在一棵树上，还是一棵常年长不出一片感情叶子的秃树上！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单身这么久，投怀送抱的女人何其之多，然而事实证明，他是个异类，对各种女人都是心如止水，只有程澄能让他渴望爱情，即便只是不见面的聊聊天，他都像是着了魔一样，完全没有了自我的思考能力。
    “程澄！”他的声音比平时略低，语调懒懒地，听上去似乎只是随意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却又像是莫名地叹息，让她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很轻柔地触动了一下。
    “嗯？”
    “我只是想告诉你……”周乔方非眉眼微扬，嘴角上勾，“照片上的我是被人设计了。”
    程澄听了，只是沉默不语，许久才缓缓道，“设计也需要被设计的配合……”
    “如果下手的是最不设防的人，用不到配合……”说到这里，他的表情似是有些无奈，摊摊手，“也是我虑事不周，下次不会了。”
    听他这么一说，程澄忽然想起乔芳菲和她谈话中曾暗示的意思，就瞬间明白周乔方非口中那位不设防的人是谁，便撇撇嘴，“不要来认错，要认结果。”
    “结果是……什么呢？”
    “结果就是我暂时还没有想好。”
    “那就不要想了，只要抬头看着我……我们眼中就只有彼此，任再多的设计，在彼此间也会针插不进、水淋不入。”
    程澄不抬眼看他，有些欲言又止，“给我些时间。”
    “还想躲我？”
    程澄摇头，却没有说话。
    周乔方非转过身来，一手扶住她的椅背，注视着她，眼神柔和，却又带了一抹异样的锐意，似乎想要望入她的心底深处，“我不认为我母亲能左右你的思想，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程澄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因为他的目光让她觉得无端的心慌，原本想好的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偏偏就是说不出口，最后只好点点头，“那天的恐怖电影让我记起忘掉的部分记忆，所以我需要私人空间去处理一些事情。”
    “无论过去有什么事情，我都会给你扛下来，也不会放弃你。”看着她还想说什么，周乔方非忙岔开话题，“中午一起吃饭吧，这几天你不理我，我已经饿几顿了……”
    话音未落，他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她忙示意他先接电话。
    电话接通，武学力那激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周大美男，能联系上你太不容易了……”
    才听了一句，周乔方非就把电话拿离耳边。
    “哎，你先别忙着挂电话，听我把话说完啊，”武学力小心的站在餐厅门口，避开金子，以免被她听到，“今天是我借口相识52天才把金子约出来吃饭的，谁知金子选中的柏拉图餐厅是要提前预约啊，这次你一定得帮我……”
    柏拉图餐厅？周乔方非心里一动，“你等一下，我和餐厅经理打个电话。”
    “好好好，”武学力听到周乔方非答应，立刻得意忘形，“难得金子答应和我一起吃饭，而你们最近又有点小麻烦，不如你叫上程澄，大家聚个餐，没准还啥事都没有了呢。”
    “嗯，我们正好在一起。”说完他立即挂了电话转拨另外一个号码，简单说了几句，放下电话，周乔方非无辜的看向程澄，“金子和武学力非要约我们一起吃饭，盛情难却的，你看……”
    程澄很是无语，一上午被他纠缠着什么事情也没做成，不过她现在达成协议后她心情好了很多，也有些饿了，就似笑非笑道，“你不是都答应了么？”
    “你要是不想和他们一起，我们再换个地方。”
    “我有说不想和他们一起吗？”
    “那，去还是不去？”
    程澄没有吭声，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
    等到他们赶到柏拉图餐厅的时候，正是用餐高峰期，门口排起的长龙，足以让程澄感叹这家餐厅老板太会剽窃自己的创意。
    餐厅经理早早的在门口候着，见他们进来，先恭敬的叫了声“周总”，然后带他们到二楼的贵宾包厢。
    程澄一走进包厢，就看到正激烈辩论的金子和武学力面前的餐盘都是空的的，连杯盏也干净如初，她奇怪的问，“你们怎么还没点菜？”
    “哎，你们可算来了啊，菜早点过了，因为你们没到，餐厅经理连菜都不给上咧。”金子一看他俩双双出现，站起来搂着程澄就是一顿挤眉弄眼。
    周乔方非冲身后垂手站立的餐厅经理一挥手，“去把他们点的菜先上来，再按照我上次点的菜式依样来一遍，甜品还是无果拌苹果派，记住，我点的所有菜肴，都让那位米芝莲三星厨师来做。”
    “好的，周总。”餐厅经理为四个人倒上茶水，就礼貌的退了出去。
    周乔方非回头一看金子还拉着程澄在说悄悄话，就若有所指地说，“澄澄，来这边坐，不要让阿力觉得你缠住了他的金子。”
    “哎，周大美男，你这话说反了吧？你是暗指我家金子纠缠住了你家程澄吧？”武学力一脸无辜。其实他真心感慨——几乎是绝缘体的周乔方非忽然有了女朋友，就很让人奇怪，可他对程澄的态度，更让人奇怪，这在以为的生活中几乎是看不到也没有听说过的啊。
    金子看着周乔方非给程澄拿包、拉凳子、拢头发、递茶水的一系列动作，羡慕之余，对着武学力就是一顿炮轰——
    “你不开口，人家还不会把你当哑巴，你一开口，人家就以为你傻了。周乔芳菲对澄澄的紧张，岂是你这木头能体会得了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神秘股东

    武学力重重叹了口气，决定转个话题活跃下气氛，顺便讨好了眼前这二位。“看看看，见了周男神就不管我这武男神经了，女人善变用着这里真真是合适啊。”
    周乔方非完全不理会武学力的自黑，指着新上的菜，为程澄夹了一些放到她的餐盘里，然后看着他随意的问，“你上午和国外投行联系的如何？”
    “不太好，据说他们老板最近到江南，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约他们见个面。”武学力苦着脸，“要是他们再这么拽，我们干脆换一家算了，卓越银行的老板据说是看人选合作方式的，我们的条件这么优厚，何必非和他们合作啊。”
    程澄正发愁的看着周乔方非给她餐盘里堆起的小山，忽然听到武学力提起卓越的名字，就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们说的卓越，不会就是我们远大的外方股东卓越银行吧？”
    武学力一脸尴尬，才醒悟是自己说走了嘴，只得装着低头喝茶，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周乔方非一面帮她继续夹菜，一面微笑着点点头，“你猜的没错，卓越在市场资本总额方面，是当今欧洲有名的财政服务集团，我们最近在谈一笔大的合作，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新上任的亚洲区总裁对与我们基金公司的合作不是很热情。”
    “据说我们那个外方股东才刚刚大学毕业，喜欢赛车喜欢美女，”程澄侧着头看他，表情中带了几分狡黠，“你们不妨考虑投其所好。”
    “哟，周乔方非你要小心了，程澄的外方老板喜欢美女，程澄又这么出色，别被瞄上了啊。”金子一副狗腿的样子。
    “家门不幸咧！”武学力为了转移话题，立刻按着金子的脑袋到自己胸口，“当着我的面就给别的男人抛媚眼，这合适么？”
    金子没话好说，只能对着天板翻了个白眼，以示自己的不屑。
    程澄抽抽嘴角，心情忽然好了一点，“真没看出来啊，武学力当初那么一副古板的金融男形象，短短几个礼拜，竟然被金子熏陶的会幽默了。”
    周乔方非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又贴近她的耳畔，低声道，“告诉你个秘密，上次相亲，是阿力为了引起金子的注意，才故意说那么一派惊世骇俗的租赁论的。”
    “真的？”程澄讶然失声，一脸意外的看向武学力。
    “喂，周大美男，你不会为了讨好程澄就故意说我什么坏话吧？”武学力被程澄古怪的眼神看得发毛，立刻担心起来。
    这话让人一听就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成分，金子转身冲武学力当胸一拳，“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怕被人揭破？”
    “天地良心啊，”武学力捉住金子的手，急忙辩解，“虽然我没周大美男优秀，可我也是一介大好青年啊，岂会干有辱斯文的坏事？”
    金子听她这么说，不由轻轻哼了一声，暗中狠踢一脚。
    武学力猝不及防下承了这一脚，不由发出一声夸张的惨叫。
    …………
    午餐后，程澄刚一走进办公室，欧阳枫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领导，你和方非基金总裁的关系貌似很熟悉啊，快和我说说，他今天过来是干嘛的啊？”
    程澄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笑，半晌后，才在他的频频追问下，开口说，“你到底叫欧阳枫还是欧阳八卦？”
    “唉，说说又没什么关系的，反正我是男的，又不会抢他做基友。”欧阳枫讪讪收回视线，若有所指地道。
    程澄想当然的以为欧阳枫是想多了解偶像的事情，也就没多想，正巧这时，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欧阳枫见她要接电话，也不好再缠着问了，便一屁股坐到了她对面的椅子上，但看过来的目光仍是闪烁无比。
    “哪位？”
    “澄澄！”电话另一头，是男子低沉带笑的嗓音。
    程澄一下反应过来，声音里有了惊喜：“欧阳睿，是你？”
    “嗯。”电话那头欧阳睿的声音顿了顿，然后又道，“我刚从欧洲回来，今天晚上叫上欧阳枫一起吃个饭吧。”
    “好啊。时间、地点？”程澄回答得很是爽快，上次她爷爷砸茶楼的事情，多亏她拜托远在鸿宇总部的欧阳睿才才抚住了暴怒的蓝翎，她还欠一顿答谢晚餐呢。
    “地点放在sscc会所怎么样？时间么，下班了我去接你们。”
    “这个……”程澄略微迟疑了下，“能不能换个地方？”自从上次她与燕知秋因为鱼子酱起了冲突后，她对于那个地方突然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再说前几天的媒体又对她和欧阳睿的关系歪曲为初恋什么的，晚上万一再被什么人给撞见了，又是同欧阳睿兄弟俩在一起，那她到时候可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欧阳睿在电话那头轻笑，仿佛知道她的迟疑：“听说那里今早才到了一批迷迭香和香椿芽，非常新鲜，你有没有兴趣？”
    香椿芽啊……程澄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点头，“有有有。”
    “好，那你下班了给我电话。”欧阳睿微笑着收了线。
    程澄放下电话，刚打开电脑，就看到电脑上的内部工作系统跳出一条消息，是远大集团总部发来的——明日上午，集团领导陪外方股东去s期货交易所的江南营业部巡查业务，望你部配合。
    程澄立即回复：已收到，一定会全力配合。
    骑在椅子上憋到程澄打完电话又回了邮件的欧阳枫，等她一推开电脑，马上又来了精神，嬉皮笑脸的凑上前继续未完的话题，“领导，你说我偶像突然来我们这里，有没可能是找我的啊？”
    “可能性不是没用，”程澄故意停顿了一下，见欧阳睿眼睛一亮，又慢声慢气的抛出一句转折语，“但就今天来说……应该是为零。”
    “哎呦，那可不一定啊，”欧阳枫的两眼忽明忽暗，好像着魔了一般，“谈技术咱不行，但谈起别的，我俩谁找谁，还真是未知数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爱的礼物

    下班前，程澄先给周乔方非发了个短信，解释了晚上不能等他吃晚餐的原因，也没有等欧阳睿来接他们，就又给欧阳睿留了言，然后在欧阳枫的催促下驾车出发了。
    两人下了船，刚走进sscc会所的入口处，就有一个面带微笑的迎宾小姐迎上来，“程小姐，您今天订位置了吗？要不要给您安排一个包厢？”
    没等程澄接话，欧阳枫率先向迎宾小姐报了欧阳睿的名字。迎宾小姐在平板电脑上点了几下，马上微笑着报出了包厢名字，“程小姐，欧阳先生预定了‘朝夕拾’包厢，请这边走，我带你们过去。”
    他们跟着迎宾小姐刚走到包厢门口，隔壁包厢的门忽然开了，孔维乔正亲热的拉着一位穿黑风衣男子的手，边交谈边走了出来。
    程澄下意识的瞥了他们一眼，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份意外之色，“霍靖琛？”
    已走出门口的霍靖琛听到程澄的声音，马上转头，神色如常的笑了笑，“澄澄，你一个人来吃饭？”
    程澄忽然觉得，走廊里人来人往，但，霍靖琛站在人群中实在瞩目，一瞬间的晃神后，她指指身后的欧阳枫，“我和同事一起来的，不打扰你了，我们先进了。”
    霍靖琛点点头，但视线随着程澄走进包厢才缓缓移开。
    进了包厢。他们刚一坐定，会所又送来了按照惯例赠送给她的咖啡。
    在上冷盘的时候，欧阳枫望着顺时针搅拌咖啡的程澄，忽然问了这么一句，“领导，你和斐域的老板也很熟吗？”
    程澄转头去看欧阳枫，神色间有些不大自然，“我们是高中的同学，你说熟不熟？”
    “哎，我算看明白了，在这么激烈的竞争环境，我哥哥恐怕要一腔心思尽付流水了。”想到自家堂哥，欧阳枫突然担心起来。
    “臭小子，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着一身烟灰色西服的欧阳睿推门而入。
    程澄嘴角轻扬，“谁人背后不被说，谁人背后不说人，被人说也是一种变相的惦记。”
    惦记一词，让欧阳睿心头一荡，连忙指着桌上几个简单的菜式，转移话题道，“你们来那么早，就点了这么几个菜？”
    欧阳枫咧露满嘴白牙，“嘿嘿，因为你说有礼物送我俩，我俩这么厚道，自然就替你掐着钱袋子呗。”
    “好你一个欧阳枫，自己想要礼物，还要拉上我做陪衬啊？”程澄边说边拿起筷子，又冲他们指指新上的一份香椿芽，“看着都有食欲，我先替你们尝尝。”
    欧阳睿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笑，缓缓地说，“还真让阿枫蒙对了，我是给你们一人带了一个礼物。”说话间他从身后拿出两份精致的盒子，分别递给两个人。
    程澄接过盒子，没有急着打开，贪恋美食的她又对新上的野山参伸出筷子。
    而欧阳枫则三下五除二就拆开了包装，盒子里是一把顶级跑车的车钥匙，他立即瞪圆了眼，“哇，这车我瞄上半个月了，因为限量正愁怎么去排队呢，老哥就给送来了啊。”顿了顿，他小心的拿着车钥匙一边把玩，一边冲程澄心急的怂恿，“快，你快打开看看你那盒子里面是什么宝贝。”
    欧阳睿笑握着茶杯，手指在杯子顶部轻轻的敲击着，“阿枫你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礼物只是心意，等程澄吃完饭再看也不迟。”
    “嘿嘿，天生急性子没办法啊，你们先吃，我来替她打开好了。”说话间，欧阳枫三下两下的就拆开了包装，但见精致盒子里有一副颗粒饱满、大小均匀、色泽诱人的粉色珍珠手链安静的躺着。
    “老哥你偏心。”欧阳睿拿起手链就冲欧阳枫不满的嚷嚷起来，“如果我没看错，这个东西刚刚登过拍卖杂志首页吧？”他笃定这个珍珠手链就是近期送来的拍卖杂志首页上的东西，起拍价就达到了八位数，抵得上他几辆跑车了，因为他最近的明星女友很中意这个东西，所以他印象特别深刻。
    听到这里，程澄眉一抬，侧头看向欧阳枫，“这东西很贵重吗？”
    “别听阿枫一惊一乍的瞎说，这就是一般的珍珠而已，不过是大小均匀了些。”欧阳睿边说边夺过手链迅速放回盒子，并递给程澄，“先收起来吧，他鬼主意多的很，免得又为了他的绯闻女友向你讨要回去送人情。”
    程澄接过来放进包里。她不是个小气的人，但别人送她的东西，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当做别人面再转送。
    “你这次回去那么久，欧阳妈妈最近的身体好么？”
    “还不错，每天不是搞慈善募捐就是搞财团夫人高尔夫比赛，生活比我们还充实。”
    程澄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听起来，似乎比我们年轻人过的惬意多了。”
    “就是就是。”欧阳枫马上接口，并笑嘻嘻地说，“我母亲专心搞学术研究，大伯母热衷于慈善和社交活动，咋也不像我们这些懒得应酬的人。”
    “你就不要和我们一起归类了，你的事情，回家再说。”欧阳睿一面冲弟弟摇头，一面侧过身，落在程澄身上的目光温和无比，却又带了几分怜惜，“你最近的工作和生活有没有受到影响？”
    程澄知他所指，就叹了口气，“工作还好，不是特别忙，就是下午接到通知，明天我们总部领导要带外方股东来巡查工作，可能要精力应酬一下了。”
    “哦？”欧阳睿眸底划过一丝奇异的笑意，“你是不是觉得你们的外方股东很无聊，闲得没事才跑到你们这里巡查的？”
    “那倒不会，人家也是了大笔的钱投入我们期货公司的，作为股东，偶尔来看看也很正常的。”程澄放下筷子，语气带几分玩笑的成分，“据说，我们这个外方股东是不务正业的公子，和欧阳枫一样年轻，除了喜欢赛车喜欢美女，还有不少怪癖的爱好，真不知道，明天该怎样招待这家伙才好呢。”
    欧阳枫听得目瞪口呆。“哎呦，你连他的面都还没见到，就这样损他，这话要被那家伙听到，估计得哭昏几次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螳螂扑蝉

    程澄侧头望着他，眼神中多了几分打量，“这样说很过分？喔，那我收回好了。”她本不喜欢背后道人长短，只是一时被引起话头才随口评价了几句。
    欧阳睿微微侧过头，向程澄道，“不，你说没错，据我了解，那家伙就是一个不求上进又没责任心的人。”
    “喂喂喂，老哥能不用老眼光看人么？浪子回头金不换，也许那家伙早就改邪归正了呢，你们不要一棍子打死人嘛。”欧阳枫的声音很激动，“看，我现在的头发不长了吧？我这身行头也不是怪异打扮了吧？”
    程澄着实一愣，情况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欧阳枫，我们说的是外方股东家的浪子，又不是说你这个已经回头的浪子，你激动什么？”
    欧阳睿笑着看了她一眼，视线随即越过她的肩头，不带表情地扫了眼尚未反应过来的欧阳枫，“遇到个小事还是一惊一乍的，半点成熟内敛的气质都没有。”
    听出堂哥话里有话，才醒过神的欧阳枫叫苦不迭，“气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修炼啊，老哥再观察观察，我还不想离开交易所啊。”
    欧阳睿打量他片刻，笑意从唇边若隐若现，“这么说，你呆在交易所是为了躲避责任？”
    “当然不是！”欧阳枫随即自豪道，“我在交易所是学炒期货！”
    “你炒期货？”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字眼，欧阳睿蓄在唇边的笑意慢慢扩大，发出低低沉沉的的笑声，“亏多少了？”
    欧阳枫讶异抬首，“老哥咋知道我亏了？不过暂时小亏不算亏，只要不离开市场，我一定会扭亏为盈！”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程澄扯扯嘴角，“我们本来谈的是那个外方股东，你们怎么又扯到炒期货上去了？”
    欧阳枫无辜地眨了下眼，无视她的调侃，“因为我要成神了，老哥妒忌我，所以千方百计的磨砺我。”
    程澄敏感的嗅出一丝不对劲，微微回过身，挑眉：“什么意思？”
    欧阳睿懒得再和堂弟扯下去，就笑了笑，“别理他，他来交易所前对我爷爷保证的事情一件也没做到，让他自己去找我爷爷解释！”
    一听到‘爷爷’二字，欧阳枫抓起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老哥，爷爷和你说了我的计划，是不是？”
    欧阳睿没有否认，他的目光高深莫测，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欧阳枫的肩膀瞬间塌下去半边，“老哥，你得代我向爷爷说说啊，我能力有限，担不起大任啊。”
    程澄只是蹙眉，她从没见过意气风发的欧阳枫也会有这种力不从心的表情。“欧阳枫，虽然我还没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但凡事尽力就行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明天我还指着你陪外方股东赛车、看美女呢。”
    “陪外方股东？”欧阳枫差点要伸手摸一把额头的冷汗，“……程总，我忽然觉得不舒服，明天……我想请一天假。”
    …………
    与此同时，在会所另一个包厢里，宾主间的气氛比较愉快。
    “霍总，你觉得我考虑的是不是很周密啊？我们分头行动，周乔方非绝对想不到是我们两家联手的，他上次因为买地的事情纠集了那么多机构来针对我们，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恐怕我们裕泰已经被清盘了啊，就我大哥那死脑筋，还以为是我家老爷子靠自己的老脸去求得周全那老家伙的援手才迫使萧慕白收手的呢。
    哎，这口窝囊气憋得我在家里都抬不起来头，我要是不让周乔方非双倍奉还我在股市里被他拿走的钱，他还真以为他是江南的老大呢。”
    孔维乔正眉飞色舞的说到兴头上，忽然发现对面的霍靖琛貌似没有听自己讲话，他忙挥着手，冲霍靖琛连声低呼。“哎，霍总，霍总？”
    “你继续说，我听着呢。”霍靖琛幽深的眸内浮上浅浅的讥色，但讥色稍纵即逝，以至于连最熟悉他的闻毅也没有察觉。
    孔维乔尴尬的缩回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递过去，“霍总，这是按照你的意思，我连夜拟好的合同，你看……今天是不是签掉它啊？”
    “签，当然签。”霍靖琛拿过合同，朝向自己右侧的闻毅手一伸，“去把笔拿来。”
    “不用麻烦闻经理拿笔了，我这里有。”孔维乔忙不迭的递上自己着准备好的签字笔。
    “不麻烦，我们霍总签字时候有个习惯，必须用自己的笔。”闻毅说话间已迅速打开公文包，拿出一支精致的签字笔递给霍靖琛，“霍总，刚换的笔芯，签吧。”
    霍靖琛笑了笑，接过签字笔，看也不看合同，直接翻到需要签字的地方，刷刷刷的签上自己的名字，并把其中一份直接推给孔维乔，“你要不要再仔细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孔维乔兴奋的接过合同，看也不看的就放进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合同是他亲手拟定的，霍靖琛签字是他亲眼看到的，还有什么好检查的？“霍总客气了，我要是不相信你，也不会公开跳出来和周乔方非叫板啊。”
    闻毅拿起有孔维乔签字的另一份合同，不动声色的装进自己的公文包里，冲霍靖琛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才冲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孔维乔笑道——
    “合同签完了，维乔兄应该放心了吧？坦白说，我第一次看到斐域给合作客户这么高的条件，按我们霍总的意思是你们裕泰刚被周乔方非狙击得元气大伤，霍总一半是为帮衬你们、一半也是为显合作的诚意，呵呵，相信我们两家一定会合作的非常愉快。”
    “肯定愉快啊，以后我就只听霍总的吩咐，跟霍总我绝对放心！”孔维乔带点感激带点兴奋，向霍靖琛恭敬的举起酒杯，“来来来，为我们合作的顺风顺水，我敬霍总和闻兄一杯。”
    霍靖琛和闻毅同时举起酒杯，与孔维乔碰杯过后，一饮而尽，两人相互亮着空空的酒杯，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只是，一个笑得硬生出几丝怜悯，一个笑得一脸的莫测高深。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三人故事

    走出sscc会所，欧阳枫迫不及待的把堂哥开来的新车开走了。欧阳睿带着几分纵容，无奈的向程澄发牢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阿枫这疯玩的性子算是没治了。看来，只能蹭你的车回家了。”
    程澄点头并客观的说道，“其实欧阳枫除了贪玩，悟性还是很高的，你要循序渐进的培养他，不要急于求成。”说话间，她摸出车钥匙递过去，“你来开车，我有点头晕。”
    欧阳睿看着程澄，虽然这个答案是他意料之中的，但他的眼神还是几不可见地亮了一下。
    车子缓缓行驶中，他见程澄一直低头翻看微信，放在靠近她那边的右手就不自觉的扬起，他想帮她拢一下被晚风吹散的长发，但因她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他停在半空的手又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
    程澄挂了电话后，就听到一旁的欧阳睿淡声问：“谁的电话？”
    “周乔方非的。”她老实回答。
    欧阳睿只是“哦”了一声，脸色平静，视线落在前方，也没有继续追问。
    程澄的目光落向窗外，发现路才开了一半，不由觉得有些无聊，今晚的野菜吃的太多了，可能迷迭香起了作用，她开始眼皮发沉，有点想昏昏欲睡了。
    半小时后，车子到了家门口。
    程澄没有让欧阳睿直接把车开进车库，而是停在了园的门口。
    “我先上去了。你这次出去的时间长，以你的洁癖程度晚上估计要大扫除了，记得不要太晚。”
    不太明亮的路灯下，欧阳睿点点头并把车钥匙还给她，直看着她打开大门，他才转身向自己家走去。
    进入大门的程澄看自家客厅里没有灯光，先是一愣，然后才记起刘阿姨因家里有事请假了。
    她只得自己掏出钥匙，摸索着打开门，才一只脚进入门内，就被迎面飞来的一个毛绒玩具给砸中脑门……她本能的往后一跳，谁知力道过猛，她的鞋跟似乎扭了一下，不由发出“哎呦”一声。
    “叫什么叫？你这一套对全家人都有用，但唯独对我无效。”随着客厅的一盏落地灯被打开，穿一身米色睡袍的碧月澄威风凛凛的站立客厅中央。
    “姆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哎。”程澄揉着脚脖冲母亲不满的嘟囔完，才想起什么的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阿爸呢？”不是她大惊小怪，要知道从她记事起，感情极好的父母在业余时间，几乎是形影不离。
    “你爸爸下午送你爷爷去青岛军区疗养院了，明天才回来。”说话间，碧月澄坐回到沙发上，摆开一副抓现行的架势，“程同学，要不是我搞突然袭击，还不知道你晚上都几点回来的呢，看看看看，都快十一点才回来，你想造反？”
    程澄手做投降姿势，“不敢不敢，是我错了。”
    碧月澄倒没真的不高兴，坐下来眯着眼看女儿，“知道错还明知故犯？”
    “下不为例，我保证。”说话间，程澄单只脚跳过来，坐在母亲旁边，“……我说姆妈，你这么晚过来，不会是专门等着抓我现行吧？”
    碧月澄鼻孔发出一声轻嗤，“你倒想得美！前两天你闹出那么大的事情，是你爸爸硬压着不让我找你谈话，今晚……”
    程澄打断母亲的话，“今晚老爸不在家，你就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刚好我坏事成双，又被你抓到晚归，哎……”顿了顿，她就自怨自怜起来，“爷爷也真是的，放着门口的江南军区疗养院不待跑去青岛疗养院干吗？哎，你说去就去吧，怎么还把我的靠山老爸给拐走了？哎呦，我的脚好疼，我真是好可怜啊……”
    碧月澄一眼就识穿了女儿自小就用的小伎俩，“如果真疼那么厉害，那我马上给骨科医生打电话，让她给你好好治治。”话音未落，她就拿起手机翻看电话本。
    “好了好了，不疼了。”程澄不敢再装，轻搂母亲的腰，讨好道，“亲爱的碧月澄女士，我是程家快报的小记者，请问你大晚上不睡觉跑不孝女家里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都多大了还没个正形。”碧月澄虽然对女儿要求严厉，可还是很疼女儿的，见女儿像流浪狗一样可怜兮兮，她就斜着眼问，“脚不疼了？”
    “姆妈一关心，它立马就不疼了。”
    “贫嘴！”碧月澄依旧绷着脸问，“晚上去哪了？”
    “欧阳睿刚刚从欧洲回来，上次爷爷砸的那个茶楼，是他的秘书家的，我之前拜托他帮过忙，所以今晚一起吃了个答谢饭。”
    “欧阳睿？哦，”碧月澄紧绷的面部表情缓缓松了下来，又慢条斯理的补充了一句，“只要不是那个周乔方非，其他的男生都可以。”
    这叫什么话？程澄惊讶，“为什么就周乔方非不行？”
    碧月澄的神色变得微微凝重，半响说不出话，最后才苦笑了一下，“前两天没有找你谈心，一是因为你爸爸拦着免得给你添堵，二是我们部里正在进行岗位竞争，实在是忙的顾不上，不过有些事不说不行了，”顿了顿，她突然问，“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爷爷讲的三个好朋友的故事吗？”
    程澄点点头。她当然记得她爷爷给她讲了不下千遍的故事，年少的她还曾羡慕过故事里的女主角呢。
    碧月澄迎着女儿的目光，她的眸子凝成幽幻之色，似无情绝然硬如铁石，又似萦绕了千丝万绪柔软如水，片刻后才慢悠悠道——
    “其实，那不只是一个故事，而是一个真实的事情。那故事中三人之一的商人，就是周乔方非的爷爷周全；那另外的两人，一个是你爷爷程强，一个是我母亲邱婉默。”
    “嘎？”程澄惊讶过度，整个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题外话——
    稍后还有一章。下雨天，推荐一首老歌
    起初不经意的你
    和少年不经世的我
    红尘中的情缘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想是人世间的错
    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
    也不惜获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难聚
    本应属于你的心
    它依然护紧我胸口

 第一百二十章 相爱相杀

    “你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碧月澄说话间已把女儿重新按了下来，“他们三个的家族本来就是交好的世家，他们又一起去英国留学，关系与亲兄妹一样深厚，回国之后，你爷爷和周全同时向你外婆表白，而你外婆当时对他们两人的感情分不出哪个是亲情、哪个是爱情，就苦恼的避开他俩。而他俩为了不让你外婆为难，就三人约定——如果你外婆选了你爷爷，就去西湖边的三潭映月赴周全的约，如果你外婆选了周全，就去断桥残雪赴你爷爷的约……”
    讲到这里，她起身走向客厅的酒柜。拿出那一瓶86年的高级红酒，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交给坐在沙发上、瞪大眼睛的女儿手上。
    程澄摇晃着透明的酒杯，猩红的液体凝聚出一道弧线，再向外散开，抿唇浅尝了一口，享受般的眯了眯眼睛，才继续追问，“然后呢。”
    “然后就是……三天后，你外婆既没有去赴你爷爷的约，也没有去赴周全的约。”碧月澄重新坐下，指腹摩挲着单薄的杯口，眼神颇有深意。
    程澄怔了怔，“为什么啊？难道外婆并不喜欢我爷爷和周乔方非的爷爷？”
    “也不是不喜欢，而是那时候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外公出现了。”碧月澄轻轻摇头，认真解释道，“你外公虽然是个地质专家，却是琴棋书画诗酒茶无一不通，他与你的外婆在西湖边的平湖秋月相遇，并一见钟情，他们不但立刻拜见了双方的父母，还在五天后闪电结婚。”
    这堪比韩剧的桥段，让程澄几乎本能地想大笑，即刻醒觉场合不对而忍住，只以眼神向母亲表达着对外婆的赞美，“哇，我妈妈的妈妈好任性，竟然放了我爷爷和周乔方非爷爷的鸽子，转爱我懂得人生八雅的外公。”
    碧月澄不认同的摇摇头，“也不能怪你外婆放他们鸽子，因为你外婆赶到西湖边时，同时收到了两封信。”
    “什么信？”程澄一怔，“难道是……我爷爷或者周乔方非的爷爷写的？哎不对啊，他们没道理一下写两封信啊……”
    碧月澄抿紧嘴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答案很明显的问题。
    程澄垂下翘密长睫，凝神寻思，片刻后只得拉着母亲继续追问，“你快说，那信到底是我爷爷写的、还是周乔方非爷爷写的？”
    碧月澄摇摇头，“都不是。”
    想到一个可能，程澄几乎想抬手去抹额头的细汗，“难道是我外公写的？”
    “你这孩子，白浪费了你外公对你的疼爱，他都仙逝了你还给他戴这么大的一顶帽子？”碧月澄拍了女儿的头一下，不过抚摸的成分多些。“其实，你外婆还有一个同时学画的师姐，她一直爱慕你爷爷，因为妒忌你外婆被两个优秀的男子同时追逐，就模仿你爷爷和周全的笔迹，分别写了那两份信。”
    “啊？”程澄惊讶得张大的嘴巴，几乎可以塞进半个鸡蛋，这……这也太狗血了吧？
    “我看过那两封信，内容大致相同，都是说自己想好了，觉得你外婆和对方更合适而不再去赴约，以你外婆外柔内刚的性格，你可以想象她站在西湖断桥边，握着两份内容差不多的信，该是什么样的心情？不过幸亏上天早有安排，让她这时候偶遇了你外公，”顿了顿，碧月澄睥睨地抬高下巴，“他们从国画谈到油画，由油画谈到了地壳运动，三小时后，他们就确定了一生的爱情。”
    “好浪漫的一见钟情……可惜我爷爷和周乔方非的爷爷这炮灰做得太悲壮了。”程澄掩嘴，笑声从指缝里泄出来，“然后呢？”
    “然后就是，等到凌晨的周全被同样等到凌晨的你爷爷打伤住院，你爷爷一怒之下去了你祖爷爷的部队，五天后出院的周全也接到你外婆和你外公的喜帖。”
    “哎，那他们三人再没有联系过吗？”程澄话一出口就重重拍自己脑袋一下，真是笨蛋，外婆不是早就和爷爷见面了吗？
    “基本算不再联络，你外婆和周全再没有见过面，周全和你爷爷也是老死不相往来。你外婆和你爷爷还是在我和你爸爸结婚的时候才认出彼此的，但真正来往，还是在你十岁后才开始见面多些的。”
    “哦，怪不得小时候爷爷最热衷于去外婆家里接送我，原来我爷爷和外婆的关系缓和了呀？”程澄恍然大悟似的拍着自己的脑袋。
    “嗯，周全和你爷爷的关系就没那么幸运，周全怀疑你爷爷写的信，你爷爷怀疑是周全贼汗捉贼，他俩暗中交手几十年，最终撕破脸却是在你伯父和周乔方非姑姑的爱情上，从那以后，周、程两家也再无交集……”
    程澄瞪圆了眼睛，看她就象看天外来客，“什么？我伯父和周乔方非姑姑还谈过恋爱？”
    “嗯。”碧月澄对女儿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她继续慢悠悠的说道，“你爷爷知道你伯父认识的女友是周全女儿后，坚决不同意，以断绝父子关系相要挟，你伯父是个孝子，就听从了你爷爷的安排，娶了林省长的女儿，也就是你现在的伯母。”
    “哎，我们两家的关系可真是……”
    “你明白最好。”碧月澄讲了那么多，终于把重心扯了回来，“现在知道我为什么等你了吧？你最好不要和周乔方非再交往了。你也知道你爷爷的脾气，别看他那么宠你，触到他的底线，他不一定会让步。”
    “他敢！”程澄由于起的太猛，杯中的红酒溅了母亲一身，她忙放下杯子，去给母亲擦拭。
    “你这孩子，怎么总这么沉不住气呢？”碧月澄嗔怪的站起来，“算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先去洗个澡，我也去楼上换件衣服，一会我们我们卧室里继续谈。”
    程澄点头站起来跟着母亲上楼，她的脚步有些虚浮——母亲讲的那些太令她震撼了，几乎颠覆了她对人际关系的认知。

 第一百二十一章 股东莅临

    周三上午，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程澄还是觉得头昏脑胀，昨晚和母亲谈了很多，也谈的很深。碧月澄的意思也很明确——为了一家人的伤疤不被揭开，建议女儿和周乔方非保持距离，并采用一句广告语做了结束陈词：防火、防盗、防周家！
    “呯”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脸笑意的欧阳枫扑进来，“领导——”
    程澄的思绪一下子被他打散，“欧阳枫，你怎么总记不住先敲门？”说完，她看着一身正装的欧阳枫，意外的皱皱眉，“你不是说不舒服要请假一天吗？”
    “请啥假啊，你不说让我今天帮你招待外方股东家的……败家子么。”说到败家子时候，欧阳枫的舌头好像打结似的含糊一下，“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招待方案，那个败家子一定被我招待的服服帖帖的。”
    “服服帖帖？”程澄的双眉微微蹙起，望着欧阳枫的眼中出现隐隐的不满，“人家是股东，我们是子公司，我们要做到礼貌和热情，怎么到你嘴里成制服的意思了？”
    “这个……”欧阳枫好像又被口水呛住似的，接连咳嗽了几声，才举起手，“ok，我用词不当，是招待的舒舒服服，可以了吧？”
    程澄皱皱眉，刚想提醒他一些细节，秘书小叶敲门进来，一边放下现煮的咖啡，一边紧张的说，“程总，我刚接到总部电话，说是我们总部的骆总陪着外方股东jacky先生正往交易所赶呢，您觉得要不要让人去迎接一下？”
    欧阳枫却无视了小叶的紧张，自顾自地往里走，在沙发上大喇喇地坐下，从茶几上倒了一杯水给自己，“接啥啊，骆思成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办公室门朝向哪个方向，jacky那小子更不用对他太热情，我……”
    程澄截断他的话，“你马上起来和我去楼下迎接一下，小叶，你告诉欧文，让他把办公室的人都叫一下，等下要对总部领导表示礼貌和欢迎。”
    “好的，程总。”小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赶忙去安排了。
    程澄也合上电脑，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催促磨磨蹭蹭的欧阳枫跟上。
    他们刚在期货交易所门外站了不到两分钟，就有一辆黑色商务车平稳的驶来。
    车门打开，先下车的是远大集团战略投资部经理骆思成，其次是一位神采飞扬的长头发、紫衬衫、白西装的年轻男子。
    “不要任性而为，等会要好好招待客人。”程澄低声提醒欧阳枫一句，然后对着骆思成伸出手，“骆总你好，欢迎你们来指点工作。”
    “谢谢！程总，这位就是我们的外方股东——卓越银行新上任的副总裁jacky先生。”骆思成是个成熟稳重的职业经理人，微笑着向程澄介绍着身边的年轻男子。
    “jacky先生，我是远大期货江南营业部经理程澄，欢迎你百忙中抽空莅临指导。”程澄礼貌的向jjacky先生伸出手。
    jacky先生听到这个声音，他先是看了眼欧阳枫，但视线并未停留，随即就转到了程澄身上，然后伸出手握住她的，“程总不用客气，我来这里，纯属……”
    欧阳枫突然接过他的话，“纯属偶然嘛，哈哈，你不说我们程总也知道，对吧，程总？”
    说完，似是发现了jacky先生的注目，欧阳枫的视线从程澄身上忽然移开，两人目光相对，他只是微微一顿，便又移开了；程澄却觉得一愣，或许是她多心，欧阳枫和jacky先生方才对望的眼神看似平淡无奇，但隐约又带了一分奇异的情绪。
    jacky立马改口，“对对对，我只是随便参观，没有特别的意思。”
    听他们这么说，程澄不动声色的抽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jacky先生不必客气，请跟我来，我们营业部在27层。”
    jacky正要迈步跟上程澄的步伐，就听欧阳枫咳了几声，还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了抚嘴巴。
    “程总，暂时不用上去了。我刚到江南，听说江南是中国最有名的旅游城市，我想四下去看看。”jacky嘴角含着笑，目光却极度单纯无害，仿佛这真的是他突然记起的一件事。
    程澄立即收住脚步，转过身，礼貌地说，“也好，听说jacky先生喜欢赛车，我们这里刚好有个赛车爱好者，如果你赏脸，就让他陪着你浏览一下江南风光。”
    jacky一脸兴】奋，“赛车啊，我当然……”话未说完就听欧阳枫猛地咳嗽了一声，摇摇头，他突然幽幽的叹息，“谢谢程总的好心，不过你不要相信别人的以讹传讹，其实我不太喜欢赛车。”
    程澄和骆思成对望一眼，俱是不明所以。
    “既然不喜欢赛车，那国际时装展刚好在江南举行，如果jacky先生喜欢时尚，我可以让欧阳助理陪你一起去欣赏。”
    “国际时装展啊——”jacky眼睛一亮，刚要答应，眼角余光突然扫到欧阳枫的表情，他忙矜持的正了正衣服，摇摇头，“谢谢，我对这个没兴趣。”
    程澄垂下翘密长睫，凝神寻思，片刻后她看看欧阳枫，又对jacky道，“jacky先生，我们江南有几家不错的餐馆，不知道你对美食有没有兴趣？”
    “这个……”jacky一脸痛苦的表情，刚要拒绝，欧阳枫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jacky一脸牙疼状的摇摇头，冲欧阳枫歉意的低语，“我为了参加一个健美比赛，正在努力节食减肥。”
    “靠！”欧阳枫手上力道加重，眼内尽是威胁的光芒在闪动，“我们领导对你一片热情，你还挑三拣四？我再问一次，你对美食……有没兴趣？”
    jacky痛得直冒冷汗，头点的飞快，“有！绝对有！”
    【嗯，小声问一句，那位美人读者有月票喔，可以投给《爱情上上签》么，这月本文拼榜，请美人们帮忙喔。】

 第一百二十二章 商界才俊

    “欧阳枫！”程澄怕欧阳枫不知高低，忙喝住他。
    “领导你看我就是有亲和力啊，jacky先生竟然和我一见如故啊。”欧阳枫边说边捏捏jacky细嫩的脸颊，“jacky先生，我们是不是一见如故啊？嘿嘿，是不是？”
    “你说是就是，快……”jacky似乎不堪忍受欧阳枫的热情，嘴里本来想叫出快离我远点，却被欧阳枫故意接过话头，“快什么？你就这么饿啊，一听吃的就熬不牢？”
    jacky从善如流，又是头点的飞快。
    这一幕把程澄看得很是意外，她偷眼看了看手表，时针才刚刚指向九点半，她无奈的笑笑，“欧阳枫，既然你和jacky先生一见如故，那么……”
    “我保证做好陪伴！”欧阳枫不等夏语彤说完就抢先应答，然后冲骆思成招呼，“老骆你饿不饿？不饿的话，你先去公司检查工作，我陪jacky先生好好的去品尝江南的美味。”
    这番本末倒置的话，把骆思成听得目瞪口呆：检查工作的活何时落在他这个陪客身上了？
    “程总——”jacky先生被欧阳枫拖着走的时候，挣扎着冲身后的程澄哀哀的叫了声，欲言又止的话没等说出口，就被欧阳枫一把拖进了车里。
    “程总，你看这……”骆思成对着绝尘而去的两人，很是担忧的对程澄说道，“jacky不像jacky、欧阳枫不像欧阳枫的，不会出事吧？”
    程澄皱皱眉，她也觉得欧阳枫今天的行为举止非常古怪，对着骆思成疑惑不解的眼光，她勉强笑了笑，“欧阳枫就是行为乖张了些，但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你不要担心，我们去办公室谈。”
    …………
    周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区。
    周乔方非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到欧锦鸿坐在他的位置上，怡然自得的品着茶。
    “周乔，我才听到一个有趣的事，刚经过你楼下就上来看看，并顺便和你通通气。”
    周乔方非在欧锦鸿对面落座，一边吩咐秘书上茶，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什么事？”
    “这城市基建工程归了你们周氏，但老城区改造的项目，据说要落斐域咯。”
    周乔方非目心划过些微讶异，“老城区改造的工程那么大，霍靖琛能有那么大的胃口？”
    欧锦鸿双眼骨碌碌地往四周看了看，见这里确没外人，才压低声音道，“老实说，这么多年来，我在商场上最看不透的一个人——就是霍靖琛，此人表面低调，但行事较为随心所欲，从来不按照正常程序出牌。”
    “你是不是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周乔方非懒得评价霍靖琛，直接把话题拉回重心。
    “那倒没有，不过我发现孔氏兄弟并没有被你吓破胆，不但张罗着组织足球队，还对外宣称，江南这次的明星企业足球赛，他一定会热烈捧场，并扬言裕泰请了外援，一定会击败你们周氏足球队。”
    “看来上次是我心慈手软了。”
    欧锦鸿假装沉思，“我也觉得上次没有一击到底，不像你的风格，恐怕是被你家老爷子影响的吧？”
    周乔方非淡淡笑了笑，没有回应他的说话。
    午餐时分，程澄没有答应与周乔方非共进午餐，原因有二：一是她要盛情款待远大集团过来的骆思成，二是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周乔方非——程、周两家的积年旧案。
    香格里拉的芭比诺意式餐厅，程澄和骆思成等了近半个小时，也没等到jacky和欧阳枫的影子。
    “我们先点菜吧，等他们来了再点一遍好了。”程澄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把菜单推给骆思成，“这家餐厅的意大利菜比较正宗，骆经理看看喜欢吃什么。”
    骆思成没有接菜单，很绅士的把菜单又推了回来，“大家都是自己人，程澄不必客气，这家餐厅我不熟悉，还是你看着点吧。”
    如此推让两次，程澄只得揣度着骆思成的喜好点了菜，又点了一瓶昂贵的红酒。
    在上前菜的时候，骆思成就关心的问，“最近公司内部变动比较频繁，程澄你升职后还习惯吗？”
    程澄点点头，随即反问，“你们这次来的这么突然，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jacky为什么来我不清楚，但我若说是因为看了那个系列报道才来的，程澄你会不会觉得我八卦？”顿了顿，骆思成又带几分打趣的口吻道，“那个报道可是关系着很多人的生死存亡啊。”
    程澄握茶杯的手一紧，随即语气略微讶然的回了一句，“骆总也喜欢看娱乐新闻？”
    “娱乐新闻？”骆思成看了程澄一眼，他觉得——如果周乔方非和程澄的系列报道真是娱乐新闻，那躺着中枪的企业岂不是很冤？
    想到这里，他忙笑着说，“你们那可不是一般的娱乐新闻，要知道你们的一举一动，可是关系着不少企业的生死存亡，我们都是金融人士，看看最近股市上波动的地产板块，就知道有多人期盼着程澄你的心情万里无云了。”
    程澄脸上自如的表情丝毫无变，只那一眨不眨的半垂眼睫定了约十秒，然后她笑了笑，“骆总真会说笑，我只是一名小小的期货人，哪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你能不能影响别人我不清楚，但你对周总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骆思成耸了耸肩，“你高兴，周总万事好商量；你不高兴，那对不起，我们周总很郁闷，股市就会很疯狂。”说到这里，骆思成忽然止住了口。
    不知为什么，程澄的脑海中忽然掠过周乔方非有次接电话的画面，隐约记得他曾对着一个电话吩咐过一个被他称为阿成的下属，想到这里，她眉目微敛，试探着问：“骆经理，你刚才叫周乔方非为‘我们’周总？”
    骆思成只是笑着低头喝茶，没有点头，不过也没有否认。
    心思急转之下，程澄忽然想到一个名字，不由脱口而出——“夏越集团？”

 第一百二十三章 鼎足而立

    骆思成面色微僵，掏出口袋里的香烟，打火机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火光乍现，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既然你猜出来了，我也不瞒你，不过……不要让周总知道是我泄密的就成。”
    程澄笑着保证，“我们又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你该知道我不是个爱八卦的人，如果你觉得不方便……”
    骆思成脸上笑容不变，熄了烟，把烟蒂扔进烟灰缸。“没什么不方便，当年如果没有周总，我们夏越早被吞并不存在了。”
    “你们夏越集团，难道你……？”程澄忽然觉得，骆思成和夏越集团前任主席的相貌有几分相似。
    骆思成这才察觉失言，也不掩饰，“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怎么会到远大集团的战略投资部？”
    “因为远大集团的水已经够深了，没想到作为外方投资方的卓越银行也有兴趣来掺合一脚，我们夏越才不得不出来控制一下。”
    “你说周乔方非帮了你们夏越，而你们夏越又控制着远大，也就是说周乔方非会控制远大？”程澄判研地看着他，“可你作为夏越的……少掌门，难道就乐意被周氏控股吗？”
    骆思成脸上自如的表情丝毫无变，笑着回答，“这很正常啊，周家在这个圈子里这么多年，有背景有人脉，以周总的魄力和今天的地位，我们夏越没理由不靠向周总寻求庇护啊。”
    他的锐利和直接让程澄一时无措，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只笑了一笑。
    恰好这时候伺者端进来的满满一桌子的美味，骆思成觉得该说不该说的已说不少，就笑指了指饭菜，“来来来，我们边吃边谈，不然被周总知道我让你饿着肚子谈这些无聊的事情，还不收拾我啊。”
    程澄撇撇嘴，“放心，我不会让那个敲碎别人饭碗的家伙知道我们谈什么的。”
    骆思成轻轻摇头，“这个问题，你又冤枉周总了，他没有想过控股我们夏越，反倒是他的及时注资，挽救了我们夏越。”
    “哦？”程澄有点迷糊，听骆思成的语气，好像还很感激周乔方非控股似的。
    “三年前，夏越的资金链出了问题，当时与家父交好的燕南集团董事长燕南天想以以股换股的条件注资我们夏越，可到了正式签约的时候，燕南因与裕泰联姻的利好导致股价飙升，燕南天在最后关头反悔，眼看我们倒欠银行十几亿的贷款面临被迫清盘的时候，是我飞去纽约求的周总，而周总看完我的计划书，只一个晚上就给了答复，不但很快就注资夏越，还连续让人对媒体公布夏越的利好。”
    说起家族企业的命运转折，骆思成的语气有些激动，连着喝了两杯红酒，语气才稍稍平息下来，“我之所以把这些商业机密告诉你，就是觉得周总是个坦荡荡的君子，无论远大被谁控制，你都不要在意，相信自己的判断就行了。”
    虽然交浅言深，程澄还是很感激他的善意，她无意再探人隐私，就笑着举杯，“不谈那些枯燥的商业内幕了，来，为你们夏越走出困境冲向繁荣，我们干杯。”
    骆思成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心里不自觉的为周乔方非对程澄面面俱到的维护赞叹。
    下午三点，s期货交易所附近暗香茶楼的一楼大厅，周乔方非一边喝茶，一边等候即将下班的程澄。
    “哟，周总，今天怎么没有佳人相伴，一个人喝闷茶啊？”一个笑嗓恣虐的男高声突然飘了过来。
    周乔方非轻掀杯盖，他的手指修长干净，紫色的衬衫袖口正好盖过手腕，外侧系了一枚金色黑珐琅袖扣，上面浅浅勾勒着一个图案，颇有几分绅士优雅的味道。
    “孔总笑的这么恣意欢畅，我可否理解为是对裕泰九死一生的庆幸呢。”
    孔维乔脸一红，但瞬间就恢复正常，“是啊，虽然有些心狠手辣的人想对裕泰赶尽杀绝，奈何裕泰有贵人相助，绝处逢生啊，我现在的心情真是太好了，不但可以下赌注，还可以陪周总玩了，哎，周总，不知道你这茶怎么样啊？。”
    许是先前股市里打了胜仗后心情好，周乔方非难得地被勾起些微兴致，缓缓转过身来，颇为愉悦地指指茶壶，“还可以，如果你有兴趣，不妨试一试。”顿了顿，他话锋一转，“之前有个事情我不太清楚，一直想问没得空，今天正好问你——是你本身嗜赌，还是有生之年一定想赢我一次，你才觉得自己活着的价值被体现呢？”
    “输赢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最好玩的其实是那个过程，对吧？”孔维乔笑得任性而嘲讽，“你上次在股市里对我的指教，我终生难忘，虽然失去了一大笔钱，还差点搞得裕泰玩完，但是，我还是很庆幸，能有你这个难得一见的好对手……”
    周乔方非截断他的话，“那你知不知道，有些对手并不好玩的，做生意讲的是财力，你们裕泰自己家有多少钱你自己最清楚。”
    孔维乔气极反笑，嘴角大大裂开，“我们裕泰有多少家底，我自己都不清楚，你会猜到啊？”
    周乔方非微微一笑，说话速度不紧不慢，“不需要猜，我随便拿出十几亿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哦？”孔维乔一窒，本来还想侃侃兴谈，却被周乔方非几句话给搞的心思烦躁起来，但面上还是强制镇定，“那倒是挺好玩的啊，不过我倒想看看，看你可以掏出多少个十亿出来。”
    周乔方非精眸微闪，露出掌定乾坤、言倾天下的气度。“那就走着瞧！”
    “你——”孔维乔心下又惊又恨，但面子上还是笑的很张扬，“你越说我越兴奋，有你这个对手真好！”
    周乔方非眉一挑，视线在孔维乔脸上一掠而过，嗓音陡然变冷，“我真的不是很明白，裕泰本身是做化工和天然橡胶的，怎么偏偏要插进来一脚对竞拍土地感兴趣？”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君子目的

    孔维乔嘴边的笑意便消失得彻底无痕，他忽然很想躲开周乔方非那两道虽温和却刺得他心颤的目光。“这个很简单，哪里有钱我去那啊。好了，不妨碍你了，你慢慢品茶，品品要掏出多少钱才能试出我的家底，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不待周乔方非反应就迅即转身向门口走去，一路上畅通无阻。
    迎面而来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纷纷让道，生怕撞到这个面色阴沉、浑身散发着“惹我你就死定了”冷冽气息的男人的枪口上。
    其实连孔维乔自己都看不懂自己此刻的心思，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那么怕周乔方非，怕到再待下去恐怕要两腿发软的地步！
    人生过去三十年，他怎么没发现自己竟然是个胆小鬼？
    他自嘲地取下眼镜，为自己的反常而诧异，却依旧没停下步伐。
    忽而，一股淡香拂过他的鼻尖，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与他在门口擦肩而过。
    回头一看来人是程澄，他立即倒退几步，挡住了她的去路，“哟，这不是与知菲争夺男朋友的程总吗？”
    程澄止住脚步，淡然清浅的眸内浮上讥色，“原来是损人不利己的孔总，你去掉眼镜，我差点没认出来。”
    “牙尖嘴利，难怪我家知秋不喜欢你。”
    “物以类聚，你们夫妻都是我不敢靠近的物种。”
    “你这么刻薄，看谁敢和你们远大合作。”他说这句话时仿佛幸灾乐祸。
    “你当然不敢。”程澄划开一抹浅笑，带有讽刺意味，“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短视愚见？”
    “你……”孔维乔恼羞成怒，刚想爆粗口，忽然想起自己靠山霍靖琛对程澄的暧昧，就狠瞪了程澄一眼，唯恐避之不及地加快步伐。
    程澄也不多事，走到门口的时候，比两人约好的时间晚了十几分钟，有侍者上来拉门引路，她知道周乔方非肯定是订了位置的，就报了他的姓氏，果然就被领到了他的座位前。
    周乔方非见到她出现，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站起来伸手拉她坐到自己身边。
    她不经意问，“刚进来时候，在门口看到孔维乔面色难看的出去了，他是来找你的？”
    “碰巧遇上，打了个招呼而已。”周乔方非边说边递上一杯茶，“不谈那个扫兴的人了，来，品尝一下老板推荐的碧螺春，看看与龙井的口味差别大不大。”
    程澄没有提起与孔维乔斗嘴的事情，就接过茶，抿了一小口，“唔，同样是绿茶，就茶叶的清香来说，碧螺春比龙井的味道淡了一点点。”
    周乔方非笑着赞同，又给她斟满一杯茶，才随意的问，“你们的外方股东呢，走了？”
    程澄摇摇头，“没有，他就和我的助理欧阳枫一样是个贪玩的小孩，我没兴趣谈论他。”顿了顿，她转头看他，“我现在对夏越的神秘股东非常好奇，你说，那家伙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呢？”
    周乔方非片刻后才道，“我想，是个男的。”
    “是吗？”程澄惊讶，“看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样子，估计不是豺狼虎豹也是超级无敌腹黑男吧？”
    他怔了怔，不明白为何她的眼神在犀利中多了一丝他说不出的涵义，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地方，就听她再度追问，“连你也不知道？”
    她的语意分明，他根本用不着再明知故问。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嗯？”
    “我知道什么？”
    “记仇的小女人。”周乔方非揉揉她的头顶，旋即又低笑开来，“我就知道，骆思成那小子是个嘴巴不严的主。”
    程澄有丝不忿地推开他，“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和骆思成有什么关系？”
    周乔方非重新靠回椅背，神情带着几分慵懒，“好吧，是我虑事不周让你误会了，你想知道夏越是怎么回事的话，我可以完全告诉你。”
    程澄撇撇嘴，“不方便的话，你可以继续保持神秘。”
    周乔方非笑了笑，“没有不方便，当初注资夏越，也是觉得骆思成提交的一系列投资方案比较可行，我欣赏他，也想栽培他。我本来想全部放权给骆思成打理，可他顾忌到他是夏越集团前董事局主席骆伯棠的私生子，骆伯棠有五子三女，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不想认祖归宗，估计是怕引发骆家子女间的利益战争吧。我回国后，本来想让钱筐去远大集团担任夏越的代表，骆思成可能猜到了我的打算，主动去了远大，他一方面是为夏越控制远大做准备，一方面也想施展自己的才华。”
    顿了顿，他摇了摇头，语气中似乎还有这一丝感慨，“今天看来，那小子是个得人恩果千年记的主，可能怕我不好意思告诉你吧，所以才选了这么一个机会把情况透露给你。”
    程澄没想到骆思成的背景这么复杂，好一会才审视的看着他，“你真没想过隐瞒我？”
    “当然没有！”周乔方非熟习地撩撩她的鬓发，“当我从欧锦鸿口中得知你就在远大期货江南营业部时，我们已经认识一个多月了。后来，远大集团的张董事长又在欧锦鸿的提议下破例提升你为营业部经理，怕你多心，我更加不敢告诉你。那段时间，我每天过得提心吊胆，就算有时忍不住跑到交易所，也是不敢靠近的，不是怕你发现，就是怕你忽然改变主意……”
    “什么什么？”程澄一愣，稍不留意，就差点被他蒙混过去，“听你的意思，我们在哈根达斯见面，并不是你所说的第一次见面？”
    周乔方非笑了笑，他不想骗她，就没有回答这个答案浅显易懂的问题。
    程澄叹气，“你使诈，实在算不上君子所为。”
    他忍不住笑，“我有说过我是君子？”
    她懊恼地掐他一把，“说！还有没有什么是隐瞒我的？！”
    他惊讶地睁大眼，这还用问？举起手认真地答，“我发誓，从今后对程澄再无隐瞒。”
    她的眼里冒出小团火焰，几乎想挥他几巴掌，直恨得牙龈咬紧，“那就老实交代，你最近对远大这么上心，究竟是什么目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意外受伤

    “目的就是……”周乔方非捡着婉转的修辞结构道，“我觉得远大虽对你还算委以重任，但以你的实力，早就可以独立出来单独操控一家公司，虽然周氏有大把职位等着你，但你一定会嗤之以鼻的，所以……”
    程澄截断他的话，“所以你就想从我们外资股东卓越银行手里买下他们的股份？”
    周乔方非微微加深了唇角的弧度，直直望着她，他的眼神深沉如海，其中划过一抹淡淡的欣赏。
    “不买下股份，如何把完整的公司给你掌控呢。”
    程澄一听就急了，“我今天的位置是靠实力得来的，你要是那么做，岂不是完全抹杀我的实力？以后无论我做的多好、多努力，在别人眼中，我的一切成绩，都是因你的施舍而得来的？”
    周乔方非盯着她又急又怒的样子，竟然觉得十分可爱，他开始混淆观念，其实，只是为了逗她一笑罢了。
    “你这是理解错误，就算我那么做，也不算施舍吧？”周乔方非盯着她又急又怒的样子，进一步解释道，“你看看，你给我打理公司，我给你发薪水，这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啊。”
    “你……”程澄无语，一时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我饿了。”
    “你少转移话题！”
    周乔方非表情无辜地眨眼，低声诉苦，“是真的，你中午没空陪我用餐，我已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吃饭，就留着胃口等你的晚餐，这会又喝了不少茶，可这茶越喝越饿，饿的我胃都疼了。”
    这人做了错事，怎么还说的理直气壮？程澄本想不理他，可就是硬不起心肠，只得没好气的问，“想吃什么？”
    “想吃……”周乔方非故作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今天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去超市买菜，你再考核一下我的厨艺？”
    程澄一听就直接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追问。
    程澄努力保持着面色平静，淡声回答，“因为我不想在超市被人像看马戏团小丑一样的围观。”她不喜欢搬弄是非，就没有说出是因为乔芳菲那些刻薄话的原因。
    “好吧，你来选个餐厅吧？”周乔方非心里明白，程澄不止是因为不喜欢超市的环境，应该是母亲找她谈话一事，让她介意了。
    程澄想了想，有些犹豫的说，“有个特色餐厅，很小，但还算干净，读高中时候我经常去，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带你过去。”
    周乔方非二话不说，直接站起来用行动表达。
    程澄也站了起来，拎起包刚往外走了一步，由于走得过急，脚底一下子虚浮……疼痛传来，她控制不住的叫了一声——因为扭着的还是昨晚被母亲惊吓时候扭着的那只右脚，昨晚虽扭的不严重，可这会却是实实在在的，她疼的倒吸了口凉气，只得又坐回了椅子上。
    周乔方非看到她揉着脚脖连连呼气，忙弯下腰，伸手去握了一下她的脚脖，“这里怎么了？”
    程澄被他的手一碰触，立即呼了口气。
    周乔方非的心脏骤然提到胸臆顶层，紧张的看着他的脚，迭声问，“是不是扭伤了？还有哪里痛？”
    程澄下意识地想要回答，但是低头却正好看到他薄削有型的嘴唇，脑海中忽然就飘过昨晚两人之间的那个吻，然后又想到母亲的那些话，就别过头去，没有开口。
    “程澄，要是扭伤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周乔方非不知她这会竟然会想到碧月澄的话，只当她怕去医院，所以只好神色严肃地问道。见她仍然不吭声，眉头不由一皱，干脆一手勾住她的腰，一手穿过她的双膝，将她打横抱起来，就要往外走去。
    “就是刚才脚一软，扭了一下，坐一会就好了。”程澄见到他这幅样子，忙勾住他脖子，叹口气，低声道：“没事……快放我下来。”
    周乔方非深深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放下，“都疼出冷汗了还说没事？我们必须立即去医院，等医生检查过了才能放心。”
    为了不去医院，程澄强自镇定的挤出几丝笑意，“我练跆拳道时经常扭伤的，这点小伤算什么啊，昨晚我还扭了一下呢，就是休息一下，喷点云南白药就不疼了。”
    “昨晚扭伤怎么没听你说起呢？”周乔方非更加紧张起来，语气焦急又不容商量，“我们马上去医院，有没有事要等医生检查过了再说。”
    “哎……这可是交易所旁边啊，你注意点影响行不行？”眼看要被抱出门，程澄惊叫出声。她很怕被熟人看到，下意识中，她觉得这样太难为情。
    等他们驱车赶到医院，已是医生的下班时间。
    周乔方非没有去挂号，直接把程澄从车上抱下，冲进了骨科急诊室。
    “医生，快来看一下……”
    “先去挂号。”一位年纪不大的骨科值班医生看见有人闯进来，头也不抬说完，就把注意力继续放在刷微信红包上。
    “手续一会去补上，我怕她疼的厉害，麻烦你先看看有没有骨折。”连续的抱着程澄来回跑，周乔方非有些气喘吁吁，他一边扶着她坐下，一边和医生商量。
    “病人一没流血、二没昏迷，你先去补手续。”值班医生十分不耐的提示着，心里暗骂这对晦气的病人，害自己错过好几个红包。
    “我已给你们主任打了电话……”
    “你给我们院长打电话也没用，我就是骨科的值班医生，我说了算，立马去挂号！”值班医生话音刚落，就见值班室的门又被人急急的推开，“赵医生——”
    “咦？”被称为赵医生的值班医生一看清来人，忙站起来打招呼，“刘……主任？”
    刘主任来不及回答，就看到赵医生对面站着的周乔方非和椅子上坐着的程澄，忙上前一步，关心的问，“周总，病人就是这位小姐吗？”
    周乔方非刚一点头，刘主任就手一挥，“赵医生，快安排人手，检查一下这位小姐的脚。”

 第一百二十六章 医院奇遇

    “好好好，我马上去。”赵医生看到他们主任对这对病人这么重视，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去喊人了。
    “你感觉怎么样？”周乔方非没有看刘主任，而是蹲下来握着程澄的脚，轻声问。
    程澄头一低，伸手去推他的手臂，示意他放手顾及一下刘主任，却听见他开口慢慢道，“刘主任，创办医院的宗旨是什么？你们不会是忘记了吧？”
    “周总，我们医院的宗旨是每个医护人员都必须谨记的，这个绝对不敢忘，不过赵医生是新来的，我回头找他谈话。”刘主任偷偷抹了一把额头沁出的冷汗，她看了眼赵医生跑的放心，就连忙保证，“不过你放心，像那种没有职业素养的家伙，以后不会再让他有机会出现在我们医院里。”
    周乔方非缓缓站起来，淡声道，“出不出现无所谓——我其实一般也不怎么来，今天是因为我女友的脚受伤，所以才来的，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样的医生。”
    刘主任苦笑了一下，“抱歉，是我排班时候考虑不周……”她忽然想到刚才在林嘉音手腕上看到的那只手表，就连忙提醒：“不过，周总，今天院长正好在医院里，如果您担心您女友的脚，不如让院长来看看？”
    周乔方非还未回答，就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跑到了值班室。
    “主任，他们都来了，你看谁来主治……”赵医生自我感觉已经将功补过，忙讨好的问主任。
    “我来！”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飘进了小小的值班室。
    刘主任回头一看来人，不由惊叫出声——“院长？”
    “爷爷？”周乔方非连忙招呼，“您怎么来了？”
    程澄则糊涂了，周全不是商人么，怎么跑到医院客串了院长？
    着一身休闲装的周全没有回答孙子的话，先冲满满一屋子人开口，“除了刘主任，其他人都回到各自岗位上去吧。”
    大家一听院长这么说，不由面面相觑，但最终还是听话的离开了。
    等到众人全部退去，周全换上白大褂，冲周乔方非一挥手，“来搭把手。”
    周乔方非一边答应，一边冲不知所措的程澄低声解释，“这家医院是爷爷创办的，外人都以为爷爷只会经商，其实他最擅长的就是跌打扭伤。”
    程澄无奈的伸出脚，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周全，可无论怎么看，都无法和她爷爷所讲故事中那个奸诈小人的形象搭不上边，
    周乔方非等周全的手指一搭上程澄的脚，就一脸紧张的问，“怎么样？”
    周全一边仔细检查，一边面色平静的说，“很多人以为脚扭伤是小事，想着休息几天就会没事了，其实大部分急性脚扭伤的，严重程度大都在中度以上，严重的还会造成踝关节脱位、骨折、甚至足趾关节的骨折……”
    周乔方非顿时面色丕变，“那她……”
    “别担心，她的脚应该是韧带中度扭伤，冰敷几个小时，回家后不要多走动，压迫着将脚抬高，减少出血肿胀，增进愈合的速度，隔几个小时，就喷一次我们医院特制喷雾剂，多休息几天，应该问题不大。”周全接过刘主任递过的喷雾剂，对着程澄的脚脖喷了一些，又捏了捏，微笑道，“小丫头，是不是好了很多？”
    程澄除了连声说“谢谢”就只剩点头。
    周全则颇有深意的摆摆手，“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
    见程澄没大碍，周乔方非放心之后则看向周全，“您怎么会来医院，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我和保健医生约好明天要做健康检查的，怕在家里不容易忌嘴，索性搬到医院来住，刚好听到你来了，就过来看看。”周全说到这里，又想到什么似的问，“你们这个时间过来，应该还没吃过晚饭吧？”
    “本来还不觉得饿，现在被您老人家一提，我还真觉得饿了。”周乔方非难得地冷幽默了一下，然后视线又落在程澄身上，“您不是说很想见见她么，这下见到了正好认识一下。”
    周全看着程澄，怎么看怎么喜欢，尤其是程澄的眉眼，竟有几分像那个故人，想到那个故人……他眼神微暗，仿佛陷入对过往的沉思之中，语气唏嘘，“没想到会在这里仓促见面，今天没有准备礼物，改天约个时间到家里来吃饭，我们再好好的聊聊。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去吃饭吧。”
    程澄看着老人脸上露出浓重的失落之意，心里一软，很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出了医院，周乔方非把程澄抱到副驾驶座，轻轻关上车门，他没有急着上车，而是站在车后面，拨通了一个电话，低声吩咐了几句后，才一脸笑意的挂断电话回到车上。
    见他回来，程澄忍不住开口，“你爷爷看着很和蔼可亲。”
    “那是因为他喜欢你。”周乔方非边系安全带，边冲她打趣。
    程澄有些无语，见他也不解释，就只好装作没有听到，不过面上倒是平静如常。“你不是早就嚷着饿了么，这会怎么不提了？”
    周乔方非边发动车子，边叹息，“你不说我都不知道饿了，好了，你把地址说一下，我们现在就去你说的那个餐馆。”
    程澄低头看了下手表，面露难色，“我说的那个餐馆，平时不到八点都打烊的，现在都八点一刻了。”
    “那太遗憾了。”周乔方非嘴上说着遗憾，眸底却闪过一抹喜色，“不过你刚刚受到惊吓，就不用操心选地方了，至于晚餐吃什么，就交给我安排吧。”
    程澄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只是偏头看着夜幕下道路两旁渐渐倒退的景物出神。在医院折腾了那么久，她觉得很累，眼皮一会就耷拉下来，竟有点想打瞌睡。
    车子驶到桃源附近，周乔方非侧头看着迷糊着打瞌睡的程澄，直接把车开了进去。
    等车子一进入院内，程澄就从迷糊中惊醒，看着窗外熟悉的景物，她颇有被设计的感觉，“不是说去吃晚餐么，怎么又跑到你家里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登门道歉

    “考虑到你的脚不方便去餐馆，我才把晚餐地点选在家中的。”周乔方非一边解释一边下车绕过来打开车门，弯腰把她抱了出来，“爷爷不是说你不能多走动么，我先送你去楼上，你洗个澡，休息一下，很快就能享用到我准备的晚餐。”
    “你准备的晚餐？”程澄好似听到什么可笑的字眼，“你的冰箱都是空的，你拿什么准备晚餐？”
    “山人自有妙计，这个你最不用担心。”说话间，周乔方非对着指纹感应门伸开手掌，门‘滴滴滴’响三声自动打开，他进入门内，并用脚轻轻的踢上门。
    程澄很是无语，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也就懒得再去计较，她现在只想赶紧洗个澡，因为身上有股医院的气味，这让她实在吃不消。
    送她回到楼上，周乔方非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才下楼。
    坐在楼下打了几个电话，他看时间还早，就到楼下洗浴室冲了个澡，刚穿着浴袍走出来，就听到大门外有汽车的轰鸣声以及随之传来的门铃声，他以为是他安排的人来了，就连忙穿条睡裤走出去开门。
    大门打开，当他看到大门口站着的竟是母亲和燕知菲时，脸上淡然的面具有些皲裂，下一秒，他连忙拉紧松松的浴袍，声音带几分意外的说道，“妈，你这么晚怎么来了？”
    “我来当然是有事啊，怎么，你想让我们站在大门口聊天？”乔芳菲嗔怪的说完，拉起燕知菲的手就往里面走。
    “有什么事明天再聊吧，”周乔方非伸手拦着往里走的母亲和燕知菲，拨弄着湿漉漉的头发说，“今天不太方便，你们回去吧。”
    “我们来都来了，有什么不方便的？”乔芳菲顺手拨开周乔方非的手，拉着燕知菲就从周乔方非右边的空隙走了进去。
    想到还在楼上洗澡的程澄，周乔方非削薄的唇角不知不觉已轻轻抿紧。
    走进客厅，刚一落座，乔芳菲就冲频频向楼上仰望的周乔方非吩咐，“儿子，听说你最近拍回来不少名贵咖啡，快给我和知菲泡两杯品尝一下啊。”
    “晚上喝咖啡不好，你们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乔芳菲以手指轻叩桌面，“你这么着急着撵我们走，难道家里还有其他客人？”
    燕知菲因她的犀利而紧张，一转眼对上周乔方非冷眼旁观的目光，身形一怔，但很快便错开了眼。
    周乔方非想说什么，见母亲神色和缓而坚持，终究沉默地走向餐厅。
    乔芳菲满意的冲儿子的背影笑笑，这孩子还算识时务。
    “知菲，你是第一次过来，觉得这儿的装修风格如何啊。”其实，她对儿子这种既时尚又充满张力的装修风格很是满意的，随口这么一问，也就是提个话头罢了。
    “很好啊，无论色彩搭配还是家具的材质以及摆放的位置，都充满童话气息以及时尚的美感。”平时见惯好东西的燕知菲发出由衷的赞叹，并真心的羡慕着。从进来的一眼，她就喜欢这座漂亮的房子，还有充满童话气息的室内布置，当然，还有这个房子的主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周乔方非裸露的胸膛，竟然是那么的【性】感……
    “既然喜欢，那你以后经常来玩啊。”乔芳菲盯着眸内神色不停转换的燕知菲，不动声色的笑了。阅人无数的她，当然明白这丫头在流转着怎么样的心思。
    很快的，周乔方非端来两杯咖啡。
    “妈，喝完这杯咖啡就走吧，我已经很困了。”
    “不会耽搁你很久的，我们一会就走。”乔芳菲边接过儿子递来的咖啡，侧头冲燕知菲颇有深意的笑道，“知菲，你不是说要解释个事情么，你们说吧，我去楼上看看。”说完，她端着咖啡，举步往楼上走去。
    周乔方非立即上前揽着母亲的肩，把她重新按坐在沙发上，然后看向燕知菲，“既然知菲有事要解释，我们还是一起听听。”
    燕知菲连忙羞涩的开口，“我来是解释前天晚上的照片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学长单纯的送我回家，怎么会在门口被拍了照呢。我这几天思来想去，恐怕是那些狗仔队想偷拍我姐姐和我姐夫碰巧遇到我们赶在那个时间段回家吧，虽然我们都是被冤枉的，可我还是怕学长误会，以为是我故意让人拍到的呢。”
    “哦？”周乔方非眉一挑，“如果是狗仔队拍到的，那怎么没有传去报社反倒是出现在你手机又被程澄看到了呢？”
    燕知菲抬手撩了撩鬓边的发，很是困惑的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是谁传到我手机的，碰巧就在那时候被程姐姐看到了，周大哥你要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周乔方非静默半响，然后微弯唇线。“是不是故意都不打紧，程澄没有生气，你就不必挂在心上了。”
    “噢，既然学长不怪我无意惹得程姐姐不开心，那我就放心了，之前为这个事情，我都几晚上没睡着了呢。”
    周乔方非接过话头，“那就赶紧回家好好补个觉。”
    燕知菲端着未沾唇的咖啡，一下子愣住了——周乔方非这样赶人，也太直白了吧？
    “说完了？”周乔方非慢慢地转过头来，“咖啡喝多了不利于睡眠，既然你说完了，我看你们都挺累的，我就不留你们了，来来来…”说话间，他已打开门，“看看，都这么晚了，估计司机早等急了。”
    乔芳菲知道儿子这么做很是反常，但她也不敢逼的太紧，只好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又顿住脚步，“好吧，我们走了，不过，你要记得明天中午我们约好的事情啊。”
    他不甚感兴趣地回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快回去吧。”
    乔芳菲笑了笑，也就没再多事。
    周乔方非等她们一走出去，立马就关上大门。然后一气跑上三楼，穿过会客厅、起居室、站在卧室的门口，他犹豫一下，把耳朵伏在门上仔细听听，才轻轻的推开门——

 第一百二十八章 把酒夜谈

    “人都走了？”程澄头也不抬的问。
    周乔方非点点头，紧走几步在她身边坐下。“饿了吧？”
    程澄继续盯着屏幕上下了一半的军旗，好似没听到他的问话。
    周乔方非低头看了她一眼，眼底笑意弥漫，轻揽她腰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她们会突然过来，现在她们走了，我带你下去品尝我准备的美味吧。”
    程澄对于乔芳菲突然带着燕知菲过来，其实并不奇怪——乔芳菲不喜欢她，自然会尽快安排合适的女生给周乔方非认识，就算不是燕知菲也会是别人。不过周乔方非有本事这么快打发她们走，也算是很厉害的了。
    “下完这盘棋再下去。”
    “我来替你走，保证一指定乾坤。”说话间，周乔方非伸指点了一下。
    随着‘叮’一声，真的是一指定乾坤。
    本想闭一下酸涩眼睛的程澄听到这个声音，立即睁开眼，一看屏幕，讶然叫道，“我下一晚上都是赢的，你竟上来就替我投降？”
    周乔方非摊摊手轻吁口气，“忘了告诉你，我……不会下军旗。”
    听他这么说，程澄就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那你还说一子定乾坤？”
    “我说的一指，就是一个手指点投降。”
    程澄听他竟然用“子”和“指”来混淆视听，状似头痛不堪，“你这人坏的越来越有格调了。”
    她的口气似乎让周乔方非很是开心，就把她抱在怀里，岔开了话题，“你的脚喷过药水还疼吗？”
    程澄头摇摇头，窝在他怀里轻声问，“我很好奇，没有出去采购原材料的你，能做出什么吃的？”
    周乔方非淡勾唇弧，似胸有成竹。
    “下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到了餐厅，他把她轻轻的放在椅子上，“你稍等一下，美味马上就来。”
    程澄看了他一眼，并未接话，但审视的目光却四下流窜，看的出来，餐厅是他早就布置好的，餐桌中央有一个原型的木桶和一大把粉玫瑰，晚风吹来，有淡香在鼻翼萦绕，她很有耐心的趴在餐桌上等奇迹。
    奇迹还真是出现了，不消片刻，周乔方非就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
    看她坐在椅子上发呆，他也不催她，只是拿了两幅碗筷出来，又把手洗了，就坐在一旁，开始慢悠悠地给她挨样夹菜。等到她终于回过神的时候，就把盛满菜的碗转手放到她面前，又递了筷子过去，“尝尝我准备的这些合不合你的口味。”
    程澄看着面前精致的食物，目光渐渐从讶异变为好笑，她毫不捧场的用筷子敲敲盛食物的器皿，“同学，你点外卖来充实当自己的厨艺？”
    听她这么说，周乔方非才看到餐具上带有的柏拉图标志，就一面擦拭手指一面慢条斯理地回答，“你也太聪明了吧，仅凭一个细微标记就看出端倪？”
    程澄抬头望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餐盘里堆着的食物，就低声嚷道，“在你面前，我到底还有什么隐私？”她真的无语了，这人怎么连她上次在柏拉图吃得最多的几个菜都记住了？
    “你的口味么，看到一次就记住了。”
    程澄斜飞他一眼，“什么意思？”
    “你说呢？”虽然没有明说，但眼底的笑意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程澄瞪了他一眼，这人不就是说她吃得少而精的意思么？她就是觉得此生唯美景美食不可辜负又怎么了……想到这里，她示威似的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周乔方非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给她夹菜，这次直到她餐盘里堆积如山，他才住了手。
    程澄自认已经在很努力地吃了，可还是不管用。“别夹了，再吃就撑死了。”
    “能吃多少是多少。”周乔方非声音柔和，眼底有笑意，“你吃不完的，我来处理。”
    “处理”这两个字，让程澄不由想起之前与母亲之间的对话，她曾用缓兵之计说让母亲给她时间，她会自己处理与周乔方非的这件事，结果被母亲下了通牒：一周之内，你不处理他，我就处理你！
    想到这里，程澄放下了筷子，“你慢用，我吃好了。”
    周乔方非几乎和她同时放下筷子，拿起酒瓶斟两杯红酒其中一杯递给她，“你的脚不方便，今晚留这边吧，等明天我再送你回去。”
    留下？程澄忽然想起之前乔芳菲说过不让她再来的话，就轻笑出声，“这恐怕不行。”
    “嗯？”周乔方非挑眉，满脸询问之意。
    程澄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下，然后才说：“我妈妈这两天也会不定时突击查岗的。”
    “哦？”
    “我爸爸送我爷爷去青岛度假，大概要一个星期之后才能回来。”程澄笑着又多说了一句：“我妈妈有空管教我了。”
    又是一个强势的妈妈？周乔方非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不由生出一股感叹：他和程澄都有个强势的妈妈，未来是不是要造反才能胜利？
    程澄呷了口红酒，意有所指道，“我觉得，你母亲应该希望你多认识些女生。”
    “她的希望不代表我的希望！我倒是觉得一辈子只认识并喜欢一个女生，是件很美好很美好的事。”
    说这话并不是讨她欢心，周乔方非每次看到程澄，心脏都是怦怦乱跳，所以他相信——他之所以来世上一遭，就是为了与她相识、相知、相爱。
    “可我觉得，未来并不是我们能掌控的……”程澄看着她，虽然眼里带笑，但那笑容不知怎么就让周乔方非打了个寒战，他靠近她，双手搂在她的腰际，低下头去沉声道，“你可能是今天太累了，又碰巧我妈搞突然袭击，难免情绪有点低落，但我想告诉你，除了我们，没有人能掌控得了我们的未来！”
    程澄偏过头去苦笑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的表情，仿佛下定了决心似地开口，“如果我告诉你，有些你不知道的事是我们也无法掌控的呢？”
    周乔方非敏感的嗅出一丝不对劲，微微挑眉：“什么事？”

 第一百二十九章 醉酒留宿

    程澄咬咬牙，“就是那个……我们两家的陈年往事。”
    周乔方非听她这么说，就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我们两家能有什么往事？”
    “剪不断理还乱的那种复杂纠葛。”
    “哦？”周乔方非愣了一下，皱皱眉头，低声问，“有多复杂？”
    程澄脸上表情立时一红，她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伸手拿起酒杯喝掉杯中酒才借着酒精的冲动开口，“你爷爷和我爷爷本来关系很好，后来因为共同喜欢一个女子才老死不相往来，你说不复杂不复杂？”
    “哦？”周乔方非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就不由扯起了嘴角，笑声低沉，缓缓道，“难怪我爷爷今天看你的眼神那么怪，原来是看到你，就想起你的爷爷，还有被你爷爷抢走的你奶奶……”
    程澄打断他的话，“我爷爷没有抢走……”
    “那就是我爷爷抢走了？”周乔方非刚一说完，就马上自我否定，“也不对啊，我爷爷好像和我奶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类型，不存在抢啊？”
    “他们都没有和那个女子在一起，因为那个女子……”程澄的话还未说完，又被周乔方非打断，“那个女子红颜薄命、香消玉损了？”
    “你不要瞎说。”程澄瞪了他一眼，“她的身体很健康硬朗。”
    周乔方非看着她，嘴角的弧度缓缓扬起，他试探的问，“你见过她？”
    何止是见过？程澄心里忽然有些感慨，又自斟自饮了一杯，才低若叹息的回答，“她是我的外婆。”
    周乔方非低头看着她，眼底笑意弥漫，握住她的手低声问，“那你外公……”
    “不要想歪了，他们的纠葛，和我外公无关。”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程澄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周乔方非的脑海里忽然掠过姑姑茶楼被砸后，爷爷的异常反应，以及今天在医院爷爷看到澄澄的复杂表情，他的思绪一下子就连贯起来。“这么说，我爷爷应该早知道你是谁了。”
    程澄点点头，“我和外婆长得有几分相似，你爷爷应该看出来了。”
    听到这里，周乔方非眉宇间的神色到底是略微有了动容，但只有很短的时间，转瞬即逝，他虽然语气平稳无波，不过脸部表情称得上极其的不以为意，“这些也不是什么大事，祖辈们的事情虽然是个遗憾，但不会因此牵连到我们的。”
    何止是祖辈？程澄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就看了他一眼，放软了语调，索性全说了出来，“其实，你姑姑和我伯父，也曾是一对被拆散的……怨侣。”
    周乔方非和程澄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嘴巴张的可以塞进半个鸡蛋。“真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消息果真是一个比一个令人震撼——如果姑姑和程澄的伯父有过感情纠葛，那么表妹蓝翎怀疑的方向……是不是对了一半呢？
    程澄点点头，正了脸色道，“我也就比你早知道了一天一夜而已！”
    怪不得她昨晚和今早都不接电话，原以为是因母亲的谈话而迁怒自己，没想到是因为这些陈年旧事。“这些都是你妈妈昨晚告诉你的？”
    程澄再度点头，“我妈妈说我爷爷一直记恨着你爷爷当年的事情，并把帐算在了你姑姑身上，当年就是我爷爷的坚决反对，我伯父才放弃你的姑姑。”
    周乔方非拿起酒瓶帮两人满上，又拿酒杯轻碰了她的杯子，然后安慰的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再大的怨气也该消了，你不必担心他们会反对我们。”
    “不是担心，而是肯定！”程澄又是一饮而尽，她快不记得自己喝了几杯红酒了，餐厅的窗户是开着的，晚风吹进来，她觉得头晕乎乎的，不自觉的靠在他肩上，声音也开始软软的，“我妈妈说就算我爷爷再宠我，这事已触及到我爷爷的底线，他一定不会让步的，并且，我妈妈还奉送了我六个字……”
    “那六个字呢？”周乔方非低头用下巴蹭蹭她的额头，他觉得程澄好像醉了，脸红扑扑的，眼睛开始朦胧，声音也变得柔软呢喃了起来。
    “防火、防盗、防周家！”
    嗤……一声气音低笑在周乔方非唇角绽放，心里却不得不佩服未来岳母的幽默感极强。“就算暂时防住我的人，也防不住我爱你的心！你放心，我想你保证，这世间无论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事，都不能改变或影响我们！”
    “可是……”程澄还没可是完，就被周乔方非拦腰抱起，“不要可是了，你是不是有些头晕眼？”
    程澄点点头，她觉得面颊发烫，心跳的厉害，整个人也开始恍惚起来，“我好像喝多了，我要回家……我想睡觉了。”
    “好，我马上送你回家。”周乔方非看着怀中人那朦胧的眼神，不由得心情激荡，虽然他也喝了不少酒，可他觉得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等会你到了家，洗漱一下，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说完他脚步加快，一路走上三楼都没有开灯，有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撒进来，落在两人的身上，倒像是披了一层朦胧的纱。
    他低头看着她，不时地低头轻吻她的脸颊，她眉心微蹙，好似心事重重，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化妆间的凳子上，因为受了震动，她迷迷蒙蒙的张开眼睫——他帮她挤好牙膏，并倒了一杯温水，“来，坚持一下，洗漱完了就可以睡觉。”
    她反手一推，“不用你帮忙……我可以照顾自己……”
    “我知道你很能干，但你现在脚不方便，等你洗漱完了我就走。”周乔方非哄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看她迷迷糊糊的漱口完毕，又帮她洗了脸。
    程澄觉得眩晕的厉害，嘴里不住嘟嚷，“我好难受……”
    周乔方非带她回到卧室，轻轻把她放在床上，灼热的眼神定在她的脸上，但说出口的话音却是温柔而低沉，“哪里难受？”

 第一百三十章 我们结婚吧

    程澄听完他的问话，大脑里瞬间绽放璀璨的烟，她睁着迷迷蒙蒙的眼睛，酡红着一张脸，低声咕哝着，“胃难受……头也难受……你不要走……”
    “我不走。”周乔方非低声保证，伸手去抚她的额头……却不料程澄忽然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迷迷蒙蒙地看着他，声音模糊不清，仿佛在确定着什么：“你是……周乔方非？”
    “我是。”他低低应了一声，手指继续抚着她的额头，轻缓揉搓着，语调中仿佛带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诱】哄，“睡吧，睡着就不难受了……”
    “哦好……”程澄听到他的声音，不知为什么舒了一口气，酒精的作用让她此刻已经无力多思考，直觉上身边这个男人是可以信任的，就渐渐放松了下来，慢慢闭起眼……
    乡间的林荫小路，开满紫色牵牛的竹篱笆，挥动翅膀的蝴蝶，袅袅的炊烟，怯生生的安心，爽朗的金子，温柔的简丹，以及追蝴蝶的自己……瞬间的失重，惊惧的黑暗……她恐惧得要晕过去……
    不怕，不怕，这就是梦，是梦……梦……程澄猛地睁开眼，淡淡的薰衣草气息，橘色的夜灯……卧室内熟悉的一切，让她缓缓魂归，脑海中依稀留存的……又是那个反复重现的梦靥。
    她翻了个身，伸出去的手臂却触到了一个……人？
    周乔方非静静地闭着双眸，长长的眼睫掩不住浓浓的倦意，薄唇紧抿着，晨曦从窗外透进来，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一个浅浅的阴影，他睡的极熟，清浅的呼吸极有规律地喷吐到她的脸上。
    她连忙坐了起来，这动作导致他被惊醒。
    “你醒了？”
    “你怎么……”程澄深怕又是自己噩梦中拉住他不让走，所以话说了一半又被她吞了回去。
    “我怎么了？”周乔方非顺口接过她的话，虽笑的温和，但难掩眼底的浓浓倦色。
    “我……又拉住你不放？”
    “不，是我不放心醉酒又受伤的你，就主动留下守着你的。”周乔方非怕她尴尬，就主动给她一个合适的理由，然后轻安慰道，“放心吧，你酒风很好，整晚睡的很沉。”
    “那，我没有再叫什么名字吧？”程澄小心的问，她很怕又叫出什么名字。多年来，她总觉得每次噩梦中，她都会惊恐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周乔方非摇摇头，“你只是紧紧拉着我的手，然后……”顿了顿，他眸内几不可见的掠过一抹暗色，但稍纵即逝。
    “然后怎么了？”她紧着追问。
    周乔方非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望着她漆黑如墨的双眸，语调是前所未有的柔缓， “程澄。”
    “嗯？”
    “我们结婚吧！”
    “你开什么玩笑？”这人不记得她昨晚告诉他什么了？三代恩怨，死结啊。
    “你知道的，我不是开玩笑。”周乔方非靠坐起来，表情看上去十分的平静，“就算我们两家有什么陈年旧事，那也是过去式了，他们的青春不能复制，他们的遗憾也不能复制给我们的！我决定了，本周六的新闻发布会上，我要公布我们的婚讯！”
    程澄一怔，虽然她是以认真态度来对待这段感情，但是这件事情之前确实从未曾考虑过，上次他说过一次，她也纯粹是当玩笑来看待的，而这次，周乔方非的口气与态度却让她醒悟过来，他是认真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认真看着他的脸，心里忽然有阵恍惚，又有些迟疑，这个人……一辈子……虽然才认识几个月谈结婚太快了，但她不是不愿意和他结婚，而是她不想稀里糊涂的结婚。
    “我不同意！”
    她的回答虽是他意料之内的，可周乔方非的眼神还是几不可见的暗了一下。看来，她还真没想过很快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不同意？就因为你妈妈那六个字的醒世名言？”
    一想到未来岳母说的——防火、防盗、防周家，他就觉得十分荣幸，什么时候周家竟和火、盗并列了？
    “不全是为了我妈妈的话，我只是……越来越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反反复复做一个相同的噩梦。”程澄的话音刚落，周乔方非的手臂就环在她的腰间，鼻息喷在她的耳垂上，沉重且灼热，“这个问题，从你在欧锦鸿家做噩梦的时候我就注意了，我已请了国外一个脑科权威，他近期会来江南，到时候让他给你好好查查。”
    程澄因为腰上的力度，不得不靠在了他的肩上，仰头去看他的脸，阳光透过纱帘落进床前，而他的脸因为背对着光源，所以有些看不真实，只能感到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眉间眼角，动也不动，仿佛凝固了一般，连时间的流逝都感觉不到。
    噩梦……程澄忽然就笑了一下，嗓音轻柔，慢慢道，“你说我重复做噩梦，是不是有疑难杂症？”
    周乔方非看着她略带自嘲的笑容，心里微动，不由就慢慢低下头去，一分一寸地接近她的脸庞，“做梦只是大脑没有休息，肯定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话音刚落，他就轻啄她的唇。
    程澄突然发现周乔方非每一次亲吻都显得笨拙而毫无技巧可言。
    但那种行云流水的技巧，往往需要经历太多的女人才能够拥有——这么一想，她被噩梦缠绕的沉重心情莫名地愉悦了几分，即便被吻得发疼也没挣扎。
    旖旎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中间，挥散不去……她突然觉得自己口干舌燥，两手撑着他的胸膛就要踉跄地起来。
    他的手却禁锢了她的腰肢，强势地阻止她离开。
    “我的脚麻了……”对情事陌生的程澄早已手足无措，一双眼睛躲闪着不敢去看周乔方非，生怕一对上他的眼神就彻底失控，是以她连忙转移他注意力。
    一听这话，周乔方非连忙松开她，又立即去查看她那只伤脚，“还好喷过药水，又做了冰敷，现在表面的红肿已经退去了呢，但是，”他话锋一转，“毕竟是韧带扭伤，一个晚上不会完全好的起来，你今天就不要去单位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甜蜜清晨

    程澄一怔，“外方股东还在，我们今天要开例会，我怎能不去？”
    “我不放心。”周乔方非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淡淡的四个字，然后看着她有些不满的神情，就笑了一下，表情虽然温和，语气却是坚定地说，“在这种事情上，我不会让步。”
    “那会议怎么办？”
    “会议我让骆思成去帮你主持，你就安心在家里养一天吧。”
    程澄听他这么说，就抬眼看了他半晌，小声地嘟嚷，“知道了知道了……我饿了。”
    周乔方非听她这么说，嘴角就轻轻扬了起来，抱起她边往走边说，“早餐应该准备好了，我带你洗漱完了下去享用。”
    “你我都在这里，谁会给我们准备早餐？”
    “爷爷怕我照顾不好你，昨晚特地派过来一个不错的保姆。”
    程澄大愕，“你爷爷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听她这么说，周乔方非就叹了口气，可眼底却有掩不住的笑意，“爷爷很疼你，就连夜赶配了治你脚的特效药水，然后他打电话问我怎么给你，我就说我们在一起咯。”
    “你故意的？！”她用肯定的语气问出疑问句。
    周乔方非一时没有回答，直到把她放在化妆间的凳子上，才一本正经道，“我不是故意是有意！因为我很想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程澄被他的说辞给弄得心头火气，就招招手让他弯下腰，然后对着他的肩膀就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
    一楼客厅，正在接电话的保姆，看到周乔方非抱着程澄走下来，忙挂断电话迎上去。
    “少爷，刚才是司机的电话，周老先生安排他一会过来接我，去周老先生指定的地方买些燕、鲍、翅回来给程小姐煲汤。”保姆汇报完电话内容，又谨慎的问道，“早餐我已经按照您昨晚吩咐的准备好了，现在要端上来吗？”
    周乔方非点点头，“端上来吧。”
    他把程澄轻轻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又回身去关上餐桌对面的窗户，然后才在她身边坐下，又帮她拉了拉睡袍，柔声道，“今天的温度好像低了很多，你一会再加一件衣服，千万不要感冒了。”
    程澄听了，心里暖了几分，嘴上却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周老先生的眼光不错，派来的保姆果真手脚麻利，不消片刻，就把丰盛的早餐摆满了餐桌。
    “少爷，您看看这些够不够，再尝尝味道合不合您的口味，不合口味的地方你们提出来，我下一顿做些调整。”
    周乔方非笑了笑，“我没关系，你只要让程小姐满意就行了。”
    保姆立马明白——她要想在这里长久的做下去，需要讨好的人既不是高高在上的周老先生，也不是俊冷不凡的少爷，而是面前那个懒洋洋的程小姐！
    想到这里，她忙把目光转向程澄，露出一脸的得体的微笑。“程小姐，少爷说的我都记住了，您先尝尝味道如何，不合适的地方，下一顿我马上改掉。”
    “不用在意我的口味，我不会经常来吃饭的。”吃着丰盛又美味的早餐，程澄目露善意的向保姆由衷的称赞，“其实，你做的早餐营养搭配得恰到好处，我给你一百分。”
    “好吃你就多吃些，难得你有这么好的胃口。”周乔方非又递过一杯牛奶，并示意得到认可的保姆退下。
    “你今天应该很忙吧？”程澄不经意的问。
    “嗯，周氏被政府选定为承接城市基建工程的集团了，我想选两家有实力的单位一起合作，欧锦鸿的方达算一家，另一家还有点犹豫。”说话间，周乔方非又递过一片涂好果酱、奶油、黑芝麻的吐司，“你吃完早餐可以到阳台晒晒太阳，或者去视听室看看电影，不过在我没有回来前，千万别看恐怖片就行了。”
    想起上次看恐怖片的经历，程澄心有余悸，“别说你不在家，就算你在家，我也不会再去受虐。”
    “那我中午回来陪你吃午餐，你想吃什么零食，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列个清单发邮件，”顿了顿，周乔方非拿纸巾帮她拭去唇角的黑芝麻，然后继续道，“我回来时候带回来。”
    “真当我是小孩子啊？放心吧，我会安排好自己的。”程澄看了下手表，耐着所剩不多的好脾气，“同学，时间不早了，你该上班去了。”
    “你答应我不到处走动、不私自回家，我才能安心的去上班。”周乔方非自己也觉得奇怪，本来惜字如金的他怎么遇到程澄后，就快变为啰嗦老太婆了呢？
    “ok，我全部答应，你放心去上班吧。”程澄觉得吃饱了，刚扶着椅子站起来，她右侧的周乔方非就起身扶着她，“想回房间吗？”
    程澄摆摆手，“我想去客厅看一会电视，你去楼上换衣服的时候，顺便把手机给我拿下来就可以了。”
    周乔方非点点头，扶她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并吩咐保姆准备一些水果拿过来，然后才快步上楼。他得速度换衣服赶到公司，因为今天要见好几拨项目负责人。
    很快的，他就跑步下楼，不但拿了手机，还把她的平板电脑拿了下来，然后又对着她左叮咛右嘱咐了好几分钟，才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恋恋不舍的出门。
    半小时后。
    周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区，等候已久的钱筐、阿杰、阿勇一见周乔方非出现，就赶紧跟向他往办公室走去。
    “周大美男，城市基建的合同已经签订，市政方面的王董想请你抽时间吃个饭，一方面谈谈首期的项目，一方面想了解一下我们找的合作单位的底细。”阿勇跟在后面第一个抢先汇报，他怕被恋情缠绕的周乔方非无暇分身去应酬王董。
    周乔方非随意的往宽大皮椅里一坐，脸上就堆出深沉和隽永，“吃饭的事你帮我婉拒了，至于合作单位，除了我们自己的子公司和控股公司，供水、供电、供气、供热等市政工程项目就敲定欧锦鸿的方达集团，排污项目，就给……夏越集团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亲情爱情

    “别啊，你不想和他吃饭也不打紧，其实王董着急见你的目的也就是想让你卖他个人情……”他的反应，显然在阿勇的预料之内，可阿勇为了顺利的开展工作，还是卖力的游说。
    “什么人情？”周乔方非抱臂仰靠回椅背，幽深的眼眸解读着阿勇闪烁的表情。
    “下周一是王董老婆的画展，其实对你也不是什么难事，露个面买几幅画就可以搞定啊。”别看阿勇长得貌相敦厚，其实虑事比较精准——前一个要求，他明知无望；所以后一个要求，才是他的目的！
    “就按你说的办，记得排上日程。”周乔方非答复完阿勇，又把目光转向拿着一份厚厚材料的钱筐，“你查到帮助裕泰那些人的底细了？”
    “查到了，一共两家。”钱筐挠挠头，心里暗自感慨——怎么每次都是自己查到涉及周乔方非身边人的尴尬事呢？
    “哦？”周乔方非饶有兴趣地坐直身子，盯着不似往常爽快的钱筐，“具体是那两家？”
    “一家是霍靖琛的斐域，一家是……姚明远委托的国外投行。”钱筐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据资料显示，斐域最近通过国外的银行向裕泰分三次注资，应该是要扶持裕泰和燕南合作筹建的亚洲最大汽车轮胎生产基地。”
    “我还以为孔维乔找到什么靠山了，他跑去和霍靖琛合作，岂不是自寻死路。”周乔方非长指轻击桌面，笑得一脸的高深莫测，“放心，用不了多久，裕泰不用我出手，就得拖着燕南集团双双玩完。”
    “为什么？”钱筐阿杰阿勇三人都听的不是很明白，面面相觑着齐声开问。
    “因为……”周乔方非弯唇一笑，忽然拿起桌上的电话，啪啪啪的敲出一串号码。
    程澄正抱着平板电脑，坐在沙发上通过视频和小叶交待着事情，保姆快步走过来，递上电话，“程小姐，请接一下少爷的电话。”
    程澄伸手接过来，并对保姆说了声谢谢。
    “不是才走一个小时么，干嘛又打电话？。”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打个电话。”周乔方非顿了顿，又把出门前叮嘱她的话重复了一遍，“不要一直玩电脑，也不要不停走动，想起吃什么，就发个邮件过来，我让司机马上去采购。”
    “知道啦知道啦，你安心上班吧，我去睡一会了。”程澄知道周乔方非很忙，为了让他安心上班，只得使出了杀手锏。
    “好的，我安排完手头的事情就马上赶回去。”周乔方非微笑着挂了电话，清清嗓子，神色自若的看着满脸错愕的钱筐道，“刚才说到哪了？”
    随着周乔方非挂上电话，柔媚的眼神随即消失，即刻堆出的深沉和隽永，令钱筐和阿勇、阿杰全部愕在当地——这简直是判若两人啊。
    “说到……”钱筐努力收敛心神，认真复述道，“证据表明，帮助裕泰的，除了霍靖琛，还有我们集团的副总裁姚明远。”
    “姚明远就算罗里吧嗦，但他还没那个胆子敢吃里扒外，这事十有八九是……”是爷爷的意思没错吧？周乔方非心里明镜一样，“算了，这个事情到此为止不用再查了。你全力搞好明星企业足球赛的事情吧。”
    钱筐点头称是的同时，又多问了一句，“我们要不要请外援？”
    “不用！既然是友情赛，我们球队的实力一直也不错，就让他们自由发挥吧。”周乔方非回答完钱筐，又似笑不笑的看向阿杰，“往日停不住嘴的天才，今天怎么像闷葫芦一样？”
    “我被人横刀夺爱了……”阿杰俊脸苦垮，一副惨兮兮的表情，“你是老大，你得为我做主。”
    周乔方非听了他的控诉，就不由低笑一声，“被谁夺爱的呢？”
    “基金公司的武学力！”
    “你喜欢金子？”周乔方非一怔之后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心里暗叹，看来金子的魅力不小，竟惹得他两位得力助手动心。
    “是啊是啊。”阿杰一脸愤愤的控诉道，“是我先遇到的金子，我在一次酒后就告诉了阿力那个贱男，结果，他剽窃了我的创意，抢先接近了金子……”
    “哎，我说阿杰，既然阿力使诈捷足先得，你就不会来个暗度陈仓、后来者居上？”钱筐一脸怂恿的冲阿杰出着馊主意。
    “听阿力说，金子是个不婚主义者，如果你能等她十年，”阿勇大手搭上阿杰的肩，笑眯眯的补充道，“十年后她36岁，你该知道，36岁的女人想出嫁有多难，估计被恐怖分子杀死都比这容易，到那时，你的机会不就到了？”
    “天呐！”阿杰仰天悲叹，“我怎么会认识你们这些幸灾乐祸的兄弟啊啊啊……”
    周乔方非刚想安慰阿杰几句，注意力就被办公桌上急促响起的电话分散了，他伸手拿起来，还没开口，话筒里就传来乔芳菲笑嗓，“方非，你在忙吗，不忙的话，妈妈想请你帮个忙。”
    电话这边的乔芳菲搅拌着咖啡，看着坐在对面的任杏儿，她很奇怪，任杏儿无论长相气质都不输于程澄，怎么儿子偏偏就对那个她一百个看不上的程澄痴迷了呢？
    周乔方非一愣，母亲知道他最近比较忙，如果不是大事应该不会开口求助吧？“妈，是什么事啊，您能不能在电话先说一下？”
    “这个，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一时半会的也解释不清，最好我们见个面吧，我昨天不是和你约好了中午见面的吗，那就赶在一起说好了。”乔芳菲看着任杏儿紧张的样子，简直觉得好笑，这孩子就是脸皮薄，要是像程澄那么开放，估计儿子早就被她拿下了。
    “那等我忙完再说吧，我还在谈事情，您要没别的事，我先挂了。”周乔方非心烦的挂了电话。他很担心程澄一个人在家无聊，可母亲的电话又不能不理，不过，他又有点怀疑母亲向他求助帮忙的真实性。

 第一百三十三章 阴差阳错

    乔芳菲满意的收了线。她很欣慰，儿子对她这个做母亲的话，一直是比较听的。
    想到这里，她就冲一脸期待的任杏儿保证道，“放心吧，他既然答应回来一趟，那你一会就能见到他。”
    任杏儿一脸的不好意思，反复扭着手里的一份合同，低声道，“乔阿姨，您和周叔叔一定不要笑话我哦，我觉得这份合同当时签得有点太草率，村姑和我形象差太远了，再说我最近身体不太好，片约又比较多，是你们一直把我当女儿看，我才不得不求着你们帮我找周大哥商量一下解约事宜。”
    “没关系。你最近是瘦了不少，少接几部戏，调养一下身子也是对的。”乔芳菲安慰的拍拍她的手，温和的说，“阿姨看着你长大的，肯定会帮你说话。”
    任杏儿感激的冲乔芳菲笑笑，“本来是小事情，都赖我的经纪公司没有处理好，竟然和周大哥的影视公司谈崩了，听影视公司那边的负责人说还要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呢，我怕爸爸妈妈知道会觉得被官司缠身很丢脸，所以才不得不厚着脸皮来……”
    乔芳菲面上微笑，心下却觉得好笑，这丫头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可以说对她的一举一动颇为了解，看来，她为了引起儿子的注意不惜下了血本，不过，她倒是不介意多几个女孩子去引起儿子的注意，那样的话，说不定儿子就忽然转了性，不会再把一个一无是处的程澄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这时候，旁边一直在低头看报纸的周致远忽然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笑笑，“杏儿啊，如果你实在是因为这个事情寝食难安，要不叔叔出面帮你处理一下怎么样？方非最近忙着搞城市基建以及几个收购的项目，确实是忙的很，我怕他因为太忙万一处理的不妥当，影响了你的大好星途怎么办？”
    任杏儿愕然得不知所措，她怎么漏算了周致远这一着呢？
    “你还是不要插手了，又不是多大的事情，方非一会就回来，他们俩商量一下不就解决了？”乔芳菲嘴上说得漂亮，是怕任杏儿面子上挂不住，才替她拒绝丈夫的好意，不过她心头暗笑这丫头也太糊涂了些，就知道儿子是执行总裁能管事，怎么不知她丈夫是公司董事也能管事呢。
    周致远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继续低头翻看报纸，心里却为儿子担心——老婆最近和各类女孩子都走得比较近，摆明是想搞散儿子和程澄的恋情。
    …………
    周乔方非刚谈完公事，他的手机又响了。一看来电号码，他的眉头就不由得皱起，“妈，又怎么了？”
    乔芳菲忽略儿子语气中的不满，笑着问，“快下班了吧，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您到底有什么事？如果不是很急，我想先回桃源一趟。”周乔方非看着时针指向11点，就有些沉不住气，他还想去甜品店带些程澄喜欢吃的半熟布丁和蓝莓慕斯回去呢。
    “要说也不是什么着急的大事，就是杏儿因为身体不适想和你影视公司商谈解约的事情，她都在家等你一上午了，你要是不太忙，就回来见一下吧，免得你任伯伯在单位见到我又说我们不照顾他的宝贝女儿。”顿了顿，乔芳菲又意有所指道，“你别忘了，当年你任伯伯是怎么帮你搞定一起恶性竞争收购案的。”
    一听母亲旧事重提来邀功，周乔方非差点想不厚道的笑出声，“妈妈，拜托您搞搞清楚，要不是他帮倒忙，我会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控股那家期货公司？”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你任伯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之一句话，杏儿的忙你一定得帮，回桃源刚好顺路咱们家的，你先回来一趟再说。”乔芳菲丝毫没有恼羞成怒的样子，声音却是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周乔方非实在无语，但他不想电话里和母亲闹僵，只得勉强答应，“好吧，我顺路回去一趟。”
    “那我们等你，要不我让保姆多备几个菜，你中午在家里吃饭？”
    “谢谢，不用！”说完周乔方非立即挂了电话，转拨家里的电话。
    他打了好久，电话才通，不过接电话的是保姆，而不是程澄。
    保姆说程澄在楼上睡觉，她为了去周老先生指定的地方采购燕鲍翅，已经提前把饭菜准备好了，全部在保温柜里放着。
    听到程澄在睡觉，周乔方非心里稍稍觉得安慰，他不想被母亲的电话接连催促，就决定先回一趟父母那里。
    …………
    难得没有被噩梦纠缠，程澄正睡的很沉，却被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惊醒了，她迷糊着抓起来，刚喂了一声，就听到安心在电话那头带着哭腔叫，“澄澄，我外婆在我家忽然晕倒了，家里只有我表妹一个人，我不知道严重不严重，可我想走却走不开啊……”
    程澄一下子睡意全无，连声安慰，“别急你别着急，我今天没有上班，我马上替你赶过去看看。”
    说完，她没有听完安心连声的谢谢就挂断电话，爬起来匆忙换了一套衣服，抓起手机就单脚往楼下跳着走，因为她扭伤的那只脚到现在还是酸胀无力，她没办法开车，只得边跳边拨金子的号码。
    “澄澄，找我有什么事吗？”听起来，霍靖琛似乎是在睡梦中被程澄的电话给吵醒的，声音低沉还略带嘶哑，却不带一丝火气。
    “霍靖琛？”程澄一听霍靖琛的声音，怔然后才明白自己误拨了号码，但考虑到急着去看安心的外婆，她只得蒋错就错的轻问，“嗯……想问问你现在有空吗？”
    霍靖琛立即温和的笑笑，“当然有的，什么事，你说吧。”
    程澄一边扶着楼梯扶手往楼下一步一步跳，一边把安心外婆生病的事情对霍靖琛简单说了一遍。
    霍靖琛听完，马上就让程澄说出她所在的地点，并告诉她，他会尽快赶过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等了八年

    挂电话时，程澄已经跑到了楼下，刚坐在沙发上把鞋子穿好，又想起钱包什么的在楼上，她只得丢下电话，一只脚，单独又跳了一遍楼梯。
    至于霍靖琛这边，挂上电话，他立即爬起来，拉开窗帘，阳光洒了一地金黄，他快速走进浴室，洗手台上的镜子里，将他眼底的血丝映照的清清楚楚。
    虽然程澄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11点，但他因为昨晚和孔氏兄弟谈事到凌晨，是以仍躺在床上。
    其实，昨晚他几乎算彻夜失眠，每个人都有个睡前习惯，他每晚睡前的习惯，就是把他和她曾经的一点一滴，像电影一样的回放，然后……才会抚着胸前的相思扣入眠。
    刚才这个电话，他等了多久？
    八年！
    足足八年！
    想到这是八年来，程澄第一次主动找他帮忙的电话，他原本低沉的心情也在挂上电话后一扫而空，连带着眼底都有一种欢快的神色浮现。
    二十分钟后。
    当霍靖琛的车子缓缓驶来时，程澄已在桃源门口翘首期盼了。
    一时间，他的目光像胶着一样看着车窗外的程澄——她穿着珍珠白的牛仔裤和宝蓝色的长袖体恤，外套搭了一件黑色小西装，没有背包……不等他车子停稳，她就跳着靠近车身快速打开车门。
    “你的脚怎么了？”看着她一只脚跳跃的情形，霍靖琛紧张的问道。
    程澄一边系安全带，一面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然后快速的报出安心住处的地址。
    霍靖琛发动车子后，眼睛却仍然盯着她的脚，继续她没有回答的问题，“你的脚怎么了？”
    “别提了，我最近好晦气，什么事都不顺，昨天在暗香茶楼不小心扭伤了。”程澄嘟着嘴，叹着气，她觉得最近真是很衰，简直是诸事不顺。
    霍靖琛皱皱眉，侧头看向她，语气仍是温和的问，“还疼吗？”
    “还好，昨晚用了药水，又做了冰敷，今天不疼了，就是有些酸胀。”说完，程澄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记得你上次带过一个女孩子去柏拉图餐厅吃饭吧？我刚才想想，觉得她长得很像安心的表妹小美旭。”
    “脚扭伤，可大可小的，你千万不能随意走动，要多休养几天才能去上班。”霍靖琛嘱咐完才回答她的问题，“那个女孩子不是像安心的表妹，而根本就是安心表妹。”他心里为她对自己身边异性的关注而欣慰，看来，她对自己也不是视而不见，或者漠不关心。
    程澄听了他的回答，就如悉重负地吁出口气，“难怪看着眼熟，我就觉得像嘛。”
    霍靖琛的视线落在她微微翘起的嘴角上，心里略微有些飘忽，然后注意到她有些担忧的表情，仔细一想，就明白她担忧的到底是什么，便温和地笑道，“你先在车上闭目养神，到了地方我叫你。”
    程澄摇摇头，“我睡一上午了，还是有点困，可能和天气有关系吧。”
    霍靖琛也不勉强，视线转回前方，平稳的开着车，足有数十秒，才又缓缓开口，“刚才那里……是周乔方非的家？”其实，他也就是肯定的疑问。早几天前的报纸上铺天盖地的新闻，他记忆犹新，“桃源”三个字，跳出了不下成千上百次。
    程澄一手托腮，手肘靠在车门上，看着窗外的景物往后退去，她翘密长睫微垂，‘嗯’了一声算做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对霍靖琛的问句，她心里竟有些惊慌失措，好像不太想在霍靖琛面前提起别的男人——这感觉很奇怪，她第一次觉得不安起来。
    …………
    周乔方非一走进家门，乔芳菲就明知故问的招呼，“儿子回来了，上午很忙吗？”
    看着客厅沙发上一脸不安的任杏儿和表情亲切温和的母亲，周乔方非没有立刻答话，而是静默片刻。
    这短暂的沉默却让任杏儿心跳如擂鼓。
    “我时间很紧，有什么事你快说吧。”他突然开口。
    “哦，也就是……我想解约的事，”任杏儿低垂着头，看不清具体表情，语气却是充满无奈——
    “我最近身体不好，上次签订合同时，有点草率，现在发现和我形象不太符合，我本来不想解约，想着把档期调整一下的，谁知我的经纪公司和你们影视公司的负责人没有谈拢，不知道怎么的就言语不和扯到闹上法庭的地步，我怕我爸妈知道了伤心，也怕媒体把这事捅出去对我们家的形象不利，就想求你帮我给你们影视公司的负责人打个招呼，看这事能不能协商解决……”
    事情简单得大大出乎意料，周乔方非把目光转向母亲，“妈，她这个小事你让爸爸一个电话不就解决了，至于一个个电话的催着我单独跑一趟？”
    乔芳菲笑着岔开话题，“我找你也不全是为了杏儿的事情，这回来几天没怎么看到你，也是有点想你了啊。”说完，她上前拉住周乔方非的胳膊，“来来来，坐一会吧，不要站在那里一副说几句话就走人的架势。”
    几天没看见？母亲昨晚不还去家里喝过咖啡？但这些话他不想直接说出来让母亲没面子，就在母亲坚持中勉强坐下，然后低头看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11点40，他马上站起来——
    “中午约了人，我得赶快走了，至于杏儿所提的解约事情，ok，我全部答应，下午就安排影视公司的负责人和她商谈解约，这样可以了吧？”
    任杏儿着实一愣，情况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一时间不知怎么挽回，她只得把求救目光看向乔芳菲。
    乔芳菲心领神会的笑道，“儿子，我听你爷爷说，他给你安排了一个保姆过去照顾你的饮食，你见到了吗？”
    周乔方非“嗯”了一声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冲几乎石化的任杏儿提醒——“这个角色，是任伯伯上次求着我妈来找我才给你的，你考虑好，不要解约了又找理由反悔，到那时，不要说任伯伯求我妈，就是求我爷爷也没用！”

 第一百三十五章 如斯情深

    “我……”任杏儿一时手足无措，紧咬着唇，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她压根不是真心想解约，只是苦于周乔方非不接她的电话也不见她，她才不得不铤而走险去拿合约说事。
    她以为凭自己红透亚洲的名气，周乔方非的影视公司应该会紧张她解约的，可是，她好像弄巧成拙了，从周乔方非进来的第一眼，她就心头哇凉——那是什么眼神啊？冷淡还是厌恶？她忽然觉得，她所引以为傲的筹码，在掌控一切的周乔方非眼里，竟是那么的无聊。
    “方非——”乔芳菲觉得儿子的话过于薄情寡义，怕任杏儿面子上挂不住，忙急急的喊了儿子一声。
    周乔方非淡淡看母亲一眼，“您想说的我都知道，我没说的您也该理解。”说完他没有再回头，径直走向门口。
    离开之后，他先去甜品店买了好多甜品，他知道她喜欢吃甜品。她的脚受伤了，他不想让她外出，希望她在家里多养两天，可又怕她吃不惯新来保姆做的饭菜，想到这里，他一边打电话到柏拉图订餐，一边驱车疾驰。
    回到家中，他一放下东西就直奔楼上，可是，他找遍了房间也没看到人影。
    保姆早就向他请假和司机去采购补品了，可是……本该在家休养的程澄呢？
    沉吟一下，他立刻掏出手机，快速拨打她的电话——
    一天天的生活
    一边怀念 一边体验
    刚刚说了再见 又再见
    一段段的故事
    一边回顾 一边向前
    别人的情节总有我的画面
    只要有心就能看见
    从白云看到 不变蓝天
    从风雨寻回 梦的起点
    海阔天空的颜色
    就像梦想那么耀眼
    用心就能看见
    这段歌词是她的来电铃声，不过，却是在楼下客厅茶几上传来的。
    周乔方非一直拿着手机，一边听着这些歌，一边快步下楼。
    挂断电话，他翻看着她的通话记录，最后一个电话号码很刺目的跃入他的眼帘，竟然是……霍靖琛？她的脚不方便走路，而她竟在不方便走路的情况下还外出去见霍靖琛？
    鸿宇集团的总裁秘书办公区，蓝翎正在和委托的私家侦探打电话，电话还没打完，总裁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欧阳睿走过来，敲敲她的办公桌，“进来一下。”
    蓝翎只得放下打了一半的电话，跟他走进办公室。
    欧阳睿进门就坐进办公桌后面的座椅里，看着她问，“有心事？”
    “没有。”蓝翎心里虽狂涛怒浪，面上还是平静地回答。
    “茶楼的事情，你不会还放在心里吧？”
    “没有！” 蓝翎头摇的飞快，然后觉得自己回答太干脆，又解释道，“茶楼被砸，那么大的事情，不但江南的媒体竞相失声，连我哥哥和父母都绝口不提，甚至我外公都禁止在他面前提前半个程字，这里面肯定有我不知道的关系，不过既然他们不告诉我，我自然不会放在心里的。”
    “这样最好。”欧阳睿欣慰的点头，并冲她指指边上的椅子“坐。”
    蓝翎依言坐下，沉默片刻，就轻声问，“你让我进来，不只是想关心我的心情吧？”
    “当然不是！”欧阳睿别有深意地笑笑，“我已经决定了，公司下季度的业务，主要集中在印度的基建工程。”
    蓝翎讶然抬头，“印度？”
    欧阳睿挑眉，表情似笑非笑，“怎么？有问题？”
    蓝翎下意识摇头，“不，当然没有……”话虽如此，她却仍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跟在欧阳睿身边的时间也算不短，但从未听说他有转战印度的打算，现在突然听到他这么说，真怀疑他是不是说神经错乱。
    “我相信周氏一定会趁76号地和江南城市基建的气势顺势在内地发展下去，为了避开不必要的竞争，鸿宇投资方向转投印度，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听他这么说，蓝翎的职业素养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进入角色，“印度是除中国外近几年发展最快的国家，商机也最多，很多国家的大财团都看好它，只是，你确定这条路已深思熟虑过了吗？”
    欧阳睿靠向椅背，淡声道，“基建是每个国家发展最重要的条件，路是不会走错的。只是，为了更加有把握，我们需要找一些更有实力的财团，作为我们的合作伙伴。”
    蓝翎没有马上发表见解，而是伸手按铃，吩咐助理秘书再泡一壶西湖龙井进来。
    然后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语气也与刚才判若两人，“我认为，如果你要找合作伙伴，斐域最合适！”
    “斐域？”欧阳睿一想到他每次请程澄吃饭或者外出，总会与他们不期而遇的斐域老板霍靖琛，心里忍不住的一沉，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问，“为什么会是斐域？”
    “理由很简单，斐域一直都是做大型基建的，有这方面的经验，最近又承接了城区改造的工程，最重要的是——他去年收购印度一家油气公司后又跟印尼的闻氏集团合并，而闻氏集团的少东闻一心本就是印尼华侨后裔，闻家在印尼有很好的关系网，霍靖琛为人低调，做事虽随心所欲，但十分谨慎，与他们合作，至少我们不会在印尼失败。”
    蓝翎一气说完，略一停顿，又补充了一句，“闻氏集团那个少东闻一心，其实就是霍靖琛目前的得力助手——闻毅！”
    “那就按你说的，马上做个计划书，顺道再联络斐域。”欧阳睿对蓝翎的头脑不得不佩服得连连点头赞同。
    意外的是，他竟然不知道，貌似闲来无事与他和程澄经常偶遇的霍靖琛，竟然有那么雄厚的资金实力？更意外的是，霍靖琛边上那个不起眼的助手闻毅，竟然是印尼的商界怪杰闻一心？
    欧阳睿眼内的赞赏，被蓝翎尽收眼底！
    但她在帮助欧阳睿角逐商机的同时，更希望他把自己当做爱慕他的女人，而不是雄心勃勃的战略合作伙伴。
    想到这里，蓝翎敛起眉眼里的机锋，瞬间恢复柔媚的小女儿神态，“听你的，我马上去办。”

 第一百三十六章 虚惊一场

    程澄和霍靖琛刚赶到安心家的小区门口，霍靖琛的电话就响了，他接起来，只听了一句，就把电话递给身边的程澄，“找你的。”
    找她的电话怎么打到霍靖琛这里？
    程澄莫名其妙的接过来放在耳边，电话是安心打来的，她本来先打程澄的电话，却被周乔方非告知程澄忘记带手机了，应该和霍靖琛在一起，安心连忙又把电话打到了霍靖琛这里。
    其实电话内容很简单，就是安心外婆根本没事，只是想回山里了，怕安心挽留才随口说住不惯城市的楼房，装晕的。
    安心在电话里不住的道歉，然后才说——她外婆已经在她表妹帮助下回山里，程澄他们可以原路返回了。
    “是不是虚惊一场？”等程澄挂上电话，霍靖琛轻声问她。
    程澄点点头把手机还给霍靖琛，长长的吁了口气，难得有心情半玩笑道，“虚惊一场就对了，难道你还真希望我们送个病人去医院？”
    “当然不希望。但我觉得安心可以搞清楚再通知你，这样就不会害你刚才那么担心了。”霍靖琛望着她，看她靠在椅背上转头看着窗外，放在她右侧的手，下意识帮她勾起她耳边垂下的几缕发丝，动作轻柔得几乎没有让她察觉，然后又轻声问，“你饿不饿？”
    不知怎么的，程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信息，好像在她的记忆里霍靖琛有个向来不喜欢吃早饭的坏习惯。她忽然转过头去，“你早饭吃了没？”
    霍靖琛听她这么问，先是一愣，但随即回答，“我不饿。”
    “你还是那么没记性？”程澄顺着思路冲口而出，“我都给你讲过一万八千遍了，你这个习惯要改，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霍靖琛没有回答，但他耳边忽然响起一些遥远的声音——
    “霍靖琛，我警告你，你再不吃早餐，就不要理我……”
    “霍靖琛你到底有没有记性？我都告诉你一万八千遍了，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吃早餐？”
    “霍靖琛你不要说为了早点看到我才不吃早餐，你再这样，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霍靖琛，你那是什么表情？”程澄伸手在霍靖琛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那么投入？”
    霍靖琛顺势握住她的手，“在想，有人曾经对我说的话，和你刚才说的一模一样。”
    其实他今天是因为出来得急了些，所以才会没吃早饭。事实上，不吃早饭这个坏习惯，早在她提醒他的第二天就改了，并且彻底改了，那个改变，曾经让深知他固执秉性的家里人通通感到大吃一惊，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程澄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像中邪一般的失态，脸一红，轻轻抽出手，掩饰的指指窗外——路对面的一家小餐厅，“看，那家餐厅，安心请我去吃过的，虽然小了点，但比较干净，味道也还不错的，为了感谢你这个司机……我请你去吃一顿便宜的如何？”
    霍靖琛把程澄的惊慌失措尽收眼底，虽心里一阵酸楚，但面上还是微笑着附和，“好啊，看来我能吃上一顿免费午餐了。”说完，推开车门下车，又绕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来，你的脚不方便，我扶着你。”
    程澄没有拒绝，霍靖琛说的是实话，他们需要走到路的对面，她不可能单只脚跳着过马路。
    霍靖琛扶着程澄刚一走进餐厅，迎面碰上一位貌似餐厅老板的中年男子，一看到程澄进来，忙热情的迎上来，“程总，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都好久没看到你了呢？来来来，我给你们安排位置。”
    说话间，中年男人就在前面带路，嘴里还不停的絮絮叨叨，“程总啊，多亏了你给我妹妹安排个好工作，她昨晚还回来吃饭了，说她工作的地方不但待遇好里面的人也都很和善，说你对她老照顾了……”
    程澄被夸的不好意思起来，就微笑着打断中年男子的话，“叶大哥不用客气，小叶是个很董事又勤快的女孩子，我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哎呦，她的董事还不是被你熏陶出来的啊，在家可是拧的很咧。”被称为叶大哥的餐厅老板憨厚的笑着，手脚麻利的拆开一包丝巾，把桌面重新又抹了一遍，又给他们倒了茶水，并热情的问，“程总今天想吃点啥呢？我这里有新鲜的荠菜和马兰头，哦对了，我乡下亲戚刚拿来一只土鸡，等下我给你做成小鸡炖蘑菇咋样？”
    “谢谢，你看着安排吧。”程澄客气的道了谢。
    餐厅老板听程澄这么客气，更加满心欢喜起来，又说几句客套话，才转身去忙乎了。
    程澄和霍靖琛被老板安排在靠窗的雅座，时逢用餐高峰，餐厅的生意很火，虽环境有点嘈杂，但却还算干净整洁。
    等老板离开，霍靖琛又拿茶水帮程澄把碗筷都用热水烫了一遍，才笑着问，“你经常过来吗？”
    程澄摇摇头，喝着霍靖琛从车里拿出来的咖啡，解释道，“我就来过两次，第一次是和安心过来的，碰巧遇到店里没几桌生意，老板和妹妹在辩论，我觉得那个妹妹言辞很有趣，就接了一句，没想到，那个妹妹就和我们攀谈起来，我觉得她还不错，就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
    “嗯，那个妹妹，就是你的秘书小叶吧。”霍靖琛的嘴角挂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你怎么知道？”
    霍靖琛没有立即回答，在程澄的一再追问下才慢条斯理道，“那晚我也在这里，只是，你没有看到我。”
    程澄显然不信，她的记忆力很好，那晚又没几桌客人，如果霍靖琛在，她不可能不记得。
    霍靖琛怕她知道自己的心思，无意再继续讨论那晚的话题，就笑着岔开了话题，“对了，我前几天在sscc会所遇到金子和一个男生，她好像恋爱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再起波澜

    听到霍靖琛这么说，程澄立刻想起金子和武学力相亲时候的场面，以及武学力那怪异的爱情租赁论，她不禁一笑，“那男生原本该是没希望的，没想到一番有趣的谬论，倒是引起了金子的青睐。”
    “哦？”霍靖琛饶有兴趣的坐直身子，意有所指道，“看来缘分这个东西，的确是命中注定的。”
    “嗯，大多数女人都期待自己命中注定的缘分，可能武学力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一举赢得金子的芳心吧。”程澄呷着咖啡，心不在焉的回答。
    她觉得出来这么久，又忘记带手机，周乔方非一定会很担心的，可她又不好意思借霍靖琛的手机打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霍靖琛对周乔方非有着淡淡的敌意，虽若有若无，但她还是感觉到了。
    两个人又扯了一会缘分，饭菜就陆续的上来，老板显然是用了心的，每份饭菜都比较赏心悦目，还很适合程澄的口味。
    吃到一半的时候，霍靖琛的电话又响了，他看了看，直接把电话递给程澄，并微笑道，“是金子的号码，应该是找你的。”
    “金子——”程澄对着话筒笑着喊了一声。
    “哎呦，原来你真的和霍靖琛在一起啊，我真是觉得好奇，怎么每次都是我来通知你这些事情啊……”话筒的另一边，传来金子强烈不满的抱怨声。
    程澄不以为意的笑问，“你通知我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不用完全听懂，你就懂一点点就行了…”金子的声音忽然提到很高，“我说，你和霍靖琛有没有被记者拍到——”
    程澄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们又没什么，记者拍我们干吗？”说到这里，她下意识的侧首，视线突然落在窗外一辆灰色商务车上——倒不是商务车很高级，而是从半开车窗伸出的摄像头让她错愕。
    她也是摄影爱好者，一眼就看出那个装备，属于专业的。
    “怎么了？”看到正接电话的程澄忽然面色苍白，霍靖琛忙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恰巧从那辆车上掉了一个东西下来，车门一开一关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个人，而那人好似也看到了他，很快的，那辆车子疾速驶离。
    霍靖琛的唇角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酷，只一瞬，就消失不见，继而是温和的安慰，“哦，只是一家三流小报，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程澄好半才反应过来，表情有些呆滞地问道，“我们就是简单的吃个饭，这家餐厅又这么不起眼，怎么会有记者跟踪我们？”坦白说，她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她不想牵连无辜的霍靖琛。
    “应该是有人爆料吧。”霍靖琛沉声说了这几个字，嘴角缓缓勾起，似是在笑，眼底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打量，“周乔方非应该不会在意这些，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的。”他明白，毫无防人之心的程澄，又被人设计了。
    程澄听他这么说就扯动了一下嘴角，因为直觉上感到他话中有话，一时间没有想好怎么接话。
    霍靖琛望着她，慢条斯理地开口，也只说了两个字，“程澄”或许是最近接触多的缘故，所以他的声音比平日里少了几分淡然从容，多了几分低沉暗哑，落在程澄的耳中，她的心跳不知为什么就忽然快了一拍，可这毕竟是刹那之间的事情，她到底还是及时挤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我不是怕他介意，我是怕牵连无辜的你。”
    “要是怕牵连我，那你就放心吧，我还希望被牵连呢。”
    程澄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心里忽然有些莫名地不自在。虽然霍靖琛的话语之中毫无抱怨的意思，甚至说“希望被牵连”，可根据刚才金子的说法，被拍应该不是偶然，想到这里，她就不由问：“这照片万一被传出去对你影响大不大？”
    “别担心，影响不了我什么。”霍靖琛一面说一面站起身来，脸上隐有凝重之色，“时间也不早了，你要吃饱的话，我送你回家吧。”
    程澄点点头，这里突然变成是非之地，她也想赶紧离开。
    虽然小叶的哥哥坚持不肯收钱，霍靖琛还是在吧台放了一沓现金，他今天很开心，多年没有这样畅快的吃饭了，他岂肯吃白食？
    不消半小时，车子就开到了程澄的家门口。
    霍靖琛坚持着送她进屋然后才匆匆的离去了。为了明天的干净美好，他得立即除掉碍眼的杂草。
    听到外面传来汽车的发动声，程澄才扶着楼梯慢慢的跳到三楼。
    阿姨请假还没有回来，家里很安静，她洗了个澡，然后坐在客厅沙发上静默片刻，她觉得她应该给周乔方非打个电话，至少要解释一下忽然离开的原因，因为她早上明明答应周乔方非不到处乱跑，不偷偷溜回家，而现在——她不但跑了出来，还溜回到了自己家里。
    想到这里，她伸手拿过电话，虽然她主动给周乔方非打电话的次数并不多，但那串号码，好像印在脑子里，不用想，手指就娴熟的拨出。
    电话只响一声就被接起，“开门！”
    程澄一愣，“……什么？”
    “我在门口！”周乔方非的声音显得很立体。
    这怎么可能？程澄吓了一跳，犹豫着跳过去，门刚一打开，周乔方非就挤进来，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回家后遍寻不到她的那个当下是怎样的心情，他甚至不愿再去品及。
    程澄额头抵在他的肩窝，睫梢拂过暗影里他的衬衣，有些意外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到家了？”
    “金子告诉我的。”
    金子这厮……程澄只觉得窘迫，就吞吞吐吐的说，“周乔方非，我今天出去……好像被人拍了照……”
    他打断她的话，“拍就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我怕……”程澄话还未说完，剩下的话就消失在了彼此的嘴角——趁着她不注意，他一手勾过她的肩膀，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表达他对她被拍不介意的态度。

 第一百三十八章 引爱入局

    亲吻之后，周乔方非嘴角一抹笑容很是得意，又带着几分餍足，声音低哑暗沉，“好了，这个问题没什么好担心的，交给我处理就行，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你大概还要在这边待多久才会回家？”
    程澄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上，两手捧着脸颊，整个人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开口，“嗯……你处理……好的。”
    周乔方非好似被她的回答逗乐了，就伸出手揉揉她的头顶，“我说你要再呆多久才回家，嗯？”
    程澄好似魔怔了，只是纠结被拍的事情，“什么回不回的，我担心……照片万一被媒体明天登了出来，我会不会连累无辜。”
    “霍靖琛无辜？”周乔方非淡然清浅的眸内浮上讥色，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以霍靖琛的深沉心机，单纯的程澄不可能知道那么多的。
    程澄被他半抱在怀里，仔细地想了想，这才抬头说，“安心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睡觉，她着急的说她外婆晕倒了，我当时本来想给金子打电话一起去看看的，不想一时手误，点错了霍靖琛的电话，你说他做个义务司机要是被黑，是不是很无辜呢。”
    “哦？”周乔方非精悍的眼瞳内闪过喜色，“你是误拨他的号码，然后将错就错？”
    “嗯。”
    “然后呢？”
    程澄微微别开脸，长睫轻颤，“我们刚赶到，安心就打电话来她说她外婆没事，已经回山里去了。”
    “再然后呢？”
    “我请霍靖琛在安心家的小区对面吃午饭，被拍了……”
    “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你郁闷这么久？”周乔方非伸指抚了抚她紧蹙的眉心，“好了，从这一分钟起，不许再记挂这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
    她长久没有作声，久到他只好伸指抬起她的下巴。
    “我们回家吧。”
    程澄怔然开口，“我……不是已经回到家了吗？”
    周乔方非唇边的莞尔悄然隐去，提醒道，“阿姨不在家，你没有带钥匙，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不用带钥匙，门上就有钥匙……”说到这里，程澄恍然大悟，“是你？”
    周乔方非没有回答这个答案很明显的问题，只是朝楼梯努努嘴，“你看那边。”
    程澄的视线下意识顺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就看到一个巨大的旅行箱，安静的靠在扶手边。
    难怪刚进房间的时候觉得怪怪的，原来，早就有人潜入进来。
    “我就把你喜欢的书带了一些，还有你喜欢的一些古怪小玩意，那些东西一时买不到，只能先带走了。”
    饶是他说得轻描淡写，她还是瞪圆了眼，“你……为什么要搬东西？”
    “很惊讶？”他问。
    她点点头。
    “我想请问你，你有没有爱心？”
    程澄不知他是何意，只是莫名的点点头，“可是这和爱心……”
    周乔方非不等她说完，打断她话继续问，“你喜不喜欢桃源的风格？”
    “嗯……还好吧，可是……”
    “这不就对了。”周乔方非脸上自如的表情丝毫无变，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既然喜欢桃源又有爱心，那就没有理由让它空等女主人吧？”
    “可是……这根本就是两个概念。”程澄知道自己被绕进去了，她连忙抗议。
    “你说的对，房子和箱子是两个概念！”话音刚落，周乔方非已快步走了出去，只一闪，就从门外拎回一个更大一号的旅行箱进来，“我就是嫌那个箱子小才又出去买了一只更大的，回来时候才想起钥匙忘掉在你门上没有取下来，不然没有钥匙的你怎么可能进来？”
    程澄彻底无语。她知道周乔方非是个执着的人，再说她的手机什么的还在他那里，思虑再三，觉得不遇到乔芳菲的话，去一下应该没什么吧。
    最终，经过周乔方非努力的游说，程澄同意再跟他回去。
    回到桃源，周乔方非先把她送到楼上，又把那个巨大的旅行箱搬了上去。
    程澄打开旅行箱，不由得心里暗赞周乔方非的心细——他挑选的，果然是她平时喜欢看的书、以及一些她喜欢的小东西。
    周乔方非正帮她整理箱子里的东西 ，忽然听到外面有隐约的门铃声，看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他的眉头皱了皱，这个时候会有谁过来？
    “你先慢慢整理，我去看看是谁在外面按门铃。”
    “好的，你快去吧。”程澄头也不抬，只顾盯着一个手工雕刻的木头人研究，她觉得这个木头人好像很熟悉，只是记不清是在哪里买的了。
    当周乔方非打开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肩并肩的乔芳菲和任杏儿。
    “儿子，打你电话一直是无法接通，我们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了，没想到你果真在家。”顿了顿，乔芳菲看向屋内，很是随意的问，“你这么早回来，家里不会还有其她客人吧？”
    周乔方非似乎并不意外听到这个问话，他仍是十分平静地“嗯”了一声，然后看向任杏儿，“解约事宜已在处理，你还过来干吗？”
    任杏儿被他说得异常尴尬，就低着头，“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周乔方非讥讽地扯扯嘴角，“你不会说刚解约就后悔了吧？”
    他的锐利和直接让任杏儿一时无措，不知说点什么好。
    “几个小时前你闹解约，好吧，看在这个那个的面子上，我同意，并且马上安排给你解约了！这才刚过去几个小时，你又找上门来……”周乔方非发出一声不屑到极点的嗤笑，“你怎么就那么自信，大家都会闲得无聊陪你一个人玩？”
    任杏儿他讽刺得脸色微微发白，咬了咬唇，一个字都说不上来，只是无助的看向乔芳菲，以眼神祈求她的援手。
    乔芳菲有些悯怜地看着她，然后冲周乔方非开口，“方非，昨晚你让我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怎么今天还这样？作为一个主人，无论你心里多么不喜欢客人，但最起码的礼貌总该记得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名门之后

    听母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周乔方非只得让开身子。
    进入客厅后，乔芳菲扫了眼一脸不情愿的儿子，笑了笑，开始在客厅里慢悠悠地踱步，看看这又摸摸那的。
    最后在电视幕墙前停下不肯再动，指着左右摆放着的一些水晶摆件，颇有深意地问，“这水晶是施华洛世奇限量版的？”
    周乔方非一直跟在她的后面，瞄了眼，摇头，“不，这是玻璃的。”
    乔芳菲本欣赏的两只眼立刻没了兴致，哦了一声就走到沙发边上。
    “昨晚没仔细看，现在看看，感觉家里多了一些什么啊。”左顾右盼了好一会才坐下，然后拿起沙发上一只靠背，在手里翻了几下，慢悠悠的问，“这上面好像有些女士香水味道，莫非有谁来过？”
    周乔方非“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然后在母亲对面沙发落座，“时候不早了，杏儿还想说什么就捡重点吧。”
    任杏儿的鼻子很灵敏，只和程澄见过两次，她就记住了程澄所用的香水味，这会听周乔方非这么问，她忽然改变了主意——
    “咦，这个香水味道好像是程小姐惯用的，周大哥，是不是程小姐今天也在啊？如果她在，那我和乔阿姨就不好打扰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改天再谈也来得及。”
    周乔方非也有些沉了脸，对于任杏儿这意有所指的话，也懒得再跟她浪费口舌，直接回答，“嗯，时候不早了，那就改天再谈。”
    只是乔芳菲仿佛没听懂儿子的话意，煞有其事地又环顾了一圈，“杏儿急什么啊，程小姐如果在这里，她听到我们过来肯定要下来打个招呼的，再等会。”
    见母亲执意挑明，周乔方非也不隐瞒，“她在楼上整理东西，不知道你们过来，不用等了。”话音未落，他已站起身来，明白的要送客。
    以为躲在楼上就能避过自己？乔芳菲的眼底闪过一抹轻蔑，她觉得自己一时轻敌被程澄给糊弄了！难怪她那天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是说一套做一套？
    “这程小姐还真是个勤快人，才刚认识就来替你整理房间啊。”
    “我的事您就不用管了，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就不送你们了。”母亲说起程澄时的轻蔑语气让周乔方非心里很不舒服，加上他担心程澄忽然下楼，只得催促母亲快走。
    “你这孩子急什么，我有说我要走吗？”乔芳菲不但自己坐着没动，还示意被儿子赶站起来的任杏儿重新坐下，然后慢条斯理道，“听说你爷爷给你派了个会烧菜的保姆，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和杏儿就留下来陪程小姐吃顿便饭。”
    周乔方非波澜不惊地抬头，眼神暗沉，几乎看不出有情绪的波动，“妈，其实，您的意思我明白，我的意思也向您表达的很明白，大家就不要这么累了吧？”
    见儿子窥破自己心思，乔芳菲也不掩饰，“方非，但凡你随便换个女孩子，我都不会干涉，但就这一个不行！我们周家三代单传，不说找个门当户对的，至少不能找个出身乌七八糟又私生活不检点的吧？”为了儿子的婚姻幸福，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评价一个人的家庭和私生活。
    听到程澄被乔芳菲评得如此不堪，任杏儿微垂下头，唇畔划过一丝得逞的微笑。
    周乔方非敏感的嗅出一丝不对劲，微微回过身，挑眉，“您这番话都是听谁胡说八道的？”
    他知道母亲是个表面温和却内中严谨的人，否则也不会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做到那个显赫的位置，但母亲今天这么失态，肯定被人先入为主的挑唆了。
    乔芳菲露出一丝蛮横，“别管我的消息来源，只要是事实就行。”
    “事实是您的消息都是错误的！”周乔方非只是蹙眉，他从没见过优雅淡定的母亲也会有这种不讲理的表情，“她的父母系出名门，您和爸爸应该认识，就是程博维和碧月澄……
    ”
    “你说她是程博维与碧月澄的女儿？”乔芳菲一下子惊讶得站了起来，目光复杂得无人能懂，“哎，你怎么偏偏认识程家的孩子？”难怪第一眼看着那么眼熟，竟然是程家的孩子。
    周乔方非一愣，母亲刚还在嫌弃程澄的家庭背景混乱普通，怎么听到程澄系出名门后反倒是这幅表情？
    突然想到程澄告诉他的那些话，不由试探着问，“妈，您是不是也知道我们和程家的关系？”
    乔芳菲已经恢复了平静，抛开不满意程澄这个事，她对儿子也是爱极了的，当然是知无不言，“我知道的不多，不过，你姑姑爱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的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周乔方非没有立即接话，但他的心莫名一紧，程澄先前提了一句，好像他姑姑和她伯父有过交往，这会听母亲的语气，不会正好是……
    乔芳菲打量他片刻，苦笑从唇边若隐若现，“那人是目前驻守江南的程师长、也就是程澄的伯父——程思维。”顿了顿，她语重心长道，“方非，如果她真是程家的孩子，那可比我先前误以为的糟糕背景还可怕，如果可以……就重新考虑吧。”
    坦白说——程家口碑很好，自程司令退休后，他的两个儿子在军界虽红却低调，老大程思维娶了林省长的女儿，也就是名律师林慈恩，听说他们夫妻虽伉俪情深却无子女；老二程博维是副军职，夫人碧月澄也是金融界的女强人，目前在央行的位置很高了。
    综上所述，乔芳菲当然知道程博维和碧月澄的女儿会是何等的优秀，基因在那里呢；她也知道程家是何等宝贝程澄的，可以说江南很少有人不知——若要求程司令帮忙，只要能逗他宝贝孙女一乐，那这事就算成了一半！
    想到这里，喜欢未雨绸缪的乔芳菲不由陷入深思——若想儿子一生幸福无忧，她这个做母亲的，该为儿子做些什么呢？

 第一百四十章 绿帽罩顶

    周乔方非对母亲借口欲拆散他们的说话充耳不闻，但望向楼上的眸子里隐着一丝幽深莫测，“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表象而是人心！我和她是彼此钟情，就算她过去有什么也只是她的过去，和现在没有半点关系，和我们的感情也丝毫不搭嘎！我今年已经28岁，而不是18岁，这些事您就不要操心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这个事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如果你相信我不会害你，你最好再考虑一下！至于杏儿的事情，你也不要一下子堵死，凡事都要有个退路！”乔芳菲说完就站了起来。乍然知道程澄就是程博维和碧月澄的女儿，她也有点沉不住气。
    周乔方非沉吟了片刻，才面无表情的开口，“迄今为止，还没有谁能让我有过改变。”
    乔芳菲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转身走向门口，神色有点莫测高深。
    一直被当做透明灵魂的任杏儿被乔芳菲拉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刷存在感一般告别，“周大哥，那我们先回去了。”
    “嗯，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们了。”
    直到关门声响起，周乔方非才回转身来，薄薄的唇瓣不知何时已抿成一线，眸如寒波生烟。
    …………
    可能是奔波一天又遭惊吓偷拍导致放松下来的程澄精神疲惫，东西整理到一半，她竟然蜷缩在白色开司米羊绒地面上睡着了，细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淡淡的阴影，唇旁浮着浅浅的微笑，宛如干净的孩童。
    周乔方非进来看到如斯情形，不忍叫醒她，就把她轻轻抱起放在床上，拉上被子，又打开一盏床头的小灯，才轻轻的走了出来。
    母亲的态度，让他很是不很舒服，但他感觉母亲好像没有讲完一些事情，而那个事情应该和程澄有关，可是程澄能有什么事情能让母亲说出比被误会的糟糕形象还严重呢？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有什么又有什么关系？他只想和她在一起，只要能朝夕相处的在一起，其它的全是浮云！
    “周大美男，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线索，才让你这么着急的下追命金牌啊？”
    布鲁斯会所的vip包房内，匆匆赶来的武学力和钱筐，异口同声的向勾杯啜饮的周乔方非发出肯定的问句。
    “阿力，你今天看到那辆车的时候，车上一共几个人？”周乔方非幽深眸底闪烁着冷戾的气息，并指了指对面，“坐下说。”
    “哦，好像是两女三男……”武学力依言坐下来，皱着眉，努力去回想了当时的情形，忽地一拍桌子，肯定的叫道，“对，三男两女，我可以确定。”
    仿佛想确定什么，周乔方非又把视线转投向在他身边落座的钱筐，“阿力给你的车牌号，查到了吗？”
    “查到了，号码是一个早在三年前就报废的车牌，显然人家是有备而去的。”钱筐靠正襟危坐，认真汇报道，“我接到你的电话就马上赶去了，发现那个餐馆旁边，恰好是一家银行的支行，我已经托人去找他们要门前的录像带了，人家答应下班后给信息。还有一个途径，就是通过交通部门安装在道路上的摄像头录像来查车内的人，他们的负责人不在市区，虽然答应帮忙，不过要到明天才能拿到录像带。”
    周乔方非沉吟片刻，又看向武学力，“你不是说看到他们车门一开一关了吗？如果再次见到，能辨认出来是谁吗？”
    “男的还能尽量一试，因为他把头伸出了窗外，而那女的只是模糊的看到个大概，不大敢确定。”武学力顿了顿，面带愧色的补充道，“当时我和金子开着车，恰好路过那里，是金子先看到坐在窗台位置的程澄和霍靖琛，我是后看到的，因为不认识霍靖琛，就多看了几眼，就这样才看到那辆商务车里探出的半个男人身影，以及窗口伸出的一个摄像头正对着他们拍摄，”说到这里，他敲了敲自己脑袋，“可惜等我们车开到那辆车近前时，那辆车好像发现了我们，竟然迅速溜了，我追了几条街，最后因为一个路口的红灯，就被它给甩掉了……”
    钱筐听完武学力的话，更加肯定的说，“我觉得那辆车上的人应该是有目的性的，肯定是认识程小姐或者霍靖琛，更有甚者是冲周大美男你来的，因为我去过现场，说实话，那个餐厅实在是太小了，不像会引起媒体注意的地方。”
    周乔方非眉峰微扬，指腹摩挲着单薄的杯口，深眸半敛，不发一言。
    钱筐的目光偷偷掠过他那张高深难侧的面庞，衬衫解开两颗口子，露出让人羡慕的锁骨……眼前周乔方非的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雕细琢，大多时间他都是面容平静，神色疏离，但即便这样仍显得高高在上，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将别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所幸我们发现的比较及时，你也不用担心程小姐会被媒体【骚】扰。”钱筐连声安慰，“我们周氏和媒体的关系一向不错，几家报社的主编都比较卖你周大美男的人情，我下午已经向基本上叫得上号的媒体都打过招呼了，他们都肯定了不是他们的记者，也保证就算接到爆料，没有你的同意，也不会乱发照片的。”
    “那可不一定。”武学力睿智的小眼骨碌碌的转动，“这些事情，往往是那些不入流的小报喜欢干的，也许那个设计程小姐的人，正是请的那些人呢，再说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他们随便往那个网站论坛上一挂，以周大美男和霍靖琛的知名度，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如果按照你说的，那就要考虑第三条方案了，因为我们今天刚向媒体发完本周六召开新闻发布会的邀请函，如果明天网上挂出程小姐和斐域总裁霍靖琛的照片，那周大美男岂不是一顶绿帽罩顶……”钱筐忽然醒悟未完的话不合适，立即住嘴。

 第一百四十一章 危机处理

    “通知我们控股的那几家娱乐传媒，让他们公关部密切监视今晚的娱乐新闻。”周乔方非没有理会钱筐的口不择言。他认为——只要程澄的心情不受影响，自己就算绿帽罩顶，又如何？
    “好，我马上去办。”钱筐面带愧色，深悔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心神略一稳定，他又试探着提议道，“对了，你们认为要不要和霍靖琛联系一下，斐域最近的势头正旺，他应该也比较注意媒体形象吧？”
    周乔方非鼻孔发出一声轻嗤，看向钱筐的眼内满是讥诮，“看来你结婚后的智力也和欧锦鸿一样，退化得让我不得不膜拜了。”
    “呃，一时着急，口误，口误……”钱筐幡然醒悟的暗骂了自己一声，霍靖琛的发家史和个人情史，还是他亲自查出来，亲手递交给周乔方非的，怎么偏偏就忘了那一茬重要信息了？
    “联系其他人都没用，我觉得目前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密切监控互联网，这样才能提高保险系数。”武学力虽然不明白周乔方非呵斥钱筐的原因，但他也是七窍玲珑心的人，自从竞拍香港路76号地块以后，周乔方非对裕泰的断然狙击以及对霍靖琛忌讳莫深的态度，他也猜出几分不寻常的缘故。
    “好好好，那就趁着麦高今晚不在，我们可以好好的吃他一顿，然后分工合作。”钱筐也认同武学力的观点，他是在单位被周乔方非紧急召唤来的，刚好赶在饭点，他想吃饱肚子直接投入战斗。
    武学力也觉得饿极了，忙举双手赞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为了今晚通宵监控网络，我同意钱筐的提议。”
    “这是无限量消费卡。”周乔方非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做工考究又精美的钻石贵宾卡，放在桌面上，微笑道，“你们可以大开杀戒，我得马上赶回去了。”
    武学力愕然撇唇，“哎，我说周大美男，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你还急什么啊？”
    “说的就是，这吃饱喝足了，才能大开杀戒啊。”钱筐说话间已频频招手门外的服务生，“那个最帅的服务生小哥，我们要点餐。”
    “我出来时候，她还在睡觉。”周乔方非丝毫不觉得难为情的说完，低头看了看手表，眉宇间掠过温情的笑意，“时候不早了，我得赶在她睡醒前赶回去。”
    钱筐和武学力对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
    这情形实在有些诡异，钱筐不自觉看了周乔方非一眼，“啧啧啧，难怪人人想恋爱啊，这男人一有了牵挂，果真不一样啊。”
    武学力看着已经站起来的周乔方非，很是狗腿的笑着驳斥钱筐，“那是，周大美男目前陷入热恋的美妙滋味，岂是你这个已经走进坟墓的已婚老男人能体会得了的？”
    周乔方非归心似箭，没有理会两位下属在他身后展开的口舌之争，就匆匆走出了布鲁斯会所。
    程澄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
    橘色的夜灯下，柔软的窗纱与秋风纠缠，外面好像在下小雨，她闻到清新的泥土气味，还有细微的雨打芭蕉声。
    起床后她感觉有点冷，就到衣柜选了一件粉白的睡袍穿上。打开卧室的门，起居室最显眼的地方，有一支粉玫瑰，下面压着一张白色便笺——
    “宝贝，醒了？你如果饿了，餐厅保温柜里有柏拉图餐厅送来的饭菜，厨房保鲜柜里有你喜欢的甜品，你的脚还没有完全好，要乖乖听话，不要到处走动。我有事情要出去一下，处理完很快就会回来，在家等我！”
    看完出自周乔方非之手的留言，程澄撇撇嘴，但心里却漾起的一圈圈的甜蜜波纹。可能白天来回的奔波，她只是觉得疲惫，一点也不觉得饿。就穿过会客室，在露台的沙发上坐下，打开被周乔方非关上的手机，里面跳出好多小秘书提醒的来电短信，她翻了翻，大半是安心和金子的，还有一半是她爷爷程强的。
    看时间还不到八点半，程澄估摸着爷爷还没有休息，就按了回拨键。
    电话只响两声就被接起，“喂，是囡囡吗？”话筒里传来中气十足的男高音。
    “是的，爷爷。”听到程司令的声音，程澄好似迷航的船儿看到灯塔似的愉悦。
    “哎呀，爷爷大概老糊涂了才会被老唐那个老混蛋忽悠到青岛来啊，今天老唐请我去黄岛钓鱼，向我炫耀了一天他的宝贝孙子，其实就他那个小时候考试从来过不了六十分的破孙子，哪能和我的宝贝孙女相提并论啊。”
    程司令撇着嘴，颇为不屑的评论完老战友的孙子，又冲走进来的护士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讲话，然后挠挠头又叹息着发出感慨，“囡囡啊，爷爷刚到青岛就想回家了，这一天要是看不到你又听不到声音的，心里就记挂的不行啊。”
    程澄喉头一哽，越发像孩子似的撒娇，“那你干嘛选那么远去疗养啊，害得老妈教训我的时候我不但没有靠山，就连个帮腔的都不在……”
    “听这话是你妈妈又偷着教训你了？”程司令顿时紧张的问。坦白说，他对那个表象温和内中严谨的儿媳混仕途的方式还算认可，但对儿媳管教孙女的方式一直是颇为有微词，他很护短，无论在程家还是在外面，那是绝对是听不得别人对程澄说的半个“不”字！
    “可不是么，她把我好一顿教训，我都……”程澄本意是逗着程司令玩笑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联想到一系列的离奇狗血遭遇，不由的嘴一扁，眼圈一热，竟差点落下泪来。
    话筒里忽然传来“啪”的一声，把程澄惊得一偏头，足足数秒，才传来程司令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和暴怒的低吼声，“这个碧月澄，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看我回去怎么找她理论……”
    【最近扫黄，很多书被隐藏，不知为何，好像我们的清水文《诱婚》也因为书名被隐藏了，不过没关系，那本书本就是要等出版的，大家等更新之余可以先看同样写完美爱情的完结文《当爱情来敲门》《对不起，我爱你》！嗯，再说一句——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念之间

    程澄因被爷爷态度感染一时没有立刻答话。
    这短暂的沉默却让程司令更是确定儿媳虐待了孙女，他气得鼻孔呼呼喘气，挥舞着拍得发麻又深红的手掌，大声道，“囡囡别担心，我明天就飞回去，看哪个敢再说你…… ”
    “嗯嗯，我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程家最英俊潇洒的帅老头才是对我最好，不过您已经过去，就多玩几天再回来吧。”程澄连忙把一顶顶高帽隔着电波飘到程司令的头上，她知道，对付爷爷，这招屡试不爽。
    “真的？好好好，哈哈……”被孙女哄得心怒放的程司令挂上电话，下意识的对着不远处一块穿衣镜，左右晃动着端详自己的脸盘，越看越觉得还是孙女好啊，诚实又贴心。
    与此同时，悄然走进来的人把程澄最后那句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里，伸出双臂从背后拥著她，不满的问，“那我对你好不好？嗯？”
    程澄没有回头，只是放下电话反问，“你进来怎么没有声音？”
    “我以为你还在睡觉，脚步自然就轻了。”周乔方非挤进她坐的沙发，望着她轻轻挑起眉继续问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我对你好不好？”虽然他声音很轻，但语气却是执着的。
    程澄坐的沙发是一个人坐有点大，两个人坐就显得拥挤又比较【暧】昧，她一边推他，一边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叫你对我……好不好？爷爷是我的亲人，对我的好是很重要的亲情……”
    “亲情？”这两个字，并未能使周乔方非的醋心得歇，他不但没有挪位置，还顺势把她抱上自己的膝盖，贴近她的耳畔低问，“那我的爱情呢，爱情没有亲情重要？”
    程澄挣不脱突来的圈囿，只得偏着头，躲闪着他搔在耳朵上的温热气息，“此情非彼情，亲人……恋人本就不同。”
    嗯，周乔方非似乎对“恋人”这两个字还算顺耳，但一想到其他，就眉一蹙，长臂又箍紧她的腰，“好像有人说……我没有金子家的武学力可爱？嗯？”
    “这个……你的风度不是能用可爱来形容的，我那样说，也是给武学力一个面子啊。”程澄心里暗中叫苦——她和金子两人之间的私密话，怎会一字不落的传到周乔方非耳中？
    周乔方非要笑未笑的点头，然后慢条斯理地问，“还有人说……我是装低调、装优雅，怎么，我的风度是这样来形容的？”
    程澄看着他带笑的眉眼，仿佛一只拷问成功的猫咪，心里有些郁闷，明明几个月之前还是柏拉图式的交往，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变成了亲密的恋人？缘分的奇妙，有时候实在是让人迷惑又为之着迷……她眼珠一转，就干脆学着他的口气，慢条斯理地笑着道，“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虽知道她说饿是避开话题的借口，但周乔方非还是暗怪自己被醋意蒙住眼不够体贴。
    “我订了餐在保温柜里放着，我马上带你……”
    程澄截断他的话，“我最近感觉口舌无味、厌咸厌辛又厌油，所以很想吃一碗粥，比如……现熬的八宝粥之类的，有没有？”
    “八宝粥？”周乔方非挑眉，要笑不笑的看她，“你真的想吃？”
    “想啊想啊，你会做吗？”程澄头点的飞快，眼眸透着强烈的希冀。
    周乔方非听她这么问，也不接口，只是望着她柔和地笑了笑，忽然伸过手来，指尖轻轻抚上她的头顶，微感抱歉，“真是巧了，自从你以前在电话里说过一次之后，我就学会了。”
    这样都难不住他？程澄急了，“你连八宝粥也会煮？”
    周乔方非没有回答这个答案明显的问题，只是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商量道，“虽然我会煮，但八宝粥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好，不如你先下去吃些别的，八宝粥煮来当做宵夜可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程澄只剩点头。
    …………
    “你要的东西全在这里了，你要不要打开看看？”sscc会所的包厢内，一脸倦色的闻毅把一包东西放在霍靖琛的面前。
    霍靖琛并没有急着去打开那包东西的意思，而是继续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淡淡的问，“有没有查到是谁的主意？”
    “这个，应该是孔老二老婆的主意吧。”闻毅摸着光洁的下巴，眸色沉了沉，“我觉得，她应该不知道，今天被拍的有你。”
    “闻毅。”霍靖琛停下手中的动作，静然举眸，“你怎么不坐下？”
    他的话听起来很浅淡，但凡熟悉他的人都明白，当霍靖琛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其实脾气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危险地步
    “阿琛，你刚才是不是又动了杀心？”闻毅叹息着坐下，盯着好友面无表情的脸，疑问里存着诘问。
    霍靖琛知他所指，就吝啬的露出笑脸，“暂时不会！这好比猫得到了老鼠，还没有细细把玩个够，如何舍得一口吃掉？”
    闻毅并未因此释怀，忧声道，“可她犯了你的大忌，你想怎么处理？”
    “就算我不说，你也能猜得出啊。”霍靖琛耸肩，冷冽笑意又染了唇，“如果她没有耍招，把东西完全交了回来，我会考虑给他们留一个栖息之处！如果明天的媒体上出现一张照片，那就要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既然他们夫妻玩上了瘾，那我不妨腾个舞台，让他们一次玩个够吧。”
    “我看够呛。”闻毅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孔老二的老婆，好像对程小姐误会极深，就算我迫记者交出这么多，她手里应该还是有一些的……”甚至更多。
    霍靖琛只是嗯了一声，就继续盯着杯中的酒水研究，
    “阿琛，我知道你无意为难任何人，但燕南和裕泰的命运，你是不是就看燕知秋的一念之间了？”
    霍靖琛没有接话，只是冲闻毅举了举杯。
    见霍靖琛如此，闻毅心头明白——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恐怕要悄然拉开序幕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要快、狠、准

    秋雨淅沥的清晨，周乔方非正在厨房准备早餐，就听到院外有汽车声以及叫喊声。
    “周大美男，周大美男，你在不在啊？” 跫声急匆，由远及近。
    周乔方非立即放下手头工作，快步走去开门。
    门扇打开，就看到站在细雨里的钱筐手拿着一卷东西，低头不语，武学力则一脸惨惨淡淡，不停的缩缩脖子。
    “进来说吧。”周乔方非头一偏，让两位冒雨跑来的好友兼下属进入院内。
    客厅里，武学力刚一坐定，就搓着手，干巴巴的说，“很抱歉啊，我们昨晚漏掉了一家，偏偏是漏掉的哪家登了出来，不过他们的影响力不大，应该没有多少读者群……”
    周乔方非心弦微震，立即伸手取过钱筐手中的报纸，只扫了一眼，隽深眸心满填戾意，“谁干的？”
    “燕知秋。”武学力一脸笃定的回答完，又与钱筐心有戚焉地互视一睇，接着说道，“昨晚我和钱筐忙活了大半夜，所有证据都锁定在他们夫妻身上，对吧钱筐？”
    钱筐点头，表示赞同。
    周乔方非眉间抑蕴冷冽，目光转向钱筐，淡声问，“查清楚了？”
    深秋的早晨，又逢着下雨，可能因为熬夜的缘故，钱筐满脸菜色，“嗯”了一声后，又吸了吸鼻子，闷声道——
    “昨晚我拿到了银行门口拍摄的录像带，基本可以确定那辆车内的两个女人，其中之一就是燕南天的长女燕知秋，另一个带着墨镜，看不清楚；三个男的除了报社的两个男记者，另一个是男司机，不过我不是很明白，我们和燕南天没有打过交道也素无积怨，燕知秋这么无聊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替她新婚的婆家裕泰出气，才来找程澄的麻烦？”
    “燕知秋和程澄是大学同学。”说完这句话，周乔方非幽深眸波内渐浮残意，望了望楼梯上方，他的薄唇翘起无情弧度，“既然已经被登了出来，那你们就按计划进行第二条方案吧。”
    “这个，要不要通过董事会的投票决定？”同时对两家上市公司动手，钱筐终究不那么放心，就多问了一句。
    周乔方非的目光又自报纸上醒目位置划过，然后摇摇头，唇弯冷笑，“不必了！你们这次的手法要快、狠、准，争取在我爷爷发觉前搞定。没有其他的事的话，你们去忙吧。”
    武学力和钱筐对视一眼，知事已至此，再无回旋余地。
    送走武学力和钱筐，周乔方非望着落地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脑子飞快转速——要怎样，才能让她毫无觉察呢？目光又自报纸扫过，攸地，一句唐诗在脑海浮现：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
    想到这里，他快步跑上三楼，刚走进主卧外面的起居室，就看到靠近露台的沙发上，程澄慵懒的坐在那里。
    “这么早就醒了？饿不饿？”一看到她，周乔方非的唇角不由弯起，眸内更是有一抹宠溺浮过。
    他快步走到沙发边，刚要坐下，程澄就伸手挡了一下，并指了指对面，“那边还有一个沙发。”
    “那个沙发上又没有你。”周乔方非无视她的提议，直接在她身边挤下来，随手拿过茶几上的平板电脑，刷一下点开，啪啪的敲出几个字，屏幕上立即出现一片片枫林美景，“今天比较空，我们去径山寺看枫叶好不好？”
    程澄低头看着电脑上的图片，视线一下子被吸引了，她最喜欢秋枫，年年都会去欣赏一把，可现在……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剧郁闷的摇摇头，“不想去。”
    周乔方非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就凝视了她片刻，忽然眼底笑意弥漫，然后握住她的手，凑过去低声道，“今天外面下小雨，游人一定很稀少，我背你慢慢上山，既锻炼我的身体，又与你共赏枫林美景，该是多浪漫的事啊。”
    见她有些动容，他捏了捏她的掌心，进一步描述道，“枫林在山顶，半山腰有几处人家，山下是竹海，你不想在空山新雨后，感受一下白云深处有人家的意境吗？”
    如斯美景，她当然想感受！
    望着窗外隐隐的远山和蜿蜒的小河，程澄一脸的向往之色，她好像看到了云雾缭绕下的竹海，还有那红艳欲滴的枫叶上被秋雨洗过的清晰脉络……
    见她神情仍是犹豫，周乔方非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压抑住心底飞窜的情愫，把她整个人都拥在了怀里，“据说，秋雨过后，那里新鲜的野菜最多呢。”
    程澄记得家里有个保姆的，万一被保姆看到，她觉得会难为情的，就用手推开他些。
    周乔方非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怔，然后回过神来，眼角笑纹一点点扩大，他低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这是我们的家，保姆去爷爷那里学菜还未回来，家里有生命又会呼吸的，除了我们就是一些金鱼，你担心什么？”
    程澄无语，知道争不过他，就翻了翻眼——“我饿了。”
    “还想吃八宝粥吗？今天我醒得早，为了你能吃到现煮的八宝粥，我两小时前就煮上了。”
    程澄侧着头，眼睛眨了一下，多了一分调皮，“睡了一晚，感觉食欲大增，不知有没有牛排……”
    听她这么说，周乔方非立即打断她的话，“心形牛排，可以吗？”
    心形牛排？
    程澄瞪圆了眼，看他就像看外星人，“你……有没有不会的？”
    “想知道有没有不会的，跟我下去看看就知道了。”周乔方非笑着又问，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和脸颊上，让人觉得又酥又痒，她原本想好的话一下就说不出口。
    这家伙绝对是有备而来的妖孽！
    心里虽这么想，可是望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煎牛排的高大男子背影，程澄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语——方才不知道是怎么了，莫名地就想恶作剧一下，所以才说想吃牛排，谁知周乔方非居然很一本正经地抱她下来，然后就把她放在餐厅厨房连接处的沙发上，只让她坐在外面等吃，却不让她进去帮忙。

 第一百四十四章

    程澄正托着腮任思绪飞舞，就听到有人按门铃。
    下意识的，她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由于起的太猛，她眼前一黑，扶着沙发站了好一会，才冲里面忙碌的周乔方非招呼，“有人敲门，我去看看。”
    她还没有走出客厅，就听到外面的大门响，大概来人已经进到院子里了，她紧走几步，刚一打开门，一身精致裙装的任杏儿就闪了进来。
    “你果然在这里。”任杏儿今天的声音异常温柔。
    随着任杏儿进来的一股冷风，让程澄下意识的拉紧睡袍，她还没有换衣服，和妩媚动人的任杏儿比，她更像一只邋遢的懒猫。
    任杏儿盯着程澄越看越觉得不屑——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穿成这样也敢出门见客？真不知道周乔方非是瞎了眼还是被她灌了什么药，竟连一贯苛刻的审美标准都低到无底线了。
    不过再一想到乔芳菲的暗示，她连忙调整面部表情，做出亲切的模样，“程小姐，这么早过来打扰，真是抱歉的很，都怪我昨天来的时候粗心大意，竟然把手机拉在这里了。”
    说话间，任杏儿已越过程澄，快步走进客厅，直奔昨晚坐过的沙发，上下翻了几遍，就惊喜叫道，“哈，我找到了。”说完，她转身举了举手中的手机，表明自己没有说谎。
    职场历练如许，程澄自然也是知眉识眼的人物，一听任杏儿这说话，便应景道，“找到就好。”
    “是的呢，现在没有手机在边上很不方便的。”说话间，任杏儿就热络的凑过来，“看在你给我开门的份上，我也友情提示一下下啦……
    “提示什么？”
    “就是我和乔阿姨来的时候，你竟然睡着了，这样可不好噢。”
    程澄一愣，“……什么时间？”
    “昨天傍晚咯。”任杏儿把所剩不多的好心肠全部表现在脸上，亲热的拉住程澄的手，神秘兮兮的说道，“看在咱俩拼过一场酒的交情上，我再告诉你一个最新爆炸消息……”
    “你有什么爆炸消息？”周乔方非突然插进话来。
    “就是……我要接拍一部穿越大戏啦，嘻嘻，其实我是来拿手机的，昨晚走得急，忘在你家沙发上了。”任杏儿冲周乔方非再一次举了举手里的手机，做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丢三落四的。”
    “丢三落四是老年痴呆的症状，不过你显然不像啊。”周乔方非半开着玩笑，然后走到程澄身边很是自然的转过身把背露给她。他是突然发现厨房门外的程澄不见才出来找寻，所以他的围裙还未解下。
    虽然阴雨的早晨，室内光线不算太明亮，但周乔方非的身体在这种光线下仍然有不可抵挡的吸引力，任杏儿把眼角余光瞟向给周乔方非解围裙的程澄，心头止不住又妒又恨。
    可再一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她忙堆出一脸轻笑，“周大哥就会开我玩笑，对了，我下周有新片上映，今天除了找手机还有个目的就是专程送票邀请你们，你们可要赏脸噢。”说话间，任杏儿已取下肩上的包，打开来，在里面翻来翻去，嘴里还低声道，“明明来时间放好的，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可能是程澄在身边的缘故，周乔方非的心情看起来不错，“找不到就别找了，程澄要是想看，我可以直接带她过去。”
    “那不行的，说了是邀请，肯定要送票才行。这样，我回去再拿两张，一会一准给你们送来，”顿了顿，任杏儿下意识的望向周乔方非身后的餐厅，从他刚才的出场造型，再结合餐厅传来的食物香味，她很想留下来。
    “你们是不是在准备早餐呀，闻着都让人流口水，不知能不能让我蹭吃一份啊。”
    “好啊。”
    “不好。”
    虽然答案不同，程澄和周乔方非却是异口同声。
    “喔，也不是什么很特别的早餐，你是大明星就不要做小白鼠了。”周乔方非难道的解释道，“另外我和程澄一会就要出去，怕耽误你的时间。对了，你的司机在外面吗？我送你出去吧。”说完，他就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身向往走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任杏儿只得跟上。但她发现细雨中的桃源真漂亮，她想——要是做这里的女主人，应该是一件很惬意的美差！
    虽然目前的女主人不是她，男主人对她的态度也很冷淡疏离，但她从乔芳菲对程澄的态度以及昨晚回程路上对她的推心置腹看，她成为女主人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远。
    因为她有乔芳菲做强大后盾，而程澄有的却是乔芳菲的狼牙棒。至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燕知菲，她完全不在意，一个私生女而已，和她的条件完全是没得比！
    想到这里，任杏儿脚步一顿，她忽然从包里迅速取出一份报纸，冲前面的周乔方非晃了晃，“周大哥，差点忘了给你看样东西，你看看，这绝对是最新的新闻……”
    “如果是关于程澄和霍靖琛的照片，那你来晚了，你所谓的新闻，已经过时了。”
    过时了？任杏儿一愣，心里想的话也冲口而出，“难道还有人比我更早？”
    “嗯，下次记得，爆料要拿出敬业精神。”周乔方非淡幽的薄唇弯出浅弧，“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随着大门缓缓关闭，任杏儿再看不到周乔方非的表情。
    司机刚把车子开出桃源，后座上，一位身穿最潮服装的女孩子攀上任杏儿的肩，一脸幸灾乐祸的问，“表姐，是不是没得逞啊？”
    “暂时没有得逞，不代表一直不得逞。”任杏儿冷冷的冲那女子看了一眼，“我不知你是怎么躲在我车里的，但我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提醒你——你姐姐明珠都没希望，你明慧更没希望，还是不要白费努力了！”
    明慧性感的抿抿唇，笑露两颗虎牙，“表姐这叫什么话？我认为努力不一定成功，但不努力就一定不会成功……”

 第一百四十五章 SSCC会所老板

    餐厅里，程澄见到周乔方非走进来，就挑了眉，以开玩笑地口气问，“任大明星应该是有事想说，你们怎么没多聊一会？”
    周乔方非拿了餐具坐在她身边，片刻后才开口，“别人的时间可以随便做无聊的事情，但我的时间只希望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他停顿了一下，还未等程澄开口，又接着用自然的口气道：“你考虑好了吗？”
    “考虑什么？”
    “去看枫叶。”
    程澄愣了一下，皱皱眉头，低声问，“真要去？”想了想又问，“我能上山么？”
    她的口气似乎让周乔方非很是开心，就揉了揉她的头顶，笑着回答，“当然，我都准备好了，你放心吧。”
    程澄点点头，切吃一块牛排后轻声问，“几点出发？”
    “如果你同意，用过早餐我们就出发。”
    “那我要先去一下公司吧。”程澄想了想，就说了一句。
    周乔方非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道，“等你去完公司回来估计要吃午饭了。”
    “嗯？从这边出发的话，顶多半个小时就能到公司，算上停车的时间，最多也就四十分钟……你打算吃过午餐再出发？”程澄讶然看他。
    “当然不是，多出来的时间，给你这个工作狂处理工作用。”周乔方非笑眯眯地回答。
    程澄也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既然这样，那好，你自己去吧，我回公司了。”
    周乔方非耸耸肩，“我已经给你请假了，你的工作今天有骆思成代劳。”
    “咦，你怎么不问我的意见就请假……”程澄话还未说完，剩下的抱怨声就消失在了彼此的嘴角。
    …………
    “阿琛，单这一个早晨，我已经接了不下二十家媒体电话了，你看……？”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我教你？”
    sscc顶楼的包厢内，隔桌而坐的两个人，气氛比较凝重。
    闻毅一脸愧色，“这次都怪我一时疏忽，我以为……”
    “你以为她不敢？”霍靖琛一脸揶揄，忽尔，面转阴翳，“不过妻债夫还也一样。”
    妻债夫还……这四个字让闻毅心头一紧，“如果现在就停止注资，他们的轮胎厂固然陷入瘫痪，可我们的损失也同样惨重啊，且不说前期你支持孔维乔买地的钱，单这次的投入，就有……”
    霍靖琛的音嗓依然是温和清润，但目底的揶揄已暗暗燃起，“你怕我们亏蚀本钱？”
    闻毅不住点头，“是啊是啊，我们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啊，你只要给我一周时间，我就可以把咱们的本金……”
    “不必！我做事不是每次都要利字当头！”霍靖琛把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意犹未尽的打量着杯子，这几年，他对咖啡越来越依赖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所爱好的，都是她的习惯。
    “呃，好吧。”闻毅一脸无奈，就把话题岔开道，“孔维乔得知他老婆做了这些事，着急的不得了，已经在楼下坐一早上了，你看，要不要见他？”
    霍靖琛摇头，“我养的狗，是要咬人，但不是咬主人。”
    见事已至此，闻毅摇头叹息，“古话说冲冠一怒为红颜，还真真是应景，我看这次冲冠一怒的不止你这个超级痴情男，还有那个被绿帽罩顶的周乔方非…… ”
    “你醉了！”霍靖琛眉心微蹙，清和嗓内揉入了怒意。
    “我说错了，自罚三杯总可以了吧。”话音刚落，闻毅已三杯见底，然后放下杯子起身，“你慢慢品味那品了八年的相思吧，我去帮你打发他离开。”
    霍靖琛没有接话，嘴角挂着淡笑，视线转向窗外，无人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
    …………
    “闻兄，霍总怎么说？”孔维乔一看闻毅进来，忙迎上去，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抓住闻毅的手。
    “孔兄不要激动，先坐下来，咱慢慢聊……”闻毅轻轻弹开他的手指，一脸古怪笑意道，“霍总在这里有一个长期的包房，他正在进行一项任何人不得打扰的早课，我刚才也没有见到他。”
    这话，孔维乔显然不信，霍靖琛一不信佛，二不信基督，他需要做什么早课？还不是因为自己老婆做的蠢事惹恼了他？“哎，闻兄，这事你可得帮兄弟一把，你看我老婆昨天那事办的，她本来只想和程小姐开个玩笑而已……”
    “孔兄真会说笑。”闻毅双眼微微眯起，忽然笑了起来，“昨天我对着令夫人可是把各种利害关系都讲了一遍，你猜怎么地？”
    “怎么地？”
    “她对兄弟说了n多溢美之词。”
    “她会……赞美你？”孔维乔瞪大一双眼，对闻毅的话实在难以置信。
    闻毅掸了掸衣袖，慢声慢气道，“她一口咬定我找她要照片就是和程小姐有一腿，你也不想想，要不是令夫人给我贴金，就凭我老闻这几斤几两，人家程小姐认识我是谁？”
    孔维乔只听得眼前一黑，他心里后悔得直想抽自己几个嘴巴——昨晚就发现老婆得意洋洋的不正常了，当时还以为又是鸡毛蒜皮的小摩擦，咋也想不到会捅这么大的娄子？
    “孔兄还是先回去吧，我们霍总这个人，不大记仇。”闻毅笑着安慰他，“虽然令夫人做事的确不地道，但我们的合作不会受影响的，你放心吧。”
    “那，你可一定要替我好好转达歉意，等霍总气消了，我再来赔罪。”孔维乔再次抓住闻毅的手，急切的表达歉意。
    “我一定转达，这个你放心……”闻毅的笑意不达眼底，该是放心才怪吧？
    孔维乔见闻毅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只得一脸沮丧的走出他们经常见面的包厢。
    燕知秋正在会所门外等孔维乔等得不耐，就看到一个服务生在追一位穿藏青西服的男子恭声叫喊，“老板，您的车钥匙，刚忘在上面了。”
    那位男子优雅的转身，伸手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钥匙，淡声向服务生道了谢，然后快步向停靠在岸的专用船只走去。
    但男子转过脸的一瞬，燕知秋一下子愕在当地，“sscc会所的老板……竟然是他？”

 第一百四十六章 结伴赏景

    匆匆走出来的孔维乔，一看到入口外的燕知秋，就不满的嚷道，“惹了那么大的乱子，你怎么还这么任性？都叫你不要跟过来了……”
    “你猜我刚才看到了谁？”燕知秋脸色灰白，声音飘忽。
    “来这里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就算你看到名流巨贾，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孔维乔不悦的说完，拉起她就走，“有事回家再说，不要再给我捅娄子。”
    “不……我看到的不是别人，是，”燕知秋甩开他的手，结结巴巴道，“是……sscc会所的老板……”
    “哦？”孔维乔的兴趣有点被提了起来，但仅仅维持几秒，他又为没能见到霍靖琛而心烦的道，“sscc会所老板虽然比较神秘，但也不是三头六臂，你也算是见惯大场面的人，至于这么失态？”
    秋雨密集了起来，一阵秋风扫过，燕知秋觉得很冷，整个人贴在孔维乔身上，牙齿打着哆嗦，不答反问，“……老公，你认识霍靖琛多久了？”
    “你问这干嘛？”孔维乔一想到刚才被闻毅奚落的狼狈，以及被霍靖琛拒见的不安，他就心头蹭蹭的冒火，声音也不似刚才的温和，“你还嫌你捅的篓子不够大？”
    燕知秋一愣，她还没见到过孔维乔冲她发火的样子，就眼圈一红，委屈的扁扁嘴，“人家那样做，不也是想帮你出一口气么……”
    “帮我出气？”孔维乔甩开她的手，很是刻薄的说，“真要帮我出气，你该去对付打击我的周乔方非，而不是扶持我的霍靖琛！”
    “我的本意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当时我把照片登出来就是想打击周乔方非，你想想，有哪个男人会忍受得了自己被绿帽罩顶？”燕知秋拿纸巾揉了揉眼睛，又意有所指道，“再说了，周乔方非和霍靖琛斗得越狠，你不是越渔翁得利？”
    孔维乔一愣，“你怎么就笃定周乔方非会与霍靖琛为了一个女人斗呢？”
    “十分钟之前我还不确定，但现在我敢保证……因为，”燕知秋的红唇翘起诡异弧度，勾住孔维乔的脖子，低笑道，“我刚刚发现，霍靖琛就是sscc会所的老板！”
    “什么？”孔维乔激动的一挥手，差点把燕知秋甩倒，幸亏他反应还算快，又及时拽住她，“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在这里碰到了霍靖琛，听到了会所员工与他的对话。”燕知秋冲孔维乔得意的一笑，“我已经向会所员工求证过了，他们的老板就是霍靖琛！”
    “可就算霍靖琛是sscc的老板，那他也不一定会原谅你的莽撞啊。”孔维乔激动过后又是一脸的沮丧，扶着燕知秋坐在岸边等船。
    燕知秋抬眼看着他一脸惆怅的表情，忽然就笑了出来，“你还记得小妹刚回来的那天在这会所发生的事情吧？”
    听她提起那天的事，孔维乔烦躁的心情又增加了几分不快，“那天要不是你闹腾，林睿和我妹妹也不会那么快分手，你还好意思提起？”
    “林睿那个心男，换女朋友就跟换衣服一样勤，分开是我预料之中的事。”燕知秋受不了地瞪眼，“我现在说的是我和程澄那天起冲突的时候，闻毅所说的话你还记得吧？”
    孔维乔点点头，“好像是偏袒程澄……”
    “不是好像，而是十分的偏袒。”燕知秋勾了嘴角一字一句地缓缓道，“其实那天我就怀疑这会所老板和程澄有一手，再结合昨天有人给我发的神秘爆料邮件，以及我拍到的内容，这些全部综合在一起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霍靖琛喜欢程澄？”
    燕知秋得意的点头，“霍靖琛和程澄是高中校友，据知情人的邮件爆料，他俩当年根本就是一对恋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分开了………”
    “你确定是你说的这样？”孔维乔一扫刚才的沮丧阴郁，满眼闪动着新的筹谋。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燕知秋见老公比较重视自己透漏的消息，十分兴奋的点点头，“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神秘的曼陀罗是谁，但她给我发的邮件，几乎每次都比较属实。”
    “哎，你这个发现，可算是帮我大忙了。”孔维乔激动得抱着燕知秋在原地转了几圈，又郑重的许诺，“等我度过这一劫，一定给你补个完美的蜜月。”
    他觉得，他现在不担心霍靖琛会记恨燕知秋对他的冒犯了，如果按照燕知秋说的那样，霍靖琛应该是对程澄旧情复燃。以男人的角度看，旧情复燃是男人最心动的迷恋，也是最最致命的【诱】惑。
    如果他们旧情难忘，那燕知秋的爆料恰是给他们恋情一个温床，那样的话，既帮助霍靖琛夺得美人归，又打击了周乔方非的气焰，真真是一举两得，妙不可言啊。
    …………
    因为下雨，郊外的车子不是很多，周乔方非开着车子沿蜿蜒的盘山公路上山，在《白云深处》的歌声里，他们逐渐进入深山。
    一路可以看见越来越多的竹林，从非常嫩的幼竹，到非常高的竹子，都让程澄再一次感叹，杭州的云溪竹径和这里真是没得比。
    周乔方非发现程澄的眼睛自从进入山里，就没有转向他这边过，而是一直盯着窗外的竹子和片片枫林，他微笑着握住她的手，“如果你喜欢这里，我们也可以在欧锦鸿附近建一套度假别墅。”
    “那倒不用。”程澄抽出自己的手，拢了拢头发，缓缓道，“喜欢的不一定要全部拥有，偶尔欣赏，也是一种饥饿感的幸福嘛。”
    “喔，你这个观点倒比较新颖。”周乔方非笑了笑，他就喜欢她一副生活家的样子，虽然他没有宠过任何人，可宠起她来，竟是那样的得心应手。
    …………
    周致远正坐在沙发上喝茶，面前就传来“呯”的一声巨响，他看着来人，不解的抬头，“又怎么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绯闻再起

    “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乔芳菲激动拍着茶几上的报纸，冲周致远抱怨，“我就知道这个丫头会给我们家带来尴尬，怎么样，现在应验了吧？”
    周致远放下茶杯，好脾气的拍拍妻子的手，安慰道，“你先别急，也许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里面说不定就有什么误会呢。”
    “误会？都被抓现行了还叫什么误会？”乔芳菲瞪圆了眼，语气充满着蔑视，“看来我不得不再次找她谈谈，本来我还想低调处理，现在好了，我这边刚对她盯得不那么紧，她那边马上就原形毕露了，照这样的情形，我怎能为顾及她父母面子而低调处理？”
    “这个……”周致远沉吟数秒后语气婉转道，“老婆，我觉得参照上次的经验教训，你还是先和儿子商量一下再去找她谈，免得你们母子再闹得不愉快。”
    “儿子现在都中邪了，我和他商量有用吗？”乔芳菲对丈夫的话是半句也听不进去，“这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自有安排！”
    …………
    因是周五，又是下雨天，所以径山寺的游人不是很多。周乔方非先扶程澄逛了寺庙，又背着她去后山上看枫林美景。沿途风景很好，既有古木参天，也有青青翠竹，虽然背着她上山，但一路走来，竟一点也不觉得疲劳。
    走了约莫半小时的路程，看到山腰有一处欣赏美景的绝佳地带，周乔方非把程澄轻轻的放下，拿出随身携带的一块防水台布，铺在山间一处干净石阶上，他们并肩坐下，天空飘着细如牛毛的小雨，因为是雨天，程澄眼看着云雾在脚底下升起，逐渐的笼罩着整座山，枫林、竹林、茶林，渐渐的隐没在云雾中……
    程澄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上，整个人显然还没从如斯美景里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开口，声音之中带了几分慵懒，“周乔方非，你说我们现在算不算云深不知处？”
    “嗯，你看前方，”周乔方非一手轻揽她腰，一手指向前方，“那里果然是白云深处有人家。”
    程澄顺他手指看到隐在云雾中的小黑点，眨了眨眼，仔细地想了想，才慢声慢气的道，“难怪当年苏东坡要从这条道上上山，估计是这里环境清幽又极美，非常适合修炼吧。”
    “所谓修炼不过就是自我的提升与沉淀，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境界而已。”周乔方非低头看着她，语气尽显自信与张扬，“我准备在三十五岁以前，打造一个属于我们的商业帝国，然后，我就退休。 ”
    三十五岁就退休？程澄直起身子，讶然看他，“那么早退休，你想干嘛？”
    “我想……”周乔方非忽然就笑了一下，嗓音轻柔，慢慢道，“我想与你携手看岁月的细水长流，不但陪着你看尽天下的枫林美景，还要共赏那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
    “那我岂不是拐走了一介充满诗情画意的商界奇才？”
    “程澄……”周乔方非的手臂环在她的腰间，鼻息喷在她的耳垂上，沉重且灼热，“不是你拐走商界奇才，而是商界奇才迫切的想进驻你心底、强烈的请求你收留！”
    因为腰上的力度，程澄不得不靠在了他的肩上，仰头去看他的脸，有阳光越过云层从两人头顶洒落下来，不知为什么竟会觉得有些刺眼，而他的脸因为背对着光源，所以有些看不清，只能感到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眉间眼角，动也不动，仿佛凝固了一般，连时间的流逝，都感觉不到。
    她忽然就笑了一下，“收留么……可以考虑，不过，我可开不起薪水。”
    周乔方非看着她略带狡黠的笑容，心里微动，不由就慢慢低下头去，一分一寸地接近她的脸庞，然后在寸许距离，哑声道，“你只需付出舒心的微笑，就足够了！”
    程澄就略微挑了眉头，笑嘻嘻地开口，“我怎么不知最近流行用微笑来抵薪水？”
    “哦？你难道不知千金难买佳人笑？”
    话音刚落，阳光驱散了乌云，山间景物顿时明朗，周乔方非忽然指着左边叫起来，“澄澄，前面有个小湖——”
    程澄的视线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一眼，她就连声催促转移阵地。
    等他们赶到湖边时，发现湖虽不算大，水却非常清澈，碧绿碧绿的，里面还有好些小鱼游来游去，岸边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贝壳。阳光普照，微风袭来，湖面荡漾，湖水粼粼，程澄满心喜欢，感觉像到了仙境。
    看着满眼欣喜之色的程澄，周乔方非伸出手去，一点点握紧了她的手，轻声道：“程澄，告诉我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程澄听了他的话，脸上的笑容就不由微微停滞了一下，她最想要的……说到底，也就不过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而已，但随着那个噩梦日复一天的困扰，加上最近和霍靖琛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这个准备，去面对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见到她脸色怔怔，不知在想些什么，周乔方非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定定望了她片刻，眼底神色微沉，就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动作很是温柔，仿佛有种令人舒缓的情绪，在通过唇齿缠绵之间，一点一滴缓慢地传递过来。程澄半靠在他怀里，感觉着彼此的鼻息相互纠缠，不由就闭上了双眼——她要的，假如是这个人的话……
    …………
    傍晚时分，周乔方非把车子开进车库，见游玩一天的程澄在座位上睡着了，就没有叫醒她，直接把她从车里抱出来。
    刚走到家门口，紧闭的门竟从里面打开了。
    “儿子，你这是？”乔芳菲一脸震撼，不但成熟仪态被破坏殆尽，连语气也结结巴巴起来，“她……她竟然……”
    “嘘！”周乔方非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并轻声道，“您有话就等会再说，我先把她送上楼。”
    他把她抱上楼放在床上，她竟然都没有醒来，他轻轻的帮她脱去外面的衣服，帮她调一个舒服的睡姿，又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才蹑手蹑脚的退出房间。

 第一百四十八章 爱屋及乌

    等再度走下来，周乔方非不等母亲开口，就先表明自己立场，“妈，如果您等在家里就是想拿今早报纸说事，那就请您免开尊口。”
    乔芳菲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你这孩子，我刚才也是一时担心她才会那么说啊。”
    “哦，那我替程澄谢谢您的关心了。”周乔方非，“既然不是报纸上的事，那还有什么事让您急成这样呢？”
    乔芳菲摇头，落在儿子身上的目光温和无比，却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是这样的，既然你那么喜欢她，本着爱屋及乌，妈妈有意见也只能暂时保留了。”
    “哦？”周乔方非看了母亲一眼，对母亲忽然转变的态度一下子不太适应，他在母亲对面坐下，认真的问，“您的意思是不再反对我们了？”
    乔芳菲“嗯”了一声，然后挪到儿子身边坐下，“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准备明天中午在家里请她吃饭，你记得带她过去啊。”
    明天中午？周乔方非眉头一皱，随之摇头，“明天不行，您再改个日期吧。”
    “为什么不行？明天是周末她应该不上班的吧？”
    “她是不上班，但明天是我们周氏举行媒体发布会的时间。”周乔方非挑挑眉，表情平静地说，“我准备带她一起出席。”
    “新闻发布会的主题是你发布接任执行董事的大事，她要是出席的话，恐怕媒体一定会追着问她和霍靖琛的关系，”乔芳菲耐着性子，进一步分析道，“到那时，你作为万众瞩目的周氏新任掌门人，你该怎么解释女朋友和其他男人有染的事？总不能把一场严肃的新闻发布会，搞成狗血的绯闻闹剧吧？”
    “妈，她和霍靖琛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您能不能不要理会那些无聊的传言？”周乔方非对母亲刻薄的用词十分不满，就沉了脸色不耐烦道，“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您就不要操心了。”
    “你是我儿子，我能对那些狗血事件无动于衷吗？”乔芳菲终于忍无可忍，“如果你真的有分寸，你今天就不该抛下公司一大摊子的事，带她躲到郊外！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怕她看到那些狗血绯闻？”顿了顿，她倒是分析得非常合情合理，“你既然这么保护她，你该不希望让她对着媒体哑口无言吧？”
    周乔方非懒得解释，视线落在了窗外。但母亲最后那句话说的也对，有些事的确他需要再认真斟酌。
    …………
    “欧阳兄在吗？”
    “霍总您好！”蓝翎微笑着伸出手，“欧阳正在里面打球，我帮您叫一下？”
    “不必了，我过去找他。”霍靖琛无视蓝翎伸出的手，直接绕过她向西湖高尔夫会所的会员区走去。
    穿过会所的休闲中心，掩映在青草绿树中的球场露了出来——青山环抱中的球场，气势浩大的铺在湖泊、树林和小溪之间，随自然地势起伏柔美，使小桥流水的江南风情与尼克劳斯的球场设计融合一起、尤为天成。
    “霍总——”一身白色休闲服的欧阳睿从会员区走了出来，并远远的向休息区的霍靖琛伸出手。其实，正和欧阳枫切磋球技的他，是被蓝翎的电话提醒着，才出来迎接的。
    霍靖琛微笑着与欧阳睿轻握了一下手，“欧阳兄真是好兴致，怎么今天想到来我这里休闲了？”
    “我也是偶然发现这里是姓霍啊，真没想到，霍总眼光这么好啊，投资这么一个好项目。”欧阳睿半是玩笑半是由衷的赞叹，他忽然觉得，其实他对霍靖琛一点都不了解。
    “欧阳兄说笑了。”霍靖琛边说边冲身后的助手一挥手，“去拿几瓶好酒过来，我今天不打球，只想和欧阳兄谈谈球技。”
    “好的，霍总。”助手应声而去。
    霍靖琛仰靠在椅背上的身子，散漫出悠闲的慵懒，他眯着眼，漫不经心的问，“对了，欧阳兄不是喜欢玩足球么，什么时候对小白球感兴趣了？”
    欧阳睿一边拿毛巾抹着额头上的细微汗珠，一边冲霍靖琛摆着手，“霍总快别提足球了，我们鸿宇球队的那帮球员，每到比赛，就好比……”
    “好比一群太监上青楼咯”t恤、红裤子的欧阳枫边喝着矿泉水，边随口接过堂哥的话。
    这话让欧阳睿和霍靖琛先是一愣，继而爆发出一阵会意的大笑。
    欧阳枫在他们对面大咧咧的坐下来，搔了搔极有个性的短发，“我可没有冤枉他们，下周的明星企业足球赛还没开始，我已经对我们的球员有了一个闪亮的概括。”
    “什么概括？”欧阳睿和霍靖琛少有的默契，同时问出了声。
    “这个概括就是…… ”欧阳枫又喝了一大口矿泉水，才抑扬顿挫的开口——
    “我们鸿宇足球队的现状就是：年龄基本虚构，长相基本丑陋，脑子基本锈逗，进攻基本靠走，传球基本靠瞅，停球基本靠手，过人基本靠吼，防守基本靠搂，射门基本没有，吓的门将直抖，门将基本无手，输球基本不愁，就像一群疯狗。”
    “噗”一声“嗤”一声，霍靖琛和欧阳睿双双笑翻……
    大笑过后，欧阳睿就指着堂弟斥责，“亏我还让你负责此次的赛事，你就这么编排自家球队？”
    “老哥，我这叫知己知彼方可取胜啊！不过你放心，为了不让咱们球队成为超级笑料，我已经想了对策。”欧阳枫撇撇嘴，满不在乎的回答。
    “什么对策？”欧阳睿一派不相信的神情，连正在倒酒的霍靖琛，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
    “对策就是我请了一队美男模特，让他们取代现有的球员，等美男一登场，所有人都会把美男当成焦点，这样一来，视线转移，就没人骂鸿宇足球队了。” 顿了顿，欧阳枫捂着嘴巴，鬼笑着透露——
    “我已对众美男许诺，只要他们当一次黄继光，我就想办法捧红他们，因为他们的功劳，并不亚于杨利伟上天……”

 第一百四十九章 强强联手

    欧阳睿当即沉了脸色，“你赶快给我停下来，好好去训练老队员。”
    “不可能啦！”欧阳枫喝了一口红酒，得意的微眯起眼，“我已经与众美男模特签约了……”
    欧阳睿皱眉，耐着性子让了一步道，“签约也没关系，你可以把他们编入你的文化传媒，至于本次的比赛，还是要老队员……”
    欧阳枫截断堂哥的话，“老队员不在本市，一周前我已经他们全部放了长假。”
    “嗯？”欧阳睿愕然转大怒，“你小子又搞什么样？”
    见欧阳家兄弟俩当着自己面沟通公事，霍靖琛蓄在唇边的笑意慢慢扩大，发出低低沉沉的的笑声，“欧阳兄别担心，我看令弟也是很有想法的人，明星企业足球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如放手让他试试，”话音刚落，他就递上一杯酒，“来来来，品尝一下我们法国酒庄自酿的葡萄酒。”
    欧阳睿不好再坚持，只得接过红酒，到了谢。
    “还是霍总了解我，与其留一群废物，还不如……”欧阳枫正要高谈阔论，冷不防的被欧阳睿暗中踢了一脚，他马上改口，“还不如我去训练美男来得快。”
    就在这时，面带微笑的蓝翎突然走了过来，“欧阳枫，jacky带着两个美女明星在会所里面等你，你快去看看吧。”
    欧阳枫一听jacky的名字，立即站了起来，没敢看堂哥脸色，只是冲霍靖琛咧露满口白牙，“霍总，你和我哥慢慢聊，我先告辞。”
    欧阳睿干脆别过脸去，眼不见为净。
    霍靖琛笑着冲他举了举杯，“请自便。”
    蓝翎在欧阳枫的位置上坐下，先看了一眼欧阳睿，目光对视，得到欧阳睿的微颔首后她立即转移视线，对着霍靖琛露出一脸得体的微笑，“霍总，其实我们欧阳总今天约你，是有事情想和你谈。”
    霍靖琛的面上毫无讶色，只是端着红酒杯晃了晃，漫不经心的道，“说来听听。”
    “既然霍总是个爽快人，那我也不多迂回了。”蓝翎嘴角堆笑，微微举杯相示，“关于印度的基建工程，我们鸿宇想和你们斐域合作，不知道霍总有没有这方面的意向？”
    她在来的路上就考虑好了——以霍靖琛的老谋深算，没必要绕来绕去，既然有心结交，不如干脆点，直接抛出主题，比较合适。
    “意向？”霍靖琛脸上又浮现出讥讽嘲弄，“蓝小姐真会说笑，上一次，我的助手闻毅找你们没下文，今天你们又忽然找上门，你怎么就认为我会选择你们？”
    “因为我们鸿宇最近收购了印尼最大的火力发电厂，而你们斐域在印尼的基建工程，正需要我们的发电厂来弥补你们电力方面的不足；还有我们国外的投行，也可以为你们提供强大的资金后盾，当然了，也许霍总觉得还有更合适的合作对象，但是，”蓝翎满眼闪着与年龄不搭的筹谋，双手交握，进一步游说道——
    “今早媒体爆出的绯闻，相信霍总也看到了吧？我想霍总应该明白，以周乔方非的强势，他绝不会容忍你让他颜面扫地后还能在他眼皮底下顺利接手江南新城区改造工程的，与其到时候腹背受敌，还不如与我们强强联手来得好。”
    霍靖琛邪邪的笑了，带着一丝讥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蓝小姐好像是周乔方非的表妹吧？你这样做，和出卖你表哥，有什么区别？”
    “这个不用霍总来提醒，我有我的考虑和做人的标准，你只需考虑我刚才的建议就行了。”蓝翎脸一红，但语气依然镇定而有礼。
    欧阳睿一直握着酒杯沉默不语，听完霍靖琛的讥讽，他忽然觉得很对不住蓝翎，他好像从来就是只从蓝翎那里得到而没回报过她什么，这种感觉，让他一下子不安起来……
    片刻之后，霍靖琛看向欧阳睿，波澜不惊的开口，“温小姐说的这些，也是欧阳兄的意思？”
    欧阳睿点点头，怕霍靖琛不明白，又补充道，“蓝翎的意思就是我今天找霍总的目的，不知霍总……”
    霍靖琛不等他说完就挥手打断，“我答应选择你们鸿宇！不过，你们也要答应我几个条件才能谈后续的合作问题。”
    “什么条件？”没等欧阳睿说话，蓝翎就抢先问。
    霍靖琛一时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去掏出香烟点燃，在蓝翎的再次追问下，他缓缓回身，漂亮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根香烟，慢条斯理的开口，“我的条件就是………”
    ………………
    乡间的林荫小路，开满紫色牵牛的竹篱笆，挥动翅膀的蓝蜻蜓，袅袅的炊烟……没等那个程序化的梦境显现完全，‘梦想天空分外蓝’的来电铃声就开始唱起，足足持续了一分钟，且没有停歇的意思。
    程澄在手机唱第一句的时候就被吵醒了，她只是还没有魂归，又等了数秒，唱到第二遍的时候，她才探出半个身子，伸手抓住床头的手机。“喂？”她的语气虽不算生硬，但也实在称不上温柔。
    事实上，不是自然醒的情况下，她的脾气一般不好，被人从梦中惊醒的情况下，尤其火大，虽然是那个温故而知新的恶梦。
    “亲爱的，我想你了………”与她相比，电话对面的女声则显得婉转多情，似乎隔着电话线就能感受到她的愉快心情。
    程澄眉头一皱，没好气的说，“你打错了！”然后用力点了一下结束通话，翻过身、拉紧被子，虽然迷糊着还不知身在何处，可她还是想继续睡觉。
    几秒之后，手机继续唱起‘梦想天空分外蓝’，连带着床头柜上的电话也铃声大作，她直接拿起电话，啪一下挂断，刚想挂断手机上的来电，来电倒是自己停止了。
    程澄暗吁了口气，刚要继续睡觉，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看来注定是睡不成了，她只得认命的抓起手机，看也不看来电号码就点了接通电话，“你这神出鬼没的女人，都说打错了你还打………”

 第一百五十章 迫她离开

    对面传来一道意想不到的女声，“我是乔芳菲，你若方便，我们见面聊聊。”
    程澄只觉身子一僵，一时间竟忘了该说什么。
    乔芳菲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夕阳，对着话筒，说的很客气，“我知道你在睡觉，不过方非不在家，你就不用梳洗打扮换衣服了，趁他去他爷爷那里的空档，我们有四十分钟的时间，你尽快下来吧。”
    这话听着滴水不漏的周到，却让程澄心里十二分的不舒服，她胡乱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扶着楼梯扶手，慢慢的下来。
    坐在乔芳菲对面沙发上，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乔芳菲很优雅的喝着咖啡，嘴上再次说着没有丝毫歉意的抱歉：“真不好意思，在你睡觉的时候叫醒你，不过，有些事我想和你说清楚，免得明天你跟着方非胡乱出席一些场合让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程澄微微挑眉，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方非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虽然你做出了令人无法忍受的事情，可他还是想尽办法的保护你。”乔芳菲又抿了一口咖啡，语气轻柔得让人难以置信，“我真是很不明白，我儿子这么优秀，你怎么还能脚踏几只船？”
    这个莫名其妙的黑锅让程澄只觉得一股气往上涌，她淡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所谓的脚踏几只船的人，确定是在说我？”
    乔芳菲好似听到什么可笑的字眼，“你这人真逗，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难道是说自己？”话音未落，她已推过桌上的一份报纸，“其实这女人找对象就和你们金融投资是一个道理，就看你是想短炒获利，还是想长线投资。”
    程澄接过报纸随手丢在一边，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愿。她料定报纸内容应该和昨天她和霍靖琛出去被拍有关，既然已心中有数，还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乔芳菲的态度让她十分不舒服，可她又懒得辩解已被乔芳菲认定的罪名。
    “不愧是个中好手。”乔芳菲倏地露出嘲弄的笑容，“但你真的不想打开看看吗？”
    程澄被她讽刺得脸色微微发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恨意，“既然你都认定我是什么人了，看不看，还不都一样吗？”
    “好吧，既然程小姐快人快语，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乔芳菲放下咖啡，拿过报纸，一面展开，一面慢条斯理道，“其实，我打小就看好明珠，那孩子虽然做事不够老练，但心底却是纯厚的很，没有心机，也不心，在我们夫妻眼中，她早就是我们周家准儿媳的备选之一，可不知什么时候，你就突然冒了出来，唉，你看看，最近因为你，有多少人不得安宁？”
    程澄只觉从心底最深的角落冒出一股极冷的寒气。
    “算了，关于你的私生活和人品，我不想多说了，免得方非知道了和我急，但是，”乔芳菲边说边推过展开的报纸，“我很想听听你怎么解释——这边住在我儿子家里搞【暧】昧，那边和前男友纠缠不清算什么意思？”
    程澄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不被激怒，好一会才倏然抬首，“请问，你口中的我前男友是谁？”
    “你这人真逗，你自己的事情倒问起我来了，你自己看看不就清楚了？”乔芳菲一脸好心肠的敲敲报纸，“喏，如果不心虚，你不碍仔细看看这里。”
    在乔芳菲的再三催促下，程澄只得狐疑的低下头，目光自报纸上划过，只一眼，她就觉得心脏快要停止跳动——
    难怪周乔方非一定要带她去径山寺看枫叶，难怪乔芳菲冷嘲热讽个不停，端看报纸上那一个个【暧】昧的镜头，别说是不满意不喜欢她的乔芳菲了，给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觉得她和霍靖琛一定关系匪浅，她忽然苦笑了起来，她究竟得罪了谁呢？竟然这么大的心思，用那么专业的摄影角度，拍出那么多瞬间的镜头。
    “照片拍的很有料吧？”乔芳菲难得冷幽默的自糗道，“说实话，还是程小姐够淡定，我刚看到的时候，都惊讶得大拍桌子，差点把把方非他爸爸吓得旧疾复发呢。”
    已将下唇咬得发紫的程澄微微动了动长睫，目光再一次从报纸最末的图片上划过，她忽然觉得不对劲——霍靖琛含情脉脉握她手的背景，好像不是安心家对面的那个小餐厅，而更像一个她熟悉的地方，只是，她一下子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
    乔芳菲继续轻柔地道，“其实，我之所以背着方非给你看这些照片，并不是故意揭你隐私，我也是为你着想。”
    “为我着想？”
    “是啊。”乔芳菲弯了弯唇角，毫不掩饰讥诮之意，“可能你还不知道，明天是方非首次代表我们周氏集团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并公开接受媒体的采访，话题本来是他接任周氏董事会执行董事、以及集团业务之后的发展走向，可你要是出现在会场，那就会由一场严肃的就职新闻变为狗血的三角绯闻了。”
    程澄只觉周身像被火烧过一样辣辣地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被她毫不留情的说话讥讽到反驳不得，难堪至极地僵坐着，好一会才一字一句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现在发布会上！”
    “如果放在以前，我可能会放心，可在程小姐对我食言后，我哪能放心得了呢。”乔芳菲意有所指的说完，又热心的建议道，“我希望程小姐给我一个保证，我也会选择再给你一个信任的机会。”
    此时程澄已经再没有任何震惊，已彻底明白，乔芳菲要瞒着周乔方非逼她离开，整个计划做得天衣无缝，令她再多呆一分钟都觉得无地自容。
    “我马上打个电话，在周乔方非回来之前离开。”
    “这样最好不过了。”乔芳菲目露赞许，“其实，站在女人的立场，我挺喜欢你那拿得起放得下的风格。”
    程澄还未来得及回答，她的手机忽然响起，一看到来电号码，她的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会更新五章，一万字，这是第二章，稍后还有三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前男朋友

    乔芳菲从她表情上窥出一二，就站了起来，“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你先接你的电话吧，我去楼上看看，一会好帮你收拾东西。”
    话已至此，程澄只剩道谢。
    目送乔芳菲走上楼梯，她努力逼回眼内的湿意，收敛情绪后才点了接听键。
    “喂？”
    “你醒了？”话筒里传来周乔方非轻柔又愉悦的声音，“本来我怕吵醒你，可这个好消息，我实在忍不住，很想和你一起分享。”
    程澄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无异。“你说。”
    “我们送审的项目今天批下来了，爷爷刚才把我叫过来，就是谈这个事情，并且他也同意用你的名字来命名周氏五星级的购物中心和空中别墅的门牌打头名称……”电话这边的周乔方非在周全的目光注视下，极其愉悦的与程澄分享着被爷爷认可并支持的喜悦。
    “哦。”程澄的嗓子里叹息若有若无。
    “你情绪好像很低落似的，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周乔方非感觉程澄的声音不太对劲，心情立刻紧张起来，他很怕，和他一起出门的母亲，又去而复返。
    “没有做梦，可能是今天太累又没有睡够的缘故吧。”程澄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平静，“我不和你说了，刚起床，我想洗个澡清醒一下。”
    “嗯，起居室的茶几上我给你放了一些甜品，你可以吃完再洗，不要空腹洗澡，会头晕的。”
    “知道了知道了……”程澄故作不耐，眼泪却不受控制的落下。
    “知道就好，那我不说了，你快去吧。”周乔方非微笑着挂上电话。他觉得刚才的心慌可能是对她紧张过度才草木皆兵了。
    挂了电话，程澄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正翻看着电话本，忽然一个来电被她一下子接通。
    “澄澄？”边开车边打电话的霍靖琛一听电话只响一声就被接通，心里顷刻就涌起异样——看来，她对他，已经在慢慢的记起。
    不知道为什么，程澄忽然听到霍靖琛的声音，潜意识里竟然生出一丝依赖，忽然控制不住委屈似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澄澄你怎么了？”电话这边的霍靖琛，心里忽然疼了一下，第六感，他觉得她应该有事，甚至在流泪。
    “你现在有空吗？”
    这是她第二次这样问他……霍靖琛的心脏瞬间提到胸臆顶层，语气尽量放的柔而轻松，“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程澄咬了咬唇，忽然看到乔芳菲从楼梯上下来，正不知所措间，话筒里传来霍靖琛温和的声音，“我知道你在哪了，我就在附近，五分钟就到。”他是从程澄的语气里猜出了地点，下一秒，他手把方向盘急速的转了个方向，车子疾速驶向他刚才路过时，看都不想看的桃源。
    乔芳菲慢慢的走下来，在程澄对面优雅的坐下，不紧不慢的问，“联系到人了吗？”
    程澄没有说话，只是默然点头。
    “联系上就好，我刚才还正想让我的司机送你呢。”乔芳菲虚虚的客气着，又想起什么似的交待道，“还有啊，希望我们今天的谈话，你不要对方非说出来，也不要对你家里人说出来，可以吗？”
    程澄点点头，依然没有说话。
    乔芳菲似乎挺满意她的合作，语气含满赞赏道，“我也就是多嘴一说，其实碧月澄和程博维的女儿应该很有家教的，肯定不会像那些乡野村妇去搬弄是非的，对吧？”
    见乔芳菲的鄙夷词汇要牵连到父母，程澄的目光最后一次从报纸上划过，清澈眸波内渐浮嘲意，“我虽然没什么优点，但我还不至于为我父母抹黑，你尽可放心，你的教诲和好意，我如数收下，并会谨记铭心。”
    乔芳菲又满意的笑了，似乎是不经意的，她慢悠悠的说，“其实，按照你们年轻人的时髦，现在不都流行未婚【同】居嘛，你在这里住了一段也没什么打紧的，相信你的前男朋友也不会介意的，对吧？”
    听着乔芳菲鄙薄的说辞，程澄差点要爆粗口，但良好的家教却让她说不出半个粗字，只是礼貌的笑了笑，“你替我想的真周到，放心，既然你认定他是我的前男友，我想，他大概不会介意的吧。”
    “呵呵，这样我就放心了，刚才说那些你别介意啊，只是担心我家方非耽误你的青春而已。”话音刚落，乔芳菲又指指被她提下来的箱子，“我刚才看了，满满的几个柜子，都是你的衣物用品，我只找到了这个大箱子给你装了些，不过看来，你今天是没办法一次拿完了。”
    “你搞错了，除了几本书是我的，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不是我的。”程澄深吸了一口气，不无遗憾的说，“让你白收拾了一箱子东西，真是抱歉的很，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突然响了，她一看来电显示上的号码，就毫不犹豫的接通了电话，“你在门外等一下，我马上出来。”挂上电话，她的视线转向乔芳菲，“如你所愿，我的前男友来接我了，我这样做，你应该很满意吧？”
    乔芳菲的沉稳仪态，再一次被程澄短短几句话给破坏殆尽，“你竟然让他跑到方非的家门口？你……你就不怕被方非看到吗？”
    “看到了不是更好？”程澄的心在滴血，但面上却是若无其事的浅笑，“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对得起你给我的最后一次信任，我不能浪费了你的好意。”说完，她瞥了眼地上的箱子，摇摇头，再次用充满歉意的口吻说道，“不好意思，这些东西都不是我的，我只拿走我的包和手机，如果你看着那些东西碍眼，可以让人把它们全部丢进垃圾箱，你慢慢整理，我走了。”
    乔芳菲看着程澄走出去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她心内忽然生出一丝少有的慌乱——这丫头小小年纪凭什么这么淡定？还有，从她眼里怎么看不出丝毫的悲伤留恋？
    想到这里，她忽然为儿子不值起来，难得掏心掏肺去喜欢的女人，竟然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第一百五十二章 黑白电影

    大门外，倚车而立的霍靖琛正心神不宁的胡思乱想，忽然听到门一响，紧接着，程澄就走了出来。
    “还好吧？”他忙迎上去，一边接过她的包，一边自然的揽着她的肩，往早就打开的车门走去。
    客厅内，正为儿子不值的乔芳菲听到外面的大门响，她终究没能忍住的跑了出来，她想看看，这个超常淡定的臭丫头是不是真的那么决绝，是不是真的把别的男人叫到了儿子的家门口。
    随着大门的一开一关，跑到院子里的她饶是修养极好，还是被眼前相依相拥的两个人影气炸了肺，‘狗男女’是她脑海中第一个闪出的词汇，她刚想追过去斥责几句，门外的黑色布加迪威龙却在程澄上车后，片刻不留的迅速驶离。
    …………
    “方非，方非——”周全冲心不在焉的孙子连叫了两声，他担心孙子没有听进去刚才的话，只得又耐心的重复一遍，“我已经给你解释过了，上次裕泰的事情，小姚只是按照我的意思去执行而已，你就不要再误会他了。”
    周乔方非冷嗤一声，但终究还是放缓了语气，“我没那么小气。”
    “那明天的媒体发布会，小姚作为你的顾问，可以正常出席吧？”
    “恐怕不行，南非那边的子公司出了点意外，姚先生是我们集团的中流砥柱，我已经安排了包机，恐怕要麻烦姚先生连夜飞去替我处理一下了。”周乔方非的眼眸慵懒浅眯，姿态闲适的令边上作声不得的姚明远几乎有扁人的冲动。
    “如果不是非常要紧的事情，迟一天过去也没关系的吧？”周全知道孙子的脾气，只得好声好气的继续商量着。
    姚明远虽在心里暗骂了周乔方非好几遍，可语气还是极其恭谦的说道，“董事长，我今天给南非哪边的负责人联系了，只是两个员工闹离职，给他们加薪就留住了，应该不算大事。”
    “那就不用今晚飞去了。”周全趁机排板，并把视线转向孙子，“方非，你的意思呢？”
    “我得回家了。”自从听完爷爷的好消息，一直频频看表的周乔方非忽然心内一阵烦躁。
    周全一愣，“嗯？”
    周乔方非忽然站起，“我之所以赶过来，是为了听您说以程澄的名字命名购物中心的好消息，至于其他，我没兴趣，你们看着办吧。”说完径直出门，他心里忽然很慌乱不安，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董事长，您看方非的意思是……？”姚明远该犯笨时，绝不含糊。如果争取不到明天的露脸，那他以后在周氏，算是彻底没脸了。
    周全抿了口茶，片刻后，语重心长道，“意思就是听我安排，你今晚不用飞去南非了，明天的媒体发布会，你就以顾问的身份，正常出席吧。”
    …………
    车子一驶离桃源，霍靖琛就随手放了一张碟进去，音乐瞬间在车内流转开来，那是他们曾经最心爱的歌——world of our own，我们的世界。
    霍靖琛缓缓的开着车，偏头盯着唇抿一线面色苍白的程澄，“想回家吗？”
    程澄摇头。伸手按落下车窗，看着窗外渐渐倒退的景物，她不想回家，以她对周乔方非的了解，他回到桃源发现她不在，第一个寻找的地方，应该就是雅筑园——也就是她的家。
    “听说sscc会所早晨新到了一批野菜，很新鲜呢。”
    当一切越了界线就会让人难以接受，声音也如此，原本动听的乐声在与窗外车流人流不和谐的混合中变成了刺耳的噪音，程澄沮丧而烦躁，索性把两者都关掉。
    其实，让人心烦意乱的不是音乐、也不是车窗外分贝不算太高的车流和人群，而是自己。
    良久之后，感觉他还在等她答复，她轻轻摇头，“没胃口。”
    “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她的迷茫无助，被霍靖琛尽收眼底，对她哀伤的无力感，让他咬紧了薄唇，脸上出现一种恨亟灭世的冰凌之色。
    半小时后，当霍靖琛把车子停靠在一座普通的排屋门口时，程澄的心情还没有从烦躁的世界里走出来。
    “我们到了。”向愣怔的她，霍靖琛微笑着伸出手，“下来吧。”
    虽经过一路的调整，程澄还是无法如同往常一样让心绪静回，下车后打量着眼前的排屋，她茫然的问，“这是哪里？”
    “我家。”霍靖琛的语调轻缓如风，心下实则动荡不已。
    其实，沉寂经年的心绪已很久没有如此动荡了，久到他已记不起上一次的动荡是在哪一年了，内心的某一个角落，在多年前已苍老到了悲喜尽失，那时，只盼至归老的百年之前，自己的世界能够再次与她融合，哪怕只是忆起后的短暂温情，他也觉得此生再无憾事了。
    他家。
    这两个字让程澄的心莫名的停跳了一拍，怔然打量良久之后，她忽然疑惑的开口，“我是不是来过这里？”
    霍靖琛深邃的眸底划过一丝亮光，不答反问，“是不是很熟悉？”
    曾几何时，不管醒来还是熟睡，那在她梦中一遍遍出现的房子，竟然在这里！
    这个发现，不但让程澄意外，还生出不知所措的恐慌，她下意识的拉住霍靖琛的胳膊，“霍靖琛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不是！”霍靖琛反手握住她的手，语调悠远绵长，“那个梦已经走了，今天，你该是梦醒的时候了。”
    程澄知道他话里有话，只是机械的跟在他身后，一步步朝门口走去——随着进入室内的视觉带入，她的心脏几乎要麻痹掉。
    屋内有熟悉的音乐在轻轻流淌，脚步随心而移动，她轻轻推开那扇月白的大门，抬腿进去的刹那，整个人变成了一具雕像——
    时光一年年流逝……那曾经相拥相吻的画面如黑白电影倒带一般，一幕幕纷沓而至……记忆终如决堤的河流，她想起了，她和他的从前……

 第一百五十三章 刻骨铭心

    把这段爱情故事 拍成电影
    就算白与黑
    剪辑的喜与悲 苦与累
    都能让旁观的人暗自落泪
    上演的恩恩怨怨 不再遮掩
    无非进与退
    落幕是我的悔 期盼你的美
    要就似放下爱恨不再围绕
    等下一个轮回
    我已经顾不上来时的路
    谈何容易又要从头起步
    爱情总是让裂缝留在肺腑
    爱一个人谁会忍心将她套住
    怎么也退不出走过的路
    从头开始我不再让你悟
    带着满是伤痕累累的痛
    看来这次我真的把色彩丢了
    …………
    在这首低沉哀婉的歌声里，程澄机械的站在那里——房子还是当年的样子，摆设也是她八年前就已熟悉的样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程澄觉得，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又或者其实只不过是短短几分钟，她下意识的推门进入这个单曲循环的房间，垂首坐在那个熟悉的位置，忽然间，脑子又是一片空白……她抱着头，努力想记起昔日的点滴，可突如其来的画面太过震撼，让她不自觉的想要逃避，仓皇中她碰掉一件硬物，拿起来还未打开，心口就微微一震——这是一本相册，熟悉的封面，打开来，整整一册，都是他们当年的合照。
    终于明白，为什么霍靖琛会带她来这里。
    霍靖琛还是站在之前那个地方，没有移动半步，仿佛一座雕像，看见她僵站不动，这才缓缓从原本靠着的门上直起身来，向着她站着的方向踏上前了一步。八年了，虽然今时今日的他已足够强大，虽然商界生涯也早已使他的心脏足够坚硬，可在她的面前，他还是一如往昔。
    之所以保持沉默，是他想给她一个思维的缓冲，让她自己从每件物品上慢慢忆起所有，这样，才能和他一样，达到刻骨铭心的深度。
    书柜上那一摞摞书，是她初学钢琴时，他买给她的钢琴琴谱；床头柜的上方，挂着的那套白色的跆拳道道袍，是她初学时白带级别的装备；她忽然记起，霍靖琛的跆拳道级别，在八年前，好像就是黑带了吧？
    窗台下的一角，是一套熟悉的高尔夫球杆，背包上还有个和她上次看着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购买的木头人，那时候，她本来正喜欢雕刻，却忽然又迷上了高尔夫，霍靖琛已经临近高考，但还是会翘课带她去打球，恍惚间，耳边似乎还响着一个少年充满豪气的声音——‘澄澄你等着，我毕业后一定会给你建一个一流的高尔夫球场……’
    整个房间，四面墙上，满满挂着他们的照片——单人的、双人的、互动的，有他们切磋跆拳道招式时滚做一团的、有他们共弹一架钢琴默契对视的、有共饮一杯焦玛奇朵的、还有两两深情相望……
    靠近阳台摆着的的钢琴琴盖上，左右两边分别放着大雄和静香，记得是看完多啦a梦后，他买来送给她的，本来是摆在一起的，有次她和他闹别扭，一赌气就把大熊和静香分开两端，威胁他说如果他再不吃早餐，她就和他像大熊和静香一样，再不相见。
    一句戏言，没想到如今却真的是两两相望……不知道这么一分，是否也真的如日本国内播出的修改后的结局，静香不在了，大熊只是做了美梦一场……
    虽然脚步虚浮，像踩在上一样，她还是用脚步丈量着房间，并把房内每一处都看了一遍，然后发现这间房就象是一间小小的博物馆，把八年前的一切保留如初。
    突然间，一个念头在她脑中每一个细胞蔓延，强烈得她一秒也无法延迟，很想匍匐在一个多次出现在梦里的胸膛，肆意地对他哭一次。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霍靖琛不由微微仰起头，脑海里有了刹那的空白，她的气息、她的体温，如汹涌而来的海浪将他一点点吞没，恍惚之间，他轻抚着她的背，安慰渐化成亲昵的低喃，“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过去……真能过得去？”她抬起朦胧泪眼，盯着眼前这个异常年轻却魄力非凡的男人，很难和记忆中曾发誓此生与她相守相护的少年融合为一人。
    “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切都能过得去。”霍靖琛望着她，话音刚落就低下头去，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 程澄一惊，想要后退，却反而被他抱得更紧。他的手臂力道很大，箍得她动都不能动，可偏偏唇上的用力却很轻，如同一片羽毛在她嘴角唇边来回摩挲着，有淡淡的珍惜的味道在里面，“程澄，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他孤独一人在黑暗的路途中已经彷徨很多年，就算眼前一切是虚无的海市蜃楼，他也想就这么抱着再不方开手。
    一时间，程澄觉得周围仿佛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耳边只有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但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只是喃喃自语，“你等了那么久，而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不认得我是因那场意外……但这些年，你从未离开我的视线，你的生活片段里，我总是会突然的出现，无论你多久记起我，我都是你的霍靖琛。”
    霍靖琛好像怕她再度消失不见，手臂箍的很紧，她挣了挣，然而他箍的更紧，她放弃挣扎，反而把头靠在他的胸前。
    “这些年，就算你经常与我偶遇，我依然不记得你，你是不是很伤心？”所有不期而遇的画面，纷杳而来，难怪每次都是奇怪的感觉、心底的悸动，所有的答案，都在今天揭晓，程澄为自己的遗忘难过，更为他的落寞心疼。
    “等待是爱情的长度，我愿意等你。”失而复得的幸福感在霍靖琛心里涓涓流淌，所有的一切，在程澄今天想起他时，都值了。
    原以为这一生的幸福都赔在八年前那一场突如其来的苦难里，痛苦的他除了让自己变得强大，就是等待和追寻今生再遇的契机，所幸，上天终被他感动，在他还未老去前，终把她，还了回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新欢旧爱

    两人相拥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程澄忽然想起那个已走进她心底的人，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可是我…… ”
    “你什么都不要想，把一切交都给我来处理。”霍靖琛见她神情仍未回过神似的，不由轻声叹了口气，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我以为，今生再也不能这样真实的拥有你了……”话音未落，他裤子口袋里忽然想起了手机铃声，和她的铃音一样——梦想天空分外蓝。
    他腾出一只手臂，掏出电话，在想扔掉前瞥见了上面的来电号码，而那一眼，仿佛使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改为接通——
    “周总？”
    ‘周总’这两个字让程澄心脏骤然停歇一秒，然后身子骤动，但霍靖琛比她更快一步，已迅速将想离开的她紧紧拥住，令她无法离开。
    “是的，我去过你家。”霍靖琛对着手机话筒一心二用，空余的手拥紧她的腰身，令她无法退缩，“对，她现在和我在一起。”
    他温柔的语气和坦诚相告的内容让程澄心惊肉跳——虽然乔芳菲那么对她，可她内心深处并不想让周乔方非知道她是怎么离开或者和谁在一起，惊慌失措下，她脱口叫出了声，“你先放开我。”
    霍靖琛好似怕她生气就松开她的腰，但反而改为握紧她的手，同时对着话筒意有所指道，“是你的不珍惜，才让我有机会去你家带走我失而复得的宝贝！”不知电话另一边说了什么，他的嗓音轻柔不改，“好，我随时恭候周总的大驾。”
    扔掉手机，霍靖琛舒了一口气出来，语气之中无意间就多了几分开商量的口吻，“该来的总会来，不如一次解决个彻底。”
    程澄被他握着的手指微微收紧，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道，“事情转换的实在太快，可能……我一时还无法接受过去的事情……”
    霍靖琛听她这么说，也不接口，只是望着她柔和地笑了笑，忽然伸过手来，指尖轻轻抚上她的眼角，语气笃定，“我会等你的，无论多久，都不要紧。”
    程澄不敢和他的视线对视，微垂下眼帘，“不论他母亲怎样对我，我都不希望让他难过。”
    “我明白。”霍靖琛的指尖继续舒展着她的眉心，在她没有看到的瞬间，他的眸色，涌上一抹淡淡的哀伤。
    …………
    按照钱筐提供的地址，周乔方非很快就到了霍靖琛的家门口。
    站在门外，他的目光猛然一紧，原本就薄削的双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然后慢慢地走上前，修指按响了门铃。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大门嘎然而开——
    “周总？喔，我还以为是送外卖的呢。”霍靖琛心情极好的调侃着周乔方非。
    周乔方非脸色平静，身上的西装外套和领带都已经脱去，米色衬衫从领口处解开了两粒扣子，似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眸色深沉，定定望着霍靖琛，便连习惯性微弯的唇角都丝毫无变。
    “如果霍总想吃外卖，我也可以送来。”他同样以调侃的语气回复着霍靖琛的调侃。
    霍靖琛眉一挑，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周总以为这里是旧货市场吗？什么外卖都可以送来？”
    周乔方非对他的问话没有回答，也不想回答！他以为程澄在家才会匆匆赶回去，却只看到母亲坐在客厅发呆以及听到程澄被霍靖琛接走的消息，从钱筐那里得到霍靖琛的住址，他自己随后开了车追过来，只是没有想到，与他身家不相上下的霍靖琛竟然会屈居在这么一栋朴素居所里……
    想到这里，周乔方非的目光就愈发的暗沉了几分，他看到程澄低头站在那里，夕阳余晖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竟让他有种捉摸不定的感觉，心里就愈发烦躁起来，不由举步就要进屋。
    霍靖琛的手一伸，拦着往里面走的周乔方非，“周总，你不觉得在真相大白后，你已来迟了吗？”
    周乔方非望向霍靖琛的视线锐利如刀，眉头微挑，冷笑着推开他的手臂，“霍靖琛，单凭你私自闯进我家，我们就应该先以男人的方式，做一个了断。”
    霍靖琛却没有任何退让的打算，他也冷笑了一声，“周乔方非，我这只手很久没有运动了，都有点急不可耐的蠢蠢欲动了。”
    程澄虽然站在窗前，但其实视线却没有名犬的焦点，只是任脑子乱成一团，霍靖琛出去之后，她就一直处于忘我的自闭状态，恍惚中听到有熟悉的争执，她抬起头来，却看见那站在门口的熟悉人影，不由就一愣，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道——“周乔方非？”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眼前一，周乔方非突破霍靖琛的阻拦，奔到她面前，“澄澄，我来接你回家。”
    听他这么说，程澄眉头略微动了动，但人却站在原地没有动，甚至连脚尖都没有移动一下---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如潮水般几乎就要将她淹没过顶，让她忽然之间觉得想逃离……躲到没人找到的地方，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她看着周乔方非片刻，终于是轻声开口，“我今天很累了，有些事一时说不清……我们冷静一下过几天再见面吧。”
    周乔方非看着她，没有立即接话，程澄以为他同意自己的提议，就转身向门外方向走去。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人从背后抱住，随之传来周乔方非低沉仿若耳语般的声音，“我很冷静，我们谈谈吧。”
    程澄低着头，脸上的表情隐在暗处，眼角眉梢都带了几分苦楚，“我不冷静，我们过几天再见面好不好……”她现在想做的，就是马上回家一个人去理清已颠覆的思绪，否则，她不知该怎么面对周乔方非和霍靖琛。
    “不，我想现在和你谈，我不想你被多余的人影响心情。”周乔方非语气坚定，然后脚步微动，竟是打算就这么将程澄抱着带走。
    见此情形，霍靖琛快速上前，伸手扣在周乔方非的肩膀上，沉声道，“周总真幽默，既然你能找到这里，我们不妨点明了说，其实我们三人中，多余的那个——是不懂得珍惜的你！”

 第一百五十五章 莫让情两难

    周乔方非笑眯眯的眸，如两泓秋月，望向程澄时柔情万千，“听说最近流行撬墙角，不过我的墙角是铜墙铁壁，恐怕会让处心积虑的人失望了。”
    霍靖琛笑颜完美如昔，声音柔而不腻，婉转悠扬，“好像周总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撬墙角的那个是你而不是我，你也许不知道我和程澄……”
    周乔方非截断霍靖琛的话，“我知道，八年前你们是彼此的初恋！”顿了顿，他气场十足的笑了笑，“但那又如何？她的以前，我无缘参与，她的以后，我必分秒相伴！”
    霍靖琛打量他片刻，冷笑从唇边若隐若现，“真是够沉得住气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次的土地拍卖会上，孔维乔之前已被我狙击得毫无还手之力，突然又跳出来和我公开叫板，当时，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顿了顿，周乔方非嘴角勾出了一抹讽刺的笑，“不过周总送我那么大的一份礼物，我还没机会当面道谢，真是失礼。”
    霍靖琛沉声问，“谢我什么？”
    “谢谢要不是你，我还没理由对裕泰出手。”周乔方非若有所指地冷笑着回答。
    霍靖琛嘴角那抹若隐若现的冷笑看起来更分明了，“你太客气了！这个功劳不用算在我身上，就算我没有让孔维乔抬价，你一样会对裕泰出手，你对裕泰的江南度假村也不是惦记一天两天了。”
    “哦？”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字眼，周乔方非勾唇，“这么说，你也早早惦记上江南度假村？”
    “够了！”程澄无意再听他们相互攻讦，脸一沉，“你们统统闭嘴！周乔方非你马上放开我！”
    好像怕她生气，两人同时闭嘴，周乔方非也在她的挣扎下松了怀抱。
    只是，蓄势待发的两个人，脸上均出现一种恨亟灭世的冰凌之色。
    程澄转身走到客厅中的沙发旁，一把抓起自己的包，转过身发现周乔方非眉头一紧，正想说什么，她却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头，同时冲两人食指摇摇：“都不要跟过来！十分钟之内，你，还有你，原地不许动！”
    说完这句话，程澄已走到了门口，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得转过身来，表情平静地道，“另外，你们一周内不许以任何方式联系我，如果我想通了，自然会联系你们。”说完，她就头也不会地走了出去。
    在街上走了十几分钟，程澄始终无法如同往常一样让心绪静回，她不得不尝试着对自己不停的告诫——程澄，请勿躁动、请勿失控、请勿混乱、请勿让情绪再一次滋生成真正的遗憾、请勿对现在或未来轻易决断！
    直到夜幕完全降临，走到脚麻木的她忽然改变主意，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她对着司机淡而有礼的吩咐，“师傅，麻烦你去湖畔居，谢谢。”之所以不回自己住处，是她忽然觉得有一肚子的话想问父母——八年前的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脑子选择性的忘记了一些人和一些事？
    出租车经过第七乐章门前时，程澄不经意的抬了一下头，曾经她最喜欢来这里喝下午茶，最近听说老板因事歇业转让，她已经好久没来了。可能是在歇业的缘故，里面只亮了一盏小灯，不太明亮的灯光下，靠近橱窗的位置，她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但她又自嘲的摇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眼了。
    …………
    第七乐章一楼大厅内，空荡荡的空间里，只亮了一盏小灯，一对轻声交谈的中年男女，不时传出会意的笑声，气氛比较融洽。
    “清语，你喜欢这个店吗？”
    “喜欢。”周清语仰起保养得宜的俏脸，眉眼含笑，“你带我去的任何一个地方，我都喜欢。”
    “喜欢就好。”她对面的男子说话间已推过一个文件袋，“今天下午我已经用你的名字盘下了这个店，你收下吧。”
    “这不行的，你这样做，会被她发现的。”周清语心里十分甜蜜，但出于为对方考虑，她又轻轻的推了回去，“那个事情我一点都没有怪你，你不用放在心上。”
    “已经盘下来了，你就收下吧。”男子又把文件袋轻轻的推了回去，“就算你不怪我，我也想为你做些事情的。”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些。”周清语一脸幽怨，一脸期盼，语气又带着一丝哀怨，“为什么，相爱的人，就是不能在一起呢？”
    男子一声叹息，伸出手轻轻的拍拍她的手，“是我负了你。”
    “别说了， ”周清语的眼圈一红，“都怪我生在周家，我们……就是有缘无分……”
    …………
    程澄下了车走到父母家的大门口，手指还未敲到门，大门就从里面吱呀打开，准备出门的保姆老脸开笑，“澄澄，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苗姐，我来当然是怀念你烧的饭菜咯。”程澄上前抱了一下保姆苗姐，然后低声问，“我妈妈在不在家？其他人在不在家？”
    “你妈妈在家的，你爸爸下午飞青岛去接你爷爷了，你伯母去参加律师界的酒会还没回来，你大伯下午都没回来，你要小心应对啊。”苗姐也是从小看着程澄长大的，是以很详细的把情况给她透露了一遍，又笑呵呵的说，“我明天要去乡下喝喜酒，和荷姐换了班，你快进去吧，我回家了。”
    “好的，苗姐。”程澄告别保姆快步走到门口，推门的瞬间，她已想好了对策，先摆出一张如笑靥，才恣意笑嗓道——“快来迎接一下，你们家大小姐回来了——”
    “哟，走错门了吧？”端坐沙发上的碧月澄一脸的愕然转浅讥，“一个惹了事就关机的人，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碧月澄生的女儿。”
    程澄在家的形象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人，这会她食指摇摇，拖着长腔道，“碧月澄女士，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记得气质，堂堂央行领导的气质。”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你不要一回来就想惹我发火。”沉稳干练的碧月澄面对撒娇耍赖的女儿，是一脸的又恨又气又无奈，“快老实交待，今天的小报新闻到底是怎么回事？”
    “碧月澄女士，请恕女儿短途跋涉跑过来又饥又饿，先失陪了。”说完，程澄的轻懒笑靥转向荷姐，“越长越年轻的荷姐，劳烦你给我准备个三菜一汤，再泡一壶七星柴灶炒制的西湖龙井，好不好？”
    “好的，澄澄。”惯会察言观色的荷姐忙放下刚准备好的水果拼盘，转身往厨房走去。
    “做好了叫我，谢谢荷姐。”程澄双手反剪于后，从容就步的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站住！”碧月澄的家长威严遭到严重挑衅，啪的一声，她拍了一下桌子，“你还没交代小报上的狗血事件！”
    “姆妈别急啊，等我吃饱喝足，肯定会去你房间自投罗网。”顿了顿，程澄摆出一副落魄相，“我现在真的是又累又饿，让我先回房间洗个澡，可以吗？”
    “我怎么给你讲的，你不知道空腹不能洗澡？”碧月澄气得咬牙，但毕竟爱女情深，只得冲厨房喊道，“荷姐，先给她拿一盅燕窝粥。”
    …………
    当真是麻痹自己到了极致，程澄匆匆洗完澡，吃了几口荷姐送上来的饭菜，便顾不上答应母亲的事情，就躺在床上，只一会就幽如梦乡。
    直到再度从噩梦中启眸醒转，她突然看见橘黄夜灯下，床边贵妃榻上多了个人——“人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金美女，貌似你我三天未见了，是不是有了租赁男就不记得我了？”
    穿一身粉玫睡裙的金子回之秋波媚眼，“我对你的心，你心知肚明最好，说出来只嫌肤浅。”
    “你的心就不用说了！”程澄毫无形象的爬过来，凑近金子面前，“你只告诉我你半夜跑到我房间干吗？”
    面前突然多了一张脸，金子下意识的往后一躲，“这世间美人我过目繁多，可不管怎么看，还是我们澄澄最适合扮演倩女幽魂。”
    “夜半更深，你潜入我的房间，不是为了讨论小倩吧？”程澄翻身躺回床上，一字一句道，“讲重点！”
    金子把头发一挽，挤上床来，“急什么，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说服碧妈妈留我在你的房间啊。”
    能留宿的确挺不容易的！因为碧月澄有个怪癖，几乎从不留宿客人在家里过夜，更别说还是在女儿的房间了。
    想到这里，程澄往边上挪了挪，给金子让了些被子，“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回到这里了？”
    “啧啧，你最近的判断力真是大失水准，”金子翻了翻白眼，“你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
    程澄揉了揉眉心，“整天被你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迷惑，都快不记得你美女编剧的身份下还兼着追查伪造国家货币的国际刑警身份了。”
    “你不知道的多了，”金子撇唇，“我都快和那个嫌犯的小秘聊上了，却被某些人的电话一顿狂轰乱炸，我是不得不来啊。”
    程澄敏感的嗅出一丝不对劲，微微回过身，挑眉，“你这工作狂，以往我找你的时候，怎不见你具有这样的雷锋精神？”
    “雷锋也有心情不爽的时候啊，”金子露出一丝探寻，“说说看，你和周乔方非怎么了？”
    程澄沉吟了片刻，才懒懒的开口，“是他让你来的？”
    金子点头，“不只是他，还有霍靖琛。”说完，她指向门后，“看到那个箱子没？我刚提着箱子赶到宾馆吧台，正和嫌犯的小秘搭讪，就被他俩的电话轮番轰炸，在他俩百般请求和重金许诺下，我终于被他们攻下。”
    程澄打量她片刻，讥笑从唇边若隐若现，“听话音是……你重利忘义？”
    “我重利忘义？”金子眉毛一竖，“你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今早一看到报纸上登出你和霍靖琛的照片，我当时就给你打了无数个电话，可咋也打不通。你的单位和家里我上午都去过了，要不是突然接到线报，我下午还会去找你。晚上我和同事刚赶到宾馆就忽然接到他俩的电话，当时吓我一跳，要不是担心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会抛下工作跑来？”她说得又急又快，声音又尖，但还是未能感染程澄。
    程澄只是把玩着戴在颈上的一枚玉饰吊坠，一枚成色上好的绿色玉石，圆月的中央，镌出一个“澄”字，触手生温。“他们给你怎么说的？”
    “他们两人的电话内容几乎大差不差，都是让我陪着你并转告你——不要胡思乱想，所有的事情都交由他们处理。可是，”金子眉尖微颦，试探的问，“你们三个好奇怪，是不是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程澄沉吟了片刻，才面无表情的开口，“睡吧，我现在的心情无法形容，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
    “啧啧啧，你看看你，”金子咂舌叹息，“不就是被人偷拍登报光荣了一把么，这一点小事也值得你这么萎靡不振？平日那个睿智潇洒，气定神闲的程澄哪去了？”
    程澄把头蒙在被子里，闷声道，“驾鹤西归、魂飞魄散了。”
    “哟，看来还真有我不知道的大事发生，快起来说说看。”金子用力一卷被子，程澄的脑袋就露了出来，她伸指捏了捏程澄微卷的睫毛，“快给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程澄伸手拨开金子的手，看了她一眼，终于开口，语气平静，“今天我被周乔方非的母亲给扫地出门了。”
    金子虽听得很是震撼，但还是继续追问，“然后呢？”
    “然后，我给霍靖琛打了电话，是他去桃源把我接走的。”
    “再然后呢？”
    “再然后，霍靖琛带我去了一个地方，”想到在霍靖琛家里所看到的种种，程澄忽然鼻子一酸，眼泪不觉的就在眼眶打转，她转过脸，看向金子，淡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霍靖琛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七章 噩梦成真

    金子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得微微发白，片刻后无声点头。
    “这么说，简丹和霍靖琛的分手传闻……”程澄看着金子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神情，她小心翼翼地猜测，“不会是子虚乌有吧？”
    金子只剩点头。除此之外，她不知该如何对好友说出当年那件知情人集体闭嘴的悲剧。
    程澄只觉从心底最深的角落冒出一股极冷的寒气，“那么简丹去国外也不是被霍靖琛抛弃？”
    “简丹高三那年突然患了自闭症，她去国外是半读书半治；霍靖琛和简丹素无交集，谈不上抛弃。”
    “那你确定是我的朋友？”
    金子有些惭愧地看着她，“既然你已经想起了霍靖琛，我再想瞒也瞒不住，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
    “那你告诉我，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失足掉入陷阱。”
    程澄猛地坐了起来，无法置信，“你说什么？”
    金子沉默了片刻，才黯然回答，“八年前你不小心落入陷阱，当时脑部受伤做了一个小手术。”
    程澄恍惚记得那些机械的声音以及刺眼的亮光……她的眼眸色沉了沉，“我是怎么落入陷阱的？”
    金子苦涩地轻咧嘴角，“那年夏天，我们去过一个山里面度假，你还记得吗？”
    “蝴蝶山谷？”程澄冲口而出。因为这地方不止在她梦中重复出现，还被霍靖琛提起过几次，所以她记忆深刻。
    金子看着她，没有回答这个答案明显的问题。
    “然后呢？”
    “这些年你不是一直说被相同梦境困扰吗？其实……那不是梦。”金子沙哑的声线带出无人知晓的压抑，埋在心底已多少年。
    程澄紧紧咬住了下唇，好一会才苦笑了下，“是我真实的经历，对吧。”
    金子点点头，“当时我和简丹在拍照发微信圈，你和安心去谷底追一只颜色罕见的蝴蝶…… ”
    程澄没有再说话。她只觉胸臆酸涩难当，机械的起身去倒了一杯红酒……过往如黑白电影倒带般纷杳而至……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握杯子的手有点颤抖，酒杯几次都送不到唇边……脑海中渐渐浮出一段虽久远却清晰的画面——
    澄澄快看，那只蝴蝶的翅膀一半是蓝色一半是金色耶
    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在你左边，你走过去，再往左，快点嘛……安心甜笑着指路
    她依言走过去，再往左……不期脚下一空，刚想张口呼救，一股极端刺鼻的味道掩唇而来，骤觉天旋地转，她来不及挣扎已眼前一黑，整个人软绵绵地掉了下去………
    回忆到此，程澄近乎虚无地笑笑，她不知道除了这个表情，她还能怎么做。
    金子不敢看程澄的表情，伸手取过她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可能喝的太急，呛得她连连咳嗽，咳了好一会，才哽咽着说，“等我和简丹听到安心的哭声跑过去时，你就不见了，我们三个找到天黑也没有找到你，后来只能跑下山找大人帮忙。”
    程澄努力尝试再度微笑，不料却步成功，只是扯了扯嘴角。
    “跑到山脚下，我们遇到正跟着安心表妹上山的霍靖琛，他是担心你在山里着凉，特地赶来给你送衣服的。”金子觉得那些空洞声音几乎不像自己嗓子里发出的。
    程澄双手抱着膝盖，呆呆的听着。
    “霍靖琛一听你找不见了，不等安心找到大人帮忙就急着跑上山去找你，而我们三个刚回到安心外婆家，我就接到医院电话说我奶奶突然心肌梗死，我立即返回了市区，留下安心和简丹带大人去山上找你们， ”金子抹了一把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水，嗓音哽咽道，“我赶去医院的路上发生了车祸，被救醒后已是半夜，我立即让我妈妈通知了碧妈妈。 ”
    “霍靖琛先找到了我。”程澄突然开口，恍惚中，耳畔又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
    澄澄，这是我们霍家祖传的保平安玉坠，据说是康熙赏给我们先祖的，今天我去西冷印社求人指导着刻了你的名字，你摸摸我刻的这个‘澄’字像不像
    黑暗中程澄好像摸到了那个玉坠……突然手背上一凉，缓缓魂归的她才发现此刻手中正握着颈上那个玉坠，指腹的确摸到了一个‘澄’字。
    “后来的事情我也是听我妈妈说的，好像是程爷爷带人找到你们时，你已经发高烧了，另外你落入陷阱时头部触到了石头，导致脑部里面有个血块，在我妈妈医院里只待了一天，程叔叔就送你去国外治疗了，整整一个暑假，我们都没有见过你，后来碧妈妈找到我们三个，让我们发誓在你面前永远不要再提那个事情。”
    顿了顿，金子起身拿过桌子上的酒瓶，又为自己倒了满满的一大杯红酒，大口大口的喝着，声音越来越飘——
    “后来在高三开学典礼上你出现了，奇怪的是你好像变了一个人，竟然和霍靖琛生疏得形同陌路，不过与其他人倒还可以，再后来……我们都听到了一个狗血传闻，不但把霍靖琛和简丹传为了一对，还传他们分手是因为霍靖琛对你的暗恋……扯淡……真他妈的扯淡……”
    …………
    第二天是周六，秋高云淡。
    周氏集团附楼宴会厅里人头簇拥，热闹的景象令每一位入场者心里都是一怔。
    “不是说只邀请一百位记者吗？怎么这里随便点点人头都不下三五百位啊？”一个提前半小时入场还是占不到位置的记者讶问身边同行。
    同行嘴一撇，“开玩笑，这可是周氏少董第一次正式接受媒体采访，有哪个媒体人不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就算没有独家新闻，写点沾边的絮也能增加不少销量啊。”
    大厅中央的主位，是气派的红木长桌，桌前为记者特设的座位早就人满为患，就连两旁过道也早被各家占位子的记者和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抢占一空，就连空气中的因子，都在翘首期盼主角出现。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误闯会场

    准九点整，当几道人影从会议厅的正门进来时，全场起立，所有的来宾均给予来人热烈的掌声。
    射灯交织下，周乔方非一身合体剪裁的黑色西装，衬衣是相同色系，立领的领口绣着复杂的纹路，顶端两颗纽扣解开着，【诱】人的锁骨若隐若现。他个子极高，站得又十分笔挺，所以衬得周围的人都有些毕恭毕敬。
    陪在他左边的钱筐扫了一下会场，竟然有点小紧张的低声问道，“你怎么临时改变了主意？”
    手机上突然提示有新消息，周乔方非一时没有回答钱筐的问话，连忙打开来看——那是对方开机后系统自动发回的对方开机提示，看完之后，他的心情竟显得格外愉悦。
    明白到他此刻心有所牵，钱筐只得不死心的继续追问，“你今天真要公布婚讯？”
    “我什么时候假过？”周乔方非的目光在大厅环绕一圈，中途略微停顿了几个地方，然后把视线定在钱筐身上，“如果一个女人给你说不要再理她，这意味着什么？”
    钱筐一怔之后笑眯眯回答，“女人喜欢说反话，应该要反着理解吧。”
    反着理解？周乔方非若有所思的放下手机，再次环视全场，堆出一脸的隽永浅笑。
    待位的工作人员看到自家老大发出信号，马上按下遥控键，打开扩音系统，一切在几秒内迅速就绪。
    下一秒，周乔方非的声音颇有质感的优雅响起——
    “感谢各位来参加我们周氏集团的记者招待会，我今天主要想讲两件事情——
    第一件就是自本月初，在周氏集团董事局主席周全先生的提名与众董事的投票下，由我本人正式接掌周氏集团，成为本届董事会执行董事，有关我对周氏发展方向的计划，稍后会留出时间答财经频道记者专访。
    第二件事情就是——最近大家都很关注我的未婚妻和斐域总裁霍靖琛先生牵手用餐的照片事件……”
    现场立即有记者插话，“据知情人士爆料，程小姐和霍先生的照片是由燕南集团大小姐燕知秋提供给报社想籍此报复程小姐曾横刀夺爱鸿宇总裁欧阳睿先生，不知道周总对这个说法怎么看？”
    周乔方非眉峰微扬，慢条斯理的回答，“燕知秋女士有没有给报社提供过照片我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各位，报纸上所登的那些照片都是假的，有些是经过ps的，有些是利用视觉角度嫁接的。”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谁都没想到轰动江南的绿帽风波，竟然是无聊人的抹黑行为？
    只有站在角落里的一个戴墨镜的女人，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远远看着长桌后的周乔方非，忽然把手伸向了口袋。
    乡间的林荫小路，开满紫色牵牛的竹篱笆，挥动翅膀的蝴蝶……刚刚进入半梦半醒之间的程澄，还没等那个程序化的梦境显现完全，她的手机就开始唱起‘梦想天空分外蓝’……如此连唱几遍，且没有停的意思。
    她迷糊着探出半个身子，伸手乱抓了几把，终于在地毯上捞到手机，闭着眼睛按下接通键——“哪位？”
    “是我啊，澄澄，怎么办啊，我又闯祸了……”电话另一边传来安心带着哭腔的声音。
    乍然听到安心的声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程澄立即靠坐起来，连声安慰，“别急，你先别急，慢慢说，到底是闯了什么祸？”
    “怎能不急啊，我把周总一小时后要答财经版记者专访的稿件弄丢了……”安心连哭带叫，“姚先生已经骂过我了，我该怎么办啊，澄澄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同时被电话吵醒的金子，揉着惺忪的睡眼，哑声问，“安心又怎么了？”
    程澄捂着手机传声筒，压低声道，“她把周乔方非的专访稿件弄丢了。”
    “完了。”金子捶了一下额头，“没人救她的话，她就等着吃炒鱿鱼吧。”
    程澄一愣，“没那么严重吧？”
    金子白她一眼，“弄丢讲稿还不严重？我看这事除非你亲自出面，不然……就等着安心被周氏扫地出门吧。”
    程澄一听就急了，想也不想就对着话筒道，“安心你别担心，我和金子马上过去。”
    ………………
    半小时后，匆忙赶到会场的程澄和金子虽没有出示邀请函，还是被验入场券的工作人员礼貌的让了进去。因为她那张脸在这里，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初入会场，无论是灯光还是现场的气氛，都让程澄有点不适应。
    金子一直打不通安心的电话，刚要说什么，就被程澄以眼神制止。
    她一头雾水，眨了眨眼睛，视线越过程澄的肩头，看向主会台，这才明白程澄然突然沉默的原因。
    会场中心，周乔方非成了唯一的焦点。
    程澄怔然注视着那个姿态雍容倨傲的男人、那个对记者各种提问答得优雅自如的男人、那个为了她站出来应对全世界的男人……刹那之间，她只觉得心里仿佛有什么一直在坚持的东西，慢慢融化了，她甚至有种直觉：若是放弃这个男人，或许会让她抱憾余生。
    此刻周乔方非正微微敛着眸子，同一位记者说话，他左右是钱筐、阿杰，身后站着四位助手，愈发显得高高在上
    “周总，我注意到你开场时候用未婚妻来代指程小姐，请问你们近期真的会订婚吗？”现场有记者大声问。
    大概是冥冥中感觉到自己被注视，周乔方非侧脸朝程澄和金子站的方向看了一眼，程澄的目光与他毫无预警的对上，虽然明知道他们距离相隔很远，她所处的位置又是偏僻角落，但他视线仍清明犀利得仿佛能看透一切。
    程澄微微一惊，立刻转过身去。因为他的答案无论是什么，都不是她此刻想听到或者能接受的。
    迎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她拉着金子在拥挤的人群里往外退。
    “借过，对不起，借过。”
    她向身旁每一位挡路的人轻声说着，却忽略了全场都在屏息等一个人的答案，导致她的声音在寂静中无比突兀。

 第一百五十九章 遭人设计

    与此同时，周乔方非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我们会在桃源举行订婚仪式，届时会向媒体发出邀请函！”
    有记者又抢到发问机会，“周总，既然都要订婚了，你可不可以介绍一下你们的恋爱经历？”
    “为什么不可以？”周乔方非笑着反问，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我们的爱情缘于我对她的惊鸿一瞥，那时，她25，我27，我对她一见钟情。”
    “周总，你能不能讲的再详细点？”一个女记者激动得连比带划的高声抢问。
    许是看到程澄后心情好，周乔方非难得地点头。“当时她走过我的身边，一二三，只用了三秒钟，我就确定了爱情。”
    现场一片掌声，忽然间，一个尖厉的嗓音压过掌声，“周总，据我报收到知情人士爆料，程小姐和霍先生可是高中时期的恋人，你对此知情并了解吗？”
    “爆料未必可信，就算是真的也无所谓。她的以前我无缘参与，她的以后，我将分秒相伴！我还可以很肯定的告诉大家，她将会是我今生唯一的女人！”
    他的嗓音似远在天涯又似近在耳畔，嗓音中一抹显而易辨的深情与她心头犹豫不决的矛盾形成交织，明知道会被记者发现，程澄还是不由自主的慢慢回首——望向当众许她一生的那个男人、那个在过去的二十几个小时里打了被她无数次拒接电话的男人……
    周乔方非似乎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见她回身，他冲她弯了弯唇，她立即别过脸去，但心却控制不住地轻轻一颤。
    “哟，后面门口那位穿白毛衣的不正是程小姐吗？”一道熟悉的女嗓突然发出讶声惊叫。
    程澄愕然抬眸，猝接到两道讥讽鄙夷的眸线，当即，近似惶措的情绪浮上胸臆，可惜，她明白的有点迟了。
    这一声惊叫，立刻引起极大轰动，所有人无不立刻转过脸去，看向已退到门口的程澄。
    前后左右的记者，立刻庆幸自己近水楼台的地势，迅速向她包围过来——
    “程小姐，请问你今天出现是为了证实你和霍靖琛先生没什么，还是为周总的接掌帅印贺喜来的？”
    “请问程小姐，当初你真的对燕南集团的燕大小姐横刀夺爱过欧阳睿吗？”
    “我是八卦娱乐台的记者，请程小姐回答一下，你和霍靖琛分手的原因，是为了周总吗？”
    仓皇无措中，程澄松开金子的手，双手捂着耳边，她只觉头疼欲裂……她想避开无数的镁光灯和汹涌的人潮。
    “澄澄——”
    “澄澄——”
    两个发自不同口中的声音同时传来，两道人影也同时挤进人潮。
    “请问周总，你有没有想到程小姐今天会来捧场？”
    “周总，请你回答一下，程小姐今天过来是不是想为昨天的牵手门向你示好？”
    …………
    陷入媒体包围圈内的周乔方非隽深眸心满填残戾，眼睁睁看着早就混入人群的霍靖琛率先冲到了程澄身边。
    伴随着一声“澄澄”入耳，下一秒，程澄已陷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惊慌失措的心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她紧紧抱着霍靖琛，脸埋在他的胸前，嗓音哑哑的求他带她离开。
    她真的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的设计她？
    为什么会有人不停的往她身上泼脏水？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头疼欲裂、眼前发黑……黑暗中她很想大声质问，只是，她仅仅是嘴巴张了张，却未发出半个音节。
    霍靖琛的心恐惧到无以复加，只是抱紧她不住自责，“我以为只要你不受伤害，我可以忍受无尽的孤独，可是，我错了，我应该早听闻毅的话，向你挑明，与你相认。”
    话音刚落，他的黑瞳迎上被包围在十米外的周乔方非的残虐眸光，却是对着程澄说话，“如果一个人遇见另一个人是机缘天定，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上帝安排那个人与你相识，只不过是为了缩短我和你的距离，最终还是为了成全你和我！我们现在就离开，我也会马上安排一场媒体招待会……”
    紧拥怀内恐惧到颤抖的程澄，霍靖琛扫视全场，朗声道，“在场的应该都知道，我就是斐域的总裁霍靖琛，也就是昨天媒体爆出的和程小姐牵手用餐的人，借周乔方非先生的场地，我先预约各位媒体的朋友——下周六，斐域也会召开记者招待会，我也有两个喜讯要公布，第一个，就是我和我的挚爱于昨天坦诚相认；第二个，我决定我们下月一号结婚。”说话间，他低下头，极轻极轻的嗓音询问怀内的人，“可以吗？”
    程澄在霍靖琛怀里无意识地应道，“哦……”
    模糊中，恍似那个飘着牛毛细雨的春日晚上，熟悉的怀抱和精实肌理与当年无异，勇敢的心在他胸腔内一下又一下地有力跳动，脑后再度被他暖热的掌心怜爱地抚住……你冷吗？
    她嫣然而笑，“有你在，我就不觉得冷。”
    话音未落，她的身子猛然被拉入另一个有着云淡风轻气息的怀抱，一声惶恐叫喊如闪电击入她不清的神志。
    “程澄！”
    恍惚间，似有精气神从四肢百骸往外慢慢游走，浑身汲汲的疲惫，她用力甩了甩头，仍然是头疼欲裂，仍然是感觉亦真亦幻，在一个声音的引导下，渐渐的，幻影和幻声变成了现实中清晰的嘈杂，她艰难的眸开一线，强自镇定着接收从头顶灌入的一丝清明，茫然不解正侃侃而谈的周乔方非为何会脸色大变。
    “你怎么哭了？”虽意识幽沉，她还是认出了面前的人是周乔方非，看着那张近在咫尺却苍白无比的脸容，她很想伸手抚一下他的脸，可她的手才举起一点点，膝头突然一软，已被他拦腰抱起。
    “程澄你怎么了？你快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周乔方非惊恐的声音钻入她越来越模糊的意识，“孔维乔，你们夫妻，最好祈祷程澄没事！！！”

 第一百六十一章 说你爱我

    听到他这么说，程澄不由咬紧了下唇，必须承认的是，她并不是对他毫无感觉……可是在她的心里，总有另一个身影难以抹去……其实她对周乔方非不是表面上显示得那么不以为意，面对乔芳菲的阻碍，她也会忐忑、也会不安、也会怕分开，只是从不在外表露出来而已。
    想到这里，她的视线慢慢移动到霍靖琛的脸上，望着他专注而灼热的眼神，她抿了抿唇，刚想开口，霍靖琛的头一低，脸庞一点点向她靠近，微悄气息在她的唇边徘徊，如同亟欲勾魂，“说，说你爱我……”
    程澄惊讶地睁大眼，还未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砰”地一声响动，瓷碗碎裂的清脆声尖锐得无比惊魂。
    她立即转头，就看到周乔方非手上空空如也，正一步步向着两人走过来，脸色平静，除了身上的西装外套都已经换过，其他似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颜色深沉，定定望着她，缓缓开口，“澄澄，你，饿不饿？”
    程澄看了他片刻，然后就随意地笑了一下：“我不是说饿了么？你怎么把碗打破了？”
    霍靖琛对忽然进来的周乔方非看也不看，反握住程澄的手，站了起来，手掌既眷恋又不舍，好一会才轻轻从她的指缝间滑走，语声极轻极柔，“我很后悔我以前用错了方式，这次一定不会再和以前一样，我发誓！再也不会！”
    周乔方非没有回答程澄的问话，只是看着与他擦肩而过的霍靖琛，淡声问，“霍总，都说后悔的再快也是迟了。”
    霍靖琛微微侧首，“如果周总在乎自己的伤口，也应该试著回头看一下别人心中的伤口。”
    周乔方非没有说话，只是挡着霍靖琛的去路。
    霍靖琛的唇际漫出浅浅笑意，“周总以为挡得住我？”
    “霍总真会说笑。”周乔方非不想程澄尴尬，忙闪身让出半个门口，唇角微勾，笑意虽浅，却晕染至眸，“光是照顾好我爱的人，都觉得时间不够用的，那还有多余的时间拦住与我不相干的人呢？”
    程澄不想看到这两个对她都很重要的男人弓拔弩张，就皱眉说道，“我饿了。”
    “我去拿吃的。”各占一半门口的两人，异口同声。
    “噫？大清早的，你们堵着门口干嘛？”闻听女儿醒来的碧月澄和程博维刚赶到病房门口，就看到这幕怪异的场景，不得不问出声，并奇怪的打量着那两位并立在病房门口外形不相上下、能力各有千秋的青年才俊。
    “哦，”周乔方非率先醒悟过来，修掌压上霍靖琛的肩膀，笑着回答，“叔叔阿姨，是这样的，我们是巧遇，对吧霍兄？”
    霍靖琛伸指弹开周乔方非的手掌，俊朗的面上的友好表情迅速调整到位，“是的，很巧合的巧遇……”
    碧月澄夫妇显然不信，但这几个人还没扯明白巧遇，他们身后又响起一个高声大嗓，“哟，大清早的堵着门口干啥？都给我让开！”
    话音刚落，程司令已一手一个拨开他们，并闪身进入了病房，步子跨进门内的同时，又回身一把夺过碧月澄手中的食盒，然后对着门外那几位惊惶的人挥了挥手，“去去去，都散了吧，不要打扰我和囡囡唠唠知心话。”说完转身关上了门。
    “爷爷？你可回来了……”程澄一看到程司令进来，忙伸出手去接程司令递过来的餐盒，“还是爷爷最疼我，知道给我送吃的。”
    程司令疼爱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孙女，老脸笑开了，“囡囡，几天不见你可是瘦了不少啊。”说话间，程司令拉把椅子在她跟前坐下，“快吃吧，吃完好好的告诉爷爷，到底是咋回事，爷爷一定给你出气。”
    程澄只顾盯着吃食没有回话，但头点的飞快。
    吃了半碗燕窝粥，她的脑子好使了很多，就搅着剩余的燕窝粥，心思快速转动——就目前他们三人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她不能对爷爷实话实说，但她又想让爷爷对她实话实说，这个，需要她好好思量个对策。
    …………
    “现在程澄醒了，有些事我需要搞搞明白，你们谁先说说看，上周六到底是怎么回事？”程澄隔壁的病房内，碧月澄和程博维此时有心又有闲的对着面前的两位青年才俊，不但仔细打量，还在仔细询问。
    因为程澄是突然昏倒住院，搞得程家人几乎都挪到了医院里，周乔方非把程澄病房左右的几个单间病房，都单劈出来，做了临时客房。
    “碧阿姨，我一直谨遵您当年的吩咐，八年里从没有和程澄暗示过半句话！可是，这件事情之后，我想请求您的同意，我不想再隐藏自己的真心。”霍靖琛抢先对碧月澄说出自己压抑已久的酸楚，语气里还有对碧月澄的隐隐不满，人家苏轼和王弗是十年生死两茫茫，而他与程澄，八年里，纵使活着相逢，也是不识的。
    “我知道，这些年，阿姨难为你了。”碧月澄由衷的对霍靖琛表示感谢和歉意，但话锋一转，清冷目光看向周乔方非，“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关于你母亲对我女儿都做了什么吗？”
    “既然你指明是我对你女儿做的事情，自然是我来解释才最清楚吧？”随着强势的声音，乔芳菲和周致远推门进入房内。
    错愕，震措，疑讶，怔忡，迷惑……不过须臾之间，屋内人的脸上表情转换令后来者目不暇接。
    乔芳菲满意地把屋内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进来先放下手里的篮，才在碧月澄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碧月澄，好久不见！
    碧月澄的沉稳仪态此时尽显，两道讥讽鄙夷的眸线定格在乔芳菲身上，浅声启唇，“周夫人客气了，我和你，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好像没什么好见的吧？”话音刚落，她就偏转温润雅颜，看向霍靖琛亲切道，“靖琛，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到病房陪程澄去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要程澄

    看着欣然而去的霍靖琛，周乔方非已知事情到了最糟。从碧月澄不屑的面容和鄙夷的话语以及对霍靖琛忽然亲近的态度，他就知道——因母亲的突然出现，他恐怕要失去碧月澄这一张赞同票了。
    “妈，您能不能不再搀和我的事？”
    “儿子，作为一个母亲，很遗憾，我不能！”乔芳菲歉意的对儿子说完，视线又转向碧月澄，“既然你无意与我们周家结识，自问我们周家也高攀不上你们程家，那么，可不可以这样，我们就相互管好自己的孩子，再联手平掉媒体上的绯闻，你觉得如何？”
    “好！”碧月澄赞同的点头，薄唇勒出挑弯弧线，“这正是最理想的结果。”
    眼看着两位同样强势的母亲用轻轻松松的语气三言两语就敲定了他们感情走向，周乔方非的眸内闪过寒煞冷光，“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好似听到什么可笑的字眼，碧月澄勾唇，“我何时说要你同意来着？”
    听着碧月澄语气中对儿子的蔑视，最爱护短的乔芳菲也不动怒，只是语重心长的劝道，“方非，你碧阿姨说得有理，你想做母亲的谁还能害自己的孩子不成？再说男人要以事业为重，儿女情长最要不得了。”只一个照面，她与碧月澄因目的一致就站到了同一条战线。
    “是吗？”周乔方非梭巡的眸光在屋内每一个人的脸上游弋——滴水不漏的母亲正与说一不二的碧月澄达成默契、父亲是老僧入定般沉默不语、程博维是两耳不闻屋内事的勾杯品茗……他越看心里越冷，忽然起身，声音极清但又足够让屋内人都能听到，“可是程澄这一生我要定了，无论是谁，都甭想改写我们的结局！”说完就转身向门口走去。
    碧月澄嘴一撇，“你这番话，真的很动听，不过是否可行，就是另外一回事。”
    周乔方非脚步微顿着缓缓回首，笃定无比地轻笑，“谢谢您的提醒！不过我相信事在人为！”匆匆抛下这句话，他再也没有回头。
    迎上碧月澄讥讽的眸线，乔芳菲自我解嘲的笑起来，“孩子年幼，未见过世面，有好理念也不懂得欣赏，呵呵，让你们夫妇见笑了。”
    …………
    吃了小半碗粥的程澄，没等和程司令唠完嗑，就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
    直睡到晚饭时分才醒来，不过感觉精神好转很多，晚饭还是小半碗粥，得到碧月澄特赦的霍靖琛，几乎一整天都待在医院，寸步不离。
    晚饭后，怕她太闷，他就找了个轮椅推着她去楼下散步。
    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程澄竟然有恍然隔世的感慨。
    桂树下，秋风习习，自从早上周乔方非被母亲叫走后，一天都没有再看到他了，程澄心里虽有些异样，但面对深情款款的霍靖琛，她怎么也问不出口。
    第五日，恢复虽然缓慢，但程澄感觉精气神终于回来了一大半，炎症渐渐消去，身体清爽不少，远大集团的领导、员工大半都来探视过她的病情，领导还是那么的亲切器重，员工还是那么的真心拥戴，可是，小叶和欧阳枫欲言又止的话让她很不放心——她是个对工作很有责任心的人，连续着好几天没有上班，她很是不安。
    这天清晨，霍靖琛陪程澄刚吃过早餐金子就来了。
    程澄担心霍靖琛一直呆在医院会影响他的工作，就说要和金子说悄悄话而催他去公司看看，霍靖琛不疑有他，虽然很是不放心，但他也不想忤逆她的意思，就叮嘱很多注意事项，然后离开。
    金子以为程澄留下自己是有话想说，刚笑嘻嘻的凑过来，程澄就打个哈欠说用药过后困得很。
    知程澄莫若金子，她自然也是知眉识眼的闺蜜，一听程澄这说话，便自动找台阶离开了。
    当病房内只剩自己，程澄顺手拿过霍靖琛送过来的平板电脑，刷一下点开，她想浏览一下期市行情和财经新闻。
    啪啪的敲下几个字，跳出来的头条财经新闻只扫一眼，就让她吓了一跳——
    财经新闻里说，平日低调的夏越集团，因董事会主席骆伯棠突然住院而临危受命的新ceo骆思成，竟同时对两家上市公司开战，截止到今天，夏越对裕泰和燕南的收购案已发展到白热化的阶段，本来还算顺利的收购，因孔维乔不知从那请来的一个大财团的助力而平添波澜，双方持股基本算势均力敌，只差最后一搏。
    此外，还有一篇财经版记者对裕泰的新掌门孔维乔的即兴采访，孔维乔在采访中声称裕泰背后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是板上钉钉的事，还声称本周的明星企业足球赛上，裕泰球队已重金聘请了世界级的外援，并一定会踢败对他赐教过的某些人，当然，他所指的某些人，所有人都明白，他是暗指周乔方非。
    …………
    “老二，你不是说由你出面，万事无忧吗？你看看这些合同，你怎么解释这些空白的签名？”
    “大哥，这大清早的你又发什么疯？就算你不满老头子把位置交给我，也不用找这么个拙劣的借口发飙吧？签名是我亲眼看着签的，咋还能是空白的呢？”
    江南度假村的‘紫晶’私人餐厅内，气氛异常又不愉快，孔氏兄弟正在对着一堆合同，激烈的争执着。
    “老二你是猪吗？人家都釜底抽薪了你还在做白日梦？”老大孔维康因不善言辞而气的浑身发抖，‘啪’的摔下一摞合同，声线极尽惶恐的颤声道，“你，你你自己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
    “我说大哥，就凭你那谁都不相信的个性还能混个什么出息？我和霍靖琛是哥们，他对我………”孔维乔一边对胆小的大哥冷嘈热讽着，一边随意拿起众多合同中的一份，低头翻看的瞬间，他呆若木鸡——
    霍靖琛每次都是当着他的面亲笔签名的，可是，那些白纸上的黑字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今天会有五章，万字哎，我挑战一下自己的速度，另外，有月票的美人们，可以投给本书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为情豪赌

    孔维乔正对着一堆签名消失的合同心神欲裂之际，猛听门外传来助手对什么人的阻拦声——“对不起，你们不能进来！”
    随之一个悠闲沉嗓响起，“去告诉你们老板，我们不会耽误他太久的。”
    孔维乔还未辨别出这是谁的声音，只觉眼前一，室内已经多了几个人。
    “先生，这个是私人厨房，不做外人生意的。”孔维乔的助手大声提醒来人。
    “你可真想得美！就算你们想做我们的生意，那也要看我们周总吃不吃得下你们的饭菜。”阿杰耸耸肩，撇嘴谑笑着推开阻拦的人。
    孔维康愕然瞪大眼睛，看来人就像看外星人，“周总？”
    孔维乔一怔之后，下意识站了起来。
    “真巧，你们兄弟的谈话内容，我刚好可以插的上话。”话音刚落，周乔方非已旋入了孔氏兄弟二人之间，往椅子里随意一坐，举止之间便带出雍容华贵的气度。
    孔氏兄弟面面相觑，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疑惑。
    “什么话？”
    周乔方非没有解释，只是顺着自己原来意思说道，“我今天过来，是通知你们一声，你们请的两位外援球星在半小时前已单方面与你们终止合约了，我的律师会在半小时后与你们联系，合同我已经看过了，赔偿数目是小意思。”
    孔维康怔然之后失口叫道，“周总的意思是……你挖他们两个跳槽了？”
    “我不信！比赛中途跳槽会破坏他们的声誉，他们以后还想不想参加比赛了？”孔维乔愕然过后，笃定的摇头否定。
    他真的无法相信！裕泰请的外援在足球圈内也算小有名气的，怎么可能在比赛前一天毫无征兆的违约跳槽？
    站立一旁的武学力推了推眼镜，一脸怜悯的看着他，“傻瓜，凡事都是向钱看的，高你们五倍的酬劳，还是欧元，你是那两位，你会不会跳槽？”
    听武学力这么说，孔氏兄弟双双变色，“周总到底想做什么？”他们觉得，就挖球员这事来说，还不算顶要紧的大事，他们真正担心的——是秋后算账的开始。
    周乔方非笑了笑，修指轻叩着椅子扶手，声音极轻的问，“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没得空问你们。”
    “什么问题？”孔维康话已出口，就为自己猝然接话引来的全场注视而懊悔，但他也算见惯大场面的人，连忙若无其事地补了一句，“你问吧。”
    周乔方非打量他片刻，冷笑从唇边若隐若现，“有些事情，你我都知道，我跟你们从一开始就已经不一样，但你们不知死活的咬着我的人不放，自不量力之余你们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啊？”一贯谨小慎微的孔维康瞪大眼愕然地看着周乔方非，“我们什么时间咬住周总不放了？”
    钱筐撇唇谑笑着指指孔维乔，“这个嘛，恐怕要问你们家的孔二公子了。”
    一再的被周乔方非的助手指着鼻子说话，这让孔维乔不爽之下更添隐隐恐惧，不过他自认为对周乔方非的个性早已了解，心思急转之下，马上摆出一副正义的样子，扬声道——
    “没错！我是咬住你不放了，可能我看你不顺眼吧，比如……看不顺眼你身后有大批的美女追求，看不顺眼你自以为言倾天下的强势，看不顺眼你为了讨女人欢心，仗着资金雄厚到处强买强卖，看不顺眼你操纵股价害多家企业差点破产……还有很多很多的看不顺眼，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周乔方非嘴角那抹若隐若现的冷笑看起来更分明了，“所以你就以为找到了我的弱点，故意找人对付我的女人，是不是？”
    “这个绝对没有！”孔维乔矢口否认。
    这个罪名太大，他必须得澄清，否则以周乔方非的手段，恐怕对他女人有半点非分之想的都得死于非命。
    下一秒，就见周乔方点点头，忽然从桌上水果盘里拿起水果刀。在孔维乔还来不及猜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时，眼前白光一闪，下一秒，周乔方非已用刀子抵在他的喉咙。
    金属冰凉的温度以及尖锐的触感……让孔维乔明白，只要他稍有动作，刀子便会不可避免的割破他的脖子。
    “那你就死给我看，我相信你了，也许会放过你们裕泰。”
    孔维乔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笑了笑，周乔方非将手中的水果刀随意扔在一旁，薄唇勾出讥讽弧线，“原来你这么怕死，那我就好奇了——是谁安排的那几个记者？又是谁向报社透露的那些陈年旧事呢？”
    “老二，你有没有做过那些事？”孔维康对这个心机有余但谋略不足的的弟弟很是不放心，他很清楚，如果老二真的那么做了，那么裕泰就真的完了。
    孔维乔苦笑着摇头，“周总，我虽然看你不顺眼，但那些真不是我做的，我也有做人底线的。”他真的觉得很冤，因为他想做的还没等付诸行动就被人抢先了一步，人家的手法不但狠辣完美还成功把嫌疑统统嫁祸给了他们夫妻。
    “好吧，既然你说不是你，我暂且信你。”周乔方非的目光高深莫测，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不过我还有个事不太明白，你明知道我不会放过你们，你还唆使燕知菲去求我母亲注资燕南集团？”
    “这怎么叫唆使呢？知菲怎么说也和你有些交情的，你会考虑注资吗？”刚被周乔方非放过，孔维乔的眼内就升起薄薄的希冀，裕泰生死未卜，他很想保住岳父家的燕南。
    周乔方非不答反问，“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认为我会不会呢？”
    孔维乔想了想，岔开话题，“我想和周总打个赌，不知道周总敢不敢？”
    “你还有什么可下的赌资？”阿杰插进话来。
    孔维乔咬牙，“就赌明天球赛的胜负，周总敢吗？”
    周乔方非低笑了一声，似乎是当作笑话来听。“好！如果我的球队输了，我会注资燕南；如果我赢了，你就痛快交出江南度假村，怎么样？”
    “方非！”匆匆赶来的姚先生只听得眉头一皱，情急之下忙叫了一声。

 第一百六十五章 周乔逆袭

    “阿琛，阿琛……”sscc会所的一楼大厅，闻毅亦步亦趋，不离左右的跟着提着美味前行的霍靖琛。
    “什么事？”霍靖琛戛然止步，致使一步之差的闻毅差一点就把鼻尖触上他的脊骨。
    “那个……印尼那边出了点状况，是关于基建方面的，你看……我们是不是要立即飞过去？”闻毅斜低着头，吞吞吐吐的说道。
    霍靖琛此刻很担心食物耽搁太久会口感变差，不以为意的看了闻毅一眼，“这样的小事，也值得你问我啊？什么时候，印尼怪才变成不济事的庸才了？”
    “嘎？”闻毅一怔过后，和蔼面相上，一抹不名所以的深沉情绪渐形于外，“阿琛，关心程小姐之余你是不是也该关心一下被你放羊很久的公司……”
    “公司大小事务自从合作我什么时候过问过？”
    “可是，可是……”
    “你要再‘可是’下去，我会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
    闻毅摊摊手轻吁口气，“我知道了，我明白了，你继续去前月下卿卿我我吧，公司的大小事，尽交由我这苦命的孤家寡人做主就是了……”
    这番话显然取悦了霍靖琛，他对着闻毅肯定的点点头，“嗯，我对你放心！”
    闻毅只剩翻白眼——难道为博美人一笑，失去大笔业务也没有问题么？这未能出口的话，嚼烂在了闻毅肚子里，成了一道悬疑。
    霍靖琛归心似箭，奈何天不遂人愿。他离餐厅大厅才走到出口处准备登船，又教人拦住，“霍家小朋友？”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霍靖琛怔然抬头——面前竟是带一帮老战友乘兴而来的程司令。
    …………
    程澄午睡醒来的时候，已近傍晚，连续的在家休假一个礼拜，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她的生物钟几乎快和孩童差不多了。
    金子和安心中午过来陪她吃饭时还笑话她，说她再胖下去打电话时脸上的肉肉一笑就能碰到关机键了。
    这几天，那个困扰她八年的梦再没有出现，而她好像还有点不习惯似的。
    洗漱出来，起居室的桌上放着一束新鲜的粉玫瑰，上面插了一张卡片，是霍靖琛的字——澄澄，碧阿姨有事今晚不过来了，保姆因事也因病请假。外面起风了，我去会所订些你喜欢的饭菜在家里吃，你要是饿了就先吃些点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看完留言，程澄无声叹息。对霍靖琛的温柔体贴，她好像有些不知所措，虽知道他们曾经很美好，可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抗拒。
    走下楼，房间里静悄悄的，她在沙发上坐下，不太想吃东西，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7点多，就随手拿起遥控板，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正播报今天的新闻，一晃而过的一个画面让她忽然记起早上听欧阳枫在电话里说的那一嘴——欧阳枫本来是请她去看球赛的，并一再提示会有个另类的开幕式，本来她对足球毫无兴趣，可看到这个画面，她忽然觉得开幕式上那一堆抢眼的美男很搞怪。
    正对着电视发呆，忽然听到有敲门声，她慢吞吞的从沙发上起来。
    显示屏上意外的看不到来人，她隔着门，轻声问，“哪位？”
    “你希望是哪位？”
    虽然每天也有电话打过来，可都是隔着电波的，忽然听到他的声音，她竟然有些惊慌失措，足足沉默了数秒，才轻轻的打开门。
    “你开的是门，还是你经过千万次选择后的心？”门一开，周乔方非就闪身进来，下一秒，她被拥进一身汗意伴随着男性气味的臂弯，她还未惊叫出声，他就低头吻了下来……他的吻如同一片羽毛在她嘴角唇边来回摩挲着，有淡淡的珍惜的味道在里面，一时间，她觉得周围仿佛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耳边只有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
    良久之后，周乔方非终于抬起了头，但是搂住她双臂的力道并没有因此而放松，手指攀上了她的背部，来回轻抚。 “下一次，别让我再等到天长地久……”
    天长地久……这四个字让程澄心头一颤，不知为什么，霍靖琛的面容就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但她明白，她和‘他’，从此再也回不去了。
    当她干燥手掌触到他薄有汗意的衣衫，她一面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一面低低的问，“你运动过？”
    “裕泰请的那两位外援的确不错，我和钱筐他们和外援踢了一场球，可惜你不在现场，没能一堵我球场的英姿。”话音刚落，周乔方非松开她，双手一掀，直接脱下身上的运动衫，径自往楼上走去。
    盯着他背影足有十秒，程澄才醒悟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慌忙追过去，“你不可以在我家里这样的，万一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周乔方非头也不回，“你家就是我家，在自己家里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番神论让程澄愕然立在当场，好一会才想起万一被人发现的后果，她又追上来冲周乔方非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喊道，“十分钟，我的浴室只给你用十分钟。 ”
    周乔方非对她的喊话恍若未闻，直接用关门声代替了自己的态度。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时间分分秒的过去……漫长又煎熬的二十多分钟里，程澄不但接到了柏拉图餐厅送来的满满一桌子饭菜，还接到了桃源的保姆送来的一个巨大旅行箱。
    程澄无语至极，尴尬又客气的送走那两拨人后，她正想象着被人发现周乔方非在她这里洗澡的后果，周乔方非就裹着浴巾走了下来——
    洗了那么久，竟然还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头发上的水珠沿着脸颊滴落在他【裸】露的胸膛上，洗过澡的黑眸更加明亮和野性十足，“喔，宝贝，我虽然没指望你尖叫着扑上来，可你这种逃避态度也太伤我自尊了吧？”
    逃避……想到他这几天的避而不见，程澄不由暗自握紧了双拳，这个算不算恶人先告状？

 第一百六十六章 金屋藏娇

    “周同学，你穿成这样跑出来有没有公德心？”想了半天，程澄嘴里才吐出这么一句气呼呼的话来。
    “公德心啊，这么高尚的字眼我需要你给我解释解释，”周乔方非的笑声低沉有力，仿佛连着胸腔一起在共鸣，一面用手抹了抹头发上的水珠，一面走过来冲她正看的电视扫了一眼，“在看球赛啊，有没有看到我？”
    程澄伸手拿起遥控板，用力按了一下，关掉电视的同时，她还奉送他一个称呼，“超级自恋狂。”
    “自恋狂？！ ”周乔方非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怔，然后回过神来，眼角笑纹一点点扩大，他低头看到她脸上那抹略带无奈之意的笑容，就轻揽她腰，凑到她耳边低声问，“自恋狂在哪里？ ”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程澄躲闪之际在心里气呼呼地想，但脸上表情维持不变，笑着开口，“你不觉得自恋狂远在天边近在我眼前么？另外我觉得，似乎你还需要一面镜子……”
    “我觉得……”周乔方非笑了笑，声音低沉有力，说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语调柔和而缓慢，视线落在她有些飞红的脸颊上，心里一动，双臂微微收紧：“有你的眼睛足够，我还要什么镜子？”尾音上扬，消失在她的唇边。
    与此同时，就听到她家门铃响个不停。
    程澄慌忙推开他跑过去开门，手刚把门打开，她眼前一黑，差点吐血，“霍靖琛？”
    “饿坏了吧？”霍靖琛看到澄澄这么快就迎接他的归来，心里很是安慰——他被程司令纠缠着喝了好一会酒，虽然心里不耐烦，但面上还不能发作，最后还是在闻毅帮助下才得以脱身。
    他把饭菜合到一只手上拎着，腾出一只手，揽着程澄的肩就往门里走，“今晚我点了会所所有的野菜，你肯定喜欢吃的。”
    “我……”程澄只觉词语太过匮乏，不知怎么接话。
    周乔方非则不见外的走来接过饭菜，“霍总真是客气又细心，来就来吧，还真带着外卖。”
    手上突然一空，霍靖琛猛地抬头，一看眼前景象就愕然站立，脑子一片空白，思维全部断掉。
    “外面更深露重，霍总脸色都冻成灰白色了，快进来坐啊。”周乔方非热情招呼，一派男主人的架势。
    程澄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皱巴巴未换的睡袍，再看看周乔方非仅围着小半条浴巾的【暧】昧样子，她忽然醒悟——霍靖琛该不会是误会他们有什么了吧？
    “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言语苍白的解释。
    “喔，我们在自己家里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别人怎么想干吗啊？”
    听着周乔方非故意制造误会的话题，程澄哀叹一声，只得把霍靖琛拉到门外，又指指地上的箱子，冲周乔方非没好气的低吼，“你赶紧穿上衣服。”说完她转过脸，却不敢和霍靖琛的目光对视，只是反复解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等下我会给你解释……真的不是那样的。”
    “不用解释，我相信你，就算有什么，我也不介意。”霍靖琛终于开口。
    他没有哄她，他说的都是真的，无论发生什么，她还是她，只要她愿意回到他身边，他什么都无所谓。
    “其实，我……”程澄刚想再解释，门内突然传来周乔方非的声音，“老婆，我的内衣在哪啊？”
    程澄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胸腔，她只得推了霍靖琛一下，“你先回去，我回头给你解释。”
    说完不敢看霍靖琛脸上的表情，用力的把门关上。
    “老婆，你不要瞪我啊……”周乔方非摆出无辜的样子，“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我又不知道他会过来，再说你妈妈都禁止我登门，我以为他也被禁止了呢，谁知道我偷着来了，他也偷着来啊。”
    “编，接着编！编完故事就赶快穿上衣服带着你的箱子滚回去！”
    滚回去？周乔方非往沙发上一躺，慢悠悠道，“滚不动！”
    程澄一听就火了，顺手拿起一本杂志，三下两下就卷成个不错的打入武器，刚举起来，她家门铃又大肆作响……她只得扯过一条薄毯，准备给周乔方非盖上前威胁道，“我去开门，你给我老实点，不许出声。”
    “亲我一下，我就不出声。”周乔方非两臂放在脑后，姿态慵懒的讲着条件。
    “你敢要挟我？”
    周乔方非勾了嘴角，抓住她的手，低声道，“这明明是合理要求。”他虽然这么说，却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看着她，眼底笑意浓郁。
    门铃一声接一声的响，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程澄犹豫了片刻，只得弯腰在他右脸颊上用唇轻轻点了一下，然后还未等她站起身，腰上忽然一紧，原来是周乔方非伸臂勾在了她的腰际，然后直起腰，一手捧住她的头，低笑着开口，“老婆，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的吻让她心跳加剧，彼此的唇辗转厮磨，却又似乎与之前的吻有所不同，更为热烈，到了最后，她只觉得双腿发软，完全站不住，幸亏有他抱着她，否则真要跌坐到他身上去。
    而外面的门铃声里又多了敲门声，这让程澄立即醒过神，奋力推开他，慌慌张张的跑去开门。
    门一开，她就结结巴巴的叫道，“金……子？”
    金子咧笑出一口白牙，“听说美人你自生病一来就有美男相伴，常言道，最难消受美男恩，这几日，你必然过得风流快活罢？”
    这话在程澄听来，极是稀松平常的一语，于周乔方非却不吝石破天惊，他暗暗为武学力抚掌笑叹——阿力家这位竟这般……率性？
    “我刚跟踪完嫌犯跟得累死了，你这里有吃的没？”说话间，金子就往门里走，程澄慌忙拉住金子，冲里面叫道，“五分钟够不够？”
    下一秒，静谧空间就响起一道男声，“够了。”
    “噫？男人的声音椰！”金子好奇地往里面伸长脖子，“美人，你已经左美男右帅哥了，该不会还金屋藏娇吧？”
    【万更了哎，美人你的月票可以给了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们结婚吧

    程澄脸一红，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金子像见鬼一样，指着她背后缓缓打开的门里走出来的人大叫，“周乔方非……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乔方非看了她一眼，颇有深意地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金子的刑警身份也不是吃素的，眼珠急转几下就明白了七七八八，“你们这是……嘿嘿，我纯属于路过，但愿没打扰到你们啊。”
    说完，她双眼紧紧盯住周乔方非，可对方却旁若无人，对她好奇的目光视而不见，自顾自地站在程澄身边，轻揽她腰，举动亲昵无比。
    程澄用手捂面，她绝望的想——周乔方非今天绝对是故意的、有预谋的。
    “程澄美人，如斯良辰美景，春秋月，干柴烈火……”到这会，金子已完全明白，伸手拉过门上的把手，又伸进去半个脑袋，“周大少，春宵一刻值千金，莫使良辰美景虚设……”
    程澄正想开口解释，金子已退出门外把门关上。
    见该走的都走了，周乔方非搂住她的手臂自动松开，“程澄，遵照你的吩咐，我刚才可是半句话也未说，你是不是要奖励我呢。”
    程澄被他的矫情给弄得心头火气，一心就想找地方撒气，她的视线四下转了一圈，发现一副新买的网球拍映入眼帘，顺手捞起来，她向那个故意抹黑她的始作俑者逼近。
    “嘿！嘿！家暴也要有由头啊，”周乔方非无辜的高举双手。
    程澄挑眉，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咬牙切齿，“你为什么要出去？”
    “我为什么不能出去？”周乔方非低声笑着反问，然后慢条斯理地说，“你只说让我不要出声，但你没说不让我出去啊。再说我以为别人的心思……都和我们的关系一样冰清玉洁。”
    程澄看着他带笑的眉眼，仿佛逆袭成功的腹黑男，心里有些郁闷，明明几个月之前还是优雅卓尔的人，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变成了腹黑男？或者说，他根本就是腹黑男……她眼珠一转，就干脆学着他的口气，“你以为你那点心思，别人都不明白？”
    周乔方非听她这么说，也不接口，只是望着她柔和地笑了笑，忽然走上前取走她手上的网球拍，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抚上她的眼角，眉头微拧，“最近没有吃好睡好？”
    他不问也就算了，一问程澄就有些不自在起来，她最近的确寝食难安，但最大的原因却是因为与眼前这人一周未见，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尤其是当着这个腹黑男的面，就只好别过脸去，懒得回答。
    周乔方非凝视了她片刻，忽然眼底笑意弥漫，然后放下网球拍握住她的手，凑过去低声道，“以后我会注意……无论多忙都要让你看见。”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从容，脸上表情也很温柔，可听在程澄耳中，总觉得其中另有涵义，不知为什么，脸上就又莫名地红了一红，幸亏周乔方非担心饿着她而拉她去餐厅，才算是把她的这种尴尬给暂时遮掩了过去。
    半小时后，两人用餐完毕，周乔方非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程澄一直怔怔地发呆，他没有多说什么，就自行起身拿着碗筷到厨房里去洗。
    程澄听到“哗哗”的水声，这才回过神，原本想叫住他的，可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许是想分散注意力，她干脆走到客厅坐下来听音乐。
    她家瑞典顶级音响的音效很好，原音波形里所有最细微的音色，都忠实地得到了充分释放。但正是这种最完美的听觉效果，才让她怔然眸内又添不安。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原本放着的是久石让的summer，却被westlife的world of our own替换，熟悉到灵魂的乐音婉转悠扬，弥漫在宽阔的空间。
    “你什么时候又喜欢听西域男孩的歌了？”周乔方非原本正在低头放衬衫的袖口，听到音乐突然改变，就抬头看了她一眼，走过来说道，“这不是爱尔兰国家队以点球遗憾败给西班牙队以后，westlife当时唱的一首迎接归国的球队的歌吗？”
    程澄关掉音乐，努力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很晚了，你该走了吧？”
    周乔方非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语气慢条斯理，“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你让我走去哪里？”
    “如果你的记忆力没有衰退，桃源的路你该记得吧？”经过饭后休息，程澄总算从之前的混沌状态里恢复过来，理智开始逐渐回笼。
    傍晚周乔方非的突然出现，打她个措手不及，所以没来得及细想，现在有不少事想起来，就觉得很是奇怪——他这几天一直没有出现，绝对不是因为工作什么的抽不开身，肯定还有其它什么事情，只是他不提罢了。
    而且话再回来，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工作而一周不见生病的她？实在是让人有些不解。
    想到这里，程澄打算与他谈谈，就叫他名字，“周乔方非。”
    “嗯？”
    “先谢谢你家医院，在我住院期间照顾的真的很周到……不过，作为送我进医院的人，怎么一周都没有出现呢。”程澄露出个微笑，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你最近很忙么？”她知道面对周乔方非这种人，想要知道答案的话，绕圈子是没有用的，不如直奔主题来得快。
    周乔方非笑了下，却没有看着她，反而低头看着地板，语气从容地回答，“因为有人不许我出现在你面前，为了能出现在你在面前，我才让自己非常繁忙，忙到有人以为我抽不开身了，我才能今晚出现。”
    程澄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怔下，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周乔方非是话里带几分莫名的控诉意味，不许他出现在她面前？谁不许他出现的呢，是她家人么？
    “你想说什么？”
    周乔方非缓缓抬头，表情看上去十分的平静，却淡淡吐出两个字来——
    “我们结婚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万事俱备

    “hello……”正和客户打台球的闻毅，接起第n次接通后不说话的电话，“阿琛？”
    “……”
    “阿琛，是你吗？”闻毅对着除了电波再无声息的手机，紧张的又喊了一声，“这可不是你的个性啊，你快说话啊，阿琛？”
    视线从那个亮灯的窗户上移开，驾驶室里的霍靖琛将脸伏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每一秒，都象是漫长的一年。
    他剧烈的情绪在如刀割般的等待中渐渐失控，埋藏了半生的失望和辛酸无法遏止地滋生，汹涌，漫天席卷，象一颗心被人摘下抛上半空，兴高采烈地飞了一趟，最后也不过是落地为尘。
    察觉不对劲，闻毅跑到安静的地方坐下，对着话筒，嗓音极尽温和道，“阿琛，你还记得我们的相识吗？那时候，我们闻家出了重大的经济危机，几乎没有翻身的可能，作为唯一的闻家子孙，我绝望的在那个岛屿徘徊，在我控制不住想和海水融为一体的时候，是你及时伸出的手臂挽救了我，我们是知交至交的换命兄弟，你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霍靖琛才艰难吐出了几个字。“我恐怕要失恋了。”
    失恋了？闻毅差点要伸手去抹额头急出的冷汗，但语气尽量控制得没有丝毫讶异，“你失恋的事情是八年前，又不是今天，今天只不过是炒剩饭，老新闻了，你还没走出那个自缚的怪圈啊？”顿了顿，他捡着婉转的修辞结构，继续道，“不过巧的很，我也失恋了，快说你在哪啊，兄弟过去陪你唱一首失恋阵线联盟。”
    闻毅的自黑让霍靖琛苦笑着挂了电话。
    明知这样的行为十分幼稚，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依旧在程澄家门外徘徊，等她说的‘一会我会详细给你解释’。
    其实，他此刻心底最痛恨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八年了，他恨自己怎么就那么听碧月澄的话，就算被她误会，也始终不开口、不解释、不表示！
    刚才的暧昧场景，他真的不在乎，何况冷静下来后，他也觉得应该没有什么的，他了解并相信她，应该是周乔方非想引起他的误会刻意而为。
    可是，她对周乔方非说话的语气，却让他在在乎之下更添隐隐恐惧——那种语气，是多年前他不吃早餐或者彻夜在她家门外守候被她发现后的专利 ……那种巨大的失落交织着恐惧使他全身紧绷，用尽全力才压制住自己没有在等待的半小时里，踢门进去将周乔方非一把抓出来。
    也许，他永远也不会告诉她，这一刻，他为她，心底一下苍老了多少岁月。
    我们结婚吧……
    程澄听到这几个字，就不由沉默了。
    虽然她是以认真的态度来对待这段感情，在未想起霍靖琛的时候也曾考虑过如果结婚的事，但现在不同了，她放不下霍靖琛，甚至在周乔方非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她脑海里竟突然响起一段久远的对白——
    澄澄你看，学校后门这条道上的柳絮又飘飞了……
    柳絮真是洁白而美丽，再走下去，我们真的是一路到白头了……
    周乔方非见她神情恍惚着没有回答，并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起身去为她洗水果。
    程澄见他这样，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松了口气，可隐约之中又有些失落。等他端着水果出来时，她说了一声“谢谢”正要伸手拿水果，谁知却被他一把握住手。
    “澄澄。”周乔方与她十指紧扣，鼻息喷在她的耳垂上，沉重且灼热，“你的回答呢？”
    她的回答……程澄忽然就笑了一下，嗓音轻柔，慢慢道，“你在开玩笑吗？”
    周乔方非看着她略带掩饰的笑容，心里微动，不由就慢慢低下头去，一分一寸地接近她的脸庞，然后轻吻一下她嘴角，哑声道：“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
    程澄眉头一挑，笑容里藏着一丝深意，“不，你就是在说冷笑话，一点都不可笑。”
    周乔方非听了她借口回避的话，就笑着轻声问，“澄澄，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
    程澄听了他的话，脸上的笑容就不由微微停滞了一下，她在担心的……说到底，也就是不希望有人因她而难过，但随着记忆渐渐恢复，这个愿望似乎已经被现实冲刷得离她越来越远。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不可能的，却偏偏要奢望，比如她想霍靖琛和周乔方非都要开心，但这显然不现实……
    看她脸色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周乔方非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定定望了她片刻，眼底神色微沉，就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动作很是温柔，仿佛有种令人舒缓的情绪，在通过唇齿【缠】绵之间，一点一滴缓慢地传递过来。程澄半靠在他怀里，感觉着彼此鼻息相互纠缠而带来的悸动，不由就闭上了双眼——假如一切都是定数，那么劫数是不是离定数很近？
    两个人耳鬓厮磨了很久，最后要分开的时候，程澄的声音虽轻但还算清晰，“不要问太多，让我冷静一段。”
    “可以，但是别冷静太久。”周乔方非似笑非笑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因为我怕时间太久，会出事。”
    “出什么事？”
    “当然是……”周乔方非停顿了一下，吊足了人胃口，才起身打开保姆送来的巨大旅行箱，拿出一迭纸递给她，“你先看看这些。”
    “这是什么？”程澄接过来，翻了翻，就不明所以的问。
    “是我对婚纱礼服的设计构想，还有安妮为我们设计的首饰草图。你看看，要是不喜欢，我们再换一些设计师的款式。”
    程澄一怔，“无缘无故的，你弄这些图纸干吗？”
    “什么叫无缘无故啊？”周乔方非的嘴角微微翘起，可以看得出心情不错，“我已对众多媒体宣布我们先在桃源举行订婚仪式，再在夏威夷举行盛大的婚礼，现在万事俱备……”

 第一百六十九章 桃花劫

    程澄不动声色地他的话，“不会只差新娘吧？”见他点头，她却毫不捧场的摇头，“我只能说深表遗憾。”
    “遗憾什么？”
    程澄没有回答，只是略微偏了头看他，眼底有一股淡淡的笑意在流动。
    “你不会让我对着盛大的订婚仪式唱独角戏吧？”周乔方非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慢慢浮起。
    程澄抿紧嘴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答案很明显的问题。
    周乔方非当然清楚她的脾气，她的默不作声，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就是最好的肯定，虽然早知她会这么回答，他还是试探的问，“理由呢？”
    “你妈不喜欢我。”
    “巧了，你妈也不喜欢我。”
    “那你还着急订婚？”
    着急订婚……周乔方非望着她带笑的脸，以及忽然淡定下来的眼神，心里不由一疼，却又有些恍惚——他与她，分开不过短短一周，然而在这短短一周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那么简单。
    再次开口，周乔方非的嗓音已带了几分莫名地嘶哑——
    “我是怕了，真的害怕了，因为你妈禁止我在你养病期间找你，我只能在你家的大门外徘徊，我一直关注着媒体新闻，时刻担心着突然传来你嫁给霍靖琛的消息，这七天七夜我除了用工作麻痹自己就是浑浑噩噩得寝食难安，你也许不知看不到你的时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程澄的胸口微微起伏，虽然她看到了周乔方非眼中的深情和无助，可她的理智告诉她，她现在不能有任何决定——她不能无视霍靖琛的存在。
    看见她眼底一片迷茫与震惊，他苦笑着扯动嘴角，继续慢慢道，“我知道，在我没有出现的那些岁月里，是霍靖琛代替我陪在你的身边，我也知道你曾经很重视他，这发现即使让我妒忌吃醋，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不要再心感歉疚了，你欠他的情义让我来替你还，让我来成全他想做number one的心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说到这里，周乔方非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挣扎了片刻，最后只是苦笑了一下，“我这样讲，你听着是不是有些可笑？在你面前，我就像一个等待被认可的幼稚园学生一样，完全没有了自信。 ”
    程澄见他转眼间仿佛变了一个人，原先的强大气场全数消失不见，多了几分颓然之色，心里到底是有些不忍，不由握紧他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未等她开口，他就执起她的手，对着她的无名指，浅浅的咬了一圈，最后抬起头深深的看着她——
    “程澄，你之前说我是你的‘劫数’，没错，我的‘桃劫’百年一次，你不‘应劫’，天理都难容！”
    如斯表白，程澄只觉得此刻就像站在有无数岔道的路口，她找不到出口，却必须做出选择……想到这里，她就不由侧头去看了一眼周乔方非，只见他的脸容被水晶灯光笼着，线条俊挺，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卓雅气质——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换作是谁恐怕都无法抗拒那份心动，只是一想到霍靖琛……她不由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到底是移开了视线。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把一切交给我来处理，你只需把身体养好，然后看着我直直走来就够了！”话音刚落，周乔方非手腕翻动，握住了她的五指，轻轻用力将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随后另一条手臂松松环上她的腰，低头望着她，眼神深邃，“很晚了，你还正在养病时期，快洗漱一下去休息吧。”
    “那你……”
    “你知道我的个性，就别费心撵我了！”周乔方非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低沉了嗓音，一字一句继续开口道，“老规矩，我睡楼下客房，你睡楼上卧室。”
    他要留下……程澄怔怔地抬眼看着他，看着他带笑从容的眼……看着他轻扬的嘴角，呼吸微滞，但最终点点头，转身向楼下走去，但她心头却在惆怅——她要怎么对霍靖琛解释？怎么对乔芳菲解释？就连自己的母亲碧月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
    “按照我们的约定，名单上的人，我今天已全部搞定。”灯光幽暗的咖啡馆内，乔芳菲把一份名单推给对面的碧月澄，“买卖不成仁义在，就算我们两家结不成亲家，我还想善意的提醒一下，你女儿的病，你还想隐瞒她多久？”
    碧月澄没有伸手接那张纸，只是漫不经心的瞟了纸上的名单一眼，微笑道，“这个就不劳你挂心了，你只要做好我们约定的事情就够了。”
    “那好吧。”乔芳菲回之微笑，“我也就是多嘴一问，同样是做母亲的人，将心比心的关心一下而已。”
    “那我就替我女儿谢谢你的关心了。”碧月澄看着窗外停着的汽车，礼貌的伸出手，“虽然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我还是想说一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乔芳菲不输气场地握住碧月澄的手，心里很是庆幸——儿子是她的骄傲，怎么能让一个有病的女孩子给拖累呢？
    …………
    “怎么样？我这招很灵吧？”出门坐进车内，碧月澄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得意的冲坐在司机座位的丈夫说，“我没看错乔芳菲，她果然是个势利的，我只是让人对她放了点风，她马上就动作迅速的搞定了媒体。”
    说完这些，她调了一下靠背，舒服的靠下来，长舒了一口气，“你等着看好了，接下来乔芳菲一定会死命去阻拦他们，这下我不用出面做恶人，就可以坐享其成了。”
    程博维皱了一下眉头，“老婆，就算你对乔芳菲不满，也不用迁怒到她儿子身上吧？我派人查过了，周乔方非不但年轻有为、私生活也极为干净，况且对我们女儿又很好，你这样做，不怕女儿发现了会恨你？”

 第一百七十章 情两难

    “我这也是为她好，她就算恨我，也不过是恨那么一两年，等到她结了婚，也做了母亲，她就会明白，我帮她选择的本意就是为了她好。”碧月澄对丈夫不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很是不满。
    “可是老婆，你不能每次有事都选择一刀切，遗憾有过一次，你还想来第二次？” 程博维很想阻拦妻子的做法，作为疼极了女儿的父亲，他管不了那么多，他只希望女儿开心。
    “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妥善处理。”碧月澄安慰的拍拍丈夫的手，“放心吧，我这是在尽一个母亲的本能，去保护我们的孩子。”
    …………
    清晨，刚洗过澡正在吹头发的周乔方非被叮咚作响的门铃声引到了门口。
    打开门，对着门外的来人，他稍一怔，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淡定，缓缓开口，“欧阳兄这是……？”
    “我是来送早餐的。”欧阳睿似乎对周乔方非出现在这里毫不意外，轻描淡写的说完，径直端着餐盘走进了门内。
    周乔方非紧跟着走回房内，随意的抚了抚还没吹干的头发，意有所指的问，“欧阳兄不是在印尼得手了吗么，怎么不去和我表妹享受成功的喜悦，反而跑到这里学做起了雷锋呢？”
    “印尼的事情，我也很遗憾，不过那并不是我的本意。”欧阳睿面上淡定无波，略一顿，就轻描淡写的解释来意，“知道澄澄生病了，我想给她送些她平时喜欢吃的早点。”
    送早餐献殷勤……周乔方非双眼微微眯起，忽然笑了起来，“欧阳兄可真够行的，印尼那边对霍靖琛过河拆桥，这边跑来踩着霍靖琛的心学做起了雷锋，我看就算雷锋再世，也比不过你这样的高风亮节。”
    “周总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欧阳睿无波的面上并没有出现恼羞成怒，他只是自顾自的弯腰放下餐盘，随意坐在沙发上，回之冷笑，“你昨晚对霍靖琛所做的事情，我在对面窗内看的一清二楚，不过我可以很遗憾的告诉你——霍靖琛不是我，就算你不惜枉做小人，他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放手，要知道，一个把八年青春全部付给等待的男人，是不会被一场【暧】昧的表演给击退的。”
    “哦？”周乔方非眉一挑，笑得十分有趣，“这么说，有自知之明的欧阳兄准备退出这场明知无望的角逐咯？”
    “……”喉咙里，苦涩和无奈交织，好一会，欧阳睿才嗓音平淡道，“每个人对爱情的表达方式不同，我和你们不一样，所以在这个舆论的风口浪尖，我只是不想给她添乱！爱的反面不是恨，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我心中的爱情！”
    “说得好！本来我很不屑你对霍靖琛的卸磨杀驴，不过冲你这点君子本色，我现在对你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好感。”周乔方非在欧阳睿对面坐下，“不过，为让她安心，霍靖琛的事情我会过问，我已经让我的助理去了印尼，去疏通你和我表妹搞砸的那些关系。”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很是普通，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可字里行间却带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强大气场。
    “大清早的，你们在谈什么谈的那么愉快啊？”被吵醒的程澄从楼梯走下来插进话。
    “你醒了？” 周乔方非忙微笑着迎上去拥着她坐到沙发上，指着茶几上那些食物道，“喏，我们在讨论欧阳兄做的早餐，你要不要尝尝？”
    程澄捧场的冲欧阳睿伸出拇指，“他做的早餐，吃过的人都会给点32个赞。”
    “真的？”周乔方非轻揽她腰，眼底却漾起了柔和的笑意，“那我得向欧阳兄学习一二了。”
    欧阳睿勉强挤出一丝应景的笑，看着对面亲昵的两个人，他深邃的眸内，划过一抹黯然。
    …………
    “阿琛，阿琛你在不在？”闻毅拍着那扇敲了半小时都没回音的门，高声大气的喊。
    又拍了好一会，任闻毅如何把耳朵竖起紧贴在门上，屋内依旧是死一般的静寂，连八年来一直单曲循环的world of our own也诡异的音消……
    …………
    正吃着早餐的程澄忽然听到手机响，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漫不经心的接了起来，“哪位？”
    “程小姐，我是霍靖琛的朋友，你能过来一下吗？”闻毅颓然靠坐在里面毫无动静的门上，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当事人身上。
    程澄看了正谈论着如何做早餐的周乔方非和欧阳睿一眼，下意识的起身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接电话，“他在哪里？”
    “就在他为你保留了八年不动的那套房子。”闻毅平静的说完，叹息着挂上电话。解铃还需系铃人，也许，只有那个神情清冷的女子才能打开这扇连心一起关上的门了。
    挂上电话，程澄二话不说就迅速的跑回楼上，飞快的换着衣服。以她对霍靖琛的了解，如果不是情况很糟，他不会让人发现他脆弱的一面。
    很快的，楼下的两人看着穿戴整齐拿着车钥匙匆匆奔下来的程澄，不解的问，“你要出哪？”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们都是身负成千上万人生计的决策人，不用讨论这些无关痛痒的早餐了，请吧。”她边往外走，边明白的下逐客令。
    “你的病刚好，不适合开车，我送你去吧。”周乔方非从她刚才接电话的神情里，早就明白那个电话应该和霍靖琛有关，虽然醋意涌起，可他也不想让她为难。
    “是啊，外面还在下雨，你真的不适合开车，还是由我们送你去好了。”欧阳睿也站了起来，他也是极为敏感的人，也感觉到了程澄接完电话后的情绪反常。
    程澄坚定的摇头，“不用！休息这么久，我已经好了，你们各忙各的吧。”
    周乔方非点点头，又意有所指的叮嘱道，“电话要保持畅通，要让我随时能找得到你。”
    程澄“嗯”了一声，就很快的跑下楼，从车库选了一辆越野车出来，片刻间，就驶离了雅筑园。
    一路上，她的心一直悬在胸臆顶层，她很怕，他那一颗等待已久的心，被她再度击碎。

 第一百七十二章 倾城色

    心神不宁、坐立不安、这两个成语，用在两个小时里频频看表又时刻盯着手机的周乔方非身上，最是恰当不过。
    “周总！”
    “嗯？”
    今天来做专访的财经版的记者，是一位看起来很有味道的职业女性，约莫26岁左右，此刻正带着很有味道的微笑仰望着神情恍惚的周乔方非，礼貌的问道，“除去刚才那些限定的问题，我还能多问您一个私人话题吗？”
    “当然不行的！”在旁边一直帮着审稿的骆思成，马上帮周乔方非一口回绝。以他对周乔方非的了解，他不是个会随便改变计划的人。
    周乔方非收回散漫的思绪，目光不经意的扫向女记者的侧面，忽然心里一动，浅笑道，“如果你问的不是太过分，我倒是可以考虑。”
    只因为不经意的一瞥，他发觉得这个女记者和程澄的侧面有一点点相像，爱屋及乌的念头忽然就涌上了心头，如果是他的程澄去问别人，他很希望，别人像他一样，给个方便。
    “谢谢周总。”女记者展露一个如笑靥，很快的问道，“最近我一直在关注您和您女朋友的新闻，也很为您那天在记者招待会上的回答喝彩，请问，您真的相信一见钟情的爱情吗？”
    “相信！”周乔方非毫不犹豫的回答，脑子里忽然浮上他和程澄初见时的画面……就不由得唇角弯了弯，语气也变得轻柔起来，“有句话形容我和我的未婚妻很恰如其分——惊鸿一瞥，一眼万年！”
    “哇，周总好有文采，形容的好唯美哦……”女记者羡慕之余，又问出自己心里的另一个疑句，“请问，在这个流行快餐式爱情的时代，您真的会一辈子只有您未婚妻一个女人吗？”
    “你这是第二个问题”周乔方非低头看了看手表，宽容的笑笑，“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回答，我认为一个男人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是一件很美好很美好的事情。”
    骆思成看着排满的日程安排，耐着性子提醒意犹未尽的女记者。“记者小姐，时间到了，我们周总还有其他的专访安排，不好意思。”
    “周总真是完美男人的楷模。”记者在骆思成的提示下站了起来，笑着伸出手，“谢谢周总的精彩回答，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不客气。”周乔方非虽站了起来，却没有伸出手去，他以略带玩笑的口吻道，“不好意思，我除了我未婚妻的手，从来不碰异性的手。”
    “真的？”女记者瞪大了眼，很快就语气真诚的送上祝福，“您这样讲，我更加羡慕您的未婚妻了，祝你们永远完美，做一对羡煞天下人的神仙眷侣。”
    “周大美男，今天是球赛的第一天，虽然下雨了，可赛事还是继续的，体育版的记者早和我们预约过了，他们可是等着你去露一下脸，做个封面呢。”送走记者，骆思成指着手中的商务日程安排，微笑着提醒又要陷入思考中的人，“车子已经在公司楼下等着了，你看……？”
    周乔方非抓起桌上的手机，站了起来，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走出周氏大楼，已是临近中午十一点，外面的雨，越发的密集起来，空气里还带着几分逼人的寒气，算是提醒着人们，一场秋雨一场寒吧。
    周乔方非把风衣领子竖立起来，还是挡不住冷风直接往脖子里钻。一刹那，他想起程澄出去时候只穿了一件毛衣，连外套都没有带，他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信息和电话实在不少，只是，并没有他最想看到的人的。
    想到这里，他原有的不安上又添焦虑，回头冲跟着他的骆思成道，“我有急事需要去办一下，你替我去接受体育版的专访。”
    “嗯？”骆思成一愣，看着转眼就消失在眼前的人，着急的叫道，“老大，这专访哪能代替……”
    …………
    回忆也是很累人的，两人聊了很久很久，久到程澄眼皮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轻缓，小阳台的窗户终被风吹开了，一股冷风进来，吹动着她的头发，霍靖琛把她往怀里拥的紧了些，顺手拉过边上的薄被，盖在她身上，声音极其轻柔的说，“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你的病刚刚好，不能去外面吃饭了，你先睡一会，我给你准备些午餐，好不好？” 他伸手抚弄着她的长发，很怕她又会在他眼前消失，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珍贵的无法复制。
    她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闻着从前熟悉、如今已添上成熟阳刚又让她安心依赖的男人味道，抵不住浓浓倦意袭卷，很快就意识沉朦，幽入了睡境。
    霍靖琛细密灼热的视线，瞬也不瞬地捉住这一张烘托在黑缎长发内的熟悉容颜——他的心，乱了……要如何努力，才能再次到达她心的彼岸呢？
    …………
    离开公司，心绪不宁的周乔方非先回了一趟家，给程澄拿了一件衣服，才向那个他确定她在的地方，驱车疾驰。
    近了，近了……也就是五千米的距离，他就可以找到她了，忽然，他的私线电话响了，他看了眼来电号码，只得按了免提键——
    “妈，又有什么事？”
    “方非，你现在哪里啊？”电话的另一边，传来乔芳菲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
    “我在开车，您怎么了？声音好像不舒服似的？”就算他很生母亲的气，很不满母亲的做法，可他心里，还是对母亲很关心的。
    “我在你家对面的……”乔芳菲因为感冒，反应有点迟钝，她对刚查到的事情很不忿，才会边打电话边过马路，与其同时，一辆迎面而来的车呼啸着向她驶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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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有一个早已删了
    却不会忘的号码
    永远不会再打
    但永远都会记得她
    这到底算不算放下
    早就过了看着一切
    都会愤怒的年纪
    默默看着时间
    带着所有湍急而下
    这样子是不是老了
    当我轻轻的放下你
    原以为可以就此而轻盈
    可以就此上路
    赶奔下一个黎明
    ……

 第一百七十一章 相思扣

    匆忙赶到那座熟悉的屋门前，站在门口良久，晚秋的细雨，夹杂着凄凉的秋风，吹乱了她披散的长发，雨点落入脖颈，冰冷激得她猛地打个寒颤，纤指触到那扇被闻毅称为一直敲不开的开，意外的，只轻轻的一推，门就无声的开了。
    穿过客厅，站在那扇曾无数次敲过踢过的门前，她的心跳加剧，几乎要蹦出她的胸腔，剧烈得她不得不屏住呼吸，手心的汗，几乎把握在手心的门把手染透。
    沉默良久，她才稍微平息下来。
    推开门走进去，并顺手掩上了身后的门，入眼的无边黑暗，让她好一会感觉不适。
    黑暗中只有一个地方，明明灭灭地闪着一点点火光，应该是他躺在那里悄无声息的吸烟吧。
    沉默，僵持，是两个人的。
    黑暗中站了好久好久，久到她的脚底微感发麻的时候，她才按照素日所熟悉的室内环境，慢慢的，向他走过去。
    “阿琛……”她摸索着在他对面的那个熟悉的位置上坐下，不安的轻唤了一声。
    无边的黑暗中，依旧是窒息的沉默……那个明灭的火光，移动着位置，最后彻底灭掉，应该是他按掉了香烟。
    “阿琛……”她又心酸的唤了一声，曾经，那个只要看到她出现，就会快乐洋溢的男孩，此刻，那么的沉默，那么的无助，而造成这一结果的，恰是曾许诺陪他一路到白头的她。
    “阿琛，我们谈谈……”无边的黑暗让她的心弦收尽，他的不应，她只得挪坐到他的身边。
    “为什么？”黑暗中，终飘来一个发自黯哑沉嗓的三个字。
    “那个……真的是个意外，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只是……”听到他沙哑黯沉的声音，她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无边黑暗中看不到彼此的表情，也给了她解释的勇气。
    “我指的不是那个事情， ”他暗沉音嗓里又多了几丝质问，“我想问你，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会相信你？”
    无言的酸楚，让他很想爆发，黑暗中，他目标准确的揽过她的肩，力道一压，她便伏在他的胸口，虽只有寸余的距离，他依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感觉到胸口的人十分的恐慌，他只得控制着自己激切的冲动，转而轻抚着她的背，“程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无论是一年两年十年八年二十年……我都会站在时间的原点，你记住，无论时光如何变迁、人事如何沧桑……我对你永远是全无底线……”音未消，一颗热泪，滚落在她的脸颊。
    在她进门的一刹那，他已解开了心结，她好，他就好。
    感受着泪的温度，程澄把头伏在他的胸口，轻微而痛苦的低呼，“霍靖琛，不要对我这么好……”
    “对你好，已经生成了习惯，就像穿衣吃饭一样，我如何控制得了？”习惯未曾改变，可是，心中的梦想，梦里的向往，如今却已成了伤。
    “可是我……”心内实在疼痛的厉害，程澄难过得说不下去了，他依然是那个他，而她，却不再是从前的她。
    窗外可能起风了，从一扇未关紧的窗内吹过一股冷风，把窗帘吹开了一指的空隙，为无边黑暗带来了一丝亮光。
    “还记得那个夜晚吗？”他带着一丝挣扎过后的疲倦，轻揽着她，缓缓的侧过身，离她的脸，只有几寸距离的眼眸里，闪着深深的迷恋。
    “记得。”那个八年来无数次重温的梦里的一切，她永生都会记得。
    “还记得那个相思扣吗？”
    程澄无声的点头。她当然记得，那是她外婆和外公的定情物，外婆送了她，她又送了霍靖琛。
    “你摸摸。”他执起她的手，引导着摸向自己胸口那枚温热的铂金吊坠，“自从被你戴上的那一天，它就一直贴在我的胸口，仿佛那个黑暗的夜晚，你伏在我的胸口一样，从不曾离去……”
    哽咽中，她把脸贴近他的胸口，仿佛还是那个阳光的午后，她靠在那个温暖的地方，打着瞌睡听着他哼了无数次的world of our own……
    他的唇印了上来，暗黑如无底深渊，仅靠理智束缚的心已被痴恋浪潮淹没得急速下沉再下沉，她忘记了他多少年，他等待了她多少年，他缺失不全的心，如果没有她，会终生不再复原。
    她偏头一躲，这反应连她自己都是无意识的。
    “为什么？”他贴近她的耳畔，“为什么会有别人？为什么我不可以？”他控制不住，他很想问个明白，入魔的心，只能恳请上帝原谅。
    “我……”她未出口的话消失在了彼此的嘴角——趁着她不注意，他一手勾过她的肩膀，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结束了这场撕心裂肺的对话。
    唇齿厮磨之间，感觉有泪水沾湿自己脸颊，他怔然之后清醒过来，“不要哭，我不再逼你选择，不要哭……”
    她紧闭双眼——恍惚又回到那个黑暗中不知身在何方的地方，只觉得胃部抽搐疼痛，那个黑暗的夜晚所遗留的毛病，竟然又如期而至。
    霍靖琛慌忙打开灯光，惊恐地抱着她，“你的脸色好苍白，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
    程澄疼的连话都说不上来，只是连连揉着胃部的位置。
    霍靖琛紧紧拥她入怀，下意识地覆上她的手，轻柔地帮她按摩着胃部。
    时光静止一般，除了窗外更加狂烈的风雨，室内几乎寂静无声，足足十几分钟，她的脸色才慢慢恢复正常。
    “你有事情瞒着我。”
    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上，整个人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开口，声音之中带了几分怅然，“这毛病是那个夜晚唯一遗留下来的印痕，一想起那个黑暗，我就会心疼，一心疼就会胃部抽搐，其实，我并没有完全忘记你，虽然只是模模糊糊，但你一直住在我最记忆深处……”
    霍靖琛变得异常沉默，良久不出声。

 第一百七十三章 飞来横祸

    周乔方非这边的听筒里，随着一声惊叫声，接着是被挤压碎裂似的声音，以及汽车惊心动魄的轰鸣声……然后就是嗡嗡的电波忙音。
    “妈妈？喂？妈妈？”连呼不应后，他几乎心神俱裂，看着只差五百米就到的霍靖琛家，他强定心神咬牙扭转了方向盘。
    乔芳菲耳边响过一声尖锐的声音，紧接着，她觉得自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飘飞……似乎，同一时间，意识唯一的残留，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腰间蔓延到双腿……
    她的司机站在对面，目瞪口呆的看着只因接了一个陌生电话就愤然下车边给儿子打电话边过马路的乔芳菲，竟被一辆疾驰的军牌越野车给狠狠的撞飞在马路中央。
    …………
    半梦半醒间，程澄被电话惊醒，依稀间还是自己的卧室，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乱摸电话，当她的手竟然触到……她一下子清醒了，慌忙推被起身，被子牵动，坐在床边看文件的霍靖琛立即紧张的问，“又做噩梦了？”
    程澄先看看自己依旧整齐的衣服，心里暗暗松口气了，摇摇头，“我听到手机响了，我去接电话。”
    拿起进门时候随手放在椅子上的手机，她看了看一直持续打来的同一个号码，虽不太熟悉，她还是接了起来，但她脸上立即浮出一种愕然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程澄你好，我是骆思成，有个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就是……周总母亲出了车祸，好像蛮厉害的，我们现在都在医院，最重要的是那个……车祸好像和你伯父还有点关联……”骆思成站在抢救室门外稍远一些的地方，虽然周乔方非不让他通知程澄，可作为一心想报答周乔方非的他，还是偷偷的打了这个电话。
    “在哪个医院？”程澄有些机械的问，脑子一片空白，她忽然觉得很是悲哀，程家和周家，难道真的是夙愿难解、劫数不断？
    “就是你之前住的那个周氏医院，你也不要太担心，刚才周老先生亲自看过的，说虽然很严重，但没有生命危险，问题是…… ”骆思成有些碍口的停顿一下，目光不由看向坐在急救室门外的一对中年男女，男的一脸懊恼，女的一脸哀怨，不过都是沮丧至极，他咬咬牙，压低声道，“你伯父和周总的姑姑竟然在一辆车上，他俩……”
    “有没有记者发现？”程澄真是惊惧到了极点，她忽然记起那天晚上，她在第七乐章窗外所看到的那个熟悉身影，如果伯父和周乔方非的姑姑旧情复燃，那么，她的伯母林慈恩怎么办？
    “应该没有，周老先生已经让封锁了消息，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过来时候走后门就可以了。”骆思成心思比较谨慎，好心的提醒了一下。
    霍靖琛侧过身，一直在安静地看着她，看到她的脸色突然间变得苍白，表情一下子变得悲哀和无助，就开口问，“怎么了？”
    程澄木然的放下手机，她没有隐瞒霍靖琛。“周乔方非的妈妈出了车祸，撞伤她的司机是……我伯父。”
    车祸……霍靖琛明白了，看着程澄脸上的无助和悲凉，他马上站起来握着她的手，“我陪你马上去医院。”
    …………
    医院整条走廊里，虽然坐了不少人，不过却很寂静，骆思成口中提到的周乔方非姑姑周清语，好像早已不知所踪，手术室的灯还在刺眼的亮着，手术应该还在进行。
    程澄和霍靖琛赶到时，周乔方非恰好因事离开了一下。
    程澄伯父程思维离那些人坐的要远一些，他最先看到侄女走过来，目光很是复杂，嘴唇紧抿，面色苍白，但他并没有说话，他知道他撞伤的是周清语的嫂子、也就是周乔方非的母亲，他本来并不反对侄女和周乔方非来往，但天意弄人，恐怕自己这一撞，有可能要撞碎侄女这一桩美满姻缘了。还有，他也很恐惧，这事要是被妻子知道，恐怕要强的林慈恩不会容忍自己和初恋情人的藕断丝连，虽然，只是一顿庆祝第七乐章开业的下午茶，可是，谁会相信呢？
    不过，他真的很是困惑，那里是私人住宅，外面几乎没什么车辆和行人，自己虽然开的是快了点，可那也不是飙车的速度，乔芳菲怎么就忽然从旁边的车上跳出来冲上自己的车了呢？虽然在周清语的惊叫声里，他已经本能反应的踩了刹车，可是，悲剧依旧是无法避免的发生了，当乔芳菲像断线风筝一样在自己的车前飞起又落下，还有那刺目的鲜血，让他的脑子至今还是空白的，虽然他是一位军人，恐怕，他的后半生，都要留下红色恐惧症了。
    “你去陪陪伯父，我去找医生问一下情况。”霍靖琛看到这个情形，马上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忙示意程澄去陪程思维，他认识一个骨科专家，他想去咨询一下。
    程澄轻轻点点头，慢慢的走向程思维。
    “澄澄？”周乔方非刚出去接了个舅舅的电话，一回来就看到程思维边上的程澄，忙走过去，意外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骆思成给我打的电话。”程澄握住周乔方非的手，眼圈一红，“对不起。”
    “不要难过，只是意外，谁都不想的。”周乔方非虽五内俱焚，还是温和的安慰着程澄，掌心内她的指尖冰凉，他立即松开手，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在她身上，“你的手好凉，我本来给你拿了衣服，不过在车里放着，这会没办法下去拿，就先穿上我的吧。”
    程澄点点头，刚想说话，就见走廊的光线一暗，手术室的灯齐齐的灭了，门外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紧张的盯着手术室那扇被从里面打开的门，门内推出了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仍然没有从麻醉药中清醒过来的乔芳菲。
    “爷爷，我妈怎么样？”周乔方非紧攥着程澄的手，立刻迎上同样面色苍白的周全，焦急的问。

 第一百七十五章 围攻辱骂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程思维再一次的冲对面的周全懊悔的说，他很明白，无论他是不是有意，乔芳菲都是血淋淋的被送进医院，还好没有生命危险，否则，从不欠别人的他，倒宁愿那个血淋淋的人是他自己。
    周全疲惫斜倚在沙发里，宽厚的笑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自从进门，已经说了无数声对不起了，不要自责了，只是一场意外。”
    “可是，我真的很惭愧，不但辜负了清语，还在没有问清情由的情况下砸了她的茶楼……” 程思维双手捧着头，懊恼的开口。
    周全无意让面前这个曾经最看好的男子过于愧疚，打断他的忏悔，“过去的事情都不要再提了，你当年的难处，我都了解，谁让你爹那个法西斯一直对我有心结呢。”顿了顿，他又劝解道，“媒体方面，我已经安排人压下去了，今天就先这样，你回去好好的洗个澡放松一下，再睡一觉，醒来就把这些事情统统忘掉吧。”
    “……”程思维对着面前这位宽容的长者，心内的感觉极其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该谈的我们今天都已经谈开了，要没其他事的话，你就快回去吧。”周全说完又拍拍他的肩，“去吧，一场大手术下来，我得也休息会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程思维只得起身离开。
    …………
    “你还敢来这儿？”
    周乔方非带着程澄一走进病房，一个愤怒的女人就冲上前想拉住她，愣怔间，周乔方非已伸手捉住来人的手，甩到一边，并怒声到，“姨妈，你也不问问情况就这么冲动？”
    “你妈都这样躺着了，我还有什么好问的？”被称为姨妈的女人一把抓空，气恼之下几乎是疯了般的冲程澄吼叫，“你们程家个个都是瘟神加丧门星，当年你爷爷打得方非的爷爷住院很久，你大伯害的方非的姑姑几乎精神分裂，你害的方非为了你跑回国内不说，还让你爷爷砸了方非姑姑的茶楼，今天你大伯又差点害死我姐姐，你们程家可真是周家的霉运，但凡和你们沾边，统统没有好下场………”
    “姨妈，你不要听别人乱嚼舌根就乱说一通，事情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周乔方非看在病床上闭着眼还未醒来的母亲面子上，才强忍了忍怒火，冷然打断喋喋不休的姨妈。
    “方非，你……你到现在还护着她啊？”姨妈愤怒的扑过来，她的耳朵早在来的路上就被程澄以及程家的恶行给灌满了，脑子里气得已经没有思维能力了，她的胸腔内，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是啊，方非，姨妈可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可以为了个外人去斥责你的长辈？”乔芳菲的弟弟气呼呼的为自己小姐姐帮腔，“听大姐说，你喜欢得根本就是一个朝三暮四还有病的女人………”
    “你闭嘴！”周乔方非冲口而出，他和这个私生活不检点的舅舅的关系一直不算好，听他这样说程澄，他一边紧握着她的手，一边扬声道，“我喜欢谁，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她是我的女人，你们谁再敢这样说她就等同于说我，不想被我列入周家不受欢迎黑名单的话，就全部闭嘴！”
    程澄完全被骂懵了，不过，她觉得这个泼辣的姨妈和痞气的舅舅骂得一点没错，事实上，好像就是那么回事。不论有意还是无意，大伯都已经造成了对乔芳菲的伤害，做为心疼姐姐的弟弟妹妹，骂几句难听的，也在可以理解的范围。
    一直乖巧站着的任杏儿听着大家对程澄猛烈的语言攻击，她忽然觉得——玩了一辈子政治的叔叔，对任家最大的贡献，就是娶对了周乔方非的姨妈做老婆。
    “你怎么不说话啊？”任杏儿的妈妈，作为乔芳菲最好的小姐妹，终于逮到机会说几句，“看你把方非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就应该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都闭嘴！”周乔方非是为了躺着的母亲，已经忍了好一会了，这会再也无法忍受程澄受人攻击，“你们谁敢再多说一句，别怪我马上叫人撵你们出病房！”
    气氛一下子变得怪异，屋内的人，立马集体闭嘴，以他们对周乔方非的了解，这小子可比他爷爷和父亲都要狠得多，他真的会言出必行的，自己发了几句牢骚就算了，谁还真敢和他硬碰硬啊，万一被撵出去，丢人不说，兴许真就失去了周家这把大保护伞了。
    程澄低垂着头，一再警告自己不许还嘴不许生气，这会看到周乔方非这样，她连忙碰了他一下，低声道，“他们说的对，我不会生气的。”
    “好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既然不生气，那就再识趣一点，”脾气【火】爆的姨妈再度冒险开口，但语气已没有刚才的嚣张，还带了那么一丝提醒的意味，“我姐姐的麻药很快就过去了，我想，她醒来后，应该不希望看到害她受苦的程家人吧？”
    “肯定啊，大姐最是不能吃亏的人，她要醒来，还不撕碎程家人啊。”舅舅从旁插话。
    “好，既然你们一个个表现得姐弟情深的样子，那就留你们在这里陪我妈，我先出去处理一些事情。”周乔方非说完，拉着程澄手边往外走，边低声道，“我们走。”
    他也担心，万一母亲醒来后再对着程澄说出一些难听话，另外，他觉得，程澄一定没有吃午饭，因为她的脸色苍白得不正常，这让他很是担忧。
    程澄点点头，随着他刚一走出病房，周乔方非就揽着她的肩，轻声问，“饿了吧？我带你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没胃口。”程澄眉尖轻蹙，不安的说，“其实你刚才不用那么袒护我，他们也是在气头上，说几句也没什么关系，何况他们都是你的长辈，你那样对他们说话，他们以后记恨你怎么办？”

 第一百七十四章 恩怨交错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没有生命危险，至于所受的伤，调养一段，很快就能恢复了。不过你妈妈现在很虚弱，尽量不要去打扰她，让她多休息一下。”周全看着孙子身边的程澄，疲倦的脸上浮上和蔼的微笑，“程家丫头，你的脸色可不太好，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
    程澄连忙摇头，继而又局促不安的开口，“周……爷爷，对今天的事情，我很难过，也觉得很抱歉。”她本来准备称呼为周先生的，只是临时的就改了口，因为她觉得，周全对她，也算得上不错的了。
    “天灾人祸都是机缘巧合，谁也不想的。小丫头你也是才刚康复，还是不要到处乱走的好，尽量多休息一段，不然你家那个火爆脾气的老家伙又要跳出来找我算账了。”在这种情况下，周全虽难得的为调节紧张气氛开了个玩笑，不过对那个顽固又不讲理的程强，他还真是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
    这时间，周乔方非看了看被推走的母亲，又看了看远处任他如何劝说，就是一动不动的程思维，眉头微皱道，“爷爷，您看那边的程伯伯怎么办？”
    周全顺着孙子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个早让与女儿一起离开的程思维还纹丝不动的静坐在那里，心里暗骂了一声‘冤孽’，继而摇头叹息，“方非，你父亲在外地还没有回到江南，你们先去病房看看你母亲吧，至于你程伯伯，我一会去找他谈谈。”
    周乔方非点点头，立即牵着程澄的手往病房走出，经过程思维的身边时，他对着这个让姑姑爱到终生不能释怀又撞伤母亲的男人，心情极为复杂，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也不能去安慰他。
    想到这里，他侧首看程澄，程澄也正在看他，她眼中的浓浓歉疚和无助哀伤让他极为心疼，终还是，停住脚步，低声道，“程伯伯，您不要太自责了，我知道您也不是故意的，我母亲的手术很顺利，您就不要太担心了。”
    “我能见一下你爷爷吗？”程思维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沙哑着嗓子开口。
    “真是巧了，我正想找你呢，跟我来。”周全恰好走过了，冲程思维挥了一下手，就往他在医院专属房间走去。
    程思维立即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回头冲程澄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囡囡不要担心，大伯没事的。”
    “大伯……”程澄嗓内一阵哽咽，难过的说不话来。
    在程家，从小到大，一直称呼她为囡囡的，只有程司令和程思维，其他人都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改为了澄澄，只有这两个疼她疼得无以复加的爷爷和大伯，一直改不了口，坚持以溺爱的乳名唤到了现在，可是，看到平日威猛的虎将，一直那么的沮丧颓败，这让以他为荣的澄澄尤其难受。
    “爷爷会安慰大伯的，你不要太担心。”周乔方非虽内心十分担心母亲，可还是强笑着安慰澄澄，“走吧，我们去病房。”
    “澄澄——”没等他俩走到病房门口，迎面看到霍靖琛快步的走过来，他边走边说道，“我刚才在楼梯口遇到几个人，声称不会放过撞伤他姐姐的程家人，你看，你和大伯是不是先避一下？”
    “霍兄真是消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周乔方非装作不知霍靖琛是和澄澄一起来的，语气冷淡道，“虽然我很感谢霍兄的关心，不过，无论是程家还是周家，我们关起门来就是一家，这是我们的家事，就不劳霍兄挂心了。”
    “我只是担心那帮人会不会伤害到澄澄，至于其它，我没那么好的心情去理会。”霍靖琛看着披着周乔方非风衣的程澄，态度较先前还冷了几分。
    “这个你尽管放心，我的亲戚都不是野蛮人，就算要怪也怪不得程澄的头上，只要某些人不再乱插一脚，天下就太平了。好了，大家都很忙，霍兄请自便，我们要去病房了。”周乔方非已从司机口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知道了母亲是接到一个电话后才发怒的，而那个电话内容，他已经让人去移动运营商那里去查询。不过他隐隐觉得，电话内容，十之八九，和霍靖琛脱不了干系。
    “哦？听周总的意思，貌似和我还能沾上些关系？”霍靖琛眉一挑，冷漠的说，“就算你心里介意程澄和我一起过来，也不用随意攀扯黑人吧？”
    周乔方非望向霍靖琛的视线锐利如刀，眉头微挑，淡声道，“我母亲是接到一个电话才情绪巨变忽然下车的，据我母亲的司机说，电话里，我母亲称对方为闻先生，我想请问霍总，你的助理，是不是叫闻毅？”
    这番话把霍靖琛气的一窒，心里暗骂：这个小人，简直是血口喷人，因为妒忌程澄对自己的眷恋，竟然随口就给自己扣帽子？听他的话音，说到最后，岂不是想把事故起因扣到自己身上吗？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勾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姓闻的何止千千万？随便一句闻先生，你就能够联想到我的助理闻毅？周总这么有想象力，不去漫画界发展一把，真是太可惜了。”
    程澄看了周乔方非一眼，她也觉得周乔方非说的可能有点牵强，不过她不想让两个弓拔弩张的人在这里继续争论下去，就烦躁的冲两人不满道，“这里是医院，你们不要吵了，事情很快就能搞清楚的。”
    看到程澄动怒，两位虽看向对方的眼里都是不屑的男人，还是乖乖听话的同时闭嘴。
    “你先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程澄冲霍靖琛温和的说完，又推了周乔方非一下，“你刚才不是着急着要去病房看你母亲吗？还不走？”
    虽然被粗暴对待，但这意味着什么，周乔方非当然心知肚明，他的唇边立刻荡漾着心情极好的浅笑，马上拉着她往病房走去。
    望着渐渐走远的两个人，霍靖琛立在原地，幽深的眸内，不自主的划过一抹暗寂。

 第一百七十六章 至深至情

    周乔方非搂住她的手臂紧了紧，“无论是谁，都不能那样对你说话！”
    程澄听他这么说，就叹了口气——她知道他对自己很好，可是，这样会让他和他母亲以及亲朋反目的，她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担心，只是伸手揽着他的腰，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无法形容的内心。
    “你不用担心我，他们也只能干生气并不敢真的对我如何，就算我妈再恨我对她弟弟妹妹无礼，也不会为了他们就对我怎么样的，毕竟我才是她儿子。”腰间一紧，周乔方非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立刻安慰她不用担心。
    程澄心中虽不再为周乔方非担心，却又开始为伯父忧心，她不知道，伯父和周清语的事情会不会被伯母知晓，如果知晓，以伯母的烈性，会不会由此推彼闹离婚？她一念至此，竟不寒而栗。
    …………
    清晨醒来，外面好像还在下着雨，程澄虽然没有再重温那个噩梦，可一夜睡得也很不踏实，昨晚周乔方非陪她吃过饭把她送回家就立刻返回了医院，周致远还在返回的飞机上，他得去看看母亲醒后的情况，可后来再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今天是周一，她已经一个礼拜没上班了，这对平时忙极了的她来说，肯定积压了不少的事情需要处理，想到这里，本来还想发一会呆的程澄，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快速洗漱后就匆匆赶往交易所。
    “领导——”正和骆思成说着什么的欧阳枫，一看到程澄进来，忙激动的迎上去，“你可算回来了啊，没有你的指导，业务堆积如山，我和老骆都快忙晕了，就是忙不出头绪啊。”
    “如果忙晕了还让业务堆积，那么我只能怀疑你的能力。”程澄半真半假的调侃完欧阳枫，又微笑着冲骆思成由衷感谢，“这一个礼拜，真是辛苦骆总了。”
    “程澄不用客气，其实就算我想辛苦，也没地方辛苦啊。”骆思成耸耸肩，两手一摊，“谁让你平时把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就算你不在，他们也是各司其职呢，所以快别听欧阳枫再那里瞎说了。”
    “哎，我说老骆，都说你惜字如金，今天咋就原形毕露了呢，这大清早的就开始拍我们领导马屁啊？”欧阳枫看到程澄康复归来，是打心眼里的开心，一边跟着程澄走进她的办公室，一边肆意调侃着深沉内敛的骆思成。
    “你小子的废话真多，程澄不怎么爱说话，看来你天生就是给程澄做助理的料。”骆思成与欧阳枫连续的打了好几天的交道，他们早就混得熟的不能再熟了，所以大家说话的语气也就随意了起来。
    “我……”欧阳枫刚想挑唇反讥，他的电话响了，掏出来一看来电号码，笑得唇角快咧到耳根了，一面冲程澄和骆思成挥挥手，一面用低柔甜蜜的声音叫道，“amanda，你回来了？”
    程澄一怔之后冲欧阳枫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这家伙，估计又换女伴了，她好像记得，上周欧阳枫去看她的时候，还对着手机与一个叫eva的模特聊得腻死人呢。
    “看新闻上说，骆总已经被骆老先生委以重任了，因为休假，还没来得及恭喜你。”程澄坐回自己的位置，冲对面的骆思成随意的笑笑，并指指对面的位置，“骆总请坐。”
    骆思成在她对面落座，两手交握着放到桌上，半开玩笑道，“如果程澄你有心，那现在恭喜也不迟啊。”
    “好啊，不如中午我请吃饭，一来给你庆祝，二来感谢一下你最近帮我值班的辛苦。”程澄顿了一下，又随意的问，“刚接手那么大的重任，还要帮我盯着这里，一定很忙吧。”
    “还好，你这里有欧阳枫和欧文这两个得力干将，我过来只是打打下手。”骆思成深沉的眸内划过一丝感激，“至于夏越，有周总的倾力扶持，又接到了基建工程中的一项排污工程，目前算良性运转的。”
    “那夏越怎么会同时对裕泰和燕南开战呢？”程澄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问。
    “这个啊……”骆思成盯着程澄的眼睛，无意隐瞒，“就算我不说，你也能猜到的，就凭孔维乔夫妻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你认为周总会放过他们吗？就算周总放过他们，估计霍总也不会……”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因为在程澄面前同时提起周乔方非和霍靖琛，是一件很没礼貌的事情，虽然那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
    程澄知道他担心什么，正想表态说自己不介意，小叶就敲门进来，一面放下新煮的咖啡，一面激动的说，“程总，好几天看不到您，我真的很担心呢，偏欧阳枫还不允许我们去打扰你，真是……”说到动情处，小叶嘴一扁，眼圈竟有点红了起来，程澄对她的知遇之恩，她一直是记在心里的，看到那些胡编乱造的新闻，她真的很为程澄担心。
    程澄心头一热，立即微笑着站起来，隔着桌子，拍拍小叶的肩，“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们都辛苦了，中午我请客，你们选地方。”
    “真的？”小叶毕竟是个小女生，马上忧转喜色，笑嘻嘻道，“本市有两个我最想去的地方，一个是湖中心的sscc会所，一个是湖边的柏拉图主题餐厅，不知道可不可以在这两个里面选呢？”
    “当然可以啊！”推门而入的金子顺口接过小叶的话，一面往程澄的身边靠近，一面大眼珠子细眯着谑笑道，“没办法，我一到午饭时间就想来打秋风，程澄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程澄坐下来，眉一挑，“你认为呢？”
    金子知道好友不欢迎自己的原因，就摸着鼻子无辜的辩解，“我知道你不欢迎我的原因，不过你换个角度想，我那也是成人之美啊…”说话间，她靠近程澄耳边压低声道，“美人，你昨晚和周乔方非是不是干柴烈火……【销】魂蚀骨……嗯？”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外忧内患

    程澄讶异抬首，“你以为我是你？”
    金子被她的话堵得哑口，魅惑大眼内闪烁着不忿，第一百零八次道，“你当然不是我，因为你边上的美男多得不胜枚举，你已经对美男审美疲劳，只差考核美男的功力了。但我不同，你看看我那个租赁男的长相，就算我有那想法，也抵不住他这超级灭火器啊……”
    骆思成听得目瞪口呆，作为一名成熟男子，他当然听得懂金子说的是什么，于是放下杯子，站起来说，“程澄，中午吃饭的事改天再约吧，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急事没办，你们聊着，我就先走了。”说话间，不等程澄开口挽留，他就匆忙走出办公室，边走边心里暗自为武学力叫屈——想武学力也是金融界数得上的金融奇才，仅仅因为长相帅的不明显，就这么被心爱女人糟蹋？
    “哈哈，笑死我了。”金子对着快速走出门的骆思成背影，笑得几乎断气，“这人也真真是老古董，我就这么随便说说，他就尴尬得坐不住了？”
    程澄从门口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她，“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么，明明是个恋爱都没谈过的人，却非要装出一副情场高手的样子，这样哪个正经男生不被你吓跑？”
    “这说明什么？说明被吓跑的男生都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金子理直气壮。
    程澄挑了挑眉，“你来找我该不是谈论男人眼光的吧？”
    金子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边上站着的小叶一看金子这表情，忙识趣的说道，“程总，吃饭的事情不要忘记我就行，我先出去忙了。”
    程澄冲小叶温和的点头。等办公室的门一开一关之后，她侧首看向金子，“有事要说？”
    金子苦着脸点头，“其实吧，我发现……这世事难料，人生多舛，天涯何处不相逢……”
    程澄很不捧场地打断她的话，“说人话！”
    “嘿，人话就是……”金子颇有深意的眸光从她面上掠过，“你让我查的事情，我基本已有了眉目，不过，这个谜底要是揭开，估计你会感叹三生，三生唏嘘呢。”
    程澄懒得和她多扯，直接把手朝前一伸。
    金子看事至此，再无隐瞒的必要，也不再废话，就将包内资料悉数奉上。
    程澄接过来，开始时候还浑不经意，但每看一页，心际即紧一分，等到全部看完，脸上浅浅的笑容再支持不住全然消退。
    她的眸子凝成幽幻之色，长久的陷入某种不知名的深思之中，久到金子想说几句缓和气氛的话时，她突然将那几页纸笺快速放进身后的小型碎纸机，片刻间，几页纸，已碎成粉沫状。
    “程澄你这是干吗？”来不及抢救资料，金子讶声惊问。
    程澄没有立即回答，伸指弹了下腕上的粉沫，才淡声反问，“你想让我家后院起火？”
    “我能有那么黑心？！”金子表情无辜地眨眼，好半天才明白程澄话里的含义，不由得叹息道，“这事就算你想掩盖，以你伯母的精明迟早也会发现的，当务之急是让你伯父提早坦白，兴许你伯母会看在夫妻情分上会放他一马。”
    以程澄对林慈恩的了解，这事岂是坦白就能解决的？“你能不能给我查一下那个女婴的下落？”
    金子横了她一眼，带着几分不满，“我说不能你就不奴役我么？”顿了顿，她又想起什么的道，“似乎，有人也在查这件事，并且和我查到了一根线上，你看我们要不要来个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不用，我等不及了！”程澄虽然努力保持着面色平静，但山雨欲来，是她此刻最强烈的预感，也许金子说的那个和她查到一根线的，正是她想法设法隐瞒的人。
    “哟，我记得打草惊蛇不是你程澄的个性啊？”
    程澄脸上自如的表情丝毫无变，只那一眨不眨的半垂眼睫定了约十秒，然后她叹了口气，“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韬光养晦，一想到我伯母知情后的反应，我就心惊胆战，你尽快吧。”
    “我明白，我会加紧追查。”金子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忙收起嬉皮笑脸，严肃保证。
    …………
    “老婆，时间不早了，今晚我来陪你，我看儿子也是极累了，就让他先回家吧。” 昨晚半夜赶回来的周致远，看看窗外已经很深的夜色，轻声对一整天都要儿子陪在病房的妻子商量道。
    “让他回家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不许再去找我不喜欢的人，也不要再和她来往。”乔芳菲虽然没有大碍，可还是背部大面积擦伤，腿部骨折的，她看着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儿子，又恨恨的补充了一句，“那丫头真是扫把星，我被她家人害的这么惨，等我出院了，你看我能饶过他们。”
    周乔方非眉头一皱，“妈，您能不要把什么事都赖在程澄身上么？撞伤您的是她伯父，又不是她，再说了，您和她又没有打过什么交道，您怎么就对她印象那么差？”
    乔芳菲的鼻孔发出一声轻嗤，冷笑道，“儿子，你是初涉情场，她可是情场老手，她交往过的男生，但就数得上名号的，就能从病房排到医院的大门外，你说说，这样的女孩子，我能对她印象好得了吗？”
    周乔方非气极反笑，因为母亲还在修养，他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既然您想了解，那我今天就实话告诉您，程澄除了我就交往过一个斐域总裁霍靖琛，您以后能否不要再相信别人的造谣？”
    听儿子口口声声维护程澄，乔芳菲的脸一沉，不悦道，“我是那种空穴来风的人吗？我对她的评语都是有根有据的，再说了，就算你不计较她不检点的私生活，难道也不介意她的病吗？现实生活不是童话故事，我只想我儿子娶个健康女孩不行吗？今晚我也把话撩这儿，我是绝不会允许一个品行极差又有病的女人拖累你！”

 第一百七十八章 惊天发现

    “我看这事以后再说，儿子明天还要接受一个专访，就让他早点回去吧。”周致远眼看儿子要发作，忙开口和稀泥，半是玩笑半是劝解的冲妻子说，“平时你最重视儿子的形象，也不想看他无精打采的出现在杂志上吧？至于程家，你就算要找他们的麻烦，也要等你康复出院了才行啊。”
    经老公提醒，乔芳菲只得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手机，无奈的递给周乔方非，“手机还给你，不过你得给我保证，不要跑去不该去的地方。”
    周乔方非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但是，若不让他找程澄，除非他死了，就算死了，他的魂，恐怕也会飘到雅筑园。
    …………
    因为程澄康复回来上班，远大期货上上下下的人都吵着要聚餐，席间因为兴奋大家就轮番敬酒，程澄不自不觉中就多喝了两杯。回家洗完澡没等头发吹干，她就躺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
    睡梦中，她忽然被门铃惊醒，迷迷糊糊的，她只觉得窗外的风雨声似乎较她回来时候还大了点，揉着惺忪的睡眼，她冲门外问了一声，“谁？”
    “我。”门外传来惦记了一天的熟悉嗓音。
    程澄下意识的看了下手表，时针已快指向凌晨一点，她慌忙爬了起来。
    门刚打开一道缝隙，周乔方非就挤了进来，双臂一拢，搂住她来了一个深吻。
    等程澄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而周乔方非正抱着她，伸手摸着她那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皱了眉，“头发怎么也不擦干？”
    “吹半干睡着了。”程澄懒洋洋的回答。
    “不吹干也能睡觉？”周乔方非摇摇头，“你等着，我去拿吹风机。”
    程澄不以为意的反问，“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因为我想看到你。”
    话音未落，程澄就觉得身上一轻，原来是周乔方非放开了环住她的双臂，很快的，他就拿了吹风机出来，轻轻的帮她吹头发。
    吹干头发，周乔方非把吹风机丢在一边，再度轻揽她腰，“一天没有见面，我很担心你。”
    “我也很担心你。”隔着衣物的冷意传来，程澄下意识的伸手抚了抚他略显疲倦的脸，“你好像很冷的样子，要不要喝点什么？”
    周乔方非摇摇头，下一秒，他紧紧的拥着她，好像她会突然消失似的，他需要怀内人的温度，来提醒自己，他不是在做梦，而是实实在在的抱着她。
    感觉到他的紧张，程澄柔柔的把头靠向他的胸口，轻声问，“你妈妈怎么样了？”
    “我妈妈没有大碍，就是需要休养，不过她醒来后比较暴怒，幸好今天我爸爸回来了，但我妈妈是个很执着的人，如果她以后私下找你，你可以答应我不去见她吗？”
    程澄的身体有些轻微的僵硬，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乔芳菲已私下找过她了。
    周乔方非见她这幅表情，不由轻声叹了口气，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压抑住心底飞窜的情愫，用上前所未有的耐心，把她整个人都拥在了怀里，也不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坐着。
    时间分秒过去，两人相拥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程澄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却仍是清楚地传到了周乔方非的耳中，“你妈妈一定恨透了程家，也只怕再不想看到我了，但我还是要去看她的，是不是？”
    周乔方非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怔，然后回过神来，欣慰之余，他低头看到她脸上那抹苦笑，就安慰道，“暂时不用去，她正在休养，脾气不太好，等她出院时候我再带你过去。”
    程澄的视线慢慢移动到周乔方非的脸上，望着他专注而灼热的眼神，心里不由一动，就试探的问，“那我大伯那边……”
    “你大伯那边没事，我爷爷已表态这次只是个意外，并禁止大家再提这个事。”说完，他低头看看她微带倦意的脸，就打横把她抱了起来，“已经很晚了，你的病刚好不能熬夜，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听到大伯没事，被他抱在怀里的程澄暗松了口气，就打着哈欠点头。
    …………
    恍惚中，程澄觉得脸上有些轻若羽毛的异样，猛地睁开眼，一张咧露满嘴白牙的笑脸呈放大状的在她眼前，她困倦的翻过身，懒懒的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当然是扰人清梦咯，”金子露出别有深意的笑，“我刚在楼下敲门，周乔方非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你妈妈来了呢，我说我来突袭，他看我的眼神像是看怪物似的，原来你们待在一个空间里还搞什么楼上楼下的，这也太顽固不化的老古董了吧？”
    程澄懒得和她扯，直奔主题的问，“你大清早过来一定又有什么新发现，对不对？”
    “你们真没发生点干柴烈火的【香】艳趣闻？”金子没有回答程澄的问句，依旧坏笑着研究这厮脸上的表情，希望研究出那么一星半点的发现，好去找另两位闺蜜爆料。
    程澄拿起一个靠背，扔进金子怀中，“讲重点！”
    “没情趣！”金子扔掉靠背的同时，已从背后捞过一个纸袋，打开并递过去一张照片。
    “看看这张照片。”
    “这张照片上的小女孩侧面有几分眼熟，还有么？”握着照片，程澄心里下沉了一分。
    金子翻翻眼，又递上一张。
    “还有么？”近似惶措的情绪浮上胸臆，程澄坐了起来。
    金子又递上一张，面上升起薄薄的怜悯。
    “全拿来！”
    看着面色丕变的程澄，金子只得把照片全部奉上。
    一张张的看完，程澄陷入沉默，良久之后，她才把照片全部装进那个袋子，缓缓开口，“照片上的人，和我真有关系？”
    金子同情的看着她，并未回答这个答案很明显的问句。
    程澄只觉从心底最深的角落冒出一股极冷的寒气，刚想说什么，周乔方非已敲门进来，并微笑着说，“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洗漱一下，你们可以下来吃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威胁电话



 第一百八十章 责罚刁难

    “老婆，这感情如果能被人力控制，我们儿子就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单身了，这一段我也侧面打听过了，程家那个女孩子虽然比较倨傲但整个人还是很单纯的，并没你认为的那么不可接受。” 周致远努力把语气放的温和，耐心的劝说道，“再说这车祸和他们的感情是两码事，我们不能混为一谈，不然对两个孩子很不公平。”
    “公平？！你也不想想，程家那丫头要不是城府极深，就凭她那混乱的私生活，怎么可能骗得了我们的儿子？”乔芳菲很失望的冲丈夫嚷嚷，“我不管公平不公平，我就是看不惯程澄那副任何人都不放在眼中的张狂样，简直和她母亲当年一个德行，我要不挫一下碧月澄的锐气，她还真以为她女儿是个宝了。”
    “你这到底是和谁过不去呢？”周致远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什么，可抬头触到妻子眼中极尽杀伤力的目光，还是咽回了想劝解的话。
    其实妻子的强势和碧月澄如出一辙，同样是说一不二、任何人不得忤逆的主，只是，对于儿子和程澄，他内心是赞同的，但迫于妻子的颜面，才迟迟没有挑明立场。
    “我的性格你是了解的，多余的劝解就打住吧。”乔芳菲从丈夫的态度里，很快就明白丈夫对程澄最真实的看法，她只得强忍失望，耐着性子迂回，“你要是不太忙的话，就回家去把我的衣服带一些过来，我觉得这几天冷了不少，连件称心的衣服都没有。”
    明知道妻子最深的心思，周致远还是忍不住指指病床对面那只还未打卡的巨大旅行箱，“保姆不是刚送来一大箱衣服吗？”
    “保姆选的没办法穿，你去挑选些料子柔软的、颜色素净的秋装吧。”见心思被窥破，乔芳菲随口解释完就懒懒的打个哈欠，“没事的话，你快回家选衣服去吧，我想睡一会。”
    “好吧，特护和保姆都在门外，你有事就叫她们，我回家给你拿衣服。”周致远无奈的摇摇头，就算知道妻子想支开他是为了和程澄谈话，他也不想说出来让她不高兴，只是细心叮嘱了特护和保姆几句，才叹息着走出去。
    因为药力的作用，乔芳菲似乎刚要睡着，就被轻微的开门声弄醒了，她立刻抬起头，机警的盯着缓缓向她走近的程澄，不屑的说，“你不是很忙吗？怎么一听到我要你后果自负就赶紧跑来了？”
    “我不怕什么后果自负，我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不想让你白打个电话。”程澄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语气起伏。
    “你当然不怕，你道行多深啊、你隐藏的多巧妙啊。”乔芳菲勉力靠起来，不屑的说，“但可惜的很啊，虽然我儿子被你一时的新鲜迷住了眼，可我没有老糊涂啊，你再嚣张，我随时可揭你的底！”
    程澄安静的站在乔芳菲的病床前，两手交握着，苦笑道，“如果你认为我有不可示人的底细可以揭开，你可以直接拿给周乔方非。”
    “你这个恶毒的臭丫头，我儿子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说出这么没有人性的话？”乔芳菲顺手拿起病床旁边的桌子上的茶杯，愤然向程澄丢去，“你们程家全都是狼心狗肺，你爷爷害方非的爷爷，你大伯先害方非的姑姑现在又害我，你还想先迷惑我的儿子，再想着伤害他？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死了这个念头！”
    茶杯带着滚烫的热茶迎面而来，程澄本能的偏头一躲，茶杯划过她的耳畔，应声落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怎么了夫人？”门外的特护和保姆双双跑进来，盯着地上的茶杯碎片，唬得齐声惊问。
    “没什么，我的手一抖，掉了个茶杯。”程澄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冲面色狐疑的特护和保姆轻声解释着。
    “你们出去，守好门，别让任何人进来。”出于多年政治生涯的谨慎，乔芳菲就算在暴怒的关头，也没忘掉家丑不可外扬的古训。
    特护和保姆面面相觑，慌忙出去，并从外面，把门关紧。
    想到是自己大伯有错在先，所以程澄只是用手背抹了抹溅到脸上的茶水，盯着乔芳菲的目光温和淡定，好似刚才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一样的淡定。
    “继续说啊，我看你不是很会顺口撒谎吗？”由于刚才的力道过大，乔芳菲喘息了一下，才不屑的冷笑道，“你以为你这样讨好我，我就会对你心软吗？你实在是太可笑了，我实话告诉你，我不但知道你所有的底细，我还知道你们全家人的底细，只要你让我心情不爽，我就把它统统曝光给媒体，我会让你们程家声名狼藉，我会让你们程家在江南无法立足，我会……”
    程澄本不想说话，可是听着乔芳菲句句含毒、字字诛心的话，她把心中想的却冲口而说出，“如果你有把握致我家于死地，我相信你早就那么做了。”
    “你——”乔芳菲被噎的一窒，数秒才反应过来，立刻就恢复了攻击的能力，“你还敢顶嘴？你这个臭丫头，我警告你，要不是为了我儿子的名声，我早就把你的丑闻公布于众了，你……你不要逼我说有碍于我形象的话……”乔芳菲毕竟是重伤未愈，一口气说那么，情绪又那么激动，她靠在床头连着喘了好一会，才继续恼怒的说，“你一边勾引我儿子，一边和好几个男人纠缠不清，你真够不要脸的……”
    罪名虽被钉在发寒的脊梁，但程澄的语气气场似乎不输，她依旧不急不躁的语气，淡淡的说，“从一开始，你就这么污蔑我，我自己也很想知道，你都听说我勾引过谁了？”
    “我呸！”乔芳菲差点被程澄淡定的语气给气得一口血顺着嘴角流出来，她缓缓神，鄙夷的瞪着她，“你自己做下的丑事，还来问我？”
    程澄有些悯怜地看着她，“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什么丑事，自然要麻烦你来告诉我。”

 第一百八十一章 病房摊牌

    “你休想激的我说出你那些丑事，我只需自己知道就行了，方非是我的儿子，我不会看着你玩弄他的感情，就算你暂时迷住了他，我也会想办法让他离开你。”乔芳菲的沉稳仪态早就在程澄进门时就已被破坏殆尽，她胸脯呼呼的起伏，脸涨的通红，大怒转暴怒的说，“不妨老实告诉你，我们夫妻看好的另有其人，只要那人回来，你等着瞧吧，我让你有生之年都踏不进我们周家。”
    程澄一怔，“这些话，你又不是没告诉过我，难道今天还想再重复一次？”
    乔芳菲被噎的一窒，好一会才切齿道，“你想得美，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还用叫你过来？你该知道，我有多不想看到你。”
    程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脸上连表情都欠奉。
    乔芳菲累极了，再也无心和程澄兜圈子。“你听过第七乐章吧？
    第七乐章……程澄此时已再没有任何震惊，已彻底明白，金子说有人和她查到了一根线上，那个人可能就包涵乔芳菲，乔芳菲提前这个话题，是要置她于死地，令她不得不妥协。
    从程澄面上窥出一二后，乔芳菲缓声道，“那是你大伯送给方非姑姑的。”
    可能变成确定，这让程澄犹自失去反应，只下意识的回答，“我大伯砸了茶楼后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就算送一个第七乐章，也是很正常的。”
    这番话，直让乔芳菲听到一晃神，差点就把程澄看强势的碧月澄，她重重的闭上眼，又睁开，攒了几分力气后连连冷笑，“你觉得，如果我把这个消息友情赠送给你大伯的妻子——林慈恩，她会不会也像你这么理解呢？”
    程澄不言语，苍白的唇角不知不觉已轻轻抿紧。
    “不仅是如此，如果我再加上25年前一个女婴事件的话……”乔芳菲抬手撩了撩鬓边的发，吊足人胃口后才一字一句的问，“你猜林慈恩会不会很感兴趣呢？”
    已将下唇咬得发紫的程澄倏然抬首，“如果你想那么做，你应该早就做了。既然你把我叫过来，不外是想和我谈条件。”顿了顿，她继续轻柔地问，“说吧，你想要什么结果。”
    想要的结果就能要到吗？乔芳菲的眸内闪过寒煞冷光，“和你谈交易，这风险不是一般的大，保不齐你就来个言而无信或者出尔反尔什么的。”
    明白乔芳菲说的是什么，程澄只觉从眉上到耳后根都象被火烧过一样辣辣地痛，难堪至极地僵站在原地，紧紧咬住了下唇，她不停的告诫自己——
    既然情况还不是最糟，那就不要还嘴，她还不了解整个事情的过程，她不能随意对大伯曾经的感情下定论，但是，无论大伯有意还是无意，对周清语和乔芳菲造成的伤害也的确是事实，一边是亲如父亲的大伯，一边是恋人的母亲，她需要万分小心，不能出一点差错，不然，毁掉的可能是几个家庭。
    “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被我说中事实无话可说了？”乔芳菲看着突然沉默的程澄，愤怒的心竟升起薄薄的得意——不过是一个有几分聪明的臭丫头，怎么会是久经政坛的自己对手？
    听着乔芳菲咄咄逼人的话，程澄苦笑着低头看了眼腕上的表，她很想快点结束这令人窒息的谈话。
    “别指望我儿子会突然过来帮你。”程澄低头看表的动作，被乔芳菲尽收眼底，她冷嘲的声线，忽然提高了些分贝，“如果你想平息掉我对你们程家的怒火，条件只有一个，你答不答应？”
    程澄平静的注视着乔芳菲，示意她有耳在听。。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一定要想办法离开我儿子。”乔芳菲盯着她，不容置疑的提出要求。
    “我想这些话你更应该跟你的儿子去说。”
    乔芳菲一顿，眯着不减犀利的眼望着程澄。
    “如果你跟我保证你会离开我儿子，我可以帮你伯父压下他赠第七乐章这个消息。”
    很俗套的戏码，古今戏文里经常出现的一幕，今天，她却成为了里面的女主角，有所不同的是，她不是灰姑娘，而是被嫌弃的程家公主。
    程澄抿唇而笑，但脸上的表情却是空白的。
    乔芳菲看着倔强淡然的程澄，鄙夷摇头，“你还考虑什么，你认为不仅私生活混乱还生有重病的你还有选择余地吗？”
    造谣也该有个尺度……程澄冷然挑眉，“麻烦你告诉我，我有什么重病？”
    “你有什么病，不该从我的口里告诉你，如果你想知道，还是回家问你那帮你掩盖一切的好母亲碧月澄！
    另外，你不要以为方非现在很爱你就真的会是一生一世，那是他被你外表的清纯给迷惑了，如果他知道你的曾经你的病，也许明天他就会厌恶你，就会放弃你，退一万步说，就算我儿子善良到不忍心抛弃你，你就真想无耻的拖累我儿子？”
    乔芳菲突然转换的表情想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就像是神父企图说服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回头是岸，只可惜，看在程澄眼里只是更加讽刺！
    “就算我想离开，方非也不会放手，所以我不能答应你这个条件，你再换个条件吧。”
    她好整以暇的淡然神态换来乔芳菲突然泼来的凉茶和更加严厉的指责。
    “程澄，虽然生病不是你的本意，可事情上，你一直就是别人的难题，你一直让身边的人辛苦，与其到时候再让所有人为难，还不如你主动的消失，这样不止平息掉我对你伯父的怨恨还挽救你伯父的婚姻……”
    恍恍惚惚的，程澄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直到坐在车上好久她都没能反应过来，趴在方向盘上，她满脑子回旋的都是乔芳菲最后的一段话——人类的心，最大特征就是变化，没有所谓的永远，既然会爱你，那么也会恨你，另外还会热情、会冷却、会失望、会感谢、会埋怨、会理解，总而言之一句话，今天方非喜欢你到痴心不悔，明天就会喜欢别人到至死不渝……

 第一百八十二章

    “囡囡，你怎么有空陪我钓鱼啊？”盯着忽然跑来说是陪自己钓鱼却心不在焉的孙女，程司令虽心情极好，却还是忍不住的问。
    程澄挑挑眉，表情淡淡地，“今天正好有空。” 说完就把太阳帽拉下去盖住脸。
    见她这种反应，程司令就自找台阶的指指钓竿，“有空就好，钓鱼，咱继续钓鱼。”
    整整一天。
    程澄都陪着程司令呆在西溪钓鱼。直到日落西山，他们才在暮色里往回赶。
    车子距程司令住所不远时，程澄看向程司令，突然开口，“爷爷，我今晚想吃您亲手做的西湖醋鱼、龙井虾仁……”
    一听孙女要吃自己最拿手的两个菜，程司令不由两眼放光，“这么说你晚上能陪爷爷吃饭咯？哈哈，我正好在研究一个新菜，名字叫五湖四海，材料都是你喜欢的，就是五只阳澄湖的母蟹、四只阿拉斯加的秋刀鱼，加上胡萝卜、大蒜、小葱、番茄酱……”
    …………
    还没到下班时间，周乔方非就惊奇发现程澄的电话打不通了。
    想了想，他就把电话拨到骆思成那里。
    电话只响一声就被接通，“周总？程澄是不是去给你的专访捧场了啊，一天都没看到她，今天的会议还是我帮她主持的……哦，稍等一下，”很快的，电话另一边就响起骆思成与人的交谈声，“钥匙在这里，你小子从早上把车借给程澄，就想着打我新车主意了吧？”
    一听这话，周乔方非握着电话的手一紧，很快就听电话里传来欧阳枫的高声大嗓，“哎我说老骆，你不担心我们程总的安危，还在意你的新车啊？我们程总的电话咋也打不通，我得去找找她，不然……”不然会被堂哥欧阳睿骂死，这是欧阳枫此刻最直接的想法。
    “周总，你听听程澄手下多忠心啊，你们在一起的话就让程澄接下电话，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正好有事找她……”骆思成看着面色焦虑的欧阳枫，趁机对周乔方非说道。
    周乔方非一愣，不祥的预感在心里升腾。“她早上没到公司？”
    “没有啊，听欧阳枫说她在公司门口拿了欧阳枫的车钥匙就走了，我还以为她去给你捧场……喂，喂？噫？怎么断线了？”骆思成一脸困惑的放下电话，心里很是不明白，难道，程澄急匆匆的开车离去，并不是去找周乔方非？
    …………
    自从跟乔芳菲去过周乔方非家之后，任杏儿就一直在暗中打探各种消息，很幸运，她把程澄的底细都摸得清清楚楚。
    这天她正准备进医院看乔芳菲，就在医院大门口看到了乔芳铭，周乔方非的舅舅。
    任杏儿也不过是刹那的一愣，作为当红明星，她随即便问候地颔首准备进医院。
    可是乔芳铭却追了上来，“杏儿，我是专程来接你的。”
    生得一副好皮囊的乔芳铭这些年一直在天酒地中自己创业，但说到底靠的仍然是周家的财势。
    当乔芳铭说是专程来接她时，任杏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乔芳菲——能让眼高于顶的乔家大少爷心甘情愿站在大门口等人的，只有乔家的掌权人。
    乔芳铭的脸上挂着流连丛时练就的招牌笑容，他不像两个姐姐那样强势，“杏儿，听说你妈妈不放心我姐姐今天派你来，我姐姐一接到电话就让我来等你呢。”
    任家和乔家来往这么多年，乔芳铭可以说是看着任杏儿长大的，在态度方面，依旧把她当做孩子。
    “乔阿姨知道我来？”任杏儿不动声色的看向乔芳铭，心头很是欣慰母亲的配合。
    天下没免费的殷勤，尤其是跟乔芳菲这样高高在上的名人，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她又怎么会抽出时间来见她一个晚辈？
    乔芳铭点头，“是呀，我姐姐这些天一直念叨着你和方非解约的事，说是有机会一定要给你俩搭桥合作的机会，另外她也想和你谈谈心呢。”
    任杏儿摆出一脸受宠若惊，连忙跟着乔芳铭向前走。
    进入病房，任杏儿看到她婶婶，也就是周乔方非的姨妈乔芳华。
    她冲乔芳菲恭敬地一颔首，又冲乔芳华叫了声“婶婶。”
    乔氏姐弟三人相视一笑，乔芳铭轻轻关上了门。
    偌大的专属病房堪比一个小型商务套间，里面配备齐全。
    乔芳菲正在喝茶，穿着月白的手工剪裁的休闲服，精神不错。手里的杯盖轻轻一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任杏儿直走到病床前，才听到乔芳菲的声音，“杏儿来了。”她头也不抬一下，注意力也都放在茶杯上。
    任杏儿恭谦地颔首，“我妈妈不放心您就让我来看看，不知乔阿姨有没有什么事要跟杏儿交代？”
    乔芳菲就喜欢她这份自作聪明，满意地点点头，却依然没抬头看她一眼。“大家都说方非要和不着调的程澄订婚了，你信吗？”
    任杏儿不明白乔芳菲为何会提及周乔方非的订婚，不由地蹙起了眉。
    乔芳菲却自顾自地叹息，“这几天我在想，是不是真的儿大不由娘，明明你才是我心目中最合适的儿媳妇人选，却没办法帮你坐上儿媳妇的位置，看来我是真的老了，做什么事都力不从心啊。”
    任杏儿对乔芳菲的这段话存在困惑，什么叫儿大不由娘，难道她想接受程澄？
    乔芳菲老谋深算地笑笑，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紧不慢地解释，“明夫人是我多年好友，虽然她家明珠明慧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可说到底还是不如你亲近，谁让我妹妹是你婶母呢。”
    任杏儿只听得心头狂喜不已，但面上还是试探的说，“乔阿姨就是疼我，但您就不怕我将这些话说给明珠明慧妹妹听吗？”
    乔芳菲摇头，语气笃定，“以你的智商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她说的没错，即便明珠明慧是自己亲表妹，任杏儿也不容她俩觊觎自己早就看中的周氏少夫人宝座。
    “乔阿姨说的没错，杏儿虽然迟钝，但不是愚蠢。”
    乔芳菲听了，笑着点头，略一沉吟，又语重心长道，“我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贫穷或貌丑而不同意她成为我的儿媳妇，但是，我不会答应让周氏的继承人娶一个有病的女人。周家能走到今天，靠的不只是富甲一方的实力，还有自身的循规蹈矩，若今天把一个作风不正又有病的女人娶进门，以后会出什么事都不是我能想象的。”
    从旁的乔芳华忙对着任杏儿使了个眼色，“杏儿，我姐姐说的这些，你应该明白的吧？”
    任杏儿当然明白，想了想，她抬起头对上乔芳菲犀利的眼神，还没表忠心，病房的门就“砰！”一声被打开。
    一身冷冽气息的周乔方非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这情形对乔芳菲来说，一点都不意外：她知道自己儿子一定会来，不过她也相信，自己那极具杀伤力的条件，程澄一定会同意并配合。
    想到这里，她皱着眉冲周乔方非病恹恹的招呼着，“儿子？不是说你姨妈舅舅他们都在这里，你不用过来的么？”
    周乔方非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带笑，眼底却无半丝笑意，看向母亲，一字一句道，“我不能来？”
    乔芳华一听这话音不对，忙插话道，“阿姐刚才说的不对，方非是个孝顺的孩子，看你被程家害得这么惨，他能不担心得跑来？”
    “就是啊，阿姐就是脾气太好、心肠太软，要是听我的安排，我一定会让程家鸡犬不宁。”瞌睡中被惊醒的乔芳铭以为大家在讨伐程家，忙开口表达自己最直接的想法。
    “你闭嘴！”周乔方非微微侧首，薄唇勾起冷酷弧线，“我们家的事，你再多说一个字，我马上让你的赌场和娱乐公司统统倒闭。”
    “方非！”乔芳菲虽然对这个弟弟的私生活一直颇有微词，可弟弟毕竟是儿子的长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子这样呵斥弟弟，总有些不礼貌。
    “好了好了，你舅舅也是为你好，我们不说话就是了。” 惯会察言观色的姨妈，马上意识到外甥不是在说着玩的，就打着哈哈，冲呆立一旁的任杏儿使了个眼色，“杏儿，你快搬个椅子让方非坐下，有什么事好好的和他妈妈说，不要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嘛。”
    “小妹你真是会开玩笑，方非只是工作太忙累的脸色不太好，我们母子之间能有什么好兴师问罪的？”乔芳菲瞪了妹妹一眼，随之看向儿子，“上午的访问顺利吗？记者有没有再问一些无聊的话题？”
    周乔方非见母亲这个样子，丝毫不为所动，沉声问，“您上午有没有打电话约见她？”
    “约谁啊？你这没头没脑的问什么呢？”乔芳菲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我早上刚睡醒，你姨妈和舅舅他们就来了，后来杏儿也来陪我，不信你问问杏儿，这孩子最实诚又对你一心一意，绝不会对你撒谎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仨男夜话

    没有老羞成怒，没有反唇相讥，周乔方非只是十分沉静的透过车窗与霍靖琛对视，他的眼神深沉如海，其中划过一抹淡淡的欣赏。
    他知道，霍靖琛是男人，自然了解他的做法和行为。可是，霍靖琛也许了解不到当他面对程澄时，需要多大的毅力才可以控制住欲望不去真实的拥有她。她对他来说，就像饿狼看到鲜美的小白兔，那种欲望如毒瘾发作一样的几乎令他崩溃。
    “周总不会和我一样，也联系不上她了吧？”
    人的身上天生带着一种气质，就像小偷何时看起来都有些鬼鬼祟祟，暴发户永远不会升出那种贵族的优雅。而眼前这个男人，不消言语，即便安静的时候也会给人造成压迫感。
    霍靖琛虽然称不上阅人无数，但至少能分辨哪种人是能做朋友的，哪种人是值得惺惺相惜的。
    显然，周乔方非属于最后一种。
    周乔方非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挑了下眉，掏出口袋里的香烟，打火机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火光乍现。缓缓吐出一口白雾，他突然扔了一支烟给霍靖琛。“如果我们不是情敌，我更愿意和你坐下来，喝上一杯。”
    霍靖琛接过烟，点燃后慢悠悠道，“虽然我最厌恶承情，不过，印尼的事情，还是谢谢你的有心解围。”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周乔方非潇洒的吐了个烟圈，恣嗓悠然道，“何况我那样做，也不是为了你。”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以男人的方式，各显身手吧。”霍靖琛浅淡的说完，向空中一抛，烟蒂划过一道半圆弧线，落地的同时，一道男嗓好似被烫到似的叫出了声。
    周乔方非与霍靖琛齐齐看向程澄门前小园内阴影处，“谁？”
    “我！”随着声音款款走出来的，竟然是一身黑色风衣的欧阳睿。
    “哟，我还真不知道欧阳兄除了会过河拆桥，竟还有听墙角的癖好？”周乔方非率先开口。
    “对于欧阳兄的嗜好，我和周总一样孤陋寡闻。”霍靖琛难得的和周乔方非意见一致，斜勾唇角，淡道，“欧阳兄每次出现总是带着令人目不暇接的意外，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忙得我还没来得及向欧阳兄说一句恭喜的话，既然今晚遇上了，那我就由衷的说一句恭喜！另外欧阳兄在印尼的表现，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欧阳睿注视着对面两位醋意与嘲讽共生的男人，不以为意的笑笑，“你们所说的，都是因你们内心不了解一件事情的真实经过才发出的错误折射，既然你们那么认为，我也无意求取你们的认同，只是，我只想问你们一句话——程澄在哪里？”
    霍靖琛与周乔方非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一丝诧异。“这么说，你也没见过她？”
    欧阳睿摇摇头，“我们都找不到她，而她也没有回家，那么一定有我们没发现的原因，你们有没有想过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我是昨天傍晚在交易所门口见到她的，当时没说上几句话，她就急着和员工去酒店聚餐了。”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霍靖琛皱着眉，率先开口。
    “今天早晨，是我送她去交易所的，但是，”略一停顿，周乔方非又微感碍口的补充道，“我怀疑 ……我母亲给她打过电话。”
    周乔方非欲言又止的话，顿时给霍靖琛形成一种刺激，其实从去桃源接程澄，他就知道了周母不好相处，想到这里，他看向周乔方非笑了一下，可眼底却无笑意，“如果周总说服不了自家那个自以为掌控一切的母亲，能不能不要再接近程澄？不然你带给她的，除了不开心，就是伤害。”
    周乔方非没有否认，只是语气笃定的保证，“我想，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欧阳睿半点不信的摇头，好像这话权当做笑话来听，因为据他听欧阳枫讲起的，乔芳菲已约见程澄好几次了吧？
    …………
    “爷爷，您的手艺真是越来越精进得让我佩服。”就在那三个男人激烈争执的时候，程澄正在程司令家里品尝五湖四海。
    程司令被孙女极为捧场的吃相，逗得心怒放，止不住的连声笑道，“只要你爱吃，爷爷天天为你研究新菜。”
    “嗯嗯，我明天早晨要吃您亲手做的糯米蒸仔排和酒酿桂圆子。”程澄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完，又转头看向一旁剥莲子的保姆道，“桂姐，麻烦你帮我整理一下房间，我今晚住在这里。”
    桂姐连忙放下手里的莲子，站起来就要去布置程澄在这里的专属房间。
    “算了，桂姐是新来的，免得不知道你喜欢的床单被褥色彩，你们祖孙俩慢慢吃，我和桂姐一起给你收拾。”程老夫人宠溺的拍拍孙女的肩，冲保姆一挥手，“桂姐，你先去选两盆兰送到二楼房间，我孙女习惯屋子里有兰清香的。”
    等夫人和保姆走出餐厅，程司令盯着仍和大闸蟹战斗的孙女，笑问出憋了一晚的疑问。“怎么突然想留下来住啊？”
    “因为我想白吃白喝外加蹭水蹭电蹭大屋。”说完，程澄冲程司令晃晃满是螃蟹汁水的两只手，“你来收拾战场，我先去洗洗手。”
    “别急着去洗手啊，你还没回答我真正原因呢。”
    “这个，不如开启您的想象模式去想象咯……”
    看着眨眼就跑没影的孙女，程司令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脾气向来比较倔，她不想说的，任谁也不可能知道。
    正在揣摩孙女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忽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响，就漫不经心的接起来，“谁啊？”
    不知道对方说了句什么，程司令眉毛一皱，马上撇嘴开骂，“该死的老家伙，你这是哪根神经又搭错了啊？”
    多年过去，看来这老伙计的嗓门还是丝毫不变……电话另一边的周全忙把电话拿得离耳朵稍远一点，很是诚恳的说，“老程，我在你家门外，想和你见一面……”

 第一百八十五章 初恋女孩

    “见你个头，有话快说，有屁……”程司令正想掀唇开骂，就看到孙女走过来，他慌忙冲着电话礼貌的笑道，“真遗憾，你打错电话了。”
    “打错什么电话？喂？老程——”任周全如何喊叫，电话里只剩一片嘟嘟的忙音。
    程澄走过来，笑着勾住程司令的手臂，又把头亲昵的靠在程司令的肩膀上，“谁打的电话？”
    程司令摸摸头，有些无辜的耸耸肩，“不认识啊，大概是打错了吧。”
    …………
    “周先生，我们还等吗？”司机轻声问握着电话陷入沉思的周全。
    不太明亮的路灯下，周全的嘴角浮上一丝苦笑，既然耿耿于怀的老朋友拒不相见，他再坚持也没有用，终还是叹了口气，“不用了，回家吧。”
    …………
    翌日早上，程澄一走进办公室，欧阳枫就神秘的凑上来，“领导，你昨天是不是心情不爽玩失踪啊？”
    程澄没有说话，直接把车钥匙抛给他，然后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欧阳枫接过钥匙，依旧紧跟在程澄身后，低声道，“领导啊，我知道你嫌我烦，可我还是要再多一句嘴，你的办公室……”
    “欧阳助理——”欧阳枫的话没说完，小叶就迎上来冲他冷喊一嗓子，“门外有女人找。”
    “……你让她等一下。”欧阳枫略一迟疑，程澄已推开办公室的门，低头走了进去。
    “早！”一个温润的熟悉男嗓迎面飘来。
    “霍靖琛？”程澄不是一般的意外，“你怎么大清早跑到这里来了？”
    “刚才路过交易所楼下，突然想上来蹭一杯咖啡。”看到她的一瞬间，霍靖琛提到胸臆顶层的心脏骤然落下，放下咖啡杯，他微笑着站了起来，“既然免费咖啡已喝到了，那我也该走了。”
    这解释，程澄自然不信，看他作势离开，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江南新城区改造的工程是不是被你们斐域接走了？”
    霍靖琛笑着点头，随之又意有所指道，“上午十点钟就要正式签合同公正了，届时，会有个财经版的专访。”
    十点……程澄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手表，忙催促道，“现在都9点28了，你还不快走？”
    霍靖琛迟疑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笑了笑便转身往门口走去。
    “程总，周先生的电话，要不要转进来？”小叶忽然敲门进来问。
    正要走出门的霍靖琛，不由自主地慢下了脚步，身后传来的程澄冷冽的声音，“不必了，以后他所有的电话，你都告诉他我不在。”
    答案十分满意，霍靖琛没有再回首，脚步轻而快的越门而去。
    …………
    “周大美男——”周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周乔方非正握着手机发呆，一脸慌张的钱筐就冲了进来，“姚先生陪着董事长上来了，你要不要见？”
    爷爷来了……周乔方非眉头一皱，马上就抓起车钥匙站了起来，“你替我挡一下，我从侧门走。”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结果，比他预料的还迟了几天呢，姚明远作为一个高级管理兼爷爷的心腹，现在被他突然放了大假，肯定要四下活动。他也料定姚明远第一个要搬的救兵就是他爷爷，但他不想和爷爷发生正面冲突，所以他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
    “周乔，我还正在开会呢，你说你这么着急的把我叫出来干吗啊？”
    布鲁斯会所的专属包厢内，欧锦鸿盯着勾杯不语的周乔方非，没好气的打趣道，“看，叫我过来，你又不说话，不会是大清早的叫我来看你喝酒吧？”
    “你们这两个家伙，说不来，一个都不来，这大清早的齐齐跑过来干吗？还让不让人活了啊？”睡眼惺忪的麦高，顶着一头乱发在周乔方非对面坐下，为了不再瞌睡，他随手打开了包房里的电视——
    “本台最新财经消息，今日上午十点整，江南城市建设委员会领导亲切会见了承接本市新城区改造工程的斐域集团总裁霍靖琛，并与斐域集团签订了新城区改造工程的合同，稍后本台记者会对霍靖琛先生做一个访问……”
    欧锦鸿咂舌叹息，“这小子真有能耐，竟能在你的风头下搞定城建委那帮老小子，我早就说此人不是池中物，看来周乔你有强劲对手咯。”
    “老实说，这家伙长的真不赖，既阳光又性感，简直就是新一代偶像人物……”麦高正洋洋洒洒的高谈阔论，猝接到怒意暗燃的眸线，嘎然闭嘴。
    欧锦鸿察觉周乔方非动怒，慌忙摆手，“不要生气嘛，你听听他在讲什么，好像在说他自己的私人感情……”
    周乔方非冷然看向电视屏幕，霍靖琛那情绪适度的和悦声线随之传入他的耳中——
    “是的，我喜欢一个女孩子已有十年了。”
    霍靖琛对记者突然从老城区改造转到他的私人感情，不但没有丝毫的反感，反倒是很配合的说道，“她是我的高中校友，我们认识的那年，她15，我17，她刚读高一，我读高三，在我们学校后面的餐厅里面，她抱着英语书，戴着耳机，一面哼着歌，一面等点餐，她后来所点的奇怪食物，让我一下子就对她起了好奇……”
    “听霍总这么一说，我也起了好奇，那女孩子到底点了什么呢？”记者很八卦的问，眼中全是好奇。
    “她点了一份炸鸡排套餐，并且是绵白沾鸡排。” 霍靖琛的嗓音中带着一抹显而易辨的怀念和宠溺。
    “哇，是很特别。霍总，我想问在那段纯真的喜欢里，你有没有向她表白过呢？”
    “当然有表白，”霍靖琛很温和的讲述着，眼前却似乎重现了当时的情景，“我们是彼此的初恋，我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曾经打听了她所有的爱好，并把她的爱好，变成自己的习惯……”
    听到这里，麦高羡慕的低呼，“天啊，真是太浪漫了，我……”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为情博弈

    不等他感慨完，周乔方非拿起遥控板，‘啪’的一声，关掉了电视。
    麦高冲口而出的羡慕让他极度的不爽，同时也让他决定——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和程澄的订婚，不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留住她！
    …………
    走出交易所恢弘的办公大楼，程澄觉得秋阳有些刺眼，刚要招手拦车，就听到有车子在她身后停下，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愣住。
    正巧车上的人刚好推门下车，视线在看到她的时候微微停顿，接着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
    “霍靖琛？”程澄实在是没想到这会看见他，她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人，这才彻底反应过来——他今天要签的是大合同，签完来告诉她也很正常。
    霍靖琛笑看着她，他早已算好她下班的时间，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精准。
    “真巧，竟然遇到了。”
    程澄也笑着点头，“的确是巧。”
    “一个人？”
    程澄点点头。
    “那这么说来，你今天下班后天会很空？也没什么其它安排？”霍靖琛接着问。
    程澄再度点头。
    “既然这样……”霍靖琛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我正好有件事想找你帮忙，也不知道行不行？”
    程澄看着他，笑了笑，“你先说什么事，或许我不一定能帮忙……”
    “今晚有个酒会，我想请你陪我出席，可以吗？”
    周乔方非坐在车内，注视着前方人行道上肩并肩站立的两人，直觉上，他感觉程澄对霍靖琛的感情有些抗拒，换句话说——初恋虽美好，毕竟是八年前。但霍靖琛对程澄的感情绝对不比他浅，这点他不得不承认，尤其是今天上午看到的电视采访，让他心里竟生出一种极复的感慨：既然有胆量通过电视向程澄传情，早干嘛去了？
    程澄刚要说话，身后就传来一声汽车喇叭声，她下意识的回头，周乔方非已打开车门走了下来，“霍总，你又不避嫌了？”
    “我要避什么嫌？”
    “霍总好健忘，昨晚我不是告诉你程澄是我未婚妻了？”
    “我昨晚也问过你们有订婚吗？或者，”霍靖琛冷冷的看着周乔方非，“你现在问问程澄，她的心到底属不属于你。”
    周乔方非立即侧首看向程澄，“程澄，你的心属于我吗？”
    “不属于！”这三个字，程澄完全是冲口而出，她现在没有思维能力回答任何问题。门前的人，越聚越多，他们的问题又很尖锐，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好吧，我知道你是个诚实的孩子。”周乔方非丝毫不觉尴尬的看向霍靖琛，“我问过了，她说不属于我，但是，这和我想属于她有关系吗？”
    霍靖琛很是赞同的点头，“没关系！但我也想属于她，不排除像你一样的激烈，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我会让她像八年前那样重新属于我！”
    “这个嘛，你不妨试试看！”说完，周乔方非的目光愈发的暗沉了几分，他看着程澄低头站在那里，忽然从背后抱住她，并迅速带她回车内，锁上车门。“我们谈谈。”
    “你开门，我还有事，今天没空也没兴趣和你谈任何问题。”程澄一边拉车门，一边冷冷的拒绝谈话。
    “不想谈也行，但我们至少要先离开交易所门前。”周乔方非一面发动汽车，一面提醒道，“不然明天的新闻头条就是我们三个提供的三角恋绯闻。”
    听他这么说，程澄推车门的手一僵，理智慢慢回笼——如果她现在打开车门跑下去，周乔方非和霍靖琛肯定会再起争执，那场景肯定会很轰动的，但不是她想看到的。
    霍靖琛盯着迅速驶离的蓝色跑车，胸腔内堵得几乎无法呼吸，坐到车内好久，撑在方向盘上的的双手因用力过甚而使修剪整齐的指甲边缘泛白成紫，咬紧了薄唇，他脸上出现一种恨亟灭世的冰凌之色。
    “你要谈什么？”对于十分执着的周乔方非来说，程澄知道躲避不是办法。
    要谈的很多，但首要的是眼前这事。“以后别再同霍靖琛多见面。”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很是普通，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可字里行间却带了几分不容反驳的命令口吻，程澄听了先是一怔，然后就冷冷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周乔方非听她这么回答，就没有接口，但握住方向盘的手背上却有青筋暴起，只是程澄一直把视线放在窗外并没有注意到，她原本以为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两人足有几分钟都没怎么说话，而车子急速开向的既不是他家也不是她家。
    良久之后，他一字一句的开口，“他并没有只把你当做同学。”
    这个不用他说程澄也明白，所以她有些难过的低下头。
    紧张气氛里，车子又行了十几分钟。
    “可以帮个忙吗？”
    程澄一开始并没有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忽然便冒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可片刻后就反应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不由有些无奈，“不要逼我。”
    “是他在逼我。”周乔方非看着她，扯了一下嘴角，慢慢说道，“你知道他背后对我所做的事情吗？就像是同归于尽的厮杀！”
    程澄听他这么说，原本压抑着的烦躁就窜了上来，明明是他知道霍靖琛和她曾经的恋人关系，现在逼她与霍靖琛断绝往来，现在又说霍靖琛在逼他？“周乔方非，霍靖琛曾经和你一样是我最重要的人！”
    周乔方非见她这个反应，就笑着停下车，程澄一看窗外的建筑物有几分眼熟，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要去开车门，却发现开不了，就赌气道，“这里没有记者，你开门让我下车！”
    “别急，我们已来到目的地。”说完，他快速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打开门，手臂一伸，就抓着她的手轻轻一拉，带她下来。
    程澄挣扎不开他的手，只得被他带着走进香格里拉酒店。
    走进去，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一楼大厅钢琴吧的座位上，坐了不少熟面孔，怔忪间，她的眉眼不自觉的往酒店入口处的自动玻璃门望去，她看见了闻毅陪同的霍靖琛，正落寞的走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邀她共舞

    自他们进入大厅，那些钢琴吧和大厅内或坐或站的人，很快就热情的迎上来与周乔方非握手寒暄，看向程澄的目光也都是别有深意的笑，尴尬之下，程澄颇有中计的感觉，这根本就是一场盛大的酒会，绝不是周乔方非偶然闯进来那么简单。
    周乔方非一边微笑着应付那些迎上来与他握手的人，一边挑一些自己熟络的业界大佬，低声的向程澄介绍。
    一路寒暄到宴会厅内，程澄的目光却一直在频频回首，因为她虽然在旋转门口看到了霍靖琛，但这一路却没见他出现。
    “周总！”程澄的思绪正在翻飞，身后传来一个亲热笑嗓，她下意识的回头去看，骆思成与一位貌相近似的男子带着两位如美眷，正向他们快步走来，十步开外就听到那位约莫四十开外的男子远远的冲周乔方非招呼，“周总，我们的游艇会下周就要开张了，今天你得给个准信，届时一定要来给我们剪彩啊。”
    周乔方非浅笑着颔首，“既然骆总这么看得起我，到时候我一定抽空去捧场，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妻程澄。”说完，转头对着程澄微笑道，“这位就是夏越集团的执行董事骆思添，目前与骆思成共同打理夏越集团，夏越近来发展迅猛，海外上市的成绩也十分喜人，骆总要是想私人理财，肯定会关照你们公司。”
    “周总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我要是想找资管，那肯定是找……”说话间，骆思添向程澄伸出的手掌，但没想到被周乔方非半道握住，他一怔之下，忙会意的笑哈哈道，“我们夏越能有的今天，还不都是周总一手扶持关照出来的嘛，既然弟妹是做投资圈里的翘楚，那肯定要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弟妹……程澄有些无语，见周乔方非也不解释，就只好装作没有听到，不过面上倒是平静如常，笑意盈盈的说道，“那我就替远大谢谢骆总的信任与支持了。”
    骆思成一双关心的眼眸定在程澄脸上，半开玩笑道，“还是周总厉害，我以为程澄肯定不会参加今晚的酒会，所以收到邀请函一个礼拜了都没有拿给她看，看来是我多虑了。”
    程澄在金融圈内的名气，骆思添老早就听说过的，他盯着这个虽脸上带着温雅的微笑、眼角眉梢却是任谁也不放在其中的倨傲女子，很是恭维的说，“像程总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能做到这么淡泊低调的，真是太不容易又太难得了啊。”
    “骆总谬赞了，我暂且当做鼓励收下，要说相貌，两位骆总身边的女子都算可圈可点——这左边的貌若天仙，右边的赛似貂蝉，让人一看就过目不忘。”既来之则安之，程澄只得打起精神，礼貌的说着客套话。
    骆思添的嘴角几乎是咧到最大的程度的发出大笑，“哈哈哈，程总不但人美还会说话，不过谁都知道，周总的夫人是美丽无双的，岂是我身边这两个庸脂俗粉能够相提并论的？”
    眼看着那两位被骆思添顺嘴拿来讨好程澄的美女心有戚焉地互视一睇，又不甘地别开头去，周乔方非才收住嘴角漾出的笑意，“两位先失陪一下，赵总他们一直在等我，我过去打声招呼。”
    骆思成也觉得大哥的马屁拍的太明显，忙点头笑道，“好的，周总你先忙，关于游艇会的事情，我稍后再向你细说。”
    “嗯，一小时后你去钢琴吧等我。”说完，周乔方非就牵着程澄的手转身离开。走远之后才低声道，“我用基建工程的排污工程换得了骆伯棠对骆思成的青睐与重用，现在骆家人基本上默认了骆思成的身份，看他们兄弟今晚的情形，好像还相处的不错。”
    程澄把脸转向一边，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对周乔方非成人之美的做法颇为欣赏与赞同，下意识的，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
    接下来的时间，周乔方非几乎不停的接受别人的恭维与热情寒暄，程澄觉得实在是乏味极了，好不容易趁着周乔方非被几位市政要员拉着说话，她才不动声色的退到人稀的一隅。胸口堵的厉害，她伸手取过伺者托盘中的鸡尾酒，浅浅的呷了一口，刚松了口气，身后就传来低低的唤声，“澄澄！”
    缓缓的转身，她看到同样握着酒杯的霍靖琛向她慢慢走来。
    她倚着墙，一动不动，直到他走到面前，她才对他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这么巧？”
    霍靖琛微笑着靠近，“不是巧，是我们本就在一条路上，只要你抬头，只要你转身，我就一直在。”
    程澄脸一热，掩饰的看向霍靖琛身后那位目光充满敌意的美女，半开玩笑道，“你现在转身看看，你身后也有一位。”
    “她是闻毅的妹妹闻媛，本来订好的航班回印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留下来缠着闻毅来参加酒会。”
    “这样不是刚好么，她充当你的女伴绰绰有余。”程澄本想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却忽然想到，本来是霍靖琛先约自己来参加酒会，阴差阳错的，她却陪着周乔方非出现，尴尬之下，她忙歉意的解释道，“其实我不知道周乔方非要来这里，我……”
    “没关系。”霍靖琛打断她的道歉，取过她手中的杯子，随手放在身后的闻媛手中，在程澄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转身向着她略微弯了腰，伸出右手，“可以吗？”
    程澄怔怔地抬眼看着他，看着他带笑从容的眼、看着他轻扬的嘴角，呼吸微滞，终于是将自己的右手放入了他的掌心。
    霍靖琛手腕翻动，握住了她的五指，轻轻用力将她拉近，随后另一条手臂松松环上她的腰，低头望着她，眼神深邃，将些微心思的变动全数掩盖了起来——就在方才，向着她伸出手的刹那，他居然会害怕她的拒绝。

 第一百八十九章 周乔完胜

    周乔方非看着她，嘴角的弧度缓缓扬起，他动了动嘴唇，正想说什么，程澄就推开他的手，再度提醒，“你该去钢琴吧见骆思成了。”
    听她借口欲遁的话，周乔方非蓄在唇边的笑意慢慢扩大，发出低低沉沉的的笑声，“我已通知骆思成取消约会了。”话音未消，他已握住她指尖微凉的手，“你穿的太少，我们回家。”
    程澄没有挣扎，她早在华灯霓裳的包围中不胜厌倦，现在被他提出早退，她没理由会反对。
    但他们都没注意到，就在走廊靠近门口的一侧，有一道孑然独立的人影，是霍靖琛。
    他的指尖不经意的抬至鼻翼，那缕若有若无的淡香几不可闻，仿佛她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似隐约有点眷恋、却又无法琢磨，她的心仿佛在八年前已经关闭一样，那堵厚厚的心墙，几乎让他素手无策到几近崩溃。
    抬头望向天幕高远的夜空，他的唇边勾出一弯冷冽的薄笑——八年了，他已足够强大，就算他明知有些事极端，也只能请求上帝原谅！
    江南的天气，本就是变幻无常，刚刚还朗月清风，忽然几片乌云盖顶，顷刻间，就下起了一阵瓢泼大雨。
    刚好走出酒店的周乔方非和程澄就算跑的够快，还是被雨淋了一身。
    回到车内，周乔方非立刻打开暖风，然后又探身拿过后面的纸巾盒子，一面用纸巾帮她吸去头发上的雨水，一面担心的说，“你也算大病初愈，这样忽然的淋雨，我真怕你会感冒。”
    “我没那么娇气，你快开车送我回家吧。”程澄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她今天是从爷爷家出来的，程司令那里可供她替换的只有几套职业装，里面虽搭了衬衣，可在初冬的雨夜，还是很冷的。
    周乔方非忙把暖风开到最大，又脱下自己的西服搭在她肩上，然后没有多说，只是发动车子。
    大雨来得急而猛烈，程澄坐在车内，看窗外街道上的霓虹灯只像红点从眼前忽掠而过，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就在程澄算着时间该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谁知车子却经过一道电子门，停在了桃源的门前。
    熄了火，周乔方非打开了车厢顶灯，转头看了她一眼，“我们到家了。”
    看着周围熟悉的景物……想起她和乔芳菲达成的协议，程澄就笑了一下，可眼底却无笑意，眼色深沉，隐有暗流涌动，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要去开车门，却发现开不了，就赌气道，“我要下车，你开门！”
    周乔方非对她的话仿若未闻，只是坐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程澄见他这个样子，心里火气更大，就干脆自己俯身到他身前去找车门锁的开关，却不料被他从背后一把抱住，然后下巴被抬起，他的唇猛地落了下来……
    这个吻，与他们之前所有的吻都不一样，程澄觉得自己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暴风骤雨，她一开始还能挣扎两下，但是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等到了最后，她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的意识似乎都模糊……若不是被他抱下车时被冷风灌入领口，她几乎不知自己还活着。
    当脚尖踩上他家的地面，程澄的意识开始回笼，想了半天，嘴里突然吐出这么一段气呼呼的话来——
    “酒店离我家最近，你却把车开到了你家，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存心想让我尴尬，你就是存心想让你母亲……”
    突然意识到说走了嘴，她立即咬唇，但周乔方非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程澄对他的反常态度，原来真是母亲的功劳。
    “我家就是你家，你总不会忍心让这个家一直空等女主人吧？再说了，过几天我们就要订婚了，还请你看看屋内都缺什么，或者那里需要改动。”
    程澄只听得目瞪口呆，“订婚？我有同意吗？”
    “好吧，那就不订婚了。”周乔方非的笑声低沉有力，一面揽着她往楼上走，一面又道，“我们直接举行婚礼，好像这样更合适。”
    “你——”程澄实在无语，好像自从认识，她在口才上就不是周乔方非的对手，但这会她觉得身上湿漉漉的不舒服，就懒得再和他辩论。
    “上次你走之后，我把衣柜里又添了些冬装，那天去商场剪彩，忽然发现一套卡通的情侣睡袍很有意思，就在你内衣柜子的顶层，已经洗过，你可以拿出来穿。”
    周乔方非笑着说完，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和脸颊上，让她觉得又酥又痒，她原本想好的话一下就说不出口，而他继续道，“对了，在那些洗浴用品里面，我新选了一瓶有助睡眠的浴盐，里面添加的香薰精油也是你喜欢的味道，你可以放心使用。”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程澄在心里气呼呼地想，脸上表情维持不变，忽然笑着开口，“同学，我现在最想放心使用的是哑巴药，看看能不能把你药哑了，换得耳根清净。”
    对她赌气的话，周乔方非也不生气，只把她送进屋内才笑着离开。
    嘴上虽对周乔方非的啰嗦不屑，可等程澄洗过澡换上他准备好的衣服，坚硬的心不自觉的就涌上一股暖流，坦白说，他准备的衣服，从里到外，尺码和款式色彩都是她喜欢的，连上面淡淡的幽香，都是她素日惯用的香水味道。
    同样穿着男版卡通睡袍的周乔方非刚洗完澡，就端着两杯咖啡走了上来，敲门进入卧室，他的眼角余光仿佛是看到了有那么一个熟悉的身影静立窗前，但似乎又不能完全地肯定——程澄给他的感觉，向来是职业而清爽的，鲜少有慵懒的时候，可今天……她慵懒的样子，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词：妻子。
    程澄当然不知他这一瞬间浮想联翩，只是走过来伸手拿过托盘中的咖啡，浅浅的呷了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皱眉，“我今晚原本答应爷爷去给他试菜的……”

 第一百九十章 你的秘密

    周乔方非笑着打断她的话，“这个简单，我随时陪你去做爷爷的小白鼠。”顿了顿，他又以极其郑重的口吻叫她的名字，“程澄。”
    “嗯？”
    彼此双眼相对，她能清楚看到他的嘴角虽带笑，眼底却无笑意，“以后无论我母亲找你有什么事，你能不能第一时间告诉我？”
    “你母亲能找我有什么事。”程澄的修指绕着手中的咖啡杯子底部画着圈圈，微垂眼睑，避开周乔方非别有深意的眼神。
    周乔方非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到底是没说出口，最后只是伸手取过她的咖啡杯放在一边，拉她在床前坐下，“我们是不是要谈一谈？”他之前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同她谈谈，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更加不能放过。
    程澄深吸了一口气，“你想谈什么？”
    “谈你心里的秘密。”
    程澄就瞥了他一眼，挑眉反问，“我有什么秘密？”
    “你和我母亲之间的协议。”
    ‘协议’二字让程澄脉重心紊，就没有说话，牙齿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毕竟，协议会牵扯出她心头最大的秘密，怎能轻易说出来。
    可是，以周乔方非的魄力，她不说他就查不出来吗？
    意识到这点，程澄不由就看了眼周乔方非，有某种隐隐约约的念头窜入脑海之中，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一句台词，爱就要彼此坦诚……
    想到这里，程澄就不由暗自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周乔方非温和带笑的目光，缓缓开口，“我的确有个秘密，但那个秘密牵连甚广，我不能拿那么多人的安宁生活开玩笑。”
    周乔方非看着她有些紧张的眼神，立刻就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事情，他定定望住她，一字一句开口，“所以，善良的你就做了一个选择，选择了牺牲我，牺牲我们的感情？”
    程澄听了他的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去闷声道，“既然我们影响到双方家人的失和，还不如……”
    “不如分开？”周乔方非试探地接过她的话，见她没有否认，他笑容消失，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在抚摸着世上最易碎的东西，“程澄，有话不要闷在心里，你要告诉我，我不喜欢猜你的心思。而且，你忘了我们曾约定过什么？”
    “我没忘！”程澄的语气有些郑重，与之前有略微有些不同。周乔方非被她的表情所影响，也不由正肃了脸色，“那你告诉我你怎么想的。”
    “我想，”程澄眼角眉梢都带了几分无奈，“既然我们无法脱离自己的家庭背景，就得一并承担亲人的过错……”
    周乔方非截断她的话，“我不同意！你不能因我母亲的三言两语就跟她思路走进死胡同，问也不问我一声，就在她的条件里，首先想到以牺牲我们的感情来换取别人的安宁，我可以为你付出所有，但不会容忍两家人的恩怨影响我们。”
    事实虽是如此，程澄还是沉默了片刻，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不只是为了我的亲人。”
    见她这幅模样，周乔方非叹息着往后一倒，仰躺在床上，长臂勾住她的腰际，略一用力，她就倒入他的怀内，双臂紧拥的同时，他的声音在她头顶慢条斯理的响起，“难不成还是为了我们？”
    程澄听了他的话，呼吸微微停滞了一下，她所坚守的秘密……说到底，也是为了两家的恩怨不要再激化下去，“家和万事兴”这几个字，随着年岁渐长，她越来越放在心上。
    对她而言，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更多的是两个家族能否和睦相处与否，否则伤害的，就不是他们两个。
    听她久不回话，周乔方非低下头，见到她脸色怔怔不知在想些什么，就望了她片刻，眼底神色微微暗沉，突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动作很是温柔，仿佛有种令人舒缓的情绪，在通过唇齿缠绵之间，一点一滴缓慢地传递过来……两个人耳鬓厮磨了很久，最后要分开的时候，周乔方非抬手轻揉她的眉心，“放心吧，你所担心的问题，我已经想好了处理方式，既不用牺牲我们的感情，也不会伤害到你的伯父母。”
    “可是，你知不知道，蓝翎…… ”程澄虽努力的克制情绪，可还是牙齿发颤着说不出口，她不知道周乔方非知道多少，关于蓝翎的身世，若不是乔芳菲逼她，她绝对不会对第二个人言。
    周乔方非似笑非笑地扯动了一下嘴角，“这关蓝翎什么事？我……”他话没说完，床头柜上的电话忽然就急促的响起，与此同时，他感觉怀中程澄的身子微微僵窒了一下，对她下意识的反应，他心头要尽快结婚的念头更加强烈，安抚地轻拍拍她的肩头，然后才起身去接电话。
    “儿子，你在家的啊？我刚才打你手机你关机了，还以为你还在外面没有回家呢。”电话另一边的乔芳菲半靠在病床上，强压住胸中几乎要哗哗漫出的怒火，努力放缓声调，“听保姆说，你让准备了不少宵夜，怎么，你不是一个人在家吗？”
    “不是。”周乔方非的回答，简短又明了。
    “哦？”乔芳菲继续采用迂回战术，“都这么晚了，难道还有客人在？”
    对母亲这个明知故问的电话，周乔方非懒得再兜圈子，他直接回答道，“程澄是我这里唯一的女主人，又不是什么客人。”
    “方非！”乔芳菲忍无可忍的怒吼，然后察觉失态后努力抑制着情绪，缓声道，“你能不能过来一趟，妈妈想和你好好聊聊，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您要聊的内容我都知道，如果您真想再聊一遍，那就等明天吧，已经很晚了，您早点休息。”说完，不等母亲的反应，周乔方非就挂断了电话，并随手拔掉了电话线，转过身，冲目瞪口呆的程澄笑微微的叫了一声，“老婆……”
    【嗯，今天是本月最后一天，有月票的亲，可以投给我《爱情上上签》嘛】

 第一百九十一章 做我老婆好不好

    程澄好似没有听到这个极具【暧】昧的称呼，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周乔方非只当她想事情出了神，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程澄惊然看他，刚要开口说什么，他的双臂一展，将她抱在怀中，然后伸手抚上她的脸庞，轻笑了一声：“刚才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
    程澄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埋入他的肩头，半响后才淡淡开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周乔方非……”
    “嗯？”周乔方非伸手环在她的腰间，让她整个人半靠在他的身上，低低应了一声。
    “那个蓝翎……有可能是……我的堂妹。”话音才落，程澄就感到周乔方非的手臂略微僵硬了一下，心里就不由叹了口气。“这个秘密很对你来说也很震撼，对不对？”
    听她说得那么小心翼翼，周乔方非迅速收敛被震惊的情绪，定定看了她一会儿，他忽然开口缓缓说，“程澄，你关心的能不能不是别人的事情，只是我们的爱情和我们的未来？”
    别人的事情……蓝翎算别人吗？程澄微微拢了眉头看着他，低声嘟囔，“不是你说想知道我心里的秘密嘛。”
    周乔方非低头望着她，眸色深沉，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程澄被他看得心里无端端地有些不安，不由低声开口问道：“怎么，又不想知道了？”
    周乔方非挑眉，然后平静地回答，“我觉得这会比起你所说的那个秘密，我更想知道我能不能用一首老歌来表达我对你的提议。”
    听他忽然无缘无故地扯起了老歌，程澄心里很是清楚，必然还有下文，所以她看着他，语气却是试探地问，“什么老歌？”
    周乔方非没有回答，只是薄唇轻启——
    走过多少路口 听过多少叹息
    我认真着 你的不知所措
    这种迷茫心情 我想谁都会有
    幸运的是能分担你的愁
    能不能靠近一点 能不能再近一点
    满足我心中小小的虚荣
    其实你并不知道 在我心中你最美
    就像风雨过后 天边的那道
    彩虹
    如果明天的路你不知该往哪儿走
    就留在我身边做我老婆 好不好
    我不够宽阔的臂膀也会是你的
    温暖怀抱
    如果你疲倦了外面的 风风雨雨
    就留在我身边做我老婆 好不好
    我一定会承受你偶尔的小脾气
    或许我还 能给你一点意外
    一份欢笑 一个简单安心的小窝
    陪你日出 陪你日落 到老
    …………
    周致远提着宵夜，刚一推开病房的门，迎面飞来一只枕头，他下意识的偏头一躲，枕头落在他的脚下，他皱皱眉，弯腰把枕头捡起来，一边放回病床上，一边冲病床上仍在丢东西的乔芳菲好声好气的问，“老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我这只离开一会，谁又惹到你了？”
    “我都躺在医院了，除了你和你的好儿子，谁还能惹到我？”看到丈夫进来，正愁无处发泄的乔芳菲立刻把满腔怒火尽数转移到丈夫身上，“看到我生病住院起不了床，你们一个个的对我阳奉阴违，一个个的想气死我……”
    看着一地狼藉，周致远心里暗叹——他敢气她吗？就算刚才离开，也是听她吩咐亲自去餐厅订黑松菌露的吧？但他知道妻子之所以这样，都是因车祸而心情不好，是以他等妻子发泄够了，才把地上的东西挨个捡起，然后走到病床对面的的小餐桌旁边，一边整理着他带回来的宵夜，一边小心问妻子，“难道我走后，儿子来过医院？”
    乔芳菲颓然转过脸，眼圈一红，语带哽咽，“儿子现在的心里只有那个不知廉耻的臭丫头，那还顾得上我这个碍事妈妈的死活。”
    原来妻子发脾气是因儿子陪女朋友没有来看她？周致远才明白妻子发怒的由头，忙走到病床边坐下来，拍拍妻子的手，温和的开导道，“儿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决定的事情，我们只有赞同的份，再说了，这世上能拗过孩子的父母，你见过几个呢？我觉得，就算他心里有女朋友，但你这个老妈的地位还是无人能撼动的。你只要想开点，不再插手他们的感情，我相信我们儿子和未来儿媳一定会把你当做皇太后来爱戴敬重。”
    乔芳菲本来就气儿子不但见程澄还私自带她回家，这会再一听丈夫把程澄称为未来的儿媳，她胸中的愤怒顷刻间就哗哗的漫到胸口，憋得她几乎窒息，略一缓神，她就嘶声哑嗓的低吼，“你这是向着谁说话？周致远，我告诉你，就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那个臭丫头也甭想成为我的儿媳妇，这个家，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好好好，既然你不爱听，算我没说过。”周致远了解妻子的脾气，看她愤怒的样子，忙帮她倒了一杯水，又揉着她的后背，好言好语的安慰道，“芳菲，这么多年，我那一件事是不听你的话？至于儿子，他也是一时忤逆了你，但自己的孩子，你还和他计较什么？”
    乔芳菲的鼻孔发出一声冷哼，“这事我自有主张，你从现在开始既不要再劝我也不准多插手，否则，我绝饶不了你。”
    “我明白。”周致远笑着保证，然后扶着妻子温声道，“来来来，先躺下歇歇，虽然你伤势恢复的不错，可伤筋动骨一百天的，休养期间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我一会给儿子打个电话，让他明天一早就过来给你道歉。”
    见丈夫给了自己台阶，儿子又暂时抓不到，疲倦的乔芳菲只得听话的躺下来，闭上眼略作休息。
    看着妻子带着不正常潮红的脸颊，周致远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怜悯，他觉得强势的妻子太低估儿子对程澄的感情了，他也是男人，他当然知道一个男人认准一个女人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再说了，以男人的角度，他也很欣赏程澄，也觉得儿子选的没错，可是，妻子已经把话说的那么绝了，那太阳自然是不可能从西边出来的。
    【嗯，感谢大家给投的月票，由于时间关系，就不一一提名了，在此一并谢过，爱你们，所以下月我们继续日更六千】

 第一百九十二章 波澜再生

    程澄走出s期货交易所的大楼，已近中午十二点。
    江南的天气一到阴雨天就会连绵，外头还在持续下着毛毛细雨，空气中还带着几分寒气，也算江南初冬的一大特色吧，程澄把风衣的领子竖了起来，可还是挡不住冷风往脖子里钻。
    她低头看了下手表，忽然回头对身后的司机道，“我想起还有其它事，就不过去了，你按我告诉你的地址把车上的送过去，到了地方什么都不要说，放下就可以回来。”
    “好的，程总。”司机应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其实，程澄本来早餐时候和周乔方非约好中午去医院楼下碰头，可她忽然觉得心情很烦躁，她怕万一耐不住乔芳菲的语言摧残而出言顶撞，那样一来，不但起不到和解的作用，估计还会让周乔方非做个夹心饼干，所以她改变了主意，决定让司机先去探探路。
    只是，今天注定是她的倒霉日。
    目视司机离开，她刚要转身回公司，就有一辆白色跑车从右后方车道驶来，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微微开了一指的空隙，隐约的露出燕知秋那张冷傲又略带憔悴的脸，“程澄，我想和你聊聊。”
    “嗯？”程澄似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你和我聊什么？”她很奇怪，怎么最近人人都用这几个字，人人都想和她聊聊？
    “你能先上车吗？”燕知秋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勉强挤出几丝苦笑，“虽然我们一直争来斗去的，但我这会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请你一起去吃个午饭，就像我们学生时代那样，只是吃个简单的午饭。”
    都闹得拔刀相见了还能简单？程澄笑了笑，很平静的回答，“真是抱歉，我好像说过，喝过那杯酒，我们不再是同学和朋友。”
    听她这么说，燕知秋又把车窗玻璃落下几分，脸上布满浓浓的惆怅，就像当年在学校寝室里，她缠住不想陪她去吃午饭的程澄，语气不自觉的就带了祈求出来，“我保证只是吃个午饭，顺便谈谈我们之间的恩怨，我已经饿到胃疼了，你就答应了吧。”
    咋一听‘饿到胃疼’那句话，程澄就条件反射的说了声“好”，必须承认，燕知秋到底没有浪费与她的三年友情，的确是最了解她的脾气。
    对于她来说，既然燕知秋主动示好提出谈谈当年的恩怨，她没有理由不去，何况她也一直对燕知秋当年突然与她反目的原因好奇的很。
    冤家宜解不宜结……是程澄在系上安全带的时候，心里最直接的想法。
    与此同时，从交易所大厅里又走出一群人来，其中，便有来找程澄却扑了个空的金子和被金子临时约着吃午饭的武学力。
    当金子和武学力走到门口时，正是燕知秋叫程澄上车之时。
    因为雨天，加上金子和武学力都不太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只差数秒，白色跑车就迅速驶离。
    只一眼，武学力就看到了跑车的车牌——那个号码曾经上过拍卖杂志，据说是孔维乔为了讨燕大小姐的欢心，拍下来送给她的求婚礼物，为此还登上了娱乐杂志，风光了好几期。
    至于金子，虽说没看到正面，但只一个背影，她就认出是程澄。一看车子跑远，金子的脸，当时就布满忧色，“租赁男，我好像看到程澄上了燕知秋的车，你有没有看到？就是刚刚离开的那辆车牌为8888的白色跑车。”
    “看到了，你不说，我还正觉得奇怪呢，她俩闹那么僵，怎么还能坐到一辆车上？”武学力同样困惑的看向金子，忽然间，他觉得不太对劲，今天已经是夏越对燕南集团的最后一搏，而燕知秋作为燕南集团的大小姐，却突然诡异的接走程澄，这会不会……他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慌忙掏出电话，快速的拨了出去。
    …………
    医院楼下，周去非没有等到程澄，倒是等来了奉命送的司机。他心里明白，应该是程澄不想面对他母亲，临时又退缩了回去。不过没关系，他也正担心母亲又说什么过分的话惹她不高兴呢。
    略作沉吟，他掏出电话，但想了想，又放了回去，他怕她接到电话会不好意思，所以他决定单独带司机去病房。
    走到楼上，他刚一推开病房的门，里面就传出姨妈激动的女高音——“阿姐你也真是够客气的了，要是换做我，我肯定会直接打电话过去，先劈头盖脸训斥那狐狸精一顿，再把电话打到她的单位，告诉她……”正说到解恨处，姨妈的脚被任杏儿踢了一下，她一怔，不解的看向任杏儿，“你这孩子，踢我干嘛？”
    任杏儿一阵窘迫，只得低声说是自己无意的并立即道歉。
    姨妈撇撇嘴，正要接着说自己未说完的内容，就听到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姨妈，你这是要打电话去骂谁呢？”
    “我……”姨妈看着忽然间就走进来的周乔方非，十分尴尬的干笑道，“没有啦，是姨妈一个朋友家的孩子，那孩子比较……”
    “比较什么？”
    “比较……”姨妈一紧张，就口吃得回答不上来……乔芳菲看到小妹被儿子逼问住，忙开口解围，“儿子，你昨晚那样气我，今天还这样质问你姨妈？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就算你听到什么再不高兴，也要有基本礼貌吧？”
    一直无聊坐在一旁的周致远，看着儿子捧着一把，后面跟着的一个男人也捧着一束，就很奇怪的问，“方非，你身后的这位是……？”
    “他是程澄的司机，本来程澄想亲自过来给我妈送，可临出门时又因事过不来，所以就拜托她的司机代跑一趟。”
    乔芳菲终于被儿子激怒了，猛地转过身，咬牙说，“她会好心给我送？我看她是想送圈还差不多吧！”顿了顿，她刚想开口撵走司机，看穿她心思的周致远怕事情闹僵，已抢先接过，并冲司机温和的说了声“谢谢，有劳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病房交锋

    司机愣了一下，随及看向身后的周乔方非。
    周乔方非拍了拍司机的肩，“你的任务完成了，回去告诉程澄，她送的，我母亲很喜欢。”
    “好的，周总。”司机如遇大赦一般，忙不迭的离开病房。
    见司机走了，乔芳菲毫不掩饰厌恶之意的指向那束，“杏儿，去把那束残败草给我丢出去，我看着就眼晕。”她实在看不上程澄的东西，儿子是她的心头宝，怎能看上那么差劲的女人？
    “嘎？”任杏儿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只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周乔方非，张嘴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其实，这是她在飚戏，因为她巴结乔芳菲的目的是为了讨好周乔方非，如果她现在做了周乔方非厌恶的事情，那么就算乔芳菲再帮她撑腰，也是无济于事。
    周乔方非眼神深邃，隐含着几分锐利之意，突然出手拿起那束，淡然看向乔芳菲，“既然您不要，那这我要了。另外，我今天过来是想和您谈谈我们的事情，不知您现在有没有精力呢？”
    “当然有啊，我正好也有事情想和你谈一下呢。”话音刚落，乔芳菲别有深意的看向身旁的任杏儿。
    任杏儿红唇轻抿，她只是坐在乔芳菲的病床边，恰到好处地轻微笑着，显得贵气而大方得体，举手投足都完美无瑕。
    听到母亲这么说，周乔方非便把视线转向姨妈，微微一弯唇角，“姨妈，我们有家事要谈，你是不是该叫醒舅舅带任小姐回避一下呢？”
    姨妈没有直接表态，而是把问题抛向任杏儿，“杏儿，你说我们要不要离开呢？”
    任杏儿脸一红，立即站了起来，刚要说话，就被乔芳菲拉住她的手，“外面还正下雨呢，你和我小妹也不是外人，你们不用回避了。”
    “好，既然您不怕家丑外扬，那就让她们继续呆着吧。”周乔方非脸上又浮现出无所谓的浅笑，“本来我准备这周订婚的，因为您突然发生了意外，所以我就改了时间，但我不想订婚了，我想在下个月和程澄结婚，这是我的主意，还没有取得程澄的同意，我先先给您打个招呼，免得您不知情况又做出一些伤感情的事情。”
    说完，他平静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他知道，母亲永远是一个表面波澜不惊背后迅速行动的女人。
    听完这段话，乔芳菲脸上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微笑，眼神却有些愕然和愤怒——才发现，她又一次被涮了！真没想到那个臭丫头表面上一副维护家人的模样，骨子里却是个两面三刀的主！但她，该如何扭转乾坤呢？
    “儿子，你这么突然的提出结婚，可我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家里什么都没有准备，这今天都已经16号了，还有14天的时间，你让我这当妈的措手不及啊……哎，我的头好晕。”乔芳菲忽然放下手中的茶杯，躺下去，病恹恹的说，“要不这么着，你再考虑一下，我和你爸爸也商量一下，我们家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总得给我个时间……”
    “给你个时间好去找程澄谈判？”周乔方非划开一抹浅笑，带有讽刺意味，“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无所谓准备什么，我不是来征求你们意见的，我只是来通知你们我的决定。”
    这番话可谓冷血至极……乔芳菲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很久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这是替她来向我示威？”
    一直在装着打瞌睡的舅舅再也忍不住的跳出来，“方非，舅舅来说几句公道话，结婚这事的确太突然了，你妈妈这样说，也是出于对你的关心，毕竟你是第一次恋爱，不多交往几个女生，就这么武断的走进婚姻，肯定会以离婚收场的。”
    周乔方非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就又平淡了眼神，“你要是不开口，没人把你当哑巴，你一开口，大家都会当你傻了。”说完，他邪邪的笑了，带着一丝讥诮，“我这还没结婚呢，你都扯到离婚上去了？”
    舅舅立刻浑身一震，哀嚎，“方非，我可是你舅舅啊！”
    周乔方非斜眼看舅舅一眼，还未开口，就被周致远抢先问，“方非，你确定娶程小姐不是一时新鲜或者为了和你母亲对着干？”
    周乔方非给予了肯定点头，然后很是认真的看着父母说——
    “我被你们拆台拆怕了，我真的怕了，我们本来很顺利很幸福的，自从你们从罗马度假回来，我们就是波折不断，她是个单纯的人，你们不要再考验她选爱情还是选亲情了，你们也不要再拿那些八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来说事了，没有用的，就算她真的一无是处，也没关系，我只要她在我身边，其它的，我都无所谓。”
    说得真是轻巧乔……芳菲愠怒地憋着气，强行扯了扯嘴角，“儿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最后给你提个建议，”既然装头晕无效，她只得重新靠坐起来，斟酌着词汇——
    “目前你们不是已经住在一起了么，现在都流行试婚，你们不如先试一段，如果你们真的很合适，她又没有再犯老毛病的话，我一定不会强行把你们分开，如果不合适，我想，杏儿对你的心思，你也是知道的，这孩子比较厚实，肯定会继续喜欢你的，你看我这样说，可以吗？”
    说完，她的目光别有深意地落在任杏儿面上。
    任杏儿心领神会的点头。坦白说，只要周乔方非能同意，她怎么样都没关系。另外，她从他们的对白中听出一些玄机，心里也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程澄一定有很糟糕的过去，这一点，她基本可以肯定的下定语。
    “不可以！”周乔方非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我们就算住在了一个屋檐下，也还是清清白白的，她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我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只是想和她组成一个温馨的家，我只想让她成为我的老婆，我只想每天早晚能看到她，我想做的，就是这么简单。”

 第一百九十四章 遭人利用



 第一百九十五章 红颜祸水

    半垂的长睫定了好几秒，程澄才从被控诉中反应过来，她苦笑的看向燕知秋，“多年过去，你依旧沉溺在自己的臆想里，我一直不明白，你给我安上的那些罪名，究竟是从哪个由头发出的呢？”
    “你当然不明白，连累人是你一贯做人的习惯，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燕知秋盯着杯中暗红的液体，发出低沉的愤慨。
    “好吧，如果你继续坚持当年的观点，那我们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说完，程澄站了起来，“不好意思，下午还有个会议，我先走了。”
    “程澄！”情急之下，燕知秋不由提高了声调，随后，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压低了嗓音，露出一丝祈求，“再聊一会，好吗？”
    程澄的视线落在燕知秋略显憔悴的脸上，略一迟疑，她又坐了下来。
    “程澄，”燕知秋的眼底掠过一抹不自然，“当年的事情……也是我自己魅力不如你，今天之后我不会再提了……只是，上次记者招待会上那些围住你和周乔方非问出敏感话题的记者，真的不是我们夫妻安排的，我这样讲，你会不会觉得很可笑？”
    程澄神情淡然的摇头，“以你的脾气，是你做的，就算是很卑鄙的事情，你也会承认的，你既然说不是你，那就不是你。”
    燕知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燕知秋摇摇头，“不是不对，只是这事只有你一个人相信是没有用的，因为我的确去拍过照片。只是我找的人技术不如人家，没有人家拍的那么有料，也万万没想到人家设计得天衣无缝，竟让所有矛头都指向我和孔维乔，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会给自己辩解的人。”
    程澄一怔，“你的意思是……你拍的那些照片并没有提供给记者？”
    “提供了，但报社采用的不是我的，而是人家更清晰更爆料的。”燕知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说些假话欺骗程澄，也许那样接下来要谈的事情会容易些，想到这里，她带着几分尴尬几分自嘲的低声道，“人家比我算的周密，就连我想在记者招待会上提的话题，人家也抢先提了出来，内容还更加惊人。”
    人家、人家……程澄仿佛听到她话里的隐含的主题，“……你有没有向记者透露我和霍靖琛的事？”
    “你和霍靖琛的事，我也是在那天的记者招待会上才知道的，就连之前偷拍你们，也是接到别人短信通知才临时去的……因为那时候我正恨你在我婚礼当天爆出你和周乔方非的绯闻，你那天抢尽了我的风头……”说到这里，燕知秋懊恼的长叹一声，“我也是被妒忌冲昏了头才会做出不理智的决定，其实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我根本就是被人利用了，或许，最恨你的人，并不是我。”
    依照她昔日傲气的脾气，能对程澄说出这些小话实属不易了……可想到父亲苦心经营的公司即将毁于一旦，她就像溺水的人必须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而离她最近又最结实的稻草，当属眼前令她又恨又无奈的程澄！
    “我也觉得很多事情比较蹊跷，因为你就算恨我，但有些事情你根本是不可能知道的。”
    说到这里，程澄想起照片中的那个被嫁接的背景，不由陷入一片茫然——燕知秋拍的是小叶哥哥的餐厅，而报纸上的背景，却是她学校后面的‘有空来坐坐’，这些迹象表明，有人比燕知秋更恨她，更想让她身败名裂。
    “话说这些年……你都得罪了谁？”看着程澄一脸茫然无措的表情，燕知秋的语气竟然多了几分货真价实的关心。
    “表面上看，除了莫名其妙的得罪过你，好像再没有别人了。”
    听到程澄语气中的调侃，燕知秋忽然激动起来。一时忘了彼此恩怨，认真的提醒道，“我看人家整你的手法和至你于死地的决心，你肯定曾经把人家得罪惨了。”
    “算了，我实在想不出得罪过什么人，但这人如果有心害我，肯定还会出手。”顿了顿，程澄挑眉看她，慢条斯理道，“你今天突然来找我，应该不只是要谈这些吧？”
    “还是瞒不过你。”燕知秋轻叹一声，“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两个人的个人恩怨已牵涉到了我父亲和我婆家公司的生死存亡……那么作为专业的金融人士，你该看到最近被炒得沸沸扬扬的收购案了吧？”
    收购案……程澄打量她片刻，苦笑从唇边若隐若现，“你该不会又把那个罪名强加在我身上了吧？”
    “为什么不能？”燕知秋反问她，“如果我说，这一切恶性收购案的起因……都来自于你我在sscc会所的那场争执，你相信吗？”
    程澄讶异摇头，“这怎么可能？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过我们之间的恩怨。”
    燕知秋几乎本能地想嘲笑她，即刻醒觉场合不对而忍住，只以眼神向她表达着讥讽，“以周乔方非和霍靖琛的手段，就算你什么都不说，只需要一个不高兴的表情，他们就能排查一切令你不高兴的源头，何况那天……”何况那天还争执得惊天动地？她自知理亏，就没好意思再多说下去。
    燕南和裕泰集团目前的处境，程澄很清楚，再联想到前晚霍靖琛说的那番话，她心里更是明白了几分，但还是不愿相信的看向燕知秋，“没有人会把女人之间的口舌之争和公司之间的利益挂钩的，你一定搞错了。”
    “我搞错了了？哎，你的想法还是那么简单。”对程澄的说法，燕知秋回之不屑瞪视，“你恐怕不知道霍靖琛在商界雷厉风行的手段，只要是回顾一下他对对手所做的事情，便足以让你脚底生寒。”
    【本书月票得了第一名，飞鱼在此很感谢为本书投票的朋友！这两天有点忙，明天开始恢复日更六千，晚安！】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为情而赌



 第一百九十九章 因果报应

    面对她灼灼的眼神，孔维乔眯了眯眼，眸中喷着隐火，忽而漾起一笑，怎么看怎么冰冷刺骨。“我就是对你太纵容了。”
    “那我谢谢你的纵容哦。”燕知菲笑着靠近，把头抵在他的肩窝，“你送我的酒庄，果然很好，今秋大丰收了。”
    “唉，你以后要是喜欢什么东西，只管告诉我，我都会弄来给你，只是……不要再这样设计你姐姐……”
    一道木门，两处世界，静坐在另一房间内的燕南天架着二郎腿，静观着监控录像上那一对原本恶语相向突然又相依相偎的身影，唇角带着一抹诡异的冷笑。
    “真的么？”燕知菲明亮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紧追着问，“我可以要任何东西吗？”
    “嗯，只要我有的。” 孔维乔大方得完全不记得几分钟前还恨不得掐死眼前人的冲动了。
    燕知菲的薄红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这是……因为负疚吗？”
    “……你硬要这样说，也可以。”
    “怎么，你不会假戏真做了吧？”燕知菲面带魅惑人心的微笑，娇声追索着未知的答案。
    孔维乔摇摇头，手指插入她漂亮的卷发里面，一面帮她顺着头发，一面叹息，“你不要再多想了，她对我，只是燕南天的亲生女儿而已。”
    “可是，她比我更能帮助你。”燕知菲紧攀住孔维乔的手臂，“你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面对她灼灼的眼神，孔维乔却瞥开眼，事实虽是如此，但让他怎么说出口？
    “维乔，你要记住我们曾经的誓言，就算你不得已与她结婚，但也不能遗弃我，乔……”燕知菲的双手勾住他颈脖，脸庞一点点的靠近，“我爱你，我要和你结婚。”
    孔维乔心神一荡，唇瓣已凑近燕知菲的红唇，“菲儿，美国一别，我已算辜负你一次，如果这次能成功，我肯定要和你姐姐离婚，然后带你去拉斯维加斯，我们去那里注册结婚……”
    燕南天没有再听下去或者看下去的意愿，抬手关掉监控。网已经撑开，鱼已经进来，总不能还折本吧？
    “贤婿——”
    听到这声音，孔维乔和燕知菲双双回头，孔维乔一看到燕南天不怒自威的出现在房间门口，慌忙推开紧攀在腰际的燕知菲，无限惶恐的问，“岳父，你……不是出去了吗？”猝接到了两道讥讽鄙夷的眸线，当即，近似惶措的情绪浮上胸臆，燕南天如何看他他或许不在乎，可他在乎的东西还没拿到手，这情形被撞破，万一被燕南天误会……岂不是前功尽弃？
    燕南天缓缓走近，直接坐在他们对面，一脸看不出深意的诡笑，“贤婿，我们之间，是不是，也要谈一个交易？”
    “……交易？”
    …………
    私人会所的vip包厢内，程澄被燕知秋哭哭笑笑的回忆录给折磨得两眼发直，连续当了几个小时的忠实听众，她觉得自己脆弱的神经几乎要临近崩溃的边缘了，包厢内的窗户是半开的，有股凉风吹进来，给她迷糊的头脑灌进来一丝清明，她看着不知道是说累了、还是哭累了才终于沉默下来的燕知秋，终于忍不住的开了口，“今天先讲到这里吧，我的头不太舒服…… ”
    燕知秋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就回她一个歉意的眼神，“唉，这都两点半了，真不好意思，我自顾讲的痛快，都快不记得你还得上班了。”说话间，她在包里摸索了一会，拿出车钥匙，歉意的笑笑，“外面还在下着大雨，我把你送回去吧……不过说真的，能和你倾倒了这么久的心灵垃圾，我感觉好了很多，谢谢你，我的大学同学。”
    “不要客气，能听到你的心里话，也是我的幸运。”程澄笑了笑，有些力不从心的疲惫，但还是善意的提醒，“看你的脸色真的很差，要不你再休息会，我自己打车走就可以了。”
    “那不行的，我能把你请出来，自然也要把你还回去啊。”燕知秋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用了个‘还’字，并推了她一下，“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我们快走吧。”
    程澄没多少迟疑，点头，就站起来急匆匆地往外走，燕知秋紧随其后。
    行走中，她摸出手机连着点了几下，都没有显示开机，才记起她好像快一个礼拜没充电了。想到本来和周乔方非约好去看乔芳菲的，虽然她临时改变主意，可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去，不知周乔方非会不会找她，他最后一个电话还是11点左右打的，离现在都快4个小时了。
    走出会所，不知怎么回事，燕知秋竟换了一辆红色的越野车来开。程澄也没在意，这家会所的老板好像和燕知秋蛮熟悉的，至少从燕知秋不用结账就能离开的份上，可以看出他们关系匪浅。
    外面的雨下得很密集，路上的车辆不是很多，看着车窗外的景物渐渐倒退，程澄下意识的抱紧了肩——今天穿的有点少，因为燕知秋哭哭笑笑的叙旧，除了喝了不少的红酒，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驾驶室的车窗又是半开的，她不想提醒燕知秋关窗，免得再引起燕知秋的话匣子，对于此刻迫切需要安静的人来说，只要燕知秋能闭嘴，就是最大的恩赐了。
    不过她没有让燕知秋送她回单位，她觉得她急需回家洗个热水澡再睡一觉，不然她真的会感冒的。
    车子还没到雅筑园的小区门口，程澄就让燕知秋停了下来，这一会，雨小了不少，小区的大门左边，有一家甜品店，她想带一只蓝莓慕斯回去，填一下空空的胃。
    下了车，与燕知秋挥手道别后，程澄就算把风衣领子竖了起来，也根本挡不住飘落进脖颈的细雨。
    “澄澄——”
    一个惊喜交加的熟悉嗓音突然在她后面响起，她忙扭头去看，就见小区大门口的左边，熟悉的车上跳下来一个熟悉的人……
    【大家猜猜看，来人是谁呢】

 第二百章 深情告白

    周乔方非看到她便跑上前，双臂一拢，搂住她来了一个深吻。
    等程澄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车子的后座了，而周乔方非正抱着她，伸手摸着她冰冷的脸颊，皱了眉道，“下次出门记得多穿衣服，记得手机要保持畅通……”
    “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未落，程澄就觉得身上一轻，原来是周乔方非放开了环住她的双臂，片刻之后，她忽然感到身上一暖……是周乔方非给她穿上了一件柔暖的外套，他的动作很轻柔，轻轻的扣着扣子，程澄就不由耷拉着眼皮，在后座上蜷成一团，闭上眼，头靠在椅靠上，懒洋洋地陷入了放松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有人在拧她的鼻尖，睁开眼就看到周乔方非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几个小时没见了，却看到我就打瞌睡？”
    程澄看着他，虽然眼里带笑，但那笑容似乎别有深意，赶忙坐直了身体笑着回答，“没有咯……”她想了想，忽然又问道，“你还没回答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乔方非的目光锁定她的脸容，嘴角含笑地忽然俯脸下来，惊得她下意识地往后仰，头部重重地磕上椅靠。
    他的视网膜上是她可爱的样子，脸庞渐渐靠近，炽热的气息吹入她敏感的耳蜗，“因为你的电话总也打不通……而我又接了一个非常滑稽的电话，再然后，我掐指一算……算到你会翘班，也算到你肯定会先回家，所以我就来了。”
    程澄微微偏首，“我的手机没电了，我也不是翘班，是我同学……”
    “我知道，你没事就好。”周乔方非不愿再去听到那些被他列入仇人名单的人名，就深深的看着她，“宝贝，人这一辈子，不可预料的意外太多太多了，虽然我不能保证让你每一天都很好，但我保证每天都会有一些意外的小美好等着你，你愿意给我机会，让我照顾你的一生一世吗？”
    他的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鼻音，说出的表白让程澄怔怔地发呆，其实……被燕知秋又哭又笑的怀旧折磨几个小时后，看到他突然的出现，她忽然觉得自己这颗迷茫的心，好像一直是倾向于他的。
    “不相信吗？”周乔方非审度着程澄不声不响却拧起眉心的样子，也跟着皱起眉，骤然伸手把她带入怀里，“自我有记忆以来，真的只对你有感觉！”顿了顿，他的双臂在不断地收紧，浑浊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再次响起，“答应我，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
    两人相拥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程澄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却仍是清楚地传到了周乔方非的耳中，“……d'accord”
    周乔方非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怔，然后回过神来，眼角笑纹一点点扩大，他低头看到她脸上那抹略带狡黠之意的笑容，就扬起了眉头，凑到她耳边低声问，“怎么，答应我表白的话还要考验我法语的听力？如果我听不懂‘d'accord’就是‘我答应’，岂不是白白错失机会？”
    被窥破心思，程澄脸上不由红了一红，然后掩饰的把视线转向窗外。
    这间隙，周乔方非快速打开车门，移坐进驾驶室，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笑道，“我们回家。”话音未落，车子已调转方向，快速驶离小区门口。
    程澄一愣，“喂，不是回家么，你怎么又调头了？”
    “雅筑园是你的家，桃源是我们的家，既然是回我们的家，当然要掉头啊……”萧周乔方非一面平稳的开着车，一面表情无辜的解释着。
    看着窗外渐渐后退的雅筑园，程澄急了，“……你不能每次都这样吧？”
    “你要是主动配合，我当然就不用这样吧。”
    “你……就是故意的。”
    “我……的确是存心加故意的。”周乔方非的心情好得不得了，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急需他去拍板，但这一刻，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她。
    一回到桃源，忠心体事的保姆赶紧端上周乔方非早就吩咐她熬好的姜汤，程澄不想拂他好意，皱着眉头、勉强喝过一杯之后，就在他的催促下回楼上泡热水澡。
    周乔方非看着她进入浴室，又帮她把卧室的门带上，然后边往楼下走，边掏出手机，修指迅速的敲出一串早就印在脑子里的数字。
    话筒里很快就传来一个儒雅温和的中年男嗓，“我是程博维，你哪位？”
    “伯父您好，我是周乔方非，我也是因为有些事情想和您汇报一下，才会冒昧给您打这个电话。”周乔方非微的嗓音极其诚恳，“请问您能安排个时间见我一面吗？”
    程博维一怔之后很快就沉声问，“很重要吗？”
    “是的，对我和澄澄来说，非常重要，我恳请您能在百忙中给我个机会。”
    锁眉沉吟了一下，程博维爽快的答应，“既然你说是关于澄澄的，那就……明天中午，一起吃个午餐，边吃边聊吧。”
    “谢谢伯父！去柏拉图吃意菜，可以吗？”
    程博维刚说个‘好’字，就看到碧月澄走了进来，他不想让对周家没好感的妻子知道他私下和周乔方非有联系，立即挂断了电话。
    “谁的电话啊？”看到丈夫匆忙的挂断电话，碧月澄随口问了一句。
    “一个小辈请我明天去吃饭，我答应了。”程博维没有看妻子的火眼金睛，偏转视线，简单的汇报着。
    “成天的和小辈打成一片，你可算是最没架子的副军长了。”碧月澄感叹完，又撇嘴道，“你看看，你那宝贝女儿刚刚病好，又旧态故萌了。这一天天的见不到人不说，今天下午竟把电话给关机了，我真是快被她气死了，天天跟着操不完的心……”
    “孩子大了，自然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事事听你安排，保健医生不是说要你少操心么，你也该适当放手让女儿自己去历练了。”程博维轻拍妻子的肩，温声笑道，“去把棋盘拿来，你不是新得了一个残局吗？难得今天有空，我再陪你下几把棋。”
    碧月澄表情一喜，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第二百零二章 后院起火

    周乔方非刚想再说什么，他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了铃声，他只得一只手继续扶着热水袋，另一只手慢慢的摸出手机，刚想挂断前，却在看到来电号码的那一瞬间，改变了主意，他立刻直起身子，改为接通，态度也变得恭敬起来，“伯父，您好。”
    由于周乔方非是挨在程澄身边接电话的，话筒里的熟悉声音，不由得令她一怔……这声音，怎么那么的耳熟？
    “您说吧，我已经在家里了。”周乔方非一心二用，热水袋被程澄忽然的起身，给滑了下来，他慌忙抓住，并示意她继续平躺，“您别担心，她不是故意关机的，只是碰巧手机没电了。”看着程澄越来越讶异的表情，他心情极好的轻笑道，“您放心吧，她现在和我在一起，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你到底在和谁打电话？”程澄忍无可忍的冲口而问。
    “好的，您就放心吧。”说完最后一句话，周乔方非扔开手机，握住程澄的手，俯视着她一寸之隔的眸光，那隐隐的怒色让他得意的弯了弯唇，“当然是和你的父亲、我的未来岳父在打电话……”
    未来岳父……程澄的心脏怦怦狂跳，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合上眼，努力晃了晃脑袋后再睁开，夕阳的余晖从小阳台的窗户折射进来，倾洒在床边，程澄的头顶灌进一丝清明，一切在脑海里慢慢归位……
    “你竟然和我爸爸通话？”天呐，程澄好想大声尖叫！完了，完了，被父亲知道她在周乔方非家里，那还不把她往邪的地方想？“你是不是疯了？”
    “你知道我没疯！”周乔方非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低沉了嗓音，一字一句继续开口，“我这样做只是想和你结婚。”
    “结婚？”程澄一怔，胸口仿佛有什么莫名的情绪轻掠而过，她努力想要不去深究，就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才白了他一眼，“你不记得我们两家……”
    “我记得，不过记得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并不代表什么，我只想和你结婚，只要你我同意，和其他人统统没有关系。”周乔方非，“我已经中了你的毒，一辈子都戒不掉的毒，我现在睁眼闭眼就只有这唯一的念头，那就是——和你结婚。”
    程澄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带笑从容的眼、看着他轻扬的嘴角，呼吸微滞，终于缓了口气，“结婚这事……就算不考虑我们两家的过去，我也需要时间考虑。”
    对周乔方非的执着，程澄早就领教过了，她知道逃避不是办法，虽然她答应留在他身边，可要她马上同意结婚，她除了觉得没有想好，也还是有点为难，除去两家的陈年往事，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已经为了她，苦苦等候了八年，她不能自私的只想到自己，想到这里，她平静的看着周乔方非——
    “因为现在，不只是我们两个人或者我们两家的事情，还有一个人……”
    “我明白，关于那个人，你考虑你的，我先准备我的，这两件事情并不矛盾。”周乔方非热烈的视线，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紧蹙的眉心，“事情既然已经愉快解决，你就不要皱着眉头了，车上时候你不是说有些饿么，今晚我给你准备了两个新菜，一会带你下去鉴定一下我的厨艺。”
    程澄正被周乔方非的奇怪理论给搞糊涂的时候，乍听到他说起什么新菜，她的肚子马上就觉得饿了，因为中午根本没吃什么东西，虽生气他刚才接父亲的电话，可她还是忍不住的问，“什么新菜？”
    “就是……”周乔方非手腕翻动，握住了她的五指，轻轻用力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随后给她披上一件厚睡袍，另一条手臂松松环上她的腰，低头望着她，眼神深邃，“比翼双飞和心心相印……”他的声音低沉暗哑，似乎别有所指，可还没等程澄听清楚，他就已经搂着她，往门外走去。
    …………
    “思维，思维——”程思维对面的林慈恩奇怪地看着面前这位说带自己吃饭，却连筷子都懒得动的丈夫，那对深沉的眼眸阴晴不定地转换，略显忧郁的脸也是喜嗔不定的反复，她实在忍不住，遂出声问询，“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可能是最近的睡眠不是很好吧。”醒过神的程思维，掩饰的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茶。
    他在想什么？他能告诉妻子他刚才又出现了错觉、耳边恍惚听到周清语的忧声怨语了吗？下意识间，他的手已经滑向口袋，那里有一个半小时前周清语发来的短信，他已经借去洗手间的机会看过并牢记了，那个内容只要闭上眼，就能在眼前浮现——
    阿维，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曾说过的话、竟像火焰般灼热、猛烈，深深的、给我的心头烙上了你的印记，而你曾说过的那些话里的每一个字、都肆无忌惮的游走在这些年我内心最深处那无法言说的痛和秘密之中，虽然二十五年后，我和你，早已成了罗浮已有夫、使君已有妻……
    丈夫心不在焉的闪烁言语，林慈恩十分不满，但并没有表露出来，多年的律师生涯，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她体贴的帮丈夫夹了一些菜，温声道，“我也觉得你最近总是辗转反侧的睡眠不稳，是不是部队里有什么事情？”
    “没有，你别多想。”程思维赶忙拿起筷子，故作胃口很好的夹起妻子夹过来的菜，虽食不知味得如同嚼蜡，他还是鼓着腮帮子做出吃得很香的样子，并对着妻子回之赞赏浅笑，“你今晚点的菜，味道真是好极了。
    “嗯，好吃你就多吃点。”丈夫的回答，虽是自己意料之中的，可林慈恩的目光还是沉了沉，丈夫心里有秘密，这是明摆的事，因为今晚的菜明明是丈夫独自包揽点出的，既不是她平时的口味，也不是丈夫的口味，那么，这些口味，到底是谁的呢？

 第二百零三章 搞定岳父

    吃过晚餐，程澄坐在视听室里的一把摇椅上，正看着电影，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就闪过一个后知后觉的问题，她立即皱着眉向身后的人抛出心里的疑问——“我爸爸怎么会有你的号码？”
    周乔方非原本正在低头给她剥松子，听她这么说，就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这还用选择？“当然是真话。”
    周乔方非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他望着她，缓缓开口，“还记得第一次去径山寺吗？那时候，你说怕家人担心而要给他们打电话，我当时说你的包在后面就用我的电话打吧……你用了我的电话，然后么……我就在下车后保存了那个手机号码。”
    他说完句话，就停顿下，也不管程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也不等她发问，又接着以很正常地口吻道：“关于我私自保留你家人的号码，本想着备不时之需的。”说到里，他略微停顿下，脸上流露出股无奈之色，就像下午在程澄小区门口所曾经见过的那种表情，虽然极淡却让人不忍，“每次联系不上你，我都觉得像世界末日一般，不过之前我从未和你爸爸通过话，只是今晚……我因有事要和伯父谈谈，就打了过去。”
    程澄沉默片刻，心里有两股力量在反复拉锯，到底最后是无声地叹口气，好会儿才侧首问，“你们能有什么话题可谈？”
    “可谈的话题多了，比如……谈你的行踪，谈你以前的爱好，谈你喜欢吃的东西，总之，可谈的话题有很多很多，不过最要紧的话题就是谈我的请求——我想你结婚！”
    程澄看着他脸上带着隐隐恳切神态的表情，心里一动，想不出该怎么拒绝，就摇摇头，“你以为你想的我爸爸就一定会同意？”
    “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我相信，”周乔方非放下松子，从背后揽着她，在她耳畔缓缓吐出四个字，“滴水穿石。”其实，他对说服程博维同意他和程澄的婚事非常的有把握，只是，他所使用的方法，此刻不便于对程澄坦白，天气不可泄露，他还是很懂的。
    …………
    直到卧室内的灯被人打开，燕知秋才知道自己竟然在卧室中呆坐了很久，盯着来人，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知秋，你怎么饭也不出去吃就一直闷在卧室里？”燕夫人打开灯光，望着女儿惨白的脸色，忙关心的走近前，温热的手搭上女儿的额头，“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燕知秋轻轻拨开母亲的手，冲着母亲努力的扯出一抹微笑，却发现嘴角咧了咧，只发出了一个干枯的声音，“您能讲讲，您当年和爸爸是怎么认识的吗？”
    下午小妹的那段话，深刻烙在了她的心里，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磨灭了吧？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最引以为傲的父亲，竟然设计了她的丈夫，又利用了她，虽然小妹没有明说，可从丈夫极其重视的江南度假村今天却落入父亲的手中来看——无论父亲承认与否，都已是事实。
    “我们是一起留学美国的留学生，你父亲是我的学长，我们在一次华人聚会上认识的，你这孩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燕夫人看着一脸颓败之色的女儿，简单的介绍完，又嗔怪的摸摸女儿的头，“你还在为你妹妹的事恨着你爸爸啊？你不是从小就认下这个妹妹了么，怎么到今天又提起这一茬了啊？”
    燕知菲自己也不知怎么向母亲诉说了，只是不停的摇头，并自嘲的苦笑道，“我忽然不知道，我该相信什么，好像一切都和我自以为的不一样了……”
    恨了多年的同学，竟在被自己羞辱过后还肯相信自己，关系一贯亲密的小妹，忽然变得陌生又强势，而敬重多年的慈父，忽然在一件事情面前，露出恐怖的另一面，短短的一个下午……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完全偏离了正常轨迹。
    就在她正对着母亲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苦闷的心情时，燕知菲笑嘻嘻的跑了进来，亲昵的揽住燕知秋的肩膀，“姐姐，你还在这里发呆啊，快起来换件衣服，姐夫来电话说请我们去吃晚餐呢。”说完，又冲旁边的燕夫人回之秋波媚笑，“妈妈你看姐姐又在犯懒了，最近她总是喜欢窝在房间里，我都以为，她…… ”
    “是啊，知秋，你和维乔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是不是真的有喜了？”燕夫人被燕知菲说得心里一动，忙握着女儿的手，细细的端详着，“菲儿说的对，你最近是有点懒得活动，贪睡挑嘴呢。”
    就算不想理睬小妹，燕知秋还是耐着性子对母亲解释道，“当然没有了，最近发生那么多事情，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用，活动自然就减少了。”说话间，她就站了起来，敏感的看向小妹，“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姐夫给你打电话请我们去吃饭？”
    “对啊，就在我进来的时候打的。”燕知菲一怔，“怎么了？”
    “没什么。”当燕知秋转身背对着她的时候，却微微拧下眉头，望着身前的衣柜，眼底流露出种复杂的神色，“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了。”
    “这才对嘛，你换好衣服和菲儿出去好好的玩一下，不要总窝在家里，不然好人也会给闷出病来的。”燕夫人又叮嘱了几句，才起身走了出去。
    望望母亲走出去的背影，燕知秋看着懒洋洋躺倒床上的小妹，不悦的皱着眉，“都说了我要换衣服，你还不出去？”
    “姐姐，我们都是女人……”燕知菲的话没说完，就看到姐姐脸一沉，她连忙起身，“好好好，我马上出去。”
    …………
    走进餐厅的第一感觉，燕知秋就很失望，她感觉，丈夫真正想要请吃饭的并不是她，应该是与她同行的小妹。这一点，是她从丈夫进门先盯着小妹的目光里感觉出的……

 第二百零四章 女人的战争

    “小妹——”燕知秋轻轻的掰开小妹挽在她手臂上的手指，指了指孔维乔的对面，“你去对面坐。”
    “坐哪不一样啊，吃顿饭而已。”孔维乔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走过去帮对面的两人拉开椅子，“来来来，饭菜很快就上来了，你们两姐妹坐一起。”
    “不行！”燕知秋推开丈夫拉过来的椅子，直接拉着丈夫坐回老位置，“我今天的手臂有些酸软，你得给我夹菜。”
    “那随便你想坐哪就坐哪吧。”孔维乔看着妻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是心虚的帮妻子倒了一杯茶，讨好道，“老婆，你和你同学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我还真不知道，我孔维乔的老婆，竟然是那么的口才出众。”
    “那你觉得我的口才和小妹比，谁更好呢？”燕知秋嘴上很是随意的问，但身体却不着痕迹的靠在孔维乔的肩膀上，“不许敷衍，要实话实说。”
    “对啊，姐夫，不许敷衍，要说真话。”燕知菲冲孔维乔抛了个别有深意的笑，卷曲长发随意的撩到后面，动作说不出的妩媚。
    燕知秋的眼中充满了羡慕——小妹的风情是她永远无法复制的，下意识的握住丈夫的手臂，不自觉的力道就加重了几分，“我们在问你话呢，你怎么走神了？”
    “哦，那个……”孔维乔尴尬的看着妻子，目光闪烁，是谁说一妻一妾最惬意来着？真他大爷的胡扯，自己这才多久啊，不但被折腾得头昏脑涨，还赔了一个度假村，恐怕，老狐狸燕南天的胃口还不止这么点……想到这里，他紧着干笑几声，“呵呵，你们两个，一个是妙语如珠，一个是字字珠玑，无论哪个方面，都是不相上下……”
    “姐夫耍滑头，你不是说这世上没有完全相似的两个人吗？这话刚刚还在耳畔飘着，怎么就又改口了？”燕知菲毫不不捧场的抛出一段会令姐姐浮想联翩的话。
    下一秒，燕知秋果然把狐疑的目光转向一脸尴尬的丈夫，沉声道，“貌似，我离开的这个下午，错过了一些好戏，对吧，老公？”
    “当然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孔维乔在妻子目光的逼视下，脑子飞转的选着妥帖的词汇，“现在事情解决了我们可以松口气了，来来来，这菜已经上来，你的脸色很不太好，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夹给你。”
    “姐夫，你好像词不达意哦。”燕知菲捂嘴娇笑，一语点出孔维乔躲闪的回答。
    “小妹你不要插嘴，我在问你姐夫话呢。”燕知秋冲妹妹摆起了长姐的架子，略一顿，继续逼视着老公，低喊了一声，“老公？”
    “老婆，我今天点的菜都是你的最爱，先吃饭吧。”孔维乔尴尬之下，握住妻子的手，低声道，“有些话，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回家再谈，ok？”
    燕知秋只得点头。但她忽然有点不喜欢小妹，并不是讨厌的意思，只是，小妹突然让她一点安全感也没有，而孔维乔已经是她丈夫，否则，她完全可以不必这样紧张。
    “如果两个人有共同的秘密，表示两人的关系已是非比寻常的了，你们不愧是夫妻。”燕知菲拢了拢头发，伸筷子夹起一丝笋丝，轻笑道，“要想人长寿，就得不吃肉，这笋丝，真是我的大爱。”
    当时，年轻气盛不愿意涉入争斗，当母亲近年来的泪眼一次比一次朦胧，她想到了重回江南，重回燕家，虽然，她要讨好所有人，但不代表她永远会屈居人之下，想到对面这个与她一见面就如干柴烈火般搅在一起的姐夫，曾经在他第二天就要举行婚礼的那个晚上还和自己【缠】绵在床上，她就不由得弯起唇角，露出一丝掌控一切的笑容。
    “噫，那不是燕知秋吗？”安心忽然冲着对面的金子惊呼，“你不是要找她吗？去不去？”
    正与一只螃蟹做斗争的金子，挑挑眉，不信的问，“哪呢？”
    “喏，就在前面隔三张桌子的位置。”安心指着前方，对金子低问道，“你下午发那么大的火，提起燕知秋的名字就恨得想要生吞活剥了她一样，怎么现在又不激动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当然没那么激动啊。”金子说话间已经站了起来，拿丝巾抹抹嘴，“你等着，我过去打声招呼。”
    “燕大小姐——”燕知秋正研究着丈夫的表情，忽然听到一声清亮嗓音在头顶响起，她不由得愕然抬头，但见一身休闲的金子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她也站了起来，眼底闪过有一丝不太明显的慌乱，“噢，是金子啊，你也在这里用餐？”
    “是啊，不然怎么会遇到你呢。”金子摸着尖尖的下巴，笑问，“你中午那么好心的去请程澄吃饭，只差一步，就把我撇在了车屁股后面，话说你们吃了那么久，你到底请她去吃什么好吃的？”
    燕知秋心神一慌，“那个，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就是……”
    “鸿门宴？”金子挑唇谑笑，修掌压向燕知秋的肩头，“抱歉啊，以你对程澄妒忌恨到几乎想让她死的高度，除了鸿门宴，我实在想不出更合适的字眼。”
    “金小姐真会说笑，我姐姐只是和程小姐叙叙旧，你怎么把别人想的和你自己一样的邪恶？”燕知菲看孔维乔没有出声，忙浅笑着声援姐姐。
    “我邪恶？”金子咧嘴大笑，“我要是邪恶，我就把你7岁还尿床、12岁偷窥男生厕所、15岁与两个胡须男玩三p、16岁在纽约巴郎酒吧一脱成名，17岁……”
    “你闭嘴——”燕知菲愕然转大怒，忽地站了起来指着金子，气得哆嗦着说，“你再造谣诽谤，我就告你……”
    “随便！”金子耸耸肩，挑唇一乐，“我还老实告诉你，谣言是成本最低的害人武器，只需一个念头和一个舌头，如果某些人再搞事，我倒想看看，你这种美女是怎样疯掉的！”

 第二百零五章 惊鸿一瞥，一眼万年

    坐在柏拉图餐厅的贵宾包厢内，还不到十一点，这个时间段的人不算多，周乔方非特意选了这个时间点，一则他怕程澄起疑，二则也怕程博维午餐时候被碧月澄拉住。
    早上他送程澄到交易所时，竟又看到了守株待兔的霍靖琛，乍一看到那个熟悉的车牌，他就有扁人的冲动，可又怕程澄不高兴，虽然心存介意，他还是颇有风度的保持着微笑，眼看着霍靖琛跟进程澄的公司，就算霍靖琛以前是程澄的男友，那也是前男友，他得加快自己的节奏，哪怕做个小人，也得快速彻断那个腹黑男的念头。
    “周总，您请的客人到了。”随着话音推门进来的，除了貌相恭谨的餐厅经理，还有一脸温和笑意的程博维。
    周乔方非连忙站了起来，迎上去，礼貌的握住程博维的手，“伯父您好，请这边坐。”说话间，他就引着程博维做到了上座，并转头对着餐厅经理吩咐道，“去拿餐牌过来。”
    “说吧，年轻人，你这么郑重的，想和我聊些什么呢？”刚一落座，程博维就微笑着直奔主题。在军界呆久了，再大的风浪在他脸上也只是微笑，虽然他不知眼前这位青年才俊要和自己谈什么内容，但语气却很温和平静，好像没有能让他意外的事情。
    餐厅经理很快就拿来了餐牌，并带来了一个果盘。
    “伯父，您先点菜吧，我要和您汇报的内容，一句两句的也说不完，我们一会边吃边聊。”周乔方非礼貌的把餐牌递给程博维，微笑着介绍道，“这家餐厅的意大利菜很正宗的，您看看喜欢吃什么，随意点。”
    程博维对吃的不是很挑剔，随意的点了几个菜，就把餐牌推开，冲餐厅经理温和的说道，“谢谢，就先点这么多吧。”
    周乔方非则接过餐牌，又补点了几个特色才把餐牌合上，递给餐厅经理的同时又叮嘱道，“菜上的快一点，哦对了，你先拿一瓶罗曼尼康帝上来。”
    “好的，周总。”餐厅经理接过餐牌，转身离去。
    “你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程博维看着对面这个异常年轻却惊人理智、魄力非凡、异常出色兼拥有巨额财富的青年才俊，他忽然觉得妻子对周乔方非的评价有失偏颇，这个青年穿着虽不奢华，只是一件简单的t恤搭休闲裤，却显得贵气闲雅，异常瞩目。
    “如果我说我是这家餐厅的老板，伯父您会不会觉得我连请客都帮自己餐厅拉生意？”周乔方非刻意选用轻松的话语开场，这样，他和程博维都会比较紧轻松自然些。
    程博维双手交握着放在餐桌上，笑着摇头，“不会啊，其实我进来的第一感觉就知道你与餐厅必有关联，想想看，能让餐厅经理充作伺者的，除了老板就是贵客，很显然，两条你都占了。”
    “要说到老板，其实程澄才算是这家餐厅的创意人。”说话间，餐厅经理已经拿来了酒和红鱼子酱，还有一小篮面包。周乔方非伸手拿过酒，帮程博维满上，继续解释道，“其实这个餐厅是来自于程澄的一个梦境，那时候我们刚认识，她偶然的向我说起了她唯一不是噩梦的水晶梦，我很想让她的水晶梦留存，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按照她的梦境设计了这个餐厅。”
    程博维四下打量了好久，却没有说话，但他那一脸的诧异之色，却被周乔方非尽收眼底，他礼貌的与程博维碰了一下杯，音嗓悠远绵长——
    “人与人之间，能够风平浪静而建立一段爱情是福气，但同样，就算波折重重，也是一种恩赐，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加学会懂得去珍惜，您可能也听说了，我之所以能够认识程澄，也是因为一年前的那场慈善酒会。
    在那之前，我不了解爱情也无意去参加酒会，通常的慈善酒会，我只是让助手去捐款，本人并不到场的，要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我不会突然跟着好友去了那里，更不会因为人群中的忽然一瞥，而呆在那里一整个晚上，我很庆幸在那里遇到程澄，她从我身边走过的一霎那，我的心脏砰砰乱跳，说出来您可能觉得可笑，当时我就在想，我之所以出生，就是为了遇到程澄并与她携手人生的，或者可以用一句文艺的词来形容我对她的爱情，那就是——惊鸿一瞥，一眼万年！”
    听完周乔方非这段发自肺腑的心里话，程博维很是赞同的点点头，女儿是他的心头宝，被一个优秀的男生如此高度赞美和爱慕，他没理由不喜欢这个男生。
    “方非，谢谢你这么的评价和喜欢我的女儿，你们的事情，女儿从来没有和我细说过，我也是看到之前的报纸，才知道你们在交往。坦白说，我女儿很单纯，除了读书时候的霍靖琛，她几乎没有和男生真正交往过，目前的情况你也清楚，你能够保证一辈子都对她用情如今吗？”
    “我能保证！”周乔方非一脸庄重的说，“相对同龄人来说，我是个晚熟的人，一般人的初恋大都是发生在十七八岁，而我的初恋，直到遇到程澄，我才真正理解爱情，我愿意付出所有去换取她的停留和微笑，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请求您支持并同意我们结婚。”
    “结婚？”程博维的眉头微蹙一下，似乎有些意外，顿了一下，依然温和着说，“你母亲不是不喜欢我女儿吗？你怎么会突然想到结婚？”
    “我母亲的喜好只代表她个人，喜欢程澄的是我、想和程澄结婚的是我，要给她所有美好的人也是我，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只要我们是真心相爱，作为爱我们的长辈，除了祝福，我想不出还该有什么。”说到动情处，周乔方非站了起来，“两个有情人最终走到一起确实不容易，可能会面对流言蜚语，也可能会面对众叛亲离，甚至还要面对痛苦抉择……但不管怎么样，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的世界就一定是天堂！”

 第二百零六章 等待既是希望



 第二百零七章 金子孤独



 第二百零八章 各怀心思

    “尝菜啊，我喜欢……”金子不待程澄同意，就抢先开口。对于骨灰级的吃货来说，嘿嘿，美味就是她最不容错过的【诱】惑。
    “你呢，澄澄？”霍靖琛微笑着看向程澄，她的犹让他担心她会拒绝。
    被两双期待的目光包围着，程澄只剩好脾气的点头，何况听金子早上在电话里的意思，他们昨天都很担心她被燕知秋请走，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败兴。
    坐上霍靖琛的车，驶出交易所地下停车场，程澄才发现，不知何时，窗外又在下雨了，细如牛毛的雨丝打在车窗玻璃上，很快就蒙上一层雾气，连带着外面的景物也开始朦胧，空气里散发出一股hermes的男性香水味，不知怎么的，她的嗅觉好像习惯了versace的云淡风轻，再闻这么成熟的香气，竟然有些不太适应这种深沉的味道了。
    手指在车窗上来回无意识地划来划去，霍靖琛刚才在她办公室里的那一席话，既是暗示也是明志，竟然连带着那些沉淀在心底深处的记忆也被一点点翻动了上来……那时的人，那时的事，悲凉的她无论如何努力，有些东西根本就无法恢复如昔，比如心态，比如回忆，比如初恋。
    思绪正在杂乱无章的飘飞，她那‘梦想天空分外蓝’的手机铃音就悠扬的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周乔方非的号码，她随意的接了起来。
    “我在交易所楼下，你下来吧。”周乔方非的音嗓里，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仿佛得到了奇珍异宝一样，很是兴奋，“澄澄，你下来的时候最好先调整一下心情，因为见面时候我将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向你宣布。”
    “哦……”程澄看着前面开车的霍靖琛，再看看左边嬉皮笑脸的金子，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道，“我和金子去吃午饭，已经在路上了，你有什么好消息就在电话里或者短信里说吧。”不想让他多心，她就没有说出同行的还有霍靖琛。
    周乔方非似乎并不意外听到这个回答，他仍是十分执着的说，“这么好的消息，我一定要见到你，当面向你汇报，因为发短信听不到你的声音，打电话看不到你的表情，那怎么可以？”
    程澄皱着眉头，无奈的说道，“既然不行，那就等我吃完午餐回到单位再说也不迟。”
    “不行！我一分钟都不想再等，我要马上见到你，不把这个好消息亲口告诉你，你以为我会答应？”周乔方非低声笑着反问，然后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是说你们还在路上吗？那你告诉我，你们要去哪家餐厅吃午餐？”
    程澄再度抬眼看了看一直开车不语的仲恺，再看看一脸看好戏的金子，不由得眉头浅浅颦起，“我们只是去吃个便饭，很快就会回来的。”话音刚落，也不等周乔方非的反应，她就匆忙挂断了电话，就算她很坦然，可要是让周乔方非和霍靖琛同桌而食，她自认还没那么强大的心脏来承受火星撞地球、或者宇宙爆发的恐怖。
    一直沉稳的开着车的霍靖琛，从后视镜里看到程澄挂上电话，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问出肯定的疑问。“是周总的电话？”
    程澄把头转向窗外，没有回答这个答案明显的问题。
    “唉，我说你也是啊，吃顿饭而已，至于这样嘛，周乔方非再打电话过来，你直接叫上他一起吃吧，不就是添双筷子么，多大点事……”金子的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也响了，她做了一个耸鼻吐舌的鬼脸，麻溜的掏出电话，接通后放在耳边，“喂，侬寻啥人？”
    “寻我老婆！”电话另一边人轻笑着调侃。
    “你老婆是谁啊？”金子冲口而问，不知道对方又说了什么，金子马上笑得差点背过气去，忙不迭的对着电话道，“是的是的，你就放心吧，我真的和你老婆在一起，我们要去吃饭，我们……”正说的起劲，她好像觉得听筒失灵了似的，不自觉的音量又拔高了几十分贝，“喂？喂？奇怪，这话还没说完，咋就挂了……”
    挂上电话，金子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程澄杀人般冷冽的眼神，也不敢看霍靖琛那仿若冰冻三尺的的面容……她知道，其实她刚才不该接周乔方非的电话，可是，她也不知道那个好得出奇的号码就是周乔方非的啊。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三个都不再说话，气氛有点的尴尬。
    sscc会所外围的渡口，他们刚一走进入口处，就有一面带恭谨微笑的领班静候在那里，先对着霍靖琛恭谨的叫了声“霍总”，又对着两位美女持标准礼仪的微笑着点头示意，然后才带着他们往里面走。
    “噫，金子、程澄？哈哈，这么巧啊！”他们刚走进大厅，就听到武学力那熟悉的音嗓带着一丝欢快的叫声传来，“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二位美女，相请不如偶遇，大家一起吃饭吧？”
    程澄一怔，吃饭也能遇到，怎么这么巧？
    周乔方非也有些小意外，他原本在交易所楼下给金子因冲动拨打金子号码后怕程澄生气，就连忙挂断了电话，他还没考虑好去哪里找人，正巧外出吃饭的武学力看到了他的车，并拉住他要边吃饭边谈一些事情，他因为心情极好，就随口答应了下来，武学力说自己刚加入了sscc会所，成为最新一批的vip会员，一定要第一个请他去吃饭。
    他们本来就要走到包厢门前了，武学力也是眼尖，竟然看到了程澄，还有程澄旁边的金子，当然了，就算他知道周乔方非看到自己的女人又和前男友一起吃饭会不高兴，可还是没能忍住的叫了出来，毕竟自己的女友金子也很抢眼，走在那里，也是一道不容忽视的风景，为了显示所属权，他怎么也得打招呼。
    【最近很忙，但还是一直坚持每天更新六千字，那么看书的你，欢迎冒泡留言讨论剧情哦，嗯，周一愉快】

 第二百一十章 那时情怀

    程澄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记得，很糗的。”
    “我也记得，那时候我还给程澄充当过球童呢。”刚刚教训完武学力的金子，笑嘻嘻的接过话头，“记得那时候，霍靖琛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程澄，等我毕业了，一定给你建一个一流的高尔夫球场，设计师一定请杰克 。尼克劳斯来担纲……”忽然的脚上一痛，金子嘎然闭嘴，内心汗颜不已，貌似，她又说错话了。
    “金子的记性不错，不愧能把编剧和国际刑警的双重身份玩转。”霍靖琛难得的唇角弯了弯，又看了程澄一眼，她脸红的模样十分可爱，这让他几乎忘记了还有情敌在旁那一茬事了，回想起当年的甜蜜，他话锋一转，“高二的时候，你挑食挑的太过厉害，体重总也不增加，为此，我想了好几个晚上，才想起让你学打高尔夫，幸亏你一学就入了迷，后来几乎到了迷恋的地步，每天不到放学就想翘课跑出去，不过为了打球，你总算是好好的吃饭了，体重也增加了一些，只是后来……”
    “后来怎么样啊？快说来听听。”精明过人的武学力和好奇心过剩的金子，竟然犯起了低级错误，双双跟着霍靖琛的思维问出了自己的好奇。
    “你们真的想听吗？”霍靖琛直视着程澄，见她脸上表情有些羞涩又难为情，就不由笑了笑，吊足大家胃口了才开口——
    “算了，给你们换个更有趣的吧。那时候，程澄在她们班级乃至我们全校，实在是太受欢迎了，每天都有不少胆大的爱慕者递情书，程伯伯为了怕她被人骚扰，曾经派小兵去学校接送她上下课，即便如此，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胆大的爱慕者铤而走险，当时有个江南副市长家的公子，嚣张的厉害，曾与江南电力家的公子打赌，扬言一定会请得动程澄共进午餐，如若请不动，他就在我们江南高中自动退学，当时，这个消息极为轰动，连我这个不爱八卦的人都被吸引起了好奇心…… ”
    “哎，我说霍靖琛，你说的这些我咋不知道呢？快接着说，后来咋样了？”作为曾经的当事人之一的金子，竟然不清楚这一茬，她心急得如猫爪子挠一样的痒痒。
    霍靖琛没有接金子的话，只是看了眼依旧不说话的程澄，以及似笑非笑的周乔方非，心头一动，就继续说道——
    “后来……是学校的诗歌大赛，程澄毫无疑问的得了第一名，就在学校的播音室，正在发表得奖感言时，那个史公子闯了进来，就在大家都等着看好戏时，程澄只说了一句话，并带着史公子在校园里走了一圈，然后……那个史公子不但不敢再口出狂言，还羞愤交加的转了学，这事，金子有没有听说呢？”问过金子，他又直视着程澄，隔着周乔方非举了举杯，轻笑着问，“我说的对吧？”
    金子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我记起来了，史公子就是高三一班的史达莱，那时候为了讨好程澄，还包下校园附近的几个店，我们高一三班的教室内几乎被摆满了，你说的这个事情，当时我就在现场，我记得程澄当时只是说了一句话，并推了史公子一把，然后，哈哈哈……”
    故事还没有讲完，金子自己已经被故事感染得笑出眼泪，直笑了数秒才停下来，“我记得程澄当时很帅的食指一点，说了句‘let's go’，就借推力给史公子的背部贴了个早就准备好的征婚启事，然后她带着史公子在校园里走的那一圈，几乎全校都为之抚掌笑叹，特别是那一段被我们学校传为经典的征婚启事，哈哈哈，想起来就让人笑谈三生，三生不忘啊 ……”
    “你们今天是怎么回事？集体怀旧是吧？”程澄不懂霍靖琛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所以没有出言制止他，原以为周乔方非听完之后会生气，没想到她侧过头看到周乔方非正微笑着盯着她，既没有出声问金子口中所谓的经典，也没有表现出好奇，只是那么微微的笑着，好似自家孩子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一副宠溺的样子。
    “哎我说金子啊，你怎么和霍总一个类型？不要吊人胃口了……”被引起好奇心的武学力，不满的轻拍金子的肩，“快把那个经典征婚启事讲出来。”
    “好好好，你们听着。”金子不顾程澄警告的目光，张口爆出一段在心底乐了好久的话——“我的身高是一米七五，我的文化是高中程度，我的长相是基本含糊，我的智力是基本虚无，我的肤色是金色带土，我的心肠是黑色加乌，我的……”金子正得意洋洋的说得起劲，冷不防的头顶飞过一根筷子，“哎呦，你来真的啊？”她吃痛的看着程澄。
    程澄瞪了眼侃侃而谈的金子，“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讲的这么有才，可见是缺大德了。”
    “我……哈哈哈，这不是以资娱乐嘛。”金子忽略程澄话里的讥讽，大眼眨巴眨巴，左看着似笑非笑的霍靖琛，右看看淡定不语的周乔方非，然后得意得拖着长腔，“我说二位，看我这么卖力的爆料，你们也得发表些见解啊，要知道在当年，这个出自程澄笔下的征婚启事，可是被我们学校的奇闻怪谈给收录了啊……”
    “有才！程澄真是老有才！难怪能让我们家金子死心跟从了。”武学力明知周乔方非与霍靖琛之间的微妙，还是极为捧场的对着金子大笑，并悄声道，“女友大人，先打住吧，后面的精彩内容，你抽空单独告诉我就可以了，在这里不要免费给他们听了去。”
    金子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霍靖琛不知道程澄此刻的心思，只是噙着笑，不甚在意地回答金子的问题。
    周乔方非虽没有跟着凑热闹，却突然揽住程澄的肩头，指着陆续上来的菜，用很轻但足以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问，“要吃这个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 周乔被烫

    程澄脸一红，下意识避开他的手臂，然后拿起筷子，嘀咕道，“不用，我自己来。”
    周乔方非看着她有些不满的神情，就笑了一下，表情虽然温和，语气却是坚定地说，“在这种事情上，我不会让步。”
    听他这么说，程澄斜睨他半晌，最后只剩无奈的点头。
    “我去下洗手间。”霍靖琛匆忙的站起来，走了出去。
    霍靖琛出门时候的黯然表情被周乔方非尽收眼底，他是故意的，他一直有注意到霍靖琛一直在看着程澄，那种眼神让他极为不爽，也让他更加确定要尽快和程澄结婚的念头。
    “来来来，我们先吃东西。”他一边为程澄夹菜，一边热情招呼大家。
    “好啊，我都快饿死了。”眼里只剩没事的金子立即拿起筷子，武学力也连忙拿起筷子殷勤的为她夹菜。
    过了几分钟，霍靖琛回来了，脸上的表情如旧，不用他们招呼就主动坐下拿起筷子和大家一起吃饭。
    吃遍菜肴的武学力指着满桌子的素菜，蹙了蹙眉头，“我看到这些素菜，眼睛都是绿的，我是肉食主义者，可不可以再加些菜啊。”
    霍靖琛脸上挂着堪称完美的笑容，当武学力的话音刚落下，他就主动解释，“因为我和程澄都是素食主义者，呵呵……是我虑事不周，这里的和牛肉很好，你们可以点些来。”
    “日本和牛肉？”武学力瞪圆了眼，继而摇摇头，“和牛肉可是全世界公认的最好的牛肉，据说最近日本禁止和牛品种对外出口了，澳大利亚的和牛肉又供应不足，我们国内很难吃的到啊，特别是这里，据说和almas鱼子酱一样，都要提前一周预定的。”
    “预订？”程澄怔然抬头，难道她记错了？好像她每次来这里，都能吃到的，怎么从来没人告诉过她还有预定这一说？“你是不是弄错了，我经常点的，从来不知道还需要预定。”说道这里，她把狐疑的目光转向霍靖琛，“听说这里的老板闻毅是你的朋友，真的需要预定吗？”
    霍靖琛听她这么问，嘴角就轻轻扬了起来，“当然不用。”说完，对着门外一挥手，就有一个伺者礼貌的走进来，恭谨的叫了声，“霍总。”
    霍靖琛盯着程澄，语气轻缓的冲伺者说，“加五份和牛肉，要第七、八肋间左右的，哦，对了，再来……五份almas鱼子酱。”
    “好的，霍总。”伺者看着老板那轻描淡写的表情，强压震撼的退了出去。
    日本和牛肉、almas鱼子酱……这些名字但是听听，金子就激动得抚掌赞叹，“霍靖琛你是不是和这家老板关系很铁啊？这些平时都要提前一周预定的东西，怎么到你这里都成喝凉水那么简单？”
    “君子之交。”霍靖琛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淡淡说了四个字，就夹了一些野菜，越过周乔方非，伸臂放到程澄面前的餐盘里。
    周乔方非依旧是一脸的隽永浅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他也为程澄夹了菜，不过他夹的是肉类，并把肉菜放在霍靖琛的素菜旁边，慢条斯理道，“程澄你以前喜欢素菜没关系，今天开始得荤素搭配了，我们以后还要组建一个足球队的，这么伟大而艰巨的任务落在你肩上，你一定要多吃些有营养的饭菜，不然怎么能吃得消…… ”
    “噗”一声，程澄差点把一口果汁喷出唇外，她愕然的看向周乔方非，“你瞎说什么？”
    “我可没有瞎说，本来这事我想单独告诉你的，刚才看到你厌荤喜素，不由得一阵担心之下就改变了主意，我决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
    一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程澄立即出言警告，“你闭嘴！”
    金子插话进来，“嘿！嘿！闭什么嘴啊，我还等着听值得众乐乐的事情呢…… ”
    武学力赞同，“是啊，我都跟随周总5年了，还从没有听到过他这样大方讲出和女人有关的众乐乐呢，机会难得……快说快说。”
    “你们想听？”周乔方非的清润嗓音带着一丝掩不住的喜悦，令霍靖琛收紧的心弦绷得紧紧的，生怕有一字漏闻。
    金子和武学力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幸灾乐祸，然后忙不迭的点头，“想啊。”
    周乔方非刚要开口，伺者端着一份菜走过来，肉食动物的武学力竟点过一大条鱼，饶是伺者十分的小心翼翼，还是在程澄和周乔方非中间位置上菜时，无意中膝盖撞向了程澄的椅子，不由得手一抖，手中的托盘整个的扔向程澄……
    一旁的周乔方非迅疾把程澄护在怀里，手臂却挡向托盘，但因为手里还抱着个人，所以重心有些不稳，再加上盘子很大，汤汁很多，一挡之下，在他怀中的程澄只听哐当一声，然后听到一声闷哼。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伏在周乔方非的胸口处，而周乔方非不但被鱼汤泼了半条手臂还被烫红了手背，他的眉头紧蹙，她心里莫名地一慌，不由颤声道，“周乔方非，你被烫伤了？”
    周乔方非对于自己的状况不闻不问，反而低声问她，“你……有没有被烫到？”
    见他这个样子，程澄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摇摇头来回答，她咬紧了下唇，站起身来，然后抓住周乔方非那只手臂正想仔细看都烫到哪里，却发现眼前一暗，原来霍靖琛高大的身影站到她面前。
    “澄澄，你没事吧？”
    程澄再度摇头。
    武学力醒过神来，一看周乔方非西服上的汤汁，以及掉在地上的鱼，就忍不住冲侍者叫嚷，“你这是上菜还是想谋杀？”
    金子也是惊魂未定的嘟囔，“你是不是新来的？”
    伺者一脸慌乱的连声说着对不起，脚步却似定住了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周乔方非则大度的冲伺者摆摆手，然后缓缓站起来，把手伸向程澄，“程澄，我想让你陪我出去一下。”

 第一百二十三章 虚拟事实

    包厢内，望眼欲穿的霍靖琛、金子和武学力，眼看着他们都把满桌美味吃成残羹剩菜，但那两位去洗手的人还杳无信讯，待到伺者上最后一道甜品时，金子与武学力面面相觑下，讶声出口，“这两人该不会迷路了吧？”
    “你们慢用，我去看看。”霍靖琛心里一沉，忍不住站起来走了出去。
    刚走出包厢门外，就有一个充满惊喜的清脆女嗓在对面响起，他下意识的抬头，但见一身休闲装扮的闻媛正笑眯眯的向他走来，“我哥说你中午会在这里吃饭，我还以为他是想把我从你公司骗回来呢，原来你真在这里啊？”
    闻媛身后的闻毅一脸尴尬的低下头，他很头疼这个大大咧咧又非常任性的妹妹，他明知霍靖琛一腔真情尽付于刚才在出口处碰到的程澄身上，不可能会对小妹的热情有半丝回应，可他能怎么办？小妹犯起了牛脾气，撵又撵不走，躲又躲不掉，他只能应付加谎报霍靖琛的行踪，可事就这么巧的真被说中了。
    “不好意思，我要去后面找个人。”霍靖琛对闻媛的热情不是不知，是不想知，他客气的说完，就想绕开堵着他路的闻媛。
    “哟，你这么急匆匆的不会想着去找程澄吧？”闻媛伸手抓住霍靖琛的胳膊，一脸不加掩饰的妒意。
    霍靖琛低头看着被闻媛抓住的胳膊，皱眉不悦的冲一脸愧色的闻毅低呼，“闻毅！”
    对小妹的突然袭击，闻毅刚开始也吓了一跳，只听见霍靖琛叫自己，他才醒悟过来，忙上前一步，尴尬的拉住小妹，“快放手。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咋就不让人省心呢。”
    闻媛不但不松手，反而抓的更牢，她转着叽里咕噜的大眼，嘴一撇，“大哥你也真是老古董，我这叫主动出击，他未婚，我未嫁，我喜欢他，表达对他的好感，这也算不省心？”
    霍靖琛知道闻家对闻媛比较宠溺，难免骄纵的比较自负，一贯被人众星捧月的公主忽然被人连番的拒绝，有点过激的行为也属正常，就算她冒犯了他，他也只能看在闻毅的面子上忍了。
    “闻媛你先松开手，空了我会请你们兄妹吃饭，但我现在真的有急事需要出去，中午有朋友过来吃饭，不知道她是不是迷路了，出去洗手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得去后面看一看。”
    闻媛嘻笑的眸陡然换成得意之色，“如果你所谓的朋友就是一男一女，并且女的还是程澄的话，你就不用去看了。”
    霍靖琛听她这么说，眼底的光芒一暗，嘴角的弧度就多了几分冷意，“为什么？”
    “因为你心心念念的程澄跟着一个妖孽一样的帅哥离开了啊。不信你问我哥，他也看到了，还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闻媛认真的说完，又嬉唇一乐，“现在我已经把实情告诉你了，你也别太感谢我的无心成全，我会骄傲的。”
    霍靖琛又把狐疑的目光转向闻毅，无声的询问着从来不会对自己撒谎的老友。
    “哦，是这样的……”闻毅虽恨小妹的心直口快，可还是带着几丝不忍的冲老友点点头，“刚才在出口处与他们碰巧遇上，就打了个招呼。 ”
    霍靖琛没有再问，只是冷漠的掰开闻媛抓住他胳膊的手，径直往楼上的专属房间走去，无人看见的一瞬间，他的眸底一片悲凉，为什么？为什么她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突然离开？
    怨她吗？或许在此刻有几分的吧？怨她在他把一颗心火热地打开迎接她时，她却那样残酷地在他面前清清楚楚地展现着迟疑，熬罢多少个漫长白昼和无眠黑夜，在八年之后，他等来的只是她的顾虑和踌躇不决。
    …………
    “你都和我爸爸谈了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周乔方非的车上，程澄终忍不住的问出口。
    周乔方非的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程澄没好气的说完，就把目光转向窗外，看着渐渐远离的会所，她的心里微微觉得不妥，不知道那三个久等他们不归的人，会怎样猜想她和周乔方非？
    “真话就是……昨晚在你洗澡的时候，我给程伯伯打了电话，请求他今天抽空与我见面，程伯伯开始时候比较犹豫，后来听到我说是和你有关他马上就同意和我见面还主动提出今天一起吃午饭。后来，可能是联系不上你吧，程伯伯又给我打了电话，不过那个电话内容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说了。”
    程澄没有回过头，视线依然放在窗外，显然在等着他继续讲重点。
    “早上送完你去交易所，我就去了柏拉图餐厅等程伯伯，十点左右，程伯伯从部队赶了过来，我们见面的气氛非常好，程伯伯的酒量不错，谈吐也很幽默风趣……”
    “讲重点！”程澄无意听他东拉西扯，不满的出声打断。
    周乔方非侧首，望着她着急时可爱的样子，心里一荡，语气也更加的轻柔，“程伯伯是昨晚知道你在我那里的，他是个传统的人，我觉得，他应该怀疑也会相信，一对热恋中的青年男女，尤其是我对你迷恋的程度，你不出事不可能。我也就是想到了这一点，就把我们之前去径山也是住在一起的事实告诉了他，虽然我只是含蓄的点了一下，可程伯伯太聪明了，想瞒也瞒不过啊，他一直想从我的话里套出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
    程澄马上反驳，“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你到底是怎么说的？”
    “我当时用了含蓄的话描述了我们的住在一起的事实。”虽然是虚拟的事实。
    程澄听他这么说，只觉得自己那口火气就这么憋在了胸口，上不上、下不下，好半天才问出四个字，“什么事实？”
    “就是……”周乔方非心里一阵心虚，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说一次谎话哄一下程澄，也许那样她心里会舒服些，“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准岳母来电

    程澄愕然转大怒，一心想找地方撒气，她的视线四下转了一圈，发现周乔方非左手把方向盘而右手正握着她的左手，恶从心头起，反手对着他手背恨恨的掐了下去。
    “哎呦，你这是谋杀亲夫啊。”周乔方非夸张的叫出声来，眼底的笑意却加深了几分，皮肉之痛算什么，只要能达到目的，再疼也是幸福的。
    程澄听了他的话，却没有笑，只是恨恨的看着他，“你这样捏造事实，就不担心我会向父母拆穿你的谎言？”这厮摆明了是早有预谋的算计自己，明知求婚无望，竟敢扯谎骗人？
    周乔方非的视线落在她翘起的嘴角上，右手重新握上她的左手，轻笑道，“你不会！”
    “那可不一定！”程澄斜斜的看着他，“我正奇怪原本提议‘防火、防盗、防周家’的妈妈，怎么会给我打电话要我晚上带你回家吃饭，原来是你故意误导我爸爸，让他再把错误的信息传给我妈妈，并让他们不得不接受你的求婚，是不是？”
    “是！为了排除反对的障碍，我是误导了他们。可是，我真的被那些防不胜防的意外给吓怕了，我一分钟都不想再等待，我想尽快和你结婚。”周乔方非的神色看起来很是坦然，他想了想又道——
    “就算程伯父今天同意了我的请求，我还要再等15天，15天有360小时，而每小时有60秒，你知道加起来有多漫长吗？神户地震，泰南飓风，世界毁灭也不过是短短三到五秒，我真的是怕啊，怕我妈妈再找你、怕你妈妈再阻拦、怕霍靖琛的贼心不死、怕你为了我们两家的陈年旧事再去牺牲我们的感情，还有很多很多未知的怕，我深怕它们忽然的冒出来，深怕它们摧毁我等了半生的爱情。”
    程澄听了，就没有说话，牙齿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毕竟他说的都是事实，可她又不想就这么算了，因为父母现在信了她和周乔方非之间已生米做成熟饭，那么15天之后万一被逼婚的话，霍靖琛那边该怎么办？八年来霍靖琛为她做的那些她能无动于衷吗？不，她不能！
    想到这里，她就不由暗自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周乔方非温和带笑的目光，缓缓开口，“周乔方非，这世界不是你爱我、我爱你，我们就可以在一起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她的语气有些郑重，与之前有略微有些不同。周乔方非被她的表情所影响，也不由正肃了脸色，“我不明白。”
    “如果你现在是落单的那一个，是不是就会明白？”
    周乔方非侧首看着她颇有深意的眼神，立刻就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事情，他定定望住她，一字一句开口，“我不明白。”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爱你你爱我，我们在一起就是众望所归。”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一下，“看来我应该请求程伯伯马上为我们主持婚礼，这样就省的你胡思乱想了。”
    程澄对于此人说得出做得到的恶劣行径实在是懒得多说，但是又挣不开他的手，听他口袋中响了好久的电话都顾不上接，只得岔开话题，“你先接电话。”
    听她这么说，周乔方非绷紧的脸部线条仿佛被无形的手一点点抚平划开，眼底俱是躲过一劫的轻松，掏出手机，来电是一个不熟悉的号码，不过能打到他私线上来的，应该不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电话接通后，立即传来一道犀利的女嗓，“我是程澄的母亲碧月澄，如果我女儿和你在一起，你听我说就可以，不要吭声。”
    周乔方非下意识的看了眼漫不经心的望着窗外的程澄，微笑道，“您说。”
    “我要见你，地点在你们公司旁边的咖啡店，你多久可以赶到？”碧月澄耐住性子，语气尽量温和的说着，心里却恨不得破口大骂几声，再伸手噼里啪啦几个耳光——这个臭小子，竟敢给她来这一手？明知两家是隔代仇绵延不断，还敢诱骗她的宝贝女儿？也太不把她碧月澄放在眼里了吧？要是不亲自教训一下这个臭小子，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
    “抱歉，我现在在外面，两点钟还有个会议……”周乔方非低头看了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一点钟，他略加沉吟，语气极其恭敬的商量道，“三点以后过去，可以吗？”
    “不可以！”碧月澄想不想就断然拒绝，这臭小子还想给她玩心眼？女儿三点后收盘，这小子把时间定在三点后，不就是想带着女儿出现，让她当着女儿的面什么都说不出吗？
    想到这里，她唇角带着嘲讽的浅笑，冷声道，“两点钟，我在咖啡店等你，如果超过一分钟你不到，就别怪我做事太绝，你应该很清楚，就算你和我女儿有了那层关系，我想霍靖琛也不会介意……”
    周乔方非立即截断她的话，“听您的，两点前我一定赶过去。”他不明白，怎么天底下最强势的两位妈妈竟然全被他和程澄摊上了？
    碧月澄冷笑着收了线，随之抓起书桌上她刚刚起草的协议，急匆匆的出了门。
    “谁的电话？”程澄感觉周乔方非接完电话后，表情有点不自然，就随意的问了一句。
    “哦，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中年女强人。”周乔方非不想让程澄知道是碧月澄找他，就有意转移她的注意力，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在抚摸着世上最易碎的东西，“她约我下午见面谈一些重要的事情，一会你来给我搭配服饰好不好？”
    程澄不以为意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淡声说，“女强人而已，又不是去相亲，有什么好打扮的。”
    周乔方非听她这么说，就叹了口气，可眼底却有掩不住的笑意，“你不知道，这个女强人不同于一般的女强人，她对我的后半生可是起着决定生死的作用，我不能也不敢对她随便敷衍。”
    【台风来袭，今天一更，明天补上，晚安咯】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给她所有

    碧月澄赶到周氏旁边的咖啡馆时，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人不是很多，她特意选了个三楼临窗的位置，单独的包厢，没有人会打扰，隔着明亮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对面一主两附的周氏大楼，以及周氏门前的园式小广场，空气有些闷，江南这几天总是断断续续的落雨，正如最近的家事一样，让她烦闷不已。
    她之所以选在这里，一是怕女儿发现她背着女儿谈些犀利的内容，二则也是可以避免遇到熟人。当丈夫中午把那个消息带回家时，简直可以用晴天霹雳来形容她乍一听到的心情，她真的是被气坏了，比十年前还要气愤，女儿是她的心头宝，她怎么可以容忍这些事情发生？
    要不是当年霍夫人出言轻视她生病的女儿，她也不会那么残忍的替女儿挥刀斩断早恋，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情况有些不同，就算她想挥刀，也不得不有些顾虑，说实话，她实在是不喜欢乔芳菲，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一个擅玩权术的女人，她很不放心让单纯的女儿进这样的家门与这样的女人做婆媳，可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她又能怎么样？
    “碧阿姨，您好！”
    碧月澄正在想着见到周乔方非的第一句话该如何说时，周乔方非已安静的站在了她的桌子旁边，他笑起来嘴角微微翘，眉毛稍稍弯，令人仿若在云淡风轻的午后遭遇一道和煦的阳光，瞬间让她愤怒的心头轻轻舒展。
    “坐！”话音落地，碧月澄自己也没想到，本想着先骂几句的自己，怎么语气就温和了呢？
    “谢谢碧阿姨！”周乔方非道了谢，依言在碧月澄对面坐下，见碧月澄没有说话，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不好意思，本想着正式去拜访您和程伯伯的，因为最近的意外太多，程澄又不愿意给您添乱，就耽搁了下来，不过就算您今天不找我，我明天也会去拜访您，向您汇报我们的事情。”
    “哦？”碧月澄眉一挑，直视着周乔方非，声音既意外又冷淡，“说来听听，你想汇报什么内容呢？”
    “内容就是我和程澄相知相恋准备结婚的事情。”柔和灯光下，周乔方非嘴角含笑，俊朗的五官线条因此而柔化了不少，来这里之前，他和程澄回了一趟家，程澄不知是赌气还是有意，就给他选了紫色衬衫外罩了一件米色的羊毛背心，但这装扮竟为他无形中增添了一分儒雅，连碧月澄看了，也不得不承认，撇开其它因素不说，乔芳菲的儿子，实在是称得上“出色”两字。
    收回有些漂移的心思，碧月澄淡声道，“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我会同意呢？”
    “如果不同意，您就不会约我见面了。”周乔方非笑了笑，接过服务员送来的咖啡，并轻声说了声“谢谢。”
    碧月澄一时没有接话，只是顺时针搅拌着面前的咖啡，火眼金睛内探究意味极浓，籍着灯光，把对面踞坐的人细细端量后，才慢条斯理道，“约你见面，是因为我不明白，你母亲不是非常反对你接近我女儿吗？她不是说你们周家绝对不会接受一个有病的儿媳吗？还有我女儿的过去和旧疾，你又了解多少呢？”
    “关于我母亲的态度，我已经向程伯伯解释过了，今天我再重申一遍，我母亲的态度只代表她个人，喜欢程澄的人是我，想和程澄结婚的人也是我。至于您说的过去，我只能说很遗憾，因为她的过去，我无缘参与，但她的未来，我必朝夕相伴！”
    说话间，周乔方非已从随身包内拿出一份合同，轻轻的递给碧月澄，“至于你所说的旧疾，我除了心疼只会去遍寻名医，这是我刚刚从瑞士收购的一家著名的生物制药公司，上次为程澄做治疗的莱恩博士也被我说动心加盟了我的制药公司，请您放心，就算穷尽毕生，我也要治好她的旧疾。”
    “唔，说的比较感人，不过可不可行，就是另外一回事啊。”碧月澄看着面前的合同，心里略微有些欣慰，这个臭小子，貌似对女儿还真不错，她在政坛上呆得久了，早就喜怒不形于色，语气也始终听不出是或否。
    周乔方非对碧月澄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说话间，他又拿出第二份文件，“碧阿姨，我的行为，也许在您的眼里十分的幼稚，不过我就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
    碧月澄的目光还未从那份收购合同上移开，一份公正的文件又递到了她的面前——周乔方非的手指修长干净，紫色的衬衫袖口正好盖过手腕，外侧系了一枚白金袖扣，上面浅浅勾勒着一个图案，颇有几分绅士优雅的味道，这个印象，恰好迎合了碧月澄苛刻的品味，她对这位未来娇客的印象，不自觉的就好了几分，等她的目光扫向新递过来的合同时，不由得一愕，“你……竟然做了公证？”
    周乔方非点点头，目光一片清净诚挚，“因为我爱她，我当然要把我的所有都给她。”
    “你这样做，你父母知道吗？你确信他们会同意吗？”看着手内的文件，碧月澄心内的震撼不是一般的大，这个看起来异常年轻却在商界闻名中外、魄力非凡的男子，竟然轻描淡写的就把所有的资产转移到了女儿的名下？下意识间，作为一个为孩子担心的母亲，她的心内增加的除了好感，还有几分佩服。
    “坦白说，他们不知道。目前除了我和您，也没人看到过这份文件，这是我和程澄见面的第二天就做的公证。”周乔方非双手交握着放在桌上，唇角溢满自信的微笑，“我是成年人，这些都是我自己打拼回来的资产，和周氏乃至周家没有任何关系，我把自己的东西送给我喜欢的女人，何况这个女人很快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别人无权干涉或者反对。”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好吧，既然你已经做到这个份上，其它的我也就不再计较了。”震撼过后，碧月澄似笑非笑道，“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母亲必须向我女儿道歉，因为她不辨是非、听信讹传，几次三番的约见我女儿并羞辱了她，这点，如果她不能取得我女儿的谅解，就算你做的再多，我也不会同意的。明白吗？”
    “我明白。”萧慕白微笑点头，但心头却暗自叫苦——想让强势的母亲低头道歉，恐怕与太阳从西边出来的难度差不了多少。
    但他的态度显然取悦了碧月澄，“好吧，看在你比较明理的份上，这次的事我就不再计较了，至于你们想结婚的请求，目前我和你程伯父算是勉强同意了，不过程澄爷爷那一关，需要你自己去沟通，成不成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谢谢碧阿姨的提醒，我相信事在人为。”周乔方非悬着的心，缓缓放下。今天能取得碧月澄的同意，不要太难，堡垒是一个一个攻下来的，他有信心攻下程司令，因为他已对顽固的程司令量身定制了一套策略，成功率应该回是百分之九十九。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一看来电号码，周乔方非的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而对面的碧月澄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来电是谁。
    “周家小子，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你接电话吧。我得让家里的阿姨去买些菜，今晚是我答应大家请你去家里吃晚餐的，估计今晚程家所有的人都会出席，你自己想好该怎么应对，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周乔方非接口，就站起来走了出去。
    走出咖啡馆，碧月澄十分感叹自己真是变了，变得太好说话、太容易心软，唉，摸摸口袋中满满的一张协议，自嘲的拿出来撕碎并丢进了门外的垃圾桶，真是想不到，那个臭小子竟然比自己要求的还要做得完美，作为疼女儿的母亲，还能再要求他什么呢？
    “澄澄？”等碧月澄一走出包厢，周乔方非就迅疾接通电话，“你要下班了吗？”
    “没呢，我一会要参加交易所的一个会员会议，估计要四点半才能结束，”顿了顿，电话这一边的程澄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的吞吞吐吐道，“刚才我爸爸给我打了电话，他说……要我带你回家吃晚饭，可是……”
    “不要可是了，我等这一天已等了好久。”周乔方非的心情简直好到了极点，“我四点钟去交易所楼下等你，然后我们再一起去选些礼物，好吗？”
    “好什么好，都是你惹来的麻烦，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我觉得……”太紧张了，以至于握着话筒的手心都是潮湿的，她不知道父母在不得已接受周乔方非的情况下会不会给他些难堪，还有周乔方非的母亲乔芳菲，那个强势的主绝对不是个容易收手的人，这两天这么安静，会不会就是在考验自己，或者在想着联系她伯母林慈恩呢？程澄的心里乱糟糟的，没有半分的喜悦，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对周乔方非说，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算了，说也说不清楚，我的心好乱。”
    “虽然好事多磨，但你完全不需要担心什么，所有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吧，你只需像往常一样开开心心的就好，不然你这样忧心叹息的语气，对我简直就是一种【诱】惑，我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想马上跑去交易所看到你的心了。”
    说完，他低头看了一下手表，继续道，“现在是2点50分，还有1小时零40分钟我就能看到你了，到时候要是还有什么乱糟糟的心思，就全部倾倒给我好了。”
    程澄没有被逗笑，正想再说他几句，忽然看到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闪进一张极为夸张的笑脸，她对着电话匆匆的说，“我不和你说了，金子来了。”
    周乔方非来不及说话，电话已经匆匆挂断，他对着窗外的细雨出了会神，才结账离开咖啡馆。今晚是他人生第一次被未来岳父母约见，想到碧月澄说的程家人会尽数到场，他心里不由得生出小小的紧张，该怎样做，才能让他们集体通过他想和程澄结婚的请求呢？
    …………
    “哟，看到我进来就挂电话？”金子扑到程澄的对面，一副【捉】奸在场的贼样，“美人，看你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你该不会背后还真养个小娇吧？”
    程澄的话像是自牙缝内挤出，每个字都带着压抑的逼迫，“你要是再这么胡说八道，我就让保安禁止你再进交易所的大门。”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发什么火啊，没情趣。”金子知道这厮言出必行。两年前，她曾因不停的打探这厮和欧阳睿的关系，这厮的答谢礼便是请她吃了一个礼拜的闭门羹。
    程澄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直接问她，“你已蹭过午饭，还跑来干吗？该不会连晚饭也想一并蹭了吧？”
    金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只是有些好奇，某人什么时候学会脚底抹油这一招的？”顿了顿，她做了个鄙视的手势，“要不是服务生跑过去给我们提醒，我和租赁男还傻等着对逃跑的人表达歉意呢。”
    程澄立即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想了想，就解释道，“……周乔方非下午有会，不能穿着沾满汤汁的衣服去出席会议，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后来……”回到公司一忙，就忘掉了，不过这些话不能对正在斤斤计较的金子说，不然又会惹来她的满腹牢骚。
    “后来就有异性没人性了呗？”金子懒懒乜着好友那清丽容颜，唉，红颜祸水，古人说的真对啊。
    金子凉凉调侃飘进耳中，程澄语塞，只得岔开话题，“你来这里不是想说这些的吧？”
    “算我欠你的，整天被你使来唤去。”金子收起嬉皮笑脸，眉尖微颦，“你那样走后，你有想过霍靖琛的心情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很多事情，绝口不提不是遗忘。”程澄把玩着颈间的那枚玉坠，一枚成色上好的绿色玉石，圆月的中央，镌出一个“澄”字，触手升温。“这是在那次落入陷阱时候，他送我的，八年了，一直伴在我身边……”
    爱情的鞋，是艰涩夹脚还是温暖妥帖，外人实在没有插言的余地，可是，她自己呢？过去犹如一片绿叶，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得枯黄，但它的叶脉还是那么清晰可见，一如她的初恋。
    金子抬头看着她，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八卦的笑意，“我发现啊，周乔方非遇上你，就像碰见一道难解的数学题；霍靖琛遇上你，好像撞上一句晦涩的文言句；你现在的心思，连我也搞不懂了，他们两个，你总要选一个的，坦白说，你选谁？”
    程澄一时没有立即回答，金子也不敢逼问太紧，两人一时有些沉默，恰好秘书小叶敲门进来，微笑着提醒道，“程总，开会时间到了，您该去16楼了。”
    程澄点点头，半晌之后，平复了情绪，站起来在看见金子还在翘首等她答案时，眼底掠过抹苦笑，“聪明如金子，不如替我选一个？”
    “我替你选？”金子条件反射的跳起来，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祸水容颜，愕然道，“你的脑子该不是坏掉了吧？”
    程澄表情无辜地眨眼，然后平静地回答，“以后无解的问题不要再来问我，搞不好就被你问的脑子坏掉了。好了，我先去开会，你自便吧。”
    金子愣愣的站在原地，聪明如她，其实她早已隐约觉得好友心里有了选择，或者是下意识的，好友自己还没意识到。
    …………
    “老婆，你今晚真的要搬回家吗？”周致远一边帮妻子收拾着她不许保姆沾边的衣物，一边不是很赞成的说，“虽然你可以勉强下床了，可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这才一个礼拜，是不是再住几天比较好呢？”
    “我已经考虑好了，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乔芳菲摇头拒绝，医院里呆了几天，儿子看自己没有大碍后，几乎每天都是来去匆匆，她敢断定，儿子这么忙，一定是把工作之外的时间都给了程澄那个臭丫头，前几天自己刚找她谈过话达成协议，她转头就对儿子吹起了枕边风，害的儿子差点和自己反目，反思了几天，她决定换个方式，总之，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能阻止那个有病的臭丫头进门就行，不过，很多方式并不适合在医院施行，当务之急，她得马上出院，所幸她的腿恢复的不错，回家养也是一样的。
    周致远无奈的摇头，妻子的脾气他很清楚，当初为了嫁给自己，岳父母不同意，妻子竟然拿着刀子放在自己脖子上，如果当初岳父母同意的慢几秒，估计妻子都不在人世了，这样的脾气，除了儿子敢忤逆她，家里家外都没人敢试过对抗。
    “乔阿姨——”病房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砰”的一声推开，紧接着一身漂亮裙装的任杏儿就容失色的闯了进来，扑在乔芳菲的病床边，颤声道，“您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失态啊，你忘记你是公众人物了？”乔芳菲看着人形容失态的样子，很是不满的皱起眉，“所说看，你看到什么了？”
    “我在来之前，竟然在周氏广场那里看到了方非……”任杏儿越是着急越是口齿结结巴巴的厉害。
    听她这么说，周致远放下手里整了一半的衣服，不以为意的笑着解释道，“方非今天要回公司召开董事局的会议，你在公司门口碰到他也不奇怪。”
    “就是，在公司楼下看他至于这样？你不会是…… ” 后面的话，乔芳菲没有说出口，任杏儿毕竟是个女儿家，就算她对儿子爱慕成痴、相思成灾，她也不想让人家太过尴尬。
    “不是的。是我看到方非竟然去见了一个你们想不到的人。”任杏儿顾不得对乔芳菲对她的误会做出应有的娇羞表情，只是颤声讲述着自己半小时前看到的极具震惊的一幕——
    “午饭后，我本来想去公司找方非的，我的车子刚到周氏广场对面的咖啡馆，就看到方非的车子也停在了咖啡馆门口，我以为他要进去喝咖啡，正准备上去打招呼约他一起，谁知我因停车位的问题慢了几分钟，等我下车后进去找他时才发现他去了三楼的一个包厢，我以为他和哪位美女约会，就好奇的跟过去看看，没想到他去见的竟然是……程澄的母亲——碧月澄。”
    “啪”一声，一只茶杯应声落地，乔芳菲愕然转大怒，“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任杏儿被乔芳菲的失态吓了一跳，从小到大，她所看到的乔阿姨都是保持着良好的仪容仪表，永远的那么端庄优雅，这样暴怒到面目狰狞，可见乔阿姨得多恨碧月澄、多厌恶程澄。
    “老婆你别激动，也许只是个简单的碰面，并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对碧月澄和自己儿子见面，周致远也颇为诧异，上次在医院，碧月澄不是公开表态不喜欢儿子并禁止儿子去看她女儿吗？怎么又发展到约见的地步了？
    乔芳菲对丈夫的话恍若未闻，直接盯着任杏儿，厉声道，“你快把在那里听到的看到的都讲出来，半个字也不要隐瞒。”
    任杏儿被吓得一哆嗦，连忙把自己听到的讲了出来，“我躲在他们隔壁包厢，虽然站在窗子的跟前，还是听的断断续续的……好像说的是方非去求见过程澄的父亲，不知道怎么的又被程澄的母亲约见的，我还听到什么治病和求婚的事情……后来因为他们的声音实在太低，就听不真切了。”
    “求婚？”乔芳菲瞪圆了眼，足足过了五秒才转头看向丈夫，“周致远，难道你儿子竟跑去找程博维求婚？”

 第一百二十八章

    “儿子就算要求婚，也是找程博维的女儿啊，他找程博维应该是想求得他的赞同吧，你也知道程家的态度也是反对的，尤其是碧月澄的态度，比你还坚决。我觉得应该是儿子跑去找人家的，不会是人家来找儿子的。”
    周致远说这番话很中肯，因为他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也从任杏儿的话里听出了大概，估计是自己儿子怕程家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吧。
    “我真是被他给气死了。”乔芳菲抓起病床边上的水壶，用力的丢出去，随着茶壶的破碎声，她的哽咽声也爆发了出来，“我都那么的说了，他还执迷不悟，他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我？”
    “阿姨，您不要难过了，可能是我听错了……”任杏儿慌忙去劝慰乔芳菲，她自己也很难过，亲耳听到心上人去向另一个女子求婚的事，心中该是多么的悲凉？
    周致远皱皱眉，走到妻子身边轻拍着她的肩，温和的安慰道，“老婆，你先把腿伤养好，其它的就不要过多操心了，再说前几天你不是也答应过儿子了么，他在那天也说过要结婚的啊。”
    “我答应什么了啊？”乔芳菲抬起泛红的眼圈，愤愤的吼，“我那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我以为他是怕我再去找那个臭丫头才故意那么说给我听的，谁知这个傻孩子真的去求人家了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
    儿大不由娘啊，周致远长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说，“好了，不要难过了，儿子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他想做的事情，我们那一次阻止得了？你就看在他迫切想结婚的份上，接受程家那个女孩子吧，再说她也不是你以为的那么不可接受…… ”
    “你到底是站在那一边？”乔芳菲愤然抬头，很是失望的盯着丈夫，“你一开始就对程澄印象不错吧？你是怕我生气才不对儿子表态的吧？你是不是早就想着成全他们了？你……真是过分，真是叛徒，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老婆，这么多年，我有背叛过你一次吗？我那次不是听你的？”乔芳菲看着被气得口不择言的妻子，耐着性子好言相劝，“但是天底下能干过自己孩子的父母又有几个呢？我们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再说闹翻了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不但劝回不了儿子的心，还得罪了儿子，如果坦然接受这个事实，情况就会不一样了，到那时，儿子因为心里感激你的成全，结婚后只会更加的孝顺你，说不定程澄也会是个好媳妇，你这样想想，我们不但没有失去儿子，还得到了一个儿媳呢。”
    “你做梦，我死都不会让她进门！”乔芳菲顺手抓起一个枕头就朝丈夫身上丢去，同一时间，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她指着丈夫和任杏儿嘶声哑嗓道，“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我想自己安静一会……”
    周致远没有说话，他了解妻子的脾气，正在这个气头上，除了让步，没有任何办法能让妻子消气的，他无奈的冲人形容使个眼色，“杏儿，我们先出去一下，让你乔阿姨休息一会吧。”
    …………
    四点钟，周乔方非准时赶到交易所楼下，安静的坐在车内，一边听着悠扬的音乐，一边幸福的等着程澄下班。他觉得终于可以舒半口气了，按照程家的人员情况来说，最难搞定的就是碧月澄和程司令，现在已经取得了碧月澄的首肯，剩下的程司令，只要自己把底牌一亮，准保那个脾气火爆又比较豪爽的老爷子眉开眼笑的点头，因为……纵观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还没见过哪个老人不喜欢四世同堂。
    不自不觉的半个小时的等待时间就在他搞定程司令的臆想中度过，直到程澄站在车前了，他还沉浸在幸福的想象之中。
    “周同学，”程澄轻轻的敲击着半开的车窗玻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周乔方非忽然被敲击声打断了美妙的臆想，抬眼看到声音的主人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他慌忙推开车门下车，紧紧的拥抱住细雨中的程澄，就来一个深情的吻。
    看着交易所门前来来往往的人群，程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慌忙脱离他的怀抱，嗔怪的白了他一眼，“形象，形象，注意形象。”
    知道她脸皮薄，周乔方非不敢再有亲昵的举动，只得老实的回到车上，等程澄坐稳后，启动车子，迅速的驶离交易所门前。
    “你真的要去我家吃晚饭？”看着渐渐倒退的交易所大楼，程澄不放心的问，“你不怕我父母在饭桌上给你难堪？”
    周乔方非摇摇头，一手把方向盘，一手紧握住她的手，“只要他们同意我把他们的宝贝娶回家，就算给我再多的难堪，我也当做甜蜜收下。”
    “我在给你说正经的，你扯什么呢。”程澄的嘴角微微翘起，可以看得出心情不错，她慢条斯理地问，“说说看，你都准备了什么招数对付他们呢？”
    “衣炮弹加声泪俱下。”周乔方非双眼直视前方，手握在方向盘上，表情看上去十分的愉悦，“每人一份的礼物我都准备好了，就差去订鲜了，你们家有奶奶、外婆、伯母、岳母、你，一共五个女人，我预定了五束鲜，刚好是五朵金，真真是吉利。”
    程澄听他这么说，知道他肯定另有打算，就略微考虑了一下，看着他，眨眨眼，用有些开玩笑的口吻道，“你每天给我送郁金香和粉玫瑰，我们交易所的保洁人员都有意见了，说是要找你讨要额外的辛苦费。”
    “给，这个必须得给……”周乔方非的话没说完，他的私线电话就急促的响了起来，他瞅了一眼，很随意的接了起来，“喂？”
    “周大哥，乔阿姨出事了……”任杏儿带着哭腔的在哪里叫喊，“你快点到医院来啊，快一点……

 第二百一十九章

    任杏儿的声音尖锐刺耳，周乔方非不是很相信的沉声问，“怎么回事？”
    看着乱成一团的病房，任杏儿颤栗的靠在窗台一角，带着哭腔喊叫，“乔阿姨出事了，你快过来吧……”
    “中午不还说要出院吗？这会出什么事了？”不是冷漠，而是周乔方非知道母亲擅长用计，特别是由母亲的应声虫任杏儿来通知自己出事的消息，他觉得可信度简直就是为零。
    “就是……”任杏儿犹豫一下，她没有能力编造任何谎言欺骗周乔方非，他早晚要知道的，何况也真是因她而起。“是我看到你中午在咖啡馆与碧月澄见面，就一时口误告诉了乔阿姨，她愤怒的想不开，竟然吞了医生开给她回家吃的安定…… ”
    “我父亲在不在？”周乔方非下意识的侧首看了看程澄，而程澄正安静的看着他，一脸的担忧。
    任杏儿看着病房内刚陪着乔芳菲洗完胃的周致远，以及正好赶上的姨妈和舅舅，压低声道，“在的，大家都在，就差你了。”
    木然挂上电话，周乔方非把车子靠路边停了下来，侧首看向程澄。
    她还是之前那个表情，看见他停了车，这才谨慎的问，“怎么了？”
    “又起风波了。”
    想起自己的求婚请求刚刚得到程博维和碧月澄点头，如果现在忽然告诉她，因为他见了她的家人，他的母亲就愤然的嗑药，那她会怎么想？如果今晚不能去程家吃饭，她要怎么面对她的家人？程家那些本就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长辈，还会再给他机会吗？还会允许他们在一起吗？
    程澄被他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什么风波？”
    “任杏儿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们要结婚的消息，她跑去医院告诉了我母亲，我母亲一时过激，吃了一些安定。”虽犹豫了一下，周乔方非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程澄，不知道母亲的情况如何，无论真假，他都得马上赶去医院，这样一来，去程家准时赴约的时间，基本上是要错过了，他的心很是沉重，就算好事多磨，可磨的也太巧太多了吧？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闷，不是假装沉默，实在是无力表达，程澄很是压抑，她只愿时光清浅，身边的人都能面带晴天，但总是事与愿违……难道她真就是别人的难题？这话，不止乔芳菲说过，燕知秋也说过，难道她给身边的人带来的只是为难吗？
    无声之中，周乔方非忽然双臂一展，就把她环在了身前——她的眼神一片茫然，让他感觉整个心在惶恐，他很怕那一线之隔的曙光以及心头稀薄的希望会再一次的被浇灭或摧毁。“你不要多想，以我对母亲的了解，事情可能不是任杏儿讲的那样。”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程澄不由微微仰起头，恍惚之间，她突然明白——
    当人心变为市场，当市场变为战场，战场又埋葬多少绝望和希望？她此刻很是理解乔芳菲的绝望，在乔芳菲的眼中，她和周乔方非，就像灰尘和辉煌，眼看着自己出色的儿子被灰尘沾染，一个失望的母亲，做点过激的事情也是很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很是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开车吧，无论什么情况，我陪你先去医院看看。”
    周乔方非点头。未来的路既然要一起走，所有的风雨，都得一起面对。
    医院的走廊静悄悄的，站在病房的门外，周乔方非略微迟疑了数秒，才轻轻的推开了病房的门。
    “你还敢到这里来？”是姨妈愤怒而伤心的声音，她看到程澄进来，冲上前就是一巴掌打向程澄的脸，周乔方非迅疾抓住姨妈的手，姨妈一声惨叫，“哎呦，你这个死孩子，下手嘎重……”
    “你还敢跑到医院？是向我耀武扬威还是看看我有没有被你气死？”乔芳菲看到儿子为了那个程澄竟然差点折断小妹的手，就很是暴怒的吼道，“臭小子，快松开你姨妈的手，你那么用力，想把她的手腕折断吗？”
    “以后再这么对她，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姨妈。”甩开姨妈的同时，周乔方非已明白母亲的情况根本不是任杏儿说的那样，他知道自己又中计了。
    “程澄，看到我儿子这样护着你，你是不是很得意？”听到儿子说出那么薄凉的话，乔芳菲心中的怒火哗哗的流淌，几乎漫上了嗓子眼，差点把她憋死，她毫无思维的冲程澄暴怒的吼叫，“你们程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一个个都是两面三刀的无耻之徒，你母亲表面装作反对还积极的和我达成协议，不外是想稳住我，好私底下跑去煽动我儿子娶你……她就死了那条心吧，只要我乔芳菲一天不闭眼，你这个行为不检的病丫头就休想进入我周家的大门。”
    程澄始终没有吭声，只是很是平静的听着漫天的怒骂，她的头又开始疼了——她是行为不检的病丫头？为什么会这么称呼她？而且，听乔芳菲的意思，她母亲什么时候和乔芳菲达成了协议？协议内容又是什么？什么时候母亲又去找过周乔方非？这些事情，她怎么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
    “妈，您说这些有意思吗？”周乔方非紧紧握住程澄的手，从她冰凉的指尖可以感受到她悲凉的心，他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不要对母亲的话在意。“无论您同不同意，程澄都会是我的妻子，如果您禁止她进入周家，那么您最好把我一并撵出来吧，免得您看到我就生气。”
    乔芳菲有一刻没反应过来，足足过了数十秒，她才冷笑的看着儿子，“你敢为了那个臭丫头要挟我？你以为我不敢？”
    “老婆，你刚洗过胃，有话慢慢说，先不要激动。”周致远感觉到妻子愤怒到身体在抖动，他忙扶住妻子冲儿子使了个眼色，“方非，万事先放一边，快给你妈妈道个歉。”
    【昨天台风，有事没有更新，今天一并补上，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二百二十章

    “不必了！”乔芳菲手一挥，冷笑道，“我哪敢要他道歉啊？他为了早点和那个病秧子在一起，只怕是恨不得我早点死掉。”
    “妈，您说什么呢？就算您不喜欢她，也不能这样口口声声的叫病秧子吧？”周乔方非知道，如果此刻他示弱了，母亲只会得寸进尺，只会闹的更凶更猛，再闹下去，别说结婚了，估计结仇的可能都有，为了打消母亲再反对的念头，他决定孤注一掷。
    “我再重申一遍，下月一号，我和程澄结婚，我不是来请求你们同意的，我只是通知你们，至于你们来不来，那是你们的事情，还有，从这一刻起，谁要是再对她释放敌意，我可以理解成是与我为敌，如果你们还把我当做是我，就不要试探我的底线，无论你们怎么看我，无所谓，我可以为了我的女人舍弃所有，我也不介意为了我的女人与全世界为敌！”
    空气一下子变得十分诡异，室内安静得可以听到呼吸声，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都紧紧的闭着嘴巴，唯恐失口说出一些追悔莫及的话。
    乔芳菲愕然呆住，她一时没能力反应过来，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儿子，仿佛看外星人一样。
    周致远也极其意外——这小子，真有种，不愧是他周致远的儿子，当年自己和乔芳菲的婚事也是波折重重，自己也曾在乔家舌战群雄，但他当时可没敢说出为了自己女人就敢于世界为敌这些话。而妻子口口声声说程澄有病而不能进周家的理由，他并不认为是理由，因为他也有个多年的旧疾，妻子非但没嫌弃过，还很是温柔体贴呢。
    良久之后，乔芳菲才从儿子那诛心的话里醒过神，就看向程澄冷狠的问，“你怎么不说话？看到我儿子这样，你满意了？”
    程澄没有吭声，只是紧紧的闭着嘴，她一再的警告自己——不许还嘴、不许生气、不许露出委屈！她不想让周乔方非为了她和世界为敌，那样的话，她会无法原谅自己。
    “等不及了是吧？”乔芳菲说出的每个字都咄咄逼人，“好，那就结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除了我看中的人选，别的残败柳就算进了门，我也会让她在周家无立锥之地。”
    “有你排除万难进入周家的例子在，我相信事在人为。”程澄听说周乔方非说过父母历尽波折才走到一起的故事，就这么冲口说了出来。
    乔芳菲被堵得一时没想到还击的话，周致远则目露赞赏的笑意，程家这丫头真是和儿子绝配，宠辱不惊、大智若愚。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相提并论？”乔芳菲又气又恼，完全被恨意冲昏了头脑，几乎有些口不择言，“就算你排除万难进入周家，但我是周乔方非的母亲，他的事情我不会袖手旁观，我会一管到底，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就甭想着在周家有立锥之地。”
    程澄没有再说话，看着激动的乔芳菲，她只剩苦笑，下意识的，她偷眼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和自己母亲约定的时间，可她一点也不想带周芳菲回去，至少不能这样的情况下回去，她为不被祝福的感情心生黯然，虽然周乔方非为她不惜向全世界宣战的深情让她感动的想落泪，可她心底更多的是感伤，她开始审视自己的人生，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然怎会被乔芳菲这么排斥？
    “怎么不说了？”乔芳菲缓过气来，继续冷笑挖苦，“不是很能说吗？有本事再来辩解啊，你不是心机很深的么，既然你能把我儿子吃得死死的，应该手段非凡吧？”
    眼看到儿子斜勾唇角，周致远就知道这是儿子大发脾气前的征兆，他慌忙抢先开口，“好了，老婆，明明已经同意了，怎么硬是把一句好的话说出九十九道弯呢？”
    “同意什么？我同意什么了？”乔芳菲气得心肝肺跟着疼，她有说过同意吗？丈夫也太心急着表态了吧？
    接到父亲暗示的目光，周乔方非也知道母亲是勉强同意了，只是碍于面子，嘴上不承认而已，他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就岔开话题道，“妈，如果您没事了，我晚上约了人，晚点再来看您。”
    “没事？”听着屋内弟弟妹妹和任杏儿打抱不平的叹息声，乔芳菲沉了脸，“谁说我没事？我头晕头痛，心慌心痛，如果你不介意失去一个对你没有用的母亲，就陪着你的未来娇妻离开吧。”
    程澄努力抽出一直被周乔方非握住的手，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说，“你留下来，那边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是啊，方非，你都不知你妈妈刚才误吃药的情形有多可怕，你怎么的也得留下来陪陪你妈妈啊。”姨妈看到战火刚刚烧完，才敢揣度着姐姐的心思，出言相劝外甥。
    舅舅也不甘人后，连声附和着小姐姐的话，“世上只有一个亲妈，老婆可以随抓一把，再说年轻人天天腻歪在一起，再新鲜也会烦的……”
    “你闭嘴！”周乔方非对这个舅舅说的话，就没有一句听着顺耳过，他呵斥完舅舅，又毫不避嫌的对着程澄低声道，“今晚我要是不出现，情况会很糟的，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的。”
    说完，他就转身对着母亲露出虚心求教的表情，“妈，您还记得您第一次带爸爸去见外公外婆的场景吗？”
    “什么意思？”乔芳菲的眼内闪过重重的机警，“你想表达什么？”
    “我在为自己担心。”走到母亲的病床前，周乔方非俊朗面上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自卑样，“您也知道您儿子不会说话，我担心我会吃尽闭门羹。”
    “嗯？”乔芳菲一怔，“谁敢给你闭门羹吃？”
    “自然是程家啊，我怕他们嫌弃我，会不让我进门，您也知道，碧阿姨不喜欢我，看我哪里都是缺点，哪里都是不足，哪里……”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她碧月澄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嫌弃她的病女儿她还不偷着乐？她有什么资格来嫌弃我儿子？”乔芳菲气的呼呼喘气，一手握住儿子的手，一手比划着，“儿子我告诉你，你就放心大胆的走进程家的大门，以你的条件，碧月澄要是真的嫌弃你，那就是她瞎了眼、就是她盲了心，就是她审美观有问题……”
    “不行啊，妈，自从上次在医院被碧阿姨狠狠的拒绝后，我心里一直有个阴影，搞得我看到她都害怕，自信心严重不足…… ”周乔方非貌似很无助的反握住母亲的手，顿了一下，又无奈的摇摇头，“算了，您今天不是洗胃了么，那么多的不适，我就在医院陪您吧，免得去了再被碧阿姨来个灭绝性的精神摧残……”
    “那不行，我乔芳菲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畏畏缩缩不自信了？”乔芳菲一辈子最引以为傲的——既不是上流的家世背景，也不是显赫的政府职位，而是面前这个完美的儿子，眼看着儿子被碧月澄打击成这样，她的母性压倒一切的在心中升腾，为了给儿子反击碧月澄的勇气，她不假思索的叫道，“你就拿出平时对待对手的魄力，去击败碧月澄吧，我根本没有洗胃，啥事也没有，我就不信了，我…… ”她忽然醒悟说错了什么，只得借剧烈的咳嗽来掩饰自己刚刚哄骗了所有人的尴尬。
    空气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知道乔芳菲的脾气，没有人敢出声问询或者讥笑。
    “妈，既然您这么说，那我想再问问，我要是去程家吃饭，第一次上门是不是不用带礼物的？反正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到饭，不能浪费礼物的吧？”唯恐母亲过于尴尬，周乔方非忙问了一个极为弱智的问题，其实，只是为了给母亲个台阶罢了。
    “哎呦，周致远你看看你儿子，竟然比你还傻。”乔芳菲气极反笑，轻松的把话题攀扯到丈夫身上，“我记得你第一次去我家，还知道带了两瓶红酒一个水果篮，你儿子竟然想着空手去讨人嫌，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见他们母子都在努力缓和，周致远暗暗的吁了口气，捧场的笑笑，“不好说，儿子虽然做生意精明，毕竟没有去女孩子家里做客过，不知道人情世故也算正常的吧。”
    刚才他是被关在门外的，门内的医生护士出来时都是忌讳莫深的样子，当时他就对妻子的洗胃一说持怀疑态度的，只是见惯了妻子对儿子用计的招数了，也就没有点破，跟着乌龙了一场而已，现在眼看着妻子忽然对儿子去程家吃饭的事情热心起来，他没理由不配合着打太极。
    “乔阿姨，我晚上还有个应酬，改天再去看您，我先走了。”
    原本等着看周乔方非如何在母亲和情人之间做个选择的，不意想，事情竟因周乔方非的一顿决裂狠话起到了戏剧性的变化，原本极为厌恶程家的乔芳菲，竟然热心的帮儿子支招去讨好程家，这是什么狗血的剧情？
    任杏儿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再也没有心情看了，她站起来婉转的提出告辞。
    “去吧去吧，你都陪我一下午了，等阿姨回家了你再去玩啊。”乔芳菲不在意的打发走任杏儿，又转脸冲一脸茫然的小妹和一脸不屑的弟弟半开玩笑道，“时间不早了，这里没有准备你们的晚餐，你们也回去吧，我今天晚上准备搬回家，你们明天就不用再到医院来了。”
    “好，有事你打电话，我们先走了。”姨妈起身推了一下还想说几句的舅舅，使了个眼色，匆匆的离去了。
    等屋子里只剩四个人的时候，乔芳菲对着有些茫然的程澄指指周乔方非身边的椅子，表情复杂的吐出一个字，“坐。”
    程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意思？都这么久了还没发泄完？
    “愣着干嘛？快过来坐下。”乔芳菲再一次不悦的开口，是谁说这丫头在金融圈内出名的？难道金融圈流行这么笨呼呼，傻呆呆的？
    周乔方非早窥透了母亲的心思，伸手拉过程澄，挨着自己坐下，然后对着母亲狗腿的笑笑，“妈，您尽量长话短说，我中午没有吃饭，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你能为了这丫头说出那么决绝的话，我什么话都不说了，你一会见到碧月澄，替我捎个话，就说我想请她吃顿饭，时间让她来定，好了，你们去吧，我累了。”强撑着说完，乔芳菲极为疲惫的闭上眼睛。
    “老婆，难得你想明白了，这下我们不但不会失去儿子，还得了个儿媳呢。”等周乔方非和程澄一走出病房，周致远就对着妻子半开着玩笑，“我看儿子对你都感激得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呢。”
    “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真的让那个臭小子恨我一辈子吧？他都要为了那个臭丫头和全世界为敌了，我难道还真的去做他的敌人？”乔芳菲又气又恼又无奈，“儿大不由娘，这句话我今天算是深刻体会了。”
    “你真的是因为儿子的那段话改变主意的？”坐在病床的床沿，周致远握住妻子的手，目露深情的说道，“你是不是因为那丫头说以你为榜样的话，触动了你心底的弦？”
    喉间的叹息若有若无，乔芳菲极为感慨的低下头，“看到儿子今天的表情，我好几次都错看成了当年的你，将心比心，日子是儿子自己过的，他既然不嫌弃那个臭丫头，我也就不想阻拦了，还有就是……”
    周致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由微皱眉头，“我看，就算我们不阻拦，儿子想过程家那一关也不会太顺利的。”
    “你真担心碧月澄跳出来反对？”乔芳菲撇撇嘴，不屑的说，“我都不嫌弃她的病女儿了，她还有什么资格挑剔我完美的儿子？”
    周致远摇摇头，“我担心的不是碧月澄，我担心的是程澄的爷爷，程司令。”
    【看到有读者问本文和老文内容吻合的事情，再次重新说一下，本文是为老文出版才改写扩写精写为新文，因为扫黄期间，所有文都得从头修改敏感词敏感情节才能不被隐藏，我不是专职作者，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应对，所以有些老文还在被隐藏，喜欢的可以耐心等待，不喜欢的，我也只能说抱歉，毕竟不是靠写文为生，每个人都有难处，希望大家体谅！再次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我回来了——”
    随着程澄这一声落地，程家客厅内各人脸上的表情真真是精彩万分，打量、挑剔、疑讶、怔忪、赞叹、不满…… 须臾之间，厅内人脸上的表情转换令周乔方非目不暇接。
    “囡囡回来了？”正在下棋的程司令，乍一看到孙女，立刻热情的迎上去，“怎么这么久啊，我都等急了。”
    沙发中握着报纸的碧月澄则鼻内发出一声轻嗤，“让这么多人等，我还以为摸错门了。”
    “程澄？”程思维正在点烟的手顿了顿，“饿坏了吧？”
    …………
    “停停停，我有话说……”程澄举起双手表示需要安静，然后语气一顿，颇为满意地发现自己说的话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不由提高了嗓音笑着说，“下面我给大家介绍本小姐第一次带回家的异类——周乔方非，”说完，她的目光落在周乔方非身上，“周乔方非也是今晚被碧月澄女士邀请来的神秘嘉宾。
    关于此刻你们每个人心中的疑问，我们按照老规矩，每个人一分钟的提问时间，不过问题要尽量精简，时间一到，过期不答…… ”
    顿了顿，她对着诧异的周乔方非颇有深意的眨眨眼，然后抬腿跨上宽大的真皮沙发，“因大家肚子空空，时间有限，为显童受无欺，竞问开始！”
    在周乔方非的满眼错愕中，程家传统的好戏火热开场。
    作为程家的大家长，程司令当仁不让的抢先举起右手，左手挠着白的头发，高声大嗓的问，“我是程家的一家之长谁也不要和我抢第一，程澄，我认出家中多出来这个异类是我那老对头家的臭孙子，那么请问是让我扁一顿呢，还是让我骂几声呢？”
    “no、no、no！”程澄对着程司令食指摇摇，“现在是和平时期，做兵痞子也是要讲格调的，程老头的提问不仅缺乏创意，还出现了儿童不宜的暴力词汇，资格取消，下一位是谁？”
    “我！”按照老规矩，林慈恩举起右手，看着她，忽然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来，“程澄，我听说今晚有大事要投票，那么请问是关于那方面的呢？”
    程澄眨眨眼，忽然想起什么，有些奇怪地问，“伯母怎会问这个问题？该不是我老妈又想搞分裂吧？不过请伯母耐心等待，关于投票，饭后自见分晓。”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形容，像什么样子？”碧月澄对着进门就如回归野人世界一样的女儿，嗔怪的提醒。毕竟周乔方非在场，程家人这种另类的交流方式，恐怕绝大部分家庭闻所未闻。
    程澄表情无辜地眨眼，“像人的样子呗。”说完，她弯腰捞起茶几上满满的一杯绿茶，喝得咕噜咕噜响，气白了碧月澄的一张粉脸。
    程老夫人看着站在沙发上摇摇晃晃的孙女，担心得摆着手连连呼叫，“囡囡，你可否先从沙发上下来？我看着眼晕，有问题也问不出来啊。”
    不等程澄接话，碧月澄就插进话来，“没办法，谁让她是程家最矮的一个呢，人长大了，难免有自卑心，站高点也很正常。”
    程澄瞄了眼周乔方非，嘴角掩了一丝尴尬的笑容，“作为优雅女人的典范，应清淡温和如这杯龙井茶，显然，碧月澄女士今天的表现欠些火候。”
    碧月澄被气得哭笑不得，这个没良心的臭女儿，竟然被家人惯得越发的没大没小了。
    程博维则宠溺的冲女儿笑笑，“好了好了，今天有客人在，散会吃饭吧。”
    “阿爸，散会吃饭可是你亲口说的喔。”程澄冲父亲狡黠的眨眨眼，甜蜜小嘴再接再励，“阿爸你可是最讲信用的人，反悔就是蒲志高！”
    程博维知道女儿担心的是什么，看了她一眼，好笑地说，“下来吧，我绝不不反悔做叛徒蒲志高。”
    “苗姐，快把饭菜摆去餐厅，我快饿死了，胃都疼了…… ”程澄跳下沙发，程家人也都纷纷转身，她拉着周乔方非放慢脚步，故意落在大家的身后，“萧同学，刚才是不是很意外？”
    “有一点。”周乔方非老实的点点头，刚才的阵势，他的确是闻所未闻，若说一点意外也没有，那是矫情，不过并不是很意外，因为程澄生病时候他在医院见识过程家人的交流方式，说实话，那种另类的亲情交流，他可是羡慕的紧。
    程澄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她微微侧过头，向周乔方非道，“你可知本小姐替你挡掉一场激烈答辩？”
    “嗯？”周乔方非目露惊喜，“你的意思是……我不需要过五关斩六将了？”
    程澄斜睨他一眼，“至少不会被赶出门了。”随后，她露出了欢欣的笑容，一双眼弯成了两轮月牙，但没等她再说什么，就有一道中气十足的高声大嗓传来，“囡囡走快点，今晚我又给你做了一个新菜。”
    一听有新菜，程澄对着周乔方非吐了吐舌头，然后两人加快步伐。
    餐厅内，周乔方非的目光四下打量，但见大盏长水晶吊灯从中空的二楼垂下，上下两层以旋转楼梯连通，餐厅漆门外是个漂亮的园，厅内装饰极具童话世界的视觉效果，餐具以银质和水晶为主，在璀璨灯光下别具优雅质感。
    “澄澄，来过你家里，我才知道你为什么对水晶情有独钟了。”得知已避过最凶险的审问，周乔方非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就对着程澄低声笑道，“原来你从小的生长氛围就是这样的充满童话气息，难怪你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童话里走出的精灵。”
    “囡囡。”餐桌旁，一道慈蔼女声响起，“带着方非到外婆身边来坐。”
    “好的，外婆。”程澄很是乖巧的拉住周乔方非坐到邱婉默的身边。
    周乔方非刚一落座，就听到对面的程老夫人不甘人后的发出一声赞叹，“身高、颜值、气度都不错，第一印象，我打一百分，投赞同票。”

 第二百二十三章

    周乔方非微笑着道谢，“谢谢奶奶。”他的语气恭敬有礼而不失分寸，恰到好处，顿了顿又说，“澄澄经常提起您，说她的茶道就是跟您学的。”
    茶道是程老夫人的得意特长，她立即“呵呵”笑了一声，“不错，现在很少能有女孩子像我家澄澄这么潜心学茶，小伙子你眼光真好。”
    周乔方非对于评价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勾了一下嘴角，视线却转向程眼底有掩不住的笑意。
    “方非不必拘礼，今晚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尽可以随意些。”程博维自从上午的谈话后，爱屋及乌的念头加上男人惺惺相惜的心态，让他对这个魄力非凡、果敢刚毅的未来女婿越看越喜欢，不自觉的就帮他送了个定心丸。
    程思维也温和的附和着弟弟，“是啊，今晚是家宴，囡囡已经表态，就没人会难为你的，放开些好了。”
    其实，就算周乔方非没有在撞伤乔芳菲这件事上的大度和帮助，程思维对周乔方非的印象也是蛮好的，只是碍于程司令和碧月澄的态度，他一直不便于明着表态，今晚看到周乔方非被碧月澄允许登门，他是意外加惊喜的，但一想到自己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又不自觉的沉默下来。
    林慈恩也亲切的插进话来，“我们程家就澄澄一个孩子，难免对她的大小事都异常上心，方非你是第一次过来，可能一下子不适应，以后习惯了就好。”
    “谢谢二位伯父和伯母。”周乔方非礼貌的冲两位温和的儒将道完谢，又徐徐抬眸，对上了林慈恩和善亲柔的面颜，“伯母的话音我听出来了，我也想表达一下我心里对大家的感激，感谢你们养育出这么好的程澄让我遇上，我……”
    “你有病！”就在大家都被周乔方非的话语引起共鸣的时候，轻蔑加不屑的三个字，从程司令的口中吐出。
    程澄立即看了程司令一眼，就算她没想着答应求婚，可她也不想让周乔方非太过尴尬。
    “好好好。”程司令怕孙女生气，只得撇撇嘴再补充八个字，“我也有病，可以了吧？”
    “哦？”周乔方非非常配合地接口道，“听程澄说您老人家有轻度心脏病，但您那是心脏病，我这是心病，差一个字，两码事。”
    两人之间对话来往速度很快，程澄直觉上感到有哪里不对，似乎自己爷爷的态度就像是在和周乔方非作对，但是她又不知怎么插口。
    其他人都被周乔方非的解释逗笑了，只是迫于程司令的虎威，没有人敢笑出声来。
    程司令听得目瞪口呆，继而撇撇嘴，“臭小子，你懂什么爱不爱、病不病的？闭嘴！”
    周乔方非看表情有些僵化的程澄一眼，仍是笑着开口，“我对程澄的爱，藏是藏不住的，就算闭上嘴，眼睛也会说出来的。”
    “呐，你们看啊，不是说你们都同意就我大煞风景，问题是这小子和他那言巧语的爷爷一个德行，都是每天练习着情呀爱呀的去哄骗小女生的人，像他这么的练习，早晚会把他自己练成二百五不可，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怎能放心交给他？再说了，周家从周全那个老家伙起，就没有正常的基因留传，能有正常的吗？”
    程司令连讽带嘲的说完，呷了口茶，又对着周乔方非威胁恐吓，“我的态度全写在脸上，那就是不同意！如果你还执迷不悟，那你千万要与我保持在安全距离，否则我不保证会不会把枪啊。”
    大家长表态了，程家其他人都适时缄默，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程澄早就知道爷爷会是这个态度，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的不加掩饰，她刚想说话，身边的周乔方非就暗中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暗示她不必担心。
    就在这时，坐在程澄左边的邱婉默已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开口，“程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程强’二字让程司令脸上的表情难得的愣住了——这个名字因为身份的关系，多少年来已没人再叫出口，大多数人说起他，一般都是直接叫“程司令”或者“老领导”
    而有些女人的魅力，与外貌和年龄无关，因为独特的内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会越来越美，在他的眼中，邱婉默就属于这一种。
    努力定了定神，程司令面上仍是做出一派镇定的神态，“你问。”
    “我记得你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说过，只要你孙女找的男朋友高过你、帅过你，哪怕对方是家徒四壁的寒门之后你也不会嫌弃，是不是这样？”
    程司令虽然一时没明白她的话意，但仍是点点头。
    邱婉默隔着程澄看向周乔方非，毫不掩饰打量之意，“长相就不用比了，一眼就能得出高低；至于身高，要不你们两个站一起你比比？”
    程老夫人听了，就不由放声笑了数下，“哈哈，邱姐姐说的是pk吗？”她侧头想了下，就冲周乔方非说道“小伙子站起来，去到那个自恋的家伙身边与他一较高下。”坦白说，她对未来孙女婿真是越看越中意，不知不觉的就和邱婉默站在了一条线上，一起挤兑着自负帅到无人可比的程司令。
    程司令憋唇不语。不是他无话可说，实在是他从来不想对邱婉默说出半个不字，多年过去，他的心底一直静静期盼一份永远也不会降临的感情——不让秋婉默知道，也不对任何人提起，只为了朝夕看见的默默关注……恐怕，这个世界上最真挚、最洁净、最让人心酸的情感，莫过于他这个暗恋者的情感了。
    周乔方非听两位老太太这么说，眼神微动，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笑道，“不用比了，真正的爱情和身高长相毫无关联。 ”
    “那你认为爱情和什么有关联？”碧月澄意有所指的一句话，果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周乔方非的身上。

 第二百二十四章

    “爱情和内心的感觉有关。”周乔方非的语调柔和而缓慢，视线落在程澄有些飞红的脸颊上，“两个人合不合适，不是看相貌和身高，而是一种内心的感觉，我爱上程澄，不是因为她是谁、长什么样、身高是多少，而是因为我看到她时那种心安默契的感觉，让我一瞬间就想到了‘爱情’俩字。”
    看着他带笑的眼，程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干脆就扭头不去看他。
    就在众人都在印证自己的感觉时，程司令那极不捧场的高声大嗓又响了起来——“感觉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今天有明天就没的，你小子也敢大言不惭的说出来？”
    “靠不靠得住，不是我回答是或否就可以的。”周乔方非的语气极为诚恳，“我需要您给我个机会，让我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回答。”
    程司令算是明白了，他翘着二郎腿慢悠悠道，“说来说去，你和你那狡猾的爷爷一样，就是想骗我家囡囡，亏得被我识破了。还有，你回去告诉周全那个老家伙不要再跑来找我认错了，要认结果。”
    爷爷来找过程司令？周乔方非心头一阵疑惑，不过面上依旧是礼貌淡定，“认什么结果呢？”
    “结果就是我和周全水火不容，当年他女儿进不了我程家的大门，现在我孙女也不会入你们周家的户口本。”程司令板起脸来，以决绝的口吻道，“我意已决，多说无益……”
    话没说完，他猝接到两道略带薄责的眸线，当即，近似惶措的情绪浮上胸臆，家人如何看他的话或许不在乎，但有个人，他已经在乎了一辈子，心思急转之下，程司令立即挥着大手，“来来来，不要尽顾着说话，浪费了今晚的好酒好菜，都来品尝一下我今晚新发明的新菜——请君入瓮。”
    周乔方非没有动筷子，只是隔着程老夫人对着程司令笑了笑，“程爷爷，在品尝您的‘请君入瓮’前，我能和您单独说几句话吗？”
    “有啥好说的？”程司令翻翻眼，“你不会还抱着侥幸心理想我能在私下同意你请求吧？”
    周乔方非没有回答这个答案明显的问题。
    “小子，你可真是太不了解我了，不信回家问问你家那个老家伙，我程强说过的话，啥时候改变过？”
    “如果您这么有自信，就不妨给我一分钟时间，看看我们谈完，您还能不能坚持这个说法。”
    对于这个场面，程澄已经言语无能了，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担忧：周乔方非会不会被爷爷赶出去？
    就在这里，始终坐在一旁静观其变的邱婉默开口了，“程强，既然孩子只要一分钟，你就吝啬这一分钟了？”
    程司令条件反射的点点头，撇下筷子，冲周乔方非一努嘴，“你跟我来。”
    程澄不放心的压低声问就要站起身的周乔方非，“一分钟，你能谈什么？”
    周乔方非没有回答，只是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就紧跟着程司令往会客厅走去。
    “你考虑好要结婚吗？”周乔方非和程司令一走出去，林慈恩就关心的问程澄。
    “哎，前段我可是听说乔芳菲不太喜欢你啊，”程老夫人虽然很满意周乔方非，可一想到之前听媳妇说乔芳菲的态度，就很是一脸的不高兴，“她之前那么讨厌，要是不给你道歉加保证，我是不会同意你嫁到周家的。”
    “亲家不要激动，母亲是母亲，儿子是儿子，一码归一码，再说咱们程澄是嫁给周乔方非，又不是嫁给乔芳菲。”邱婉默轻笑着反驳程老夫人的话，“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日子也是他们自己过，我们大方向上把把关，其它的就由他们自己处理吧。”
    程老夫人一听就急了，“亲家，我这也是为了咱澄澄……”
    “你们都停一下！”程澄不想看到外婆和奶奶因为她的事情再起辩论，只得先喊停，然后看着屋内人的表情，很是无奈的说，“今晚只是听老爹老娘的话，才不得不叫周乔方非来吃晚餐的，根本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因为我直到现在都没有想到过结婚，甚至都没有确定选择周乔方非，我很糊涂，你们怎么一个个的以为我要嫁人了？”
    “我们怎么以为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结婚，想不想选择周乔方非结婚，这才是最重要的。还有你自己的真心究竟是偏霍还是属周，你搞明白了吗？”知女莫若母，碧月澄隐约觉得女儿并没有下决心选择周乔方非，或者说，还在犹豫。
    “我当然…… ” 程澄的话没说完，就被喜笑颜开的程司令接过话头，“当然想结婚是吧？太好了，我支持你！”
    程司令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人除了周乔方非都是一脸愕然——这是唱的哪一出？刚刚还乌云罩顶，转眼就艳阳高照？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来来来，大家都把杯中酒倒满啊，”程司令非常激动的端起酒杯，冲大家举了举，仰脖饮尽，“生命那么短，世界那么乱，我不想做个老古董，不想给大家的心头添堵加乱，不想给自己造成遗憾……”
    程澄极为不捧场的打断他的话，“程老头，貌似，你言不及意？”
    “不重要不重要。”程司令笑容和善对着自己的孙女招了摆摆手，“虽然要和周全那个老家伙结亲很是为难我，不过古话说的举得起放得下的叫举重，举得起放不下的叫负重，我都负重这么久了，为了我唯一的老来心愿，也该适时放下了，嘿嘿，这等福分，可不是谁都能有啊。”
    说话间，程司令又是激动得连饮三杯，三杯下肚，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心情实在太好，他起身对着身边的程老夫人嚷嚷道，“哎，我说老太婆，你平素不是最能察言观色吗，今晚咋就半天没给我换位置啊？快快快，我来挨着未来孙女婿坐，机会难得，我们得快速联络感情……”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你发烧了吧？”程老夫人实在想不出这老头子变脸的缘由，忙伸出一只手去探一下程司令的额头，“噫，这头也不热啊。”
    “呿！”程司令不满的推开程老夫人的手，刚一落座，又唯恐有诈的冲着周乔方非问，“未来孙女婿，你该不是骗我的吧？”
    “以您这么精明强干、睿智超群，我能欺骗得了您吗？”顿了顿，周乔方非对着程司令压低声道，“时间不等人，过不了多久您自己也能看出来的。”
    “对对对，你说的对。”程司令笑得合不拢嘴，又是仰脖饮尽满满一杯酒，隔着周乔方非对着直翻白眼的程澄意有所指的伸出大拇指，“囡囡，真不愧是我程强的孙女，你真棒！”
    “什么意思？”程澄被程司令莫名其妙的话说得一头雾水，看看其他人，其他人的眼中更加精彩——错愕，震措，疑讶，怔忡，迷惑……几乎让她目不暇接，偏头看向周乔方非，而周乔方非也正好看着她，她只得以拳抵唇，低声问，“同学，你都跟我爷爷说了什么？”
    周乔方非微微扬起嘴角，语气自然，静静望着她，眼中有一份不加掩饰的笑意，“哦，就说了一句很简单的话，我也不知道爷爷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忽然觉得我这人实在是不错吧。”
    程澄对他的回答显然不满意，就皱眉低语，“你要是不说点惊世骇俗的话，我爷爷的态度能转换得这么诡异？”
    “程澄，”周乔方非低叫她的名字，继而又对着她摆出一副极其无辜的样子，“不管怎么诡异，你爷爷的态度对我好点总是好事，你该不会希望他还想着对我打几下、骂几声吧？”
    程澄看他一眼，撇撇嘴，“当然不是，不过……”终究不是那么的放心，她又追问了一句，“你真的没有胡编乱造？”
    “真没有！”周乔方非一边低头看手表，一边摇头，并努力忍笑着转移话题，“对了，我们带来的礼物你是不是该给大家发了？”
    礼物？程澄眨眨眼，好一会才想起……进门时因怕门内的情况不明朗，她不等拿那些东西就着急的闯了进来，眼看着现在风向转好了……倒把这一茬给忘了呢。
    “现在去拿合适吗？”她不确定的问。
    “嗯，时间刚刚好，你先坐着等一下，我去拿。”说话间，周乔方非已站了起来，冲大家歉意的打个招呼，“真是失礼的很，我和程澄本来给大家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刚才忘记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了，不好意思，我现在去拿一下。”
    程博维宽厚的笑笑，“没关系，吃完饭才拿也不迟。”
    “就是就是，提礼物多俗气啊，来来来，我们先喝几杯再说。”程司令伸手拽住已经站起来的周乔方非，态度非常亲热的说，“坐下坐下，礼物是小事，把我们喝高兴了才是王道。”
    “等我回来，一定陪您喝个痛快，我这会要是不去，程澄该不高兴了，您也知道……”周乔方非弯腰伏在程司令耳边低语，“她现在是不能生气的，对吧？”
    “哦……对对对。”程司令连连点头，忙不迭的松开手，“我们都听她的，你快去吧，不过要快去快回，我等你回来喝酒。”
    周乔方非满口答应，轻拍了一下程澄的肩，又对着满桌子大眼瞪小眼的程家人微颔首，就长腿大步的走出了餐厅。
    …………
    “老大，你可算是舍得出来了。”程家的大门外，离门口五十米的绿树掩映地方，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看到周乔方非从明亮的灯光里走出来，马上从车里跳出来一个黑影，“我们都担心得很啊。”
    周乔方非“嗯”了一声后冲来人低问道，“我要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带了带了……”车内又跳出来一个骆思成，“哎，为了这本‘大鹏展翅’的棋谱，我跟我家老爷子都要下跪磕头了，我可真是鞠躬尽瘁咯。”
    “干得不错！”周乔方非的笑声低沉有力，仿佛连着胸腔一起在共鸣，一面又道，“现在是江湖救急，以后我会寻几个孤本送给你家老爷子。”
    “周大美男，兄弟们都等着你旗开得胜的消息呢，一定要搞定他们啊。”车里又跳出一个黑影，依依不舍的递给周乔方非一件东西，“哎，从此郑板桥的《竹石画》就流落到程家喽……”
    “嗯？”周乔方非一愣，探头看看车内，就着车顶灯光，车内的阿勇，钱筐，忙冲他笑嘻嘻的挥挥手打个招呼，再看看车外的骆思成、阿杰、武学力，他颇为意外的笑问，“你们怎么都来了？”
    “必须的啊！”此时虽然雨停了，可江南的初冬已经极冷了，只穿一件毛衣的阿杰一面缩着脖子，一面兴奋的低嚷，“对我们来说，也许今晚只是人生比较有意义的某一天，但对你就不同了，你可能会以今晚的回忆度过几十年，在你人生最重要的日子里，兄弟们只要能看到你过五关斩六将、抱得美人归，我们就了无遗憾了。”
    周乔方非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怔，然后回过神来，眼角笑纹一点点扩大，他低头看到阿杰脸上那抹略带狡黠之意的笑容，就扬起了眉头，“我得赶快进去了，你们自便。”
    “嗯嗯嗯，我们闪人，你快去实施你的投其所好吧。”夜色中，嗓音压得极低的武学力谑笑着挥手告辞，黑色的商务车在车门一开一关中，悄然驶离。
    …………
    “怎么这么久？”看着提着大包小包在自己身边坐下的人，程澄随意的问了一声。
    “刚在外面接了个电话。”周乔方非轻笑着掩饰了过去，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你最知道大家的喜好的，分送礼物的重任就落在你肩上了。”
    因为程司令的位置是紧挨着周乔方非的，听他一进来就和孙女嘀嘀咕咕的低声说话，就很是好奇的探过头，“周家小子，你搞得神秘兮兮的，到底是啥东西啊？”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就是，这都是什么呀，包装的这么怪模怪样的。”程澄初始尚好奇玩味心重，浑不经意的把手伸进了那些袋子里面，但下一秒，她不由叫了起来——
    “大鹏展翅？”
    看着手里皱巴巴、旧兮兮的棋谱，程澄不是一般的震撼，刚想问周乔方非是从哪搞来的，对面的碧月澄已经沉不住气的开口，“程澄，把棋谱拿来我看看。”
    程澄立即乖乖听话的起身把棋谱递给母亲。
    “噫，还真是‘大鹏展翅’呢。”碧月澄满眼惊喜，音嗓也放得极其温和，“快说，你们从哪里找来的孤本？”
    周乔方非，“听程澄说阿姨喜欢象棋，尤其喜欢研究残局，刚好在我家书房发现了这本棋谱，就顺手拿来了。”
    “真的？那太难得了。”碧月澄紧紧的握住棋谱，虽尽量克制着激动了，可还是有些语调微颤，“我知道这个孤本很久了，一直没找到，不过我不会夺人所爱的，等我研究好了就还给你。”
    “不用了，这东西对阿姨您来说是棋谱，对我来说，就是在书房占地方积灰的一本破书。”周乔方非说得很是轻描淡写，“好刀赠英雄，好书遇知音，如果阿姨能赏脸留下，那真是这书的造化了。”
    这番话显然取悦了碧月澄，她满意的笑笑，“既然你那么有心，那我就留下了。”
    “谢谢您留下。”周乔方非的话音刚落，程澄随着手中的东西打开，又讶声叫了出来，“郑板桥的‘竹石图’？”
    “什么？”邱婉默淡定的目光第一次不太淡定，“赝品还是真迹？”
    程澄僵硬的将长约八平方尺的一幅画递给邱婉默，她自幼跟着邱婉默修习国画，画虽不精，但有一个本领是学到了，那就是辨别真伪，她刚在母亲和周乔方非谈论棋谱时，已经在细细辨别。
    在书画收藏和投资中，古代书画是门槛最高的，所以也成为造假最为猖獗的一大灾区。目前国内拍场上的古书画，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真迹尚不及十分之一。
    郑板桥的书画因格高绝俗，颇受文人、商贾的青睐，其实，郑板桥的书法有着深厚的传统功力，从他30岁所写的小楷《范质诗》轴中不难一窥。他的“六分半书”独创自家之体，大小、长短、正斜、方圆、肥瘦、疏密都处理得十分自然，造假者之临仿每每失于狂怪造作。每副构图均严谨，题书讲究，无论竹石，均显瘦硬之神，得峻峭之妙。
    她自小就对其书法特别是款书尤为着迷，了解熟悉其众多真迹不同时期、不同款书的写法，所以她只从画上融篆隶楷行于一体，处处透着“兰笔竹韵”的“板桥体”，就基本断定，此画绝不是造假者能轻易仿造的，应该是一幅真迹。
    “澄澄，你认为是真迹还是赝品？”邱婉默拿出随身的眼镜，戴上之后仔细的端详，良久之后，又恢复了一派淡定。
    “我刚才看了，从竹子的细枝粗叶、瘦劲孤高上，以及字体的大小、长短、正斜、方圆、肥瘦、疏密上，还有石的瘦硬之神、峻峭之妙上综合来看，我有九成的把握来断定此画是郑板桥晚年的登峰至极的佳作。”
    程澄知道外婆有意在考核自己，就认真指着画上的几个地方，细细的点评着，说完之后，还不忘回首低问周乔方非，“你这画是哪里来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此画是三年前的古画拍卖会上被上海的地产大亨沃家拍走的，什么时间到了你手里？”
    眼看着这两件礼物百发百中的投其所好了，周乔方非很是满意的继续讨好最能克制程司令的邱婉默，“其实，画怎么到我手里的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外婆喜欢，对吧外婆？”
    邱婉默微怔，心思一转，即尔赞赏的颔首，“好一个有心的孩子，透着一股子聪明劲。”
    “臭小子，太势力眼了吧？”程司令脸上露出浓重的失落之意，对着身边的周乔方非就是不客气了一记右勾拳，“我的呢？快拿出来给我瞅瞅。”
    “气质，气质，”程澄抚额叹息，“堂堂正正的程司令的气质去哪了？”
    程司令故意板起脸来，以教训的口吻道，“我只是好奇一下，好奇懂不？谁还真稀罕收礼物啊……”
    程澄听了，就装傻笑下，不但没有马上接话，还故意把属于程司令的礼物给压到袋子里不拿出来。
    程司令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周乔方非怕他炸毛，赶紧帮着程澄打开其余的礼物，一份份的拿出来，边捡看着分类，边微笑道，“程爷爷，人人有份，程澄就是顽皮，她故意逗您呢。”
    “哦？”程司令又来了精神，探过身子，好奇的看着袋子里的东西，不自觉的问，“那我的到底是啥啊？”
    “你这老头子，咋就像小孩子一样的好奇呢？”程老夫人看着一脸急不可耐的丈夫，笑着出言。
    程司令刚想说话，周乔方非就递过一只盒子，要笑不笑的说道，“夏程爷爷，这是您的，您打开看看吧，希望您不会失望。”
    “还真有我的啊，哈哈哈，噶客气咧。”程司令嘴上这样说着，手里却开始扒拉包装。
    “奶奶，这是您的，您的气质好，羊脂玉配您最合适了。”周乔方非恭谨的走到程老夫人身边，递上一只通体晶莹的和田羊脂玉镯。
    “我也有啊？这孩子真是有心。”程老夫人激动的接过来，她一生爱玉，尤爱新疆和田玉，只一眼，她就看出了这个玉镯是和田玉中的和田白玉籽料，但看那玉镯的晶莹和油润，她就知道这个羊脂玉镯应该是极品，价格无所谓，关键是未来孙女婿有心啊，看看玉镯再看看面前的周乔方非，她真是越看越喜欢啊。
    “伯母，这是您的。”周乔方非走到林慈恩身边，递上一只盒子，恭谨不似亲切的说，“程澄说您是她的偶像，每天都会掐着点做事情，希望这块手表能为您精准的报出时间。”

 第二百二十七

    “百达翡丽？”
    只一眼，林慈恩就看出了此表正是她上周在时尚杂志上看到的百达翡丽的最新款，此表属限量款，就算你有钱，也很难买到，必须要提前一个月去预定的，她本来想买，可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一直没得空去预定，忽然的收到一份自己正想要的礼物，心情激动的程度是可想而知了。
    “这个我不能收，太贵重了。”虽非常喜欢，林慈恩还是觉得不合适的摆手拒绝。
    “慈恩就是客气，要说到贵重，那我这幅郑板桥的‘山石图’估计拍卖价在八位数以上了吧？”邱婉默很是看好周乔方非，言语中颇为帮衬的替他说话，她自己也很佩服这个异常出色却又十分有心的商界才俊，不是说东西的价值，单看他对每个人的投其所好来说，他对自己的外孙女的确是用尽了真心。
    程澄对周乔方非变戏法一样拿回来的礼物，心里虽是震撼得波浪汹涌如潮，面上却是无波淡笑，“就是嘛，一只手表而已，阿姆您要是不收下，我可要以为您不把我当女儿喽。”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慈恩就没有再坚持，作为林省长的幼女，又是十几家律师事务所的老板，她也是见惯了好东西的，刚才的推诿，只是一时被感动了而已。
    “程澄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们都是一家人，什么东西都是不分彼此的。”说话间，周乔方非已经掏出最后的两份礼物分送到了程博维和程思维的手上，“程伯伯，大伯，这是为你们选的礼物，希望你们能喜欢。”
    “谢谢！”不愧是久混军界的儒将，程氏兄弟相视一笑，接过礼物随手放在一边，均没有急着打开的意思。
    本来拿着那个礼物盒子半响未做声的程司令，突然叫了起来，“哈哈哈，我闷了几十年的谜底终于解开了……”
    满餐厅回荡的都是程司令的激动音嗓，一时间，刚刚收到礼物正在开心的程家人脸上，又把错愕，震措，疑讶，怔忡，迷惑……等等表情给显现了一遍。
    “爷爷您那么激动，到底收到的是什么？”程澄最是好奇，不等程司令解说，就越过周乔方非，伸手拿过程司令手上略见古朴的小盒子，打开来，但见盒子的正中，安静的躺在的一枚印章，出于鉴定玉石的习惯，她把印章轻轻的拿了起来，在手里来回的翻看。
    “这就是出自西冷印社的田黄石印章？”下意识间，程澄竟把心里想的脱口而出，“爷爷你一个兵痞子，什么时候学会附庸风雅了？”
    寿山石中的田黄石因为材质稀缺而价格一直飙升不下，价格早就是黄金的十几倍，因为数百年来，田黄石一直受文人雅士的喜好和收藏，不只是因为价格，而是田黄本身蕴含了高雅、品味等文化内涵，可是……作为弃文从军的爷爷，怎么会对这文人的心头好感兴趣了？
    “程澄，你可不要小看你爷爷，他当年可是跟着潘天寿大师学了几年国画呢，只是后来……”邱婉默没有继续说下去，后来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岁月是把雕刻刀，程强作为潘天寿大师晚年最得意的挂名弟子，谁能想到后来成为名震一方的悍将呢？
    听外婆这么说，程澄立即扭头去看，但见大大咧咧的爷爷脸上竟然出现了可疑的红色？
    “爷爷，就您这样粗枝大叶的人还能握得了画笔？还是潘大师的挂名弟子？您不怕潘大师从西湖边墓地跑出来摇头否认不认识您？”
    “呿！”程司令一把抢回那枚黄石印章，满怀郁倅的样子，虽看着孙女说话，眼角余光却是瞟向孙女身边的邱婉默，“这枚印章是我刚学国画时，我的……故人，去西冷印社求着当时的社长沙孟海篆刻来的，可惜在1962年对印自卫反击战中弄丢了，现在看到它，可真是……”感慨万千，是程司令此刻心里最真实的写照，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枚刻着他名字的印章，会在五十年后被一个小辈当做礼物给送回来。
    “方非，你是怎么找到这枚印章的？”听着父亲和女儿的对话，程博维很是意外的问着对面那位今晚给程家带来不小的意外和震撼的未来女婿。
    周乔方非笑着回答，“我一位朋友的父亲刚好做过西冷印社的名誉社长，他在北京的一个拍卖会上发现这枚出自沙老手笔的名品，没有经过拍卖程序就买了下来，本想着作为纪念用的，被我上个礼拜无意中发现的，就求那位世伯割爱转给了我。”
    “割爱？呵呵，想必也费了不少事吧？”程博维知道那位名誉社长，也是个极为风雅的喜好黄石的人，能出让这枚印章，绝对不会是周乔方非口头的割爱那么简单。
    周乔方非心里也为自己的说辞暗笑，这枚印章，他可是了一个转让项目才得来的。“只要能拿回程爷爷的心头好，作为晚辈，力所能及的范围也是值得的。”
    “臭小子，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份孝心，不错不错，貌似，我孙女没有看错人。”若说先前是被迫答应，那么现在的程司令可是真心喜欢上了这位未来孙女婿。
    一场意外不断、高潮迭起的家宴，就在十分融洽、宾主尽欢的气氛中圆满结束。
    “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车子一驶出湖畔居，程澄就挑眉开口。
    “告诉你什么？”
    “你心里明白。”
    明白她话里暗指什么，周乔方非也不多事隐瞒，“对，我是被你妈妈约见过。”
    私下约见这样的事情，倒真的很像母亲的性格。程澄绷着脸，继续问，“什么时间？”
    周乔方非双手握住方向盘，目视前方，不答反问，“还记得我们从sscc会所回家路上那个女强人来电的事吗？”
    程澄听了，就有些敷衍地点头，“记得。”
    “那个电话，”周乔方非的声音明显多了几分忍笑的色彩，“……就是你妈妈打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她母亲……程澄怔然之后就把尴尬的视线转往窗外，望着渐渐远去的家门，她无声叹息——像母亲那样的个性，被称为强势的人也不为过。
    周乔方非侧首看着她，他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就笑着开导她，“说到强势的女人，我和你都异常幸运，因为我们的妈妈都是强势中的翘楚，但她们在各自领域里却是标杆，我们该遇强则强才对。”
    程澄却没笑，只是看着他，眼神充满审视，想到今晚的种种诡异，她就把话题拉了回来。“我想知道，你对我爷爷说了什么才让他改变主意的。”
    “我也没说什么啊，可你的语气怎么像审贼似的审我？”
    听他话里的控诉味道甚浓，程澄只得舒缓了表情，语气也温和了下来，“那今晚表现得让人意外的周同学，我想请问你到底和我爷爷讲了什么？”
    周乔方非目视前方，向来斯文有礼的脸庞上笼着一层似笑非笑的表情，下一秒，车内狭小空间里就响起他独特的声音——
    “我说……你有了。”
    “嗯？”程澄被他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我有了什么？”
    周乔方非抿着唇，没有回答这个令人想入非非的问题。
    程澄怔怔看着他，足足过了十几秒，才醒悟“有了”一词的含义，她的脸先是一红，继而怒吼“周乔方非！”话音未落，她就伸出九阴白骨爪，“你敢陷害我？”
    “嘶”肩膀的疼痛，令周乔方非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老婆，你想谋杀亲夫啊？”
    老婆？程澄心里顷刻就冒起扁人的冲动，暴怒之下，她毫无思维能力的冲口而出——“fuck you！”
    知道这人火气大得足以烧穿自己，周乔方非连忙把车靠路边停下，回过头，脸上的笑容则几乎扩大到了耳根，“刚才风太大，我没有听清，老婆你说的是i love you吗？”
    程澄被他的态度给激得心头火气，想到家人个个含糊不清、寓意颇深的问话，以及爷爷一整晚的话里有话……她就一心就想找地方撒气，视线四下转了一圈，发现周乔方非的肩膀就在距离自己嘴边不远的地方，想也不想，她就一口咬了下去……
    与此同时，欧阳睿一遍遍的拨打着程澄的手机，直拨到第三遍时，程澄才接起电话，“欧阳睿？”
    “我看到你了。”
    “你看到我？你不是在印尼吗？”程澄的声音慵懒又带着质疑。
    “你现在下车往后看。”
    往后看？程澄立即下车，但见他们车子后面，欧阳睿背靠车门而站，双臂环胸，头微扬，眼底有股隐晦的情绪在翻滚，他的视线似乎就落在向自己走来的程澄身上，又似乎已经越过了她的肩头，望着跟她下车的周乔方非。
    “周总，真是巧。”欧阳睿有些示威似地向着他打招呼，一面又迎上程澄，“程澄，我刚从机场过来，正好有事找你。”
    周乔方非站在原地不动，望着欧阳睿看过来的目光，脸上反而露出一抹笑意，意味深长，但是这幅神情并未维持多久，当他看见程澄与欧阳睿说话时那种亲切的神态，嘴角便不自觉地往下压了一压。
    程澄走到欧阳睿身边，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试探的问，“怎么你一个人？蓝翎呢？”
    欧阳睿瞥了她一眼，“不是你要我今天回来的吗？”他顿了顿又说，“蓝翎要是和我一起出现，那你不得被她挤兑？”
    听他这么说，程澄才想起上次因着蓝翎母亲茶楼被自己伯父砸掉的事还没了解，只好干笑道，“我知道你替我安抚住了蓝翎，多谢了。”
    欧阳睿淡淡看她一眼，“我回来，又不是为了听你说谢谢。”
    程澄看他今天神情似乎有些不对，但是又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很少看到欧阳睿在自己面前这个样子，疑惑之下就开口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感觉你心事重重的？”
    欧阳睿望了她一眼，忽然想起先前看到她与周乔方非在车里的情景，心里就不由一滞，原本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好摇摇头，表示没事。
    程澄半点不信的撇撇嘴，“是朋友就不要欲语还休的。”
    听她这么说，欧阳睿只得叹了口气，“印尼那个项目……明明应该是没问题的，可就因为一个人的涉入，合同谈了很久都没能签下来，所以有些心烦。”
    程澄一怔，难道周乔方非对欧阳睿使绊子导致欧阳睿的项目举步维艰？但她在没有问过周乔方非之前，又不好多什么，只好鼓励道，“以你的实力，就算有人涉入，拿下那个项目也是早晚的事吧。”
    欧阳睿点头，双眼轻轻垂下，遮去他真正的心思，其实——那个印尼项目虽然一时遇到瓶颈，可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真正让他心烦的……却反而没有办法对她说出口。
    自从那天闻毅请程澄去了一趟霍靖琛家之后，他便留心了一下她的消息，果然听见有人说霍靖琛经常光顾程澄的办公室，还在一次酒会上高调的与程澄艳惊四座的一舞，只是从那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也没见周乔方非对此作出反应，因此他判断不了程澄的内心究竟归属于谁——但是刚才亲眼看到的那一幕，反倒是印证了他这几天来的担心，所以他才会心里变得急躁起来。
    他自认是了解程澄的，两人从认识到现在，已五年多的时间。其实在刚回国时，他只知道她是程世伯的女儿，直到在大学一次跆拳道比赛之后，他才开始真正地了解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然后暗恋至今。
    这些年，他习惯了照顾她，但她却迟钝得令人哭笑不得——比如霍靖琛八年来与她无处不在的巧遇、无微不至的守护，她竟然都是无动于衷。而他虽与她毗邻而居，却依然走不进她的心里，所以只好选择守在一旁，等她需要爱情时候能优先看到他。
    可是如今，这为爱等候的队伍却莫名起了变化。他不知程澄最终会选谁，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些话假如再不同程澄说，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天空有乌云浓结，突然飘起了细雨。
    江南天气多变是出了名的，从车里出来只穿了一件薄t恤的程澄不自觉的拢了拢肩。
    “对了，今晚打电话去你家里保姆说你回父母家了，你是带着周总一起回去的？”到底还是忍不住，他开口询问。
    程澄还没开口，就觉得身上一暖，抬头看去，是周乔方非脱了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欧阳兄，如果你没有要紧的事谈，我想带程澄先行一步，下雨了，她穿的太少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欧阳睿只剩点头。
    车子再次启动后，不知是因为累了，还是因为心思各异，两人都没有说话。
    车行二十几分钟后，周乔方非突然开口，“上次我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情？”程澄转头望着他。
    周乔方非双眼直视前方，手握在方向盘上，表情看上去十分的平静，却淡淡吐出两个字来——“结婚。”
    结婚……
    听到这两个字，程澄就低下头，心情沉重。
    虽然她是以认真的态度来对待这段感情，但目前他们却是三人行，她做不到舍弃周乔方非，也做不到舍弃霍靖琛，所以……她忽然抬起头，却发现周围的景物不对劲，模糊的低骂了一声，她急急的问，“你这车想开往哪里？”
    “赴宴之后当然是夫妻双双把家还……”说话间，车子已经驶进桃源，保姆早就通过监控看到了周乔方非的车子，在他们离门口五十米的距离就按开了电子门。
    “你这是绑架意愿，你懂不懂‘民主’二字怎么写？”家宴上的事情本来想咬他出气，却没想到她那一口咬下去后两人竟【纠】缠在了一起，若不是欧阳睿突然打电话，她真不知刚才会发生点什么，但这会，她真的有些生气，气他每次都用这一招骗自己。
    周乔方非也不接话，直接把车子开进车库，跳下来绕到副驾驶的车门前，打开车门，伸臂勾她下来的同时慢条斯理的吐出一句话，“我所理解的民主，就是敢于争取自己的权利和权力。”
    程澄被气噎，但她知道她的口才不是他的对手，就看也不看他，直接跑上三楼，同时她决定惩罚他——这家伙太过分了，从认识到现在，他给了她多少的意外？无论是不是善意，她都决定给他个教训！
    周乔方非一冷神的功夫，紧跟她跑向三楼的他，却无缘进入室内，砰的一声，他吃了一个闭门羹。
    他有备有钥匙，可他不敢去开门，那样只会更加惹得她火上加火，在门外沉思良久，他决定给她个缓冲期，因为她最是嘴硬心软，也许睡一晚，明天醒来就会雨过天晴。
    …………
    “周乔，最近能在下班后看到你的几率，几乎和中彩票的概率差不多吧？”欧锦鸿一走进布鲁斯会所，就冲勾杯啜饮的周乔方非发起调侃。
    麦高也抬眼看了满面郁卒的周乔方非一眼，冲欧锦鸿一努嘴，“人家周大美男最近可是家事繁忙，无暇顾及我们这些异类咧。”
    “家事？最近没看到媒体上出现绯闻啊？”欧锦鸿知道老友肯定是又被程澄折磨了，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叫上自己来喝酒。
    “周大美男的家事就是……”麦高刚想发表自己的独特见解，就触到周乔方非冷飕飕的眸线，他连忙笑哈哈的转移话题，“难得糊涂，来来来，我们为今天的天气干杯，这贼天气，真是变化无常。”
    与此同时，在哈根达斯店内，金子对着冰激凌火锅左一下右一下的战斗，但眼睛却盯着对面的程澄，以期从她面上看出个一二三四来。但直到两人付账出门，也没听程澄发出任何声音。
    这样的异常，金子反倒忧虑起来，“美人，你不会是……？”
    “什么？”
    “发动世界大战呗。”金子斟酌再三，还是吐出了自己心内的疑虑。
    “战争谈不上，教训他的想法肯定有。”对金子，程澄不需要隐藏心事，“我就是气不过，他敢背着我搞阴谋诡计的设计我。”
    金子糊涂了，“他设计你什么了？”
    “他不但背着我给我爸爸打电话，还私下去见我爸妈，说了很多有损我形象的话。”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逼带他回家吃饭，而他怕我爷爷反对他的结婚请求，竟骗我爷爷说我有了……”
    程澄越想越气，‘有了’一词，该是多么的令人浮想联翩？那厮先误导自己父亲说是跟自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后不知对着老妈说了什么，总之不会是好话，再然后又误导自己爷爷，还拿礼物当衣炮弹去收买程家所有人， 虽然一场家宴下来，他赢得了全数人的认同，可她咋就感觉那么不爽？
    听到这里，金子算是明白了几分，“……美人，你这是因为他设计你而生气，还是因为你察觉自己真实的内心而生气呢。”看来可这厮的心是偏向于周乔方非了，不然，她怎么对霍靖琛那么和善？换句话说，和善，代表的也是客气疏离吧？
    这话题，程澄下意识的回避，就烦躁的扯扯唇角，“不谈这些郁闷的事了。你快给安安打电话问她到哪了，免得霍靖琛等急了。”
    “我觉得，霍靖琛肯定不想看到我们这些超级灯泡的。”金子努力咽下一口口水，发出第一百零八遍的提醒。
    程澄好似没听明白，只是催促她，“人多热闹些，快打电话吧。”
    “你这家伙，做你的好友那么多年，好像坏人一直都是我来做的。”金子嘴上虽是抱怨，手指却娴熟的拨出一串号码，听到接通的提示音后，她忙笑道，“安小美人，梳妆打扮好了么？”
    不知道电话另一边的安心说了句什么，金子表情一怔，显得极为意外的挂了电话。
    “她怎么说？”程澄随意的问。
    金子露出一副极难形容的表情，“……她说她已经到了，唉，我们也快点过去吧。”
    程澄点点头，心里却对金子忽然的表情变化很是奇怪，不过，金子经常会说着话就能构思新书或者想起对付某个嫌犯的招数，她只是奇怪了一下，也就不再去好奇了。

 第二百三十章

    等她们赶到柏拉图时，霍靖琛已经坐在了那里，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外套挂在一旁，手边放着一杯咖啡，见到程澄出现，便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
    程澄落了座，说了声“抱歉”，算是作为自己迟到的道歉，霍靖琛并不在意，忙让伺者拿来菜单，让她点菜。
    自从看到她进来，他的眼睛就越外的明亮，两簇温热的星光几乎就没有移动过。低头点菜的程澄或许没有看到，但对面的金子却把那落有意流水无情的一幕看在了眼里，唏嘘之余，金子奇怪的发问，“霍靖琛，安心不是说早就到了么，她人呢？”
    “在这里啊。”出去洗手的安心刚好走进包厢，并随口笑着接上金子的话，“你们怎么来这么晚？我和霍靖琛都喝掉一壶咖啡了呢。”
    正看菜牌的程澄突然抬起头，冲安心随意的解释道，“金子下午去找我了，下班时候她说为了新书想找点冬天吃冰激凌火锅的感觉，我就带她去了哈根达斯，谁知道一坐下，就忘了时间，不好意思。”
    安心优雅掩唇，吃吃笑道，“寿星都不介意，我更不会说什么了。”
    金子上下打量着安心，眼眸内神色明灭不断，数秒后，才摸颌怪笑道，“安小美人，你下班前是不是捯饬好了才来的啊，这几天不见，你还别说，真有点风情万种、楚楚动人了呢。”
    “金子说谁风情万种楚楚动人啊？”声到人到，一身休闲的简丹与一身正装的李金哲跟着伺者走了进来。
    “欢迎你们。”作为寿星佬，霍靖琛只得站起来打招呼，眼底却掠过一抹淡淡的反感。
    李金哲知道面前的男子已不是他曾经以为的学生时代的同学那么简单了，不自觉的态度中就带出了一些讨好，与霍靖琛热情寒暄后，又紧握住霍靖琛的手，意味深长的说，“霍兄，多年不见，你还是没有如愿，需不需要兄弟帮忙出出主意？”
    霍靖琛挑挑眉，望着一身正装好像风尘仆仆就赶过来似的李金哲，表情淡淡的说，“不需要。”
    “哦。”李金哲拉长了强调，挤眉弄眼地伏靠近霍靖琛耳边低声道，“可我似乎听说，你今晚选的这家餐厅是姓‘周’啊？”
    这里是周乔方非开的？霍靖琛心弦一紧，面上只是淡淡一笑，“吃顿饭而已，哪里都一样。”
    李金哲见他这种反应，越发不肯罢口，冲着他咧嘴笑了笑，口无遮拦的说，“霍兄，这对女人要用强用狠，唯独不能用忍，你都忍了这么多年，结果还不是看得见吃不着？”
    话说到这个份上，霍靖琛想不解释也不行，他语气淡然的开口，“你想的复杂了。”
    听他的态度一直不热不冷，李金哲只得讪笑着回到简丹身边坐下，“各位，我们都是很久才聚一次的老同学，今晚借给霍兄庆生，等下这里吃完，我请大家挪到我的俱乐部去，我们玩个通宵如何？”
    没等大家说话，金子轻拍了一下李金哲的肩头，“不如何……你以为人人像你一样的游手好闲？”
    “就点这些吧，谢谢。”程澄一边把餐牌递还给服务生，一边对身边的霍靖琛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到的声音道，“阿琛，我曾答应过每年的生日送你一个亲手做的礼物，可惜我忘记了很久，我准备把八年的礼物兑换为三个要求送给你，你可以对我提三个要求，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都会做到，期限是……在你我的有生之年都有效。”
    盯着她极其认真的小脸，霍靖琛眸底划过一抹亮光，良久之后，他也认真的点点头，“我收下了。”
    “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金子刚和李金哲斗完嘴，就偏转脑袋，冲表情凝重的两人打趣道，“背人没好话，好话不背人，有话你们要大声点。”
    “好吧。”程澄从善如流，声音的分贝略微提高了十几点，“霍靖琛说他刚才进来时候看到武大郎学长，你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嘎”金子的神色即刻紧张起来，“在哪？在哪？”
    程澄伸指指了指隔壁，“隔壁包厢！”
    金子攸地站了起来，“那个，我忽然想起还有个重要事情没做，各位，我先闪了啊。”
    “哈哈哈”包厢内立刻响起不同声音的大笑。
    “这就是你要的效果？满意了？”金子弯腰搂住程澄的肩，谑笑道，“美人，这招不好使了，以后换换招式吧，那个乌达郎早在上个月就移民去加拿大了，你以后不要再拿他那个狗皮膏药……。”
    “说谁是狗皮膏药呢？”随着声音的传入，就见包厢门口走来一个男子，看年纪还不到三十，穿了一身绿绿的衬衫和牛仔裤，头发染成了淡黄色，但整体看来却不显得突兀。这人快步走到金子身边，非常热络地一拍她肩膀，笑着开口：“哟，金美女，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就是一个狗皮膏药？”
    “你你你……乌达郎……”金子只觉得一口热血几乎要顺着嘴角往外流了，她干脆歪在左边的程澄身上，有气无力的哀叹，“送我去医院吧，我头晕眼，四肢无力，心肝肺全部废了……”
    这边的布鲁斯会所，周乔方非正在和欧锦鸿谈着婚礼的设想，他的私人电话就响了，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他激动的心又陷入阴郁——那个记仇的小女人，一整天都不接他的电话，也不回他的短信，唉，不知她什么时候才能气消了呢，失望过后，他刚想挂断电话，不知怎么的又接了起来。
    “周总，程小姐来咱们餐厅吃饭，她今晚点的菜都是要提前预定的，您看……”电话的另一边，传来餐厅经理那焦急中带着请示的音嗓。
    “你真是越做越回去了，这么个小事也来问我？”周乔方非十分不悦的训斥道，“她的口味比较刁，她点的所有菜，你都让那个大厨师亲自做……”

 第二百三十一章

    “周乔，你不会到现在都没告诉程澄柏拉图餐厅就是按照她的梦境设计建成的吧？”听完周乔方非对餐厅经理的训斥，欧锦鸿马上就明白了八九分，虽是随意的问着，眼底却掠过一抹浓浓的诧异。
    “嗯。”周乔方非一面随意的作答，一面翻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现在都快晚上九点了，程澄怎么会刚刚吃晚餐呢？刚才只顾着训斥餐厅经理，忘记问问她是和什么人一起吃饭了，唉，要不要打过去再问问呢？
    他正犹豫着，对面的麦高已嬉皮笑脸的开口，“噫噫噫，听你这电话的意思，你惹了程澄，她就带人去吃大户了呗？呐，正好我自从你开业去喝杯水后，还没得空去品过你哪位重金聘请的三星米志莲的手艺呢，选日不如撞日，要不今晚杀过去，我和他切磋一下血鸭的手艺？
    欧锦鸿知道周乔方非接完电话的最真实想法应该是想立即赶去柏拉图餐厅，可能怕突然出现会让程澄不高兴，才犹豫着在那对着电话出神的。听麦高的话音，是在给周乔方非找台阶的吧？心里自问自答的想到这里，他一扫懒散，很是感兴趣的附和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趁现在肚子还有空间，就赶过去汇合啊，我也好久没去那里打秋风了，怪想念那里的黑松菌露呢。”
    周乔方非将对面两位好友的表情动作尽收眼底，沉吟数秒才微笑着点头，“也好，不过……不能让她看到我们。”免得程澄又以为自己瞒了她餐厅的事情，如果老账旧账一起算，估计她得好好折磨他……可一天都没看到她了，就算她再折磨他，他也想飞蛾扑火一次。
    “简丹，你这次回来，是真不走了吧？”隔着金子，程澄向神情有些不自然的简丹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关心的问。
    简丹立即笑着点头，但眼底却划过一抹不明所以的茫然，上次都说不走了，最后还是留不下来，这次真的不走了吗？真有留下的理由吗？
    想到这里，她看着程澄的同时，视线不经意的扫过程澄边上的霍靖琛，明亮灯光下，他连外套都不要，只一件样式简洁的黑t恤，映得他俊美面容似阿修罗又似天使，诱人的眼瞳依然闪耀着魅惑人心的星光，浑身上下雍容冷淡，只是那么微微的弯弯唇，就让她抑制不住有扑上去的冲动。
    与他并肩而坐的程澄，美颜依旧令人惊艳，看向自己的眸如两泓水月，而霍靖琛看向程澄的眸却是万千柔情与不加掩饰的宠溺……曾经的一幕幕，在眼前如电影倒带一般，悲喜的过往令她心生万千感慨，不知怎么的，一个古典的词就冒上了脑海——贤伉俪。他们真的很般配，可是，般配的人又有几个有好结局的？
    “美人，你在走神？”一尺距离的金子，看着简丹眸内幽暗不明的光色，附耳压低声音，“她已经全都想起来了，你多年来的包袱可以放下了。”
    “她不怪我？”目光不经意的扫向听霍靖琛说着什么的程澄，简丹以手遮唇，看着金子追问了一句，“她生病时候我没有回国，她是不是介意了？”
    “绝对没有！”金子揽着简丹的脖子，两人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咬起了耳朵，“她知道你的尴尬，我都替你们解释清楚了，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了解，她从来不会记恨人，也从来不会翻旧账，再说，当年的事情也和你无关，你也是受害者之一，她已经知道你的病情了，要不是她这段事情太多，估计早飞去国外看你了吧。”
    “真的？”简丹听完金子的善意点拨，洋娃娃般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惊喜，“这么说……我们的关系可以真正的恢复如旧了？”
    “是的是的，我们还是亲如一家的姐妹。”金子激动得两眼放光。既然雨过天晴，她希望她们四人恢复纯真年代的无隙亲密，毕竟是一段压在大家心头好久的隐痛，能烟消云散，真是值得喝一杯的幸事啊。
    对面的安心一边和迟到的苏婉凝漫不经心的说着话，一边关注着金子和简丹的表情，看到她们面上喜嗔不定、惊忧参半的神色不停转换，她沉不住气的开口问，“简丹，刚才金子还说程澄和霍靖琛开小差，怎么现在换做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咬耳朵了？”
    安心的声音不高不低正适中，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金子和简丹的身上。
    金子松开揽着简丹的胳膊，坐直了身子，冲关注她们的目光谑笑了几声，才一本正经的扳起面孔道，“我们那有咬耳朵啊，我是在和简小美女讨论重生，哈哈……”
    纯真年代无隙亲密关系的恢复，也可以叫重生吧？如果有可能，她真的希望她们四人的关系回到原点，没有前进，没有后退。
    “重什么生？”安心的表情一反常态，“没有死亡，哪来重生？”
    “噫噫噫，你们看看，安小美人想死亡呢……”金子捧着脸，笑哈哈道，“不过等你真心想死亡的那天，我可以送你一瓶敌敌畏。”
    安心眉一挑，眸内机锋毕现，不过稍纵即逝，顷刻就恢复了无波柔弱，她半开玩笑的诘问金子，“真有那一天，我不怕喝敌敌畏，就怕开盖有惊喜，畅享多一瓶，金子你说，我该与谁分享呢？”
    啊？哈哈哈……大家先是一怔，继而爆发出一阵笑声。
    “周总？”包厢门外的走廊，服务生阿宝正静立门口跟着包厢内的人一起笑，忽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就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十步之外的地方，雍容贵气的老板正带着两个人走过来，她刚叫了一声周总，已走到门口的周乔方非就手指放在唇上，轻轻的“嘘”了一声。
    侧耳倾听着包厢内传来的不同声音的大笑声以及金子与安心的辩驳声，周乔方非轻声向门口的矗立的阿宝，“包厢内一共有几个人？”

 第二百三十二章

    “目前有八位，五女三男，不过刚才又接到有人要来的电话，让我再准备两套餐具……”阿宝把情况详细的报告给老板，老板素日最是惜字如金，难得和大家说上一句话，今天竟然对自己如此亲切，自然要好好表现。
    周乔方非满意的笑笑，“不错，你很聪明，好好干。”
    “嗯嗯嗯。”阿宝激动得只剩点头，目送踩着流云步离去的老板，顿时陷入流口水的状态。
    “看什么看？快把口水擦了……”她正犯着痴，就被急匆匆赶上来的餐厅经理呵斥了一声，“今晚你这个包厢内有贵客，你可千万要打起精神来。”
    真是废话！她又不是新来的，当然知道能上三楼vip包厢的都是贵客，这些还需要提醒？“经理，我识字的，包厢上写着vip贵宾室呢……”
    “不要耍嘴皮子！”经理刚刚被周乔方非斥责过，难免对大小事都格外小心，看到这位自认资格老的服务生不以为意的表情，他只得耐心的解释道，“我说的贵客，不是平时那些普通的贵宾，也不是指vip……算了，我给你直说了吧，里面那个长头发的女孩子，是咱周总的准夫人，你一定要小心的招待，出了差错，别说你的奖金了，我都别想在这里做了，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一定会小心的。”阿宝忙不迭的点头保证。柏拉图的薪水是其它餐厅的两倍还多，还有各种假期和福利，她怎会轻易打碎自己的饭碗？准夫人是吧，她一定会尽心伺候，没准还能得到赏识，再说不定还能提个领班当当呢……噫噫噫，你看净想着好事咋把准夫人的样貌忘记问了呢？说话间，阿宝忙冲抬步要走的经理急声叫道，“经理经理，里面的女孩子都是长发，到底哪个才是我们周总的准夫人啊？”
    “就是那个……”经理刚想解释，口袋中的电话却响了，他掏出手机一看来电号码，态度立刻恭谨起来，“周总？”
    “你去按照程小姐包厢内的菜，给我的包厢依样来一遍。”已经坐在另一个包厢内的周乔方非，对着电话随意的吩咐着餐厅经理。
    “好的，周总。”餐厅经理恭谨立答，边说边往回走，走了几步，又转身冲阿宝指指她负责的包厢，“千万打起精神啊。”
    眼见经理要走，阿宝又追问了一句，“别走啊经理，你还没说哪个才是准夫人呢？”
    “就是那个长头发，穿……正装的女孩子……”说这话时，经理已长腿大步的跑到电梯口了，他得赶快去安排自家老板点的菜，因为这餐厅生意太火了，现在都晚上九点了，他怕跑得慢了有些限量菜会没有啊，不过他刚才有进过包厢，虽然没仔细看，印象中程澄是长头发吧，今天好像是穿正装没错的吧？
    “周乔，你这里真不错，包厢够豪华气派，能吃能喝还能玩，小休息室还能当做临时客房，我决定以后把工作时间的午餐晚餐都定点在这里了……”欧锦鸿打量着这座充满童话气息的餐厅，由衷的发出赞叹，“下次我带安妮过来，她一准喜欢。”
    “我也要来。”麦高跟着凑热闹，“当初送我的贵宾卡我还没有用过呢，今晚看到这里气派豪华得闪瞎我的钛合金狗眼啊，我真的好后悔，咋就把卡压在哪里积灰了呢？”
    对两位好友夸张的赞美，周乔方非没有说话。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程澄的一个水晶梦，竟然能火成这样。
    …………
    “金子，听说你前段认识了一位纽约归来的金融男，是不是真的啊？”被金子称为狗皮膏药的武大郎学长，自从进来就挨着霍靖琛坐着，一直的没有做声，这会看到大家都聊累了，他才瞅准机会对着一直躲避他视线的金子开问。
    金子立刻把惊讶的目光投向霍靖琛，“老霍，你敢出卖我？”
    “不是他，是我！”程澄笑着冲金子坦承，“昨天学长来我们远大签套期保值的合约时我才知道，原来学长早在两年前就是霍靖琛的得力干将了，一直在帮他打理一个子公司呢。”
    “嘎？”金子张开的嘴巴，简直可以塞进去半只鸡蛋，她这会脑子里十分混乱——这么说，这块狗皮膏药根本没有出国，并且有可能会继续纠缠她？
    看到金子眼底的愕然惊慌，乌达郎很是尴尬的笑叹，“哎，金子的表情太让我汗颜了，没想到我当年的冲动竟然给你造成噩梦了啊。”
    “金子不用担心，我可以保证你的乌达郎学长不会再去纠缠你。”得力干将的尴尬被霍靖琛看在眼里，出于善意，他慢条斯理的解释，“因为他已于上个月结婚了，新娘子是马来西亚的选美小姐，很漂亮的。”
    “那太好了。”金子嗷一声的叫了出来，语气里满满的轻松和释然，好像终于落地了一个大石头似的，叫过之后，她又觉得太不给乌达郎面子，忙举起酒杯冲乌达郎干笑道，“学长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们同学中终于有结婚的了，来来来，祝你和马来西亚的美女生活甜蜜、早添贵子啊。”
    “谢谢学妹。”乌达郎坦然接受，仰脖饮尽杯中的酒，也释然的笑着送上祝愿，“虽然我是个落选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与那个纽约金融男早日修成正果。”
    一直沉默的安心忽然站了起来，“你们先聊着，我出去一下”说完不待人接话，就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候，饭菜陆续的上来，霍靖琛把每样菜都夹了一些放到程澄面前的餐盘里，“你少喝点酒，多吃点菜。”
    斜对面的李金哲看到了，就笑着开口，“程澄你是不是有心事啊？霍兄给你夹那么多菜，怎么看你好像没有动过筷子只喝酒啊，这要是不合口，你千万别甭客气，估计你随便点什么，这里的厨师都会给你做出来，要知道这家餐厅可是姓……”
    霍靖琛立即打断李金哲的话，“你醉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好好好，小弟失言了，霍兄莫怪。”李金哲笑着道歉，但很快就话题一转，“话说回来，今晚程澄的兴致是没有上次唱歌时候高啊，我记得那次，程澄还中途逃离了，就冲那次逃离，她今天也得好好喝一杯才是。”
    程澄听出李金哲话里的意思，想到上次因为安心泼她裙子上酒水加上在化妆间被撞倒了，她提前离开的事，不由脸一红，刚要开口解释，霍靖琛就率先开口，“听说你的俱乐部最近出现了问题，是准备清盘还是寻求注资呢？”
    “噫？”李金哲的表情不是一般的错愕，“这事我只和一家公司谈过，你怎么知道？”
    霍靖琛看他一眼，就没有回答这个答案明显的问题。
    李金哲的心一沉，他试探的问，“霍兄认识印尼闻家的人？”
    “印尼姓闻的多了，不知你说的哪一家。”
    程澄没有在意他们的谈话，她随手拿了块面包，撕成小片，用贝壳勺子挖了点鱼子酱涂在上面，轻咬了一小口，而这时正好有服务生端来一杯酒放在她面前，这里的酒杯都是水晶的，灯光下透明液体在杯子里面折射出诱人的光泽——想来这应该是伏特加吧？她知道用这个来配鱼子酱是很好的，可考虑到伏特加的度数很高……正犹豫着，空中突然伸来一只手端走了那只酒杯。
    她愕然抬头，就见不知何时进来的闻媛正端着那杯伏特加站在她身后。
    “看什么看？不是舍不得让我喝你一杯酒吧？”
    这是什么话？程澄连忙摇头，“当然不是，如果你喜欢这种烈度酒，我可以让服务生再去拿几杯。”
    “哟，听话音，你不是想说你不喝酒的吧？”闻媛因为没有被霍靖琛邀请来参加生日聚会，心里正窝着火，再一看程澄说起她喝伏特加的样子，心头不由得一阵不屑——一个经常需要应酬的女人能不会喝酒？她是个直肠子，最见不得在男人面前撒娇卖萌的女人。
    想到这里，她眼睛滴溜溜的一转，顺手拿起桌子上的酒，倒了满满一杯，递给程澄，“来，我喝了你一杯伏特加，先赔给你一杯白葡萄酒，赏脸的话就与我干一杯！”
    “闻小姐，刚才我已经喝了几杯，现在不能再喝了，真是抱歉……”
    闻媛显然不信，脸一沉，“程澄，你这是不给我面子是吧？”
    “闻媛，程澄今晚的确不能再喝了！”霍靖琛顺手接过闻媛手中的白葡萄酒，“这杯我替她喝。”
    “好吧，既然你这么袒护的站出来挡酒，那我就不得不说几句了啊。”顿了顿，闻媛进去好几口伏特加，烈酒壮人胆，她就操着标准的普通话，控诉味极浓的道，“霍靖琛，我大哥不是说你今晚只邀请她一人么？我看今晚来的灯泡不少啊，怎么就单单漏通知我一个？”
    霍靖琛本不想回答，但考虑到闻媛是闻毅的亲妹妹，只得耐心解释，“你哥没有骗你，他们都是自己过来的。”或者说是程澄约来的更合适，但他不想让程澄知道他看出她约人是避开与他单独相处。
    “嗯？”闻媛大惊失色，“这么说……”她伸手把在座的女性都点了一遍，“她们都对你有意思？天呐，我要想追到你，这得打败多少情敌啊……”
    “ 小妹！”匆匆进入包厢的闻毅，慌忙打断闻媛的话，先冲霍靖琛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然后才冲程澄赔笑道，“程小姐，我妹妹就是这样的脾气，她从小在印尼长大，虽然是个中国通，可她还是不懂中国的一些礼仪，不过她也就嘴巴厉害，心地不坏的，你不要介意啊。”
    程澄立即站起来，笑着说，“你妹妹的个性一看就是心直口快类型的，我不但不会介意，还觉得她很可爱。”
    “你是这样看我的？哇，我忽然有点喜欢你了。”闻媛站在程澄与仲恺的座位之间，忽然抱住程澄的肩，伏在她耳边低语，“程澄，既然你很大方的不介意，那么麻烦你往旁边挪一下，给我让个在霍靖琛身边的位置可以吗？”
    程澄只听得瞪大了眼，好一会才醒悟闻媛的意思，就笑看着她，“当然……可以。”
    闻媛十分满意，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了很多，“程小姐一看就是个好人，好人都有颗好心……多谢咯。”可能是太激动了，闻媛坐下来的同时，一气把剩下的大半杯伏特加喝完，又豪爽的冲程澄一亮杯子，“这杯算我敬你的，下次去印尼，我一定请你吃……”噫，酒精进入肠胃，她只觉体内骤蹿出一股烈焰，让她很是吃惊，因为她的酒量一直很好，平时别说这点酒了，再来一瓶也没问题，可是，可是，这吐息怎么这么火热啊？
    对小妹无可奈何的闻毅，看到程澄站起来给妹妹让座位，他只得在满屋子诧异的目光中给程澄重新搬过一把椅子，又冲霍靖琛满脸愧色道，“阿琛你看这…… ”
    没等霍靖琛说话，在边上一直打量闻毅的李金哲忍不住的叫出声，“你是闻一心——闻总？”
    闻毅眉一挑，矢口否认，“这里只有闻毅并没有闻一心，你认错人了吧？”
    “不可能！”李金哲激动的站了起来，“虽然你那晚在酒吧是一直带着墨镜没有说话，可我还是认出来了，你就是闻氏集团的闻一心闻总，我肯定没有看错。”
    “大哥，你又没杀人放火，被人认出来就别否认了……”闻媛气软声娇，她觉得浑身酥痒、燥热的厉害，不由的就软绵绵的往霍靖琛身上靠，“霍靖琛，你说这屋子里怎么这么热呀？”
    霍靖琛漠然推开贴上来的闻媛，冲闻毅不悦的低呼，“闻毅！”
    一听到霍靖琛叫自己，闻毅没有搭理李金哲的问话，就赶忙走过去扶着浑身灼烫又软绵绵的小妹，他又气又急，语气不由加重，“小妹，你到底喝了多少酒？我就在楼下打电话的功夫，你怎么就醉成了这样？”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一听闻毅这么说，程澄也很疑惑，闻媛进来时候明明是毫无醉意的清醒状态，听闻媛刚才说话的语气，应该是很有酒量的样子，怎会一杯伏特加就醉成这样？
    一直沉默的苏婉凝，忽然指着闻媛开口，“你们有没有觉得她醉的不正常？”
    释怀过后的乌达郎本来正和新婚妻子打着视频电话，忽然察觉到气氛不是刚才的搞笑，忙挂断电话仔细看过闻毅扶着的闻媛，犹豫的说，“闻毅，我看你妹妹这神态，好像不是酒精就能引起的。”
    李金哲忙不迭的附和，“是啊，简直和嗑药后的样子差不多，她是不是……”话没说完，他被闻毅冷厉的目光一扫，立即咽下后面的怀疑。其实，作为风月老手，端看闻媛那嗲声媚样，摆明就是一饥】渴的淫】娃嘛。
    一直和简丹窃窃私语的金子，本来很看不惯闻媛进来后的嚣张样，所以一直没有正眼看她，这会听到大家都在议论她，也好奇的转过头，她记得很清楚，闻媛一进来就抢了程澄面前的一杯酒……忽然间，金子觉得哪里不对劲，出于职业习惯，她的目光下意识的把每个人的面前都扫了一遍，下一秒，她心里一沉，怎么只有程澄面前多过一杯伏特加？
    “澄澄，你什么时候单点过伏特加？”金子眸内闪过一抹机锋，不动声色的抬头冲程澄低问。
    “不是我点的。”程澄摇摇头，然后看向霍靖琛，“刚才看到服务端端进来时，我还以为是你给我点的。”
    “我没有点。”霍靖琛也摇摇头，他已察觉事情不对劲。
    闻媛虽然泼辣大胆，可还不敢放肆到对他投怀送抱的程度，他刚才也觉得闻媛的眼神不对劲，因为里面尽是火】辣】辣的挑】逗，他听闻毅说过，闻媛的酒量比他都大，怎会一杯酒就醉成这样？
    想到这里，他立即吩咐，“闻毅，去外面查一下。”
    “好。”闻毅把仍挣扎着要靠近霍靖琛的闻媛交给程澄，“程小姐，麻烦你帮我扶着她，她好像醉得不太正常，你小心不要被她抓伤了。”
    “没关系，你去吧。”程澄一边扶着闻媛，一边担心的看向霍靖琛，“你怀疑这杯酒有问题？”
    没等霍靖琛作答，金子就抢先拿起那只杯子嗅了嗅，很快就撇撇嘴，“不是怀疑，我基本可以肯定，这杯酒有问题。”
    霍靖琛忽然想起那杯酒是放在程澄面前的，他心一慌，立即看向程澄，“你刚才没碰吧？”
    程澄扶着闻媛的手一僵，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如果酒水有问题，那说明人家的目标，是她！
    “服务生——”
    这一声吼，几乎惊彻三楼。
    “阿宝，你负责的包厢内有人叫你呢，这震天响的吼声，该不是喝多了吧……”包厢外面，服务生阿宝正隔着走廊与服务生小兰聊天，听到这声音她来不及回答就迅速转身，推门进入包厢，还没开口就看到后来进入包厢的火】辣美女被两个女人扶着，那美女的脸蛋红艳艳、眼睛魅溜溜、音嗓娇滴滴，这还不算奇怪，奇怪的是美女自己撕扯衣服作甚？“她怎么……”
    霍靖琛冷戾的音嗓吐出切齿的几个字，“快说，是谁让你送进来的伏特加？”有人当着他的面设计程澄，可惜，他早已不是八年前的他，他有的是手段，那手段足以让设计她的人悔不该出生。
    阿宝脖子一缩，天啊天，发生了什么？这位帅哥的眼睛好吓人哦，像是一言不合就能把人撕成碎片的海东青？
    阿宝不自觉的抬眼去看那位周总的准夫人，手指刚想指明，“就是……”
    “霍总——”没等伺者开口，餐厅经理体型虽偏胖，却在闻毅的杀人目光督促下，健步如飞、抄廊过梯，迅速把自己放到了这个最怕出事的包厢内，“怎么了？”
    霍靖琛的黑眸充血，胸内积蓄了急欲吞噬撕碎所有的黑暗力量，“你问我怎么了？”
    “不是，我……”餐厅经理躲开霍靖琛想撕碎自己的目光，惶声道，“我只是问一下是咋回事，闻先生下去……”餐厅经理十分委屈，这到底是咋回事嘛，二话不说完就给了自己一拳？这胸口生生的疼着呢。
    “你们的酒水有问题。”霍靖琛指指那只被闻媛喝尽的酒杯，冲闻毅冷声道，“收起来，带回去。”
    阿宝也是个泼辣的，眼看事情很是糟糕，急忙辩解道，“不可能，这杯酒明明就是你们自己人带进来的，怎么能有问题？”
    “霍总！”不知何时，门外忽然走进来几个戴宽大墨镜、穿黑西服的人，走近霍靖琛，垂手站立，静候吩咐。
    霍靖琛淡声道，“把他们带回去！”
    四位黑西服男子诺声称是，架起阿宝和餐厅经理就往外走。
    包厢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除闻毅外，其他人都被霍靖琛的忽然变脸惊呆了，就连程澄也很是困惑——面前这人若非近到呼吸可闻，她几乎要怀疑，这人可是霍靖琛？那个一直优雅卓尔、纵是怒中也不失清润之色的霍靖琛，何时变得如此强大？
    就在餐厅经理即将被带离包厢时，他很是着急的冲程澄叫喊，“程小姐，请你帮我说句话，给我半个小时，我肯定会查清楚这事……”他也是见惯大场面的，不是怕被带走，而怕时间拖延下去，会错过搞清真像的最佳时机，到那时，就不但是霍靖琛不放过自己了，恐怕他老板周乔方非也会废了他吧？万般无奈下，他只得求助于屋内与自己老板关系最近的程澄。
    程澄一怔，而被她拉住的闻媛却趁机挣脱她的手，猛地扑向霍靖琛，娇红的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对着霍靖琛如雨落下。
    “哟，这是怎么个情况？”闻讯赶来的周乔方非，进门先看到如此香艳的一幕，因程澄在金子和简丹后面，他的视线遭挡，惊惧与怀疑共生的目光落回霍靖琛面上，“霍总，你怀中这位是……？”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一个无辜的人。”霍靖琛推开攀附在自己身上的闻媛，将‘不屑多谈’写在脸上。
    闻媛被推得转了个身，而周乔方非正好可以看清她的面容，一看不是程澄，他提到胸臆顶层的心脏骤然放下——刚进来时真吓了一跳，其实现在看看，这女人和程澄根本就是两种风格。
    “霍总你继续，我是来找人的。”
    说完，他梭巡的眸光落在程澄身上，直接奔了过去。“咦，你怎么在发抖？你的脸色怎么这么惨白？”
    周乔方非双臂紧紧环住她，表情紧张一迭声地问，程澄下意识地想要回答，但是抬起头来，却正好看到他薄削有型的嘴唇，脑海中忽然就飘过昨晚他在自己父母家的情形，然后又想到他说的那些设计她话，就别过头去，没有开口。
    霍靖琛看了眼周乔方非，面上的表情就不由带了几分僵硬，“她差点被你的黑店设计，你还好意思问？”
    “澄澄你快说，到底怎么了？”周乔方非当然知道霍靖琛在挑唆，所以只好扳过程澄的脸来，神色严肃地问道。见她仍然没吭声，眉头不由一皱，干脆一手勾住她的腰，一手穿过她的双膝，将她打横抱起来，就要往外走去。
    见到他这幅样子，程澄又气又急，连忙低声道：“我没事，你快放我下来。”
    这样算没事？周乔方非站定脚步，低头望着她，“你确定没事？”
    程澄点头，“确定。”
    周乔方非深深看了她一眼，虽然放下她，双手仍然环在她的腰间，得空的目光看向门口被两个黑西服男子架着的餐厅经理，沉声问，“你是怎么回事？”
    餐厅经理被周乔方非看得心里发毛，连呼冤枉，“周总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是啥也不知道就被他们控制了，听霍先生的意思还怀疑阿宝给程小姐端了一杯有问题的酒水……”
    周乔方非一听涉及到程澄，立即低头问，“你喝了有问题的酒？”
    程澄摇摇头，心有余悸的指向被金子和简丹拉住的闻媛，“那酒被闻媛误喝了……”她心里很感激闻媛，虽然是出于自私的立场，可要不是给她置气的闻媛误饮了那杯酒，恐怕遭人暗算的就是她了。
    看着闻媛的糟糕情形，周乔方非心里恐惧到了极点——若不是被人误饮，若不是被发现的早，若不是在他的餐厅……他不敢再假设下去，只是下意识的抱紧她，安慰她的同时也在安慰着自己，“别怕别怕，都过去了。”
    程澄反手一拳捶在周乔方非的胸口，“都是因为你，都是你不好，都是你混蛋，都是……”不知怎么的，刚在霍靖琛面前可以忍住的恐惧和委屈，被周乔方非的安慰给引爆了。
    “我错了，是我虑事不周。”第一次看到程澄这个模样，周乔方非的心简直要碎成粉末，不过他又有些窃喜，因为她能忍到他出现才露出脆弱的一面，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在她心里的位置，已经高过了霍靖琛？虽然事后他一定会使那个敢如此害她的人后悔，但此刻，他竟然有一丝谢意，没有这个风波，他还不知道他在程澄心里的位置。
    霍靖琛的心，被眼前的一幕灼伤——她在他的面前，什么时候学会了隐忍？
    气氛又陷入凝滞，大家都紧紧的抿着嘴，生恐自己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就连急于辩解的餐厅经理也呆呆的看向传说中对女人毫无兴趣的自家老板。
    这唱的是哪一出？原本还想着邀功的阿宝，趁着那两位黑西服男子发愣的间隙，猛地推开他们架着她的手，指着程澄愤愤的控诉——“周总，那杯伏特加，根本就是程小姐让我端进来的，怎么现在反咬我一口，成了我给她下药了？我可真是太冤枉了……”
    阿宝很是委屈，这周总的准夫人看着是长得不错，可心也太阴毒了吧？刚刚还亲切的夸赞自己手脚勤快、有眼力劲，适合做领班，怎么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再说了，那杯伏特加，本就是那位准夫人看着她从下面端上来再送到包厢的啊。
    阿宝的一席话，惊呆了很多人，餐厅经理率先醒悟过来，冲阿宝低低的吼叫，“你做了错事，还敢这么狡辩？你还想不想要奖金？”
    迫于奖金的压力，阿宝不服气的闭上嘴。
    周乔方非扶着程澄在椅子上坐好，自己也挨着她坐下，与右边的霍靖琛视线交换，两人都会意的微颔首。
    明白了周乔方非的意思，霍靖琛很快就把视线投向闻毅，“闻毅，你先带闻媛去医院，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吧。”
    看着已被问题酒折磨得毫无形象的小妹，闻毅只得对着门口的四位黑西服男子使个眼色，然后从金子手上接过小妹，走到门口又回首冲乌达郎招呼，“老乌，你来帮我开车吧。”
    乌达郎一怔之后，很是识趣的站起来，对着霍靖琛点点头，就跟着闻毅走了出去。
    一看他们走出去，敏感的李金哲很怕卷进周乔方非和霍靖琛的纠葛中成为炮灰，也慌忙站了起来，“霍兄，我也先走了啊，等你那天得空了，我再好好请你喝酒，顺便谈谈我的俱乐部的事情。 ”
    霍靖琛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看到闲人一个个的被清场，苏婉凝忽然叫道，“咦，安心呢？”
    她这么一叫，包厢内的人，齐齐的把视线都集中在那个空空的位置上。
    程澄眉头一皱，忽然担心的站起来冲金子说，“听安心说她最近总是晕倒，不会又在外面晕倒了吧？”
    “那我马上去洗手间看一看，”金子立即站起来，冲苏婉凝和简丹一努嘴，“让程澄他们先了解情况，你们两位跟我一起去找人。”
    这顿饭吃到这个地步，是人都知道不寻常，所以苏婉凝和简丹也很识趣的站了起来，赶忙跟着金子往外走。
    金子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程澄，迟疑了一下，终还是没有说话的转身往外走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清场之后，周乔方非看向倔强站立的阿宝，似笑非笑的开口，“你说刚才让你送伏特加的是我身边这位程小姐？”
    “是啊！当时我就站在门口，忽然从走廊左边走过来两个女的，其中一个就是程小姐。”到这会阿宝已经明白，这事她要不解释清楚，等待她的恐怕不是炒鱿鱼那么简单。“我正奇怪着程小姐咋从电梯那边走来了，程小姐就很热情的走到我身边，先是夸奖了我几句，说我聪明勤快、说我适合做领班……”
    “然后呢？”霍靖琛直接打断阿宝的啰嗦，把她的思绪拉回主题。
    “然后……程小姐皱着眉头说almas鱼子酱配伏特加最好，说她刚才忘记点了，让我去取一杯过来。”阿宝想了想，努力把当时的细节回想着说出来——“我本来想打内线电话让服务生送上来的，可是考虑到经理说要好好招待周总的准夫人，于是……”
    “你不知道咱餐厅的规定是vip贵宾房的门口不能离开人的吗？”餐厅经理惊怒交加，忙冲这个连累自己的小丫头提醒。
    “不能离人……”阿宝一愣，是啊，她当时只顾巴结准夫人，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周乔方非冷冽的目光一扫，餐厅经理嘎然闭嘴，霍靖琛适时鼓励阿宝，“你接着说。”
    “一听程小姐这么说，我赶紧下了楼。等我端着酒还没到包厢门口，就看到程小姐和另一个女孩子还站在那里聊天，见我过来，程小姐又说伏特加是烈性酒，她喜欢加冰稀释一下酒精浓度，还说加冰后的伏特加喝起来才会口感圆润……我当时说等先把酒端进去，我再下去拿冰块，可她……”阿宝望望一直安静看着自己的程小姐，很是诧异，这女人也太厉害了吧？怎么能这么淡定？
    “可是什么？”霍靖琛冷冷地看着她，再度催促，“接着说。”
    阿宝，“程小姐听我那样说，马上就不高兴的沉下脸，说没有冰块的伏特加喝起来辣嘴，她不喜欢，让我把酒放在门口，马上下去拿冰块……”
    周乔方非看着阿宝，眼底仿佛有什么情绪马上就要破壳而出，可到底还是忍住了，“你去了吗？”
    “当然去了啊。”阿宝很是自豪的挺起【胸】脯，“经理说了，要尽心尽力照顾好程小姐的，我怎么会不去呢？”顿了顿，她拔高了嗓门继续道，“当时我就把酒水放在程小姐指定的位置，马上下去取了一罐冰块上来，可是等我上来后，只看到门口服务台上的酒，并没有看到程小姐和她的朋友，我以为她已经进了包厢，就赶忙连冰块加酒水端了进来。”
    霍靖琛双眼微微眯起，有股阴狠的情绪在眼底流动，“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就在包厢里果然看到了程小姐，她正拿着面包沾着鱼子酱吃得很香，看到我把伏特加端到她面前，她还冲我点头道了谢。”略微停了停，阿宝赌咒发誓，“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我一个字的谎也没有撒，不然让我五雷轰顶。”
    “你确定……你当时看到的程小姐，就是此刻坐在这里的这位程小姐？”周乔方非的手指指着程澄，白金袖扣在明亮的水晶灯光下偶尔泛起一道亮光。
    阿宝一愣，眼睛眨巴眨巴——自家老板怎会这样问？难道还有两个程小姐不成？那么有没有可能是自己眼睛……想到这里，她的视线不由看向程澄，程澄坐着不动，表情似笑非笑，由着她眼带研判之色地对自己上下打量。
    这一打量之后，阿宝突然发现……眼前这位程小姐的皮肤好像比之前的程小姐要白一些、身材要高挑一些、气质……
    程澄突然站起来，慢慢的走到阿宝近前，缓缓开口，“你确定是我和你说的那些话吗？连声音也是一样的吗？”
    “咦，你的声音……”阿宝表情一滞，随后头皮发麻，语调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地嚷嚷，“好像和之前的程小姐有点不一样，我……我糊涂了 ……”她支支吾吾地说不下去了，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昏了头去巴结先前那位‘程小姐’？现在谁还相信她真的见过那位‘程小姐’？再说那位‘程小姐’又跑去了哪里？
    周乔方非正想再问阿宝几句细节，就听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金子急匆匆的跑进来，“程澄，我找到安心了，你猜没错，她果真晕倒在卫生间了，还好我们找保洁员把门给撬开。”
    程澄一听安心晕倒了，不由面色一变，“她人呢？现在哪里？”
    “简丹和婉凝带她去医院了，免得你担心，我就是回来给你说一声。”顿了顿，金子又冲霍靖琛戏谑的招呼道，“霍大寿星，你这个生日真真是意外不断、高潮迭起，估计你要铭记三生，三生不忘了吧？”
    霍靖琛回之无奈的苦笑，从服务生那夹七夹八的话里，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或者说，还没完。
    程澄皱了皱眉，一脸担忧的催促金子，“别贫嘴了，你先去医院照顾安心，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这边问清楚就赶过去看她。”
    “好好好，你留下继续了解情况，我马上过去，你别担心了。”金子边说边挥着手往外走，其实，她也很挂虑安心，只不过怕程澄担心，才有意说了那些活跃气氛的话而已。
    “经理——”一直寻思如何脱疑的阿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扑过去抓住经理的胳膊，“我们餐厅不是安有监控的么，你把监控录像调出来看看，不就对之前的事情一清二楚了吗？”
    餐厅经理听她这么一说，神色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监控有是有的，就是闻先生下去找我时，我就正在找保安部的人去检查呢，不知道怎么回事，从今天早晨到我上来，三楼的摄像头好像被人动过手脚，拍的都是……墙壁。”

 第二百三十七章

    到了这会，程澄已彻底明白——有人想致她于死地，阿宝和餐厅经理包括闻媛，都不过是或多或少被她牵连而已。
    想到这里，她有些意兴阑珊的看向周乔方非和霍靖琛，“算了，人家是有备而来，让他们都下去吧，我还要去医院看安心，你们都不要再查了。”
    周乔方非抬眸，与霍靖琛眸线相换后率先开口，“好的，我送你去医院。”
    “那就暂时这样吧。”排却焦灼心绪后，霍靖琛的思绪得以清明，想到一些事情不便于现在就告诉程澄，就看向她笑着说，“你到医院后，这里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安心。”
    程澄以为他怕安心担心，就点点头，“我不会告诉安心让她担心的。现在我们兵分两路，我们去看安心，你去医院看闻媛，记得替我对她说声抱歉，明天我会去医院看她。”
    霍靖琛知道程澄没有领会自己话里的深意，但直到他站起来走向门口了，欲言又止的话也没说出口。
    目送霍靖琛的背影，周乔方非挥手示意餐厅经理和阿宝离开，然后握住程澄的手，“今晚的事情，你就没有怀疑对象？”
    程澄平静的抬眸，“有。”
    “谁？”
    “这家餐厅的无良老板。”
    一听她话藏玄机，周乔方非赶忙拥着她边往外走边低笑着解释，“这家餐厅的老板表面上看无良，其实此人心地最是纯洁无暇，对他心爱的人一片痴情，青天可鉴！”
    “青天鉴定的准确吗？”
    “当然准确。”说话间，他们已走到电梯口，周乔方非望望摄像头，眸内划过一抹机锋，但嘴上却继续继续说笑，“青天还说他老人家鉴定过一个真正无良的老板，那就是sscc会所的老板，此人多年来神龙见首不见尾，通常这样的人胸腹内必另藏沟壑，所以青天鉴定他就是狡猾的无良之辈！”
    这‘狡猾’一词由周乔方非口里说出来，程澄顿时无语。
    …………
    很快的，车子到了医院大门口，周乔方非侧头看了看自上车就一直沉默望向窗外的程澄，“别担心，那些阴暗中的杂草，我会把它们连根铲除。”
    程澄知他所指，不由露出一抹苦笑，“我只是不明白，这些年我从来没有得罪过谁，怎会有人这么恨我？”想想一系列的巧合与诡异，她的心七上八下，到底得罪了谁，竟一出手都想致她于死地？
    “若一个人看你不顺眼，无论你怎么做都是错的，你的直觉里，都有谁看你不顺眼或者妒忌你呢？”
    “妒忌来源于一个人的内心，心的外面包裹着层层屏障，我没有读心术，又怎会了解别人的内心世界？”想起燕知秋曾说她那些话，苦涩笑意又染了唇，“可能是我的性格不讨喜，也可能是我无意中……得罪了谁吧。”
    周乔方非见她神情惆怅，不由心一疼，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压抑住心底飞窜的情愫，把她整个人都拥在了怀里，“不论你过去得罪了谁，但我保证会把那人尽快找出来。”
    弱点会成为一类人的软肋，授人制敌先机。但对另一类人来说，则可促使他变得更强大，他就是另一类人，既然有人对她接连出招，他岂会来而不往？
    …………
    “安心，听程澄说你最近经常晕倒的，刚才怎么不对医生说呢？”
    “对啊，你不说，医生就以为你是熬夜熬得神经衰弱才晕倒的呢，可万一要是有其它的毛病，不是就给疏忽了么？”
    病房内，苏婉凝、简丹坐在安心的病床前，奇怪的问着对医生什么都不说的安心。
    金子一直静静注视着面色苍白的安心，良久之后才故作轻松的耸耸肩，“我看安心只是血低才晕倒的，你们不要再危言耸听了。”
    安心虚弱的眼皮微张，对着金子投了一个复杂的笑容，但她还是没有说话。
    “金子说的是，我和婉凝是被她在来的路上又吐又哭的情形给吓坏了，所以…… ”关己则乱嘛，简丹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安心，“吐了那么久，喝点水吧。”
    安心虚弱的靠坐起来，接过水杯，冲简丹露出一丝感激的微笑，“谢谢。”
    “我们之间还用得上这个‘谢’字啊？”金子嘴一撇，“既然你不是什么大病，那我得通知程澄让她今晚先不要赶过来了，想来她今晚也吓得够呛，还是让她早点回家稳稳神吧。”
    苏婉凝立即附和，“金子说的对，赶紧给程澄打个电话吧。”自她知道程澄才是霍靖琛的初恋后，早就不再妒忌什么，她知道自己和程澄没得比，再说程澄也一直甚得她心，今晚的事情，她一半为程澄鸣不平，也一半对一些事情起疑，只是没有表露而已。“她之前刚刚生了一场大病，今晚又遭此惊吓，不知道会不会再次病倒呢。”
    简丹虽喜好简单但心思却不简单，由程澄上次被记者逼问到病倒的事再延伸到今天的事……突然脑中有什么一晃而过，她心里一动，立即看向金子，“程澄平时那么低调，既不嚣张跋扈也不骄纵咄人，怎会有人接连暗算她？”
    看着面前的三张美人面，金子无限感慨，“这就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的意思是……妒忌？”苏婉凝瞪大了眼，不过转瞬就明白过来——程澄无论自身长相、身家背景、个人才能，都是她们同学中的翘楚……再加上她身边还有周乔方非、霍靖琛、欧阳睿这样出色的护使者，招人嫉恨也算说得过去吧？
    “哎，谁要是妒忌澄澄，那可纯属和自己过不去啊，这人和人从一开始就不同 ……”金子的高谈阔论还没说完，背后忽然传来熟悉的笑嗓，“人和人怎么个不同了？”
    包括金子在内的人都回头去看，就见病房门口的明亮灯光下，程澄和周乔方非双双出现。
    不知怎么的，金子脑海中唯一能想到形容他们的词汇就是——贤伉俪。

 第二百三十八章

    “周总？”本来眯着眼睛假寐的安心，一看到程澄身后的周乔方非，慌忙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程澄立即走上前，“不用起来，你躺着好了。”说完，她扶着安心躺下去，又帮她盖好被子，才侧头低问金子，“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说没有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金子实话实说。
    程澄听了，不由放下心来，“虽然没有大碍，可明天正好是周末，安心就在医院多休息休息也好的。”
    “不行啊。”安心努力靠坐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疲倦的味道，“明天我们单位还有很多事情，我不能……”
    程澄打断她的话，“单位事情再重要也抵不过自身健康。”顿了顿，她皱着眉又有些迟疑地看向周乔方非，“你们单位周六还要加班？”
    周乔方非将安心的一切表情都收在眼底，眸色深沉，微笑着对程澄解释，“公司一贯不提倡加班，所以公司的事情安秘书不用操心，我认为新调上来的助理秘书也比较能干，先让她代替安秘书几天好了。”
    让助理秘书代替自己，那不是变相夺权？安心又惊又怕，刚想再说什么，周乔方非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时间不早了，既然安秘书没有大碍，那我就先带程澄回去了，她今天受惊不小，也需要早点休息。”
    说完，也不等程澄表态，就轻揽她腰，“我们先走吧，如果不放心，你明天再来好了。”
    程澄听他这么说，直觉地脱口而出，“不行！这怎么可以……”她咬咬嘴唇，很是不放心的说，“安心这个样子……我想留下来陪她……”
    简丹一听就急了，“程澄你今天也受惊不小，怎么能留下来？”
    金子仰头伸手轻轻敲下程澄的额角，“你不会脑壳吓坏掉了吧？你忘了自己前段刚刚大病一场、今天又被吓成那样？这里有我们三个在就足够了，你赶快回去喝点压惊茶，免得再把噩梦给引出来。”
    程澄看着好友脸上带着担忧神态的表情，心里一暖，实在想不出该怎么拒绝，最后只得点头同意离开。
    等他们一走出病房，金子又谑笑着向苏婉凝和简丹透露了一些程澄和周乔方非初次见面的场景，大家说笑的时候，唯独安心的表情比较平静，她好像真的很倦，突然在脸上蒙着被子，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黑暗中发呆。
    离开医院，已是午夜时分。周乔方非看着程澄略显惆怅的神色，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随手打开音乐，i lay my love on you在车里慢慢流转，程澄的注意力慢慢的由惆怅转到了欣赏westlife独特的音嗓，脸上的表情慢慢的柔和了一点。
    …………
    “婉凝、简丹，今晚我留下来陪床，你们两个回去吧。”
    “你明天还有任务，简丹体质一直不好，还是你俩回去，我留下来。”
    病房内，金子和苏婉凝正在争着留下来，安心猛地掀开被子，很是决绝的说，“如果真心为我好，拜托你们全部回去，我不想让任何人留下来。”
    金子听到她逞强的口吻不由失笑，“那怎么行？程澄走的时候我已经保证我们会留下陪你了。”
    “是啊，我们三个肯定要留一个下来的。”苏婉凝也急急的表态。
    简丹无视安心的语气，又强调了一次，“你在车上吐那么严重，不留一个人，我们不放心啊。”
    “有什么不放心的？”安心看看腕上的表，很是烦躁的冲她们三个发起了脾气，“都说了不要你们陪的，你们听不懂中文吗？”
    金子觉得安安的脾气发得有些反常，这是又想起她自己的身世了？这些年，好像每次安心生病的时候都会很伤感，因为安心父母是在一次车祸中双双出事的，好像送到医院就不行了，所以多年来只要一靠近医院，安心的情绪都比较反常，并会持续几天的焦躁不安，可问题是——她们都走的话，程澄发起脾气也很可怕啊。
    想到这里，她试探的问，“安心，你真的不要我们陪？”
    “真的！只有你们走了，我才能放心休息！”安心回答得直接而明白。
    这理由让金子立即看向简丹，两人眸线交换后都露出莫名又无奈的表情。不过既然安心这么坚持，她们只得叫上苏婉凝走出了病房。
    病房内，忽然的寂静下来。
    安心正仰面盯着病房的天板出神，忽然的听到门‘吱呀’一声，闪身进来一个体型修长的人影。
    “呦，你那帮朋友对你不错嘛，都这么久了才离开病房？”来人顺手把门关紧，又大摇大摆坐在安心的对面，“你这里有没有吃的呀，我肚子有些饿了。”
    安心听完来人的话，仅是将床头柜上的一盒蓝莓蛋糕递到来人的近前，清冷脸上风平浪静。
    “唔，好吃……唔……”吞吃中的人突然抬起头，大眼眨巴眨巴，“你不会出卖我罢？”
    安心静静的注视她，淡声道，“就算我要出卖，那也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啊？”来人攒起细致眉线，妩媚的脸上假装哀怨不胜，“你的意思是我自投罗网，对不对？”
    “你总算说对了一句话。”安心打开一杯饮料，重重的掷在来人的近前，“你一个人做的？”
    “当然不是啊。”来人缓缓摇头，“那么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你太高看我这个弱女子了……”
    也就是说还有人参与，目标范围是不是更大了一些？安心的心头一松。
    “你不要担心啦……”来人吃完东西，拍拍手，“我不会连累你的。”
    不会连累？安心挑眉冷笑，“那你晚上来做什么？你不知你来了就是连累我？你不知你的身份……”
    来人打断安心的话，“我的身份也不是毫无用处啊，没有我，你昨晚能顺利潜入柏拉图吗？你能顺利得手吗？你能尽情表演吗？”
    “你……”这个笨女人！安心又惊又怒，“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第二百三十九章

    噩梦如约而至，程澄一夜睡的很不踏实。
    周乔方非几乎是一宿未眠的哄着她，给她讲笑话、讲故事、哼着歌的才把勉强哄睡。直到黎明时分，看到她睡的比较沉了些，他才在困意席卷下沉沉睡去，似乎是刚刚睡了不久，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说话声，以及电话声，他怕吵醒她，就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随意的披了一件睡袍就匆匆赶到楼下。
    “方非！”看到儿子从楼上下来，周致远温和的笑道，“怎么这么晚才起床？”
    “昨晚睡的比较晚。”周乔方非打了个哈欠，眼底有浓浓的疲倦，“爸，您这么早过来，有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妈想和你商量些关于你婚礼的事情，她忽然比较热心，打电话都不行，一定要我亲自跑到你这里一趟。”周致远看着儿子似乎彻夜未眠的样子，就试探的问，“你这个样子，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程澄在这里？”
    周乔方非迎上父亲探究的目光，毫不掩饰的点点头，“昨晚她受了一些惊吓，直到凌晨才睡着，这会还没起床，就不用叫她下来给您打招呼了吧？”
    “不用不用。”周致远立即摇头，想了想，又温和的商量道，“要不这样，趁这会她正在休息，你先跟我回去一趟，先和你妈妈聊聊你们婚礼的事情，你也知道的，自从车祸后你妈妈想法很多，你也不想让她以为你不尊重她，再起波澜了吧？”
    周乔方非想了想，就点头同意。难得母亲同意并主动热心他和程澄的婚事，他岂会不配合？
    …………
    “闻兄！”
    sscc会所的入口处，闻毅转身回眸，看见身后的人时，不能说全无讶然，“孔总，你这么早过来……？”空白合同事件之后，燕南和裕泰又双双被夏越逼入绝境，燕南天竟利用燕知秋诱骗程澄出去，导致周乔方非到嘴的肥肉吐回去不说，还损失了几个大单子，就连霍靖琛都为了燕南天不再对程澄起歪脑筋，也答应了几个条件的，那些虽是已过去的秘闻，可这孔维乔明知sscc的老板就是霍靖琛，还跑来干吗？
    “闻兄，你喜欢看戏么？”
    “哦？”闻毅一眉稍稍掀高，亲和面上挂上几分好奇，“难不成孔兄最近跟着有胆有识的岳父混得盆满钵圆了，就跑过来请我看戏？”
    孔维乔尴尬一笑，　“放眼江南，能识戏懂戏更乐意使人生如戏的人，除了霍总，也只有闻一心闻兄了。这出戏，我当然要请你看。”
    “那我真是不胜荣幸了，要怎么看呢？”闻毅瞳光跃动，俨然被挑起浓浓的兴趣。
    孔维乔掸开肩上飘落的枯叶，笑看着闻毅感兴趣的亲和面相，“这……站在入口处，似乎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孔兄的意思是想进来再说？”
    “我要不进来，这戏又如何唱？”
    “可惜霍总并不在会所内，听说，他今天要飞瑞士。”
    “周乔方非今天会来，还有一些大明星也要来的，闻兄不想看看么？”
    言来语往间，闻毅极为捧场的笑笑，“难道孔兄与孔夫人又想起了什么绝妙毒计了不成？”
    听他这么讥讽，孔维乔也不掩饰，“只有妙计连连，戏才好看不是？”
    “有趣，太有趣了。”闻毅邪魅一笑，“好，孔兄请！”
    …………
    程澄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11点。
    她不想立即起床，睁着眼睛在床上懒了好一会才慢慢的回头——床头赫然放着一束新鲜的蓝色妖姬，上面照旧是插着一张卡片，她探过身，拿起卡片，上面是周乔方非的字迹：老婆，我有事出去一趟，有什么需要可以让保姆去做，早餐已经准备好了，饿了就先吃点，醒来后给我打个电话，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犹豫了一下，程澄还是拿起手边的电话，拨了号码出去。
    “老婆你醒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温和带笑。
    程澄对他执着冠给她的‘老婆’称呼直接忽略，只是‘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保姆刚才打电话问我午餐准备什么，我说你还在睡觉，等你起床再告诉她，那现在你起床了就想想要吃什么，如果不想吃她做的菜，就打电话让柏拉图送餐过去。”
    说到这里，周乔方非看着洗手台上镜中的自己眼底有些隐隐的血丝，面色有些疲惫，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程澄，他中午不能回家陪她吃午餐，因为早上刚刚和父亲回到家里，姨妈和舅舅就来了，刚刚讨论到婚礼的事情，紧接着就是任杏儿和明珠的父母登门请他们一家去吃饭，名曰为他母亲庆祝劫后余生。
    这个理由很充分，想到母亲刚刚同意他和程澄的婚事，他不想再忤逆母亲让她不高兴。但他知道程澄一定不会同意出席任家的宴请，就没有提这一茬，并且已经在五分钟前被迫答应了出席。
    “我什么都不想吃，就想去医院看看闻媛和安心。”程澄的语气里，有着一丝不自不觉的撒娇。
    “乖，现在已算早午餐并用了，你一定得努力吃一点的。”顿了顿，周乔方非的话锋一转，“如果你一定要去医院的话，也要等我一起去，自己绝对不能单独去，知道吗？”
    程澄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你还真当我是小孩子啊？”她又不是不知道路，他真是大惊小怪了。
    “我知道你很能干，可是我也想去看一下闻媛，表达一下她无意之中的救妻之恩，所以你一定要等我一起去。”周乔方非深怕这个毫无防人之心的人再出什么意外，可刚刚查到的事情又不能在电话里对她明讲，只得婉转的阻拦她出去。
    噫，平白无故的，眼皮怎么突突的乱跳？常言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这会儿是两只眼都在跳，好事还是坏事？程澄心里犯着嘀咕，语气也开始不太耐烦，“知道了知道了，那就等你一起吧，我要起床洗澡了，不和你说了。”

 第二百四十章

    周乔方非来不及回答，电话已经被程澄匆匆挂断，他叹了口气，从洗手间出来，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任杏儿很是乖巧的坐在乔芳菲和姨妈的中间，柏拉图是和sscc会所名气不相上下的餐厅，为什么会选在这里而不去周乔方非开的柏拉图餐厅吃饭？这里面的玄妙，等周乔方非一进来就完全明白，看着满桌子的饭菜，他心里很是不悦，不过碍于大家的兴致，就没有表露出来。
    “周大哥，你看看我们点的菜，不合你胃口的话就再点一些吧。”见到周乔方非进来，任杏儿连忙讨好的把菜单递过去，“今天这么热闹，你该把程小姐带出来的，大家开开心心的吃个饭，再重新认识一下多好啊。”
    周乔方非没有接菜单，语气也很冷淡的道，“算了吧，她和你不同，不喜欢抛头露面、也不喜欢热闹的场合。”
    “你这是不懂时尚前沿的游戏规则，程澄是职场女性露不露面无所谓，可杏儿是国际大明星，需要活跃在公众的面前的。”乔芳菲觉得儿子对任杏儿的讥讽太过明显，怕任家夫妻脸上挂不住，忙出声打了个圆场。
    而周乔方非却在考虑着如何脱身，他担心程澄会真的不吃饭，更担心她会不听他的劝说而瞒着他去医院，所以他根本没留意到母亲说那些话的用心。
    “方非啊，你是不是有心事？”任父看着他，疑惑的问，“这年轻人自力更生是好的，可有事也不要憋在心里，如果是事业上的事情，你说出来我们好给你出谋划策啊。”
    周乔方非眉一挑，还未开口，乔芳菲就微笑着替答，“老任多虑了，方非是昨晚没有睡好，吃过饭回去补个觉就好了。”
    “呵呵，还是你们教子有方，看看年轻一辈中，方非早就是精英中的翘楚了，不但年纪轻轻就掌控了那么大的摊子，还无论在哪个行业都玩得风生水起，最重要的是他为人又低调自律，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一个边绯闻，我真是羡慕你们夫妻啊。”任父满脸羡慕之色的冲周致远和乔芳菲举举杯，“老实说，我真是越看越喜欢你们儿子，要是我有半个这样的儿子，我这辈子也就再无遗憾咯，哈哈。”
    乔芳菲浅浅的抿了口酒，客气的回道，“老任你不要太夸他，他能力虽然很强，也有聪明劲，可就是太任性了，想要做什么事情，我和致远从来改变不了一丝一毫，哪有你家杏儿和明家那两个宝贝女儿乖巧听话啊，尤其是杏儿，自从七岁的童星到现在的国际巨星，明珠从学霸到商界精英，她们都是越大越水灵、越看越喜人，所以这些年我可一直眼馋你们两家的女儿呢。”
    “既然我们彼此眼馋，不如两好搁一好，咱两家结亲算了，这样不但不用互相羡慕，还既有儿子又有女儿，多完美啊。”任夫人抢在明夫人之前接过乔芳菲的话，然后热切的盯着乔芳菲笑道，“明家的姐妹都比我家杏儿聪明，自然是不愁嫁的，可我们家杏儿却是实诚的很，自从你在她十岁生日上说过以后要她留作儿媳后，她可一直没有交往过男朋友呢。”
    周乔方非只听得心头冷笑不已，可看到母亲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又不好真的翻脸，毕竟是母亲主动对他示好又积极替他筹备婚礼，可任家今天又唱的却是那一出？
    “就是啊，这方非和杏儿无论长相、气质都很相像呢。”姨妈左看看，右看看，看着看着就看出一个大胆的结论，“不信你们快仔细看看，这俩孩子真就是有老话说的夫妻像啊。”
    一直滋滋喝酒的舅舅也笑哈哈的随声附和，“我早就发现了，你们看我外甥是帅得人神共愤，杏儿美得沉鱼落雁，他俩一凑对，那真是绝配……”
    “绝配就是绝对不配！”周乔方非看向舅舅，薄唇勾出讥讽弧度，“舅舅和什么女人都是火热的绝配，可我不一样，如果舅舅的脑子没有忘掉在家里，那么应该知道下月一号我就要举行婚礼了吧？”
    “方非！”乔芳菲听着儿子对弟弟的讽刺，忙喊了一声。
    知道母亲想暗示什么，周乔方非也不多话，就别过脸，勾杯啜饮。
    这情形看在任杏儿眼中，自然窃喜不已。她知道昨晚程澄留宿在周乔方非的家里，也猜到周乔方非一定答应程澄回家吃午餐的，可现在他根本不可能走出去，她希望傲气的程澄对周乔方非心生不满，最好是大误会，这样，她才有机会不是？
    乔芳菲对儿子的心不在焉，故意装作看不见，很有风度的和任家、明家夫妻周旋着，虽然不得已同意了儿子和程澄的婚事，可她胸中的怒气还在熊熊的燃烧，又怎会轻易让程澄进门？她很想杀杀程澄母亲碧月澄的锐气，很想看到碧月澄来找到她说软话，很想看到不可一世的程司令来找她，求她点头娶他们家的病孙女，想到这里，她更是热心的和任家人耐心攀谈着。
    “对了杏儿，我听你乔阿姨说，你不是准备出新专辑么，筹备的怎么样了啊？”周致远看出儿子的不耐烦，忙把话题转回任杏儿身上。其实，他对妻子今天的安排也不是很明白，不是说任家夫妻是给妻子庆祝劫后余生的吗？怎么看情况成了任家来求亲似的呢？他知道妻子之所以不喜欢程澄，就是被任杏儿和妻子的弟弟妹妹以及神秘人的一封封图文并茂的邮件给先入为主的闹腾的，因为妻子是个追问完美又爱面子的人，她不可能轻易同意程澄进门！
    任杏儿礼貌的迎着周致远的目光，乖巧的笑着回答，“谢谢周叔叔关心，唱片的事情基本上差不多了，应该在下月上旬就能上市了吧。”
    刚被周乔方非讥讽过的舅舅，又忽然插进话来，“现在娱乐界不都流行炒作么，杏儿的唱片要是想热卖，就一定得搞个轰动的绯闻，我认为这绯闻主角……”

 第二百四十一章

    “舅舅认为谁做绯闻主角合适？”任杏儿明知故问的看向舅舅，她不是不知道舅舅接下来该说什么，不过她很期待从第三人的口中说出，那样才显得顺理成章。
    她这么一问，果然把大家的目光成功引向了舅舅身上。
    舅舅看到自己的话引起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很是得意的抿了一口酒，介绍道——
    “纵观娱乐圈，要想与众不同，当然是男女之间的三角绯闻最为抢眼球了，特别是与钻石王老五之间传绯闻，效果最明显。我觉得大家都是自家人，牺牲一下也无所谓，不如我……”
    “我看行！”周乔方非不等舅舅说完‘我外甥’三个字，就截断舅舅的话，“舅舅是社交界绯闻最多的钻石王老五，杏儿是亚洲影视歌三栖天后，舅舅和杏儿传起绯闻，那效果，肯定会让唱片被抢购一空。”
    嘎？一朵好大笑还在唇畔开着，笑声已然没了，明白过来是被外甥黑了，舅舅忙摆着手急急的辩道，“我……”
    “你真厉害！”周乔方非冲舅舅竖了个大拇指，“看来我以前对舅舅的了解不够，导致没有发现舅舅闪光的一面，今天才发现舅舅很有雷锋式精神，因为舅舅刚才提出的建议，我认为就算雷锋再世，也比不上舅舅的高风亮节了。”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舅舅因为着急而口舌失灵，但在心里已把周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小子搞什么？怎能这么陷害自己亲舅舅？
    “方非！”乔芳菲忍不住的出声，“舅舅是你的长辈，你怎能调侃他呢？”
    周乔方非脸上笑容不变，“不完全是调侃，因为舅舅是我的亲舅舅，又不是杏儿的亲舅舅，他们毫无血缘关系；再则说舅舅今年36岁，以他在社交圈中与无数明星名媛交往的赫赫战绩，那在江南是无人可比，既然他自己提出这个炒作的话题，岂有不亲自上阵的道理？”
    “我不……”
    “舅舅不要客气。”周乔方非很有耐心地解释道，“你看这个包厢里就五位男性，爸爸、明叔叔、任叔叔和我都是有妇之夫，只有你是钻石王老五，这个光荣的美差是非你莫属！”
    舅舅白瞪着眼，像看外星人似的看向周乔方非，“你……也算有妇之夫？”
    “当然算！”周乔方非肯定的点头，“有的人总想着弱水三千瓢瓢俱饮，但有的人却想着就算用一辈子时间去爱一个人还嫌不够，很显然，舅舅是前一种人，所以到现在还是单身，而我呢，就是后一种，自从遇到程澄，我就直接给自己贴了个已婚的标签。”
    气氛瞬间怪异起来，大家都被周乔方非的解说给惊呆了。
    周致远极其意外的看向自己的儿子——这小子，真是够专一，像他这个年纪和身家的世家子弟，那个不是唯恐被女人缠着的呢？恐怕在这个爱情比烟还短的时代，儿子就是硕果仅存的痴情种了吧？
    心机深沉的任母率先从尴尬的气氛中醒悟过来，忙对着舅舅强笑着调侃道，“我看舅舅的形象也不错，炒作起来没准更有话题呢。”
    任父虽然心底恼怒，可面子上还是不着痕迹的笑着附和自己的老婆，“是啊，炒作话题就是越怪越有头，不然没人看啊，哈哈，方非不愧是商界精英，连出的主意都这么奇葩……”
    任杏儿适时作出娇羞状的微低下头，别人看不到的瞬间，她的眸内划过一丝诡异的冷笑。
    虽有姐姐乔芳菲撑腰，可舅舅还是不敢对外甥说出狠话，衡量得失后，他只得自我解嘲的冲周乔方非举举杯，“臭小子，来来来，戏耍完舅舅了，就陪舅舅喝几杯啊。”
    勉强与舅舅碰了几次杯，周乔方非心事重重，不知不觉中，几乎半口菜没吃的他，竟然喝了很多酒，听着父母与任家夫妻的闲话家常，他开始觉得头晕晕的，心神也恍惚起来。
    …………
    与此同时，在sscc会所的入口外，数十位装备精良的记者弃船上岸，瞅准有利位置，各自为据，一位没有占到最佳摄影位置的记者冲边上的同行嘟囔道，“本以为爱情童话会真的存在，可这才几天啊，咋就成了四角恋了呢？”
    “幼稚！”另一位资深记者撇撇嘴，“没有程澄的用情不专，周乔方非哪来机会另结新欢？不过这样也好，他们的恋情越复杂，咱们才最有好处不是？”
    先前说话的记者忙不迭的点头之余，又问道，“你说今天真如爆料人说的那样，程澄会与周乔方非同时出现？”
    “天机不可泄露……”
    …………
    整顿饭，乔芳菲气恼的看着儿子一杯杯的喝闷酒，她知道儿子的心思，也就没有搭理他。
    散场后，周乔方非晕乎乎的走出包厢，他掏出电话，想再给程澄打个电话，之前的电话挂断后，中间他打了几次，座机是保姆接的，说程澄出去了，可程澄的手机一直打不通，他心里一焦急，脚步竟有些虚浮。走出会所大厅，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飘起了小雪，他的脚刚踏上门口的台阶，一阵冷风吹来，他猛地摇晃了一下。
    “周大哥。”一直走在他身后静候时机的任杏儿立刻伸手扶住他，“你没事吧？”
    眼看着儿子被风一吹就摇摇晃晃的样子，乔芳菲不由得又气又恼又心疼，不就是一会没见到程澄么，至于这样牵肠挂肚？她的腿还没有好利索，虽然可以勉强走路，可她还是选择了被丈夫用轮椅推着，想了想，她皱眉冲任杏儿吩咐，“杏儿，方非可能喝多了，不能让他开车，就由你送他回家吧。”
    任杏儿心头一喜，立刻点头，“好的，乔阿姨，我会安全送周大哥回家的。”
    舅舅也喝多了，走出大厅时他最先跑到出口处的，不过风一吹，他就扶着出口处的一颗树呕吐不止，忽然，他好像看到鬼似的直起身子，捂着脸跌跌撞撞的跑回来讶声叫嚷，“天哪，你们看，那边好多记者……”

 第二百四十二章

    “记者？”李锦荷怔然看向自己的丈夫，“我们这是被跟踪了？”
    “恐怕不是跟踪我们那么简单，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们儿子。”作为见惯大风大浪、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半生的成功人士，周致远明白这些人是冲儿子而来，换句话说——是冲儿子和程澄而来！
    听丈夫说得这么直白，乔芳菲没有接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任杏儿一眼，作为久经政坛屡屡击败对手的她，其实比丈夫想的更深……这次的巧合，也许和程澄上次被人请去吃饭的巧合有某些关联吧？
    任杏儿不敢和乔芳菲的目光对视，就掩饰的低着头，但她心里却是窃喜不已——真是天佑自助者，只要她把握住这个机会，不论她能不能得到周乔方非，这机会都会让心高气傲的程澄与周乔方非之间生出裂痕！
    周乔方非还有一丝清醒，但他的大脑却无法控制他的行动，他只觉得脚步虚浮，毫无着力点，导致连推开任杏儿的动作都很力不从心，踉跄着走了几步，在几欲摔倒的情况下又被凌筱筱成功的挽住，他的个子比任杏儿高很多，他的手正好搭在她肩上，在外人看来，绝对是十分亲密的半拥半抱。
    与此同时，程澄与金子、简丹、安心刚登上岸边，就看到呼啦啦的跑出很多人，二话不说就对着她们狂拍不已。
    紧握住金子的手，程澄不知所措的咬着唇，第一反应就是——她又被狗仔队跟踪了！
    这一刻，她心里开始后悔不该不听周乔方非的话、不该一接到安心的电话就跑去医院、不该在安心提议下来到这里吃饭……可随着眼前熟悉的人影渐近，她心头抱怨的话语随之湮没——
    那位电话里说忙完事情很快会回家陪她吃午餐的人，原来真的很忙，不是忙得没时间陪她吃午餐，而是忙着和任杏儿勾肩搭背、耳鬓厮磨的拥抱？
    眼前是如闪电一样的灯光，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咔嚓声，周乔方非觉得自己头疼的好似要裂开一样，胃里烧灼的厉害，他不得不弯腰吐了些酒水出来，可吐完之后的整个人好似虚脱了一般，胸闷得厉害，他随手扯开领带和领口的衬衣扣子……天空中飘洒的细雨和雪落入脖颈，给他带来了一丝清醒，就见眼前有熟悉的人影出现，他激动得刚一举步，脚底一个虚浮，他又差点摔倒，任杏儿忙及时伸过手，他下意识的一抓，两个人的手就握在了一起……而任杏儿好似不堪重力的一扑，两个人竟撞在了一起。
    任杏儿是刻意为之，这让周乔方非被撞得头晕眼，可他还是从眼前嘈杂的声音里辨出了事情的严重，灯光一闪，他下意识的一眨眼，盯着十步之外的程澄，他惊喜的向她迈出负重的一步。
    “周大哥小心，不要摔倒了。”任杏儿紧紧的抓住周乔方非的胳膊，好似怕他摔倒，又好似自己也醉醺醺力不从心——这情形，无论是谁看到，都不会以为她是拖住周乔方非又故意扑到他怀里。
    程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此刻她没有思考的能力，心脏处，传来细如雏鸟出壳般的破碎声响……上帝，自己眼睛看到的，确认不是虚幻而是真的？
    “周总，请问你今天带着父母和任小姐的父母见面，是商谈婚事的吗？”一个最先跑到近前的记者，扬声问出第一个问题。
    娱乐八卦的记者也不甘人后的挤进来急急的问道，“周总你好，我是娱乐八卦台的记者，据外界传闻你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程小姐的用情不专，你才准备另结新欢！那么这个消息你可否对着广大观众证实一下有多少可信度？”
    人声嘈杂中，天空落下的雪更加密集了些，程澄那颗惊慌失措的心，也渐渐平静，耳畔反复回荡的都是记者的问话——她用情不专吗？
    以前她也许会对这个说辞嗤之以鼻，但此刻不同，因为她和周乔方非之间多了个霍靖琛，这样想，那记者好像也没说错……恍惚间，有个年少的声音在耳边回旋
    阿琛你看，下雪了
    澄澄，下雪天我们不要撑伞，这样就会一路到白头……
    “程小姐，请问你真的在新欢和旧爱之间徘徊吗？你能否回答一下你心底到底属意谁多些呢？”一位女记者本来很是羡慕程澄和周乔方非那如童话一般的传奇爱情，可最近忽然听到这些传闻，她先是不信，再是不解的问面前那个神色极为清冷的女子。
    听到记者竟然这样逼问程澄，周乔方非气急之下就咬破舌尖，用刺心的疼痛来换取被酒精侵染的清醒，他用力甩开任杏儿扶向他的手，踉跄的向着几步外被记者包围着的程澄挪步……他已知事情到了最糟的情形，因为程澄看向他的时候冷了脸、冷了笑，虽然眸心还是一派淡然，但他仿佛已窥见她心内那扇门砰然阖闭！“程澄……事情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
    程澄笑了笑，却没有接话。
    金子看着程澄忽然变得异常平静的脸，心一沉，立即摇着她手，连声安慰，“程澄你相信我的判断，今天这里的情况肯定是一场误会，所以你先开口说句话，不要这样吓人……”
    程澄那冷嘲的眉宇、淡定的瞳光……看在简丹目中却以为她急怒攻心得犯病了，刚斟酌好安慰的词汇，就看到安心恐惧的抱着程澄，带着哭腔叫嚷，“澄澄，我好害怕。”
    一颗心好似在黑暗中游走了几个世纪那般长，直到安心的哭声渐响，程澄才缓缓魂归，最后看了眼周乔方非，做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快速收回视线，轻拍安心的肩，“看来今天中午你想吃的血鸭是吃不到了，我们走！”说完立即转身。
    她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被记者逼问得晕倒，她已经记起了所有，她自认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她突然下了个重大决定。

 第二百四十三章

    闻毅站在会所顶楼的包厢窗口，刚才出口处发生的一切都被他尽收眼底——比如程澄在他安排的船只下离开，周乔方非一行人在周氏保镖组的护卫下离开，包括一支全副武装带着枪械的队伍忽然登上小岛、并迅速围住小岛各个出口处、以及挨个请众记者去客气的喝茶聊天……等等情形他都看到了，看了良久的好戏之后，他摸着光洁的下巴，意犹未尽的冲对面一脸震撼之色的孔维乔低笑道，“这就是孔兄请我看的好戏？”
    “呃，如果不是部队的突然出现，我担保今天这个好戏肯定会成为明天各大媒体上耸动人心的消息。”孔维乔铁青的脸上带着几丝遗憾、几丝无奈、还有几丝的庆幸，顿了顿，他继续道，“就算今天这些记者被悉数封口，可他们却没算到我手机里也有一份……哈哈，他们咋也想不到我已经站在这个有利位置，把刚才的一切都给拍摄下来了吧？想想周乔方非刚才被程澄抛弃的狼狈场面，啧啧啧，真是爽啊……”
    “孔兄真是风趣，我想请教你们中国那句……”闻毅忽然转过身，对着孔维乔慢条斯理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呢？”
    孔维乔一怔，“闻兄的话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是……？”
    “不明白？唉，”闻毅耸耸肩，目光透过孔维乔的肩膀看向他身后，“你回头看看你身后。”
    身后？孔维乔忽然觉得脊梁发寒，下意识的转过身，不由惊圆了嘴巴——“霍——总？”
    刹那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眼了，使劲揉揉眼发现眼前真是霍靖琛后，他呆呆的说不出话来，天呐，不是说霍靖琛飞瑞士吗？怎又悄无声息的站在自己身后呢？他站了多久了？有没有听到自己刚才那些得意忘形的话？
    “拿来！”电闪雷鸣间，霍靖琛已欺到孔维乔近前，长指倏伸，顺利夺取到孔维乔手里的手机，伴着一阵冷风，他的薄唇勒出挑弯弧线，“你很无聊！”
    “我…… ” 孔维乔张唇欲言，又无力抿回，这时候，怕是他的任何解释霍靖琛都听不进去。
    闻毅斜睨着惊惶的孔维乔，颇有几分同情的笑笑，“孔兄太天真了，上次你和你那贪得无厌的岳父得手后就该夹着尾巴做人，这样或许你们能侥幸不被清盘，可是……你委实不该触到霍总的底线，你以为凭你那三寸不烂之舌的肤浅游说，我就会让程小姐在这里受到伤害？”
    孔维乔重重闭上眼，甩甩头又睁开，不住的惶声解释道，“霍总不要误会，我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程小姐与周乔方非心生嫌隙，这样才能帮她回到您身边不是？”
    霍靖琛看也不看孔维乔，只是对着闻毅淡声问，“都安排好了？”
    闻毅点点头，一脸莫测高深的笑道，“万事俱备，只等鱼儿上钩了。”
    离开sscc会所后的一个星期里，周乔方非在江南任何地方都查不到程澄的消息，程家似乎动用了军界和政界的力量，任他和霍靖琛如何查询，都是徒劳无果。
    这段时间，周乔方非每天都会去程澄家门外静候，他期待奇迹，就像初见时那样——那个人没有章法、没有秩序地闯进他冷寂的世界，携了风、掀了浪，惹他动了心、萌了情、死死爱上她之后，竟在误会的当头不给他半秒解释机会就想退出他的世界？
    这天午后，在她家门口，他依然是坐在车内，静静的点了根烟，打开车窗，单曲循环着他唱给她最多的那首i lay my love on you……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好像一夕之间，很多人的关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因他和程澄的误会，周、程两家人激烈语言的冲突中，愤怒的母亲竟失口爆出第七乐章就是程澄的伯父程思维送给他姑姑周清语的礼物，并在话赶话的挤兑下又爆出蓝翎竟然是姑姑和程思维的私生女，母亲占到上风的同时，暴怒的林慈恩无法接受自己深爱的丈夫和前情人藕断丝连并生有一女的事实，愤然搬离程家，据说，已经提出离婚了吧？
    但他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去管那些，因为没有程澄的音讯，他的世界就是地狱，每分钟都那么漫长，他投入狂热的反击中，不但查出了设计她的人，还与霍靖琛极为默契的联手狙击了裕泰和燕南，并成功使得裕泰和燕南两大集团在罕见周期内同时玩完，手法和速度在商界当属模范案例，快、狠、准！
    听说表妹蓝翎也在不能接受身世的情况下离家出走了，但这并不是他想关心的，他现在只想程澄，发疯似的想……
    与此同时，金子意外的与他的车并停在了程澄家的门口，笑容有些仓促，但仍是戏谑的打着招呼，“这么巧啊，周乔方非，你最近还好吗？”
    周乔方非的手搭在车窗上，弹了一下烟灰，依旧是弯了弯唇，“怎么不躲着我了？听说你最近终于破获了跨越十几个国家的贩卖国家货币案，是不是职位升迁了才有时间出来？”
    “咳，我那会躲着你啊，是真的很忙的，你也知道我们做国际刑警的，就像无间道里面卧底似的，身不由己啊。”金子打着哈哈，心内却不住叹息：周乔方非和程澄是多完美的一对啊，咋就这么好事多磨呢？
    想到这里，她认真看着车内的周乔方非——依然是帅得祸国殃民，只是清减了不少，眉头微蹙，有点疲惫，但深邃的眼眸就像毒品似的更加魅惑人心。她该和他说什么？程澄说过，她会从此删掉与他有关的点滴，再见也不能提起她的半点消息，要做到就当从不曾认识一般。
    “她还好吗？”周乔方非费了好大的毅力才抑制住想冲下车抓住金子逼问的冲动。他怕吓跑金子，那样会连最渺茫的希望也失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哦……她啊，应该……蛮好的吧。”金子尴尬的嘿笑着，其实，程澄目前还在本市，但，明天会不会在，可就真不好说了，她今天过来也是碰碰运气的，自从那天在会所分开之后她再没有见过程澄，只是收到几个简短的电话，内容还都是嘱咐她照顾好再次病倒的安心。
    “那麻烦你代我问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客气的说完，周乔方非冲金子微颔首，看不出悲喜表情的开车离去。
    目送周乔方非驱车离开，金子呆呆的坐在驾驶室，良久之后，才极为难过的拨通一个新号码，“美人，你在干吗？”
    “我收拾东西。你呢，今天有没有去医院看过安心？她还好吗？”电话另一边，正在程家另一套海边别墅里面收拾衣服的程澄放下手中衣服，走到窗外望向大海，很是平淡的接着电话。
    “安心很好！我现在在你以前的房子门口，你好像猜对了，周乔方非是每天都会来几趟，他好像把租赁男收买了，现在租赁男天天套我的话，随时打探我的行踪……还有，”顿了顿金子试探的说着，“周乔方非好像瘦了不少，你……是不是该给他个解释的机会？”
    电话这边的程澄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匆匆说了句“我还有事，再联络”就快速挂上电话，刚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就看到母亲推门进来——“东西收拾好了吗？”
    程澄平静的转身，看向走近的母亲，懒洋洋的回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最讨厌带东西的人，与其拖着行李箱，还不如到那边再添置呢。”
    碧月澄赞同，“也好，那边什么都有，不带就不带吧。”说完，她仔细端详着女儿清减不少的脸庞，走近前拉着女儿的手，安慰道，“我已与你叔公沟通过了，他不会逼你马上就职，你过去后，先休息一段再看情况吧。”
    程澄一听母亲提到叔公，不由苦垮了脸，“姆妈，叔公那个人真是奇怪，我又不是不知道地方，怎么还派苏崖表弟过来？姨娘那么忙，苏崖能走得开？”
    “走不走得开，苏崖都得来一趟的。”碧月澄看着女儿，意有所指的说完，叹了一口气，“你叔公一生无儿无女，碧家只有我和你姨娘，我和你姨娘又只有你和苏崖，你叔公眼看着你和苏崖都不务正业，他能不着急？我估摸着你这次过去，你叔公会在你和苏崖之间选个碧氏家族的继承人了。”
    “继承人？”程澄惊愕过后，连忙摆手摇头，“不行不行，我早说了，我只喜欢玩期货，无意于经商，姆妈您就大发慈悲，帮我向叔公递个话，就说我是百无一用的庸才，挑不起你们碧家那么庞大的重担啊。”
    碧月澄看着为逃避责任而自黑的女儿，没好气的驳斥，“你明明读了个金融硕士又拿了cfa和cpa这两个证书的人，居然想在远大混下去？现在就算你再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你叔公也不会放过你！因为我们碧家是有家规的，我是长女，你也算嫡长孙女，这个大任，你不担谁担？”
    “那就宽限一段再担咯，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完，比如……伯母和大伯还在冷战，再比如，我还没向单位递交辞职信……”
    碧月澄打断女儿的话，“辞职信你不用发愁，早在今天上午我就把辞职信亲自送到你们远大董事局主席郑先生的手里，至于你大伯的事情，这个急不来的，至少在你的努力劝说下，你伯母昨晚不再坚持离婚，并松了口同意和你大伯谈谈了，他们多年夫妻，感情一直很好，就算多个蓝翎，也是在你大伯认识你伯母之前发生的旧案，你伯母应该会想明白的。”
    程澄眉头一皱，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奇怪的问，“姆妈，我忽然觉得大伯的身体很奇怪，你想想，他和周清语可以有蓝翎，怎么和伯母结婚后就成不孕症了呢？”
    “你这孩子的好奇心真重。”碧月澄伸指点了女儿的头一下，左右看过没有动静，才压低声道，“其实，你伯父母之所以没有孩子，有问题的不是你伯父，是你的伯母，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在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你伯母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只是仅仅三个月就流掉了，你伯父在那次之后，就瞒着你伯母偷偷做了个手术，并一直对外宣称是他自己的原因才会没有孩子的，这事也是你伯母昨天刚刚知道并告诉我的。”
    一听母亲这么说，程澄惊圆了嘴，这么说……是大伯为了伯母的身体健康，宁肯自己做了绝育手术终生不要孩子？
    碧月澄知道这个消息时候比女儿还震撼，所以她半点都不意外女儿露出的表情，就又把话题给拉了回来，“所以你就放心的出国吧，我保证你伯父母不会离婚，因为以你大伯的条件和地位，能做到这个程度的男人有几个？”
    “至少有两个！”程澄颇为自豪的扬声道，“不信姆妈试试，你要是这样，我老爹也能做到。”
    “你这破孩子，那有这样诅咒自己父母的？我们真是白疼你了……”碧月澄绷紧脸还想再说几句，程澄已搂住她的脖子，甜蜜小嘴凑过来不知说了句什么，碧月澄紧绷的脸霎那粉红，下一秒她就作势扬手，“你这小没良心的，敢调戏你老妈？”
    “我这叫实话实说好不好？谁不知我老爹是二十四孝老公？”程澄松开手就往门外逃窜，面上笑的没心没肺，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要走了，她想让家人记住自己的笑容，而不想让任何人窥到她黯然的内心。
    “程澄表姐！”
    刚跑到一楼，就见楼梯拐角处跑上来一人，并冲着她热情的打着招呼。
    “程澄表姐！”
    这声音让程澄立即收住脚步，抬头只看一眼，她就倒抽了一口凉气——素日那个极为英俊潇洒干净利索的苏崖表弟，竟然胡子邋遢、头发凌乱、毛背心里面的白衬衣领口高低不对称、衬衫袖口也是随便的卷了上去，整个一被打劫后的落魄形象出现？

 第二百四十五章

    程澄讶异开口，“请问你是苏崖吗？你确定是直飞来的吗？你确定没在半道被洗劫了一把？”
    “我当然是你如假包换的表弟苏崖啊！”顿了顿，苏崖低头看看自己的形象，再抬头看看表姐紧皱的眉头，他才想起表姐有洁癖，于是就连平时最热情的拥抱也省略了，一边跟着她往楼下走，一边抱怨道，“唉，说起来都是一把泪啊，老头子不知发什么疯，居然在我刚刚参加完会议飞回到芝加哥机场的时候，让我不许回家并马上选最近的一班航班来江南，当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啊，我告诉他确实没有来江南的航班，而他听完之后竟让我马上乘坐早六点多的航班转到香港，再从香港飞江南，连续赶机加上憋气，我头痛的老毛病发作了，已连续几十个小时没有闭眼睛了……”说到这里，苏崖愤愤的嘟囔，“s早知道，我就学你跑到他抓不住的地方，让他鞭长莫及！”
    听到这里，程澄已明白事情的大概，就苦笑的撇嘴，“看来咱俩还真是同病相怜。”
    “我不要同病相怜，我们要绝地反击！”苏崖用力拍了一下楼梯扶手，又想起什么似的问，“我说表姐，你这边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
    知道瞒不过，程澄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
    苏崖听了，眉头一皱，“你就这么的分手、辞职、走人？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你都能忍得下来？表姐你开什么玩笑啊！就算姨爹姨妈混政界和军界不好张扬，那把老头子的律师团叫过来，直接告到他们倒闭破产！”
    程澄笑了笑，没有接话，等走到楼下客厅，窝在沙发里以后，才慢条斯理道，“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你先不要激动，因为国内和国外处理绯闻的方式不同。”
    说完，她拿起一只苹果，削出一整圈漂亮完整的苹果皮，递给苏崖的同时，又安慰的拍拍表弟的手，“你在国外长大，不知道有没有听过汉语里面的‘将计就计’？”
    她不是圣人，对于这种多年来被人无端泼脏水诋毁她名誉的事，她做不到一笑泯恩仇，现在不计较，是因为她不想趁人之危，也不想让周乔方非和霍靖琛找到她，她需要先平复自己那不被外人窥视到的情绪，等她平息下来，她会一一还回去，目前，也还有几个疑点，她不想打草惊蛇，这也是她几乎不和外人联系的原因。
    听她这么说，苏崖仍是一脸的气愤，“那你这不是向那个疯女人示弱吗？”
    程澄摇摇头，“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想让所有人以为我介意了，只有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介意，那些对我出手的人才会露出下一步的端倪啊，再说叔公正好打了电话过来，要我这周必须去一趟美国，我这样也算是迷惑对手。”
    “我就说我表姐不会那么菜嘛！”苏崖点头的同时，脸上又露出了一抹讶异的神色：“你刚才说什么？老头子给你打电话了？”
    说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嚼苹果的当口，转头对着程澄同情的看了一眼，但幸灾乐祸的成分为主，“我知道了，程澄表姐，你逍遥的好日子要终结了！因为老头子天生的火眼金睛，你以为单凭你几句身体不好、能力有限，老头子就能放过你去挑大梁？”
    程澄的嘴角抽搐几下，瞥了表弟一眼，随手丢了个靠背过去，“听起来……你很开心啊？”
    开心？苏崖丢下苹果核，拿纸巾抹抹嘴，嘿嘿的干笑了几声，“开心？当然啦，如果你大义凛然的接过老头子交付的担子，我……简直想对着你行三跪九叩啊！”
    爱好登山、热衷金融的苏崖，最大的理想是做一个闲散的操盘手，想玩就玩几把期货和对冲基金，不想玩就呼朋唤友去登山，唯独不想继承母亲家族的碧氏集团，而表姐就不同了，表姐自小就聪慧惊人，大学未毕业就在一次实盘大赛中以年收益八倍的骄人业绩名扬国内期货市场，人家给她个期货公司经理的职位，她也不嫌小，还做的有声有色，如果叔公挑中表姐，那么他自己是不是就洪福齐天、快意江湖了啊？唉，想想都美啊，嘿嘿嘿……
    程澄当然知道表弟在打什么小算盘，只得没好气的催促道，“别傻笑着做美梦了，快去洗澡换衣服吧，你都没闻闻你身上那叫什么味。”
    苏崖立即捧场的吸吸鼻子，然后装模装样的回答，“闻过了，正宗的男人味。”顿了顿，他刚想再说几句，忽然看到表姐站起来，目光四下梭检好似找东西，为免挨揍，他忙打着哈哈边往楼上跑边笑道，“好好好，馊味、馊味，我这就去洗……”
    目送苏崖跑上前，程澄低头看了看时间，已是下午两点，想了想，她还是给远在印尼的欧阳睿打了个电话。虽然她不想让他担心，但他不同于周乔方非和霍靖琛，既然要走了，招呼还是要打一个的吧？
    “程澄？”欧阳睿接了电话，音嗓略带掩不住的激动，“你终于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你在印尼怎么样？项目进展的顺利吗？”
    “还好。”欧阳睿轻声回答，并反问道，“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听阿枫说你休假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其实，”程澄抿抿唇，有些碍口的继续说道，“我……打电话来，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我这周要飞芝加哥了。”
    “为什么要飞芝加哥？远大做的不舒服吗？”欧阳睿握手机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窒，几乎不太相信自己耳朵似的，语气急切的追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要去那边？难道是因为芝加哥是美国最大的期货市场？”
    “不是的，其实是我叔公，”　程澄犹豫了一下，她知道家人压下在会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所以她决定不提最近发生的糟糕事件，“他给我妈下了最后通牒，让我赶过去谈些事情。”

 第二百四十六章

    欧阳睿的心弦一紧，“要去多久呢？”
    “不知道。”程澄老实的回答。虽然她无意继承叔公的大业，可她确实不知道要待多久。
    “那你的工作呢？”欧阳睿心里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件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而且程澄的语气，虽然听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他却最清楚不过，她的脾气就是这样，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越大的事情就越是表现得淡定。
    “我已经辞职了。”
    “辞职？这是什么时间的事情？你难道想一直留在芝加哥不打算再回江南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欧阳睿震撼得几乎抓不牢手机，连思维都想停止了，只是本能的反问着。
    将计就计还在进行，程澄不想多说，只是笑着安慰，“不要担心，真的没什么。”
    欧阳睿沉默了一下，数秒后才轻问道，“你什么时候的航班？”
    程澄知道欧阳睿心里在想什么，就安慰的说道，“我明晚的航班，你印尼的那个基建工程项目好不容易才平息掉风波顺利接下来，而且时间又紧，我也不是第一次飞芝加哥，何况我表弟也被我叔公派过来接我了呢，你就不要回来了……”
    欧阳睿却仿佛没有听到她后面说的那些话似的，只轻轻的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了。”说完不等她说什么，就直接挂了电话，并迅速按下了另一个电话号码，“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中午前，我要回到江南。”话音一落，他就挂断了电话，紧接着手指快速的翻动电话本，又是一个电话号码拨了出去，“hello！苏崖？我是欧阳睿……”
    周乔方非开车离开程澄家门口后，没有行使多远，他就把车子静静的停靠在路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给我尽快找到戴维，你告诉他，如果他天黑之前不和我见面，我就飞去香港，一把火烧了他的戴维营。”
    “明白明白，周大美男莫动怒嘛，我一定尽快找到并让他赶去你见你。”电话的另一边，传来一个恣谑的笑嗓，“不过戴维从来没有这样关机失踪一个礼拜的，估计是带着他的新发明去北京了吧，江南离北京那么近……”
    周乔方非没有接话，就挂上电话。他无心去单位，直接驱车赶回了家。刚进一门，就看到父母和爷爷正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谈论着什么，见他进来，却忽然消了音，他淡然点头打了个招呼，就疲惫的往楼上走，自从那天的事情之后，他几乎不怎么说话了。
    乔芳菲看到儿子眼中的悲凉和漠然，叹了口气，这一刻，她是真的希望有情人可以终成眷属！
    “儿子回来了？吃午餐了么？”她殷勤的笑着和儿子打招呼，虽然已经快下午两点了，作为了解儿子的母亲，她断定儿子没有吃午餐，自从那天从会所回来后，儿子除了喝咖啡还是喝咖啡，在家几乎极少动筷子吃饭，在外想来也是一样的吧？
    周致远看儿子没有和妻子说话的意愿，只得出声，“方非，过来这边坐一下吧，我们聊聊。”
    周乔方非漠然转身走到父母对面的沙发坐下，一句话也不说，低下头，仿佛不存在。
    “联系上那小丫头了吗？”周全温和的问孙子。
    其实他心里明白，自己也就是毫无希望的问，如果联系上程澄，孙子的表情该是兴奋和激动的吧？哎，想想以前孙子谈起程澄时候的神采飞扬，再看现在的面无表情，他很是唏嘘，这几天，他也去找了那个倔强的程司令了，只不过是去一次被骂一次而已，从每次的骂词来分析，好像程司令之前对孙子比较满意还同意了孙子和他孙女的婚事，他也恍惚听到下属汇报说孙子下月一号要和程澄举行婚礼的，正感欣慰的时候，怎就平地起波澜了？
    周乔方非好像对爷爷的话置若罔闻，只是是低头看着私线手机上毫无动静的屏幕。
    “方非！”周致远有些不满的喊了一声，“你爷爷在问你话呢。”
    “我知道爷爷问的意思，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们。”周乔方非悲凉的看向窗外，“你们自从知道程澄和我交往，先是冷淡她、疏离她，然后是我伟大的妈妈多次去找她谈话，为难着让她在亲情和爱情中作出选择，明明是你们自己被人家蒙蔽，可你们宁肯相信别人的恶语中伤也不愿意相信她，你们的态度，纵容了别人对她泼污水、滋生了更多的谣言去中伤她，我都说了不要你们插手我和她的感情，你们该做的没做，不该做的一样没少，就算母亲你被她伯父无意伤了身体，可她伤了心，身体可以好，心会有伤痕永远不消的，你明不明白？”
    出人意外的，包括乔芳菲在内的人都以沉默表示明白。
    周乔方非继续面无表情的道，“你们明知道程家人对我们周家心存芥蒂，也明知道我很不容易才获得了程家人的点头同意，可你们为什么要安排那场聚餐？到底是为了庆祝母亲的劫后余生还是为了让程澄因误会而对我心生嫌隙？”
    “方非！”周致远再次不满的喊了声，“你不要怪责你母亲，她虽然被人家蒙蔽着做了一些你不高兴的事，可她的出发点却是为你好。”
    “我明白！不过现在你们可以放心了，程澄整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一个礼拜过去了，我没有她的半点消息。”周乔方非的话音越来越低，低到最后只剩喃喃自语，“除非我死去不再有记忆，否则，她就是我今生最致命的伤，一想她，就要疯……”
    一听儿子这么说，周致远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没事！”周乔方非伸手拿起一只苹果，轻轻的学着程澄曾教过他的方法，轻轻的削着，淡淡的回答，“放心吧，如果找不到她，我剩下的日子就是找她，我怎会让自己有事？”
    看儿子这样，李锦荷很是懊悔，就试探的问，“程澄既然这么决绝，还会回来吗？”

 第二百四十七章

    周乔方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专注的削苹果。
    看着昔日在谈判桌上轻松搞定一切而此刻却连一句话都回答不出来的儿子，周致远的心里堵得难受。
    看着引以为傲的儿子如此无助，乔芳菲也是郁闷得几欲爆炸，虽然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马后炮，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
    “儿子，我觉得程澄如果真的爱你，那么她在会所看到你喝醉就不会离开。说实话，从第一次见她，我就觉得她并不像你爱她这么深的爱你，顶多是喜欢你而已，以她这样的性格，注定会遇难而退，喜欢只是一时的，但现实的困难会持续下去，今天、明天还有后天，会不断重复面临同样的问题、同样的状况，每当这时候，她就会因这样那样的问题而选择与你分手，如果你不想每天都活在担心不确定的因素中，还不如早点……了断。”
    “了断？”周乔方非站了起来，看向母亲，以略带自嘲的口吻道，“您真的了解我吗？您真的经历过恋爱吗？您有过因为那个人，而心潮澎湃感觉幸福吗？您有过因为那个人，而心痛心酸吗？您有过因为那个人，而感觉孤独的残酷吗？ 如果您没有，那我告诉您，我有！”
    “方非！”乔芳菲痛声叫着儿子的名字，努力让语气听起来不那么愤恨，“你的心情妈妈都懂，但你是男子汉，妈妈希望你振作起来，乐观的想想，如果这个不是缘分，一定会有另一个缘分到来的。”
    周全忽然站了起来，他觉得再呆下去人就要窒息了。“孙子，爷爷支持你的说法，既然你对那个人的到来心存感激，那就不要放弃！”
    说完，他安慰的拍拍孙子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似乎每个人都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为了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不在这一代身上遗憾上演，他决定事隔几十年后，第一次去拜访那个名字一直刻在心底的故人。
    “您放心，在生命枯竭前，我绝不会放弃！”周乔方非冲爷爷的背影说完，努力扯出一抹微笑，他剧烈的情绪在如刀割般的谈话中慢慢平静，虽然思念和辛酸无法遏止地滋生，可他脑子却是极为清醒，他不能倒下，他得用一切途径去找她。
    …………
    晚上九点，柏拉图餐厅的贵宾包厢内，周乔方非正在勾杯啜饮，一名穿着格子衫牛仔裤的男子推门走了进来，看见周乔方非正独自坐在沙发上喝酒，先“嘎嘎”谑笑了几声，才扬声招呼道，“周大美男，要不是前段看新闻，我还真就不知道，你这与女人一直不搭嘎的绝缘体啥时候变身为情圣了？”
    周乔方非缓慢的抬头，就见明亮的灯光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他声称要烧掉他老窝的——戴维。 但他对老友的说话仿佛全然不闻，只是淡淡的直奔主题，“给我查个人。”
    “靠！”戴维痞气十足的撇着嘴，“查个人这点小事，你也值当让我火速的飞一趟？你打个电话说一声不就行了吗？”
    静坐在沙发上等了好一会，没有听到周乔方非的话音，戴维只得再次的撇着嘴，“ok，既然让我查，那你就说说看，是谁人这么幸运？”
    周乔方非缓缓放下酒杯，深邃的眸内光色沉淀，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足足过了数十秒，他仿佛下定了决心，就轻轻的推过一张照片，“我女人，程澄。”
    “你女人？哇靠，快说说是你被劈腿还是你想劈腿？” 戴维两眼放光的盯着照片，激动得吹了声口哨，“难怪你突然瞒着兄弟们坠入情网啊，这姿容，这气度，就连我看着也有那么几分……”
    一听好友不着调，周乔方非快速拿回照片，目光森然的看向好友，“我要你明早就给我消息，辛苦费是我城市基建工程分包出去的安防系统项目，怎么样？”
    安防系统？戴维好似不相信自己耳朵，研判的看向好友，得到好友再度确认的点头后，他点头如鸡啄米，目光却快速的看向桌子上放着的那份合同，不由得两眼放光，“哇靠，城市基建的安防系统？周乔，你不是忽悠我的吧？”只不过是一个有点难度的调查就能换到这多少人争破头的安防系统项目？这真是天上掉馅饼啊。
    “不想要？”周乔方非抬眼看他，“那算了，这工程我包给别人。”
    “别别别，我脑子又没坏掉，怎么会不要？” 戴维一把抓过合同，翻看一下，甲方的落款已经署名为周氏集团，上面还有周乔方非的亲笔签名，确认无疑后，他唯恐周乔方非变卦，忙笑哈哈道，“你知道我最近刚涉足地产项目，工程公司已经注册好了，你有空记得来香港给我剪彩啊。”
    “以后剪裁没问题，最近我估计没空，因为我在忙着筹备一些事情……”
    戴维很是八卦的打断好友的话，迫切的问，“筹备什么？不会是筹备婚礼吧？”
    周乔方非笑了笑，并未回答。
    戴维知道好友是个很有个性的人，他不想说的话就算再怎么问也得不到答案，也没再多纠缠这个话题，就话锋一转，笑嘻嘻道，“凭你的势力，要想找个人，那给市局打个电话不就可以解决了？”
    既然说到找人，周乔方非就看了他一眼，修指轻叩着桌面，失笑间，他才想起——轻叩桌面是程澄最喜欢的动作。
    “如果市局有用，还要你干吗？”
    “哎呦，你还真看得起我啊！”戴维被捧得笑露八颗牙齿，激动之下就站起来，一脚踏在凳子上，握着合同大声的保证，“放心吧，这次有我出马，那这世界上就没有查不到的人。”
    【夏日炎炎，酷暑难耐，希望大家都生活在有冷气、有冰激凌、有美食、有水果、有美人相伴的环境里！推荐一首歌——《梦想天空分外蓝》
    一天天的生活
    一边怀念 一边体验
    刚刚说了再见 又再见
    一段段的故事
    一边回顾 一边向前
    只要有心就能看见
    从白云看到 不变蓝天
    从风雨寻回 梦的起点
    海阔天空的颜色
    就像梦想那么耀眼
    用心就能看见
    从陌生的脸 看到明天
    从熟悉经典 翻出新篇
    过眼的不只云烟
    有梦就有蓝天
    相信就能看见
    美梦是个气球
    签在手上 向往蓝天
    不管高低不曾远离 我视线
    生命是个舞台
    不用排练 尽情表演
    感动过的片段百看不厌
    ……

 第二百四十八章

    清晨，程澄还正在与周公会面，门铃就响了。她懒得起床，翻翻身蒙上头继续入眠，她昨晚在饭桌上就说了，早晨不要打扰她，她要提前倒时差。
    可门铃响的很有节奏，且大有不开门就持续响的劲头。其实，为了信息不被泄露，这套海边别墅里只有她和表弟苏崖，原本她想着苏崖在一楼客房，应该会在听到门铃响总该去开门的吧？可惜一楼的苏崖和她想法雷同，也是在扮演耳聋。
    忽然，程澄的手机响了，鉴于知道她这个新号码的人不超过一只手上的数量，她只得掀开被子闭着眼睛在床头乱抓，好一会才在床边地毯上捞起手机，懒洋洋的问，“哪位？”
    “是我，快开门。”
    电话里传来的熟悉音嗓，让迷迷糊糊的程澄一怔之后就是一惊，下意识中就惊呼出来，“欧阳睿？”喊过之后她反应过来，连忙爬起来在睡衣外面随便的披了一件睡袍，又简单洗漱了一下，才塔塔塔的走下了楼。
    打开门，欧阳睿正提着箱子靠站在门口，外套搭在手臂上，身上的衣服带着明显的褶皱，头发微乱、胡茬明显，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见到程澄出来开门，他的嘴角勉强扯起一抹弧度，“程澄。”
    程澄‘嗯’了一声，勉强平复了情绪，然后转身带他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刚想问他怎么突然飞回来了，就听见欧阳睿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们还是朋友吗？如果是朋友，你竟然瞒我那么多事情？”
    这是什么话？程澄讶然转身看向他，“我瞒你什么了？”
    “昨天我问过苏崖，他把你瞒我的都告诉我了。”欧阳睿看着她，脸上忽然闪过一抹淡淡的失望，就像平时她不愿吃早饭，他却想了办法给她讲道理一样，“我真的很痛心，你一直说我是你这辈子唯一值得信赖和倚靠的朋友，可你在出事后瞒得最紧的竟然是我？”
    程澄听他这么说，心里先是暗骂了一声苏崖这个大嘴巴，面上又尴尬的叹了口气，“其实那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没告诉你，是因为……”
    “因为你不信任我！”欧阳睿听她还想掩饰，因为赶坐了八个多小时的飞机又加上通宵没有合眼，忧心加恐慌，火气压也压不住的开始往上冲，“不然换位思考一下，程澄你会怎么想？”
    “我怎么想……咳咳咳”程澄以拳抵唇咳了几声，半晌之后，她的眼底掠过抹不自然，“我……当然以为既然你不说，那肯定是不值得一说了。”
    她不自在的表情，被欧阳睿尽收眼底，他那颗对她全无底线又宠溺的心，不由得一软，语气就温和了下来，“什么叫不值得一说？都被人陷害到那个地步了还想隐瞒？”说到这里，他忽然无奈地摇头，“程澄，这么多年了，你难道就真的看不出一些事情的本相？你能不能在对某些人某些事上……不要总是选择善良？”
    听他把话说得这么深而直白，程澄也无意再掩饰什么，慢声慢气的说，“我不是个傻瓜，就算没有你们的提醒我也能感觉到，只是每次都心不由己的选择包容而已，我曾以为，是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只要用更多的真心去对待、去包容、去感化，应该会唤醒人性善良的一面的，只是…… 我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那样。”或者该说，她至今仍是不相信某些人的心里扭曲和恐怖程度吧。
    “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呢？我可是听说周乔方非和霍靖琛几乎翻遍了整个江南，你不会真打算避开他们，然后一走了之吧？”欧阳睿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却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关于在会所发生的那些事，我知道周乔方非是无辜的，也知道他和霍靖琛一直在找我，但是为免打草惊蛇，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真实的打算，不然他们绝对不会同意，其实在真相没有水落石出前，我也没有一走了之的打算。”一口气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程澄的头又开始隐隐的疼，但她仍然忍着疼轻描淡写的说——
    “我之所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周乔方非决绝的分手，也是想引出那个一直设计我的人，虽然目前已经有几个怀疑的对象，可我还是想精准的锁定目标，凑巧叔公让我过去一趟，我只是过去看看，并没有打算在那里常住。”
    “真的？”欧阳睿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内明显有些不大相信的问，“你不会是想宽慰我的心，就善意骗我吧？”
    程澄挑眉，然后平静地回答，“我说的都是事实，干嘛要骗你？”
    欧阳睿的脸上这才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他整个人往后靠在沙发里，长长的吁了口气，“苏崖呢？叫他出来一起去吃早餐。”
    “苏崖估计还在做梦呢，不用出去吃了，早餐由你来做吧。”程澄慵懒的窝在沙发里，暗忖：这个诡诈的表弟，昨晚与自己大讲特讲芝加哥的期货市场有多蓬勃、风土人情有多浪漫迷人，总之就是极度【诱】惑着让她接手碧氏家族企业，他自己好做个无担一身轻的逍遥一族吧。
    …………
    周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宽大的办公桌上，是一摞急需批复的文件，白金的钢笔笔尖在纸上刚游走了半个字，就被主人‘啪’的丢在了一边。
    周乔方非看着面前堆满的文件，心里烦躁得坐立不安，文件上的字仿佛会跳动一般，无论怎么凝神都看不进去，视线几乎每秒钟都想盯着放在右手边的手机……仍然是没有动静，9天了，没有来电、没有短消息、寂静的就像不存在一样。
    在翻遍江南仍是杳无信息后，他开始冷静下来运用自己商业的头脑去理智的分析程澄反常的行为，越分析越觉得有些地方奇怪，可他一时间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奇怪。

 第二百四十九章

    他不相信程澄真的这么决绝，再说那天的场景虽然表象是她误会他与任杏儿【暧】昧才愤然离开，可以他对她深刻的了解，她顶多会气他不小心被人设计，绝不会那么简单直接的离开！
    她应该很清楚他除了她再没有爱过甚至接触过第二个女人，可她的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但他又抓不住，直觉里，他十分笃定，程澄肯定是想瞒着他做一些他会反对的事情，至于事情的内容，他目前不知，但他很怕是自己最担心的那一类型，比如……为了引蛇出洞而以身犯险？
    想到这里，周乔方非又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手机，心里有个声音在突突的叫：就算再第一百零八遍的打个被程博维拒接的电话又如何？
    可还没等他拿起电话，秘书的内线先拨了进来。
    电话接通后，助理秘书在电话另一边恭谨回报，“周总，夏越的骆经理来了，他说有关于夏越贷款的最新情况要向您汇报。”
    一听牵涉到款项问题，周乔方非皱皱眉，淡声道，“让他进来。”他话音刚落，骆思成就急匆匆的走进了办公室。
    他的脸色有些严肃，走到周乔方非的办公桌前，先是意外的看了眼那厚厚的文件堆一眼，因为那份放在最上面的文件正是夏越集团的，假如他没记错，两天前就已经通过助理秘书上交到这里了，可到现在都没能批完，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按照周乔方非平时批阅文件的速度，这些量一般只需半天就够了，而现在这速度……
    “什么事？”周乔方非低沉的声音拉回了骆思成的注意力。
    “哦，是这样的，我早上刚一到公司，卓越就打电话来说我们夏越最新递交的贷款项目需要重新审核。”
    周乔方非没有立即接话，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骆思成落座，然后才看向他淡声问，“他们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
    “没有任何说法！”骆思成摇着头坐了下来，“真没想到卓越会把大项目当做儿戏一样的变来变去，我刚才打电话过去同他们在中国市场的负责人谈了一下，负责人是我的学弟，听他的暗示，似乎是卡在上头了。”
    卡在上头……周乔方非听到这个中心词汇后右手食指轻叩着桌面，好似沉思了一下才慢条斯理的问，“我记得卓越一直是以声誉卓著而立足市场，并且在市场资本总额方面，他们也是当今欧洲有名的财政服务集团吧？”
    “是啊。合作之前我还调查过卓越的情况，资料表明他们完全是专业度一流的大机构，谁曾想……”
    周乔方非截断骆思成的话，只是顺着自己意思问，“之前夏越有笔将近三亿的贷款也是从卓越走的，但一年多前已经还清，假如单纯从表面上看，应该不会是因为夏越本身的原因……那你有没有问，到底是什么原因？”说完，他望向骆思成，视线虽然看似平静，却隐隐带着一股犀利之色。
    “听说是……欧阳枫的意思。”骆思成低了头，这么个小事自己也搞不定，他很是惭愧。 但卓越多年来在业内以低调著称，极少接受媒体的采访，近期却不知为什么，频频向国内外各大主要媒体发出采访邀请，媒体纷纷猜测，这与传言中卓越集团走马换帅一事脱不了干系，但迄今为止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可他却从小道消息得知——吊儿郎当的欧阳枫竟然入主卓越。
    这情况让周乔方非着实一愣，“欧阳枫不是程澄的助理吗？”
    骆思成再度点头，抿抿唇，带着一丝苦笑道，“认识欧阳枫大半年来，那小子城府真深，原来上次到远大视察的jacky只是欧阳枫找来的一个朋友，其实欧阳枫的英文名就是jacky，他才是卓越新上任的副总裁，目前主管亚洲市场。”
    听完骆思成的解释，周乔方非笑了笑，难怪欧阳枫在远大一直惹是生非，原来他是海外欧阳家的二公子？那么今天欧阳枫跳出来否定单子，是不是他堂兄欧阳睿的意思？
    “你再给欧阳枫谈一下，尽量让他把款批下来，至于夏越对裕泰的那笔启动款子，你那边再做一个贷款的申请报告，贷款金额以对裕泰的项目启动资金为准，我给钱筐打个招呼，先从我们周氏集团下面的银行走，裕泰现在已是我们旗下公司，不能再由着它自生自灭，你去办吧。”
    骆思成感激的应了一声，刚要退出办公室，就听‘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黑风衣黑牛仔裤的男子闯了进来，身后跟着阻拦不及的助理秘书，边跟边惶声叫喊，“这位先生，你没有预约是不能闯进来的……”
    男子仿佛没有听到助理秘书的叫喊，长腿大步的走到周乔方非的办公桌前，把手里握着的一份文件往桌子上一扔，对着容失色的助理秘书吹了个响亮的口哨，转身就一屁股坐在骆思成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吊儿郎当的抽出一支烟点上，乜着眼，对着周乔方非恨恨的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为了搞这个东西，老子差点被人干掉，说吧，你想怎么补偿我？”
    骆思成站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对于这个有几分玩世不恭的男子能够闯上六十六层就够奇怪了，再听他对周乔方非说的这番话，他的心莫名的一颤，很为这个男子捏一把汗——正为情所困的周总，会不会把这个放荡不羁的男子丢下六十六搂？
    助理秘书简直要心胆欲裂了，赶忙低声请示周乔方非，“周总，您看要不要叫保镖上来？”
    周乔方非看了男子一眼，冲骆思成和助理秘书挥挥手，“不用，你们先出去。”
    等骆思成和助理秘书退出门外，周乔方非就快速拿起那几张纸，边看边由衷的赞叹道，“戴维，你的速度还真是让我膜拜。”

 第二百五十章

    “表姐，你快醒醒……”刚刚梦到紫色的牵牛，还未等去抓那只怪异的蓝蜻蜓，程澄就听到有人在耳边呼唤，费力的睁开眼，她看到自己紧紧的抓住表弟苏崖的胳膊，面前有两张呈现放大状的脸，“程澄你又做噩梦了？”欧阳睿皱着眉，十分担心的问。
    松开苏崖的胳膊，程澄勉强扯出一抹笑，却发现并不成功，只是嘴角咧了咧，“我梦里都说了什么？”
    “表姐，你刚才一直拉着我叫着周乔方非，你既然连做梦都在喊他的名字，又为什么那么恐惧呢？难道他做了你不能原谅的事情？”苏崖揉着被表姐抓得生疼又泛红的胳膊，自作聪明的问。
    没等程澄作答，欧阳睿就端着一杯热牛奶过来，递给程澄，“来，先喝一杯热奶，稳稳神。”
    程澄先说了声‘谢谢’才接过牛奶，掩饰的捧着杯子，低头暗忖——她以前喊的那个名字，应该不是周乔方非，因为噩梦的开始，她还不认识周乔方非，只是，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口的呢？
    “是不是又做那个重复的梦了？”欧阳睿知道程澄八年来一直重复同一个梦境，只是从来没看到过梦中的她是这么的无助恐慌，他很是心疼，但今日不同往时，她已经选择了周乔方非，那么他只能永远的隐藏那份没有回应的深情。
    程澄‘嗯’了一声算作回答，抬头看看时间，已是上午十一点了，她不想让他们担心，就故作轻松的笑道，“都快中午了，你们不要告诉我早餐还没有吃。”
    “是啊是啊。”苏崖委屈的苦垮脸，“我只是比你早醒了半个小时，本来就是饿醒的，走到客厅时候，发现你竟然睡在这里，满脸恐惧的说着模糊的呓语，我本来想逗逗你的，谁知当我一靠近你，刚给你拉了一下毯子，就被你逮住不放，估计你和周乔方非苦大仇深，楞把我当做他了，喏，你看看我的手臂……”说话间，苏崖撸起t恤，展示着自己那条带着红红指甲痕迹的胳膊。
    “好了，苏崖，这里又不是选美比赛，你的手臂也不够出彩，就不用展示了。”欧阳睿怕程澄尴尬，推了苏崖一把，又顺手拉起程澄，“你们去洗漱一下，我去把保温着的早餐端上来，看样子，我们得早午餐并用了。”
    因为之前有过不少的接触，苏崖和欧阳睿也是比较熟悉的，大家也就没有客气。等苏崖和程澄洗漱完毕刚一坐上餐桌，碧月澄就开门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程博维，两人带来了不少的美食，碧月澄看到欧阳睿这么早出现在家里也没表现出奇怪，因为她知道欧阳家这个孩子一直对女儿照顾有加，只是女儿一直把他归类为兄长，整个一落有意流水无情，所以聊了几句就客气的招呼欧阳睿留下来一起吃饭。
    欧阳睿也没有客气，他这次连夜飞回本就是为了见程澄的，而且今晚就要坐飞机回印尼，那边的项目刚启动，很多政府方面的关系还得疏通，要不是忽然有得力的人过去帮他盯着，他是一天也不能离开的，他本来就很累，所以也不想去其它地方，吃完了饭，就坐在沙发上同程澄和苏崖聊天。
    碧月澄和程博维陪着他们吃了午餐又说了会话，很快就匆匆离开，他们都是身居要职的人，每天都是极忙的， 要不是女儿坚持要他们配合，他们几乎快顶不住周乔方非的攻势做叛徒了，唉，想那周乔方非也真是有恒心，连素有铁石心肠之称的碧月澄都有点佩服他了。
    欧阳睿看着表面上笑得没心没肺的程澄，他心里一阵苦涩——程澄最是敏感的人，她这样只是不想让大家担心而已。关于上周的事情，苏崖只是说了个大概，但他回来前就让人查了，得出的结果就是各大媒体均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说是sscc会所将有好戏上演，并且孔维乔和燕知秋还对着各大媒体打了招呼，证实了匿名信的内容属实。
    他在火大之余实在是觉得匪夷所思——
    燕知秋联合任杏儿不惜费这种力气去对付程澄，到底为的是什么？程澄与他欧阳睿，从来没有开始过，燕知秋怎么就一口咬定是程澄曾经使坏、他才不接受她的？任杏儿更是可怜，从之前的炒作上来看，也算星途不错的一枚演员，明明周乔方非对她毫无兴趣，她怎么还能搬动全家齐上阵的演出一幕自甘下贱的劣质表演？还有那个他一直怀疑的安心，虽然程澄一直维护她，可他第一眼看到那女人的眼神，就觉得她很阴毒，别看总是低眉顺眼的样子，其实他早就觉得那女人很像阴暗中的杂草，浑身透着毒辣，可是，任凭他多年来磨破了嘴皮子，程澄就是不相信他的话，甚至有几次因为安心，程澄还差点与他绝交，唉，他实在搞不明白，以程澄对安心多年来亲如姐妹的保护，安心的内心怎么能恩将仇报得如此扭曲？
    三个人说说笑笑间，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他们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就赶往江南国际机场，到地方正是晚上七点，飞机起飞时间是八点三十分，所以在换了登机牌之后，程澄和苏崖就要准备办理出关手续了。
    装满了江南特色风味的的大箱子以及一个装程澄私人物品的小箱子都已经托运掉了，所以程澄身边只剩下了一个小包，里面就装了钱包、手机、以及一些证件，苏崖来的时候是只身一人搭几件衣服，走时候为了轻便，他连那几件衣服也丢在了程澄的家里，两手空空的他主动把程澄的小包拎在手里，就对着欧阳睿笑了笑，“欧阳，我们走了，你忙完印尼的工作可以去美国看我们啊。”
    “一言为定！”欧阳睿回答完苏崖，视线缓缓转向程澄，含笑的眸内掺进一丝深沉，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到了最后只缓缓吐出两个字来，“珍重！”

 第二百五十一章

    程澄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着低声道，“欧阳睿，你马上也要登机了，但临别前，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听她说得这么郑重，欧阳睿先是一愣，随即就微笑道，“你说。”
    “我知道蓝翎在印尼，不管她接不接受，她都是我的堂姐，我想拜托你照顾好她。”
    听她说得这么直接，欧阳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立刻就笑着保证，“蓝翎的事你放心，我会劝她不要和你伯父置气。”顿了顿，他微笑的眸内多了一抹深意，“至于你被人陷害的事……”
    程澄先一步截断他的话，“这事我正想告诉你不要管，至于是不是你们猜想的那个结果，我都想自己去处理。”
    欧阳睿仍是望着她，好一会儿才沉声说了几个字，“我明白你的意思。”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要不要管，他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事实上，该管的他早就已安排下去，只是这个真相，他是不可能告诉程澄的。既然她希望他不要管，那么他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程澄听他答应不会插手，就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向里走去，在过了检票口后，隔着玻璃她和苏崖又同欧阳睿挥了挥手，这才离开。
    欧阳睿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在视线内彻底消失，又怔怔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手机响起，他才回过神，原来是助理已经帮他换好了登机牌。
    过了海关，又在免税商店里转了一圈，因为是头等舱的座位，程澄不着急去排队，在距离登机时间还有十几分钟时候，她又从苏崖手上的包里摸出手机，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碧月澄和程博维因为要瞒住程司令，就没敢去送机，但该说的早就说了，在接到女儿的电话时，他们除了嘱咐她在外面要小心行事，其它的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在挂了电话之后，程澄看着手机屏幕，不知怎么的手指就敲出一串熟悉的号码，然后怔怔地望着那串数字，她讶然失笑——周乔方非的手机号码是什么时候印在她脑子里的？要不要给他通个气呢？犹豫间，屏幕忽然闪亮了起来，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本想挂断的，却点错了接通键 ，只得拿起来放在耳边，“那位？”
    “是我。”电话的另一边，传来熟悉又略显陌生的音嗓。
    “安心？”程澄挑了挑眉，脸上笑容不变，“你的身体好了么？金子有在照顾你吧？”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我现在想见你一面，你能过来一趟吗？”
    “有什么事吗？”不知为什么，程澄只要听到安心带着柔弱的声音，就会永远说不出那‘不’字。
    “程澄……”安心好似在低声啜泣，好一会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可能……怀孕了……”
    “怀孕？”程澄惊讶得掌心的手机差点掉落，足足过了十几秒，她才努力平息掉激动的情绪，轻问道，“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她被人下药那晚，好像简丹说起过安心在车上呕吐不止，金子也说医生怀疑是孕吐，只是安心坚持不肯做检查才作罢，可她平时没听说过安心有男朋友，怎么安心突然告诉她这个消息是什么意思？难道孩子的父亲和她有关？
    “见个面吧，见面我会告诉你。”安心忽然停止啜泣，声音极其平静，听不出悲喜。
    程澄看看时间，离登机只剩几分钟了，她为难的说，“我这会在机场，要飞一趟美国，有什么事能在电话里说吗？”
    “不能！”安心回答得毫无商量的余地，沉默了一会才冷声道，“如果你执意要登机，那你就去吧，不用管我了，我本就是一个苦命人，就算今天走不出医院也是我活该，我根本就没想过你会过来，你们根本就是假惺惺的对我好……”
    “我……”程澄刚想解释，就听到苏崖在她身后大叫，“表姐，我们该登机了，你快点啊，就剩五分钟了。”
    考虑到安心的情绪，程澄只得冲苏崖指指手里的电话，随口道，“苏崖，你先登机吧，去座位上等我，我打完这个电话马上来。”
    “那你快点啊。”苏崖说完，转身往登机口走去。
    打发走苏崖，程澄又对着电话耐心的解释，“安心你听我说，我现在真的在机场，马上要登机了，你能先在电话里说一下吗？或者，先找金子，让她帮你，可以吗？”
    “这事和你有关，我找谁都没用。”安心的啜泣声又响了起来。
    “什么意思？”程澄一愣，难道安心腹中孩子的父亲是周乔方非或者霍靖琛？可是，以她对他们两人的了解，也不像吧？
    “你说什么意思？”安心的啜泣声忽然停了，声音极冷的说，“如果你想知道，就到我住的地方等我，如果你不想知道，我现在就在医院，我马上要拿掉这个孩子……”
    “别别别……”程澄低头看看手表，见只剩三分钟的时间，她的脑子飞速转动时，有段话突然在她脑海中闪亮跳出——cleverness is a gift， kindness is a choice。gifts are easy -- they're given after all。 choices can be hard。 you can seduce yourself with your gifts if you're not careful， and if you do， it'll probably be to the detriment of your choices！
    聪明是一种天赋，善良是一种选择，在刹那间，她再一次选择了善良，虽然理智告诉她要停止，可她还是心不由己的往外走去，边走边对着电话答复着安心，“我现在过去见你！”
    “那我等你来！”挂上电话，安心对着话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

 第二百五十二章

    挂上电话，程澄快步跑到机场外面的出租车停靠点，随便的上了一辆显示空置的出租车，对着司机急急的说，“师傅，去哑巴弄，谢谢！”
    “好的。”司机先应了一声，然后通过后视镜认真看了她一眼，才发动车子。
    看着窗外渐渐倒退的机场，程澄忽然觉得该给苏崖打个电话，手指刚要拨通电话，她又苦笑着按了挂断，现在已经是八点五十，飞机应该起飞了吧？想到叔公的严厉，她不自觉的拢了拢肩，要想为这次突然变卦找理由过关，看来她得多准备一些衣炮弹去应对叔公。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哑巴弄的弄堂口，程澄嘴里说着谢谢，手却在口袋里乱摸，可任她摸遍所有的口袋都没有摸到一毛钱，她才沮丧的想起——她的包在苏崖的手上。正尴尬间，司机温和的说道，“小姐，你的包是不是忘在机场了？”
    “是的，我……”程澄简直窘透了，身无分文的她，该怎么付车费？
    司机很是憨厚的笑着说，“我认得你，你就是捐助我的人之一，所以你不用付车费了，算我回报你们的捐助吧。”
    “捐助？”程澄一怔，她捐助的人很多，可脑海中怎么也记不起有这个人。
    见她一脸不信，司机耐心的解释，“我是去年八月份在‘超越自我’慈善活动上得到捐助的人，我们夫妻都是下岗工人，我这辆车就是那次得到的，听说是周氏集团的周乔方非先生捐助的五十辆出租车之一，而您是周先生的未婚妻，当然也是捐助人之一啊。”
    …………
    告别了司机，程澄往哑巴弄里面走去，她的心里暖暖的，没想到周乔方非种的树，让窘迫的她乘到了凉。
    江南的冬天，阴雨时候还是极冷的，她跑出来的比较急，外套也在苏崖手上，身上只一件毛衣，根本无法抵挡冷雨的侵袭，她只得抱紧双肩，快步的往前走。
    刚走进灯光昏暗的哑巴弄内，身后就传来陌生的脚步声，她听安心说过这条弄里的外来务工人员比较多，也就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着……‘咔咔咔’……‘踏踏踏’，她感觉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还不只一人，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就见一个人突然向她袭来，出于本能的她抬脚踢出，正中一人的胸口，随着那人应声倒地，她对着另一位靠近的人凌空侧踢，正中对方的面门……随着一声惨叫，被踢的人双手捂着脸，发出怪兽似的哀嚎。
    因出身军人家庭，程澄8岁开始就在爷爷指导下勤练跆拳道，今年她26岁，18年来，几乎从无间断过，她现在拿到的证书是国际跆联（itf）晋级委员会考核评定的跆拳道黑带四级，实际上她已是黑带五级的水平，只是五级需要三十岁以上才能颁给证书，在跆拳道圈内，五段以上称为“大师”，四段以上有资格申报国际教练、国际裁判，并有资格担任道馆馆长或总教练。
    像她这个段位，目前在国内也不超过百十人，这三个人要想近身突袭她，那简直痴心妄想，她今天刚好穿的是休闲鞋、牛仔裤，哑巴弄的弄口比较空旷，很适合施展身手。
    对着第一个被踢倒的人，她食指点点，“再来！”又指指被她踢得满脸鲜血的男子，“加上你，一起来！”
    “哇靠，太嚣张了吧？我们一起上，就不信抓不住一个女人。”被踢得满脸鲜血的男子最是不服，嗷嗷怪叫着呼喊着自己的同伙一起上。
    随着三个人影的扑来，程澄腾空侧踢正中一个较瘦的男子脖颈，随着男子的应声倒地，她心里颇为遗憾的叫了声惭愧——要知道在晋级的时候，她的腾空高踢可是一米八，并且三次前踢击破厚木板的成绩啊。
    忽然，身后矮墙上跃下一个矮小的男子，程澄头一偏，以360度脚踢该矮小男子的中段、上段，连续脚踢到那人嚎叫着倒地，一直没有动手的一个略高大的男子忽地甩掉外套，抡起一根木棒向程澄袭击……闻风辨位的她回身旋踢、腾空二次前踢接高踢，以腾空360度候旋踢，正中该男子面门，就在她想扼其脖颈逼问是谁指使他们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惊呼声——
    “程澄？”
    一听这声音是安心的，程澄手里动作一慢，下意识的回身去看，只见昏暗的路灯下，安心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披头散发的立在十步开外……程澄一时激动，忙站起来拍拍手向安心走去，只是，她低估了背后的人，一股极端刺鼻的味道掩唇而来，骤觉天旋地转，她来不及挣扎已眼前一黑，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
    飞往芝加哥的飞机头等舱内，苏崖焦急的盯着身边空空的座位，正想打电话，有道低沉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苏崖！”
    苏崖抬头，见眼前有位比自己还帅的年轻男子，就疑惑的问，“你是……？”
    “我是周乔方非，你表姐的未婚夫！”
    “噗”苏崖意外得一口果汁差点喷出唇外，“你就是周乔方非？不错不错，可是我表姐……”
    周乔方非也注意到苏崖边上空空的位置，很是意外的问，“你表姐呢？”戴维查的很清楚，程澄和苏崖要乘这次航班飞芝加哥，可是飞机就要起飞了，她的人呢？
    “十分钟前，表姐和我在一起准备登机，可她一接个电话，就不知所踪了。”苏崖很有被骗的感觉，他觉得表姐就是不想去见老头子，才借口打电话跑回去了。唉，看来自己真是命苦，表姐要是不去，估计老头子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神情发呆，面上一片惨淡。
    跑回去了？周乔方非心头咯噔一下，语气也变得冷冽，“你是说你表姐接到个电话才没有登机？”
    “对啊，我清楚听到她对着电话喊出一声什么安心，可欧阳睿不是说陷害她的人就是……”苏崖的话没说完，眼前人影一闪，周乔方非已身动、影闪、人不见。

 第二百五十三章

    程澄恢复知觉的时候，虽听到有鸡鸣、狗叫声，却不知身在何处，为了安全，她仍然闭着眼睛装昏迷。
    但她感觉到自己是躺着，因为身体下传来硬木板的触感，她轻轻动了动别在背后发麻的手腕，知道自己已被绳子绑紧，就连双腿脚踝也无法动弹，而且嘴巴无法张开，嘴唇上应是被人封了胶带，记忆遭吞噬前的最后清醒，就是安心那句娇怯怯的呼唤……
    她的脑子飞快的运转，把最近与自己相关的所有事情全都过滤了一遍，基本上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想了，心底忽然升起一股透骨的悲凉，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又何苦要一次次对自己出手？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把她抓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可惜，就在她的很多个为什么还没人给出答案时，耳边忽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她的听力很好，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断定是两个人。
    “哎妈呀，她为啥还不醒？”有个听上去十分年轻的男子音嗓略带慌张地叫道。
    “管她呢，她把阿笨的门牙都踢掉了三颗，嘴角还缝了三针，你还有心同情她醒不醒？”另一个同样年轻的男子声音愤愤的说着。
    “阿毛，不会是我们的药用过量了吧？”又是那个先前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
    很快的，就有带着烟草气息的手指伸到程澄的鼻子底下探测气息，忽然地，她的肩膀就被人猛地推了推，“醒醒，快醒醒……阿土，我感觉她呼吸很微弱，你快去拿杯水过来。”
    被摇得晕头转向的程澄听到这句话时不得不假装醒转，微微睁开了双眼，骤然见到俯在眼前的蝙蝠侠与变形金刚的两张面具，立刻假装被吓了一跳。
    “还好，还好，她终于醒了。”身形较为瘦小的阿土似乎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醒来咱也别怕，我看昨晚咱给她捆绑的绳索够牢固了。”高大的阿毛好似为阿土打气，并用商量的语气指了指程澄。“来，咱把她扛出去吧，那人下午才来验货，我们一会要在外面看期货盘，免得时不时的还得进来看她。”
    阿毛立即赞同的点头。两人合手并脚把程澄从房间抬到外面，安置在了一把老式的木椅子上。
    搬动中接触到程澄带有乞求之意的眼睛，阿土迟疑了一下，面具后的目光抬起看了看阿毛，见阿毛只是撇撇嘴并没有出声反对，他摸着脖颈上那片沁着血痂又带淤紫的印痕，对程澄说话的语气颇为豪爽，“说实话，作为跆拳道爱好者，昨晚我很佩服你的身手，但是，你……保证不能喊叫？”
    一听有希望，程澄立即点头。
    “唰”一下，嘴上的封条被撕开，窒息感随即散去，她甩甩头，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破旧的屋子里几乎家徒四壁，仅有一张破旧的布艺沙发，一张看不出年代的木茶几和三只灰糊糊的木椅子，唯一的现代电子产品就是屋子正面墙上的电子挂钟在喀喀地走着，时针正指向早上八点四十五分。
    “阿土，快开盘了，你喂她个面包吃，我先看盘。”阿毛说话间，变戏法似的从破沙发后面拿过一只黑色电脑包，手法娴熟的打开来，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
    只一眼，程澄就看出阿毛在看商品期货的期盘面，她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好笑，有谁见过一面监督人质一面做期货盘的绑匪？
    “阿毛，你快帮我看看外盘期铜的情况，老子有隔夜的仓位，估计又被套牢了。”阿土一边拿起一只硬梆梆的面包递到程澄嘴边，一面颇为沮丧的叫着同伴。
    阿毛嘴一撇，“着啥急啊，你好歹还剩一点，我的白都快被强平了……”
    “唉，这可咋办啊，你年底还得结婚呢，如果你真的被强平，你们的婚房钱可就被你玩完了啊……”阿土摸着依旧火辣辣的脖颈，很是同情加愤恨，“我就不信了，我今天还做期铜comex，我就不信它还是跌……”
    程澄突然插进话来——“comex今天肯定是跌，我赌它开盘受隔夜外盘影响低开50到55个点，上午的行情大概是低开高走，下午的行情走势……”
    “你懂期货？”阿土和阿毛被程澄淡定的语气惊得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
    “是的。”
    “懂多少？”
    “比你多！”顿了顿，程澄语气颇为肯定的补充道，“至少，帮你把婚房赚回来没问题。”
    “真的？”阿毛唬的站起来，由于情绪过于激动，他身后的破旧木椅子不堪力道过巨而咔嚓掉了个椅靠，
    “当然！”
    “那……你真的会帮我们吗？”阿土的蝙蝠侠面具上，露出一双渴望的眼睛。
    “就今天的情况来说，应该会吧。”因为是程家唯一的孩子，程家对程澄是从小就全方面的悉心培养，多年来良好的教养环境，造就了她的临危不乱和自我保护技能，她熟读心理学，面前这两人的语言和行为，以读心术来判断，均不是职业绑匪，既然懂期货、又痴迷期货，应该是有一定的文化程度，听到阿土说阿毛拿婚房的钱来炒期货，她更加肯定了这两人就是误入金融市场的小散而已，作为金融市场里面轻松操作几亿甚至十几亿资金的顶尖操盘手，一个上午帮阿土赚个婚房回来，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如同喝杯咖啡般简单。
    “你说的那般轻巧，谁知道你是真懂还是假懂啊？万一你拿我们的血汗钱去赌一把运气，我们岂不是被你害死了啊？”阿毛毕竟年长了几岁，对面前这个虽被他们捆绑着，却毫无惧色、一直温雅淡定的与他们谈期货的女子，竟然佩服之余又心生惧意。
    虽然阿毛的语气充满质疑，但程澄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以金融学的风险比例来说，作为一个小散，你是有一定的风险，但以我在金融市场内七年来从无败绩的经历来说，帮你赚回一套房子，远没有我踢你一脚的力气大。”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下一刻，办公室内的人都惊跳起来，只见那个一贯优雅如仙的周大美男忽然抬腿踹向宽大的办公桌，力道之大竟使沉实的红木桌子当场轰然倒塌，如果不是戴维疾速扯开吓傻了的骆思成，此刻他已成桌下冤魂了吧？
    周乔方非的骤然发飚，把一旁的众人骇得连步后退，众人眼前一，一道身影迅速窜了出去，刚要进来的金子和简丹被他撞倒在了门口，倒地时发出惊声尖叫，办公室顿时一片混乱。
    …………
    程澄正在教阿土和阿毛看k线图，就听到有敲门声，三人霍然对视，阿土警戒问道，“谁？”
    “我。”
    程澄一怔，门外的声音依稀有一点耳熟，但并不是女人的声音。她连忙冲阿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快速的给自己手上绑上绳子。
    随着门‘吱嘎’一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那人的身形中等偏上，虽然戴着面具，但迎上程澄的目光时下意识别了别头，很快就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两捆钞票递给阿毛，“这是三十万块，你们数一数。”
    阿毛看了程澄一眼，得到程澄暗示后他才接过钱，却随手丢在了一边，“那个，先前和你谈交易的阿笨受伤不在，现在我代表我们三人郑重告诉你——你们欺瞒在先，所以我们不想和你交易了。”
    不想交易？来人似乎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你们三个穷鬼不想赚钱了？”
    虽被来人标上穷鬼标签，但阿毛似乎怎么忍也忍不住由心底发出的笑，“你说谁穷鬼啊？你知不知道，老子的期货账户今天一上午就赚了五百多万？有这么多钱了，你以为我还需要替你做犯法的事情？”说话间，他下意识的挡在程澄前面，似乎怕来人会突然对程澄动手似的。
    捕捉到阿毛有些担忧的目光，程澄立即估算了眼前的情况，然后看向来人轻声问，“我只值三十万？”
    来人先是被阿毛反叛奚落，再被她这么一问，顷刻就恼羞成怒，弯腰拣起地上的胶带就要去封她的嘴。
    阿土慌忙伸手一拦，“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有点礼貌好不好？好歹要听她把话说完啊。”
    来人看了看阿土和阿毛，二比一，好像这个臭丫头已经和他们透露了身份、并帮他们赚钱了？如果真逼急了，他的人还没到，该是赚不到便宜的，于是他不得不愤怒着垂下了手。
    见形势急转而下，程澄像没事人一样的冲来人招呼，“既然来了，那就坐下来说说看，你让人带我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其实大家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这目的不外是名和利……很明显，你们带我过来肯定不是为名，如果为利，我相信各位都听过一句话，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说吧，你们要多少？”
    她万事好商量的态度让在场的三人愕在当场，来人率先反应过来，愤愤然的怒吼，“牙尖嘴利的臭丫头，你还想害我？”
    一听来人的话音，程澄心里一沉，眸光不着痕迹的掠向墙上时钟，指针已转到了十一点，她有些焦急，骆思成接到自己的信息，立刻就打了五百万过来，市区离这里也就两小时的路程，如果她最想看到真面目的人再不出现，估计周乔方非就跑来了吧？
    想到这里，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话家常，“放心，我不会害人，只会帮人，无论你现在说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如果再迟了，估计你们会后悔的。”
    “真的吗？”阿土忽然很是好笑的看向程澄，他虽然从刚才她帮着阿毛两个小时赚了五百多万的惊愕中知道了这个女子的厉害，可看她这么说，还是随口玩笑道，“阿毛赚了五百多万，我的账户还没轮到，你要是真的有能力，也给我五百万好了。”
    已经把程澄当做神仙姐姐的阿毛一听阿土胡说，马上怒目斥责，“阿土，我账上的钱我会分成三份咱仨分，你怎么能要公子的钱？”
    程澄立即笑着打断阿毛的话，“阿毛别阻止阿土，只要我没事，别说五百万，五千万我也会给你们。”
    原本就是玩笑的阿土顿时傻呆，“公子……你说五……千万？”
    程澄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望向来人，慢条斯理的问，“他们认为五千万很多，但你知道我能给出的不止这个数吧？”
    来人隐匿在面具后一双眼刹时间转过无数次，似在衡量，而他迟疑中没有出声否认，无疑于默认了程澄的说法，这令阿毛也如阿土一样睁圆了眼，阿毛的目光中不自觉流露出恐惧之色，说实话，他的账户中突然多出那么多钱，他已经惊喜得要疯掉了，现在听程澄轻松说给阿土五千万，而来人又默认了她的实力，那么程澄的真实身份……他顿时想也不敢想了。
    其实他们三个也是名校毕业的都市白领，只是急需一笔钱来填补自己亏掉婚房的钱，所以在哑巴弄口对面的小饭馆吃完饭走出来时被这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拦下，要他们三个帮忙把程澄绑来教训一下，当时喝了酒，加上对方从二十万加到三十万的辛苦费冲昏了他们的头脑，在对方承诺不会伤人后他们当场答应了下来。
    但，五千万……这个看上去淡定贵雅的女子，一张口就答应给他们五千万！这样的天文数字只暗示着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绑了这辈子都得罪不起的人。
    想到这里，他紧紧拽起阿土的手，“阿土，我们走！”
    “事还没结束，咱们走去哪儿？”阿土脚步趔趄地跟在阿毛身后，不住的叫嚷。
    程澄一看他们想走，连忙拉开了手上绑着活扣的绳子，冲他们安慰道，“别担心！你们又没有伤害我，我会保你们无忧的。”顿了顿，她冲来人扬声道，“孔维乔，我不知你为什么绑我，但只想问一下，你把安心怎样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见自己被程澄识破身份，孔维乔索性摘下面具，恶狠狠的说，“她死不了！你快告诉我霍靖琛在哪？”
    程澄一怔，霍靖琛做过什么让孔维乔冒这么大风险的绑架她？突然霍靖琛在酒会上说的——“要不是为了设计周乔方非，我为什么要和孔维乔费心周旋”这句话从她脑中一晃而过，她终于明白，燕知秋说因为她才导致裕泰和燕南被清盘的罪名，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自从上周你们夫妻在sscc会所设计了一出好戏后，我就没有见过霍靖琛。”
    “不愧是周乔方非看上的女人，都到这会了还敢骗我？”说话间，孔维乔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枪，“但你要看看你今天能骗得了我吗？”
    “那你看看你敢打死我吗？”盯着孔维乔那黑洞洞的枪口，程澄淡定的笑问。
    “你以为我不敢？”孔维乔步步紧逼，把枪口对着程澄的太阳穴，“你最好给我马上联系霍靖琛，让他把答应我的条件都兑现，否则，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我凭什么不敢打死你？”
    程澄丝毫不惧的看着他，“既然你到处都找不到霍靖琛，那我也不一定能联络得到他，但是还有一个人，不管你想要什么，我想他都会满足你。”
    想要什么都能满足？骗鬼呢？孔维乔撇撇嘴，冷嘲道，“你说的是哪路神仙？程澄，我坦白告诉你，既然我这么多力气把你绑来，今天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不要这么悲观，只要你拿我的手机给周乔方非打个电话，告诉他我在你手里，我想就算你要整个周氏，他也会马上给你。”
    “周乔方非？”阿毛和阿土惊得舌头打结，“就是周氏的少董周乔方非？”
    程澄冲他们点点头，继而平静的看向孔维乔，“你该很清楚周乔方非的为人，他能为了我收购你们的公司，也能为了我还给你一个公司。如果你能及时收手，再放过安心，相信我会说服他不去追究你绑架我的罪名。”
    衡量再三，孔维乔的枪口终于从程澄的太阳穴上撤离。
    他心里很清楚——霍靖琛对孔家出手是因为燕知秋在会所对程澄的折辱；周乔方非对孔家江南度假村的收购，也是因为程澄喜欢那里；综合来看程澄对周乔方非的影响力，周乔方非一定会对程澄言听计从。相对于逃亡一生或在监狱里蹲完下半辈子，程澄的建议对他更具吸引。
    想到这里，他仍有最后一丝迟疑的问，“你真不计较我绑你？”
    察觉他担心什么，程澄立刻给他保证，“只要你不冲动，再把安心放了，我保证让周乔方非把你的所有都还给你，并保证不让他找你麻烦！”
    到这会，她断定安心就在孔维乔的手里，昨晚她被引过去，肯定是他们预谋好的，只是，她自己都不明白：明明已知安心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为什么还会担心她的安危？
    孔维乔愣怔了一下，“你都被她害成这样了，怎么还担心那个贱人？”
    “贱人也不是天生的，她只是对我做了一些事情，又没有得罪过你，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从孔维乔的态度里，程澄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安心就在他手上。
    孔维乔叹了口气，忽然用怜悯的目光看向她，“程澄你真是个滥好人，她能从高中害你到现在，你还像傻瓜似的为她担心？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有没有脑子，这是我的事情，我只想知道安心在哪？”顿了顿，程澄研判的盯着孔维乔的眼睛，试探的问，“另外安心腹中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什么？”孔维乔好似受到侮辱似的瞪圆了眼，“呸！你不要拿那种女人来侮辱我，我就是再缺女人也不会找一个灭绝师太吧？”
    程澄刚想再说什么，就见门口忽然进来两个黑西服男子，男子的手中架着的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正是让她心心念念担心的安心。
    程澄疾步上前，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推开那两位男子，千言万语只凝聚成一句平静的问话，“你还好吧？”
    “死不了。”安心一反常态的瞪着程澄，眼内除了仇恨和厌恶，没有丝毫的歉疚。
    “啪”一声，孔维乔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挥手给了安心一个嘴巴，“贱人，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陷害我？”
    程澄立即推开孔维乔，“男人打女人，你算什么能耐？”
    “你这个蠢女！”孔维乔好似忘掉了和程澄之间刚才还拔枪相见的茬了，又恨又无奈的冲程澄叫嚷，“你问问她都干了什么？你问问她是怎么设计我老婆中她计的？你问问你和周乔方非的恋情是谁曝光的？你问问是谁通知媒体爆料你和霍靖琛初恋那件事的？你问问是谁给你下药的？你问问昨晚是谁设计引你回来被我捉住的？你问问……”
    “问什么问？一切都是我做的！”安心好似嫌孔维乔一句句的控诉着太烦似的，大声打断他的话，看着程澄，对那些指控坦承不讳，“既然我敢做，那我就敢承认！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对我做的所有都不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下手得太轻太迟，没能要你身败名裂！”
    最好的闺蜜安心想让自己身败名裂？程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喉头一阵甜腥涌起，手指僵窒在安心的手臂上，她没有思考的能力，心脏处，传来细如雏鸟出壳般的破碎声响……眼前的人是自己护了十多年的安心吗？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阿毛和阿土早就被吓傻了，孔维乔看着程澄静如雕像的面容，就恶狠狠的冲安心骂了一声，“毒妇！你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谁认识你谁倒霉，你就该下十八层地狱的魔鬼！”
    程澄好似没有听到孔维乔诅咒的话，良久之后，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第二百五十八章

    你要是脑子没坏掉，应该记得推你落入陷阱前，我曾经反复问过……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霍靖琛，而你这个薄凉的女人，居然没心没肺的笑说感动大过心动才喜欢，好吧，既然你不能给他同等深度的爱情，你就去死吧！可是……那么完美的陷阱，你落入里面怎么只是脑子撞坏而没死呢？你要是死了该多好？你死了……或许我就有希望……可是八年后，你竟然在搭上另一个男人后又记起了他，该死的你，你说你除了痛苦，你都给了他什么？你什么都给不了……你这个人，除了伤害别人、拖累别人，你什么都给不了……”安心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最后几乎像在自问自答。
    程澄早被安心的话被惊呆住，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半个字。
    安心忽然走近一步，盯着程澄茫然的眼神，她伸手推了程澄一把，“你还敢问我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你那无意的善心让我变得非常悲惨？我一直说不用你照顾我，可你为了你自私的善心得以安歇，不从我的立场着想，无视我的感情，一直硬给予一些让我自卑的东西……还有你那让人厌倦的开朗，你凭什么笑的那般优雅？你凭什么让我做你的绿叶？没错，上次是我给你下药，我就是想看看你假装优雅的面相下能不能被药力勾出一个淫……”
    安心正说得满脸激动，只听“啪”一声，她的左脸颊上已被人落了一记耳光。
    而早就被安心骂得头痛欲裂的程澄茫然抬头，只觉得眼前一，已陷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与此同时，数道黑影已在瞬间破窗而入，房内的孔维、阿土阿毛还在来不及回头时，已被几支短枪同时抵住了脑袋。
    从门口鱼贯而入的戴维和钱筐、骆思成和阿杰、阿勇，均对着从房顶跃入的周乔方非佩服的举起大拇指，“周大美男，你的功力越来越深了啊。”
    武学力却对着安心大摇其头，“安心秘书，你不但一点都不让人安心，还是深藏不露的阴谋家啊。”
    见到屋子里突然多了那么多人，安心的面色变得灰白，好似再也没有力气似的，颓然坐在椅子上，微乱的头发遮住了她低垂的脸，让人窥探不到她此刻的真实表情。
    周乔方非的怀内，程澄微微的扬脸，“你来早了。”
    听她开口，周乔方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慢慢溢上来，他没有马上接口，眼底却漾起了柔和的笑意，不由伸出手去，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
    程澄脸一红，左右挣扎努力想要抽身出来，最后甚至把膝盖撞上了周乔方非的小腿，他没办法，只好松开她，“怎么了？”
    “这看看这是哪里？”她斜睨他一眼，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就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安心。
    周乔方非眉头不由一皱，干脆一手勾住她的腰，一手穿过她的双膝，将她打横抱起来，就要往外走去。
    眼看程澄要被周乔方非抱走，孔维乔忽然像溺水的人抓救命稻草一般的冲程澄叫喊，“程澄，你说的话还算不算话？”
    阿土和阿毛早就被吓傻了，听孔维乔这么喊，他们也连忙喊道，“公子，你对我们说的话算不算啊？我们除了被你暴揍一顿，可没有对你怎么样啊。”
    听到他们三人的哀呼，程澄急忙勾住周乔方非脖子，低声道，“放我下来。”
    “不行！”周乔方非懂她的意思。但对她出手的人，他怎能放过？
    “为什么不行？在你没来之前我可是答应过他们，你也不想有个不讲信用的…… ”她忽然咬住了即将出口的几个字。
    “不讲信用的什么？”周乔方非心内一阵激荡，却装作不懂的问。
    程澄的眼角不由抽抽，人能装模作样到这种程度，也算坏得很有格调，按说，她该顺着他的意识把刚才未完的话说一遍——可是，她就不想让他如愿！
    见她不准备开口，周乔方非微微扬下嘴角，神态不变的冲身后扬声道，“戴维！”
    “周大美男你放心，我一定会联系你的律师团，让他们几个把牢底坐穿。”戴维吹着口哨，很是配合着念出一段合适对白。
    他这是在逼她！
    程澄只得轻轻叹口气，“放了他们，我说……”
    周乔方非脚步一顿，侧首看向身后。
    戴维心领神会，“放心，马上改为宽大处理。”说完手一挥，西装革履的黑衣人全部退后。
    周乔方非笑得从容，语速仍是不紧不慢，“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嗯嗯，”程澄点点头，随之瞥眼周乔方非，勉强忍住想要笑的冲动，“我已经两顿没吃饭了，昨晚也没有盖被子，我好像头痛、胃痛、浑身痛…… ”她的话虽然撒娇的成分为主，可基本上也是实话。
    周乔方非立刻被她的样子吓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已经抱着她走到了门口他，转身，视线落在一把木椅子上，忽然一脚飞去——那把木椅被踢出三米远砰声撞上孔维乔，死静空间里骤然响起一声惨叫。
    …………
    等他们一行人先后离开，就见一个穿灰色风衣的男子慢慢的度进屋内。
    屋内一片死寂，只剩颓然瘫坐在椅子上的安心。
    她一直闭着眼，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缓缓的睁开眼，午后的骄阳穿过半开的门，射在她的脸上，她伸出一只手下意识的一挡，那个人影已走到近前。
    “看来，我又错过了很多。”熟悉到灵魂深处的音嗓，却听不出喜怒。
    “既然她放过了你，我就不会再对你怎么样。”依旧是平淡的音嗓，依旧是听不出的喜怒，“你走吧。”
    “走去哪里？你或许不知道，经过那一晚，我……已经有了你的……”安心咬紧下唇，虽然她刚才对着程澄可以肆无忌惮，可是面对来人，她却永远没有半丝的脾气，满腔内只有卑微的痴妄和无尽的等待。
    来人发出一声气音低笑，紧接着就是寒彻骨髓的话语，“你可真会做梦！”

 第二百五十九章

    安心一怔，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辈子我只会对一个女人有感觉，除了她我不会碰任何人。”很显然，面前这个他恨不得一脚踢死的安心，并不是他唯一会有感觉的女人。
    “不可能！”安心忽地站起来，“你要是对我没感觉，那我腹中的孩子……”
    来人冷然截断她的话，“你以为那次聚会我真的喝了那杯酒？蠢货，我只是看到你泼酒到程澄身上又在化妆间设计她摔倒才回敬你的教训。”顿了顿，来人迎着午后的阳光，俊美面孔似阿修罗，他轻掸了一下落在身上的一丝灰尘，薄唇勾起冷酷弧度，“不妨再告诉你一些，你所记忆中的东西，只是在你醉酒后给你催眠植入的幻觉，至于你想给我喝的那杯酒，很遗憾，我当时就赏给了那家会所的法籍厨师，唔，那是个很彪悍的男人，如果你需要，可以再去找他，他对你倒是念念不忘。”
    “你……”安心眼前一黑，她努力抓住身后的椅子，手指捏成青紫色，眸犹睁，心犹悸，气犹存，魂犹在，但她宁愿立即死去，也不想听到这一席话，直到感觉来人渐渐走出门外，她才发出凄厉的兽鸣音，“霍靖琛！我会永远诅咒你，诅咒你永远得不到那贱人的心，诅咒你生生世世都孤独终老……”
    …………
    此后的一个月，程澄再也没有见过安心，也再也没有听说过她在江南任何地方出现。
    霍靖琛因母亲突然生病，而不得不赶去海外处理家族内的事情，除了每天早中晚给程澄打的三个视频电话，他好像绝口不再提及以前，就连他在国内的公司基本上委托给闻毅在打理。
    欧阳睿在印尼的项目开展得很是顺利，功劳自然少不了一直呕心沥血帮着他忙前忙后的蓝翎。蓝翎在欧阳睿的劝说下，虽然不再恨周清语和程思维，但仍是极少和他们通话。
    锲而不舍的叔公，依旧纠缠着程澄去继承碧氏家族的大业，被程司令发觉后送他一顿顿狗血淋头的怒骂，两个加起来都超过一百五十岁的老头子对骂几次仍然分不出胜负，这事只得缓了下来，叔公临时抓住苏崖去做了个执行董事，可怜的苏崖每天都对着程澄呼叫救命，不过每次都被形影不离的周乔方非抢过电话闲话家常到苏崖自动挂电话，如此连续一个月，苏崖也不再打电话了，好似慢慢接受了命运的现实。
    自从程澄经历那次被绑架后，她身边很多人的关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逆转，比如……林慈恩原谅了程思维，主动搬回了夏家；周清语与蓝灏历经半生后终于迎来了彼此包容，蓝灏主动把国内的事业交给了两位儿子，并在岳父周全的支持下选择去温哥华定居；再比如，乔芳菲在周致远的陪同下数次登程家门去诚恳道歉，并恳求碧月澄帮她儿子劝程澄点头应允婚事；碧月澄也从开始的挑剔到后来的赞同再到目前的极力撮合，奈何当事人程澄心比金坚，无论身边人如何发射衣炮弹，她就回答一个字——等！两个字——再等！实在被纠缠的烦不胜烦时终于说出了三个字——再等等！
    等？再等？再等等？
    这代表程澄态度的六个字，在很多人的心里砸下了轩然大波——
    小一辈的不敢紧逼，比如另一当事人的周乔方非，他心里明白根由所在，所以暗中加紧攻势，面上一个字——忍！
    中年一辈的分身乏术，都是身居要职的人，除了忙工作，还得百忙中抽时间去关注两个孩子的感情进度，一个字——累！
    老一辈的人不干了，特别是程司令，自从被周乔方非骗说孙女‘有了’之后，那个心里美的啊，做梦都是笑醒的，可是现在……竟然被孙女几句否认的话给打破了美梦，那种懊恼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他的心里啊，那是一个字——急！
    于是乎，着急着抱曾孙、渴望着四世同堂的程司令，在数次与孙女谈判失败后，只得联合起了那个原本打算老死不相往来的老家伙周全，每天都在咬耳朵、搞小动作，在这两位半生不来往的人忽然热络无比的带领下，程、周两家人除了捐弃前嫌，还无形中达成了不少默契，比如，制造机会、敲边鼓、出谋划策之类的，目的明确，口号响亮，总而言之就是齐心协力帮着周乔方非让有心不就范的程澄尽快就范。
    光阴荏苒，时间如白驹过隙，在程澄坚持再等等中，一年的时光就这么悄悄溜走了。
    这天上午，简丹约程澄在湖边的‘有空来坐坐’喝茶
    两人刚在靠窗的软座里坐下，便看见金子和武学力走了进来。
    金子见到她们，两眼放光着跑过来。
    “你们这两只懒鬼，天天跟我说没时间出来聚聚，那你们现在是在干吗？”她嘴里怨声谴问，身子却已施施然落座在程澄对面。
    一桌三位女士，武学力就算再不舍得新婚的妻子，可实在没他逗留的理由，只得借口抽烟走了开去。
    简丹白金子一眼，“已婚人士不请自来，扰乱了我的心情，这一壶茶龙井茶金子付账。”
    金子不甘心的瞪着眼，“凭什么？”
    “凭你还欠我一声对不起。”
    “是吗？那你和程澄说了没有？”
    “跟她说？我怎么也得排在你后面。”简丹毫不示弱的瞪着她。
    有心和稀泥的程澄连忙插进话来，“难得聚齐，你们谁也别和我争，这顿我请！”
    “看看看，简丹你快看，”金子恨铁不成钢的指着程澄，对简丹说，“程澄永远是个滥好人！”
    程澄捂着嘴，带笑的话音从指缝流出，“滥好人总比奸佞小人强一点点吧。”
    金子忽然敛起嬉皮笑脸，看着程澄，一本正经的问，“程澄，关于你和周乔方非，有句话我压在心里一年多了，今天可以问你吗？”
    见金子态度严肃，程澄点点头，示意她问。

 第二百六十章

    “我觉得，周乔方非就是个“零缺点”的人，在他身上我找不出任何的瑕疵，抛开英俊的外貌、丰厚的身家、还有尊贵的社会地位，单说他对你的温柔和对你的用情专一，这些简直是无人可比！程澄你扪心自问，他的完美是不是让全世界的男人妒忌？可是你……”
    顿了顿，金子把话引入主题——
    “作为女人，你还能期望他怎样？英俊、成功、迷人、成熟、稳重、浪漫还有善解人意……他全部做到了，也一直包容你的任性、你的冷淡甚至是你无理的要求！你生病的时候，碧阿姨不允许他去你家，他每晚在你家门前守候一夜而在天亮前开车走掉！
    你也许没有想到，你曾戏言说你喜欢海市蜃楼般悬空的房屋搭上前后是超级购物中心的美景，他记在了心里，无视被孔维乔抬高地价的风险也坚持拿下香港路76号地，并请世界上最一流的设计师设计了你的要求，并计划五年时间筹建你描述的空中别墅旁边再建五星级购物中心……这些都是我刚从武学力那里得知道的，还有本市那家柏拉图主题餐厅，竟然是周乔方非为给你圆水晶梦而建成的；武学力还说：因为怕你不开心，周乔方非迟迟不敢对外发布你们远大集团实质上早已是姓周……”
    因为一下子讲了那么多话，口干舌燥的金子接连喝了三杯茶才抹抹嘴问出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句，“程澄你说，像周乔方非这样千载难遇的好男人，你对他的求婚坚持着不松口，到底是为什么？讲个道理来听听？嗯？”
    程澄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淡淡的朝金子瞥去一眼，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用来掩饰眼底一闪而逝的惊讶，良久之后才淡声回答，“因为我要还霍靖琛孤独等待的八年！”
    金子和简丹对视，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错愕——程澄坚持不答应周乔方非的求婚，竟然是为了霍靖琛等候她的八年，如果还掉这八年，27+8……天呐，那她不得熬成斗战胜佛？
    金子刚想再说什么，而此时空气中忽然响起音乐，只一句歌词，程澄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制止醒过神的金子继续追问，她自己则微闭着眸，修指轻叩着桌面，思绪纷飞间，她好似通过这歌词想起了纯真年代里她和安心、金子、简丹的点点滴滴——
    会有一个早已删了 却不会忘的号码
    永远不会再打
    但永远都会记得她 这到底算不算放下
    早就过了看着一切 都会愤怒的年纪
    默默看着时间
    带着所有湍急而下 这样子是不是老了
    当我轻轻的放下你
    原以为可以就此而轻盈可以就此上路
    赶奔下一个黎明
    当我轻轻地放下你
    让时间洗掉所有的痕迹面对岁月不息
    谁能有什么办法
    什么时候该去坚守什么时候该去追求
    给你喜欢要的就能得到我所想要的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明白
    已经知道生活就是不停哭啊笑啊累啊
    一根烟会燃尽所有对你的牵挂
    这是否就算是颓了
    当我轻轻地放下你原以为可以就此而清零
    可以就此上路赶奔下一个黎明
    当我轻轻地放下你
    让时间洗掉所有的痕迹面对岁月不息
    当我轻轻地放下你
    把一切重新整理去归零
    你会认得我吗
    ……
    金子知道程澄又想起了安心，直到完整的听完这首歌，她才敢把程澄的注意力拉回来，“嗯，程澄，你以为你这样就是霍靖琛想要的结果吗？他等你，是希望给你幸福，而不是你谁都不选，让自己品味孤独。”
    程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于是就淡淡悠悠的开口，“孤独也是一种格调，恐怕你这个已婚人士再也享受不到了。”说完，她不再给金子发问的机会，就转脸看向简丹，一脸关怀的问，“听说李金哲的绯闻女友是某位简姓名媛，你认识那位名媛吗？”
    “噗”一声，简丹刚喝进的一口茶喷出唇外，随之紧张的四下张望，直到看过无可疑人物，她才压低声问，“你听谁在传谣？”
    知道程澄这是结束话题的意思，金子不敢再追问，就配合的伸手摸摸简丹的脸，“美人，你和李金哲结伴去巴黎度假的照片都被登出来了，你还不想承认？”
    “我承认什么啊，我们去的是威尼斯……”说到这里，简丹忽然醒悟的捂住嘴，并反手给了金子一掌，“死金子，你敢设计我……”
    金子身子后倒，直到靠在简丹够不着的椅靠上了，才慢条斯理的解释，“这事我也是听武学力说的，他说在昨晚的酒会上听到李金哲喝多了使劲的拉住周乔方非套近乎，说什么他女友和周乔方非的女友是亲如姐妹的发小，以后要认作连襟请周乔方非多多关照，我当时就想啊，和程澄称得上是姐妹的发小，除了已婚的我，和下落不明的安安，可不就剩未婚的你了？”
    话音刚落，看到面前两张变色的脸，金子才醒悟自己又提起了不该提的人，她连忙掩饰的举起茶杯，笑哈哈道，“来来来，以茶当酒，为我们三个都名有主干杯。”
    碰杯过后，金子又冲程澄谑笑道，“程家美人，明晚是你的生日，都邀请了哪些神秘嘉宾？”
    自从回到远大，程澄几乎忙得天天睡眠不足，她自认没有机会认识神秘嘉宾，想了想，她看向金子笑了笑，“蓝翎要回来了。”
    “蓝翎？”金子眉一挑，忽然想到了什么，身子立即前倾着问，“她好像有一年没回来了，这次怎么会回来？难道是在欧阳睿的【调】教下变得懂礼貌念血亲了？”
    “看看你这一脸的八卦，你干脆改名为金八卦算了。”程澄伸指弹了一下金子的额头，轻笑道，“欧阳睿一年前答应过我要照顾蓝翎的，我想，他们在印尼已经工作一年多了，就算是上下级的关系，经过一年多的朝夕相处，关系多少也该有些改变了吧。”

 第二百六十章

    “ailsa，这枚戒指你先戴着，记住我在飞机上教你的那些话，千万不要任意发挥的搞怪，也不要口无遮拦的乱说……”
    “知道了知道了，我可是有名的神童加中国通，你难得不知我有三位家庭教师并且中文一级棒吗？收起你的不放心，只要别忘记答应我的条件就行了。”
    一辆驶出机场的黑色奔驰上，看着两位忙着对台词的人，开车的司机兴奋之余却忍不住不胜唏嘘——上帝真是会玩人，无情人经常凑对，有情人却成不了眷属？
    周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区内，阿杰拿着一沓资料急匆匆跑上来，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却见武学力正和骆思成正围着电脑一脸嘀嘀咕咕的评论着什么。
    阿杰好奇的挤过脑袋，“怎么就你们俩，周大美男呢？”
    “你要找周大美男就去柏拉图，他在那儿筹备今晚的生日聚会。”说话间，武学力的手指迅速打出一张女子的照片，“对了，明天是你和阿勇去相亲的日子，你不要忘了啊。”
    相亲？阿杰的俊脸立即泛红，“我乃一枚抢手货，去相什么亲？”
    “当然是去和女人相亲咯。”戴维惨兮兮的走进来，耸肩摊手，“连我这帅得掉渣并在女人堆里厮混大半生的人都有份，你说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骆思成微微一笑，“既然滑天下之大稽，那等一会去柏拉图找程澄抗议呗，你可以让她把你从光棍名单上剔除嘛。”
    “哟，老骆，你这个已婚人士该不是妒忌我要见的那个是个大美女吧？”戴维和骆思成自从一年前因为程澄被绑架而在这里有过一次‘一拉‘之恩后，关系已经很是熟络，所以他故意发出戏谑的反诘。
    “好了好了，你俩不要再摆开战场了，老骆家那位我见过，和咱们那位未来女主子很像呢，他肯定不会羡慕老戴你的相亲对象。”武学力为了急着去柏拉图见一天没见的金子，就很是热心的分散着大家的注意力，“咱们周大美男都在柏拉图忙活一天了，咱们赶紧赶过去看看有啥能帮到忙的吧。”
    一听他这么说，阿杰立即撇唇，“阿力，你是为了见周大美男还是为了见金子？你还别说，我昨天看到金子，这女人婚后更有味道了呢，啧啧啧……”
    “别介阿杰，就算你再对我家金子念念不忘，看在咱们兄弟一场，你也不能生贼心惦记她了。”武学力明知阿杰是调侃自己，可还是有几分紧张的冲阿杰讨好道，“虽然兄弟是剽窃了你的创意才接近金子，可也说明我才是和金子有缘啊，再说了，这未来的女主子不是给你安排了一位大明星嘛，肯定比我老婆漂亮啊，走吧走吧，我们快出发吧。”
    …………
    柏拉图的绿野仙踪包厢里，闲散地坐着几位美女，其中一位陌生的英气女子正眯着丹凤眼在金子身边侧耳倾听，待金子讲完电话，她才急急的追问，“怎么样？”
    “武学力带他过来了。”
    旁边的简丹不解的问，“金子你搞什么鬼？是不是结婚后被武学力熏陶成奸诈腹黑了？为什么你一进来就迫不及待的要见戴维？今晚不是给程澄庆生的吗？”
    “嘿嘿，现在不告诉你，等下你就知道了。”金子很是神秘的嘿笑。做人怎么可以那么坏？居然想着看好戏——不过，戏不好怎能入眼？
    才说着话，一袭淡蓝色裙装的程澄已然到来。
    陌生女子跳起身，走到她跟前招呼道，“程澄你好，我是金子的同事柴煜，第一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程澄微怔，脑海里一闪，“柴煜你是——金子给我资料要和戴维约会的人？”
    金子点头如鸡啄米，“是啊，戴维是柴煜碗里的菜，因为逼婚的事谈崩了，柴煜这才追过来的。”
    柴煜脸上挂不住的低吼，“金子你想找死？居然在程澄面前这样诋毁我！”
    “谁诋毁谁啊？”熟悉的音嗓，把程澄的注意力马上拉回，并迅疾转身。
    但见包厢的门口，站着两个人，正是霍靖琛和一位甜美可爱的金发女郎。
    前者西装革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气质沉稳内敛；后者则是一身精致合体的玫红裙装，视线似乎正落在程澄脸上，嘴角却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顽皮之色。
    “霍靖琛？”一愕之后，程澄努力平静了脸上的神色，惊喜的招呼，“这位是？”
    霍靖琛并未直接回答，隐藏着如水思恋的眸光深深的凝视着眼前人——精致的小脸清丽依旧，粉玫唇边似笑非笑，一双美眸星光璀璨，层次感极强的披肩黑发亮泽如缎，一丝丝垂在她的微则脸颊，身上穿着淡蓝的长袖连身裙，方形的领口绣有精致的纹，领口内露出【性】感细致的锁骨……
    不知道这样痴然凝视了多久，久到身边的女子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回过神，刚想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周乔方非与旁人的寒暄声，他只得抿抿唇，微笑着介绍，“这是ailsa，澄澄你……好吗？”
    程澄点点头，不知怎么的，看到他的身边忽然出现一位可爱女伴，她以为该有的妒忌竟然没有，有的只是一点点释然，暗吁了一口气，她礼貌的冲着那位被霍靖琛介绍为ailsa的甜美女郎伸出手，“ailsa，欢迎你的到来。”
    “嘻嘻，你就是程澄吧？果真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ailsa好像比较活泼外向，拉住程澄的手，操着熟练的普通话，“阿琛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是专门飞回来给你庆祝生日的。”说话间，ailsa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热情的递给程澄，“喏，这是我们给你带的生日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随着ailsa伸出的手，金子在边上惊声尖叫，“哇哦，ailsa手上的戒指竟然和霍靖琛手上的戒指是最新款的情侣对戒啊？”

 第二百六十二章

    金子这么一叫嚷，竟把包厢内所有人的视线都给引了过来。
    情侣对戒？
    程澄的视线立即看向两人的手，果然，霍靖琛左手中指上那枚铂金净戒与ailsa右手中指上的净戒果然是款式一模一样，灯光下闪着熠熠的光芒，这代表他们的关系已经非同寻常了吧？
    想到这里，程澄看向霍靖琛，伸出手，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祝贺你！”
    心口酸涩得几乎透不过气，但霍靖琛面上却是温雅的微笑，“谢谢！”
    “霍兄——”门口的周乔方非一进入门口就看到了与程澄近近相对的霍靖琛，他忙长腿大步的走过来旋入两人中间，热情的握住霍靖琛的手，笑道，“这一别好久的，你最近一年都在忙什么呢？”
    “瞎忙呗。”霍靖琛随意的笑着，并轻轻的抽出自己的手，指指身边的女子，再一次轻声介绍，“ailsa，我……”
    “明白明白，谢谢谢谢！”周乔方非不等他说完就会意的拍拍霍靖琛的肩，很是感激的附耳低语，“感谢你的成全！”
    霍靖琛看着周乔方非，好一会，唇形才发出几个割成碎片的字，“不客气，我又不是为了你！”
    “但结果都是一样，我还是要真诚感谢！那个，我们今晚不醉不归，来来来，这边坐。”说话间，周乔方非热情拉着霍靖琛就往餐桌走去，并冲呆立一边的其他人热情的招呼着“大家各自找位置随意坐，今晚既是程澄的生日宴，也是欢迎霍兄的接风宴，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不醉不归……”
    包厢内的人刚依言落座，门外又进来几个人，正是武学力带领的骆思成和戴维、阿杰、阿勇、钱筐等人。
    “哟，今晚可真是贵客光临，美女如云啊……”戴维冲着包厢内的众美女吹着口哨，然后眯着眼把众美女一一浏览，嘴里还热络的自我介绍着——
    “本人戴维，英文名为davy，今年28，未婚、单身……”话没说完，一只酒杯向他凌空袭来，“你再说一声单身试试！”
    噫，这声音咋这么耳熟？怎会和对他逼婚的悍妇一个腔调？
    戴维使劲的甩甩头，并使劲揉揉眼，下一秒，表情好似见鬼似的立刻跳开并后退了一步，手指指着金子边上男人婆装扮的柴煜愕然大叫，“悍妇，你……你…… 你怎么会飞来江南？”
    柴煜立即跳将起来，由于力道过猛，连带着面前的杯盘碗碟哗啦啦掉了一地，她好似顾不得那些，只是冲着戴维恶狠狠叫嚣，“超级死【色】鬼，都要结婚了还背着我冒充单身去相亲？”
    “气质！气质！你这个悍妇也不看看场合，你乱嚷嚷什么？你说谁要和你结婚？老子就是一枚正宗的单身汉，户口本可以证明我的清白，而你又有什么可以证明我和你……”
    怎么证明？柴煜娇羞的掩嘴，声音却足以大到所有人都能听到，“我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dna可以证明谁是他爹吧？”
    “孩子？！真的假的？”戴维不敢相信的看着柴煜，直到看柴煜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医院证明展开并递到他眼前，只扫了一眼，他就立即扯住她的胳膊，“哎呦，臭男人婆，你都有了，刚才还敢跳那么高？万一……你跟我走，回家我再跟你算账。”说话间，几分钟前还信誓旦旦的宣布自己是单身的人，一看到那张医院证明，马上换了一副脸孔的冲周乔方非涏脸一笑，“周乔，兄弟的家丑不可外扬，饭菜给你省下了，我们先告辞啊。”
    刚刚看过一场游龙戏凤好戏的众人，冲拉着柴煜往外走的戴维发出一阵哗然加掌声，阿杰率先叫道，“哇靠，真真是开眼界，这单身汉竟然有了孩子，不是喜当爹吧……”
    戴维脚下生风，只当没听到阿杰话里面的调侃。
    出去的和进来的在门口相遇，携妻带子的欧锦鸿很是诧异的看着急匆匆要跨出门的戴维，“哟，这么快就吃完回家？该不会我们来晚散场了？”
    “没散没散，喏，这是给你家少爷准备的红包。”说话间，戴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包递给欧锦鸿，又对着包厢内的人回身挥挥手，才挤眉弄眼的拉着柴煜走了。
    周乔方非突然伏在程澄耳边轻声道，“看，我有两位好友做爸爸了。”程澄失笑，只当没理解意思，视线转向走进来的一家三口，立即站起来冲安妮笑道，“你们是刚刚回来吧？”
    “是的，下午刚刚从香港飞回来，这不就携妻带子来给你贺寿了嘛。”说话间，欧锦鸿递上手里的礼物，“生日快乐。”
    “同喜同乐！”周乔方非替程澄接过礼物的同时也随手递上一个很大的大红包，“来来，先贿赂一下你家小少爷，免得以后欺负他的弟弟妹妹。”
    “弟弟妹妹？”安妮不解的抬头讶问。
    周乔方非看向程澄的目光如水魅柔，嘴角噙着一抹颇有深意的笑，“等我们家的宝贝出世，当然是欧家小少爷的弟弟妹妹吧。”
    程澄脸一红，立即发出模糊的嘟嚷，“每天都要疯几次！”
    “来来来，你们一家三口这边坐！”周乔方非的一腔柔情虽又遭程澄的冷遇，不过他一点也不介意，旁边那个最大的情敌已经华丽丽地携新欢出场了，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就算程澄要他等，他28年都等了，还差这几天不成？呀，这个心里美的呀，他一边神采飞扬的为欧锦鸿一家三口安排位置，一边极尽热情的招呼大家举了举杯子，“来来来，为了这一刻，大家端起杯中酒，我们先干一杯！”
    霍靖琛轻轻的举杯，安静的看着左边的程澄，周乔方非还算没有小气到坐在他们中间，而是选择让程澄坐在他和周乔方非的中间，对这个心照不宣的安排，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感激？自嘲？妒忌？还是……

 第二百六十三章

    绿野仙踪是一个多功能的贵宾包厢，酒过三巡，大家在周乔方非的指引下移步包厢的偏厅，刚一落座，阿杰就公报私仇的冲正拿着遥控板准备点歌的金子招呼——
    “金美女，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520天纪念日，麻烦你帮我点一首‘520我爱你’。”
    武学力拢头发的动作一顿，低头咬牙说，“超级不改死【变】态！”
    这样就是死【变】态？阿杰立即撇嘴，“阿力你别没大没小，虽然你现在是金子的老公，可我好歹也是金子的旧识，你不要妨碍我们喜相逢。”说完，他一转头对着金子摆出一副深情的样子，“金美女放心，就算你唱得比破竹竿刮瓦片还难听，我也会当它是天籁！”
    金子失笑，为了阿杰不再胡言乱语，她很是配合的将手中话筒扔给他。
    武学力握杯子的手一紧——自从他剽窃阿杰创意赢得金子心后，阿杰就时不时的翻旧账，现在看到他公然调侃金子，虽气得脸色发青，却又奈何不得。
    钱筐一看这两位又要演绎争风吃醋，忙笑着插话，“阿杰，你那么聪明怎么不知今晚该周大美男献唱？”
    “周大美男？！”阿杰撇嘴，“他不是号称五音不全吗？”
    骆思成也插进话来，“官方说法都是骗人的，周总的歌声简直称得上天籁。”
    阿杰怀疑地目光在几个人脸上扫视，最后停留在正对着程澄喁喁私语的周乔方非身上，自言自语道，“真的假的？他这么多年的口头禅不是可以买单绝不卖唱吗？”
    “我曾在办公室听他对着手机给程澄清唱过i lay my love on you，那声音唱得比westlife还要荡气回肠。”阿勇也凑过来说。
    让金口难开的周大美男献唱，那感情比逗阿力那个混蛋强多了吧？
    想到这里，阿杰摸颌谑笑着冲几个人挤眉弄眼，“那我们怎么才能逼他献唱呢？”
    钱筐睨了他一眼，慢悠悠的点燃一根香烟，然后才冲一旁盯着窗外勾杯啜饮的霍靖琛一努嘴，“你先鼓动霍总唱，我敢保证，只要霍总一开口，周大美男年指定抢着卖唱。”
    一听钱筐这么说，阿杰他们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兴味。
    达成默契，阿杰满脸堆笑的凑近霍靖琛，“请霍总点歌。”
    霍靖琛看了阿杰一眼，淡笑着摇头，“谢了，我不会唱歌。”
    “是程小姐让你点的，她刚刚和我交待过，如果你不想唱，那就麻烦你亲自去和她说咯。”阿杰把所剩不多的好心肠都摆在脸上，“但我多说一句，今晚是程小姐的生日，霍总若是不给面子，岂不是……？”
    看阿杰欲言又止的样子，霍靖琛的目光不自觉转向身后，想了想，他犹豫着问，“点什么歌？”
    阿杰先递上遥控器，然后摆出一副诚实可信的面孔，“程小姐说你知道她喜欢听什么歌的。”说完目光再次看向微笑着走向自己的程澄，露出完成任务的笑脸。
    一看真是程澄让自己点的，霍靖琛立即点头应许。
    搞定这边，阿杰直奔周乔方非而去。“周大美男，今晚得献唱吧？”
    周乔方非一边揉着眉心，一边摇手，“不行不行，我五音不全。”
    阿杰也不勉强，偏转头看向程澄，一本正经的说，“程小姐，霍总刚才说想与你合唱一首老歌，你看现在可以吗？”
    程澄对阿杰的话深信不疑，顾不上和周乔方非说话就站起来走到霍靖琛身边，微笑着问，“你准备好了么？”
    霍靖琛一怔，继而低笑着递上遥控板，表示自己一切就绪，只等她点歌。
    程澄会意一笑，接过遥控器翻着歌单，最后停留在‘天使的翅膀’上面。
    周乔方非这边还在微闭着眸轻揉眉心，一声婉转轻喃的吟唱已在他耳边响起——
    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
    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
    曾飞舞的声音 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幸福的过往
    爱曾经来到过的地方
    依稀留着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温暖 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无边的思量
    相信你还在这里 从不曾离去
    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
    若生命只到这里 从此没有我
    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
    直到最后一个字音消，所有的人都还沉浸在他们那宛若天籁的音色里回味无穷。
    霍靖琛抛掉话筒，还未等程澄反应过来，已双臂张开，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话音仿若一声深远悠长的叹息，“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程澄则把头抵在他肩上，往事像黑白电影纷杳而至，心里某处一软，原本隐藏的情绪渐渐外露，双手慢慢绕上他的腰侧，半响才低声问，“她对你好吗？”
    虽说之前看到ailsa的第一眼，她面上云淡风轻，但初恋这东西到底不同于其它，就算是无法拥有的过去式，并不单单仅是一个“过”字就能“去”的。从两人在霍靖琛生日宴后分开到现在，已经快将近一年，只是电话联系并未再见过面，她怎么可能不想问问他怎么了，只是她向来就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所以有些话也不过是在心里想想，假如真的要让直接问出来，却还是有些难度的。
    霍靖琛虽然听她只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慢慢溢上来，他没有马上接口，眼底却漾起了柔和的笑意，不由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她落在背后的长发，然后，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
    这个吻，很轻很淡，却让程澄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努力收敛心神，她仰起脸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说，“霍靖琛，我要你答应我，你一定要幸福！”
    幸福？没有她的日子，他如何幸福？
    但霍靖琛不想让她看出什么，低头看了她一眼，眼底笑意弥漫着回答了个“好”字。但那微微沙哑的声线带出永无人知晓的凄酸，将埋在心底直至孤独终老。

 第二百六十四章

    这个过程里，优雅始终挂在周乔方非的脸上，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无人读懂他的表情，直至多年后，他才坦言，那叫信任！
    时间太瘦，指缝太宽，匆匆，又是半年过去。
    金融人士期待已久的第十届中国国际金融论坛落江南，如期在江南酒店顺利召开。
    论坛组委会诚挚地邀请既是s期货交易所的会员代表又是身兼著名金融机构高管的程澄出席本届国际金融盛会。
    能够接到这个邀请函，程澄很是兴奋加感慨万千——该论坛含金量极高，自创办以来，几乎受邀的嘉宾基本上是来自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监会、中国证监会、中国保监会等金融监管部委领导，以及各家银行和金融机构高层，还有江南市的主要领导，海外嘉宾也都是叫得上名号的著名金融机构高管。
    论坛主题：将就融资租赁行业发展、企业上市与投融资、商业银行发展与创新、银租合作的机遇和挑战、金融服务与创新、多元化融资需求与民间金融发展、以及欧元区的未来及对中国经济影响等话题进行深层次的剖析与讲解，通过高层对话、圆桌会议、封闭会议等多种形式，对中国金融业发展的前沿问题进行深入的探讨。
    两天后，会议圆满闭幕，恰逢江南休博会正在举行，组委会为了与会嘉宾能够尽兴，特意安排了一个小型的汇演，作为与会中仅有的几个女性代表，按照论坛组委会每年闭幕的惯例，各位女嘉宾毫无例外的要作为嘉宾即兴秀一把才艺。
    程澄抽到的题目是钢琴演奏，作为自小就喜爱钢琴的她，并不怯场，想了想，她决定弹奏一曲《星空》。
    明亮灯光下，她低垂着眼睑，修长十指行云流水般在黑白键上行走着……脑中毫无自觉的想——生活就像这架钢琴，八十八只按键中，白键是快乐，黑键是悲伤，但，也只有黑白键的合奏才能弹出美妙的音乐吧？
    “各位来宾，各位领导，作为这次因故缺席的我，很是遗憾错过了之前的精彩内容，但是，我不想错过我人生最美好的重要内容，在这个千载难逢的盛会上，我想在大家的见证下，借此舞台，对我的今生挚爱表白我生生世世永不改变的真心。”
    一听这熟悉到心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程澄的手指一僵，钢琴琴音戛然而止。
    缓缓转过身，她错愕眸光倾斜在来人身上，不由发出讶声低叫，“周乔方非？”
    台下均是国内外顶尖的金融机构的高管和国内各部的重要领导，大家看着明亮射灯下，忽然出现并居中而站的青年才俊握着话筒侃侃而谈，一时间都有些茫然，而台下早已按捺不住激动心情的碧月澄则带头鼓掌。
    其他嘉宾立即醒悟这不是加播广告，而是遇上了爱情故事的现场直播，在碧月澄的带领下也报以热烈的掌声和鼓励的笑容，嘿嘿，谁还没有年轻过？
    “谢谢！今天能得到你们的鼓励，我感到非常荣幸！”周乔方非笑着低头看静坐钢琴前面的程澄，两人视线才一触上，程澄就不由想起身处的环境，脸上微微热，就别开了眼去。周乔方非见了，脸上笑意更浓，再度对着话筒慢条斯理的开口——
    “能够认识并有机会站在这里向我爱的人表白，我很感恩，人与人之间能够风平浪静而建立一段关系这是福气，但同样，就算是波折重重，也是一种恩赐！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更加学会懂得去珍惜，我与我面前的女子是偶然相遇并一见钟情，我感恩上帝赐给我的福分，能够在我最美的年纪遇到一个相知相爱的人！
    在座的都是国内外的成功人士，应该都相信成功是没有侥幸，上天给了机会，给了际遇，如果不去争取，不去努力，遇上困难就轻易放弃的话，是不会得到真正的成功！同样，想要拥有一段圆满的爱情，只靠一个人单方面的努力是不够的，虽然说良缘是由天定的，但两个人不去努力，两个人的心灵不一致，遇到困难就轻易放弃的话，就永远没有机会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所以，除了感恩，我更感激的是我爱的人，她能安静的听我说完。下面，我想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首歌来再次表白我对她的爱……”
    说话间，他的修指向着身后一点，原本流转着星空的背景音乐顿时消失，随即传来《给你所有》的悠扬旋律。
    目光再度望着她绯红的脸颊，周乔方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塞得满满地，他轻轻的握着话筒，微颔首的跟着节拍，缓缓开口——
    慢慢你走近我身边
    我却担心再也见不到你
    紧闭双眼不愿睁开
    只能感谢你到来，谢谢你
    这段日子你是否寂寞？
    我看到逐渐消瘦的你
    如果累了，你尽情哭吧！
    让心痛随泪水消失，请你在我怀中！
    孤独的我们 要守护彼此困难日子里的点点滴滴
    对你而言，我真的不够好
    但我愿为你付出一切来爱你！
    …………
    随着荡气回肠的歌声消失，程澄仍是保持一个姿势僵坐着。
    周乔方非则放下话筒，径直走过来，弯下腰，左手执起她的右手，右手从口袋中掏出一枚钻戒，单膝跪下，“程澄，对你而言，我可能真的不够好，但我愿付出所有来爱你，请接受我的所有，请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请你做一次风险投资，请点头，嫁给我吧！！！”
    这番充满真挚情感的话语，把沉浸在歌声里的台下嘉宾的注意力成功的拉回，全场立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以及中文、英文、西班牙语的各种鼓励，在此起彼伏以及欢呼中，最响亮、最激动的当属嗓音哽咽的主持人，“好！我嫁、嫁、嫁！哎，不是，是你嫁、嫁、嫁！程小姐，快点头，快点头啊……”

 第二百六十六章

    顶着冬日里刺骨的风，金子他们一行人站在周乔方非的家门外，武学力用尽最后一分耐心，一遍又遍地按着门铃。
    良久之后，对讲机里总算传出个略带沙哑的男子嗓音来：“喂？”
    阿杰一听，脸上立刻挂起了灿烂的笑容，笑嘻嘻的凑上前回答：“哟，周大美男，你们还没睡醒？快开门啊，外头下雪了，毛冷噢！”
    对讲机那头立即传来一阵模糊的咒骂，但大门却也在同时开启。
    阿杰不等门大开，就熟门熟路地往屋子里面冲了进去，武学力也紧跟其后——
    “哎呦——”
    下一秒，楼下响起某位打断他人好事者的哀号。
    楼上的程澄迅速洗漱换衣服，跑步下楼。
    “我要告状！”见她下楼，武学力就揉着小腿，一脸哀怨的叫喊，“程澄……周大美男他踢我……”
    阿杰立即上前，揽着武学力的肩，十分解恨的道，“贱男，现在是婚前倒计时，准新娘暂不接受诉状！”
    “滚！”武学力猛地推开阿杰揽在自己肩上的手，终于被惹怒的吼叫，“老子半年前已经给你找到女朋友了，你要是再揪住过去那点小事不放，我马上给你安排个绿帽子戴戴，你信不信？”
    “信信信！未来的表大舅哥。”阿杰马上换了个人似的，以手轻抚着武学力气得呼呼喘气的胸口，嘴上讨好道，“好吧，咱过去的帐一笔勾销。”谁让武学力的姑妈会生养，养出了武学力表妹那般水灵可爱呢？
    正和钱筐说话的周乔方非，看到程澄从楼上下来，忙迎上去，“老婆，你穿的太少了。”
    “哟，这么快就公开改口？”刚降服阿杰的武学力，以已婚人士的架势，斜睨着眼，“按我国法律，这还差一张婚书才算是正式老婆吧？”
    金子夫唱妇随，紧跟夫君煽风点火，“你们这帮老土，他们早就在一个屋檐下了，就算没有婚书，也难保不干柴烈火啊。”
    程澄脸一红，正想驳斥金子的不实说辞，周乔方非却揽着她就往餐厅走去，“我们去吃早餐，别理他们。”在他心里，从认识的那天起，程澄就是他老婆了，但这些话，他不会告诉那帮人。
    与此同时，金子突然丢掉手机，发出一声惶声尖叫，“程澄，她……她有下落了！”
    程澄脚步一顿，不以为意的回身问，“谁？”
    迎着满屋子人的注视，金子腔调怪异的吐出两个字。“……安心！”
    ……
    江南的天空飞雪漫漫，但仍有一丝阳光一直在顽强的照耀大地，给空寂的雪白，添上一抹金黄。
    撇下提前去参观婚房的人，程澄在周乔方非、金子武学力的陪伴下，匆匆赶往距江南不足二十里的那个叫留下的小镇。
    听金子拜托的一位警官讲，是留下镇曙光小学提供的线索说——他们曾收留了一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外形和金子他们报案时留下的资料基本吻合，只是，据说那女孩因为溺水而丧失了部分记忆，但智力什么的都一切正常，只是，记忆却停留在12岁以前。
    半个小时，疾驰的车子带着四位心情不同的人赶到了曙光小学。
    因为是周五，学校还在正常的上课，带他们来的警官早就和学校联系过，所以他们的车子一停靠在校门口，貌相和善的张校长就从里面迎了出来，紧握住警官的手热情寒暄，又冲面前这几位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人的来客，礼貌的点点头，然后才转身带他们往学校里面走去。
    “你们是我认识的人吗？”正在上课的安心被校长叫了出来，看着面前虽然陌生却又有一丝熟悉感的四个人，她文气的面上，是单纯的自然干净。
    程澄紧紧握住安心的手，千言万语只凝结成了一句话，“你真的不记得我和金子了？”
    安心摇头，秀气的眉毛皱了皱，局促的伸出手，以手背帮程澄擦泪，“你哭了？”
    “我姓金，叫金子，她姓程，叫程澄，你姓安，叫安心，还有一个姓简，叫简丹的没来，我们四个曾被人成为江南中学的四朵金，这些你还记得吗？”金子也是眼圈红红，拉住安心的手，不住的问，“那一年，你12，我们也都是12，我们就那么的认识了，就那么的好了，然后这么多年……”
    安心有些羞涩的笑笑，然后小心翼翼的看向程澄，“你叫程澄？呵，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看见你就有些心安，我们之前的关系好吗？”
    “很好很好！”程澄恐有人代答，立即抢先说出，“我们一直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安心忽然轻笑着问，眼里闪烁着希冀。
    程澄拢了拢她的头发，很是平静的说，“你是一个非常乖巧、非常可爱、非常善解人意，又很有爱心、努力上进的人，我们都非常非常喜欢你。”
    “真的？”看到程澄肯定的点头，安心的眸内划过一抹释然，她羞涩的说，“醒来后，这里没有人认识我，但我身上除了一张我和另外三个人的合影外就什么都没有，不过那个合影看起来就是12岁左右的样子，上面的三个人，可能就是你们吧？”顿了顿，她长松了一口气，“我一直怕自己以前是个脾气不好的人，听你这么说，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放心吧，你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子，只是不幸迷路落水了，我们找了你好久，你跟我们回去好吗？”程澄握着安心有些冰凉的手，她很怕刺激安安，再有什么意外。
    安心平静的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想去任何地方，我发自内心的喜欢这里，我想留下。”她感觉在这里很有归属感，好像她天生就喜欢这个安静平和的小镇，无论她以前是什么样子，既然上天留下了自己，而这里的地名又刚好叫‘留下’，那么冥冥中是早就注定她的宿命了，所以她哪儿也不想去，她只想安静的留在这个叫留下的美丽小镇。

 第二百六十七章

    程澄还想再劝，周乔方非立即揽住她的肩，在她耳边轻声道，“也许这里真的适合她。”
    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安心发自内心的为他们开心，也由衷的说着自己最直接的感觉——“程澄，这是你男朋友吗？你们好般配哦，竟然还有夫妻相呢。”
    程澄还未回答，眼泪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金子一看这样，连忙帮着周乔方非劝说道，“程澄，今天会有很多朋友提前赶回来等参加你们的婚礼，你和周乔方非得招待人家啊，要是不放心安心，过几天我们再来看她。”
    程澄抿了抿嘴角，仍然没有说话，但心里总想为安心做些什么，就把目光看向校长，恳求道，“校长，如果您学校有什么困难，您可以随时去找我，但请您善待我的朋友……”
    没等她的话说完，周乔方非的目光就看向武学力，心领神会的武学力就赶忙从口袋里掏出来之前就准备好的支票，递给校长的同时打趣道，“校长大人，你要记住程小姐的话，好好的照顾安心老师，你看看这上面的数字，够不够买下你们这所学校？”
    张校长只看了眼支票上那一串的零，就连忙接过支票，认真对程澄保证道，“谢谢谢谢！程小姐放心，我们学校一定会好好照顾安心老师。”
    …………
    回到桃源，程澄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进了楼上卧室。
    周乔方非敲门进来，慢慢走近她，以略带开玩笑的口吻道，“怎么，去了一趟留下镇，你的心留在安心那里回不来了？”
    程澄张了张口，但最后依旧保持沉默。
    周乔方非只当她还在为安心的事情伤神，就双臂一展，将她抱在怀中，“你不要过于担忧安心，我认为像她目前的状态算是最好的了。不然她为什么只记住12岁之前的记忆？也许在她的心里，12岁之前的生活是最美好的，12之后无论是她害人还是她辛苦隐藏自己，都是不愉快的，既然她愿意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你应该顺从她的意思，不要再想着是为她好而把她带回来了。”
    程澄没有挣扎，整个人半靠在他的身上，低低“嗯”了一声，算是认同他的观点。
    周乔方非动作轻柔地抚着她的长发，继续说道，“明天是我们的婚礼，父母打了很多电话过来要你一起吃顿饭，晚上我带你回我父母家一趟吧。”话音才落，他就感到程澄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心里就不由一咯噔。
    下一秒，程澄的声音就低低的响起，“关于结婚，我觉得昨天答应的有些仓促……不如把婚期押后，这样我们都有时间再考虑一下，也许会更合适。”
    周乔方非低头望着她，眸色深沉，久久不再说话。
    久到程澄有些心虚，不由抬头看着他，试探的问，“这样不行吗？”
    这样能行才怪！周乔方非努力忍住气，“程澄，我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完全打开心扉？”
    这叫什么话？程澄一怔，还没开口，就听见周乔方非又说，“今天只不过去见了一个迫害你十多年的安心，竟能让你为她押后我们的婚礼？”
    “我这么说不是因为安心！”程澄下意识的反驳。
    “既然不是因为她，那你是因为谁而押后我们的婚礼？”
    “不要乱讲！我这么说不是因为任何人，只是觉得你昨天当众求婚我才被迫答应，那不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真实意思……何况你昨天才求婚就安排明天结婚，这也……太快了。”程澄有些语无伦次，甚至口不择言。
    周乔方非眉一挑，“究竟是因为我的求婚让你措手不及？还是因为……你对自己内心到底爱霍靖琛还是爱我的选择上没有答案？”
    程澄脸一红，有些被戳破心事的恼羞成怒，继而想挣扎出他的怀抱……而周乔方非却第一次不退让的抱紧她……见挣脱不了，她嘴上就不管不顾的嚷，“既然知道原因，那你为什么还不放手？”话一出口，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虽然她的确为霍靖琛才迟迟不答应周乔方非的求婚，但自从看到ailsa，她已经放下了初恋的羁绊，这会这么说，完全是为了扳回面子。
    周乔方非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听完她的话，立即一字一句的反问，“你希望我放手？”
    他的声音很轻，可是却有压抑不住的恼怒——自从她记起来霍靖琛，他从来没有逼过她在他和霍靖琛之间选择，可现在霍靖琛都带着金发女郎高调晒情侣戒指了，而她还是不肯放下过去，昨天去金融会议现场，虽是他的安排，可也是周、程两家共同的决定，她明明答应了婚事，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而她竟因为去见了一个安心就反悔了？
    程澄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因为周乔方非对她如何，她心里自然是最清楚不过，这会看着周乔方非努力忍怒的模样，她不由低下头去，小声解释着，“结婚是多么大的事情呀，你突然求婚，我答应了，但你们竟然早就暗中安排了结婚日期，还是答应求婚后的第三天，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会不安的吧？何况我又不是悔婚，只是想押后婚期多几天自由而已，这样你都不配合……”
    周乔方非听她说得可怜兮兮，心头一软，不由轻声叹了口气，用上前所未有的耐心问，“你想让我怎么配合？”
    程澄想了想，低声嘟囔，“我现在还没想到让你怎么配合，要不你想好了告诉我……”
    周乔方非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怔，然后明白过来她想押后婚期不是因为霍靖琛而是因为恐婚，眼角笑纹不由一点点扩大，低头看到她皱巴巴的小脸，就凑到她耳边低声问，“现在我们两家的长辈已经广发喜帖，他们可都是有身份爱面子的人，尤其是两位爷爷迫切想抱重孙子的愿望……你忍心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第二百六十八章

    这厮真狡猾，爷爷已经放话出去，谁人还敢忤逆？
    程澄不由咬紧了下唇。其实她也不是真的反感被逼婚，也不想否认她现在喜欢周乔方非多过霍靖琛……可霍靖琛等她八年的这份情谊，不是她想忽略就忽略掉的，最初记忆恢复时，她也曾彷徨、迷茫、无助，但现在不同了，霍靖琛身边已经有了ailsa，情侣对戒都秀了，这点由不得她不信，那么一来，她没有理由让周乔方非再无限期等下去吧？
    想到这里，她的视线慢慢移动到周乔方非的脸上，望着他专注而灼热的眼神，终于点头，表示不再推迟婚期。
    而周乔方非却脸一沉，“现在不是你说同意，我就不计较了。”
    知道这人在矫情，程澄站起来就要走开，但才走一步却被他一把拉住，整个人被拽到他的腿上。
    “这就想离开？”
    “不然你还想怎样？”
    话音刚落，他已经俯下身，精准的攫住她的唇瓣，略微沙哑的声音从彼此唇齿间流泻出来，“这样。”
    他说话的尾音还未逸去，床头柜上的电话却急剧的响起。
    程澄连忙推了他一下，“快接电话……也许是来参观婚房的人……”
    知道这几天会有很多人过来，周乔方非只得松开她，表情挫败地站了起来，拿起了电话。
    程澄只觉得脸上滚烫，看也不敢看他，趁机跑出了卧室。
    电话是乔芳菲打来的，简单说了几句，周乔方非一看程澄没了影，连忙挂了电话追出来。
    程澄正站在起居室门外整理衣服，却不防突然被人揽住腰，“母亲打电话来邀请我们晚上五点回家吃饭，我答应了，你觉得呢？”
    听他说得那么正式，程澄就撇撇嘴，“你都答应了，还问人家干嘛。”
    ‘人家’二字，让周乔方非心里一荡，想起她方才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呼吸不由又沉重了几分，轻吻了吻她的脖颈，沙哑着嗓子解释，“问你是因为现在离出发还有几个小时，那么我们是不是该继续……”
    “还说还说，”程澄立即截断他的话，“我才不要在婚前……”
    周乔方非装作十分赞同的点点头，嘴上却故作不经意的问，“那明晚可以继续喽？”
    …………
    程家有女初长成，一朝嫁作周家妇。
    “美人，洞房烛的【销】魂时刻，会不会忘了咱们的青葱岁月？”金子那厮的戏谑调侃浮上耳来。
    “程澄，快说你现在是以什么心情面对婚礼的？”同样恐婚的简丹不停的追问。
    婚礼上的一整天，程澄的耳畔都响着两位闺蜜的各种问题，而她也在这些问题里不停的胡思乱想。
    因为周家和程家均属豪门中的豪门，以至于宾客中的名流巨贾多得让所有人都意外了一把。整整应酬了一天的盈门宾客，待到最后一拨闹洞房的人被周乔方非轰走，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程澄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接完一个越洋电话的周乔方非刚一转身，发现程澄没了人影，惶恐间，四下寻找，却看到她竟然蜷缩在他身后的地毯上。
    “老婆，你没事吧？”
    “没，渴。”
    程澄的回话内容言简意赅到极致。
    知道这人累的不轻，周乔方非立即倒了一杯温水喂她。等她喝完，他放下杯子，并挨着她坐下来，把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又顺手拿起床上那盘色彩诱人的樱桃和蓝莓，温柔的喂给她吃。
    过了一会，渐渐有一丝力气的程澄懒得爬起来，就不客气的枕着周乔方非的腿，一边享受着他喂进嘴里的樱桃和蓝莓，一边打开手机翻看短信、微信上面的各类祝福信息——
    霍靖琛因出海联系不上，就没有来参加他们的婚礼，不过霍靖琛的代言人闻毅却送来了大礼。
    蓝翎在印尼的事情虽然忙完了，但她还是没有回来，但她托欧阳睿带了礼物并发了信息给程澄，末尾还叫了她堂妹。
    程澄让金子亲自去给安心送了喜帖，但安心还是没有来参加婚礼，只是托张校长送来一副十字绣，秀面上是她亲手绣的四个12岁女孩在阳光下牵手跳舞。
    简丹参加完婚礼就和李金哲连夜赶去了机场，已被公开恋情的他们，准备飞去拉斯维加斯度假。
    欧阳枫公开身份，离开远大期货，正式接任卓越银行的大权，据说这个不愿被一棵树吊死的人却被一个西班牙美女吃得死死的。
    简丹登机前，发信息回来说金子有了好情况，程澄才记起周乔方非曾说武学力前段天天去灵隐寺祈祷，应该就是为了这个好情况吧。
    燕知秋虽然没被邀请参加婚礼，但她也发了祝福短信。这让程澄很是唏嘘，她听说燕知秋和孔维乔现在努力经营着新燕南和新裕泰，虽然老板已是姓周，还听说前段他们夫妻双双在报纸上发致歉信，尤其是燕知秋，还在大学同学群里一一澄清了关于程澄的各种不实传闻……
    看到这里，程澄突然觉得面热心跳加剧，身子也酸的厉害，她以为是累的，刚想放下手机，手机上突然响起有新消息的提示音。
    懒洋洋的打开一看，咦，金子怎么发个色眯眯的美女调戏美男图？
    讶然失笑后，她把手机举起来给周乔方非看，“这样的情形，男生是不是很渴望？”
    就着她的手，他伸指点开了图，眼睛刹那一亮，“别人的情况我不了解，但就我个人来说，是欢迎之至。”说完，他又拿起樱桃喂她嘴中。
    这厮才结婚就想见异思迁？程澄脸一沉，刚想发作，周乔方非立即低笑着补了一句，“老婆，你再看看图下面的内容……”
    图下面还有内容？程澄立即去点图片……下拉，只一眼，她就发出一声惊声尖叫。
    原来图下面的内容是这样的——
    美人，如果你看到这副【色】女图，请不要鄙视、也不要删掉……如果你已经吃了床上那盘我们加足了料的蓝莓和樱桃……那么恭喜你，五分钟之后，你就和她一样……
    这就是传说中的中招？程澄傻了眼。
    见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周乔方非勉强压下心里兴奋的念头，好声好气地哄她，“老婆，虽然我过后会帮你收拾阿力和金子那对贼夫妻，但今天，我要感激他们的美意……”
    “你……”话未说完，程澄体内骤然蹿起一股烈焰，她心里那个气啊，几乎把卖友求荣的金子骂了无数遍，但似乎越骂身子越热。
    “老婆……”周乔方非的嗓音低哑，突然弯下身一把横抱起她，“你暂且忍一下……我们回床上继续昨天未完的事。”
    被放在床上，程澄只觉身上烈焰己焚至四肢百骸，她翻着白眼，眸内媚华灿灿，唇边却是不容错认的执拗，“你……离我远点。”
    这人，到现在还想抗拒？周乔方非深深的看着她，黑眸里的烈焰燃得更炽烈了，“老婆，水果已被你吃完，五分钟也到了，你不能再拖……”而他，也早己不能再等。
    “周乔方非，你趁人之危……你卑鄙……你混蛋……你欺负人……你……”一时间，程澄词穷了，不知道还能骂他些什么。
    挨骂的人对她的骂词一点也不在意，双臂继续环住她，嘴上不住自我检讨，“嗯，我趁人之危、我混蛋、我卑鄙、我欺负人！但夫妻之间必须‘坦诚相见’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决定让你先看……”
    一听‘坦诚相见’这四个字，程澄气得双手成拳软绵绵的砸上他的肩头，而他却趁机偷吻一下她的嘴角，然后突然松手。
    身子得了自由，却因药力而绵软火热，程澄努力积攒几分力气，刚要爬起来，却看到他在宽衣解带，脸一红，她慌忙把头蒙进了被子里，紧紧的咬住唇，唯恐自己不堪忍受体内火热而发出羞人的声音，因为她看到过闻媛被安心下药后的样子，她要是也那样……那真是，欲哭无泪。
    “老婆，我这里被划伤了……”他忽然惊叫。
    程澄条件反射的从被子里露出半边脸，只一眼，就嗖的缩回被子，从未见过异性身体的她，在被子里发出惊慌失措的声音，“骗子——”
    被称为‘骗子’的人不但不生气，反而很是得意的把从未在异性面前展示过的躯体紧贴她背，用微微嘶哑却性感异常的声音，轻声【诱】哄，“老婆，我说了让你先看的，为了公平，现在我来帮你……”
    低低的话音带着蛊惑的味道从程澄的耳畔蔓延，想到三年来两人相识相知相爱的点滴，再想到今天是新婚之夜，虽然被金子用药让她很很糗很不忿，但她此刻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周乔方非，那么还有什么好别扭的？
    想到这里，她缓缓露出半张脸。
    她的眼神令他小腹快速的窜过一股热流，手臂一伸把她勾入怀里，用吻厮磨她的耳根、下巴、锁骨……好像每一个位置，每一片肌肤他都想留下他的专属印记……
    【因为扫黄，此处省略一千字，想看的，加读者群咯】
    窗外是飞雪连天，室内是春色无边，时轻怜柔爱，时狂放恣乱，仿佛他要与她结合到天长地久，从今以后，至死不分……

 占章勿订

    夜凉如水。
    加班赶完稿子的苏希媛疲惫的走出报社大楼，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零星小雨，现在是凌晨三点，但她不怕，22年来她习惯了独来独往，准确说，想令跆拳道黑带四级的她受到伤害并不是一件易事。
    走向自己的甲壳虫，她掏出车钥匙按了遥控，刚要打开车门，视线忽然被夹在车门上那张划了无数个红色笑脸的醒目纸条给吸引住。
    谁没有好奇心？
    她伸手取下纸条。
    看完后不知道是该一笑了之还是该细究，好奇心唆使她再看了一遍内容：
    “书上侠客万般神通，说个成人童话美女爱英雄……好奇吗？想听东方不败与令狐冲的秘密吗？葵宝典热线：138258258……”
    苏希媛的好奇心比一般人强，这点，认识她的人都知道。
    上车后，她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反而一手扶在了方向盘上，一手再拿起纸条反复的看了几遍，坦白说——她有打这个号码的冲动，她做不到视而不见，因为她是记者，还是奇闻怪谈栏目的记者！
    掏出手机，她一边用匿名拨号，一边翻眼暗忖：这个号码的主人是男是女？或者是和东方不败一样的不男不女？
    不过试试也没啥损失，因为太阳底下已经没啥新鲜事可被挖了，说不定这个东方不败可以给她些新鲜刺激的元素。
    悠然等待中，电话已重拨了好几遍——
    同一时间，新加坡私人会所的包厢内，昏暗灯光下，宽阔的绿皮沙发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个男子的长躯，在桌上散乱立着或横倒在地的满目酒瓶，以及几人眉头微蹙的沉睡面容和衣衫不整，都显示着宿醉酣眠。
    寂静中westlife的you raise me up在包厢内悠扬流淌了好几遍，浅眠的贺哲逊被率先惊醒，他困顿地睁开眼，迷糊地看了看睡死在旁边的三位好友兼下属，惊醒他的音乐仍然一遍遍在响，手指四处摸索找寻，终于在沙发底下的地板上摸到了自己的手机，他拣起，点了接通。
    “hello！”终于在重拨第八遍时，苏希媛才听到电话另一边传来一把惺松的男音。
    她忽然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继续，说不定对方会以为她是一个专门用电话进行骚扰的神经病，也有可能她碰上的是一个心理扭曲的大变态！
    “哪位？”贺哲逊皱眉看看，四周安静得他能听见耳际不适的嗡嗡声。
    “呃，东方不败，你好！”苏希媛有点迟疑的嗓音正经由话筒传送，她趴伏在方向盘上，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我看到了纸条……”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幼稚，以至于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这真是太荒谬了！如果她需要新奇故事，又绞尽脑汁想不到的话，她可以去走街串户找故事奶奶，她可以吃颗安眠药进入梦乡找周公化缘，而不是……
    “谁是东方不败？！”贺哲逊眉心微蹙，无边黑暗衬得他眸内星光如闪，“你是不是打错了？”

 占章勿订

    苏希媛赶紧摊开纸条，对着话筒认真的复述了一遍电话号码。
    电话的那一头瞬间沉默了，连呼吸都变得极为轻微，苏希媛得不到回应，看了看信号，确定电话还通着后，又“喂”了一声。
    大约过了五秒，听筒里传来贺哲逊的声音，“号码没错，但我不是东方不败！”
    苏希媛捂着嘴偷笑，她很清楚，就算对方姓东方名不败，也肯定不是《笑傲江湖》中会葵宝典的东方不败。
    正要挂上电话——
    “等等！”贺哲逊忽然好奇出声。
    苏希媛一本正经的反问，“干吗？你不说打错了么？”
    “号码是没错，但你怎么知道我私人号码的？”贺哲逊紧着问，这是核心问题，差点漏过。
    “我怎么知道的？”苏希媛重复了一遍这六个字，然后透过半开的车窗，看着附近几辆车门上无一例外夹着的醒目纸条，慢条斯理道，“我想，只要是车子停在这边的车主，现在是每车收到一张纸条。”
    贺哲逊一愣，“什么纸条？！”
    苏希媛无声咧嘴，正考虑要不要提醒他——
    贺哲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感觉你是一个侠女，侠女都有颗侠义心肠。”
    这顶高帽子让苏希媛嘴边的笑容更深，就着灯光，她抑扬顿挫的念出纸条内容——“书上侠客万般神通，说个成人童话美女爱英雄……好奇吗？想听东方不败与令狐冲的秘密吗？葵宝典热线：138258258……”
    下一秒，话筒那端传来咬牙切齿的一个“shit”单词。
    苏希媛捂住嘴，笑声从指缝间泻出。她断定这厮一定是得罪了人，估摸还得罪的是女人，因为这种高级黑不是男人那种动物能想出来的。
    “请问，你现在在哪里？” 贺哲逊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语速，但他的眸却如寒波生烟，大脑在飞快筛选——是何人竟敢如此轻佻的开他玩笑？
    “你想干吗？”苏希媛反问的话里充满了警觉性。
    明白她担心什么，贺哲逊立即解释，“我想叫人去处理掉那些纸条，另外，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打电话时。”
    “你……这是起得早还是睡得晚？”
    苏希媛知道这厮应该是怀疑她的职业甚至爱好。不过她不打算满足他的好奇心，因为这会好奇的应该是她。“话说，你得罪了谁？”
    “目前不知，不过我很快会找出是谁。”
    短短一句话，虽隔着电波，苏希媛依旧能感到这厮的强大气场压迫性的传来。她更加好奇了，“如果找出来是谁，你会怎么做？”
    “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苏希媛的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涌现出金庸笔下那些侠客的报复手段……她激动得用掌猛击一下方向盘，“我觉得你可以用……天龙八部里面的桥段，就是姑苏慕容家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招还击对手最是畅快。”
    这是遇到武侠迷了？指尖轻按眉心，贺哲逊嘴上捧场的夸赞，“好建议！”

 占章勿订

    苏希媛的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涌现出金庸笔下那些侠客的报复手段……她激动得用掌猛击一下方向盘，“我觉得你可以用……天龙八部里面的桥段，就是姑苏慕容家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招还击对手最是畅快。”
    这是遇到武侠迷了？指尖轻按眉心，贺哲逊嘴上捧场的夸赞，“好建议！”
    “嘿嘿，这招我经常用，现在借给你了。”虽然对方并不知道自己是谁，但苏希媛觉得做无名英雄的感觉真好。
    “你为什么起这么早？”
    苏希媛翻了翻眼，却没有回答。
    久等不听回音，贺哲逊接着问，“其实我更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会打这个电话？”
    “我好奇！”
    “然后呢？”
    “我是记者！”
    “再然后呢？”贺哲逊的声音带着诱哄的笑意。
    “我喜欢传奇、稀奇、新奇以及一切不合理的奇怪事物。”苏希媛颇有耐心的回答。
    听她说的这么有趣，他的笑声更明显了。
    苏希媛有些不爽，就慢条斯理道，“现在是微博微信火爆的年代，我很佩服你还笑得出来。”
    贺哲逊的笑声嘎然止住。
    苏希媛得意的冲后视镜中的的自己眨眼，哼哼，有些人，就是需要人提醒。
    “可否请教一下侠女的大名？”
    大名？苏希媛嘴一咧，一字一句回道，“鄙人姓任，大名叫我行，全称就是任——我——行！”
    拒绝的够艺术！贺哲逊笑了笑，“你这任我行是针对我东方不败取的名吗？”
    “随你怎么想。”
    “说一下你的真实名字，别让我好奇的猜个不停。”
    苏希媛忍不住提起了嘴角，“如果你这会闲得发慌，我建议你去善后，而不是无聊地猜我的姓名！”
    “纸条的事我会去处理。至于你的名字，我要想知道应该不是难事。”
    “你威胁我？”
    贺哲逊立即否定，“不，是萍踪觅侠影。”还是女侠。
    话题愈扯愈远，却激起了苏希媛的一腔侠气。
    于是他们的话题从萍踪侠影扯到天龙八部转到笑傲江湖，再由笑傲江湖扯到神雕侠侣……言来语往、唇枪舌剑中，他们忘了主题。
    足足聊了数十分钟后，不知是累了还是好奇心淡了，苏希媛忽然久不出声，久到贺哲逊只得出声追问，“小龙女十六年来真能只吃蜂蜜不吃盐？！”
    “落霞路与秋水路交叉口。”
    “什么？”贺哲逊一怔，一时未回过味来。
    “纸条出现的地方。”好奇心得到满足的苏希媛手指搭上车钥匙，她准备撤退。
    “要挂电话了吗？”贺哲逊很奇怪自己这会关心的竟不是纸条引起的后果，而是她会不会挂电话。
    “你见过钓到鱼的渔夫还舍得下饵？！”她的时间就是饵，好奇心得到满足的她岂肯再时间给一个伪东方不败？
    “你会再打来吗？”
    也许缺新奇故事时候会再打吧？苏希媛暗笑着不答反问，“你喜欢在大半夜接到陌生女人来电？”
    “你是第一个。”他没有骗她，他的私线电话，真就是第一次有了午夜凶铃。
    苏希媛撇撇嘴。
    “和侠女聊江湖很是畅快！”
    这厮也有武侠情结？苏希媛翻翻眼，“我觉得你当务之急是去处理那些纸条，而不是梦回江湖。”
    “听口音，你是江南人吗？”
    苏希媛立即挂断电话，她怕他再问下去，就是她的祖宗八代了。
    车子启动，油门一踩，一刹那，古灵精怪的故事像雨点般向她砸来。
    贺哲逊挂上电话，迅速按下了另一个电话号码：“听着，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上午十点前，我要回到江南。”
    话音一落，他就切断了电话，接着又是一个号码拨出去：“冷峭？是我贺哲逊，你马上带人去落霞路与秋水路附近……”
    当晨曦在天空破开朝雾，包厢内仍暗沉得不分日夜，挂上电话，贺哲逊点了一支烟，深沉的眸内掠过一抹机锋，这不过是出了一趟差而已，竟就有人敢对他出手？
    …………
    当真是困了。苏希媛回到家里匆匆洗漱过后，连头发未吹干就什么也顾不得的倒头睡下。
    这一觉，她从凌晨五点半直睡到黄昏六点半，中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江湖，江湖上不但有令狐冲任盈盈、乔峰阿朱、杨过小龙女，还有她苏希媛以及那个伪东方不败……
    但那伪东方不败的眉眼总也看不清，她正急得使劲揉眼睛，就听到有人拿钥匙在她耳边哗啦啦的晃着，“媛媛，媛媛，快醒醒——”
    苏希媛似梦似醒的眸开一线，斜见床头站着一裙装美人，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好似见怪不怪的她没有爬起来，只是懒洋洋的开口，“云大明星，你最近不是赶拍《神奇侠侣》赶得睡觉时间都没有么？怎会突然来我这里？”
    云霓回之秋波媚眼，“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俩都两天没见了，拍片再重要也不及媛媛你在我心里重要咯。”
    “彼此彼此，在我心中，你的位置也是重如泰山。”
    说话间，苏希媛抓起手机看时间，确认是周六傍晚不用上班后，她又往后歪倒……而云霓却拽住她不放，“媛媛别睡了，我来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
    贺哲逊是在上午十点钟抵达江南国际机场的。
    因纸条的事情，他原本取消了一切商务安排，但后来张秘书提醒说，落云集团的总裁云溪恳请他晚上面谈某些误会的事情，他这才改变了主意，因为他知道云溪口中的误会，应该和纸条有关。
    夜幕降临，苏希媛缓缓的开着车。她从没想到好友云霓求她这个跆拳道高手的事——竟是替她吓退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纠缠者。
    一路上，她都在猜测——云霓口中那个道行极深的赖蛤蟆究竟是什么样的？三条腿还是四只眼？既然是又矮又胖又黑又丑还地中海的中年大叔，那怎敢去狂追今年芳龄22的明星云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