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密教叔叔于勒》 第1章 在泰坦尼克上卖牡蛎 第1章 在泰坦尼克上卖牡蛎 “女士,一只生牡蛎,只需要一便士,如果……” 见面前的优雅小姐头也不回地远去,于勒放下手中的牡蛎,叹了口气。 穿越成小说里同名于勒的他,本以为能摆脱卖牡蛎的命运,没想到还是为了躲债,走上了这条路。 “等我考上大英税务局,把这群吸血鬼都给吊路灯上。”他愤愤不平地想着。 此前,他依靠超越时代的学识创业,成功捞了第一桶金,却被该死的资本家依靠权力巧取豪夺,坑得裤头都没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更令他气愤的是,自己的专利也没了! 这让于勒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前世考公,这一世也得考! 欠债并不影响报考,只要他在欠债截止日期前考上,这一屁股债相当于没欠! 日不落帝国的文官考试,他研究过,都是自己以前考剩下的。 作为专业做题家,只要去考,他有九成的信心通过。 唯一的问题在于,他甚至付不起报名费。 又兜售了一会儿牡蛎,却一个客人也没有后,于勒叹了口气,决定在甲板上走走,散散心。 潮湿的海风自他耳边掠过,甚至短暂盖过了蒸汽的轰鸣声。 他闭上眼,静静感受着这狂暴而又宁静的一刻。 他并不知道这艘船的名字,因为他是趁码头管理员不注意,偷摸溜上来的。 当时,他只是略一观察就确定,这艘船上,肯定大部分都是有钱人! 也因此,他就带着牡蛎溜上来了。 虽然生意没有想象中那么火爆,但起码比平常好了不少。 一阵阵喧闹声传来,于勒略一回头,便看见许多绅士与女士并肩而行,相谈甚欢。 虽然人来人往,但并没有人觉得,这艘船上多出一个卖牡蛎的有什么问题。 “啧,真羡慕他们,有个好爹就是不一样。” 于勒感叹了一句,张开双臂,迎接着大自然的风暴。 但若是凑近,便能在呼啸的风声中,听见他的模糊低语: “烟草每年带来两千万英镑的税收,同时提供了一万个烟草行业的工作岗位,每年因烟草所死亡的三万居民为医疗卫生部节省了七百万英镑的医疗费用……” 这些都是税务局文官考试的必考点,他并不想放过任何上岸的机会。 忽然,浪头拍来,船体轻微地摇晃了一下。 虽然幅度很小,但也令许多贵族小姐们惊呼。 而绅士们有的虽然也吓了一跳,但见女士们惊魂未定,纷纷作出镇定的模样,安慰起身边佳人。 就在此时,于勒依稀听见了一串能引起他注意的对话: “露丝,你还好吧?” “没事的,杰克……有你在我身旁,我就很安心。” 这名字,有些耳熟啊,泰坦尼克的男女主? 他饶有兴趣地扭头,想看看这一对与其同名的伴侣长什么样。 只是,这一看令他傻眼了。 女士正站在甲板船头,双臂张开,拥抱着眼前的夕阳,而绅士则在其背后拥抱着她,二人之间充斥着无限的浪漫与欢乐。 于勒的大脑顿时有些宕机。 这不是泰坦尼克号的经典构图么?给我干哪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提起身旁的牡蛎袋,假装兜售牡蛎,实则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过了会儿,于勒已经走到了杰克和露丝这对伴侣身后,笑道: “这位绅士,给您最美丽的女士买一只牡蛎吧?只需要一便士。” 杰克笑了笑,道: “牡蛎?露丝,你想吃吗?” 露丝露出俏皮笑容,点了点头。 “来一个。”杰克在单薄的口袋里摸了摸,勉强扣出来了两个便士,他放回一个,将另一个递给了于勒。 “喔,多谢您的慷慨,在这艘……” 于勒假装忘记了这艘船的名字,皱起眉头开始思考。 杰克适时出声提醒: “泰坦尼克号。” 于勒“恍然大悟”道: “哦对!在这艘泰坦尼克号上,您的慷慨,恰是更加映衬了您的英俊,以及这位小姐的美丽!” 说完吉利话后,他低下头,娴熟地为露丝撬开牡蛎壳,递了过去。 虽然身后的两人又开始了甜言蜜语,但于勒却丝毫没有心情关注了。老天啊!为什么给他干泰坦尼克来了啊!这片场不对吧? 他打量着泰坦尼克号的蒸汽结构,眉头越皱越深。 按理来说,泰坦尼克不应该是这个时代的才对,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上面? 自己穿越成于勒尚能理解,可于勒和泰坦尼克号同时出现,那就很不对劲了。 写于勒的莫泊桑去世的时候,恐怕泰坦尼克号连图纸都还没出现呢! 就在此时,一声缥缈的提示自耳边响起: 【捕捉到第六史碎片·泰坦尼克的沉没】 【第六史碎片·泰坦尼克的沉没】 【为了完成献祭仪式,密教徒谋划了巨轮的沉没,以祈求司辰投来注视】 【目标:在巨轮沉没前找到密教徒,并阻止他们】 【奖励:仪式卡片“怒涛之宴”】 【秘史统合度:0%】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提示:碎片中存在隐藏要素,当秘史统合度达100%时,代表探索完成】 【每次历史的轮转,都会令碎片进一步失落,直至彻底崩解】 【当前失落次数:0/5】 嗯?于勒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这不对吧?怎么神秘学都来了? 他忽然有些迷茫——那自己还考不考税务局了? 【请问是否进入?是/否】 【当进入后,您的存在将会于这一重历史中短暂消失,并在一段时间后回归】 犹豫了一会儿,于勒决定静观其变。 万一自己这一重历史的泰坦尼克不沉没了呢? 而且,自己就一普通人,进去干密教徒?那不找死么! 他思索了一下,打开了仪式卡片【怒涛之宴】的信息。 【效果:三阶仪式卡,可用于序列“飨宴者”的三阶晋升】 【介绍:沧海无波,沧海微澜,沧海咆哮,沧海无波。我知浪潮享用飨宴向来如此——必然如此。】 所以,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超凡力量…… 于勒深呼吸了几口,很快平静下来,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他的穿越,本身不就是最大的超凡吗? 现在他更关心的,是自己脚下的泰坦尼克号还能坚持多久。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艘泰坦尼克的沉没,背后也有密教徒的推波助澜——自己当出头鸟是会没命的。 现在,只能祈祷它沉的慢一点了。 听见船舱内依稀传来水手们惊慌的动静,于勒只有叹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因为早有心理准备,他并不如身旁那些人一般慌乱。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出现了。 和记忆里的泰坦尼克号中,绅士女士们分批次逃上救生艇不同,救生艇不知为何全部消失了。 更令他心头一跳的是,所有沉入水中的人,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挣扎,而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婴儿般安详的表情。 仿佛他们并非沉入海底,而是回归了母亲的怀中,而汹涌的海水则是滋养他们的羊水。 于勒拼命抓住倾斜的栏杆,不让自己因重力滑落下去,身体逐渐变得有些冰冷: “这是想把所有人都献祭了,不留活口啊……” 再犹豫,就要出事了。 他可不想赌,当自己沉入水中之后,是否还残存着意识。 【请问是否进入?是/否】 【当进入后,您的存在将会于这一重历史中短暂消失,并在一段时间后回归】 “是!” 随着他念头落下,眼前的场景逐渐开始扭曲。 伸手不见五指的海面变形,重组,最后定格于阴暗逼仄的舱室。 恍惚间,他仿佛听见了来自梦境深处的呓语: 【历史是时间的伤疤,而其律动能令现实淌出鲜血】 《牡蛎的谜团》 激昂的气氛,锐利的刀锋,欲望的沟壑,白嫩鲜活的肉体。透过它,许能一窥牡蛎之谜。 ——图书管理员注:此秘传现在通常被称为《我的叔叔于勒》。 (本章完) 第2章 第六史泰坦尼克 第2章 第六史·泰坦尼克 【第六史碎片内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不同步】 【第六史碎片·泰坦尼克的沉没】 【为了完成献祭仪式,密教徒谋划了巨轮的沉没,以祈求司辰投来注视】 【当前目标:在巨轮沉没前找到密教徒,并阻止他们】 【奖励:仪式卡片“怒涛之宴”】 【已发掘隐藏要素:???(当足够的隐藏要素被发掘后,目标可能将会发生改变)】 【当前秘史统合度:0%】 【扮演角色:杰克】 【当前失落次数:0/5】 刚清醒过来的于勒抓了抓自己身上的羊毛衫,脸色有些怪异。 自己这是取代了杰克? 泰坦尼克前半段的故事很简单,就是穷小子杰克俘获贵族小姐露丝芳心的故事。 露丝只想逃离令她窒息的贵族交际,而就在这时,杰克适时地出现了。 笼中的金丝雀,终究会艳羡那漂泊的鸟儿,哪怕它无依无靠。 “喂,大画家,怎么不画了?” 听见身旁的起哄声,他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正抓着只画笔。 而眼前的画布也不再陌生,如多年未见的老友般。 “啊哈——刚才走了个神,画到哪了?” 于勒心思急转,马上进入角色,开始提笔接着画。 原作里,杰克是个天赋异禀的画家,带点混不吝的气质。 他发现,在这里面,自己似乎继承了对方的一些技能,比如画画。 当然,后者的气质他可以说是本色出演。 过了会儿,他落下最后一笔,哈哈大笑: “画累了,我要上甲板吹会风!” …… 于勒有些自己的想法。 他并不打算严格按照原作的行动轨迹走,而是决定在这基础上大胆一点。 反正似乎在死够五次之前,都不会出什么事。 那自己不如先拿两条命探探信息。 坐在船尾的甲板,他抽着烟,等待故事女主角露丝的出现。 有了露丝的帮助,他就能更好地接近自己的目标——海洋之心。 那是一枚心形的巨大钻石,也是露丝的未婚夫送给她的“礼物”。 如果说,这处碎片中,哪里最有可能是隐藏要素,那海洋之心当仁不让! 若是他能顺利拿到海洋之心,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半路被人给弄死了,他也能靠这条命摸清楚些消息。 哒哒作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于勒吐出嘴中烟圈,神色严肃了些许。 他等的人到了。 此刻,露丝站在栏杆外,双手扶住背后栏杆,眼神迷茫而痛苦,似乎随时会跳下去。 “别跳。” 于勒自她背后缓缓走来。 “别靠近,否则我马上就跳!”露丝扶着栏杆,痛苦地道。 还好,一切都和电影里的发展差不多——于勒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深吸了口烟,露出无奈的笑容: “丢个烟。” 他猛地一下往前窜了两步,烟头被丢远了,而他与露丝之间的距离也被拉近了。 而接下来,就是他的主场了。 于勒三言两语便如原作的杰克一般,轻松拿捏住了露丝,劝阻住了她的跳海。 “来吧,小姐,把手给我。” 露丝没有回头,只是伸出一只手。 于勒轻轻握住这只手,其上传来的触感令他为之一愣。 怎么感觉一点弹性都没有,而且冷冰冰的? 而且,怎么这么轻? 就是他这一愣神的功夫,突然,船体轻微地摇晃了一下。 露丝惊呼一声,差点掉下去,还好于勒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抓住,提了上来。 越是这样,他越是疑惑。 对方的重量完全不像一个成年人,倒像是三四岁的小孩子。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与露丝蔚蓝的双眼对视,心事重重的于勒只好勉强笑了笑,道: “杰克·道森。”“我叫露丝·迪威特·布克特。” 很快,察觉到船尾动静的工作人员就赶了过来,将露丝护送带走,并以一种警惕的态度望着穿着寒酸的于勒。 他没在意目光,而只是回忆着先前露丝玉手的触感——可以说几乎没什么弹性。 而且,对方在被自己拉起来后,手上的皮肤明显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凹陷。 那不像是正常人,倒像是…… 死人。 …… 往后的日子里,于勒忠实地扮演着原作杰克的角色。 他与露丝嬉戏,与她畅聊,从人生到艺术,从过去到未来。 对方显然坠入了爱河,只是尚且不敢表露。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但于勒却总是有些忧心忡忡。 虽然那感觉很淡,但朝夕相处的露丝,却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直到一次聊天结束后,露丝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杰克,你究竟在忧虑什么?” 于勒回以意味不明的微笑: “未来。” …… 坐在船头甲板,于勒抽掉兜里最后一根烟,等待着露丝的到来。 按照剧情的进度,今天,就是他与露丝感情升温的最顶点了。 夕阳染红了他的目之所及,也令他的心绪趋于平静。 直到一声惊喜的呼喊打破了宁静: “杰克!你果然在这里!” 他猛然抬头。 只见露丝身着丝绸长裙,笑靥如,仿佛油画中走出的一般。 “露丝!” 于勒回以微笑,惊喜地拥抱住了露丝。 经过这几天的朝夕相处,他对露丝也有了些许感情——起码不会再单纯把对方视作npc。 一阵短暂的温存后,露丝如于勒所预料的那样,将他带到客厅,道: “我想让你为我画一幅画,就像你之前画的那些巴黎姑娘一样。” 她翻找了一会儿,摸出一串项链,笑着向于勒走来。 “海洋之心!”于勒瞳孔巨震,双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他接过项链,装作无知的模样,轻声问道: “是蓝宝石吗?” “不,是钻石。”露丝笑着纠正。 【隐藏要素收集:海洋之心】 【当前秘史统合度:20%】 【海洋之心】 【品质:二阶奇物】 【效果:在水中的行动将会畅通无阻,并且强化对海洋相关仪式的亲和与抵抗力】 【介绍:华美如笑靥,璀璨若眼眸——我不爱珠宝,但我仍然爱它。】 【提示:除去特殊道具,第六史碎片中的收获皆可带回原本历史】 于勒的心神无比激动,果然,冒险总是有收获的! 有了这东西,他起码不用担心被淹死了。 他强行按捺住激动,镇定地道: “你想戴着它让我作画吗?” 露丝俏皮地眨眨眼: “只戴这个。” 于勒猛然回头,满脸呆滞。 但他旋即想起来,这是原作就有的剧情。 “这……”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就在此时,一阵嘶哑的女声自门外传来: “露丝,你越界了。” 于勒顿时眼前一黑,只觉得骨头好似被抽走了一般,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听见了露丝撕心裂肺的呼喊: “母亲,为什么?!!” 此是曾灼热,而今冷却的书籍模块,为安抚苏醒的机魂,教徒须按照圣典行事: 鸣大钟一次!点击收藏,投投月票! 鸣大钟两次!不要养书,多多追读,新书pk,需要数据! 鸣大钟三次!作者高歌,赞美读者之神! (本章完) 第3章 完了,考不了公了 第3章 完了,考不了公了 【当前失落次数:1/5】 【是否回归原本历史?是/否】 【若选择否,第六史碎片将再次轮转】 【提示:请注意,随着隐藏要素的发掘,第六史碎片可能将会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 无尽的黑暗中,面对眼前的选项,于勒叹了口气。 “果然,她的母亲有问题……” 露丝都变成了那种诡异的情况,那她的母亲,必然也脱不了干系! 只是,后面提示说的,第六史碎片将会发生变化,令他有些担心。 “岂不是说,下次进去的话,我不能完全按照之前的经验走?” 沉吟了一会儿,于勒决定还是先回归再说。 有了【海洋之心】,他觉得,起码自己飘到岸上不算什么问题。 心念一动,他眼前的黑暗瞬间被拨开,重新回归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海面。 于勒发现,这回归还是有点智能的,起码没把他直接丢到海里面,而是放在了一块木板上。 只是,原本还能保持平衡的木板,此刻因为他的凭空出现,已经开始下沉。 “海洋之心呢?”随着念头落下,于勒发现,原来海洋之心可以被随意化作卡片与实物,随时被自己召唤出来。 这么方便? 他的脸上露出惊喜神色。 没有过多犹豫,他召唤出海洋之心挂在脖子上。 当他的身体浸泡在海水中时,他感应到了一股莫名的呼唤,好似母亲在邀请她的孩子回到怀抱中一般。 只不过,那股呼唤似乎被海洋之心削弱了许多,这才令他得以神志清醒。 他不敢拖,直接一把抱住旁边断裂的圆木,勉强找了个落脚点。 紧接着,心有余悸地望向海面。 海水漆黑如墨,散发着冰冷的意味。 “如果没有海洋之心,我可能也和那些人一样喂鱼了吧?” 一想到之前的场景,于勒就有些后怕。 这会儿,有了个落脚点之后,他才终于有闲工夫观察起四周。 除了自己,似乎已经没有活人了。 而庞大的泰坦尼克,也早已龙骨断裂,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海域。 海域空荡荡,连个救援船的鬼影都看不见。 他的心头逐渐浮现出不好的预感——该不会真要飘到岸边吧? “我就说说,别来真的啊……”于勒嘴里一阵苦涩,也不知是海水苦的还是他自己苦的。 大海如此辽阔,鬼知道会把他带到哪里去! 在那之前,他说不定就饿死了! 然而,此时的他别无他法,只得抱住圆木,等待命运的审判。 在这期间,于勒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下水游泳。 只是一下水,海洋之心的防护就会趋于崩解。 破碎的梦境早已被浪涛吞噬,只剩下耳边孤寂的潮音。 好冷。 虽然海洋之心帮助于勒隔绝了一部分来自海洋的失温,但他还是很冷。 忽地,远方的海天交界线微微泛起一抹光芒。 那光不似温暖的金色,而是寒冷的苍白,如霜凝结在虚空,缓缓升起。 尽管如此,这轮冰冷的太阳也令他心中燃起了新的希望。 一定会有人来救自己的! 在这种存在超凡的世界,就一定存在处理超凡事务的部门! 只要自己撑得足够久,就一定能获救! 于勒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拜个什么神管用——只能寄希望于上帝他老人家在这边也有业务了。 也许是祈祷显灵了,没过多久,他忽然感到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 “活着么?” 他艰难转头,只见一个头戴贝雷帽,嘴里叼着烟,身上穿着夹克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背后。 “……你是来救我的吗?” 那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 “是,也不是,请问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于勒。” “好的,于勒先生。” 那人从怀中摸出一副手铐,铐在了于勒的手上,吐掉嘴里的烟,道: “我代表防剿局,宣布你因为‘被邪教献祭不自杀罪’而被捕了。” 于勒张大了嘴,只觉得天都塌了。 完了,有犯罪记录,考不了公了! …… “姓名?”“于勒。” “住哪?” “居无定所。” “做什么的?” “卖牡蛎的。” “为什么你还活着?” 于勒沉默了一下,露出奇异的表情: “警官,我也很想知道。” 面前的警官有些尴尬,显然他也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葩: “呃,抱歉,上头让我这么问的,你得配合。” 此时,于勒已经换上了一身囚服,而原本那一身因为泡水太久,直接被扔掉了。 【海洋之心】则被他重新收为了卡片,隐藏了起来,因此无人发现他的秘密。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警官仔细看了会笔录后,敲了敲烟杆,皱眉道: “你说你是卖牡蛎的……证明给我看。” 他转头吩咐了几句,很快,助手就带回来一把小刀和一只生牡蛎。 “开一个我看看。” 于勒接过牡蛎,娴熟地找到牡蛎壳上最好发力的结构,用力一撬,露出了鲜美白嫩的牡蛎肉。 “警官,来一口?”他抬头笑道。 警官摇了摇头: “你自己吃吧,放心,没毒,从码头那现拿的。” 说完,他在手上的笔录本记录道: “开牡蛎十分熟练,不似伪装,大概率只是一名被卷入进来的平民,后续有待观察。” 虽然之前吃牡蛎已经吃得有些反胃,但饿了这么久,于勒还是有些忍不住了。 饿极了的他,可没有那些贵妇人拿小手帕托住牡蛎壳,嘴唇轻轻一吮的雅致,而是直接抓起牡蛎肉往嘴里塞。 他的喉咙蠕动了几下,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舒适表情。 这是他吃过最香的牡蛎。 鲜嫩的汁水在他口腔中炸开,搭配上厚实的牡蛎肉,满足着舌尖味蕾的一切要求,也令他感受到无与伦比的舒畅饱腹感。 对他来说,任何人间珍馐,也不过如此。 警官见于勒如此模样,和旁边的助手对了对眼神,开口道: “你饿了?需要我带你去吃顿饭吗?” 于勒想也没想,疯狂点头。 警官笑了笑:“那随我来吧。” 确认于勒大概不是什么密教徒,而只是被倒霉卷进来,又侥幸没死的平民后,他放松了许多。 很快,警官将于勒引到了一处犯人们的食堂。 虽然这会不是饭点,但他还是走上前去,敲了敲柜台的玻璃,大喊道: “还有剩饭剩菜没有!给这个犯人盛一点!” 柜台里“噌”地一下爬起来个络腮胡大汉,抱怨道: “我以为什么事呢!你不会自己盛么?” 警官撇了撇嘴,道: “你是厨子,我要是越界了,那就是违纪了。” 络腮胡大汉的目光停在了于勒的身上,挑了挑眉,道: “前不久防剿局带进来的那个犯人?” “是啊,”警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你盛就盛,别那么多废话。” 络腮胡大汉耸了耸肩,道: “老菲特,你总是这么喜欢当滥好人。” 他也不磨叽,马上推出两大碗饭菜,道: “够他吃了吧?” 警官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于勒。 于勒则点了点头,道: “可以了,多谢。” 他将饭菜抱到桌子上,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这名被称作老菲特的警官,人还不错,他如此想道。 菲特警官靠着椅子抽着烟,和那名络腮胡大汉聊天道: “这次,泰坦尼克号沉没,整个伦敦的报纸都在报道啊。” 络腮胡大汉笑了笑,道: “那可不?这可是蒸汽教会亲自参与设计的,结果沉的连铁板都找不到两块。” 他瞟了一眼狼吞虎咽的于勒,小声道: “据说,防剿局的大人们,还要亲自审问这名唯一的幸存者。” (本章完) 第4章 上岸了吗? 第4章 上岸了……吗? 因为“被邪教献祭不自杀”这个莫名其妙的罪名,于勒也分到了属于自己的牢房。 只不过,别人是混住,唯独他是单间。 而他吃的,也比其他人要好不少,令不少犯人心生羡慕。 越是这样,就越让于勒心头犯嘀咕。 他穿越前玩过的游戏里,也有个防剿局,但二者除了名字之外有几分相似,他对此表示怀疑。 虽然不知道防剿局多久来,但于勒也不打算闲着。 既然这个世界有超凡力量的存在,那么他也要成为其中一员! 考不了税务局,当个超凡者也不错。 尽管不一定有钱还债。 不过,还债有很多方式,把债主肉体消灭也未尝不可。 一想到那群该死的吸血鬼被他挂在路灯上吊腊肉的场景,他就感到热血沸腾。 怎么办?只有杀! 抱着这样的心态,于勒简单地研究了一番脑海内的奇怪系统。 似乎,从第六史碎片中带出的所有收获,以及现世中部分特殊的物质,都可以被他化作无形无质的【卡片】。 有的卡片只能单独使用,比如他的【海洋之心】。 而有的卡片,本身也许有物质依托,但更重要的是,它们代表着不同的抽象概念。 用这些有不同抽象概念的卡片合成,就能得到所谓的【晋升仪式】,或是更高级的概念。 比如泰坦尼克的目标奖励【怒涛之宴】,根据于勒推测,这东西或许也能通过合成得到,而它也能被反向拆解成更低级的概念。 而【怒涛之宴】的描述中,其效果引起了他的注意。 【效果:三阶仪式卡,可用于序列“飨宴者”的三阶晋升】 序列?看来这个世界,也存在小说里那样的“超凡序列”。 而后面的“飨宴者”,想必便是其中一条道路的名字了。 更多的,他就没研究了。 因为实在太累,在某一次眼皮合上后,他就再也没有睁开眼——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 …… 于勒是被一阵嘈杂声惊醒的。 他揉了揉眼角,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只感觉一睁眼仿佛火辣辣的痛。 尝试了几次后,他决定还是接着睡会。 “大人,这就是之前那名幸存者,您是想现在审问吗?” “嗯,把他带出来吧。” 语调平淡,但却让神志模糊的于勒一下清醒了不少。 等他被警员一左一右架到了审讯室后,他才终于摆脱了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 于勒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直到其他所有人都离开,对方才终于开口: “于勒,曾居住于勒阿弗尔,侵吞了一部分不属于自己的遗产,但几个月前研发出了关于‘橡胶轮胎’的专利,赚了一笔钱,还清了欠过去家人的债,补贴了他们的生活,同时表示自己要开始新生活,与家人们断绝关系。” 于勒只是静静地听着。 听得他有些心惊胆战。 在这个科技尚且不发达的年代,对方竟然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查清了自己这名“黑户”的来历。 “再后来,被人在合同上做了手脚,丢掉了专利和积蓄,还欠了一大笔债。走投无路之下,选择卖牡蛎躲债,最后偷渡上泰坦尼克号,意外见证了邪教徒的献祭仪式并且侥幸生还。” 对方的笑容平和,却带给于勒强大的压迫感: “我说的,应当没错吧?” “……是的,大人。” “既然没错,那就好办了,”男子的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你是不是还在准备税务局的文官考试?” 于勒叹息: “是啊,不过已经没有意义了。” 自己之前买书的时候并未遮掩,因此他倒是对于这个问题并不意外。 一想到自己的考公计划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罪行泡汤,他就有些烦躁。 不过他是万万不敢表现出来的。 然而,他却听见面前的男子笑了两声,道: “有兴趣加入防剿局么?这份工作,可比税务局的公务员要好。” 什么? 于勒猛地抬头,满脸不可置信。 他没听错吧?对方邀请自己加入防剿局? 虽然不知道防剿局是干什么的,但起码这警局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对防剿局的人毕恭毕敬! 但他并未被突如其来的喜讯冲昏头脑,而是冷静地道: “您的意思是说,邀请我,加入防剿局,成为有编制的正式成员?我没听错吧?”男子有些意外地看着于勒,道: “你的反应倒是比我想象中平淡很多,不错,我可以直接告诉你,邀请你加入防剿局是真的,但能不能转正,就看你是否命大了。” 于勒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何以见得?” 男子淡笑道: “看你的模样,应该已经接受,这个世界存在超凡的事实了吧?” 见他点头,男子接着道: “我们调查过了,你是泰坦尼克号上唯一的幸存者。 而由于在仪式发动时,你也是泰坦尼克号的一部分,所以你的幸存,相当于让邪教的献祭仪式出现了一个缺口。 那么他们的献祭仪式未竟全功,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呢?” 于勒眼皮跳了跳,深吸口气,道: “难道,他们还会找上门来,完成未竟的仪式?” “不错,”男子的目光深邃,“只要你辅助我们,钓出幕后的密教徒,事成之后,你就有机会转正,成为防剿局的正式探员。” “你能在仪式里活下来,代表你或许对于超凡力量有超乎常人的亲和力或是抵抗力。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而你与密教徒之间关乎仪式成败的死仇,加之你清白的过往,足以令我们向你抛出橄榄枝。 毕竟,你已经知晓了超凡的存在,而我们要防止超凡的外泄,这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最优解。” 莫名其妙就和能举行三阶晋升仪式的密教徒结上了死仇?还要被用来钓鱼打窝? 于勒只觉得自己简直倒霉催的。 他小心翼翼地道: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虽然上岸有编制很诱人,但如果要玩命的话,那还是算了。 他看见,男子凝视了自己一会儿,摇头道: “我知道这很危险,但就算我同意,上头的人也不可能同意。” 男子指了指天板,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引得于勒一阵深思。 男子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更何况,除非你立刻坐上船,远渡重洋,前往世界的另一端,否则那些密教徒一定有手段找到你。 与我们合作,是你生还率最大的选择了。” 看似选择,实则没得选。 但于勒明白,对方大概率没在骗自己。 见证了直接将自己送入另一个时空的伟力后,他现在对于超凡力量抱有深深的敬畏。 他也没有太犹豫,果断地道: “那我该怎么做?” 男子笑了笑,道: “不错,明智的选择。既然你同意了,那就好办了,我们马上会帮你找一处公寓,并送来一小笔足够你生活的资金,等你安顿下来,我们再说后续。” 看来这防剿局比想象中好,居然还包住宿的…… 于勒点头,突然,他瞟见身上的囚服,有些尴尬地道: “那我这个‘被邪教献祭不自杀罪’?” “哦,那个罪啊。” 中年男子撇了撇嘴,道: “之前有被富贵生活养昏了头的贵族,说我们把无知的平民强行保护起来是非法监禁,局内拗不过,索性直接让平民变成非法的了。反正我觉得两边都挺莫名其妙的,不过我也就是个打工的,不好说些什么。” 听见这个理由,于勒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都什么奇葩理由?这处理方式也是够奇葩的。 他突然对于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 “不过嘛,你放心,这玩意儿脱罪也简单,我们打声招呼就行。” 男子从怀中摸出一份契约,微笑着递给了于勒。 “现在,还请您签下这份契约,于勒先生,请记住,这份契约的内容,绝对不能违反。” 他特意在“绝对”这个单词上加重了读音。 契约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于勒对于超凡事务保持绝对保密,不得故意外泄给普通人。 于勒反复确认没有埋坑的内容后,就熟练地蘸了墨水,开始书写起自己的名字来。 只是,当签下这份契约时,他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好似有一只冥冥中的眼睛,正见证着这一刻。 但那感觉一闪而过,令他有些疑神疑鬼。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面前的中年男子收起契约,和他握了握手,微笑道: “那么,欢迎您的加入,于勒先生,希望我们日后合作愉快。” 也算是上岸了……吗? 大概吧…… (本章完) 第5章 小女孩洛丽塔 第5章 小女孩洛丽塔 于勒本以为自己还要等不少时间,但没想到仅仅过去了两个小时,好消息就来了。 “随我来吧,住处已经安排好了!” 菲特警官带着爽朗的笑容,将一个大皮箱放在了于勒的脚边。 于勒疑惑地提了提沉重的皮箱: “这里面是?” 菲特上下打量了一番于勒,咧嘴笑道: “一些衣服,再怎么说你现在也算是我小半个同事了,衣着当然得体面一点。” 小半个同事?于勒有些意外,道: “防剿局和警局是一个体系的吗?” 菲特叹了口气,有些羡慕地道: “算是上下级的关系吧,我一直想加入防剿局,可惜像我这样没天赋的普通人,又没有尊贵的家族血脉,是没有希望的。” 他顿了顿,接着语重心长地道: “以后,如果你了解到什么特殊情况,就发我电报,或者直接来我的工位告诉我,我会及时通知防剿局的,切记不要逞强。” “原来如此,”于勒点头,“那日后还要多多麻烦您了。” 自己果然只能算个临时工,连和防剿局的联络都得靠中间人。 看来,上岸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他也不耽搁,当即找了个地方,换下身上的囚服。 皮箱里的衣服不多,但品种齐全,基本涵盖了日常生活到社交场合的所有需要。 这执行力,相当可怕……高效到根本不像政府官方的机构。于勒如此想道。 在印象里,这种机构应该很会磨洋工踢皮球才对。 很快,他就挑好了一套精纺羊毛制成的深色西服穿上。 当他穿着这身站在菲特面前时,菲特满意地点了点头,大笑道: “不错,穿着挺有范,比我强多了!走吧,跟我来,看看给你安排的房子怎么样。” …… 二人下了公共马车,菲特就凑到公寓大门前,砰砰拍着门。 “波琳夫人!波琳夫人!我是菲特!” “菲特先生,我只是耳朵有点不好使,还没到听不见的地步,不用喊这么大声。” 一位眼角微垂,面容慈祥的老太太打开了门,眼睛平缓地在菲特和于勒身上转了两圈,微笑开口: “是关于租房的事吧?你们的人前不久和我说了,随我来吧。” 于勒非常识趣地跟上。 很快,他就看见了自己的新住所。 一个人居住的话,称得上宽敞,常见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也看不见灰尘什么的,显然有经常打扫。 波琳夫人则微微侧身,笑道: “还未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于勒笑了笑:“您叫我于勒就好。” 波琳夫人了然点头,微微一笑: “于勒先生,您对于环境可还满意?” “满意,相当满意。” 于勒在这个世界几个月,就没住过这么豪华的地方。 什么叫体面?这就叫体面! “嗯,月租金4镑,您的组织已经帮您付了这两个月的,因此您暂时不用担心租金,这是钥匙,请您拿好。” 波琳夫人略一欠身,道: “以后,如果您有需要,可以随时喊我,不必客气。” 说完,她便离开了。 菲特见波琳夫人远去,犹豫了一下,凑到于勒耳边,小声道: “我听到消息,防剿局那边,似乎已经发现了泰坦尼克号残骸的线索,可能很快就会安排你出任务。” 于勒眼神一凝,沉声道: “多谢提醒,我会准备的。” 送走菲特后,于勒关上门,靠在墙上,深吸一口气。 防剿局那边竟然已经发现了泰坦尼克的残骸…… 这让他顿时有了种紧迫感。“不对,这玩意儿不应该彻底沉入海中了吗,难道他们还能从海底捞出来?” 他思考了许久,总感觉有一丝不对劲,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但这件事,已经在他的心头敲响了警钟。 不过,转机倒是出现得出乎意料。 于勒本来已经打算出门整把手枪防身了,但令他意外的是,大皮箱的最下面竟然还压着一把手枪,配了一小盒子弹。 摩挲着手中的冰冷金属,他终于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根据他前世的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他的安全需求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满足,但生理需求却还有些欠缺。 简单来说,他饿了。 …… “于勒先生,您这是去买菜了?”望见提着食材的于勒,波琳夫人有些讶异。 于勒本在低头看路,吃力地提着蔬菜和肉,听见波琳夫人的疑问,笑着抬头道:“是啊。”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您不必如此的,”波琳夫人连忙上前帮忙提了一部分蔬菜,“为您准备餐点是我的工作,这已经包含在您的房租里了。” 于勒摆了摆手,连忙推辞道: “不用不用,我更喜欢自己做菜,既然有厨房,不做岂不是浪费了?” 他当然不会说,是他实在吃不惯伦敦的传统菜。 以前细糠吃惯了,穿越到这种美食荒漠,他一下还真适应不了,更别提之前卖牡蛎的时候,人都要吃吐了! 波琳夫人几番劝阻无果,只得叹了口气,道: “好吧,如果您还需要别的帮助,尽管喊我。” 说完,她正准备离开,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追上正在上楼的于勒,道: “瞧我这老糊涂!我差点忘了说,有个小女孩在找您!她正在我的住处暂时休息呢!” “小女孩?” 于勒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确定自己不认识什么小女孩,疑惑地道: “会不会是她找错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波琳夫人摇头,“您先上楼吧,我随后就将她带过来,您当面认一认就知道了。” …… 一回到住处,于勒随手放下食材,直接从皮箱里翻出手枪藏在怀中,眼神微凝。 他可不认识什么小女孩,而对方却对他了如指掌。 难道,是密教徒派来的?表面上是小女孩,背地里其实是个杀手?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波琳夫人温和的声音就和敲门声一同响起: “于勒先生,人我带来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的,多谢了。” 于勒弓着身子,手探进怀里,打开了手枪保险,大有一言不合拔枪就射的架势。 在这个世界混了也有几个月,他对手枪的使用已经相当娴熟。 于勒屏住呼吸,轻轻打开了门。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名身着丝质深黑长裙的小女孩,而波琳夫人已然下楼离开。 “于勒叔叔。”她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激动与欣喜。 但于勒的反应却无比冷淡。 他身体绷紧,凝视着眼前的小女孩,冷声道: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小女孩嘟起嘴,有些疑惑: “不是叔叔你自己告诉我的吗?” 我自己告诉她的?于勒愣了一瞬,皱眉道: “我都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原来应该有名字的,但我忘了……不过,我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叫洛丽塔。” 洛丽塔嘻嘻一笑: “怎么样,叔叔觉得好听吗?” 洛丽塔?! 听见这个名字,于勒整个人都呆住了。 合着这个世界就是各种小说和文学经典大杂烩呗? 他的戒备稍微放松了一点,但仍然保持拔枪姿态,沉声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洛丽塔忽然嗅了嗅,认真地道: “因为叔叔的身上,有海洋之心的味道。” (本章完) 第6章 第二次探索 第6章 第二次探索 海洋之心?! 于勒只觉得颅内一阵轰鸣。 对方居然知道他身上有海洋之心?! 他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直接拔出枪,瞄准了洛丽塔,喝道: “说,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海洋之心可涉及到自己最大的秘密,在这种事上,马虎不得! 洛丽塔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只是歪了歪脑袋,有些迷糊地道: “叔叔干嘛那么大反应?我也有呀,在我还是一只小牡蛎的时候捡到的。” 说完,她将脖子上的项链举起,露出了其下璀璨如蓝宝石的钻石。 钻石晶莹而剔透,映出了于勒充满愕然的脸庞。 …… 于勒靠在窗台上,满脸惆怅。 眼前,伦敦的夜景在他面前闪烁。 透过浓稠的雾气,他依稀能看见,工人们正在为路灯更换灯芯,以使其闪烁着金丝雀般的光芒。 他只觉得如梦似幻——无论是眼前,还是身后都是。 身后,是对一切充满好奇的洛丽塔,时不时问这问那。 他偶尔回头看看洛丽塔,欲言又止。 哪怕洛丽塔解释了很多遍,他还是难以想象,对方竟然是个化形的牡蛎? 是自己之前经常撬开,拿去卖钱换生活的牡蛎? 他只觉得有一股浓郁的荒诞与不真实感——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半晌,于勒忽然问道: “你确定,你曾经梦到过,我曾在一艘船的甲板上,迎着夕阳拥抱你?” 洛丽塔停下了手中玩耍,肯定地点点头。 “对,而且我的记忆里有股执念,就是要找到于勒叔叔你,所以我就来了。” 听完洛丽塔的描述,于勒更茫然了。 按照洛丽塔的描述,那分明是自己在第六史碎片里,拥抱露丝的场景。 和记忆里的原作剧情有出入,但和他的亲身经历分毫不差。 眼前的洛丽塔怎么会梦见?这根本不科学! 而且,洛丽塔身上的这串海洋之心,经过他鉴定,也是百分百的真货! 一重历史只会有一件海洋之心,而自己手上的海洋之心是从第六史带回来的,岂不是说,这件海洋之心是本历史的? 他只觉得越理这其中的逻辑关系,脑袋越麻。 思考了一会,他决定放弃治疗: “算了,你就先住我这吧,反正多张嘴而已。” 因为这栋公寓的规格相当不错,他的住所有好几个房间,因此清理出一间房给洛丽塔单独住并不算难事。 更何况,比起洛丽塔可能带来的风险,他现在更加好奇洛丽塔身上的秘密! 第六史碎片,似乎并非彻底独立,而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涉现实! 虽说看似荒诞不经,但这是经过他的缜密思考后,得出的最有可能的结论。 “看来,对于第六史碎片的探索理由,又多了一个啊……” 吃完晚饭,安顿好洛丽塔之后,于勒也躺倒在了床上。 只不过,他并未入睡,而是心念微动。 【第六史碎片·泰坦尼克的沉没】 【为了完成献祭仪式,密教徒谋划了巨轮的沉没,以祈求司辰投来注视】 【当前目标:在巨轮沉没前找到密教徒,并阻止他们】 【奖励:仪式卡片“怒涛之宴”】 【已发掘隐藏要素:海洋之心,???(当足够的隐藏要素被发掘后,目标可能将会发生改变)】 【当前秘史统合度:20%】 【扮演角色:杰克】 【当前失落次数:1/5】 在看见说第六史碎片可能将发生不可逆转的未知变化后,于勒本打算观察和准备一阵,然后再考虑是否进入的。 但今天发生的事让他觉得,有的事还是尽快的好。 先是防剿局招收他作为“临时工”,并且后面很有可能会出任务,大概率会和要命的密教徒对上。再然后,神秘女孩洛丽塔也找上门来,还透露出一堆模糊不清,但令他心神震荡的信息。 虽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威胁发生,但他总觉得,一张无形的网,正渐渐收紧。 若是他不能在这之前,令自己的牙齿锋利到足以撕开渔网,那么他就只能束手就擒。 于勒可还记得,审问自己的那名防剿局探员所说的话: “就看你是否命大了。” 连一名正式的防剿局探员都觉得自己的未来充满危险,于勒可不想赌。 他悄然起身,确定洛丽塔沉沉睡去后,锁上自己的房门,钻进被子里。 【请问是否进入?是/否】 【当进入后,您的存在将会于这一重历史中短暂消失,并在一段时间后回归】 于勒正想确认进入,忽然,他想到一个点—— 自己能不能带东西进去呢? 他抓起身旁的手枪,心念一动。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是!” …… 熟悉的舱室,阴暗而逼仄。 于勒摸索了一下身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东西是带不进来的,能进来的只有自己这个人。 他很快轻车熟路地应付掉了所有人际交往,但却并未急着去找露丝。 他沉默地穿梭在下等舱,以一种抽离的视角,冷漠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啤酒泡沫在木地板上盛开,欢乐的舞曲永不止歇。 火焰因欢欣而跃动,一如人们的舞蹈。 但于勒却只觉得百感交集。 他们都不过是被安排了既定命运的木偶——或许他也是。 …… 于勒先是试图以现在的身份,和负责船只运行的水手们打交道,但他们的反应异常冷淡。 有的,甚至直接骂了出来: “下等舱的泥腿子,来这里瞎晃悠什么!” 他倒也不恼,只是默默离去。 枪支的存放习惯,水手的换班时间——这些,都是他的收获。 他很快就锁定好了几个容易下手的对象,比如瞭望水手,又比如门口轮岗的卫兵。 但他并不急着动手。 离泰坦尼克沉没还有几天,这段时间,就先去推一推露丝的进度吧。 …… 如原本剧情一样,于勒在甲板上抽着烟,等待着露丝的到来。 吸了口烟后,他也不过肺,赶紧吐掉。 如果不是为了维持人设,他才不想抽这玩意儿。 就在他和手里的烟作斗争时,一阵哒哒哒的脚步由远及近。 他略一抬头,就看见了熟悉的露丝。 只是,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这次的露丝只是站在栏杆边缘,并未翻过栏杆作出寻死的模样。 见半天没动静,于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出面干涉: “这位小姐,这里很危险,小心船只颠簸,很容易掉下去。” 露丝转头,满脸凄然的泪水: “请不要拦我,我只想找到属于我自己的答案。” 她拭去脸上泪水,忽然有些发愣。 在她眼中,这名先生的容貌陌生,却莫名有着一股令她感到放松和温暖的气质。 好像,以前见过似的…… (本章完) 第7章 第一次杀人 第7章 第一次杀人 虽说不知道具体可能会发生什么未知的变化,但于勒已经体验到了一处比较明显的变化—— 露丝与他的感情,升温得异常的快。 得益于这样的情况,他也更快地接触到了贵族们的圈子。 晚风清凉。 山楂色的夕阳被阴影一斧分作两半,一半归属天空,一半则沉入海中。 于勒和露丝并排靠在栏杆上,畅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 也许他的人格魅力没有原作中杰克那么强,但他的知识面远比对方还要广博。 而且,要论那股底层人民的自由气质,他过去可不输杰克。 “露丝,瞧,学我一样。” 于勒压住喉咙,用力地往外吐出喉咙里的老痰,露丝也学得有模有样。 “以前你没学过吐痰吗?” 露丝听见于勒的问话,无奈笑叹: “过去,各种各样的规矩几乎已经要让我窒息死了,吐痰这种行为,他们都视作下等人才干的。” “那就多吐两口,把过去十几年的都给吐出来!” 过了会儿,双方都累了。 两人不语,只是对视。 紧接着,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然而,一道平静中暗藏杀机的问候,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露丝,该回去了,和下等舱的人待久了,会影响呼吸的。” 露丝的母亲? 于勒略一转头,没看见露丝的母亲,却看见露丝的未婚夫站在他身前。 身形并不高大,却带给他一种难以言明的压迫感。 在他的印象里,对方的名字应该是卡尔。 卡尔不声不响地凝视了他一会儿,平静地道: “不知阁下名讳?” “杰克·道森。”他并不惧怕,而是昂扬抬头,平视对方。 卡尔轻轻点了点头,退至众人身后,表情看不出喜怒。 一旁,露丝已经完成了与母亲的交谈,担忧地望向一旁的于勒。 母亲显然很不愿意自己和他在一起。 氛围陷入了紧张,几道目光交织,形成了一张令露丝有些窒息的网。 就在此时,一阵颇有节奏的怪异号角响起,冲散了现场的紧张氛围。 和露丝母亲一并走来的一名贵妇人笑着开口解围: “开饭而已,干嘛弄得像该死的骑兵冲锋一样!” 露丝的母亲冷哼一声,什么都没有说,拉起露丝就往回走去。 露丝依依不舍:“晚餐见,杰克。” 于勒则始终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那名开口解围的贵妇人没有一起离开,而只是站在原地,感到有些讶异。 这穷小子,居然从头到尾没有过怯场? 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小子,深入蛇窝,可得换身打扮。” 于勒凝视着贵妇人,微笑道: “还请指教。” 在记忆里,这位夫人虽说是贵族,但也向来看不起那些陈腐规矩。 贵妇人朗笑一声:“你可以称我为莫莉夫人,跟我来吧。” …… 落地镜前,莫莉夫人用心地打理着于勒的礼服。 半晌后,她望着落地镜内光彩照人的于勒发出赞叹: “就算那些阔少,恐怕也要逊色你几分!” 说完这话,她的眼角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温柔: “和我的儿子,真像。” 于勒笑着回应:“这还都赖您的功劳。” 听见这话,莫莉夫人发出爽朗的笑声: “也是时候该让那些穿着奢华的土包子惊讶一下了。” 于勒抚摸着身上材质柔和,质地丝滑的礼服,感到一阵安心。 现在,他已经成功搭上了莫莉夫人这条线,接下来只需要寻找机会,接近船长等能影响决策的高位者即可。 一个下等舱的穷小子说话,必然是没有光彩照人的“暴发户贵族”有分量的。 如果软的行不通,那他才打算来硬的。 毕竟,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对于密教徒的手段更是一无所知。 …… 晚餐时间很快到了。在莫莉夫人的帮助下,于勒带着满身的光彩,参与了贵族们在上等舱中举行的宴席。 在这过程中,他始终没有放松警惕,眼睛时不时就瞟向卡尔和露丝的母亲。 对方显然非常不满,但令于勒意外的是,和记忆中的原作不同,只是略有刁难,并未过多发言讽刺。 然而,这才真正令他感到威胁。 俗话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不叫”! “多半他们已经在谋划着弄死我了……” 尽管心头憋着万千思绪,但于勒表面上没有露出一丝异常。 他不着痕迹地为旁边的泰坦尼克设计师敬了一杯酒,微笑道: “听说,这艘世界上可称第一的奇迹巨轮,是出自您之手?” 他本以为对方听见夸赞,多少会给点礼貌性的感谢。 然而,对方的反应却异常冷淡: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我不过是承担了一部分设计而已,不过这并非你需要关心的事。” 口气很不客气嘛…… 于勒眉头一皱,装作担心的模样,叹气道: “本人其实一直有个疑惑,这么大的船,如果按我们现在的速度行驶,如果碰上有障碍物,岂不是很难拐弯?” 设计师还没说,卡尔先冷冷发话: “放心,舰桥那里会监视一切可能的危险,不会出现任何风险的。” 他的话语十分笃定,并透露着对于勒的轻视。 “既然各位放心,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于勒微微一笑,识趣地不再多说。 …… 晚餐很快散场,人们大都欢笑着离场,继续自己的夜生活。 而于勒则离开了餐厅,在甲板上独自思索着。 “看来软的不行……” 就在刚才,他已经运用浑身解数,对各种能影响泰坦尼克航行决策的工作人员和贵族进行了旁敲侧击。 可惜,效果不尽人意。 甚至,船长还傲慢地道: “我开了几十年船,在海上的时间,比你在地上的时间还多!就别瞎操这份心了!” 虽然对方的言辞很是不客气,但从船长的措辞中,于勒判断,对方大概率是没有和密教徒同流合污的。 “呼……” 于勒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凝视着在船灯之下波光粼粼的海面,眼神逐渐冰冷了些。 其实,他还没杀过人。 但看来,这条规律,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 两天过后。 于勒在夕阳下与露丝分别,坚决拒绝了露丝的挽留提议,离开了甲板,回到了下等舱。 他换上提前准备好的绅士衣物,乔装打扮了一番——只从衣着打扮,谁也联想不到之前的杰克。 “快了……该行动了。” 他记得,今天晚上,泰坦尼克就会撞上那座冰山,随后沉没。 而他要阻止泰坦尼克的沉没,就必须提前动手。 很快,于勒就往舰桥的方向走去。 他的头颅微垂,高礼帽完美地将他的容貌遮掩而住。 一路上,遇到的盘问和阻拦也都被他用各种方式打发了,作为一名现代人,他扮演这种对周围有高人一等态度的贵族,可谓是手到擒来。 许多人并未见过他的相貌,因此拿捏不准,只好放他过去。 只不过,很快,他就遇见了真正的阻碍。 “哟,这不下等舱的泥腿子嘛,披了身人皮,就以为嘴里吐出来的是人话了?” 眼前的卫兵打量了一番于勒,轻蔑地道: “要我说啊,就你……” 话音未落,他便看见于勒突然暴起,一刀刺入他的小腹! 卫兵的眼睛瞪得溜圆,他万万没想到,于勒竟然敢这么做! “你……”他拼了命地想掏出手枪,却只觉得身上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来。 他想大叫,于勒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一刀割断了喉咙,令他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他的视野逐渐变得漆黑,耳朵里传来于勒的讥笑声: “虽然你没有下辈子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嘴巴以后记得放干净点。” (本章完) 第8章 骚乱 第8章 骚乱 这就是杀人吗? 虽然是第一次,但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许,是因为这些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算真正“活着”? 于勒把玩着手中沾满鲜血的小刀,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逐渐淌下与干涸的血液散发出令人作呕,却又让人兴奋不已的气味。 他深吸口气,眼神逐渐清明。 “算了吧,我又不是那种变态……” 杀人也只是为了达成目的而已,而非享受这个过程。 他可没忘记正事。 很快,将手枪从卫兵的身上摸出后,他随手将尸体丢入海中,直奔舰桥方向。 夜色正浓,由于换班的原因,这会儿的守备力量异常空虚。 设计之初,他们也没想过,居然真的有人敢劫船。 也因此,于勒轻而易举地穿过了一堆关卡,同时又放倒了些人,到了舰桥处。 此刻,船长正在里面训话: “都说了,按我说的开就是了,不会出错!我困了,先去睡会,你们继续……” 说着,他就往门口走去。 只是,刚到门口,冰冷的枪口就顶住了他的脑袋。 “别动。” 于勒丢掉手上已经沾满血污的小刀,呵呵笑道: “船长先生,实在迫不得已,还请见谅。” 船长活了几十年,被枪指着脑袋的次数也不少,因此并没有一惊一乍,而是努力令自己平静下来,道: “你杀了他们?” 于勒漠然点头:“他们挡了我的路。” 船长嘴巴一撇,冷笑道:“那你想要什么?财富?就算你拿到,你也绝对带不走!” 枪口顶得紧了点。 于勒幽灵般的声音传来: “这里是冰山区域,而前方就有一座冰山,我现在命令你,立刻转向,并且在这之后以规避意外为第一要务进行航行。” 船长听见于勒的威胁,愣了一下。 这人脑子没坏吧?就为了这个?要杀人抢枪? 他咬了咬牙,道: “难道你觉得你比我更专业?” “有的时候,专业的人才会犯下一些业余者不会犯的错,您说是吧?” 在于勒的威胁下,舰桥众人都只得噤声,看着于勒将枪口顶在船长的脑袋上,逼迫对方通知其他水手。 船长努力让面色平静下来,拿起手中的对讲器,道: “降低航速,打右满舵,避开前方冰山。” …… 露丝躺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特意推掉了贵族们的舞会,就是想与杰克多待一会,可为什么对方谢绝了与她的相处? 难道说,杰克有新欢了?还是心情不好? 她不知道,但她心乱如麻。 “不行,我得去找他……” 她咬了咬嘴唇,抓起床边的晚礼服,三下五除二穿戴好,起身上了甲板。 只是,却没有于勒——也就是杰克的踪影。 也许在下等舱……她这样想道。 她在下等舱中穿梭,一身华丽的晚礼服十分惹眼,但大部分人也只是投来异样的眼光,并未说些什么。 贵族老爷做什么,都不是下等舱的泥腿子能议论的。 很快,露丝找到了杰克在下等舱里的住处,只是却空无一人。 她呆立在原地,只觉得心底空荡荡的。 “你在逃避我吗?” 此时,有人认出了露丝,道: “嗨,你在找杰克吗?” “是的……你见过他?”露丝激动转头。 “他貌似往那边去了,你去那边找找应该有,他还换了身礼服呢。”那人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那边,是往上等舱的方向。 露丝连连感谢,也顾不上什么体面,直接就小跑着过去。 因为贵族们都去了舞会的缘故,这一路上是异常空旷,露丝也没遇见什么阻拦。 “您问那位先生?” 一名在贵族们用餐的空旷大厅门口看守之人思索了一下,道: “他应该是往舰桥方向去了,干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露丝甚至顾不上感谢,就飞奔了过去。 只是,跑着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刺入她的鼻腔。 她的步伐逐渐减缓,面色变得无比苍白。 “这……”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几欲作呕。 地上和栏杆上未干涸的血迹让她确定,这里前不久一定发生了一场谋杀案! “杰克!杰克!”见到了这样的事,露丝也顾不得什么了,一边走,一边大声疾呼。 她感到一种没来由的恐惧——难道说,是母亲和卡尔他们谋害了杰克? 当她走到舰桥门口时,终于传来了她熟悉的回应: “露丝,你怎么来了?” 她猛然转头,眼前的一幕,令她惊呆了。 “杰克,你……你在做什么?!” 露丝万万没想到,杰克才是那个杀人犯! 于勒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礼服上的血迹,平静地道: “有的时候,动嘴皮子是没用的,更何况,我是在救这船人。” “你疯了!赶紧把枪放下!”露丝彻底慌乱了,她终究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遇见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也想,只是……”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于勒说话时调整了一下姿势,突然,船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顶开了他的枪,飞扑到一旁的对讲机上,怒吼道: “有人劫持……” 话音未落,一颗子弹就钻入了他的脑袋,令他陷入了长眠。 “杰克,你做了什么?!!” “既然他执意做帮凶,那我就只能送他一程。” 于勒知道现在分秒必争,因此没有过多废话,将枪口指向露丝,沉声道: “过来。” 露丝咽了口唾沫,双手高举,瑟瑟发抖道: “不,不要杀我……” 于勒只是露出无奈笑容,柔声道: “你还记得,你的母亲,和你的未婚夫,究竟对你做了些什么吗?” “他们不仅害了你,还想害了这一船的人……” 他并不知道对方究竟经历了什么,只能赌一手——露丝这诡异的模样,要说和她的母亲和未婚夫卡尔没关系,鬼才相信! 但看露丝痛苦的模样,他知道,自己显然是赌对了。 她发狂地抓着脑袋,哭喊道: “我……我记不起来了……” 伴随着她的哭喊,她的形体也在以极快的速度崩溃。 肉块剥落,却不见一丝鲜血。 与此同时,舰桥内的其他人目睹了这一幕,竟直接晕厥了过去—— 除了屹立在血泊中的于勒。 …… 此时的贵族舞会,已经因为先前船长用命传达出的警告,加之接连响起的枪声乱成了一团。 “发生什么了?” “快去请卫兵!” 一片混乱之中,卡尔砰地一声踹开了露丝母亲的房门。 他的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淌出水来: “出事了,露丝‘醒’了,在舰桥那边。” 露丝的母亲本来正品着茶,听见这话,手一哆嗦: “你说什么?!” 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开始充斥名为恐惧的情绪: “难道船上混进了防剿局?” 卡尔咬牙道: “应该不是,我带人去舰桥看看,你们维护好仪式,千万别让仪式出岔子!” 他隐约有个猜测——很可能是因为露丝最近看上的那小子! 很快,他就带了几个仆人冲到了舰桥。 虽然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但他还是凭借自己的威望清出了一条道路。 只是,所见之景令他心头一沉。 “船长呢?” “死了。” “杀人犯呢?” “不见了。” 卡尔的额头青筋暴跳: “那露丝呢?!” 有的现场人员战战兢兢地道: “好像,有人说,看见露丝女士和杰克先生一起往上等舱那边……” 砰! 卡尔摸出手枪,鸣枪示警,怒喝道: “抓住那个杀人犯!” 他的眼神中充斥着无与伦比的愤怒。 这会儿,泰坦尼克的航向已经大幅偏离,再没有撞上那座冰山的可能了! 但只要抓住杰克和露丝,遏制住这场闹剧,一切都还有得挽回! (本章完) 第9章 露丝的笔记 第9章 露丝的笔记 于勒抓住露丝,飞快地在人群中穿梭。 借助露丝身上的长裙,他也成功掩盖住了露丝身上发生的异常。 因为卡尔的命令传递有延迟,所以他一路上堪称畅通无阻,只有少数人后知后觉。 他停在一处岔口,沉声道: “左边还是右边?” “右边……”说这话时,露丝显得极为痛苦。仿佛有虫子要从她的脑袋里钻出来似的。 “露丝,再坚持一下,快到了。”于勒轻声安抚着露丝。 他要去的目的地,是露丝的居住地。 根据露丝的自述,那里有一件她“生前”留下来的东西。 只是,露丝的记忆似乎被动了手脚,完全记不起来了。 “就在前面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露丝越发虚弱,甚至可以说是气若游丝。 此时的她,已经蜷缩在了于勒的怀中,被他公主抱着飞奔。 “放心,我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的。”于勒俯下脑袋,轻轻地吻了吻露丝的额头。 感应到于勒的吻,露丝忽然微微笑了。 “谢谢你……” 声音很微弱,但对于勒来说,清晰可闻。 他沉默着走向露丝的房间。 此时,露丝门前的地毯引起了他的注意。 上面用未知的材质不厌其烦地缝合出了许多奇怪的符号,都是他闻所未闻的。 只是,虽然不认识,但他莫名有种感觉——这些符号,是残缺的。 于勒只是稍微留意了一下地毯,并未过多研究,就径直朝门走去。 忽然,一个冰冷的沙哑声音响起: “露丝,你真的要帮着外人吗?” 露丝母亲的声音?! 于勒瞳孔微缩,忽然感到了一阵与上一次死亡接近的感受。 他摸出了手枪,环视四周,却看不见任何东西。 视野逐渐变得漆黑而模糊,肢体也开始软弱无力。 “……要死在同一招下了啊。”他只得暗自苦笑。 不过也好,这次至少知道了许多新的关键信息。 就在此时,露丝微弱得仿佛呓语的声音响起: “她在右前方。” 听见这话,于勒心神巨震,但也来不及思考太多,勉力抬起手枪,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准那边扣响了扳机。 砰! 随着一声老妇人的惨叫响起,于勒只觉得身上的一切枷锁都在瞬间被崩碎。 力量再度充盈于他的四肢百骸,而他的视野也恢复了正常。 露丝的母亲捂着胸口的枪伤,满脸怨毒: “露丝!我可是你母亲!你竟敢……” 于勒却没给对方废话的时间,抬起枪,对准露丝的母亲就是砰砰两枪。 然而,对方的反应快得出乎意料。 在他扳机扣下前的一瞬间,露丝的母亲猛地往地上一扑,躲开了子弹。 同时,再次消失。 只是这次消失,于勒却突然感知到了一些不对劲。 源自于感官的直觉。 就在他下意识想要追索对方痕迹的时候,露丝的声音忽然轻微地响起: “快,快开门。” 露丝给于勒一种随时会断气的感觉,他不敢怠慢,赶紧进了房间。 一进去,他就将房间的大门牢牢反锁,同时把旁边的木柜子推过去堵在门口。 能拖一会是一会——反正,此刻的他只相信手中的枪。 堵上门之后,于勒才有空打量整个房间的布局。 眼前的一幕,令他一时间甚至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他的感受。 硬要说的话,那就是“诡异”。一根麻绳自天板垂下,打成了一个结实的结,而下方则是一把被踢翻的木椅。 窗户全部被暗红色的颜料涂满,并且在上面画出了奇怪的符号。 于勒猜,那应该是血。 而左右的墙壁上各自挂着一副能引起他注意的画——一副上面只充斥着意义不明的暗红色颜料,以极度怪异的方式分布,看着令人浑身不适。 而另一幅,却是深沉到几乎变成黑色的海浪,它在画上呈现扭曲的姿态,如同一只杯子般。 但除了这些,别的却又正常无比,根本就是少女的精致闺房。 他看了一会儿,低下头,柔声问道: “露丝,你还记得那件东西是什么吗?放在哪里了?”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露丝脖子上现出了一道清晰可见的勒痕,甚至有分离之势。 于勒觉得,自己似乎隐约触摸到了一点关于泰坦尼克的真相。 半晌后,露丝的回应才传来: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笔记……” 再没有更多话语。 她仿佛已经陷入了幻梦中,一切话语都像在呓语。 于勒叹了口气,放下露丝,开始翻找起来。 也不知道露丝究竟是个什么状态,活死人?行尸走肉?傀儡?人偶? 没见过哪家的行尸人偶能拥有如此丰富的情感,与常人无异的! 露丝已经帮不了他,他只能靠自己。 他翻找的目标很明确——任何能记录笔记的东西。 就在于勒翻找时,门口已经响起卡尔的怒吼: “就算你破坏了仪式,你也不可能活着出去!” 看门框震动的频率与幅度,显然,他们已经在冲击大门了,而且卓有成效。 于勒咬了咬牙,有些焦急。 只是,尽管他心急如焚,但却毫无收获。 这会儿,他才发现这个房间的另一个特点——所有文字,都是错的。 一本伦敦的时尚杂志,其上的语法却全部错乱,用词也前言不搭后语,仿佛精神病的呓语。 身后的撞击声已经越来越大,他甚至已经听见了大门开裂的声音。 再找不到,这次第六史碎片的机会就要浪费了,他将与最大的收获失之交臂! 于勒一咬牙,转头对着门开了一枪,吓了外面的人一跳。 这又为他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借此喘息的机会,他的眼神顺势从门口往露丝身上一扫,顿时愣住了。 一种名为死亡的直觉涌上他的心头。 “……露丝?” 轻声呼唤,却没有回应。 于勒只觉得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 那个精灵古怪,渴望自由,前不久还帮助自己摆脱困局的少女,死透了? 他虽然不怕死亡,也并不觉得在这个“副本”里杀人有什么事,但此时此刻,他却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是他在这个碎片里,情感第一次出现剧烈波动。 也就在此时,进度提示突兀地响了起来: 【隐藏要素收集:露丝的笔记】 【当前秘史统合度:40%】 什么情况?怎么就完成收集了? 于勒有点懵,但情况已经不容许他继续探索了——伴随着轰的一声,大门瞬间被撞飞开来! 他眼神一紧,没有犹豫,直接掏出手枪对准了门口。 砰! 几乎重叠的两次枪声响起,于勒扑倒在地,意识渐渐模糊。 在最后的时刻,他看见,卡尔的心口已被鲜血染红,却和没事人一样蹲下身,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下等人,这种未经祝福的枪械,对我杀伤力不太够——求个饶,我饶你一命。” 于勒看得出来,对方只是想看见自己摇尾乞怜的模样。 但他偏不让卡尔如愿。 面对卡尔的讥讽,他只是艰难抬头,嘴角掀起诡异笑容: “下次会让你死透的……” 说完,他便潇洒地咽了气,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本章完) 第10章 洛丽塔的梦境 第10章 洛丽塔的梦境 【当前失落次数:2/5】 【是否回归原本历史?是/否】 【若选择否,第六史碎片将再次轮转】 【提示:请注意,随着隐藏要素的发掘,第六史碎片可能将会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 虽然依然没能完成破坏仪式的目标,但于勒的心情一阵大好。 他已经摸清楚了露丝母亲和卡尔的一些手段,下次,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而更令他兴奋的是,本以为这一趟会遗憾收场,但竟然莫名其妙又收集到了个隐藏要素! 【露丝的笔记】 【品质:一阶奇物】 【效果:可作为仪式基点,用于合成序列“旅人”的一阶晋升仪式】 【介绍:记录了鲜血、堕落、罪恶,以及它们所组成的爱。】 序列“旅人”…… 于勒轻声念着说明,眼神中有着难掩的激动。 之前那【怒涛之宴】获取条件苛刻,更别提它只是个三阶的晋升仪式,自己压根没法直接用。 而一阶的晋升仪式,正是他此刻需要的东西! 他试图将【露丝的笔记】召唤出来,却失败了。 “看来只有回到现实才能召唤?”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而打开了这件奇物的合成路线。 而仪式的内容也随之映入他的眼帘。 【足迹仪式】 【效果:一阶仪式卡,可用于序列“旅人”的一阶晋升】 【介绍:有时,历史轻薄如纸,但述史者知道,它也如山一般厚重。而我会瞻仰陈迹,直至追上祂的脚步。】 祂?难道,是说这条序列道路所指向的神灵吗?于勒不禁陷入沉思。 看描述来看,这条道路似乎和之前的“飨宴者”序列画风大不相同,比起那种原始的欲望,更紧密地与“历史”这种概念联系在一起。 如果说在这两条道路间做出选择,他还是更倾向于“旅人”一点。 只是,想要合成这份晋升仪式,还需要两份令他有点摸不着头脑的物品—— 承载了“秘史”的古钱币与地图。 秘史?意思是历史吗?什么程度的历史才算秘史?路边随便挖出来的古钱币算不算? 于勒思考良久,最终还是摇头,回归了现实。 反正自己现在也算是背靠组织的人了,不如找个机会去问问。 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在晋升前,他一定会先摸清楚防剿局那边的情况,防止引起怀疑! 关于第六史碎片的任何东西,他都不想让任何外人知道。 洛丽塔除外,她有些特殊,似乎本身就是第六史碎片干涉现实的产物。 再度睁开眼,于勒揉着眼睛,只觉得眼前的房间熟悉又陌生。 “按之前的时间比例来算,应该过去了一晚上了……” 他穿好衣服,却并未急着下床,而是心念一动。 伴随着极微弱的紫芒闪过,他的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支羽毛笔。 “这……就是露丝的笔记?怎么长这样?” 于勒来回打量了半天,也没琢磨出其用法。 只是,他在握住这支笔时,忽然感觉心脏颤了一下。 那股感觉,和他在看见露丝死的那一瞬间一模一样。 有人称之为绝望,有人称之为恐惧,但他却觉得,有一个词或许更适合那一刻的感受—— 爱。 于勒十分确定,自己肯定没有爱上露丝,但那一瞬间的心颤却做不得假。 “难道,就是因为我到那时,才动了一丝真感情,所以我在最后时刻才解锁了隐藏要素?” 他把玩着手中的羽毛笔,有些头大,想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吃完饭再琢磨这些。于勒推开门,不出他所料,清晨的阳光刚刚透进窗内,洒下柔和温暖的光芒。 感受着这一线难得的温暖,他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接下来,他暂时不打算再进入第六史碎片了。 在得到足以斩杀密教徒的力量之前,还是慢慢发育比较好。 最重要的目标,就是想办法收集晋升仪式的材料,并且打探防剿局那边的态度。 越早晋升,他就越多一分保命的本钱。 凡俗的枪械对超凡者杀伤力有限,这一点从卡尔身上就能看得出来。 对了,卡尔…… 于勒挑了挑眉,忽然想到一个关键节点。 第六史碎片里的许多人物在现实都是有对应,乃至于完全相同的。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那么,作为一切的幕后黑手,露丝的母亲和未婚夫卡尔,很大概率还活着! “原来如此……”他的眼睛逐渐亮了些。 有了调查方向,那就好办了。 …… 结束了未来的构思后,于勒开始准备起早餐。 波琳夫人还是相当周到的,虽然他说不用准备午餐和晚餐,但对方还是强行塞给了他一些面包、培根还有香肠,说是作为以后的早餐。 眼下,就恰好派上了用场。 准备好早餐之后,洛丽塔的房门仍然紧闭,见此,他无奈摇头。 算了,自己小时候也贪睡,喊她起来吃个早饭再睡吧。 他走到房门前,拍了拍房门,大喊道: “起床吃饭了!” 没有回应,而是响起了隐约的抽泣声。 有情况?于勒眼神一下严肃了起来,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回身拿上手枪,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手。 哪怕对超凡者效果一般,也好过手无寸铁。 当他推开大门,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缩在被窝里哭泣的洛丽塔。 甚至于勒都没怎么反应过来,洛丽塔就一把扑过来,抱住他的腿,呜咽着道: “于勒叔叔,你不要死……” 于勒一下被搞得有点懵——怎么个事?他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他反复确认没有什么别的异常后,温和地道: “洛丽塔,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嗯!”洛丽塔用力地点头,小脸上尽是泪水。 她正要说些什么,但她的眼神忽然瞟见了于勒手上的手枪,颤抖着退后: “不,不要杀我……” 于勒眉头一挑,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将手枪揣好,温声细语地安慰着洛丽塔: “放心,梦里面都是假的,都不是真的,跟叔叔说说,你究竟看见了什么?” 洛丽塔擦了擦眼泪,过了会儿,才终于让情绪稳定下来,轻声道: “我梦见叔叔拿枪对着我,后面又梦见叔叔被枪打死了……” 她的讲述很混乱,毫无逻辑,就如每一场支离破碎的梦境一般。 但于勒却从这一切中,抽离出了最核心的点—— 洛丽塔描述的梦境,似乎都是第六史碎片中,露丝所经历过和见过的。 她和碎片中的露丝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正打量着洛丽塔,洛丽塔却逐渐安静了下来。 她粉雕玉琢的小脸渐渐抬起,望向于勒,认真地道: “海底,有东西。” (本章完) 第11章 没准会查出什么来呢? 第11章 没准会查出什么来呢? 海底,有东西? 于勒咀嚼良久,最终,叹了口气,微笑道: “没事,先吃饭吧,叔叔知道了。” 洛丽塔嗯了一声,整个好似没事人一样,蹦蹦跳跳地就到餐桌上吃饭了。 吃着吃着,还抱怨香肠塞牙缝。 于勒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家伙,一会深沉,一会又只像个普通小女孩一样。 他倒是一边啃着面包,一边陷入沉思。 洛丽塔显然与第六史碎片有着极为紧密的联系,那她的话语必然有其源头。 也就是说,海底大概率真的藏着什么。 可问题是,她说的是碎片里的海底,还是现实的海底? “看来,后面的探索得留意一下海底了。” 吃完饭后,于勒稍微叮嘱了洛丽塔几句,让她不要乱跑后,就出门了。 至于对于【露丝的笔记】的探索,他打算等夜深人静再说。 …… 西城区,警署内。 菲特警官深吸了口烟,对着面前的于勒无奈地一摊手。 “我们的确没有找到泰坦尼克的其他幸存者,只有你一人。” 他说这话时,十分笃定,令于勒都不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怎么会?难道说现实与第六史碎片的差别比想象中还要大?可露丝又的确存在,这做不了假。 他不死心,接着问道: “万一是乘客名单里没有的呢?” 菲特警官揉了揉眉心,道: “那就算不上幸存者了,要不是我们只找到你,你也不算……不过,倒确实有那么几个大贵族因为突然有事,并没上船。” 大贵族……于勒眉头微挑,觉得自己应该找到了目标。 “那请问有他们的相关信息吗?” 菲特警官却只是很干脆地摇了摇头:“没有。” “怎么会没有?这种事不应该都调查一遍的吗?” 菲特看着满脸疑惑的于勒,欲言又止。 半晌,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种调查,贵族方面的说辞是‘可能有损家族名誉’,所以防剿局向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贵族不愿意接受彻底调查,那我们就没有办法。” 于勒沉默了一会儿,道: “难道您就不觉得他们很可疑吗?嗯,当然,我也只是猜测。” 菲特警官没有正面回答于勒的问题,而是站起身来,拍了拍于勒的肩膀,道: “年轻时,我也遇见过类似的事,当时我有幸跟着一位防剿局的探员一起负责调查,最后却不了了之。 我问他,明明再追查下去就能找到嫌疑人了,为什么不查了?他说了一句令我毕生难忘的话。” 菲特警官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甚至呛得直咳嗽,但他只是咧开嘴笑道: “总不能什么都查吧,没准会查出什么来呢?” 笑容真挚,却带有某种莫名的自嘲。 于勒一下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沉默了一下,轻声道: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菲特警官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于勒: “这就是防剿局想拿你钓鱼的原因了。” 说完这话,他似乎意识到些不对,咳了咳,道: “我刚才说的,都是酒后胡言,当我什么都没说就好!” 原来如此……于勒站直身子,对着菲特警官鞠了一躬,沉声道: “多谢。” 原来是防剿局也想抓贵族的把柄,但苦于没有由头,所以自己刚好成了双方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也难怪防剿局愿意吸收自己了——毕竟自己只要干了这事,就相当于隐性站队了。 想通了这一点后,于勒嘴角勾了勾,笑道: “那看来,我还真是责任重大啊。” 菲特警官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于勒,只得一口又一口地抽着闷烟。 忽然,他一拍大腿,道: “本来要找你的,结果你一来,我反而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嗯?本来要找我说正事? 于勒眼神微凝,马上就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是不是我要出任务了?” 听到这话,菲特警官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不错,你小子果然够机灵,那我就直说了吧,两天后的傍晚,来警署这里报道,至于任务的具体内容没说,但应该就是调查泰坦尼克的残骸。” 两天后出任务么…… “多谢警官告知。” 于勒告辞一声,又和对方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警署。 在临走时,他忽然回头问道: “警官,您知道哪里有古董店吗?” 菲特警官挠了挠头:“我是个大老粗,不太懂这方面,如果你需要的话……” “没事,多谢了,我自己去找人打听打听。” …… 防剿局竟然这么快就要自己出任务了,这让于勒喜忧参半。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喜的是,他恰好能借此打探一下,防剿局那边对自己的真实态度。 菲特警官虽然资历够老,但终究只是个下级组织负责办事的。 根据于勒的推测,只要他顺利配合防剿局,完成这次任务,再怎么说也能算小半个“自己人”。 届时,他提出关于超凡方面的问题便不会显得突兀。 也就是说,这将会是他踏入超凡的重要契机! 忧的是,他已经明白,自己将可能面对密教徒的袭杀,而且是指名道姓的那种。 能不能活下来,他心里也没底。 而且,他还得防备着防剿局那边直接将他当成弃子给卖了。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事细究起来还真有点麻烦。”于勒有些头疼。 现在,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寻找古董店收集材料。 以及调查泰坦尼克的“幸存者”。 既然警署和防剿局那边帮不了自己调查,那他就自己想办法去查! 至于方式,他也想好了。 泰坦尼克出航,可是备受关注的大事。 而几名贵族却在最后因故没有上船,多少会在伦敦的各路报纸里被记上两笔。 他要做的,就是从蛛丝马迹中,分析出幕后之人的真实身份。 …… 令于勒没想到的是,密教徒没找上门,催债的先来了。 他一回到公寓,就看见波琳夫人正安慰着小洛丽塔。 “……怎么了?”于勒眉头紧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波琳夫人面有愧色:“抱歉,来了一帮催债的,我拦不住他们。” 于勒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们打了洛丽塔?” 虽然他和洛丽塔认识的时间还很短,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在乎对方。 “没有,她只是被吓到了。”波琳夫人心疼地抱住小女孩,道: “她很懂事,但也拿那群流氓没辙。” “他们走了么?” “已经走了,但他们说,过段时间还会再来的,这恐怕……” 于勒深吸了口气,平静地道: “放心,波琳夫人,这是我的私事,您不必多虑,也多谢您照顾洛丽塔了。” 就在此时,洛丽塔挣开了波琳夫人的怀抱,扑到于勒怀中,呜呜地抽泣着。 于勒抿了抿嘴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拍了拍洛丽塔的后背,安慰道: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吗? 或许吧。 于勒只知道,在这一刻,他迫切地渴望变强。 (本章完) 第12章 福尔摩斯 第12章 福尔摩斯 换上一身不惹人注目的大衣和高礼帽,于勒叫了辆公共马车,往最近的商业广场去。 听波琳夫人说,他们公寓位于白荆棘街,算是伦敦里相对偏远的地方。 最近的报亭,还得去商业广场才有。 下了马车,他从口袋里摸出几个便士递给马车夫,后者便欢欢喜喜地走了。 于勒一转身,来自维多利亚的繁华便悉数映入了他的眼眸。 绅士淑女们在广场上结伴而行,共同进入剧院或是餐厅,广场的长椅上,则坐着些老人和儿童,他们闲聊着家长里短,即使是满脸皱纹的老人,脸上也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偶尔也有几位独身的绅士,操着一口古怪的腔调,和咖啡馆的店员争执起来,而报童则趁机溜进去,开始兜售起报纸来。 望着这一幕幕,他不禁有些怀念与感叹。 之前,他通过专利赚了一笔钱的时候,也来过类似的地方。 这里与记忆中的商业广场,倒是都差不多。 其繁华程度,就算比起自己穿越前,也是不遑多让。 可惜,自从被坑得欠了一大笔债之后,他就再也没能来过这种地方了,而是终日与牡蛎为伍。 于勒轻车熟路地找到报亭,敲了敲窗户,道: “每日码头报和伦敦时报有么?” “先生,您这话就不对了,”里面的报商扶了扶帽子,笑道,“作为一个专业的报亭,就算伦敦城烧起来了,这两种报纸也会照常发行的。” “很好。”于勒嘴角微勾,拍出一枚英镑递了过去。 “四月十日到今天为止的,都给我来一份。” 因为于勒特意压低了帽子,报商并不能看见他的长相,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做生意。 客人的任何需求,他们都不应该好奇。 “好的先生,请稍等。” 报商只是略微诧异了一番,就麻溜地翻找一通,搬出一捆报纸。 “给,您的报纸。” 与报纸一起递过来的,还有几枚找回来的便士。 于勒稍微检查了一番,点了点头,将报纸夹在腋下,离开了报亭。 …… 咖啡馆中,于勒将热咖啡递到嘴边,轻轻地吹着其上的热气,而眼睛则始终停留在报纸上。 四月十五日,是泰坦尼克沉没的日子。 他之所以把这段时间的都买了,一来是为了掩人耳目,二来也是为了不遗漏任何可能的信息。 于勒首先从最早的报纸看起。 “爱尔兰饥荒愈演愈烈,议会何时体恤民生?” “富兰克林的远征队消失在了对原始岛屿的探索中,据悉,他们最后留下了一串古文字,正在加紧破译……” 在各式各样的新闻中,他很快如愿找到了泰坦尼克的相关新闻——毕竟这东西的关注度的确够高。 只是,这些新闻,大部分也都只是对船只的历史、船长的荣誉、设计师的采访等进行复述,鲜少存在富有价值的信息。 他并不气馁,而是不紧不慢地继续看下去。 十一日,十二日…… 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最终,直到十七日的一则新闻映入眼帘,他的眉头才终于舒展开来。 “号称不沉之船的泰坦尼克沉没了,其上乘客无一幸免。” 抛去那些无意义的已知信息,最令他有收获的是,在这则新闻里,撰稿人提到他曾采访过当时码头的管理员。 而管理员提到了一处关键的回忆——曾经有一批蒸汽教会的成员上去视察了一番泰坦尼克号,而几名贵族似乎与教会爆发了冲突,后面双方似乎达成了协议,共同离去。那几名贵族的名字,报道里只提及了一人:钢铁大亨,卡尔。 名字叫卡尔,还是钢铁大亨…… 与泰坦尼克号里,露丝的未婚夫完全对得上号。 于勒几乎瞬间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但别人的身份都没提……而且怎么还有蒸汽教会的参与?” 他陷入了沉思。 此方世界的信仰,说来也奇特。 他们并不信仰什么“光明神”“母神”“上帝”之类比较常见的对象,而是信仰机械。 科学知识被写入圣典,任何机械的运行都被他们视作神灵的恩赐。 当然,要说多虔诚,于勒对此持怀疑态度。 但起码任何科研收入,都得付一笔税给蒸汽教会是真的。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他忽然想起来,在警署里,那名给自己打饭的厨师所说的。 蒸汽教会也负责了对泰坦尼克的设计么? 他们会不会参与了这一起阴谋? 于勒只觉得,原本有些明朗的局势,随着他的深入探索,逐渐展现出了扑朔迷离的内在。 …… 半晌后,看完了所有报纸的于勒轻轻叹了口气,离开了咖啡馆。 在离开时,他确认周围四下无人注意后,迅速将报纸丢入了附近的垃圾桶。 坐在公共马车上,他的思绪也随马车一同上下颠簸起来。 “只得到了卡尔的信息,无法确定其他几名贵族……” 于勒愁眉苦脸地回到了公寓,波琳夫人见他如此表情,随口问道: “怎么?于勒先生,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于勒看了一眼波琳夫人,无奈地笑道: “想调查一些东西,但却毫无收获而已。” 波琳夫人笑呵呵地道: “怎么不问问您的邻居呢?他可就是一位大侦探!调查什么东西那都是手到擒来。” “侦探?” 于勒挑了挑眉,有些感兴趣地道:“敢问那位先生大名?” 侦探,一个游走于社会主流边缘,常出现在文学作品里的职业。 如果和那位侦探混熟了的话,未来或许有许多麻烦事都能拜托他了。 “他叫夏洛克·福尔摩斯,最近几天因为他都是深夜回家,所以您没和他见上面,下次见面我可以为您引荐引荐。” “……福尔摩斯?”于勒愣了愣,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的,您也听说过您这位邻居的大名吗?” 波琳夫人的笑容极富亲和力: “虽然年纪轻轻,但已经在伦敦的侦探界打出了不小的名气,许多人都评价,只要给他时间,未来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她正说着,忽然,露出惊讶神情。 “呀,运气不错,他今天回来的挺早,于勒先生,看身后!” 于勒机械地转头,愣愣地望着身后戴着贝雷帽,一袭马甲格子衫的潇洒侦探。 这个世界一定乱套了…… (本章完) 第13章 与福尔摩斯的交流 第13章 与福尔摩斯的交流 不等波琳夫人开口,福尔摩斯就淡笑着道: “想必,这位就是我的新邻居了吧?不知如何称呼?” 于勒笑着回应:“您可以称我为于勒,很高兴认识您,福尔摩斯先生。” 他对于福尔摩斯一眼看出自己是新来的邻居这件事,并不意外。 若是对方看不出来,他反倒要怀疑对方的能力了。 福尔摩斯点点头,道: “我还有些事,就不再打扰二位了。”说完,他转身上楼。 于勒忽然感觉被波琳夫人戳了戳: “于勒先生,您不是有什么东西想调查吗?为何不趁此机会问一问?” “不必不必,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福尔摩斯先生了。”于勒连连摆手。 开玩笑,这事他可不敢让其他人知道! 谁知,福尔摩斯的脚步却停了下来,回头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哦?我的新邻居,有什么麻烦需要我帮忙的吗?” 于勒摇了摇头,道: “一些小麻烦而已,我自己能解决,就不打扰先生了。” 福尔摩斯笑了笑,道: “等我处理完手上的寻人调查,您还未解决的话,可以来找我。” 于勒只是客套道:“一定,一定。” 眼前的福尔摩斯有于勒记忆中的影子,但却又不完全相同。 但无论如何,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波琳夫人忽然开口问道: “咦?寻人调查?您之前的杀人案已经有结果了吗?” 听见是问案子相关的事,福尔摩斯的眼睛都亮了些: “是啊,我用自己新研究的试剂,成功找到了现场遗留的血迹,锁定了凶手。” 新研究的,能找到血迹的试剂?于勒陷入了沉思,按原著时间线的话,福尔摩斯这会肯定是还没研究出来的。 要么是雏形,要么是提前了。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波琳夫人和福尔摩斯已经聊到了关于寻人调查的事。 福尔摩斯的话语也随之传入他的耳中: “这次的雇主是个怪人,不仅匿名,还要我找一个在泰坦尼克号上卖牡蛎的。 虽然各方资料都说,泰坦尼克上无一生还,但他坚持认为还有人活着。 要不是提前给了钱,并且承诺失败了也无所谓,我才不想接这份委托。” 什么?于勒的身体一下绷紧了,瞳孔颤抖。 密教徒已经在委托人调查自己了?而且委托的还是福尔摩斯?! 他的背上渗出了些许细密的冷汗,但表面上还是强作镇定。 对面可是福尔摩斯,尽管年轻的福尔摩斯还不是人们印象中那个大侦探,但也已经比普通人强上无数倍。 自己的任何异常都有可能被看出来! 但福尔摩斯却已经敏锐地捕捉到了于勒这一瞬间的异常,挑了挑眉,问道: “于勒先生,您莫非知道什么内情?” 于勒摇了摇头,努力平静地道: “我只是想起来了一点……令人悲伤的事。” 他马上就发挥自己胡编乱造的功底,扶额叹息: “我之前有一个要好的朋友,他靠赌博赢来了一张泰坦尼克的船票,我本以为这是他从底层翻身的机会,没想到……” 福尔摩斯有些讶异,歉意地道: “抱歉,是我提到了您的伤心事,我向您致歉。这种事我们谁也无法预料到,您一定要带着这位朋友的期许,替他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没事,没事……” …… 关上房门,于勒靠在门上,感觉浑身有些虚脱。 福尔摩斯果然恐怖,哪怕他一点细小的动作,都有种被对方看透的感觉。 不过,好歹算是勉强应付过去了。“密教徒竟然已经不声不响地行动起来了……” 他皱了皱眉头,感到有一丝不妙。 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卖牡蛎的? “这么看下来的话,恐怕他们找到我是迟早的事……” 于勒知道,防剿局那边本来就指望着拿自己钓鱼,更不可能费劲掩盖自己的一切身份信息。 所以,他要随时做好被找上门的准备。 不过,有一点令他感觉有些疑惑——对方既然已经踏入超凡,精通神秘学,为什么不直接用神秘学手段找自己? “于勒叔叔,我想吃饭了。” 洛丽塔的声音打断了于勒的思索,他一抬头,便看见洛丽塔正睁着那一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无辜地盯着自己。 他将疑问暂时埋在心底,无奈地笑道: “好,好,叔叔给你做饭……”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经洛丽塔这么一说,他都有点饿了。 不得不说,在美食荒漠不列颠,他决定自己做饭简直是最明智的决定。 …… 接下来的两天,平静如水。 因为知道密教徒已经开始寻找自己了,于勒决定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这两天都缩在公寓里研究【露丝的笔记】,也就是那支奇怪的羽毛笔。 经过这么久的研究,还真给他研究出了点门道来。 这东西,蘸任何墨水都写不出字来,唯独蘸血可以。 而且,必须要是他自己的血。 于勒本以为自己找到了秘密,但尴尬的事情出现了—— 当他握住这支羽毛笔时,他所写出来的东西,他自己都看不明白什么意思。 文字仿佛有了自己的思想,按照其本身的意愿肆意地扭曲着自己的形体。 令他惊讶的是,洛丽塔竟然能辨认出一些字句。 “欲望,血肉,酒杯,行尸走肉……”当她辨认这份笔记时,她的小脸前所未有的认真。 但更多的,洛丽塔也看不出来了。 “对不起叔叔,我只认识这些……”当发现自己“学识不精”时,洛丽塔不安地揣着小手,生怕于勒责备自己。 对此,于勒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已经比我强了。” 虽然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但于勒也是心情大好。 除此之外,他在这两天里,还和福尔摩斯聊了聊天,拉近了双方之间的距离。 虽然没有福尔摩斯那么聪明,但凭借超越时代的见解,还是让福尔摩斯数次因他的见解之深刻而惊叹。 与此同时,他还趁机从福尔摩斯口中打听到了一家古董店的消息——只不过,根据福尔摩斯的说法,这家店周六周日双休。 而这会儿,恰好是那家店休假的时候,因此也就不了了之。 时间就如此平淡的过去,一如牧场边悄然流淌的小溪。 直到约定之时的来临。 (本章完) 第14章 多了一个人 第14章 多了一个人 于勒本以为自己来得够早了,结果,当他踏进警署时,里面已经有几名防剿局的探员在等候。 甚至一进来,他就听见非常有烟火气的: “完蛋,怎么才七点?” “嘿,让我给你秀一手……蒸汽之神在上啊,怎么我才四点?” 于勒有些茫然地看着玩骰子的几人,忍不住询问身旁的菲特警官: “他们就是防剿局的人吗?” 虽然他不认识,但他从这几人身上敏锐地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是啊。” 菲特警官点了点头,招呼道: “几位大人,那名幸存者来了。” 听见等的人来了,众人停下了手上还在摇的两枚骰子,将目光投向于勒。 其中,还有于勒熟悉的人——之前审问他的那名中年男子。 “于勒是吧?等你老半天了。” 那名中年男子从兜里摸了摸,掏出一枚蒸汽教会的圣徽,递给了于勒。 圣徽?于勒愣了愣,他也不是教徒啊? 不过,他也没怎么犹豫,而是迅速将其接过——既既然对方给自己,那肯定有其用意在。 入手,并非想象中金属的冰冷质感,而是刚从火里拿出来一般温暖。 他仔细打量着这枚造型奇特的圣徽。 因为过去他对信仰这种东西嗤之以鼻,他也没怎么接触过蒸汽教会,对其知之甚少,但如今却不一样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是有真神存在的。 那么,圣徽这种东西就变得极具象征性。 齿轮状的边缘包裹着浑圆的内在,而内里的金属线条则勾勒出一朵火的模样,火中,又嵌着一把铁锤的造像。 铁铸的火如有着真实的温度,令于勒有些冰冷的手都暖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他的眼前,也有着关于这枚圣徽的信息展开。 【铸之圣徽】 【品质:一阶奇物】 【效果:将其佩在机械造物上,可将铸的毁灭之力嵌入其中】 【介绍:火焰乃我等铸造万物的一,而钢铁是我等叩问天国的钥匙。】 正当于勒在琢磨铸是什么意思时,中年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是给你拿了把枪么?应该带来了吧?” 见于勒点头,他接着道: “拿出来,把圣徽找个地方贴好。” 于勒将圣徽贴好后,只觉得手中原本冷冰冰的枪也变得暖和了些许。 同时,虽然他还未踏入超凡,却已经觉得手中的枪中仿佛涌动着某种毁灭之意,甚至隐有失控的感觉。 但也只是有感觉而已,他还是将其稳稳地握住。 “掌控得如何了?” 于勒把玩了一下手枪,笑道: “应该没问题了。” 中年男子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你果然有潜力,居然如此轻易就控制住了来自铸之准则的狂暴毁灭之力。” 他也没解释铸之准则是什么,而是摸出几串吊牌,展示给于勒。 “现在,选一个代号吧,为了防止密教徒的报复,我们防剿局成员都是互称代号的。” 于勒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抽出一张吊牌。 “就它了。” 上面的名字是“暗鸦”。 “暗鸦……希望你能活过这次的任务。” 中年男子笑了笑,道: “你可以称我为‘钢铁’,这三位是……” 在他的带领下,众人和于勒互相致意。 …… 坐在摇晃的马车上,于勒握住吊牌,双目微闭。 暗鸦么? 中年男子——或者说“钢铁”。 他说希望自己能活过这次任务,潜在意思已经相当明确了。 这次的任务,很有可能九死一生。 除去钢铁,周围四人望向自己的眼神也都各异,有的怜悯,有的漠然,有的则是隐晦的嘲笑。这一切,他都尽收眼底。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钢铁那厚重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好了,咱们到了,下车,我说一下本次的任务目标。” 待得几人站定后,他扫视了众人一圈,尤其在于勒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道: “泰坦尼克的一半船体被卷到了海岸边,目前暂时不清楚是否人为,但已经有诸如长着人类牙齿的鱼这种东西出现了,迟则生变,所以上面派我们赶紧处理。” “推测是里面至少有一阶水平的‘影响’在作祟,我们本次的任务,就是将那股影响彻底消除。” 他的声音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一块罗盘,递给于勒,道: “暗鸦,鉴于你身份特殊,所以你负责拿罗盘,为我们指引方向,泰坦尼克的残骸极大,所以就算只是一半的船体,我们也要小心行事。” 其他几人的目光聚焦而来,质疑声也接踵而至: “队长,他真的可以?” “不如让我们来,我们至少也出过两次任务。” 于勒见状,赶紧顺驴下坡道: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那个,我毕竟只是个新人,这种任务还是……” 钢铁打断了于勒的话语,摇头道: “你是仪式的幸存者,而这次的‘影响’很大可能是仪式的遗留产物,你们之间一定会有更加紧密的联系。” 看来,这钓鱼打窝的命运,自己是逃不掉了啊……于勒忍不住自嘲。 他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罗盘,道: “是,队长。” 从刚才其他人的称呼中,他已经能判断眼前的钢铁在团队中的地位。 钢铁笑了笑,道: “还有问题么?没有就出发了。” 于勒摩挲着手中罗盘,疑惑地道: “队长,我还有个问题,‘影响’是什么?” 对方频繁提到这个词,但他却对其完全不了解。 钢铁耐心地解答道: “这是神秘学的术语,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某种‘气场’‘氛围’一样的东西。 我所看的书籍上,对其定义是‘某种反响、共鸣、调和。很快便会消逝’。” 于勒眉头微皱,只觉得好像理解了,但又仿佛隔着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见于勒仍然有些迷惑,钢铁无奈摇头,沉声道: “好了,不用再思考了,完成这次任务,你自然有机会接触真正的神秘学。” …… 海边的寒风本就令人发抖,而夜晚更添了几分寒冷。 星夜之下,于勒沿着海岸线一言不发地行走着。 其余五人也都保持着惊人的沉默,没有一人试图闲聊。 随着距离的接近,远方的残骸也逐渐显露出巍峨的轮廓。 自然的伟力也遮掩不住这巧夺天工的人造物之伟岸,哪怕已经折断,变得残破不堪,其身影依然震撼人心。 “泰坦尼克……”于勒望向这艘巨轮的残骸,心情感到无比复杂。 有惆怅,有困惑,有遗憾。 但更多的,是警惕。 本应沉入海底的它,怎会出现在此? 海边的浪潮愈发汹涌,好似随时要将泰坦尼克的残骸吞没。 这时,钢铁已经找到了一处足以进人的破窗,喊道: “来,这里能进去!” 说罢,他先钻了进去。 剩下的几人,包括于勒在内,也都鱼贯而入。 入眼,便是那曾经富丽堂皇,如今却黯然失色的大厅。 “暗鸦,现在由你来为我们四个人引路。”钢铁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于勒正托起罗盘准备引路,听见钢铁的声音,诧异回头: “队长,我们一共不是有六个人吗?还有一个呢?” 他明明记得,在海岸线上走的时候,他数着是五个人,算上自己是六个人才对。 钢铁一愣,奇怪地道: “哪来的多出一个人?我们是五人小队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听见这个回应,于勒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 为何他的记忆里是六人? 是来到这里之后少了一个? 还是……多了一个? (本章完) 第15章 欲望驱动的行尸 第15章 欲望驱动的行尸 见于勒如此表现,钢铁也提起了警惕: “你还记得那人的相貌和代号吗?” 于勒皱眉努力回忆着,却发现,那人的一切信息都仿佛从未存在过。 就好像之前多的那人纯粹是自己的幻觉一样。 “抱歉,我完全不记得了,也许……的确是我看错了?” 钢铁却只是坚定地摇头: “无论如何,都要提起警惕——敌暗我明,他们如果一心想潜藏起来,我也很难发现。但只要他们想要动手,我能在最快的时间里反应过来。” 说这话时,他的手部皮肤隐约透着赤红的光芒,仿佛有毁灭性的力量蕴藏其中。 那是一种比他握持的手枪更加致命的东西。 …… 光线昏暗,众人只得提灯而行。 船舱内的一切都呈现出被海水洗刷过一遍的形象——海藻,贝类,还有几条没来得及潜入水中的死鱼。 处处湿滑,散发着腐臭的气息。 于勒把持着手中罗盘,片刻后,开口道: “大概率是在轮机舱。” 他对于泰坦尼克的结构不说了如指掌,但也肯定比其他几个人了解多了。 听见在轮机舱,队里几人一下皱起了眉头。 “轮机舱?那地方估计全泡水里了吧。” “怎么会是在那鬼地方?” 轮机舱是泰坦尼克最先进水的舱室之一,也是离主干道最远,最难到达的舱室。 他们都是坐过船的,自然知道那鬼地方在沉船的情况下,有多难去。 埋怨归埋怨,但任务还是要完成。 众人只好穿过复杂的舱室,提着灯,小心地匍匐前进。 潮音回响,仿佛要将整座巨轮的残骸击碎。 而舱室内,却又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众人的淌水声。 一路上,于勒看见了许多凄惨的尸体,令他有些作呕。 腐臭之味混合着海水的腥味钻入他的鼻腔,让他有些生理性的不适。 那些尸体的死状也极度凄惨,有的眼睛被藤壶取代,有的则是被鱼啃了个七七八八,森森白骨,血肉肿胀,活脱脱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 不过,几名防剿局的探员对此只是皱了皱眉头,最多也不过捂一下鼻子,而钢铁更是从头到尾都镇定自若。 忽然,于勒听见身旁的水池有着一些细微的动静。 紧接着,一声嘶吼传来! “什么东西?!”他猛然转身,却只见一只可怖的行尸正朝他扑来! 到底是绷紧了神经,他马上反应过来,就要往身旁一闪。 只不过,他快,有人更快。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闪避动作,那行尸的脑袋就轰然炸开! 行尸瞬间扑倒在水中,就连身子也燃烧起来,哪怕海水也无法扑灭这股火焰。 只是片刻间,它就彻底化为飞灰。 钢铁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于勒,将手枪重新别回腰间,淡笑道: “小子,反应挺快的,做探员就是要有这种素质。” 钢铁没说谎,他真的有瞬间反应的实力…… 于勒深吸口气,沉声道: “多谢队长了。”不管防剿局如何心怀鬼胎,但起码在这一刻,对方确确实实地保护了自己。 钢铁点点头,示意他接着引路。 一路上,行尸比于勒想象中还要多。 小队里,其他探员也都开始各显神通,让于勒明白了一件事——能成为防剿局探员的,再弱,也比普通人强多了。 “他们应该都是晋升了序列的超凡者……” 一路上,于勒只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旁观着这一切,偶尔开两枪助助兴。 因而,他能将更多注意力放在对行尸的观察上,这也让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没有眼睛的还好,而有眼睛的那些行尸,它们的眼睛并不像刻板印象中疯狂而毫无理智,反而灵动无比。 就像是饿极了的人一般,眼中闪烁着令人害怕的光芒。 那种光芒,叫“食欲”。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砰! 于勒一枪点燃了自己身前和章鱼的血肉融为一体的行尸,在后者的哀嚎中,徐徐靠近,观察着它的一切。 忽然,钢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暗鸦,看出来什么了?” 于勒紧紧地盯着这具行尸,等它彻底化为飞灰后,终于开口: “它们……似乎并没死透?” 听见这话,钢铁的脸上露出诧异之色,紧接着,转化为欣赏: “不错,你一个凡人居然也能看得出来!从本质上来说,这些行尸都还没死透,它们仍然被自己的‘欲望’所操控。” 他看了看周围,一枪激活了一只潜藏在角落伺机待发的行尸,淡笑道: “我帮你看得更清楚点。” 他身上的肌肉忽然隆起,紧接着,爆喝一声,直接将那扑来的行尸死死按住。 于勒看得是眼皮猛跳——在这之前,他也不是没试过用近战的方式解决这些鬼东西,但在行尸徒手把自己的钢管掰弯后,他就不考虑这事了。 没想到,钢铁的力量比这些行尸还要强上不少。 既然钢铁都把行尸按住了,他也就索性仔细看两眼。 见于勒过来,钢铁咧嘴笑了笑,摸出一柄小刀,将行尸的肚子剖开,露出了空空如也的内在——只有骨架存在,而连一丝内脏和血肉的影子都没有。 于勒挑了挑眉,感到一丝讶异:“它们原来只剩一张皮和骨架?” 从外表上看,这些行尸可饱满得很,完全看不出来内在居然是这样。 钢铁一脚踩爆行尸的脑袋,令其停止了挣扎,淡淡地道: “它们已经变成了怪物,完全靠某种‘欲望’驱动,而非血肉,也因此体重会变得很轻。这次的影响我已经能猜到,大概与‘食欲’有关。” 听见这话,于勒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他忽然想到了露丝。 在第一次进入第六史碎片时,对方极轻的体重,以及死人一般怪异的皮肤触感,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说吧。” “这种由欲望驱动的行尸,有没有可能会获得与生前几乎一致的记忆和行为逻辑呢?” 钢铁罕见地思考了一会儿,半晌,才不确定地道: “有可能,我曾经见过由‘爱’这个欲望驱动的行尸,与生前差别极小,可惜那名贵族复活爱人的仪式还是出了岔子,最终酿成大祸。” 于勒没有什么表情波动,只是平静道: “明白了,那我们赶紧去清除这一切的源头吧。” 他低下头,假装是在看罗盘,但实则内心已经掀起了滔天骇浪。 一个看似惊世骇俗,却又合情合理的猜想在他内心逐渐成型: 第六史碎片中的露丝,会不会也是由某种欲望所驱动的行尸? 忽然,他的余光瞟见,一只触手正闪电般朝自己射来! (本章完) 第16章 【影响:抬头的食欲】 第16章 【影响:抬头的食欲】 “小心!” 与震吼声一同响起的,还有钢铁手中轰鸣的枪声。 子弹直接将触手击断,给于勒留出了些许喘息之机。 他没有犹豫,立刻找了个掩体,回身也是一枪! 这时,他才借助模糊透入的月光看清楚,这触手的构成,根本不是血肉,而是节节分明的金属。 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触手,正伴随着刺耳的铁板刮擦声出现在窗口! “快走!”钢铁低喝一声,直接往轮机舱的方向冲去。 于勒紧随其后,丝毫不敢怠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显然是要命的玩意儿! 他也有幸见识到了钢铁的部分真实实力——对方的身上燃起火焰,直接将阻塞了通道的水给蒸发了一小半! 在过程中,有两名探员只发出了一声惨叫,便再无了声息。 最终,当他们穿过水道,来到已经彻底损坏的轮机舱时,只剩下了三人。 钢铁,于勒,还有另外一名探员。 那些金属触手的长度似乎到了上限,只有零星的行尸还在背后跟着,被三人轻易解决。 三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最终,还是钢铁开口打破了沉默: “任务总会伴随着牺牲的。” 他没有多说什么,粗暴地推开轮机舱的大门。 随着大门被推开,诡异复苏的轮机舱也出现在三人的眼前。 最上方供给这一切的蒸汽炉,此刻正如心脏般,脉搏、跳动着。 而蒸汽炉上,还附着了相当程度的血肉组织! 【抬头的食欲】 【品质:一阶影响】 【效果:所有身处其中的生物都会受到扭曲感情的影响,其中食欲最为明显。】 【介绍:所有知觉都被增强;所有感情都被加深。我饿了,它们也饿了……】 “这就是‘影响’么……”于勒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却发现,身旁的钢铁脸色如吃了死孩子般难看。 他忽然有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队长,怎么了?” 钢铁僵硬地转头,道: “在出发前,蒸汽教会的那帮王八草的拍着胸脯告诉我,说泰坦尼克绝对不可能有机魂。”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整句话: “我以为这次最多需要对抗袭杀你的密教徒,结果我们真正要对抗的,是泰坦尼克被腐化的机魂!” 机魂……于勒眼神变幻了些许,沉声道: “我应该怎么做?” 机魂这个词并不难理解,甚至不用钢铁解释,他就明白自己要对抗的是什么东西。 “打爆蒸汽炉,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说这话的是另一名探员,他怒吼一声,摸出一根折断了小半的十字架,飞镖似的甩向蒸汽炉。 纵然轮机舱的中心,蒸汽炉散发出惊人的热力,但十字架上却已然冰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携着浓郁的死亡之力,它甚至直接洞穿了蒸汽炉! 钢铁和于勒也没有犹豫,同时开枪。 蒸汽炉开始颤抖,异常的火开始闪现,但却仍然在正常运作。 与蒸汽机一同开始颤抖的,还有整座泰坦尼克的残骸。 无数扭曲的机械造物从阴暗角落里爬出,袭向三人。 甚至,他们身后的金属大门也变成了血盆大口,呢喃着诡异的话语: “我好饿……” 见到这一幕,钢铁的体表温度急速上升,须发皆燃,嘴角溢出的鲜血顷刻间就被蒸发。 “站在我身后。” …… 于勒拼着被金属触手洞穿的风险,将手中被圣徽加持过的手枪对准了蒸汽炉。 “轰!” 随着最后一轮攻击发出,蒸汽炉终于是不堪重负,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随后彻底爆开。哪怕爆炸声如此巨大,也难以彻底掩盖一并响起的尖锐爆鸣。 机魂在哀嚎。 强大的冲击力将于勒和钢铁掀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周围的机械造物也被这股力量冲击得七零八落。 当尘埃落定,浓烈刺鼻的烟雾在轮机舱内肆意弥漫,混杂着金属烧焦的味道和刺鼻的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 轮机舱内一片狼藉,墙壁千疮百孔,扭曲变形的金属管道和破碎的机械零件散落一地。 于勒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上满是伤口,鲜血浸透了他的衣物,每动一下都传来钻心的疼痛。 钢铁还好,看起来也只是和他一样受了重伤。 而另一名探员就惨了——此刻正躺在不远处生死未卜,身体也被倒塌的机械残骸压住,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周围残留的水迹。 钢铁艰难地起身,走到那名探员身边,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叹息道: “他死了。”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于勒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钢铁忽然身子摇晃了一下,半跪于地。 “队长,你怎么了!” 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还不待于勒上前去搀扶钢铁,他的视野也骤然变得黑暗起来,身体也绵软无力了许多。 “有二阶的‘飨宴者’出手,剥夺了我们的感官。” 钢铁的声音遥遥传来,接着冷笑一声,道: “你之前的感觉是对的,的确有人在暗中跟着我们,现在我们重伤,那人果然按捺不住了。” “嘻嘻,”轮机舱中突然响起层叠的尖锐笑声,“钓鱼,就要做好被鱼反咬一口的准备。” “仪式终究要继续的,来,沉入浪潮之中吧……” 钢铁默然。 若是他没受伤,对方只要敢显出一点踪影,就会被他顷刻间击毙。 作为追奉铸之准则的“铁匠”序列,他的正面战斗力几乎是无可匹敌的。 这也是任务派他作为小队长的原因——若非存在情报之外的机魂,就算再来两个二阶的飨宴者,对他也没有太大的威胁。 但可惜,千算万算,就是没能算到这个局面。 虽然二阶飨宴者在发动能力时不能发动攻击,否则会泄露行踪,但解决现在的他已经是绰绰有余。 “抱歉,暗鸦,看来我这个队长不太称职,拖累了你。”他自嘲地笑了笑,闭上眼,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终结。 听见钢铁的绝望话语,于勒却只是扶着墙壁,用着那双已经快只剩下光感的眼睛追索着源自感官的直觉。 若是他从未见过这一招,或许现在也只能被动等死。 可惜,他不仅见过好几次,有了抵抗力,还找到了一定的破解之法。 若是对方全力照顾自己,于勒恐怕还真没办法,但对方的重心显然在钢铁身上,这就给了他机会! 一点,又一点。 那道身影逐渐清晰起来,哪怕他并未看见。 最终,循着那股感官的直觉,他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啊!”有些熟悉的惨叫声响起——和露丝母亲一模一样! 他的感官飞速回归,原本流失的力量也再度涌现。 “你怎么可能破解我的手段?!你明明只是个凡人!” 轮机舱的角落,露丝母亲捂着胸口惨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被铸之圣徽祝福过的手枪给她造成了极为可怕的伤势,但她现在心头只有疑惑,甚至一时间忘记了逃跑。 于勒被灰尘和鲜血覆盖的嘴角微微勾了勾: “死人不配知道。” 露丝母亲见于勒抬起枪,忽然露出一个极骇人的表情: “你敢杀我?你就不怕报复?你们不过是防剿局的喽啰,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 砰! 于勒吹了吹枪口的硝烟,淡淡地道: “我不知道,抱歉。” 直到死,露丝母亲还是满脸不可置信—— 不敢相信眼前的泥腿子竟然真的能杀,而且敢杀她。 (本章完) 第17章 上岸了 第17章 上岸了 于勒望着露丝母亲的尸体,只觉得自己仿佛还在梦中。 就这样结束了?一个从层次上和钢铁同级的密教徒,就这么被终结了生命? 他咽了口唾沫,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问道: “我们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话音刚落,铁皮做的天板忽然坍塌,轰然砸落在身前,吓了于勒一跳。 机魂死去了,而它的皮肤,此刻也以惊人的速度攀上锈迹。 仅一个呼吸过去,铁皮便在岁月的冲刷下垂垂老矣,生满了名为锈的藓。 “按流程来说我们还得搜索现场,但现在得撤了。” 钢铁扛起露丝母亲的尸体,沉声道: “这座残骸本就是神秘学意义上的‘尸体’,若非机魂的原因,它早已彻底毁灭在仪式之中。” 他的目光在一旁那名探员的尸体上停留了一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很快,他就恢复了状态: “来不及收尸了,走吧。” 残骸逐渐开始崩解,随着浪潮沉入海中,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在半路上,二人被汹涌的海水冲散了,但钢铁的离开,反而能让于勒放开手脚施为。 华美的钻石项链悬挂于他的脖颈上,令他能够在海中畅游。 在爬上岸时,他忽然心有所感,回头望向深海的方向。 【海洋之心】微微发烫,仿佛是在回应来自深海的呼唤一般。 “看来,洛丽塔所言不虚,海底果然有东西。”他眼神微闪。 钢铁的声音忽然响起: “于勒……不,暗鸦,你没事吧?” 于勒迅速将海洋之心收回,佯装出哀叹的模样: “还好学过点游泳,不然真得淹死在里面……” 钢铁咧开嘴笑了笑,一把将于勒拉上了岸,借助他的能力帮于勒烘干了衣服。 一层薄薄的盐结晶挂在衣服上,仿佛点点雪落于他身。 临走坐上马车时,于勒回过头,遥遥望向那片已经解体的残骸。 既然现实的泰坦尼克都拥有着机魂,那么,第六史碎片里的也很可能有。 露丝的“行尸”谜团,泰坦尼克的机魂,还有海底的莫名召唤…… 这次任务,还真是给他带来了许多收获,需要不少的时间慢慢消化。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关于晋升的事。 念头一起,于勒趁着二人还未分开,赶紧拜托了相关事宜。 后者听完,表示包在他身上。 …… 玫瑰庄园内,一场盛大的舞会中。 一名女士微笑着与卡尔碰杯: “卡尔先生,您真是优雅,虽然并非什么古老的血脉,但却比他们的后裔更加得体,他们不过是穿着名贵皮草的野蛮人,而您的魂灵正在他们的衬托下熠熠生辉。” 卡尔端坐于椅子上,矜持一笑: “呵呵,哪里,我还有很多方面需要进步。” 他的目光在眼前的女士身上游离,令对方的脸色不觉娇羞了些。 只是,这名女士并未发现,卡尔望向她的眼神中,充斥的并非对她姿色的渴望,而是对她肉体的垂涎。 食欲方面的。 卡尔正要接着说些什么,忽然,下人递给他一封电报。 “没看见我正和这位美丽的女士谈论高雅的话题么?”他眉头微皱,呵斥道。 下人战战兢兢地道: “是,非常重要的事……” 卡尔脸色一僵,想到了些什么。他迅速看完,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抱歉,女士,我有些急事,需要暂时离开。” 过了会儿,卡尔赶到舞会的休息间,随他一同进入的,还有几名熟识的贵族。 他扫视周围一圈,面色阴沉: “我明明都帮她腐化了机魂作为帮助,那老太婆竟然还是失败了。” 他指的,自然是露丝母亲。 有人皱眉:“布克特夫人死了?” 卡尔沉闷地点头。 “不过还好,她那一支血脉早死绝了,连唯一的女儿也在前不久献祭掉了,不会太牵连到我们。” 他的话语冷漠无比,没有一丝对露丝的感情,就好像那场“订婚”从未发生过。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但防剿局必然会以此为借口展开搜查。”一名贵族眉头紧锁。 卡尔眯了眯眼,道: “放心,查不到我们头上,诸位也无须担心血肉盛宴无法顺利开展,只要能帮助我完成仪式,让我真正踏入三阶,事先答应的条件我都可兑现。” 他的话语中满是自信: “我已经掌握了那名幸存者的大概居住范围,接下来,只需要慢慢排查即可,请诸位放心,今晚的血肉盛宴,我已经找到了优质的食材,诸位可尽情享受!” 一众贵族舔了舔猩红的嘴唇,齐声恭贺: “那就恭喜卡尔先生,即将在无形之术的道路上更进一步了。” …… 白荆棘街。 钢铁下了公共马车,敲响了波琳夫人的公寓大门。 “请问于勒先生在家吗?告诉他,警署那边找他有事。” 波琳夫人探出个脑袋,打量着眼前衣冠楚楚,一副精英模样的中年男子,道: “在的,请等我告知他一声。” 于勒正在公寓内吃着午饭,听得波琳夫人的描述,当即就确定,是钢铁来找自己了。 “请那位先生进来吧。” 半晌后,钢铁在于勒的带领下进了房间,他看见洛丽塔,有些诧异: “她是谁?我记得安排你住宿的时候没有她。” “是我朋友托我照看的,最近才联系上。”于勒脸不红心不跳地瞎编了个洛丽塔的来历。 他提前和洛丽塔通过气,对方虽然小,但冰雪聪明,这种事还是一听就明白的。 说完,他回头让洛丽塔进了房间,而他则和钢铁单独交谈。 钢铁倒也没多追问,点头道: “小心些就好,密教徒的手段非常诡异,我们上次只是运气好而已,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就算是人类胚胎,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杀人工具。” “不过,我回去还是得报告一声,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于勒表面笑着,暗地里却松了口气。 看起来,防剿局对于洛丽塔的出现并不太在意。 他让洛丽塔露个脸是有原因的——不提前解释清楚,以后解释起来更麻烦。 “组织上对于本次行动的成果非常满意,所以你如今就算是防剿局的正式成员了,暗鸦就是你以后的正式代号。” 于勒应付着点了点头,问出了那个最关心的问题: “那局内对我的晋升怎么说?” (本章完) 第18章 《神秘学入门》 第18章 《神秘学入门》 听见这个意料之中的问题,钢铁笑了笑,道: “本来他们不愿意的,不过我跟他们说,你实力变强有助于抓住密教徒的踪迹,先前探索泰坦尼克残骸的任务里也证明了你的可靠,架不住我死说活说的,他们可算同意了。” 于勒听得出来,真实情况多半并不像钢铁说的那么轻松——防剿局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信任一名刚加入的新人? 这其中,对方必然付出了相当的努力,才让他能得以顺利接触神秘学。 他行了一礼,沉声道: “多谢。” 本来他对防剿局还有些恶感,连带着对钢铁他其实也不怎么感冒,但对方用行动证明了其可靠。 钢铁摆了摆手:“小意思,另外,这还有件东西。” 他从包里取出一件沾着鳞粉的半透明披风,丢给了于勒。 “之前那鬼鬼祟祟的密教徒之所以没被我们发现,就是靠这玩意儿披在身上。” 于勒轻轻接住这件比塑料袋还轻薄的披风,生怕将其扯坏了。 【飞蛾披风】 【品质:一阶奇物】 【效果:披上后,可调动来自蛾之准则的混乱之力,掩盖行踪】 【介绍:薄如蝉翼,透如玻璃,抛下的是过去的记忆。】 他轻轻摩挲着这件如蜕皮一般的披风,有些惊讶: “是给我的?” 钢铁忽然变得神神秘秘,用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别告诉其他人,这是我偷偷给你的,不然肯定得拿去充公。” “以后如果有其他人问起,你就说是奇遇所得,局里没人有兴趣追查你的。” 于勒这才明白,这是一份多么厚重的礼物。 他将【飞蛾披风】收好,郑重地道: “您难道有什么想拜托我的吗?” 对方对他这么好,甚至让他有些不安。 就像年猪出栏前会吃得饱饱的一样——他可不想被防剿局当做弃子丢出去。 钢铁对此却只是摇了摇头,道: “算是对你的补偿吧,其实,如果没有我一开始多嘴,或许你也不会被拿来作为钓鱼的饵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当时就只是随口提了提,结果上头的人认真了,这才有了招你入防剿局,然后让你当诱饵钓鱼的后续。” 于勒眨了眨眼,有些哭笑不得。 “没事,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我可没法进入防剿局。” 钢铁嗯了一声,显然不想在这个令他良心有愧的话题上多谈,他摸出钱包,从里面掏了一张支票递给于勒。 “这是你接下来三个月的工资,预支给你的,一共是一百五十英镑,每个月五十英镑,收好了。” 听见是钱,于勒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这么大方?” 居然还愿意提前预支工资的! 钢铁却只是摇了摇头: “大方啥啊,我们这份工作可是刀尖舔血,每个月才五十镑,纯纯的打发乞丐!” 听得出来,他的怨气极重。 不过倒也没发作多久,钢铁随后摸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于勒,告诫道: “这是噤声书局的密传,被仪式封锁过,如果给其他人看了,它将会直接自毁。” 他的面容极度严肃,堪比之前让于勒签订不能泄密的契约时。 于勒了然,点头道: “放心好了,我会小心的。” 钢铁沉默了一下,道: “另外,你在探索神秘学时,千万要小心诱惑,具体的我说不清,但记住,知识带来力量,也是最致命的毒药。”“时候不早了,我也该离开了。” 于勒笑了笑: “那我就不送了。” 钢铁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了脚步,在兜里掏了掏,甩出一张名片。 “有事的话,按名片上的地址联络我,另外,如果可以的话,等尘埃落定,你最好找一份工作,有个社会上的身份总比没有强。” 说罢,他便关上了门。 于勒捡起名片,望着其上内容,微微一笑。 这上面记载了钢铁的真名和住址,意味着,对方觉得自己是可以信任的。 “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 深夜,于勒翻看着刚到手的《神秘学入门》。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这份出自于钢铁所说的“噤声书局”的密传,的确记载着对于普通人来说相当不可置信的东西。 在密传里,作者提到,在目前的神秘学研究中,倾向于将构成世界的元素细化为九大准则。 灯,铸,刃,冬,心,杯,蛾,秘史,启,即为构成世界的九大准则,是神秘学研究的基石。 上面还分别用简短的语言,描述了每个准则所对应的特点。 比如,钢铁和他之前给自己的【铸之圣徽】,对应的就是铸之准则,它代表毁灭、变化,典型的象征物就是火焰,序列名字叫“铁匠”。 而那与扭曲食欲相关的序列,就是之前钢铁所说的“飨宴者”,对应放纵欲望的杯之准则。 他也看见了与【飞蛾披风】有关的“蛾之准则”,一言以蔽之,反常怪奇,非理性之物即为蛾。 于勒并未关注太多别的准则,那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过于遥远。 他迅速地翻到秘史那一页,试图找到与序列相关的信息。 根据“旅人”晋升仪式的特性和描述,它百分百与秘史准则有关! 只是,当于勒翻到那一页后,却愣住了。 撰写此书的学者显然对于神秘学极精通,但即使是那位学者,对秘史的了解似乎都所知甚少,写下的也只有零碎的只言片语。 而其中,最重要的是这么一句: “秘史没有力量,确切地说,属于本历史的秘史,在本历史的醒时世界中没有力量,而秘史的超凡序列之所以在漫长时间中遗失大半,便是因为它的晋升需要仪式者身处能让秘史展开力量之所,因此其超凡者极其稀少。” 醒时世界,是神秘学中对现实的称呼。 于勒摩挲着这墨水写就的字句,眼神逐渐凝重。 按书上的意思,“旅人”相当稀少,而且晋升条件苛刻异常。 虽然后面也记载了一些晋升旅人的方法,但他仍然有些担心,晋升旅人是否会让防剿局方面起疑。 自己一个普通人,竟然能完成旅人的仪式?很有可能会引来调查,尤其是在自己身处旋涡之中的情况下。 至于那苛刻的晋升条件,对他来说反倒不是什么问题——按其上描述,第六史碎片,就是最佳的仪式地点! “说起来,到现在还没遇见第二块第六史碎片……可能需要我多主动出去走走?”他暗自想道。 他可不相信这种东西只有一块,或者说,他可以与福尔摩斯多接触接触? 说不定哪天,就能从福尔摩斯身上再爆几块第六史碎片出来。 合上神秘学入门,于勒将其妥善收好,进入了梦乡。 明天,去问问钢铁吧,假如能晋升旅人的话,他就顺道再去古董店转悠一圈——算算时间,也该开张了。 (本章完) 第19章 贝克街? 第19章 贝克街? 贝克街。 公共马车行得迟慢,许是怕惊扰了尚在美梦中的住户们。 只不过,已经有几名戴着头巾,长相堪称彪悍的中年大妈,手上提着一篮小豆子,挨家挨户地拿吹管将其吹出,敲打玻璃将这些住户叫醒了。 于勒看着名片上的地址,低声自语: “贝克街……有点意思。” 钢铁的真名叫鲁托斯,对于勒而言,这是一个很平常的名字。 但鲁托斯的住所,却有些不寻常了——他住在贝克街。 于勒本来一时间还没想起来贝克街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让他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在早起出门和福尔摩斯打了个招呼后,他突然醒悟了。 福尔摩斯系列小说里,福尔摩斯的住址和侦探事务所,不就在贝克街的221号么? 不过,还好没有221号——起码暂时没有。 下了马车后,于勒循着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鲁托斯所居住的公寓。 在确认其主人已经起床后,他敲开了对方的公寓大门。 此时,出现在于勒面前的憔悴男子其貌不扬,脸上还有着稀疏的短胡渣。 任谁来,都无法将其与之前狂暴凶猛的钢铁联系在一起。 鲁托斯看着于勒,本来想下意识喊暗鸦,忽然想起来这并非任务,于是强行按捺住了性子: “于勒,有什么事?这么大早的。” “一些关于昨天那本书的事。” 鲁托斯听见这话,眉头微挑,道: “进来说。” 他自然是听出来,于勒关于神秘学上有些问题。 关上门,于勒也不兜圈子,直接摸出《神秘学入门》,沉声道: “是不是只要写在这本书里的序列,我都可以晋升?” 鲁托斯眉头微皱,有些不明白于勒的意思。 他坐在床上,将提前热好的热牛奶拿起喝了一口,道: “当然都可以,不过,我更推荐你追奉铸之准则,成为如我们一般的‘铁匠’,这对于你晋升有着极大的便利。” “是这条序列有什么非凡之处吗?”于勒有些纳闷,他实在没看出来铸之准则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鲁托斯笑着摇头:“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且问你,我们帝国的国教是什么?” “自然是蒸汽教会。” 说完这话后,于勒忽然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难道蒸汽教会里都是铸之准则的超凡者?” 鲁托斯打了个响指: “不错,每条准则都侍奉着一位司辰,也就是常规意义上人们口中的神灵,而我们铸之准则侍奉的司辰,就是蒸汽教会所供奉的神。” “蒸汽教会对外的宣称是‘机械之神’,但真正懂神秘学之人,都尊称祂为‘铸炉’。” 司辰,司掌时辰之神,是神秘学中对于神灵的称呼,这一点,于勒在恶补了基础神秘学知识后还是明白的。 鲁托斯接着道: “如果你也如我一般走‘铁匠’之路,起码在你晋升方面我们能给你极大便利,但如果你走别的序列的话……” 他露出为难之色,半晌,摇了摇头。“许多时候,我们都是有心无力,但大部分序列我们都还是能提供帮助的,除了秘史序列那个没存在感的玩意儿。” 见于勒的脸色有些怪异,鲁托斯愣了愣,脱口而出: “你难道想走秘史的道路?” 于勒无奈笑道:“我知道这很奇怪,所以特地来征询您的意见。” “秘史……”鲁托斯倒是没急着否定于勒的道路,只是皱眉沉吟了一会儿,道: “我并不是反对你走秘史道路,神秘学这东西,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和世俗的技能一样,兴趣爱好是重要的,那代表着你本身对某种准则的吸引程度。” “如果你初次接触,就被秘史所吸引,大概率说明你真的具有这方面天赋,只是这晋升实在太……” 他露出为难之色。 于勒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再狠下心胡编乱造一下: “其实,有件事我未曾告诉您,在过去年轻时,我对于各种奇诡传说很感兴趣,得到了一件奇怪的宝物,本来我以为那只是个怪异的收藏品,但在我接触神秘学后,我突然发现,它似乎能帮助我完成秘史的晋升仪式。” 鲁托斯听见这话,微微抬头,深沉的双眸直视于勒。 “你能确定,那件东西并非密教徒的阴谋,也并非什么邪恶的仪式产物吗?”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绝对不是,”于勒斩钉截铁地道,“如果是的话,我应该早就没命了。” 鲁托斯起身,为于勒倒了一杯热牛奶,淡淡地道: “这样的话,那应该没问题了,不过到时候,防剿局那边可能会有人纳闷你怎么晋升的秘史序列,毕竟以往都是只有大人物的子弟才有资本成就的。” “你对外,也只需要一口咬死奇遇所得这一点,他们拿你没办法,毕竟防剿局本身就不算什么严密的组织,以前甚至还有密教徒混到了防剿局的高层呢。” 听见如此劲爆的旧闻,于勒的八卦之心一下被点燃了: “那后来呢?” “后来?坑死了一批探员后,被局里的大人物出手击杀了。” “切,没劲,还以为有什么有趣的转折呢。” 他也知道面前的鲁托斯其实早对防剿局有诸多不满,这种有些“大逆不道”的话他才敢开玩笑般地说出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勒也就不再打扰对方了,简单告辞了下,他便动身前往福尔摩斯所说的那家古董店。 一路上,于勒的眼神虽然努力平静,但细看之下却是难掩的激动。 “终于要踏出第一步了!” 只要古董店有他要的东西,他就能正式踏上超凡之路! …… 公共马车起初还有些颠簸,后面就渐趋平稳。 于勒明白,他应该是进入了富人区了,只有那里的基建才这么好。 古董店开在伦敦的富人区?那倒也正常,毕竟消费力摆在那里。 只是,当公共马车在一栋看起来年久失修的别墅前停下时,于勒终于忍不住了: “先生,我说的是去古董店,不是拜访这家看起来主人已经埋了有些日子的别墅。” 面对于勒的质问,马车夫却丝毫不意外,耸耸肩道: “每个来这里的人都这么说,等见到她,您就知道了。” “她是谁?” “店主。” (本章完) 第20章 奇怪的古董店 第20章 奇怪的古董店 马车夫扬鞭离去,溅起的泥浆在晨雾中凝成近乎琥珀色的珠帘。 这座被紫藤绞杀的别墅正用开裂的罗马柱咀嚼阳光,每一扇菱形彩窗都流淌着不同年代的暮色——左侧嵌着金丝雀黄,右侧凝着葡萄酒红。 每片色彩都不像是调配而出,倒如同从历史中匀了一抹色彩似的。 只是,与这灿烂相对应的,却是门外园疯长的杂草,以及栏杆上密结的蛛网。 于勒来回扫视着这里的景色,只觉得处处透露着一种怪异。 “算了,不管怎么样,先敲门吧,总得试试。” 他硬着头皮走上前。 就算别墅里开门的是个怪物,他也得敲门问问。 令他感觉有些奇怪的是,这座别墅的门前竟然没有台阶,而是一条大路畅通无阻,就连那扇大门也是接地的,似乎都没有门槛这种东西。 当于勒站在门前时,他才看清晰了许多。 这扇木门上终于是流淌出一丝生气——没有什么污垢灰尘,其上挂着的光滑水渍,表明前不久曾有人擦拭过它。 他想敲门,却发现,这扇门其实并未锁,而只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门扉洞开时涌出的不是空气,而是被岁月腌制过的沉香,混着羊皮卷霉变的味道。 “真是怪地方……” 于勒抽了抽鼻子,下意识开始打量起里面的环境来。 玄关处陈列的胡桃木展柜里,黄铜星盘正在上演公元前七世纪的月食,象牙雕琢的七鳃鳗缠绕着某位教皇的指骨,不起眼的物件埋葬了一代又一代的历史。 他正看得入神,忽然,一声轻柔的问候响起: “日安,窥探历史之人。” 顺着螺旋楼梯垂落的蛛网帷幕后,少女与轮椅相继自阴影中浮现,而她的身后则是一名推着轮椅的老妇人。 轮椅碾过柚木地板的声响如同蝴蝶翅膀被撕碎的声音一般刺耳,但回想起来,记忆传来的反馈唯有死一般的静默。 而轮椅上的人偶,不,那位裹在深黑色天鹅绒里的造物,正用冰裂纹瓷器般的肌理对着于勒微笑。 “您来早了五分钟。” 她的声音清脆而悦耳,但却总给人以气尽之感。 于勒好歹也经历了两世,不会一看见美女就被镇得走不动道,更何况他这一趟来另有目的,甚至可以说是“心怀鬼胎”,因此,他只是有些奇异地道: “您……是店主?” 如果不是之前马车夫的说辞,加上少女非凡的言行举止,他肯定会以为,少女身后那女仆打扮的老妇才是此处的店主。 少女点头,道: “是的,如果客人有什么想买的,请稍等五分钟。” 于勒挠了挠头: “是还没开业吗?还是说您……身后的这位女士要打扫这里?” 老妇人摇头,指了指于勒身后的高空,道: “小姐只是在等待时间而已。” 于勒疑惑看去,只见那里挂着一座与古董店气质格格不入的精致吊钟,精巧的齿轮与机械交错,滴答着别样的机械之声。 看时间,今日的第四个时辰,即将过去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终,他的万千疑问,凝结成一句话: “呃……有椅子么?” “有。”少女转身对着老妇人耳语着什么,后者点头,转身进了身后的房间。 一阵拖响后,老妇人搬出一张古旧的椅子,简单清了清上面的灰,道:“请坐。” 于勒面色有些异样地坐下,道: “你们这……连椅子都是古董?” 老妇人无奈地笑了笑: “哎,谁让那些来这里的人都非得端着个绅士架子,看见我们家小姐坐着,宁肯站得腿麻也不坐。” 于勒嘴角抽了抽——这是在夸他真性情呢,还是在暗戳戳刺他没有绅士风度呢? 算了,自己舒服最重要,他躺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 于勒大早上爬起来本来就有点困,靠在椅子上,他竟然差点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忽然,厚重的钟声自他耳畔响起,直接将他从半梦半醒中给一拳揍了出来。 “到时间了么?” 他有些茫然地扭头看去,只见上面的时间恰好已经走到了第四个时辰的终点,也是第五时辰的开端。 少女似乎也停下了在于勒看来无意义的等候,转过身,道: “客人,您需要些什么?” 于勒沉吟一会儿,道: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你们这,有古代的古金币和那时的地图吗?我对这一块时期的历史很感兴趣,想研究研究。” 他总觉得这里氛围有些怪异,因此说话也留了个心眼,尽量不留痕迹。 对于于勒的需求,少女看来并不惊讶,只是道: “我带您去看看吧。” 听见这话,老妇人松开了手,看向于勒,示意他跟上少女。 于勒愣了愣,尽量绅士地道: “这……小姐,您一个人应该行动没有大碍吧?” “放心。” 少女的轮椅显然有特别设计过,其上的机械结构之精巧,在于勒这个“现代人”看来,甚至都称得上是工艺品。 不过,在他知道蒸汽教会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而是货真价实的超凡者团体后,他也就释怀了。 现代有高达,奈何人家有魔法! 伴随着吱呀一声,少女面前那扇有些陈旧的木门被于勒推开。 少女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主动推开门的于勒,但也只是迅速扫过,眼神便重归平静。 “多谢。” 她驱使着轮椅,将于勒引入房间之中。 越看,于勒对于这所豪宅越是惊叹,也越是痛心。 这么豪华的宅邸,为何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 虽然里面似乎被改造成了古董店,但其主人——也就是眼前的少女,似乎审美也被古董给同化了,让这座别墅里处处充斥着一种年代感。 很快,两人到了一处相当大的房间之中。 房间里没有什么奢华的陈设,而只是忠实地履行着身为古董店的职责,排列好了一大堆古董展示柜。 少女显然对这一切相当熟悉,她将轮椅驱至一处积满灰尘的展示柜,随手抓起旁边的鸡毛掸子掸了掸灰,淡淡地道: “这里,都是至少千年前的古金币,如果客人您买下古金币,我可以为您画出那个年代的地图赠送给您。” 画出地图?于勒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的专业程度。 “不不不,作为一名忠实于历史的研究者,我只要那个年代画的。”他摆了摆手,委婉地拒绝了。 开玩笑,他要的可是仪式材料,现代的假冒伪劣产品可不行。 少女精致的眉毛微蹙,沉默了一下,道: “也不是没有,但……可能会比较吓人。” (本章完) 第21章 人皮地图 第21章 人皮地图 比较吓人?于勒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道: “能带我去看看吗?” 见于勒仍然执意要看,少女也不再多言,只是驱着轮椅离去。 “跟上我。” 别墅的深处光芒黯淡,仅有一点从窗外挤进来的阳光在努力发光发热。 于勒跟在少女的身后,反复打量着这座别墅的环境。 越往深处走,那种怪异感越发浓郁。 就在他看得入神时,少女忽然在一扇铁门前停下了。 “接下来,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她摸出一把钥匙,将铁门打开,缓缓进入其中。 铁门推开,扑面而来的除了黑暗,还有一股腥臭之味。 这股味道迅速钻入于勒的鼻腔,闻得他忍不住皱眉。 不单单是因为这味道刺鼻而怪异,更因为他总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 “……鲜血的味道?” 还是那种没干透的。 少女回头望着忍不住掩鼻的于勒,微微叹了口气,道: “抱歉,这里的味道的确有些刺鼻,请暂时忍一忍。” 她从矮桌上拿起一盏油灯点亮,照亮了身前的墙壁,也让于勒得以清晰地看见,墙上有着些什么。 一张,两张……或完整,或不完整的人皮被工整地悬挂在墙上,似乎在诉说着一桩桩可怕的过去。 于勒看得是眼角直抽抽。 他总算能理解,这位店主为什么会说“有些吓人”了,他甚至觉得,都没必要说“有些”,而是十分吓人! 这些人皮明显被特殊处理过,并且以精巧的手艺刻上了山川河流的走势、城邦王国的疆域,充斥着一种文明与野蛮结合的异样之感。 少女回过头,见于勒没有太害怕,只是看得眉头直皱,无奈地道: “客人,小店只有这种地图,抱歉了,如果您不想要的话,小店可以去试着问问别人家有没有。” 于勒的眼神丝毫没有从那些人皮地图上移开,只是脑袋摇了摇: “不必,等我看看再说。” 他凑上前,一副历史老学究的模样,对每张人皮地图进行仔细的端详。 表面上,他是在研究这些地图,而其实他是在利用自己能获取物品信息的能力,检查是否有符合要求的。 “我可以在看的时候,碰这些地图吗?”于勒扭头询问。 少女思考了一下,摇头道: “虽然我不介意,但或许有的存在会介意,如果没有必要,您最好不要碰。” 有的存在?于勒微微一愣。 难道说这些东西的主人,其实是其他人? 或者说,还有一种可能…… 他扫视着这些人皮地图,眉头紧锁。 是这些物品,它们会介意? 既然对方说了,于勒也不能不听。 不过,他也测试过,自己的能力也并非要摸到才能触发,而是只要与自己产生某种意义上的联系就行。 甚至,就算自己只是近距离看得久一点都可以。 他贴着这些地图,仔细地查看着。 这些地图许多都已经损毁了不少,有的连作为载体的人皮也被虫子啃掉了好几个洞,显然年代都已经十分久远。 看着看着,他的目光在一张被切割下来的人皮地图上停了下来。 粗略判断,应该是背部的皮肤。 【人皮地图】 【品质:一阶奇物】 【效果:可作为承载秘史的材料,用于合成序列“旅人”的一阶晋升仪式】 【介绍:指尖抚过时,能触到皮下脂肪凝结的颗粒,以及某种比死亡更古老的颤栗,或许这便是探索者的归宿——所有探索秘史之人,终将成为秘史本身的注解。】少女的解说声适时地响起: “您看上了这一张地图吗?它来自于亚历山大大帝征服诸国的时期。彼时,亚历山大正筹备发起对无影帝国的战争,这幅地图则记录了两国之间的山川走势与战略要地,见证了两国之间的对垒,是极度珍贵的实物史料。” 说这话时,她表现得轻描淡写,甚至没有过一丝思考,仿佛那些久远的过去是她亲身经历一般信手拈来。 于勒深吸了口气,道: “就这张吧,多少钱?” “一百镑。” 听见这个数字,于勒险些没一头栽倒,但他还是咬了咬牙,道: “好,成交。” 少女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那么,稍后我将为您送来,您可以回去继续寻找合您心意的古金币了。” 在离开时,于勒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满墙的人皮,然后又感到一阵隐晦的反胃。 虽然他亲手杀过人,但眼前这种“人类制品”,还是让他感到深深的不适。 为什么这家古董店没有正常的羊皮纸地图,只有人皮地图?他不得不陷入思索。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在他的心中,这家古董店的诡异程度,甚至丝毫不亚于那天任务的泰坦尼克号残骸。 …… 挑选古金币并未用去于勒多少时间。 【染血的古金币】 【品质:一阶奇物】 【效果:可作为承载秘史的材料,用于合成序列“旅人”的一阶晋升仪式】 【介绍:这枚出土于古战场的金币,其背面曾印下文字,而如今已模糊不清,随过去一同埋葬。】 “那么,这是您购买的地图和古金币,请拿好。” 少女将被莎草纸妥善包裹的地图递给于勒,微笑道: “欢迎下次光临。” 于勒抱着手中的地图和古金币,只觉得心都在滴血。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一百三十镑就没了! 不行,回去一定得想办法搞钱! 他僵硬地与古董店中的二人告别,站在公共马车站下,忽然犹豫了。 “……算了,还是走回去吧,省点钱。” 他久违地又体会到了之前窘迫的穷酸感。 …… 因为步行约莫要用个半小时,于勒倒是有闲情逸致一边走,一边琢磨着仪式的合成。 “露丝的笔记,人皮地图,染血的古金币……嗯,齐活了。” 他感到无与伦比的激动——这么久的努力,自己终于要踏出这一步了! 只是,当他准备合成时,却愣住了。 “嗯?怎么不让合成?”于勒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待得他仔细又研究了一会儿后,才恍然大悟。 “虽然合成出来是卡片,但是合成过程要实物参与?” 他有些无语。 算了,等会回公寓再说吧。 …… 只是,离公寓还有段距离时,于勒忽然听见了一阵阵隐约的哭声和叱骂声从公寓中传来。 他的脸色一下变了: “有情况?” (本章完) 第22章 帮福尔摩斯的小忙 第22章 帮福尔摩斯的小忙 在行人怪异的目光中,于勒飞也似地奔向公寓,一脚踹开虚掩着的公寓大门。 “什么情况?”他的手已经探入了衣兜里,随时准备拔枪射击。 那枚铸之圣徽并未收回,而是留给了他,也因此,现在的他等于随时握着一把能与一阶超凡者抗衡的大杀器! “哟,你回来了啊?”一群黑衣人从楼道中走下来,见于勒站在门口,忍不住嗤笑: “我还以为你是个没种的懦夫,要把债务都抛给女人呢,人家才几岁,你也真是好意思。” 楼上随之传来波琳夫人的怒斥声: “论不要脸,谁能比得过你们!几岁的小女孩你们也动手,你们简直……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响起,打断了她的怒斥。 于勒的脸色一下就变得臭不可闻: “你们做了什么?” 他自然是认出,对方是催债的!而且是那种专业的流氓催债团伙! 为首的黑衣人挑衅似地看着于勒: “怎么?我们不过就是质问和拉扯的时候,巴掌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小脸蛋而已,您不至于为此大动干戈吧?” 于勒没有废话,走上前去,轻声道: “你碰了几下?” 就在他上前时,楼上的洛丽塔也被波琳夫人牵着手,下楼来了。 看见洛丽塔脸上那赤红的巴掌印,于勒只觉得一股气直冲脑门。 “嘿,瞧你这话说的,”见于勒靠近,那人更加趾高气扬,“这次嘛,是一下,以后可能就是两下,甚至……” 啪! 话未说完,于勒一巴掌直接将其抽得旋转了起来,打断了其嚣张发言。 “小子,你敢动手!” 后面的几人一下咋呼起来,掏出各种棍棒,气势汹汹地看着于勒。 被打的那人明显懵了,晃了晃脑袋,吼道: “你完了,我现在就去警局告你!等着坐大牢吧!” “那可能一个巴掌不太够。” 说完这话,于勒趁对方没反应过来,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扇过去! 这一巴掌更是势大力沉,直接将其抽翻在地上! 那人在地上挣扎了一下,艰难爬起来: “你,你就不怕我告警察吗!等你坐大牢就知错了!” 对方威胁自己的方式,居然是告警察?坐大牢? 听见这两个词,于勒甚至有点想笑。 他不紧不慢地摸出手枪,对准几人,悠然道: “你们大可以试试。” 被闪烁着冰冷光芒的黝黑枪口对准,几人的怒火一下被浇灭了,颤巍巍地道: “难不成,你还敢杀人!” 于勒并不说话,只是调整了一下自己握枪的姿势,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几名黑衣人面面相觑,皆能看得出对方眼神中的恐惧。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就算杀了人,帝国的警察绝对不会放过对方,他们也不想当那个牺牲品! 就只是讨个债而已,工资才几个钱,犯得着这么玩命? 被枪口指着,几人终于是服软了,再没有先前的趾高气扬,为首者也用商量和讨好的语气道: “这个,我们对不小心动手的事道个歉,您也知道,讨债这种事嘛,就是要凶狠一点,才能要到钱,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的,结果没收住力……” 洛丽塔忽然带着哭腔喊道: “你说谎!你明明那么用力!” 为首者回头狠狠地瞪了洛丽塔一眼,紧接着,便听见于勒的“嗯?”声响起。 他的表情一下讨好了许多,回过头,对着于勒强笑道: “这个,真的对不起,抱歉,她毕竟是小孩,不懂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既然您也打了我一巴掌出了气,不如这件事就此揭过?” 听见这话,于勒只是动了动枪口: “既然是你们先动的手,所有人,给她跪下道歉。” 要给一个小女孩道歉?还得跪? 几人眼神变幻,明显有些不情愿。 “嗯?”于勒眉头微挑,原本放下去了些的枪口又抬了两寸。 见状,为首者迅速转过去,跪倒在地上,哭喊道:“是小的不长眼,冲撞了您……” 其余几人也有学有样,显得现场颇为诡异。 跪完后,几人起身赔笑道:“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于勒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们不是来讨债的吗?说说,利息多少,我看看我掏不掏得起。” 几人被于勒的举动吓住了,完全忘记自己其实是来讨债的,这么一提醒,他们方才如梦初醒,但语气上也再没有了一开始的嚣张气焰: “这个,嗯,您只需要支付50镑的利息,就能暂缓两个月的期限……” 他们的话语中充满忐忑,生怕这个数字惹毛了眼前的煞星。 谁知,于勒只是一手持枪,另一只手探入包中,摸出今天刚用支票取出来的钱,丢了过来。 “拿好,让你们的主子知道,这两个月少来烦我,现在给我滚出去。” “是,是。”几人完全没想到,居然还能完成任务,纷纷喜出望外,连连感谢了几声后,一溜烟地跑了。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他们的心中可谓是叫苦不迭——鬼知道催债能碰上这种硬茬子! …… 摸着空空如也的钱包,于勒无奈摇头。 欠债这件事,他之前也和鲁托斯——也就是钢铁商量过,但对方表示他也没有办法。 要不是对方理亏在先,做的事也激怒了他,他也不想闹到真掏枪的地步。 当然,如果对方一硬到底,他大概还是会开枪的,大不了也就是和防剿局那边解释起来比较麻烦。 毕竟理论上来说,防剿局的正式探员,都拥有“合法杀人权”。 钱,钱,还是钱! 他从未如此渴望过钱。 那帮该死的吸血鬼靠放高利贷挣的是盆满钵满,吃的是油光满面肥头大耳,却连半个子都不肯吐出来,连一天期限都不肯给人们宽松。 “鲁托斯说,只要我能从探员晋升到探长的位置,就可以调动资源,要求抹掉这笔不合理的债务了……” 还本金?那是不可能还的,这是于勒的坚持。 被该死的资本家坑了这么一大笔债,他咽不下这口气! 若非恰好密教徒在调查他,为了让这边安静一点,他连利息都不想还。 此刻,于勒只觉得未来之路仍然漫长。 虽说有了编制上岸了,但在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眼中,自己也依然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他叹了口气,刚要走上前安慰抹着眼泪的洛丽塔,身后忽然响起鼓掌声。 “啪,啪,啪。” 谁?于勒一扭头,却看见是不知何时在场的福尔摩斯。 此时的福尔摩斯,正面带微笑,用欣赏的眼光看着于勒。 “于勒,我的朋友,你比我想象中更加有魄力,行事也相当有分寸,我不得不重新再审视一下你了。” 于勒只是纳闷道: “福尔摩斯,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可完全没注意到这家伙什么时候出现的。 福尔摩斯耸了耸肩: “就刚才,你们开始争吵的时候。” 看来这家伙,是看完了全程啊……于勒满脸黑线,道: “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他正要上楼,福尔摩斯却忽然拦下了他,淡笑道: “于勒,你现在是不是没钱了?” 于勒微微一愣,道:“确实,不过你是怎么……” 这话还没完全问出口,他就觉得自己想岔了——对方为什么能看出来?就凭人家是福尔摩斯,超一流的大侦探! 福尔摩斯绅士地笑笑: “我可以借给你一笔钱,并且不要利息。 不过,作为条件,你得帮我一个小忙。” (本章完) 第23章 与福尔摩斯的合作(周二PK求追读) 第23章 与福尔摩斯的合作(周二pk求追读) 简单安慰了洛丽塔,并且感谢了一通波琳夫人后,于勒敲响了自己隔壁的大门。 福尔摩斯探出个脑袋来,淡笑道: “来吧,我们进来详细说。” 于勒刚进房间,就看见桌上已经沏好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福尔摩斯做了个邀请坐下的手势: “咖啡有助于活跃头脑,而也是,二者结合更好,你认为呢?” 于勒笑了笑,顺势坐下,不过并未喝下咖啡: “坦白来说,我只是单纯喜欢喝甜的。” 说话时,他随意地扫视着四周。 如印象里的福尔摩斯一般,没有过多繁复的家具陈设,也没有太多能凸显其主人高雅品质的艺术品,而是充满了实用主义的气质。 书籍,化学药品,以及各种“罪证”。 其中,放在案几中间的一件东西引起了他的兴趣。 那似乎是一截沾了鲜血和秽物的发丝,末端甚至还夹杂着些许头皮。 周围被特意清出了一小片空间,还摆着放大镜,显然是福尔摩斯最近在研究的。 “噢,我的朋友,看起来你注意到了那件东西。” 福尔摩斯的声音忽然响起:“那是我最近需要调查的一起案件,也正是我找你来的原因。” 于勒将目光移回:“请讲。” 福尔摩斯笑了笑,道: “前两天,警局那边找到我,说是他们掌握了一起贵族食人案的证据,但受限于身份,难以进一步取证,因此希望拜托我从别的方式入手。 而在对这起案件进行评估后,我认为,你非常适合协助我完成这次调查。” 于勒摩挲着手中温热的咖啡杯,疑惑地道: “我?福尔摩斯先生,我并不擅长推理与调查,这件事恐怕……” 福尔摩斯忽然直视着于勒,平静地道: “这起案子的背后,牵扯着庞大繁复的漩涡,一旦泄密,便有可能跌得粉碎,我的推理能力已经足够,但我还需要一位值得信任的助手。” 于勒眉头微挑,呵呵笑道: “福尔摩斯先生,我们认识的时间尚短,你为何会觉得我一定不会出卖你?要知道,贵族们手指缝里漏一点,都是普通人一辈子不敢想象的富贵。” “你不会的,”福尔摩斯低笑,“因为,这起案子,与卡尔霍克利有关。” 卡尔霍克利?露丝的未婚夫,那位钢铁大亨?于勒的眼睛逐渐眯起,道: “福尔摩斯先生,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福尔摩斯只是悠然道: “根据我的调查,卡尔霍克利在此前,曾订了一张泰坦尼克的船票,但在临上船时,却又反悔了,因此成为了泰坦尼克某种意义上的幸存者。” “不过,上了船的幸存者,却只有一个。”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只是微笑着看向于勒。 于勒低下头,望着咖啡杯中自己的模糊倒影,淡淡地道: “福尔摩斯先生,您大可以有话直说的。” 事已至此,他怎么会听不出福尔摩斯的弦外之音? 不过,对于被福尔摩斯查出来这件事,他也早有预料,因此并不惊慌。 他只是疑惑——福尔摩斯究竟是如何确定自己的?哪怕自己那天出现了异常的反应,也并没有任何其他证据才对。 福尔摩斯可是以严谨的推理著称,鲜少靠这种所谓“直觉”做出判断。 “哈,”对于于勒的反应,福尔摩斯只是笑了声,“你就不怕我告诉雇主,他要调查的目标,就在我的隔壁吗?” 于勒缓缓抬头,直视着福尔摩斯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眸: “如果你会这么做的话,就不会坐在这里与我闲聊了。” 福尔摩斯凝视着于勒,半晌后,微微一笑: “坦白来说,亲爱的于勒,我本来其实是有些不确定的,在那天见面后,我又用某些隐秘的手段查探了一番,才最终确定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不过,我并未急着做出行动,因为我总觉得,我的雇主有些奇怪,他不仅隐藏身份,甚至委托都是靠中间人的,并且似乎对我的调查目标不怀好意。” 他饮了一口咖啡,语气随意:“所以,我就把雇主的信息都给扒出来了。” 于勒听得嘴角微抽——不愧是福尔摩斯,“开盒”这种事说得跟过家家似的。 “那么,你最终得知了什么,让你甚至愿意冒着得罪雇主的风险,和我说这些呢?”听见这话,福尔摩斯仰头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我从不自诩正义,但我也绝不偏帮邪恶。我并不能确定你是否有足够的魄力,所以这几天都在观察你。” “而你先前的表现,让我终于确定,我可以把某些责任托付给你。” 他顿了顿,接着道:“你怕犯法吗?” 于勒摇头。 “那么,你怕死吗?” 于勒嘴角微勾:“或许。” 听到于勒的回答,福尔摩斯忽然一下蹦起来,眼中闪着异彩: “那么,你有兴趣反杀来抓你的密教徒吗?我只需要他的尸体。” 什么?于勒脑袋一下没转过弯来。 福尔摩斯是怎么调查到对方是密教徒的?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他盯着福尔摩斯,道: “你是如何调查出这一结论的?” “这个嘛,很简单,”福尔摩斯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我调查你的时候,就借助了一点属于‘灯’的小手段,所以调查他们,也不过多费点力而已。” 于勒差点本能反应把枪给掏出来,但他迅速按捺住冲动,冷静地道: “你知道我加入了防剿局?” 如果福尔摩斯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不可能和自己说这些! 听闻此言,福尔摩斯忽然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 “其实本来不知道的,但奈何,之前来拜访你的人,我曾有幸见过。” 原来,是之前鲁托斯拜访自己,给自己发“工资”的时候暴露的? 于勒凝望着福尔摩斯,忽然道: “多谢你推荐的古董店,很不错,里面有我需要的东西,能让我迈出重要的一步。” 他说这话,是为了探一探福尔摩斯对神秘学的了解程度。 福尔摩斯的笑容明显僵了僵,但旋即恢复如常: “你已经踏入超凡了?” 于勒并不多言,只是笑而不语。 总算把这位大侦探给小小地拿捏了一把! 虽然还不是,但也能算是贷款晋升了,今晚上过去,自己或许就将成功踏入超凡者的行列。 见于勒如此反应,福尔摩斯眼睛眯了眯,气势弱了一分,但自信丝毫不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的合作就有更加坚实的基础了。” “与我合作,完成这次对食人案的调查,我们都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而你,更是可以直接把威胁着你的幕后黑手一口气解决,你意下如何?” 他自信地伸出手,微笑道:“我想,我亲爱的于勒,你应该明白如何做的收益更大吧?” 于勒笑了笑,用力地和福尔摩斯握了握手: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福尔摩斯握完手后,从身旁的钱包夹层里取出一些大额硬币,随手递给了于勒。 “这是五十镑,收好它,给那位小女孩多买些好吃的,她正长身体呢。” “……多谢。” (本章完) 第24章 晋升仪式(周二PK求追读) 第24章 晋升仪式(周二pk求追读) “等你准备好,随时可以叫我。” 深夜,于勒坐在床上,脑海里仍然回响着福尔摩斯的话语。 他不禁一阵感慨。 不愧是传奇侦探,推理小说人物史上的不朽丰碑! 过去自己只是个读者,还无法清晰地感受到福尔摩斯的恐怖之处,今天能够见到真人,才更加清楚地明白对方究竟有多么可怕。 而且,这名福尔摩斯甚至还只是年轻时期的,而非经历了许多,老谋深算的那位。 果然,不可轻视任何人——但他也不会弱到哪去! 于勒心念一动,召唤出合成晋升仪式的三件物品,眸光深沉中隐含一丝激动。 自己,终于要迈出这一步了! 只要踏上超凡道路,密教徒的威胁就大为降低,他也就能和福尔摩斯配合,展开对密教徒的反杀! 羽毛笔和古金币上都沾着血,静静地躺在那张人皮地图上。 【是否合成足迹仪式?】 【是/否】 “是。” 随着念头落下,这三件承载了秘史之物忽然腾空而起,在空中交错旋转。 羽毛笔开始自行书写起来,在地图上勾画着什么,而古金币则莫名开始融化,覆盖到地图上的每一寸。 没有什么华丽的异象,有的,只是羽毛笔在地图上摩擦的沙沙声。 半晌,合成过程结束,一张镀了金的人皮卷轴静静飘飞到了于勒的手里。 而卷轴上的地图,此刻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于勒借着烛火辨认了许久,才依稀看出来,那似乎是一张海域的图。 琢磨了一会儿,他逐渐明白了什么: “这是泰坦尼克沉没时的海图?” 于勒抚摸着这张海图,其信息映入他的脑海。 他发现,此时的仪式卡片里,多出了一栏介绍——是关于具体晋升流程的。 对此,他并不意外,按照《神秘学入门》中的说法,仪式只是搭建一个场地,而具体能否成功,还要看超凡者自身的努力。 【足迹仪式·泰坦尼克】 【效果:一阶仪式卡,可用于序列“旅人”的一阶晋升】 【介绍:有时,历史轻薄如纸,但述史者知道,它也如山一般厚重。而我会瞻仰陈迹,直至追上祂的脚步。】 【晋升流程:完成一次第六史碎片·泰坦尼克的沉没,视完成度将拥有不同的能力】 将足迹仪式收为卡片,于勒躺在床上,微微闭目,再度进入了第六史碎片。 【第六史碎片·泰坦尼克的沉没】 【为了完成献祭仪式,密教徒谋划了巨轮的沉没,以祈求司辰投来注视】 【当前目标:在巨轮沉没前找到密教徒,并阻止他们】 【奖励:仪式卡片“怒涛之宴”】 【已发掘隐藏要素:海洋之心,露丝的笔记(当足够的隐藏要素被发掘后,目标可能将会发生改变)】 【当前秘史统合度:40%】 【扮演角色:杰克】 【当前失落次数:2/5】 …… “我回来了……” 迎着喧嚣的海风,于勒深吸了口气,感到心旷神怡。 他摩挲着手中嵌着铸之圣徽的手枪,而周围之人却对他视若无睹。 “飞蛾披风果然好用。” 见这东西居然有如此效果,于勒满意地点点头。 之前他试图带实物直接进来,却失败了,这次他换了个方式,想试试这些能被自己转化为卡片的东西能不能带进来,果然成功了。 这把铸之圣徽加持的手枪,其杀伤力绝对足以轻易斩杀以卡尔为首的密教徒! 再搭配上自己的飞蛾披风,自己就是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都能发起致命一击! 有了这些东西,这次他可谓是胸有成竹。 不过,此刻的于勒,只是悠然自得地散着步,往露丝的房间走去。 他可没忘记之前探索醒时世界的泰坦尼克时,所记下的要探索的东西。露丝的行尸谜团,泰坦尼克的机魂,以及海底的莫名召唤。 其中,他首先要探索的,就是露丝身上的谜团。 根据他的推测,露丝很有可能只是一具有自主意识的行尸。 但行尸这东西,根据《神秘学入门》中的说法,是非常容易在懂得神秘学的人面前暴露的,除非特意掩饰过——露丝显然没有。 过去的露丝还频繁出入各种社交场合,在那会就被制成行尸的概率极低,更何况仪式是有保质期的。 所以,他推测露丝出事的时间,大概率是上船后! 虽然原片没有明说,但根据于勒的猜想和大部分前世观众的推测,露丝在上船的第一晚,应该是遭遇了未婚夫的强迫,所以才想不开要跳海自杀。 而换到这个有神秘学存在的世界,大概率这里就是露丝变化的转折点! 那么,他要做的,就是阻止悲剧发生。 …… 因为小心隐藏的缘故,没有任何人发现于勒。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只是同样身着飞蛾披风的露丝母亲在从他附近经过时,有些疑惑地四处转了转脑袋,但也很快就收回目光。 望着贵族们即将散场的舞会,他喃喃自语: “时间差不多了。” 夜色已然为泰坦尼克笼上了一层纱,仿佛这样就能遮掩所有的纸醉金迷与罪恶。 他悄然跟在露丝身后,进了房间。 不出所料,露丝的房间这会儿还十分正常,没有半点诡异的氛围。 听见门外渐近的皮鞋脚步,于勒眼睛微眯,找了个合适的角落藏好。 飞蛾披风只是能调动独属于其上的蛾之准则,混乱他人的感知,若是大摇大摆的话,还是会被发现的。 他趴在床边,打开了手枪的保险,眼神逐渐变得阴冷。 “露丝,先前我邀请你共舞,为何不同意?”外面传来卡尔愠怒的声音。 听见这话,梳妆台前的露丝头也不回一下: “不想跳而已。” 砰! 大门忽然被卡尔一脚踹开,此时的卡尔,再无之前温文尔雅的气质,而是像一头择人欲噬的猛兽。 “呵呵,露丝,你的母亲还没有和你说真相吧?你同意与否,从来都不是一个选择。” 露丝惊恐地退后: “你什么意思!” 卡尔一把将大门关上,冷声道: “你的母亲早就把你卖给了我,如果你配合一点,我还可以让你多享受一点生的时光。” 露丝咬牙:“就算我去死,也不可能妥协!” “很好,好得很,”卡尔怒极而笑,“那我就让你体验一下,所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嘴中忽然吟唱起莫名繁复的咒语。 于勒听不懂,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 浪潮。 这还是洛丽塔教他的。 卡尔的吟唱声逐渐减小,但眼神却愈发饥渴。 忽然,在某个节点,他彻底抛下了所有的绅士风度,如一只野兽般扑在了露丝的身上! “啊!”露丝尖叫着反抗,却毫无用处,纤弱的手臂根本无法对抗那野兽一般的身躯。 她正准备绝望地闭上眼时,一道凌冽的枪声轰然响起。 砰—— 卡尔忽然抽搐起来,整个人滚到了地上,疯狂地挣扎着,嘴里吐出血沫。 在他的太阳穴处,正燃烧着一个可怕的弹孔。 于勒缓缓走到卡尔身前,微笑道: “卡尔先生,您应当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可还记得您。” “我呐,可‘牵挂’您不少日子了啊……” (本章完) 第25章 浪潮与赤杯之秘 第25章 浪潮与赤杯之秘 卡尔艰难地转动着眼眸,想要看清楚于勒的模样。 “你……是谁……” 那一枪,绝对有铸之准则的毁灭性力量加持! 哪怕他身为二阶的飨宴者,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难以抵抗这样恐怖的力量。 久违地,他再次感到了对死亡的恐惧。 于勒俯视着卡尔,淡淡地道: “说,在杀了露丝后,你打算对她做什么?” 他发现,卡尔的肉体实在强悍得惊人,就这么一会,那可怕的伤势甚至已经开始稳定下来。 卡尔抽搐了一阵后,状态逐渐稳定了些,艰难道: “你不会放过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于勒盯着卡尔,眼睛微眯: “但我可以让你好好体验一下你口中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摸出小刀,从卡尔身上不急不慢地切下一片肉来。 “啊!” 剧痛令卡尔再次惨叫出声,但他很快抑制住痛苦,露出诡异笑容: “没用的,我等本就追奉苦痛,你的行为只会令我更加愉悦。” 听见这话,于勒只是哂然一笑: “那说明,痛苦还不够。” 他将手枪上的铸之圣徽不紧不慢地卸下,而后贴在了小刀上。 虽然造型很滑稽,却令卡尔愈发恐惧。 “你,你要做什么!” 于勒不语,只是悠然自得地在卡尔的手臂上改起了刀。 这次,卡尔便没有之前平静了,而是疯狂地惨叫着,随着惨叫声一同飘荡的,还有一股诡异的肉香,甚至让不远处的露丝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于勒一边凌迟卡尔,一边讥讽道: “杯的诱惑之数多于其苦痛,但苦痛才是它的真本性。 看来,你距离你所侍奉的赤杯,还有着相当遥远的距离啊。” 《神秘学入门》中提到,杯之准则的领域与欲望、苦痛、生育等有关,该准则的司辰被称作赤杯,“食、色、性,有溺而无还者也”。 但书上也着重强调,表面上追奉杯之准则能带来一时的愉悦,但最终它们都会导向更深层次的苦痛。 简单来说,追奉杯之准则的密教徒,基本都多少沾点变态,有点像之前于勒了解过的“色孽”。 然而,听见于勒的话,卡尔尽管惨叫,却仍然努力怒吼回应: “错,大错特错,赤杯不过伪神,我等所侍奉的神灵,乃早于人类诞生的真正伟大者,浪潮! 赤杯以为自己饮尽了浪潮,篡夺了其权柄,但须知,潮水是无尽的……” 浪潮?听见这个名字,于勒的眼神首次出现波动。 难道,来自海洋深处的召唤,以及洛丽塔所说的海底,与浪潮有关? 甚至,洛丽塔在每天描述她的梦时,也会偶尔提到,有滔天的巨浪席卷一切。 虽然卡尔并未说其能力领域,但从“篡夺权柄”这一说法来看,浪潮的领域显然与赤杯有一定程度上的重叠。 于勒沉吟了一下,接着在卡尔身上改起刀来。 “我管你信哪个神,你嘴巴里不吐出点东西来,就别怪我接着割了。” 他并不太担心有人会发现这里,之前白天他已经检查过,这里的隔音非常好,而且位置偏僻,人迹罕至,卡尔叫破喉咙怕是都没人来。 卡尔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他惨叫道: “我说,我说!露丝是赤杯在世间的血裔,所以我要逼迫她自杀,将她献祭给伟大浪潮来开启仪式!” 他的语速极快,生怕于勒的下一刀又割下去。 于勒的手悬停在了半空中,平静地问道: “然后,你会将她的内脏与血肉去除,制成由欲望驱动的行尸?”卡尔下意识反驳: “怎么可能,那多浪费!我肯定是吃了……” 话说完,他才意识到不对劲,脸色煞白。 于勒叹息着摇头: “果然如此。” 他早就对这方面有所猜测,但亲耳听见,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对方,果然是食人成瘾,已经无药可救。 露丝在一旁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但她也早已镇定了不少,此时听见卡尔的话语,更是面带愤怒: “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我母亲接触了你,她怎么会……” 卡尔忽然怒骂道: “你懂个屁!大人的世界,从来没有你们小屁孩想的那么轻松!如果不是我帮忙,你以为你还能过上现在这种优渥的生活?!” 他的双目有些赤红,但在与于勒对视一眼之后,马上被吓得冷静了不少。 因为他看见于勒手里的小刀已经晃悠着又要落下来了。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告诉我,泰坦尼克的机魂是什么情况?” 于勒用小刀一层层地刮着卡尔的皮,人畜无害地笑着: “我听说,蒸汽教会百分百肯定泰坦尼克没有机魂,但我却发现了机魂的影子,这是怎么回事?” 卡尔脸色一下变了,不过并非惶恐,而是震惊: “你怎么发现的机魂!” 于勒语气冰冷: “现在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说这话时,他又从卡尔身上割了一块肉下来。 “蒸汽教会想要制造一艘不会诞生机魂的巨轮,但我在供给他们的钢铁里掺了东西。”卡尔有些疑惑,更有着无与伦比的恐惧。 眼前之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不会诞生机魂的巨轮?于勒忽然有些疑惑,他一直以为,机魂这种东西,是蒸汽教会主动制造,与之共生的存在,为何还要刻意排除? 他思考了一下,道: “你知道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吗?” 卡尔疯狂摇头: “不知道,我要知道,我就不会只是偷偷摸摸修习无形之术了。” 于勒沉默了一会,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海底有什么?” 卡尔的目光一下变得虔诚且狂热: “吾主浪潮,便沉眠于无尽深邃的海洋之中!终有一日,祂会回归,将赤杯粉碎!” “原来如此,”于勒点点头,一刀刺入其后脑勺,“好走,不送。”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对方。 卡尔的表情渐渐凝固,眼神失去光彩,彻底死去了。 【隐藏要素收集:拯救露丝、知晓浪潮与杯之秘】 【当前秘史统合度:80%】 【请注意,因为某些关键隐藏要素的发掘,第六史碎片将开始走向不可逆的转变,并且会出现新的隐藏目标】 新的隐藏目标?于勒一下激动起来。 他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只是,当他看见隐藏目标内容时,神色一下变得僵硬。 【隐藏目标:觐见浪潮】 【奖励:???】 (本章完) 第26章 与机魂的对话 第26章 与机魂的对话 觐见浪潮……于勒的嘴角连连抽搐,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自己刚刚破坏了一场浪潮信徒的谋划,现在要和这位过去的司辰打照面? 忽然,露丝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听见露丝的声音,于勒这才反应过来,露丝还在旁边。 对方实在太安静了,甚至在自己杀死卡尔的时候,都没有传出动静来,让他下意识忽略了其存在。 “我?我是……”于勒忽然卡壳了一下。 他凝视着露丝的眼睛,轻声道: “我叫于勒。” 既然这一趟注定搅得天翻地覆,也不会再走感情线,那么告诉对方真名也未尝不可。 经历过去那两次轮转中的相处,他对于露丝还是有一定感情的。 “于勒……”露丝自语着,仿佛要强化这个名字的印象,将其印在脑海中,接着用力点头: “我记住了,我叫露丝·迪威特·布克特,多谢你救我。” 面对露丝的示好,于勒却只是叹了口气。 再鲜活,又有什么用呢?自己就算救下了露丝,对方也不过是已逝之人罢了。 他揉了揉眉心,平静道: “你介意我杀了你的母亲吗?” 听见这话,露丝眼睛一下瞪大,但她马上低下头,嗫嚅着道: “我想知道,我母亲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于勒撇了撇嘴,道: “还能为什么?无非就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呗,等她献祭了这船人,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了。” 露丝的拳头逐渐紧握,又逐渐松开,半晌后,才无力地道: “如果我母亲已经堕落成这样……那,还请您履行正义。” 她垂着脑袋,甚至不敢抬头看于勒一眼。 于勒也并没有征求对方意见的意思,相当于一个通知,见露丝明事理,他也就不多说,叮嘱对方在这里待好别乱跑,离开了房间。 …… 重新披上飞蛾羽衣,又把铸之圣徽镶嵌回了枪上后,于勒马不停蹄地朝着露丝母亲那边赶。 没有跳出任务完成的提示,说明还得把别的密教徒也一起干掉才算完成。 路过时,他特意在卡尔的房间里逗留了一会儿,却失望而归。 海洋之心仍然在精美的首饰盒中躺着,但却没有了任何特殊。 看来,想通过多次轮转来“刷装备”是不可行的。 在于勒找到露丝母亲时,对方正和其他几名贵妇人相谈甚欢。 当他接近时,露丝母亲不出所料一下警觉起来。 她的鼻子用力嗅了嗅,露出疑惑的神情: “怎么有一股怪味?” 她四处扫视着,却没看见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存在。 虽然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但好像也是她刚才交谈过的对象吧? 露丝母亲正要下意识移开目光时,忽然,她意识到了些不对劲。 “蛾?” 没有犹豫,她迅速遵循自己的本能往地上一扑! 砰! 于勒吹了吹枪口硝烟,眼神冰冷,道: “你跑不了的。” 此时的大厅已经因为枪声混乱起来,各种尖叫声此起彼伏。 而露丝母亲也已随着先前那一扑,从他的感官中“消失”了。 但他并不急躁,而是悠然寻找起来。 能找到第一次,就一定能找到第二次。 重新使用飞蛾披风隐匿后,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便在泰坦尼克号开始上演。 只不过,结局并无悬念——很快,于勒就将露丝的母亲枪杀在了卡尔的房间中。 “还想着搬救兵呢……可惜,你的救兵比你死的都快。” 于勒啧啧摇头。 在露丝母亲死去后,终于是出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 【完成目标:在巨轮沉没前找到密教徒,并阻止他们】【奖励:仪式卡片“怒涛之宴”】 “怒涛之宴……可惜,我用不上。” 他感受着刚得到的奖励,有些遗憾。 虽然是晋升三阶“飨宴者”的仪式,但他终究不是走这条途径的——他可不想变成卡尔那样的食人怪物。 …… 砰。 如踢死路边野狗一般,将剩下的最后一名密教徒解决,于勒终于是松了口气。 之前只是解决了主犯,这些仆人从犯还没解决。 自己终究还只是肉体凡胎,是靠信息差和神秘学道具才能起到以小博大的效果,这并不能成为他大意的理由。 他们已经知晓了自己能够隐匿的事情,所以这些人仍然对他具有相当大的威胁! “现在总算有机会好好探索一下泰坦尼克的机魂了。”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于勒的目光投向轮机舱的方向,眸子深沉。 此时的泰坦尼克,在一阵混乱后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人人都瑟缩在自己的舱室里不敢出门,生怕被枪杀。 虽然也有卫兵试图干涉,但在被密教徒和于勒“警告”之后就乖乖地把自己的尸体丢进了海里。 但船只还是在正常航行的,在他的有意保护下,战火并未烧到舰桥和轮机舱。 半晌后,他站在轮机舱内,凝视着那熟悉的蒸汽炉。 此时的蒸汽炉再无血肉组织附着于其上,只是搏动频率却比于勒印象里的慢不少。 他直接开口: “机魂,活着就吱个声。” 没有回应。 于勒眉头一皱,掏出枪,直接对着轮机舱的墙壁就是一枪。 “醒了没?” 还是没有回应。 “不是说这里的泰坦尼克也有机魂吗?怎么没反应?”于勒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忽然,模糊的意志传进了他的脑海内,令他眼神为之一凝。 “放过我,我不会投向铸炉,我会帮助人类……” 如睡梦中的呓语,在这过后,再无回声。 【隐藏要素收集:与机魂对话】 【当前秘史统合度:100%】 秘史统合圆满完成了啊…… 于勒只觉得有一丝惆怅,以及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更多的,是刚才机魂的话语所引起的警惕。 “不会投向铸炉?什么意思?” 他忽然觉得,这小小的泰坦尼克上,所牵扯到的秘密比他想象中还大得多。 本以为蒸汽教会在这一事件中,就是个普通路人角色,但没想到,似乎还与铸之准则的司辰“铸炉”有关。 他琢磨了一会儿,忽然琢磨出了点味道来: “难不成……蒸汽教会在反抗铸炉?” 想法一出,把他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一个教会,竟然会去反抗他们所侍奉的神? “不,不能细想。” 于勒连连摇头,生怕被莫名存在注视。 在神秘学中,即使高位者的名讳,都带有力量,更遑论准则的人格化身,居于顶点的司辰! 虽然想一想可能不至于,但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 结束思考后,他缓缓走到栏杆边,眺望着无垠的海面,脸上酝酿着莫名的情绪。 那么,也是时候了。 他将觐见“浪潮”。 (本章完) 第27章 陪你一起去死 第27章 陪你一起去死 月光被乌云吞噬殆尽,唯有偶尔闪烁的星辰试图穿透那厚重的夜幕,以代行月的职责。 漆黑如墨的海浪翻涌,拍打在泰坦尼克坚硬又脆弱的船身上,留下被海水冲刷过的痕迹,又渐渐褪去。 于勒凝望着这一切。 不知怎地,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话: 大海从不后悔潮水涨落,因为当潮水退去,它会在沙滩上留下痕迹,而这痕迹便是大海的记忆。 过去的他,从未以如今的视角看待这一切。 他的目光如一滴水融入大海,融化在浓稠的墨色之中。 恍惚间,他好似听见了来自远古的潮音。 “浪潮……先于人类诞生的司辰,过去的伟大者吗?” 《神秘学入门》中,并未提及浪潮,说明其信息已经涉及到了隐秘的层次。 卡尔口中吐出来的信息的确价值极高,令他真正得以掀开表皮,一窥这神秘世界的内在。 据其说法,赤杯饮尽了浪潮,篡夺了其权柄,也就是说,司辰之间亦有更迭,而非不朽。 而既然是“篡夺权柄”,说明很有可能浪潮的能力领域与赤杯有极大程度上的重合,哪怕二者的风格看起来天差地别。 于勒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唤出一张镀金的卷轴,其上绘有详细的海图。 这是【足迹仪式·泰坦尼克】的具现,在这之前,他本来对于这张海图还有些疑惑的。 为何与泰坦尼克有关的足迹仪式,其具现出来的东西,是一张奇怪的海图? 但在知晓了浪潮之秘后,这一切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于勒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张海图,想要从上面找出一点痕迹来。 “奇了怪了,好像真就只是一张普通的海图……”越看,他的表情越迷惑。 他本以为这上面像藏宝图一样,藏着什么隐秘的地点坐标,但无论他是拿起来透光还是分析这张海图的结构,看起来都完全没什么异常。 不,或许在神秘学的世界中,有时感性比理性更好用…… 他沉吟了一下,将【海洋之心】佩戴好,轻轻地抚摸着这张海图。 “果然有用!”感受到胸口【海洋之心】微微发烫,于勒一下激动起来。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怯生生声音忽然响起: “于勒,那里很容易掉海里去的,你快回来……” 于勒挑了挑眉,回过头,对着不远处的露丝笑道: “你怎么出来了?” 说完,他接着研究起海图来。 循着【海洋之心】的感应,他逐渐锁定了那处隐约召唤在海图上所对应的位置。 “嘶,看起来好像还不远。” 于勒抚摸着胸口的海洋之心,眼神逐渐坚定。 既然如此,那也差不多该出发了。 在露丝的注视下,他慢悠悠地走向船尾甲板。 “等等!”露丝的声音再度响起。 于勒没有回头,只是传出平淡的声音: “什么事?” 露丝贝齿轻咬红唇: “于勒,我有些事想问你,你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一切?而且为什么又放过了我?” 她的眼中充斥着迷茫与痛苦:“为什么要留下我还活着?” 听见这话,于勒只是随意地摇头: “因为他们是密教徒,而你不是。” 他爬上船尾栏杆,坐在上面,感受着海风的吹拂。按海图和那股模糊的感应来说,应该快了。 冰山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但他提前给水手们打了预防针,所以并不担心会撞上。 正呼吸着潮湿的空气,于勒忽然听见露丝的脚步逐渐接近,紧接着,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服,几乎哀求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于勒,你究竟是谁?” 于勒沉默着转头,看向露丝。 “我就是我,不是什么别的人。” 露丝愣愣地看着于勒,猛地摇头。 “不,不对,我总觉得,你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但我却记不起来你了……求求你了,告诉我……” 她竟然还对之前的轮转留下了模糊印象么? 于勒叹了口气,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那么,也许是你认错了。” 反正露丝注定会与第六史碎片一同走向毁灭,在毁灭之前,他并不想让对方知道残酷的过去,那或许会让她更难过。 他转过头,身子微动,做好了跳海的准备。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露丝注意到了于勒的动作,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动地道: “你,你要做什么?别做傻事!” 奇异的触感令于勒忍不住愣了一瞬间。 在这之前,他都只触碰过已经成为行尸的露丝,还从未感受过如此鲜活的露丝。 她的手并不如他一般寒冷,而是充满暖意,为他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只不过,他清楚地明白,这不过是暂时的。 于勒沉默了一下,平静地道: “这本就是我的归宿,不要阻拦我。” 他挣开了露丝的手,顺势坠入大海。 “不,为什么……” 露丝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眼神凄迷。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心中仿佛有根弦崩断了。 看着渐渐沉入海中的于勒,她忽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爬上栏杆,纵身一跃! 伴随着扑通一声,她入海的水消失在泰坦尼克所扬起的厚重波纹之中。 …… “好多了,果然上次没法畅游是因为有仪式影响的原因。” 于勒活动着筋骨,只觉得正在经历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他虽然算不上特别旱鸭子,但对于游泳这项技能的了解仅限于狗刨。 而此时,他正如一条人鱼一般,轻盈地在海洋中穿梭,视野甚至比在海上还要明亮。 “嗯?那是什么?”于勒忽然注意到,不远处忽然沉下来了个什么东西。 当他看清那物件后,顿时瞳孔一缩:“露丝?!” 她怎么会做这种傻事? 于勒迅速游过去,接住了露丝。 她显然完全不会游泳,也并没有打算活下来,因此,已经吸饱了海水,意识甚至都开始因窒息模糊了起来。 当她看见于勒接近时,她笑了。 “真是的,你跳下来做什么……”于勒有些无奈。 他紧紧地抱住露丝,将【海洋之心】的效果分享给对方。 露丝很快在海洋之心的帮助下清醒了许多,她宝石般的眼睛凝望着于勒,甜甜地笑着: “陪你一起去死。” (本章完) 第28章 觐见浪潮 第28章 觐见浪潮 伸手不见五指的海洋中,于勒搂抱着露丝,渐渐沉入海底。 在一路上,他终于是被对方的真挚感情所打动,开始轻声为其讲述起那些不可思议的过去。 “……在第一次见面时,那时你才是跳海自杀的那个,我可费老大劲才把你劝住。” “结果没想到,这次成了我先‘跳海自杀’,你紧随其后,命运啊……” 从于勒说话开始,露丝就一直保持沉默。 只是,她的眼神止不住地波动着,于勒所说的这些事,显然对她来说冲击极大。 说完这些后,于勒自嘲地一笑: “恐怕你会觉得,这些都是我编造出来骗你的疯人呓语吧?” 露丝摇了摇头,将脑袋依偎在于勒宽阔的胸膛中,轻声道: “原来,我们之间的故事,这么多彩吗?”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天真的笑容,眼里满是对未来的向往: “如果我们不会经历这些可怕的事,而是能如你过去所说的一般,成为一对无忧无虑的恋人,那多好啊。” 于勒看得出来,对方已经把他说的完全当成了真相,完全信任他说的每一个字。 他只是摇头叹息道: “呵,也不过是假的罢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就连我这幅皮囊,都是假的。” 这会儿的于勒,用的还是杰克的身体。 “不,”露丝忽然抬头,认真地盯着于勒,“你的灵魂是真的。” 于勒愣住了,半晌,不确定地道: “你……恢复记忆了?” 露丝俏皮地眨了眨眼:“你猜?”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间,他们已经沉入了当前时代人类甚至都未曾探索到过的海域深度。 哪怕借助海洋之心,目之所及,仍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偶尔在于勒面前穿过一两只奇形怪状的鱼类,其长相甚至让有个现代灵魂的他都感到惊愕——真是“反正深海没人看见,随便长长”。 “感觉越来越近了……但好像没什么变化?” 于勒诧异地看着周围,没发现任何奇特的地方。 甚至,偶尔他还会掉到海底凸起的礁石上,为了继续下沉,他还要再手动调一下位置。 海浪涌动的声音传来,配上这无穷无尽的黑暗,令于勒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于勒……你怎么了?”露丝有些担心地问道。 于勒看了一眼露丝,想起来卡尔之前所说的话。 她是赤杯的血裔么……也就是说,她可能身负某些特殊的特质。 “你有什么特别的感应么?” 露丝被问得一头雾水: “特别的感应?没什么特别的感应……除了越来越大的水流声,好像没别的了。” 水流声?应该就是海浪涌动的声音了……不对! 于勒的眼神一下凝重了许多。 被海洋之心的力量保护着来到深海,他竟差点忘了,在深海中,怎么可能听见海浪的声音? “你能分辨出海浪声音的来源吗?” 露丝摇头。 于勒仔细听了一会儿,忽然有种错觉: 这海浪声,好像是从他的身体里传来的? 浪潮之音越来越大,但他的眼前却依然空无一物。 “赤杯饮尽浪潮,篡夺其权柄,而赤杯的领域是象征欲望、飨宴、生育等的杯之准则,而这些象征又经常与血肉之流联系起来……” 于勒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半晌,他眼中一道精芒闪过。 “露丝,我要动一下,你抓稳了。” 在这样的深海,若是露丝与他分开一瞬间,那恐怕不等窒息,顷刻间就会被水压压爆! 露丝乖巧地点头,紧紧地搂住于勒。 感受着身上紧紧贴住的柔软触感,于勒深吸一口气——当然是从水中。 接着,整个人猛地摇晃一下! 轰! 潮音瞬间膨胀,仿佛灭世般的巨浪砸下! 虽然片刻后,潮音便再没了先前那般的喧嚣,但于勒的脸上却露出惊喜的神色。 果然如此! 他嘴角掀起弧度,发出无声的大笑。 这哪里是什么潮音,分明就是他血液在血管中奔腾的声音!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浪潮的伟力! 也就是说,他其实早就进入了浪潮的领域!想通这一点后,于勒忽然觉得眼前变得通明了许多,原本厚重的黑暗也逐渐明亮了些许。 这时,他才发现,他已经和露丝落到了海底。 感受着脚踏实地的感觉,他缓缓转头,扫视着四周。 细沙闪烁着怪异的光芒,仿佛星辰落入尘世的倒影。 许多奇形怪状的生命在两人周围游荡,并对他们视若无睹。 但这些都还不足以引起于勒的兴趣——他只是紧紧盯着一个怪异的目标。 一座建筑。 看起来,像是一座样式古老到他从未见过的教堂。 其上布满了藤壶和藻类,将其上原本充满神秘感的符文遮掩得七七八八。 “难道,那是浪潮的教堂?还是说,祂的本尊就在其中?”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于勒携着露丝,缓缓来到了教堂门前。 只是,他却失望了——这座教堂没有任何缝隙能容外物进入,哪怕海水都无处下手。 忽然,一幅壁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虽然是刻在石头上的,却诡异地拥有着鲜艳的色彩。 一轮满月自海中升起,囊括着一座扭曲如人类肢体一般的珊瑚礁,四周是涌动的海潮。 这就是……浪潮? 于勒轻轻抚摸着这幅壁画,忽然心有所感,猛地回身望去。 一股可怕的漩涡不知何时,在海底形成,将一切生灵卷入! 漩涡在海底涌动,水压好似刹那间可怕了千万倍,霎时将四周的一切生灵都压成血沫。 紧接着,于勒看见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教堂那厚重得如同千万年都未曾洞开的大门,敞开了。 所有的血沫并未逸散,而是循着某种奇特的路径,随着漩涡的方向,被“吸”入了教堂的门中。 血液洪流轰然而过,将整片海域都染作了红色。 众流之主,沉渊之底,曾历经了千万遍的飨宴再次开场。 如此震撼的一幕,但于勒却并未有太多功夫欣赏。 此时的他,正凭借海洋之心的力量苦苦抵抗着这股伟力,咬牙道: “露丝,我恐怕坚持不下去了。” 他觉得自己仿佛听见了海洋之心裂开的声音。 令他意外的是,露丝的眼神忽然变了。 时而凄迷,时而迷茫,时而痛苦,最后,却是坚定。 “这次……我真的全都记起来了。” 她看着于勒,微笑道: “如果我死了,以后的你,会想我吗?” “……会吧。” 听见这个回答,露丝低笑: “我记住你了,于勒……如果我有幸活下来,记住,我的新名字一定叫洛丽塔,我会来找你的,一定会的……” 露丝就是洛丽塔?! 还不待于勒多思考,露丝忽然松开了手,整个人被压爆成血沫,一并融入了那道洪流之中,留下他一个人独自惊愕。 随着她的死去,一声冗长的叹息回荡在海底。 在这一刻,于勒忽然觉得,周围的无数浪潮,在同一时间睁开了属于它们的“眼睛”。 “携吾之子,去吧……” 【完成隐藏目标:觐见浪潮】 【奖励:浪潮之心】 (本章完) 第29章 浪潮之心 第29章 浪潮之心 于勒进入了一种莫名的状态。 他看见海洋之心粉碎,看见自己的身体碎成血沫,一并作为这场“飨宴”的菜品被端上了桌。 他还看见,杳渺未名之处,浪潮汹涌,然而却被一只血红色的杯子尽数吸入其中。 浪潮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崩裂,历史被其覆写,现实似乎都无法容纳这样的伟力存在,但却无法撼动那只血红的杯。 只是,他忽然看见,一滴鲜血被浪潮从汹涌的波涛之中甩出。 他的视角忽然再次切换,甚至能感受到那滴鲜血之中的喜怒哀乐。 “这滴鲜血是……露丝?”于勒有些不敢确定。 在深沉的海中,鲜血随波逐流,波涛将那一丝猩红的海水带向远方。 最终,它因重力而缓缓沉积,落在了一只牡蛎身旁。 它正在遵循着生物最伟大的本能生存着。 随着其下意识的吞吐,那滴鲜血被吸入牡蛎之中。 鲜血在悲伤。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股悲伤也渐渐被化去——并非消散,而是融入了吸入它的牡蛎之中。 如此这般,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有意为之,一串华美的钻石项链飘落海底,挂在了这只牡蛎身上。 它——或者说她,第一次睁开了“眼睛”。 入眼,便是无尽的深黑。 她感到惶恐。 她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要做什么,但眼前的一切都只让她感到害怕。 她闭上眼,又睁开,无昼无夜,唯有这枚海洋之心一直挂在她的身上。 她发现,自己好像不饿了——但是,她又发现,自己开始做梦了。 在一次短暂又深邃的梦后,她新生的意识呢喃着一个名字: “于勒……” 浪潮震动,轰然卷起,将她送往更高处。 那堪称毁灭性的巨浪,却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如仁慈父亲的手。 潮音永不止歇地回荡着,好似在回答什么疑问,却又像从来如此,未曾有过什么不同。 聆听潮音似乎使她发生了某些奇异的变化,但她仍然沉睡。 直到某一天,她再度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的身形变得高大了,与过去以往全然不同,她长出了名为手、脚等奇怪的器官。 她模糊地记得,自己应当身负使命,那么,她是谁呢? 潮音仿佛替她做出了决定。 “也许……我叫洛丽塔。” 洛丽塔小手握紧海洋之心,用稚嫩的双眼打量着世间的一切,而后,踏出了她在人世间的第一步。 古老的潮音激荡,如一位亘古久远者娓娓道来: “待潮之子首次擢升,带来见吾……潮之心,当以荆棘点缀……” …… 无数的奇异画面以一种于勒无法理解的方式进入了他的脑海,让他的脑袋疼得几乎要炸开。 待得他缓过神来时,他所见的一切都已经消失,只留下空荡荡的黑暗。 用黑暗也许不准确,应该是连光与暗这个概念都不再存在的混沌之地。 【当前失落次数:0/1】【是否回归原本历史?是/否】 【若选择否,第六史碎片将再次轮转】 【提示:因司辰伟力干涉,第六史碎片彻底发生改变,再一次进入后,就将彻底崩溃,从此失落】 于勒呆呆地坐在虚无之中,只觉得头脑仍然有些混乱。 他刚才……是真正地近距离接触了一位司辰?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好好理一理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洛丽塔竟然就是露丝……”于勒的心中五味杂陈,甚至可以说有些不知所措。 他虽然对二者之间的关系有过猜测,但他从来没想过这茬。 “按时间上来说,我明明是在这一次进入才带露丝接触了浪潮,洛丽塔也应该在这之后诞生才对。”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司辰的伟力! 司辰,哪怕是浪潮这样一尊被大众认为已经逝去,甚至连权柄都被篡夺的司辰,都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可以凭借自身伟力扭曲历史! 在司辰伟力之下,就连第六史碎片中的“虚假”都能与现实打通联系,化作“真实”! 这是真正的“倒果为因”! 想到这里,于勒忽然有了个疑问,一个足以令他陷入长久沉默的疑问。 第六史碎片,真的是虚假的吗? 若是虚假的,那么为何它的名字是“第六史碎片”,而且还说明是“失落的历史”,而司辰的伟力甚至能洞穿两重历史之间的障壁?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于勒忽然想起前世的一句诗词。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 有的时候,分得那么清又有什么用呢? 除非他有司辰级别的伟力,否则这种问题对他来说恐怕毫无意义。 不过,至少洛丽塔的来源,是彻底弄清了。 她是露丝所化,所以她对自己的天然亲近也能说得通了。 只是,最后那道声音却引起了他的深思。 潮之子,显然指的就是洛丽塔,难道说,是要等洛丽塔踏入超凡之后,再进入一次泰坦尼克号,带她觐见浪潮? 可第六史碎片不是只有自己能进么? 于勒眉头忍不住皱起,感到有些不明白了。 而第二句话中的“潮之心”,莫非指的就是自己先前的奖励【浪潮之心】? 他沉吟半晌,开始确认起自己的收获来。 【浪潮之心·封】 【品质:三阶奇物】 【效果:极大增强身体素质,同时能不借助任何外物遨游于水中】 【介绍:于蓝色的夜雾中,抛光若宝石的心脏献出了其渴求。它渴望海,渴望血,渴望于无月之地饲养荆棘】 于勒想要具现,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心脏似乎与过去相比发生了改变。 他甚至能隐约听见自己有力的脉搏与心跳。 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从他的四肢百骸涌出。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在紧绷时充满了弹性,仿佛每一根纤维都在欢呼雀跃,庆祝着新生的力量。 握紧拳头,那股力量几乎要破体而出,让他的指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于勒忽然感觉很渴。 只是,他并不想喝水,而是想喝点别的什么。 比如,血。 “这就是浪潮之心么……” (本章完) 第30章 血之潮汐 第30章 血之潮汐 随着于勒一回归现实,他的“旅人”晋升仪式终于可以说是正式开始,亦或者说结束。 莫名的力量在他身上涌动,并不可怕,却给人以隐秘诡谲之感。 幽暗的紫芒笼罩了整个房间,模糊的翻书声于房间中轻轻回荡,仿佛在这一刻,正有人翻看着书稿,以笔蘸取墨水,裁定了于勒成为超凡者的历史。 而他的意识也在刹那之间,经历了无数场景。 他就如一位真正的旅人一般,在历史的长河上停停走走,见证着一切—— 直至终点到来,浪潮将一切画面都吞没。 【仪式结束,晋升完成,仪式卡片已被消耗】 【根据“旅人”的见闻,获得能力:血之潮汐】 于勒猛地睁开眼睛。 他的眼中仿佛经历了数百年的沧桑,又好似新生的孩童,片刻后,才终于定格于他原本平淡的眼神。 “所以……我现在是一阶的‘旅人’了?” 于勒静静地感受着自己新获得的能力。 他仿佛听见了自己血管里浪潮翻涌的声音,而且,他好像能控制它们。 心念一动,原本翻涌的浪潮忽然平静下去,而他的呼吸也随之平稳。 他抚摸着自己的手臂,再次发动能力。 原本平静的浪潮退入海中,而他的手臂也因血液的流逝而开始变得苍白。 甚至,这似乎还只是相对低级的用法,他对于血液的控制,还能更加精妙。 于勒在床头柜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件边缘较为锋利的物品,用其边角在他的手臂上轻轻划了一道小口子。 鲜血点点滴滴地渗出,他凝视着其上鲜血,轻微地晃了晃手臂。 伤口瞬间封闭,而那几滴鲜血也如同豆子一般滚落下去。 但在滚落下去之前,却又迅速融合在一起,接着被他顺势一甩,如飞刀一般牢牢插进了不远处的墙壁之中! “有意思。”于勒的眼中这才浮现出感兴趣之色。 看起来,自己获得的能力,像是血魔法一类——尽管听起来有点怪,一名“旅人”的能力,竟然是血魔法? 但仔细一想,倒也正常。 毕竟他这一趟,觐见了传说中的司辰“浪潮”,而其领域又与杯分不开联系,借此完成的仪式所觉醒的是这种东西,也不奇怪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测试后,他对这个能力赋予高度评价——相当实用! 不仅能用于进攻,而且还能无缝在攻防之间转换,甚至他还可以借助能力,聆听到周围人血液中的“潮汐之音”。 比如此刻,他就能听见洛丽塔的血液奔腾之声。 可以说,在他能力范围内,所有生物都无所遁形——除非是没有血液流动的死人。 “血之潮汐……浪潮,在权柄被篡夺前,你原本掀起巨浪所用的究竟是水,还是血呢?” 于勒抬头望天,半晌,一阵幽幽叹息。 看起来,自己是卷入了某些涉及司辰之间的秘事,也许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他会怕吗? 他很是有些奢侈的想法,比如,好好地活着,连同自己在乎的人一起。 他不会怕。 …… 次日,清晨。 于勒坐在早餐桌边,静静地凝视着洛丽塔的房间大门。 在准备早餐的期间,他一直在思考,从今往后,他该以一种怎样的态度来对待洛丽塔。 恋人吗?他自己都不敢保证,他对露丝有着多么深厚的感情。 但要说完全没有,也不至于。当然,他觉得,自己也不是洛丽塔原作里的男主人公亨伯特那么变态,对着一个小女孩都能下得去手——况且自己眼前这个可能更小。 洛丽塔继承了露丝的部分记忆,也继承了露丝机灵古怪的性格,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年幼的露丝。 虽然她的本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并且似乎也被浪潮所影响,从原本的“赤杯血裔”转化为了“潮之子”。 但那个灵魂,本质上还是原来的她。 在浪潮的伟力下,露丝竟然能以这种奇诡的方式穿越历史重生,令他不得不惊叹。 思考良久也未能得出答案,于勒叹了口气,情绪有些低落。 不知为何,胸口总是堵着慌,明明自己对露丝没太多感情的,可是前不久所经历的一切,都在深深地刺痛着他。 刺痛了他那颗自以为坚硬无比的浪潮之心。 忽然,洛丽塔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于勒叔叔,你也做噩梦了吗?怎么这么不高兴?”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于勒微微一愣,抬起头来,看着洛丽塔。 他的眼睛凝视着洛丽塔,只觉得对方和记忆中的露丝有着三分像,却又全然不同。 “你……” 他咬了咬牙,最终,颓然道: “先吃饭吧。” 洛丽塔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坐在椅子上后,她却并未急着吃饭,而是嘟着嘴巴,道: “于勒叔叔,我以后要是走了,你会伤心吗?” 于勒有些诧异,抿了抿嘴,道: “也许会吧。” 他也不知道,但他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 洛丽塔低着头,晃动着小脚丫,半晌,才道: “于勒叔叔,我忽然想起来了很多事。” 于勒吃东西的动作为之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只是略带疲惫地道: “什么事?” 洛丽塔抬头,看向于勒。 “有的和叔叔有关,有的和叔叔无关,至于具体是什么嘛……哼,不告诉你!” 她比了个鬼脸,嘻嘻笑起来。 “防我当防贼呢!”于勒笑骂一声,心情也随着这一逗乐轻松了些。 斯人已逝,露丝不会再回来了,哪怕眼前的洛丽塔本质上完全就是露丝,也和过去的她不是一个概念了。 他一边啃着香肠,一边看着洛丽塔,忽然开口道: “洛丽塔,你愿意当我的女儿吗?嗯,不一定是真女儿,但也起码……” 没等他说完,洛丽塔就歪头道: “好呀。” 听到如此干脆利落的回答,于勒笑了起来。 这就是他所能想出的,最好的相处方式了,他实在无法再拿以前的观念与本质上是露丝的洛丽塔相处,也难以再进一步。 思来想去,或许将洛丽塔当女儿养大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根据自己【浪潮之心·封】的介绍和浪潮的意志,自己似乎还要将洛丽塔培养成超凡者之后,再带她去觐见一次浪潮。 洛丽塔能获得什么好处暂且不论,但他能得到的好处,似乎还是比较明显的。 “令浪潮之心长出荆棘,解开封印么?真期待这东西的完全体……” 只是封印的浪潮之心,就已经是三阶的奇物,很难想象被司辰亲自赐福解封之后的浪潮之心,能达到怎样的地步! 于勒深吸了口气,只觉得未来的目标前所未有的清晰。 既然这边终于解决了,那么,也是时候和福尔摩斯通通气,诱杀密教徒了。 如今,已经是超凡者的他,绝不会再惧怕他们! (本章完) 第31章 情况有变 第31章 情况有变 “福尔摩斯?在不在?” 于勒敲了半天门没反应后,波琳夫人的声音从楼下响起: “福尔摩斯先生一大早就走了,走得很匆忙。” “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嗯……看福尔摩斯先生没带什么东西,应该只是出去办急事,可能中午就回来了吧?” 福尔摩斯竟然走了?于勒有些诧异,难道有什么案子急着要办? 算了,既然如此,那就等一会吧。 一回到房间,于勒的眼珠子马上瞪大了: “洛丽塔,那是生肉!” 他怎么也没想到,就离开了一会儿,她忽然就抱起生肉来啃了! 还不待他冲过去制止,洛丽塔就讪讪地放下了手中的生肉。 “于勒叔叔,我好饿。” 她显然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但她的眼神总是忍不住朝生肉上瞟。 于勒并未急着责备洛丽塔,而是与她面对面坐着,询问道: “很饿吗?是早餐吃少了?” 他知道,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洛丽塔之前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必然与昨晚的情况有关系。 洛丽塔低着小脑袋,道: “不知道,但就是感觉吃了像没吃一样……饿得我都想把自己的手给吃了。” 听见这话,于勒眉头微微皱起。 看起来,像是受浪潮的力量影响,所引起的饥饿。 他身负浪潮之心,也偶尔会受到干渴的影响,忍不住想喝血,但他能控制得住,洛丽塔却不好办。 沉吟了一会儿,他问道: “你昨晚有梦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既然之前洛丽塔都能梦到那些事,那没道理昨晚上的事洛丽塔什么都没梦见。 谁知,洛丽塔只是满脸迷茫: “没有啊……要说的话,可能只有听了一晚上莫名其妙的海浪声音。” 提起这事,她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埋怨:“害得我感觉一晚上都没睡好!” 海浪的声音?错不了,百分百是浪潮的影响,她的身份可是浪潮的“子嗣”。 既然如此,或许与浪潮有关的某些东西能有用? 念及此处,于勒眼中精芒一闪,道: “你看看这东西有没有熟悉的感觉?” 他的手中忽然出现一只巴掌大的贝壳,而贝壳的中间,正酝酿着一场微型的“海潮”,就如将海洋浓缩在了一只小小的贝壳里一般,令人啧啧称奇。 此物不是别的,正是【怒涛之宴】,那张他用不上的三阶仪式卡的具现。 【怒涛之宴】 【效果:三阶仪式卡,可用于序列“飨宴者”的三阶晋升】 【介绍:沧海无波,沧海微澜,沧海咆哮,沧海无波。我知浪潮享用飨宴向来如此——必然如此。】 洛丽塔仔细地打量着这东西,半晌,摇头: “没有什么熟悉的感觉。” 于勒正有些失望的时候,她忽然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但我感觉,这东西会很好吃……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很想吃……” “哦?”于勒挑了挑眉,将贝壳递给洛丽塔。 “那你试试?” 洛丽塔的饥饿与干渴恐怕并非表象,而是如他猜测的一般,涉及到杯之准则的力量——也即浪潮被篡夺的权柄。 洛丽塔一接过贝壳,就迫不及待地将其放在嘴边,啜饮起其中流下的“浪潮”来。 尽管只有点滴液体流下,却也让她露出了无与伦比的满足表情。 见状,于勒暗暗点头。 “果然本质上是对这一准则的渴求……” 他拍了拍洛丽塔的肩膀,道:“喝了之后,有什么感觉吗?”洛丽塔思考了一会儿,才道: “像是一个杯子被填充了一部分,而且我感觉……如果填满的话,好像我会发生某种奇特的变化,应该是会变厉害!” 她骄傲地抬起头:“到时候,我就能帮到于勒叔叔了!” 特殊的变化……于勒忽然有点明白洛丽塔该如何晋升了。 她并不需要仪式,也许是“浪潮子嗣”这一身份所带来的特殊影响,她只需要用进食的方式,摄入相关的“食物”即可。 “那你觉得,把这块贝壳喝完后,你能填满那个杯子吗?” 听见于勒的询问,洛丽塔点点头。 “应该可以!就是……可能要用很久的时间,我现在好饱。”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于勒无奈地笑了笑: “那以后,你就把它随身带着,觉得饿了就喝两滴吧。” 这没什么用的仪式卡片居然还派上了用场,倒是个意外之喜。 如果进展顺利的话,可能过段时间,洛丽塔就有机会顺利晋升超凡了。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嗯!”洛丽塔应了一声,美滋滋地跑回房间,显然是要把它放好了。 只是,她刚进房间没多久,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于勒叔叔,你快来看!” 又出事了?于勒眉头一皱,立刻赶了过去。 他看见,洛丽塔手里正提着一串项链,表情难过地左看右看。 “这是……海洋之心?”于勒疑惑上前,接过洛丽塔手中的项链。 他的【海洋之心】已经破碎在了上次的泰坦尼克副本中,也因此,洛丽塔这串已经成了孤品。 然而,与他想象中的完好不同,这颗海洋之心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仿佛只需要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裂开来。 “昨天白天都是好好的……”洛丽塔的表情极度难过。 这串项链从一开始就陪着她,也正是靠它,她才得以和于勒叔叔建立联系。 而现在,它碎了,她的心好像也碎了几片,有些空落落的。 “没事,没事。” 于勒搓了搓洛丽塔的小脑袋,温和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 用过午餐后,于勒将海洋之心带到客厅,迎着光线,仔细研究起这东西来。 晋升成为一阶的“旅人”后,他对于某些无形之物的感应,也远比之前清晰了许多。 据《神秘学入门》所言,这是因为他有了“灵性”。 在他的视野中,看似普通的龟裂钻石上,正流淌着幽蓝色的“血液”。 这股力量尽管极淡,但他仍然一眼就看出来,它与浪潮有关。 又研究了一会儿后,于勒将其妥善收好。 或许,他能以这份海洋之心的来源,追索这一起浪潮崇拜的起源也说不定。 卡尔必然不可能是自己顿悟了无形之术,而是从某些渠道获得的! 忽然,门口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于勒先生,在么?”福尔摩斯的模糊声音从门后响起。 “在呢,”于勒打开门,疑惑地问道,“福尔摩斯先生,你前不久去哪了?” 福尔摩斯的面容有些严肃,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 “虽然这么问有些突然,但,你准备好了吗?” 于勒轻笑:“随时可以。” “这样就好。” 福尔摩斯眉眼微垂,道: “情况有变,今晚动手。” (本章完) 第32章 伏击 第32章 伏击 是夜。 淅沥小雨并未驱散浓雾,而是令街道蒙上了一层更加朦胧的氛围。 福尔摩斯穿过泰晤士河畔的码头,靠在报亭下,借助那一点伸出的屋檐避着雨。 尽管如此,他还是摸出烟斗,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点上,吞吐着云烟。 “于勒……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惊喜。” 他摸出怀表,借着手上火柴最后那点可怜的火,看了看时间。 “我的雇主他还是不肯露面吗?”福尔摩斯忽然开口道。 沙哑的声音响起: “少打听,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福尔摩斯微微抬头,便看见一名黑衣男子拄着手杖,穿过雨幕走来。 对方的步伐坚定而从容,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该出发了,带路。”男子显然没把福尔摩斯放在眼里,在他眼中,福尔摩斯不过是个普普通通、有点名气的侦探而已。 福尔摩斯淡笑一声: “根据我的调查,他就在这边,您随我来吧。” 白荆棘街的尽头与泰晤士河很近,也因此,他选择在此接头。 在路上,二人一言不发,福尔摩斯也隐晦地观察着身旁的男子。 对方的身上穿着常见的皮夹克,而这种款式根据他的研究,包很浅,加之对方步态无半点异常,很大可能身上并未藏枪,身上别的地方也没有能藏枪的。 而如果是藏刀的话,唯有折叠刀才能放下,值得警惕,但威胁仍然不大,而根据他刚才所见,此人的两只手上都没有刀伤与老茧,用刀熟练的可能性较小,但也不得不防。 那么,如果这两件常用武器的可能性都很小的话…… 他的视线锁定在那根平平无奇的手杖上。 “握手杖的姿势很奇怪,不像是为了让它能在地上稳定,反而是特意弯折了手腕,方便随时将其提起。” 福尔摩斯低下头,将之前抽了一半的烟斗摸出来,用帽檐和手遮住雨点,再度点上。 在点火的那一瞬间,他眼中忽然闪过某些奇特的光辉,只是瞬息便告沉寂。 “‘灯’居然照不出来……果然有问题。” 他抬起头,对着不远处的树林吐了口烟圈。 在朦胧模糊的月色下,烟圈闪烁着暗银色的光芒。 男子只是轻蔑地看着身旁的福尔摩斯,摇了摇头。 “下等人就是下等人,哪怕脑子有点机灵,也还是改变不了这些陋习……” 他抬头望天,神色漠然。 真是的,卡尔大人让自己出手,就不怕一个不小心把那小子给宰了? “快些,泥腿子。”男子提起手杖,狠狠地敲了一下福尔摩斯的腿。 福尔摩斯只是拉了拉帽檐,一声不发地加快了速度。 他的眼中并未有愤怒或是轻蔑——而只有兴奋的光芒。 …… 于勒手中油灯闪烁,迅速熄灭。 但他已然从灯光明灭之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手杖有问题?应该是超凡者没错,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准则的了。” 接收到福尔摩斯信息的于勒嘴角微勾,迅速离开此地,提前布置起他们选定的“案发现场”。 这边是白荆棘街少有的“无灯”地带——至于为什么? 那就要问问他们手中的石子了。 除此之外,在下午的时候,他和福尔摩斯还进行了简单的信息交换。 经过交流,他才发现,福尔摩斯对于神秘学的了解比他想象中还要深。 甚至可以说,距离踏入一阶的超凡者,也只差临门一脚! 也是借助福尔摩斯手中与“灯”有关的手段,他们才能如此隐蔽地完成信息传递。 灯之准则同理性与求知联系紧密,福尔摩斯会选择这样一条道路,于勒也并不意外。 “接下来,就是等客人上门了。” 他悄无声息地隐匿于黑暗之中。猎人与猎物的分界线,有时,并不是那么明确。 密教徒认为自己才是猎人,真巧,他也是这么想的。 …… 白荆棘街的夜,异常安静。 也许是今夜有雨的缘故,行人稀疏。 同时,由于浓雾的原因,数米外的景色对于人们来说都是两眼一抹黑。 “果然是在白荆棘街么……我早说应该在这边,那帮废物还不信。” 男子的目光洞穿四周的浓雾,对于自己的那些同伴嗤之以鼻。 要不是他们耽误卡尔大人的大事,大人至于被防剿局弄得这么焦头烂额? 他正想着,忽然,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一绊,又好像只是单纯的一滑,他整个人直接飞了起来,连手上的手杖也没能抓稳。 但他迅速摆出一个诡异的姿势,借力稳住身形,翻起了身,脸色十分难看: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你这侦探怎么带的路?前面……” 男子抬头,一下愣住了。 原本在自己前方带路的福尔摩斯,怎么消失了? 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马上转过头去。 所见之景,让他脸上有些抽搐——那原本应该倒着一根手杖的地面,此刻干净得如同殖民者光顾过的地方一样。 什么时候被偷走的? 事已至此,他怎么会不明白自己是被算计了? “福尔摩斯,你确定要背弃大人吗。”男子冷静开口。 “呵呵,您背后那位大人的钱上,粘的血有点多,我拿不太动。” 嗖! 音爆声响起,但却并未击中声音的主人。 男子面色阴沉,将另一把小刀在手上夹好,道: “凡人,你并不知道你触怒了怎样的存在。” 他感到有些恼怒——如果不是被提前算计,手杖被夺走,他岂会如此被动? 虽然他能看穿浓雾,但浓雾后,依然是一片黑暗。 毫无征兆地,在黑暗之中,有枪口火焰炸响! 砰! 整条白荆棘街都听见了这震耳欲聋的枪声。 只是,这一枪却并未击中男子,而是被其险之又险地避过。 尽管如此,他仍是软绵绵地倒地。 他双手捂住喉咙,不甘地挣扎着。 “嗬……”他已经无法发出完整的声音。 在他的喉咙上,扎着一柄用血做的小刀。 一名超凡者,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死了,称得上憋屈。 “就你是超凡者啊?”于勒从黑暗中现身,不屑地啐了一口。 “快些,已经惊动了不少人了,伦敦就这点不好,干啥都容易有人盯着。” 福尔摩斯嘴角微翘,并不急躁,只是拿出一根试管和一把小刀,优雅地在男子的脑袋上开了个孔。 淡白色的液体自其中缓缓流出,装满了试管。 “解决了,走吧。” …… 次日的伦敦。 报童在大街上奔走高呼: “大新闻,大新闻!白荆棘街昨夜发生当街枪杀案,受害者身份不明,凶手手段极其残忍!” 公寓内,福尔摩斯放下报纸,对着眼前的于勒微笑道: “看来,我们的配合还是不错的。” (本章完) 第33章 一如火花向上飞舞 第33章 一如火向上飞舞 面对福尔摩斯的夸奖,于勒只是轻笑一声: “还多靠你的情报,否则我们是不可能取得如此战果的。” 福尔摩斯扯了扯嘴角,道: “虽然我的雇主吃了个哑巴亏,但更麻烦的还在后面。” 于勒想到之前福尔摩斯说的话,面色一凝,道: “你之前说的情况有变,是因为防剿局那边的调查有了突破性进展,所以他们有点狗急跳墙?” “是的,”福尔摩斯回忆着,“有一部分与卡尔有关的贵族被查出了与密教勾结的证据,正在被秘密清理。” “当然,具体进度如何我便不知道了,毕竟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侦探,只能通过有限的信息进行推理。” 你要是普通,那恐怕没人敢自称不普通了……于勒嘴角微抽,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展开食人案的调查?” 福尔摩斯走到窗前,目光眺望远方。 “也许很快,毕竟,我们的作案手法能瞒过普通人,但却瞒不过防剿局。 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上门来了。” 于勒走到福尔摩斯身边,嘿笑一声,道: “你就不怕防剿局把你当密教分子抓起来?” 福尔摩斯并不多言,只是给了于勒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只要他们中有人想彻底清理掉那帮贵族,就不会的。” …… 西城区警署。 尸体陈列室内,一排人围成一圈,对着这死状诡异而凄惨的尸体众说纷纭。 而此时此刻,真正的“凶手”则正在警署里,享受着座上宾的待遇。 菲特警官为于勒沏了杯茶,无奈地笑道: “我们又见面了,或许,我该称您为‘大人’了?” “不必如此,”于勒笑着摇头,“我也不过是个打工的罢了。” 如福尔摩斯所料,防剿局果然找上门来了。 当然,也只是象征性地走了个过场——最令他注意的是,福尔摩斯也被一同邀请过来了。 很快,于勒再度在门口见到了福尔摩斯。 后者向于勒点头致意: “我们简单进行了沟通,暂时达成了一致,两日后,正式展开对食人案的调查,而你则作为我的助手。” 两天后么……于勒思索了一下,道: “贵族那边?” “放心,我会帮你处理,把此人按密教徒定性,包装成一起意外,让他们没法从明面上找你麻烦。”钢铁——或者说鲁托斯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 他魁梧的身影从黑暗中出现。 但令于勒有些吃惊的是,对方的脸比上次见面多出了一道可怕的伤痕,纵贯眼角。 见于勒盯着自己的伤痕,鲁托斯咧了咧嘴,道: “小问题,清理密教徒的时候遭受了点反抗,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说罢,他看向福尔摩斯: “侦探先生,希望你能记得我们的合作承诺,防剿局对于学者向来是尊敬的,但请不要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福尔摩斯轻轻点头:“自然。” “这次,就拜托你们二人了。” 鲁托斯看了一眼于勒,低声道: “随我来,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于勒见鲁托斯满脸严肃,心下一动: “好。” 半晌,两人到了一处没人的房间,鲁托斯回身关上门,面色有些凝重。 “有些不太好的消息。” “请说吧,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不错的,除非枪口抵脑门上。”于勒笑了笑,缓解了一下压抑的气氛。 鲁托斯见于勒如此乐观,也忍不住笑笑,但旋即又恢复了先前的严肃,语重心长地道: “你在调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于勒沉默了一下,问道: “何以见得?” 他明白,对方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这么说。 鲁托斯抿了抿嘴,道: “我怀疑,防剿局的高层里,有他们的保护伞。” 对于这样的答案,于勒也愣了一瞬,但却并不意外: “呵,哪个年代不是这样?官家剿匪,打来打去,都是一家人。” 这种事,他见得多了。 “好小子,希望你能度过这关。” 鲁托斯重重地拍了拍于勒的肩膀,道: “明面上只是调查密教徒,实际上则是防剿局内的派系之争——只有你这个身份特殊且敏感的探员,才最适合参与其中。” “只要你调查出切实的证据,我们就会帮你的,但同样,一定会有人千方百计地阻挠你找到证据。”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于勒笑了笑,露出满口白牙: “那就多谢我们的‘钢铁’队长了。” 鲁托斯一愣,哈哈大笑: “那么,这份重任就交给你了,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结束了交谈,福尔摩斯在门口已经等待了许久,见于勒出来,淡笑道: “走吧,让我们为两日后的调查做些准备。” …… 公寓内,书架上堆满了书籍,其摆放显然遵循其主人的性子,突出一个“实用主义”原则,没有半点整理,而都放在最适合拿取的地方。 福尔摩斯从其上抽出一份书稿,将其翻阅开来,轻声念诵: “我等生来注定追求辉光,一如火向上飞舞。” 将书稿合上,福尔摩斯微微一笑: “这是我在过去的一次委托中,偶然得到的手稿残页,其中记录着这么一句话。 我非常喜欢它,同样地,我也在种种机缘巧合下,踏上了追奉灯之准则的道路。” 于勒品着咖啡,随意道: “事实上,最开始我还以为你会觉得这些东西不切实际,毕竟要相信这些,对于理性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在原作中的福尔摩斯对于各种所谓“超自然”现象十分不屑,认为那些都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把戏,没想到这里的福尔摩斯却主动拥抱了神秘学。 福尔摩斯却反问道: “何为理性?” 不等于勒回答,他就自言自语道: “理性,即以科学的态度解析世间客观存在的一切规律,而神秘学既然客观存在,我就没有理由不去探究,若是抗拒它,我岂不是与那些愚昧之人画上了等号?” 说这话时,他的眼中隐约闪烁着光芒。 “我需要更多知识,它们能帮助我对这个世界的本质理解得更加清晰透彻,如此一来,侦破案件的难度也会大大降低。 我亲爱的于勒,你应当明白,一件趁手的工具对于干活来说,意义是多么重大。” 于勒淡笑一声: “如此看来,这条道路相当适合你。” 福尔摩斯此时不像侦探,倒像是对世界本源刨根问底的学者。 “适合我吗?” 面对由他自己发出的疑问,福尔摩斯却陷入了罕见的沉默。 (本章完) 第34章 破损的獠牙手杖 第34章 破损的獠牙手杖 “坦白来说,我曾犹豫过。” 白昼的光芒自窗口倾泻进公寓内,却因角度的原因,落到福尔摩斯的脸上后,只剩一片阴影。 他的面容久违地不再被那仿佛无穷无尽的理性占据,而是带上了一些令于勒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情绪。 或许,能称之为迷茫。 “我曾有幸见过一句箴言,‘仁慈,仅在影中’。” 他抬起头,面部再度被光芒覆盖,只是这会儿,却显得理性而冷漠。 “若我要得到灯之准则的知识与力量,那么,必然会逐渐向其本质靠拢,从而丢失感性,而被理性占据。 经过思考后,我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选择拥抱辉光。” 于勒没有去问为什么,只是摩挲着咖啡杯,平静地道: “任何事物,都有代价,神秘学的本质也不过就是等价交换罢了。” “呵,是啊,”福尔摩斯嘴角微翘,“但放心,我亲爱的于勒,我不会让仁慈从我的身上溜走的。” 他从桌子旁提起一根手杖,丢给了于勒。 “另外,这是那根被我们夺来的手杖,你能看出来什么吗?” 入手,并没有于勒想象中那般轻盈,而是有一股沉重感。 他掂了掂其重量,冷静地开始解析其信息。 【完全残缺的獠牙权杖】 【品质:一阶奇物】 【效果:当獠牙完备时,可调动来自刃之准则的力量展开杀戮。】 【介绍:剑齿虎因失其獠牙迈向灭亡,而我等必不会重蹈其覆辙。倘若獠牙尽失,我将不得不考虑一些足以被称之为低效的攻击方式。】 “这……”于勒看得是眉头拧起。 虽然名为獠牙权杖,但他却一点獠牙的痕迹都没看见。 看这模样,它完好的时候应该也是件相当厉害的武器,至少不比自己现在被封印的浪潮之心层次低。 他沉吟了一会儿,道: “这东西,应该是属于刃之准则的奇物,能调动其力量进行杀戮,但似乎破损了。” 刃之准则,顾名思义,乃是刀与刃的准则,与“杀戮”“攻击”等概念强相关。 福尔摩斯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哦?它竟然是破损的吗?我只能看得出来,它的年代相当久远,以及曾经被如何使用过,但它过去的模样我却不曾看出。” 于勒眉头皱起,道: “损坏程度十分严重,如果你踏入了超凡,或许能看得更加清晰,但现在可能有些困难。” 借助独属于超凡者的“灵性”,他能看得出来,现在作为主体的‘手杖’不过是承载法杖的握把而已。 其上的獠牙,才是真正有用的东西! 然而,现在獠牙却不知所踪,连带着其力量也流失殆尽。 “如果年代久远的话,那更不好修了……不,或许有人能修?” 他忽然想起那家奇怪的古董店。 于勒抬起头,看向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先生,还记得你曾经为我介绍的那家古董店么?” “自然记得,”福尔摩斯今天并未喝咖啡,而是轻轻品了口茶,“那家店,很厉害,也很奇怪。” 于勒笑了笑: “我想,那家店或许会有能力修复这根手杖。” 他记得,那家店也存着一些诸如动物标本之类的“古董”,其中似乎就有剑齿虎的牙齿。 但当时的他并未怎么注意,而只是匆匆扫过,注意力全放在了古钱币和古地图上。 福尔摩斯有些意外,但他随即轻笑: “看起来,你在那家店有些意外的收获?” “也许吧,”于勒将手杖提起,“趁着这会他们还没关门,我去问问。” 福尔摩斯点头: “今晚记得来找我,我先告诉你后续调查的方向。”…… 时间正值晌午。 也许是昨天下了雨的原因,今日的白昼格外晴朗,甚至让于勒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这段时间的伦敦,就没几天有太阳的,要么阴雨绵绵,要么就是漫天的雾霾。 公共马车的速度并不快,于勒在这期间,也时不时地打量着这根手杖。 手杖的上面被刻上了些许标记,但他能看得出来,这些标记并没有什么力量,而只是一种所有物的象征。 “如果这东西能被修好,我也算是多了把武器了。” 于勒敲了敲这根手杖,满意地点头。 只靠那把手枪,有时候还是不太够用——事实上,他已经有一点感觉杀伤力不足了。 之前在泰坦尼克号碎片中,杀死那几个密教徒时,他都是靠机动性来迂回抢占先机,方才战胜对方,更别提还需要换弹这个麻烦的动作。 技多不压身!他如此想着。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很快,公共马车就在那间熟悉的别墅前停了下来。 只是,入眼所见的一幕,令于勒愣在了原地。 “这……我没走错吧?” 原本别墅被紫藤围绕,此时的它们却尽数枯萎,好似从来没存在过一般。 蛛网之流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看不出来半点破败迹象。 在这焕然一新的环境中,于勒几乎忘记了这里曾是一座“荒废”的别墅。 然而,在每一个角落里,他都能感受到一种微妙的变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能量波动,仿佛整个空间都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却又迅速凋谢似的。 这种力量并不显眼,但如今的于勒,却能感知到这其中的异样存在。 借助“血之潮汐”的能力,他甚至能模糊感应到某种力量的“潮起潮落”。 于勒的眼神略有些凝重。 他早就觉得这家古董店不对劲,如此一来,更是坚定了他内心的猜测。 观察了一会儿后,他还是走上前,敲响了别墅的大门。 无论怎样,还是先看看再说。 咔哒。 门把手被拧开,门后出现的是那位熟悉的老女仆。 “噢,是客人啊?” 她的眉眼间很是有些疲惫,道: “您要做什么?购买物品还是出售?” 于勒迅速地扫视了一眼古董店内部——嗯,没什么异常。 “我需要修复一根有些年代的手杖。” “手杖……”老女仆将其拿起端详一阵子后,道: “看起来,它的上面好像缺了些什么……像是萨满最喜欢用的牙齿。” “您能看出来?”于勒惊讶了一下,随即道: “你们这里,有剑齿虎的獠牙收藏吗?我想我需要……” “有,但是暂时无法帮您修复,钱再多也不行。” 老女仆犹豫了一下,叹息道: “请先生晚点再来吧。” 于勒忽然想到先前所感知到的那些异常,沉声道: “店主呢?” 老女仆抿了抿嘴,躬身道: “大小姐患病在身,不便见客,请您过几日再来。” 忽然,别墅楼上传来虚弱的声音: “带他进来吧。” (本章完) 第35章 玫瑰庄园 第35章 玫瑰庄园 咯吱—— 踩在旋转木楼梯上,每一步都伴随着木材的哀鸣,仿佛这座古老的别墅在诉说着它的岁月与秘密。 于勒甚至有点担心它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 身前的老女仆倒是十分淡定,只是回过头提醒道: “客人,请您尽量不要用手扶栏杆,它可能会倒下去。” “啊?” 于勒正感受着手边栏杆的触感,听见这话,一下将手抽回: “你们这楼梯平常不过人的吗?弄这么危险?” 老女仆无奈笑笑: “实在抱歉,在大小姐身体抱恙后,楼上就很少有人去了。” 当他们终于抵达二楼时,一股陈旧与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只是在这其中,还混杂着些许草药与香料的味道。 穿过长长的走廊,脚下的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是在低语着什么。 于勒注意到,越往里走,那股混合草料与未知香料的气息便越是浓郁,甚至形成了一层淡白色的雾气,像是梦境为现实披上的薄纱。 老女仆在一处橡木门前站定,打开了门上的小窗,躬身道: “大小姐,客人带到了。” 她将耳朵贴近,仔细倾听着其中的话语,半晌,转头道: “客人,您有什么需求,可以透过这扇窗传达。” 于勒轻轻点头,将手杖提起,凑到门前,轻声道: “我想要修复一根手杖,它的年代比较久远,需要的材料也比较罕见,希望您能帮我看看。” 说话的同时,他一直紧紧盯着门上的那扇小窗。 在外面他还感受得不真切,在这个距离,他的感受便清晰了许多。 房间内,仿佛生与死,枯与荣,这两重概念与力量正在反复交锋,缠斗不休。 “……从窗口递给我吧。” 听见少女虚弱的声音,于勒眼神微闪,将手杖从窗口递了进去。 “麻烦了。” 感受到对方成功接住了手杖,于勒缓缓将手抽回。 就在此时,他看见了接住手杖的那两只手。 一只干枯若行将就木之人,而另一只白皙光滑,如青春少女最完美的姿态。 “这……”他瞳孔微缩,不动声色地道: “还请您看看,修复此物所需的材料与费。” 里面的少女声音沉寂了下去,过了半晌,才缓缓道: “您是不是杀了这把手杖的前主人?” 现场气氛骤然为之一紧,于勒眼睛微眯,道: “这和我们现在需要探讨的问题不符吧?” 说这话时,他不忘看向身旁的老女仆,时刻警惕对方可能存在的偷袭行为。 对方如果和密教徒是一路货色,那他也少不得要“公事公办”了。 要知道,防剿局抓的就是这种社会不安定分子。 然而,少女虚弱的轻笑响起: “如果是您杀的,那么,多谢您了。” “……哈?”听见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于勒愣了一下。 “您和这根手杖的原主人有仇?” 对方并未正面回答,而只是悠然道: “根据其上的刻印来看,这根手杖的上一任主人应当于玫瑰庄园中居住,而玫瑰庄园是威灵顿家族的产业。” “再往前,从形制上判定,它应当来自大河流域,曾被古代萨满用于战争祭祀,久而久之,它的身上也附着了属于刃的力量。” “只是,如今它獠牙尽断,再不复先前神力。就算要修,那也得寻到与它同样古老的剑齿虎獠牙,方能展现其原本力量。 而如今这种怪物出现甚少,想要完整修复它,付出的代价极大。” 大河流域?印象里,按自己看的地图来算,应当是记忆里“印度”那一块? 见对方不再多言,于勒沉声道: “你只需要说多少钱即可。”对方显然是从这件物品上,判断出来了他对神秘学有所涉猎,因此话语间也不再忌讳。 “一千镑,现如今,适合的剑齿虎獠牙已经相当稀少了。” 听见这个数字,于勒的面部瞬间扭曲: “这么贵?” 这笔钱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堪称天文数字,把他卖了怕是都买不起! 里面的少女沉默了一会儿,嘶哑道: “我可以想办法免费帮您修复,但您要帮我一个小忙。” 于勒眉头微挑: “听口气,这忙小不了,先说好,要命的活我可不干。” 少女深吸口气,道: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帮我从威灵顿家族的玫瑰庄园里,取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串华丽的钻石项链,它的名字叫海洋之心。” 平淡的话语如惊雷般在于勒脑海里炸响,他眉头一下拧成一团,道: “据我所知,海洋之心并不在那里,它应当属于如今新兴的钢铁大亨卡尔·霍克利。” 这件事并不属于什么秘密,毕竟对方也经常在公开场合炫耀这东西,因此他也不惮于说出这则信息。 洛丽塔那串项链他确认过,根据记忆对照,那就是这一重历史中的海洋之心,在沉入海底后碰巧被洛丽塔“捡到”。 少女的声音十分坚定: “不,我要的海洋之心不是真品,玫瑰庄园里一定还藏着一串假的海洋之心,只要您为我将它取来,我就无偿帮您修复这件萨满的权杖。” 她轻轻地将手杖从窗口递出,归还给于勒。 于勒也得以再一次看见少女那两只怪异的手。 他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道: “您的手……不要紧吧?” 作为防剿局的探员,他还是对这种诡异的东西要警惕一点的。 少女的动作顿了顿,但并未有太多阻滞: “治疗时的副作用而已,抱歉惊吓到您了,所以,您对于我的提议,意下如何?” 于勒摩挲着手中的手杖,沉吟了一会儿,道: “坦白来说,的确令人心动,只是这条件……”他面露为难之色。 既然这根手杖的上一任主人出自玫瑰庄园,那么毫无疑问,那里很有可能就是密教徒的一个窝点! 自己去那里面,岂不是有来无回? 老女仆笑了笑,道: “没事,您可以先慢慢考虑,我家大小姐并不急着这几日的。” …… “去玫瑰庄园,密教徒的窝点?那也太危险了,但这钱又太贵了,根本出不起……” 带着满腔的烦恼,于勒敲响了福尔摩斯的房间门。 “噢,我的朋友于勒,你果然信守承诺。” 福尔摩斯上下打量了一下于勒,将他引了进来,并为他沏好了一壶茶: “你看起来正为某件事所困?” 于勒摇摇头,喝了口茶: “或许吧,福尔摩斯,你对证据的研究怎么样了?” “我的研究嘛,很简单,只不过某些证据实在不好取得,或许得需要我们偷偷溜去实地考察才能得到了。” “哪里?” “玫瑰庄园。” (本章完) 第36章 潜入与调查 第36章 潜入与调查 “噗——” 于勒口中的茶水一下喷出来,话语都有些卡顿: “你,你说玫瑰庄园?” 福尔摩斯有些异样地看着于勒: “目前,我所掌握的情报里,那里归属于威灵顿家族,同时卡尔·霍克利也长期居住于其中,而那里也大概率是密教徒们的隐藏窝点。” “难道,你还掌握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情报?” “倒不是你不知道……”于勒擦了擦裤腿和桌椅上的茶水,道: “只是恰好有些与玫瑰庄园有关的事,没想到这么凑巧。” 福尔摩斯抿着嘴唇,道: “于勒,如果你对那里有什么想法,我先提醒你,一定不要轻举妄动,我此前曾以凡人侦探的身份进入过其中,而那里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压抑’与‘放纵’。” 压抑与放纵?这两种矛盾的感觉结合在一起,于勒立马想到了对应的可能—— 杯之准则。 对于部分杯的信徒来说,在某些时候,压抑只是为了更加肆意地放纵。 他思索了一阵后,眉头皱起,道: “如果那里追奉杯之准则的密教徒多,有这样的情况倒也不是不可能。” 福尔摩斯轻轻点头: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小心,我先与你说我这些日子的调查结果吧。” 两人走到盛放证据的案几前,随后,福尔摩斯拿起放大镜递给于勒。 “我的朋友,你可以仔细瞧一瞧它,这根被定性为‘食物残渣’的人类发丝。” 于勒接过放大镜,调整了一下放大镜的角度,令光线聚焦在这根曾属于活人的纤维上。 他缓缓凑近观察。 这根发丝并非普通的色泽,而是被一种诡异的颜色所覆盖了小半。 像是……干涸的鲜血,但又仿佛掺杂了点别的什么东西。 思考了一阵子后,他缓缓道: “我可以闻一闻吗?” 福尔摩斯听见他如此要求,笑了笑: “请。” 当于勒将这根发丝放在鼻孔下时,一股怪异的香气以一种扭曲的方式进入了他的鼻腔。 其上附着着属于贵族女性常用的香水味道,虽然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但其味道已经极淡。 然而,最吸引于勒注意的,却是混杂在其中的另一股香味。 在身体素质被【浪潮之心】强化后,他对于这些感知的灵敏度也大大提升。 这股香味并不给人以心旷神怡之感,反倒是令他忽然有了一点食欲。 “有点像……我做饭时的香料?” 于勒联想到这起案件被称为“食人案”的背景,沉声道: “这根发丝上,是不是除了鲜血,还沾了香料和香水?” “不错,”福尔摩斯打了个响指,“这就是我喜欢与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的原因。” 他从于勒手中接过放大镜和发丝,淡淡地道: “根据我的分析,发丝上的香水应当是‘林中绿杉’,这种是贵妇人之间较为常用的一种香水,我们难以从上面找到什么线索。” 说到此处,福尔摩斯嘴角微翘: “但是,这上面用于辅助进食的‘香料’,我却找到了点不同的发现。” “有一种稀有香料,出现在了这根发丝上,但是那种香料却来自遥远的大河流域,即使在原产地产量也不多。而在如今的伦敦,可谓是比黄金还要更加贵重,有幸享用它的贵族,恐怕数得过来。” “但是,好巧不巧,威灵顿家族恰好有经营远洋航行和殖民的生意,东大河公司中也有他们一份资金。” 于勒皱了皱眉: “但仅凭如此,还很难成为确凿的证据。” 福尔摩斯呵呵笑道: “有一点突破,也是一点突破——我们首先要将食人案的怀疑范围缩小到玫瑰庄园,如此一来,我们才能更加方便地展开调查。否则,他们能直接以‘损害名誉’为名,强行拒绝我们的调查。要知道,现在起码明面上,他们还是置身事外的。” 他伸了个懒腰道: “为了防止他们销毁证据,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地去调查,所以准备准备吧,明天晚上,我们潜入玫瑰庄园,寻找证据。” “我亲爱的于勒,这次主要靠你了,万一出事,我可没什么正面战斗力。” …… 伦敦东区。 一座普普通通的办公楼中。 会议室内,防剿局正召开着一场重要的高层会议。 “谁让你们调查的!我都说了,这种事哪天没有,不过偶尔一两次而已,你们想让我们防剿局的探员都喝西北风吗!” 发言者是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此刻,他正猛猛地拍着桌子,满脸愤怒。 “大人息怒,”一名下属安抚了一下这名男子,旋即转头看向另一人,“这位大人,您有什么想说的?”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另一人身着绅士服饰,眼窝深陷,讥讽道: “怎么,没了那些贵族的钱,你就过不下去了?你无非就是怕他们断了经济援助罢了。” “怎么说话呢!我这也是为了防剿局的发展着想!” 两派人吵吵嚷嚷了半天,最终,一声震喝响起: “好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各位都是帝国精英中的精英,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吗?!” 主座之人的面容隐藏在阴影里,仅从其语气,也能听出他的满腔怒火。 双方一下安静,半晌后,才有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但,大人,这件事总得给国民一个交代,蒸汽教会那边也……” “哎……”主座之人摇了摇头,摆手道: “这件事,就让那名新探员自己解决吧,他要是有本事,我们帮他一把,要是没本事死了,也少个吃空饷的,就这样吧,散会。” 他显然对于无穷无尽的扯皮感到厌烦,直接起身离开了会议室,留下房间中众人面面相觑。 最先那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见其离开,犹豫了一下,对着身旁的下属耳语道: “人安排好了么?” 下属心领神会,递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两日后,调查将正式开始,届时动手,会伪装成密教徒的意外袭击的。” 见下属已经安排好了,他抬起头,露出隐晦冷笑。 “都说了多少遍了,贵族才是国家的根基,那些平民只不过是附属罢了……” …… 深夜,玫瑰庄园外围。 月光洒落在精心修剪的灌木丛上,为这片绿色海洋镀上了一层银辉。 四周的灯光犹如点点星辰,每一盏都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将庄园的轮廓勾勒得如同梦幻般不真实。 于勒和福尔摩斯两人隐藏在艰难才寻见的一处黑暗中,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此刻,庄园周围来回游荡着许多侍卫,仿佛知道他们要来似的,将整座庄园守卫得密不透风。 于勒可不敢拿自己的飞蛾披风赌——要知道,这种地方可不比当初的泰坦尼克,安保严密得多。 飞蛾披风只是混乱感官,并不是真的隐身,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身为二阶的钢铁没能发现,但身为凡人的于勒却反而找到了其线索的原因。 他低声道: “不好进啊……” 福尔摩斯眯起眼睛: “放心,我之前特意记下了他们换岗的规律。 等第二日的凌晨,第二时辰与第三时辰交接之时,就该我们行动了。” 咔哒。 见守卫们开始陆陆续续交替,于勒轻轻翻开怀表。 “时候到了。” (本章完) 第37章 假海洋之心(周二PK求追读) 第37章 假海洋之心(周二pk求追读) 玫瑰庄园入口,一批侍卫抬着几个厚重的木箱,吃力地将其搬上马车。 侍卫长手中拿着鞭子,催促道: “快些,与那天宴会有关的一切东西都得销毁!耽误了的话,卡尔大人有的是办法惩治你们!” 一名侍卫满脸可惜,道: “这些香料这么贵重,就这么扔了……” 侍卫长瞪了说话的侍卫一眼,呵斥道: “干好你的事就行!至于为什么,别问!” 被这么一呵斥,众人也只好接着唉声叹气干起活来。 与此同时,还源源不断地有人往外运着木箱。 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遥遥闻到其上满溢的香料味。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轮班交接之时,两道身影悄然进入了庄园内。 于勒望了身旁的福尔摩斯一眼,淡笑道: “没想到,你已经晋升灯之准则的超凡者了。” 灯之准则的超凡者,叫做“提灯者”,其一阶能力是将自身融入阴影之中。 在他看来,此时的福尔摩斯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哪怕在灯光下也不显得违和。 福尔摩斯扯了扯嘴角: “我之前只是欠缺‘颅内之光’这一种材料而已,现在已经补齐,晋升也只是顺其自然的事。” 颅内之光……于勒想到了福尔摩斯之前从那名密教徒的尸体上,所收集到的淡白色液体。 当时他还有一些不确定,而经过后续查证,他已经能断定,那就是脑浆,也即神秘学所称的“颅内之光”。 两人在庄园内小心地行进着,身旁时不时经过一队侍卫,肩上扛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箱子。 见此,于勒眉头紧锁,低声道: “看来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一切,开始行动了。” 他本以为福尔摩斯早已预料到这种场景,谁知,福尔摩斯只是眼睛微眯,面露凝重之色: “按理来说,因为调查还未正式开始,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掌握了什么线索,不可能如此有针对性地进行销毁。” “除非,有人私底下和他们透露了我们掌握的线索。”于勒嘴角微翘,想到了之前鲁托斯提醒自己的话。 看来,防剿局这边,很是有人不乐意见到贵族那边出事啊…… 福尔摩斯看了一眼于勒,肯定地点头: “那么,我们这趟,就必须要有收获了,否则后续调查的难度会大大增加。” …… 两人险之又险地避过各路岗哨,以及疑似的密教徒,来到那些侍卫“装货”的地方,暗中观察着一切。 福尔摩斯摊开手,把他刚才偷偷抓的一把香料展示给于勒。 “那种名贵的香料名叫马拉巴尔胡椒,原产于大河流域的马拉巴尔海岸,威灵顿家族在那里有一片地,也正是因此,这种有价无市的香料才会出现在这里。” “而威灵顿家族的那片地因为土质独特,产出来的胡椒味道比其他同品种的更加辛辣,这一点是没法伪装的。” 看见熟悉的胡椒,于勒倍感亲切——在这个年代,虽然全球航海贸易正在蓬勃发展,但香料这种东西,仍然价格高昂。 普通的还好,稀有的香料,哪怕有钱都没法享用,是要先在达官贵人手中过一遍的。 于勒回想起之前自己的种种经历,忍不住在心里嗤笑。 可惜自己不是老伦敦正米字旗,享受不到这种好东西! “从味道来看,错不了,就是它。”于勒的味觉还没被老伦敦传统菜摧残太多,因此,他很快就判断出了这熟悉的味道。 他从草丛中抬起头,借着月光和路上的模糊灯光,扫视着周围的一栋栋建筑。那名古董店的店主只说让自己找那串假的海洋之心,却没说可能放在哪。 “算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慢慢攒一攒,一千镑好像也不是攒不起。” 于勒的目光瞟向身旁的福尔摩斯,在心中盘算着自己未来是不是可以从福尔摩斯身上捞点钱。 当然,不是直接敲诈福尔摩斯,而是和对方合作开个“侦探事务所”之类的东西。 要知道,请得起侦探的,鲜少有贫穷人家,出手都相当阔绰!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似乎有个眼熟的人走来。 看清来人样貌后,于勒瞳孔微缩。 “卡尔?他来做什么?” 不用他提醒,福尔摩斯也早已悄无声息地隐匿了起来。 “快点,今晚上就要处理完,明后天的话就迟了。”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卡尔背着手,一副暴发户的姿态,昂首挺胸地视察着自己的“成果”。 尽管他的话语中有着掩盖不住的焦急,但他的面上仍然充斥着上位者独有的高傲。 需要处理的香料量并不大,但匆忙之下,还要不引起外人注意,就要麻烦许多了。 侍卫长在点数完了身前的几箱香料后,凑上前去,恭敬地道: “卡尔大人,这边是最后几箱了,另外,那里还有半箱马拉巴尔胡椒,夫人说要留……” 啪! 重重的一巴掌落在侍卫长脸上,卡尔冷冷地道: “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她一个女人懂什么?” 侍卫长低下头,唯唯诺诺道: “是,这就扔掉。” “哼。”见侍卫长并没反抗自己的意思,卡尔冷哼一声,缓缓靠近,亲自检查起来。 于勒缩了缩脖子,屏息凝神,生怕被对方发现。 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数米,这是一个对双方而言都十分危险的距离。 就在此时,卡尔脖子上的项链映入他的眼帘。 月光反射在那串镶嵌了硕大蓝钻的项链上,其光泽令于勒一阵失神。 海洋之心?这一重历史里的海洋之心,不是沉入海中了吗?怎么还会在卡尔这里?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卡尔脖子上的项链,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好像没有浪潮的力量蕴含于其中……” 在具备【浪潮之心】后,他对于浪潮的相关力量感应都灵敏了许多。 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他仔细观察却仍然看不出来任何异常,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它根本就不是真的! 想通这一点,于勒的眼睛猛然瞪大: “这是那串假的?” (本章完) 第38章 监守自盗(周二PK求追读) 第38章 监守自盗(周二pk求追读) 一旁的福尔摩斯注意到于勒的呼吸逐渐急促,待得卡尔走远,他冷静地道: “我的朋友,你发现了什么吗?” 于勒平复了一下心绪,沉声道: “我需要他脖子上的项链,这正是我来玫瑰庄园的目的之一。” 福尔摩斯的眉头皱了皱: “那串项链应当是假的。” 他显然也看出来了其材质的不同。 于勒摇头:“我要的,就是假的。” 福尔摩斯若有所思地点头: “原来如此,但想从一名超凡者身上偷走这东西,有点难度。” 于勒沉吟了一下,见不远处销毁证据的车队即将出发,道: “不急,等后面再想办法也不迟,我们最好先跟上那辆装着马拉巴尔胡椒的车。” 福尔摩斯显然明白于勒的意思,淡笑道: “任何行动都必会留下其残迹,哪怕销毁残迹的行动也不例外——走吧。” …… 卡尔回到自己的府邸中,他将那串假的海洋之心摘下,叹了口气。 一名头戴高礼帽的老年绅士缓缓走了进来,淡淡地道: “我早说过,这种事瞒不住防剿局。” 卡尔抬起头,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防剿局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如果没什么意外,那这次应该是过了,以后少给我惹麻烦。” 老绅士敲了敲手杖,道: “念在布克特家族的遗产归了我们,我就不追究你的过失了。” 听见这话,卡尔咬牙道: “但我的仪式至今未能完成……” “卡尔!” 那老绅士的声音骤然提高: “记住你现在的真实姓名,是卡尔·威灵顿!那么,你就应该明白,一切以威灵顿家族的利益为重!” 老绅士离开了,但卡尔的眼神马上从顺从变得阴沉。 “该死的小子,别以为成了防剿局的一员,我就没办法收拾你了……” 他忽然起身,走向书房,在里面翻找着些什么。 过了会儿,他双指并拢,从里面抽出来一张被鲜血浸透的羊皮纸。 “等着吧……” …… 泰晤士河,港口。 “快些,倒进来!前面的都已经倒完了,这几批结束就可以下班了!” 侍卫长指挥着其他侍卫,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销毁计划。 他寻了个石墩子,大马金刀地坐下,面带心疼之色地看着这些堪比黄金贵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香料被销毁。 那些侍卫心疼,他何尝不是? 但没奈何,上面老爷们的命令,他也只好一丝不苟地执行,否则下次倒的就不是香料,而是他的尸体了。 虽然他也有偷偷抓上两把,也看见了其他侍卫在倾倒的时候偷偷塞了两把到口袋里,但他明白,这些都不过是杯水车薪。 “要是有个办法更好地处理掉这些东西就好了……”侍卫长无奈地叹息。 如果换在平时,他绝对假借销毁之名,找个卖家把这批货给解决了,然后自己把钱给昧下来。 但也不知道老爷们怎么想的,非得今晚上解决,他哪来的时间找买家去? 忽然,一道不和谐的惊呼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我的天呐!快停下来这种罪恶的行为!” 嗯?有捣乱的?侍卫长的眼神一下犀利起来。 他站起身,看向声音来源处,手按在腰间,喝道: “谁!” 只见一位头戴圆顶礼帽,鼻梁上架着两片蹩脚镜片,嘴巴上还一左一右吊着两条胡须的商人满脸肉疼,一边走来一边惊呼。 长得很符合奸商的刻板印象……侍卫长眯了眯眼,道: “无关人员请离开,否则我们就要动手了。” 他本以为对方会知难而退,谁知,眼前这位商人只是摇了摇头,道:“你们是在销毁香料吗?这多浪费啊!” “哦?”侍卫长挑了挑眉,忽然察觉到一丝商机。 那是他之前想做,却没机会做的事。 他沉吟了一下,道: “你的意思是?” 商人笑了笑,用蹩脚的散装英语结结巴巴地道: “我,我是一名商人,主要从事各种珍稀货物的贸易,我想收购你的香料!” 听这英语,估计又是哪来的土包子,伦敦腔都说不利索…… 侍卫长的眉头隐晦地皱了皱,眼中带上一丝轻蔑,但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喝道: “先别倒了,等我和这位先生谈一谈!” 这些侍卫都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所以他也不怕他们告密,毕竟自己吃肉,他们也能喝到不少汤。 “老先生,请问你打算怎么收购?”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侍卫长挑衅似地看着眼前的老商人,道: “先说好,价格低了我可不干,我这些香料,有不少可都是有价无市。” 老商人哆嗦了一下,道: “有哪些?” 侍卫长冷笑一声,道: “这你就甭管,你只需要知道,这些箱子里,甚至还有大名鼎鼎的‘马拉巴尔胡椒’!” “哦哦哦,就是那种被誉为黑色黄金的名贵香料吗!” 见老商人激动的模样,侍卫长嗤笑一声,懒洋洋地道: “那么,出价吧。” 老商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时间,仿佛在衡量这桩生意是否值得。 他小心翼翼地说出报价,眼睛紧盯着侍卫长的表情。 侍卫长皱起眉头,显然对这个价格不满意。 “老先生,你这是在开玩笑吗?” 老商人急忙摆手解释: “大人,您要知道,现在市场上香料的价格波动很大,尤其是这些珍贵的货品,风险不小啊。” 侍卫长冷哼一声,似乎并不买账。 见此,老商人叹了口气,道: “那没办法,本人实在囊中羞涩,只好……” “等等!”侍卫长咬了咬牙,道: “算了,就这样吧!也算是给你捡着便宜了……” …… 交易完成后。 望着缓缓走来的老商人,于勒嘿笑道: “你的易容果然功力深厚,我都完全看不出来了。” 这操着一口蹩脚英语的老商人,自然就是福尔摩斯。 在原作中,福尔摩斯在易容这项技能上,可谓称得上是专家。 不仅是外表的改变,甚至气质、口音他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哪怕最亲近的人在眼前都很难确定他是不是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丢开假胡子,再将那只可怜的小眼镜摘下,呵呵笑道: “对于这种被贪欲蒙蔽之人,哪怕我不易容依然可以做到,易容只是帮助他冲破了心底那道纸做的障壁罢了。 于勒嘴角微翘: “我倒是很期待,当他们知道自己收到的是假币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福尔摩斯耸了耸肩,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香料,冷静地道: “明天,我会去拜托一些能帮上忙的朋友,让他们处理掉这批香料,届时它将是我们的重要证据。” 于勒轻轻点头。 “那这批香料现在?” 福尔摩斯沉默了一下,无奈地道: “只能我们自己搬了。” (本章完) 第39章 原来您不知道啊? 第39章 原来您不知道啊? “队长,快快快,这回我们可赚大发了。” 玫瑰庄园内,侍卫们在交完了任务后,纷纷聚在一个小房间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侍卫长。 侍卫长掂了掂手里的袋子,感受到其沉重的分量,不由得露出笑容。 “身为队长,我自然不会吃独食,人人有份!” 虽然剩下的香料不多,但那箱最重要的马拉巴尔胡椒却并未被倒掉。 也因此,他们才能从那老商人手里捞这么大一笔! 随着英镑的分发,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很快便有人发现不对劲了。 “队长……我怎么感觉,这硬币,重量好像不对劲啊?” 听到这话,侍卫长心头一沉,有种不妙的感觉。 “拿来我看看。” 他之前被喜悦冲昏头脑,提的也是一整个大袋子,没检查过单独硬币的重量。 从其他人手里接过硬币后,他放在手里掂了掂,感受到重量似乎轻了些许,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侍卫长不死心,从旁边摸起另一枚英镑,二者轻撞,并未如想象中一般有清脆的响声,而是充满了沉闷。 正如现在的氛围一般。 房间里沉默得可怕,过了半晌,才终于有人道: “队长,被耍了,怎么办?” 侍卫长的手指哆嗦了一下,面部几度扭曲: “还能怎么办?当没发生!你们难道想让老爷们知道,我们没老实执行任务,而是想私吞?” 众人心照不宣地低下头,默认了侍卫长的说法。 侍卫长发泄了一通之后,冷静了下来,道: “就当我们把那些香料都倒河里了吧,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各位应当明白。” “如果谁有告密的想法,可不怪我没提醒,大家的脑袋要掉那也得是一起掉的,没人能逃过去。” …… “什么?!此事与我们威灵顿家族绝无关系!” 打扮上流的绅士拍案而起,怒视身前的警官。 “菲特警官,您应该明白,对于食人案的调查会令我们家族的名誉严重受损! 就像一位上流社会的议员,假如被迫休园艺假,停职接受调查,哪怕最后是清白的,他的生涯也永远蒙上了一个污点!” 菲特警官摇了摇头,尽量让表情平静: “里维尔爵士,我并不想让你们难办,但证据终究是指向了你们玫瑰庄园。” 见眼前之人又有发作的迹象,他补充道: “当然,我并不是说,这就一定与玫瑰庄园乃至于威灵顿家族有关了,毕竟玫瑰庄园里经常举办盛大的舞会,也有很大可能是外来人员作案,这并不损您家族的名誉。” 里维尔爵士的脸色仍然很不好看,但他也实在难以反驳菲特警官的说法,冷哼一声,道: “你要求进入玫瑰庄园调查,无非是因为所谓的‘证据’指向了玫瑰庄园,可万一证据是错的呢?” 他的目光犹如鹰隼般锐利,话语中甚至隐含威胁意味: “警官先生,这样的后果,您可承担不起。” 菲特警官抿了抿嘴,道:“抱歉,我只负责执行,至于证据,您得问这二位。” 大门打开,于勒和福尔摩斯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与菲特警官并排坐着。 同时与三人对峙,里维尔爵士的气势也不免弱了一分,他眼睛微眯,道: “您二位是侦探?” 此刻的于勒已经换上了一身侦探刻板印象的打扮,听见对方的问话,他欣然点头。 “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凶手有极大概率与玫瑰庄园有关系,所以我们必须要进行调查。” 他转过头,对福尔摩斯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摸出那根发丝,将其展示而出,淡淡地道: “这根发丝经过警署方面鉴定,正是那名死者的遗物。” 里维尔爵士见他摸出发丝,眼睛微眯,似乎想到了什么,姿态一下放松了些,戏谑地道: “怎么?一根发丝而已,还能看出来什么?难道我们玫瑰庄园的发丝,就会有玫瑰的香味吗?” “呵呵,玫瑰的香味自然是不至于,”于勒接过发丝,将其在里维尔爵士的跟前晃了晃,“但,这上面沾染的某些香料味道,可做不得假。” 里维尔爵士的面色一下冷了些,道: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香料?很常见的东西罢了,凭什么以此为借口搜查玫瑰庄园?” 于勒低笑一声,道: “可这上面的马拉巴尔胡椒,在整个伦敦也是相当独特的存在,您应该不能否认吧?” 果然要拿此做文章……可惜,我们得到了消息,早有准备。 里维尔爵士如此想着,仰起头,靠在身后沙发上,语气波澜不惊: “若是以往,您或许还能以此为依据怀疑我们玫瑰庄园,可最近的话,实在是找错了对象。” “坦白来说,因为航线遭遇风暴,加之收成不好,最近这两月,我们都未曾食用过这等名贵香料了。” 福尔摩斯淡淡地道: “哦?是吗?但我却从我朋友那里打听到一则消息,一名来自爱尔兰的商人最近向他出手了一箱出自玫瑰庄园的马拉巴尔胡椒,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里维尔爵士眼神一凝,面不改色地道: “绝无此事,或许是拿别的马拉巴尔胡椒伪装的吧。” 菲特警官深吸口气,喝道: “把证人乔治·布伦,以及那箱胡椒带进来!” 听见证人名讳,里维尔爵士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很快,先前与福尔摩斯交易的那名侍卫长被两名警卫押着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有人抬着一个木箱。 木箱中的胡椒散发出独特的香气,令里维尔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也令他的心凉了半截。 侍卫长的面色早已因恐惧而变得煞白,见屋内四人齐刷刷望着他,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 “里维尔大人,我不该鬼迷心窍,那爱尔兰蛮子奸诈无比,不仅给我假币,还反过来告我!您要为我做主啊……” 里维尔爵士的脸色一下变得臭不可闻,怒喝道: “你说什么?你真的把胡椒卖了?!” 对方如此说辞,岂不是变相承认了在这两天晚上,玫瑰庄园仍然有马拉巴尔胡椒的存货?! 侍卫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 “啊?原来您还不知道啊?” (本章完) 第40章 开膛手杰克 第40章 开膛手杰克 会客室内变得死寂,安静得针落可闻。 里维尔爵士的脸色由白变红,再变青,又变得煞白。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道: “既然我玫瑰庄园的侍卫长也私藏了一箱马拉巴尔胡椒,那说明的确可能有人潜藏在玫瑰庄园中,窃取了我们的特产。” 话语间,他直接将侍卫长与玫瑰庄园切割开来。 侍卫长显然也听明白了里维尔爵士的意思,脸色变得惨白: “大人,我……” “闭嘴!等会有的是办法收拾你!”里维尔怒喝道。 说罢,他咬了咬牙,道: “尽管如此,但这箱胡椒也有可能是很久之前卖出的,要知道,香料这种东西,本就能保存很久……” 不等他说完,福尔摩斯突然起身,指尖轻轻叩了叩木箱边缘。 他的动作极轻,却让里维尔爵士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箱子的锁扣有威灵顿家族纹章,”福尔摩斯用烟斗挑开铜扣内侧的暗纹,“上个月才在伦敦金匠协会登记专利。” “您莫不是想说,两个月甚至更久之前卖出的胡椒,会用这个月才正式投产的纹章来装饰容器吧?” 里维尔爵士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眼中逐渐凝聚着隐晦的凶光。 于勒淡笑一声,手指曲起,轻敲桌面: “如果您还有什么别的想法的话,大可不必,我们只是调查一番,并不会大张旗鼓宣扬,并不会怎么影响威灵顿家族的名誉。” 说话时,他的眼睛平静地直视着对方。 虽说他并无对方久居高位的气势与压迫,但他却自有另一股凌厉的气势,丝毫不惧。 与于勒对视了一会儿之后,里维尔爵士闭上眼,道: “好,那你们调查吧,限你们两天内得出结果,两天后,无论如何,你们都要离开。” 听到对方终于妥协,菲特警官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多谢您的谅解,我们定会守口如瓶。” 他虽然并不知晓详细内情,但他起码算是防剿局与警局对接的线人,某些边角信息还是知道些的。 在伦敦干了几十年警察,他深深地知道这些贵族是有多么嚣张跋扈,能甘愿做出如此让步,堪称不可思议! 里维尔爵士用手撑着脑袋,平淡开口: “这样,二位侦探,既然要调查我玫瑰庄园,接下来就先住在这里,如何?” 虽然语气看似毫无波澜,但于勒却已听出了话语中潜藏的杀机。 他微微笑了笑,道: “悉听尊便。” 之前只是防剿局拿他当诱饵,钓出幕后的密教徒,而现在,他要主动以身入局了。 哪怕防剿局不会在这时候出手帮他,他也要去做。 福尔摩斯并不说话,只是点点头,以示支持。 “很好,菲特警官,我们先离开吧,顺便给二位安排一下住处。” 离开时,里维尔爵士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于勒和福尔摩斯,接着转过身,发出无声冷笑。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他如此想着,忽然看见身旁哆嗦的侍卫长,怒火一下窜了起来。 要不是这人被贪欲蒙蔽了双眼,他们至于这会沦落得如此被动? …… 任何光鲜,其背后,总有相对应的黑暗在衬托。 建立在罪恶之上的伦敦更是如此。 而其中的佼佼者,玫瑰庄园也不例外。此刻,玫瑰庄园内,暗无天日的地牢中,一场残酷的折磨刚刚落下半个句点。 啪! 鞭子带起一道血痕,而被抽的侍卫长却只是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他的嗓子都已经喊哑了,喊不动了。 “废物……废物!” 卡尔愤怒地挥起鞭子,再次抽打过去。 只是,这一鞭刚抬起来,他的手就被人抓住了。 “卡尔,发泄的也差不多了,停手吧,打死了他也没什么收益。” 他略一转头,看见来人是里维尔爵士,低下脑袋,道: “抱歉先生,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无妨,”里维尔爵士走到侍卫长身前,表情漠然,“现在,详细说说那天晚上的情况。” 侍卫长抬起头,沙哑开口: “那天晚上,我奉卡尔大人的命令……”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为了活下去,他什么都说了,除去他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动机,而是把一切都推给那名巧舌如簧的爱尔兰骗子。 听完过程后,里维尔爵士捏着下巴,询问身旁的卡尔: “你怎么看?” 卡尔思索了一下,道: “或许太巧合了。” “巧合?那就对了,大概率,他是被人设局了。” 里维尔爵士长长地出了口气,道: “这有两个可能,一种,是我们玫瑰庄园出了叛徒,而另一种嘛……” 他的眼神略微阴沉:“不愿意看见我们快活的人,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多。” 卡尔抿了抿嘴,道: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难道就由得他们查?” 里维尔爵士以手做刀,在脖子上轻轻地抹了一下。 “你以为,玫瑰庄园经得起细查么?这么多年来,杯之准则早已对此地的许多东西产生了不可逆的影响,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源头掐灭这次调查!” 他深吸口气,道: “那两名侦探对于证据的嗅觉极其敏锐,而且我怀疑,里面应该是有防剿局的成员,放任他们查下去,绝对不行。” 总不能什么都查吧?万一真查出来点什么怎么办? 这一句看似玩笑之语,却精准地切中了如今玫瑰庄园的要害。 卡尔犹豫了一下,道: “其实,我一直有在考虑用类似的手段,但我还是有些担心,如果出事的话,会不会造成更恶劣的影响。” 里维尔爵士忽然低下脑袋,淡淡地道: “你猜,我们威灵顿家族费大代价,帮助那些重罪犯逃离法网是为什么? 要是他们死了,那些罪谁来背?” 卡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记得,前段时间刚好有一起开膛破肚的案子没能破获,那就让那起案子的凶手替我们顶罪吧。” “如此也好……” …… 此时的于勒,正在查看自己的房间有没有布置什么陷阱、暗道之类的东西。 忽然,他的耳畔响起一声许久未曾出现的提示。 【捕捉到第六史碎片·开膛手杰克】 (本章完) 第41章 牛排是活的? 第41章 牛排是活的? 【第六史碎片·开膛手杰克】 【开膛破肚后,裸露而出的,便是人心】 【目标:杀死指定的密教徒,完成复仇】 【奖励:“巨石阵”地图】 【秘史统合度:0%】 【提示:碎片中存在隐藏要素,当秘史统合度达100%时,代表探索完成】 【每次历史的轮转,都会令碎片进一步失落,直至彻底崩解】 【当前失落次数:0/1】 只有一次机会…… 于勒沉吟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先看看这张地图的信息。 他记得,前世的英格兰也有一处相当出名的巨石阵,就是不知道二者之间有没有相似处。 【“巨石阵”地图】 【品质:一阶奇物】 【效果:记录了一处名为“巨石阵”的地点。】 【介绍:曾有旅行者深入其中,但却再也没有出现——据说,其中藏着鬼祟的真相与被抹除的历史。】 “鬼祟的真相与被抹除的历史……” 于勒盯着那最后的介绍,眼神渐渐凝重。 按描述来看,这“巨石阵”有很大的可能性与秘史相关! 秘史是被压制、遗忘或是抹除的替代现实的准则,而这描述恰好与其完美符合。 哪怕秘史在其中并不占主导,但也绝对是一处相当重要的地点。 “那看来得好好准备一下了……”看着那仅有一次的失落次数,于勒感觉压力山大。 这意味着,这块第六史碎片中,他没有任何的容错空间,只要失败,这张地图就永远与他无缘! “开膛手杰克都来了……后面会不会冒出个章鱼头,自称克苏鲁?” 于勒摇了摇头,将第六史碎片的事暂时压在心底。 眼下,外部的危机还没度过,等解决了这边的事后,他再去看看这块第六史碎片。 不过,于勒还是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捕捉到开膛手杰克的碎片? 他回想起此前泰坦尼克的情景。 当时,他是首先意识到自己这艘船是泰坦尼克号之后,方才捕捉到了泰坦尼克号的第六史碎片。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自己也已经在无形之中参与了“开膛手杰克”的案件? 想通这一点后,于勒嘴角微抽: “还真是给我来了个好大的惊喜……” 无论如何,有一点是肯定的——恐怕过不了多久,就有人来杀自己了。 …… 福尔摩斯躺在舒适的摇椅上,悠然道: “好消息是,我检查过了,房间里没有任何地方做了手脚。” 于勒则靠在床板上,幽幽道: “坏消息是,如果什么都没布置,大概率他们认为出动的东西绝对能把我们干掉。” 于勒看见,福尔摩忽然抬起头,就这么盯着他。 “……这么看我干嘛?” “靠你了。” 福尔摩斯懒洋洋地道: “毕竟,我只是个普通的侦探,最多会用手枪,可没太多战斗力。” 于勒嘴角抽了抽: “如果打不过,我绝对丢下你逃跑!” 福尔摩斯无所谓地笑笑:“比逃跑,我未必会输给你。” 一阶的“提灯者”能力是融入阴影之中,正面战斗力也许不强,但其综合能力极为强大。 也因此,福尔摩斯这话倒没有太多夸大。 于勒正要接着说,忽然,他听见了一份陌生的潮音。 血液涌动所掀起的潮汐,别人无从探知,他却听得清清楚楚。“嘘,有人来了。” 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福尔摩斯轻轻点头,顺势从身旁抓起一份报纸,就这么看了起来。 咚咚咚。 “二位在吗?大人说,二位劳累了这么久也没吃饭,特意给二位煎了牛排慰劳二位!” 于勒和福尔摩斯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看起来不是袭击……另外,福尔摩斯,你报纸拿反了。” 听见这话,福尔摩斯哼着小曲,若无其事地将报纸转了一圈。 真是的……怎么感觉福尔摩斯比起最开始认识的时候,越来越不着调了?于勒忍不住扶额。 不过,也算是好事吧,起码这代表对方并未被灯之准则同化太多,仍然保留有相当多的感性方面。 或许理性占据绝对主导的福尔摩斯会是一个好的侦探,但大概不会是一个好的朋友。 “稍等,我这就来开门。”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于勒轻轻打开门,身体绷得极紧,唯恐有什么自己没发现的东西袭杀自己。 大门打开,门口站着的,只有一名满脸堆笑的仆人,他左右手一手拿一份餐盘,其上盛着热气腾腾的牛排。 怎么看,都是人畜无害的模样。 “我记得我们没说过饿了吧?” “哪里,大人知道,您二位是体面人,这种事怎么用说出来呢?说出来,那就有失体面了!” 仆人嘿嘿笑着,小心翼翼地道: “那,那这两份牛排……” 于勒思索了一下,道: “放桌子上吧。” “好嘞!” 待得仆人离开后,于勒坐在餐桌前,向福尔摩斯招呼了一声,笑道: “怎么样?敢不敢吃?” 福尔摩斯嘴角微翘: “怎么不敢?不过,得先检查一番。” 于勒的目光停留在眼前的牛排上,凝视了许久,也没见有信息被解析。 “看起来并非超凡物品……如果福尔摩斯那边试毒没问题,那吃吃也无所谓。” 他的灵性感知之下,也没有什么异样,俨然就是普通的牛排。 毕竟,他只是一阶的超凡者,比普通人强不了太多,如果饿着肚子,那对于战斗力的下降可不只是一点半点。 过了会儿,福尔摩斯那边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其上并未附着任何什么别的东西。” 他眼中的微弱光芒逐渐消退,淡笑道: “既然确定没毒,那就吃了吧,排除所有害人的可能,剩下的,就是可以食用的答案。” 说着,福尔摩斯直接就提起旁边的餐刀,开始切割起牛排,送入嘴中。 “哎别这么急……” 见福尔摩斯已经将牛排送入嘴中,于勒无奈地叹口气,也切了块牛排放在嘴边。 他并未急着吃,而是静静地注视着这块牛排来。 不知为何,这块牛排散发着异样的诱惑,甚至让他有了一种不顾形象,狼吞虎咽的冲动。 “我……有这么饿吗?” 于勒忽然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也就在此时,他听见了微弱的潮音。 当确定其来源后,他双眼猛然瞪大。 这鲜血掀起的浪潮,它来自…… 眼前的牛排! (本章完) 第42章 血肉怪物 第42章 血肉怪物 “福尔摩斯,别吃了!” 于勒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把将眼前的两块餐盘甩飞! 餐盘在地上砰然碎裂,只是,它的碎片却没有四处飞溅,而是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 不是别的东西,而正是那块牛排! 福尔摩斯正还在享用着牛排,见状,瞳孔猛缩,好像从某种迷梦中清醒了似的。 “我被杯之准则的饥饿影响了?” 他的面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但还不待他做出更多动作,胃部的剧痛就令他瞬间整个人弓成一团。 “福尔摩斯!” 于勒咬了咬牙,凑到福尔摩斯身前,沉声道: “我知道为什么这东西能逃过我们的检查了,它竟然是活的!” 他的信息解析对于活物并不生效,而恰好这东西还善于隐匿,也骗过了他们两人的感知! 福尔摩斯的嘴唇微微颤抖,道: “它现在应该在我的胃里,从内向外攻击我。” 他并未露出慌乱之色,而是冷静地思考着解决之法。 一旁的“牛排”怪物此刻已经膨胀得越来越大,甚至以血丝为凭,延伸出了几条张牙舞爪的可怖触手。 触手上粘连着几块陶瓷碎片,它们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活物,轻微地蠕动着,俨然成为了致命的武器。 于勒知道,拖不得了。 他当机立断,沉声道: “福尔摩斯,配合我,我有办法帮你!” 他的“血之潮汐”能力,不仅能操控自己的血液,还能操控其他人的血液! 此时的福尔摩斯正因体内怪物的攻击而陷入胃部大出血,他正好能以此为媒介,对其体内的怪物发动攻击! 但这一切的前提,需要对方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否则对方只要有任何一点反抗,他的操控就会受到极大的阻力! 不远处的怪物正在逐渐逼近,唯有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福尔摩斯这边的麻烦,才能救下他! 否则,福尔摩斯恐怕就真的会像“开膛手杰克”案件中的受害者一样,被开膛破肚,五脏六腑也被吃得一干二净! 听见这话,福尔摩斯闭上了眼,喃喃道: “好。” …… 它感到无比的开心。 在这片血肉的海洋中,它自由自在地发挥着自己的天性,对所见到的一切进行破坏。 噗嗤。 它的几十张嘴里,有的咬在了肉壁之上,顷刻间,便喷出一大管鲜血。 感受到鲜血的喷涌,它愈发亢奋。 作为被杯之准则的仪式所呼唤而出的怪物,它的脑海里没有任何复杂的思维,唯有最简单的本能。 食欲,就是它存在的意义。 在鲜血的海洋中,它张开嘴,几十张嘴同时发出无声的大笑。 忽然,海洋“活”了。 鲜血海洋忽地开始涌动,接着,从它周身不同方向刺入了无数的尖刀! 它痛苦地嘶吼起来,但还不待它有更多动作,鲜血海洋便猛地一阵搅动,将它彻底撕碎,融入了海洋之中。 …… 感受到胃内痛苦的迅速消减,福尔摩斯的脸色好了不少,只是时不时颤抖的身体仍然昭示着他的状态。 “解决得很快,不过,更大的麻烦要来了。” 于勒携福尔摩斯退后,死死地盯着眼前肿胀得越来越大的怪物。 经过扭曲形变后,眼前的怪物再看不出一点之前香喷喷牛排的模样,而是一团可怖的血肉聚合物。 肿胀的裂隙间开合着模糊的血肉,像是它的眼睛,而牙齿则东长一块西长一块。 肉质的触须上流淌着恶心的粘液,张牙舞爪地挥舞着,离于勒二人越来越近。 令于勒最感到不适的是,当他看见这些恶心的场景后,涌现的感觉居然不是反胃,而是蓬勃的食欲,甚至于某些更加难以启齿的欲望。 “真……真恶心!”于勒满脸嫌恶。 他觉得,能对眼前这坨怪物起某些特别欲望这件事,比怪物本身还要恶心! 与此同时,福尔摩斯的声音轻微地响起: “它其上附着的神秘学知识表明,它起码有二阶实力,刚才之所以能迅速处理掉我身上那块,只是因为它不完整而已。” 于勒并不言语,只是拉着福尔摩斯迅速往门口奔去。 他用力地拧了一下门把手——纹丝不动。 感受到那股有些陌生,但却要命的准则力量,他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许多。 “有启之准则的力量封锁了这栋建筑。”启之准则,顾名思义,与任何意义上的“开启”有关,所有涉及到洞开“门扉”类似概念存在的仪式中,都必然有启之准则的的力量参与。 只不过,就如门锁一般,主掌开启的同时,亦可关闭! 身后的怪物越来越近,于勒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难不成真要拼个你死我活?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在这种怪物手底下活下来! 更何况,如果慢慢拉扯着打,他还有信心,但这种狭窄场地明显是对方的优势区间,正面对抗显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当机立断地作出决定: “你替我引开他,我们破窗逃生!” 面对这种纯粹靠本能的怪物,飞蛾披风大概率是没用了——有句话说得好,只要够蠢,就不会被利用。 这句话放在如今的场景同样适用。 混乱之力无法影响这种没有思维的怪物,因为它只存在本能! 福尔摩斯并未质疑于勒的决定,只是沉声道: “尽快。” 说完,他便主动迎了上去。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怪物嘶吼一声,可怖的触手席卷而来,却扑了个空。 福尔摩斯从不远处的阴影中再度浮现,脸色愈发苍白,但眼神却变得更加明亮。 “于勒,靠你了……” 此时的于勒,已经飞奔到了窗前。 确认窗户也无法以正常手段开启后,他直接随手提起旁边的板凳,牙关紧咬,狠狠地砸去! 咚—— 看似柔弱的玻璃窗却坚硬无比,甚至将板凳反弹了回来。 “哟呵,还挺硬。” 于勒嘴角掀起一抹笑容,道: “那我倒要看看,这玩意儿你承不承受得住!” 他心念一动,一根精美华丽的手杖就出现在他手中。 不是别的,正是那根【完全残缺的獠牙法杖】。 就算如今残破,但其上仍然附着有刃之准则的力量。 他直接握住其尖端,将顶端当锤头,抡圆了朝玻璃窗砸去! 砰! 随着他的猛烈击打,玻璃窗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布上了裂纹。 …… 屋外。 两名黑衣人隐藏在树丛中,观察着这间房屋。 “我说,都用启之准则把房间里给封死了,那怪物怎么也能把他们俩给解决了吧?犯得着叫咱俩来这监视么?” 另一人耸了耸肩: “习惯了,和你们不一样,我们防剿局做事一向是喜欢留个保险的。” 两人正聊着天,忽然看见,那扇被启之准则的力量加持过,变得坚硬无比的玻璃窗,突兀地裂开了。 接着,还不待他们做出什么反应,就砰地一声炸碎! 从中飞也似地窜出两道阴影,看得他们俩一愣一愣的。 “他们竟然把怪物杀了?!”两人的眼中有些不可思议,正要咬牙追上去。 忽然,一声嘶吼响起。 随即他们便感知到,一股充满饥渴的可怕力量将他们锁定为了目标。 见血肉从窗户中如液体般渗透而出,两人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如纸。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怪物没死的情况下,对方二人逃出来了! 那么,这岂不是就意味着…… 怪物将在玫瑰庄园里畅通无阻? 与这件事可能导致的后果相比,这两名侦探的逃脱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两人对视一眼,惊骇欲绝地道: “快!快去通知大人们!” (本章完) 第43章 自食恶果 第43章 自食恶果 玫瑰庄园内,一处偏僻的礼堂中。 烛火昏黄。 原本整洁的礼堂,如今却化作了邪恶召唤仪式的地点。 镀金烛台歪斜地插在血肉堆积的烛泪中,透过几面龟裂铜镜与水晶的折射,烛火映照而出的仿佛并非光芒,而是血斑。 大理石地面残留着红酒与胆汁混合的漩涡,散发着令人作呕,却又极具诱惑的味道。 在仪式的正中央,圣母像空洞的双眼流下血泪,被一只血红色的玻璃杯尽数收纳,而她的心口则插着一把生锈的钥匙。 在多重准则的共同影响下,仪式才最终完成。 卡尔轻轻地吹了口气,将最后一座烛台上的火焰吹灭,又将圣母像心口的生锈钥匙拔出。 “算算时间,应该‘渴求之瘤’已经送到他们房间里了。” 他的脸上带着久违的笑意。 将现场简单拾掇过后,卡尔从怀里摸出那张被鲜血浸透的羊皮纸,深深地嗅了嗅它,露出陶醉的表情。 “多么美妙的鲜血味道……” 这张羊皮纸上没有记录别的,记录的正是“渴求之瘤”的召唤仪式。 神秘学中的召唤仪式,通常来说是将某些特定的存在,从世界表皮之下的世界召唤至醒时世界的仪式。 世界表皮之下的世界,被称为“漫宿”,那里是抽象的精神世界,据说,司辰们的居所便在其中。 那里的生物并不遵循现世的法则,也因此,召唤出来的“渴求之瘤”才会如此诡异。 但卡尔并不在乎——反正这东西很快就会自己死去。 作为代表飨宴与欲望的杯之化身,渴求之瘤在一段时间没能得到欲望的滋养后,就会自行消亡。 也因此,他特意下令用启之准则将那间房屋给封锁了。 除了防止那两名侦探逃跑,更是为了将那怪物关起来,让它在完成了任务之后合适地死掉。 “可惜了,我的仪式是完不成了……” 卡尔有些遗憾。 在遥遥见了对方一面后,他便立刻确定,其中一名侦探就是此前仪式的幸存者。 现在,对方多半已经死了,他的仪式只能另起炉灶了。 “奇怪……在感应里,仪式似乎仍然没彻底失败,他还没死?”卡尔疑惑低语。 按理来说,哪怕二阶超凡者,正面对上那东西也讨不到好才对。 忽然,他敏锐地听见,自庄园较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喧哗之声。 因为他的感官被杯之准则深化过,这些声音哪怕隔着墙他也能听见。 “搞什么名堂?” 卡尔皱着眉头,走到窗前眺望远方。 所见之景,令他整个人呆住。 不知何时,玫瑰庄园的一角已经燃起了冲天的火光,阵阵哭喊之声不断自其中传出。 “有人袭击玫瑰庄园?!”卡尔一下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门口被咚咚咚地敲响,焦急的声音响起: “卡尔大人,出事了!那怪物没死,逃出了封锁,现在正在庄园里大肆破坏!” 什么?!卡尔的眼睛陡然瞪大,意识到了不妙。 打开房门后,他对着眼前的下人怒喝道: “你再说一遍,发生了什么!” “大,大人,”下人颤抖着,脸上的表情仿佛要哭出来,“您召唤的那只怪物,突破了封锁!” “不可能!” 卡尔斩钉截铁地道:“没有智慧的它,被启之准则隔绝了内外,绝对不会去主动破坏房屋!” 他也曾经召唤过一次这东西,因此无比了解其习性! 除非,有其他人帮它……卡尔心头一沉,想到了一个最坏的可能: “那两名侦探呢?!” “不,不知道……”见卡尔一脸择人欲噬的神情,下人连忙摆手,“有大人说,他看见那两名侦探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把窗户给敲破了……” 卡尔双眼赤红: “也就是说,他们没死?” “好像是的……”刚说完,下人就被卡尔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废物,都是废物!” 发泄完后,卡尔咬了咬牙,眼中浮现出一丝恐惧。 “搜,给我搜!怪物自有防剿局和家族里的长辈帮助解决,但那两名侦探一定要找到!” ……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妈妈,救我……”小男孩浑身布满烧伤的痕迹,哭喊着在地上爬行。 只是,他话音刚落,一只淌下恶心粘液的肉触就闪电般袭来,将其卷起,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紧接着,如享用美食一般,将其送入了那一团房屋巨大的肉块之中。 “儿子!”不远处的母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吃掉,自己却无能为力,精神几欲崩溃。 轰! 原本坚挺的房屋被怪物这么一冲撞,瞬间垮塌,从中还传出些许凄厉的叫声。 而此时此刻,于勒正在战场的最边缘悄无声息地行动着。 福尔摩斯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停下来,略微缓解着身上的伤势。 于勒回头看了一眼惨烈的屠杀现场,眼神中带着一丝惋惜。 “可惜了,这东西只能残害无辜的普通人,对于那些真正身居高位的幕后主使,却难以让他们自食恶果。” 福尔摩斯咳了咳,虚弱地道: “我还以为你会可怜他们的。” 于勒撇了撇嘴: “我可怜他们,谁来可怜我呢?” 他将目光收回,看向不远处,忽然眼睛一眯。 “收声。” 两人的气息迅速隐匿,消失在黑暗之中,而一队手持提灯的侍卫则从他们不远处掠过。 望着那些侍卫手中的提灯,福尔摩斯面露凝重之色。 待得侍卫小队离开后,他低声道: “那些提灯,有灯之准则的力量加持。” 也就是说,他们的神秘学隐匿能力或许会不再那么有效——尤其是福尔摩斯。 听见这话,于勒轻微地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不过,富贵险中求,这是我拿到那串项链最好的机会。” 自己已经在白天确定了卡尔住所的位置,如果不趁此混乱去看一眼,或许就再也没有如此好的机会了。 他看了一眼正在咳血的福尔摩斯,道: “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这边还挺偏僻的,是个安全的地方。” 如今福尔摩斯身受重伤,仅能逃跑,若是爆发冲突,他反而会成为自己的累赘。 福尔摩斯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努力牵动了一下脸部肌肉,做出一个微笑: “祝你好运。” (本章完) 第44章 大火烧了自家屋 第44章 大火烧了自家屋 夜晚深黑,却有灯光与冲天火光共同照亮庄园,投下阴影。 于勒在阴影中灵活地穿梭着,被封印的浪潮之心正震出有力的脉搏,向他的四肢百骸输送着充盈的力量。 悄无声息地避开了一队提着灯的搜查队后,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怎么这么多?” 于勒的心头提起了些警惕。 对方好像能确定到自己的大概位置,他这一路走来,遇到的搜查队越来越多,而且大都是有意地寻找着自己曾经过的地区。 “不能大意……” 此时,卡尔的府邸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夜色之下,别处都呈黯淡的姿态,唯独府邸中却灯火通明。 见此情景,于勒眼睛微眯,靠在墙上,偷听着不远处站岗侍卫的谈话。 “卡尔大人好像对那两名侦探特别看重,甚至都亲自出动去找他们的痕迹了。” “嗯,那边的暴乱应该也逐渐平息下来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刁民敢冲击庄园……” 听了一会儿交谈内容后,于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卡尔应该是前不久刚出去,而这些侍卫应当是不了解神秘学的普通人,被发配在这里看门。 确定完卡尔不在后,他直接趁着两人一个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溜了进去。 一进入卡尔的府邸,于勒就感觉自己浑身都有些不舒服,像是被人拿针在刺一般。 他略一抬头,看见墙壁上燃烧着的长明灯,就明白了那种不适感从何而来。 如现实的表现一般,飞蛾疯狂地迷恋着光芒,而对应至神秘学中,则是灯之准则与蛾之准则的某些特殊关系。 这些灯显然有灯之准则的力量加持,而他的飞蛾披风,其力量来源乃是代表“混乱、感性”等元素的蛾之准则。 二者堪称绝对的反面。 “看来,我没有凭借飞蛾披风莽撞行事是正确的……” 想起之前自己与那些提灯小队擦肩而过的经历,于勒就忍不住一阵后怕。 若是自己大意一点,想借助飞蛾披风强闯,那恐怕自己绝对会被发现! 忍着不适感,他迅速搜索起卡尔的房间来。 “这间最豪华……应该是这!” 他确认过了,府邸里没有其他人,因此他也没有太刻意遮掩脚步——毕竟,外面那头怪物制造的动静可能都比他大。 房门打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显然其门轴经常有在保养。 看见里面的豪华装饰后,于勒忍不住在心头怒骂一句: 真特娘的腐败! 若是他不拿那串假的海洋之心项链,而是把这间房子里的那些名贵物品拿出去倒腾倒腾,恐怕赚到的钱,都不止一千镑!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也就想想得了,实际操作可没那么简单。 指不定,他刚开始倒卖,威灵顿家族就杀上门来了。 …… 翻找了一会儿后,于勒翻出一个有些眼熟的首饰盒。 “之前盛放海洋之心的盒子?” 他没有犹豫,立刻将其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串华美的项链——只是,这串项链却不再那么有光泽,而足以称得上黯淡。 “找到了。” 于勒将首饰盒放好,把项链收起,刚打算离开,就听见屋外传来卡尔的喝声: “把出口给我看死了!有任何人出来,都格杀勿论!” ……该来的还是来了。 于勒叹了口气,并不急躁,而是沉着地思考着应对方法。与朋友相处久了,会耳濡目染对方的一些行为——比如,他就受到了一些福尔摩斯的影响。 无论什么危急情况,都要先保持自身的冷静思考。 卡尔的声音遥遥响起: “您二位大半夜不睡觉,却跑我这府邸上,不合适吧?” 二位?于勒微微一愣,旋即松了口气。 这也就意味着,卡尔并不知道,这一趟来的只有自己一个! “所以,他大概只是靠仪式的感应,来确定我大致方位的……” 想到这里,于勒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也就是说,对方哪怕知道自己在里面,也不可能说得明明白白! 否则,相当于把自己的密教徒身份不打自招了! 他没有出声,只是嘴角挂上冷笑,眼神中充斥着戏谑。 既然卡尔要玩,那他就陪对方玩到底…… ……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该死,怎么还不出来?” 府邸外,卡尔有些烦躁。 在他的感应里,那该死的仪式幸存者竟然跑到了自己府邸的方位! 这令他怒不可遏,直接带着人马就杀回来了。 然而,他现在知道,对方也是超凡者,贸然闯入绝对讨不了好。 普通人对其威胁有限,而他又不想拿自己宝贵的生命冒险,不如先在这将其困一会儿,拖到支援到来。 要知道,那边的渴求之瘤已经在围剿下受了重伤,不多时,家族里的人就能腾出手来! 正当卡尔来回踱步,发泄心头烦闷时,慌张的声音忽然响起: “不好了,卡尔大人!里面的凶徒纵火点燃了您的房子!” 什么?!听见这个消息,卡尔顿时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 他扶着墙壁勉强让自己没有倒下,对着府邸内怒喝道: “你就不怕你自己也被烧死吗!” 回应他的,只有烧得更旺的火势。 见浓烟不断从窗户里涌出,甚至能透过窗户的反射隐约看见火势,众人顿时慌乱起来: “卡尔大人,不要再犹豫了,快冲进去吧!” 卡尔的眼神飞速变幻,最终,定格于疯狂: “他喜欢烧,那就让他烧!去找油灯来,帮他烧得更旺!我就不信,他人是肉长的,火还烧不死他!” 若是能把他们杀死在里面,损失一座府邸的代价,对于他和玫瑰庄园也是可以承受的! 除非对方是铸之准则的超凡者,否则无人能在如此火势下幸免! 很快,各种能帮助火焰燃烧得更旺的东西就被不断从窗户丢了进来。 于勒靠在一处没有火势的角落,嘴角微翘。 “当我是傻子不会跑么?” 借着不远处横梁断裂的巨大动静,他忽然抬起枪,对准门口旁的窗户就是一枪! 窗户瞬间被铸的力量崩碎,而子弹则在火焰燃烧中迅速消失。 “保护卡尔大人!” 虽然枪声被横梁断裂的声音掩盖,但玻璃窗被崩碎,也让众人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到了门口附近。 而于勒则直接趁着这个空隙,从窗口猛地一跃,自楼上直接落到了地面。 “还是有点疼……不过不碍事。” 如果是普通人,恐怕会直接摔死,他也是仰仗着浪潮之心带来的强化才敢这么做。 虽然五脏六腑仍然被这一下震得都有些翻涌,但他还是丝毫不敢怠慢,迅速远离现场。 卡尔紧张地盯了一会后,忽然,他发现在自己的感知里,那一块欠缺的“拼图”离自己的距离又变远了。 什么时候跑的? 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府邸白烧了?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颤抖,嘶吼道: “里面的人跑了!分两批人,一批救火,另一批随我一起追杀他们!” (本章完) 第45章 洛丽塔的血 第45章 洛丽塔的血 “你知道,这次惹了多大麻烦吗?” 大堂中,威灵顿家族的高层正罕见地齐聚一堂,而正中央则跪着一个狼狈的身影。 正是卡尔。 他抬了抬头,艰涩地道:“知道。” 最开始警告卡尔的老年绅士从人群中缓缓走出,凝视着卡尔: “倘若你杀掉了那两名侦探也就罢了,可你竟然放跑了他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放跑了他们!” 他的语气越来越重,甚至带上怒音: “你的行为,令威灵顿家族蒙羞!” 卡尔垂头不语。 “一切都是起源于你,家族念在你的贡献,为你做了这么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老绅士转过身,冷漠道:“这场因你而起的风波已经越闹越大,接下来,你就自己想办法收尾吧,哪怕是用你自己的命。” 听见这话,卡尔本就发白的脸色更加惨白。 他牙关紧咬,忽然道: “您能听我说一件事吗?我保证,当听完这件事后,您一定会觉得,保下我的收益,比抛弃我更高!” 老绅士的脚步停下,缓缓转头。 “说吧。” 他等了一会儿,却没见卡尔开口。 卡尔只是在原地站定,沉声道: “抱歉,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秘密,我只能与伯爵大人说。” 一众高层老人顿时不满了起来: “我等并非外人!” “卡尔,家族赐你姓名,你却还要藏着什么秘密?” 老绅士——或者说老伯爵的眼神波动了一下,用手杖猛地杵了一下地面,低喝道: “肃静!礼堂大厅,岂容喧哗!” 说罢,他缓缓靠近卡尔,对其投以深邃的目光。 “说吧。” 卡尔侧着身子,与老伯爵耳语着什么。 老伯爵起初的表情还称得上古井无波,但很快,他的表情就转化为震惊与不可置信。 “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卡尔郑重点头,“不信,您可以亲自用仪式验证。” 老伯爵闭了闭眼,内心似乎陷入某种挣扎。 周遭议论声越来越大,直到老伯爵猛地睁开眼。 “肃静!我已作出了决议!” 他环顾着周围,甚至能从其老脸上看出某种名为“决心”的东西。 “接下来,家族将卡尔送往巨石群岛保护,同时发动所有关系,强行终止防剿局方面对这次事件的调查!” 他并未解释为什么,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大堂,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有几名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亲信找到老伯爵,问道: “卡尔究竟与您说了什么?” 对此,老伯爵沉默了一会儿,眼中绽放出奇异的光彩: “关于‘赤杯’的密语,足以令威灵顿家族振兴的秘密……” …… 公寓中。 “于勒叔叔,还有福尔摩斯叔叔,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 洛丽塔看着眼前受伤的两人,急得是团团转。 于勒抬了抬眼皮,安慰她道: “没事的,他有点胃出血,我摔了一跤,都是小事。” 虽然他和福尔摩斯都成功脱险,但要说全身而退也不见得,两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洛丽塔咬着嘴唇,埋怨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于勒叔叔总是出去干一些特别危险的事……万一死掉了怎么办!” 她的眼神充满幽怨。 于勒无奈地笑笑: “叔叔只是出去挣钱去了,放宽心吧。”“那叔叔为什么不带我!” “……你太弱了,帮不上忙。” 福尔摩斯则只是满脸平静地看着于勒和洛丽塔斗嘴,时不时在思考着什么。 洛丽塔稚嫩的双眼扫过两人,忽然,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她淡蓝色的瞳孔中仿佛涌动着深邃的海洋,半晌,轻声开口: “于勒叔叔,我已经能帮上你的忙了,你看。” 她忽然从旁边的餐桌上摸起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刀。 “你做什么!”于勒吓坏了,一把夺过洛丽塔手中的水果刀。 洛丽塔只是抬起倔强的小脸,认真道: “喝下我的血,叔叔就能好起来了。” 听完洛丽塔所言后,于勒眼神微凝。 这时,他才发现,随着血液的流出,洛丽塔原本模糊的气息逐渐清晰了些。 而且,与原本相比已然发生了质变! “你……晋升一阶了?”于勒有些讶异。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他本以为还要不少时间的,没想到洛丽塔进度这么快。 “嗯!”看见于勒惊讶的模样,洛丽塔颇有些骄傲: “没想到吧!我说能帮上叔叔,就一定能帮上叔叔……哎哟!” 她话音刚落,脑袋就被于勒弹了个脑瓜崩。 “小小年纪,怎么尽想些危险的事!” 于勒很想训斥她一通,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好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 “好啦,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小心的。”洛丽塔嘟着小嘴,努力把手臂举起,展示给于勒。 “真的,叔叔试试就知道了!我的血很有效果的!” 于勒看了一眼身旁的福尔摩斯,沉吟道: “我伤的不重,给福尔摩斯叔叔吧,他伤的比较重。” 经历了前不久的事后,他对福尔摩斯的信任已经拔高了不少,两人也算得上是曾生死与共的朋友了。 “给福尔摩斯叔叔吗?” 洛丽塔看向福尔摩斯,询问道: “叔叔,你要不要喝我的血?很有效果的!” 福尔摩斯的面部表情有些动容,半晌,缓缓道: “你有一颗天使般的心。” …… 几滴鲜血滴落在勺子上,被福尔摩斯送入口中。 洛丽塔期待地看着福尔摩斯: “叔叔,感觉怎么样?” 福尔摩斯的表情从平静逐渐变得讶异: “好转速度快得出奇……真想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飨宴者的能力自己了解过,一阶水平绝对没有这方面的权柄,大概是浪潮子嗣的力量吧……于勒如此想道。 忽然,他发现,福尔摩斯正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来回打量着洛丽塔。 于勒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挡在二人之间。 “先说好,她不可能拿给你做研究!” 深知福尔摩斯性情的他早就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了。 福尔摩斯嘴角微翘: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更需要担心的是,她的特殊被其他人发现。” “……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她的。”于勒看了一眼洛丽塔,无奈叹息。 她身为浪潮的子嗣,身上有点特异实在再正常不过了,但这些特异便很有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正担心着洛丽塔的未来,福尔摩斯的手就轻轻落在了他的肩上: “放心,我亲爱的于勒,倘若有一天你不在了,就让她来找我吧,只要我还活着,她就不会受苦的。” 这一拍的力量分明很轻,但于勒却觉得,它如山一般厚重。 (本章完) 第46章 玛蒂尔达的项链 第46章 玛蒂尔达的项链 由于一晚上折腾了太久,于勒甚至没怎么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下了公共马车,持着那根要修复的手杖,再度叩响了古董店的大门。 这一次,他并未感知到任何异样,整片空间给他的感觉,都静如一潭死水。 就连曾经茂密的紫藤,仿佛也惧怕晨光的冰冷,再也不探出头来。 一阵有些熟悉的轮椅碾过地板之音响起,令于勒的精神一下振奋了些。 那位店主的病好了?岂不是说,自己的手杖修复很快就有着落了? “客人,您来了。” 店主的语气仍然波澜不惊,像是预料到了一切,又好似只是没有更多力气做出语调的起伏。 走在古董店内,于勒的目光下意识锁定在对方把着轮椅的双手上,试探性地问道: “您的病……算是暂时好了吗?” “大概吧。” 店主眼帘微垂,道: “此前我所说的那件事,您考虑得如何了?这可能为您节省一千镑,虽然有一定溢价,但也是迫不得已的事。” 于勒微笑: “自然是办妥了。” 听见于勒的回应,店主久违地出现了一丝惊讶的神情: “昨夜,玫瑰庄园那场变故与您有关?” 她竟然就知道了玫瑰庄园的变故?于勒眼神微凝,道: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吗?” 在他看来,这名店主,恐怕保守都是二阶的超凡者! 只是她身上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完全没有对应级别超凡者该有的力量,反而像是个随时会被风吹倒的病秧子。 店主叹了口气: “如果您拿到了那串假项链,能给我看看吗?” 半晌后,她捧着那串假项链,双手略有些颤抖,表情似哭似笑。 于勒第一次在对方脸上见到如此丰富的表情——他还以为对方真是纯种面瘫呢。 “这串项链有什么特殊之处吗?难道是什么隐藏的神秘学物品?”见对方反应出乎意料的大,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店主叹息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我母亲为了一串假项链,献祭了多少东西,就连那最宝贵的青春年华,也消磨在了岁月之中。一切到最后,却只是一场空啊……” 她的语气有些消沉。 但于勒却听着有点那么不对劲。 怎么听着,和莫泊桑的短篇小说《项链》里的剧情有点像? 在原著《项链》里,女主角玛蒂尔达爱慕虚荣,借了一串钻石项链去参加舞会,但却不小心将其弄丢了。 为了弥补损失,她节衣缩食,辛勤劳作了十年,才终于还上了项链的债务,却被告知,她弄丢的不过是一串不值钱的假项链,而赔偿的却是名贵的真项链。 本来这两者只是有些相似的,但在这个世界见过这么多经典文学桥段之后,于勒也不好下判断了。 抱着试探的想法,他状似随意地道: “您的母亲,是不是叫玛蒂尔达?” 店主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的?!” 她的神情无比震惊,仿佛重新认识了于勒整个人。 于勒只觉得牙齿有些酸涩: “呃,听说过,听说过……” 在经历了这么多次冲击之后,他已经对这些东西有些免疫力了。 哪怕眼前和自己做了两三次生意的神秘店主就是《项链》中玛蒂尔达的女儿,他也觉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店主凝视了于勒许久,忽然伸出手,轻声道: “我继承了母亲的名字,因此,我的名字也叫做玛蒂尔达,不知您如何称呼?” 于勒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地道: “这个,叫我于勒就好。”玛蒂尔达并未抽回她的手,而只是静静地盯着于勒。 被她这么盯着,于勒只好硬着头皮和她握了握手。 这一握手,他才发现,玛蒂尔达的皮肤温度,或许比泰坦尼克碎片里的露丝还要冰冷一点。 但她与露丝不同之处在于,尽管她表面上死气沉沉,内里仍有着鲜活的内在。 于勒渐渐有了个猜测——或许,她是冬之准则的超凡者。 冬之准则,就像它的名字“冬天”一般,主掌静默与终结,它的超凡者能铭记下许多本应消逝或已然消逝之物。 也正好对上了此前玛蒂尔达的某些表现,除了那天她双手的异常无法解释以外。 握完手后,玛蒂尔达将手轻轻抽回,平静地道: “请把手杖给我吧,我很快就能将它修好,材料已经备齐了。” 于勒将手杖递出后,却并未就此停下,而是在兜里摸索摸索,又摸出了一件东西。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您能看出它的来历吗?” 不是别的,正是那串已经破碎的海洋之心! 玛蒂尔达接过海洋之心,见其形制破碎前与自己母亲那串假项链一模一样,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海洋之心?不,不是那串,这串也是仿制品,原先那串应该已经彻底消失了。” 玛蒂尔达随口透露出的信息量就令于勒忍不住挠了挠头: “啥?这玩意儿也是仿制品?” 但他此前所解析出的信息却又做不得假。 如果玛蒂尔达所言为真,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哪怕仿制品,都拥有二阶的力量。 她并未回答,只是带着手杖和这串破碎的海洋之心,趋入黑暗之中。 …… 西城区,警署。 “什么?!为什么要放弃调查?” 菲特警官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防剿局探员,甚至忘记了尊称: “你们应该知道,这是绝佳的机会吧!玫瑰庄园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显然脱不开关系,只要调查下去,怎么样都能查出来点什么!” 面前的探员摇了摇头,平静地道: “我知道,玫瑰庄园的事自然有专人处理,但终止调查并非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因为法律问题。” 菲特警官有些茫然地道: “我们调查罪犯,违反了什么法律问题?” 探员没有说话,只是列出一份清单,拍在了桌子上。 “这是那名侦探,也是我们新入职的防剿局探员‘于勒’的违法犯罪记录,包括‘不买船票溜上泰坦尼克号’‘欠债不还并且长期躲债’等等。” “帝国法律规定,违法犯罪者,不可执行公务。也因此,他的调查权限,从一开始来讲,就是不合法的,所以此前的调查结果全部无效。” “怎么能这样!” 菲特警官傻眼了:“可是在进入防剿局的时候,明明应该有审查……” 探员摇了摇头,道: “抱歉,这是我们一开始程序的疏漏,身负罪行者,在得到宽恕前,不得加入防剿局,由于种种原因,暂时保留他的防剿局身份,但在罪行理清之前,不享有任何特权。” 他嘴角掀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从现在起,我们正式宣布,他犯了罪,即将被捕。” (本章完) 第47章 神秘学贵族 第47章 神秘学贵族 “荒唐!” 鲁托斯愤怒地将卷宗摔在地上,凭空燃起的烈焰顷刻间就将卷宗化作飞灰。 “这帮贵族尽会放屁!不就是仗着上头有人吗!” 办公桌后坐着一名眼窝深陷的绅士,正是那位此前曾与站在贵族方的高层针锋相对之人。 绅士叹了口气,道: “谁让他们传承自‘受控之火’呢?” 鲁托斯咬了咬牙,道: “可‘受控之火’从一开始就明确规定了,受控之火的子嗣永远不可沾染超凡!而现在,他们都几乎要把防剿局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 “你亲眼看见他们沾染了?”绅士反问道。 鲁托斯一时语塞,半晌,道: “可是,大人,难道就由得他们这么……” “钢铁,你还年轻,怒火无法遮蔽你的双眼,却能蒙蔽你的心,你须得谨慎。” 绅士悠然饮了口茶,以娓娓道来的语气,讲述起某些鲁托斯都所知甚少的历史: “自三百七十八年前,路权战争打响,受控之火在英格兰皇室的驱使下,四处征伐,为如今帝国的落成立下了不世功劳。 尽管最终失败,但其残部也吸收新生力量,改组成了如今的蒸汽教会,而其中,部分当年征战者甚至仍然活着。 受控之火控制住了自己的火,因而他们高洁无垢,但其子嗣则不然;而某些长存于世者,尽管当年他们控制住了火,但如今的他们太老了,老到控制住不自己的火了。 他们的子嗣并不甘心从此沦为凡人,而是在试图通过各种方式重获超凡的力量,哪怕堕落为邪教徒,而被火焰遮蔽了双眼的受控之火选择视而不见。” 见鲁托斯沉默不语,他接着道: “钢铁,你应当明白,如今蒸汽教会对于世俗的控制有多么强大,而其中隐藏的超凡力量,更是连皇室都摸不清楚有多少。 最简单的,你觉得,假如离了蒸汽教会,你的晋升道路会艰难多少呢? 更别提,如今防剿局内的相当一部分成员,其技艺便直接传承自受控之火,虽无血脉联系,但知识所绑成的纽带,并不一定就有多么脆弱。” 鲁托斯忽然抬起头,直视着绅士: “蜈蚣大人,所以,您怕了吗?” 代号“蜈蚣”的绅士凝视着茶杯,深陷的眼窝似乎蒙上一层阴霾: “怕?假如我怕的话,我还能坐到如今的位置吗?” 话语平静,却自带一股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杀气。 “他们想对那位新探员下手,不仅是想保住贵族的声誉,更是想试探我们的底线。 今日退一步,明日退五步,迟早有一天,我们会退到悬崖边,退无可退!” 鲁托斯眼神微动: “大人,您的意思是?” “蜈蚣”绅士缓缓抬头: “我的赦免权只是没用过,不是没有了。”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 “闪开,都给我滚!” 公寓门口,一群人挤在门口吵吵嚷嚷,为首者更是气焰嚣张。 波琳夫人拦在门口,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诸位警官,于勒他一向是良民,怎么可能会犯事呢?” “你这死老太婆,在这拦着作甚!闪开,再拦着,我可保不齐这里会不会出事!” 喧闹中,波琳夫人眼角余光瞟见,福尔摩斯下了楼。“福尔摩斯先生,您劝劝他们呀!” 听见波琳夫人的恳求,福尔摩斯的目光聚焦在那一群警员身上,一个呼吸的功夫,他就已经把眼前众人打量了一个通透。 “你们要抓于勒么?”他淡淡开口。 “不错!我等正是秉持帝国的公义而来,要将罪犯送入大牢,以彰法度!” 来人说这话时,堪称是器宇轩昂,满脸正气,完全以法律与秩序的维护者自居。 福尔摩斯嘴角微动,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有搜查证和逮捕证吗?要警署官方签发的那种,而且必须要有盖章,我认得出来。” 来人面色一僵,但仍然色厉内荏地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等是警署派来的警员,是法律意志的代行者,而于勒犯了罪,我们要将他送入大牢!” 每次当他们强调这种东西时,他就明白,对方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了……福尔摩斯平静地道: “如果诸位没有搜查证和逮捕证,就请回去,申请了再来吧。 否则,按照帝国法律,持枪击毙非法入侵者,无罪。”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 此时的于勒,还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坐在古董店里,百无聊赖地等待着自己的手杖被修好。 时不时,他还能看见有新的客人走进来,而这些客人全数由那名老女仆接待。 “玛蒂尔达……不知道《项链》这篇故事在这个世界,是怎样的发展呢?”于勒忍不住畅想起来。 忽然,老女仆小跑过来,躬身道: “于勒先生,您的东西已经修好了,大小姐让您进房间找她。” “好的,多谢。” 于勒起身,往老女仆指的方向走去。 厚重的橡木大门推开,一股寒意忽然窜上他的脊背。 那不仅是物理意义上的寒意,更是感知层面上,独属于灵魂的战栗! 就像是一柄尖刀正在他的背上虚晃,随时会一刀斩下。 于勒看见,玛蒂尔达正将那根手杖抱在怀中,静静地看着自己。 他马上就明白,那股寒意从何而来——正是由那根手杖发出! 与记忆里截然不同的是,此刻的手杖经过修复,甚至已经不太能称为手杖,或许称之为权杖更合适。 杖头已经镶嵌上了三根狰狞的剑齿虎獠牙,呈拱卫之势。 其上甚至能看出明显的风化痕迹,显然年代久远,和这根权杖本身一样古老。 “先生,您的权杖修好了。” 玛蒂尔达将权杖轻轻递出。 权杖入手,令于勒感到别样的沉重。 哪怕它的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木材也选用的是上好的温润木材,但他仍然觉得有些扎手。 玛蒂尔达遗憾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我原以为它能完全修复好,但可惜,任何东西只要有了裂纹,就再也无法恢复如初了。” “不过,尽管如此,它其上附着的刃之准则,仍然有三阶的水平,您一定要小心。” (本章完) 第48章 獠牙权杖 第48章 獠牙权杖 【獠牙权杖】 【品质:三阶奇物】 【效果:可在持续性施法后,赐予凡物“锋利”的概念;也可选择崩碎一根剑齿虎獠牙,发动三阶的刃之斩击。】 【介绍:剑齿虎因失其獠牙迈向灭亡,而我等必不会重蹈其覆辙。】 于勒紧紧地握住这根权杖,只觉得安心了不少。 有了它,自己就相当于多了一张底牌! 刃之准则的力量,或许在许多方面都不如其他准则,但它最为纯粹。 它的力量只为了杀戮,而不为了其他。 三阶的刃之斩击,其力量足以轻易撕裂任何三阶以下的超凡者,以及没有防备的同级超凡者! 将这根锋锐之意几乎刺破皮肤的权杖放下,于勒感谢道: “多谢您修复它,能达到如此地步,我已经满足了。” 玛蒂尔达“嗯”了一声,旋即将那串伪造的海洋之心拿起。 “虽然造假者的技术很精妙,但可惜,我曾经见过原本那串,知道二者之间的区别。” 她抬起头,看着于勒,认真地道: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这串海洋之心,是否是从杯的追奉者身上获取的?” 于勒挑了挑眉,道: “也许算?” 他并不能太确定,这个世界线的卡尔是否还崇拜浪潮。 但无论如何,他们所追奉的准则,都是杯之准则。 “若是如此的话,就说得通了……” 玛蒂尔达浅浅一笑:“您了解司辰间不为人知的过往吗?” 于勒愣了愣:“赤杯吗?” “是的,”玛蒂尔达点头,“这串项链,乃是赤杯窃取而来,其上的力量并不属于赤杯,而属于另一尊司辰。” “那位司辰的名讳几乎已经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我曾经根据古籍,推测祂过去的名字,或许与海洋有关。” “浪潮,”于勒忽然开口,“祂的名字,就叫浪潮。” “原来祂的名讳叫做浪潮啊……”玛蒂尔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 “看来,您或许还知道一些我所未曾了解过的秘密。” 她并未就此话题展开,转而道: “如果所料不差,这串项链应当来自于早已灭亡十余年的‘血杯教团’,能从其上看出明显的仿制痕迹。” 血杯教团么……于勒沉吟了一会儿,道: “但这串项链的现世并不久,意味着他们或许还没有完全消失。” 玛蒂尔达微微一笑,道: “您的猜测是对的,血杯教团虽亡,但会有更多的人趋之若鹜,自发地成为新的血杯教团。 杯之准则,恰是世间庸人所追求的,他们所渴求的欲望,都能借此得到满足。” 于勒拿起项链,眼睛微眯: “所以,玫瑰庄园与血杯教团有关系?” “或许吧。” 玛蒂尔达低下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也成功修复了手杖,于勒行了一礼,道: “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便不再打扰了,改日再会。” “再会。” …… 西城区,警署内。 几名衣冠楚楚之人一字排开,直视着办公桌后的菲特警官,给他以强大压力。 菲特警官被几人目光盯得有些发麻,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 “诸位大人,你们说得都对,但程序如此规定,就是不行!若是没有上级命令,搜查令与逮捕令不可随意签发!” 为首男子眼睛微眯,俯下身子,淡淡道: “哦?难道,我们不算你的上级吗?” 菲特警官不敢直视对方,只得低下头看着桌面,嘴里却丝毫不松: “您并非我的直属上级,在没收到直属上级命令前,我无法签署,很抱歉。” 男子静静地看了菲特警官一会儿,忽然转身。 “我们走。” 见几人离开,菲特警官虚脱般瘫软在椅背上。“于勒,我也就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与此同时,出了办公室大门后,有人愤懑地道: “该死,一个破警官而已,还敢违抗我们的命令!软的硬的都上了,就是不肯签!” 先前的为首男子质问道: “今天早上为什么不直接抓进来?” “呃,抱歉大人,今天早上那于勒似乎不在,还有其他人阻拦,没有搜查令和逮捕令,我们怕被另一派系借题发挥……” 男子摇头,漠然道: “罢了,那就换个肯签的上来。” …… 离公寓还有一段距离,于勒就看见,福尔摩斯正在门口搀扶着波琳夫人,不知在与她说些什么。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走近后,他疑惑道: “波琳夫人,您怎么了?” 波琳夫人无奈叹息:“让福尔摩斯先生与您说吧。” 福尔摩斯看了于勒一眼,道: “等会房间里聊。” 一进房间,洛丽塔就飞扑了过来: “于勒叔叔!我还以为你被抓走了呢!” 于勒连忙把洛丽塔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怎么了这是?” 洛丽塔抿着嘴巴,道: “今天来了一群怪人,说叔叔犯了罪,要抓叔叔!幸亏福尔摩斯叔叔帮忙!” 这……于勒眉头皱起,道: “什么罪名?” 洛丽塔摇了摇头,福尔摩斯的声音则适时地自背后响起: “逃票,躲债,以及一系列罗织的荒诞罪名罢了。” 于勒转过头,脸皮肉眼可见地抽了抽: “放屁!我明明都还了利息,凭什么说我躲债!” 福尔摩斯摸出一本小册子,翻看着道: “他们说,是因为之前有一次催收,他们并未找到你人,根据帝国法律,你相当于犯了躲债的罪行。” 于勒的眼神有些阴沉: “这哪年的法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福尔摩斯久违地“嘿”了一声: “这就有意思了,我后面查了查,这条所谓法律,其实只是一百三十年前的一条行政命令,已经完全淹没在了故纸堆中,也没人执行过,鬼知道他们怎么翻出来的。” 行政命令?还特么一百多年前的?于勒嘴角抽了抽,问道: “那你是怎么打发走他们的?” “我只不过质疑他们没有搜查证和逮捕证罢了,”福尔摩斯耸了耸肩,“不过,你逃票这个罪行确实是实打实的,我只能尽力帮忙。” 于勒沉吟半晌,道: “这件事很奇怪,我得去找一下菲特警官。” …… 半晌,西城区警署门口。 一排排警员疏散着路人,将遗体抬出,运上了马车。 于勒望着被警戒的现场,有些茫然,拉住了一个路人,塞了一个便士到他手中,问道: “先生,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路人本还有些不耐烦,但感受到手里冰冷的硬币,神情顿时缓和不少: “听说,开膛手再次作案,残忍杀害了一位警官。” 于勒顿感不妙: “哪位?” “据说,叫菲特。” (本章完) 第49章 抓捕 第49章 抓捕 “怎么把那个不听话的给杀了?” 翻看着呈上来的报告,肥胖男子眉头一皱。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节外生枝吗?明明找个理由换下来就好,非得杀了?嫌我报告写得不够多是不是?” 对他而言,人死了是小事,但在这会死了就有点麻烦。 面前下属鞠了一躬: “实在抱歉,主要因为威灵顿家族那边强烈要求,说是之后会给我们补偿。” 肥胖男子摩挲着报告,冷哼道: “什么补偿?这可是一条人命,能用金钱来衡量么?” 话语中满是大义凛然,丝毫看不出他前不久还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 “他们说,愿意以‘受控之火’的一门技艺相赠。” “哦?”肥胖男子的眼神中略有点心动,连忙问道: “什么方面的?” 门扉忽然开启,里维尔爵士缓缓走入房间中,淡笑道: “有关‘黑暗’与‘寻觅’的技艺,能从漫宿中召唤独特的生物。” “这份技艺,在噤声书局里没有记载。”他特意强调道。 听见噤声书局里都没有记载,肥胖男子的表情一下严肃了些许: “能确定吗?” 里维尔爵士露出了理所应当的表情: “那是自然,虽然我等从未修习过,但也从未外泄。” 肥胖男子陷入了沉默。 噤声书局这个词,对于外界来说非常陌生,但防剿局成员可谓是相当熟悉。 那里是神秘学知识的殿堂,唯有最资深的学者才能进入其中。 虽说一百年前遭过大火,但其中的神秘学知识也是浩如烟海。 而这份技艺如果在噤声书局里没有记载,代表它是真正的“密传”! 他的眼神变幻了一会儿,道: “我想,威灵顿家族特地派了一位代表来此,还给出了如此厚重的一份礼物,恐怕不只是为了一名区区凡人警官的生命吧?” “那是自然,”里维尔爵士嘴角微翘,“我们家族的卡尔先生,他很不喜欢那位于勒。 自然,任何与其相关的事物,他都毁之而后快。” …… 于勒有些浑噩地回到公寓,见福尔摩斯还沉浸在书籍中的世界,他张了张嘴,艰涩道: “菲特警官死了。” 福尔摩斯翻书的动作一下停止,平静的声音传来: “那位警官啊……人还挺不错的,能力也强,谋杀吗?” “据官方口径,是‘开膛手杰克’再次作案。” 于勒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开膛手是个筐,需要什么就往里装。” 听闻于勒的说法后,福尔摩斯陷入了一阵思索。 “如果这么说来的话,那我们现在的处境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危险。” 于勒默然不语。 对方甚至敢如此肆意杀人,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 他的内心忍不住有些疑惑——卡尔不过区区一名二阶的超凡者,何以能得到威灵顿家族如此支持?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抓你的来了。”福尔摩斯走到窗前,瞬间就看出了来者的目的。 接着,他转过头,看向于勒: “你不打算跑么?” 于勒咧了咧嘴,道:: “我跑了,可你们怎么办呢?” 此时的洛丽塔,仍然蜷缩在属于她自己的房间里呼呼大睡,对外界的一切都还全然不知。 若他跑了,岂不是把问题丢给福尔摩斯和洛丽塔? 福尔摩斯没有多言,只是拍了拍于勒的肩。“我会站在你背后的,不要冲动。” …… 很快,于勒就下了楼,与前来抓捕他的警卫们对峙。 “于勒先生,您要明白,抗拒抓捕,罪加一等,帝国法律不容侵犯。” 为首的防剿局成员一副警员打扮,但其身上透露出的诡秘气息却暴露了他的身份。 不过,对方显然也没有想要特意隐瞒,而是故意借此震慑于勒的。 感受着警员队伍里足足三道的超凡者气息,于勒的眼神越发阴沉。 抓他一个明面上只有一阶的普通超凡者入狱,用得着如此之大的阵仗? “我倒挺好奇,我到底犯了哪条法律,值得您这几位如此大动干戈,抓我这样的泥腿子,多少会脏了您几位的丝绸手套吧?” 听见于勒不阴不阳的讥讽,来人哼了一声,道: “罪不大,但却也是罪!” 三人默契地同时踏前一步,无形的力量同时如潮水般开始涨落,形成强大的压迫。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于勒却只是负手而立,岿然不动,面露嘲讽之色: “噢?是说不清楚我到底犯了哪些罪吗?” 他手一抖,将提前准备好的罪行清单展示而出,微笑道: “请你们仔细说明一下,这些罪行究竟是从何而来,好让我被抓个明白。” 这上面的罪行基本都是罗织而成,唯有那泰坦尼克逃票的罪行算得上真实的违法,却也只是个拘留小罪。 三人目光交换了一下后,为首者面不改色,淡淡地道: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等持搜查证与逮捕证而来!” 两张明晃晃的证件被展示而出,落在福尔摩斯的眼眸中,令其越发沉默,但眼中闪烁的光芒却越发耀眼。 他忽然往前走一步,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在于勒耳边道: “你不能和他们走,否则后果不可预料。” “那是自然,”于勒低声回应,旋即看向眼前众人,眼睛微眯,“我记得,能够开具搜查证与逮捕证的菲特警官,前不久刚因公殉职,你们的证件是从何而来的?” “自然是新接替的警官。”三人的嘴角噙着笑容,仿佛吃定了于勒似的。 听见这话,于勒心里的怒火蹭地一下腾了起来。 对方几乎是演都不演了,就差把“杀害菲特警官的凶手”这几个字印在脸上了! 尽管内心愤怒,但他的面上无比平静: “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所有罪行都是我一人所为,与其他任何人都无关。” 见于勒如此识相,三人有些意外。 于勒正要走上前接受镣铐,福尔摩斯忽然拉住了他,对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而他则只是回以福尔摩斯一个安心的眼神,接着,毅然转过身,低着头将双手献上。 感受着手腕上冰冷的镣铐触感,他的眼神愈发漠然。 在这里动手容易波及到福尔摩斯他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他之前也测试过,被化作卡片的道具,他只要念头仍存,就能发动它们。 就算他们把自己五大绑,他也有办法一念将这三人镇杀! “就是可惜了我的獠牙法杖可能得断个两根牙齿了……” 于勒正在心里遗憾着,忽然,熟悉的震喝声响起: “把镣铐放下!” 他猛然抬头。 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迎着那堪称灼热的感觉,他勉强睁开眼睛,“钢铁”鲁托斯那厚重的身影出现在他视野的尽头,声如洪钟: “抱歉,我来晚了。” (本章完) 第50章 您赦免不起 第50章 您赦免不起 “钢铁……”为首者眯了眯眼,鹰隼般的弯钩鼻子抽动了一下,道: “我等可是在抓捕罪犯,你想做什么?” “钢铁”鲁托斯的表情中充斥着隐约的愤怒,但更多的是轻蔑: “我?我来释放罪犯!” 他从怀里摸出一份赦免书,大声宣读着: “吾等,依血与铁赋予吾等的至高权力,特此命令:对于所述于勒的所有指控均告无效。 任何法庭、裁判官或官员不得再以此事追究责任,违者将面临蔑视法庭之风险。 本法令为最终决定,不可撤销,且不得通过请求或抗议而更改。 落款者:蜈蚣。” 听见这个强势的口气,三人的面色是越发难看。 到最后,听见落款者的名字后,三人都忍不住瞳孔猛缩。 蜈蚣?! 这个代号所对应的人,他们并未见过,但却听说过其大名。 他出身自底层平民,却在一次次的机遇中抓住机会,最终跃升至防剿局的高层! 或许他不是最强的,但一定是防剿局内,最令人不想招惹的。 三人对视了几眼,沉默了半晌,道: “既然‘蜈蚣’大人都赦免了他,那么我们便不再打扰,告辞。” 没有过多停留,三人带着手下警卫飞快地离开了白荆棘街,留下于勒一行人注视着他们远去。 …… “对于菲特警官的死,我们也完全没有预料到”,鲁托斯叹了口气,“我们虽然猜到他们会用些下作手段,但完全没想到,他们的手段如此残忍。” “虽然我已经尽快赶来了,但因为消息滞后他们一步的原因,还是差点酿成大祸。” 于勒抿了抿嘴,道: “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他的眼神静如沉渊,甚至有一丝冷酷。 鲁托斯咬牙道: “是威灵顿家族,尤其是那名为‘卡尔’之人的报复,而且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所有与你有关的人。 不过,在收到菲特警官出事的消息后,‘蜈蚣’大人就调集了一些成员暗中跟随我,并且留在这里保护你们。” 说这话时,窗口的阴影隐约弯折了些许,仿佛在昭示他们的存在。 对于鲁托斯的回答,于勒并不意外,他的嘴角掀起一抹弧度,道: “那么,防剿局打算怎么处理呢?” “这……” 鲁托斯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实情,叹息道: “只能按照流程,慢慢调查杀害菲特警官的幕后真凶,但凶手显然十分高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大概率,这起案件会成为无头悬案。” 于勒沉默了许久,轻声道: “为何不追责威灵顿家族?” “至少在流程上,他们没有与这起案件沾染上任何关系。”鲁托斯仍只有叹息。 听见这个回答,于勒仍没有丝毫的意外,嗤笑出声,道: “那么,就算在这起案件上无法追责,那上一起呢?对于玫瑰庄园的调查,刚开始就要结束了?” 鲁托斯甚至不敢直视于勒充满锋芒的眼睛,低下头,道: “在事发后的当天,你被指控了罪行,哪怕被赦免,调查流程也已经中断,按照流程,所有的调查结果都已经无效。” “而且,卡尔已经被威灵顿家族转移到了海上,这会儿应该已经到达巨石群岛,在伦敦的调查无法追踪至巨石群岛,因为那里的领土虽然都归于女王,但……” 巨石群岛?难道,和巨石阵有关吗?于勒闭了闭眼,道: “能告诉我,那个地方在哪里吗?” “这并非什么秘密,在帝国四周的海域上,也唯有巨石群岛这么一处独特的存在,上面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巨石阵,可惜至今无人能够挖掘而出其中的秘密。”鲁托斯耐心地解释完后,他望着陷入诡异平静的于勒,安慰道: “放心好了,有我们保护,他们不可能再威胁你的,对贵族的‘钓鱼’行动也已经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果。 虽然没能成功让威灵顿家族受到重创,但能令他们展露出如今的姿态,也是不错了,局内定然会有不错的嘉奖,你更是能得到‘蜈蚣’大人的赏识,假以时日,前途无量。” 于勒随手抓起一旁的镜子,看向镜面。 镜中映照着他熟悉的面孔,但此刻的他,却觉得,这副面孔分外的陌生。 他忽地轻声开口: “那位‘蜈蚣’大人是谁?防剿局的高层吗?” “对,也正是他一手提拔了我,”鲁托斯点头,“他的能量超乎你的想象,只要被他赏识,平步青云不过指日可待!” “那么,他对于这起谋杀案,又是怎么看呢?” 此时,房间里的气氛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鲁托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于勒身上的气质变得有些危险。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蜈蚣’大人嘛,自然对此是非常愤怒……但是,为了大局,他还是……” 于勒微微一笑道: “所以,为了大局,将菲特警官抛弃掉了,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提起他的名字,对吗?” “怎么会?”鲁托斯察觉出一丝不对,连忙安慰他道: “放心!以后,会让这帮该死的贵族,千倍万倍地付出代价!” “或许你会觉得我们这些掌握超凡力量的人,忍让贵族是窝囊,但我要和你说,贵族的背后,站着你无法想象的力量! 那是熔铸帝国霸权的初始火焰,哪怕衰落至今,他们的能量依然庞大得无法想象,与他们相比,防剿局也不过是新生儿罢了!要摧垮他们,须得徐徐图之!” 毫无征兆地,于勒站起身来。 “您背后的‘蜈蚣’大人是否说过,会赦免我的一切罪行?” “当然,”鲁托斯欣然点头,“不过,仅限于不那么恶劣的,那些编造的和无关紧要的罪名,我们都能帮你赦免。” 于勒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所以,卡尔现在的确已经到达了巨石群岛,对吧?” “是这样没错。” 听到鲁托斯的回答,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走向大门口。 “你要去做什么?”鲁托斯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勒的脚步顿了顿,微微转过头: “您说,以残忍的手段杀害一位贵族,是否算在恶劣罪行之中?” “当然,”鲁托斯迅速起身,“你可别做傻事!” 听闻此言,于勒将随手抓起的帽子戴上,压低了帽檐,轻笑道: “那么,就多谢您帮忙保护洛丽塔他们了,福尔摩斯虽然有一定战斗力,但他毕竟不精于正面战斗,麻烦您几位了。” “于勒,我们已经赦免了你的罪行,你不必……”鲁托斯刚想上前阻拦,他便感应到一股极度可怕的力量自于勒身上散发而出。 那是一股最为原始暴戾的,来自“刃”的杀戮与复仇之力! 此刻,于勒的嘴角依旧噙着笑容,但眼神却死寂如冰: “您不必拦我的,也拦不住我。” “因为我将要犯下的罪行,您和您背后的人,赦免不起。” (本章完) 第51章 未能成功,方才不可饶恕(周二PK求追读) 第51章 未能成功,方才不可饶恕(周二pk求追读) “等等,于勒,我有话与你说。” 于勒已经迈出大门一半的脚缓缓收回,转过头道: “钢铁先生,您还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呢?” 听见于勒的陌生语气,鲁托斯苦笑一声,道: “你……真的是在仔细思考后,做出的这个决定吗?” 于勒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鲁托斯,轻微点头。 “我当然清楚后果。” 接着,他便看见鲁托斯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皮袋丢了过来。 “这是?”于勒打开袋子,看见里面是一块奇怪的罗盘。 鲁托斯眼神复杂: “这是‘蜈蚣’大人吩咐的。 他说,假如你在基于理性的情况下做出了类似的决定,就把它给你。” 于勒拿起皮袋中的罗盘,与此同时,他忽然对遥远地界的某一存在有了莫名的感应。 罗盘的指针摇摇晃晃,直到其彻底定格时,他的感应终于是清晰起来。 指针所指向的存在,似乎与自己有着一种莫名的联系,而这种联系,他虽然没感受到过,却觉得相当熟悉。 仿佛,二者仍身处同一仪式之下。 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疑惑低语: “卡尔?” 经过排除,这罗盘所能感应的存在,大概率就是那已经身处巨石群岛的卡尔! 也只有卡尔与自己,有着明确意义上的仪式联系! 也就是说,此刻不再是卡尔单方面掌握自己的位置,他也能凭此追杀对方! 鲁托斯无奈地笑笑:“他还让我送给你一句话。” “最不可饶恕的罪行,是未能成功。” 闻言,于勒嘴角微翘: “‘蜈蚣’么……我记住了,替我感谢一下他。若是有幸回来,有空会拜见一下的。” 搭配那块能感应到卡尔的罗盘,蜈蚣这句话的含义呼之欲出—— 杀了卡尔或许看起来麻烦,但也许是蜈蚣乐见其成的,甚至能帮自己处理掉尾巴。 而自己动了手却没能杀掉,那才是最不可容许的! 也就是说,对方的潜在意思,就是支持自己复仇! 想到这里,于勒长长出了口气,心情平静了许多。 他本来对那蜈蚣没什么好感,但现在看来,对方能混到防剿局高层,也并非无道理的。 见状,鲁托斯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你心意已决,我们不会拦你,接下来,你可以和你的朋友们道个别,简单收拾一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无比复杂: “当然,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再走这条路了,因为它太危险了。我们不可能给你提供任何帮助,否则很容易引起纠纷。” 对此,于勒只是轻笑: “与其跪着活下来,不如站着死去。至于帮助,不拦在我身前,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或许,未来的我会理解您,但现在的我,不得不如此做。” 他望向鲁托斯的眼神清澈了许多。 起码,对方话语中的关心并非虚假,他是真的不希望自己走上这条路的。 于勒清楚,这条复仇之路十分危险,哪怕有罗盘帮助,也是艰险重重。 就算他有那根獠牙权杖作为底牌,成功率也并不高。 但有的事,人就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在那已经模糊远去的家乡,有这么一句话形容他此刻的抉择: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 “你要离开了么?” 福尔摩斯坐在于勒和洛丽塔的对面,表情平静,似乎没有对于勒的离开感到任何意外。于勒摩挲着手中咖啡杯,有些发愣,过了半晌,才道: “有的事,我不得不去做。” 福尔摩斯微微抬头,深邃的眼眸直视着于勒: “何时回来?” 于勒喝了一口咖啡,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道: “直到我杀了卡尔为止,巨石群岛离大不列颠岛并不远,一日之内就能往返,只要达成了目标,我随时会回来。” 会回来吗?他也不知道。 福尔摩斯笑了笑,道: “那我希望,这并不会太久。” 说到这里,他忽地站起身来,朝着于勒深深地鞠了一躬。 “亲爱的于勒,从你的身上,我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勇气的力量,那是无法以理性量化,却又确实存在的力量。 很抱歉,我帮不上忙,我只能尽力履行我的承诺。”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于勒看着福尔摩斯,又转过头看向洛丽塔,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叹息道: “这段时间,洛丽塔就拜托你照顾了。” “你放心,”福尔摩斯的眼中有微芒闪烁,“我说过,我会保护她的。” 洛丽塔从一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话题现在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才低沉开口: “叔叔,你还会回来吗?” “会的,”于勒咧了咧嘴,尽量露出一个乐观的微笑,“那家伙我又不是没交过手,小意思。” 对于杀死卡尔,他倒是的确有着十足的把握,难点在于如何接近对方,并确定其位置。 不过,如今的他有了罗盘帮助,原本微小的希望,却被放大了数倍。 当然,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还打算进入那处名为“开膛手杰克”的第六史碎片,把巨石阵的地图拿到手。 如果可以的话,顺路探一探巨石阵也未尝不可。 洛丽塔“哦”了一声,便再度低头,陷入沉默。 可以看出,她的情绪十分低落。 “你打算何时出发?”福尔摩斯问道。 于勒沉吟半晌,瞟了一眼身旁的洛丽塔,道: “晚上吧。” 在这之前,他要做好准备工作。 既然防剿局方面,那位“蜈蚣”给了自己十足的隐性支持,给自己留了时间,那么自己也绝不会辜负其支持。 他可没忘记,此前“浪潮”所传达的意志。 …… 在打发走了福尔摩斯,找借口让鲁托斯支走了暗处的防剿局探员后,于勒就试了试能否将洛丽塔带入第六史碎片中,结果令他惊喜。 虽然在一开始,洛丽塔与自己的联系几乎在瞬间就被斩断,但另一股力量却硬生生撑开了这道“裂隙”,令两重历史之间的门扉被短暂洞开。 哪怕不说,他也猜得到这股力量来自何方神圣。 此时此刻,除了那位过去的司辰“浪潮”,谁还有此等伟力? 眼前世界逐渐天旋地转起来,开始瓦解重组。 【第六史碎片·泰坦尼克的沉没】 【潮声回响】 【目标:无】 【奖励:无】 【秘史统合度:100%】 【当前失落次数:0/1】 就连第六史碎片的信息说明,也因司辰的伟力干涉,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啊…… 于勒抓了抓自己的衣服,听到提示,脸色忽然有些怪异。 【当前扮演角色:于勒】 (本章完) 第52章 洛丽塔长大了(周二PK求追读) 第52章 洛丽塔长大了(周二pk求追读) “哇,好神奇,这里是哪里?刚才我们不是还在房间里吗?叔叔怎么做到的!” 洛丽塔在甲板上兴奋地来回跑,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重新踏在熟悉的甲板上,于勒只觉得恍若隔世。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陌生。 见洛丽塔仍然兴奋不已,他无奈笑道: “这是叔叔的秘密,以后可能会告诉你的,不过,现在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任何相关的事,明白吗?” “嗯!”洛丽塔何等冰雪聪明,一下就知道,和自己的血一样,是千万不能告诉外人的秘密。 “记住,哪怕福尔摩斯叔叔也不行。”说这话时,于勒十分严肃。 洛丽塔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记住了!” 安抚好了洛丽塔后,于勒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本身。 在发生异变后,这个世界最大的异常,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甚至,就连潮音也未曾回响,天地间还在活动的事物,就只有他与洛丽塔。 泰坦尼克号上,原来的乘客们也都尽数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座豪华的空壳。 于勒深吸一口气,对着寂静无音的海面,朗声道: “浪潮,我等前来履约!” 海面寂静,唯有于勒的声音激荡。 大海涌动,予以浪潮作为回应。 山一般巨大的浪潮轰然掀起,霎时直接将整座泰坦尼克掀翻! 于勒和洛丽塔顿时沉入海中。 但这对两人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 他身负浪潮之心,此刻简直是如鱼得水。 而洛丽塔就更不必多言,浪潮之子,岂会惧怕大海? 这次,甚至不用于勒帮忙,洛丽塔就好奇地自由行动了起来。 “哎?原来用人形在水里活动是这样的感觉啊……好舒服,像回到家一样。” 她的脸上露出安心的神色,但旋即便被疑惑所替代: “好像,海底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和梦里的有点像……” 于勒笑了笑,道: “那么,我们走吧,去寻找呼唤你的声音究竟是什么。” 甚至都不用猜,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嗯!”洛丽塔点头,和于勒一道,在海里迅捷地移动着。 于勒渐渐发现,他已经用出吃奶的力气了,但仍然追不上洛丽塔。 “于勒叔叔,你快点呀!”洛丽塔有些疑惑,到后来,甚至直接拉着于勒的手,开始在海里“飙车”。 因为有了一位“萝莉”司机的原因,于勒也懒得动了,而是把全部注意力投入到对外界的观察与感知之上。 在这过程中,他发现,不仅是泰坦尼克上没有任何活物存在,就连这海底,也是完全的死寂,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 虽然有珊瑚所堆积而成的礁石,但他并未看见任何一株活着的珊瑚。 “好像到了,这里就是呼唤传来的地方!”忽然,他听见洛丽塔兴奋的声音传来。 此刻,她正指着不远处的古老教堂,满脸激动。 教堂上依附着于勒这一趟所见的第三种活物——苔藓。 它们好似和石块长在了一起,盘根虬结,深深地扎根在了这座海底之中一般。 望着熟悉的教堂,于勒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也许,在历史的轮转中,唯有司辰的痕迹是不会磨灭的,其厚重甚至足以洞穿历史。 可能这也是露丝能借助浪潮的伟力,“重生”的原因吧。 那间教堂仿佛独立于这个世界,只是静静地屹立在海底,就已经给他以超然世外之感。 “去吧,你想要的答案,或许就在里面。”听了于勒的话,洛丽塔懵懵懂懂地游到了教堂附近。 在她接近后,教堂尘封已久的大门缓缓敞开,如同迎接它们归位的王。 与上次席卷整个海底的狂暴浪潮不同,这次的教堂洞开,并未有任何异象产生,而是极尽温柔之意。 洛丽塔一步一停顿,渐渐走入了黑暗的教堂之中。 于勒眼神微闪,也想要跟着进去,周遭苔藓却忽然蔓生出荆棘,将门口封锁住。 “……合着我就只是个带路的呗?”于勒摇头,倒也没太计较。 但荆棘却并未就此停下,而是在封锁完入口之后,忽然闪电般射向他的心脏! 那速度实在太快,也许这世间能超越它的,唯有灯散发微芒的速度。 心脏被洞穿,于勒却并未感到有任何不适。 他冷静地抚摸着心口,眼睛闭上,开始感受起体内所发生的变化来。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此刻,在他的心脏内,那荆棘似乎找到了依托,开始以此为凭,疯狂地向四周蔓延开来。 原本的血管寸寸断裂,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散发着黝黑光芒的珊瑚状荆棘。 奇怪的是,尽管体内发生了如此可怖的变化,但于勒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浪潮之心】 【品质:五阶奇物】 【效果:极大增强身体素质,同时能不借助任何外物遨游于水中;获得“浪潮”的垂青。】 【介绍:于蓝色的夜雾中,抛光若宝石的心脏献出了其渴求。而我会用血,用我的意志,喂饱这颗布满荆棘的浪潮之心。】 荆棘取代了他原本的血管,驱动着血液运往四肢百骸。 于勒运动了一下身体,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从未如此明亮清晰过。 浪潮之心原本的能力得到了全方位的强化,但他觉得幅度也只能说强得有限。 或许比普通人强了很多,但离钢铁那样的强度还是有不少距离。 就如此的提升,显然是配不上其五阶的位格的。 也就是说,其效果,更多地在于其后的“垂青”! 但真有什么用,他还没感觉到。 “难道……我这算是浪潮神选?” 于勒挑了挑眉,哑然失笑。 这算好事吗?他看不一定,浪潮这么个已经“死掉”的司辰,也许带来的助力还远不如可能会因此遇到的麻烦。 但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起码,这浪潮之心对他来说的确还是很好用的。 就在于勒思索的同时,教堂的门扉再度洞开。 只是,洛丽塔并未走出,涌向他的却是一股庞大的吸力,瞬息之间就将他卷入,令他失去了意识。 在最后一刻,他听见了模糊的声音: 【第六史碎片·泰坦尼克号崩解,从此彻底失落】 【当前剩余第六史碎片:开膛手杰克(未完成)】 待得于勒重获意识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床上。 而一名笑靥如,眼中却略带伤感的女孩正坐在他前方,静静地看着他,给他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熟悉感很快压倒陌生感,他只是稍微愣了愣,话语就脱口而出: “洛丽塔,你怎么长大了?” 眼前的女孩,赫然就是年龄稍微变大,身体与容貌也长开了些许的洛丽塔! (本章完) 第53章 复仇之路 第53章 复仇之路 “……我也不知道。” 洛丽塔低下脑袋,来回搓着手,道: “于勒叔叔,如果我想和你一起去,需要变得多强?” 于勒默然,半晌才道: “除非你比我还强。” 他不会让洛丽塔冒险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会让其他人卷进来。 洛丽塔眼中的光芒明显黯淡了些,道: “对不起。” 她低下头,不知在思考着些什么。 于勒趁此机会,打量着洛丽塔身上所发生的变化。 圆润的小脸有了些秀美的轮廓,五官也变得略微立体,娇小的身高也往上窜了一小截,但变化幅度都不大,不熟悉的人一时间可能还看不出来。 原本的洛丽塔可能就是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孩,而现在看着,应该有个八九岁的样子。 他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你在那间教堂里面看见了什么?” 如此变化,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显然与前不久的经历有关。 洛丽塔抬起头,抿了抿嘴唇,道: “我……不知道。” 她的眼神有些茫然。 “等我恢复意识之后,就发现我莫名其妙好像长大了一点。 不过,有一个冥冥中的声音好像在指引我,只要我按照之前的方式吃东西,就会慢慢长大。” 慢慢长大?听见洛丽塔的说法,于勒心下了然。 看来,洛丽塔的“成长”,本质上就是杯之准则在她身上富集的过程。 这倒也符合他的认知,身为浪潮之子,洛丽塔要是没点特殊,他反倒奇怪。 “这是否算是浪潮对于夺回权柄的一种尝试?”于勒陷入了思考。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忽然感觉衣角被扯了扯。 “我饿了。”洛丽塔小声道。 于勒有些哭笑不得,如过去一般搓了搓洛丽塔的小脑袋,道: “给你做顿饭我再走吧,我不在的日子,要听福尔摩斯叔叔的话。 这些日子,你就尽量不要乱跑,乖乖待在家里,免得被其他人突然发现你身上的变化,如果福尔摩斯叔叔和其他人问起,你就这么说,……” 洛丽塔虽然成长了一点,心智似乎也随之发生了些变化。 但此时的她,距离真正的成熟,仍然算得上遥远。 …… “哦?您想了解巨石阵的信息?” “是的,我要去那里办一件事,所以想尽可能地做好准备。” 面前的玛蒂尔达将轮椅转了过来,以手托腮,看向于勒,道: “看您这幅打扮和表情,恐怕这一趟,不那么容易回来吧?” 于勒拉了拉帽檐,淡笑道: “没准,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玛蒂尔达深深地看了于勒一眼,道: “您谈吐得体,知识渊博,这样的绅士如果死掉了,我会很伤心的。” 她自然是听出来了于勒的弦外之音。 于勒耸了耸肩,无奈摊手: “我都不知道我是这样的形象。” 玛蒂尔达笑了声,悠然道: “如果您要去巨石群岛那边的话,最好今夜就出发。” 听见这话,他眉头微挑:“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是的。” 玛蒂尔达驱着轮椅到书架前,取下一本书,翻看了两下,道: “巨石群岛上生活着许多原始部落,而明天,在他们的习俗里,是一年中最重大的节日‘神恩节’。 在这一天的晚上,他们会四处出动,抓捕人牲,以谋献祭。” 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于勒沉吟一会儿,道: “是巨石阵会发生什么奇怪的变化吗?” “您说的不错,”玛蒂尔达微微一笑,“巨石阵究竟为何人所建,我并不知晓,但我却了解过它的本质。”“从原理上来说,那是一场绵延了无数岁月的献祭仪式,只是不知为何,它始终未能完成,甚至在漫长岁月中演化成了‘迷阵’一般的存在。 而在这一日,某些于历史中被磨灭的存在,也会自虚无中短暂归来,而后再度沉寂。” 于勒眼神微闪: “明白了,多谢解惑。” 这些信息,都是他闻所未闻的,也只有玛蒂尔达能为他解答。 那么,卡尔去往巨石群岛的时机如此之巧,会不会也是因为类似的原因? 如此说来的话,对方的动机,就相当值得玩味了。 他道了声谢,想要摸出英镑作为报酬,却被玛蒂尔达拒绝了。 正当他走到门口,即将离开时,玛蒂尔达温和的声音遥遥传来: “请好好活着回来,这便是我所需要的报酬。” ……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夜晚,伦敦港。 弧形的月亮高悬于天际,散发着温柔的幽蓝色光芒。 月光洒在于勒的身上,寒风吹拂,他却并不觉得寒冷。 浪潮之心就如同一座强劲的蒸汽炉,为他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 他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又拉低些许帽檐,努力让自己不引人注目。 为了避开贵族们的耳目,就连船票,他都是托人代购。 与白荆棘街的安静不同,伦敦港的夜晚,仍然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要去巨石群岛的抓紧咯!圣乔治航线末班汽船'海妖号'将于十分钟后准时解缆,过时不候!” “劳烦那位执孔雀羽伞的女士快些移步!本船二副即将撤去跳板,轮机舱的伙计们已往锅炉里铲了第三锹威尔士无烟煤啦!” 听见水手们幽默风趣的吆喝声,于勒低笑,跟着大部队一起上了船。 站在甲板上,他缓缓回头,看向伦敦港。 “很快我就会再回来的……” 嗡—— 汽笛声响起,海妖号就此启航,驶向远方。 …… 能忍受深夜寒冷海风的人并不多。 于勒算一个。 也因此,到了深夜,也唯有他一个人在甲板上眺望海域。 他闭了闭眼,感受着海风的吹拂,有些恍然。 上次如此感受海风,还是在泰坦尼克。 只不过,如今的泰坦尼克号,无论是在哪一重历史,都已经彻底崩解,再也不存在。 泰坦尼克沉了,血债却并未偿清。 “卡尔……”于勒吐出一口热气,脑海中满是其嚣张的模样。 无论如何,他来了。 那么,对方的好日子,也就走到头了。 他沉吟了一会儿,决定先回到供休息的独立舱室。 当然,不是为了睡觉。 他打算先把开膛手杰克的第六史碎片解决了。 为了能进出碎片不受外界干扰,他特意大价钱,买了张有独立舱室的船票。 既然已经确定卡尔很有可能是为了巨石阵而来,那拿到巨石阵地图就显得十分有必要了。 而如今的他,也为了这只有一次机会的副本,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本章完) 第54章 羊脂球 第54章 羊脂球 于勒的舱室位于船只的角落,旁边就是众人寻欢作乐的地方,隔音并不好,相当吵闹。 用于休息显然是不合格的,但对他来说刚刚好。 他在门前站定,刚要开门,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些饱含肮脏字眼的议论。 “婊子”、“社会耻辱”,诸如此类的词语不断传入于勒的耳中。 他诧异地转过头,看向声音来源。 几名夫人正聚在一块,对着某位瘦弱矮小,身体甚至有些水肿的少女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她父亲死后,为了苟活,甚至用身体去取悦她父亲的敌人!啧啧,真是……” 女人吵架?算了,听着伤耳朵。 于勒眉头微皱,快步往里走去。 他正要关门,从原先那边传出一声尖叫: “羊脂球,你个肮脏的女人,怎么敢碰我用过的杯子的?!” “啪!” 旋即,就是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羊脂球?于勒呆了呆,连忙跑了出去。 这个名字,他也相当熟悉——自己前世买的莫泊桑短篇小说集,里面第一篇,就叫《羊脂球》! 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幕令他眉头拧起。 那瘦弱矮小的少女低着头,一言不发,脸上是通红的巴掌印。 而她的旁边,几名夫人正怒声叱骂、指责着她。 至于内容,于勒也听得耳朵有些起茧子了,无非就是各种对她的人身攻击。 他更关注的是那名少女。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她就是羊脂球——可对不上号啊! 原著里的羊脂球,是因为肥胖,才得了这么个绰号,而这名少女显然与其天差地别。 见少女蜷缩在角落,一言不发,那几名夫人也失去了讨伐她的兴趣,转而议论起别人的家事来。 “你的名字,叫羊脂球吗?”于勒走到少女身前,平静地道。 少女的脸上有些脏兮兮的,她警惕地抬起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于勒在口袋里摸了摸,随手丢出两个便士给她。 “饿成这样了,还不吃点东西?去吧。”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几名夫人看着于勒的行为,满脸怪异,甚至带上一丝讥讽。 少女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并未多言,只是握住手里的便士,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往售卖食物的舱室走去。 …… 刚回到独立舱室,一个熟悉的提示就再度出现: 【捕捉到第六史碎片·羊脂球】 听见提示,于勒关上门后,直接躺在了床上,陷入深深的思索。 提示都出来了,说明那少女的确是羊脂球没错。 可是,为什么会长这样呢?和原著完全对不上号啊! 在这之前,他遇见的各种乱入,多少还是有一点原版特征的。 比如,福尔摩斯的侦探能力和理性思维,以及他喜欢抽烟斗的习惯。 再比如,玛蒂尔达的“假项链”,虽然出现的只是其本尊的女儿,但假项链的细节却也对得上号。 或者,要不然就是之前的泰坦尼克号,上面的走向和人物,基本也都是基于原著的些微改动,总体形象没有特别大的变化。 而到了羊脂球,却整个人完全不同了。 于勒不禁开始回忆起《羊脂球》所讲述的故事。 故事很简单,原著里的羊脂球,是个肥胖的妓女,但却有一颗善良的内心,而与她同乘马车的一众“上流人士”,却最终在外部的压力和恐惧之下,撕破了伪装的脸皮。 为了让羊脂球答应陪原著的普鲁士军官睡觉,从而让马车得以继续前行,众人可谓是态度极尽亲昵,甚至把“出卖身体”给吹成了女性最高贵的义务——这其中,甚至也包括几位贵妇人。 而在其完成牺牲后,这些“上流人士”却再也看都不看她一眼。其光鲜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丑陋的内心,正与羊脂球形成极度鲜明的对比,是莫泊桑的不朽名篇。 如果不是说有提示,他根本都不敢确定,这名少女,就是羊脂球! “难道说,是时间线提前了?”他忍不住皱眉。 看这样子,她也不像是久经社会的老手,反倒像是不谙世事的雏儿。 唯一的可能,就是时间线变动,此时的羊脂球还未曾在生活的压力下,被迫堕落为妓女,讨取生活。 “啧,看后面怎么说吧……”于勒摇摇头,将这些杂念都抛诸脑后。 就算确实是羊脂球,他也暂时没空管这些。 等解决了卡尔,再来琢磨这方面。 任何东西,都不能干扰他的复仇欲望! 心念一动,关于开膛手杰克的碎片信息就浮现在眼前。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第六史碎片·开膛手杰克】 【开膛破肚后,裸露而出的,便是人心】 【目标:杀死指定的密教徒,完成复仇】 【奖励:“巨石阵”地图】 【秘史统合度:0%】 【提示:碎片中存在隐藏要素,当秘史统合度达100%时,代表探索完成】 【每次历史的轮转,都会令碎片进一步失落,直至彻底崩解】 【当前失落次数:0/1】 “开膛手杰克……” 不知为何,于勒想到了惨死的菲特警官。 他没能看见菲特警官的尸体,但他知道,能被称为“开膛手”作案,那么,尸体一定是被掏空了内脏,死得凄惨无比。 想到此处,于勒忽然难以自制地低笑起来。 “呵……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他之前一直在苦恼,怎样的复仇,才能震慑贵族方,有个更加响亮的名头。 而对方的行为,恰似瞌睡了送枕头。 只要把卡尔开膛破肚,嫁祸给“开膛手”,那不就能达成目的了? 本来没有开膛手,亦或者说,人人都是开膛手。 【是否进入?是/否】 “是!” 眼前的一切,开始破碎重组。 随着天旋地转,视野内的狭窄舱室扭曲为一处宽敞的房间,桌子上还燃烧着昏黄的烛火。 【当前扮演角色:开膛手杰克】 于勒顿时愣住。 “什么?我才是开膛手杰克?” 他眼睛一下瞪大了。 此刻,原本他对于目标为何是“杀死指定密教徒”的某些疑惑,似乎也有了答案。 但他的嘴角马上掀起一抹令人有些不寒而栗的弧度。 “看来,可以提前练习开膛破肚的技巧了……等着瞧吧,卡尔……” (本章完) 第55章 血杯教团 第55章 血杯教团 阴雨连绵,点点水从窗户飞溅而入,打在他的脸上。 于勒拾起餐桌上的手帕,擦了擦雨水,又将旁边被开膛破肚的尸体踹到了桌子下面,揉着眉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这次,一开始就是作案现场,时间相当紧迫,但冷静思考才能更好地完成目标。 磨刀不误砍柴工。 与之前的泰坦尼克不一样,这一次的碎片,他并不知道剧情走向,最多根据对前世“开膛手杰克”的了解,推断出会发生什么。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他的脑海里还凭空多出来了一些信息。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关于他如今身份和目标的信息。 “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里,开膛手杰克的名字叫爱德蒙·唐泰斯?” 于勒眉头皱起,总感觉有那么一点点耳熟。 思考了一会儿后,他猛地一拍大腿: “这不基督山伯爵嘛!” 他并非什么文学名著的资深读者,但对于“唐泰斯”这个大名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基督山伯爵,更是被誉为“世界名著中的爽文”,各种装逼打脸一应俱全。 其主角,名字翻译过来,就是“爱德蒙·唐泰斯”! 有点意思……开膛手杰克,还能和基督山伯爵扯上关系? “莫非是因为,这个故事与‘复仇’有关?”他陷入思索。 不过,除了这个名字,于勒也并未得到更多相关的信息了,他索性先将目光投向关于这次任务目标的信息。 开膛手杰克的复仇目标,是一个以“杯”崇拜为主题的教团,其中的成员基本都残忍变态。 感受着记忆里与那教团有关的信息,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奇异。 崇拜杯之准则,成员残忍变态,具体表现则是喜欢生吃人肉,以各种可怕的方式纵欲享乐,以教团自居…… 怎么感觉有点像血杯教团? “能这么巧?”于勒挑了挑眉毛,低下脑袋,把那具已经被开膛破肚的尸体用脚扯了过来。 忍着恶心的黏糊触感,他仔细观察起这具尸体来。 “身上的血肉发生了些许畸变……牙缝里还留着些血肉,看着像生肉……” 看起来,有很大的可能,眼前这具尸体就是血杯教团的一员! “有意思……难道这个世界的血杯教团没有灭亡?” 于勒的眼中浮现出感兴趣的神色。 若是如此的话,他倒是可以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一下血杯教团,增进对他们的了解。 …… 检查过现场后,于勒也确认了这具尸体的身份。 在信息里,开膛手的复仇目标有六人,而此人便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说,我只需要再杀五个人就行了……” 虽然需要杀的人变少了,但于勒还是有些头疼。 那五人都居住于富人区,有的甚至直接居住于奢华的庄园之中,想动手可有点麻烦。 若是一开枪,引来警员什么的,那就更烦人了——割草也是会累的! 更何况,他可不确定,这个世界有没有防剿局。 假如防剿局掺和进来,那他基本可以直接说再见了。 所以,动静能多小就多小。 “对了,解剖这具尸体的刀……” 于勒一下想起,眼前的尸体都是杯之准则的超凡者,杀死他的兵刃,怎么可能会是普通的存在? 银白月光照下,在刀身上映出一道寒芒。 只是,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奇怪,好像只是凡物?” 反复确认过后,他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开膛手所用的刀,是凡物。 凭借凡物,竟然将眼前的超凡者轻易地杀死? 于勒的眼神略有些凝重——若是如此的话,开膛手本身,恐怕至少是个二阶的超凡者! 而且,很可能是专精于杀戮的刃之准则! 若是如此的话,这次任务的难度可能还有点高啊……他思索了一阵子,心念微动,将獠牙权杖唤出。 嗡——獠牙权杖出现的瞬间,这把小刀忽然颤抖起来! “变得‘锋利’吧……” 他从不惮于多准备点趁手的工具——技多不压身! 进入碎片带不了卡片之外的任何东西,那么,再准备一把合适的冷兵器就十分有必要了。 食指划过獠牙权杖凸起的虎齿纹路,细密血珠在凹槽里织成猩红蛛网。 锋锐正向他索取代价。 掌心传来灼烧感,空气里浮起细碎的金属腥气,于勒有些分不清,那是鲜血的味道,还是铁锈的余韵。 在震颤中,小刀逐渐变得透明,刃口泛起水银质感的波纹。 某种比刀尖更尖锐的存在,正顺着血槽穿刺现实。 金属的敲击声被扭曲,仿佛在吟诵着古老的箴言。 于勒仔细倾听着,只依稀听出一句: “血与银的法则,在此缔约……”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随着施法的结束,权杖上的獠牙与小刀都逐渐停止了其颤抖。 而于勒也觉得,自己的身上仿佛被抽走了什么,有些头晕。 “消耗有点大啊……”他咬着牙,握住那柄小刀。 哐当。 突如其来的木块落地响声,让于勒愣住了。 望着眼前那不小心被自己切下的桌案一角,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惊喜。 看起来,其锋利度,比想象中还要夸张! “是时候该行动了。” 于勒看了眼窗外,确定没人后,直接一个纵身飞跃,融入了夜色之中。 …… 第二日,伦敦日报。 【可怕!昨日,伦敦社交界的名流卡维尔先生死在了自己家中,尸体被开膛破肚,极为凄惨!】 “呼……”叼着烟斗的高帽绅士合上报纸,对着眼前之人淡淡地道: “你怎么看?” 眼窝深陷,形貌苍白若吸血鬼的贵妇人将茶具轻轻放下,笑道: “卡维尔此人,一向嚣张跋扈,被人寻仇找上门来,也是很正常的。” 高帽绅士哼了一声,又“啪啪”拍出两份报纸,道: “那这两则新闻呢?” 贵妇人眉头微蹙,将两份报纸拿起,眼神迅速在其上扫视而过,面色凝重。 “他们俩怎么也死了?” 这上面,赫然是他们教团另外两名成员的身亡消息! 算上昨晚上的卡维尔,已经死了三个人了! “不仅死了,而且,是在今天早上一起死的,尸体同样死状凄惨,内脏被掏空。” 高帽绅士闭了闭眼,道:“凶手还在逍遥法外,甚至还留下了挑衅信,自称‘开膛手’。” 贵妇人将报纸徐徐放下,思索道: “他竟然知道把我们的内脏挖去,说明他们对教团的手段有一定了解。”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高帽绅士站起身来,背着手来回踱步,表情无比凝重,“我总觉得,凶手一定会找上我们。” 贵妇人挑了挑眉,轻笑道: “亲爱的,您想多了,我们这边可不比那三个蠢货,安保力量很强的。 来,先把这块婴儿肝脏吃了吧,这可是我亲手挖出来的……” 忽然,窗口飞入一团东西,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当看清那物体后,贵妇人失声道: “侍卫的尸体?!” 可怖的死状令他们二人头皮有些发麻,于勒戏谑的声音随之响起: “你们说的安保力量,是这个么?” (本章完) 第56章 玫瑰庄园? 第56章 玫瑰庄园? “谁?!” 贵妇人尖叫起来,摸出手枪,颤抖着对准了门口。 门扉缓缓开启,然而,目之所及却空无一物。 高帽绅士明显沉着冷静得多,并未慌张,而只是沉声道: “我等与阁下并无仇怨,如此作为,却是何故?” “你吃那些无辜人的时候,怎么不考虑这一点?”于勒讥讽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高帽绅士忽然身形一弓,从衣兜里顺势摸出几张塔罗牌,射向某个方向! 一声闷哼响起,于勒的身影瞬间出现又消失,只留下几滴鲜血在原地滴落。 蛾的力量……高帽绅士眼睛微眯,警惕地看着四周,道: “玛丽,来人在借助蛾之准则的力量遮掩身形,小心。” 贵妇人显然也从一开始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冷笑着点了点头。 她的指甲缓缓变长,其上闪烁着危险的色泽。 “你就是那开膛手吧?你的确很强,可惜,我们有两人。” 贵妇人走到那摊滴落的鲜血前,淡淡地道: “保护我,我能借此追踪他。” 高帽绅士哼道: “血族的仪式,我劝你少用,看你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闭嘴!老娘爱用什么就用什么!”贵妇人叱骂一声,用指甲沾了些于勒滴落在地上的鲜血,在自己的掌心上勾画起咒文来。 同时,她的口中低声诵念着莫名的祷词。 半晌后,贵妇人的眼睛猛然睁开,但却带上了些许疑惑之色: “怎么回事?没成功?” 高帽绅士眉头一皱,道: “没成功那就换别的方法,实在不行慢慢找,蛾的隐匿虽然厉害,但他只要敢动,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在说话时,他也时刻监测着四周的动静以及可能存在的“情绪起伏”。 作为“飨宴者”,他除去序列本身的能力以外,最大的变化,就是可以略微监测到周围的欲望波动。 而欲望最直接的表现,便是“情绪”。 贵妇人摇了摇头,不死心道: “不可能!以前从来没失败过,让我再看看……” 她低下脑袋,仔细地查看起来。 “找到原因了,原来只是咒文画错了。” 贵妇人冷哼一声,伸出手指,开始拨弄鲜血,修改咒文。 忽然,她的眼角余光瞥见,掌心边缘的鲜血咒文,自己动了一下。 “……我出幻觉了?” 她愣了一愣,旋即,便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 “啊!!!”一瞬间,贵妇人直接躺在地上,疯狂地惨叫。 “发生什么了?!”高帽绅士低下头一看,顿时呆住了。 贵妇人所勾画的“鲜血咒文”,此时仿佛获得了生命,正如跗骨之俎一般粘在她的血肉上,疯狂地啃噬着她的身体! 也就是这瞬间的工夫,一道携着杀意的寒芒自高帽绅士背后悄然斩来。 感应到身后的可怕威胁,高帽绅士下意识一个侧闪。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随着刺啦一声,他的手臂直接被齐根斩下! 高帽绅士惨叫一声,眼神惊恐,也顾不得贵妇人了,直接一脚踢开大门,开始夺命奔逃起来。 一边逃,还一边嘶吼: “杀人了!杀人了!” …… “切,跑得真快,枪都没来得及掏。” 于勒抖了抖手中小刀上的鲜血,有些可惜。 本来还想着能不能一箭双雕,看来还是只能杀一个了。 想到此处,他缓缓地走到贵妇人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 “你可以记住我的名字,开膛手杰克。”“现在,配合一点,我可以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 他的语气平静,随意地就宣布了眼前之人的死亡。 贵妇人仍然在惨叫,但却尽力露出谄媚眼神: “我,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您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哪怕……”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于勒一刀割断了喉咙。 “我没兴趣,抱歉。” 于勒眼神漠然,如宰割一头死猪般,飞也似地就开始分解起尸体来。 【目标:杀死指定的密教徒,完成复仇】 【当前进度:4/6】 就在他分解尸体的时候,贵妇人的内脏忽然颤抖起来,似乎要发生什么诡异的变化。 但于勒只是不耐烦地一刀刺了进去。 “能不能消停些?”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很快,内脏被他摘取一空,也不再发生诡异变化。 “这血杯教团的手段,着实诡异……用内脏养怪物,也不怕把自己给养死了。” 解决了贵妇人后,于勒马不停蹄地离开了现场。 刚才一系列操作虽然复杂,但在他手里,却也不过不到一分钟的事而已。 也许他的分解技术没有那些外科医生那么精湛,但有这把小刀帮助,切骨头对他来说和切豆腐差别不大。 他也不禁发出感叹——不愧是三阶的刃之准则所附带的力量! “锋利”的概念,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 也不知道那三阶的刃之斩击,该有多强?于勒的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期待。 当獠牙崩碎,卡尔的身体炸开血时,那一定很美…… 他小心地避过卫兵,循着那高帽绅士离开的痕迹而去。 …… 高帽绅士甚至没敢在自家庄园里停留,而是飞也似地离开了庄园。 “快,赏你十英镑,给我快点!”他对着马车夫怒吼道。 只是,他浑然未觉身后跟着什么。 于勒挂在高帽绅士的马车背后,悠然自得地欣赏起风景来。 “看这模样,他应该是要去找最后那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省得他一个个杀了。 虽然血杯教团的成员也有能威胁到他的手段,但大部分时候,都会因为信息之间的不对等而迅速落败。 “血之潮汐”这个能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刚才那贵妇人就是因此而死! 此时此刻,只要想的话,他随时可以杀掉马车上的高帽绅士。 但于勒总觉得,眼前这条路有些眼熟。 他不禁陷入沉思。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掀起一片午夜时分留下的泥浆。 “大人,到了!” 高帽绅士一下从车上蹦了下来,快步朝庄园大门走去。 于勒也悄然从马车上下来,看向高帽绅士走入的地方。 这一看,令他愣住了。 玫瑰点缀着古老的匾额,上面用体字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于勒十分熟悉的单词—— 玫瑰庄园。 他瞳孔猛缩: “玫瑰庄园?” 他马上明白,先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只是,刚才街道上所见的一切,和记忆里都有些差异。 硬要说的话,就是更加“简陋”。 “难道说……这里的时间线,是过去?”于勒忽然有些明白了,眼神一下激动起来。 他有一种预感。 也许,他能在这里,找到某些有关威灵顿家族与血杯教团的,真正的秘密! (本章完) 第57章 威灵顿伯爵 第57章 威灵顿伯爵 皮鞋踏在雨过天晴的鹅卵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响声。 一路上,高帽绅士堪称是畅通无阻。 于勒能看得出来,对方显然在玫瑰庄园里来过不少次。 就连那些侍从都对此见怪不怪,只是在碰见的时候行个礼,恭敬地称一声“德赛尔勋爵”。 由于他前不久刚换了一身衣服,虽然还是满身血腥的味道,但起码看起来不那么吓人了。 袖口则是空荡荡地摆动着,时不时就有侍从忍不住对此投来奇异的目光,但没人敢仔细盯着,唯恐触怒这位勋爵。 对于这些人,德赛尔勋爵的反应异常冷淡——或者说,是注意力完全没在他们身上。 很快,他就在一处没有写明主人的府邸面前停了下来。 “请通报一声,就说我来访。” 侍卫点头:“您稍等。” 他显然认得德赛尔勋爵,转头便进了府邸内。 而德赛尔勋爵则满脸焦急,止不住地搓着手。 “快些啊……”他低声念叨着,全然没有了之前从容不迫的风度。 与此同时,于勒则皱眉打量着这座府邸。 不知为何,这里总给他一种压抑的感觉。 半晌后,侍卫走了出来,恭敬地道: “大人,伯爵让您进去。” 德赛尔勋爵点了点头,直接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伯爵府。 于勒本想趁守卫不注意,偷摸溜进去,但他刚到附近,那股压抑感瞬间变得异常严重。 “这……”他沉吟半晌,决定还是不冒险了。 那伯爵就是他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天知道他有什么诡异手段。 还是小心行事为妙…… 利用强化后的身体素质,于勒轻而易举地爬上了附近的树木,从窗户遥遥注视着府邸内。 一名颧骨高耸,血肉干枯的男子正以主人的姿态,接待着德赛尔勋爵。 只是看到那人的第一眼,一种来自身体上的本能反应,就告诉他,这人就是他要找的目标! 因为距离过远,加之还有杂音干扰,他只能尽力窃听着里面的内容。 “……我说过,这种事情,不要来烦我。”那枯瘦男子的声音十分沙哑,跟要断气了似的。 德赛尔勋爵慌张的声音响起: “不,您听我说完!那人很有可能是当年没杀干净的余孽,否则,绝不可能如此了解我们?” “余孽啊……”枯瘦男子陷入沉思,半晌后,道: “莫非,当年的赤杯血裔还有活着的?” 德赛尔勋爵皱了皱眉,道: “他的力量很诡异,但并不像是赤杯血裔的手段。”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别来烦我!” 枯瘦男子的语气平静,但仍然能听出其中的不耐烦: “通报防剿局,让他们来处理便是——我的仪式进行到了关键地步,这会再动,容易造成不可逆的损失。” 听见枯瘦男子如此说辞,德赛尔勋爵满脸不甘,但也只得低头道: “是。” 赤杯血裔……在屋外听完了整场对话后,于勒的眼神略有些凝重。 听他们所言,似乎在过去,这位伯爵曾主导了一场对赤杯血裔的屠杀? 若是如此的话,看来,关于血杯教团与威灵顿家族之间的秘密,比他想象中还要牵扯重大。 忽然,他听见不远处那枯瘦男子的沙哑声音再度响起: “德赛尔勋爵,你可以先不急着离开,或许有别的处理办法。” 德赛尔勋爵诧异地道: “威灵顿伯爵大人,何出此言?”于勒正仔细倾听着,忽然发现,威灵顿伯爵蓦地转头,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一股可怕的危机感瞬间从身下传来。 他还没来得及躲,树木忽然裂开,从中伸出了根须,将他的大腿死死缠住! 根须深深地刺入他的血肉,可怕的饥饿欲望从中传来,仿佛要将他吃干抹净。 更令于勒心头一沉的是,他身上与树木接触的每个毛孔,此刻都在瘙痒,有的甚至已经隐约冒出了些根须来! 这是属于杯之准则的“生育”与“食欲”权柄! “德赛尔勋爵,你还真是给我带了一份大礼。” 威灵顿伯爵的声音听不出怒意,但德赛尔勋爵却已经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伯爵大人,是,是我太弱,没能发现跟踪者……” “呵,罢了,”威灵顿伯爵看着于勒,面上露出微笑,“想必,你就是先前那位开膛手吧?” “蛾之准则的力量用于隐匿,的确是相当厉害,可惜,你的欲望出卖了你的行踪。”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于勒明白,是之前自己听见秘密的时候,心绪波动那一下,导致他被对方发现了。 之前,就连二阶的卡尔他们都很难如此轻易地发现自己,也就是说,这名威灵顿伯爵,至少有三阶的水平! 他舔了舔嘴唇,嘿笑道: “厉害,你还是第一个在我没有动作的情况下,直接发现我的。” 他摸出小刀,瞬间割断了身上的根须,从树上跌落而下,脱离了威灵顿伯爵的视线。 “逼得我中断仪式,你必须要付出代价。”威灵顿伯爵平静,但却冰冷的声音响起。 于勒总有种感觉,对方好像在刻意抑制着某些感情的产生,哪怕现在愤怒无比,也没有表露出来。 “保护伯爵!”侍卫们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动静,顿时大呼小叫起来,有的已经手持武器,缓缓靠近。 眼见已经到了最紧急的关头,于勒也顾不得隐藏了,直接摸出手枪,对准眼前窗口,直接开火。 伴随着砰的一声,玻璃窗炸得粉碎。 接着,他把住窗台的凸起边缘,如猿猴一般灵巧,轻易地爬上了窗台,翻进了府邸内,留下一众包围而来的侍卫面面相觑。 “快!进府邸!保护伯爵大人!” …… 翻进府邸后,于勒一抬头,便看见威灵顿伯爵静静地看着自己,眼神森冷。 “你并非赤杯的血裔,为何要来找我等麻烦?” “为何?”想到自己那一重历史里,他们所犯下的累累罪行,于勒忽然有些想笑。 他擦了擦嘴角血迹,道: “某些你从未在意过的小人物罢了——谁说平民的孩子不能复仇?” 他有种感觉,自己的这具“身体”,好像都在因他所言而发出悲鸣。 来自两重不同历史的灵魂,在这一刻,产生了共鸣。 “所以,我其实是暂时‘借’了他的身体,来代行其意志?”于勒暗自想道。 但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容得他细想了。 他反手唤出獠牙权杖,其上洋溢的可怕气息令威灵顿伯爵不自觉退后一步。 但旋即,威灵顿伯爵便诡异一笑,道: “德赛尔勋爵,现在,你赎罪的机会到了。” “……什么?” 德赛尔勋爵还在茫然中。 忽然,威灵顿伯爵毫无征兆地抽出一把小刀,转身刺向德赛尔勋爵! (本章完) 第58章 完成碎片 第58章 完成碎片 “啊!”德赛尔勋爵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刹那间,就被威灵顿伯爵开膛破肚,软绵绵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于勒眼睛微眯: “你对自己人倒是够狠,论开膛破肚,我还没你熟练。” 说这话时,他已经抬起枪,射向威灵顿伯爵! 令他吃惊的是,对方却只是抬起那只行尸般干枯的手,稳稳地接住了子弹。 除了身体晃了两下,甚至没什么变化。 看见这一幕,于勒准备接着扣下扳机的手都愣了一瞬。 过去,这颗充斥着毁灭之意的子弹堪称是无往而不利,就算没能取得优秀战果,也能对敌人造成威胁。 但现在,居然被人拿手接住了? 威灵顿伯爵的手缓缓摊开,上面的血肉已经被烧焦,但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略带些阴冷地道: “很好,铸的力量,我现在越来越好奇你是谁了。” 此刻,德赛尔勋爵的内脏已经全部掉落了出来,并且在地上诡异地蠕动着。 每一团,都给了于勒之前面对那血肉怪物的感觉! “去,杀了他。”哪怕此刻,威灵顿伯爵似乎都在刻意压抑着情感的波动。 内脏以扭曲的姿态膨胀起来,有的却并未直接朝于勒冲去,而是仿佛嗅到了侍卫身上的味道,转过头,扑向前来支援的侍卫们。 嘎吱,嘎吱,可怕的咀嚼声回荡在整个府邸内,只是稍微一听,便令人头皮发麻。 但威灵顿伯爵却对此视而不见,只是冷漠地看着被内脏怪物追杀的于勒。 “胆敢挑衅威灵顿家族,这便是代价……” …… “咳,咳。” 于勒呕出一口血痰,踢开脚边被他杀得七零八落的内脏怪物,冷笑道: “怎么,你这老东西,连跟我正面对决的勇气都没有?” 威灵顿伯爵淡淡一笑: “我倒是很敬佩你,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都能忍住不动用你那根权杖。” 刚才,于勒虽然在和内脏怪物缠斗,但注意力其实是一直放在威灵顿伯爵身上的。 每当他想冲过去发动刃之斩击时,威灵顿伯爵便会命令内脏怪物舍命阻拦,令他难以施为。 这也正是他被内脏怪物啃得如此凄惨的原因——浑身上下找不出几块好肉,若非有血之潮汐帮助,加上浪潮之心的加持,他恐怕早就大出血而死了。 于勒冷冷地看着威灵顿伯爵: “最好的,自然要留给你。” 他将手中獠牙权杖往地上一顿—— 咔嚓。 权杖上的獠牙忽然开裂。 威灵顿伯爵身形一闪,想要避开这道斩击。 但无论他如何躲,那股可怕的杀意都始终锁定着他,令他的脸色第一次变得难看起来。 待得裂纹扩大到极限后,这颗古旧的獠牙,骤然崩碎! 碎片四射,却并未无规律地散开,而是转了个圈,聚合在一起,化作匕首,刺向威灵顿伯爵! 与此同时,周遭空间一切能与“锋利”概念沾上边的东西,在这瞬息之间,都同时斩向威灵顿伯爵! 甚至,就连空气本身,都被无形无质的力量压缩,震动起来,产生了可怕的锋锐之意! 噗—— 威灵顿伯爵顿时七窍流血,浑身上下爆出血雾。 他跪倒在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然而,于勒却感到了一丝不妙。 这一击,似乎并未能给对方造成致命的伤势。 他瞳孔微缩: “你……是四阶?” 对方完完全全是凭肉身硬接的,三阶恐怕硬吃了这一击,都得身受不治之伤! “你猜对了,”威灵顿伯爵颤抖着站起身来,表情可怖,“虽然状态上有点问题,但杀你足够了。” 随着他手臂轻轻一扭,于勒就感觉到自己的胃开始产生了一股极为可怕的饥饿感。 为了缓解这股饥饿感,他的胃开始啃噬、消化起自己! 于勒咬了咬牙,想再次发动刃之斩击。 然而,獠牙权杖似乎陷入了某种程度上的虚弱,在力量恢复前,再也无法调动。 种种相加,令他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 “吃吧,沉沦于原始的欲望之中……”威灵顿伯爵诡异地笑着。 见状,于勒也顾不得更多,怒吼一声,直接扑向威灵顿伯爵! 打消耗战,他一定会被耗死,唯有凭借自己的优势和对方同归于尽! 反正他不怕死,只要能完成任务就好! “小子,你这是自寻死路……” 威灵顿伯爵的身上忽然开始翻滚起肉芽,死死地咬住于勒的肉体,开始撕扯起来。 对于身体上传来的剧痛,于勒恍若未觉。 他只是看着威灵顿伯爵,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您了解浪潮吗?” “你……”威灵顿伯爵忽然意识到些不对。 顿时,他浑身上下传来钻心的刺痛! 于勒冰冷的声音徐徐响起: “血液的潮汐涨落,您还没体验过吧……” 血雾再度炸开,如朵一般绚烂。 随后,雾气化作雨点般的刀刃落下,刺向浑身血迹的伯爵。 …… “大人,大人!” 当其他侍卫赶到现场时,便只看见威灵顿伯爵和于勒两人的尸体横在地面上,死状都极度凄惨。 于勒的尸体好似被野狗与乌鸦啃噬过,东缺一块西缺一块。 而威灵顿伯爵则是血肉炸开,身上有着无数的锐器伤口,干瘦的皮肉上甚至还有着蛆虫蠕动。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有甚者,受不了现场的血腥,已经开始呕吐起来。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忽然,威灵顿伯爵的尸体动了一下,喉头滚了滚,艰难道: “快,去找卡尔……” 【完成目标:杀死指定的密教徒,完成复仇】 【奖励:“巨石阵”地图】 【隐藏要素收集:破坏威灵顿伯爵的仪式】 【当前秘史统合度:50%】 …… 【当前失落次数:1/1】 【是否回归原本历史?是/否】 【若选择否,第六史碎片将再次轮转】 【提示:请注意,随着隐藏要素的发掘,第六史碎片可能将会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 于勒眼前的这一串信息刚浮现出来,就又随之出现了两串信息: 【第六史碎片·开膛手杰克崩解,从此彻底失落】 【当前剩余第六史碎片:羊脂球(未完成)】 他呆呆地坐在完成碎片后的一片虚无之中,半晌才清醒了些。 “他不是死了吗?我任务都完成了……怎么他还能说话?” “而且,他说的是,去找卡尔……难道说,他嘴里的卡尔,和我的复仇对象卡尔·霍克利,是同一个人?” 于勒还是有些发懵。 在刚才,他其实并未彻底死去。 浪潮之心对于生命力的强化,出乎了他的意料。 就算浑身都被威灵顿伯爵的能力啃噬一空,但那颗心脏,以及被荆棘所替代的血管,对方却毫无办法—— 这也是他第一次,对浪潮之心的作用有了直观感受。 也因此,他才得以吊着一口气,听见了对方最后的话语。 “如果我杀死对方的目标完成了……也就是说,刚才他的确死了,但又活了?” 于勒只觉得脑袋有些混乱。 这一趟,得到的信息实在太多了。 他从来没听说过,威灵顿家族里,有这么一位可怕的威灵顿伯爵。 除非,此人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一重历史。 又或者,对方在有意遮掩其存在——他本能地觉得,是第二种可能。 思考了一会儿,他决定还是先回归现实。 …… 刚一回归,于勒就听见外面传来吵闹的动静。 只不过,占据主流的,却是绝望的哭喊声。 “出事了?”他眉头微皱,悄无声息地潜出了舱门。 眼前的场景,令他整个人呆了一瞬。 残肢断臂铺满了甲板,被当做垃圾般随意地丢弃。 狂热的吼声响起: “大人,这里还有个活着的!” (本章完) 第59章 神恩之杯 第59章 神恩之杯 什么,这就发现我了? 于勒身体顿时一紧。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打扮怪异的男人,面上刺着怪异的图案,腰上别着兽皮裙,活脱脱一副原始人的模样。 见对方并未往自己的方向走来,他松了口气。 但他旋即看见,男人却只是狞笑着从死人堆里扒拉了两下,提起一个满脸苍白的少女。 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却并未带来半点温暖,尽是冰冷之意。 那少女,于勒再眼熟不过了——赫然就是羊脂球! 古怪腔调的语言传来,于勒皱着眉头听了半天,才听出来,这似乎是混合了当地口音的伦敦腔。 还没待他听出对方说的什么,忽然,从不远处传来十分标准的伦敦腔: “神恩节的祭品,备齐了么?” 一名脸上粘着几根羽毛,祭司打扮之人顿时立正: “宝高,背弃了!” 于勒有些愕然地看向声音来源。 这伦敦腔,比他都标准! 而且还掺杂了些许贵族们特有的发音,用于和“下等人”区分开来。 来人一席精致的晚礼服,裤腿上还沾着点点鲜血。 但最引于勒注目的是,对方的胸前,别着一枚独特的纹章。 这纹章的样式,他绝不会忘记——这就是玫瑰庄园,也即是威灵顿家族的纹章! “……反抗者都清理了吗?” “报告,清理了。”这次说话之人,口齿便伶俐了许多,让于勒也听得懂了。 那威灵顿家族的来人满意点头: “带上这一批祭品,走吧。” 于勒看见,除了羊脂球,还有不少其他的人被关在马车里,这些人里有男有女,有的还断了条胳膊或者腿。 他们的脸上,都充斥着名为麻木的神色。 “有点意思,威灵顿家族究竟要做什么?”他沉吟半晌,也没想出威灵顿家族这么做的理由。 这游轮上,虽然不至于都是达官显贵的子女,但所有人都被屠杀或者抓捕,还是过于骇人听闻了。 见马车渐行渐远,于勒小心地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紧紧跟上。 一路上,于勒能感觉到,自己距离罗盘所指向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但他并未急躁,而只是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在被威灵顿伯爵轻易发现后,他就明白,对于真正的强者,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出事。 既然对方能侦查到他的情绪起伏,那他就抑制自己的情绪。 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 时间流逝得很快。 骄阳高悬于正午的天际,令驱使马车之人都有点大汗淋漓。 “大人,我们能先休息一下吗?” 那威灵顿家族之人坐在单独的马车里,听见这话,冷哼一声,下意识就想拒绝。 但看见周围的原住民纷纷直勾勾地看了过来,他嘴角抽了抽,道: “那就休息一阵子,干粮都提前准备好了吧?天黑前,务必赶到巨石阵外围!” 众人欢呼一声,直接放下马车,开始原地休憩。 他们从缴获的各种大包小包里摸出还带着血丝的肉块,大口咀嚼着。 看起来,这里的原住民和威灵顿家族只是合作关系…… 于勒眯了眯眼,趁着他们休息,直接悄然摸到了那威灵顿家族成员的马车附近。 透过马车的木窗,他依稀能看见,对方正握着一只血红色的杯子。 对方显然很紧要这件事物。 哪怕这会儿,他正享用着提前准备好的食物,也不忘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它,唯恐其滚到地上摔碎。 凝视了一会儿后,针对这件事物的信息也被于勒解析而出。 【神恩之杯】【品质:一阶奇物】 【效果:可用于填补献祭仪式中的“杯”之象征。】 【介绍:若离了杯,献祭便不再被称为献祭——有时,人们管它叫牺牲。】 果然是要献祭么……就是不知道,他们献祭的目的是什么? 总不至于是为了卡尔的晋升? 于勒可不觉得,威灵顿家族会在卡尔闯了这么多次大祸后,还无条件支持对方晋升三阶。 这其中,定然有大秘密! 他悄然退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回到远处的阴影中后,于勒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份古旧的羊皮卷。 【“巨石阵”地图】 【品质:一阶奇物】 【效果:记录了一处名为“巨石阵”的地点。】 【介绍:曾有旅行者深入其中,但却再也没有出现——据说,其中藏着鬼祟的真相与被抹除的历史。】 在这一路上,他怕跟丢马车,还没仔细研究过这东西,这会儿他们休息,自己正好可以瞅瞅看。 羊皮卷展,一股属于岁月的霉味散发而出。 于勒凝视着这份地图,忽然有种感觉,他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我现在,应该是在……这里!”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点下。 而在他们如今所处位置的地图上方不远处,就是占据了整张羊皮纸四分之三大小的“巨石阵”。 上面用他看不懂的符号标记了几处地点,其中一个符号引起了他的注意。 整体呈血红色,像是一种古老的象形文字,不属于当今流传的字母。 硬要说的话……像一只,杯子? 于勒的神色肃穆了些许——如果那里与赤杯有关的话,他就得小心一点了。 “但是说好的秘史呢……”他有些困惑,这上面的几个符号,怎么看也不像是与秘史有关的。 难道说要进去了才行?他略微沉吟了一下,见不远处的马车队已经收拾收拾,准备接着出发,他赶紧跟上。 …… 夜晚。 怪异的欢呼声在原野上游荡,原住民们高举着手中的火把,围着篝火跳起原始的舞蹈。 而更令于勒注意的是,不远处的山上,竟然坐落着一栋豪宅。 奢华的建筑风格与四周原始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时不时也有原住民对其投以向往与惧怕的目光。 “罗盘指示方位就在那边……”他的眼神有些森冷。 既然已经到卡尔身边了,那他也懒得琢磨别的,先杀了再说。 临走时,于勒回过头,看了一眼双目无神的羊脂球,眉头微皱。 罢了,羊脂球的事往后放,先把卡尔解决了再说。 此刻,对于于勒的到来,卡尔是浑然未觉。 他的脸上涂抹着怪异的颜料,颜色猩红,散发着一股血腥味。 在他的身前,坐着一名脸上纹更加神秘与诡异的酋长,二人正在交谈。 卡尔笑道: “这次,巨石阵的献祭就拜托你们了,不枉我费这么大劲。” 酋长笑呵呵回应: “威灵顿家族如此诚意,我们自然不能拒绝。” 话音刚落,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高处的玻璃窗被直接击得粉碎! 玻璃碎片划过卡尔的脸颊,带起一道血。 (本章完) 第60章 屠杀与复仇 第60章 屠杀与复仇 卡尔只是愣了一瞬,马上就想到了什么,稍微感应了一下后,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什么?这该死的家伙不是被判罪了吗,怎么还追过来了?! 仪式感应只能寻到大概的方向,并不能感应到具体位置,而且必须得他特意分心,才能感应到。 他原本以为于勒再也不可能威胁到他了,也就没再多费力感应。 也因此,他并不知道,于勒已经离他如此之近! 在他的身前,酋长咧开嘴,配合脸上的扭曲图案,露出一个怪异表情: “卡尔先生,似乎有人杀上门来了。” 卡尔抿了抿嘴,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 “不要怕,他的正面战斗力并不强。” 此时此刻,听到枪声,已经不断有侍卫赶来,令卡尔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安定,以及嘲讽。 “你是不是吸大烟吸出幻觉,认为自己打得过我了?之前我没杀得了你,只是因为你跑得快,你还真以为……” 话音未落,于勒握着獠牙权杖的身影忽然自窗口浮现。 他的脸上极具冷漠之色: “卡尔先生,别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你聪明。” 他现身并非主动,而只是因为刃的力量太过于强大,飞蛾披风再无法遮掩。 被那根只有两根獠牙的怪异权杖指着,卡尔浑身的寒毛一下立了起来。 他认得,那是剑齿虎的獠牙。 这是独属于刃之准则的可怕造物! “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杀了我,不可能有好后果!” 他连忙举起手里的枪,表面上仍然镇定,但打颤的牙齿却透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于勒静静地盯着卡尔,讥讽地笑道: “从踏上离开伦敦的船起,我就没有回头路了。” 咔嚓。 砰! 那仅有两根的獠牙,骤然崩碎了一根! 独属于刃之准则的斩击,再度发动! 在獠牙崩碎的那一刻,卡尔久违地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当机立断,一把将身旁还在发懵的老酋长推了过去! 随着獠牙的崩碎,时间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獠牙碎片化作凌厉的光影,带着冷冽的锋芒,瞬间朝二人斩来! 空气中似乎弥漫起了一层薄雾,卡尔能够感受到,周围的温度骤降,每一口呼吸都仿佛被冰针刺穿。 那道光影以一种极慢,又仿佛不可思议的速度划破空气,发出轻微却又尖锐的破风声,直取他面前的老酋长。 老酋长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惊恐,完全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嗤”的一声轻响,如同布帛撕裂般的声音响起,刃之斩击精准无误地切过了老酋长的腰部,将其斩为两截。 断面,平滑如镜。 这股力量却并未就此消散,而是接着斩向卡尔! 卡尔目眦欲裂: “想杀我,没门!” 斩击掠过,他的身体顿时爆出血雾。 周遭的窗户也瞬间破碎,化作刀刃,刺向了他。 然而,他只是怒吼一声,抓住身旁的两名侍卫,直接替自己挡住了足以要他命的斩击余韵。 接着,朝外亡命奔逃起来,一边奔跑,一边剧烈地呕出鲜血。 显然,就算没死,他也受了重伤。 “命真大,居然没死。” 于勒语气森寒,身形一动,就要迅速追击而上。 但此时此刻,侍卫们已经包围而来,手里都提着同样的提灯,面露警惕之色。 灯之准则的力量,这是不想让我用飞蛾披风脱离战场啊……于勒笑了笑,道: “我劝你们不要拦我。” 他神色平静,以最普通的语气说出了残酷的话语: “我并不想动手浪费时间,杀人这件事太无趣了。” 侍卫们并未退后,而只是结成小队,分批次围拢而来。 他们有的人手里持矛,有的持手枪,更有甚者甚至握着一把粗制滥造的散弹枪。 见状,于勒忍不住叹息。 杀人这件事,杀的越多,越麻木,他真的不想杀人。 宰猪宰多了都累,何况杀人呢? 但没办法,有的人比猪还蠢,除了杀,没有第二种解决方式。 他从裤兜里抽出一把小刀,淡淡地道: “你们可以开枪,但我不保证,最先开枪的那个人能活下来。” 小刀上洋溢着名为“锋利”的概念,就连空气都为之嗡鸣。 尽管侍卫人多势众,但他们总有一种错觉: 仿佛不是他们包围了于勒,而是于勒包围了他们。 也许是被于勒强大的气场所慑,在场除了呼吸声,堪称是针落可闻。啪嗒,啪嗒。 于勒渐渐靠近,一众侍卫忍不住下意识后退。 直到无路可退。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其中一人嘶吼一声,扣下了扳机! 砰! 看到于勒身上出现了血洞,那人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 但随即,他就见于勒跟没事人似的,一跃而起,挥刀向他砍来! 寒芒掠过,令他的脑袋直接飞了起来。 直到这颗脑袋圆滚滚地在地上转了几圈,他的神色仍然残留着不可思议。 “怪物……” 这一幕仿佛崩断了在场部分人紧绷的神经,众人狂嚎着,对着眼前的于勒发动了他们所能发动的,最恐怖的攻势! 于勒早已做好了躲避的准备,但面对如此密集的攻势,有的称得上是避无可避。 砰。 散弹枪开火,他的腰部瞬间被打穿一半。 噗嗤。 长矛刺入,他的胸膛顿时多了个血窟窿。 剧烈的疼痛传来,令他的面容更加扭曲,也更加疯狂。 于勒狞笑道: “你们的主子都放弃你们了,还在这尽忠,这全天下也没有第二批你们这么好的狗了!” 砰! 他抬起手枪,子弹射出,火焰轰鸣炸开! 随着火焰一同炸开的,还有一颗完好的脑袋! 同时,他灵活地一个翻滚,小刀划过,顺势就令身旁手持散弹枪之人头身分离。 有人想趁此追击,却发现,地上的血液开始蠕动,如利箭一般射向了他的喉咙! “嗬……” 半晌后,最后一人倒在血泊中,不断地抽搐着,眼中带着不可思议。 他们这十来个人,就这么被于勒一个人给屠杀了? 盯着于勒心口的枪伤,他不甘心地闭上了眼。 他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 眼前的,不是人…… 于勒扫视了一圈,确定不存在没死透的人后,就径直朝门口走去。 “下辈子,当狗,也选个好主人。” 豪宅的大门徐徐开启。 内里,堆起了尸山,流出了血泊。 于勒自其中缓缓地走出,走在血泊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踩踏声。 他眼神阴冷: “卡尔,你以为你跑得了么?” 稍微运用血之潮汐的能力控制住失血,他没有犹豫,直接循着罗盘的感应追击而去! …… “大人,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原本在巨石阵外围准备祭祀的成员,看见卡尔如此可怕的伤势,顿时吓傻了。 “别管了,快,直接开始献祭!我们直接进入巨石阵!”卡尔嘶吼道。 “……是!” 马车上的众人早已被赶了下去,用铁链绑在了一起,如猪狗一般,驱入了巨石阵中。 陈列的巨石仿佛存在着某种魔力,在众人进入后,就泛起一阵雾气,隔绝了内外的视线。 半晌后。 于勒站在巨石阵的外围,望着眼前仿佛水汽蒸腾形成的迷雾,眼神平静。 “这就是所谓巨石阵么……”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卡尔所淌下的血迹。 血迹就像死神的记号,一路延伸而入。 “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杀了你……” 没有丝毫犹豫,他直接一步踏入其中! 雾气涌动。 在众人惊恐与畏惧的眼神中,于勒那浑身浴血的背影渐趋模糊。 原住民嗅了嗅残留的血腥味,颤抖道: “神恩……他比我们更值得神恩……” 推荐一本同题材的密教文,文笔很好,不过比较电波,喜欢的自取.jpg (本章完) 第61章 炼人油 第61章 炼人油 “快,带路,到地方直接开始准备仪式!” 说这话时,卡尔颤抖着将手从腰间移开。 但旋即,感应到血液的疯狂流逝,他便面色一白,按了回去。 该死,这绝对不是二阶水平的刃之斩击……想到前不久的场景,他就有些后怕。 若不是他找那几个倒霉蛋挡了刀,恐怕他的下场,和老酋长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一旁穿着兽皮裙的男人戳了戳卡尔,问道: “大人,俺们的酋长呢?” 卡尔瞟了一眼对方,见对方满脸疑惑之色,便略微牵动肌肉,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 “他前不久为了保护祭祀的正常进行,和凶徒搏斗,生死不明。” 见周围的原住民表情变得呆滞,有的甚至低声哭泣起来,他在心头暗自冷笑。 把这群野人糊弄住了就好,若非需要他们协助献祭仪式,他才懒得和这帮野人多说任何一句话。 为首的原住民很快从悲伤中走出,神色变得肃穆了些许,嘴里开始吟唱起怪异的语言。 在场者,除了同为原住民的存在,其他人都面露茫然之色。 这种独属于巨石群岛传承的语言,只有他们知晓。 随着他的声音在雾气中回荡,某种沉睡的古老力量仿佛被唤醒了。 雾气翻涌而来,想要吞没他们,但却被一阵光芒驱散。 一盏人类颅骨制成的提灯在为首者手中摇晃,在浓雾中显得格外阴森。 “大人,请随我来。”原住民首领低声说道。 卡尔面不改色地点头。 “不过,大人,您这伤……?” 听见这话,卡尔的面色有些阴沉: “不用管,你们治不了,完成仪式,难题自解。” 此刻,他体内的杯之象征,正与杀伤他的刃之象征进行着残酷的拉锯战。 每时每刻,都有着无数的血肉被撕碎又重组。 二者维持了一个脆弱的平衡,并且,胜利的天平还在逐渐倒向刃那一方! 感知到即将到来的命运,他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恐惧。 现在,只有仪式能救他! 虽然众人在渐渐深入,但浓雾却开始变得稀薄。 没多时,一行人来到了一片开阔之地。 带路的原住民首领停下了脚步,用手中的颅骨提灯照亮了前方。 在他们面前,鼎立着数口巨大的石砌大锅,周围环绕着一圈用石头堆砌而成的简易座位。 这些座位显然是为参加献祭的人准备的,但此刻却空无一人,只有风声在这片废墟中低语。 四周散布着一些残破的祭坛和烧焦的木桩,地面上还残留着黑色的油渍,似乎是上一次献祭仪式留下的痕迹。 带路的原住民又确认了一下,回过头恭敬道: “这里就是上次神恩节的遗址。” 卡尔点点头,有气无力地道: “快……开始。” 话音刚落,他的腰腹部又有鲜血喷出,吓了周围的侍卫们一跳。 原住民点点头,吆喝道: “起锅!” 一行人合力将提前准备好的木柴丢到大锅下,点起了火。火焰熊熊燃烧,为此地带来热烈的暖意,但落在被铁链捆住的一行人身上,却只令他们感到冰冷。 一名妆容早已满脸的贵妇人望见这一幕,神经质地笑了笑: “原来是要被吃了……哈哈……” 羊脂球瑟缩在最角落,沉默不语,只是偷偷地打量着四周。 她记得,那个给自己钱买东西吃的好心人,似乎没出现过,就连最开始游轮被屠杀那会,也没见到他。 他去哪里了? 她抿了抿嘴,忽然听见耳畔传来恶毒的咒骂: “羊脂球,都是你个贱人害的!你母亲生你难产而死,你父亲养你重病而死,你现在靠你的死父母蹭了张船票,就要把我们也害死了!” 她微微一愣,扭头就看见,那名妆容掉的贵妇人正在又哭又闹地咒骂。 羊脂球垂下头,被捆住的双手互相紧握: “我还以为你们有多高贵呢,原来,也是会怕死的啊。” 贵妇人万万没想到羊脂球竟然敢还嘴,愣了一愣,更加激烈地咒骂着。 此时,一名原住民不耐烦了,走到贵妇人身边,一巴掌扇在了其脸上: “吵嘛吵!等下第一个把你送上去!” 扇完巴掌,他有些嫌恶地看了一眼手上的粉底,将其在兽皮裙上擦掉。 在那原住民路过的时候,羊脂球忽然问道: “先生,我们会被煮了吃掉吗?” 原住民诧异扭头: “不,俺们不吃人肉。” 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时,那原住民又接着道: “俺们只是喜欢用人油,这会儿,正要炼人油呢。” …… 另一边。 于勒刚踏入巨石阵,就感觉到铺天盖地的雾气涌来,仿佛要将他溺死。 只是,随着浪潮之心的跳动,雾气所带来的不适感迅速消失。 “奇怪……” 感受着周遭的一切,于勒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但仔细一探查,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数次尝试无果后,他摸出罗盘,确认了一下——不出预料,罗盘在这里面也失灵了。 指针无规律地乱转着,甚至给于勒一种错觉,它好像想竖起来转似的。 而卡尔的血迹也从视野中消失,再难以感应到。 “那就只能指望地图了……” 展开地图后,于勒注意到,手里的羊皮古卷开始散发出一种亘古久远的意味。 好似在片刻间,它便走完了数千年的历史。 嗅到那独属于秘史的“味道”后,于勒的精神也逐渐振奋起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如今能真正放开手脚,尽情施为。 独属于秘史的法则,在此地无比充盈! “秘史……难道说,这处巨石阵,其实是封印了某段被尘封的历史吗?”他不免如此猜测。 若非如此,秘史也将无法展开力量。 不过,此时此刻,于勒也终于确认了一点,起码秘史并非必须要在第六史碎片之中晋升,在这种地方也行。 “那就先去离我最近的地方看看吧……”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滑动。 最终,落在了那处离自己最近的标记点。 上面的符号,形似一只血色的杯子。 (本章完) 第62章 【影响:宴饮之秘】 第62章 【影响:宴饮之秘】 不多时,七口大锅便架好了,下方的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散发出一阵阵令人有些迷幻的香气。 负责最左边大锅的原住民等待了一会儿,确认火候足够后,大吼道: “此锅,烹暴食之人!” 随着他的吼声落下,两名侍卫拖着一名胖成球形的女人从队列中走出,道: “大人,她符不符合?” 原住民看了几眼,道: “可以,上锅!” 女人疯狂地挣扎着,但却无济于事。 众人合力,将她丢入石制大锅中。 刺啦—— 肥胖女人顿时发出凄厉的叫声,垂死挣扎起来,其威力之大甚至震得石锅微微摇晃。 只不过,片刻后,她便没了声息。 她躺倒在大锅里,露出那高耸的肚皮,甚至能从下方看见,她肚皮上已经开始融化出油脂来。 就如蜡烛一般,轻而易举地开始融化了,连骨头也未能剩下。 被绑缚住的众人见到这一幕,均是面色惨白。 “我们都会这么死?” 有无所事事的原住民听见了后,扭过头,呵呵笑道: “布会德!泥闷放心,这场神恩只会降临在七个认的肾上!” 听闻此言,有的人脑海里顿时闪过许多阴险的想法。 是不是只要害死其他人,自己就有机会活下来? 一时间,原本众人因绝望而聚在一起的团体,顿时充满了猜疑。 “此锅,烹傲慢之人!” 正当侍卫前来提人时,被绑缚住的人群中,有人七嘴八舌地道: “选多雷尔,就那个嘴巴上有两撇胡子的死胖子!他老凭借着自己有个好爹,就天天目中无人,绝对符合傲慢!炼他!” 侍卫眉头皱起,道: “你们都可以作证吗?” 除了多雷尔猛猛摇头,其他人大部分都点了点头——远比认识他的人数量多。 而羊脂球则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做出任何动作,陷入了无与伦比的沉默。 “那好,就他了。” 随着又一人被丢入大锅中,鬼哭狼嚎瞬间转化为无意义的惨叫,而后便再告消沉。 同时,众人还看见,有七个打扮优雅的贵族,手里捧着血色的酒杯,坐在七口大锅旁,从提前预留好的口子上接着滴下的油脂。 甚至,负责最开始那一锅的贵族,已经接了不少的人油了。 卡尔见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满意地点点头。 同时,他扭过头,看了一眼内斗的游客们,忍不住在内心嗤笑。 劣等人就是劣等人,哪怕这种时候,都要互相倾轧。 也不动脑子想想,他都没掩饰过自己威灵顿家族的身份,怎么可能放他们回去? 他缓缓走到第一口烹饪“暴食”的大锅旁,见神恩之杯中已经盛满了滚烫的人油,平静道: “给我。” 没有商量的语气,全是命令。 原住民首领在一旁迟疑道: “卡尔大人,您不是说,这些神恩之油,我们也……” 卡尔摆了摆手,淡笑道: “放心,这还有这么多人呢,我们这次绑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 这一场最盛大的主祭,就交给我吧。” 见卡尔如此信誓旦旦,原住民首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 “好吧,卡尔先生,希望您能履行承诺。” “一定……”卡尔嘴上笑着,眼神却万分冰冷。 和野人合作已经是迫不得已的了,还要他听野人的承诺? 等他完成了献祭仪式,绝对把这帮野人杀个一干二净,将属于巨石阵的知识彻底垄断。顺便,还能将游轮惨案嫁祸给这帮野人——至于威灵顿家族,自然是在这起事件中,扮演正义一方的角色了。 卡尔颤巍巍地回到座位上,手里握着这杯滚烫的人油,眼神炽热。 不知何时,唾液都已溢满了他的口腔,令他不得不将其咽了下去。 “神恩?呵……也就这帮野人会这么认为了。” 他的眼中闪着贪婪的光芒。 这帮野人认为这是神恩,但他清楚,这从来不是什么所谓的神恩。 它的真名,叫做“宴饮之仪”,其原理,乃是效仿赤杯饮尽浪潮之举,以此取得力量! 此前,卡尔告诉威灵顿家族现任那位伯爵的秘密,不是别的,正是关于这仪式的。 但他知道,自己其实说了谎。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并未说假消息,只是没说完—— 他告诉现任伯爵,说自己有办法借此复活那位老伯爵。 对方身为老伯爵的子嗣,自然是无比激动,在出示某些当年的“托孤”暗号之后,对方也彻底信服了自己。 在威灵顿家族眼中,那位当年手眼通天,只差一步就踏入四阶的老伯爵,若非遭了意外,必定能带领家族走向新的复兴! 然而,卡尔其实另有打算。 如此强大的杯之仪式,若是用于自己的晋升,该是多么庞大的一股力量? 复活老伯爵什么的,都可以暂时放一放——只要他踏入三阶,哪怕是威灵顿家族,也得全力保护他! 届时,他将成为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人物,哪怕那追杀自己的防剿局探员,也是稍微运作一下的事。 等等,自己想这么多干嘛…… 卡尔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些。 “不愧是杯之仪式的产物……竟然能如此诱发我内心的欲望。” 虽然知道了刚才胡思乱想是眼前之物的原因,他的眼神仍然炙热。 只是,在这炙热之下,还隐藏着一丝可惜。 “如果,浪潮的象征还存于此世,那就能补全仪式,而非让这个仪式变成如此残缺的劣化版了……可惜啊。” 在这场宴饮之仪中,作为主祭者,他将饮下七人所炼成的滚烫热油。 只要能经受住痛苦,就将得到重生。 然而,真正的宴饮之仪,是饮下浪潮之血,其影响也远超如今。 晃了晃杯中热油后,卡尔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将其一饮而下! 瞬间,滚烫的热油就烫得他肠穿肚烂,可怕的剧痛充斥了他的全身! 他凄厉地惨叫着,原本布满血迹的体表皮肤也开始生出水泡。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之中,却也发生着一些奇诡的变化。 那处被刃之准则所伤,迟迟无法愈合的伤口,奇迹般地开始止血,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新生的肉芽来。 他在地上扭曲地挣扎着,表情在极度愉悦与痛苦之间反复切换,眼眸中却时刻闪烁着可怕的光芒: “快,给我第二杯……” …… 此时此刻,于勒刚刚到达“宴饮之仪”现场的外围。 他身披飞蛾披风,寂静无声地行走于迷雾之中,循着透出缝隙的火光看去,依稀可见内里景色。 “这是什么仪式?” 于勒展开手中巨石阵地图,确认了一下——嗯,是这里没错。 听见里面隐隐约约的哭喊声和狂热嘶吼声,他心头大定。 看来没找错,这里就是目的地,也是他们举行仪式的地方。 正当他准备潜行寻找机会时,忽然,浪潮之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旋即,震天撼地的潮声开始激荡。 令他有些颤抖的信息缓缓浮现在眼前: 【宴饮之秘】 【品质:五阶影响】 (本章完) 第63章 我将改写结局 第63章 我将改写结局 【宴饮之秘】 【品质:五阶影响】 【效果:“宴饮之仪”副产物,所有的干渴之欲将得到增强。】 【介绍:当湖泊干涸,唯有沙尘见证它曾来过——直至沙尘也被带走。】 五阶……于勒只觉得口腔有些干涩。 如此异动,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和他体内的浪潮之心——或者说,浪潮之心本身的“象征”有关! “浪潮你个老东西,在这里也要坑我一把……” 他咬牙想要退后,却发现,周遭的雾气已经开始被驱散,身后则形成了一堵厚重的雾墙。 见状,于勒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些。 似乎浪潮象征所引导的力量,在与此地所存在的赤杯法则之力碰撞后,形成了一片独特的区域。 简单来说,他被困在这里了。 与此同时,原本有些模糊的喧闹声也逐渐清晰: “此锅,烹色欲之人!” 几名贵妇人急切的声音争先恐后地响起: “羊脂球!她是个放荡的贱人!为了苟活甚至出卖身体!” “据说,她只为了块黑面包就管不住裤带!” 兴许是因仪式的影响,她们的兴奋之情甚至溢于言表,声音尖锐混乱,好似一群鸭子在叫。 于勒循声望去——只见侍卫已经将羊脂球从人群中提了出来,眼中闪烁着淫邪的光芒。 “不,我没有……”临近死亡,羊脂球终于是惊慌了起来。 她试图挣开侍卫,但却无济于事。 侍卫阴恻恻笑了声,就要用手向下摸去,将她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扛在肩上。 忽然,一道血色的细线飞射而来,不偏不倚地洞穿了侍卫的喉咙。 他一下跌倒在地,捂着溢出鲜血的咽喉,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羊脂球本已吓得闭上眼睛,听见周围一片哗然,那肮脏的大手也迟迟没盖在她的身上,她这才疑惑地睁开眼睛。 “这……”看见倒在地上的侍卫,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紧接着,仿佛锅炉爆开的枪声自不远处轰然炸响! “呵……”卡尔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表情无比狰狞。 “于勒啊于勒,我真没想到,你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份大礼,帮我补全了仪式。” 他的心口嵌着一枚逐渐融化的子弹,而一旁烧焦的血肉中,突兀地蔓生出几粒肉芽,以扭曲的姿态开始啃噬起子弹来。 仅仅过了一个呼吸,子弹就被啃噬殆尽,被烧焦的血肉也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恢复如初。 于勒沉默地走出,看向卡尔。 透过那种莫名的感应,他已经知晓,自己被卷入了仪式之中。 他与卡尔之间,此刻产生了另一种联系。 一种,源自于仪式中象征的对立。 在其中一人死去前,仪式便绝不会中断。 “这是效仿赤杯饮尽浪潮所产生的仪式吧?”他忽然开口。 透过有限的信息,他已经推理出这“宴饮之仪”的本来面目。 卡尔狞笑: “既然你看出来了,那你也应该知道,在过往的历史之中,最终的结局,乃是赤杯饮尽浪潮!” 于勒不带感情地笑笑: “可惜,你并非赤杯,而我将改写结局。”“但你也绝非浪潮!”卡尔抬起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随着他的嘶吼,整片场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些原本被欲念所扭曲之人纷纷发出痛苦的惨叫,在欲望的泥潭中化作血水,流淌到卡尔身边。 片刻间,在场还活着之人,就只剩卡尔,于勒—— 以及不远处瑟瑟发抖的羊脂球。 于勒看了一眼羊脂球,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他发现,羊脂球的眼神仍然清澈无比,丝毫没有受到先前的扭曲欲望影响,这令他深感好奇。 不过,眼前有更大的麻烦需要解决。 在这片干旱的空地上,潮汐之声开始回荡。 赤杯与浪潮的两股力量,隐约形成了两极,在此地展开了对峙。 浪潮之心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开始跳动,甚至能让他从其跳动中,感受到一种“怒火”。 于勒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看来,不止是我对卡尔的复仇,也是浪潮对赤杯的一次复仇啊……” 他没有动,因为他能感知到,自己的力量仍然没有稳定下来,贸然行动可能会导致浪潮之心直接炸开。 每次浪潮之心的跳动,都在引导着一股庞大的力量为他所用。 他总觉得,就像此前签下守密条约时一样,有什么存在正注视着自己。 是浪潮吗?可浪潮在这重历史早已不存,那么,是赤杯? 没有答案。 很快,随着他的力量趋于稳定,眼前的卡尔也终于结束了对其他人鲜血的吸收,露出了骇人的神色: “这次的战斗结果,将会与无尽岁月以前那一场,别无二致!” 他的形体忽然崩溃,变得不成人形,血肉流淌在地上,化作了血肉海洋汹涌而来! 望见这一幕,于勒只是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股可怕的力量。 仪式是公平的,卡尔既然获得了基于赤杯象征的力量,那么,他也将获得浪潮象征的力量。 若是在外界,由于浪潮已然身陨,他恐怕只有被卡尔单方面屠杀。 但这里是巨石阵,疑似封印了失落历史的地方。 也因此,那股来自无尽岁月前,属于鲜血的法则,将暂时为他所用! “赤杯能饮尽浪潮,浪潮未必不能粉碎赤杯!”他双掌猛地一合,属于浪潮的法则之力开始涌现。 血之潮汐,达到了迄今为止最强的姿态! 轰! 仿佛潮水冲刷的声音响起,那无穷无尽的血肉海洋须臾间就被抽干,变得干瘪下来。 从中抽离而出的血液,也化作血海,再度覆向卡尔所化的怪物! 血海冲刷而过的地方,所有的血肉都开始干瘪下来,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这是于勒与卡尔之间的对决,更是司辰之间跨越时空的对垒! 望着节节败退的卡尔,于勒不仅没有放松,反而逐渐将心提上了嗓子眼。 作为仍能对现世施加影响的现存司辰,赤杯的法则怎可能如此轻易地败退? 果不其然,那片汹涌的血海以惊人的速度开始衰退下去。 “啊……虽然不是浪潮之血,但有着浪潮的法则加持,竟如此美味……” 卡尔勉强维持着人形的姿态自血海中出现,擦去了嘴角鲜血,眼中闪烁着饥渴的光芒。 “于勒,我好想尝尝,你的血是怎样的!” 说完,他就如一头无理智的野兽一般,疯狂地扑了过来! (本章完) 第64章 司辰急眼了 第64章 司辰急眼了 随着浪潮之心的每一次跳动,于勒都觉得,那股对鲜血的渴望更浓郁一分,呼吸渐渐粗重。 他感到干渴。 “你以为,我就不想喝你的血了吗!我恨不得活吃了你!”他怒吼一声,也朝卡尔扑去! 在那五阶的影响,以及浪潮法则对他所施加的改变之下,他的面容也变得扭曲。 不同在于,卡尔已经完全被杯之准则的力量所控制,眼中再无一丝神智,他则还能进行有限的思考。 两人的身影瞬间交错,空气中爆发出一阵闷响,那是拳头与肉身相撞的声音。 卡尔的手臂上满是融化的血肉,指骨化作利爪,疯狂地朝于勒抓来! 于勒侧身避开,同时反击一拳打在了卡尔的肋骨上,却只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而不见其倒下。 卡尔吐出大口鲜血,而后咆哮一声,竟直接张口咬住于勒的手臂! 刺啦—— 伴随着血肉蠕动的声音,一大块血肉被卡尔生生扯下,而于勒不甘示弱,一口反咬回去! 借助血之潮汐的能力,他就像吸血鬼一样,不断抽取着对方的鲜血! 双方都杀红了眼。 也许他们两人各自还有手段,但发展到最后,却只有最原始的手段最为有效! 羊脂球在远处看着两人厮杀,止不住地颤抖。 在她的视野里,两人就如两只疯狂的野兽,在互相撕扯着彼此的血肉,甚至不顾本身的伤势与安危! “原来,你叫于勒吗?一定要赢啊……” 她闭上眼,为于勒祈祷着。 除了祈祷,她什么也做不了。 此时,双方的战斗已经进入到白热化。 卡尔的身上,许多地方的血肉都已经融化为血水,而没融化的血肉,则被于勒啃得七零八落。 不过,于勒并未吞吃血肉,而只是饮下了其中的鲜血——这是仪式的要求,胜者,需饮尽对方之血! 卡尔则毫不客气,从于勒身上撕下来的每一块肉,都被他吞入肚中。 此时,于勒身上的荆棘也发挥了作用,这些被转化为荆棘的血管,正赤裸地暴露而出,刺痛着卡尔的每一寸血肉! 厮杀,仍然是厮杀。 血肉不断重组,不断被吞吃。 到最后,于勒甚至有点分不清,身上的血肉究竟属于卡尔,还是属于自己。 渐渐地,他的意识也有些模糊了。 他的身体仍然在保持着与卡尔的疯狂厮杀,大脑却仿佛沉沉睡去,进入了梦乡。 梦中,他化作了一片大海。 波涛汹涌,无穷无尽。 他浑浑噩噩地活着。 每一朵浪都像是他思绪的一部分,随着潮汐的起伏而舞动。 直到某天,一滴鲜血浸入了大海。 那滴鲜血一进入大海,便以可怕的速度扩散开来,顷刻间,便将整片海域都染作猩红之色! 随着更多的鲜血涌入,整个海域的颜色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清澈透明的水体逐渐被一层层血色所覆盖,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沉沦。 在这片迷幻的梦中,于勒忽然清醒了些。 他感受到来自内心深处的抵抗。 那是浪潮之心发出的怒吼,它不愿意被赤杯的力量所吞噬。 海洋翻滚着巨浪,试图将那些血色的河流冲散。 而鲜血则像鲜活的生物一般,不断分裂、重组,寻找着每一个可能渗透进来的缝隙。 每一次碰撞,都会激起巨大的水,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起初,鲜血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海洋无穷无尽,以极度缓慢的优势,将血海缓缓净化。 直到最后一滴鲜血也被彻底排出大海。 这场梦境中的战斗,很快也随着现实一并落下了帷幕。 浪潮击溃了赤杯的法则。 而于勒,也成功击败了卡尔。 他抬起头来,望着身下不成人形的卡尔,努力牵动着脸上已经被啃掉大半的肌肉,露出嘲讽笑容: “可悲……” 他的绝对力量虽然不如卡尔,但由于卡尔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而他还有残存的思维可供调用。此消彼长之下,他最终还是以微弱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卡尔此刻只是疯狂地嘶吼着,却毫无意义。 于勒猛烈地呕出一大口鲜血,眼神森冷。 “接下来,就该结束这场仪式了。” 这次,将是浪潮吞噬赤杯。 他抬手一招,地上蔓延的血海开始翻卷,将不远处的一只神恩之杯卷来。 在前不久,它所盛的还是象征浪潮之血的人油。 也许在更久远的岁月以前,它还曾盛过真正的浪潮之血,直到它被赤杯所饮尽。 不过,今日却不一样了。 它所盛放的,将是赤杯之血! 于勒颤抖抬手,引导着血之潮汐的力量,从卡尔身上开始抽调起血液来。 血液若涓涓细流,以违反物理规律的方式,逆流至血色玻璃杯中。 半晌后,当血之潮汐再也无法引导出血液时,杯中的赤杯之血也即将满溢而出。 “赤杯之血……” 眼前的血液好似化作了蜜,令他忍不住想要大口吮吸。 然而,正当于勒要饮下血液时,异变陡生。 神恩之杯忽然猛烈地颤抖起来,脱离了他的掌控。 紧接着,与其他六个杯子一起,砰然坠地,化作一地碎片! 在神恩之杯尽数碎裂后,它们的内容物与碎片并未四散开来,而是在某股可怕力量的引导下,在空中开始旋转。 而不远处,羊脂球也被这股力量所波及,无形的波动直接将她震晕死了过去。 “这是什么力量……”于勒瞳孔微缩。 这力量是如此的可怕,让他甚至生不起反抗的意思。 血与肉组成的洪流呼啸而过,在虚空中扭曲为一个杯子的形状,而鲜血则不断地从最中间涌出,仿佛是在昭示着其力量主人的身份。 “这是,赤杯吗……”他的面色有些苍白。 这样的力量,他甚至无法用语言形容,那是一种从灵魂上感到的渺小与无力。 上次给他如此类似的感觉,还是觐见浪潮的时候。 但哪怕浪潮,也没有给过他如此恐怖的压力! 旋即,足以令他窒息的注视,自无尽高远之处投来。 感应到这可怕的注视,于勒反而平静了下来,喃喃道: “我明白了……” 他抬头望向虚空,讥讽道: “看见自己的象征被浪潮吞没,输不起急眼了,对吧? 难怪那些典籍中,总有人以拐弯抹角的语言,说你是个小心眼的神!” 此言一出,整片雾气甚至都开始颤抖起来,染上了一抹猩红。 司辰在愤怒。 骂爽了之后,于勒躺在地上,露出了释怀的笑容,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反正赤杯看起来也不打算放过自己,不如过把嘴瘾。 能把一个司辰逼得急眼,这辈子也算是有了!他如此想道。 自己也真是个倒霉催的,得罪个这么小心眼的司辰,甚至不惜亲自降下力量抹杀自己。 血海倾泻而下,就要将他彻底吞没。 在他以为自己马上就得被无形的大手送入虚界时,忽然,他感觉到,好像有莫名的声音在呼唤着某些事物。 某些曾存在于他身上,但现如今,已被化为无形的事物。 心念一动,獠牙手杖与巨石阵地图被他具现而出。 此刻,它们正以惊人的频率颤动着。 (本章完) 第65章 进来说点事 第65章 进来说点事呜呜,不是太监,不可能会是的,原谅作者标题党一下! 最近三江要求低,在编辑建议下,作者决定小做一波梦,冲刺一下试试,哪怕能擦边上也好。 今天是三江推荐pk的关键时期,在此求一波追读,感激不尽,假如能上三江,作者会尽力在上架后爆更的! 另外,也解答一些比较常见的疑惑: q1:浪潮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跳? a1:私设.jpg,别的部分司辰也有,但整体上还是大家比较熟悉的存在。当然,也再次强调一下,不会出现路人书友看不懂的地方,作者会尽量照顾到所有书友。 q2:会引入续作《司辰之书》的相关设定吗? a2:有部分设定会借鉴,总体而言还是基于一代《密教模拟器》的框架,如果全盘加入续作设定,对于我个人而言会略显驳杂,导致提高路人书友的理解门槛。 q3:会涉及到哪些西方经典著作? a3:这个嘛,会很多,但总体而言,不会有那种完全没有知名度的出现,多少会有点名气,也不会完全局限于各种文学名著。 q4:作者是山东人吗? a4:不是,是四川人! 哪怕没有三江,这本也是我目前成绩最好的一本了,我会努力好好写下去的。 再次谢过各位! (本章完) 第66章 复仇之举 第66章 复仇之举 血海仍然遮天蔽日,但于勒却有种错觉,它好像被延缓了无数倍似的,永远也不会落下。 随着獠牙权杖的颤抖,在杖头的位置,那最后一根剑齿虎的獠牙忽然开裂。 咔嚓—— 权杖的颤抖停止了,而獠牙也悄无声息地化作齑粉,随风飘散。 它再次卸下了名为獠牙的武装,并永不会回到过去。 于勒本能地伸出手,握住了眼前的獠牙权杖——或者说,手杖。 【獠牙手杖】 【介绍:它见证了一场令人欢欣的复仇,而授勋者会对此做出表彰。】 没有品质,也没有效果介绍。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 其中力量并不算惊世骇俗,但却给他一种感觉,其足以同外界的赤杯法则相抗衡。 事已至此,他岂会猜不出发生如此异变的原因? 刃之准则的领域中,包含“斗争”与“抗击”的概念。 而复仇,恰能被囊括于其中! 结合介绍,答案呼之欲出。 一位刃之准则的司辰,被此地的“复仇之举”所吸引,垂下了目光。 这也正是其中力量能与赤杯抗衡的原因——唯有司辰,方能对抗另一位司辰! “但我的复仇之举显然是不够格的,而足以吸引司辰过问的复仇之举,那只有一个可能……” 于勒眼神微闪,一下就明白了缘由。 吸引刃之司辰过问的,乃是浪潮对赤杯的复仇之举! 握住手杖后,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这片刻间,拥有了某种足以粉碎血海的力量。 他凝视着血海,提起手杖,往地面上轻轻一顿。 接下来所看见的一幕,令他永生难忘。 空间仿佛被切割开来,形成了一道道细不可见却又无比锋利的线条。 这些线条迅速扩展,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血海笼罩其中。 随着线条的不断扩散,血海开始翻滚,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但很快,那些声音就被布帛撕裂的声音所取代。 每一滴鲜血都被斩为无数微不可查的碎片,消失于虚无之中。 刚才还遮天蔽日的血海,眨眼之间,便被名为锋利的概念直接“切碎”! 于勒呆呆地望着这一幕,甚至有点不敢置信,刚才那一击是由自己引导发出的。 “恐怕,如果让李白看一眼这样的场景,就不会写出‘抽刀断水水更流’了吧……” 似乎是无法承受刚才的力量,在发出这一击后,手杖迅速自我分解起来,片刻后便化作虚无。 然而,与手杖不同,赤杯的力量并未彻底褪去,而是仍然如阴云般盘旋于天际。 于勒眼角抽了抽,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地图。 刚才与手杖一起出现异变的,还有这张巨石阵地图。 这会儿,他只能指望这张地图背后的存在能救自己一命了。 然而,这张地图在一开始的颤抖后,便渐渐沉寂下来,看得他是无比焦急。 动啊!不管你是何方神圣,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等出去你要我烧香磕头都可以,能不能动一下啊! 按理来说,像这种涉及司辰象征的仪式,背后都有对应的司辰撑腰,结果自己所象征的司辰不仅帮不上忙,他还只能指望“外援”出手…… 真特么寒酸! 见地图半天不动,于勒的脸色迅速转向失望。“就不能给个痛快的?” 他咬了咬牙,想要进入那块与羊脂球有关的第六史碎片。 进入第六史碎片后,他的存在也会从这一重历史中消失,虽然不一定能躲得过司辰,但起码比等死强! 【因司辰伟力干涉,历史不稳定,暂时无法进入】 看见这则信息,于勒心顿时凉了大半截。 他还以为最多是躲不过去,没想到直接不让进入。 不带这么坑人的! 忽然,天际有一阵微弱的法则波动传来。 于勒微微抬头,便看见天上滴下了一滴鲜血。 那滴鲜血仿佛有生命一般,直直地朝着他而来,无论他怎么躲避都是无用。 啪。 血珠在他的额头炸碎,渗进了体内,却并未伤害他分毫。 然而,在感应到这血珠的真正目标后,于勒一下头皮发麻。 对方的目标,竟然是自己体内的浪潮之心! “你特么心眼子敢不敢再小一点!”他甚至忍不住骂出脏话来。 赤杯见直接抹杀自己行不通,她就选择抹杀掉自己体内的浪潮象征! 单纯抹杀象征于勒倒还能接受,可问题在于,假如浪潮之心被毁,他哪怕不死,也绝对从此变成废人! 真没见过这么不要面子的司辰……他顿时感到气血上涌,可是却毫无办法。 那滴鲜血融入了他体内奔腾的血液潮汐之中,循着血液所必经的路径,将一路上的荆棘血管寸寸崩断! “娘的……”于勒跪在地上,脸色无比苍白。 他疼得甚至说不出话来。 那滴鲜血很快就接近了浪潮之心,将其包围。 哪怕浪潮之心的本质极高,但它对于司辰来说,甚至不比纸片坚硬多少,只需轻轻一撕,便会粉碎。 就在此时,那张沉寂许久的羊皮卷地图,动了。 它的力量调用看起来极为艰难,远没有先前獠牙权杖那般可怖的声势。 但它还是漂浮着,义无反顾地冲了过来。 嗖地一声,它直接钻入了于勒的身体之中! 刹那间,他便感觉到,两股力量似乎以他的身体为战场,开始了拉锯战。 他有些苦不堪言: “司辰斗法,凡人遭殃……” 代表地图的那股法则力量,于勒并未见过,但他却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这股力量,似乎与他的力量有些相似…… 秘史?也就是说,这张地图的背后,是代表秘史的司辰在出手?于勒忍耐住痛苦,脑海里则勉强思索着。 代表秘史的这位司辰,极为隐秘,几乎在醒时世界没有留下过什么存在痕迹。 就连噤声书局的那本《神秘学入门》中,甚至都不敢百分百确定,秘史究竟有没有司辰。 但眼前这一幕,切实地说明了,秘史准则是存在司辰的! 厚重的秘史涌动,将杯的力量拒之于门外。 然而,杯却以其无孔不入的渗透性,持续性地侵蚀着秘史,仿佛要将秘史一同拉入堕落的深渊。 终于,比起交战双方,被当做主战场的于勒先绷不住了。 他眼前一黑,直接痛得昏死了过去。 (本章完) 第67章 晋升二阶 第67章 晋升二阶 再度醒来时,于勒发现,所有的异象都消失了。 赤杯的力量已然不存,那些因杯之准则而扭曲的此地造物,也回归了平常。 就好像之前那一场司辰之间的交手,从未发生过一样。 他咬牙想要站起身来,却只感到四肢无力,体内传来钻心的剧痛。 “怎么回事?”于勒连忙感应起体内的变化来,所感应到的一切令他眼皮微跳。 赤杯的力量被击退了不假,但他这边似乎也只是惨胜。 体内可以称得上是经络寸断,几乎没有完好的血管留存,就连浪潮之心也严重受损,跳动频率大大降低,跟死人差不多。 奇迹的是,他除了感知到无与伦比的剧痛,以及心脏几乎停跳以外,没有任何不适。 别说凡人医生,就连他都在纳闷,自己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几次想起身却无法成功后,于勒干脆躺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疼死我了,先躺会……” 他闭上眼,专心感受起如今的变化来。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体内虽然被摧残得一塌糊涂,但也是有好消息的。 巨石阵地图消失了,但其上的内容已经直接刻入了他的脑海内,并且让他足以直接理解这里的存在。 “原来如此……”虽然只了解到了一鳞半爪的真相,但也足以令于勒的眼神明亮许多。 这处巨石阵,他还曾经疑惑过,玛蒂尔达为何要说它是献祭仪式。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献祭什么东西的样子,反倒像是封印了什么东西一般。 它的确是献祭仪式——只不过,它献祭的对象,乃是“历史”! 这也正是秘史能在此处展现力量的原因! 除此之外,于勒还发现,他似乎……进阶了? 念头一起,提示信息也随之出现: 【仪式结束,晋升完成】 【根据“旅人”的见闻,获得能力:锋锐之语】 看起来,这能力是与刃之准则有关的……或许,是因为前不久的“复仇之举”吧。 想到此处,他遵循本能,轻微地抬起手指,弹出一滴鲜血。 鲜血落到石块上,啪地炸碎成小血点。 只是,这些小血点却仿佛织成了一道锋利的网,在落下的同时,也将那石块切割开来。 见到效果,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现在,相当于他自带獠牙权杖的能力,能随时赐予物体“锋利”的概念。 只不过,他的神色很快转为疑惑。 “怎么会突然完成晋升仪式……” 于勒沉吟半晌,将可疑的目标锁定在了那张地图的幕后存在上。 自己是秘史超凡者,那么自己的晋升,多半与这位代表秘史的司辰脱不开干系。 他闭上眼,想试着能否找到仪式相关的记忆。 这一找,还真让他找到了在昏迷时,大脑所记录下的信息。 【平怨之仪】 【效果:可用于序列“旅人”的二阶晋升】 【介绍:时间并不会冲淡仇恨,只会让它沉淀为烈酒——而苦痛乃通往复仇的门扉。】 【晋升流程:代表被掩埋的历史完成一次复仇。】 所以,自己现在是二阶了啊……于勒叹了口气,感到一丝欣慰。 尽管被赤杯“毒打”了一顿,但他还是有些收获的。 近距离与司辰接触过,本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他更是得到了某位刃之司辰的“授勋”,亲自与赤杯对抗了一击! 虽然因为赤杯的小心眼,他的体内被搅得一塌糊涂,浪潮之心险些直接崩碎,但他终究是没死。 不仅没死,还洞悉了巨石阵的真相,还晋升了二阶的超凡者。 “我是不是还该感谢一下赤杯?”于勒勉强牵动着肌肉,对着天际露出一丝微笑。 只不过,他的眼神却万分冰冷,心头更是恼怒。在今天亲眼见识之前,他都是觉得,这些神秘学中的高位存在,通常都达到了类似“以身合道”的境界。 一举一动起码都有些高位者的风范,更遑论以大欺小这种事。 而赤杯则将他的这种印象毁得一干二净。 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急眼掀桌子,亲自降下力量! 不过,仔细思考了一下之后,于勒还真就无奈地发现,对方如此作为,说不定正合其准则。 杯之准则本就强调放纵欲望,赤杯小心眼也许正是其体现。 “杯之准则果然从信徒到司辰都是疯子,要么就是傻子……” 感受着体内一塌糊涂的现状,于勒气得是牙痒痒,暗自在心里的小本本把赤杯记上了。 要是以后他有机会,一定得狠狠地报复回去! 你心眼小,我的心眼也不大! “疼……杀了我……” 忽然,微弱的哀求声传入于勒的耳中,仿佛呓语一般。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他诧异转头: “卡尔,你咋还没死?” 他还以为,对方已经在前不久的可怕交战中,死在了无人在意的角落呢。 此刻的卡尔,堪称是他所见过最凄惨的模样。 整个人已经融化成了一滩血肉混合物,但那张嘴却仍然漂浮在最上面,发出痛苦的声音: “于勒……我求求你,杀了我……” 于勒嘴角微翘,嘿笑一声,道: “为什么要杀你?这不是你最渴望的模样吗?这可是你亲爱的司辰所赐予你的大礼呢……” 卡尔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我,我什么都说……求求你杀了我……” 作为二阶的杯之超凡者,能让其痛苦得想死,足见此时的卡尔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于勒眼神微闪,正要说些什么,忽然,羊脂球担心的声音响起: “呀,于勒先生,您醒了?” 嗯?羊脂球?他下意识转头,却见羊脂球衣衫略有些凌乱,手里正握着被扯碎了的衣服,呆呆地看着自己。 “那个,不好意思,我看您受了这么重的伤,想着给您包扎一下,但没绷带……”她低下脑袋,讷讷道。 于勒深吸了口气,道: “你……能把我扶着坐起来吗?” “啊,哦,好的……” 羊脂球连忙小跑过来,将于勒拖到了附近的一块石头旁边,吃力地将于勒往上搬。 在羊脂球的帮助下,于勒终于是不用再躺着,而是能坐着喘气了。 他轻声开口: “我昏迷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这里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我一醒来,就看见先生您躺在地上,还一直流血……” 于勒抿了抿嘴,道: “没看见过其他人吧?” 羊脂球摇头。 听见这话,于勒松了口气。 “那就好。” 这样,起码说明这里还没被外界发现。 休息了一会儿后,虽然身体依然剧痛,但他的四肢终于是勉强能发力了。 “您还需要休息,先别……” “不,我只是受了点小伤,没问题的。” 不顾羊脂球的反对,他缓缓起身,走到卡尔身边,语气森寒: “现在,来替我们两人之间的恩怨,画上一个句号吧。” (本章完) 第68章 我平常真不变态 第68章 我平常真不变态 听见于勒的声音,卡尔漂浮在“肉汤”上的眼珠扭动了一下,看向了他。 “杀了我……” 于勒只是嘴角含笑: “你知道,我为了听见你的求饶,都经历了什么吗?” “我,我错了,求求你杀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杀了我……” 过去的卡尔有多高傲,此时的他,就有多么卑贱。 在于勒看来,他不过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或许连狗都不如——起码,狗还有个完整的形体,他只是一滩肉泥。 于勒转过头,对着羊脂球轻声道: “接下来,某些事可能不适合外泄,你能暂时离远一点吗?” 经历了先前之事的羊脂球明白,于勒绝非凡人,这样是为了她好。 很快,她就走到了远处,用好奇与敬畏的目光遥遥打量着于勒。 见羊脂球远离,于勒看向卡尔,冷声道: “防剿局内,和威灵顿家族勾结的高层是谁?” “是维斯提爵士,都是他干的!” 维斯提爵士……他盯住卡尔漂浮的眼球,淡淡道: “他在针对我的行动中,都扮演了什么角色?” “比如,之前庄园里协助刺杀,还有杀死那个警官……你被定罪这件事,也是他们安排的!”卡尔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 原来如此……于勒嘴角微勾: “我会亲自去验证真假的。” “绝无虚假!” “那么,第二个问题,你认识威灵顿伯爵吗?不是现任那位,而是……” 话还没说完,卡尔就震惊地道: “你为何会知道他的存在?!” 于勒挑了挑眉毛,轻轻弹出一滴血液,融入了卡尔所化的肉汤中。 其上所附着的浓厚锋锐之意,令卡尔忍不住疯狂惨叫。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见卡尔识趣地闭上了嘴,他不免回想起,此前在泰坦尼克的第六史碎片中审问卡尔的情景。 似乎,那时的他,也说了这样一句话。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两重不同的历史,以一种可能不那么体面的方式,完成了奇妙的联结。 “所以,你是认识那位老威灵顿伯爵咯?” 于勒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然而,在卡尔看来,这微笑比魔鬼还要可怕。 他下意识想点头,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能称之为头和脖子的地方了,只得道: “认识,过去,我们都是血杯教团的成员之一。” 听见这个熟悉的字眼,于勒的眼睛眯了眯,道: “现在,血杯教团还存在吗?” “……我不知道。” 卡尔的这个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我怀疑,现在威灵顿家族里有当年血杯教团逃逸的高层隐藏。” 于勒轻轻点头,这倒是与他和玛蒂尔达的推测相符。 “所以,那位老威灵顿伯爵,是死了么?” “十多年前,他被一名凶徒找上门来,两败俱伤,至今仍然沉睡。” “沉睡?”于勒眉头忍不住皱起,道: “也就是说,他还没死?” 卡尔连忙道: “跟死了差不多!整个人几乎已经与行尸无异,我这次来巨石阵,就是为了找到复活他的办法!” “呵,看来,威灵顿家族之所以全力保你,也是因为这个吧?” 卡尔沉默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那凶徒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当时自称是‘开膛手’,杀了不少血杯教团的成员。 因为那些人明面上的身份都很体面,所以引起过一阵轰动,导致至今还有人模仿他。 但在和老伯爵拼了个两败俱伤后,他就失踪了,没人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得知了这个信息后,于勒倒也思索了起来。 两重历史显然不是共通的,但最终却走向了类似的结果。 在第六史碎片中,他操控开膛手爱德蒙·唐泰斯的身体将威灵顿伯爵斩杀。 而在这一重历史中,没有他的帮助,可开膛手仍然办到了类似的事。 那么,恐怕开膛手本人并非他此前所猜测的二阶,而是至少有三阶的实力! 而对方若是失踪的话,很有可能并没死——超凡者的生命总是非常顽强的。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卡尔满怀期待的声音传来: “可……可以杀了我吧?” 于勒垂下头,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我有说过吗?” 卡尔愣了愣,道: “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 于勒步履蹒跚地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卡尔。 “你就好好在这里,度过余生吧。” 说罢,他便转过头去,往羊脂球的方向走去。 若是那宴饮之仪的效力还在,他倒是不介意饮尽卡尔的血,帮他解脱。 可惜,由于赤杯的伟力,这本来好好的仪式也被摧毁,令他深感遗憾。 于勒刚走没两步,便听见卡尔略带癫狂的嘶吼从身后传来: “少要得意!我告诉你,威灵顿家族早就猜到了防剿局会派人保护你的朋友,所以特地请了一位三阶的存在出手! 防剿局内,三阶存在至少也是探长,不可能会被调来做这种保护任务,所以顶天了也只有二阶! 你以为你赢了?等你离开,你会发现,你将失去自己所珍视的一切!哈哈哈……” 听见卡尔的话语,于勒的脸色一下变得万分阴沉: “若是真的出了事,放心,我会百倍报复回去的。至于你,就永远在这里待着吧。” 他抬起手指,轻微地在手腕上划出一道伤口。 在锋锐之语的作用下,血珠渗出,形成了一条细线。 随着他手臂一甩,这条血线精准无误地落入了卡尔所化的肉汤中,如一只蛆虫般无规律地扭动着。 这只“鲜血蛆虫”的每一次扭动,都令卡尔的惨叫更响一分。 “我错了,求求你把它拿出去……” “晚了。”于勒的眼神万分冰冷,也不想再听见卡尔的惨叫,直接以手做刀,凌空一划。 那只鲜血蛆虫很快就蠕动向了卡尔漂浮的“嘴”,开始啃噬起来。 只不过,它的啃噬并非用嘴,而是凭借本身的“锋利”。 卡尔的嘴很快就被拆成了肉块,令他再也无法说出半个字。 “它能折磨你两天的时间,但可惜,你的悲惨未来,就算两个世纪都看不到尽头……” 听闻此言,卡尔仅剩的两只眼珠疯狂转动,透露出难以言喻的恐惧。 而于勒只是露出了一个富有亲和力的笑容。 “我走了,再见。” 影响消散?除非有人特意来到这里,帮助卡尔解脱,否则他在肉眼可见的未来里,都将遭受如此折磨。 赤杯所遗留的影响,可不是那么好消除的…… 当然,他也不担心泄密,先前司辰降临时,卡尔的神智尽数丧失,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杯之准则也会逐渐扭曲其如今尚且正常的思维,彻底摧毁其理智。 料理完了卡尔后,于勒扭过头,却见羊脂球面色惊恐地看着自己。 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挠挠头: “那个,你别害怕,我平常真没这么变态。” (本章完) 第69章 剥皮之钥 第69章 剥皮之钥 羊脂球看了看于勒,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一滩”卡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要杀我……” 于勒无奈摇头: “我不会杀你的,不过,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你都不能说出去,明白吗?否则,就算我也保不了你。” 羊脂球连连点头,小声道: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出去?” “不急,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你。” 于勒直视着羊脂球,淡淡开口: “你的真名是什么?” 羊脂球只是一个侮辱性的绰号,至于其真名,莫泊桑在原作里却并未明确给出。 “我……叫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于勒愣了愣,不过却并未多想。 虽然和记忆里英国女王的名字一样,但这个名字本身也不算罕见,体面人家常会给女儿取类似的名字。 于勒缓缓走入迷雾,对着伊丽莎白招了招手: “先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伊丽莎白惊讶地看着于勒畅通无阻地走入雾中,忍不住发问: “你是怎么走进迷雾里的?我怎么都做不到。” 虽然由于剧痛的原因,于勒的脚步有些蹒跚,但每一步都结实地踏在了新的土地上,而没被无形的雾墙拦住。 他转过头,淡淡地道: “秘密——另外,我建议你快点跟上。” 见雾气逐渐合拢,伊丽莎白这才如梦初醒,赶忙小跑着跟上于勒。 临走时,她忍不住望向身后“宴饮之仪”的场地,眼中有着后怕。 若非于勒出手,她肯定会死在这里! 忽然,于勒悠然的声音响起: “说说吧,你是怎么来的?看你孤苦无依的,也不像买得起船票的样子。” 望着于勒深邃的眼眸,伊丽莎白咬了咬嘴唇,道: “我父亲是一名议员,只是他前不久……” 她的情绪有些低落,半晌后,接着道: “我没有母亲,从小就是,所以在这之后,我就是孤身一人了。” 于勒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脑袋,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后来,父亲的朋友看不过去那些人欺侮我,就给我弄了船票,让我暂时离开。本来我会在巨石群岛转乘,结果就落到了现在的情况。” 原来如此……于勒思考了一下,道: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伊丽莎白沉默了一会儿,说: “我打算接着去找母亲。” 于勒疑惑挑眉: “你不是说你没有母亲吗?” “不,她一定存在,我在梦里见过,我必须找到她。”伊丽莎白坚定地道。 梦里?若是过去,于勒恐怕会直接觉得对方在说梦话,但如今他却不会这么认为。 加之她本人的特殊身份,以及之前丝毫不受扭曲欲望影响的表现,也许,这与她的真正来历有关。 于勒嘴角扯出一抹弧度: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了。” 伊丽莎白“嗯”了一声后,便陷入沉默。 于勒瞟了一眼身旁的伊丽莎白,忽然想起一件事。 关于她,也就是“羊脂球”,还有一块第六史碎片没完成。 由于这段时间一直没能空闲下来,精神高度集中,他倒是一直没去查看这块碎片的具体信息。 心念一动,关于羊脂球的碎片信息就浮现于眼前。 【第六史碎片·羊脂球】 【在漫宿中,力量诞下力量是危险的,杯的生育会转向吞噬,进而导致父母吞食掉自己的孩子,此为既定的法则,此即“天孽”】 【目标:阻止“天孽”发生】 【奖励:剥皮之钥】 【秘史统合度:0%】 【当前失落次数:0/1】 然而,在这些基础信息之外,还出现了一条于勒从未见过的信息。 【提示:位格差距过大,不建议进入。】 他凝视着这条提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之前自己进入过的前两块碎片中,哪怕自己只是凡人,当时的密教徒甚至能用一只手将自己捏死,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提示。 难以想象,这块碎片中,究竟涉及了怎样可怕的存在。怀着沉重的心情,他查看起剥皮之钥的信息。 【剥皮之钥】 【品质:七阶奇物】 【效果:可用于打开王皮之门。】 【介绍:它曾随飞蛾的嗡鸣一同颤动,而如今已归于圣杯之怀,门后究竟通往何处?圣杯给出了七种答案。】 当看到那明晃晃的七阶后,于勒不仅没有紧张,反而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如果是此等位格的话,那就说得通了——这个层次的存在,恐怕吹口气都能把自己干掉。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伊丽莎白。 很难想象,这样一名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少女,居然会牵扯到如此大的秘密。 看来,自己不想办法将她留下的决定是正确的。 天知道哪天会引来可怕的祸端! “天孽……从未接触过的概念。而且看起来,这碎片又与赤杯有关?” 一想到赤杯,于勒的脸色就忍不住变臭。 以大欺小,真特么不要脸! 他将这块碎片的信息压在心底,不再多想。 无论如何,现在的他,还是太弱了,别说撼动赤杯,就连其信徒都无法抗衡。 他太渴望变强了。 …… 借助烙印在脑海内的巨石阵地图,于勒轻而易举地离开了这片迷雾。 当阳光久违地落在身上时,他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多么温暖啊…… 然而,当于勒下意识想伸个懒腰时,浑身上下的剧痛瞬间将他拉回现实。 “该死,必须得想办法解决掉体内的伤。” 他的面孔因剧痛有些扭曲。 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能感觉得到,伤势在缓慢恶化。 若是不做任何行动,早晚得陪浪潮一起去虚界打复活赛。 伊丽莎白见于勒如此痛苦,刚想说些什么,不远处忽然响起喝声: “你们两个,把手举起来!现在!” 发现是喊自己的后,伊丽莎白吓到了,连忙把双手举起。 但于勒一动不动,只是盯着不远处警员打扮之人,皱起了眉头。 “请问,距离海妖号上一班出发,过了几天?” 往来巨石群岛的船,印象里这两天就那一艘,也没见过有警员之类的存在。 而看其一副紧张兮兮的架势,明显是发生了什么。 来人手持手枪,一步步靠近,见于勒没有举起手,枪口始终对准着于勒,沉声道: “你们是海妖号的幸存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方便了。 距离海妖号遇难已经过去了一周,经过调查,此事疑似牵扯到威灵顿家族……” 于勒嘴角扯了扯: “放心,我是好人。” 他将手臂艰难地抬起,从自己破烂的衣裳口袋里摸出了防剿局的证件。 见于勒的口袋都破破烂烂,不像能藏枪的模样,警员神色略有些缓和,但仍然面含警惕。 于勒将证件轻轻甩了过去: “认得这个吗?” 他的衣服早就在战斗中破损了,这套还是换的其他人的。 也因此,当他发现这张证件还没被撕烂时,倒也相当意外。 警员努力辨认了一会儿,勉强认出了证件的内容。 随即,他的眼神一下变得尊敬起来,马上放下枪,躬身道歉: “抱歉,先前不知身份,冲撞了大人!” 说罢,他再度站直了身体,沉声道: “有一位叫做‘蜈蚣’的大人来了,正在等您。” 蜈蚣?!他竟然来了?! 于勒的眼中泛起一丝急切: “他在哪里?” 此刻,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福尔摩斯和洛丽塔他们到底有没有出事! (本章完) 第70章 与蜈蚣的对谈 第70章 与蜈蚣的对谈 坐了小半天的马车后,一行人终于是到达了港口。 警员径直进了被征用的港务局,让二人在原地稍作等候。 于勒则趁此机会,打量着四周。 此刻,港口已经被警署封锁,四处都有警员来回奔走,相当热闹。 当然,他知道,这背后其实是防剿局,只不过借了警署的名。 时不时还有受害者家属认领了遗体后,哭哭啼啼地离开。 从打扮上看,其中甚至不乏体面的贵族。 可惜,在生与死面前,人远比想象中脆弱。 等那位警员从港务局中出来后,于勒开口询问: “那位‘蜈蚣’在哪?” 听见于勒问话,他恭敬道: “那位大人正在港务局中。” 说完这话后,他有些迟疑地看向伊丽莎白: “呃,不过这位小姐,您大概不能随这位先生一同进去,关于海妖号有些事需要询问您,您能先在这边房间待一会吗?” 伊丽莎白点点头,道: “好。” 她显然拎得清轻重。 “多谢理解。” 警员将伊丽莎白带到了旁边的房间门口,敲门说了几句话后,便小跑着回来,笑道: “请随我来吧。” 跟着警员,于勒缓慢地在港务局的楼梯上行动着。 哪怕有警员的搀扶,每走一步,他的体内仍会传来钻心似的剧痛。 虽然并非不可忍受,但他明白,如果不解决,这伤势早晚有一天足以要了他的命。 “若是蜈蚣态度友善的话,刚好可以问一问,有没有办法解决我的伤势……”他眼神微闪。 虽然蜈蚣大体表现出支持他的态度,但他知道,对方必然是个老狐狸。 很大概率,用自己来“钓鱼”这个计划,就是蜈蚣所推行的! 到了二楼的走廊,警员忽然在一处虚掩着的门前停了下来。 他并未敲门,而是在门外恭敬道: “大人,您等的那位带到了。” 沙哑声音自其中传出: “请他进来吧。” 听到这话,警员对着于勒鞠了一躬: “您二位慢慢详谈,我就不便多呆了。” 说罢,他直接转身离去,留下于勒一个人独自站在走廊上。 蜈蚣么……于勒勾了勾嘴角,轻轻将门推开。 入眼,是一位眼窝深陷的瘦高绅士,正坐在办公桌后,注视着他。 此刻的桌上,已沏好了两杯茶,冒着腾腾热气,显然是前不久刚沏好的。 “请坐。” 蜈蚣微微一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于勒回头将门关上后,有些艰难地坐下,再抬头,却见蜈蚣正眉头微皱,盯着自己。 “你受伤了?” 他明显看出来了于勒步态和身体的异常。 于勒嘴角翘了翘:“暂时死不了。” 听见这话,蜈蚣的眉头稍微舒展: “我对这方面不太懂,等回去,找两位医生给你看看。” 于勒扯了扯嘴角: “那就多谢了。” 说罢,他跟着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我的朋友们怎么样了?” 蜈蚣饮了口茶,淡淡道: “那破坏规矩出手之人,已经被我杀了,他们现在很安全。”他说得是如此轻描淡写,仿佛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但落在于勒耳中,却是有些别样的意味。 他眯了眯眼,笑着道: “那还要多谢蜈蚣大人了。” 蜈蚣虽然没说,但他可知道,动手之人足足有三阶水平,想要将其斩杀,没点真本事可做不到。 于勒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刚喝了口这些日子里久违的热茶,便听见蜈蚣的声音传来: “这一周,你都在巨石阵里吗?” 见于勒点头,他接着道: “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于勒挑了挑眉毛,放下茶杯,道: “何出此言?” 莫非,他们察觉到了里面司辰降临所带来的异象? 虽然巨石阵内外几乎是两片空间,但他也不敢确定 蜈蚣饮了口茶,回忆道: “根据对原住民和那些威灵顿家族侍卫的审讯,我们得知,在你进入后没几分钟,巨石阵的雾气就忽然发生异变,再也没有人能进入。” “我们尝试过很多方法,甚至暗中举行了两次启之仪式,试图打开一扇进入的门扉,可惜全都徒劳无功。” 他打量了一下于勒,眼神有些奇异: “说实话,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在里面了。” 于勒沉吟了一会儿后,道: “现在也无法进入?” “不能,我们都放弃对巨石阵的探索了,否则也不会只派个警员在那里。”蜈蚣摇头。 听完这话,于勒暗自松了口气。 若是巨石阵只能出不能进,那有关司辰的秘密,就再无任何泄露的可能了。 不过,按蜈蚣所言来看的话,巨石阵中的时间流速果然与外界不同。 外界刚过去几分钟,但在里面的时间,或许司辰都降临了,献祭仪式更是早就完成。 对了,献祭……于勒眯了眯眼,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防剿局方面,是怎么知道海妖号出事的?” 按理来说,防剿局不该这么快知道的才对——毕竟,往来巨石群岛的船,最近就这一趟。 海妖号也不会直接回去,而是在完成为期数天的航行后,才会返回伦敦港。 消息传递是有延迟的,因此他不由得有所怀疑。 令他意外的是,蜈蚣只是嘴角含笑,坦然道: “事实上,我们最先不知道,只是我发现罗盘的联系忽然彻底断开后,特意派了人过来查看情况,才知道这边出了事。” 于勒下意识想摸出罗盘,却想起来,它似乎被遗忘在了巨石阵中。 他抿了抿嘴,直视着蜈蚣,道: “所以,您也能借罗盘感应到我,对吧?” 蜈蚣微微颔首。 于勒笑了声:“您就不怕我因此心里产生芥蒂?” 蜈蚣抚摸着茶杯,悠然道: “事实上,拿你钓鱼的计划,也是由我制定的。” 此言一出,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诡谲起来。 于勒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但蜈蚣却仿佛没察觉到一般,只是接着道: “但我能从钢铁所言中判断出来,你是个聪明人。” “我很乐意与聪明人交流,因为他们会懂得根据利益来行动,能省我不少事。” 于勒靠在椅背上,轻笑道: “那么,您和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呢?” 蜈蚣凝视着于勒,平静地道: “我打算剿灭威灵顿家族,你有兴趣成为带队者之一吗?” (本章完) 第71章 你怎么活下来的? 第71章 你怎么活下来的? 剿灭威灵顿家族……听见这话,于勒的目光一下变得幽深。 “在我所知晓的时间里,防剿局还从未对贵族方如此强硬过。” 虽然被不阴不阳地刺了一下,但蜈蚣对此并不在意,只是道: “有时,罪证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只差一个发难的理由。 本来他们可以把一切都丢到当地土著的头上,可惜,既然暴露了,那我就如他们的愿,送他们上路。” 说这话时,他的面容堪称儒雅,但话语中的杀气却几乎凝成实质。 见状,于勒挑了挑眉头,将蜈蚣在心里的位置稍稍调整了下。 他本以为对方就算和贵族不对付,也仍然更倾向于妥协,但看这模样,对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激进些。 “什么时候动手?” 蜈蚣看了一眼于勒,道: “等你的治疗结束,就动手——消息我已经封锁了,他们并不知道我打算斩草除根。” 于勒闭了闭眼,道: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蜈蚣一口将茶水饮尽,优雅地摸出手帕。 “问吧。” “维斯提爵士是何人?” 说话时,于勒死死地盯着蜈蚣的反应,想从对方的表情变化中看出些什么来。 听闻此言,蜈蚣的目光再度落到了于勒的身上,半晌后,淡笑道: “一个幸运的死胖子罢了——既然你能问出这个问题,大概也知道,防剿局内与你作对的就是他那一派了。” 于勒嘴角微翘: “既然如此,那我就没有疑问了。” …… 结束了二人之间的会话后,于勒离开了港务局。 他看见,伊丽莎白似乎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你那边解决了?”他随口问道。 “是的,于勒先生,”伊丽莎白点点头,“他们询问了我一些关于案件的细节经历。” 末了,她小声补充道: “当然,我没提你。” 于勒笑了笑,道: “你接下来打算回伦敦吗?” 虽然伊丽莎白最开始就被赤杯的力量震晕了过去,并不知道最要命的司辰信息,但那些细节,还是尽可能地少人知道最好,省得多添麻烦。 “嗯,”伊丽莎白低头掰着手指,“他们在审讯得知了我的现状后,帮我登记了信息,说我回去可以领一笔钱,改善我的生活。” “原来如此。”于勒还想说些什么,忽然,不远处有警员快步走来,高喊道: “小姐,麻烦您再过来一趟,刚才记录员抽烟不小心烧掉了半页笔录,得重新录一下,他愿意给你补偿一块三明治……” 听见这话,二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好,我马上来。” 望着伊丽莎白离去的背影,于勒叹了口气。 对方的身上,竟然藏着如此之大的秘密么? “回去后,得查一查‘天孽’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知道了天孽是什么,但别的却完全不知情。 还有那剥皮之钥所能打开的“王皮之门”,也是语焉不详,都需要他亲自去查证。 忽然,一阵剧痛从心脏处传来,令他眼角抽了抽。 “在这之前,先治一下心脏病……” …… 伦敦港。 鲁托斯搬了张凳子,在港口寻了个角落位置,大咧咧地坐下,眼睛则时刻盯着远方的海平面,开始神游物外。 由于他的脸上挂着一道比之前还可怖的伤疤,人们大都躲着他走,他也乐得清静。 不知道这么盯了多久,一个稚嫩的女声忽然响起: “鲁托斯叔叔,他还没回来吗?” 鲁托斯扭过头,只见洛丽塔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嘴角抽了抽,挥手道: “都说了,他回来了我会跟你们说的!而且,不是都说了不能出来,外面可能有危险吗!福尔摩斯叔叔呢?你是不是偷偷溜出来的!” 洛丽塔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刚要回答,福尔摩斯无奈的声音就从洛丽塔身后响起: “我一看见你不见了,就知道,你往这边跑了。” 鲁托斯盯着福尔摩斯,笑道: “没想到,我们的名侦探,却会感觉带小孩这件事颇有难度。” 福尔摩斯笑着摇头: “倒也不至于……” 两人随意交谈了几句后,福尔摩斯告辞道: “我便先行离开了,以免威灵顿家族再使下作手段。” 鲁托斯点头:“去吧……等等!” 他的眼睛一下瞪大,道: “快看,来船了,看方向,很可能是从巨石群岛那边回来的!”“哪呢?” 洛丽塔兴奋地凑到边岸的栏杆上,眺望着远方逐渐接近的蒸汽轮船。 此刻,铁与火的造物正破开海面,轰鸣着一串煤烟,于天际划出属于人类的轨迹。 “呜呜——” 两声短促的汽笛穿透港口雾气,示意缆绳工就位。 “下舷梯!” 透过港口弥漫的朦胧海雾,洛丽塔紧张兮兮地盯着从舷梯上走下来的乘客们。 “不是,也不是,怎么还不是……” 她的神情逐渐变得有些失望。 待得舷梯上的乘客已经几乎走完后,她忍不住转过头,哭丧着脸道: “于勒叔叔,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福尔摩斯摇了摇头,温声细语地道: “你可以看看准备下舷梯那个人是谁。” 洛丽塔回过头,愣愣地看着那人。 虽然对比出发时,完全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神色也憔悴了许多,还被人搀扶着,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就是于勒! 洛丽塔一下飞奔过去,钻进了人群。 见状,福尔摩斯和鲁托斯连忙跟上。 “活祖宗,小心点,别摔着了!”鲁托斯忍不住苦笑。 洛丽塔穿过人群,见于勒已经往她这边走来,她直接兴奋地冲了过去,喊道: “于勒叔叔!” 此刻,于勒正细心倾听着身旁警员转述蜈蚣的安排。 “接下来,我们就先去圣雅纳略医院,大人在那里认识一位优秀的医生,让他为您诊断一下……” 忽然,他听见洛丽塔兴奋的声音钻入耳膜。 于勒愣了一瞬,马上转头,却发现洛丽塔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人群最前面,正满脸雀跃地扑来。 “止步!” 随行警员一下举起枪,但却被于勒轻轻抬手制止了。 “你怎么在这里?”他眉头微微皱起。 洛丽塔一把扑到于勒怀中,嘟囔道: “想叔叔了嘛……” 虽然她撞上胸膛的力道很轻,但带起的疼痛也令于勒忍不住面色一白。 洛丽塔自然注意到了这个异常,担心地道: “叔叔,你怎么了?” “……一点小伤。”于勒不想让洛丽塔担心,温和地道: “福尔摩斯叔叔呢?” 洛丽塔身后传来福尔摩斯无奈的声音: “抱歉,我没看住她。” 听见福尔摩斯的声音,洛丽塔讪讪退后。 于勒看着刚出现的福尔摩斯和鲁托斯,笑道: “都安全就好。” 鲁托斯上下打量着于勒,眉头紧锁: “你的身上,似乎发生了某些不太好的转变?” 作为铸之准则的超凡者,他能略微感应到于勒身上发生的“变化”,这是属于铸的权柄。 于勒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笑容: “受了点伤,等我治好就回来找你们。” “……原来如此。” 鲁托斯点点头,摸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他们的住址暂时换了。”他低声道。 于勒心领神会,接过名片,在警员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港口。 …… 没多时,公共马车在一处平平无奇的医院前停下,随后在烟尘中远去。 “大人,就是这里了。” 于勒抬头看了一眼医院的匾额。 匾额上,“圣雅纳略”显然有经常精心擦拭——而后续的“医院”则有些晦暗无光,明显擦得不怎么上心。 这时,一名身着白大褂的白胡子老头从医院大厅缓缓走过,却在瞟到于勒的时候停下了。 他的神色迅速凝重起来,在这之余,更有一丝诧异。 警员见到他后,连忙对于勒道: “这位就是大人所说的那名医生,曾经……” 老头忽然开口,打断了警员的介绍: “这位病人,请问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本章完) 第72章 停滞于过去 第72章 停滞于过去 于勒挑了挑眉,不过却并未因对方不太礼貌的话语而生气,只是道: “我觉得,不若我们先进去,再慢慢聊?” 听到这话,老头看向于勒身旁的警员,道: “噢,所以你们这是……” 他似乎才想起来,还没问一行人的来历与来意。 不待于勒说话,警员就抢先道: “哈罗德医生,这位是‘蜈蚣’大人所拜托您要医治的病人。” “蜈蚣么?”听到这个名字,哈罗德医生咂吧了一下嘴巴,道: “那病人就随我进去吧,你们二位就请不要跟来了。” “是。”两名警员很快识趣地离开。 待得警员离开后,哈罗德医生看向于勒,伸出干巴的手掌,呵呵笑道: “敢问代号?” “暗鸦。” 哈罗德医生微微颔首: “既然是防剿局的,那就跟我来吧——需不需要我喊个护工帮你?” 他能看得出来,于勒的行动相当艰难。 于勒本想拒绝,但在他抬起腿后,感受到仿佛血管爆开的疼痛后,马上改了主意: “……喊吧。” 虽然独自行动没问题,但他也懒得给自己找罪受。 半晌后,在护工的搀扶下,于勒走入了一处特别的房间。 除了地板,墙壁与天板都被软垫铺满。 待得护工离开后,哈罗德医生搬来两张凳子,与于勒面对面坐着,道: “嗯,虽然不知道你这伤是怎么弄的,但先放轻松,只要能站着走进圣雅纳略医院,就没有躺着出去的。” 他虽然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但脸上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见哈罗德医生满面愁容,于勒眉头微皱,道: “很严重吗?” 哈罗德医生肯定地点头: “是相当严重,上一次我看见这样的伤,还是在尸体上看见的。” 于勒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老头,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 “说说你目前的情况吧。” 哈罗德医生摸出一支铅笔与记录本,作出倾听的姿态。 于勒沉吟了一会儿,道: “心脏几乎停跳,血管虽然几乎断裂了一大半,但还是在发挥作用,四肢略有无力,但还算能行动,除此之外就是身体一发力就会感到剧痛。” 哈罗德医生头也不抬,手中铅笔唰唰飞舞着,问道: “那是怎么造成的?” 这肯定不能说实话,但也不能完全说谎……于勒思考半晌,道: “属于杯的力量想要摧毁我的心脏,最后虽然没成功,但也留下了严重的伤势。” 他说得模棱两可,没有透露半点关键信息,但大体上的描述是无误的。 哈罗德医生写了一会儿后,抬起头来,深吸口气,道: “能让我听一听你的心跳吗?” “请。” 见于勒同意,他拽过一旁的医疗器械箱翻找片刻,掏出一个听诊器来。 于勒饶有兴趣地看着这造型别致的听诊器。 两枚裹着黑胶皮的铜制圆环连着暗褐色橡胶管,而在它们的末端则延伸出一截黄铜的听筒,上面还覆着一层羊皮膜。 看起来,在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现代听诊器的雏形,造型上已经很接近现代了。 这个世界的工业发展,总给他一种又快又慢的感觉,相当奇怪。 只见哈罗德医生娴熟地佩戴好听诊器,笑道: “其实,我本来能直接听见你的心跳的——只不过,听了半天,都跟死人一样,所以才用这玩意儿帮着听听看。” 听见这话,于勒重新打量了一番哈罗德医生,开口道: “心之准则?” 心之准则,是生命与存续,舞蹈与鼓点的准则,代表着旺盛的生命力,其超凡者被称为“鼓手”。 而他们的特点之一,就是能直接聆听到他人的心跳。 哈罗德医生欣然点头,接着,将听诊器贴在于勒心口。 “放轻松。”半晌后,他摘下听诊器,长舒一口气,道: “心跳虽然几乎没有了,但起码你的心脏还没彻底罢工,还存有生命力。” 于勒耸了耸肩,道: “我感觉离罢工不远了。” “是不远了,”哈罗德医生眉头微皱,“根据我的观察,你的心脏似乎被某种力量暂时停滞在了‘过去’。” “那种力量,非常强大,我闻所未闻……但我能察觉得出来,它正在逐渐衰弱。” 停滞于“过去”……是那位属于秘史的司辰,将自己的心脏封入了属于过去的历史么? 于勒陷入思索。 而哈罗德医生则面色沉重地起身,道: “你的伤实在过于严重,只能尽量试一试了。” …… 治疗并不在室内进行。 于勒坐在马车上,静静地看着沿途的景色。 随着马车的行进,天色也逐渐昏暗下来——并非夜色将临,而是乌云蔽日。 马车最终在一处郊区的园前停下。 二人走入园后,哈罗德医生抬头望向天际,半晌,微微点头。 “我的感应没错,很快,就会有一场雷暴降临,恰好能借此举行仪式。 由于仪式动静太大,所以我们不能在市区举行。” 于勒眼神微闪: “心之准则的仪式么?” 与治疗、生命这一概念最直接相关的准则,就是心之准则,而象征治疗的仪式与心之准则有关也很正常。 “准确来说,是拜请心之准则的司辰‘轰雷之皮’。”哈罗德医生的面色一下严肃起来。 轰雷之皮……于勒闭了闭眼,脑海里努力回忆起神秘学入门上关于祂的稀少信息。 哈罗德医生见他面露疑惑,耐心地解释道: “祂是世界的守护者,祂的心跳是雷鸣,是风暴的鼓点。每当举行仪式时,我们总会选择雷霆肆虐的时节,这有助于我们沟通祂的力量。” 他顿了顿,接着道: “我去准备仪式所用的器具,你先在那边的仪式空地上等我吧。” 乌云越发厚重,随着它的翻滚,雷霆轰鸣的声音自天边响起。 于勒感觉到,似有雨点在他的脸颊上砸碎。 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环顾扫视着四周规律排列的绿松石柱。 虽说是死物,但他能从中感受到一股奇特的生命力。 显然在过去,它们曾被用于举行过类似的心之仪式。 拜请轰雷之皮的力量吗? 只能祈祷,这位心之准则的司辰,能够帮到自己了…… 没过多久,哈罗德医生就从房屋中走出。 此刻的他已经脱下白大褂,换上了一身常服,手上则握住一面兽皮鼓,面色凝重。 “记住,仪式过程中,一定要心怀‘希望’。” 哈罗德医生并未急着举行仪式,而只是遥望天际,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风暴的味道……” 他的双目逐渐瞪大,死死地盯着天空。 轰—— 直至利刃般的电弧撕裂苍穹,为世界砸下有力的鼓点。 (本章完) 第73章 怎么还有克苏鲁? 第73章 怎么还有克苏鲁? 当这道最为粗壮的闪电落下,在天际交织成网的那一刻,哈罗德医生顿时须发皆张,猛地敲击起兽皮鼓来! 咚,咚,咚! 于勒只觉得,兽皮鼓所打出的节拍,仿佛与自己微不可查的心跳达到了一个奇特的同步频率,又好似完美对上了来自风暴的鼓点。 雷声紧随着闪电穿过云层,骤雨如鼓槌般砸落。 雨水淌过四周的绿松石柱,将其染得更加晶莹剔透,微微闪烁着光亮。 于勒谨记先前哈罗德医生的告诫,在暴雨中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色。 “要在仪式中心怀希望么……” 他看向哈罗德医生,只见后者此刻正有节律地拍击着鼓面,口念祝词: “雷霆将撕裂三重帷幕,风暴会吹散汝之怯懦……” 诵念了一会儿后,哈罗德医生猛然睁眼,喝道: “让我们拜请轰雷之皮,长存与延续之神!” 雷霆自天际劈下,并未携来轰鸣之声,却只有一声沉重的心跳响起。 扑通—— 随着雷霆被绿松石柱所吸收,于勒听见,自己那沉寂许久的心脏,跳动了一下。 心之准则正行使其权能,开始修复起他的身体。 在这一刻,体内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剧痛,也一并迅速消退。 “果然有用!”他的眼中带上一丝喜色。 他能感觉到,磅礴的生命力正将沿途的一切重建—— 断裂的血管,撕裂的血肉,甚至还有杯之准则造成的血肉畸变,都在这股生命力下悉数回归它们原本的模样。 就连过去自己从未注意到过的暗伤,也在此刻一并被修复。 浑身上下的伤势都在被修复,如此舒适的感觉不禁令于勒沉醉。 忽然,在只剩下心脏还没被修复时,他发觉那股势不可挡的生命力莫名其妙消失了。 “怎么回事?”他眉头一下皱起。 不,准确来说不是消失—— 而是因为,浪潮之心正如黑洞一般,鲸吞掉了剩余的所有生命力! 然而,即便吸收了如此之多的生命力,浪潮之心依然毫无变化。 于勒心头一沉,但还是努力维持着乐观的心态。 按哈罗德医生所说,若是在仪式中途没有了“希望”,仪式可能将直接被强行中断! “浪潮之心……说起来,泰坦尼克号的碎片既然崩碎了,我现在有需要的话,该到哪里去找浪潮呢?”他强行转移起注意力。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雷声渐渐变小,雨点也没了先前的声势。 骤雨将歇。 见状,哈罗德医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走上前来,关心道: “目前感觉如何?” 感应到几乎没什么变化的浪潮之心,于勒的脸色有些难看: “别的伤都差不多了,但心脏没什么变化。” 听闻此言,哈罗德医生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如果是这样的话……能给我一滴你心脏的血液吗?” 取血液?于勒微微一愣,道: “这倒是不难。” 他将手指刺在心口,不一会,就借助自己的能力,取出了一滴血液。 雨过天晴,在日光的照耀下,鲜血并不显得殷红,相反隐约呈现出淡蓝的色泽。 哈罗德医生凝视了这滴鲜血一会儿后,缓缓抬头,望向于勒。 “看来我没猜错,你的心脏实在太强了,强到能将你浑身上下的伤势全数治愈的心之仪式,也无法对你的心脏起到什么效果。” 闻言,于勒眉头忍不住皱起: “那……有更强的仪式可用吗?” 见哈罗德医生露出为难的模样,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哎,有是有,可没法用。” 哈罗德医生摇了摇头,叹息道: “你的心脏太强而肉身太弱,也因此,能治疗你心脏的力量,足以将你的肉身撑爆。” “对于这一点,我……没有办法解决。” 于勒抿了抿嘴,轻声道: “那除了仪式,还有别的方法吗?” “有!” 哈罗德医生带着于勒进屋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同时道:“我能看得出来,你的心脏构成中,有不同准则的力量,只要你能找到最初获得这颗心脏的力量源头,就能修复好这颗心脏。” “这应该是最有可行性的方法,别的方法想要修复你的心脏都不怎么现实……”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却发现,于勒不知何时已经呆在了原地。 于勒嘴唇微动,道: “多谢告知。” 此刻,他只觉得天都塌了。 浪潮早就死翘翘了,自己上哪去找这家伙的力量? 难不成进巨石阵,再试着祈求一次? 但之前是因为有仪式的缘故,所以才有力量被吸引而来,现在没人能进去,就算他仍能进入其中,也召唤不了浪潮的力量啊! 等等,如果说这样的话,洛丽塔的血或许也在一定程度上能起效…… 于勒想起了洛丽塔,但马上又摇了摇头。 不,不行,即便她是浪潮之子,本身力量也只有一阶的水平——想要弥合这五阶的浪潮之心,恐怕还是差了不少。 还是另寻他法吧…… 见于勒心事重重,哈罗德医生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放心,一时半会,你应该死不了。但切记,千万不要进行太过剧烈的战斗,否则你的心脏会不堪重负的。” 于勒沉重地点头。 …… 与哈罗德医生告别后,于勒没有去找洛丽塔他们,而是直奔玛蒂尔达的古董店而去。 为治疗折腾了一整天,这会儿,已经是将近黄昏了。 他乘坐公共马车赶到古董店时,玛蒂尔达正在门口,准备关门歇业。 “等等!我有点事想问!” 听见于勒熟悉的声音,玛蒂尔达关门的手微微一顿。 “于勒先生,您回来了?” “我……”于勒想说话,但却只能止不住地喘着粗气。 这下,他才直观地认识到了,心脏受损所带来的影响! 换以前,跑个一千米他也是气都不带喘,这会儿不过跑了个几十米的距离,就累成这样 玛蒂尔达眉头微蹙,道: “您的状态似乎很不好。” 她上下打量着于勒,目光中有着一丝担心。 于勒深呼吸几口,勉强缓过来,道: “我长话短说。” 玛蒂尔达轻轻点头,顺手关上门,与于勒一道往别墅深处走去。 一路上,他将自己目前的状况以及哈罗德医生的说辞都复述了一遍,令玛蒂尔达陷入深思。 “您的意思是,想要找到那位逝去的司辰‘浪潮’,在此方世界所遗留的力量?” 于勒点头: “只有这样,才能修复我的心脏,当然,如果你知道别的方法也行,我必然重重酬谢!” 他来找玛蒂尔达,就是因为对方在这种隐秘知识方面极为擅长。 不像防剿局那边,不仅不一定知道,还顾虑重重。 玛蒂尔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别的方法我不知道,但浪潮的遗留,我或许能告知一二。 在一处海边小镇,似乎还存留着对浪潮的崇拜习俗,想必在那里,您很有机会寻到浪潮的遗留。” 于勒的眼中一下带上了些许惊喜: “在哪?” “那里,似乎叫做印斯茅斯。” 听见这个名字,于勒的眼睛陡然瞪大。 印斯茅斯?洛夫克拉夫特所著的克苏鲁神话系列中,《印斯茅斯的阴霾》里的印斯茅斯? 不是,怎么克苏鲁都来了? 他刚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玛蒂尔达接下来的话语,却反而印证了他的想法: “当地居民崇拜被称作‘大衮’的神灵,并且偶有形似鱼人的‘深潜者’传说。” 她将精致的脸庞转向于勒,微微一笑: “鉴于其共同指向深海崇拜的特性,如无意外,那里就是浪潮信仰在醒时世界最大,也可能是最后的留存。” 【捕捉到第六史碎片:印斯茅斯的阴霾】 (本章完) 第74章 贝克街221号 第74章 贝克街221号 “印斯茅斯……” 于勒的脸部肌肉抽动了几下。 他记得,这地方,好像在美洲大陆那边,并非不列颠诸岛。 “那地方是不是在大洋彼岸?” 玛蒂尔达却摇了摇头: “不,它就在爱尔兰的一处海边,那里因为鱼获丰富,饥荒程度并不如外界严重。” 如果不在大洋彼岸的美洲那就方便多了……于勒松了口气,感谢道: “多谢解惑。” 玛蒂尔达打量了一会儿于勒,淡淡地道: “不必谢我,也许,很快我也会有求于您的。” 听见这话,于勒眉头微挑,但也没多问。 临走时,他脚步忽然停下,回头问道: “我还有个疑问——您对‘天孽’与‘王皮之门’有了解吗?” 玛蒂尔达扬了扬眉毛: “我曾见过‘天孽’这个词,但并不知晓其含义,而王皮之门更是闻所未闻。 不过,漫宿中据说存在几道独特的门扉,也许它便与之有关。” “……多谢告知。” 于勒行了一礼,告辞离开。 若是玛蒂尔达都不知晓,他就得考虑到噤声书局之类的地方,查阅资料了。 现在,他要操心的,是接下来该如何治疗自己的伤势,以及即将到来的—— 剿灭威灵顿家族的行动。 …… 在天色彻底昏暗时,于勒循着名片上的地址,敲响了大门。 一路上,他的脸色都有些古怪——他万万没想到,他们如今的住址,是贝克街221号! 之前没有开放的221号! 他之前还感叹过,福尔摩斯怎么没和贝克街产生联系。 结果,回旋镖这就打回来了。 “谁?”福尔摩斯平静的声音响起。 于勒清了清嗓子,道: “是我,于勒。” 还不待福尔摩斯回答,洛丽塔兴奋的声音就随之响起: “什么,于勒叔叔回来了?!” 大门一下被打开,洛丽塔出现在门口。 她伸出手,下意识想要扑进于勒怀中,但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讪讪退后。 于勒笑了笑,道: “没事,叔叔的伤治好了,不会痛了。” “治好了吗?”听见这话,洛丽塔一下扑在于勒怀里,嘟囔道: “怎么一走就这么久,还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于勒心疼地揉了揉洛丽塔的小脑袋,道: “是叔叔不好。” 洛丽塔忽然抬起脑袋,吐了吐舌头道: “我要补偿!” 于勒挠了挠头: “什么补偿?” 洛丽塔看了一眼福尔摩斯,小声道: “福尔摩斯叔叔做饭不好吃,明天你给我做。” “……我听着呢。”一旁的福尔摩斯幽幽道。 于勒看了一眼满脸无辜的福尔摩斯,一下就知道,没了波琳夫人伺候,福尔摩斯也只能按照菜谱弄些老伦敦传统菜了。 洛丽塔觉得不好吃,倒也正常。 “好好好,我给你做,先进屋……” 将洛丽塔哄进了房间后,于勒和福尔摩斯两人坐在客厅,交谈着这些日子的经历。 “说实话,做饭和带小孩太麻烦了,”福尔摩斯笑着摇头,“还是推理破案简单。” 于勒笑了笑,抓过桌子上的苹果就开啃。 一边啃,一边含糊不清地道: “你只是没怎么研究做饭而已,至于带小孩——那确实麻烦。” 对于这一点,他深表赞同。 很快将苹果啃完,于勒伸了个懒腰,轻声问道: “所以,在我走后,情况如何?” 福尔摩斯摸出烟斗,走到窗边将其点燃。 抽了一口烟后,他的面容逐渐变得平静: “在前几天,一名至少有三阶实力的敌人出手了。”于勒闭了闭眼,道: “后来呢?我听蜈蚣说,他出手斩杀了那人。” 福尔摩斯将烟圈吐出,转头道: “你看见钢铁脸上那道比之前还大的疤了吗?” 经由福尔摩斯这么一提醒,于勒沉吟半晌,道: “是和那三阶存在交手导致的?” “是啊,”福尔摩斯点点头,“还好那刺杀者托大,非得搞个伪装,被我看出了痕迹,钢铁又拖住了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说来的话,还得去登门拜谢一趟才是。” 于勒走到福尔摩斯身边,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右手方向。 那边,正是鲁托斯家的住址。 福尔摩斯笑了笑,道: “除此之外,我也加入了防剿局,不过仍然保留明面上的侦探身份。” “哦?”他微微转头,打量了一下福尔摩斯。 “那这么说来,我们也算得上是同事了。” “大概吧。” 两人就这么望着窗外,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于勒也和福尔摩斯讲述了他一路上的见闻和前不久疗伤的经过,虽然隐去了许多关键信息,但仍然令福尔摩斯啧啧称奇。 “巨石阵?我曾经也读到过关于它的新闻,没想到里面竟然隐藏有如此秘密。” “不过,你的伤……不好办啊。” 福尔摩斯眉头渐渐皱起。 于勒摇头,勉强笑道: “除了心脏,别的暂时没问题,不是特别影响我的超凡能力释放。” 他将手掌轻轻覆上心口——没有半点心跳起伏。 静如死水,毫无波澜。 …… 是夜,结束了和福尔摩斯的交谈后,福尔摩斯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而于勒则把洛丽塔喊了出来——当然,是以给她加餐的名义。 “吃的在哪呢?”洛丽塔踮起脚尖,左瞧右瞧却什么也没见着。 于勒咳了咳,道: “那个,洛丽塔,明天叔叔给你多做点好吃的,能不能帮叔叔验证一个想法?” 听见这话,洛丽塔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但她也只是嘟囔着道: “什么想法?” “叔叔想尝一尝你的血。” 洛丽塔愣住了,半晌,抬起脑袋,认真地道: “叔叔骗我,你的伤根本没好!” “谁说我没好!” “哼,好了那还找我要血干嘛!” 于勒无奈摇头: “哎,就知道瞒不过你。我别的地方伤势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心脏还有点问题解决不了,想着你的血或许有用,就……” 话未说完,洛丽塔就轻轻在手腕上划开一小道伤口,递给了于勒。 “够不够?” “……我先试试。” 于勒小心翼翼地接过几滴洛丽塔的鲜血,一饮而尽。 旋即,他便感应到,鲜血开始渗入体内,为他治疗起伤势来。 在吸收了这几滴鲜血后,浪潮之心似乎好转了一点。 但也仅仅是一点点,几乎感应不出来的那种。 的确有用,但不多。 哪怕他丧心病狂,把洛丽塔整个人给吃了也远远不够。 “看来还是不行。” 于勒有些失望地摇头,将洛丽塔哄回了房间,自己则进了临时整理出来的一间空房休息。 不得不说,他们还是有远见之明的,知道选一间三室一厅的公寓。 他坐在床上,双目微合,查看起最新获得的这块第六史碎片的信息。 (本章完) 第75章 剿灭威灵顿家族 第75章 剿灭威灵顿家族 【第六史碎片·印斯茅斯的阴霾】 【有人说,它们已灭绝如渡渡鸟与巨龙,但学者知晓,那些先于人类存在的种群从未消亡,而只是存续于内】 【目标:清除导致居民发生异变,化为“深潜者”的源头】 【奖励:生锈的剪刀】 【秘史统合度:0%】 【提示:碎片中存在隐藏要素,当秘史统合度达100%时,代表探索完成】 【每次历史的轮转,都会令碎片进一步失落,直至彻底崩解】 【当前失落次数:0/∞】 【提示:本碎片为特殊存在,每次失落只会令进入者受到进一步的侵蚀异变,而不会令碎片崩解;同时,想要进入碎片,必须身处当前历史的对应地点,否则无法进入。】 “无限失落次数么……” 于勒的注意力完全被那条特殊提示吸引过去了。 虽然这块碎片不会失落,但看起来,似乎不完全是好事。 之前的碎片虽然有失落次数限制,但倘若自己死了,重新再来是没有任何代价的。 而这提示,他琢磨着,意思多半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次数限制。 只是,这种次数限制还附带了负面效果。 令他更担心的是,如果受到的侵蚀异变仅限于进入第六史碎片后还好——倘若会延伸到现实呢? 这才是他最忧虑的。 之前的种种经历都表明,第六史碎片是可以对现实产生干涉的! “先看看奖励吧……”于勒看向奖励的介绍。 【生锈的剪刀】 【品质:三阶奇物】 【效果:可作为仪式基点,用于合成序列“旅人”的三阶晋升仪式,或用于合成序列“理发师”的三阶晋升仪式】 【介绍:它曾用于剪去不必要之物,现如今,被锈迹覆盖的它,也沦为了不必要之物。】 序列“理发师”,据典籍记载,是蛾之准则的超凡者。 蛾之准则追求“抛却不必要之物”,由此便延伸至了理发师,乃至于“遗忘”。 不过,于勒更在意的,是关于“旅人”的那段。 还真是瞌睡送枕头——这代表,他的三阶晋升仪式,有着落了! 但既然连碎片的要求都是身处对应地点,那看来这印斯茅斯,是非去不可了。 于勒深吸口气,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钻进了被窝。 渐渐地,他与渗入房间的月光一并沉入了梦乡。 …… 次日。 于勒亲自下厨做的午餐十分丰盛,吃得福尔摩斯和洛丽塔是赞不绝口。 于勒本人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他吃习惯了。 吃完午饭后,他下了楼,打算去登门拜访鲁托斯,当面感谢一番。 只不过,刚下楼,他就在公寓门口和对方撞上了。 两人沉默对视了片刻后,于勒咳了咳,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我刚打算登门拜访,当面感谢一下您对他们的保护,没想到就在这撞见了。” 鲁托斯摇摇头,无所谓地笑笑: “分内之事,也全靠福尔摩斯提前发现了对方。” 说完,他看向于勒的心口,有些担心地道: “蜈蚣大人让我来问一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于勒叹了口气,道: “没完全好,不过,影响不算很大。” 目前看来,心脏受损最大的问题是让他肉体的耐力和恢复能力下降,别的倒是没什么。 “影响不大就好……” 鲁托斯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打算今夜就展开行动。” “这么快?”于勒一惊。 他本以为再怎么着也得明后天才行动,没想到现在就要动手?鲁托斯低声道: “据我的观察,蜈蚣大人似乎为这一天准备已久,所以嘛……” 他看了一眼楼上,道: “你这边还有事要处理么?没有的话,我们就先去集合了。” 于勒轻轻点头: “走吧,暂时没什么事了。” 二人一边闲聊着这些日子里的事,一边走向公共马车站。 “据说,这次蜈蚣大人特意从皇室那里得到了应允,所以这次行事才没有那么多顾忌。” 于勒思忖半晌,道: “这次行动,防剿局里亲贵族的派系,他们会不会参加?” 鲁托斯笑道: “不会,这次由蜈蚣大人亲自带队,当然不会让他们来捣乱。” 话语间,远方已经有一辆公共马车徐徐驶来。 于勒想到不久之后将发生的事,嘴角微翘: “马车来了,先上车吧。” …… 这是于勒第一次来到防剿局的办公大楼。 之前,他虽然说是正式成员,但身份过于特殊,加之又有各种繁杂事件频发,导致他一直没能有机会来这里。 “这才像话嘛……”打量着眼前的高楼,于勒微微点头。 这下,防剿局在他的印象里,总算有个“局”的模样了。 进入其中,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探员们几乎无人闲聊,还在工位上的都加急处理着各种文件。 于勒在路过一处工位时,顺势凑过去瞅了一眼。 他第一眼扫过去,似乎是关于一起邪教举报的报告文书。 还不待他仔细看,这名探员就摇了摇头,将其随手丢入垃圾桶。 “这……”于勒还在发愣,鲁托斯无奈的声音就响起: “有的时候,不是举报了是邪教,那就真的与无形之术有关,路上我给你解释吧。” 蜈蚣的办公室在高层,一路上,于勒静静听着鲁托斯的解释: “事实上,分辨这类报告是否属实,也是防剿局的重要工作之一。” “之前,我也接到过类似的举报,一名孩子举报了他的母亲,说她加入了邪教。 然而事实表明,不过是这名孩子想要陷害他的母亲,从而得到家产罢了。” 于勒挑了挑眉,道: “邪教举报这么随意?没有什么制约机制吗?” 鲁托斯苦笑一声: “是啊,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当我看见他们一家的住址,那块占地十平方米的牛棚后,忽然觉得考虑怎么惩罚他,都是在浪费时间。” 于勒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 “都不容易啊……” 听鲁托斯最开始所说,他还以为是贵族之间的互相倾轧,没想到只是普通平民。 整件事无论是动机还是结果都称得上荒诞,但荒诞到这地步上,却又显得十分真实。 帝国的繁盛,建立在普通平民的尸骨上,这话一点不假。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一路上变得相当安静。 仅有被压低嗓音的交谈,或是急促的脚步声偶尔打破这片寂静。 除此之外,便只有翻找文件与书籍的声音。 很快,两人就在一间平平无奇的办公室前停了下来。 于勒敲了敲虚掩的门,蜈蚣平静的声音随之响起: “进来吧。” 他一推开门,就看见蜈蚣将旋转椅转了个方向,看了过来,同时淡淡道: “身上的伤治好了?” 于勒沉声道: “不能进行剧烈战斗,别的都没问题。” “很好。” 听见这话,蜈蚣一下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目光深邃: “那么,剿灭威灵顿家族的行动,也可以正式开始了。” (本章完) 第76章 成探长了 第76章 成探长了 窗外吹进一阵冷风,令办公室墙上挂满的泛黄卷宗沙沙作响。 “钢铁,传命令,让那几位探长准备好,在黄昏时分前带队集合。” “是。” 鲁托斯离开后,蜈蚣重新坐下,为于勒和自己都沏了杯茶,道: “我听哈罗德医生说,你的心脏没能治好?” “是啊。” 于勒饮了口茶,平静地道: “不过,暂时不威胁生命。” “这事确实难办……可惜,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蜈蚣摇头。 “如果后面有空,我帮你找找还有没有办法。” “多谢。”于勒微微点头。 不管对方能不能做到,会不会实际去做,但起码对方愿意表明一个态度。 更何况,哈罗德医生也是靠蜈蚣帮忙,他才能得以与其见面的。 “另外,那名叫伊丽莎白的女孩,也已经安排好了,她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伦敦。” 于勒喝茶的手微微一抖,道: “有查到关于她母亲的消息吗?” 在从巨石群岛离开时,他特意拜托了蜈蚣,查一查有关伊丽莎白母亲的消息。 毕竟,她身上的秘密事关重大。 然而,蜈蚣却遗憾摇头。 “没有,防剿局方面并未找到有关她母亲的任何线索。” 没有么……于勒喝着茶,轻轻点头。 果然如他猜测,伊丽莎白的母亲很可能根本不存在——或是并非以她所认为的形式存在。 “我想问一下,想要进入噤声书局查阅资料,需要什么条件?” 关于“天孽”和“王皮之门”的知识,想必其涉及的力量层次不会低。 既然玛蒂尔达对此都不了解,那恐怕只有到噤声书局中才有收获了。 蜈蚣摩挲着茶杯,悠然道: “虽然这事有点难度,但根据你将得到的功勋,我应该能帮你申请到一次进入的机会。” 于勒有些纳闷: “我哪来的功勋?” 提起这个话题,蜈蚣的嘴角噙上一丝淡淡的笑容: “杀害贵族是重罪,但杀死密教徒是功勋。” 他看向于勒,意味深长地道: “现如今,不仅是那已经死去的家伙,就连整个威灵顿家族,也已经被定义为了密教徒的窝点,我想,你应该明白怎么做。” 于勒挑了挑眉,一口气将手中的茶饮尽,笑道: “那看来这一趟,于情于理都得去一遭了。” 蜈蚣也将茶一饮而尽,起身道: “跟我来吧,刚好没事,带你熟悉一下防剿局。” …… “防剿局,前身为夜勤局,专注于惩治那些‘罪行或许只存在于梦中之人’。” “我其实并非最高层——在我之上,还存在着名为‘长生者’的最高存在。 只不过,他们通常不负责管理具体事务,只在关键时刻出手,平日就由我这样的代行其职责。” “也因此,组织内形成了两派势力,你此前所问的维斯提,便是另一派系的。 他们的主张是亲贵族,保护平民也只是为了维护帝国与贵族的统治根基而已。” 说到此处,蜈蚣忽然停下。 “瞧见没,就是他。” 于勒循着蜈蚣看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肥胖的中年男子正拎着一瓶威士忌,悠哉游哉地在走廊上踱步。 似是感应到了蜈蚣的注视,维斯提微微扭头,见是蜈蚣,原本带着笑容的脸一下垮了不少。 “蜈蚣先生,还有兴致闲逛呢?”他不咸不淡地道。 蜈蚣微微一笑,刺了对方一句: “呵呵,维斯提先生,我带这名新入职的探长熟悉一下事务,您忙您的‘正事’去吧。” 维斯提爵士自然听出,蜈蚣这是在讽刺他把喝酒当正事。 但他只当没听懂,冷哼一声,盯了于勒几眼,便转头进了办公室。 待得维斯提爵士离开后,于勒忍不住问道: “我什么时候又成探长了?” 蜈蚣悠然道: “既然你已经迈入了二阶,并且斩杀了一名威胁极大的密教徒,协助组织揭露了威灵顿家族的罪行,那么你已经满足晋升探长的条件。” 于勒盯着蜈蚣,仿佛要从他的面部表情上看出点什么来。 但后者只是面容平静地道: “别人我不知道,但在我的领导下,防剿局从不惮于接受那些履历并非清白之人——只要他们能表现出足够的能力与决心。”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于勒一眼。 被蜈蚣这一看,于勒顿时有种全身都被看透的感觉,但他并无惧色,只是轻笑一声,道: “那就多谢您的信任了。” 既然蜈蚣不追究他的秘密,还愿意帮他一手,那他自然也愿意承其帮助,在防剿局中出一把力。 有个可靠的上级,还是比领导不当人好的。 于勒下意识想到了刚才见过的维斯提爵士。 他眉头微挑,想到一个问题——蜈蚣都是称代号,为何维斯提爵士直接称名? 听完于勒的疑问,蜈蚣淡笑一声,道: “很简单,因为他是贵族的私生子,生父以此为耻,不承认他的存在,他却反倒以防剿局里的贵族自居了。 但可惜,由于没有爵位继承,所以他只好了点钱,买了个谁都不认的爵位,自封为‘爵士’了。” “走吧,再带你认识一下等会你要带的队伍成员。” …… 黄昏时分。 今天的雾霾格外的重,让于勒再次回想起了伦敦另一个格外有名的称号—— 雾都。 浓雾裹挟着煤灰,令他感到一丝熟悉的不适。 于勒抽动了下鼻翼,回过头,打量起自己这次的队伍来。 几名凑数的警员,以及两名一阶的探员, 队伍里,身为队长的于勒反而是最年轻的。 最开始,其他人还对他的实力有过些许质疑。 但当他随手弹出血液,就把一根树枝的断面切得光滑如镜后,几人望向他的目光都带有了一丝尊敬。 无论于勒的晋升在他们看来是否合理,但这份实力的确是对得起职位的。 此刻的玫瑰庄园门口仍然有人出入,但离开者却呈隐隐增多的趋势。 防剿局既然做出了剿灭威灵顿家族的决定,那么自然会提前对外人进行疏散。 当然,是以尽可能不引起警惕的方式。 往来的威灵顿家族成员不少,他们的脸上仍带着挥之不去的傲气,对将到来的事浑然未觉。 于勒观察了一会儿后,对着远方的高楼打了个手势暗号。 虽然很远,但他知道,凭借鲁托斯的视力看得见。 这次行动,鲁托斯也带了一支小队参与。 高楼上,鲁托斯看见于勒的手势后,转过头,沉声道: “时间差不多了,开始配合其他小队,着手布置仪式,封锁出入的‘门扉’吧,务必确保不会走漏重要人物。” “午夜时分,我们正式动手。” (本章完) 第77章 行动开始 第77章 行动开始 房间内,几名威灵顿家族如今的高层齐聚一堂,气氛无比凝重。 蜡烛凝固着深红的色泽,几乎将众人的脸染作血色。 “伯爵大人,根据维斯提爵士的反馈,巨石群岛的谋划败露,卡尔很可能已经身亡。” 里维尔爵士半跪于地,脑袋低垂,为现任伯爵禀报着近日来的消息。 伯爵的嘴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消息属实?” “属实!” 听到这句话,伯爵的身子一下瘫软了许多。 “……你们觉得,接下来怎么做?”他闭上眼,有些迷茫地喃喃道。 众人沉默。 往常,都是这位伯爵拿主意,可如今最先陷入茫然的却是他。 里维尔爵士悄然抬头,低声道: “谁来顶罪?” 哪怕再心高气傲,他们也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是像以前一样,随便就能混过去的。 无人应声。 伯爵沉默良久,缓缓开口: “我亲自去见一见那位庇护我等祖辈的大人,他或许有办法。” 伯爵刚起身,里维尔爵士忽然道: “伯爵大人,既然卡尔失败了,何不再试试……之前那办法?” 伯爵将目光垂下,半晌后,才道: “……待我问过那位大人再说吧。” “不,不能问!” 里维尔爵士一下急了,甚至忍不住站起身来,道: “无论受控之火的那位如何庇护我等,他也绝不会允许我们复活老伯爵的!” 伯爵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外面传来慌张的呼喊: “不好了!伯爵大人,有人袭击庄园!” 什么?! 伯爵的大脑一下有些短路,连忙道: “发生了什么?慢慢说!” 传信者大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道: “庄,庄园,好像被……好像被仪式封锁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令伯爵一时间有些发愣。 缓过气来后,传信者语速极快地道: “就在刚才,任何我们的家族成员都无法出入玫瑰庄园,但其他人却都能正常出入。 根据今日值守的大人推测,应当有人布置了能够闭锁门扉的启之仪式,目的是……” 伯爵挥挥手,打断了传信者的话语,深吸一口气,努力令自己平静下来,道: “我知道了,回去吧。” 死一般的静默。 “看来,防剿局是打算赶尽杀绝了。”里维尔爵士沉闷开口。 伯爵的胡须抖了抖,先前的风度荡然无存,有些气急,又有些惶恐: “他们怎么敢的?!” …… 进入玫瑰庄园后,两尊精美的雕像一左一右侍立着,仿佛在守卫这座承载了往昔荣耀的庄园。 于勒打量着这两尊被精心呵护,洁亮如新的雕像,忍不住啐了一口。 贾府尚且能找出两头石狮子是干净的,这地方,连雕像干不干净都得两说。 忽然,他感到手臂隐有痛感传来。 他眼神微凝,抬起手臂,却见上面不知何时被刻下了一个单词—— 行动。 凌冽的杀气逸散,伤口迅速恢复,没有半点痕迹与痛觉残留。 于勒嘴角微翘——从这信息传递的手段来看,蜈蚣大概率就是刃之准则的超凡者了。 刃之准则的超凡者,名为“刽子手”,只从名字,便能猜出其擅长的方面。 他伸了个懒腰,淡淡地道: “走吧,该行动了。” 此刻,明月高悬。 于勒带领着身后的几名队员游走于阴影之中。 由于他的伤势未能彻底痊愈的原因,这一次的活比较轻松。 “闭锁门扉”的仪式笼罩了整个玫瑰庄园,但难免会因为范围过大,而出现薄弱点。 毕竟,这仪式只是他们仓促间布置的,还要求不能引起警惕,其位格并不高。 也因此,他这个小队主要的工作,就是防止有人逃走! 不远处的府邸,已经传来嘶吼声,惨叫声,以及怪物的咆哮声。 于勒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在防剿局方面开始行动后,没过多久,整座玫瑰庄园就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哪怕提前有人意识到了玫瑰庄园的异常,但想要通知到每个人却仍需要不少时间。 在这片刻时间里,防剿局就已经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战果,而于勒也成功带队斩杀了不少试图以无形之术破开仪式,进而逃跑的贵族。 尽管如此,仍有伤亡—— 正行动着,一名有些脱节的警员忽然毫无征兆地惨叫一声。 于勒猛然回头,却只见其身体已然断作两截,血雨在空中飘洒。 几根形似人类肢体的扭曲枝条伸出,刺入那被撕碎的血肉之中,贪婪地开始进食。 他的目光只在这上面稍作停留,便凝重地望向其他方向。 在刚才那一瞬间,有许多股细微的血液潮音激荡,并且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这些被杯之准则影响的扭曲造物,失去了某种束缚,开始释放其本性了么…… “什么东西?!”周围几人顿时紧张起来,如临大敌地看着那扭曲的枝条。 枝条上散发的气息十分诡异,不弱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甚至还要更强! 但于勒却只是冷静地道: “不要慌乱,保持阵型。” 话音刚落,周遭树丛中,忽然有根系蠕动。 紧接着,又从不同方向蓦地刺出几根扭曲的枝条,直取众人要害! 于勒手起刀落,肉掌化作锋利的刀刃,直接将刺向自己的枝条斩作两截。 接着,他又顺势在手臂上一划,甩出一条血线! 嗖嗖—— 随着细微音爆声响起,被血线斩过的枝条应声而断。 众人惊魂未定地看向四周那些被斩得粉碎的枝条,道: “队长,怎么办?” 那几名警员眼中满是茫然,而那两名防剿局的探员则显得镇定许多。 于勒则盯着那几根断裂的枝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本体是地下的根系。” 这会儿,他甚至有些佩服起威灵顿家族来,敢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 这玫瑰庄园,简直整个一定时炸弹——里面全是被杯之准则扭曲的造物! “队长,小心!”一名探员忽然大吼一声,抽出刀朝于勒的方向劈来! 金属上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但却仍然快不过那鬼魅般的枝条。 它悄无声息地刺穿了于勒的右胸膛。 而就在即将被斩断时,它又仿佛早有预料似的,带起一大片鲜血,猛地缩回地下。 “队长,你还好吧?”几人担心地看向于勒。 他们主要负责打下手,真正的战力,还是得看自家探长! 若是于勒出了事,他们可就惨了。 于勒并未回答,而只是低下头捂住胸口,运用血之潮汐将失血止住,嘴角微勾: “中招了,蠢货……” 随着他凌空一握,那些已经被吸收的血液,顷刻间就化作了最致命的利刃! 原本还在张牙舞爪的几根枝条,只过了片刻,就以惊人的速度完全枯死。 而其位于地下的本体,则更是瞬间被切碎,腥臭的汁液从地表渗出,令众人忍不住掩鼻。 “我的血也是那么好吸的?”于勒的眼中带着一丝讥讽。 这怪物既然将他的血液吸入了根系,那么,他只需要念头一动,就能直接将这怪物彻底撕碎! 这种层次的战斗,对于他来说,离“剧烈”还有着相当遥远的距离。 虽说他也只是二阶,但他这个二阶的能力来源,都或多或少地直接与司辰相关,其含金量远超普通的超凡者。 结束了战斗后,于勒微微抬头。 忽然,他看见在远方的黑暗中,有一道人影正鬼鬼祟祟地行动着。 一旁的府邸在大火中熊熊燃烧,火光摇曳,有烈焰猛地爆开,飞散的火簇将那人的脸庞照亮了一瞬。 看清那人面孔后,于勒眼睛微眯: “里维尔爵士?” 此人虽然没直接与他正面对抗,但他相信,那晚上的刺杀,绝对与其脱不了干系!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两名探员随我行动,其他人原路返回,路上碰见其他队伍就与他们会合。”他迅速下了决断。 玫瑰庄园中的对抗已经升级,若是涉及到对抗超凡,他们反而会成为自己的累赘! 半晌,于勒终于悄无声息地摸到了里维尔爵士的身后不远处。 他有些无奈——结果到最后,还是得自己一个人行动。 那两名探员的潜行能力还是差了点,只有自己凭借飞蛾披风,能接近对方到致命的距离。 此刻,里维尔爵士正在封锁仪式的边缘摸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全然没注意到于勒的接近。 于勒指甲划过,轻轻切开手腕,令鲜血潺潺涌出,远超出自己先前所用的量。 他的眼神十分冰冷——趁对方还没发现自己,他要直接下死手! 就在此时,于勒忽然听见了一阵轻微的破碎声——只不过是从外面响起的。 他的瞳孔顿时猛缩。 前不久,他亲自参与了仪式布置。 也因此,他一下就明白,这声音意味着什么—— 有人正从外界动手,试图打破这封锁庄园的启之仪式! (本章完) 第78章 斩杀里维尔 第78章 斩杀里维尔 发现仪式正遭到破坏后,于勒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发动了自己最猛烈的攻势! 无论如何,他都要将里维尔爵士在此斩杀! 此刻,感应到封锁仪式正在被破坏,里维尔爵士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身后传来的暴戾杀意就令他顿时一个激灵。 “什么东西?!” 他想要闪避,但却为时已晚。 几乎不可见的细小血线斩来,携着无比可怕的锋锐之意,就要将他劈作两半! 速度之快,令他甚至来不及有绝望的情绪。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血线却忽然偏转了一丝。 就因为这毫厘之差,里维尔爵士只是被削掉了大半个肩膀和一只耳朵,而并未立刻身亡。 于勒缓步上前,盯着里维尔身前的一片阴影,语气不善: “暗处的朋友,不必如此遮遮掩掩吧?” 他的攻击本可以直接将里维尔爵士斩杀,就因为这莫名出现的一股外力,险些扑了个空。 “噢,抱歉先生,原来您就是那位据说新晋的探长啊。” 阴影蠕动起来,半晌后,组成一个戴着礼帽的瘦高身影。 他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瞳孔却异常明亮。 “威灵顿家族会得到应有惩罚的,但不应是如今的情况。” 于勒眉头皱了皱,道: “你的上级是维斯提爵士?” 高帽绅士欣然点头。 “爵士已经前来,准备与蜈蚣大人谈一谈。” 听闻此言,他皱了皱眉,看向里维尔,语气冰冷: “我要他死。” 高帽绅士摇头,而里维尔则忍住痛苦,讥讽笑道: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你杀了我,又能如何?” 于勒紧紧盯着那突兀出现的高帽绅士,一言不发。 现场的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高帽绅士表情轻松,悠然地与于勒对视。 而里维尔的身上则有肉芽疯狂蠕动,试图修复刚才那一记斩击造成的伤势。 就在二人都以为于勒要坚持动手时,于勒却忽然放松下来,笑了笑,道: “呵呵,既然阁下如此说,那我也不好不给这个面子了。” 说罢,他果断地转身离开。 里维尔与高帽绅士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罗杰斯探长,您可是三阶,为何不……” 罗杰斯摇了摇头,打断了里维尔爵士的话语: “里维尔阁下,任何自大之举都是危险的,你们威灵顿家族之所以走到如今这地步,也是因为自大的原因。” 里维尔低下头,沉默不语。 见状,他接着道: “根据我的情报,那新晋的探长,手段相当诡异,我若动手,虽然有把握将其击杀,但重伤是免不了的。 而且,若是他隐藏有什么手段,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尊敬的阁下,现在明白为什么了吗?” 里维尔一动不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罗杰斯瞳孔微缩,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你怎么了?” 他将手放在里维尔的肩上,轻轻摇了摇。 一股新鲜的血腥味从里维尔身上蔓延开来。 他眉头紧锁,眼中闪烁起纯净光芒,死死地盯住里维尔的大脑与心脏。 透过属于“灯”的能力,他看见,里维尔的大脑与心脏不知何时,已经被绞作一团碎肉! 能证明幕后凶手的,仅有那几滴避过了他的感知,悄然渗入里维尔体内的鲜血。 “……是他?!”罗杰斯抬起头,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 他一下就想明白发生了什么——那新晋探长凭借操控血液的能力,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埋了手段! 就在刚才,这几滴血液突然发难,直接在一瞬间杀死了里维尔! “有些意思……”罗杰斯舔了舔嘴唇,嘴角挂上笑容。 他想起来,上次威灵顿家族委托自己杀掉的那名警官,好像就与这新晋探长有关。 “看来,最好趁这机会把他给解决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再度融入阴影之中。 …… 烈火熊熊燃烧,吞噬着这座繁华的庄园,吞噬着威灵顿家族。 一名年老的贵族跌跌撞撞地逃到战场边缘,见到眼前之景,只有惨笑。 小时候,爷爷常和他讲,他们的祖辈携着无上的荣耀,驱使着改变世界的火焰,带领英格兰走向伟大。 然而,如今的他们作为当年祖辈的后代,却早已抛弃了那份荣耀,堕向欲望的深渊,最终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的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密教徒受死!” “吼!” “救命……” 混乱不堪的嘶吼声与哀嚎声融为一体。 为了活下去,各种血腥的仪式都被展开,一切只为了杀戮。 原本,防剿局探员里还有人对剿灭威灵顿家族心存疑惑,但在见识到这一切的真面目后,他们心中最后一丝怜悯也破灭了。 这里,就是一个藏污纳垢,残害了无数人的可怕魔窟! 在这混乱的战场中,唯有一人不受影响—— 蜈蚣。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他的身形如鬼魅一般,穿过战场,径直往一个方向而去。 玫瑰庄园的布局大致呈正方形,而东北方向的角落,向来是严禁任何外人进入的禁地。 别说外人了,就连威灵顿家族的成员,都无法进入。 除了那几名家族高层,即便不小心闯入其中,都得关上十天半个月的禁闭。 此时此刻,这里都仍然有着仪式生效,检测着任何不属于威灵顿家族血脉的存在,阻止他们的进入。 蜈蚣自然也不例外。 杯之准则的影响充斥于空气中,令他身上的血肉开始翻腾起肉芽,鲜血自其中潺潺渗出。 但他只是眼神漠然,轻轻一挥手,无形的锋锐之意就将身上的肉芽悉数斩断。 与这些肉芽一同断裂的,还有不远处一棵环抱粗的大树。 轰—— 巨树轰然倒塌,露出了其树干中千疮百孔的场景。 无数只剩下血肉的肉虫在其中蠕动,将树干早已啃得一干二净。 甚至可以说,这棵所谓的树,除了外围那一层树皮,其实完全是由这里面的虫子所构建而成的! 蜈蚣看着这一幕,面上露出嫌恶之色。 “多少年了,还是这般恶心。” 他只是念头一动,里面拥挤的肉虫就瞬间全部爆开。 留下的,却都是散发着腥臭气息的人类血肉。 随着这些肉虫的死去,弥漫于此的影响也逐渐消退。 哒,哒,哒。 忽然有皮鞋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蜈蚣转过头,看向身后的维斯提爵士,语气平静: “维斯提先生,我带着女皇谕令而来,劝你不要拦我。” 听见蜈蚣竟然申请到了皇室谕令,维斯提爵士眉头一皱,顿了顿手杖,道: “这不一样!你这是在灭绝受控之火的血脉,帝国绝不会容忍!” 听见这话,蜈蚣淡笑一声: “我何时下达了灭绝令?身高未及车轮者,皆可生还。” 维斯提爵士眉头挑了挑,刚想说些什么,蜈蚣的身影骤然破碎,只留下一句讥讽之语回荡: “当然,他们会不会把车轮竖起来我就不知道了。” (本章完) 第79章 伟大秘史的具名者 第79章 伟大秘史的具名者 滴答。 鲜血滴落于血泊之中。 现任伯爵闭上眼,嘶哑道: “仪式还没完成吗?” “快了,大人。”负责布置仪式之人回答道。 听见这话,他叹了口气,抚摸着手中的羊皮卷轴,心情无比复杂。 上面记载着一份奇怪的召唤仪式,其形式与他所见过的任何仪式都不相同。 过去,里维尔曾声称,这张卷轴上的仪式能复活老伯爵,但他始终心存怀疑。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此前,卡尔说借助赤杯的力量,还有几分可信度,毕竟他父亲就是杯之准则的超凡者。 可这上面的仪式,别说杯之准则了,其诡异程度,甚至让他觉得,不属于九大准则中的任何一种。 而且,其条件也苛刻至极。 “需要献祭相同血脉之人……”他的手掌几度紧握,又几度松弛。 罢了,都到这地步了,纠结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地面上的喊杀声逐渐清晰,令现任伯爵的脸色逐渐苍白。 他牙关紧咬,心头后悔不迭。 忽然,身旁传来欣喜的声音: “大人,仪式完成了!” 听见这话,现任伯爵徐徐睁开双眼。 血池像块发黑的琥珀,半点波纹也未曾被掀起。 七具苍白的尸体蜷缩在池边,喉管切口整齐得过分。 而他们的内脏则被全数掏空,腹腔敞开,里面挤满了恶心的食腐昆虫,正在互相厮杀,吞吃着血肉。 从面相上来看,他们甚至都是威灵顿家族之人。 然而,看见这一切,现任伯爵的脸色却并未有半分波动。 “吼!”他听见,身后的铁门内,传出老伯爵所化行尸发出的嘶吼。 他缓缓走到血池边,惨然一笑: “父亲,最后再帮我一次……” 匕首划过咽喉,鲜血飞溅。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过往荒唐如走马灯一般浮现。 最后,定格于自己父亲,老威灵顿伯爵那远去的陌生面孔。 扑通一声,他整个人跌入血池之中。 血池如沼泽一般,将现任伯爵徐徐吞没。 那负责布置仪式之人见状,叹了口气,接着转过身,打开了身后的铁门。 紧跟着,他也如现任伯爵一般,跃入了其中,就此被吞噬。 随着他们两人的死去,仪式似乎达成了某种正式条件,血池中心开始旋转起一阵漩涡。 从铁门中,缓缓走出一名鬓角发白,双目空洞的行尸。 若是于勒在此,定然能认出——正是老威灵顿伯爵! 他的嘴角流下涎水,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血池。 不知为何,他好渴。 他趴了下来,开始豪饮起这血池中的腥臭血液。 尽管他喝的速度极快,但这血液却好似无穷无尽一般,丝毫不见减少。 而就在此时,那七具尸体中的昆虫厮杀,也终于分出了胜负。 一只外貌诡异扭曲,形似蠕虫的生物爬向血池,随着血液被一同吸入了老伯爵的腹中。 在蠕虫被吸入腹中后,老伯爵死寂的眼眸动了动,忽然带上了一丝神采。 …… 原本探员们和密教徒们之间的战局还称得上焦灼,但随着地窖中仪式的落成,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上一秒还在交战的敌人,下一秒就毫无征兆地暴毙,浑身生命力都被抽走,死得不能再死。 而且,死去的都是威灵顿家族的成员。 “怎么回事?” 普通的探员们都松了口气,而那些对神秘学认识较多的探长,眼神却变得更加凝重。 “何等邪恶的仪式……” “快去支援蜈蚣大人!” 他们正要行动,前方忽然出现一大批打扮相同的探员,阻拦在了众人身前。 “抱歉诸位,我等奉命行事,维斯提爵士大人命令,谁也不准再往前一步。” 虽然前来阻拦的亲贵族派系力量整体上更弱,但反贵族派系前不久刚经历大战,状态实在称不上好。 也因此,双方陷入了诡异的对峙。 趁此机会,罗杰斯负手而立,扫视着前方。 渐渐地,他眉头紧锁: “那小子呢?” 他没看见于勒的身影! 对方不和大部队汇合干嘛去了?总不至于死这里面了吧? 他眼神微闪,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 “咳,咳……” 寂静的地窖中,突然响起咳嗽声。 “该死的维斯提……” 蜈蚣的身影自入口处徐徐出现,面色无比苍白。 就在刚才,他和维斯提爵士隐秘地大战了一场,而战斗结果以维斯提仓皇逃窜为终结。 虽然双方都没有死斗的想法,但也消耗了他大量的力量。 走入地窖后,蜈蚣一眼就看见了诡异的仪式场地,以及老伯爵的背影。 这仪式所散发的气息,甚至难以用九大准则中的任何一种所精确概括。 四周石碑所篆刻的诡异符文,令他一下就想到了些不好的回忆。 “这是……召唤蠕虫的仪式?”他的面容罕见地有些凝重。 蠕虫,据说从已逝司辰的尸体上诞生,对世间一切都抱有强烈的恶意,它们甚至有办法穿越历史。 若放任它们行动,漫宿与醒时世界都将成为下一个虚界,一切都将被毁灭。 哪怕世间凡人乃至于司辰再打出狗脑子,有一点也是可以肯定的—— 面对蠕虫,即便是最厌恶彼此的司辰,也会因此而联手。 他能看得出来,这仪式的目的,正是献祭所有血亲,以此召唤蠕虫! “借助蠕虫附身来达成另类的复活么……” 蜈蚣的目光凝固在老伯爵的身上,眼中闪烁着无比复杂的情绪。 最后,定格于仇恨。 “老东西,我来送你最后一程了。” “嗬……”老伯爵的嘴唇忽然颤动一下,发出怪异的声响,就好像还在适应这具身体似的。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扯起一个僵硬的笑容,道: “爱德蒙·唐泰斯,当年你没能做到的事,你以为现在的你,就能做到了吗?” 若是于勒在场,听见这话,内心定会掀起惊涛骇浪。 蜈蚣竟然就是爱德蒙·唐泰斯,就是开膛手,就是《基督山伯爵》中的主人公! 蜈蚣擦了擦嘴角血迹,道: “当年的你虽然残暴,但终究是出自你的自由意志。而如今,你不过是蠕虫的一具傀儡,可悲。” 说完,他身形如电光般一闪,直接出现在其身前,手中抓住一把匕首,猛地刺向老伯爵的腹部! 老伯爵却不闪也不避,嘴里只是嘎吱嘎吱嚼着。 匕首刺中了老伯爵,却连一层皮都未曾戳破。 蜈蚣眼睛一眯,迅速退后,避开老伯爵的反击攻势。 “你把它的锋利概念给吞噬了?” 老伯爵不语,只是露出渗人笑容,一步步靠近。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便又交手了数十个回合。 终于,蜈蚣因为体力不支,被抓住破绽,腹部被一下开了个大口子。 “咳咳……” 他靠在墙边,身上满是鲜血,有对方的,但更多是他自己的。 老伯爵摇摇摆摆地靠近,面露诡异微笑: “你身上的复仇味道,会相当美味的,这是一壶沉淀了数十年的佳酿……” 他的眼中甚至没有半点杀意,而只有无尽的食欲。 蜈蚣吐出一口鲜血,淡淡地道: “你似乎忘了,多年前,我最后是怎么赢你的。” 老伯爵的面色微微一僵,但旋即便恢复如常: “秘史对能穿越历史的蠕虫来说,的确有效——但你以为,它能被随意召唤吗?当年你能成功,不过是走运罢了。” “那可说不定……” 蜈蚣面无表情,抽出匕首,直接刺入自己的脖颈,在自己的颈部到肩部之间划出了一道无比可怕的伤口。 伤口蠕动,却并不渗出血液,而是显露出一根钥匙模样的骨头。 “伟大秘史的具名者,穿梭诸史的旅人,吾以基督山宝藏之钥为祭,请您降下投影,斩杀蠕虫……” …… 此时的于勒恰好没打算与大部队汇合,因此得以绕过那些阻拦者,直接赶往了蜈蚣所在的方向。 他能感应到,那边出事了。 “似乎有与秘史相关的气息出现……”他思忖道。 他正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忽然,脑海中响起提示: 【因仪式召唤,第六史碎片·开膛手杰克暂时自失落中回归】 【进度将会继承,但碎片中的内容与目标将会发生改变】 【请注意,因仪式特殊影响,六十秒后,碎片就将再次失落,若在此之前进入,将可令碎片暂时稳定,时间流逝趋于无限延缓】 (本章完) 第80章 血杯教主 第80章 血杯教主 这一次进入碎片,与过往很是不同,没有任何提示出现。 于勒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些浑噩,仿佛陷入了一场悠远的梦。 梦境空无一物,唯有黑暗。 然而,在黑暗之中,却似乎有一道形似伤口的裂隙张开。 从裂隙中,他隐约看见,有一物在蠕动。 它比黑暗还要深邃,又如宝石般光滑而闪耀。 他盯着那物,不知怎地,心里一阵厌恶,伸出手,直接将其捏爆。 那蠕虫模样的东西,尽管被捏爆,但似乎却并未彻底死去,而只是在黑暗中翻滚丶哀嚎。 似乎,就连死亡这个概念,都并不存在于它的身上。 【隐藏要素收集:完成开膛手的执念】 【当前秘史统合度:100%】 直到提示响起,沉入梦境之中的于勒才猛然惊醒。 也就在此刻,随着他的苏醒,这块短暂归来的第六史碎片,也骤然破碎。 【第六史碎片·开膛手杰克崩解,从此彻底失落】 【当前剩余第六史碎片:印斯茅斯的阴霾(未完成)、羊脂球(未完成)】 回归现实后,于勒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从那种昏沉的状态中醒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眉头皱起,细细品味着先前的感觉。 那股感觉十分奇妙——他像是短暂擢升为了更高维度的存在一般,以一种全然不同的视角打量世界。 可惜,还没来得及体验多久,这块第六史碎片就崩溃了。 “仪式……为何会突然有仪式召唤第六史碎片?而且,我还顺势完成了开膛手的执念?” 他忽然有个猜想。 也许,举行仪式的,正是那“开膛手”。 于勒下意识地想要奔跑赶路,刚动起来,心脏却就突然一抽,令他整个人直接半跪于地,脸色苍白。 “心脏的伤势在恶化……不能再拖了。” …… 蜈蚣不紧不慢地剖开老伯爵的腹腔,当看到内容物后,他眼神微凝。 所有的内脏都完好,只有胃不翼而飞。 他甩了甩刀尖的血,漠然道: “告诉我,胃被藏到哪去了,这可是你们血杯教团最重要的仪式材料之一。” 闻言,老伯爵艰难地转过头来。 他的身体已经没法移动——四把尖刀正充当着镣铐的作用,洞穿了他的四肢,深深地刺入大地中,将其固定住。 一旁,还蜷缩着几条已经“死去”,但却仍在蠕动的蠕虫,上面沾满了新鲜的唾液。 老伯爵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 “血杯教团名存实亡,你追寻此物,毫无意义。” 蜈蚣眼神森冷,道: “我看不见得——告诉我,那位主导了对赤杯血裔屠杀的血杯教主去哪了?” 老伯爵面不改色: “教主早就死了。” 蜈蚣淡淡地道: “哦?是吗?可局内最近得到消息,那位教主再度出现了,而且,他应该来找过你,对吧?” 见老伯爵目光有些躲闪,他的脸色冷了下来: “现在,你好好回答,或许能有一个体面的死,而威灵顿家族的血脉也可得以延续。” 老伯爵盯着蜈蚣,语气满不在乎: “少要假惺惺,威灵顿家族的血脉,早就在先前的仪式中死绝了。” “呵……” 听见这话,蜈蚣低笑: “像卡尔·霍克利那样的私生子,你应该还有两个吧?他们可不在庄园里,而对于你来说,这应该是你在世间唯一的遗留了。” 老伯爵陷入了沉默,半晌后,方才嘶哑道: “你们为何会知道的?” “防剿局虽然废物不少,但总得有些干活的人,不是吗?”蜈蚣含笑道。 话语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自明。 老伯爵感到有汗珠自斑白的鬓角淌下,流进了嘴中。 有些咸涩,有些微苦。 他闭了闭眼,无力地道: “好,我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 他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 蜈蚣盯着老伯爵,淡淡地道: “血杯教主为何会突然再次现身?” “他当年只是假死,而这次之所以现身,是因为与赤杯做了交易,要替祂杀死一名身负浪潮象征之人。”老伯爵平静回应。 “赤杯不计较自己血裔曾被屠杀的事?” “不过隔了无数代的血裔罢了,这世上不知还有多少……祂自然不会在意。”说这话时,老伯爵的眼神堪称冷酷。 显然,他代入了自己。 蜈蚣凝视着老伯爵,半晌,道: “那么,你的胃去哪了?” 他盯着老伯爵,眼神无比锐利。 “胃……” 老伯爵沉默良久,等得蜈蚣都有些不耐烦了,才缓缓道: “如果没有意外,它现在应当在爱尔兰的印斯茅斯。” 印斯茅斯?蜈蚣沉吟了会儿,道: “那名教主要你的胃做什么?” 老伯爵咳了咳,道: “我不知道,但我猜,应当与飞升仪式有关。” 那位血杯教主,已经踏在飞升门槛上了?蜈蚣眉头忍不住皱起。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六阶到七阶是超凡道路上的一道天堑,跨过这一步,成功晋升后,即可被称为“长生者”。 在这之上,更进一步,他们的名字已经深深烙印在了神秘学的象征中,真名便具有力量,因此被称为“具名者”。 要知道,防剿局之所以能屹立不倒,便是仰赖于背后有长生者的支持! 他凝视着老伯爵: “最后一个问题,为何会有蠕虫出现?” 听见这个问题后,老伯爵的眉头一下紧皱。 “我不知道,这在计划之外,我本来不应该是这样复活才对的。” “不过,我倒是可以提醒你一件事,你们防剿局里,很可能有人已经被蠕虫隐秘感染。” 蜈蚣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何出此言?” 如果说漫宿与醒时世界代表秩序,那么蠕虫就代表绝对的混沌! 出现了蠕虫的踪迹,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有一个著名的理论说得好——当发现屋里有一只蟑螂时,其实它们已经有上千只隐藏于暗处,而这对于蠕虫也适用。 它们的存在隐秘性极强,还可以通过精神与梦境进行感染,在被追杀至穷途末路后,甚至可以穿越历史来逃避追杀,是所有生灵的大敌。 老伯爵又咳了咳,精气神肉眼可见地萎靡了许多,显然很快就要死去。 但他还是强撑着,道: “在我被蠕虫寄生时,我感应到,附近存在相似的气息。” “……我知道了,多谢。”蜈蚣徐徐起身。 “说实话,真没想到你会这么配合。” 老伯爵惨笑一声,道: “我只希望我的那两名孩子能被放过。” “只要他们愿意置于防剿局的监视下,再不沾染无形之术,我自然会遵守承诺。” 听到这话,老伯爵安详地闭上了眼,口中喃喃声渐弱: “也好,也好……” 一代伯爵的生命,就此画上了句点。 看着老伯爵的尸体,蜈蚣忽然笑了。 “开膛手最后一次作案,受害者,威灵顿伯爵……” 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地窖,留在此地的,唯有死一般的寂静。 (本章完) 第81章 前往印斯茅斯 第81章 前往印斯茅斯 距离剿灭威灵顿庄园的行动已经过去了三天。 此事在伦敦掀起了轩然大波,各大报纸竞相报道。 但很快,在官方的干涉下,各种琐事便让人们将其抛之脑后。 毕竟,远在天边的贵族老爷死再多,明天的面包也不会降半个便士。 与此同时,防剿局大楼中,蜈蚣的办公室内。 蜈蚣坐在椅子上,低头整理着文件。 而于勒则站在桌前,盯着蜈蚣的脖颈。 他看见,蜈蚣的脖子上蔓延着一道可怕的伤疤,虽然大部分都被西装遮盖住,但根据他血之潮汐所感应出来的大致情况,它应当是直抵肩头。 但蜈蚣似乎并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将手中文件整理好,递给了他。 于勒虽然接过了文件,但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蜈蚣脖颈的那道可怖疤痕上。 直到蜈蚣轻咳一声,他才如梦初醒。 “请问这些文件是……?”他仍然忍不住偷瞄那道伤疤。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熟悉。 他莫名联想到,自己在梦中所见的那道裂隙。 其扭曲程度,简直如出一辙。 蜈蚣见于勒一直盯着自己的伤疤,眉头微挑,但还是平静地道: “我之前不是说,噤声书局暂不接待外客了么?这是防剿局所收集到的一些资料,应该能解答你的问题。 至于那王皮之门的资料,似乎损毁在了过去的大火中,所以防剿局和噤声书局里都没有记载。” “原来如此……多谢。”于勒鞠了一躬,感激地道。 在结束了行动一天后,蜈蚣就告诉他,申请失败了——噤声书局似乎出了变故,暂不接待外人。 不过,蜈蚣还说,防剿局内有部分自行收集到的资料与备份,只要不是太重要的资料,他可以帮忙查阅。 所以于勒干脆假托“玫瑰庄园所见密传”之名,问了几个不相干的问题,顺便将“天孽”和“王皮之门”囊括于其中。 蜈蚣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 “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自打剿灭了威灵顿家族后,于勒就感觉,自家上司的笑容似乎都变多了些,不再那么阴郁了。 他沉吟半晌,道: “我打算去一趟印斯茅斯。” “印斯茅斯?” 蜈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如果这样的话,组织刚好有一个任务派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 “所以,你的任务,就是找到老威灵顿伯爵的‘胃’,然后上报其踪迹,不要贸然行动。 届时,我们会给你安排一个假身份,这样就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引起那形成中的长生者警觉。 任务完成后,你大可凭借功勋,申请各种你所需要的事物,爵位、知识,乃至于晋升,我们都可以满足。” 蜈蚣语气平静,但于勒却听得嘴角抽搐。 经过蜈蚣的告知,他也知晓了长生者与具名者的概念,以及事件的来龙去脉。 也因此,他更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赤杯竟然安排了一名即将迈入长生者之列的六阶存在来追杀自己? 蜈蚣不知道对方追杀的目标是什么,但于勒可清清楚楚。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赤杯有多小心眼……他不禁叹气。 “嗯?有难处吗?”蜈蚣关心道。 于勒笑着摇头: “这倒没有,只是联想到了些别的事情……交给我吧。” 反正他本就要去一趟印斯茅斯,刚好还能给赤杯添点堵,何乐而不为?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顺便还能完成个防剿局的任务,一举多得。 当然,如果能破坏其飞升仪式,还全身而退,那就更好了——不过,他也就是想想。 蜈蚣点点头: “回去准备准备吧。” 于勒却没立刻离开,而是低声发问: “能问问这伤疤……” 他的眼中满是疑惑与好奇。 蜈蚣摸了摸颈部伤疤,淡淡地道: “启之准则的信徒们相信,伤疤乃通行的门扉,是痛苦与可能性之门——我只不过借此举行了个召唤仪式罢了。” 召唤仪式?于勒呆了呆,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想法。 但他总觉得,这猜测实在有些过于惊世骇俗了。 他深吸口气,试探性地问道: “我能问一下您的真名吗?” 蜈蚣淡笑道: “过去我会隐藏它,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必要了。” “你可以称呼我为爱德蒙·唐泰斯。” …… “爱德蒙·唐泰斯……” 直到离开防剿局大楼,于勒的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所以,蜈蚣就是开膛手,就是那位“基督山伯爵”。 他之前对敌所举行的“仪式”,其实召唤的是自己? 那自己之前进入碎片,其实是响应了蜈蚣的召唤? 在这一刻,对于勒而言本就扑朔迷离的多重历史,更是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轰隆—— 电光闪过,雷声轰鸣。 些微的雨点自穹顶泻下,打落在于勒的脸颊上。 “……真有意思。” 他嘴角忽然翘起,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 只来到这个世界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碰上这么多有趣的事了,还有那么多文学经典没亲眼见识呢,若是死了,岂不可惜? 起码在这一重历史中,他还没成为能被仪式召唤的大能呢,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咚—— 厚重的钟鸣自远方响起,一连撞了八声。 于勒微微抬头,循声望去——那是泰晤士河的方向。 这会儿,甚至能看见轮船轰鸣而出的煤烟在天际飘散,融入乌云之中。 其后,建造在教堂之上的钟塔高耸入云,就连煤烟也无法遮蔽其伟岸的身姿。 上面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机械结构,而挂钟正中心,则嵌着一枚硕大的齿轮徽记,散发着独属于蒸汽教会的威严。 …… 蒸汽列车的站台上,于勒携着洛丽塔与福尔摩斯告别。 “这次去多久?”福尔摩斯的情绪依然没什么起伏,或者说,他从始至终都在被绝对的理性所主导着。 于勒笑叹道: “这次……我确实说不准了。” 洛丽塔则在一旁扑闪着大眼睛: “没事,我们会回来看福尔摩斯叔叔的!” 福尔摩斯耸耸肩,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 “能允许我把我们现在的住址改成侦探事务所吗?” 于勒也跟着笑了: “你随意。” 这次,他要带着洛丽塔一起离开。 既然印斯茅斯很可能与浪潮有关,那洛丽塔自然很有必要也跟着来看一眼。 当然,他特意与蜈蚣说了,让其给洛丽塔也安排一个身份,对方也是欣然应允。 和福尔摩斯再闲聊了一阵子后,蒸汽列车便开到了站台边缘,拉动着汽笛,催促乘客们赶紧上车。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于勒和福尔摩斯挥了挥手,往列车上去。 虽然蒸汽列车还未发动,但雨雾中的伦敦,却好似已经模糊了起来。 忽然,他看见不远处有一名老女仆正推着轮椅走来。 轮椅上的人,他也无比熟悉——正是玛蒂尔达! “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也不告个别?”玛蒂尔达将轮椅驱至于勒附近,抬起那苍白瘦弱的面孔,幽幽道。 于勒挠挠头,有些纳闷: “你怎么知道我要离开的?” 他第一次看见,玛蒂尔达精致的脸庞露出了名为狡黠的神情: “去防剿局备案的时候打听到的。” 听见这话,于勒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他能猜得出来,对方能干这一行必然会和防剿局打过交道,但对方亲口说出来的场景,总让他觉得有些喜感。 笑完过后,玛蒂尔达的面容迅速变得平静: “过段时间,我或许会来印斯茅斯找你。” 于勒挑了挑眉: “你有什么新发现么?” 列车逐渐开动,汽笛的轰鸣将玛蒂尔达的回答声盖住。 趁着车门还没完全关上,他探出头,大喊道: “你能不能说大声些!” 然而,站台却已然在雨雾中远去。 蒸汽的协奏曲吞没了玛蒂尔达温和的嗓音,也在雨雾中吞没了独属于伦敦的杂乱无章,缓缓驶向印斯茅斯的方向。 (本章完) 第82章 上架感言 第82章 上架感言 晚上老时间十二点前两分钟上架,希望各位能支持个首订,这对作者肥肠重要,感谢各位。 上架后,每章字数应该会是3000字打底,所以补药看章少就一直养啊!就算养也记得定时看看,不要在收藏夹里吃灰啦!(哭哭 上架当天万字,后续应该是每天两章6000——不是不想日万,是哈基作者发现日万完全掌控不住情节。#悲 更多也没什么好说的,作者知道自己菜,纯纯的三江之耻,目前的成绩已经很满足了,会慢慢写下去的。 以上。 ———— 献祭几本书,喜欢的自取。 《谁说我渎圣?我虔诚到神迹傍身》 《木叶:这个千手小鬼天生邪恶》 《精灵:鸭鸭我呀不想当应急食品》 《白嫖道尊》 (本章完) 第83章 印斯茅斯(求首订!) 第83章 印斯茅斯(求首订!) 虽然有蒸汽教会的推动,但列车受限于其本身技术,速度仍然称不上快。 一等舱的气味还算好闻,兴许是列车员特地在此喷了香氛的缘故,与其他车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于勒觉得,最大的原因还是一等舱几乎没人坐——倒不如说,现在几乎只有从爱尔兰里逃出来的,没有主动进去的。 他属于异类。 雨幕中,来时的山丘融化成雾霭色的灰,令于勒感到有些惆怅。 但他很快调整好了状态,打开手提包,取出其中的文件,就要仔细阅读起来。 忽然,他感到自己的手臂被戳了戳。 “于勒叔叔,我们能换个位置坐吗?” 于勒无奈地看向洛丽塔,见后者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他自然明白,她的好奇心又被陌生的景色勾起来了。 两人交换了位置后,洛丽塔兴奋地将脑袋贴上了玻璃窗,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不断变幻的景色。 于勒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人在附近后,他轻轻地翻看起这份文件来。 上面,记载了关于天孽的信息。 “当凡人飞升,迈入长生者乃至具名者之列后,他们便是某种程度上的不朽存在。 凡人的生诞,便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朽,而两种不朽无法同存。 正因如此,若长生者及以上的存在诞下子嗣,他们将会被杯之准则的吞噬欲望所支配,从而试图亲手终结自己所延续的不朽。 而吞下自己子嗣的长生者,将会转化为可怕的怪物,这种转变几乎是不可逆的。” 其后,还记录了些防剿局所记录的模糊案例,但大都只是事件的一鳞半爪与猜测,没有确切的真相。 在最后的末尾,这份资料提到了一个令于勒为之注意的点。 “根据学者们的推理,即便司辰,也无法避免天孽——那样的话,祂们会吞噬什么呢?没有人知道。” 将资料收起,于勒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就目前看来,天孽的概念并不复杂,只是它涉及到的力量层次高得可怕——最次,也是长生者级别。 自己之前不和伊丽莎白多纠缠,果然是明智的。 在看了这些资料后,他深刻地怀疑,伊丽莎白的母亲其实就是一名受到天孽影响的长生者! 而除此之外,更令他在意的是最后那段话。 就连司辰,都会受到天孽的制约? 于勒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洛丽塔。 天孽会制约不朽者生诞子嗣,可为何洛丽塔身为浪潮之子,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异常? 而且,赤杯也曾在世间留下过血裔,若是祂也会受到天孽的制约,这又是如何做到的? 看来,真正的高位存在,似乎有些办法能规避天孽的影响。 思考了一阵子后,于勒只觉得有些乏困。 他抚摸着心脏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那股属于秘史的力量,仍然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消退。 按这个速度,大概还能坚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他必须在这一个月内,寻找到属于浪潮的力量遗留,将自己的心脏修复! “印斯茅斯……我倒要看看,这里的印斯茅斯是个什么样……” 朦胧细雨交织,如母亲的安眠曲,令于勒不知不觉间沉入了梦乡。 在梦中,他看见了一座城市,矗立于海平面的尽头。 他能看见,以珊瑚为堤的河流一路蔓延,直至抵达冰雪所铸的城墙。 山铜铸就的洪钟摇晃,却并不发出半点声响。 无论梦中的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接近那座城市半分。 …… 当于勒再次醒来时,他是被洛丽塔摇醒的。 “于勒叔叔,起床啦……” 他一睁眼,就看见洛丽塔满脸无奈地看着自己。 “呃……我睡了多久了?” 旁边,列车员的声音传来: “先生,已经到站了。” 听见这话,于勒的脸色有些尴尬,连忙提起手提箱包,逃也似地下了车。 码头距离列车站并不远,两人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只不过,此时的二人,已经完全换了一身打扮。 于勒的服饰已经换成了一身暗金色的神职长袍,上面还镶嵌着一枚蒸汽教会的独特徽记。 长袍两侧,一左一右各缝制了一把铁锤与一朵火焰的形象,正与蒸汽教会所追奉的铸之准则相合。 码头的管理人员看见于勒,尤其是那枚象征身份地位的徽记时,目光顿时放得尊敬了些。 他核对了一下于勒的船票,低声道: “您是蒸汽教会的神甫吧?” 于勒面不改色地点头。 听见这话,管理人员顿时喜笑颜开: “您一路上多加小心,最近啊,爱尔兰那边不太平。” 于勒自然知晓那边发生了什么,因此只是淡然点头。 待得他和洛丽塔上了船后,在舱室的角落,洛丽塔扯着身上的修女服,嘟囔道: “感觉穿着好闷……不舒服。” 于勒笑了笑,安慰道: “忍一忍吧,我们去印斯茅斯,总得有个身份作遮掩。” 蒸汽教会的神甫,就是防剿局给他安排的假身份。 但说是假身份也不合适——因为他的确是去接替上一任神甫的,只不过专业性约等于零,还另有目的。 “所有人,准备接受检查!女王有令,不可私运粮食去往爱尔兰!” 工作人员的吆喝声响起,几名壮汉走上船,很不友好地开始检查起众人的蛇皮袋、手提箱等容器。 对于船只工作人员的检查,于勒从始至终都面色平静。 在粗暴的检查下,周围众人的皮箱、口袋等都被翻得一塌糊涂,但却都只是敢怒不敢言。 终于,轮到于勒被检查了。 那壮汉的手刚放上手提箱,于勒就一巴掌将其打开。 “嘿,你小子……”壮汉显然没被乘客这么粗暴顶撞过,一抬头,看见于勒的打扮,顿时把话语噎了回去。 他的神色一下变得恭敬了许多: “神甫大人,是小的不慎,冲撞了您。但例行检查毕竟是规章制度,您看是否可……通融一下?” 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于勒淡淡地道: “你是在质疑我对帝国法律的忠诚吗?” “不不不,当然不,”壮汉连忙摆手,“如果您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看见那讨人厌的检查人员离开,洛丽塔的眼睛亮了些。 “这身衣服这么好使?” “那是自然。”于勒靠在椅子上,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在英格兰境内的凡人眼中,蒸汽教会的神甫可谓是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 他要是表现得唯唯诺诺,反而会惹人怀疑。 …… 经历了十多个小时后,于勒所乘的船只总算停靠在了爱尔兰的港口。 一下船,咸腥的潮气就裹挟着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 “先生,行行好吧……”沙哑的呜咽从不远处传来。 于勒看见,一名骨瘦如柴的老妇蜷缩在缆桩旁,凹陷的眼窝里嵌着两颗浑浊的眼珠。 她怀里抱着的襁褓早已僵硬发青,但她却仍固执地将其抱在怀中。 警察低下头,骂骂咧咧地用警棍拨开那老妇的手,一脚将其踹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妇被踹了这一脚,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佝偻着背,往附近的小巷子走去。 望着这一幕,于勒叹了口气。 身为当世第一强国的英格兰,却放任大饥荒在自己家门口发生,数年都不曾停止。 若说这其中没什么猫腻,他是不信的。 他甚至怀疑,这场饥荒是某个可怕仪式的一部分。 洛丽塔则捏住了于勒的衣角,面露不忍。 她虽然没接受过正规的教育,但先天的奇异,加上这些日子里的耳濡目染,也让她有了最基本的同理心。 “那些人,怎么能这么坏……”她有些失落地喃喃道。 她想不明白,自己都不是人,看见那些人这么惨都会不忍心,那些人类的同胞是如何这么狠心的? 于勒拍了拍洛丽塔的肩,轻声道: “走吧。” …… “什么,您要去印斯茅斯?” 听见于勒的要求,售票员有些愕然。 于勒皱了皱眉头,道: “难道没有车次了吗?” 售票员摇摇头,道: “有是有,但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有外地人主动前往印斯茅斯了,这条线路几乎都是印斯茅斯人在坐。” 他帮于勒和洛丽塔打着票,随口问道: “不知您前去有什么事?” 于勒微微一笑: “我是蒸汽教会的神甫,这一趟,专为传播主的福音而来。” 这些回答都是他提前排练好的。 售票员打量了一下于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您可能不会太顺利。” “哦?能问问为什么吗?”于勒作出感兴趣的模样。 他虽然知晓当地有什么,但这种与当地人接触较多的存在,很可能会吐露一些未知的情报。 售票员左右望了望,将于勒拉近,神秘兮兮地道: “老人们都说,印斯茅斯的居民和魔鬼做了交易。” …… 一进入印斯茅斯,于勒就感觉,某种足以令人窒息的氛围扑面而来。 远处海面上漂浮着灰绿色的泡沫,像溺死者肿胀的皮肤。 泥泞的街道两侧,本该种满马铃薯的田垄爬满深紫色菌斑。 几个孩童蹲在发霉的沟渠旁,正用生锈的汤匙刮取石缝间渗出的黏液。 虽然这会儿天还没黑,但街道上却安静得可怕。 他皱了皱眉头,带着洛丽塔,快步往镇子上的蒸汽教堂而去。 没过多久,二人就站在了蒸汽教堂的大门前。 只是,却和于勒过往在伦敦所见的教堂大有不同——教堂上挂满了苔藓,周遭的金属装饰满是锈迹。 若非里面还点着蜡烛,他简直要以为,这地方的蒸汽教堂已经关门大吉了。 “有人在吗?”他伸出手,轻轻叩响了教堂的金属大门。 半晌,一个有些紧张兮兮的声音响起: “本……本教堂暂不开放,您晚些再来吧。” “我是来接任的神甫,您不必紧张。” 随着话音落下,于勒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厚重的金属大门瞬间被打开。 里面立刻冲出来个老神甫,颤抖着问道: “您……真的是来接替我的?” “当然。” 于勒打量着老神甫,眉头微皱。 他总觉得,老神甫身上的味道有些奇怪。 和正常的蒸汽教会神甫身上,总是散发的机油味道不同。 老神甫虽然也是一副神职人员打扮,但身上却只散发着一股大海的腥味。 “噢,谢天谢地……” 老神甫丝毫没注意到于勒的表情变化,只是捂住脸,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激动地道: “您随我进来吧,记得关上门。” 他转过头,佝偻着身子,往教堂里走去。 于勒注意到,老神甫的脖子上有褶皱堆积,皮肤还闪烁着怪异的光芒,就像是有粘液附着在上面一样。 走进了教堂后,他发现,这座教堂的荒废程度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 虽然有信徒来参拜,但显然也只有寥寥数人——只有几把干净的椅子便足以证明。 老神甫转过头来,道: “您二位等我一会儿,我去收拾一下。” 于勒点点头,随便找了个干净的座位坐下。 而洛丽塔则在教堂里左瞧右瞧,满脸感兴趣的神色。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相当新鲜。 不一会儿,老神甫就再度出现了。 只不过,令于勒意外的是,对方同时还拎着大包小包,手上还提着个手提箱。 “您这是?” 老神甫摇摇头,道: “没太多时间和您解释了,趁着这会儿天还没黑,我得赶紧走。” 走到教堂门口后,他好似想起来了什么,回过头,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您千万记住,晚上千万别出门!也不要试图主动和当地人传教,就这么混日子得了!” 说完,他转过身,一溜烟地跑了,整个人仿佛从什么罪责中解脱了一般轻松。 “有些意思……是因为大衮的信仰?还是说,深潜者会在晚上行动?”于勒眉头微挑,追上去,大喊着问道: “我要是想了解这个小镇上的事,去问谁?” 老神甫的声音遥遥传来: “镇中心的广场,那边有几个外地人在那工作,问他们就行!” 于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忽然,洛丽塔奇怪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于勒叔叔!这里有一串好奇怪的项链,和我以前的海洋之心一模一样!” (本章完) 第84章 过去的时空(求首订!) 第84章 过去的时空(求首订!) 当于勒赶到房间里时,洛丽塔手里正把玩着一串奇怪的项链。 其形制和海洋之心十分相似,只是上面没有任何奇异的气息。 于勒接过项链,细细打量了一阵子后,道: “也是假的,但是工艺似乎更拙劣。” 和血杯教团有关?还是说,和此地疑似存在的浪潮信仰有关? 洛丽塔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嘻嘻道: “叔叔,我感觉这个地方好舒服!感觉这里的空气呼吸着都清爽了好多!” 于勒摇摇头: “虽然这里很适合你,但在我说可以出门之前,不许乱跑!” 他只是有个大概的了解,但具体会遇到什么危险,还完全未知。 洛丽塔乖巧点头。 简单收拾出两人的居住房间后,于勒开始琢磨起接下来的行动规划。 除去采买最基本的生活物资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打听与“大衮”有关的信息。 目前最好的入手方法,就是明天去老神甫口中的“外地人”那里打听一下了。 如果这条路走不通,再考虑别的办法。 他并不惧怕碰上那些“怪物”——对于普通人来说,印斯茅斯是恐怖片,但对他来说可不一样。 此刻,辉煌的太阳已经悄无声息地沉入海中,取而代之的是暗沉的暮色。 于勒站在教堂门口,负手而立,细细感应着外面的变化。 既然老神甫说得那么玄乎,他高低得看看有多诡异。 随着最后一丝光明的消失,一股莫名的压抑萦绕在了他的心头。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试图探索这股压抑的来源。 似乎在昼夜之交的那一瞬间,某些法则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于勒冷静地扫视着外面的一切。 此刻,月光透过云层,落在泥泞的街道上。 他能看见,在远方的码头上,还有几个人聚在那里窃窃私语,旁边还放着几张捕鱼网。 但最吸引他注意的,还是远方码头附近所透出的隐约光亮。 他记得,那里应该是大衮教堂的方向。 “是在举行献祭么?”他沉吟半晌,决定先关上门,探索一下第六史碎片。 只是,大门刚被关上,外面就突然传来焦急的声音: “神甫先生!神甫先生!别关门!” 嗯?于勒的眼神一下锐利起来。 “什么人?” 他停下了关门的动作,将拉杆反转。 随着金属大门的打开,他看见,一名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跑来,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泞。 “快,快关门!”年轻人没看见老神甫,只看见于勒,愣了一愣,但也没多说什么,而是赶紧进了教堂,开始拼了命地转起拉杆来。 关上大门后,他虚脱地靠在墙边,道: “能……能问问那位老神甫去哪了吗?” “他?前不久离开了,我接替了他的位置。” 年轻人一愣,道: “他离开了啊……也好,也好,希望他好运。” 他的话语中带着十足的悲观意味。 于勒上下打量着年轻人,半晌后,开口道: “你是谁?” 年轻人缓过来后,撑着墙站起身来,气喘吁吁地道: “我……我叫艾伦,是印斯茅斯的本地居民。” “本地居民?” 听见这话,于勒带着怀疑地道: “看着不像。” 他可知道,印斯茅斯的本地居民,长相都十分奇怪,跟鱼人似的。 艾伦苦笑一声,诚恳地道: “相信我,我真的是本地的居民!之所以不离开这里,是因为另有隐情,实属迫不得已!” 于勒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悠然道: “那我就暂时相信你。说说吧,为什么要特意到蒸汽教堂来?” 听闻此言,艾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 “印斯茅斯镇的夜晚很危险,那位老神甫没和您说吗?” 于勒皱了皱眉: “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你知道这里很危险,为什么不找个安全的地方待好,而是在晚上乱跑?” “……”艾伦沉默了一会儿,苦涩道: “我没有家,所以,我晚上只能到这来。” “没有家?”于勒眼神微闪,道: “那为何不离开印斯茅斯?” 这一次,艾伦则只是低头,没有应声。 见对方如此,他倒也没急着催促回答,只是悠然自得地欣赏着窗外透进的朦胧月色。 过了许久,艾伦终于开口: “待在这里很危险,但至少还有饭吃,而不是逃到外界饿死。” 于勒无奈摇头——还真是现实的理由。 不过,他总觉得,艾伦似乎还有所隐瞒。 但他也无意追问,只是翘着二郎腿,悠然道: “能说说,印斯茅斯的夜晚,有什么危险的吗?” 谈起这事,艾伦的瞳孔略有些颤抖: “印斯茅斯的月光,会把人变成怪物!” 他咽了口唾沫,乞求似地看向于勒。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是真的,我不想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怪物,所以才在晚上逃过来……” 月光,会把人变成怪物? 于勒眉头微微皱起。 若是如此的话,他此前所感应到的那种奇怪变化,似乎也有了些依据。 但他并不认为印斯茅斯的月光真的能有如此威力——很有可能只是诱发了当地居民的某种血脉之类的东西,才会导致这样。 如果白天没有变化的话,那么这东西很有可能只在晚上生效,所以造成了月光有影响的现象。 看来还真得找个晚上出去瞅瞅……于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 “先随便找个房间休息吧,反正房间多。” 艾伦连连鞠躬: “多谢神甫!” …… 安顿好了艾伦后,于勒并未出门,而只是回到自己的房间。 “有些意思……夜晚的异变么?” 印斯茅斯原著的故事相当简单,就是一名调查员机缘巧合来到印斯茅斯,发现此地存在古神“大衮”的信仰,居民和形似鱼人的深潜者结合,最终整个城镇都化作怪物的故事。 而如今所见,显然与原著存在不少差异,仅有一些基础设定相似。 思忖半晌,他唤起了第六史碎片。 【第六史碎片·印斯茅斯的阴霾】 【有人说,它们已灭绝如渡渡鸟与巨龙,但学者知晓,那些先于人类存在的种群从未消亡,而只是存续于内】 【目标:清除导致居民发生异变,化为“深潜者”的源头】 【奖励:生锈的剪刀】 【秘史统合度:0%】 【提示:碎片中存在隐藏要素,当秘史统合度达100%时,代表探索完成】 【每次历史的轮转,都会令碎片进一步失落,直至彻底崩解】 【当前失落次数:0/∞】 【提示:本碎片为特殊存在,每次失落只会令进入者受到进一步的侵蚀异变,而不会令碎片崩解;同时,想要进入碎片,必须身处当前历史的对应地点,否则无法进入。】 于勒摩挲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则特殊提示。 “侵蚀异变,难道就是说,会让我逐渐向深潜者转化?” 【请问是否进入?是/否】 【当进入后,您的存在将会于这一重历史中短暂消失,并在一段时间后回归】 “是。” 眼前的世界骤然破碎,重组。 只是,却没有半分变化。 【当前扮演角色:于勒】 “嗯?” 于勒微微一愣。 怎么扮演的就是我自己?而且,还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他下了床,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阳光令他忍不住眉头拧起。 “有些意思……” 这块第六史碎片,和过往的都不同。 于勒打开了洛丽塔的房门,不出所料,里面空无一人。 艾伦的房间也是如此。 他打了个呵欠,感到一丝未睡醒的困意。 “所以,我是刚睡醒么……”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往外走去。 “神甫大人,您醒啦!” 一个高兴的声音忽然响起: “信徒们都迫不及待了,快换身衣服,赶紧去主持弥撒吧!” 于勒转过头,微微一愣。 艾伦?不,不是,但眼前之人,和艾伦也有个七八分的相似,像是更老些。 “好的,我马上来。”在进入碎片后,他的脑海内也被塞入了许多关于神职人员所必须的知识。 自然,如今的他,也知晓如何主持弥撒。 半晌后,换上熟悉的一身暗金色神职长袍,于勒缓缓踱步走向教堂大厅。 当他出现时,教堂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环境,一下安静了下来。 随着黄铜操纵杆的拉动,在现实中已经彻底荒废的铸铁锅炉,于管风琴的轰鸣中喷出第一缕白雾。 这是蒸汽教会弥撒开始的标志。 …… 很快,弥撒仪式结束,于勒坐在高台上,陷入思索。 “有点意思,这是蒸汽教会尚未荒废的时候?” 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对第六史碎片的认知也深入许多。 根据他如今所得到的信息分析,这里很像是大衮异教尚未兴盛的时期。 而这会儿,蒸汽教会在此地还有着相当的势力。 只不过,自从爱尔兰大饥荒发生后开始,蒸汽教会在当地的势力就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破败,而大衮异教则趁机异军突起。 于勒眼神微闪: “把我丢到这条时间线,肯定是有原因的……也就是说,导致居民异变的源头,其实在大衮异教兴盛之前,就已经有了苗头?” 忽然,门外跑进一名信使,见于勒还未离开,挥舞着手中信件跑来,大声道: “神甫大人!您的信!” 于勒接过信件,看见上面被画上了一个怪异的符号,眉头微皱。 他认得,这是大衮异教的象征。 信使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过后,便转身离开,去送下一封信了。 只留下于勒静静阅读着这封信、 读着读着,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大衮异教的消息?” (本章完) 第85章 大衮异教(淦,忘发了!) 第85章 大衮异教(淦,忘发了!) 看完信后,于勒思索了一阵子,唤来一名教士,道: “最近,大衮异教有什么异动吗?” 那教士思考了一会儿后,道: “经过上一次剿灭后,似乎没什么动静了,但我一直怀疑,他们只是在积蓄力量。”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 将教士打发走后,于勒捏住信件,眼中逐渐带上感兴趣的神色。 这信上没说什么,就是提供了一些最近大衮异教可能存在的活动地点。 送信者的本意,或许是希望他能将其剿灭——但他可不这么想。 蒸汽教会神甫自然会致力于剿灭异教,但他又不是。 于勒嘴角微翘,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可能有危险,但又相当有可行性的办法。 他要去“投奔”大衮异教。 …… 乔装打扮,在印斯茅斯镇的市集逛了逛后,于勒渐渐确定了一件事实—— 这里,应该至少是几年,远的话甚至可能是十多年以前。 似乎是因为第六史碎片的特性,这里没有出现任何具体的时间记载,但他也从各种细节推断出了这里所发生的变化。 比如,在自己那一重历史中,印斯茅斯镇的街道已经年久失修,大部分地方都已经化为泥泞的地面。 而这里的街道还算得上平整,明显有被用心修整过。 而周边的街道,差别更是巨大,几乎称得上是云泥之别,但于勒却依然能从中看出过去的——或者说,未来的影子。 “破局关键应该就在大衮异教身上……” 于勒拉低了些兜帽,努力让自己在街上的人流中显得不起眼。 嗡—— 码头方向传来蒸汽拖船的汽笛,这在他所处的时代似乎早已成为绝响。 没有人见过印斯茅斯人开船,他们似乎很厌恶船,但他们总能有满满的鱼获。 但此时的印斯茅斯人,却全然看不出记忆里那副扭曲的模样。 于勒坐在码头附近,吹着海风,借助强化后的听力仔细聆听着周围船夫等人的言语。 很快,他就捕捉到了一条关键信息: “哎,最近,外面的镇子有的好像闹起饥荒来了……” “嗨,咱们这又不种地,怕什么!”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欢笑。 但于勒的脸色却逐渐沉了下来。 “饥荒?” 也就是说,这其实最远不过五六年前? 关于印斯茅斯的信息很少,他只知道,在饥荒爆发之后,大衮异教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占领了整个印斯茅斯镇,几乎将蒸汽教会赶出了印斯茅斯。 他之前一直以为,大衮异教是慢慢占领印斯茅斯,潜移默化地扭曲此地的。 但现在看来,变化发生的比他想象中还要迅速。 …… 深夜。 明月徐徐升起,白天人声鼎沸的码头,此刻也再无声息。 于勒皱了皱眉头,感到一丝不耐烦。 等了大半天了,怎么连点大衮异教的影子都没看见? 那信里面说,这里疑似是大衮异教的一处联络点,搁这耍自己呢? “嗯?等等,似乎来了。” 一阵脚步声悄然接近,于勒眉头微挑,身形低伏,隐匿住身形。 半透明的飞蛾披风裹住身形,将他的气息掩盖住。 但他注意到了一件事。 飞蛾披风竟然开始微微颤抖,隐约有无风自动的趋势。 “似乎有属于‘蛾’的味道……不,好像不完全是。” 这种感觉,有点像之前他在现实的印斯茅斯夜幕降临时,所感应到的诡异变化。 正琢磨着,三个戴兜帽的黑袍身影徐徐接近。 他们聚在码头附近的木桩,在上面用刀刻了几下,迅速离开,唯恐被发现似的。 待得三人离开,于勒才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那根木桩。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它。 在潮湿的盐渍下,他的手指触到几道新鲜的刻痕——将手指拿开,赫然是三枚交迭的鳞片图案。 “这似乎是某种集会标识?” 于勒目光微闪,决定直接跟上那三名黑袍人。 对方显然没注意到他,只是在整座印斯茅斯镇里来回转着,时不时刻下新的标记。 惨白的月光几乎把岸边的树拉长成触须,显得分外诡异。 终于,那三名黑袍身影停了下来。 于勒侧耳倾听着,试图分辨出他们的语言。 他们所用的语言极度古怪,并不属于现世所存的任何一种语言——于勒发誓,起码他觉得人类不用。 在伦敦呆了这么久,几乎各种奇怪的口音和语言他都或多或少见过、听过,但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怪异的腔调。 不像是在说话,倒像是歌声一般。 但若说是歌声,似乎又抬举了,说它们是田野间癞蛤蟆的聒噪声也许更为适合。 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拂过于勒的脸庞。 他下意识嗅了嗅,忽然听见,不远处有新的血液潮音正在翻涌。 而且,似乎越来越多。 他循着最早先的感应望去。 薄雾之中,渐渐出现了一个佝偻人影—— 看其打扮,似乎只是一名普通的渔民,还赤着脚。 褴褛的麻布衫下摆正往下滴着海水,每一步都在泥地上留下深褐脚印。 “会是投奔的么?”他决定静观其变。 那三名黑袍人自然注意到了那渔民的接近,但却并未急着做什么。 因为此时此刻,有更多的身影从各个巷口渗出。 他们干瘦得像是被潮水推上岸的枯木,凹陷的眼窝在月光下泛着青灰,显得极为渗人,却又有些可怜。 “人,都到齐了吧?” 等居民大概聚集了数十名后,黑袍人环顾一圈,淡淡地道。 众人都点了点头。 于勒则混在居民里,借着阴影遮掩住自己并不病态的脸,也跟着点头。 见状,黑袍人将手放在胸前画了几下,画出先前那三角鳞片的形状,口中低声念诵着接近“大衮”的音节。 “愿父神大衮,庇佑我等。” 而诸多居民也跟着一起做,显然十分娴熟。 “愿父神大衮,庇佑我等。”众人的声音极度轻微,好像唯恐被蒸汽教会发现。 此刻,于勒觉得,自己就是滥竽充数里那个东郭先生——他根本啥也不会,就会跟着比划动作。 他本以为黑袍人们会把居民们领向什么仪式场所,但令他意外的是,他们只是进了一处普普通通的院子。 院子里的布置极度简陋,一进入其中,于勒就闻到一股冲天的鱼腥味。 “每个人,五块面包,两条鱼,不可多拿,否则父神大衮将降罪于尔等。”黑袍人嘶哑道。 说完,他低下头,伸出手打开了旁边的蛇皮袋。 就这一瞬间的工夫,于勒便已看清了那只手长什么样。 上面嵌着几枚滑腻的鳞片,还沾着许多粘液,不像是人手,倒像是某种鱼类的鳍。 他本以为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在发完面包和鱼之后,黑袍人抖了抖袋子,平静地道: “今天的份额发完了,过两天再来吧。” 说完,他就挥了挥手,将众人赶出了院子。 …… 居民们离开了,但于勒却并未离开。 “我倒要看看怎么个事……” 他潜伏在院门外,手里则拿着先前领到的面包,仔细端详着。 它似乎被海水浸泡过,上面甚至能看出明显的盐渍。 一种别样的诱惑自面包上传来,让于勒忍不住咬一口。 “杯的诱惑?”他了然点头,这才符合他对大衮异教的想象。 只是,于勒将这面包拆了又拆,始终未能发现这其中有什么异常。 就好像它上面所附着的杯之象征,只是为了方便居民们入口,而没有任何险恶的用心。 “奇怪……怎么感觉看着完全没邪教的风格?” 若是如此的话,倒也不是不能直接沟通…… 念及此处,于勒马上行动起来。 他将飞蛾披风取下,叩响了大门。 “谁?!”紧张的声音自其中传来。 于勒淡淡地道: “信仰父神之人。” 里面之人窃窃私语了一阵子后,终于,院门徐徐开启。 几名黑袍人警惕地看着于勒,道: “你说你信仰父神,可有证据?” 证据么? 于勒轻笑一声,道: “这能算证据吗?” 他运用起血之潮汐的能力,轻轻取出一滴淡蓝色的血液。 这是独属于浪潮之心的鲜血。 在夜色之下,它隐约散发着晶莹剔透的蓝光。 虽然浪潮之心严重受损,但取那么几滴鲜血还是没问题的。 若是外人,定然看不出这鲜血的独特,毕竟,属于浪潮的准则已然失落,他们只能看出这上面不止杯之准则。 但倘若他们的信仰,真的是浪潮,那必然能看得出其中联系。 黑袍人中的为首者徐徐靠近,声音有些颤抖地道: “能……给我看看吗?” 于勒淡笑一声,轻轻将血液弹出。 “请看。” 黑袍人猛地伸手将其握住,生怕其掉到地上似的。 他将这滴淡蓝色的血在手中捏住,缓缓举起。 在朦胧月光的映照之下,它几近透明。 似是不相信,他将鲜血放在掌心,嘴里念念有词,念诵着奇特的祷文。 随着他的诵念,这滴鲜血隐约开始颤动起来,散发出独属于浪潮的气息。 那蛰伏于世间,久久不曾再现的气息。 “真的是,真的是父神在世间的遗留……”他的话语间,满是颤抖。 于勒愕然发现,所有黑袍人在同一时间跪下,几乎是喜极而泣地道: “恭迎神子归位!” (本章完) 第86章 黑骸 第86章 黑骸 小屋中,一批批难民挤在角落,用好奇与敬畏的目光打量着于勒一行人。 于勒看见,他们的身上似乎已经开始了隐晦的变化,已经出现了一些“深潜者”的特征。 见于勒的注意力落在周围那些难民的身上,先前的为首者解释道: “这些都是父神的信徒。” 此刻,他们都已经脱下了黑袍,露出了其下甚至不似人类的面容。 在于勒看来,这些人黑袍之下的身形,甚至足以称得上一声“可怖”。 皮肤粗糙,眼球外凸,脖颈上也开始出现了褶皱与鳃裂的雏形。 最严重者,脸上甚至已经开始有鳞片形成,还在往下淌着粘液。 在月光的照耀下,活脱脱一群转化不完全的鱼人。 在先前那为首者——或者说,现任教主的带领下,于勒很快得以了解到了如今大衮异教的情况。 虽然印斯茅斯表面上一片欣欣向荣,没有半点饥荒的痕迹,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他们都是饿得实在受不了了,逃难出来的。” 教主指了指不远处,瑟缩成一团取暖的难民,叹息道: “虽然依靠渔获,印斯茅斯的情况比外界要好些,但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已经有不少人吃不上饭了。” 于勒并不出声,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四周。 令他有些惊讶的是,这些难民看上去都是自愿,而非被强迫半强迫的。 这和他印象里的邪教完全不符——他们居然真的是在做好事。 而且这几栋破旧的房屋里,不仅住着无家可归、忍饥挨饿的信徒,也住着这几名地位更高的“神使”。 “怪,实在太怪了……” 他摇了摇头,眼中满是不解。 若是如此的话,日后的印斯茅斯怎会变成那般模样? 原本看起来很正常的大衮异教,又是如何在短短时间里异军突起,并扭曲成他印象里的诡异模样? “神子大人,您在这边稍等片刻,我去安顿一下今天新接收的信徒。”教主告罪一声,很快离开。 见教主离开,于勒索性随便找了一名还未睡下的信徒,语气温和地询问: “你是如何接触到父神信仰的?” 那信徒是一名看上去约莫三四十岁,面黄肌瘦的渔民,身上还散发着挥之不去的鱼腥气。 听见于勒的询问,他有些受宠若惊——刚才教主口中所言的“神子”,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大人,在我最艰难的时刻,是神使们出面,帮助我医治我的女儿,并且接济了我们家。” “虽然到最后,饥荒还是摧毁了我的家庭,但我也成功明白了,唯有父神才能拯救我们。” 他的表情无比虔诚,明显是发自内心的说法。 周围其他信徒听见这话,纷纷点了点头,七嘴八舌地附和。 显然,他们的遭遇经历都差不多。 “原来如此,”于勒点点头,“那你们最开始接触到那些‘神使’时,不会害怕吗?” 最开始那名信徒愣了一愣,半晌后,才有些苦涩地道: “怕,当然怕!但我们明白,我们是没有资格像人类一样活着的,只有像神使大人一样,投向大海的怀抱,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闻言,于勒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只得拍了拍那信徒的肩膀,轻轻点头。 “放心,饥荒很快就会结束的。” 那信徒的脸上露出一丝希望的光彩: “教主常常和我们讲,会有一名神子带我们走出黑暗,我本来以为这辈子等不到了……” 神子…… 于勒心知,自己压根不是什么神子,就算自己与浪潮的联系十分紧密,但离神之子嗣这个等级还远。 更何况,他身旁就刚好有一位正牌神子。 而且,所谓的“走出黑暗”,也得打个问号。 大衮异教的确走向了辉煌,但最后的结果,却似乎只是将原本的光明拖入了黑暗之中。 饥荒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勒觉得,自己正在一步步接近真相。 很快,教主似乎安顿好了信徒,走到于勒身边,恭敬地道: “神子大人,我等安排了宴席,为您接风洗尘,不知是否需要?” 宴席?于勒略一沉吟,道: “那走吧。” 无论如何,他还是得先借着这个“神子”的名头,弄清楚大衮异教究竟发生了什么。 …… 半晌后。 跟随教主,于勒缓缓踏入后院低矮的砖房。 砖房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与食物散发的酸腐气息交织在一起。 几张破旧不堪的木桌拼凑在一处,上面铺着一块脏兮兮、打着无数补丁的桌布。 桌上摆放的所谓宴席,也称得上是寒酸至极。 一盘煮得稀烂、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土豆,早已没了热气,表面还泛着一层淡淡的灰色。 还有几块硬邦邦的黑面包,上面似乎浸过海水,散发着一股独属于海洋的腥咸味道。 除了这两样,就是各种各样的鱼了——虽然种类和量都不少,但调味料都极度匮乏。 吊诡的是,对于这一桌寒酸的宴席,于勒竟然感觉有一丝食欲在涌动。 “拿杯之准则当香料用?有点意思……”见到这一幕,他的眼中浮现出感兴趣的神色。 这些食物,若正常食用,自然是难以下口,但这些教徒显然借助仪式将其处理过,令其附带了杯之准则的气息,从而令其不再那么难以下咽。 “抱歉,只有这些了。”教主十分歉意地道。 “您赶紧吃吧,若过了时间,这仪式效力减弱,可就不那么好吃了。” 说话时,他也伸出手,抓了一条鳕鱼干,直接放在嘴里啃。 周围几名“神使”也都纷纷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你们今天白天没吃饭么?”于勒忍不住问道。 这会儿按时间来算,恐怕都已经到午夜了。 “自从我们向主的眷族转化,我们就更倾向于在夜间进食了。” 于勒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用餐。 不过,他并不饿,因此只是随便啃了两条咸鱼干,便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见状,教主放下了手里啃了一半的鳕鱼,诚恳地道: “神子大人,能麻烦您帮个忙吗?” 总算来了?于勒微微睁眼,平静地道: “什么忙?” 教主低下头,话语中有些忐忑: “您身为神子,应该能比我们对那事物更加亲近。” 那事物?难道就是导致异变的东西? 于勒眉头一挑,道: “带我去看看吧。” …… 咔哒—— 随着机关被拨动,一处看似普普通通的地板忽然塌陷,露出了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教主在前面为于勒带着路,同时道: “这下面,就是父神的圣堂。” 地下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咸湿气息,墙壁上满是斑驳的水渍,好似随时都会渗出水来。 沿着狭窄的石阶向下走去,于勒看到,墙壁上刻满了奇形怪状的图案,皆是一些类似深潜者的生物。 或在水中嬉戏,或对着某个巨大的阴影虔诚膜拜。 越往下走,空气越发压抑。 不多时,当走到尽头后,眼前的视野骤然宽阔。 地下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座巨大的石质祭坛,上面刻满了神秘的符文。 其规模之巨大,几乎占了整片空间的一小半。 然而,就是这么大的祭坛,上面却只供奉着一根漆黑的骨头,看上去平平无奇。 “这就是我们所说的那事物,神子大人。” 教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敬畏: “在多年以前,第一任教主从魔鬼礁捞出来了此物,将其供奉在祭坛上,从此,我们大衮教派就有了根基。 只要向它祈祷,就会从骨头中间的空隙流出一种奇特的黑色液体,它能吸引鱼群,也能让我们转化为眷族。 可是,不知为何,从前两年开始,它对于我们的祈祷响应愈发微弱,近期更是几乎不再响应祈祷,我们总担心,是不是父神抛弃我们了……” 在教主絮叨的同时,于勒则一直紧紧盯着那根骨头。 在他的感知中,那根漆黑的骨头外表虽然平平无奇,但从中却隐约传出潮汐之声。 无论是血之潮汐的声音,还是真正“浪潮”的声音,都足以让他确认一件事——此物,绝对与浪潮有关! 难道,造成居民异变,成为“深潜者”的源头,就是它吗? 【残破黑骸】 【品质:五阶奇物】 【效果:浪潮劣化后的残留物,可用作仪式中沟通司辰“黑骸”的媒介。】 【介绍:学者认为,赤杯曾饮干了名为浪潮的司辰,并把其遗骸赠予大海,终有一日,那位司辰会重返世间——却并非是以祂想要的模样,而永无餍足者会乐见其成。】 看见信息后,于勒眼神一凝。 黑骸? 他从未听说过这位司辰的名讳,哪怕在防剿局里,都没见过有人提起过祂的名字。 而下面的介绍,更令他在意。 似乎,浪潮的复活还有猫腻——赤杯在其中貌似扮演了某种暧昧的角色。 看目前的模样来说,浪潮死后的遗留,已经化作了名为黑骸的司辰。 然而,他知道,浪潮本身其实并未死去。 历史有多重,而漫宿仅有一重,身居漫宿的司辰,自然是诸史唯一的存在。 怎么会多出来一个? 难道,黑骸的诞生如介绍里一般,有赤杯的推手? 于勒沉吟半晌,忽然转过头,道: “告诉我,你们平常是怎么祈祷的,让我来亲自操作一遍。” (本章完) 第87章 外地人 第87章 外地人 【当前失落次数:1/∞】 【是否回归原本历史?是/否】 【若选择否,第六史碎片将再次轮转】 于勒猛然惊醒。 点滴阳光自门外渗透而入,令他的心情有些沉重,有些迷茫。 “怎么回事?我刚才不是在举行仪式吗?怎么莫名其妙就死了?” 他眉头微皱,努力回忆起先前的场景来。 然而,那一段记忆却仿佛被某种极度可怕的力量生生抹去,再也忆不起半分。 这种感觉,于勒并非没有经历过,所以他很快找到了一种可能。 最离谱,但也是最合情合理的可能。 “……司辰?”想通这一点后,他瞳孔微缩。 刚才的情况,除了黑骸,大概率没有第二位存在! 于勒将手掌轻轻覆上心口,所感受到的令他为之一愣。 浪潮之心的跳动,似乎快了些许。 他立刻静下心来感应,所传来的反馈令他无比惊喜。 虽然不知道在刚才的仪式中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他成功寻找到了浪潮的力量,而且还修复了一丝浪潮之心! “太好了……”于勒的拳头忍不住紧握,眼中满是激动。 看来,走这一趟,果然没错! 虽然此地的浪潮信仰状态十分诡异,甚至信仰的到底是不是浪潮,都得打个问号。 但起码,他能在此地找到治疗自己心脏的办法。 赤杯想震碎自己的心脏来杀死自己,门都没有! 一想到赤杯,于勒的脸色又忍不住阴沉了几分。 他奶奶的,怎么感觉哪里都有这家伙在搞事? 就连“黑骸”的诞生,似乎都有赤杯在背后推动。 他现在觉得,赤杯就是一根跃跃欲试的搅屎棍,哪里能搅屎,祂就往哪里凑! “……以后找不到凶手,怪赤杯准没错。” 他龇了龇牙,起身打开了门。 蒸汽教堂虽然破败,但这会儿,却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呈现出几分生机勃勃的景象。 只是,于勒却莫名觉得,这阳光有几分刺眼。 “奇怪……” 很快,他就招呼了洛丽塔起床吃饭。 “啊——”餐桌上,洛丽塔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她迷迷糊糊地望了望周围,道: “昨晚上那个大哥哥呢?” 于勒将培根夹在面包里,一口咬下,含混不清地道: “大哥哥一大早就走了。” 在他打开艾伦房间的门时,对方似乎已经离开了有一段时间。 而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被动过——若非被子歪歪扭扭地躺在床上,甚至都没有东西能证明这里昨晚上住过人。 离开的时候,床上还被放了一张字条和几枚便士,字条上写着: “我要去工作了,晚上还会回来的,我没什么钱,这些是我能给出的全部报酬了。” 回想起前不久的所见,于勒忍不住笑了笑。 不错的一个小伙子。 但他随即想到一件事。 自己在第六史碎片中所见到的那名教士,似乎长得与艾伦有几分相似,但明显成熟了许多。 “如果按时间算的话……有可能是艾伦的父亲。”他眼神微闪。 洛丽塔将餐盘里的肉席卷而空,抬起头,看向于勒,困惑地道: “咦,于勒叔叔,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于勒有些诧异。 洛丽塔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于勒,道: “总感觉,叔叔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大海味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于勒收拾餐盘的动作顿了顿,道: “我知道了。” 他尽力让自己的表情平静,不影响到洛丽塔。 他面色平静地转过身,但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转化为深潜者的最显著标志之一,就是身上会出现所谓“大海的味道”! 他立刻想到自己前不久进入过的“印斯茅斯的阴霾”碎片中,那道独特的提示。 【提示:本碎片为特殊存在,每次失落只会令进入者受到进一步的侵蚀异变,而不会令碎片崩解;同时,想要进入碎片,必须身处当前历史的对应地点,否则无法进入。】 侵蚀异变…… 他叹了口气,自嘲地笑笑。 自己之前还在猜测,这侵蚀异变会不会影响到现实,现在看来可以盖棺定论了。 若是自己在里面死得多了,恐怕现实的自己,也会彻底化作深潜者! “所以,我之前觉得阳光刺眼也是这个道理……” 于勒抿了抿嘴,眼神凝重了些。 他可不想变成深潜者那样的怪物——虽然也许能保留自我意识,毕竟他与浪潮的联系远比外人紧密。 不过,他可不想赌。 “也该去镇中心的广场问问了……” 老神甫说,镇中心有几名外地人,他们或许能解答自己的疑惑。 多问一问,也许就能知道,为何大衮异教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 印斯茅斯的白天,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富有生气。 和第六史碎片中的不同,现实里的印斯茅斯,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鬼气森然”。 离开蒸汽教堂后,于勒瞧见,街道上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薄雾,像一块陈旧的纱幔,给周遭景致都蒙上了诡异的色调。 许多三楼与阁楼上的窗户都被严密地遮着,即便是在那些保存状况最为完好的建筑物中也是如此。 他忽然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循着那股下意识的感应,他微微抬头,望向一旁的阁楼。 很快,那股感觉就消弭于无形。 见状,于勒的眼神森冷了些。 “有点意思,看来我这外地人的长相,比蒸汽教会的长袍还要惹眼。” 念及此处,他快步往镇中心走去。 脚下的石板路布满青苔,滑腻湿冷,稍不留意便会让人趔趄。 路旁的野草从石板缝隙中肆意钻出,枯黄的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 一路上,于勒遇见的行人寥寥无几。 那些人都行色匆匆,低垂着头,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 他们的身影在薄雾中显得虚幻又缥缈,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蜡黄或灰青色,五官有着印斯茅斯人特有的怪异特征,眼神空洞而麻木。 中途,他路过一处废弃的仓库,巨大的铁门半掩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于勒忍不住往门内瞥了一眼,只见里面堆满了破旧的渔网和腐朽的木箱,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传来一阵轻微的“簌簌”声。 见他投来目光,内里的那东西似乎受了惊吓一般,停止了蠕动。 “……没劲。” 他倒希望,里面那东西直接应激,一下扑出来。 这些深潜者目前给他造成的麻烦,甚至可能不及印斯茅斯交通规划的半分。 弯弯绕绕,还没有公共马车,只能靠自己的双腿走。 虽然如今心脏修复了些许,但如此高强度行走起来,还是让他感到一丝疲累。 那些外人避之不及的可怕深潜者,在他眼中,最多比普通凡人强一点。 唯有那些或许真正掌握了无形之术力量的,才会令他稍加忌惮。 …… 过了许久,于勒才终于穿过被海水不知浸泡了多少次的街道,来到了镇中心的广场。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斑驳的雕像,看不清面容,周身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 四周的石凳上坐着几个老人,他们一动不动,犹如石雕,唯有浑浊的眼睛偶尔转动一下,望向于勒的目光中透着一丝警惕。 他径直走向一位坐在角落的老人,礼貌地询问: “请问,您知道这里有外地人在工作吗?我在找他们。” 老人缓缓抬起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外地人……那边的杂货店,就是个外地人开的。” 说罢,又低下头,不再言语。 “多谢。”于勒从兜里摸出一枚先令,递给老人,以表感谢。 然而,老人却只是抬起头,用那双凸出的眼睛盯着他,连连摇头。 “我……不要,谢谢你了。” 老人好像忘记了怎么微笑,努力牵动了一会儿面部肌肉,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虽然我们爱尔兰人很穷,还在闹饥荒,但印斯茅斯还好。” 于勒点点头,转身朝老人之前所指的方向走去。 在离开时,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老人。 对方的长相,仍然呈现出典型的“印斯茅斯面容”特点,但除去此之外,可以说是十分正常。 一个猜想逐渐在他脑海中成型: “也许,不是大衮异教做了什么,而是他们主动选择了大衮异教。” 他闭了闭眼,脑海里不免想起之前所见的那些难民。 那些凄惨的身形与面容,时刻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英格兰……呵。” 于勒摇摇头,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默不作声地往杂货店方向接着走去。 半晌后,他终于看到了那家老人所指的杂货店。 店面不大,招牌歪歪斜斜地挂着,木板上的字迹模糊不清,像是被岁月和海风侵蚀得失去了原本的模样。 大门半开着,里面依稀传出有人走动的声音。 于勒轻轻推开门,门上的铃铛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店内弥漫着一股混杂的气味,有陈旧货物的霉味,也有淡淡的烟草味。 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大多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摆放得杂乱无章。 柜台后,店主缓缓抬起头,嘴里同时念叨着: “请问客人有什么需要?您要什么我这里都……” 他的话语忽然卡壳。 “你是从伦敦来的?!” (本章完) 第88章 老神甫 第88章 老神甫 见于勒点了点头,店主的动作停下了。 那双不属于印斯茅斯的深陷眼窝徐徐抬起,眼中凝聚着莫名的光芒。 “既然如此,我建议你快些离开。” 又是这套说辞?于勒挑了挑眉,试探性地道: “我是新任的蒸汽教堂神甫,是老神甫介绍我来的,他已经离开了。” 店主微微一愣,旋即低下头: “……他走不了的,这片土地会诅咒所有人。”他的语气十分复杂。 说完,他又抬起眼睛,郑重地道: “你还没有被这片土地同化,所以,还有离开的机会,快走吧。” 于勒打量了一番杂货店,平静地道: “可你不也没离开么?而且,你看上去也很正常,没发生什么变化。” 店主抿了抿嘴,道: “我有另外的原因。” 话音刚落,柜台后方的房间忽然传来一阵杂物翻动的动静。 店主的神色一下变了,连忙回过头想关上门。 可惜,已经晚了。 “……客人?” 瘦骨嶙峋的手搭上门框,从中探出一道披头散发的佝偻身影。 那对外凸的眼睛散着幽光,脖颈处的鳃裂清晰可见,随着她的呼吸一张一合。 “转化不完全的深潜者么?”于勒倒没被吓到,而只是暗自思忖着。 见这道身影出现,店主又慌张地转过头来。 发现于勒没被吓跑后,他似是松了口气,又将头扭回去,对着眼前的怪物柔声道: “是的,不过是个外地人,亲爱的,你先回去吧,免得吓着他了。” 说完,他轻轻地拥抱了她一下,没有丝毫嫌弃。 哪怕那些恶心粘液沾满了全身,他的眼中仍然满是柔情。 怪物回应了拥抱后,懵懂地点点头,转过身子,摇摇摆摆地回去了。 于勒则在一旁目睹了全程。 见怪物离开,他才徐徐开口: “她是你的什么人?” “妻子。”说这话时,店主的脑袋深深地垂了下去。 “饥荒开始前,我本以为一切都在变好,可惜,一切都在一夜之间毁了。” 闻言,于勒叹息一声: “你应该清楚,这样下去,她早晚有一天会彻底变成怪物。” 店主默然不语。 “客人,如果来这里只是为了劝我抛弃她,那就请离开吧,我不会这么做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决然。 于勒抿了抿嘴,道: “我来这里,是想问你一些事——比如,你之前所说的‘一夜之间毁了’,那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几年里,大衮异教所发生的变化,和这有关吗?” 听到这话,店主愣愣地抬头。 半晌后,才艰涩地道: “都是因为那副骨架,那副只剩下胃的骨架……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的,我们都以为看见了新的希望,可是,那一晚过后,一切都变了,他们都变成了怪物……” 他的表情中充满了恐惧,显然极不愿回忆过去那段历史。 胃?听见这个关键词,于勒的眼神一下锐利起来。 “详细说说。” 果然,大衮异教的变化很有可能与那名血杯教主,与赤杯有关! 更令他在意的是,对方似乎提前几年就开始布局了。 也就是说,赤杯的布局很有可能更在这之前——杀他或许只是顺带的。 然而,面对他的询问,店主只是疯狂地摇头,脸上几乎要哭出来似的: “求求你,不要再问我了,我只想在这里无知地活下去……” 话音未落,他的表情骤然变得僵硬,哆哆嗦嗦地指着于勒身后: “天,天黑了……” 天黑了?于勒眉头一挑,回过头去,便见到了令人惊愕的一幕。 原本尚且还算明亮的天色,迅速转黑,广场上原本的人也不知何时走了个干净。 “你快走!赶紧离开!”店主缩到房间里,声嘶力竭地道: “大衮看见你了!不想死的话,就赶紧逃,或许还有生机!夜晚是属于它们的……” “我不怕死,调查大衮异教,本就是我这一趟的目的。”于勒的表情无比平静。 店主砰的一声关上门,惊恐的声音从中传来: “那你去找圣地亚哥!当年,就是他打渔带回来的那副骨架,导致了如今的一切!他肯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圣地亚哥?于勒眉头微挑,总感觉这名字无比熟悉。 【捕捉到第六史碎片·老人与海】 听见这久违的提示,他呆了呆,终于明白熟悉感从何而来。 在这部海明威所写的短篇小说里,那名与大马林鱼和鲨鱼搏斗,最终只带回一副骨架的渔夫,就叫圣地亚哥! 合着这里的圣地亚哥,是在印斯茅斯捕的鱼…… 而且,这一重历史里的圣地亚哥,似乎也带回了一副骨架——而它正是导致如今异变的元凶之一。 他眼神闪了闪,开口询问道: “能问问他住在哪吗?” “魔鬼礁!他经常在那喝酒!” 此言过后,无论于勒怎么问,店主都再没有半点回应。 唯有隐约的呼吸声与属于血液的潮汐起伏,昭示着里面有活人的存在。 “啧……还没来得及问艾伦是个什么情况呢。” 于勒轻轻摇头,缓步走出杂货店。 满月的光柔和而冰冷,连带着某种不属于人类的法则,似乎也在此刻达到了鼎盛。 一股干渴之感自体内涌出,令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看来,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还是与赤杯脱不开干系。 须知,生诞为第一苦痛,而干渴为第七苦痛。 即便黑骸的前身是浪潮,也不可能拥有这方面的权柄——因为属于浪潮的权柄早已被赤杯所篡夺! 浪潮仍然拥有干渴的权柄,因其并未彻底消亡,而黑骸已然被饮尽,再无干渴存身。 于勒思忖,恐怕黑骸的权柄,只剩下了深海恐惧等寥寥数个方面,才会显得如此默默无闻。 而根据碎片里的所见所闻,以及先前店主所言,这一切会变化成这样,那只诡异的“胃”绝对在其中起了重要的作用。 “得去问问那位圣地亚哥……” 他很快作出决定,稍微确认了一下方向,就往记忆里魔鬼礁的方向走去。 镇中心的广场,离魔鬼礁并不远,甚至稍微站高一点,便能将海岸一览无余。 只是,刚走没两步,他就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 嘶哑怪异的嗓音、脚步声,还有不太像是脚步声的古怪拍打声。 那声音越来越大,显然是冲着这边来的。 “有些意思,来抓我的?” 于勒眼睛微眯,虫翼状披风悄然展开,遮掩住他的身形。 不多时,他就看见,一排排在月光下反射着光芒的身影从海岸边走了上来。 其走路姿势都十分怪异,不像人类,倒像是某种两栖类,在地面上蹦跳着前进。 身形佝偻,绝非正常人类的比例。 “深潜者……” 于勒屏住呼吸,努力将自己的情绪波动降至最低点。 既然这里很有可能是在赤杯的影响下,才变成这样,那他就必须避免情绪的波动被人发现。 随着这些深潜者逐渐接近,那股鱼腥味也越来越浓。 为首的深潜者突然停下,用它那凸出的、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 它的鳃裂快速开合,发出急促的“嘶嘶”声,似乎在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感知周围的环境。 其他深潜者也跟着停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于勒本想偷偷溜走,但他的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道有些熟悉的深潜者身影。 当看清楚之后,他愣住了。 虽然被海水浸得破破烂烂,还挂满了肮脏的泥浆和苔藓,但他一眼就认出,这是蒸汽教会的神职长袍! 而上面所标识的徽记,更揭露了一个事实——这件长袍,唯有神甫级别的人物才能穿戴! 他心头涌现出不好的预感,皱起眉头,仔细地打量着那深潜者扭曲的面容。 渐渐地,这可怖的面孔,与他记忆里,那位老神甫的脸重合起来。 “老神甫?”于勒微微一愣,马上想到最先店主所说的话来: “……他走不了的,这片土地会诅咒所有人。” 也就是说,那名老神甫,最终仍然没能离开,而是被留在了这里? 他抿了抿嘴,心情有些沉重。 广场之上,那些深潜者们搜寻了半晌也没有结果,似是有些烦躁,纷纷聚在广场,开始叽里咕噜起来。 令于勒意外的是,为首的深潜者忽然毫无征兆地嘶吼一声,扑向老神甫所化的深潜者! 它尖锐的爪子瞬间撕裂了那身破烂长袍,也划破了下面粗糙的皮肤,一股带着浓烈腥味的墨绿色液体汩汩流出。 其他深潜者见状,原本就扭曲的面容变得更加狰狞,纷纷围拢过来。 它们用尖锐的牙齿撕咬着老神甫的身体,一块块皮肉被扯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老神甫所化的深潜者似乎想要反抗,手脚胡乱挥舞,但在众多深潜者的围攻下,显得无比无力。 “啊啊……嗬——” 他的眼皮已经消失,直勾勾地瞪着天际的月亮,嘴里不断发出着怪异的腔调。 像是想要说出什么,但却忘掉了人类的发音。 老神甫的眼神忽然清醒了些,本就可怖的面容却变得更加扭曲。 “我——我不是介壳种……我才不像你们这帮怪物的后代,我是人类!” “机械之神万岁!” 他忽然咆哮一声,皮肤寸寸龟裂,从中迸发出耀眼的火光! 轰—— 于勒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一时间躲闪不及,被火浪扑了个正着。 虽然没能伤害到他,但却也令他的脸色难看了些许。 因为他看见,那些幸存的深潜者,已经将目光投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本章完) 第89章 《老人与海》 第89章 《老人与海》 于勒迅速检查了一下飞蛾披风的情况,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真是无妄之灾……” 虽然飞蛾披风只是被烧掉了一丝,但短时间内却也因为铸之准则的力量干扰而不再顶用。 见那些深潜者逐渐围拢过来,他如何不明白,此刻,自己已经暴露了。 但他的脸上并未露出畏惧之色,而只是冷笑一声,不向后退,反而向前迎去。 跑大概是跑不过的,那就杀光吧。 于勒面无表情,指尖凝聚出一滴鲜血,其上闪烁着可怕的寒芒。 另一只手,则久违地握上了那把贴有铸之圣徽的手枪。 那些深潜者似乎也感应到了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可怕威胁,纷纷低吼着退后,形成了一道奇景—— 黑压压如围墙一般的深潜者,被于勒一人不断逼退。 尽管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竟仍无一头怪物敢于上前。 直到于勒手中,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 …… 听见外面可怕的动静,店主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启了一条门缝,看了眼外面的情况。 见杂货店里一切如常,他松了口气,忐忑地往外走了几步。 前不久,外面可怕的嘶吼声、枪声和爆炸声,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那些怪物又来了,但这次似乎受了挫折。 “会是刚才那个人吗……”他脑海中浮现出于勒的面容。 对方说,他是接任蒸汽教会那位老神甫位置的,想必也有点不一般的能力傍身吧? 店主屏住呼吸,将眼睛凑到半掩的门上,往外看去。 所见之景,令他无比震撼。 此刻,于勒身边已经堆积了一地的内脏和尸块,血泊甚至流淌到了他杂货店的门前。 血腥味和鱼腥味混合在一起,令店主几欲作呕。 就在此时,旁边已经被腰斩的尸体堆里,忽然有一具半截尸体扑了起来,一口咬在了于勒的大腿上,鲜血直接飙出! 店主忍不住低声惊呼,为于勒捏了一把汗。 然而,于勒甚至看都没看身下的尸体一眼,那飙射而出的血液就迅速化作一只利爪,狠狠地将那半截深潜者尸体撕碎成两半。 接着,血液缓缓退回大腿之中,除了一道可怖的伤疤,再无痕迹。 他悠然抬头,看向店主的方向。 “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见这尊煞星看向自己,店主登时一个激灵,但他还是强行忍住恐惧与不适,颤巍巍地道: “既然你有能力杀了他们,那我还能告诉你一个消息……” 他探出脑袋,指向魔鬼礁的方向,低声道: “这些怪物,会不定时去海底朝拜什么东西。” 说完之后,店主就做贼似地溜了回去,还不忘把杂货店的门也给关上。 显然,就算如此,他仍然不相信于勒能彻底解决这里的异变,只能说是让他看到了一线希望。 于勒则陷入了沉思。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的确很有用。 也许在那下面,就能找到与黑骸有关的消息。 忽然,旁边的尸体堆里有拍打声响起,声音极弱,像是垂死的挣扎。 于勒眉头微皱,心念一动,就准备将其补刀收掉。 然而,他转头后却发现,发出这垂死挣扎的,是一具焦黑的尸体。 其上皮肤炸开的纹路,揭示了其身份——正是老神甫所化的深潜者! 他还没死?于勒有些诧异地凑近,戳了戳老神甫,道: “还活着么?” 老神甫已经被烧掉的嘴唇蠕动了一下: “你……是谁?” 他的眼睛虽然睁着,但于勒却看得出来,已经被彻底烧瞎了,估计听力也受到了不小的损伤。 “我是接替你的那位神甫。” 听闻此言,老神甫像是回光返照了一般,已经瞎掉的眼睛下意识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于勒见状,沉声道: “你遭遇了什么?” 老神甫沉默了一下,嘶哑道: “印斯茅斯人是无辜的。” 嗯?于勒有些发懵,完全没想到老神甫会莫名其妙蹦出来这样一句话。 但对方只是自顾自地呢喃着道: “扭曲的干渴,杯的欲望……女王啊,人们的哭喊,您能听见吗……” 见老神甫许久没有再说话,于勒伸出手指,探了探其鼻息。 “死了……” 于勒深吸口气,站起身来,目光望向远方魔鬼礁的方向。 老神甫的说辞,更在另一种程度上印证了他的想法。 那么,拜访一趟圣地亚哥,更有必要了。 …… 魔鬼礁,是印斯茅斯外海入海口的一处暗礁。 记载里,礁石表面布满洞穴,曾有目击者声称看到“魔鬼般的生物”在洞口进出。 哪怕在饥荒之前,印斯茅斯尚且繁荣的时期,船只都倾向于绕开那里航行。 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魔鬼礁附近,没有任何建筑,仅有一座废弃的码头。 腐朽的木板在海浪的拍打下摇摇欲坠,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于勒望着这一幕,不禁感到有些困惑。 这地方也能住人? 但很快,他就听见了一道独特的血液潮音。 它自废弃的码头仓库中传来,极轻缓,但却又会猛然增强,又迅速衰落,就像真正的潮汐一般,时有涨落。 “有人吗?” 于勒走进仓库里,一边走,一边呼唤着。 仓库里堆放着些腐朽的货物,木箱早已被虫蚁蛀蚀得千疮百孔,刺鼻的霉味从四面八方传来。 但他能看得出来,这里面有生活的气息。 很快,一股无比熟悉的酒精味道钻入鼻腔。 “朗姆酒。”于勒眼神闪烁,一下就判断出来,这是什么酒的味道。 在之前卖牡蛎的日子里,这东西他喝了不少。 由于它是使用制工业的残渣所酿造的,因此成本极度低廉,甚至低过需要保存的淡水。 而且,远洋航行中,喝水是不太现实的,哪怕是经过处理的淡水,要不了多久也就臭了,保存极度麻烦。 也因此,老水手基本都是喝朗姆酒,或是朗姆酒兑水,来代替淡水。 真正有身份的人都不太喜欢这种酒,但它却是底层人民罕有的享受之一。 随着愈发浓郁的酒精味,最终,于勒在仓库的一个昏暗角落瞧见了那道预料之中的身影。 那人背对着他,正抱着一瓶朗姆酒,一口又一口地喝着,动作机械又专注,丝毫没察觉到于勒的到来。 于勒清了清嗓子,轻声开口: “圣地亚哥?” 那身影猛地一僵,缓缓转过头来。 “你……是谁?你为什么找到这里来的?!” 于勒看见,圣地亚哥也已经不再像普通人类了,是典型的印斯茅斯面容。 皮肤粗糙,还没到长鳞片的阶段,却已经有粘液分泌,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 头发稀稀拉拉,一缕缕贴在头皮上,还滴着不明液体。 双眼有些外凸,但眼皮还在,看起来有些呆滞。 然而,他的眼神却透着与外表不符的清醒,满是警惕与疑惑。 他直勾勾地盯着于勒,似是想要看穿于勒的来意。 于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圣地亚哥,平静地道: “我来这里,是想问问,几年前你出海,是不是带回来一具骨架?” 听见这话,圣地亚哥的身体像触电似的,顿时颤抖起来。 “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别怪我,别怪我……” 他失神地喃喃着,眼中满是惊恐,就好像亡者的冤魂正追索着他似的。 “圣地亚哥!”于勒的语气严厉了些,道: “我是来解决这一切的,把当年发生了什么都告诉我,或许还有机会挽回你所造成的后果!” 闻言,圣地亚哥身体的颤抖逐渐停止,他挺起已经有些塌陷的鼻子,嗅了嗅。 “你的身上……有他们的血腥味,我信你!” 他的眼中燃起些许光芒: “但我还想问一句,你……是从英格兰来的吗?” 于勒愣了一愣,但还是答道: “我从伦敦来——但我并不带来饥荒。” 以他对爱尔兰人的了解,他如何不知晓,对方想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圣地亚哥就苦笑一声,道: “若非这该死的饥荒,一切怎么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他的情绪有些低落,靠在墙上,狠狠地灌了口朗姆酒,沙哑道: “从哪里说起?” 于勒也跟着圣地亚哥一起坐下,平静地道: “从你打捞到那具骨架开始说起。” “骨架……”谈起这事,圣地亚哥本就因饮酒有些发红的脸,更是变得红光满面,但很快就颓废下来。 “那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出海,也是收获最丰盛的一次。” 在圣地亚哥沙哑的嗓音下,于勒仿佛与圣地亚哥一并回到了数年前的晚上。 老人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 “……当时,我想着,这样的大马林鱼,那该是多么值钱的啊!” 他自嘲地笑了笑:“当然,最后我仍然没能从鲨鱼手下保住它。” 于勒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到目前为止,虽然和《老人与海》原著有所出入,但还是大致吻合的。 “但是——” 圣地亚哥的话语忽然开始发颤,表情中带上了一丝恐惧。 “当我靠岸后,我终于有工夫将鱼叉提起,看看我的收获。” “看到那事物后,我满以为,我是在做梦。” 他咽了口唾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皮肤褶皱挤成一团,艰涩的话语从齿缝间挤出: “哪有什么大马林鱼,只有一副漆黑的人类骨架,和骨架里面蠕动的胃……” (本章完) 第90章 【影响:干渴的凝视】 第90章 【影响:干渴的凝视】 于勒正期待对方吐露更多些关于当年的秘密,忽然,圣地亚哥的表情变得极为骇人,有些癫狂: “不,不是我,不是我……介壳种的血脉早就存在于印斯茅斯人的身上,和我无关!” 介壳种?前不久,老神甫自爆之前,嘴里也念叨着这个词。 而此刻,再一次听见这个名词,于勒不禁陷入思索。 对方所言,让他想起【印斯茅斯的阴霾】这块碎片的描述,听起来似乎完美符合。 【有人说,它们已灭绝如渡渡鸟与巨龙,但学者知晓,那些先于人类存在的种群从未消亡,而只是存续于内】 也就是说,所谓“深潜者”,在这个神秘学的世界,被称为“介壳种”,是人类之前的存在。 而印斯茅斯人,则正是其后裔,所以才会出现“返祖”现象? “但就算返祖,也不应该变成现在这种扭曲的样子……肯定是有哪里出了问题。”于勒眼神微闪。 忽然,圣地亚哥毫无征兆地大叫一声,眼神惊恐,如同看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东西一般。 “有情况?” 听见大叫,于勒迅速起身,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然而,并未有什么危险突然降临。 仓库里除了他们两人,只有那浓郁的霉味和摇晃的腐朽木板声彼此作伴。 圣地亚哥似乎陷入了疯狂,他双眼圆睁,布满血丝,双手胡乱地挥舞着,像是在驱赶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他们来了,他们来索命了!”圣地亚哥嘶吼着,声音在仓库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 见状,于勒的眉头忍不住皱起。 看起来,由于过度恐惧和长期酗酒,圣地亚哥可能早就在了崩溃的边缘,自己刚才的询问只不过是刚好触发了其痛苦回忆罢了。 但或许正是因为疯了,反而才能活到现在。 他摇晃着圣地亚哥的肩膀,喝道: “清醒点,这里没有别人!告诉我,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圣地亚哥的身体在剧烈颤抖,他的目光聚焦在于勒身上,却又仿佛透过他看向了别的地方。 “那骨架……它……它不是大衮!绝对不是!” 圣地亚哥的声音带着哭腔: “它篡夺了大衮的信仰……我们一开始真的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介壳种也不是怪物,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 说话时,透入屋内的月光忽地变亮了些许,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开始发生。 于勒微微抬头,看向那天际投下的月光。 云缝微微张开,自那孔隙之中,他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凝视。 那凝视无比盲目,却对世间万物保留有最纯粹的恶意。 与月光对视了片刻后,他瞳孔微缩。 某些原先云遮雾罩的东西,忽然明朗起来。 【干渴的凝视】 【品质:七阶影响】 【效果:此影响为杯之长生者飞升仪式“干渴之宴”的产物。受术者将被干渴欲望扭曲,并且于夜晚潮汐涌动时达到顶峰。】 【介绍:赤杯的欲望无穷无尽,即便浪潮也无法满足她——直至黑骸的裂隙中渗出第一滴赤红。】 介绍仍然是语焉不详,但结合之前圣地亚哥所言,却已经足够让于勒分析出大部分来龙去脉。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眼神复杂。 一滴鲜血被他弹出,迅速化作薄膜,将月光挡住。 圣地亚哥的疯狂也逐渐平息,只是躺在地上,失神地喃喃着。 临走时,于勒深深地看了那位老人一眼。 对方,正是无数印斯茅斯居民的缩影。 …… 回去的路上,于勒很快理清了目前所知的信息。 在最开始,人们崇拜的大衮,或许真的是浪潮的残余,亦或者说未曾被侵蚀的黑骸。 司辰虽然会死去,但它的痕迹却永远不曾真正消亡——作为浪潮的“尸骸”,黑骸自然继承了浪潮的权柄。 只不过,属于杯的部分已经被赤杯所篡夺,而别的领域也或多或少被其他司辰所瓜分,恐怕只剩下了海洋方面的部分。 身为先于人类存在的司辰,在人类之前就存在的“介壳种”显然与这位旧日的司辰更加亲近。 于是,在某种未知的影响下,本就拥有一丝介壳种血脉的印斯茅斯居民逐渐开始返祖。 很难说这是否是好事。 但毋庸置疑的是,最开始的居民只是想度过饥荒,让日子过得好一点而已。 不过,在赤杯介入后,一切都改变了。 最终,名为“干渴”的欲望接管了此地,也将人们原本美好的愿景彻底扭曲,将印斯茅斯变成了如今的鬼样子。 赤杯如此做的原因,于勒并不知情。 但基于对这位的了解,他几乎都不用猜,就能知道,对方九成九是眼馋浪潮所剩余的权柄! 想通这点后,他也一下明白,为何赤杯会安排那名血杯教主来追杀自己了。 也许血杯教主本就是赤杯的“黑手套”,在醒时世界中,负责处理浪潮相关的事务。 自然,与浪潮有关的自己,也由他处理。 浪潮之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与其一并变得鼎盛的,还有无尽的干渴。 于勒舔了舔嘴唇,眼神短暂地被饥渴支配了一瞬,但马上又回归冷静。 “难怪这里的夜晚会如此诡异……” 整片印斯茅斯镇,也许都是飞升仪式的场地。 他轻轻抬头。 月色仍然惨白,但此刻的它,却再没了之前那样令人惶恐的未知。 在于勒眼中,它不过是赤杯的力量侵蚀黑骸过后的产物罢了,甚至是不是真正的月亮都得两说。 毕竟,真正的月亮自然是不可能像之前一样瞬间就由白昼转黑的。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想到昼夜的交替,他忽然有些担心。 洛丽塔还在教堂里,虽然有足够的食物,他也叮嘱过对方不要乱跑,但他还是担心有意外发生。 月光下的海岸,连鱼虾都见不到,唯有于勒孤寂的身影缓缓移动。 一旁的林地中,不断有各种生物被他身上的血腥味吸引而来,眼珠在黑暗中闪着丝丝诡异的光芒。 但他只是随意扫视而过,那些生物就像看见了天敌似的退避三舍。 见到那些生物扭曲的外形后,于勒的拳头忍不住紧握。 印斯茅斯中,就连这些非人的生物,都发生了异变。 赤杯……自己目前所遭受的一切,或多或少都与祂有关系。 但他知道,愤怒无济于事,唯有解决了问题的源头才行。 既然已经知道了事件的大部分脉络,那么,他也可以着手解决【印斯茅斯的阴霾】这块诡异的第六史碎片了。 并且,他现在也已经知道,此前自己向“黑骸”祈祷时,之所以莫名其妙暴毙,多半就是因为背后有赤杯在搞鬼。 “到时候先进碎片探索一下,至于现实的飞升仪式,就上报给防剿局让他们解决。”于勒暗道。 他一边思忖,一边行走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没有任何生物敢于阻拦他的道路,哪怕暗中有许多道并不属于人类的视线投来。 …… 蒸汽教堂的门扉仍然紧闭,内里跃动的烛火让于勒安心了些许。 “有人醒着吗?” 随着他轻叩门扉,里面传出洛丽塔迷迷糊糊的声音: “……谁啊?” 听见对方迷糊的声音,于勒有些哭笑不得。 这明显是还没睡醒嘛! “是我,于勒,我回来了。” “于勒叔叔?!” 洛丽塔一下清醒了,吭哧吭哧地转动着操纵杆,将大门打开,一头扎进于勒怀里,嘟囔道: “你怎么两天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意外了。” 两天?于勒愣了愣,但他马上反应过来,明显是这飞升仪式在搞鬼,导致时间流速出现了问题。 “没事,没事,忙了点而已……” 于勒安抚着洛丽塔,随口问道: “这两天有发生什么事吗?” 他本以为洛丽塔会摇头,但谁知,洛丽塔却说: “有。” 这令他忍不住心头一跳: “详细说说?” 两人一边朝教堂里走去,一边交谈着。 洛丽塔极度认真地道: “我老是梦到一个水底下的宫殿,里面的祭坛上有一个奇怪的胃,看起来特别好吃。 只不过,每次想吃的时候,我就莫名其妙醒了,好烦!” 确认洛丽塔没有更多想说的后,于勒忍不住挠头。 “你说的事就这个?” “怎么不算,”洛丽塔轻哼一声,“给我饿坏了!” 于勒摸了摸洛丽塔的脑袋: “没事,只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出过什么事了。” 他知道,对方身为正牌的“浪潮神子”,梦境往往具备象征性。 而这梦境中的东西,大概率就与所谓“深潜者”,也就是返祖的“介壳种”们在海底朝拜的东西有关。 只是对方的表述实在令他有些哭笑不得——可能因为是由“赤杯血裔”转化而成的浪潮之子,对于杯的食欲这方面放大得格外明显。 洛丽塔轻轻点头,忽然道: “我还在里面看见了于勒叔叔。” 于勒手上的动作为之一顿: “详细说说?” “我看见,那些说自己崇拜‘大衮’的怪人,在对着叔叔下跪。” “我还看见……”洛丽塔抬头,眼里满是担心,“叔叔被胃吃掉了。” 于勒愣了一瞬,但旋即就笑着安慰道: “我明白了,放心,只会是叔叔把胃吃掉,不会被胃吃掉的。” “不许叔叔被胃吃掉!要是那样,我就把胃吃掉,把叔叔救出来!”洛丽塔抱住于勒的手臂,哼哼道。 听见这话,不知为何,他浮现出一个想法: 这位浪潮的正牌神子,或许真有能力做到…… (本章完) 第91章 我是浪潮? 第91章 我是浪潮? 不过,有能力归有能力,于勒也不可能让洛丽塔以身犯险,去破坏飞升仪式。 将洛丽塔安顿好之后,他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令他注意的是,艾伦似乎今天没来。 根据洛丽塔的说法,昨天开始,艾伦就没来了。 于勒觉得,对方大概是凶多吉少——这里明显越来越诡异,哪怕呆在这里有足够的渔获,不被饿死,早晚也会被怪物杀死。 虽说一切都是赤杯导致的,但倘若没有爱尔兰大饥荒,也许便不会有这种机会出现吧…… 在床上叹息一声后,他翻找出了四根蜡烛。 一大三小,每根蜡烛上,都刻满了繁复的符文,即便超凡者,看着都会感到一阵头晕。 在于勒的凝视中,它们散发着独属于“灯”的光芒,以理性的光辉驱散着周身的黑暗。 “要不是这边没电报局,才懒得用这玩意儿。”他无奈摇头。 蜈蚣之前说,在得知关于“胃”的消息后,直接传消息回防剿局,不要轻举妄动,他自是深以为然。 开玩笑,他打形成中的长生者?真的假的? 不过,传递消息靠肉身实在还是太慢了,别的地方能打电报,但爱尔兰这边基础设施建设还是太过匮乏。 所以蜈蚣给出的方式,是用仪式来传递消息。 灯之准则的超凡者能感应到知识的流动,而灯之准则的仪式,则能让知识产生真正意义上的流动! 当然,他对此的评价是——不如电话,甚至不如电报方便。 虽然后两者与这灯之仪式相比,看上去颇为普通,但他如今已经知道,任何技术的迭代更新,都必然有着那位“铸炉”的默许。 未尝不能说是一种神秘学造物! 于勒晃了晃脑袋,结束无用的思考,眼神逐渐变得郑重。 他要举行仪式了。 很快,他将提前准备好的灯油倾倒在地上,刻画出形似一只瞳孔的阵纹。 接着,将那根大蜡烛放在中心,而另外三根蜡烛则呈拱卫之势,被他布置在边缘的阵眼上。 这一仪式,是向名为“守夜人”的司辰祈求力量,以进行知识的传递! 守夜人,是灯之准则的司辰,祂是指引前路之神,照明驱暗之神,无怜悯心之神。 祂总是学徒们第一个祈求的司辰,祂光辉而灿烂。 一朵火飞向灯油,整个瞳孔猛地燃烧起来,散发出的光芒却并不温暖,而尽显冰冷。 四道烛焰开始摇曳。 最令人感到奇特的,则是那根大蜡烛——与别的蜡烛不同,它并不投下阴影。 望着那根大蜡烛,恍惚间,于勒想到了福尔摩斯曾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仁慈,仅在影中。” 然而,这位灯之准则的司辰“守夜人”,祂没有影子。 …… 火光摇曳,光芒四溢,却看不见任何阴影。 这代表,仪式正式开始了。 他必须在灯油烧尽之前完成信息的传递。 食指被割破,血珠滴入瞳孔阵纹的“虹膜”位置。 血液在火光中沸腾成雾气,覆上了提前准备好的羊皮纸,开始扭曲成他想要传递的文字。 火焰突然窜起两尺高,三根小蜡烛开始投下扭曲阴影,唯有中央大蜡烛周围保持着绝对洁净的光域。 于勒将羊皮纸按在中央大蜡烛的烛火表面,纸页瞬间化作灰烬,在气旋中聚合成瞳孔形状的印记。 他咬破舌尖,眼角渗出血泪,低喝道: “让我们拜请守夜人——照明驱暗之神。愿您为愿者,也为不愿者,点亮前路!” 瞳孔阵纹以惊人的速度燃烧殆尽,三根小蜡烛的阴影同时指向一个方位——那是伦敦的所在。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三支短烛迅速融为蜡油。 除却那朵摇曳于瞳中的烛火,仍然散发着冰冷而无阴影的光辉。 …… 将信息成功传递出去之后,于勒松了口气。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过如果自己的信息都被飞升仪式拦截,无法传递出去该怎么做。 不过,看来还没到那种地步。 既然如此,那在防剿局派人来之前,他就要快些解决掉这块第六史碎片了。 他并不确定,若是这里的异常被防剿局解决之后,是否还算“当前历史的对应地点”。 也许算,但他不想赌。 心念一动,目前所能进入的两块碎片信息都被他调出。 【第六史碎片·印斯茅斯的阴霾】 【有人说,它们已灭绝如渡渡鸟与巨龙,但学者知晓,那些先于人类存在的种群从未消亡,而只是存续于内】 【目标:清除导致居民发生异变,化为“深潜者”的源头】 【奖励:生锈的剪刀】 【秘史统合度:0%】 【提示:碎片中存在隐藏要素,当秘史统合度达100%时,代表探索完成】 【每次历史的轮转,都会令碎片进一步失落,直至彻底崩解】 【当前失落次数:1/∞】 【提示:本碎片为特殊存在,每次失落只会令进入者受到进一步的侵蚀异变,而不会令碎片崩解;同时,想要进入碎片,必须身处当前历史的对应地点,否则无法进入。】 以及,前不久所捕捉到的【老人与海】碎片。 【第六史碎片·老人与海】 【鲨鱼啃噬而去的血肉,是我的怯懦;而我捕捉回来的骸骨,乃我之勇气】 【目标:从鲨鱼口中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奖励:遗骸】 【秘史统合度:100%】 【当前失落次数:0/1】 【提示:本碎片依托于“印斯茅斯的阴霾”而存在,无秘史统合度可探索。】 【提示:该碎片中的变化,会对“印斯茅斯的阴霾”产生影响。】 两块第六史碎片理论上是一体的么? 看见这样的情况,于勒甚至丝毫不感意外。 他只是眼睛微眯,打量起奖励的【遗骸】。 【遗骸】 【效果:可以此作为锚点,呼唤“浪潮”的回归。】 【介绍:大海会铭记一切。】 上次没有品质的,还是那根灌注了刃之司辰神力的手杖……于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若是这样的话,那看来,这遗骸很有可能也是类似的情况。 本身的力量层次并不高,但由于与司辰的力量沾上了联系,位格又高得吓人,很难分出明确的品级。 “看来,只要完成了这块碎片,就有机会彻底治疗我的心脏了。” 在得知黑骸的真相后,于勒已经不对祈求黑骸的力量心怀半点侥幸了。 在小心眼赤杯的干涉下,敢祈求,就敢死! 还是想办法帮浪潮打赢复活赛更方便点——哪怕只是打赢一点点。 心念一动,他直接进入了【老人与海】碎片中。 …… 入眼,是苍茫的大海。 波涛汹涌,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显得熠熠生辉。 【当前扮演角色:浪潮】 听见这个提示,于勒一下愣住了。 “扮演什么?你再说一遍?!” 一时间,震惊甚至让他忘记了目前自己所处的环境。 他本以为自己会扮演圣地亚哥,再怎么着也是自己这个“于勒”,怎么会是浪潮? “看来这里,比我想象中还要不简单……” 于勒眼神微闪,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很有可能是直接性地卷入了司辰之间的斗争之中! 之前自己都只是通过曲线救国的方式来帮助浪潮,或是被其他司辰当人形高达驾驶着,和赤杯对抗。 从未像如今一样,直接真正地象征着一位司辰! 哪怕宴饮之仪,也不过只是一场位格较高的仪式,远远不及现在! 惊愕之后,便是惊恐。 但很快,惊恐就转为镇定。 “既然没有提示说力量层次差距过大,代表我可以掺和到里面去。” 想到这一点,于勒的眼神前所未有地亮起来,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也就是说,我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给赤杯添堵?” 在这种情况下,值得浪潮对抗的,除了赤杯,还能有谁? 渔夫若是象征着浪潮,那么嗜血的鲨鱼就必然象征着赤杯! 他的笑容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等着吧,赤杯……” …… 钓船并不大,是只能容纳一人的小型钓船。 不过,大部分钓船该有的设施也都有,完全足以让于勒尽情施为。 他靠在船上,目光平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由于一进来就是在海中央,于勒并不知道方位,也没有目标,船上也没有指南针罗盘什么的。 所以,最合适的方法,便是随波逐流,静静等待——他相信,这种情况下,等待一定有结果。 当然,完全躺平也不至于。 借助脑海里多出来的钓鱼知识,他如老手一般,熟练地布置好了钓索。 这会儿,他的手上正紧握着钓索,随时准备将其拉住。 接下来,就是等猎物上钩了。 他洒下一把饵料,眼中酝酿着莫名的情绪。 …… 金光晒在脸上,带来一阵暖意,令于勒忍不住发出舒适的呻吟。 在印斯茅斯呆的这段时间,天上像是永远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连点太阳都没有。 这充满生机的金光,令他一下回想起了比伦敦更久远的过去。 这处碎片与别的碎片相比,还有一处不同—— 他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凡人。 就连那些卡片,都被禁用,无法召唤出来。 如今,于勒所能仰仗的,唯有这具衰朽的老人身体。 “起码心脏没问题了……”他自嘲地笑道。 忽然,就在这放松的瞬息,钓索如钢丝般,猛地从他指缝间滑走! 渔线一下子变得沉甸甸的,分量重得叫人无法相信——那是大鱼的分量。 “来了。” 于勒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轻轻后仰身体,将手中的线放出,以此来对抗大鱼的拖拽。 水下那比这只小钓船还要巨大的身影开始若隐若现,将钓船拖往深海区游去。 见此,他下意识舔了舔淌到嘴角的汗珠,大笑道: “来,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本章完) 第92章 硬撼赤杯 第92章 硬撼赤杯 太阳渐渐升高,海面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汗水从于勒的额头滑落,甚至流进了嘴里。 然而,即便汗珠从眼角淌过,他的目光也未曾移开半分。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能跑……”于勒死死地盯着那道水下的身影。 他已经和这条大马林鱼拉扯了足足一天一夜。 手臂酸疼得像是要撕裂,而掌心更是被渔线勒出了数道血痕。 但他从未想过放弃。 这是他目前破局的唯一机会! 如果猜得没错,这条鱼不仅仅是引出目标的最关键因素,更在某种意义上象征着浪潮的权柄! 一阵微风吹过,令浓重的汗液挥发了些许。 “真凉快。” 于勒感到有些昏沉的头脑都清醒了些。 趁此机会,他抓过掺水朗姆酒,咕咚咕咚地灌入肚中。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原著里,这风叫做贸易风,也就是信风。 熟练的老渔民不需要罗盘,只要有这风,便能判断方位。 “也就是说,陆地应该在那边……”他眼神微闪,借助此前所得的知识,很快确认了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 忽然,大马林鱼猛地往前一扎,渔线险些直接飞出他的手心。 但于勒不惊反喜——这次的挣扎,比前面弱多了! 他的精神立刻振奋起来,开始了和大马林鱼的新一轮拉锯战。 渐渐地,骄阳沉到了海平面的尽头。 暮色似乎抽走了大马林鱼最后的气力,令它与钓船的距离被逐渐拉近。 它不再在船前拉着船跑,而是在船边游动着。 借着即将消逝的暮色,于勒再次看见了这只无比雄壮的大马林鱼。 它身躯修长宽阔,银底紫纹,在水中显得相当骇人,甚至远超钓船的长度。 其身形之庞大,甚至足以引发人类最原始的恐惧。 面对这一幕,于勒的双眼却精芒爆射——他知道,机会来了! 他一脚将渔线踩住,接着提起准备好的鱼叉,抬到他所能抬起最高的高度,鼓起全身力气扎下! 大马林鱼疯狂地翻腾起来,想要挣开深深刺入血肉的鱼叉。 然而,无济于事。 很快,它心脏里流出的鲜血就染红了这一片的海水。 起先这摊血黑魆魆的,在这蓝色海水中,就像一块顽固的礁石,但它很快就如云彩般扩散开来。 鱼身是银色的,一动不动地随着血色的波浪浮动着,渐渐也染上了些猩红的意味。 嗅到那熟悉的血腥味,于勒的眼神为之一凛。 “某些东西看来要闻着味来了。” 他几乎已经能透过黑沉沉的海水,看见那些嗜血怪兽的轮廓。 确认大马林鱼已经被杀死后,于勒吃力地将其拖到船边,用套索穿过其鱼鳃,绕了好几个圈,牢牢地固定在船边。 这条鱼实在太大,也太重了,他没法将其拖上船,否则钓船百分百会倾覆于浪涛之中。 也因此,它仍然在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甜腻的血腥香气。 闻到这味道,于勒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一丝垂涎。 “原来如此……” 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这条大马林鱼,便象征着浪潮的权柄。 但更准确地说,真正象征权柄的,是它身上的血肉! 而现在,某些被饥渴欲望所支配的怪物,已经盯上它了。 见不远处的海域,已经有一团阴影逐渐袭来,他的眼睛捎带上些许冷意。 “赤杯……” 虽然看不清,但于勒却已能感受到,其中满溢而出的饥渴之意! 他迅速地张开船上风帆,让其顺着贸易风的方向漂往陆地。 而他的手上,则提着一柄还染着血的鱼叉,眼神森冷。 “想把权柄抢回去,得过我这关。” 那鲨鱼很快逼近了。 于勒看见,高耸的脊鳍像刀子般划破水面,鱼皮光滑漂亮,在月的照耀下,流线型的身体上闪着亮银的光辉。 只是,它双唇所包裹的牙齿,却极度扭曲。 八排牙齿全部朝里倾斜,像爪子般蜷曲起来的人类手指,上面甚至还挂着卡住的血肉残渣。 当它逼近船梢,于勒便更清晰地感知到,这鲨鱼所代表的扭曲欲望! 没有半点犹豫,他直接提起鱼叉,狠狠地扎了下去! 力道之大,甚至比起先扎大马林鱼还要狠! 只不过,这一下扎偏了,并没能将其大脑刺穿。 鲨鱼吃痛,狂乱地翻滚着,那双狂暴的眼睛却始终令人心悸地盯着他。 他甚至能从中看出某种愤怒的意味,仿佛是在质问他为何要干预这种事似的。 “气急败坏了?”于勒嘿笑一声,抬起鱼叉,直接将其大脑扎了个对穿。 “老子就是喜欢和你作对,你管得着?” 鲨鱼的尸体肚皮朝天,缓缓沉了下去,但于勒的表情却并未舒缓多少。 现在,除去大马林鱼的血腥,还有这条鲨鱼的了。 也就是说,将会有更多的鲨鱼被引来。 他看了一眼挂在船身侧面的大马林鱼,淡笑一声: “浪潮,我这么卖力,等会发工资高低多给点吧?” 没有回应,就如他只是在自言自语罢了——亦或者,本就是如此。 于勒摇摇头,从船里摸出一柄小刀,从大马林鱼的身上切下一小片鱼肉。 肉质很好,鲜美而坚实多汁。 劳累了两天一夜后,这或许是他吃过有史以来最美味的生鱼片。 “这算不算我在吃浪潮的权柄?”于勒忍不住自嘲道。 不过,他知道,自己就算把这条鱼给吃完了,也没法拥有浪潮的神力。 一切,只不过是司辰之间的象征罢了。 他缓缓转过头,望向船身后下的水域中,那几片黑压压的阴影。 “来,赤杯,让它们全力地上!别让我有机会,把它们给一一杀净!”他低吼道。 像是听懂了于勒的吼声,这些鲨鱼均在同一时间浮出水面,猩红的眼睛凝视前方,与他冰冷的眼神相对视。 接着,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 于勒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兴奋。 上次与赤杯正面对抗,本质上也不过是那位刃之司辰,借助他的手发出了一击。 而现在不同,他是真正意义上地独自直面赤杯! 哪怕只是其象征,也是难以想象的壮举! 浪潮或许能帮他的忙,但很难说有多少,他甚至还得分心护住象征浪潮权柄的大马林鱼。 海面陷入诡异的寂静。 除却浪潮之音与耳边呼啸的风声,再无半点声响。 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忽然,一道厚重的身影飞跃出水面,猛地从大马林鱼身上撕下一大块肉! 于勒眼疾手快,直接提起绑着刀的船桨,在鲨鱼侧腹撕开一道狰狞裂口。 鲜血弥漫——而这不过是舞台剧开场的冲锋号。 更多的嗜血者,则在蜂拥而来。 …… 于勒颤抖着提起鱼叉,将最后一头鲨鱼直接刺穿。 它的尸体挣扎了两下,便缓缓地滑入水中。 “呼,呼……”他疲惫地喘着气,感到眼前一阵眩晕。 他用鱼叉支撑住身体,艰难地转过头,看着那逐渐接近的岸边,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终于要到了…… 此刻,经过了一夜的搏杀,天边已蒙蒙亮。 于勒吐了口血沫,看向身后驶来的海域。 鲜血呈现有规律的一线排开,海面上还漂浮着许多肠子、血肉等残渣。 但他的眼神并未放松,相反,比之前更加谨慎地扫视着四周。 并未跳出目标完成的提示,无论是因为还没到岸边,或是仍有鲨鱼没杀干净,都必须提高警惕。 大马林鱼被咬掉了大半血肉的骸骨在风中一摇一摆地飘荡着,显得极为渗人。 不过,总体看来,与原著相比,它的保存情况已经称得上是相当好了。 “有点太顺利了……”于勒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 鲨鱼可是象征赤杯的力量,怎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他杀败? 可他无论怎么看,都看不见半点鲨鱼的影子。 哗啦—— 一阵波涛推过,将钓船摇晃了一下。 于勒回头看了一眼。 “离岸很近了。” 他将船桨探入水里,吃力地划动着。 经过这么久的搏杀,他的身体早已透支,几乎已经到了极限。 每一次活动,都伴随着肌肉撕裂的疼痛。 见离岸越来越近,于勒的眼神也逐渐放松了些许。 忽然,在他的余光里,一道巨大的黑影突兀地出现在船身下侧。 “什么时候来的?!”他瞳孔一缩,拼了命地划着。 这黑影之巨大,甚至比之前所见过最大的鲨鱼还要大上两圈! 于勒有种预感,只要撑过这一下,将大马林鱼送到岸上,就算他赢了。 然而,就在离岸极近的时候,那道黑影动了。 只这一瞬间,它便掀起了对于如今的于勒来说,堪称滔天的巨浪! 轰! 整座船被直接打翻,于勒险些被一下击晕,沉入了水中。 凭借着射入水中的金光,他看见了,大马林鱼的骸骨正漂往岸边,即将被潮汐送上海岸。 然而,那只可怕无比的鲨鱼,正疯狂地冲来! 那血盆大口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吞噬欲望,就像是要将于勒一口吞掉,让人生不起对抗之意。 但他只是无声地笑了笑。 接着,抓过手旁的鱼叉,以肉身挡在了那血盆大口之前。 鲨鱼似对于勒如此行为感到不可思议,眼中甚至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愕然。 血液逸散,于勒直接被咬作两截。 但他手中的鱼叉也深深地刺入了鲨鱼的嘴中,令其感到无与伦比的痛苦。 意识逐渐模糊,于勒却笑了。 “赤杯,你输了……” 在最后一刻,他看见,那条大马林鱼的骸骨被一记巨大的浪潮直接拍上了岸,再也不会被鲨鱼啃噬到。 金光下,那骸骨不再显得雪白,竟反而逐渐向深黑转化。 【完成目标:从鲨鱼口中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奖励:遗骸】 恐怖的愤怒开始洋溢,整座海洋似乎都为之而沸腾。 于勒嘲讽地笑笑,意识则逐渐陷入黑暗。 (本章完) 第93章 大衮教堂 第93章 大衮教堂 被单上,于勒猛然睁开眼。 “我赢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望着那不再干瘦,不再布满伤痕的手掌,只觉得有些如梦似幻。 自己竟然真的在刚才的对抗中,赢过了赤杯,成功保留下了一部分浪潮的权柄? 哪怕只是象征,也令他感到有些不真实。 但他清楚,单凭自己必然是不够的——若非不知是浪潮还是黑骸的力量帮了一把,自己一定会在最后那里失败。 回想起那骸骨最后变化的时刻,他深吸口气,眼神逐渐平静。 “帮助浪潮夺回权柄,也许就能降低黑骸被赤杯侵蚀的程度,就是不知道碎片里会发生什么变化……” 于勒打开门,发现天色已然变亮。 显然,在第六史碎片中与赤杯的角力,与过去一般,耗去了现实大约一晚的时间。 他揉了揉眉心,也懒得出去准备早餐,而是接着缩在房间里,开始琢磨起呼唤浪潮的仪式。 【遗骸】 【效果:可以此作为锚点,呼唤“浪潮”的回归。】 【介绍:大海会铭记一切。】 将【遗骸】召唤而出,看见它的真正长相后,于勒眼神微凝。 鱼状的骨架通体漆黑,上面稀稀拉拉地挂着些许血肉。 不少骨头都有缺损,像是被硬生生啃下掰断的。 “……原来如此。”他低笑一声。 早该想到的——他所抢回的大马林鱼骸骨,既然象征着浪潮的权柄,而他的奖励又是能用于呼唤浪潮的【遗骸】,二者有着如此之多的相似点,是同一件事物,倒也正常。 只是很快,于勒却在自己完全没想过的地方犯了难。 “怎么呼唤呢?” 只说能作为锚点,用于呼唤浪潮的回归,但却没说呼唤的仪式该怎么搭建! 沉吟半晌,他带着这尊巨大的鱼骨敲响了洛丽塔的房门。 “嗯?是有什么……”她一边开门,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 看清于勒手中那具远超人体尺寸的鱼骨后,她顿时吓了一跳: “叔叔从哪弄来的?!” 惊吓之后,便是惊喜。 她愣愣地看着这具上面还残留着血肉的鱼骨,眼里闪着渴望的光,口水几乎要从嘴角溢出。 “喂,醒醒!”于勒无奈地伸出手,弹了弹洛丽塔的额头。 “哎哟,别弹!痛!” 洛丽塔揉了揉额头,嘟囔道: “就是看着很好吃嘛……” 于勒摇摇头,语重心长地道: “你千万克制住你吃它的欲望,现在,你仔细地观察一下,看看能不能从这具鱼骨上看出来些什么。” 闻言,洛丽塔歪了歪脑袋: “嗯……一个很模糊的声音告诉我,好像要把它放在一个特定的地方。” 于勒皱了皱眉: “哪里?” 他生怕洛丽塔所说的十分麻烦,短时间根本无法实现。 但洛丽塔只是朝着教堂外面的方向努了努嘴: “那边那座石头教堂,应该就符合要求——我老是能闻到那边传来的奇怪味道。” 她的小鼻子抽动了一下,脸上拧成一团: “难闻死了!” 大衮教堂么?那还好…… 于勒松了口气,拍了拍洛丽塔的肩膀,呵呵笑道: “这次,你立大功了!以后给你多吃点好吃的!” “真的?!”洛丽塔的眼睛一下闪了起来,半晌,忸怩道: “那,那……那叔叔能不能帮我吃到那个胃?” 听完这话,于勒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叔叔也想,但大概做不到……” “好吧,”洛丽塔显得有些失望,但迅速又变得振奋,“那下次,能不能帮我弄点牡蛎吃?” “牡蛎?”于勒怀疑自己听错了,连忙道: “我记得,你的本体就是牡蛎,你确定……” 话还没说完,洛丽塔就哼哼道: “我看起来像人,走起来像人,说起话来像人,怎么就不能吃人吃的东西了?我就要吃!” 于勒扶额,有些无语地道: “……好吧。” …… 大衮教堂附近,浓重的鱼腥味传出,钻入于勒的鼻腔。 与它一同刺激着于勒的,还有另一股奇特的味道——不像是味道,更像是某种窒息的氛围一般。 他可算是明白,洛丽塔所说的味道是什么了。 这股味道令他感到本能的厌恶,就连浪潮之心似乎都受了那味道的刺激,跳得快了一些。 感应到那味道中熟悉的腥臭气味,他沉吟半晌,想到一个可能: “黑骸?” 若是猜得没错,这应该是黑骸的仪式所残留的味道。 或许因为它被赤杯所侵蚀了,其味道才会如此诡异, 他不禁对洛丽塔的能力有了一个崭新的认知——他得到附近才能闻得到这股味道,而洛丽塔隔着老远就已经能闻到。 只能说,不愧是浪潮之子…… 也许,虽然不能让她直接去抱着那只胃开啃,但让她帮忙找一下也行?于勒思忖着。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在周边游离,寻找着进入的机会。 飞蛾披风虽然能用了,但他吃不准这东西在受损后,还有几成效果。 暂时,他不能太依赖这东西。 周围还算安静,也许是因为白天的原因,看不见那些已经“返祖”十分严重的印斯茅斯人走来朝拜。 他们的眼神大部分都有些浑噩,偶尔有些清明的,也都是满脸接受现实的无奈。 于勒瞅准一个没人注意的空当,猫着腰,迅速闪进大衮教堂的阴影里。 教堂外墙爬满了黏腻的黑色水渍,像是某种活物留下的痕迹,时不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他贴着墙根缓缓移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教堂里隐隐传来阵阵低沉的诵经声,那声音不似人类能发出的,而像是某种蛤蟆的古怪歌声,难听之余,又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这令于勒一下想起之前所听见的,那些“深潜者”和大衮信徒的语言。 “也许,在许多年以前,介壳种们就使用这种语言交流……” 随着他逐渐靠近教堂大门,那股腥臭带来的窒息感愈发浓烈。 大门半掩着,透出一丝昏黄的光。 隐约有脚蹼拍打的声音自其中传出,像是活鱼在地面上拍打挣扎。 听见逐渐接近的脚蹼拍打声,于勒双眼微眯。 随着他心念一动,手里刚摘下的树叶边缘瞬间变得锋利无比。 …… “臭死了……” 将身后那深潜者的服饰穿上,于勒差点被那无比浓郁的腥臭气息给冲晕。 这得多久没洗了?都被腥味给腌透了! 强忍不适,他就如最普通的信众一般,缓缓走入大衮教堂中。 教堂很大,此刻,信众们正在进行虔诚的礼拜。 主教打扮的可怖深潜者头戴一顶形制扭曲的金色冠冕,正主持着这场礼拜,口中不断响起怪异的腔调。 见此,于勒眼神微冷。 现在,他能更清楚地感知到,对方身上洋溢的气息,并非浪潮的神力,而是被侵蚀后的黑骸。 这教堂里,那些返祖严重的印斯茅斯居民,不过是披着“介壳种”皮的怪物罢了。 “既然是要以此为锚点,举行呼唤浪潮的仪式,那应该需要找到他们向黑骸祈祷的地点……”他目光微闪。 只不过,就目前看来,还找不到哪里是用于举行仪式的。 于勒怀疑,他们很有可能延续了自己在第六史碎片中所见的传统,在地下室里举行仪式。 念及此处,他忽然发现,这处大衮教堂的地址,似乎和记忆里,数年前那处大衮教会的临时据点略有重合。 就在他思考那处地下室可能在哪里时,那怪异的诵经声渐渐低沉下去。 座位上的于勒心里一紧,表面上却装出和周围信众一样虔诚的模样。 诵经声一停,整个教堂陷入一种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信徒们轻微的呼吸声。 主教模样的深潜者缓缓抬起头,那布满黏液的双眼扫视着教堂内的众人。 于勒感觉那目光似有实质,仿佛能看穿他的伪装。 他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不露出丝毫破绽。 与此同时,他悄然打量着对方。 “实力应该有二阶,但什么途径的不清楚……不过真暴露了的话,硬生生杀出去没什么问题。”他在心头盘算着。 突然,主教发出一声尖锐的怪叫。 随后,信众们整齐划一地开始移动。 他们脚步拖沓,发出沉闷的声响,朝着教堂的一侧走去。 于勒犹豫了一瞬,也混在人群中跟着挪动。 他发现众人正走向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壁,心中疑惑渐生。 当最前面的信众靠近墙壁时,墙壁竟以违反几何规律的方式缓缓震动起来,随后像活物一般无声地蠕动着,露出一条向下的幽深通道。 通道内弥漫着浓稠的雾气,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隐隐有奇异的光芒闪烁。 紧接着,众人停下了。 主教走到通道前,尖锐地嘶鸣着,用那双已经没有眼皮的眼睛捕捉起周围之人来。 他手里权杖轻轻摇晃,时不时点一下。 每当他点一次,就有一人从队伍中缓缓走出。 而且,都是“返祖”程度不那么深的。 忽然,于勒发现,那主教的目光似是投向了自己所在的方向。 对方愣了一瞬,明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权杖。 一股推力传来,将于勒缓缓送出人群。 他低着头,将身形掩盖在兜帽中,尽量避免被发现。 “还好有飞蛾披风……” 那主教明显是看见了自己,却因为飞蛾披风的混乱之力影响,下意识忽略了自己的异常。 虽然他不怕大开杀戒,但能少点麻烦自然是最好。 很快,在主教的带领下,他缓缓朝通道内走去。 沿途中所见的一切,都带给于勒一种熟悉感—— 与那日在第六史碎片中所见的景象别无二致。 (本章完) 第94章 血与肉的圣水洗礼 第94章 血与肉的圣水洗礼 随着深入,于勒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意料不到的熟悉声音—— “妈……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变成那样……” 听这声音……艾伦? 他眉头微挑,感觉到一丝意外。 之前自己就猜,艾伦大概率是出事了,但也没想过会在这里再次碰面。 但于勒并未表现出异常,只是默不作声地混在人群之中。 随着脚蹼拍打的啪嗒声,那熟悉的地下室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只不过,那祭坛显然经过了更加精心的修缮。 一进入地下室,于勒的目光就望向了那座祭坛。 见祭坛上只有一根和第六史碎片中一样的漆黑骨头,而非完整的黑色骨架时,他顿时感到有些失望。 不过,也有些庆幸。 起码暂时不用有直面那东西的风险。 既然是飞升仪式的一部分,其力量层次就算不及真正的长生者,恐怕也差之不远。 与此同时,艾伦带着哭腔的对话也传到了于勒这里: “妈,我不要受洗……我是您最亲爱的儿子啊……您醒醒啊……您之前都不是这样的……” “嗬……”嘶哑的呼吸声过后,妇人的声音随之响起: “艾伦,你为何还不明白?唯有受洗之后,我们才能更加接近父神,更好地侍奉我们的主……” 于勒循声望去。 只见艾伦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双手反绑,勒出了几道深深的血印,看其疲惫的模样,显然已经待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而他的身前,则是一名“返祖”极度严重的妇人,眼球外凸,皮肤灰败,身上满是分泌而出的黏液。 此刻,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艾伦,给后者以强大压力。 “艾伦,我太失望了……我养了你这么大,你就打算拿这个,来报答你的母亲吗?” 这话似乎触动了艾伦的神经,令他沉默了下去。 妇人见此,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后,见到那深潜者主教,咧开嘴,道: “主教大人,终于可以开始受洗仪式了吗?” 主教脖颈处的鳃裂一张一合,嘴里发出水泡似的古怪声音,但妇人心领神会,马上转过头,惊喜地道: “主教大人同意帮你受洗了!艾伦,你还不赶紧谢谢人家!” 艾伦抬起头,冷冷地看了那深潜者主教一眼。 “我才不想变成它那样的怪物。” 话语中,尽显轻蔑。 然而,话音刚落,妇人一巴掌就抽在了艾伦的脸上,叱骂道: “你以为这是选择吗?这是无上的荣耀!” “你爸就是因为不肯接受这无上的荣耀,才魂归父神的神国,你也要像那个老顽固一样吗?” 听见这话,艾伦再次陷入了沉默,眼里满是悲哀。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本来幸福的一家三口,却只因为这该死的大衮信仰,与印斯茅斯一并毁在了过去。 而在不远处,于勒看到了这一切的经过。 他眼神微闪,很快就根据之前艾伦的说辞,以及前不久的表现,推断出了大致的缘由。 艾伦说自己没有家,其实是在说谎,他还有一个“怪物家庭”,而这或许才是对方不离开印斯茅斯的真正原因—— 尽管自己的母亲变成了怪物,但她仍然保留有正常的思维,能和自己交流。 但他并不想也变成那样,所以才每天跑到蒸汽教堂寻求庇护。 可惜,最终还是沦落到了如今的地步。 “受洗仪式么……” 于勒看见,那深潜者主教对于艾伦的冒犯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张开嘴,发出如之前一般的古怪声音。 很快,另外两名身形壮硕的深潜者立刻上前,将一个巨大的石缸抬到了祭坛旁。 主教凑到石缸旁,见到石缸里的情况,顿时眉头一皱,接着说起于勒不懂的语言。 但这一次,于勒却也看懂了对方想要表达什么。 那石缸里,之前似乎装过什么腥臭浓稠的沥青状液体,和印象里仪式的产物一模一样。 但此刻,它却已然见底,唯有缸壁的水渍显示着它曾经的作用。 主教沉吟半晌,忽然转头看向艾伦和他的母亲。 “你们两个,过来。” 这次所用的语言,虽然仍然扭曲嘶哑,但却是众人所熟悉的语言。 妇人大喜过望,连忙把艾伦拖着带过来。 “主教大人,是要受洗了吗?” 主教大人轻轻点头,道: “你先进去。” 他枯瘦的手指轻点缸壁,在地下室中产生一阵悠长的回声。 听见这话,妇人愣了愣,有些迟疑地道: “可受洗的不是……” “放心,他会受洗的。”主教咧开嘴,嘴里参差不齐的烂牙上还挂着几缕海藻。 于勒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有些不明白这主教到底要做什么。 等妇人坐入石缸后,主教嘶哑道: “不过,受洗是需要圣水的——而现在,圣水不够用了。” 他的表情瞬间扭曲,从旁边抓起一把石槌,以惊人的速度朝缸中的妇人砸下! 其速度之快,让于勒都没能反应过来。 妇人甚至来不及惨叫,就被一槌又一槌地砸成了肉泥。 血肉飙飞,有的粘在了天板上,而有的,则飞到了一旁呆愣住的艾伦身上。 “妈……”他的嘴唇有些颤抖,大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瞬间冲击得空白,一时间甚至做不出什么悲伤的表情。 此刻,肉酱似乎与里面残余的沥青状液体发生了某种反应,开始融化成更加浓稠的黑色液体。 于勒看着眼前血腥一幕,胃里一阵翻腾,却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看来,虽然印斯茅斯人是无辜的,但当他们变成怪物之后,就很难说了…… “嗯,现在圣水应该够了。”主教露出一个骇人的笑容。 接着,他将沾满鲜血的石槌随意一扔,伸手把艾伦拽了过来。 “这可是你母亲为你争取的受洗机会,不要辜负了她。” 艾伦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了。 然而,刚才看上去还被吓傻的艾伦,却突然怒吼一声,抄起旁边沾满鲜血的石槌就朝主教砸去! 主教面露讥讽,权杖轻轻一拨,就将那看似沉重无比的石槌给挑飞。 “我等好心意让你受洗,脱离卑贱的人类,成为父神的眷族,你既然不领情,那就没有办法了。” 艾伦躺倒在地上,望着主教那缓缓逼近的身影,眼中满是绝望。 他闭上眼,用尽全身气力,怒吼道: “等着吧,你们这帮怪物早晚有一天会被杀绝的!” 主教面容不改,正要将艾伦杀死时,动作却突然停下了。 跟着,身形扭曲成一个人类绝对做不到的角度,滑倒在地。 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血线掠过主教刚才所处的位置,同时直接将那石缸给切下小半截,碎片砸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嗯?”艾伦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听见异动睁开眼,却看见不远处的主教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循着主教可怖的目光望去,他瞧见了一个从来没想过的身影—— 那位新任的蒸汽神甫,好像叫于勒。 “是他?”艾伦瞳孔微缩。 他本以为那蒸汽神甫已经逃离,或是死在了外面,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于勒只是瞟了一眼艾伦,并未多言。 接着,双手猛地一抬,艾伦母亲四溅的鲜血瞬间脱离地面,化作一道道血箭,朝着那些身形壮硕的深潜者射去! 这种主人已经死去的无主鲜血,如今的他操控起来并不是特别费力。 血箭瞬间洞穿了几只深潜者的身体,令它们还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轰然倒地。 而主教则伸出权杖,挡住了咽喉要害,同时尖锐地嘶鸣起来。 于勒本想一鼓作气,直接将主教也就此斩杀,听见这诡异的声音,却不禁感到头痛欲裂,连带着手上的攻势都有所减缓。 它刺耳,却又舒缓,它单一,却又混乱。 “竟然是蛾之准则的超凡者?”感受到这股怪异的混乱之力,他的眼中杀意一下更浓了些许。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先前之所以没被这主教发现,完全是因为自己留了个心眼,没像以前直接凭借飞蛾披风混进来,而是多了一层物理上的伪装。 在二阶的“理发师”面前,飞蛾披风压根就是透明的! 与此同时,于勒发现,自己头上的毛发开始迅速脱落,老茧也开始褪去,露出其下鲜红的新皮——甚至就连新皮下的血肉,也开始枯萎。 来自蛾之准则的力量,正剥落着他身上的“不必要之物”! 没有半点犹豫,于勒狠狠地刺入自己的手臂,鲜血喷射而出,如有生命般直袭主教要害! 主教显然没料到于勒手段如此诡异,如此果断,猝不及防之下,咽喉被瞬间洞穿。 它外凸的眼珠死死地瞪着天板,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有些意思……”于勒喘了两口气,望向周围不断涌来的更多深潜者,眼神森冷。 “既然你们已经彻底被扭曲成了怪物,那我就只能出手‘救’一下你们了……” 艾伦蜷缩在角落,惊骇地看着于勒对剩余的深潜者展开屠杀。 他甚至不知道这场屠杀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只记得当那混合着鱼鳞的腥臭血液流淌到身前时,于勒平静的声音随之响起: “你可以暂时离开吗?我要在这里处理一些私事。” (本章完) 第95章 浪潮之果 第95章 浪潮之果 艾伦愣愣地看向于勒,半晌后,机械地点头。 “我……”他像是想说些什么。 但于勒只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道: “有什么事,过会儿再说。” 说完,他看向周围那些还未转化完成,还保有些正常神智的印斯茅斯居民,悠然道: “至于你们,就劳烦你们先在那边的房间待会了。” 这些居民没有在刚才帮助那些深潜者,那他自然不会不由分说地将这些人也给宰了。 众人害怕地点点头。 在见证了刚才那可怕的一幕后,他们是生不起半点和于勒对抗的念头。 更何况,他们心头,或许还存着这么一个有些可笑的想法: 万一于勒真的能解决这一切呢? …… 将所有人都给打发走后,于勒踏着血泊,走上中央的祭台。 与记忆里相比,这里显得古旧了许多。 原本规整的石块都因岁月流逝,而变得有些坑坑洼洼,崎岖不平。 只不过,那一根漆黑的骨头仍然一如往昔。 时光的流逝并未在它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正如它所代表的力量一般,永远不会真正逝去。 于勒嘴角微翘,接着伸出脚,一脚将其踹飞! 那漆黑的骨头被他从祭台上踹飞后,只是闪了闪幽深的黑芒,便再也没有更多变化。 他望着空白的祭台中央,深吸口气,心念一动,将那具还挂着些许血肉的漆黑鱼骨给召唤了出来。 【遗骸】 【效果:可以此作为锚点,呼唤“浪潮”的回归。】 【介绍:大海会铭记一切。】 抚摸着这具骨架,于勒的眼神逐渐平静。 当他看见这祭台的第一眼,他就明白该如何呼唤了。 只需要复刻一次自己此前在第六史碎片里举行的仪式即可。 而唯一的改变,便是将那根黑色的骨头,替换为自己手上这具【遗骸】。 虽然他死得不明不白,但他还是记得如何举行仪式的。 很快,于勒就将这根骨头摆放好——仿佛经过特意设计似的,中央的凹槽恰好能存放下这具巨大的鱼骨。 将鱼骨摆放好过后,他往回走了两步站定。 接着,口中念念有词。 于勒的声音低沉而晦涩,回荡在地下室中,让周围的空气都隐隐震颤。 单纯听的话,他此刻口中诵念的祷词,与之前那些深潜者口中的语言颇为相似,就像一种怪异的歌声。 只不过,音节却宏大了许多,不再显得那般黏腻。 随着祷词响起,地下室里的温度开始缓缓下降,很快就变得寒意刺骨。 地上的血泊开始泛起奇异的微光,血珠缓缓升起,围绕着祭台旋转。 那些飞溅到墙壁、天板上的血肉,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拉扯,脱离附着之处,朝着祭台汇聚。 鱼骨在微光与血肉的环绕下,渐渐散发出幽蓝的光芒。 幽蓝光芒中,鱼骨似乎在缓缓扭动起伏,像是要重新活过来一般。 见此,于勒的神情愈发专注。 哪怕此刻的地下室墙壁已经蒙上了一层薄冰,也没能阻止他的汗水从额头滑落。 随着鱼骨的扭动起伏,地下室里弥漫着一股神秘而压抑的气息,仿佛空间都在这股力量下扭曲。 浪潮之心以前所未有的频率跳动起来,令他甚至有种下一秒自己就要猝死的错觉。 随着浪潮之心的跳动,于勒只觉得,某种隐秘的知识似乎正借此重现。 循着那莫名的共鸣,他眼神肃穆,低喝道: “潮汐的编织者,珍珠的孕育者! 大海的赠礼终将归还——潮汐将篆刻您未逝去的名讳,沙砾将铭记您未完结的篇章! 请您循此呼唤,自赤红筵席的残骸中苏醒!” 说完,他以手作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开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 任何涉及到“召唤”等的仪式,都会洞开概念上意义的“门扉”,都需要有启之象征的参与。 而对于启之准则而言,伤口亦是一种门扉。 也因此,在许多仪式中,划开伤口都是一种提供启之象征的有效手段! 光芒之中,隐隐传来海浪翻涌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伴随着海浪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祭台弥漫开来,整个地下室都在这股力量下摇晃,石块簌簌掉落。 于勒死死地盯着那鱼骨,关注着它的每一丝动静。 接着,令他惊喜的变化出现了——那漆黑的骸骨之上,开始有血丝从那些残存的血肉之中攀附延伸而出! 这代表,浪潮的力量正在回归! 血丝如活物般在骸骨上迅速蔓延,眨眼间就覆盖了大半的骨架。 幽蓝光芒愈发强盛,几乎将整个地下室变成了一片幽蓝的海洋。 海浪声震耳欲聋,似要冲破这地下室的禁锢。 于勒紧咬牙关,持续诵念祷词,维持着仪式——可他的声音已有些沙哑。 他能感觉到,某种莫名的意志正在阻止着这一切。 甚至不用想,他就知道,是属于赤杯的法则在搞鬼! 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连带着他的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 令他心头一沉的是,尽管浪潮的力量在回归,但速度却逐渐慢了下来,似乎遇到了某种阻碍。 甚至,蔓延的血丝隐有收回的势头。 “启的象征不够……” 于勒感应到与浪潮逐渐减弱的联系,心中有些焦急。 此刻,在赤杯法则的干涉下,整片空间无比的压抑,仿佛任何欲望都陷入了一潭死水。 但他知晓,这不过是暂时的。 可怕的食欲开始逐渐支配他的理智,让他有立刻扑上去吞吃掉眼前遗骸的冲动。 “吃吧,吃吧,吃了它,你就能继承浪潮的神力……” 充满诱惑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让于勒的面容都忍不住有些扭曲。 哪怕这些蛊惑之语听起来荒诞无比,但那声音就好似每次都敲在了他心头最柔软最渴望的地方。 每次话音落下,那股饥渴欲望就更强盛一分。 感应到逐渐紊乱如重锤的心跳以及高涨的欲望,于勒眼神一狠,直接将手指刺入自己的胸膛。 他要在浪潮之心上撕开一道伤口,以此来增强仪式对浪潮的呼唤效果! 只要浪潮的力量能成功呼唤过来,哪怕只是一点点,也绝对足以将他的心脏彻底医治好! 与其任由赤杯施为,被动等死,不如主动出击! 于勒手指刚触碰到浪潮之心,一股剧痛就瞬间袭来,好似有无数钢针在穿刺他的神经。 但他没有丝毫退缩,指甲深深嵌入心脏表层,用力一抠,一道血口就被直接撕开! 鲜血如注,瞬间染红了他的手掌,顺着手臂汩汩流下。 而他却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止血意愿,只是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那具骨架。 随着伤口的出现,地下室里本已减弱的幽蓝光辉陡然暴涨,像是被点燃的火焰,疯狂翻涌起来。 鱼骨上的血丝也再次开始迅猛蔓延,以惊人的速度爬满了剩余的骨架。 浪潮之音也一浪高过一浪,其潮音之宏大,就如那掀起灭世的大洪水一般。 当血丝将整具鱼骨覆满后,那铺天盖地的浪潮之音忽然毫无征兆地停下。 紧接着,轰然一声,鲜血所化的浪潮涌出,直接将他整个人淹没! 血潮触地便迅速消失,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但于勒只觉得,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似乎随着血潮褪去一并发生了。 “这是……回归了一部分力量吗?” 当血潮消散,祭台上映入眼帘的场景令他为之一愣。 鱼骨上的血肉与血丝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挂在大马林鱼标志性的长吻上的一枚果实。 那果实散发着极度诱人的气息,通体呈碧蓝色,上面缀有潮汐般的纹路。 只是一个恍惚,于勒就已经下意识将其握在了手中。 【浪潮之果·未熟】 【品质:五阶奇物】 【效果:蕴含着属于石源神浪潮的一丝力量。】 【介绍:在教堂与厅室,在街道与天空,我们所有人都吞噬着石源诸神的余痕……没有存在能抹去这些余痕,祂们终将重生。】 他凝视着手中的浪潮之果,仿佛能听见其中的浪潮起伏。 以及它的“心跳”。 而其心跳频率,正足以与自己胸膛那颗垂死的心脏发出共振。 “看来不是赤杯的陷阱。”于勒嘴角微翘,毫不犹豫地将浪潮之果送入口中。 甘美多汁的果肉在他唇齿间炸开,比蜜还甜的香味充斥在他的口腔之中。 顷刻间,他便感觉到,自己那受损许久都未能得到有效修复的心脏开始复原! 咚,咚。 心跳的频率迅速变缓,又以缓慢的速度回归正常的水平。 这是……那股属于秘史的力量消散了?于勒思忖道。 随着属于浪潮的力量被吸收,浪潮之心的跳动愈发沉稳,如同战鼓擂响一般有力。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的修复。 破损的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原本黯淡的色泽也逐渐恢复生机,变得鲜红而富有活力。 而那道先前心脏上的伤口,更是半点疤痕都未曾残留。 不仅如此,在将心脏彻底修复后,这股来自浪潮的力量似乎仍未彻底消逝。 它兜兜转转,最终,汇聚在了于勒的大脑之处。 (本章完) 第96章 成教主了 第96章 成教主了 刹那间,一副画面浮现在于勒眼前。 那是一座位于深海之下的教堂,通体暗绿,布满了苔藓与粘液,结构与现如今流行的任何样式都不符。 甚至可以说,在人类历史之上,也几乎未曾出现过这样的教堂。 然而,于勒却觉得有些熟悉。 他眼神微闪,很快就找到了熟悉感的来源: 这不就是之前泰坦尼克碎片里,浪潮教堂的等比例放大版本吗? 只不过,与过去的印象里不同,这教堂里散发着两种截然相反又彼此纠缠在一起的气息。 一者属于赤杯,另一者,带有浪潮的影子,却又不完全相同。 毫无疑问,是黑骸。 当于勒想要往里窥探时,眼前的画面骤然破碎。 在最后一刻,他看见了一具漆黑的骨架。 其体内的胃已经以一种扭曲的方式满溢而出,由内而外开始反向吞噬着这具骨架的一切。 除此之外,借助浪潮的那一丝力量,他还洞见了更多东西。 名为“干渴”的欲望不仅停留于这一重现实,更跨越了无形的屏障,在每一重历史之中都留下了它的痕迹。 …… 于勒缓缓睁开眼,却并未急着行动,而是在脑海内回味着前不久的所见。 刚才浪潮展示给他的,似乎就是导致印斯茅斯异变的真正源头。 虽然那不可能是黑骸的本体,但也象征着其一部分的权柄。 也许,当那具骨架被彻底吞噬的时候,就是飞升仪式功成之日。 但于勒仍有些纳闷——浪潮给自己展示这一幕是干什么? 指望他解决吗? 他能轻松地屠杀掉那些普通的深潜者,是因为它们转化前或许只是普通人。 但造成那里面一切的,最低也是那位形成中的长生者,往上,甚至有可能是赤杯亲自出手干涉! 他冷静地分析起如今的情况: “既然浪潮把这一幕展示给我,肯定有祂的用意,无非就是想让我掺和一脚。 而我在这一重历史之中,如果想要做出点什么,就得直接与那位形成中的长生者对上,还得想办法破坏那即将完成的飞升仪式,哪怕有洛丽塔这位浪潮之子的帮助,成功率也几近于无。 那么,从最后感受到那股穿透历史的干渴欲望来判断,大概率解决问题的方法并不在这里,而在另一重历史之中。” 理清楚后,于勒稍稍松了口气。 反正他本来就还要回去探索那块第六史碎片,来获取晋升的材料,正好一举两得。 既然没提示“位格差距过大”,那就代表自己有能力清除其中的异变源头! 就是不知道里面的异变源头,和他身处的这一重历史有没有不同…… 于勒一边想着,一边将手轻轻按在心口。 他在感受着这久违的心跳。 胸膛之中,那颗缠绕着荆棘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震出富有节律而稳定的声响。 不快不慢,刚刚好。 他甚至差点要忘记了这种感觉——这种过去曾被他所忽视,而如今却无比珍惜的感觉。 检查过自己体内一切正常后,于勒走到祭台旁,将那根反射着黝黑光芒的骨头拾起。 “似乎失去了力量……” 他一边把玩着,一边陷入思索。 忽然,不远处被封闭的石室中,传出一阵隐约的喧闹声。 于勒记得,那间房间里应该是之前那些没转化完全的印斯茅斯居民。 因为隔音极好的原因,他听不清楚里面究竟在说什么,但他却能听出这些模糊声音中所蕴含的惊讶。 于勒快步走向那间石室。 随着距离拉近,喧闹声愈发清晰。 他抬手推开石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喧闹声戛然而止,众人同时望向他,目光中满是敬畏与惊喜。 于勒看见,这些原本身形扭曲、面容诡异的居民,此刻竟有了极大变化。 虽然大体上仍然保留了一部分印斯茅斯面容以及深潜者的特点,但最扭曲的部分已恢复如常。 肿胀变形的肢体变得匀称,鳞片逐渐褪去,肤色也不再那般灰暗。 他们的眼睛仍然有些外凸,但也不再像之前一般浑浊,而是恢复了人类该有的明亮。 他眯了眯眼,迅速找到一个可能: 前不久他召唤浪潮所造成的影响? 众人见于勒陷入思索,一时间面面相觑,甚至没人敢大声说话。 半晌后,他们才推出一名老者,颤抖着开口: “不知怎么回事,身上这可怕的变化竟消退了些……我们想知道,是您做的吗?” 听到这话,于勒凝视着老者,令众人心头颇为忐忑。 见他点头,众人才松了口气。 “多谢大人!”他们真心实意地拜谢着眼前的于勒。 于勒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打量了众人一会儿,开口道: “你们身上剩下的变化,恐怕无能为力了。” 先前那名老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叹息道: “我们早该接受的——其实,从很久以前,我们这里就流传着一个传说,我们的祖先其实并非人类,而是在人类之前的智慧物种。” “祖先们自‘珊瑚与波涛之城’而来,在此定居,却又因未知的原因离去,将我们这些后裔留在了这里。” “我们本来都不信的,因为我们怎么看都是彻头彻尾的人类,也就将其当成了荒诞的神话传说。但我们从未想过,这会是真的。” 于勒轻微颔首: “如果你们能接受现状的话,那就好办很多了。” 老者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道: “那外面那些……?” 他指了指不远处向上的楼梯。 于勒沉吟半晌,道: “如无意外的话,没有完全发生异变的居民应该能得到恢复,但异变扭曲严重的,应该无能为力了。” 这些印斯茅斯居民身上的“返祖”现象,或许最开始是由于浪潮权柄的影响,属于好坏参半的变化。 但在深入过后,就是赤杯的干渴之欲接管这一切了。 而原本仍拥有智慧的“介壳种”,也会变成印象里那些扭曲的“深潜者”。 众人听了于勒的话语,一下激动起来,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但很快,于勒就给他们泼了盆冷水: “这只是暂时的,如果不解决根源,很快一切又会回到过去的样子。” 浪潮的力量不可能一直回归,但来自赤杯的侵蚀与飞升仪式的影响却始终客观存在。 众人看了看彼此,忽然,哗啦啦一片地跪在地上,磕头道: “求大人救我们!” 他们的眼中满是恐惧与感激交杂的感情。 “起来吧,此事急不得。”于勒平静地道。 哪怕这些居民百分百听从他的命令,他也不敢保证,这些体内本就存有介壳种血脉的居民会不会某一天突然又变成怪物。 毕竟,外面那月亮多半还挂在天上呢。 防剿局的支援一天没来,这一切就都不算完。 不过,趁这个机会,暂时清洗一下大衮教堂,稍稍稳定一下此地,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 不出于勒所料,地面上也受到了先前浪潮神力的影响。 大衮教堂里仍然看起来阴森可怖,但却不再有了之前那种扭曲的感觉。 随着浪潮对这被扭曲的一切“拨乱反正”,那些被赤杯影响的痕迹,都淡化了许多。 “接下来,你们就尽量维持住大衮教堂的正常运作,假如遇到危险,一定记得想办法逃跑,尽量不要被月光照到。”他叮嘱道。 大衮教堂内,信徒们乌泱泱地跪下,齐声感谢道: “多谢教主!” 于勒面色一僵: “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教主了?” 此时,先前被于勒安排去安抚众人的艾伦凑到他身边,低声道: “您身上似乎存有一股高远缥缈的神力,让他们从内心感到臣服,所以我索性就和他们说,您是大衮意志的真正代行者,来到这里是为了将父神被伪神所篡夺的信仰变回原来的样子,这样有助于收编他们。 毕竟,大衮教团在此地的信仰根深蒂固,虽然大部分人都不想这里继续扭曲下去,但难免有的狂热信徒不这么想。” 听完这话,于勒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但他也知道,这样或许是最稳定的方法。 这种情况下,用另一种相似但却不相同的信仰,来替换掉原本的扭曲信仰,将一切拨乱反正,是最有效的。 在自己穿越而来的现代,想要直接根除那些封建信仰尚且艰难无比。 更何况,这里是神秘学的世界,神灵甚至可以行于人间。 想要直接杜绝他们的崇拜,更加不可能了。 不如先让他们拜点正常的,总好过没神拜心里痒痒,跑去拜那些“邪神”。 “若是这样的话……”于勒沉吟半晌,打量着艾伦,道: “你有兴趣暂时帮我管理一下现在的教团事务吗?” 也许日后他用得上这些信徒,但起码目前而言,这些人只是他的负担。 但偏偏他还得把他们安置好了,免得他们又再次被侵蚀异变。 听闻此言,艾伦愣了愣,低下头: “我……我不太行……”他的声音细若蚊蚋。 于勒拍了拍他的肩头,悠然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 (本章完) 第97章 找一样东西 第97章 找一样东西 很快,大衮教堂的事务就被处理得差不多了——起码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若是不亲眼到下面的祭坛看的话,怎么也不会有人想到,原先那根漆黑的骨头已经被于勒给丢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黑色的鱼骨架。 于勒本来想将这玩意儿收走,但却无奈地发现,在完成了对浪潮的召唤后,它似乎失去了所有特异。 甚至无法作为神秘学物品,被他收为卡片。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干脆就将其摆在那,由得他们拜了。 万一真给浪潮拜活了呢? 正当于勒坐在座位上,翻看着大衮信徒所编写的经书打发时间时,艾伦恭敬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 “于勒先生,经过调查,大部分居民都恢复了正常,虽然有的在恢复正常后又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异变,但大都是因为接触了‘圣水’的缘故。” “做的不错。”于勒轻轻点头。 艾伦不愧是在此地土生土长的土著,处理这种事务就是比他方便。 毕竟,印斯茅斯镇不大,大家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艾伦出面能让很多事简单许多。 他将手中经书放下,正要开口询问艾伦一些事,对方的衣着却令他愣了一愣。 “你这……” 不知何时,艾伦已经换上了一身沾着黏液的怪异华袍,明显是刚从那主教身上扒下来的。 面对于勒的疑惑,艾伦挺了挺胸膛,嘿嘿笑道: “有的人拿自己辈分压我,说小时候他还抱过我,凭什么听我的话,所以就穿上这身衣服,好办事。” 于勒一时有些无语凝噎,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坐下吧,现在这里没别人,我有些事想问你。” 艾伦听出于勒的语气与以往有所不同,忐忑地坐下,道: “您说。” 于勒静静凝视着艾伦。 他能看出,对方的笑容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 “还在想你母亲的事吗?” 艾伦脸上的笑意一下消失,抿了抿嘴唇,低下头,道: “虽然她那样对我,但她终究是我母亲。” 显然,对于此事,他的心绪也十分复杂。 于勒闭了闭眼,眼前浮现出之前在第六史碎片中所见的那名教士。 与艾伦有七八分相似。 他本来不太确定,但前不久艾伦母亲的出现,却让他对此再次起了怀疑。 “……我想问问,你真的是印斯茅斯人吗?” 听见这话,艾伦愕然抬头: “我当然是,您为何这么说?难道就因为我长得和他们不太一样吗?” 于勒摇摇头: “你父亲,是不是外地人?” “……是的。” 艾伦有些不安地搓着手: “但我真的没有骗您,我父亲与我母亲结婚后,就定居在印斯茅斯,从未离开过。” “那你父亲是何时去世的?” 此言一出,气氛都沉重了许多。 艾伦咬着嘴唇,面露悲戚之色: “三年前,我父亲再也无法忍受在这里和一群怪物厮混苟活。” “我母亲仍然爱我,但她却将我父亲视作不接受父神信仰的‘叛徒’。 父亲从来没想过,母亲的思维已经扭曲到了那般地步,也因此被最亲的人背刺死去。” 他的语气渐趋平静: “然后,我就再也没有家了。” 说这话时,他就像是在谈论与自己无关的事一般平静。 但落在于勒的耳朵里,却听出了十足的悲伤意味。 哀莫大于心死。 自己最亲的母亲,竟然做出了这种完全不可接受的事,换作他,恐怕也会感到世界观崩塌。 艾伦叹了口气,道: “后来,我虽然还会偶尔去看我母亲,但我就不再回家了,对我而言,那里已经不再是家。 我父亲生前是一名蒸汽教会的教士,他告诉我,实在不行了,就去蒸汽教堂寻求庇护,这也正是我会来蒸汽教堂过夜的原因。” 果然猜得没错,第六史碎片里那名教士就是艾伦的父亲…… 于勒眼神闪了闪,道: “那你父亲为何不离开此地,向外界寻求援助呢?” 听闻此言,艾伦苦笑一声: “在几年前那一场变故后,也许是蒸汽教会发现在此地传教的成本过于高昂,干脆撤走了大部分人员,但我父亲因为我母亲的缘故,留在了这里,没有离开。”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于勒缓缓起身。 艾伦愣了愣,面容随即变得有些狰狞: “我要向那群怪物复仇,它们毁了我的一切!” 也许是知道自己这话有些可笑,他旋即便自嘲道: “当然,我不拖后腿就算起了作用。” 于勒拍拍他的肩膀,呵呵笑道: “放心,会有这么一天的。” …… 回去的路上,于勒细心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浪潮的神力,看起来是在那一瞬间将整个印斯茅斯镇都洗了一遍。 现在的印斯茅斯,虽说仍然破败无比,但却再没了之前那种怪异可怕的感觉。 沿着街道前行,脚下的石板路虽依旧坑洼不平,却少了曾经那黏腻的触感。 街边房屋的门窗依然紧闭,但他并没像之前一样,总是感应到从其中投来的莫名注视。 相反,他偶尔抬起头与其四目相对,见到的只有敬畏。 “我身上浪潮神力的缘故么?” 于勒有些纳闷。 他自己完全感觉不到,但好像这些信仰浪潮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他身上的特异。 思索了一阵子后,他觉得,多半是那【浪潮之果】的原因。 自己相当于直接服用了浪潮的一部分神力,将身体给冲刷了一遍。 有些残留下的痕迹,倒也正常。 没多久,他就回到了蒸汽教堂。 “咚咚咚。” 于勒还没说话呢,大门就一下打开。 “于勒叔叔,我就知道是你!”洛丽塔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 “你还没接近,我就闻到那股好闻的味道了!和那只鱼骨头上的一样好闻!” 于勒揉揉洛丽塔的脑袋,道: “我们或许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要走了吗?”令于勒没想到的是,洛丽塔竟然显得有些失落。 但他稍微一琢磨,就知道对方在惦记什么了。 准是又馋嘴上了! “或许后面还会回来,但未来一段时间,这里会变得很危险。” 一想到那即将功成的飞升仪式,于勒的眼神就有些凝重。 若是按几年前饥荒伊始那阵子开始算的话,那只胃恐怕不超半年就会将剩下的骨架彻底吞噬。 而且这还是保守估计的——鬼知道它会不会突然加速? 哪怕只是为了给自己减少一个潜在的长生者敌人,或是给赤杯搅屎,他也要上报给防剿局,将这里解决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先把第六史碎片给赶紧处理掉。 回到房间中,于勒念头一动,便将那块第六史碎片的信息唤起。 【第六史碎片·印斯茅斯的阴霾】 【有人说,它们已灭绝如渡渡鸟与巨龙,但学者知晓,那些先于人类存在的种群从未消亡,而只是存续于内】 【目标:清除导致居民发生异变,化为“深潜者”的源头】 【奖励:生锈的剪刀】 【秘史统合度:0%】 【提示:碎片中存在隐藏要素,当秘史统合度达100%时,代表探索完成】 【每次历史的轮转,都会令碎片进一步失落,直至彻底崩解】 【当前失落次数:1/∞】 【提示:本碎片为特殊存在,每次失落只会令进入者受到进一步的侵蚀异变,而不会令碎片崩解;同时,想要进入碎片,必须身处当前历史的对应地点,否则无法进入。】 【请注意,因种种原因,该碎片内容已出现变化,请谨慎行事】 此时的于勒,再看见那清除异变源头的目标,心里却有了些别样的感觉。 难道在第六史之中,也有这样一名长生者即将飞升吗? 可据他目前所了解的,长生者飞升后便可进入漫宿,而漫宿仅有一重,称得上是“诸史唯一”。 而且,既然目标是这样,也没跳出警告,代表他必然有能力将其做到。 “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不如亲眼看看。” 于勒嘴角微翘,直接进入其中。 眼前之景开始扭曲、重组,最后定格为熟悉的房间。 他推开房间大门,眼前的场景令他为之一愣。 与上次进入时的阳光明媚不同,这一次进入,却是黑夜。 忽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钻入鼻腔,令于勒不禁皱起了眉头。 “有情况?” 检查了一下后,他发现,这股血腥味似乎是从教堂大厅传来的。 而且,还掺杂着些许鱼腥味。 他眯了眯眼,往前厅走去。 半晌,当他抵达前厅后,便看见了几名教士正站在教堂内结成阵型,保护着身后的平民。 这两拨人中,恰好有三名于勒比较熟悉的面孔。 艾伦,以及他的父母。 “神甫大人,大衮异教开始袭击整个城镇了,我们该怎么办?!”一名教士焦急地道。 话音刚落,脚蹼拍打声就啪嗒响起,紧接着,一名深潜者嗷嗷叫着就扑了进来。 那名教士正要开枪将其击毙,但当他准备开枪时,却惊愕地发现,那深潜者已经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 身体被劈作两半,断面光滑如镜。 “这……”见到这一幕,他瞳孔猛缩。 这种怪物虽然不算强,但也相当难缠,尤其生命力堪称旺盛,就这么被杀了? 再蠢,他也明白,必然是神甫大人出手了! 但他也有些纳闷——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神甫大人有这种实力? 对于众人各异的目光,于勒懒得解释,直接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话: “你们守住教堂,我出去找一样东西。” (本章完) 第98章 一块面包要五枚便士 第98章 一块面包要五枚便士 一踏出教堂,寒风就裹挟着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时不时就能看见深潜者佝偻怪异的身影蹒跚着走过街道,鳞片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光泽。 尖锐的叫声划破夜空,脚蹼拍打声不断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大概对目前印斯茅斯的情况作出评估后,于勒深吸了口气,眼神变得有些凝重。 “看这模样,似乎就是本地人口中的‘那一夜’……” 在这一夜过后,原本还算正常的大衮教会,就彻底沦落为了扭曲的大衮异教,渐渐变成了后世的那般模样。 若是如此的话,他倒要看看,现在大衮教会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了。 …… “妈妈……”小男孩害怕地抱住身旁的妇女,颤声道: “为什么教主大人,他们突然变得好奇怪?” 妇女却没回话,而只是瞪着那对凸眼,愣愣地看着射入窗内的月光。 小男孩半晌等不到回应,疑惑地抬头。 “妈妈,你睡着了吗?” 然而,这一抬头,却与那已经变得半人半鱼的面容对视而上。 黏液滴落在小男孩的脸上,令他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惊恐地后退: “妈妈,你,你怎么了……” 妇女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原本还算正常的身体开始急剧扭曲。 她的皮肤泛起一层黏腻的鳞片,四肢迅速变形,手指和脚趾逐渐连在一起,形成宽大的蹼。 原本温柔的眼神完全被诡异的饥渴占据,嘴角咧开,露出尖锐的獠牙,涎水不受控制地滴落在地上。 她的眼中尽是扭曲的饥渴,再看不到半点正常人的影子。 小男孩吓得脸色惨白,拼命往后爬,却撞到了身后的墙壁。 他惊恐地望着眼前已经彻底异化的母亲,双手捂住眼睛,声音颤抖着: “不要,妈妈,不要……” 然而,无济于事。 就在妇女即将扑到小男孩身上时,嘶哑怪异的声音响起: “将所有未受洗的信徒送去受洗。” 妇女狰狞扭曲的面容一下变得正常,眉眼低垂。 “是。” 她无视了小男孩的惊恐哀求,将其捉起,摇摇晃晃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啪嗒,啪嗒。 待得脚蹼拍打声远去后,阴影中渐渐浮现出一道身影。 正是于勒。 望着那怪物一般的背影,他陷入沉思: “受洗么……” 他已经知道,所谓的“受洗”,可能就是强行激发出印斯茅斯人体内的“介壳种”血脉,甚至是强行将其扭曲为怪物。 “如果有什么隐藏要素,那大概率就会与此有关了。” 没有犹豫,于勒很快跟上。 啪嗒啪嗒的脚蹼拍打声四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能看见,除去那些在街道上游荡的深潜者,有更多的居民则浑浑噩噩地走向同一个方向。 于勒记得,这个方向所指向的地点,是魔鬼礁。 他混在人群中,努力让自己显得不起眼,同时以冷漠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刺鼻的腥味混合着腐朽的气息,弥漫在整座印斯茅斯之中。 此时,街道两旁的房屋还未曾显现出后世那般衰败的模样。 不过,饥荒的影响明显已经开始显现。 借着月光,他能看见,那些贴在窗户上的面孔,大都形容枯槁,面黄肌瘦,颇为骇人。 时不时就能看见一两道新的身影从房屋中走出,加入到街上的队伍里。 最令他在意的是,那些房屋的门上,许多都被刻上了此前大衮教会所专属的痕迹——三枚重迭的鳞片。 “看起来,大衮教会这会儿在此地的势力已经相当可观了……” 若是如此的话,饥荒应该已经蔓延到这里一阵子了。 否则单凭大衮教会之前那模样,是没可能从蒸汽教会手里抢下信徒的。 也正是因此,今夜的异变所造成的影响,才会如此之巨大。 想到这里,于勒撇了撇嘴角,心头有些感慨。 假如蒸汽教会尽职尽责,努力避免饥荒蔓延到此地,或许今夜所造成的影响就不会那般恶劣了吧? 即便黑骸被侵蚀后,其力量会潜移默化地扭曲此地所有的正常居民,但若本身就不信仰大衮,受到的影响便不会太严重。 那名在镇中心广场工作的外地人,便是最好的证明。 此前他还问过,为何蒸汽教会对此地的异常不闻不问,也不向外界求援。 但他现在深刻地怀疑,蒸汽教会,或是说,其背后的英格兰在有意地“纵容”着这一切。 具体的原因他便不得而知了。 是不重视吗?还是说,有更大的目的? 一想到这在历史上杀死了爱尔兰几乎三分之一人口的恐怖饥荒,于勒的心头就沉甸甸的。 他总觉得,这场饥荒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可怕的阴谋。 …… 没多久,黑压压的人群就聚集在了魔鬼礁码头的附近。 于勒能看得出来,这会儿的魔鬼礁码头还并未荒废成日后那般模样,显然前不久还在使用。 不过,或许今夜过后,便会开始荒废了。 墨一般的海色反射着幽深的光泽,让现场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 甚至,于勒能看见,不少人的眼中并未被扭曲饥渴所支配,充斥的,唯有对未来的渴望。 他们是自己主动跟过来的。 人们越聚越多,而在人群的最前面,则站立着几道黑袍身影。 于勒一眼就认出来,他们正是之前自己所见过的那几名大衮“神使”。 但这会儿的几人,眼里却闪烁着令他感到有些陌生的光彩。 “父神的子民们!” 为首的教主忽然开口,声音宏大神圣,却又带着某种怪异的腔调。 “今日,我们聚在一起,只为了一件事,活下去。” 人群寂静无比,所有人皆眉眼低垂,如同直接聆听着神明的旨意。 潮汐的声音回荡,只是比起过去,却显得沉闷了许多。 教主缓缓抬起双手,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 “饥荒肆虐,大地荒芜,我们的食物即将耗尽。 但父神慈悲,为我们指明了一条生路——这片浩瀚的大海,便是我们新的希望。” 随着教主的话语,人群中开始泛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有人面露犹豫,有人眼中却满是狂热。 海风愈发猛烈,吹得码头上绑着的布条猎猎作响。 “跳入海中,接受父神的洗礼,我们将获得新生,拥有无尽的力量,不再受饥荒的困扰。” 教主的声音拔高,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我知道,有的人或许会对此心生疑虑,但父神是宽容仁慈的,不会拒绝任何迷途的羔羊。 你们知道,外界的一块面包,现在能卖到多少钱吗?整整五枚便士! 而这一切的缘由,都是伦敦那些漠视人命,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所为! 我们之中,有的人妻离子散,有的人连自己都养不活。你们的孩子卖了,妻子跑了,父母饿死了,是我们想要变成这样的吗?” 一股奇特的影响开始蔓延,令于勒略感不适。 “借助杯之准则扭曲放大人们的欲望么……”他眼神微凝。 坦白来说,教主现在所演讲的内容的确很有感染力,若是不知道后果的话,他甚至都有些心动。 但他清楚地知晓,在不久之后,印斯茅斯将会沦为怎样的深渊。 “要知道,在许多年以前,我们爱尔兰也是一片英雄的土地,而非被英格兰征服的孬种!” 教主开始低吼起来,声音有些嘶哑,有些尖锐。 “可看看现在!” 教主猛地挥动手臂,声音愈发激昂: “我们在这片土地上挣扎求生,却还要遭受那些贵族的剥削与压迫! 他们让我们食不果腹,让我们家破人亡,让我们只能在这饥荒中苟延残喘!” 人群中发出阵阵低叹,有人甚至开始抽泣。 压抑许久的痛苦与愤怒,在这富有感染力的演讲中被渐渐勾起。 “但父神不会抛弃我们!” 教主突然提高音量,脸上满是狂热: “祂赐予我们这片大海,让我们有机会摆脱这无尽的痛苦。只要跳入海中,接受洗礼,就能获得超越常人的力量,再也不用惧怕那些贵族,再也不用忍受这饥荒之苦!”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那所谓的希望。 此时,人群中的骚动愈发剧烈,犹豫者的眼神开始动摇,狂热者则迫不及待地向前涌去。 就在此时,于勒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身形瘦削,肌肉如旧帆布一般结实,脸上布满交错纵横的皱纹。 除了那双眼睛,一切都显得苍老。 正是圣地亚哥。 此时的他,正站在码头的一角,呆呆地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他也在这?”于勒挑了挑眉,感到一丝诧异,但很快便了然点头。 按之前圣地亚哥的说辞,就是他捕回来的那具骨架,导致了后续所发生的事。 与此同时,教主诡异地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根沾着血丝的漆黑骨头,将其丢入海中。 见到这一幕,圣地亚哥的眼神波动了下,眼中透露着痛苦的挣扎。 于勒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骨头入水即化,将海水的墨色染得更深了一层,令它变得更加粘稠,甚至让潮汐的起伏都低沉了些。 “来吧,让我们投入父神的怀抱,接受洗礼!” 狂热的吼声响起,人们争先恐后地跳入水中。 那些沥青似的液体攀附在他们的身上,渗入每一寸毛孔,令其身形产生可怖的异变。 清冷的月光也在此刻带上了些许诡异之感,将扭曲的干渴欲望投射到了整个印斯茅斯。 原本理智者的眼神也带上了疯狂,开始主动投入海中。 见到这一幕,圣地亚哥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只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喃喃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忽然,于勒平淡的声音响起: “既然如此,那你知道,那具骨架现在存放的位置吗?” (本章完) 第99章 魔鬼礁 第99章 魔鬼礁 “你是谁?” 圣地亚哥愣愣地抬头,仰视着不知何时出现的于勒。 此时的于勒已经换下了那一身惹眼的蒸汽神甫服装,换成了普通的粗布衣衫。 尽管如此,在月光的照耀下,于勒在他眼中,却像是拥有神性一般伟岸。 于勒低下头,淡淡地道: “你对将那具骨架带回来后悔吗?” 说话时,他认真地打量着圣地亚哥。 不知为何,对方完全没有受到赤杯扭曲欲望的影响,眼神清明无比。 刚才出现的崇敬眼神,倒像是看见了一瞬他身上残留的浪潮气息一般。 听见于勒的询问,圣地亚哥的嘴唇都有些颤抖: “我不知道……人们不饿死,应该是好事吧?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于勒摇摇头,道: “因为你的原因,日后的印斯茅斯将会沦为魔鬼的城镇,大衮教会彻底统治此地,从此所有人都将成为受饥渴支配的怪物。” 圣地亚哥抬起头,嘴唇有些干涩: “果然会变成这样吗……” 于勒悠然道: “所以,我来阻止这一切了——只要你告诉我那骨架在哪。” “……我不知道,”圣地亚哥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但教主应该知道,是他收走了那具带有胃的骨架。” 于勒正准备接着询问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些动静。 他身形一闪,迅速消失,只留下圣地亚哥一个人发愣。 啪嗒,啪嗒。 脚蹼拍打之声渐近。 于勒看见,教主几乎已经彻底变为深潜者的面孔上带着夸张的笑容,一边走,一边道: “圣地亚哥,你看,他们都接受了父神的恩赐,你为何还要抗拒呢?你可是将父神的恩宠重新带到世间的大功臣啊……” 圣地亚哥只是沉默不语。 见状,教主叹息一声: “圣地亚哥啊……你为何执迷不悟?最开始,我们一起建设了美好的父神教会,可如今你却陷入了怯懦,这究竟是为何?” “来吧,我的兄弟,父神不会计较你的过失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印斯茅斯。” 圣地亚哥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却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在一旁窃听的于勒倒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下,倒是解答了他心中的一个疑惑,为什么圣地亚哥的地位看起来如此特殊,在几年后还能好好地独自一人喝着闷酒,甚至还知道一些重要的秘辛。 敢情人家其实是大衮教会的元老,只是后来“叛变”了! 见圣地亚哥半晌没有动静,教主似是颇觉没趣,摇了摇头,便往回望去。 此刻,那漆黑如墨的海水中,已经找不出一名正常的人类。 那些刚完成“受洗”的人们,身体已经变得极度扭曲。 皮肤长出了黏腻的鳞片,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冷的光。 他们的四肢也在极速变形,指掌间的缝隙融合成宽大的蹼,在水中划动时,搅起阵阵浑浊的水。 原本属于人类的面容也随之扭曲,双眼突出,眼皮消失,脖颈上的鳃裂也一张一合,显得颇为狰狞恐怖。 诡异的叫声在海面上回荡,交织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乐章。 深潜者们的眼神充斥着饥渴与疯狂,有的甚至直接开始残杀起同伴,啃食着其尸体。 而更多的,要么潜入海中,要么则游回岸上,变成了于勒先前所见的游荡怪物。 见到这一幕,教主的面上露出发自内心的陶醉表情。 “啊,父神,您终于再次垂怜我等了……” 于勒则躲在暗处,紧紧盯着教主的一举一动。 当教主转身往回走时,他眼神一凛,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小刀。 锈迹斑斑,却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这是他前不久刚捡的,虽然寒碜,但在能力加持下够用。 抓住一个机会,他猛地一跃而起,手中利刃毫不犹豫地刺向那名教主! 教主似乎有所感应,猛地侧身,那利刃擦着他的身体划过,划破了他的黑袍。 接着,教主迅速转身,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与惊愕。 但他的实力并不强,更何况,如今的于勒已经修复了浪潮之心,身体素质远非先前可比。 即使有所防备,也仅仅只过了两三个回合,教主就被按倒在地上,锋刃直抵咽喉。 “不要乱动。” 于勒冰冷的话语响起,小刀则是往其咽喉中压了半寸。 混合着黏液的怪异鲜血渗出,散发出腥臭的气息。 教主有些猩红的眼睛盯着于勒,恶狠狠地道: “蒸汽教会的狗?” 于勒撇了撇嘴,道: “关我屁事,我和蒸汽教会不熟。” “那我等并未作恶,你为何要干涉我等!”教主低吼道。 闻言,于勒轻轻摇头,道: “你们将整个印斯茅斯都扭曲成了怪物。” 教主的眼中只有愤怒与狂热: “你根本不懂!我这是在救印斯茅斯!那些伦敦的老爷想要饿死我们,我们偏不让他们如愿!” 于勒沉默了一下,轻声道: “那你还记得,自己信仰大衮之初吗?那时的大衮,还是仁慈的父神,不会有扭曲的饥渴,也不会将人们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而是……” 听到这话,教主的眼神短暂地迷茫了一下,但随后却被更为暴戾的欲望所取代,直接出声打断了于勒的话语: “少要迷惑我的心智!父神一直都是父神,从未变过!” 见到眼前教主扭曲的面容,于勒忍不住叹息。 他记得,上一次进入这里时所见到的教主,眼神还很清澈。 也许是怪物的身体,但却有着仁慈的灵魂。 但现在,那仁慈的灵魂已经被赤杯所扭曲。 也许他仍然认为自己是在践行父神的意志,是在做好事,但实际上却给印斯茅斯带来了无比深重的灾难。 忽然,教主张开嘴,开始发出像是青蛙一般的怪异喊叫。 但这声音刚发出一瞬间,于勒就利索地手起刀落,割断了其咽喉。 “抱歉了。” 对于那骨架的位置,他已有猜测,审问教主只是为了确定而已。 但既然对方不像是愿意说的样子,他也就懒得浪费时间了。 教主的身体一阵抽动,眼神清明了些许,被扭曲的欲望与神智像是开始恢复原状。 他张大嘴巴,似乎意识到自己此前做了什么,眼角流下两行泪水。 于勒正要上前,将剩下那几名黑袍人也悉数斩杀,却感到自己的小腿突然被抓住了。 回头一看,正是那名教主。 “这……”他挑了挑眉。 他自然是看得出,在这临死之际,赤杯施加于教主身上的影响似乎被某种东西冲破了。 意志力?还是生与死之间的大恐怖? 不得而知。 于勒只知道,教主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用力地抬起手,指向一处方向。 他的喉咙已被割断,说不了话。 循着教主所指的方向,于勒望去—— 正是魔鬼礁所在的位置。 教主用力地摇了摇于勒的腿,嘴巴勉强作出一句话的口型,眼神则逐渐失去光彩。 于勒认了出来,教主想说的是“替我赎罪”。 见状,他忍不住一声叹息。 在一旁目睹了全程的圣地亚哥忽然焦急地道: “我明白了,我知道他把那具骨架放在哪了!快,我能带你去!” 于勒知道,这话自然是对他所说的。 但他只是摇了摇头,语气轻松地道: “不急,先把尾巴处理掉。” 此时,那些深潜者已经黑压压地围拢过来,为首的那几名黑袍人也露出了其下可怖的面容。 过去的他们尽管长相如怪物,但眼中却闪烁着仁慈与怜爱的光芒。 然而,于勒如今却只能从中看见被扭曲的饥渴与狂热。 圣地亚哥瞪大了眼睛,紧张地盯着围拢过来的深潜者。 它们散发的腥臭味,似乎让空气都变得黏稠了些许。 与他的惊恐形成对比的,则是神色镇定的于勒。 圣地亚哥有种错觉,于勒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小刀,在月光下竟隐隐透出一丝寒意,比他所见过最锋利的宝剑还要锋利。 随着深潜者们的逼近,他看见,于勒动了。 那道可怕的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怪物群中,几乎每一次挥刀,都带起一道血。 刀光闪烁,深潜者们发出凄惨的叫声,原本扭曲的身体在利刃下变得更加破碎。 不仅如此,更令圣地亚哥震惊的是,那些飞溅的血,有的甚至化作了“渔网”,重新网罗了回来—— 只是,“渔网”落下,却直接将那些深潜者切割成无数团肉块,啪嗒坠地。 直到于勒带着满身的血腥味和鱼腥味走来时,他都觉得自己没睡醒。 “既然你知道在哪里了,带路吧。” 于勒随手将那柄生锈的小刀丢入海中,面色平静。 这些不过是刚从普通人转化而来的怪物,他处理起来简直轻松随意。 少有的给他造成麻烦的,也就那几名黑袍“神使”以及几名相对强大的深潜者。 但他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 也许,在自己借助浪潮神力所“看见”的画面中,就存在着真正能威胁他的敌人。 圣地亚哥咽了口唾沫,颤声道: “请等我一阵子。” 他转身进了不远处的仓库,在里面翻找了一阵子后,提着一套划船的工具出来了。 “……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就在魔鬼礁错综复杂的礁石之下。” 他带着于勒走到一艘小木船旁,将其放下,面色复杂。 “据教主所说,那里是父神‘回归’之后,眷族们的居所。” (本章完) 第100章 波涛之外的伊苏 第100章 波涛之外的伊苏 随着距离的接近,那片终年笼罩着浓雾的海域,也逐渐清晰起来。 圣地亚哥树皮似的手握住船桨,一言不发地划向目的地。 于勒则面色平静,站在船上,凝视着自己将去的方向。 雾气被月光染成了亮银色,颇有种神圣之感,与随着浪潮起伏露出水面的礁石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平日里,这片暗礁从不露出水面,而是静静地夺走每一名不知情之人的性命。 若非此时恰是低潮时分,否则是无法在海面上见到它的。 犬牙交错的礁石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形状怪异,就像是魔鬼扭曲的爪子一般。 “我当时就是在这里打上的那条鱼。”圣地亚哥划着船,低声道。 于勒目光不动: “我听说,印斯茅斯本地渔民没人会来这边打渔。” 圣地亚哥划桨的手顿了一顿: “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是如此。” 他并没多说,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空气中弥漫着咸湿的味道。 雾气更浓了,几乎要吞没一切。 在这里,于勒甚至看不见有生命存在的迹象,唯有些许海藻依附在这不自然的礁石之上。 圣地亚哥则是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暗礁群,最终,在魔鬼礁群的中心停了下来。 那双略有外凸的眼睛紧紧盯着深沉似墨的海面,嘶哑道: “应该就在这里了,之前,教主带人都是在这边停下的。” 他抬起头,刚想询问于勒打算怎么做,却看见于勒已经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 “你把船开回去吧,我用不着了。” 圣地亚哥一惊,本想伸手将于勒拉上来,但当他看见于勒的影子在水底畅游无阻时,又缓缓将手缩了回去。 他深深地看了水下一眼,接着,落寞地将船只往回划去。 …… 水下,借助浪潮之心的加持,于勒的目光比在海面上还要清晰些许。 只不过,各种交错纵横的礁石却将他的视野阻碍了许多。 当他看见这水底下礁石群的真面目后,也忍不住感叹,若是有无知者开船驶入这片海域,能活着出去都算命大。 隐约的血液潮声在耳边响起,令他的眼神谨慎了些许。 他在此,的确感应到了属于浪潮的力量,说明目的地近了。 但这也说明,此地是深潜者的大本营! 哪怕在印斯茅斯的阴霾原著中,深潜者们也是从魔鬼礁向陆地登陆的。 地表上那些深潜者虽然弱小,但于勒并未因此掉以轻心。 他见过最强的深潜者,就是在自己那一重历史之中的主教。 印斯茅斯的居民以前那么多,总不至于全都被屠杀了,哪怕转化成深潜者,也该有个去处才是。 也因此,于勒怀疑,当强大到一定地步后,深潜者们就会悉数回归深海。 也就是说,在此地,很有可能遇到足以威胁他的深潜者! “不过,按时间线计算的话,也许那场飞升仪式还没开始多久,里面的应该不会太强?”他陷入思索。 此刻,他最担心的,就是那些在赤杯侵蚀异变之前所转化的深潜者了。 在记忆里,大衮教会的势力已经延续了许久,虽说长期式微,但这么多年下来,应该还是积累了不少的深潜者。 俗话说得好,一头猪活个几百年都不好对付,更何况这曾先于人类出现的智慧种族“介壳种”呢? 虽说对方和赤杯必然敌对,但怕就怕在,赤杯借助对信仰的扭曲,令其堕落了…… 于勒一边想着,一边游向更深的海底。 在印斯茅斯的阴霾原著中,礁石底部疑似存在着某种隧道样的存在。 通过隧道,他便能去到深潜者们的“海底都市”。 水下幽暗,海流冰冷。 四周礁石林立,黑影交错,像一座沉默的迷宫。 浪潮之心的力量让他的动作迅捷无声,也让他有了在此行动的资本。 于勒的目光扫过每一块岩石,寻找着隧道的痕迹。 那股属于血液的潮汐之声逐渐接近,令他眼神逐渐森冷。 “还是忍不住了么……” 突然,一道黑影从礁石后窜出,速度快得惊人。 那是一只深潜者,鱼眼凸出,鳞片闪烁着幽绿光芒,利爪直扑他的胸口! 然而,于勒不仅不避,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他的手如铁钳一般,死死地箍住了深潜者的利爪,其上溢出的锋锐之意令深潜者可怖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惊恐之色。 眼前这个人类的肉掌,为何比它的利爪还要锋利! 深潜者感到本能的畏惧,嘶吼一声就想要后退。 与此同时,于勒的手掌被它的利爪划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见状,它眼神微喜。 看起来,这人类的肉体强度一般! 血液逸散开来,染红了这一小片海域。 然而,于勒却始终眼神平静,甚至带上一丝讥讽之意。 那名深潜者低吼一声,就要乘胜追击而来! 利爪划破漆黑的海底,划破了这片被血水染红的水域。 见到于勒不闪也不避,它外凸的死鱼眼中露出残忍之意。 这一爪落实,眼前的人类一定会死! 咕噜噜—— 就在此时,这片水域像是活过来了似的,开始了“蠕动”。 没等深潜者反应过来,水域中的猩红瞬间凝作一只利刃,直接将深潜者的大脑刺穿! 鲜血弥漫开来,却没有任何一只海洋生物敢于靠近此地。 哪怕闻着血腥而来的鲨鱼,也只是在远处徘徊,几度踌躇不前,仿佛里面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血腥味弥漫,更多的黑影在远处游动,逐渐靠近。 于勒能感应到,礁石后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窥视目光。 回头与这些盲目饥渴的目光对视一眼后,他的眼神有些冰冷。 “看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 在这水底下,每一名深潜者都比地面上的普遍素质要强上不少。 而且,有了水域的加持,它们的战斗力更是得到了加持。 不宜纠缠过久…… 打定主意后,于勒加快速度游向礁石深处,将那些黑影甩在身后。 虽然看起来很怪,但那些深潜者在海底,还没有他灵活。 浪潮之心的位格,唯有在水底,这浪潮的“神域”之中,才能得到最大的发挥。 循着感应,于勒很快找到了目标。 他拨开海藻,目光锁定在一处凹陷的岩壁之上。 那里的礁石裂开一道缝隙,幽深得看不见底,海水从中涌出,带着微弱的震动。 他知道,这就是那处所谓的“隧道”。 深潜者的嘶鸣更近了,连身后的水流都被搅动起来。 于勒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钻入缝隙。 黑暗瞬间就将他吞没,耳边只剩水声和远处传来的低吼。 内里的漆黑,不像是因为没有光芒,倒像是在某种外力干涉下所人造出的黑暗。 一股混乱的法则之力笼罩在整片黑暗之中,令他甚至有些分不清上下左右。 若仅止于此倒还好说,真正让他有些凝重的是,自己的身体像是正在发生某种异变。 似乎,属于人类的部分正在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属于“介壳种”的部分。 皮肤剥落裂开,生长出鳞片,带给他异样的触感。 “有意思……看来没找错地方。”于勒在心头冷笑一声。 既然已经进来了,也不可能离开,他索性加速往下游去。 如果没猜错,在这其中起作用的,正是“蛾之准则”! 他的人类部分,正作为“不必要之物”被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蜕变新生的“介壳种”。 隧道并不长,很快,于勒的眼前就豁然开朗。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从未见过的怪异城市,却带给他以一种诡异的熟悉之感。 【隐藏要素收集:发现城市“雅迪斯”与波涛之外的伊苏之间的联系】 【当前秘史统合度:50%】 他盯着这座城市,思索良久,才找到熟悉感的来源。 在刚搭上通往爱尔兰的蒸汽列车时,他在梦中见到了一座神秘的城市。 那座城市不像人类所住,以珊瑚为堤,以冰雪为墙,其建筑布局十分奇特,与他所见过的任何设计都不符。 他本以为这只是自己诸多荒诞不经的梦中,比较正常的那个,但现在看来,似乎确有其原型。 而眼前的城市,就像是梦中那座城市扭曲的影子。 布局依然接近,但珊瑚不再是鲜艳的堤岸,而是化为嶙峋的礁石,冰雪也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暗绿色的黏腻石块。 数不清的藻类覆盖在建筑表面,活像凝固的脓液。 梦中,那漂亮的金色海水也不复存在,只有墨绿色的腥臭水流,缓缓淌过断裂的运河。 于勒也不知道为什么海底会有河水——不过,在神秘学的世界,发生什么都很正常。 城市没有城墙,时不时有钟声低沉回荡。 每当钟声响起时,就能看见这片废墟一般的城市中有着深潜者的身影腾起,漫无目的地游荡、徘徊。 礁石与石块垒成的庙宇歪斜破碎,半干涸的运河边堆积着不明的残骸。 与这破败的一切不同的是,正中央,一座伟岸的教堂傲然屹立。 它高耸无比,顶端一眼望不到头,几乎给人以刺穿海面之感,带来无穷的压迫力。 当看见那座教堂后,于勒一下确认,这就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那座曾经或许属于浪潮,属于黑骸,但现如今,已经被赤杯所掌控的教堂! (本章完) 第101章 毁灭性的黑色力量 第101章 毁灭性的黑色力量 整座城市依然被那股蛾之准则的力量笼罩着,不过,却没了先前要命的黑暗。 于勒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往城中心去。 “这算不算是这个世界的拉莱耶?”他不禁陷入思考。 或者说,这座城市只是拙劣的模仿,自己梦中所见的那座城市,才是真正的,这个世界的“拉莱耶”? 根据先前所收集的隐藏要素提示来看,梦中那座城市,应该叫做“伊苏”。 而眼前这座城市,真实名字叫做“雅迪斯”——他实在想不起来克苏鲁原著里有没有这么个海底城市了。 作为云了大部分的读者,他就记得个拉莱耶。 波涛之外的伊苏……于勒眼神微沉,忽然想起之前,那名印斯茅斯本地的老者对自己所言—— 他们的祖先,来自“珊瑚与波涛之城”。 当时听见,他还没什么想法,但如今一对照,似乎背后答案呼之欲出。 他们的祖先,来自自己梦中所见到的那座神秘城市“伊苏”? 钟声再度响起,只是这次,却不再显得厚重,反而有一丝嘶哑刺耳。 随着这道钟声落下,于勒忽然觉得,周围涌动的血液潮音一下变得繁杂了许多。 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他的脊背,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看来是感知到了我的入侵。” 于勒加快了步伐,海水在他身后不断激荡。 也许是那钟声的原因,飞蛾披风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用。 他能感到深潜者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冰冷而饥渴。 铛—— 嘶哑怪异的钟声落下,他的手指开始止不住地弯曲,甚至有一丝向蹼转化的趋势。 尽管如此,于勒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海水冰冷刺骨,鳞片在他手臂上迅速蔓延,但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眼神冷冽,带着一丝不屑。 他能看得出来,这种程度上的异变,还达不到直接影响他现实身体的地步。 他估计,除非赤杯亲自出手,否则没有可能隔着历史影响到他。 很快,于勒就接近了那座教堂。 高耸的阴影压迫而来,像一只巨兽张开血盆大口。 不亲自近身看还不知道,这座教堂是如此宏伟。 之前借助浪潮的力量,他还没有直观的感受,如今一看,简直是他目前所见过最宏伟的建筑。 此时此刻的人类,哪怕已经在工业革命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恐怕也没有能力完成如此宏伟的建筑。 周围的深潜者越来越多,黑影在城市间穿梭,低吼声此起彼伏。 它们没有立刻扑上来,似乎在等待什么。 于勒停下,目光锁定教堂入口。 那是一扇巨大的石门,布满裂纹,门缝间渗出赤红与漆黑交织的光芒,像是血液在流动似的。 他能感到浪潮之心的跳动愈发剧烈,仿佛与门后的力量产生了共鸣。 此时,他身后一只深潜者终于按捺不住,利爪划破水流,直扑他的后背。 于勒侧身一闪,手掌顺势划过其脖颈,像撕纸一般轻松,它的头颅瞬间与身体分离。 尸体缓缓下沉,鲜血扩散,却没能令那些深潜者感到畏惧,而是眼中更带上了一抹猩红。 他回过头,皱眉看着这群深潜者。 虽然大部分没能给他有威胁的感觉,但其中,却有几名引起了他的注意。 无一例外地,它们都身着熟悉的主教服饰,头戴华美怪异的金色冠冕。 而它们手里的权杖,与地面上自己所见到的那名主教不同,似乎涌动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黑色力量。 刚才那一击像是信号,周围的黑影瞬间躁动,数十只深潜者同时扑来。 它们的鱼眼闪烁着饥渴的光芒,利爪撕裂海水,直接朝着于勒悍不畏死地冲了过来! 于勒没有半点退缩,血水化作利刃,将靠近的深潜者一一刺穿,将这片海域染得更加血红。 虽然如割草一般轻松写意,但他并未放松丝毫警惕,而是死死地盯着那几名主教打扮的深潜者。 它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手过,而是一直瞪着那双死鱼眼,口里叽里咕噜念诵着属于介壳种的语言。 “得先把它们给杀了。”于勒迅速做出了决定。 他有种预感,若是不解决这几只给他威胁感的深潜者,必然会酿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于勒目光冰冷,锁定那几名主教装扮的深潜者,脚下一蹬,水流推动他的身体,直冲那群深潜者而去。 普通深潜者虽说都不要命地扑来,利爪划破水体,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在浪潮之心的加持下,稍微弱的深潜者甚至跑得都没他快! 只是手掌挥动间,一道道血水激起的血刃就划出弧光,瞬间将靠近的敌人撕碎。 它们的尸体四分五裂,水体被血液浸染,变得更加浑浊。 那几名主教深潜者依旧不动,只是低声念诵着什么,权杖上的黑色光芒愈发浓郁。 海水开始震颤,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于勒感到身体一沉,动作略微迟缓。 可怕的水压像是要在瞬息之间,将他的身体压爆。 若非有浪潮之心的帮助,他早就暴毙! “死吧。”于勒眼神冰冷,直接搅动血水,数道鲜血如利箭般激射而去! 令他意外的是,那几名主教不闪也不避,鲜血直接洞穿了它们的大脑,但它们却仍然矗立于原地,低声诵念着什么。 从它们体内流淌而出的鲜血,浓稠得如沥青一般,还散发着深邃的黑芒。 见到这一幕,于勒心头一紧,下意识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教堂。 黑骸的力量?! 但此刻,已经容不得他多想。 它们手中的权杖像是受了某种意志的指引,从回荡在这片城市的嘶哑钟声中汲取了某种力量,直取于勒而来! 无论他怎么逃,都是无用,似乎钟声笼罩的范围内,他便无所遁形。 毁灭性的黑色力量直接洞穿了他的身体,令他的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在生命的最后,他觉得,自己仿佛听见了某种刺耳的女性讥笑。 …… 【当前失落次数:2/∞】 【是否回归原本历史?是/否】 【若选择否,第六史碎片将再次轮转】 【请注意,在该碎片失落后,将会受到越来越严重的侵蚀异变!】 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于勒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略有一丝凝重。 他竟然直接死了。 那道毁灭性的黑色力量,直接将他毫无反抗之力地秒杀! “是黑骸的力量么……” 回味着那股力量的来源,他的心头略有些沉重。 他本以为,最核心需要对抗的,是赤杯的力量,如今看来却是想差了些。 被侵蚀后的黑骸,很可能才是自己真正的威胁! “话说回来,浪潮和黑骸的关系似乎也很微妙……” 于勒抚摸着脸上若隐若现的鳞片,眼神微闪。 这两者的关系,像是“分身”一般。 但黑骸似乎有着自我意识,倘若浪潮回归的话,祂会愿意乖乖被浪潮吞噬,回归本体么? 难说啊…… 于勒摇摇头,走出了房间。 下次进这块碎片,一定得留神了。 不过,他已经发掘出了许多秘密,下次进去,必然会顺利不少——反正无限次数不是么? 正想着,一出门,他惊愕地发现,有不少人已经聚集在了蒸汽教堂门口,嘈杂的声音不断传来。 洛丽塔早已被吵醒,见于勒走来,高兴地道: “于勒叔叔,你可算醒了!快来帮我劝劝他们,他们非得进来参拜那什么机械之神!” 听闻此言,他皱着眉头走到门前,将大门打开。 “诸位,回去吧。”他语气温和。 然而,周围的一众印斯茅斯居民却只是盯着他,眼中满是敬畏。 “我们昨天讨论过了,也许印斯茅斯变成如今这幅鬼样子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不再崇拜机械之神,转而崇拜父神。” “父神的教义中,并未限制我们崇拜多位神灵,所以在艾伦主教的建议下,我们就来了。” 听到是艾伦的馊主意,于勒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子,又给我惹麻烦……”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游离,很快找到了艾伦低着脑袋的身影。 “你,过来!” 听见这话,艾伦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讪讪地凑上前,道: “教主,什么事?” 于勒盯着艾伦,半晌后,叹了口气。 “多的我不便明说,你只需要让他们知道,蒸汽教会与大衮教会互不侵犯即可。” 他若是真正的蒸汽神甫,或许还会想办法借此发展一下机械之神的信仰——可他不是啊! 就连那本圣典,都是防剿局现场给他发的,让他带上装门面凑数。 至于怕不怕被查出来? 开玩笑,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谁敢质疑一位身上零件比自己全身衣服加起来都贵的主教?活腻歪了! 哪怕觉得他不像个主教,也没人想触这个霉头来盘查他。 毕竟,这几乎相当于是变相质疑一名主教的虔诚,逼急眼了甚至是可以闹到法庭的程度,当然不会有人自讨没趣。 很快,将众人打发走后,于勒倒是陷入了思索。 说起来,他发出信号也有个几天了,怎么还不见防剿局的半点回应? 按说以蜈蚣的行事作风,不可能如此拖沓。 他所搭建的收集防剿局信息回馈的仪式,也始终没有动静。 就在此时,洛丽塔忽然走到他身边,秀美的鼻子抽动了一下,疑惑道: “叔叔,我怎么感觉,这里的空气里,那股好闻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于勒挑了挑眉: “我身上的吗?” “不。” 洛丽塔抬起脑袋,指了指海岸的方向。 “那里的。” (本章完) 第102章 山铜铸就的夜明珠 第102章 山铜铸就的夜明珠 于勒微微一愣,循着洛丽塔所指的方向望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里正是魔鬼礁的方向。 “是仪式即将落成么……” 他眼神凝重了许多,轻声问道: “那股味道,是突然变浓的吗?” 这事可马虎不得,他得问清楚,是否和自己进入第六史碎片有关。 洛丽塔小脸皱起,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道: “应该是叔叔昨天回来之前,那股味道就开始慢慢变浓了。” “除此之外,还有过什么别的感觉吗?”闻言,于勒松了口气。 若是如此的话,起码二者之间没有太直接的联系。 “没有了,”洛丽塔摇摇脑袋,“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我又饿了。” 她眨巴着大眼睛,眼里满是期待。 “鱼干不是还没吃完吗?”于勒纳闷道。 “吃腻了……”洛丽塔小声道。 听到这话,他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想吃什么?” 由于饥荒的原因,他们能带的粮食也极少,而印斯茅斯当地更是几乎只有海产品吃。 对于之前吃牡蛎吃到伤的他来说,其实每顿饭都相当于是在捏着鼻子啃了。 现在他吃饭时,闻到海产品的味道,都感觉一阵恶寒。 洛丽塔坐在椅子上,两条腿来回踢着,道: “随便什么,只要不是鱼肉就行……叔叔之前不是说要给我买好吃的吗?我要吃!” 不是鱼肉?于勒挑了挑眉,略微思索了一阵子,道: “印斯茅斯本地大概只有水产品了,刚好我今天打算出去一趟,那就顺便买点回来吧。” 伦敦的防剿局这几天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他内心莫名有点不安。 刚好,防剿局在爱尔兰也设有分部,里面有能直接联系到总部的方法,他打算去那问问。 离开蒸汽教堂后,于勒并未急着直接找车离开印斯茅斯,而是先去了镇中心广场的方向。 除去看看浪潮的神力对此地其他居民的影响之外,他另一个目的就是检查一下魔鬼礁。 “希望魔鬼礁那边不会出什么事。” 他眯了眯眼,想到之前自己在第六史碎片之中所见的那如同废墟一般的城市,刺耳怪异的钟声仿佛仍在耳畔回荡。 在这一重历史的魔鬼礁之底,是否还会存在着一座名为“雅迪斯”的深潜者城市呢…… …… 店主低下头,摸出砂纸,打磨着手里有些钝掉的小刀。 在他的案板边,躺着一条去掉了鳞的小鱼,时不时还跳动着挣扎一下。 “亲爱的,记得把那条鱼的内脏去掉,不然腥味有点重。”温和的女声自他背后房中传出。 “知道了知道了,都说第几遍了,我记得!”店主语气虽说有些不耐烦,但脸上却满是幸福的微笑。 他将鱼摆在案板上,提起刚打磨好的小刀,就要剖开鱼肚,取出里面的内脏。 忽然,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看来,你最近过的不错?” 店主愣了一愣,猛然抬头。 只见于勒正靠在门框上,嘴角含笑,静静地注视着他。 店主张了张嘴巴,手里的刀不自觉掉落于案板上。 他的话语有些结巴: “是,是,是,是您?” 他的语气甚至不比最开始,而更多地带上了虔诚。 于勒摇摇头,道: “不必如此拘谨,就当老朋友叙叙旧。” 店主无奈地笑笑: “您说笑了,如今的您,可是父神大衮教会的教主,地位不比从前了。您将印斯茅斯从原先扭曲的情况拯救出来,所有人都会感激您的。” 听到这话,于勒的眼神波动了一下,不过却并未多说什么。 “亲爱的,有客人吗?”那温和的女声再度响起。 店主抿了抿嘴,放下手里的刀,回头大喊道: “是咱们的恩人!那位拯救了印斯茅斯的大英雄!” “呀!”话音落下,里面急急忙忙跑出来一名女子。 与店主饱经风霜的面容不同,女子的皮肤足以称得上苍白,但却并不显得病态,反而映衬得她更加纤细而美丽。 于勒盯着这名女子,悠然道: “这位,就是先生的妻子吧?” 说这话时,他打量着那名女子的外貌。 虽然与记忆里堪称天差地别,但他却仍然从眼前这美丽女子的身上,看出了许多过去那“怪物”的影子。 店主点点头,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还以为,她再也变不回原先的样子了。” 他转过身,和妻子深深地拥抱了一下,回头道: “您既然来了,不如留下来,吃顿饭再走?我妻子手艺很好的。” 于勒摇头道: “不必了,我来这边另有要事。” “原来如此,”店主显得有些失望,“不过,这是我们的谢礼,请您务必收下。” 他从身下的柜子里摸出一个小皮袋,递给了于勒。 “不不不,我用不着钱,你自己留着吧。”于勒笑着摆手。 此时,店主的妻子忽然轻声开口: “并非钱财,这是我祖上流传下来的宝物,或许对您有用。” 祖上流传下来的宝物? 于勒的眼神一下严肃了些许。 他可知道,店主的妻子乃是印斯茅斯真正的本地人,体内流淌着介壳种的血脉。 若是可能与介壳种有关的话,那他倒还真不好拒绝了。 “那就多谢了。” 他接过这小皮袋,摸了摸,有些诧异。 从传来的触感看,里面似乎只有一枚珠子模样的东西,入手相当沉重。 店主妻子依偎在店主的怀中,微笑道: “据说,这是我们的祖先远渡重洋之时,所带来的一枚夜明珠。” “过去困难时,我们也曾想过变卖它,可惜没有人愿意听一个爱尔兰渔民讲土话,只当我们是在行骗,久而久之,便也再没人动过变卖它的心思了。” “之所以将它送给您以表谢意,是因为我们去大衮教会参拜时,主教与我们说,您可能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于勒挑了挑眉,道: “你们也变成……父神的信徒了?” 他本想开口直呼大衮名讳,但忽然发现,这么做似乎有点显得太不尊重这位神明了。 虽然他也对浪潮本来就没什么敬意,但起码在信徒面前,还是得装一下的。 否则自己这个教主的地位可坐不稳。 “嗯,”二人同时点头,店主则跟着开口,“只要不会再变回原先那般模样,我很乐意信仰父神。” 他望向身旁的妻子,眼中满是心有余悸之色。 “差点,我的挚爱就回不来了……” 店主妻子低下头,轻轻捶了一下店主的胸口: “傻瓜,我之前都变成那样了,万一哪天饿了,把你给吃了怎么办?” 店主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道: “那我也算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和你永远在一起了嘛……” 听到这话,店主妻子的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 而于勒则在一旁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对“老夫老妻”打情骂俏。 “你们记得,以后还是要小心些,如果贵夫人出现异常,一定及时来蒸汽教堂与我说。” 店主点点头: “放心,我会的。” 告别了店主之后,于勒一边走着,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小皮袋,心头一阵感慨。 这位店主,也是个痴情种子。 若只在乎妻子的皮囊,早在之前,他便可以抛下对方离去。 可是他没有,反而充当起了守护者的职责,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妻子,哪怕对方几乎彻底变成怪物也不曾离去。 “不过,他妻子的变化倒是挺大的……”于勒陷入思索。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那些“返祖”的印斯茅斯居民在变回去时,大部分只是减少了身上属于深潜者的扭曲异变,仍然呈现出些不自然的印斯茅斯面容。 然而,这名店主的妻子,却看不出半点印斯茅斯面容的影子。 苍白,纤细,如骸骨般美丽,与众不同。 这就是他对店主妻子的第一印象。 “难道说……她这样,才是真正的‘印斯茅斯面容’?” 若是这样的话,倒是很符合他对梦境中,那座“波涛之外的伊苏”所留下的印象。 在那样梦幻的城市,其后裔也该长成店主妻子那样,方才符合他的想象。 沉吟了一会儿,于勒将小皮袋提起,把里面的夜明珠取了出来。 当他看见里面夜明珠的真实模样后,顿时愣住了神。 “怎么感觉和印象里的夜明珠不太一样?手感也怪怪的……” 这手里的夜明珠,简直是沉重无比,和同等大小的铁球差不多了,甚至犹有过之。 而且,表面并未散发出那种刻板印象里夜明珠的光彩,而是有着一种金属的色泽。 在他的凝视中,手里夜明珠的信息逐渐浮现。 【山铜夜明珠】 【品质:三阶奇物】 【效果:在特定的月光下,它将照见通往伊苏的航路。】 【介绍:伊苏人长于铸造而疏于艺术,但他们并不因此气馁,“总有一天,伊苏也会如此”。此物以山铜铸就,并刻下了某些不被世界允许的钟声。】 摩挲着手中圆润的夜明珠,于勒的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东西,能照见通往梦中那座城市的路? (本章完) 第103章 防剿局不来了? 第103章 防剿局不来了? 手中的夜明珠传来无比冰冷的触感,令于勒下意识将其紧紧握住。 虽说冰冷,但他却觉得,这东西冰得有些炙热。 “不被世界允许的钟声……这句话有些意思。” 他琢磨着这颗山铜夜明珠的介绍,只觉得内里藏着无限玄机。 什么叫做“不被世界所允许的钟声”? 意思就是,现存世界的所有司辰法则,都在排斥着它? 如此看来,那座“波涛之外的伊苏”,恐怕所关联的东西,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重要。 思索了半晌,于勒还是将其收起。 此物虽说相当重要,但还干扰不了他接下来的行动。 再说——在特定的月光之下,才能照见通往伊苏的航路。 那什么叫做特定的月光?这东西,没个准,就是纯赌运气。 “不过,也许能问问洛丽塔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他思忖道。 浪潮明显和伊苏有着某种暧昧的联系,而洛丽塔身为浪潮之子,或许能发现点什么也说不定。 将山铜夜明珠收好后,他加快步伐往魔鬼礁方向走去。 …… 魔鬼礁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死寂。 甚至就连海鸟,都不乐意光顾此地,好像有什么令它们避之不及的可怕存在似的。 哪怕此刻正值白昼,远方的海面也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雾,让人看不真切。 于勒眺望半晌,轻轻点头。 他没发现那种特别明显的异常,也没见到有深潜者跑出来。 确认了魔鬼礁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动静后,他就往那间熟悉的码头仓库走去。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圣地亚哥大概还在里面喝着闷酒——当地人都这么说。 “喂,圣地亚哥,在不在?” 于勒嘴上说着,同时手一用力,推开了那扇布满灰尘的大门。 “……教主大人,您来了。”老人沙哑的声音从仓库的角落响起。 于勒循声望去,只见圣地亚哥正躺在几张破旧的纸上,手里握着一瓶喝了一半的朗姆酒。 老人的身体异变已经消失了不少,取而代之的,则是类似店主妻子的变化,古铜色的皮肤都变得白了些。 然而,与变化向好的身体不同,他的眼神却相当浑浊。 “圣地亚哥,看起来,这些日子,你都在这里喝闷酒?”于勒走到老人身边坐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圣地亚哥低着头,闷声道: “你应该知道的,一切不过是暂时。” 闻言,于勒也轻微地叹了口气,但他随即笑了笑: “世间的一切,不就是由无数个暂时组合起来的么?” 圣地亚哥抬起头,盯着于勒,眼神有些朦胧。 “希望吧。” 他又猛地灌下一口朗姆酒。 于勒又劝了劝圣地亚哥,但对方执意要待在这里喝酒,他也就只好离开了。 只不过,在他即将跨出仓库大门时,圣地亚哥沙哑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最近,魔鬼礁那边,安静得可怕。” 于勒眼神微闪,道: “一只深潜者都没有出现过吗?” “……没有,以往偶尔都能见到的。” 圣地亚哥仰天吐出一口气: “我觉得,这恐怕代表着要发生什么了。” “多谢提醒。” 离开了魔鬼礁码头,于勒没有丝毫犹豫,直奔记忆里马车的方向。 列车之前还开着,不过在饥荒开始后,就越发趋于荒废了。 现在,那边只有印斯茅斯人开的马车。 圣地亚哥的话语给了他一种紧迫感。 洛丽塔的感应,绝对没错,那深藏海底的飞升仪式或许有了什么变化,坐以待毙绝对不行。 防剿局这几天半点动静没有,再怎么相信蜈蚣,他也要出去问一问! 走着走着,于勒忽然感觉有些奇怪。 “怎么天色忽然变暗了这么多?” 他抬起头,眉头微皱。 原先太阳还在脑袋正上方,只走了一会儿,就已经又挪到了大概下午的地方。 他明明记得自己才走了半小时左右。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浮现。 于勒加快了步伐。 然而,他却发现,随着他脚步的加快,骄阳西沉的速度也变快了不少。 甚至,他几乎已经能在天际尽头隐约看见那一轮澄明的满月。 当他赶到上马车的地方后,天色几乎已经彻底变黑了,满月的光芒柔和地照耀着大地,令他通体感到一丝冰冷。 “有人吗?喂——” 无人应答。 于勒忽然嗅到一丝腥味,从不远处停着的马车里传来的。 像是血腥味,又像是鱼腥味,亦或者二者的结合体。 他眯了眯眼,小心翼翼地朝那里靠近。 看这模样,被侵蚀的黑骸似乎在那仪式的影响下,又卷土重来了? 于勒的手搭上马车的门框,腥味扑鼻而来,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 他皱了皱眉,用力一拉,门吱吱作响地开了。 车厢内,在昏暗的月光照耀下,几个身影蜷缩着,头颅低垂,鳞片在皮肤上若隐若现,湿漉漉的黏液滴落在木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车夫坐在前座,背对门口,手臂已不再是人类的形状,而是扭曲成粗壮的爪肢,指间隐约可见蹼膜。 “你们……” 于勒话未出口,车夫就猛地转头。 他看见,车夫脸上的五官已彻底塌陷,眼珠浑浊如鱼目,嘴里露出尖锐的利齿,再看不出半点人类的模样,而是彻头彻尾的深潜者。 下一秒,车厢内的乘客齐齐抬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鳃状的裂缝在脖颈处张合,散发出更浓烈的腥臭。 没等他反应,车夫率先扑来,爪肢直指他的咽喉。 于勒侧身一闪,肩膀撞上车门,木屑飞溅。 紧接着,车厢内的深潜者一拥而上,动作迅猛,比之前他所见的那些深潜者行动更快更诡异。 他们的皮肤苍白而湿滑,指甲如钩,眼中毫无理智,只有嗜血的本能。 “抱歉了……” 于勒咬了咬牙,抽出腰间的短刀,横扫而出。 刀锋划过一个深潜者的手臂,腥臭的血液飞溅而出。 他退后一步,背靠马车外壁,大口喘着粗气。 月光洒在他脸上,令他的眼神更显凝重。 “该死,又开始了。”于勒忍不住低声咒骂,手中的刀握得更紧。 深潜者们嘶吼着,再次逼近。 只不过,在有了防备的他面前,不过是几条大点的鱼,轻松便被斩杀。 腥臭的血液顺着马车流下,并不令于勒感到恶心,而只令他心头涌出一丝悲哀。 看这些人的模样,似乎前不久,他们还满怀着对外界的希望,身上挂着大包小包,俨然是想到外界开启新的生活。 但在开始之前,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于勒抬起头,双眼微眯,看向天空中澄明的满月。 月色皎洁而神圣,看不出半点诡异迹象。 但这却令他的心头越发警惕——月亮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升起来? 而且,这次比上次还要诡异,似乎是随着自己的移动升起来的! 更悲催的是,他发现,马车夫没了就算了,连马也没了! 本来他还纳闷那匹马怎么一动不动,但当他推了一下之后,对方直接轰然倒地,口吐白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难道要我肉身离开?”于勒眉头微皱。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瘙痒。 “什么玩意儿?”他伸出手,摸了摸瘙痒的部位。 那里传来的触感十分奇异,不像是粗糙或是光滑的皮肤,倒像是…… 坚硬的,鳞片? 于勒瞳孔猛地一缩,想到了某种不太好的可能。 他迅速奔进不远处马车夫的房屋,从里面翻出一面镜子,查看起自己如今的模样。 当于勒看见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后,顿时愣住了。 脸上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了几枚鳞片,脸皮也变得干枯灰暗了些,就像那些典型的印斯茅斯人。 于勒盯着镜中的自己,呼吸渐渐急促。 鳞片在脸侧闪烁着微光,灰暗的皮肤下,血管隐约透出诡异的青绿色。 他用力揉了揉脸,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像是砂纸刮过石头一般。 屋外,满月的光芒更亮了,透过破旧的窗户洒进来,照得地板一片惨白。 在月光的照耀下,那股瘙痒还在扩散,顺着脸颊爬向脖颈。 空气中腥味未散,反而更浓,仿佛整个印斯茅斯都在被海底的气息吞噬。 于勒攥紧拳头,掌心传来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指甲竟也开始变得尖锐,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此情此景,他如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果然出事了。” 他眼神微沉,迅速往回奔去。 然而,没走多远,他就惊愕地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变好像开始了消退。 “这……”于勒略微沉吟了一下,抬头望向天际的满月。 结合先前所见,他忽然有种猜测。 他记下了这会儿月亮的位置,又往回跑了一段,跟着一抬头—— “果然如此……”于勒喃喃道。 似乎,只要离印斯茅斯中心,或者说魔鬼礁越远,这月亮就升得越高,异变影响就越强烈! “这是为了什么?限制我们的离开么?”他不禁陷入沉思。 就在此时,他忽地听见一个久违的清冷声音: “我很高兴,于勒先生,您还活着。” 于勒猛地一抬头。 “玛蒂尔达?你怎么来了?!” 虽然没看见人,但这声音,他绝不会忘记。 清冷,悦耳,更重要的是——就算好好说话,听起来都跟要断气似的。 “我本来打算晚些来的,可惜,出了些变故。” 玛蒂尔达的平静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防剿局,不会来了。” “但血杯教主,可能正在赶来的路上。” (本章完) 身体不适,请一天假 身体不适,请一天假 rt,明日恢复正常六千字更新,顺便理一理大纲思路 (本章完) 第104章 一次交易 第104章 一次交易 桌案前,玛蒂尔达翻看着怀中的手稿,表情宁静。 灯影摇曳,风雨如晦,却不见她神色有半分波动。 轰—— 闪电划破天际,也映照出了门口的老妇身影。 “小姐,有人找您,自称是防剿局的探员。” 玛蒂尔达正翻书的手一顿: “时候不早了,告诉他,不营业了,回去吧。” 老女仆摇了摇头,道: “他说,有极其重要的消息要告诉您,一刻都耽误不得。” 玛蒂尔达抬起头,望着跃动的灯焰怔怔出神: “来人有说是为了什么吗?” 老女仆微微躬身: “他身上带着没有愈合的伤。” 看似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却令玛蒂尔达的神色凝了一凝。 防剿局的探员,都是超凡者,身上怎可能像普通凡人一样,随意带着未曾愈合的伤? 要么伤势极度严重,要么,就是前不久刚受的伤。 “请他进来吧。” 半晌后,一名浑身浴血的高大身影被老女仆带到了门口。 “玛蒂尔达小姐,晚上好。” 来人对着玛蒂尔达行了一礼。 玛蒂尔达则只是坐在轮椅上,凝视着来人: “钢铁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那人抬起头——赫然正是鲁托斯的面孔! 鲁托斯咬了咬牙,道: “您还记得,前段时间,我们拿给您鉴定的那面铜镜吗?” 玛蒂尔达思索了一下: “记得,根据其上残留的气息,曾有蠕虫借此发动袭击。” 她望着鲁托斯身上的伤,语气平静: “难道说,因为你们对此展开调查,遭到了蠕虫的袭击吗?” “不,比这更糟。” 鲁托斯的脸色十分难看: “经过调查,我们发现,这背后的源头,疑似是……英格兰的皇室。” 听到这里,老女仆陡然一惊,下意识就要离开。 “您回来吧,此间所传递的一切,都会被我静默的,不必担心。”玛蒂尔达轻柔的声音响起。 听见玛蒂尔达所说,老女仆折返回来,担心地道: “可伦敦最近本就不太平,再参与到这种事里,如果出了什么事……” 玛蒂尔达眉眼微垂: “先等这位先生说完吧。” 说罢,她看向鲁托斯,等待着后者的话语。 鲁托斯见状,苦涩地笑道: “由于我们在调查时,完全没想到会与皇室扯上联系,因此早就被有心人盯上,设了局,蜈蚣大人也因此被安上了罪名,遭到逮捕,现在正在监狱之中。” 玛蒂尔达摩挲着扶手: “以他的实力,不应如此轻易地被逮捕。” “是不应该,但这是长生者的意志。” 听见这话,玛蒂尔达古井无波的神情终于是发生了波动。 “竟然能让长生者也参与其中么……看来,英格兰要有大动作了。” 鲁托斯肯定地点头: “虽然调查无疾而终,但我们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还是得到了不少相当重要的情报。” 他摸出一纸文件,将其递给了玛蒂尔达。 “根据内部消息,几日过后,伦敦方面将全面启动对爱尔兰岛的封锁,同时出台管理条例,将整个伦敦转为战备状态。” 玛蒂尔达扫了一眼手中的文件,皱了皱眉头,道: “皇室想再打一次路权战争吗?可如今,往昔的受控之火已十不存一了,恐怕没那么容易。” “而且,封锁爱尔兰岛,是打算正式启动那场饥荒所带来的仪式么?” 鲁托斯摇摇头: “恐怕不只是路权战争,可能目标比这还要宏大——最近,蒸汽教会在各地的超凡者都在被陆续召回,并且分配到了各大工厂之中,指导生产。” “而且,哪怕路权战争,也没有到需要和蠕虫合作,以谋求盟友的地步。” 玛蒂尔达陷入了沉思。 “那么,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鲁托斯忽然正色: “您应该认识于勒吧?” 玛蒂尔达轻轻点头: “我想,这并非什么秘密。” “那就好办了,”鲁托斯长长出了口气,又摸出一份沾满鲜血的文件,“那这份文件,对您应该有用。” 当玛蒂尔达看到这份文件后,脸色顿时沉了些。 “你们为何会知道我在调查母亲遗留的痕迹?” 鲁托斯叹了口气,道: “您应该也认识那位血杯教主吧?” 玛蒂尔达抿了抿嘴: “认识,他是我的父亲。” 此话若是让于勒听到,定然不亚于一记晴天霹雳。 血杯教主竟然会是玛蒂尔达的父亲?! 但在场三人却都面不改色,就好像早就知道一般。 “您的父亲,他前不久再度现身了。” 玛蒂尔达的面色冷了些: “若是蜈蚣还在,我或许会想办法帮你们杀了他,但倘若没了蜈蚣的协助,对上我那父亲,无异于送死。” 鲁托斯摇头: “不,并非让您协助我们斩杀他,而是想请您把于勒带回来,最起码不要让他落在血杯教主的手中。” 玛蒂尔达眉毛扬了扬: “凭我么?若我健全之时,恐怕还能试试,现在的我,不过半个残废罢了。” 鲁托斯笑了笑: “蜈蚣大人料到了这种情况,因此,他在被捕之前,给了我这个。” 他摸出一枚缀有潮汐纹路的贝壳,递给了玛蒂尔达。 玛蒂尔达把玩了这贝壳一阵子后,悠然道: “蜈蚣倒是有想法,居然还能找到这种仪式——可我终究不是童话里的小美人鱼,这仪式,恐怕没法长久。” 鲁托斯只是含笑道: “但我们相信,您知道怎么补全这仪式的,这便是我们交易的筹码。” 玛蒂尔达深深地看了鲁托斯一眼,道: “您身上的伤,是来时的路上落下的吗?” “不碍事,不碍事,得益于他们,我刚好浴火重生,突破了三阶。”鲁托斯呵呵笑道。 玛蒂尔达闭了闭眼: “既然无事的话,那便送客吧。” 待得鲁托斯离开后,老女仆语气有些沉重: “看样子,英格兰要掀起战争了。” 玛蒂尔达脑袋低垂,仔细地阅读着手中的文件,半晌后,道: “就在这两天,我打算去一趟印斯茅斯。” 老女仆一惊: “您真的要去?可您现在的状态……而且万一被封在爱尔兰岛上怎么办?” 听闻此言,她转过头,盯着老女仆,平静地道: “防剿局的调查的确有所成效,他们的文件帮我侧面印证了我的观点,我母亲留在世间的最后痕迹应该就在那里。” “这……”老女仆沉吟半晌,最终无奈地道: “我拦不住您,但您一定要小心。” “嗯,”玛蒂尔达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微笑,“放心,爱尔兰的封锁拦不住我的。” 风雨仍未止歇,势头更加猛烈。 …… 印斯茅斯。 蒸汽教堂内。 洛丽塔不知何时已经睡下,而于勒则和玛蒂尔达交谈着。 听完了玛蒂尔达所言,他只觉得脑袋都有些大了。 蜈蚣竟然被抓了? 难怪玛蒂尔达先前会说,防剿局不来了,敢情是因为这个! 自己这派系的顶头上司都被抓了,自然不会有人来处理这边! 他沉吟半晌,道: “他们为何会让你把我带回去?” 玛蒂尔达吃力地扶着床沿坐下,将那双有些颤抖的腿放好,轻声道: “蜈蚣与血杯教主有大仇,而根据推测,杀死那位身负浪潮象征之人,或许正是赤杯允诺血杯教主飞升的条件之一。” 于勒挑了挑眉: “我可没和防剿局说过这茬,他们怎么知道的?” 虽然被知道了也无所谓,但防剿局怎么知道的很重要。 难道是那名哈罗德医生所告知的么? 玛蒂尔达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测: “蜈蚣在了解你病情的时候,根据哈罗德医生所描述的表现,结合血杯教主的行动轨迹,推测你正是那名被追杀的浪潮象征。” 她直视着于勒,轻笑道: “怎么样,大敌将近,有没有感到一丝压力?” 于勒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我的行踪,是不是防剿局另一个派系泄露的?” 玛蒂尔达显然没料到于勒会问出这个问题,挑了挑眉,淡淡地道: “很显然,既然蜈蚣出了事,你的消息应该是送到了另一派系的手中。” 于勒闭上眼,思索着目前的状况。 英格兰疑似发生变故,皇室与蠕虫合作,似乎准备掀起新一轮的战争。 蜈蚣由于撞破了这其中的秘密,导致被捕,从而牵连到了他。 不过,并非罪名上的,而是与他有仇的另一派系趁此得势,落井下石。 而爱尔兰岛也即将被封锁,看这岛上饥荒严重的程度,如果真是什么献祭仪式,其规模之宏大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思考了一阵后,他问道: “爱尔兰即将举行的仪式,你对其有所了解吗?” 玛蒂尔达摇头。 “您高估我了,我并不了解。但就从目前的饥荒来看,恐怕当仪式正式启动后,整座岛上将不再有活物存在。” 说这话时,她显得十分笃定。 “若是这样的话……”于勒盯着玛蒂尔达,沉声道: “有没有可能,防剿局另一派系打的主意,是用我作为诱饵,将血杯教主引到仪式之中,一并斩杀呢?” 玛蒂尔达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讶异之色: “这倒是也有可能……无论如何,必须尽快离开此地,否则等到爱尔兰遭到封锁,你就不好离开了。” 于勒语气沉重: “我大概暂时走不了。” 他撸起自己的长袖,展示出下方若隐若现的鳞片。 “恐怕不等我离开,我就会彻底转变为怪物。” (本章完) 第105章 再次进入 第105章 再次进入 玛蒂尔达伸出纤细手指,轻轻点在了于勒手臂的鳞片上。 鳞片冰结,又迅速解冻,一前一后毫无变化。 “这血脉已经深深嵌入了你的体内,我难以将其分离而出。” 她沉吟半晌,道: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我那父亲出手了,但因为距离过远,对仪式的影响有限。” 于勒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还是得想办法把这飞升仪式给拆了,否则走不掉?” “那是自然,”玛蒂尔达点了点头,“不过,您不必太过悲观,我可以提供部分必要的帮助,并非全无生机。” 哪怕在谈起这样沉重的话题时,她的脸上仍然看不出什么紧张之色,永远都是那种平静的表情。 与此同时,她的手中正把玩着最开始他们到达印斯茅斯时,洛丽塔翻出来的那串假的海洋之心项链。 于勒几番犹豫,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我能问问,血杯教主既然是你的父亲,为何如今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先前他一直都在强行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此刻,他再也忍不住了。 玛蒂尔达微微低下头,道: “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起——也许铭记一切是个好选择,但更多的时候,我只想遗忘。” “……抱歉。” 二人又交谈了一会儿后,玛蒂尔达缓缓站起身来。 她的双腿微微颤抖,令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我那父亲的仪式只能约束你们这些与印斯茅斯产生了联系之人,但无法约束我。 等我的双腿稳固后,我就离开这里准备仪式,留待后手,用来强行突破飞升仪式与爱尔兰的封锁。” “什么仪式,这么强?连飞升仪式的限制都能突破?”于勒有些惊异。 玛蒂尔达深深地看了一眼于勒,忽然轻笑: “您最好不要期待它,因为到时候,可能您是以尸体的身份离开的。” 于勒嘴角抽了抽: “好吧。” 他打量了一下玛蒂尔达的双腿,眼神微闪: “那我们何时开始稳固你的双腿?” “就现在吧,越快越好。” …… 大衮教堂,地下室中。 此刻的地下室已经被清场,没有任何一名信徒在其中。 在于勒的搀扶下,玛蒂尔达一瘸一拐地走下这漫长的阶梯,额头上大汗淋漓。 “你悠着点……” 于勒从未见过玛蒂尔达这般模样,不禁令他有些担心。 “放心,只是痛而已。”玛蒂尔达抿了抿嘴。 她虽然额头满是冷汗,但脸色一直都十分平静,将那股痛苦压抑住,并未发泄出来。 地下室的空气无比湿润,天板上时不时滴下水滴,发出啪嗒的声响。 两人缓缓走向祭台。 路上,于勒问道: “所以,等下我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协助你,完成仪式就行?” 玛蒂尔达轻轻点头: “防剿局所给予我的这份仪式,其源头已不可追寻,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与‘小美人鱼’的童话传说有关,并且能与浪潮扯得上关系。” “若是没了浪潮的力量,其效力就将大打折扣,这也正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听到这话,他再次打量了一下玛蒂尔达那双洁白无瑕,但却痛苦颤抖着的双腿。 每走出一步,都好似在对她施以某种极刑。 于勒忍不住回忆最开始的所见。 最先,他看见玛蒂尔达的双腿居然再次变得完好,能够站立行走时,第一反应是—— 是不是假扮的? 没办法,谁让玛蒂尔达坐轮椅的形象过于深入他的内心了。 以至于要对方亲口说出某些秘密来自证,他才能接受这不可置信的事实。 随后,玛蒂尔达还特意询问了自己,是否有寻到浪潮的力量遗留,在得到肯定之后,她的情绪明显上扬了许多。 他当时也没问,现在看来,原来是要用在这里么? 玛蒂尔达松开于勒的手臂,缓缓走向祭台。 于勒忽然开口问道: “若是有了浪潮力量的加持,你的双腿能永久性修复么?”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小美人鱼的腿终究是泡沫,我亦如是。” 玛蒂尔达没有回头,而是径直走到祭台中心,抚摸着上方的漆黑鱼骨,眼神微变。 “虽然力量已然流逝,但这具骸骨上,仍然记录了过去的记忆。” 于勒在不远处看着玛蒂尔达,听见这话,沉声问道: “怎么样?足够你举行仪式吗?” “够了,我并不贪恋一双足以永久行走的腿,只要暂时够用就行。” 玛蒂尔达摸出之前鲁托斯给予的贝壳,手指沿着其上的潮汐纹路轻轻划过。 她将其托举于胸前,咬住嘴唇,轻声诵念着似乎来自远古的祷词。 于勒听得出来,这是一种与深潜者们所使用的语言发音类似,但内核似乎完全不同的语言。 随着她的诵念,她原本洁白如玉的双腿开始有鲜血自毛孔中涌出,而双腿本身则开始分解为泡沫。 骸骨开始颤抖,原本湿润的石壁也随之渗出泡沫。 “于勒,帮我一下,扶住我。”她忽然停下了对祷词的诵念,语气有些颤抖。 于勒一愣,但没多想,迅速走上前,将玛蒂尔达扶住。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当他将其搀扶住后,玛蒂尔达竟直接身形一软,差点直接倒了下去。 幸亏他反应及时,将其接住,否则估计得直接摔下祭台。 “还能继续么?”他担心地问道。 “没事……”玛蒂尔达咬着牙,继续诵念起祷词。 随着她的诵念,她的双腿在幽蓝色的光芒之中,彻底分解为了血色的泡沫。 于勒紧紧托住玛蒂尔达,生怕一个不小心,对方就掉下去了。 她的身体冷得像冰,皮肤触感却富有弹性,与活人无异,和自己之前在第六史碎片中碰见的露丝差别极大。 “也许这就是行尸和冬之超凡者的区别……” 冬之超凡者,名为“入殓人”,能为敌人带去静谧的死亡,也会铭记所有亡者的哀思。 地下室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原本滴落的水滴声此刻却好似重锤敲击。 骸骨颤抖得愈发剧烈,泡沫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将祭台层层包裹。 玛蒂尔达强撑着再次诵念祷词,声音愈发急促。 她本就苍白的面色,此刻更是与死人没有任何区别, 于勒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担忧,却只能紧紧扶住她,盼着仪式能成功。 突然,她怀中的贝壳寸寸龟裂,顷刻间碎为粉末。 随着贝壳的碎裂,一股强大的力量好似有了依存,带着咸湿的海腥味,直接自鱼骨之中冲出! 浪潮之力如汹涌的洪流,冲向玛蒂尔达。 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她的双腿开始重新组合。 原本分解成泡沫的双腿,慢慢凝实,血肉一点点重塑,骨骼也在咔咔作响中归位。 石壁上渗出的泡沫汇聚成一道水流,围绕着玛蒂尔达盘旋。 水流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如同海底的神秘星辰。 光芒随着水流融入她的双腿,每融入一分,玛蒂尔达的脸色便好转一分,双腿的颤抖也渐渐停止。 终于,祷词结束,属于浪潮的影响也渐渐消散。 玛蒂尔达缓缓睁开眼睛,轻轻活动了一下双腿,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成功了,起码这段时间问题不大。”她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疲惫。 于勒长舒一口气,将她缓缓推着站起。 这会儿,他才发现,玛蒂尔达竟然不知不觉整个人已经半躺在了他的怀中。 他收回了手,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不过,玛蒂尔达对此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道: “我先暂时离开了,如果有必要的话,就保持这种特定的沉默,我能感知到。” 她忽然无声地凝视着于勒,没有说话,但于勒却感觉到了某种别样的气场深深地印刻在了自己脑海中。 “记住刚才的感觉,如果有什么急事,就保持刚才那种沉默,以此来通知我。” 随着两人的缓缓离去,此处再度回归了沉默。 此刻的地下室,弥漫着一股静谧,好似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仪式从未发生过。 …… 送走了玛蒂尔达后,于勒回到蒸汽教堂,眼中带着止不住的忧虑。 “看来只能冒险一搏了……” 现实中的飞升仪式,他实在没那个信心解决,也只好如浪潮设想的一般,从第六史碎片中找找办法了。 路过洛丽塔的房间时,于勒的脚步顿了顿。 说来奇怪,这段时间,洛丽塔一直在睡觉,怎么摇都摇不醒,要不是还有生命体征,呼吸平稳,他简直要以为她出事了。 “……算了,先解决重点吧。”他叹了口气,回到房间。 【第六史碎片·印斯茅斯的阴霾】 【有人说,它们已灭绝如渡渡鸟与巨龙,但学者知晓,那些先于人类存在的种群从未消亡,而只是存续于内】 【目标:清除导致居民发生异变,化为“深潜者”的源头】 【奖励:生锈的剪刀】 【秘史统合度:0%】 【提示:碎片中存在隐藏要素,当秘史统合度达100%时,代表探索完成】 【每次历史的轮转,都会令碎片进一步失落,直至彻底崩解】 【当前失落次数:2/∞】 【提示:本碎片为特殊存在,每次失落只会令进入者受到进一步的侵蚀异变,而不会令碎片崩解;同时,想要进入碎片,必须身处当前历史的对应地点,否则无法进入。】 【请注意,因种种原因,该碎片内容已出现变化,请谨慎行事】 【请问是否进入?是/否】 “是!” 眼前的一切开始崩解。 只是,当于勒确认自己已经成功进入之后,忽然听见了一个令他有些呆滞的声音: “哎,于勒叔叔,你怎么也在这?” (本章完) 第106章 父神的子嗣(6k) 第106章 父神的子嗣(6k) 于勒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睡醒了。 他无视了身前的洛丽塔,站起身来,径直往外走去。 与前不久所见截然不同的景象映入眼帘,令他眼角抽了抽。 “你怎么会在这?”他转头问道。 “……我也想知道呀。”洛丽塔满脸无辜。 于勒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洛丽塔,沉声道: “前不久你有遇见过什么怪事吗?” “怪事……好像没有,就是莫名奇妙特别困,我就睡觉了,然后莫名其妙就到这里来了。”洛丽塔嘟囔着道。 说完,她抬起头,眼里像是闪着星星: “我知道了,既然是我睡着之后进来的,那一定是梦吧!于勒叔叔是怎么跑到我梦里来的?” 于勒不语,只是弹了下她额头。 “哎哟,你干嘛!”洛丽塔捂着脑袋退后,眼中满是警惕。 “让你保持保持对外界的戒心!” 于勒摇了摇头,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你先在这里待一会别乱跑,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他已经隐约听见了外界的嘈杂声。 根据提示和之前的经验,他明白,自己这会儿应该还是在扮演之前的那位“神甫”。 很快,于勒踱步至教堂大厅,没有看见信徒,却只见一群蒸汽教会的教士正在沉默不语地收拾着行李。 众人见于勒来了,纷纷行礼,于勒则一一点头致意。 趁此机会,他不经意间瞄了一眼不远处墙上挂着的日历。 “看来时间线似乎又往后推了些。”见此,他的眼神略有些闪烁。 若是这样的话,这处第六史碎片,是否有可能也推进到他如今的历史进度呢? 正当他在心头思忖时,一名教士告别的声音响起: “神甫大人,我们就要离开了,您往后在这里多保重。” 于勒缓缓转过头去。 “一路保重。” 一众教士或神色黯淡,或面带悲戚,或满脸无奈。 而与这些教士不同的是,艾伦的父亲,那名教士则并未与其他人站在一起,而是叹着气,与众人一一告别。 这会儿的时间线,应该就是大衮教会在印斯茅斯全面占据优势,总部下令将蒸汽教会成员撤回的时候了。 “真不明白为什么主教大人们要做这样的决定……”有人连连叹气,神色中满是不忿。 “谁知道呢,兴许是觉得此地愚民已经无药可救了,索性由得那异教胡来了!” “别别别,这话可乱说不得……” “这又有什么了?你看那些高高在上的主教大人,有几时关心过信徒们?还不都仰赖我们传播神的教义!半年前我递交的工厂申请,到现在连个影都没!” 一时间,蒸汽教堂内乱作一团。 于勒站在大厅中央,目光扫过乱糟糟的教士们。 空气里弥漫着终年如一的鱼腥味,但此时,还带上了些许汗珠与火焰的味道。 几件行李箱被随意堆在地上,箱盖半开,露出一角破旧的衣物,而它们的主人正在旁边犹豫某件旧衣物是否要带走。 墙上的蒸汽钟坚定地推进着,滴答声并不大,却在这片嘈杂中显得格外刺耳。 “神甫大人,您真的不走吗?”此时,一名年轻教士忽然挤到于勒面前,额头满是汗珠,语气急切。 于勒面不改色地摇摇头,声音平静: “我还有事要做。” 年轻教士愣了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拖着行李离开。 艾伦父亲走来,那原本坚毅的面容,此刻却显得格外疲惫,像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苍老了许多岁。 他低声道: “神甫大人,这地方已经没救了,大衮教会的人昨天还烧了镇中心的工厂,主教们却连个屁都不敢放。您留下,能做什么?” 于勒看了他一眼,没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总有人要留下的。” 艾伦父亲见状,叹了口气,转身离开,身影佝偻了些许。 “既然您执意如此,那我也不便多言,但我会留在此地,陪着您一起坚守的。” 在早间的冷风之中,教士们的身影渐行渐远。 嘈杂声也随之淡去,只剩空荡荡的大厅和墙上那面定格的日历。 等众人都离开,教堂里只剩下自己后,于勒回过头,朝洛丽塔待着的角落走去。 推开门,她正坐在椅子上,两条小腿晃来晃去,手里抓着一块不知从哪弄来的面包,啃得正香。 “叔叔,外面怎么了?”她抬头问,嘴里塞满面包,声音含糊。 “乱了,你多加小心。”于勒简短回答,靠着门框坐下。 他揉了揉眉心,脑子里飞快整理着思绪。 洛丽塔咽下面包,歪着头看他:“那我们怎么办?” 于勒眉头紧锁: “我自己倒是不担心,但你……” 他看着洛丽塔,摇了摇头: “万一你出不去怎么办?” 洛丽塔眨了眨眼,道: “没事呀,反正这里和外面差不多,还有于勒叔叔在我旁边。” 听见这个回答,于勒一愣,苦笑道: “可万一我也不在这里了,留你孤零零一个人呢?” 洛丽塔闻言低下了头,那双踢来踢去的小腿也慢慢停下。 “我不知道……”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语气中满是迷茫。 看见洛丽塔这模样,于勒只觉得有些头疼。 洛丽塔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这块第六史碎片?是本体吗?还是说,只是梦境的意识体? 但无论怎么样,他都不敢让洛丽塔去死一死来测试怎么离开这里——万一出事了,他会愧疚一辈子。 “多半又和浪潮那家伙有关。”于勒忍不住在心头暗自吐槽。 他估计,多半是洛丽塔会在这里发挥某种特别的作用,浪潮索性借此布局,直接将洛丽塔给塞进来了。 也许,就和洛丽塔在梦中梦见吃掉“胃”的场景有关。 想要从源头上杜绝赤杯的影响,彻底瓦解飞升仪式,或许正需要洛丽塔的帮助。 此刻,他只能祈祷这一次和之前带洛丽塔进入泰坦尼克碎片那次一样。 但之前的情况相对特殊,洛丽塔相当于是被浪潮的伟力直接拖入了碎片之中,后续的离开也全数交由浪潮处理,和他没什么关系。 这会儿,浪潮相当于直接把这个问题丢给了他! “……娘的,总感觉浪潮这家伙看起来是在帮我,但肚子里老憋着坏水。” 于勒靠着门框,目光沉沉地看着洛丽塔。 教堂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冷光,勉强勾勒出她小小的身影。 面包屑掉在她脚边地板上,裹上了一层薄灰。 远处,潮声隐约传来,低沉而压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海底喘息。 “叔叔,你在想什么?”洛丽塔抬头,声音轻得像风吹过。 “想怎么带你出去。”于勒简短回答,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外面的腥味更浓了,夹杂着隐约的血的味道。 从这个方向,能模糊地看到魔鬼礁所处的海面,只不过其距离之远,就连他也听不清。 他只能看见天空乌云密布,海面上的雾气翻滚得更厉害,将魔鬼礁的方向遮得密密实实。 洛丽塔跳下椅子,跟过来,拽了拽他的衣角: “出去?去哪里?” 于勒低头看了看她,犹豫了一下,摇头道: “先观察一下,大衮教会的人到处搞破坏,咱们得找准时机。” 蒸汽钟的声音传入房间,滴答声在空荡的教堂里回荡,就像是在为此地的一切生灵做最后的倒计时。 “叔叔,之前那股味道又重了。”洛丽塔皱了皱鼻子,小声道。 她站在他身后,眼睛盯着窗外,像是能透过雾气看到什么似的。 于勒点点头,深吸一口气。 “腥味确实更浓了……” 鱼腥与血腥混合,带着股让人不安的湿气。 但他清楚,洛丽塔所说的是什么“味道”。 确切地来说,那不是味道,而是飞升仪式得到推进的证明! 忽然,他感觉到某件东西像是正在颤抖,发出嘶哑刺耳的鸣叫声。 听起来,有些像之前自己在海底城市之中所听见的怪异钟声,却又有隐约的不同。 感应到发出异动的东西,于勒的脸色有些怪异。 夜明珠?这玩意儿怎么动了? 心念一动,那颗夜明珠就静静地躺在了他手中,略带着些冰冷刺手。 在这会儿有些昏暗的光线之下,山铜的表面泛着微弱的光,无愧于其夜明珠之名。 他将这颗夜明珠拿起,放在耳畔,仔细聆听着从其中传出的动静。 恍惚间,于勒好似听见了一口洪钟正在奏响。 只是却越来越弱,以极快的速度归于沉寂。 随即,他想起了这颗夜明珠的说明,眼神微凝。 【山铜夜明珠】 【品质:三阶奇物】 【效果:在特定的月光下,它将照见通往伊苏的航路。】 【介绍:伊苏人长于铸造而疏于艺术,但他们并不因此气馁,“总有一天,伊苏也会如此”。此物以山铜铸就,并刻下了某些不被世界允许的钟声。】 在起先,他还以为这颗夜明珠的重点是其效果,介绍只是某些玄之又玄的“背景相关”。 但现在看来,这颗夜明珠真正重要的,或许很有可能是介绍中提及,而效果中只字未提的东西! “钟声……看来,那座海底城市‘雅迪斯’里,那里回荡的怪异钟声也是对伊苏的某种模仿。”他思索着。 上次自己进入第六史碎片时,还未曾得到这颗夜明珠。 而此时此刻,这颗夜明珠莫名其妙自己“奏响”了钟声,必然是不会毫无缘由的。 根据他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因为那处海底城市中有类似的钟声奏响,形成了类似共振的效果。 若是这样的话,这一次进入,还是得多加小心其中的钟声…… “叔叔手里这是什么?”洛丽塔努力将脑袋凑过来,好奇地打量着于勒手中的山铜夜明珠。 他回过头望了望洛丽塔,将夜明珠递给了她。 “洛丽塔,你靠近点,感觉一下这东西。” 洛丽塔将其接过,小手握住珠子,眉头立刻皱起: “好冰……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动,还传出了怪怪的声音,听着很不舒服。” 听着不舒服?于勒有些讶异,他本以为洛丽塔会对这种钟声感到亲和的。 “原来如此,那就给我吧。” 将山铜夜明珠收好后,他沉吟半晌,道: “接下来,你就跟着我一起行动吧。” 洛丽塔对于勒的决定没有丝毫质疑,只是笑着应声: “好呀。” “呼……”半晌后,站在海岸附近,吹着鱼腥味的海风,于勒长长地出了口气,神色变得宁静了许多。 在这块第六史碎片里,他实在不放心将洛丽塔独自一人留在教堂之中。 更何况,浪潮将其送进来,必然不是让她来吃干饭的——再怎么说,也应该能帮得上自己的忙。 而且,除非深入魔鬼礁之下的海底都市,地面上应该暂时不存在能威胁得到洛丽塔的生物。 她毕竟是正儿八经的超凡者,而且还是浪潮之子! 虽说过去洛丽塔从来没正经战斗过,但俗话说的好,一力破万法,她的力量之深厚,恐怕在同级之中也是一骑绝尘的。 于勒带着洛丽塔沿着海岸线前行,四周弥漫的雾气愈发浓重,好似一块厚重的幕布,将他们与外界隔绝。 脚下的沙地湿滑黏腻,每一步都像是陷入了沼泽一般。 远处,偶尔有几声不知名海鸟的凄厉鸣叫响起,划破这片寂静。 叫声在雾气中回荡,更添几分阴森。 “叔叔,我有点害怕。” 洛丽塔紧紧抓住于勒的衣角,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于勒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怕,叔叔带你去享受被人崇拜的感觉。” “被人崇拜的感觉?”洛丽塔有些迷惑,不明白于勒在说些什么。 于勒并未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大衮教堂,双眼微眯。 在探索海底都市之前,他想先看看,如今的大衮教堂内部究竟又发生了什么变化,也许这有助于自己察觉到权柄之间的转变,观察到赤杯究竟是如何一步步侵蚀黑骸,进而吞并浪潮的遗留的。 …… 砰! 教堂锈迹斑斑的铁门被于勒一脚踹开,直接被踢出了一个深深的凹陷。 内里的一众大衮信徒循声望来,见到这一幕,皆是神色不善。 “你们是谁!这里可是父神的教堂,如此嚣张,是为不敬之罪!” 教堂中央的布道台上,那头戴华丽金色冕饰的主教也看了过来。 只不过,此刻的主教还没换成——也可能是还没变成于勒印象里那副可怖模样,比起寻常的印斯茅斯人,只是显得更加吓人一些,但总体上还是属于人类的面孔。 于勒哂然一笑: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证明,你们的神,拜错了。” 此言一出,整座教堂哗然。 “这人疯掉了。” “看上去,这男的是个外地人?啧,不知天高地厚……就是可怜了他旁边的小女孩。” “嘿嘿,那小女孩看着还挺有几分姿色的,这外地人自己寻死我们拦不住,但这小女孩倒是可以……” 淫邪话语还未说完,发言者便带着笑容仰面栽倒。 他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拇指粗细的血洞,直贯天灵。 原本密集的大衮信徒们一下轰然散开,面上要么恐惧,要么愤怒: “外地人,你以为就你会那些巫术吗?我们在父神的庇护下,不会惧怕你!” 与反应剧烈的众人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那名主教。 他死死地盯着于勒,脸上的表情无比愤怒。 然而,他身体因恐惧而产生的激烈颤抖却出卖了他,甚至在最开始那人死时,他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主教咽了口唾沫,刚要说些什么,于勒便悠然开口: “你们的信仰,被篡改了。” 此话一出,便是王炸,整个教堂一瞬间变得静悄悄的。 但极致的寂静之后,便是最沸腾的愤怒: “不可能!我们对父神的信仰从未动摇,而父神也数十年如一日地庇护着祂的子民,少要妖言惑众,我们虔诚的信仰是不可能因为你几句话就动摇的!” “呵……”于勒淡淡地笑了笑,“是,你们对于父神的信仰的确是虔诚得无可置疑。” “但倘若,你们对真正父神的信仰,被另一位神明‘窃取’了呢?” 这句话明显比之前有杀伤力了,许多人的脸上甚至带有了一丝犹豫的神色。 显然,他们此刻还并未彻底丧失神智或是良知,知道前不久大衮教会所发生的变化。 趁此机会,于勒大喝道: “所有人,看看吧!我身旁的这位小女孩,就是你们真正的父神‘大衮’,在世间唯一的子嗣!” 教堂内瞬间炸开了锅,信徒们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洛丽塔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于勒,似乎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胡说!” 主教声嘶力竭地喊道: “父神怎可能会有这样一个人类模样的子嗣!你这是亵渎神灵!” 他的声音在教堂内回荡,带着几分歇斯底里。 于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并不理会主教的叫嚷。 他侧过身子,将洛丽塔“护至身前”,轻声说道: “是真是假,验证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她的血中,带有最纯粹最本源的父神力量,只要找一位足够德高望重的老信徒,用她的血与仪式所流下的‘圣水’作对比,不就可以分辨出来了吗?” 众人听闻,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敢出声。 主教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上冒出细密汗珠。 他强作镇定,恶狠狠地盯着于勒: “你,你这提议荒谬至极!父神不可能会诞下子嗣,更遑论是这般模样的!” 但人群中已有几人开始低声议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动摇。 “要不……试试?万一这是真的呢?”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带着几分颤抖。 于勒不慌不忙,手指甲瞬间变得无比锋利,在洛丽塔惊愕的目光中,轻轻划破她的指尖。 殷红甚至透着丝丝蓝光的血珠渗出,在昏暗的教堂中格外醒目。 洛丽塔疼得“嘶”了一声,委屈地看向于勒,却见他一脸严肃,只能乖乖忍着。 “下次不许这么弄,好痛……”她小声道。 “谁去取来‘圣水’?”于勒高声问道。 人群再度躁动。 终于,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信徒缓缓走出,他手中捧着一个古朴的铜碗,里面盛着散发着诡异光泽的“圣水”。 质感粘稠如沥青,散发着腥臭的气息,但周围众人,包括他,对眼前这碗“圣水”都充满了虔诚的表情。 老信徒的手微微颤抖,目光在洛丽塔的血与“圣水”之间来回游移。 于勒望着眼前这碗圣水,略有些紧张。 他只能判断,洛丽塔的血和“圣水”相比一定有类似之处,或是会发生反应,至于结果如何,他就无从判断了。 不过,这只是备选方案,要是到最后说不通了,他也可以让这些大衮信徒明白一件事—— 若阁下听不进道理,本人也略通几分拳脚。 洛丽塔指尖的血珠悄然跌入铜碗。 血珠刚一接触“圣水”,就瞬间泛起一阵奇异的光芒。 原本平静的“圣水”开始剧烈翻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好似煮沸的开水。 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有人忍不住捂住鼻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主教的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惊恐地看着铜碗,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洛丽塔的血在“圣水”中迅速扩散。 所到之处,“圣水”的诡异光泽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和的、带着神秘力量的幽蓝色光芒。 教堂外,忽然吹起了猛烈的狂风,令教堂的门窗哐当作响。 雾气自变得清澈透明的“圣水”上蒸腾而起,将教堂内的众人笼罩其中,一切都变得如梦似幻。 此时,在雾气的笼罩下,洛丽塔身上也隐隐散发出微光,与铜碗中的光芒相互呼应,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宛如降临凡间的神祇。 老信徒浑浊的双眼陡然睁大,猛地跪在地上,哭泣着道: “父神,真的是您……” 周围之人眼神闪烁,心思各异。 而更有的人,心头渐渐浮现起了一个不妙的猜测。 若是眼前的这名小女孩,才是父神真正的“子嗣”,是其代言人的话…… 那他们这些日子崇拜的,又是谁? (本章完) 第107章 浪潮骨灰泡茶(6k) 第107章 浪潮骨灰泡茶(6k) 很快,铜碗里的“圣水”不再翻腾,变得平静下来。 碗底映出一片深邃的蓝,像是海底的倒影。 一时间,整个教堂只回荡着几名老信徒的哭泣声。 主教跌坐在布道台上,金色冕饰歪斜,汗水顺着额头滑落。 他盯着洛丽塔,嘴唇哆嗦: “不……不可能……父神怎么会……” 话没说完,他猛地捂住胸口,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眼睛外凸。 于勒站在洛丽塔身旁,冷眼扫过人群。 他注意到了主教的诡异变化,但他并未急着出手干预,而是打算静观其变。 也许,他能通过主教身上的变化,一窥赤杯侵蚀黑骸权柄的过程。 教堂外狂风更急,铁门被吹得砰砰作响,腥味夹着海潮的气息灌进来,刺鼻而冰冷。 他低头看了眼铜碗,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真相不言自明。” 老信徒匍匐在地,身体颤抖: “神子……您是父神的化身……” 他的声音沙哑,泪水混着鼻涕淌下,虔诚得近乎疯狂。 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附和着跪下,有人却退到墙边,低声咒骂: “别被这外地人蛊惑了,一定是巫术!” “滚!滚出印斯茅斯!臭外地的来要饭了!” 虽然有不少人嘴里都在咒骂,但却无一人敢于上前。 不光是因为洛丽塔的身上的确散发着属于父神的气息,更因为一旁的于勒正投来冰冷的视线。 哪怕只是被于勒扫过一眼,他们都会忍不住打个寒颤。 洛丽塔缩在于勒身后,小手拽紧他的衣角,声音微弱: “叔叔,他们干嘛这样?我害怕……” 于勒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平静: “别怕,他们只是认清了现实。” 忽然,主教猛地站起,指着于勒吼道: “你胡说!父神庇护我们多年,这小丫头算什么东西!” 他的嗓音已经变得嘶哑了许多,但似乎并非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声带的结构发生了改变。 见此,于勒眼神微凝。 这名主教的身上,正在发生某种诡秘的变化。 主教冲下布道台,试图抢过铜碗,手却在半空僵住——碗里的蓝光突然亮得刺眼,像针一样扎进他眼里。 “啊!”主教惨叫一声,捂着眼睛踉跄后退,撞倒了身后的烛台。 蜡烛滚落,火焰舔上他的长袍,火苗蹿起,他扑倒在地打滚,嘴里发出含糊的咒骂。 “他袭击了主教大人!”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话音落下,一群人黑压压地围了过来,一部分不怀好意地将于勒周围包围起来,而另一部分则着急地试图扑灭主教身上的火焰。 “都给我滚开!”面对其他信徒的帮助,主教却只是猛地挣脱众人,站起身来。 哪怕火焰将他的皮肤都灼烧得发黑,他却恍若未觉,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于勒和洛丽塔。 不断有肉芽新生,又迅速被灼烧得萎缩。 “你说她是真正父神的子嗣,我不信!我们这里,没有人有资格评判她是否为父神的子嗣!” 他牙关紧咬,眼神疯狂: “唯有让父神亲自评判!” 主教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咕噜声,仿佛蛙叫一般的响声从其中不断传出,又闷得好似水泡破裂一般。 教堂内仍然嘈杂,但主教所发出的声响却清晰地回荡在所有人的耳畔。 火焰在他身上跳跃,黑烟混着焦臭弥漫开来。 他的皮肤龟裂,露出下面泛着绿光的肉芽,像海底生物的触须蠕动,又在眨眼间被火光吞噬。 哪怕再虔诚的信徒,见到这一幕也呆住了,纷纷后退几步,眼神惊恐。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家主教会变成这种怪异的模样! 于勒眯起眼,拉着洛丽塔往后退了一步。 主教的变化比他预想得更快。 以黑骸的力量为媒介,赤杯的法则正在扭曲着眼前主教的血肉。 他低声对洛丽塔说: “小心点,尽量待在我身边。” 洛丽塔点点头,小脸紧绷,抓住他衣角的手更用力了。 她的目光落在主教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以及,一丝食欲。 “他好像突然变得很好吃……” 她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于勒看了一眼身旁的洛丽塔,无奈地道: “等会看看能不能给你剩下能吃的部分吧。” 他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引起洛丽塔食欲的,肯定是主教身上所附着的杯之准则。 此刻,主教那烧得破破烂烂的长袍拖在地上,双手扭曲成爪状,指间隐约长出蹼膜。 他没有半点犹豫地将利爪刺入血肉之中,取出一截漆黑的骨头。 跟着,他猛地抬起头,眼珠浑浊,嘴角裂开,露出尖锐的牙齿,嘶吼道: “现在,就让父神来亲自评判这一切吧!” 声音不再像人,更像是从深海传来的低鸣。 漆黑的臂骨开始闪烁着某种黝黑的光芒,骨缝之间爬出诡异的血丝,很快就爬满了这节刚取出的臂骨。 接着,主教将臂骨放在身前,用力叩首。 额头与地面接触,发出沉闷的声响。 颅骨被磕破,流出的却并非殷红的鲜血,而是某种沥青状的液体。 教堂内的空气骤然变得沉重了许多,主教额头滴下的沥青液体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腐蚀地板一般。 漆黑的臂骨开始颤动,但于勒却能看得出来,这并非是臂骨本身在动,而是其上爬满的血丝在带着它活动! 火焰在主教身上渐渐熄灭,留下一片焦黑的皮肤,肉芽却还在蠕动,像活物般钻进钻出。 与此同时,自教堂的石制穹顶缝隙之中,也开始渗出先前那种沥青状液体来,如雨点般砸落而下。 有信徒伸出手接住几滴,嘴唇颤抖: “天上下圣水了……父神显灵了!”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惊骇欲绝的事实——他们被“圣水”滴落过的皮肤,开始发生某种无法理解的可怖异变。 原本富有弹性的皮肤开始软化,变滑,甚至长出鳞片。 于勒则只是盯着发生可怕变化的主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先前主教的祈祷方式,虽然看起来奇怪,但的确可以指向黑骸或是浪潮的。 但表现出来的,却是被杯与黑骸的力量所共同扭曲的结果。 “看来,应该是通过对黑骸权柄的侵蚀,令仪式的指向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而达到扭曲信仰的结果。” 想通这一点后,于勒的目光逐渐变得森冷。 既然原理已经弄明白了,那也就没有留下眼前怪物性命的必要了。 点滴“圣水”滴落在洛丽塔的身上,令她发出惊呼。 “它在烧我!” 而此时,主教那已经不似人类的面容发出癫狂的大笑: “哈哈……果然如此!父神已经否定了你的说法,外乡人,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吧!” 于勒撇了撇嘴,正要随手将眼前之人杀死,忽然感到洛丽塔又扯了扯他的衣角。 “叔叔,我想吃那截骨头。”她小声道,同时指了指那截布满血丝的漆黑骨头。 “你想吃么……”于勒回过头,望向那怪物般的主教,沉吟半晌,道: “好。” 说完,他忽然暴起,以连主教都没能反应过来的速度,一把将其扑倒在地,鲜血所化的刀刃将其双掌死死地钉在地面上。 跟着,他语气轻松: “吃吧。” 骨头上的血丝是仪式所致,他并不能确定杀了主教这名仪式主持者之后,仪式会不会直接中断,进而导致血丝也一并消失。 保险起见,还是直接将主教控制起来的好。 既然这仪式象征的是赤杯与黑骸,那洛丽塔身为浪潮之子,将这玩意儿给吃了,兴许能有点别的作用。 没有信徒敢于上前,他们都瑟缩在角落,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一切。 教堂内一片死寂,只有沥青液体滴落的声音滋滋作响。 主教被钉在地上,双手挣扎着想抬起,却被于勒的血刀死死压住。 绿色的血从他掌心渗出,混着地上的黑液,散发出刺鼻的腥臭。 他的脸扭曲得不像人,眼珠凸出,嘴里发出含糊的嘶吼。 洛丽塔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截漆黑的臂骨。 骨头上的血丝还在蠕动,像活物般缠绕,隐约散发着暗红的光。 她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手,轻轻碰了碰。 见其没什么异变,她这才放心了许多。 跟着,她将臂骨捡起,捧在手里看了看,像是还在犹豫着什么。 于勒看见,洛丽塔的小脸皱得紧紧的,但还是张开嘴,咬了下去。 骨头脆响一声,裂开一道缝,里面渗出浓稠的黑液,与里面的血丝混合成黑红色。 她嚼了几下,眉头渐渐舒展开,露出满足的表情: “嗯……有点甜。” 于勒盯着她,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教堂内的黑液还在蔓延,穹顶滴下的“圣水”砸在地上,溅起水。 很快,尝到甜头后的洛丽塔发挥了惊人的咬合力,几口就将这坚硬的臂骨给啃完了。 每当她啃下一口时,被钉在地上的主教就会发出猛烈的挣扎,只是却无济于事。 他眼睁睁地看着洛丽塔将那截漆黑的骨头啃完。 当洛丽塔彻底啃掉这节臂骨后,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皮肤迅速变得干瘪,肉芽萎缩,像被抽干了水分,只剩一具焦黑的躯壳。 而于勒也清晰地感觉到,当这截臂骨被洛丽塔啃干净过后,某种愤怒的意味似乎正从地下室中传出。 他挑了挑眉,想起来那里似乎还有一截。 也许,可以给洛丽塔啃? “叔叔,他死了吗?” 此刻的洛丽塔嘴里还嚼着骨片,含糊地询问着他。 “死了,”于勒简短回答,转身拉起她,“走吧,我们去下面看看。” 在众人又敬又怕的眼光中,他轻车熟路地找到那处被仪式所隐藏起来的地下室,进入其中。 不多时,那熟悉的祭台就出现在他的眼前,上面还供奉着一截于勒熟悉的骸骨。 此外,还有几名深潜者正蹲在墙角嘀咕着什么东西。 它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于勒随手杀掉了,鲜血淌了一地。 “来,洛丽塔,看看这根骨头。”他将洛丽塔带到祭台之上。 这根骨头的信息他都差点忘了,只记得这东西能作为仪式媒介,沟通“黑骸”。 此刻,实物重新出现在眼前,他才终于又见到了其信息。 【残破黑骸】 【品质:五阶奇物】 【效果:浪潮劣化后的残留物,可用作仪式中沟通司辰“黑骸”的媒介。】 【介绍:学者认为,赤杯曾饮干了名为浪潮的司辰,并把其遗骸赠予大海,终有一日,那位司辰会重返世间——却并非是以祂想要的模样,而永无餍足者会乐见其成。】 地下室的空气潮湿而冰冷。 祭台上,那根漆黑骸骨表面泛着幽暗的光泽,似乎能引起人内心的恐惧。 但洛丽塔看起来毫无影响,只是歪着脑袋,道: “像是可以吃的样子……是给我吃的吗?” 于勒笑了: “吃吧。” 他带洛丽塔下来,就是为了试试能不能啃掉这块“硬骨头”。 若是能啃,对于洛丽塔必然是大有裨益,毕竟是几乎同源的力量,将她直接带上二阶甚至三阶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兴许能以此削弱黑骸对外界的影响也说不定。 洛丽塔盯着那根残破黑骸,小手攥紧,眼里闪过一丝期待。 她凑上前,抓起这根骨头,没怎么犹豫,直接张嘴咬下去。 “咔!”牙齿撞上骨头,发出脆响。 她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后退一步,捂着嘴嘀咕: “好硬,硌牙。” 于勒站在一旁,挑眉看着,没说话,只是陷入思考之中。 也许是力量层次太高的原因?毕竟,这会儿的洛丽塔只有一阶,而她面对的可是五阶奇物。 洛丽塔不死心,又试了几次,每次都咬得牙关发酸,骨头上却连个牙印都没留下。 她气鼓鼓地瞪着这根漆黑的骨头,小手拍了拍它,像在发泄不满。 忽然,她眼睛一亮,蹲下来,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握在手上,狠狠砸向那根骨头。 “咚——” 令洛丽塔呆滞的是,骨头纹丝不动,那块石头倒是裂开了。 她愣了愣,干脆换了个法子,将骨头拿起来,在祭台上用力地磨蹭骨头边缘。 磨了半天之后,一点细碎的骨粉飘落,散在祭台的台阶上。 “叔叔,有了!” 她兴奋地叫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蘸起骨粉,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虽然闻不到味道,但泡水应该会很好喝!” 见状,于勒挠了挠头。 骨灰泡茶么?看起来,倒也不是不行……反正能想办法消灭掉这根骨头的,就是好办法。 “那先走吧,把这根骨头一起带走。”他淡淡地道。 …… 于勒并没有兴趣在第六史碎片里收编这些信徒,因此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话,将他们打发掉,便径直往蒸汽教堂回去。 回到蒸汽教堂后,他和洛丽塔身上沾染的浓郁血腥味吓了刚回来的艾伦父亲一跳: “您做什么去了?!” 于勒看了他一眼,嘴角掀起一抹笑容: “以后,应该不会有大衮异教了——或者说,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说完,他就带着洛丽塔回到房间,只留下艾伦父亲呆在原地。 “爸,你不会走的吧?妈说你是回去收拾行李了……”忽然,少年略带青涩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艾伦父亲愣了愣,回过头,皱眉呵斥道: “你妈又和你瞎说些什么!教堂里人手不足,我得回去帮忙,我不会走的,放心吧。” “哦……”艾伦被父亲一通训斥后倒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问道: “爸,我也可以来教堂帮忙的,我已经长大,能工作了。” 听到这话,艾伦父亲欲言又止。 最终,却只是叹息。 “好孩子,你记住,以后如果蒸汽教堂还在,这里就还仍然有一个安全的地方。” “如果未来你没有了去处,就到蒸汽教堂吧,那里的神甫会收留你的。” 艾伦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旋即问道: “那我现在能帮上什么忙?” “……跟我来吧,带你认识认识人。” …… 此时的教堂内,于勒正和洛丽塔琢磨着用浪潮的骨灰泡茶。 发现教堂里淡水储量见底,他干脆直接将前不久打来的海水灌进蒸汽教会的机器之中,开始蒸馏。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工业还是有不少令人称道之处的。 若非有铸之准则力量的加持,很难想象眼前这脑袋大小的机器就能完成蒸馏提纯等操作,令海水产生看似平常,实则伟大的变化。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玩意儿似乎造价很贵!寻常人根本用不起,就连贵族也得掂量着使用。 还好这里是尚未荒废的蒸汽教堂,能让他感受到一丝属于工业化的温暖…… 见眼前机械的运行逐渐停下,他笑着摇摇头,将蒸馏好的淡水取出,倒在了水杯里。 “洛丽塔,淡水弄好了……另外,别磨了,那块磨刀石都快被你给磨没了。” 闻言,不远处正专心致志地研磨骨粉的洛丽塔讪讪地笑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要泡水喝,总得多来点吧!” 此刻,她旁边的小杯子里已经堆上了一层指甲盖厚度的骨灰,黑乎乎的,像是煤灰一般。 她兴奋地将骨灰一点点倒入水杯之中。 骨灰入水即溶,很快,淡水表面就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黑雾,仿佛晕开的墨汁。 她仰头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皱眉道: “有点苦,有点涩,但又有点好喝,怪怪的感觉。” “身体没有不适吧?”于勒最关心这个。 “没有,喝下之后,我感觉身体都有劲了一点!”洛丽塔的眼睛亮了些。 “这是好事,那就多喝点吧。” 洛丽塔脑袋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 接着,又从角落抱起那块几乎被磨没的磨刀石,吭哧吭哧地开始在上面摩擦起骨粉来。 于勒看着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 浪潮之子取回权柄的过程,怎么能这么搞笑?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大门被敲响。 “神甫大人,您在里面吗?” “我在,请问有什么事?”于勒听得出来,是艾伦父亲的声音。 但他还听见,艾伦父亲身边还有另外一道血液掀起的潮音。 “本人的孩子想来教堂帮忙,想带他和您认识一下。” 听到这话,于勒微微一愣。 所以来的第二个人是艾伦? 他打开门后,目光扫去。 果不其然,正是艾伦! 但这会儿的艾伦,和记忆里那副有些油滑,有些风霜的模样差了不少,只从脸上都能看得出其青涩。 “神,神甫好。”艾伦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父亲身后,时不时抬头偷瞄于勒一眼。 于勒点点头,嘴角微扬: “进来吧。” 两人跨进门后,艾伦父亲扫了眼屋内,皱眉道: “这味道……能问一下,您在做什么吗?” “泡茶。”于勒随口答道,示意洛丽塔停下。 她放下骨头,抹了把额头的汗,看向两人。 当她看见艾伦后,轻咦了一声: “咦?你是那个大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艾伦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愣了一愣,道: “我们……见过吗?” 于勒连忙打圆场,呵呵笑道: “我这前不久刚来的女儿,比较脸盲,经常认错人,体谅一下。” 说话时,他给了洛丽塔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多嘴,后者一下就心领神会。 “茶?”艾伦父亲,看向桌上那杯黑乎乎的水,有些狐疑。 “这真的能喝吗?” 他显然是感知到了那些骨粉在其中所散发的气息。 只不过,我之蜜,彼之砒霜,洛丽塔显然对此很是无所谓,又咕咚咕咚地灌了一杯下去,同时咂咂嘴: “还是有点苦。” 她说完,脸上一副被苦到的表情,整个人抖了几下。 然而,从她身上隐约散发出的气息又强了几分。 艾伦父亲看得一怔,嘴唇动了动,没问出口。 艾伦却瞪大眼,小声嘀咕: “好厉害……” 他能感觉到,在刚才那一瞬间,眼前这名比自己还小的小女孩,散发出了比自己父亲更厉害的威势。 于勒瞥了他一眼,随口打发道: “想帮忙,就从打扫开始。教堂里灰多,动起来。” 艾伦忙点头,像是松了口气。 艾伦父亲拍拍他肩膀,低声道: “好好干,别偷懒。” 待得两人离开后,于勒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眺望魔鬼礁的方向。 “洛丽塔,别喝了,我们接下来还有事要做。” “做什么?” “去趟魔鬼礁,看看一座海底之下的城市。” (本章完) 第108章 特定的月光(暂4k,明日继续6k) 第108章 特定的月光(暂4k,明日继续6k) 此时的印斯茅斯,距离那一夜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 虽说还不至于沦落到日后那般破败的地步,但却也已有了几分影子。 于勒携着洛丽塔,并排走在街上,吸引来了不少或明或暗的目光。 他们健康而不病态的外表,以及与印斯茅斯人有着相当差异的长相,在此地本就是最惹眼的存在。 哪怕他已经提前换下了那身华美的神职长袍,走在路上,他仍觉得自己与这片环境格格不入。 这会儿,洛丽塔也没闲着,一手持骨棒,另一只手拿了块石头,吭哧吭哧地研磨着骨粉。 为了保证骨粉不会被洒到地上,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的,用力都不敢用大了。 见快到镇中心了,于勒叮嘱洛丽塔道: “好了,把你那骨头收起来吧,这地方人多眼杂,怕有人认出来。” 洛丽塔乖乖地把骨头收了起来,揣进衣兜,小手拍了拍,抬头四处张望,问道: “不是说去魔鬼礁吗,怎么到这边来了?” 她并未来过镇中心,因此只是睁着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于勒笑了笑: “见一个认识的人。” 他想要看看,在几年前,那位“外地人”店主的情况。 或许,能看看有没有第二枚夜明珠也说不定。 通往镇中心的街道窄而乱,直到进入了广场,才算变得宽敞了些。 空气里弥漫着鱼腥和潮湿的霉味,破旧的招牌吱吱作响,挂在歪斜的木杆上。 几只乌鸦蹲在屋檐,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叫声,像是秃鹫一般等待着他们的事物。 行人们大都脸色灰败,脚步匆匆,眼神偶尔扫过于勒和洛丽塔,也都带着戒备和好奇。 这会儿的印斯茅斯还未如后世一般破败,仍然有着些生气,也因此,于勒甚至看见有街边摊贩吆喝着卖鱼。 于勒没管这些,目光落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家小店上,径直往那里走去。 店门半掩,木板上漆皮已经有了脱落的迹象,但由于前不久刚清洁过,看起来并不显得破旧。 “打扰一下,有人在吗?” 他一推开店门,没看见店主,却看见了另一名美丽的女子——正是店主的妻子。 此刻的她,还未变成后世那般的怪物,只是比寻常人更加苍白细弱些许而已。 “我丈夫正在清点货物,不知您要买什么?” 店主妻子的笑容极富亲和力,话语间令人如沐春风。 于勒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问道: “请问,这里有夜明珠吗?” 店主妻子挑了挑眉,有些奇怪地道: “您走错了吧?我们只是家卖些杂货的小店,要夜明珠那等宝物,恐怕得去珠宝商人那里。” “这样吗……”于勒作出遗憾的样子,“我此前曾在市场上见过一枚形制奇特的夜明珠,其材质竟然是类似铜的一种金属。” “经过打听,它似乎来自印斯茅斯,因此特意来此询问,结果过了这么久,问了不少人,还是毫无收获,可惜啊。” 店主妻子沉吟了半晌,道: “请问,您见到的那颗夜明珠,其金属材质表现出来,是不是偏粉色?” 偏粉色?那正是山铜的色泽,看起来这一重历史中也存在差不多的夜明珠? 于勒心头思绪转动,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笑道: “印象里,似乎是的,可惜当时本人资金不够充裕,没能买下来,实在遗憾。” 闻言,店主妻子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道: “若是这样的话,它有可能是我们家族祖上传下来的。” “哦?”于勒连忙佯装出一幅感兴趣的模样,问道: “能问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呵,虽然是家族的秘事,但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影响,毕竟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了。” 店主妻子温和地笑笑,道: “在两百多年前,彼时我的家族尚未没落,虽说算不上什么大贵族,但至少在爱尔兰本地还算有一点势力。” “我们家里正祖传有这样的一颗夜明珠,其所有细节都与您描述的分毫不差,只不过,也正是在那时我们丢掉了它。” “能问问是如何丢掉的吗?”于勒目光微闪,心头有些诧异。 看来,在这一重历史之中,某些历史的发展走向并不与自己所在的那一重历史完全相同。 原来的历史之中,那枚山铜夜明珠流传至今,被店主的妻子妥善保存,而在这一重历史之中,早在两百多年前,它便不在了。 店主妻子摇摇头,叹息道: “在当时,那名被我们家族的先祖认为能振兴家族的继承人,带着这颗夜明珠去了海上,从此再也没回来。” “离开时,他还留下一张字条,字条上的内容,就是简单描述了他如何通过夜明珠接收到‘神启’,要去寻找我们家族的起源。” 她抬起头,打量着于勒,有些感慨地道: “家族耗费巨资搜寻他的下落,但却一无所获,连带着那枚夜明珠的消息也消失无踪,大家都认为那位继承人应该与夜明珠一道葬身大海了。 但从您所说来看,或许他并未死去,而只是流落在海外,有新的生活了吧。” 说完,她便陷入了沉默。 于勒也不急着追问,只是在心头仔细琢磨着刚才店主妻子话语中的信息。 在这一重历史之中,那位两百多年前的家族继承人,收到了“神启”? 山铜夜明珠的作用他清楚,所谓的神启,大概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在其中刻印而下的钟声,会在特定的时候奏响,其表现出来的形式也的确诡异莫测。 而另一种,也是于勒所认为的最大可能——那位继承人在特定的月光下,成功借助这颗夜明珠照见了通往伊苏的航路! “特定的月光……正愁不知道这特定的月光指什么呢。” 于勒眼神微闪,徐徐开口: “我能问一问,那位家族继承人,在字条里都写了什么吗?” 店主妻子微微一愣,苦笑道: “这您就为难我了,我如何会去记住一张两百多年前的字条?” 正当于勒有些失望的时候,她却又忽然接着道: “不过,我可以告诉您那张字条现在在哪。” “若是我的记忆没有差错的话,我们那位先祖,那位家族继承人的父亲,在孩子不知所踪后心灰意冷,带着一部分家产与那张羊皮纸字条,离开了爱尔兰,去了伦敦。” 伦敦?于勒神色一僵,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怎么会是在那鬼地方? 他本以为应该在印斯茅斯或者爱尔兰的某个地方,谁知道竟然在伦敦! 不过,店主妻子并未注意到于勒怪异的神色,而只是接着道: “更多的,家族就并未记载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据说在那位先祖去往伦敦时,化名为了‘唐泰斯’。” 唐泰斯?听到这个名字,于勒有些傻眼。 能这么巧?总不至于还能和蜈蚣,那位基督山伯爵的主人公扯上关系吧? 按逻辑来说,不应该在基督山岛更合理吗?毕竟原著里宝藏也是在那地方拿的来着…… 他晃晃脑袋,深吸了口气,道: “非常感谢您的消息,这对我很有帮助。” 不管如何,这对他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消息。 哪怕在第六史碎片中没有机会去寻找,但他大可以回到自己那一重历史之中再去找找。 就算只有一点希望,也比没头苍蝇的好。 两人交谈结束过后,店主刚好出来,看见于勒正在柜台前陷入沉思,诧异问道: “哎?这位客人要买什么?怎么犹豫这么久?” 于勒微微一笑,道: “问了一些问题,现在,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说话时,他从兜里摸出几枚英镑,放在桌板上。 “这几枚硬币,权当做谢礼。” 夫妻二人见状,连忙道: “您不必如此的!快收……” 然而,于勒却是直接转身离开,朗声笑道: “知识是无价之宝,这只能表达我的一些心意,收下吧!” 除了表达谢意之外,他能给得这么痛快,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在第六史碎片里的钱反正都带不出去,怎么都不心疼。 离开后,他还听见夫妻二人惊喜的声音从中不断传出: “亲爱的,这枚英镑给你换身新的西服和皮鞋吧?毕竟你有时候要和人谈生意……” “没事,亲爱的,我用不上,前些日子你不是说,隔壁镇的集市上有大洋对岸的商人卖一种稀奇的吗?刚好拿这钱给你买你喜欢的……” 二人恩爱的声音不断传来,令于勒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不久之后,这对恩爱鸳鸯就会因为野心所催发的仪式,被卷入其中,生活彻底被摧毁。 就算有他的介入,若是撞上日后爱尔兰大饥荒的仪式正式启动,仍然是生死未卜。 小人物的悲欢,对于他们来说是厚重的一生,而对于那些上位者来说,不过是仪式的耗材,统计数据上一个冰冷的数字。 身为接受过教育的现代人,于勒自然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又该如何改变呢? 或许说出来会显得有些无力,甚至于无能,但他的确不知道。 他连自己都还顾不好,又谈何去帮助他人? 也许,在这种神秘学与超凡真实存世的世界,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变得足够强。 强到足以把这个扭曲的世界扳回正轨。 想着这些,于勒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 但很快,洛丽塔蹲在墙角磨骨头的滑稽身影就让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这么磨着不累吗?” 此刻,洛丽塔正和一只小猫似的弓在墙角。 为了不让外人看见她怀里的漆黑骨头,她特意拿身体笨拙地将其遮掩起来,但却因为身形单薄的原因,效果不怎么好。 而一动起来,就更显滑稽了。 听见于勒的动静,洛丽塔转过头来,气鼓鼓地道: “叔叔不是说不要让其他人看见吗?我也只能这样了!” 于勒无奈地笑笑: “好好……是叔叔不好。” 他搓了搓洛丽塔的小脑袋,道: “走吧,咱们去魔鬼礁。” …… 终年不化的迷雾,仍旧笼罩于魔鬼礁海域的上空。 此时,潮水正值高位,因此那些扭曲礁石的身影半点都未曾显露。 但于勒清楚,那些魔鬼利爪似的礁石,正暗暗琢磨着,要将任何无知的经过者拖入地狱。 他刚想询问洛丽塔是否有感知到什么,她就吸了吸空气,小脸舒展开来: “就是这边,那股好闻的味道就是从这边发出来的!” 闻言,于勒呵呵笑着拍了拍洛丽塔的肩膀: “等下,假如你有感知到什么怪怪的东西,一定要和叔叔说,明白吗?” 洛丽塔连连点头,道: “那我们是要下水吗?” “当然。” 听见这话,洛丽塔的表情变得有些犹豫: “我们能不能等会再下去呀?” “为啥?”于勒有些纳闷。 难不成洛丽塔还怕水?可她是浪潮之子,怎么可能会怕水? 她抬起脑袋,小声道: “那些骨粉我还没喝呢,要是进水了,它们就没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于勒有些哭笑不得,道: “这地方只有海水,你要么喝海水,要么就直接干咽下去。” 洛丽塔眨了眨眼,从怀里摸出那一撮骨粉,一下塞进了嘴巴里。 就在于勒以为她准备干烟的时候,她直接跳进了水里,大口喝起海水来,将口里的骨粉混着水咽了下去。 水翻腾,映出于勒有些惊愕的表情。 “这家伙……”他无奈摇摇头,正准备和洛丽塔一起跳下去,一个紧张的老人声音忽然响起: “那小女娃!别乱动,快,抓住这根棍子!我把你拉上来!” 圣地亚哥? 听见这个声音,于勒有些诧异地扭头。 他本来懒得再去拜访一趟圣地亚哥的,没想到还能碰上老熟人。 “这位老人家,不必了,我们正是去潜水的。”他笑着制止了圣地亚哥。 “你们在胡说些什么!这附近可是魔鬼礁!那里面有——” 圣地亚哥的话语忽然有些卡壳。 因为他看见,于勒已经顺势落入了水中。 “快回来啊年轻人!” 圣地亚哥趴在岸边,声嘶力竭地道: “这里最可怕的不是海,是怪物!水里有怪物!” 接着,圣地亚哥看见,于勒缓缓探出海面,悠悠然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之中: “多谢您的好意,不过您放心,这里最可怕的,是我。” (本章完) 第109章 破坏“伊苏之钟”(6k) 第109章 破坏“伊苏之钟”(6k) 月光低垂。 不知从何时开始,射入水下的日光渐渐暗淡,取而代之的是幽暗的月光。 “意识到我来了么……” 对于这样的变化,于勒只是神色如常。 按照记忆里的路径,他轻车熟路地深入了魔鬼礁,寻到那处裂隙,潜入其中。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再度将他笼罩。 “好黑呀……”洛丽塔一边游着,一边小声嘟囔起来。 于勒没多说什么,只是低声道: “抓紧我。” 说完,他循着那股感应,加速向下游去。 在这片黑暗里待久了,身体会发生异变,最好还是快点离开的好。 黑暗中,因为那股蜕变之力,血肉不断翻涌,令他浑身都有些瘙痒,像是有一群小虫子在身上爬似的。 不多时,黑暗以惊人的速度消退,眼前之景豁然开朗。 看见那片熟悉的海底城市过后,于勒长长地舒了口气。 “果然,这片城市在久远的过去就已经存在了。” 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它仍然呈现出几乎相同的破败之景。 不过,于勒并未急着进入城市,而是转头看向了身旁的洛丽塔。 只不过,当他看见洛丽塔过后,忍不住轻咦一声。 “你身上似乎没有变化?” 洛丽塔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什么变化?是说像叔叔一样身上长鳞片吗?” 她能看得出来,也能闻得出来,在经过了那片黑暗过后,于勒有一丝朝海洋生物转化的趋势。 于勒沉吟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 他才发现自己想岔了,虽然洛丽塔一直是以人类的身份出现的,但她的本质,其实仍然是一只海洋生物,是一只牡蛎。 也许,所谓的异变,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变人诅咒”一样,人怎么会害怕变人呢? “没什么,既然你身上没变化那就无所谓了。”确认了这个情况后,于勒安心了许多。 说完,他回过头,目光凝视在远方的海底城市之上。 此刻,二人所在的位置,相当于是位于这片空间边缘的“穹顶”。 而城市的方位,则位于这片巨大地下空洞的正中心。 于勒还记得,上次他进入,是直接通过水从上空游进了城市。 他怀疑,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自己这张狂的举动,导致整座城市一下将自己的“入侵者”目标锁定,调动了所有力量进行攻击、 因此,这次他打算徐徐图之,尽量让动静小点,先处理掉高威胁目标—— 比如那几名会施法的深潜者,再比如那口发出嘶哑之声的钟。 “钟……”念及此处,他眼神微闪,直接唤出山铜夜明珠。 虽说此地有些荧光,但那也是相对于勒和洛丽塔在水中的可视度来说的,仍然称得上是相当黑暗。 也因此,在这片半黑暗的水域之中,夜明珠总算是发挥了一次属于它原本功能的效果。 点点金色光芒逸散开来,令于勒感到冰冷,却又有一丝诡异的温暖。 夜明珠暂时没有别的动静,但他并不急躁,只是等待着。 并未等待太久—— 很快,那道嘶哑刺耳的钟鸣如期而至。 嗡—— 刺耳钟鸣在整片空间激荡着,与此同时,于勒手中的夜明珠也开始了同频率的颤动。 他连忙将其放在耳畔,仔细聆听着其中的声音。 洛丽塔见状,绕到于勒侧面,也把耳朵伸出来,凑到那颗夜明珠旁。 咚—— 与四周激荡的刺耳钟鸣完全不同,从夜明珠中传出的钟声大气磅礴,厚重无比。 尽管微弱,但气势上却丝毫不输那道笼罩了整片空间的钟声。 于勒陷入沉思,而洛丽塔则晃了晃脑袋,连忙将耳朵移开。 “哎哟,听着还是有点不舒服……” 他看了一眼洛丽塔,询问道: “你觉得,是刚才那道有些嘶哑刺耳的钟声听着不舒服,还是这道比较厚重的钟声更不舒服?” 洛丽塔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嘶哑刺耳的钟声听起来虽然奇怪,但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哦?”听见这话,于勒有些意外,眼中露出感兴趣之色。 这道钟声居然对洛丽塔没用? 若是这样的话,或许接下来她能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场。 他正要规划接下来的行动,身后那片黑暗的裂隙之中,却突然有来自血液的潮声响起。 于勒眼神一凝,低声道: “有人来了,我们躲一下。” 他之前来过,因此自然知道,哪里藏人比较合适。 那数道血液潮音逐渐变大,而其主人也令于勒毫不意外。 正是几名形貌可怖的深潜者。 此刻,他们的嘴里正嘀咕着某种于勒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像是与之前祈祷“父神”的祷词同源。 它们的叽里呱啦声渐渐远去,见其没发现自己两人,于勒也是松了口气。 洛丽塔弱弱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叔叔,我好像能勉强听懂它们说的什么。” 于勒挑了挑眉,一下转过头盯着洛丽塔。 “你说真的?” “嗯!”洛丽塔抿着嘴,肯定地点点头。 她显然是看出来了于勒完全听不懂那种语言,因此嘴角带上一抹有些骄傲的弧度,哼哼道: “虽然不能全部听懂,但大概的意思还是没问题。”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于勒忍不住扶额。 洛丽塔嘻嘻一笑: “它们说,有入侵者试图闯入‘母神’海德拉和‘父神’大衮的领地,因此要加强安保,特别是注意保护那一口‘伊苏之钟’。” 母神……?于勒的脸上有些疑惑。 哪又蹦出来个母神? 莫非,是赤杯掌控黑骸权柄的“皮套”? 思来想去,他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 虽然原著里似乎也有提到过这个“母神”,但就目前来看,他还从来没见过这名母神相关的任何痕迹。 而对应到这里的话,显然是赤杯最有可能。 她一直隐藏于暗处,隐秘地对现实施加着影响。 若是不了解内情之人来到印斯茅斯,恐怕只会以为是黑骸的问题,而很难联想到赤杯。 至于那口伊苏之钟…… 于勒觉得,这玩意儿应该指的是那件发出刺耳钟声的仿制品,而非正品。 若是洛丽塔所言无误的话,恐怕那口钟是最关键的点。 只要破坏掉那口钟,一切就好办许多了。 他依稀记得,上一次自己被秒杀,也是因为那口钟提供了力量的缘故。 想通这一点后,于勒的眼神逐渐坚定了些许。 “我们去找那口钟。” 他没有多言,只是带着洛丽塔往下游去,令二人尽量不浮在空中引起更多注意。 “等下,一定要小心,如果你的感应里有什么特别的状况,就和我说。” 听见于勒的叮嘱,洛丽塔乖巧点头。 “可我们怎么进去呢?” 于勒沉吟半晌,道: “你尽量和我靠近一点。” 当洛丽塔靠在他怀里后,他招出那片透明的翅,覆盖在两人身上。 飞蛾披风还算大,因此,勉强能把瘦小的洛丽塔也盖住。 虽然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随着它的覆盖,两人好似消失在了环境之中,又像是完美地与这片废墟城市融合在了一起。 “好了,接下来在他们眼中,我们应该就是个走路比较奇怪的深潜者了。” 虽然不确定这东西如今是否还能起到足够的作用,但无论如何,总比大摇大摆走进去好。 循着几乎已经被密布海藻彻底遮掩的道路,于勒缓缓走向这座破败的城市。 虽然一切都显得像是废弃了无数年一般,但它仍然还保留着城市的最基本结构。 暗绿色的诡异石块搭建成拱形的门扉,其上垂下的藻类植物就像是门帘一般厚重。 于勒轻轻拨开这些藻类,走入城市之中。 进入城市后,他才真切地体会到了这座城市有多么震撼。 之前是从高空俯瞰,他还没什么感觉,如今站在地上,他才对这座城市的宏伟有了个真切的感受。 恐怕以如今蒸汽时代的生产力,若没有足够的超凡者倾力施为,也极难在地面上复刻这样一座城市。 就像是印象里,那些古罗马、古希腊最伟大艺术的集合一样。 哪怕那些暗绿的石块已经被藻类彻底覆盖,或是大半都淹没在淤泥之中,甚至精美的浮雕也已在岁月中模糊,却仍然掩盖不住从昔日流露而出的一丝壮丽。 街道寂静,唯有水体涌动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一种莫名藻类自高远的穹顶垂下,散发出幽幽的荧光洒在地面上。 光芒映出了断裂的台阶和崩塌的屋顶,也照见了于勒前方的道路。 “得先找找那口钟在哪。”他皱了皱眉头。 那口钟虽然响了不少次,但其钟声他却始终听不出方位,就像是从自己的脑袋里直接响起的一般。 思忖半晌,见不远处有几名深潜者路过,他眼神微闪,决定直接跟上。 几名深潜者游过,鳞片闪着暗光,嘴里嘀咕着怪异的语言。 于勒跟在后面,尽量压低动静。 同时,双目微眯,观察着四周的一切,寻找任何看起来可能像是藏钟的地方。 若是外面都找不到钟,那最坏的可能就是在那座教堂里面了——但根据浪潮之前所展示的画面,里面并没有钟的影子。 也就是说,大概率就在这片城市之中。 洛丽塔贴着他,小声问: “叔叔,它们去哪儿?” “不知道,先跟着。”于勒低声回应。 城市的街道十分曲折,显然并非是给人类设计使用的。 破败的石屋和塌陷的广场连成一片,令建筑物的辨识度大大降低,分辨起来分外困难。 “按理来说应该有个钟楼之类的,但看这模样感觉不太好找……”于勒有些头疼。 鬼知道经过岁月的侵蚀,那口钟待的地方发生了什么变化! 嗡—— 与此同时,那刺耳的钟鸣再度从四面八方响起。 而和这钟声一并出现的,还有他头脑里仿佛炸开一般的剧痛! 于勒有些痛苦地弯下了腰,额头顿时青筋暴起,眼中布满血丝。 “想借此把我震出来?没那么容易……” 洛丽塔则歪着脑袋,满脸迷惑不解地看着于勒。 她没有任何感觉,但她能从表情看得出来,刚才的钟声似乎对叔叔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叔叔你怎么了?”她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没什么,只是单纯不舒服而已。”于勒摇摇头,安抚道。 那钟声并未真正伤害到他,只是让他感到极端痛苦罢了。 但他可保不齐,这次能让他感到痛苦,下次会不会就直接把他整个人震成血沫了! 刺耳的钟声渐渐消退,于勒正准备接着跟上前面那队深潜者,却忽然感到自己怀里的某个物体也在轻微地颤动着。 “夜明珠?” 想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也许能借助夜明珠的震动来定位? 之前在岸上的蒸汽教堂那里,以及在城市外围的时候,夜明珠的震动远没有此刻强烈。 也就是说,距离的远近会影响夜明珠“共振”的效果! “可惜已经消退了……等下次吧。”于勒有些遗憾。 既然已经知道如何定位那口钟了,他也就不跟踪那几名深潜者了,而是专注于寻找起那口钟来。 一路上,他也不忘注意那几名会施法的深潜者。 只不过他并未看见任何像是主教的深潜者,见到的似乎都是杂兵级别,属于走在路边也能被一脚踢死那种。 他甚至没有做出偷袭来提前削弱敌人的兴趣——这些玩意儿,杀再多也没什么用,反正威胁不到他。 真正的威胁,是那几名会施法的深潜者,是那口钟,是深居于教堂之内的存在! 嗡—— 刺耳钟鸣再度奏响。 水体似乎都因此而震颤起来,连带着整座城市都像是在摇晃。 提前转移到城市另一个方位的于勒咬牙忍住剧痛,摸出山铜夜明珠,仔细地感受着其震动对比之前的变化。 “变弱了……也就是说,在我的反方向!” 这次,剧痛消散得比上次要慢,但于勒的眼中却燃起了兴奋的光芒。 既然能确认大概方位,那就好办了! 按照这样的“笨方法”,两人的位置缓慢而坚定地推进着。 …… 城市西北角,一处被淤泥几乎把街道都阻塞的破败广场。 于勒和洛丽塔贴着墙根前行,披风掩盖住两人的身影,半点声响也未曾传出。 身旁的深潜者密度明显变高,时不时就有两名深潜者游过。 不过,没有深潜者察觉到他们,而都是自顾自地游向远处。 “应该接近了……”于勒观察着四周。 按照钟声强弱的定位,应当就在这一块附近。 而到了这边之后,深潜者密度明显变高了许多,也印证了这一点。 自不远处城市中心的教堂中,时不时就有深潜者游往这边来,也有深潜者从这边往教堂游去。 钟声越来越近,刺耳得像针扎耳膜一般。 直到最终,跟着几名深潜者,于勒的目光终于是锁在一座残破高塔之上。 塔顶已经崩塌了一般,藻类几乎将上面遮掩殆尽。 但他却透过那些门帘一般厚重的藻类缝隙,看见了一口残破的钟。 那口钟黑沉沉地悬着,锈迹斑驳。 水流绕着钟缓慢流动,隐约透出一股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不远处,密密麻麻的深潜者聚在黑暗中,用诡异的语言低声嘀咕着什么。 于勒低声问身旁的洛丽塔: “听懂他们说的什么了吗?” 洛丽塔皱眉,侧耳听了听: “它们说,钟不能停,要守好,那入侵者接近了。” 于勒点头,眼神冷下来: “那就毁了它。” 敌人越反对,越说明他做对了! 它们如此宝贝这口钟,一个个表现得如此紧张,显然是其事关重大。 他盯着钟,手指轻扣披风,沉闷的水中似是多了股紧绷的寒意。 “就是守卫有点多,不太好办……” 于勒毫不怀疑,这些怪物绝对愿意用肉体堆在那口钟之前,将自己拖住。 而且,他也吃不准暗中是否隐藏着如那天一样的深潜者主教。 “嗯?那是……”正思考着,他一抬头,却看见了一道从教堂方向游来的身影。 看见这道身影,他紧皱的眉头一下舒展了许多,眼里都带上了些惊喜的光芒。 这还真是瞌睡了送枕头——那道身影头戴华丽的主教冠冕,身上的衣着虽然破败,但却也能看出其名贵的色彩,显然就算不是主教,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见其与自己这边还有不少距离,于勒不动声色地离开这边,往那主教方向而去。 于勒带着洛丽塔悄然靠近那名深潜者主教。 四周的水流冰冷刺骨,幽暗的光线在海底城市残破的石墙上摇曳,映出主教手中握着的那根弯曲法杖。 法杖顶端嵌着一颗暗红色的宝石,散发出微弱却诡异的光芒。 “里面有黑骸的力量,但似乎还夹杂着杯的气息……”看见那法杖,于勒忍不住眯了眯眼。 看见赤杯的东西他就烦! “叔叔,那家伙看起来很强。” 洛丽塔小声嘀咕,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安。 “强才好,”于勒低声道,嘴角微微上扬,“提前解决了它,能省不少麻烦。” 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继续观察。 主教游得并不快,似乎在巡查什么,嘴里低声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周围的深潜者杂兵像是受到驱使,散开到远处,留下一片短暂的空隙。 同时,它缓缓向下降去。 机会来了。 见到这一幕,于勒眼神一凛,轻轻拍了拍洛丽塔的肩膀: “你待在这,别动。” 说完,他身体如箭般冲出。 水流被他的速度撕开,发出低沉的呜咽。 但放在整座城市的尺度之下,却又显得如此寂静。 主教似乎察觉到异常,缓缓转头看向于勒冲来的方向。 然而,为时已晚—— 于勒闪电般划过它的身侧,手中拿着刚捡起来的石片,直接割断了它的发声器官! 原本平平无奇的石片,此刻却在锋锐之语的帮助下,化作了致命的武器。 主教外凸的鱼眼瞪着于勒,提起法杖就要做些什么。 然而,石片不知何时却已画出一道优美而致命的弧线,直接将它的手臂切断! 断面光滑如镜,但却并未有鲜血逸散开来,而是被血之潮汐的能力强行约束住。 失去了法杖后,主教还想挣扎,却是无力反抗于勒,三下五除二就被干脆利落地杀掉,死得不能再死。 “不能让鲜血逸散出去……”于勒小心翼翼地利用血之潮汐的能力,操控着主教的鲜血,防止其流出。 他这样做,自然是为了防止暴露。 毕竟,深海之中的血腥味还是过于显眼了,它们一下就知道有同伴遇害了。 而血之潮汐目前虽然做不到直接操控对方的血液形成强大杀伤力,但起码把将死或已死之人的鲜血约束住不乱跑还是能勉强做得到的。 “来,洛丽塔,把它尸体架住,我尽量在不破坏衣着的情况下把它身上的衣服扒下来。”于勒将尸体递给了洛丽塔。 在动手时,他特意避开了那些会损害主教身上物品的要害,选择了最笨的方式将其斩杀。 他要借助主教身上的东西,以及飞蛾披风所带来的混乱之力,试试混到钟旁边! 混乱之力不仅仅是能屏蔽生物的感知,更能将某些看似荒诞的事让其在感官中合理化。 而只要接近了那口钟,他有信心,凭借自己“锋锐之语”所带来的力量,将其破坏。 哪怕不能将钟直接砸个稀巴烂,但破坏一部分结构,让其无法正常工作也是可以的——虽然他并不确定,这神秘学世界的钟是否还遵循物理世界的规律。 不过,总得试试。 于勒手脚麻利地开始扒下主教的衣物。 主教的鳞片皮肤黏腻而滑手,但他动作丝毫不乱。 暗红色的长袍被小心剥下,冠冕摘下时还和服饰上的金属装饰碰撞,发出轻微的金属声。 他尽量保持衣物完整,连那只握住法杖的手上,断裂了一点的袖子都被他掰正,小心翼翼地取出。 “叔叔,你穿这个干嘛?” 洛丽塔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混进去。”于勒低声回答道。 他将长袍披在身上,袍子湿漉漉地贴着皮肤,散发出一股人类难以忍受的腥臭。 但他对此毫不在意,只是又将冠冕扣在头上。 冠冕略显松动,他随手调整了一下,接着舒展筋骨,淡笑道: “现在,我也是深潜者主教了。” (本章完) 第110章 残钟碎片 第110章 残钟碎片 水波摇晃。 每次钟鸣落下,仿佛都让水压沉重了数倍,压得人越来越喘不过气。 于勒握着那把法杖,死死盯着不远处那座破败的钟楼,在心头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他觉得,若非这里是在海底,自己浑身早就湿透,自己的手心应该已经全是汗了。 人只在有牵挂的时候会担心——他不担心死在这里,但他怕洛丽塔出什么事。 他死了尚且能复活,洛丽塔呢?那该死的浪潮只管进不管出,根本没给个出去的方法。 因此,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海水灌入嘴中,令于勒感到有些咸涩。 洛丽塔已经被他安置在了一处废墟之中,那里是他精心挑选过的位置,确保不会被巡逻的深潜者发现。 哪怕真被发现了,他也能第一时间去救援。 他努力让身影佝偻些,让自己看起来像那些步态怪异的深潜者,游向钟楼。 他故意游得很慢,很快,两名普通的深潜者就巡逻到了他附近。 于勒装作不经意地瞟了它们一眼——对方两人注意到了他,但似乎并未发现异常。 “果然有用。”他暗自点头,加快速度往钟楼方向去。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悄然浮现了几道伤口。 其上凝结着殷红的血滴,但却并未顺着水体流出,而只是停滞在皮肤上。 这是于勒刚想到的。 在刚才使用血之潮汐的能力约束那主教血液时,他忽然发现一件事。 既然自己能约束外人的血液,也能约束自己的血液,干嘛不提前准备好一点血液,等需要的时候直接爆发出来呢? 虽然可以当场割手,但终究是多了那么个步骤,麻烦些。 根据他目前琢磨出来的,血之潮汐对所操控血液的要求,自己的血液远比别人的血液好操控。 而其中,新鲜的血液又比陈旧的血液更好操控。 只要那些血液还没有离体,自己就可以将其约束在体内,让它始终保持一个在神秘学上相对新鲜的状态。 嗡—— 正游着,那钟忽然又响了。 这次,在嘶哑刺耳的钟鸣激荡之中,于勒第一次清晰地看见了那口洪钟奏响的过程。 耳膜刺痛,但他只是咬紧牙关,视线透过杂乱的海藻,死死锁住那口黑沉沉的洪钟。 钟身摇晃,锈迹斑驳的表面泛起暗红与深黑混合的光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周围的深潜者齐齐抬头,低声嘀咕,声音混着钟鸣,诡异而压抑。 他没时间犹豫,趁着混乱加速靠近钟楼。 这时,于勒敏锐地发现,随着那钟鸣的落下,自己手上的法杖似乎出现了某种奇异的变化。 “嗯?”他眼神微闪,悄然放慢了速度,将注意力更多地投到了手中法杖上。 之前他扒了那主教全身衣服时,他倒也研究过这法杖,可似乎并不能被自己解析信息。 他还以为这东西只是个类似装饰的东西,但如今看来,没这么简单。 在刚才钟声激荡时,那颗暗红色的宝石似乎散发着隐约的诱惑光芒。 于勒有种感觉,如果他愿意的话,只需要顺着那股感觉、那股欲望,就能引导出刚才蕴藏在钟声里的力量。 “所以,这就是之前那几名主教引导钟声力量的真相么?”他沉吟了会儿,将手里的法杖握的更紧。 若是这样的话,这东西更要保护好,说不定等会还能用敌人自己的力量反将一军。 水压愈发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淤泥里。 深潜者巡逻的频率变高了不少,但它们扫过于勒的目光只是停留一瞬便移开。 见状,他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混乱之力还在生效。 他尽量表现得没有异常,仿照着自己先前所见的另外一名深潜者主教的行动,佝偻着走向钟楼的一角。 没有深潜者发现他的异常,仅有稍远的几名深潜者主教似乎意识到有什么异常,疑惑地朝这边看了一眼。 但也都没什么收获,很快便将视线收回。 跟着深潜者大部队,于勒发现,这些深潜者聚在这里不完全是为了守护钟楼,似乎还在准备什么仪式。 亦或者说,也有可能是准备某种守护仪式。 “呱,哇啦!” 一旁忽然响起叽里呱啦的声音,于勒下意识扭头看去。 只见一名深潜者正看着自己,用那已经变成蹼的手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海底礁石,一边说着一边比划。 这次,都不用听得懂,于勒也看得出来,似乎是让自己站到那座“祭台”上。 那块海底礁石长得就像一只枯瘦的巨大骨爪,将走入其中的人包裹起来,只留下入口朝向钟楼的方向。 他看见,远处也有几名和自己打扮一样的主教走上了祭台,在上面盘坐着,将手里的法杖举向钟楼的方向。 于勒轻轻点头,神态自若地走上祭台,如其他主教一般盘坐了下来。 这种时候,要的就是胆大心细。 自己若是表现得畏畏缩缩,反而可能会引致怀疑。 唯有让一切都表现得和寻常主教没什么区别,才能让混乱之力更好地蒙混过关。 他坐在祭台上,悠闲地打量起其他深潜者主教的行动,并有模有样地也把法杖举起来,模仿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钟声再次落下。 这一次,于勒却出奇地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所有主教——包括他,手中的法杖上所镶嵌的宝石,都在同一时刻光芒大盛。 怪异的歌声混合着钟声响起。 随着它们歌声的落下,他发现,似乎在钟楼的四周,有一道无形的“墙”在被筑起。 虽然没有亲自感受过,但这仪式所散发的可怕力量让他断定,当仪式落成,自己将再无破坏那口钟的可能! “可惜仪式出现了纰漏。”于勒嘴角微翘。 他这一角祭台,属于出工不出力,仪式落成之后,自己这里将会成为最薄弱之点。 法杖轻微地颤抖着,上面的暗红色光芒开始有向黝黑转化的趋势,红得发黑。 于勒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把法杖,想从上面看出些什么来。 这把法杖能引导钟声的力量,必然与黑骸或是赤杯有关。 在之前,他感应到自己只要顺着那股赤杯的“欲望”,就能掌握这把法杖之上的力量。 然而这会儿,似乎发生了些改变。 当暗红色的光芒逐渐发黑后,他体内的浪潮之心跳动似乎变快了些许。 像是在……渴求。 只要他不再压制浪潮之心的“渴求”,他就可以篡夺这份力量,将其引导入体内,让浪潮之心吞噬。 于勒眼神微闪: “浪潮之心在渴求着这股力量?” 浪潮与黑骸同源,黑骸继承了部分浪潮的权柄,这算是浪潮对于收回自身权柄的一种尝试?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浪潮和黑骸似乎并不是很对付。 可能是祂俩都想当本体吧…… 钟声渐趋休止。 随着钟声的停下,宝石逐渐发黑的光芒也停下了变黑的趋势,并且再次向深红转化。 见状,于勒不再犹豫,直接顺着浪潮之心,引导起钟声中残余的所有黑骸力量! 嗡—— 本已几近停止的洪钟,忽然再度发出震响! 这一异变显然让其他所有深潜者都没料到,那些扭曲的脸庞上纷纷露出了人性化的恐惧与迷茫之色,就连那些主教也不例外。 于勒则气定神闲地端坐于祭台之上,法杖高举,暗红光芒转为黝黑,周围的光像是都被吞噬一空。 有的主教注意到了于勒这边的异常,开始恐惧地嘶吼起来,有不少深潜者试图冲过来阻止他。 然而,当深潜者冲到附近过后,却又只在祭台口附近干瞪眼,没有一个冲上来的。 于勒冷眼扫过那些深潜者,嘴角微扬。 看起来,是祭台周围的无形屏障挡住了它们。 他稳坐不动,法杖上的黝黑光芒愈发浓烈,仿佛吞噬一切的深渊。 钟声轰鸣不绝,海水剧烈震荡,水压仿佛要把人碾碎。 深潜者们嘶吼着,却只能在外围徒劳地挣扎。 主教们的歌声变得有些急躁,显然是想快点完成仪式,腾出手来将于勒干掉。 见状,他深吸一口气,高举手中法杖。 浪潮之心在胸膛里狂跳,他能感觉到,随着心脏有力地搏动着,黑骸的力量正顺着法杖涌入体内。 冰冷刺骨,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的亲切。 浪潮之心贪婪地吞噬着这股力量,像是要将失去的东西一点点夺回。 那口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力量正在被篡夺,开始反抗起来。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后又强行令其稳定下来一样,它在原地开始了极其高频率的细小震动,所发出的声音比此前更加刺耳。 嗡—— 这声音落下过后,于勒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似的,两眼一黑。 但他同时还看见,周围的深潜者也都面露痛苦之色,无一例外! 这说明,那口钟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会带来的威胁! 咚,咚,咚。 心跳逐渐与钟声频率相同。 最终,在一个节点,钟声毫无征兆地停下了—— 接着,訇然作响! …… “咳,咳咳……” 于勒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颤巍巍地从祭台上爬了起来。 “刚才我竟然被震得失去意识了……”他的眼神有些凝重。 他刚想查看周围的情况,洛丽塔担心的声音就从他背后响起: “于勒叔叔,你还好吗?” 于勒愣了一愣,转过头去。 只见洛丽塔手里正握着一只深潜者的残肢,几度放在嘴边想要啃下去,但最终还是将其嫌恶地丢开。 她的身后,是一堆互相啃噬,将彼此都吃得只剩白骨的深潜者。 而更多的深潜者,则似乎还在刚才那钟声的震颤下陷入了昏迷,一动不动。 于勒抹掉嘴角的血迹,站直身子,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海底。 钟楼已成废墟,但洪钟并未破碎,而只是悬浮在这片废墟之上,仿佛亘古之前便已存在。 有不少深潜者的尸体堆迭在一起,白骨森森,显然没能撑过刚才那一次钟鸣。 海水混着血腥味,沉重而冰冷,但于勒的心情却轻松了不少。 “没事,”他看向洛丽塔,声音低沉,“你怎么来了?” 洛丽塔甩了甩手,嘟囔道: “还不是看叔叔这边有大动静!我悄悄看了看,发现叔叔和那些怪物都昏迷了,但有的怪物好像离得比较远,就醒得快一点,想对叔叔不利,我就来帮忙了。” 她的眼睛里像是闪着星星: “怎么样?我是不是帮到叔叔了!我可比以前变厉害了好多哦!” 于勒揉了揉洛丽塔的小脑袋,笑道: “这次,还真是多亏你了。” 哪怕洛丽塔已经是即将迈入二阶的存在,他仍然无法将眼前的小女孩和轻松击杀了那几名深潜者的存在联系在一起。 他抿了抿嘴,提起身边法杖。 其上的黝黑光芒已完全消散,宝石恢复暗红,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于勒明显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浪潮之心的跳动厚重了许多。 某种变化似乎正在悄然发生,但此刻还未转变彻底,他暂时无法探知浪潮之心将发生怎样的变化。 他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悬浮的洪钟上。 钟身虽未碎裂,却已黯淡无光,锈迹斑驳的表面不再闪烁,仿佛失去了生命似的。 海水缓缓流动,血腥味渐渐散去,周围寂静得让人不安。 “走吧,去看看那口钟,”他收回视线,看向洛丽塔,“最好快些离开,这地方不安全。” 洛丽塔点点头,蹦跳着跟在他身边。 很快,两人就缓缓游到了那口钟附近。 于勒在钟旁站定,轻轻伸出手,摩挲着这布满陈锈的钟身。 眼前洪钟的信息也逐渐在他脑海中被解析。 【伊苏之钟·仿】 【品质:六阶奇物】 【效果:钟声将撼动一切不可撼动之物。】 【介绍:永恒皆畏其钟声。此为岁月冲刷过后的拙劣仿制品。】 六阶……于勒的眼神有些深邃。 一件仿制品,就有六阶,那么它所仿制的对象,又该是怎样可怕的存在? 长生者?具名者?甚至于……司辰的级别? “永恒皆畏其钟声”,这句话看起来相当有意思。 何为永恒?畏惧它,是因为它能威胁到他们的“永恒”吗? 这让于勒不免想到了之前那枚山铜夜明珠的信息。 【山铜夜明珠】 【品质:三阶奇物】 【效果:在特定的月光下,它将照见通往伊苏的航路。】 【介绍:伊苏人长于铸造而疏于艺术,但他们并不因此气馁,“总有一天,伊苏也会如此”。此物以山铜铸就,并刻下了某些不被世界允许的钟声。】 在介绍中,伊苏人长于铸造,而看描述的话,伊苏之钟的本体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最高成就之一。 而它所奏响的钟声,因为“被永恒所畏惧”,所以不被世界所允许? 于勒一下觉得,某些东西开始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联系起来了。 只不过,他仍觉得有些迷惑。 这里面的永恒,指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倘若这钟声是世界不允许出现,那么能做到这一点,并且符合“永恒”所指的,恐怕只有司辰级别的存在。 这东西的本体,能威胁到司辰? 光是想想,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于勒尝试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将其收起。 这口钟似乎深深地锚定在了这一重历史之中,无论他如何试图将其化为卡片收起都无济于事。 那没办法,只好试试能不能拆掉了…… 他遗憾地耸耸肩,提起法杖,为其赋予了锋利的概念,小心翼翼地刺向那口钟上的薄弱处。 虽然这东西有六阶,但他能看得出来,这东西只是位格高,真实力量早已不知衰退了多少。 否则在前不久,自己百分百会直接被震死! 嗡—— 钟身轻颤,被切下了一小片未知金属的表面。 见状,于勒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果然能拆!” 于勒握紧法杖,目光锁住洪钟。 海水轻轻晃动,寂静中,只剩他切开钟身的声音。 法杖尖端划过锈迹斑驳的表面,金属碎片一片片剥落,沉入海底,激起细小的尘埃。 “叔叔,小心点。”洛丽塔站在一旁,眼中充满了担心。 “放心,我有分寸。”他点点头,手却不停。 每刺一下,钟身就轻颤一次,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在挣扎,只不过却无济于事。 碎片剥落得越来越多,钟体被分解得七零八落。 它的力量早已衰退,徒有六阶的空壳,因此于勒拆起来并不怎么费力。 忽然,那被赋予了锋利概念的法杖顿住了。 于勒挑了挑眉,低头一看,一块色泽上有些格格不入的金属嵌在钟身上,挡住了去路。 他加力刺下去,法杖却纹丝不动,那块金属毫无损伤。 “这……”他的眼前浮现出了感兴趣之色。 这块金属,有些特别。 没多想,于勒直接绕开这块金属,通过把它周围金属切下来的方式将其取出。 将这块碎片拿在手上后,他将上面附着的锈迹与海藻除去。 随着这块金属的原貌出现,他才发现,这块金属似乎有些偏粉色,有些铜的色泽与手感。 “……山铜?”于勒有些讶异。 这材质,看起来和自己的夜明珠差不多。 怎么这里会嵌着一块山铜? 【隐藏要素收集:残钟碎片】 【当前秘史统合度:100%】 【残钟碎片】 【品质:六阶奇物】 【效果:轻轻敲击过后,将震出一次劣化版的伊苏钟声,从此彻底破碎。】 【介绍:永恒皆畏其钟声。此为岁月冲刷过后的拙劣仿制品。】 见到信息过后,于勒瞳孔微缩。 劣化版的钟声,还只能震出一次,其位格都是仅次于长生者的六阶…… “看来,我也算是多了个底牌……”他将这东西收起,心头大定。 若是如此的话,起码在未来,面对血杯教主他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了。 “于勒叔叔,有的怪物醒了。”洛丽塔的声音忽然响起。 于勒刚好将这口钟拆得差不多了,闻言,悠然转过头,看向那陆陆续续醒来的深潜者和其中的主教们。 当它们看见那口钟被他拆得七零八落后,面上皆浮现出骇然之色,而主教的脸上更是充斥着愤怒。 “切,怎么,想报仇?”于勒不屑地嗤笑一声,冷眼看着这群深潜者。 没多言,深潜者们嘶吼着扑来, 蹼爪撕裂水流,带着扭曲的杀意。 于勒不退反进,浪潮之心狂跳,体内力量涌动。 法杖每一次刺出,都夺走一名深潜者的性命! 一道无形波纹荡开,深潜者瞬间僵住,血珠从它们鳞片间渗出,悬浮在水里。 那波纹也被他赋予了锋利的概念! 接着,他身影一闪,丢弃掉那佝偻的伪装,动作快得像海底的暗流一般,身形鬼魅。 法杖再度刺入一只深潜者胸膛,鲜血喷涌,却被他操控着凝成尖刺,反刺向另一只怪物。 两具尸体沉下,骨头撞击海底,发出闷响。 主教们惊怒交加,齐声低吟,试图唤起残余的钟声力量。 然而,无济于事。 一名主教被他抓住,血液从眼眶涌出,身体扭曲着碎开,血雾弥漫在这片海底。 深潜者蜂拥而上,却如撞击礁石的海浪一般,徒劳无功。 战斗很快结束,海底再度恢复了寂静。 血液将这片海底都染作暗红,数不清的残肢断臂躺在废墟之上。 对于这一幕,于勒的表情十分平静,只是随意地涮了涮法杖上的鲜血,对身旁的洛丽塔道: “走吧,咱们去那座教堂。” 此刻,再无钟声奏响。 (本章完) 第111章 劝降(6k) 第111章 劝降(6k) 真正立于这座厚重的教堂之前,于勒久违地感到喉咙有些干涩。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昔日,身处泰坦尼克碎片中的时候。 石门虚掩,点点藻类垂下。 内里并无光源,唯有幽暗长存。 自接近这座教堂后,洛丽塔就一直默不作声,脸上神色时不时变幻,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她站在门前,愣愣地摩挲着石壁上已经模糊不清的各类壁画。 直到于勒轻轻拉了拉她的手。 “走吧。” 于勒面色平静,掌心却已攥出汗来。 要说不紧张,那必然是假的。 但再如何踌躇不前,终究是要面对的。 他轻轻推开虚掩的石门,走入其中。 石门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厚重,轻轻一推就被他开启,但却仍然发出轰然之声。 在二人进入后,石门就咚地一声关上。 眼前的场景逐渐明亮。 一具通体漆黑的骸骨陈列于教堂正中心的祭台上,而祭台的几个阵眼上则摆放着仍然鲜活的人类器官。 而最突出的,则是在骸骨内仍然蠕动着的胃。 它仍旧鲜活。 点点血丝自胃上翻腾而起的肉芽蔓延而出,攀附在整具骸骨之上,以一种扭曲的方式,由内而外地吞噬着这具骸骨。 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些深潜者,其生命体征都已彻底消失,有的甚至已经被淤泥掩盖了小半,显然已死去许久。 “这就是飞升仪式的场地么……” 于勒深吸口气,眼神郑重了许多。 肉芽仿佛感应到了他的接近,开始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生长而出。 嗖—— 他身上几道鲜血如利箭射出,将那肉芽轻易撕裂。 然而,更多的肉芽却在瞬间再度生长而出,将整具骸骨包裹起来。 “该死……”见状,于勒的眼神阴沉了许多。 自己的攻击对这胃看起来毫无效果——总不至于要现在就把那块残钟碎片用掉吧? 或者说,引导出自己浪潮之心内那股毁灭性的力量? 他手掌轻轻按在心口。 在那颗剧烈跳动着的炙热心脏中,一股深黑的力量正在被心脏渐渐同化吸收着。 那是属于黑骸的力量。 虽然这会儿被他体内的浪潮象征约束住了,但在彻底吸收前,他可不敢随意动用这股力量。 正当他思考着该怎么办时,洛丽塔忽然轻声呢喃道: “让我来吧。” “你?”于勒猛地转头,眼神闪了闪。 他这才发现,洛丽塔的身上似乎正流淌着某种奇异的色彩。 幽蓝与深红在她身上交织,将她的血肉照得晶莹剔透,显露出其中交错纵横的血管。 “让我来吧。”她再次轻声道,话语中仿佛带上了一丝神性。 “……小心。”于勒知道,这种情况,必然是有浪潮干预。 也许,浪潮将她送进来就是为了这一刻。 洛丽塔点点头,缓缓走上祭台,伸出手,触摸着那具已经开始生出血肉的骸骨。 于勒敏锐地发现,整座教堂里的水位似乎在缓缓降低。 “不,不是降低,是什么东西在吸收海水。” 他眯了眯眼,盯着洛丽塔和那具骸骨。 似乎,是那具骸骨在吸收这里的海水。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那具骸骨身上的血肉,是它体内的“胃”吸收的。 很快,整座教堂里所有的海水都被吸净,就连地上残留的血液都被吸得一干二净。 “满足干渴之欲的表现么……” 此刻,那具骸骨在吸收了这座教堂里所有的水分之后,血肉已经饱满了不少,甚至隐约开始生出皮肤来。 见状,于勒提前将残钟碎片握在了手中,随时准备激发。 然而面对眼前骸骨的变化,洛丽塔仍旧是面色恬静,仿佛这一切都事不关己。 待得血肉生长开始蔓延至骸骨的头部后,她手掌轻轻往下一压,光芒骤盛。 骸骨猛烈一颤,血肉的生长缓慢了许多,胃部发出低吼,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一般。 “安静。” 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随着她话音落下,骸骨上的血丝迅速萎缩,血肉开始干瘪,像被抽干了水分。 只不过,见到这一幕过后,于勒却忍不住眉头一挑。 不对劲,很不对劲。 堂堂飞升仪式,六阶存在全力施为的产物,并且背后还有着司辰的影响,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松地解决了? 他忽然心有所感,猛地一个回头——身旁的壁画不知何时长出了一张狰狞巨嘴,噬咬而来! 刺啦—— 猝不及防之下,这活化的壁画竟直接生生地从他手臂上扯下一大块肉来! “有点意思。”于勒退后两步,捂着自己的手臂,冷笑一声。 接着,血之潮汐激发,血肉中蕴含的鲜血直接将整座壁画刺穿,分解为可悲的碎石块。 但他并未放轻松多少。 因为他看见,更多的东西正在活化。 就连那边已经死去的深潜者尸体,有的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化作了行尸,开始撕咬起同伴的尸体来。 于勒知道,它们正渴求着血肉。 而对它们有着最致命吸引力的,正是祭台之上的洛丽塔! 教堂内气氛骤紧,血腥味浓得呛人。 洛丽塔站在祭台上,手掌压着骸骨,幽蓝与深红光芒交织,压制着血肉的复苏。 骸骨低吼,胃部抽搐,血丝挣扎着想再蔓延,却被她死死锁住。 “叔叔,能暂时保护我一下吗?”她声音温和,目光却紧盯骸骨。 于勒点头,淡笑道: “放心好了,交给我吧。” 他站到她身前,握住手中法杖,扫视着四周。 周围,扭曲的食欲已经扩散至了整座教堂。 墙壁上,一副又一副壁画活化,张开巨嘴,獠牙滴着涎水,撕咬着所能撕咬的一切。 地上的深潜者尸体也都尽数起身,眼眶空洞,嘴里发出饥饿的嘶吼扑向彼此。 而当眼前同伴的血肉被啃噬殆尽后,它们空洞的眼神就望向了祭台之上的两人。 于勒抿了抿嘴,低声问道: “大概需要多久?” 等了半晌,没见洛丽塔应声,他疑惑地转头看去。 却只见那骸骨已经停下了先前的萎缩之势,甚至开始重新有血肉生长而出。 而洛丽塔的额头上则满是汗珠,小脸止不住地颤抖,看起来连说话的空闲都没有了。 “不太妙啊……”于勒心头一沉,看向周边那些活化的怪物,杀意涌现。 他不知道该怎么在这里帮上洛丽塔的忙,但有一点肯定是没错的—— 把这些怪物杀了,哪怕没用,起码不会让它们过来添乱! 祭台边的石柱忽然弯曲成螺旋状,石缝扭曲成的大嘴贪婪地探向洛丽塔,想要吞噬她的血肉。 于勒冷哼一声,手中法杖随意一挥,锋利的概念直接将那石柱切开。 紧接着,他手腕伤口炸开,一道血箭射出,将扑来的行尸头颅贯穿。 尸体虽然倒地,却仍在抽搐,似乎想要起身扑来。 他一脚将其头颅踩爆,血液飞溅到脸上,却没能让他提起半分清理的心思。 因为此刻,又有两根烛台飞跃而起,嘴巴就像是七鳃鳗一般,要钻入他的身上吮吸血肉。 “该死,怎么这么多……” 将烛台解决后,没等于勒喘息,身后两具行尸也随之扑来,腐烂的手爪抓向他的肩膀。 他反手一挥,法杖划出锋利的弧光,头颅滚落,污血溅了一地。 “没完没了……” 他咬紧牙关,目光扫过四周。 墙壁上的壁画已经全数活化,巨嘴一张一合,涎水滴在地上,腐蚀出缕缕白烟。 就连地上的淤泥都开始活化,从中伸出了诡异的淤泥手掌,掌心的嘴拖拽着碎石和尸体,试图靠近祭台。 甚至,有的几乎已经离他身旁的洛丽塔只有一步之遥! 面对这一幕,于勒不再犹豫,狠狠地在自己手臂上切开一道狰狞伤口。 鲜血直接从伤口中喷出,化作无数利刃,横扫而出。 壁画被撕裂,淤泥被斩断,行尸被贯穿,教堂内瞬间血肉横飞——只不过是由石头或是泥做成的,真正的血肉少得可怜。 然而,那些被摧毁的怪物并未停下,残破的肢体蠕动着重组,食欲驱使它们再度扑来。 于勒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该怎么打?他的再生能力只是很强,但可不是无限的。 而且,他最重要的是要保护洛丽塔! 在混乱中保护其他人,可比保护自己的安全麻烦多了。 念及此处,他咬了咬牙,将手里的法杖渐渐举起。 若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试试引导黑骸的力量了。 那枚残钟碎片他想要留给血杯教主——眼前的场景虽然可怕,但还没到需要动用它的地步! 手臂上的完好处开始炸出些微的血,但于勒不为所动,只是死死地握住这根法杖。 也不知道这根法杖上的宝石是什么东西,但总之,他能借助它引导属于黑骸的力量。 浪潮之心的每一次搏动,都仿佛令他体内的力量与眼前的法杖产生一丝共鸣。 这个过程在他的感受里十分漫长,但落在外界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 黝黑光芒以他的法杖为中心开始扩散,笼罩了周遭的所有活物。 除了被幽蓝与深红光芒笼罩的洛丽塔。 这股黑色的光芒瞬间将教堂内的扭曲悉数吞没,所到之处,空气都变得沉重了许多。 光芒如潮水般扩散,触及之处,活化的怪物纷纷崩解。 壁画碎成齑粉,淤泥手掌干涸龟裂,行尸的腐肉迅速萎缩,化作一滩滩黑灰。 整个空间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只有祭台上洛丽塔的幽蓝与深红光芒依旧闪烁。 于勒感到,汗水混着血液滑下面颊,手臂上的伤口仍在淌血。 他喘着粗气,手中的法杖微微颤抖。 黑骸的力量在他体内翻涌,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刺骨的痛楚,就像是被冰冷的潮水狠狠地拍在岸上一般。 这本是浪潮之心用于吸收强化本身的力量,是属于黑骸的毁灭性力量,而如今他不过是用了取巧的方式将其调用而出。 浪潮之心能承受得住这毁灭性力量的冲刷,但他可未必。 不过,好在结果看起来还不错,起码暂时清除了所有的活化怪物。 忽然,于勒听见身旁的洛丽塔闷哼一声。 “怎么了?”他一下转头,却看见洛丽塔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他连忙伸手将其托住,洛丽塔咳了咳,虚弱地道: “它要活了。” 话语简短,但其中透露出的信息量却极大。 于勒眉头紧锁,道: “我该怎么做?” 没有回应,洛丽塔竟直接晕死了过去。 眼见这样的场景,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臭不可闻。 “浪潮,都是你害的!” 此时此刻,他自然是将全部的怒气都发泄在了浪潮的身上。 要是洛丽塔能轻松解决这里的一切还好说,连浪潮自己都没把握,祂好意思送人进来? 我呸! 怒归怒,但眼下的危险还是必须先解决了。 此刻,那具骨架甚至已经在血肉的支撑下缓缓站了起来,身体修复得愈发完善。 新生而出的皮肤看起来滑嫩有弹性,只是看一眼,就能勾起人类所有的复杂欲念——乃至于食欲。 于勒将洛丽塔轻轻放在地上,提着手中的法杖,缓缓靠近那具骨架,眼神决然。 大不了就引导自己体内所有的黑骸残余力量,试试能不能和这玩意儿同归于尽! 他的左手也握住了那片残钟碎片。 虽然这东西很宝贵,但若是黑骸的力量都不起作用,那他只能用掉这块山铜所铸的碎片了。 血肉渐渐凝实,于勒这会儿才奇异地发现,眼前的骨架,似乎是一位……女子? 没错,女子,虽然笼罩在深红色光芒中,让人有些看不真切,但的的确确是一位女子。 他正要动手时,骸骨上,那只刚形成的红唇轻声开口了: “亲爱的,你真的要痛下杀手吗?” 嗯?于勒悚然一惊。 这倒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别的想法,而是因为这声音几乎和洛丽塔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这一愣神的功夫,血肉便生长完毕,出现在他眼前的面容令他一阵失神。 淡金色的发丝垂下,哪怕隔着光芒,仍然能看出那窈窕的身体曲线。 最让于勒感到惊异的是,那张惊艳的面孔他明明从未见过,却诡异地有股熟悉之感。 他眨了眨眼,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洛丽塔,然后又抬头看了看那骸骨上刚长好的面孔。 怎么感觉……像长大后的洛丽塔? “亲爱的,你也看出来了吧?” 那骸骨轻笑一声,话语中满是无尽诱惑: “我与她本就是同样的存在,她的一切特质,在我的身上都能找到。” “何不抛弃那已然逝去的过往,投向新生事物的怀抱呢?” 她温柔地张开双臂,眼神中充满了柔情蜜意与神圣的母性。 刺啦—— 于勒只是表情漠然地伸出法杖,将眼前美人的大脑刺穿。 “你是赤杯?” 虽然大脑被捣得粉碎,但这有着一副洛丽塔成熟之后面容的骸骨却仍然只是轻笑: “是与不是,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某些概念,当它存在过后,便永世不会消磨,无论如何细分,它的本质仍旧不会改变。” “切,开小号下场就开,何必说的这么玄乎。”于勒撇了撇嘴。 他算是听出来了,对方说的虽然神神秘秘,但核心思想不外乎就是表达自己并非赤杯,但又是赤杯。 女子并不因于勒的话语而动怒,只是淡笑一声,道: “我可以给你充足的时间考虑——对于凡人来说,他们的漫长岁月,也不过弹指一瞬间,我等得起。” 于勒扯了扯脸皮,露出一个僵硬笑容: “我倒是挺好奇,为什么你会突然想着来劝降我。” “哈哈……”女子笑得弯下了腰,“何为劝降?难道,你真的奉献自身于无垠深海的伟大事业之中了吗?” 听见这话,于勒眼神闪了闪。 对方说得的确没错,自始至终,他都没明确表示投向浪潮。 哪怕浪潮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帮了他很多次,但同样地,有不少次若是没有浪潮,他也压根不会身陷险境。 女子似是看出了于勒的犹豫,红唇轻启,语气无比诱惑: “你是在担心身旁的小女孩吧?不用怕,她与我本就是一体,我会和她融合成一个全新的人,从此与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说着,她不忘扭动了一下身体,眼神挑逗: “我想,你一定有过类似的想法吧?别怕,大胆面对你内心的欲望,某些东西压抑着是不能解决的,须得释放出来……” 对于眼前女子的诱惑,于勒只是面无表情: “说的什么狗屁玩意儿!” 他狠狠地再次刺出,这次,将眼前女子的心脏捣毁。 只不过,看起来仍旧是无济于事。 “噢,亲爱的,不必急躁嘛,我们之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聊……”女子笑得枝乱颤,对于于勒的威胁浑不在意。 “那位给你开出了什么条件,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须知,不过一介死人而已,还能给出怎样的价码……” 于勒盯着眼前女子,一字一句地道: “我对你们,都不感冒。” 末了,他还补充一句: “特别是你!” 他一记手刀划破自己的身体,从肩部至腰部划出一道无比狰狞的伤口,血液四射,直接将眼前的女子切得粉碎。 “真是可惜啊……” 哪怕被切得粉碎,女子仍然没有倒下,只是笑叹着看向于勒。 “没关系,我这个人,最爱夺人所好,越是反抗,我越是兴奋,因为这代表当其沉溺于欲望之中时,那幅图景更加美妙……” 她的胸膛忽然裂开,整只胃化作血盆大口,以惊人的速度直接将他整个人吞下! 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待得再度重获意识时,眼前呈现的,却是血色的肉壁。 它将整个世界都包裹住,地板上还淌着些许鲜血与灼人的粘液,令人感觉分外恶心。 “这是……胃里面?” 于勒有些迟疑。 难道,是某种类似于空间扭曲的技法,其实胃里面自成空间? “不知道赤杯又要耍什么招……”他的眼神谨慎了些许。 同时,他也再次感到有些恼怒。 赤杯竟然再次下场,对自己出手。 而且,真当他是三岁小孩,说什么就信什么? 就按赤杯之前那表现,他估计就算自己缺心眼了改投赤杯,多半也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永远沉溺于欲望之中,不得自拔。 于勒警惕了半晌,没发现有什么危险,眉头微皱,试着出手攻击了一下肉壁。 肉壁弹了一下,表现出惊人的韧性,半点损伤都没出现。 无往不利的“锋锐之语”头一次如此无助。 “一定有别的办法出去……”他观察着四周。 此时,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阵诱惑的低语: “你饿了吗?你渴了吗?你渴望繁殖吗?” 声音柔媚而阴冷,带着某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些不和谐的低语其语言技巧堪称拙劣,但却诡异地能够牵动人的心弦。 “少废话了。”于勒冷哼一声,法杖再次猛地刺向肉壁。 黑骸之力涌出,深黑光芒划破血色,却只在肉壁上留下一道浅痕,随即被蠕动的血肉填平。 同时,手臂伤口炸开,鲜血化作利刃横扫而出。 肉壁震颤了一下,粘液飞溅,却依旧完好无损。 “还是没用……” 于勒眼神阴沉,低语却更响,像嘲笑般钻进他的耳朵: “饥饿吧,渴求吧,释放吧。” 肉壁开始收紧,血丝如触须般探出,缠向他的脚踝。 他挥杖斩断触须,血四溅,但更多的触须从四周涌来,速度快得惊人。 半晌后,触须被他斩尽,却仍然没有任何新的变化出现。 “该不会赤杯打算把我困在这一辈子吧?”于勒有种不好的预感。 娘的,以这家伙的性格保不齐真会这么做? “渴求吧,释放吧……” 仿佛赤杯本人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一般,甚至真的勾起了他身体的几分火气。 于勒强行将其抑制住,继续寻找着可能的薄弱点。 就算赤杯不讲武德,导致任务的难度可能已经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但他不会放弃任何希望。 他一扭头,眼前忽然出现的一抹雪白令他愣住了。 那是一道成熟的窈窕身影,曲线曼妙。 他看见,此刻她正看向自己,怯生生地道: “于勒叔叔……” (本章完) 第112章 隐藏目标:见证通往伊苏的航路 第112章 隐藏目标:见证通往伊苏的航路 望见这一幕,于勒几乎想也不想,就冷声道: “赤杯,连这种下作手段也使出来了么?” 没有回应,只有他的冷笑回荡在这片胃部空间之中,像是在嘲笑他自己似的。 “叔叔在说什么呢……”洛丽塔怯生生的声音再度响起,“这里好冷,我想出去……” 于勒盯着对方那与洛丽塔有七八分相似,却成熟了许多的面孔,心头不自觉蹿起一股无名邪火。 在这一瞬间,他有种感觉,他想扑上去疯狂地释放属于野兽的本能欲望,接着将眼前的鲜嫩血肉吞吃而下,在灵与肉上让两人彻底合为一体。 扑通。 浪潮之心有力地跳动着。 有如擂鼓砸下,将周遭的一切都从迷茫中解脱出来。 借着这短暂的清醒,他猛地移开视线,看也不看,直接一记血箭射向身后的女子! “叔叔别动手!你听我说,我也是被抓进来的!”洛丽塔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听见这话,于勒原本果断取其性命的动作下意识顿了顿。 就是这一顿,身后之人在血泊中翻滚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血箭刺在肉壁上的闷声。 他缓缓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跌坐在地上的洛丽塔——或者说,自称是洛丽塔的“人”。 “赤杯,我知道你很会利用人性的阴暗面,但你真觉得,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吗?” 于勒的嘴角勾起讥讽笑容: “你甚至不愿意更多的力气,编织一个更容易让人上当的骗局。” “不,”洛丽塔捂住胸口哭喊道,“于勒叔叔,我真的没骗你,她把我也抓了进来!” “而且,她还说,只有我们俩……做那种事,才肯把我们放出去!否则,就要把我们困在这里一辈子!” “荒谬,”于勒脸色阴沉了许多,“赤杯,你觉得我像是会为了活下去而做那种事的人吗?” 话音落下,似乎有模糊的窃笑声响起。 “你是能活下去了,毕竟你不怕死,可是洛丽塔呢?真的要弃她于此不顾吗?” “她拼了命地帮你,却落得如此下场,不可悲吗?” 并非赤杯在发问,倒像是他的本心在质问自己。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感觉——从头到尾,赤杯其实都并未出现过。 原本所以为的“赤杯化身”,其实不过是一介他的思绪被杯之准则影响后,欲望遭到扭曲所呈现的幻影罢了。 于勒不得不承认,这话问到了他的死穴上。 他是大可以潇洒离去,可洛丽塔呢?万一她被留在这里怎么办? 而且,虽然眼前这洛丽塔大概率是假的,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此刻,在他眼中,身前的洛丽塔不再显得那般虚幻,而是带上了几分楚楚可怜的真实意味,令人忍不住心生爱怜。 “于勒叔叔,”她轻声说着,“可以吗?就当是为了我,我不会怪叔叔的……” 她的眼神中充满着期待,似乎是笃定了这样就能让于勒回心转意。 “你说得对,也许洛丽塔不会怪我……” 于勒盯着她,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令她为之欣喜。 但她却丝毫没注意到,这话语中,已经隐隐将她与“洛丽塔”这个身份分割开来。 接着,于勒哂笑一声: “但,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他手中光华一闪,一枚古朴的山铜碎片出现在掌心。 “赤杯,我数十次,如果你不撤掉你的手段,我直接把这里的一切都给砸碎。” 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也许赤杯压根不在乎,谁知道呢? 但除了手里的残钟碎片,他也没有更多的办法能与赤杯相对平等地对话了。 于勒眼神冰冷,手掌紧握碎片,深吸一口气。 “十。” 他冷声开口,声音在胃内回荡。 “九。” 肉壁微微震颤,像在嘲笑他的徒劳。 “八,七……” 连他身旁的“洛丽塔”都陷入了彻底的沉默,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三。” 于勒的手指已经放在了残钟碎片上,随时准备将其叩响。 正当他要数下二的时候,忽然,一个无比微弱的声音回荡在整片空间之中: “叔叔,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 虽然微弱,但却能听得出其中无比急切的意味。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于勒愣了一愣。 洛丽塔的声音?还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他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洛丽塔,但他旋即就摇了摇头。 不,不是眼前这冒牌货搞的鬼,而是真正的洛丽塔! 但于勒却并未停下数数,只是坚定地道: “二。” 一声叹息响彻此地。 “一。” 低沉的咀嚼声自外界传入。 肉壁上出现裂痕,粘液喷溅,血肉被撕开一块,一线光芒透入于勒的眼眸。 这会儿,他才发现,原来从刚才到现在,胃里其实都是几乎没有光源的,但他却丝毫没有感到黑暗。 随着这道亮光射入,他眼前一黑,再度获得意识时,已是在那熟悉的祭台之上。 “叔叔,你醒醒!” 于勒勉强睁开眼,便看见洛丽塔那熟悉的小脸映入他的眼帘。 虽然熟悉,但却又给他一种陌生之感。 这会儿,这张粉雕玉琢的脸上布满了狰狞的血肉残渣与血迹,夹杂着数不清的泪痕。 她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悲伤之中,甚至没注意到于勒已经醒来。 “……别哭了,我还没死呢。”于勒有气无力地道。 洛丽塔跪在他身旁,小手颤抖地扶着他,眼泪混着血迹滑下,声音哽咽: “叔叔,我以为……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她掌心的幽蓝与深红光芒已散去,脸色苍白如纸,显然耗尽了所有力量。 于勒抬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咧嘴挤出一个笑: “哭什么,我这不好好的。” 他挣扎着坐起身,伤口仍在渗血,用法杖撑地才勉强站稳。 残钟碎片仍然好好地躺在他的手中,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若非洛丽塔及时出现,他恐怕真的要敲响这块碎片,和赤杯留下的影响殊死一搏了。 在稍微稳定了一下状态后,他打量起四周来。 教堂内一片死寂,血腥味混着海水残留的味道,咸腥刺鼻。 墙壁龟裂,淤泥干涸,满地碎石和血肉残渣,空气依旧沉重,但却没了之前那股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 祭台上,骸骨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而胃部的血肉更是被撕得粉碎,像是被什么恐怖的巨兽啃噬过。 结合前不久的所见所闻,以及洛丽塔脸上的血肉残渣,于勒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肯定是洛丽塔生生地把那只胃给吃了,将自己给救了出来! “这算不算和梦的内容对上了?”他忍不住想道。 忽然,目标完成的提示在耳边响起: 【完成目标:清除导致居民发生异变,化为“深潜者”的源头】 【奖励:生锈的剪刀】 听见提示过后,于勒整个人都感到有些虚脱。 终于完成了…… 他只觉得身心俱疲。 自己只是想晋升个三阶,想办法活个命而已,也能直接和赤杯对上。 真特娘的倒霉! 在目标完成后,他正等待着回归,脑海里忽然又响起了新的提示。 【请注意,因为某些关键隐藏要素的发掘,第六史碎片将开始走向不可逆的转变,并且会出现新的隐藏目标】 【隐藏目标:于月光下,见证通往伊苏的航路】 【奖励:叩问仪式】 看见这隐藏目标过后,于勒瞳孔猛缩。 他倒不是纳闷隐藏目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毕竟可能自己刚刚满足它的出现条件。 他在意的是,既然目标是让他在月光下见证通往伊苏的航路,那就代表,一定有机会能见得到! 也就是说,这便是山铜夜明珠的介绍中所说的,“特定的月光”! 【叩问仪式】 【效果:六阶仪式卡,可用于叩开一扇不存在的门扉。】 【要求:以凡人之身,忤逆司辰的意志。】 【介绍:于亘古久远的岁月之中,就连永恒本身亦会腐朽——更遑论永恒的代言者。】 也就是说,自己此前对赤杯的态度与行动,恰好满足了这仪式的要求,令“特定的月光”得以出现? 于勒眉头微皱。 但那样的话,似乎不太说得通。 月光这个概念,或许在神秘学中能勉强与“叩问”沾上关系,但在这里看,其表现形式与出现方式却是八竿子搭不上边。 还是说,这其实只是某个仪式的一部分?毕竟,只说了叩开门扉,没说怎么到门扉那去不是么? 他越琢磨越觉得有可能。 那处波涛之外的伊苏,似乎是以凡人之身能够威胁到司辰的存在。 那么,自己对于司辰的忤逆,是否能算作是获取一种进入的通行证与认可? 于勒眼神闪了闪: “有意思……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想办法寻到伊苏,去看看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他现在对伊苏,以及其相关的一切都颇感兴趣。 不仅是因为好奇,更是因为,若是里面真的有凡人之身对抗司辰的方法,他少不得要试试能不能弄到手! 毕竟赤杯这个不要脸的天天想办法搞自己,不弄点防身手段怎么行? 这次的隐藏目标只让他见证通往伊苏的航路,所以他觉得,大概率是没办法亲自前往的,只能看看。 当然,要是能看到一点关于月光出现的秘密那就更好了,省得自己想办法去寻找“唐泰斯”的踪迹来验证。 思忖完了关于伊苏的事后,于勒心念一动,又唤起了关于【生锈的剪刀】的信息。 【生锈的剪刀】 【品质:三阶奇物】 【效果:可作为仪式基点,用于合成序列“旅人”的三阶晋升仪式,或用于合成序列“理发师”的三阶晋升仪式】 【介绍:它曾用于剪去不必要之物,现如今,被锈迹覆盖的它,也沦为了不必要之物。】 【以“生锈的剪刀”为仪式基底,合成序列“旅人”的三阶晋升仪式,还需要如下材料】 【黑白颜料】与【蠕虫劣化后的残留物】。 看见这要求之后,于勒的脸色一下跟吃了死耗子似的难看。 前者倒还好,看了介绍之后,他觉得可能也就是麻烦一点,但还在能力范围之内。 【黑白颜料】 【品质:三阶奇物】 【效果:可作为仪式基点,用于合成序列“旅人”的三阶晋升仪式,或用于合成序列“理发师”的三阶晋升仪式】 【介绍:取自从超凡者尸体上孵化的、稀有鳞翅目昆虫的翅膀,将其碾碎后制成。“想画黑,想画白,这种颜料都能来。”】 而后者…… 当于勒看见蠕虫这个词之后,顿时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他上哪整蠕虫去? 虽然经过蜈蚣和玛蒂尔达的科普,他已经明白蠕虫是什么存在,但也因此,对于这个要求他更想骂人。 晋升个三阶而已,要求至于这么变态么? 虽然他也自忖,他的三阶甚至可能比别人的四阶还要强一点,但也不带这么个坑人法吧? 要知道,想彻底杀死蠕虫几乎是不存在的,唯有将其作为仪式耗材,或是以极高规格的力量令其彻底失去活性。 即便如此,它仍旧有复苏的风险。 “也就是说,我必须回伦敦想办法弄点蠕虫。”于勒有些头疼。 玛蒂尔达没有详细说,但只是从其只言片语推断,他也知道,伦敦在未来一段时间里,必将成为是非之地。 从本心上来说,他是不想回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的。 但形势如此,似乎不得不回去了。 “刚好看看能不能有办法再见蜈蚣一面,顺道看看福尔摩斯的近况……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逃出爱尔兰再说。” 忽然,洛丽塔小心翼翼的话语响起: “于勒叔叔,你还好吗?怎么杵着不动了?” 于勒微微一愣,转头便看见洛丽塔抱着剩下的胃在大啃特啃,几乎已经将其啃了个精光。 之前他还没注意,这会儿看她的气息,却已经有了二阶的水平,而且还在不断高涨。 他甚至觉得,等洛丽塔将体内的庞大力量悉数消化过后,甚至有机会迈入三阶! 只能说不愧是正牌神子了…… “没什么,”于勒温和地笑笑,将那些未来的事抛诸脑后,“现在,我们最后出去再做一件事。” “做什么?”洛丽塔连忙将手里最后一点胃的残渣吞下。 于勒抬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岩层,刺向了穹顶之上,那张开孔隙,对大地投以盲目凝视的存在。 “赏月。” (本章完) 第113章 恢复正常 第113章 恢复正常 圣地亚哥搬了张椅子坐在岸边,却迟迟没能坐下去,而是一直神色不安地来回踱步。 “父神……不,蒸汽之神……总之保佑,千万别出什么事。” 他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忧郁。 若是过去,他自然是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向父神祈祷。 可今时今日,他所见的一切,都让他朴素的价值观难以接受自己造成的一切。 他有时甚至会想,为什么不让他也和那些人一样心智被迷惑,而是清醒又痛苦地活着。 等上好几天了,仍然不见那两人的一丝影子。 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在这跟个傻子一样,等着可能好几天之前就已经死去的两人,但不知怎地,最后那名男子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令他有种莫名的感觉,或许对方真的能做到。 但几天也过去了,他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许是淹死了吧,圣地亚哥乐观地想着。 总好过被那些长得跟鱼人一样的怪物抓住,活活撕了来得痛快。 他翘首以盼地等待着,等待或许在那雾气凝结的海面能看见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忽然,他看见远方的海面涌出一滩红。 当见到这滩红色后,圣地亚哥瞳孔下意识一缩。 “出事了?” 他已不止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活人在水中被生生撕裂过后,其体内的血液流淌而出,便是这般模样。 日光落下,让海上的雾气淡了些,却驱不散他眼中的阴霾。 他几乎要闭上眼,不忍心去看那即将浮现而出的残肢断臂。 当他再度睁眼后,眼前所见的景象令他愣住了。 没有什么人类的残肢断臂,有的只是几只长着蹼和鳞片的手足。 “这……”圣地亚哥迟疑了,眼中带上了点不可置信。 难道,先前那果断跳进水里的人,不是疯了,而是真的能做到?! “但蒸汽教会那些神甫都对此无能为力,他真的能比神甫强吗?” 他的心绪有些复杂。 海风吹散雾气,咸腥味扑鼻而来。 圣地亚哥往海岸的方向走得近了点,脚下砂砾被踩得吱吱作响。 他盯着那滩红色在海面扩散,喉咙干涩,心跳加快。 远处,水面翻涌,不断有新的深潜者残肢浮起,鳞片在日光下闪着幽光。 “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眼神惊疑不定。 海浪拍岸,发出轰鸣之声,却掩盖不住他粗重的呼吸。 忽然,水面破开,两道身影缓缓浮现。 一大一小,正是于勒和洛丽塔。 于勒一手提着法杖,一手扶着洛丽塔,步伐稳健地踩着水面走来。 没走几步,就有数只深潜者嘶吼着扑出,面容狰狞,水四溅。 于勒连头都没抬,法杖随意在手臂上一划,几道血箭飙射而出,精准贯穿它们的头颅。 尸体抽搐着沉入水底,血水染红一片海面。 在圣地亚哥的眼中,面前的男人,就像踩死几只蚂蚁般毫不在意。 “没事了,走吧。” 于勒淡淡开口,声音平静。 洛丽塔紧跟在他身旁,小脸虽苍白,却透着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 淡金色的秀发中,还夹杂着几缕没被海水冲洗干净的血迹。 此刻,她手里还攥着一块血肉的残渣,嘴里也在嚼着什么。 她将血肉残渣随手丢进海里,几只鱼被血腥吸引而来,开始争抢。 圣地亚哥瞪大眼睛,下巴几乎掉下来。 他愣在原地,无意识地搓着手,老茧摩擦着不断发出声响。 于勒走到岸边,瞥了他一眼,语气随意: “圣地亚哥先生,我之前说过,你不必担心我们的。” 圣地亚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的脸色憋得有些涨红,半晌,刚调整好想发问,便又被于勒一句话堵了回去: “至于你过去所犯下的‘错误’,我们已经弥补了,不用多谢。” 说这话时,于勒满脸含笑,就像是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一样的小事。 圣地亚哥的眼睛陡然瞪大,哆哆嗦嗦地道: “你,你说的是真的?!” 他做梦都想看见自己犯下的错误被弥补,但也从来没想过,会是以这么个甚至有些荒诞的方式! 而且,这人自己从未见过,他是怎么认识自己,而且还知道自己所犯下的错误的? 于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抛下一句话: “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大衮教堂离这里不远。” …… 圣地亚哥有些犹豫,有些害怕,更有一丝期待。 那人说的,是真的吗? 他努力踮起脚尖,试图透过海岸边的树林看向远方那处高耸的石制教堂。 在过去他相当熟悉的地方,此刻竟令他感到茫然与恐惧。 他甚至不敢面对那些昔日熟悉的父老乡亲。 父神的信仰是他传播的,而父神的信仰走向如此扭曲的境地,也是他造成的。 他本以为,从今往后,印斯茅斯都将会在这种扭曲的道路上一路狂奔着堕落下去。 没想到,转机会来得如此之突然? 圣地亚哥并非没有怀疑过真实性,但每当他下意识怀疑时,就会想到那些深潜者被轻易屠杀的场景,令他忍不住打个寒颤。 兴许真的能做到呢?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缓缓走向大衮教堂。 海风渐弱,咸腥味却依旧刺鼻,只是再没了令人厌憎的浓重鱼腥味。 圣地亚哥步履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他自己的心跳上。 他盯着远处大衮教堂的轮廓,那尖顶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个沉默的巨人俯视着他。 他咽了口唾沫,手心满是冷汗。 忐忑与期待交织在一起,分外复杂,令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不知道教堂里等待他的是什么——是昔日的扭曲,还是那人所说的“弥补”。 教堂的石门半开,缝隙里透出昏黄的光。 圣地亚哥推门而入,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点滴烛光透出,他看见,自己的手被照得蜡黄。 当他看清楚内里的景象时,整个人一下呆住了。 几个居民正低头祈祷,脸上没有了过去的狂热与空洞,而是平静,甚至带点柔和。 周遭的画像也不再显得阴森可怖,而是带上了几分神圣的意味。 他的目光扫过大厅,落在墙角那尊父神像上。 曾经狰狞的鱼人面孔不见了,现在的雕像无面,姿势并未变化,却莫名变得柔和了许多。 一手持麦穗,一手持鱼,低头俯视众人,像个慈祥的守护者。 “圣地亚哥?好久没见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转头,看见一个老渔夫走了过来。 “你是……马丁?”他有些不敢认。 自从那一夜过后,圣地亚哥就把自己关在仓库里,靠着此前攒下的积蓄喝闷酒,没钱了就出去帮忙搬点货物,再也不敢和这些老朋友见面。 他觉得自己无颜面对。 可如今见面,似乎情况并非是他想象中那样的。 在他看来,眼前老渔夫马丁的眼睛清澈,不再是过去那种带着浑浊与疯狂的眼神。 “你回来了,”老渔夫马丁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平静,“这些天,镇子变了。没人再提神使,也没人再疯疯癫癫地喊着献祭什么东西了。” 马丁喉头滚动了一下,低声道: “父神,回来了。” 圣地亚哥喉咙发干,半晌才挤出一句: “真的……恢复了?” 马丁点头,指了指神像: “父神还是那个父神,没人知道怎么回事,但一切都正常了。” “那些之前最狂热的信徒,从前几天开始,就突然疯狂地对着父神的雕像祈祷,祈求宽恕。” 闻言,圣地亚哥下意识看向神像。 烛光映在他眼中,晃出一丝湿润。 他双手在身前画出大衮信徒们的祈祷动作,低声呢喃: “父神,原谅我……也谢谢那位不知名的存在,愿您的伟力庇护于他。” 教堂外,海浪拍岸,雾气散尽。 阳光洒下,印斯茅斯的天空,终于亮了。 …… 等待月光的时间,并不总是那么快的。 于勒也是上了岸才发现,时间流速好像又被搞得一团糟,等他们从海底出来,都过去好几天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带上洛丽塔,等待着日落。 两人坐在一处废弃的码头边,肆意地吹着海风。 吹着吹着,洛丽塔忽然发问: “叔叔,你说,在神秘学世界里,太阳和月亮,都是什么样的存在呀?” “太阳和月亮啊……” 于勒仰头,盯着那逐渐西沉的太阳,陷入了悠远的回忆之中。 “过去的太阳,比如今的更大,更亮,更加宏伟。” “只是后来,太阳一分为四,历法也随之改变,便成了我们如今看见的模样。” 他顿了顿,接着道: “我也没见过太阳以前长什么样,但总之,它们都象征着真正的司辰。” 洛丽塔哦了一声,接着问道: “那叔叔有见过司辰吗?” 她已经明白司辰是什么样的存在,因此诚恳发问。 于勒有些哭笑不得: “我们当然见过……” 他搓了搓洛丽塔的脑袋,语重心长地道: “以后,你一定要小心,有很多很多的司辰,他们不乐意见到你的存在。” 身为已逝司辰的神子,洛丽塔在尘世必然会受到排挤。 甚至于,谋杀。 于勒对于浪潮不感冒,但他很在乎洛丽塔。 要是有一天,能斩断浪潮与洛丽塔之间的联系,他更是求之不得。 可惜,如今的他还远远做不到,甚至还得仰仗浪潮的力量来对抗赤杯。 海风轻拂,吹过码头,像是母亲在轻柔地抚摸着孩子。 于勒和洛丽塔并肩坐在断裂的木板上,脚下是拍打着礁石的海浪。 太阳缓缓西沉,天边染上一抹橙红,映得水面波光粼粼。 “叔叔,月亮什么时候出来?” 洛丽塔晃着腿,淡金色的头发在风中微微摆动。 “快了,”于勒靠在身后的木桩上,语气平静,“等太阳彻底下去就行。”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只有海浪声在耳边回荡。 远处,几只海鸥盘旋,偶尔发出一两声鸣叫。 码头边的空气清冷,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感觉。 这时,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于勒侧头一看,是个提着鱼篓的陌生中年男人,穿着旧袄,脸上挂着粗糙的笑。 男人路过于勒身旁,停下脚步,随手放下篓,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烟点上。 “嘿,今天鱼不错。” 男人吐了口烟,瞥了眼于勒和洛丽塔,问道: “你们在这看风景?” “随便坐坐。”于勒淡淡回应。 男人点点头,蹲下整理鱼篓,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篓里几条肥鱼还在扑腾,把水珠都溅到了地上。 他抓起一条,掂了掂,咧嘴道: “晚上炖汤,味道鲜得很,你们要不要来一碗?” “不了,”于勒摆手,“我们就看看海。” “行吧。”男人也不多劝,提着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鱼腥,道: “天冷,早点回去啊,实在不行,就去父神的教堂过夜吧,那里安全。” 说完,他哼着曲子走远,背影融入渐暗的光线里。 码头又安静下来,只剩海风和浪声。 洛丽塔盯着男人离开的方向,歪头问: “叔叔,他看起来很开心。” “日子正常了,人就轻松了。” 于勒看着天边最后一丝橙光,轻声道: “印斯茅斯以前可没这么平静,你知道的。” 洛丽塔嗯了一声,低头踢了踢脚下的木板。 太阳彻底沉入海平面,天色暗了下来,月亮从东边悄然升起,洒下清冷的白光。 “月亮出来了。”她小声说,指着天边。 于勒抬头,月光映在他眼中,平静而深邃。 “是啊,很亮。” 海面泛起银辉,浪潮轻拍,码头边的空气凉意更重。 两人静静坐着,感受着夜色降临。 远处,隐约传来居民的笑声和炊烟的气息,一切都平常而温暖。 于勒摸出那枚夜明珠,静静地凝视着它,试图从上面看出些什么来。 在这颗山铜造物的折射下,月光似乎在海面上铺就了某种道路。 这令他想起自己前世,某种并非中文的语言中,有一个中文描述不了的词。 其含义,大约便是月光洒在海面上,形成道路一般的存在。 也许,浮光跃金,静影沉璧?亦或者说,月桥? 但无论如何,什么样的语言,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震撼。 借着遍撒海面的银辉,他看见了—— 那座立于海平面尽头,纵贯大洋之底与穹顶之上,充满金色海水的波涛之城。 (本章完) 第114章 洛丽塔的失踪 第114章 洛丽塔的失踪 当踏在月光之上时,于勒并无实感,只觉得像是漂浮在空中一般。 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着试图接近,都无济于事。 海岸越来越远,但道路却依然看不见尽头。 见月色已过半,却仍旧是没有一点进展,于勒最终还是放弃了尝试,将洛丽塔带回岸边。 “是有什么特殊限制么……”他暗自思忖着。 一路上,他始终盯着那隐藏在云层后的朦胧月亮。 遗憾的是,毫无所获。 所谓“特定的月光”,看起来似乎并无什么不同。 不过,于勒却也敏锐地注意到一件事—— 在今夜,他体内那股属于黑骸的力量格外躁动,甚至给他一种欢欣之感。 就像是某一天,被囚禁在监牢内的犯人,偶然得见了几缕明媚的阳光,还没有狱卒来管辖似的。 带着洛丽塔回去过后,于勒站在码头边缘,凝视着那座隐约浮现的波涛之城。 月光铺满海面,银辉延伸向无尽的远方。 金色的海水在城中流淌,有如活物。 他脚下的木板则被海浪浸得湿冷,但洛丽塔看起来并不在意,只是坐在他身旁,将外套裹紧,小脸在月光下更显几分苍白。 她盯着伊苏的“投影”,好奇地问道: “叔叔,那到底是什么?” 她也看出来了那座城市的不凡之处,可无论她和于勒怎么接近,都好像连那座城市的影子都摸不到。 于勒叹了口气,道: “一座……并不存在于世上的城市。” 海风吹来,带着凉意钻进衣领。 于勒体内那股黑骸的力量仍在躁动,像被月光唤醒的野兽,低吼着想要挣脱。 他皱了皱眉,按住胸口,强压下那股异动,心头则是有些疑惑。 怎么回事?这月光对黑骸是有什么影响吗?为何如此激动? 满腔的疑问注定得不到回答。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月光渐淡,“珊瑚与波涛之城”伊苏也终于和月光一道,随之模糊起来。 最终,消失在晨雾中。 于勒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眼夜明珠。 珠子在晨光下暗淡无光,只像颗普通的金属小球。 “果然,这一次只能见证么……”他有些遗憾,但也更坚定了去寻找那封“家书”的决心。 他有种预感,若是能弄明白何为“特定的月光”,未来将会对自己有大用。 【隐藏目标:于月光下,见证通往伊苏的航路】 【奖励:叩问仪式】 当那一丝影子彻底消逝于海平面上后,于勒眼前的一切都骤然破碎。 在最后时刻,他看见,身前的洛丽塔也一并破碎消失,只不过与别的东西破碎消失的动静相比,似乎不太一样。 这之后,他的视野就陷入了短暂的无尽黑暗。 【第六史碎片·印斯茅斯的阴霾崩解,从此彻底失落】 【当前剩余第六史碎片:羊脂球(未完成)】 黑暗扭曲重组,化作熟悉的房间陈设。 但于勒却没心思想别的,直接一个箭步冲出房间,往洛丽塔的房间冲去。 “洛丽塔?洛丽塔!你在吗?” 大门砰的一声打开,所见却只有空荡一片。 “这……”于勒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洛丽塔没了?总不能留在那碎片里了吧? 但碎片已经崩解,那留在碎片里的她会怎么样? 亦或者说,她也回归了这一重历史,只是回归的地方和自己略有不同? “该死,要是出了事,浪潮我跟你没完……”他的眼中充满了怒火。 不过,于勒也明白,洛丽塔既然是真正的浪潮神子,于情于理,浪潮都不可能轻易地将其放弃! “既然这碎片就是印斯茅斯的,那如果回归这一重历史,应该也还在印斯茅斯……” 他眼神微闪,迅速离开了蒸汽教堂。 一个人找起来,肯定没有所有人一起找来的方便——他要去让艾伦发动大衮信徒帮忙! 明媚的晨光洒在身上,却只令于勒感到冰冷。 他死死攥着掌心,指甲几乎掐出血来。 大衮教堂渐渐近了,周围人也多了起来。 虽说心头焦急,但他也敏锐地注意到了异常。 “怎么人多了这么多?”他有些疑惑。 按自己这一重历史的时间来算,明明应该还没过去多久,大衮信仰就算拨乱反正了,也还是需要时间恢复的才对。 难道说……这一次的时间流速,不对劲了? 他的眼神一下紧张起来。 没有过多犹豫,于勒飞也似地奔向大衮教堂的门口。 很快,那座石制的教堂尖顶映入眼帘。 周围人看起来不少并未见过于勒,看他这副急躁的模样,均是面露诧异之色。 有的,当看见他身上蒸汽教会的神职人员服饰后,更是隐隐有些厌恶。 只不过,更多的则是面容迅速带上几分崇敬。 他们大都在前几天见过于勒,知道他是整个印斯茅斯的救星! 而且,这些对事件的原委了解并不清晰的居民,在艾伦那经过包装的布道和演讲过后,更是将于勒神化了几分。 “神使大人,您这是……” 对于身边人的问候,于勒停都没停一下,而是直接冲入了教堂内。 此刻的教堂,似乎正在举行某种活动中。 于勒看见,艾伦手里握着一本布满了干瘪青苔的圣典,仿照着印象里主教的一举一动,有模有样地正在讲些什么。 “大衮是天父,是我们的救主,要将我们从这污秽的尘世中救出……”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卡壳了。 “神使大人,您……怎么了?” 艾伦小心翼翼地道。 在他眼中,这会儿的于勒虽然看起来面无表情,但却给他一种择人欲噬的感觉。 教堂内烛光摇曳,映得墙壁上的影子晃动不定。 于勒站在门口,胸口起伏,目光如刀般扫过大厅。 艾伦手里的圣典还举着,但姿态却不自觉谦卑了许多。 周围信徒的目光也齐刷刷转向于勒,带着疑惑和敬畏。 “你们有见过洛丽塔吗?”于勒声音低沉,但却透露着一股掩盖不住的急切。 艾伦愣了一下,放下圣典,快步走过来,道: “神使大人,您说的是那位小女孩?她不是和您在一起吗?” 于勒眼神一沉,没答话,直接迈开步子穿过人群。 教堂里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低声议论着。 靴子踩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安静的大厅中。 “所有人听着,”于勒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众人,语气冷硬,“我只是神使,而她,是父神真正的神子,地位比我尊崇千万倍!” 接着,他话锋一转: “可是现在,她失踪了。” 要想发动这些大衮信徒,最好还是在语言上下点功夫,让他们有“为了父神”的觉悟。 否则,只靠大棒的威严强行驱使他们,只会适得其反。 随着于勒话语落下,众人面面相觑,大部分人都敏锐地意识到——出事了。 “现在,放下你们手里的东西,去印斯茅斯每个角落找她。”于勒面无表情,透露出一股隐约的可怕威压。 见众人窃窃私语起来,艾伦连忙站到台上,高喊道: “神子消失了,这正是我们为父神立功的好机会!只要我们立下足够的功劳,父神定会在我们死去过后,将我们接入神国,永享极乐!” 很快,陆陆续续就有人走出教堂。 脚步声杂乱响起,混着门外传来的海风,教堂瞬间空了大半。 艾伦跟在于勒身后,小声道: “神使大人,您别急,她是浪潮神子,应该不会有事。” “应该?” 于勒的语气透露着诡异的平静: “我不想听应该,我想听绝对。” 若是此地没什么异常,他还能百分百确定洛丽塔不会有事。 毕竟对方好歹也算是个接近三阶的真正强者了。 但是,这里可是飞升仪式的场地! 万一洛丽塔落到某些危险地方怎么办? 之前在第六史碎片里,哪怕面对的是还未开始多久的飞升仪式,他们都险些功败垂成,洛丽塔更是直接昏死了一段时间。 他不敢想,万一拖久了会出什么事。 艾伦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多说,忙转身招呼剩下的人加快行动。 于勒走出教堂,站在石阶上,目光扫过远处的海岸线。 晨光刺眼,海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没能让他的心绪宁静下来,只让他感到一丝怒火。 他现在看见海,就想到浪潮。 一想到浪潮,他就想骂娘! 这帮子司辰,就没几个好东西!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渔民推着车,妇人提着篮子,孩子跑来跑去,嘴里嚷着玩闹的话。 印斯茅斯恢复了生气,可这热闹对于勒来说,只像一场无意的嘲讽。 哪怕没有任何人针对他。 他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大马金刀地坐在墙角,微微闭上眼,开始回忆起那日的“沉默”。 玛蒂尔达说,只要保持那种特定的沉默,就能呼唤到她。 暂且试试吧…… 循着记忆里的线索,他努力而笨拙地模仿着那种沉默的感觉,却始终感觉哪里差了些什么。 “是因为我太急躁了吗?” 反复模仿失败后,于勒终于确定,是自己的急躁,干扰了“冬”的法则。 冬,是静默与死亡,铭记与消逝的准则,在它的影响下,事物将变得凄美而缓慢。 “因为急躁才会想着通过这种方式联系,但越急躁,却反而越联系不上么。”他摇摇头,嘴角掀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调整了一段时间后,于勒终于让心情宁静了下来。 当那种特定的沉默彻底成型后,玛蒂尔达轻柔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 “已经过去三日了,是出现了什么变故吗?” 三天了?看来时间流速果然出了点问题。 于勒抿了抿嘴,刚想说话,玛蒂尔达的声音就再度回荡: “你不必说话,只需要保持沉默,我能读懂它。” 闻言,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透过沉默,两人进行着静谧无声,却极度高效的交流。 他并未告诉玛蒂尔达任何关于第六史碎片的消息,但也将洛丽塔莫名失踪这个消息传达了出去。 并且,还通过隐晦的方式,表达了这里的仪式可能已经被他削弱。 对此,玛蒂尔达在他脑海中轻声回应: “倘若她因为莫名的力量失踪了,那么,你或许可以到存在类似法则的地方找,也许会有某种神秘学上的吸引,让她不自觉靠近那里。” “此外,我会努力再拖延我那父亲的到来,同时研究你所制造出的仪式薄弱点,尽量找到将你带出来的方法。” 于勒嘴角微翘: “多谢。” 这句话是他从嘴中喃喃出来的。 当他话语落下时,沉默被打破,两人的交流就此终止。 于勒站起身来,走出小巷,看向远方魔鬼礁的方向。 “会是那里么……” 他眼神闪动,直接迈步而去。 这会儿,魔鬼礁的码头仍然破败,只不过沿途上却多了几分生气。 他甚至还能看见些许大衮的信徒也来到了这边。 海风腥咸,夹着湿冷,吹在于勒脸上。 他站在魔鬼礁码头边缘,目光如刀,扫过破败的木桩和远处翻滚的灰浪。 脚下朽木吱吱作响,海水拍打礁石,如野兽的喘息一般低沉。 他没停留,迈开步子,沿着码头向深处走。 周围几个大衮信徒钻入废弃的仓库搜寻着,时不时翻开堆积的渔网,拨开散落的木板,嘴里念念有词。 “教主,您来了。” 忽然,一个熟悉的沙哑声音响起。 圣地亚哥?于勒诧异扭头,道: “你怎么还在这?” 但他马上就想起来,自己之前是和第六史碎片里的圣地亚哥说的话,见证改变的并非眼前的圣地亚哥。 这会儿的印斯茅斯,虽然有好转的迹象,但仍然只能说是治标不治本。 圣地亚哥扯了扯嘴角,道: “我听说,神子失踪了。” 他显然已经和大衮信徒通过气了。 于勒皱了皱眉,道: “怎么,你有什么线索吗?” “线索……我不知道。”圣地亚哥摇摇头。 就在于勒脸色变沉,以为对方拿自己开涮玩时,圣地亚哥却忽然又道: “但我这几天时间观察到,魔鬼礁那边有异动。” “而这异动,在今天早晨达到了巅峰,之后就迅速消退。” 于勒微微一愣。 今天早晨,那不就是自己回归的时间吗? 他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 难道,洛丽塔如今在这一重历史的魔鬼礁下面?! (本章完) 第115章 血杯教主至 第115章 血杯教主至 在与圣地亚哥交谈了一会儿过后,于勒有种直觉,洛丽塔很可能就在如今的魔鬼礁下方。 告辞过后,他一个人悄然潜入水中,往魔鬼礁的方向游去。 海水愈发冰冷,他心头也逐渐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压了一般,有些喘不过气来。 直到最后,他还是在魔鬼礁旁不远处停下了。 那股压力越来越可怕,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贸然接近,整个人会直接炸开。 “这是飞升仪式进行到末尾的原因么……”反复尝试过后,于勒终于放弃。 以他的实力,甚至无法做到接近,更遑论进去寻找洛丽塔了。 “该死的浪潮……”他咬了咬牙,心头无比恼怒。 但此刻,再如何愤怒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弥补这一切。 他站在码头,蓦地转头,看向大衮教堂的方向。 …… 站在教堂地下的祭台前,于勒深吸了口气,眼神逐渐郑重。 他要向浪潮祈祷——但并不祈求什么,而是质问,祂到底把洛丽塔给甩哪里去了! 就算大概率在魔鬼礁下方,但万一有可能在其他地方呢? 幽暗的蓝光笼罩整片空间,墙壁再次渗出些许水珠。 他死死地盯着那副漆黑的鱼骨架,希望从其中听见哪怕自己的回音。 然而,他的希望再一次落空了。 浪潮跟彻底死干净了一样,半点回应都没有。 “不想回答?或者说,是听不见?”于勒琢磨了一下,觉得后者可能性最大。 于情于理,洛丽塔也是浪潮的神子,没道理就这么送给对手,更大的可能是在飞升仪式和历史屏障的双重阻隔下,浪潮根本就听不见他的声音。 而刚才的异象,也可能只是这片天地间残余的浪潮力量自动应答而已罢了。 当然,若是第一种可能的话,那浪潮的态度就更值得玩味了。 “但愿是第二种可能……”于勒叹了口气,郁闷地离开了地下室。 这会儿,他的神使身份可谓是关注度极高,而他脸上的郁闷表情更是引起了周围信徒们的好奇。 “神使大人,您怎么了?” 他看了看身旁男女老少都有的信徒,欲言又止。 总不能说你们的神信号不好或者拒接电话吧? 艾伦见此,眼神微闪,连忙走过来道: “神使大人,您先走吧,吩咐的事我们会办妥的。” 两人缓步离开教堂。 待得在教堂门口站定时,于勒叹了口气: “这半天里,有进展吗?” 艾伦摇摇头,小心翼翼地道: “目前没有任何线索。” 他本以为,之前表现得那般重视的于勒听到这个回答之后会发怒。 谁知,于勒只抿了抿嘴,轻声道: “麻烦你们了。” 说完,就离开了,留下艾伦一个人在原地愣神。 …… 玛蒂尔达缓步行走在海面上,所过之处尽数冰结。 过去几日,她的表情都还算轻松,但今天却不一样。 她的脸庞,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凝重之色。 “感应不到他的位置了……似乎已经踏上爱尔兰岛。” 他,自然指的是血杯教主,她的父亲。 她沉吟了半晌,目光投向远方的印斯茅斯。 阳光洒在海面,泛起粼粼波光,却掩不住那股隐隐的死气。 此刻的印斯茅斯,在外人看来,阳光明媚,就算不生机勃勃,但也绝不阴森。 但玛蒂尔达却能看出其下的腐朽本质。 在自己父亲飞升仪式的影响下,这里的一切,都在不可避免地走向静谧的死亡,无非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前两天于勒说得没错,这几日,虽然魔鬼礁方向的核心阵眼气势越发高涨,但整个仪式的确是弱了不少。” 她眼神闪烁,带着隐约的惊叹。 自己父亲有多强,她是清楚的。 除了长生者级别的存在出手,这醒时世界能威胁到如今的他的,恐怕不多。 而他费大代价所布下的飞升仪式,更是堪称无可撼动! 就算她亲自出手,也最多能让自己逃出去而已。 然而,于勒竟然不知以什么方式,将这仪式撕开了一条缝隙,令其力量源源不断地流逝着。 为了维持仪式不崩溃,阵眼自动收缩力量,维持仪式的完成,而封锁此地的力量作为不必要的存在,也被收缩了许多,导致肉眼可见地衰弱了不少。 反复确认过后,玛蒂尔达终于是确定,如今的飞升仪式,她已经有能力将人带出去。 “先想办法把他给救出来。” 她盘坐在冰面上,双目微阖,以自己的遗忘之力沟通着仪式。 作为冬之超凡者,她能够使事物“遗忘”。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式,让眼前的飞升仪式“遗忘”掉于勒,从而让他顺利离开。 令玛蒂尔达意外的是,进展出乎意料地顺利。 几乎没费太多力气,她就成功找到了如今仪式的薄弱点,将力量渗透了进去。 “也就是说,底牌用不上了?”她低头思忖着。 就在此时,她忽然发现,原本明亮的天色,一瞬间就晦暗起来。 她猛地抬头。 只见天穹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轮新月,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吞吃”着高悬天际的太阳。 日光迅速褪去,留下的,只有惨淡的月光。 玛蒂尔达凝视着这轮新月,古井无波的面容首次有些失态。 她对神秘学的了解,比于勒深得多,知道除非司辰级别的存在,是没可能影响全世界的日月更迭的。 也就是说,只是自己这一片地区的“幻象”罢了。 “父亲?”她忽然轻声呼唤道。 冷漠却又带着疯狂的笑声桀桀响起: “我的乖女儿,想爸爸了吗?要不要来陪你妈?” 一团无定形的暗红色影子浮现在玛蒂尔达的身前。 随着这道影子的出现,周围的鱼似乎都变得饥渴了无数倍,停下了游动,开始疯狂地吞吃起彼此。 玛蒂尔达眼神森冷,道: “除非我死了。” 她身形瞬间从原地消失。 这并非是真的消失,而是让世界暂时“遗忘”了她。 但血杯教主却只是笑了声,伸出一团阴影凝聚成的手,朝一个方向轻轻扭动—— 玛蒂尔达的身影瞬间再度显现,身上翻腾起诸多可怖的肉芽,像是要将她自己吞噬一般。 但她只是冷哼一声,那些肉芽就尽数枯萎死去,没在她苍白的肌肤上留下半点痕迹。 看着眼前散发出强大压迫的扭曲影子,玛蒂尔达却只是平静地道: “你不是本体。” 她的话语十分笃定,没有半点犹豫。 血杯教主丝毫不意外,只是赞叹道: “你越来越强了,也许某一天,我们父女两人会在相反的道路上登峰造极也说不定。” “除非我死了。”玛蒂尔达仍然是这句回答。 血杯教主颇觉没趣,摇摇头,嗤笑道: “乖女儿,这回没空收拾你,我要去解决那敢折腾我仪式的小子了,现在让开,我可以既往不咎。” 玛蒂尔达缓缓拦在血杯教主的身前,轻声道: “除非我死了。” 话音落下,周遭海面尽数冰结。 就连那些被欲望扭曲的海洋生物,似乎都被另一股宁静所替代,嗜血的眼神变得平静下来。 血杯教主的笑意逐渐消失,冰冷地道: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他话语中的怒意几乎是喷薄而出。 玛蒂尔达扯了扯嘴角,模仿着于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怕爱尔兰被封锁牵连自己的懦夫,只派了个分身来,那你就绝不可能杀得了我。” “那就试试。” 海浪狂涌,在这不为人知的地方,一场决定印斯茅斯命运的战斗悄然展开。 …… 此刻,距离于勒向玛蒂尔达发出信息,并且开始寻找洛丽塔已经又过去了两天。 在这两天里,他想了无数办法想要进入魔鬼礁,但都无济于事。 他还算好的,当他让印斯茅斯本地居民试试能不能接近魔鬼礁时,表现更是惨不忍睹——他们甚至看见魔鬼礁都会吓得嘴唇发颤。 这令于勒郁闷不已。 各种能想到的办法都折腾过了,他实在是没辙了。 玛蒂尔达那边也迟迟没有进展——他这段时间也经常和她进行沟通,但由于没什么实质性的消息,导致其实这些沟通并没有什么意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玛蒂尔达告诉他,那场作为底牌的仪式已经准备完毕,她现在正在试图破解飞升仪式,将他带出去。 “等吧……” 海风卷过印斯茅斯,带着腥味钻进窗缝。 于勒躺在床铺上,嘴里叼着木棍,盯着天板发呆。 屋外浪声低吼,像在嘲笑他的无力。 突然,他发觉,窗外的光变了,从金黄开始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变得惨白。 他猛然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天空。 此刻,天穹之上,一轮惨白的新月高悬,正将太阳吞入黑暗之中。 日光褪去,月光冷冷洒下,映得海面与街道都是一片死寂。 “出事了?”于勒眉头紧皱,喃喃自语着。 没多想,他抓起外套,推门冲出蒸汽教堂。 这会儿,街上的景象比他想的还要糟糕一点。 渔民丢下鱼篓,红着眼互相撕咬。 妇人抱着孩子,嘴里却发出低吼,像是野兽一般,而她怀里的孩子挣扎着,尖叫着,满脸贪婪。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扭曲的欲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种情况,给于勒的感觉分外熟悉——正是杯之准则的影响!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的脸色难看了不少,一下就想到了最坏的那种可能—— 血杯教主来了! 于勒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了。 他迅速动身,往镇子外的方向去。 若是血杯教主来了,他还留在飞升仪式里,就是等死,不如拼死一搏! 一路上,他也试图联系过玛蒂尔达,但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这令他的心情更加沉重。 玛蒂尔达也出事了? 月光下,所有人都像丢了魂,眼神空洞又狂热,有人砸碎窗户抢东西,有人趴在地上啃咬泥土。 走到大衮教堂附近时,忽然有几个信徒跌跌撞撞跑来,嘴里喊着“神使大人”。 于勒转过头,看向他们,眉头微挑。 似乎,他们受影响的程度要低一点? 是因为大衮的信仰能抵抗这种影响吗? 然而,正当他想开口询问时,那几名信徒好像到了极限,突然扑倒在地,互相撕扯起来。 虽然很快就停了下来,但显然,很快又会再有新一轮的互相撕咬。 “神使大人,快救救我们……”信徒哭喊着道。 于勒眼神一沉,转过身,看向大衮教堂的方向。 那里烛光摇曳,隐约传来尖叫。 他没犹豫,拔腿冲过去。 大衮教堂离这不远,也许可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靴子踩在石板上,溅起水,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饥渴目光。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有的甚至直接朝他扑来,被他一脚踹开,倒在地上抽搐。 到了教堂门口,门半开,里面一片狼藉。 艾伦倒在祭台上,脸上满是血,手里还攥着圣典。 几个信徒围着他,撕咬着他的衣服,像饿疯的狗似的。 “艾伦!” 于勒喊了一声,冲过去,一把拽开信徒。 然而,那信徒却只是扭头张嘴咬来,满眼血丝。 于勒皱眉,一拳砸下去,直接将其打飞。 那信徒被打飞过后,似乎清醒了些,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嘶哑道: “神使大人,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见状,他皱了皱眉头,扶起艾伦,低声道: “怎么回事?” 艾伦喘着气,声音虚弱: “不知道……月亮一变,他们就疯了……像被什么控制了。” 于勒抬头,透过窗户看向天穹。 新月更亮,月光冷得刺骨。 只是被这月光照到,他就觉得,自己体内的深潜者血脉仿佛在苏醒,连带着脑海里的欲望都开始扭曲。 但浪潮之心跳动,很快就将这欲望的苗头掐灭。 于勒很快下了命令: “尽量让人们避免被月光照到,同时在出发前,向父神祈祷,尽量收拢那些神智尚且清醒的存在,起码维持住这一片的秩序。” 艾伦连连点头,他明白,这会儿有多紧急。 但于勒并未在此停留,而是快步往印斯茅斯镇的出口去。 他知道,血杯教主必然是冲着他来的,出于保护他人和保护自己的目的,都是离开这里更安全! 然而,令他心头一沉的是,仪式中的封锁力量的确衰弱了不少,但将他困死在这里,仍旧是绰绰有余! 他摩挲着手背上的鳞片,眼神凝重。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只是却比印象里带上了几分沙哑: “走……” 听见这个声音,于勒猛地扭头。 如前几天所见一般,黑暗中走出一道倩影。 只不过,此时的玛蒂尔达,浑身上下却布满了可怕的血迹,气息衰弱到了极点。 (本章完) 头晕,请假一天 头晕,请假一天 rt,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本章完) 第116章 无差别追杀 第116章 无差别追杀 当见到玛蒂尔达这副模样后,于勒心里立马就咯噔一声——坏事了。 能把玛蒂尔达伤成这样的存在,呼之欲出—— 自然是血杯教主! “他来了么?” 玛蒂尔达缓步接近,闻言,螓首轻点: “比我想象中要快,虽然不是本体,但也相当棘手。” “听你先前说的,是找到带人离开的方法了么?” 听到于勒此言,玛蒂尔达嘴角微勾,道: “自然。” 见到玛蒂尔达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神色,于勒略有些意外。 不知为何,此时的玛蒂尔达,给他的感觉灵动了许多。 像是原本被有意无意压抑的某些欲望,在外力的干涉下被强行激发出来了一般。 是因为被血杯教主重伤的缘故?于勒打量着玛蒂尔达这副模样,心头暗自猜测着可能。 也许,正是因为属于杯的影响久久萦绕在她的身心之中,一直未曾消散,导致她的伤势丝毫不见好转。 于勒沉吟了一下,道: “你找到的这方式,能带多少……” 话未说完,就被玛蒂尔达打断,她淡淡地道: “别想了,只能带你一个,让飞升仪式‘遗忘’你的存在并不那么容易。” 听到这话,于勒眉头紧锁。 “必须马上离开吗?” “是的,必须,”玛蒂尔达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于勒空荡荡的身后,“恐怕没有时间给你折返回去,找那名小女孩了——除非你们想一起死。” 于勒紧紧地握着拳头,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无力。 他很弱吗?恐怕不见得。 但在面对血杯教主这样的敌人时,他所能做的,似乎与最弱的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你既然已经和他交过手了,结果如何?” 玛蒂尔达摇了摇头,沙哑道: “他似乎知道爱尔兰马上会启动仪式,所以没让本体来,只来了一具分身。那一具分身被我处理掉了,但应该很快就会有新的分身赶到这里。” 说到这里,她咳了咳,呕出一小团内脏碎片,看得于勒是眼皮直跳。 但她只是浑不在意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接着道: “只是分身的话,问题并不算很大,但也能给我们造成相当大麻烦了。” 于勒沉吟了半晌,道: “你之前所说的,能当做底牌的那个仪式呢?” “不用想了,在完成之前我还有疑问,但完成后我反而确定了一件事。” 玛蒂尔达凝视着于勒,语气沉重: “你必然会变成一具尸体,所以,不到最后时刻,我不会把它的控制权交给你。” 面对玛蒂尔达近乎“威胁”的话语,于勒只是叹了口气,道: “那希望不会用上它吧。” 跟在玛蒂尔达一瘸一拐的身影之后,他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印斯茅斯。 这座被扭曲的小镇仍然如过往一般,显出堕落而不可救药的底色。 夜色阴沉,腥咸的海风像是怪物从口中呼出的气体,要将任何活物吞吃殆尽。 但不知为何,看见这样的一幕,于勒却忽然在脑海里想到了些别的东西。 本想带领居民走向美好生活,却被赤杯利用的教主。 自认为导致了这一切悲剧的发生,用自己全力去赎罪的圣地亚哥。 恩爱的店主夫妇,拼命活着的艾伦,那名第六史碎片中,在自己赏月之时,主动和自己搭话,对生活充满美好期盼的陌生人…… 以及,生死未卜的洛丽塔。 他抿了抿嘴,忽然轻声问道: “我们离开过后,这里会变成什么样?” 玛蒂尔达脚步微微一顿: “兴许会都死掉吧,我了解我那父亲的一贯作风。” 她的话语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但于勒却从中听出了平静下所隐藏的浓郁哀伤。 “呵……”于勒深吸了口气,眼神复杂,“真憋屈啊。” 玛蒂尔达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于勒。 “首先你要做的,是活下去,若你死了,也再没有人为他们报仇了。” 月光惨白,肆意泼洒在印斯茅斯的街头。 玛蒂尔达走在前方,以一种怪异的姿态带着路。 每走一步,她的身上就会有新的血痂崩开,鲜血顺流而下,令她每次迈步都留下一个猩红的脚印。 并且,她的行走似乎对于双腿和她自身都是极大的负荷。 落在知晓她双腿真实情况的于勒眼中,自然更是担心。 “你的伤势……不要紧吧?”看了半天,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了。 “死不了。”玛蒂尔达的回答十分简洁。 说完,她便陷入了沉默,好像再多说一个字都会让她的力量更衰弱几分似的。 于勒便也不再多问,缄口不言,只是静静地跟着玛蒂尔达。 他发现,玛蒂尔达所言的确不虚——那飞升仪式仿佛真的遗忘了他的存在,他的离去没有引起任何变化。 不多时,当于勒跟随玛蒂尔达,踏出了那平平无奇的一步后,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化起来。 温暖的阳光洒下,令于勒颇有几分恍若隔世之感。 多久了,他没有在这一重历史之中,感受到过如此温暖的阳光了? “马上去最近的港口,趁现在爱尔兰还没被彻底封锁。”玛蒂尔达当机立断地道。 与此同时,她冰冷的手掌轻轻覆在于勒的后颈,令他浑身上下一个激灵,但还是强行抑制住了那股不适的冲动。 片刻后,玛蒂尔达将手收回,轻声道: “我又强化了一下你身上的‘遗忘’印记,这样,你被感应到的几率应该会降低不少。 离那处飞升仪式越远,你被感应的几率应该就越低,届时只要离开爱尔兰,到了伦敦,我父亲大概率就无法再寻找到你的踪迹了。” 于勒回味着刚才冰块般的触感,也轻轻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 此刻,他忽然有种感觉,自己从这片天地之中抽离了出来似的。 就连空气的流动,都像是遗忘了他的存在,而肆意地行进着。 “这就是冬的力量么……”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果然,玛蒂尔达能和血杯教主的分身交手,甚至看起来略胜一筹,是有原因的。 …… 两人离开印斯茅斯周边并未太久时间。 爱尔兰终究还算是文明地区,只是印斯茅斯被排除在外,才显得异类而已。 也因此,他们很快就吃上了工业文明交通发展的便利。 乘着马车,他们在爱尔兰隔壁镇的一座列车站台下了车。 “搭上这辆列车,我们就能前往去伦敦的码头。” 列车站台上,玛蒂尔达眺望着远方逐渐逼近的冲天煤烟,语气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于勒走到玛蒂尔达身边,与其并肩站立。 “你看起来情绪有些激动,是因为之前被血杯教主打伤的缘故么?” 闻言,玛蒂尔达微微侧头, “紧张,期待?或许吧。” 她叹了口气,眼神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勒则是气定神闲地看着那辆蒸汽列车逐渐驶来。 站台上有风卷过,夹着煤烟的味道。 蒸汽列车轰鸣着驶来,车身漆黑,透露着工业与岁月的美感。 由于地处偏僻,车站的人并不多,但于勒却也敏锐地注意到,这些离开的人,大都打扮体面,穿着考究。 男的戴着礼帽,拄着文明杖,女的则撑着蕾丝伞,裙摆拖地。 而他们的共同之处,则是神色都带着相当程度上的焦急。 于勒眼神微闪,低声道: “看起来都是贵族……难道是家族接到了爱尔兰即将被封锁的消息,让他们往回赶吗?” 玛蒂尔达盯着站台上的几人,眉毛微蹙,道: “应该是,但他们总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被玛蒂尔达这么一说,于勒望去,这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这些人乍一看与寻常人无异,但细细品味之下,其活动总有种僵硬感。 就像是……木偶一样。 他皱了皱眉,留了个心神。 现如今的爱尔兰,再发生什么怪事,他都不会意外。 汽笛长鸣,烟雾弥漫,遮住了远处的砖墙和煤灰。 于勒站在玛蒂尔达身旁,眯眼看着列车靠站。 车窗里,煤油灯昏黄,映出乘客有些呆滞的脸。 站台工人推着行李车,喊着口令,靴子踩在木板上,咚咚作响。 空气里混着煤渣和汗味,属于蒸汽时代的喧嚣扑面而来。 “上车。”玛蒂尔达低声道。 于勒踏上台阶,手扶铁栏,刚要进车厢,却猛地停下。 空气的味道不对……他沉吟着,眼中带上一丝凝重。 “甜腻中带着腥气,这绝对不是蒸汽列车里该出现的味道。”他皱眉,低声道。 说话时,他看向身前的车厢。 男人咬着烟斗,嘴角淌血,女人攥着手帕,低笑不止,声音尖得刺耳。 靠窗的老人盯着他,眼珠红得像染了血,手指在座位上抓出痕迹。 “杯的影响……”于勒一眼就看出来,这里被杯之准则的力量扭曲过! 他咬了咬牙,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与此同时,他看向玛蒂尔达,却见她也停下,面沉似水。 “分身来过,”她冷声道,眼神扫向车厢,“他比我快了一步。” 车厢里的甜腥味淡了些,可那些乘客的眼神却更加狂热。 忽然,就有几个人站起身,嘶吼着朝于勒二人扑来。 于勒一脚踹开扑来的男人,那人摔在地上,爬起来又冲过来,满嘴血腥。 玛蒂尔达冷哼一声,无形的寒气逸散开来,令冰霜爬上车厢地板,将那些还未起身的、被杯的欲望扭曲的人和座椅冻在一起。 他们却丝毫不在乎,只是挣扎着伸手,眼神贪婪而嗜血,甚至就连背部血肉被粘在椅背上也满不在乎。 “走!”玛蒂尔达转身,拽着于勒跳下车。 靴子落地,站台木板震了震。 列车里,嘶吼声更响,乘客挤到门口,像饿疯的怪物一般。 站台上要好一些,似乎受到影响的人没那么多,但只是这受到影响的寥寥数人,加上列车上的怪异现象,就直接让人群陷入了骚乱。 有人尖叫,有人茫然,没人敢靠近列车,只是一昧地奔逃。 很快,蒸汽列车就开走了,像是先前的异常从未发生过一样。 望着那逐渐远去的煤烟,于勒喘了口气,目光看向玛蒂尔达: “怎么回事?” 血迹在她脸上干涸,阳光照下来,显得有些刺眼,有些可怕。 “按理来说,他应该找不到我们才对,他也的确没对我们直接出手……” 玛蒂尔达眯了眯眼,道: “我有些猜测,不过,还是得先到最近的港口才能验证想法。” 因为蒸汽列车没了,两人只好飞奔到附近的小院,抢了辆马车就跑。 马车疾驰,轮子碾过泥路,扬起一阵阵尘土。 于勒紧握缰绳,目光冷硬,时不时抽打着马匹。 在这个世界,他还是学会了一些别的技巧的——驾驭马车正是其中之一。 虽然笨拙,但在本身超凡者的威压下,马匹还是乖乖就范了。 玛蒂尔达坐在一旁,血迹干涸在裙摆上,脸色苍白,靠着车厢喘息,每颠一下,嘴角就渗出血丝。 “快到港口了。”她低声道,声音沙哑。 于勒点头,抽动马鞭,马车冲得更快,轮子吱吱响,让人忍不住担心很快就会散架。 虽然比蒸汽列车慢了不少,但好歹是比他们双腿跑得快。 超凡者若非专精跑路这方面的,单纯赶路速度,他们这种层次的还真不如马车。 一段时间后,透过有些朦胧的雾气,港口的身影在远方若隐若现,映入于勒的眼帘。 然而,随着距离的推进,于勒和身旁玛蒂尔达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 于勒看见,渔民丢下鱼篓,红着眼撕咬彼此。 船工趴在甲板上,啃着木板,满嘴血沫。 更有甚者,几名女子互相交换着彼此怀里的孩子,气氛愉悦而轻松。 接着,如吃零食一般,开始啃噬起怀中对方的孩子来,而孩子竟不哭也不闹,就这么安静地死去。 “看来,我的猜想是对的。”玛蒂尔达忽然开口。 她的眼神转向于勒,凝视着他,语气沉重地道: “我那丧失人性的父亲找不到你的具体位置,但应该能感应到你的大致方位。” “所以,他找到你的方式,就是抢先一步,把你所有离开的可能性扼杀,最终将你困死在爱尔兰岛上。” (本章完) 第117章 独自引开 第117章 独自引开 马车停在港口边缘,尘土还未落下,海风就已经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于勒跳下车,目光扫过混乱的港口——尸体堆迭,尖叫此起彼伏。 海水安静得有些诡异,被鲜血漂染成了猩红之色。 玛蒂尔达踉跄下车,双眼盯着死寂的海面,眉头微微拧起。 半晌后,于勒也检查完了这处港口的情况。 “没船能走,血杯教主看起来防得很死。”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几艘小船歪斜在岸边,船身破裂,像是被某种疯狂的力量撕碎。 玛蒂尔达将目光从海面上移开,平静地道: “恐怕情况比你想的还要糟一点。” “何以见得?” “爱尔兰的封锁,已经开始启动了。” 玛蒂尔达缓缓抬头,扫视过周围: “我此前其实就有些疑惑,为何这么短的时间,就会有这么多的人被杯的影响扭曲,现在看来,应该也有那饥荒仪式起效的缘故。” 闻言,于勒深吸了口气,道: “那看来,留给我们的时间更少了。” 玛蒂尔达并未回答,而只是摩挲着身旁扶手,陷入沉思。 忽然,她咳了咳,气息更虚弱了几分。 “他在窥探你所逸散而出的‘欲望’。” 闻言,于勒望向无垠的海平面,沉吟半晌,道: “我们直接肉身渡海的话,是否也有风险?” 若是没船只可乘,恐怕只能考虑这种方法了,毕竟伦敦和爱尔兰岛并无陆路相连。 他既然身负浪潮之心,那么肉身未必就比坐船更慢。 玛蒂尔达思忖了一下,道: “如果你撑得住的话,可以试试。” 她从怀中摸出一块爬满了血丝的罗盘,随意地拨弄着上面的指针。 指针开始了缓慢的转动,于勒看不懂,但他却看得见玛蒂尔达的神色越发凝重。 “我父亲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于勒沉默了一下,道: “假如他找到我们,你有办法能应付吗?” 玛蒂尔达将罗盘收起,轻轻摇头: “除非动用那张底牌,否则没有,只能保下我自己的命。” 风雨簌簌声忽地响起。 点点雨滴打落在于勒脸上,他伸手接了几滴雨,同时,认真地道: “能告诉我,那张底牌究竟是什么吗?” 玛蒂尔达犹豫半晌,见于勒表情坚定,最终还是叹息一声,从怀里摸出一把平平无奇的十字架。 若说异常,便是雨滴打在这木质的十字架上后,就会瞬间凝结成霜。 “用这把十字架刺穿你自己的心脏,提前布置好的仪式就会正式启动。” 玛蒂尔达抚摸着十字架,声音清冷: “届时,死亡所带来的强大力量足以撕碎一切阻碍。” “一定会死么?” “除非你的心脏极端强横。” 说到这里,她忽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于勒的心口。 感受到玛蒂尔达的目光,于勒深吸了口气,伸出手道: “把十字架给我吧,也许我能撑得过去。” 玛蒂尔达却并未立刻答应于勒的请求,而是盯着他,语气严厉: “我说的活下来,只是有可能,而且概率极小。” 于勒撇了撇嘴,无所谓地道: “总好过被血杯教主抓住,在折磨中死去吧?” 玛蒂尔达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轻轻将十字架交到了于勒的手中。 “我希望你不要用到它。” 入手,是比冰块更加冰冷的感觉。 冰冷到让于勒有种错觉——它在烧。 但他只是面不改色地将其放好,道: “先试试能否肉身渡海吧。” 海面无比平静,安静得堪称诡异,甚至连一只海鸟和一条鱼都看不见。 除了雨滴砸落,水四溅的动静以外,再没有半点波动。 哪怕于勒觉得有点不对劲,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总不能等死吧? 海水在他身周翻滚,像是活物般推着他前进。 玛蒂尔达走在海面上,脚下的海面冰结,她本人则是眯眼望向远处。 雾气浓重,看不清尽头。 她看了半晌,忽然皱眉,低头看向罗盘。 所见之景令她的脸色一下变了——指针疯狂颤动,几乎要炸裂。 “回岸上,是陷阱!”她的声音猛地拔高。 话音刚落,海面骤变。 海水一下变得猩红,水流猛地翻涌起来,浪头高达数米,狠狠拍向玛蒂尔达。 而在水面下游泳的于勒,则感到一股诡异的吸力从水底传来,拽着他向下沉。 “该死……” 他听见了玛蒂尔达的话语,见到这样诡异的情况,也不再犹豫,飞也似地往回游去。 尽管如此,这猩红的海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这会儿,于勒可算明白,为什么看不见一只海鸟和一条鱼了——因为它们早就都死了,尸体也沉入了海中。 但此刻,那些被撕咬得破破烂烂的尸体,却已经“复活”,化作了行尸,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朝他冲来。 他甚至能从这些死鱼的眼睛中,看见名为“饥渴”的光芒。 “滚!” 被怪物群包围后,于勒没有犹豫,效仿之前自己斩杀深潜者的行动,在胳膊上划拉开一道狰狞的伤口,直接用血液化作的利刃撕开了一条道路。 然而,更多的扭曲鱼怪正在逼近。 这其中,他不光看见了小鱼,甚至还看见了自己之前在“老人与海”第六史碎片中,所见到的鲨鱼! 甚至那头鲨鱼,可能比碎片里所见的还要大上几分! “快走!”于勒咬牙吼道,双腿奋力一蹬,浮上水面,朝岸边冲去。 身后,那头巨鲨破水而出,嘴里的牙齿参差不齐,眼中闪着饥渴的光。 它忽然加速,以一个可怕的速度直接咬向于勒! 那血盆大口让人提不起丝毫怀疑,若是被咬住,即便以他的强横体魄,也绝对顷刻间化作两截! 于勒猛地侧身,躲开了撕咬,同时悬浮的血刃刺向鲨鱼的眼睛。 猩红之血喷涌,染红了他的视线。 鲨鱼吃痛,摆尾扫来。 于勒猝不及防,一下被拍中胸口,整个人直接飞出水面,摔在玛蒂尔达身旁的冰面上。 冰层咔嚓碎裂,两人同时坠入海中。 水下,更多的行尸围拢过来。 鱼群疯狂地撕咬着所见的一切血肉,甚至包括同伴的。 而鲨鱼则如“老人与海”中的所见一般,悍不畏死地冲来,眼中尽是疯狂。 于勒抓紧玛蒂尔达的手臂,浪潮之心疯狂跳动着,为他的身体供能。 他拖着她,努力地往海岸边游去。 玛蒂尔达原本还想有所动作,见于勒的速度爆发比自己还要快些,嘴角掀起一丝微笑,索性也不再挣扎,任由得于勒拖着她往岸边去。 “这应该不光是封锁仪式的原因,必然有我那父亲的手笔。”她并未开口,但话语却直接传递到于勒脑海中。 于勒眼神微闪,并未回答,只是思考着即将面对的危险。 半晌后,他低沉开口: “他找到我们了吗?” “显然,所以最好尽快离开这里。” 过了会儿,于勒终于拖着玛蒂尔达爬上了岸边。 湿冷的沙砾黏在身上,配上怀里的十字架,更是冰得刺骨。 远处,海面翻腾不息,猩红浪头拍打着残破的码头,仿佛在嘲笑他们的逃亡。 玛蒂尔达喘息着站起,手中的罗盘指针仍在狂颤,几乎崩裂。 她眯眼看向一个方向,低声道: “他来了,快走。” …… 是日,深夜。 于勒靠在大树旁,身前是刚升起的一堆篝火。 他将刚烤好的肉塞进嘴里,语气随意: “你觉得,我们还能离开吗?” 玛蒂尔达则坐在他的对面,气息更加衰弱了几分。 令于勒更加担心的是,她的双腿似乎比起最开始,已经更加不堪重负,血痂层层崩裂,时不时淌下泡沫似的血液。 尽管如此,她的语气仍然毫无波澜: “也许不能,但这并不是放弃的理由。” 于勒沉默了一会儿,道: “你的双腿还能坚持多久?” 玛蒂尔达抿了抿嘴,轻声道: “不超过一日。” 闻言,于勒忍不住苦笑,道: “今天,血杯教主已经找到了我们两次,每次都是险之又险地方才逃生,而暂时看不到我们两人一起离开这里的希望。” “若是留下,你也会死,与其我们两个一起死,不如只死我一个。” 他凝视着玛蒂尔达,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我们今天之所以一直离开失败,就是因为血杯教主根据我的位置也找到了你,导致你也被我给牵连了吧?” 玛蒂尔达低下脑袋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 半晌后,她微微抬头,表情看不出喜怒。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从他手中救下你,若是你如此做,那我这一趟的意义何在?” 于勒咧了咧嘴,道: “别担心,我不会死在他手里的——不是有你那仪式么?” 玛蒂尔达摇头,沙哑道: “不,这仍然过于冒险,我不会让你去做的,我无法忍受在同伴拼命的时候,我却当一个逃兵。” 她的眼神十分坚定,显然半点都不想退让。 见玛蒂尔达如此模样,于勒霎那间甚至有些失神。 “你的状态,不适合和我一起行动,我只会拖累你。”他深吸了口气,冷静地分析着。 说罢,他凝视着玛蒂尔达的双眼,诚恳地道: “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玛蒂尔达挑了挑眉,道: “说吧。”她本能地感觉,于勒这话像是在“托孤”。 “帮我找一下我身边的那名小女孩,她叫洛丽塔。” 闻言,玛蒂尔达陷入了沉默,半晌后道: “那你呢?” “我?我自然是去引开血杯教主。” 于勒回忆着自己之前所发现的,洛丽塔可能存在的地方,详细地与玛蒂尔达说着。 后者则静静地倾听着于勒的言语,时不时陷入思索。 过了会儿,待得于勒说完,他总算看见身前的玛蒂尔达低笑一声: “明白了……我会想办法带她离开的。” “那就麻烦你了。” 于勒缓缓站起,走入黑暗之中。 走了没两步,他突然一顿,淡淡地道: “假如还能找得到我尸体的话,也麻烦你给我收个尸。” 玛蒂尔达徐徐起身,缄默不语,只是跟在于勒的身后,一瘸一拐地走着。 自她腿上淌下的鲜血一路蔓延,入了漆黑的远方。 …… 次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于勒就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印斯茅斯。 呼吸着熟悉的鱼腥味海风,他甚至感到有几分亲切。 这里也许扭曲,也许堕落,也许怪异,但这里活着的人们,都是那般鲜活。 他回到印斯茅斯这边是有原因的。 虽然根据玛蒂尔达所言,仪式的响应范围足以覆盖全爱尔兰岛,但由于仪式底座位于印斯茅斯附近,所以在这里才能爆发出最强大的力量。 当然,他并未进入其中,而是和印斯茅斯保持了一个刚刚好的距离,不至于牵连到其中的居民,以及潜入其中的玛蒂尔达。 此刻的玛蒂尔达,如无意外的话,应该已经在印斯茅斯镇里了。 于勒将目光收回,转而看向手中冰结着冷意的十字架。 【殉道者之遗】 【品质:五阶奇物】 【效果:开启“结局凄美”仪式的钥匙,插入心脏使用。】 【介绍:朝闻道,夕死可矣。】 结局凄美仪式…… 他闭了闭眼,在脑海中畅想着这仪式的介绍。 可惜,自己并不在仪式旁,所以看不见仪式的介绍。 为了防止被破坏,仪式本体被玛蒂尔达隐藏了起来。 因此,唯有等到时候激发了仪式才能看见效果。 “希望结局只有美,不会凄。”于勒嘿笑一声,躺在沙滩上,悠闲地凝望着远方。 他已经能看见,身边的一些活物开始扭曲了。 原本追踪着小飞虫的青蛙,忽然长出牙齿,猛地咬向同伴,而同伴被咬下半个脑袋却不喊也不叫,只是继续在地上蹦跶着。 看这模样,血杯教主快到了啊…… 于勒躺在沙地上,手中紧握十字架,冰冷的触感刺入掌心。 他望着远处扭曲的青蛙,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变得阴冷。 天色阴沉,黑云几乎要将穹顶压垮。 不远处,印斯茅斯镇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沙滩上的小虫停止了挣扎,僵硬地翻倒,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死。 见状,于勒淡笑一声: “来了么?” 没有话语回应,有的,只是从他身上翻腾而起的肉芽以做回答。 (本章完) 第118章 残阳与漂流 第118章 残阳与漂流 一切事物都像是在扭曲欲望的驱动下活了过来。 就连空气都好似果肉般饱含汁水,充满了可能性。 于勒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却感到一丝甜味。 他用手指一抹——是血。 于勒抹掉嘴角的血,缓缓站起。 手中十字架更加冰冷,几乎要将他手里那一层汗液也一并冻住。 沙滩上的青蛙不再蹦跶,肉芽从它们体内钻出,如小虫一般在地面上蠕动着爬向他。 天边黑云翻滚,海面掀起猩红的浪。 浪头拍向海岸,于勒身形一闪,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的水体,却仍然被蹭到了左臂。 瞬间,他左侧胳膊上的血肉便如被剔了骨一般,悉数消失,只留下惨白的骨头,连血丝都未曾留下。 并未有痛苦传来,自心底升腾而起的,反而是一股极致的愉悦。 “这就是六阶么……还真是如天灾般,让人提不起反抗的欲望。”他轻笑了一声。 十字架抵在心口,让原本炙热跳动着的浪潮之心都冰冷了许多。 就连其中没有完全消化掉的,那属于黑骸的毁灭之力,其流动都滞涩了许多。 不知道如果自己的心脏被刺破,这股毁灭之力会怎样?于勒思索着。 同时,他的目光投向海滩。 被刚才那浪头所刮下的血肉,远不止他的——更多的,则是其他各种生物。 一大团血肉残留在了沙滩上,像是搁浅的腐烂鲸鱼一般。 很快,在他的视野中,这团血肉开始蠕动、重组。 没多久,就以一种扭曲的方式,重组为了一具看不出五官的人体。 眼前的“人”似乎是意识到这样或许不太妥,伸出手指,在脸上那一团黏糊糊的血肉里揉搓了半晌,硬是捏出了一双眼睛和一张嘴。 见状,他刚想开口问候,却被眼前之人抢先了: “久仰大名,于勒先生。” 闻言,于勒忍不住挑了挑眉: “或许,这话应该由我我来说更符合身份,尊敬的教主先生。” “呵,”血杯教主笑了笑,“那不过是凡俗虚名罢了,对于真正的高位者存在而言,我二者地位孰高孰低,恐怕还不好说。” 海水中的猩红之意缓缓退却,尸骨化入水中,就好像刚才那一切从未发生过。 于勒眉眼微垂: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能让你们的神如此重视。” 血杯教主耸了耸肩,道: “某些时候,司辰的行事或许并不完全出于其本人的意志——权柄可能会让祂本人做出完全相反的选择,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于勒勉强扯了扯嘴角: “你是想让我对于赤杯想取我性命这件事,表现出尊重与理解吗?”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也必须承认,血杯教主说得有道理。 杯之准则本就是欲望的化身,而睚眦必报、小心眼等特质,本就是欲望的体现。 若是抑制这种欲望,反而是违背了司辰本身的权柄。 当然,这并不能消弭他心中对于赤杯的不爽。 再特么小心眼,也不至于屈尊降贵,亲自来干一名凡人吧! 反正如果有机会,他肯定还是得狠狠报复回去。 就赤杯如今对他的所作所为,仇恨之书单开一页都不够格了,高低得再开一册! 面对他的质问,血杯教主只是摇了摇头,语气平静: “随你怎么理解,我不过是阐述一个神秘学中的常识。” 空气越来越压抑,仿佛只要念头一动,便能将其刺破,淌出甜美的汁水。 于勒眯了眯眼,道: “坦白来说,我以为你会更像个疯子一点,这并不符合我对杯之准则信徒的刻板印象。” 眼前的血杯教主,实在有些过于理性了。 “这不奇怪,你应当也能看得出来,这具分身并非本体,从我本体所继承的权柄自然也不同。” 血杯教主扯了扯嘴角,道: “更何况,对于杯的信徒来说,禁欲也只是为了欲望的爆发而做铺垫。” 听到这话,于勒脸皮忍不住抽了抽。 根据他的记忆中,所见过的那些奇怪玩法,好像还确实有这种…… “那么你现在与我交谈,也是在为了等下的疯狂而作铺垫吗?”他淡淡地道。 血杯教主摇摇头,呵呵笑道: “我的疯狂前不久已经发泄掉了,毕竟,面对我女儿新认识的朋友,多交流交流也好,不是么?” 话到此处,他饶有兴趣地道: “说起来,玛蒂尔达去哪了?我还以为能见到她的。” “如果你觉得自己神通广大,可以自己去找到她。”于勒只是讥笑道。 被于勒嘲讽了一顿,血杯教主倒也不恼,语气分外平静: “没事,只要确保了你的死亡,找到她并不费劲。” 于勒盯着眼前血杯教主,冷笑道: “杀死我,是赤杯替你规定的,飞升仪式所需要的最后一步‘献祭’吧?” 这其实只是他和玛蒂尔达猜的,是根据杯之准则的性质与赤杯的性格所作出的最合理推测。 但显然,他们猜对了——他第一次看见血杯教主那平静而扭曲的面容微微变色: “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多。” 血杯教主摇摇头,语气中逐渐带上森然杀意: “你很不简单,也许我没有冒险出动本体会是我所作出的最错误决定。” 他没有瞳孔,只有一个空洞的眼眶。 但于勒却仍然能感受到,有一股堪称可怕的凝视落在自己身上,令他所握住的十字架都在微微颤抖。 血杯教主缓缓迈步,空洞的眼眶直视于勒,厚重的气息碾压而来,几乎让他感到窒息。 但他对此只是撇了撇嘴,冷笑道: “无谓的场面话说完了,终于要动手了?” 血杯教主不语,缓缓抬起手掌。 一根根血肉糅合而成的触手从中慢慢探出,带着扭曲而邪异的气息。 见状,于勒毫不犹豫,猛地将提前准备好的十字架刺下! 没有想象中鲜血飙射而出的噗嗤声,反而像是粗糙的冰面互相摩擦。 鲜血凝结,化作成片的冰晶,簌簌剥落。 他的面色陡然变得苍白无比,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极其巨量的生命力,令浪潮之心都无力负担。 而伴随着生命力的消逝,一股属于“终局”的凄美死亡之力也自他身上逸散开来,令周围的所有活物都开始枯萎。 感应到将整片区域笼罩的冬之法则,血杯教主面色微沉: “我那好女儿,还真是给你留下了些好东西啊……不过,我早有预料。” 随着他念头落下,周围无生命的存在也变得扭曲起来,拥有了怪异的生命。 然而,他的语气并未因此轻松多少,反而失声道: “黑骸?你从哪弄来的这部分力量?!” 这一重历史中,黑骸的信仰不应该完全被自己掌控住吗?哪里多出来了一部分力量?! 海浪掀起,浓稠得几乎化作深黑。 于勒没有回答,而是将十字架往心口更刺入了几分。 …… 一处隐蔽的海岸洞窟中,昏黄的阳光自洞口洒下,将内里的事物隐约映出。 那是一座怪异的祭坛,通体由冰雪构成,其上雕刻着一轮将落的残阳,美轮美奂,但其阵纹凹槽处流淌的却是沸腾的血液。 自从建成后,它就一直保持着这种沉寂的状态,就像是被时间遗忘了一般。 就连沸腾而起的热气都好似静止,陷入了无休止的自我循环。 然而,毫无征兆地,它动了。 名为时间的流体汇入血液之中,令其开始蠕动、沸腾。 夕阳的光芒骤然强盛了数倍,冰雪绘出的残阳纹路开始散出寒芒,试图将沸腾的血液封冻。 暗沉鲜血上开始覆盖一层白霜,只是顷刻间,便又被蒸腾的热气所融化。 它好像带着无与伦比的愤怒,如岩浆一般炽热,要将整座祭坛都融化成水。 只不过,显然是祭坛更胜一筹——血液被缓慢而坚定地封冻着。 而随着血液逐渐被封冻,冰雪绘成的残阳纹路也开始融化,令人辨不出之前的模样。 直到最后,血液被彻底封冻,残阳纹路也一如那照耀在祭坛上的阳光,彻底消逝。 …… 玛蒂尔达行走在印斯茅斯的街道上,忽然心有所感。 她的眉眼中再不见先前的平静,而满是忧虑。 “开始了么……”她低声念叨着。 作为仪式的布置者,她能感应到,自己的仪式已经被启动了。 那么,她也要抓紧了。 虽然于勒并未明说,但她能看得出来,对方其实只是在为她寻找那名小女孩并带其离开争取时间。 此刻,印斯茅斯仍然笼罩着亘古不化的寒月。 只不过,玛蒂尔达所见到的景象却让她有一丝意外。 她本以为,被自己那父亲祸害最深的印斯茅斯,会是最像人间炼狱的地方。 但不知是什么原因,这里似乎只经历了最起初的一波混乱,就迅速稳定了下来——外面的仪式好像完全没有影响到这里。 亦或者说,他们这数年来时刻沉浸在飞升级别的可怕仪式中,早已对较弱的杯之影响产生了抵抗力。 虽说如此,但居民受到影响仍是不可避免的。 最令她注意的是,此刻在维持有限秩序,让其不崩溃的,正是此前于勒“麾下”的大衮教派。 “有些意思……”她目光微闪,眼中罕见地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这飞升仪式有多强,她是了解的,竟然能抵抗住其影响?这让她产生了好奇心。 恰好,魔鬼礁中所传出的气息正在迅速衰弱下去,自己只需要稍待片刻,便可进入其中一探究竟。 玛蒂尔达索性悄无声息地靠在教堂的门框边,聆听着教堂内众人的言语。 她刚一凑上去,就听见一个沉重的声音: “虽然神使大人不在了,但对神子的搜寻工作,我们还是不能落下。” 微弱的声音响起: “可是,艾伦,不,主教先生,我们的人手已经全部去维持秩序了,实在分不出更多了。” 内里沉默了一会儿,那主教才缓缓道: “我去一趟蒸汽教堂看看。” 艾伦的身影从门口走出,但他却丝毫没注意到暗中窥伺这一切的玛蒂尔达。 “身上涌动着与杯类似,却又截然不同的气息……这就是浪潮么,干涸而永不枯竭的石源诸神之一。” 玛蒂尔达闭了闭眼,将得到这份记忆的感受深深烙印在脑海之中。 冬之司辰铭记所有未曾逝去与已逝去者,她亦追寻其脚步。 临走时,她深深地望了一眼大衮教堂。 “于勒……看来,你拥有了一笔了不得的资产啊。” 她转过身,脚下冰面步步破碎,没入深海之中。 …… “我在哪?” 于勒猛然惊醒,抓了抓空气,眼中尽是茫然。 他记得,自己此前是在和血杯教主的分身拼命,最后双双沉入海中。 也许自己被海水漂流,带到了别的地方吧,但也不至于带那么远——眼前海岸的植被特征,与爱尔兰的海岸不说一样吧,也差了一大截。 起码就目前所见,这里更像不列颠岛的海岸。 他嘴角抽了抽,心头浮现出一种怪异的预感。 难道,自己顺着海水漂流,一路漂到了不列颠岛?不至于吧? 于勒一边琢磨着,一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才发现严重性。 哪怕见惯了大场面的他,看见自己的身体,都忍不住眼皮一跳。 胸口赫然一个大洞,心脏被十字架刺穿,边缘的血肉干涸龟裂,露出猩红的内里。 蛆虫在伤口边缘蠕动,啃噬着残存的血肉,还寄生着几枚藤壶,虾蟹也在享用着他开始腐坏的血肉。 他伸手摸向腹部,指尖触及一片空荡荡的凹陷——内脏不知所踪,只剩扭曲的皮肉胡乱堆迭,像被粗暴掏空后胡乱缝合。 左臂的骨头依旧裸露,白森森的骨骼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右腿膝盖以下也被啃得只剩骨架,蛆虫顺着骨缝爬行。 于勒深吸一口气,却感觉不到肺的存在。 胸腔空荡,呼吸只是习惯性的动作。 他低头看向沙滩,血迹斑驳,却没有新鲜的血流出,身体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只剩一具残破的壳。 “这样还活着?”他沙哑地自语,声音虚弱而不解。 就算浪潮之心会发力,但它本身都残破成这样,自己也该死了才对吧? 那可是来自冬的终结之力,他本应正常迈入死亡才对。 于勒晃了晃脑袋,刚勉强爬起身,一声惨叫就突然从不远处响起: “爷爷,你要埋的死人活了!!!” (本章完) 第119章 布兰库格 第119章 布兰库格 一只乌鸦落在于勒身上,旁若无人地啄食着他身上的腐肉。 他没有动,而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哥伦巴,回来。”老人有些急切的呼唤从那边响起。 自树林中,一前一后地走出一名少年和一位老人。 老人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沟壑,仿佛海浪冲刷而出的礁石一般。 而那乌鸦好似听懂了老人的话语,聒噪了两声,便拍打翅膀飞了过去,稳稳地落在老人手中。 随着乌鸦回到老人身边,现场氛围顿时变得有些诡异。 首先打破这诡异沉默的,是那名先前发出惨叫的少年。 此刻,他正抱着手中有些生锈的铁铲,双腿有些颤抖。 “爷,爷爷……要不咱们先回家?”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老人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走到于勒身前,行礼道: “这位……先生,很抱歉,我先前以为你死了。” 他的目光中明显带着恐惧,但却还有着某种于勒无法理解的期待。 于勒看得出来,这两人明显是判断错误,觉得自己死了,所以提着铁锹来,想把自己的尸体埋了。 尘归尘,土归土,未尝不是一个好结局。 可惜的是,自己根本没死。 但随即,他眼神闪了闪,意识到了一个明显的不对劲—— 自己身体都变成这鬼样子了,为什么这老人看起来无动于衷的模样? 念及此处,他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身前的老人是否存在某种特殊。 老人被他盯得发毛,但却仍然作出镇定的模样,努力笑着。 “您是有什么疑问吗?” 于勒盯了一会儿,没看出来任何异常,只有那乌鸦身上似乎带有某种隐晦的冬之力。 思索半晌,他徐徐开口: “请问,这里是伦敦吗?” 听见于勒开口,老人似是松了口气,连忙道: “这里是康沃尔郡的布兰库格。” 布兰库格?于勒的眉头微微拧起,这地方他完全没听说过。 倒是康沃尔郡,他还有些印象——貌似是在英格兰西边? 自己从爱尔兰岛能漂到这来的?他不禁有些怀疑起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眼下不是探究过往的时候,还是先处理好眼前的情况再说。 于勒扶着沙滩,想要站起身来,但刚摇摇晃晃地站稳整个人便又险些跌倒。 没有剧痛,有的只是自心底油然而生的无力。 老人犹豫了下,低声道: “先生,不如先来我们家养养伤?您这模样……” 他露出为难的表情,扫视了一下于勒身上可怕的伤势。 于勒好整以暇地看向二人: “你们不怕吗?” 这名老人倒是一直很淡定,少年最开始看见自己爬起来可是吓得不轻,但现在似乎也淡定了不少。 老人还没说话,旁边的少年就抢先答道: “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变成食尸鬼了,所以才那么害怕。” 听见这话,于勒眉头微挑,有些讶异地道: “你……知道食尸鬼?” 这次,轮到二人同时对于勒投来奇异的目光了: “这不是布兰库格的常识吗?您不知道?” 常识吗?于勒微微一愣,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种超凡知识,按理来说应该是要被封禁的才对,凡人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种东西,更遑论变成常识? 看来,这布兰库格,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 老人见于勒陷入思索,朝少年使了个眼色。 少年心领神会,放下铁铲,上前搀扶于勒。 于勒没拒绝,靠着少年的力站稳,步履蹒跚地跟在老人身后。 乌鸦落在老人肩上,歪头盯着于勒,眼中隐约闪过一抹幽光,又好像只是光芒在它的漆黑瞳仁上折射一般。 很快,三人离开沙滩,穿过树林,走进了一条蜿蜒的小路。 一路上,于勒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植被的确呈现出不列颠岛的典型特征,但却和那些被工业化摧残过的地方不同,这地方好像半点工业化的痕迹都看不见。 不,与其说是看不见工业化的痕迹,更适合的说法或许是看不见遮天蔽日的污染。 石墙低矮,田野连绵,麦穗在风中微微摇晃。 远处,几栋尖顶小屋冒着炊烟,羊群散落在草地上,咩咩声断续传来。 眼前的景象标准得就像画卷,宁静而古朴。 很快,目的地小屋近在眼前。 木门吱吱作响,推开时就有一股柴火味扑鼻而来。 屋内光线昏暗,壁炉里的火苗跳动,映得老人和少年的影子在墙上晃动。 乌鸦飞到角落的木架上,收起翅膀,有如通人性一般,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坐。”老人指了指靠墙的木椅,自己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一块干面包和一壶水。 少年放下铁铲,站在一旁,眼神不时瞟向于勒,像是好奇,又像是戒备。 于勒坐下,接过面包,咬了一口。 干硬的口感让他忍不住皱眉,但他没抱怨,只是低声问道: “这里的人,都知道食尸鬼这种东西的存在?” 要知道,这种货真价实的超凡生物,若是换野路子超凡者来,恐怕都有不少人不知道的。 作为冬之准则的造物,他至今都没有机会见过这种东西。 老人点点头,坐在他对面,火光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阴影。 “外人都只以为是传说,但布兰库格人知道,这种传说中的生物真实存在。” 说着,他呵呵笑道: “您先前问伦敦,莫非是在伦敦那边遭了海难,漂到这边来的?” 于勒轻轻摇头: “不,我是从爱尔兰岛来的。” 闻言,老人表现得有些吃惊: “爱尔兰岛?那里不是好久以前已经被封锁了吗?您是怎么从那来的?离这里可有不止几百英里远呢!” 听见老人的描述,于勒眉头一下拧起,道: “请问是多久前封闭的?” 老人摇摇头: “不知道,很少有外人到布兰库格,也没多少人出去,我只知道大概是两三个月前的样子。”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于勒有种不祥的预感,追问道: “那伦敦呢?伦敦现在怎么样了?” 按之前玛蒂尔达所言的情况,恐怕伦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老人的话语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帝国已经进入战争状态,虽然布兰库格没什么变化,但伦敦不一样。现在不经过特殊手续,任何人不得出入伦敦。” 听完这话,于勒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见状,老人和少年对视一眼,没再多问。 屋外风声渐大,窗棂被吹得咯吱作响。 火光摇曳,气氛沉寂下来,只剩壁炉之中柴火噼啪的轻响。 “先歇着吧。” 老人起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明天再说,我去给这位客人清理一下不用的房间。” 于勒靠着椅背,轻声道 “抱歉,我身上没有钱财能作为报答。” 自己看起来至少在海上飘了好几个月,钱财什么的早就消失殆尽。 老人连忙摆摆手: “您多虑了,我不会和您要钱的,如果需要什么方法恢复伤势就和我说,我知道您不是普通人。” 他转身走进了不远处的小房间,开始清理起来,发出一阵哐当声响。 待得老人离开后,于勒缓缓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身体的困意如潮水般涌来,但他脑子里却异常清醒。 自己没死,这是天大的好事。 虽然这会儿还很虚弱,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浪潮之心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复苏着,因此身上伤势他倒是不担心。 他忧虑的是另一件事——玛蒂尔达和洛丽塔她们呢?她们两人成功脱困了吗? 爱尔兰的封锁已经启动,里面多半已经化作人间炼狱。 至于印斯茅斯镇,于勒甚至都不忍心去想它的惨状。 或许这会儿已经没有活人了吧,他想道。 夜色深沉,小屋内的火光渐渐微弱,只剩壁炉里几点火星忽明忽暗。 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田野的冷意。 于勒裹紧身上破旧的衣衫,闭着眼,却睡意全无。 他并不冷,只是脑海中有事。 乌鸦站在木架上,偶尔抖动羽毛,低鸣一声,像在回应屋外的寂静。 老人清理完房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床薄毯。 “屋子简陋,将就一晚。” 他把毯子递给于勒,语气平淡,却透着几分真诚。 于勒接过,点点头,道: “多谢了。” 也许他并不需要,但这份心意他很感动。 旁边的少年早已靠着墙角睡去,铁铲倒在一旁,呼吸平稳。 老人看了眼少年,转身坐回壁炉前,盯着火光出神。 “你说爱尔兰封锁了,”于勒打破沉默,声音低沉,“那外面的人知道多少?” 老人摇摇头,道: “布兰库格偏僻,消息传得慢。听说伦敦那边乱了套,有人逃出来,有人被困住,别的就不知道了。” 他顿了顿,瞥向于勒。 “你从那来的,怕是见过不少事。” 于勒摩挲着手中的木碗,忽然道: “如果我现在想回伦敦的话,有什么办法?” 老人微微一愣,道: “不太好回……伦敦现在很难进入。” 正当于勒有些失望的时候,老人接着又道: “不过,几天之后就是收税官来这里收税的时候了,到时候我们就能派人前往伦敦,把我们这里的货物运过去。” 收税官?于勒眉头微挑,道: “如果我想跟着队伍一起前往伦敦,有什么条件吗?” “这个我不知道,”老人连连摇头,“不过,男爵大人或许知道些,他对您这种人最感兴趣。” 于勒深深地看了一眼老人,忽然起身道: “我便先回去歇着了,您也早点睡吧,多谢您的招待了。” …… 午夜,于勒侧躺在床上,却始终没有入睡。 这里的一切都无比陌生,需要他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风雨声渐渐大了,噼里啪啦地敲在窗户上,仿佛与他的心脏形成了某种特定的节拍。 浪潮之心的受损十分严重,但令他欣慰的是并未如之前一般废掉。 哪怕用于启动那“结局凄美”仪式,他的心脏仍然还在运作。 从侧面可以看出,当初的赤杯为了将他的心脏彻底报废,动用了怎样的力量! “血杯教主的化身应该是死了,就是不知道他本人飞升成功没有……” 于勒沉吟着,唤出了关于结局凄美仪式的信息。 【结局凄美】 【效果:令在场事物步入一个凄美的终局。】 【介绍:我的呼吸泛出白雾,我的目光变得柔和。房中的光线是太阳结束的光线,我是一个凄美的结尾。】 这次倒不像之前,他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他还是知道自己最后和血杯教主拼了个两败俱伤的。 只不过,对方来的不过是个分身,所以他对此并没有什么成就感。 唯有某一天,真正亲自将血杯教主的本体斩杀,他方能一雪前耻! 于勒本不想睡的,但不知何时,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也进入了梦乡。 再度睁眼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清晨,薄雾笼罩田野,小屋外传来阵阵的羊群低鸣。 于勒推开木窗,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泥土和草叶的气息,不带半点鱼腥。 他站起身,身体依旧虚弱,但浪潮之心传来的微弱脉动让他心安。 屋内,老人已点燃壁炉,火光映着他的脸,显得更苍老。 少年蹲在一旁,用木棍拨弄火堆,偶尔抬头偷瞄于勒。 乌鸦站在木架上,歪头盯着他,黑亮的羽毛在晨曦下泛着冷光。 “早。”老人递来一块黑面包和一杯水,声音沙哑: “昨夜睡得可好?” 于勒接过,点头谢道: “还行,多谢。” 他咬了一口面包,干涩的口感让他皱眉,但还是咽了下去。 毕竟是人家的一片好意。 沉默片刻,他开口道: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您的名讳。” 老人刚想回答,就被屋外传来的一阵嘈杂声打断了。 “怎么了?”他连忙起身打开大门,眼前所见之景让他傻了眼。 屋外的人群不说黑压压,但也是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者凑上前来,眉头皱起,语气低沉地道: “老约翰,我们不为难你,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的。” “……找谁?”说话时,老约翰下意识往身后的于勒那瞥去。 “祭司大人得到了启示,要将带来死亡的食尸鬼净化处理。” (本章完) 第120章 应逝而未逝之人 第120章 应逝而未逝之人 经过一夜的休息,于勒的身体素质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恢复,因此外面的对话他听得是清清楚楚。 “带来死亡的食尸鬼?”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说的,是自己? 可那所谓“祭司”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到来的? 本能告诉他,这里面似乎隐藏着什么阴谋。 门口的老约翰听见来人这么说,一下呆住了,结结巴巴地道: “祭司大人,他,他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的,祭司大人已经借助他的耳目,亲自看见了。” 这话一出,老约翰没什么反应,里面坐着的于勒却眼神一凝。 那名祭司的耳目已经看见了自己? 他挑了挑眉,目光不经意地游离到了那边的乌鸦上。 乌鸦似乎仍然毫无反应,只是在他目光扫来时回敬了一眼。 “我就说这玩意儿不对劲……”于勒暗道。 还好,他一直保持着警惕心,目前为止所透露出最重要的信息,就是自己来自爱尔兰岛。 但倘若不知道具体的内情,恐怕也联想不到什么方面,而只以为他出海遭了海难,才机缘巧合沦落至此。 门口的交谈还在继续,而来人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老约翰,我知道,你出于布兰库格的祖训收留了那人,但这是祭司大人的意志,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闻言,老约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让我来吧。”于勒的声音有些低沉。 他走到门口,挡在老约翰身前。 为首的男人皱眉打量着他。 此刻,于勒身上破旧的衣衫和未愈的伤痕在晨光下清晰可见,神情肉眼可见的萎靡,但他的目光却仍让人不敢直视。 人群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 “你就是那食尸鬼?”男人语气带着试探,手已按上腰间的短刀,眼神紧张。 于勒摇摇头,语气波澜不惊: “我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但总之,我不是什么食尸鬼,而是一个大活人,你们祭司怕是看错了。” 男人眯了眯眼: “祭司大人从不犯错!带来死亡之人,请随我们走一趟吧。” 其他人也纷纷将手按在腰间小短刀,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模样。 现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于勒倒是没怎么动,而是飞速地在脑海内评估着自己如今的战斗力。 虽然行动能力只恢复了两成左右,但本身作为超凡者的能力并未受到太多阻碍。 来人不少,但都只是凡人,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 但他其实并不太想动手,他更感兴趣的是,这所谓祭司究竟是什么目的。 “能问问你们口中的祭司大人究竟是谁么?”于勒饶有兴趣地道。 男人摇摇头: “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你只需要知道,哪怕男爵大人在祭司大人面前,也只是晚辈。” 男爵在祭司面前都只是晚辈?于勒挑了挑眉,面露一丝诧异。 他可知道,在如今的英格兰,有贵族身份和没有那可是两种概念。 虽然随着各种新生势力的崛起,贵族的身份渐渐不再像过去那样尊贵了,但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对这样一处偏僻角落的“祭司”自称晚辈的地步。 “等等,这是否意味着,祭司才是这里最有权势的存在……” 他沉吟半晌,缓缓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和你们走一趟吧,带路。” 若是能和那祭司见个面,他或许就能对此地的情况有个更加清晰的认知。 如果顺利的话,借此搭上回伦敦的线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那祭司对自己并未怀有特别的恶意,而是可以沟通的存在。 虽然第一印象并不好,但这背后潜在的收益,值得让他冒一下风险。 来人本已做好了强行出手的准备,听见于勒如此配合,纷纷露出意外之色。 男人也呆了一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沉声道: “跟我们走吧。” 说完,他看向老约翰。 “放心好了,如果验明了他没有问题,我们很快就会将他送回来的。” 他挥了挥手,示意人群散开,给于勒让出了一条路。 于勒环顾一圈,背着双手,旁若无人地往外走去。 但他刚走出两步,便感到昨晚上刚换的粗布衣服被扯住了。 回头一看,正是满脸担心的老约翰。 “先生,您……” “放心,我只是过去认识认识那位祭司。”于勒推开老约翰的手,语气轻松。 …… 清晨的雾气渐浓,小路两旁田野模糊一片。 虽然这里没有雾霾,但雾气却仍然格外浓郁。 于勒走在人群中间,脚步平稳,目光偶尔扫过四周。 领头的男人走在前面,手始终按着短刀,偶尔回头看他一眼。 其他人散在两侧,低声议论,神色戒备,占位隐隐将他围成一圈,确保他有任何异动都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风吹过,带来一丝青草的味道。 附近农舍的牛开始哞哞叫唤,充满了烟火气。 于勒裹紧衣衫,浪潮之心在胸口微微跳动,提醒他力量依然还在恢复之中。 但他并不在意——这些凡人拦不住他。 他更关心的是,那还未见面的,所谓的祭司。 队伍沉默前行,穿过田野,绕过几栋低矮石屋。 远处,一座尖顶建筑渐渐显露,灰石墙在雾中显得阴冷。 男人停下脚步,转身道: “到了,进去吧。” 于勒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眼前的一切。 建筑门口站着两个黑袍人,脸藏在兜帽下,手持木杖,纹丝不动。 门上方刻着一圈奇怪的文字,他看不懂,但背后却本能地泛起一阵凉意。 “进去吧。” 男人推开厚重的木门,声音低沉。 门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焚香的气味。 一条长廊直通深处,两侧墙上挂着褪色的布幔。 于勒跟着男人走进去,脚步声在空旷的长廊中回荡着。 黑袍人关上门,外面的雾气被隔绝,只剩死一般的寂静。 长廊尽头是个大厅,中央燃着一堆火,火光跳动,映出墙上扭曲的影子。 一个身影坐在火堆后,身披灰袍,头戴鸟骨面具,面具上的眼洞黑漆漆的,看不出表情。 男人对着那身影恭敬地道: “祭司大人,您要的人带到了。” “很好,下去吧。” 待得男人离开,祭司终于是抬起头,正面看了于勒一眼。 “你就是从爱尔兰来的那人?”沙哑的声音自面具后响起。 于勒站定,点头道: “是我,怎么,找我有什么事?难不成,你真觉得我是什么食尸鬼?” 这一路上,他一直都在留神周围,防范着可能存在的仪式之流对自己构成威胁。 令他意外的是,什么都没有。 就连眼前祭司的气息,虽然也给他一种幽深而不似活人的感觉,但却并没有那种掩饰不住的恶意。 祭司缓缓起身,走向于勒。 火光照在他身上,由于背光的原因,骨面具下的阴影更深。 “你不是普通人,告诉我,你来布兰库格做什么?” 祭司的声音无比怪异,就像是两块骨头互相碰撞,发出了形似人类的语言一般。 于勒沉默片刻,平静道: “我没想做什么,只是漂到这,如果冒犯了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去伦敦。” 祭司低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伦敦?那鬼地方,别人都在往外逃,你却反着来?” “这和你没关系吧,”于勒语气冷淡,“你找我来,就为了问这个?” 祭司没答,只是抬起手,指了指火堆旁的一张木椅。 先前这椅子完美地藏在了阴影之中,甚至让于勒都差点没注意到。 “这位先生,我们先坐下吧。” 火光摇曳,大厅里安静得只剩柴火的噼啪声。 于勒在椅子上坐定,眼神森冷。 他倒要看看,这祭司打算玩什么样。 祭司也坐下后,并未说些什么,而是从怀里摸出两片叶子,塞进嘴里开始嚼着,同时将它也递给了于勒。 “来两片?” 这是……薄荷叶?还是别的什么?于勒借着自己有限的植物学知识勉强辨认着。 但哪怕确定了这叶子可以嚼,他还是摆了摆手,道: “不必了,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请直接说明找我有什么事吧。” 祭司耸耸肩,将叶子收起,凝视着于勒道: “其实,倒也没什么,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他顿了顿,语气极为郑重: “您是否曾死过,又活了过来?” 于勒甚至有种错觉,眼前之人的语气中,甚至有着一丝忐忑与期待。 他眯了眯眼,道: “或许吧,我不知道。” 这话回答得模棱两可的,也可以说是什么都没回答,但却好似让那祭司松了一大口气。 “先生请放心,我对您没有恶意,”他的语气都不自觉尊崇了些许,“我只是想找您帮我一个忙,需要什么要求,力所能及我都能满足。” 于勒眼神闪了闪: “什么忙?” 祭司摇摇头,道: “还不能告诉您,请随我来,很快就知道了。” 说完,他就往更深处走去。 于勒犹豫了一下,倒也直接跟上。 就目前看来,祭司本身似乎有个一阶或者二阶的水平,实力不弱,但要说对他威胁很大还不至于。 对方的话语中,也没有透露出什么恶意,反而表现出了一种寻求合作的意味。 半晌后,祭司打开了后门,带着于勒来到了教堂后面的墓园。 墓园笼罩在薄薄的雾中,空气湿冷,带着泥土和腐叶的气味。 石碑歪斜,有的裂开,有的模糊,但上面并没有像别的破败墓园一般覆满青苔,明显有专人打扫。 一阵风风吹过,附近低矮的灌木簌簌作响,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尖锐而刺耳。 祭司停在一块空地前,地面铺着粗糙的石板,中央画着一个白色的符号,边缘插着几根骨杖。 他转过身,骨面具下的声音低沉: “到地方了,请您验证一下吧。” 于勒眯起眼: “验证什么?” 祭司没直接回答,而是从袍子里掏出一小袋灰白粉末,洒在石板上。 于勒认得,那应该是骨灰——是不是人类的他就不知道了,他觉得大概率是的。 祭司又从腰间取出一把弯刀,在掌心划了一道,血滴在符号中央,迅速渗进石缝,将白色的符号染上了一抹血色。 “现在,我想请您站在这个符号中间。”他忽然回头,沙哑道。 于勒挑了挑眉: “你就不能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吗?” 祭司犹豫了一下,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半晌后,最终叹了口气: “我想验证一下,您是否是预言之中,所谓‘应逝而未逝之人’。” 应逝而未逝之人么……于勒目光微闪,想到了之前玛蒂尔达的“结局凄美”仪式。 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死掉了才对,但却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 是否正是因此,才满足了所谓的“应逝而未逝”的要求? 见于勒迟迟不做反应,祭司没有表现出逼迫,反而几乎是恳求着道: “我对您没有恶意!一开始让本地居民那么做,只是为了不引起外人怀疑,方便办事,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赔礼赔罪!” 于勒看了一眼祭司,悠然道: “那就验证一下试试吧。” 墓园安静得诡异,连乌鸦的叫声都停了。 雾气压得更低,石碑上的影子扭曲,仿佛在注视着这一切。 于勒站在仪式中心,而旁边的祭司则在低声念叨着些什么。 他能感觉得出来,这仪式似乎属于冬之准则那一类,而且不是什么杀人献祭的仪式,所以才敢说试一试。 毕竟,这祭司表现出来的,的确不像要害他的样子。 很快,随着祭司的低声诵念,拱卫在他周身的几块石碑散发出隐约的光芒。 恍惚间,于勒只觉得,好像眼前的世界在抽离着自己的存在。 上次有类似的感觉,还是玛蒂尔达出手帮忙——但那会,她所表现出来的力量,可比这强多了。 他刚想再细细感受一下,仪式忽然停了,那股抽离感瞬间消失。 “您,您果然就是预言中的存在!”祭司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说话都磕巴了。 他一下跪倒在地,止不住地磕头: “请您一定要帮我们的忙!救救布兰库格!” (本章完) 第121章 噤声居屋管理员 第121章 噤声居屋管理员 面对眼前祭司突如其来的请求,于勒没有太多动作,只是凝视着对方,淡淡道: “请人帮忙前,起码先拿出诚意来才对吧?” 雾气渐渐散了些,晨曦的光芒也随之刺入了这座仿佛与世隔绝的墓地。 祭司缓缓起身,鸟骨面具上漂着斑驳的光影,沙哑声自其中传出: “您不是想回伦敦吗?我有办法。” 于勒随意寻了块高大的墓碑靠着,道: “之前,老约翰和我说,男爵或许能让我和收税的队伍一起离开。” 虽然没正面回答,但却已经透露出了他的意思——他似乎并不一定要找眼前的祭司。 对方显然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但却仍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呵呵笑道: “那也得有税收才行。” 于勒眼神闪烁: “何以见得?” 祭司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往建筑内走去。 “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就请随我来吧。” …… 复杂如迷宫的地道之中。 苍白烛焰跃动,映照在祭司头戴的颅骨上,显得更加苍白。 于勒不紧不慢地跟在祭司身后,同时打量着四周的所见。 这些地道,明显已经经历了悠久的岁月,就连后来打扫之人都已变得怠惰,只是粗略清扫了主干道上的灰尘。 而地道两侧的凹陷坑中,则积累了一层有手掌厚的灰。 见于勒打量着四周,祭司为于勒解释道: “过去,为了防备蛮族的入侵,居住在这座修道院中的布兰库格先辈们修建了复杂的地道,并且将一些重要房间转移到了地下。” 说完,他有些感叹地道: “当然,费了如此之大的力气,最后也没用上——不过,没人希望它派上用场。” 难怪这里给他一种岁月的陈腐感……于勒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他在静下心来,品味这里的“味道”。 身为秘史的超凡者,他对于这种历史沉淀的感觉分外敏感。 而加上在此地始终若隐若现的冬之准则,仿佛将千年来的衰败完完整整地展现了出来,更令他如痴如醉。 虽然他没能亲眼看见,但只是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就好似与过往的时空产生了共鸣。 “真独特的感觉……” 于勒看见,祭司在不远处的一扇木门前停下了。 而这扇木门也与周围不同,尘埃被有意识地清开了一圈,门把手上更是光洁如新,显然前不久都还有人出入。 “请进吧。”祭司侧身,对于勒作出邀请的手势。 伴随着吱呀一声,木门徐徐开启。 木门一推开,就有一股莫名的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霉味和淡淡的墨香。 不禁让人疑惑,在这片与外界隔绝之地,是从何处吹进的风。 房间不大,光线也十分昏暗,仅靠墙角一支摇曳的烛台照明。 墙上挂着几幅画,画框老旧,边缘蒙着薄灰。 于勒走进去,目光扫过,脚步在石板地上发出轻响。 祭司站在门口,没跟进来,只是低声道: “看看吧,这里的东西能回答您的疑问。” 于勒挑了挑眉,按捺住质问的冲动,停在一幅画前。 画上是一座修道院,沐浴在午夜的月光下,尖顶刺入黑沉沉的天空,窗户透出微弱的黄光,像一只只半睁的眼睛。 画风粗糙,却透着股阴冷的气息。 他眯起眼,隐约觉得这地方有些眼熟。 乍一看,和自己如今进入的这座修道院有些像,但细看之下却天差地别。 旁边挂着的画则换了视角,将修道院内部一览无余。 画中是个宽敞的大厅,墙边摆满书架,书脊泛黄,有的散落地上。 中央一张长桌,桌上堆着厚重的书籍,烛火在旁跳动,影子拉得老长。 画里没人,却让人觉得有目光在暗处窥视。 哪怕对绘画技巧什么的一窍不通,于勒也能从这幅画中感受到作画者的某种情绪—— 静默,死一般的寂静。 于勒沉吟半晌,转头看向第三幅画。 还是那修道院,但雾气笼罩,轮廓模糊,像是被时间吞噬了一般。 并且,在画中的修道院大门附近,有一道“阴影”正在游曳。 当看见这道身影过后,他的表情一下凝重起来,视线久久未曾移开。 “您果然不愧是预言中的存在,如此轻易就发现了这幅画中的秘密。” 见这模样,祭司叹了口气,也缓缓走上前来,一并凝视着那幅画。 于勒抿了抿嘴,看向身旁的祭司,平静道: “画也看了,就不用再兜圈子了吧?” 祭司沉闷地点了点头,随手抓过一把椅子递给于勒。 待得两人顺其自然地坐下后,祭司开口了: “一路上,您应该也看见了布兰库格的穷酸样了吧?” 于勒轻微颔首。 “当然。” 祭司深吸一口气,道: “您就没好奇过,为何神秘学知识在此地的传递,似乎并不像外面的地界一般,受到某种隐秘的限制吗?” “的确好奇过,”于勒饶有兴趣地看着祭司,“那些远超这些居民能力范围的知识,从他们嘴里表现出来,和家常便饭似乎差不了多少。” 祭司沉重地点了点头: “然也,这一切的源头,便是由于你所看见的这幅画——或者说,这幅画上修道院的原型。” “而我们将其称之为……‘噤声居屋’。 不过,外界的人更喜欢称它为‘噤声书局’,二者并无分别,只是叫法的差异。” 听见这个名字过后,于勒的动作一下僵在了半空,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噤声书局?神秘学知识的真正殿堂,防剿局背后的存在? 能这么凑巧的? 而且,他明明记得,在自己前往印斯茅斯之前,噤声书局就已经拒不接受外人参观了。 于勒摩挲着手边有些落灰的茶杯,眉头微皱: “我听说过它,似乎出了什么变故?” 祭司微微一愣,旋即,叹息声自空洞的鸟骨之中传出: “前不久,在火灾过后,它再一次自我封闭,开始等待它的新主人。” “通过占卜先祖留下的预言,我得知,现如今的居屋,正在索求一位‘应逝而未逝’的存在。” 于勒表情不变: “那么,这和我们最开始所谈论的东西有什么联系呢?” 祭司咬了咬牙,道: “伦敦进入战备状态后,帝国的税收策略也进行了调整,而我们布兰库格岛则被要求收取一种奇特的颜料作为税收。” “原本我们都还付得起的,可是……这一次,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 于勒挑了挑眉,道: “接着说。” “那种颜料,仅在噤声书局——亦或者噤声居屋之中有所产出,而我们的存量用完了。” 说到此处,祭司目不转睛地盯着于勒,观察着他的反应,生怕他露出半点拒绝的意思。 烛光摇曳,房间里安静得只剩呼吸声。 于勒靠着椅背,手指轻敲茶杯,目光沉稳地落在祭司身上。 祭司坐在对面,骨面具下的眼神透着紧张。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你的意思是,”半晌后,于勒终于开口,声音平静,“让我去噤声居屋,拿那种颜料?” 祭司点头,语气急切: “对。只要您能进去,拿到颜料,布兰库格就能交税,您也能顺势进入伦敦之中!否则,若是交不上税,布兰库格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于勒低头,沉默片刻,抬头道: “居屋封闭了,你怎么确定我能进去?” 祭司深吸一口气,道: “预言里说,它的主人将是应逝而未逝者,而您正是它要找的存在,一定能进得去。” 于勒眯起眼,没急着回应,而是转头看向墙上的画。 画中的修道院笼罩在雾中,那道游曳的阴影像是活物,在纸上无声徘徊。 他感到一股寒意,却也有一丝好奇。 “你还记得,那里是什么时候开始封闭的吗?” 祭司思索了一会儿,道: “大约是一年以前,发生了一场火灾,从此就变这样了。 再也没有人能进入其中,我们本地人试图接近,就会遇见各种可怕的亡灵徘徊,被迫放弃了类似的想法。 您应该知道,我们本地人称那里为居屋,但外界对那里的称呼,可是图书馆与书局! 只要您能接管那里,哪怕只是暂时的,其中能获得的神秘学知识,也是浩如烟海,不可想象!” 闻言,于勒的眼神微微闪烁。 他的确有些心动,但这其中潜藏的风险仍然需要他掂量掂量。 “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我们可以谈谈……” …… 最终,于勒还是接受了与祭司的合作。 接管书局,成为新任的“图书管理员”,这诱惑实在太大了。 哪怕没有任何额外的收益,能进入书局之中,翻阅那些深藏于殿堂之中的知识,也是无比丰厚的收获! 而更现实的在于,他想要回到伦敦,就必须和收税的队伍一起。 但如果布兰库格无税可收,这样的机会自然会一并消失。 既然气氛都烘托到这份上了,于勒觉得,自己不去试试能否掌控这座伟大的图书馆,简直都有些暴殄天物,对不起自己的身份。 结束了商谈,达成了共识过后,于勒倒也没怎么逗留,略微交谈几句便告辞了。 祭司和他约好了,明日正午,骄阳最盛之时,亲自带他去看看那座“废弃”的图书馆。 他对此自是欣然应允。 …… 自从于勒被带走之后,老约翰就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他坐在床边,眺望着于勒被带走离开的方向,嘴里止不住地念叨着什么。 “老约翰,你没事吧?” 隔壁的牧羊人从附近经过,见老约翰这副模样,不禁有些担心。 “不,我没事。”老约翰下意识脱口而出。 牧羊人有些诧异,但也没多说什么,还是转身离开了。 但当他离开过后,少年却凑到自己爷爷身边,道: “爷爷,你又在想妈妈了?” 老约翰叹了口气,拍着少年的肩膀,无奈地道: “小贝尔,你还记得,你妈妈过世多久了吗?” “嗯……差不多也有快十年了?”少年并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你记得倒是没错,”老约翰点点头,神色有些感伤,“你知道,爷爷为什么要这么担心那位从伦敦来的先生吗?” 少年连连摇头。 老约翰叹息道: “也许,只有他,能把你妈妈的遗体从食尸鬼墓地带回来。” 听到这个名词,少年的脸色变了变,道: “可,祭司大人都无能为力,他……” “不,孩子,你不明白,那人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就连祭司大人也未曾拥有。”老约翰摇了摇头,眼神无比坚定。 “他一定可以的……” 少年有些懵,但无论他怎么追问,老约翰都只是缄口不言。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老约翰终于是坐不住了,缓缓起身。 “今天的墓地还没巡视,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 临近黄昏,天边都被染红了几分。 风吹过田野,带来一丝凉意。 于勒踏着小路,走回老约翰的小屋,脚步沉稳。 衣衫上沾了些尘土,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 “约翰老先生,我回来了!”他对着房屋大喊道。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约翰,而是少年那带着哭腔的声音: “于勒先生,爷爷不见了!” 此刻,少年正站在门口,眼睛红肿,手里攥着铁铲,声音都有些颤抖。 于勒皱了皱眉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连忙走到少年身边,沉声问道: “什么时候不见的?” 少年抿了抿嘴,道: “您被带走后,他一直坐着念叨,刚才说要去墓地巡视,就没回来。我等了好久……” 他的话语有些语无伦次,但于勒还是勉强弄懂了对方的意思。 似乎,老约翰除了平常放牧种地打渔之类的事外,每天都要去附近的墓地巡视一圈。 只是,今天却再也没回来。 而少年所描述的其中一段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前段时间在那边看见了一些奇怪的身影,就像于勒先生刚出现在沙滩上时那么吓人……” 我刚出现在沙滩上时那么吓人?于勒不禁陷入沉思。 难道,老约翰是真遇上了所谓的“食尸鬼”? (本章完) 头晕想似,请假一天 头晕想似,请假一天 rt,顺便说明一下,布兰库格的相关设定可以视为架空二创,会进行大量魔改,不过一些基础设定和发展还是会保留的 (本章完) 第122章 公墓内 第122章 公墓内 据少年贝尔所说,老约翰所巡视的墓地,是镇子上的一片公墓。 虽然近些年来,埋入这片公墓的居民越来越少,但老约翰身为“守墓人”的职责还是未曾懈怠过。 每天,都必须定时巡查一次,以防“食尸鬼”出现。 “没人能真正死去,”少年贝尔的表情中满是恐惧,“这是布兰库格的诅咒。” 在与少年贝尔的交谈中,于勒得知,在这片名为土地上,流淌着一种“诅咒”。 一种独属于布兰库格人的诅咒。 它的起源早已失落于往昔的黑暗之中,哪怕最为博学的祭司,也无从得知它诞生的年代。 人们只知晓,在这片土地上所产生的任何尸体,都不会真正死去。 而是会在某个月光都无法照耀的夜晚,悄然自死亡中回归——不过,并非是以他们想要的模样。 这些可怖的存在,被当地人统一称为“食尸鬼”。 对于这些传说,当地人是讳莫如深,就算提及,也都带着并不理性的宗教或神话色彩。 不过,于勒倒是从中品出了一些别样的味道。 在接触神秘学后,他往往会本能地将这些神话或传说以神秘学的方式进行解构。 那些原本云遮雾罩的故事,也不再显得朦胧,而是带上了清晰的色彩。 看布兰库格这模样,很像是被某种影响或是仪式给笼罩了,导致这里的“死亡”趋于淡化或是扭曲。 “难道说,这里曾有冬之准则的高位存在驻足?”他暗自思忖道。 抗拒死亡这种概念,本身就与冬之准则关联极大,而噤声书局只从名字上看,便能看出其与冬之准则的关联。 别又是一场类似印斯茅斯的仪式吧…… 想到这里,于勒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算了,关心这么多干什么呢,反正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去伦敦了。 倒是那噤声居屋,很值得说道说道。 按理来说,既然防剿局的密传都有相当一部分出自其中,为何荒废了一年都无人问津? 但他还记得,蜈蚣之前说,此地被封闭,暂不对外开放,显然是了解过情况的。 那么……负责对接的存在,究竟是谁?所谓的荒废,又究竟是什么情况? “先生,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爷爷!”少年贝尔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看着身前声泪俱下的少年贝尔,沉吟半晌,道: “能说说,你们所记载的‘食尸鬼’究竟有什么特征吗?” 少年贝尔沉默了一阵子,道: “就是您之前在沙滩上的样子。” 闻言,于勒愣了愣,旋即脸皮一抽: “除了外表!” “除了外表……”听到这个问题,少年贝尔又陷入了沉默。 “喜欢吃任何腐坏的东西,对于活人拥有极强的攻击欲望,而且……” 他顿了顿,才接着道: “似乎会保留部分生前的习惯。” 说这话时,他不自觉望向餐桌一角。 于勒循着其目光望去,这才注意到,角落放着一把蒙尘许久的木椅。 上面积着厚厚一层灰,若是坐下,足以将洁白的长裤染成灰黑色。 甚至,他还能凭借自己过人的视力,看见上面微不可查的蛀孔。 少年注意到了于勒的目光,叹了口气,道: “我母亲她在化作食尸鬼之后,曾经回过两次家,表现得和生前极为相似。” “我们把她生前喜欢的所有东西都留下了,只为了让她多回来几次……” 于勒眼神闪烁了下: “你家里其他人呢?” “……有的失踪了,有的死了,有的去外面打工了,最后就只剩下我和爷爷。”少年的语气十分平静。 于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 “放心,我会帮忙找到你爷爷的。” 虽然他总觉得老约翰如此热情是另有目的,但对方一开始也没打算对自己怎么样,而是打算把自己入土为安。 而在发现自己又活了之后,对方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善良,。 就算对方的确有自己的目的,他也不介意顺手帮个忙。 将少年打发走过后,于勒并未急着回去,而是走到壁炉旁,对着那只被称为“哥伦巴”的乌鸦悠然道: “你能看见,对吧?” 若说祭司一开始有什么耳目,那自然非这诡异的乌鸦莫属。 乌鸦扇动了一下翅膀,嘶哑开口: “我的确能借助这种乌鸦看见远方的事物,但您大可放心,我绝无恶意。” 于勒盯着乌鸦,淡淡地道: “对于老约翰失踪这件事,你怎么看?” 乌鸦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 “也许的确是食尸鬼所致,不过,我不能出手。” 于勒皱眉: “此话怎讲?他可是你们本地人。” 乌鸦摇了摇小脑袋,语气深沉: “我必须时刻待在修道院内,维持镇压食尸鬼墓地的仪式,无法离开。” 镇压食尸鬼墓地的仪式?于勒沉吟半晌,道: “那你说说,假如我要找回老约翰的话,应当怎么做?” 乌鸦凝视着于勒,道: “那些食尸鬼的嗅觉很灵敏,我可以给予您一串祷文,让您在短暂时间内被‘逝去之物’遗忘。” 听见这话,于勒倒是没急着要那祷文,而是眉头微皱: “照这么说,那老约翰岂不是性命堪忧?” “这一点,您大可放心,”乌鸦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一般,“这些守墓人是我挑选的,自然也掌握有对应的祷文。” 但他马上话锋一转: “不过,等到第二日的夕阳落下,那祷文可能就要失效了。” 于勒双臂抱胸,好整以暇地道: “看起来,你这布兰库格的祭司,对布兰库格人的死活,不怎么关心啊?” 乌鸦背后的祭司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就在于勒以为对方准备已读不回时,一声冗长的叹息传出: “见过的生死太多,会使人麻木。” “若是明天黄昏您都没能找到老约翰,那就不用找了,直接来找我吧。” 说完,那乌鸦的眼神逐渐失去了光泽,变得黯淡了许多。 “喂,你还没告诉我祷文呢!”于勒话语刚出口,忽然心有所感,与眼前的乌鸦一同陷入静默。 脑海中开始呼啸起风雪之声,其音节隐约组成一节祷词: “让我们拜请骨白鸽,遗忘与铭记之神,逝者与非逝者之神,愿您的伟力让逝去者遗忘我等。” …… 次日,清晨。 按照少年简单手绘的布兰库格地图,以及昨天去祭司所居住的破败修道院的记忆,于勒往镇上走去。 他也了解了些许布兰库格的地理情况——位于英格兰西南方的康沃尔郡,是一座小岛,颇有几分与世隔绝的味道。 岛上只有一座规模不算大的小镇,与其说是小镇,不如说是农牧产品集散地。 只不过,于勒发现,与外界不同的是,这里的小镇甚至会光明正大地出售某些与神秘学有关的书籍。 而居民们对此也见怪不怪,但他们大部分人本身却又并没有超凡力量在身。 种种矛盾令于勒颇感疑惑——这地方,太怪了。 况且,防剿局为何会容忍布兰库格这样的存在?按他们的行事作风,必然不可能放任神秘学知识在此流通的。 他可不相信他们不知道。 防剿局既然能联系上噤声书局,那就没有道理不知道布兰库格的现状。 晨曦的光芒铺洒在街道上,令于勒感到一丝亲切。 在过去,他可很难在印斯茅斯见到这样富有生机的场景。 摊贩们摆开木桌,叫卖声此起彼伏,羊毛、干草堆在车上,几个农夫围着讨价还价。 铁匠的敲击声自不远处断断续续地响起,发出富有节律的叮当声。 而街道两边,甚至直接有摊贩拿着一团茅草铺好,上面凌乱堆着几本破旧的书籍。 于勒静静注视着这一切,在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后续的行动。 其实,他来这边,除了找一找老约翰,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祭司说要他去掌控噤声居屋,他就什么都不了解,傻呵呵地就去了?怎么可能! 他决定先在本地人口中有意无意地打听一下,过去的时间里,噤声居屋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缓缓走向一处书摊,地板上堆着几本羊皮封面的破书,散发着独特的腐朽气息。 摊主是个约莫六十岁的老人,见于勒有意,呵呵笑道: “这些圣典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喜欢的话就买走吧。” 圣典?于勒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抓起一本翻看着。 他随意翻了翻,便发现,他手中所看的,是一本关于介绍“冬之准则”基础概念的书籍。 这怎么会是圣典? 他将其翻到最后,发现在这本书中,还记载了关于食尸鬼的信息,不过只有支离破碎的片段,根本无法让人构建起一个完整的认识。 他沉吟了下,将书本放回,询问道: “不知老人家最近有没有见过食尸鬼的踪迹?” 老人愣了愣,哑然失笑: “那种东西,我见过怎么可能还活着回来?” 于勒“嗯”了一声,佯装出笑意: “最近我还听说,岛上出现了食尸鬼的踪迹?” “嗨,都是骗人的!” 提起此事,老人摇头晃脑地道: “尸体是会变成食尸鬼不假,但它们最终都会去往食尸鬼墓地,根本威胁不到咱们,担心这些玩意儿做什么!” “老人家所言极是。”于勒点点头。 被于勒这么一吹捧,老人很快兴奋得是红光满面——毕竟,这种老人大都有着满肚子的见闻无处倾诉。 此刻,遇见于勒这种情绪价值拉满的存在,自然是滔滔不绝。 因为早有准备,所以于勒很轻松地就将话题导向了噤声居屋的方面。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不知道,您对一年前发生了火灾的那座修道院了解多少?” “那座修道院啊……”老人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别的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能肯定,那里面,闹鬼,我还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警告我,不要靠近那里,里面的管理员脾气古怪,不喜欢我们闯入。” “不过,虽然他们脾气古怪,但是为人都不错,经常义务教书,传授知识。” “原来如此……”于勒点点头,感谢了一声便离开了。 他本想丢下两个便士作为报酬,但他尴尬地发现,或许是在海上漂那几个月,导致他浑身上下半分钱都没有了。 于勒离开书摊,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公墓的方向。 晨光渐强,街道上的喧闹被他抛在身后,耳边只剩风声和远处海浪的低鸣。 公墓就在镇子边缘,离镇子并不远——甚至可以说,公墓的辐射范围,某种意义上比镇子还要大。 毕竟,在这些公墓中,埋葬的是布兰库格数千年来所有的死者。 没多久,公墓的入口就近在眼前。 铁门半开,锈迹在阳光下泛着暗红。 于勒在门口停下,低声念出祷文: “让我们拜请骨白鸽,遗忘与铭记之神,逝者与非逝者之神,愿您的伟力让逝去者遗忘我等。” 冰冷的寒意瞬间爬上脊背,他感到自己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开。 那股被世界遗忘的熟悉感觉再度涌起,只不过,迅速消退。 他踏入墓地,枯叶在脚下碎裂,声音刺耳。 墓碑歪斜,泥土散发着潮湿的腐味,几只乌鸦蹲在高处,目光阴冷。 于勒屏住呼吸,仔细搜寻起老约翰的痕迹。 “这公墓这么大,怎么没个正经的守墓人……” 他没想到,这公墓从外面看很大,从里面看更大——外面那圈围墙,根本就是搞笑的。 公墓更广的范围,早已深入密林之中,令人看不真切。 如果老约翰跑进那里面的话,恐怕不好办……想到这里,于勒眉头微皱。 他能感觉到,这祷文虽然的确能保证自己被食尸鬼“遗忘”,但却也要求自身保持绝对的“静默”。 否则,食尸鬼仍然能发现他。 只不过,目前为止,他还没看见任何关于食尸鬼的踪迹。 但他倒是发现了些人类的痕迹——或许便属于老约翰。 正当他准备按照这些痕迹,接着寻找时,清脆的树叶被踩碎声响起。 而且,不属于他! (本章完) 第123章 老约翰的异常 第123章 老约翰的异常 于勒循声望去。 在他的身侧,蹒跚而来一名陌生的老人。 诡异的是,他却听不见这老人身上是否有传出血液涌动的潮汐之声。 “有些意思……是我听不见,还是没有?”他挑了挑眉,决定暗中跟上此人。 他的行动悄无声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维持静默这一行为,本身就是这祷文,亦或者说仪式的一部分。 公墓内静谧得可怕,只有偶尔的风声穿过树林,发出簌簌声响。 周围歪斜的墓碑笼罩在朦胧光影中,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老人脚步蹒跚,却没有发出半点拖沓的脚步声,这种异样的安静让于勒愈发警惕。 每一步踏在落叶上,于勒都要控制力度,以免发出声响打破“静默”。 越往墓地深处走,林间淤积的雾气就越发浓重,丝丝缕缕缠绕在墓碑之间。 一路上,于勒耐心地观察着这名老人的情况。 皮肤干枯,双目无神,身形佝偻。 抛去听不见血液潮汐之音这一点以外,行动也十分僵硬,就好似有股执念在驱使着老人的行动一般。 没多久,老人停留在了一处墓碑之前。 这里已经是公墓的深处,除了守墓人和没事干的,几乎没人会来这里,连路过都不会路过。 而墓碑上的文字,也不知历经了多少年月,早已消磨在了时光之中。 老人摩挲着石碑,嘴唇带着胡须动了动,浑浊无神的双眼仿佛有了一丝神采。 于勒躲在不远处的墓碑后,屏气敛息,紧紧盯着老人。 墓碑的轮廓在雾气里影影绰绰,透着莫名的压迫感。 老人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发出嘶哑到极致的声响: “我来看你了……” 他没有流泪,只是喃喃着,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石碑。 摩挲了一阵子后,他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束干瘪的百合,放在坟前。 在他放的位置,还并列着许多支杆,唯有从那些尚未彻底干瘪的瓣上判断,这些束,过去都是百合。 老人依旧摩挲着石碑,动作却渐渐带上了些滞涩感。 “我要走了,下次来看你,可能就要很久以后了。” 他仰起头,发出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叹息。 那声音像是硬生生从声带中挤出,带着无尽的哀伤与不甘。 紧接着,他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扭动起来,原本干枯的皮肤下,似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见状,于勒双目微眯。 他竟然从这老人的行为中,“读”出了某种密传所留下的影响。 【纯白之礼】 【品质:二阶影响】 【效果;当环境中存在该影响时,亡者将可复生。】 【介绍:当我说起它时,我的双唇不会因寒冷而结霜。每次都是如此。】 老人的双手缓缓从石碑上滑落,十指弯曲如钩,指甲瞬间变长,泛着森冷的光。 他的肩膀开始耸动,喉咙里发出阵阵低沉的嘶吼,眼神变得如野兽一般。 他似乎闻到了生人的味道,回过头来嗅探着,但却一无所获。 显然,是仪式起效了。 见此,于勒眉头微皱。 在刚才那短暂的时间里,老人像是完成了从人性到兽性之间的转化。 浓郁的冬之法则在老人身上交织,虽然行动,但却死气沉沉。 无疑,站在他身前,刚才还与活人无异的老人,分明就是个食尸鬼。 “我说怎么刚才听不见血液奔腾的潮音……”于勒摇摇头,心下了然。 食尸鬼早已死去,血液业已干枯,自然没有血液的潮汐起伏。 按照之前少年的说法,食尸鬼会重复生前的行为习惯。 也就是说,眼前老人吊唁的行为,便是食尸鬼所重复的行为习惯? 可刚才那老人的表现,比他想象中的富有生气多了——甚至,稍微遮掩一下,便与生人无异。 有些意思……这就是冬之准则么?逝去与不尽然逝去之物的准则。 老人摇摇晃晃地往公墓深处接着走去,见此,他小心翼翼地跟上。 他倒要看看,这“食尸鬼”要去哪。 脚下的落叶被踩得簌簌作响,尽管于勒已经极力控制,但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每一丝细微声音都被无限放大,令人不由得担心仪式被破坏。 不过,就目前来看,这些食尸鬼并没有比深潜者强到哪里去——但他仍然会对其抱有足够的警惕。 彻底变成于勒印象中的食尸鬼后,老人的脚步沉重而拖沓,与之前的轻盈判若两人。 每一步都似拖着千钧重担,刺啦地踩碎着落叶,在空旷的公墓中回荡。 随着深入,树木愈发茂密。 枝叶相互交错,几乎将天空遮蔽。 仅有的几缕阳光艰难地穿透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在地上形成一片片诡异的图案。 于勒看得出来,到了这个深处,平常或许连守墓人都不会来。 他没有看见任何生人在此活动的痕迹,起码表面上没有。 而周围墓碑的形制,也与外围的那些大相径庭,显然是不知多少年代之前的了。 一层层墓碑往密林深处延伸着,无声地记录了布兰库格世代属于死亡的历史。 他敏锐地察觉出一个问题——相对于布兰库格本身的大小来说,这处公墓的规模似乎显得过于诡异了。 在进入公墓之前,他甚至能隐约听见远方海浪的声音。 但他已经深入公墓许久,眼前却仍然是一成不变的密林,丝毫看不出半点“岛屿风光”。 天空中忽然回荡着乌鸦的嘶鸣声,令于勒悚然一惊。 他猛地转头,看向老人所在的方向——空无一物。 不知什么时候,老人竟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了,而他却毫无所觉。 “看来保持谨慎是对的……”于勒扯了扯嘴角,望向地面上老人行进的痕迹。 虽然老人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但地上却留下了一串脚印,一路蔓延向深处。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确认这会儿还在正午时分,便就接着往里走去。 祭司既然说黄昏之前最好就离开,那他自然不会不听。 顺着脚印,于勒如愿以偿地看见了一座小小的坟包,已经被人刨开,棺材散乱一地。 令他意外的是,在这座坟包旁,还蜷缩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老约翰。 对方正闭着眼,如婴儿般恬静地酣睡着。 他没有打扰老约翰,而是先疑惑地把脑袋凑到坟包上,看了一眼坟里有些什么。 棺材中空无一物,仅有灰尘分布的痕迹显示出,里面曾存放过一具尸体。 于勒忍不住皱眉。 这棺材总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抗拒。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老约翰,在心头思索道: 这坟包,莫非是老约翰刨的?可他是守墓人,怎么会干这种事?或者说……另有隐情? “醒醒!” 他伸出手,在老约翰的肩膀上晃了晃。 后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打了个呵欠,忽然猛地一下惊醒,下意识在身旁摸索着什么。 摸索了两下没摸到,老约翰这才抬起头,看见眼前的于勒,愣了一愣。 “于勒先生?” 于勒盯着老约翰,不咸不淡地道: “你可让贝尔担心坏了。” 老约翰抿了抿嘴,喃喃道: “抱歉,我会和他道歉的。” 在于勒的搀扶下,他勉强站起身来,又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被刨开的坟包。 于勒注意到了老约翰的视线,不经意地问道: “这坟是你刨开的吗?” 老约翰几乎是下意识地答道: “是……不,不是。” 他的眼神有些闪躲。 于勒看出他像是心里有鬼,挑了挑眉,道: “那你是怎么跑到这边来,还一晚上不回去的?” 老约翰摇摇头,没说话。 见到老约翰这模样,他语气严厉了些: “我问过祭司了,你既然是这里的守墓人,难道会不清楚这里是什么情况?” 老约翰沉默了一下,道: “没什么,真的,对于连累你们的行为,我表示抱歉。” 说完,无论于勒怎么接着追问,他都只是一言不发。 于勒倒也没多问,而是留了个心眼,记下了今日所见的种种异常,打算等黄昏问一下祭司。 …… 这一次离开公墓,便没有再碰上食尸鬼了。 外面之前那卖书的老头所说的确没错,正常情况哪会碰上那么多食尸鬼,寻常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才对。 离开公墓,带老约翰回到家中后,时候已接近黄昏。 离着老远的距离,于勒就已经能看见,少年在门口等待着他和老约翰的归来。 看见门口等候的少年,老约翰似乎略有些动容,脸色变幻了一阵子后,最终叹了口气。 “爷爷!于勒先生!这边!”少年兴奋地挥着手。 少年满脸焦急,待两人走近,一下冲到老约翰身前,声音带着哭腔: “爷爷,你可算回来了,我担心死了!” 老约翰轻轻拍着少年的背,眼眶微微泛红,却依旧沉默不语。 于勒看了眼天色,对老约翰道: “我得去找祭司了,有些事要问清楚。” 老约翰叹息一声,道: “多谢您了。” 少年也跟着连连鞠躬致谢,就差跪下来了: “多谢先生把我爷爷带回来!” 于勒对此只是轻轻点头: “小事一桩。” 随便又扯了几句后,老约翰带着少年走回房屋。 于勒则凝视着老约翰的背影,等到门缓缓关上,他才耸耸肩,转身朝着修道院的方向走去。 夕阳余晖下,小镇的街道拉出长长的影子,寂静得有些压抑。 偶尔有几声犬吠从远处传来,在这昏黄的氛围里更添几分寂寥。 修道院的轮廓在暮色中逐渐显现,破旧的围墙爬满青苔,透着岁月的沧桑。 门口亮着灯光,站着一名守卫。 见于勒到来,他笑道: “祭司先生在里面等您,快去吧。” 于勒踏入修道院。院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香味。 昏黄的灯光在微风中摇曳,将四周的墙壁映得忽明忽暗,影子也随之扭曲晃动。 他沿着熟悉的通道前行,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 终于,于勒按照指示,来到了祭司所在的房间。 门半掩着,透出的光线比外面稍亮一些。 他抬手推开门,屋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祭司坐在一张古朴的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卷古老的羊皮卷,烛光在他的鸟骨面具上跳动,勾勒出神秘的轮廓。 “您来了。” 祭司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于勒注意到,对方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现在就走?” 闻言,祭司沉默了一下,缓缓道: “稍等一会,我需要再稳固一下食尸鬼墓地的封印仪式。” 食尸鬼墓地……于勒沉吟半晌,道: “我把老约翰找回来了。” 祭司点点头: “我知道。” 他盯着祭司,缓缓道: “我还在公墓里看见了一只食尸鬼。” 于勒将所见的那食尸鬼老人表现,以及路上所见的种种异常细细地讲述而出。 虽然看不见祭司的表情,但他能从其不自觉前倾和正襟危坐的姿势看出,这些消息对于祭司也并非小事。 听完后,祭司长叹一声,道: “不断有食尸鬼挣脱食尸鬼墓地的封印,离开到外界,这是很不好的征兆。” 于勒眉头微皱,道: “食尸鬼墓地我原本还以为是某种邪恶的地方,没想到,看起来其实是封印邪恶所用?” 祭司摇摇头,自嘲道: “邪恶?也许对那样的存在来说,所谓邪恶与正义之分,就像孩童之间的争执一般可笑。” 说完这话后,他顿了顿,道: “至于您所说的老约翰的异常……我怀疑,他在里面接收到了某些存在所遗留的知识,是否是坏事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于勒沉吟了一会儿,道: “那副棺材给我很不舒服的感觉,不像活人所用。” 祭司淡笑一声: “难道还有活人用棺材的?” “不,”于勒严肃地摇摇头,“哪怕是死人住的棺材,也是活人所铸的。” “但是,那棺材给我的感觉,根本不像是醒时世界的事物。” 祭司闻言,低下了脑袋,道: “我对于神秘学的了解其实并不多,既然您如此说,那我会多留意老约翰的。”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祭司终于缓缓起身。 “走吧,我带您去见一见那所谓的‘噤声居屋’。” (本章完) 第124章 噤声居屋 第124章 噤声居屋 在布兰库格岛的边境,矗立着一座山崖,断面如刀削,傲然俯视着苍茫的大海。 不过,这处山崖为人所知的原因并不是这些。 真正令它被世人所铭记的原因,是那座归于静默的修道院——噤声居屋坐落于此。 于勒从远处眺望着那座宏伟的建筑,不由得有些惊叹。 哪怕在工业之都伦敦,他也未曾见过如此震撼的场景。 建筑主体延绵在整座山崖的边缘,高耸的尖顶几乎将月亮遮住,在月光的照耀中投下斑驳的影子。 尽管死气沉沉,却并不显得阴森,反而给他一种宁静之感。 “这就是噤声居屋,”祭司也眺望着眼前的修道院,话语中充满了敬畏,“我过去求而不得之地。” 两人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靠近,四周静谧得可怕,唯有沉重的脚步声在这片死寂中回响。 不远处,海浪拍打着崖壁,声音沉闷厚重,像是要把这座山崖给冲裂开来似的。 跟在祭司身后,于勒见走的方向并未通向远方的修道院,疑惑道: “我们不是去看噤声居屋吗?这是去哪边?” 祭司摇摇头,沙哑道: “我们这次要去的,是建立在居屋附近的一座灯塔,在那里,我们能更方便地看见某些东西。” 循着祭司的方向望去,于勒这才发现,那边还藏着一座灯塔。 只不过,上面并未亮着灯光,而是融入了月色之中。 祭司走到门前,一边开门,一边解释道: “这座灯塔还在运行,之所以没有亮光,是我提前让管理员离开了,今天晚上不会有别人在这里。” 伴随着吱呀一声,大门徐徐开启。 于勒在跟着祭司上楼的同时,也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忽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墙上的一幅画。 那幅画的绘画技巧并不高明,几乎称得上是颜料的堆砌。 但这些颜料所堆积而出的图案,则让他有些眼熟。 金黄的海水,粉红色的金属,冰雪筑成的堤岸…… 于勒只是略一思索,就找到了熟悉感的来源。 “这不就是伊苏么?”他的眼中顿时浮现出感兴趣的神色。 他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与伊苏有关的线索。 祭司走了几步,发现于勒没跟在自己身后了,一回头,却发现于勒正盯着那幅画怔怔出神。 “于勒先生?” 于勒如梦初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抱歉,我们继续。” 祭司也瞟了一眼于勒刚才所看的那幅画,疑惑道: “那幅画有什么特殊的吗?” 于勒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让我想起了某些往事。” “原来如此。” 祭司点点头,倒也没多问,而是接着带路。 路上,于勒随口问道: “那幅画是灯塔管理员本人的作品么?我看附近似乎还有不少类似画风的画作。” 祭司呵呵笑道: “这一任管理员是个喜欢画画的,他总是会画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说是在灯塔上观测到的。 如果你对这些感兴趣,或许你能和他聊得来。” 灯塔上观测到的……于勒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陷入沉思。 能画出伊苏,并且大致的细节都对上,说明对方大概率是真的见过伊苏长什么样。 但那种地方,若非他身负山铜夜明珠,还在第六史碎片中恰好身处合适的时间,连他都无缘得见。 而这里,一名普普通通的灯塔管理员,竟然能亲眼见到伊苏的模样?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眼神微闪,道: “能问问那位灯塔管理员除了灯塔,平常住哪么?” 祭司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在灯塔中间的一个房间驻足。 翻找了一阵子后,摸出一张纸,用羽毛笔沾了墨水,在上面唰唰写了些什么,递给了他。 于勒接过一看,上面是祭司的签名与一个镇上的地址。 祭司将羽毛笔放回原处,道: “这一任灯塔管理员性格较为孤僻,您直接去拜访,恐怕不会有结果,不过有了我的签名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勒点点头,口中称谢。 很快,两人一路上了楼顶。 今夜无雨,却有大风。 于勒一打开窗户,呼啸的狂风就差点把旁边的桌布掀他脸上。 “从这里看去,就能将整座噤声居屋一览无余了。”祭司说。 闻言,于勒点点头,探出半个脑袋,看向不远处。 整座居屋的大致形态呈倒t字排开,不少地方并未封闭,而是露天的小院。 但他看着看着,眉头却皱了起来。 “怎么感觉好像和想象中不一样?” 规模虽大,看着却不怎么像所谓“噤声书局”,倒只像是一座普普通通的修道院荒废罢了。 他总有种感觉,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掩盖在平平无奇的外表下。 祭司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您能看见什么吗?” 于勒疑惑扭头: “就是正常应该看见的东西啊。” 闻言,祭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您果然是居屋所选中的存在……即便是我,也只能稍微洞穿迷雾,看见一点里面的内容而已,但您看起来却毫无阻碍。” 于勒眉毛微挑: “原来你看不见修道院内的情况?” 祭司摇摇头: “只能看见一点大概情况,但别的更具体的内容,便都隐藏于迷雾之中,不得其法。”他的话语中颇有些遗憾与不甘。 收回了目光,于勒将窗户关上,靠在旁边的椅子上,闭目假寐。 “那么,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祭司轻声道: “直接进入即可,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处理掉阻拦者。” “阻拦者?”于勒睁开眼,“来自外界,还是居屋之内?” “介于二者之间。” 祭司走到窗前,指了指下方居屋大门的方向。 即使隔着百米远的距离,仍能看见紧闭大门上,那锈迹斑斑的巨大铜锁正散发着陈旧腐朽的气息,仿佛在拒绝任何外来者的闯入。 “有一只恶灵,霸占了居屋的前厅与门口这片土地。” ”虽然居屋本身的确抗拒外人的进入,但它是温柔的,不会伤害我们;而那恶灵不尽然,它对这世间一切生灵都抱有最纯粹的恶意。” 于勒盯着祭司,道: “所以,找我来的目的,就是帮你处理掉那恶灵?” “这只是一部分而已,”祭司连忙摇头,“放心,处理掉那恶灵算不上难,我已经有办法了,只是需要您这样能真正进入居屋的存在出手而已,否则那恶灵往里面一躲,我们毫无办法。” 听闻此言,于勒沉吟半晌,道: “既然居屋抗拒外物的进入,为何那恶灵仍然能徘徊于其中?” 他发现,面对这个问题,祭司都忍不住挠头。 “这便不知道了,也许,它本就属于那里也说不定。” 于勒无奈摇头,道: “那你有什么办法?” 祭司脑袋微垂,道: “我会准备一个仪式,由您作为执行人,处理掉那该死的恶灵——不过,可能还需要委屈您等待一段时间。” 没过多久,二人就离开了灯塔,离开了这片坐落着噤声居屋的山崖。 临走时,于勒忍不住回过头,遥望身后的居屋。 在他的视野中,这座居屋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看起来平平无奇,但细究之下,却又给人以深不可测之感。 “有些意思……” 由于还要再等祭司一段时间,所以他打算趁此机会,去拜访一下那名灯塔管理员。 也许,就能得到些关于伊苏的秘密也说不定。 …… 当于勒回去时,已经是黎明时分。 这几日,他没怎么休息,天天都在高强度来回跑,只睡了很少的时间,即便他身体素质超越常人,还是不免感到乏累。 一回去,他随意地与醒着的老约翰和少年打了个招呼,便径直回了房间躺下,呼呼大睡起来。 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却也令于勒一下惊醒。 老约翰有些忐忑的声音从门口传出: “于勒先生,我能和您商量一件事吗?” 从睡梦中被唤醒,让于勒眉头微皱,本想置之不理,可老约翰那忐忑的声音带着股难以拒绝的恳切。 最终,他还是翻身坐起,披上外衣,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老约翰那满是皱纹的脸映入眼帘,眼神中满是不安与期待。 “于勒先生,实在对不住,打扰您休息。” 老约翰咽了口唾沫,道: “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但我还是想请您听完。” 于勒靠在门框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示意老约翰继续说。 “是这样的,先生,我知道您不是一般人,和祭司大人一样,有独特的能力傍身。” 老约翰顿了顿,像是鼓起莫大勇气,接着道: “我希望您能帮我一把,去食尸鬼墓地,把我女儿的尸体带回来。” 听见食尸鬼墓地这个词,于勒顿时清醒了几分,皱着眉头看向老约翰。 “你女儿?在食尸鬼墓地里?” 老约翰苦笑: “是的,她因疾病早逝,化作了食尸鬼。” 见于勒的表情似乎有一丝为难,他连忙道: “我知道那儿危险重重,可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没力气去把她接回来。我就想,求您帮我把她的尸体带回来,让她能好好安息在家。” 说完,他似是知道光凭言语是不够的,半跪在地上,诚恳地道: “如果您能帮忙,我愿意以祖上所传下来的,出自噤声居屋的一本书籍相赠!” 然而,于勒的反应却远比他预料之中的冷淡。 “我对密传并不很感兴趣。” 听见这话,他咬了咬牙,道: “不,您听我说,我祖上曾是噤声居屋的高级僧侣,他所遗留下来的这本书,里面记载了许多神秘的知识,您一定会感兴趣!” 于勒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老约翰有些不知进退了。 印象里,最开始见到对方时,还没有这么冒失的。 他深吸了口气,让话语尽量平静下来,道: “我可以帮你,但在这之前,我还有事要做。” 他并不想把一切都摆在台面上挑明了说,这样会让双方都难堪,他希望老约翰明白轻重。 对方的确帮了自己,但对他来说,这一帮助并非必须——他自忖,先前救回老约翰,已经足以报答了。 更何况,他一直总觉得,老约翰似乎对自己另有所求。 莫非,对方一直想的,就是今天的请求? 他就这么盯着老约翰,一言不发。 还好,老约翰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言语有失,抿了抿嘴,歉意地道: “抱歉,是我冒失了,您先休息吧,等您空下来,我再来找您。” 说完,他就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望着关上的房门,于勒的眉头忍不住皱起。 自从被救回来之后,老约翰给他的感觉就很怪。 “看来,的确要像祭司所说的那样,多留意留意了……” 希望老约翰那边没什么事吧。 他摇了摇头,躺在床上,渐渐进了梦乡。 …… 这一觉睡得相当舒坦,直到临近下午他才醒来。 简单对付了两块黑面包后,于勒便动身上路了。 当然,不免又被老约翰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嘴。 对此,他的回答是——等这一趟回来,把那密传给他看看,再做决定。 祭司所给的那张纸上记载的地址,就在小镇上,离他之前所进入的公墓不远。 于勒沿着小镇的石板路前行,街边的房屋错落有致,虽然矮小,但却充满了比伦敦更加旺盛的生活气息。 他按照纸上给出的大概地址,截住一位路过的中年妇人,打听起那名灯塔管理员的住处。 妇人原本平和的面容瞬间变得惊讶,眼睛瞪大,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找他做什么?那可是个怪人,平日里独来独往,从不跟人打交道,除了画画就是画画,大家都躲着他呢。” 妇人的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度,引得旁边几个路人纷纷侧目。 于勒有些讶异,那灯塔管理员这么孤僻?连路人都知道其“大名”? “我是他的朋友,这次是特意远道而来拜访他的。” 妇人狐疑地盯了于勒几眼,最终还是指了指一个方向,道: “那边,就是他的家。” 于勒顺着妇人所指的方向望去—— 目之所及,是一间矮小、几乎崩塌的破败木屋。 而各种怪异颜料混合的气味,也在从中缓缓地溢出。 他下意识嗅了嗅,目光却忽然激动了些许。 “昆虫鳞粉的味道?!” 难道说……那灯塔管理员,有在用那【黑白颜料】作画?! 自己的晋升仪式,一部分有着落了? (本章完) 第125章 黑白颜料的线索 第125章 黑白颜料的线索 “有人吗?” 于勒站在房前,轻轻叩响了木门。 没人回应,却有一阵椅子推拉的声音响起。 他正纳闷里面在做什么,旁边的窗户忽然贴上一张谨慎的面孔。 “我并不认识你,找我做什么?” 那面孔比于勒想象得要年轻些,约莫只有二十多岁,只是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苍老。 胡须乱糟糟地挂着,衣衫凌乱,不修边幅。 与这一切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那双明亮的眼睛。 于勒笑了笑,道: “请问你就是那位灯塔管理员么?” 闻言,窗后之人眼神微闪: “祭司先生让你来的?我可以回灯塔了吗?” “算是吧,”于勒从怀里摸出那张纸,将上面的签名展示给他,“不过,我本人还有些事想问你。” 管理员沉默地打量了一会儿于勒,道: “那你进来吧。” 说完,他的面孔从窗后消失,而门扉则缓缓开启。 一走进房屋中,那股本就逸散到室外的颜料气息瞬间变得无比浓郁。 于勒有种感觉,在这里呼吸久了,可能鼻孔都会染上颜色。 屋内光线昏暗,除了先前那一扇,其他的几扇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着,透进来的阳光也变得黯淡无光。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画作,色彩斑斓却又风格怪异,颜料堆积得相当厚实,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干裂剥落。 地上杂乱地摆放着画架、调色盘和颜料瓶,到处都是打翻的颜料痕迹。 管理员自顾自地走到一张堆满纸张的桌子前,随手清理出一小块地方,坐了下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于勒也坐下。 于勒十分自然地坐下,同时打量着周围的那些画作与颜料。 可惜,令他失望的是,并未寻到黑白颜料的踪迹——但他的确嗅到了鳞粉的味道。 【黑白颜料】 【品质:三阶奇物】 【效果:可作为仪式基点,用于合成序列“旅人”的三阶晋升仪式,或用于合成序列“理发师”的三阶晋升仪式】 【介绍:取自从超凡者尸体上孵化的、稀有鳞翅目昆虫的翅膀,将其碾碎后制成。“想画黑,想画白,这种颜料都能来。”】 难道说,只是凑巧?毕竟,虽然黑白颜料必然会涉及到昆虫的翅膀,必然会涉及到鳞粉,但鳞粉却并不一定与黑白颜料有关。 只是因为这里属于一位画家,他才不免多动了几分心思, 正当他思考时,眼前的灯塔管理员开口了: “说吧,有什么事?” 他的表情中仍然带着十足的小心与谨慎,但却没了最开始的疏离。 于勒扫视了一圈四周,随口道: “我在灯塔上看见你的画作时,就猜你是一位画家,果然不错。” 灯塔管理员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抬起头,有些讶异地道: “你去过灯塔?” “祭司领我去的。” 此话一出,灯塔管理员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啊……那上面的确有些我在值守灯塔时,无聊所画下的作品。” 他抬起头,有些疑惑地道: “所以,我还是不知道你有什么事?” 看来这位不太喜欢客套……于勒无奈地笑了笑,道: “我对你灯塔上的一幅画很感兴趣,想……” 话音未落,灯塔管理员就连连摆手,道: “不卖,不卖的!我的画都是非卖品!” 于勒微微一愣,旋即有些哭笑不得。 “不,我不是想买走它,我只是想问一问关于那幅画的问题。” “这样啊……” 灯塔管理员沉吟半晌,道: “能说说,你想问的是哪一幅画吗?描述一下它的特征,我对自己的所有画都有印象。” “金色的海水,粉色的金属,冰雪的堤岸。我想问问,那幅画上的场景,是你想象出来的吗?” 于勒并没有直接询问,而只是旁敲侧击,尽量让他少暴露一些对这些东西的了解。 听见于勒所描述的特征,灯塔管理员眉头微皱,道: “你说这幅画啊……没想到会有人对它感兴趣。” 他闭了闭眼,似乎陷入了悠远的回忆之中。 “说是想象也说得通,不过也可以说是我亲眼见到的。” “那一天,我和以往一样,在灯塔上独自守望,但那天我实在太困了,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是一名孤独的访客,踏在月光组成的道路上,拜访了那座城市。 更多的东西都被遗忘在了梦境中,我醒来后,生怕忘掉那一晚的梦境,赶紧将它画了下来,所以质量有些粗糙,没想到你会对它感兴趣。” 听完管理员所言,于勒倒是陷入了沉思。 他原本以为,对方是见到了所谓“特定的月光”,从而机缘巧合在海上看见了伊苏的倒影。 然而,对方却和自己最开始一样,是在梦里见到的。 但对方显然比自己更加深入,甚至还近距离接触了这座城市,不像自己只得远观。 “所以,你确实是在梦里见到的,对吧?”他询问道。 灯塔管理员用奇异的眼神盯着于勒: “看起来,你似乎知道一些我不清楚的内情?与神秘学有关吗?” 于勒轻轻点头。 对方显然对于神秘学也有些了解,因此并不显得惊讶。 就在他准备询问黑白颜料相关事宜时,灯塔管理员却忽然眉头微皱,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在那次梦过后,我在一天晚上守灯塔时,也恍惚间看见远方出现了类似的场景。” “只不过,只维持了相当短的时间,导致我以为只是幻觉,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也就是说,这位灯塔管理员,的确是在醒时世界看见过伊苏? 于勒沉吟半晌,道: “有那天的时间吗?” “我不记得了,不过,灯塔的册子里可能有记录。” “这样,”于勒轻轻点头,“那后面我能再来拜访一次灯塔,看一看有没有那天日期的记录吗?” 灯塔管理员笑了笑,站起身来,道: “既然你是祭司先生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随时欢迎你来。 还有事吗?没有事的话,我就送客了,我得收拾收拾,回去工作了。” 于勒连忙道: “且慢,本人还有一个疑问,希望能得到解答。” 他也一并站起身来,沉声道: “不知,阁下平常都用什么颜料作画?” 察觉到于勒语气的微妙变化,灯塔管理员眉头微挑,道: “自然就是普通的颜料,不过,偶尔会用些相对特殊的颜料,来达成一些独特的效果。” “若是如此的话,”于勒扫视着四周,“不知,您是否有用过以昆虫为原料的颜料?” 管理员脸上的笑容瞬间一滞,屋内原本就昏暗的光线此刻仿佛愈发黯淡。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旋即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微微握紧的拳头,透露出他内心的些许紧张。 “昆虫为原料的颜料?”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微微有些发紧: “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于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灯塔管理员避开了于勒的目光,转身在屋里踱步,脚下时不时踢到散落在地的颜料瓶,发出沉闷的声响。 “偶尔会用到吧,”过了一会儿,他方才开口,声音有些飘忽,“一些特殊的昆虫翅膀研磨后,能调出独特的色彩,画在画布上能呈现出奇异的质感。” 于勒微微点头,目光在屋内四处游走,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他注意到,在屋子的一角,有一个被布遮盖的小箱子,之前竟没留意到。 箱子不大,但看起来却很沉重,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仿佛被刻意遗忘在这里。 于勒刚要朝那箱子走去,灯塔管理员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猛地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箱子前,脸上满是戒备: “你要做什么?” 于勒停下脚步,目光落在灯塔管理员的脸上,轻松地笑笑: “我只是想看看,那个箱子里装着什么。” 灯塔管理员咬了咬嘴唇,道: “不过是一些颜料残渣罢了,不值一提。” 对方越是这样,于勒就越是好奇。 怎么当他问起这件事时,对方的反应跟做贼被抓了似的? “别担心,我没有恶意,只是闻到了昆虫鳞粉的味道,想看一看昆虫所制的颜料长什么样而已。” 似乎是因为他的语气真挚,亦或者是理由的确令人信服,灯塔管理员的紧张逐渐消弭了不少,但仍然怀有一丝警惕。 “我……可以给你看,但你要保证,不告诉外人,祭司先生也不行。” “我保证。”于勒微微一笑。 见状,灯塔管理员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那落了灰尘的盒子抱起,放在桌子上。 盒盖被他缓缓开启,内里出现的事物却令于勒微微一愣。 里面的确摆放着一件颜料盘,也散发着属于蛾的鳞粉味道。 但唯一的问题在于,这颜料盘中却几乎是空的,只有点点残渣附着在盘底。 “我没有骗你,”灯塔管理员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疲惫,“这种颜料,很难制作,哪怕是我也难以获取,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补充了。” 见到这一幕,于勒略微沉吟,道: “你之前是如何得到这份颜料的?” 灯塔管理员抿了抿嘴,道: “我可以不说吗?” 他的表情有些害怕,像是怕引发什么不好的后果。 于勒摇摇头,道: “别担心太多,我并不想挖掘你的过去,只是因为我也需要这份颜料。” 灯塔管理员微微一愣,看向于勒的目光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犹豫了一阵后,他嗫嚅道: “是我借助食尸鬼的尸体,培养出来昆虫,然后……” 他没接着说下去,他相信,于勒应该懂。 闻言,于勒有些诧异: “食尸鬼的尸体?它们的尸体不是已经干枯了吗?” 灯塔管理员摇了摇头,道: “这些昆虫的成长,汲取的是其上的冬之法则。” 于勒了然点头: “那你的颜料现在变得枯竭,迟迟没能得到补充又是什么原因?” 灯塔管理员默然。 “因为哪怕尸体原料来自食尸鬼,也需要活人作为祭品。”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似乎都冷了几分。 于勒则是眯了眯眼,道: “你的意思是……你杀过人?” “不,没有,”灯塔管理员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否认,“只是……自卫罢了。” 说完,他低下头,甚至不敢抬头看于勒。 对于这些陈年往事,于勒并不感兴趣——反正他只想要黑白颜料。 “那你有系统性的培养教程么?我打算自己去弄。” “不,你不能去杀人,我不会让你去杀人的。”灯塔管理员猛地抬起头,反应超乎他想象的剧烈。 他盯着灯塔管理员,摇头道: “放心,我有道德底线,不会让活人作为祭品的。” 灯塔管理员凝视了他许久,最终,还是颓然道: “既然祭司先生相信你,那我就告诉你吧……其实,方法很简单,如今的难点,反而是在如何弄到原材料上。 如果你能弄到一具食尸鬼的尸体,还有办法解决活人祭品的问题,把尸体交给我,我能帮你培养出足够的昆虫,用来制作颜料。” “当年那一具食尸鬼的尸体,也是极其幸运才被我碰到,想在外界找到一尊食尸鬼难如登天。” 于勒挑了挑眉,道: “食尸鬼墓地里面不是有很多吗?” “不,千万别这么想!” 灯塔管理员连连摇头,道: “里面相当危险,祭司先生不会让你进去的!而且,里面的食尸鬼都是活着的,没有死去,单纯只是进去再出来并不难,但想带出一具食尸鬼的尸体,比在外界找到食尸鬼恐怕都要更难!” “多谢解答,”于勒嘴角微翘,躬身行了一礼,“您的解答对我帮助很大,假以时日,我定然会再来灯塔拜访的。” “这是本人的一些心意,希望您能收下。” 谁知,灯塔管理员却只是坚定地将于勒的手推回,摇头道: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你对我画的夸赞,已经是最好的报酬了。” 于勒大笑两声,道: “那就告辞了。” 离开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房屋。 木屋仍然显得摇摇欲坠,但他知晓,内里隐藏着一个艺术的灵魂。 “倒也是个妙人……” 他笑了笑,转身往公墓方向走去。 既然要找食尸鬼尸体,他又恰好在前几天在公墓里看见了食尸鬼——这不巧了么? 那就看看,能否再找到那只食尸鬼吧…… (本章完) 第126章 食尸鬼墓地 第126章 食尸鬼墓地 然而,事与愿违,于勒这次一无所获。 他特意没有念祷文,在公墓里晃悠了相当一段时间,但却再没有像之前一样,看见食尸鬼出现。 实在没能找到,他最终还是遗憾地离开了公墓。 …… 往后的几天,于勒并未如之前一样住在老约翰的家中了,而是在和祭司沟通之后,住在了镇上的旅馆中。 毕竟,按祭司所言,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想办法解决掉那恶灵。 这段时间,他就没什么事干了。 每天他都会如以往一样,去公墓内寻找食尸鬼的踪迹——当然,一无所获。 这让他不得不动起了食尸鬼墓地的心思。 不过,正当他准备去找祭司,询问一下相关事宜时,一名不速之客却上门了。 “于勒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于勒正躺在旅馆里无所事事,忽然听见房门被敲响,眉头微挑。 “谁啊?” “是我,约翰。” 老约翰?于勒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为老约翰开了门。 “不知有什么事?” 他选择住到这里,也有避开老约翰的原因。 自从他把老约翰从公墓救回后,他总觉得老约翰发生了什么改变,令他很是不舒服。 结果却没想到,老约翰竟自己主动找上门了。 此刻的老约翰,仍旧是那一身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 “于勒先生,您走得急,我还没来得及给您看我祖上的密传,您看看再做决定?” 听见这话,于勒就知道,对方还是为了那事而来。 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急着拒绝,而只是沉吟半晌,道: “给我看看吧。” 如果他在外界死活找不到食尸鬼,那也就只能进一趟食尸鬼墓地了。 若是要进的话,他不介意顺路将那具老约翰女儿的尸体带出来。 老约翰显然没料到于勒这次答应得这么爽快,惊愕之余,喜上眉梢: “您答应了?” “我先看看再做决定。”于勒语气没什么起伏。 但这并没能让老约翰的情绪再度平静下来,他兴奋地从帆布包里摸出一本灰扑扑的羊皮小册子,递给了于勒。 “于勒先生,这就是我们祖上留下来的密传。” 于勒将其从老约翰的手中接过,轻轻摩挲着这饱经沧桑的羊皮纸。 每一张褶皱,都令这份密传更添一分岁月的厚重。 他翻开这份密传,满心期待能看见些什么有趣的东西。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映入眼帘的纸张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 正当他纳闷时,一道信息突兀地在脑海中跳出: 【守墓人的秘密·其一】 【品质:一阶奇物】 【效果:可作为噤声居屋部分房间的钥匙;与其他六份守墓人的秘密相组合,产生新的效果;持此残页,保持静默,便可与其余部分产生共鸣。】 【介绍:据说,某些特定的知识,唯有通过特定种类的沉默方可表达。】 所以,眼前的小册子,其实只是一份完整密传的残页? 于勒微微一愣,看向这东西的眼神稍微变了些。 虽然看起来只是一阶奇物,但他并不会因此而小瞧它。 须知,帮了他许多次大忙的飞蛾披风,也只是一阶的奇物罢了! 更何况,这守墓人的秘密足足有七份,自己手中说不定只是最弱小的残页而已。 若能组合在一起的话,可能保底都有个三四阶的水平,甚至更高! “看这作用,说不定我还真得收集一下,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毕竟,此物与噤声居屋有关。 而老约翰则在一旁看得有些紧张,生怕于勒反悔。 “这份密传,虽然并非我很需要的那种,但对我而言也有些作用。”于勒缓缓看向老约翰。 听见这话,老约翰一下激动起来。 “所以,您是真的答应了?” “当然,”于勒淡笑一声,“只要我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不过,这本密传我想带走。” 老约翰看起来没有丝毫犹豫: “没事,您带走吧,反正对我而言没什么用。” “这次,多谢于勒先生了!” 于勒能看见,眼前的老约翰激动得老泪纵横,不住地拜谢。 但某种不舒服的感觉一闪而过——几乎让他以为是错觉。 “奇怪……”他眼神微闪,旋即摇头。 罢了,就算老约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也不想掺和太多。 待得老约翰离开后,于勒也思忖起来。 目前他的第一目标,仍旧是进入噤声居屋,拿到祭司所需要的“颜料”,然后离开布兰库格,去往伦敦。 布兰库格给他的印象虽然不差,但终究不如伦敦。 诚然,那座该死的雾都,以其不近人情的冰冷给他留下了不知多少不愉快的回忆。 然而,他所有的旧识,都在伦敦。 可以说,伦敦已经是他的第二故乡了。 无论是出于对亲朋好友的担心,还是变强找赤杯复仇的渴望,他都有理由回到伦敦。 “故乡啊……” 于勒微微闭眼,只觉得过去还很清晰的故乡,也模糊了不少。 他几乎都要忘记,自己其实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亦或者说,自己的故乡,其实属于某个神秘学并不存在的历史? 时刻怀念故乡,未免显得矫情。 随遇而安,才是人生的常态。 只是有的时候,在朦胧月光为他打造的梦中,他仍旧会怀念过去那个弱小的自己。 如今的他,虽说是过去无法比拟的强大,但有的却是满满的不安全与惶恐,生怕哪一天就莫名其妙死掉。 想了半天,他最终还是笑着摇摇头。 笑容中,满是无奈。 他缓缓起身,沉默地离开了旅馆,往祭司居住的布兰库格修道院走去。 他要问问,关于食尸鬼墓地的相关事宜。 …… 昏黄烛光摇曳。 映不出祭司的神情,但他手部影子动作的忽然停止,却透露出了他内心的诧异。 “您……为何突然想到进入食尸鬼墓地?” 于勒凝视着天板,淡淡地道: “其中存在着我所需求之物。” 祭司没有拒绝,但也没有表现出同意的样子,只是背着手,止不住地在房间里踱步。 半晌后,一声叹息自鸟骨面具中传出。 “坦白来说,我相信,您有能力进入食尸鬼墓地并且全身而退,只是,这件事实在有别的为难之处。” “请讲。” 于勒并不是不近人情之人,他自然听得出来,祭司的确有些为难。 他可还记得,在上次去查看噤声居屋之前,祭司就说“给他一点时间镇压食尸鬼墓地”。 显然,这地方对祭司而言极端重要。 祭司抬起头,鸟骨面具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于勒。 接着,用轻飘飘的话语讲出了一个足以令布兰库格人震惊的事实: “现在的食尸鬼墓地,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于勒挑了挑眉,道: “能详细讲讲食尸鬼墓地是怎么个情况么?” “这个啊……其实倒也没什么秘密。” 祭司叹了口气,道: “您随我来吧。” …… 跟着祭司,于勒重新认识到了布兰库格地下工程的发达。 这地下,除了一堆地道和房间之外,竟然还隐藏着不少墓穴。 不过,似乎都不是祭司的目标。 路上,祭司为他解释道: “由于食尸鬼的诅咒世代流淌在布兰库格这片土地,以及我们布兰库格人的血脉之中,所以我们的先辈想了许多办法,试图解决这个诅咒。” “他们努力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没能做到消除诅咒。” “后来,有人想,假如实在无法挽回逝者,起码让它们不要再打扰生者,于是食尸鬼墓地应运而生。 借助仪式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将所有新诞生的食尸鬼吸纳入这处可怕的墓穴,将它们封印在浓郁的死气之中,令它们死得不能再死,这就是食尸鬼墓地的运作原理。” 说到这里,祭司叹了口气,话锋一转: “可是,您应该明白,任何事物都有一个容纳极限,食尸鬼墓地也是如此。 在近些年,仪式的效力逐渐减弱,导致封印松动了许多,时不时就有食尸鬼逃出去,导致食尸鬼目击事件近年来与日俱增。” 说话间,二人已经穿过了一个又一个走廊,到达了不知多深的地下。 眼前的通道愈发狭窄,墙壁上的青苔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光,空气也变得潮湿而沉闷。 于勒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每一步都似踏在这古老地下世界的心跳之上。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扇巨大的石门前。 石门上刻满了奇怪的符文,在祭司手中提灯的映照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祭司伸出手,轻轻按在石门上,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的咒语,石门缓缓震动,发出沉闷的声响,仿若一头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这就是通往食尸鬼墓地的入口,”祭司凝望着石门,“过去,施加在这里的仪式远比如今……” 话未说完,自石门的缝隙之中,一股浓烈的腐臭气息忽然扑面而来。 浓烈的臭味令于勒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抬手捂住口鼻,就连祭司也厌恶地挥挥手,道: “我可以让您进入,但倘若让您进入,就需要暂时打开仪式,这很有可能会让本就脆弱的仪式直接崩塌。” 祭司的声音低沉而凝重: “成百上千年所积攒下来的食尸鬼都将会复苏,而其中,那些原本抑制住它们复苏的冬之法则,都将化作它们的养料。 届时,布兰库格上的所有生灵,都将遭到如灭世洪水一般的亡灵天灾。” 闻言,于勒缓步上前,视线落在这扇石门之上。 他眼神微微闪烁,认出来这上面的确是笼罩着一个相当强大的仪式。 只不过,这仪式的确如祭司所说一般,衰弱了许多。 “那有没有什么不让仪式崩塌,也能让我进入其中的办法?” 祭司叹息一声,道: “其实很简单,只要想办法修复一部分仪式就行,但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他抬起头,望向某个不知名的方向。 “修复这仪式所需要的材料,在某个早已废弃多年,被逝去者的游魂所占领的废弃修道院中。” “怎么还是修道院?”听见这个熟悉的词,于勒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嘴里忍不住嘟囔。 祭司苦笑: “没办法,在过去,布兰库格的宗教活动相当频繁,只是不知为何,现在全部衰落了而已,但只要有心,仍然能找到许多当年的痕迹。” 于勒抚摸着石门,一边感受其上的仪式,一边随口道: “所以,你是想借我之手,除掉那些阻碍你的游魂?” 祭司笑了笑: “正是如此。” 他并没有遮掩,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于勒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沉吟道: “也就是说,那里的游魂,你正面不是对手? 祭司无奈地道: “也许我能将它们解决,可是,如果我输了,短时间内就再也没人能维护镇压食尸鬼墓地的仪式了,到时候会酿成的后果实在过于严重。” 于勒挑了挑眉,回过头看向祭司。 “听你的说辞,既然食尸鬼墓地的仪式越来越衰弱,你又抽不开身,那你之前为何不提这个话题?” 他不由得有些怀疑。 对于勒的疑问,祭司摇头道: “您多虑了,正是因为知道离了我不行,所以我绝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坦白来说,伦敦城远比布兰库格古老而强大,所以我最开始的想法,其实是借助收税的机会,从伦敦之中拿到部分能修复仪式的材料。” 他看了看于勒,无奈道: “我也没想到您就急着要进食尸鬼墓地了。” 于勒哑然失笑,半晌后,缓缓道: “你说的那处废弃修道院,在哪?” 祭司却没立刻回答,而是道: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待在这里瘆得慌。” 听见身后石门中传来的模糊食尸鬼嘶吼,于勒赞同地点点头: “那先走。” 很快,二人离开了错综复杂的地道,重新回到了地面之上。 祭司翻找了一会儿书架后,从上面找到了一张布满灰尘的地图,递给于勒。 “这上面,就记载了那处修道院当年的位置。” 盯着这份地图,于勒道: “占据那里的游魂,什么来头?” 祭司咳了咳,道: “过去,它们曾是那里的神职人员与僧侣。” (本章完) 第127章 圣佑修道院 第127章 圣佑修道院 于勒接过地图,抖落上面的灰尘。 泛黄的纸张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昭示着其年代久远。 残留的墨迹在这份地图上所记载的山林之中,勾画出了一个地点,旁边标注了名字: 圣佑修道院。 祭司的声音适时响起: “过去,居住在那里的先辈,曾参与过镇压仪式的维护,只是后来因为未知原因全数死去,化作游魂。” “几年前,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传消息,说里面有宝物,吸引来了不少无知者进去送死,拦都拦不住。” 他的声音十分无奈。 “您这会儿去的话,说不定还能碰见滞留于此的冒险者。” 于勒嘴角微翘: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奇怪。” 他将地图缓缓收好,轻声道: “对付那门口恶灵的仪式,有着落了吗?” 祭司摇头: “您放心去,短时间内大概解决不了,但肯定不会太久的,至少要在下一次收税官来之前解决。” 于勒点点头: “那关于游魂,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有,”祭司的语气罕见地有些凝重,“您应当知道,关于‘置闰’的事吧?” 于勒眼神微闪: “当然知晓。” 置闰事件,在《神秘学入门》中,是作为一个重要篇章被提及的。 过去的漫宿,曾存在一位足以被称之为至尊的司辰——骄阳。 只是,由于未知的原因,祂死了,被铸炉亲手分裂,其权柄分化而出,直接或间接导致了诸多新神的诞生。 对应到醒时世界的表现,则是“格里高利历法”取代“儒略历”的过程。 “您知道那就好办了,”祭司松了口气,“那位司辰逝去后,‘残阳’‘昕旦’‘弧月’三位登临司辰之位。” “而在醒时世界中,由于太阳的分裂,原本信奉太阳的各大教会产生了极度严重的动荡与分裂。 那处圣佑修道院,便是在经过漫长的斗争后,从信仰太阳,转为信仰弧月。 也正是因此,那些游魂诞生后,似乎附加了某种属于月亮的诅咒,在那时,修道院中将会发生一些诡异的变化。 而你要取的材料……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具体长什么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与‘启之准则’和月亮有关。” 听完祭司所言后,于勒微微颔首: “多谢提醒。” 无论如何,这圣佑修道院,看来是得去一趟了。 …… 布兰库格岛,一处边境小码头附近的酒馆。 “听说了吗?据说有人发现,圣佑修道院那边晚上会有异象出现!冒险家们怀疑,里面藏着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我呸,你那都什么时候的陈年老消息?前阵子,我亲眼看见,那位鼎鼎大名的探险家从修道院里走出来了!” “嘘,收声,那位大探险家拉姆来了!” 听见这话,角落里压低帽檐的于勒微微抬起头,望向酒馆入口的方向。 一名精瘦的中年男子自门口走入,和周围人神态自若地谈笑着,仿佛酒馆里的吵闹丝毫无法影响到他。 于勒抿了口麦酒,在心头对其快速做了个评估。 “看起来像是有脑子的那种,或许可以考虑合作……” 他缓缓合上双眼,开始闭目养神。 来到这边后,他才发现,原来除了那处位于岛屿中心的小镇,这边也相当发达。 不少冒险者都将此地设为目的地或在此歇脚,久而久之,这边也聚集了相当可观的人数。 这处酒馆,他最初看的时候,甚至人几乎坐得爆满——看模样,有不少都是路过的冒险家,由于伦敦封城无法回去,只得在此落脚。 而且,鉴于布兰库格本身就有着诸多神秘传说,许多冒险家就打起了布兰库格上各种遗迹的心思。 譬如,那座圣佑修道院。 虽然在冒险家中,那里凶名赫赫,几乎没有人成功离开。 但少数离开的人从中所带出的,属于数个世纪之前的古物,也让不少人垂涎欲滴。 正应了他之前和祭司所说的那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经过一段时间的偷听,于勒发现,这帮冒险家真是各个胆大包天。 拿着个从地摊上捡来的所谓“护身符”就敢直接大摇大摆闯入修道院中,完全不知道将会面对什么。 不过,虽然死了不少,却也有成功者。 那被称为拉姆的精瘦男人,似乎就是其中之一。 酒馆内喧闹嘈杂,杯盏碰撞声、人们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 于勒虽闭目养神,耳朵却仔细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对于他的听力来说,拉姆的声音在嘈杂中显得格外清晰。 此刻,他正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自己在圣佑修道院的“英勇事迹”。 “那地方,阴森可怕,一进去就能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 拉姆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周围的听众们都屏气敛息,听得入神。 “不过,我拉姆可是传奇冒险家,怎么会怕这种东西?凭借着过人的胆识,我在里面成功找到了一件宝贝!”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盒子,盒子表面刻满了奇异的纹,在酒馆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众人发出一阵惊叹,纷纷围拢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于勒也微微睁开眼,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 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个盒子似乎有些不寻常,隐隐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拉姆先生,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有人好奇地问道。 拉姆神秘一笑,将盒子紧紧握住,道: “这可是秘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东西价值连城!那个闹鬼的修道院里,的确是有好东西的!”” 众人纷纷露出羡慕的神色,同时眼中也燃起了更强烈的冒险欲望。 于勒则站起身,穿过人群,走到拉姆面前,彬彬有礼地行了一礼。 “拉姆先生,我对您的经历很感兴趣,能否借一步说话?”于勒礼貌地说道。 拉姆上下打量了于勒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你是伦敦来的?” 于勒点点头,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也瞒不住。 自己的伦敦口音,以及礼仪动作等所附带的明显伦敦色彩,落在有心人眼中,那几乎是瞬间就能判别出对方的身份。 拉姆嘿笑一声,道: “你是要买东西吗?我这里的应有尽有,上至千年前无名古尸的骸骨,下至……” 没等他说完,就被于勒打断了: “拉姆先生,我不买东西,只想与您商讨一些关于合作的事项。” 拉姆皱了皱眉头,但也没多说什么,而是耐心地道: “你要合作什么?” 于勒拉着拉姆,两人走到酒馆的角落,确保无人窃听后,于勒开门见山地道: “我打算去圣佑修道院,听说你对那里很熟悉,前不久还从里面带出过东西来,所以我希望你能为我当向导。” 拉姆挑了挑眉,以一种又担心又有一丝隐晦嘲笑的语气道: “那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多少人有去无回,我也只是侥幸,而你……” 于勒只是摇了摇头,平静道: “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我自有办法;更何况,我对里面的某些东西志在必得。” 拉姆沉吟了起来,显然是在权衡利弊。 “与你合作,我可以带你避开一些要命的地方,同时找到一些藏宝地点,这是我能带给你的好处。” “那么……你又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于勒凝视着拉姆,悠然道: “我能把试图袭击你的游魂解决掉。” 听见这话,拉姆的眼神顿时一凛,重新审视起于勒来。 “呼……”他长长地出了口气,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呵呵笑道: “看来,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些?” 他的称呼都悄然带上了些尊敬的意味。 此时,酒馆里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 两个大汉为了争抢一个座位差点大打出手,周围的人纷纷起哄。 混乱中,一个酒杯被碰倒在地,“啪”的一声摔得粉碎,声音在喧闹的酒馆里格外刺耳。 于勒和拉姆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注意力,看向争吵的方向。 只见那两个大汉脸红脖子粗,互相推搡着,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酒馆老板急忙跑过来,一边大声喝止,一边将两人拉开。 这场小插曲很快平息,但酒馆里的气氛却变得更加嘈杂和混乱。 于勒收回目光,看向拉姆,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拉姆沉默了片刻,道: “行,我可以跟你合作。不过咱得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遇到任何危险,我第一个跑。” 于勒微微点头,轻笑道: “放心,我既然选择找人合作,自然会考虑这样的情况。” 说是合作,但双方其实都心知肚明,不过是找一个炮灰罢了。 虽然拉姆对自己的称呼发生了改变,略微带上了一丝敬意,但他知道,这种所谓的敬意脆弱的就如同一张纸。 指不定,对方还暗搓搓地准备毒药,准备把自己弄死呢。 那修道院内的诡异究竟有多恐怖,就连于勒心里都没底。 也因此,他和这些冒险家合作,也主要是为了找小白鼠,尽量避免第一次见会踩的坑。 此时,酒馆的烛火被穿堂风一吹,剧烈摇曳起来,光影在两人脸上跳动,更添几分神秘。 “那修道院的游魂可不好对付,”拉姆接着说,声音不自觉压低,“我上次能活着出来,纯粹是运气好。那些家伙,一到晚上就像被唤醒了一样,到处游荡,而且似乎对活人有着极大的敌意。” 于勒听着,脑海中浮现出祭司描述的月亮诅咒,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酒馆外,夜色愈发深沉,浓稠如墨。 风呼啸着,吹过酒馆的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亡魂的哭号。 酒馆内,人们依旧喧闹,却也不时有人被这风声惊扰,投来不安的目光。 于勒和拉姆的交谈被打断了几次,皆是因为周围人被风声吓得惊呼。 也许是长久的冒险生活,让这些冒险家们颇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感。 正当他准备接着和拉姆交换关于圣佑修道院的信息时,不远处传来几声呼唤,叫走了拉姆。 临走时,拉姆留下了一句话: “明天早上,在酒馆门口等我。” 酒馆内仍然是人声鼎沸,于勒则起身走向吧台,要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酒精的辛辣顺着喉咙而下,驱散了些许寒意。 他从怀中掏出那张圣佑修道院的地图,趁着酒馆伙计经过时,向他借了一支笔。 借着吧台昏黄的灯光,于勒在地图边缘空白处,简单记录了一下拉姆刚刚提及的关键信息。 比如进入修道院后最危险的几个区域,还有拉姆上次找到金属盒子的大致方位。 记录时,他的眼神始终警惕地观察着周围,以防有人窥探。 此时,酒馆的门再次被推开,刺骨寒风卷着几片枯叶呼啸而入。 众人的交谈声短暂一滞,随即又恢复如初。 于勒的目光被门口吸引,却见只是几个醉醺醺的水手走进来,大声吆喝着要酒。 服务员询问几次后,确定对方身上没钱,直接粗暴地将其踹了出去。 那醉酒水手还想闹事,但很快,于勒就知道,能在冒险家鱼龙混杂的地方开酒馆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醉酒水手刚开始耀武扬威,旁边一直低头喝闷酒的彪形大汉忽然暴起,一把将其按倒在地,丢了出去。 显然,这是酒馆所雇佣的守卫。 他收回视线,继续整理思路。 祭司提到的与“启之准则”和月亮有关的材料,究竟会藏在修道院的何处? 那些被月亮诅咒的游魂,又会在何时以怎样恐怖的形式出现? 于勒揉了揉太阳穴,这些未知如同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 他其实倒是不太担心游魂本身。 根据祭司的说法,他应对那些游魂本体应该是绰绰有余——虽然说,血之潮汐能力几乎用不怎么上了,但锋锐之语依然能发光发热。 毕竟,锋锐之语所赋予的,乃是“锋利”的概念,而非单纯令物体在物理意义上变得锋利! 忽然,他看见,大门再次打开了。 随着这次大门的打开,原本侃侃而谈的拉姆脸色一下变了。 变得臭不可闻,但甚至有一丝……谄媚? 于勒挑了挑眉,眉宇间浮现出感兴趣的神色。 从门口走进一条精壮汉子,酒也不点,直奔着拉姆的桌子而去。 二人不知交谈了些什么,很快,那汉子似是被惹怒,啪地就给了拉姆一个大嘴巴! (本章完) 第128章 迎娶洛丽塔? 第128章 迎娶洛丽塔? 见状,于勒终于是感兴趣了起来。 由于汉子特意选了个偏僻的角落和拉姆交谈,所以他特意将自己的位置拉近了些,竖起耳朵偷听着。 在挨了一记大嘴巴后,拉姆非但没有还手,反而表情还带上了一丝哀求。 “……您行行好吧,这次肯定会有收获的。” 精壮汉子面无表情: “拉姆先生,我家主人已经对你失去了耐心,如果这次你再拿不出足够分量的古物,那就等着你妹妹沉到泰晤士河里喂鱼吧。” 闻言,拉姆的脸色变了变,一咬牙,道: “这东西也不行吗?” 他将怀里那精美的铁盒子摸了出来,递给眼前之人。 汉子接过盒子,将其打开看了一眼,表情肉眼可见地惊讶了一瞬。 但随即,他就摇头,淡淡道: “东西是不错,可不是主人要的那种——你还是接着找吧。” 拉姆满脸疑惑与不甘: “这里面的东西难道还不够格?” 汉子忽地站起来,身体前倾,充满压迫感地俯视着他。 “你还没明白吗?为了迎娶那名叫洛丽塔的女孩,主人要的是能够打动那位的古董!古董! 这种脆弱的珠宝,放在战时,价值还比不上同等大小的一枚炮弹!” 洛丽塔?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于勒顿时有些愕然,但他并未莽撞,而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听着。 越听,他的眉头皱得越深。 古董?难道,还和玛蒂尔达有关? 他在和血杯教主的化身选择“同归于尽”之前,就是委托的玛蒂尔达帮忙寻找洛丽塔。 那边的两人仍然在接着对话: “……现在伦敦暂时封城,所以你还有机会弥补你欠下的债务。 但我可不保证,假如等我们回了伦敦,而你仍旧没能做出弥补,你那名可爱的妹妹会怎么样……” 汉子阴笑了两声。 “千万别伤害她!”拉姆的表情一下变了。 汉子冷哼一声,道: “那就拿出能让主人满意的东西!”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汉子刚转身,却看见身前不知何时站着个人,脸色阴沉地看着他。 “你谁?让开,别挡道。”汉子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挥挥手。 拉姆看见拦路之人是于勒后,顿时急了,连忙出声道: “我没事,你别拦他!” 显然,他是以为来帮他出头来了。 于勒摇了摇头,淡淡地道: “放心,我只是问点事。” 汉子到底是在人手底下做事的,见此情景,他眯了眯眼,道: “你二位是朋友?” 见于勒不说话,他冷哼一声,道: “无论你和这位有没有关系,我奉劝一句,少管闲事。” 闻言,于勒笑了声: “闲事?我看不见得。” 虽然脸上带笑,但他的表情仍然阴沉无比。 纵使拉姆疯狂做手势,示意他不要这样,他仍旧不为所动。 汉子此刻意识到了,于勒似乎不是能那么轻易打发的,缓缓道: “敢问阁下所为何事?” 于勒扯了扯嘴角,道: “你家主人是谁?” “这似乎和阁下没关系吧。”汉子的目光有些危险。 于勒摇头,淡淡地道: “我只是想问问,你先前话语中所提到的,你家主人即将迎娶的对象。” 他本来不觉得眼前汉子所说的洛丽塔,和自己熟悉的洛丽塔是同一个人的。 洛丽塔才多大,还迎娶? 只是,他越听,就越觉得不对劲。 要古董……而且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细节,也能勉强对上。 一个不可思议,甚至令他愤怒的猜想顿时浮现在脑海中: 难道,这人背后的“主人”,迎娶的真的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洛丽塔? 虽然确认了洛丽塔平安无事,令他松了口气,但这点兴奋很快就被愤怒盖过了。 他倒要看看,对方背后之人是有几个狗胆敢这么做! 然而,面对于勒的质问,汉子却是冷笑一声: “无可奉告,这是我家主人的私事,手不要伸太长。” 说话时,他打量着于勒,似乎想从于勒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于勒深吸了口气,在周围众人各异的目光下,平静道: “是吗?那打扰了,只是这个名字和我过去认识的一个朋友很像罢了,兴许我和你主人还能攀上些关系。” 汉子闻言倒是又打量了于勒几眼,饶有兴趣地道: “你这口音和扮相,应该是从伦敦来的吧?那倒也不是不可能,若是等回到伦敦,婚礼如期举行,说不定你还能来凑凑热闹。” 语毕,他狠狠地瞪了身旁的拉姆一眼。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这个废物不会搞砸!” 汉子离开了,酒馆内的众人议论声却没停下。 人们纷纷用好奇、嘲讽或是怜悯的目光望向于勒和拉姆二人。 其中,落在拉姆身上的嘲讽目光更多。 毕竟,拉姆在此地的确小有名气,追捧他的人多,但对他不感冒的人也多。 看见拉姆被人当众抽了巴掌,自然是心头暗爽。 此刻,于勒和拉姆在同一张酒桌上对坐,两人的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拉姆止不住地搓着手,频频四处张望,脸上满是焦急。 而于勒则安静如老僧入定,就好像刚才和那汉子对峙的不是他一般。 半晌,拉姆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刚才在想什么?那位背后站着的,可是伦敦的大贵族!就连我都不敢惹他们!” 于勒徐徐睁开眼,道: “在想,要不要杀了他。”他的语气稀松平常。 拉姆吓了一跳,连忙扫视周围,确认没人听见后,才紧张地道: “你找死别带上我!你别看刚才那人看起来普通,据说,他可是真的有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在身!” 他也如那汉子一般打量了于勒几眼,半晌后,还是摇头道: “我承认你应该不简单,但应该还不是他的对手。” 于勒嘴角勾了勾,道: “或许吧。” 正因为他看出了那汉子的真实实力,他才没有反驳拉姆的话。 不过区区一阶的超凡者,就敢这么狂。 他倒是好奇起来,对方幕后的那名“主人”是谁了。 难道,又是个和威灵顿家族类似的情况? 若非担心杀了那人,会导致断掉关于洛丽塔的线索,按对方出言不逊的程度,他早就动手了。 就算不杀,也给对面留个印象深刻的教训。 拉姆又点了杯酒,见于勒正低头不知沉思着什么,犹豫了一下,道: “再加一杯麦酒,给这位先生的。” 听见这话,于勒微微抬头,道: “多谢。” 拉姆咧嘴一笑: “小意思。” 两人就这么喝着,一杯又一杯。 酒过三巡,拉姆已经喝得有些晕头了,身前的大酒杯里还剩下小半杯酒没喝完。 而于勒身前的酒杯却已经彻底空了,但他的神色仍然是毫无变化。 “嗝……你的酒量这么好啊……” 拉姆靠在椅子上,笑了笑,道: “和我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拦他呗?” 于勒深吸口气,轻声道: “听到故人的线索,难免激动。” 拉姆低下头,呵呵笑道: “那位洛丽塔是你的故人么?那她也真是倒霉啊,被这么个家伙看上……” 于勒表情不变,道: “那你呢?你又是因为什么,被他们威逼着寻找古董呢?” 拉姆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沙哑道: “我欠了债,把我卖掉都还不起的债。” “他们把我的妹妹抓走威胁我,如果不寻找到令他们满意的古董,那我妹妹就会死。” 看来,这位也是个悲情人物啊…… 于勒沉吟了一下,道: “你知道他幕后的主人是谁么?” “不知道……”拉姆呼出充满酒精味道的气息,“只知道,是伦敦的一名大贵族,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碾死我。” “我劝你,也别和那位作对了,万一他们盯上了你,可能你会比我还惨……” 于勒笑了笑: “我不怕。” “你不怕?”拉姆忽然坐起身来,直勾勾地盯着于勒。 半晌,又笑了。 “你不怕,你伦敦城里的家人也不怕么?” “我没有家人。”于勒的语气没什么起伏。 拉姆微微一愣,道: “抱歉。” 他晃了晃脑袋,道: “那你在伦敦也没有什么产业,或者说房子之类的东西吗?我看你是伦敦人……总不至于这些都没有吧?” 于勒轻轻摇头: “我并非伦敦人,只是从伦敦来——这些东西自然都没有。” “哦?那你是哪里人?” 拉姆一下来了兴致,呵呵笑道: “爱尔兰?还是海外?可不像啊,你这怎么看都是地道伦敦人。” 于勒沉默了一下,道: “我的故乡在很远很远的远方,也许这辈子都再也没机会回去。” 他凝视着酒馆门口透进的月色,怔怔出神。 在这个世界,自己本就举目无亲,洛丽塔等为数不多的几人,算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少有的亲朋好友了。 他更加坚定了要查明“迎娶”之事真相的决心。 …… 次日清晨。 于勒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眼前茂密的树林,以及在黑暗中所隐藏的某些事物。 “唔……这是哪?发生什么了?” 听见拉姆迷迷糊糊的声音,他转过头,平静道: “你昨晚喝多了,我就给你抗这来了,不碍事吧?” 昨天,他本来想直接离开,却被酒馆老板拦下了。 因为拉姆已经不知何时睡死了过去,怎么喊都喊不醒,无奈之下要关门休息的酒馆老板只好请他把拉姆带走。 睡了一晚上,拉姆显然是醒酒了。 “多谢阁下帮忙!”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迟疑了片刻,道: “我的东西……” “放心,在旁边的柜子里。” 听到这话,拉姆连忙扑过去,拉开柜子看了一眼,发现什么都没少,这才松了口气。 此刻,于勒的声音幽幽传来: “那铁盒子,我打开看了一眼,你不介意吧?” 拉姆低下头,叹息道: “没什么,既然它不能救我的妹妹,那就和废物没什么两样。” 他的神色十分消沉悲观,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妹妹已经死定了。 “不要这么消极,”于勒拍了拍拉姆的肩,面带微笑,“要知道,消除债务的方式,不止一种。” 拉姆这次却没急着反驳劝阻于勒,只是苦笑一声,道: “我要是能做到消灭债主,那我早就这么做了。” 于勒坐在了拉姆身边,问道: “昨天还没来得及问,你就一头睡死过去了,先前抽你巴掌的那人,名字叫什么?他现在住在布兰库格哪里?” 听到“先前抽你巴掌的那人”,拉姆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但旋即便带上仇恨。 “他叫乌瑞尔·巴托,臭名昭著的收债人!他的恶名,跑去伦敦城的穷人里多打探打探,你肯定知道! 至于他的住址嘛……应该就是在这一带没错,但具体在哪,我并不知情,不过我有联系他的方式。” 拉姆从怀里摸出一支手指长短,牙签粗细的香。 “把这东西点燃,他就会很快赶到我这边了。” 似乎是某种与灯之准则有关的小玩意儿……应该还有铸的参与。 于勒把玩着这支香,心头逐渐下了定论。 这乌瑞尔背后的“主人”,看起来势力不仅不弱于威灵顿家族,甚至犹有过之。 从这支香上,他闻到了一种有些熟悉的味道。 对于这香味,他并不陌生,毕竟好歹也冒充过一段时间的蒸汽神甫。 他一下就认出来,这是蒸汽教会独有的香味! 也就是说,对方起码和蒸汽教会关系密切,能搞到这种由蒸汽教会出产的香! 他将香还给了拉姆,同时道: “你有多少支香?” 拉姆摇头道: “就这一支。” “那么,收好它,未来的不久,我们或许用得上。” 于勒淡然一笑,但却总给拉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该不会想埋伏他吧?就算你把乌瑞尔杀了,他背后主人的怒火我们也承担不起!” 于勒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道: “这些事情,后面再说,我们现在要先考虑的,是去一趟圣佑修道院。 毕竟,如果不愿意和那位‘主人’起冲突,又拿不到古董,你的妹妹可就没救了。” “说的也是……”拉姆点点头,随手抓过日历翻看了下。 “不对,今天晚上是月圆之夜,不能去。”他忽然猛地摇头。 于勒的脚步停下了: “月圆?那里会有特殊吗?” 他早已从祭司那里得到了类似的消息,因此并不惊讶,他只好奇拉姆怎么知道这种事的。 拉姆耸了耸肩,道: “根据我对那些冒险家的行踪总结,没有一个在月圆之夜进入了那座修道院后出来的,一个都没有。” “不过,根据一个没敢进去的人所言,月圆的时候,里面似乎也会出现某种特别的宝物……” (本章完) 第129章 进入修道院 第129章 进入修道院 宝物是什么,拉姆也一副说不清的样子。 “我只知道有宝物,你让我说是什么就不知道了。”他有些为难。 于勒闻言,倒是陷入了沉思。 虽然祭司没说材料长什么样,但在近距离接触了那镇压仪式后,他心里也有了数。 组成仪式的底色,乃启与冬的法则。 吸引食尸鬼到来的“冬”尚未衰退,那么他的主要目的,便是寻到管辖“门扉”的“启”。 圣佑修道院后来所信奉的司辰“弧月”,他对其了解并不多,但他知道,这位司辰的权柄中,有一部分就与启之准则有关。 在伦敦城的神秘学学徒之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有时,月亮的光辉是开启其他空间的钥匙。 于勒怀疑,他所需要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拉姆所说,在满月时才出现的“宝物”。 他正思索着,拉姆的嘿嘿笑声响起: “你也觉得危险对吧?那我们要不明天再去?” 于勒抬起脑袋,看了拉姆一眼,摇头道: “不,就今天,并且我们要在那里一直待到月出为止。” 拉姆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了一瞬: “不,不至于吧?那些游魂……”他明显有些害怕。 顿了一顿,他接着道: “莫非,你要找的东西,就是那只在满月时出现的宝物?” “或许吧,碰碰运气。” 于勒伸了个懒腰,淡淡地道: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你也别捏着脖子上那个护身符了,我看过,屁用没有,你上次能出来和它没有半点关系。” 拉姆讪讪地将手从护身符上拿开,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是不是也和那些人一样,对神秘学有研究,有超凡力量在身?” 对此,于勒淡然点头。 拉姆毕竟是到处乱跑的冒险家,对神秘学有所了解也很正常。 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其心头肯定也是早有猜测。 见到于勒如此风轻云淡,拉姆长舒了口气: “那这次就靠你了……” 二人很快离开了旅馆。 只是,刚出旅馆,一群不速之客就将他们堵住了。 为首的,正是昨天那抽了拉姆一巴掌的精壮汉子,自称为某个神秘“主人”做事的乌瑞尔·巴托。 拉姆见到对方,几乎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您……有什么事?” 乌瑞尔哼了一声,脑袋微转,身后的两人默契地朝前踏出,对着拉姆鞠了一躬。 “拉姆先生,请多指教。” 问候声几乎同时响起。 拉姆皱了皱眉,道: “您这是……?” 他认得这两人,是附近也算小有名声的冒险家。 平常和他不怎么对付,但也算不上仇人,最多也就是路过互相无视的地步。 乌瑞尔则淡淡地道: “我和主人昨晚沟通过了,我们都不再信任你的能力——所以,了点钱,找了别的人来协助你。” “这……不需要吧?我只是……”拉姆迟疑道。 但话音未落,便被乌瑞尔强势打断。 “拉姆先生,”乌瑞尔的身形相当高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拉姆,“我并不想多说,只劝你一句话,不要违抗我与主人的‘好意’。” 拉姆沉默了一会儿,道: “我能理解,只是,我已经有同伴了,所以……” 乌瑞尔瞟了一眼于勒,有些轻蔑地道: “就他?拉姆先生,我并非不信任你朋友的能力,但找古董这事,可并非儿戏。” 昨天最后,虽然他对于勒表现出了所谓“友好”的态度,还邀请于勒去参加婚礼。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这会儿,算是将他对于勒的态度暴露无遗了。 他略带挑衅地看向于勒,似是想从后者脸上看到气急败坏的神情。 令他没想到的是,于勒不仅没有动怒,甚至连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就像是没听见刚才他的嘲讽一样。 于勒只是盯着乌瑞尔,淡淡地道: “假如我想见到幕后那位,需要什么条件?” 乌瑞尔挑了挑眉,有些诧异地打量了几眼于勒。 “你想见我家主人?” 见于勒点头,乌瑞尔摇摇头,满脸高傲的神情,道: “那得看我家主人愿不愿意了,兴许,你拿到他所需要的东西,就有机会见到主人了。” “需要的东西?” 于勒缓缓道: “是你之前所说的‘古董’么?” “没错,古董,而且必须要足够古老!”乌瑞尔特意在“古老”这个词上加重了读音。 于勒嘴角微翘: “好啊,我会帮忙找的——这两位,我们就一起行动吧。” 拉姆在旁边瞪大了眼睛,却不好说什么。 乌瑞尔闻言,似是没想到于勒真的会同意,像是重新认识于勒一般,从头到尾又打量了他一遍。 看起来不凡,但气质普通,和那些超凡者还是差远了……乌瑞尔很快在心里下了判断。 自以为把于勒拿捏透了,他笑呵呵地道: “合作愉快,只要找到古董,来找我就可以了。” 至于提前答应的承诺与要求之流? 古董可是他找回来,献给主人的,和这些即将死掉的人有什么关系? …… 终于,在半路上,找到休整的机会,拉姆单独把于勒拉出来,着急地道: “你搞什么?怎么真的要和乌瑞尔合作,还让那两人跟来了?” 此刻,于勒嘴里正叼着根草,听见拉姆的话语,头也不回,只是悠然道: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 拉姆咬了咬牙,道: “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千万别因此小瞧了乌瑞尔!那两人明显就是来监视我的,而且,多半不怀好意。”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四处望了一望,确认那两人不在后,他才接着说道: “我估计,乌瑞尔打算在我们找到他要的‘古董’之后,直接把我们灭口,独揽功劳!” 于勒轻轻点头: “是啊,我知道。” 拉姆的表情瞬间呆滞: “你知道,那还答应他?” 于勒回过头,深深地看了拉姆一眼。 “他之前说,昨晚与他的‘主人’沟通过,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拉姆也是聪明人,被于勒这一点拨,立马就明白了。 “他手里掌握着和那贵族的沟通方法,而且是远距离能随时使用的?” 他可知道,这会儿的电报也打不进伦敦。 于勒笑了笑,道: “你觉得,假如你把他所需要的古董真的找了出来,交给那名幕后的贵族,他就真的会放过你和你的妹妹吗?” 拉姆闻言,抿了抿嘴: “也许不会。” “那就对了。” 于勒嘴角含笑: “既然某些东西他们不肯给,那么,我们就自己取。” 拉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半晌后,待得于勒和拉姆二人回到马车旁,那被乌瑞尔所雇佣而来,与他们同行的两名冒险家见到他们回来后,不咸不淡地道: “回来了?去这么久,我们还差点以为你害怕了呢。” 拉姆脸色微沉: “克里夫,你最好是嘴巴放干净点——否则,进去修道院后,我可不保证你能从那些鬼怪手底下活着离开。” 他向来和眼前之人不对付,此刻,对方被雇佣着来“监视”自己,他自然更不想给什么好脸色。 被称作克里夫之人嗤笑一声: “拉姆,你的雇主都不信任你,以至于要请外援了,你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没有数吗?” 拉姆只是冷冷地看了克里夫一眼,没有说话。 后者见拉姆没回应,自觉没趣,便也不再多言了。 倒是另外一人,则一直盯着于勒,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等马车再度发动,踏上林中被人所踩出的落叶小道后,最后那人凑在克里夫身旁耳语,有些凝重地道: “克里夫,拉姆这次找的那人,不简单。” 克里夫挑了挑眉头,低声回应道: “罗根,你是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了?” 被称作罗根之人摇摇头,道: “没有,但我总觉得,他给我一种让人心神不宁的感觉。” 克里夫皱眉沉思了一会儿,道: “也许只是你的错觉,我之前一直在观察那人,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 在他的眼中,于勒相当沉默寡言。 虽然气度不凡,但从未给过他像乌瑞尔先生一样强大的压迫。 所以,他并不觉得于勒是什么隐藏的高手——最多比他们强的有限。 见罗根似乎还要说什么,克里夫制止了他的话语,轻声道: “放心好了,有乌瑞尔先生的帮助,这次任务肯定能完成的……” …… 他们自以为隐秘的谈话,却被隔壁马车车厢的于勒听了个清清楚楚。 “嘿,有些意思……” 他的嘴角挂上戏谑的笑容。 没想到,这两名探险家还不全是没用的废物,居然有人看出来了自己身上所隐藏的危险气息。 但对方显然警惕性不足,并未意识到,对话被窃听了个一干二净。 拉姆见于勒忽然露出怪异笑容,吓了一跳,半晌才道: “你……怎么了?” 于勒摇摇头,淡笑道: “听了一出好戏而已,你忙你的去吧。” 拉姆摆摆手,从怀里摸出一份地图,在大腿上摊开,把上面的标点都展示了出来。 “这是我等会拿给他们的地图,上面标出了大部分可能存在危险的区域。” 于勒迅速扫过一圈,微微颔首。 “看来,你的确进过那修道院不止一次。” 这份羊皮纸地图上的记号十分清晰,而且复现度似乎相当不错。 听见这行,拉姆嘴角微翘,道: “这只是给他们看的,既然我们这一趟一定是满月,那这份地图就有了意义了。” 他又从怀里摸出一份地图,递给了于勒。 于勒将其徐徐摊开——上面除了之前那份羊皮纸地图里已经标记好的,还特意拿其他颜色的笔勾出了数个点。 “这些,就是根据那些据说目击了满月夜晚的幸存者的说辞,所标记出的可能存在那‘宝物’的位置。” 拉姆摇摇头,苦笑道: “但除此之外,我们就毫无线索了。” 于勒仔细端详着这份特殊地图,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些标记点。 “有这些就够了,至少有了方向。”他语气笃定,将地图小心收好。 按照拉姆的地图来看,似乎这修道院的规模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些,而那些游魂也十分活跃,和寻常的死者大不相同。 马车继续前行,林中愈发阴暗,茂密的枝叶几乎将天空完全遮蔽,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下几缕微光。 道路两旁的树木像是木雕的卫士,又似伺机待发的猛兽,静静注视着他们这群闯入者。 偶尔有树枝被风吹动,相互摩擦发出“嘎吱”声,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刺耳。 随着修道院的轮廓在视线中逐渐清晰,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古老建筑的残垣断壁在灰暗天色下显得愈发阴森。 马车缓缓停下,众人纷纷下车,站在修道院的外围,都不自觉地屏气敛息。 拉姆仰望着眼前的修道院,深吸了口气,道: “前两次,和我一起进去的有四五个人,结果最后,每次都只有我才侥幸活着出来。” 他望向于勒,眼神有些复杂,也有些担心。 那两个家伙他肯定是不在意的,死就死了。 但他觉得,于勒的性格和他还算合得来,而且也许能帮上自己不少忙,他不想看见于勒出事。 于勒则是回以拉姆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再度凝望向眼前的废墟。 一片死寂,但他却有熙熙攘攘,人影绰绰之感。 在过去,这里也许被晨曦所笼罩,受正午最炽热的阳光洗礼。 即便往后信仰变为弧月,柔和美丽的月光也该将此地笼罩于彻底的宁静之中。 然而,此刻的它,却沦落为鬼窟。 “这些游魂都是因为不明原因死去的那些僧侣修士么……”他沉吟着,心头逐渐涌现出一些想法。 若是有机会让那些僧侣修士们,从这可悲的游魂状态中解脱,他能否直接询问这些人的灵魂? 不过,他也就想想得了。 祭司很有可能是冬之准则的超凡者,没准还掌握着相关的仪式,这方面他便不如祭司专业了。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比起杀戮的效率,在场所有人,没有人比得上他。 “进去吧,”拉姆眉头紧锁,“趁着现在太阳还没落山。”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那扇半掩的大门,钻了进去。 于勒紧随其后。 罗根和克里夫则并肩而行,走在最后,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本章完) 第130章 礼拜堂 第130章 礼拜堂 头戴高礼帽,俨然翩翩绅士的男子饮了一口红酒,正要笑着与眼前的贵妇接着攀谈,却忽然眉头一皱,起身道: “抱歉,失陪一下。” 在周围之人奇异的目光之下,他快步离开会场。 来到大厅后台走廊,他确认四下无人后,打了个响指,手上突兀地蹿起一团火焰。 火焰逐渐变得中空透明,隐约浮现出 “乌瑞尔,最近你已经是第三次找我了。” 男子的语气十分平静,但画面另一头的乌瑞尔闻言却打了个寒颤。 他跪倒在烛焰前,瑟瑟道: “主人恕罪。” 完全见不到半点之前的嚣张气焰,反倒是像一条闯了祸的狗。 男子摇摇头,道: “这次又有什么情况?” 乌瑞尔小心翼翼地道: “寻找那件古物的计划,又出了些波折。” 听见这话,男子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你是在挑战我的耐心吗?”他语气漠然。 乌瑞尔慌张地摆手: “不,您听我说!” 虽然没能和男子面对面,但他知道,自家主人发怒,会是怎样可怕的场景。 他咽了口唾沫,语速极快地道: “有人找上我,声称可以帮忙找到古物,条件是见您一面。” 男子皱了皱眉,并未急着斥责乌瑞尔,而是冷静询问起来: “他有说自己是谁吗?” 他对自己这个手下了解,虽然实力不咋样,性格也不讨人喜欢,脑子也不太灵光,但有一点他很喜欢—— 拎得清轻重。 既然敢和他提,代表那人或许的确有某些不凡之处,值得特意通知他一声。 乌瑞尔仍然垂着脑袋,不敢看男子的脸,道: “没有说,也并未透露任何身份信息,但他似乎认识您将迎娶的那位。” “嗯?”男子的眼神一下犀利起来。 “他当时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 听到这话,男子并未立刻予以明确回应,而是在无人的走廊上来回踱步,脸色阴晴不定。 半晌后,他低声开口: “你觉得你是他的对手吗?” 乌瑞尔抬起头,自信地道: “我从他身上,感知不到什么可怕的威胁,我觉得……” “蠢货,”男子语气冰冷,“假如对方是可怕到你完全无法感知其实力呢?” 乌瑞尔还欲说什么,男子却直接将掌心烛焰掐灭,只留下两句话: “如果可以的话,带那人来见我。” “另外,如果那件古物你找不到,你明白后果的。” 终于打发走了乌瑞尔,男子匆忙赶回舞会。 “多瓦先生,您可算回来了,我都等您半天了。”贵妇人面带微笑,举杯邀请男子对饮。 多瓦呵呵笑道: “抱歉,让美丽的女士久等,实属我的罪过。” 他和眼前的贵妇相谈甚欢,甚至还忘我地跳了两支舞蹈。 甚至,还做了更多。 结束这一切后,贵妇衣衫凌乱,满脸红晕,依偎在多瓦的怀中,道: “多瓦先生,从您的身上,我似乎成功感觉到了某种来自灵魂的共鸣。 不知道,您是否愿意……?” 话未说完,多瓦平静的声音就打断了她的询问: “多谢夸奖。” 旋即,他站起身来,从旁边的柜子中抽出一张请柬。 “这是我即将举行的婚礼请柬,时间未定,届时等一切安排好了,我会派人通知您的。” 说完,他穿上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贵妇在房间中一脸茫然。 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第一次见,和人温存完之后,转手给对方发一张婚礼请柬的。 “……也许我还不够格。”她有些失落。 但她很快振作起来——一场合格的婚礼,其新娘应当充满变数才是。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贱人和我在抢……”贵妇哼哼着,打开了请柬。 她看着看着,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洛丽塔?这谁啊?怎么完全没听说过的名字?” 作为伦敦社交界的名流,大部分名流她都或多或少地听说过,那些古老强大的家族她也是如数家珍。 可是……这个名字,不仅不属于她所熟悉的任何家族,她甚至也完全没听说过。 多瓦先生怎么会看上这种草根平民? …… 一阵阴风吹过,令四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石块横七竖八地破碎着,甚至还能从上面风化的痕迹辨认出来,它的命运本应是高居某座殿堂之上,接受信徒的供奉,而非破败于此。 在其他三人的注视下,拉姆哆嗦着从怀里摸出地图,和周围的环境仔细对比起来。 “目前,我们应该是已经进入了修道院的外围区域了,这一块没有……诡异现象作祟,不过也已经被搜刮过很多遍了,要想有收获得往里走。” 他特别注意了一下自己的措辞。 之前,于勒和他说过,这里面所谓的“诡异现象”,其实都是游魂所为。 那些死去的僧侣,并未魂归虚界,而是滞留于此,汲取着人间的生命力。 但他要表现得对此一无所知,以此来降低其他人的戒心。 罗根和克里夫双臂抱胸,有些不耐烦地道: “这地方你不是来过好多次了?直接带路,别磨蹭了。” 于勒并未说话,而是扮演好了倾听的角色,静静观察着四周。 拉姆说得的确没错,这里大概率并无游魂驻足——虽然依旧有着冬的法则笼罩于此,但并不浓郁。 他走到已经碎裂的石门前,轻轻抚摸着。 虽然已经十分微弱了,但他能感觉到,此乃启之准则的造物。 “走吧,”拉姆看了于勒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离我们最近的未探索区域,应该是礼拜堂。” 这会儿,他总算是找回了一点之前被人所恭维的“传奇冒险家”风范,步履稳健地走在队伍最前。 地上的落叶和碎石被脚步踩得簌簌作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四周的建筑愈发破败,墙壁上的窗户黑洞洞的,几乎要唤起人内心最原始的恐惧。 偶尔有几块松动的墙砖掉落,“啪嗒”一声砸在地上,惊得于勒之外的三人心脏猛地一跳。 罗根和克里夫本来还信心满满,但随着深入,他们两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些畏缩的神色。 “你说,乌瑞尔先生给的东西真的有用吗?”克里夫忍不住道。 罗根瞟了一眼克里夫,皱眉道: “一开始不是你对它抱有最大的信任?现在你问起我来了。” 克里夫脸皮抽了抽,道: “可,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和我们之前进来的时候相比,似乎不太一样了……” 罗根鼻子抽动了一下,神色凝重几分: “是有点不太一样了,那股腐烂的味道越来越重了,是因为满月的原因么?” 满月之夜,这里会出现奇怪的景象,在冒险家中并非什么秘密。 但同样的,人们也都知道,在满月时,这里会变得格外恐怖。 罗根面色改变了几下,一咬牙: “算了,进都进来了,只要能完成任务,从乌瑞尔先生那里能拿到的东西,足够我们下半辈子都不再冒险了。” 克里夫叹了口气,目光盯着前方已经远去的于勒和拉姆两人,道: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想把脑袋栓裤腰带上过日子呢?” 两人陷入沉默,加快了脚步。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刚才那些他们自以为隐秘的对话,全都被于勒听见了。 “乌瑞尔似乎给了他们什么手段……”于勒眼神微闪。 虽然他不觉得乌瑞尔能威胁到自己,但乌瑞尔背后的那名“主人”他却有几分在意。 …… 随着一阵哗啦作响的石块滚动声,通往礼拜堂的道路也被清理了出来。 “上次来的时候,这处拱门还没塌的。”拉姆的语气有些沉重。 于勒则捏着下巴,凝望着前方礼拜堂的场景。 光线昏暗,仅有几缕微光透过布满灰尘的彩色玻璃,勉强照亮这片阴森之地。 墙壁上挂着的大幅画像已然褪色,人物面容扭曲,眼神空洞,在微弱光线下更显诡异。 地面的石板因年代久远而破碎,缝隙中长出了黑色的苔藓,滑腻且散发着恶臭。 原本摆放整齐的长椅如今东倒西歪,有的甚至已经腐朽断裂。 正前方的祭台上,一尊残缺不全的神像斜倒着,神像的面部被破坏得面目全非。 望见那座神像,于勒顿时感到一种源自灵性的预警。 他刚想开口提醒,却见罗根和克里夫两人已经抢先一步走了进去,手里各自拎着一盏提灯。 他眼神微闪,对旁边的拉姆低声道: “看他们打算怎么办。” 他能看出来,这片区域中洋溢的冬之法则相当浓郁,那股浓郁的死亡气息几乎要溢出来。 但诡异的是,尽管如此,于勒却没发现游魂的半点踪迹。 越是如此,他越是警惕。 罗根和克里夫两人手中提灯的光芒在昏暗中摇曳不定,只能勉强照亮身前一小片区域。 灯光映照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在满是裂缝与苔藓的地面上扭曲晃动。 “这地方……”克里夫本来胸有成竹,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声音发颤。 他刚开口,一阵阴恻恻的风不知从何而来,呼啸而过,吹得提灯的火焰剧烈跳动,险些熄灭。 而他的话语也被风声瞬间吞没。 罗根咽了口唾沫,握紧提灯,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沉声道: “不要慌张,别让拉姆那家伙看了笑话。” 鞋底与石板摩擦发出“嘎吱”声响,在空旷阴森的礼拜堂里格外刺耳。 突然,“啪”的一声,罗根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竟是一根人骨,在昏暗光芒下泛着森冷的光。 “罗根,怎么了?” 克里夫紧张地问道,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没……没什么。” 罗根强作镇定,声音却有些沙哑。 他抬脚想把骨头踢开,可那骨头却像是生了根,纹丝不动,他用力过猛,身体再次失去平衡,狼狈地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原本还算稳定的风声陡然尖锐起来,如同无数恶鬼在哀嚎。 “呜呜”的声音在礼拜堂内回荡,一波接着一波,震得人耳膜生疼。 墙壁上褪色的画像在狂风中剧烈晃动,那些扭曲的面容仿佛活了过来,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闯入者。 于勒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那尊残缺的神像,那股不安感愈发强烈。 他察觉到一股强大且诡异的力量正悄然聚集,可奇怪的是,依旧捕捉不到任何游魂的气息。 “这两人专门来惹麻烦的吗?”他心头微恼,不过却并未出手。 那两盏提灯给他的感觉,非常不一般。 呼啸风声渐渐变化,开始转为诡异的吟唱声。 听见这诡异的吟唱声响起的一瞬间,克里夫毫不犹豫,将手中的提灯猛然掷地。 “神说,要有光!” 刹那间,整片礼拜堂中充斥着神圣而灼目的光芒! 那刺目强光如汹涌浪潮,瞬间就驱散了礼拜堂内浓稠如墨的黑暗。 原本扭曲晃动的画像在光芒中静止,却依旧散发着莫名的阴森感。 风声与吟唱声被强光一冲,竟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神圣光芒逐渐散去,罗根和克里夫满脸得意,回头望向门口的于勒和拉姆。 然而,就在这一刻,自雕像之中泄出一股冰寒刺骨的气息。 冰霜覆上了四人的身躯,紧接着,开裂之声响起。 咔嚓。 冰霜剥落,显露而出的,是一道道狰狞可怖的伤口。 诡异的是,伤口却散发着闪亮的光泽,薄薄的冰层覆盖在血肉之上,就像一面光滑的镜子。 “于勒先生,救我!”拉姆顿时发出惨叫,神色惊恐。 罗根和克里夫也慌了,他们的手被冻住,甚至无法出手将提灯丢在地上。 于勒无奈叹了口气,轻轻抬起手指,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下。 殷红的鲜血渗出,与冰雪混合,化作血色的冰晶,瞬间将那座雕像击穿崩碎。 雕像内,传出无比凄厉的哀嚎声,但于勒却只是不耐烦地抓抓耳朵: “闹够了没有?” 一念之下,名为“锋利”的概念直接将这神像上所寄宿的游魂,连带其发出的哀嚎声都彻底撕碎。 与这哀嚎声一同被撕碎的,还有惊得目瞪口呆,甚至说不出话的三人。 此地,再度回归死一般的寂静。 (本章完) 第131章 内外相易 第131章 内外相易 神像碎裂开来,化作一地石块,哗啦地在地上滚动着。 然而,四人并未放松警惕——笼罩了整个礼拜堂的冰霜,并未就此消退,反而愈发晶莹剔透。 阳光慵懒地洒下,在如镜面般光滑的冰面上来回折射。 最终,光线折射,汇聚于一点,形成了一幅画面,却是完好的礼拜堂,见不到半点破败的气息。 当看到眼前之景后,于勒的眼神忍不住波动了一下。 “这是……过去?” 他并未见过这里过去的景象,但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释。 彼时,神像尚且完好。 也是借此,于勒总算是能看见那神像完好时的样貌。 那是一尊大理石的塑像,但它身上所应用的雕刻技法却堪称可怕。 本应粗糙,再多也不过细腻的材质,竟被雕刻出了镜面的质感。 塑像无面,原本应是面部的位置,却是一面无比光滑的镜子。 窈窕的身形与华美的长裙,昭示着这尊塑像属于一位女性,亦或者说阴性神灵。 “弧月的塑像么……”于勒眯了眯眼。 不知为何,虽说眼前画面只是类似于投影的存在,但他却莫名有一种被那塑像盯着的感觉。 在神像之下,则跪着一名上身赤裸的信徒,表情虔诚。 他握着一柄小刀,口中喃喃低语着: “镜中的女王啊,请剥去我的外皮,令我的内在得以亲吻这冰冷的世界。” “内外相易,表里互替,我将践行您的法则,无论真实与虚幻,直到永远……” 说着,他就将小刀抵在皮肤上,缓慢而坚定地划动着。 饶是见习惯了血腥场面的于勒,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眼皮一跳。 血腥的场面见多了,那些杯之准则的疯子,玩的可比这哨太多。 只是,他们却都是为欲望或激情所支配,没有画面中信徒那样的,无比虔诚而又理性的表情。 二者合一,显得分外诡异。 于勒看得入神,而拉姆则有些害怕,频频四处张望。 至于罗根和克里夫,在经过了最开始的惊魂未定后,则镇定了下来,看见这突兀出现的画面,眼里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一刀,又一刀。 鲜血将那信徒的全身染作猩红,但他却仿佛不受这可怖伤口的影响,仍然切割着自己的皮肤。 “我们要不先离开吧?这地方诡异得紧,又没什么东西。”罗根皱了皱眉头。 于勒瞟了一眼罗根,道: “怎么?急着去送死?” 罗根被呛得说不出话来,想出言反驳,却一时间又无话可说——刚才的确是于勒救了他们。 因此,他脸憋得涨红,还是克里夫替他解围: “于勒先生,我们知道您实力超群,但我们毕竟是在乌瑞尔先生的主导下合作,彼此还是多尊重了解一些的好。” 他说这话时,暗暗含着些威胁的意味。 于勒不屑地撇撇嘴,但也懒得和这两人争辩,懒散地道: “走吧。” 他倒也挺好奇,乌瑞尔——或者说对方背后的那名大贵族,究竟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他可不相信,真的只是找一件足够古老的古董那么简单。 英国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古董。 在殖民开拓的过程中,甭管哪个民族的,反正看着有点艺术气息和收藏价值,就给搬回来搁大英博物馆里。 长此以往,流通在民间的古董也相当不少,想弄到并不费太大力气。 那位幕后的贵族,特意要让拉姆来到这座修道院里找,必然是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秘密。 正当三人准备离开时,拉姆却忽然出声道: “等一等,我有新的发现。” 克里夫转过头,不耐烦地道: “你又找到什么了?别浪费我们时间!” 拉姆摇摇头,扒拉开旁边的碎石堆,摸索了一阵子后,用力一拽。 一具皮肤被剥得干干净净、血肉干枯的尸体从碎石堆里被拉了出来。 当看清自己拉出来的东西后,饶是拉姆,也倒吸一口凉气,一把将其丢开,像是怕晦气一般。 尸体的肌肉和血管都扭曲地暴露在外,像是被精心炮制过的诡异标本。 诡异的是,没有怪异的腐臭气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浓烈刺鼻的香气。 罗根和克里夫停下了脚步,视线投向那具尸体。 “已经死了起码一个月了。” 作为冒险家的专业素养,让他们很快做出了相同的判断。 于勒虽然没有他们的冒险专业知识,但他却能以另外的角度来看待这具尸体。 尸体的四肢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干枯的手指像是鹰爪一般,深深抠进了地面的碎石中,仿佛生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在极力挣扎。 它的胸膛敞开着,肋骨根根分明,心脏的位置只剩下一个空洞。 而根据发力的方向来看……像是被死者自己,生生地挖出来的。 “有启之准则的影响残留……” 于勒盯着这尸体,沉吟半晌,想到了画面中的那名弧月信徒。 若是那名信徒的仪式进行到底,或许就会变成这样? 他刚想回头,忽地一阵阴风吹过。 原本安静的礼拜堂内突然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低吟声,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又仿佛是从那具尸体的喉咙中发出。 低吟声愈发清晰,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在空气中盘旋回荡。 于勒心有所感,猛地回头,却惊见那画面中的信徒不知何时停止了自残,竟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中透着一种狂热与诡异,仿佛于勒就是他的全部信仰所在。 信徒的嘴唇快速蠕动,吟唱着闻所未闻的祷文: “镜中幻影,虚实交错,借吾虔诚,化汝为真。”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魔力,在礼拜堂内震荡回响,让众人的耳膜隐隐作痛。 随着祷文的吟唱,那原本静止的画面竟泛起层层涟漪。 紧接着,信徒再次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身上刺下刀刃! 只是这次,却有三声惨叫同时响起。 四人的身上同时出现了一道伤口,而只有于勒生生承受住了痛苦,一声不吭。 罗根和克里夫惨叫过后,没有丝毫犹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冲向门口。 然而,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两人发现,自己竟仍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二人惊疑不定。 拉姆瞟了一眼两人,道: “你们刚才在原地,跟个傻子一样原地奔跑。” 听见这话,两人的脸色迅速难看起来。 克里夫更是直接破口大骂: “要是我们早点走就不会有这事!拉姆,你个该死的家伙!” 拉姆丝毫不甘示弱,冷笑道: “如果不是开始你们两个贸然行动,我们也不至于陷入被动的局面。” 就在三人陷入争论时,于勒却仿佛置身之外一般,静静抚摸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一言不发。 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副画面,一刻都没有从其上移开。 在刚才,伤口被洞开的时候,他好似与某处奇特的所在产生了一瞬的联结。 信徒再度顺着纹路切下,掀开自己的一片皮肉。 这次,四人的身上再度有同样的皮肉被掀开。 惨叫声声入耳,但于勒只觉得兴奋。 他所感应到的奇特所在,似乎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所谓的“镜中”,里面存在着一个真实的世界! 眼前的画面,就是所谓的“镜中投影”吗? 那些游魂,也隐藏在其中么? 不过,就目前来看,似乎眼前的镜中人,认为他们才是真正的镜中人,要将他们从“真实”中解救出来,化为“虚无”。 “这就是弧月的法则么……内外相易,表里互替。”于勒只觉得心下了然。 此刻的他,对于神秘学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但还不待他多想,第三声惨叫就一齐响起。 “我们会不会变成那具尸体那样?!”拉姆表现得万分惊恐。 他已经发现,自己的皮肤在如那具尸体一样被剥离! “再这么拖下去拉姆可能撑不住。”听见呼喊,于勒迅速冷静地作出判断。 至于罗根和克里夫的死活?他不出手把这两人宰了都差不多。 他心念一动,想要仿照之前的做法,将眼前的画面以锋锐之语的能力硬生生切碎。 然而,无往不利的“锋利”概念,终究是遇上了无法切碎的对象。 在锋利概念的斩击下,画面持续地抖动着,却始终没有半点崩碎的迹象。 “没影响?” 于勒眼神微凝,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变化。 虽然光没有实体,但他所用于斩击的,也并非某种单纯的锋利器具,而是“锋利”这个概念本身! 能斩断一个抽象事物的,唯有另一个抽象存在。 若是他无法将这光折射所形成的画面解决的话,就得从其他地方入手。 而根据弧月的特性,以及这里表现出来的与“镜”有关的各种诡异现象…… 很有可能,这里最大的诡异,是镜面! 然而,破败已久的礼拜堂,如何会有一面完好的镜面? 于勒几乎是立马想到了源头——覆盖了整座礼拜堂的冰霜! 它们光滑如镜,将光源折射起来,汇聚到一处,若说这里有什么足以称得上“镜面”的东西,非它们莫属! 念及此处,于勒也不再犹豫,不等画面中的信徒再度剥开自己的皮肤,而是主动将指甲变得锐利,把皮肤剖开一条血线! 鲜血四溅,落在冰层上蔓延开来。 它们过处的冰面,要么被刮得难以辨别任何事物,要么被血污阻挡,无法再作为任何意义上的镜子使用。 随着“镜面”的减少,于勒明显感觉到,眼前的画面明显变得不稳定了些。 而画面中的信徒,则露出了一丝震惊,乃至于惊慌的神色。 见此,他冷笑一声,没有丝毫犹豫,接着清除起礼拜堂中的镜面! “别磨蹭了,赶紧把这里的镜面都清理掉!” 说话时,他还不忘随手堵住那边能射入阳光的地方。 当然,与他所猜想的一样,就算用于折射的阳光消失了,那幅信徒奉行弧月之道的画面也并未消失。 它的力量并不来自于被折射的光,而是来自于镜子本身。 三人如梦初醒,赶紧跟着于勒一起,拼尽全力砸碎刮着周围光洁如镜的冰面。 画面中信徒的表情从惊讶到恐慌,再到愤怒。 “不可能!仪式绝不会失败!镜之女王啊,请您降下——” 他正要将自己身上最后一大块完好的皮肤切下,画面就彻底消失了。 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他们身上将皮肤都剥离的伤口。 裂出鲜血的伤口开始逐渐关闭,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搞定。”于勒语气轻松,随手洒掉手上的冰屑。 就在刚才,整座礼拜堂内,所有足以担当镜面的东西,都被他解决掉了。 要么直接摧毁,要么让它损坏到无法作为镜子的地步。 尝试了一下能离开后,罗根和克里夫一下松了口气。 “总算解决了……”他们甚至表现得有些虚脱。 而拉姆则更是当仁不让,吓得面无人色。 见于勒过来,他哆哆嗦嗦地道: “我,我还以为再也没法活着出去了……” 于勒盯着拉姆,淡淡地道: “放宽心,以后这种事还多着。” 他算是看出来了,为什么祭司作为冬之准则的超凡者,按理来说应该很擅长处理这种灵体敌人,却仍然在长久的岁月中都未曾涉足此地了。 没办法,这些敌人或许根本没有实体存在就算了,甚至可能都和他不存在于同一个世界,同一片空间。 假如敌人隐藏在镜子里,而伤害镜子并无法伤害它,只是让它逃离,任谁来,都只会有如一拳打在上那般无力。 于勒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当他发现,这镜子里或许真存在一个世界后,他却有了新的想法。 “也许……所谓的宝物,其实是在镜子里?” 他陷入了沉思。 如此一来,他倒是更加好奇,满月时,这里会发生什么了。 正当于勒陷入沉思时,拉姆调整好了心态,道: “既然这里的危险解决掉了,不如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宝物?” 于勒闻言,眯了眯眼,道: “不,我们往里走。” 他有种预感,也许,这里真正的秘密,就隐藏在镜子之中。 (本章完) 第132章 镜中世界 第132章 镜中世界 当然,虽说于勒对这些宝物并不感兴趣,也还是由得他们在这里搜索了一会儿,他则琢磨起关于镜子的秘密来。 琢磨了半晌,没有收获,三人也结束了搜索。 令于勒意外的是,三人的脸色看起来都不太好看,拉姆尤甚。 “什么都没有……” 相顾无言,四人再次往深处走去。 一路上,拉姆握着手里的地图,止不住地碎碎念着。 声音很弱,但却清晰地传入于勒耳中: “乌瑞尔不是说那东西就在深处吗……为什么这边什么都没有?” 于勒眼神微闪,没出声,只是加快了脚步。 …… 天黑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 于勒只觉得,他们最多不过探索了小半个修道院,天色就已趋近昏黄。 每到一块新的区域,扯皮一阵子将危险清除掉后,另外三人就会开始搜索起来。 在这过程中,他也隐秘地观察着三人。 罗根和克里夫明显带着明确的目的性,似乎对“镜子”之类的存在格外在意。 每到一处地方,都会多看几眼可能存在镜子的地方。 他也说不准,这两名被乌瑞尔雇佣而来的冒险家,究竟是怕了之前那样的场景,还是因为他们的目标就与镜子有关。 因此,他也特地对此多留了个心眼。 只不过,后面他们也再没遇见过像之前礼拜堂一样的场景,都被这两人手中的提灯轻松镇压。 这也让于勒改观了些——看来,他们先前底气如此之足也是有原因的,并没想象中那么差劲。 而拉姆则按照冒险家的经验,寻找着那些容易藏匿古物的地方。 然而,直到天色都昏暗下来,一行人仍旧是一无所获。 就好像这里面所谓“无人涉足”的区域,早被人一卷而空,只留下一地的残垣断壁。 就算偶尔有留下的古物,也都是残破不堪,毫无价值。 气氛有些僵硬,最终,还是于勒开口打破了沉默: “黄昏了。” 拉姆抬头看了看天色——远方,与太阳相对的方向,已浮现一抹幽深的浅白。 那抹浅白圆满无缺,如一只充满神性的眼睛。 拉姆小心地道: “月出了,我们要不就先……撤?” 他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罗根和克里夫倒是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只是在临走时,多看了于勒两眼。 见那两人离开,于勒瞟了一眼拉姆,淡淡地道: “我要留下来看看,满月之后,这边究竟会发生什么变化。” 闻言,拉姆低下头,内心显然陷入了激烈的挣扎之中。 于勒倒也不急着催促拉姆,而只是悠闲地等待答复。 他知道,拉姆必然不像他一样潇洒。 毕竟,有实力傍身的是他,而非拉姆,对方不可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所以,拉姆必然是没有放弃通过找古董来拯救自己妹妹的。 今天找了大半个修道院,却一无所获,对方的内心必然是他无法想象的焦虑。 暮色如墨,以迅猛的速度将修道院吞噬。 晚风吹拂,穿梭于破败的回廊,发出如鬼哭般的呜咽。 拉姆在原地来回踱步,鞋底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在死寂的氛围里格外突兀。 他时不时抬头看向那逐渐高悬的满月,银白的月光洒下,让他的脸色愈发显得苍白。 终于,拉姆停下脚步,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 “我……我也留下来。” 声音虽带着一丝颤抖,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对于拯救亲人的渴望,在这一刻,压倒了他对于死亡与未知的恐惧。 于勒微微挑眉,不置可否,转身道: “那就来吧,我们看看,当满月降临时,这里究竟会发生什么变化。” 拉姆赶忙跟上,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老长。 一路上,周围静谧得可怕,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破败的修道院中回荡。 …… 乌瑞尔躺在房间里的摇椅上,悠然自得地阅读着前不久刚从海上走私来的报纸。 虽然伦敦封锁,但利润的趋势之下,也依然会有人冒着杀头的风险干走私的活。 “看样子,应该最多再封上一两个月吧……不过也说不准。” 乌瑞尔揉了揉眉心,感觉有些头疼。 也不知道皇室那边发什么疯,突然就以女王的名义下令开启战争。 虽然人人都盼望日不落帝国的旗帜在全世界飘扬,但没人希望自己成为战争的耗材之一。 在他离开之前,伦敦已经颇有些风雨飘摇的味道了。 虽然主人没明说,但他能从主人的只言片语中判断出来,许多贵族也并不满意如今皇室的所为。 上头那边,究竟要做什么,乌瑞尔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当好一条狗就足够了。 当暮色映入他的瞳孔时,房门被敲响的动静也一并响起。 “咚咚。” 他头也不抬地道: “不见外客。” “乌瑞尔先生,是我们,罗根和克里夫。” 听见是他们俩,乌瑞尔放下报纸起身,慢悠悠地打开了房门。 “怎么?有收获了么?” 两人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 “有阶段性收获。” 乌瑞尔见两人手里空空如也,脸色沉了下来: “还是没能找到?” “抱歉,乌瑞尔大人,我们探索了大半个修道院,但却仍旧没有那件铜镜的线索。” 两人迅速单膝跪地,甚至不敢去看乌瑞尔的眼睛。 乌瑞尔冷哼一声,道: “说说,这次你们进入其中,有发现什么吗?” 罗根咽了口唾沫,将提前排练好的说辞告知了眼前的乌瑞尔。 大体上是将他的所见所闻复述了一遍,不过隐瞒了一部分乌瑞尔不乐意听见的内容。 比如,他们两人大意,差点直接死在礼拜堂里那一部分。 越听,乌瑞尔的眉头皱得越深。 “里面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这和他所得到的情报不符! 三百年前,那名带着铜镜逃走的僧侣,百分百是死在了这座修道院里,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那里面分明是无人进入过的无人区! 他沉吟半晌,道: “你先前说,那神秘强者直接将寄宿在神像中的游魂斩杀了?” 他至今不知道于勒的名讳,但他觉得于勒多半不简单,因此在言语上还是下意识表现出了一定的尊重。 罗根犹豫了一下,道: “应该是吧,我并不懂这方面。” 乌瑞尔曲起手指,敲桌沉思着。 过了会儿,他道: “你们有看见那人拿过什么东西吗?” “没有,”两人连连摇头,“莫说他了,我们都没见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我知道了。”乌瑞尔点点头。 就在两人以为可以回去的时候,乌瑞尔却接着道: “你们两人,去修道院附近看守着,防备任何人出入,同时检测里面的动静。” 不待罗根说话,克里夫就激烈地抗拒道: “不,那里满月会死人的!” 乌瑞尔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最多不过一点残留的仪式影响而已,怕什么?不是有我给的提灯吗?” 克里夫干涩地道: “我……害怕。” 他的表情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我曾经,亲眼见过我的伙伴只是一个转角就永远消失了……那不是人类理性所能理解的力量……” “您的提灯虽然强大,但它终究是有局限的……” 罗根虽没说话,但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乌瑞尔见两人忤逆自己,面色变得十分阴沉。 “你们觉得,我是在和你们商量吗?”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乌瑞尔周身气场冰冷,目光如刀般在罗根和克里夫身上来回扫视。 灯光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狰狞,仿佛随时都会择人而噬。 “大人……”罗根艰难地开口,声音因恐惧而微微发颤,“我们……我们真的尽力了。” “尽力?” 乌瑞尔冷笑一声道: “你们连一个小小的修道院都搞不定,还敢跟我谈尽力?” 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物件被震得跳动起来,散乱一地。 “那铜镜关乎重大,你们若完不成任务,后果自己清楚!” 罗根和克里夫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眼内的苦涩。 在这一刻,他们甚至有过一丝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贪恋财宝,接下了这份一看就很诡异的委托。 乌瑞尔叱骂完过后,表情逐渐平静了些。 似是知道不能只给大棒,他的语气也缓和了些,给两人递了根“胡萝卜”: “放心,必要时,我会协助你们的。只要完成任务,事后保你们一辈子不至于,但半辈子的财富也足够了。” 两人点点头,叹息着离开了房间。 …… 当满月降临后,于勒察觉到,周围发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 像是某些生物活跃起来了似的——但他并未看见任何植物之外的生物存活于此。 这也是他所发现的,修道院中最大的异常之一。 偌大的一个修道院,如今被废弃后,怎么可能会连飞鸟虫鼠都不愿意光顾此地? 拉姆跟在于勒身后,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偶尔有风吹过,将地上的枯枝落叶卷起,都能让他惊得叫出声来。 满月的银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将整个修道院彻底笼罩。 原本破败不堪的地面和墙壁,在这清冷月光的映照下,竟逐渐泛起奇异的光泽。 仿佛瞬间被一层无形的液体包裹,变得如镜面一般光滑。 于勒脚步一顿,目光瞬间变得锐利。 他凝视着脚下的地面,想要从中看出些脉络来。 月光在上面的反射不再是简单的光影,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 那些斑驳的纹路,就好似镜面的裂痕与伤口一般显眼。 抬头望去,墙壁上的“镜面”同样如此。 每一处反光都似乎蕴含着无数复杂的纹路,这些纹路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怀疑是不是错觉。 “看来,满月降临后,这里的真面目要出现了?” 于勒低声自语,声音低沉而凝重。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墙壁上的“镜面”。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顺着手臂传来,如同被深冬的冰雪直接包裹。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下,那“镜面”泛起一圈圈涟漪,如泛起波澜的水面。 涟漪所到之处,映出的景象竟不止是他们二人,而更多是一些模糊不清、似人非人的黑影,正张牙舞爪地朝着他们扑来! 于勒悚然一惊,扭头看去—— 然而,与镜中所见不同,身后空无一物。 “什么都没有么?” 他沉吟着,忽然,发现了一个重要问题。 “拉姆呢?” 刚才拉姆明明还跟在他身后的,怎么一声不吭就消失了,而他甚至没感应到过任何力量波动? 于勒目光冷静,并未因拉姆的突然失踪而惊慌。 他倒不是太关心拉姆的失踪,而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更应该关心的,是自己会不会也和拉姆一样失踪。 而且,拉姆失踪之后,去了哪? 他回头,沿着来时的路走去。 地上的脚印还十分清晰,也因此,他很快找到了拉姆消失时的位置。 这里是一处庭院,四面八方都被镜面般的墙壁所笼罩。 月华垂下,带给这所破败的修道院以无尽的冰冷。 于勒站在拉姆最后消失时所留下的脚印上,四处张望着,想要看出些什么来。 忽地,月光大盛,在须臾片刻后,又回归平静。 但他的瞳孔却陡然一缩——刚才那种感觉,别人或许会陌生,他可相当熟悉! 自己进入第六史碎片中,在历史之间来回穿梭,就有类似的感觉! 只是,这次相比在历史之间穿梭,其变化似乎小了很多,他甚至没有那种经常出现的天旋地转之感。 于勒一边想着,一边谨慎地打量着四周。 他总觉得,自那月华闪过后,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发生了某种莫名的变化。 他的视线逐渐抬高,最终,落在了天穹。 见到天穹之景后,他愣了一瞬。 无尽月华垂下,然而,却没有月亮、 并且,天穹看似高远,但曾洞穿过印斯茅斯仪式真相的他,却敏锐地从中感受到了某种不和谐。 结合之前的种种异常和推测,于勒很快想到了一个最合理的可能: “难道说……我进入了镜中世界?” 他的眼神一下激动了些。 也就是说,他想要的东西,大概率真的就在镜中! (本章完) 第133章 封印诅咒 第133章 封印诅咒 还不待于勒多加观察,一个陌生声音就响了起来: “于勒,我听人说你不见了,在这发呆做什么呢?” 听见身后话语,于勒诧异地扭过头。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名儒雅的男性神职人员——黑色的长袍衬以银白色的绣线,在月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这人的手中还抱着一本经书,手背上残留着些许未愈的伤口。 经书上镀了一层银,上面还被细细雕刻出了一轮月牙。 看起来,是弧月的信徒?而且似乎级别不低的模样。 既然对方能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多半是某种类似幻象的东西…… 不能轻举妄动。 于勒眼神微闪,不动声色地道: “我感觉今夜的天空很美。” 男子笑了笑,道: “天空是女王澄明的镜子,会映出我们内心的倒影,你觉得天空很美,恰是因为你的内心高尚。” 于勒听得有些愕然,但还不待他多说什么,男子就拍了拍他的肩,道: “所以,动起来吧,今夜,我们一定要将笼罩于这片土地上的诅咒清除。” 话语虽短,但其中所透露出的信息量让于勒忍不住眼皮一跳。 清除诅咒? 镜中所记录的时间,究竟是多久以前? 祭司之前说,这所修道院的先辈们遭遇了未知的厄运,在某一天毫无征兆地全数死去,化作游魂,莫非就与这件事有关? 凭直觉,他觉得,这两者之间必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男子本欲离去,见于勒仍呆在原地,疑惑地道: “看起来,你像是有什么心事?” “啊,没有,”于勒没想到对方如此关心自己,佯装出无知的模样,“我刚才只是在回忆我要做什么来着,突然忘了……” “这样吗,”男子温和地笑了笑,“那跟我来吧,看看哪里还缺人手,把你安排过去。” 于勒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跟在男子身后。 一路上,他隐秘地观察着四周的景象。 沿途见不到半点破败的模样,反而充满了勃勃生机。 彩绘的修道院玻璃尚未碎裂,朦胧月光自其中穿过,显得如梦似幻。 脚下的石板路一尘不染,反射着清冷的光。 每一步落下,都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回廊中飘荡。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那是一种混合了月桂叶与迷迭香的独特香气,让人莫名感到心安。 虽说此刻的修道院尚未破败,但其宁静之意,相比后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男子走在前方,平静地引着路。 远处逐渐有脚步声接近,旋即,问候声响起: “神甫大人。” 于勒见男子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便知道这不可能是喊自己的。 “那边的镜子打磨得怎样了?” 来人摇了摇头,满脸愁容: “不行啊,神甫大人,我们实在寻不到足够的秘银,那面镜子始终无法完美地映出食尸鬼的尸体。” 神甫沉吟了半晌,道: “伟大的弧月有垂下她的怜悯之光吗?” “……没有,”来人的表情十分失落,“神明虽然回应了祈祷,但并没有给出太多帮助。” 听到这话,弧月神甫抿了抿嘴,神色阴郁了几分。 “没事,就算神灵不出手,我们也能靠自己解决的。” 他拍了拍来人的肩膀,接着安慰道: “别灰心,继续去找找看,或许能从库房的角落里发现遗漏的秘银。” 来人点了点头,拖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去。 脚步声在石板路上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寂静的夜色中。 于勒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有些意思……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神秘学中的信徒?” 他的眼中忍不住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在之前,他所看见的各种所谓“信徒”,与其说是信徒,不如说是某种意义上的打工人。 那些人虽说侍奉某位特定的司辰,但却并不信仰祂,只是从其身上获取力量。 而眼前的弧月信徒,似乎与之前的都不同,是真正意义上的信徒。 但即便如此,他们对于所侍奉的司辰“弧月”,态度仍然十分暧昧。 弧月神甫似是在原地理了一会儿杂乱的思绪,最终,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于勒道: “没办法,这是我们圣佑修道院的全部底蕴了。” 于勒轻轻点头,佯装出疑惑的模样道: “我总感觉秘银这种东西……有点耳熟?” 他说这话,其实也有试探的意味。 果不其然,弧月神甫听见于勒的询问,表现得十分惊讶: “对于我们这种镜之女王的追奉者,秘银可是最为神圣的金属,你难不成忘了?” 于勒挠了挠头,道: “噢,这么一说倒想起来了,我刚才听成另外一种东西了。” 弧月神甫看起来不疑有他,只是叹了口气,道: “走吧,趁着今天满月,一定要把仪式布置好。” 闻言,于勒下意识抬头望向天空。 夜空漆黑,繁星闪烁。 却唯独不见澄明的满月。 …… 跟着弧月神甫,于勒慢悠悠地走入一处庭院之中。 月光澄澈,让他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何谓“庭下如积水空明”。 里面本来还有几名信徒蹲在那鼓捣着什么,听见两人到来的动静,连忙起身,行礼道: “神甫大人。” 弧月神甫点点头,温和地道: “这处仪式节点的布置如何了?” 一名信徒走上前来,报告道: “镜面磨制已完成十之八九,现在只待安装。” “很好,”弧月神甫的表情放松了些,“于勒,你就负责把他们磨制好的镜子放置到对应的方位吧。” 于勒颔首,不动声色地走向那些待安装的镜子。 月光如水,洒落在镜子的坯料上,泛出清冷的光,与周围朦胧的月色交织,让整个庭院仿佛置身于虚幻之境。 他俯身搬起一块镜子,仔细观察着。 入手冰凉,镜面光滑无比,比他所见过的任何镜子都要光洁。 庭院的四周墙壁上,刻满了奇异的符号,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 其他信徒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老长,动作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虔诚。 最令于勒所注意的是,这些信徒的身上,都刻着与庭院墙壁上相同的符号。 大部分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渗血。 尽管每个人的身上都刻着如此可怕的伤口,但此情此景,却并不给于勒以恐怖诡异之感,反而透露着一种神圣。 弧月神甫凝视了这些符号一会儿,无奈地一笑: “我去别处再看看,记住,一定要完成仪式,布兰库格的未来命运,就掌握在我们手上了。” 众人微微点头,伸出手,在胸前画出一轮弯月,表情恬静。 于勒也有学有样,做出类似的动作。 这动作似乎并未含有什么神秘学的意味,但却令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心安。 弧月神甫也笑了笑,和他们做出一样的动作,嘴里低声诵念着: “为了镜中的女王,为了真实的倒影……” 后面,于勒便听不清了,但他却从弧月神甫那平静的脸上看出了某种悲天悯人的神色。 …… 罗根和克里夫缩在修道院外围的树林中,其神色颇有几分从容赴死,慷慨就义的感觉。 只是,直到满月的光辉都即将褪去,他们也没有看见任何奇怪的事物——除了修道院中异常鼎盛的月光。 尽管如此,他们仍旧不敢接近。 开玩笑,他们能在冒险家这个行业干这么久,靠的可不是好奇心,这玩意儿是会害死人的。 见没有什么东西出现,克里夫无所事事地折起了旁边的干枯树枝,一副度假旅游的样子。 罗根虽然也消极怠工,但偶尔还是忍不住瞥几眼修道院,时不时陷入沉思。 不知哪一次沉思,总之远方已露出一抹鱼肚白时,罗根忽然被克里夫从背后一拍,吓了他一跳。 “克里夫,你发什么疯!吓死我了……” 罗根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看得克里夫有些纳闷。 “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这儿啥都没有啊。” “你懂个屁!” 罗根狠狠地瞪了克里夫一眼,缓缓道: “你难道没感觉,昨天夜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吗?” 克里夫干脆地一摇头: “没有。” 罗根脸皮抽了抽,似乎想抬手打人,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这种冲动。 “真不知道乌瑞尔先生为什么要找你来……”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有些凝重: “昨天,夜里约莫三点钟的时候,满月的光芒有异常的闪烁。” 克里夫挑了挑眉,道: “确定不是幻觉?” 罗根的额头上青筋暴跳,但也懒得多和克里夫争论: “你自己没长眼睛怪我?” 骂完克里夫后,他眉头紧锁,道: “而且,在那会儿,里面那种可怕的感觉也变鼎盛了些……就连乌瑞尔先生赐给我们的提灯,好像都黯淡了些。” 克里夫虽然怀疑罗根所见的真实性,但见到罗根所言如此煞有介事,倒也没再多质疑了,只是道: “那正好,有收获了,刚好拿这条消息禀报。” 罗根点点头: “刚好,天也差不多亮了,回去吧。” ……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说,昨天除了半夜的光芒有异常变强以外,什么都没发生?” 听完两人汇报后,乌瑞尔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是,千真万确。”罗根道。 乌瑞尔猛地一拍桌子,目光锐利: “拉姆和那神秘人呢?” 克里夫接过话茬: “也不见了。” “也不见了?这……” 乌瑞尔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神色有些焦急。 “你们亲自检查过?” 两人点点头,道: “天亮之后,我们进去简单检查了一圈,没有见到任何变化,他们两个人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听闻此言,乌瑞尔一下跌坐在沙发上,手指几乎要将扶手攥得粉碎。 “不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语气一下冷了许多,道: “组织搜救队,找到他们。” “啊?这……”罗根和克里夫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表情愕然。 “在那修道院里消失的人,从来没有再出现过,恐怕……” 乌瑞尔盯着两人,一字一句地道: “你们,没听懂吗?” 面对乌瑞尔的怒火,两人噤若寒蝉,连忙道: “放心,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这就是了。” 乌瑞尔的脸色缓和了些,淡淡地道: “拉姆那废物死了虽然有损失,但也还在能接受的范围里——但那神秘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罗根和克里夫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茫然。 罗根小心翼翼地道: “小的能问一问为什么吗?” 乌瑞尔瞟了一眼罗根,冷哼道: “因为他是主人想见的人,明白了吗?” “……明白了。” “明白了就滚!去给我多找些人来!” 但两人并未动身,而是咬牙道: “但如果没人愿意来怎么办?” 乌瑞尔冷漠地看了两人一眼,道: “这街上的乞丐不是有不少么?或者,那些外地人。” 话未说完,但两人却已心领神会。 “明白了。” 送走两人后,乌瑞尔忐忑不安地再度呼唤出那朵烛焰。 主人熟悉的脸庞再度出现在他眼前。 “乌瑞尔,又有什么事?” 听见这明显带着不耐烦语气的质问,乌瑞尔连忙道: “主人,出事了!自称与您将迎娶的那位认识的那名神秘人,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修道院里!” 他看见,主人皱起了眉头,半晌才道: “不应该,那人至少是个一阶的超凡者,而那里的游魂力量层次并不强,只是所笼罩的仪式层次较高而已,但也并非杀伐或献祭仪式,怎会如此?” 乌瑞尔低着头,不敢直视主人的眼睛。 “主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乌瑞尔声音颤抖,小心翼翼地问道,目光始终不敢离开地面。 透过反光的地面,他能看见,主人沉默片刻,映出的烛焰也随之闪烁不定。 “加强对修道院周边的监控,扩大搜索范围,”他听见主人的声音从烛焰中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找到他。” (本章完) 第134章 拉姆的“尸体” 第134章 拉姆的“尸体” 哐—— 于勒小心地将镜子悬挂好,确保它能不偏不倚地接收到自教堂尖顶中投下的月光。 “这应该是最后一面镜子了……”他看了看下方的墙角,见那里原本存放镜子的地方空无一物,心头微定。 这也正好解释了他的一个疑问。 在之前的现实之中,他经常看见有残破的镜子出现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由于那些镜子本身材料并不珍惜,本身也十分残破,所以一直没人费劲去拿,而是就由得它们在那挂着,形成了修道院内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按常理来说,就算是弧月的信徒,也不会有挂这么多奇怪的镜子作为装饰的习俗——但如果解释为仪式的残留,就合理起来了。 他蹑手蹑脚地下了脚手架,重新站在地面之上。 虽然他能直接跳下来毫发无损,但还是有点过于引人注目了,这会儿他只想仔细观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尽管看不见月亮,但他能从身边人的反应中看出,在他们的视角中,月已中天。 “镜子都布置好了吗?”管事的走来,询问道。 于勒站在几名信徒中间,和周围人一齐点头: “布置好了。” “很好,”管事之人点点头,有条不紊地下达了新的任务,“你们这一批,随我去继续打磨镜面,你们这一批,则去处理食尸鬼的尸体,将那些尸体带到仪式节点。” 说完后,他闭上眼,虔诚地做出了之前弧月神甫做过的祈祷动作。 “以镜中女王之名。” 信徒们微微垂头,齐声谒唱着: “以镜中女王之名。” 他们纷纷在胸前画出一轮弯月,表情虔诚。 于勒也有学有样,做出一副虔诚的模样。 只是,他的心思却全部转移到了“食尸鬼”的上面。 那管事之人的划分中,他这边的人是负责食尸鬼尸体的。 “我等会要去负责处理食尸鬼的尸体么……” 他想起来,前不久自己和弧月神甫待在一块时,那边来人就说,他们所做的镜子,“无法完美映出食尸鬼”。 看来,将食尸鬼的身影映照在镜中,是这仪式的重要一环? 于勒不动声色地跟着其他人离开,往存放食尸鬼尸体的方向走去。 如今看来,这仪式的运作还算正常,就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最终失败,甚至可能酿成了可怕的后果。 说起来……拉姆去哪了? 他至今没见到拉姆的踪影。 整个圣佑修道院他也基本跑遍了,但却没见到拉姆的半点影子,这让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虽然他和对方称得上是萍水相逢,不怎么熟,但他也并不想看见对方出事。 …… 一行人沿着狭窄的石阶缓缓向下,幽暗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每呼吸一次,都能尝到岁月的陈旧。 墙壁上闪烁着微弱的磷光,映照着众人的面庞,显得格外阴森。 走在队伍中间,于勒的耳边除了众人略显沉重的脚步声,还隐隐传来不知名生物的低吼。 听方向,是从前方传来的。 “这边竟然还有地下区域?似乎那些冒险家都没发现……” 于勒打量着四周,眼里是止不住的好奇。 他完全没想到,这圣佑修道院居然还有地下的区域——在那群冒险家,甚至被誉为传奇冒险家的拉姆口中,都完全没听说过。 莫非在漫长的岁月里,被彻底坍塌掩盖了? 周遭的信徒们都默不作声,表情平静,显然对于来到这里习以为常。 渐渐地,于勒看见,一扇石门在远方的黑暗中若隐若现。 当看见那石门的形象后,他下意识一愣。 “怎么感觉,和祭司现在居住的那座废弃修道院地下那扇石门那么相似?” 就连上面的符号纹路走向,都是那么的接近。 只不过,这里的石门并未给他之前所见那般的震撼感,起码从威势上来说,前者比后者弱了不少。 带头的信徒走上前,伸出手按在石门上,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的吟诵,石门缓缓震动,发出沉闷的声响,缓缓向两侧打开。 一股浓烈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众人饶是经验老到,也纷纷忍不住皱眉。 于勒却只是眯了眯眼,目光灼灼地看向门内。 “果然,是食尸鬼的味道……” 这味道,他已经闻到过不止一次了,他可太熟悉了。 那股属于冬之未逝者的味道实在过于独特,让他印象深刻。 他抬首望去,门内是一个巨大的石室,四周摆放着一具具石棺,棺盖上雕刻着狰狞的面孔,却并不显得凶恶,而只给人以安心感。 石室的中央,停放着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正是于勒此行的目标——食尸鬼。 这些尸体扭曲变形,皮肤呈现出青灰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于勒走近其中一具尸体,仔细观察着,发现尸体身上布满了奇怪的伤痕,像是被某种尖锐的东西反复划割过。 “小心点,这些食尸鬼生前都是极为邪恶的存在,死后也可能残留着诡异的力量。” 一旁的信徒提醒道,声音在石室中回荡。 于勒点点头,目光却并未从尸体上移开。 他心中隐隐觉得,这些食尸鬼的尸体,或许就是解开这场仪式谜团的关键。 既然他们要封印的是食尸鬼诅咒,那么,这些尸体也必然和仪式脱不开干系。 正当他观察时,为首者的呼喊声响起: “于勒,你搬一下这具尸体!” 他指了指身边一具面部被遮住一半的食尸鬼尸体,其上遍布着可怖的伤痕。 甚至,于勒还能从这些伤口被洞开的轨迹之中,感受到属于启的残留。 “这具尸体要搬到哪?”于勒走到他身边问道。 为首者沉吟了半晌,道: “礼拜堂吧。” 礼拜堂?于勒微微一愣,不过没多问,点点头,将尸体随手装入旁边的麻袋中就往外走。 真是巧了,他们之前在外面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遭遇关于镜子的诡异,就是在礼拜堂那边…… 于勒一边想着,一边离开了这片地下停尸间。 这具食尸鬼的尸体,他只是粗略地瞟了一眼,甚至连其长相都没看。 只是短暂接触其皮肤,便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冰冷”与“干枯”。 很难说这种东西是否算活着——也许在神秘学来看,它好好地活着,与生前相比只是记忆与行为习惯的不同。 在路上,他注意到,之前他与其他人放置的那些镜子,似乎起效了。 银白色的月光被镜面反复折射,最终全数汇聚到修道院中心的庭院之中。 而在那里,一道堪称粗壮的银白光芒冲天而起。 见状,于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面‘秘银’镜子?” 在安装这些镜子的过程中,他并未见到有任何镜子疑似与秘银有关。 若说最有可能在的地方的话,那恐怕只有那里了。 于勒扛着装有食尸鬼尸体的麻袋,脚步匆匆地朝着礼拜堂赶去。 银白的月光在镜子间跳跃折射,将修道院照得如同白昼,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奇异的光芒冻结,每走一步,于勒都能感觉到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格外清晰。 他也是这会儿才注意到,修道院变得异常安静。 就像是突然失去了生气似的。 不过,看见那些信徒还在,只是没说话,他也就安心了几分。 可能只是仪式前置的某种要求?或者,单纯是因为气氛过于压抑,大家都不想说话。 没多久,于勒就到达了礼拜堂。 熟悉的彩绘玻璃出现在眼前,甚至令他感到几分亲切感。 但最令他感到“亲切”的,则是那座完好无损的神像。 之前隔着现实与镜子的一层隔膜,他已能感受到几分震撼,如今近距离观赏,则更是令他啧啧称奇。 凑近点看,在月色下,大理石所塑成的神像,竟真的散发出属于镜面的光泽。 于勒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将麻袋拖到镜子前。 他解开袋口,双手抓住食尸鬼尸体的肩膀,用力将其拽出。 当尸体的头部完全暴露在月光下时,于勒的动作陡然僵住,整个人如遭雷击。 “怎么可能?!” 于勒的声音不自觉拔高,面上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眼前这具食尸鬼的脸,分明就是拉姆的模样! 青灰色的皮肤紧紧贴合在颧骨上,嘴唇干裂,双眼空洞却又透着一股诡异的熟悉感。 于勒踉跄着后退几步,死死地盯着那具尸体。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那原本在镜子间跳跃的银白月光,此刻也似变得冰冷刺骨。 神像在一旁静静伫立,借着银月的照耀,散发着幽冷的光,似乎在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于勒的大脑有些混乱。 他怎么也想不通,拉姆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明明他和拉姆前后脚进去的,怎么对方就莫名其妙变成了这镜中的食尸鬼尸体? 他的目光在神像、镜子和拉姆的尸体之间来回游移,眉头紧锁。 突然,镜子中泛起一阵奇异的涟漪,好似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 紧接着,镜子里开始浮现出一幅幅模糊的画面。 似乎有无数身影在其中扭曲、挣扎着,而拉姆的身影也在其中。 他透过镜子看向于勒,发出无声的呐喊,面上表情扭曲,显得格外痛苦。 看见这一幕,于勒死死盯着镜子,唯恐错过半点异常。 然而,这画面只闪现了一瞬间,便再度回归平常,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有点意思。” 于勒扯了扯嘴角,如没事人一般,调整好食尸鬼尸体的位置,令其彻底映入镜中。 接着,转身离去。 他所去往的方向,正是修道院的中心。 …… 今日的圣佑修道院,格外热闹。 往常,鉴于这里的赫赫凶名,就连那些以不知死活著称的冒险家,都不太敢挑战这里。 但今天却不同,修道院外围乌泱泱地聚集了一大片人,粗略扫去至少得有数十人。 虽然相对于整座隐藏于密林中的修道院,仍然显得无比渺小,但和过往那冷清的情况相比,简直可以说是拥挤了。 乌瑞尔站在修道院门前,负手而立,凝视着这座他始终没有进入的修道院,有些感慨。 在前些日子,主人不知从哪里得知,布兰库格有一座破败的修道院,里面藏着主人目前所需要的宝物。 于是,作为主人最忠心最可靠的手下,他自然顺理成章地被派到这边来了。 虽然有人经常蔑称他为主人的一条狗,但他对此只有嗤笑——做狗怎么了?多少人想做狗,还没那门路呢。 本来,他是打算亲自进去找的。 只是,主人却特意警告了他,让他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主动出手,防止被外人追踪到。 至于是什么,主人没说,但他仍然记得主人说这话时的严肃表情,因此他也将主人的话语牢牢记在心中。 看着簇拥在自己周围的一群乞丐和亡命之徒,乌瑞尔就感到有些头疼。 罢了,好不容易威逼利诱凑齐这么多人,也让他们进去试试吧。 他转过头,望向身后众人,清清嗓子道: “这修道院里有鬼,大家应该都提前知道了吧?” 所有人默不作声,只是有的人眼里闪着暧昧不清的光芒,甚至隐约带着一丝怨气,显然是被威逼利诱中的“威逼”来的。 乌瑞尔无视了不和谐的目光,喝道: “既然大家都明白了,那么记住,遇到危险马上跑!在修道院门口有我留下的提灯,可以帮助驱散所有鬼魂!” 此刻,罗哥和克里夫也站在乌瑞尔身侧,只是他们两人手中的提灯,却被挂到了修道院门口。 他们默然不语,只是看着乌瑞尔发号施令,偶尔瞟一眼修道院,眼里有着深深的畏惧。 任凭乌瑞尔怎么说,他们都不肯先走,几乎把乌瑞尔的鼻子都给气歪了。 “不就让你们探个路,怂什么?” 见这两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乌瑞尔也无语了,只好道: “算了,那你们就在门口守着吧,防止意外情况。” 这会儿,先遣部队已经深入修道院有一段时间了。 乌瑞尔刚想放松下来,便听见一道凄厉的叫声由远及近。 “它在追我!!!”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声音来源方向。 一名乞丐疯狂地奔向门口,然而,为时已晚。 乞丐的身体像是被撕纸般扯碎,只是片刻过去,就只留下一地零件。 血泊流淌,映出乌瑞尔有些阴沉的面庞。 (本章完) 第135章 万般诅咒,映照吾身 第135章 万般诅咒,映照吾身 月光交织成罗网,笼罩在整片修道院的上空。 最终,汇聚至一面平放的镜子上,合为一束的光芒以奇特的角度冲天而起,就像是指引航路的信标。 “镜子都摆放好了吗?食尸鬼尸体就位了吗?还有……” 于勒就这么看着周围其他的信徒忙来忙去。 在繁多而不混乱的人群中,他精准地看见了弧月神甫的身影。 他眼神微闪,走上前去。 此刻,弧月神甫正独自走向正中心那面平放着的镜子。 于勒看见,对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镜框,眉宇间有些忧虑。 他走上前,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神甫大人,您缘何而忧虑?” 弧月神甫回过头,那双布满风霜的眼睛正好与于勒对上。 “我担心,今夜会失败。” 于勒走到弧月神甫身旁,一起打量着那面镜子,同时接着问道: “噢?难道,是因为镜子的原因吗?” 此刻,他能看见,眼前这面镜子的造型可以称得上是相当奇特。 像是造到一半没材料了似的,镜框里分明就装着两面不同的镜子,只是通过外力将其强行粘合在了一起而已。 “这是……山铜?”打量了一阵子后,他忍不住挑了挑眉。 一半的镜面折射着透亮的银光,显然是之前神甫口中“秘银”所制。 但是,另一边却呈现出他所熟悉的,山铜的特征! “神甫大人,这一半镜面是秘银所制,另一半似乎是另一种材料?” 神甫闻言,叹了口气,所说的话语正好验证了于勒的猜想: “这一半的镜面,由山铜所制。” 似是怕于勒不知晓山铜是什么,他还解释道: “这是一种也存在于传说中的金属,与秘银同级,能一定程度上替代秘银的作用。” 于勒点点头,接着打量眼前的镜子。 秘银的镜面光滑如冰,反射出的光芒冷冽而锐利。 而山铜的部分纹理粗糙,其上反射的光芒相较于秘银的镜面则黯淡了些许。 两股光芒被拧成一股,看似完美融合,但他却总觉得有些不平衡之感。 周围的信徒们仍在忙碌,脚步声、低语声交织在一起。 但在这面镜子前,时间仿佛凝固,只有弧月神甫和于勒的目光紧锁其上。 微风拂过,吹起神甫的长袍,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忧虑。 而于勒也终于理解了神甫的忧虑从何而来了。 作为整个仪式的核心,这面镜子本身却只是个残次品。 弧月神甫长叹一声,无奈地摇头道: “本应是完整的秘银镜,可秘银稀缺,只能用山铜替代一部分,这镜子的力量怕是大打折扣。” 话音刚落,原本明亮的月光陡然黯淡了几分,周围的光线变得昏暗了些,给整个修道院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阴影。 于勒思索了一下,决定旁敲侧击道: “假如镜子出了问题的话,那仪式会不会也跟着出问题?” 弧月神甫的语气十分平静: “当然,仪式可能会因此而失败。” “假如失败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无非就是参与仪式之人全灭罢了——但我们不会,也不能因此而放弃。” 说到这,弧月神甫抬起头,凝望着天空那一轮于勒所无法看见的满月。 “缠绕在布兰库格之上的诅咒,必须被清除。” 他的话语中带着无可撼动的决心。 于勒沉默了一下,道: “仪式必须今天晚上举行吗?” 他能看得出来,这仪式颇有几分赶鸭子上架的意味,但那些信徒居然没一人质疑为何要在今夜举行的。 “当然。” 弧月神甫看向于勒,语重心长地道: “根据历法记载,今夜将是镜中女王力量最鼎盛的一夜,错过今晚,我们就要过许多年才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没说更多,转身离开,留下于勒一个人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这面镜子。 “果然,这仪式是要借助弧月的力量,就是不知道他们打算利用什么样的方式……” 他凝视着这面镜子,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他仍然能感应到,有一股微弱的启之力量附着在上面。 但却并未有信息跳出——也许,是因为这里是类似于“幻境”的所在? “这片区域我在现实里来过,别的那些残破的镜子也都见过,却唯独没见过那些食尸鬼尸体和这面镜子。” 于勒眯了眯眼,悄无声息地退到人群边缘,等待仪式的举行。 随着时间推移,修道院内逐渐安静下来,气氛却愈发凝重。 周围的信徒们虽忙碌依旧,可动作间却透着紧张与不安。 他们的眼神时不时望向中间那面镜子,似在期待又似在惧怕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忽然,一阵低沉的钟声从修道院深处传来,在寂静的夜空中悠悠回荡。 于勒看到,信徒们纷纷停下手中动作,整齐地排列成队列,朝着镜子的方向缓缓跪下。 他们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声音起初低沉,逐渐汇聚成宏大的声浪,在修道院中回响。 此刻,弧月神甫也再度出现了。 他站在镜子旁,手中捧着那本镀银的经书,神情庄重肃穆。 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老长。 神甫对着众人微微点了点头后,就缓缓翻开经书,口中吟诵起古老的祷文。 随着祷文的吟诵,镜子中的光芒愈发强盛,秘银与山铜的光芒相互交织,却又隐隐有冲突之感。 原本那两块镜子近乎完美地粘合在了一起,但在这一刻,镜子表面的裂纹似乎也在这光芒中若隐若现。 此时,一阵阴风吹过,修道院中的温度陡然下降,于勒能看到自己呼出的气瞬间化作白雾。 周围的环境变得愈发阴森,墙壁上的烛火摇曳不定,随时都可能熄灭。 很快,弧月神甫嘴里念诵着祷文,同时迈出脚步,在镜面那冲天而起的光束上站定。 来自四面八方的光芒映照于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都仿佛带上了一丝神性。 于勒敏锐地注意到,站在镜面上的神甫似乎一直看着一个特定的方向。 他顺着神甫的目光望去,看清那边的物体后,却愣住了。 一把弩不知何时被架在了那里,若是击发,将顷刻间夺走神甫的性命! 但令他意外的是,神甫却不闪也不避,只是面上带着些悲天悯人的神情,念诵着最后一段祷文: “……让我们拜请弧月,光彩夺目之神,揭露无遗之神,美丽绝伦之神。您的伟力谅必能使万般诅咒,映照吾身!” 话音落下,那些投射而来的月光忽然散开,呈现出一幅幅画面——均是那些食尸鬼的尸体。 而于勒也借此感应到,一股极为可怕的邪恶力量,正以光芒投射的方向为传导,被注入到镜面上神甫的体内! 看见这一幕,他瞳孔巨震。 这是想效仿那些关于启之准则的“殉难”仪式,将诅咒全部转移到一个人身上,然后杀死他,以此来终结诅咒? 而那把弩,就承担了像“耶稣之死”那样的十字架的作用,会将神甫钉死在镜面之上。 他忽然理解,为何之前弧月神甫会那般平静,透露着一股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淡然。 但就从后世来看,诅咒并未消除,就连食尸鬼墓地都几乎要破除封印,而在场的所有修道院神职人员也被反噬,沦为游魂。 也就是说,一定出了问题,没能成功…… 这会儿,除了一窍不通的于勒,大部分信徒也没闲着,一并替弧月神甫念诵着祷文。 随着众人的诵念,镜面与那些投射而来的月光开始发生起奇异的变化。 原本融合的月光瞬间变得狂躁起来,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 光芒在镜面上疯狂跳跃,将周围照得一片惨白。 那些呈现食尸鬼尸体的画面扭曲变形,分明已经死去,却好似还活着一般扭曲挣扎。 镜面上的裂纹愈发明显,发出“咔咔”的细微声响,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破碎。 狂风在修道院内呼啸而过,吹得信徒们的长袍猎猎作响,他们的祷文声也被风声撕扯得断断续续。 于勒能感受到,那属于食尸鬼的诅咒正以惊人的速度在神甫体内膨胀。 此刻,原本文质彬彬的弧月神甫,甚至已经开始有了向食尸鬼转变的趋势,气质开始变得有些阴森诡异。 尽管如此,神甫的眼神却无比坚定,咬牙承受着诅咒注入体内。 那些食尸鬼的画面一幅幅破碎,每有一幅画面破碎,他体内的诅咒就更强一分。 随着画面的破碎,信徒们原本紧张的眼神也放松了些。 但于勒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神甫还没到极限,但那镜子,却先撑不住了! 果不其然,一道无比清脆的咔嚓声响起,在这夜晚的修道院中若平地惊雷。 神甫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甚至让人分不清是由于诅咒的原因还是月光的照耀,亦或者二者都不是。 他一下跪在地上,咬破舌尖,用鲜血涂抹在镜子的裂缝上,试图将裂痕弥合。 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镜面上的裂痕仍是愈发明显,而周围的食尸鬼尸体画面也变得更加扭曲。 弧月神甫张了张嘴,目眦欲裂: “现在,马上,杀了我……” 他话音落下,一道利箭携着破风声,嗖地直直射向他的心脏! 然而,令所有人心头一沉的是,那利箭竟然像假的一般,直接从神甫的心脏穿了过去,钉在了后方的地面上。 见状,于勒眯了眯眼,有种不妙的预感。 刚才,这利箭给他的感觉十分真实,其上有着一股独属于刃的锋锐之意。 那么,既然利箭是真实的,那刚才弧月神甫居然直接从其中穿过去,说明,神甫在转为虚幻! “该死,该不会要出事吧?”于勒能看见,那镜子上的裂痕越来越大了 他也能看得出来,这镜子破碎了,必然会发生些不好的事! 顾不得许多,在周围人各异的目光中,他一个箭步冲出去,沉声道: “我能怎么做?” 神甫跪在地上,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来话。 但于勒读懂了他的唇语。 “杀了我。” 他闭上眼,手起刀落,直接刺穿了神甫的心脏。 神甫带着满足的笑容缓缓倒在镜面上,鲜血渗入镜中,整个人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神甫的身体化作星光消散的瞬间,整个修道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撼动。 狂风愈发肆虐,似要将这古老的建筑连根拔起,呼啸的风声仿若无数冤魂在嘶吼。 那面镜子在吸收了神甫的鲜血后,光芒大盛,原本即将破碎的裂纹处,竟有丝丝缕缕的光芒渗出,似在进行一场艰难的自我修复。 但由于两块镜面性质差异仍然过大的原因,还是失败了。 在修复彻底停止的那一瞬间,整块镜子突然猛地颤抖一下。 接着,从中涌出铺天盖地的黑雾! 于勒首当其冲,直接被黑雾冲了个晕头转向。 但他并未有太多不适,迅速调整好,看向周围。 目之所及,令他心头一沉。 被雾气洗刷过的信徒们,开始出现诡异的变化。 有的,变得像他之前所见的那些“游魂”一样,看起来正常,但却尽是诡异之感。 而有的,则直接皮肤变得苍白枯瘦,长出尖牙利爪,俨然一副食尸鬼的模样! 那些信徒在转化完毕后,都马上变得浑浑噩噩,完全忽视了于勒的存在,自顾自地行走着。 于勒见他们没来打扰自己,眼神微闪,打算直接抱起旁边的镜子就跑。 只是,当他的手指接触到镜面的那一瞬间,一声冗长的叹息响起。 “还是失败了啊……” 眼前的一切,骤然破碎。 …… 于勒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满脸懵逼。 自己这又是到哪了? 刚才自己不是在镜中世界么,这又是修道院的哪个房间? “于勒先生,您怎么也在这里?” 一道光芒闪过,拉姆的身影突然出现,与于勒四目相对,眼神呆滞。 “……我也想问你。” 于勒有些无语。 这镜中之旅,怎么虎头蛇尾的? 正当他心下疑惑时,外面忽然传来惊恐的叫喊: “头儿,这里面有,有动静!!鬼啊!!!” (本章完) 第136章 镜子破碎 第136章 镜子破碎 于勒目光微闪,抬手示意拉姆噤声。 与此同时,他仔细地聆听着外面所传进来的动静。 “……有什么怕的,大人的提灯会帮我们的!” “对对对,要是出去,指不定还得挨怎样的毒打……” 脚步声渐渐近了。 房间内没有躲避的地方,因此,于勒也只是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外面之人的接近。 大门被一下打开,走进来的,却并非他想象中装备精良的冒险家,而是两名衣衫破落的乞丐。 他们两人的手中各拎着一盏提灯——其外表与之前罗根和克里夫手中的十分相似,只是小了一号。 此刻,他们正满脸疑惑,嘴里嘟囔着: “怎么什么都没有……该不会真是鬼吧?” “可能幻听了?” 那两名乞丐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着,离开了房间,留下于勒和拉姆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好像看不见我们?”拉姆不确定地道。 “显然是这样。” 于勒沉吟半晌,突然有了些猜测。 自己难道也变成了类似“游魂”的存在? 他回过头,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整个房间。 这会儿,他才注意到,房间的墙上挂着一面残破的镜子,映出了这片房间中的绝大部分区域与事物。 只是,唯独没能映出他与拉姆的身影。 拉姆见于勒一直盯着镜子看,不免也循着目光望去,看到这一幕,吃了一惊: “我们变成鬼了?难道我们死了?” 他的表情一下变得悲伤了不少: “别啊,我还没找过老婆呢,还是个处男……我家没了我还怎么传宗接代啊!” 听见这话,于勒转过头,用奇怪的表情打量着拉姆。 “我还以为你这种有名的冒险家,平常会很风流的。” 拉姆嘴角抽了抽: “风流个屁!我攒到的钱都拿去还债了,怎么风流?” 于勒笑着摇摇头——看来,无论哪个时代,人们的诉求都是出奇的一致。 “放心吧,我们应该只是进入了某种奇特的状态,而非死了变成游魂。” 他认真地端详着这面镜子,想从上面看出些什么。 镜面蒙尘,却也模糊映出了它所能映出的一切事物。 盯着这面镜子,于勒的眉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之前隔得远他没感觉,这会儿离得近了,他却好像还看见了些别的事物。 他凑近了些,仔细地瞧着这面残破蒙尘的镜子。 最终,他看见了—— 那一点熟悉的星光。 这是……弧月神甫死去时,所化作的逸散星光? 于勒愣了一愣,循着那股感应,伸出手将它“捞”住。 虽然隔着镜子,但他却如有将那星光握在手中的感觉。 “打碎所有镜子……” 模糊的声音在脑海内响起,与先前镜中世界破碎时,所响起的声音一致。 也与弧月神甫一致。 一旁的拉姆看不见,也感应不到这些东西,疑惑发问: “于勒先生,您这是发现了什么吗?” 于勒整理了一下思绪,淡淡地道: “我要验证一些猜想,你退远点。” 拉姆愣了一愣,倒也没问,乖乖地退到一旁,等待于勒的行动。 他知道,这会儿自己只能仰仗于勒了。 于勒没急着遵循那疑似弧月神甫的声音,动手将镜子打破,而是先往外走了几步。 当他准备迈出房间,离开镜子的映照范围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约束而来,令他再也不得寸进。 “果然,我和拉姆其实本质上仍然没有脱离镜中的范畴……” 见到这一幕,于勒反而松了一口气。 还好,一切都还在理解范围之内。 自己根本没有变成所谓游魂,只是被镜子给“投影”到了现实,本质上仍然属于镜中之人。 也因此,镜子才根本映不出自己的身影。 “要打破镜子么……”于勒嘴角微翘,走到那面镜子前,轻轻划下。 本就残破的镜子,经过他这一出力,直接碎成数块,砸碎在地面上,发出砰然碎裂之声。 “发生什么了?”拉姆悚然一惊。 于勒笑了笑,道: “你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在刚才将那镜子破碎后,他感觉到了转瞬即逝的召唤。 其源头,似乎就存在于这座修道院中。 拉姆点点头,道: “刚才好像有种舒适又难受的感觉……像是某种屏障被打破,但又损失了某种保护一样。” “这是正常情况。”于勒呵呵笑道。 他如今算是彻底弄清楚目前的状况了,他们既存在于镜中,更存在于笼罩了这座修道院,绵延了或许数百年的仪式“里世界”之中。 也因此,在打破了那镜子后,他们仍然还存在于这里。 拉姆有些犹豫: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于勒抬起头,幽深的目光投向远方,悠然道: “将修道院中,所有的镜子都打破。” …… 乌瑞尔端坐在修道院门口的简易座椅上,面无表情。 一旁,罗根和克里夫负责检查和询问活着归来的乞丐,并且将那些死在附近的乞丐收尸。 “……我们听见了有声音传出来,但我们进去之后,里面除了一面残破的镜子,什么都没有。” 嗯?乌瑞尔的耳朵一下竖了起来,转过头,盯着说这话的乞丐。 乞丐注意到乌瑞尔的动作,一下变得结结巴巴。 负责询问的克里夫眉头皱起,刚想呵斥乞丐的不敬,却被罗根戳了戳腰间、 被这一戳,他才下意识顺着乞丐的目光看去,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乌瑞尔先生?” 乌瑞尔缓缓起身,走到乞丐身边,淡淡地道: “详细和我说说,你当时的所见。” “不胜荣幸!” 乞丐显得有些激动,他知道,眼前的这名乌瑞尔先生虽然喜怒无常,脾气暴躁,但有钱是真给啊! 他连忙开始说起此前的所见,听着听着,乌瑞尔就忍不住沉吟起来。 “你还记得那地方吗?带我去看看。” “记得记得!但是大人,那里似乎……”说到这里,乞丐有些犹豫,“有鬼?” 乌瑞尔摇摇头,平静地道: “放心,我自有办法。” 虽然他不方便亲自出手,但主人也考虑到了他这一点问题,特意让他带走了不少的灯油。 借助这些灯油,那些游魂是没法给他造成太多麻烦的——不过,想将这些游魂全部解决还是差太远。 灯只能灼伤他们的眼与身,却难以烧透它们的本质。 乞丐点点头,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激动,颤巍巍地道: “大人,请随我来吧。” 乌瑞尔回头吩咐道: “罗根,克里夫,你两人在这看着,我先进去看一眼。” “好的。”两人自然是一口答应。 能不进修道院找死,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 之前有提灯,还有于勒在前面带路,他们都遇上了那么多危险,这会儿自然是能不进就不进。 刚好,乌瑞尔虽然是半威逼他们过来干活的,但也没忘了利诱——别的不说,乌瑞尔先生简直是他们目前为止,遇见过最大方的金主。 …… 跟着亲眼见证异常的那两名乞丐,乌瑞尔逐渐深入修道院之中。 他没有喊上其他人,而是只让这两人带路。 此刻的这两名乞丐还沉浸于发财的美梦中,全然没意识到身后的乌瑞尔大人已经在内心给他们判处了死刑。 “镜子的秘密不能外泄……” 乌瑞尔双目微眯,眼神森冷。 就算那里只是有可能与铜镜的秘密有关,他也不会允许任何消息走漏。 他只和罗根和克里夫说了这个消息,但也只提及了“铜镜”这个名词,更多的这些人一概不知。 走着走着,两名乞丐忽然停下来,回头喊道: “大人,到地方了,前面就是我们听见那动静的地方。” 乌瑞尔抬头望去,眼前的房间门半掩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从里面弥漫而出。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提灯,稳步朝那房间走去。 两名乞丐则跟在身后,脚步不自觉地变得拖沓了些,眼神有些萎缩。 他们之前只以为是幻觉的,但乌瑞尔大人都如此重视,他们反倒拿不准了。 万一真有鬼呢? 乌瑞尔刚踏入房间,一阵阴寒的风就扑面而来,吹得提灯的火焰剧烈摇曳。 地上散落着破碎的镜子碎片,在微弱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乌瑞尔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这些碎片,眉头越皱越紧。 半晌,他转过头,面色难看: “你们之前看见的镜子,是长这样吗?” 他的手里握着一片碎裂的镜子,上面还蹭着些新灰。 两名乞丐一愣,道: “刚才我们看见的时候,这面镜子虽然有点破,但还是完好的,怎么会……” 话没说完,乌瑞尔的脸色就变得极臭。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两名乞丐赶紧闭上了嘴。 乌瑞尔站起身,目光在房间内来回扫视,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死寂。 他明白,这镜子的破碎,绝非偶然,必然与那神秘的仪式以及修道院隐藏的秘密有关。 也许,就与他们所苦苦追寻的铜镜有关。 突然,一阵轻微的“嘎吱”声从房间角落传来,像是老旧木板不堪重负发出的哀鸣。 两名乞丐吓得浑身一颤,紧紧贴在一起,眼神惊恐地看向声音来源处。 乌瑞尔迅速举起提灯,灯光所及之处,却只有一面破旧的木门,随着风轻轻晃荡,发出刚才的声响。 然而,他的眉头并未舒展开来,反而越皱越紧。 他蹲了下来,凑到边上,死死地盯着地面上一块被蹭掉了大半灰尘的区域。 “有人来过。”他的话语无比冰冷。 这两名乞丐的脚印都十分清晰,他们不可能走到过这里。 那么,这地方为什么会莫名奇妙有灰被蹭掉,结合这镜子的莫名破碎,显而易见。 难道暗中还有人在和他们争夺铜镜? 乌瑞尔缓缓起身,心中暗自盘算着。 这暗中之人不仅行动诡秘,还能在他完全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打破镜子,实力必定不容小觑。 他握紧提灯,灯光在颤抖的空气中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漫长。 两名乞丐舔了舔嘴唇,有些期待地道: “那大人,我们的奖励……” 乌瑞尔瞟了一眼两人,哂笑道: “回虚界领吧。” 两人一愣,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旋即,他们就带着愕然的表情身首分离,完好的脑袋刹那间就被切碎成肉末。 灭口完成后,他甚至懒得收拾尸体,就这么背着手,缓缓走回了修道院门口。 罗根和克里夫遥遥看见乌瑞尔回来,连忙站起身,恭敬地道: “乌瑞尔先生,收获如何?” “还行吧,可能有了些新进展,我需要研究一阵。”乌瑞尔轻飘飘地道。 克里夫听到这话,点点头没多问。 罗根倒是注意到那两名乞丐的消失,有些疑惑地道: “那他们……” 乌瑞尔不带丝毫感情地看了罗根一眼,旋即移开目光,道: “他们碰上游魂,死了。” 罗根眼神闪烁: “是这样吗?那他们真倒霉。” 乌瑞尔也没心思再和他们扯皮,留下一句和之前差不多的命令,就匆匆离去。 他要回去取一件能用于追踪的宝物。 但就在此刻,一声清脆的镜子炸碎声自修道院中再度响起。 这次由于距离近,所有人都听见了,包括乌瑞尔。 乌瑞尔迅速转身,以众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入修道院,看得众人是心惊胆战。 “原来……乌瑞尔大人不是凡人?!”那些乞丐又惊又怕,更有的,则在心里盘算着,能从乌瑞尔身上怎么捞钱。 克里夫倒是无所谓,而罗根则望着乌瑞尔的背影,露出了艳羡的神色。 “我也好想变成这样的存在啊……” 他的神色很快变得有些黯淡。 算了,自己连个普通人都做不好,更别提变成像乌瑞尔先生那样的存在了。 半晌后,乌瑞尔再度归来,脸色比之前还难看。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乌瑞尔再次毫无收获,没能找到这一切背后的原因。 没有人敢于在这会儿去触乌瑞尔的霉头。 众人就这么目送着乌瑞尔离开,直到罗根吆喝道: “愣着干嘛?赶紧继续搜索修道院!” (本章完) 第137章 偷镜子 第137章 偷镜子 圣佑修道院,礼拜堂大门前。 残破的铜镜高悬,断裂处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拉姆忠实地扮演着跟班和气氛组的角色,走在于勒身后。 望着这熟悉的地方,他不禁有些感叹: “镜子……在进入这里之前,谁能想到,这些镜子都带有魔法呢?” 于勒微笑道: “世界的真正面貌,是以理性为饰的疯狂。” 拉姆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那我们接下来把这面镜子打破,然后接着去找别的镜子?” 在两人到达礼拜堂之前,已经打破了不少面镜子了。 不过,由于没有那种特别的感应,所以只能让于勒按照印象中的阵眼位置,一个个找过去打破。 闻言,于勒却摇摇头。 “不急,”他抬起脑袋,望向那座面目模糊的神像,“这里,很可能还藏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可记得,之前他分明将这神像连带寄宿其中的游魂一并切碎了,但这会儿却竟然又变得完好。 而且,前不久的仪式之中,这神像仿佛被刻意遗忘了似的,没有一个人提起。 然而,他最开始在礼拜堂所见的种种景象,以及后来进入镜中世界,看见这神像所发生的神秘变化都揭示着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这神像,绝对不只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于勒缓缓走近神像,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静谧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伸出手,轻轻拂去覆在这座神像上的灰尘。 大理石的材质十分细腻,纵历经数百年,仍保留有当年的一丝风采。 随着他的清理,这座神像那高贵优雅的身形也逐渐清晰起来。 拉姆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若有所思地道: “原来,这里祭拜的是一位女性神灵?” 于勒瞟了一眼拉姆,淡笑道: “性别之分,对于这些神灵,恐怕无甚意义,有意义的只是祂们所代表力量的侧面。” 拉姆深以为然地点头。 就在于勒准备转头,接着寻思这神像中隐藏的秘密时,他像是见到了什么大恐怖,眼珠子一下瞪了出来: “于勒先生,您快看!”他连忙指向于勒身后的神像。 于勒挑了挑眉,马上转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除了面目模糊的神像,以及它后方空荡荡的彩绘玻璃,不曾有任何存在出现。 “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拉姆咽了口唾沫,道: “我刚才,看见这座神像身上反射出了很可怕的画面……好像,是和我一样的尸体……” 于勒沉吟半晌,道: “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很可能是受到了那‘食尸鬼诅咒’的影。” 眼下,能解释拉姆这些异常的唯一办法,就是与“食尸鬼诅咒”扯上联系了。 听到这话,拉姆满脸疑惑: “食尸鬼诅咒?是什么?” “这……”于勒这才想起来,眼前的拉姆并非布兰库格本地人。 他耐心解释道: “在布兰库格这片土地上,笼罩着一种绵延千年的诅咒,这诅咒会在人死后将它转化为食尸鬼,永远不得安宁。” 他本以为拉姆会表现出害怕,谁知,拉姆只是撇了撇嘴,大咧咧道: “切,原来就这样啊。” 于勒有些感兴趣地道: “我还以为你会表现出对于这种生物的畏惧的。” 拉姆嘿了一声,道: “您想想,反正人死了才会变食尸鬼,我不死不就没事了?” “更何况,反正是我变,又不是我身边的人变,食尸鬼也吃不了我!” “这倒也是……”于勒笑了笑。 拉姆这种靠冒险讨生活的冒险家,有如此豁达的态度,倒也不意外。 又琢磨了一会儿,仍旧没能探索出这神像的秘密,他也只好遗憾离开。 忽然,一阵细小的嗡鸣之声响起。 声音很小,但却引起了于勒的注意,令他一下警惕起来。 这修道院里,自己待了这么久都没听见过别的动物的声音,怎么会有昆虫振翅的动静突然出现? “你听见了么?” 听见于勒忽然没头没尾问一句,拉姆有些一头雾水: “您发现了什么吗?” 于勒舔了舔嘴唇,淡笑道: “似乎暗中有些东西在窥伺我们。” 他四处看了一会儿,仍然没能发现那令人不安的嗡鸣声从何而来。 若是这样的话,那就很值得玩味了。 …… 嗡—— 飞蛾轻轻停在乌瑞尔的指尖,翅膀的颤动逐渐停止。 几粒鳞粉从其透明的翅上掉下,落在他的掌心。 乌瑞尔另一只手捻起鳞粉,将其丢进嘴里,细细品味着。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幅扭曲的画面—— 各种抽象概念以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扭曲重组在一起,将他所熟悉的世界重构成蛾眼中的混乱色彩。 “这帮蛾疯子……”乌瑞尔有些牙疼,但还是努力辨认着这些抽象概念所组成的画面。 刚才他所吞下的鳞粉,其中蕴含了这只飞蛾从另一只飞蛾那里取来的,那另一只飞蛾所“看见”的画面。 他怀疑,那暗中之人,很可能有某些隐匿身形的技艺,所以才特意翻找出了这东西。 它看东西,并不依赖任何生物所惯用的任何器官,视觉、嗅觉、触觉……等等,全都不曾在它身上存在。 它只依赖于一种存在——直觉。 乌瑞尔作为刃之准则的使徒,思维直来直去,完全无法理解这些蛾之准则的疯子,究竟是出于怎样的心态研究出这些的。 不过,既然研究出来了,就算用着恶心难受,该用还是得用。 此刻的他,好似进入了那飞蛾的第一视角,以那毫无光感的“复眼”回顾当时的那一刻。 很快,他看见了—— 两团富有规律的抽象概念,正纠缠在一起,似乎正向周围散发着警惕的色彩。 乌瑞尔紧紧盯着那两团抽象概念,试图从中解析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飞蛾视角下的世界,扭曲而荒诞,他顾不上对蛾之准则混乱之力反感,全身心投入解读。 画面中,那两团概念的“光芒”闪烁不停,仿佛在交流,又似在防备着周遭。 看着看着,乌瑞尔额头上忍不住沁出细密的汗珠。 解读这种直觉视角的画面,对他而言是极大的挑战。 与此同时,于勒和拉姆小心翼翼地在礼拜堂中移动着。 那恼人的嗡鸣声仍在若有若无地回荡,于勒的警惕心丝毫未减,他的目光不断在四周扫视,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隐藏危险的角落。 “您之前说有嗡嗡声一直在响……不会是有什么东西在跟踪我们吧?” 拉姆压低声音,紧张地问道。 如今的他也明白,那些传说中的“魔法”“超凡力量”是真实存在的了。 也因此,他简直有些风声鹤唳之感,发现任何反常现象都要怀疑一阵子。 于勒没有立刻回答,他心中有种预感,这暗中的窥伺者恐怕比想象中棘手。 “会是乌瑞尔么?”他忍不住思索道。 目前,有动机并且有能力寻找他的,或许只有乌瑞尔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随口回应拉姆道: “放心,我们做好我们的事就行。” 拉姆握紧了拳头,虽然心中害怕,但作为冒险家的本能让他没有退缩: “那,于勒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去接着找镜子么?” 于勒眯了眯眼,道: “很快,等我处理掉尾巴。” 他的脚步忽然一顿,接着,手里飞出血珠,散碎成血点织成的网扑向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在锋锐之语的作用下,血液所化的网闪烁着寒芒,直直地盖向那片角落的黑暗。 正当拉姆纳闷时,嗡鸣声忽然猛地变大至他也能听见的地步。 而其源头,正是那片黑暗! “我就知道在这……” 于勒面无表情,血网收缩,顷刻间就将那飞蛾绞得粉碎。 “好了,尾巴处理掉了,赶紧走吧,还有不少镜子等着我们去打破。” …… 另一边,修道院门口的乌瑞尔双眼猛地一下睁开,面色难看。 “飞蛾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他虽然并不觉得这东西真的能做到隐匿气息,在暗中持续追踪窥伺对方,但这么快就被解决他还是想象不到的。 他思索了一下,直接将手上的飞蛾放出。 飞蛾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循着一个奇异的方向摇摇摆摆地飞去。 “既然那打破镜子的神秘人能发现飞蛾,那就不必隐藏了……” 乌瑞尔眼神闪烁着,再次迈入了修道院之中。 与此同时,还有着不少乞丐抱着他们所刚捡到的残破镜子,兴高采烈地往门口走去。 “你找到几面?我捡到两面了!乌瑞尔大人说,一面镜子就给十英镑,这下可发达了!” “你这算什么?我运气好,碰上一个镜子多还没人到过的房间,从里面掏了四五面镜子呢!” 人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色,除了远去的乌瑞尔。 他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 “喜欢打破镜子,那我偏不让你如愿……” 虽然不知道这是否与他所追求的铜镜有关,但他不会去赌这种可能性。 一切,都要控制在他自己的手中! …… 又过了一会儿后。 “于勒先生,已经好几个地方没看见镜子了……这边我们来过么?” 拉姆挠了挠头,有些纳闷的样子。 他记得,他们明明没来过这边,平常也从来没人管过这些镜子,怎么镜子就没了? 于勒凝视着地上几乎没什么痕迹的脚印,淡淡地道: “还记得我们之前看见的那些乞丐吗?” 拉姆微微一愣,道: “记得,怎么了?” “还记得,我当时说,他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吗?” “也记得……等等!” 拉姆倒吸一口凉气,道: “您的意思,是不是乌瑞尔在雇佣那些乞丐,和我们抢镜子?” 于勒嘴角微翘: “这是显而易见的,看来我们最终还是不可避免要和乌瑞尔打上交道。” 听见这话,拉姆有些犹豫,有些担心: “可,和他作对的话,我们该……” 于勒看出了拉姆的担心,淡笑道: “放心,不是要你真的和他作对——你想想,我们现在既然是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奇特形态,不利用起来怎么行?” “您的意思是?” “偷。” 于勒语气轻松: “我去引开乌瑞尔,你把那些乞丐拿走的镜子偷回来,打破——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些镜子也是无法离开这座修道院的。” “我能帮上于勒先生的忙了?” 闻言,拉姆显得有些兴奋,但随即道: “可,乌瑞尔明显很不想进入这座修道院里面,我们……” “那是过去了,”于勒嘴角挂着微笑,“你难道没感觉到,有脚步声在接近吗?” 他的身形瞬间消失,只留下一句话语: “我去会会他,你去门口偷镜子,我们在礼拜堂处会合。” …… “就在前面……”乌瑞尔将手里的飞蛾收起,死死地盯着前方。 刚才,独属于刃的感知提示他,前方存在着足以威胁他生命的危险。 他的手里已经握紧了提灯,生怕这修道院里寄宿的游魂不知何时跳出来,冷不丁给他一下。 “那边的,赶紧出来!”他低吼道。 通过先前蛾的视野,他已经百分百确定,这里藏着的是活人! 于勒的声音悠悠响起,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却不见其身影: “乌瑞尔先生,何必如此紧张,我就在您面前,只是您看不见罢了。” 乌瑞尔猛地转身,提灯的光芒疯狂摇曳,照亮的却只有空荡荡的四周,墙壁上映着他自己慌乱的影子。 “别装神弄鬼!”乌瑞尔怒声喝道,紧握提灯的手微微颤抖。 他警惕地扫视着每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处阴影,可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动静。 乌瑞尔舔着嘴唇,眼底有些疑惑: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他并不熟悉于勒的声音,只是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而已。 但即便如此,也足够他警惕了! “呵呵,乌瑞尔先生,看您背后?” 乌瑞尔猛地回头。 戏谑之音响起,却不见其人。 只是,一股熟悉的感觉却从心头升起。 答案呼之欲出。 “飞蛾所看见的那两团扭曲概念之一……” (本章完) 第138章 合作的再次达成 第138章 合作的再次达成 不知何时,乌瑞尔的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这位朋友,不若现个身,我们好好聊聊。”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但眼神中的闪躲却出卖了他。 于勒看得出来,乌瑞尔已经有些退缩了。 他自然不能让对方离开,因此,他只是轻笑: “乌瑞尔先生,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忘了我们前不久的合作么?” 就算乌瑞尔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无所谓——此刻,他所需要的,只是将乌瑞尔拖住。 至于真实情况,纯靠他一张嘴说。 毕竟,乌瑞尔又没进过镜中世界,也自然不可能听见弧月神甫所留下的声音。 乌瑞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是之前那人?” 这会儿,他终于将这声音与于勒的脸联系了起来。 想通这一点后,他眼神微微闪烁: “先前镜子被打破,是你所为?” 乌瑞尔仍旧找不到于勒的身影,因此他并未放松过一丝一毫的警惕。 在他看来,于勒行事诡秘,实力强大,若是一时兴起将他直接杀死在此地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他并不惧怕对方,但能不惹麻烦还是尽量少惹麻烦。 于勒的声音带着戏谑的笑意,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 “您觉得呢,乌瑞尔先生?或许这修道院里的镜子……本就不存在?” 乌瑞尔眉头紧锁: “你这是什么意思?” 于勒仍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问道: “您迟迟没能看见我的所在,难道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话到此处,乌瑞尔也反应了过来。 的确,他始终没能感应到于勒的所在,除却之前飞蛾能通过直觉视野略微发现于勒的踪影,他本人几乎是半点痕迹都发现不了。 “你现在难道处于灵体状态?”他立刻想到了一种最可能的猜想。 于勒并不否认,只是呵呵笑道: “不愧是乌瑞尔先生,真是慧眼如炬。” 他并非灵体状态,而只是身处“镜中”与现实的夹缝。 不过,他并不介意被对方误会,反正不影响他接下来的目的。 听到于勒的夸奖,乌瑞尔嘴角下意识掀起一抹弧度,但他随即就意识到正事,眼神微沉,喝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那些镜子,究竟是不是你打破的?” 于勒无奈的叹息声回荡在周围: “乌瑞尔先生,您难道不相信我吗?既然您已经看出来,我目前处于灵体状态,又如何能对醒时世界施加干涉呢?” “那可不一定,”乌瑞尔并未因于勒的一面之词而轻信,“灵体对现实施加影响的方法,我可知道不止一种。” 于勒再度叹息: “事实上,我现在的确无法对外界施加任何干涉——如果您不信,那就算了,但事实的确如此。” 这句话的内容全在瞎说,但他的语气却相当自然。 听见于勒这语气,连乌瑞尔也有些不自信了。 “你确定?” 于勒淡笑一声,道: “您应当知道,这修道院不简单吧?而满月会有异常,更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见到乌瑞尔下意识点了点头,他接着道: “在满月之夜,这座修道院会开启连接镜中世界的通道,我正是误入其中,才落得如今这般境地。” 于勒的声音十分低沉,在走廊里悠悠回荡,话语中满是无奈。 当然,是他装出来的。 乌瑞尔眉头拧成一线,下意识地握紧了匕首,眼神中满是狐疑: “镜中世界?这听起来荒诞至极,我凭什么相信你?” 话虽如此,但他的眼神却慎重了几分。 他在这之前,已经听说过相关的情报,甚至对弧月信徒的某些手段都有过深入了解。 也因此,在听到于勒所言后,他更是没有半点怀疑。 况且,他们一行人都快把修道院给翻过来了,却一点那铜镜的痕迹都没找到,也早就令他怀疑起来,这修道院里是否还存在什么隐秘的仪式,将其隐藏起来了。 于勒轻笑,笑声里透着几分不容置疑: “乌瑞尔先生,您想想,若不是这般超乎常理的缘由,以我的能力,怎会被困于此,还无法对你我所在的现实世界施加影响?”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给乌瑞尔留出思考的时间,紧接着又道: “您看,这修道院里的镜子接连破碎,看似是有人蓄意为之,但会不会是属于镜子的力量在作祟呢?” 乌瑞尔陷入沉吟,似是在犹豫不决。 于勒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动摇,乘胜追击: “乌瑞尔先生,您所寻找的古物,是不是某种镜子?” 乌瑞尔的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 “我想,我并未与你说过。” “呵,没办法,谁让您雇佣的那两位冒险家过于冒失呢?”于勒只是笑着道。 听到这话,乌瑞尔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的确很有可能…… 他这会儿甚至都在后悔,为什么就找了那两个废物。 沉默了半晌后,乌瑞尔终于开口: “那么,你想说什么?” 声音干涩,显然已被于勒说动了几分。 “若您能助我摆脱这困境,我定当倾尽全力,与您一同探寻镜子的秘密。” 于勒的话语斩钉截铁,透着十足的诚意。 “您想想,多一个像我这般了解这修道院异常的帮手,总好过您独自摸索,处处碰壁,不是吗?” 此时,一阵阴寒的风呼啸而过,吹得乌瑞尔的衣摆猎猎作响,提灯的火焰剧烈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乌瑞尔下意识地将提灯握得更紧,他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烁不定,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于勒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息。 过了会儿,乌瑞尔深吸一口气,道: “好,我可以与你摊牌,我所需要寻找的古物,正是一面镜子,只是至今未能找到。” 此刻,他总算是把于勒放在了与自身平级,甚至略高一些的位置。 他不得不承认,在与于勒的语言交锋,自己有些败下阵来。 之前所计划的杀人夺宝,独吞功劳的计划,也是直接胎死腹中了。 虽然他觉得于勒很危险,而且很可能不怀好意,但那铜镜目前确实是没有半点线索。 要是两手空空的回去,主人百分百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所以,他必须得想办法找到那面铜镜! 打定主意后,乌瑞尔凝视着身前空无一物的走廊,淡淡地道: “那么,我可以相信你,在我将你救出后,你不会直接离开,亦或者是独吞我所需要的古物,将其卷走吗?” 他不知道于勒在哪,但他知道于勒听得见。 “对于这一点,您大可放心,”于勒朗笑一声,“我不是说了,想要见您那主人一面吗?这对于我们双方而言都有好处。” 他其实都做好了和乌瑞尔撕破脸皮的准备——但对方既然看起来并不想动手,他也就乐得享受来之不易的“和平”了。 不管双方心里怎么想的,但他的确有点想见一见乌瑞尔背后的那位“主人”。 当然,那镜子还是得偷的。 听到于勒的需求与之前仍然一致,乌瑞尔松了口气。 “那就好。” 两人又商讨了一会儿后,大致敲定了些合作的细节。 乌瑞尔负责想办法把于勒解救出来,而于勒则要毫无保留地与乌瑞尔共享在修道院中所发现的秘密。 结束了合作交流,乌瑞尔走出老远后,才想起来一件事—— 所以……那镜子到底是谁打破的? “也许是游魂吧……” …… “镜子都到手了?” “到手了,”拉姆嘿嘿笑着,将怀里的镜子哗啦啦地丢在地上,“不瞒您说,因为负债,我曾经去当过一段时间的小偷,对这一行挺熟悉的。” 于勒满意地点点头: “这里应该是剩下的所有镜子了吧?” “没错,乌瑞尔手底下的乞丐把整个修道院都翻了个遍,所以也省得我们到处跑了。” 听到这话,于勒的目光汇聚到这些镜子上,语气有些低沉: “那就来看看,所有镜子被打破之后,会发生什么吧。” 他有种直觉,这将会导向这座修道院最深的秘密。 一场延续了数百年未能功成的仪式,将在此画上句点。 说罢,他蹲下身子,双手按在一面镜子上,眼神坚定。 拉姆站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四周,唯恐被外人听见。 修道院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静谧,仿佛连空气都在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于勒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镜子在他手下应声而碎,清脆的破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当然,比之前直接在地上砸碎的动静小多了,毕竟这是利用锋锐之语的能力直接切开的。 而且由于他们特意选择了隔音且远离大门的地方,并没有任何外人听见这边的动静。 一面,两面,三面…… 随着一面面镜子的破碎,于勒只觉得,自己与现实之间的界限愈发模糊。 但似乎始终有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阻挡在他与现实之中,阻止他彻底脱离镜中世界。 砰—— 最后一道镜子破碎声响起。 房间中,再无一面完好的镜子。 然而,那股隔阂感仍未消失。 “……奇怪。”于勒细细感应了一会儿之后,眉头渐渐皱起。 之前,那些镜子被打破时,他的确有着某种微妙的感应在变化,但为何所有镜子被打破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你确定,所有镜子都被偷来了吗?” “我确定,”拉姆点点头,“如若不信,我们可以再确认一下。” …… 确认镜子是否有被全部找到并不麻烦。 没多久,于勒就只能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 修道院内,所有的镜子都被打破了,但却仍然没有任何变化出现。 但那股隔阂感又来的分明,让于勒确定了一件事,这个“仪式”,绝对没有完成! 破灭所有镜子,便是这仪式的一部分,而仪式未完成,大概率只能说明镜子没有完全打破! “到底是哪里漏了一面镜子呢……” 于勒闭了闭眼,开始思索起来。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礼拜堂内的那座神像。 “是祂?!” 他猛然睁开双目,眼中精芒爆射。 之前自己怎么一直忽略了那座神像? 明明在这座修道院中,那座神像就是最先表现出异常的存在! 而且,那大理石所雕刻出的镜面之感,不正昭示着一个事实—— 它本身也算是一面镜子! “走,我们去礼拜堂。” 于勒语气忽然变得十分坚定,甚至没有半点犹豫,差点吓了拉姆一跳。 “难道……是那座神像?”拉姆疑惑道。 他还没忘记,之前于勒研究那座神像时所看见的异常。 作为一名合格的冒险家,留意任何线索是一项必备技能。 “也许吧,”于勒嘴角微翘,“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呗。” “什么枣?” “……当一件事没什么代价,而有收益的时候,多少还是去试一试。” …… 罗根和克里夫噤若寒蝉,跪在地上,甚至不敢抬头看乌瑞尔那阴沉的脸庞。 “你们的意思是说,未知的存在就这么当着你们的面,大摇大摆地夺走了所有镜子?” 克里夫咽了口唾沫,小声道: “其实,是趁我们不注意偷走的,那些镜子好像与这座修道院绑定在了一起,所以我们放在了里面的一个房间,结果再去看的时候……” 罗根也适时地补充道: “我们都怀疑,是游魂干的。” 听罢,乌瑞尔不置可否,闭了闭眼,道: “知道了,滚吧。” 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房间。 良久,乌瑞尔才再次睁眼。 只是这次,眼里却带上了些漠然。 “游魂……镜中世界……”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上残留的愠怒渐渐消弭,回归了异样的平静。 “不管打破镜子的是那名神秘人,还是游魂,亦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只要能拿到铜镜就好……” 他转身翻找着抽屉,从其中翻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古卷。 抚摸着这东西,他的表情甚至带上了一丝心疼。 “这东西应该足以帮那神秘人脱困了……” 此刻的乌瑞尔,浑然不知他被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本章完) 第139章 数百年前的真相 第139章 数百年前的真相 再次踏足礼拜堂,一种奇特的感觉萦绕在于勒心头。 他有种预感,最后一块拼图,的确在此地。 那座神像仍然静静地矗立着,仿佛修道院的变化对它毫无影响似的。 于勒凝视着这座神像。 在打破镜子的仪式推进到最终地步过后,他终于从这神像上看出了些名堂来。 “寄宿着属于弧月的法则么……” 他闭上眼,静静地感受着。 如无意外,它所代表的,应当是“虚实转换”的权柄。 那么,将它也打破后,会发生什么? 自己此前将这神像切碎后,又自行复原,这一过程也必然与这仪式有关。 “看来,仪式的关键,就在这里了。” 于勒抬起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眼前的神像切碎。 这一次,他切碎得更加彻底——而且更加注重破坏这神像上“镜子”的质感。 大理石块哗啦散了一地,再没有任何异常。 这座矗立了数百年的神像,正式消失。 但随着它的消失,某种无形之物却反而借助它的消失建立起来了。 “真实即美,美即真实……” 若有若无的吟唱声自周遭响起。 而在这吟唱声之中,于勒看见,周遭的环境发生着剧烈的改变。 原本破败的礼拜堂竟如时光倒流一般,彩窗不再破碎,大门不再腐朽,就连地上的神像也开始重组。 甚至,其面部都在向着于勒记忆之中的那张镜面复原。 拉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有些结巴地道: “这,这是在时光倒流吗?” 虽然他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早已接受了世界上真的存在传说中的“神秘学”“魔法”,但如此近距离地亲眼见证伟力,还是头一次。 因此,难免震撼。 于勒摇摇头,道: “这不是时光倒流,但其伟力仍然称得上是震撼人心。”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应该是属于镜中世界的“虚幻”降临了。 真实即美,美即真实,弧月的信徒们认为,美即真实本身。 而这一象征表现在神秘学仪式之中,最直接的体现,便是虚实之间的转换! 他心头有些疑惑——总不至于这么做,还能把当年的那些人复活,从游魂状态解脱吧? 虽然他对这一领域并不了解,但他凭直觉认为,复活绝不可能如此轻易。 开玩笑,倘若能跨越数百年将数十上百人都从死亡中捞回来,那么这一权柄便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至少,他所目前能见到的最有效复活手段,是将人制成行尸。 周遭环境的变化虽然震撼人心,但却没有发出半点动静,悄无声息。 片刻后,于勒就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数百年前,路权战争还未打响的中世纪修道院之中。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属于那个已被浪漫化的时代,所遗留而下的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老而静谧的气息,仿佛时间真的在这里停滞。 他的目光落在重新变得光洁如新的墙壁上。 那里挂着一幅幅精美的宗教壁画,描绘着圣徒们的事迹,色彩鲜艳,栩栩如生。 这些壁画,着重于描绘两个主题: 美,与牺牲。 忽然,一个熟悉的温和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镜之女王的修道院诞生较晚,但当人类第一声沉沦于美的赞叹响起时,所有人便已成为祂的信徒。” 于勒转过头,呵呵笑道: “弧月神甫,别来无恙?” 此刻,那原本透着如镜般雕刻质感的大理石神像,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上还残留着大理石色彩的弧月神甫。 弧月神甫似是想笑,但他勉强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叹息一声,表情归于平静。 “多谢您,否则,我将永生永世都无法有机会弥补我所犯下的错误。” 于勒靠在墙上,随意地道: “说说吧,神甫先生,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弧月神甫沉默了一下,道: “我的猜想没有出错,在仪式之中,由于秘银的缺失,镜面最终彻底分裂,也宣告了仪式的失败。” “随着仪式的失败,反噬也随之到来,为了不让被压制在我体内的诅咒再度爆发,给附近的布兰库格居民带来深重灾难,我们所有人都做出了如今的选择。” 他的语气几乎没有波动,就像是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一般。 于勒点点头,接着问道: “当年为何一定要急着在那一夜消除诅咒呢?毕竟,在布兰库格上,诅咒早已延续了千年以上,等一等也不急。” 弧月神甫低下头,喃喃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您之所以来到此地,就是因为食尸鬼墓地撑不住了吧?” “哦?您能看出来?”于勒有些讶异。 “呵……我只是根据已知的信息进行推测罢了。” 弧月神甫摇头苦笑,眼里满是无力。 “想必,是如今的祭司和你说,这里有能修复食尸鬼墓地封印的仪式材料吧?” 见于勒点头,他叹了口气,道: “那只是我们撒的一个谎,为的是让后人能抱有希望。” “……此话怎讲?”于勒的眉头渐渐皱起。 弄半天,自己所追寻的修复材料,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弧月神甫咳了咳,将数百年前的秘辛娓娓道来: “在遥远的过去,占星者观测到了太阳的陨落,也由此而洞见到了未来,布兰库格化作食尸鬼的领域。” “接下来,先辈们为了求存而挣扎的具体过程,早已失落于往昔的黑暗之中,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占星者留下预言,当守墓人降临,布兰库格的诅咒将得到彻底消弭。” 话到此处,他顿了顿,看向于勒,温和一笑: “我从您的身上,似乎看见了守墓人的一丝影子,希望不是错觉。” 闻言,于勒则是想到了自己所得到的“守墓人残页”,以及祭司找人时,设下“应逝而未逝者”的标准。 难道,自己其实是这预言中的劳什子守墓人? 他陷入了沉思,而弧月神甫则接着道: “为了等待预言的验证,又为了保护布兰库格的人民,彼时的伯爵付出了极大代价,布置了这样一座封印食尸鬼的墓地。 我等虽负责仪式的维护,但实际上,仪式并不需要维护,只会慢慢在岁月中走向不可逆的腐烂。 正如冬之准则走到极致后的表现,它终将迈向不可避免的终结,而任何外物都无法延缓这一过程。 虽然压制墓地内食尸鬼的活性,可以起码避免仪式被食尸鬼破坏,但仪式终究有破碎的那一天。 所以,为了避免这一天到来,我们就决定趁着镜之女王力量最鼎盛之夜,尝试从源头上消除诅咒。” 说完,他自嘲道: “当然,失败了,一败涂地。” 于勒摇摇头,拍了拍弧月神甫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不,你们虽然失败了,但从没有一败涂地。” 在这之前,他也曾设想过一些来龙去脉,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这圣佑修道院,无愧于其“圣佑”之名。 弧月神甫再次叹了口气,道: “抱歉,您如果想要寻求修复食尸鬼墓地的话,那恕在下无能为力。” 正当于勒忍不住有些失望时,他却话锋一转: “不过,虽然无法修复,但我们消除诅咒的仪式,还是弄出了一点成果的。” “请讲。”听见这话,于勒紧皱的眉头都舒展了些。 若是能得到一部分当年消除诅咒的方法,起码不算是毫无收获吧。 弧月神甫抬起头,目光凝望着悬挂在半空中的镜子,道: “当年,仪式失败后,作为核心的镜子分裂成了两面,一面是铜镜,另一面则是银镜。” “只要拿到那面银镜,再将我的尸体找到,就能暂时将那些食尸鬼身上所附着的诅咒吸收一部分,让封印食尸鬼墓地的仪式稳定许多。” “呵,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直接告诉我能在哪拿到吧。” 于勒嘴角微翘,打量着弧月神甫,道: “说起来,阁下如今是什么状态?” 弧月神甫淡笑一声: “一段回忆罢了——当任务完成,我便会消失在真实与虚幻之间的夹缝中。” 他转过身,高大挺拔的身躯此刻竟显得有些佝偻与落寞。 “跟我来吧。” …… 一路上,于勒发现,整座修道院或多或少都有朝着过往转化的迹象。 唯一没有变化的,便是修道院中心的庭院,仍旧充斥着破败与荒芜之感。 而在路上,于勒和拉姆也和弧月神甫科普了,如今的世界是什么年代,长什么样,对方自然是惊叹连连。 在听到布兰库格如今的发展过后,对方深感欣慰,但却也表现出了深深的担忧。 半晌后,站在修道院中心,那处熟悉的庭院中,弧月神甫的眉头久违地皱了起来。 “看来,在这数百年的岁月磨损中,仪式还是出现了些问题。” 于勒心头一沉,道: “影响大吗?” “说大也大,说不大么,也不大。” 弧月神甫头望中天,悠然道: “这边的虚实转换,似乎出现了些问题,导致那两面镜子仍然被隐藏在真实与虚幻的夹缝之间。 要想拿到它,恐怕得等到下一个满月了。” 于勒嘴角抽了抽: “可我没那么多时间来消耗。” 他可是急着要回伦敦的,再不济也要在这一个月里进一趟噤声居屋。 怎么可能在这干等一个月,直到满月? 路上他也确认过了,自己如今仍然还未曾彻底回归现实,但对于现实的影响也已经越来越大了。 但如果不将那两面镜子拿到,彻底终结仪式,他就一直回归不了。 弧月神甫正准备安慰于勒,却忽然眉头一挑,有些惊讶地道: “似乎有能对镜子产生干涉的事物进入了修道院。” 能对镜子产生干涉的事物? 于勒沉吟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乌瑞尔的身影。 该不会是他吧? 见于勒似乎若有所思的模样,弧月神甫笑了笑,道: “那来人您认识?” “不仅认识,或许还有仇呢。”于勒呵呵笑着,让弧月神甫有些纳闷。 有仇还这么乐呵呢? “那我去找他聊聊天,您在这等会。” …… 乌瑞尔一走入修道院,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事实—— 这里,“变天”了。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但他知道,这一变化大概率与于勒脱不开干系。 “那家伙,在不在!我带着东西回来帮你了!”他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干脆扯开嗓子嘶吼起来。 也就是这会儿,他才发现,自己从头到尾没问过于勒的名字。 喊了三声,浑厚的声音回荡在修道院上空,惊起附近密林之中蛰伏的鸟儿。 正当乌瑞尔以为不会有回应时,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自远处响起: “乌瑞尔先生,您真是信守承诺。” “少说废话,”乌瑞尔哼了一声,从怀里摸出卷轴将其展开,“这东西,如何?能帮到你么?要是这东西都没用,那我也没办法了。” 于勒的目光落在这卷轴上,眼神微凝。 只见这卷轴虽说是羊皮纸所制,但却反射着属于金属的色泽,像是镀了一层银似的。 而其内容,则仿佛镜面一般,折射着光辉。 【镜面卷轴】 【品质:二阶奇物】 【效果:洞开“镜面”。】 【介绍:最理解镜子的,除却匠人,便是镜子本身。】 看到这效果时,虽然于勒仍有些云里雾里,但他却已经明白,此物或许就是他所需要的! 但他并不表露出来,语气没什么波澜,轻松写意地道: “或许吧,可以试试。” 听到有用,乌瑞尔喜出望外: “那我现在就用?” “不,别在这里用,”于勒连忙阻止了乌瑞尔,“听我的指示,去对应的地点,那里才能真正起作用。” 虽然也许乌瑞尔到时候可能会和他争抢镜子,但这也是后面的事了——起码先把那俩镜子给弄出来再说! 按照于勒的指示,乌瑞尔很快到达了那处庭院。 一路上,他也注意到了修道院中所发生的异常。 “有些意思,难道是虚幻与真实之间的界限被打破了一部分?” 当他在庭院内站定后,于勒的悠然之声响起: “现在,请您对着中心的祭台使用这张卷轴吧。” (本章完) 第140章 “敲诈” 第140章 “敲诈” 与此同时,在暗处,拉姆正和弧月神甫悄声耳语: “此话当真?”弧月神甫有些狐疑地道。 拉姆点点头,诚恳地道: “千真万确。” “若是如此的话,这来人恐怕对布兰库格无甚益处啊……” 弧月神甫沉吟半晌,无奈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我就陪你们演一场戏吧。” …… 此刻,乌瑞尔深吸一口气,双手微微颤抖,将卷轴缓缓展开,对准庭院中心的祭台。 刹那间,卷轴开始了极细微但却始终不曾停止的颤动。 一道刺目的银白之光从卷轴中汹涌而出,令于勒都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在光芒的冲击下,祭台周围的空间凭空浮现出数道“裂纹”,就像是行将破碎的镜面一般。 于勒和拉姆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幕,而弧月神甫则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一定得成功啊,不然我怎么敲诈过来抓壮丁……”于勒低声念叨着。 随着光芒的增强,祭台周围的空气渐渐凝实成一层半透明的镜面,上面布满了裂痕。 某些仿佛另一个世界的景象在其中翻腾,个中景象让于勒分外熟悉——正是他之前在神像的镜面上所见。 乌瑞尔被这光芒照得睁不开眼,手中的卷轴光芒愈发耀眼,好似要将所有的力量都释放出来。 咔嚓—— 镜面开裂之声响起。 随即,卷轴直接与祭台旁略显虚幻的镜子一道炸开! 刺眼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庭院,令此地不像白昼,倒像是太阳落下来了似的。 在这光芒中,于勒、拉姆和乌瑞尔都被刺得睁不开眼,某种属于启的法则将往来诸界的门扉短暂地尽数封闭。 而他们的双眼,也作为门扉被一并关闭。 当再度睁眼时,于勒看见,自己的身前正躺着一面裂分为两半的镜框。 然而,内里的镜面却不知所踪。 看到这一幕,他就知道,弧月神甫那边搞定了。 “那么,是时候开始敲诈了……” 他悠然自得地看向乌瑞尔。 此刻,后者正直勾勾地盯着那浮现而出的镜框,双目发神,全然未曾对于勒和拉姆的回归表现出半点注意。 半晌,他忽然神经质地大喊起来: “镜面呢?!” 乌瑞尔猛地转头,眼中充斥着择人欲噬的愤怒。 若是熟识他的人在此,便会明白,乌瑞尔此刻是动了杀心了。 但于勒却只是轻轻摇头,淡笑道: “乌瑞尔先生,淡定,淡定。” 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乌瑞尔表情扭曲了一下,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话语中仍然难掩焦急: “镜面去哪了?!我需要镜面!那面铜镜如果没了镜面,我怎么带回去给主人!!” 铜镜?总算知道这家伙找的是什么了,原来是山铜所制的那半块镜面…… 于勒咳了咳,道: “乌瑞尔先生,镜面并不在我手中,但我知道如何获得那块镜面。” 既然乌瑞尔要的是那面铜制的镜面,而非那块秘银镜面,那么他也不是不能和对方达成某种程度上的“合作”。 毕竟,他可很想见一见他背后的那位“主人”呢…… 迎娶?洛丽塔? 这两个词只是结合在一起,就令他顿时杀意暴涨。 一个外观看起来顶破天十岁的小女孩,心智也就与外表对应的水平,会被一名大贵族迎娶? 他绝对不相信,洛丽塔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心甘情愿地被对方“迎娶”。 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对方打算实施某种程度上的强迫! 他一直怀疑,乌瑞尔所寻找的“古物”——也就是这面镜子,是给玛蒂尔达的。 很有可能,此时的玛蒂尔达已经成为了洛丽塔的监护人。 但就于勒目前对玛蒂尔达的了解来看,对方能因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拼了命地相护于他,就绝不可能是做出卖友求荣这件事的。 这其中的来龙去脉,相当值得商榷。 无论如何,他必须回到伦敦! 听到于勒所言,乌瑞尔有些赤红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箭步直接冲到于勒身前,急切地道: “快说,怎么弄到?!” 于勒摇摇头,道: “您知道,在这修道院中,存在着当年神职人员所化成的游魂吧?” “当然知道,”乌瑞尔皱了皱眉头,“难不成,哪个胆大包天的游魂,偷走了这面铜镜?” “有些接近,”见对方上套,于勒的笑容都灿烂了些,“具体的,便让这位与您说吧。” 说罢,他便低下头,低声诵念起乌瑞尔听不懂的语言来。 乌瑞尔浑身一个激灵,还以为于勒要撕破脸皮动手,但感知到周围并未有威胁出现,也是松了口气,眉头紧锁: “你说的是谁?” “当年的弧月神甫。”拉姆适时补充道。 乌瑞尔瞟了拉姆一眼,没说话,目光继续投向于勒。 “有些意思,这语言我从未听过……不知道这布兰库格,究竟还藏着怎样的秘密。”他的眼中浮现出感兴趣的神色。 他殊不知,此时的于勒,其实根本并未诵念什么神秘的祷文,而只是把高中时的课文背诵了一遍。 用的还是中文! 当于勒看见乌瑞尔满脸懵兼警惕时,他就知道,这一招成功把对方唬住了。 他低下头,嘴里没停,而手上则悄然打出了一个手势,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除了早已准备多时的弧月神甫。 看见这个手势后,暗中的弧月神甫低笑一声,引动了仪式最后的力量。 周围的空气陡然一冷,一阵刺骨的寒意弥漫开来。 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竟诡异般地出现了一轮散发着幽光的弯月,月光如银霜般洒落在庭院中,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是……”乌瑞尔惊愕地抬头望向天空,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是弧月的力量? 伴随着月光,庭院的地面开始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芒,光芒逐渐汇聚,形成一道道奇异的纹路。 这些纹路相互交织,竟组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轮廓。 镜子中,似乎有光影在流动,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身影在其中穿梭。 紧接着,一阵低沉的吟唱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空灵而悠远,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 在这吟唱声中,一个虚幻的身影缓缓从镜子轮廓中浮现出来—— 正是弧月神甫。 他的身体散发着柔和的蓝光,如同月光下的幻影。 在其脚下,镜面光芒闪烁,他每踏出一步,脚下的镜子便泛起层层涟漪扩散开来,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在空气中飘荡。 “数百年了,终于有新来客了……” 弧月神甫悠悠叹了口气,话语中满是沧桑。 然而,乌瑞尔却一下紧张起来,死死地盯着弧月神甫,道: “你不是活人。” 作为超凡者,他自然能看得出来,对方身上根本没有半点活人的影子! 弧月神甫笑了笑: “我只是一尊不死的游魂罢了。” 乌瑞尔眉头微皱,刚想说些什么,弧月神甫便接着道: “我知道阁下为何而来,但那面镜子,此刻已被囚困于真实与虚幻的夹缝之中,为我另一半灵魂所化的恶灵所把控,要想得到镜面,须得将那恶灵击败。” 这其实是于勒早就和弧月神甫串通好的说辞。 镜面是弧月神甫设法将其隐藏起来的,毕竟此地仍然属于仪式笼罩范围。 虽说虚幻尽数化作了真实,但作为过去的仪式主导者特意留下的“后手”,他还是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仪式。 而弧月神甫的尸体,就正好埋藏在于勒此前在镜中世界时,所见到的那处停尸间之中。 于勒本想在脱困后直接把废墟挖开进去看看,但弧月神甫却警告他说,普通的神职人员都化作了游魂,永久飘荡在这座修道院之中,身为神甫怎可能幸免? 在那停尸间中,已经被食尸鬼诅咒彻底扭曲的灵魂,正化作可怕的恶灵,不加掩饰地对外界倾泻着它的恶意。 同时,弧月神甫也解答了于勒的一个疑问——为什么之前都说这里有很多游魂,如今却寥寥无几。 因为都被那恶灵吞噬了! 长此以往,那恶灵的实力,弧月神甫粗略估计之下多半有三阶水平。 虽然于勒觉得自己不是没法正面击败,但他向来是能省力则省力的。 他早就注意到了乌瑞尔手中,那些能够驱散游魂的提灯。 这提灯似乎对于灵体拥有着相当大的杀伤,若是用于对付那恶灵,也必然是事半功倍。 所以,他就制定了这么个计划——在不破坏与乌瑞尔关系的同时,能抓乌瑞尔过来当壮丁,替他去开路,帮忙对付那恶灵! 听完弧月神甫的说辞后,乌瑞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头,道: “消息属实?” “自然属实,”弧月神甫淡然一笑,“不过抱歉,我却无法提供帮助。” 乌瑞尔摇摇头,不屑地道: “没事,不用你提供帮助,告诉我那地方在哪就行。” 在想通了之后,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从一开始的焦急愤怒到了如今的胜券在握。 于勒看得出来,对方对于处理灵体似乎有着相当的自信,这令他不得不好奇起来那提灯究竟有多强。 也更令他好奇,对方幕后的“主人”,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存在。 弧月神甫笑叹道: “……随我来吧。” 拉姆识趣地没有跟上,而是往修道院门口走去。 刚才自始至终,他就是纯纯的透明人,自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过去跟着一起也不过就是送死。 “乌瑞尔……嘿。”离开时,他望着乌瑞尔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嘿笑出声。 最终,嘿笑声化作叹息。 虽然于勒先生还是坑了这该死的乌瑞尔一把,但最终的结果,还是导向了双方的合作。 是好事吗? 是吧,若是铜镜能找到,自己的妹妹就有救了,债务也将一笔勾销。 只是,为什么心里总是憋着一团无名火? 他的拳头紧了又松,最终,颓然垂下。 …… 圣佑修道院,地底。 停尸房门口。 于勒凝视着眼前的石门,只觉得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地面上的一切都变化了许多,但这地下室中的存在,却与镜中仿佛没有半点差别。 “好了,小心点,那恶灵的杀戮欲望极度癫狂,只要接近,一定会被攻击。”弧月神甫叮嘱道。 听见这话,乌瑞尔摇摇头,从怀里摸出一盏提灯。 接着,又从身上的小包里捻了一撮粉末状的东西,透过提灯的孔撒了进去。 刹那间,提灯亮起了冰冷的光芒,几乎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得无所遁形。 见到这一幕,于勒呵呵笑着,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这提灯看起来很不凡啊,能问问是哪里弄到的吗?” 乌瑞尔瞟了一眼,嘴角勾起弧度,道: “这可是主人看我办事得力,特意运用他所掌握的莫大法力制作的驱魂之灯,若非要面对的是恶灵,我还舍不得拿出来。” 驱魂之灯……于勒眼帘微垂,不动声色地走近了些,开始解析起乌瑞尔手上的提灯。 【驱魂之灯】 【品质:三阶奇物】 【效果:运用飞蛾的鳞粉将其点燃,可驱散一切不高于其品阶力量的灵体。】 【介绍:当灯光投下时,阴影便也褪去了。】 三阶……看见这物品的位格,于勒的眼神罕见地变得有些凝重。 这东西,竟然有足足三阶? 那幕后的“主人”,赏赐乌瑞尔这一阶超凡者,竟然舍得用三阶的道具? 而且,若是乌瑞尔所言不虚的话,这盏提灯,甚至是那幕后的“主人”亲自所制作的! “看来,这幕后之人,比我想象得还要强啊……” 于勒忽然有些压力,但片刻后,压力便转换为动力。 他要变强。 他要找到洛丽塔。 此刻,乌瑞尔已经抢先一步,踏入了停尸房之中。 他手中的提灯,显然并非先前给予罗根和克里夫等人的劣质品。 四周陈列着大大小小的石棺,内里皆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而在正中央的高台上,一座敞开的石棺静静地躺着。 从中,于勒感受到了一股足以令他汗毛倒竖的危险感觉! 这会儿,他终于明白,为何弧月神甫劝自己别冲动了。 若是莽撞大意,真的可能死在这里! 恐怖的嘶吼自石棺中响起,无形的恶意铺天盖地地涌向一行人,要将他们全部撕碎。 然而,乌瑞尔只是浑不在意地举起手中提灯,漠然道: “神说,要有光。” 刹那间,灯火通明。 当光芒消散后,那股纯粹的恶意,再没有半点痕迹残留。 提灯摇晃,映出于勒有些沉重的脸庞。 “呵,看来,这幕后的主子,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些啊……” (本章完) 第141章 刺杀 第141章 刺杀 那拥有三阶实力的恶灵,就这么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落幕了。 于勒只觉得心情十分复杂。 他原本还设想过应对这恶灵的方式,但如今却根本用不上了。 那提灯中,所蕴含的最纯粹的灯之准则的理性力量,足以将这些非理性之物撕得粉碎。 这其中,固然有被克制、针对的原因,但那提灯本身所蕴含的力量也绝不容忽视。 虽然按理来说,将这恶灵轻松解决,他应当高兴才对。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一件事——这幕后之人,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可怕。 他叹了口气,迈步走向中央的棺椁。 然而,走到半路,便被乌瑞尔拉住了。 “我把那恶灵解决了,那镜面呢?”他急切地询问着。 不待于勒发言,弧月神甫就温和地道: “您可拿出镜框自行检查。” 乌瑞尔微微一愣,马上将怀里的镜框拿出。 见到镜框上所发生的变化,他马上眼前一亮。 虽然另一半裂开的镜框还是空的,但其中一半却已填充上了山铜所制的镜面,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终于到手了……” 抚摸着这一半铜镜,乌瑞尔的眼中满是激动。 可算是能交任务了! 他瞟了一眼另一半空空如也的镜框,皱了皱眉,随手将其甩在地上。 据主人所说,这玩意儿本身就是只有一半的,也就是说这一半镜框是没用的了。 拿到铜镜后,乌瑞尔懒得在此地多驻留半分钟,直接道: “合作愉快,后面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来酒馆这边找我,在伦敦城解封之前,我会一直待在这边。” 于勒含笑点头,目送乌瑞尔离去。 当其离开后,他转过头,却只见那面上噙着温和笑容的弧月神甫,身形已不知何时变得黯淡、透明了许多。 “恶灵已经被清除,我所犯下的罪孽,也能得到一定的偿还了……” 弧月神甫笑着叹了口气,身形渐渐化作虚无,只留下一句话: “将午夜时分的月光映照在我尸体的面孔上,诅咒便可得到消弭。” 望着神甫彻底消失的地方,于勒神色郑重了些,弯腰行了一礼。 “多谢。” 这一礼,不单单是感谢对方对自己的帮助,更是对其自我牺牲的崇高理念,所油然而生的敬佩。 随着弧月神甫的彻底消亡,先前他用仪式力量维持着的“虚实转换”,也不再能维持了。 秘银所制的镜面,悄无声息地补全了残缺的镜框,断面处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泽。 于勒轻轻将其拾起,抱在怀中,走向了中央的棺椁。 石制的棺椁表面遍布着裂痕,昭示着它所存在岁月的久远。 当于勒伸手触碰时,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但瞬间便被他体内旺盛的生命力剿灭抹杀。 似乎,因为存放了弧月神甫遗体数百年的原因,连这棺椁,都附带上了一丝被食尸鬼诅咒所影响的性质。 随着“吱呀”一声,本就半开的棺盖被他轻易推开,弧月神甫的遗体赫然呈现——虽历经数百年,但却仍保持着最后的完整。 皮肤干瘪,额头上的洞还残留着早已干透的血色,死状不可谓不惨烈。 只是,遗体的表情仍是极尽安详之色。 于勒凝视着这遗体,只觉得一种邪恶的力量正在其体内涌动,拼了命地想要冲出。 不过,却被某种名为“生与死”的界限死死地框住,不得寸进。 “这就是被弧月神甫所‘锁’住的部分诅咒么……” 他深吸一口气,俯身将弧月神甫的遗体背起。 尸体出乎意料的轻,仿佛一具空壳,却让他的脚步格外沉重。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不那么费力,缓缓朝外走去。 修道院之旅,就此落幕。 …… 暮色将近。 拉姆在修道院门口端坐着,表面上十分平静,但肢体的动作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焦虑。 “他们能成功吗……” 他在心里祈祷着。 虽然他觉得于勒先生和乌瑞尔一起,那肯定是十拿九稳了,但就怕有意外。 正想着,乌瑞尔熟悉的欠揍声音响起: “哟,这不拉姆么?怎么,蹲在这是迎接我么?”他似笑非笑地道。 拉姆低下头,盯着乌瑞尔怀里那面隐约露出一角的铜镜,笑叹道: “只是来祝贺您得偿所愿罢了。” 听到这话,乌瑞尔的嘴角笑容一下灿烂了起来。 “呵呵,你放心,既然在你的帮助下拿到了这面镜子,我们也就不会再为难你。 只要等我回到伦敦,把东西交给了主人,你的妹妹自然就能回到你身边了。” 拉姆无言以对,只是躬身道: “多谢您的回答。” 乌瑞尔也离开了,此刻,修道院门口只剩下了拉姆一人。 他将略带担心的目光投向修道院内部,满心期盼他所等待的那人会出现。 “于勒先生呢……”他忍不住念叨着。 虽然和于勒先生认识的时间不久,但他自认为两人也算得上是“一见如故”。 而且,对方显然不凡,若不趁这会儿好好结交,以后恐怕想攀关系都做不到。 担心并未持续多久,很快,于勒就缓步走出了修道院。 当他被拉姆看见时,嘴角还溢着一条鲜血,身上的衣物也被撕扯碎了一部分。 “于勒先生,您这是……”拉姆关心地道。 于勒笑了笑,道: “失去了那恶灵的威慑,修道院内的游魂再度活跃起来罢了,不足为惧。 接下来,我在布兰库格还有事要处理,等什么时候伦敦城解封,或者我找到了别的方法回到伦敦,我可能还会来找你的。 嗯,我再确认一下,你最近应该就是待在这边酒馆了,是吧?” 拉姆沉重点头,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有些哽咽地道: “多谢先生相助!” 于勒轻轻将其扶起,淡笑道: “不用客气,我可能还需要借助你这层关系,来接触到乌瑞尔背后的人。” 一想到未来,于勒先生有可能正面与那幕后的可怕之人对上,拉姆就忍不住有些担忧。 最终,他抿了抿嘴,道: “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的。” 于勒没有多说,拍了拍他的肩膀,背着弧月神甫的尸体转身离去。 …… 很快,他就再度抵达了祭司所居住的废弃修道院。 “麻烦通报一声,就说是于勒来访。” 守卫却没进去通报,只是点头道: “于勒先生是吧?祭司大人等候您许久了,快快进去吧。” 说完,他们也没检查,只是向于勒背上的尸体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但手上功夫却没停,两人默契地一退,给于勒让开一条路。 “多谢。” 于勒随口感谢了一声,就背着尸体缓步往里走去。 没多久,当他再次叩开那扇房门,头戴鸟骨面具的身影不出所料地出现在他眼前。 “于勒先生,这几日,我可相当担心您。” 祭司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憔悴。 于勒呵呵笑道: “劳烦您费心了,遇到了些麻烦。” 祭司看了看于勒身后背着的尸体,淡淡地笑了声,但却没有就此多发表话题,而只是问道: “看起来,那座修道院里的真实情况似乎比我猜想的还要危险些?” “算是吧,”于勒耸了耸肩,“坦白来说,真实情况实在有些复杂。” 他细细地为祭司讲述着修道院的秘辛,如以往一般隐去了关键内容,但却也令祭司的呼吸几乎停滞。 但最令于勒意外的是,他本以为当祭司知道这仪式注定无法修复,只会缓慢走向崩坏时反应会是最大的。 然而,对于这一点,祭司却表现得十分轻描淡写,乃至于豁达: “果然,我猜得没错,每次我调动仪式镇压食尸鬼时,都会有类似的感觉,让我觉得这座墓地只是一座已经腐烂肿胀的尸体,而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除去它身上的蛆虫罢了。” 于勒笑了笑: “虽说如此,但弧月神甫给出了另一种方案,能短暂压制食尸鬼墓地之中弥漫的诅咒。” 祭司疑惑道: “哦?此话怎讲?”他的语气有些激动。 虽然已经接受了仪式无法维护的现实,但若是有办法让仪式的崩坏不至于那么快,他还是相当乐意去做的。 “令午夜时分的月光映照在这面镜子上,将其投射给我背来的神甫尸体,便可一定程度上消弭诅咒。” 谁知,祭司的反应远比于勒想象中还要激烈: “什么?您背来的是当年那位神甫的尸体?!” 说完这句话后,祭司沉默了一会儿,语气都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尊崇,道: “也许可以,试试吧。” 他顿了顿,道: “不如,今夜您就先住在这里吧?方便布置仪式,毕竟要将月光引入地底,还是需要费些功夫的。” “可以。”于勒也刚好懒得跑回镇上了,干脆直接在这睡觉。 这几天,他也有点累了。 很快,在祭司一名心腹的带领下,于勒成功找到了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住下。 “您这具尸体……打算放在哪?”在离开时,那心腹询问道。 于勒犹豫了一下,道: “就放在这吧。” 在他床旁边不远处,弧月神甫那具干瘪的尸体双目紧闭,形貌恐怖若恶鬼,但神情却十分安宁。 那人反复盯了弧月神甫的尸体几眼,最终,告辞离去。 望着这人离开的背影,于勒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有些奇怪……” …… 布兰库格男爵庄园,最奢华的府邸之中。 男爵仰躺在木椅上,听着身前之人的汇报。 “……经过小的验证,那尸体,的确就属于数百年前,圣佑修道院那名神甫无疑!” 听见这话,男爵点点头,命身前之人退下。 待得其离开后,他坐起身来,对着身旁的空气郑重地道: “女士,您果真说中了,机会到了。” 月光透过雕窗棂洒进房间。 不知何时,那里凭空突兀出现了一个术士打扮,身披漆黑斗篷的女人。 她兜帽拉下,露出了其下渗着灰青色,甚至泛着尸斑的脸庞。 最骇人的是,她的右眼处是个空洞的窟窿,蠕动的蛆虫正顺着凹陷处钻进钻出。 左眼则十分正常,只是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死死地盯着男爵。 “时机已至,食尸鬼墓地若被压制,我们的计划便再无转机。” 她的声音十分刺耳,像是指甲刮擦石板似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牙酸的沙哑。 男爵咽了咽唾沫,强压下心中的恐惧: “我这就派人去请……” “不,”女术士突然逼近,腐臭的气息喷在男爵脸上,“今夜必须动手,我会提供帮助的。” 她干瘪的手指攥住男爵手腕,冰凉的触感让男爵浑身一颤。 “若办不好,我想,你孩子的病,以及你的名誉与财富……” 听见这话,男爵的表情变了变,最终狠心一咬牙,道: “好,那就今晚动手!” “很好。” 见到男爵配合自己,女术士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她轻轻抬手,袖口滑落,露出一截肿胀的手臂。 皮肤下,隐约可见黑色的血管密布,甚至还在如蚯蚓般扭曲蠕动。 她用力地掐着指尖,从中逼出两滴腥臭的黑血。 “我想,你们应该还记得它怎么用。”女术士沙哑地道。 男爵小心翼翼地接过这两滴黑血,捏着鼻子甚至不敢闻,只是连忙道: “您放心,我这就安排人。” …… 今夜,于勒觉得自己很累。 但他却只是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未曾入眠。 他总是回想起之前祭司那名心腹的模样,令他总感到有些不安。 对方的表现,莫名地让他提起了一丝警惕。 夜愈发深沉,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蔽,只能透出极稀薄的月光。 于勒躺在床上,盯着身旁弧月神甫的尸体,屋内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忽然,门外传来了极细微的动静。 伴随这动静一并响起的,还有那渐渐清晰的血液潮汐之音。 “这么晚都快天亮了,谁来我门口?” 他死死地盯着大门,身体已经做好了战斗姿态的准备。 “咚咚。”谁知,门外那人只是轻轻地敲了敲门。 “于勒先生,快……逃。”虚弱无比的声音响起,令人怀疑他下一秒就会断气。 然而,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于勒却愣住了。 “祭司?!你怎么了?!” (本章完) 第142章 下毒 第142章 下毒 听见祭司这虚弱得随时要断气的声音,于勒就知道,出事了。 他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沉声道: “发生什么了?” 然而,预料之中的回答却并未出现。 借着昏暗的烛光,于勒第一次看清了祭司面具之下的长相—— 一个普普通通的,疲惫而苍老的老人。 他似乎已经无力站立,只得瘫软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盯着于勒。 “您竟然没事么……” 就算话语中表现出了他内心的震惊,但他却已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来做出表情。 “你……怎么了” 于勒俯下身子,试图将其扶起,却被祭司拒绝了。 “别碰我,我中毒了,”祭司的声音远比过去沙哑,“有人在空气里下了毒。” 空气里?听到这话,于勒愣了愣。 他并未感受到空气有任何变化,自始至终,他的呼吸甚至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波动,异常平稳。 “等等……似乎的确有些异常。”他的眉头忽然拧了起来。 借助血之潮汐的能力,他模糊地感应到,似乎在空气中游离着一阵阵血雾。 只是那血雾极淡,若非刻意去寻找,很容易被下意识忽略掉。 而看祭司这情况,似乎这血雾已经出现有一段时间了,他应该已经吸入了不少。 然而,与祭司不同,他却一点症状都没有。 感应到浪潮之心的有力跳动,于勒一下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没事,也对空气中的毒素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由于浪潮之心的力量过强,导致那些毒素一进入体内就被其强大的自净能力消除,根本翻不起浪来。 也因此,他才迟迟没能注意到空气中已经被人下了毒。 祭司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容在他如今因中毒而溃烂的脸上表现出来,有些骇人: “这种毒,我过去曾见过,是食尸鬼尸体的提炼物,来者一定是冲着食尸鬼墓地来的。” 于勒摇摇头,沉声道: “那有办法解吗?” 祭司的声音愈发衰弱: “没有,这是来自冬之准则最本源力量的侵蚀,除非有办法将所有中毒的血液换一遍。” “或者,找到制毒者,让其交出相同的毒素样本,就能制出解药。” 听见这话,于勒直接排除了第二个选项。 换血? 别人听见这个要求,或许会感到绝望,毕竟在这个年代,医学尚不发达,换血这种操作更是闻所未闻。 但于勒却不同,借助对血液的操控能力,他或许真能办到! 他当机立断,道: “你配合我,我或许有办法救你。” 祭司却猛地摇头: “不,有刺客追过来了,您快逃……我的命不要紧,您的命才要紧……”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说法一般,话音刚落,远方就有隐秘而细碎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听见那些脚步声后,于勒却没如祭司所言逃走,而是将祭司一把背起,放在了房间内的床上,接着低声道: “不要出声。” 说罢,他摸出许久未用的飞蛾披风,披在了身上,悄然隐匿于黑暗中。 祭司就这么满脸惊讶地看着于勒凭空消失——或者说,他的肉眼仍能看见,但别的所有感官都会将于勒下意识忽略。 甚至他怀疑,如果不是因为他提前知晓了于勒在哪,就算于勒走到他脸上,他也不会注意到。 他闭上眼,决定相信一把于勒。 反正,再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被毒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 四名黑衣人匍匐前行,身形好似彻底融入了阴影之中,令人看不真切。 他们所去的方向,正是祭司逃跑去提醒于勒的方向。 “注意,那老东西虽然要被毒死了,但难免会留有手段,务必小心。”为首者叮嘱道。 其他三人点了点头,继续悄无声息地接近着。 祭司躺在床上,呼吸粗重,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 他明白,于勒应该是打算拿他当诱饵,或者说是降低那些刺客的戒心,伪造出这里没有其他人,而他本人无力反抗的假象。 而这一切甚至根本就不用装——他本来就快要被毒死了。 “来了……”祭司的嘴角掀起一抹隐晦的嘲笑,但片刻便归于平静。 此刻,四人已经摸到了房间门口。 为首者隐匿于灯影之下,警惕地打量着房间内里,确保没有祭司留下的手段。 他如此小心不是没有原因的——要知道,他们来的时候可是八个人。 但短短时间内,就已经折损过半了。 他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祭司,眼神马上变得惊喜起来。 男爵大人的那名术士,所赐下的毒素果然有用! 不过,他并未急着动手,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房间内另一件物体上。 那具遗体。 “原来在这……”他在心头自语道。 这次,他们有两个任务。 一个是杀光这修道院里所有的活物,第二个,便是将这具尸体带回去。 据男爵大人所言,这具尸体的身份,很有可能是荒废多年的圣佑修道院数百年前的一位神甫。 具体要这具尸体有什么用,他也不知道。 作为男爵大人手中的利剑,他只会一丝不苟地执行命令。 反复确认房间内没有手段,并且祭司的气息还在明显地衰弱下去后,为首者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也不再隐匿身形,哈哈大笑着走了出来。 “老东西,感觉如何?这可是男爵大人为了你特制的毒素,你应当感到荣幸。” 对于刺客的嘲讽,祭司只是抬了抬眼皮,一言不发,哼都懒得哼一声。 见祭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来人也失去了继续嘲讽的兴致,冷哼道: “尸体带走,人杀掉,回去向男爵大人复命。” “是。” 他走到祭司身旁,手里握住匕首,冷笑道: “等你死了,男爵大人就是布兰库格无可争议的统治者了。” 见祭司仍然不回话,为首者忽然感到有种被忽视的羞辱,一把扯下面罩,怒吼道: “当年你让我滚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见状,祭司终于是撇了撇嘴角,嘶哑开口: “我当时就说过,一个连神灵祭品都能偷窃之人,连父母都可出卖之人,品行必然低劣。” “除了我们的男爵,一个连罪犯都愿意请为顾问的人,恐怕没有人愿意接纳你。” “呵呵……你说得都对,但我现在混出名堂来了!混得风生水起!” 祭司并不惊讶,只是语气平静地道: “想必,你应该专门替他干这种脏活吧?不过你要记得,任何脏了的抹布,最后是洗不干净的,只会被丢掉。” “脏活?笑话!” 为首者冷笑一声,道: “男爵大人可是帝国册封的贵族,被你这神棍篡夺权力,本就不合理,我们只是在收回原本拥有之物罢了!” 他也失去了接着说的兴致,淡淡地道: “现在,去墓地陪你的老朋友们吧。” 手起,刀落。 只是,落下的并非他手中的刀——而是于勒手中的。 那人的脑袋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转,脸上还残留着不可思议。 此刻,虽然其他三人都在忙着检查神甫的尸体,但头颅落地的动静还是引起了其中一人的注意。 他一转头,还没来得及看见自家老大头颅坠地的场景,便已迎上了于勒冰冷的目光。 房间内,烛光摇曳,阴影在墙上扭曲。 寒芒一闪,那刺客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便已闷哼着倒地,气息全无。 另外两人察觉异动,知道遭了埋伏,也不转身,直接往前一个翻滚,避开了于勒的致命一击。 接着,交换了个眼神,分左右扑向于勒,动作迅猛无声。 然而,他们快,但于勒更快、 于勒迅速侧身避开一击,手中匕首凌空斩出。 没有刀光,有的,只是一道闪烁着锋芒的血线。 血线斩过,直接将那人脑袋和身体分了家。 最后剩下那人直接吓破了胆,但还不等他逃跑,于勒便已一脚踹在他的胸口,直接将其砸在墙上晕了过去。 战斗不过数息,房间重归寂静,只有祭司粗重的呼吸声。 于勒收刀,披风一抖,身形自阴影中浮现。 他走到床边,对着垂死的祭司轻声道: “还能撑住吗?” 祭司睁开浑浊的双眼,喘了几口气,低声道: “应该够您尝试一下。” 听到这话,于勒郑重地点了点头,将手按在祭司胸口。 “接下来,我要你全身心配合我,否则我无法调动你体内的血液。” 祭司点点头,闭上眼,彻底放松了所有戒备。 于勒这也是第一次利用血之潮汐的能力来救人,坦白来说,他也没底。 不过,总得试试。 他对祭司的印象还不错,他并不希望对方死掉。 毕竟,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朋友,还是太少了。 将心神沉入祭司体内,于勒只觉得,这次与之前帮福尔摩斯不同,是完完全全的两种体验。 与他猜想一致,祭司的确是一名二阶的冬之超凡者——体内的血液甚至都带有一丝冰霜的气息。 只不过,如今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原本有些淡白的血液,此刻却呈现浓郁的紫黑色,显然已经病入膏肓。 于勒深吸一口气,开始试图剥离起血液中的毒素来。 若是别的毒素,他都不敢尝试,生怕把祭司给送走了——但这次的毒素,似乎本来就是以血液形式存在的。 也因此,他才决定试试。 每一丝血雾抽出,都像是从泥沼中拽出一根细线,稍有不慎,便可能让祭司的生机彻底断绝。 汗珠从于勒额头滑落,滴在床单上。 他屏住呼吸,精神高度集中,生怕一不小心把祭司给弄死了,葬送了一条本来还有希望的生命。 紫黑的毒素在血潮的牵引下缓缓分离,但速度极慢,祭司的呼吸越发微弱,胸口起伏几不可察。 于勒咬牙,加大力量,血雾逐渐从毛孔中渗出,凝聚成一团,在空气中散发刺鼻的腥臭。 “有效果!” 见到祭司的呼吸平稳了些,脸色也不再那么发紫发黑,他的眼神亮了许多。 只是,当他试图再清除剩下那些粘稠紫黑血液中的毒素时,却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阻力。 “……该死,这一部分结合得太深了。” 尝试了数次,仍然无法解决后,于勒只得放弃。 他望向双目紧闭的祭司,轻声呼唤道: “好些了吗?” “……好些了。” 祭司睁开眼,目光浑浊,却带着一丝欣慰: “够了……至少我还能喘几口气。” 他咳嗽几声,声音沙哑: “毒素没扩散,命暂时保住了。” 于勒擦去额头的汗,沉声道: “你得告诉我,男爵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会派人来这里要杀你?” 祭司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摇头道: “我不知道,这种手段,绝不可能是他所拥有的。” 于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也就是说,是外人给予的?” “……或许吧。” 祭司长舒一口气,沙哑道: “感谢您救下了我的命,于勒先生。” “举手之劳罢了。” 于勒检查了一下祭司状况,确认对方暂无大碍,道: “我先出去一趟,看看外面的情况,你在这里好好躺着休息一下。” 虽然祭司暂时死不了,但毒素仍然淤积在其体内。 于勒觉得,想要真正救下对方,或许只有找到制毒者了。 “那几个刺客里,似乎还有一个晕了的……等会审问一下。” …… 布兰库格男爵庄园,一处奢华的房间内。 女术士端坐在椅子上,而作为此地主人的男爵,却跪在她身前。 她毒蛇般的目光盯着男爵,嘶哑道: “男爵先生,已经天亮了,你的人仍然没有回来,看来是失败了。” 男爵抿了抿嘴唇,咬牙道: “抱歉,但这已经是我麾下最精锐的刺客了。” “呵,精锐?我看都是废物。” 被这么一骂,男爵只是敢怒不敢言,与平日里的威风形成鲜明对比。 女术士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后,起身道: “我得去亲自检查一下,那老东西到底死了没有。” (本章完) 第143章 守墓人残页的消息 第143章 守墓人残页的消息 次日,清晨。 女术士踱步在废弃修道院外围,见这里仍旧如往昔一般静如死水,不免心生疑虑。 “不至于吧?难道那老东西真的能活?”她喃喃道。 自己那毒素的威力,她是知道的。 有一句话可以很清晰地形容其危险性——自问世以来,这种毒所杀死最多的人,是它的制造者们。 就连她,也是仰仗着肉体曾被冬与心的仪式改造过,这才敢将其储存在体内。 即便如此,她也要定时将其逼出一次,缓和体内毒性,方可长期存放。 虽然那些刺客没能回来,但她知道,按自己的方法,祭司百分百会中毒,对方绝无可能防范这种方法。 但吊诡的是,理论上来说三个小时内就能要人命的毒,已经过了两倍的时间,这边却仍然没什么动静。 女术士沉吟半晌,从怀中摸出一些鳞粉,胡乱地涂抹在脸上。 片刻后,在别人眼中,她的样貌与之前相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任谁来看,都不会从外貌上将她与之前的女术士联系在一起。 她佯装无知地往门口走着,门口新换上的守卫见女术士到来,眉头紧皱。 “抱歉,这里暂不接待外人。” 说着,他们就拔出武器,一副赶人的模样。 女术士抿了抿嘴唇,楚楚可怜地道: “祭司大人,之前答应过我,给我安排一个住处的……” 她的演技简直浑然天成,甚至不知何时,眼里已闪烁着泪。 守卫见状,迟疑了一下,道: “你姓甚名谁,家住哪?” “我……我没有家……”女术士低下头,装出一副卑微的模样,“我也没有姓,别人都叫我艾莲。” “艾莲……”其中一名守卫打量了一会儿女术士后,将武器收起,道: “我去通报一下。” “多谢。”女术士像是完全带入了身份,甚至还对着眼前在她眼中连蝼蚁都不如的凡人守卫深深鞠了一躬。 然而,若有人仔细留心她的面部肌肉,便会发现,她在无声地狂笑。 片刻后,守卫出来,招呼道: “祭司大人让你进去,快去吧。” 祭司大人……女术士表情不变,点点头,迅速往里走去。 “老东西果然没死么……不过,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免扬起微笑。 这正是她下毒的目的。 就算杀不了祭司,但只要对方不想死,她就可以和对方谈条件。 届时,一样有机会解除封印,进入食尸鬼墓地之中。 到时候,只要她在其中找到剩下的守墓人残页,布兰库格便尽在她的掌握…… 一想到未来的美好情景,她的笑容都灿烂了许多。 只不过,这灿烂的笑容并未持续多久,便被一个平静的声音打破: “阁下是何人?来此拜访有何目的?” 女术士缓缓收敛起笑容,打量着不知何时出现的于勒。 “你又是谁?我是来找祭司大人的。” “祭司先生身体抱恙,不便见外人,因此由我代劳。” 于勒背着手,语气平静,丝毫不因女术士言辞的不敬而产生半点情绪波动。 女术士皱了皱眉头,感到一丝不对劲。 祭司那老家伙向来不轻易信任外人,就连自己当年想假借拜师之名混入食尸鬼墓地中,也被对方给轰了出来。 这么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陌生人,她以前从未见过,怎么就获得了祭司的信任? 她盯着于勒,沉声道: “很抱歉,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祭司大人说。” 于勒笑了笑: “真不巧,我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他将背后藏着的头颅丢出,同时解除了血之潮汐的能力,让其上的鲜血开始流动,气味也逸散开来。 接着,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悠然道: “他就是你的内应,对吧?” 昨晚那心腹的头颅咕噜噜地滚落在地,那双眼睛死不瞑目地瞪着女术士。 看着眼前的头颅,女术士的心头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对方早已认出了自己?! 她急促地呼吸着,表情阴晴不定。 “这人比想象中还要可怕……”她迅速在心头给了于勒一个非常危险的评价。 她殊不知,于勒这会儿才终于通过她的反应确定,对方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这算什么?凶手会喜欢回到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么?”于勒心头自嘲道。 他挥了挥手,直接将地上的头颅切碎炸开,微笑侧身: “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女术士完全被于勒强大的气场所慑,举手投足之间,都不可避免地迟钝了些。 修道院内,晨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在石板地上,映出斑驳的阴影。 于勒随意地替女术士拉了张凳子,自己也跟着坐下,淡笑道: “坐。” 无茶香,唯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房间内本就有些压抑的氛围更显诡异。 他只是静静地盯着女术士,却并不开口,令后者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 最终,还是女术士先忍不住了,冷声道: “说吧,你又是那老东西的什么人?” 于勒微笑反问: “这重要吗?” “重要,”女术士直视着于勒,“因为这代表你是否有资格代替他作出决定。” 于勒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扶手,道: “祭司先生没有死,我自然没有资格代替他做决定——一切决定,都得他好了再说。” 听见于勒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女术士眯了眯眼,道: “我可以治疗他所中的毒。” 说完,她顿了顿,似是在观察于勒的反应。 于勒则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女术士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 “让我进食尸鬼墓地,拿到守墓人残页。” 女术士直视于勒,声音低沉: “祭司的命,我保。否则,他撑不过今晚。” 守墓人残页? 于勒心头微动,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然道: “我想,如果你早点来,或许就会说,他撑不过三个小时吧?” 女术士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道: “我并不知道你们利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暂时压制住了这种毒素,但我能看得出来,他的情况并不乐观。” 于勒只是悠然反问: “哦?你确定不乐观吗?” 女术士本来十分笃定祭司状态很不好,但被于勒这一反问,反倒有些不自信起来了。 “呵呵……不如我们先讨论讨论些别的吧。” 于勒似笑非笑地看着女术士: “比如,你口中所谓的守墓人残页,究竟是什么?” 他之前从老约翰手中拿到的这玩意儿,一直没琢磨出其用途来,这会儿竟然凑巧从眼前之人的口中得知了消息。 念及此处,他不免回想起守墓人残页的信息来。 【守墓人的秘密·其一】 【品质:一阶奇物】 【效果:可作为噤声居屋部分房间的钥匙;与其他六份守墓人的秘密相组合,产生新的效果;持此残页,保持静默,便可与其余部分产生共鸣。】 【介绍:据说,某些特定的知识,唯有通过特定种类的沉默方可表达。】 按说明的话,守墓人残页共有七份。 而再从对方的说辞来看,似乎在食尸鬼墓地中,就有其中之一? 女术士眼帘微垂,道: “这并不属于我们交易的范畴。” 她显然很是警惕这方面的内容,甚至半个字都不愿意给于勒透露。 于勒十指交扣,平静道: “若阁下不说明白的话,恕本人无能为力。” 他此刻要做的,就是给对方施压。 若是太轻易地达成合作,反而会露怯。 果不其然,女术士闻言,眼睛眯了眯眼,明显带上了些许杀气。 但他只是悠然与对方对视,两只眼睛静若幽潭。 半晌后,女术士终于是闭上眼,道: “根据传说,只要收集齐了七张守墓人残页,便可统治布兰库格,成为此地的‘守墓人’。” 成为守墓人?于勒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倒是和弧月神甫所言的对上了。 没想到,这女的竟然没骗自己? 他沉吟半晌,道: “怎么,你难道已经收集齐了其他残页,打算统治布兰库格了?” 女术士撇了撇嘴,冷笑道: “哪有那么容易?我只是想要其中部分残页所组合而成的神秘学知识而已。” 于勒并不知道对方所言是真是假,不过,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微笑起来,伸出手,道: “那么,艾莲小姐,合作愉快。” 见此,女术士无感情地笑笑。 “不知死活的东西……” 她悄然在手上逼出一丝毒素,但表面上仍然微笑不变,就要与于勒握上手。 正当此时,她忽然感觉到手掌一阵刀割般的刺痛,吓得她赶紧抽了回来。 只是片刻间,那只稍显娇嫩的手掌就变得鲜血淋漓。 “哎……何苦呢。” 于勒摇摇头,淡淡地道: “不必搞这些小动作,对我而言是没用的——把你的毒素样本交出来,我自然会履行诺言。” 女术士盯着于勒,淡淡地道: “我会亲自调配解药,带我去见祭司。” 于勒深深地看了女术士一眼,起身道: “走吧。” 他知道,对方必然不会信任他。 为了防止卸磨杀驴,双方都一定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法——而放在女术士这边,便是将解药的主动权掌握在她的手中。 …… 很快,两人就到达了祭司如今休憩的房间门口。 此刻,祭司所躺的,与其说是床,倒不如说是祭台。 房间阴冷,石墙上刻满古老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银光。 祭司躺在祭台上,周围摆放着四盏铜灯,灯芯燃着玫红色的火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焚香气息。 祭台中央,一颗拳头大的水晶悬浮在空中,散发出柔和的脉动,如心跳般规律。 于勒推门而入,女术士跟在身后,目光扫过祭台,瞳孔微缩。 此时的祭司半睁着眼,脸色灰败,气息微弱。 只不过,他却仍活着。 女术士皱眉,低声道: “心之准则……难怪他没死。” 但她心头还是有些疑惑——这应该只能压制毒素才对,但她分明从对方的脸色上看出来,毒素似乎被驱除了相当一部分。 于勒冷眼看向她: “解药,交出来。” 女术士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暗绿色的液体,散发刺鼻的气味。 她握住小瓶,在于勒身前晃了晃,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道: “这的确能中和毒素,但需要我亲自施术,你就不用想着杀人夺宝了。” “我可以先替他解除一部分毒素,剩下的一部分,则等我们合作完成后再说,你意下如何?” “可以。”于勒的话语十分简短。 祭司早已听见于勒和女术士之间的对话,努力睁开眼,用那双浑浊的眼珠看向迎面走来的女术士。 “果然是你……”他的声音异常嘶哑。 女术士笑了笑,道: “我亲爱的好老师,你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吧?” “我可不是你老师,”祭司缓缓闭上眼,“如果我教出你这么个徒弟,早就羞愧得撞墙自杀了。” 听见这话,女术士眼神一冷,刚要说些什么,于勒那比她更加冰冷的眼神就瞬间投来。 她随即便再度挂上笑容。 “你应该庆幸,你有个好朋友。” 说完,她将手中小瓶里的解药倒出一点,轻轻送入祭司的嘴中。 与此同时,她的内心也开始疑惑。 说起来,昨晚上于勒明明也在这边,为何对方半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对方很有可能拥有某种能规避毒素的手段……不可大意。”她眼神微闪,手上动作却不停,不断结出神秘手印,嘴里念念有词。 于勒能看得出来,祭司原本枯败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了些许。 只不过,当这过程进行到一半后,女术士就停下了诵念,转身道: “好了,现在是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于勒点点头,默不作声地在前面引路,女术士则紧随其后。 没多久,两人就站在了食尸鬼墓地的大门前。 女术士见于勒鼓捣着那具弧月神甫的尸体,眉头紧锁,喝道: “你要做什么?!我可警告你,如果你加深了食尸鬼墓地的封印,我们的合作马上终止!” 于勒瞥了一眼女术士,道: “蠢货,这是降低其中诅咒浓度的仪式,不然我可不敢让你进去。” 什么? 听见这话,女术士的表情一下有些呆滞。 原来,对方拿到这具尸体,不是为了加深食尸鬼墓地的封印? 那她急着动手,甚至为此不惜错过了更好的机会,又是为了什么?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荒唐可笑。 (本章完) 第145章 女术士失踪 第145章 女术士失踪 当于勒走近那里后,敏锐地察觉到,周遭的环境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从落叶堆下隐约露出的一角地面,他能看见未知生物所留下的可怖爪痕。 “食尸鬼么……” 说起来,虽然他真正进入了食尸鬼墓地,但却至今没见过任何食尸鬼的踪迹。 这倒还是第一次直接见到与食尸鬼有关的痕迹。 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在附近搜寻了一阵子却一无所获后,于勒将目光投向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坟墓。 以及其下微微鼓起的坟包。 他这才发现,这些墓土似乎略有松动的迹象。 这里平常显然不可能有外人来此,就算有人偶然误入,也不可能特意去让这些土壤松动。 那么,除了食尸鬼,恐怕没有第二个可能。 想到此处,于勒干脆随手将旁边的树切断,用自己的能力切削出了一把铲子的形状,开始挖起土来。 锋利的概念斩无不断,但却并不能帮他挖开土壤,还得他亲自动手。 一铲,两铲…… 没多久,一具埋藏在土壤下的棺椁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棺椁看起来相当简朴,已经朽坏了不少,其材质也是最稀松平常的那一种。 最令于勒注意的是,这棺椁似乎曾被打开过。 若是寻常人,恐怕已经被这棺椁所散发的可怕冰冷之意给吓退了。 然而,于勒只是轻轻伸出手,接着一把将棺盖掀翻。 棺盖掀开,一股刺鼻的腐臭扑面而来,混杂着湿冷的泥土气息。 他眉头微皱,低头看向棺内。 与想象中不同,里面空无一物,仅有几张细碎的布片遗落在棺椁的角落。 看其断裂处,显然是被利爪生生撕裂下来的。 “不在?”他有些诧异,前面的种种迹象都让他推出了“老约翰化作食尸鬼的女儿,暂时回到了坟墓内”这个结论。 但如果不在这里的话,会在哪呢? 正当他沉思时,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自背后传来。 于勒几乎是想也不想,直接猛地往前一扑—— 在他扑倒的刹那,他感受到了一阵劲风自后脑勺掠过。 若是稍微慢上半拍,他毫不怀疑自己的脖颈或是后脑勺会开。 扑倒之后,他借势在地上一个翻滚,看向身后的不速之客。 不知何时,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眼神空洞,却又好似带着无尽的眷恋,最终汇聚在那张腐烂的脸上,显得更加可怖。 听过老约翰详细描述的于勒,只看了一眼便从其身上残破的衣裙纹断定,眼前这名食尸鬼,就是老约翰的女儿。 “反正没说怎么带回去,带尸体应该也行吧……” 于勒将手里还沾着泥土的铲子举起,遥遥指向身前的食尸鬼。 在锋锐之语的作用下,铲子粗糙的边缘闪烁着惊人的寒芒。 食尸鬼虽然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不死生物,但须知,不死生物也是生物,它们仍然会死。 只不过,支撑寻常人活下去的可能是心之准则,而支撑它们活下去的可能是冬之准则罢了。 眼前这老约翰女儿所化的食尸鬼,其他时候有没有神智于勒不知道,但这会儿他起码觉得对方是没有的。 也因此,他懒得废话,直接抄起铲子,一铲挥过去! 对方似乎感受到了威胁,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身形直接鬼魅般地一闪,伸出利爪抓向于勒! 在这过程中,它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似乎其本身就像是某种沉默的具现化一般。 一人一食尸鬼缠斗了几个回合,于勒竟逐渐处于下风。 虽然没有受伤,但也略有些狼狈。 “该死,施展不开……” 他虽然能轻松将眼前的食尸鬼解决,但届时带回去的,可能就只是一团团干瘪的肉块了。 既要将对方控制住,又不能把尸体破坏太多,对于他而言还真是个不小的挑战。 …… 半晌后,当于勒狠狠地一铲将其后脑勺拍碎后,眼前的食尸鬼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应该算是解决了?” 他谨慎地拨弄了会儿后,见其仍然没有半点还活着的迹象,松了口气。 还好,比想象中顺利不少。 打量了一阵这墓碑后,于勒耸耸肩,直接将这食尸鬼尸体扛在了肩上,往来路走去。 “先把尸体带出去吧……这样,也算是不欠老约翰的了。” 于勒扛着老约翰女儿的尸体,步伐沉稳地踏上归途。 月光冷冽,洒在墓地间,映得他肩上的腐尸更显狰狞。 尸体冰冷僵硬,散发着淡淡的腥臭,残破的衣裙在风中微微晃动着。 周围的密林寂静得诡异,只有落叶被踩碎的轻响。 于勒目光警惕,扫视着四周的坟包和墓碑。 刚才的战斗虽短,却让他确认了一件事——食尸鬼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弱小。 或者说,正面战斗时,食尸鬼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它们似乎可以在冬之准则“静默”的加持下,对自己发起出乎意料的突袭。 他一边走着,一边低头瞥了一眼手中的守墓人残页。 纸面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共鸣依然指向深处。 那里是女术士去的方向。 他皱了皱眉,决定先将尸体送出墓地,再回头探寻残页的下落。 老约翰的委托已经结束,接下来是自己的目标了。 小径崎岖,黑暗如活物般蠕动着,试图吞噬这本就稀薄的月光。 于勒加快步伐,肩上的尸体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颠簸。 忽然,远方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像是从墓地深处传出,带着愤怒与不甘。 嘶吼声瞬息便告沉寂,但余音却在他的脑海中久久未散。 于勒冷哼一声,紧握木铲,目光投向身后的黑暗。 那里什么也看不见,但那种被窥视的芒刺感却愈发强烈。 “……懦夫。” 见隐藏在暗处的东西不敢上,他撇了撇嘴,接着往墓地入口回去。 没多久,随着一阵空间的扭曲,黑暗褪去,熟悉的地下通道出现在眼前。 只是,与之前不同,除了满地的银镜碎片,还有一道令于勒感到意外的身影静静矗立在黑暗中。 那身影看见了于勒,清了清嗓子,沙哑地笑道: “于勒先生,还顺利?” 于勒见状,挑了挑眉,道: “祭司先生,您的身体似乎并不适合下地活动。” 祭司摇摇头,道: “放心,我也并非普通人,自有些手段。” 于勒也看得出来,对方虽然精气神仍然有些萎靡,但已经比之前好上太多了。 祭司犹豫了一下,道: “那……她呢?” “艾莲小姐么?” 于勒回头瞟了一眼食尸鬼墓地的大门,道: “现在应该还在里面找她想要的东西吧。” “哦哦,”祭司点点头,“那您肩膀上的这具尸体是?” “老约翰的女儿。” 听见这话,祭司愣了一愣。 “老约翰么……”他陷入了一阵思索之中。 “时候不早了,我先把尸体带到地面上放好,再进墓地转一圈,尽早出来。” 于勒正要离开,祭司却忽然将他叫住了。 “您还记得,之前与我说过的,老约翰所表现出的异常吗?” “当然,”于勒笑了笑,“其实,我更好奇老约翰那会儿究竟接触了什么,才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祭司沉闷地点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后面会多盯着一点老约翰。” …… 没多久,于勒把尸体在地面妥善存放好过后,又再度回到了地下的食尸鬼墓地。 这一次进入,他便不是为了别人了,而是为了自己。 他现在有两个目的。 其一,是再得到一具食尸鬼尸体,然后去拜访灯塔管理员,从而得到黑白颜料的培养皿。 其二,便是探寻关于守墓人残页的消息了。 黑暗褪去,熟悉的场景再度出现在眼前。 此番进入,于勒倒是轻车熟路,很快地就找到了有新的食尸鬼出没的地方。 由于这次不需要太顾忌尸体完整度,他直接轻松将其斩杀,把尸体扛在肩上,往回走去。 当于勒再度回到门口时,见周围仍然是死一般的静谧,心念一动,随手将守墓人残页握住,细细感受起残页的位置有没有变动来。 然而,这一感应,他却愣住了。 “怎么多了一张残页?!” 那原本就存在于食尸鬼墓地内的残页,不仅没挪位置,反而在它的附近,还多了一张! 这般变化很不寻常,于勒几乎是一下就想到了答案—— 这是艾莲身上那张! 之前他没能感应到她身上的残页,或许是因为对方将其藏起来了,而如今自己能感应到,又说明什么? 难道说……对方出事了? 他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如果以对方的实力都悄无声息地死在了食尸鬼墓地深处,他去的话,恐怕也相当危险。 他眼神微闪,带着肩上的食尸鬼尸体,再次离开了食尸鬼墓地。 …… 三日后,清晨。 女术士仍未归来。 而那两张残页的位置,也再没有发生过变动。 房间内,祭司躺在床上,时不时品一口茶,手里还翻看着数月之前的伦敦报纸。 于勒推门而入,轻声道: “她大概是凶多吉少了,需要我去把艾莲找回来吗?” 祭司摇摇头,道: “不必,那毒素在经过那一半的解药稀释之后,已经不足以要我的命了,就算不再解毒,也最多就是让我陷入某种慢性疾病之中,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显然对此浑不在意。 于勒走进房间,坐在祭司身边,叹息道: “或许,我可以再试试驱除你体内的毒素?” 祭司看了一眼于勒,复杂地笑了笑,道: “之前不是已经试过了吗?剩下的毒素,已经和我的身体密不可分地联系在了一起,强行驱除,风险太大了,我赌不起。” 于勒摇摇头,表情有些郁闷。 这算个什么事! 那女术士艾莲恶心完了人,就闷头死里面了,留下一地烂摊子,这算什么个事? 祭司淡笑一声,道: “您不必烦恼太多,这一切自有我来处理。 噢,对了,我似乎还没和您说,在今天早上前不久,您再次进入食尸鬼墓地那会儿,布兰库格男爵来访吧?” “布兰库格男爵?”听见这个名讳,于勒有些诧异。 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只是因为,这名男爵实在过于没有存在感了。 若非那天审问了那名男爵手底下的刺客,他甚至都几乎要忘记还有这么个人了。 祭司轻轻点头: “他说,自己手下一名顾问前几天来了这边,随后就失踪了,杳无音讯。” 于勒笑了起来: “这男爵,是找咱们要人来了?” 他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来,道: “他还没走,对吧?” “我将他安置在一处房间中,此刻正由专人招待。” “很好,”于勒点点头,“我去见见他吧,您便在此休养便好。” 这会儿,祭司由于中毒的原因,实在不方便活动,或是与人对峙、谈判之流。 不料,祭司只是摇摇头,坚持道: “我要亲自和他当面对质,请务必让我与您一同前去。” “您才是主人,这话,应该您说才是。” 于勒此言一出,双方相视一笑。 “那走吧,见一见这位布兰库格名义上的‘主人’。” …… 男爵坐在舒适的皮革椅子上,焦躁不安地摩挲着扶手。 他甚至没有心思吃一口身前美味的早点,也没饮一口热气腾腾的茶——实在是没那个心情。 外人不知道,都只以为是男爵家里出了什么变故,比如孩子死了,家产没了什么的。 但只有他知道,这一切,只是因为女术士消失了,整整三天杳无音讯。 一想到女术士失踪之后,自己孩子就将面对的下场,他便感到一阵恐惧。 “主人,请勿急躁,”一旁服侍的管家似乎察觉到了自家主人的情绪,“一切事物都存在转机,古籍中亦是如此记载。” “希望吧。”男爵苦笑一声,情绪十分低落。 男爵刚刚开始闭目假寐,便听见大门开启的声音响起。 他睁开眼,向门口看去。 这一看,却是愣住了。 祭司来了——但令他意外的是,祭司竟然是走在后面的,走在前面的是个完全没见过的年轻人。 最令他震惊的是,往常高傲的祭司,此刻不仅没有半点傲慢挂在脸上,甚至对身前之人隐有一丝尊敬。 (本章完) 第146章 治病 第146章 治病 于勒携着祭司,与男爵相对而坐。 一旁,修道院中的下人适时地端上几杯茶。 男爵也不客气,茶杯刚一放下,抓起就喝。 于勒和祭司则只是慢悠悠地抿了口茶,等男爵饮完这杯茶后,于勒淡笑道: “男爵大人,久仰大名。” 男爵凝视着于勒: “虽说我没见过你,但我也的确听说过你,我名贝内特,受封于布兰库格。敢问阁下姓名?” 他伸出手,做出握手的架势。 听见对方居然听说过自己,于勒忍不住挑了挑眉。 但他旋即就想到,很有可能是之前的“叛徒”所泄露的。 毕竟,自己也来过祭司这边不少次了,对这里的下人们而言,已经不算什么秘密。 念及此处,他笑了笑,也伸出手,用力地与男爵握了握: “您可以称我为于勒。” “于勒么……”男爵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却也将这名字深深记在了心中。 能让祭司以礼相待,甚至让那可怕的女术士吃瘪,对方一定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 男爵似乎还想客套,于勒则直接单刀直入: “男爵先生,请说明您的来意吧,我可不相信,您只是来喝茶的。” 他的双眼似乎能透出实质般的寒芒,令男爵都不自觉移开了视线。 “我……” 男爵喉头滚动了一下,有些干涩地道: “我找一个人。” 于勒自然知道对方要找谁,但也不点破,只是又抿了口茶,悠然道: “请问,您找谁呢?” “她……应该是叫艾莲。” 此话一出,房间内的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祭司不紧不慢地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接着,直视男爵,道: “我们的确见过她,但在这之前,我们想知道,那位艾莲与您是什么关系?” 男爵闻言,欲言又止,下意识看向身旁的管家,投去询问的目光。 管家微微叹气: “老爷,说吧,关于她的事是瞒不住的。” 听见这话,男爵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转向祭司,沉声道: “三日前,针对你们的袭击以及下毒,的确是由我所下的命令。” 男爵本以为这话一出,祭司和于勒会瞬间暴怒,但谁知,祭司只是一言不发,而于勒又抿了口茶,淡然道: “我们知道。” 见状,男爵深吸口气,道: “但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我是被人所胁迫的。” 于勒表情没什么变化,点了点头道: “我理解,贼被抓的时候都这么说。” 男爵原本脸上还挂着一点笑容,听见这话,表情顿时垮了不少,但还是强撑着道: “我……我承认,在这过程中,我的确有一点私心,但更多的都是被那该死的女术士所裹挟的!都是她在逼我!” 他的眼神无比诚恳,声泪俱下地道: “我的孩子患了重病,全靠她的秘法才能活下来,倘若她失踪了,我孩子的生命一定会被怪病夺走的!” 尽管这会儿太阳正高悬天际,但投到房间内的光却因角度原因,黯淡无比。 光线昏暗,茶香混着淡淡的霉味,气氛有些沉重。 男爵双手紧握茶杯,指节泛白,眼中满是恳求。 于勒靠在椅背上,目光平静,祭司则沉默不语,气息微弱,眼神却十分锐利。 两人的注视给男爵以强大的压迫感,但他却别无他法。 半晌后,于勒终于是放下茶杯,淡淡道: “被胁迫?艾莲逼你下毒,袭击我们?” 在刚才男爵交代了那些背景原因后,他已经很快猜出来了事件大致的来龙去脉。 男爵点头,声音颤抖: “她用孩子的病威胁我,说只有她的秘法能保命。我别无选择,只能听命。” 祭司咳嗽几声,沙哑道: “你的孩子,病了多久?” 男爵低头,苦涩道: “三年了,这三年里,他一直怪病缠身,生命体征越来越弱,我到处求医却一无所获。 直到这名女术士,也就是艾莲出现前,我几乎要绝望了,是她的出现带给了我希望。” 他顿了顿,接着道: “虽然我后面察觉到了她似乎不怀好意,但当神明也对我的诉求无动于衷之时,除了求助于她,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于勒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一个大胆但合理的假设。 他缓缓抬头,直视着男爵的眼睛,眼神无比锋利: “那么,你说有没有可能,你孩子的病,其实是她所为呢?” 男爵下意识想反驳,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一旁的管家则罕见地低下头,默然不语——他像是早对自家老爷的情况有所猜测。 男爵的指节攥得发白,脸色惨白如吸血鬼: “不,不会的,我去查证过,这种病的特征与古籍中一种罕见的病症完全对得上,而且也不像中毒的迹象。” 话虽如此,但他的动摇,所有人都看得明白。 就连管家,也只是发出无声的叹息。 祭司则摇摇头,道: “贝内特,你孩子的病,使你乱了方寸。” 他的语气十分沧桑,却甚至带着些宠溺,像是某位老人对自己孩子的无奈叹息。 这话像是给了男爵一记重击,他低下头,沉默不语。 于勒打破沉默,语气平静: “男爵大人,您被艾莲利用了。孩子的病,八成是她设的局,为的就是控制您,借助您的力量,帮她破除食尸鬼墓地的封印,并且获得其他她所需要的东西。” 男爵猛地抬头,声音嘶哑: “不可能!我查过古籍,那病……” “古籍?” 于勒摇摇头,面带怜悯: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她应当是冬之准则的术士,伪造病症易如反掌。你信她,却不信自己的判断?” 男爵显然听说过冬之准则的名头,听见这话,眼中闪过迷茫。 管家低声道: “老爷,祭司大人说得有理。” 这话直接击破了男爵最后的防线,男爵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 “那我孩子……” 祭司咳嗽几声,缓缓道: “贝内特,孩子还有救,但你必须坦白艾莲的计划。” 男爵咬牙,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她让我派人袭击你们,防止食尸鬼墓地的封印被加固,然后她进入其中拿到守墓人残页。 她说,残页能解开诅咒,治好我孩子,我……我信了。 至于更多,我就完全不知道了,她不让我插手。” 于勒眯眼: “她现在在墓地中,三天没消息,怕是凶多吉少了。” 男爵苦涩道: “所以我才想来找你们帮忙,寻找一下她的踪迹——如果她出了事,我的孩子肯定会陪葬。” 话题绕了半天,最终还是绕回到了最开始。 祭司看了一眼男爵,又看了一眼于勒,沉声道: “也许,我们可以先去看看你孩子的病。” 男爵一愣,狐疑地打量着于勒,有些不信任地道: “祭司先生,我之前可是找过您,您对此也毫无办法,难道说,这位于勒先生有?” 能当上一方男爵,自然不是什么彻底的蠢材,很快就想到了祭司的底气所在。 “可以试试,”于勒拍了拍祭司的肩膀,面带微笑,“祭司先生所中的毒,就是由我所驱散的。” 男爵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最终,狠狠地一咬牙,道: “好!如果于勒先生您能治好我孩子的病,想要什么报酬,都可以提!我在此地经营了这么久,还是有点家底的。” 于勒只是淡笑: “先看看再说吧。” 他自然听得出来,贝内特男爵对自己说话的语气都尊敬了不少。 但他知道,这只是建立在有希望治好他孩子的基础上——更何况,祭司如今已经是小半个残废。 若是男爵发现这一事实,难免不会起别的心思。 …… 男爵的庄园坐落在布兰库格的丘陵间,石墙爬满藤蔓,阳光洒在庭院,却掩不住空气中淡淡的死气。 这还是于勒第一次在正式受邀的情况下,来到贵族的庄园府邸。 之前去玫瑰庄园,要么是偷偷溜进去,要么是带着官方的任务,强行闯入其中,基本属于人嫌狗厌的地步。 但现在则不同——他真正感受到了,何为“夹道欢迎”。 他跟随男爵步入府邸,祭司拄着拐杖,步伐缓慢,跟在于勒身后。 仆人们列队迎接,目光恭敬,却带着十足的好奇。 这些仆人们,自然都是见过祭司的。 但于勒这么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家伙,居然走在祭司前面,甚至还一副带头者的模样,自然让他们万分好奇。 大厅内,壁炉燃着微弱的火光,空气潮湿,带着老宅特有的霉味。 男爵领着他们直奔二楼,推开一扇雕木门。 房间昏暗,窗帘紧闭,床上的男孩瘦得像一把骨头,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像是随时会断气。 “这便是我那独苗,已经卧床数年了。”说这话时,男爵的话语中带着挥之不去的心疼。 于勒走近,侧耳聆听,感知起男孩体内的血液潮音来。 与别人顺畅的流通不同,男孩的血液流动,带着明显的滞涩之感,潮音也厚重缓慢了不少。 “似乎血液很粘稠……” 他再将手覆在男孩的手臂上,更深入地感知起来。 很快,他便察觉到,男孩的血液中,似乎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冰冷,与祭司中的毒有些相似,却又混杂着其他力量。 但总的来说,不如祭司所中的毒棘手——那女术士艾莲为了控制男爵,显然不可能下猛毒把他孩子给直接毒死了。 所以,只有细水长流,毒性也就弱了不少。 于勒的眉头舒展了许多,低声道: “冬之准则的痕迹,果然是那女术士的手笔。” 男爵一颤,声音发抖: “您能治好吗?” “可以试试,不过,若是出了事……” “不碍事,不碍事,您尽管尝试!” 听见于勒说有把握,男爵几乎是喜极而泣,生怕于勒害怕担责不接着治疗,连忙道: “与其让我的孩子在经过漫长的折磨后死去,不如就干脆利落地结束这一生!” 也是个苦命的父亲啊…… 于勒叹了口气,双目微合,调动起自己的能力。 血雾从指尖升起,作为他操作的媒介,缓缓渗入男孩体内,剥离那股冰冷的侵蚀。 在这几日对祭司体内毒素的驱除过后,他对于调动他人体内血液也有了些新的经验。 比如,现在调出自己的血液,将其融入其他人体内,作为自己的“手术刀”来活动,就是新发现。 由于这几日的经验,他轻车熟路,很快从男孩的血液中分离出了一部分毒素。 只是,为了不伤害到对方,他势必要进行十分精细的操作,因此没过多久他便累得满头大汗。 终于,在男孩体表渗出了些许黑色腥臭液体过后,于勒停了下来,擦了把头上渗出的细密冷汗。 但还不待他说话,男爵就一下凑过来,急切地道: “进展如何?于勒先生,有希望吗?!” “……您的脸几乎要和我的脸凑到一块了。” 听见这话,男爵讪讪退后,但还是将充满期望的目光投向于勒。 于勒则是清了清嗓子,深呼吸了几口,道: “能治。” 扑通。 这话一出,男爵竟直接跪下了。 他止不住地在地上磕头,哽咽道: “多谢,多谢!” 于勒有些哑然,连忙将男爵扶起,道: “不必如此,您甚至都还没检查过孩子的状况呢,这样做太过了。” “哦对,我还没看我孩子现在的情况。” 男爵如梦初醒,连忙挣脱于勒,冲到男孩床边。 此刻,在他的视野中,自家孩子原本苍白如死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了些。 甚至,原本干瘪的嘴唇,也有了几分血色。 “真的有效……” 男爵此刻,当真称得上是“喜极而泣”了。 他抱住男孩,如一个真正的男孩,呜呜地低声哭了起来。 而于勒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祭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先等男爵发泄一下情绪吧,管家给我们安排了午餐,具体的事,等会吃完再聊。” 于勒一转头,却只见管家已经屹立在门口,望着自家老爷的目光有些无奈。 “没事,老爷一向性情中人,我们先走吧,他等下会跟过来的。”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而于勒二人则紧随其后。 (本章完) 第147章 乌瑞尔主人的消息 第147章 乌瑞尔主人的消息 不出祭司和管家所料,在他们用餐用到一半后,果然看见男爵摇摇摆摆地从不远处走来。 他只是看了一眼众人,一声不吭地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 待得起始几口饭全部下肚,男爵才终于开口: “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于勒淡淡地道: “有的事,并非一句道歉便能揭过。” 男爵沉默了一下,道: “我知道。” 接下来的用餐全程,几人之间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而于勒也是享受着久违的美味。 不得不说,这帮贵族就是会享受。 虽然老伦敦传统菜不堪入口,但还是有不少有品位的贵族的。 贝内特男爵显然就属于此列——他似乎特意聘请了会做法餐的厨子,给他带来了一种截然一新的味觉体验。 待得用餐结束后,于勒和祭司随意交谈了几句后,看向男爵。 “男爵先生,我想与您单独谈谈。” 男爵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没多时,两人便走入一间会客厅,而其中早已等候多时的仆人微微躬身,退出了会客厅。 于勒直接随手抓过一把椅子坐下,笑道: “请坐。” 他说这话时,相当自然,就好像他才是此地的主人一般。 男爵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却并没多说什么,只是苦笑一声,也跟着坐下。 于勒率先开口: “您应该检查过孩子的状况了吧?” “是的,多谢于勒先生出手。”男爵长叹一声。 半晌后,才接着道: “但似乎,那毒素并未彻底……” 于勒笑了笑: “大概还需要几次才能彻底祛除——在这期间里,您最好照顾好他,免得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说到这,他顿了顿,表情略有些奇怪。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说辞,像是他在进行什么放血疗法似的。 虽然原理上来说没错。 男爵似乎倒是没想太多,只是沉声道: “阁下需要什么,尽管提,权当本人的赔罪与谢礼。” 他知道,于勒这是在向他索要“报酬”呢。 于勒凝视了男爵一会儿,忽然道: “您认识一名从伦敦来的先生吗?他的名字叫乌瑞尔。” “乌瑞尔?”男爵皱起眉头回忆了一阵子,半晌,摇了摇头。 “不认识,他是做什么的?” “他自称效命于伦敦城中的一位大贵族,来到此地搜寻一件古物。”说话时,于勒观察着男爵的反应。 他看见,男爵的脸色从茫然到若有所思。 “虽然不认识什么乌瑞尔,但那所谓寻找古物的大贵族,我却应该接触过。” 听到这话,于勒的目光一下锐利起来。 “详细说说。”他摩挲着茶杯,以掩饰手部因激动而出现的颤抖。 “前段时间的事了,那会儿,伦敦都还没封锁。” 男爵仰头盯着天板,陷入回忆之中。 “简而言之,就是有一批人找上了我,要求我协助他们,帮他们找到一面铜制的古镜。 我哪见过什么铜制古镜?当时我一口就回绝了他们,但他们却告诉我,这是某位大人的意志。 当时,他们还拿出了一个徽记——那徽记,我认得,与皇室有关。” 见男爵迟迟不再说更多,于勒挑了挑眉: “就只知道这些了吗?” “当然,”男爵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模样,“我不过一个小小男爵,如何能违抗来自皇室的意志? 当然,最后由于我什么忙也帮不上,他们也失去了对我的兴趣,就这么离开了。” 这还真是“只要我是个废物,就没人能利用我”的真实写照…… 于勒嘴角抽了抽,平复了下心绪,道: “多谢您的情报,这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男爵虽然好奇于勒问这个做什么,但他知道,这种事,最好还是别掺和的好。 虽然于勒自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什么明确的倾向,但他的敏锐嗅觉告诉他,这件事掺和进去是会死人的。 不过,道谢完之后,于勒并未就此离开,而只是摩挲着茶杯,淡淡地道: “您有办法回到伦敦城吗?” 虽然祭司和乌瑞尔这两边,都有能回到伦敦城的方法,但鸡蛋可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更何况,祭司这边情况频出,他已经不觉得能顺顺利利回去,而乌瑞尔那边,他也不想与其扯上太多联系。 “也许有,”对此,男爵有些不确定,“但伦敦如今是什么情况,我也拿捏不准。” 于勒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没事,如果接下来还有需要的话,我还会来找您的。” 如果祭司和乌瑞尔这两边都走不通,他就回来找男爵试试。 男爵轻微地一躬身,郑重道: “先生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治好我的孩子?” “要不了多久,前后最多不过一周时间吧。”于勒轻飘飘地道。 听到这话,男爵像是吃了一记定心丸,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那就拜托您了……” …… 虽然没能从男爵这里得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于勒的心情仍然极好。 乌瑞尔那所谓的“主人”,总算是露出了冰山一角。 他不怕那幕后者有多强,哪怕是皇室也无所谓——再强,还能强得过赤杯不成? 连赤杯他都不怕,他会怕一个区区的贵族? 祭司见于勒回来时甚至哼着小曲,笑道: “收获如何?” 一旁的管家闻言,也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于勒,有些紧张。 虽然他知道自家老爷肯定不会吃亏,但万一老爷昏头了呢? 于勒耸了耸肩,道: “还行,得到了些想要的东西,更多的后面再说吧。” 祭司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和于勒一道往外走去。 “二位慢走。” 在仆人们的礼送下,两人很快离开了男爵庄园。 离开庄园没多久后,祭司忽然问道: “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于勒看了一眼祭司,“自然是回到伦敦城。” 祭司沉默了一下,道: “可是,我如今已经无力对抗那恶灵,之前所准备的仪式,已经无法激发……恐怕,进入噤声居屋,有点困难了。” “而且,这些日子里,我都没有收到过关于征税官的一点消息,我怀疑,他们可能暂时不来了……” 他的表情有些忐忑,显然是生怕于勒反悔了。 于勒自然看出了对方的纠结,呵呵笑道: “放心,我还是对噤声居屋很感兴趣的,就算没法借此回到伦敦城,进去看看还是可以的。” “可,那恶灵……而且,您该怎么回去呢?” “不碍事,”于勒摇摇头,“我应该能找到其他人来帮忙。” 起码目前为止,他和乌瑞尔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合作关系。 闻言,祭司只有叹息: “那就好……” …… 在离开男爵庄园后过了一阵子,两人互相交代了些接下来的安排过后,便各自分开。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当太阳渐趋黄昏之时,于勒回到了那座矗立着灯塔的熟悉山崖上。 他肩上扛着一具形貌可怖的尸体,一路上,所有路人见到他都退避三舍,神色惊恐。 但他的表情,始终平静,甚至隐有一丝期待。 “希望能在这里就把黑白颜料就弄到手……”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伸出手,叩响了灯塔的大门。 夕阳的余晖洒在崖边,染红了于勒脚下的石板,也映得他肩上的食尸鬼尸体更加狰狞。 海风呼啸,带着咸腥味,卷起了他的衣角,崖下的浪涛拍打着礁石,发出阵阵轰鸣。 敲了半天,甚至于勒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才终于听见脚步声渐渐小跑着从里面走过来开门。 “来了!” 听见灯塔管理员的声音,于勒安心了几分。 还好,能找得到人就好! 当大门打开后,灯塔管理员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于勒肩上的食尸鬼尸体上,直接愣住了。 “您……真的找到了?!”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自然还记得于勒——毕竟,这些日子里,和他谈论过那些话题的,唯有于勒一人。 于勒淡淡地道: “我把食尸鬼尸体带来了,您能借此培育出磨制黑白颜料所需的飞蛾吗?” 灯塔管理员沉默了一下,示意于勒进来说。 扛着食尸鬼尸体,于勒跟着灯塔管理员往灯塔上部走去。 “既然有了尸体,那培育那些飞蛾的养料已经足够,只是却还欠缺一个关键的概念。” “关键的概念?” 于勒挑了挑眉,想到之前灯塔管理员的说辞,道: “你是说,一次活人的死亡?” “……是的。” 灯塔管理员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苦笑: “他要求举行仪式之人,在一周内至少亲手杀过一人,这要求实在……” 他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看见于勒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 “就这么简单?!”于勒脸上都笑开了。 灯塔管理员一愣,旋即紧张地道: “你,你别想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不会允许你去杀无辜之人的!” 于勒摆摆手,呵呵笑道: “放心,不用,我已经杀了。” 听见这话,灯塔管理员如遭雷击,用手指着于勒,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你,你……” “噢,似乎有些误会,我是三天前反杀了对我心怀不轨的贼人,不是无辜平民,您大可放心。” 于勒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见于勒所言似乎不像作假,灯塔管理员终于放下手指,眉头紧锁道: “祭司大人呢?您不是和他在一起吗?” 于勒这才发现,眼前的灯塔管理员由于与世隔绝,甚至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祭司出事了。 “他中了毒,几乎废掉一大半,不过好歹是被我把命吊住了。” 说完,他补充一句: “当然,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看看。” 听到这个消息,灯塔管理员像是一下老了几岁。 半晌,才有些低落地道: “还好,没死就好……” 再次抬头时,灯塔管理员眼中的戒备已经消失了许多。 “若是您满足仪式条件的话,那或许可以直接试着培育黑白飞蛾。” “随我来吧,我带您看一看,那仪式究竟长什么样,又是如何借助死亡催化出飞蛾的新生的……” 很快,灯塔管理员推开一扇木门,领于勒走进塔中一间狭小的房间。 室内昏暗,仅有一盏油灯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腐臭。 墙角堆着杂物,桌上摆放着一个古旧的木箱,箱面刻满了繁复的纹,像是某种仪式用的器物。 于勒将食尸鬼尸体放在地上,目光扫过房间。 粗略打量了一下后,他便确定,这里应该就是灯塔管理员此前举行仪式的地方——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属于“冬”的味道在此弥漫。 说人话,那就是尸臭。 灯塔管理员蹲下身,检查尸体,确认无误后,站起身,走向木箱。 “仪式需要尸体作为养料,死亡的概念作为引子。” 他打开木箱,取出几根干枯的草茎和一小瓶黑色粉末。 “这些是辅助材料,能唤醒飞蛾的生机,里面还藏着虫卵。” 于勒点点头,语气平静: “开始吧。” 灯塔管理员点点头,将草茎摆在尸体旁,撒上黑色粉末,嘴里低声念诵起一段晦涩的咒文。 咒文低沉,像海浪拍岸,带着某种诡异的节奏。 于勒站在一旁,感受到空气中逐渐升起一股冰冷的气息,像是冷冽的寒风在房间内流转。 管理员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划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尸体上。 血珠落在腐肉上,迅速渗入,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于勒皱眉,敏锐地察觉到尸体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这股力量。 “不用慌张,”灯塔管理员低声道,目光专注,“仪式已经开始。” 他点燃一根草茎,青烟袅袅升起,带着刺鼻的草药味。 烟雾笼罩尸体,缓缓凝成一团模糊的影子。 于勒眯起眼,看见影子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虫影在蠕动,像是在烟雾中挣扎新生。 突然,尸体猛地一颤,腐烂的胸口裂开一道缝隙,黑色的液体从中涌出,散发着浓烈的腥臭。 灯塔管理员毫不慌乱,将剩余的草茎塞入裂缝,咒文声愈发急促。 裂缝中传出细微的振翅声,像是无数飞蛾在黑暗中苏醒。 “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灯塔管理员看向于勒。 接着,重重地行了一礼,道: “请先生用您身上所携带的‘死亡’,令飞蛾真正‘破茧成蝶’!” (本章完) 第148章 老约翰家中的遭遇 第148章 老约翰家中的遭遇 房间内的空气愈发冰冷,油灯的火光摇曳不定。 裂缝中的振翅声愈发清晰,就像是直接在于勒脑海中响起的一般。 “死亡……”于勒低声呢喃,脑海中闪过三天前,自己动手死那群刺客的场景。 不知何时,对他而言,杀戮与死亡已经变成了某种平平无奇之事了。 此刻回忆起来,那一刻的血腥与杀意,仿佛化作一块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他深吸了口气: “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用您那天杀人的方式,再杀一次这具尸体。” 听闻此言,于勒目光微闪,道: “好。” 灯塔管理员在身后摸索了一下,道: “您需要这个吗?” 于勒低头一看,是一把小刀。 “不必了。”他轻轻将其推了回去。 接着,缓步走到那具食尸鬼尸体之前,俯视着它。 灯塔管理员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于勒打算怎么“杀掉”这具尸体。 咚。 忽然,尸体的头颅毫无征兆地滚落在地,与地面接触发出闷响。 灯塔管理员愣了愣,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竟然完全没察觉到于勒是什么时候将尸体的头颅切下的。 只是,地面上不知何时悄然出现了一道猩红的血线。 于勒转头,看向灯塔管理员,轻声道: “这样足够了吗?” 他那天晚上杀的那几人死法各异,最终他还是挑了个最简单的—— 砍头。 灯塔管理员点点头,道: “您退后些。” 于勒退到房间门口,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剩下的仪式过程。 一盏油灯被灯塔管理员提在了手里,他走到尸体旁,将油灯提到尸体头颈部的断面处,轻轻摇晃着。 灯塔管理员的神情肃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变得有些幽深莫测: “让我们拜请飞蛾。” 此言一出,于勒顿时觉得,整个房间中的光芒都黯淡了些许。 “于林地树间寻觅之神,于颅内振翅之神,通体斑驳之神。” 油灯的光芒开始明灭不定,就连那些胸腔中的振翅声也渐渐弱了。 “您的伟力将令死亡破茧成蝶,为新生者指明方向!” 刹那间,油灯的光芒变得比过去任何时刻都还要耀眼。 而尸体胸腔中的振翅声在短暂沉寂过后,轰然爆发开来,无数飞蛾簇拥在一起,如一团黑云般自其中冲出。 不仅如此,就连尸体的头颈断面,也有着源源不断的飞蛾爬出。 它们爬出后并未乱飞,而是如干渴之人看到了水源一般,疯狂地扑向一旁灯塔管理员手中的提灯。 那提灯的光芒好似对它们有着足以致命的吸引力——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源源不断地有飞蛾啪嗒坠地,但它们仍然嗡鸣着扑向油灯。 直至油灯的最后一丝光芒,也被密密麻麻的飞蛾所彻底掩盖住。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于勒也看得是有些头皮发麻。 他能接受血浆乱飞,肢体散碎一地,但看这种场景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待得所有飞蛾都落在提灯上后,灯塔管理员掂了掂手里的提灯,道: “先生,这就是您所需要的飞蛾了,请拿好。” 于勒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接过提灯。 他握着提灯,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微颤。 飞蛾密密麻麻地附在灯面上,黑白相间的翅膀微微抖动,鳞粉如细雪般洒落,在油灯的昏光下泛着诡异光泽。 在灯光的照耀下,这些飞蛾黑白相间的躯体与翅膀折射出斑驳的光芒。 房间内的寒意未退,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草药的刺鼻气味,令人有些窒息。 灯塔管理员擦去额头的汗,声音低沉: “这些飞蛾就是黑白颜料的原料。碾碎它们的翅膀,混以尸液,便可成料。” 于勒点点头,目光扫过提灯上的飞蛾。它们不再扑腾,仿佛耗尽了生机,静静依附在灯面上。 若非有的飞蛾还会偶尔颤动两下翅膀,几乎要让人以为它们都是尸体了。 “尸液?是这具尸体的吗?” “这倒不是,”灯塔管理员摇摇头,“任何尸体的都行,哪怕不是人的。” 见于勒脸上似乎有些为难,他问道: “如果您实在不方便弄到的话,我这里有一些现成的,您可以先用一用。” “那就麻烦您了。”于勒点点头。 半晌过后,灯塔管理员带来一个小瓶子,递给了于勒。 “里面就是尸液了,放心,经过特殊处理,没有臭味。” 于勒接过小瓶,晃了两下确定过后,对着他行了一礼,沉声道: “多谢阁下帮助,您想要什么报酬?” 灯塔管理员摇摇头,道: “我不需要报酬——硬要说的话,我只有一个要求,帮助祭司大人的康复。” “帮助祭司么……” 于勒无奈地笑了笑,道: “我会尽力的。” 那女术士死在了食尸鬼墓地的极深处,他也不方便进入其中,而其他人去更是送死。 关于祭司的毒,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取到了黑白颜料的原料,于勒自然是马不停蹄地赶回自己租住的地方,开始研究起黑白颜料的制作来。 制作这种颜料并不麻烦,难点在于如何将这些飞蛾的翅膀切下来。 幸而借助能力,他轻而易举地完成了这一任务。 很快,那些攀附在提灯上的飞蛾就悉数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而一旁的木碗里则多出了小半碗黑白色调相间的半透明翅膀。 咚,咚,咚。 很快,这些翅膀就被他捣碎成了粉末,倒入那一小瓶尸液之中。 二者结合过后,瞬间发生了剧烈的反应变化。 尸液开始沸腾,冒出咕噜咕噜的气泡,只是给于勒的感觉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原本暗绿色的尸液也逐渐变成浓稠的黑色,但在漆黑之中,又隐约带上一抹纯白。 最终,黑与白二者各自占领了一半的区域,却又互相交织,形成了一种具有别样美感的浓稠液体。 【黑白颜料】 【品质:三阶奇物】 【效果:可用于合成序列“旅人”的三阶晋升仪式,或用于合成序列“理发师”的三阶晋升仪式】 【介绍:取自从超凡者尸体上孵化的、稀有鳞翅目昆虫的翅膀,将其碾碎后制成。“想画黑,想画白,这种颜料都能来。”】 “终于到手了……” 于勒紧握着手里的这瓶黑白颜料,只觉得离目标前进了一大步。 再弄到【蠕虫劣化后的残留物】,他便能尝试晋升三阶了。 那么,接下来,他的任务就是回伦敦了。 在那里,有他的前路,更有他想念的人与事。 他将黑白颜料化作卡片收起,离开了房间。 虽然祭司那边暂时帮不上忙了,进入噤声居屋也不一定能借此回到伦敦了,但他还是很想进去看看。 而要解决那恶灵,并不一定非要什么复杂的仪式——有时候,力量到位了,足以碾碎一切。 一想起那天乌瑞尔手中提灯的威能,于勒就忍不住眼神微凝。 【驱魂之灯】 【品质:三阶奇物】 【效果:运用飞蛾的鳞粉将其点燃,可驱散一切不高于其品阶力量的灵体。】 【介绍:当灯光投下时,阴影便也褪去了。】 他可不信,噤声居屋门口徘徊的那恶灵能有四阶的实力——否则,恐怕不会有活口逃出来,传出那里存在恶灵的消息。 “……去问乌瑞尔借一借吧。”于勒虽然很不想和那家伙打照面,但也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了。 虽然这会儿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但对那些冒险家来说,夜生活不过刚刚开始。 夜不归宿,对于这些朝不保夕的亡命徒并非一句空话。 …… 不过,走到一半,于勒却停下了。 他遥望着远方那间熟悉的小房屋,眼神一阵波动。 “老约翰……” 这里,正是老约翰的家,也是他初次与布兰库格产生联系的地点。 在三天前,他将老约翰女儿的尸体带了出来,处理好其他事务之后,就拜托其他人将尸体送来了。 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他未曾见过老约翰了。 这次路过,倒是可以与他叙叙旧。 虽然老约翰自打从墓地回来之后,所作所为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令他有些不喜。 但对方毕竟也算是“救”了自己,帮自己成功在布兰库格这片土地上站住了脚跟,还为自己提供了那一张守墓人残页。 念及此处,于勒缓步走上前,敲响了老约翰家的大门。 咚咚咚。 半晌,无人应答。 睡着了?他有些诧异,这明明没天黑多久啊? 按他之前在老约翰家里住的那段时间,明明他们习惯要晚一点才睡的才对。 他将脑袋凑到窗边,努力地试图透过黑暗看见里面的景象。 这一看,令他眉头皱了起来。 “桌子上的食物……怎么都发霉了?” 盘子边缘沾着干涸的酱汁,上面爬满了不明的昆虫,令于勒几乎隔着窗户都能闻到那股腐臭。 椅背上挂着一件破旧的外套,没积灰,但却有蛛网挂在上面。 他退后一步,再次敲门,声音更重: “老约翰?” 依旧无人应答。 月光冷冽,洒在老约翰家门前的石板路上,映出于勒孤单的身影。 夜风低啸,夹杂着海浪的轰鸣,吹得窗棂微微作响。 于勒眼神微沉,试着推了推门。 门并不牢靠,吱呀一声便开了,露出一条黑漆漆的缝隙。 屋内的空气冰冷,带着一股不祥的潮湿气息,像墓地深处飘来的寒雾。 他迈步走进屋内,脚下的木板发出低沉的嘎吱声。 月光从门口斜射进来,照亮了屋角的杂物——一堆蒙尘的书籍,还有一个摔碎的陶罐。 于勒蹲下身,捡起一张纸,纸面写着潦草的字迹,像是老约翰的笔迹,内容却模糊不清。 “人呢?”于勒低声自语,目光扫过屋内。 卧室的门半掩,黑暗从门缝溢出,隐约透着一丝血腥味。 “出事了么……”他眼神没有太多变化,只是谨慎了些许。 难道说,是因为老约翰的女儿“玛丽”已经化为食尸鬼所产生的悲剧? 但他明明已经千叮万嘱过了,一定要小心,要把玛丽的四肢都捆住,嘴也塞住,为的就是防止她没死透。 可是,仍然出现了如今的局面。 他推开卧室的门,木门发出低沉的吱呀声。 卧室的光线十分昏暗,接收不到太多的月光,但也足以看清那凌乱的床铺,被褥上还沾着干涸的黑血,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床头柜上,一盏熄灭的油灯歪倒,灯油洒了一地。 而于勒的目光则落在一旁的木柜子上——柜门紧闭,却有几道深浅不一的抓痕,像是被利爪划过。 看见这熟悉的爪痕大小,于勒脑海中顿时闪过食尸鬼墓地中那张腐烂的面容。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他居然在这木柜子里听见了属于活物的血液潮音! 于勒走上前,试着拉开柜门。 柜门卡住,发出一声闷响。 但突然,柜门又自己打开了。 出现在眼前之人令于勒愣在了原地——正是之前那少年。 “你……”于勒刚想开口,嘴型刚成型,少年就紧张地举起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于勒读懂了他的唇语: “别说话。” 见此,他感到十分纳闷。 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正想把少年拉近,想办法用写字的方法沟通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极轻微的脚步声。 尽管轻微,但却让他背部瞬间寒毛直竖。 他僵硬地扭过头,出现在身后的,是玛丽那熟悉的身影。 不同在于,此时的玛丽,与他印象中的相比,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身上的那些伤口悉数复原,皮肤也变得更加苍白,利爪也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而其身上所散发的,那些归属于冬之准则的力量,也比于勒之前所见时可怕了不止一筹。 “怎么回事……”于勒瞳孔微缩。 忽然,玛丽毫无征兆地嘶吼一声,但却并未像他所预料的那样冲来,而是扑向身后的某个地方。 那里,刚有一只老鼠钻出来,触碰到了某些东西,发出轻微的响声。 “吱吱!” 老鼠的吱吱惨叫声刚响起,便告一段落,只剩下血肉被撕扯的声音。 玛丽三两下将那老鼠撕成血肉碎片,吞吃入腹,再度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游荡。 此刻,于勒也终于明白,为何少年会让他保持安静了。 眼前这具食尸鬼,追寻着所有的“声音”! (本章完) 第149章 失败的复活 第149章 失败的复活 屋内的空气冰冷刺骨,血腥味与腐臭交织,压得人喘不过气。 月光从破旧的窗棂斜射进来,照在玛丽苍白的脸上。 这会儿,于勒才在月光的照耀下注意到,她的眼眶似乎有些干瘪,内里空荡荡的,看起来被摘除了眼球。 她的身影在昏暗中游荡,每一步都带着诡异的轻盈,静默无声。 于勒屏住呼吸,背靠木柜,目光死死锁定玛丽。 少年站在他身旁,脸色苍白,额头渗出冷汗,手指依旧比着噤声的手势。 屋内的死寂被玛丽低沉的嘶鸣打破,她缓缓转头,空洞的眼神扫过房间,似在搜寻任何一丝声响。 于勒的眼神微沉,身体紧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他知道,如今的玛丽,已经远非之前那般可轻易打发。 硬拼并非明智之举,尤其是在这狭小的空间——既然对方暂时没发现自己,不如从长计议。 起码,先找少年了解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再说。 玛丽的脚步停下,头颅微微倾斜,像是在聆听什么。 于勒和少年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轻到极致。 地板下的老鼠窸窣声早已消失,只剩海风吹动窗棂的轻响。 玛丽的利爪在空中划过,剐蹭到木板,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缓缓朝床铺方向走去。 于勒趁机拉住少年,悄无声息地退向门口。 他用眼神示意少年跟上,两人小心翼翼地踩着木板,避开散落的杂物。 玛丽背对他们,低头嗅着床上的黑血,像是被某种气味吸引,暂时未察觉身后的动静。 大门被于勒悄无声息地推开,两人蹑手蹑脚地踏出小屋。 见玛丽没跟上,于勒关上门,动作轻得几乎无声。 待得确认退开了足够远的距离后,他对着少年低声道: “发生了什么?” 少年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极低: “爷爷……他想用仪式唤醒母亲,结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变成这样了。” 于勒皱了皱眉头,道: “是几天前变成这样的?” 少年思索了一下: “好像,就是先生您派人把尸体送来那一晚……” 于勒默然不语,半晌,道: “家里那只乌鸦呢?” 他知道,那只乌鸦可是祭司的耳目,但这会儿却也不见了。 少年摇摇头,目光中满是疑惑: “不知道,好像被爷爷带走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被老约翰带走了么?于勒咀嚼着这句话,几乎是一下就猜出了事情的原委。 老约翰显然想要借助尸体施展某种禁忌的复活仪式,但显然,最终还是失败了。 而为了不被祭司发现,对方特意把那代表祭司耳目的乌鸦给杀掉了——这样,就能瞒天过海。 “说起来……”他打量着少年,“你怎么会在衣柜里?” 听闻此言,少年有些欲哭无泪: “之前,我每次一到门口想出去,那食尸鬼怪物就会走过来,吓得我又缩回去,这么反反复复,把我折腾得都快崩溃了,干脆就躲在了衣柜里,等实在撑不下去了再想办法逃出去。 至于这会儿,这怪物好像是发生了些变化,但我也不想拿命去赌,刚好就碰见您来了。” 闻言,于勒瞥了一眼小屋。 黑暗的窗棂后,隐约透出玛丽游荡的身影,利爪在透入的月光下闪着寒芒。 “我去看看,你就在这等我,”于勒拍了拍少年的肩,“如果你没地方睡了,就去祭司那边吧。” 少年点点头,此刻的他,自然是早已知道眼前的于勒先生和祭司之间建立了紧密的联系。 “您一定要小心,昨天我们有个亲戚上门拜访,结果不知道这里出了事,直接就被那怪物杀掉了……”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他的眼中不免浮现出一抹恐惧: “我甚至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死的。” “哦?”于勒有些讶异: “但我并未见到人类的尸体。” 少年挠了挠头,道: “我也不知道去哪了,但这怪物似乎有一个相对固定的游荡路线,也许您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 结束了对话后,于勒再次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小屋旁。 他的神色前所未有地戒备——这食尸鬼带给他的压迫感前所未见,就连之前圣佑修道院中所见的恶灵,也许都逊色它一筹。 虽然他这一趟的本来目的是去找乌瑞尔,想办法借用一下那盏驱魂之灯,但既然见到了这样的情况,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而且,他一直对老约翰身上所蕴含的秘密有些感兴趣。 而这股兴趣,更是在发现公墓与食尸鬼墓地之间的联系后,达到了巅峰。 对方怎么会就刚好有守墓人残页之一? 他十分怀疑,那天的老约翰,就是被与此物有关的禁忌事物所诱惑,方才深入了公墓之中。 而显然,对方虽然获救,但仍然得到了某些禁忌的知识——并最终酿成了悲剧。 于勒的目光落在房间内。 此刻,玛丽的身影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与之相应的,则是悄然被开启的房屋后门。 地上,还残留着一丝血迹——虽然极淡,但凭借对血液的操控能力,他感应得异常清晰。 他眯了眯眼,如进入之时,悄无声息地推开门,走入了房间之中,循着那一抹血迹追索而去。 一路上,漆黑的树林几乎将天光都要遮蔽,偶然投下的月光也尽显冰冷之意。 没多久,一座废弃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墓园映入于勒的眼帘。 只从边缘石砖的磨损与开裂程度来看,也足以称得上是他目前所见过最古老的建筑之一。 不过,规模看起来并不大,这也令于勒松了口气——只要不会像食尸鬼墓地那样,存在空间扭曲的情况就行! 血迹断断续续地延伸入墓园中,他跟着血迹,很快看见了玛丽的身影。 值得注意的是,她此刻就像是有灵智一般,神色灵动,正在轻声细语地与某人在对话着。 “有些意思……”于勒眯了眯眼,尽量让自己靠近些,试图听清楚它的说话内容。 在路上,他已经提前念诵过了祭司所赠予他的祷文,也因此玛丽对他的到来似乎毫无所觉。 但他觉得,祷文本身有几分功效值得推敲,真正生效的,或许只有“静默”本身。 于勒屏住呼吸,贴近一棵枯树,借着阴影遮掩身形,悄然探出个半个脑袋,偷看并窃听着。 这一看,却令他顿时愣住了。 玛丽所交谈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正是老约翰! 更触目惊心的是,在老约翰的脚边,散碎了一地的人类肢体,那些延伸至此的血迹便是出自于此。 此时的老约翰,脸色极度温柔,就如一位慈祥的老父亲正在聆听女儿的话语一般——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父亲,您的身体还好吗?吃的还够不够?”玛丽可怖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却令这一幕显得更加诡异。 老约翰则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一般,只是傻呵呵地笑着: “还好,还好,不太饿……” 玛丽再次温和一笑: “我喂您。” 她长着利爪的手掌轻轻抓起一截还在淌血的人类手指,递到了老约翰嘴里。 老约翰望着这节人类手指,脸上明显出现了一瞬间的纠结神色,最终,眼睛一闭,张开了嘴。 “吃吧,父亲。”玛丽温柔地笑了笑,接着站起身来,再度恢复了于勒此前所见的那般浑噩模样。 而老约翰就这么躺在坟墓旁,呆呆地看着玛丽离开,神色中满是漠然与麻木。 待得玛丽离开得足够远后,于勒讥讽的声音响起: “老约翰,你还真是干了件好事啊。” 老约翰眼神动了动,浮现出一抹警惕: “……是你?!” 他显然还记得于勒的声音。 于勒自阴影中缓步走出,居高临下地站在老约翰身前,将月光尽数挡住。 “老约翰,”他语气中满是失望,“我看错你了。” 老约翰抿了抿嘴,道: “我没错。” 于勒倒也没急着反驳,而只是靠在旁边的坟墓旁,悠然道: “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约翰垂下脑袋,声音沙哑: “事情很简单,就是我在公墓里发现了能复活我女儿的办法,于是我就这么做了,结果很好。” “结果很好?”于勒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了几度,“你管这叫结果很好?!” 老约翰抬起头,直视着于勒,喃喃道: “怎么不好?你看,她多像生前啊……她还会叫爸爸呢……” 他的神情中带着一种隐晦的疯魔,乃至于虔诚,仿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似的。 见到这一幕,于勒忍不住眉头皱起。 这种情况,最麻烦了。 要是对方还能沟通还好说,但看这模样,老约翰显然和疯了区别也不大。 他的语气冷了些,变得严厉起来: “那你的孙子呢?不管了?” “孙子……”老约翰呢喃了两句,摇了摇头。 “他已经够大了,能照顾好自己的。” 此刻的于勒,终于意识到,眼前的老约翰除了皮囊还是原来那个皮囊,内在的灵魂或许已经被彻底扭曲了。 他的眼中不免带上了些怜悯。 老约翰错了吗?也许错了,但对方终究并非是出于某些邪恶的动机。 只不过,纯洁的动机,却造成了悲剧性的后果。 于勒沉默了一下,试图做最后的沟通尝试: “你的复活结果,与想象中的有差异吗?” 他觉得,老约翰所拿到手的关于复活仪式的知识,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的。 果不其然,老约翰嘴唇蠕动了一下,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麻木之外的神情。 “有差异,但结果都是相同的,我已经满足了……” 于勒摇摇头,有些怜悯地道: “如果你觉得这算复活的话,那真是对你女儿尸体的亵渎与折磨。” 他刚转身准备离去,背后就突然响起老约翰神经质的大吼: “这就是复活!她明明好好的!怎么可能会亵渎她的尸体!” 于勒脚步一停,回头看向老约翰。 此刻的老约翰,与之前相比,简直像换了个人。 脸上的表情无比扭曲,搭配上嘴角那些交错纵横的血迹和皮肤上裂开的瘢痕,甚至称得上恐怖。 他刚才那话显然像是触碰到了老约翰的某些痛点,此时,老约翰正对他怒目而视。 “你竟然敢侮辱我的女儿,你,死定了!” 此话一出,于勒就觉得,忽然有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这寒意并非来自于老约翰的威胁话语——而是某种切实的威胁! 凭借着本能,他往身侧一个翻滚。 一道寒芒闪过,他刚才所站立地方旁边的石制墓碑直接被分作两截。 玛丽的表情浑噩而漠然,有的只是对于勒这个生人的无尽杀意。 于勒从地上一跃翻起身来,与站在一起的老约翰玛丽两人拉开距离,冷笑道: “老约翰,你的确是疯了。” “我疯了?”老约翰喃喃了一会儿后,忽然回归了诡异的平静。 “也许吧,但我觉得,过去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好过。” 说罢,他脸色顿时一变,厉声道: “女儿,杀了他!” 话音刚落,玛丽的身影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此刻,于勒只觉得,周遭的所有坟茔,都好似有了眼睛似的,正在“看”着自己。 他舔了舔嘴唇,目光逐渐变得森冷。 “老约翰,既然你要这么做,那就别怪我下手不客气了。” 也许他正面单打独斗很难拿下那食尸鬼,但拿下老约翰,却并非什么难事。 他心念一动,已经许久未曾动用过的手枪出现在手中。 这枚镶嵌了铸之圣徽的手枪,在他迈入二阶之后,就几乎没了用武之地。 毕竟,杀伤力在面对那些怪物时,实在稍显不足。 但若是拿来杀普通人,却比他的能力方便得多! 没有丝毫犹豫,于勒直接对准老约翰扣下了扳机。 砰! 老约翰来不及躲闪,只得身子一偏避开要害,但身上仍然炸开了一个可怕的血洞。 鲜血瞬间便被可怕的高温蒸发,血肉也散发出焦糊味。 “啊!”他惨叫着退后,眼神疯狂。 “有人谋害你父亲!!!杀了他!!!” 回应老约翰呼唤的,是一双探向于勒,闪烁着死亡光泽的利爪。 (本章完) 第150章 老约翰之死 第150章 老约翰之死 只是几个呼吸,于勒的身上便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并且,那利爪上似乎还带着某种可怕的疫病,令他的血肉以肉眼可见地开始萎缩、病变。 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食尸鬼玛丽的又一次攻击过后,于勒擦去嘴角鲜血,眼神微沉。 “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玛丽的速度快得可怕,更重要的是,她不发出任何声音。 这对于习惯了听声辨位的他来说,是个极大的劣势。 加之其身形隐匿在阴影和错综复杂的墓园地形之中,这也令他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忽然,自旁边的阴影中,再度探出一只可怖的利爪。 于勒再次迅捷地一闪,但却慢了一拍,肩上留下了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剧痛令他脸色一白,但他并未就此退缩,而是眼神发狠,直接让血液牢牢地“抓住”了那只利爪! 接着,那些血液的边缘开始变得无比锋锐,将利爪硬生生撕裂、斩断! 随着利爪的断裂,玛丽那化作食尸鬼的身影也自阴影之中出现。 她仍然瞪着那对空洞的眼眶,搭配那略有腐烂迹象的脸庞,显得万分诡异。 “有用?”见到食尸鬼玛丽的利爪能够被自己斩断,于勒松了口气。 但下一刻,眼前之景就令他眼皮猛跳。 那被斩断的利爪以惊人的速度重新生长起来,只是一个眨眼,利爪便恢复如初。 接着,再度袭来! 见状,于勒眯了眯眼,不退反进,随手抓起旁边的一根树枝,主动出击! 只是刹那间,这根平平无奇的树枝,便被附上了极度可怕的锋锐之意。 眼前的食尸鬼玛丽却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一副要以伤换伤的架势。 噗嗤—— 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响起,于勒发出一道闷哼,而食尸鬼玛丽则只是摇晃了两下,便站稳了身形。 然而,从受伤情况来看,对方显然比他严重得多。 食尸鬼玛丽的脖颈被他那一树枝连带着肩膀削掉了一半,脑袋悬挂在裸露而出的血肉之上,显得分外诡异。 而他本人则只是在胸膛又添了一道伤口。 只是,在接下来的交战中,于勒的心却逐渐沉到了谷底。 因为哪怕受了这种程度的伤,已经化为食尸鬼的玛丽却依然没有受到半点影响,攻势仍然如之前一般凶猛。 而且,这伤势还在以极快的速度复原——但他身上的伤,恢复速度却比对方慢多了。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拖死。 终于,他找到一个机会,借助散碎的血,直接将食尸鬼玛丽的一只手臂绞得粉碎! 肉块“啪嗒啪嗒”地散落了一地,对方首次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于勒眼神一喜,就在他打算扩大战果时,异变陡生—— 对方竟直接一个后撤,力大无穷的另一只手直接探入一旁的坟墓之中,从里面抓出一具尸体,生生地扯下了其上的一只手臂,接在她自己的身上! 只是瞬间,那粉碎的手臂便又恢复如初,就连利爪也别无二致。 于勒看得呆住了——还能这么玩? 那打个屁啊!这地方全是尸体,怎么打? 他首次萌生了退意。 “对了,她无法感知到保持静默的存在……” 于勒眼神微闪,趁着她恢复的时候,悄然隐匿在阴影之中,同时不再发出半点动静。 果不其然,食尸鬼玛丽一下像是丢失了他的视野一般,空洞的双眼反复扫视着四周,露出了人性化的疑惑之色。 “很好……” 于勒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往外围挪着。 然而,就在此刻,熟悉的怒吼声响起: “玛丽,他在那!杀了他!!” 话音落下过后,陷入茫然的玛丽像是感知到了他的位置,飞也似地冲向他所在的位置。 老约翰…… 于勒眼中寒光一闪,意识到自己漏算了什么。 现在的玛丽,可以说是被老约翰所驱使的。 也就是说,不解决掉老约翰,这事没完! “不杀了你不让我走么……” 于勒冷笑一声,也不管身后的食尸鬼玛丽,而是直奔向老约翰的位置! 边跑,还边举起手枪瞄准——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不断有乌鸦呱呱叫着飞起,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老约翰试图逃跑的身形一滞,大腿上出现了一个可怕的血洞,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烈的惨叫。 令于勒意想不到的是,他身后的玛丽竟然也发出了凄厉的嘶吼: “父亲!” 听见这声音,于勒猛然回头。 他本来已经确定玛丽肯定没有真正能称为神智的内在,刚才是怎么回事? 然而,当他回头时,玛丽却已再度化作那野兽一般的模样,疯狂地朝他扑来! …… 老约翰跌跌撞撞地逃着,最终,到了一个他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里是墓园的边缘,有着几块石碑封堵外面的视线,他觉得,于勒应该看不见这里。 “呼……” 他闭上眼,心神与自己的女儿联通在一起。 女儿复活之后,视力受损,听力也一向不太好,他得帮着忙才能让她的行动毫无阻碍…… “咦,那打扰我们父女俩的该死家伙呢?”老约翰有些郁闷,皱起眉头苦苦思索着。 感知了半晌仍未发现,他只好退出联系,叹息了一声,抬起头想看看远方是什么情况。 刚一抬头,他便感到额头迎上了冰冷的枪口。 “老约翰,你真令我失望。”于勒冰冷的视线落在老约翰身上,手里的扳机往下扣了半寸。 老约翰瑟缩在墙角,死死地盯着于勒: “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扰我们父女之间的团聚!” “为什么?” 于勒嗤笑了一声,道: “就凭你复活的只是个会害人的怪物,你也变成了和她一样的怪物,这样足够了吗?” 这话像是又触动了老约翰的什么逆鳞,他神经质地嘶吼起来: “不,你凭什么说我的女儿是怪物!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她,她……” 嘶吼了一半,老约翰突然一个翻身,想要逃离。 而于勒则直接果断地开枪,没有给对方机会。 随着一声枪响,老约翰的心口处炸开了一个可怕的血洞,散发着焦糊味。 “啊……” 老约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眼神逐渐涣散。 于勒走到老约翰身边,摇头道: “何苦呢?” 他本以为老约翰还会顽抗到底,但没想到的是,老约翰竟然呜咽了起来。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 如最后的回光返照一般,他喃喃着,眼里满是惶恐与害怕。 接着,他吃力地抬起头,像是哀求般地对于勒说道: “对不起,我骗了你,但我真的没有想过害人……都是那张该死的残页害的……” 于勒眯了眯眼,道: “残页?” “我给了你一张,但我自己留下了最关键的一张……” 于勒默然,半晌,道: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照顾,好……” 老约翰话说到一半,便彻底咽了气,只留下瞪着的双眼诉说着其死前的悔恨与不甘。 虽然话没说完,但于勒知道,老约翰想说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照顾好尚未成人的少年,让他长大成人罢了。 “到时候送到祭司那边去吧……” 他很快打定了主意,望向不远处的玛丽。 此刻,随着老约翰的死亡,玛丽也像是失去了主心骨,空洞的眼眶中流下血泪,茫然四顾起来。 “父亲?父亲?” 声声入耳,令人心痛。 于勒见到这一幕,也不免心情沉重。 虽然知道眼前这怪物的本质,但他仍旧会因此而感到难过。 有谁做错了什么吗?也许没有。 老约翰只是出于对女儿的想念,还被禁忌的知识迷了心智,其女儿玛丽更是遭了无妄之灾。 而于勒杀了老约翰,也只是出于自卫的目的罢了。 硬要说的话,可能唯一错的,便是扭曲老约翰心智的存在了。 他看了一眼老约翰的尸体,俯下身子开始摸索起来。 很快,他就从中摸出了一张人皮纸。 只不过,这张人皮纸似乎被几根细线缠绕、封印了起来。 “这就是老约翰所留下的那张守墓人残页么?” 于勒打量着这张人皮纸,将其收起。 此刻,还不是琢磨这玩意儿的时候。 他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玛丽,深呼吸一口,眼神逐渐森冷。 既然老约翰没了,那这没有视力,只能听声音的怪物,要解决起来也不算太难了…… …… 在没有老约翰干扰的情况下,于勒很轻松地提前布置好了绝杀的陷阱,将食尸鬼玛丽诱骗到了陷阱之中,轻松终结了她扭曲的生命。 只是,她死前仍然在如孩童般,茫然地呼喊着“父亲”,这令于勒的内心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呼……” 于勒一边深呼吸,一边走向小屋。 小屋的门口,少年正翘首以盼,见于勒到来,顿时兴奋了不少,但他没忘记可能会引来食尸鬼,因此只是极轻声地道: “于勒先生,怎么样了?” 他显然注意到了于勒身上的伤,眼中有些担心。 于勒沉默了一会儿,犹豫要不要和少年坦白实情。 但最终,他还是决定说个清楚——对方有了解真相的权利。 “食尸鬼死了,你的爷爷也死了,被我亲手杀的。” 少年张大了嘴,眼中有些茫然。 “您说什么?” 他像是有些不可置信,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再度重复了一次问题。 于勒疲惫地摇摇头,道: “你不用怀疑,就是你所听到的,你要是想恨,就恨我吧。” 少年跌坐在地上,有些失神地喃喃道: “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于勒默然不语,只是慢慢地往另一扇门的方向走去。 走到门口后,他脚步一顿,道: “如果你没有依靠了,那就去找祭司吧,他会收留你的。” 说完,他就打开了门,径直往外走去。 只不过,还没走几步,身后就响起少年带着哭腔的大喊声: “谢谢……” 于勒没有回头。 …… 本来要去找乌瑞尔的计划,因为老约翰这一打搅,也泡汤了。 于勒并未往租住处走去,而是去找了祭司。 祭司一见到于勒,便被他身上的伤势吓住了。 “您这是怎么了?” 于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交错纵横的伤口,淡淡道: “被食尸鬼抓了几下而已。” 玛丽不愧是目前给他压迫感最强的食尸鬼,这利爪所造成的伤势,迟迟无法恢复。 甚至,其上所附着的疫病,也依然存在。 要知道,之前女术士直接从食尸鬼尸体之中提取而出的毒素,在面对他的浪潮之心时,也是瞬间就被净化。 但玛丽所遗留而下的疫病,却迟迟无法消退。 祭司皱着眉头打量了于勒几眼,道: “食尸鬼?墓地里的诅咒浓度不是刚刚减退吗?还是说——” 于勒点点头,验证了祭司的猜想: “是外界的,而且,造成这东西的,还是我们的熟人。” “我们的……熟人?”祭司有些诧异,但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 “老约翰?” 于勒点头。 在布兰库格,两人都认识的熟人并不多,再结合老约翰之前的异常表现,不难猜出。 见于勒确认真的是老约翰,祭司闭上眼,细细感受起来。 “……竟然是真的,哥伦巴也死了。” 确认了自己耳目的死亡后,祭司叹了口气。 “当年,哥伦巴还是约翰找我要的,想要帮助他家里狩猎改善生活,没想到如今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于勒摇摇头,也叹息道: “未经验证的知识,会扭曲人的灵魂。” 他细细地与祭司说了事件的经过,而后者对此则始终抱着一副悲伤的神情。 在听见老约翰女儿临死前还在喊父亲时,祭司垂下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了许多: “是我无能,祭司的职责本来就是守护布兰库格人民,但我却没能做到。” 于勒拍了拍祭司的肩膀,道: “老约翰还留下了一个孙子,您看……” “放心好吧,我会照顾好他的孩子的。”说这话时,祭司的语气十分坚决。 “这样我便放心了。”于勒点头道。 祭司无奈地叹了口气,忽然看向于勒,道: “说起来,您之前不是问过我,我是如何接收到的预言吗?” 于勒挑了挑眉: “之前闲聊的时候,是这么问过。” 祭司笑了起来: “请随我来吧,我带您见证我是如何接收预言的。” (本章完) 第151章 治疗毒素 第151章 治疗毒素 霜雪凝落,汇聚成一幅幅壁画。 雪落,雪融,将壁画塑造出了动态的效果。 许多壁画,于勒并不熟悉,但他仍然被一副陌生的画所瞬间吸引。 那幅壁画所描绘的,是一处海岸。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幅壁画有些熟悉。 祭司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当有新的预言出现时,便会表现在这些壁画上。 而您所看的这一幅,便是我最新接收到的预言。” 最新接收到的么…… 听到这话,于勒的眼神略有些波动,转而认真盯着这幅壁画看。 覆于其上的冰雪不断变化,很快,这幅画面中的海岸就迎来了它的第一个客人—— 一具面容模糊的冰冷尸体。 它的胸腔被打开,器官缺失,血肉扭曲,称得上一句死状凄惨。 而食腐的鸟儿自然也被它所吸引,时不时前来用餐。 海鸥、乌鸦……于勒依稀辨认出其中部分鸟的种类。 然而,随着这些鸟儿的进食,奇异的事也在发生——这具尸体的伤势,竟然在逐渐自己愈合着。 而鸟儿们所食用的,都是那些扭曲异变的血肉。 直到那些扭曲的血肉都被彻底食用完毕后,那具尸体坐了起来。 画面,就此停滞。 于勒不语,只是久久凝视着这幅壁画,而祭司也十分识趣地没有出声打扰。 看来,描绘的是我“死而复生”的画面啊…… 原来,过程是这样的吗? “多谢解惑。” 于勒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只留下祭司一个人在原地静静注视着他的离开。 …… 这世界上存在预言吗? 于勒觉得,应该是存在的,起码灯之准则借助对知识的洞见,便能做到类似的事。 甚至,就连自己的“秘史”,也能借助历史与时间的错位达成类似的效果。 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预言中的一部分。 这预言的背后,会是哪位高位存在,乃至于司辰吗? 他想起,祭司给自己的祷文中,所祈求的司辰,其名为“骨白鸽”,这似乎正是祭司所侍奉的存在。 根据他的了解,这位司辰所司掌的,乃是“冬”之领域中,“纪念、哀悼、回忆”的方面。 有关祂的描述,大量地与“淡白”和“记忆”有关。 而记忆这种东西,也许和预言有某种意义上的共同——焉知预言不是另一个世界已经发生过的历史? 说起来,自从到达布兰库格过后,他还没见过一块新的第六史碎片,不知在哪里才能再次碰见。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映入于勒的眼眸,也令他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不管如何,这预言背后的存在,至今还未对他展露过什么明显的恶意。 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他简单拾掇了一下自己,便出门往之前和乌瑞尔约定好的酒馆去。 只要能借到乌瑞尔手里的驱魂之灯,他就有把握将噤声居屋门口的那恶灵解决。 进噤声居屋再溜达一圈之后,他就要回伦敦了。 否则,若是拖得太久,洛丽塔那边必然等不及。 没多久,他就孑然一身地来到了那间熟悉的酒馆。 “嗨,于勒先生!” 于勒刚一踏进酒馆的大门,不远处便响起了热情的问候声。 “拉姆?”他转过头,看向那熟悉的面孔。 此刻的拉姆,与之前相比,可谓是换了个人——完全不见之前那颓废的模样,反而充满了活力。 甚至,他怀里还搂着一位美丽的女子,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拉姆笑着点点头,道: “于勒先生,既然来了,喝一杯?我请客。” 于勒摇摇头: “不必了,我来这边要办事,你见过乌瑞尔吗?” “乌瑞尔——先生啊……” 拉姆强忍住了冲动,尽量憋出了先生一词。 “他最近似乎都在筹备怎么离开这里,回到伦敦,刚好每天来这边喝酒的时间都比较固定,您再等一等,应该就能等到他。” “是这样么,”于勒点点头,坐在拉姆对面,“那就喝两杯,等等他吧。” 因为等会要办事,他只是倒了一小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在这过程中,不断有其他人来和拉姆套近乎或是谈合作,大部分都被拉姆一口回绝了。 待得拉姆又打发走了一人后,于勒笑道: “不愧是传奇冒险家,人脉就是广泛。” “嗨,就别提了!” 拉姆摇摇头,小声道: “这些人的心思我还不清楚?无非就是看上我手里那点东西,我呸!我穷苦的时候没见他们,一发迹了,全跟苍蝇似的凑上来。” 于勒笑而不语。 正当他这杯酒抿了一半的时候,他想等的人来了。 “一瓶麦酒,别的老样子。”乌瑞尔扯着嗓门吩咐道,接着,坐在了一个被其他人特意避开的位置。 显然,那里是他的自留地,不允许其他人染指。 于勒慢悠悠地起身,走到乌瑞尔跟前。 “最近过得怎么样?” 乌瑞尔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见是于勒,挑了挑眉。 “还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毕竟,大家都可以称得上是心怀鬼胎,所谓的合作到底有几分值得信任,只能打个问号。 于勒只是笑了笑: “我想请阁下帮一个忙,等回到伦敦后,会予以酬谢的。” 与此同时,乌瑞尔的麦酒也到了。 侍从低眉顺眼地将麦酒平放在乌瑞尔的桌案上,小跑着离去。 此刻,这个角落,就只有乌瑞尔与于勒二人了。 乌瑞尔盯着于勒,皱了皱眉头,道: “什么忙?” 他很不想帮,但在他看来,于勒的实力实在恐怖,他万万不想得罪。 “借一件东西,”于勒指向他挂在腰间的提灯,“我要用它来解决一只恶灵。” 他看见,乌瑞尔明显露出了为难之色。 “这……不是不行,就是……”他陷入沉吟之中。 “您放心,等到了伦敦城中,本人自然会对阁下有相应的报答。”于勒微微点头,语气坚定。 当然,这话他自己都不太信。 半晌后,乌瑞尔总算是松口了: “这样吧,灯就借你了,到时候,你得在主人面前给我美言几句。” 他将腰间的提灯解下,递给于勒。 于勒接过提灯,饶有兴趣地道: “我能问问,阁下的主人是谁么?” 乌瑞尔似乎想说,但话到嘴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摇头道: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见乌瑞尔似乎不愿多言,于勒也就不再追问,只是道: “您大概还要在此地逗留多久?” 闻言,乌瑞尔眉头再次皱起。 “没个准,最近我们正在和商船队伍沟通,看看能不能借此混进去。” “连您幕后的那位主人也没办法吗?”于勒刻意表现得很惊讶的模样。 乌瑞尔很不爽地哼了一声: “主人当然有办法,甚至可以说,封锁伦敦的决策,有主人的一份参与!只是碍于身份原因,他不便提供帮助,所以就只能我自己想办法。”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主人并不急着婚礼,所以我还能在这耗着。” 于勒笑了笑,装作不经意地道: “那婚礼原定计划是什么时候?” 乌瑞尔耸了耸肩,道: “起码得等我先把镜子送回去——这面镜子是送给某位的见面礼,没有那位点头,举行婚礼也就无从谈起。” 说话时,他表面上不甚在意,暗中却一直观察着于勒的反应。 他仍然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于勒的态度,以及主人下命令时令人捉摸不透的语气。 于勒却只是面色如常地点点头: “一切还是得等回到伦敦城再说。” 乌瑞尔抿了抿嘴,眼神闪烁: “是啊……另外,这灯是这样操作的……” …… 在乌瑞尔处简单了解了一下这盏灯的操作方法和什么时候还之后,于勒便回去了。 只不过,他所回去的方向,是祭司所居住的地方。 这会儿,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但他发现,那股“疫病”仍未消退,如跗骨之俎般黏着在他那一丝血肉之上。 在得知于勒有办法解决掉那门口的恶灵之后,祭司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这……这……真是太感谢您了。” 他甚至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待得冷静下来后,祭司轻声道: “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您。” “好消息?”于勒有些诧异,半开玩笑地道: “该不会还有个配套的坏消息吧?” “这倒不至于,”祭司呵呵笑着,“是贝内特男爵派进食尸鬼墓地的搜寻队有了些发现。” 于勒点点头,示意祭司接着说。 但祭司却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个小瓶,递给于勒。 “您看此物是不是有些眼熟?” 于勒把玩着手里的小瓶,惊讶道: “这不是之前艾莲的解药瓶吗?” 他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东西怎么会在祭司手上? “搜寻队找到了她尸体所化的食尸鬼,经过一番战斗之后,从她身上搜到了这东西。” 祭司却没再露出笑容,只是叹息一声,道: “她有那样强的力量,却不用在正道,可悲啊……” 于勒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方面,眉头紧锁,问道: “除了这解药瓶,还搜出来了什么东西吗?” “什么都没有,”祭司摇摇头,“甚至,这解药瓶还是因为挂在她的衣服上,才没掉落的,其他东西早就全都不见了。” 没有守墓人残页么……难道,是留在了食尸鬼墓地深处? 祭司倒是不知道于勒在想什么,见他陷入沉思,好奇地道: “您在想什么?” “没什么,想到了些别的事,”于勒摆摆手,笑道,“这样的话,那您身上剩下的毒素就有解的办法了。” “是啊……”祭司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他完全没想过,这折磨自己的毒素还有机会彻底根除。 于勒摇晃着手里的解药,道: “既然是男爵手底下的人找到的解药,那有试过能给男爵的孩子用么?” 祭司摇头: “试过了,没用,应该不是同一种毒素,只是表现形式接近而已。” “原来如此……”于勒点点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把你身上的毒素给解决了吧。” …… 驱除剩下毒素的过程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顺利得有些枯燥。 虽然于勒并不知道女术士服用解药的仪式,但他有自己的办法。 只要这解药能稍微缓解一点祭司身上的症状,他就可以利用自己对血液的操控能力将毒素与血液分开。 祭司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气势也节节攀升,回到了应有的水平。 “这就是重新拥有力量的感觉吗……” 祭司活动了一下筋骨,眼里重新有了光彩。 于勒则捣腾着剩下的那小半瓶解药,琢磨这剩下的解药还能做些什么。 “对了,我身上那些残留的疫病……” 他想起来,自己那些伤口迟迟未愈,就是因为那些残留的疫病将血肉扭曲导致的。 虽然没什么影响,但就是膈应。 念及此处,他滴了几滴解药在伤口处。 他本不抱希望这解药能解决,但意料之外的是,这解药的效力比想象中还要强劲。 甚至没有通过仪式辅助来增强效力,只是眨眼间,他那处伤口的扭曲就恢复如初。 见到这一幕,于勒忍不住嘴角翘起: “有意思……” 接下来,他如法炮制,将身上所有残留的伤口都愈合了,所有血肉的扭曲都被尽数清除。 祭司则在另外一边忙前忙后——这些日子里,由于他力量的缺失,许多事都干不了。 这会儿重获力量,堆积在一起的事都涌过来了,自然是忙得不行。 于勒倒也懒得等祭司忙完了,直接提着驱魂之灯就孤身往噤声居屋的方向走去。 根据乌瑞尔的说法,等那镜子被带回伦敦,交给某人之后,婚礼就要举行了,他可不能拖。 …… 很快,那处熟悉的山崖就映入于勒的眼帘。 路过灯塔时,他思忖了一会儿,还是敲响了大门,告知了祭司的伤势已经愈合的消息。 “真的么?”听到这个消息,灯塔管理员简直激动坏了,握住于勒的手,一个劲地感谢着。 “当然是真的,”于勒笑道,“我先走了,去噤声居屋还有事。” “哦哦,您慢走……” 待得关上大门,灯塔管理员才反应过来—— 去噤声居屋有事?! 他猛地冲到门口,愣愣地看着于勒的背影走入那座宏大的修道院之中。 阴影笼罩下,于勒的身影显得是那么渺小。 (本章完) 第152章 进入噤声居屋 第152章 进入噤声居屋 大门轻启,扬起一阵灰尘。 驱魂之灯的光芒忽明忽暗,将前方的道路照亮。 没有想象中的破败或是神秘,有的,只是一间积满了灰尘,平平无奇的前厅。 但于勒知道,在这间前厅之中,有着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正牢牢地盯着自己。 他没有太多犹豫,一步踏入前厅之中。 于勒本以为双方还要博弈一会儿,那恶灵才会现身,谁知,这恶灵的反应远比他想象中还要激烈。 当他踏入其中的下一刻,那扇无比厚重的大门轰然关闭! 接着,墙边的不少书页开始自己翻动起来。 纸张碰撞与翻动的声音,在一片死寂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于勒握紧驱魂之灯,灯火微微晃动,映出前厅昏暗的轮廓。 书架上的书页翻动得更快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恶意。 他眯起眼睛,扫视着四周,试图捕捉那恶灵的踪迹。 “出来吧,”于勒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我知道你在这。” 书页的翻动骤然停止,房间再度陷入死寂。 接着,一阵低沉嘶哑的笑声从灯光所无法照见的阴影中传来。 声音听起来十分渗人,像是干枯的树枝摩擦窗户一般。 阴影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佝偻的老人形象,穿着破旧的灰袍,脸庞瘦削,双眼闪烁着不自然的幽光,手里还握着一本书。 当看见这老人身影的第一刻,于勒就明白,眼前所见的,便是自己要找的恶灵了。 懒得与这种无理智的恶灵多扯嘴皮子,他举起驱魂之灯,就要念出咒语。 然而,那恶灵接下来的话语却让他愣了一瞬。 “呵呵……居然真让我等到了,居屋的新任图书管理员……”老人的语气异常平静,甚至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于勒眉头一皱,停下了对咒语的念诵。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这恶灵,似乎与他印象里那种神智全无的存在相去甚远。 老人却没正面回答于勒,只是阴恻恻地笑了一声: “你是来杀我的吗?” 于勒提了提手里的驱魂之灯,意味不言自明。 与此同时,他始终观察着老人的变化。 对方的确保存有神智,但那种所谓的神智,似乎正在迅速地流失着。 老人听见这话,咧开嘴巴,发出无声的大笑。 “你杀不了我。”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语,整座前厅忽地发生了剧烈的颤抖。 一块石砖扭曲成脸的模样,凸起到于勒面前,呵呵笑着: “若是别人,我就直接将他杀掉了,但你不一样,你能完成我想做的事。” 于勒眉头紧锁,他实在有些搞不明白眼前这恶灵想搞什么。 这恶灵所表现出的力量,实在有些骇人听闻。 就刚才这一手的表现,起码就有四五阶的水准,和情报完全不符。 但对方若是有这样的实力,直接胁迫自己就好,还和自己谈条件做什么? 他面不改色地道: “什么事?” “找到我的尸体。” 诡异的要求…… 于勒眯了眯眼,并未一口回绝,而是道: “在哪能找到你的尸体?” “自然就是在这居屋之中。” 老人扭曲的阴影形体四处飘荡着,前厅逐渐变回了原先的模样,但上空仍然回荡着老人的笑声: “作为未来的图书管理员,你不会连这点小要求都不满足吧?” 于勒双臂抱胸: “可以是可以,但你得先和我说清楚,图书管理员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 老人那阴影所化的脸庞再度浮现,瞪着于勒,道: “唯有被司辰所选定的图书管理员,方可得到噤声居屋的认可,掌控这座居屋。 否则,外人就算想办法进入了这间居屋,也绝无可能真正掌控它。” 被司辰所选定么…… 不知为何,当听见这个足以称得上是骇人听闻的消息后,于勒甚至终于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起码,证明司辰的确还没有放过自己——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琢磨些什么,需要自己这么个小人物来掺和。 于勒斜睨着老人的身影,将其上下打量了一遍,道: “那你又是何方神圣?” 他可不相信,一个普通的超凡者会知道这种秘辛,还能进入噤声居屋之中,化作恶灵。 这话一出,老人却沉默了下来。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段丢失的记忆。”说这话时,他话语中的诡异都消退了几分,只剩下满满的迷茫。 “我只知道,我的尸体落在了居屋深处,要将它寻回来。” 他再次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于勒。 “而且,我能感应到,你的身上,有另一股我熟悉的味道!” 于勒挑了挑眉,有些诧异: “什么味道?” 老人手一抬,于勒的脑海记忆忽然被“翻动起来”。 他下意识想要阻止对方的行为,但当他看见被翻动的那段记忆过后,顿时愣住了。 那段记忆之中,他正俯下身子,拿着羽毛笔,认认真真地在一份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他的身前,正坐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钢铁鲁托斯! 这段记忆,分明就是自己在同意加入防剿局时,所签下的防泄密协议! 老人舔了舔嘴唇,道: “对,就是这股味道……我以前也接触过,但我应该是忘掉了……” 他的眼神再度陷入了迷茫。 眼前这恶灵,居然对加入防剿局的协议很熟悉? 于勒不由得多看了老人几眼。 他现在十分怀疑,对方很可能过去是防剿局的某位高层。 只是,不知为何死在了这里,甚至记忆都破碎流失,心智也在漫长的岁月之中扭曲成了恶灵一般的存在。 他思忖半晌,道: “你还记得你的尸体落在了哪么?” 既然对方表现出了打个问号的善意,以及能碾压他的绝对力量,那此刻合作便是最佳的选项了。 但他隐约觉得,对方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强——但他并不想赌。 老人摇头,嘶哑道: “我不记得了。” 闻言,于勒脸皮忍不住抽了抽。 “那我自己进去慢慢找吧。” 他正要动身,老人忽然拦在他身前,淡淡地道: “在这之前,杀了我。” 他眼中的光芒变得有些骇人,与先前理智的光芒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属于野兽的目光。 于勒退后两步,举起驱魂之灯,道: “你的理智在流失。” 他精准地判断出了眼前恶灵目前的状态。 老人咧了咧嘴角: “我只是一个带着生前部分记忆的恶灵而已,你要动手,最好趁早,否则等会……” 他并没有接着说下去,但于勒看得出来,对方的状态正在迅速恶化。 显然,他先前的那种拥有理智的状态并非可以长期存在的。 属于恶灵的混乱与暴戾,才是常态。 在动手前,于勒眼神微闪,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就不怕我反悔么?” 他指的,当然是找尸体这件事。 老人咧开嘴,道: “相信我,找到尸体之后,你会得到足够分量的报酬的……” 于勒眉头皱起: “就不能说明白是什么东西吗?” 只是,对方却无法再回答他问题了。 老人的神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恶化,原本清明的眼神逐渐被扭曲的暴戾所替代。 也就在这会儿,于勒终于感知到了老人的真实实力。 他嘴角微翘: “果然还是三阶么……” 之前他的感觉没错,对方的确是在虚张声势——只不过,手段极度高明,让他一时间都拿不定主意。 没有犹豫,于勒直接如那一日乌瑞尔一般,高举手中提灯,神情肃穆,喝道: “神说,要有光!” 刹那间,光明大作。 凄厉的嘶吼与惨叫不断响起,但片刻后便归于宁静。 哐当。 提灯被于勒随意地丢在了地上,而他则俯下身子,诧异地捡起了一串刚才凭空出现的铭牌挂坠。 上面刻着一个单词: 海妖。 “这是他的代号?” 于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其收好。 等回了伦敦之后,就去防剿局那边查一下,这代号究竟属于谁吧。 确认没有别的遗留后,他将驱魂之灯再度拾起,目光投向了前厅最深处的那扇大门。 结合祭司与先前老人“海妖”的说法,只有自己才能进入其中么? 于勒摇摇头,缓步上前,轻轻将门推开。 没有什么想象中的阻力,这扇有些朽坏的木门,就这么被他轻轻推开了。 里面的景象令他呼吸忍不住一窒——全是各式各样的书籍,整齐地排列在书架上,只是有几处被人翻乱。 可以想见,在过去,这里定然是拜访居屋者的第一站。 但此刻,它们却都已落灰,在岁月中渐渐消磨。 于勒随手抓过一本书,看了起来。 看了半晌,他脸皮一抽,又将其丢了回去。 “怎么还有写赤杯的那种……文的?”他有些不忍直视。 虽然他知道噤声居屋别名噤声书局,相当于一座大型图书馆,收罗书籍自然包罗万象,但他可从没想过还能看见这种东西。 要是给赤杯知道,非得把作者给撕了不可! 他确认了一会儿之后,大概摸清楚了这处房间中所遗留的书籍内容。 少部分是对他而言有营养价值的密传,但大部分都只是将他之前已经知道的知识翻来覆去地讲而已。 也就是在这,他才真正知道了,原本的密传是长什么样的。 之前自己阅读的《神秘学入门》,是经过前人整理后,精华高度浓缩的“课本”。 而那些密传,更像是各式各样的寓言故事书,内里所记载的往往荒诞不经,但却能让人从中领悟到某种东西。 甚至,有一个尴尬的事也发生了——许多书,于勒其实根本看不懂。 他只能通过这些书籍旁边摆放的同类书籍,来大概判断,这本书的内容是什么。 “感觉好多都是拉丁语……” 于勒一阵头大。 拉丁语他也不是不会,但这些书籍里的拉丁语,一来不说人话,二来它们成书的年代即便以拉丁语的历史来算,也称得上古老。 要他来破译,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 思考了一阵子过后,他决定放弃治疗,先看看别的地方。 房间里有两扇门,只是,其中一扇门却像是焊死了似的,当于勒把手放上去,就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阻力。 他尝试了一下后,发现无力对抗,便明智地将目标转向了另一扇门。 这次,倒是很顺利地开了门。 只是,这间房间里的所见,却颇有些触目惊心—— 某些诡异生物的残骸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而书籍也不剩下几本,几乎尽数化作灰烬。 显然,在过去,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战斗,而其结果不得而知。 “这里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勒一边探索,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 按蜈蚣的所言来算的话,恐怕噤声居屋出现异变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还要早一点,只是无人发现而已。 但在之前,噤声居屋还能响应防剿局的呼唤,也就是说起码这里的人还没有死绝。 再探索一阵子,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新的线索吧……于勒如是想着。 …… 祭司正闭目养神,门外忽然有人敲门,恭敬道: “祭司大人,于勒先生有要事找您。” “他?”祭司睁开眼,有些疑惑,“他不是去居屋了吗?” 于勒的淡笑声自门外传来: “已经去过,回来了。” 祭司的鸟骨面具顿时激动得一抖,连忙道: “快快请进!” 待得于勒坐定,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您……解决那恶灵了?” 祭司的话语有些忐忑。 于勒笑着点头,悠然道: “那恶灵,可比情报里说的要厉害些啊……” 祭司尴尬地笑了笑: “这个,抱歉,我们并不能真正深入噤声居屋,最多只能在前厅短暂逗留,所以无从得知那恶灵的全貌。” 于勒笑着摇摇头: “算了,无所谓,反正都过去了——另外,我从里面拿到了些东西,或许你会感兴趣。”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将其缓缓打开,露出了其内里闪烁着蓝银色彩的浓稠液体。 当看到这东西后,祭司整个人直接呆住了,哆嗦着道: “这,这,这就是我们要的颜料……” (本章完) 第153章 墨水与无声骨笛 第153章 墨水与无声骨笛 时间拨回至前不久。 于勒在噤声居屋中的探索并不顺利。 或者说,甚至让他有些郁闷。 他的确是进来了,但却仍然只能探索一小部分区域。 而且,甚至有不少房间都遭到了大火,有价值的事物可以说是所剩无几。 不过于勒还是扒拉了老半天,尽量将所有有用的东西都给翻出来了,并进行了一番整理。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地方只有自己能进来,那不如好好打理一番,也许日后用得上。 他有种预感,未来或许少不得还要再造访此地一次。 “这边走廊走到尽头了……那就只剩下这个房间了。” 于勒凝视着走廊尽头的房间,将手搭在门把上,随意地扭了两下。 他并没抱着能打开的期望——到目前为止,他的探索就跟开盲盒一样,许多房间都没法打开。 因此,他对于打不开门这件事,早已见怪不怪。 轻轻扭了两下没扭开,于勒正打算将手收回,却忽然感到一丝冰冷的气息自手边泄出。 “嗯?” 他挑了挑眉,发现是从手边的门缝里泄出来的。 抱着再试试的想法,他又用力扭了一下。 随着这一用力,门后似乎传来了某种东西碎裂的清脆响声。 “是冰。”于勒眼神微闪,将门一把推开。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间遍布冰霜的房间。 若只是如此倒还没什么——最特别的是,在房间中央,不知何人以冰雕打造了一套透明的器具,像是在往容器里收集着什么。 “好浓郁的冬之准则……”于勒小心地靠近着。 他看见,冰碗之中,盛了半碗蓝银色的液体,与周围淡蓝色甚至透明的冰雕格格不入。 【蓝银墨】 【品质:四阶奇物】 【效果:可用于绘画与书写,无特殊效果。】 【介绍:有时,人们能在崖边看见海东青盛开。但熟悉者都明白,力量从不宿于其中。】 看见这效果后,于勒忍不住呆愣了一瞬。 什么叫无特殊效果? 就连一阶的东西都有效果,这玩意儿好歹有四阶呢,怎么连效果都没有了? 但他凭本能就知道,这东西,绝不简单! “很可能就是祭司需要的颜料……”于勒暗道。 同时,找了个器具,小心翼翼地将其收起了一点,待得发现它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后,再将剩下的一并收纳。 将颜料全数收纳好后,他才终于能沉下心来打量这座精美的冰雕器具。 冰雕上刻满了数不清的透明符文,令他只是看上一眼,都觉得有些头晕眼。 但他敏锐地发现,这器具,似乎也遭到了损毁——某些关键部位,明显有断裂与融化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碗里的小半碗蓝银墨,很可能是之前留下的。 他忍不住在心头琢磨起来: “有些意思……如果将这东西修好,是不是还能想办法量产蓝银墨?” 半晌后,确定没有更多遗漏的于勒只得无奈地离开了此地。 这就是他最后一个能打开的房间了。 至于那代号“鼹鼠”的老人,其尸体更是半点影子都没有,他觉得,恐怕离自己所在的外围相当之远。 而目前,只有两个房间,他或许还有希望能打开。 于勒在走廊半途站定,来回扫视着那两扇门。 一扇门平平无奇,只是萦绕着浓郁的死气,而另一扇则比较特殊,上面有一个凹槽。 他之前试了半天,最终发现了一个事实——似乎,防剿局的身份铭牌,能完美嵌入这凹槽之中。 无论是他的,还是那老人“鼹鼠”的,都是形状完美契合,分毫不差。 可惜,这扇门所等的钥匙似乎并非他俩。 于勒怀疑,可能需要防剿局真正的大人物来,才能用其身份铭牌打开这扇门。 他很快打定了主意: “等回到伦敦,想办法和蜈蚣取得联系……” 也许就能从蜈蚣那里,得到蠕虫的消息。 【蠕虫劣化后的残余物】他可还没忘呢,没这东西,他怎么晋升三阶? 而另一扇门,也有些意思。 若非于勒在经过时,察觉到了与守墓人残页类似的感觉,甚至都发现不了这扇门的特殊。 他盯着这扇门,沉吟了一会儿,摸出在自己身上这段时间都没仔细研究的那卷守墓人残页。 【守墓人的秘密·其三】 【品质:三阶奇物】 【效果:与其他六份守墓人的秘密相组合,产生新的效果;持此残页,保持静默,便可与其余部分产生共鸣。】 【介绍:据说,某些特定的知识,唯有通过特定种类的沉默方可表达。此页记载了关于亡者复归的技艺。】 想来,之前老约翰复活女儿,就是用的这上面所记载的办法吧…… 既然是其三,那就姑且命名为“第三残页”。 将第三残页在手中缓缓展开,一股浓郁到近乎可以称之为腐朽的死气扑面而来。 就好像面前正有一具死去了数百年的尸体,正在他面前呼吸着似的。 于勒眯了眯眼,粗略地阅读起其上的内容来。 这上面,的确记载了一种复活仪式,能将亡者自虚界中唤回。 但似乎被篡改过——亦或者说,它只是残缺的。 老约翰本身接触神秘学并不多或许看不出来,但他在之前经过了噤声居屋中那一堆密传的洗礼之后,对于神秘学知识的敏感度已经超乎大部分人。 他自然一眼就看出来,这仪式绝对并非其本来面貌。 “难道说,要将七张残页组合在一起才行?”于勒不免如此想道。 他将第一残页,也即那张空白的残页取出,把二者放在一起,细细地比对着。 【守墓人的秘密·其一】 【品质:一阶奇物】 【效果:可作为噤声居屋部分房间的钥匙;与其他六份守墓人的秘密相组合,产生新的效果;持此残页,保持静默,便可与其余部分产生共鸣。】 【介绍:据说,某些特定的知识,唯有通过特定种类的沉默方可表达。】 于勒注意到,似乎只有第一残页能作为钥匙。 但,又该如何使用呢? 此刻,两张残页产生了轻微的颤抖,但片刻后便归于宁静。 第三残页无甚变化,而第一残页却发生了些有意思的改变。 它凌空而起,飘摇着飞向那扇散发着死气的门,轻轻贴在上面。 接着,那扇门就如一堆雪一般,迅速地化作一汪清水,而残页则飞回于勒手中。 “有些意思……看来,第一残页是拥有的是某种‘承载’功能,是钥匙的容器?”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往里走去。 里面是一间类似展厅的所在,四周还有几个房间连通,只不过他都打不开。 在几番尝试无果后,于勒便将注意力转向了这间展厅内的东西。 展厅里别无他物,唯有一件骨笛存在,被郑重地放置在展台上。 【无声骨笛】 【品质:四阶奇物】 【效果:可号令亡者,亦或是从漫宿中吸引来未知的生物降临。】 【介绍:冰雪的凝结悄无声息,而其碎裂总是惊天动地。】 看起来,可以用来当做武器。 就是那个吸引来未知漫宿生物的效果,略微有些抽象…… 于勒觉得,既然效果里没写明呼唤来的是否友善,那使用第二种效果恐怕得掂量一下了。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用,免得没摇来帮手,摇了个敌人过来。 “也好,起码这趟还有个新的收获。”于勒把玩着手里的骨笛,感到十分满意。 他其实已经在愁,自己手上没有什么好用趁手的道具了,最近全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在动手。 也不至于说打不过——但他还是很怀念过去,凭借神秘学道具碾压对方的感觉。 在离开噤声居屋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居屋仿佛比过去更加高大而挺拔,也仍然带着那令人难以忍受的孤寂与沉默。 …… 在得到蓝银墨后,祭司去想办法联系收税的了,而于勒则休息到第二天,爬起床找乌瑞尔去了。 驱魂之灯还在他手里,这会儿双方也没撕破脸皮,总得还回去。 刚好,他顺便打听一下对方回去的办法解决得怎么样了。 到目的地后,他很顺利地与乌瑞尔接上头,还了驱魂之灯。 “虽然比想象中帮上的忙要小,不过也还是省了我不少麻烦。” 乌瑞尔接过驱魂之灯,检查一番后,满意点头: “还好,没损坏。” 跟着,他看向于勒,悠然道: “我很快就要离开布兰库格了。” 于勒挑了挑眉,道: “是找到新方法了吗?” 乌瑞尔耸耸肩: “的确有新方法,不过你就别想了——这办法,只能带我一个人走,你还是另寻他法吧。” 他的眼中有些遗憾,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提醒道: “主人可点名了要见你,你最好想些其他办法快点回伦敦来。” 于勒眉头微皱: “可没了您的引荐,我到时怎么与您背后的人联系上?” “这个嘛,简单,”乌瑞尔呵呵笑着,“到时候你回伦敦,只需要稍微打听一下,哪座皇家庄园正在筹备一场盛大的婚礼就行。” “……多谢。” 乌瑞尔离开了,但于勒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 拉姆也来了,坐在于勒身前,望着他有些阴沉的脸色,一举一动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意味。 忽然,于勒重重地锤了一下桌面,吓了拉姆一跳。 “您别激动!” 拉姆连忙将摇晃的酒瓶扶正,接着,关心地道: “您是因为那家伙回去不带您而生气吗?别担心,伦敦的封锁应该不会持续太久的,否则那家伙的主人也不会任由他丢在这的。” 于勒抬了抬眼皮,叹息一声,道: “你不必了解。” 他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乌瑞尔不带他回去而生气——倒不如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指望过对方能真的带自己回去。 乌瑞尔这边,始终都只作为一个备选项存在。 他郁闷的,是关于“婚礼”的说辞。 一想到洛丽塔在这婚礼中所扮演的角色,他就感到一阵烦躁。 玛蒂尔达现在应该承担的是洛丽塔监护人的职责吧?为什么会同意这门婚事? 就算不是玛蒂尔达作为监护人,是钢铁亦或是福尔摩斯什么的,他也绝不相信以他们的品格,能做出把洛丽塔送出去这件事。 越想,他就越烦躁。 正当于勒准备倒一杯酒消消愁的时候,酒馆门口忽然响起一个小心的询问声: “于勒先生在这里吗?” 于勒循声望去: “怎么了?” 出现在门口的,赫然是一个打扮有些熟悉的下人。 他只是略一思索,便想起来对方的打扮属于哪里——正是男爵的庄园。 “那个,我们老爷得知了您在这,所以特意托我来问问,什么时候才能继续替少爷驱逐毒素……” 下人显然怕得罪了于勒,说话的语气都小心翼翼的。 “对了,男爵……”于勒喃喃着,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男爵之前不是说,他或许有办法能帮自己回到伦敦么? 既然乌瑞尔这边没办法了,祭司那边也不一定指望得上,或许只能问一下男爵了。 刚好,自己还答应了,要帮男爵治疗他的孩子,那就走一趟吧。 “带路。”他的话语简短而有力。 “于勒先生,您这是……”拉姆迟疑道。 他并不认识本地的男爵,因此望向那下人的眼神中充满了狐疑。 “放心,我去去就回。” 于勒看了一眼拉姆,淡笑道: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把你也一并带回伦敦。” 闻言,拉姆原本的平静眼神中,闪过一抹激动的色彩。 …… 再度来到男爵庄园,于勒也没了一开始的新鲜感,直接找到男爵,询问起孩子的近况。 “呼吸什么的都还稳定,就是……醒不过来。”男爵有些无奈,同时,将有些期待的目光投向于勒。 “都过了这好几天了,应该能再次进行毒素驱除了吧?” 于勒嘴角含笑: “当然可以。”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等会儿治疗完毕后,我可能还需要找您问些事——大概是关于回到伦敦的。” (本章完) 第154章 上任“伯爵” 第154章 上任“伯爵” 男爵在房间中焦急地等候着,手里还握着一张皱巴巴的信封,时不时因为紧张揉搓两下。 这样的情景,一直持续到下人在门口传来消息: “老爷,于勒先生来了。” “他来了?” 男爵喜出望外,连忙道: “快把他请进来!” 半晌后,于勒跟在下人的身后,悠然进了房间。 刚一坐下,男爵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先生,情况如何?” 于勒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男爵手里的信封,呵呵笑道: “那孩子好转很多了,大概只需要过两天再来一次治疗,他就能彻底康复。” “太好了……”男爵深呼吸几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谢。” 于勒淡笑一声: “我别无所求,唯有回到伦敦而已。” 男爵叹了口气,将信封递了过来。 “您且看看这封信吧。” 于勒皱了皱眉头,想到之前男爵没把握的样子,接过信封,取出信开始仔细阅读起来。 “亲爱的贝内特男爵, 吾甚喜闻阁下近况安好,且于布兰库格之地治理有方,足见忠诚与才干。 值此多事之秋,吾有一事相托,盼阁下鼎力相助。 兹有一物,名曰‘蓝银墨’,布兰库格之特产,形若墨水,色泽蓝银,据典籍中记载,拥有神奇功效。若阁下将其亲自送到吾手中,吾将游说女王,加封阁下为伯爵。 持此信封,出示其上皇室特制印记,即可在伦敦城中畅通无阻,望阁下妥善安排,切勿泄露此事,吾将深表谢意。 此致 敬礼 威尔士亲王” 落款的时间,按于勒模糊的记忆来看,约莫是在半年多以前。 “您看完了吧?”男爵的苦笑打破了他的沉思。 他缓缓抬头,道: “您的意思是,让我带着这封信,以您的身份进入伦敦城之中?” “不错,”男爵抚掌,“先生就是聪明。” 于勒眉头微皱,沉吟道: “那您之前为何说,不确定这种方式是否可行?” 男爵无奈地摇摇头: “一来,都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不确定亲王还要不要,二来……” 他顿了顿,道: “噤声居屋已经关闭,再也没人能进入,仅有的蓝银墨存储也已经耗光了,怎么送过去?” 于勒挑了挑眉,抓住核心点: “听起来,你似乎完全不担心我被认出来?” 男爵无奈笑道: “实际上,我们之间只有书信往来,真正的交集那得追溯到父辈了。 至于别的那些伦敦的贵族,我也从来不和他们有什么交集,毕竟我只是个偏远小岛的破落男爵。” 他的话语中不由得带上了许多抱怨。 而于勒倒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若是这样的话,那似乎,好像还的确可行? 但在这之前,他还得问清楚一些事。 他状似不经意地看着男爵,笑道: “那您怎么之前不去伦敦?这可是晋升为伯爵的好机会。” 男爵摇摇头,哀叹道: “那我也得拿得出来这玩意儿啊!亲王大人发这封信的时候,库存里压根就没有了,我就写了封回信说让他等一等,结果就等到现在还没半点进展。” 他打量着于勒,小心地道: “但我一直怀疑,祭司那边可能还有一点——您与祭司走得近,也许能弄得到?” 于勒不语,只是曲起手指,轻敲木桌。 房间内,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心跳与呼吸,还有他敲桌子的声音。 终于,在度过一段令人窒息的死寂过后,他缓缓开口: “假如我被发现冒充,对你而言,或许会是灭顶之灾。” 男爵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挤出一抹苦笑,摆了摆手: “先生多虑了,威尔士亲王与我素未谋面,他怎会知晓真假? 再说,伦敦那些贵族,谁会在意一个偏远小岛的男爵?只要您手持信封,凭那皇室印章,断无人敢多问。 而且,只要您真的能将蓝银墨送到,他恐怕也不会太在意真相了。” 于勒眯起眼睛,目光在男爵脸上停留片刻,似在掂量这话的分量。 他停下敲桌的手指,淡淡道: “您的这个方法,的确有一定可行度,具体我还要去祭司再商量一下。” 男爵轻轻点头,神色一肃: “祝您好运。” …… 离开男爵的宅邸后,天色已近黄昏。 于勒握着信封,步伐平稳地走向祭司所居住的修道院。 男爵的话虽有几分道理,但冒充身份毕竟风险不小。 但如果祭司这边没办法的话,他就只能兵行险着了。 门口守卫早已眼熟他了,所以问都懒得问,直接放行。 半晌后,在祭司所居住的房间门口,于勒推门而入,灯火映出高耸的书架和散落的书页。 而祭司正伏在桌案上,借着微弱的烛火,用放大镜瞅着什么。 “祭司先生,关于收税官的联系怎么样了?” 祭司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无奈摇头: “电报打出去毫无回应,也不知道是没送到还是对方压根不想理我们。” 说完,他歉意地道: “很抱歉,我……的确没用,最开始我向您承诺的能借助这一方法回到伦敦,结果最终变成这副模样。” 于勒摆摆手,示意无妨。 “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换条路走——我之前给您的蓝银墨还在吧?” “还在。” 于勒盯着祭司,道: “我想取走一半。” 听闻此言,祭司略有些讶异: “您要它做什么?举行仪式吗?” “我找到了一个新的方法能回到伦敦,但对方向我索求一定数量的蓝银墨。”于勒语气平静,丝毫看不出来说谎的迹象。 毕竟这封信事关重大,最好还是只有他和男爵两个人知道就好。 虽然他相信祭司的人品,但在这个世界上,撬开其他人脑子的办法可不止一种,所以只好对他说谎了。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说的倒也确实是实话——只不过隐瞒了关键信息而已。 祭司沉吟了半晌,道: “可以,既然是您找到的蓝银墨,那分给您一半也无伤大雅,剩下的这部分也足够应付可能到来的收税官了。” 祭司起身,走向房间角落的木柜,打开一扇暗格,从中取出一个小瓶。 瓶中液体泛着蓝银色的光泽,微微晃动,像是星光凝于其中。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空瓶,将蓝银墨分成两半,将其中一瓶递给于勒。 于勒接过瓶子,掂了掂,确认无误后收入怀中。 他看向祭司,语气平静: “多谢,我很快就会出发去伦敦,若有消息,会尽快告知。” 祭司点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 “先生,伦敦局势不明,您此行,务必小心。” 显然,他是真切地担心于勒的安危的。 于勒淡笑道: “多谢关心,我会多加小心的。” 他转身离开,烛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只是,刚走到门口准备开门,一个熟悉的少年声音就自门后响起: “祭司爷爷,我饿了,哪里有吃的?” 听见这声音,于勒微微一愣,但他旋即就想起来这是谁的声音了。 这不老约翰的孙子么? 祭司也听见了这声音,无奈地笑道: “这孩子……” 门一拉开,于勒的眼神就和少年对视上了。 “于勒……先生?” 少年有些惊讶,但他马上躬身行礼: “多谢先生!” 于勒将少年扶起,叹息道: “我原以为你会恨我的。”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道: “我知道,您是在帮爷爷解脱,错的都是爷爷,而非您。” 这话令于勒颇有些意外——眼前这名少年,年纪这么小,就已经能分得清利害,而不被情感所控制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对方是叫贝尔来着。 看来,这小子以后,说不定能成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只是,对方如此表现,会不会有些冷血了?于勒忍不住皱了皱眉,感到内心有些矛盾。 他既欣赏对方不被感情所左右的理性,但又不喜欢对方看起来无动于衷的冷漠。 祭司察觉到了于勒的表情,不动声色地道: “小贝尔,你先在那边走廊拐角等我吧,我和于勒先生再谈一谈话。” “好。”少年贝尔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转头就往那边走去。 待得贝尔走远后,祭司叹了口气,道: “这孩子,其实因为老约翰的离世很难过的——起码就我看见的,他已经悄悄在这边哭过两次了。” 于勒闻言,眉头微微舒展,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 祭司苦笑: “他只是不愿在人前显露罢了。小小年纪,背负这些,着实不易。” 于勒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面对这种事,他最是感到无力。 这狗日的世道!走在半路上,他忽然想大骂出声。 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默不作声地离开了修道院。 修道院外,夜色已深。 雾气弥漫,模糊了远处的灯塔。 于勒握紧信封和蓝银墨,眼神坚定。 他知道,这趟伦敦之行,必然不会平静。 甚至,有可能搅得天翻地覆。 威尔士亲王,还有那神秘的幕后主人,疑似与皇室有联系…… 他的嘴角逐渐勾起冷漠笑容: “希望英格兰在毁灭世界之前,不会先把自己毁灭掉。” …… 翌日清晨。 小镇的街道上,尚且笼罩在薄雾之中,于勒就已经到达了此处的酒馆。 这会儿,由于时间过早的原因,客流量稀少——毕竟大早上没事喝酒的人还是偏少数的。 他凑到柜台前,刚想开口询问,却发现这会儿的酒保似乎不是自己之前熟悉的那位。 “打扰一下,我想问问,您知道那位传奇冒险家拉姆住在哪边吗?” 酒保看着于勒,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个……” 于勒挑了挑眉,拍出一枚英镑,递给了酒保。 酒保顿时喜笑颜开,拿在嘴里咬了咬,抬起手指向一个方向。 “就在镇子东边,第三条街的红屋顶房子,那位就住那儿,最近那边经常举办什么派对来着,不过我没进去过。” 酒保收好英镑,笑得合不拢嘴。 于勒点点头,谢了一声,转身离开酒馆。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去,街道冷清,只有几只海鸥在低空盘旋。 他顺着酒保指的方向,很快找到了那栋红屋顶的房子。 门半掩着,隐约传来笑声和酒杯碰撞的响动。 他敲了敲门,笑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拉姆探出头,见到于勒,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于勒先生?这么早有何贵干?” 于勒开门见山地道: “我需要你帮个忙。” 拉姆眼神微闪: “您随我来,我们换个地方谈。” 他隐约感觉到,于勒说这话时,似乎有些郑重,很可能牵扯不小。 走进房子里,于勒看见混乱的现场,脸皮忍不住抽了抽。 “你们这是开了一晚上派对?” 房间内一片狼藉,桌上散落着空酒瓶和啃了一半的面包,椅子东倒西歪,有的还缺了条腿。 地毯上满是酒渍和烟灰,角落里堆着几件皱巴巴的外套,混杂着女士的丝巾。 壁炉里残留的灰烬飘出淡淡烟味,窗帘半拉着,晨光勉强透进来,照亮一地杂乱。 这会儿,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男女,正迷迷糊糊地看着自己。 见于勒眉头紧锁,拉姆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抱歉,昨晚有些朋友来,就多喝了几杯——您明白的,像我们这一行,都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自然是活在当下。” 于勒点点头,并未过多苛责,只是道: “去里面谈吧。” 待得两人走到最里面的房间,确认房门关好后,于勒也不绕弯子,直接道: “我有办法回伦敦了。” “什么?!” 拉姆一下激动起来,凑到于勒跟前,声音微颤,甚至呼吸也变得粗重: “您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于勒嘴角含笑,“不过嘛,可能需要你帮些忙。” “您说,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倾力而为。”拉姆站起身来,行了一礼。 于勒笑了笑,悠然道: “很简单,我接下来将会以一名男爵,甚至是伯爵的身份在伦敦城内活动,而你就扮演我的随身仆人。” (本章完) 第155章 离开布兰库格 第155章 离开布兰库格 通过之前的经历,于勒认为,拉姆是目前自己方便带的人之中,最值得信任的人。 也因此,他才萌生了带其作为“随身仆人”的想法。 毕竟,一名有爵位有封地的贵族,身边连个伺候的仆人都没有,哪怕这信是真的,恐怕也会惹人怀疑。 在听完要求后,拉姆沉思良久,眉毛拧成了一股绳。 于勒也不催促,只是随手抓起一块面包啃了起来。 他刚才已经和拉姆陈清了其中利害,虽然隐瞒了部分信息,但关键的他也据实相告了。 他说得明明白白,这一趟,搞不好是会掉脑袋的。 这种事,逼迫是没有用的,只有让拉姆自己做出决定。 是对于自身安危与风险的评估占据上风,还是对回到伦敦,和妹妹团聚的念头更胜一筹。 终于,在许久的沉默过后,拉姆还是开了口。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简短有力的一个单词: “好。” 于勒点点头,将嘴里最后一点面包咽下,淡淡道: “三日后,同样的时间,码头见。” 说完,他不忘叮嘱道: “记得,尽量不要引起外人注意,也不要对外透露半分。” 虽然他相信拉姆有脑子,但他就怕对方喝多了酒犯浑。 拉姆显然也意识到了于勒在担心什么,咧嘴笑道: “放心吧,老爷,我这两天不会喝酒了,会伪造出我出海探险的假象的。” “你入戏倒是快……” 于勒笑着摇摇头,道: “对了,乌瑞尔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在还了乌瑞尔驱魂之灯后,他就没关注过对方了。 “他啊……” 拉姆低下头,半晌才道: “走了,临走前,我问他能不能提前释放我的妹妹,他说必须要我本人到场才行。” 他的语气十分淡然,却给人一种火山深藏于冰雪之下的感觉。 闻言,于勒拍了拍拉姆的肩膀,道: “放心,早晚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他也算明白,为什么拉姆同意得看起来如此坚决了。 若是一日不回到伦敦,那他的妹妹就会多受到一日的折磨。 这对于拉姆而言,显然是不可忍受的。 拉姆沉闷地点点头,道: “对了,在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他特意把腰上的提灯拿毛皮封了个严严实实,不知道是为什么。” “拿毛皮封了起来?”于勒皱了皱眉,陷入思索。 这是要把驱魂之灯的光线给遮挡住吗? 是光线会引来什么,还是会暴露什么? “亦或者,他不想让懂行的人发现,他腰间的提灯,其实与他所效忠的主人存在联系……”于勒心头暗道。 他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罢了,这些事等到了伦敦再说。” 他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面包屑,道: “记得,三日后的码头,别迟到。”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穿过狼藉的房间,步入晨雾弥漫的街道。 …… 时间过去得很快。 两日后的下午,于勒如约再次抵达了男爵的府邸。 男爵早已遣人在此等候,见到于勒来,连忙恭敬道: “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于勒自然而然地点点头,跟着下人往里走去。 不知不觉间,他也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下人恭敬迎接与伺候的感觉。 若是过去的话,恐怕他还会有些不适应。 不过,放在这会儿,算是好事——起码有利于他装贵族进城。 据说,在欧洲,辨别一名女子是否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的方法非常简单,那就是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脱掉衣服。 倘若她表现出了不自然,那便是假冒的。 因为真正的贵族,平日里的起居、洗浴等都是由下人伺候的,他们对此根本不忌讳,毕竟下人对他们而言,只算做会走的物品罢了。 很快,于勒就见到了男爵。 此刻的男爵也没有了之前那么憔悴,颇有些红光满面之感。 但他还是从对方的神情上看见了一丝忐忑与紧张。 于勒不动声色地将下人们都打发走,对着眼前的男爵微笑道: “男爵大人,两日未见,气色倒是好了许多。” 男爵干笑了一声: “看见孩子好转,所以心情也变好了些而已。”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问道: “那封信……有帮到先生吗?” 于勒轻轻点头: “起码从目前来看可行——还得多谢阁下了。” “有用就好,”男爵松了口气,神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看来,祭司那家伙,果然还藏着些蓝银墨的库存没用……” 于勒眼神微闪,不经意地问道: “说起来,这蓝银墨,究竟有什么用?为何那亲王如此急着想要?” 他到现在为止,都没弄清楚这东西的作用。 就连关于这蓝银墨的信息里,也没写明白它的作用——但它显然不可能是纸面上这么弱。 否则,如何当得起四阶,又怎可能有这么多人想要得到它? 男爵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无奈摇头: “抱歉,我只是知道这件东西很珍贵而已,但具体他们要用来做什么,我便不知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 “不过,您或许可以去问问祭司,他也许对此有所了解。” 于勒凝视着男爵,像是要洞察后者的真实想法。 但他并未看多久,便淡笑道: “时候也不早了,快些治疗吧——明天早上的船,您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男爵点点头,眼里有些可惜,“不再在布兰库格多留一会儿?” “不了,我赶时间。” …… 再度站在那张躺着男爵之子的床前,于勒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宁静。 这些日子以来,他杀过的人太多,但救下的人太少。 每次挽救一条生命,他都会有一种奇特的感受。 循着对血液近乎本能的操控能力,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已经再次沉积的毒素从男爵孩子的血液中分离。 剩下的这些毒素,已经是那女术士所留下的,最后的恶毒残响了。 也因此,随着毒素的驱除,男爵孩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 男爵则在一旁,如一名下人般紧张地侍立着,两只眼睛牢牢地盯着自己的孩子。 床上的男孩脸色逐渐红润,伴随着体表黑泥的涌出,那些原本青黑的血管纹路缓缓消退,呼吸也变得平稳。 空气中弥漫着的气息愈发腥臭,但男爵的神色却是越来越兴奋。 这代表,自己孩子体内的毒素,正在被驱除! “好了,”于勒结束了最后的动作,笑了笑,“应该很快他就能醒来了。” 话音刚落,躺在床上的男孩指头就忽然动了动。 男爵直接一个箭步冲到男孩身边,兴奋得想要抱起男孩庆祝,但当他想要伸出手时,又犹豫了。 “那个,于勒先生,我触碰到这些毒素不会导致我也中毒吧?” 于勒笑着摇头: “放心好了,不会的,它们已经失去了活性。” 男爵点点头,刚转过头,便看见床上的男孩竟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 此刻,他正睁着那双有些迷茫的大眼睛,打量着四周。 最终,视线落在男爵身上,与男爵对视。 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像是因为昏迷了数年不太适应发声,努力了几次,方才说清楚了一句话: “爸,你头发怎么一晚上白了这么多?” 听到这数年来,男孩唯一说出的一句话语,男爵的眼眶瞬间湿润。 他扑到床边,紧紧抱住男孩,声音哽咽: “傻小子,为父没事!你终于醒了……你可是在这两年里一直昏迷着,为父还以为你醒不来了……” 他拍着男孩的背,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男孩被抱得有些懵,挠了挠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爹,别哭了,我没事了。” 他看向于勒,眼神清亮,认真道: “谢谢您,先生,我感觉好多了,之前就像是在做一场一直醒不来的梦一样,又舒服又难受。” 于勒点点头,淡淡道: “毒素已清,多休息几日即可。” 男爵松开抓住男孩的手,擦了把眼角,站起身,郑重地向于勒鞠了一躬: “先生,您救我膝下独子性命,贝内特家族永世不忘!从今往后,您若有任何差遣,我定当倾尽全力!” 于勒摆手,道: “明日送我去伦敦,便是谢礼。” 男爵忙道: “船已备好,今晚我设宴,为您践行!” “不必了,我不想太多人知道。” 男爵不敢强求,激动之情仍未平复: “那明日码头,我亲自送行!” 于勒笑着点头,再与男爵寒暄了一阵过后,便悠然离去,留下这父子俩“叙旧”。 …… “您要离开了吗?” 祭司这些日子,像是苍老了十多岁一般,一举一动都如同一个迟暮老人。 听到于勒要离开的消息,他只是略微惊讶了一瞬,便重归平静。 于勒无奈地笑笑: “毕竟,我终究不属于这里。” 祭司闭上眼,叹息道: “是啊,您不属于这里……” 他明显有些怅然若失。 只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轻声道: “我可能没法为您送行了,这边还有很多事要我忙。” “没事,我无所谓。” 于勒呵呵笑着,话锋一转: “这一趟,除了和您告别,我还带着一个问题来。” “请讲。” “蓝银墨,究竟能用来做什么?” 说这话时,他直视着祭司鸟骨面具上的空隙,仿佛要借此洞穿黑暗,看清其下祭司的面孔。 祭司沉默了一阵子后,道: “它能与神灵沟通。” 话语简短,却令人倒吸一口凉气。 于勒眯了眯眼,道: “它起作用的具体机制是怎样的?” “不知道,”祭司摇头,“都是祖辈传下来的,据说,用它写下祈求的话语,更容易被神灵看见,所以经常被用在仪式之中。” “这样么……多谢。” 于勒轻轻点头,转身离去。 …… 翌日,清晨。 码头的雾气比往日更加浓郁,用粗话来说,那就是“五米之外,人畜不分”。 男爵带着痊愈的儿子站在码头边,他身旁的男孩则是精神焕发,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 见于勒到来,男爵带着孩子朝于勒挥手,脸上满是笑意。 拉姆已等在码头,换了身朴素仆人装,背着小包,朝于勒咧嘴一笑: “这回,我可比您到得早。” 于勒笑着点点头,转身看向男爵,问道: “是哪艘船?” 男爵指了指不远处,道: “那艘。” 于勒顺着男爵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艘木帆商船正停在码头边,在浓雾中,船影若隐若现。 船身虽有些老旧,但桅杆挺拔,甲板上几个水手正忙碌地检查绳索。 男爵上前一步,郑重道: “先生,这艘船会直达伦敦,船长是我信得过的人,路上定保您平安。” “您救我孩子性命,此恩无以为报,到了伦敦,若有需要,随时传信!” 男孩也凑过来,腼腆地朝于勒挥手: “先生,谢谢您!一路小心!” 于勒点头,笑道: “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男爵笑着连连点头,退后几步,带着儿子目送于勒和拉姆登船。 拉姆背着小包,率先跳上甲板,低声问: “老爷,这船看着不新啊,能行吗?” 于勒瞥他一眼,知道对方已经进入角色之中,便跟着道: “能到伦敦就行,少废话。” 拉姆嘿嘿一笑,跟在于勒身后。 船长是个长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见于勒上船,恭敬地行礼: “先生,舱室已备好,随时可出发。” 于勒跟着船长走进舱室,打量了一番里面的环境。 舱内简朴,一张木床、一张小桌,桌上放着盏油灯。 环境虽然一般,但起码比之前之前在泰坦尼克号上的好了无数倍。 他简单收拾过后,坐在床边,闭目养神。 船很快出发了。 商船就这么轻飘飘地驶离了布兰库格,没有引起一丝额外的动静,唯有鱼儿知晓这里有人离去。 遥望着身后的布兰库格逐渐模糊在雾气之中,于勒长长地出了口气,眼神仍有些凝重。 关于布兰库格,还有太多的秘密,没有被完全揭晓。 他总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再回到这里的。 …… 船只起初航行的日子,都可以说是风平浪静,偶尔的几次风浪也只是让船轻微地颠簸了几下。 于勒也忠实地扮演着“男爵”的角色,锻炼自己,让日后不至于出破绽。 只是,在某一天普普通通的用餐中,甲板上却忽然嘈杂起来。 于勒本来没怎么在意,但见拉姆也慌张地走进来,诧异问道: “外面出什么事了吗?” “出大事了……”拉姆咬了咬牙,眉宇间满是忧虑,“有一艘海盗船盯上我们了。” (本章完) 第156章 揍他们狗日的 第156章 揍他们狗日的 于勒闻言,眉头微皱,起身走出舱室。 甲板上,水手们正忙乱地奔走,船长站在船头,手持望远镜,脸色阴沉。 拉姆跟在于勒身后,担忧道: “老爷,需要您出手吗?” “不急……” 于勒眯起眼睛,望向海面。 远处,一艘黑色船只破浪而来,船帆上绘着巨大的狰狞骷髅头。 由于距离过远,加上海雾弥漫,导致那上面的人影只能看见一个小点。 但就单凭那海盗船独特的旗帜,哪怕看不清,也能一眼认出这艘船的身份。 “这个时代的海盗船说不定已经配备了大炮……”于勒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但若是这船出了事,其他人恐怕就得下海喂鱼了。 没了商船作为掩护,他一个从水里游上来的,想进伦敦那可麻烦的多。 他转向船长,沉声道: “能甩开他们吗?” 船长放下望远镜,摇头: “他们的船比我们轻快,风向也不利,甩不开。”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 “先生,若是打起来,您和仆人先躲进舱里,海盗应该只劫财,不伤人。” 他知道,眼前的先生,可是男爵的贵客。 虽然不清楚对方是去做什么的,但能让男爵大人如此重视,显然关系重大,他可不敢怠慢。 说罢,他便再度拿起望远镜,观察起远方的海盗来。 同时,嘴里还在有条不紊地发布着命令: “准备好枪和兵器,但注意不要走火,只为了起威慑作用,舵手,你负责……” 见状,于勒走到拉姆身边,低声道: “待会注意保护好自己,尽量提前做好保命的准备。” 拉姆闻言,点了点头。 此刻,船长的命令还没发布完: “……水手,检查钩锁和木板,随时准备……嗯?” 船长忽然发出一声轻咦。 哪怕是从背面,于勒也能看见船长因为疑惑而被调动起来的面部肌肉。 “怎么了?有新情况吗?” 船长放下望远镜,脸色有些古怪: “那些海盗,好像是在……逃命。” “逃命?”于勒挑了挑眉头,道: “给我看看。” 拿起望远镜,他终于是穿过浓厚的雾气,勉强看清了远方船上的人影。 船长所言没错,海盗船上那些忙碌的身影,不仅没有半点即将干上一票的兴奋,反而都充满了恐惧。 负责航行的舵手更是一秒三回头,就好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追杀着他们似的。 “还真是……”于勒将手里的望远镜放下,神色有些微妙。 “船长先生,您怎么看?” 船长闻言,沉吟了半晌,道: “不管,既然他们没空理我们,那我们直接快些离开。” 他转头高喝道: “舵手,调整航向,避开那艘海盗船的航线!” “可是,这样不会激怒那艘……” “让你做你就做!”船长先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然后才开始解释。 “那海盗船好像自身难保,也在逃命,估计懒得管我们!” 听闻此言,船上原本紧张兮兮的水手们都纷纷松了口气,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有说有笑地聊起天来。 舵手吃力地改变着航向,尽量避开海盗船的方向。 然而,过了会儿,众人却发现一个事实—— 那海盗船逃命是不假,但似乎仍然是在追着他们来! “怎么办,船长?”舵手的脸色十分难看。 “我们的速度没他们快,这样下去,一定会被追上的。” 船长还在沉思,于勒却眯了眯眼,道: “让各位准备准备吧,我们要面对的,可能不止是那些吓破了胆的海盗。” 随着双方之间距离的拉近,他之前取得的【无声骨笛】,在刚才产生了某种奇特的感应。 追逐这些海盗的,似乎像是亡灵之类的存在…… 船长挑了挑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举起望远镜往海盗船的后方望去。 看清了海盗船后方所追逐的事物过后,他顿时惊呼起来: “幽灵船!” 听闻此言,那些水手们个个都变了脸色。 只不过,并非惊恐,而是嘲笑: “船长,这幽灵船的传说早在十多年前就被证伪了吧?” “是啊,以前航海技术不发达,现在工业发展起来了,大家也都知道那些传说基本都是……” “你们懂个屁!” 船长气得吹胡子瞪眼,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望着水手们。 在场的船员中,他的年纪是最大的,其余那些水手,最大也不过三十来岁。 “他们的确证伪了幽灵船的传说,但谁说海上只有一艘幽灵船的?!” 此话一出,整艘船变得空前安静,唯有海浪起伏的声音回荡。 众人一时间都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接话。 船长深呼吸了几口,努力让情绪平复下来,淡淡道: “不管幽灵船怎么样,但起码有一件事是真的——海盗赶过来了,所以都给我做好接敌准备。” 水手们又开始忙碌起来,而于勒则是靠在桅杆旁,望向远方逐渐逼近的海盗船,若有所思。 “老爷,您在想什么?”拉姆在一旁问道。 于勒摩挲着下巴,道: “我在想,追那些海盗的究竟会是什么东西。” 难道,会与浪潮遗失的权柄有关? 毕竟,幽灵船这种东西,怎么看都能和浪潮与黑骸扯上不少的联系。 而既然身为亡灵,又或许能与冬之准则扯上联系。 想了一会儿后,他悄然将手探进袖子,握住了那根【无声骨笛】。 若是亡灵的话,他说不定能试着驱使一下…… …… 海盗船长时不时焦急地扭头,望向那逐渐逼近的幽灵船,眼里一阵绝望。 船身破旧不堪,木板布满裂痕,表面还覆着一层湿漉漉的绿色苔藓,散发着飘散极远的腐臭。 船帆破洞百出,灰白色的布条在风中飘荡,海藻缠绕其上,与破洞一并隐约组合成了一个扭曲的骷髅头。 见状,他忍不住对着舵手嘶吼: “你他娘的干什么吃的?!快啊!那玩意儿要追上来了!!” 舵手满头大汗,道: “头儿,别怕,我们离那商船已经很近了。” 海盗船长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木制商船,道: “你们确定之前说的没问题?把那件宝物丢上那艘船,就能吸引幽灵船转向?” 一名看起来有些文质彬彬的水手连忙点头: “大概率可以,毕竟他们也是活人。” “呼……”海盗船长闭了闭眼,“但愿不会像之前一样,我们把那玩意儿丢进海里,结果这戒指莫名其妙又回来了,然后该死的幽灵船还是追着我们不放。” 此刻,于勒与船长并肩立在船头,望向不远处的海盗船。 船长如临大敌,而于勒则是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 见海盗船逐渐逼近,船长清了清嗓子,高喝道: “那边的朋友,你们要做什么?” 海盗船长走上船头,与船长对视一眼,露出狞笑: “送你们一件东西。” 他话音刚落,背后就有一名水手突然窜出来,举起手里的弩,对准于勒所在的方向射击! 其速度之快,除了于勒没人反应过来。 他轻松地一闪,从攻击范围中脱离,接着便是弩箭钉在木板上的动静。 见弩箭射出,海盗船毫不犹豫地调头,开始狂奔离开现场! 海盗船长猖狂的大笑声也穿过海浪回荡着: “好好享受我们留给你们的礼物吧!” “这……”船长包括其他水手们,一时间都完全没反应过来对方这么做是为什么。 而于勒则看见,地上那根弩箭上还挂着个小布包。 他俯下身子,将其拾起打开。 里面没装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一枚戒指,上面缭绕着浓郁的冬之气息,一看就是在死人堆里泡久了的。 甲板上忽然变得嘈杂、混乱起来。 “不好了,那幽灵船朝我们过来了!”有人尖叫。 闻言,于勒抬头,看向原本追逐着海盗船的那艘幽灵船。 此刻,由于距离逐渐逼近,已经能通过肉眼洞穿迷雾,清晰地观察到幽灵船究竟长什么样。 “奇怪,怎么没水手?”他这才注意到,这幽灵船上连个水手都没有。 好歹刻板印象里的幽灵船也得带两个骷髅当水手吧,这是闹哪样? “亦或者说……这幽灵船本身,就是那个亡灵?”他眼神微微闪烁起来。 此刻,船长已经注意到了刚才海盗船射过来的小布包。 见于勒从中取出了一个明显有些年头的戒指,他顿时大为紧张: “我知道了,他们就是在追这枚戒指!快扔掉它!” 于勒却没立刻扔,只是悠然道: “恐怕没这么简单——如果直接扔掉就能摆脱幽灵船的追杀,那些海盗为什么不直接扔了,然后来抢劫我们,而是要大费周折地把这东西扔到我们手里呢?” 船长闻言一愣: “您的意思是……” “看来,我们应该也和那艘海盗船类似,被幽灵船给‘标记了’。”于勒平静道。 “那怎么办?!”船长望着甲板上的其他水手,表情有些绝望。 他们只是一艘商船,纵然配备了些防身武器之流,也不可能有什么大型杀伤性武器。 更何况,他们面对的可是幽灵船!连那艘有大炮的海盗船都避之不及的存在! “别担心,船长先生,我或许可以试试。” 于勒踏在船头,迎向风浪,凝视着那艘逐渐逼近的幽灵船。 海风愈发凛冽,夹杂着腥臭与腐朽的气息。 幽灵船的轮廓在浓雾中逐渐清晰,破旧的船身像是从深渊浮出。 船帆上缠绕的海藻随风摇曳,宛如无数扭曲的手指。 甲板上,水手们紧握武器,脸色苍白,汗水顺着额头滑落。 船长死死盯着那艘逼近的幽灵船,喉咙滚动,声音沙哑: “所有人,准备迎敌!枪上膛,钩锁就位!” 他努力让语气坚定,却掩不住眼底的绝望。 水手们动作僵硬,有人低声咒骂,有人握着刀柄的手微微发抖。 一名年轻水手忍不住喊道: “船长,那是幽灵船!我们怎么打?!” “闭嘴!”船长怒喝,转头看向于勒,声音低沉,“先生,您真有办法?” 于勒站在船头,衣袍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脸上带着一抹淡然的笑。 他低头摩挲着手中的【无声骨笛】,目光扫过远处的幽灵船,语气平静: “试试看。” 幽灵船的速度越来越快,海面下隐约传来低沉的轰鸣,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水下翻腾。 突然,海水剧烈涌动,数十条巨大的黑色触手破浪而出,缠绕在幽灵船四周。 触手上布满黏液与骨刺,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每一根触手都粗如水桶,挥舞间带起阵阵水,宛如活物般探向商船。 而仔细观察的话,则会发现,这些触手,都是自幽灵船上延伸而出的。 “天啊……那是什么?!”一名水手失声尖叫,手中的枪滑落于地。 “怪物!是海怪!”另一人瘫坐在地,眼神涣散。 船长踉跄一步,抓紧栏杆,脸色铁青: “完了……我们完了……” 面对这种怪物,饶是他,也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勇气。 他望向于勒,声音颤抖: “先生,您还有什么办法,快使出来呀!” 触手挥舞的阴影逐渐接近商船,幽灵船的船身已近在咫尺,腐臭的气息扑鼻而来。 甲板上的水手们抱头蹲下,有人开始低声祈祷,绝望的气氛弥漫全船。 拉姆站在于勒身后,紧握匕首,额头渗出冷汗,却依旧站在原地,低声道: “您小心。” 于勒轻轻摆手,示意对方退后。 接着,他抬起【无声骨笛】,置于唇边,开始吹奏。 没有声音传出,但空气中却弥漫起一股诡异的波动,仿佛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直奔幽灵船。 触手的动作猛然一滞,悬在半空,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 幽灵船的船身微微一颤,原本疯狂前冲的势头骤然减缓。 船长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这……停下了?” 水手们抬起头,惊愕地望向于勒。 有人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于勒却只是神色自若地继续吹奏骨笛,指尖轻动,像是指挥一支无形的乐队。 那股诡异波动愈发强烈,幽灵船的触手也开始缓缓收回,缠回船身,船体也随之转向,乖乖停在商船一侧,不再靠近。 “成了。” 于勒放下骨笛,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船长愣在原地,嘴巴微张,半晌才回过神,声音发颤: “先生,您……您是怎么做到的?!” 他在海上漂泊这数十年以来,也算是见过不少奇闻怪事了,甚至他也知道,这世界上那些鬼怪传说中,有很多是真实存在的。 但眼前这一幕,还是过于震撼人心了。 于勒意味深长地看了船长一眼,道: “秘密。” 见状,船长也不再追问,转而问道: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于勒望向另一侧还没跑远的海盗船,嘴角露出一抹危险的弧度: “还能怎么做?当然是揍他们狗日的。” (本章完) 第157章 抵达伦敦 第157章 抵达伦敦 一名负责瞭望的海盗望见幽灵船与商船相接触的一幕,兴奋地将望远镜放下,对海盗船长道: “头儿,那幽灵船这会儿好像已经缠上他们了。” 海盗船长满意点点头: “看来这方法果然有效果。另外,你们也别偷懒,给我开快点!鬼知道那幽灵船在把那商船吞了之后,会不会扭头再追上来!” “是!” 一众海盗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此刻的他们,就像和之前发现海盗船正在逃命的商船水手们一般,由内而外地放松了许多。 海盗船长正想回舱室里休息一阵子,忽然,一个有些哆嗦的声音响起: “船长,好像,好像出事了。” 海盗船长眉头一皱,道: “又咋了?那幽灵船追上来了?” 那海盗沉默了一阵子,把望远镜递了过来: “您自己看看吧。” 见状,海盗船长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颤抖着接过望远镜,看向来时的方向。 映入眼帘的,赫然便是先前的幽灵船。 然而,此刻的幽灵船并未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将那艘商船撕碎,而是静静地与商船同行着,俨然一副护卫舰的架势。 而且原本空无一人的幽灵船甲板上,这会儿也立着个人影。 海盗船长额头冷汗直冒,嘶吼道: “开炮!快!击沉那艘商船!” 海盗们愣了片刻,随即手忙脚乱地奔向炮台。 火药装填,炮口对准远处的商船。 伴随着一声震耳的轰鸣,数枚炮弹划破海雾,带着呼啸声直奔商船而去。 商船甲板上,水手们听到炮声,惊恐地抬头,脸色煞白。 在海上走了这么多年,他们清晰地知道,这炮弹声意味着什么!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就要葬身大海之时,幽灵船却突然动了。 海面下,数十条黑色触手猛地窜出,宛如巨蟒般在空中交错,精准地拦截住每一枚炮弹。 触手挥舞间,炮弹被狠狠拍飞,落入海中,掀起阵阵水。 “这……” 船长瞳孔微缩,下意识望向幽灵船甲板上。 只是,他却没有看见那道人影——于勒的身影。 海盗船上,炮火的轰鸣停下,甲板上一片死寂。 海盗们呆望着远处的幽灵船,脸色惨白。 负责瞭望的海盗声音发颤: “头儿……炮弹……全被挡下了……” “怎么可能?!”海盗船长猛地举起望远镜,试图看清那边的情况。 然而,他发现,幽灵船上那道人影,竟不知何时消失了。 他心头一紧,寒意窜上脊背: “人呢?那家伙去哪了?!” 他本能地觉得,对方绝对不是被击落到海里了! “头儿,怎么办?” 一名海盗握着刀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眼中满是恐惧。 甲板上乱作一团,有人低声咒骂,有人开始往舱室里躲。 要是连大炮都没用的话,面对那幽灵船,他们是提不起半分反抗的心思。 海盗船长咬紧牙关,强压住慌乱,吼道: “别慌!再装炮!一定有机会把那商船轰沉!” 可还没等海盗们重新装填火药,海水突然翻涌,船身猛地一晃。 一名海盗低头看向船舷,顿时尖叫: “水里有东西!” 话音刚落,一道湿漉漉的身影就从船舷攀上,一刀将他封喉。 “害了人就想跑?哪有这么好的事。” 于勒甩了甩刀尖上的血液,神色自若地面对着一众海盗。 海盗们见不是什么怪物,对视了一眼,眼神顿时阴狠起来。 “就一个人也敢狂?” 他们纷纷抽出砍刀,将于勒围拢,却并不急着进攻。 于勒心头冷笑一声,忽然一甩手,将一道血线斩出。 正当海盗们还在纳闷发生了什么时,不远处,正悄悄举起手枪瞄准了于勒的海盗就惨叫一声,身体瞬间被切成两半! 惨叫声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片死寂。 但这死寂并未持续多久,便被打破了—— “杀了他!”一名海盗咬牙低吼,挥刀冲来,身后几人紧随而上。 于勒身形一晃,刀光如电,迎面而来的海盗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咽喉已被割断,鲜血喷涌。 剩余海盗见状,忍不住有些退缩,攻势稍缓。 于勒趁势踏前,刀锋划破空气,带起一片血雾。 两名海盗捂着胸口倒下,眼神满是惊恐。 “怪物……”一名海盗声音颤抖,手中砍刀掉落,踉跄后退。 甲板上乱作一团,海盗们喊杀声渐弱,恐惧在人群中蔓延。 有人想逃,却被于勒一个箭步追上,刀尖从后背刺入,瞬间毙命。 鲜血染红木板,汇成小溪流向船舷。 海盗船长站在船头,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手枪,指节发白。 他看着于勒如入无人之境,喉咙干涩: “这家伙……不是人!” 他始终没有勇气扣下扳机。 因为他发现,于勒时不时便投来貌似不经意的目光,像是在等他开枪似的。 终于,在海盗们损伤过半后,他还是一咬牙,对准于勒扣下了扳机。 砰—— 当看见子弹没有击中于勒过后,他甚至有些如释重负之感。 此刻,海盗们已经无人敢上前,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于勒缓步走向海盗船长。 见于勒逼近,海盗船长吓得连退几步,脚下一滑,跌坐在地。 他丢下手枪,声音发抖: “别杀我!船给你!宝物也给你!” 于勒停下脚步,低头俯视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吗?” 海盗船长咬了咬牙,道: “我,我是为皇室做事的,你杀了我,皇室不会放过你的!” 皇室…… 于勒眼神波动了一下,道: “在这片大海上,谁知道你是喂鱼了,还是被人杀了?” 海盗船长低下头,默然不语。 见状,于勒倒也不是很急着杀他了。 既然可能与皇室有关系,不如审问一番,说不定能有些收获。 …… 半晌后,海盗们都被控制了起来。 大部分海盗都被于勒审问过后,发现没有价值加之恶贯满盈,直接宰了。 最后,只留下了海盗船长一人。 于勒望着眼前的海盗船长,悠然品了口茶,道: “阁下现在可以说说,你口中所谓与皇室有关系是怎样的了吧?” 海盗船长咽了口唾沫,强行掩饰住自己眼里的恐惧。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根本就不怕皇室的名头! “我……我替皇室做一些,他们不方便亲自做的事。” 他虽然觉得自己肯定会死,但他明白,若是不交代一些信息,恐怕连死都是奢望! 比起受尽折磨而死,不如痛快一点。 很快,在于勒充满压力的注视下,他就把自己和皇室之间的肮脏关系倒豆子似的倒了个干净。 “皇室在收集各种古董?” 于勒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倒是与之前乌瑞尔的目的对上了。 海盗船长连连点头: “我们平常就主要负责劫杀那些商船,尤其是那些大贵族的,他们给我们情报,我们负责干活。” “这一次也是,本来好好的,我们拿了古董准备撤,结果走到半路上,就被那幽灵船缠住了。” 于勒沉思了一会儿,道: “还有别的消息么?” “没了。”海盗船长摇头。 “很好,你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于勒嘴角微翘,随手割断了海盗船长的喉咙,后者也坦然接受了死亡,眼神逐渐失去光彩。 他不可能放过对方,这一点,双方都明白。 出了舱室后,于勒见船长正将海盗船上的东西一筐筐地往船里搬,不禁有些纳闷: “你们在做什么?” “嗨,这些东西虽然说是海盗抢来的,但就这么丢了多可惜!”船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道。 于勒扶额,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由着他们去了。 这会儿,他有更重要的任务。 带着那枚戒指,他缓步踏上幽灵船的甲板。 幽灵船剧烈地颤抖起来,但很快,便在他的控制下归于平静。 “有些意思,整艘船就是一只巨大的亡灵……” 于勒抚摸着幽灵船,静静感受着自己与它之间的联系。 他能感应到,无声骨笛对它的控制一直在减弱。 但在这之前,已经足够他探查清楚此物的来源。 “果然是与黑骸有关么……” 他体内的浪潮之心也有了些变化,似对这幽灵船有一丝厌恶,但又有几分亲近。 于勒想接着再次用无声骨笛将其控制,但他发现,这一次却并不起效果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商船,耸耸肩,往商船上走去。 而幽灵船则在他的命令下,自行沉入海底,带着那枚戒指飘摇向未知的远方。 既然没法控制,那他也就不将其留下来了。 海风渐缓,雾气散去,商船在平静的海面上平稳前行。 幽灵船早已沉入海底,带着那枚戒指消失无踪,也没再来找他们的麻烦。 而甲板上,水手们正忙碌地整理从海盗船搬来的财物,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 船长站在舵旁,指挥航向,偶尔瞥向于勒,眼神中带着敬畏。 于勒靠在桅杆旁,目光悠远,思索着海盗船长透露的皇室情报,心中暗道: “不知道皇室收集古董究竟是要做什么……” 拉姆走近,低声道: “老爷,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于勒淡淡一笑: “到伦敦再说,皇室如此大手笔的谋划,总会露出马脚的。” 数日后,伴随着商船的乘风破浪,远方终于浮现出一片繁忙的海岸线。 伦敦的码头映入眼帘,船只川流不息,码头工人来回搬运货物,空气中弥漫着鱼腥与木柴的味道。 商船缓缓靠岸,缆绳抛出,水手们熟练地固定船身。 船长走来,恭敬道: “大人,到伦敦了。” 于勒起身,拍了拍衣袍,平静道: “卸货吧。” 船长点头,转身高喊: “卸货!动作快点!” 水手们应声而动,忙碌起来。 码头的管理人员也凑了过来,吆喝道: “最近的规矩你们也懂吧?伦敦现在处于封锁状态,货可以留下,人不能留下!” 于勒带着拉姆旁若无人地走下船板,刚踏上码头,就被喝止了。 “你们两个,做什么呢!现在是非常时期,无关人员一律不允许进入伦敦!” 于勒瞟了一眼那码头的管理人员,淡淡地道: “我应皇室的邀请而来。” 他也不多言,只是随手亮出手里的信封,看得那管理员一愣一愣的。 “皇室的印记……” 他咽了口唾沫,连忙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道: “抱歉冲撞了您,这位是您的仆人吧?您二位大可以进入,但其他人就不行了。” 于勒点点头,对着身后的船长告了个别。 “我们先走了,再见。” 船长笑着点点头: “回见。” 他这一趟,虽然真正的任务是护送于勒到达伦敦,但他们也是带了有不少货物用于贸易的。 更别提,之前在海盗船上缴获的大批物资,全是他们的。 此刻,于勒和拉姆已经在那码头管理人员的引导下,进了一间办公室。 管理人员一进房间,便对坐在椅子上的优雅男子鞠了一躬,恭敬地道: “迪威尔爵士,他们自称受皇室所邀而来,并且出示了带有皇室印记的信件,想要进入伦敦。” 迪威尔爵士挑了挑眉,用奇异的目光凝视着于勒和拉姆二人。 “能给我看看吗?” 他从于勒的手中接过信封,看了几眼过后,肯定地道: “嗯……的确是皇室的印记没错,并非伪造,放行吧。” 他将信封递回给于勒,同时,饶有兴趣地道: “您受邀是来伦敦做什么的?参加那场盛大的婚礼吗?” 于勒本想就此转身离去,但听见这话,硬生生停下了。 “婚礼……算是吧。”他眉眼微垂,语气出奇的平静。 “哎,真羡慕啊……” 迪威尔爵士满脸艳羡之色: “要是我也能受邀参加皇室的婚礼,那这辈子真是死而无憾了……” 于勒笑了笑,温和地道: “一场婚礼而已,没必要这么在意。” “不,您或许还不知道,”迪威尔爵士连连摇头,眼神十分认真,“我听说,这场婚礼,很可能关系到帝国的国运。” (本章完) 第158章 第六史碎片基督山伯爵 第158章 第六史碎片——基督山伯爵 “您说笑了,一场婚礼而已,怎么可能关系到帝国的国运?” 于勒表面上笑着,但眼神却悄然郑重了许多。 对方既然如此说,绝不是毫无来由的。 迪威尔爵士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道: “据说,只是据说!最近伦敦有不少风言风语,我也听来了些。 按过往皇家惯例,得到‘威尔士亲王’这个封号的,基本就是内定的王储了,但这次却不同,似乎还有一位多尔亲王是王位的有力竞争者。 根据内部消息,那位亲王似乎是打算在这一场婚礼中,得到某些筹码,从而争夺王储之位。” 于勒皱了皱眉: “何以见得?” “这我便不太清楚了。” 迪威尔爵士无奈地笑笑,道: “您既然是受邀嘉宾,到时候去了现场,肯定比我了解的多才是。” “……多谢。” 于勒道了声谢后,便带着拉姆离开了。 临走时,那迪威尔爵士忽然叫住了他。 “敢问阁下怎么称呼?我好记录在册。” 于勒沉默了一下,道: “可以称我为布兰库格伯爵。” 【捕捉到第六史碎片·基督山伯爵】 听见这突如其来的提示,他的神色略有些异样。 怎么这会儿突然来个第六史碎片?而且,怎么会是基督山伯爵? 合着自己的伯爵身份,其实是为了这碟醋包的饺子? 迪威尔爵士没注意到于勒的神色异常,只是笑着恭维了一句: “原来是伯爵先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话虽如此,但于勒看得出来,对方其实根本没听说过——要听说过才有鬼。 简单告别离开后,于勒仍然忍不住回想起先前的对话。 “多尔亲王么……” 起码,他现在知道,要迎娶洛丽塔的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了。 亲王,君主的男性亲属,在这个皇室尚未衰微的年代,基本代表帝国权势最顶尖的那一批存在。 若是原本的世界,或许还有议会制衡一下,可惜在这里并不起太大的作用,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就连防剿局,都是某种意义上直辖于皇室,甚至连之前剿灭玫瑰庄园的行动,都需要提前向皇室申请谕令。 看来,自己也算是又要和一个庞然大物对上了啊…… 虱子多了不怕咬,于勒此刻反倒没什么感觉。 毕竟一名司辰都记恨着点名要弄死自己,这皇室还能强的过司辰不成? 况且,就他目前从先前那位爵士口中所得知的信息来看,这件事还具有相当的可操作空间。 毕竟,威尔士亲王没道理会眼睁睁地看着即将到手的王位就这么溜走。 他可以好好利用两位亲王之间的矛盾,以此牟利。 接着,于勒又将注意力投向前不久刚捕捉到的那一块第六史碎片。 【第六史碎片·基督山伯爵】 【人类的全部智慧就包含在这两个词里面:等待,与希望】 【目标:结束等待,带来希望】 【奖励:仪式卡片“铭刻仪式”】 【秘史统合度:0%】 【提示:碎片中存在隐藏要素,当秘史统合度达100%时,代表探索完成】 【每次历史的轮转,都会令碎片进一步失落,直至彻底崩解】 【当前失落次数:0/2】 “这次的奖励竟然舍得直接给仪式了?” 于勒将这仪式卡片的信息点开后,整个人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无他,只因为这张仪式卡片正是秘史的晋升仪式! 【铭刻仪式】 【效果:四阶仪式卡,可用于序列“旅人”的四阶晋升】 【介绍:历史铭记所有被遗忘的事物——而我有幸位列其中。】 【晋升流程:将自己的名字铭刻于一段重要的历史之上】 简直就是瞌睡了送枕头……于勒的手臂都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 既然自己正要破坏婚礼,掺和帝国皇位的交接,这不正是铭刻仪式最完美的载体么? 忽然,拉姆出言打破了他的思考: “那个……老爷,我们接下来去哪?” 这会儿,二人已经踱步离开了港口的范围,逐渐走入了伦敦城之内。 于勒抬起头,瞳孔中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 “先去拜访几位故人。” 福尔摩斯,玛蒂尔达,洛丽塔,“钢铁”鲁托斯,还有仍然身陷狱中的蜈蚣…… 过往种种,一并映入他的眼眸。 最终,归于雾霭。 …… 贝克街,221号。 福尔摩斯的目光在卷宗上不断游走,仿佛要将其刺个对穿。 只是,他却没了过往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表情,而是罕见地皱起了眉头。 忽然,于勒平静的声音响起: “福尔摩斯,真没想到你也会有被案子难住的一天。” 福尔摩斯微微抬头,淡笑一声,道: “好久不见,于勒先生。” 拉姆被于勒留在了楼下,这是为了防止他听见不该听的,白白增添麻烦。 于勒非常自然地坐下,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感叹道: “看起来,你最近过得还不错?” “算是吧,”福尔摩斯眉眼微垂,“一头还能拉磨的驴,自然不会轻易被解决掉。” 于勒瞟了一眼卷宗,不过却并没急着询问,只是像这世间所有的好友再次见面那样,与福尔摩斯寒暄着: “洛丽塔鲁托斯他们呢?” “他们啊……” 福尔摩斯摩挲着扶手: “你是为那场婚礼赶回来的么?” 于勒并未否认,他知道,自己瞒不过福尔摩斯的。 长途跋涉的疲惫,以及问话时的那一丝急切,都足够让福尔摩斯将看似无关的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鲁托斯仍然在防剿局就职,但却遭到排挤,基本等于革职。” “玛蒂尔达将洛丽塔带回伦敦之后一段时间,古董店被查封,而她本人也迫于血杯教主的压力不得不与皇室达成合作。” “至于蜈蚣,还在牢里,状况不明,但应当没有性命之虞。” “……洛丽塔呢?”于勒沉闷地道。 福尔摩斯喝了口咖啡,语气轻松: “很显然,她成为了这一场合作中的‘筹码’。” 砰! 于勒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咖啡都洒出几滴来。 “是玛蒂尔达做出的决定么?”他轻声问道。 “关于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福尔摩斯盯着于勒,微笑道: “这是洛丽塔自己主动做出的决定。” 于勒皱了皱眉头: “她自己做的决定?为何?” “这我便不知了,”福尔摩斯摇头,“自从那多尔亲王找上门来过后,我就只在皇室的晚会上遥遥见过他们俩了。” “如果你想要再见她们一面,恐怕就得等婚礼了,但婚礼需要……” 于勒不言,只是拍出那张来自威尔士亲王的信。 福尔摩斯望见那上面属于皇室的徽记,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 “有意思,你从哪搞到的?难道是婚礼邀请函?” 于勒摇摇头,道: “是关于另一件事的——不过,那场婚礼也的确‘邀请’了我。” 福尔摩斯闭了闭眼,道: “如果你打算破坏那场婚礼的话,我想,你可以看看这份委托。” 于勒挑了挑眉,想到之前福尔摩斯都有些愁眉苦脸的样,拿起卷宗,笑道: “怎么,大侦探居然也有求助他人的时候?” 福尔摩斯只是微笑,静静地看着于勒阅读委托卷宗。 半晌后,于勒放下卷宗,脸色有些奇异。 卷宗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一起普普通通的谋杀案。 但不同之处在于,这起谋杀案的指控对象,正是当今伦敦万众瞩目的多尔亲王! “这种事,找侦探恐怕没什么用吧。”于勒眼角微抽。 小案看关系,中案看影响,大案看政治。 像这种直接牵扯到皇家继承权的案子,侦探的意见恐怕改变不了任何事。 “所以说我才那副表情啊……” 福尔摩斯靠在椅子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道: “但如果你有皇室的邀请函,这件事就可能会容易些了。” 于勒沉思了一阵子后,道: “这起案子,委托者是谁?” 福尔摩斯眼眸含笑: “威尔士亲王。” …… 在外面等了半晌,被风吹得直哆嗦,拉姆忍不住将外套裹紧了些。 不知为何,今天格外的冷。 “还要多久……” 忽然,一阵下楼的声音传来,他循声望去,只见于勒正和一名堪称贵族的优雅男子有说有笑,走下楼来。 那名优雅男子一眼看见了他,随口问道: “这位是?” “我的仆人。” 拉姆连连点头: “是,是,我是老爷的仆人。” 望见这一幕,福尔摩斯露出了隐晦的笑容,凑到于勒耳边,低声道: “伯爵大人,你的这位仆人,演技似乎不怎么好。” 他一眼就看出来,拉姆并非于勒的仆人。 在刚才,于勒已经将自己的计划隐去部分细节,简单地与福尔摩斯告知了。 也因此,福尔摩斯已经知道他打算伪装成伯爵的计划。 对此,于勒只得无奈地笑笑: “没办法,就当凑数的吧,能勉强瞒过去就行。” 福尔摩斯摇摇头: “他的演技太拙劣了,这可不好瞒——作为一名仆人,他身上并没有那种卑躬屈膝的感觉。” 听见这些,拉姆脸上有些发懵,但还是强行镇定地问道: “敢问这位先生是谁?” 于勒转头,淡笑道: “这位是福尔摩斯先生,伦敦的著名神探。” 福尔摩斯摆了摆手,平静道: “我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罢了,当不起什么神探。” 他看了拉姆几眼,淡淡地道: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这会很有帮助的。” 说完,他就转身上楼,只留下于勒带着一脸懵的拉姆离开。 “老爷,咱们接下来又去哪?还去拜访故人吗?” “嗯。” …… 过了许久,于勒终于是再一次叩响了鲁托斯家的大门,而拉姆也按照先前的惯例被他提前支开。 只是,敲了半晌,却并未有人应答,令他眉头直皱。 “鲁托斯?你在吗?”他轻声呼唤着。 当他话音落下过后,内里终于是传来了回应: “……原来是你啊。” 大门打开,鲁托斯无比疲惫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于勒打量着邋遢疲惫的鲁托斯,眉头紧锁: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这么颓废的样子?” 就眼前这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无论谁来,都很难将之前那伟岸的“钢铁”与现在的鲁托斯联系在一起。 闻言,鲁托斯小心谨慎地扫视了周围一圈: “进来说。” 当大门关上后,他终于是露出苦笑,道: “我还以为会是那些该死的探员或是警员,没想到居然是你。” 他的眼神十分复杂,仿佛完全不相信居然会是于勒回来了。 于勒凝视着鲁托斯,道: “看起来,你这段日子过得很不好啊。” “……是不好。” 鲁托斯翻找了一阵酒瓶,显然是想喝两口酒借酒消愁,但最终却竟然没有一瓶不是空的。 他只好更加落寞地坐回沙发上,叹息道: “自打蜈蚣大人入狱,我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最近甚至还要担心被莫名其妙抓进监狱里。” 于勒与鲁托斯相对而坐,道: “在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伦敦封城,蜈蚣大人入狱,隶属于我们这一派系的长生者死去。” 短短一句话,就把于勒惊得说不出话来。 长生者,死了?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之前蜈蚣说他们的背后有长生者撑腰,但还是被抓进去了。 彼时的他还在纳闷,但现在他有些明白了。 靠山倒了,底下的还能好过么? 鲁托斯仍然低沉地诉说着这段时间的遭遇: “……由于我身份敏感,福尔摩斯只敢私下偷偷为我提供经济支持,这也是我至今还没有破产的原因。” “如果没了他的帮助,我恐怕已经被迫流落街头了——一个三阶的铸之超凡者流落街头?哈!说出来恐怕得被人笑死。” 他说这话时在笑,只是却无比苦涩。 于勒叹息一声,也不知该怎么安慰鲁托斯好。 就目前看来,对方的遭遇颇有几分天降横祸的味道。 他决定直接问一些比较关键的信息: “你了解蜈蚣目前的情况吗?” 闻言,鲁托斯眼中的光芒短暂亮了一瞬,但迅速就黯淡下去。 “知道,但你也不用多想了,那里可以说是醒时世界最坚固的牢笼,无人能将蜈蚣大人从里面救出。” (本章完) 第159章 遭遇盘查 第159章 遭遇盘查 从鲁托斯的口中,于勒得知,蜈蚣如今所在的地方十分特殊。 某种意义上来说,那里位于“漫宿”之中,只是与醒时世界有着道路相连。 “我只知道这些,”鲁托斯显得十分沮丧,“对于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完全未知。” 于勒倒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长生者都死了,蜈蚣没道理能独身事外。 那么,撞破了皇室最大秘密的蜈蚣,更不应该会被留下活口才对。 但既然留下来了,说明这里面应该还有些隐情未被发现。 “不必这么沮丧,起码人活着就好。”于勒安慰道。 二人又聊了一阵子过后,鲁托斯忽然道: “你还记得玛蒂尔达吗?” 于勒眼神微闪: “当然记得,她把洛丽塔带回了伦敦,怎么了?” 鲁托斯闷声道: “那你知道婚礼……” 于勒打断了鲁托斯的话语: “我知道,福尔摩斯都和我说了。” 闻言,鲁托斯沉默了一阵子,道: “那你的打算是什么?” 当他看见于勒手中信封上,那独属于皇室的徽记后,表情一下变了。 “你从哪里搞来的邀请函?” 问的与福尔摩斯接近,但语气和表情上却大为不同,像是怀疑于勒杀了哪个大贵族,从其手中夺来的。 他认为,于勒绝对能干出这种事! 于勒有些哭笑不得,道: “放心,不是杀人抢来的,是正规渠道得来的——不过,有些注意事项。” 他和鲁托斯大概讲了一下自己打算伪装成伯爵的事。 “这办法倒是有几分可行,毕竟伦敦城里亲眼见过你的不多。” 鲁托斯打量了于勒几眼,忽然皱眉道: “但这样的话,防剿局那边是个问题。” 他的言下之意很简单——防剿局里有不少见过于勒的。 于勒轻轻点头: “所以,我要尽量避免与他们打照面——如果有必要的话,就把见过我的活口都处理掉。” 他说这话时语气轻飘飘的,但其中附带的杀气令鲁托斯都打了个寒颤。 “我还有要事处理,便先行离开了。” 经过和鲁托斯的交流过后,于勒对于如今伦敦的局势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门外,拉姆见于勒出来,迎上前来低声道: “老爷,谈完了?” “走吧,天色不早了,先找个地方住下。” 于勒脚步不停,径直朝街头走去,拉姆则一副下人的模样紧随其后。 不得不说,福尔摩斯的提点还是有用的——这会儿,拉姆表现得明显比之前更像了。 夜晚的伦敦,街道仍笼罩在薄雾中。 马车辚辚,路人行色匆匆,但却比于勒记忆里的夜间人流稀疏了不少。 甚至连行人的神色也有些惴惴不安,在路上走着时都跟做贼似的。 “看来这封城令的影响还挺大……” 于勒也不拖沓,与拉姆穿过街道,来到一间不起眼的旅馆。 柜台后的老板打量他们一眼,懒散道: “住店?一晚一英镑。” 听到价格,于勒还没做什么表示,拉姆的眉头顿时皱起。 “一英镑?你这是觉得我们家老爷好宰了?” 听见拉姆对于勒的称呼,老板懒散的神色才终于收敛了些,认真打量了一下两人,露出礼貌性的假笑: “您二位要明白,如今在伦敦城里,一间舒适的房屋可是供不应求——不少人都滞留在伦敦里无法离开呢。” 显然,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趁此机会,狠狠地宰一波“外地人”。 拉姆还欲争辩,于勒只是摆了摆手,淡淡道: “一英镑而已,不必因此而动怒。” 他随手扔出一枚硬币: “一间房,安静点。” 老板眼睛一亮,一把将硬币揣到兜里,转身道: “随我来吧。” 伦敦封城以来,生意不好做,能宰一笔外地人,总算让心情好了些。 “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可以称我为布兰库格男爵。”于勒语气平静。 原来是个有爵位的小贵族……难怪出手这么阔绰。 老板眼神微闪,表情不变,笑脸将两人引入房间之中。 很快,两人就在房间里安顿了下来。 待得简单收拾过后,拉姆有些忧愁地道: “老爷,不,于勒先生,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见乌瑞尔?” 他总怕于勒反悔。 于勒凝视着手里的蓝银墨,淡淡道: “明天——等见过乌瑞尔他们后,我们再去和威尔士亲王打照面。” …… 房间外,老板一边往下走,一边美滋滋地把玩着手里的英镑。 虽然一英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钱,但挣钱总是令人心头愉悦的。 过了一阵子,眼瞅着天色已经很晚了,老板便起身准备关门。 只是,刚起身,门口的铃便响了。 大门被推开,三个身着深色制服的警员走了进来。 见状,老板连忙堆起谄媚的笑,搓了搓手,道: “这次又是例行检查?最近工作是不是轻松了点?” 领头的警员没理会他的寒暄,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开后直接问道: “最近,有没有什么看起来像是外地人的入住这边?” 老板愣了一下,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刚上楼的那两个人。 他不敢怠慢,笑着答道: “有,刚来了两位,应该是外地人。主仆模样,出手挺阔绰,给了个英镑没还价。” “主仆?” 警员眉毛一挑,语气带上几分警惕: “姓氏?来历?” 老板挠了挠头,回忆了一下: “那位老爷自称是布兰库格男爵,具体没细说。我看他气度不凡,就没多问。” “布兰库格男爵?”领头的警员皱眉,他完全没听说过布兰库格这个词。 他朝身旁的同伴使了个眼色,道: “伦敦有这号贵族吗?” 另一个警员摇了摇头,低声道: “没听说过,倒是我记得,有个叫布兰库格岛的地方,兴许是那里来的。” 领头警员合上小册子,目光转向楼梯,沉声道: “带我们去他们的房间看看。” 老板心里一紧,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但警员的语气不容置疑,他只得点头: “好,好,警官这边请。” 警员们的靴子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领头的警员名叫卡特,是防剿局下属巡查队的小队长,最近奉命排查封城期间潜入伦敦的可疑人物。 港口刚解封,各种势力蠢蠢欲动,皇室婚礼又近在眼前,防剿局的命令是宁可错抓,不可放过。 卡特走在最前,手按在腰间的枪上,脑子里飞快转动。 布兰库格男爵?听起来像是个临时捏造的身份。 贵族出行,哪怕是低调的,也该有随从和证明文件。 可听老板的描述,这位“伯爵”只有个仆人,行事低调得有些反常。 除了出手阔绰这一点,和贵族是沾不上半点边。 若真能逮到那种打算混进伦敦搞破坏的,那自己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楼梯尽头,老板停在一扇门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 “客人?您睡了吗?有几位警官想问点事。” 屋内没有回应。 卡特皱眉,示意老板退后,抬手用力敲门,声音低沉: “开门,例行检查。” 依旧无声。 卡特的耐心耗尽,朝身后的警员使了个眼色: “准备破门。” 就在这时,门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门缓缓打开。 于勒站在门口,穿着睡袍,头发略显凌乱,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他打了个哈欠,语气平静: “几位警官,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卡特上下打量了一番于勒,目光锐利,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些破绽。 但于勒早已做好准备,神色镇定,丝毫没有慌乱,甚至还带了几分贵族式的倨傲。 “我们接到命令,排查可疑外来人员,”卡特冷冷道,“阁下既然自称男爵,可有证明身份的文件?” 于勒微微一笑,从容道: “当然有。” 他转身走向房间深处,卡特立刻跟上一步,手枪按得更紧。 于勒轻飘飘地将信封拿出,递了过去。 “是真是假,看一眼便知。” 卡特接过信封,望见那上面的徽记眼神一凝。 “皇室的邀请函?” 他摸了摸这信封,皱眉道: “信的内容呢?” 于勒盯着卡特,道: “这位警官,你确定要看吗?” 他随意地将折迭的信纸取出,在卡特面前晃了晃。 “有的事,阁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这是为你着想,当然,你要看,本人也不会拦着。” 于勒的语气十分平静,甚至听不出半点威胁的意味。 但落在卡特的耳朵中,却令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本来伸向那信纸的手也犹豫了起来,半晌,憋出一句话: “你……您不是受邀来参加婚礼的吗?” 于勒淡淡道: “不止一个邀请,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卡特本来信心很足的,但这会儿有些打退堂鼓了。 最终,他还是一咬牙,道: “不行,这是规定,必须要出示信件内容。” 于勒哂笑一声: “那你看吧。” 卡特展开信纸,迅速地阅读着。 看着看着,他的额头上就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读到最后,他竟扑通一声跪下,磕头道: “是小的不长眼,冲撞了男爵大人!” 其余两位警员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家长官怎么了?一个男爵而已,不至于这样吧? 就连老板也看懵了,结巴道: “这,这个,警官大人,您……” “你俩还不赶紧跪!”卡特忽然暴怒喝道。 另外两名警员连忙跪下,心头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三人,淡淡地道: “警官先生,现在总该相信了吧?” “相信,相信。”卡特颇有些心惊胆战。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位男爵,竟然足以让亲王殿下亲自写信! “这件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就算我能饶你,写信的这位也不会,明白了么?” “明白,明白!” 卡特连忙掏出一本小册子,迅速在上面写了一阵,谄媚笑着递给了于勒。 “您看看写的有没有问题?” 于勒拿起看了一眼——原来是个登记册,专门记录各种外来人员的。 而他的信息,赫然记录在册,只不过是属于“无嫌疑”那一档的。 “可以,”于勒点点头,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拉姆,“这位是我的仆人,给他也记上,他叫拉姆。” 拉姆倒是并不惮于泄露名字——在伦敦,叫这名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拉姆?好的好的……”卡特跪在地上奋笔疾书,一时间,在场的氛围有些诡异。 过了会儿,待于勒检查过后,卡特低头抹了把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将小册子收好,起身时仍不敢直视于勒。 他连声道: “叨扰男爵大人了。” 于勒摆了摆手,语气淡然: “去吧,记得你们说的话。” 卡特连连点头,带着两名警员匆匆退下,靴子踩在楼梯上,声音慌乱而急促。 老板愣在原地,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见于勒冷冷扫了他一眼,顿时把话咽了回去,讪笑着跟在警员后面下了楼。 走在路上,另外两名警员忍不住问卡特: “警官大人,您到底在那封信上看见了什么?” 卡特瞪了两人一眼: “不该知道的事,别知道!” 在亲眼看之前,他也没想到,那上面的署名竟然会是威尔士亲王! 虽然理论上来说,他这会儿排查嫌疑人算是为多尔亲王效力,但他可不是傻子。 两名亲王角力,任何一方稍微用力,他就会成为牺牲品。 …… 次日,清晨。 伦敦的天空仍是灰蒙蒙的,街头行人稀疏,空气中夹杂着煤烟的味道。 于勒和拉姆早早离开旅馆,避开主干道,打了辆马车,往玛蒂尔达的古董店那边去。 虽然说玛蒂尔达的古董店被查封了,但他还是想先去看一眼。 昨天晚上都遇到排查可疑人物的了,说明伦敦最近的形势的确严峻。 但他觉得,这和玛蒂尔达的古董店查封可能没什么关系。 他不免想到,之前那海盗船长说的,“皇室正在收集古董”。 难道,是盯上了玛蒂尔达的古董库存? 在颠簸之中,时隔数月,于勒终于是再次站在了玛蒂尔达的那栋别墅之前。 只是,如今的它,只余衰败。 残枝朽叶,尘网密布。 “老爷,这里看起来就只是一栋荒废的别墅,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拉姆有些疑惑。 于勒摇摇头,并未回答,而是道: “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正面的大门关上了,不过这难不倒他和拉姆,很快他们就找了个侧面的围墙翻了进去。 当踏入院落内后,于勒忽然心有所感,望向那别墅内的一个方向。 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 (本章完) 第160章 浪潮复苏? 第160章 浪潮复苏? 院落荒凉,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味。 于勒目光扫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别的异样过后,径直走向别墅正门。 拉姆紧随其后,低声道: “老爷,这地方看起来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 于勒眯了眯眼,道: “没人,但可以有别的东西住。” 闻言,拉姆悚然一惊: “难道有鬼魂作祟?” 在遇见于勒之后,所遇见的每件事都有些超乎他过去的想象。 也因此,他现在对这些超自然——亦或者说,神秘学的事物分外敏感。 于勒瞥了他一眼,摇头道: “不一定,进去看看再说。” 刚才,他的确感知到了冬之准则的气息在别墅内涌动。 他轻轻推开别墅正门,一股冰霜与腐朽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看见里面的景象后,于勒忍不住叹息一声。 当真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里面的古董被搬了个空,地上除去一堆倒在地上的破家具和破箱子外,还散碎着几枚摔碎的瓷器碎片,兴许是搬运者认为它碎裂后已再无价值,因此就不再关注了。 他俯下身子,将瓷器碎片拾起。 碎片已经在地上躺了不知多久,原本光滑洁净的釉面也不再反光,反而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灰尘。 “看来,这帮强盗还真是应抢尽抢啊……” 于勒嘴角微翘,转头直接往楼上走去。 同时,对身后还在打量四周的拉姆道: “不用看了,能拿的东西肯定已经被拿完了,我们直接去二楼。” 那股冬之准则的波动,就是从二楼传来的。 很快,两人上了二楼。 一上楼,于勒的目光就锁定在二楼走廊尽头。 那里伫立着一扇半掩的门。 从中泄露出的冬之准则气息愈发浓烈,带着一丝熟悉的冰冷。 拉姆跟在身后,低声道: “于勒先生,感觉不太对劲。” 于勒摆了摆手,道: “放心,应该不是什么鬼魂。” 作为之前与玛蒂尔达近距离接触过,并且亲自体验了玛蒂尔达所布置仪式力量的存在,他能感应到,这股气息有几分玛蒂尔达的味道。 他没有犹豫,走上前直接推开那扇门。 房间内十分昏暗,窗户被木板封死,仅有一丝光线从缝隙透入。 地上散落着碎纸和破布,墙角堆着几只裂开的木箱。 房间中央,一面带有裂痕的镜子孤零零立着,镜面蒙尘,却隐约散发诡异的波动。 于勒走近镜子,目光微凝。 他所感知到的那股冰冷气息,正是自镜中传来。 令他有些讶异的是,这面镜子,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颜色,这裂痕……不就是之前乌瑞尔带回来的那面镜子吗?” 只是,如今他眼前所见的这面镜子,与之前那面除了材质一致,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他刚想摸索一下这面镜子的秘密,镜子上的灰尘忽然开始刷刷跌落,取而代之的则是爬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自密布的冰霜下,镜面的内容开始隐约发生改变,最后定格于一个他十分熟悉的病弱身影—— 正是玛蒂尔达。 “于勒,我知道你会回来的,这是我特意让人弄来的山铜之镜,为的就是传递这则消息给你。” 镜中的玛蒂尔达忽然开口,令于勒眼神一凝。 “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然而,玛蒂尔达看起来像是听不见他的声音,只是自顾自地道: “你不必与我对话,我只是一段残留的记忆,一道虚无的影子。” “我利用冬的力量将此地的存在遮掩,外人很难察觉此地的异常。但你不同,只要你回来,你身上所残留的仪式力量一定会将你吸引而来。” “接下来,我将告诉你的事,不要告诉任何外人,如果有外人在你身边,请让他离开房间,并关上门。” 于勒看了一眼拉姆,后者点点头,乖乖地离开了房间。 待得拉姆离开后,他看向镜中的玛蒂尔达。 只是,奇怪的事却发生了——她的嘴唇正在开合,却并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她这是在通过沉默传递信息?” 想通这一点后,于勒深吸口气,令心神变得沉静下来,试图去抓住那种奇特的沉默状态。 之前,玛蒂尔达也用过这样的方式来与他沟通。 当他进入那种奇特沉默状态的一瞬,玛蒂尔达几近于无的虚弱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浪潮正试图在洛丽塔身上复苏……” 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某些知识,只是口述便会产生巨大的力量。 这段话一出,还不待于勒做出反应,眼前整面镜子就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先是其上的冰霜砰然碎裂,紧接着便是镜面。 坚不可摧的山铜好似纸糊的一般,在刚才的剧烈颤抖中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彻底碎为粉末。 于勒望着空空如也的镜面,感到有些呆滞——浪潮怎么就试图在洛丽塔身上复苏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浪潮怎么可能白送他好处,送个洛丽塔过来必然是有其目的的。 但他以为,起码要等洛丽塔变强不少再说,没想到会这么快! 心头万千思绪翻涌,竟让于勒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门外响起了拉姆焦急的呼喊声: “于勒先生?于勒先生!您还好吗?” 看来是刚才镜子碎裂的动静吓到拉姆了……于勒稍微平复了一下思绪,回应道:; “没什么,我这就出来。” 当开门后,拉姆看见房间内的一地狼藉,不由得愣了一瞬。 但他旋即明白,刚才于勒先生应该是和那镜子完成了某种特殊的沟通——这种神秘学的手段,都是这样,奇怪得很。 他明智地不多问,只是道: “没事,您没事就好,那我们接下来……?” 于勒沉默了一下,道: “去找乌瑞尔吧。” 玛蒂尔达刚才所传递给他的信息实在过于炸裂,令他不得不消化一阵子。 …… 侍从敲响了身前的木门,半晌后,从中传出一个隐有些不耐的女声: “不是说明天再接着商议婚礼流程吗?又要做什么?” 哪怕身前无人,侍从仍然是温文尔雅地一笑,道: “玛蒂尔达小姐,用晚餐的时间到了,殿下知道您素来不喜晚宴,特地遣我来为您送饭。” 玛蒂尔达的声音就此沉默,半晌后,大门徐徐开启。 只是,出现在大门后的,却并非玛蒂尔达,而是一名身穿女仆装的老妇人。 当看见这老女仆后,侍从一愣,努力在脑海里回忆着自己有没有长这么个样子的“同事”。 “给我吧,我是小姐的私人仆从,小姐腿脚不方便,由我给她送去。” 侍从连连点头,弯腰将手里的餐盘递了出去。 同时,借着弯腰向前的功夫,悄悄地从缝隙中窥探着房间里的玛蒂尔达。 乌黑的发丝自耳畔垂落,从中隐约透出几片雪白的肌肤。 哪怕无缘得见正脸,也能看得出来,那坐在椅子上的定是个美人,并且她正眉头微蹙,满脸忧愁。 侍从一时间看得呆住了,等到老女仆咳了咳后,方才如梦初醒,连忙起身,尴尬笑道: “抱歉,打扰了,祝您慢用,不是,祝您家小姐慢用。” 待得关上门后,侍从靠在门边,一副虚脱的模样。 “丢人丢大了……” 但他一想到刚才的惊鸿一瞥,就忍不住在心头感慨: “难怪亲王殿下不仅想迎娶那位洛丽塔,甚至连这位玛蒂尔达小姐也想一并迎娶呢……” 可惜,不知为何,最后亲王还是放弃了,选择只迎娶洛丽塔。 也许自家亲王是个痴情种子吧!侍从如此想道,缓缓离开这条走廊,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 门关上后,老女仆却并未急着就此离开,而是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扶住身体,将耳朵靠在门上,仔细地听着动静。 半晌后,才转过身来,对着伏案思索的玛蒂尔达道; “小姐,那侍从离开了。” 玛蒂尔达浅浅地“嗯”了一声,忽然转过头,轻声道: “他回来了。” “他?”老女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但她马上就明白玛蒂尔达说的是谁。 “那个于勒居然真的没死?” 玛蒂尔达含笑摇头: “死归没死,可是要多久才能复活,我也说不准——但就目前来看,他起码赶在最糟糕的时间之前复活了。” 老女仆沉默了一阵子,道: “那看来,您之前所做的那些,并非毫无价值的。” “某些知识不被允许,是被禁止的存在,而被禁止的存在拥有力量。”玛蒂尔达靠在椅子上,揉捏着眼眶,舒缓刚才伏案工作的疲劳。 虽然对于她这种层次的超凡者来说,这点肉体疲劳已经无关紧要,但经年累月养成的习惯不是那么好改的。 “唯有这样,我才能确保他能知道那则关键消息,做出合理的应对。”她说道。 老女仆点点头,有些担心地道: “但是……这种局面,他真的能帮上忙吗?” 她可是明白,自家小姐如今卷入了怎样的危险局面之中。 玛蒂尔达抿了抿嘴,道: “他的身份特殊,也许能帮上忙,也许不能——但总比坐以待毙强。” 她的话语十分平静,仿佛那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无关痛痒。 见状,老女仆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道: “你母亲看见你这样,该多难过啊……” 玛蒂尔达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或许,她会让我直接解脱也说不定,反正我本来早就该死了。” 两人相顾无言。 所余下的,唯有死一般的寂静。 …… 乌瑞尔所言的确不假。 于勒只是稍微付出了一些英镑的代价,便从那些打扮得体的绅士口中得知,迎娶洛丽塔的那场盛大皇室婚礼,即将在温莎皇家庄园举行。 只不过,他却没有直接往皇家庄园里去,而是先跟着拉姆一道,去了之前他“还债”的地方——一家典当行。 那老板隔着老远就看见了拉姆在于勒身后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鼻孔几乎要仰到天上去。 待得拉姆靠近后,他依旧是鼻孔看人,呵呵笑道: “拉姆,总算有钱还清欠款了?是给人当狗赚来的?” 拉姆狠狠地瞪了老板一眼,道: “少说废话,我是来找乌瑞尔的!别告诉我他不在这边!” “嘿,怎么和你债主说话呢?”老板一脸不爽,“乌瑞尔大人这阵子正在里面筹备婚礼呢,你?怕是门都进不去。” 拉姆满脸阴沉,道: “我和他已经达成了协议,只要我帮他找到东西,就放了我妹妹。” 典当行老板耸耸肩,吹了个口哨,道: “和我说有什么用?你得亲自进去找乌瑞尔大人,喏。” 他指了指温莎皇家庄园的方向,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拉姆还欲争辩,却被于勒拦下了。 后者对他摇了摇头,道: “走吧。” 于勒的语气十分平静。 他甚至懒得动怒——如今和这种小角色置气,他甚至都觉得有失身份。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要是没被邀请,被当死狗踹出来了可别找我!”典当行老板在后面大声喊着。 于勒脚步都没停,但拉姆却忍不了了,随手拾起一片枯叶往身后飞去。 “话少点会死么?!” 典当行老板本想下意识躲开,但看见是片枯叶,干脆不闪也不避,嘲笑道: “怎么?你还敢动手?我可警告你,要是……” 话到此处,他忽然卡壳了。 因为他看见,那片从他手臂上慢悠悠滑下的落叶,像是有着全天下最锋利的边缘一般,轻而易举地将他的手臂切开了一个大豁口,切面光滑如镜。 “怎么回事?!”他吓傻了,六神无主。 拉姆也看呆了,但他马上知道是谁出手了,不过他并未张扬, 只是眼神微闪,沉默地跟在于勒身后。 同时还小声道: “多谢老爷出手。” 刚才那落叶瞬间变得锋利,这是只有于勒能做到的神通! 于勒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轻声道: “和我什么关系?我刚才可什么都没做,你别瞎说,落叶怎么可能割伤人呢?” 说罢,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往皇家庄园的方向走去,只留下典当行老板在原地不知所措。 (本章完) 第161章 威尔士亲王 第161章 威尔士亲王 温莎皇家庄园,一处简洁的会客室内。 “我亲爱的朋友,没想到你真的找到办法,这么快就到了这里。” 乌瑞尔吹了吹滚烫的热茶,带着略有一丝好奇的目光打量起于勒。 他本以为对方起码得等到伦敦解封,再不济也要等上好一段时间才能赶到伦敦。 没想到,和他几乎就是前后脚到的伦敦——虽然差了有几天,但也相当惊人了。 于勒并未饮茶,只是淡笑着道: “毕竟,在这里有我需要见的存在,您说是吧?” 乌瑞尔呵呵笑着道: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主人——噢,这里可以说了,亲王殿下正在忙一件事,可能暂时没空,婚礼也不会马上举行。” “不不,这次最想见你的可不是我。” 说罢,于勒望向了身旁的拉姆。 拉姆从一开始就保持着惊人的沉默,只是瞪着那双眼死死地盯着乌瑞尔。 乌瑞尔摊了摊手,微笑道: “我知道你来找我是做什么,不过嘛,有些小意外。” 他放下茶杯,笑容不变,目光扫过拉姆: “意外就是,你的妹妹已经不在我这儿了。” 拉姆脸色骤变,猛地站起,声音颤抖: “什么意思?!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你找到那东西,就放了她!” 乌瑞尔靠在椅背上,语气平静: “我没骗你,东西我很满意,原本也打算放人。 但前几天,一个贵族看中了她,出高价买走,我没法拒绝,但又念及与你们的约定,就让他租用一个月了。 没办法,谁让你们回来得这么快呢?” 听见这理直气壮的话语,饶是并非当事人的于勒,都听得杀心骤起。 而此刻的拉姆,更是双目赤红。 “你把她卖了?!” 拉姆猛地起身冲向乌瑞尔,拳头紧握: “你个混蛋!她在哪儿?!” 于勒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拉姆,低声喝道: “冷静!” 虽然他也看乌瑞尔很不爽,但直接发生冲突并非明智之举。 毕竟,乌瑞尔可是超凡者,若是一个“不小心”伤到了拉姆,他甚至都没法说什么。 乌瑞尔仍然保持着那副欠揍的笑容,双手摊开,对于拉姆的怒火看起来毫不在意。 拉姆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莽撞,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怒气,但仍然恶狠狠地直视着乌瑞尔,道: “你把我妹妹卖到哪里去了?” 此时此刻,唯有救出自己的妹妹才最要紧! 若是出了什么事,他简直追悔莫及! 乌瑞尔瞥了于勒一眼,淡淡道: “告诉你也无妨,卡文迪许家族,伦敦有名的贵族。你若有本事,去那儿找人吧。” 于勒眯了眯眼,道: “具体地址?” “伦敦西区,那地方听说过的不少,你们稍微一打听应该就知道卡文迪许家族在哪。” 乌瑞尔抽出一张纸,唰唰地写了一串地址和请求归还拉姆妹妹的语句,丢了过来。 他笑眯眯地道: “接下来就与我无关了——要求我帮你写了,他们听不听我就不知道了。 毕竟,她才被租过去几天,租期没到之前,我可无权要求他们收回。” 于勒皮笑肉不笑地道: “理解,理解。” 乌瑞尔当然看得出来于勒和拉姆的真实态度,但他只是浑不在意地笑了声,从怀里抽出一封请柬,递给了于勒。 “这是亲王殿下的婚礼正式请柬,把它收好了,到时候婚礼凭这个入场。 另外,按我的估计,应该三天后亲王殿下就能抽出空来了,你届时来温莎庄园就能见到他了。” 于勒深深地看了乌瑞尔一眼,道: “多谢。” 他顿了顿,道: “我能见见我的熟人吗?” “熟人?”乌瑞尔愣了一瞬,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于勒是在说这场婚礼的“新娘”洛丽塔。 他摇了摇头,露出玩味的笑容: “你要明白,任何事只有亲王殿下允许才能做,就连你我的会面,也是在殿下的允许之下才进行的,明白吗?”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于勒与洛丽塔的会面是不被允许的。 闻言,于勒也不再过多纠缠,淡笑道: “那就三天后见吧。” 说罢,他直接起身,带着拉姆离开了。 …… “该死!” 一离开温莎皇家庄园,拉姆脸上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痛苦与愤怒几乎要满溢而出。 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妹妹会遭受怎样的非人对待! 若是买去,说不定还会觉得是自己的财产爱惜一些,但乌瑞尔却是“租用”。 租,那就代表是别人的东西,而别人的东西,用坏了不心疼! 一想到他过去所见识到的那些阴暗人性,他几乎要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于勒先生,我们怎么办?”拉姆几乎有些绝望了。 于勒瞥了一眼拉姆,平静地道: “你叫我于勒先生的话,可能没有办法,但如果你叫我老爷,那说不定还有几分转机。” 拉姆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勒怎么会突然扣起这种无谓的称呼细节了? 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低声道: “抱歉老爷,我失态了。” 就算乌瑞尔那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起码对其他人而言他两人的表面身份还是来自布兰库格的贵族主仆二人。 若是有了这层身份,他们就能接触到那位威尔士亲王,也许事情就能有转机! 于勒见拉姆安静下来,笑道: “卡文迪许家族我没听说过,但能直接从亲王的人手里买‘奴隶’,势力应该也不小。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引入另一股‘势’,来压迫对方做出妥协。” 拉姆了然点头,道: “明白,老爷。” …… 一段时间过后,洛伦皇家庄园门口。 于勒握着之前威尔士亲王发来的信件,表情无比平静。 倒是拉姆脸上明显出现了几分紧张与忐忑。 见状,于勒低声在拉姆耳畔道: “放心,就算身份暴露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许是他的气定神闲给了拉姆自信,拉姆很快也不再发抖,也镇定了许多。 “喂喂喂!无关人员不得在洛伦皇家庄园附近逗留,不可接近方圆五十米内!” 忽然,有响亮的吆喝声响起。 从旁边的树林绿化之中,钻出一队装备齐全,披甲执锐的侍卫,一步步逼近于勒和拉姆两人。 侍卫长有些紧张地盯着两人——尤其是于勒。 不知为何,于勒总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见侍卫靠近,于勒一秒进入了“贵族模式”,绅士地笑笑,道: “我乃布兰库格男爵,受亲王殿下所邀而来。” 侍卫长疑惑地打量着于勒,半晌,道: “那你走错了,婚礼在隔壁温莎皇家庄园。” 于勒的脸皮隐秘地抽了抽,道: “邀请我的,是威尔士亲王殿下。” 威尔士亲王的名讳一出,原本还有些喧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了许多。 “可有请柬?” 侍卫长眉头紧锁,并未放松警惕。 他可记得,最近亲王殿下似乎没搞宴会舞会什么的啊?怎么会有人收到请柬? 于勒淡笑一声,将之前男爵那封信摸出,递了过去。 “并非请柬,但的确向本人发出了邀请。” 此刻,那枚皇室徽记甚至在阳光下有几分熠熠生辉。 “不像假的……”侍卫长挑了挑眉,有些拿不定主意,想拆开看看。 见侍卫长试图拆开,拉姆和于勒交换了一下眼神,沉声道: “这里面可是老爷与亲王殿下所商量的要事,若是被你们这种无关人员知道了,那就不好办了。” 几名侍卫面面相觑,最终,侍卫长做出了决定: “我去请示一番,稍等。” 他捏着信封,直接小跑着奔向庄园内部,引来一阵侧目。 庄园内,管家正躺在椅子上悠闲地喝茶看报,忽然门被咚咚咚地敲响了。 “大人!大人!有人说他受亲王殿下邀请而来,是个生面孔,但他给了我证据,您能帮忙鉴定一下吗?” 管家缓缓放下报纸,扶了扶金丝眼镜,道: “哦?我看看。” 管家接过信封,目光落在那枚属于皇室的徽记上,确认过真伪后,表情没有波动地将信封打开,取出了信纸。 别人或许会惊讶这属于皇室的徽记,但他却是看习惯了。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扫了一眼内容,脸色骤变。 “布兰库格男爵……亲王殿下的亲笔信?” 管家低声自语,眉头紧锁,随即抬头看向侍卫长,语气急促: “那人现在在哪儿?” 侍卫长一愣,指了指门外: “就在庄园门口,我让他们等着。” 管家猛地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等着?快!跟我去迎接!” 侍卫长有些懵,大人平日里稳重得像块石头,怎会为一个陌生人如此失态? 看来,那信里的内容果然很重要——还好自己没看,他不由得一阵庆幸。 他不敢多问,赶紧跟上管家的步伐。 庄园门口,于勒和拉姆站在原地,周围的侍卫依旧警惕地盯着他们。 “老爷,您说我们能见到亲王殿下吗?”拉姆有些担心地道。 于勒悠然道: “说不准,但我想应该没问题。” 话音刚落,庄园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从中走出了一身黑色礼服的管家,步伐虽快却不失风度,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于勒。 “男爵先生?” 管家停下脚步,微微躬身,语气恭敬: “我是亲王殿下的管家,久闻男爵大名,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于勒微微颔首,装出一名贵族的从容: “先生客气了,我受亲王殿下邀请而来,有要事相商,敢问他这会儿是否有空?” 管家连连点头,目光扫过信封,语气更显郑重: “亲王殿下正在庄园内,请随我来。” 他侧身做出请的手势,竟想要亲自引路。 侍卫们面面相觑,纷纷退开,为于勒和拉姆让出一条路。 管家走在前面,步伐稳健,沿途的仆人见到他亲自带人,无不低头避让,气氛肃然。 拉姆则低头跟在于勒身后,心中暗暗吃惊。 这管家的态度,比他想象中还要重视! 见此,他心头的希望之火忍不住又旺盛了几分。 威尔士亲王越重视,他们越有机会从对方那里得到帮助! 穿过一条长长的过道,管家推开一扇雕木门,低声道: “男爵先生,亲王殿下就在里面,请。” 于勒点头,带着拉姆踏入房间。 室内光线柔和,壁炉火光摇曳,一名男子背对门口,站在窗前,手持一杯红酒,身形挺拔。 “你做得很好,下去吧。”男子并未转身,只是淡淡地发布了命令。 管家优雅地一躬身: “是,亲王殿下。” 说完,就退出了房间。 待得管家离开过后,威尔士亲王转过身,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目光锐利,带着几分审视。 半晌,他忽然开口: “你不是布兰库格的那位男爵。” 他的话语是如此笃定,如此迅速。 拉姆闻言,整个大脑直接一片空白,但于勒只是淡笑一声,道: “但在下所带来的墨水,却是货真价实的。” 他手一抖,展示出那小半瓶散发着蓝银色泽的墨水,在灯光照射下折射出闪耀的光亮。 “呵,有意思,”威尔士亲王饶有兴趣地看着于勒,“说吧,这封信你从哪搞来的?” 于勒笑了笑,道: “这重要吗?” 威尔士亲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 “确实,不太重要,但我作为此事的直接关系人之一,总还是有些知情权的吧? 毕竟,这封信可发出有半年了。” 于勒微微一笑,将提前准备好的阉割版本走向告知了威尔士亲王。 听完过后,威尔士亲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半年没回信,是没库存了啊……” “那么,你应该不至于告诉我,你冒充那位男爵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回到伦敦吧?” “自然不是,”于勒淡笑一声,抽出那张前不久乌瑞尔给他的婚礼请柬,“这个,亲王殿下应当认得吧?” 威尔士亲王眼神微凝: “认得,怎么,你是多尔的人?” “不,恰恰相反,”于勒的笑容中带着几分隐晦的咬牙切齿,“我是要摧毁他的人。” (本章完) 第162章 蠕虫派 第162章 蠕虫派 威尔士亲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摧毁多尔?有趣。” 他顿了顿,目光直刺于勒: “那么,你打算如何做呢?” 看得出来,威尔士亲王对于这个话题的确是相当感兴趣——但他的情绪表现十分克制。 于勒晃了晃手里的婚礼请柬,面含微笑: “自然是破坏这场婚礼。” 威尔士亲王面色没有什么波动: “一场盛大的婚礼,不可能只由言语而构建,同样地,仅凭言语也无法摧毁它。” “我知道你是来寻求合作的,但事实上,干预多尔的婚礼对我而言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起码在明面上,这是整个伦敦贵族圈的盛事,由于我身份敏感,所以我很难对这场婚礼施加什么影响。 哪怕我能派人进入其中伺机而动,也难以影响整体的走势,神秘学的手段也很难起作用,多尔早就防着我这一手。” 他盯着于勒,淡淡地道: “理论上来说,破坏一场婚礼,最简单的就是从新婚夫妻身上下手,但我并不了解那位新娘,她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他没说如何对多尔下手——对方再怎么也是帝国的亲王,几乎是站在了整个国家的权力顶点,哪是那么好下手的? 要是能下手,威尔士亲王早动手了。 面对威尔士亲王一长串的质问,于勒只是语气平静地回应道: “那位新娘,是我的朋友。” 威尔士亲王即将送到嘴边的红酒杯一顿,眼神郑重了起来。 他瞟了一眼旁边的拉姆,语气随意: “先让你的仆人在门外等候吧——另外,他会泄密吗?” 拉姆身子一颤,连忙躬下身子道: “回禀亲王殿下,小的知道分寸!” 于勒也适时笑着补充: “亲王殿下放心好了,他可和多尔有着血海深仇,现在妹妹还被多尔的人卖到了一家贵族家里,生死未卜。” “哦?”听闻此言,威尔士亲王挑了挑眉,首次正视起了拉姆。 “卖到哪里了?我或许能帮上忙。” 闻言,拉姆十分激动,但他还是尽量克制住情绪,低声道: “卡文迪许家族。” “卡文迪许……”威尔士亲王闭了闭眼,“自从多尔得势过后,卡文迪许家就越来越猖狂,也许是时候敲打一番了……” 他沉吟半晌,道: “你先出去吧,我单独和男爵谈点事。” “是,小的这就离开。” 拉姆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感激。 他知道,威尔士亲王这么说的话,如果合作谈得拢,那自己妹妹的事是十拿九稳了! 待得拉姆离开后,威尔士亲王转向于勒,沉声道: “这位……我姑且就先称呼您为男爵先生吧,您那位朋友究竟是什么存在?” 他的语气甚至有些紧张。 于勒感觉到威尔士亲王语气的微妙变化,再想到刚才对方特意支开拉姆的行为,忍不住挑了挑眉。 似乎,威尔士亲王相当重视洛丽塔这位“新娘”的信息。 他沉默了一阵子,却并没急着回应,而是反问道: “您似乎很在意我这位朋友?难道只是因为想借此破坏婚礼吗?” 威尔士亲王闻言,也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半晌后才徐徐开口: “您知道吗?英格兰皇室之所以能拥有如今的地位,全仰赖于数百年前,我们之中的最强者与司辰‘铸炉’所签订的契约。 在得到了铸炉的庇护后,英格兰皇室发动了路权战争,由此确立了这长达数百年的统治。” 他盯着于勒,淡淡道: “不过,看起来,您对我所说的并不感到惊讶。” 于勒摊了摊手: “亲王殿下,说点外人不知道的。” 这些东西,他早就在防剿局那边了解过不止一次了。 威尔士亲王见于勒一副早有耳闻的模样,神色有些讶异,但还是深吸口气,道: “可是,没有任何事物是永恒的,就连永恒本身亦从无永恒。” “铸,变换与毁灭的准则,而这正是这位司辰所掌握的主要领域。 铸炉不会容许任何停滞不前,祂渴求变化——那么,当英格兰逐渐腐朽,却仍然牢牢占据着统治者的地位时,接下来,铸所代表的变化,会将谁毁灭呢? 在数百年前的契约中,这一点早已被预见,但所有人都觉得不会落在自己身上——直到我们这一代为止。” 说到此处,他便闭口不言,但所要表达的意思已经相当明确。 铸炉不会容忍腐朽与停滞,那么接下来,作为曾经“神选”的英格兰皇室,便是祂所下一个要清算的对象! 听到这话,于勒倒是陷入了思索。 他之前也猜想过不少蒸汽教会为何会反抗铸炉的原因,但若是如此的话,倒是和他猜想的有些像。 “我曾经了解过,蒸汽教会在尝试制造没有机魂的机械。”他试探性地道。 威尔士亲王点了点头,坦然道: “事实上,这方面有皇室的授意。” 于勒挑了挑眉,道: “那么,您此时提起这件事的意思是?” 威尔士亲王的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目前,英格兰中主要分为了两派——一派主张改革如今已经腐朽僵化的帝国,让英格兰皇室从此退出历史舞台的中心,以免遭毁灭的厄运。” “……那另一派呢?”于勒道。 “另一派的主张,则是背弃铸炉,寻求其他与司辰平级力量的支持。” 话语简单,却如平地惊雷炸响。 于勒瞳孔微缩。 虽然之前已经有过猜想,但是真当他从亲王级别的人物口中亲耳听闻时,他还是不免感到震惊。 这可不是像他得罪赤杯那样,单纯因为赤杯小心眼——英格兰此举,可是背信弃义在先! 铸炉必然会满怀滔天的愤怒,势要将英格兰砸得粉碎! 他思索了一下,道: “多尔是背弃铸炉那一派?” 威尔士亲王笑了起来: “阁下果然聪明,不用我提醒就猜到了。” 于勒闻言,心中了然,脸上却不动声色,淡笑道: “所以,您认为多尔的婚礼,是为了拉拢我那位朋友背后的力量?” 威尔士亲王轻轻点头,目光深邃: “我不知晓您那位朋友的身份,但她似乎与某位司辰有着相当紧密的联系。” 于勒眯起眼,语气平静: “那么,您应该就是不同意背弃铸炉的那一派了?” 威尔士亲王放下酒杯,语气郑重: “背弃铸炉,无异于自掘坟墓——司辰之间的博弈,不是我们能轻易插手的。 他们的计划看似有希望,实则是饮鸩止渴,凡人如何对抗司辰?哪怕只是一点司辰怒火的余波,也足以将英格兰撕得粉碎。” 于勒点了点头,接口道: “所以,破坏这场婚礼,不仅能阻止多尔,也能让您在皇室内部占据主动。” 威尔士亲王欣然点头。 见状,于勒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玛蒂尔达之前说,浪潮要在洛丽塔身上复苏了。 这复苏征兆来得突然,但结合多尔的举动,以及威尔士亲王的情报,他还是琢磨出了几分味道。 很有可能双方达成了协议,英格兰皇室想办法提供帮助,让洛丽塔成功作为浪潮复苏的容器,令浪潮归来。 而浪潮则作为支持他们的新司辰,在他们背弃铸炉过后,为他们提供庇护。 “但不乐意见浪潮归来的司辰可不少啊……他们这真的能成功?”于勒忍不住在心头暗道,对此感到了深深的怀疑。 念及此处,他忽然看向威尔士亲王,发问道: “他们已经争取来了哪些支持?” 威尔士亲王靠在椅子上,思索了一会儿,道: “我怀疑,他们已经与赤杯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合作。” 赤杯?于勒有些意外,但却并未太过惊讶,只是点点头: “还有吗?” “还有的话……” 威尔士亲王沉吟半晌,道: “别的我不敢确定,但有一点我能百分百肯定——他们之中,混入了蠕虫派。” “蠕虫派……”从威尔士亲王口中听到这个名词,于勒眼神忍不住一凝。 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蠕虫却还是知道的。 而且,他还从玛蒂尔达那里知道了,皇室早已在和蠕虫合作! “也就是说,他们还在和蠕虫合作?” 威尔士亲王本来打算解释一下蠕虫是什么,见于勒对此毫无波澜,也轻轻点头: “不错,蠕虫派渴望的是纯粹的毁灭,将世间一切都回归到最虚无的虚无,而隐藏在世界表皮之下的蠕虫,更是令一众司辰都忌惮的存在。” “现在,我已经与您透露了如此之多的关键消息,每一条流传到外界,都足以引发英格兰的震动。” 他的眼神锐利起来,直视着于勒: “那么,本人已经展现出了足够的合作诚意,那么也该轮到阁下做出表示了。” 于勒笑了笑,道: “您想要知道什么呢?” “比如,阁下的那位朋友,她究竟与何存在有关。” 要告诉他吗? 于勒的内心忍不住陷入了挣扎。 威尔士亲王看起来的确是充满合作的诚意,但洛丽塔的身份又事关重大。 思索许久之后,他最终在心头轻叹一声。 为了救出洛丽塔,只得暂时妥协了。 他的目光迎上威尔士亲王,淡然道: “疑似一位司辰想要在我的那位朋友身上复苏。” “司辰要在她身上复苏?!” 话音落下,酒杯哐当倒在桌案上,接着摔落到地面,砰然碎裂。 名贵的红酒杯炸碎成了一地无用的碎片,但威尔士亲王却半点关注的心思都没有,而是瘫软在椅子上,失神地喃喃道: “怎么可能……” 于勒有些看不下去,道: “亲王殿下,不必如此失态吧?一位还未复苏的司辰而已。” 威尔士亲王抬起头,看向于勒,认真地道: “说实话,阁下是我所见过的第一个,面对司辰毫无尊敬之意,甚至还隐含几分轻蔑的。” “您既然在神秘学的道路上也走出了这样长的距离,也应该明白,司辰在神秘学中所具备的地位是多么尊崇。” 于勒闻言,淡然一笑,语气平静: “洛丽塔是我朋友,无论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我都要救她。” 威尔士亲王盯着于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是惊讶,又似是欣赏。 半晌,他缓缓起身,收拾起失态的神情,沉声道: “好,既然阁下有如此胆识,那这场合作,我便应允了。” 他伸出手,于勒也随之伸出手,两人用力地握了握。 于勒咧开嘴道: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威尔士亲王微笑道。 “那么,接下来,我们便来探讨一下合作的细则吧……” …… 拉姆在府邸的会客室焦急地等待着。 虽然他确定,只要于勒先生和威尔士亲王达成合作,自己的事肯定就板上钉钉了。 但这一切的前提,也得是先达成合作才行。 万一谈崩了怎么办? 一想到自己妹妹可能在卡文迪许家族里遭受到的折磨,拉姆就几乎想要发狂。 但残酷的现实却又逼迫他不得不隐忍下来。 就在他几乎要按捺不住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于勒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抹淡笑,而威尔士亲王则紧随其后。 拉姆连忙迎上,低声道: “老爷,谈得如何?” 于勒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平静: “成了,亲王殿下愿意合作,你妹妹的事,他也答应处理,三天内应该有结果。” 拉姆眼中闪过狂喜,声音颤抖,直接跪在地上: “真的?多谢老爷!多谢亲王殿下!” 威尔士亲王呵呵笑着将他扶了起来,道: “不必如此,举手之劳而已。” 于勒点了点头,道: “亲王殿下,既然合作的事已经谈完了,蓝银墨也送到了,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不急,”威尔士亲王却摆了摆手,“我可答应了,还要封阁下为伯爵的。” 于勒微微一愣——他自己都忘了这茬。 而且,他不是冒充的么? “可我也不是……” “此言差矣,”威尔士亲王笑着摇摇头,“只要封了伯爵,那您不就是真的了?” (本章完) ,,实习忙疯了,请假一天 ,,实习忙疯了,请假一天 rt,实习忙疯了,请假一天 (本章完) 第166章 解救鲁托斯 第166章 解救鲁托斯 “……暗鸦?你还活着?” 驻守防剿局大楼的是一名探长。 他看过于勒的铭牌过后,抬起头,惊讶地打量起于勒来。 半晌后,他的脸上却浮现出诡异笑容: “啧啧啧,了不得,了不得啊,竟然能从爱尔兰那鬼地方逃出来。可惜,只是逃出来了而已。” 于勒眉头忍不住皱起——怎么感觉眼前这人对他敌意很大的样子? 虽然他知道另一派必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但这未免过于直白了。 他打量了眼前之人几眼,忽然感到有些眼熟。 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与记忆里,自己围剿玫瑰庄园时的一名对手重迭在了一起。 于勒依稀记得,对方当时是在自己击杀里维尔爵士时,突兀跳出来搅局那人——没办法,毕竟对方这长相还是比较突出的。 灯之准则的超凡者,大都长成这幅皮包骨的模样。 他眯了眯眼,淡笑道: “敢问阁下姓名?” “罗杰斯。” 罗杰斯看起来根本不将于勒放在眼里,微笑着伸出手,眼神中却是隐藏极深的蔑视。 于勒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和罗杰斯握了握,直接往楼上去。 两人身影交错时,罗杰斯的低语忽然传入他耳朵里: “那位菲特警官死的时候,似乎有点痛苦。” 于勒猛然回头,却只看见罗杰斯面上带着笑意望向他。 “暗鸦探长,什么事?” 他眼神死寂,道: “没什么。” 说罢,便转身往楼上走去。 只是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他的指甲悄然掐入了掌心。 “原来是你……” …… 维斯提正要接着审讯鲁托斯,忽然大门被敲响,外面传来声音: “维斯提爵士,有人找您。” 维斯提眉头一皱: “谁啊?” 自打蜈蚣入狱后,长生者不出面,他几乎就已经是防剿局实质上的最高领袖。 虽然最上面还压着皇室派来的人,但平常也不怎么管事,因此他可以说是“土皇帝”。 “好像是一位探长,代号是暗鸦。” “暗鸦?”维斯提马上回忆起这个之前跟在蜈蚣身边的小子,嘴角露出冷笑: “他还没死呢?让他先等着吧。” “这位探长自称带着皇室的旨意而来,要求立刻见您,”那声音有些犹豫,“而且,看起来是真货。” 维斯提眉头皱起,道: “皇室?他怎么和皇室搭上关系的?” 沉吟了半晌,他最终还是道: “算了,让他在我的办公室等候,我马上到。” 说罢,他瞟了一眼身后面容呆滞的鲁托斯,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大门砰然关上,灯光也随着维斯提爵士的离去而熄灭。 但鲁托斯的身上却隐约散发出淡淡的赤芒——甚至周围的空气都因为高温而扭曲起来,这是他情绪激动不能自控的表现。 “于勒……他和皇室搭上线了?”他喃喃着,眼中满是惊喜。 在蜈蚣入狱后,鲁托斯几乎绝望了,在整个伦敦,还有谁能对抗防剿局这个庞然大物,想办法将蜈蚣救出? 唯有皇室可以! 他努力将情绪平复下来,眼神带着藏不住的期待。 “靠你了,于勒……” …… 一路上,维斯提爵士的脸色都臭的要命。 于勒没死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在自己这边将消息透露给了血杯教主后,能一网打尽的。 结果不仅血杯教主没死透,就连作为诱饵的于勒都没死。 本来这一页都算是揭过了,结果于勒又直接跳他脸上来,令他忍不住有些恼怒。 “皇室……哼,如果是假的,你也进去陪蜈蚣吧……”他眼神阴沉地推开了办公室大门。 此刻,于勒正悠闲地躺在椅子上,全然没个下位者等待上位者的庄重感。 维斯提爵士推门而入后,看到于勒悠然靠在椅子上,脸色更沉。 他关上门,冷冷道: “暗鸦探长,听说你携皇室的旨意而来。” 于勒回以微笑: “正是。” 他从怀里摸出两份谕令,拍在木桌上。 维斯提爵士并没计较于勒的不敬,而是直接抓起其中一份查看起来。 他没有先看内容,视线直接锁定到了落款上。 落款那里的文字熠熠生辉,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威尔士亲王……”他的眼神顿时阴沉下来。 这小子,居然真和一位亲王搭上了线?怎么做到的? 虽然理论上现在防剿局更偏向多尔亲王一点,但实际上的利益关系交错复杂,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所谓偏向。 任何一位亲王,他们都得笑脸相迎。 要知道,防剿局能这么久没被解散,经费也一直照拨,靠的就是当墙头草当得好。 确认过真的是威尔士亲王的手令后,维斯提爵士才开始细细阅读起内容来。 而于勒则一直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维斯提爵士。 看着看着,维斯提的眉头渐渐皱起。 “这边分散防剿局人手去可能的登陆点巡逻,防止外来者偷渡倒也合理……最近的确有不少苍蝇混进来。 但为何,亲王突然要加强伦敦塔的安保?” 他抬起头,直视着于勒: “这的确是亲王殿下的意思吗?” 锐利的双眸仿佛能刺穿于勒的所有思想,但于勒只是淡淡地道: “自然,您甚至可以亲自拿着这两张谕令去找亲王殿下当面对质。” 维斯提爵士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半晌后,深吸一口气,道: “好,我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 他起身就要离开,却见于勒坐在原位纹丝不动。 “爵士阁下,本人来此,还有一个请求。” 维斯提爵士眯了眯眼,脚步停了下来。 “有何所求?” “我与亲王殿下推荐了我的一位朋友,他于防剿局中供职,代号为‘钢铁’。 亲王十分高兴,让我将其找来,只是我今日去拜访他,他却不见了,经过打听,他似乎跟着一批人回了这里。” 说到此处,于勒抬起头,盯着维斯提。 “爵士阁下,我能问问,他是否在这?” 只说自己要找鲁托斯,维斯提必然不会同意,所以他得扯威尔士亲王的虎皮。 维斯提脸上的自信笑容僵了一瞬,淡淡道: “那你应该问错了,他不在这,另寻他处吧。” “哦?是吗?” 于勒忽然站起身,缓缓走向维斯提来时的方向。 维斯提爵士一下紧张起来,拦在于勒身前,低喝道: “无关人员请勿在防剿局办事处内随意走动!” 于勒挑了挑眉,笑道: “本人可也是正式登记在册的探长呢,怎么就算无关人员了?” 维斯提眼角抽了抽,只觉得内心万分后悔。 他们都以为这小子已经死了,掀不起风浪来了,时间一久所有人都忘了这茬,没注销掉他的资料。 没想到,回旋镖这会儿砸他头上来了。 虽然他的实力比于勒强,但此刻,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于勒往他来的方向走去。 对方代表着威尔士亲王的意志——若是在防剿局大楼内出了事,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于勒走了一阵子后,在一间平平无奇的房间前停了下来。 前不久,他站在走廊等待时,明显感觉到那人通报时,里面传出了一瞬熟悉的灼热气息。 作为和鲁托斯并肩作战过的队友,他对于这股独属于铸的灼热气息并不陌生。 他抬起头,看向房间上挂着的那枚牌子,轻声念了出来: “审讯室。” 于勒耸了耸肩,直接推开门。 门推开,门外的阳光打进房间,映出了鲁托斯的身影。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未被束缚,但神情十分疲惫。 看到于勒,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于勒扫了一眼房间,确认没有什么别的异常,淡淡道: “钢铁,随我走吧。” 维斯提忽然站出来,拦在门口,脸色铁青,低喝道: “暗鸦,这可是多尔亲王的嫌犯,你释放他可有证据?” 于勒转头,似笑非笑: “爵士阁下,鲁托斯是威尔士亲王点名要的人,你若有异议,不妨亲自去问亲王。” 他顿了顿,补充道: “或者,假如要走法律手段的话,那请起诉钢铁先生,将所有证据清晰地罗列而出,我想,公道自在人心,法律的天平不会偏袒任何人。” 听闻此言,维斯提眼角抽搐。 他们的罪名本就是罗织,顺水推舟找替罪羊的同时解决眼中钉,若要真在法庭上对峙,必然漏洞百出,会被威尔士亲王的人抓住把柄! 他清楚,鲁托斯的事若真闹到威尔士亲王那儿,往小了说是诬陷清白之人,往大了说是违抗亲王旨意,无论哪样到最后肯定他才是顶包的哪个。 况且,多尔亲王只是让他试探,没说要彻底撕破脸。 他咬了咬牙,挥手道: “那你带他走吧!但你可记住,若是他的确犯了罪,这事绝不会完!哪怕威尔士亲王也无法保下一位罪犯!” 他说这话时,明显底气不足。 于勒则直接无视了鲁托斯,将鲁托斯搀扶而起,轻声道: “我来了。” 鲁托斯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低声道: “多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种时候尽量保持沉默就好。 于勒拍了拍他的背,笑道: “先出去再说。” …… 离开了防剿局大楼后,维斯提爵士站在门口,望向于勒和鲁托斯离开的身影,眼神万分阴狠。 “别以为攀上威尔士亲王就能高枕无忧了……” 虽然亲王的命令他不敢违背,但不代表他可以做些别的什么。 比如,想办法杀掉于勒。 忽然,他的背后响起恭敬的问候声: “爵士大人,唤我来所为何事?” 维斯提扭过头,望向身后的罗杰斯,平淡地道: “罗杰斯,你有把握杀了他吗?” 罗杰斯一愣,摇头道: “钢铁也已经是三阶的存在,更何况他是铸之准则的超凡者,防御力很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维斯提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不,我指的是另一人。” 闻言,罗杰斯眼帘微垂: “暗鸦吗……这我倒是有把握可以试试。” 维斯提轻轻点头,道: “跟踪他们,向我汇报行踪。” “如有机会,直接动手杀了暗鸦,注意,尽量伪造成意外。” 说到此处,维斯提思索了一阵子,道: “把这东西带上。” 他摸出一个小盒子,亲手放在了罗杰斯的掌心。 见状,罗杰斯略有些动容: “这是……” “蠕虫劣化后的残余物,”维斯提的语气十分平静,“届时,将此物留在现场即可,自然便能撇清与你我之间的联系,而是会怪罪到蠕虫身上。” “明白。”罗杰斯低下头,嘴角掀起一抹阴险的弧度。 …… 旅馆内,于勒特意开了间房,与鲁托斯对坐而谈。 “没想到啊……”鲁托斯饮了口茶,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我本来都绝望了,结果你及时赶到,救了我一命。” 于勒笑了笑,道: “也是凑巧,刚好我来找你,结果就发现你人不见了。” 提起此事,鲁托斯忍不住叹息。 “哎,我也是倒霉!因为福尔摩斯的侦探所那里,有多尔亲王的手下出了事,就导致他们盯上了曾与福尔摩斯有交集的我。” “……抱歉,我们没想到他们如此无耻。”于勒有些歉意地道。 当时他们的确是走得急了,没想到过会牵连到鲁托斯的风险。 鲁托斯摆了摆手,大笑道: “没事,主要还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想搞我而已,小问题。” 于勒忽然感应到了一股陌生的血液潮汐袭来,并且逐渐固定在了房间一角。 他面上不动声色,接着与鲁托斯寒暄起来,扯起了不少无用但有意思的家常。 隐藏在阴影中的罗杰斯有点不耐烦了: “这两人要瞎聊到什么时候?”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不早了。 “算了,先回去禀报一声再说。” 这两人没分开,他也不好动手。 阴影悄然流入另一片阴影之中,随之远去的,唯有那片朦胧的血液潮音。 感应到这一幕,与鲁托斯相谈甚欢的于勒忽然一顿,嘴角挂上一丝冷笑。 “看来,某些人并不乐意看见我们好好地离开。” (本章完) 第167章 伏杀罗杰斯 第167章 伏杀罗杰斯 此刻,维斯提的办公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那两张威尔士亲王的手谕。 而维斯提爵士本人,则双手交叉放于胸前,靠在椅子上思索着。 “为什么突然要加强安保呢……” 伦敦塔那边的安保的确不强,但这是建立在牢房本身就很坚固的前提下。 加强安保倒是也说得通,但若是要调整安保的话,还得先把那边的人都召回来再说。 维斯提按了按眉心,决定先安排一下另一项任务——分散防剿局的人手到各地,排查可能的偷渡者。 最近,伦敦的确进了不少苍蝇老鼠,惹人厌烦。 “去找法维尔探长来,有任务安排。” 吩咐过后,他就悠闲地躺在椅子上,等待着自家下属的到来。 半晌后,大门被敲响,他平静地道: “进来吧。” 门扉开启,看见来人,维斯提一愣,眉头挑了挑: “罗杰斯?那边怎么样了?” 进来的人,赫然是先前被他派去监视于勒和鲁托斯的罗杰斯探长。 罗杰斯先是鞠了一躬,接着道: “他们暂时停留在了一间旅馆,交谈中没有暴露什么有效信息,怀疑我可能已经暴露。” 作为探长,他个人私德或许存疑,但能力方面没的说,对于蛛丝马迹的嗅觉极度敏锐。 虽然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但他仅凭直觉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对于罗杰斯的所言,维斯提倒是没有太多意外,道: “正常,毕竟那两人也是能被蜈蚣看重的,有点手段也不奇怪。” 罗杰斯点点头,沉声道: “我想申请‘生命罗盘’。” 维斯提挑了挑眉,道: “之前,蜈蚣从库里拿出了一块,现在只有两块留存了,你要用来追踪他们吗?” “嗯,”罗杰斯没有否认,“近距离暴露风险太大,我打算远距离追踪。” 维斯提犹豫了一下,道: “把申请表拿过来,我先盖个章,具体的要求你慢慢填吧,填完了就去仓库那边取吧。” 可以看出,他还是有些不舍的。 “多谢爵士大人。”罗杰斯再次鞠了一躬,默默退出了办公室。 …… 取到罗盘过后,罗杰斯第一时间确认了于勒目前的位置。 “嗯?还在旅馆里没走?” 他愣了一瞬,旋即有些懊恼。 难道对面其实根本没发现自己? 如果发现了自己的话,没道理原地不动才对。 “算了,都一样……” 罗杰斯的身形悄然融入阴影之中,往罗盘所指示的方向游走而去。 不多时,那间熟悉的旅馆就出现在眼前。 罗杰斯阴影中的身形如流水一般,丝滑地融入夜色之中。 他轻而易举地确认了于勒和鲁托斯的房间——两人租了两间房,灯火早已熄灭,显然已各自睡下。 “竟然敢在我面前睡下……” 罗杰斯嘴角含笑,心头大定。 梦境,乃是灯之超凡者真正的领域! 一二阶的灯之超凡者,还未真正触摸到灯的真正奥秘。 三阶的灯之超凡者,将能透过梦境发起袭击! 只要一击得手,伪装成蠕虫所为,维斯提爵士自会帮他抹平后续。 罗杰斯潜至于勒0房间外,正准备顺着门缝进入其中时,房内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 床板吱呀一声——有人起身? 他心头一紧,身形迅速融入墙角阴影。 房门缓缓打开,于勒走了出来,披着外套,脸上带着一丝警惕,左看右看,确认“四下无人”后,方才往外走去,似乎有隐秘的事要办。 罗杰斯眯起眼,心跳微微加速。 于勒深夜外出,必然有鬼! 若能抓到什么把柄,不仅能完成爵士大人的任务,还可能挖出更大的收获。 他压下立刻动手的冲动,决定先跟上去。 为了不被于勒察觉,罗杰斯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只是利用罗盘遥遥定位,身形则在街角的阴影中穿梭。 于勒步伐不快,只是偶尔停下环顾四周,像是在警惕可能的跟踪一般。 见状,罗杰斯暗自冷笑。 凭借生命罗盘的指引,他无需贴得太近,对方发现自己的概率大大降低。 穿过几条昏暗的街道后,他忽然发现前方的于勒停下脚步,站在了一栋建筑前。 那是一间警局,灯火昏暗,值夜的巡警寥寥无几。 于勒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身形一跃,翻窗而入,动作轻巧得像没发出一点声响。 罗杰斯瞳孔微缩,心头涌起一阵兴奋。 于勒深夜潜入警局,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只是,这警局,似乎有些熟悉…… 他思索了一下,想起了熟悉感的来源。 似乎之前执行任务,干掉的那警官,就供职于这间警局? 罗杰斯皱了皱眉头,提起了几分警惕。 “我倒要看看你搞什么名堂……” 他的身形化为阴影,顺着墙面滑至窗边,小心翼翼地探头窥视。 警局内部光线相当昏暗,只有几盏油灯在随风摇曳。 于勒的身影在走廊尽头一闪而逝,似在寻找什么。 罗杰斯不敢怠慢,阴影顺着窗缝渗入,悄然跟上。 于勒的步伐极为轻快,似乎对地形极为熟悉,很快就停在一扇门前。 门上挂着块陈旧的牌子,字迹模糊,依稀能辨认出“办公室”这个单词。 于勒没怎么犹豫,直接推门而入,罗杰斯悄然跟上,阴影贴着地面滑进房内。 他藏在门后一角,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废弃的办公室,桌上堆满灰尘,文件散乱,墙角的书架歪斜,看上去许久无人打理了。 于勒站在桌前,背对门口,低头翻看一迭泛黄的纸张。 罗杰斯眯起眼,掌心微握,阴影在指尖凝聚成细刃,随时准备出手。 就在他思索是否该动手时,目光无意间扫过桌上的一块铭牌。 那块铭牌已爬满了铜锈,但他绝不会认错——上面刻着“菲特”这个单词。 罗杰斯心头猛地一震,瞳孔骤缩。 菲特警官?那个被他亲手干掉的家伙? 这间办公室……是他生前的办公地点! 他马上觉得眼前这间废弃的办公室眼熟起来,之前自己动手杀死那警官时,就是在这里将其解剖的。 甚至地面上依稀还能看见些许血迹,显然是因为之前保护现场而封锁起来,以至于到现在都未曾有人清扫打理过。 他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握着生命罗盘的手不由得一紧。 就在这时,于勒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直直看向罗杰斯藏身的阴影。 “觉得这里熟悉吗,罗杰斯探长?” 于勒的声音低沉,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罗杰斯如遭雷击,身形在阴影中僵住,脑中一片空白。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 更重要的是……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自己?! “你……”罗杰斯咬牙,声音从阴影中传出,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于勒冷笑,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文件,目光如刀般刺向阴影。 “这重要吗?”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 “我倒是很好奇,你跟着我到了这里,居然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罗杰斯心跳如鼓,震惊与愤怒交织。 但他好歹也是探长级别的人物,他强压下慌乱,喝道: “你以为凭这点伎俩就能吓住我?”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色厉内荏的味道: “暗鸦,你太自大了!” 于勒挑了挑眉,毫不畏惧地踏前一步,目光死死锁定阴影。 “自大?那就试试看,罗杰斯探长。” 他知道,罗杰斯是三阶,但他同时也知道,对方所走的道路,是并不善于正面战斗的灯之准则。 更何况……不只有他一个人。 罗杰斯正要发动攻击,忽然感到一股灼热之感自身后传来,温度甚至让空气都产生了扭曲。 “罗杰斯,果然是你。” 鲁托斯冰冷的声音响起,令罗杰斯僵硬地转过头。 “你……你们两个……” 他咬了咬牙,忽然身形暴起,阴影如潮水般往于勒方向涌去! 这种情况下,或许迅速将于勒解决,拿其当做要挟,还有一线生机。 和鲁托斯正面战斗,他实在是没那个把握。 但于勒却只是诡异地一笑,展开一件披风披在身上,立刻从他的感官中消失。 “去哪了?” 感应到这股属于蛾的混乱之力,罗杰斯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 这股混乱之力并不强,他轻松就能看破,但却也已让他丧失了最佳的进攻机会! 回应他的,是自他身后传来的火焰咆哮声。 轰! 火焰如朵般盛开,直接吞没了整个房间! …… 在菲特死后被调来的新警官疲惫了一天,刚处理完手上的卷宗,准备眯眼睡一阵子,忽然听见一阵惊人的火焰爆炸声,直接惊醒。 “发生什么了?!” 很快,留守的警员就赶忙过来报告: “报告警官大人,似乎是一间废弃的办公室发生了爆炸!” 新任警官皱了皱眉头,道: “有发生后续爆炸吗?” 在工业逐渐普及的这个时代,接受过教育的人们一般也有了危机防范意识。 比如,听到爆炸声后,不要好奇过去凑热闹,说不定还有后续呢。 “似乎没有了,连火焰都没留下多少。” “……那去看看。” 当众人赶到现场后,看见房间内景象时,顿时愣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 一名警员捡起地上的一团焦黑物体,捏了捏,又闻了闻,神色有些异样。 “怎么感觉,像是……” 他迟迟不敢确定。 新任警官走上前,看了几眼,舔了舔嘴唇,道: “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烧焦的人类肢体。”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经过调查后,众人又发现了新的线索。 “窗户也被震碎了,但似乎有人为打开的痕迹,很有可能是有人潜入了这里,不知因何引发了一场小型爆炸,此外,这里还是之前那位被开膛手袭击的菲特警官生前办公处……” 新任警官聆听完了报告,叹息一声,挥挥手道: “上报吧,还好没有人员伤亡,这种事,说不定不是我们能掺和的。” 他依稀了解一些内幕。 那位菲特警官,似乎是卷入了某些斗争之中,方才成为了牺牲品——他可不想成为开膛手的下一个受害者。 …… 于勒把浑身烧焦的罗杰斯随意往地上一扔,踩住对方的胸膛,淡淡地道: “现在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罗杰斯眼神怨毒,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于勒。 而于勒则回以凝视。 鲁托斯看不下去了,道: “先看看刚刚我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吧。” 于勒转过头,看见鲁托斯一只手提着一件东西。 左手是一块罗盘,右手则是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一坨扭曲干瘪的虫子尸体。 看见左手里的东西后,他愣住了。 那块罗盘,似乎与蜈蚣之前送给他的罗盘有几分相似。 难道是同一类东西? 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右边,将小瓶子拿在手里,有些诧异地打量了一阵。 “这瓶子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瓶子……这虫子尸体是什么?” 他踢了踢罗杰斯,等待后者给他一个解释。 罗杰斯沉默了一阵子后,道: “我不会告诉你的,死心吧。” 蠕虫这件事,哪怕自己死了,都绝对不能暴露,否则将会把防剿局置于相当不利的局面! 于勒冷冷地瞥了罗杰斯一眼,正琢磨着如何料理罗杰斯,忽然眼前浮现出了刚才手中小瓶虫子尸体的信息。 当看见这信息后,他顿时愣住了。 【蠕虫劣化后的残余物】 【品质:四阶奇物】 【效果:???】 【介绍:已逝的司辰从未逝去——又或者,祂们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存续于世间。】 “蠕虫劣化后的残余物?!”他喃喃着,双眼猛地瞪大。 他想过很多可能,但当他看见这东西真的是他所追求的蠕虫残余物后,仍然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苦苦追求的东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于勒按捺住心头的激动情绪,深吸了两口气,看向被自己踩在脚下的罗杰斯,淡淡地道: “看来,你给我送来了个好宝贝,那我不得不好好‘报答’你了。” 此刻,在罗杰斯眼中,于勒的笑容带着这世上最为纯粹的冰冷与恶意。 (本章完) 第168章 “开膛手再次作案” 第168章 “开膛手再次作案” 罗杰斯再次睁开烧焦粘连的眼皮,已是在一间墙壁泛着冷光的手术室内。 他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于勒的声音便在他耳畔响起: “醒了?” 他艰难转过头,只见于勒这会儿已经换上了一身晚礼服,面带笑意。 若不是其手上握着的那把手术刀,怕只会以为是来迎接他的苏醒的。 “你要做什么!” 罗杰斯面色有些惊恐,他想挣脱,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已经被捆绑了起来。 见状,他果断地发动能力,想要将自己化为阴影遁走。 然而,还不待他行动落实,于勒就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将手术刀狠狠刺入他的腹腔。 “再动一下试试?” 罗杰斯的面容瞬间因痛苦而扭曲,他颤巍巍地道: “杀了我,维斯提爵士不会放过你的!!” “哦?”于勒笑容不变地将手术刀拔出,“也就是说,是他派你来杀我的咯?” 罗杰斯沉默不语。 看见对方这模样,于勒反而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是他么……” 他嘴角挂上一丝冷笑,道: “你背后的主子暂且不论,但你今天可跑不了。” 握着手术刀,于勒只觉得自己的笑容都带上了些许病态的兴奋。 他将手术刀在罗杰斯眼前晃了晃,在冷光的照耀下,刀尖闪烁的寒芒刺得罗杰斯瞳孔生疼。 见手术刀逼近,罗杰斯面色变得煞白,他试图挣扎,却毫无作用,烧焦的皮肤因剧痛而龟裂,鲜血从腹腔的伤口缓缓渗出。 “别紧张,罗杰斯探长,”于勒低声道,声音轻得像在哄孩子,“我会让你好好感受这一刻。” 他将小刀抵在罗杰斯胸口正中,刀尖轻轻划过皮肤,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罗杰斯咬紧牙关,额头冷汗直冒,试图用怒视掩盖恐惧,但眼中却透着掩不住的慌乱。 于勒毫不理会,手腕一沉,刀尖精准地刺入皮肤,划开胸口的表皮。 鲜血立刻涌出,染红了刀锋。 接着,他将刀尖沿着中间向下切割,皮肤与肌肉在刀下分离,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他的眼神无比专注,像是雕刻一件艺术品。 见皮肉被分开,他停下刀,伸手拨开切口两侧的皮肉,露出下方白森森的胸骨。 血腥味在手术室内弥漫,混杂着罗杰斯烧焦皮肤的焦臭。 “你……你这个疯子……”罗杰斯喘着粗气,声音因痛苦而断续,眼中满是惊恐与愤怒。 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完全不惧怕之后将会到来的报复! 此刻,他的胸腔已被于勒精准地剖开,鲜血汩汩流淌,但他却只能瞪大眼睛,惊恐地注视着于勒,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无能为力。 听到罗杰斯的话语,于勒只是抬起头,对着罗杰斯灿烂一笑。 接着,便再次低下头,有些笨拙地探入罗杰斯的胸腔,将内脏从其中取出,如丢垃圾一般随意地丢弃在一旁的地板上。 在这过程中,罗杰斯止不住地发出惨叫。 “你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罗杰斯牙关紧咬,声音因痛苦而颤抖: “杀了我,防剿局绝对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帝国的法律也不会容忍你这个杀人犯!” 于勒充耳不闻,刀尖一挑,割下一截肠子,漫不经心地扔在脚底,随便踩了几脚。 见威胁无效,罗杰斯眼中闪过一丝绝望,话语转向哀求: “放了我……我可以帮你做事!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还是防剿局的正式探员,只要放了我,跟着维斯提爵士好好干,未来前途肯定被比我还要远大!” 闻言,于勒终于停下动作,抬起头,笑容愈发扭曲。 他俯身靠近罗杰斯,脸几乎贴到对方脸上,低声道: “放了你?罗杰斯探长,你觉得我像那么仁慈的人吗?” “而且,所谓前途——你觉得,我会在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罗杰斯喘着粗气,怒火与恐惧交织,嘶吼道: “那你为何不给我个痛快!” 于勒闻言,笑容一僵,随即爆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笑得整个人都弯下了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 他直起身,刀尖在罗杰斯的脸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你问为什么?” 于勒的声音骤然变冷,眼中却闪着冰冷的光: “你难道忘了菲特警官是怎么死的吗?忘了你在那间办公室里,亲手将他开膛破肚的场景?” 罗杰斯瞳孔猛缩,脑海中闪过菲特临死前的惨状。 此刻,他无比后悔之前挑衅于勒,透露自己凶手的身份。 他本以为于勒只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角色,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此刻甚至掌握了他的生杀大权! 于勒俯下身,刀尖抵住罗杰斯的心脏,声音落在罗杰斯的耳中,如同恶魔低语一般: “也许我是在为菲特警官报仇,又或者我只是单纯想杀了你——谁知道呢?” 罗杰斯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发出几声无意义的痛苦呻吟。 在说话时,于勒手上的功夫并没停,已经在这短短时间内将罗杰斯的胸腔掏空了一小半。 “别急,罗杰斯探长,”于勒轻笑,刀尖缓缓刺入,“我会让你好好体会菲特警官当时的痛苦。” 每一刀刺入,都会带起一块内脏,然后被当做垃圾一样甩在旁边的地板上。 渐渐地,地板上已经积攒了一层薄薄的血泊,而罗杰斯的呻吟声也愈发微弱。 他的身体微微抽搐,喉咙里挤出断续的喘息,眼神已开始涣散。 纵使他身为三阶的超凡者,没了内脏也是不可能活下去的。 不是所有人都像于勒一样,拥有强到可怕的浪潮之心。 最终,当刀尖刺入罗杰斯的心脏时,他眼神回光返照了一瞬,喉咙滚动,嘶哑道: “你……不得好死……” 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 跟着,他的眼神便彻底失去光泽,就此死去。 于勒随手甩了甩手术刀上的鲜血,久久地凝视着罗杰斯的尸体,心绪复杂。 “警官,也算是为你报仇了吧……” 在过去,菲特警官给了他不少的照顾,却因为自己而被卷入了两大势力的斗争之中,遭到谋杀。 虽然真正的幕后黑手解决了,但杀手却一直不知是谁,这也成了他的一块不大不小的心病。 所幸,对方够蠢,自己跳出来了。 于勒发了会儿呆后,鲁托斯的声音忽然自门外响起: “还没解决么?” “解决了,”于勒回过神来,轻声回应着,“走吧,这边的事落幕了。” 门被打开,鲁托斯探了个头进来,见到房间内如此血腥,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他也忍不住眼角抽搐。 他强忍住不适,问道: “是他杀了菲特警官吗?” 刚才在外面,他也是听见了里面的对话的。 “嗯,”于勒轻轻点头,“我去防剿局大楼寻你时,他自己主动跳脸告诉我的。” 闻言,鲁托斯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如此说来,倒也算是他自己寻死。” 作为也算是一起共事了如此之久的同事,他对罗杰斯的性子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对方是的确能干得出这种事的人。 感应到黎明的晨光已经撒入房间,于勒道: “旅馆是不好待了,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吧。” 鲁托斯没有表示出异议,只是道: “罗杰斯的尸体你不带走么?” “带走?”于勒微微一愣,“带走做什么?” “他脑子里的东西,福尔摩斯或许用得上。”鲁托斯笑道。 “也是……”于勒闻言,点了点头,“这家伙毕竟是三阶的灯之超凡者,对福尔摩斯而言应该能起点作用。” “唯一的问题就是不好带走了,毕竟人的脑袋不小,血腥味还很浓,带上街容易引来麻烦。” 鲁托斯呵呵笑道: “这好办。” …… 没多久,两人就带着一团散发着肉香的包裹踏上了路程。 于勒怎么也没想到,鲁托斯解决血腥异味的办法是烧烤。 对方直接用高温将血液蒸发,甚至还撒了些调料。 对此,他只得表示——闻起来是挺香的。 加上于勒用飞蛾披风将这团包裹着头颅的布给又裹了一圈,因此一路上他们没有引起任何注意,顺利地抵达了洛伦皇家庄园的门口。 表明身份和来意后,于勒也是顺利地进了庄园之中。 只不过,却有两名侍卫向他怀里抱着的“包裹”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但这并未持续多久,他们便在飞蛾披风的混乱之力影响下,将目光移开了。 进入庄园后,鲁托斯打量着四周,忍不住有些感叹。 “真是豪华啊……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居然有幸进入一次皇家庄园。” 他的话语中满是艳羡。 于勒倒是无所谓地笑道: “庄园本身并不尊贵,甚至连皇家本身也并不尊贵,而只是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决定了如今的地位。” 鲁托斯无奈地笑笑: “是这么个道理……但他们毕竟祖祖辈辈都是贵族,甚至连受控之火……” 他没有再多言,但于勒明白,鲁托斯的某些观念一朝一夕是难以扭转过来的。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空纠正了,直接带着鲁托斯往福尔摩斯他们所居住的地方走去。 洛伦皇家庄园很大,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空洞,大部分地方都用于绿化和造景,真正用来居住的地方寥寥无几。 也因此,想在这里面寻到一个居住的地方并不难,难点在于如何得到此地主人的首肯。 …… 令于勒没想到的是,没见到福尔摩斯,反而提前见到了威尔士亲王。 此刻,对方正优哉游哉地在庄园内散步,正好从于勒前方路过。 见到于勒身旁的鲁托斯,他忍不住诧异道: “三阶的铸之超凡者……阁下所来,意欲何为?” 闻言,鲁托斯一下警惕起来,道: “你是什么人?”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半点力量都未曾展露,但这人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底细! 见气氛一下紧张起来,于勒开口打圆场道: “这位便是洛伦皇家庄园的主人,威尔士亲王殿下。” “亲王殿下?”听到这话,鲁托斯的眼神一下清澈了不少,连忙躬身。 “抱歉,在下先前不知是您,莽撞了。” “无妨,无妨,”威尔士亲王摆了摆手,呵呵笑着,“有这警惕性,想必阁下的身份也不一般吧?” 不待鲁托斯说话,于勒就抢先答道: “他是防剿局的探长,代号‘钢铁’,蜈蚣大人曾器重于他。” 闻言,威尔士亲王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过,却不是因为鲁托斯本人,而是因为他出现在这所代表的东西。 “伯爵先生,请随我来,我与阁下有事相商。” 于勒点点头,将头颅包裹递给了鲁托斯,叮嘱道: “福尔摩斯就在这前面那栋房子里,你直接在那等我就好。” 说罢,他便跟着威尔士亲王一并离开了。 鲁托斯一脸担心地看着于勒远去,内心有些忐忑不安。 他过去从未见过威尔士亲王,也因此才一见面就因不认识而冒犯了对方。 “希望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他抿了抿嘴,低下头,沉默不语地往福尔摩斯的住处走去。 …… “防剿局竟敢对你动手……看来,那边的确是需要好好敲打一番了。” 听完了于勒所言,威尔士亲王冷哼一声,向于勒保证道: “放心,接下来,那两则任务的落实就交给我,你专心应付多尔亲王就行,时机成熟了我自会通知你解救蜈蚣的。” 于勒自然知道,对方不是真的单纯替自己出头——自己作为威尔士亲王的意志代行者,维斯提爵士竟然还敢堂而皇之地派人刺杀自己,这岂不是在当众打脸? 此事若传出去,麻烦最大的不是防剿局,而是威尔士亲王! 被多尔亲王知道威尔士亲王连此事都摆不平,那威尔士亲王本就受到挑战的王储之位,更是岌岌可危。 “那便谢过亲王殿下了。” …… 另一边,福尔摩斯一脸无语地看着那颗被烤熟的人头。 “这份礼物的确有用,就是看上去……嗯,不那么符合大众的认知。” 他瞥了一眼墙角——那里,正瑟缩着拉姆和琳娜兄妹二人。 甚至拉姆还用手挡住了琳娜的双眼,生怕对方看见这可怕的一幕。 (本章完) 第169章 画布仪式基督山伯爵 第169章 画布仪式·基督山伯爵 接下来的日子,倒也没什么事了,于勒就这么静静地等待之前和乌瑞尔约定好的时间到来。 洛伦皇家庄园属于威尔士亲王,他对于这里有着绝对的控制力,也因此,一行人暂时在此落脚也相当安全。 这段时间里,于勒的“伯爵”爵位册封竟然也走完了,效率快得惊人。 他不得不承认,当早晨推开大门,看见威尔士亲王将册封文书塞过来时,自己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过,只是个爵位而已,对他而言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若是在普通世界,维多利亚时代的一个伯爵爵位足够大部分人打破脑袋,但在超凡显于世的世界,贵族之所以能为贵族,是因为他们拥有更强的超凡力量,仅此而已。 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转而研究起另一件事来。 那就是自己的晋升! 随便清出了个空闲的杂物间,于勒坐在小木凳上,眼神凝重地看着手里的三件事物。 一把生锈的剪刀。 【生锈的剪刀】 【品质:三阶奇物】 【效果:可作为仪式基点,用于合成序列“旅人”的三阶晋升仪式,或用于合成序列“理发师”的三阶晋升仪式】 【介绍:它曾用于剪去不必要之物,现如今,被锈迹覆盖的它,也沦为了不必要之物。】 一盒闪烁着鳞粉光泽,隐约散发出腥臭气息的黑白色颜料。 【黑白颜料】 【品质:三阶奇物】 【效果:可作为仪式基点,用于合成序列“旅人”的三阶晋升仪式,或用于合成序列“理发师”的三阶晋升仪式】 【介绍:取自从超凡者尸体上孵化的、稀有鳞翅目昆虫的翅膀,将其碾碎后制成。“想画黑,想画白,这种颜料都能来。”】 以及,最重要的,装着蠕虫尸体的玻璃瓶。 【蠕虫劣化后的残余物】 【品质:四阶奇物】 【效果:???】 【介绍:已逝的司辰从未逝去——又或者,祂们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存续于世间。】 “呼……” 于勒深吸口气,又缓缓将其吐出。 与胸中浊气一同排出的,还有纷乱的思绪。 晋升,近在眼前了。 他没有犹豫,念头一动,引导起这三件物品来。 【是否合成画布仪式?】 【是/否】 “是!” 随着念头落下,三件物品开始颤抖着飞了起来。 突然,玻璃瓶猛地炸碎,碎片却未四散飞溅,而是像被无形之力牵引,缓慢飘落,静静堆迭在地面。 瓶内的蠕虫残余物暴露出来,干瘪蜷缩的躯体微微抽动,仿佛还残留一丝生命的气息。 生锈的剪刀悬浮上前,刀锋精准地划过蠕虫残余物的外壳。 咔嚓一声,干枯的皮层如茧般裂开,展作一张不大不小的灰白色“画布”。 而蠕虫真正邪恶的内在,却似乎早已全数枯萎,半点都未曾留下。 于勒屏住呼吸,目光专注。 他感受到一股冥冥中的感应,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指引他的动作。 他拿起黑白颜料盒,打开盖子,腥臭气息扑鼻而来。 感应到这气味,他皱了皱眉,却未迟疑,蘸取颜料,俯身在“布”的一面开始绘画。 他的动作十分流畅,明明过去只会画火柴人,但此时的他却仿佛换了个人,手法娴熟无比。 黑白颜料在布上交织,勾勒出一只飞蛾的轮廓。 蛾翼展开,纹路细腻,仿佛随时会振翅飞起。 颜料所勾勒而出的飞蛾形状闪烁着微光,整个画布像是活了过来,微微颤动起来。 接着,缓缓飞落在了于勒的掌心。 【画布仪式·基督山伯爵】 【效果:三阶仪式卡,可用于序列“旅人”的三阶晋升】 【介绍:传奇不会谱写自己,一如白纸终将为墨迹所覆。】 【晋升流程:完成一次第六史碎片·基督山伯爵,视完成度将拥有不同的能力】 “呃?”看见这仪式,于勒呆了一瞬。 这次的仪式,又是要进入第六史碎片之中吗? 不过想想倒也是,除却像巨石阵那种特殊的所在,也唯有第六史碎片这种地方能让秘史展开力量了。 “基督山伯爵……我会在里面看见蜈蚣么?”他挑了挑眉,忍不住有些期待。 毕竟,对方可是正牌的“爱德蒙·唐泰斯”,是这个世界线的基督山伯爵。 他有些期待,届时的第六史碎片会是怎么个表现形式。 毕竟,目标里的“结束等待,带来希望”实在还是太过于抽象了。 基督山伯爵原作在名著里也算是长的那一类,他觉得,按第六史碎片以往的尿性,应该也只会截留其中一段故事作为展开。 “明天就得去见多尔亲王了,先不急着进去了。”于勒眼神微闪。 即将到来的是另一件值得他认真对待的事——与多尔亲王的会面。 他倒要看看,这要迎娶洛丽塔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 又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 众人望着于勒与威尔士亲王交谈的背影,都忍不住有些担心。 “哥哥,于勒先生会不会回不来了?”琳娜担心地问着拉姆。 她不知道什么亲王之间的争斗,她只知道于勒将她从那群禽兽的手里救了出来,让自己和哥哥过上了崭新的生活。 而现在,这位先生要去执行一个危险的任务了。 拉姆安慰道: “放心,于勒先生可不是普通人,他会没事的。” 虽然话是如此说,但他心里也没底。 福尔摩斯倒是没说话,只是手里摩挲着人类头骨标本,凝视着于勒。 此刻,于勒和威尔士亲王正在做出发前最后的交流。 “……放心好了,你的身份应该还没有暴露,这边都是我的人。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身份暴露了,他也不敢直接杀了你,毕竟你已经是我的人。” 得到威尔士亲王的保证后,于勒点头: “那就多谢亲王殿下了。” 威尔士亲王的确是对他寄予厚望,给了他许多帮助。 不过,他也明白,对方必然是有自己的企图的,不可能毫无保留地帮助自己。 双方此刻看起来亲密无间,但从朋友到仇人之间的转换,也许一晚上都用不到。 他一路沉默着,离开了洛伦皇家庄园。 温莎皇家庄园和洛伦皇家庄园离得有一段距离,这是二位亲王的原因——他们俩都不想看见彼此,纷纷选了最远的庄园作为自己的产业。 坐在公共马车的硬木座椅上,车轮碾过石板路的颠簸让于勒微微皱眉。 他透过车窗,遥遥望见温莎皇家庄园的轮廓——高耸的石墙环绕,塔楼尖顶刺破晨雾,透着一股威严的气息。 甚至,在皇家庄园中,还有着一座独属于多尔亲王的钟塔正在奏响。 于勒凝视着这座钟塔,恍惚间想起了之前威尔士亲王与他闲聊时所说的。 蒸汽教堂垄断了整个伦敦的钟塔,他们认为,钟将世界的变化锚定住了,是他们的圣物,因此不允许任何其他人在伦敦内建造钟塔。 唯有寥寥几处是例外——多尔亲王正是其中之一。 没多久,马车便在庄园外围停下。 按照惯例,平民是不能靠近温莎皇家庄园太近的,这是附近不成文的规定。 但凡违反者,便会被多尔亲王的卫兵拖走,狠狠地打一顿。 马车夫见于勒下车往那边走去,紧张地提醒道: “您别这么大摇大摆地过去呀!那帮……人,可不会听您解释!” 于勒抖去衣上的尘土,头也不回地远去,只抛下一句悠然之语钻入他的耳中: “我也不会听他们的解释。” …… 庄园门口,两名卫兵身着深蓝制服,手持长矛,目光带着审视扫过于勒,停在他略显简朴的外套上。 其中一人的眼神隐隐透出几分不屑。 “有何贵干?”那名卫兵语气生硬,上下打量于勒,嘴角微微上翘,像在嘲笑。 于勒客气地道: “我应乌瑞尔阁下与亲王殿下的邀请而来,想见……” 话未说完,卫兵便粗暴地打断了于勒的发言: “邀请?有邀请函么?” 他打量着于勒,眼里满是不信任。 刚才,他可亲眼看见于勒从远处的公共马车上走下来。 真正的大贵族会坐公共马车?他可不信。 而小贵族,他可不怕得罪。 在多尔亲王手底下干久了,他也自觉高其他人一等了。 于勒挑了挑眉,有些不爽对方的态度,但念在对方按着流程走,也就摸出那封婚礼请柬来了。 谁知,卫兵打量了一阵后,眉头皱起。 “你这请柬上,为何没有名字?” 于勒一愣,这他倒是没想到。 “没有名字?许是忘记写了吧,当时是乌瑞尔临时给我的,仓促之下可能倒确实会如此。” 卫兵拧着眉头,打量了一会儿于勒,摇头道: “阁下请回吧,这份是婚礼请柬,而婚礼还远未开始呢,来早了。” 于勒尽量客气地道: “本人的确有要紧事需要见多尔亲王殿下,希望通融通融。” “废什么话!” 谁知,卫兵摆了摆手,不耐烦地道: “这段时间来这招摇撞骗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贵族我们也见了不知道多少,规矩就是规矩!不得进入!” 他甚至不给于勒辩解的机会,直接伸出手粗暴地推搡向于勒。 于勒眯了眯眼,敏锐地一避。 完全没有预料到于勒会躲开的卫兵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被盔甲的重量带倒在了地上,闷哼了一声。 “干什么?!” 现场气氛一下剑拔弩张起来,不只是旁边的卫兵,就连更远处的卫兵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一下把长矛对过来,渐渐逼近。 “真是的,怎么到处都能碰见这种情况……” 于勒摇摇头,有些无奈。 自己好像是吸麻烦体质,不管走到哪,周围的麻烦都围着自己转,跟黏狗屎一样甩都甩不掉。 卫兵狼狈地爬起身来,怒喝道: “你完了!冒犯皇室,这可是重罪!” 他对着于勒怒目而视,几乎像是要吃了于勒一般。 从庄园内突然传出一个懒散的声音: “门口何人喧哗啊?” 一众卫兵脸色一变,当即立正,对着声音来源的方向鞠躬,齐声道: “恭迎亲王殿下!” 于勒倒是老神在在,不仅没有行礼,反而一脸淡定地向门口看去。 从中走出一队人来,大部分人他都不认识,只有一个他熟悉——正是乌瑞尔。 此刻的他,正跟在被簇拥的多尔亲王身后,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卑微到了极点,与印象中的高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多尔亲王身着深红丝绒礼服,步伐从容,目光扫过门口的骚乱,落在狼狈的卫兵和淡定的于勒身上。 他的眼神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这是怎么回事?” 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摔倒的卫兵连忙爬起,低头禀报道: “亲王殿下,此人冒充受邀者,意图闯入庄园,还推搡属下,属下正要拿下他!” 于勒挑了挑眉,淡淡道: “亲王殿下,我是受乌瑞尔阁下之邀而来,此乃之前他给我的婚礼请柬。” 他举起手中请柬,语气不卑不亢: “卫兵不细查便推搡,我只是避了一下。” 多尔亲王接过请柬,扫了一眼,眉头微皱,随即递给身后的乌瑞尔。 乌瑞尔点头,低声道: “确是我的手笔,亲王殿下,此人正是我提及的那位——嗯,您点名要见之人。” “哦?” 闻言,多尔亲王的眼中浮现出几缕感兴趣的神色。 他的眼神在乌瑞尔和于勒之间游移片刻,带着几分探究。 他挥挥手,对卫兵道: “退下吧,办事不力,回头自去领罚。” 卫兵脸色一白,低头退开,周围的士兵也收起长矛,散开站岗。 于勒不动声色,将多尔亲王的态度收入眼底——看似解围,却更像在试探。 “不知如何称呼?” “您可以称我为于勒。”于勒淡淡道。 他的真名肯定藏不住,不如一开始就坦白了。 多尔亲王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既然来了,便随我进去吧,有些事,需得好好谈谈。” (本章完) 第170章 与多尔亲王的会面 第170章 与多尔亲王的会面 会客室内,壁炉的火光映照着鎏金纹的墙纸,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于勒与多尔亲王于雕木桌两侧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一套精致的银质茶具,热气自茶杯中袅袅升起。 多尔亲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于勒阁下,这可是锡兰高地的红茶,皇室珍藏,一年不过几十磅,滋味非凡。” 于勒低头瞥了眼茶杯,面无表情地端起,浅尝一口,随即放下,语气平淡: “味道不错。” 在这之前,他设想过很多次和多尔亲王见面的场景。 只是,任何想象,都不如直接近距离接触来的直接。 他本来觉得,当自己见到多尔亲王时,无论怎么压抑,心头都会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但此时此刻,唯有平静而已——平静得令人有些胆寒。 多尔亲王笑容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审视。 他放下茶杯,闲聊般道: “其实,在前些日子从乌瑞尔那里了解到阁下时,我就对阁下的到来充满期待了。” 于勒眼神微闪: “哦?何以见得?本人竟值得亲王殿下挂念?” “呵呵,你可能不知晓……”多尔亲王伸了个懒腰,笑着望向于勒,“我那位新娘,认识她的人极少极少,饶是以我的能力,都找不到她成长的痕迹。” “你能认识她,想必,是对她极端重要的人吧?” 闻言,于勒双目微眯。 虽然多尔亲王自始至终都没有表露出半点恶意,但他从不敢掉以轻心。 对方这句话,明显就是在试探了。 但他只是悠悠然抿了口茶,满脸平静地道: “也许吧,这得当面问她了。” 多尔亲王灿烂笑容收了几分: “阁下不必自谦,我与她也算是相处了有一阵时日,对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在她眼中,你必然是她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 他的话语是如此笃定,就像是带着答案来提出问题。 于勒端起茶杯的手一顿,眉头微挑: “哦?她与您提起过我吗?” 多尔亲王轻笑,摇了摇头,语气依旧轻松: “她倒没明说,只是偶尔流露的神情,让我猜到几分。洛丽塔这人,嘴上不说,心里却藏不住事,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嘛。” 听到多尔亲王的话,于勒险些就没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小女孩?你知道她是小女孩,还有脸迎娶?! 傻子都知道是强迫! 但他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只是回以微笑。 而多尔亲王顿了顿,目光扫过于勒,带着几分试探: “于勒阁下,你与她究竟是何关系?老友?亲人?还是……别的什么?” 他面上带着和蔼的微笑,仿佛只是想寻求一个答案。 于勒面无表情,内心却冷笑。 多尔亲王的每句话都想着在挖他的底,但他早已习惯这种拉扯。 他放下茶杯,平静道: “不过是旧识,偶然重逢罢了。亲王殿下似乎对她的事很上心?” 多尔亲王笑容微僵,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新娘的事,我自然得上心——乌瑞尔前些日子提过,他在布兰库格遇见一位神秘人,自称认识洛丽塔,还说了些……耐人寻味的话,要引荐给我。” 他身子微微前倾,语气随意: “我猜,那人便是你吧?” 于勒平静点头,语气波澜不惊: “不错,正是本人。” 多尔亲王眼神一凝,随即恢复笑意,靠回椅背,端起茶杯掩饰神情: “有趣,于勒阁下,就连那些最优雅最古老的贵族,他们的谈吐比之阁下也差远了。 他们见到我,要么瑟瑟发抖,要么谄媚逢迎。我倒是很好奇,你来此,究竟想做什么?” 于勒嘴角微扬: “只是受邀而来,见见故人,顺便看看热闹——毕竟,如此喜事,作为朋友总不能缺席吧?” 多尔亲王呵呵笑着: “自然,自然……” 会客室内,火光摇曳,气氛悄然紧绷。 两人对视,各自藏着心思,茶香在沉默中渐渐散去。 半晌,于勒终于开口道: “婚礼何时举行?” 多尔亲王漫不经心地摇着杯里的茶: “也许一个月后,也许更久,没准。” 于勒皱了皱眉头,道: “为何需要拖延如此之久?” “呵呵,某些事没能落实,婚礼自然不方便举行,毕竟这可是皇室的大事,也是帝国的大事。”多尔亲王微笑道。 于勒沉吟了一会儿,道: “我能见一见洛丽塔吗?”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在瞬息降低至了冰点。 他紧紧地盯着多尔亲王,似乎要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这,其实才是他来这一趟最重要的目的。 他要亲眼见一次洛丽塔,确认对方目前的情况! 多尔亲王忽然笑了,将已经紧绷起来的氛围“融化”了许多: “阁下作为她的朋友,自然是可以见她的,只是如今不那么方便。” 很标准的话术,标准到挑不出一点毛病。 于勒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但脸上仍保持着平静的笑: “不方便?亲王殿下,洛丽塔既是您的未婚妻,想必就在这庄园内,本人想见一面旧友,应该不难吧?” 多尔亲王笑容不变,轻轻放下茶杯,语气依旧温和: “于勒阁下有所不知,洛丽塔近日身体不适,正在休养,暂不宜见客。等她好些,我自会安排你们见面。” 于勒心中冷笑,但他还是压下情绪,淡淡道: “当初我离开伦敦时,应当有另一位朋友与洛丽塔待在一起,但我却未曾听闻她的消息,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 多尔亲王摇了摇头,淡淡道: “没有听说过,也许她自己离开了吧,在我第一次见到洛丽塔时,她就是独身一人。” 他说得十分冠冕堂皇,完全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亦或者说,对于多尔亲王而言,说谎已经如吃饭喝水一般轻松。 要不是于勒对玛蒂尔达十分了解,加上之前收到了玛蒂尔达留下的信息,他几乎都要被骗过去了。 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 “竟是如此么?那真是遗憾。”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多尔亲王见状,假惺惺地上来关心道: “放心,既然她也是洛丽塔的朋友,我会想办法派人去找她的。 阁下刚回到伦敦,不知是否有住处?若是没有,便先在这里住下如何?” “那就多谢亲王殿下了。”于勒颔首。 他其实这次来,只是探探多尔亲王的底,了解一下如今洛丽塔的情况。 但对方防得如此之死,让他感到一丝反常。 洛丽塔也就罢了,反倒是玛蒂尔达——她的信息,至今未曾透出过半点。 这也是于勒前不久才发现的,洛丽塔的信息虽然严防死守,但多少还是流出了些许,但玛蒂尔达的消息,那真是半点都打听不到。 他绝不信对方死了,若是死了,怎么可能前段时间还有功夫将浪潮复苏这则重要的信息传递给自己? 更何况,福尔摩斯也说过,他曾在皇室的晚宴上遥遥见过玛蒂尔达。 虽然不知道福尔摩斯怎么混进去的,但对方绝对不会骗自己。 玛蒂尔达,一定就在这座皇家庄园之中! “得想办法找到她如今的位置……”于勒眼神微闪,敲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多尔亲王如此封锁玛蒂尔达的消息,反而让他有了必须要见玛蒂尔达的理由。 …… “呵呵,见过亲王殿下了?” 乌瑞尔打量着从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于勒,笑道: “看你的表情,似乎结果还不错?” 于勒回以淡淡的微笑: “还行吧,我可能会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亲王殿下让您替我安排一下住所。” 乌瑞尔一愣,旋即看见多尔亲王自于勒的身后迈步走出。 虽然表情平静,但落在他的眼中,却是满脸威严。 “亲王殿下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他整个人瞬间挺得笔直,接着重重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多尔亲王点点头,道: “去吧,莫要让客人扫了雅兴,晚上还有一场舞会,记得别让客人缺席。” “亲王殿下放心!”乌瑞尔点头哈腰道。 待得多尔亲王走远后,他转头看向于勒,谄媚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淡淡道: “随我来吧,记住,你虽然是亲王殿下的贵客,但终究只是客人,明白吗?” 他这话甚至隐含着某种威胁和紧张的意味,听得于勒想笑。 这是害怕自己抢了他的风头? 要不是不适合,他真想来一句“我可没兴趣和你抢当狗的资格”。 在乌瑞尔的带领下,于勒离开了亲王府邸,正式踏入了这座华美的皇家庄园。 乌瑞尔领着于勒穿过庄园的石板小径,两侧是修剪整齐的玫瑰坛,远处隐约传来喷泉的水声。 他的步伐很快,偶尔回头瞥于勒一眼,眼神带着几分戒备。 “你运气不错,亲王殿下亲自接见,还让你住下。” 乌瑞尔有些语气酸溜溜的: “不过,别以为这就能在庄园里随便乱来。这里规矩多,踏错一步,后果你应该明白。” 于勒淡淡一笑,语气平静: “多谢提醒,我只想见见故人,不会惹麻烦。” 乌瑞尔哼了一声,没再说话,领他来到一座三层小楼前。 楼外墙爬满常春藤,窗户透出暖黄的灯光,显得雅致而低调。 “目前庄园里客人很多,住所不太够用了,不过这里条件也不差,别挑三拣四。” 乌瑞尔推开门,扔下一串钥匙。 “晚上七点的舞会,别迟到,亲王殿下不喜欢不守时的人,到时我会提前派人来接你。” 于勒接过钥匙,点头道: “知道了。” 乌瑞尔转身离开,背影透着几分不甘。 甚至还时不时回头,目光里写满了疑惑。 怎么感觉,亲王殿下不像是他想象里的和于勒剑拔弩张,反而像是老友叙旧一般? 他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战与威胁。 而且,若是于勒将之前找铜镜的真相全盘托出,自己和亲王殿下吹的牛皮不就破了? 届时,他简直不敢想象,亲王殿下会如何惩罚自己。 另一边,于勒走进房间关上门,扫视起四周。 房间陈设简单却精致,木桌上摆着新鲜束,床铺整洁。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目光扫过庄园深处。 远处的主宅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仆人来回穿梭。 他眯起眼,心中盘算起来。 舞会是个机会,人多眼杂,或许能趁乱探查洛丽塔和玛蒂尔达的下落。 多尔亲王防得滴水不漏,玛蒂尔达的消息尤其诡异,定有隐情。 乌瑞尔还安排了仆人来替自己整理房间,也因此于勒也就没动手,而是趁着这个时间静静地思考着。 与多尔亲王的会面虽然短暂,而且似乎没直接透露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但这对于于勒来说意义重大。 虽然没说,但这种态度,本身就表明了许多。 而且,经过与多尔亲王的见面,他也发现,对方果然如传闻之中的那般,神秘而强大。 他与多尔亲王交谈时,甚至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过一丝压力。 但他知道,对方可是一位强大的高位灯之超凡者,可能有四阶甚至更高。 善于隐藏,这更说明了敌人的棘手。 “哎,玛蒂尔达……” 于勒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叹息一声。 处于风暴中心的洛丽塔暂且不论,但只从风暴边缘的玛蒂尔达来看,他也不敢想象对方在这些时日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觉得,多尔亲王绝对逼迫过玛蒂尔达——在和威尔士亲王的交流中,他也得知,多尔亲王极度好色,若是看见了玛蒂尔达,没道理不动几分歪心思。 但看目前这情况,玛蒂尔达显然是并未就范。 也许正因如此,多尔亲王才不对外透露玛蒂尔达的任何信息,想将她秘密囚禁于此。 忽然,门扉被敲响了,外面响起仆人的声音: “是于勒先生吗?” “是我,请进吧。”于勒淡淡道。 仆人进来,对着于勒鞠了一躬,笑道: “能麻烦您到旁边这间房间暂时停留一下吗?毕竟本人要整理房间,可能会妨碍到您。” “可以。”于勒倒是没多想,起身就要走。 但当他离开时,忽然听见那仆人的工具袋里凭空出现了一股新的血液潮音。 而且,甚至比这名仆人的更加汹涌! (本章完) 第171章 舞会的无妄之灾 第171章 舞会的无妄之灾 于勒浑身上下顿时紧绷。 这是要暗杀他?这么急? 只不过,预料之中的暴起袭击并未出现,那仆人只是忠实地清理了他的房间,接着便提起工具和垃圾离开了。 然而,在他的感应之中,那股血液潮汐并未一同远去,而是扎根在了他的房间中。 于勒走入房间,扫了一圈没发现任何活物的迹象,眼睛微眯。 那股声音,仍然存在。 他顺着潮音的来源方向看去,那里别无他物,唯有一面蒙上了些灰尘的镜子。 先前的仆人似乎随意地擦拭了一下这面镜子,但擦得并不怎么仔细,边角仍残留着许多灰尘。 于勒蹲下来,仔细地端详着这面镜子。 看起来很普通,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忠实地履行着镜子的职责,映出了他的面容。 但当他凝视这面镜子时,总感到一股熟悉的感觉。 硬要说的话,它有些像巨石阵中那一日,撕裂血海的锋锐之意。 也与他所赋予的锋利概念有几分相似,但却比他的还要纯粹些。 它似乎更加专精于杀戮。 “有些意思……” 于勒嘴角微翘。 是监视自己的?亦或是潜伏下来,准备随时杀死自己的“杀手”? 不过,此时不宜打草惊蛇——毕竟自己在这里的主要任务是收集情报和潜伏。 如此想着,于勒也不再管这面镜子,索性开始享受起生活来。 他一头埋进柔软的床铺上,忍不住发出感叹: “比现代的都舒服……” 于勒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持续了许久。 当然,他从未真正睡着,而是一直闭目假寐,意识却时刻提防着那面镜子。 为了防止那面镜子突然发生异变,他特意调整了躺下的位置,让自己不会被镜子照到。 只不过,等了起码得有一两个小时,也没见那镜子发生异变,于勒也就失了探索的兴趣。 这会儿,门口还站着个仆人,名义上是站岗,实际上却是监视,让他也不方便离开此地。 考虑那么多干什么?不如先吃些点心吧,要不然只能等晚上舞会才有的吃了…… …… “‘迹形’已成功送入他的房中,且他看起来毫无所觉。” 房间里,乌瑞尔单膝跪地,向多尔亲王禀报着。 他本期待从亲王殿下的脸上看到肯定,但他却看见对方皱起了眉头。 “谁让你这么做的?!” 多尔亲王的语气逐渐严厉,乌瑞尔的头上也渗出细密的冷汗,辩解道: “这不是过往的惯例吗?对于这种危险的对象……” 多尔亲王曲起手指,几度想要敲击木桌,但手指最终却始终没有落下。 半晌,他淡淡地道: “你的做法没有错,然而,那人并不简单,此举也许会打草惊蛇。” 乌瑞尔脑袋埋得更低,道: “那……属下去将其收回?” “不必,既然已经送了进去,那就按原计划进行吧。” 多尔亲王抬起头,目光穿过落地窗,看向庄园内被绿化所遮挡的远方。 “今夜的舞会,务必不要出乱子。” …… 月亮刚在天边露出影子,于勒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于勒先生,乌瑞尔先生派我来带您去参加舞会。” 打开门后,一名打扮优雅的管家对着于勒鞠了一躬。 但管家的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噢,于勒先生,您这身可不太适合舞会,会显得有些……嗯,不那么符合您的身份。” 于勒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虽然算不上寒碜,但好歹也是他特意置办的一身了。 可以说,除了那些华美的晚礼服,他这身已经是顶配了。 “这身不行?那便换一身吧。” 管家松了口气,恭敬道: “请随我来,庄园备有适合舞会的礼服,定能衬得上您的身份。” 于勒点头,跟在管家身后。 穿过庄园的长廊。廊道两侧挂着油画,烛光摇曳,映照着鎏金纹路的装饰。 沿途,不少贵族小姐和少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笑声清脆。 几位小姐瞥见于勒,眼中闪过好奇,窃窃私语,少爷们则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他。 于勒神色平静,毫不在意,目光却暗自扫过四周,留意庄园的布局。 长廊尽头是一间宽敞的更衣室,管家推开门,里面整齐摆放着数套男性晚礼服。 黑白相间的燕尾服、丝绸马甲和精致领结一应俱全。 “于勒先生,这边请。” 管家指着一套黑色燕尾服,笑道: “这套应适合您,简洁却不失优雅。” 于勒倒也无所谓换哪套,反正他的目的又不是真去参加舞会。 他很快换好了一身晚礼服,站到镜前整理领结。 黑色燕尾服像是专门为他裁剪的一般,衬得他身形都挺拔了几分,气质冷峻中透着些神秘。 管家恭维道: “您穿上这身礼服后,气质真是高贵了太多,去到舞会上,定能惊艳众人!” 于勒耸了耸肩,对于奉承没什么感觉——他才不想成为瞩目焦点呢。 “先走吧,我都饿了。” 闻言,管家嘴角微抽。 这位贵客,怎么感觉和别人都不一样? 别人都想着舞会上的美丽邂逅,这位却只想着吃东西。 但对方毕竟是乌瑞尔大人亲自叮嘱要好好招待的,他也只好沉下心来,笑道: “请随我来吧。” 确认礼服无误后,管家带着于勒离开了更衣室,朝舞会厅走去。 离得远远的,舞会厅方向就已传来悠扬的乐声,庄园的灯火渐亮,在夜色下显得热闹非凡。 舞会厅内,金碧辉煌的吊灯洒下柔光,水晶装饰折射出五彩光芒。 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诸如三明治、奶油甜点,以及闪着气泡的香槟等。 仆人们端着银盘穿梭,为各位参会者送上红酒。 贵族们皆身着华服,笑语盈盈,乐队在角落奏起轻快的华尔兹。 管家领着于勒穿过人群,来到一处靠窗的座位。 乌瑞尔已在那等候,身着深蓝礼服,脸上挂着惯常的高傲笑容。 他见于勒到来,起身招呼道: “于勒先生,坐!” 于勒也不客气,直接在他对面坐下。 刚一坐下,乌瑞尔就接着问道: “您感觉这舞会如何?这可是亲王殿下的手笔,伦敦少有能比!” 于勒扫了眼大厅,微微颔首,敷衍道: “挺热闹,布置不错。” 他完全无心关注舞会本身。 对他来说,舞会人多眼杂,还正好是自己在庄园内合理走动的好机会。 洛丽塔和玛蒂尔达的下落必须尽快探清,乌瑞尔和多尔亲王都防着他,拖得越久越不利。 乌瑞尔笑呵呵地递过一杯香槟: “来,尝尝这酒,配得上阁下的身份。” 于勒接过,浅抿一口,点头应付: “还不错。” 他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大厅。 舞会很快按流程开始,乐队奏响一曲庄重的开场舞曲,宾客们纷纷起身,男士邀请女士步入舞池。 裙摆摇曳,脚步轻旋,笑声与乐声交织,气氛热烈而有序。 于勒注意到几名卫兵站在厅外,目光不时扫过人群,显然在监视。 “防得有点死……难道要动用飞蛾披风?”他的眉头忍不住皱起。 说实话,他真不想在这里用飞蛾披风。 这玩意儿再怎么好用,也只有一阶,更是被灯之准则的造物克制得死死的。 多尔亲王本人就疑似一位高位的灯之超凡者,他可不想赌! 某些时候,神秘学的手段再哨,也不如物理手段来的直接。 于勒揉了揉有些干瘪的肚皮,决定去整点吃的。 反正暂时也没机会,不如吃些东西。 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怎么吃食物,正好趁此补充一下体力,为后面的行动做准备。 于勒径直走向食物区,那里的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和各色美酒,香气弥漫。 但他的目光迅速锁定一盘切得薄如蝉翼的火腿。 他也不顾忌形象,直接拿起一块,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半晌后,于勒满意地点了点头。 “味道不错。” 他自言自语着,伸手又拿了一块。 至于食物中可能的毒素?开玩笑,连之前的食尸鬼毒素都没法伤到自己分毫,他可不信这里给贵族们吃的食物,能藏着比那还可怕的毒素。 吃得正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从旁传来: “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在意这些点心。” 于勒侧头一看,一名年轻女子站在他身旁。 她身着深蓝色丝绸礼服,裙摆上点缀着细碎的银色珠饰,栗色长发挽成优雅的发髻,脸上带着浅笑,眼神却透着几分好奇。 气质高雅,显然是贵族出身。 于勒嚼着火腿,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接话,继续挑了块奶酪放进嘴里。 女子似乎对他的冷淡有些意外,笑容却更深了些。 “先生,您对舞会似乎没什么兴趣?这么多佳人环绕,您却只顾着吃。” “饿了。”于勒言简意赅,目光依旧在食物上。 这火腿,确实挺好吃的。 至于这些甜点——还是算了,有些太腻了。 他都不知道这帮老白人的味觉是不是失灵了,吃完这些甜点,估计喝水都是白开水味。 女子轻笑,靠近一步: “我叫艾琳娜,卡萨诺家族的。您是哪位?看您这身礼服,气度不凡,可我却没在贵族舞会上见过您。” “于勒,无名之辈罢了。”他简单报了名字,拿起一杯果酒,浅啜一口,依然没多看她。 “无名之辈怎可能受邀来到这里……” 艾琳娜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像是发现了有趣的猎物。 她优雅地拿起一块点心,学着于勒的样子咬了一口,笑着说: “您这样冷淡,可不太像来参加舞会的——来,我邀您跳一曲如何?舞池里可比这桌子热闹多了。” 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做出邀约的态势。 周围有人看见这一幕,忍不住投来艳羡的神色。 然而,于勒却只是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拒绝: “不跳。” 艾琳娜一愣,显然没想到会被这么干脆地回绝。 周围几位贵族听到了,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低声议论起来。 她的脸微微一红,但很快恢复笑意,语气更轻快了些。 “您可真直接,不过,舞会总要有些乐趣,只是吃东西,未免过于乏味了。” “我觉得吃挺有意思的。” 于勒放下酒杯,准备再拿块糕点。 就在气氛有些僵硬时,一道沉稳的男声插了进来。 “于勒先生,艾琳娜小姐可是今晚的焦点之一,您何不赏脸陪她跳一曲?” 于勒转头,看到了乌瑞尔。 此时的乌瑞尔一身深色礼服,脸上满是笑意,眼中却带着几分试探。 于勒心头微动,知道这时候不能表现得太特立独行,以免引起乌瑞尔的怀疑。 他略一沉吟,点了点头。 “好吧,一曲,但我不太会。” 艾琳娜眼中闪过惊喜,朝乌瑞尔投去感激的一瞥,随即优雅地伸出手。 “没事,于勒先生,我的经验十分丰富,只需要跟着我的节奏走便是。” 于勒面无表情地握住艾琳娜的手,随她步入舞池。 悠扬的华尔兹乐声在厅内回荡,周围的贵族们翩翩起舞,裙摆与礼服交错,烛光映得舞池如梦似幻。 虽然百般不愿,但他的步伐仍然稳健,跟着艾琳娜的节奏简单地旋转、迈步。 艾琳娜轻声笑道: “于勒先生,您说不太会,可这舞步却很稳。是在哪学的?” “随便练的。”于勒语气平淡,目光不时扫向乌瑞尔的方向。 乌瑞尔站在厅边,手持酒杯,笑意未减,但却给于勒一种感觉,对方像是在观察什么,而且注意力不全在自己身上。 艾琳娜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低声道: “您似乎对乌瑞尔大人很在意?放心,他只是喜欢在这种舞会上盯着新人看。” 于勒眼神闪了闪,道: “哦?这样的舞会,最近举行过很多次吗?” 艾琳娜握住于勒的手,将于勒带起,踏着优雅的步伐,同时低笑道: “是啊,过去都没有的,最近这几个月,亲王殿下才开始频繁举行舞会。” 最近这几个月……捕捉到关键词,于勒一下警惕起来。 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将疑问埋藏于心底。 这一看,给他吓了一跳。 他发现,周围不少贵族少爷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都像是恨不得活吃了自己。 更有甚者,虽然还在和女伴跳舞,目光却已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于勒眼角抽了抽。 真是无妄之灾啊…… (本章完) 第173章 意料外的重逢 第173章 意料外的重逢 坦白来说,于勒完全不明白艾琳娜为什么会这么对他感兴趣。 哪怕自己已经明显表现出了抗拒的态度,对方仍然赶着倒贴上来。 但既然能利用这个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凭着和艾琳娜散步的借口,于勒漫步在庄园之中,而艾琳娜则与他并肩而行。 夜色渐深,庄园内的灯火在黑暗中星星点点,映衬着远处舞会厅传来的隐约乐声。 在这里,舞会厅传来的乐声已经弱到近乎听不见了。 于勒与艾琳娜并肩走在石子小径上,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艾琳娜的裙摆随风轻晃,她不时侧头看向于勒,眼中带着好奇和笑意。 “于勒先生,这庄园可不小,散步虽好,但光走这些小路未免单调。” 艾琳娜停下脚步,语气轻快: “不如我们去看看各家族在庄园里的居住点?每个家族的布置都不一样,挺有意思的。” 于勒心头一动,这正合他意。 参观各家族的居住点,能让他名正言顺地探查庄园深处,或许能找到洛丽塔和玛蒂尔达的线索。 他点点头,淡淡道: “好主意,走吧。” 艾琳娜眼中闪过喜色,笑吟吟地领他朝一处灯火明亮的院落走去。 “那就先去罗素家族的落脚点,他们那儿总有些稀奇古怪的装饰。” 她总觉得,这位于勒先生很是奇怪,明明看起来眼界相当宽广,但对于这种贵族之间的常识却好像都不怎么熟悉。 也许,是亲王特邀的什么奇人异士也说不定? 作为帝国里有头有脸的贵族,她自然也是听说过神秘学的存在的,甚至亲眼见证过神秘学仪式的举行。 两人穿过几条小径,来到一栋装饰华丽的小楼前。 门前的仆人认出了艾琳娜,恭敬地行礼后放行。 小楼内陈设精致,墙上挂着几幅油画,桌上摆着银质烛台,但没什么特别的线索。 他不动声色,随艾琳娜闲聊几句后,漫步观赏了周围一圈后便离开。 接下来,他们又去了几个家族的居住点。 有的院落布置得像小型宫殿,有的则朴素却透着低调的奢华。 每次遇到卫兵盘查,艾琳娜都凭着卡萨诺家族的名头和她的巧舌如簧轻松化解。 于勒暗自庆幸有她同行,否则以他“无名之辈”的身份,怕是早就被拦下。 “艾琳娜小姐,您看起来对这些家族挺熟悉的?”于勒随口道。 艾琳娜轻笑: “卡萨诺家好歹有点名气,平时少不了跟这些家族打交道,我更是经常出席各种正式的外交场合。” 她顿了顿,斜眼看向他: “倒是您,好像对这些地方特别感兴趣,但至今都一无所获,您的那位老朋友真的在庄园里吗?” 于勒淡淡道: “朋友藏得深,不好找。” 艾琳娜没追问,笑着带他走向下一处小院落。 与艾琳娜的兴致勃勃不同,于勒却渐渐有些失望。 走了几处居住点,却没发现半点痕迹,甚至连探索的方向都没有。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方向是否错了。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艾琳娜已经走上前去,与卫兵交涉。 于勒原本没在意,本打算和之前一样,等待艾琳娜包揽一切。 然而,当“卡文迪许家族”这个词传过来时,他就没法淡定了。 能这么巧? 还好之前自己偷溜进去是化了妆的,劫走拉姆妹妹的时候也没露脸。 “卡文迪许家族就是这里吧?”艾琳娜正对卫兵笑着,“我和于勒先生只是路过,想看看你们的新装饰。” 卫兵皱眉,语气有些为难: “艾琳娜小姐,卡文迪许家族今晚不接待外客,您知道我们的规矩。” 艾琳娜轻哼一声,语气半开玩笑地道: “好了,卫兵大哥,就让我们看一眼嘛。”艾琳娜娇笑一声,终于让卫兵松了口。 卫兵不情愿地让开,叮嘱道: “只能在外院看看,别靠近中间那栋别墅。” 艾琳娜拉着于勒走进院子,笑着低声道: “卡文迪许家总是这么神秘兮兮,听说他们最近在研究什么稀奇玩意儿,连亲王都关注。” 于勒心头微动,随口问: “稀奇玩意儿?什么东西?” 艾琳娜耸肩: “谁知道呢,他们家向来藏得深。不过,我听父亲说,卡文迪许家最近常有外地人出入,行踪诡秘。 不过嘛,这些都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反正只是来逛一逛,卡文迪许家的装饰风格在贵族里也算特别的。” 于勒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眯眼观察着周围。 他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 …… 咚咚。 房门被敲响,门口传来一个青年的问候声: “玛蒂尔达小姐,今夜的舞会您还是不去参加吗?” 玛蒂尔达头也不抬,淡淡地答道: “本人行动不便,就不必了。” 然而,在她说出这话后,门口那人并未退去,反而响起了拧门把手的咔哒声。 她皱了皱眉,缓缓扭头,看向那站在门口的青年。 “罗多·卡文迪许阁下,”玛蒂尔达的语气冷了些,“一定要我请,您才肯离开吗?” 被称为罗多的青年盯了玛蒂尔达一会儿,深吸了口气,道: “您果然会拒绝——那么,今夜我们的仪式,便又需要您的主持了。” 玛蒂尔达眉头微蹙,道: “多尔的准备还没好么?” 罗多表情一变: “你怎么又直呼亲王殿下的名讳!别给我们带来麻烦!” “怎么?喊不得么?”玛蒂尔达悠然道。 见玛蒂尔达完全不给自己面子,罗多的脸色有些阴沉。 要不是亲王殿下亲自下令,他早就对这眼高于顶的女人动用强制手段了。 拒绝自己数次的邀约,直白地羞辱自己不说,更是除了必要的事完全不配合。 但碍于玛蒂尔达的压迫力以及亲王的命令,他也只得按下心头的怒火,让自己努力显得平静: “跟我来吧,完成仪式,提取出附着于那些古物上的‘追忆’。” 见罗多转过身去,玛蒂尔达嘴角一撇,驱使着轮椅缓缓跟上。 两人朝院落中心的别墅走去。 夜色深沉,这片本就偏僻的院落更显得幽静。 玛蒂尔达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四周,目光扫过雕石柱和修剪整齐的灌木,眼神冷淡,透着几分不耐。 这些东西,很美。 但美这种东西,是相对的。 华美的囚牢,并不会比肮脏的破屋更令人舒适。 罗多走在前面,步伐稳健,却不时回头看她一眼,像是确认她是否跟上。 只不过,他的目光却并不停留在她整个人身上,而总是在她的脸庞与身体上停留。 玛蒂尔达没理会他的目光,轮椅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若非迫不得已,她根本不愿掺和他们的所谓“仪式”。 她清晰地知道,这些仪式是为了什么——都不过是为了多尔亲王“复活”浪潮的前奏罢了。 就在她目光随意游移时,不远处两个身影映入眼帘。 玛蒂尔达眼神一凝,有些恍惚。 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于勒,正与一名身着蓝色礼服的女子并肩而行。 那女子笑得明艳,挽着于勒的手臂,像是与他十分熟稔。 玛蒂尔达心头巨震,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于勒怎么会在这里? 她死死盯着他的身影,恰好此时,于勒的目光也朝这边扫来。 两人的眼神在夜色中遥遥对视了一瞬,在这一刻,两人都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 昏暗的灯笼光下,那道坐在轮椅上的身影缓缓移动,旁边还有个青年男子领路。 于勒的目光收回了,但他的心脏却扑通扑通狂跳——那身影,分明是玛蒂尔达! 他的心头掀起滔天骇浪。 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玛蒂尔达怎么会出现在卡文迪许家族的院落?她看起来貌似不像是那种被囚禁的样子,最多是软禁。 而且……他们去的方向,似乎是那栋别墅?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炸开,令他一时间甚至有些忘了掩饰自己的震惊。 但于勒马上反应过来,强压下心头的激动,面上恢复平静,低声对艾琳娜道: “那边有人,你认识吗?” 艾琳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皱了皱眉: “那是卡文迪许家的罗多,旁边那个……没见过,可能是他们的客人。” 她顿了顿,笑着说: “怎么,于勒先生对他们感兴趣?” 于勒淡淡道: “随便问问。” 他心念急转,玛蒂尔达的出现让他确认了一件事——卡文迪许家族绝对有秘密。 他必须找机会接近玛蒂尔达,弄清真相。 但现在有艾琳娜在侧,卫兵又守得严,不让接近别墅,他不能轻举妄动。 艾琳娜拉了拉他的手臂,笑道: “别看了,卡文迪许家不欢迎外人,我们在这儿逛够了,去下一处吧?” 于勒身形一僵。 因为他发现,远处玛蒂尔达驱使轮椅的身影,在艾琳娜拉上自己手臂的同时,顿了一瞬。 接着,某种冰冷的凝视降临在了他身上一瞬间又收回。 “这……”他嘴角抽了抽。 这发展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 “回忆已收集完毕,我便先行离去了。” 玛蒂尔达的气息虚弱了许多,但她还是强撑着对周围众人行了一礼,驱使着轮椅离开了。 周围一圈皆是卡文迪许家族的成员,大部分都只是敷衍地回了个礼,只有罗多走上前,殷勤地笑道: “走吧,我送您回去?” “……”玛蒂尔达抬起眼,用死寂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 接着,无视了他,径直往外走去了 罗多的笑容僵在脸上,伸出的手悬停在空中,动不是不动也不是。 周围不断有其他家族成员的议论声传来,令他的脸色迅速涨得通红。 另一边,玛蒂尔达面色平静地离开了别墅,往自己的住处去。 只不过,走到半路,她忽然停下,对着眼前的空气轻声道: “是你?” “是我。”于勒取下飞蛾披风,身影自阴影中勾勒而出。 玛蒂尔达轻轻点头: “看来,你是甩掉了你新找的那位女伴?” 于勒到嘴边的问候咽了下去,脸皮抽了抽,道: “怎么说话呢!是她自己贴上来的,跟我没关系!” “哦,原来是始乱终弃。”玛蒂尔达微微一笑。 于勒简直要无语了: “能不能说点正经事!” 这会儿堪称是争分夺秒,玛蒂尔达竟然还有心思扯这种话题? 而且,更令他郁闷的是,对方怎么还会在意起这种事来? 他甚至怀疑,眼前的玛蒂尔达是被人冒充的。 玛蒂尔达嘴角微翘: “好吧,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事情过于复杂,我一时间说不清楚,用之前的方法沟通吧。” 于勒挑了挑眉,道: “沉默?” 玛蒂尔达轻轻点头: “然也。” 她整个人的气质忽然为之一变,缓缓转头,眼眸扫向于勒,深深地凝视了于勒一眼。 “记住,我们刚才重逢时,那一刻彼此的沉默与共鸣。” 她对于勒笑了笑,便驱使着轮椅,接着往住处行去。 望着玛蒂尔达离开的背影,于勒颇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卡文迪许家族的人过来了……”他眼神一闪,迅速披上飞蛾披风隐匿身形,脱离了现场。 罗多的声音遥遥传来: “喂,玛蒂尔达小姐,请等等我!您一个人行动不太方便吧,我来搀扶您!” 于勒瞧见,在这声音响起后,玛蒂尔达的速度猛然加快,看得他有些哭笑不得。 …… “于勒先生?于勒先生?” 艾琳娜有些茫然地在四周寻找着,时不时大声呼喊。 刚才他们还聊得好好的,相谈甚欢,怎么一扭头就不见了? 总不能是人走丢了吧?这大活人,还能在庄园里,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走丢了? “于勒先生,您能听见吗!!” 艾琳娜声嘶力竭地喊出最后一声,就在她准备放弃寻找时,于勒有些歉意的声音响起: “抱歉抱歉,刚才在那边看见了一朵好看的,看得入迷了。” 于勒笑呵呵地走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道: “我们继续走吧?” 艾琳娜本有些气鼓鼓的,听见于勒说,顿时“哎”了一声: “长什么样?能带我去看看吗?” 于勒悠然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随手摘下来了,喏,送你了。” 月光下,幽蓝色的玫瑰泛着迷人的光辉。 (本章完) 累晕了,请假一天 累晕了,请假一天 体测完,人要废了,眼睛也还是又干又痛,请假一天 (本章完) 第174章 和艾琳娜过夜? 第174章 和艾琳娜过夜? 于勒这话当然是编的,就连都是刚才从卡文迪许家的圃里薅出来的。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稳住艾琳娜而已。 果不其然,在接过这朵之后,艾琳娜安静了不少,不由得让他长舒一口气。 糊弄过去了就行! 现在,他迫切地需要独处,来与玛蒂尔达进行交流。 艾琳娜接过那朵幽蓝色的玫瑰,月光下,瓣泛着淡淡的光泽,衬得她眼中多了几分柔和。 她轻轻摩挲着瓣,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低声道: “于勒先生,这真漂亮。不过,对我来说不重要,您这份替我考虑的心意,才让我开心。” 于勒淡淡一笑,敷衍道: “随手摘的,觉得你会喜欢。” 他顿了顿,道: “散了这么久的步,还是没找到我的老朋友,看来她也许不在这里,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哦?您现在就要回住处吗?”艾琳娜眸光微闪,疑惑问道。 于勒点头。 见状,艾琳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靠近道: “这边地处偏僻,我担心自己一名弱女子独自回去会有些危险,不如……您送我一程?” 于勒愣了愣,无奈笑道: “您别开玩笑,这可是皇家的庄园,怎么可能会遇到危险?” 艾琳娜闻言,轻笑一声,眼中狡黠更盛,声音更柔: “于勒先生,皇家庄园虽安全,但夜深人静,陪我走一程总不会错吧?让一位女士独自回去,可不是绅士该做的。” 于勒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头,挠了挠头,厚着脸皮道: “我不是绅士。” 噗嗤。 艾琳娜像是被于勒的直率给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掩住嘴,低笑道: “就算您不是,再说,我那儿还有些没尝过的点心,您不来试试,怪可惜的。” 她上前一步,裙摆轻晃,语气带着几分暧昧: “夜还长,回去太早,您不觉得无趣吗?” 于勒却像是没听出弦外之音,摆了摆手,语气平淡: “点心吃够了,我真得回去歇着。艾琳娜小姐,您住处不远,自己回去没问题。” 艾琳娜一愣,显然没料到他如此直接。 她掩嘴轻笑,掩饰住一丝尴尬,试探道: “于勒先生,您可真是不解风情。夜色这么好,我那儿的小园月光下别有情调,不如一起去看看?” 于勒知道她还在挽留,但他现在真没这功夫。 他装作木讷,摇头道: “园就不去了,我累了,想早点回房。” 艾琳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恢复笑意: “好吧,您这人真是……固执得可爱。既然您要回去,我就不勉强了。不过,您住处远吗?我送您一段如何?” 她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不用,”于勒摆手,语气坚决,“我认得路,不必麻烦艾琳娜小姐了,告辞。” 艾琳娜轻哼一声,道: “于勒先生,您这样的人可真少见。好吧,那就下次舞会再见,您可别又推脱。” 她顿了顿,笑着补充道: “下次我还请您吃我们家的杏仁酥,和更多您还没能品尝到的点心。” 于勒敷衍地点点头: “再说吧。” 他转身离开,只留下艾琳娜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 艾琳娜的眼中带着几分探究与笑意,低声自语: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她过去都对自己的魅力相当自信,今天却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而且,在这个贵族的公子少爷们都争先恐后地证明自己是绅士的年代,有人竟直截了当地说自己不是绅士,实在过于有趣。 回去以后,一定得打探一下,这位叫于勒的先生什么来头…… …… “呼……可算摆脱艾琳娜了。” 于勒当然不是直接回去,而是快速远离了艾琳娜,七扭八拐地寻了个无人的偏僻小园。 这处园远离主干道,并且有充足的空间提供遮蔽,是相当不错的隐藏点。 在角落坐定后,他缓缓闭上眼,回忆起和玛蒂尔达对视的那一瞬间,两人相顾无言的“沉默”。 玛蒂尔达那瓷器般的面容定格于他脑海之中。 渐渐地,两人之间像是产生了某种无言共鸣。 毫无征兆地,那副由他所想象出来的面容,开口了。 “多尔亲王在着手复活浪潮的仪式,让他的手下以及我替他收集存在于古物之中的‘追忆’。” 于勒眼神一凝,嘴唇微动,没有发出声音,玛蒂尔达却听见了他的“话语”。 “洛丽塔呢?” 玛蒂尔达似是沉默了一下,道: “她被囚禁在地牢之中。” “地牢在哪?” “镜中,更多我便不知了。”玛蒂尔达言简意赅。 于勒闻言,眼帘微垂,道: “我能怎么帮你们?” “除非将多尔亲王杀掉,”玛蒂尔达叹息一声,“你的实力还是不足以应付如今的局面。” 于勒默然。 是啊,自己太弱了。 他抿了抿嘴,道: “我已经取得了威尔士亲王的支持,他答应为我提供帮助,并且我们已经在计划解救蜈蚣。” 这次,玛蒂尔达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有声音接着传来: “若是将蜈蚣救出的话,那还有希望,可以试试。 那位如今距离长生者仅有一步之遥,有了他的协助,刺杀多尔亲王也并非无可能。” 蜈蚣竟然这么强?于勒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振奋了起来 简单交换过最重要的情报过后,于勒终于放松了些,关心地问道: “在这段日子里,多尔亲王没对你和洛丽塔做什么吧?” 玛蒂尔达忽然毫无征兆地轻哼一声,像是在生什么闷气,但半晌后还是道: “洛丽塔的情况你也清楚,多尔忌惮浪潮不敢动她,至于我嘛……” 她低笑一声,道: “只要我不愿意,他不可能得手的。” 于勒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玛蒂尔达的意思,但不待他询问,玛蒂尔达就掐断了通讯。 “有人来了,等救出蜈蚣后,再来找我。” 玛蒂尔达的声音消散了,但于勒却仍然靠在坛旁,凝视着月亮,有些怅然失神。 自己果然还是太弱了啊…… 他呆了一会儿,晃了晃脑袋,站起身来准备回去。 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确定了洛丽塔和玛蒂尔达如今的情况,那他也没什么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等今晚一过,明天就离开温莎皇家庄园,着手晋升和解救蜈蚣的事吧。 正当他心乱如麻的同时,一个有些欣喜的声音突兀响起,甚至吓了他一跳: “哎?于勒先生?您还没回去吗?在这里做什么?” 艾琳娜?! 于勒整个人一下变得有些呆滞——自己已经特意找了个足够偏僻的地方,怎么还是能撞上她? 而且,她怎么没回去,而是在这外面瞎转悠? 艾琳娜蹦蹦跳跳地走到于勒面前,嘴角露出坏笑: “于勒先生,您不是说要回去吗?怎么骗我?” 于勒嘴角抽了抽,道: “有些心烦意乱,打算独自散会心再回去。” “心烦意乱,所以想独自散心吗……”艾琳娜低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原来,我才是让于勒先生心烦意乱的原因吗?” 她的表情颇有些楚楚可怜。 于勒有些无语,摇头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 “既然不是的话,为什么躲着我!”艾琳娜看着他,露出了有些委屈的神色。 面对艾琳娜,于勒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这个,我……” 他刚才的确说的是要回去,这会儿却在外面晃悠还被艾琳娜抓包了,实在不好解释。 “哼,于勒先生行事这么神秘,还鬼鬼祟祟躲着我……” 艾琳娜凑到于勒身旁,坏笑道: “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于勒心头一跳,但面上表情不变,淡淡道: “怎么会?我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啧啧,不对劲,很不对劲。” 艾琳娜却没就此相信,反而围着于勒转了一圈,嘴角一直含着些微笑意。 被艾琳娜如此打量着,于勒忍不住眯了眯眼,动了些杀心。 若是她打算举报自己,那他就不得不动手了。 “我越想,越感觉于勒先生您不简单呀,您看来的确隐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微笑道。 就在于勒觉得事情可能败露,都准备找机会将艾琳娜制服时,她凑上前,眨了眨眼,如一名古灵精怪的小魔女,嘻嘻笑道: “不过嘛,您想做什么,与我无关——只要您答应陪我回去一晚,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怎么样?” 啥? 于勒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艾琳娜这是真馋上自己身子了?甚至为了邀请自己过夜,不惜拿这样的条件“威胁”自己? 他终于还是败下阵来,道: “好吧,那我就在你那边住一晚。” 听见于勒同意了自己的请求,艾琳娜的眼角都笑弯了。 她伸出手,做出邀请的手势,笑道: “那,我们走?” 于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暗自叹息一声,将手搭了上去。 “隐忍……”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色相有什么值得艾琳娜注意的,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能息事宁人,比什么都重要。 虽然杀了艾琳娜也能做到相同的效果,但她的死亡本身就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稍稍追溯一下,与艾琳娜长期相处的自己,必然会受到重点关注,这对他来说相当不利。 艾琳娜不知道自己身旁的于勒都在想些什么,但她很高兴,还有些得意。 可算是把于勒给连哄带骗给拐过来了! 虽然于勒外表不算非常英俊,但作为社交名流的她,早就对于肤浅的外貌崇拜嗤之以鼻。 她更看重的,是气质与内在。 而于勒身上的气质,就莫名地令她有些着迷。 哪怕不认识于勒的时候,只是遥遥看着于勒,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沉稳和神秘的气质。 在近距离与于勒接触过后,她更是发现,于勒的性格也十分有趣。 对方好像是真的对自己不感兴趣,这反而让她有些不服气。 自己有那么差,连让他一点兴趣都提不起? 艾琳娜挽着于勒的手臂,步伐轻快地朝卡萨诺家族的落脚点走去。 月光洒在石板小径上,夜风微凉,她不时侧头看于勒一眼,眼中带着笑意,像是对自己的“胜利”颇为得意。 于勒则面无表情,内心却在盘算如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尽快脱身。 两人很快来到卡萨诺家族那栋装饰典雅的小楼前,门口的管家早已等候,见艾琳娜归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但管家的目光落在她身旁的于勒时,明显愣了一下。 他打量了于勒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低声道: “小姐,这位是?” “于勒先生,我的客人,”艾琳娜笑着介绍,语气轻松,“麻烦您给他安排个房间,再准备些点心送过去。” 管家微微点头,朝于勒客气地一笑: “于勒先生,请随我来吧。” 他转身吩咐一名仆人去准备房间,随后领着于勒和艾琳娜走进小楼。 小楼内灯火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香。 于勒穿过之前落脚过的会客厅,被带到了一间客房。 房间虽不大,但布置精致,床上铺着厚实的丝绸被褥,桌上摆着银质烛台。 管家简单交代几句后,退了出去,留下于勒一人。 于勒扫了一眼房间,确认没有异常后,坐在床边,暗自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管家回到前厅,找到正在整理裙摆的艾琳娜,低声问道: “小姐,这位于勒先生是哪个家族的?看他气度不凡,可我从未听说过。” 艾琳娜正拿着那朵幽蓝色玫瑰把玩,闻言轻笑一声: “不知道。” 管家一愣,皱眉道: “不知道?那您看上他图什么?” 艾琳娜哼了一声,斜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图个我开心,怎么了?” 她顿了顿,笑着补充道: “他这人有趣,和那些满口奉承的贵族少爷不一样,够特别。” 管家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得无奈摇头: “小姐您开心就好。” 他叹了口气,转身吩咐仆人: “去,再准备些杏仁酥和红茶,送到于勒先生的房间。” 艾琳娜满意地点点头,起身朝于勒的客房走去。 她敲了敲门,推门而入,见于勒正站在窗边,似乎在看夜色。 她笑道: “于勒先生,房间还合心意吗?点心马上就送来,别急着睡哦。” (本章完) 第175章 不该送玫瑰的 第175章 不该送玫瑰的 “……”于勒装作没听见,仍然盯着窗外、 艾琳娜倒也没上来纠缠,只是过了一会儿将一盘点心递到他面前。 “吃?” 于勒瞟了一眼艾琳娜,语气平静: “吃。” 他一言不发,埋头开始吭哧吭哧吃起来。 虽然他如今可以几天不进食,但同样地,一天内进几天的食也不是问题。 艾琳娜没吃多少,便放下了甜点,只是有些郁闷地盯着于勒怔怔出神。 于勒自然是感应到了艾琳娜的注视。 但现在的他,只想快点解决掉点心,然后上床睡觉。 只是,艾琳娜似乎有些别的想法。 当他吃完手上的点心后,他抬起头,一下就和艾琳娜那微微反光的眼神对上了。 他下意识想挪开视线,但刚一挪开,艾琳娜便轻声道: “您能看着我吗?” 于勒顿了一顿,重新抬起头,与艾琳娜对视。 这一次,他清晰地看见了对方眼里隐约泛着的泪光。 微风吹入房中,吹得吊灯一阵摇晃。 “于勒先生,”艾琳娜擦了擦眼泪,“我是否打扰了您与您那位朋友之间的关系?” 于勒一愣,不明白为什么艾琳娜会这么说。 但他马上想起来,自己之前和艾琳娜描述玛蒂尔达这个“朋友”时,用的是“她”。 中文虽然听不出来,但英语却能听出所描述者的性别。 他沉默了一下,摇头道: “我与她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他不知道艾琳娜是对此怎么看的,但当他话音落下后,艾琳娜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晦暗了下去。 “那想必您也早已心有所属吧。” 于勒摇头,正欲辩解,艾琳娜却只是叹息: “我明白的。” 她强撑起笑容,道: “那,祝您今夜休憩愉快,再见。” 说完,她甚至不敢看于勒的表情,直接就转头逃也似地离开了。 只留下于勒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久久地凝视着艾琳娜离去的方向。 借助超凡的听力,他甚至能隐约听见几乎不可耳闻的低声抽泣。 他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但此刻他对此只能保持沉默。 平心而论,艾琳娜的确长得相当好看,完全在他的审美上,而且对方的灵魂也并不肤浅,两人聊得也算是十分愉快。 也许,在自己到这个世界之初,遇见这样的事时,他会很乐意与对方发展一段浪漫的关系。 只不过,此时的他,已经与这个世界有了太深的牵绊,沉重的担子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于勒躺在床上,凝视着天板上繁复的纹,思绪却渐渐飘远。 窗外月光洒进房间,柔和的光晕落在地板上,勾勒出模糊的影子。 他闭上眼,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但脑海中却不断浮现这些日子来的一切所见所闻。 自从自己到这个世界后,几乎就没有几天是安生的。 只不过,在过去还有人能替他兜底,玛蒂尔达很强,蜈蚣也很强,自己所面对的敌人也还在能应付的范畴。 但如今,朋友们都无力帮助自己,敌人却不仅没有变弱,还更加强大了。 艾琳娜今晚的举动虽让他有些意外,却也只是这复杂局势中的一抹插曲。 他翻了个身,与过去不同,床铺罕见地没有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也许是因为质量过硬吧。 艾琳娜的泪光和低声抽泣还在他耳边回响,但他很快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甩出脑海。 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他需要休息,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渐渐地,疲惫占据了他的身体,呼吸变得平稳,他终于沉沉睡去。 ……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细碎的光点落在于勒的脸上。 他睁开眼,略微眯了眯,适应了光线后才缓缓坐起身。 房间里依旧弥漫着淡淡的木香,桌上昨晚的点心盘子已被收走,只剩一支银质烛台静静立在那里。 他简单整理了一下衣物,刚推门而出,便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于勒先生,早安!” 于勒抬头一看,艾琳娜正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袭淡蓝色的晨装,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仿佛昨晚的泪光从未存在过。 阳光从她身后的窗户洒下,衬得她的笑容更多了几分明媚。 “早安。” 于勒微微点头,语气平静,目光却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瞬,试图确认她是否真的如表面这般无恙。 虽然在之前的交流中,艾琳娜有些一厢情愿,但他也还是并不想看见对方因此而受伤。 艾琳娜像是没察觉到他的试探,笑着走近,语气轻快: “睡得好吗?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去尝尝我们家厨师做的早点?” 于勒略一迟疑,点了点头: “好。” 两人并肩朝餐厅走去,艾琳娜一路上都在说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庄园的开了多少,前段时间舞会上其他人的丑事。 她的声音轻快,带着几分刻意的活泼,仿佛在努力填满两人之间的沉默。 于勒只是偶尔搭两句话,目光却始终没什么波动。 餐厅里,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刚出炉的面包散发着麦香,搭配黄油和果酱,还有一壶热气腾腾的红茶。 艾琳娜拉开椅子坐下,示意于勒也入座。 她的笑容依旧明媚,但于勒却隐约觉得,这份明媚之下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两人之间的气氛,表面和睦,却总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管家这时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盘刚烤好的司康饼,放在桌上后,他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眼,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 他的眼神略带探究,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躬身,低声道: “小姐,于勒先生,请慢用。” 说完,他便默默退了出去,关上了餐厅的门。 门合上的瞬间,于勒拿起一块面包,慢条斯理地涂上黄油,目光却落在了艾琳娜身上。 沉默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艾琳娜正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她放下杯子,轻轻一笑,语气故作轻松: “没事,我可不像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哭两下就过去了。” 她顿了顿,歪着头,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 “再说,你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就是让我有点……下不来台罢了。” 于勒看着她,眉头微皱,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是我考虑不周。” 艾琳娜摆摆手,像是完全不在意: “别放在心上,真的。来,尝尝这个司康饼,厨子今天加了点柠檬皮,味道特别好。” 她将一盘司康饼推到于勒面前,笑容明快。 于勒接过饼,咬了一口。 味道确实不错,酸甜的柠檬香气在舌尖散开,令他忍不住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艾琳娜见状,笑得更开心了。 两人继续用餐,气氛渐渐恢复了轻松。 艾琳娜不再提昨晚的事,而是聊起了庄园里的趣闻,偶尔还会调侃于勒“木讷”的性格。 于勒也不反驳,只是偶尔回以淡淡的笑意。 阳光洒在桌上,餐盘里的食物渐渐减少,两人之间的那层薄纱似乎也悄然消散。 早餐结束后,于勒放下刀叉,擦了擦嘴,抬头看向艾琳娜: “我吃好了,谢谢款待。” 艾琳娜笑着点头: “不客气。” 于勒沉默片刻,语气平静却坚定: “我可能要离开了,不只是离开这里,可能会离开皇家庄园。” 艾琳娜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晃,茶水险些洒出。 她愣了一下,随即恢复笑容,但那笑容里分明多了几分失落: “这么快?庄园的舞会还没结束呢,您不多留几天?” 于勒摇头: “有些事要处理,留在这里时间太长,不合适。” 艾琳娜低头看着杯子,轻轻摩挲着杯沿,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笑道: “那好吧,留不住你。不过,离开前不如我送您一程?也许,以后就很难再见面了。” 于勒本想拒绝,但当两人眼神再次对视而上后,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好。” 艾琳娜的笑容重新明亮起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您收拾一下,我在门口等您!” 她起身,裙摆轻晃,步伐轻快地朝门口走去。 于勒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来的时候几乎是两手空空,离开时也同样轻装,那仅有的一点点东西也还留在自己之前的住处。 回到先前的房间后,于勒发现,那朵他摘给艾琳娜的幽蓝色玫瑰,竟不知何时插在了房间的瓶里。 “就当是留个美好的念想吧。” 他嘴角微翘,转身离去。 此刻,艾琳娜刚一到门口,却发现管家恰好在门口等待着什么。 “您果然出来了。” 管家优雅地一鞠躬,见状,艾琳娜皱眉问道: “怎么了?” 管家闻言沉默了一下,道: “您与于勒先生昨晚……” “什么都没发生呢,您别多想了。”艾琳娜笑着摇摇头。 管家抬起头,老眼里闪着有些锐利的光: “如果他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那您能原谅他,我也不能原谅。” 艾琳娜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和半个女儿没什么差别。 “放心啦,什么都没有的。” 话音刚落,于勒的声音就遥遥传来: “收拾好了,走吧。” 艾琳娜对着管家俏皮地眨了眨眼,便蹦蹦跳跳地和于勒一同离开了。 …… “我还要先回去住处取一些东西,可能会耽误一会儿。” “没事,我等你。” 艾琳娜笑嘻嘻的,但于勒总觉得,对方表面的欢乐下却是十足的伤心难过。 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昨晚上为什么要脑子一抽,给艾琳娜送那朵玫瑰。 都是玫瑰惹的祸! 两人走到了于勒先前的住处,但出乎意料的是,那栋有一段时间无人居住的小屋,此刻竟被封锁起来了。 于勒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详的预感。 见乌瑞尔也在现场,他连忙凑上前,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见于勒出现,乌瑞尔勃然色变,厉声道: “来人,抓住杀人凶手!” 周围的卫兵齐刷刷地拔出武器围拢而来,将于勒和艾琳娜两人包围住。 于勒见习惯了类似的场面,因此无比淡定,但令他意外的是,温室里长大的艾琳娜居然对于眼前的场面也没有太过害怕的神色,只是吓了一跳,很快就恢复平静。 他盯着乌瑞尔,淡淡道: “杀人凶手?阁下不若先解释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乌瑞尔眯了眯眼,道: “昨天夜里,有一名庄园的下人死在了你的房间里,身体被刀锋切碎,死状极度凄惨。” 于勒懒得解释更多,道: “难道你觉得是我杀的吗?” “那是自然,”乌瑞尔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相当一流,“现在,请随我们走一趟吧,亲王殿下自有决断。” 于勒算是看出来了,可能是对方察觉到自己想溜,所以打算诬陷自己。 能不能杀是另一回事,起码先把自己合理合法地控制住。 “真麻烦,本来不想这会儿暴露和威尔士亲王的关系的……”他暗道,心头微恼。 不过,就在这时,艾琳娜却忽然张开双臂,挡在了于勒身前,喝道: “你们要做什么!昨晚我邀请他与我一同过夜,他根本不在场,如何杀人!”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乌瑞尔眯了眯眼,目光在于勒和艾琳娜之间不断游离。 这小子……还真给他癞蛤蟆吃上天鹅肉了? 他本以为艾琳娜最多开头稍微感兴趣聊聊天,很快就会看不起这个土包子将其丢掉,但事情的发展却好像不大对头。 “艾琳娜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毕竟关系到您的声誉。”乌瑞尔淡淡道。 要知道,在贵族们的语言中,带回家过夜基本就等于发生超友谊关系了。 艾琳娜此举,虽然能为于勒辩护,但这也代表所有人都知道她邀请于勒回去过夜了。 本来在舞会上,大家为了避嫌,都是不会光明正大地邀请的,只会私底下联系,只要咬死不承认,没人能证明他们一同过夜。 这样出了事或者移情别恋什么的,也好有退路。 但艾琳娜此举,相当于将自己架在了火上烤。 于勒虽然不明白贵族之间的这些弯弯绕绕,但他能从周围人的表情中看出来,艾琳娜此举带给他们的震撼。 面对乌瑞尔的质询,艾琳娜只是闷声道: “如若不信,您大可以找我的管家查证。” 闻言,乌瑞尔深深地看了于勒一眼,道: “好吧,既然艾琳娜小姐做担保,那应该的确是本人找错了人,我向阁下道歉,咱们走。”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有几名卫兵仍然偶尔忍不住扭过头来,不可置信地望向艾琳娜。 很快,此地重归寂静。 艾琳娜本来望着乌瑞尔一行人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直到于勒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方才如梦初醒。 “啊,你快去收拾……” 她转过头,与于勒深邃的眼眸对视而上,一时间有些失神。 “多谢。” (本章完) 第176章 法里亚神父 第176章 法里亚神父 于勒这声道谢,倒是真心实意的。 艾琳娜本可以矢口否认,将自己撇清,可是她没有。 面对他的道谢,艾琳娜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轻声道: “快去吧。” 于勒点点头,转身进了房间。 不出他所料,那面镜子果然有问题。 尸体死状极凄惨,这点乌瑞尔倒是没说错,身上满是镜子碎片,就连四肢粘连处也有镜片如刀般切下。 但他只是跟没事人一样,表情平静地收拾完就走。 在这里,他已经感应不到属于那面镜子的血之潮汐。 兴许是被乌瑞尔收走了吧。 不过,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了。 …… 没过多久,温莎皇家庄园,艾琳娜站在门口,表情略带忧郁,频频望向身侧。 “于勒先生这就要离开了?”负责登记的管事十分惊讶,反复确认自己没听错。 “当然。” 见于勒如此肯定,管事也只好登记了于勒的离开。 “您真的不再多待一段时间?虽然距离婚礼召开还有一段时间,但最近可还有不少场舞会呢,更何况,那边那位……” 管事瞟了一眼艾琳娜,欲言又止。 接着,凑近低声道: “您真的忍心丢下那位?” 于勒脸皮抽了抽: “这和你貌似没关系吧?” 管事连忙噤声,低头道歉: “抱歉,是我僭越了。” 于勒没有再看管事一眼,目光转向艾琳娜。 她站在不远处的石阶上,晨雾轻绕,淡蓝色的裙摆在微风中微微晃动。 她的神情带着几分复杂,像是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一笑,朝他挥了挥手。 “于勒先生,一路顺风。” 艾琳娜的声音轻快,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落。 于勒点了点头,语气平静: “多谢,艾琳娜小姐,后会有期。” 他没有多停留,转身走向早已等候的马车。 车夫拉开门,他跨步上车,布包随意扔在座位旁。 马车缓缓启动,轮子碾过石板路,发出低沉的吱呀声。 于勒靠着车窗,目光扫过逐渐远去的温莎皇家庄园。 艾琳娜的身影在雾气中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视线尽头。 他闭上眼,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艾琳娜的事。 现在,他需要尽快赶往洛伦皇家庄园,向威尔士亲王报告所见所闻。 一段时间后,马车在洛伦皇家庄园附近停下。 于勒报上身份后,轻车熟路地进入了皇家庄园中。 没多久,他就如愿再次见到了威尔士亲王,将这段时间里的所见所闻托出。 虽然他隐瞒了许多重要细节,但也足以令威尔士亲王陷入深思。 “到底还是得走到这一步吗。”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略有些忧郁。 “如果多尔的确是在筹备与司辰有关的仪式,那恐怕是很难通过和平手段解决了。” 于勒轻轻一鞠躬: “殿下,您早该想到的。” 威尔士亲王摇头道: “就算想到,我也不想,甚至可以说是不敢承担这样的后果——多尔如今的势力已经极为庞大,若是我贸然行动,很可能会导致整个英格兰直接开始内战。” “我本来计划的是你和那位新娘沟通沟通,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别的办法,但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好冒险了。” 他凝视着于勒,沉声道: “你便先在此歇息吧,我很快就会安排人事调动,令伦敦塔出现数十年来守卫力量最薄弱的空缺时期。” “那我便先行告退了。” 于勒行了一礼,施施然离去。 …… “有些意思……你居然还真在里面找到了玛蒂尔达。” 福尔摩斯停下了翻看手中的《英格兰地理图志》,抬起头,淡淡道: “我也很久没和她见过了……也不知道,她的那些古董,如今都怎么样了。” 于勒无奈地一笑: “应该都拿去充公了。” 两人相视一笑,又聊了会儿天后才离开。 过了一阵子,于勒又询问起拉姆在这边住得怎么样,后者表示—— 那简直好的不得了! 以前过惯了漂泊不定孤苦无依的生活,这里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天堂。 而鲁托斯也是安定了下来,以往的锐气仿佛消磨殆尽,只在他提到打算真正开始着手解救蜈蚣时,稍微有了一丝活力。 “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提。” 确认在此居住的几人状态都不错后,于勒也彻底放下心来。 回到房间后,他抬手一招,一面绘有飞蛾纹路的灰白色画布便出现在手中。 【画布仪式·基督山伯爵】 【效果:三阶仪式卡,可用于序列“旅人”的三阶晋升】 【介绍:传奇不会谱写自己,一如白纸终将为墨迹所覆。】 【晋升流程:完成一次第六史碎片·基督山伯爵,视完成度将拥有不同的能力】 凝视着手中这块画布,于勒发出了冗长的叹息。 玛蒂尔达所说的确没错,自己太弱了。 也因此,他必须赶在正式行动前,让自己尽可能变强! 心念一动,属于基督山伯爵碎片的信息便被他调出。 【第六史碎片·基督山伯爵】 【人类的全部智慧就包含在这两个词里面:等待,与希望】 【目标:结束等待,带来希望】 【奖励:仪式卡片“铭刻仪式”】 【秘史统合度:0%】 【提示:碎片中存在隐藏要素,当秘史统合度达100%时,代表探索完成】 【每次历史的轮转,都会令碎片进一步失落,直至彻底崩解】 【当前失落次数:0/2】 【是否进入?】 【是/否】 “是。” 眼前的一切支离破碎,以光怪陆离的方式开始重组,最终定格于一片阴暗逼仄的牢房。 【当前扮演角色:法里亚神父】 【目标:结束等待,带来希望】 “啊……?”饶是早有准备,于勒也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基督山伯爵原作那么长的篇幅,合着这碎片就记住了越狱这一章是吧? 虽然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原作小说中最精彩的一部分。 主角爱德蒙·唐泰斯蒙冤入狱后,试图挖地道逃生,却巧遇法里亚神父,二人惺惺相惜,结为至交好友,同时长久地谋划着真正逃离这座监牢。 于勒也大概明白,目标里的所谓“结束等待,带来希望”是个什么意思了——很可能就是作为法里亚神父,帮助隔壁牢房的唐泰斯一起越狱! 可是说来容易,做起来却艰难无比。 要知道,在原作里,两人的地道到最后都没能成功挖出去,而法里亚神父更是死在了监狱之中。 借助法里亚神父的死,爱德蒙·唐泰斯才侥幸得以蒙混过关,逃离了这座监狱。 最后,通过法里亚神父的指引,成功取到了基督山岛的宝藏,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基督山伯爵。 于勒并不觉得,如果自己死了,这任务还能继续下去——也就是说,自己必须得在活着的情况下,将爱德蒙·唐泰斯带出监牢! “该不会真要挖地道吧……”他一阵绝望。 …… 艾琳娜有些闷闷不乐。 她看什么都不顺眼——路边的,她觉得不够灿烂;脸上的风,她觉得不够柔和;天边的太阳,她觉得不够温暖。 总之什么都像是在和她对着干! “哎,这不是艾琳娜小姐吗,她怎么一个人一副为情所伤的样子……被人甩了?” 不远处,有几名贵族公子遥遥看见了艾琳娜的郁闷模样,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过了会儿后,他们派出了一位代表,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伸出手道: “艾琳娜小姐,虽然不知道您为何而伤心,不过……” 话未说完,便被艾琳娜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现在不想说话!” 来人被噎了回去,只得目送着艾琳娜离开。 很快,艾琳娜就回到了卡萨诺家族的居住点。 管家就像是从未离开过一样,仍然忠实地守候在门口。 艾琳娜脚步有些沉重地推开大门,进门后裙摆一甩,直接毫无形象地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不行不行不行……越想越气!”她嘟着嘴,眼神有些失落,有些委屈。 管家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带着几分关切地问道: “小姐,您究竟怎么了?” 他走近低声问道: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艾琳娜哼了一声,抬头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赌气: “还能怎么了?被拒绝了呗!我好心好意留他,他倒好,眼睛都不多看我一眼,拍拍屁股就走了!” 管家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摇了摇头: “小姐,这还是头一回见您为这种事烦心。” 艾琳娜瞪了他一眼,语气更重: “你还笑!我……我就是觉得迷茫,行了吧?我难得主动,虽然不指望他就到动心的地步,但感觉他看我跟其他人没两样……难道我真那么差?” 她的眼神有些迷茫,有些无助。 某些事,放在大人眼中是小事,但对于她这种温室里的朵来说,却是十分难以想通。 管家收敛了笑意,语气变得温和,带着几分长者的慈祥: “小姐,您别难过。于勒先生或许有自己的苦衷,不是您不好,依我看,他不是那种会被外表轻易打动的人。” 艾琳娜低头,摩挲着手指,声音低了下去: “可我就是不甘心……他明明对我不讨厌,为什么就这么急着走?还说要离开皇家庄园,像是躲着我似的。” 管家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姐,您是卡萨诺家的明珠,多少人想博您一笑都求之不得。于勒先生或许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您何必执着于他? 若是您放出消息,说您要寻找一位贵族公子少爷结婚,那恐怕卡萨诺家的门槛都会被人踏破。” 艾琳娜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管家,眼中闪过一丝倔强: “不,我就是想弄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管家爷爷,帮我个忙,让家族查查于勒的来历——我就不信,他能真是个普通人!” 管家微微一愣,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执着。 他犹豫了一下,点头道: “好吧,小姐,我会安排人去查。不过,您得答应我,别太钻牛角尖。” 艾琳娜点了点头,嘴角终于扬起一抹笑意: “放心,我没那么脆弱,查清楚了,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管家应了一声,转身去安排。 艾琳娜靠回沙发,目光落在窗外的园,郁闷的心情稍稍缓解。 她倒也不是真的特别在意于勒本人,她只是十分在意一件事——为什么于勒就是对她不感兴趣呢? 难道真的是自己不行? 她一定要想办法找于勒当面问清楚…… 卡萨诺家族的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效率快得惊人。 “我问过乌瑞尔先生了,他的回答是这样的,请您过目。” 管家对着艾琳娜微微一欠身,留下一封信便离开了。 艾琳娜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纸,看见上面的内容,整个人呆滞了一瞬。 “来自布兰库格,通晓神秘学手段,没有任何贵族血统?” 她心头忽然感觉有些五味杂陈。 但很快,她的目光落在了“布兰库格”这个地名上。 艾琳娜沉吟半晌: “等等,我记得之前家族里有人说过,威尔士亲王那边最近接待了一位来自布兰库格的贵客……” 布兰库格这个地方,她从来没听说过,但这短短时间里,却连续听到两次。 本能地,她觉得不是巧合。 难道,于勒就是那位布兰库格的贵客,亦或是随行扈从之类的? 想到此处,她的美目中泛起一丝激动的涟漪。 也许,自己能去威尔士亲王那边找到于勒? 要知道,卡萨诺家族本身也不算是特别亲多尔亲王这一派的,相当于两头下注——此次前来,也只不过是难以推脱邀请罢了。 她唤来管家,与管家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闻言,管家眉头微微拧起: “要离开温莎,去洛伦那边啊……可以是可以,就是……” “管家爷爷,就通融一下嘛,”艾琳娜撒娇道,“我就去和于勒先生见一面,问些事情,很快就回来!” “……好吧,但您不能在那边过夜。”管家道。 “为什么?” 管家眉毛竖起: “因为那样会导致您的风言风语在贵族圈子里流传。” 艾琳娜沉默了一阵子,小声道: “但是已经有了。” 她猜,管家还不知道,自己先前已经承认了和于勒“过了一夜”。 虽然的确什么事都没发生,但说出去,没人会信的。 得知了艾琳娜前不久的所作所为后,管家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要不是怕您会伤心,我真想拜托人把他给抓回来,澄清您的声誉……” (本章完) 第177章 囚笼 第177章 囚笼 阴暗的牢房里,空气潮湿而沉闷。 此时的于勒,正满脸苦闷地坐在墙角。 距离进入这块碎片,已经过去两天了。 这两天里,他就如一个最普通的囚犯一般,老老实实地服从着监狱的管理。 这并非是他想这么做,而是因为—— 他的力量,消失了。 超凡的力量不再为他所用,就连那颗几乎与他融为一体的浪潮之心,也陷入了沉寂。 若非血液仍在流淌,于勒几乎以为心脏停止工作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仍然能召唤出那些被化为卡片的物品,但它们也全数失去了力量。 唯有一件物品是例外——蓝银墨。 他将装着蓝银墨的小瓶捏在手里,仔细地端详着它。 若是不说,于勒绝不会想到,眼前这普普通通的蓝银色墨水,居然隐藏有那样强大的力量。 只不过,他如今却无法将其利用起来。 按威尔士亲王的说法,这瓶墨水需要在午夜时分,点燃一盏以曙光灵液为油的提灯,然后将其书写在特定的羊皮纸上,方才能起到效果。 “先静观其变吧……” 于勒有些头疼。 他最讨厌这种无助的等待。 但也许,这正是此次任务目标的意义——结束“等待”。 当等待结束的时候,也许便会出现转机。 傍晚时分,狱卒和过往一般,送来了饭菜。 牢门被推开,狱卒俯下身子,面无表情地将一盘硬邦邦的黑面包和一碗稀薄的菜汤放在了地上。 按照惯例,这些盘子和碗将会在第二天早上来的时候被收走。 于勒抬头,试着像前两天一样搭话: “今天这汤看着还行,有没有加点盐?” 狱卒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朝他瞥一眼,转身就走。 牢门咔嚓一声锁上,于勒盯着那扇铁门,眉头微皱。 这两天他见过不少狱卒,送饭的、巡逻的、换班的,但无一例外,他们从不开口,动作整齐划一,像是被设定好的机器。 这种诡异的沉默让他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他低头看向盘子里的食物,拿起面包咬了一口,干硬的口感让他皱了皱眉。 吃完饭,他将盘子推到一边,从床底摸出一块用床架碎片磨成的简陋杠杆和一个改装自铁烛台的凿子——这些都是他模仿法里亚神父,费了大工夫做出来的工具。 于勒走到墙角,蹲下身,用凿子敲击墙面。 石屑簌簌落下,声音在狭窄的牢房里回荡。 他按照原作中法里亚神父的方式,试图挖出一条通往隔壁唐泰斯牢房的通道。 但每敲几下,他的手就酸得发麻,墙上的痕迹却只有浅浅一道。 照这个速度,别说几个月,恐怕几年才能挖到唐泰斯的牢房。 “太慢了……”于勒停下动作,擦了擦额头的汗,喃喃道,“原作里他们挖了那么久都没成功,我可没时间在这耗上几年。” 虽然第六史碎片的时间流速与外界并不同步,但他并不想赌。 他靠着墙坐下,目光落在手中的蓝银墨小瓶上。 瓶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蓝银色光泽,仿佛在提醒他还有别的可能。 午夜、曙光灵液、羊皮纸……这些条件,他除了午夜,是一个都凑不齐。 牢房里连张纸都没有,更别提什么灵液。 于勒皱眉,脑中飞快盘算起来。 原作中,法里亚神父和唐泰斯靠地道逃跑失败,最终是神父的死让唐泰斯抓住机会,伪装尸体逃出监狱。 可他现在是法里亚神父,任务要求他活着带唐泰斯逃出去,显然不可能按照原作的思路来。 更何况,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消耗。 “一定有别的办法……”于勒眉头紧锁。 ……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考虑到乘客的身份,它并不颠簸,以免让车厢中的贵族不会因此损失形象。 在车厢中,艾琳娜正和管家坐在一起。 她的表情十分平静,但无处安放的双手却透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小姐,前方就是洛伦皇家庄园了,您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嗯,”艾琳娜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万一,威尔士亲王不愿意让我们进去怎么办?” “他不会的,”管家笑着道,“卡萨诺家族终究是一股不弱的力量,像我们家族这样的存在,是双方都会拉拢的对象。” 艾琳娜闻言,松了口气,但目光中仍有挥之不去的担心。 马车缓缓停在洛伦皇家庄园的入口处,庄园大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艾琳娜整理了一下裙摆,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走下马车,管家则紧随其后。 “小姐,准备好了吗?” 艾琳娜点了点头,语气坚定: “走吧。” 她迈开步子,朝庄园大门走去,步伐虽稳,心中却有些忐忑。 卫兵虽然不认识艾琳娜,但见她气度不凡,服饰华美,立刻上前恭敬地询问: “请问您是?” “卡萨诺家族,艾琳娜·卡萨诺。” 她挺直背脊,声音清亮: “我以家族名义来访,求见一位来自布兰库格的,被亲王殿下邀请的贵客。” 卫兵闻言,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居然会是卡萨诺家族的人。 他不敢怠慢,低声道: “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艾琳娜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庄园入口,心中暗自揣测。 管家站在她身旁,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 “小姐,别担心,卡萨诺家族的名号在这里还是有分量的,威尔士亲王不会拒绝您的请求。” 没过多久,卫兵快步返回,脸上带着几分恭敬: “艾琳娜小姐,亲王殿下请您直接去主厅面见。” 艾琳娜一怔,没想到这么顺利。 她看了管家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管家笑了笑,低声道: “看来亲王已经猜到您此行的目的了。” 很快,两人就跟着卫兵在庄园的石板小径中穿梭着,往约定好的见面地点去。 庄园内绿树成荫,喷泉水声潺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 只不过,艾琳娜却无心欣赏,脑海里全是于勒的身影。 一想到于勒,她就忍不住轻咬红唇,面色带着隐约的幽怨。 “我只想求个心安……” …… 主厅内,威尔士亲王坐在长桌尽头,身着黑色礼服,手里拿着一杯红茶,目光平静而锐利。 见艾琳娜进来,他放下茶杯,微微一笑: “卡萨诺家族的明珠,欢迎。我听说,你在寻找一位来自布兰库格的客人?” 艾琳娜行了个礼,站直身子,语气直白: “是的,殿下。他叫于勒,您……见过他吗?” 威尔士亲王凝视她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饶有兴趣的神色。 他放下茶杯,淡淡道: “想必你是从家族里得到消息,我这里接待了一位来自布兰库格的贵客吧?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于勒就是你要找的人。” 威尔士亲王顿了顿,接着道: “而且,他如今的正式身份,乃布兰库格的受封伯爵。” “伯爵?”艾琳娜瞪大了眼,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有些失态。 她完全没想到,看似普通的于勒,竟然会是伯爵? 要知道,这已经不算是小爵位了——在如今的英格兰,这也是足以福泽后人的等级了。 更何况,于勒年轻有为,将来未尝不可能获封更高的爵位。 “殿下,他现在在哪?”艾琳娜诚恳问道。 威尔士亲王手指轻敲桌面,目光平静: “于勒目前住在庄园东侧的客房区,我可以给你具体地址。” 艾琳娜连忙道谢: “多谢殿下指点。” 威尔士亲王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去吧,艾琳娜·卡萨诺小姐。希望你能找到找到……你所渴求的答案。” 他深深地看了艾琳娜一眼,看得后者有些忐忑。 艾琳娜再次行了一礼,带着管家匆匆离开主厅。 出了门,她迫不及待地看向管家,满脸疑惑: “于勒竟然会是伯爵?!” 管家皱眉,沉吟道: “小姐,世袭很轻松,但封爵却并不简单——能被封为伯爵,说明于勒的身份远比我们想的复杂。 或许,他和新娘的关系,或者他那神秘能力,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艾琳娜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倔强: “不管他是谁,我都要亲口问清楚!” 按照威尔士亲王给的地址,艾琳娜和管家很快来到庄园东侧的客房区。 这是一片安静的院落,石砌小楼掩映在树荫中,显得低调而雅致。 艾琳娜找到于勒的住处,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 她皱眉,又敲了几下,依然没有动静。 “小姐,看来于勒先生不在,”管家低声道,目光扫过四周,“要不我们问问附近的人?” 艾琳娜点头,眼中带着几分焦急。 她拦住一名路过的庄园仆人,问道: “请问,你见过住在这里的于勒先生吗?” 仆人愣了一下,摇头道: “于勒先生?我今天没见过他,平时他也很少出门,挺神秘的。” 艾琳娜心头一沉,隐隐觉得不对劲。 她谢过仆人,转身看向管家,像是询问,又像是喃喃自语: “他会不会出去了?” 管家摇摇头: “不像,威尔士亲王说他住在这里,还让我们到这里来找他,说明他应该在才对。” 很快,在仆人的指引下,艾琳娜和管家来到附近一栋小楼,据说住着于勒的几位熟人。 敲门进去,客厅里坐着两人——一个是穿着灰色大衣、气质儒雅的福尔摩斯,另一个是眼神锐利、却带着几分疲惫的鲁托斯。 艾琳娜开门见山: “两位好,我是卡萨诺家族的艾琳娜。我想找于勒先生,你们知道他在哪吗?” 福尔摩斯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向她,语气平静: “卡萨诺小姐?于勒似乎没和我提过您,找他有何贵干?” 艾琳娜脸色一红,抿了抿嘴,语气坚定: “我有事要问他,他住在这附近,但刚才我去敲门,没人应。” 鲁托斯皱眉,插话道: “于勒?他这两天确实没怎么露面。我还以为他在房间里忙什么呢。”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 “我也好几天没见他了。” 艾琳娜咬了咬唇,心中越发不安。 难道,是于勒在特意躲着自己? 管家看出了艾琳娜情绪低落,低声安慰道: “小姐,别急,或许于勒先生只是暂时离开,我们再等等看。” 福尔摩斯眯了眯眼,像是察觉到什么,但没多说,只是道: “我们也不知他到底去了哪,不过,如果您实在想见他的话,也许可以在这里等候一段时间。” 艾琳娜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多谢二位,我会认真考虑的。” …… “于勒……失踪了?” 威尔士亲王听了仆人的汇报后,眉头渐渐皱起。 解救蜈蚣计划在即,于勒却消失了? “你且详细说说,到底怎么了?” 仆人低着头,将先前所听到的复述而出: “根据福尔摩斯先生和鲁托斯先生所述,自两天前开始,他们就再也没见过于勒先生了,那也正是于勒先生回到这里的时候。 经过对现场的调查,他们普遍认为,于勒像是突然消失了,没有任何外力干涉的痕迹。” 闻言后,威尔士亲王思索了一阵,叹气道: “传令下去,在尽量不引起外人注意的情况下,搜索于勒可能的痕迹,起码确保他就算死了,也不会落入多尔的手中。” “是。” “另外,将我的这份手谕给到防剿局,勒令他们在五日内对伦敦塔的防备部署进行升级。” …… 自己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蜈蚣也不知道,毕竟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太一样。 他甚至无法确定,这里是否还属于醒时世界——也许不算吧。 “没想到,我爱德蒙·唐泰斯,当年越了次狱,如今又得越一次……” 他躺在破旧的铁床边,忍不住一声叹息。 这里的一切,都与自己记忆里的那座监狱如此相似。 相似的布局,相似的质感,相似的孤独。 唯一不同的是,这些狱卒,甚至好像都不是活人。 虽然偶尔会有防剿局的探员巡逻,但蜈蚣对此嗤之以鼻。 若非自己的力量被封锁,这些人只不过一念之间便可杀死。 不过,他还是希望这些人多逛逛的,因为狱卒们永远不会说一个字,只有这些探员经过时会偶尔交谈两句,让他感觉自己还是个活人。 这会儿,就正有两名防剿局探员自不远处走出,边走边低声讨论。 “前两天,蜈蚣大人隔壁的牢房好像出了些变故,坚硬无比的墙壁竟然开始自行剥落了。” “威尔士亲王还下达了指令,要求我们提高守备力量……真是奇怪。” (本章完) 第178章 于勒的踪迹 第178章 于勒的踪迹 兜兜转转,便是三日过去了。 艾琳娜呆呆地坐在落地镜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一袭幽蓝色长裙,与那日于勒送给自己的颜色近乎一致。 只不过,如今却已经没人能欣赏了。 咚咚。 大门忽然被敲响,艾琳娜转过头,轻声道: “请说。” 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小姐,今日的搜索结果出来了,仍然没有于勒的踪影。 家族里考虑到于勒的身份,也特地在属于多尔亲王的温莎皇家庄园里进行了搜索,只不过仍是一无所获。” 闻言,艾琳娜略有些失神。 “小姐?” “我知道了,多谢。” 门外的管家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离开。 也不知道那家伙给小姐灌了什么药,让小姐如此挂念。 “等等,您先别走。”门内忽然又响起艾琳娜的声音。 管家的脚步一顿,回头喊道: “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如果明天还是没有于勒先生的消息,那就走吧。” 听到这话,管家一下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自家小姐总算懂事了! “好的,我会提前安排。” …… “啧,于勒消失了?” 多尔亲王摩挲着手里的信纸,感到有些讶异。 他瞟了一眼恭敬跪在自己身前的乌瑞尔,道: “为何之前你的消息里,没有关于他和威尔士亲王有联络的情报?” 乌瑞尔身体一颤,连忙道: “不是的,小的十分确认,之前他绝对没有和威尔士亲王搭上联系,应当是进了伦敦之后,他们才建立起了联系。” 多尔亲王哼了一声,显然对这解释不太满意。 但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道: “你,带着这封信,去找玛蒂尔达。” “找那位?”乌瑞尔有些愕然。 “让你去就去!”多尔亲王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不是,小的不是不听您的命令,小的只是好奇,明明您素来与威尔士亲王不对付……” 面对乌瑞尔的疑问,多尔亲王只是悠然道: “反正和我没关系,让他查一查又怎么了?借此,还能让威尔士亲王以为我示弱,何乐而不为?” 乌瑞尔了然点头,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殿下所言甚是。” …… 【记录43:盔甲碎片】 【提取:成功提取出追忆,经过检验,古老度适配,可用于仪式】 【……】 将这一页笔记写完后,玛蒂尔达随手将羽毛笔撂在桌面上,揉了揉眉心。 “真是无趣啊。” 她抬起头,凝视着灯光照耀下飘扬的飞尘。 一粒,两粒,三粒……她的嘴中轻声呢喃着数字。 直到所有飞尘都悉数落地,她才停下了无意义的计数行为。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娱乐项目之一——看着灰尘飘扬,然后落地。 门扉忽然被开启,老女仆苍老的脸探了进来,轻声道: “小姐,乌瑞尔来访。” “乌瑞尔?” 玛蒂尔达努力回忆了一下,道: “多尔那条烦人的狗?” 老女仆摇了摇头,苦笑道: “您等下可千万别当着对方的面这么说。” 老女仆离开后,过了一段时间,门扉被轻轻推开,随之走进来的则是乌瑞尔。 只不过,他的表情却没了往日常有的狂傲,反而罕见地带上了些许拘谨。 他手里捧着一封信,递到玛蒂尔达面前。 “玛蒂尔达小姐,多尔亲王命我将这封信交予您。” 乌瑞尔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他这番模样让外人看到,定然会感到惊讶。 眼高于顶,被多尔亲王器重的乌瑞尔,居然会在一名“阶下囚”面前如此谦卑? “信上说,于勒先生失踪了,已经好几天没有踪迹。” 玛蒂尔达挑了挑眉,拆开信封,快速扫过内容,眼神微凝。 她放下信纸,抬头看向乌瑞尔,语气冷然: “我记得,我没有说过我与于勒的关系。” 被玛蒂尔达冰冷的眼神一刺,乌瑞尔有些头皮发麻,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 “您要明白,某些事对于亲王殿下来说并不是秘密,只是费的功夫多不多罢了。” “呵,罢了。” 玛蒂尔达摇摇头,不咸不淡地道: “我知道了,谢谢,现在你可以走了。” 乌瑞尔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的表现如此冷淡。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低头行礼,转身离开。 离开后,乌瑞尔跟避瘟神一样,快步离开了此地。 他如此惧怕玛蒂尔达是有原因的。 自从第一次见面时的出言不逊,让他差点被当场冻成冰雕后,这段记忆就仿佛梦魇一般时刻萦绕在他的心头。 虽然他怀疑,对方是不是通过什么手段影响了他的记忆,但有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 玛蒂尔达,不弱于亲王殿下,甚至可能更强。 …… 门扉合上的瞬间,房间里只剩玛蒂尔达一人。 她低头凝视手中的信纸,指尖轻轻摩挲着纸张边缘,眉头微蹙。 透过这张纸上普普通通的文字,她似乎嗅到了某种风雨欲来的气味。 “于勒……失踪?” 她喃喃自语,目光变得深邃: “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夜风吹来,不像过去带着伦敦街头的湿气和淡淡的煤烟味,而只有潮湿的水汽。 玛蒂尔达闭上眼,脑海中勾勒出于勒的面容。 虽然于勒的表面实力看起来一直都一般般,但她从未怀疑过对方的手段。 但如今,对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半点征兆,甚至整个伦敦权势最大的两位亲王都出手搜索,仍旧一无所获。 “浪潮?”她低声自语,摇了摇头,“不,祂仍未复活,仪式还没开始,不可能出手。” 她顿了顿,又想到另一个可能。 “血杯教主?但他现在应该不在伦敦才对……” 玛蒂尔达揉了揉眉心,目光重新落在信纸上。 莫非,是于勒莽撞地闯入伦敦塔,前去解救蜈蚣,结果自己也被困在了那里? 但根据她的了解,于勒绝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对方既然和威尔士亲王合作,那如此行动没道理不通知他们。 “距离婚礼落成恐怕没多久了……看来,只能冒险一下,确定于勒如今的状态了。” 她闭上眼,身上的生气逐渐消退,渐渐变得就像一具真正的尸体似的。 门外的老女仆似乎察觉到了里面的动静,连忙打开门,担心地道: “小姐,这仪式会伤害您……” 话音刚落,她便感觉到无感情的冷漠注视投来,令她忍不住低下头颅。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她叹了口气,退出了房间。 小姐居然执意要动用这个仪式,看来乌瑞尔所带来的消息,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 过了许久,门内传来一阵疲惫的声音: “麻烦,麻烦您……咳咳,把这封信交到洛伦皇家庄园,最好是能给威尔士亲王过目。” 门被打开一条缝,从中伸出两只手,共同将一张信纸托举而起。 两只手一只枯瘦若干尸,另一只手却白皙圆润,与那一日于勒所见别无二致。 看见自家小姐这副模样,老女仆忍不住一声叹息。 “如果您再这样下去,恐怕您父亲会走在您后面。” “那又如何?屈辱地活着,不如果决地死去。”玛蒂尔达平静道。 老女仆不再多言,只是忠实地接过这封信,转身离去。 “等等,为了防止他们拦下这封信,让我施加一下力量。” 玛蒂尔达将本已抽回的干尸之手再度伸出,轻轻抚摸了一下信封以及老女仆的手。 在老女仆的眼中,它像是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自己一旦注意力从其上移开,就会忘掉它的存在。 “冬之遗忘,应付普通人应当足够了……去吧。” …… 威尔士亲王端坐于房间中,翻看着这两日的卷宗。 作为一名亲王,他虽然和多尔亲王比起来相对清闲,但总体而言仍然是称得上忙碌。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头也不抬,道: “进来。” 一名下人推门而入,恭敬地低头: “殿下,有人自称是于勒先生朋友的仆人,带来了关于于勒的消息。” 威尔士亲王手一顿,放下卷宗,目光锐利地看向下人: “于勒的朋友?带那人进来。” 下人应了一声,匆匆退下。 不一会儿,门再次被推开,老女仆在下人的带领下,缓步走了进来。 一身朴素的黑裙,头发白,脸上带着岁月的痕迹,却透着一股沉稳的气度。 她手中握着一封信,微微躬身,向威尔士亲王行礼。 “卑微之人,向亲王殿下致礼。” 威尔士亲王打量了一会儿老女仆,开口道: “你是从温莎皇家庄园那边来的。” 房间内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老女仆抿了抿嘴,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道: “您明白的,多尔对于勒先生的朋友做了什么。” 她俯下身子,将那封信递上。 “这封信里的内容,是我家小姐通过冬之仪式所探知的,绝对真实可信。” “冬之仪式?这可不一定。” 威尔士亲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老女仆,语气冷然: “记忆这种东西,最是不可信。” 老女仆默然不语。 此时,威尔士亲王惊异地发现,老女仆虽然站在自己身前,却好像不存在一般。 就好像记忆出现了错乱,这里本应该是空荡荡的才对。 “有些意思……”威尔士亲王的嘴角挂上了笑容,“我们新晋伯爵的朋友,居然有如此实力,不错,不错,我们的胜算又大了一分。” 他躺在椅子上,神态比之前庄重了些许,将信封缓缓打开。 当威尔士亲王看见信上的内容过后,眉头一下紧锁。 “伦敦塔?不可能!” 他抬起头,斩钉截铁地道: “虽然你家小姐的实力很不错,但这件事,绝对是无稽之谈!” 老女仆不为所动,只是沉声道: “我只是传来小姐的消息,您可以自行定夺。” 威尔士亲王闭了闭眼,半晌才道: “你走吧。” …… 回到玛蒂尔达的住处,周围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老女仆的离开,仅有几名警觉的卫队长感觉有些异常,向她离开的方向疑惑地看了几眼。 她悄无声息地回到玛蒂尔达的房门前,敲门道: “小姐,您吩咐的事我办完了。”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后,玛蒂尔达的声音才疲惫地响起: “威尔士亲王怎么说?” “他一开始并不相信,但我在展示了您的力量过后,他似乎有几分动摇了。” “那就好,”玛蒂尔达的声音安心了些许,“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了。” “等待,与希望……” …… “怎么会在伦敦塔呢?不可能啊……” 威尔士亲王在房间内焦急地来回踱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不是他不相信这堪称可怕的冬之力背后的主人,而是这件事实在过于离奇了。 要知道,伦敦塔那里虽然“守备松懈”,但也只是相对于其他关押重刑犯的监牢来说的。 然而,没有任何人发现过于勒的半点踪迹。 而且,就算抛去这一点来说,能潜入伦敦塔还活着,这本身就已经是近乎奇迹的一件事。 那里是蒸汽教会为囚犯设计的最坚固的囚笼,也是为闯入者所布下的最可怕的地狱! 更何况,就算克服了这两个客观条件,有一点却是不容否认的—— 于勒是个有脑子的正常人,绝不可能做出过去送死这件事! 想到此处,威尔士亲王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他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放弃和于勒的合作。 于勒的确给他创造了极为良好的对抗多尔亲王的机会,要知道,关于那位新娘,如今他这边只有于勒知晓其秘密。 虽然于勒的朋友不少,但他们似乎都没有于勒了解得深入。 况且,他也无法完全信任其他人——于勒本身有“把柄”在他手上,而且其立场也与多尔亲王天然对立,这才令他安心。 犹豫再三,威尔士亲王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来人,将福尔摩斯和鲁托斯召来,我有事要问他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