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慕容复:这次我是主角》 第1章 最强大怨种 第1章 最强大怨种 慕容复一个人跪在小溪边,满面尘土,头发散乱,整个人狼狈不堪。残冬时节,乍暖还寒,溪水冰凉刺骨,慕容复却顾不得这些,一头扎进了溪水中,试图缓解大脑中一阵阵的刺痛感。海潮般的信息一遍遍冲击着脆弱的神经,下一秒意志就将崩溃。 这几天江湖上最热门的话题莫过于江湖闻名的慕容公子疯了! 尽管几位得力家臣,侍婢已经尽力封锁了消息,又怎么堵得住江湖上的流言蜚语?一时间,慕容世家的独子慕容公子练功走火入魔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众说纷纭。江湖上,惋惜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更有别有用心之徒暗地里起了心思,中原武林一时间暗流涌动。 只有慕容复自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很简单,此慕容复非彼慕容复。 对于自己这个名字,慕容复打小是又爱又恨,一方面,慕容这种复姓天生就自带逼格,另一方面,哪怕叫慕容富贵也好,偏偏和金庸老爷子巨著《天龙八部》中那位心胸狭隘,眼高手低的“南慕容”重名。 几天前,慕容复和朋友外出旅游。正是南方酷暑天,朋友提议,下午漂流。 刚开始的一切都十分顺利。直到路过一处陡峭的河滩,水冲走了慕容复脖子上的玉佩,下意识地,慕容复伸手就想捡,随后就被抛出了皮划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也就是说,慕容复穿越到了和自己同名同姓的慕容复身上。 无论电视剧拍了多少遍,这位慕容公子总也逃不过众叛亲离,疯疯癫癫的下场,一身执着的复国大业,临了不过一个笑话,和这样一个人物重名,多少总觉得晦气,慕容复也不知道父母给自己起名时是什么心思。 金庸系列最强大怨种啊。 很不幸,目前看来,自己就是这个大怨种。 胸口仿佛有一团炭火,慕容复知道那是因为自身真气混乱,淤积在丹田的后果,也隐隐约约猜到应该和自己穿越过来有关。 “哇”慕容复心中一着急,当即吐出一大口鲜血,随即一头栽倒在溪边,人事不知。 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慕容复躺在床上,只觉得口渴难耐,刚想叫唤。一道清脆的少女娇音传入耳朵:“公子爷醒了,快去通知包三哥和风四哥。快把准备好的茶水和热水呈上来.” “阿碧.”慕容复轻声呼唤。 闻言,少女大喜,连忙赶到慕容复榻前:“公子爷,你可好些了?你吐了好多血,阿碧以为,以为”少女一句“以为”却是卡在喉头,半天出不来,鼻头一酸,泪珠无声地滚落玉颊。 看着眼前哭得梨带雨的清丽佳人,慕容复不由得怜意大起,伸手轻拂佳人秀发,轻声道:“让你担心了,阿碧。” 阿碧正自哭泣,听得自家公子爷软语安慰,又是意外,又是感动。 意外的是自家公子从小便以复兴故国为业,每日只勤习武学,兵法韬略。平日里所谈,全是家国大事,于这小儿女的心事上,是全不用心的。想那王家表小姐对自家公子何等痴情,就连做下人的都能一眼看出来,自家公子却从来没有半句温言软语,何况是对待下人?这轻轻的一句话,在阿碧耳中听来仿佛天籁,只觉得自己这几日不眠不休的疲劳一下子烟消云散。 突然察觉自家公子大手正抚摸着自己秀发,又大觉害羞。虽然自己是公子的贴身丫鬟,但是这种举动对于当下这个时代的女子而言,还是太过亲密了,当下玉面飞上两片红霞,羞涩地低下了头。 察觉到身旁佳人异样的举动,慕容复也醒悟过来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于是讪讪地缩回了手,老脸一红,接着就想找点话题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奈何前身也是社恐一个,有一搭没一搭地,无非也是些“我昏迷几天了”“三天了”这种尬到脚趾头扣别墅的对话。 正不知怎么办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叫唤“包三爷,风四爷两位大爷到了。” “快请进来!”慕容复眼前一亮,大声喝道。 早有守在门外的奴仆打开门,随即进来两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人一身劲装,作武人打扮,两道剑眉煞是凌厉,一双眸子射出精光,正是慕容氏四大家臣中的老四,人称“江南一阵风”的风波恶。另一人却是一张圆脸,两撇鼠须,整个人显得圆滑世故,着装半似文士,半似武人,正是那位把“非也非也”挂在嘴边的包三爷包不同了。 “公子爷身上可好些了?”见了礼,包不同当先开口道。 “多谢包三哥,眼下已经没有大碍了。”慕容复客气道。 “公子刻意隐瞒,难道是信不过我们二人么?风包两家世代为慕容家臣,四大家将与慕容家同气连枝,休戚与共,公子何必如此!”风波恶不顾身边包不同一个劲儿使眼色,大声嚷嚷道。 慕容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客套有些多余了,随即向小阿碧吩咐道:“阿碧,带下人们出去,好生赏赐,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 待得一众下人退下,慕容复这才重新说道:“两位的忠心自然无需质疑,适才人多眼杂,故作此耳,两位哥哥莫怪。” 闻言,风波恶连忙下跪行礼:“风波恶冲撞公子爷,罪该万死,望公子爷责罚。”慕容复连忙一把将其扶起,好言抚慰。 又是几句闲话之后,说起了正事,房间里的三人都是一脸严峻。 只听包不同道:“这段时间,公子爷贵体抱恙,江湖上留言四起,一些原本与慕容家交好的势力蠢蠢欲动,就连一些慕容家原本的下属帮派,宗门都颇有动作。上个月我们派到太湖惊蛟会的人三天前就该回来了,至今却没有任何消息。这个月有一处田庄送上来的租子也为人所劫,凶手很可能受山东蓬莱派指示.” 一连串说下来,净是些坏消息,虽然慕容家多年传承,家大业大,几笔钱粮的损失算不得什么,但是眼下暗潮涌动,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稍有不慎就会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原本的慕容复虽然最后疯掉了,好歹还有一身武力,自己眼下真气混乱,半点内力也无法运用,至于原本兼收百家的武学招式更是随着原主意识的消失半点也施展不出来。总而言之,自己现在和个废人也没什么两样! “真是地狱开局啊。”慕容复喃喃自语。 “公子,您说什么?”风波恶见自家公子嘴里念叨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不禁出言相询,被包不同抬手阻止,只道是自家公子练功出了岔子,黯然神伤。 “公子爷贵体,依包不同之见,应当前去拜访江湖上号称人称“阎王敌”的薛神医医治。” 包不同所说的薛神医自然就是当世第一医者薛慕华了,这位“阎王敌”据说只要病人有一口气还在,就能救得活,原著中阿朱为少林寺高僧拳劲所伤,就是被这位神医所救。 然而慕容复却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受伤,非岐黄之术所能及。自己眼下的情况,只有两个地方,或许能有办法。于是缓缓摇头:“我此次并非寻常伤势,乃练功走火入魔导致的内力混乱所致,非药石所能及。” 闻言,两大家臣都是神色一黯,风波恶颤声问道:“难道,就一点办法没有了吗?” 包不同沉吟一番,捻着自己的八字胡说道;“非也,非也,公子爷之症,依包不同看来,普天之下,至少有两个地方或许有办法!” 慕容复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两大家臣,等着包不同接下来的话。 (本章完) 第2章 曼陀山庄行 第2章 曼陀山庄行 包不同正待说话,却见自家公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里一惊,连忙谢罪道:“公子爷聪慧过人,想必心中已有主意,包不同不该饶舌。” 看着眼前惶恐不安的包不同,慕容复心中暗叹:“都说原主慕容复难成大器,果然如此,包不同这么一个人,以反驳他人为乐,时刻把‘非也,非也’挂在嘴边,在慕容复面前尚且战战兢兢,动辄得咎,可见慕容复是何等心胸狭隘,刚愎自用。” 慕容复连忙摆手,示意包不同起来:“包三哥何出此言,有何见地但说无妨。” “是”。 又行了一礼之后,包不同才从地上起来,捻着自己的两撇八字须说道:“公子爷胸怀广大,勤学苦练,不幸遭此劫难,既然公子爷说就连薛神医都无法医治公子爷,那么当今天下有可能医治公子爷的想来也只有两法了。 一是前往少林,请求少林众位玄字辈高僧出手,以深湛内力为公子爷疏通筋脉。 二是前往大理,包不同虽武艺低微,却也久闻大理段氏家传绝学“一阳指”神乎其技,天龙寺诸位高僧武学深湛,若是肯出手相助,自是再好不过。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包三哥所言甚合我心,那就烦请包三哥风四哥还有阿朱阿碧一道准备一番,三日后,我等一道动身前往大理。” 慕容复如此安排道。 风波恶与包不同一愣,自是没想到慕容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毕竟自家公子是主,风包二人以慕容氏家臣自居,自然恪守君臣之礼,于是齐声答了一个“是”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等到二人走远后,慕容复关上房门,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暗暗叹气。 他岂不知风包二人心思欲慕容复选择北上赶往少林,一来少林寺乃武学界泰山北斗,众位高僧慈悲为怀,想必会出手相助。二来慕容家族身份敏感,身为前朝余孽,若是与异国走得太近,难免不会有有心之人拿此做文章。三来慕容世家历来与少林交好,却与大理无甚联系,舍少林而求大理实乃舍近求远。 但是慕容复作为穿越过来的,却是知道三十年前,自家那位便宜老爹慕容博为了一己私欲,骗了当时的武林泰斗“带头大哥”,也就是此时的少林方丈玄慈大师,酿成了雁门关惨案。慕容博为了躲避追责也被迫诈死。 如此深的仇怨在此,自己这个便宜儿子可不敢上门,把希望寄托在一句虚无缥缈的“出家人慈悲为怀”上。 想到自己这个便宜老爹慕容博,慕容复也是头疼。如果按照原著,自己的这位老爹此时应该已经开始为祸武林,用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绝学给慕容复惹了一堆仇家了。 想到自己现在武功尽去,而身后还藏着一个随时发难的鬼影,还有一堆仇家,慕容复就觉得整个房间仿佛都是鬼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选择前往大理,还有一层理由,那就是慕容复希望去藏在无量山中的琅寰福地一探究竟,要是能够获得藏在其中的逍遥派武学《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岂不是直接一步登天? 想到这里,忍不住一阵激动,一口鲜血涌上喉头,连忙调整呼吸,才算是把这一口血压下去。 “还是别想啥主角机缘了,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两说。” 一夜无话。 第二天。 第二天,慕容复动身前往曼陀山庄拜会自己那位孀居的舅母,王夫人,当然,还有表妹,那位被段誉称为神仙姐姐的王语嫣。 “拜见舅母”。 慕容复恭恭敬敬地长揖到底。 眼前这位美妇人年届不惑,却是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正是风韵十足之时,却是一副十足的冰山美人的架势,只是对慕容复淡淡地说道:“免了吧,慕容公子今日有此雅兴驾临我这小小的曼陀山庄,有何指教啊?” 听着这讽刺意味十足的话,慕容复暗暗苦笑。 本来,慕容家王家同气连枝,互为依靠,就连造反这样的事情都能如实相告,可见关系亲厚。然而自己这位舅妈却与自己母亲素来不睦,慕容复舅舅过世后,两家更是几乎断了来往。 外人只道是两家主母失和,个中秘辛,慕容复这位穿越者却是清楚。 但是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何况此慕容复并非原主,原主家那点破事,关自己屁事? 若是以往这种情况,慕容复定然就是客套几句,把礼数做足了,然后告退。此时的慕容复却不是之前那个愣种。 当即微微一笑,开口道:“数月不见,舅妈神采依旧,风趣不减,还是爱拿小甥打趣。想必舅妈对外甥近日之事已有所耳闻,外甥这几日遭此变故,心中大有所感,迷蒙中仿佛重活了一世一般,想起以往所为,大感不该。 望舅妈看在复官如今无父无母,漂泊世间,不要和复官计较以往。舅妈与语嫣是复官在这世上仅有的亲人。外甥在此向舅妈赔罪了。” 说罢,慕容复撩起衣袍下摆,跪在王夫人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他深知慕容家此时风雨飘摇,慕容博过世后,慕容家在武林中声威大减,以至于慕容博用上了到处杀人树敌这种明显落了下乘的手段。 如今又遭遇了慕容复的变故,各路明里暗里的势力蠢蠢欲动,不提江湖层面的,这些年慕容家明里暗里的勾当没少干,什么私盐、资匪都还是小事情。 这些事情有些是上下打点,默许的,有些则完全就是在雷区蹦迪。 而自己这次所谓的走火入魔,最大的影响还不是失去了武功,而是向外界传递了一个十分不利的信号。 那就是慕容家彻底败落了。 替身被斩掉后是什么下场,可是说得很明白呢。 一旦暗处的敌人弄清了慕容氏此时的虚弱,必然会像闻到了血腥的鲨鱼一样涌来,而慕容家会像失血的巨鲸一样被撕碎! 慕容家六百年存续至今,说是纯粹靠的江湖打打杀杀,鬼都不信。 官方层面的打理,慕容复之前还不够格,此前的格局是慕容家和王家联姻,两家主母保持着合而不和的态势,鸡蛋放在两个篮子里。 而慕容博被迫诈死,慕容复母亲去世则直接打破了这一局面。 虽然慕容博依然以化名积极活动,但是影响力毕竟大不如前。 毕竟私自离开了皇宫,皇帝也就不是皇帝了。 不然前世那些出巡一趟搞那么大阵仗劳民伤财的帝王是为了什么?真当人家傻吗? 而偏偏此前的慕容复是个只会练武和自负的江湖客,于这人情世故是半点不知,只知两家主母素来不睦,自己也懒得理会,于自己这个舅妈,每每止于表面礼数,全然不知父母去世后,王夫人默默地替他慕容家挡了多少风雨。 所以发展到后来,王夫人甚至都不许自己这个外甥登门了,这根慕容家暗地里的支柱摇摇欲坠。 幸亏王夫人自己只有一女,而王语嫣又对慕容复一往情深,不然以对方的心机,稍微运作一下,慕容家就面临被吃绝户的风险。 值此危急存亡之际,什么膝下黄金,有自家几十口子人重要? 慕容复此举大出王夫人所料,一时间竟然有些慌乱,语气却是明显地软化了:“复官这是何意?好端端的又是磕头又是抱歉,倒显得舅妈不是了。” 中年美妇初始称呼慕容复为“慕容公子”俨然一副心中有怨,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待得慕容复这一套发自内心的礼数做下来却是将称呼换成了“复官”,小小的改变,个中含义却是大有不同。 慕容复起身的那一刻,心中长出了一口气,暗道这番前来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一部分了。 眼下慕容家内忧外患,风雨飘摇,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强力可靠的盟友。试问于慕容家而言,还有哪方势力比王家更为亲厚呢? 慕容复此番前来,就是断定王夫人和慕容家的关系并未糟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从王夫人的反应来看,慕容复的判断是对的,这王夫人明显就是个傲娇缺爱女,所以才会被段正淳那个老银贼上手,想来跟幼年父母不在身边有关,简单说来,就是缺爱。 所以,慕容复才会大打感情牌,事实证明,王夫人也很吃这一套。 王夫人和慕容复分宾主坐下,丫鬟奉茶毕,王夫人淡淡地问道:“复官此来,想必不是为了给老身磕几个头而已吧?” 慕容复连忙回道:“舅妈说笑了,舅妈神仙品貌,风姿依旧,莫说给舅妈磕上区区三个头,就算是磕上几十上百个,也是乐意的。外甥此次前来,一是向舅妈问安,二是欲邀表妹一同前往大理一趟,同游大理风光,不知舅妈意下如何?” 王夫人扑哧一笑:“油嘴滑舌,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她原本整个人都笼罩着一股冰山般的气质,这一笑却似冰雪初融,刹那芳华,煞是好看。 “问安倒是不必了,至于语嫣愿不愿意和你同去,待会儿你自己问她吧,不过我可提前警告你,要是语嫣受了半点委屈,我可不饶你!” 慕容复闻言大喜,这下看样子自己同王家改善关系的目的是大半达到了,看样子夸女人漂亮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有用的。 这边正说着家常,走廊外,两道女子的娇音一前一后地传过来了。 一道声音在后面追着:“小姐,小姐,您慢点,别摔着。”另一道声音听上去十六七岁,仿佛风吹铃铛,又似黄莺出谷,娇声软语中夹杂着喘息:“表哥,表哥” (本章完) 第3章 携美同游 第3章 携美同游 宫装少女一路小跑进了侧厅,粉脸香汗点点,显然是一路疾跑过来的。 尽管此前已经通过原主的记忆,对这位天龙第一美人有了大概的印象,此番亲眼所见带来的惊艳,远非记忆中的图像所能比拟。 少女一身淡黄色宫装,清雅中又不失明媚。盈盈蛮腰,不足一握,一张粉脸不施粉黛,却是清丽无比,几分稚气尚在,既有少女的娇俏,隐隐约约也有几分成熟妇人的风韵。美目含情,几分欢喜,几分羞怯,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慕容复。 慕容复觉得,原主简直不知好歹到了极点。 前世在网络上,慕容复也看过不少美女,各路德艺双馨的老师们的教学视频也存了不少,然而和眼前少女一比,简直就是臭鱼烂虾比之满汉全席,庸脂俗粉比之神妃仙子,不,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哪怕存了比较的念头,都是对佳人的亵渎。阿朱阿碧也算是绝色了,但是比起眼前少女,还是差着不少距离,无怪乎段誉那小色狼后来一直念念不忘。 完了,少年,你恋爱了,一个声音在慕容复内心回响。 “表哥.” 娇娇怯怯的一声呼唤将慕容复拉回现实,慕容复这才惊觉,乍见佳人,居然看呆了。 “没出息,我慕容复岂是那种贪图美色的人!” 慕容复忍不住老脸一红,暗暗鄙视自己,只是这份鄙视嘛,多少有点无力。 “几月不见,表妹越发明媚动人,表哥方才一时看呆了。” 慕容复笑道。 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何况王语嫣自小便钦慕慕容复,待得年纪稍长,情窦初开之后,更是将慕容复视作了托付终身的如意郎君,这次听闻慕容复练功受伤,恨不得直接飞到燕子坞,奈何王夫人下了禁足令,不许王语嫣踏出山庄半步。这短短几日,王语嫣只觉得比之前十几年还要漫长。如今,心上人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居然还夸赞自己的美貌,王语嫣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盈盈粉脸霎时间霞光满面,原本的雀跃也化作了羞涩,声音也细如蚊蚋:“表哥,你.你.你真这样觉得吗?” 意思是再夸夸喽? 身处山庄,与世隔绝,从小到大见过的人加起来不过百数,心思单纯似琉璃,一眼就能看穿,慕容复闻言,又是怜惜又是莞尔,当下也不吝啬溢美之词,将小姑娘逗得咯咯娇笑,又是羞怯,又是欢喜。把一旁的王夫人看得苦笑连连,内心暗道真真女大不中留。 最后还是王夫人一声咳嗽,终结了这对小情侣的你侬我侬。 待得落座之后,王夫人开口道:“语嫣,你表哥这次来是邀请你一同出游,你可愿意?” 王语嫣闻言大喜,别说一同出游,就算是刀山火海,跟在心上人身边也是人间天堂,连忙答道:“愿意。”随即又觉得不妥,俏脸一红,低头答道:“听从母亲吩咐。” “唉”王夫人幽幽一叹。 一个月后,大理。 一行人马约摸几十人,或乘车或骑马,出现在大理无量山的山脚下,为首的是一名身着淡黄春衫的公子,只见他长身玉立,面若美玉,一把折扇,风度翩翩。身边三位美女,各个绝色,尤以那位身着杏黄宫装的美少女为最。身后两名护卫,一人手执长刀,横眉立目,另一人却是四下打量,口中啧啧称奇。还有几十名丫鬟仆役。任何人看到这一行都惊叹于这一行人的排场,气派。 这一行人正是慕容复王语嫣,阿朱阿碧还有风波恶包不同等人。 一行人一路游山玩水,倒不着急,通过这段时间的体验,慕容复也大致明白了,只要不情绪大起大落,体内真气就不会对自己造成损害。不过没有内力,轻功等等无法施展,属实遗憾。但是有风包二位家将在侧,这小小大理,也没太多危险,况且还有王语嫣,阿朱阿碧三位小美人陪着游山玩水,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一行人虽然生在江南,于这大理境内的一些名胜也早有耳闻,何况慕容复此番并无性命之忧,早一天晚一天赶往天龙寺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于是派了人持书信前往天龙寺下拜帖后,一行人就晃晃悠悠来到了这无量山下,希望好好观赏一番。 慕容复却无心山水,他想的是那无量山深处的秘籍有没有被那段呆子拿走。 一行人游完前山,就想往后山去,不想却遇上了无量剑门下弟子,以后山乃门派禁地为由,拦住了众人,气得风包二人当即就想动手,被慕容复拦了下来-虽然以风包二将的实力,对付一个像无量剑这样的小门派不成问题,但慕容复自思,初来大理就得罪大理武林,未免过于霸道,不利于日后。所以一行人就这样下山了。 夜晚,客栈内。 “哼,这无量剑简直无礼之极,我家公子想到他家后山游览,那是看得起他们。何况偌大一座山峰,他们说不准进就不准进了?简直就是一群恶犬?” 风波恶一拍桌子,愤愤地说道。 慕容复也是眉头微微一皱,这无量剑行事,确实有些霸道了,不过这样一来,也能推测那《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的秘籍大概率还在后山没被取走。毕竟按照原著情节,段誉是在无量剑满门面临灭门危机的时候进的后山,拿到秘籍的。 “非也非也,风四弟既然视其为不通人性之恶犬,又何必与犬类争执?依我看,公子宅心仁厚,不如我等二人乘夜色上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最好不过了。” 包不同摇头晃脑,振振有词的模样惹得三女一阵娇笑,慕容复也为之莞尔,心下觉得这包不同也并不像原著描写的那样不通世故,还是颇有可取之处的。 “表哥,既然去后山这么麻烦,我们可以不去的,想来这大理山水这么多,未必也就一定要看它这无量山。” 王语嫣娇娇怯怯地说道,这几天相处,慕容复和以往大不相同,温言软语,哄得王语嫣芳心乱颤,以往这表哥和自己所聊不是武学便是国家大事,无聊的紧,王语嫣为了能和表哥说上话,才违心地看了许多武学典籍,其实并不喜欢。如今表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自己好生温存,早已令王语嫣喜出望外,小儿女心态,自然不愿自家表哥以身犯险。 “倒也未必要强闯,眼下就有一个再好不过的方法,是吧,阿朱。” 说完,慕容复便看向身后垂手侍立的阿朱,笑容满面。 (本章完) 第4章 石窟秘宝 第4章 石窟秘宝 一行人循着慕容复的目光看向阿朱,初时不解,不一会儿恍然大悟,都道此法甚妙。 第二天早上,无量山后山。 把守后山的弟子只是奇怪,为何今早换岗的同门比以往早来了一个时辰,但是也没想太多,以往守后山一向是件苦差事,有人愿意争着干,自己乐得自在,也就没说什么,自行离开了。 目送守山弟子走远了,一行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行所谓的无量剑弟子,原来是慕容复一行人改扮。阿朱神乎其技的易容手法,就连丐帮帮主乔峰都能扮得惟妙惟肖,区区几个无量派的巡山弟子,自然不在话下。 众人纷纷称赞阿朱高超的易容手法,慕容复称赞之余却忍不住多想了一点。 这么厉害的易容术,谁要是娶了这妮子,成亲后的生活岂不是. 停车,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一行人看着慕容复诡异的表情,只道是其走火入魔的后遗症,也没太放在心上,只不过看慕容复的眼神嘛,多少有点“关爱智障”的意味。 沿着后山小径行走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一条一线天峡谷。这一路,群山耸翠,怪石嶙峋,更兼茫茫林海,遮天蔽日。慕容复不禁感叹,无怪乎大理作为一个夹在大宋和吐蕃两大强邻之间的小邦能够生存下来,光是这险要的地理环境,真可谓占尽地利,虽然进不足以争雄天下,但是自保确实绰绰有余。 大概走了七八里,终于豁然开朗,眼前一片湖泊,光滑如镜,一道小瀑布从山峰上源源不断地注入湖水中。还有一块同样光滑如镜的巨石立在湖中央,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芒。 慕容复略一思索,便即明白,这块大石头想必和后山入口处那块镜石是一对,一到晚上,月光照射,无崖子和李秋水练剑的身影便投射在石壁上。说到底,被这小小的无量剑视为宗门至宝的无量玉璧不过是当年隐居此间的两位采光的道具罢了。无量剑两代掌门视为“仙迹”的无量剑影说到底不过是人家高手信手为之而已。 想到这里,慕容复好笑之余又觉得可悲。众人只道江湖儿女,快意恩仇,大多习惯性地将自己代入了武功盖世的大侠身份,有多少人能够体会武功低微者的辛酸无奈? 就连原著中的慕容复这种武学世家出身的贵公子最后都落得惨淡收场。人在江湖,从心所欲能有几回? 眼前美景,大出众人所料,一行人啧啧称奇,都道不虚此行,就连包不同都难得地没有搬出自己那句标志性的“非也,非也”。 “能居住在此间风景中的人,该是何等的神仙品貌。”王语嫣轻轻靠在慕容复身边,语笑嫣然。 “那就请表妹随表哥一道探访一番此间仙人洞府吧~”慕容复顺势牵住王语嫣光滑的小手,一个在后世情侣间寻常不过的动作却是让这小妮子刹那间羞涩地低下了头,用蚊子般细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声“是”。 二人身后众人见两人如此亲密的举动也十分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任由二人去。 一路上慕容复无心山水,只暗暗摸索石壁上的机关,终于带着王语嫣来到对岸,察觉到有一处石壁存在着松动之处,慕容复一掌大力拍出。 一阵“哗啦啦”机关响动的声音过后,一个石窟赫然出现在二人面前,王语嫣惊讶得捂住了小嘴,美目望向慕容复:“表哥,这.” “一起进去看看吧。”慕容复笑道。 “嗯”王语嫣低声答应道,至于心中的疑问,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热恋中的妹子是真滴好骗啊。”慕容复暗搓搓地想道。 牵着王语嫣的小手,慕容复点亮随身携带的火折子走在前面。洞窟显然已经许久无人居住,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霉味,走不多时,又见一道石门。慕容复让王语嫣退到一旁,上前小心翼翼地推开石门,石门洞开,一股灰尘扑面而来,呛得慕容复连连咳嗽。 走进石门,只见石灶,石床等等物事一应俱全,和书中描写的并无二致,屋角那一面铜镜和梳妆台,暗示着女主人的身份。 慕容复看着眼前的景象啧啧称奇,感慨道:“能在此间清幽之所有个如此好去处,此间主人想必是位隐逸高士,语嫣,你觉得呢?语嫣?” 慕容复连声呼唤,声后佳人却是一点反应也无,不禁奇怪,回头望去,却见眼前佳人正低头不语,暗自垂泪。 慕容复大惊,连忙上前将王语嫣搂入怀中:“语嫣,你怎么了,不高兴了吗?” 不想这一下却是令怀中佳人更加伤心,扑进慕容复胸膛,也不说话,只是低声啜泣,慕容复无法,只能轻声安慰。 半晌,王语嫣终于止住了哭声,哽咽道:“表哥,我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总觉得好悲伤,就像这个地方和我有某种很深的联系。” 慕容复表面平静,心中却泛起波澜:王语嫣其实是王夫人和段正淳的私生女,这点他是通过上帝视角知道的,可王夫人的身世却是金书一个谜团。有说是无崖子和李秋水所生,新修版天龙有说是李秋水又让王夫人管丁春秋叫爹,这个改动,慕容复穿越前吐槽过无数遍。可无论王夫人身世如何,王语嫣为何会对这里有这么深的感触呢? 慕容复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世界并不完全在自己的认知范围之内,自己并没有上帝视角。 想到这种可能,慕容复轻抚佳人的手略微有些颤抖,这是本能的对未知的恐惧。 轻轻地抚摸着王语嫣,慕容复安慰道:“别哭了,表哥在这里陪着你呢,你要是不喜欢,表哥和你一起出去。” 王语嫣柔声道:“没事,表哥,难得发现一处密境,岂能错过?”说完拭去泪水,又恢复了少女的活泼可爱。 于是两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通过一段台阶后,突然见到一人手执长剑,剑尖直指二人。 “啊!”王语嫣吓得躲到了慕容复身后。 “别害怕,一尊雕像而已。”慕容复安慰道。 闻言,王语嫣小心翼翼地从慕容复身后探出小脑袋,这一探,更加吃惊了。 只见眼前雕塑是一位栩栩如生的宫装女子,一身衣衫因为年头久远早已破损,却丝毫不减其风华,飘飘然有神仙之姿,更奇的是,女子容貌和王语嫣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王语嫣娇娇怯怯地问道。 今天带给这位小美女的惊讶实在太多了,先是神秘洞窟,然后是这尊玉像,王语嫣觉得,过去十六年的疑惑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 这次慕容复却仿佛没有听到,只是径直走到玉像身前的那个蒲团前,蹲下身子查看。 这一瞧,慕容复心凉了半截。 蒲团下,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秘籍? (本章完) 第5章 扑朔迷离 第5章 扑朔迷离 一瞬间,种种念头涌上慕容复的心头:惊讶,失望,怀疑. 难道千里迢迢白跑一场?让他人捷足先登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秘籍? 慕容复觉得,事情隐隐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了,仿佛暗中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操控着一切。 想到这种可能,慕容复觉得背后仿佛冒起了丝丝冷气。 对于慕容复而言,自己混迹这片江湖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是这副皮囊带来的武功,家世吗?都不是,是对于一切事件的先知先觉,什么人应该交好,什么事不能做。知道这些就能在江湖动荡中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至于什么复国不复国,都是一句空话,过好自己这一世才是正经。 但是假如事情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呢? 原著中的慕容复疯掉了还有美貌侍女阿碧不离不弃,那么更悲惨的结果会是什么呢? 慕容复不敢想。 慕容复没有此刻没有想到的是,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一瞬间,命运的齿轮就已经悄然发生了偏转。 “表哥,表哥,表哥.” 王语嫣一脸担忧地看着失神的慕容复,连声呼唤,可是慕容复只是呆呆地愣在原地,一脸煞白,王语嫣无法,只得拉住慕容复的大手摇晃,总算是把慕容复从失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啊,表妹,怎么啦?” 慕容复终于反应了过来,尴尬地问道。 “表哥,你的脸色好苍白,还流汗了,我叫了你好多声,你都像听不见似的,我,好担心。” 王语嫣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对不起,语嫣,让你担心了。” 慕容复轻轻地将王语嫣搂入怀中,轻声安慰。 过了好一会儿,王语嫣意识到自己正被表哥搂在怀里,头顶传来心上人灼热的呼吸,一只柔荑也被慕容复抓在手里。瞬间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下子弹开。慕容复见状也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接着,慕容复来到玉像前,俯下身子,仔细打量。只见玉像的左脚底赫然绣着两行小字:“叩首千遍,遵我号令。” 慕容复点点头,这个倒是没问题。 转身看向右脚,大吃一惊。 右脚也是两行小字:“受我驱策,万劫不复。” “怎么会这样?” 这是此刻慕容复心中唯一的念头。 这时王语嫣也走了过来,见慕容复蹲在地上,愣愣地盯着玉像的脚底看,又是担心,心里又是泛起某种异样的感觉,粉脸不由得红了。 “难道说” 想到这种可能,慕容复回头对王语嫣嘱咐道:“语嫣,你退后一些。” 虽然不明所以,但王语嫣还是本能地听从了表哥的吩咐。 待得王语嫣退出足够的距离后,慕容复深吸一口气,接着刷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几道剑光过后,玉像衣衫破裂,慕容复连忙一个翻滚,躲到了一边,几支小箭从地下冲出,与石壁碰撞,擦出道道火星。 “嘶”慕容复倒吸一口凉气。 又过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慕容复才小心翼翼地走进玉像,借着火折子的光,玉像的身体上隐约可见米粒般的小字。 慕容复知道这玉像其实是李秋水的妹妹,一个原著中没有提到名字的人物。 但为何记录了北冥和凌波微步两大神功的秘籍上会大书令有缘人杀尽逍遥派弟子,可就难以解释了。 毕竟如果说是李秋水,怎么也不合理—她要是想的话,自己动手简单利索得多,而且李秋水也不会北冥神功跟凌波微步,看家本领是小无相。 而从心理动机上就更不可能了,李秋水临死前都是对无崖子心怀愧疚的,又怎么会大费周章地让一个不靠谱的人去杀尽逍遥弟子?这姐们还和童姥为了争一枚象征逍遥派掌门身份的扳指大打出手呢! 那么秘籍是谁留下的?玉像上的字又是谁刻的? 逍遥派的这点破事啊…白瞎了这么一个门派的名字。 慕容复的沉思被一声惊呼打断了。 “啊。”许是慕容复盯着玉像一直看的举动大出王语嫣所料,火光下,玉像赤身裸体,愈发娇艳明媚,王语嫣呼吸急促,俏脸红得仿佛要滴得下血来,山洞里,弥漫着一股旖旎的气氛。 “语嫣,你过来,快过来看看。” 慕容复连声呼唤,王语嫣强忍羞怯,几乎是一步一步挪到慕容复身边的,少女的娇羞使她不敢抬头看慕容复。 “语嫣,你帮表哥看看。” “啊,不行,这种事情要等到成亲以后。” 王语嫣闭上眼睛,拼命摇头。 “哈,成亲?成亲以后再说,先帮我看看这上面的文字。” 慕容复呆住了,心想这妮子这么大胆的吗? 这时王语嫣总算明白,自己想歪了,登时,粉脸熟透了。 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心中涟漪,王语嫣看向玉像,看见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为首四个豆大的字:《北冥神功》 半晌,王语嫣用颤抖的声音对慕容复说:“世间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法。” 慕容复闻言大喜,果然如自己所料,这玉像别有玄机。 随即,看向王语嫣道:“语嫣,你念我记,我们一起把握这难得的机缘。” 王语嫣不加思量,应了一声,随即两人一个念,一个记录。不知不觉中,一顿饭的工夫过去了。 慕容复长出一口气,看着眼前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纸张,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同时不忘向王语嫣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辛苦了,语嫣。” “语嫣只要表哥开心就好。” 王语嫣娇怯地说道,柔弱,羞怯的样子,分外惹人怜爱,配合山洞里幽暗的环境,旖旎的气氛,只看得慕容复心潮澎湃。 一个冲动之下,一把揽住佳人柳腰,吻上了樱桃小嘴。 王语嫣“嘤咛”一声,手徒劳无益地轻轻拍打了几下慕容复的胸膛,与其说是反抗,更像是呼应,随即仿佛失去了全部力气,软倒在慕容复怀里。 (本章完) 第6章 黑夜中的敌人 第6章 黑夜中的敌人 良久,唇分。 王语嫣缩在慕容复怀里,像一只乖巧的小绵羊。 “表哥.”王语嫣呢喃道,眼神迷离。 慕容复凑近王语嫣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二八佳人瞬间霞光满面。 “走吧,语嫣,待会儿包三哥他们该着急了。”慕容复说道。 “嗯呐”,王语嫣温顺地点点头。 虽然还有疑似珍珑棋局摆在一旁,但是慕容复却不想费心思去记谱了。原本原著中的珍珑棋局也是被天龙三大主角之一的虚竹机缘巧合之下误打误撞地破解了的。本身原主于围棋一道上的造诣就不高,自己更是臭棋篓子一个,他可不认为提前看了棋局,他日就能破局了。这就好比后世某些理工科上的难题,猜想,就算问题人人都知道,又有几个人能证明出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能够拿到原本属于主角团队的《北冥神功》慕容复已经很满足了。 何况,有王语嫣这等人间绝色在侧,却巴巴地去记什么劳什子棋谱,岂不辜负此大好春光? 二人携手出得洞来,正撞见等得急了四处寻找二人的包不同等一行人。 阿朱眼尖,发现了慕容复和王语嫣,连忙招呼众人过来,王语嫣见状,下意识地缩到了慕容复身后。 众人初时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了,想笑,又碍于慕容复的威严憋着笑,只有包不同酸文假醋地掉几句书袋,来几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类的话,峡谷里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晚上,回到客栈,慕容复想找王语嫣探讨一下洞府中得来的《北冥神功》功法,可无论慕容复怎么叫门,王语嫣只紧紧地闭着房门,就是不答话。 王语嫣于武学一途的理解远远胜过慕容复,这次把她带上也有点小心思,有了她一旁指导,风包二人联手发挥出的战力将成倍增加,大理境内基本没有危险。 无奈之下,慕容复只得隔着门嘱咐一句让王语嫣早点休息,随即,飘然离去。 “唉,女人心,海底针。”慕容复叹息道。 自然慕容复也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离去后,身后那道打开的门缝,还有门缝后少女那一双窥探的双眼,以及那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 房间内,一灯如豆。 慕容复凝视着白天从无量玉洞内抄录来的秘籍,良久,终于放下手中的东西,幽幽一叹。 凭借着原主的记忆,慕容复可以很轻松地理解秘籍的含义。不得不承认,原主的武学天赋还是很高的,如果让慕容复自行理解,没个十天半个月也看不出名堂来。但是无上功法在手,却不能练,这就令慕容复无比头疼,这就好比一个绝世美女在你面前,你却连上前搭个话都不能。 根据《北冥神功》的说明,要练习此功法,除非将原有修为通通散去,否则必受功法反噬之苦。原著中的段誉恰好是一点内力也没有才得以取巧,练成了《北冥》一脉。而慕容复此刻是真气淤塞于四肢百骸,就算想散功也无从下手。而且就算能够散功,那也是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成了真正的废人一个了。 慕容复就这样将手中的卷轴收起,摊开,又收起,又摊开,整整挨到了后半夜。 终于,慕容复决定放下卷轴,熄灯睡觉。 就在慕容复起身那一刹那,房门“砰”地一声打开了,带进一阵狂风,瞬间吹熄了油灯,紧接着一道黑影径直扑向慕容复,手指成爪,直指慕容复喉咙,慕容复大惊,危机中别无他法,也顾不得姿势是否不雅,直接一个翻滚,滚到桌子下面。 黑影一愣神,似乎没想到慕容复会出此下策。趁着对方这一分神的工夫,慕容复一下顶起桌子,砸向前方的黑衣人,桌子上的茶水点心瞬间泼了黑衣人一身,整的黑衣人一下子十分狼狈。 趁着黑衣人这一愣神的工夫,慕容复急忙冲出房间,在走廊内扯开嗓子大吼:“来人啊,有贼,来人啊,抓贼!”一边奔向包不同,风波恶二人的房间。 客店内原本就有几个房间亮着灯,这一嗓子,各个房间里的灯全亮了,有人打开窗户查看,也有人自恃武功的江湖豪客,自恃武功,抽出兵器冲出房门,大喊:“贼人在哪里!”其中,冲在最前面的是包不同,风波恶二位。远远地二人便瞧见自家公子连滚带爬地向人群跑来,一边嚷嚷,身后跟着个黑衣人,五指成爪,抓向慕容复后心。 风包二人大急,风波恶“唰”地一声,长刀出鞘,一招“夜叉探海”直取黑衣人手腕。黑衣人赤手空拳,却不闪不避,直接变爪成掌,一掌劈向风波恶刀背。风波恶只觉一股大力顺着刀背传到手臂,登时,虎口一麻,长刀险些脱手。接着,黑衣人一个跨步闪到风波恶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指,点上风波恶后脑“玉枕穴”,风波恶顿时两眼一翻,身子就像一口空口袋般倒在了地上。 “四弟!”“四哥!”包不同和慕容复同时大吼。 包不同双掌齐出,一掌直击黑衣人面门,一掌砍向黑衣人腰间。不想黑衣人比包不同快得多,直接一巴掌打在包不同脸上,包不同被扇得倒飞出去,脑袋磕上了扶梯,晕了过去。 眼见风包二位忠心护主,生死不知,慕容复瞬间头脑充血,两眼发红,顾不得自己功力全失,而对方武功奇高,从旁边看客手中抽出一把长剑,一个箭步,径直刺向黑衣人胸口。 黑衣人却只用了两只手指就轻松夹住了长剑,微微一运劲,长剑断成三段,随即剑尖掷出,割开了慕容复右手袖袍,鲜血登时涌出。 接着,黑衣人一把揪住慕容复衣领,“啪啪啪”一连打了几个耳光,随即,一句话不说,丢下慕容复,一步跳上屋檐,便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慕容复捂着火辣辣的脸颊。 还有风包二位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家将。客栈内,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本章完) 第7章 疑云重重 第7章 疑云重重 一夜惊魂之后,第二天早上。 一行人聚集在慕容复的房间,脸色都不太好看。 包不同受伤最重,现在还躺在床上休息,风波恶次之,勉力坐起,面带不甘。慕容复虽然挨了一顿耳光,却只是皮外伤,脸色不好看而已,没什么大碍,此时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王语嫣,阿朱阿碧等三女感受到房间内紧张的气氛,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等无能,令公子爷身犯险地,罪该万死。” 包不同强撑着身子,在床上向慕容复行礼,没说几句便咳嗽起来,身子就要倒下,阿朱连忙上前扶住他。 “包三哥,风四哥,昨晚的事情不怪你们,是我连累了你们。”慕容复凄凉一笑,百感交集。 穿越到这个世界,慕容复并没有多少龙傲天式的想法。他想的只不过是在这个混乱的江湖中保住身家性命,什么皇图霸业,武功盖世,和他没有关系。甚至别人的一些过分举动,慕容复也是冷处理,能忍就忍,之前包不同所说的燕子坞旗下势力那些小动作,慕容复也没有采取报复性的举动。 但是慕容复的忍让没有为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平安,昨晚的事情就是明证。如果昨晚的刺客找的不是慕容复,而是王语嫣和阿朱阿碧,事情会怎样? 慕容复不敢想。 “昨晚刺客武功之高,实在是闻所未闻,万万想不到,大理境内居然还有这种绝世高手。”风波恶脸色苍白,心有余悸。 能让风波恶这么个只要有架打,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疯子露出这种表情,可见昨晚的事情给风波恶留下了何等可怕的阴影。 慕容复记得,有一年路经太湖,遇见一伙上百太湖水贼,风波恶丝毫不怯,身中四刀,依然力战不休,最后拼死斩杀贼首,威震群寇。 一行人讨论了半天,最后也没有得出任何实质性的结果。为了安全,决定女眷一间房,男丁一间房,两间房彼此靠近。待得风包二位伤势有所好转后,一行人立即动身前往天龙寺。 夜晚,油灯下。 一众仆役在慕容复房内打地铺,此时已经酣然入梦,慕容复一个人在油灯下苦苦思索。 神秘黑衣人到底是谁?夜袭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能够一招制服风包二将的高手不多,而且一个个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比如大理境内的枯荣大师,保定帝段思明,还有那位四大恶人之首的延庆太子。但是这三人一个是得道高僧,一个是一国之君,还有一个就更不可能了,天下第一,人称“恶贯满盈”的段延庆大老远地跑过来就为了给自己一顿大嘴巴子?图啥? 他不是没有想过对方是原主的爹慕容博,可是根据时间线推测慕容博这会儿应该还在少林寺和萧远山比赛抄书,因为此时并没有玄悲身死或者少林玄字辈高僧赶往大理的消息。 否则,慕容复也不敢大老远跑来让人家误会了。 总之,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诡异。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便启程赶往天龙寺。 早在几天前,慕容复就派人提前赶往天龙寺下了拜帖,虽然比拜帖上的时间早了几日,但是也不是特别突兀。 天龙寺实际上是大理国的皇家寺院。大理虽然是小邦,但是历来崇信佛教。历代大理国君多有退位之后出家的习惯。因此,天龙寺在大理国的支持下,论起规模比之当今武林的泰山北斗少林寺也不遑多让。慕容复等人一路走来,但见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整座寺庙依山傍水,松林掩映,雄伟中不失清幽,看得慕容复等人一路赞叹不已。 由于担心神秘人卷土重来,慕容复等人不放心将阿朱阿碧等人留在馆舍内,所幸天龙寺也不是那迂腐不堪之地,一行人说明原因之后,天龙寺僧众便放行了,倒是省却了不少麻烦。 到得禅室,天龙寺方丈大师本因禅师亲自接见了众人,一行人叙礼已罢,慕容复上前,毕恭毕敬地说明了来意。 “没想到慕容公子一代人杰,遭此大难,贫僧深感惋惜,再加上慕容公子一行千里而来,居然在我大理境内遭人行刺,更是我们大理的不是。我佛慈悲,既是公子有难,登门拜访,自当救治,请慕容公子随老衲前来。”本因禅师说道。 原本以为,对方会拒绝,听到对方如此一说,慕容复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当即随着本因的引领,包不同见状,不禁叫了一声:“公子!” “你等在此等候,不要扰了天龙寺众位高僧的清修。”慕容复淡淡说道。 来之前,包不同等人力劝慕容复不要走这一趟,万一天龙寺和那一晚的黑衣人有关系,这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但是慕容复坚持认为,此事和天龙寺没有关系,因此执意前往,众人无法,也只能听从慕容复的安排。 穿过一道漫长的走廊,来到另外一间禅室,这间禅室相比之前那间要小得多,却明显更为雅致,室内名香缭绕,沁人心脾,令人踏入室内那一刻便精神一振。 房间内还有几位僧人,慕容复知道,这大概就是天龙寺另外三位和本因同辈的天龙寺高僧了,当即毕恭毕敬地上前见礼,本因为慕容复一一介绍。 叙礼已毕,双方分宾主坐定。本因禅师开口道:“慕容施主远道而来,天龙寺自当竭尽全力以救治慕容公子,如此方才不负我佛法旨。但是如今天龙寺遇见了一件关系天龙寺安危的大事,敝寺百年基业系于一旦,本寺本字辈弟子须全力应对,请恕敝寺不能尽全力,待得敝寺退得大敌,度过此劫,再为慕容公子全力医治。” 慕容复闻言,微微动容:“贵寺遭遇了何等劫难,令众位高僧如临大敌,慕容复虽然智单力薄,既然在此,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就算肝脑涂地,也要尽一份绵薄之力。” 四位本字辈禅师闻言,对视几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惭愧等等情绪。本因禅师长叹一声,双手合十,对慕容复躬身行礼道:“阿弥陀佛,慕容施主侠肝义胆,虽然功力尽失,依然不避生死,急人所急,老衲与众位师弟万分感激,但是此事乃敝寺危难,慕容施主不必以身犯险。” 闻言,慕容复拍案而起:“世人皆言‘北乔峰,南慕容’,慕容复虽然无缘得睹当今天下第一帮帮主的风姿,也曾听闻其行侠仗义,为国为民的英雄事迹,我慕容复大好男儿,又岂是浪得虚名,莫说今日慕容复等在此,就算是远在万里之外,听得他人有难,也当不避险阻,为他人排忧解难,何况今日。慕容复无用,大不了把这一腔热血洒在贵寺罢了,岂有畏祸远走之理?” 这一番话下来,禅室内众僧无不动容。本因起身,对慕容复恭恭敬敬地又施上一礼:“天龙寺上下,谢过慕容施主,施主高义,贫僧不及万一,佩服之至。” 接着又坐下,幽幽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皆因半年前.” 之前老有人说黑衣人是慕容博,说作者给主角降智…干脆挑明了,免得老有人拿这个说事。本书融合了各个版本的天龙,包括电视剧,三联版,新修,以及金庸迷的经典分析推测等等,也会做出一些作者本人的适当二设,一些过程中产生的bug也会修复,希望各位能够看下去吧 (本章完) 第8章 公子高义 第8章 公子高义 慕容复听完本因方丈的叙述,半晌无言,脸上的表情十分的精彩。 原来本因口中所说的大敌指的是吐蕃国现任国师,大轮明王鸠摩智。此人当年与慕容复老爹慕容博算得上是知交好友。二人于武学一途,多有探讨。 慕容博论及天下剑法,极力称颂大理段氏的不传之秘,“六脉神剑”,更是将其称为天下第一剑法,犹在慕容家族家传的“龙城剑法”之上,可见其对这套剑法之推崇。慕容博生前阅尽天下武学,唯独这自己口中的“天下第一剑法”却无缘得见,每每谈及此事,深以为遗憾。因此鸠摩智这一趟不远万里,从吐蕃赶到大理,就是为了得到这《六脉神剑》的剑谱,带到慕容博坟前烧化,以全故友之意。 想那鸠摩智,身为吐蕃国的护国法师,自然武功了得。就算不论武功,单单论及其在吐蕃国内的地位,也不是等闲可以打发之辈。 大理蕞尔小邦,之所以能够在大宋和吐蕃两大强邻的夹缝间生存下来,很重要的一点凭仗就是两下交好,谁也不得罪。 如今,若是将那六脉剑经给予了鸠摩智,则大理国之颜面荡然无存,待得不与,那鸠摩智老羞成怒之下回到吐蕃,说动吐蕃国主起大军征讨大理,则又是一场浩劫。 “故而,这些时日,老衲和几位同辈师兄弟为此事烦忧不绝,不知何解。”本因的声音中带着一股无法掩饰的苦涩。 慕容复嘴角一抽。 敢情闹半天,自个儿又被便宜老爹坑了一波? 先前自己没有采纳包不同北上少林的建议,就是考虑到慕容博当年留下的那点烂摊子不好收场。结果自己大老远跑到大理来,挨了一顿耳刮子不说,人天龙寺还不给治疗,又撞上了慕容博当年造下的孽? 慕容复强行运气,总算是压下了那一股吐血的冲动。 良久,慕容复起身,走到四位本字辈高僧面前,撩起衣袍下摆,恭恭敬敬地行礼。 四本见状,大惊,本因出言询问道:“慕容施主,这是何意?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慕容复抬头,注视着四位本字辈高僧,诚恳地说道:“虽然先父已然谢世,这段纷争终究是由我慕容家引起。 慕容复岂能作壁上观?如此,日后我慕容复有何面目立足于江湖?人生在世,但求问心无愧。既然这段因是由先父种下,那就由慕容复来代替先父结了这份果。 那吐蕃高僧鸠摩智若来强行索要贵寺《六脉剑经》,则慕容复在一旁好生劝解之,如若其执迷不悟,慕容复别无他法,唯有自尽于其面前,了却这段因果。” 说完,慕容复抽出腰间长剑,“唰”一下,剑锋划过,斩下慕容复长袍一角。 “若违此誓,当如此衣。” 慕容复手执长剑,目光坚毅。 本因方丈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口中默念佛经。其身后三位本字辈的僧众,或低头不言,或面红耳赤。 终于本因方丈睁开双眼,叹息道:“阿弥陀佛,我等妄言敬遵佛祖教诲,然而心心念念之处,都是本寺一隅之地的荣辱安危,全然不顾我佛普渡众生的慈悲之心。老衲枉活六十有四,修行多年,于这佛理上居然不如慕容公子一个方外人参悟得通透。惭愧,惭愧!” 身后,本观,本相,本参等三僧也是面有惭色。 “大师折煞小子了。”慕容复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他先前这一番话其实更多地是出于一个穿越众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态度说出来的。 如果是在前世,哪怕是在路上扶一个老人这样的事,也是需要考虑一番的,毕竟行侠仗义的代价完全由自己承担,自己一个升斗小民,冒不起风险。如今穿越到这个世界,某种意义上也算死过一回了,心中那一颗侠义的种子在不知不觉中重新复苏。 其实,就连慕容复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心态渐渐地发生了改变。至于这种改变是好是坏,现在还很难说。 但是目前看来,还是好处远远大于坏处,原本四本一行人以大敌当前为由婉拒了慕容复求医的请求。这下却不好意思再拒绝了,毕竟人家愿意为了天龙寺的事情连命都不要了,自己几个再磨磨唧唧,缩手缩脚,岂不太不像话?莫说几位自谓有道高僧,就算是最底层的江湖小虾米,也做不出这种事。传出去的话,也不用等鸠摩智上门了,天龙寺自己把自己的百年声誉葬送了。 于是,四僧命寺内小沙弥打扫几间干净的房间,供慕容复一行人下榻。自己一行人则留在禅室内,商讨慕容复的治疗事宜。 慕容复在一位小沙弥的带领下,回到了王语嫣等人所在的禅室。房间内,风包二将忧心慕容复安危,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要不是阿朱阿碧等人在一旁好言劝解,只怕是下一刻就要冲出去寻找自家公子。这时慕容复正好在小沙弥的带领下,返回了房间。 “表哥!” 王语嫣第一个看见了进来的慕容复,当即美眸一亮,欢呼着扑向慕容复。经过前几天石窟内那一番旖旎温存,还有昨夜一番波折,王语嫣早就在心底里彻底刻上了慕容复的标记。那一丝少女的羞怯,一时间在情郎面前也顾不得了。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身边还有好几个人正看着呢,一时又连忙撒开,引得众人一阵心领神会的笑声。 待得众人笑声停止,包不同上前问道:“公子爷,天龙寺这边怎么说?” 慕容复朗声道:“天龙寺诸位高僧宅心仁厚,慈悲为怀,决定以一阳指功力为我医治,祝我聚气归元,解决体内真气混乱的问题。兹事体大,众位高僧需要商议几日,再行施救,这几日我等一行就住在这天龙寺内。” 闻言,包不同等人皆是一愣,随即大喜:“恭喜公子爷,贺喜公子爷。” 慕容复摆摆手,摇头道:“没什么好恭喜的,这次能否度过此劫,全赖天龙寺诸位高僧垂怜,日后我等需得牢记此恩德,秉心持正,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接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包风二人一眼。 包不同,风波恶二人大窘,急忙躬身赔罪道:“公子爷教训得是,属下知错了。” 慕容复摇摇头,内心叹了口气。 晚上,天龙寺一间客寮内。 因为这里是天龙寺,料想不会再发生那天晚上黑衣人行刺这种事情。所以这次大家是一人一间房。风包二位执意住在慕容复隔壁,慕容复知道两位是出于一片好心,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深夜一个人的时候,慕容复还是忍不住叹息。 原本慕容家所谓的复国大业说到底不过一场幻梦,想那西晋末年,五胡十六国时期,多少王朝走马灯似地换了一拨又一拨?唐末五代之际又是几度春秋?而慕容家居然痴痴地想着在一个汉人为主地时代复兴一个六百多年前灭亡的鲜卑王朝,岂不是痴人说梦? 就问三个字“凭什么”? 包不同和风波恶身为慕容家两大股肱之臣,一副江湖人习气,哪里有半分王佐之才的气度?不得罪人都是很不容易了。 身为鲜卑血脉,又家大业大,暗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来之前,就是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家里让人砸了场子,才低声下气地找王夫人改善关系,以图自己不在时,其能够对燕子坞照顾一二。现在慕容复多少能够理解原主为什么会疯了。前世的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甚至可以说出身贫贱,但是好歹待人真诚,身边知心朋友不少。更兼无家无业,自在逍遥。如今,天地虽大,自己又能对谁诉说一腔心事呢? 想到朋友,慕容复就想起导致自己穿越的那一次漂流,不禁端详起掌中导致自己穿越的罪魁祸首-一枚平平无奇的玉佩。玉佩是前世很常见的玉观音形制,凑巧,天龙寺供奉的也是观音菩萨。 天可怜见,慕容复发现这个罪魁祸首居然和自己一道来到了这个世界。简直就是《红楼梦》里通灵宝玉的设定,但是很可惜,这些时日,慕容复反复观察,终究是没看出这块所谓“宝玉”有何通灵之处。 “唉”,慕容复将玉佩挂回脖子,吹灭油灯,睡觉。 (本章完) 第9章 个中缘由 第9章 个中缘由 三天后,天龙寺牟尼堂内。 慕容复双腿盘膝,坐在一个大蒲团上,神色肃穆。周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上分别是本因,本相,本观,本参四位天龙寺高僧。这几位平日里无论何事都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有道高僧,此时也是正襟危坐,面色凝重,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关系到天龙寺的未来,甚至关系到大理国的安危存亡。 禅室内的名香悠悠然已经烧了一小半,本因方丈双手合十,开口说道:“阿弥陀佛,三位师兄师弟,慕容公子,准备好了吗?” 见三本和慕容复肯定的眼神,本因大喝一声,运起体内深厚的一阳指内力,随即一指点向慕容复胸口“膻中穴”,一股精纯的内力从本因指尖流出,顺着穴位流入慕容复体内。其他几个方向,本相,本观,本参等三位高僧也如法炮制,一阳指指法连出。分别点在慕容复后脑“风府穴”,“紫宫穴”和阴维脉大横穴上。那风府穴离发际大约一寸,属督脉,“紫宫穴”则属任脉。这一番出手,旨在以一阳指阳刚指力为慕容复打通淤塞的任督二脉,使得淤积在慕容复体内各处的真气能够正常循环,回归丹田。 慕容复初时觉得有几条小蛇钻进了自己体内,在自己浑身经脉四处游走,接着感觉身体四肢百骸涌上来一股股暖意,那种感觉就好像寒冷的冬日在温泉里泡澡一般,通体舒泰。先前因为气血不畅导致的胸闷之感也得到了缓解,就像胸口一直压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挪开了,登时眼前一亮,面露喜色,刚想开口表示感谢,本因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慕容公子休得分心,速速凝聚心神,抱元守一,感受体内气血流动。” 闻言,慕容复赶紧闭上眼睛,再也不敢分心二用。 牟尼堂内,一片庄严肃穆,方圆二十丈之内早已提前清场,是以此刻连一丝轻微的脚步声都传不到室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位高僧的额前纷纷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慕容复脸上也隐隐约约浮现了一丝痛苦之色。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四位高僧不约而同地从慕容复体内撤回一阳指的内力,慕容复登时身形一晃,软倒在蒲团上。 原本的不适感此刻悉数隐去,再也不复之前那种昏昏沉沉的状态。感受到体内实打实的变化,慕容复大喜,顾不得此刻手脚酸软,连忙从蒲团上爬起来,走到一边的台阶下,郑重地对四位高僧行了一礼:“多谢四位大师出手相救,如此盛情,慕容复定当铭记于心,从此往后,姑苏慕容永远铭记大理段氏再造之恩。” 闻言,本因方丈和自己的三位师兄弟彼此交换了个眼色,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喜色。 姑苏慕容四个字在当今武林中的分量可谓举足轻重,更兼一脉单传,慕容复说话完全就可以代表整个慕容家的态度,大理国小民寡,这下得了慕容家的善意,以后的地位更加稳固了。当即,本因方丈也不敢托大,连忙起身还礼道:“慕容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老衲和众位师兄弟只不过顺势为之。所谓再造之恩,可是万万当不起。” 当下相谈甚欢,本因命后堂大摆斋宴,宴请慕容复一行人。宴会上双方言笑晏晏,宾主尽欢,直到晚间才罢。 夜晚,慕容复兴奋地在房间内这里拍拍那里跳一跳。 之前由于真气不畅,慕容复整个和寻常人无异,别说什么飞檐走壁,多上几级台阶都大喘气。如今真气顺畅,当即循着记忆里的武功秘籍,在房间里试了几套身法,几套拳脚功夫,虽然练的歪歪斜斜,不成章法,但比起之前输出全靠吼的状态已然一个天一个地,终于不用担心行走江湖,会被几个小毛贼干掉了。 这一激动,就折腾了一宿,第二天早饭的时候,慕容复是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的,滑稽的模样惹得王语嫣与阿朱阿碧等三女娇笑连连。 早饭后,一行人在寺内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包不同提议应该立即北上返回燕子坞,以防离开时间过久,燕子坞内无人做主。 这一提议被慕容复当场否决了,众人不解,于是慕容复向一行人讲述了鸠摩智欲索取六脉神剑剑谱一事。 “天龙寺众位高僧面对如此强敌,尚且耗费精力施以援手,我等怎能在此时离开,何况此事说起来还是由我慕容家引起,于情于理,都当留下化解了这一段纷争再离去。这是其一。其二,我慕容家要想立足江湖,别图大业,当广交四海豪杰,少与他人结怨。大理段氏乃武林名门,加之以国主之尊,日后必然是我慕容家大业上的一大臂助。” 慕容复说道。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开罪了那个什么吐蕃国师鸠摩智了吗?而且那大和尚千里迢迢来一趟还是为了完成老爷的遗愿,说起来,人家还算是帮着咱们慕容家噻,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阿朱疑惑地问道,众人也纷纷看向慕容复,阿朱所言道出了众人心头共同的疑惑。 慕容复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各位莫急,请各位静下心来想一想。那鸠摩智如果是真心想要为先父求取这《六脉神剑》的剑谱,为何先父在世的时候不上门?反而是在先父过世后,才提起这段无头公案?” 这“无头公案”四个字一出口,众人心下一凛,一个个都若有所思地看着慕容复,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说到底,所谓了却先父心愿是假,强取《六脉神剑》剑谱才是真,那鸠摩智出自大雪山密宗,与天龙寺同属释家一脉,加上其吐蕃国国师的身份。嘿嘿,各位想想这其中的道理” “所以说,那吐蕃国师就是借这个由头来打击天龙寺声威,而且借的还是我们慕容家的名头,这鸠摩智一个出家人,这么深的心机,好可恶!” 阿朱惊叫出声,众人听阿朱这么一说,当即心下恍然。纷纷痛斥那鸠摩智心思歹毒,称赞慕容复慧眼如炬,看出了鸠摩智的险恶用心。王语嫣等三女更是美目之中异彩纷呈。 慕容复望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只是面带微笑,并不说话,心中却在暗自思量。 其实,鸠摩智借助慕容家的名头满足自己的私欲是真,但是这源头还是在慕容博这儿。 慕容博利用鸠摩智的贪欲,挑起武林争端,以达到自己虚无缥缈的复国之梦。这会儿,慕容博说不定还藏在少林寺的藏经阁里面和萧远山明争暗斗呢。 不过这些自然不能对众人说了。 (本章完) 第10章 大战前夕 第10章 大战前夕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一行人在天龙寺已经逗留了小半个月,这天慕容复正陪着王语嫣在天龙寺外的菩提树下你侬我侬,一个天龙寺的小沙弥急急忙忙地找到了慕容复。 “慕容施主,慕容施主,慕容.” 小沙弥一路匆忙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找到了慕容复,没来得及高兴,下一刻,眼前的旖旎风景让小沙弥瞬间耳根子都羞红了,连忙转身,双手合十,口中连连不断地念些“罪过,罪过”之类的话。 慕容复微微一笑,潇洒起身并不在意,王语嫣却是躲到了慕容复身后,不敢露头。 慕容复朗声向小沙弥问道:“小师傅找在下何事,可是方丈大师有何贵干?” 小沙弥头也不敢回地对慕容复说道:“方丈大师,方丈大师方丈大师让贫僧请慕容施主到牟尼堂一叙,说有要事相商。” 慕容复眼前一亮,心中已经暗自猜到大概是什么事情,于是转身温柔地对王语嫣道:“语嫣,你先回房,表哥随这位小师父去去便回。” 王语嫣听到这话,如蒙大赦,连忙答应一声,迈着小碎步,低着头,一阵风似地就消失在慕容复的视线里。 慕容复笑了笑,没说什么,让后看向小沙弥:“烦请小师父为在下引路。” 一路穿廊过阁,小沙弥在前面领路,慕容复悠哉游哉地跟在后面。其实去牟尼堂的路,慕容复早就已经轻车熟路,请小沙弥带路是出于对人家的尊重。 他可不认为对方只是个小沙弥,就可以看轻了,万一人家日后得了什么大机缘,一下子一步登天,成了什么绝世高手或者一方大佬呢?自己旅个游都能穿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因此,这些日子,天龙寺上下都道慕容公子待人谦和,不愧为世家大族的公子爷,谁能猜得到慕容复打的却是这份算盘? 到得牟尼堂前,慕容复谢过小沙弥领路然后先在牟尼堂前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这才进入室内。 “慕容复见过各位大师。” 这次,出人意料地,众僧没有像往日一样还礼,牟尼堂内一片寂静。虽说牟尼堂原本就有静言,沉思的意味,但是这般行事还是少见。 慕容复偷眼看去,只见牟尼堂内除了平素所见的四本之外,又多了几位生面孔。 堂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位老僧一袭破旧僧袍上沾满了灰尘,正低头面壁,一动不动。整个人仿佛一截枯木,不仔细看的话还真注意不到他。 “枯荣大师!”慕容复心头电光石火般闪过这个名字。 枯荣大师是原著中一位出场次数不多的得道高僧,虽然正式登场仅有一次,但却被不同角色反复提及。 当初延庆太子,现在的四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在大理内乱中失去一切,第一时间想的是到天龙寺找枯荣大师主持公道,和段延庆武学修为不相上下的保定帝见了枯荣大师也要毕恭毕敬。后来逍遥派掌门人无崖子大摆珍珑棋局寻找继承人也问:“枯荣大师到了没有。” 由此可见枯荣大师的声望,武学修为。其所参之枯荣禅与六脉神剑并称天龙寺两大至宝。 “这等人物居然也出来,可见天龙寺对这《六脉神剑》实在是看重啊。” 慕容复心下暗道。 他不是没在心里觊觎过六脉神剑的剑谱,毕竟,作为天龙宇宙,也有可能是金书全系列最强武学,说不心动那纯粹是骗自己。 小时候在电视上看段誉那痴踩着凌波微步,潇洒自如地从手中发出一道道六脉神剑的剑气,慕容复只差哈喇子没下来了。 但是别说从天龙寺一众高僧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来剑谱是痴人说梦,就算是弄来了,以原主这点儿打个段正淳都费劲的道行,呵呵,能练成才有鬼了。 白白的得罪天龙寺,何必呢? 所以慕容复在这件事上倒看得挺开。 除了枯荣大师,牟尼堂内还有另一位和四本等人着同样僧袍的僧人,此人面色祥和,神情恬淡,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尊贵的气息,想必就是那伪装的保定帝段正明了。还有一位作儒生打扮的公子哥,慕容复进来的那一刻就看着慕容复,面带微笑。不用想也知道就是天龙宇宙的天选之子,段誉了。 想到这,慕容复心里总感觉怪怪的,毕竟原著中的段誉可是王语嫣的忠实舔狗,最后还成功地挖了慕容复墙脚。慕容复这次出来带上王语嫣,就是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后院起火,那就真的亏大发了。 “不行,牛头人必死,纯爱战士无敌!” 慕容复在心里腹诽道。 良久,几位本字辈高僧终于注意到了慕容复。 本因道一声歉,随即为慕容复一一介绍堂内众人,着重提到了那位不知名僧人:“本尘师弟的身份特殊,还望慕容施主不要在外人面前多言。”慕容复回报以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 待到那儒生公子哥时,那人不等本因介绍,急忙从蒲团上连滚带爬地窜起来,神色激动地对慕容复说道:“我叫段誉,慕容公子,我我我在下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了,没想到您比传说中的还要风神俊朗,光彩照人。我我我在下这厢有礼了。” 言未毕,手上连连作揖,慕容复连忙还礼:“原来是镇南王世子段公子,久仰久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您原来听过我的名字啊,那可太好了。”段誉听慕容复这么说,大喜,激动得一把拉住慕容复的手。 “大兄弟,我就和你客套客套,你还当真了,这.”慕容复嘴角微微抽了抽,心中腹诽“这孩子,也太实诚了吧。” 不过,这样看来,这人也挺可爱的嘛。 不行,慕容复,这可是你未来的情敌啊,你在干什么,你这是与敌人妥协啊! 一个声音在慕容复心里大喊。 “誉儿,闲话以后再叙,今日请慕容公子来是有要事相商。”正当慕容复心中天人交战时,一个声音加进来,打断了这边。 “终于要来了么?”慕容复心中暗道。 (本章完) 第11章 贵客临门 第11章 贵客临门 “谨遵方丈大师吩咐。”慕容复微微一欠身,行了一礼,来到本因方丈面前的蒲团上坐下。 “今日之事慕容公子仗义出手,老衲在此代表天龙寺上下谢过慕容公子。再过几个时辰,那吐蕃国师就要驾临敝寺。望慕容公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开解于他,若能化解这场干戈自然极好,若是那吐蕃国师执迷不悟,唉” 说道最后,本因一声长叹,神色黯然。 慕容复自然知道,本因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这些时日,天龙寺众僧连同临时赶来凑数的保定帝都在修习六脉神剑,企图合六人之力结成六脉剑阵,以此来对抗鸠摩智的巧取豪夺。 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六脉神剑的威力体现在其纷繁复杂,变化多端的六种剑法上。 如果单独一脉的威力足够的话,那么天龙寺众僧为何不早早地将这六脉神剑中的一脉来练熟呢?反而是强敌都要打到门口了,才来临时抱佛脚?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单独一脉的威力可能还不如高品级的一阳指。 天龙寺出于颜面考虑,用这匆匆练成的半吊子六脉神剑来对抗鸠摩智这等强敌,只能说是无奈之举。毕竟人家点名要见识六脉神剑,你却用一阳指,这不就等于承认六脉神剑乃徒有虚名? 说到底,还是面子问题啊。 想到这里,慕容复不禁神色为之一黯:原主慕容复不也是这样一个人吗? 因为内力不够,家传绝学斗转星移练不到更高层次。为了维护姑苏慕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头,去学了一堆类似于“柴刀十八路”,“五虎断魂刀”这种三流四流武学。结果杂而不精,少室山一战,在一众江湖人士面前输给了段誉的半吊子六脉神剑,丑态百出之下,差点自我了断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想到这,慕容复一个没注意,某位大师的经典名言脱口而出。不想却被旁边的段誉听了去,只听段誉叫一声好:“慕容公子真是惊才绝艳,短短八字,乍一听平平淡淡,仔细品味,却大有深意。就像我,不想学武功,可老是有人逼着我学,我不想让人伤心,可是婉妹却为了我不知流了多少伤心的眼泪。还有我” 慕容复看着眼前这个自言自语的活宝,又好气又好笑: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比起来,后世的那些假模假式的凡尔赛真的弱爆了。 想到这,慕容复以手抚额,沉默不语。 见慕容复不答话,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段誉关心地问道:“慕容公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看您面色苍白,要不要为您请个郎中把把脉?” “没事,我想静静。”慕容复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子,背对这个呆子。 “静静是谁,可是哪家小姐的闺名?原来慕容公子也是个多情之人,倒是和在下同病相怜。” 段誉挠着头,黯然道。 慕容复:“. 喂,你个千年前的古人,玩什么二十世纪末的烂梗啊喂! 一个小人在慕容复心中疯狂大吼。 就这样,时间悄然流逝。牟尼堂内的信香已然烧了一小半。枯荣大师一直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五位本字辈高僧面色凝重,严阵以待。段誉拉着慕容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慕容复时不时无意间蹦出的几句后世的话惹得段誉赞叹不已,接着便是一通长篇大论,慕容复则是被这活宝弄得哭笑不得。 突然间,一阵模糊的声音由远及近,从室外传了过来,听起来像是某种号角的声音。接着,一个低沉的男低音从远处穿过重重亭台楼榭,传到了牟尼堂内:“吐蕃国小辈鸠摩智不远万里而来,求见天龙寺诸位高僧!” 堂内众人除了段誉,都是被这个声音一惊,面上露出了震撼的神色。这一手催音成线的功夫,在座众人恐怕除了枯荣大师,无人能够做到。 因此对方人还未到,众人心中隐隐已有三分惧意。 本因方丈正待说话。一道雄浑的嗓音从佛堂最深处喷薄而出,直透云霄:“大轮明王远来是客,待我等出门迎接,略尽地主之谊。”整栋房屋都仿佛在这一声之下颤动了一下,正是佛门正宗绝技狮子吼。慕容复扭头看向屋内一个角落,惊骇欲绝:这就是枯荣大师的实力吗?这等内功,慕容复再练三十年能赶上吗? 不等慕容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角落里的枯荣大师施施然地起身,苍老的声音淡淡道:“走吧,去会一会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屋内众人都赶紧起身,恭恭敬敬地应道:“是。” 于是以枯荣大师为首,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牟尼堂,来到一处开阔的高台上。高台上,六个蒲团早已摆好。五本和枯荣大师依次坐下,段誉没有武功,被枯荣大师叫到身旁坐下。慕容复则由一个小沙弥领到一处茶几前坐下,几案上,一色茶水点心早已备好,倒也不算怠慢了慕容复。 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一队仪仗队分成两列抬着一架步辇远远地走近。 步辇上,一个身着明黄色僧袍约莫五十来岁的大和尚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面色平静祥和,周身隐隐有宝光流动,俨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派头。 天龙四绝之一的鸠摩智就这样出现在慕容复面前。 没有半点江湖高手身上的杀气,鸠摩智给人的感觉居然是教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他,聆听他的教诲。 谁又能想到这样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贪婪狠毒的内心呢? 仪仗队内,焚香的,洒水的,一应俱全,真真派头十足。 “这出场特效起码得五块钱。” 慕容复心中暗暗嘲讽道。 终于,步辇放了下来,有人拿过台阶,放好,那大和尚不徐不急地踩着台阶从步辇上下来。整个过程井然有序,半点不见慌乱。 那僧人走到天龙寺众僧所在的高台下,也不上台,恭恭敬敬地一行礼:“小僧鸠摩智,见过天龙寺众位前辈。” (本章完) 第12章 大战起 第12章 大战起 慕容复在一旁看着鸠摩智这副谦恭有礼,金玉其外的形貌,虽然知道此人什么德性,也不由得心中生出了一丝好感,暗叹:“所谓道貌岸然,说的就是这类人了吧。难怪电视剧里出场的鸠摩智几乎各个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只差没把“我是反派”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关键这人干的事情和形象也不符合呀,怨不得导演不尊重原著。” 不过这点小心思自然是放在心里,无人知道了。 鸠摩智一礼罢了,抬头目视高台上枯荣大师所在的方位,朗声说道:“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 这话传入高台上的枯荣大师耳中,其虽然不动声色,却是心中一惊,暗道:“大轮明王博学精深,果然名不虚传,一见面就道破了我所参枯禅的来历。” 世尊释迦牟尼当年在娑罗双树之间入灭,东西南北,各有双树,每一面的两株树都是一荣一枯,称之为“四枯四荣”,据佛经中言道:东方双树意为“常与无常”,南方双树意为“乐与无乐”,西方双树意为“我与无我”,北方双树意为“净与无净”。茂盛荣华之树意示涅槃觉相:常、乐、我、净;枯萎凋残之树显示世相:无常、无乐、无我、无净。如来佛在这八境界之间入灭,意为非枯非荣,非假非空。 枯荣大师最近十年静参枯禅,还只能修到半枯半荣的境界,无法修到更高一层的“非枯非荣、亦枯亦荣”之境,是以一听到大轮明王的话,便即凛然,说道:“明王远来,老衲未克远迎。明王慈悲。” 大轮明王鸠摩智道:“天龙威名,小僧素所钦慕,今日得见庄严宝相,大是欢喜。” 本因方丈道:“明王请坐。”鸠摩智道谢坐下。 “嗯,看上去还有得谈。”慕容复心中暗道。 鸠摩智双手合什,说道:“佛曰:不生不灭,不垢不净。小僧根器鲁钝,未能参透爱憎生死。小僧生平有一知交,是大宋姑苏人氏,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博’字。昔年小僧与彼邂逅相逢,讲武论剑。这位慕容先生于天下武学无所不窥,无所不精,小僧得彼指点数日,生平疑义,颇有所解,又得慕容先生慨赠上乘武学秘笈,深恩厚德,无敢或忘。不意大英雄天不假年,慕容先生西归极乐。小僧有一不情之请,还望众长老慈悲。” 本因方丈道:“明王与慕容先生相交一场,即是因缘,缘份既尽,何必强求?慕容先生往生极乐,莲池礼佛,于人间武学,岂再措意?明王此举,不嫌蛇足么。何况今日,敝寺有幸请得慕容先生嫡子,姑苏慕容家公子在此,明王动辄言之故友情深,如今故人之子在此,听一听其如何分说,不好么?” 鸠摩智闻言大惊,只见旁边几案一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施施然起身,朝鸠摩智行了一礼,朗声道:“晚辈慕容复,见过国师。” 短暂的惊讶后,鸠摩智迅速恢复了镇定,短暂地打量了慕容复一番后,双手合十,行礼道:“原来是慕容公子,十几年前,贫僧曾在姑苏与小公子有过一面之缘。一别多年,慕容公子已然芝兰玉树,颇有令尊当年的风范,慕容老英雄泉下有知,想必也会为慕容公子感到欣慰。” 慕容复洒然一笑:“国师谬赞,家父在世时也常与晚辈提到国师,每每言及国师,必极力称颂国师武学深湛,佛法精深。晚辈对国师的操行可谓高山仰止,恨不能早晚受教于国师驾前,今日得见国师,也算是了了平生一大夙愿。” 慕容复这一番话,可谓是既给足了对方面子,又夹枪带棒暗含讥讽。首先摆明了自己晚辈的身份,把对方放到一个极高的位置,这样一来,对方但凡要点脸接下来就不好和慕容复计较。 对方身为吐蕃高僧,慕容复却先说对方武学深湛后言佛法高深,暗讽对方耽溺于武学,于这佛法一途上的参悟还差了火候。最后说自己早就想见对方了,给出对方暗示仿佛自己是一路追随鸠摩智的足迹来到这天龙寺,并非和天龙寺合谋与对方为难。 如此,对方纵然心里有气,也不能在这件事情上与自己为难了。 果然,这一番话说完,鸠摩智微微色变,随即又恢复正常,微笑道:“慕容公子过奖,贫僧惶恐。慕容公子身为故人之子,贫僧自然得尽绵薄之力,不负故人所托。只是不知慕容公子此番造访天龙寺,有何指教?” 对方虽然神色不变,但是慕容复也听出了其言语中那一丝丝凌厉之意,内心深处也是颇为无奈。 从对方的吐蕃国国师的现实地位考量,对方无疑是比大理天龙寺更值得结交的对象。但慕容复知道,以鸠摩智这等贪嗔痴三毒俱全的心性,与之合作,无异于伴虎而眠,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坑得连渣滓都不剩。 相比之下,大理虽弱,至少不会坑害自己,而且之前四本耗费心力为自己解决了真气混乱的问题,这等大恩,不得不报。所以,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得罪鸠摩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于是清了清嗓子,恭声道:“指教一词,可谓折煞晚辈了。但是慕容复今日在此,有一言,希望前辈能够耐心听完:昔年大师与先父平辈论交,以武会友,本是一桩美事。先父钦慕六脉神剑,大师感念故友情深,欲成全先父遗憾,晚辈在此万分感激大师拳拳盛意,在此代先父谢过大师。然而,常言道‘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掠人之美以成己美,其可行乎?家父若是此刻尚在人世,相信也不愿看到大师这般行事,大师佛法精深,这般浅显的道理想必不用小子饶舌。” 言毕,慕容复欠身行礼,然后告退。 鸠摩智闻言,半晌无语。终于双手合十,笑道:“慕容公子所言甚是有礼。想来,慕容老先生也是过于沉溺其中,将这六脉神剑想得过于高深了。小僧自雪山远赴千里,为的就是代慕容老先生领略一番这传说中的六脉神剑。不曾想,盛名之下,其实难符。依我看,这六脉神剑比之慕容家的龙城剑法大有不如,贫僧这一趟倒是白跑了,就此告辞,他日再来贵寺领略高深佛法。” 说完,一拂衣袖,作势欲走。 一个低沉的嗓音从背后叫住了他:“且慢,明王所言,不知何意?”正是枯荣大师。 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鸠摩智转身行礼道:“大师误会了,晚辈并非看轻贵寺神功,只是觉得神功虽好,只怕贵寺无人能够练成,使得神功蒙尘。贫僧深以为遗憾。” 这一句话说完,高台上众僧都露出了忿忿不平之色,脾气暴躁的甚至骂出声了。鸠摩智却只是微笑不语。 良久,枯荣大师幽幽说道:“明王远道而来,敝寺尚未为明王接风洗尘,如此岂不失了礼数?既然明王对敝寺六脉神剑如此有兴趣,那敝寺怎能不满足明王心意?” 慕容复躲在角落里,内心五味杂陈。 (本章完) 第13章 火焰刀VS六脉神剑 第13章 火焰刀vs六脉神剑 准确地讲,慕容复此时心里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如果不是顾及体面,慕容复真想跳起来破口大骂,绕是如此,慕容复还是忍不住手肘撑在桌子上,以手扶额,遮住了大半张脸,瞧不出脸上的神情。 一方面他怒这鸠摩智过于无耻。原本慕容复一番言论,从根本上推翻了对方所谓“全故友之意”的借口,令对方不得不离去。原本,只要对方但凡要点脸,这一番就能就驴下坡,就此揭过。从此江湖上留下一段佳话,一是鸠摩智情深意重,不忘故友情深。二是慕容复急公好义,不掠人之美的君子美名。而天龙寺这边也免了一场纷争,保全了祖传的神剑图谱。 可是给鸠摩智这么一闹,所谓佳话已成梦幻泡影。一场撕破脸的争斗势必是少不了的,无论谁输谁赢,今日之事必然以一个难看的结局收场。 除此之外,他也有气愤天龙寺众僧的意气之争。自己这边好不容易把人劝走了,结果您倒好,一句话就给人家激回来了?人家的话明摆着就是个坑,结果您还赶着往里头跳? 慕容复发现自己最近叹气的频率有点高。 其实,慕容复这里有些过于以现代人的思维想当然了。现代人讲究实用主义,“名利”二字上,于这“利”字看得很重,“名”就无谓其可了,别人骂几句无所谓,越骂反而知道的人越多,实打实的利益到手就行。 而这个时代的人“名”字看得极重,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杀人不过头点地,名声坏了可是大事一件。莫说天龙寺这种一方巨擘,就算是寻常江湖人士也无法忍受他人于“名”上看轻了自己。 因此,鸠摩智的无耻之处就在于给天龙寺众僧挖了个不得不跳的大坑。若是今日鸠摩智就此离去,他日全天下必然流言蜚语四起。而鸠摩智打击同行的小心思也自然而然地达到了。所以说,天龙寺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来一场了。 枯荣大师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慕容公子,感谢您为天龙寺仗义执言。天龙寺上下牢记慕容公子的情谊。今日之事是天龙寺与吐蕃国师大轮明王之间以武会友,非与慕容公子有涉。还望慕容公子不要插手。” 这是枯荣大师首次对慕容复说话。看似是将慕容复推开,其实是在保护慕容复,三言两语就将接下来的大战定性成了天龙寺与鸠摩智间的争端。这样日后鸠摩智就没理由就这件事对慕容家发难了。 “是,敬遵枯荣大师法旨。” 慕容复自觉地又往里面缩了缩,免得待会儿打起来误伤自己。 说起来,自己这会儿才是这群人中武功最低的,就连段誉那个呆子都比自己强了不知道多少。要知道段誉此次前来天龙寺,就是因为吸收了一众高手的内力走火入魔来得天龙寺求医的。同时天龙寺众僧在为段誉医治的时候,又给这家伙分别吸收了一小部分内力。如今纯以内力论的话,段誉这小子起码是慕容复的好几倍。 慕容复看向一旁的段誉,绕是知道人家享受的是作者亲儿子待遇,也不禁内心感叹一句:“同人不同命啊。” 不过内心里,也是对接下来即将爆发的大战感到期待万分。毕竟原著中精彩万分的名场面“剑气碧烟横”就要在自己面前上演,这一幕接近玄幻的场景,相信任何一个武侠迷都悠然神往过,只可惜,几乎没有一版电视剧完美地还原了书中这一幕。今日,自己就要了了这一遗憾了。 只见鸠摩智从随从手中取过一包信香。随手抽出一把掷在天龙寺众僧面前的空地上。信香刚好六根一排,整整齐齐,末端都深深插入地面半尺。要知道,这可是石板地面,不是什么土路。鸠摩智光是这一手信手而为之的插香手法就展示了其惊世骇俗的功力,在场众人除枯荣大师之外无不为之色变,但又不知对方此举何意。 只听鸠摩智道一声:“献丑了。”接着右手成手刀状向前斜劈而出,众人只感觉空气中略微有一丝热浪拂过。接着,鸠摩智运掌如风,手掌接连劈出,只一眨眼的工夫,面前六根大拇指粗细的信香齐齐点燃。 这下,众人可彻底地不淡定了,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个眼色,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法隐藏的那一丝震惊。如果说,刚才鸠摩智插香的举动显示的是其高深莫测的外功,那么适才这一手内力点香的手法展示的就是其神乎其技的内功。 在座的众人至少都将一阳指内功修到了四品,自认若是倾力而为之下,也能将面前的信香点燃,但绝不可能如对方这般轻松写意。至于那一手插香的功夫,恐怕当世也没几人能够做到了。当下,还没有开始比试,众人心中已经有了三分惧意。 慕容复却是在手一摊,一副葛大爷的标志性动作在一旁摆起了烂:“行行行,知道你牛,你点烟不用打火机,行了吧。”不过眼下大战在即,他的这点小动作倒也无人理会。 鸠摩智微微一笑:“诸位大师愿意以六脉神剑赐教,小僧今日得见大理段氏神功,一解平生夙愿,不胜感激之至。接下来贫僧要请各位高僧指点的乃我密宗宁玛派无上神功火焰刀。小僧少时蒙宁玛派上师授此功,勤学苦练三十载,至今颇有小成。小僧在吐蕃时以此功横扫异教,罕逢敌手。今日便以此功来领教段氏高招。” 话音刚落,鸠摩智眼神一厉,右手一掌劈出,前方一根燃烧着的信香在掌风之下,瞬间就燃烧了一小节。 那火焰刀本是以自身内力凝结成无形刀气施展,自然无迹可循,鸠摩智提前插好一排香,旨在以信香的香烟指示火焰刀的轨迹。一来表明此次双方时以武论道,留有余地。二来,无论最终结果是哪一方胜出,天龙寺都落了下乘。 “这鸠摩智好深的心机。”慕容复暗道。 接着鸠摩智右掌迅如闪电,连连劈出,登时六道刀气裹挟着碧烟向台上六僧而去。待得来到众僧面前约三尺距离时,便即停住不动。 本因等人都吃了一惊,慕容复也一个咕噜坐直,都道以内力逼送碧烟不足为奇,但是要使着飘荡无定的烟气凝在半空,那可就难了十倍不止了。当下慕容复对这位所谓“先父至交”一身武学的认知又刷新了一遍。 本参左手小指疾伸,一道气流从少泽穴中激射而出,指向身前碧烟。那条烟柱受这股内力一激,迅速无比地朝鸠摩智倒射回去,射到他身前二尺时,鸠摩智的火焰刀内力加盛,烟柱无法前行。鸠摩智点了点头,道:“名不虚传,六脉神剑中果然有‘少泽’剑一路剑法。”两人内力激荡数招,本参大师起身向左斜跨三步,左手小指的内力自左向右斜攻过去。鸠摩智右手掌反拨,登时挡住。 本观中指树立,“中冲剑”向前刺出。鸠摩智喝彩道:“好,是中冲剑法!”挥掌挡住,以一敌二,压得本参本观二僧左支右挡,招架不住。 本因见二位师兄弟联手,尚且给鸠摩智压制得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力,心中大惊。他知道自己等人练这剑法未熟,剑招易于用尽,六人越早出手越好。眼下这大轮明王明显是在观察二位师兄弟的剑法,并未全力出手。当下也顾不得江湖规矩一对一了,大喝一声:“本相师兄,本尘师弟,我们一起出手吧。”接着三道剑气三路剑法向着各自面前三条碧烟上击去。鸠摩智一一接住,气定神闲,半点不见慌乱。 慕容复大惊,他记得原著中有过对乔峰的描写,写乔峰面对段延庆,心中认为若是大理国有得五六个像段延庆这样的高手,自己就非得落败不可。有人依此推测,乔峰全力而为之下,大致能抵挡四个段延庆。如今天龙寺五本单个的实力大致与段延庆相当,联手之下,鸠摩智居然尚有余力。那岂不是说鸠摩智强于乔峰? 随即又摇了摇头,觉得这样算有问题。毕竟保定帝都承认段延庆的实力略胜自己半筹。而保定帝之外四本,从原著中的表现来看又比保定帝弱了半筹。况且此前几人为段誉治疗被吸走了一部分内力。更兼众人所用的是并不纯熟的半吊子六脉神剑,而非看家本领的一阳指。考虑到这些因素,也不能说国师就一定胜过乔帮主。 想明白了这些,慕容复长出一口气,总算乔帮主没有落了下乘。不然慕容复可有些难受。不过突然又想到原主连一个段延庆都打不过,而自己现在比原主更加拉胯,瞬间更加难受了。 “同样是主角,待遇差距咋就这么大呢?”慕容复无奈地看向角落里正埋头看向几幅图画的某人,知道那是段誉在研究六脉神剑。想到自己这一路大老远的几乎啥也没捞着,瞬间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穿越一回简直穿了个寂寞,不禁又一次看向了导致自己穿越的那枚玉佩,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老感觉玉佩的色泽似乎更加光鲜了一些。 (本章完) 第14章 你不要过来啊! 第14章 你不要过来啊! 场中的大战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鸠摩智以一抵五,游刃有余。而反观天龙寺五本这边,无一例外地面色凝重,有人额头上还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看来,这六脉神剑对内力的消耗确实恐怖,难怪这么多年了没有人完整地练成过。” 慕容复心中暗道。 想到这里,慕容复不由得将慕容家的绝学《斗转星移》和《六脉神剑》做了一番对比。 应该说来,前者讲究借力打力,后发制人,对于力道的把控到了一个精细入微的地步。后者讲究变化多端,锐不可当。 若是纯粹将论杀伤力的话,自然是完整版的六脉神剑更强,但是其对内力的消耗过于恐怖,要想随心所欲地施展,需要在体内同时养着六股剑气。原作中的段誉在吸收了一众高手海量的内力后尚且不能运用自如。 但是斗转星移对于内力的要求就远没有六脉神剑那样苛刻。从实战表现上来看,慕容复的内力水平在一流高手中基本属于垫底,却能够凭借半吊子斗转星移和绝顶高手在短时间内打的有来有回,而段誉除了少室山战慕容复一段全书再无高光时刻,战后还被鸠摩智偷袭受了伤。虽然这其中有实战经验上的差距,但也足以说明斗转星移在实用性上大于六脉神剑。 但是二者要练到最高层次,都要以强大的内力为基础,而恰好,慕容复缺的就是内力。 “等这次结束,一定要尝试把北冥神功练会。”慕容复心中暗暗下决心。 正在这时,战场上的局势发生了逆转。原来是那鸠摩智以一敌五,终于维持不住碧烟在空中停滞不动。第六股火焰刀内力裹挟着碧烟像枯荣大师脑后攻去,段誉叫一声“太师叔小心”,怎料枯荣大师不闪不避,反手,大拇指双双捺出。 两道剑气竟不理会即将到达后脑的火焰刀刀气,径直奔向鸠摩智的胸口和肩头。鸠摩智闪身,内力回护胸口,挡住了刺向胸口的那一剑,却无暇顾及另外一路,“唰”的一声,肩头僧袍被割开一个口子,鲜血从开口处涌了出来。 枯荣大师收回剑气,六根信香齐断。五本也各自住手。 鸠摩智微微一笑:“枯荣大师的禅功果然厉害,至于这六脉神剑嘛,不过徒有虚名而已。” 本因方丈道:“如何徒有虚名,还望大师指教。” 鸠摩智道:“慕容先生与在下倾慕的,是六脉神剑的剑法,而不是六脉神剑的剑阵,适才贵寺以六人之力各使一脉,平心而论,似乎.哈哈哈,想那江湖草莽尚且做不出这以多欺少之事,天龙寺百年威名,果然名不虚传。” 说完,只是嘿嘿冷笑,并不答话。 众僧默然,这件事上,天龙寺确实落了下乘。 本参却辩驳道:“剑法也罢,剑阵也罢,适才比刀论剑,是明王赢了,还是我们天龙寺赢了?” 鸠摩智不答,闭目默念,过得半盏茶的功夫,睁开眼来,说道:“自然是贵寺稍胜一筹,不过嘛,贫僧也未必就败了。” 众人闻言,颇为不解,本因询问道:“明王此言何意?”鸠摩智只是微笑不语。 慕容复却是知道,按照正常世界线,应该是六脉神剑剑谱被烧毁,保定帝被擒,段誉那呆子装一波逼然后被鸠摩智掳走。 等会儿,正常世界线? 不好! 慕容复暗道一声糟糕,正想撒腿就跑,鸠摩智一个闪转腾挪,迅速接近了慕容复。 慕容复:你不要过来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除了慕容复,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慕容复已经被鸠摩智扣住了脉门,一脸无奈地看着天龙寺众人。 本因方丈怒声喝问道:“鸠摩智,你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双方比刀论剑,几度交锋,天龙寺众人对鸠摩智都是以礼相待,这番本因直呼其名,显然已经动了真怒了。 鸠摩智笑道:“本因方丈莫急,贫僧与慕容博先生故友情深,如今见到故友之子已然成人,颇有其父遗风,故而想请故友之子到吐蕃一叙,以慰贫僧思念故友之情。” 天龙寺众人大怒:“既然如此,好生想请即可,为何扣住慕容公子脉门,以力相逼!” 鸠摩智正待狡辩,慕容复悠悠然道:“大师何故如此,不就是想入我慕容家“还施水阁”一窥究竟吗?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鸠摩智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很快又被其压了下去。 慕容复心中暗暗叫苦,刚才那片刻间,慕容复几次提气运劲,试图冲开束缚,奈何双方功力相差太多,慕容复又脉门被制,几次尝试都劳而无功。天龙寺众人也心中焦躁,欲施以援手,奈何慕容复掌握在对方手里,对方武功又太高,五本自认单打独斗,无人是对方对手,故而只能干着急,场面一度焦灼。 正在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平静:“放开慕容公子!” 众人望去,原来是段誉。鸠摩智不认识段誉,问道:“这位公子是何来历?” “你管我是谁,你个大和尚好不要脸,暗箭伤人,非君子所为,快放开慕容公子!” 鸠摩智心想自己是佛家弟子,关君子什么事,他只道对方是个迂腐书生,又见对方似乎没有半点武功,就不把对方放在心上。 慕容复心想:“好兄弟,仗义,以后不叫你段呆子了,不过你倒是别光嘴炮啊,过来救我啊。等会儿,过来?” 不待慕容复想完,一个身影在慕容复眼里迅速放大,那身影迅如闪电,一边还喊着:“慕容公子,我来救你了!” 慕容复:你不要过来啊! 话音未落,段誉已经一只手抓住了慕容复的手腕。 鸠摩智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大胆,稍微一愣神,正想震开对方却发现使不上半点劲,同时身体里的内力像潮水般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这一切自然是段誉的北冥神功在起作用。 他这一下刚好扣上慕容复的手腕和鸠摩智的虎口相接处,刚好与手太阴筋相接,这下可谓是扣的严丝合缝,一丝空隙都没有。 鸠摩智这种内力深厚的顶级高手尚且如此,慕容复就更不用说了,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慕容复体内的内力就少了一大半。 “完了呀,这波直接回新手村重开了呀。” 慕容复欲哭无泪。这叫什么事儿啊。 就在慕容复觉得一切都完蛋了的时候,胸口突然传来一股热流,涌向四肢百骸。因内力流失带来的无力感瞬间消失,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力涌出,原本几乎消失殆尽的内力迅速回流,犹如百川归海灌入丹田。慕容复体内的内力暴涨,一下子就超过了其原本的内力储量,而且明显这股内力更为精纯! 终于待得内力暴涨到原本大约三倍的程度时,丹田终于再也装不下,一股气流从周身爆发,砰的一下将鸠摩智和段誉两人甩开。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绕是场上众人皆是大理国境内有数的好手,一时间也没人看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呼呼呼” 慕容复大口喘气,汗水将后背全打湿了。 五本面面相觑,段誉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后腰,“哎呦”之声不断,鸠摩智几次想要从地上起身,都因手脚乏力没能成功。 场面一度寂静。 良久,鸠摩智终于从地上爬起来。张了张嘴,想说话,却终究没有说出口。终于,有气无力地说道:“大理六脉神剑,果然名不虚传,小僧今日不虚此行,就此告辞。” 说完,拂袖离去。 本因道一声:“明王慢走。”心中松了一口气,暗道总算是送走了这一尊大神,不过也奇怪,方才还当着众人面逞凶的鸠摩智,怎么转眼间就心甘情愿地离开了呢? 鸠摩智心里发苦,刚才那短短几息,他估计自己一身雄浑的内力起码去了十之四五。 这下,如果再不离开,待到那天龙寺发现了其中端倪,恐怕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眼下需要做的是尽快返回吐蕃,尽可能地恢复一部分失去的内力。 因此,尽管这一下吃了这么大个哑巴亏,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恶气。 不过,走归走,临行前,他还是忍不住朝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慕容复和段誉,恨恨地瞪了一眼。 一场原本不知何解的大戏就以这样一种堪称滑稽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慕容复看着前面渐行渐远的鸠摩智,一脸懵逼。 就这?这就结束了? 鬼使神差地,慕容复朝着鸠摩智的背影挥了挥手:“大师,慢走啊,有空常来玩啊,路上注意安全。” 鸠摩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而慕容复则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一时也有点懵:怎么,我说错话了吗?话说要不要上去扶段誉一把,嗯,还是算了吧。话说到底怎么回事,有人给我解答一下吗? 正想说话,一直面壁没有转过身来的枯荣大师的声音传来:“天龙寺上下,多谢慕容公子仗义出手。” “多谢慕容公子仗义出手。” (本章完) 第15章 一夜暴富 第15章 一夜暴富 啥?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慕容复略一思量就明白了,天龙寺众僧一定是以为先前鸠摩智倒地不起是被自己所伤。要不然为什么段誉和鸠摩智二人半天起不来,而自己好端端地没事儿人一样呢? 于是急忙解释道:“各位大师误会了,适才晚辈被那鸠摩智所制,全赖段公子施以援手,才得以脱困,鸠摩智退去和晚辈一点关系也没有。” 听得这话,天龙寺众僧只是摇头微笑,很明显并不认可慕容复的说法,都道是慕容复故意谦虚,不禁对慕容复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本因方丈微笑道:“慕容公子少年英才,更兼老成持重,懂得这谦虚处卑之理,难得之极。然而适才天龙寺上下亲眼所见,慕容公子施展神功惊退了那鸠摩智。慕容公子一再否认,岂不是说我等几个老家伙老眼昏,辩事不明?” 说完爽朗一笑,天龙寺众僧此时心情大好,也是开怀大笑,原本肃静的佛塔下突然添了几分欢快愉悦的气氛。 慕容复还想解释,一来不忍心打破这欢快喜庆的氛围,二来,之前一直在地上呻吟的某人爬了起来,一脸感激地对慕容复说道:“慕容公子,今天多亏了你了,段誉万分感激。” 好吧,你们开心就好。 慕容复也很无奈。 正当慕容复被众人一通彩虹屁夸赞得耳根子都要红了的时候,一道少女的娇声打破了慕容复的尴尬:“表哥,表哥” 声音后面还跟着几道声音:“表小姐您慢点,别摔着了。” “公子爷莫慌,风波恶前来救驾!” “大胆妖僧,敢伤我家公子爷,包不同和你拼了!” 好吧,更尴尬了。 王语嫣一路跑来,上气不接下气,方才她听小沙弥说天龙寺众僧和鸠摩智动起手来了,就想跑过来,被众人劝住了。 待得小沙弥报告,慕容复被鸠摩智挟持了,这下众人终于坐不住了,着急忙慌地赶来救驾。包不同和风波恶二位更是做好了和鸠摩智拼死一战的准备,没想到,众人赶到的时候,鸠摩智早已远遁,慕容复在一众天龙寺僧众的簇拥下还礼还个不停。 突然闯进来这么一群奇奇怪怪的人,大家一时都呆在了原地,场面一度陷入沉默。 “咳咳,语嫣,包三哥,风四哥,阿朱阿碧,你们好呀,吃饭了没?” 慕容复机械地挥一挥衣袖,只希望云彩能把自己带走。 还是本因方丈老成持重,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于是向慕容复问道:“慕容公子,这几位施主是公子何人。” 慕容复朝本因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随即挨个介绍道:“这位是在下义兄包三哥,包不同,这位是风四哥,人称江南一阵风的风波恶是也。这位是阿朱,这位是阿碧” 慕容复每介绍一位,那人就上来和天龙寺众人见礼。等到介绍王语嫣的时候,慕容复故意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这位是在下表妹,也是在下尚未过门的妻子。” “啪” 有那么一瞬间,场上众人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包不同与风波恶初时一愣,随即开怀大笑,不住叫好。阿朱也是一愣,随即掩嘴娇笑,看着羞得满面通红的王语嫣还有一脸得瑟的慕容复,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阿碧怔怔地,嘴角有一丝微不可见的苦涩,然而看众人如此开心,很快就将那一丝情绪咽了下去,也和众人一道欢笑,只是一双杏眼中已经隐隐泛出了泪光。 王语嫣乍一听慕容复当着这么多陌生人的面如此介绍自己,少女的矜持让她大敢羞涩,恨不得当场跑路,然而又觉得心里涌上来一股说不出的甜蜜感,整个人晕乎乎地,如坠云端,一时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本因一愣,随即爽朗一笑:“慕容公子和语嫣小姐果然郎才女貌,天生佳偶,好,好,好,妙极,妙极,他日慕容公子和语嫣小姐成婚之日,老和尚一定要上门,讨一杯喜酒喝,哈哈哈。” 今日天龙寺免了一场大难,众人有惊无险,因此,本因心情大好,一改平时严肃刻板的形象,开起了玩笑来,佛塔下,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王语嫣羞得一头扎进慕容复怀里,把小脸埋进慕容复的胸膛,不肯面对众人。 慕容复爱怜地抚摸着王语嫣的发丝。 接着,慕容复为一行人挨个介绍天龙寺众人,众人一一见礼,说些客气话。等到慕容复带着王语嫣来到段誉面前时,慕容复顿了顿,微笑道:“语嫣,这位是段誉段公子,今天表哥多亏了段公子才得以脱困,你谢谢人家段公子。” 王语嫣闻言,乖巧地看了一眼慕容复,然后对着段誉福了一福:“多谢段公子大恩大德。” 段誉仿佛一尊雕塑,张着个嘴愣愣地不说话,仿佛被人抽去了魂魄一样。直到慕容复提醒了好几声之后才回过神来,失魂落魄地还礼。接着,一言不发地走到墙角枯荣大师所在,盘膝坐了下来。 王语嫣好奇地问道:“表哥,段公子怎么了?” 慕容复笑道:“没事,段公子可能是被我家语嫣的美貌震惊到了吧。” “讨厌.” 又到了晚上,还是慕容复一个人。 想起晚膳时段誉那副呆若木鸡的神情,慕容复就忍不住在被窝里笑出了声。 “小样。” 不过相比于爱情保卫战的巨大成功,更令慕容复兴奋得睡不着觉的是体内比先前雄浑了数倍的真气。如果说之前慕容复的内力水平属于一流垫底的话,那么现在绝对属于一流顶尖水平,甚至纯以内力而言,和绝顶高手也能碰一碰! 初时慕容复还担心,这股内力来历不明,会对身体造成危害,但是心念一动之下,慕容复试着拿出了那份自从得到以后从来没练过的北冥神功,顺着其的指示一修炼,发现居然毫无阻滞,不由得大喜。 再联想到之前鸠摩智临走前那副仿佛身体被掏空的样子,当下猜到了七八分。 八成是段誉误打误撞,吸走了自己和鸠摩智的内力,然后段誉体内原有的北冥真气又回流到了自己的体内,导致了自己真气暴涨,而自己体内的真气又被替换成了北冥真气。 所以说,这波段誉可能不亏,自己赚了,只有鸠摩智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想到鸠摩智那一脸便秘的表情,慕容复忍不住笑出了猪叫。 人生的大起大落啊,感谢国师,你是个好人,哈哈哈。 (本章完) 第16章 意外收获 第16章 意外收获 慕容复一行动身赶往大理时,正是初春。如今春天已经过去了一小半,正值大理的茶开得最旺盛的时候。 “原来姹紫嫣红都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山色空蒙,碧天千里,漫山茶争妍斗艳,眼前美景,令慕容复心情大好。不自觉地,一段《皂罗袍》脱口而出。 茶,令慕容复想起了远在姑苏的王夫人。那个外表冷若寒冬的女人,动不动就让手下的丫鬟婆子去抓上几个负心人做成化肥,不知道今年打理好了茶没有?往后得找个机会劝劝她,改掉这拿人做化肥的毛病。 随即慕容复又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不现实的想法。归根结底,王夫人的心结在于段正淳这个负心汉,不把这个心结解开,是没办法劝的,而慕容复自己眼下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就这么任由王夫人继续我行我素,结怨于大宋官府了。 想到这里,慕容复就觉得头疼。 “慕容公子,老衲在此候公子多时了,听公子方才所言,非雅非俗,却又大有韵味。我那侄儿若是听见了,恐怕会欣喜若狂。” “参见本不,参见皇上。”慕容复看清来人,急忙就想行礼,被对方笑呵呵地劝阻住了。 来人正是之前假扮僧人的保定帝,大理俗家第一高手段正明。 “不知皇上找在下有何要事?”慕容复好奇道。 “慕容公子不必如此拘谨,我大理小邦,以武立国,于这君君臣臣一套上不像大宋那样严苛,不介意的话,称我一声前辈吧。” 保定帝面色慈和,全然没有一点架子。 慕容复不由得对这位老和尚大生好感,这样一位连皇位都可以坦然让出的老人比起江湖上那些钩心斗角之辈无疑更令人亲近。于是慕容复依诺行事,两人你一句我一言,话些家常,真就像前辈与晚辈之间说些体己话一般。 半晌,慕容复道:“前辈这番找晚辈,不会就是想与晚辈同看这漫山茶吧,哈哈,若是如此,倒也是一件大大的风雅之事。” 段正明一拍脑袋:“嘿呦,你瞧我这记性,一聊起来就忘记了。慕容公子博学多才,与慕容公子聊天真乃平生一大快事,不过贫僧此次前来,还真是奉了枯荣大师法旨,有一物要转交给慕容公子。” “哦?”听说居然是枯荣大师的意思,慕容复大感好奇,居然还让保定帝这等身份亲自跑一趟,不禁开起了玩笑:“莫非是天龙寺珍藏的稀世茶?可前辈这僧袍下,也不像藏得住茶的样子啊?” “哈哈哈,和慕容公子说话真是开心,要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儿能像慕容公子,就不会整天惹得他爹和我生气操心了。慕容公子喜欢茶,过几天让誉儿陪着慕容公子上御园挑几株上好的带回去就是。不过朕今天来,确实别有要事。” 说着,保定帝收起了那副轻松的神情,面色转而凝重,慕容复见状也不再玩笑,恭谨道:“还请皇上示下。” 保定帝缓缓地伸手向自己那宽大的僧袍袖口,那神情,仿佛将要取出的是一件稀世珍宝。 但见保定帝从僧袍里取出一卷卷轴,接着郑重其事地交到慕容复手里,慕容复大感好奇:“请问陛下,这是何物?” 保定帝淡淡道:“这是我大理《六脉神剑》的完整剑谱。” “六脉神剑”四个字一出口,慕容复脑袋“轰”地一声,冷汗打湿了后背,急忙推辞道:“陛下,慕容复对天发誓,对六脉神剑绝无觊觎之心。此番鸠摩智之事,纯属巧合,在下并不知情,还望陛下不要相疑。” 开玩笑,这可是六脉神剑,某种意义上比大理皇位还要重要的东西。 皇帝传位给自己亲儿子,做太子的尚且需要再三推辞,自己直接开开心心地接了下来岂不表明自己对剑谱觊觎已久? 拜托,这可是在大理国境内,身为天龙四绝之一的鸠摩智劫持个人出去都还得费劲心思,来时浩浩荡荡的随从一个不落地吃了牢饭。 自己水平远不如国师,要带走的人可不止一个啊。 不能接! 保定帝一愣,没想到慕容复会做出这般举动,还礼道:“慕容公子,老和尚诚心以剑谱相赠,公子何故见疑?” 再三拉扯之后,保定帝无奈道:“慕容公子不用怀疑,放心收下即是。枯荣大师特意命我转交慕容公子,就是为了不违背祖训,天龙寺僧人依据祖训不可传六脉神剑于俗家弟子。但是段正明实际上并非天龙寺僧人,所以,由我转交。” “可是陛下,六脉神剑乃段氏不传之秘,何故要交与慕容复?望陛下明示。” 保定帝幽幽一叹:“一来,感谢慕容公子这次仗义出手,免了天龙寺一场浩劫。 二来,这次鸠摩智到访,让天龙寺众位高僧和朕对眼下大理的处境有了更深的理解。以往大理以武立国,行事皆以武林规矩为准,自以为两下交好,就能在吐蕃和大宋之间求得一片生存之地。 可是这次的事情让大理意识到,以往的想法是错的。那鸠摩智依仗吐蕃国国师的身份,巧取豪夺。众位高僧商量后认为,以大理现在的处境,急需一位可靠的盟友,而慕容公子就是这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若要盟友,大宋岂不胜过晚辈百倍?而且何苦将贵国传家之宝赠与在下,这大为不妥。”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喜,慕容复保持了清醒的头脑,如此贵重的馈赠,不弄清最后一丝疑问,慕容复决计不会收下,若是对方行金刀计,那自己这一行人可就离不开大理了。 “大宋?非是朕看轻于它,且不说其素来以天朝上国自居,大理若谋求大宋的支持,势必会沦为其附庸。就说大宋武备,自开国之初,对外战事历来输多胜少,连那西夏都可在宋廷眼皮子底下裂地称王,何况吐蕃?宋廷断不肯为大理而与吐蕃为敌。” “可是.” 慕容复还想分说。 保定帝叹了一口气:“慕容公子,朕知道你心中所想,你是怕朕故意试探你,会对你不利是吧? 放心吧,大理真心以慕容公子为友,不会做这等背后捅刀之事。慕容公子品行高尚,智勇双全,他日必然能为如慕容家先祖慕容龙城那样的高手。 以慕容家的底蕴,他日天下有变,乘时而起,如段氏当年亦未可知。 大理看中的正是慕容氏日后的潜力! 大理的六脉神剑自先祖段思平以来,许久没有在江湖上显露名声了,后辈子孙不肖,辱没了祖宗威名。大理真心以慕容公子为友,希望他日慕容公子能令六脉神剑的威名再度名震天下!” (本章完) 第17章 不速之客 第17章 不速之客 归来总是令人愉悦的。 马车颠簸,慕容复的思绪也随之起伏不定。 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简直太多了,三个月前,慕容复尚且是一个功力尽失的世家公子,如今不仅内力大增,还获得了《北冥神功》和《六脉神剑》两大绝世武学,再加上原有的斗转星移,纯以武学配置论的话,此时的慕容复应当可称天龙最强。 不过,最大的收获应该是收获了大理段氏这个坚定的盟友。 那天慕容复将自家的斗转星移摘录了一份交给了保定帝,武林人士对于家传武学的重视程度胜过自己身家性命。这番互相交换家传武学,等于是把慕容家和段氏彻底绑到了一起,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知道出来这么久,家里头怎么样了。 毕竟自己出发前那般在王夫人面前放低姿态就是为了自家那个摊子着想啊。 希望自己这个便宜舅妈给点力吧。 三天后,姑苏,燕子坞。 再过得片刻就要到家了,阿朱阿碧两个小妮子都是忍不住有些小雀跃,王语嫣却神色有些黯淡,因为她知道,回到家就不能像这段时间那样和慕容复朝夕相处了。慕容复悄悄地对王语嫣说了什么,王语嫣眼神一亮,随即羞涩地点了点头。 包不同与风波恶心情大好,一路上不停地与慕容复谈论些武学与江湖上的勾当,所幸这些相关记忆都还完好,风包二位也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妥,只觉得自家公子爷近来平易近人了不少,想必经历一番变故,人都是有所改变的。 离琴韵小筑和听香水榭只有不到两里的水路了,阿朱伸了个懒腰道:“这段时间可累了,待会儿我要好好地睡上一觉。” 包不同轻捻八字胡道:“非也非也,这段时间最累的当属公子爷,应该是公子爷要好好睡上一觉才是。” 此时,隔着淡淡的雾气,已经能够看到远处的灯光。 “难道是老顾头知道我们今天回来,提前准备好了接风宴席?”阿朱惊喜道。 “事情不对,先停船!”慕容复一摆手,示意众人噤声。 阿朱阿碧一愣,但也乖巧的依言而行。包不同见自家公子爷突然严肃的神情,压低了声音问道:“公子爷,何事?” “家里有人,至少七八十个,不是我们的人。”慕容复神色凝重。 闻言,众人纷纷色变。此时已经快到半夜时分,家里陡然多了七八十个不速之客,怎能不令人心惊?是以众人纷纷看向慕容复,等他拿个主意。 “掉头,往附近的渔家走。” 慕容复命令道。 “公子爷的意思是暂避锋芒?”包不同沉吟道。 慕容复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到了附近的渔家,慕容复让阿朱阿碧找人买来几件渔民的衣服给众人换上。包不同扮成一个年老驼背的渔翁。慕容复则扮成两个中年渔夫。阿碧则作渔家女子打扮,至于王语嫣,慕容复则安排阿朱和风波恶送她先回曼陀山庄。 而王语嫣自然是不乐意在此刻与慕容复分开,慕容复好说歹说,总算是将这小妮子给劝走。 慕容复有自己的打算。 虽然说不速之客就在眼前,却把力量分散乃是兵家大忌,但慕容复清楚得很,如果说对手是连自己也对付不了的强敌,风包二人只是累赘而已。 万一是鸠摩智,那自己只能带着手下的人乖乖跑路了,他可不认为自己这番内力加强后就能和国师的火焰刀碰上一碰了。毕竟实战经验差了太多,王语嫣就算在旁边指导,自己也反应不过来。而且北冥神功和六脉神剑都还没有练熟,半桶水斗转星移也没来得及修炼到更高层次。 难不成是那次客栈内的神秘黑衣人?可是从他那次的表现来看,对方显然不愿意暴露身份,如何这次又大张旗鼓地跑到燕子坞来闹事? 很快,三人来到水榭前,只见水榭内灯火通明,人影散乱,还能听见有人在大声地行酒令,骂人,时不时还有东西掉在地上的碰撞声。 包不同和阿碧都忍不住皱眉。这间水榭其实是阿朱阿碧二女的居所,历来是一处清新雅致之地,何时有过这等喧嚣? 慕容复却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应当不是鸠摩智的人马。毕竟鸠摩智虽然贪嗔痴俱全,但是总也算有道高僧,不可能放任下属做出这种无礼越轨之事。而且,就算是寻仇,真正的高手,一派宗师也不会在仇家家里做出这种没品的下作事。 放下了心里那块大石头,慕容复的神情轻松了不少,回头对阿碧道:“阿碧和我一起上岸,包三哥悄悄地到后厨看一看下人们的情况,一旦不对立马撤退,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慕容复带着阿碧藏到门后,先不急着进去,而是先观察了一下门内的情形。只见一屋子乌压压坐满了人,少说也有上百号。慕容复不禁皱了皱眉头,暗道哪儿冒出来这么多虾兵蟹将。 随即注意到场上的人虽多但明显分成了三起,一拨人大约十几个,个个身穿白衣,围坐在一张桌子前,静静地坐着既不动也不说话,仿佛一群幽灵。 另外一群人就完全是匪类做派了,先前听到的动静就是他们闹出来的,不少人还有了三分酒意,正胡言乱语地说些醉话,其余人要么大声嚷嚷,要么胡吃海塞,这拨人人数最多,粗略一数起码有七八十个。 还有一波人慕容复认识,正是王夫人曼陀山庄里的平婆婆,瑞婆婆带着约摸二十来号手下在和两拨人对峙。 大致看了一会儿,慕容复心里有了数。白衣人和那群匪徒应该不是一起的,但是都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两拨人既不对付也不至于动手。而平婆婆和瑞婆婆应该是得到了王夫人授意,赶来看场子的,只不过两人也搞不定这两拨人联手,所以就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有意思,那就让本公子看看,到底唱的什么戏吧。” 想到这里,慕容复不再隐匿身形,只片刻,门内传来一声暴喝:“什么人!” (本章完) 第18章 慕容公子,在线打脸 第18章 慕容公子,在线打脸 房间内的吵闹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暴喝打断,吃东西的停下了筷子,喝酒的放下了酒杯,还有的直接“唰”的一声拔出了佩刀佩剑,恶狠狠地盯着门口。 “出来,不然大爷逮着你了,直接剁成八块!”“找死!”. 短暂的沉寂之后,整个大厅又热闹了起来,一群所谓江湖豪侠你一言我一语地朝门口放着狠话,就是半天也没一个人出去看一眼。 终于,一个人影缓缓地从外面走进来,众人顿时大为紧张,纷纷用各自的兵器护住自己,一脸戒备地看着门口。 “我我我是我”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又瘦又黑的渔家汉子,戴一顶斗笠,看不大清面容,衣衫破旧,脚上连鞋都没一双,手里提溜个篓子,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 那小黑子明显没有见过这等大阵仗,说话磕磕巴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众人见来的不是什么高手,顿时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想到,自己居然被这么个小子吓得一惊一乍的,顿时大感面子上挂不住,有的人一拍桌子:“妈了个巴子,扰了老子喝酒的雅兴,剁了这小子来下酒!”“把这小子的心挖出来做个醒酒汤!”. 仅仅片刻,大厅里的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那个中年汉子都快被吓哭了,结结巴巴地念叨着:“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 先前那一桌安静坐着的白衣人见状,有些不忍,一位身穿白袍,腰间系一根草绳的汉子站起来说:“秦家寨好大的威风,放着慕容复不找,在这里吓唬一个手无寸铁的渔夫,当真是漠南一霸,佩服佩服!” 说完,哈哈大笑,原本没有动静的其他白衣人也是一起作声,或嘲讽或拍手。他们早就对对方乱来的行为感到不满了,要不是双方目的一致,早就动手来上一场了,但心里也为自己居然与这等人为伍感到不齿,如今逮着机会,自然要宣泄一番。 被称为秦家寨的那方人马一听,自然不乐意,一时间两方人马口水飞溅,各种污言秽语齐出,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意思,全然忘了自己是为什么吵架了。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那个渔家汉子正靠在门框旁,默默地在.憋笑。 这人自然就是慕容复了,一时间他不知该赞叹阿朱的易容术高超还是自己的演技出众了。刚才那一波,他完全把自己带入了一个老实巴交的渔家汉子的角色,全是感情,没有技巧。 看着两拨人为一点小事吵架,慕容复暗自点头: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武功也稀松平常,看来这番有点小心过头了。” 想着待会儿找个什么理由收拾这些家伙一顿,不过收拾这些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搞清楚这些人的动机,还有背后的大鱼。 慕容复可不认为,凭着南慕容的威名赫赫,几个这种十八线角色能大胆到找自己不痛快,就算前段时间对自己不利的流言传了出去,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人想必不至于这么愚蠢吧? 于是也不着急,做个安静的美男子看戏。 终于,吵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两拨人终于吵累了,想起了一旁的慕容复,于是一把揪住慕容复的衣领子,恶狠狠地说道:“说,小子,你是谁,鬼鬼祟祟地想干什么?快说,不然杀了你。” 慕容复戏精上身,战战兢兢地说道:“我我我,我叫曾阿牛,是住在这附近的渔家,我和我阿妹今天打了几条新鲜的肥鱼,想送来给后厨的老顾头,卖一个好价钱。” “鱼呢?” “在我阿妹那里。” “叫她进来” “好” 随即慕容复向门外呼唤到:“阿妹,进来吧。” 群匪乍一听有女人,都在起哄,待看见进来的是一个头发枯黄,身材干瘪的小丫头后,顿时没了兴趣,却不知慕容复心里已经在思索待会儿从哪个窗口把这群人丢到太湖泡澡比较合适。 阿碧见慕容复堂堂一个世家公子,此刻居然能将一个寻常渔家子弟扮演得惟妙惟肖,不由得大觉有趣,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声音虽轻,但在场众人都是练家子,这一声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当即大怒,纷纷呵斥。 慕容影帝凑上前道:“各位大爷别生气,瞧瞧这上好的鱼鲜。” “去你.” 那大汉一句国粹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身子一轻,眼前的事物飞速变换,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和太湖水波来了个亲密接触。 “救命啊,我不会水啊,呜哇,咕.” “云老四!” 群盗中的领头人见状大吼,随即吩咐两个水性好的下去救人,一边冷冷地看着慕容复:“小子,你很不错,本来决定放你一马的,现在看来不必要了,你记住.” 下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慕容复答道:“明年的今天是我的忌日?” 那头领一愣,随即明白对方是在戏耍自己,当即恼羞成怒地指挥众人一拥而上,慕容复微微一侧身,护住后面的阿碧,接着出手如电。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接着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人能冲到慕容复身前三尺距离,一个个都被从窗口丢到了水榭下去和那位第一个吃螃蟹的仁兄作伴了,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场上就少了二十几口人,窗外一片水扑腾的声音。 这一手神乎其技,场上无人看清。这下就算是再蠢也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是个绝世高手在扮猪吃老虎,当下又惊又怒,又怕,就是不敢动,一个个都像被人拎住脖子的肥鸭子,发不出半点声音。 慕容复笑问阿碧:“阿碧,刚才本公子一共扔下去几个?” “回禀公子爷,一共二十八个。” 阿碧强忍笑意,恭声回答道。 “要不,你们再下去两个,凑个整数?” 慕容复调侃道。 大厅里,一片死寂,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敢说话。 (本章完) 第19章 送客 第19章 送客 “没人说话啊?那我就点名了,刚刚那位说要喝醒酒汤的仁兄在不在?” 慕容复迈着方步,神色悠然,仿佛回到了中学课堂,不过这次自己是老师。 见众人都不说话,眼神不自觉地朝某个方向瞅,慕容复于是走到那位“醒酒汤”前。此时,这位仁兄两腿正弹着琵琶,两排牙齿捉对厮杀,见慕容复走来,仿佛见了鬼,想逃,腿软,想喊,喉咙仿佛堵了。 慕容复很贴心地蹲在这位因为腿软坐在地上的仁兄面前,关心道:“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听话。” 那人又害怕,又疑惑,只得点点头,然而下一秒,慕容复又揪起他的衣领子,一把将他扔向窗外,“噗通”一声,伴随着两声惨叫,想必他日这位仁兄应该不会想喝醒酒汤了。 “你们这帮人领头的是谁?出来一下。” 慕容复拍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来,满屋子鸦雀无声。 就在慕容复等得即将不耐烦的时候,那一队白袍客中有人站了出来:“尊驾不必问这群草寇了,刚才您第一轮出手的时候,他们的领头人就被您扔进了水里,这会儿应该喝了一肚子水了。” 此前,慕容复在门外观察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一群人的与众不同,心下对这些人有那么一点好感,于是客客气气地一拱手道:“未请教大名,驾临此地有何贵干?” “大名不敢当,在下司马林,蜀地青城派现任掌门人,此次赶来姑苏,为的是会一会慕容公子,为亡父,青城派前任掌门人司马玄讨回一个公道!” “好一个讨回公道,阁下倒也算个性情中人。不知这慕容公子怎地与阁下的先父结了此等仇怨?” 慕容复背着手,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这会儿倒是不急着和这群小虾米算账。 白袍客沉声道:“两个月前,家父携带门人弟子前往锦官城办事,被人发现死于客店之中,而死因正是中了我们青城派绝学“青字九打”,放眼江湖,除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家,还能有谁?尊驾高姓大名,与慕容家有何关系?” 慕容复并不答话,只是微笑,这副模样在他人眼里高深莫测,其实这会儿慕容复在心里将慕容博骂了好几遍。 别人坑爹你坑儿啊。 但慕容复也没想着直接站出来充这个英雄汉,虽然要把眼前这十几个人扔水里头也费不了什么工夫,但确实是慕容家理亏,偏偏慕容复还没法解释,只能这么干耗着。 见慕容复半晌不作答,司马林只道对方与慕容家大有关系,于是闷声道:“阁下武艺高强,我等自愧不如,但是阁下若要动手,在下也不会引颈就戮,唯有拼死一战。” 慕容复长叹一声,伸手往面上一拂,脸上黑瘦汉子的妆容一下脱落,露出一场清逸俊雅的面庞,一身破旧衣衫丝毫盖不住眉宇间的雍容华贵,厅内众人虽然畏惧慕容复,此时也忍不住在心里叫一声好。 慕容复淡淡道:“在下便是慕容复,阁下有什么事情对在下说吧。” 众人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南慕容居然会改扮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渔夫,青城派众人眼见杀害掌门人的凶手就站在面前,又惊又怒,当即就有人要出手,被司马林拦下。 司马林强忍怒气道:“闻名不如见面,慕容公子名不虚传,只是不知公子为何乔装打扮,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啊呀,你们一群人大半夜地趁我们不在,跑到我们家里来大吵大闹,还反过来问我们,真是不知羞。” 阿碧娇柔的嗓音抢在慕容复前面抢白司马林,这琴韵小筑和听香水榭本是慕容家建来给她和阿朱的住所,如今被这群人弄得一团糟,又见这群人不问青红皂白地指责慕容复,饶是她性情温婉也忍不住了。 “你是什么东西,敢同我们掌门人如此说话!” 一个白袍人厉声呵斥,随即“噗通”一声,窗外又溅起一朵水。 “正好三十个。” 慕容复背着手,悠然道。 众人虽然又惊又怒,但慑于慕容复的身手,都不敢说话。 接着,慕容复漫不经心地说道:“司马帮主明鉴,您觉得凭在下的武艺,要杀令尊用得着大费周章,还留下痕迹,让阁下上门寻仇吗?” 这话虽然听起来无比嚣张,但众人惊怒之余,也觉得大有道理。 来之前,青城派以为,凭着自己这十几名门派内顶尖好手,纵然慕容复再强,也有一拼之力,如今,见慕容复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一名同伴丢下水,而自己一行人居然都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的手,当即明白,对方武功之高已经到了自己等人无法理解的地步,于是一群人虽然想反驳,却也开不了口。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况且,如您所说,尊父的意外发生在两个月前,哼,那个时候在下正率领一众家臣,动身前往大理,如今才刚刚赶回苏州,天龙寺一众高僧可以为在下作证,司马门主离去后,大可亲自前往大理求证。” “什么?慕容公子之前在大理?”司马林大惊。 慕容复点点头。 “敢问慕容公子因何事前往大理?”司马林追问道。 慕容复微微有些不快,按理说,以姑苏慕容在武林中的地位根本就不用费如此口舌和司马林一个地方上的门派解释,无奈,自己确实某种意义上理亏。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如今事情已然过去,就是告诉司马门主也无妨。” 于是便将自己练功走火入魔,赶赴天龙寺求医,遇见鸠摩智强抢剑经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 司马林大惊,万万没想到此间居然有如此波折,如果说慕容复是存心撒谎的话,这一切曲折离奇的经历又都有板有眼,有目击证人,自己只要有心查证的话,非常容易判断出其中真伪,又岂有这样撒谎的? 更何况对方的武功,要把自己一行人留下也费不了什么事情。 当即默然不语。 慕容复也没心思和一帮小虾米计较,嘴往门的方向撇了撇,意思很明显,送客。 司马林又羞又惭,却又无可奈何,当即向慕容复拱手,就要带人离去。 “等一下,表少爷,不能让他们这样走了。” 司马林的脚已经迈到门槛上,正要踏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阻止了他,司马林惊怒之下,回头望去,说话人正是王夫人派来的瑞婆婆。 司马林怒道:“敢问阁下,有何指教。”他今晚丢了天大的面子,却又一肚子闷气无法发泄,要不是看慕容复在场,他真想直接上去给这个老婆子一点颜色瞧瞧。 那老妇人却连瞧都不瞧司马林一眼,只是看着慕容复道:“表少爷,老婆子奉夫人之命特意赶来保护这水榭,正巧遇上了这伙贼人,所率之人颇有死伤,如果让这伙贼人就此离去,两家在这江湖上颜面何存?” 接着,瑞婆婆手一招,当即队伍里走出两个伤员。其中一人大腿上中了一下,虽然已经包扎好了,但是这稍微一动,鲜血又涌出来了,另外一人则是肩头被什么钝器砸了一下,肩胛骨已然打碎,多半这条手臂以后是废了。 慕容复皱了皱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当即心下有了计较,于是顺着瑞婆婆的话对司马林道:“司马门主,我家老奴虽然无礼,但是却也说得有道理,阁下在没有弄清楚事实的情况下,将老大一盆污水泼在了慕容复头上,扰了这水榭清静,若是就此离去,只怕也有所不妥。” (本章完) 第20章 收服青城派 第20章 收服青城派 青城派身为蜀地第一大宗门,向来是不服朝廷调遣的,皆因蜀地地势险要,更兼有宋一朝疆域极小,蜀地竟有大半为吐蕃所并,那青城派处在这么一个地带,自然成了蜀地名副其实的影子官家,虽然门派内高手不多,但是胜在人多势众,其所修习的青字九打,城字十八破于破甲,破盾一事上,更是令朝廷于朝廷武备大有威胁。 一个绝顶高手并不可怕,可是一群能够对身着重甲的大宋禁军形成威胁的二流,三流好手散落民间,不为朝廷所掌控,那就足以令当局者坐卧不安了。稍有不慎,蜀地就有可能出现第二个公孙述,刘玄德一类的人物。到时西南糜烂,宋廷半壁江山只怕都要易主。 只不过从这青城派掌门人的表现来看,其根本就没有半点能够称雄西南,割据一方的格局和能力,完全就是一副江湖人的习气,虽然比起被慕容复扔到水里泡澡的那一批人强,但是也强得有限。正所谓空有宝山而不知利用,不如争取过来,为自己所用。 慕容复知道,不管日后是否起兵反宋,如果像原主一样,一直将基地放在苏州,燕子坞这样的大宋核心地带,终自己一世,也不过是做个武艺高强的富家翁而已。 而这样的人设,不就是妥妥的卢俊义,李应吗? 自己才不做这个冤大头。 慕容复早就打定了主意。 具体到底要如何做,慕容复现在心里也没有一个完整的规划。 毕竟,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和大宋朝又没仇没怨,要说继承原主兴复大燕的意愿也说不过去啊。 拜托啊,大兄弟,大燕都亡了六百年了好吧。 不过,这并不是说,慕容复就打算在姑苏守着美貌的丫鬟和表妹做个富家翁一辈子混吃等死,那是上辈子的人生理想。现在,条件不允许。 再过二十来年,曾经不可一世的大辽就会被完颜阿骨打所灭,而此后再过几年,金兵南下,大宋半壁河山沦陷,画家和他的怨种儿子被请到东北去吃小鸡炖蘑菇,也就是说,如果慕容复活得够长,将两次见证历史。 而慕容复如今二十四五,大概率是能见证历史的。 作为一个普通人,内心深处是对北宋这段屈辱的历史感到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不适的。如果是原主,那无所谓,反正原主的祖宗,鲜卑人当年在中原干的事情也大差不差,原主自己就是社会不安定因素。 就算抛开这些几十年后交给王重阳去操心的事情不谈,生活在这个所谓的太平盛世,难道就能过得了太平日子了? 慕容复可没忘,两个月前,听说自己出了事情,慕容家面临着怎样的风风雨雨。 今天之所以连续出手将一堆人丢到水里,一方面是给这几个无知蟊贼一个教训,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给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带一句话:慕容家,不是什么软柿子。 司马林原以为今日的事情就算这么了了,不想瑞婆婆这么一闹,慕容复居然改变了主意,但又不好发作,于是耐着性子道:“慕容公子,今日之事确实是敝派做得不对,改日备下重礼来向公子爷赔罪。” 慕容复却道:“照司马门主这么说,假如日后某门某派只要出了杀兄弑师的不孝弟子以本门武功对付其师尊,是不是都能来姑苏找在下的不痛快呢?” 司马林显然没想到慕容复居然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怒道:“慕容公子,虽然您武艺高强,我等万不能及,但是慕容公子若是刻意侮辱本门尊严,那么在下也不能任由公子施为!” 慕容复微微一笑:“司马门主莫急,本来今日在下并不想戳穿此事,但是在下有求于司马门主,所以,一番思量之下,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门主,以免他日门主遭遇不虞之测。” 司马林大感好奇:“请问慕容公子,以您的武功和家世,又能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在下为您效劳的呢?而在下又能遭遇何等不虞之测,还望公子爷明示!” 慕容复没有说话,过得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要司马门主率青城全派入我姑苏慕容门下,日后听我号令,为我驱策!” “什么!” 慕容复此话一出,大厅里顿时响起了一片怒喝声,许多青城派弟子一下子抽出了本门兵器,也不管自己与慕容复巨大的实力差距,看样子,大有司马林一声令下就要和慕容复拼命的架势。 还是司马林聪明,作为门派掌门人,大手一挥,就拦住了跃跃欲试的众人,沉声道:“慕容公子,姑苏慕容身为武林名宿,我青城派就算是托庇于公子门下,也未必是一件屈辱之事,只是公子若是想要以势压人,强逼敝派听命于慕容氏,则青城派上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拼死也要与公子爷较量一番!” 慕容复施施然地走在水榭内,许久不说话。 众人只道是慕容复故弄玄虚,不愿如实相告,其实慕容复这个时候心中在天人交战。 本来见青城派众人在水榭内还算守规矩,慕容复也不想和他过多计较,但是看到瑞婆婆手下两名伤员的惨状,慕容复又改变了主意。 假如自己现在还是武功全废的废人状态,假如今天没有王夫人派人来保护水榭,这帮人会因为自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就饶过自己吗? 以对方一言不合,重手出击的举动看,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他们只会道自己是信口雌黄,只会道自己失去武功是罪有应得,然后秉持着所谓的江湖义气,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为自己的老门主报仇。 而自己,就会成为慕容博诸多罪孽下的冤死鬼。 他知道自己今天之所以能全身而退,更多地是凭借力量,以力压服这班江湖豪强,可自己又不能将慕容博的秘密抖出来,就算自己说了也没人信,与其留着个对自己心怀不满的祸患在这里,不如一次性解决。 罢了,就当一回曹孟德吧! 于是慕容复下定主意,朗声道:“姑苏慕容通晓天下武学,于贵派的青字九打,城字十八破自然也有研究,不过贵派掌门也不是在下所杀,而是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就藏在贵派之中!” 这话一出,青城派众人顿时脸色大变,等待着慕容复接下来的话。 不想慕容复却并没有理会众人,而是叫来了包不同,接着对包不同耳语几句,给了其一串钥匙,让他带着阿碧以最快的速度跑一趟。 接着就在一张桌子前坐下,静静地等待二人的归来。 良久,包不同带着阿碧按照慕容复的吩咐,取回了三本册子,交给了慕容复,慕容复拿到手,只是稍微扫了两眼,接着就交给了司马林。 “司马门主,方才交给你的册子中,其中两本是你们青城派的武学,青字九打和城字十八破。” 青城派众人相顾骇然,连忙打开两本册子翻看,良久,抬头看向彼此,都从彼此眼光中看见了难以置信的意味。 司马林按下一颗激动的心,对慕容复道:“姑苏慕容,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公子将此物交给在下看,又是何意思?” 慕容复笑道:“别急,还有一本册子,名叫《天王补心针》您还没翻开看呢?” 天王补心针这名一出,青城派众人心头如同响起了一道炸雷。这个名字,可谓是每一个青城派弟子心头的一道噩梦。 只因这是青城派世代死敌蓬莱派的武功。 青城派和蓬莱派一个在蜀地,一个在山东,按理来说应该老死不相往来。却因某一任青城派掌门于外出游侠的旅途中误杀了一位蓬莱派长老,原本这种事情应该好好分说,解释误会,却不想两派都是雄踞一方的地方一霸,哪里会好声好气地解释? 于是乎,两派干戈四起,门人弟子死伤无数,到后来发展到非要灭了对方不可的死仇,两派为了摸清对方的武学套路,互相派卧底打入对方宗门偷师,自然,被发现后又是加深了彼此的仇怨。 到后来,为了防范对方间谍,青城派但凡有北方口音的人都不招,只招收蜀地子弟。而蓬莱派亦然。 司马林看了第三本册子良久,说道:“慕容公子的意思,是蓬莱派的人暗害了家父?可是凶手明明” 慕容复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只道:“谁说蓬莱派就不能使青城派的武学了,是吧?诸保昆,诸大爷?” 这话一出,司马林身边的一位麻脸大汉顿时色变。 那被称作诸保昆的汉子讪笑道:“慕容公子真爱说笑,在下确实是诸保昆,可是自幼投入青城门下,一身武艺皆是青城武学,于这蓬莱派又有何干系?” 慕容复笑道:“不对吧,诸大爷,据我所知,您是十六岁才拜入青城门下,此前一直在家修业,我说得对不对?”这下,不仅是诸保昆,所有的青城弟子都惊讶地看向慕容复,显然对慕容复对青城派的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大感震惊。 见诸保昆没有否认,慕容复接着说道:“你本是蜀地富豪家子弟,六岁那年,你家遭遇了一场匪患,全家人命悬一线,这时一位突然出现的老道士救了你们一家。 后来道士和你爹商量,让你拜入他门下学武,而这位道士,就是蓬莱派的长老,玉清道人,你学到十六岁,玉清道人命你改投青城门下,偷学青城派武功,以图他日反戈一击! 哦,对了,那位老道士多年来一句话都没和你说过,教授武功也是靠演示,比划。只因他怕自己的山东口音传给你,影响到日后你投入青城的计划,才装了十年的哑巴!” 仿佛晴空霹雳,众人皆是又愤怒又惊讶。 司马林顿时怒吼道:“诸保昆,他说的是不是实话!我父亲是不是你杀的!”诸保昆浑身大汗淋漓,道:“师兄,你怎能听信他人一面之词!老掌门的仇是姑苏慕容作下,他三言两语就想撩拨我们,不要中计啊,师兄。” 司马林是上任门主司马玄的亲儿子,而诸保昆则是司马玄的关门弟子,也就是说,两人是真正的师兄弟,按理说,应该不这么容易离间。 然而由于司马玄看重诸保昆的天赋,对这个关门弟子喜爱得无以复加,甚至大有百年之后将门主之位传给诸保昆的意思。只是尚未来得及安排完毕,司马玄就意外身死,所以司马林才火线继承了这门主之位。 这次来姑苏找慕容家复仇,也是为了巩固自己门主之位,不得已而为之。 是以,慕容复一泼脏水,司马林立即就在心里将杀害司马玄的凶手坐实了自己这位师弟。 诸保昆见众位师兄弟一时群情激愤,大声喊冤,怒斥慕容复道:“慕容公子,在下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作弄在下?” 慕容复冷笑道:“无冤无仇?你刚才不还说我杀了你们掌门吗?” 诸保昆顿时一噎,虽说他确实没有杀害司马玄,但慕容复说的那些也是真的,他一是做贼心虚,二是万万没想到如此隐秘的事情,慕容复是怎么知道的,一时间都忘了怎么辩白。 突然,一样东西带着破风声朝着诸保昆心口袭来,那力道一旦打中,诸保昆势必命丧当场! 危急关头,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地用铁锤和铁锥一击,顿时十几根钢针从铁锥中发出,将那样东西击碎,原来那强大的力道居然是一根筷子。 诸保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见自己的同门师兄弟都用仇恨的眼光看着自己。 “不好。”诸保昆暗道。 司马林咬牙切齿道:“诸保昆,你好,你好厉害啊,天王补心针,你藏得好深,这些年,你骗各位同门骗得好苦!”原来刚才生死之间,诸保昆一个不小心,本能地使出了自己的本门本领,天王补心针来保命。这下,可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司马林发一声喊:“青城派众位听令,诛杀叛徒内奸诸保昆,为老门主报仇!”“得令!”一声令下,众弟子拿出本门兵刃杀向诸保昆,诸保昆顿时四面受敌,很快就身负重伤,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还在大喊:“慕容复,你个杂种,为什么害我。”慕容复只是笑笑。 处理完诸保昆之后,司马林走到慕容复前道谢:“多谢慕容公子,本门今日能够报了大仇,全是公子之德,日后本门必有重谢。” 慕容复道:“司马门主,谢不谢倒是其次,先前我说的,入我姑苏门下,您考虑得如何?” 司马林犹豫不言。 慕容复接着道:“今日,是司马门主擅闯燕子坞在先,我若所施惩戒过于轻,那日后岂不人人都可来我这燕子坞找不痛快?一也,二来,贵派前门主新丧,门内根基不稳,方才之事就是明证,贵派入我慕容门下,日后贵派有事,姑苏慕容一力承担。”司马林内心在挣扎,他当然知道慕容复说得是对的。 门主新丧,强敌环伺,如果能有一个强力的靠山,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刚才慕容复三言两语就揪出了隐藏青城派多年的内奸,足见慕容家强大的势力,只怕本门一切都早已在人家掌握之中,人家要灭了自己可谓轻松之极,甚至刚才人家连本门和死对头的武功秘籍都拿了出来。 何况今天还受了人家这么大一份情。 思索了一番后,司马林缓缓道:“青城派从此,全听慕容公子调遣!” (本章完) 第21章 鲤鱼与蝼蚁 第21章 鲤鱼与蝼蚁 这是慕容复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一个人血淋淋地倒在自己面前。 这是一场利用信息差和人性的弱点达成的肮脏的交易。 诸保昆是青城派内奸的事情,原著里是其在王语嫣面前显露武功暴露出来的,而慕容复则是通过上帝视角知道的。 青城派只当慕容家情报网络遍布天下,以至于对青城,蓬莱这一对死对头彼此的小动作都了如指掌,当下在心理上就产生了畏惧感。 而司马林需要一个大家都认同的“凶手”来对门内众人有一个交代,有一个靠山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对于慕容复指出的这个“内奸”也就第一时间将他坐实杀害司马玄的叛徒。 至于真相究竟是什么,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愿意相信什么。 “恭喜司马门主清理门户,为老门主报了大仇,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慕容复笑道。 “愿听慕容公子调遣。” 司马林带头单膝跪地。 “愿听慕容公子调遣!” 青城派十几人整齐地跪在慕容复面前。 慕容复深吸一口气,嗯,权力的味道。 当然慕容复还是很快拿出一副礼贤下士的行头,让青城派众人都起来了。 慕容公子笑着对司马林说:“司马门主,方才我让包三爷取来的三本秘籍,你可带回本门,细加揣摩。” 司马林闻言,大喜。另外两本倒还好说,那天王补心针可是死对头蓬莱派的不传之秘,有了它,日后青城派在与蓬莱派的争斗中必然能占据绝对的上风。 当即沉声道:“多谢公子爷所赐。” 如果说刚才加入慕容家还有点不情不愿的话,那现在司马林是真的愿意为慕容家效力了。 于是道:“公子爷,属下等人今晚冒犯公子爷华居,罪该万死,但是这一旁还有云州秦家寨的群盗未曾处置,请公子爷示下。” 司马林指的自然是在一旁乖乖站着的那群匪寇,之前他们一个个将水榭搞得乌烟瘴气,慕容复雷霆手段将他们的人扔出去一小半之后,他们都呆在了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 先前泡在水里的那一批人如今也都爬了上来,一个个慑于慕容复虎威,呆在走廊不敢动。 慕容复对司马林笑笑道:“依你所见,该怎么处置这帮人?” 司马林毫不犹豫道:“依在下所见,应当让他们自此拜入公子爷门下,为公子爷驱策,以赎其今晚冒犯公子爷的罪过。” 司马林今晚莫明其妙地多了个主子,虽然也算得了个强有力的靠山,但身为一派掌门,要适应新身份总归不那么痛快。于是心念一动之下,想到了和自己一同前来的云州秦家寨群盗:凭什么自己给别人当狗,他们自在逍遥。 慕容复对他们笑笑:“各位意下如何?” 一行人都默不作声,纷纷低下了头。 司马林对着一个大汉吼道:“姚老二,今天你冒犯公子爷,就是冒犯了青城派全体,如果你今天敢说个不字,老子和你拼个你死我活!” 那被称作姚老二的汉子刚刚从水中爬上来,听到此话,心头又被泼上了一桶冷水,他看看司马林,又看看微笑不语的慕容复,无奈长叹一声:“愿意加入慕容公子门下。” 姚老二很后悔。 两个月前,秦家寨二当家在外出时意外身死,当时只知死因是胸口中刀,而秦家寨传承的就是一套自初代寨主秦公望传下的五虎断魂刀,又听闻姑苏慕容杀人讲究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所以就认定慕容复是凶手。 其实他自己却通过江南的信息渠道听说了慕容复练功走火入魔的消息,又早听闻慕容氏乃豪据一方的大富之家。 因此他这番打的主意是乘人之危,当着一班手下的面击败声名赫赫的慕容氏,然后再顺理成章地侵吞慕容氏的家产。 至于什么报不报仇,很重要吗? 但万万没想到,当自己一行人赶到时,先是遇上了个死脑筋的司马林,不许自己在慕容家过分胡闹,接着又遇见了赶回来的慕容复。 他原本自以为凭着自己在云州数一数二的好功夫,拿下一个受了伤的慕容复不成问题。没想到 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的青城派众人还有笑容越来越危险的慕容复,姚老二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个不字,这群人立马会把自己扔进太湖喂王八。 于是很识时务地跪在慕容复面前:“秦家寨全体,愿为慕容公子出生入死,赴汤蹈火!” 一旁的秦家寨众匪见当家的跪下了,立马也稀里哗啦跪倒一大片。 慕容复连忙作势扶起姚老二:“何必如此,以后都是自家兄弟。” 当即让包不同向后厨吩咐一声,添酒添菜,重开宴席,众人开怀畅饮,拂晓才散。 几日后,两拨人马向慕容复辞行,各自赶回门派所在,此前他们已经接下了代表慕容家的黑旗令,以后,但凡有事,凭黑旗前来即可。 风包二人陪着慕容复目送两拨人各自离去,包不同喜道:“恭喜公子爷亲手将两路人马收入麾下,往后,我们的助力又多了一分。” 慕容复却是反应平淡:“但愿如此。” 风包二人大感疑惑,但是见慕容复一副不太爱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的样子,只得岔开了话题。 慕容复暗道:“难怪慕容博父子折腾了这么久都没整出什么名堂来。” 实话实说,用黑旗令这种方式可以收服江湖门派为自己打打杀杀,干点儿脏活累活,但是想凭一面小旗子让人家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和自个儿造反,就是痴人说梦。 四大家臣里,风包二人不堪大用,尤其是包不同那张“非也非也”的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他能活到现在纯粹是因为真正的高手胸怀广阔,不和他计较,而和他计较的,大多又打不过他,要是这货遇上了天山童姥和李秋水这样性格乖张又武功高强的,只怕几个脑袋都被人拧下来了。 相比之下,公冶乾和邓百川倒是既有气度又识大体,只可惜这两位平日里是作为慕容家的隐藏力量,不能常伴慕容复左右。 而四大家臣绑一块,打不过一个段延庆。 想到这里,慕容复蓦然感觉自己当真是称得上势单力孤。 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枪打出头鸟,历史上王朝末年第一个造反的领袖往往没有好下场,从陈胜吴广到洪秀全石达开,所谓先驱,往往会成为先烈。 慕容复可不打算做这样的人。 其实,慕容复之所以这样想,根本上的原因是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把慕容家所谓的那一套复兴燕国的把戏玩下去。 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贪恋权力。 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梦在江湖里掀起无数争端,多少无辜的人没了性命,每到深夜四下无人的时候,从胸口掏出几代人盘了几百年都盘出包浆的所谓传国玉玺吸上一口,啊,都是权力的味道。 所以,某种意义上,慕容家并没有男人,从慕容龙城到此前的慕容复,不过一个又一个僵尸,顶着所谓复兴大燕的志向游走在阳光与阴影下。 今天,慕容复也初次尝到了权力的美味。 青城派和秦家寨几十号人齐刷刷地跪在他面前表忠心的时候,有那么一刻,他也有点飘飘然。 但是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 现代人看古代人往往有一种类似于神站在云端俯视人间的高傲感,认为自己生不逢时,若是带着现有的知识穿越到过去,必然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 可实际上呢? 如果不是天龙寺出手,自己可能已经在某个深夜被摸上门的仇家埋葬在太湖水底。如果没有王夫人的照料和自己及时赶回,燕子坞已经被拆成了一堆碎片。 还有这个时代的官府,如果自己不是慕容复,而是狄云 不想像鲤鱼一样为了越过龙门而遍体鳞伤,但更不喜欢像蝼蚁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去。 目前,自己通过交换家传武学,和大理段氏达成了利益上的深度绑定,此为远水。有王语嫣这一层关系,实现和曼陀山庄一系的捆绑,是为近援。 虽然短期看来,不可能指望大理方面派出高手或者军队给予自己实质性的支援,但很多事情,只要对方表个态,就大不相同了,至少肯定不用担心自己一走,家里摊子被人掀了。 而王语嫣作为段正淳事实上的女儿也注定了自己和大理的关系是斩不断的。他日不管大理在位的是保定帝,还是段正淳,段誉,自己和大理的关系都固若金汤。 而王夫人的曼陀山庄虽然没有武林高手,但是家财巨万,牵连甚广,王夫人自己时不时在外头抓个负心男子做肥,这么多年官府都没上门,其中关节,可想而知。 “收拾收拾,我要前往曼陀山庄一趟拜访一下舅妈,感谢她这段时间对燕子坞的照顾。” 慕容复淡淡地对风波恶和包不同道。 “是,公子爷。” 两人齐声应道。 (本章完) 第22章 提亲 第22章 提亲 慕容复让包不同风波恶两人准备了一份大礼,还带上了自己从大理特意带来的那几盆名贵茶。 今天慕容复要做的可不仅仅是拜访王夫人这么简单。 因为王夫人不许男人上门-慕容复能登门拜访还是王夫人格外开恩,慕容复没有让包不同和风波恶跟着,只是叫了几个小丫环和阿碧带上礼物,便一路撑船来到了曼陀山庄前。 王夫人还是那一副淡漠的样子,不过神色间已带上了几分暖意,不像上一次那副冰山般拒人千里之外。 “复官,昨晚一事处理得怎么样了?”王夫人抿一口清茶,开口道。 慕容复深深施一礼:“多谢舅妈出手相助,这次要不是舅妈,外甥的燕子坞只怕要被人拆得只剩下燕子窝了。” 王夫人扑哧一笑:“你这小子,武功不怎么样,油腔滑调倒是有两下子。” 慕容复道:“舅妈说笑了,小子这次前来,是有一份礼物要送给舅妈。” 王夫人好奇道:“哦,你小子有什么宝要献给舅妈啊?” 慕容复拍拍手,示意随从将茶端上来。 王夫人眼前一亮,眼前几盆茶争妍斗艳,一看就非凡品,王夫人对茶一道说不上精通,可是多年浸淫下起码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王夫人看看这盆又看看那盆,一时间欢喜得都忘了慕容复的存在,突然又仿佛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他说过,要和我在种满茶的地方” 美目朦胧,隐隐约约已经带上了泪光。 “舅妈,舅妈” 慕容复连声呼唤,王夫人如梦初醒,连忙道:“啊,复官,你带来的这几盆茶很好,舅妈我很喜欢,难得你一片心,这些都叫什么名字?” 于是慕容复一一介绍,哪盆叫“十八学士”哪盆叫“美人脸”哪盆叫“醉八仙”,一通介绍下来,令王夫人眼界大开,连连称赞。 末了,王夫人问道:“这些茶如此名贵,难为复官你是如何弄到的?” 慕容复微微一笑:“回禀舅妈,这些是外甥从大理皇宫御园和镇南王府挑选的。” “镇南王府”四个字一出,王夫人浑身仿佛触电一般“啊”了一声。 “镇南王府,你去了镇南王府?”王夫人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是的,说起来,这其中最为名贵的几株还是镇南王命其世子陪外甥挑选的呢?”慕容复笑道。 “啊,他有儿子了么?也是,这么多年了”王夫人失魂落魄,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已。 “舅妈,舅妈?”慕容复关心地问道。 “啊,复官,你刚才说什么来着?”王夫人仿佛如梦初醒。 “舅妈脸色颇为不好,莫不是不喜欢这几盆茶?” “啊,不是,舅妈很喜欢,复官你做的很好,谢谢你,谢谢”王夫人说到最后,声音几乎是哽咽了。 “你刚才说,你去了镇南王府?” 待得情绪稍微平复一些了,王夫人又向慕容复问道。 “是的,镇南王他老人家亲自接见了外甥。”慕容复恭敬道。 “你见到了镇南王?他现在还好吗?”王夫人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回禀舅母,镇南王精神饱满,武学深湛,大有王者之资,只是” 慕容复故意说了半句没有接着说下去。 “只是什么呀,快说呀。”王夫人急切道。 “只是,外甥观镇南王眉宇间似乎愁容不展。” “愁容不展,这是为何?”王夫人好奇道。 “这个外甥就不知道了。”慕容复笑道。 “这个负心汉,他也会愁容不展么?”王夫人黯然神伤。 “不过,镇南王后园有一株茶长得特别好看,外甥想带回来送给舅妈,镇南王却不肯割爱,只道外甥就算是搬走了王府上所有茶都可以,唯独那一株,是万万不能相赠的。”慕容复补充道。 “哦?是何等奇异种让镇南王一个王爷如此不舍?”王夫人大感好奇。 慕容复答道:“镇南王说,那株茶是其当年与一位故人共同培育,名字叫什么“月下长青”,倒是一个很奇怪的名字,不过外甥却是万万想不到,为何镇南王如此割舍不下。” 说着慕容复缓缓摇头,很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随即偷眼看向王夫人,只见其泪眼朦胧,似是陷入了回忆无法自拔,慕容复一连叫了好几声,王夫人才哽咽着道:“复官,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语嫣在后园,你去找她吧。” 慕容复恭声道:“是,外甥先行告退。” 慕容复走出客厅,长出了一口气。 毕竟骗人这种事情对现在的慕容复而言还是有点心理压力的。 他确实是从大理皇宫御园和镇南王府挑选的茶,可是根本没有见到段正淳,府上的人都说段正淳有事外出,有几天没回来了,全程都是段誉在陪着慕容复。 之所以编出这么一段故事一方面是为了开解一下王夫人的心结,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铺垫。 慕容复来到后园,只见园中一道倩影正背对着自己,娇娇怯怯的身形看着让人心疼,不是王语嫣还能是谁? 慕容复故意放慢脚步朝对方走去,到了背后才轻轻地张开双手,环抱对方。 王语嫣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正待挣扎,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表妹,是我。” 王语嫣身子一僵,随即惊喜地回头:“表哥,真的是你!” 一番互诉衷肠,情意绵绵之后,王语嫣娇羞地靠在慕容复肩头,问道:“表哥,你这次来,娘亲可曾对你发脾气。” 慕容复怜爱地看着王语嫣道:“没有,舅妈让我来找你。” “那,那你和娘说了,说了”王语嫣小脸涨得绯红,局促地摆弄着衣带,剩下的半句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来了。 慕容复温柔地为王语嫣理了理垂在肩头的一缕青丝,笑道:“我明日就向舅母提出咱俩订婚的事。” “啊”巨大的幸福感让王语嫣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地,她想说些什么,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安静地躺在慕容复怀里。 慕容复起了个大早,然后带着王语嫣一起来和王夫人请安。 王夫人不禁打趣道:“怎么,你们两个还没成婚,就一起给我请上安了?” 王语嫣羞得一下子躲到慕容复背后,不敢直面自己母亲。 慕容复恭恭敬敬地行礼,对王夫人道:“舅妈,外甥这一次前来,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希望舅妈答允。” 王夫人调笑道:“是什么事情让你一个平时影子都见不着的大忙人又是送礼,又是巴巴地在我这庄上过了一个晚上才说出来?不会是想娶语嫣吧?” 慕容复连忙答道:“舅妈所言正是外甥心中所想,这次外甥赶来就是为了和舅妈商议和语嫣定亲一事。” 这话一出,王夫人端着茶杯的手明显地一颤,慕容复身后,王语嫣死死地抓着慕容复的袖子不松开,仿佛这样就能够不被母亲看到了。 王夫人冷哼一声:“哼,想得倒美,你凭什么娶我家语嫣?” 慕容复道:“凭我一颗愿意呵护语嫣一生一世的真心。” 慕容复看着王夫人的眼睛,目光真诚。 开玩笑,谁会辜负一个为了你流泪,对你百依百顺,长得还像神仙姐姐的女孩子呢? “甜言蜜语,男人都是那样,没一个好东西!” 王夫人不屑道。 “娘,表哥不是那样的人!”王语嫣见自己情郎连连被母亲抢白,急忙为慕容复辩白。 “胡闹,有你说话的份吗?” 王夫人一声呵斥,王语嫣只得委屈地缩回慕容复身后,慕容复爱怜地看了王语嫣一眼,低声安慰佳人。 见自家女儿胳膊肘疯狂地往外拐,王夫人忍不住一声长叹,内心苦笑不已。 接着幽幽道:“复官,实话实说,作为语嫣的娘亲,我从内心深处真的不愿意语嫣嫁给你。” 慕容复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王夫人忍不住道:“你难道就一点不好奇为什么吗?” 慕容复笑道:“舅母心中所想,外甥大概知道。” “哦,这倒有意思,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呀?” 慕容复沉默了片刻,说道:“舅妈是怕我日后为复燕大业所累,语嫣跟着我会受到牵连。” 王语嫣急切道:“表哥.” 王夫人斥道:“没错!我就是看不惯这点,你们慕容家一代一代,多少人,多少年了,还在做着你们那不切实际的的皇帝梦!你爹是这样,你也是这样!这些年,为了你们家那点春秋大梦,慕容家,王家,了多少银子,受了多少累,这些你想过吗?你真以为你爹当年在燕子坞关起门来搞得那些小动作,没有人知道吗?不,还不是靠着两家联合,上下打点才盖了下去! 你真以为,我和你母亲是为了一些小事导致的两家失和的吗?我告诉你,我是怕你们他日面临灭门之祸的时候,血会溅到我王家!” 王夫人猛地一拍桌子,茶水溅了一地。 (本章完) 第23章 佳期如梦 第23章 佳期如梦 王夫人流着眼泪,泣不成声,嘴里只是一个劲地念叨着:“凭什么.” 慕容复低头不语。 一直以来,慕容复都是通过自己所谓的上帝视角来认识这个世界。 在他看来,王夫人就是一个受了情伤,性情乖戾的蛇蝎美人。 开玩笑,一个能轻描淡写地叫手下恶奴把活生生的人带下去做成肥的,能是什么善茬,这种行为从本质上和某位十字坡旁卖馒头的某位有什么区别? 但慕容复终究还是忽略了人性的力量了。 他以为王夫人不重视王语嫣,所以其手下的恶奴都敢将自家小姐用机关锁起来。他以为王夫人只是只是单纯地无情,却不想只是几盆茶就能让她在当年的回忆中泣不成声。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 慕容复一揖到底,这等礼节是武林人士彼此间最高的礼节了。 他旨在向王夫人表明,此刻他并不是什么试图恢复故国的大燕王孙,只是一个纯纯的江湖武人。 慕容复沉声道:“舅母在上,慕容复有一言请舅母静听。 自慕容复父母先后谢世之后,慕容家暗地里多蒙舅母照拂,复官心里感激。慕容复与语嫣表妹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此次求娶表妹,只为日后能够照顾表妹一辈子,别无他求。” 说着,叹一口气,接着道:“至于慕容家先祖遗训,若事可为,则为之,若不可为,复官也并非不识时务之人,不会强求,至于祸及家人,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王夫人一怔,慕容复所言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 她先前所言,一半是在发泄多年来对慕容家的不满,另一半却也是实情。 慕容家历代所图之事,说好听点叫镜水月,说不好听点叫逆流行险,稍有不慎,祸及家人。 王夫人一直不希望自己女儿和慕容复走得太近,就是这个原因,甚至之前都到了不准慕容复上门的地步。 还是慕容复上次那一番诚恳之言,才改善了两人僵化的关系。 王语嫣喜欢慕容复,自己这个当娘的看在眼里,也无可奈何。 但是发自内心的担心也是真的。 但如今听到慕容复居然能够为了语嫣,放弃心底的执念,王夫人感觉自己心头的某座冰山,哗啦一声,突然瓦解。 她想起了昨天的那几株茶,当初也有一个人说,希望和自己在种满茶的地方白头偕老,可是最后他还是负了自己的约定,去大理当了自己的镇南王。 也许,复官真的值得语嫣托付终生吧。 王夫人这样想道。 于是幽幽道:“复官,你和语嫣的婚事,我暂时还不能答允你。” 慕容复和王语嫣的眼神同时一黯。 “但如果你两年后依然深爱语嫣,并且没有惹出大乱子来的话,那也就随你吧,我上年纪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眼前美妇年方四十,然而说完这句话时,周身却有一种说不清的落寞,苍凉。 慕容复和王语嫣同时大喜,尤其是王语嫣,几乎雀跃到王夫人身边,摇着王夫人的手笑道:“娘,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王夫人温柔地抚摸着王语嫣的头发:“好孩子,娘累了,你和表哥先下去吧。” 目送着二人离开大厅,王夫人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坐倒在椅子上,泪如泉涌。 后园。 “表哥,你说,娘到底怎么了?” 王语嫣依偎在慕容复怀里。 慕容复道:“也许,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吧。” “什么过去的事情,难道是想起我爹了?”王语嫣歪着小脑袋好奇道。 还真是你爹. 慕容复心中暗道。 这一番下来,虽然王夫人没有明讲让王语嫣和自己定亲,但是实质上等于默认了自己准女婿的事实。 至于什么两年后,王语嫣如今才十六,慕容复也才二十五,过个两三年也无伤大雅。 说起来,自己还是要感谢自己从大理带回来的那几盆茶,勾起了王夫人的共情,出于不想让女儿步自己当年后尘打算,才勉强答允。 不过应该说来,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慕容复允诺不瞎折腾,最终打动了王夫人。 对于原主来讲,要他搁下复燕的执念,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即使是空口白牙的一句允诺。 但对于现在的慕容复来讲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回到参合庄,包不同等人立马迎了上来:“公子爷,提亲一事可成了?” 慕容复笑笑:“一半一半吧。” 接着慕容复就向众人讲了一下事情的大致经过,自然,隐去了自己对王夫人的允诺,否则,这俩中毒程度不比原主浅的死忠家臣肯定要以所谓大义来对自己进行一番强力的嘴炮输出,说不准慕容氏就此散摊子。 虽然并没有得到完全满意的结果,但总体上说来,这个结果倒也不算坏。 说完了这些,慕容复陡然神色一凛:“包三哥,风四哥,说说这两个月我们不在燕子坞时发生的事情吧!” “是!”二人齐声应道。 过得一顿饭的工夫,二人终于将各江湖门派针对燕子坞的这些小动作都说清楚了。 包不同沉声道:“公子爷,要不要对这些江湖门派施加惩戒,请公子爷示下。” 慕容复冷笑一声:“惩戒是要有的,但也不能蛮干。” “包不同,风波恶听令!” “属下在!” “你二人兵分两路,包不同,你持我手令去找公冶乾,吩咐其手下的茶馆,客栈,瓦肆等即日起将那日青城派,秦家寨寻仇一事大力宣扬,务必在一个月之内让江湖上人尽皆知。” “风波恶,你按照刚才所说的名单,持我慕容家的黑旗令上门,务必让其接下黑旗,不听话,直接打,打到他们听话为止!” “是!”两人齐声大喝,领命而去。 慕容复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光中闪过一丝厉芒。 几个月前慕容家四面楚歌,各种小门派都想推慕容家一把。 如今,是时候露一露獠牙了。 (本章完) 第24章 六脉神剑与北冥神功 第24章 六脉神剑与北冥神功 六脉神剑,并非真剑,乃以浑厚内力的指力发出六种内力,含于指尖的内力隔空激发出去,使其以极高速在空中运动的一门技术,做架简单,功效卓著,感应强烈,均为首屈一指,久习可得奇效。 达到指剑的境界,即指力所能及的地方,有如有一柄无形的剑,无论是横扫或虚指,均可伤敌,剑气有质无形,出剑时急如电闪,迅猛绝伦,交叉运用,以气走剑杀人于无形,异常神奇,堪称剑中无敌,可称无形气剑,大成之后,体内同时存在六道无形剑气,临敌之时,可发出丈余到两丈的气剑。 没错,是无形气剑,而不是大多数影视剧里表现的六颗子弹的左轮手枪。 但绕是如此,六脉神剑带给慕容复的惊喜一点也没减少。 试想,一丈到两丈,也就是三米到六米多的无形剑气,还是六道,同时指着你,就问你怕不怕。 从大理回来后,慕容复还一直没来得及修炼这番大理之行得来的两大绝世神功《六脉神剑》与《北冥神功》,后者倒还行,毕竟因为天龙寺的那一次意外,自己现在已经是一身北冥真气,现在所需要做的,其实是先上车后补票,熟悉北冥神功的运行法则即可,之前在返程的时候也暗地里练了一部分,因此修炼难度倒也不大。 至于六脉神剑,那可就有点难度了,如果是之前,慕容复断无可能练成六脉中的哪怕一脉,如今,内力强了不少,要将六脉练成也绝无这种可能。 慕容复估计,以现在的内力强度,大概能勉强练成个两三脉。 此前,大理六脉僧能快速练成各自一脉,主要原因是其有一阳指作为基础,而慕容复手头并没有一阳指的功法,这倒并非大理方面藏私,主要是因为一阳指是大理皇家武学,代表的是大理皇家,而六脉神剑代表的是大理非官方势力,两者背后所代表的政治意义大不一样。 大理可以容忍六脉神剑外传,毕竟当今世上能够完整掌握这门剑术的,恐怕一个都没有,这门武学实在太强,已经超出了这个时代的武学范畴,一直到最后原本的天命主角段誉都没能将这一武学发挥出全部威力。 但是大理绝不能允许一阳指的秘籍流失在外,就算是掌握在最亲密的盟友手中也不行,一旦秘籍流传开来,大理段氏一众僧俗高手都将在武林之中失去立足之地。 慕容复思虑良久,还是决定放弃强练两三脉的想法,专注于一脉的修炼。 一个是内力不够,如果强练两脉,只怕是连最低限度的丈余剑气都发不出来,于增强实力并无太多裨益。 二来慕容复并不想放弃原有的慕容家传龙城剑法,完全改修六脉神剑,更倾向于将六脉神剑作为一个隐藏的底牌,除非生死相搏,不然绝不显露。 毕竟就现阶段而言,从明面上暴露慕容家与大理方面的盟友关系并没有太多好处。 于是慕容复经过一番思索,最终选择了六路剑法中的食指“商阳剑”。 首先,食指于五个手指中最为灵活,商阳剑也因此具有巧妙灵活,难以捉摸的特点,如此一来,可实现与慕容家龙城剑法的无缝衔接,真到了要决生死的时候,一边用龙城剑法打掩护,商阳剑剑气这么轻轻一吐,对手不死也得脱层皮。 其次这路剑法对内力的要求相对较低,仅仅比左手小指“少泽剑”高那么一点,更兼其可以左右手并用,实战效用远远高于其他五剑。 下定了决心,当下,慕容复也不再迟疑,摊开“商阳剑”剑谱,开始了修炼。 商阳剑属手阳明大肠经一脉,其经脉运转轨迹依次是迎香→扶突→天鼎→肩与→曲池→手三里→阳溪→合谷→商阳。 如果是慕容复现代人的思维的话,光弄懂这些穴位的具体位置都得好长一段时间,所幸前身的记忆还在,再加上离开大理之前保定帝还特意抽时间给自己指点了一下,所以要搞明白这些也不难。 于是慕容复试着驱动体内的北冥真气,按照剑谱中所记载的经脉运行轨迹,回忆着之前鸠摩智和五本大战时的情形,默默地运使剑诀。 半天后,慕容复猛地睁开眼睛,抬手一指,一道约摸两丈长的剑气从右手食指激射而出,“啪”一声,房内圆桌上的一盏茶壶应声而碎,茶水和碎片四溅,将整个房间都弄得颇为狼藉,可见这一指的力量。 慕容复的眼神中满是惊喜,显然这结果已经大大地超过了慕容复的预期,原本按他的设想,这一指能将剑气送出三尺之外就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以段正淳浸淫一阳指几十年的功力尚且指力不出周身三尺,而理论上一阳指的极限攻击距离可达七八丈开外。 自己初学乍练居然就能将六脉神剑的攻击距离发挥到极致,不可谓不天才。 想到这,慕容复内心小小地得意了一下。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充其量算是打通了经脉,初步在体内养上了一道剑气而已,要想真正发挥商阳剑灵巧多变,难以捉摸的特点尚需在实战中多加锤炼。 说到实战,慕容复不仅想起了那个出场自带背景音乐的男人,整个天龙世界的战力天板自然是扫地僧,但若论实战,当属乔峰无疑,其百场战斗无一败绩的骄人战绩可谓无人能出其右。 不知自己这番内力大增之后施展出来的斗转星移能不能抗住乔帮主的降龙十八掌?猛地又想到乔峰那劈山裂石的刚猛掌力. 算了吧,收起这个危险的想法。 慕容复暗暗道。 嗯,不是我怂,只是对手太变态。 匆匆用过晚饭,慕容复又一头扎进了房内,决定尽快至少练成北冥神功周身三十六脉中的“手太阴肺经”如此一来,自己手上同时具备商阳剑指力和北冥神功吸人内力的特性,再加上原有的斗转星移劲力,以后和人对掌,对拳,只要不一下子被击溃,稍微拖一会儿,最后赢的一定是自己。 当然,慕容复在心底里给自己加上了一条:切记避开开了音响的乔帮主。 一夜就这样悄然过去。 (本章完) 第25章 追击云中鹤 第25章 追击云中鹤 旷野中,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正在追逐。 前面的那个身影身法飘逸,步伐轻快,只见他脚尖只是轻轻一点就迅速地从一个地方飘到几丈开外,仿佛秋天一片落叶,而在他脚尖踏过的地方,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说不出的轻松写意,此人轻功之高,当真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后面那人一袭青衫,身形清瘦,举手投足间有一股说不出地优雅写意,长袖飞舞间好似云燕划过天际,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相比于前面那人神乎其技的轻功身法,这人的轻功造诣明显要弱上不止一筹,不仅每一步迈出的距离远不及前面那人,而且所过之地,地上留下了一个个浅浅的凹陷。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前面那人气息越来越混乱,渐渐地,原先一步能跃出三五丈变成了一两丈,青草地地上也逐渐出现了淡淡的痕迹,显然,这一路追逐的消耗已经让他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而后面一人虽然轻功身法远不及前面那人,但胜在内功深厚,气息绵长,两人由一开始相隔几十丈到后来仅仅隔了十几丈,现在堪堪十丈之内,照这样下去,前面那位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又过得大约一顿饭的工夫,前面那人终于是受不了了,扭头对身后那位大吼道:“慕容复,你个王八蛋,老子不就上苏州城找个小妞玩玩吗?这城里那么多女人,老子又没到你庄上去,你tmd追了老子一天一夜了,有完没完。” 身后那人微微一笑:“徐志摩,你个贪好色的淫贼,到处坏人清白,还有理了?不但当着本公子的面强掳良家女子,还扰了本公子的酒兴,你说,本公子能饶了你吗?” 慕容复的声音远远地从后面传来,到了云中鹤耳里,就像催命勾魂的鬼差,他也顾不得对方叫错自己四大恶人的名号了,用近乎求饶的语气对慕容复道:“慕容公子,我求求你,别追了,大不了我下次见了你我躲开行吗?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行吗?” 慕容复道:“别这么瞧不起自己嘛,一个屁飘这么远早散了,今天这日头还早,正好再赛赛轻功,看看这江南美景,岂不美哉。” 云中鹤怒吼:“那你别老用石子打我屁股啊!” 说话间,又是一颗蚕豆大的小石子带着破风声赶到,经过前几次的经验,云中鹤早有防备,身形轻轻一晃,那石子便带着一阵劲风砸向了附近一颗小树,将树叶打的掉了一地。 慕容复故作惊讶道:“呦呵,不错嘛,居然躲过去了。继续努力哈。” 说着脚下又加了把力,两人间的距离又缩小了丈许,云中鹤亡魂大冒,连忙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待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开了几丈,云中鹤才暗暗松了口气。 云中鹤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来苏州采。 几天前,四大恶人在老大段延庆的带领下,来到江南,要寻丐帮的晦气,到得苏州时,云中鹤淫贼本性复萌,听说这苏州自古佳丽云集,就懂了那采的念头,于是便偷偷一个人溜了出来。 也不知是该说云中鹤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他在这城内转了几圈,刚好遇到一户人家娶亲,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占了小半条街。 云中鹤凭经验判断,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姿色一定差不了,于是当着一群人的面,仗着一身高明的轻功,掳了新娘子就跑,掀开盖头一看,果然绝色,顿时身子就酥了半边,就在他暗自得意的时候,也是像刚才那样,一个什么东西从远处飞来,砸中了他的手腕,疼得他松开了怀中的美娇娘。 就在他怒骂是哪个不长眼的多管闲事时,一道青色身影飘然而至,云中鹤不知对方来历,看对方衣着不俗,容貌俊美,只道又是哪个学了点三脚猫功夫的世家子弟在充什么英雄好汉。 当即大怒,挥舞着一对烂银鹤爪就迎了上去,不想对方武功之高,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对方根本就没有出力,只是背着一只手,袖袍摆动几下,自己就招架不住,只得放下到手的美人,施展自己独步天下的轻功,逃命去也。 云中鹤虽然武功在四大恶人中最弱,但也算得上一流好手,之前在大理,面对镇南王手下两大家臣的围攻尚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而眼前这位年轻人看着不过二十四五,对方与自己交手就像在戏耍婴儿,这么高的武功,这个年纪,在江南地面上除了大名鼎鼎的姑苏慕容,还能有谁? 得亏云中鹤虽然武功不行,但轻功身法却远远胜过慕容复,是以自己全力奔逃下,慕容复也追不上,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一时性起,追一会儿追不上就算了,却不想,对方这一追就是一天一夜。 这一路他又是咒骂,又是求饶,可慕容复就是不打算放过他,时不时一块小石子打过来,也不挑要害部位,专门挑肉多的地方打,力道也故意控制在云中鹤的承受范围内,是以这一路下来,云中鹤大腿,屁股等地已经全是淤青。 慕容复却盯着云中鹤的身形,内心火热。 别误会,不是那种火热。 几天前,慕容复在苏州城一家酒楼一个人自斟自酌,一边欣赏江南风景,一边看着楼下一户人家接亲。 江南好风日,留醉与山翁,慕容复心情大好,接亲的热闹场景更是让慕容复暗自憧憬自己将来迎娶王语嫣小美女的情景。 正当慕容复心情一片大好之时,一个竹竿般的身形突然闯入了接亲的队伍,当着众人的面,掳走了轿内的新娘,顿时,场面一片混乱,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呼喊声,整条街的人都没有办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离去。 那人放肆的淫笑和新娘的尖叫,让慕容复的好心情一下子退潮了。 “当着小爷的面?这么嚣张?” 于是直接手上运劲,隔着老远的距离甩出手中的酒杯,砸中了那人手腕,那人吃痛,放下了新娘。 接着慕容复上去想要抓住那人,那人先是掏出一对奇形怪状的兵器和慕容复斗了几个回合,发现斗不过,兵器都不要了,直接扭头就跑,慕容复连忙追了上去,结果发现这人轻功之高也超出了自己想象。 慕容家家传轻功身法也勉强算得了一流,可是和眼前这人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若非慕容复现在内力深厚,早就被那人溜走了。 这高明的轻功,再加上这色胆包天的淫贼本性,除了云中鹤还有谁? 所以,慕容复这下就更不想让云中鹤跑掉了。 上次大理一行,要问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没有拿到凌波微步,那飘飘若仙的轻功步法,慕容复可是眼馋的紧。 可一个山东玉像上没有,问段誉要又不好开口,只得作罢。 慕容家家传的参合指,龙城剑法,斗转星移放在这个时代至少都是各自领域的一流的功法,唯独在轻功上属实弱了点,不然当初在天龙寺,慕容复也不至于让鸠摩智抓到,所以搞到一门好的轻功身法就成了慕容复心心念念的事情。 逍遥派的轻功虽好,自己又搞不到,没理由上聋哑谷或者灵鹫宫让无崖子或者天山童姥教自己,李秋水那儿没准有点希望,毕竟人家喜欢美男子,而慕容复这副皮囊说实话真不赖,但且不说心理上膈应,就算是放下心理上的困扰去找人家,也不知道人家现在在哪儿啊。 所以,这就是慕容复对云中鹤穷追不舍的原因。 得罪了方丈,哦不,得罪了了本公子还想走? 又是一道劲风裹挟着一颗小石子向云中鹤大腿砸去,这一颗石子的力道是慕容复在练熟了商阳剑后别出机杼,将六脉神剑的剑气化为指力弹出去,虽然威力不大,堪堪能把人打疼,但是胜在准头好,攻击距离远,属实是伤害性不强,侮辱性极大,用在这种情况再好不过了。 慕容复所图并不是擒住或者杀掉云中鹤,他想的是从精神上击溃云中鹤,最后迫使他交出自己的轻功身法。 在慕容复看来,云中鹤的轻功身法远比凌波微步实用。一来凌波微步更适合一定范围内的闪转腾挪,且对内力要求过高,不适合远距离追击或者逃命。二来凌波微步不适合复杂地形下的作战,一旦遇见沼泽,乱石堆等地形,立马完犊子。 而对比之下,云中鹤内力比之慕容复远远不如,却能够在慕容复的全力追击下坚持这么久,不被追上,且一路上基本没留下什么可供追踪的痕迹。 神技啊。 想到这里,慕容复又是一块小石子弹出去,接着便是一声哀嚎。 又追了大约一顿饭的工夫,云中鹤的身形越来越迟钝,终于在慕容复又一颗小石子打中大腿后支持不住,膝盖一软,栽倒在了一片草地上。 (本章完) 第26章 轻功到手 第26章 轻功到手 慕容复也不着急,故意放慢速度,慢条斯理地赶上,笑眯眯地看着累瘫了的云中鹤道:“跑啊,怎么不跑了,你不是很能跑吗?” 云中鹤内息散乱,止不住地咳嗽,这一天一夜的奔逃下来,就算是绝世良驹也要累死了,云中鹤自问轻功大成以来,还从来没有被人追得这么狼狈过,上一次在大理遇见轻功绝顶的大理司空巴天石,此人盗墓出身,于翻山越岭中练就了一身无上轻功,一番较量下来,对方也没讨到便宜。 十年前在江南的时候,云中鹤因为采众多,引起了众怒,最终江南几家有名的富户联合起来,捐出了各自一成的家产作为赏金,悬赏云中鹤。 厚赏之下必有勇夫,一时江南武林群情激愤,许多成名多年的高手都加入了追捕云中鹤的队伍,包括五台山的神山禅师,藏剑山庄的副庄主游龙生,结果半年下来云中鹤毫发无伤,还乘着夜色潜入其中几家小姐的闺房,毁了人家清白。 江南武林可谓是人人都对这淫贼恨得咬牙切齿,只不过自那以后追捕云中鹤一事再也无人提及了。 慕容复上下打量着这个天龙第一淫贼,只见其腮无二两肉,腿上全是皮,一看就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不仅啧啧作声。 云中鹤怒道:“慕容小儿,今日爷爷我落到你手里,要杀便杀,爷爷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天下第四的大恶人!” 话音刚落,一块小石子打在云中鹤笑穴,云中鹤登时不受控制地开始哈哈大笑:“ 哈哈哈,慕容复,哈哈哈,你个杂种,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老子今天,哈哈哈哈,就是,哈哈哈哈.” 这一路千里追击,本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下更是笑得连内脏都要吐出来了,他原本只道慕容复要拿自己立威,至多也不过一剑将自己杀了,却没想到慕容复居然会来一手这么损的手段折磨自己。 这种行为就和往人伤口上撒一样的性质。 云中鹤笑得五脏六腑都快要翻过来了,慕容复却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看着云中鹤的表演。 一开始云中鹤高声咒骂,样之多,让慕容复眼界大开,不到半炷香的工夫,频率就低了下去,再后来就成了高声讨饶:“慕容公子,哈哈哈,慕容爷爷,哈哈哈放过我吧饶命啊哈哈哈哈。” 又过得一炷香的工夫,云中鹤连笑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原本的哈哈大笑也变成了半似哭泣,半似冷笑的一种奇怪的声音。 见时机差不多了,慕容复上去点了两下,解开了云中鹤的穴道。 云中鹤的身子顿时像一条破麻袋似地软了下去。 慕容复笑道:“天下第四大恶人,难道就只有这点逃跑的本事吗?干脆改名叫“梁间鼠”算了,比较符合你的气质。” 云中鹤有气无力地道:“慕容复,士可杀,不可辱,你,你” 话音未落,慕容复又是一指。 于是,荒野中又响起“哈哈哈哈”的狂笑声。 再次解开云中鹤的穴道后,这个之前还嚣张跋扈的第四大恶人已经像条死狗一样躺地上了。 “还嘴硬不?”慕容复笑道。 “爷爷,慕容爷爷,你是我亲爷爷,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给您磕头了。”云中鹤用仅剩的力气支撑起身子,跪在慕容复面前,磕头如捣蒜。 “放过你,可没那么容易,再说我也没你这么大的孙子。” “慕容爷爷,求你了,你让我干啥都行,就是别再折磨我了,以后我二里外见着您我就绕开,可成吗?” 云中鹤祈求道。 “放了你,也不是不行,不过嘛”慕容复故意摸着下巴,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只要公子今日放过在下,在下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发誓再也不碰女人了。”云中鹤连忙补充道。 “饶了你,可以,不过你要交出一样东西。”慕容复笑道。 “只要能饶了我,把我亲娘送给你都行。”云中鹤忙不迭道。 “胡言乱语。”说着作势又要点云中鹤穴道,云中鹤连忙用仅剩的力气护住自己上半身。 不过这次意料中的点穴并没有到来。 云中鹤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双眼睛道:“慕容公子,在下实在身无长物,除了一身采的本事,别的公子您也看不上啊。” “呵,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实话实说,你这本事不怎么样,轻功倒着实有两下子,本公子很感兴趣,交出来,饶你不死。” 云中鹤: 随即,一声哀嚎:“就这,你追我一路?早说啊!” “不让你吃点苦头,你会这么乖吗?” 一段时间之后。 慕容复不屑地撇撇嘴道:“就这?” 云中鹤一听想发作,可又不敢,只得陪着笑道:“公子爷,您别看这门武艺似乎挺简单的,可实际上真不是轻易能练成的,想当年,小的可是足足了一年时间才入门,这都已经算好的了,想我师父传我这门武艺时可是说过,这门武功要练上整整十年才能有所小成。” “哦,是吗?”话音未落,慕容复纵身子一跃,脚尖轻点两下,身形已经出现在十丈之外,地上只留下极淡的一点痕迹。 这一幕看的云中鹤目瞪口呆。 “你您你” “你什么你,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不要太嫉妒。” 慕容复笑道。 云中鹤只觉得一口老血憋在胸口。 “好了,算你小子老实,没有说谎,那么现在,该聊一聊如何惩罚你的问题了。” 慕容复微笑道。 “你不是说放过我了吗?怎能出尔反尔!” 云中鹤惊怒交加。 “对呀,我是说放过你,但我没说不惩罚你啊。” 慕容复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慕容复!” 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响彻云霄,接着就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回头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云中鹤,慕容复点点头,很是满意。 刚才一记手刀打晕云中鹤后,慕容复直接用北冥神功吸走了云中鹤一大半的内力。 可怜的云中鹤,之前在大理时被段誉吸走一部分内力,这一下又被慕容复吸走了剩下的一大半,从此彻底告别武林高手的行列,以后这当街抢轿的举动是再也干不出来了。 随后,慕容复也懒得管云中鹤的死活,施展开轻功,飘然离去。 (本章完) 第27章 踏雪寻梅 第27章 踏雪寻梅 慕容复催动轻功,江南的好风好雨,炊烟人家在身旁飞速倒退,山映斜阳,碧水衔天。 慕容复心情大好。 来到武侠世界,有两件事情是一定要做的,一个是英雄救美,在美女一行人面对强盗束手无策,下一秒就要被美女清白之身就将不保之时,主角如救世主般神兵天降,救下美女一行人,然后妹子看情况以身相许或者下辈子做牛做马。 不过看那小娘子那情况,以身相许八成是不可能的了。 第二件事就是仗着一身上好轻功飞檐走壁,用各种骚操作掀翻牛顿的棺材板,包括但不限于左脚搭右脚从半空中一跃而起,空中三百六十度转体等等违背经典物理学常识的行为。 这一路,慕容复特意挑树高林密的地方钻,哪里不好走就选哪里为的就是尽情体验一把身轻如燕的快感。 之前,经过两个月的训练,将北冥神功和六脉神剑的各自一脉练到纯熟之后慕容复就离开了燕子坞。 走之前跟阿朱阿碧简单交代了几句,也没明确交代自己要去哪儿,具体要做什么,怀里塞了几片金叶子就出发了。 一路上只是游山玩水,累了随便找个地方歇一宿,饿了什么就找家酒楼喝上几杯,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地沟油,添加剂,也没有什么景区宰客,着实让慕容复体验了一把徐霞客的快乐。 如果不是遇见云中鹤,这会儿慕容复应该早就返回燕子坞了,不过说来,这趟追得还是挺值,直接让慕容复的轻功水平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这下估计自己要跑,普天之下也没几个人能够追得上自己了。 这门轻功据云中鹤所言,名叫踏沙无痕,听起来就是飞贼翻墙过院,杀人越货专用,慕容复嫌不好听,改了个名字叫踏雪寻梅,听起来逼格一下子就高了不少。 这一路奔来,慕容复片刻也没有停歇过,之前云中鹤的内力远不及慕容复,其速度尚且快过寻常马匹,如今慕容复施展开来更加不用提。 若是慕容复本身或者原主,自然不可能那么快将一门高明的轻功掌握,可是两世神魂叠加,领悟力大幅提高,学起一众高深武学来就显得游刃有余了。 离开云中鹤时,日头已经偏西了,如今一路狂奔过后,太阳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原先的,绵绵细雨也变成了小雨。 “得找个地方过夜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儿投宿去?” 慕容复看着这天色,皱了皱眉头。 又跑了大约几里地,天已经完全黑了,还是没见着一家可以投宿的地方。 “难不成今天晚上要露宿街头了?” 慕容复不仅有点担心。 所幸又跑了几里地,远远地见到前方一处有火光,慕容复心头一喜,暗道“侥幸”,然后几个纵跃就来到了不远处,定睛一看,原来是一间破庙,庙里生了一团火,几个人围坐在火堆前,庙外还有两人在屋檐下站着,似乎是放哨的,看得出来,这群人不是什么寻常的旅客。 慕容复走近了才看清,那放哨的两人穿的破破烂烂地,短打扮,各自手里有一根竹竿。 “丐帮弟子。” 慕容复心里闪过这个名词。 于是慕容复也不隐藏身形,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 “什么人!” 面对黑暗中突然接近的身影,两个丐帮弟子心头的警戒性大起,齐声大喝道。 慕容复走到离两人大约一丈远的地方站住,行礼道:“在下是出来游玩的客人,因为贪看景色,错过了宿头,注意到这里有一处寺庙,想过来借宿一宿。” 其中一名丐帮弟子将慕容复上下打量一番,见其虽然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然而衣衫华贵,面目清俊,显然是某位出来游玩的富家公子,但是又见其孤身一人,连个随从都没带,实在可疑,当下就对这人不喜,于是就不乐意让对方进去,说道:“像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来我们子的地儿干什么,你还是赶去找家客栈落脚吧。” 慕容复道:“小兄弟,在下方才一路走来,没有见到一家客店,这时刻,又下着雨,还望行个方便。” 那丐帮弟子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同伴抢白道:“小乙,他说得也有道理,这时间,让他到哪里去找客店去,咱们丐帮弟子行走江湖,向来只有别人赶我们,哪里有做子的赶人走的道理?你在这看着,我进去禀告邱舵主,让他老人家定夺。” 说着,向慕容复还了一礼道:“这位公子稍等片刻,待我禀告我们邱舵主,请他定夺。” “有劳这位兄弟了。”慕容复谢道。 那丐帮弟子转身进庙,过得片刻,出来对慕容复道:“这位公子,我们邱舵主请您进去说话。” 慕容复道声谢谢,然后就进了寺庙。 寺庙年久失修,几处房梁已经塌了,绵绵细雨从破烂的地方漏了进来,所幸火堆所在的地方房顶完好,倒也勉强能够遮风避雨。 一群人围坐在火堆旁,为首的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样子,头发斑白,脸上皱纹不少,慕容复猜测,这大概就是刚才那位弟子所说的邱舵主了,于是上前见礼道:“多谢邱前辈收留。” 那人摸着白的胡子一笑:“哈哈哈,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咱几个就是一群在破庙里躲个雨的穷叫,你这公子也太多礼了。” “哈哈哈” 群丐一听这话放声大笑,拘谨的气氛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接着便是一番寒暄,慕容复没有透露真实身份,只道自己姓李,名逍遥,同时将自己的身手隐藏得很好,做出一副全然不会武功的样子,群丐只道慕容复是一个独自出远门的富家公子,又见其举止随和,谈吐有趣,于是都对慕容复颇有好感。 “不知李公子哪里人士?”邱舵主问道。 “哦,在下家住姑苏,平素最好游山玩水,这次一个人出来,贪玩错过了客店,多谢各位了。” “哎,李公子何必这么客气,这年月,谁把房子顶在头上呢?不知公子可曾用过晚饭?” 这么一问,慕容复才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之前一直在追云中鹤,没顾得上,想客气几句,不想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几个丐帮弟子会心一笑。 于是老乞丐一挥手,众人七手八脚地从火堆里翻出几只烤得焦黑的山药,又从最下面的灰堆里面挖出一个土包。 有人用手中的棍子轻轻地敲开土包,露出里头荷叶包裹的内层,顿时,一阵肉香混合着荷叶的清香钻入众人的鼻孔。 “叫鸡?”慕容复忍不住说道。 “哈哈,这鸡倒也没有名字,只是闲常丐帮兄弟们偶尔得了点肉食,没有炊具可以烹煮,便用黄泥和荷叶包裹了,放在火里焖熟,公子既然赐名叫叫鸡,那就叫叫鸡好了。” 说着便撕下一条鸡腿,递给慕容复,慕容复心头一暖,也不假客气,道了声谢,就吃了起来,老乞丐又递给慕容复一个山药吃了,顿时饥饿感烟消云散。 吃完后,慕容复摸了摸身上,发现这几天游山玩水下来,几片金叶子早就的一干二净,身上就剩了几两碎银子,若是将这几两碎银给了人家,反而显得看轻了对方,于是解下腰间一枚玉佩,给了邱舵主。 初时老乞丐是无论慕容复好说歹说,都不愿意收,后来慕容复表示,老乞丐日后来到姑苏,可以凭这枚玉佩作为信物到慕容复府上做客,对方这才将那块价值不菲的玉佩收到自己破烂的衣衫里贴身放好。 一行人越聊越投机,直到半夜,屋外雨水穿林打叶,经久不散。 (本章完) 第28章 三大恶人 第28章 三大恶人 破庙外雨声不断,一行人聊了半个晚上,也都乏了,相继睡下,除了守夜的丐帮弟子,寺庙内鼾声一片,此伏彼起。 慕容复躺在一丛特意为他堆起来的干草堆上,平静入梦。 突然,慕容复猛地一下睁开眼睛,因为他听到了除雨声和鼾声外,不一样的声音。 自从修炼了北冥真气后,慕容复的五官五感大幅度加强,方圆五里内一只麻雀腾空的声音都能够捕捉到,何况这一行人根本就没打算隐藏自己。 这一行人边走边说话,走得不徐不疾,似乎并没有把这雨放在心上,不对,另外两人似乎是以前方那人为首,不敢走在那人前面,而为首那人似乎行动颇为不便,靠着什么东西支撑着身子行走,但脚步却不显得沉重,反而颇为轻快,显然内功深厚,是个高手。 后面那两人,一人脚步很是轻快,似乎是一名女子?而且武功也不弱,另外一人就显得很是毛躁了,步履沉重,但又刻意压着自己的步子。 三人正朝着破庙的方向走来。 慕容复心陡然一沉。 不会吧. 来人正是四大恶人中除了云中鹤外的其他三位。 前段时间,丐帮针对西夏高层展开了几次刺杀行动,虽然没有取得什么成绩,但西夏方面还是大为震怒,于是派出一品堂的数批高手,分别赶往大宋丐帮所在的数处分舵,进行袭扰。 原本按照计划,段延庆一行人是要去往北地的卫辉分舵的,不想段延庆胆大包天,直接一路南下,深入大宋腹地,沿途所遇见的丐帮弟子大多遭其毒手。 虽然段延庆行径嚣张,手段残忍,可是在大宋官方看来,死的无非是几个流民,乞丐而已,正好清除了不安定因素,于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管。 是以段延庆一行人一路走来,连连做下凶残罪行,居然无人能管。 而邱舵主一行人,便是赶往北地丐帮总舵报信的。 南海鳄神忍不住嘀咕几句:“这该死的鬼天气,也不知云老四那个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 叶二娘手里抱着个不知从那户人家偷来的婴儿,掩嘴娇笑道:“八成是上哪儿快活去了,话说平日里也不见老三你和老四的关系有多好,怎么这会儿关心起他来了。” 南海鳄神闻言大怒:“三妹,说了多少次了,我是老二,叫我二哥!下次你再这样乱叫,我就先把你的脖子拧断,再用我的鳄嘴剪把你的脑袋剪下来,哇啊啊啊!” 叶二娘装模做样地拍着自己的心口,故意用害怕的语气说道:“我的儿,你不要吓唬为娘,娘的小心脏受不住,娘给你唱个曲儿,哄你睡觉好不好?” 岳老三一听,登时大怒,眼睛一瞪,提着鳄嘴剪就上来找叶二娘拼命,口里还不住地哇哇乱叫:“叶三娘你欺人太盛,居然说我南海鳄神是你的儿子,强行大了我一辈,我岳老二和你拼了!” 叶二娘咯咯一笑,抱着怀里的婴儿飘然闪过岳老二这一击,怀中的婴儿因为这一下吓得放声大哭。 叶二娘温言安慰道:“我的儿,乖宝宝,不哭不哭,你这兄弟他不乖,娘不喜欢,娘疼你,乖。” 两人一个追,一个躲,场面一度混乱。 “够了!” 一道混合着雄厚内力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虽然声音不大,却似在两人耳边响起了一道炸雷。 叶二娘登时面色一便,随即又恢复了之前嬉笑放荡的形迹,南海鳄神则脸色一白,身形一晃,乖乖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前面有一处寺庙,今晚就在那里歇息,明日继续追踪那一群逃走的子,再像这样吵吵闹闹,就给我小心点!” 段延庆的声音低沉,模糊,颇为难听,正是其用腹语配合其高明内力发出来的,有摄人心魄,扰敌神智的功效。 此时的段延庆也是一肚子火气。 之前四大恶人一起袭击了丐帮的一处分舵,杀掉了其中绝大多数弟子,但还是让几条漏网之鱼逃了,一怒之下,段延庆这一路看见乞丐也不管人家是不是丐帮弟子,直接就杀。 之前让云中鹤这厮用轻功追踪那几名逃脱的乞丐,结果云中鹤这混蛋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八成是又干起了采的行当。 段延庆恨恨地握了握手里的竹杖。 前方的破庙就在眼前了,段延庆等人刚刚走近便听见一声大喝:“什么人?”这声音正是守夜的丐帮弟子发出。 回答这名丐帮弟子的是一根竹杖,血淋淋地扎在他的喉咙上。 另一名丐帮弟子反应快,段延庆还没拔出竹杖,那名丐帮弟子便迅速窜入破庙内,扯着嗓子大喊:“敌人,敌人来了,快醒醒,快醒醒!” 群丐本就睡得不深,再加上慕容复以上茅房为理由,提前叫醒了邱舵主,这一下,群丐全部都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持竹棒,围在慕容复和邱舵主身边。 邱舵主沉声命令道:“不要慌,结打狗阵!敌人在哪里!” 话音刚落,段延庆领着两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刚才被扎穿喉咙的那名丐帮弟子走了进来,手一扬,那名还没死透的乞丐就躺在众人面前,身子一抽一抽的,汩汩鲜血从创口处冒了出来。 群丐见状大惊:“段延庆!你个畜生!” “嘿嘿嘿嘿,畜生么?现在看来,你们这群人更像待宰的牲口呢,上次让你们几个孤魂野鬼逃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们,就一并送你们上路吧。” 段延庆阴恻恻地说道。 群丐一听,又惊又惧,上次分舵被毁,他们几个拼死逃脱出来报信,没想到终究还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众人互相看看,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绝望的意味。 邱舵主向段延庆说道:“段延庆,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事情,冲我们丐帮弟子来,这位公子不是江湖中人,你放他走,我们留在这里和你拼个你死我活!” 段延庆嘿嘿一笑:“你们这群穷叫,死到临头还讲什么江湖道义,别想了,今天你们这些人都得死在这儿。” 说着竹杖一点,向众人杀来。 (本章完) 第29章 一饭之恩 第29章 一饭之恩 段延庆挥舞竹杖向群丐杀来,身后南海鳄神和叶二娘在掠阵。 众人的眼里闪过一丝绝望。 上一次四大恶人出手将自己手下一个上百人的分舵几乎屠戮殆尽,现如今只剩自己这几个残兵败将又怎么可能是对手。 眼下自己这八九个人尚且可以凭借着打狗阵勉强抵挡片刻,然而已经是险象环生,对方显然没有出全力,活死人般的脸上挂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冷笑。 仅仅过得一盏茶的工夫,一名丐帮弟子就被点中穴道,手中竹棒脱手,人扑地倒地。 众丐又恨又悔,自己这一行人交代在这里且不提,连累了旁边一点武功也不会的李公子,可真是一件死了之后都悔恨不已的大罪过。 对方显然是一名背着家里人偷偷溜出来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哪里见过这等血淋淋的场面,这会儿一声不吭,想必已经吓傻了。 又想对方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可是却一点也不拿腔作势,对自己这群乞丐尚且谦恭有礼,今日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力护他逃走,偷眼瞧向对方,却见对方脸上丝毫没有惊慌之色,反而有几分疑惑。 不禁片刻失神。 不过,接下来就变成了震惊了,之间那位之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李公子从地上一脚勾起先前那位丐帮弟子掉在地上的竹棒,接着抬手一刺,向着段延庆胸口膻中穴的位置刺去,这一出手,快如闪电,竟然以棒代剑,使的一手极为高明的剑法! 段延庆先前忙于戏耍群丐,在他看来,这间破庙里不过几个武功平平的叫子和一个不知什么原因和乞丐混在一起的纨绔而已,故而全然没有将这群人放在心上,他本想将这群乞丐点了穴道,慢慢折磨,逼问出其他丐帮分舵所在,故而下手处只用了五成力。 慕容复一剑如白虹贯日,令段延庆猝不及防,且见对方右手以棒代剑向自己胸口膻中穴刺来。显然是逼自己不得不回救,当即来不及多思考,只得以左杖撑地,右手竹杖去格开慕容复那一剑。 “呜哇!” 段延庆一记闷哼,喉咙一甜,险些吐血,幸而及时压住,才没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但整个人却被一掌打的连退丈余,一时气息紊乱,胸口起伏不定。 身后南海鳄神见老大方才还大占上风,一下子居然形势逆转,被打的倒退而回,大惊失色,下意识就想扶老大一把,被段延庆拂袖甩开。 段延庆稳住身形,用腹语问道:“小子,你是谁!” 没有回答。 慕容复注视着段延庆,面色冰寒。 刚才意识到对方四大恶人身份时,慕容复以为对方是为了云中鹤的事情来找自己复仇的,第一反应是想走,但察觉到对方是往破庙的方向走的,自己若此时离去,岂不害了这几个古道热肠的丐帮弟子? 于是便设法叫醒了睡梦中的众人,还没来得及解释发生了什么,段延庆三人就进了庙门。 但是很显然,段延庆等人此前并没有见过慕容复,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慕容复正是利用了他们三人轻敌的心理,直接一剑加一掌,一上来就伤了段延庆。 同时心里也暗暗后悔自己这番过于托大,没有把自己的佩剑带身上,若刚才那一剑是用真剑刺出来的,段延庆绝对会伤的更重,如今先机已失,接下来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有点意思。”段延庆用腹语阴沉地说道,显然刚才那一下让他动了真火。 丐帮弟子这边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又惊又喜,邱舵主喜道:“李公子,你” 慕容复直接打断:“不必多言,在下姑苏慕容,感谢众位丐帮兄弟今夜一饭之恩,他日有缘再与诸位把酒言欢,各位速速离去。” “姑苏慕容”四个字一出,场上众人俱是心头一震,丐帮弟子人人纳罕:怪道如此一位清俊文雅的浊世佳公子居然有如此好武艺,原来是和自家乔帮主齐名的南慕容也。 当即在原先的好感上又生出几分亲近之意,纷纷大喊道:“慕容公子,我们不走,留下助你迎敌!” 三大恶人这边听见姑苏慕容的名号也是陡然一惊,段延庆眼神一凝,目光中带上了丝丝森然之色。 叶二娘掩嘴娇笑道:“好俊的公子哥儿,过来让姐姐好好疼你一番如何?” 南海鳄神从背后一把抽出鳄嘴剪嘴里不住地哇哇乱叫:“慕容小崽子,居然敢伤我们老大,看你南海鳄神爷爷拧断你的脖子,剪了你的脑瓜子给老大出气。” “哎呀!”一记响亮的巴掌拍在南海鳄神脸颊,打断了他接下来的乱叫,正是段延庆打的,他收回手,头也不回地说了句“聒噪”,南海鳄神只得乖乖捂着脸颊,不敢说话。 慕容复沉声道:“众位兄弟的好意,慕容复心领了,然则今日之事,并非决生死,只要众位兄弟离去了,慕容复自然有脱身之法,他日再与众位兄弟相见。” 群丐猛然醒悟,这几位大恶人此行的目的是自己,慕容公子不过仗义出手,自己一行人留在这里反而会干扰慕容复,当即又是感激又是惭愧。 邱舵主对着慕容复一拱手道:“丐帮大勇分舵全体,多谢慕容公子活命之恩!”随即对着剩下的几个弟子一挥手:“走”。 “叶二娘,岳老三,拦住他们!”段延庆沉声命令道。 “可是人家更想和慕容小公子玩耍呢。”叶二娘声如狐媚,可是却也不敢违拗段延庆的命令,将手中孩子随手一扔,接着抽出一把板刀就向群丐杀去。 “休想!”慕容复手中竹棒径直向叶二娘刺去,叶二娘只道慕容复又要如先前对付段延庆那般对自己如法炮制,连忙身形急退,不想,慕容复这一下只是虚招,竹棒在空中挽了个剑之后立即收回,再次出棒的时候已经由剑法切换成了丐帮的打狗棒法,慕容复使个“缠”字诀,攻向岳老三。 南海鳄神猝不及防之下被竹棒点中手腕,鳄嘴剪登时脱手,砸到了他的脚趾,还没来得及喝骂,慕容复又是一记“敲山震虎”当头劈下,目标直指南海鳄神天灵盖,南海鳄神魂飞魄散,顾不得骂了,连忙一个“鲤鱼打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棒子,棒梢擦着他耳朵尖落下,呼啸的风声刮得他脸颊微疼。 南海鳄神死里逃生,躲在一边看着慕容复,不敢上前,冷汗打湿了背心,口里骂骂咧咧道:“奶奶的,好小子,有两下子,比老大厉害!” 慕容复这电光石火间的两招一虚一实,震退两大恶人,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邱舵主已经领着群丐从后门跑出去了。 这章笔误,之前老邱已经大致猜到主角身份了,半夜赶稿写岔了,这里已经改过来了,另外,求收藏,求追读啊啊啊 (本章完) 第30章 十招 第30章 十招 短短几息的交手后,三大恶人都大感震撼,先前江湖上传言慕容复功力尽失,形同废人,如今看来,纯属谣言,对方的武功实在是令三人心惊肉跳。 尤其是岳老三,刚才要不是不顾体面地及时躲开,只怕那一棒子能将他天灵盖打碎。 叶二娘咯咯娇笑道:“乖宝宝,刚刚那一下吓到娘亲了,下次可不要这么调皮了哦。” 慕容复只觉全身一阵恶寒。 刚才一番短暂的交手,慕容复一下子令三大恶人同时吃瘪,这等战绩若是传了出去足以令慕容复的名声再上一层楼。 可是慕容复知道,自己能取得这样的战果主要靠的是对方轻敌大意出其不意,若是对方有防备的情况下,很难取得这样的战果,别的不说,光是要击伤段延庆,正常情况下想都不敢想。 此时,残月西坠,星垂原野,下了半夜的雨也渐渐停了下来,晚风将空气中的新鲜泥土味吹进破庙,此情此景,原本应该令人心情大好,慕容复的心却如这无边夜色,暗淡无光。 严格意义上来讲,今天属于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场正式对敌的战斗,还是地狱难度的那种。之前水榭一战打的是一群杂鱼,完全不需要技巧,单方面碾压,对战云中鹤也不能算,纯粹就是比轻功,拼内力,而今天这次却是直面生死,稍微不注意,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光是一个段延庆就足够让慕容复陷入苦战,何况还有武功不弱的叶二娘和岳老三在一旁干扰。 “靠,早知道不装这个十三了。” 慕容复心里暗暗叫苦。 不过面上却没有流露任何情绪,只是提着竹棒往那儿一站,一副轻松写意的样子,丝毫没有将对面虎视眈眈的三大恶人放在眼里。 场上局势如一潭死水,就等一阵风来搅动僵局。 段延庆嘿嘿一笑:“姑苏慕容,名不虚传,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武功,了不起,了不起。” 刚才慕容复那一掌令他猝不及防,还是在最后关头强行扭转身子,令那一下落在了不那么要害的地方,否则自己可能现在已经站都站不起来了,绕是如此,这一下还是让他受了点不轻不重的内伤。 他虽然武功卓绝,可终究双腿残疾,行动不便,于这闪转腾挪处自然比不上同层次的高手,是以一上来就吃了个大亏,又见慕容复两棒打退叶二娘跟南海鳄神,心中更是惊惧,内心深处隐隐萌发了退意。 慕容复笑道:“前辈过奖了,在下这点微末道行怎敢在段前辈面前卖弄?只是今夜这群丐帮兄弟收容了晚辈,又给予了在下饭食,古有淮阴侯韩信一饭千金之美谈,慕容复虽不及先贤远甚,却也颇慕古仁人之风,不忍见到这群丐帮兄弟丧命于晚辈面前,故而出手,惊扰了前辈,万望恕罪,若是前辈要怪罪于晚辈,晚辈也只好领受了,不过晚辈自忖以前辈的赫赫威名,想必应该不会干以多欺少,以三敌一这种不符合身份的事吧?” 慕容复这番话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又给了对方台阶,同时还把对方架到了一个较高的地位,接下来对方只要要点脸就不好意思让叶二娘跟岳老三围攻自己,运气好的话都不用打,直接就能走人了,这就叫语言的艺术。 叶二娘笑道:“呦,乖乖可真会说话,平时没少用甜言蜜语哄女人开心吧,真想把你的那条舌头割下来带在身边天天哄姐姐开心呢。” 南海鳄神说道:“奶奶的慕容复,差点一棒子打晕爷爷,今天不把你脑袋剪下来,这事儿没完!” 不过这回,两人都只是说说,没敢真的上去触这个霉头了。 慕容复微笑着看着段延庆,等着他接下来的回复。 段延庆冷笑道:“姑苏慕容,武功了的,嘴上功夫更是了得,你这应该去当个师爷。” 他一番说辞,明褒实贬,暗讽慕容复不敢以命相搏,只会在嘴上功夫做文章。 慕容复一笑以对:“段前辈说笑了,今日若是前辈执意赐教的话,慕容复只能领教了,但恐怕刀剑无眼,误伤了诸位,到时候慕容复一走了之,几位可没处说理去。” 这番话夹枪带棒,点明自己不但能打,还有把握伤了人之后全身而退,意思就是哥的实力摆在这里,打不打您自己看着办吧。 果然,此话一出,段延庆的脸上顿时浮现了一丝犹豫。虽然他号称恶贯满盈,天底下的坏事没有他不敢干的,可那是在对手远远弱于自己的情况下,方才慕容复展现出来的实力,明显不在自己之下,碍于面子,自己又不好让岳老三和叶二娘一起上,否则纵然赢得了对方,日后自己也威严尽失。 何况今天的情况也真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血仇,这事儿往大了说也行,往小了说也不算个啥,问题是刚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了亏,不做点什么,实在说不过去,正不知怎么办的时候,慕容复开口了。 “上次慕容复前往大理,听段正明前辈提过段前辈,其言语之中,对段前辈的一阳指造诣颇为敬佩,认为段前辈乃大理段氏俗家第一高手,今日得见前辈,实乃平生一大快事,慕容复在此斗胆请前辈指点几招,若晚辈能够在前辈手下走过十招,还请前辈放在下离去,如何?” 段延庆不禁眼前一亮,他因为身体残疾,容貌全毁,连声音都只能用腹语,整个一半人半鬼,故而一直对四肢健全,容貌俊朗的男子看不顺眼,可是今天看慕容复,怎么越看越喜欢呢? 当即就驴下坡,说道:“段正明那家伙和你说过我?哼,算他有点见识,不过你小子今天多管闲事,坏了我的事,也不能就这样算了,这样吧,接我十招,十招内,你若无事,就放你离去,走不过十招,嘿嘿,那就怪不得老夫心狠手辣了。” 慕容复内心颇为不屑:呵呵,说的好听,还不是怕打不过本少,丢了面子,还十招,你以为你是扫地僧啊。 不过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一点真实情绪,故意露出很欢喜的神色,拱手道:“那就请段前辈指教了,还望手下留情。” (本章完) 第31章 一招退敌 第31章 一招退敌 “呵,狡猾的小子。”段延庆闷声说道。 “听说你们慕容家擅长的是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慕容公子是否打算用在在下身上呢?” “段前辈说笑了,晚辈这点微末道行怎么敢在前辈面前卖弄?请前辈出招吧?” 说着慕容复手一摊,做个请的姿势,意思是让段延庆先出招。 段延庆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慕容复的举动很是满意。 接着一记竹杖如鬼魅般点出,直指慕容复眉心,竟然一出手就是杀招! 慕容复心中暗骂一句,随即竹棒横过额头,两根竹杖相接,居然发出了类似于金铁交击的声音,显然二人都将雄厚的内力灌注到了竹杖上,此刻两根平平无奇的竹杖只怕比真正的铁杖还要坚硬。 慕容复在竹杖接触的那一刻便用上了打狗棒法中的黏字诀,将段延庆通过竹杖传递过来的一阳指至阳至刚的指力以柔劲化解,看似轻松写意,实则凶险之极,段延庆那根竹杖被慕容复这么一带从慕容复鼻尖不到一尺的地方划过。 段延庆只觉自己发出的指力仿佛一杯茶水进了一堆里面,瞬间消失,心下一惊之际,突觉一股大力顺着竹杖传来,却是方才消失的一阳指指力,大惊之下,连忙将竹杖偏移方向,变直刺为横扫,不过准头却比之前差了十万八千里,同时身子扭转卸力,方才将那一股力量化解掉。 这初一交手,看似慕容复被动防守,实则吃亏的是段延庆,旁边观战的南海鳄神不知,只道是自家老大占了便宜,当即就喝起彩来,段延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南海鳄神登时就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心里却犯嘀咕,今天老大到底怎么了,自己说啥都惹老大不痛快? 段延庆冷冷地看了慕容复一眼,刚才那一交手,自己确实是存了杀心,他身为天下第一大恶人,杀个人对他来说再寻常不过了,慕容复要不是应对得当,现在就已经和先前那位丐帮弟子一个下场了。 但这一交手,也让段延庆明白,慕容复此前并没有夸大其词,以对方的武功,确实可以和自己三人大战一场之后全身而退。 慕容复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微笑,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实则内心惊涛骇浪。 刚才看似简单的一击中,他同时用上了慕容家的龙城剑法,斗转星移,还有丐帮的打狗棒法三种顶级武学。 打狗棒法原主以前练过,但是光有招式,没有心法,而天龙宇宙中对于打狗棒法的描写基本为零,自己是根据射雕系列中提到的打狗棒法心法依样画葫芦玩了这么一手,这其中稍有差池,自己今天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之所以行此险招还是江湖经验不足,特喵的,说好了来个十招意思意思一下就算了,结果你个老同志不讲武德,上来就偷袭。猝不及防之下,几乎是出于本能应对。 不过面子上还是不能露怯的。 “还请前辈赐教第二招。”慕容复朗声道。 段延庆死死地盯着慕容复,良久,慕容复的手指捏着竹棒,骨节微微发白。 一阵沉默之后,段延庆嘿嘿一笑,提起竹杖,慕容复将竹棒横在胸前,正待抵御段延庆接下来的一招。 不想段延庆却没有出手,而是手腕一翻,倒转竹杖,一只手背到了背后。 慕容复目光微微一眯,对方此举大出所料,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段延庆连声赞叹道:“了不起,了不起,年纪轻轻,当真了得,这南慕容一名倒是名副其实。” 慕容复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生怕对方突然偷袭,也不出声应答,只是微微笑了笑。 段延庆长叹一声:“慕容公子,今日一事到此为止,还请公子自行离去吧。” 此话一出,段延庆身后的两位恶人同时大惊,南海鳄神这次学聪明了,没有开口,倒是叶二娘出言询问:“大哥,这小子今天对您如此冒犯,您就这么放了他?” 南海鳄神也忍不住附和道:“三妹说的对,大哥,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过这次却没敢提用鳄嘴剪剪头了。 段延庆的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 有苦难言。 说什么走十招,其实只是两个聪明人彼此给对方台阶下而已,刚才那一交手,段延庆一击不中,为了处理反震的力量,已经是门户大开,若自己双腿健全倒还好,问题是自己双腿残废,若刚才慕容复痛下杀手,直接强攻的话,自己就算能避开也落得和南海鳄神先前一样的下场,那就面子丢大了。 对方三番两次给自己台阶下,自己若再不就坡下驴,今天就难得收场了。 当即,不理会自己弟妹的不解,让开了道路,对着庙门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以段延庆的心性,这种举动等于是向对方服软了。 慕容复一拱手,笑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接着将手中竹棒随手一丢,大摇大摆地向庙门走去,一副心大无比的样子,其实事先将北冥真气灌注在周身要害部位,同时双手预备了商阳剑,一旦对方发难自己立马先干掉岳老三和叶二娘,再和段延庆决一死战。 一步,两步,庙门就在眼前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慕容复足尖一点,施展轻功,一下遁出三丈之外。 身后,段延庆注视着慕容复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叶二娘和岳老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腹疑问,却谁也没先开口。 慕容复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忘了告诉各位,从此地往西走六十里应该能找到云中鹤,延庆太子,后会有期!” 段延庆没有说话,只是久久地盯着慕容复离去的方向,良久,一声长叹。 南海鳄神终究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大,接下来怎么办?” 这次,意料中的责骂没有到来,段延庆闷声道:“走吧,去找云老四。” “不不不,不管丐帮那群子了啊?”岳老三磕巴道。 “由他们去吧。”段延庆幽幽一叹,语气中竟然带了几分萧索之意。 岳老三还想再问,叶二娘掐了他一把,阻止了他没来得及出口的话。 段延庆双手撑着竹杖,一拐一瘸地出了庙门,身后南海鳄神抓耳挠腮,叶二娘两手空空,三个人的组合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十分怪异,淡淡的月光将几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慕容复将踏雪寻梅运用到极致,如一条雪貂穿梭在雪地里,夜色在他身后退去,地平线上,一缕霞光喷薄欲出. (本章完) 第32章 茶馆插曲 第32章 茶馆插曲 茶馆里坐满了前来用早茶的人,跑堂的忙着招呼客人,一个早上忙得脚不沾地,这边伺候完,那边又叫上了,茶楼掌柜和老板是同一人,在柜台上笑着和每个认识或不认识的客人打着招呼。 这是一栋两层楼的茶楼,一楼大厅较为宽敞,卖的茶也较为便宜,个几文钱便可来上一大壶,点上两样寻常点心,叫上三两好友一起,只要有空,就算是一坐坐一整天也可以,大厅里面还有供赶场子的艺人演出的小舞台,闲常总有艺人上去说上几段书或者唱上几段曲,增加人气。 二楼则比一楼的地方要小得多,也清新雅致得多,不大的地方被分隔成了一个个的小隔间,打开窗可以直接看见远处的湖景,各个房间隔音效果也不错,一般是不会被一楼的喧嚣影响到,卖的茶也高档得多,点心什么的也精巧得多,上去一次没个几两银子下不来。 慕容复此时就坐在茶馆二楼,他面前的几案上摆着四样精致点心,还有一个小炉子,炉子里烧的不是炭火而是晒干的松枝,炉子上是一把上好的宜兴紫砂壶,水则是船家从惠山带来的上好山泉水。 茶水开了,慕容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轻地抿上一口,茶香满口,沁人心脾,慕容复却微微皱了皱眉,于是轻轻地敲了敲间壁,立刻有侍者在外头恭声问道:“客官,您需要点什么?” 慕容复吩咐道:“去把掌柜的叫上来一下。” “您稍等。” 接着便听见侍者踩着木质的楼梯下去了。 慕容复用食指按了按太阳穴,试图缓解一夜未眠带来的疲劳感。 离开破庙后,慕容复便一路用轻功赶路,进了无锡城。 北宋时期的市民生活虽然较之前丰富了许多,毕竟还是远远赶不上前世的现代人。这几个月来,慕容复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骤然熬夜,居然一下子不适应了,此时客店也还没开门,没地儿补觉,慕容复索性找了这家茶楼,点了个茶,看看江景。 过不多时,茶馆掌柜由侍者领着上来了,茶馆掌柜唱个喏,慕容复微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掌柜的见慕容复衣着华贵,仪容不俗,当下不敢怠慢,陪着小心问道:“这位公子爷,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慕容复微微一笑:“暂时不需要什么,看掌柜的您辛苦,我这给您斟了杯刚好的热茶,您尝尝。” 掌柜的连忙摆手道:“您说笑了,小人怎敢劳您大驾,折煞小人了。” 慕容复道:“无妨,请。” 接着,比了个手势,意思是不容拒绝。 掌柜的无法,冲着慕容复告了罪之后,来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盏色泽莹润的茶水,轻轻吹去上面的茶沫,尝了一小口,眼睛微微一眯,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沉声对侍者道:“把负责上茶的小二叫上来!” 那小二刚一上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掌柜的直接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还不待他反应过来,掌柜的冷冷地说了句:“跪下!” 店小二不明就里,可是看掌柜的脸色实在难看,又不敢问,只好乖乖地依言照办。 “你个不长眼睛的狗东西,叫猪油蒙了心,拿雨前茶当明前茶给贵客喝,你这不是砸我们鼎香楼的招牌吗?” 掌柜的指着跪在地上的茶小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茶小二吓得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原来这西湖龙井视时节,分为了不同品级,当然,每年雨水或有差异,但一般说来,总归是分为头采、头春、明前、雨后四个品级。 所谓头春,指的是茶树经过一个冬天,开春后第一遭采下的茶叶,此时茶树经过了一个冬天的休眠,再加上春天温度低,虫害少,雨量充足,茶叶的鲜爽、饱满度和口感都是上佳,而头采指的是茶树开春后采摘的第一波茶叶,这种品级一般可遇不可求,只有老于此道的佳客才能有幸品尝到。 而明前茶和雨前茶顾名思义,就是分别在清明前和谷雨前采摘的茶叶。一字之差,其价值则相差甚远,历来有“明前茶,贵如金”的俗话。 这小小一盏茶,足足了二两银子,虽说于慕容复不算什么,却也抵得上寻常人家全家一个月的开销用度。 店小二却将慕容复要的上好明前龙井错上成了雨前茶,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是一件让人生气的事情。 慕容复没有当场发作,只是让掌柜的上来尝了一口,掌柜的做茶水生意多年,老于此道,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慕容复所指,当即就把店小二叫来一顿训斥。 慕容复静静地看着掌柜的举动,店小二只是默不作声,不敢说话。临了,掌柜的见慕容复不说话,陪着笑对慕容复道:“这位公子爷,您看这样行不行,这次您的销算小店的,小店再免费为您从翠云楼叫两个唱的姐儿来陪您喝茶,您意下如何?” 慕容复冷冷地道:“你看我像缺那二两银子的人吗?” 掌柜的一愣,脸上露出一丝羞惭之色,随即咬咬牙,对那店小二道:“丢人的狗东西,滚出去,明天不用来了!” 店小二一听顿时抱着掌柜的大腿哭诉道:“不要啊,二舅,我可真就犯了这一回的错,下次再也不敢了,二舅,您就饶了我吧。” 掌柜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之色,可是又不好答应,只得看向慕容复,慕容复没有搭理他,看向窗外的景色。 见慕容复不说话,掌柜的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对着侍者道:“阿四,叫两个人把这个狗东西扔出去!” “是,掌柜的!” 侍者答应道。 过了一会儿,上来了两个大汉,架着地上的店小二就走,出了店门,一把将其扔在大街上,任由其哀求哭告,只是不搭理。 掌柜的小心翼翼地看向慕容复:“公子爷,这样处理,您可满意?” 慕容复更不答话,只是在桌上放下一块银子,拂袖便往楼下走去,身后茶楼掌柜还在不住地行礼:“公子爷,您慢走,有空常来。” 出了店门,那小二还在门口哭求,见慕容复出来,恨恨地瞪了慕容复一眼,见慕容复眼角的余光扫过来,又赶紧低头,不敢看他。 慕容复迈开步子,走远了。 下一话安排一位妹子出场,各位少侠猜猜是谁? (本章完) 第33章 黑衣客 第33章 黑衣客 慕容复进了一道小巷子,走了几步,停下,说道:“这位兄台跟了在下一路了,有什么事情还请现身直说吧。” 身后某个角落里,某个身影听到这话后身子一僵,犹豫了一下之后,仿佛下了某种决心,恨恨地一跺脚,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慕容复转身朝那人一拱手:“敢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一袭黑色斗篷盖住了全身,看不出身形,头上戴个竹笠,面上蒙着黑纱,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 慕容复初见此人,眉头一皱,只道自己喝个茶的工夫又被哪位仇家盯上了,正待有所行动,突然,晨风一吹,一股极淡极为细腻的香味被送进了慕容复的鼻孔,慕容复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以为对方给自己下了毒,正想运功抵御,又觉得哪里不对,只觉得这股香味特别熟悉,但绝对不是毒药。 思索片刻才明白,这原来是女子身上的体香和胭脂水粉混合产生的香味。慕容复原本对此也不熟悉,但是之前和王语嫣耳鬓厮磨,朝夕相处,对这种味道也就熟悉了起来。 而现在闻到的这股香味细腻、清淡和王语嫣身上的香味大不相同。王语嫣的香像早春的桃,明艳烂漫的外表下带有丝丝清冷冰寒的底色,方才这股香味就像山间的野蔷薇,惊艳热烈之中藏着危险的野性,时刻提醒着人们不要靠近。 慕容复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有点意思。 慕容复暗道。 俗话说,闻香识女人,直觉告诉慕容复,这女子应该不丑。 经历了前一晚上的惊心动魄和刚才那一段不愉快的小插曲,突然有这么个俏丽的女子跑出来和自己说说话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至少比段延庆那张僵尸脸来的有意思多了。 黑衣人犹豫了片刻,似乎在整理思路,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刚才坐在你对面,听到了你们几个的对话了。” 那人嗓音沙哑,语气粗重,显得很不自然,明显是在刻意隐藏自己原本的声音,见对方遮掩,慕容复也懒得拆穿,拱拱手道:“想必是在下过于聒噪,扰了兄台雅兴了,在下万分抱歉,改日为兄台设上一席,聊表歉意。” 那人一挥手,语气中显得有些不耐烦,一时有些破了音,露了原来的身音,随即又慌忙掩饰了过去,沉声道:“我问你,你刚才为什么不依不饶,非要害得那个店小二被他家掌柜的赶了出去?” 慕容复微微一愣道:“莫非兄台一路尾随而来,就为了这事?” 那人恨恨地一跺脚:“正是!你这种富家子弟,有两个臭钱就爱瞎显摆,平日里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揪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大做文章,丝毫不考虑会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今天,我就要替那些被你欺压过的可怜人教训教训你!” 说着,一抬手,几枚飞镖从袖口射出,如毒蛇般扑向慕容复胸口,慕容复万万没有想到这死丫头居然是这么个性子,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取人性命,危机关头,别无他法,只得以宽大的衣袖挡在胸前,匆匆使出一招“袖里乾坤”勉强挡住了这几枚飞镖。 他于这少林派七十二绝技中的袖里乾坤只是学了个皮毛,并不纯熟,再加上事出突然,虽然成功将飞镖挡下,可镖上的力道还是将慕容复的衣袖划开了几个口子,好好的一件绸衫袖袍就这么毁了。 先前那一丝好心情荡然无存,绕是慕容复涵养再好,此刻也忍不住有一丝恼怒,沉声问道:“无冤无仇,为何下此狠手?”同时手上暗暗运劲,一旦对方给不出个像样的理由,慕容复就打算给她点小小的惩戒。 那人见慕容复居然接下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心中惊惧,不过嘴上却毫不相让:“你害得那个店小二被他家掌柜的开了,无依无靠,流落街头,就因为人家小小地冒犯了一下你,你就要这样报复人家?枉你看着人模狗样,干的事情却如此令人不齿,你这样为富不仁的人,留在世上也是祸害,不如及早杀了,免得害更多人!” 慕容复内心翻了个白眼。 就为这点破事? 不过,他知道,当一个女人在气头上的时候,最好不要和她讲道理,从古至今,这都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无论这个女人是美是丑,是老是少。 聪明的男人这个时候应该选择迂回战术。 当即不在她这句上争辩,只是说:“兄台认为,那小二离了茶馆后,会无家可归,流落街头?” “难道不是吗?” 那人争辩道。 慕容复微微一笑:“那就请兄台随在下回方才那间茶楼一探究竟,如何?” 黑衣人刚想反驳,想了想,一跺脚,道:“去就去,谁怕你。” “请” 两人七拐八拐,又回到了那间茶楼前,出于掩人耳目的考量,慕容复进茶楼前先脱掉了他那件已经坏掉的袍子,同时小小地易了下容,虽然不及阿朱那般出神入化,但是瞒过之前茶馆那几人的耳目总归是够了。 黑袍人见慕容复又是脱衣服,又是化妆,虽然不解,但也没说什么,跟着慕容复就上了二楼。 到了楼上,慕容复换了个房间,又要了一壶茶,几个点心。这次他没有要之前的上等明前茶,只是要了一壶普通的雨前茶,虽然比之前便宜了不少,但依然了差不多一两银子。 待得茶煮好之后,慕容复先倒上一杯,放到对面那人面前,说声请,然后自己拿起面前的茶杯,作势轻轻地抿上一口。 对面那人虽然不知慕容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眼见慕容复自己先喝了一口,也就不疑有他,端起茶杯来,也抿了一口,刚一入口,顿觉苦涩难咽,顿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随即一拍桌子:“小二,小二!” 附近的侍者听到声音赶了过来,照例是问客人需要点什么,黑衣人怒气冲冲:“把负责上茶的小二还有掌柜的给我叫过来!” 左等右等,老半天,掌柜的和店小二才磨磨蹭蹭地上了楼,也不敲门,推开门就漫不经心地问道:“是谁在找本掌柜的啊?” 身后,还跟了四五个壮汉,一看就不是啥良善之辈。 黑衣人一见那店小二,登时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慕容复倒是淡然,似乎现在发生的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那店小二生得獐头鼠目,满脸麻子,一进门就骂骂咧咧地:“二舅,要我说,您就是太良善了,所以才老有这些刁钻狡诈之徒来讨野火,要我说,打一顿丢出去就好了。” 原来这店小二正是刚才跪在慕容复面前那位,黑衣人刚才在茶楼上亲眼见到他像被丢垃圾一样扫地出门,这会儿又出现在这里,怎能不惊讶? 总算她也不算太笨,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气愤地一拍桌子:“你们这群奸商,以次充好,坑害客人,该当何罪!” 这话一出,掌柜的立马变了脸色,仿佛一只老鼠被踩到了尾巴,嚷嚷道:“哪里来的穷酸,在这里血口喷人!本店向来诚信经营,端的是童叟无欺,有口皆碑,你个穷叫,喝不出好茶,在这里污蔑本店!今天不打你一顿,再将你扭去送官,难消我心头之恨!” 一招手,身后的大汉便作势欲上前,实则虚张声势,为的是吓唬黑衣人和慕容复。 不想黑衣人也是个急性子,当即手上发力,桌子,连同桌上的茶水、点心都被掀翻,径直砸向了店家一行人。 那掌柜躲闪不及,被滚烫的茶水一烫,又痛又气,尖叫到:“给我打!打死了到县太爷那儿,我来摆平!” 一声令下,四个打手和店小二一起冲向黑衣人,黑衣人气愤之下,下手没个轻重,几下就将几人打得断手断脚,几人加在一起掉了整整一口牙。 掌柜的见黑衣人武功如此高强,知道惹了惹不起的人,当即跪下磕头如捣蒜:“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黑衣人怒斥道:“说,这茶到底怎么回事!” 掌柜的磕磕巴巴道:“好汉息怒,这也是不得已,怪不得小人,皆因本店经营不善,总是亏本,不得已就动了这歪心思,闲常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来了二楼,小店便好生招待。遇见那附庸风雅的穷酸,上了这雅间,小店便些许与他些下等茶叶以次充好,这一来二去,差价便颇为可观。客官饶命啊,小老儿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小儿,一大家子要养活,不容易啊!” 说着便嚎啕大哭,只是半天哭不出一滴眼泪,只是干嚎。 黑衣人怒道:“别嚎了,再嚎直接杀了你。” 那人立刻闭嘴。 黑衣人道:“我问你,这茶怎么回事,为何如此难喝?” 掌柜偷眼看了一眼对方,不敢作答,黑衣人见状,直接唰地一刀拔出短刀,掌柜的见状,急忙颤声道:“大侠息怒,大侠息怒,您喝的茶,那是小店,那是小店” 期期艾艾半天,就是不说下去。 黑衣人道:“赶紧说,不说直接宰了你!” 掌柜的都快吓尿了,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您的茶叶,是.是其他上等房的客人喝过后,收集起来,晒干了的。” “呕”黑衣人差点吐了。 慕容复强忍着笑,憋得,很难受。 “大侠,您还好吧,小的可以走了吗?” 掌柜的偷眼看向对方。 “滚!” 黑衣人一脚踢向对方,掌柜的直接砸开房间的门,撞到了栏杆上。 “哈哈哈哈哈” 慕容复终究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笑出了声。 答案揭晓,是作者最爱的木婉清婉妹子啦,哈哈哈哈 (本章完) 第34章 木婉清 第34章 木婉清 “我说,这位姑娘,您已经跟了在下三十里地了,虽然本公子当年也算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但这荒郊野岭,孤男寡女,在下实在怕这事情传出去会坏了在下的名声,到时候又有一群拳师说在下下头普信男,为了双方共同的好处考量,您还是自行离去吧,算我求您了,好吗?” 慕容复甩开袖子,悠哉游哉地走在从无锡赶往苏州城的官道上,衣袖上面,几个大洞赫然可见,不仅拉风而且漏风,在这个时代显得颇为前卫。 这次他没有用轻功,虽然这年头没有什么收费站,也没有什么摄像头,但毕竟是在大道上,人还是有点多,用轻功的话有点过于惹人注目,行走江湖,还是低调点的好。 再有就是身后跟着一个长长的黑影子,慕容复快,她也快,慕容复慢,她也慢,总是和慕容复保持着不远不近三丈的距离。 慕容复心中暗暗叹口气:婉妹子啊婉妹子,亏本少之前那么喜欢你,怎么就是一根筋的死脑筋呢? 不用说,那人正是木婉清,先前她在小巷子对自己发出飞镖的时候,慕容复就猜到了,只不过没有拆穿而已。 当年慕容复在电视剧上看到这位蒙着黑纱,对男人喊打喊杀的高冷妹时,一度以为这妞就是女主-钟灵在慕容复看来就一孩子,被慕容复自动忽略了。看到后面才觉得不对劲-敢情这妹子就一为了推动剧情而存在的工具人?后面咋一点戏份都没有了咧? 尽管如此,木婉清不多的戏份还是给慕容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冰山般冷冽的外表下,包藏着一颗既火热又脆弱敏感的心,倒和前世的慕容复在性格上有几分相似。 放眼天龙世界的所有女性角色,除了极个别的,剩下的不是段正淳的情人,就是女儿。 淳哥的情人自不用说,爱的是老段武功高强,潇洒多金,会哄女人开心。 剩下的几位老段的女儿中,阿朱爱的是武功盖世,能够为他直面天下群雄的乔峰,阿紫自小长在星宿派,三观基本等于没有,她的爱是把所爱的人弄残毒废,这样就可以把爱人留在自己身边,这样的爱令人畏惧。 王语嫣对慕容复更像是由青梅竹马演变而来的眷恋,亲情多一点,爱情的成分少。钟灵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嘻嘻哈哈地嗑瓜子,冒冒失失地闯个祸,是她和心上人相处的模式,虽然可爱,但是在她心中,可能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两颗心碰撞,产生火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至于逍遥派天山童姥,李秋水,无崖子那三位,慕容复只想说一句:贵圈真乱,告辞。 只有木婉清的爱,才最像爱情应该有的样子。 你虽然手无缚鸡之力,我们素昧平生,可是当我有危险,你不顾安危,骑着马折回来给我报信,那一刻我冰封的心苏醒了。 我们一路纵马,短短的几天时间,几度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我昏迷了,你不离不弃,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爱情,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心彻底融化了,像破壳的幼兽,将它第一眼见到的事物当成世界上最值得眷恋的一切。 你以为我摘下的是面纱,其实那一刻我将一个少女今生所有的温情脉脉全都交给了你。 不管你是樵夫的儿子,还是王爷的世子,今生在我心里,只有死亡能将我们暂时分开,说实话在我心里,我更希望你是樵夫的儿子,这样我们就不用去那冷冰冰的什么王府皇宫,寻一处深山,搭上几间茅屋,你砍柴,我为你缝补衣裳,将下半生的地久天长缝进这一粥一饭,一山一水的暮暮朝朝。 可是我错了,比死亡更为强大的,是命运。 慕容复的心有些郁闷。 “喂,你这人,刚才还满嘴胡话,这个时候怎么就发起呆来了?”此刻,木婉清仍然是黑纱加斗篷,但之前和店老板争吵的时候,一个没注意,用了原本的声音,这会儿,索性也不遮掩了,直接用原本的声音和慕容复对话。 这声音就像山间的泉水,一下子就使慕容复从emo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不仅在心中暗骂自己:“靠,两世为人了,这文青动不动悲天悯人的臭毛病还是改不掉。” 随即抬头,挂上了自己标志性的职业假笑道:“呦,在下这一路好说歹说,木姑娘只是对在下不搭理,这会儿居然主动开口关心起在下来了?难得,难得,看样子,发呆并不是一件什么坏事。” 木婉清脸一红:“呸,谁关心你个纨绔子弟了,还有,谁和你说我姓木了?”慕容复笑道:“呐,你看,你这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黑漆漆的像块木炭一样,脾气还这么柴,还像块木头一样不识逗,我叫你木姑娘,可不恰如其分吗?” 木婉清心下一慌,虽说对方满嘴胡言,可这下还真让对方猜对了,当下又好气又好笑,还委屈,她这一路追来,慕容复故意气她,只和她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自己想问的是一概不答,可毕竟是自己冤枉对方在先,还差点要了对方的命,对方有点小脾气也正常。 可对方刚才在茶楼,明知道那茶叶有问题,还故意不提醒自己,假装喝了一口,骗自己喝了那恶心的茶水,还故意笑得那么大声!当下越想越委屈,不顾形象地往地上一蹲,眼眶红了。 慕容复一看,咋好好地开个玩笑还哭上了呢?难道多愁善感也会传染?他虽然不是什么情场浪子,却也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于是也蹲下来好言好语地宽慰道:“ 妹子,你别哭了,哥求你了,你这一哭,让人看到了,哥们儿跳进亚马逊河也洗不清了.” 木婉清哭得更大声了。 好吧,还不如不安慰。 就这样,两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打破眼下僵持的局面。 突然,一阵怪响打破了尴尬,让气氛变得更尴尬了。 原来是木婉清走了这半日,也没吃什么东西,饿了,这声音,就是从她肚子里发出来的。 慕容复想笑,为了避免对方更尴尬,忍住了,温言宽慰道:“走吧,请你吃饭。” 一边向木婉清伸手想拉起她,木婉清一把打开:“走开,谁要和你一起吃饭。”慕容复悠然道:“这样啊,本来我还想告诉你我是怎么看出那家店是黑店的呢,既然木姑娘不愿意赏光,那就算了喽。”说着,一甩袖子,转身就作势欲走,木婉清本不想搭理他,听到他这番说辞,连忙跟上。 慕容复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地说道:“苏州城内有家馆子,味道极为不错,木姑娘赏光一起去尝尝喽。” 这几章情节稍微轻松一点喽 (本章完) 第35章 在下修庆 第35章 在下修庆 松鹤楼,姑苏城内最大的一家酒楼。 后世有位著名的江苏文人说过,苏州美食当属天下第一,其次便是镇江。言语之中,对这苏州美食极其推崇,虽然这话多少有几分吹捧自己家乡的意思,但也可以想见这苏州于这美食一道上的讲究。 此时的苏州城,虽然还没有后世那种繁华气象,但也初具规模,有宋一朝商业发达,富商巨贾层出不穷,江浙一带海运便利,尤以为甚,而这些商人虽然有了钱,政治地位依然没有太大的提高,于是乎,为了弥补心理上的不平衡,便于这吃穿用度一途上讲起了排场,苏州兼具水陆之利,物产丰富,各路珍馐层出不穷。 现在距离正常的午饭还有一段时间,酒楼上的人并不多,慕容复于二楼雅间要了一张桌子,二楼正中央的小舞台上,酒楼的驻场优伶在演奏一段苏州评弹,吴侬软语,如画江山,浅酌低唱,确是一大乐事。 不过对面那位明显就没有这样的雅兴了,两根葱管般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开口道:“你请本姑娘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听人唱曲的?” “当然不是,刚才灶上还没有开火,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既然木姑娘等不及了,那就点菜吧,小二!” 慕容复招呼一声,店小二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客官,来点什么?” 慕容复顺着记忆里有关苏州美食的描写点了几道菜,又要了一瓶上色好酒,店小二得了令,下去吩咐厨房准备去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那家店是家黑店了吧?”木婉清好奇道,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一上午,一路上,慕容复总是顾左右而言它,就是不说,她知道对方心里有气,所以也不好发作,但又架不住心里的好奇。 慕容复将咬了一口的桂糕放下,抿了一口茶,开口道:“其实再简单不过了,你多去几次茶楼就能明白。” 见木婉清满脸疑惑,慕容复接着道:“其实很简单,只是你没有留心观察,那间茶楼的二楼雅间一共只有十二间房,分为天、地、人三个等级。其中天字号房两间,地字号房三间,人字号房七间。” “当时我所在的位置正是一间天字号房,另一间当时则没有人,而你第一次所在是一间地字号房间,整个二楼十二间房间,算上你我,当时一共只有五间房内有茶客。” “那么问题来了,如此少的茶客,再加上我所处的位置,你觉得所谓上错茶的概率有多大?” 木婉清点了点头,随即又觉得不对:“可当时一楼有那么多人,万一别人是忙昏了头,出错了了呢?” 慕容复道:“绝无这种可能,一楼看似人多,实则也不到一百号人,其所出售的茶水也不过几文钱的低劣货色,挣不了几个钱,说到底就是拿来制造热闹的气氛,为二楼雅间的茶客服务的,二楼人字号房间一位茶客的销,可抵一楼百十人,说到底,二楼才是那家茶楼的盈利所在,所以老板一定会安排专人照应二楼。” “如此一来,您觉得,除了故意为之,还有可能上错茶吗?” 木婉清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显然还没有醒过味来。 慕容复暗暗叹了口气。 毕竟,要跟这个时代的人解释氪金手游和网游的套路实在有点困难,跟木婉清这样一个无口无心无表情的三无妞解释清楚就更难了。 “总之,你就知道,二楼才是茶小二需要伺候的,就行了。” “其次” 慕容复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明前茶和雨前茶虽然看似只是时间上差了几天,实际价值判若云泥,正宗的明前龙井,即使是在产地也不多,所以才有‘明前茶,贵如金’的说法,所以,店家侥幸得了一斤几两明前龙井,都是会当作镇店之宝专门保存起来,以图卖个好价钱,又减少了一层上错茶叶的可能性。” “那店老板和店小二的举动一看就是事先排练好的惯犯,一旦被识货的客人发现,就上演一出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一般的茶客还真就被他蒙过去了,但本公子又岂是一般之人?” 慕容复抄起那块桂糕扔进嘴里,言语中甚是得意。 “你是说,我不识货喽?”木婉清柳眉一皱。 “不敢不敢,木女侠宅心仁厚,侠义心肠,佩服佩服!” “你!”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正在这时,菜上来了。 慕容复兴致缺缺,毕竟自己前段时日吃的都是阿朱阿碧精心烹制的私房菜,其精细程度远非酒楼所能比拟,自然也就对这些玩意儿没多大兴趣。 倒是木婉清对眼前这些新奇吃食大感兴趣,她此前虽然去过大理皇宫和镇南王府用过御膳,但大理小邦,于这烹调一道上本就不擅长,后世的八大菜系中都没有滇菜一说,此时又能如何?纵然熊掌人参,于食材上极尽珍贵,可手法上终究落了下乘。 加上慕容复点的又是各种特色菜,木婉清跟了一路确实也饿了,一时不顾形象,食指大动。 慕容复在一旁淡定地喝着茶水,为木婉清一一介绍。 “这道呢,叫做肴肉,又名水晶蹄,因其原料所取的部位各有不同,所以又有不同的叫法,这一盘呢取得是幼豚前蹄爪旁那一点肉做成,因其弯曲如玉带,又叫做玉带钩肴。其色泽晶莹剔透,光彩照人,所以得了个水晶蹄的雅号。” “相传,当年八仙中有位叫张果老的,对,就是那位骑着毛驴的小老头,因为在凡间贪吃这水晶肴肉,耽误了时辰,错过了王母娘娘的蟠桃会,可见其美味,不过呢,这自然是敷衍出来的一段传说而已,不必当真。但这猪蹄本身富含蛋白质,对皮肤好,你这整天风里来雨里去,注意保养,多吃点。” 接着,慕容复指向桌上一只鸭:“这道呢,叫做三套鹅,顾名思义,是将一只鸽子去骨塞进一只童子鸡的肚子里面,再将鸡塞进鸭的肚子里面,加入上好香菇、火腿、冬笋等,加上黄酒、小葱,各色香料等放到火上用文火蒸熟。这鸽子肉呢吃起来鲜美,却又嫌太柴,鸭肉则肥美过剩,鸡肉鲜嫩又嫌寡淡,三者搭配,互相以彼此之长,补彼此之短,不妨一试。” 说着便用筷子拆开那只鸭子,果然里面蜷缩着一只鸡和一只鸽子,拆开的一瞬间,一整浓香扑面而来,使人精神为之一振。 “这道干烧鲥鱼.” “这道翡翠虾仁.” 慕容复介绍得不亦乐乎,木婉清的筷子就没停下来过,至于听没听进去,就不知道了,而慕容复也结结实实地体会了一把动物园饲养员的快乐。 临了,木婉清撇撇嘴道:“你这口才,去当个说书先生也能混口饭吃。” 慕容复:“过奖过奖” 木婉清: 临了,付账的时候,慕容复一摸钱袋,就剩了一点碎银子,显然不够付账的。 木婉清注意到慕容复脸色轻微的变化,道:“怎么了,银子不够,让你打肿脸充胖子.” 正想从怀里摸出银子来付账,却见慕容复直接拔下头上束发的玉簪:“小二,拿这个付账!” 店小二多年来于这店里迎来送往,接待的人非富即贵,也是有点眼力见的,见慕容复递过来的发簪晶莹润泽,显非凡品,只怕真实价值在这一桌饭菜的百倍以上,顿时又是惊喜,又是忐忑:“客官,您真的要用这玉簪付账?” “拿去换银子,剩下的都算你的辛苦费。” “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店小二忙不迭地道谢,生怕慕容复反悔,一阵风似地跑开了,他想的是明天就跟掌柜的请辞,回乡下买上百十亩地当个财主自在逍遥去。 木婉清目瞪口呆。 “你那支簪子很值钱?” “马马虎虎可以买两座宅子吧。” 慕容复轻描淡写。 “.” 看木婉清吃得差不多了,慕容复朝对方拱拱手道:“今日得遇木姑娘,在下万分荣幸,有缘他日再见。” 说着,一拂袖,就要起身离去,动作很是潇洒,如果袖子没有破洞的话。 木婉清忍不住道:“你要走了吗?” 慕容复:“山水有相逢,改日再会。” 木婉清急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慕容复:“在下修庆,修炼的修,庆幸的庆,今日遇见木姑娘也值得庆幸。” 玩梗时间结束,下一章开始,继续紧张刺激的斗智斗勇环节,上次给慕容复刷经验的是段老大,这次猜猜是谁?评论区留言,猜对了送叶二娘() (本章完) 第36章 麻烦上门 第36章 麻烦上门 木婉清定定地看着慕容复离去的身影,对方离去时的话还在空中回荡,人却已经不见了。 脑海里回想着这半天来发生的事情,只觉如在梦里。 茶楼上的一次误会,自己差点误伤了对方性命,对方明明知道真相却硬要用那种促狭的方式来捉弄自己,对方方才席间的侃侃而谈,付账时的豪爽大方,离去时的潇洒洒脱 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的袖箭好像弄坏了他的衣裳,从对方随便一支发簪都价值不菲的身家来看,想必他那一袭青衫也非等闲之物。 想到这里,木婉清觉得有些歉疚,毕竟对方除了稍微戏弄了自己一下,一路上对自己真心还算不错,算得上个谦谦君子,连自己差点出手误伤他这样的大事都一笑了之。 可是他居然称自己为“木头姑娘”,虽然误打误撞也猜对了自己的姓氏,可自己一个姑娘家的,他怎么能那样!哼! 想到对方离去的时候衣袖上那几个漏风的大洞,不禁莞尔。 这是木婉清第二次来到姑苏。 上一次是和师父,现在应该叫娘亲了,一起来的。 那次为的是刺杀一个女人,结果没有成功,自己还和师父失散了,那女人的家奴一路追自己追到了大理,自己也因此遇到了段誉 一想到段誉,她心中既觉甜蜜,又感觉心痛,毕竟所爱之人是自己亲哥这种事情没几个人人能够面对。 而自己这次来姑苏,恰好是因为段誉。 前段时间,那位据说曾在天龙寺大闹了一场的吐蕃国师又只身潜入了大理皇宫,当着众人的面掳走了实际意义上的皇太孙段誉,那一夜的惊心动魄,木婉清刚好在一旁全程目睹,那吐蕃大和尚离去时留下话,说大理要想救回段誉,需要携六脉神剑的剑谱到姑苏来交换。 自己就是因此一路追随而来。 那吐蕃妖僧功力完全不在木婉清的认知范围内,自己追赶不上,失了对方的踪迹。 当天上午在茶楼上,自己正为如何救回段誉忧心如焚,那位妖僧据说上次一人打败了天龙寺数位高僧,入大理皇宫如入无人之境,自己生父段正淳联手伯父段正明还有王府皇宫内一众高手都没能阻止他,自己这番又能如何? 她能想到的只有一死,长随段誉于地下,今生有缘无份,但愿来世续缘,可是这样依然不能救回段誉。 方才那位修公子在的时候,她曾经动过一丝请求对方帮助的念头,毕竟对方武功明显远胜自己,可对方和自己非亲非故,实在是没理由让对方冒此大险。 木婉清还沉浸在过往的思绪中无法自拔,丝毫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客栈附近出现了大批手持兵刃的人,这群人武功都不算高,看上去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家奴,领头的是两个面色不善的老年妇人,如果慕容复在这里的话,就会认出这二人正是王夫人家的两位老婆子-瑞婆婆和平婆婆。 此时这群人已经将这间客栈前前后后各个出入口堵得严严实实,正在吃饭的诸位客人突然见到一帮凶神恶煞的刁奴拿着器械冲进客栈,都吓得一个个不敢动,掌柜的大着胆子上来问了一句什么,被一把打翻在地,半天无法起来。 一行人来到二楼,正好发现了正在发呆的木婉清,瑞婆婆发一声喊:“好你个小贱人,上次让你逃脱了,这次居然还敢回来!” 木婉清茫然,愣了几息才想起,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丑老婆子不正是上次和自己要杀的那人的手下吗? 她此时心烦意乱,再加上原本冷傲的个性本就不屑于为自己向他人辩解,又见这面目可憎的丑老婆子上来就出言不逊,当即也是心头火起,一拍桌子怒斥道:“好你个狗奴才,这苏州城是你家的么?别人来不来还要先和你家打招呼?” 瑞婆婆平素豪横惯了,在曼陀山庄,除了王夫人,她就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平日里小丫头犯了错,也是任她打杀,都不用禀报王夫人的。 木婉清上来就骂自己狗奴才,这还能忍? 当即挥舞着木杖,用枯树皮般的手指指着木婉清道:“小贱人,敢出言不逊,给我把她的嘴撕下来!” 当即,一群恶奴口中怪叫着冲向木婉清,木婉清身子不动,脚一勾,将面前的桌子踢飞,一张八仙桌带着桌上一堆没吃完的菜肴、汤水向对方扑去,瞬间砸翻了几人,那瑞婆婆虽然武功较高,也被溅了一身,气得直打哆嗦。 她这次前来并非奉了王夫人的意思,只因手下眼线报告,发现了疑似上次那位刺客的踪迹,所以私自带着人赶来捉拿对方,好在王夫人面前邀功,如今被这么一激,邀功的心思先放一边,只想将这死丫头碎尸万端。 于是给一旁的平婆婆使个眼神,两人联手齐上。 木婉清毕竟年轻,加上瑞婆婆和平婆婆二人配合多年,又有一群豪奴在一旁壮声势,两边你来我往过了几十招之后,木婉清居然落了下风,只有防守没有还手之力了。 “不行,葬在这里,未免太不值了!”木婉清心下暗道,接着手一招,几枚飞镖出手,对方见状,大惊失色,深知这毒镖的厉害,连忙闪避,趁着这个空挡,木婉清从推开窗户,从窗口跳了出去。 门外把守的众人见有人从窗户跳了下来,连忙围上来,木婉清顿感压力,上次在大理能够从这群人的围杀中冲出来,主要还是靠了黑玫瑰这匹好马的脚力,如今没了它,又怎能轻易脱困? 这一耽搁,平婆婆和瑞婆婆二人也从楼上赶了下来,又将木婉清围在了中间。 这条街道因为处于苏州内城,平素基本不存在有人在此地闹事,因此苏州官府对这一带也就疏于防范,连个巡逻的衙役都懒得派,造成了这一下虽然上百人聚众斗殴,居然半天连个弹压的兵丁都没看见。 木婉清左右冲突,不得脱困,中途还被瑞婆婆打了一杖,受了点伤,时间越久,木婉清眼神里的绝望之色就越重。 “今天要葬在这里了吗?” 就在木婉清绝望之际,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从远处传来:“贼子住手!休伤我家主人!” (本章完) 第37章 高手云集 第37章 高手云集 木婉清于绝望之中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恰似久旱逢甘霖,心下大喜,于忙乱之中向那个声音的方向大喊一声:“朱四哥,我在这里!” 话音刚落,一条劲装大汉和一位儒生打扮的中年文士飘然而至。 那大汉使一条熟铜铜棍,棍上绑一条长索,中年文士双手使一对判官笔,正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手下四大家臣中的朱丹臣和褚万里二人。 两人从街角的一处屋檐上跃出,几个起落间便已接近木婉清所在的战团。 褚万里挥舞长棍向着人堆打去,几下便打倒了好几人,朱丹臣判官笔所到之处,一众人等纷纷穴道被点,倒地不起,两人通力合作,一下子便放倒了十几人,于上百人的层层包围中冲开了一条道路,二人虽然攻势凶猛,然而出手之时都刻意收着力道,是以一众包围木婉清的豪奴只是有人受了伤,而无一人死亡。 朱丹臣挥舞着判官笔,护住两人周身。 褚万里铜棍一挥,长索甩出,那原本软绵绵的长索就似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转了个圈,径直缠向木婉清腰间,接着褚万里发一声喊,手上一用劲,木婉清的身子就从战团中间拔地而起,飞离了战圈,接着褚万里一步跃上附近的房梁,脚一落地,手腕又一发力,木婉清就被他彻底带离了包围圈,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屋檐上。 他这长索铜棍自鱼竿演化而来,最擅长的就是这救人取物的事情,一条长棍使得犹如臂指,下方那群包围木婉清的恶奴被褚万里展示出来的高超武功惊呆了,一时间居然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只是呆呆地看着木婉清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条美妙的弧线,然后在屋檐上站定 眼见二人脱困,朱丹臣也不恋战,一掌打飞离自己最近的那名奴仆,趁着短暂的混乱工夫,足尖一点,身子倒飞出去,接着纵身一跃,也落在了屋檐上。 木婉清死里逃生,惊喜交加,正想出言相问,朱丹臣一挥手,制止了木婉清,接着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了句什么,木婉清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震惊之色,当即也顾不得满腹疑问了,跟随着朱丹臣和褚万里二人离去,留下下方一群人目瞪口呆。 平婆婆问道:“瑞婆子,追不追?” 瑞婆婆咬咬牙,脸上露出一丝狠厉之色,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表情又松缓下来,恨恨地道:“那二人武功太高,我们两个不是对手,追上去只是自取其辱,这帮奴才人数虽多,却没有一个济事的!” 说着狠狠地瞪了一眼手下那群人,众人被她这么一瞪,都低头不敢看向她,平婆婆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赶紧赶回去吧,毕竟我们这次擅自带人出来” 瑞婆婆一想,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之色,随即收敛神色,对手下众人吼道:“你们这群奴才!回去之后嘴巴都严实点,别乱吠!否则,哼,夫人种的茶可还缺肥呢!” 众人赶忙表示,不会吐露半个字,瑞婆婆这才命人带上伤者,迅速赶回。 “朱大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奔跑了一路,木婉清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问了出来。 朱丹臣犹豫了一下,回答道:“皇上就在前面不远,待会儿一切都会告诉你。” 木婉清大感震惊:“皇上?你是说,伯父来了?” 朱丹臣点了点头:“木姑娘慎言,我们这次一切行踪都是保密的。” 原本论理,朱丹臣身为段氏家臣,木婉清是段正淳亲女,他应该叫木婉清主人,可木婉清私生女的身份实在尴尬,只得依旧叫其木姑娘,好在对方也不在意。 木婉清见对方神色严肃,知道事态重大,于是便闭嘴不言。 三人赶出二三十里,来到一处客栈,朱丹臣领着二人来到一间上房前,轻轻地敲了房门三下,又拍一下,房间内有人打开了房门,见是朱褚二人,和木婉清,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但是没有问,而是将三人让进了房间。 木婉清随二人进了房间。 只见此时,原本宽阔的房间因为坐满了人而显得有些拥挤。 木婉清惊讶地发现,先前她在大理时见过的一众高手,此时都在此,还有两位自己不认识的老和尚,屋子中间坐着一位长衫老者,虽然一身布衣,朴素低调,然而身上那一股雍容华贵的王者之气却还是不自觉地显露了出来,正是大理皇帝保定帝段正明!而先前替三人开门的则是大理重臣,善阐侯高升泰。 屋内众人见三人归来,顿时面上一喜,保定帝见到木婉清,当即就想起身上前,木婉清见了自己这位慈和温厚的伯父,想到自己这段时日心中的种种委屈,顿时鼻子一酸,扑进保定帝怀中哭了起来,保定帝宽言和语,好生安慰。 待到木婉清情绪平复下来了,她问道:“伯父,你们怎么也来了这姑苏?” 一旁的鄯阐侯高升泰解释道:“皇上自镇南王世子被那番僧掳走后,夙夜难安,在同枯荣大师以及一班朝中重臣商议之后,决定依照江湖规矩解决此事。故而携大理一众高手,并天龙寺两位高僧一道前来姑苏。” 原来屋内那两位老和尚正是天龙寺两位本字辈高僧本相、本观,其余众人则是大理三公,巴天石、华赫胥、范跸。加上高升泰、朱丹臣、褚万里三人以及保定帝本人,大理皇室除枯荣大师以外的高手,大半都在此了。 自那晚段誉被掳走后,保定帝火速召开御前会议,最终决定由镇南王段正淳暂时监国,自己带一众高手前往姑苏。 他料定此番鸠摩智必然会带段誉前往姑苏慕容家,以完成他所谓的故友遗志,此番之事,只能以江湖规矩解决,若上升到大理和吐蕃两国邦交层面,则必然兵戈四起,生灵涂炭,因此,明知是祸,也只能去冒这个险。 何况对方在上次慕容复表态支持大理的情况下,居然敢径直杀向慕容家,必然是准备充分,这番必然有一场苦战! 之前他命令朱、褚二人前去探访通往燕子坞、参合庄的路径,二人救下木婉清,就是这段机缘。 木婉清听众人介绍完情况后,也觉事态重大,担忧地问道:“那个什么南慕容,慕容公子可靠吗?万一对方和那鸠摩智沆瀣一气,伯父您岂不是十分危险?” 保定帝摇摇头:“绝无这种可能,慕容氏如今和我大理同气连枝,互为股肱,我只担心这次的事端会害了慕容公子,如果是那样.” 说罢,一声长叹。 众人也是只觉头上一片阴云笼罩。 木婉清好奇道:“那个慕容公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伯父你怎么对他如此有信心?” 保定帝解释道:“慕容公子急公好义,不避生死,大有古仁人之风,加之心思通达,武功高强,江湖上素来有北乔峰,南慕容一说,我大理能够结识慕容公子,说来也是一件幸事。” 木婉清听着这位慕容公子的事迹,心醉神迷,突然脑海里涌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今天茶楼上那位被自己弄坏衣袖的修庆公子,不会就是慕容公子吧? 这个念头一起,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木婉清不知道的是,她脑海里的修庆公子,保定帝口中鼎鼎大名的南慕容,此时正面对着自己这段时间来最大的麻烦。 慕容复面带微笑,摆弄着手中的茶碗,身后的阿碧阿朱垂手侍立,面色凝重,一旁的地面上,包不同、风波恶二人陷入了昏迷。 桌子对面,鸠摩智一身明黄色的袍子,面色慈和,口中念着佛经,身后跟着三位身着红色僧袍的喇嘛,个个气息不弱,太阳穴高高鼓起,眼中精光蕴射,俨然一等一的好手。 另一边,两名赤脚大汉夹着一位儒生打扮的青年,青年浑身五大绑,口里塞了一把麻核桃,忿忿地看着鸠摩智。 良久,慕容复放下手中的茶碗:“大师此次前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念经给在下听吧?有事还请大师直言了吧!” (本章完) 第38章 山雨欲来 第38章 山雨欲来 此时此刻,慕容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险。 就算是之前在破庙独自面对段延庆三人的时候,慕容复也没感觉到哪怕一丝无力感,至少那一晚上如果真血拼到底,慕容复自信还是能够在付出养伤几个月的代价下惨胜的。 但是此时此刻,慕容复自问,没有赢面,一丝赢面都没有! 且不说鸠摩智本人,光是其身后所站的任何一个红袍喇嘛,给慕容复带来的压迫感都不下段延庆。 若以段延庆为计量单位的话,慕容复自认,一个段延庆,稳赢,都不用动用六脉和北冥这两大隐藏底牌。 两个段延庆,那就得全力以赴,底牌尽出,方能有赢面了。 如果是三个的话,那慕容复就只能欺负一下老段腿脚不便了。 而对面三位“段延庆”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气定神闲,不动如山,明显不像腿脚不便的样子。 何况还有一位表面宝相庄严,实则一出手便制住了自己两大手下的鸠摩智。 想到这,慕容复不禁感到一阵悲凉。 势单力孤,独木难支啊! 四大家将其实也不弱,加在一起也能和除了段延庆外的三大恶人掰手腕,但是面对顶级高手就完全不够看了,除了公冶乾能在顶级高手手下走几招,其余几位都是被一招秒。 至于基层战力么? 慕容博没有诈死之前,慕容家确实一直在秘密收拢各地的孤儿、流民,试图打造一支战力强悍且只忠于慕容家的死士部队,但是自从慕容博诈死之后,这支部队失去了明面上的领头人,放在手里就是一枚定时炸弹,什么时候炸了,就是一场抄家灭族的大祸,关键是慕容复当时太年轻,根本没有能力掌控,只得将这一支刚有了点规模的队伍遣散了。 每次慕容复想到这一茬的时候,都想大骂慕容复父子猪脑子。 你特喵的在江浙这样的地方谋划造反的事情,跟在后世的迪拜找穷人有什么区别? 且不说这里是宋王朝影响力较强的地方,从底层到士绅没几个人会跟着你干,你在人朝廷眼皮子底下练兵,那特喵的能成的了气候么? 慕容复现在贼后悔。 他决定这次要是度过这一难,一定要打造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至于办法么,有的是,肯定不会是先前慕容博那一套直接练兵的蠢材套路。 但不管以后如何,今天这边的事不了结是不成的了。 如果只是慕容复自己的话,他不介意和鸠摩智比试一下轻功身法,但眼下自己这拖家带口的一大家子,对面手里还有个人质-段誉。 再怎么说,人段呆子上次也救了自己,还是自己事实意义上的盟友,大理段氏的继承人,要是自己没看见也就算了,现在人家在自己面前被劫持,自己还能见死不救吗? 慕容复可一点也不认为眼前这位宝相庄严的高僧是啥心慈手软之辈。 毕竟亲手将一个活人烧死这种事都敢干的家伙,你不能指望他良心发现,不伤及无辜。要知道这家伙在吐蕃时可是仗着一手火焰刀扫平黑教,杀了不知多少所谓的“异教徒”,在原著中,什么偷袭,暗算的事情干得也没少到哪里去,整个就一披着袈裟的星宿老怪丁春秋! 可不是什么97版天龙里从头到尾没杀过一个人,到处给主角团送经验的喜剧角色。 屋内的气氛诡异而又平静,不明就里的人看到双方现在的状态,还以为慕容复这个贵公子请了鸠摩智等一众僧侣到家来说法,双方在探讨佛理。 实际上,慕容复觉得,今天闹不好真的要被物理超度了。 尽管水榭四面通风,慕容复还是觉得燥热,他知道这是心底的不安带来的感觉,之前在天龙寺嘴欠来了一句:大师,有空常来。 结果没想到,大师您还是个实在人啊,来就来,还带了好几个人一块儿来。 慕容复欲哭无泪。 “上好的头采龙井,整个姑苏今年也就三斤,大师远道而来,想必于这江南的气候并不适应,多饮上三四杯也是好的。” 慕容复微微一笑,当着鸠摩智的面抿了一口茶水。 念了半天经,鸠摩智确实也有些渴了,于是端起桌上的茶杯也抿了一小口,放下茶盏道:“慕容公子,贫僧此次前来,确实惊扰了公子,贫僧给公子赔不是了。” 慕容复微微一愣,随即释然。 他刚才说什么饮上三杯四杯,实则讽刺鸠摩智粗鄙,不通礼数,历来饮茶一道有言曰:一杯为品,二杯则为解暑消渴之蠢物,三杯四杯则为饮牛饮驴。讲究的就是一个知止有定,暗合儒家所讲修身立命之理。 慕容复只道打不过对面,小小地讽刺一下对手也能在精神上小小地胜利一下,却忘了对方还是个学霸,精通汉藏文化,自己这点小心思,自然轻易就被人看穿了。 小心思被人拆穿,慕容复也不尴尬,毕竟今天自己才是受害者,在道义上,自己是出于制高点底。 怎么莫名有种前世某位运输大队长的赶脚呢?敌人都打到老家了连正式宣战都不敢,还在一个劲地道德谴责,谴责,自己不也一样吗?手下都躺地上了,自己只能耐着性子陪敌人喝茶。 没办法,打不过,不敢动,不敢动。 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尽量拖延时间,等着自己派去通知王夫人的人,能够快点将援兵带过来,王夫人本身手下的力量不算什么,但慕容复有个表舅,现任苏州知府,王家与慕容家在这苏州城内的官方关系,便是这位王知府,这层关系,此前一直是王夫人打理。 只要能够撑到官兵前来,危机自然化解了,虽然靠大宋府兵那群软脚虾,基本只能消耗国师火焰刀的真气,但那群府兵再怎么不济,代表的也是大宋官方层面,若是鸠摩智明目张胆地和对方交火,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所以,一个字,拖! 装疯卖傻,顾左右而言它,以拖待变! “大师说笑了,大师与家父是家父生前至交好友,慕容复当执晚辈礼,前辈大驾光临,慕容复怎么会嫌唐突呢?” 说着,又给鸠摩智续上一杯茶水,亲手捧了送到鸠摩智面前,却只是上半身微倾,整个身子不动,一只手捧着茶杯递给鸠摩智。 鸠摩智下意识就想接过来,见了慕容复的架势,两眼微微一眯,刚准备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接着手上暗暗运劲,用火焰刀的内力包裹手掌,慢慢地伸手捏住茶杯的边缘,接着不动声色地使上一股柔劲,同时大拇指轻轻地点上慕容复手腕,想要卸去慕容复蕴藏在茶杯上的力道的同时让慕容复吃个小亏。 慕容复早有预料,这股力道刚刚一接触茶杯边缘,斗转星移便发动,将这股力道卸去,同时那一点火焰刀内力也被北冥神功吸收。 鸠摩智原本料想的一击拿下,却被慕容复轻松化解,内心涌起了惊涛骇浪,只道大理一别,慕容复进步神速,竟然几个月就由一个被自己轻松拿捏的废人成为了一个能和自己一较高下的顶尖高手。 当即,心中原本那一丝轻视化为了忌惮,直接拿下对方的心思也不觉淡了几分。 知道自己震慑对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慕容复也不得寸进尺,当即双手捧了茶杯放在鸠摩智面前:“大师是怪罪晚辈无礼吗?是了,晚辈方才单手奉茶的举动,确实大为失礼,这厢给大师赔不是了。” 鸠摩智默不作声,死死地盯着慕容复,水榭外阴云密布,一场暴雨难以避免。 (本章完) 第39章 暗潮涌动 第39章 暗潮涌动 鸠摩智深深地看了慕容复一眼,眼神复杂。 忌惮,惊讶,怨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却又被他尽力压制,只是那偶尔露出的一丝凶光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然后,才从慕容复手中接过那一杯新茶,这一次双方都没有再耍什么小手段,两人的举动落在旁人眼里像极了一位谦恭有礼的晚辈在给一位慈眉善目的高僧敬茶。 刚才那一番争锋相对的较量就像一颗小石子被投入了太湖的水波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鸠摩智抿了一口递过来的茶水,夸赞道:“此等佳茗,贫僧在吐蕃确实未曾品尝过,慕容公子,有心了。” 慕容复笑道:“大师说的哪里话,先父在世时每每与晚辈提及大师于佛法、武学二途上的高深造诣,盛赞大师乃不世出的天才,晚辈日后还要多多向大师请教进益,还望大师不吝赐教。” 鸠摩智双手合十道:“慕容公子过奖了,量贫僧这点微末道行怎能在博览天下武学的姑苏慕容面前夸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商业互吹,气氛十分融洽,如果慕容复能够将按住剑柄的那只手拿开,鸠摩智能够散去双掌间蓄势待发的火焰刀刀气,那就更融洽了。 慕容复关切道:“晚辈这燕子坞颇为偏僻,不易找寻,前辈此番前来,想必费了不少工夫吧?下次大师若要光临寒舍,还请提前告知晚辈,晚辈一定扫榻以待,倒履相迎。” 燕子坞居于太湖中心,就算是姑苏当地人也没人听说过,知道去往燕子坞路径的只有阿朱阿碧两个贴身丫鬟和几个负责采买的仆人,阿朱阿碧不可能背叛自己,那就只能是那几个买办了。 慕容家家大业大,对待下人向来宽和,纵是最下等的丫鬟仆役平时的吃穿用度都远胜寻常小门小户出身的小姐、少爷,这寻常的开销用度更是一笔天文数字。 慕容博夫妇相继去世之后,慕容复更是一年到头不着家,将家事全交给阿朱阿碧和几位帮办打理,底下人的一些暗箱操作,慕容复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也是大户人家的惯例,是以底下的几个帮办一个个都赚的盆满钵满,比之寻常的富户都犹有胜之,可没想到如此宽以待人,换来了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鸠摩智自然是听出了慕容复话语里的弦外之音,他也不上这个当:“慕容博老先生在世时,贫僧未曾造访过燕子坞,今日贫僧有幸造访故人之子,想来也是天幸。” “老狐狸!” 慕容复心中暗骂。 同时下定了决心,就算是拼着接下来几个月天天餐风露宿,也要把那群该死的帮办全给料理了!不然以后都不知道死在哪一天。 今天就是一场鸿门宴,只不过楚霸王亲自上了沛公的门,而沛公这边没有张良和樊哙,只有不知身份的曹无伤。 见试探无果,慕容复连忙转移话题,看向鸠摩智身后三位未曾谋面的红袍僧人道:“这三位大师倒是面生得很,不知鸠摩大师可否为晚辈引见一番?” 鸠摩智双手合十,起身与身后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三名红袍僧人微微点了点头,鸠摩智面向慕容复,一一介绍道:“这两位来自天竺的高僧法号哲罗星与波罗星,两位大师是系出同门的师兄弟,因仰慕中土佛法,故而远道而来,贫僧于旅途之中有幸结识两位高僧,与之讲论佛法,探讨武学,大慰平生。 这一位法号天摩尼,则是贫僧的同门师弟,与贫僧一同受教于本派宁玛上师门下,上次贫僧回归吐蕃,对天摩尼师弟讲起大理诸位高僧与慕容公子的风采,师弟听后恨不能亲睹众家风采,于是这次便请求贫僧带其一道前来慕容公子庄上拜访,未能提前知会慕容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淦,我就说怎么可能几个杂兵能带给自己堪比段延庆的压迫感呢,原来居然是这几位煞星。 慕容复心中暗暗叫苦。 这三位,除了天摩尼是出现在97天龙电视剧中的人物之外,其余两位见于连载版天龙,这三位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踏足中土都是为了前往少林寺盗取七十二绝技武学秘籍。 都是打着交流佛学的名义,半夜潜入少林藏经阁抄书的主。 想必这时候,这三位还没有潜入少林,所以才让鸠摩智撞上了,以这三位对武学秘籍的贪婪,会与同样贪求武学秘籍的鸠摩智一拍即合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少林武学,当年慕容博也整了一份几十种绝技的抄本放在了还施水阁内,反正是偷,与其冒着被诸位玄字辈高僧围殴的风险,还不如挑慕容复这个软柿子捏。 当下心里有了计较,借着喝茶的当口,挡住嘴角勾起的那一抹弧度。 知道对方什么来头,目的,那就好办了。 本质上,这几人就是各怀鬼胎,天摩尼作为鸠摩智同门师弟,却要遵奉一起入门的鸠摩智为密教掌门人,从其对于武学的贪婪来看,要说其对这种现状没有不满,鬼才信。 哲罗星和波罗星就更好办了,简单说来这俩印度阿三就是在自己国家和人打架打输了,这才起了偷盗武学秘籍的念头,鸠摩智能给这俩开空头支票,自己手里直接就有现成的七十二绝技抄本,直接能够兑现的那种,还怕什么? 鸠摩智此番就算是再怎么聪敏,也想不到,自己刚才简简单单的一个介绍就暴露了己方阵营最大的短板,谁让对面的慕容复开挂了呢? 反正什么七十二绝技对自己就是鸡肋,还不如拿来策反敌人。 于是慕容复起身,来到三人面前,仿佛一副虔诚的佛教徒,给三人一一见礼,口中道:“家母在世时,也是笃信佛教,慕容家今日有诸位高僧大能到访,也是一件幸事。” 同时不动声色地逼音成线,将声音送进哲罗星耳中,哲罗星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震惊之色,随即又很快掩饰过去,这一切仅仅持续了片刻,加上背对对方,鸠摩智也未曾注意到慕容复的这点小动作。 看着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慕容复知道自己的策略起了作用,心中有了计较,行完礼后又坐回了桌前,继续与鸠摩智攀谈。 然而慕容复自以为得计,却没有注意到对方嘴角那微不可见的一丝冷笑。 (本章完) 第40章 鸠摩智的野望 第40章 鸠摩智的野望 今日之事,能够通过谈判来解决就绝不动手,这是慕容复在心里给自己设下的基调。 无论是震慑、分化、收买,必要的时候让渡一些无关痛痒的利益,比如说对慕容复而言十分鸡肋的少林七十二绝技,在不违背底线的情况下,只要能将这几个恶客送走,他日必然百倍讨还。 平心而论,如果可能,慕容复是真的想结交鸠摩智,毕竟以对方的身份和武功,可以提供的帮助是难以计量的,别的不说,以对方对于武学的理解,若是肯诚心相助的话慕容复的武学必然再上一层楼。 但是慕容复也知道,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吐蕃高僧就是一位三毒俱全的豺狼,论起品性,就是四大恶人之流的段延庆也某种意义上胜过此人——至少段延庆的诺言还是有那么点信用的,而这位所谓的高僧,你最好不要相信他嘴里吐出来的哪怕一个字的承诺。 看着对面微笑不语,仿佛菩萨低眉的鸠摩智,慕容复心里暗暗叹口气:“这次之后恐怕就彻底跟这位武功高强的番僧成为死敌了。” 慕容复七拐八弯,绕来绕去,反正就是不往正题上引,原本几句话就能结束的会谈,愣是让慕容复从下午拖到了日暮。 终于,鸠摩智在无数次被慕容复带偏了之后,终于狠下心来,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了。 鸠摩智道:“贫僧远道而来,是有一事相求。” 慕容复道:“好说,大师是先父故友,理当以礼相待,今日天色已晚,不如请大师下榻寒舍,明日再行商议如何?” 鸠摩智不客气地回绝道:“不必了,慕容公子这半日顾左右而言它,照公子这般谈论下去,只怕是到了明日也是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在今日说了吧!” 慕容复摆弄茶杯的手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心中似乎下了某种决定:“大师说笑了,在下只是得见大贤,不胜欣喜,兴之所至而已,既然大师不愿听在下多费唇舌,那就请大师有事直言了吧。” 他心下气恼,此时也不称晚辈了,自己这半天强忍怒气,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既然对方图穷匕见,自己也不是连剑都拔不出来的秦王嬴政! 鸠摩智道:“慕容公子言重了,贫僧这次来一是为了将这位大理段公子带到慕容博老先生墓前焚化,以全故友之意, 二是为了请慕容复公子代老先生履行当年老先生的诺言,准许在下入慕容家还施水阁看上三日书。 三来,慕容公子青年才俊,武功上乘,埋没在这崇文抑武的大宋岂不可惜,不如随贫僧前往吐蕃,我吐蕃国主求贤若渴,从善如流,见了慕容公子一定会大为欣喜,委以重任,届时公子一身才华得以施展,岂不美哉?” 这话一出,慕容复的瞳孔微微一缩,地上被点了穴道行动受制的风包二将脸上也露出了愤怒之色,要不是无法动弹,只怕已经要跳起来和对方拼命了。 这三个要求,层层递进,步步紧逼,竟然是要将慕容家吃干抹尽。 慕容复的额角青筋暴起。 他原本以为,对方的胃口只是慕容博当年所允诺的剩余的少林七十二绝技,却不想人家的胃口居然是整个慕容家! 好你个秃驴,胃口这么大,就不怕撑死么? 慕容复咬牙。 段誉死在慕容家等于是让慕容复背叛盟友,与大理方面成为不死不休的死敌,而大理段氏享誉武林,与一众武林名门大派交好,此举必然激起整个中原武林的义愤,到时候只怕慕容复每天都要面临一众武林高手无时无刻的暗杀! 再然后是入水阁看三天书,全天下人都知道姑苏慕容氏总览天下武学,而还施水阁是几代慕容家家主几百年苦心经营的结果,让鸠摩智看三天书,以对方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岂不等于将整个慕容家的机密交了出去。 最过分的是最后一点,居然让慕容复随其前往吐蕃,美其名曰提携青年俊杰,实际上就等于让慕容复以当代慕容家家主的身份去吐蕃做人质!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死和尚,过分了! 鸠摩智看着沉默的慕容复,一点也不着急。 他自十五岁那年因天资过人被密教金刚宗宁玛上师收入门下之后,一心钻研佛法,潜修武学,年纪轻轻便进步神速,短短十几年时间便树立了自己在吐蕃的密教权威,每次自己开坛说法,吐蕃境内千里的信众都跋山涉水而来,只为聆听自己的教诲,更兼宁玛上师见其武学天资罕见,遂以一手火焰刀绝技相授,指望他他日代红教扫平黑教异端,重塑金刚宗无上威严,而他也不负众望,过去几十年他凭着精湛的武学修为横扫一众异端,吐蕃国内见其武学惊世骇俗,以为其神力乃金刚宗大轮明王转世,遂封其为国师。 这样的日子久了,他也陶醉其中。 直到那个叫慕容博的人彻底点燃他心中的野望。 慕容博给予鸠摩智的不仅仅是少林七十二绝技的一部分抄本,还有一颗火苗,一颗点燃无尽贪欲的火苗,他不允许世上有比火焰刀还要高深的武学,更不允许这等高深武学居然不为自己所掌握。 吐蕃国师又怎样?出了吐蕃境内放眼四顾,无数的异端,邪派,又有多少人聆听大雪山深处的教诲? 大雪山居天下之极,大雪山深处的大轮寺屹立雪山之巅,理应站在天下释家各派的最高处! 所以才有了先前的天龙寺之行,一来欲一窥六脉神剑剑谱,满足自己的贪欲。二来,打击大理国的立国之本,为将来吐蕃国主的扩张造势。 可是没想到一个段誉,一个慕容复,让原本稳操胜券的天龙寺之行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闹剧! 这怎能不让他满心怨毒! 如果说慕容博还在,自己心中还会有几分忌惮,但如今慕容博已死,自己又有什么需要顾忌的呢? 慕容博为了祸乱天下,点燃了鸠摩智内心的贪欲,将一个道貌岸然的所谓高僧变成了自己手中的刀,可他忘了,这把刀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而现在,这把刀要砍向慕容家了! (本章完) 第41章 摊牌 第41章 摊牌 “大师怕不是在说笑,段公子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够活活烧死呢?” 又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这次慕容复没有送到自己嘴边,而是招呼了一旁的阿朱:“辛苦了半天,你和阿碧也来尝尝这上好的香茗吧。” 慕容复此举落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主人赐了自家仆役一杯香茶以示亲近,可是实际上却大为反常。 因为阿朱阿碧二女在慕容家名为大丫鬟,实则和养女也差不了太多,慕容家夫人去世后,慕容家事务大半由二女共同操持,这等职权,又哪是一个寻常的大丫鬟能够有的? 虽然心中略感疑惑,但阿朱很是聪敏地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而是十分欢喜地跪下从慕容复手中接过了那一杯茶:“多谢公子爷赐茶。” 慕容复吩咐道:“天冷了,把窗户关上。” “是,公子。”阿朱恭声应道。 “慕容公子有所不知,这段公子年纪虽轻却身负六脉神剑剑谱,将他在慕容博老先生坟前烧化让其在地下长伴慕容博老先生左右,岂不正好全了老先生当年的心意?也是慕容公子尽一份身为人子的孝道。” 鸠摩智循循善诱。 原来那一晚鸠摩智潜入大理皇宫,原本的目标是镇南王段正淳,这段正淳虽然武功也算当世一流,但是比之其兄保定帝段正明及天龙寺众位高僧却是远远不如,以天龙寺众位高僧的武学修为单独面对鸠摩智尚且一触即溃,段正淳又能如何? 是以仅仅一个照面,段正淳就脉门被制,落入鸠摩智之手,段誉眼见父亲被制,情急之下,心随意动,六脉神剑的剑气破体而出,连续两剑刺向鸠摩智解了父亲的围,却暴露了自己通晓六脉神剑的事实。 那鸠摩智何等聪明之人,仅仅略一思索便看出了段誉虽然身负绝世神功,却不会运用,遂欺身而近,仅仅一个照面便制住了毫无实战经验的段誉,大理西南小邦,远不及中原高手如林,且为数不多的高手大半都在天龙寺,皇宫虽然护卫森严,然而那是针对普通人而言,对于鸠摩智这样的绝顶高手,除了同层次的绝顶高手,或者大批一流好手,谁能拦得住他? 何况还有哲罗星等三位比肩少林玄字辈高僧的一流好手在一旁接应。 慕容复还想拖延:“可是这段公子年纪轻轻,怎么会六脉神剑这等绝技?大师想必说笑了。” “会不会六脉神剑,贫僧心里清楚,慕容公子心里也清楚,慕容公子拖延了半日,难道是想等这苏州府知府王延世带人前来为公子解围吗?” 慕容复的心猛地一沉。 “实话和公子说了吧,公子爷派出去的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毒发身亡多时了,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和太湖的鱼虾混为一体了。” 慕容复暗叫一声不好。 鸠摩智不紧不慢地介绍道:“这位来自天竺的波罗星大师长于训蛇一道,适才慕容公子命人出去采买时蔬的时候,这位大师便暗中放了一条小蛇跟随在其身后,待得其出门不久,蛇毒便要了他的命,不然,慕容公子以为贫僧为何会容许慕容公子和贫僧在此闲聊半日?” 话音刚落,一条只有寸许的墨绿小蛇出现在了哲罗星肩头,欢快地吐着信子,时不时拿头蹭蹭哲罗星的下巴,一人一蛇显得极其亲密。 阿朱阿碧两女听见鸠摩智这话,脸瞬间煞白,美眸蒙上了一层水汽,她们知道,那位为她们二人做了十几年饭菜的老顾头八成是没了。 “你”慕容复咬牙。 “算算时间,大理一行再过一个时辰应该快要到了,慕容公子,做出你的选择吧,你是愿意投入我吐蕃国主麾下,随贫僧一道料理了即将赶来的大理一行人,还是愿意去见慕容博老先生呢?” 鸠摩智语气森寒。 “对了,方才慕容公子私下里对哲罗星大师说的那些话,贫僧可以当作没有听见,这种类似的小动作,公子以后还是不要再做了,以免贻笑大方,堕了慕容家的名声。” 鸠摩智说完,盘踞在哲罗星肩头的那条小蛇似乎示威似的对慕容复吐了吐信子,哲罗星的眼里露出了嘲讽的眼光,似乎在嘲笑慕容复自作聪明,愚不可及。 慕容复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原本他以为,哲罗星二人和鸠摩智之间只存在松散的联盟关系,自己用利益诱惑,可以促使哲罗星反戈一击,背刺鸠摩智,可他忘了,历史上的背叛一般只会发生在双方实力相差不多,或者给出的利益足够巨大的时候,从来没有强势方的盟友出于道义反过来帮助弱势方啊。 如果慕容家今天展现出来的实力足够令这两位天竺僧忌惮,从而重新评估与鸠摩智合作的代价与收益,那慕容复方才开出的条件尚且有可能令哲罗星动心。 可是目前来看,自己这边只有两个被人一回合拿下的家将,以及两个基本不会武功的婢女。 反戈一击?凭什么? 自己许诺以七十二绝技作为对方出手后的报酬反而证实了鸠摩智所言不虚,暴露了自己内心的虚弱,激起了对方的贪婪。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其实,慕容复这番确实失算了,但根本原因还不是没有算准人性,而是错估了吐蕃对天竺方面的经营。 世人皆知唐初有文成公主入藏,唐廷与吐蕃结为兄弟之邦,却不知天竺方面历来也未曾放弃过对吐蕃方面的拉拢,关注。早在文成公主入藏之前,时任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就已经以最高礼仪迎娶了来自泥婆罗的尺尊公主为妻。 吐蕃作为彼时中土与天竺之间具有相当实力的独立的中间地带,历来左右逢源,五代之后,有宋一朝武备衰驰,堂堂大宋连一隅之地的西夏尚且奈何不得,纵然经营西南,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哲罗星师兄弟和鸠摩智作为彼此国家的高僧,某种意义上彼此的行为代表着各自的国家利益,又岂会因为慕容复的一番话而改变?纵使鸠摩智给出的是尚未兑现的空头支票,那又如何? 说到底,慕容复这番还是被孱弱的赵宋狠狠地坑了。 见最后的努力已经化为乌有,双方此番彻底图穷匕见,慕容复也不做无谓的唇舌之争,心中积压的怒火也早已忍耐到了极限,不客气地对鸠摩智说道:“大师的如意算盘,无非是逼在下彻底结怨于大理,自绝于中原武林。若慕容复不从,则会和三位高手将慕容复擒下,再用某种办法嫁祸于慕容复,是吧?” 鸠摩智微笑道:“然也。” “可是大师怎么就如此自信,能够顺利擒下慕容复呢?” 鸠摩智不禁一愣:“慕容公子的武艺,贫僧虽然未曾领教,但是想来公子年纪尚轻,尚未胜过令尊慕容博老先生当年。适才公子于递茶时分与贫僧略一交手,贫僧的火焰刀内力消于无形,想来,以姑苏慕容威名,居然偷学星宿老人化功大法,窃为公子所不齿也。” 看来,刚才的那一番试探,鸠摩智虽然一时间被震慑到了,但是时间一久,终究是醒过味来了,只道自己先前内力无端消失是因为慕容复暗中修习了丁春秋的化功大法。 “你说得对,正面相持,在下不是几位大师的一合之将,但是谁说在下要与几位大师正面放对了呢?” 此时水阁四扇窗户关的严严实实。 话音刚落,慕容复一甩手,一拍桌子,将一样东西扔向鸠摩智身后三人,在慕容复内力的催动下,那东西迅速炸开,一股碧烟散开,接着,慕容复将身前的桌子一转,一座硕大的铁笼从天而降,鸠摩智等人猝不及防,和慕容复几人一道被罩在了里面。 (本章完) 第42章 逆转局势,悲酥清风! 第42章 逆转局势,悲酥清风! 碧烟的扩散速度快得出奇,一下子就充塞了整间房间,被慕容复重点照顾的哲罗星等三人更是首当其冲,顿时双眼泪流不止,四肢传来一阵阵的无力感,当即软倒在地。 鸠摩智暗道一声不好,迅速封住口鼻,可还是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一部分的碧烟,大惊之下一运内力,发现原本体内如大江大河般奔涌不绝的内力居然如同泥沙淤积处处受阻,暴怒之下他一记火焰刀掌力直接劈向对面的慕容复,慕容复长剑出鞘,一道剑光闪过,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记掌力。 悲酥清风,西夏一品堂秘制毒药。 这种毒药原本无色无味,受害者只觉一阵清风拂过便即中毒,慕容复为了保证袭击一击必中,暗中用内力催动了许久,是以呈现碧烟之色。 这一毒药原本是用来在丐帮与一品堂的惠山之约对付丐帮的,在杏子林丐帮内讧中,群龙无首,刚经历内乱的丐帮在这一毒药下吃了大亏,其本身并不对人体造成致命伤害,中招者会双眼流泪,身体乏力,故而得此名。 慕容复之所以身怀此等阴人利器还多亏了其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一品堂校尉,李延宗。 之前慕容复满江湖寻找复国契机,正逢西夏一品堂满世界招揽高手,于是慕容复便乔装改扮一番,用这个身份混了进去,虽然为了掩盖真实身份一众家传绝学都不能用,但是凭借慕容复掌握的其他各派武学,也足以成为一流高手,是以得到了一品堂高层的重视,得到了火速提拔,加上慕容复原本就是为了搜集各方情报混了进去,自然这一品堂最新研制的秘密武器也被慕容复一番运作弄到了手里。 “想不到名震天下的姑苏慕容家,居然使用这等放毒伤人的下三滥手段。”鸠摩智咬牙道,他不慎吸入了少量悲酥清风,仗着内功深厚,强行压制药性的蔓延,同时运用龟息功暂时摒住了呼吸,这样一来,将近一半的内力做了无用功,他之前在大理被吸走一部分内力,虽然后来运用金刚宗秘法恢复了一部分,但终究比不过巅峰时期,种种因素叠加,刚才那一记含怒出手的火焰刀只有平时一半的力道,因此才被慕容复接下。 慕容复没有搭理他,沉声命令阿朱阿碧道:“带着段公子还有包三哥风四哥几人先走,本公子随后到。” 刚才烟雾散开的时候阿朱阿碧只是打了几个喷嚏,但是也仅限于此,眼见几个凶神恶煞的番僧纷纷倒地而自己二人却没事,二女初时一愣,随即明白,一定是刚才公子爷莫名其妙赐下的那一杯茶里面藏了解药,难怪自己二人只觉那杯上好香茶入口苦涩难咽,原来是公子有意安排。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慕容复逐渐意识到今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的时候,便暗中将悲酥清风的解药放入了茶水中,虽然原本的解药是拿来闻的,口服的话效果差了很多,但是事急从权,顾不得许多了,而他自己则是趁着饮茶的工夫偷偷将解药塞到了鼻子里,腥臭难闻的味道着实令慕容复不好受。 阿碧见自家公子和那几位不怀好意的大和尚被关在了同一个笼子里,大急,当即不欲离去,慕容复怒喝道:“怎么?本公子讲话不管用吗?尔等在此于战局无半点裨益,慕容家岂有让自家婢女为主家挡道的道理?退下!” 阿朱阻止了阿碧的辩驳,拉着阿碧朝慕容复跪下道:“公子爷保重,奴婢去也。” 接着拉起阿碧为段誉解开束缚,三人或背或扶,带着行动受制的风包二人向门外走去,段誉有心想留下来助慕容复一臂之力,奈何自身穴道被封,此时的他论武功还不如阿朱阿碧。风包二人不欲离开自家公子,但全身几处要穴被制住,连根手指都抬不起,只能眼睁睁地被带离战场,看着慕容复独自面对强敌,眼里几乎要冒出火光。 段誉临出门前,回头深深地看了慕容复的背影一眼,心中思绪万千,临了,郑重地向慕容复长揖到底:“慕容公子,两番活命之恩,段誉今生难偿,他日以性命相报。” 慕容复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鸠摩智,防备着他突然来上一记火焰刀打向自己身后毫无战力的众人。 上次水榭被一群不速之客闹了一通之后,他便安排人给水榭装上了这点小小的防贼装置,时间不够,只来得及完成这一项最简单的,此时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他之所以没有闪开就是要以自己为屏障为这几个老弱病残争取逃跑的时间,不然以鸠摩智这等绝世高手的手段,光凭指力就能摧金断玉,这么个小小的铁笼子也就一下的事情,反而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战场环境-越是空间狭窄,大开大合的火焰刀就越不好发挥,反而是斗转星移就适合这种小范围的闪转腾挪。 事到如今,双方可以算彻底撕破脸了,一场恶战已经不可避免。 虽然不知道悲酥清风的具体功效,但是原著中也只是被慕容复拿来暗算成功了段延庆这等程度的高手而已,想来也是,如果这玩意儿连鸠摩智这等被称为天龙四绝的顶级高手都能被这东西放倒的话,那这玩意儿也太bug了。 不过从刚才那一记火焰刀的力道来看,对方也是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影响,而最大的战果则是暂时性地让鸠摩智带来的三个帮手失去了战斗力。 此时哲罗星师兄弟还有天摩尼都在盘膝打坐,用自己深厚的内力对抗悲酥清风的效果。 “慕容公子,琴心剑胆,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挂念手下婢女的安危,贫僧佩服!” 鸠摩智心知以自己目前的状态不足以拿下慕容复,需要为同伴争取时间来恢复。 至此,他原本预计的逼降慕容复,围杀大理一众高手的计划彻底宣告破产,而导致这一切的居然只是那一瓶小小的悲酥清风,天知道这会儿大理国的高手是不是已经在来苏州的路上了,自己这次真的是作茧自缚,自取败亡。 慕容复也知道对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长剑一横向着对方眉间斩去。 (本章完) 第43章 草民 第43章 草民 算起来,这是慕容复第二次使自己陷入险地了。 上次是在破庙,为了几个萍水相逢的丐帮弟子迎战三大恶人。 这次是为了掩护手下的两个大丫头两名打架老是输的家将,还有一个原本的天命主角。 话说自己之前嘲笑慕容复是个大怨种,如今看来自己倒更像一个怨种。 至少真遇到危险,原主一定会以复兴大燕为理由保存自己,手下人死光也最多在心中悼念一下,然后继续为自己的复国大业而奔走,所谓有大毅力的枭雄本色,这就是原主慕容复。 但自己做不到,也从没想过要那么做。 因为本质上,原主是自小含着钻石汤匙出生的贵公子,身上并没有多少人间烟火气,慕容家六百年积累的财富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如果这个世界有类似于富豪榜一类的东西的话,慕容家妥妥的能排到前十-把大宋官方等等放到一起来统计的话,妥妥的old money。 而自己不过现代社会一平民而已,过去的二十来年里,关于自己身份的称呼从草根变成了屌丝,又从屌丝变成了社畜,社畜之后是什么呢,慕容复就不知道了,对了还有小镇做题家。 总之自己一路走来感受了无数恶意和善意,说不上一个高尚的好人也跟坏人不沾边,过去二十来年唯一的高光时刻还是在研究生复试的时候。 总之,普普通通的性格,平平无奇的经历,放到小说里一群人指指点点的一个人设。 他挨过饿,八岁那年父母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连着吵了三天,三天时间,鸡飞狗跳、冷锅冷灶,无米下炊,最后跑到邻居老太太家,人家给自己下了一大碗面吃了,那种挨饿的感觉,嗯,很难忘。 正因为知道饿是一种什么感觉,所以那晚在破庙里,几个衣衫褴褛的丐帮弟子将为数不多的吃食分给自己,慕容复才知道这有多么难能可贵,所以才又是赠玉又是以身犯险,掩护几人撤退。 作为贵公子,可以在相伴十几年的贴身婢女失踪后找都懒得找,连消息都懒得打探,仿佛世界上从来不存在这个人,作为一个被污名化的平民,他自问做不到。 所以,这样的性格注定不讨喜。 但那又怎样? 如果说做所谓的贵族,是高高在上地指点江山,然后为了自己某些见不得光的龌龊抱负将无数和前世一样普通人的生命作为牺牲品。 那还是做个草根吧。 三尺青锋在空中挽了个剑,避开了鸠摩智的眉心,刺向了对方的肩头,又是慕容复惯用的避实就虚的手段,这招上次坑了段延庆,这次慕容复如法炮制却落了个空。 鸠摩智仅仅是肩膀一侧,身子一带就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剑,强大的反震之力令剑身弯曲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险些折断,幸好慕容复及时用上一股巧力将这股力道化解,避免了一上来就失去一件趁手的兵刃。 刚一交手,慕容复就认识到了自己和对方的巨大差距,尽管对方已经被双重削弱了,自己应付起来还是如此的吃力,难怪原著中的西夏皇宫一战,原主连二十招都没撑下来,还真不能怪原主菜鸡,自己也难顶啊。 龙城剑法讲究绵密连续,如大江大河,奔涌不息,若潮打空城,空谷绝响,真要较真的话,这玩意儿倒更适合一对多的复杂环境,拿来单挑倒容易被人以点破面,尤其是在双方内力存在一定差距的情况下,想来慕容家先祖的这套剑法原本脱胎于战场杀敌技,虽然也是一流武学,奈何不适用于当下的铁笼环境-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但明显鸠摩智所受的限制更大,火焰刀大开大合,在这不过丈许见方的铁笼子里非常容易伤敌不成,反而反震回来,而鸠摩智又要分出一部分内力压制悲酥清风,更加发挥不出威力了。 一开始,慕容复就没把握悲酥清风能够直接放倒鸠摩智,毕竟原著中这款毒药下中招的最强者也就是段延庆—这还是因为慕容复用的改进版,没有气味,再加上老段突然得知自己有个亲儿子,一时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才着了道。 而慕容复手头的这瓶是具有浓烈气味的原版,一旦打开,必然被察觉,所以他才用内力一直捂着,就是为了它能够迅速炸开,布满整间屋子,这样一来,虽然哲罗星三人猝不及防下着了道却给了鸠摩智反应时间。 是以鸠摩智吸入的悲酥清风并不多。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不用铁笼和自己作为屏障,阿朱几人就会被对方拦下来。 而如果将首要目标选成鸠摩智,且不提能不能放倒,对方三人若躲过了打击,在这小小的铁笼内,三个人围着自己打,那自己才真的是作茧自缚。 交手几个回合之后,双方都默契地放弃了自己原本的剑法和刀法,改为了拳脚功夫对拼。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慕容复居然落了下风。 一开始几招,慕容复仗着斗转星移的神妙,几次都让对方差点吃了大亏,然而鸠摩智终究在战斗经验和心态上胜了不止一筹,每次都有惊无险地化解,一来二去,让鸠摩智摸出了套路,再联想到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声,当即猜到了七八分,猜测慕容家的家传绝学很有可能是一种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的高深武学。 如果慕容博在这里的话,一定大为吃惊,当年他为了勾起鸠摩智内心的贪欲,与对方品论天下武学,于自己家传绝学斗转星移的秘密却守口如瓶,未曾泄露半个字,不想今天慕容复与鸠摩智这么一交手,就让对方看出了端倪。 慕容复虽擅“斗转星移”的借力打力之法,但鸠摩智招数太过精妙,每每一招只使半招,下半招倏生变化,慕容复要待借力,却是无从借起,只得紧紧守住要害,俟敌之隙。却见鸠摩智招数之繁,的是生平从所未见,一拳打到半途,已化为指,手指抓出,近身时却变为掌。 堪堪支撑到一百招以上,慕容复已经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力了。 鸠摩智喝道:“瞧在你父亲面上,百招之内,不使煞手,算是我一点故人的香火之,如今百招已过,休怪贫僧翻脸无情了”呼的一拳击出,直取慕容复右肩。 慕容复大惊,连忙紧守门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招,然而那一拳落到身后的铁栅栏上,几根食指粗细的铁栏顿时扭曲不堪,看样子只要再来这么一下,这铁栏就会像面条一样断开了。 鸠摩智狞笑道:“慕容公子,堂堂世家清贵,何必为了几个不值当的人误了自己的大好性命,公子若是迷途知返,贫僧可以不计前嫌,公子先与贫僧解药,解开贫僧几位伴当所中之毒,再与贫僧追上那段家世子而杀之,他日我吐蕃国主南下吞并大理,公子可有裂土封侯之尊,不远远胜过做一个大宋治下的平民?” 慕容复惨笑道:“世家清贵?裂土封侯么?抱歉,做不来啊!” (本章完) 第44章 商阳一剑 第44章 商阳一剑 “咔嚓”一声,一记刚猛无比的手刀带着凌厉的劲风劈过来,半途又变成拳头,慕容复没敢用斗转星移接,一个翻滚躲到了一侧,那一拳径直砸向了先前鸠摩智击打过的地方。 这座铁笼虽然是生铁打造,采用的却是木制榫卯结构,上下两部分通过榫卯连接,各部分所受到的力道均匀分摊,坚固异常。 理论上来讲这么个笼子就算是一只成年的老虎发起狂来也关得住。 然而,很显然,作为天龙世界的顶尖战力,鸠摩智的力道已经超过成年老虎了。 铁笼呜咽一声,终究是在这股巨力下屈服,一根根食指粗细的铁栏在这股力道下纷纷折断,整个铁笼的基座也被这股力道带离地面,笼内众人的身子都为之一震。 方才一番交手,龙城剑法施展不开,斗转星移被对方看穿,一堆二三流武学这个时候拿出来就是拿命开玩笑,至于北冥神功.听起来确实很不错,前提是能制住对方.那么问题来了,如何制住对方呢? 这就是一个给猫挂铃铛的事情。 算来算去也只有一招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心意一动之下,抬手就是一指,“嗤”的一声轻响,一道无形剑气从指尖激射而出,直指鸠摩智眉心,正是练成之后一次也没有动用过的商阳剑! 鸠摩智猝不及防,万万没想到这大理的镇国之宝会被慕容复使出来,先前在大理的时候五本中有人使出过这一路剑法,被鸠摩智以火焰刀轻松接下,而这一记商阳剑的剑气强度比之鸠摩智之前在大理见到的要雄浑了一倍不止,加上事出突然,狭小的空间里丈许剑气已至眼前,只得以“佛狸翻”的功夫狼狈无比的闪开了这一招,剑气将僧袍划开了一个口子,左肩上瞬间就有血涌现。 慕容复嘴角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笑容。 “不好!”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天摩尼愣愣地看着自己心口涌出的大片血,完全没弄明白敌人是以什么手段伤了自己的,然而也没有时间让他来弄明白这一切了,死亡在时间这件事情上总是十分吝啬。 鸠摩智双眼一片血红。 “慕容复,好,好,好,非常好!” 鸠摩智怒极反笑。 慕容复暗道侥幸。 多亏自己之前学的是这以灵活变化见长的商阳剑,要是贪图杀伤力练的其他路数的话,那今天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想到要用六脉神剑,原因很简单,实在是太消耗内力了,即便是以慕容复现在的内力水平多来上几下也脱力了,自己一开始的目的是困敌、阻敌,那就根本没必要上来就把底牌暴露出来,何况真心用这不以杀伤力见长的商阳剑碰火焰刀的话,慕容复还真没信心能赢对方。 很多人受了某版魔改版天龙八部电视剧影响,觉得火焰刀远不如六脉神剑,毕竟在魔改的电视剧剧情里段誉每次一使出自己时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鸠摩智就往往落荒而逃,整个就一衬托主角团的喜剧角色,以其经典语录“这世上能和贫僧打成平手的没有几个人”见于各短视频平台的评论区。 事实就是,魔改的剧情根本就是站不住脚的无稽之谈,这大和尚在原著中真正吃瘪的也就一次,就是用火焰刀偷袭段誉被扫地僧以绝对实力惩治了一下,落荒而逃,面对身怀逍遥三老内力而缺乏实战经验的虚竹,一开始都是稳占上风的。 萧大王没和国师打过,段誉从头到尾被国师欺负,原版慕容复更是在西夏皇宫被走火入魔的国师十五招拿下。 这样的敌人又怎么会是一个喜剧角色? 此时的鸠摩智脸上早已看不见之前半分的慈眉善目、宝相庄严,又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神来形容倒更合适,这让慕容复暗暗有点后悔,应该选哲罗星或者波罗星为目标的,毕竟杀了这两人,不会如此激怒鸠摩智,事到如今,木已成舟,无法挽回了,今日,只能决一个生死了。 “没想到啊,大理居然将这不传之秘赠给了慕容公子,慕容公子当真好手段,想来贫僧之前大理一行,到头来居然是为慕容公子做了嫁衣,好好好!” 鸠摩智连声叫好。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废话了,必须想个什么办法让这大祸患永远留在这里。 这个原本的武痴已经彻底变成了和慕容博一类的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不顾他人,今日让这等大敌走脱,自己他日如何心安? 此时的悲酥清风散去大半,自己先前也不过是用内力使得悲酥清风骤然炸开,扩散到整个房间而已,效果并没有强到哪里去,毕竟气味过于刺鼻,很容易被人发现,不无差别全方位覆盖,起不到太大的效果。 先前就是注意到天摩尼隐隐有从悲酥清风中缓过来的迹象,才优先攻击的对方,只是一击得手,慕容复也没想到。 说到底,毒药这玩意儿面对顶级高手,效果真没那么明显,丁春秋的毒面对只有内力,不会运用的虚竹尚且无用,西夏一品堂中高级军官的制式装备能胜过丁春秋的毒,那才有鬼了。 正想着怎么应付的时候,变故陡生! 一直在压制毒性的哲罗星居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气息稳定,基本看不出多少中毒脱力的痕迹。 这一幕令慕容复毛骨悚然,鸠摩智却大喜。 他用梵语向哲罗星问了几句,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眼里的欣喜之色更加浓厚了。 短暂的慌乱后,慕容复注意到,先前盘踞在哲罗星肩头的那一条短短的小蛇不见了。 哲罗星用流利的汉语对慕容复说道:“慕容小子,我这条培养了五年的天竺王蛇今日用来解了你的毒,这笔帐要算在你的头上!” 果然,那条小蛇按照慕容复的猜想,有类似于段誉的朱蛤的功效,不过想来并不能效果是一次性的,不然早点服下,也不会被暗算。 “觉悟吧!”哲罗星挥拳向慕容复打来。 关于悲酥清风的效果 这点争议比较大,有人觉得鸠摩智中了悲酥清风还能打赢慕容复,很离谱。实际上悲酥清风的作用被大家想象的过于夸大了原著中这东西一共就用了两次,一次暗算了丐帮的几百名弟子,其中武功最高的是传功执法两名地位在四大长老之上的长老武功大约和云中鹤,岳老三差不多。并且这次的悲酥清风不是一瓶,是一品堂一群人带了一堆悲酥清风的效果。 第二次是坑了段延庆,但这次原著中有写,是改良版悲酥清风,无色无味,段延庆因为刀白凤道出段誉是自己亲儿子,喜难自持,完全放松了警惕,才着了道。原著中有写明不是我分析的。 这说明金庸自己都认为悲酥清风这种毒药不足以放倒顶级高手,连段延庆这种第二梯队高手翻车都要特意写明原因。 再联系到丁春秋的三笑逍遥散对刚刚继承了无崖子内力,完全不会用的虚竹不起作用,惊惧而退… 三笑逍遥散的战绩是干掉了苏星河和玄字辈的玄难,但是苏星河先前和丁春秋大战一场,消耗巨大。 玄难先前被化功大法暗算,功力尽失。 说丁春秋用毒是天龙天板,没毛病吧? 然而其看家毒药,三笑逍遥散,面对真正的高手基本没用… 西夏一品堂的悲酥清风能在突然袭击的情况下大幅削弱四绝级高手… emmm,这合理吗? (本章完) 第45章 逃 第45章 逃 却见哲罗星神色凛然,宛如金刚怒目,所使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以刚猛著称的“大金刚拳”少林寺现任方丈玄慈所擅长的正是此拳法。 这一拳的力道比之鸠摩智之前打在铁笼上的那两拳还要凶悍数倍不止,此刻的哲罗星,真的好像佛教神话中顶天立地的金刚在人间的化身。 若纯以劲道论,大金刚拳当属当世第一,尤在降龙十八掌之上,其力道足可摧金断玉,撼山震岳,练至大成,其所附带的劲风都足以将人震成重伤,原著中阿朱上少林寺盗取易筋经便伤在了这一拳之下。 当时乔峰为了弄清自己杀父仇人的身份,用铜镜为阿朱挡住了一记大金刚拳,透过铜镜传来的残余拳劲差点令阿朱当场香消玉殒,也正是这一拳,才有了乔峰后面上聚贤庄求医,才有了那一场令中原武林死伤无数的大战. 而这一拳从出手的时候便带起一股劲风,封住了慕容复周身可能闪避的地方,逼着慕容复硬接这一拳。 要知道,同样是以劲力见长的大韦陀杵被玄悲使出来,慕容博尚且难以应对,斗转星移没有把控好失手打死了对方。 慕容复如今于斗转星移上的造诣还是远远逊色于慕容博,而大金刚拳作为少林方丈的看家本领,怎么可能逊色于大韦陀杵?用斗转星移,硬接这一记,怕是嫌命太长了。 危急关头,慕容复连忙使出一招“游龙戏凤”,整个身子向上跃出,随即用脚钩住了笼子,这才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幸亏云中鹤的轻功是真的有两下子,不然还真没把握避开。 想不到自己一身顶级武学,到头来居然靠一个淫贼的武功救了命,多少有点讽刺啊。 不过,没时间给慕容复感慨了,还没来得及想好下一步的思路,哲罗星那一拳犹如怒海狂涛拍击在了铁笼上,这铁笼虽大,在哲罗星这一拳面前却犹如大海中的一叶小舟,瞬间被吞没。 慕容复暗道一声“糟糕”,便被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道带着飞了出去。 原来哲罗星这一拳过于强悍,居然直接超出了整个笼子能承受的极限整个铁笼被打得上下部分分离,而慕容复刚才像一只纸鸢一样挂在笼壁上,哪里能够借到足够的力道,所以直接被这股力道连带着大半个笼子打得飞了出去,哐当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 这一击打出,哲罗星胸口剧烈起伏,也不上前追击,似乎刚才那一击对他的消耗颇大。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刚才是借助蛇血的力量消解了悲酥清风的毒性,短暂地刺激了自身潜能,所以才发出了这凶悍无匹的一击,如今消耗不小,暂时无力追击慕容复。 而鸠摩智刚才在查验天摩尼的伤势,眼见师弟重伤难救心中悲切,也没来得及出手。 所以,战场上居然出现了短暂的停火状态。 这一下着实给慕容复摔了个七荤八素,他艰难起身,咬牙扯掉一根贯穿左肩的铁栏杆,用颤抖的右手封住了伤口周边的穴道,阻止失血,随即从怀里摸出一瓶金创药,送到嘴边,用牙齿咬开塞子,颤颤巍巍地敷在伤口上。 太夸张了吧,自己跟鸠摩智打了半天,没受什么伤,这天竺僧居然一出手就重伤自己,这也太离谱了吧! 刚才那一下周身丈余之地都被刚猛拳劲覆盖,虽然没有直接落到慕容复身上,残余的劲气还是让慕容复吃了不少苦头,得亏如今自己有北冥真气护体,否则伤的更重。 难道,这天竺僧一直在隐藏实力,这会儿才发难? 这次,慕容复却是想错了,哲罗星的武功虽然比肩少林玄字辈高僧,但方才这一击也不是轻易能够打出的,之所以能够产生如此刚猛的力道,主要是因为刚才吞食了培养多年的蝮蛇,蛇毒刺激劲道,暂时性地力道大增,这会儿哲罗星的心也在滴血,他之所以忍痛吞食了自己精心培养的毒蛇,主要还是刚才天摩尼的死刺激到了他,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刚才那位明显已经落了下风的慕容公子,只是随手这么一指,天摩尼便倒在了自己眼前,若是对方刚才的目标是自己,这会儿自己还哪里有命? 所以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原本慢慢化解体内毒性的想法,立马用掉了自己的一张底牌,从全身乏力的状态解脱了出来。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抱着帮鸠摩智一个忙的心思前来助拳,顺便拿到少林七十二绝技的话,那这下他是真的对慕容复存了必杀之心了。 毕竟那条蝮蛇是自己以无数药材精心培养,只要再养上三年,待其完全成熟之时再拿来入药便可以使得自己功力再上一个台阶,省却数年苦修之功,而今却在这里浪费掉了,叫他如何不心痛! 但没想到,自己这惊世骇俗的一击之下,对方居然只是受了点看起来无伤大雅的伤势,对方的武学修为,居然如此高深? 因此,一时间他居然不敢追击已经受了伤的慕容复。 他警惕地盯着慕容复接下来的动作,不曾想,慕容复接下来的动作大出自己所料。 众目睽睽之下,慕容复将装着金创药的瓶子向着三人一扔,鸠摩智和哲罗星二人暗道一声不好,有了刚才悲酥清风的教训,哪里还敢托大,只道对方故技重施,赶紧摒住呼吸,同时用轻功从原来的位置躲开,生怕对方还有什么类似于大铁笼的暗器。 瓶子炸开后,现出一股白色粉末,却不是什么悲酥清风一类的毒药,接下来也没有什么暗器,声名赫赫的慕容公子居然足尖一点,直接窜出了门,接着噗通一声跳进了太湖的茫茫水波里。 慕容复,居然,逃了!逃了! 而且看上去居然水性不错,几下就游出了老远,等到鸠摩智和哲罗星反应过来追出去后,慕容复已经游出了好几丈远。 “追!” 鸠摩智大吼一声,接着便看见了停泊在水榭旁的一条小船,便和哲罗星一起跳上了小船,可是两人没一个会划船,等到鸠摩智片刻后,摸清了划船的规律上手之后,却发现一股股湖水从船底的一个小洞里渗了进来,原来慕容复刚才跳下水之后,直接一记六脉神剑打穿了那条小船,他之所以选择游水走,就是因为划船来不及,不如将船作为一个陷阱留给对方,为自己争取时间。 等到对方反应过来,慕容复已经游出几十丈,彻底追不上了。 “啊啊啊!”鸠摩智怒不可遏,一记火焰刀劈向水面。 求月票,求追读… (本章完) 第46章 尘埃落定 第46章 尘埃落定 这举动自然徒劳无益,茫茫太湖,一记火焰刀的刀气显得无比渺小,除了溅起点点水,丝毫伤不到远处的慕容复。 鸠摩智心中的无名业火烧到了九霄。 随着慕容复的成功逃离,预想中迫降慕容复,吞并慕容家,然后围点打援消灭前来救援的大理高手的计划此刻彻底破产,不禁搭上了自己师弟的性命还成功地与慕容家成为了死敌,这一手昏招可谓是愚蠢至极。 他长叹一声,内心苍凉。 鸠摩智虽然身为佛门弟子,然而吐蕃国师这重身份和他自己争强好胜的性格哪里能让他做一个万法皆空的释家弟子? 眼下段誉被放走,慕容复逃了,自己这一次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而自己也将面对即将到来的报复与追杀,在这大宋境内,无论是大理还是慕容家,都可以按照江湖规矩对自己展开报复。 而一切的源头只是一瓶小小的毒药。 鸠摩智之所以大败亏输,说到底还是坏在了江湖经验不足上。 在吐蕃,他是万众敬仰的大轮明王,护国法师,几十年来陪伴鸠摩智的只有佛法跟武学而已,江湖上的这些尔虞我诈又哪里知道? 看着一片狼藉的水榭,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一记火焰刀烧掉他,想了想终归放弃了。 慕容复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游了多久,此时日头已经偏西,夕阳照在慕容复脸上,整个人既狼狈又憔悴。 左肩那一处伤口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活动,疼的像有一团火焰在炙烤,慕容复寻思,八成是已经发炎了,万幸当时那一下并没有伤到骨头,不然的话这只手能废掉。 他游的方向是王夫人的曼陀山庄,可是平时坐船去都要几个时辰,如今大战一场,消耗巨大又受了伤,哪里还能游得过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体力也一丝丝被抽干,而最近的陆地却还遥不可及。 慕容复失去意识前无奈地吐槽了一句:“我怕是第一个被水淹死的大侠了吧!” 接着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慕容复发现自己在一条大船上,周围挤满了人。 “皇上,慕容公子醒了!” “嗯?皇上?什么皇上?”慕容复的意识迷迷糊糊,如在梦里。 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一名有点眼熟的短发老者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段前辈?” 慕容复嘟囔一句,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仿佛大夏天穿着袄泡在温泉里,说不出地难受。 见是熟人,慕容复心底一松,一股睡意笼罩了全身,他也懒得抗拒,直接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先前的那股难受感已经完全散去,只是全身无力,慕容复一惊,下意识地运转体内真气,发现并没有丝毫滞涩不通的迹象才松了一口气。 看眼前这间房间的布局,似乎是某间客栈,房间内除了这张床,就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极尽简约,尽可能地减少可能藏人的地方,典型的江湖风格,桌子上,一根蜡烛淡淡的光芒照着一张看不清的脸。 身上的伤口已经精心处理过,不但丝毫不觉得疼痛,反而暖暖的,十分舒服,显然是有高人出手替自己处理过了。 联想到自己昏迷前看见的人,不难猜到是谁替自己治的伤。 于是对桌前那人问道:“是大理段前辈一行人到了吗?” 回答慕容复的是一个中年汉子的声音:“慕容公子,你醒了,你先别动,我去请陛下他们过来。” 这人正是大理三公中以轻功闻名的的司空巴天石。 说完,也不等慕容复回答,径直开了房门,一个闪身,犹如一只大跳蚤般闪出了房间。 慕容复微微一怔,随即释然,巴天石就是这种性格,早年间盗墓出身,于翻山越岭中无师自通了一身高明无比的轻功,因为早年间的经历,造就了其独来独往,沉默寡言的性格。 但绝对是一个忠勇敦厚的好汉子,看他刚才的情形,显然已经守了慕容复许久,所以慕容复的气息稍微有点变化便意识到慕容复醒了,立即转身向人禀报,履行自己的职责,丝毫没有邀功的意思。 这样又有能力,又忠心,话还少的属下上哪儿找去。 唉. 过了片刻,房门外响起了一群人的脚步声,来人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但从其沉稳、凝实的的步伐来看,显然个个都是高手,慕容复连忙起身迎接。 房门开了,保定帝首先进来,后面还跟了一大群人,都是之前慕容复在大理时见过的皇室高手,不久前在茶楼上见过的木婉清也在里面。 慕容复起身行礼:“见过段前辈。”然而,终究是全身乏力,刚坐起来又差点倒了下去。 段正明连忙上前扶住慕容复:“慕容公子,你伤势未愈,这些虚礼什么的就免了吧,休息要紧。” 简短寒暄几句,慕容复问道:“段前辈,你们怎么在这里?” 他心中已经知道对方一行人的来意,只是想听人亲口说出来好确定一下而已。 果然,保定帝将鸠摩智如何闯入皇宫,掳走段誉,自己一行人如何一路赶来的情形说了一遍。 最后问道:“慕容公子怎么会.” 慕容复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只是顾及自己的面子,不好说出来而已,毕竟自己当时那副惨兮兮的样子,确实挺狼狈。 于是一拱手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随即将鸠摩智如何挟持段誉,自己如何阻敌,最后不敌跑路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待到慕容复说完,整个房间都寂静无声。 木婉清芳唇微张,美目中满是震惊,那吐蕃国师的武功自己可是亲眼见识过的,那么大个皇宫,那么多高手,居然闲庭信步,来去自如,而这个今早被自己用袖箭差点伤到的修公子,不,应该是慕容公子,居然能够从那大和尚和他的一众帮手手里救回段誉,还以身犯险,掩护一干人等撤退。 “这人,武功这么高的吗?” 她早已经从伯父一行人口中听说了关于慕容复的事迹,只是没想到如此高人居然会陪着自己闹了半天。 原本她以为慕容复只是一个有点武功,比较有钱的世家公子,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鼎鼎大名的南慕容,还如此地侠骨丹心。 她如此想,房间里其他人更加震惊,几个月前,慕容复上大理求医时还形同废人,数月不见,进步居然如此神速,要知道几个月前,鸠摩智可是一个人差点挑翻了天龙寺,而慕容复居然在对方有帮手的情况下,坚持了这么久,全身而退。 “自古英雄出少年,慕容公子,了不起,了不起。”保定帝由衷赞叹道。 (本章完) 第47章 大索姑苏 第47章 大索姑苏 “前辈谬赞了。”虽然段正明这种重量级人物的夸奖令自己很是受用,但必要的谦虚还是要有的。 说话间,慕容复已经恢复了一些力量,才知道自己之前又是伤口感染,又是体力耗尽,多亏段正明等三位高手用一阳指为自己疗伤,自己才恢复得这么快。 说到这里,段正明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欲言又止。 慕容复微微一愣,随即明白,准是刚才三本为自己疗伤的时候,一阳指内力被自己的北冥神功无意识地吸收了。 而江湖上有类似效果的只有一种功法,那就是丁春秋的化功大法可是丁春秋那名声,自己若是学了他的化功大法岂不自毁清名? 因此对方这才欲言又止。 慕容复道:“各位前辈想必此番为慕容复医治,耗费了不少内力,慕容复惭愧。” 段正明正想推辞,慕容复叹一口气道:“前辈有所不知,我慕容家的绝学需要先吸取他人力道,然后还施他人,练至大成,无时无刻都在运转。 方才晚辈昏迷之际,各位前辈以内力为晚辈医治,想来被慕容复无意识地吸取了部分一阳指内力。 承蒙各位前辈两番搭救,这份情,慕容复没齿难忘。” 听闻慕容复陡然说出的这个秘密,众人都为之大惊。 惊讶于慕容复的坦诚,居然说出如此秘辛,心中的疑惑也随之消散。 同时对慕容家的武学更多了几分崇拜之意,有那么一瞬间,段正明居然有种研习慕容家绝学的冲动,这个念头仅仅持续片刻,便被其打消,暗笑自己一向崇信佛门,如今居然因为一个晚辈的介绍,动摇了心境,岂不与佛陀所训背道而驰? 见对方相信了自己的说辞,慕容复暗暗松了口气。 他并非有意欺瞒对方,主要是因为北冥神功的存在实在是解释不清,强行解释反而越描越黑。 干脆以一个善意的谎言带过去得了。 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在段誉脱险,强敌溃退的好消息前,根本算不得什么,很快,众人便将其抛诸脑后。 保定帝问慕容复接下来的打算,慕容复道:“各位大理同道,鸠摩智此番行径已非我等一味忍让能够化解,有了这一次,谁也不能保证没有下次,我的建议是…” 说着,慕容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中透出一股厉芒。 众人心中一凛,看慕容复的意思,居然是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善阐侯高升泰道:“慕容公子所言甚是有理,但是对方毕竟是吐蕃国师,身份非比寻常,若是与之结下死仇,恐怕…” 高升泰的语气中透着担忧,也确实说出了众人心中的那一丝犹豫的源头。 慕容复惨然一笑:“各位大理同道,你们觉得如今的局面,双方难道还有可以回旋的余地吗?天龙寺一役,鸠摩智咄咄逼人。大理皇宫一战,段世子被擒,险为所害。此等奇耻大辱,无逊于晋室之永嘉。难道诸位还要一味忍让吗?” 慕容复口中的永嘉指的是历史上晋代的永嘉之乱,这是中原王朝历史上第一次被少数民族颠覆的奇祸。 彼时匈奴王刘渊趁晋室虚弱,中原无备之际,突袭洛阳,俘虏了晋怀帝,并且在城中大肆烧杀抢掠,直接导致了整个西晋王朝的灭亡。 鸠摩智两番闯入大理,一次比一次过分,这等行径,某种意义上和当初匈奴王对西晋王朝的所作所为一样了。 大理虽然偏居西南,段家作为皇室奉行的却是实打实的汉文化教育,慕容复以永嘉之祸来警示众人,此话说得不可谓不重了。 众人暗自羞惭,突然想到慕容复两番为大理甘冒奇险,这次一人力抗鸠摩智,救下段誉更是身负重伤,差点没命,自己这方这是瞻前顾后,未免过于不妥。 一番沉默之后,朱丹臣率先开口道:“慕容公子,你不顾性命安危救了我家世子,大恩大德,岂能不报。公子要跟那恶僧斗,我朱丹臣就算打不过,把这条命赔上便是,绝无半点退缩的道理!” 褚万里也应声道:“对,大恩大德,但凭公子差遣,绝无退缩之理。” 他们两人身为镇南王家臣,可以说是看着段誉长大的,镇南王虽然名义上是二人的主人,实际上对二人亲如兄弟。 再加上段誉打小聪明机敏,对自己二人也十分尊重,这次段誉被俘,两人大感自责,只恨不能与那番僧拼死一战。 巴天石等人也早已意动,只不过自己身为臣属,主人没有发话,自己又怎好表态,只好沉默不语,但目光都已透露了内心所想。 段正明思虑再三,他心中其实也赞同慕容复所想,但是他身为一国之君,需要为一国百姓,数百万生灵的身家性命着想,不能意气用事。 于是用询问的眼光看向了自己的两位叔伯,本字辈的本相本观。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都从彼此的眼光中看到了一丝挣扎之色。良久,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之后,一咬牙,对段正明说道:“正明,慕容公子所言甚是有理,大理虽小,决不能任人欺辱。” 这话一出,等于是大理方面终于表了态。 段正明道:“两位叔伯所言甚是,慕容公子,大理此番全力支持公子的行动,绝不退缩!” 慕容复舒了一口气,总算大理还有几分硬气,要知道原著中段誉被虏到姑苏,也没见大理方面采取什么硬气的措施,要不是段誉主角光环,早就被烧成了焦炭,如今危机化解,大理方面还愿意和自己一道找鸠摩智秋后算账,足见对方确实是把慕容家这个盟友坚定地放在了心上。 段正明道:“不知慕容公子,打算如何对付那番僧?” 慕容复咬咬牙,一字一句道:“大索姑苏,挖地三尺,只要鸠摩智还在大宋境内,就一定可以将他找出来,然后…” 慕容复顿了顿,恶狠狠地道:“杀!” (本章完) 第48章 天价悬赏 第48章 天价悬赏 这几天苏州百姓议论的最多的莫过于姑苏慕容氏开出的天价赏格了。 三万两黄金,找三个番僧,提供有效信息者,赏金万两,一时间街头巷尾,公府衙门,都怀着极大的热情在讨论这件事情。 彼时黄金尚未作为主要的定价货币流通,市面上用的最多的还是铜钱,一两黄金大约能够换上十五贯足钱,此时宋国每年给辽国的岁币大约是四十万贯钱。 姑苏慕容氏的名声在江南地带一向声名远播,素来有乐善好施,急公好义的美名,光是苏州一地,受过慕容氏接济的人不知凡几,下至贫儿乞丐,上至衙门官员,或多或少都受过慕容家恩惠。 据说是几个番僧趁慕容公子外出,潜入慕容家偷了什么东西,还杀了人,慕容公子大怒之下方才开出如此丰厚的赏格,同时还开出条件,如果是武林人士提供信息,或者参与抓捕,无论成功与否,可以根据需要到慕容家挑选三本适合自己的武学秘籍。 众所周知,慕容家凭借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在江湖上享有赫赫威名,有人更是传言,慕容家传人于天下武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身为一个江湖人士要是能够得到慕容家的武学秘籍,假以时日,必然能够扬威武林,成为一方高手。 相比于三万两黄金的天价赏格,这个条件明显更加打动江湖人士的心。 毕竟黄金有价,上乘的武学秘籍却是有价无市,江湖之中,以武论尊,光有钱也不行,还得有命。 重赏之下,整个江南一带都沸腾了,往日里那些出工不出力的衙门快班、捕头,这些时日一个个都成了正气凛然的侠义之士,誓与邪恶斗争到底,发誓一定要将那恶僧绳之以法,尽管州府张贴出来的告示里面有提到,恶僧武艺高强,并非善类,务必小心应对,但是慕容公子还在告示里面说了一句,公府公人若有因缉捕恶僧殉职的,慕容家额外抚恤一千两黄金,妻儿老小从今以后都由慕容家赡养。 三两黄金足以让一个小康家庭舒舒服服地过上一年,衙门里的普通公人一个月的正经薪俸最多不超过两贯足钱。 一时间,整个苏州,乃至附近的州县都躁动起来了,官府开了高达八千贯的前所未有的赏格,谁也没有放在心上,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希望自己能够得到慕容家给的那笔天价悬赏。 一时间,每一间客栈、茶楼、酒肆的掌柜、跑堂、小二都瞪大了眼睛观察着任何一个可能与画像上的人员相似的人,就连厨子都时不时以送菜为由跑到前厅来,生怕自己错过了一笔天降的横财。 听说慕容家要找的人是和尚,这段时日大家看和尚的眼神都变了,往日里谁也不会朝和尚的秃头多看一眼,如今,大家看和尚那光秃秃的脑袋像是在看一个个光灿灿的金锭,好些天生秃头之人也因此倒了霉。 姑苏的某处深宅大院里。 这是慕容家在姑苏的另一处宅院,并非参合庄,因为慕容复要亲自确认信息是否属实,毕竟这种情况下,不乏别有用心之人招摇撞骗,损失些钱财倒还是小事,浪费时间才是真正亏了。 慕容复陪着保定帝等三人在喝茶,高升泰等人都被保定帝派出去打探消息了,按照约定,一旦发现鸠摩智等人的踪迹,先不要打草惊蛇,而是直接派人报信,共同围杀几人。 保定帝开口道:“慕容公子,眼下已经过去三天了,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这几天来的都是一些招摇撞骗的闲汉,这样下去,恐怕我等尚未发现鸠摩智的踪迹,对方就已经返回吐蕃了。” 慕容复笑道:“前辈无需担心,鸠摩智等人一定不可能离开大宋境内。” 段正明问道:“这却是从何说起。” 慕容复道:“首先,我们前两天搜寻了太湖水域,并没有发现鸠摩智师弟天摩尼的尸体,那么可以断定,鸠摩智应该是想遵循吐蕃密教的习惯,将其师弟带回吐蕃实行天葬,如此一来,带着具尸体,不可能掩人耳目的。 此次,水阁一战之后,我们用八百里快马加急的方式将榜文张贴到了所有的临近州县,对方不可能比我们更快,诚然,以对方的武力,寻常人根本拦不住,但是一旦对方闹出动静来了,必然暴露行踪。” “所以说,对方只有可能还藏在某个角落里,等待机会。” “这段时间,天气日渐炎热,哼,鸠摩智又能藏多久.” 三本恍然,但仍然觉得不放心:“可是,这样的话,我们仍然找不到对方,寻常公人根本拿对方没办法,就算是我等单独遇见鸠摩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所以,我才开出如此巨额赏金,为的就是造势,后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鸠摩智在任何人面前露了形迹,我们的搜索范围就可以缩小。” 众人为之默然。 其实这就意味着拿普通人的性命逼鸠摩智现身,以对方的现在的疯狂程度,为了隐藏自己,很有可能在行踪暴露时痛下杀手,所以慕容复在悬赏中连抚恤都提到了。 鸠摩智的武功,慕容复等人是见识过的,高手伤人,就算是刻意隐藏自己的武学,也是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这些线索在高手眼里一目了然。 就在此时,巴天石走了进来:“各位同道,事情有了眉目了。” 四人霍然起身:“有何消息,速速说来。” 巴天石道:“就在昨天,有一位在苏州做茶叶生意的客商突然去世,死因据说是半夜突发恶疾,天明家人发现的时候,已然气绝多时。” 段正明道:“想来是操劳过度,尤未可知。” 巴天石道:“可巧的是,这位客商据说是四川人,老家在成都,其妻女这两日准备将其遗体运回成都下葬。” 众人顿时心中一凛,明白了巴天石的意思。 段正明道:“巴司空,速速带我们前往那户人家那里一访!” 国师已经彻底黑化 (本章完) 第49章 蛛丝马迹 第49章 蛛丝马迹 慕容复等人在巴天石的带领下赶到时,已经是下午。 死者名叫赵老四,三十来岁,巴蜀人士,往来于各地,做些茶叶、香料生意。 一间小小的店面,没什么特别的·,此时柜台什么的已经撤掉,整个屋子被改成了灵堂,遗体就停在堂屋中央。 因为死者是外地人,在苏州没有什么亲眷,只有发妻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儿子跟在身边。前来吊唁的除了一些相熟的街坊邻居就没别的人的,所以整个灵堂显得十分冷清,只有一个妇人领着一个半大孩子跪在灵堂前,更添了几分悲凉的感觉。 门开着,巴天石轻叩门扉,示意有人到访,屋内的人闻声立刻起身看向门口,那妇人整理衣裙,擦一擦眼泪,迎上五人,福了一福,那孩子跟在后面给众人见礼。 巴天石开口道:“这位是我家少东家,李公子,平日里和赵老板有些生意往来,听闻赵老板不幸过世,特意带了几位相熟的高僧前来吊唁。” 按照事先说好的,慕容复扮作一名生意人,巴天石扮作慕容复的仆从,为了避免麻烦,两人还稍微易容了下,让自己看起来更符合身份。保定帝三人则不做改变,仍然以原先僧侣的身份出现。 那妇人见所谓的李公子主仆二人虽衣着寻常,然而举手投足间自有一分说不出的气度,而二人身后的三名僧人都是约莫五六十岁上下的年纪,皆口诵佛经,面目慈悲,一看便是有道高僧。 虽然此前从未见过几人,然见众人如此形貌,当即也就对巴天石的说辞信了七八分,于是连忙请众人进屋。 几人在死者灵堂前一一祭拜过,三位本字辈高僧在灵堂前念起经文来。 赵老四平素小本经营,勉强养家,突然去世,让整个家庭一下子陷入了拮据,故而整个葬礼都办的十分简陋,也没有和尚道士来为亡者做法事,故而慕容复领着三位高僧前来祭奠亡者也算是做了一份好事。 一番攀谈之后,慕容复问道:“听闻赵兄凶讯,在下大感意外,平日里在下与赵兄相交,未曾听闻赵兄有何疾病,不知赵兄因何原因去世?” 那妇人哭泣道:“多谢公子挂怀,老四他,唉,他平日里也没个灾没个病,看着挺好一人,谁知道,突然就.留下咱娘儿俩,日后可怎么活啊!” 话还没说完,妇人已经泣不成声。 慕容复与段正明交换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肯定之意,确信这妇人没有在说谎。 “不知赵兄去世前,有没有什么与平常不同的举动?比如说,与什么人发生过争吵动手之类的。”慕容复问道。 妇人抽泣道:“当家的平素老实人一个,待人和善,十几年来和人红脸都没有过一次,又怎会与人动手?只是照常开铺子,做生意而已,这段时间生意不好,当家的时常为这个烦心,总是背着我们娘儿俩叹气,他总是这样,有什么也不和人说,只是自己默默地扛。说不定便是积劳成疾,急火攻心,这一下可就这么去了。” 说完,嚎啕大哭。 慕容复皱了皱眉,显然妇人所言并不是自己想知道的,正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把话题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引,只听那孩子道:“娘,你难道忘了吗?大前天有个大和尚来到咱家铺子,说是要买东西,足足给了十两银子的定金,可把爹高兴坏了,直说老天开眼,照顾咱赵家,这两日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听到“和尚”两个字,慕容复的神色顿时一凛,同段正明交换一个眼神,继续追问道:“什么大和尚,生的什么相貌,多大年纪?” 那孩子对慕容复一一说了,可是形貌却没有与鸠摩智三人中的任何一个相似,正有点失望的时候,那孩子又补充道:“所以这两天,爹到处求人,从别处进了好多胡椒、椒等东西,就为了凑齐那和尚要的东西。” 听到孩子这番补充,慕容复内心一动,心下当即有了主意。 原来如此。 后世的吃货只知道椒和胡椒这一类的东西是拿来做火锅底料的,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些玩意儿还有防腐的功能,在那个没有冰箱等制冷设备的年代,这些东西就充当了防腐剂的功能。 从姑苏到吐蕃,路途遥远,要将天摩尼的尸身完整地带回去谈何容易,便只有用这个法子来保存尸身不腐烂,说来,百年前,辽国有位君主意外死在了汉地,也享受了这等待遇,也因此成为了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跟埃及法老一样的木乃伊皇帝。 慕容复的眼里闪出一丝激动之色,鸠摩智啊鸠摩智,终于在这里露出马脚了吗? 按捺住心中的那一丝激动,慕容复对那妇人道:“我跟赵兄也算是打了多年交道,赵兄不幸去世,在下万分悲痛,想最后再瞻仰一下赵兄的遗容,不知是否唐突?” 妇人道:“先生既然是亡夫生前好友,这也在情理之中,请先生自便。” 说完,掩面而泣。 慕容复领着三本来到停放遗体的门板前,三本嘴里捻着往生咒为死者超度,慕容复装作悲痛的样子来到死者身边,俯下身子仔细观察。 死者神态安详,脸上并没有多少痛苦之色,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势,不像是死于凶杀,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但是当慕容复扣住死者的手腕,注入一丝内力时,发现死者体内好几处经脉损伤严重,尤其是心脉附近的几处经脉。 “无相劫指!”慕容复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名词。 这门武功简单说来就是杀人于无形之中,以鸠摩智的指力,要想用无相劫指杀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最重要的事,除了他,还有哪个会无相劫指的人会在这时对一个普通人出手! 慕容复起身,接着问那个孩子道:“你爹有没有和你说过,那个大和尚住在哪里?” 那孩子想了想:“没有,我爹一向只是让我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叫我以后不要跟他一样做个商人看人脸色。所以我爹一向不跟我说生意上的事情。” 听到这里,慕容复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不过接下来,孩子的一句话令他心中大喜:“不过爹昨天跟我说他去西城的城隍庙有事要办,叫我和娘不要等他吃晚饭,回来的第二天,我爹,他就” 说到这里,那孩子顿了顿,眼中露出一丝震惊之色:“难道说,我爹竟然是被人给害死的?是了,我就说我爹平日里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走了,一定是有人害了我爹,一定是!我要给我爹报仇,娘,我要给我爹报仇!” 说着那孩子便撸起袖子准备出门,被那妇人好言相劝,阻止了。 事到如今,事情已经明了,一定是鸠摩智三人中的某一人为了保存天摩尼的尸身订购了大量的香料用于防腐,在了解到店主是巴蜀人士之后,心生毒计,想用天摩尼的尸身暗中和店主掉包,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遗体带到蜀地,然后再由蜀地入藏,因此用无相劫指在店主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伤了对方的经脉,直到店主回到家才发作,这等手法,莫说是妇道人家,就算是一般的仵作,又有谁能看得出来,只会当成是突发心病而死。 慕容复心中冷笑一声。 了解完事情的原委后,慕容复等人起身告辞,临走前给那妇人和孩子留下了二百两银子用作丧葬和日后生活的费用,毕竟某种意义上说来,店主的死,或多或少和自己有点关系,自己实在不忍心看着孤儿寡母日后贫无所依,只能送上一些银子略表心意。 那妇人初时说什么也不肯要,只说先夫在时一向以本事养家,从来不肯平白无故受人恩惠,自己不能堕了亡夫名声,待到慕容复解释道,这是店主生前寄存在自己那里的一笔货款,如今对方去世,自然应该转交给其妻儿,那妇人这才收下。 随后,慕容复一行人在娘儿俩的千恩万谢中怀着几分愧疚离去。 (本章完) 第50章 帮手 第50章 帮手 参合庄内,慕容复等人正在议事。 本观与本相认为,应当立即赶往城西城隍庙直接围杀鸠摩智等人,被慕容复否决了。 慕容复认为,以众人当下的实力要围杀鸠摩智三人只会落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以保定帝三人联手的实力或许可以和哲罗星师兄弟五五开,但是剩下个最难打的鸠摩智就没人能够对付了,要知道自己上次在各种有利条件的加持下尚且抵敌不住,这三天下来对方怕是早就恢复了,自己拿头和他打吗? 而大理的其他人中以鄯阐侯高升泰的武功最高,略胜四大恶人中排行老二的叶二娘一筹,大理三公的单体实力与岳老三、没被慕容复废掉的云中鹤相仿,朱丹臣褚万里二人加起来约等于岳老三。 这群人的实力加在一块儿碰见了四大恶人的老大段延庆,应该能赢,但也是惨胜。让他们和自己联手对付鸠摩智简直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怕是鸠摩智几记火焰刀下来这群人就得死伤过半,为求稳妥,只能让他们联手分为两组各自在一位本字辈高僧的带领下对付武功较弱的哲罗星二人。 可是这样一来慕容复和剩下的那位本字辈高僧的压力就很大了,能不能撑到他们干掉哲罗星二人终归是个未知数。 总之无论怎么分配对手,自己这边都没什么必胜的把握。 根据鸠摩智在天龙寺的表现,就算自己和三位本字辈高僧联手都未必能拿下对方,所以现在自己这边还需要引入帮手。 早在几天前慕容复就给邓百川和公冶乾二人去信,命他们火速赶来姑苏,算一算时间,应该快到了,这两人的武功远胜风包二人,四大家将齐聚,加上大理的人,应该足够对付哲罗星二人了。 那么现在就差个鸠摩智了,按照慕容复的估计,至少要有五位和保定帝相当的高手才能有胜算,自己现在论武功应该比保定帝强不少,但想必也很难打赢两位本字辈高僧联手,何况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斗转星移很难在鸠摩智那里讨到便宜了,用毒也基本没戏,何况自己手里就一瓶悲酥清风,上次已经用了,这会儿上哪儿去再找一瓶? 无论怎么计算,手头上的这些人都不够拿下那仨的-慕容复的一切战力计算都是建立在己方不能出现重大人员伤亡的前提之下的,毕竟自己可不是那种那朋友当消耗品的人,如果要付出惨重代价才能拿下鸠摩智一行人的话,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干。 突然,慕容复的心里想到了一个人,虽然这货不靠谱,但某种意义上也算一名超级高手,要是他能正常发挥的话,自己这边的赢面至少要高出三成,想来,这货应该不会掉链子吧. 曼陀山庄。 如今王夫人对慕容复的态度已经大为改观,毕竟对方已经某种意义上默许了自己和王语嫣的婚事,两家等于是再度联姻了。 段誉等人这几天便暂住曼陀山庄,看在慕容复的面子上,王夫人难得地没有对段誉等人表现出敌意,而段誉这呆子凭借着自己对茶的了解成功地引起了王夫人的重视,由一位曼陀山庄的客人,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匠。 慕容复在王夫人的园里找到段誉时,对方正灰头土脸地在摆弄几盆茶。 慕容复看到段誉这副落魄的样子,哭笑不得,看来无论世界线怎么变,段誉还是逃不了种的命,同时心中不禁感叹自己这位舅妈的脾气还是那么的反复无常。 “段兄,段兄”慕容复连声呼唤,走到段誉面前打招呼。 段誉拨开自己额头的几缕遮挡视线的碎发,见来人是慕容复,顿时大喜:“慕容公子,是你,太好了。” 两人一番寒暄,不胜唏嘘。这几天众人要寻找鸠摩智的下落,根本就没空管段誉,保定帝等人知道段誉现在是安全的,一时也没来得及和段誉相见,结果就是段誉结结实实地种了三天茶。 “慕容公子,多谢相救之恩,那天我实在是因为穴道被点住了,一点武功也用不出来,不然我一定留下来帮你。” 段誉真诚地说道。 他这几日干活,多多少少吃了点苦头,不过更心里发苦的是他从阿朱阿碧那里知道了原来这里便是王语嫣的居所,自从上次在大理见到了王语嫣,段誉疑心对方是无量玉洞里的神仙姐姐的化身,一直对对方念念不忘,可是对方与慕容复感情甚笃,慕容复又与大理关系亲厚,上次更是冒着生命危险从鸠摩智手里救下了自己,他知道无论如何这辈子都与王语嫣无缘了,因此内心的痛苦令他每日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瘦了一圈。 慕容复自然知道对方内心的想法,不过别的事情都可以商量,这件事情上没有商量的余地,他只好象征性地慰问几句,却也不点破。 “慕容公子,你人品武功当世第一,可也有什么烦恼在心中不能对他人说的吗?” 段誉沮丧地向慕容复发问道。 慕容复想了想,硬是要说有什么烦恼的话就是老是得在外人面前维持自己所谓贵族王孙的人设,有时候也挺累的,就好像总有人对你指手画脚,让你好好研究一下慕容复的原主人设是什么,然后按照原主的人设行事。 不过这烦恼显然跟段誉的烦恼不是一回事。 慕容复道:“段兄熟读佛经,想来于这烦恼一词上应该比在下参悟得更深刻,岂不闻“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段誉闻听此言,觉得其中禅意颇深,心中似有所悟,但又想自己自幼读佛经,这几句却从未听闻,于是忍不住问慕容复道:“想不到慕容公子于这佛经上也有研究,这几句看似浅显,却大有佛理,不知是哪位中土高僧所言?” 慕容复大感惊讶,这几句其实是《金刚经》中流传广远的几句译文,怎么段誉却不知道呢?他正疑惑,猛地想起这几句原本是晋代著名高僧鸠摩罗什所翻译,而金庸老爷子实际上是以鸠摩罗什为原型创造的鸠摩智这个角色,也就是说,慕容复现在所处的世界和历史上真实的北宋年间并不完全一致,自己所掌握的历史知识并不完全适用的。 无奈之下,慕容复只能推说是自己曾经遇见过的一位游方僧送给自己的佛偈,段誉听了不住地拉着慕容复问是怎样一名游方僧,见对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慕容复只好按照红楼梦里头癞头和尚的事迹跟段誉编了一套。 段誉听后,拍手称奇道:“没想到世间居然有如此高僧大德,只是可惜了那甄家的英莲,多好的一个女娃娃,却从小与她爹娘分离,落到了人牙子手中,想来定是吃尽了苦头,可惜,可惜,实在可惜。” 他连叹三声可惜,早就将自己之前为什么发愁忘到了九霄云外,只是拉着慕容复求他讲接下来的故事。 “段兄,这接下来的故事咱们以后再说,今天在下前来是有要事找段兄商议的。” 慕容复的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 (本章完) 第51章 劝导 第51章 劝导 段誉见慕容复陡然间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容,知道接下来对方要讲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于是也换上郑重的表情对慕容复道:“慕容公子,段誉这条命是你救的,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就算是要在下的性命,在下也绝不推辞。” 慕容复点点头,对段誉的态度很是满意,实话实说,段誉这货除了有点恋爱脑,见一个爱一个之外,还真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尤其是对朋友,绝对够义气,但是很可惜,这样的一个上好的人设,偏偏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当舔狗,如今自己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对这样一个人来说不知是福是祸? 唉,谁知道呢。 不过眼下,这些暂且放到一边,接下来的事情远比伤春悲秋来得重要。 慕容复道:“我要段兄和我一道,围杀鸠摩智,彻底铲除这个祸患!” “什么!”此言一出,段誉登时被惊得一个激灵,只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反应倒是完全在慕容复的预料之内,也符合对方一贯的处事风格,面慈心软,好生厌杀。 “我知道段兄素来崇信儒门释家,自小聆听的是圣人教诲,佛陀法旨,不喜江湖上好勇斗狠的那一套,然而此番之事并非江湖恩怨,事关大理国无数百姓的身家性命与慕容复一家的生死。” “那鸠摩智野心勃勃,打着交流武学的名义巧取豪夺,借机打压武林同道,不惜滥杀无辜,如果让他顺利地回到吐蕃去,不知以后还会在江湖中掀起多少风雨,又有多少无辜的可怜人因此丧命。远的不说,光这次若不是在下用了取巧的法子,再加上运气好,只怕早已葬身鱼虾之腹,段兄只怕也化成了一抔飞灰与百草为伍。” 慕容复顿了顿道:“如今大理众位高僧与在下一致决定与鸠摩智决一死战,永绝后患,慕容家与段家已经集结了手里头能够集结的全部力量,但是鸠摩智武功卓绝,他身边的两大帮手也非等闲,要取胜,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势必要出现伤亡。” 说到这里慕容复忍不住叹了口气:“在下知道段兄一向不喜武功,将武功视为杀人的技巧,然而豺狼并不会因为绵羊没有利齿和利爪就放过羊群,除非所有的江湖武人和武学一夜间全部消失,不然江湖中的纷争永远不可能停歇。但就算一夜之间所有的武学和武人一夜间全消失了,只要人们心中自私自利的贪欲还存在,就会有新的武学,新的武人,即使三尺青锋换成了烧火棍,六脉神剑换成了王八拳,人在哪里江湖就在哪里。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是有仇不报跟报不了仇是两码事,手中无剑和手中有剑不用,也是两种概念。” 他看着段誉的眼睛,目光深邃得仿佛要穿透对方的灵魂:“佛有菩萨低眉,佛也有金刚怒目!圣人尚且说过以直报怨。一昧的忍让,宽容只会让恶人觉得自己软弱可欺,进而得寸进尺!如果说鸠摩智上次掳的不是段兄而是贵国国主段正明前辈或者令尊镇南王殿下,公子又无一技可以退敌,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沦为阶下囚,客死他乡吗?” 慕容复虽然语气轻缓,然而一句句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段誉的心头,振聋发聩,尤其是那一句“人在哪里,江湖就在哪里”更是让段誉久久不语,他联想到自己从父亲逼自己学习武学以来的种种遭遇,哪一次自己不是怀着与人说理的心情去劝人远离纷争,然而哪一次不是落了个一地鸡毛,适得其反?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有一身强大的武功,像爹爹和伯父那样,像天龙寺众位高僧那样,是不是就能制止纷争,那些人就会好好听自己说话,很多人也就不会死了呢? “前几天我在茶楼上遇见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是个黑衣女子,性格倒是挺火爆的,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却因为担心某人的安危,一路从大理跟到了姑苏,段兄,你猜猜这人是谁?” 段誉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婉妹?慕容公子,你是说,你遇见了婉妹?她也来了?” 慕容复点点头。 段誉沉默不语,他心里很难受。 他一直觉得自己欠木婉清太多,他只能许诺,却注定无法兑现,因为两人之间是一道比生死还要巨大鸿沟,注定了自己只能对木婉清心怀愧疚,痛悔自己的年少轻狂,如果可能的话,他宁肯那天不骑马折返,这样木婉清未必有危险,也不会惹出一段冤孽。 又听慕容复说木婉清从大理一路几千里跟到了姑苏,他就更加愧疚了。 慕容复拍拍段誉的肩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段兄,还记得在大理的时候在下说过的这句话吗?你越是想要避开的,命运就越是推着你走,随波逐流才是大多数普通人的生存状态。假如段兄并非王孙之尊,而是一介农夫,终日劳作,既要忍受官府的层层盘剥,又要忍受豪绅的无理克扣,还有一家子嗷嗷待哺,段兄又当何以自处?假如段兄他日克继大统,成为大理国君,实行仁政,却有奸贼宵小因为自身利益受损而心存不满,直接要取段兄性命,段兄该当如何?” 段誉道:“若有刺客,则宫廷侍卫可以当场缉拿凶犯,国家法度可以审判罪人,又何须动用武功杀人呢?” 慕容复微笑道:“不错,国家法度可以因其罪而杀之,然而法度本身也看为谁而立为谁而用。法可以救人,也能杀人,并无好坏之分,关键看是否合时宜,故而有乱世用重典,盛世行仁法之说。武功不也是如此?掌握在善人手中便是惩奸除恶的利器,掌握在恶人手里便是为非作歹的凶器。武功本身不能杀人,杀人的,只能是人而已,又怎能怪罪于人所发明的武功呢?” 慕容复冷笑一声,似乎在嘲笑段誉的迂腐可笑,段誉羞得满面通红,无言以对。 以往,父亲劝自己学武,无非是从江湖上那一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来开解,而慕容复今天这一番话从个人情感到圣人之言,甚至上升到家国天下,为君之道,这番新奇言论,以前从未有人对段誉说过,这一听只觉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豁然开朗,再联想到慕容复惹上鸠摩智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大理,自己却只知儿女情长,伤春悲秋,未曾为大理百姓考虑过几分,当即又愧又羞,默不作声。 见段誉沉默不语,慕容复心中叹了口气,没办法了,这都解不开心结,那就真的没法子了,当即就告辞离去,刚走几步,身后段誉的声音传来:“慕容公子,我愿意学习武功,跟你和伯父还有诸位叔伯一起对付鸠摩智!” (本章完) 第52章 特训 第52章 特训 参合庄内一处隐秘院落。 闲杂人等早已经被慕容复屏退,如今这个院落里只有慕容复和段誉两人。 两人面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坛子,约莫二百来个,最小的坛子都能装上二十斤,每个坛子满满当当地都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好酒,从度数最低的果酒到稍微有点度数的女儿红、雕,到一口下去几乎能把人喉咙给烧烂的烧刀子,整个苏州城所能找到的所有品类的酒水都在这里了,还有一些坛子装的则是其他东西。 段誉苦着个脸道:“慕容公子,真的要这样吗?没别的法子了吗?” 慕容复严肃地说道:“段兄,这是在下唯一想到的可以在几天之内让你熟习六脉神剑的法子,没别的办法了。如果你这几天不能将六脉神剑的法门运用熟练,几天后临阵对敌之时剑气发不出来,到时候在下与众位本字辈高僧还得分神保护段兄,那胜负就很难说了,说不定便有人要死伤在鸠摩智的火焰刀下,说不准一战之后,在下就无法站在段兄面前说话了。” 慕容复苦笑道,语气中满是无奈。 段誉听闻,咬咬牙,终于彻底下定了决心:“好,慕容公子,我们开始吧!” 慕容复顺手抄起一坛子烧刀子,足有三十斤重,一把拍掉坛子上的封泥,然后将酒倒在两人面前的那一排大海碗里面,满满当当地倒了三碗,这一下,整个坛子便空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慕容复一摆手:“段兄,请!” 尽管已经下定了决心,但端起碗的那一刻,刺鼻的酒味还是让段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此前他虽然也饮酒,但所喝的无非是些黄酒、米酒、果酒,性质极其温和,便是寻常妇人也能饮上十几杯的,如今面对着眼前这满满当当一海碗的烧酒,还没送到嘴边,心头便涌起了三分惧意。 见段誉迟迟不敢喝下,慕容复激道:“男子汉大丈夫,死尚且不惧,难道怕区区一碗酒吗?来,干了!” 说着便抄起面前一碗酒水,送到嘴边,咕嘟咕嘟几下便将一海碗烈酒喝了个精光,然后将酒碗随手一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段誉。 段誉被慕容复这一刺激,心头也是涌上一股豪气:“好,依慕容公子所言!” 接着抄起酒碗送到嘴边,咽了一大口,顿时觉得一条火线顺着喉咙流入肚内,只觉腹腔内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焰,说不出地恶心,难受,差点一口吐出来,但为了不被慕容复看轻,还是忍着十二分的不适,几大口将那碗差不多三斤重的烈酒喝了下去。 刚才肚子里的那一小团火焰变成了燃遍全身的熊熊烈火,只觉整个人在这一团火焰下都化成了轻飘飘的飞灰,酒水仿佛一条恶蛟在肚子里翻江倒海。 慕容复大喝道:“就是现在,运转六脉神剑,将酒水从体内逼出来!” 段誉强撑着答应一声,接着便运转起六脉神剑中,少泽剑的运行法门,酒水顿时顺着经脉从左手小指缓缓流出,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碗烈酒终于完全排出,段誉心头的烦闷感总算消失。 不等段誉喘口气,慕容复手一扬,又是满满当当一碗烈酒送到眼前,段誉伸手接过,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接着又如法炮制,顺着先前的路径从指间逼出酒水,一碗又一碗,如此几次之后,一坛烈酒便见了底。 按照这种方式消耗完几坛烈酒之后,慕容复取过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又为段誉倒上一碗,这女儿红比烧刀子无论是口感还是香味都胜过后者不知凡几,慕容复手里的这坛子更是重金购来的极品,放在任何一家酒楼都是镇店之宝,几两几两地拿来卖的,慕容复却直接为段誉倒上了一海碗,让段誉像方才那样一饮而尽,说是焚琴煮鹤,牛嚼牡丹也不为过。 段誉只觉眼前这一碗酒芳香扑鼻,甘冽爽口,知道是极品,心中觉得可惜,但为了训练只得作牛饮将好好的一碗女儿红当白水饮下,接着又运转真气,循着固定的路线,将酒水排出体外。 这便是慕容复为段誉量身定制的速成训练法,段誉此前六脉神剑之所以时灵时不灵,就是因为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觉得武功就是害人的东西,违背了自己一贯所受教育,理念,所以潜意识里抵触,只有在身边人遇到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才能爆发。 如今慕容复一番开导,直接从根本上移除了对方的心理障碍,那剩下的就是帮他将六脉中的几脉给练熟了,慕容复的想法时让他熟练少泽、少冲两路剑法,也就是双手小指,因为这两路剑法都主打轻灵巧便,跟这小子的凌波微步正好般配。 到时候自己正面对抗鸠摩智,三本和段誉从侧面辅助-并不是慕容复多有牺牲精神,实在是怕三本扛不住正面,到时候再来一波己方某人被擒那还打个毛,而论理段誉的纸面实力是几人中最强的,无论是内力还是武学配置,但这货的实战经验实在是惨不忍睹,实在不敢让他当前排单位,所以慕容复只能捏着鼻子当这个肉盾了,按照慕容复的估计,就算是正面单对,自己一百个回合不落败应该不在话下,再有一干人等从旁配合应该可以在没有人员伤亡的情况下击败对方。 而到时候,大理方面剩下的人和四大家将各自在本相和本观的带领下迅速拿下哲罗星师兄弟应该不在话下-没错,慕容复是想让自己和保定帝、段誉三人先联手耗着,等那边打完了再围殴鸠摩智,这样一来,怎么算都是赢啊! 想到这,慕容复又抄起一碗满满当当的镇江香醋送到段誉面前:“来,段兄,此乃吴地特产,于身心大有裨益,干了。” 段誉只得忍者牙酸将这一大碗醋喝了下去。 接着,各种盐水、水、果酒,反正能想得到的酸甜苦辣咸,一股脑让段誉往下灌,不过最多的还是酒水,然后用六脉排到体外,反复练习,彻底熟悉少泽、少冲两路剑法的运转轨迹,这是某个学酥无数次考前突击总结出的法子,从未失手。 不知不觉间,三天时间过去,几百个坛坛罐罐也全空了。 (本章完) 第53章 阳谋 第53章 阳谋 几天时间倏忽一闪而逝,段誉的少泽、少冲两路剑法终于练熟了,基本上十次能够八九次成功用出剑气,配合段正明从一旁牵制对手,分摊压力完全没有问题了。 此时邓百川、公冶乾二人也已经赶到,这二人的武功也算得上一流好手,公冶乾的掌力更是号称江南第二-其实按照慕容复的估计,八成是为了成全自家公子爷的名声故意放水,原主的兵刃功夫还算马马虎虎,掌力要胜过能与乔峰赛掌的公冶乾就是开玩笑。 参合庄议事大厅内,慕容复最后为大家作战前分析。 “各位,根据巴司空带来的消息,明天上午,那茶老板赵老四的妻儿就会扶灵赶往成都老家,也就是说,今晚鸠摩智一行人就会采取行动,掉包天摩尼的遗体。因为对方的武功太高,为免打草惊蛇,我们之前并没有派出人监视,要从姑苏去往蜀地必然要北上常州取水路溯游而上,鸠摩智等人为掩人耳目最好的方式便是化妆成随行的伴当或者藏身于大件的行礼之中,我们便于路上等候即可。” 此前鸠摩智的武功,大理众人已经见识过,心里有数,慕容复也将哲罗星师兄弟身怀少林七十二绝技,且修为不浅的情报说了出去,众人各自震惊,丝毫不敢小觑这一战,是以,慕容复让本观、本相二僧和众人联手围攻哲罗星和波罗星,众人对这种明显没有高手风范且不符合江湖道义的打法没有丝毫异议,反而是对慕容复愿意以身犯险,正面硬撼鸠摩智感激不己。 于是,最后一番准备之后,大理以保定帝为首的段誉、本相、本观、三公等一众高手,加上慕容复带领的四大家将,一共十五人,踏上了围杀鸠摩智-这位除去一僧三老,账面实力上的天龙第一强者的道路。 枫树集。 说是市集,其实不过农闲的时候,一些庄稼人跟小商小贩做一些小生意挣点闲钱的地方,如今还不是赶集的时候,因此显得很荒凉,除了慕容复一行,再没别人,除了一片用于交易的空地外,便是被丘陵切割成一片片豆腐干状的农田,这样的地行不适合耕作,也不适合大规模军队交战,但是用来打这种小规模的江湖争斗却是再好不过了-随便往树林或者农田一藏,上哪儿找去。 还有一点便是,这里是取道常州,进入长江的必经之地。 此前,慕容复和巴天石一行人中最适合侦察的又一次确认了没有异常后,众人才安心在此等候,准备接下来一场恶斗。 半夜时分,下了一场小雨,此时的空气有点潮湿。 慕容复等人提前赶了上百里的路,天还没亮便等在这里,巴天石被派出去侦察,以他的轻功和外形,在这种复杂地形下很难被敌人发现,是斥候的不二人选。 本相和本观各带两人于东西两侧的高地上隐藏,一旦对方人马到来便与正面的慕容复、段正明、段誉三人形成品字形包围,剩下的几人由邓百川带领,作为预备队,一个简陋的伏击阵型便这样构成了。 要不是技术条件不允许,慕容复都想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渠道弄点儿军用弩箭过来,然而再亲自验证了之后,直接放弃了这个想法-这玩意儿对二三流高手还有点用,对付一流高手就聊胜于无了,对付绝顶,嗯,比烧火棍好用。 转眼就已经到了中午,还没见动静,段誉渐渐地有点坐不住了,他本来耐心极好,从小学佛便是禅定一整天也是小意思,但是如今是要主动攻击他人,与静室之内禅定大有不同,故而略显焦躁。 段正明一个眼神示意段誉不要心急,接着小声问慕容复道:“公子,你看?.” 慕容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放心吧,肯定会来,这也是对方和我们决战的机会,以鸠摩智的聪明和自负,怎么会放弃这最后一个冒险的机会。” 段正明眼神一凝:“慕容公子,你的意思是?” “以对方的武学修为完全可以不留痕迹地杀掉一个不会武功的店老板,何必非要动用无相劫指留下痕迹,说到底,以鸠摩智那种敢一人独闯天龙寺夺取剑谱的狂人性格,又怎么愿意像只老鼠一样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吐蕃,何况他身边还有两个不弱的帮手,我又杀了他的师弟,双方已成死仇。” “说到底,对方明知我在重金悬赏他们,还敢如此行事,就是在向我等下战书,这道战书需要我们自己去破解,如果我们了这么大的工夫就让对方这么跑了的话,日后必然在心底留下心结,于武学进境有碍。同样,鸠摩智等人要是一直猫着,东躲xz,日后也会在心底留下心结,索性直接一次性彻底打服我们,做一个了断。” 段正明释然。 武功一途的进境,和勤奋有关、和天赋有关,也和心境有关。 同样是降龙十八掌,乔峰、郭靖这种胸怀广阔,光明磊落的真汉子用起来就能发挥出十二成的威力,宛如狂风暴雨,蛟龙出海。汪剑通这种不爽利的-给了人那么多考验后才将人立为帮主,结果还留个什么劳什子遗信,惹出一堆屁事-这种人的降龙十八掌也可以很强,但绝对成不了顶尖高手。 同样的一阳指,段正明用出来便是堂堂皇者气度,庄严巍峨。段正淳便能够将其使得和丐帮弟子打架斗狠一般狠辣有余,庄严不足-这固然和两人武功的强弱有关,根子上则是两人的心性-一个是忧心国事的仁君,一个是大半辈子都和女人不清不楚的闲散王爷。 所以武林人士为何格外看重面子,在武林人士的眼里脸上被人吐了一口唾沫比被人用兵刃斩上一刀来得更加严重,无论是私下还是公开场合,一旦受辱,一定要找机会报复,哪怕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因为很简单,很有可能一个小小的侮辱就成了日后阻碍武学进境的心魔,在以武论尊的武林,这比死还要难接受,这也正是江湖武人和政客的区别-一个讲究张扬,一个讲究妥协。 所以,慕容复从一开始便知道,若是机缘足够,自己或许能成为天下第二,但绝对成不了天下第一,自己身上根本就没有多少绝世高手该有的傲气,只要利益足够,妥协对自己来说并不是啥难事。 他也没觉得这有啥不好,毕竟比起原主又想武功撑起慕容家威名,又想光复自己亡了几百年的大燕,这种拧巴到极致的心态,自己绝对不会因为一点破事抹脖子,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反正除非血仇,绝不拼命-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没有杀了或者阉了云中鹤的原因。 真这样干,自己就和段延庆成了死仇,虽然自己现在的武功不怕他,但对方要是趁自己不在来燕子坞报复咋办?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退一万步,对方没胆子报复自己,拿无辜的人撒气,这样一来看似自己为民间除了一害,却有更多人因为自己所谓的侠义家破人亡,到时候成全了自己的虚名,却有不知多少无辜之人受害。 某人平日里假惺惺地扶危济困,落一个讲义气的美名,完了为了赚人家一个人上山,实现自己那点龌龊的小心思,直接烧杀了一个屯子上百户人家,区别只是散出去的那点小钱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在某人指使下冤死的那些百姓没地方告状而已。 这才叫真的下贱,说是枭雄,只怕人真正的枭雄都觉得受到了侮辱。 而今之时,并非大争之世,就算是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天下大乱还有三十好几年,天下承平之时,行所谓枭雄手段,很容易成为跳梁小丑,贻笑大方,这也是原主直到疯了也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 所以在慕容复看来,阴谋可以玩,但终究上不得台面,阳谋才是王道! 就好像现在,我知道你会来,你也知道我要来,那就作上一场,看如何收场。 远处,一个黑影几个跳跃便映入众人眼帘,众人知道是巴天石来了,那要等的人也不远了。 巴天石几个闪身来到保定帝三人藏身处:“启禀皇上,目标还有五里。” 众人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终于要来了么。 (本章完) 第54章 偷天换日 第54章 偷天换日 又过得大约一顿饭的工夫,远远的一队大约几十个人,终于来了,其中最为醒目的,正是一身孝服的赵老四妻儿,中间的一辆板车上,摆着一口黑色的棺材,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可怜的店老板赵老四的寿材了,可怜本本分分一个小生意人,莫明其妙地卷入一场江湖纷争,死后都不得安宁。 早在巴天石来的时候,慕容复几人便挡在了路中间,慕容复抄把椅子,坐在路中间喝茶,巴天石和段誉则站在慕容复身后,仿佛随从伴当。 人来了,慕容复放下茶盏,长剑在手,挡住一行人的去路,这一柄长剑是慕容复为了此战而特制的,足有十几斤重,六尺来长,可以将慕容家家传剑法发挥到极致。 一行人见有人挡住去路,初时一惊,以为遇到了劫匪,细看却见眼前三人除了一个瘦黑汉子外都华衫美服,气度不凡,一看便是非富即贵,这样的人要是拦路打劫的匪徒,那劫匪的标准也太高了。 片刻后,队伍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的老者大着胆子上来,陪着笑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公子爷,不知拦住我们一行人有何贵干?” 慕容复没有回话,直接提出一个包袱,里面鼓鼓囊囊地全是碎银子,差不多有二百两,慕容复一抬手,包袱扔出去,在空中裂开,碎银子瞬间散了一地。 段誉大摇大摆地上前,收起原本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气质,用极其无礼嚣张的语气对一行人说道:“我家李公子过两天三十大寿,想提前得点口彩,这地上的银子你们随便捡,捡了之后跪在我家公子爷面前磕三个头,说一声“公子爷万寿金安”就可以带着银子继续赶路了,要是不捡银子或者不磕头的话,我家公子爷的宝剑可不饶人!” 一行人都是一愣:活久见,听说过拦路抢银子的,没听说过拦路逼人拿银子的啊,还有过几天过寿,这会儿讨口彩是什么鬼? 反应慢的还在发呆,反应快的已经奔着一地的碎银子去了,白送的白的银子,管他什么理由,捡啊! 有人行动了,其他人不多的理智也就丧失了-这一地的碎银子,随便捡上一点就足够好几个月的开销,不捡是傻子啊! 有句话叫做,人在群体中,理智是会丧失的,这话说的一点没错,慕容复看着眼前的场景,冷笑一声,接着故意大笑几声,仿佛一个真正的无脑纨绔:“好好好,抢的好,抢的好,本公子另外有赏!” 说着,又是一袋碎银子上百两扔向了人群,这下人群更加疯狂了,推推搡搡,甚至大打出手的不在少数,方才还和和气气一起赶路的众人一下子成了仇人,抢到了的还想抢更多,直接挥拳向老弱之人,聪明的则早早脱身,远离是非,着急忙慌地来到慕容复面前磕几个头然后离去。 待到地上的银子被抢得差不多了,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扶灵的赵老四妻儿还有三个没有参与抢银子的旅客,慕容复站起身来倒转长剑拱手作揖道:“大轮明王,姑苏慕容携大理段氏众人在此恭候多时了,明王也该现身了吧。” 话音刚落,剩下的众人中有人一声大笑:“哈哈哈,慕容复,亏得你居然想出这么个法子来,我都不知道该佩服你还是该鄙视你了。” 接着一把扯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慕容复十分熟悉的脸,正是两番交手的鸠摩智。 慕容复淡淡一笑:“不这样,怎么让国师现身呢?” 说到底,慕容复这招其实并不高明,不过是利用了江湖人士那点在慕容复看来一文不值的傲气,市井小民会为了蝇头小利哄抢,何况几百两白的银子就在眼前,什么体面客套都是虚的,至于磕几个头说句好听的,抱歉,什么膝下黄金,值几两银子? 而江湖人士就不一样了,缺钱的,谁整天不干正事儿,在江湖上打打杀杀?不要吃饭的吗?说到底,穷文富武,没有钞能力谁也别想练成武功,光是武功秘籍上面的字都认不明白,这年头,能认字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所以你让他们学着跟普通人抢银子,大失体面?就算忍辱负重,装,也装不像,何况是鸠摩智这种顶级高手加顶级土豪,怎么装?学着后世某些国产烂剧演穷人吗? 所以说,慕容复这波只是丢了几百两银子就解决了查验敌人的事情-挨个地查验,嫌命太长了吗? 慕容复又道:“既然国师已经现身了,两位天竺来的朋友也请一并现身吧!” 于是剩下的那两名旅客也一把扯掉头上的毡帽,撕下脸上的伪装,露出庐山真面目,正是哲罗星师兄弟二人。 慕容复点点头道:“嗯,都来齐了,那诸位也请现身吧。” 在场的都是高手,慕容复的这句饱含真气的话在其他人耳中清清楚楚,因此,这一说,除了邓百川等五人其他人都从藏身处出来了,三路人马呈品字形将鸠摩智三人围在中间。 鸠摩智等人已经换下僧袍,见了保定帝和本观本相三人,鸠摩智双手合十道:“大理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又与天龙寺高僧相见了,不知为何诸位与慕容公子一道,为难小僧啊?” 本相是个急性子,懒得和鸠摩智来这些虚头巴脑的废话,直接怒斥道:“鸠摩智,你强索我大理镇国之宝,又强闯我大理皇宫,掳走镇南王世子,真当我大理不敢报复吗?今日,就在这里做个了断吧!” “鸠摩智”仰天大笑:“好好好,这位大师倒是位急性子,既然如此,那就手上功夫见真章吧!” 说着,挥拳向慕容复打来,这一拳凌厉无匹,直取慕容复胸口,慕容复早有准备,直接足尖一点退出三丈之外,段正明与段誉二人一左一右,三人呈品字形将鸠摩智夹在中间围攻。 其他几人也围着各自的对手战成一团。 (本章完) 第55章 出其不意 第55章 出其不意 慕容复长剑一横,架住了这一拳,同时身子急速后退卸去残余拳劲。他这一柄精钢长剑是之前特意命人打制的,足足比寻常江湖客用的三尺剑长了一倍,也重了一倍,目的就是为了将慕容家家传剑法大开大合的特点发挥到极致,同时也避免了兵器被人打断,如果不是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材料,慕容复甚至想弄一把类似于玄铁重剑的兵刃带在身边。 无论是小说演义还是真实历史中,除了枪将以外,使用其他兵刃的名将一定会侧重兵器的重量,比如说演义中关二爷的关刀,鲁智深的禅杖,李元霸的双锤。 原因很简单,名将从来都是马背上见功夫,锋利的兵刃对于身无片甲的江湖客而言是神兵利器,但是对上重甲骑兵比烧火棍也强不了多少,骑兵对冲依靠的是高速移动产生的势能,什么里胡哨的技巧反而没那么重要。 慕容家的先祖于马上厮杀中创立了这一套剑法,历代子孙不断改进使之越来越适应江湖争斗,但其战场厮杀技的特点依然保留了下来。 但是之前慕容复忙着一个人满江湖乱跑,这种形制的长剑实在不方便携带,再加上以慕容复的武功,一般的一流高手也对他造不成威胁,碰上绝顶高手,剑法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所以长伴慕容复的佩剑,不过是一柄江湖客常用的三尺剑而已。 “鸠摩智”见这一击并未建功,也不追击,直接变拳为掌,分别打向一旁的段正明和段誉。 段正明的一阳指已至四品,指力雄浑,三丈之内足可穿甲碎石,面对着这一掌自然不惧。只见他右手平推,一道刚劲指力从指尖冲出,于指尖三尺远的地方迎上对方那一股掌力。 指力与掌力一碰,顿时炸开,段正明右手衣袖无风自动,身子微微一晃,对方则身子一阵剧震,连着退了三步,他这两掌原本只为退敌,不为伤敌,因此并没有使用全力,至多不过七八分力道,因此在指力与掌力的这一番较量之下居然落了下风。 反而是攻向段誉的那一掌令其吃了一惊,只觉对手这一章着实刚猛,要是挨上了只怕当场就得被打趴下,于是连忙施展凌波微步退出了三丈远,完全避开了对方的掌力的波及。 “段前辈好功夫,段兄,小心了。” 慕容复感叹一声,接着又仗长剑向对手杀去,一剑直接刺向对手左肩,这一剑不求杀敌,只求分散敌人注意力,给段正明和段誉创造出手的机会。 “鸠摩智”见对方这种犹如逗弄猫狗般的打法,心下恼怒,但面上却是露出了一丝祥和、平静的微笑,仿佛自身所处的地方不是刀光剑影的战场而是鸟语香的桃源。 接着食指与大拇指伸出,看似缓慢平和地迎向慕容复的剑锋,捏住了剑尖。 慕容复长蛟出海般的一剑就这么被对方轻松写意地捏住了,对方眼神里不禁挂上了一丝嘲弄、得意的表情,然而下一秒,便如被毒蝎、蜈蚣咬了一口般放开了剑尖,眼神中的得意变成了怨毒,接着不容他有所动作,两道劲风左右夹击而来,分别打向他的大腿和腰间,正是段正明的一阳指指力和段誉的少泽剑剑气,他连忙身子一扭,身体扭成一个诡异的弧度,避开了这两道攻击,接着身子急退,跳出了三人的包围。 慕容复眼神微微一凝,刚才那一下他故意让对方抓住剑尖,其实早就事先用内力将剑尖加热到滚烫,对方要躲还好,非要装逼用拈指来夹,可不就吃了大亏。但慕容复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能用一门诡异的功夫避开段誉和段正明的夹击,鸠摩智会这门功夫? 怎么老感觉哪里不对呢? 然而,慕容复的疑惑仅仅持续了片刻,一声痛呼从其他几人与哲罗星师兄弟的战团传来,接着一道身影倒飞而出,却是身着僧袍的本相。 “哈哈哈哈,慕容公子,就算你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天竺的这门缩骨换形的绝技吧。” 慕容复大惊,这声音不正是鸠摩智吗? 本相一受伤,整个战团立刻崩溃,巴天石仗着轻功躲开了对手的一道无形刀气,跟他一起的大理司空范跸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本身擅长一门自创的虎爪功,一双铁爪宛如精钢,在这道刀气之下一只手掌瞬间血淋淋地,皮肉外翻,整个手掌扭曲,若不及时医治,怕是整个手都要废了。 瞬息之间,己方两人重伤,三方战圈崩了一圈。 这下慕容复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 慕容复怒喝道:“鸠摩智,枉你身为一国国师,居然使这种鬼蜮魍魉的手段。” 鸠摩智笑道:“慕容公子,你上次用毒药暗算我等,也算不得光明磊落,这叫一报还一报,你们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今日贫僧也效法一回,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人一下子停了手,对手这边本来就人少,见对方愿意停手歇息,也不主动撩拨,战场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原来这鸠摩智一行早料到慕容复等人必会集中高手先牵制鸠摩智,待哲罗星师兄弟落败后再围攻鸠摩智,所以制定了这田忌赛马的战术。 刚好天竺有一门缩骨秘技,能一定程度上改变人的形体,练到高明处,一个九尺大汉可将身形缩到如一个二八妙龄少女般大小,再加上一定的化妆手段,可称得上全天下最高明的易容术。 哲罗星修的是苦禅,整个人干枯瘦小,鸠摩智则宝相庄严,雍容华贵,任谁也无法将二者联系到一起。 怪道慕容复总觉得哪里不对,如今算是明白了,如今生死相斗,怎么眼前的“鸠摩智”不用自己的看家本领,火焰刀,却接连使用少林七十二绝技,他原本只道对方存心卖弄,却不想自己根本就找错了对手。 好一招出其不意啊。 (本章完) 第56章 左右手互博 第56章 左右手互博 慕容复为自己的失算自责不已。 万万没想到自己这番大费周章的布局,逼得对手现身,到头来还是遭到了对方的暗算。 他的人员安排全是根据自己对对方三人武功的推算。 按照他的估计,哲罗星师兄弟二人单独的武功与能进入少林达摩院的玄字辈高僧相仿,因此他安排了武功与玄字辈少林僧相仿的两位本字辈各带着两位一流好手各对付一人。 而鸠摩智的武功,根据其大闹天龙寺的表现,应该与五位本字辈高僧联手的水平持平。 所以慕容复安排了自己和段正明段誉三人拖住对方。 然后由武功较强且富有领导力的邓百川带领剩下的武功较弱的四人。 待场上众人消耗一番之后再入场支援,避免了武功强弱不一的众人一窝蜂上场互相干扰,配合失误的情况出现。 原本,慕容复的这番安排是十分合理的,如果顺利的话,应当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对方三人。 可万万没想到,世间居然有如此神奇的秘术,居然能够将形貌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不,应该是三个人,彼此变装,不是阿朱那种用点,松胶等手段的易容术,而是直接改变人的骨相,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 靠,这真的是武侠世界该有的功夫吗? 实际上这却是慕容复见己方两人失手重伤,一时之间心态有点崩,所以无形中放大了对方的武功。 实际上,这也不过瑜伽宗的诸多秘术中较为普通的一门而已。 若真要对比的话,逍遥派的天地不老长春功有返老还童之效,扫地僧的无形气墙可以将几乎一切攻击消弭于无形,段氏的六脉神剑,六脉齐发仿佛剑仙下凡,就是慕容家的斗转星移,练至大成境界,那种从任意方向反弹对手一切攻击的手段也堪称惊世骇俗。 天龙世界本就是高武世界,很多事情已经接近神仙手段,不可以常理概说。 慕容复很快调整好心态,沉声对段正明道:“段前辈,麻烦您暂时拖住这名天竺胡僧,我会让邓百川等人从旁协助你,这位胡僧武功不如鸠摩智,胜在路数奇怪,您小心应对!” 说着,慕容复一声清啸,高坡后面的邓百川等人早就将场中的情况看在眼里,见己方有人受伤,早就心急不已,只是没有收到命令不敢擅自行动。 慕容复手中长剑一挥,直指鸠摩智:“鸠摩智,让在下好好领教一下阁下高招!” 鸠摩智见慕容复居然一个人朝自己杀来,只道对方血气上头,不知深浅,大笑一声:“好,让贫僧看看,南慕容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先前围攻鸠摩智的几人中,巴天石凭借轻功躲开了,华赫胥凭借手中一柄纯铁打造的铁铲勉强挡住了火焰刀劲力,只是受了点轻伤,两人各自施展手段,将受伤的本相和范跸带离战圈,邓百川等人则在慕容复的命令下分成两拨分别支援段正明和本观的战圈,短暂沉寂的战场又复火爆。 慕容复长剑连刺,每一击都指向鸠摩智周身要穴,鸠摩智一一挥掌挡下,一个将剑法使得如疾风骤雨,苍龙出海,一个将掌法用得密不透风,只是防守。 忽然鸠摩智看准时机,双掌拍出,一把夹住了慕容复的长剑,上一刻还如闹海蛟龙般的长剑一下子就成了一条被铁索束缚的老龙,被剔除龙筋龙骨,绑在悬崖下接受天雷的惩罚。 剑身上原本如一团活物般吞吐不定的尺许剑芒也瞬间黯淡无光。 鸠摩智事先用火焰刀的刀气包裹了手掌,所以就算慕容复还想把先前那一套如法炮制也没用,自以为得计之下,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下一刻手上发力,一股千钧巨力顺着长剑的剑身传来,要么慕容复松手,长剑被夺,要么慕容复的手腕和长剑一起被折断,他都已经能够想象得到慕容复下一秒狼狈的样子了。 可是下一刻,鸠摩智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慕容复确实松了手,不过电光石火间,右手食指一弹,一股巧劲,顺着剑柄传递出去,将长剑的剑身顺势一个翻转,鸠摩智只觉掌心微微一凉,锋利无比的长剑便借着这一股劲道破开其护手刀气在其掌心划开了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他万没想到慕容复居然会以这种手段来应对,心中一惊之下,松开了对剑身的掌控。 慕容复顺势夺回长剑,一记“灵蛇吐信”,剑尖如同毒蛇般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奔向鸠摩智额头的迎**,鸠摩智侧身急闪,不料这一下又是慕容复惯用的避实就虚。 长剑迅速回收,慕容复欺身而近,脚尖带着一股劲风踢向鸠摩智喉间,鸠摩智无法,只得匆忙以掌对脚,和慕容复匆匆对了一记,但是这仓促间凝聚的掌力怎么能和慕容复蓄谋已久的一脚相比? 鸠摩智只觉一股大力混着三分巧劲袭来,若是强行接下的话势必要手腕脱臼,只得连忙右脚后脚掌猛地一蹬,借着这股力道退出一丈开外,接着,双掌齐出,数道火焰刀刀气封住前方的路,使得慕容复无法追击,慕容复也不贪,一击得手,瞬间后退,二者间拉开了一道大约四五丈的距离。 慕容复右手持剑,左手暗蕴剑气,商阳剑蓄势待发,一番交手,神色不变,清风徐来,吹动衣袍下摆,飘飘然一副浊世佳公子的仪态。 反观鸠摩智,之前为了伪装身份,舍下了原本华丽的衣装,换上了一身苦行僧的装扮,显得有那么几分不伦不类,再加上先前大意之下吃了点小亏,一时间显得有些狼狈。 不过,这也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他淡淡一笑:“慕容公子的武功,比上次所见还要强上几分,看来,这南慕容的名声在公子手里倒也有几分成色。慕容公子,事到如今,贫僧依然还是愿意劝你一句,考虑一下贫僧的条件,如何?” 慕容复笑道:“大师还是那么爱说笑,而今乾坤逆转,慕容复不复当日孤立无援,大师不比当时稳操胜券,怎么还说起这等昏话来了?不如大师就此拜入我姑苏慕容门下,为我驱策,以大师的武功,定然是一把看家护院的好手,他日我的庄上也就不会再有一些惹人生厌的宵小强闯了,如何?”正所谓杀人诛心,高手过招有时候不仅仅拼的手上功夫,嘴皮子上的功夫也很重要。有时候生死搏杀之际,一句不经意的话影响了对方的心境,就能对战局产生逆转乾坤般的效果。 这番鸠摩智暗讽慕容复名不副实,慕容复也不客气,双方谁也没讨着便宜。 话尤未歇,两人同时一个箭步杀向对方,慕容复袖袍起处,长剑翻飞,削、砍、劈、刺、挑,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临了左手一记准备已久的商阳剑刺出。 鸠摩智早有准备,一记火焰刀刀气格住了这一剑。 慕容复右手龙城剑法,左手商阳剑,一路大开大合,宛如狂风暴雨,密不透风,另一路犹如穿蝴蝶,轻灵巧便,捉摸不定。 鸠摩智哪里见过这种新奇的打法,但凡天下高手,哪怕如他这般身兼多项绝世武功,也只能做到一套武功和另一套武功无缝衔接而已,哪有同时使用两套风格路数完全不同的武功的? 是以,尽管鸠摩智论起内力和武学修为,远胜慕容复,可在对方这种新奇的打法下,一时间也只办得架拦遮格,只有防守的余地,没有进攻的余地。 先前他见慕容复独自一人杀向自己,未免有几分轻视,只道对方年少气盛,不自量力,不想正是这份轻视,让他一时间面对这个后生晚辈,落了下风。 这一手类似于左右手互博,双剑合璧的技法,原主就是学上一辈子也用不来,但如今的慕容复身兼两世记忆,尽管远远做不到如周伯通、小龙女那般心思单纯,但是靠着远比常人强大的精神力,也能强行使出类似于左右手互博的技巧来。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龙城剑法是原主从小就开始练习,二十年苦修下来几乎已成身体本能,而六脉神剑则是慕容复穿越后练习得来的,慕容复在使用龙城剑法时只要遵从身体本能,不要给太多干扰,专注于商阳剑,就能产生当下两路剑法同时运用的效果。 这个技巧也是慕容复给段誉灌酒的那几天才领悟出来的,先前完全没往这方面想,特训那几天,慕容复闲着没事,自己在一旁独使一脉,突发奇想,尝试了一下,没想到竟然真的让他试成了。 大喜之下,那几天他反复练习,发现什么“柴刀十八路”“狂风剑法”等等原主之前练会了的剑法,都可以和单独的商阳剑结合使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慕容复的六脉神剑只有一脉,剑招易于用尽的缺陷。 他也试过,斗转星移和六脉神剑一起用,结果差点真气紊乱,幸好及时收手才没有把自己搞成重伤。 看样子,过于高深的同级武学是无法同时使出的。 想想也是,射雕时代的武学造诣比起天龙时代不知道差了几百里地,号称五绝之首,天下第一的王重阳连凭借指力在石板上写字都做不到。 天龙里,一个比段延庆略逊一筹的黄眉僧那样的高手都能凭借着大力金刚指的指力在大青石上画出标准的棋盘来和段延庆在上面下棋,那左右手互博这种技巧又怎能完全适用于斗转和六脉这种堪称神技的武学呢? 不过,这种打法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对内力的消耗成倍增加,堪称恐怖,而且两路剑法的威力,相比单独使用都打了折扣,比如原本慕容复能够运出两丈长的商阳剑,如今便只能堪堪运用出一丈的剑气。 不过反正自己的长剑也就六尺,一虚一实两把利剑还是能够形成远近搭配的攻击方式的。 鸠摩智猝不及防之下,采取了守势。 不过毕竟他的战斗经验远远胜过对方,被压制了约莫五十来招之后,渐渐地就看出了门道,知道对方这种打法必然不持久,因此只是防守,并不攻击。 反正他的内力远胜慕容复,照慕容复这样打下去他估计,最多再过一顿饭的工夫,对方就会内力不济,到时候对方就是任自己宰割的羔羊。 慕容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照这样打下去,段正明那边还没解决对手,自己就先脱力了,而自己还要留着力气等他们解决了对手之后和自己一起打鸠摩智呢,这会儿把力气用完了,待会儿就没辙了。 所以,他直接放弃了消耗真气较大的六脉神剑,改为用龙城剑法压制,商阳剑辅助。 待到危险之时,一记商阳剑刺出,扳回局势,所以,场上二人的战况一直维持在一个斗而不破的局面,大体保持均势,堪堪百招拆下来,居然还是慕容复稍占上风。 鸠摩智心中震惊,上次对方还被自己打的落荒而逃,这次居然能和自己斗个旗鼓相当。 对方年纪又轻,还掌握了六脉神剑这等高深武学,再加上慕容家囊括天下武学的收藏,假以时日,对方必然超越自己,何况对方还和自己结下了如此大的梁子。 鸠摩智的内心居然隐隐涌出了几丝惧意。 但很快,他就将这丝负面情绪压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多少是心态受到了这几天慕容复造出的浩大声势还有对方人多的影响。 但实际上,就算慕容复日后能超越自己,此刻,对方的战斗经验和实际上的武学修为还是远不如自己。 而对方虽然人多,说到底单打独斗能对自己这方构成威胁的不过三名老僧和慕容复一人而已,而且刚才自己一记火焰刀直接打伤了一名老僧,和另外一人,令对方战力大减,至于什么包不同、风波恶之辈,在这种等级的战斗中,无非就是个添头,若无人承担正面对抗的责任,很快就会败阵,不足为惧。 所以,人多,但未必势众。 事实上,鸠摩智分析得大差不差。 慕容复这边虽然人多,但战力参差不齐,像武功最高的慕容复现在如果客观条件还行的话,比如说,武器趁手,战术得当,和鸠摩智也能有来有回地打个上百招不落败。 但是像段正明,本相,本因的话可能几十招甚至十几招就得落败了。 其余众人,除了高升泰、邓百川和公冶乾三人,对上鸠摩智没一个能走过十招,这还是慕容复比较乐观的估计。 所以,尽管一个人苦苦支撑,慕容复也没想过让人来帮忙。 随着时间的推移,慕容复渐渐地落入了下风。 五千字大章奉上,弥补昨天没有更新的罪过。 (本章完) 第57章 条件 第57章 条件 堪堪斗到两百招以上,剩下的内力已经不足以支撑慕容复继续挥霍了。 慕容复猛地从衣袖中甩出一把蛾眉针-他事先在身上藏了一堆暗器,以防万一。他也没指望这点小伎俩能够对对方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只是希望能够干扰一下对手罢了。 暗器脱手的瞬间,慕容复脚尖一点,又退出去三丈,接着又是一把铁蒺藜扔了出去,鸠摩智甩手一记火焰刀将其打落。 两人隔着几丈的距离遥遥对峙,谁也没有先出手,不过两人的心境大不相同。 慕容复虽然落了下风,但自信就算再打上百招,自己也不至于落败。毕竟这次是在旷野中,实在打不过,慕容复大可施展轻功避战。 当初云中鹤和慕容复内力上的差距可比慕容复与鸠摩智内力上的差距大多了,然而云中鹤尚且可以在慕容复的追杀下跑上一天一夜,自己真要想跑的话,最多一顿饭的工夫就能将鸠摩智甩出二里地。 而从鸠摩智的角度来看,事情就大不一样了,看似自己占了上风,慕容复几乎没法还手了,但是自己的帮手,哲罗星师兄弟二人却在段正明等人的围攻下已经被打出了伤势! 此时,哲罗星师兄弟二人被对方十二名高手分成两个战圈围在中间,虽然论单体实力,他们二人远胜对方除段正明和本观外的任何一人,但奈何对方人实在太多,二人根本无法配合照应,只能不断地被对方消耗。 “必须迅速解决这小子!” 鸠摩智内心闪过这个念头后,火焰刀陡然凌厉,几刀劈出之后,欺身而近,不想慕容复就像一只在雪地里乱窜的雪貂一样,根本就没想和他打,鸠摩智白费许多力气。 就在慕容复沉浸在这种无赖打法的时候,鸠摩智又是一记火焰刀劈出,慕容复身子一斜,连忙闪开,不想鸠摩智这招看似凌厉,其实是虚招,一招不中,直接掉头朝着另外两个战圈冲去。 慕容复一愣,火速施展轻功向对方追去,在心中大骂自己的愚蠢,一边扯开嗓子大吼道:“小心!”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鸠摩智手掌一翻,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手掌中涌出,正是武林中极为高深的一门名为“控鹤功”的武学。 他在意识到慕容复想拖时间之后,知道这样打下去没有赢面,搞不好还得把命丢在这里,于是看似凶狠凌厉地一番强攻,实际上是在干扰对方的判断,让慕容复以为自己要和他死磕。 实际上直接转换目标,将矛头对准了正和众人围攻哲罗星的褚万里。 以褚万里的武功就算是正常情况下也不是鸠摩智的一合之将,何况对方还偷袭,等到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鸠摩智用控鹤功抓在了手里,火焰刀架在了脖子上。 “别动,都停手,不想让这位居士活下去了吗,你们!” 鸠摩智沉声威胁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慕容复这边众人皆是动作为之一滞,趁着这个当口,哲罗星师兄弟二人迅速跃出战团,来到鸠摩智身边。 “嘿嘿,佛兄真是智计无双,如果不是佛兄及时出手,今天我师兄弟二人怕是难以幸免于难了。” 哲罗星笑道。 鸠摩智脸色变幻不定,心里不知在计较些什么,同时迅速地点了褚万里身上几处大穴,以防对方拼死反击或者咬舌自尽,令自己失去这个好不容易到手的筹码。 他没有理会哲罗星的恭维,拖着褚万里的身子,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 虽然褚万里只是大理镇南王府上一大护卫家臣,在这群人中的地位武功是最低的,但是大理向来以武立国,讲究的是武林中那一套。因此见褚万里受制,一时也不敢有所动作,生怕鸠摩智一怒之下杀了褚万里。 “鸠摩智,放开褚君!你想要什么,可以好好说!” 段正明沉声道。 这褚万里身为段正淳手下四大护卫之一,历来忠心耿耿,是镇南王手下一大股肱之臣,若性命受损,必然伤折段正淳一臂,对其日后为君大为不利。 段正明本身没有子嗣,因此对段正明这个弟弟是真心实意地当成大理未来的接班人在培养的。 历来皇帝年富力强之时对于自己的同宗兄弟都是只给予其地位和富贵,不给其实权,以防其坐大,威胁自己的地位。 但是段正明兄弟却完全不是这样,段正明几乎是将军国大事的所有都交付给了段正淳,没有任何隐秘。要不是段正淳生性风流,流连于脂粉从中,于这军国大事不是特别上心,段正明早就想退位,自己前往天龙寺出家了。如今见到段正淳手下重要的一员有性命之忧,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鸠摩智笑道:“本因大师,上次天龙寺一战,贫僧就猜到了您的身份,若非慕容公子在侧,贫僧真想请您前往吐蕃一叙。如今看来,怕是很难有这个机会了。” 众人大惊,明明鸠摩智这边形势已经岌岌可危,对方却还如此大言炎炎,当真是胆大包天,不过如今对方有恃无恐,自己等人确实难以奈何他。 慕容复叹了一口气:“大师何必如此,江湖厮杀,生死有命,大师又何必自降身份,暗施偷袭呢?” “慕容公子,贫僧万万没想到,数日不见,公子居然能够领悟出如此高深的武艺,同使两路剑法,于贫僧相斗两百合不败。这天下武林青年一辈中,公子的武功和武学天赋当属第一,令尊若泉下有知当大感欣慰。” 鸠摩智赞叹道。 慕容复撇撇嘴,不置可否。 他当时以为对方又想故技重施,出手伤人,见褚万里被擒才放心-对方如此行径,显然是想谈条件,那如此,褚万里的性命就算保住了。 不过他同时也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以后和人拼命这种事情,绝对不带拖后腿的。 “大师,说说你的条件吧。”慕容复道。 鸠摩智笑道:“让开一条通道,放贫僧和两位佛兄离去。” “绝无这种可能!” 本观一声怒喝,他是大理这边身份最高的,算起来,他才是最能代表大理说话的话事人。 鸠摩智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于是道:“那么,换一个条件,放贫僧离去,两位天竺佛兄任由诸位处置,如何?” (本章完) 第58章 好人一生平安 第58章 好人一生平安 此话一出,双方皆是大惊失色,不仅慕容复这边一时没反应过来,哲罗星二人更是惊怒交加。 哲罗星怒喝道:“佛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二人从天竺赶来为你助拳,你却想要弃我二人于不顾吗?” 大理众人也是疑惑不解,难道鸠摩智疯了吗?居然会干出这等自毁长城的事情? 众人皆是等着鸠摩智接下来的回答。 “佛兄稍安勿躁,”鸠摩智丝毫看不出着急辩解的样子,“让两位佛兄留下是有条件的” “今日小僧可径直返回吐蕃,小僧以佛陀的名义起誓,终生再也不踏足大理与姑苏。若违此誓,永世不如轮回,沦为地狱道的饿鬼。但是二位佛兄留下也是有条件的,诸位必须同样起誓,不得伤损二位佛兄分毫,只能护送两位佛兄前往少林寺,与少林众位高僧同参佛法。两家就此罢手,如何?” 大理众人一听,都陷入了沉默,久久不语,一是弄不清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二是对于对方的条件,隐隐觉得有些心动。 此次交手,大理这边已经有两人伤损,尤其是身为天龙寺高僧的本相伤在了鸠摩智的火焰刀下,某种意义上已经动摇了大理国本。 何况此时,大理还有一人掌握在鸠摩智手里,继续打下去,褚万里肯定丧命。打到这个份上众人都是心下了然,就算今天能赢也是一场惨胜。若己方人员伤损太多,日后必然在武林中声威大减。 何况对方已经发下了如此重誓,想来也不存在什么反悔的可能。 佛门讲究的是因果,轮回。佛教徒不拜天地,修行佛法的目的就是为了从无穷无尽的轮回之中超脱出来。因此对于一个佛教徒来说,没有什么比永堕轮回更恶毒的誓言了。 鸠摩智就算心怀恶念,毕竟也是佛门高僧,今天当着如此多武林高手发下这种誓言,他日若是违背了誓言,等于自绝与天下。 何况这个时代的人,相比于后世一些以毁约败德为荣的人来讲,对自己誓言往往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 因此,大理众人纷纷觉得此法可行,就连四大家将中的邓百川也觉得再打下去只是徒增伤亡,不如就此罢手,他日再图别计。但是毕竟主事之人是慕容复,还轮不到自己说话。因此,他只是捻着胡须,沉默不语。 而诡异的是,刚才还对鸠摩智的背叛行径愤恨不已的哲罗星二人,听到鸠摩智的话后也难得地沉默了下来,没有表示反对。 包不同见慕容复也沉默不语,大急:“公子,不能中了这番僧的缓兵之计啊。若今日纵虎归山,他日必成心腹大患,万万不可啊。” 风波恶连忙附和道:“三哥说得对,这番僧两番冒犯公子爷,实在可恶至极。常言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大不了,今天风波恶把这条命丢在这里,以报慕容家恩德。” 慕容复双眼微眯,似乎在思索。 众人都等着慕容复接下来的回话。 慕容复知道鸠摩智打得什么主意。如此一来,就算大理众人愿意陪自己死磕,他日双方也会出现嫌隙。何况从刚才的交手来看,就算是死磕,也很难留下对方,只是徒增伤亡,得不偿失。 至于什么让哲罗星师兄弟前往少林,八成还是打少林武学的主意。只有这样,哲罗星师兄弟才会乖乖合作。 不过,鸠摩智千算万算,还是没能算到一点,那就是慕容复的北冥神功。 留下这两位,不就等于让狼来看守羊群么? 至于什么发誓,拜托,自己一个穿越众,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力还能管得到自己? 还有对方文字中留下的后门,终身不踏入姑苏,意思就是离了姑苏,还是能找自己寻仇的喽。可是等自己将哲罗星、波罗星两大高手的内力吸收之后,谁找谁寻仇,搞清楚啊,国师。 鸠摩智啊鸠摩智,这番你耍小聪明,那就别怪本公子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其实,他心里此时已经乐开了,之所以不说话只是怕自己笑出声来让对方起疑。 好半天,他才酝酿好了适当的情绪缓缓开口道:“鸠摩智,虽然你的条件有些无耻,但不得不说,你踩到了痛点。” 说完,慕容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才下定了某种决心:“好,我答应,如你所言,哲罗星与波罗星会由大理和姑苏共同护送至少林,不得伤损其身体发肤分毫。如果有违,则我慕容家先祖九泉之下不得安宁,皇天不佑,如此,大师觉得如何?” 此誓一出,众人都是心中巨震,就连鸠摩智都觉得这誓言发得有点太重了。他原本只是想寻一个脱身之计,以图日后卷土重来,没想到对方居然发下如此重誓。惊喜之余,鸠摩智又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总觉得对方似乎答应得过于干脆了。 “不过你不得伤损褚君分毫,若有违犯,则前言悉数作废。” “这是自然,待我离开二十里之后就会找一处无人的地方放开褚万里公,绝不伤害。” 接着鸠摩智看向大理众人道:“大理诸公意下如何?” 段正明与本观互相交换一个眼神,朗声道:“好,就依你所言。大理与国师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谁若主动启衅,皇天不佑。” 于是乎,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就以这样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结束了。 鸠摩智挟持着褚万里缓缓后退,哲罗星师兄弟按照约定留在原地,众人目送着鸠摩智缓缓离去,神色复杂。 四大家臣愤恨难当,他们几家世代为慕容家臣,如今自己主人当着外人的面被迫订下此城下之盟,作为臣子,他们深感自己无能,不能为主家排忧解难。 大理众人则又感激又愧疚。虽然本次围剿是慕容复提议,但是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大理。最后落了个虎头蛇尾的结局,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自己等人不济事,拖了后腿。 而慕容复对即将到来的一笔横财则是满心期待,甚至感谢起了鸠摩智,祝愿好人一生平安。 表哥即将迎来史诗级加强! (本章完) 第59章 史诗级加强 第59章 史诗级加强 待得目送鸠摩智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慕容复朝着哲罗星、波罗星师兄弟一拱手道:“两位天竺大师,请吧!” 两位天竺僧交换了个眼神,接着哼了一声,结伴向众人走去。 慕容复朝着段正明和本观使一个眼色,两人会意,同时出手,一阳指指力瞬间凌空点住了哲罗星和波罗星身上几处要穴。 哲罗星大惊:“你们中土人难道就如此言而无信吗?刚刚发下誓言,转眼就违反,你们想干什么?” 慕容复笑道:“两位大师莫要惊慌,我等并无加害之意。这一阳指只是封住了两位几处要穴,令二位不能运功而已,对身体并没有害处,过了十二个时辰会自动解开。如此行事也不算违反不得加害之誓。” 感受到身体确实没有什么异样,两人心下稍安,虽然心中颇有不愤,但此时二人也无可奈何了。 众人扶起之前重伤在一旁调理内息的本相和范跸。范跸受伤虽重但只是外伤,修养一段时日自然会好起来,可本相的伤情就有点麻烦了,那一记火焰刀的刀气已经侵入其体内,如果处理不好,轻则功力大跌,重则积病难返,影响寿元。 一阳指虽然有治伤疗伤的效果,对内伤有奇效,可毕竟鸠摩智的火焰刀并非等闲。对于这种内伤外伤叠加的情况效果有限。 段正明和本观二人只得用一阳指内力为本相护住心脉,避免刀气造成进一步破坏。 先前大战开启的时候,一干无关人等都已经逃散了,此刻场地中只剩下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众人小心翼翼地开启棺盖,里面果然躺的是一个番僧,显然已死去多日,用了某种防腐手段,才没有腐烂。 慕容复吩咐邓百川派几个人将遗体送到吐蕃宁玛寺去。 既然双方又回到了谈判桌上,通过讲条件解决了争端,那么该讲的体面就要做足。这一举动既是在提醒对方遵守约定,也是在杀人诛心。 复盘一下这次的经过,鸠摩智一方弄了一堆烟雾弹,虚虚实实将大理和慕容家引到决战场上,又用一招偷天换日使得胜利的天平向他们那边倾斜。 这一系列举动不可谓不聪敏,若不是慕容复在姑苏有着充足的财力和影响力,只能被对方戏耍一通,任由对方离去,然后找准时机卷土重来。 对方唯一没有算准的可能就是慕容复短时间内暴涨的战力了。 但是从自己的角度来说,这一番自己可谓是赚翻了。哲罗星和波罗星这俩阿三国的冤大头在自己眼里就是两个金灿灿的猪头。 反正对方本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还在自己家里逞凶杀人,对他们俩做点什么,慕容复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至于什么慕容家的先祖,拜托,自己一个接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现代人会信这个?再说了,慕容家的先祖和自己一个穿越众有什么关系? 参合庄,议事大厅。 褚万里在日落时分就回到了参合庄,也算是一点好消息。但这并不能冲淡太多大家头上的愁云。 除了慕容复,众人都是心情郁闷,脸色不好看。当然慕容复也说不上多开心,毕竟本相和范跸受了重伤,自己作为大理的盟友也不好过。 段正明道:“慕容公子,这次围剿鸠摩智,未竟全功,我代表大理,表示歉意。” 慕容复叹道:“天意如此,前辈休得自责,这次大理各位同道愿意助拳,慕容复感激不尽。实在是鸠摩智太过阴险狡诈,怪不得人。” “只是这次,本相前辈受伤不浅,不知各位天龙寺高僧可有办法?” 本观叹道:“如果本因本参两位师兄弟在此,合我和正明两人之力,自然可使本相师弟安然无恙。然而从姑苏到大理,纵然日夜兼程,也要一个月。何况本相师弟身上有伤,路上颠簸的话只怕会加重伤势。” 众人只觉头顶一片愁云惨淡。 一阳指这门功夫虽说可以治病救人,但前提是必须损耗武者自身功力。上次在天龙寺,本因等人是四人一起出手,分摊到每一个人身上,其实损耗的功力并不多,而且慕容复那次其实严格意义上都不算受伤,再加上其年轻,气血旺盛,治疗难度远比本相这次要低。 如果说要完全治好本相,除非段正明和本观两人大损功力。最好的结果是一阳指的品级直接掉阶。 但是两人作为大理举足轻重的人物,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自身得失,还要考虑自己的行为对整个大理的影响。 此前段正明和本观提议过全力施救本相,被本相断然拒绝。不是说他不在乎自己的伤势,但他身为大理皇亲,天龙寺高僧,知道这样做是得不偿失,他要为整个大理负责。 本相勉强笑道:“没关系,只是受了点伤而已。至于功力什么的,以后再练回来就是。” 众人默然无语。如果本相还年轻,自然是有可能的,但本相已经年近古稀,在这个时代属于高龄老者,又哪有重来之日? 大家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慕容复道:“各位,我想,这世上应该有一个人能够治好本相大师的伤势。而且此人距离我们也不算太遥远。” 众人略一愣神,段正明道:“莫非慕容公子指的是江湖人称‘阎王敌’的薛神医?” 慕容复点点头。 本观道:“老和尚虽然久居大理,却也听闻薛神医的大名。江湖上传言,纵使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只要薛神医在侧,就能救得回来。故而江湖人称‘阎王敌’,意思是专门与勾魂的鬼差作对,处处与阎王为敌。此人的医术当真如此神妙?” 慕容复道:“昔年我曾有幸与薛神医会过一面,其医术堪称夺天地之造化,若是他肯出手,相信是十拿九稳。” 众人见慕容复如此盛赞薛神医的医术,不由得送了一口气。本相闻言也是面露喜色。他虽说不愿段正明和本观耗费功力为自己医治,但身为武林人士,要说能从容看待武功倒退,十几年苦修前功尽弃也不可能。如今听说自己的伤情有医治的法子,自然大喜。 “可是,大理向来和这位薛神医没有交集,素昧平生,如何能请动其大费心力,出手医治?” 本观此言一出,众人皆面露忧色。 慕容复笑道:“这个不难,在下久居中土,与薛神医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分。薛神医一向与人为善,除非大奸大恶之人,但凡求医,无有不允。本相前辈身为天龙寺高僧,薛神医自然愿意医治。何况这个薛神医平生最好武学,与人治病,不收诊金,只是让人传授几招武学而已。就由在下与巴司空陪同本相前辈前往其庄上求医,最多十日即可到达。” 众人听慕容复这么说,心中了然,原来这薛神医有这么个奇特的习惯,那事情就再好办不过了。姑苏慕容通晓天下武学,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武学库。何况大理在武林中的名声向来不错,此番求医问药还真就不算个事。 如此一来,原先笼罩在众人头顶的阴云一扫而空。众人商议,决定由慕容复和巴天石带上几个伶俐的从人带上礼品,明天一早前往河南找薛神医求医。慕容复传命后厨设宴款待众人,一行人欢饮一番,半夜才散。从人伴当打点行礼,预备明天一早本相等人上路。 至于哲罗星师兄弟则先由众人看管,等慕容复从河南回来后再押送少林。 宴会结束后,慕容复把阿朱叫到了一边,吩咐了些什么。 月光清冷,残夜无声。 此刻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众人早已各自回房休息,只有朱丹臣和褚万里二人守在关押哲罗星二人的房门外。 此前段正明和本观又用一阳指点了哲罗星二人几处大穴,使其完全不能动弹,最大限度防止了二人逃跑。 褚万里为自己今天拖了大家后腿自责不已,朱丹臣在一旁开解他,褚万里只是心下愧悔,默然不语。 突然,朱丹臣朝着某个角落大喝一声:“谁?出来!” 两人顿时警戒心大起,各持武器戒备。片刻后,一道人影从黑暗中浮现,借着黯淡的月光,两人看清了来人的面容,都大惊,正待呼喊,两道凌空指力打来,点中两人睡穴,两人顿时一声不吭地软倒在地。 “鸠摩智”淡淡一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钥匙,开了房门。 门外的动静早被哲罗星二人听在耳中,房内燃着蜡烛,可谓灯火通明。因此“鸠摩智”一进门,两人就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当即放下心来。 “佛兄,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同门,辛苦你”一语未毕,又是两道凌空指力打来,两人没有说出来的话可就说不下去了,顿时像两口空口袋倒在了地上。 见两人已经倒下,“鸠摩智”一把搭在其中一人的手腕上,手上涌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哲罗星体内雄浑的内力就像大江大河一般奔涌而出 大约过得一顿饭的功夫,觉得差不多了,“鸠摩智”才放开两人。可怜哲罗星二人数十年苦修,一身雄浑内力已去了七七八八。 “鸠摩智”运起轻功,来到水边,脱下僧袍,接着在脸上揉几下,脸上的伪装瞬间掉落,露出一张清逸俊雅的面容,不是慕容复还能有谁? 慕容复将僧袍等伪装卷成一团,又在上面绑了一块大石头,随手一扔,“噗通”一声,所有的痕迹都随着水波沉入了太湖水底。 感受到体内增加了一倍不止的充盈内力,慕容复嘿嘿一笑,施展轻功,几个起落间便返回了庄上。 恭喜表哥喜提史诗级强化,正式晋升绝顶高手行列! (本章完) 第60章 高手的六个层次 第60章 高手的六个层次 鸠摩智自作聪明地玩了个文字游戏说“永生不踏入姑苏”为自己日后寻仇做准备-试想慕容复一个江湖高手,怎么可能一辈子呆在姑苏不出去。 而慕容复也有样学样玩了个文字游戏:绝不损伤其身体发肤分毫。中原人讲究孝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所以说,在中原人的语境下,身体发肤就代表全部身体,可慕容家是什么人,正经八百的鲜卑皇族啊。 何况自己也没有损伤其身体发肤-内力算哪门子身体,自己给对方留下了两三成内力就是给对方留了性命。对方醒来之后最多是身体比较虚弱而已,不会伤及性命。自己若真存了杀心,直接将其内力吸干,要不了几天这俩番僧就得去见佛祖。 不过说到底,小聪明终究是小聪明,上不得台面,只能偶尔为之,不能作为倚仗,否则就会成为历史上的赵括,小说里的杨修之流。 还有大约一两个时辰天明,慕容复也没打算睡觉。吸收了两大高手的内力,此时丹田内内力暴涨,必须想个法子及时将这股内力疏导开来。 而此时此刻,正好有一门绝佳的手段可以疏导体内暴涨的内力。 六脉神剑! 慕容复估计此番吸收的内力大概相当于两个本字辈高僧的内力水平,也就是说,足以支撑自己再练两路剑法。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少泽和少冲两路剑法,因为这两路剑法对内力的要求相对较低,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小指是五指中力量最弱的。 在练习六脉神剑以前,慕容复一直有个疑惑。如果说,六脉神剑是按照人体固定的筋络运转真气出剑的话,那么理论上来讲只要内力水平满足修炼一路剑法的需要就可以练成全部六脉了。 可等慕容复自己亲身修炼之后才明白,完全就是另外一回事。 六脉神剑的本质其实是通过打通体内经络在身体内形成几把无形气剑,内力经过固定的经脉运转疏导之后,性质已经发生了转变,也就是说,用少泽一脉的内力来施展少冲剑是行不通的。当然你可以用这股内力来施展别的武功,但就是不能拿同一股内力来施展其他几路剑法。 比如说五本各自练成了六脉中的一脉,虽然对一阳指的施展不影响,但就是不能再练一脉,因为内力不够。 这个坑爹的设定初时让慕容复觉得十分无语,难怪六脉神剑上百年无人练成。这要全部练成的话至少也得有相当于六个本字辈的内力。天龙寺的本字辈僧人已数一流高手中的强者,随便一个拿出来都是足以称雄一方的高手,六七十岁了内力水平才够练成一脉,这谁顶得住啊。 按照慕容复的推测,天龙世界中的江湖人士,武功大致可以分为六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是普通的军队兵士、衙门捕快一类,会点粗浅的武功,但是和普通人并没有明显的差距。纵然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壮汉,凭借着一腔血气之勇,也能和这种人拼个你死我活。 这种人平日里黑白两道都会有些关联,属于摸到了江湖世界的门槛。寻常江湖客也会碍于朝廷法度等原因卖他们几分面子。 第二层级则是平常所说的三流好手。这种人的武功已经练到了一定火候,在一定范围内也有点名声,一般门派的精锐弟子、江洋大盗,就是这种人。 一般的衙门捕快、兵士在人数不够的情况下也拿这种人没办法。这一类人构成了江湖最基层的那一部分力量,什么“快刀”祁六、“没本钱”鲍千灵属于这一类人中的佼佼者。 第三层级则是二流高手。虽然是二流,但是已经可以加上高手两个字了。这类人已经可以算江湖上名头颇为响亮,武功较高,颇有地位的一类人了。 这种人足以在一州一府的范围内称雄,在一省的范围内也属于有数的高手。然而这一类人的武功跨度也很大,弱者如大理无量剑派掌门左子穆一类,面对叶二娘无计可施。 强者如丐帮四大长老、包不同、风波恶之流,面对四大恶人中较弱的云中鹤、岳老三也可一战。若以少林僧玄、慧、虚、空四个辈分来比较的话,大概相当于慧字辈中的佼佼者。 第四等级则是一流高手。如果说,高手前面加一个二流多少显得有些名不副实的话,那么能够被称为一流高手的则是江湖中真正有数的高手,整个江湖武林-包括大理、吐蕃、西夏、辽国、大宋等加在一起,不会超过数百人。 典型的代表是少林玄字辈高僧、大理本字辈高僧。这一类高手已经可以被称为武林中有数前辈大德。这种人的武功对于普通人来讲已经可以说是神仙手段,其对于顶级高手的武功也有一定理解,只是天资或者机缘不够,到不了更高层级。 联手之下,就是面对绝顶高手也可一战,比如乔峰就曾说过,五六个段延庆联手,自己就顶不住了。玄渡也表示,如果自己和玄寂、玄难、玄石四人联手应该可以略胜乔峰。 这一类高手的武功跨度也很大,强者如少林方丈,离真正的绝顶高手也就差了一线。跟绝顶高手对上了,打个百十来招也不会输。这种人已经属于勤奋、天资、眼界都是绝佳,差的就是对武学的一丝领悟而已。此前的慕容复大概就属于这个水平。 而第五等级已经可以称得上明面上的绝顶高手,属于是只要报出名号,谁听了都得抖三抖的那种。当然,有可能是威名,也有可能是恶名。这种人在江湖中不会超过十指之数,其之武学修为已经足以在某一方面开宗立派,一举一动足以震动江湖。 代表人物便是所谓的“天龙四绝”。这类人的武功没有明显的短板,可以称得上全能的六边形战士,同时各自在某个领域已经做到了绝顶水准,比如说乔峰遇强则强,悍勇无比的实战经验,慕容博总览天下,无所不精的武学见识。 如果细分的话,还可以在此基础上划出一个比绝顶差半个身位的准绝顶来。 比如说丁春秋-虽然这位因为某版电视剧被黑成了一个喜剧角色,和同样被黑的绝顶高手鸠摩智一样成了乔峰的垫脚石,但是这位可曾和段延庆打过一架,并且明显地占了上风的,以至于段延庆刚一交手便被毁掉了一根竹杖-里面藏了钢条,坚韧无比。而段延庆作为公认的一流高手中的强者,实力是无可置疑的。 一流高手与这类人相比已经可以看出明显的差距。这种人面对顶级高手也能打得有来有回,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比如说心性,天资等到不了真正的绝顶。 最后一个等级则基本超出了武学的理解范畴,姑且称之为论外吧。这个层级的高手名头反而没有上一个等级大。但武功却能吊打上一个等级的高手。属于江湖上几乎不为人知的世外高人。 这个层级毫无争议的代表人物是少林藏经阁内被称为扫地僧的无名高手。存在争议的则是逍遥派祖师逍遥子门下的所谓“逍遥三老”无崖子、天山童姥还有李秋水。 按理说来,北冥神功作为天龙世界中与易筋经一个等级的内功-速成、内力精纯、几乎没有副作用、威力强大,无崖子身兼七十年北冥神功的功力,要知道扫地僧自述也不过是在藏经阁扫了四十三年地,可是无崖子的表现着实窝囊。 逍遥派武学如小无相功、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等论品级尚在与少林七十二绝技平级的降龙十八掌之上,这点从鸠摩智独闯少林以小无相催动少林七十二绝技,一众少林高僧却无一人能看出端倪便可佐证。 甚至有人从虚竹身兼逍遥三老二百年内力却半天拿不下一个丁春秋的拉跨表现得出逍遥派武功不咋地的结论。至于童姥等人不是乔峰的对手等言论更是一众峰吹奉为圭臬的至理。 不过慕容复也能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放眼金庸宇宙,有一条几乎摆在明面上的道理,就是邪不压正。天下无敌,只能是正派人士-就算是邪派人士如射雕中的欧阳锋,华山二论的时候成为了黄药师和洪七公承认的天下第一也落了个疯疯癫癫的下场。 也就是说,要成为金庸武侠中被承认的天下第一,至少得是剑魔独孤求败那种亦正亦邪有大格局的人士。放眼逍遥三老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屁事,实在是上不得台面。无崖子暂且不论,童姥与李秋水的行为根本就是实打实的邪派。 当初从大理回来之后,慕容复大致属于一流高手中最强的那一批,故而与鸠摩智两番打生打死都基本处于被压着打的局面。所幸在吸收了哲罗星、波罗星两名强一流的内力之后,慕容复已经可以说踏入了绝顶高手的门槛。 假以时日,等慕容复凭借着强大的内力将六脉神剑和斗转星移两大绝世武学推向更高层次就可以说真正成为了一名名副其实的绝顶高手。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慕容复已经将体内的那种胀痛之感消解得七七八八了。 之前老有人说我把慕容复写的太弱,故而解释一下。表哥现在的战力层次,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绝顶以下第一人。 虽然生死斗的话依然打不过开着音响的萧大王,但也只是打不过而已,不会输,更不会出现生命危险。面对国师也能打个几天几夜五五开了。面对丁春秋,对方不跑的话稳赢。 也就是说,很长一段时间,表哥不存在被人压着打了 如果说要具体定位的话大致等于射雕中的裘千仞,属于五绝以下第一人,在王重阳不出手的前提下,面对其他几位都可以打上几天几夜不输。感谢各位追读到这里,江湖路远,来日方长。这是我在起点签约的第一本书,多有疏漏,万忘担待。更新速度很慢,收藏也不多,但我会坚持写下去,尽量写完,不练辟邪剑谱。书友一些理性的建议,我都尽量听取了,一路追读过来的书友知道,我曾经还有好几章删了重写过。但是对于一些上来就无脑骂,来评论区秀优越感的,我一般都删了,以免影响自己和其他书友的心情。并非接受不了负面意见,书友圈的帖子有好几条都是负面评价居多,我也一直留在那里让大家讨论。自己遇见骂得有道理的,我也会点个赞。 今晚还有一章,以后我尽可能双更吧。 最后,可不可以求点月票,推荐票也成,新人扑街谢谢各位江湖同道了。 (本章完) 第61章 剑势 第61章 剑势 慕容复此前已经将六脉神剑的剑谱背得滚瓜烂熟,只不过内力不够练不了其他几路剑法而已。如今内力满足条件了,要练成少泽与少冲这两路最简单的剑法也不用费太多事情,天色大亮的时候,慕容复已经将两路剑法练了个大概,而内力还有富余。 他伸了个懒腰,一个晚上的高强度消耗还是有点累的。 为免露出破绽,慕容复没有叫阿朱阿碧和其他小丫头,自己到院子里随手打了一盆水,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就到院子里练起剑法来。反正慕容复以前练功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倒不像某些这个时代所谓的官人衙内,洗把脸都非要几个丫头伺候不可。 初晨的阳光下,六尺剑的剑身化作了一条游龙,时而如腾龙出海、风雨大作,时而如老龙探爪,四海扬威,剑锋之上,三尺剑芒宛如活物,飘移不定。 慕容复的身形也在阳光下变成了一道惊鸿孤影,随风归去,无迹可寻。尽管步法间起承转合闪转腾挪,然而一套剑法操练完,整个院子一点可以看见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就算是目力卓绝的高手要找出慕容复在地上留下的痕迹也非得大费周章不可。 剑法时而如狂沙怒卷,惊涛拍岸,时而如杏春雨、江南一叶。时而如儒林士子抱书苦读,寒窗映雪,冷月无声,时而如沙场悍将阵中扬威,指画山河,千军用命。一套剑法,百般意境,一人一剑独舞,而天下剑法之精要,似乎已尽在掌中方寸之间也。 最后一式“物换星移”使完,慕容复收剑入鞘,剑身与剑鞘接触仿佛潜龙归海,隐隐有龙吟之声。 满院寒光瞬间收起,那一股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一下子散开了,院子里刮起了一道清风,震落几片树叶,惊起黄鹂昨夜好梦。 这便是顶级高手所谓的“势”,需要对武学的参悟到了一定境界之后才能领悟到的。 内力大增,亲身练成了商阳、少泽、少冲三路剑法之后,慕容复对剑法的领悟又上了一个层次,隐隐约约抓到了一丝被文人称为“意境”,武人称为“声势”的东西。 姑且称其为“势”吧,具体是个什么东西,慕容复也说不太上来。 有点像佛陀手拈鲜遍示座下弟子,诸弟子皆茫然不解,独迦叶尊者面露微笑,佛陀便明白,迦叶尊者得了真传。这就是所谓“观者不语,拈微笑”的由来。 虽然慕容复以前并未系统地学过哲学,但是二十年学海作舟,书山采薪的经验让慕容复隐约认识到,万事万物的究极真理其实是殊途同归的,这也是为何儒、释、道三教之学经过千年发展能够共存融合的原因。 南派禅宗讲究顿悟,是以六祖慧能目不识丁能成就一代高僧,有些人苦修几十年,高深的佛理佛典倒背如流却连三毒都没有戒掉。 就连慕容复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一夜练剑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好处。 如果说他只是简单地吸收了哲罗星和波罗星的内力,那充其量他只能成为第二个段誉,空练了一身顶级武学,内力也是震古烁今,却只是数据面板好看的假高手。 而在他领悟到了这一丝真正属于顶级高手的“势”之后,他才真正踏入了顶级高手行列,拥有了与萧峰、鸠摩智等人一较高下的资格。 慕容复收剑入鞘,一旁传来一阵掌声:“好好好,慕容公子的剑法已经有几分万法归宗,得剑道之真意的意思了。” 段正明由衷赞叹,他早就远远地在一旁观看了,见慕容复练剑,也没有出言打扰,看了一会儿后发现慕容复的剑法精妙非常,有几分说不出的韵味。 他们大理段氏也是用剑的大家,段家剑是每一个段氏子孙必须熟习的家传武学,先祖段思平更是创出了六脉神剑这等天下无双的剑法。 所以,他在剑法上的眼光自然非比寻常。虽然认出慕容复所使的是之前见过的慕容家家传剑法,但这次见慕容复用起来又大有不同,比之之前高妙了不知凡几,他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不需要与他人逢迎客套,因此这句赞叹实在是发自内心。 随即又想到自家侄子段誉,论起聪敏也堪称卓绝惊艳,就是不肯专心学武,也是令自己和他父亲头疼不已。 幸运的是这次对战鸠摩智一行,段誉不知被慕容复用什么法子,几天时间速成了两路六脉神剑。 虽然在对战过程中还是偶尔失灵,但也为本次战斗出力不少,极大地分担了自己的压力。若能长久如此,他日自己与正淳也就不用担心其行走江湖无法自保了。 慕容复收剑行礼,长揖到底:“段前辈,让您久等了,实在抱歉。” 他其实早就察觉到一旁有人,知道是段正明或者本观。只是自己实在舍不得好不容易感悟到的那一丝意境所以才没作理会,虽然失礼,但仍自顾自练剑,好在对方也没有见怪。 所以,对方一出声,连忙表示歉意。 段正明笑道:“慕容公子的武功当真是一日千里,实在是令人惊叹,这武林中纵使是老一辈也少有慕容公子的敌手了。” 慕容复恭敬地说道:“前辈过奖了,相信前辈也看出来了,晚辈适才所用虽然是慕容家家传剑法,却借鉴了大理六脉神剑的剑势剑意。当日不是大理高僧大义出手,段前辈慷慨以剑谱相赠,怎会有慕容复今日?大理的大恩大德,慕容复永世感怀。” 段正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显然对慕容复的态度很满意。 慕容复这话表明了饮水思源,不忘旧恩的衷心。 武林中人虽然讲究义字为先,但是这武林中,忘恩负义的事情简直如恒河沙数,不胜枚举。升米恩,斗米仇。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种事情,段正明见的太多了。 他不是没有担心过慕容复他日会忘恩负义,但从慕容复发自内心的诚恳恭敬来看,对方是真的表里如一地尊敬自己等人。论武功,慕容复早就已经在自己和众位本字辈师兄弟之上,可是对方对自己的恭敬更胜往昔。 而这次战斗,慕容复出力最多,几乎是以一己之力逆转了原本岌岌可危的战局,挽回了大理的颜面。试想,唯一的皇子被掳走,而大理方面却什么也做不了,日后段家在武林中有何颜面?又为大理考虑,放下仇恨和大敌达成和解,避免了进一步的损失。 武功高强、知进退、识大体、懂感恩,同时具有这几样资质的武林人士,还要是青年才俊,太少了。 世界上有一种人,在落魄的时候能够谦卑处下,令人方方面面挑不出毛病,可是一旦得志,便翻脸不认人。 这样的人典型的代表是越王勾践。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吞吴会,然而得志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赐死了陪自己走过了几十年屈辱岁月的大夫文种。 显然,慕容复不是这种人。 段正明对慕容复是越看越满意,甚至有点遗憾自己没有女儿,不然的话就嫁个女儿给他了。不过之前在天龙寺的时候,慕容复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那位王姑娘是他的未婚妻,想来这一条路算是行不通了。 段正明自嘲地笑笑,怎么自己年纪大了反而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呢? 他向来操心国事,夙兴夜寐,因此年过半百,依然膝下无子,因此对段誉这个侄子分外疼爱。但现今看慕容复也是越看越喜欢。 段正明笑道:“老是段前辈来,段前辈去地,显得生份。屈指算来,我与慕容老先生年岁相差无几,日后就叫我一声伯父吧。” 说完看向慕容复的眼光中隐隐有几分期待。 慕容复微微一愣,随即大喜,连忙整理衣摆下拜道:“侄儿参见伯父!” 段正明连忙一把托起慕容复,眼里的笑意止不住地向外涌,口中连连笑道:“好好好,贤侄,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对了,伯父,您找我什么事?” 慕容复问道。 段正明脸上笑意渐渐转为凝重之色:“出了点事,需要请贤侄到议事大厅共同商量一番。” (本章完) 第62章 启程前夜 第62章 启程前夜 议事大厅内,气氛凝重。 昨晚,鸠摩智的突然袭击令众人心头笼罩了一层疑云。 “如果说那番僧毁信弃约,杀了个回马枪的话,倒也说得通。可是朱丹、褚万里两位兄弟毫发无损,只是被人点了睡穴。两个天竺僧也没有逃走,实在是难以解释鸠摩智的动机啊。” 高升泰摸着下巴,一脸疑惑。 众人也是疑惑不解。 这也怪不得众人。在场众人之中,除了段誉和慕容复,谁也不知道北冥神功的存在,而段誉也不知道世上除了自己还有人掌握了北冥神功。很多时候并不是说人与人的智慧存在多大差距,只是信息不对等罢了。 邓百川沉声道:“我等自己检查过那两名天竺僧。两人除了稍微有点虚弱之外,并没有其他异样。我想,可能是那鸠摩智与两名天竺僧本就是貌合神离,存在某种过节,所以才乘机报复。” 除了慕容复,众人都觉得这个解释是最说得通的。但这次却是慕容复错了,邓百川误打误撞之下倒真的猜出来点不为人知的隐秘,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段正明担忧道:“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既然那鸠摩智贼心不死,卷土重来,我担心慕容贤侄此次北上会有危险,我建议大家一同前往河南,以防不测。” 众人都觉得有理,只有慕容复表示反对:“多谢各位好意,可是如今参合庄上还有两名威胁不小的番僧。按照约定,我们又不能将他们绑起来或者关在笼子里囚禁。而且,谁知道对方有什么难以理解的手段。只能拜托伯父和本观大师两位高手在此留守,以防不测。那鸠摩智倒也未必是存心毁约,也许正如邓大哥所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为了稳妥起见,我建议段兄还有公冶二哥还有巴司空和我一同前去,合我们四人之力,就算是鸠摩智要找麻烦,也必定无功而返。” 众人想了想都觉得有道理,也就没有反对。只有段正明担心段誉江湖经验不足,在路上会惹是生非。慕容复则担保,有自己等人在一旁照料,段誉又聪明机智,绝对不会出问题。 段正明欣慰地抚摸着胡须微笑道:“那就依慕容贤侄吧。誉儿,听到了没有,一切听你慕容大哥的。这是你第一次出远门,以往你在大理跑来跑去,只要自报身份,大家都会敬你让你。这次可是在大宋境内,你这世子身份可不起作用。你要是在路上惹了什么麻烦,看我和你爹回头怎么收拾你!” 他虽然言语毫不客气,但是语气温和,面色慈祥,丝毫没有训斥人的意思。 段誉何等聪明,先前段正明称慕容复为贤侄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如今听保定帝让自己一路上听慕容复的话,大喜,连忙起身跪倒:“慕容大哥在上,请受愚弟段誉一拜!” 说完便重重地磕下,保定帝和本观等人只是笑看段誉和慕容复,并无反对之意,神色间大有欣慰之意。慕容复则慌忙扶起眼前的段誉:“段贤弟,折煞为兄了,快请起,快请起。” 同时,心里总觉得有点滑稽,原本按照剧情走的话,慕容复就是衬托段誉三人组的背景板。处处忙活,处处为人作嫁衣,小丑竟是我自己。更惨的是还被段誉挖了墙脚,用自己惨痛的经历证明了什么叫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脚挖不倒。最后翩翩浊世佳公子,众叛亲离,戴着纸冠在坟头上做着自己的皇帝梦。 放到现在的烂俗影视剧里,妥妥美强惨啊,可以拍八十多集的那种啊,怨种表哥。 现如今,原本的天命主角,恭顺地跪在自己面前叫大哥,关键还是一脸崇拜敬佩的表情,那神情,嗯,很乖。 这不对吧。 自己原本想的是尽量远离主角团,以免变得不幸。保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余生和表妹在参合庄做爱做的事情度过。至于什么复国不复国,拜托,大清,不对大燕都亡了六百多年了,不差这一会儿。以后的事情交给慕容小复,慕容小小复去操心吧,毕竟要相信后人的智慧。 看着段誉崇敬的小眼神,慕容复觉得这个世界有些梦幻。 难不成因为自己的穿越,主角换人了? 随即又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抹去,哪有作者写了几十章了,主角还老是挨揍的。 收敛起心神,慕容复清了清嗓子道:“段贤弟,你身为大理世子,屈尊认我为兄,愚兄惭愧之至。贤弟身为镇南王世子,段氏芝兰,金银宝器,武功秘籍什么的样样不缺。为兄实在没什么好赠与你的,上次的《石头记》为兄只是讲了个开头,后来忙于对付鸠摩智,一直没能和你说说下文,这次去河南,一路上想必不会太忙。愚兄就在路上为贤弟分说这接下来的故事吧。” 段誉闻言,大为惊喜。确实如慕容复所言,以他的身份,要什么都不缺。唯独这世间的奇闻轶事着实令他欲罢不能。他只觉慕容复先前讲述的什么《石头记》比寻常的江湖说书人讲述的要来得精彩一万倍。 且不提其故事之曲折离奇,光是其中夹杂的诗词歌赋,虽不及李青莲、杜少陵这等大宗师,但至少也是当世一流水准。且其中辞锋结合故事情节来看居然大有意趣,只觉如千斤橄榄,令人咀嚼良久,回味无穷。 光是那一篇跛脚道士的《好了歌》便令段誉深陷其中,要不是慕容复死命拦着,这货都准备出家了。 慕容复开解的理由是一碗心灵鸡汤:人这一生的结果都是注定的。王侯将相的生命与贩夫走卒的生命区别在于各自的过程。不在红尘中修炼却向山中找寻所谓大道那是缘木求鱼,沽名钓誉。 段誉觉得有道理,暂时不出家了。 慕容复这才松了一口气,幸亏没给这货讲曹丞相。 先前鸠摩智夜袭的小插曲就在一片轻松欢快的氛围中过去了。 之前慕容复已经命人去准备北上的事情了。邓百川亲自出面找可靠的人了几百两银子租下了一条五丈长的豪华客船,必要的行礼、干粮等等也早已准备好了,就等明天一早出发。 “给舅妈请安。” 曼陀山庄内,慕容复恭敬地作个揖,面前正是冰山美人,王夫人李青箩。 虽然在外人面前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如今面对慕容复,王夫人的神色间已经不复昔日的冷淡。 更难得的事,自从慕容复从大理回来之后,王夫人便再也没有拿人做过肥。这倒是让无数原本罪不至死的负心男子逃过了一死。慕容复估计这样的变化应该是自己从大理带回的那几盆茶还有自己善意的谎言带来的效果。 “好啦,复官,你哪里是来给我这老婆子请安的,分明就是来找语嫣的。听说你前段时间和一个高手大打了一场,也没把小命给丢了。你也年纪老大不小了,别整天在江湖上晃荡,该收收心,考虑下成家立业的事情了。” 此前,因为对手太强,慕容复知道王夫人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没和她提。后来大理诸公出于对慕容复的尊重也到王夫人庄上拜会过,为了避免麻烦,慕容复干脆隐瞒了段正明等人的身份,只说是自己知交好友。 “语嫣在她房间,你去找她吧,我可警告你,不准欺负她,否则,哼!”说着,王夫人俏生生的白了慕容复一眼,慕容复连忙表示不会。 王语嫣所住小院。 两个看门的丫头早就注意到慕容复了,因为是慕容复,所以也没加阻拦。这两名侍女看似寻常,实际上也会武功的,等闲几个江湖小贼收拾起来绰绰有余,算是王语嫣的贴身保镖。 王语嫣的倩影映在窗纸上,窈窕仕女,顾影自怜,摇曳的烛光将王语嫣的身影显得更加单薄,孤瘦,任谁看了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慕容复走到门边,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屋内,王语嫣如黄莺般清脆好听的声音传来:“平婆婆,我说了,不吃晚饭,你不要再来劝了。” 慕容复轻轻咳嗽一声:“那如果表哥邀请,表妹可否赏光共饮几杯?” 屋内佳人身形顿时一滞,随即房门一下子打开了,王语嫣俏丽的身影飞进慕容复怀抱,猛地想起一旁还有侍女,又脸色微红地急忙退后两步。 “语嫣,你瘦了。”慕容复眼带笑意。 轻轻的一句话却让王语嫣红了眼眶。前段时间阿朱阿碧带着那个在大理见过一面的段公子还有包不同、风波恶来到庄上,说自家公子遭遇了大敌。当时王夫人瞒着没有告诉他,事后百般打听下,她才知道。 后来听说慕容复虽然成功脱险,却受了伤,她记得终日寝食难安,恨不得飞到参合庄,结果被王夫人下了禁足令,理由是如果是慕容复的武功都应付不了的敌人,王语嫣去了也是添乱。 再后来就没有消息了,只知道慕容复好像是成功度过一劫,没什么大碍,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为什么慕容复这么久了迟迟不来看她呢?这段时日她整日愁眉不展,长于短叹,心中万般思量。 难道他不在乎我?可是他都和娘提亲了!难道是因为娘没有帮到他,表哥生气了?不可能,表哥可不是那样的人。难道说,他后悔了?难道真如娘所说,天下男人皆是负心之人?不不不,不可能,这世上负心男子或许有,但绝对不会是表哥 二八少女正是心事最多的时候,又没有一个可以说上话的人帮忙排解,这么一来,短短几天时间,小美女瘦了整整一圈。 慕容复心疼地撩拨几下王语嫣略微凌乱的发丝,关切道:“你呀你.”接着叹息一声。 在有情人耳中这简单几个字胜过千言万语,王语嫣再也顾不得形象,扑到慕容复怀里,盈盈粉泪似断掉的珠帘,扑簌簌地掉在慕容复的袖袍上。 慕容复温言安慰,虽然他也不擅长安慰人,但在王语嫣听来比任何甜言蜜语都令人暖心。 慕容复向其中一个侍女吩咐道:“红香,你下去吩咐厨房准备点吃的给小姐送来,最好是清淡点的。” 被称为红香的丫头恭声应道:“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慕容复也算半个主人,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做主的。 一大碗荷叶芙蓉粥和几样精细点心很快端上来了。 慕容复轻轻地将一勺粥吹冷一点然后送到王语嫣嘴边,像哄小孩一样:“啊,张嘴。” 王语嫣俏脸微微一红:“表哥,人家已经是大人了,你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哄人家。” 慕容复微微一愣,王语嫣不经意的一句话,就像春风吹皱一泓碧波,勾起了他的一段回忆。 他依稀记得,大概十四五岁的时候,自己就喜欢这样逗弄王语嫣。那时候王语嫣才六七岁,整天跟在后面“表哥,表哥”地叫,自己对这个脂粉团子一样的小妹妹又觉得喜欢又觉得好玩,时常带着她避开大人,像两个乡下野孩子一样到处撒欢,哦,对了,还有阿朱阿碧两个小妮子。 有一次摘莲蓬不小心打翻了船,这丫头掉到了水里,自己不假思索地噗通一声也跳进了水里,却忘了自己不会游泳,呛了好几口水。幸亏阿朱阿碧两个小妮子,水性远比慕容复这个菜鸡要强,一人一个,愣是有惊无险地将两人救了上来。 王语嫣弄得一身脏兮兮、湿漉漉地,顿时哇哇大哭。自己却没心没肺笑得贼开心。 但好像也是从那一天起,在两家大人的禁令下,两人就很少在一起玩了。 虽然后来自己也会偷偷地跑去找王语嫣,可是随着年岁渐长,自己越来越多地担负起家族的期望,整日忙于练武,无心他事。 于是两个人就渐渐地疏远了。 慕容复觉得内心的某处隐隐作痛,眼角略微有些湿润。 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之后,慕容复心中大惊,明明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自己为什么会有这般感触呢? 他摇摇头,将内心的异样情绪排开,脸上恢复了笑容,继续陪着王语嫣说笑。 末了,慕容复轻轻地说道:“语嫣,接下来我可能要去北方几天。” 王语嫣手中的勺子磕到了碗沿,玉手明显地抖动了一下,眼眶瞬间又红了,她急忙低头装作吃粥,用细微地声音说道:“没关系,表哥,男儿志在四方。慕容家的男儿更当心怀广大。表哥你不用挂念我的,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来看看我就行。” 慕容复大感心酸。 “表妹,你放心,再过两年,等舅妈心结解开了,我一定娶你过门。” “嗯” 王语嫣肩头微颤,声如蚊蚋。 月如勾,星如坠。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以前和同学开玩笑,说毕业后要是找不着工作,上景区蹬三轮去。编辑大大连着给了三个d一轮推荐,才算是给喂到够第二轮推荐的资格。感谢编辑大大,想必编辑大大也是体会到了一把诸葛亮六出祁山的悲辛。同时也感谢一路追读过来的各位少侠、中侠、老侠,你们的好评是我更新的动力。 心心念念的第二轮推荐今晚终于来了,我也某种意义上实现了自己蹬三轮的职业规划“等三轮”,四千字长章交代清楚,不拖泥带水了。今晚零点还有一章,扑街作者求点追读吧。 顺便一提,没必要看完一通留一句“看完了,极蠢”,“别写了,找个厂上班吧”之类的话。这话一来体现留言者素质不高。二来有歧视工人阶级,抹黑劳动人民的嫌疑,工人阶级是伟大的,极富创造力和建设力的,我一直抱以崇高的敬意,如果能有幸深入劳动人民,向劳动人民学习,也是我作为一个小知识分子的荣幸,虽然在这个时代的舆论环境下,读书没什么用,但私以为,二十年的受教育经历还是有点用的,至少大多数时候都能做到心平气和地说话,这点很重要。三来,您对在下的指责,实在比不上鲁迅先生当年以笔杆为刀来得犀利、辛辣,放到评论区恐怕也没有多少观赏价值。为了不浪费大家的时间,故此删去。 无意冒犯,若有得罪,下次还敢。 (本章完) 第63章 水殿龙舟,帝王迷思 第63章 水殿龙舟,帝王迷思 碧波千里,青山衔黛。艳阳天里,江南的湖光山色徐徐后退。 慕容复等人乘坐的是一条五丈长的大船,约等于这个时代的豪华游轮,因此足足了几百两银子才租下。 船舱很大,除了仆役,同行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房间。 已经两天了,慕容复还在回味那天夜晚,王语嫣的缱绻青丝,似水柔情。 他轻叹一声。 难怪古话常说温柔乡乃英雄冢。真正的英雄尚且得在美人海棠春睡、梨带雨的娇态下败阵,何况自己这个假英雄,照这样的话,自己的武功应当属于古墓派的路数。 他自嘲地笑笑,自己当真跟胸怀大志四个字没什么关系,硬要往这方面靠的话,自己更像是一头骡子,被一条名为命运的鞭子驱赶着,不得不往前走。 离开前他特地吩咐邓百川,让其留意一下能不能收购一下姑苏附近存在的矿山之类的资产。 邓百川大为震惊。 不是说慕容家拿不出这笔银子,而是因为慕容家此前经营的一直是客栈、茶楼、钱庄、田庄之类的资产,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主要经营范围是第一产业和第三产业。 按照大宋某些高人的理论,第三产业才能实现经济效益的最大化,一个国度只有第三产业的占比越大,才能兴旺发达,国富民强。甚至个别走火入魔的高人提出放弃农业,全部粮食依靠进口的高论,全民投入第三产业。 这一理论很多年一直属于写在教科书里的圣经宝典,多年来一直没人质疑其正确性,不知道现在改了没有,高人的脸肿了没有。 总之就是像挖矿啥的属于吃力不讨好,白费劲。 要不是老爷们多少食点人间烟火,那是连地也不想种啊。 以前,慕容复读到李绅假模假式同情农民的《悯农》一诗,开篇一句: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就让慕容复冷笑连连,直言,这作者一看就没有种过地,一颗稻穗撑死了不会超过五百颗子,这还是现代的稻种都是经过了优选优育的情况,放古代只会更低。而且稻子不是春种秋收,是春种夏收,种两季,如果真的能像作者写的那样那就真的没有农夫会饿死了。 结果就是那道被语文老师称为送分题的诗词鉴赏题,慕容复一分没拿到。 虽然后来某位愤青也闹明白粟和米不一回事,自个儿吃鸭蛋也是应该的。 如今慕容复等人所在的水面便是那条历史上著名的“京杭大运河”的前身,如今叫汴河,一条教科书里导致了隋朝灭亡的河。 唐代诗人皮日休的那首著名的《汴河怀古》扣牢坐实了杨广千古暴君的帽子: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如今,这条河流过了几百年,依然是大宋帝国的生命线,承担着往帝国心脏,东京汴梁运输漕粮的任务。 由于多年疏于疏浚,当年碧波千里的汴河已经瘦成了一条玉带,像一个瘦弱干枯的老人,拼命地撑起一大家子人的生计,用尽全力维持着一个家表面的光鲜亮丽。 慕容复第一眼瞧见眼前的这条瘦瘦的,嗯,姑且称之为大河吧,不禁哑然失笑。实在难以接受,传说中富庶繁荣的大宋王朝,生命线居然是如此一条浅浅的小河。 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一切的歌舞升平都将在三十几年后的那一个午后按下暂停键,然后再在西湖的岸边重新开始,直到这个王朝生命的终点。 万里车书一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 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好一个金戈铁马,杀气腾腾! 当初恢复武功后,慕容复出于朴素的民族意识,确实想过干脆费点功夫,上长白山的白山黑水跑一趟,趁着完颜阿骨打还没有成长起来,直接给他干掉。这样就不会有继永嘉之乱后,第二次中原板荡,神州陆沉的奇祸。 甚至他还想过,干脆胆子再大一点,趁着赵佶那个软蛋还是个小屁孩,直接用轻功潜入王府,一发六脉神剑干掉这货,也算是造福天下苍生了。 可是就算没有完颜阿骨打还有完颜阿古朵,没有完颜阿古朵还有完颜洪烈,各种有的没的所谓塞外蛮夷成长起来,待时机成熟,他们自然会跨上战马,越过长城关隘,哦,差点忘了,由于大宋实在太挫,长城不在大宋境内。 好吧,那就关隘,越过雁门关、娘子关、大散关,各种被称为山河锁钥的关隘,用他们的铁蹄,踏碎这所谓的锦绣盛世,江山。 倒是忘了,慕容家自己祖上也是所谓的鲜卑血脉,还是最纯的那种,都六百年了,比起什么只有三百年的正黄旗大妈可纯正得多。 不过这六百年,几十代人下来,体内所谓的鲜卑血脉还剩下多少? 慕容复以为自己不学汉字,只讲鲜卑话,写鲜卑语,便能留住他那一丝故国遗梦。 可是用鲜卑文写的书又在哪里?六百年下来,鲜卑人又在哪里? 只有一张旧巴巴的世系谱,一枚被几十代人都盘出包浆来的玉玺,可以让慕容家的传人在深夜里拿出来看一看,闻一闻,重温短暂的往日荣光。 就算自己杀了赵佶,又能怎样?一个艺术家死在自己剑下,还会有无数个木匠、鸟匠、修仙者坐上那个宝座,用自己样百出的方式为各自的时代带来无尽的痛苦。 即使坐在那个宝座上的人是自己,他又能保证做一个真正造福苍生的帝王吗?让千百年后的后人还能通过故纸堆里的只言片语知道,自己也是一个心系万民的好皇帝吗?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这水平,真要成为帝王,怕是会打破史上最短命王朝的纪录,怕是连水殿龙舟的杨广都不如。 毕竟自己充其量算一个好人,但是好人往往当不了好皇帝。 这就是时代,一个令无数真正的英雄也无计可施、扼腕长叹的东西。 何况自己这个假英雄。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感觉比自己当初一个人面对鸠摩智的火焰刀和哲罗星的大金刚拳还要强烈。 但是他的沉思只能被迫中断了,因为这时,大船“碰”地一声,撞上了什么东西,停了下来。 (本章完) 第64章 汴河上的纤夫 第64章 汴河上的纤夫 慕容复来到甲板上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那里了。 “公冶二哥,怎么回事?”慕容复轻声问道。 公冶乾四十来岁,四大家将中排行老二,私下里慕容复都是尊称其为二哥,中等身材,面容儒雅,不了解他的人乍一看还以为是学府的教书先生。 实际上这位看起来儒雅随和的先生却是一名真正的一流高手。慕容复估计,如果不用斗转星移和六脉神剑两大神功,这位公冶二哥足以和自己拆到五十招以上,当然,这指的是这番内力加强之前。 而这位公冶二哥的武功更是有意思,论掌力,公冶乾此前称得上江南第一,但这位爷惯用的兵器却是一对判官笔-这种兵器主要用于打穴制敌,讲究的是一个精细巧妙。如此矛盾的两个特点居然能被同一个掌握,可见其武学造诣之不俗。 公冶乾一欠身,一抱拳:“启禀公子爷,前方已是楚州,再有一日之工,就能进入河南地界。但是今年雨水不足,导致汴河之水不足以承载大船,所以我们在此停住了。公子勿忧,船家已经派人去拉纤的纤夫去了,很快就能重新起航。” 慕容复点点头,对这个回答倒也不感到意外。之前租船的费用之所以那么贵就是因为汴河运力不足,需得优先满足官船漕粮运输之需。民间船只要想在汴河上航行,需得根据船只的尺寸交上一笔银子,美其名曰用于河道的养护、修缮,算是大宋特色的道路养护费用。 公冶乾说找人,实际上根本不用找,因为在大船停下来的那一刻,两岸早有无数纤夫模样的人围了过来,粗略一数,少说也得有几百号人,一律短打扮,穿个破旧的小褂,露着胸脯,许多人头上还扎着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布,估计是毛巾吧。 一群人像蚂蚁,蜜蜂一样围住了大船,口中不住叫嚷着什么,大致意思都一样,就是求船家让他们帮忙拉纤。 “大爷,雇我们吧,咱们兄弟力气大,每人每天只要八十个铜板,再管一顿饭就成!” “大爷,我们只要七十个钱,不用管饭,自带干粮!” 人群的声音越来越大,一众南方汉子,有的才十四五岁,稚气未脱,有的则已经两鬓斑白,身形佝偻。几百人像蚂蝗一样,争先恐后,密密麻麻地贴着船帮,似乎那样能给他们带来些许慰藉。 一丈多高的大船上公子王孙衣锦着绣,迎风而立,仿佛神仙中人。浅浅的水面上,几百号人赤着脚,衣衫褴褛地站在淤泥之中。 慕容复注意到,最靠近船帮的那批人中有两个人格外引人注意。 不同于其他纤夫的干瘦,矮小,这两人显得格外高大,健壮,站在人群中颇有几分鹤立鸡群的感觉。相比于其他人的聒噪,这两人显得格外沉默,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两尊雕塑一样,既不挪动,也不出声,任凭身后的人如何推搡,两人只是纹丝不动。 俩人年纪相仿,看起来都在二十岁上下,相貌颇有几分相似之处,看样子应该是对兄弟。而且明显地都练过武功,下盘极稳。 根据慕容复的眼光来判断,这两人的武功已经隐隐约约摸到了二流高手的门槛,照理来说,这种人就算是跑到镖局去当个镖师或者去大户人家当个家丁护院也绝对备受尊崇,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和一群纤夫混在一起。 慕容复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有点意思。接着手中折扇一摇,低声对公冶乾吩咐了几句,公冶乾领诺照办。 最终船家以每人一天一百个大钱挑选了五十个较为精壮的纤夫,其中就包括刚才那两兄弟。 在五十条大汉的合力之下,船只很快又重新启航了。 巨大的船只像一只乌龟一样,在汴河浅浅的水面上一步一步地爬行。湖面波光点点,两岸杨柳夹堤,清风徐来,阳光微暖,煞是舒服。 经过了之前的小插曲,慕容复也无心回船舱了,站在甲板上和公冶乾、段誉等人说着话。 巴天石依旧沉默少言,公冶乾只是象征性地回应几声,本相因为身上有伤,一直在船舱休息。只有段誉像一个刚刚逃出笼子的的飞鸟,拉着慕容复说个不停。 不得不说,这小子不犯痴的时候,还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的。其性格儒雅随和,轻易不与人动怒,称得上谦谦君子。更兼学问广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慕容复自叹弗如,心中敬佩。 当然聊得最多的还是那《石头记》了。这几天,慕容复一边讲,段誉一边听,一边记,整理,说这等好故事,应当记录下来让更多人看到,不应该埋没了。慕容复也由他去了。 这厢讲到葫芦僧乱判葫芦案一节,段誉听得咬牙切齿,气愤不已。 听到那贾雨村忘恩负义,恩公之女就在眼前,却不搭救一节,段誉气愤难当,一掌拍在栏杆上。 他本就拥有一身强悍无比的内力,只是平日里不知如何运用而已。虽然他一点掌法也不懂,如今情绪激动之下,一掌拍出,却比寻常二流高手全力一击还要厉害,那碗口粗细的实木栏杆在他这一掌之下顿时折断,木屑四溅。 船老大原本站在一旁,见到段誉突发神力,直接打折了栏杆,顿时吓得不轻,当即腿一软,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口中不住声地说些什么“少侠饶命,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之类的话。” 段誉见自己无意间惹了祸,愣在原地不知怎么办,慕容复很淡定地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金子丢过去:“起来吧,赔你的船的。” 船老大看着那一锭滚在自己眼前少说也有二十两重的黄金,僵在地上,他小心翼翼地抬头,见慕容复折扇轻摇,神色淡然,这才明白对方没有恶意。赶忙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地表示感谢,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块金子,掂量了一下,面上露出一丝难以掩盖的喜色。接着才陪着小心唱个无礼喏,让慕容复有需要叫他,然后一溜烟跑回船舱里了。 (本章完) 第65章 两兄弟 第65章 两兄弟 段誉讪讪地挠挠头,显然是为自己冒失的举动感到不好意思:“大哥,刚才是我鲁莽了。” 慕容复折扇一收:“贤弟嫉恶如仇,颇有古侠者之风,这是一件难能可贵的好事。 须知当今之世,走马江湖,自称为侠的人虽然不少,但实际上沽名钓誉假仁假义之辈多。更有一种人,表面上仁义无双,声名在外,暗地里却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这种人被称为侠才是侮辱了“侠”这个词。” 段誉听闻,若有所思:“可是为什么,我明明无意,就算我那一下对于普通人来说有点震撼,可也不至于让那船老大磕头求饶啊?那船老大为何这么害怕呢?” 慕容复微微一笑:“这是因为江湖上有一些人仗着一身武功以武犯禁,往往任性而为,自以为快意恩仇,实则好勇斗狠,全无公义。比如人家一间小小的茶肆,小本经营,突然有一天因为两拨所谓侠士的纷争,就被砸了。而往往官府也不愿大费周章地去追究,为这些小民讨回一个公道。久而久之,这些人便对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士畏之如虎,唯恐避之不及。” 慕容复折扇一收,冷笑道:“可笑这些所谓的侠士往往还洋洋自得,自以为落了侠的名声,属实可笑。” 段誉道:“如此一来,要是这世间没有武功,是不是就没有这些恃强凌弱、横行不法的事情了?” 慕容复微笑摇头:“非也非也。就算这世间没有了武功,还是有人可以仗着一身蛮力横行乡里,还是有人可以仗着权势欺凌弱小,还是有人可以仗着诡诈欺上瞒下。没有宝剑,切瓜砍菜的厨刀也可用得,厨刀也没有,草木竹石也可作为杀人的兵刃。只要有人,就会有纷争。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段誉道:“可是夫子教导我们,人与人之间要互相友爱,互相帮助。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就是那不是血亲的陌生人也要“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为什么圣人之教推行了上千年,人与人之间还是这样充斥着尔虞我诈,彼此倾压呢?” 慕容复默然不语。 如果是以前,他会告诉段誉“仓廪实而后知礼节,衣食足而后知荣辱”。 可是现在,他面对段誉这个问题,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像怎么回答都对,又好像,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段誉见慕容复沉默良久,心中暗暗后悔,只道自己问得鲁莽,令对方难堪了,急忙转移话题。 转眼到了中午,虽然佛家有过午不食养生的说法,可江湖人士没有人会搭理这条规矩的,毕竟饿着肚子哪有力气应付没完没了的比斗和场子。 虽然船很大,可毕竟这年头还没有整出水泥和不锈钢来在船上搞一个厨房,当初隋炀帝下扬州,随行人员的食物也是地方官员进贡的。 慕容复等人不是什么大宋的王公贵族,自然没有人进贡食物,所幸汴河两岸也还算繁华,两岸有不少的客栈酒楼之类的。于是暂时停船休息,仆人买来酒菜,一行人乘着天气大好,在甲板上摆上桌子用了午饭。 虽然饭菜肯定没有平日里慕容复在家时来的精致可口,但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索性菜肴也还算丰盛,慕容复勉强吃了几筷子,兴致缺缺地放下了筷子,背着手站在甲板上继续看风景。 “咦?”慕容复眼神一凝,然后看向船家:“为什么不给这些纤夫准备饭食?” 船老大连忙陪着小心过来道:“公子爷,这些在受雇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拉一天纤一百个大钱,不管饭。他们要是带了干粮呢,就自己吃上两口,要是没有的话,那就饿着。反正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关我们什么事的。” 他说着话,时不时偷眼看一眼慕容复的脸色,生怕这位财大气粗的公子哥表现出丝毫的不悦之色。 慕容复眉头微微地皱了皱,这一个小动作让船老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所幸慕容复的不满也就仅限于此了。 他手中折扇一收,冲着船老大一拱手道:“辛苦您和各位船工再跑一趟,去岸上的饭馆些买些酒肉、馒头回来送给这些纤夫,务必让他们吃饱,剩下的银子算您的辛苦费。” 接着,慕容复从钱袋里取出一小块大约一两多重的金子递给船东。 那船老大平日里也接待过不少的达官贵人公子哥,哪一个不是把自己这些人当下人,不,应该说当牛马般呼来喝去,颐指气使?自己就算心里有气也得陪着小心不敢流露分毫,毕竟租得起这种船的非富即贵,惹得人家不快,人随便伸个小指头都能捏死自己。 他虽说是负责这条船的主事人,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管事的,说得不好听点,还是替人东家干活。 如今这么一个清逸俊秀,宛如神仙中人的公子哥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话还客客气气地用上了“您”“辛苦”这些敬语,这是何等的荣幸。 一时间,他的眼眶居然有些湿润,连忙连声答应地接过那一小块金子,然后回头叫上几个人就往岸上跑去,他在心里下定决心,就算这趟白跑也要让这位公子爷的施恩到位。 慕容复站在甲板上继续打量,目光尤其注意之前他特意叮嘱要带上的那两兄弟。 只见其他纤夫都四仰八叉地或坐或卧地在水里岸边休息,打闹,或者三五成群地说些家常,唯独这两人坐在一边,腰杆挺得笔直,看那架势好像是在练习内功。 这就更让慕容复感兴趣了。 要知道寻常的江湖人士可不会内功,即使是最为粗浅的内功心法,也大多掌握在门派或者家族手里。一般的江湖帮派只有以帮主为首的寥寥几人才会内功心法,而且一般不会教给下属,以防下属背叛,自己无法驾驭。 而从两人的神态举止来看,也实在不像纤夫。 有趣。 船老大办事很利索,不一会儿便买来了丰盛的酒肉。 船老大扯着嗓子叫嚷道:“你们这些个贱骨头听好了,船上的那位公子爷怜惜你们这帮家伙没吃饭,故而命我特意去饭馆给你们买来好酒好肉赏你们的。你们这帮懒骨头可不要吃了饭还偷奸耍滑,不卖力气!” 船老大办事很实在,一两多金子大约二十贯钱全买了酒肉,没有丝毫克扣,因此虽然是五十个人吃,但菜肴却十分丰盛。 众人都是一愣,随即大喜,确实,忙活了一个上午,说不饿那是假的。只是他们这些人家中要么没有田地,要么只有几亩薄田,大多又都有一家子需要养活,不得已只好来这卖上一把子力气。 为了多省点钱贴补家用,很多人连干粮都舍不得带,就靠着年轻,饿着。 但能有这活计已经算很不错了,得抢着干。很多在家里种地的,一年到头交完皇粮再交完租子,剩下的粮食还不够一家人的吃食。自己在这里苦一点,多干几天,家里人就可以不用挨饿了。 浓郁的肉香和酒香将人砸得翻了个跟斗,一众人等早已是馋涎欲滴,也顾不得什么客气了,连忙上前哄抢起来。船老大连忙呵斥:“别抢,别抢,有点规矩,人人有份!” 这个时代,远远没有某些后世文人所吹嘘得那么富庶,尤其是底层民众的生活。由于要维持庞大的军队,笼络士人阶层,宋代朝廷的开支远胜前代。根据史料记载,宋代一个普通的七品县令,每个月合法的俸禄可达白银八十两,也就是大约十万钱,而宋代中叶,一石米的价格大约在四百钱左右。 如此高的政府运转成本自然是由底层民众承担。 因此,尽管社会物质财富相比于前代极大地增加了,但普通民众的生活反而更为困苦。 但这些就不是慕容复现在能够操心的了。 他注意到,那在练功的两兄弟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等着所有人都拿完了食物之后,才走到食物前,拿了些酒肉。 不同于那些不管不顾狼吞虎咽的汉子,这两人先是向慕容复的方向行了个礼,显然他们也注意到了一直在关注自己二人的公子哥。 慕容复轻轻地点了点头,两人这才坐下,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有趣的两个人。 慕容复暗暗在心里给这两人打下了记号。 (本章完) 第66章 夜遇水匪 第66章 夜遇水匪 大船继续在汴河上行驶。 已经进入后半夜了,慕容复还站在船头上没有睡。巴天石和公冶乾站在身后,一言不发。 借助着汴河的两三灯火还有天上淡淡的星光,船工和纤夫们在黑夜里拖着大船前进。 公冶乾也劝过慕容复早些歇息,不过被慕容复笑着带过去了,他也知道自家公子的脾气,于是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陪在公子爷身边。 巴天石不是慕容家家臣,不知什么原因,也默默地站在慕容复身后吹着晚风。 慕容复没有回头,突然淡淡地说了一句:“两位,今晚,应该有一场好戏。” “公子爷何出此言?”公冶乾好奇地问了一句,巴天石则像他的名字一样,像一块亘古不变的石头,没有什么能让他开口说话。 可是在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慕容复背着手,继续站在甲板上吹着风,公冶乾见自家公子如此也不好再问。 夜很静,到了这个水段,水逐渐变得深了起来,已经没过了纤夫们的大腿,估计再过一段路,就可以进入深水区,不需要拉纤了。 慕容复突然对着拉纤的纤夫们喊了一句:“各位兄弟辛苦了,待会儿结束之后,每人有一两银子的赏钱!” 大船稍微停了一下,这笔突然到来的赏钱令几乎所有的纤夫都不由得呆了一下。接着,各自彼此望了一眼,都从彼此脸上看出了难以掩饰的喜色,有了这一两银子就意味着接下来一个月,一家人的开销有着落了,叫他们怎么不欣喜。 有些较为年轻的毛头小伙子喜不自胜,甚至喊出了“万岁”的词,幸亏好这是半夜,没什么人,不然这可了不得,足以招来一场不大不小的祸患。 瞧瞧人家这公子爷,不仅好酒好肉地赏饭吃,给起赏钱来也这么大方。这才叫真正的爷,不像有些狂三诈四的,在自己这些人面前简直恨不得将鼻孔怼到天上去,哪里会正眼瞧自己这些人呢? 有些人当即就有些意动,心中暗道可惜,不能长久地在这位爷手底下做事。 慕容复的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只是夜色比较深,没人看见。 就在这时,纤夫中传来了“哎呦”“我天”一类的惨叫声,接着就有人身形一斜,痛苦地栽倒在水里。 有人惨呼叫出声提醒:“水里面被人放了东西,大家小心,不要着了道!” 有人这么提醒,后面的人纷纷止步,生怕着了道。一时间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突然乱作一团。 慌乱很快就被人报告给了船老大,船老大着急忙慌地来到甲板上,先向慕容复行了个礼,然后向水面扯着嗓子吼道:“怎么回事!” 水下有人回应道:“水里有东西,伤了弟兄们的脚!” 船老大皱了皱眉头,骂了一句,就想下去查看。 忽然间,火光大作,密密麻麻的火把将漆黑的两岸照得犹如白昼。 除了慕容复三人,所有人皆是大惊失色,眼前的场景仿佛既在慕容复的预料之内又令他有些失望,只见他背着手,微微摇了摇头,仿佛很不满意。 众人先是大惊,待稍微冷静下来了才看清,两岸密密麻麻地站了几百号人,手里都拿着火把跟兵刃,个个横眉立目,面露凶光,就像一群看见了猎物的狼群。 “水匪!” 众人心里闪过这个词,都是心下一沉。 这年月,虽说基本没有大的战事,天下承平,可并不意味着太平无事。有宋一朝商业贸易极其发达,且不抑制土地兼并,导致了宋代贫富差距较前代大为加剧,几乎是几十年时间将土地矛盾加剧到了其他王朝末期才会出现的程度。 而之所以没有出现大的乱子则多亏了宋朝对于士人阶层的优待和对武将职权的限制,因此尽管自太祖皇帝立国之初便民变不断,可最多也就局限于一道一路的范围,没有闹出大的乱子。 可没有大的乱子不代表没有乱子,比如说流民便是大宋一个重要的问题。有宋一朝对佃农的剥削几乎已经达到了敲骨吸髓的地步,导致了大量平民失去土地,沦为流民。 这其中,有一部分人进入城市,成为手工业者,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则成为贼寇,做起了没本钱的生意。 比如说,慕容复等人现在遭遇的,就是这种情况。 慕容复皱了皱眉头,感到有些麻烦,他可不想为了几个不入流的水匪弄脏衣服。 公冶乾沉声问道:“公子爷,要不要打发这些人走?” 一般说来这种情况只要打发点银子就可以了,但慕容复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公冶乾又问:“那公子爷的意思是,解决这些人?” 慕容复微笑不语,但神情很明显,并没有认同公冶乾的提议。 公冶乾想了想,又问道:“难道公子爷的意思是招揽这些人,收为己用?” 慕容复欣慰地笑了笑,公冶乾据说是孔子门下七十二贤人之一的公冶长的后人,平素以办事沉稳有谋略见长。短短的时间内,便提出了三种不同的解决方案,比起风波恶和包不同到处惹是生非,这样的手下明显更让人喜欢。 不过慕容复紧接着,又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下公冶乾可属实想不明白了,恭声道:“属下愚钝,实在猜不到公子爷的意思,还请公子爷示下。” 慕容复笑了笑:“公冶二哥稍安勿躁,什么也不用做,就在这里看一出好戏。” 联想到慕容复之前就说过今晚有一场好戏,公冶乾虽然不解,可也不再发问。他相信公子爷这么做自然有道理,只不过双手还是不自觉地放在了自己那一对判官笔上面,一旦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寇胆敢冒犯公子,自己就好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气氛很是凝重,其余的人明显看出有些慌乱,毕竟任何一个普通人大半夜看见几百把明晃晃的钢刀围着自己都会吓得两腿发软,不一屁股坐到地上已经算心理素质不错的了。 船老大强忍着惧意,下船应付,他陪着笑道:“哟,这不是沙河帮的向望海,向爷吗?怎么,您老人家最近哪里发财啊?” 领头的那个被称为向望海的劲装大汉霸道地一笑:“王进宝,原来是你个老小子。” 船老大连忙点头陪笑:“是是是,是小的,不知您老人家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向望海抬手就是一巴掌:“少tm给老子装蒜,船上都是些什么人?” 船老大捂着脸,惶恐道:“向爷,咱东家每个月的例钱可都是交了的,您这样做恐怕有点不和规矩!” 他虽然心中怕得要死,可还是大着胆子说话,抬出了自己东家的名头来希望能吓一吓这个无法无天的江洋大盗。 谁知,这样反而起了反作用。 劲装大汉抬手又是一巴掌,直接打掉了船老大两颗牙:“草泥马,劳资在这江湖上做买卖,几时和人讲过价钱?你要是不和劳资唧唧歪歪,劳资还给你留点面子。你跟劳资唧唧歪歪,劳资偏要给你点颜色瞧瞧,让你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他大手一挥:“小的们,船上的所有东西,统统抢光,人留下当肉票。娘们儿的话就拿去给弟兄们爽一爽!” 听到老大这么一说,几百号人眼里顿时像狼一样冒出了绿光,一个个磨刀霍霍,就要动手。 船老大急得都要疯掉了,“噗通”跪在水里头,不管不顾地磕头道:“爷,向爷,我的亲爷爷啊,求你了,您老高抬贵手,就当小的是个屁,放了小的吧。出了事小的回去会被老爷弄死的,求您老发发慈悲吧!” 向望海大怒:“不识好歹的狗东西,劳资这是劫富济贫,江湖哪个不称一声好汉?你个老狗还给我在这里磨叽。回去不好交代是吧?那就别回去了!” 说着,眼中凶光大盛,抽出腰刀,一刀朝着船老大头顶劈落,船老大早就吓得脸色煞白,两腿一软,栽倒在地。 就在那把钢刀离船老大头顶只有一丝距离,船老大命悬一线之时,一条细长的铁链从远处飞来,缠住了那把钢刀。 接着,一股大力从铁链上传来,向望海猝不及防,大意之下,兵刃直接脱手,飞了出去。 向望海大惊失色:“谁tm多管闲事,妨碍劳资做生意?”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欺负一个不懂武功的船家,狗屁好汉!有种的和劳资放对,没种的把路让开,滚一边去!” 众人定睛一看,正是那一对壮汉兄弟,铁链就是从他们两人中的一个那里发出的。 突如起来的变故仿佛在滚热的油锅里撒了一把盐,场面顿时炸开。 一众水匪喝骂道:“你是什么狗一样的东西,敢跟咱老大放对!”“咱老大一刀把你剁成三段!” 各种声音汇成一片,吵吵嚷嚷,令河滩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慕容复静静地看着场中的一切,并不打算干预,只是嘴角那一丝玩味的笑容更加浓厚了。 有点意思,看来这一路总算不会那么无聊了。 (本章完) 第67章 出手 第67章 出手 以慕容复如今的能力,只要他想,方圆五里之内一只茶盏摔碎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何况十里之外一群闹哄哄的草寇呢。 他初时一惊,对于在这汴河上能遇见类似于车匪路霸的水匪感到难以置信。不过在略一思索之后便想到了什么,随即释然。 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一般这种草寇大多是由一些流民和无地少地的自耕农组成,平时种地,看起来像个老老实实的良民,闲下来便干一些没本钱的买卖。 而他们的领头人多是本地的地头蛇,论武功属于在小地方中有点名头的三流人物,就是那种外号一个叫得比一个响,打起来,一个死得比一个快的货色。 重要的是这些人大多属于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官面上一般也不怎么管,甚至有一部分人就是地方官员敛财的白手套、刷政绩的工具,专门干一些见不得光的脏事。 这种人,一般人不敢惹,惹得起的人一般懒得惹。 至于为什么会成为这些人的目标,慕容复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八成是因为自己这船既没有官船的标志,又过于招摇,才有了这么一出无妄之灾。 慕容复无奈地笑笑。 身边的公冶乾请示道:“公子爷,要不要出手?” 慕容复摇摇头:“不急,难得有这么一出好戏,怎么能让它就这么结束了呢?” 说着就双手搭在栏杆上,饶有兴致地观赏起下面的动静。 公冶乾实在不知道自家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依言缄口,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劲装大汉向望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夺走了兵器,顿时大感面子上挂不住。盛怒之下,一把从身旁的小弟手中抢过一把腰刀,大吼一声就向那壮汉劈面砍去,这一刀要是砍中了,那大汉的脑袋绝对会分成两瓣。 所有的船工都是大惊失色,胆小的吓得一屁股栽倒在水里,胆子大一点的也吓得手脚发软,只有极少数地怒吼一声:“住手!” 这一切都被船上的慕容复和公冶乾静静地看在眼里。 却见青年大汉轻蔑一笑,锁链一横便架住了那看起来凌厉无比的一刀,嘴里还不忘嘲讽道:“这么软绵绵的刀法,你是和师娘学的吗?” 向望海听自己引以为傲的刀法被这大汉嘲讽成女人的刀法,顿时觉得胸中仿佛有一盆被浇了油的火炭,那一把无名业火烧得千丈高。 他两眼火星子只冒,恨不得一口吞了这个让自己大失面子的无名汉子。 他怒喝一声,将一把泼风也似大砍刀使得飞快,朝着那大汉连砍四十五刀,平日里他这么猛砍,就算是有一堵墙在面前也要被砍倒了。 可今天就像见了鬼一样,那大汉就在原地,脚都没有挪一下,而那条锁链就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一般,始终黏在那刀上,任凭那向望海将那大刀使得飞快,从始至终刀锋都没有接近大汉周身两尺之地。 慕容复看向公冶乾道:“怎么样?” 公冶乾轻捻胡须,沉吟道:“启禀公子爷,依臣下所见,那什么向望海刀法看似凌厉,实则都是一些架子,上不得台面。至于那使铁链的大汉倒有几分真本事,不过我猜他原本的兵刃应该不是铁链,而是一条软辫,其所施展的应该是一路被称为“灵蛇辫法”的武学。 这门武学属于江湖上较为寻常的三流武学,自然入不得公子爷法眼,不过这大汉居然能将这样一门三流武学的威力发挥到这种程度,真的可以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 公冶乾平日里深沉少言,与包不同一张嘴到处惹是生非的性格完全就是两个极端,那铁链大汉能够得到他如此评价,说明其确实有点东西。 慕容复点点头,似乎对公冶乾的回答很是满意。 “既然如此,公子爷,要不要我下去搭把手?”公冶乾沉声请示道。 慕容复轻轻地摇摇头:“还不是时候,再等会儿吧。” “是。”公冶乾恭敬地应道。 坦白地说,凭着慕容复这一船人的武功,莫说是区区百十来号草寇,就算是几百号所谓的精锐官军,也就是多动几下手的事情。 他主要是想通过这点草寇来看一看自己这边这帮人的成色。 那向望海见自己平生引以为傲的刀法被对方这么轻描淡写地挡下,顿觉颜面大失,大吼一声:“你们都还在看什么,剁了这些杂种!” 他今天丢尽了脸面,如今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一对一了,气急败坏地一挥手,就想招呼人一拥而上。 青年壮汉冲着一同拉纤的纤夫一声大吼:“弟兄们,咱虽说是下苦力的。但吃了人家的饭,领了人家的赏钱,就不能装孬种!人家把咱们当人,咱也不能不争这口气!有种的,留下,和兄弟一起干,没种的,咱也不怪,但就算没种想跑,这光景人家也不一定愿意让你走!留下来跟这帮王八蛋拼了,没准还有一线生机!” 众船工见青年大汉一条铁链力战水匪的英姿,早就激动得热血填胸。几个较为年轻地一把抄起随身携带的木棒大喊起来:“ 玛德,和这帮杂种拼了!”“草,中午刚吃了人家公子爷的一顿好酒好肉,值了!干特娘的!” “草泥马的,真当爷们都是泥捏的吗?” 一时间群情激愤,十几二十个青壮年一起呼喝还是很有声势的。不过更多的人还是沉默不语地低着头,面有忧惧之色。 向望海阴沉一笑:“众家兄弟,大家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兄弟一向来只抢这些个有钱人。对穷人可是秋毫无犯,现在放下家伙什离开,我向望海保证,不伤大家一根手指头。可要是有人不长眼,执意要跟兄弟作对,那也就别怪刀剑无眼了!” 话音刚落,几个船工就有所意动,接着小动作变成了骚动,骚动变成了扩散到整个人群的喧闹。 整个人群就像滚油中被泼了一瓢沸水,一下子炸开了,吵吵嚷嚷,喝骂声、争吵声混杂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甲板上,有船工一下子就跪倒在船老大面前:“老大,咱兄弟一场,虽说您待我不薄,可是咱家里头还有妻儿老小一大家子要养活,不是兄弟我不讲义气。可咱实在冒不起这个风险,就让我走吧!” 船老大的脸气成了猪肝色。他是这条船的负责人,出了事情,别人可以跑,船东肯定会着落在他身上,一想到那可怕的后果,他又急又怕。 如今见多年共事的兄弟这么一副没义气的怂包模样,他又恼又心寒,嗓音都变形了:“你以为他说让你走,你就走得脱了么?这汴河乃进京要道,多少客人做了无名水鬼!你以为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会放了你吗?” 向望海故作豪爽地一笑:“我向望海,向爷一向言而有信,一口唾沫一个钉!” 这下,原本摇摆不定的人也彻底炸了,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夺路而逃,任凭船老大如何怒吼,就是不理会。 那向望海也果然如言不加阻拦,只一会儿,原本纤夫加船工七八十号人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二十来号人。 船老大破口大骂:“王八蛋,王八蛋!滚吧,都滚吧,没义气吃里爬外的东西!等着龙王爷给你们收尸吧!”,接着,一屁股坐倒崩溃大哭。 向望海狞笑道:“剩下的这些人是铁了心和向爷作对是吧?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向大爷心狠手辣了!” 接着,向手下人一招手道:“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是!” 原本见对方人多,而且还有器械,一班小喽啰心存顾虑,不敢上,如今见对方只剩下这么点人,顿时又恢复了嚣张的本性。心中都寻思,就算那神秘大汉武功再好能打十几个人,他还能打几十个人不成? 一帮小喽啰齐喊一声,接着便挥舞手中的兵刃招呼过去。 剩下的船工和纤夫挥舞着手中的杆棒和铁棍等器械,咬着牙迎上去。 虽然他们都不会武功,可仗着年轻力壮,一时间倒也抵挡得住。 尤其是那青年壮汉两兄弟,两人一人一条铁链挥舞得虎虎生风,两个人联手挡住了几十人,时不时有水匪被铁链扫中,顿时皮开肉绽,惨呼不断。 可是船工这边毕竟人太少,不一会儿,就有人中刀倒下,鲜血染红了河水,在月光下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声音明明很轻,但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却异常清晰,就仿佛有人在耳边说话一样。 “公冶二哥,领头的几个废掉武功,其他的让吃点苦头,不要拖时间,速战速决!” “是!” 随即,当着众人的面,一道身影从船上一跃而下,向一只大鹰一样落到了激战的众人中间,只见他手中挥舞着两根短棍样的兵刃,犹如鬼魅般在众人中间穿梭,仅仅一眨眼的工夫,十几个匪徒如同一口空口袋般栽倒在了水里。 激烈的争斗一下子停了下来,众人都愣愣地看着眼前书生模样的中年人,仿佛寺庙里的一群泥象。 有人说在汴河遇见水匪,很不可思议。首先,这种说法下意识地将汴河当成了北宋都城汴京的护城河,而实际上,这条汴河是京杭大运河的前身,末端在扬州那一块,整个比珠江还要长。其次,中国历代匪患从来就是和旱灾、水患齐名的社会问题,哪怕是所谓的太平盛世。水浒中,母夜叉孙二娘卖包子的十字坡,实际上离孟州,也就是市区才二十里地。实际上,在proc成立之前,中国的广大乡村社会基本上出于失序状态,由地方宗族把控,也就是所谓的皇权不下县。这样就造成了很多真空地带。总之,古代中国社会,远比现代人想象的混乱,失序。当然,我并不是研究历史的专业人士,只能通过有限的资料和推测设计剧情。真要较真的话,主角等人也是虚构的人物,太较真,就没法看了。 最近临近毕业论文预答辩,导师在催了,所以抱歉,接下来一段时间,又要恢复单更了。 先这样吧。 (本章完) 第68章 恩威并施 第68章 恩威并施 公冶乾的突然出手震慑了场上所有人。 几个呼吸之间,十几个人倒在了地上,没有人发出一丝惨叫,没有一丝鲜血流出,也没有人看清这位看起来斯文和气沉默少言的教书先生是怎么出的手。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直到这时,才有人看清,原来这位教书先生用的两根所谓“短棒”是一对像笔一样的奇特兵器。稍微有点见识的认出了这是江湖人士用于打穴位和认穴的判官笔。 一般说来,江湖中人所用的兵刃最常见的无非刀枪剑棍一类。这类兵器虽说上限极高,比如枪就有百兵之王的美称。但同样,入门门槛也是极低,基本属于有手就行,像那军营里的普通兵士,扛着一把白蜡杆长枪,操练个个把月也能耍得像模像样,就是没什么杀伤力,只能当架子吓唬一下普通百姓而已。 甚至像那丐帮弟子,随便有一根竹子或者木头棍子稍微处理一下,也能拿来当兵刃。 然后便是链子枪、竹节鞭、流星锤这一类了。这一类要么对力量的要求极高,比如说竹节鞭虽带一个竹字,却是纯铁铸造而成,重量起码在十八斤以上,比寻常的刀剑重了一倍有余。普通人光是拿起来挥舞几下便累的不行了,何况用出章法,拿来打斗?这是力量上的要求。 再如链子枪,没有技巧根本连甩都甩不出去,更别说用来伤人了。不苦练个十几年很难有所成就,这就是技巧上的门槛。 再有便是乾坤刀、判官笔一类对于技巧和力量要求极高的兵器了。比如乾坤刀基本都是直刃、没有弧度、也没有刀格,使用时新手以及握力不够的人很容易斩到自己手指。而判官笔则要求精准认穴,光是这点便可将九成以上江湖人士拒之门外。能使用这一类兵器的人,至少也是成名的高手。 不过并不是说,兵器使用门槛越高,武功就越高。不然枪百兵之王、剑兵中君子的名号就无从得来了。 水匪摄于公冶乾的武力都不敢有所行动。而船工这边在见识到了公冶乾强大的武功之后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向望海脸色发白,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刚才他一看形势不对立刻躲到了身后,因此逃过一劫,同时心中暗暗后悔,怎么今天这么没眼力见,招惹了这么一尊煞星。 他能发展到今天还活得好好地,靠的就是有眼力见,也就是看人下菜碟。 首先官船绝对不抢,抢就是和朝廷作对,会迎来官面上的严厉打击,收益和风险差距太大。其次就是大宗商船绝对不抢。因为生意做到这个分上多少都和官面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虽然收益很高,但风险同样高,不划算。 那什么抢来划算呢?就是那些小有资财的富商、土大户,这些人既有油水,又不至于引起官面上的严查。 靠着有眼色,他才活到了现在,可今天,他却瞎了眼,惹了不该惹的人。 总算他还有点见识,尽管紧张,脑子还在飞速运转,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说道:“阁下用的是判官笔,手段又如此高明,想必是“铁面判官”单老前辈门下高足了。在下与单老前辈有些交情。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阁下,罪该万死。” 公冶乾冷冷道:“单正那个老匹夫也配教人?你既然知道自己罪该万死,那就应该自行了断,免得我亲自动手吃苦头。不过我家公子爷宅心仁厚,不和你计较,只要你自断一手一脚,从此退出江湖,今日便饶你一命,如何?” 向望海大怒,他说什么罪该万死只是客气话而已,想着抬出铁面判官的名头来能让对方卖个面子,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傲慢。 他怒道:“你家公子要废我武功,让他亲自来便是,派个手下来算什么本事?” 公冶乾冷笑道:“我家公子爷何等人物,怎么会与你这种东西动手?像你这种货色,就是再练三十年,也不配公子爷刺你一剑,再练五十年,也不配公子爷打你一掌。” 向望海勃然大怒,狂吼一声,提着一把鬼头大刀向公冶乾砍去,今日就算是死,也不能忍受此奇耻大辱! 这一刀的力道比之之前向望海与铁链大汉动手时的任何一刀都要威猛,带上了刺耳的破风之声,众人毫不怀疑,就算是那铁链大汉再用铁链去挡,也会在这一刀下被劈成两半! 向望海一口钢牙咬碎,双目赤红,管你是谁,今天一定要用你的血来洗刷老子的耻辱! 而那位教书先生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目光中甚至还带有那么一丝丝的.怜悯? 大片血在众人面前绽开,汴河原本就不平静的水面又多了几丝躁动的意味。 待到众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都齐齐地吸了一口冷气。 预想中教书先生脑袋开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向望海的心口处插着一只尖锐的判官笔。那一刺的力道太大,整支笔的身子几乎都没入了向望海的胸口,还有一部分笔尖从后背透出。 公冶乾连连摇头:“可惜,这支笔脏了,以后不能用了,可惜!” 向望海满眼的不可置信,口中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用最后的力气问道:“你到底是谁?” 公冶乾眼里露出一丝同情的神色,微微叹了口气,朗声道:“姑苏慕容氏门下,赤霞庄庄主,公冶乾是也!” “姑苏慕容,难怪.”向望海苦笑一声,最后一丝力气用尽,带着无尽的悔恨堕入了无边的黑暗。 寂静,长久的沉默。 片刻后,人群中爆发一声欢呼:“慕容公子万岁!” 紧接着,这一声欢呼波及了几乎每一个人,无论是船工还是纤夫还是先前的草寇,都在声嘶力竭地狂吼,河滩两岸,几百号人,每一个人都在声嘶力竭地狂吼着同一个口号: “慕容公子万岁!” 有的人一屁股坐倒在河滩上,庆幸劫后余生。有人丢下兵器,不管不顾地朝着大船的方向跪拜。还有的人则口中念念有词,更有甚者仰天长啸,随即崩溃大哭。 这些所谓的水匪,有些是单纯的坏,杀人放火胡作非为。有些则是被人诱骗,待到察觉到的时候,已经误入歧途,再难回头。还有的则完全就是被人胁迫,不得不加入的,甚至有些人本身就和水匪有仇,被水匪杀光了家人,为了活命,不得不委曲求全。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终于结束了。向望海倒下的那一刻,仿佛心里一座沉重的大山轰然崩塌,胸前绽放的血仿佛为自由而庆祝的礼。 “所有人,听令!” 慕容复饱含内力的嗓音在众人耳边炸响,乱哄哄的场面瞬间停住,所有人都在看着大船的方向,等待着那位传说中的慕容公子接下来的指示。 “所有船工、纤夫,凡参与今晚之战者,一律赏银五十两,受伤者,赏银百两!一众人等愿意拜入我姑苏慕容门下者,无论日后担任何职,一律赏银二百两,每月月钱十两!若表现优异,另有赏赐!” “海沙帮水贼,占据要道,杀伤行人,罪大恶极。然,首恶已诛,从者不论。着令,若曾杀伤人命者,限十日之内前往官府出首,不得有违!手中没有人命者,每人发给白银五十两,作为路费,各自回家,复作良民。他日若有再犯,严惩不贷!海沙帮即刻解散,其历年所积财物除帮众遣散所需外,尽数归于楚州府库!” 这番话说完,有的人顿时一屁股栽倒在地,面如死灰。更多的人则山呼万岁,激动不已。 (本章完) 第69章 收聚人心 第69章 收聚人心 甲板上,慕容复席地而坐,公冶乾恭敬地站在背后,对面坐着的则是那对使铁链的壮汉兄弟。 所有的船工和纤夫都已经领了赏钱下去了,纤夫二十人,船工六人,包括那位叫王进宝的船老大,无一例外地都激动不已地表示,愿意在慕容氏门下效力。 开玩笑,那可是名震江南的姑苏慕容氏。为慕容公子效力不比在河滩上讨生活,或者受船东鸟气强一万倍?!就算拿着同样的银子,都是完全不一样的身份! 即使是受了伤的,也没有人抱怨慕容公子为什么不早点出手。到现在就是个傻子也明白了,人慕容公子是在考验自己这群人,何况慕容公子还特意交代给了每个受伤的人一百两银子的抚恤。 一百两啊!给船东出力就算是淹死在这汴河里,船东也不会给上哪怕一两银子的抚恤,何况是受了点伤?那是你自己命不好! 因此留下的人中,有一个算一个,都庆幸自己留下来了。这现成的赏钱且不论,还有未来十两银子一个月的月钱等着,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所以,尽管好几个人都受了伤,可是一点抱怨的声音都没有,反倒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欢快样子。相熟的有人受了伤,还会互相开玩笑:“你小子咋就命这么好,挨了刀子呢?”“老兄,人与人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去你的” 还有一拨人就显得没那么开心了,那就是原海沙帮的成员们,一个个都呆在原地等着慕容公子接下来的发落。因为慕容公子虽然宣布海沙帮从此不复存在了,却没说让他们走啊!只能呆在原地等着慕容公子发话。 “我观两位身手不凡,不应该是一个寻常的纤夫,以两位的本事,应当更有作为,为何居于此间?” 慕容复诚恳地问道。 那使铁链的汉子先是腼腆一笑:“让公子爷见笑了。在下名叫易大彪,这是在下的兄弟易大勇。” 慕容复一一行礼:“原来是易氏兄弟,失敬失敬。” 两名汉子慌忙还礼。 易大彪接着说道:“在下兄弟二人本是燕赵人士。自幼爱好舞刀弄枪。家中薄有资财。因此兄弟二人在先父故去之后也能一心练武,渴望将来考取武举报效国家。可是我兄弟二人实在不擅长经营,家中薄产被歹人骗去,不得已流落江湖,加入了丐帮门下,三年时间累功成为了六袋弟子。” 慕容复点点头,虽说丐帮的加入门槛是最低的,但能够在短短三年时间,成为六袋弟子,确实说明这两人有点本事。 “可是之后,我等二人却因为某些原因,得罪了帮内长老,故而被逐出了丐帮,又一次流落江湖。因我二人是被开革出丐帮的,其他门派都不愿收留我二人。我二人又不愿投身那仗势欺人为富不仁的财东门下。文不成武不就,一来二去,就到这汴河上来讨生计了。” 说着挠了挠头,仿佛很不好意思。 慕容复眉头微微一皱。照理说,丐帮长老都还算是赤诚侠义的好汉子,以这两人的性格跟武功应该很讨喜才对,怎么会结下梁子被开革出帮派呢? 突然,他的心中有了答案。 “两位得罪的,莫非是徐冲霄,徐长老?” 易大彪大惊:“公子如何知道?我们兄弟确实是因为冒犯了徐长老才被开革出来的。” 慕容复面不改色,心中却冷笑连连。 要说这个什么徐长老,某种意义上还真算天龙宇宙里的一个重要角色。正是由于他的主持和全冠清的安排,才导致了杏子林大会乔峰被罢黜了丐帮帮主之位。这货虽说七老八十了,却人老心不老,色鬼一个,和全冠清一样,都是马夫人康敏的群下之臣。 这人能力人品极差,在丐帮中的辈分却是极高,属于太上长老,如果不是他的参与,凭全冠清一个小小的舵主,怎么可能整得出杏子林大会这一出。 更不用说,丐帮身为一个子帮派,连四大长老这个级别的高层想要喝口酒都要把杨老元帅赐给自己的嘉奖金牌当掉。而这所谓的太上长老却还有不少资产,在河南也算个有名的富户。 实在讽刺。 易大彪小心地问慕容复:“慕容公子,莫非认识徐长老?” “不认识,听过,没交情。” 对这么个人慕容复连多评价一个字都嫌浪费。 听到慕容复如此回答,易大彪兄弟才算松了一口气。 “既然两位无处可去,不如来我慕容复庄上?我慕容复虽然不成器,但对于两位这样的人才,向来欢迎,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听到慕容复如此诚恳招揽,易大彪兄弟明显很是激动,可随即想到了什么,嗫嚅道:“可是这样,岂不得罪了徐长老?恐怕.” 不等对方说完,慕容复轻蔑一笑:“一个徐冲霄,慕容家还不放在眼里!” 易大彪兄弟难掩心中激动,大吼一声:“是,多谢公子爷,以后我们兄弟这两条命,就是公子爷的了!水里火里,只要公子爷吩咐一声,我们兄弟要是皱一下眉头,犹豫一下,天打五雷轰!” 说完,两人齐齐下跪,给慕容复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这个时代的人,尤其是武人,比任何一个时代的人都更渴望得到认同。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那是真的用命在报答知遇之恩的。 慕容复满意地点点头。 实话实话,丐帮弟子的忠义,慕容复一向是很认同的。虽然说出了全冠清、徐冲霄这两粒老鼠屎,还有白世镜也算半个,但其他普通帮众,还有四大长老等人都是实打实的忠义之辈。 上次在破庙遇见的邱舵主等人已经让慕容复印象深刻了,这次遇见的易大彪兄弟更是如此。凭他俩的武功,满可以加入匪帮做一个头领,或者今晚的事情也可以独善其身,但他们没有,而是恪守原则,恪守道义。 这样的人才才是真正值得收入麾下的,可以培养成自己的心腹班底的人才,这两人在慕容复眼里比几百号乱七八糟的草寇强一万倍。 因为他们一旦认定你,就绝对不会背叛,绝对会为你战斗到最后一滴血流干。 还有那二十几号船工,虽说此时武功低微,但是正直,勇敢,稍加培养,日后就可以成为领兵几十上百的基层军官。借助这二十几号人,足以打造一支上千人的绝对忠诚的亲卫。在充足的装备和粮饷加持下,这么一支千余人的小部队足以匹敌上万人的普通军队! 毕竟愿意坚持公义,以身犯险的人,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宝贵的人才。能够为了陌生人和凶徒以命相搏的人,又怎么可能背叛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主家呢? 能力可以培养,忠勇可很难培养。 用钱砸出来的那叫厚赏之下必有勇夫,可一旦砸不了钱,这股勇气很快就消失了。 唯有心中一直秉持的信念,才是真的。 慕容复欣慰地摇着折扇,神色陡然一凌:“易大彪、易大勇听令!” “在!” “命你等二人待本公子进入北地之后带船工二十人前往海沙帮监督其帮派不义之财的处理,执行本公子之前的命令。完成之后,带人赶往姑苏,不得有违。” “是!”两人齐声大吼,脸涨得通红。 他们知道,这算是慕容复给自己二人的一个考验,也是自己在新主家执行的第一个任务,一定要不折不扣地完成,证明自己。 慕容复满意地点点头。 他可没圣母到用慕容家的银子来遣散海沙帮,就算慕容家家大业大,可也要看银子的值不值。 况且,人性是贪婪的,就算慕容家威名压着,也不能指望一群匪徒会老老实实地分配好银子原地解散,慕容复还没那么自恋。 此外,这次的举动也算是卖了楚州官府一个面子,给地方官狠狠地刷了一波政绩,这点人情可得收好,说不定哪天便用得着。 不过这是个精细活,易氏兄弟虽然足以打服这帮草寇,可正如他们所说,玩心眼,这俩还真不行。 所以,慕容复又喊一声:“王进宝!” 船老大王进宝答应一声,单膝跪地:“在!” 慕容复从衣袖里掏出一面精致小巧的黑旗,正是慕容家标志性的“黑燕令”。 他将小旗递给地下的王进宝道:“命你携此旗与易大彪、易大勇一道,处理海沙帮的后续事宜。事情完成之后,持此旗到姑苏找邓百川,他会安排你的职务。” 王进宝一愣,随即大喜。这摆明了是要委以重任,重点培养啊。 他几乎是颤抖着从慕容复手里接过那面精致的小旗子的。 一夜间,从死到生,再到一飞冲天,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晚风吹动慕容复的发梢,他站在甲板上,微倚栏杆。 在他面前是几百号心有戚戚然的前海沙帮水寇,还有几十号对他满怀崇拜,绝对忠诚的新手下。 (本章完) 第70章 逍遥派的底蕴 第70章 逍遥派的底蕴 距离上次的小插曲已经过去了三天。 进入北地之后,一行人弃舟乘车,日夜兼程,因此原定十日的路程,只用了六天多一点的时间就到了。 众人先是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然后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派仆人打探到薛神医的庄上下了拜帖,约定第二天上午拜庄。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第二天上午了。 对于这位传说中的“薛神医”慕容复很是感兴趣。 其人因医术精湛获得了“阎王敌”的雅号,在江湖上广结善缘,活人无数。许多江湖人士心里,黄金千两不如薛神医的一个人情,可见其医术之神妙。神医之号口口相传,以至于江湖中人大多只知“薛神医”,而其本名“薛慕华”却少有人提起了。 此人的武功虽说以慕容复的眼光来看稀松平常,但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那就是逍遥派聋哑老人苏星河门下“函谷八友”之一。 逍遥派,作为天龙世界最为神秘的一个门派,虽然自始至终从未以完整的面目呈现在世人面前,然而其深厚的底蕴一直是令慕容复印象深刻。 虽然逍遥派门下弟子稀少,但在慕容复眼中,论实际影响力,逍遥派尤在所谓的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和武林泰山北斗少林之上。 评价一个门派的实力,无非是从它门下弟子的数量、高手、武学三个方面评价。 首先门下弟子的数量,在这一点上,逍遥派比较吃亏。毕竟论正式的弟子,逍遥派只有无崖子、李秋水、童姥和苏星河四人。其他人等如丁春秋、函谷八友都因为种种原因不能算作逍遥弟子。 可要是放宽条件,从广义上来看,那可就不得了了。天山童姥的灵鹫宫九部一共几千人,下辖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无数奇人异士。李秋水乃西夏皇太妃,当今在位的西夏国主是其所生,一品堂高手无数。再放宽点,把丁春秋这个逆徒算进去,星宿派还有一支几千人的气氛组,反倒是无崖子这个正牌掌门手下人丁单薄。 论高手,无崖子、李秋水、天山童姥虽说缺乏与明面上的高手交战的经历,存在很大的争议,但从其武学配置和修炼程度来看,当不在扫地僧之下。 苏星河虽说沉迷于杂物,不能专心武学,被无崖子认为废了。可就这么一个无崖子眼中的不肖徒稍微露的两手也能让身为一流高手的玄难吃惊不小。 而一个没有得到逍遥派真传的丁春秋凭借着一手“化功大法”在江湖上闯下了赫赫凶名。聋哑谷内,鸠摩智初见丁春秋便对其深感忌惮,认为要拿下此人,除非一众高手齐上。以一人之力生擒玄难和函谷八友在内的一众高手。 此后更是在不用化功大法的前提下速败段延庆,要知道段延庆作为四大恶人之首可是毫无争议的强一流高手! 即使是现在,慕容复自问,凭借着深厚的内力跟斗转星移的神妙,自己可以不惧丁春秋的毒功,也可以凭借着三路六脉神剑的强大输出压着丁春秋打,可要想斩杀此獠,那是完全不要想。 其他人等,函谷八友至少也是个强二流高手,其中强者如吴领军等人可以匹敌少林玄字辈高僧,也就是一流高手。 这都还没把余婆这些附属力量算进去。 论武学,原著中的虚竹凭借着只练了几个月的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和鸠摩智打得有来有回,甚至逼得人家不顾面子地用匕首偷袭。 天地不老长春功有返老还童之神效、北冥神功是比肩易筋经的顶尖内功、凌波微步是天龙世界的顶级轻功、少林一战,鸠摩智凭借小无相残本催动少林七十二绝技技压一众玄字辈高僧,差点令少林威名扫地、琅寰福地集中了除六脉神剑和一阳指之外的天下武学. 可以说,逍遥派作为天龙最强门派实至名归。相比之下,丐帮离了乔峰就是一团散沙,一个段延庆能打穿。少林寺更是高手的检验场,绝顶高手都喜欢上少室山刷战绩. 当初从大理回来之后,慕容复有过上擂鼓山找苏星河的念头。 可是“活死人”和丁春秋的那点恩怨,连身为同门的童姥都不知道,自己一个和逍遥派八竿子打不着的主,又是如何得知的? 总不能上去跟苏星河说:“有个姓查的老爷子告诉我的。”吧。 真这么干苏星河拼了老命也得送自己下去陪查老爷子,虽然以自己现在的武功要赢苏星河也就一两百招的事情,但继承无崖子的衣钵也就没戏了。 而自己又没能力解开珍珑棋局。 最令人抓狂的是,无崖子现在明面上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活死人”也就是说,自己一切关于无崖子的合理信息源只能是寥寥几个人,因为知道他还活着的只有童姥、李秋水和丁春秋、苏星河。 这其中,童姥不知道无崖子遭遇了不测,否则以她的性子,早杀到星宿海打爆丁春秋的狗头了。 苏星河装聋作哑,门下弟子散尽。李秋水和无崖子关系不明,新修版更是有李秋水和丁春秋勾搭,谋害无崖子的剧情。 贸然上门,最好的结果是被苏星河当成丁春秋派来的,和苏星河大战一场然后什么也没捞到,白跑一趟。 最差的结果就更有意思了。要知道当初丁春秋偷袭无崖子,无崖子伤重濒死之际蒙苏星河拼死相护,以奇门遁甲之法挡住丁春秋,令其阴谋无法进一步得逞。 谁知道几十年过去了,苏星河奇门遁甲的水准是不是又上去了一个台阶?自己可是一点奇门遁甲都不懂,把自己给搭进去了那就有意思了。 一想到无崖子七十年北冥真气和逍遥派无数宝藏最后很可能都便宜了虚竹,慕容复就觉得难受。 这年头,人家穿越都带系统的啊,遇事不决,系统上线。珍珑棋局虽说复杂,还能强过阿尔法狗的算力吗?有个系统,啥都解决了。 无数个夜晚,他彻夜不眠,等的就是“叮”一声,系统上线,然后自己好日子就来了,从此走上躺赢的道路。什么天龙四绝、逍遥三老、扫地神僧都是弟弟。 然而,并没有。 自己目前为止唯一可以称得上奇遇的地方就是天龙寺那一次。鸠摩智抓住自己,段誉上前搭救,一股从胸口涌来的暖流令真气回转,自己不但内力未曾失,还获得了一身来自段誉的北冥真气。 而这一切的源头,大概就是那导致自己穿越的罪魁祸首,那块自己带在胸口几十年的玉佩了。 慕容复估计是玉佩导致了那一刻的真气回转,产生了类似于加强版北冥神功的效果-毕竟北冥神功的吸力和内力强度成正比,而当时三人中就属自己内力最低,就算有北冥神功也吸不动。 可是从那以后,玉佩就再也没有呈现出任何神异之处,不然光是凭借着这一增幅属性自己都能吸干鸠摩智的内力,完全用不着两番对敌,处处吃瘪。 罢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还是明天拜庄要紧。 想到这,慕容复吹灭油灯,睡觉。 昨天被河蟹了,发了两章无用章节。为表歉意,今天补一章,双更。 (本章完) 第71章 星宿门人 第71章 星宿门人 第二天一早,慕容复等人便动身赶往薛神医庄上。 薛神医在当地极富盛名,因此他的庄子也很好找。 一般说来,薛神医一天只接待一个病人-这也不奇怪,毕竟但凡名医都有点古怪脾气,而且一般除非是要命的事,否则也用不着来找薛神医。 要找薛神医看病,至少也得提前一两个月送下帖子预约-这还算好的情况了。因为这位薛神医选择病人也是有点看人下菜碟,还有他那人所皆知的规矩-看病不收钱,收武学招式。所以说没两把薛神医看得上眼的刷子,那就等着摇号吧。 为了等待被薛神医选上,许多人往往都是住在附近一住几个月,久而久之,离薛神医庄上不远的地方就成了一条街,专门服务这些不差钱的武林人士。 所幸,慕容复明显不属于需要摇号的那一类人。 为了避免等待,慕容复在拜帖上的名刺写得很明白:姑苏慕容携大理天龙寺本相大师,大理镇南王世子段誉,大理司空巴天石及江南赤霞庄庄主公冶乾拜庄。 这几个名字除了段誉,任何一个都是武林中的一流人物,更不用提姑苏慕容四个字代表的分量。当然慕容复故意没有点出公冶乾四大家臣之一的身份,而是单独列出来了。 效果很明显,当天下午就受到了薛神医让一行人明天下午上门的邀请。 至于指点几招武学作为诊金,只怕薛神医学不会,没有自己这一行人教不了的。 薛神医作为天下首屈一指的名医,自然不缺钱财,不过其府邸却意外的低调,与普通的中等人家无异。一座占地不大的宅子坐落在小巷子深处,因为薛神医不喜吵闹,特意将宅子选在这片地域,附近也没什么人家,方圆五里,只有薛神医一处庄子,因此显得格外冷清。 大门两侧是两名中年人模样的家仆,都是一身短打扮。 一名随从走上前去唱个喏:“两位兄弟,我家慕容公子携各位武林同道前来拜会薛神医他老人家,烦请二位行个方便,代为通传一声。” 他言辞恳切,说话客气,丝毫没有世家大族的豪奴惯有的那股子盛气凌人的劲,叫人挑不出毛病。 按说这时应该有一个人进去通传一声,可是那位仆人脸上却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连连摆手:“什么慕容公子,欧阳公子?我家主人今天不舒服,闭馆一天,上门求医的一律改天再来,走吧走吧!” 那随从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恼怒,可脸上却还是赔着笑:“两位怕不是误会了,我家公子昨天就下了帖子和薛神医约好了今天一早来拜访。帖子还是兄弟我送的呢。两位哥儿应该是昨天不当值,不认得兄弟。一点小小的心意,两位哥儿麻烦行个方便吧。” 说着,便从钱袋里翻出两块碎银子递给两人,按理来说,他这番行事滴水不漏,面子上和里子上的事都做足了,两个仆人也该见好就收了。 可没想到那人丝毫没想通融,反而一把打落银子,口里骂骂咧咧道:“谁稀罕你的臭钱,赶紧哪来回哪儿去。” 另外一人则一把抓向随从的腕子,想把他拉开。 就在那手即将搭上随从手腕子的那一刻,一只手掌扣在了随从的背心。 那随从只觉得一股淡淡地寒意一闪而过,接着就在手腕子被扣住的那一刻,一股劲力喷薄而出,上一刻还气势汹汹地要动手的恶仆下一刻就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了。 只见那仆人倒在地上,身形扭曲,脸色发青,仅仅是挣扎了几下,便口吐白沫,昏厥过去了。 另一人见状,正想动手,一道劲风袭来点在他身上,顿时他发现,四肢完全不归自己指挥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没人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包括那位突然大展神威的随从,也是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慕容复手掌放下,冷笑道:“我说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星宿派的鬼蜮魍魉,这碧鳞毒倒是有点东西。不过你们不该在我慕容复眼皮子底下卖弄,更不该伤我的人!” 随从见到上一刻还嚣张跋扈的仆人下一秒落了个那种凄惨的样子,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而众人听到了“星宿派”三个字,也是脸色大变,一瞬间,惊讶、厌恶、疑惑,种种神情浮现。 如果说,少林、丐帮、大理这样的名门正派在武林中以美名相传,那么这几大门派的好名声加起来都不如星宿派的恶名来得响亮。 这个门派虽说远离中土,但是其在武林中做下的恶却胜过四大恶人之流十倍! 首先是其武功邪门,星宿派弟子武功虽然说不上多高,但无一不是一身邪功,用毒是这个门派惯用的伎俩。什么毒蛇、毒虫别人避之不及的东西却是这个门派的心头好。 如果仅限于此,那也没什么,毕竟江湖上用毒的门派多了去了,就是武林正派的代表,丐帮,也有不少弟子,长老用的毒蝎、毒蛇之类的,星宿派只是将用毒发挥到了极致而已。 可再一个便是星宿派邪性的作风。其门派内部没有任何长幼尊卑可言,一切以实力为尊。至于徒弟毒杀师父,师兄弟之间互相残杀更是家常便饭,宛如一群养在罐子里的毒蛊,令人生厌。对自己门派的人尚且如此,对别家门派的人更不用说了。历年来江湖上不知多少好汉惨死在了星宿派门人手中。这其中,星宿派掌门丁春秋凭借一手化功大法更是令无数江湖中人又怕又惧,畏之如虎。真要论起来,丁春秋犯下的恶行远在四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之上。 一行人千里而来找薛神医求医,却在这里遇上了星宿派门人。众人都是脸色一白,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薛神医已经遭遇了不测,第二反应则是:薛神医如何惹了星宿门人? 慕容复心中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他大手一挥:“巴司空随我一起进去,其余人留在原地!” 之所以让巴天石跟自己进去是因为他轻功好,可以翻墙。 以星宿派用毒的手段,要是强行破门的话肯定会着道,慕容复可还没心大到那个地步。而翻墙也不能确保稳妥,但在场的几人中属自己和巴天石轻功最高,应对起来比较方便。 巴天石默默地点点头,两人身形一动,瞬间翻过丈余高强,来到院内。 刚一落地,慕容复体内内力立马奔涌不息,斗转星移随时可以发动,应对一切可能的偷袭。 他原以为,进入院子里会看到满地的尸体,或者激烈的打斗,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偌大个宅子连一个人都见不到,没有星宿门人,自然也没有薛神医。 (本章完) 第72章 密道 第72章 密道 慕容复和巴天石分散开,将院子的各个角落都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特意提醒巴天石,千万不要碰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发现可疑的地方,叫他来。 可是检查了一番之后,什么异常之处都没有。 于是慕容复抽出长剑,隔着六尺多的距离一剑斩断门闩。一股碧烟从门缝里冒出,慕容复衣袖一挥,一阵劲风将碧烟朝着反方向吹去,并没有半点散开。在碧烟出现的那一刻,两人早就摒住呼吸,同时各自施展高明的轻功急退。是以,碧烟虽毒,却半点没有伤到二人。 待到确认暂时没有别的危险了,慕容复向巴天石使一个眼色。巴天石会意,从摸出一块碎银子,扔到院墙之外。这是一行人事先约定好的暗号。 一道身影踉跄着撞开了大门,飞进了院子。正是公冶乾一脚踢在那名被慕容复制住的星宿派弟子屁股上,用他砸开了门板。对于这些星宿派弟子,实在没什么必要讲仁慈。 接着公冶乾、段誉、本相三人相继进门。随行的随从已经打发他们先返回客栈了,毕竟这种场合没必要把普通人卷进来。 公冶乾问道:“公子爷,如何?” 慕容复摇了摇头。 “说,怎么回事!” 慕容复一把扯过那个星宿派弟子,逼问道。 那弟子欲待要说话,却还没来得及说出几个字,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待到慕容复用手指去探他的鼻息的时候,已然全无气息。 公冶乾叹了口气:“问过了,只是讨饶,什么也没说。” 慕容复心中暗骂,什么时候星宿派的这帮没节操的杂鱼居然玩起宁死不屈的把戏来了?有这气性? 转念一想,不对。 八成是有人提前在这两人身上做了手脚。这下好了,两个可能知道一些信息的,一个死于斗转星移,一个死于星宿门人的暗手,这下又抓瞎了。 陡然心中一凛:如此厉害的用毒手段,难道是丁春秋那个老鬼来了? 实话实说,要慕容复选的话,他宁肯和乔峰打一架都不愿意跟丁春秋这个老壁灯干一仗。原因无它,同级别的对手之中,只有这货最没节操,最没下限,而且手段还恶心得要死,一身的剧毒。 虽说他现在内功深厚,对毒药的抗性比寻常高手强了太多,可也没把握一定就能防的住这老贼,虽然防不住的可能性很小,但总归是心里膈应。 玄难够强了吧?达摩院首座,在玄字辈中妥妥的排在前面,内功自然雄浑深沉。然而只是一脚踢中了这老怪的肩头便瞬间毒发,内力受阻,落入下风,最终惨败在化功大法下。 真要是丁老怪直接用化功大法那倒还好,慕容复自信要用斗转星移反弹回去也能办到。问题是这老鬼身上的毒实在太多了。自己又没有逍遥三老的两百年内力,毒抗拉满。 而且都说了,这货没节操,万一一下没打死,跑了咋办? 薛慕华要真是被这老怪杀上门,那可就彻底完犊子了。 随即又觉得不可能。 如果真是这老鬼,这庄子只怕早就是一片尸体了,没道理这老怪还那么好心,安排人清场啊,还安排两条杂鱼守在这? 所以,大概率丁春秋自个儿没来,顶天了派了几个亲传弟子过来。 这倒也够了,毕竟丁老怪那帮弟子虽然菜,但多少也有点东西。 除了阿紫,其他八个亲传弟子至少也能算个二流高手-毕竟星宿派那竞争机制下,整个门派都在拼了命地卷,不卷,是会字面意义上地要命的。 真要是派上好几个亲传弟子加一堆杂鱼,以薛神医那武功水平还真没什么办法。 不过,为什么这老怪会找上薛神医呢? 管不了这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薛慕华,本相的伤情要再耽搁个十天半个月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是昨天下午下的拜帖,那个时候并没有什么异常,这说明变故应该发生在昨晚。 薛神医拖家带口的二十来号人,不可能走得太远。 管他丁老怪来不来,来了的话,直接六脉神剑戳死,刚好为武林除了这个败类,还能拿着这老壁灯的人头去找无崖子传功! 他猛然想起,薛神医家里似乎有一条密道,很有可能薛神医就是带着自己一家子从密道跑了。 密道的开口,记得好像是在后园? 想到这,他向巴天石吩咐道:“巴司空,劳烦您用最快的速度到附近人家去打一桶水来!” “好。”巴天石答应一声,也不问为什么,直接运起轻功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本相咳嗽道:“慕容公子,不必勉强,实在找不着薛神医也是老和尚命中有此一劫。没必要以身犯险。” 慕容复摇摇头:“大师不必灰心,晚辈自有分寸。就算真的是那丁老怪亲自前来,晚辈也有信心让他乘兴而来,败兴而回。” 不多时,巴天石打了一桶水回来了。 慕容复点点头,如果有可能,他真心愿意用包不同和风波恶两个换一个巴天石。武功暂且不论,就冲巴天石为人沉默、办事从来不问为什么这一点就已经是所有老板梦寐以求的好员工了。 他走到廊下一排五个石臼,想了一会儿,走到左边第二只大石臼旁,捧了几把干糠和泥土放入石臼中,提起旁边一个大石杵,向石臼中猛地一下砸去,接着又是一下,石杵沉重,每一下落下甚是有力。 “嘭嘭嘭”的声音不绝于耳,一下一下地仿佛砸在众人心头,在这个空荡荡的院子里显得十分诡异。 众人不明所以,虽然觉得奇怪,但想来慕容复此举定然有他的用意,也就没有多嘴多舌。 突然间园中东南角七八丈处发出几下轧轧之声。声音轻微,但颇为特异,巴天石、公冶乾等人向声音来处瞧去,只见当地并排种着四株桂树。 砰的一下,砰的一下,慕容复不停手的捣杵,说也奇怪,数丈外靠东第二株桂树竟然枝叶摇晃,缓缓向外移动。 又过片刻,众人都已瞧明,慕容复每捣一下,桂树便移动一寸半寸。段誉一声欢呼,向那桂树奔了过去,低声道:“不错,不错!”众人跟着他奔去。只见桂树移开处露出一块大石板,石板上生着一个铁环挽手。 慕容复再捣了十余下,大石板已全部露出。段誉握住铁环,向上急拉,却纹丝不动,待要运力再拉,慕容复惊叫:“二弟,住手!” 段誉被慕容复一声断喝,顿时住手。 慕容复向巴天石喊道:“水!” 巴天石一个纵身,瞬间一桶满满当当的水递到了慕容复手中,一滴没有漏出。 慕容复一把抢过,“哗啦”一桶水满满当当地泼到了旁边一个石臼里。 众人皆是无法理解慕容复这等奇怪的举动,知道闻到了一股浓厚的火药味才明白,刚才自己一众人等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了。显然,这铁环下连有火石、火刀、药线,一拉之下点燃药线,预藏的火药便即爆炸。 慕容复走到右首第一只石臼旁,运力将石臼向右转了三圈,抬头向天,口中装模做样地低念口诀,默算半晌,将石臼再向左转了六个半圈子。只听得一阵轻微的轧轧之声过去,大石板向旁缩进,露出个洞孔。这一次段誉不敢鲁莽,向慕容复挥了挥手,要他领路。 慕容复刚想进去,地道内传来一阵哭声。 慕容复顿时一惊。 “什么劳什子丁春秋,真的要将我们一家子赶尽杀绝么?老爷啊,这次你可把我们害苦了!” (本章完) 第73章 苏合香 第73章 苏合香 慕容复取出火折子吹亮,循着哭声向地道深处走去。 地道本身并不长,但却建的极其深,一条勉强能容下一个成年男子的狭小通道一直延伸到了地下八九丈的样子。 难怪在地面上一点异样都察觉不到,这么深的地方除非是动物,否则任何细小的声音都无法被察觉了。 慕容复循着简易的绳梯一路下去,到底的时候才发现前方的空间略微宽阔了一些。 前方有微弱的灯光传来,想必就是薛神医的家眷了,只是不知道薛神医在不在里面? 他弓着背,又穿过一条狭小的通道,走了大约七八丈,眼前豁然一亮,刺眼的光亮令他微微眯缝了一下眼睛。 一个宽阔的空间内二十多号人或坐或站,动作不一,唯一的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脸上都带着一副大祸临头的惊恐表情。 原来这里是一处天然形成的洞穴,极为开阔,被后人改建成眼前的这条地道。洞内生了火把,也有通风口,设计得极为精巧,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倒有点儿地道战的意思。 但慕容复心里并不高兴,因为第一眼他就发现,这一群人中并没有薛神医。 “各位薛神医的宝眷不要慌,在下姑苏慕容复,并非邪派中人。昔年与薛神医颇有些交情,此番前来是带人来找薛神医求医的,只是不知薛神医去了哪里?” 事到如今,只能期望从这些家眷口中得到些有关薛神医去向的信息了,虽然希望不大。 一众妇孺听到“姑苏慕容复”五个字,哭叫声顿时一停。 一个头发白、身形佝偻,老家奴模样的老人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公子难道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南慕容’?” “正是在下,不知老丈如何称呼?”慕容复施了一礼,客客气气地问道。 听到慕容复如此肯定的回答,见其礼数周到,全无恶意,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慕容复-龙章凤姿、皎如玉树,哪有恶人长这样?当下就相信了四五分。 又一想,老爷临走前才将这地道机关的奥妙告诉了自己一人,而眼前这年轻人却能够在不触发机关的情况下找到地洞里,想必与老爷交情匪浅,很有可能是老爷的忘年交。 又有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说了几句话,确认了确实有慕容复等人拜庄一事,这下众人完全相信慕容复并非歹人了。 慕容复并不知道自己的这副好皮囊又替自己省却了一段麻烦,他现在只想赶紧赶在星宿派的虫豸之前找到薛神医。 他提议众人上去说话,刚开始那个老家奴模样的老人想了想,同意了,看来这人应该是管家一类的人物,薛神医离开时将家务事托付给了他。 于是一行人在老管家的带领下顺着通道鱼贯而出。 待得众人上来的时候,公冶乾等人已经将宅子仔细地搜索了一便,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昨夜三更天,老爷突然叫我来到他的书房,说,有大祸临头,让我替他收拾一些行礼。然后告诉了我这个地道的使用方法,让我带合府上下二十余人躲到地道里面。然后老爷便一个人从后门出了府。再然后,我也不知道了。” 老管家沮丧地摇摇头,似乎很惭愧。他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自思老爷平日里与人治病,广结善缘,怎么会惹上仇家上门追杀呢? 慕容复略微有点失望:“敢问老丈,薛神医临走前有没有交代过什么?” 老管家思索了一番,猛地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老爷临走前的确交代过。如果三日之内,老爷没有回来,就让我想办法将这个东西交给慕容公子,他说慕容公子一定有办法帮到他的。” 说着便从衣袖内取出一样东西,慕容复接过一看,发现是一个香囊。 慕容复也不怀疑有毒,顺手接过,凑近一闻。 一阵浓郁的香味传来,但不是那种常见的熏香,而是药材的香味。 慕容复虽然通晓百家武学,然而于这中医一途确实一窍不通,实在不明白这搞得什么名堂。 段誉见慕容复不解,于是问道:“大哥,可否让小弟闻一闻?” 是了,论博学,段誉这呆子远胜自己,没准他还真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于是慕容复将香囊递过去,段誉伸手接过,深深地闻了一下,接着闭上了眼睛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段誉睁开眼睛道:“这是苏合香!” “苏合香?” 这个名字慕容复倒是听过,知道是传统中医中一种既能拿来入药,也能作为熏香的特殊香料。采用麝香、沉香、丁香、龙脑及苏合香油等各种名贵药材制成,有安神醒脑、开窍辟秽的功效。 可为什么薛神医让老管家把这个东西交给自己呢? 猛地一下灵光乍现,他明白过来了,于是看向巴天石道:“巴司空,如果有人每隔几里的距离,留下一小块香料,你能够追踪到那人的位置吗?” 巴天石毫不犹豫地回答:“可以。” 果然。 当时慕容复在拜帖上特意将所有人的名字写了上去,包括巴天石。 巴天石的实际武功伯仲云中鹤,算不得多高,武林中武功比他高的高手不知凡几,然而此人却有两样功夫称得上冠绝天下。 一样是轻功,另一样就是倒斗。 对,就是摸金校尉干的活。巴天石凭借着一身倒斗的本事做到了大理三公之位,可见其本事的高明,说他是吴邪的老祖宗一点没问题。 而倒斗这一行,鼻子很重要,一名高明的土夫子能够凭着一只灵敏的鼻子精准判断土壤成分,附近的水文状况等等有用信息。换句话说,这些人的鼻子比狗子好使,因为狗子不会说话,但是这些土夫子能够告诉你这附近的情况。 这种技能放在行军打仗就是神技。 想明白这些,慕容复连忙让段誉将香囊递给巴天石。巴天石只是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便说道:“恩,我记住了。” “好!” 接着,慕容复安排道:“薛神医一定是以这苏合香为标记,沿途给我们留下了记号。星宿门人虽然玩毒是高手,但是于这岐黄之术想必并不熟悉。那就由我和巴司空一道顺着标志追过去。其余人等就带着薛神医的家眷暂时返回客栈,我们二人没有回来之前,哪里都不要去,三日之内,我和巴司空一定回来!” “大哥,我和你们一起去!”段誉听说对手可能是丁春秋那个老怪,当即心里不放心,提议道。 “二弟,本相前辈有伤,公冶乾二哥一个人很难顾到这么多人,你留在这里帮公冶二哥!” 开玩笑,这里所有人中就段誉一个人因为服食了朱蛤毒抗拉满了,其他人没一个扛得住剧毒,万一丁春秋那个老不要脸的偷家怎么办? 相信段誉在毒抗拉满的情况下,凭借着基本练熟的两路六脉神剑加上凌波微步和北冥神功应该不惧丁老怪。 段誉无法,只得答应。 “好,既然如此,我们兵分两路,一路返回客栈,一路去找薛神医!事不宜迟,巴司空,我们走!” 虽然他心中有很多疑惑,但一切都得等找到薛神医后才见分晓。 (本章完) 第74章 斗转星移的新用法 第74章 斗转星移的新用法 第二天早上。 慕容复和巴天石彻夜未歇,两人各自施展高明轻功,已经持续奔波了差不多十二个时辰。 每隔一段路程,巴天石就停下来仔细地闻一闻,仿佛一条真正的猎犬。不对,应该说他远逼猎犬高明。这一路不知经过了多少河流、树林,这些就算是真正的猎犬也会迷失方向的地方,巴天石却只需要片刻,便能锁定方向,随后两人又施展轻功追出去。 两人都不是什么擅长聊天的主,这一路下来,两个人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句。一开始慕容复还会在暂时性地迷失方向的时候问上一句,后来都懒得问了。巴天石停下来,慕容复就顺便休息一小会儿,然后不消片刻巴天石又能确定方向,然后两人又重新出发。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差不多追出去了五百里。 旷野里,一个黑瘦的汉子像一只大跳蚤一般一蹦一跳地前进,每一个起落间,身形总是出现在至少三丈之外,后面的一名锦衣公子像一只白鹤般紧随其后,身形翩跹,几乎脚不沾地。这一对奇怪的组合就这样在荒野中穿梭,谁也不说话。 先前在大理万劫谷的时候,巴天石和云中鹤二人赛过一次轻功,两人一时间谁也没能奈何谁,故而在当时在场的一众高手眼里,两人的武功当在伯仲之间。 然而在慕容复看来,巴天石的轻功应该远胜云中鹤。 上一次追杀云中鹤的时候,对方的轻功身法远比彼时的慕容复高,一天一夜始终没能摆脱慕容复,被追得疲态尽显,失手被擒。 而这一次,同样是一天一夜的长途奔波,巴天石却没有露出一丝疲惫之色。 一开始,两人只是正常地用轻功赶路,可后来发现对方的轻功着实不凡之后,心照不宣地起了比试一番的念头。于是,除了巴天石偶尔停下来辨别方向,两人这一天一夜几乎都是全速赶路的。 更令慕容复惊讶的是,巴天石的轻功身法明显没有师承,应该是他自己多年来于翻山越岭中领悟出来的,个人风格极其明显。 论内力,慕容复远胜巴天石,可是这一路对方始终领先自己大约两丈的距离,想要靠近一尺都办不到。 按照慕容复的估计,除非将巴天石的内力和体力都消耗完,否则是不可能追得上了。 常言道,文人相轻,实际上武人也是如此,见对方武功不凡,总免不了起一番较量一场的念头。但如今这两位却都对彼此的功夫佩服得五体投地。 巴天石暗道:“姑苏慕容,名不虚传!” 慕容复:“得想个什么办法把巴天石挖过来。” 不过人家好歹也是大理国司空,高官厚禄,又怎么会听命于自己门下?何况挖大理的墙角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看来,没戏喽。 等会儿!有个条件或许可以试一试,这可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保定帝应该会答应! 不过总得等到找到薛神医以后。 就在慕容复心里小算盘打得飞起的时候,巴天石突然停了下来。 难得的,巴天石居然主动开口了! “苏合香的气味到这里断掉了。” 慕容复沉默。 他知道巴天石的意思,之前也有几次巴天石停下来,可从来没有主动开口。 也就是说,薛神医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这里是一处密林,苍松掩映,绿苔横生,尽管是盛夏,也没有多少阳光能够透进来,倒也算得上是一处凶险的林子。 这个时代,在野外可是能遇见老虎的。以两人的武力倒是不惧老虎,可薛神医就难说了。 巴天石迟疑了一会儿:“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确认一下。” “不用了,接下来由我来好了。” 慕容复淡淡地回答。 说完,慕容复盘膝坐下,屏气冥神,进入了冥想状态。 缓缓地,慕容复的袖袍无风自动,整个人仿佛站在大峡谷深处迎接飓风的冲击,显然是内力运转到极致的结果。 片刻后,慕容复睁开双眼,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往东走,三十里,有打斗的声音,动静不小,薛神医应该是遇上大麻烦了!” 巴天石惊骇欲绝,他的耳力也可以称得上世间少有了,可最多也不过能听见五里以内的声音。虽然慕容复说了是打斗声,动静不小,可是三十里外能察觉到,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这简直就是神仙手段了! 于是巴天石看慕容复的眼光由敬佩又带上了几分敬畏。 慕容复没做解释。 这种神奇的效果来自慕容家的绝学,斗转星移。 一直以来,慕容复都没明白,斗转星移的神奇之处到底在哪里。虽说反弹对方武学的能力已经很强了。但为什么身兼天地不老长春功、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还见识过北冥神功、小无相功等绝世武学的天山童姥第一次见识到斗转星移的时候能给出那么高的评价。 那就是斗转星移对于力量极致的把控。 这种把控不止步于单纯的四两拨千斤,这一点,很多内家功夫都能做到,只是效果没有那么夸张罢了。如果只是这样,慕容龙城当年和逍遥子差不多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为何慕容龙城是天下第一? 在吸收了两大高手的内力之后,慕容复发现自己对斗转星移的理解又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他发现斗转星移内力催动到极致时,是可以通过力的反震在超远距离把控人的位置的! 这种能力有点类似于蝙蝠。将内力摧成极细微的丝线然后通过地方传递出去,就能通过反震回来的力量确定远处是否有人。 要论真气外放,许多一流高手都能做到。但要想凭借真气外放来确定对手的位置,那是痴人说梦。一般说来,掌力最多打到周身五丈远的距离。指力作为真气最为凝实的武功,最多可以打到十丈左右,但也仅限于此了。 但斗转星移对于内力的把控居然能够做到将内力凝聚成丝线般粗细,几十里不散逸的地步。 这是什么?活脱脱的人形雷达啊! 不对,比雷达更加管用,因为雷达毕竟只能检测到大型的飞行物体。而斗转星移的这招直接能够发现几十里开外的敌人。 这要是拿来行军打仗,什么敌人能偷袭自己? 不过这玩意儿有个极大的缺点,就是实在太消耗内力,慕容复才稍微玩了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满头大汗,要想做到随时监测是不可能的。 不过,费了这么大劲,总算是找到了,一定是星宿派和薛神医交上手了。希望薛神医能撑的久一点。 于是两人不再保留,全力施展轻功,往东方跑去。原本清晰的两道身影瞬间模糊。 (本章完) 第75章 又见段延庆 第75章 又见段延庆 两人于轻功一途都是绝顶高手,全力而为之下,就如流星赶月。三十里的距离只用了一刻不到的工夫就完成了。 慕容复的定位很是准确,等两人赶到的时候,恰好见到一群奇装异服的怪人将两个人围在中间。 其中一人让两人又惊又喜,正是两人,这一两天跑了几百里要找的薛神医,而另外一人则让两人大惊,巴天石更是差点没从藏身之处跳出来。 另外一人对两人而言也算是老熟人了,正是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段延庆! 当初破庙一战,慕容复不想和三大恶人决一死战,于是就提议了一个十招之约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后来遇见了一系列事情,就完全把段延庆给忘记了,不想今天居然又在这里遇见了。 巴天石则更是震惊非常,想当初在大理的时候就是这恶人掳走了段誉和木婉清,将两人关在万劫谷石屋之中喂下阴阳合和散,意图借此打击段氏在武林中的声誉。最后自己兄弟三人用三天时间挖出一条地道直通万劫谷,才化解了这样一场丑祸。 此人心计之深沉以及武功之高深给巴天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第一反应就是段延庆联合星宿门人挟持薛神医,刚想出手,被慕容复一只手掌按在肩头,刚刚运起的劲力顿时一散,竟然没能跳出去。 他惊讶地看向慕容复,不知对方何意,下一秒对方传音入密的解释传入耳朵:“冷静!段延庆是在帮薛神医!” 巴天石这才注意到,段延庆竟然是挥舞着两根竹杖在掩护薛神医,两人并肩作战,而段延庆的武功远较薛神医为高。时不时薛神医应对不暇手忙脚乱的时候,段延庆一杖点出,竹杖带着一股无形劲力点向对手,敌人顿时手忙脚乱的躲开,生怕被那一股劲力扫到。 而此时,小小的一片空地上,已经七零八落的倒下了十几人,看服装样式,都是星宿门人。 虽然如此,场中依然还有林林总总几十号人在拼命围攻二人。这种极其反常的行为令慕容复大感意外-这还是星宿派弟子吗? 场中星宿派弟子的武功都不弱,最少也有三流好手的水平。其中尤以领头的三人为最。那三人中,又以一个黄衣青年的武功为最,在慕容复看来,虽然远远比不上段延庆,但也勉强称得上一流高手,其余两人也可算是二流高手中的佼佼者。如果不是这三人,段延庆跟薛神医两人早就脱困了。 如果只是寻常的一群三流好手加几个二流高手,段延庆要应付根本不在话下。可星宿派弟子,武功倒还是其次,用毒才是关键,星宿派弟子的毒配合武功使用往往能发挥出远超自身武学修为的实力。 如今段延庆面对的就是这种困局,这群星宿派弟子就像一群浑身布满剧毒的虫子,稍有不慎就会着了他们的道,幸好旁边有一个薛神医不时提点,否则更难打了。 他心中焦躁,用腹语术怒斥道:“你们这些讨厌的毒虫真的想全部被我杀光吗?” 他一焦躁,一阳指使得就越发狠辣凌厉,不知不觉间就失了原本的皇皇王者之气,棒影翻飞间又贯穿了几人。 可这样一来也露出了明显的破绽,被那黄衣青年抓住机会,趁着段延庆一支手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时候,衣袖一拂,一道青烟朝着段延庆激射而去。 段延庆连忙弃了一杖,以另一根竹杖支撑身子原地扭转身子,堪堪躲过了这一击。不想对手这一下只是为了接下来的攻击做掩护。段延庆虽然武功高强,终究行动不便,而且心存挂碍,没有来得及躲过黄衣男子接下来的后手。 只见一道指甲盖大小的火星悄无声息地从黄衣男子指尖飞出去,迅速地直奔段延庆心口而去。段延庆大惊,连忙身子一斜,若段延庆双腿健全,躲过这一下自然不在话下。但他就吃亏在了双脚残废这一点上。那一点火星就这样擦到了他的左肩。衣服在这一点火星之下形同虚设,段延庆左肩的一块皮肉顿时烧焦了。 这点疼痛对于段延庆而言算不得什么,然而肩膀传来的无力感却让他心下一沉,仅仅几个呼吸间整条胳膊都使不上劲了。 黄衣男子冷哼一声:“什么天下第一大恶人,在我星宿派神功面前也得落败!” 围着段延庆的几十名星宿派好手见大师兄出手伤了段延庆,顿时拍起马屁来: “大师兄,神功盖世,略施小计,管教大恶人摇尾乞怜!” “段延庆,我大师兄宅心仁厚,饶你不死,你快快弃械投降,大师兄饶你不死!” 还有那机灵的转而在薛神医身上做起了文章: “薛慕华,你居然自甘堕落,结交这天下第一大恶人,赶紧迷途知返,归顺星宿老仙门下!” “薛慕华!厚颜无耻,不可救药!” 段延庆只是用他一贯阴冷的目光冷冷地看着对方,仿佛在看一群肮脏的虫子。 许是久战不下,令黄衣男子觉得颜面大失,也有可能是段延庆高傲的眼神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一声令下,剩下的几十名星宿派弟子又一拥而上,大有将眼前人乱刀分尸的架势。 就在这时,一道道尖锐的破风声穿透树林向众星宿弟子的后背袭来。众弟子猝不及防,登时倒了一片。原本严实的包围圈顿时也出现了一个缺口,众星宿弟子俱大惊失色。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是几道破风声袭来,星宿派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是什么就又倒了一大片,原本二十几人,两番袭击下来还能站着的就只剩下十人不到了。 他们这次是奉了丁春秋的死命令,一定要将薛神医带回去,来之前俱各被迫服下了丁春秋炼制的独门毒药,所以只能拼死一战。 不想不知哪里杀出来个段延庆,明明是个瘸子却凭一己之力干掉了他们十几号人,如今又不知从哪里杀出来个暗器高手,悄无声息地又放倒了十几人。 没有完成师父任务毒发身亡的后果毕竟是发生在将来,而眼下再留在这里可是大概率会送命的。终究是眼前的恐惧占据了上风,星宿派弟子见风使舵的本能瞬间占据了上风。 一声惊叫,活下来的几位弟子四散而逃,却没人能够跑出十步,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瞬间令四散逃跑的星宿弟子止住了身形,接着便一头栽倒,脖子处都是一团血喷涌而出。 刚刚还志得意满的黄衣男子瞬间成了光杆司令,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袭青衫,六尺长剑,慕容复缓缓地从密林深处走了出来,嘴角挂着笑意:“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段前辈,又见面了!” (本章完) 第76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 第76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 慕容复微笑着从密林深处走出,手中长剑低垂,剑身反射着的日光显得分外刺眼。 尽管慕容复脸上笑容和煦,任何人看了都难免赞一声谦谦君子,在黄衣男子摘星子眼中却仿佛追魂的鬼差。 他是星宿派掌门丁春秋座下大弟子,几千号星宿门人中,除了师父丁春秋,就属他最大。平日里听的都是阿谀奉承的声音。 星宿派门规,师弟可以随时挑战大师兄的位子,而大师兄看哪个师弟不顺眼,也可以随时向师弟邀战。败者往往下场凄惨无比,而作为师父的丁春秋对此向来持支持的态度。 因此,星宿派弟子为了保全自己,各个都是拼了命地修炼。门人弟子间不存在什么互相切磋的说法,一旦动手,就是冲着决生死去的。 可他这个大师兄,几年下来地位一直稳如泰山,确实他也有几分实力,四十岁不到的年纪已经踏足一流高手行列。 时间一久,他也就飘飘然了。 这次出来,师父交代过要带回薛神医,并把一些当年的秘辛添油加醋、黑白颠倒地和他说了。实话实说,他也没信几分,但师父说了,办成这件事就传他一部分化功大法。这可是星宿老怪赖以成名的压箱底绝技,江湖中人无不闻之色变。 如果丁春秋说的是将化功大法完整地教给他,那他反而不信,可既然丁春秋说了,传一部分,想来这是有可能的。 于是他就乐呵呵地带着门内几十号高手从星宿海出发了。 他一开始玩的是先礼后兵的把戏。想着既然师父是这什么薛神医的师叔,那自然也算得上自己的同门了,于是像模像样地连夜递上了一份请帖。 不想这薛神医不识好歹,居然连夜跑了,连带着家人也不见了。 幸亏好,他提前在薛神医宅邸附近暗中布置下了人手,又提前在请柬上撒了星宿派特质的一种毒药。 这种毒药本身毒性十分微弱,几乎等于没有,但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人闻不到,只有星宿派驯养的一种毒虫才能察觉到,靠着这个他才追上了薛神医。 结果追上的时候却不知从哪里杀出来一个瘸子,而这瘸子的武功高得出乎意料,他不得不承认,单打独斗,自己绝不是对方的对手。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绝对比师父更加可怕。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竹杖已经从后背刺穿了他的胸口! 摘星子,卒。 “段前辈,何必如此呢?晚辈本来就是想将此人交给您处置的,又何必这么心急呢?”慕容复笑眯眯地说道,仿佛刚才的几十人不是他干掉的,他只是来散步的。 “慕容家的小子,还记着上次的那件事呢?”段延庆闷声道。 他虽然表面镇定,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上一次见到慕容复,对方只能说比他强,这次再见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看不出对方的深浅了。 这小子是妖怪吗? 原本的一丝敌意也在慕容复一声笑眯眯说出来的“段前辈”里消失殆尽。 早在刚才交手的时候,他就发现有两道十分隐晦的气息藏在一旁,来人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形,但也没有出手,只是在一旁观望。 被戳破小心思,慕容复微微觉得有些尴尬,好在他心理素质够强,愣是打了个哈哈,混了过去,接着将剑随手一扔,走到薛神医面前一躬身:“薛前辈,又见面了。” 薛慕华张口结舌,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过去的几十年,他一直以为人治病交换武学。多年下来他自以为已经博采百家,纵然是对上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氏也不遑多让,今日见到慕容复出手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浅薄可笑。虽说他曾经的师父也是一名不世高人,可实际上自己主要继承的师父的医术。虽然自己在师兄弟中排名第五,武功上的造诣却是最低的。 薛慕华无奈地摇头道:“慕容公子的武功,实乃平生仅见。薛某这点微末道行在慕容公子面前,实在是不敢担前辈之名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广结天下善缘,又博采天下武学,想来他日对付丁春秋之时也能做到一呼百应。可是这两天的实际经历却是被几十号星宿派的弟子追得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窜,什么神医风范,都成了梦幻泡影。 人生有两大悲剧,一是志得意满,再有就是万念俱灰。短短两天时间,他就经历了人生的一大悲剧到另一大悲剧。心理上的巨大打击之下,顿时心气全无。连慕容复一声“前辈”都觉得心里不自在了。 慕容复一愣,他哪里知道薛神医此刻的心情,就是知道了也很难理解。只能象征性地宽慰几句,就将这个话题带过去了。 “对了,段前辈如何与薛前辈碰到了一起?” 慕容复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 原来自从那日破庙内段延庆败给了慕容复之后,遂让南海鳄神和叶二娘带云中鹤返回西夏一品堂修养。自己则一路北上,也无具体目的,只是将自己当年拜师学艺的路程重走一番而已。 这天刚好遇上了当年对自己有恩的薛神医被不明来路之人追赶,遂仗义出手。 慕容复听后大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天,这是段延庆吗?段老大你不会是拿错剧本了吧? 似乎是看出了慕容复的疑惑,段延庆闷声说道:“我段延庆一向有仇必报,有恩也是必报!” 随即便将一段当年旧事娓娓道来。 原来二十年前,段延庆在外历练之后,回归大理,便遇上了奸臣杨义贞叛乱,其父上德帝被杀,而段延庆自己也因种种原因身受重伤,他的一双腿就是那时残废的。 当然,段延庆只说了自己为仇家所害,并没有说个中曲折。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当时段延庆为保命,只得拖着重伤的身子离开大理。可他一个重伤之人能够走多远? 就在他堂堂一代皇子即将丧命之时,好巧不巧地遇上了当时被逐出师门,游历四方的薛慕华。其时神医之名尚未传开,段延庆天下第一大恶人之名也无从说起。薛慕华只觉段延庆一个重伤之人竟然有如此强烈的求生意志,属实罕见。倾佩加同情之下,薛慕华出手为段延庆治好了伤。 其时段延庆喉咙为仇敌所伤,发不出声音,只是以树枝在地上画字得知了恩公姓薛,随后,因为忧心仇敌追杀,匆匆离去。不过,恩人的身影样貌却一直记在了段延庆的心里。 此后段延庆了五年时间学会了以杖代双足,又用了五年时间,学会了将一阳指的指力以手杖发出。再后来,他亲手杀尽仇家,后来,江湖上就渐渐地有了“大恶人”的名声。 他遭逢巨变,由皇太子之尊沦落到不人不鬼,腿不能行,口不能言的境地,索性自称“恶贯满盈”,后来又遇见了叶二娘等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江湖上就有了四大恶人的名号。 慕容复听后,久久不语。 他早知江湖虚伪,人心险恶。如今看来,倒还是低估了江湖的这片水有多深。 丁春秋害人无数,动不动就用毒害死无辜之人,江湖中人却只敢带着几分厌恶、更多是恐惧地骂一句“星宿老怪”,没有人组织一场聚贤庄大会来围杀他。也没有少林高僧带头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来一场雁门关之战。 段延庆虽说复仇的手段过于凶残,然而其杀尽仇人也有足够的道理。到头来却得了个“天下第一大恶人”的名号。 只因段延庆恶得不够彻底,也远不及丁春秋那般有实力,一手化功大法令无数人闻风丧胆。所谓恶贯满盈与星宿老怪,彼此不过窃钩者与窃国者的差别而已。 薛神医长叹一声:“当时我若知段兄他日所为,薛某定不为段兄医治。” 段延庆微微一怔,去捡竹杖的手明显地停了一下,接着继续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杖,缓缓地起身离去。 “段前辈!你身上还有伤!”慕容复叫住了段延庆。 段延庆停了一下,没有回头,用腹语术说道:“小意思,不要紧。” 慕容复从身上摸索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抛给段延庆:“段前辈,这是我慕容家秘制的解毒药,对于一般的毒药和寻常的伤势极为有效。” 这一声“段前辈”发自内心。 段延庆一把将小瓶子捏在手里,凝视良久,沉默不语。终于身形一动,借助着手杖上的大力飞出去几丈,几下子,便不见了。 远处,一个模糊的声音传来:“慕容小子,谢了。” 慕容复洒然一笑,冲着段延庆离去的方向喊道:“段延庆,哪天不想当恶人了,来我燕子坞做客吧!” 声音一连传出几里,就是不知段延庆有没有听到了。 (本章完) 第77章 夜谈 第77章 夜谈 慕容复凝视着段延庆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语。 最后还是薛神医打破了沉默,陪笑道:“多谢慕容公子仗义出手。” 转身的那一瞬间,慕容复迅速地将眼底那一丝鄙视深藏,转而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薛神医言重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他礼数周到,叫人挑不出毛病,只不过称呼由一开始的“薛前辈”变成了“薛神医”,只是这一点细微的变化没有被对方注意到罢了。 埋伏在附近的巴天石这时跳了出来,一边缓缓地用衣袖擦掉手上的血痕,一边淡淡地说道:“两个。” 慕容复无奈地笑笑,朗声道:“回去后就告诉你轻功的法门。” 原来刚才两人躲在一旁观察形势的时候慕容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巴天石打了个赌,就赌一会儿慕容复出手的时候,会不会有星宿派的漏网之鱼。慕容复赢了的话巴天石就要替他办一件能力范围内的事情,巴天石赢了的话慕容复就把轻功的法门告诉巴天石。 只是这么一提,巴天石立马答应,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接着慕容复为两人彼此引见,又是客套一番之后,慕容复道:“时间不早了,赶紧赶回去吧,莫要让本相大师他们久等。” 于是三人踏上了归途。原本巴天石和慕容复都轻功了得,之前是因为要走走停停辨别方位,还要绕弯子,才了那么久的时间,但是现在带上了个武功平常的薛神医,就有些麻烦了。 虽然说逍遥派的轻功上乘,但很明显薛神医却是一点没有学到。 无奈之下,只得在经过一处大一点的市集的时候雇了一辆马车,许了车夫二十两银子的赏,命其日夜兼程,这才又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赶了回去。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上午,三人直奔客栈二楼。为了避免麻烦,也为了更好地保护薛神医家眷,众人包下了整间客栈,因此这时的客栈显得空荡荡的。 众人相见,又是免不了一番寒暄,叙述这几天的经过。当然,慕容复和薛神医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到段延庆,巴天石也懒得多嘴,于是事情就成了薛神医机智布局,慕容复仗义出手。 因为客栈多有不便,于是众人决定返回薛神医庄上。料想以众人现在的声势,就算是丁春秋亲至也掀不起什么风雨来了。 回到薛神医庄上,薛神医仔细地为本相检查了一番。不得不说,“神医”之名名副其实,薛慕华只是检查了片刻,就判断出来本相是为阳刚劲气所伤,所幸有另外一股阳正,温和的内力替本相护住了心脉,这才没有造成更大的损伤。 众人俱各叹服,确实是本相受伤之后,段正明和本观用一阳指内力为本相护住了心脉,才避免了伤情恶化。 薛慕华向众人保证,只需在其庄上呆上半个月,定叫本相恢复如初,众人听后大喜,心中的那块大石头这才放了下来,于是在薛神医庄内安心住下,等待本相康复。 至于诊金,薛神医苦笑着表示,经此一役,自己从此绝了武学一途的念头,从此专心医道,再不过问武学一事了。 慕容复深表欣慰。 好好的一个医生,学人家打打杀杀干嘛? 看样子日后的聚贤庄大战八成是打不起来了。 深夜,薛神医庄外。 黑暗中,一道人影闪过,只见他双手如电,挥舞着一根手杖向身后一道身影刺出。另外一道身影似乎没料到对方会做出这种反应,躲过几下攻击之后被一下点中,好在最后时分,他仗着身法高明,躲过去了。绕是如此,手杖上的劲力还是波及到了他,手中的一个荷叶包顿时裂开,里面包着的东西顿时撒了一地。 “我说,段老大,找你喝个酒而已,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黑暗中,一个年轻公子哥的声音传来,语气中满是无奈。 锦衣公子无奈地看着洒了一地的东西,摇摇头,语气中满是惋惜:“好不容易买到的远芳斋五香牛肉,就这么浪费了一大半。” 原来刚才他两只手都提着东西,一只手是一个大荷叶包,另一只手则提了两小坛子黄酒,行动处处处小心,无怪乎避不开那几下了。 段延庆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说了,来找你喝酒啊,有个三五顿没吃饭了吧?特意给你买的好吃的,你这一竹竿子打掉一大半,待会儿没吃饱别怪我啊。” 慕容复摇头晃脑地开着玩笑,一点都不在意对面的段延庆会突然暴起伤人,他知道对方没有敌意,这才表现得如此轻松。 段延庆默然。 他早就猜到以段延庆报恩报到底的性格,定然会返回薛神医庄园附近。如果说这世上有谁比段延庆更了解段延庆的话,那一定是他慕容复。 因为本质上,慕容复和段延庆就是同一个人的性格分成了两部分,两人的相似之处实在是太多了。 一个是故燕皇族,一生痴迷于复国幻梦。一个是大理皇太子,一辈子执迷于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皇位。 一个是名满江湖的贵公子,然而又名不副实。一个是恶名遍天下的大恶人,偏偏也恶得不够纯粹。两个人的武功都属于各自时代最顶尖的那一批,慕容复的武功在同龄人中基本无敌,段延庆一阳指的造诣在同龄的大理段氏子弟中最高。 最后两个人都失去了所有,又得到了所有-慕容复众叛亲离,疯疯癫癫,在幻境中实现了自己的帝王梦,段延庆连跟在身边的三个恶人同伴都走了,夺回大理皇位也如梦幻泡影,却意外地得知自己有一个亲生儿子将来会继承自己追求了一生的皇位。 在这个世界待得越久,慕容复就越是对原主的遭遇感同身受,越能体会到原主的那份不甘、偏执与悲苦,就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态已经悄然改变,不再是以游戏人间的态度嘲笑原主是个怨种。 也许是因为每个人一生多少总是要受一番求不得的苦吧。 薛家庄大厅屋檐上。 慕容复跟段延庆一人一小坛酒,中间放着个打开的荷叶包。 段延庆一手撑着根竹杖,另一只手拿着那坛开了封的黄酒。 慕容复大大咧咧地灌了一大口酒,咂咂嘴:“上好的绍兴雕,二十年纯的极品,包您满意!” 段延庆没有接话,默默地灌下一大口酒。 沉默,长久的沉默。 “伤口还好吗?”慕容复率先打破了沉默。 “小意思,没有你上次那一掌来得厉害”段延庆瓮声道。 慕容复(内心os):靠,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于是两个不会聊天的人又把天聊死了。 “谢谢。”段延庆突然用腹语说道。 慕容复一愣,嘴张了张,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句不用谢。 “不被理解的感觉,很难受吧?”慕容复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段延庆沉默良久。 “习惯了。” 短短三个字,说不出的萧索。 说完这一句之后,两人再没说过一句话,只是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酒。酒坛子空了就默默地坐着,谁也不说话。一个锦衣公子,一个青袍怪人,这样一对奇怪的组合就这样在屋顶坐到了天亮,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色大亮的时候,段延庆捡起两根手杖,深深地看了慕容复一眼,慕容复报以微笑。 临了,段延庆纵身一跃,隐入初晨的霞光里。屋檐上,只留下慕容复一人看着段延庆远去的身影。地上的两个酒坛里酒已干,一片干枯的荷叶被晨风一吹,向远方飘去。 (本章完) 第78章 又生枝结 第78章 又生枝结 七日之后。 薛神医的医术确实对得起他“阎王敌”的名声。虽然之前说的是半个月治好本相,但实际上,本相这时已经好了大半了,运功打坐什么的都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估计再有个三五天就能彻底痊愈了。 最开始的那几天,慕容复担心丁春秋会出现,故而天天都呆在薛府没出去,几天之后,见没有动静也就放下心来。 薛神医的府邸一共就那么点大,布置的也寻常,实在没什么看头。故而,呆到七日上,慕容复终于是呆不住了,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就一个人跑到离薛府十里外的酒楼喝酒。 他也没多少要勤练武功的心思。武学修炼到了一定层次,勤学苦练倒退居其次。什么闻鸡起舞那是军中战将跟江湖上二三流人物需要做的事情。 到了绝顶高手这个层次,心性上的顿悟反而胜过下苦功夫闷头练。就像萧远山,几十年前在雁门关的时候一个人杀得中原一众高手死伤惨重。后来几十年时间躲在少林寺藏经阁下苦功夫,结果连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慕容博都拿不下了。 这就是所谓的“痴心成魔”,好好地偏要去练什么“少林七十二绝技”,只为了赌一口气,你说你这不闲得慌吗?要报仇你直接杀慕容博弄玄慈不就完事了?绕这么一个大弯子。 虽说自己同情慕容复的遭遇,但是对慕容博这个便宜老爹可是完全无感。萧远山要真是够给力,下重手把慕容博干掉了,自己倒还真要谢谢他,给自己省了很多麻烦。 回是肯定回不去了,万幸自己现在的身份还不错,属于“三闲”人员,要是不幸成为了大宋治下的一普通百姓,那怕不是每天哭着喊着我要回家了。 以现代人的思维去审视古代人的所作所为,往往容易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仿佛三体人看地球人,地球人看自己的灵长类同类。实际上千年前的古人和现代人的差距远没有大到人与猴子间的差距。 特定历史环境自有其特定的运行逻辑,一个人在历史大潮中的作用就仿佛滚滚浪涛中的一勺盐。一个现代思维的人作用可能大一点,有可能是一罐盐,但无论是一勺盐还是一罐盐,都不可能将淡水变成海水。 这也是为什么慕容复很干脆地丢掉了复国幻想的原因。首先,主观条件上,以慕容龙城当年那种武功跟威望尚且没能成功,自己这点水平又算哪一根葱?客观条件上,宋初天下尚未完全安定之时蜀地爆发的大规模起义尚且没能做到改朝换代,甚至连割据一方都没能做到,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真要是逆流行险的话,自己可能连宁王朱宸濠那个笨蛋都不如,至少人家姓朱,而自己又不姓赵。 酒空了,慕容复让小二再去拿一壶过来。店小二答应一声便赶忙往后院跑去。 趁着等酒的工夫,慕容复四下打量了一番。 这次他选的位置并不是什么雅间,只是在酒馆一楼靠墙的角落要了张桌子,自斟自酌。 酒馆内,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向来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大厅中央的那张桌子是空的,因为一般按照惯例,只有打听消息的人才会坐在那个位置,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相应地,自己也处在所有人的注意之下,除了艺高人胆大,以及初入江湖的愣种,没有人会坐那个位子。 不过慕容复现在用不着了,以他现在的内功,十丈之外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也是他为什么喜欢跑来酒馆的原因,听一听江湖上的八卦,既消磨时光,没准就有自己想要的信息。 “听说了吗?最近武林中出了一件大事!” 旁边桌一位不知名劲装大汉用煞有介事的语气说道。 这是江湖上的小虾米惯用的手段,只为了引起他人的注意,好满足自己那小小的虚荣心。 果然,这么一说,周围几桌顿时将脑袋凑了过来:“什么事啊?说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快点说啊。”“是啊,赶紧说啊!” 越是这样,那大汉反而越是不着急,直到周围人都有点不耐烦了,才拿腔作势地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清了清嗓子道:“这件事,说来也不算什么秘密了,这几天河洛武林都已经传开了,不过要到我们这还需要一段时日。在下也是因为前段时间到洛阳公干才听一个道上的朋友说的。” 慕容复微笑着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些小道消息的价值并不放在心上。 不过那人接下来的话,就让慕容复不得不关注了。 “各位兄弟可曾听说过伏牛山伏牛派的掌门柯百岁他老人家?”大汉见情绪渲染得差不多了,这才进入正题。 周围人一听这个名字,顿时神色一凛:“可是‘神鞭无敌’一手‘天灵千裂’使得令人闻风丧胆的柯百岁?” 大汉点点头。 众人一下子来了大兴趣,纷纷催促着大汉往下说。大汉喝一口酒,不急不缓地说道:“柯百岁他老人家,半个月前去世了。” 众人一听,心中微微一惊,随即又俱各释然,顿觉没趣,有那刺头点的不客气地说道:“这算什么,柯百岁他老人家据说都将近七十高龄,生老病死本就是世间常理,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众人也是大感没趣,摆摆手便想各自散了。劲装大汉一看这情况,顿时急了,于是也不绕弯子了:“你们可知,这柯百岁他老人家是如何死的?” 众人一听,止住了迈出去的脚,又凑了回来。 劲装大汉打量了一下周围,招了招手,示意众人凑过来。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劲装大汉压低了声音,急急地说了几句什么。 等到大汉说完,众人皆是发出了一阵惊疑声。 “还有这样的事情?” “千真万确!” 那汉子似乎很享受众人现在的反应,端起面前的酒碗喝了一大口,故作豪放地一笑:“小弟也是因为有个堂哥在伏牛派,所以才知道这一层内幕。就是放在河洛一带,知道这一层的也还不多呢!”言语中似乎对自己消息灵通一节甚是得意。 周围的看客也是发出一阵赞叹,刚才呛声的刺头也围了过来,说些好话,给那大汉陪笑。酒馆内洋溢着快活的气氛,谁都没把刚才的那个小插曲太放在心上。 除了慕容复。 (本章完) 第79章 慕容博的心思 第79章 慕容博的心思 “哎,酒来了!” 店小二拉长了调子一声吆喝,小心翼翼地托着个盘子,一边不停地喊着“借过”,一边给经过的人陪笑,临了,来到慕容复桌前,笑容满面地放下那一瓶酒:“客官,您要的本店上好‘玉楼春’,给您放这儿了,您慢用。” 慕容复微微一笑,用两根手指将一块碎银子推到店小二身前:“辛苦,一点小意思。” 店小二只扫了一眼便知面前那块银子起码一两往上,往常他累死累活一个月也挣不了一两银子,这叫他如何不欢喜。当即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谢公子爷赏,谢公子爷赏。您喝好,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又是一番千恩万谢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那块银子揣进怀里,欢天喜地地下去了。 待店小二走开之后,慕容复缓缓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右手食指轻轻按着太阳穴,直到一盏温酒彻底凉下来了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动。 刚才那位劲装汉的话,慕容复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里。尽管那汉子添油加醋,加了很多料,把原本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七扯八扯说得曲折离奇,大致意思其实用一句话可以概括:柯百岁的死与慕容家有关。 对于柯百岁的死,慕容复并不在意,也不介意替慕容博再背一口黑锅-上次青城派跟秦家寨一起堵门最后也就那样,再加个柯百岁又怎样呢? 何况凭他现在的人缘,大把的人可以替自己证明清白,这口黑锅也扣不到自己头上。 重点是这其中传递出的信号,那就是慕容博这个老鬼对慕容复阴魂不散的控制。 之前,慕容复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慕容博为什么处处用慕容家的家传武功给慕容复满江湖树敌。 如果说,用斗转星移杀玄悲-万幸,这会儿还没听到玄悲身死的消息-还可以解释为慕容博低估了对方的武学水平,不得已用斗转星移来保命。那为什么对付一个柯百岁这种二三流人物,慕容博还要用斗转星移留下痕迹呢?这不摆明了坑儿子吗? 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慕容博从始至终都没有放松对慕容复的控制。这个老鬼曾经教育慕容复,为了复国大业,父母师友尽可杀得。试想,权力欲重到如此地步,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个假死就完全放下手中的权力? 要理解疯子,就得按照疯子的思维逻辑去思考问题。 首先,从慕容博给自己唯一的儿子取名“复”就说明,在慕容博的认知中慕容家到了他们这一代是可以实现复国的幻想的。这个时代像慕容家这样的大家族起名字可大有讲究,不是一拍脑袋张口就来的。尤其是慕容复这个名字是要写入所谓的“大燕皇帝世系谱”里头,更加要慎重。 如果不是认定了慕容家到了这一代有希望复兴燕国,又怎会起这样一个名字呢?要知道,“复”这个名字的分量对于慕容家来说可比“龙城”还要来得意义重大。 试想,按照慕容博的这个逻辑,等到他日燕国真的复兴的时候,慕容博会心甘情愿地功成身退,做一个刘太公式的太上皇吗? 显然不是,就算慕容家只有慕容复这一个正统继承人,慕容博也不会这么干。这世间没有什么比权力更让人上瘾的了。何况是慕容博这种晚期患者。 而像用标志性武功处处树敌这种举动明显是对慕容复这个明面上的正统继承人不利的,以慕容博的心机,他不可能傻到这个地步。 那就只能解释为,慕容博是故意将黑锅往慕容复头上扣。 萧远山给儿子扣黑锅是为了帮儿子彻底摆脱汉人的身份,回归契丹人。而慕容博给慕容复扣黑锅则是为了确保将来自己不被边缘化,试想,一个处处树敌的慕容复又怎能令慕容家要争取的基本盘-江湖人士,心悦诚服地接受领导呢?而他慕容博则可以在暗中用慕容家这杆大旗运作,收聚人心-作恶的是慕容复,不是慕容家,慕容家的本意是好的,只是慕容复这个不肖子孙在执行的时候弄坏了。 到头来,慕容复只能乖乖地做一个没有根基的乖太子,等着慕容博哪天尝够了权力的味道再放手。 这可不是啥危言耸听,要知道,江湖上有一条公认的事实,那就是内功深厚之人在没有暗疾,重伤的前提下,寿命是远高于常人的。 慕容博现在的年纪撑死也就五六十岁,按照他的功力,就是再活个四五十年都不成问题。并且,根据时间线推测,这个时候,练习多门七十二绝技的危害还不怎么明显。 未来漫长的岁月,和理想中能够实现的复国大梦,双重条件下,慕容博会不起心思吗? 虽然这种推断听起来很傻,但也只有这个能够合理解释慕容博为何要在杀柯百岁时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嫁祸慕容复了-要知道,慕容博要杀功力远胜柯百岁的崔百泉也就一抬手的事情。 “哼” 慕容复冷哼一声。 想给小爷暗中挖坑?美得你! 这也是为什么慕容复处处交好的原因之一,一方面意气使然,另一方面也有这一层功利性的考量。 他不可能跑到少林寺宰了慕容博,毕竟自己还是某种意义上受了原主大恩,弑父这种事心理上过不去。二来,自己的武功尚未纯熟,干掉慕容博也没有把握。总之一句话,技术上和主观动机上双重不可行。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处处交好,让他人证明自己的清白,而不是像原主那样整天跟四大家将混在一起,或者一个人当独行侠,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自己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让半个江湖都能为自己正名。 这就叫以阳谋破阴谋。 他打定主意,等这次回去顺便将自己在西夏李延宗这个身份也和保定帝和盘托出。 四大家臣恐怕也没那么可靠,慕容博能够在江湖上掀起风雨说没有利用慕容家的势力,慕容复打死不信。 不过,说到底,自己这个活人,难道还怕慕容博这个名义上的“死人”吗?有什么招数,尽管来吧。 慕容复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本章完) 第80章 吴长风 第80章 吴长风 慕容复一个人坐了一会儿,自觉无趣味,正想招呼小二结账走人,一点小骚动引起了慕容复的注意,刚准备起身,又坐了回去。 只见打店门进来了个年纪约莫六十来岁的老者,穿一身补了又补的旧衣衫,脚上趿拉着一双百搭麻鞋,总体而言倒算干净利索,不过一头斑白的头发却是乱糟糟地用一根简陋的木簪就束了,连带着一把胡子也是乱蓬蓬地完全没有打理过。至于脸上更是皱纹里头夹着泥垢,整个人显得风尘仆仆、苍老落魄。 种种迹象表明,这应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乞丐,不过光凭这些,不足以引起慕容复的关注。关键是这老乞丐刚进门的时候慕容复只是大略地扫了一眼就察觉到此人脚步轻缓快捷,丝毫没有这个年纪的老者惯有的那种滞涩沉重-要知道,这年头,寻常人过了五十岁就要开始给自己准备寿材了,到了六十来岁,基本一身病,能活到七十,那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情,所以才有“七十古稀”的说法。 显然,此人是个练家子,而且功力还不低。 根据慕容复的判断,此人功力远在前不久收揽的易大彪兄弟之上,而易大彪据说已经是丐帮六袋弟子中的佼佼者。 难道是丐帮的哪个舵主或者长老? 想到这,顿时大感亲切,眼前这老者让他想起了之前在破庙内遇见的邱舵主,分别多时,也不知老乞丐后来怎么样了? 麻鞋老者进了店门,店小二连忙迎上去,笑道:“老人家,打尖还是住店?” 麻鞋老者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打尖,也不住店,就是看您这店生意不错,嘿嘿.” 店小二也是个厚道人,见老者一把年纪了,也不容易,笑道:“老人家可是腹中饥饿?刚刚后厨还有些剩饭剩菜,您老要是不嫌弃的话,给您老拿来,您看怎样?” 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一个笑迎四方客,和气生财,纵使是那沿街乞食的子上门也得好言相待,不能得罪了。因为这路人平日里游历四方,吃的是百家饭,你若摆出一副臭脸,瞧不起人家,大扫帚赶将出去,看起来是你省了一碗饭,到头来人家四处说得你不仁义,一传十十传百,你这名声就臭了。 再者,行有行规,子行也有子行的道义,左右不过是施舍人家一碗剩饭而已损失不了什么。要是太过计较的话,碰上那耍横的,直接在你店里闹起来,你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所以,子上门,再没有也得给碗水,这是大家彼此默认的规矩,也是底层江湖人的仁义。 怎料那老者一听,把头摇的拨浪鼓一般,几缕乱发像秋天的杂草随风飘舞。 店小二一愣,随即会意,只见他向衣服里摸索一阵,摸出几文钱来,在手心里掂量几下,接着像下定某种决心似地,一咬牙向那老者道:“老丈,些许几文钱,您老别嫌少。” 然后就攥着那钱往老者手中塞去,谁知那老者却是连退几步,一边退,一边摆手道:“不要钱,不要钱” 这下,店小二可是彻底不会了,这叫子上门,又不要饭,又不讨钱,这是要干嘛呢? 老乞丐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把话说完整了:“老头子有好几个月没有喝过酒了,这几天又在赶路,方才路过贵店,肚子内的酒虫被勾了起来。没办法,小二哥行个方便,些许与上小老儿三五斤最下等的茅柴白酒杀一杀这肚中的酒虫,感激不尽,嘿嘿嘿” 店小二一听,两眼瞪得铜铃一般,退后几步,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良久,才用带着几分气恼,几分惊讶的语气对那老者说道:“我说,老叫化。咱这开了三十年的老店,见过子上门讨饭的,见过要钱的,没听说过讨酒的啊?还三五斤?在座的各位爷您给评评理,有这样的吗?” 店小二与老叫化纠缠不清,早就吸引了整个酒馆的注意力,听着店小二这一番话出口,楼上楼下,满屋子的酒客爆发出一阵大笑。更有那好事者在那起哄,喊道:“叫子吃饱了饭,还想喝酒?太过分了!不给,不给!” 老者闻言大窘,店小二也是摇着头撇开老者去了,只留下老者一个人不死心地一个桌子一个桌子地讨着酒,但毫无意外地都被拒绝了。更有那不厚道的,还要奚落上几句。 慕容复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冲着店小二的方向招了招手。 店小二虽然忙里忙外,可一直都关注着慕容复这位出手大方的爷的,尽管慕容复特意选在一个不惹人注意的角落里。 店小二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公子爷,您要什么?” 慕容复笑道:“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有点事找他。” 店小二心中“咯噔”一下,只道不好,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慕容复一眼,只见这位财神爷依旧是一副笑容和煦、温文尔雅的样子,看不出有找茬的意思。于是虽然心中不解,还是快步小跑着将掌柜找来了。 掌柜的约莫五十岁上下,一把山羊胡,双手叠在身前赔笑道:“这位爷,可是小店招待不周?惹公子爷不开心了?公子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慕容复没有接话,而是将一锭金元宝放在桌上:“掌柜的,你看这一锭金子够把你们店今天的酒全买下来吗?” 掌柜的一惊,片刻后才明白慕容复的意思,颤颤巍巍地伸出干枯的老手,将那一锭金子拿在手里掂量一下。又对着阳光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只见一锭火炭似的金元宝在阳光下泛着光,入手沉重,少说也得有二十两。 掌柜的忙忙地放下那一锭黄金,连连摆手:“公子爷恕罪,别拿小店开玩笑了,您这一锭就是买下小店一个月的酒菜也够了,小店实在是找不开啊。” 慕容复折扇一开,微笑道:“那就好。我也不用你们店找钱,你就去和今天来店里的所有人说,今天一切的酒菜免费,随便吃喝。剩下的算你们的。” 掌柜的一听,大喜,忙忙地道谢,收了金子,来到屋子中间,向众人说道:“各位客官,静一静,静一静,小老儿有一事相扰。” 吆喝几句后,一屋子人停下手中的酒盏、筷子,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清了清嗓子,郑重地道:“有位公子爷钱买下了本店今天所有的酒菜,请各位客官免费吃喝。今天大家想吃多少吃多少,想喝多少喝多少,酒管够,肉管饱!” “好!.” 整座酒楼爆发出一阵欢呼,刚刚暂时沉寂下来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了。大家都在兴致勃勃地议论着究竟是哪位好心的富家公子出手如此豪爽。 店小二笑着走到先前那位老乞丐身前:“老人家,您有福了,这边请吧。” 说着,便引着老乞丐走向屋子中唯一的那张空桌子。早有一众等在门外的乞丐,似乎是老者的伴当听到了先前掌柜的那一番话,一个个道一声扰,走进酒馆内,伴着老者坐在桌上,店小二也不以为忤,笑嘻嘻地给这帮人上酒上菜。 慕容复微微一笑,正想起身走人,麻袍老者拎着一壶酒笑眯眯地出现在慕容复桌前:“在下丐帮吴长风,不知是否有幸和公子对饮一碗啊?” 今晚零点还有一章,这两章剧情平淡,旨在铺垫,稍安勿躁。零点开始第三轮推荐,各位武林同道投点推荐票、月票、点个追读可好? (本章完) 第81章 对饮千杯 第81章 对饮千杯 慕容复洒然一笑,起身一抱拳:“在下修庆,见过吴前辈!” 吴长风连忙放下手中的酒坛,抱拳还礼。 不过让人忍俊不禁的是,虽然他手上的礼数叫人一点挑不出毛病,嘴上却一点也不客气:“哎呀,什么吴前辈的,老叫化喝了你的酒,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这又吃又拿的,嘴短手也软,怎么还好意思受你的礼。” 慕容复扑哧一笑,这老头确实有意思。 刚才对方报出名字的一瞬间,慕容复便知对方是丐帮六大长老中的吴长老吴长风了。先前他向众人讨酒的时候,慕容复只觉有趣又感动,于是才故意来了一出大宋版的‘今晚全场由慕容公子买单’。为的就是施恩于人不望记,以率性对率性。 如果直接对人家招手,叫人家过来,倒显得看轻了人家。换做别人,这样做没问题,可是慕容复做不到。因为他知晓这些人的事迹,发自内心地尊敬这些人。所以他宁肯甩出一锭金子,请整个酒楼的人喝酒,全了老乞丐想喝酒的心,也不愿像一个不知情的普通好人一样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单独把老乞丐叫过来。 那样做老乞丐就成了一名被施舍者,而自己希望此刻,老乞丐只是一名同自己一样的酒客。 要说武侠世界最令人感动的一个门派,当属丐帮了。这个由一群最底层的叫子组成的宗门比任何一名大言炎炎的大宋御用文人都更加有气节,更加值得敬佩。 在这个士人以簪敷粉为荣,狄青这样的名将都算不得好汉的病态时代,他们撑起了大宋不多的骨气。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忠志之士在于野。 虽然有个别令人恶心的老鼠屎,但这并不妨碍慕容复对这个团体发自内心的尊重。这是一群最富理想性的人。 吴长风笑道:“修公子,老乞丐多谢您顾全咱这张老脸,特意破费。但咱们丐帮弟子本就是吃百家饭,受千家气。您啊,实在没必要这么办。” 慕容复爽朗一笑:“进了酒馆,大家就是一间屋子喝酒的酒客。哪有什么乞丐和公子?看您老也是善饮之人,区区一碗酒岂能够,不如坐下,一同喝上他个三五坛可好?” 吴长风闻言,大喜,他只道对方是个心善的富家公子,不想居然如此豪放洒脱,惊喜之下,他对慕容复说道:“修兄弟如此豪兴,不如将众位与我一道的丐帮兄弟叫过来同饮如何?” 他喜慕容复豪迈不羁,也不顾两人明显差着辈分,直接称对方为兄弟了。要知道,以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威望,无论平日在帮里还是帮外,都是被称为前辈高人的。 慕容复抚掌大笑:“正当如此,还请吴前辈速速为在下引见。” “害,什么前辈的,你若看得起老叫子,叫咱吴兄弟便好!” 吴长风喜不自胜,冲着随行的众伴当一招手,群丐立马凑到慕容复桌前,慕容复连忙起身行礼。 吴长风笑容满面:“各位兄弟,我给大家介绍一位了不得的豪杰。这位修兄弟刚才慷慨解囊,请众兄弟一块儿喝酒吃肉。大家一起敬修兄弟一碗!” 众人都喜慕容复谦和有礼,举止行动都是发自内心,没有一丝看不起众人的意思。他们平日里以讨饭为生,受尽白眼。听闻慕容复如此奢遮,心中欢喜,齐齐地举起手中大酒碗,一饮而尽。 这个时代可不是某些人想象中的太平盛世。充其量算文人士大夫的盛世,商人的盛世,官吏的盛世,唯独不是普通人的盛世。 统治者对于普通人尤其是依附土地为生的佃农的盘剥,史无前例,敲骨吸髓。所谓“十倍于汉,五倍于唐”不是说着玩的。佃农需要将三成以上的收成拿来交皇粮,四成以上的收成拿来交佃租。 往往一年到头,难得一饱。 更加残酷的是,这个时代对于士大夫有多宽容,对于佃农就有多残忍。《宋史》记载,有宋一朝,主家殴杀佃户者,罪责减半。反过来,佃户杀伤主家者,罪责加倍! 而受不了这种折磨,就只能选择成为流民。 不要看汴京城多么的繁华耀眼,汴河的水道上盘踞着不知多少走投无路,去铤而走险的人。出了城墙,二十里外就有孙二娘的包子铺,现实版的《狂人日记》在这个时代每天都会上演。只是这个时代没有所谓的国之良辅倡导佃户将闲置的宅子租出去,用家里的马车去拉货以补贴家用罢了。 尽管大宋让这样一群人走投无路,他们中却仍然有一部分选择捍卫这个让他们沦为乞丐的大宋。 这怎不让慕容复敬佩。 众人同桌共饮,谈天说地,没有什么尊卑贵贱,王孙乞儿之分。一群好汉子聚在一起说些家国天下、江湖大事。说至动情处,至于拍案而起,慷慨悲歌,如痴如醉,如傻似狂。 吴长风灌下一大碗酒,红着眼睛说道:“那一年契丹大举入侵我边关,我吴长风带着八十三位丐帮兄弟,死守鹰愁崖。 可怜八十三位六袋七袋弟子,愣生生地抵住了数千契丹兵的轮番强攻。虽然如此,众弟兄也死伤大半,战至最后,仅仅活下来六人,还有我吴长风这把不中用的老骨头!那一战真的杀得昏天黑地,尸横遍野。虽然如此,我丐帮弟子没有一个孬种!都是把最后一滴血洒在了鹰愁崖!最后杨老元帅派其三公子带了五百精兵过来解围。里应外合之下,大破契丹兵!” 他声音不小,其他酒客听到了只当这怪老头喝多了酒在撒酒疯。只有几位丐帮弟子和慕容复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位邋遢老者说得没有半句虚假。 说到激动处,吴长风老泪纵横,仿佛回到当年金戈铁马、杀声震天的边塞战场,又是一大碗酒灌下:“想我大宋万里江山,多少豪杰义士愿意为了这锦绣河山舍生忘死?到头来,年年烽火,年年吃败仗。百万边军,宛如纸糊泥塑。到头来总免不了屈辱许和。想那汉唐全盛之时,万国来朝,四海咸,怎知有今日?修兄弟,你说,这是为什么?” 吴长风的情绪感染了慕容复,老乞丐的拳拳赤子之心令慕容复眼眶发红,也顾不得斯文不斯文了,直接灌下一大碗酒,随手用袖子一擦,朗声道:“皆因为将者不知其兵,为臣者不谋其政,满朝文武,只知苟且偷安,盘剥下民。致使民困国弱,外邦坐大,叫英雄扼腕,壮士垂泪!” 群丐皆拍案叫绝。有那年轻的更是直呼:“只有得一位既有能力,又品性高尚的大英雄来统领天下群豪,才能扫清寰宇,重整我大宋雄风!” 众人皆点头称是。 慕容复不禁问道:“那请问众位兄弟觉得,这样的大英雄都有谁呢?” 早有一丐大声疾呼道:“自然是我们丐帮的乔帮主,这些年帮主带领我们为大宋立下不知多少功劳。桩桩件件,不为人知罢了。” 众人皆点头称是。 另有一人道:“我看,还有一人,也当得起这个大英雄之名!” 众人皆好奇地看向那年轻乞丐,对这个能与自家乔帮主齐名的大英雄大感好奇。 那年轻乞丐一笑:“上个月,大勇分舵遭遇四大恶人的袭击,近乎全军覆没一事,大家都听说了吧?” 年轻乞丐一语既出,众人脸上都浮现了一丝悲愤之色,不过却也疑惑道:“这和我们在说的大英雄有什么关系?” 那人笑道:“自然有关系,据大勇分舵的邱舵主所说,他们剩下几人之所以能够逃得性命,都仰仗一名名震江南的豪杰出手。” 接着便将那日邱舵主一行在破庙的遭遇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待说到那李公子一人独战三大恶人,掩护邱舵主等人撤退时,众人皆发出了声声惊叹之声。 有人感叹道:“常听道上朋友说起‘北乔峰,南慕容’,不想这世上除了乔帮主和江南慕容氏之外,还有此等武艺高强、义气为重的少年侠客。只可惜无缘得见,不然,我一定要敬这位公子爷一大碗酒!” 众人皆点头称是。 只有慕容复不着痕迹地以手扶额。 却见那年轻乞丐笑看慕容复道:“这位李公子就是与我们帮主并称的姑苏慕容。刚才也请了我们喝酒,如今就坐在我们对面,是吧,修公子?” 又是游走在404的边缘 (本章完) 第82章 星宿老怪 第82章 星宿老怪 “小乙哥,近来可好?” 被人揭破身份,慕容复也不觉尴尬。这会儿他也认出来,原来刚才说话的那年轻乞丐正是那天破庙外站岗的两人之一,只是当时天色漆黑,没有太看清楚而已。 方才与众人把酒言欢之人居然是对丐帮有大恩的南慕容,这一点可着实让众人又惊又喜,哪里会在意方才对方用假名呢? 这个道理就好比你一个人出去喝酒,和隔壁桌的无名酒友相谈甚欢,离开之时互换了名片才发现对方是自己一直很崇拜的一名学者。这时你是惊喜呢?还是在心里抱怨对方故意不告诉你真实身份呢? “哈哈哈哈,慕容公子,你可瞒得老叫化好苦!这你可得罚上三碗!”吴长风爽朗一笑,话语中虽是责备,可语气中可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慕容复笑道:“说得对,该罚,该罚!” 说着命小二取来三只大海碗,在桌上一字排开,满满当当地倒上三大碗白酒。 这一碗,少说也有一斤多,三碗加在一起就是四五斤,慕容复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端起一碗,仰着脖子一饮而尽,如是行事,三碗下肚,但见面不改色、大气不喘,丝毫没有不胜酒力的意思。 众丐俱各欢喜。吴长风喜道:“慕容公子,我吴长风平生交友,最喜豪爽善饮之人。今天你这个朋友,我吴长风交定啦!” 慕容复哈哈一笑:“好,我慕容复今天就交定众位丐帮的朋友。只可惜不是在姑苏,没有好酒,他日各位来姑苏,我请大家喝二十年陈的烧刀子,大家一起大醉一场!” 众丐拍手叫好。吴长风感叹道:“只可惜我们乔帮主今天不在,若是他在此的话,一定会跟慕容兄弟喝上个几十大碗,不醉不归!” 话音刚落,吴长风一拍大腿:“哎呀,帮主!我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言语之中,甚是懊悔,仿佛忘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慕容复不禁好奇道:“吴长老,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知在下可否帮上忙?” 吴长风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说来也是我们丐帮的不幸。只因最近几日,我帮马副帮主突发恶疾,请遍了一众洛阳名医问诊,俱各束手无策。不得已,帮主命我等前来请薛神医出手。我等马不停蹄赶了三天路。害,这又困又累倒不要紧,这三天时间没喝酒实在是难受。没法子,刚才路过这家酒馆的时候只得停下想讨碗酒喝,于是就遇上了慕容公子。” 一提到这,刚才还热烈的气氛瞬间冷下来了。众丐俱是唉声叹气,面露愁容。 慕容复心中“咯噔”一下。 马大元出事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康敏这个毒妇作的妖。要是没有此人的话,天龙武林中的争端至少要少一大半。 要说慕容复有多讨厌这个女人呢?这么说吧,因为康敏,慕容复连带着对段正淳的评价也一向不高。情人多最多算风流成性,在这个时代也算不得什么,关键是什么臭鱼烂虾都往碗里面扒拉,实在是没品至极。 于是他问道:“敢问贵帮马副帮主患的是何症状?” 众丐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上来。吴长风一声叹息:“事情奇就奇在这里。一开始,大元兄弟据说只是偶感风寒。要是普通人这也不算什么,可我们习武之人,尤其是内功深厚之人,哪一个不是身体远超常人?纵使寒冬腊月光着膀子在屋外冻上个一天一夜,都未必会伤风感冒,何况是这时节? 可是大家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我们丐帮帮主虽说是乔峰兄弟,可帮主平日性情洒脱,只有大事才亲自决断。平日里帮中日常琐碎之事都是交给马副帮主处理的。想来是操劳过度,积劳成疾。众兄弟只叫大元兄弟多加保重身体。可不曾想,过了半个月,竟然是一日比一日沉重。到最后,竟然卧床不起。请遍了洛阳的名医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昼夜兼程来此请薛神医了。” 这倒是奇了怪了,听起来倒不像是康敏这女人搞得鬼,那又会是怎么回事呢? “哎呀,”吴长风惋惜道:“慕容兄弟,今天跟你一块儿喝酒很痛快。但吴长风今天实在是有要事在身,只能失陪了。改天,弟兄们一定陪你大醉一场!” 说着便招呼众人起身。 慕容复道:“既然是去薛神医庄上,刚好顺路,就一起去吧!” 接着,简单地说了一下是如何带本相来求医的。众人听了,倾佩之意更重了几分,也乐得同行。 于是众人起身,一起离去,快要出门的时候,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一阵锣鼓声。 “奇怪,难道是有人娶亲?”一丐疑惑道。 众人一齐望去,只见远处一串队伍,将近百人,各自穿着些奇装异服,一看就不像中原人物。 队伍最前面,一支乐队拍成两横排,直接占了大半条街道。唢呐、笛子、腰鼓这些动静大的乐器应有尽有,动静要多大有多大。后面还跟着两排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篮子,时不时伸手向其中,取出里面装着的瓣撒出去。 乐队后面又是两排人举着各式各样的旗帜,上面用显眼的字体大书“星宿老仙丁春秋”七个大字。 四个人抬着一顶小轿,上面是一名身披大氅的老者。虽然老者须发皆白,少说也有个七八十岁,一张脸却肌肤光滑,宛如二八少年中人,真真鹤发童颜。就好像那画中走出来的神仙。 老人旁边则是两名壮汉。一人生地面容凶恶,长者一只如狮子般的大鼻子。另外一人则身形肥壮,看上去就像一个石头墩子,手里还拿着两根铁杖。两人一左一右,护卫着那老者。 待走近客栈了,将近上百人就像事先排练过一样,齐声大喊:“星宿老仙,法驾中原。武参造化,德佩天地。星宿老仙,神功盖世,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本章完) 第83章 人才 第83章 人才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吸引了整条街的人围观。 街边的小摊小贩停下了手中的生意。刚才还在讨价还价的顾客住了嘴,瞪大眼睛看着这难得的西洋景。大姑娘小媳妇、阿嫂阿婆一手挎着菜篮子,一手向着这群气氛组指指点点。街边的闲汉刚才还在百无聊赖,这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噌”一下,从原来躺着的那一小块地方坐了起来。那速度,就算是官差来赶人了也不能更快了。 但见整条大街,里三层,外三层,里里外外站满了瞧热闹的人。个子矮的拼命踮起脚尖想看得更清楚,前面的人一边指点,一边品头论足,后面的人卯足了劲往前挤。那楼上的则开了窗子,探出脑袋。原本在酒馆内喝酒吃肉的,顿时酒也不好喝了,肉也不香了,一个个放下筷子,争先恐后地冲向店门,整个酒馆内外,弥漫着一股快活的气氛。大宋百姓爱看热闹的传统,也是源远流长,自古以来的。 倒真别说,这整的还挺押韵,听着叫人着实舒坦,比起后世的一些马屁精来不知道要高了多少。这从丁春秋那一脸享受的表情就能看出来,用户体验绝对是五星级的。星宿派的这帮蛇虫鼠蚁,论武功,稀松平常,论人品,专业垫底。 但论起溜须拍马的业务水平,就算是放在衙门里也是出类拔萃。就算不混江湖,闹个司仪啥的活干干,也能赚的盆满钵满,某种意义上倒还真是浪费了人才。不知道丁春秋这个老壁灯上哪儿凑齐了这帮活宝,属实令人眼界大开。 倒不是说,这排场有多罕见。只是眼前这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才”脸上谄媚的表情属实让人忍俊不禁。只见上百名星宿弟子各个笑容满面,敲锣打鼓的个顶个的卖力,喊口号的,更是只恨不能将吃奶的力气也给用出来,生怕声音小了,师父听不见。 众人在这世上这么多年,实在没想到,有人能将拍马屁这门学问发挥到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属实是生平仅见,叫人不得不服。 轿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店门口。轿子落地的那一刻,一名弟子立刻跪下,弯着腰,挺着背。又有两名弟子跟事先排练好了似的,伸手去托着师父的两只手。 丁春秋仿佛喝醉了酒,又仿佛刚从一场大梦中苏醒,只见他先伸出两只手,搭在弟子的手上,接着伸出一只脚,试了试这肉台阶是否稳当,然后才踩着半生不遂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 被踩的弟子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叫人怀疑给人踩着当梯子是一件了不得的光荣事迹。 待得丁春秋脚沾地的那一瞬间,那叫一个锣鼓滔天、鞭炮齐鸣、旌旗招展、人山人海。那家伙、那场面、霍,要是再来一条红毯,再安排几个官差驾着马车开道,所有的要素就齐活啦! “噗!” 眼前这不伦不类的场景属实滑稽,有人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了。笑声感染了众人,大家一开始笑得还比较含蓄,到后来,直接捧腹大笑,连带着,整条街的吃瓜群众都加入了这场欢声笑语的狂欢。 丁春秋脸色微微一沉,看向一个弟子道:“去问问,这些人为什么笑得这么大声!” 那弟子似乎早就看多了这种情况,只见他恭顺地说道:“启禀师父,这群人是因为目睹了您老人家的绝世风采,情难自已,喜不自胜呢!您老人家神功盖世,德配天地。古今无对,世上无双。这群愚人不能像弟子们一样早晚侍奉于师父座前,心有遗憾,故而希望用这种方式来引起师父的注意,师父您万万不可被这些小人给迷惑了呀!” 说着便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仿佛生怕眼前这位“古今无对”的“大圣人”受了小人的蛊惑。从之前的一脸谄媚到此刻的心痛不已,中间的过程绝对不超过一秒,丝滑顺畅、无缝衔接,单以演技而论,堪称业界天板了,美中不足的是过于浮夸,叫人见了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丁春秋脸上又露出了喜色,似乎对这个回答无比的满意,不过下一秒,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又令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我呸!什么星宿老仙!我看是蛇鼠一窝、妖魔鬼怪!” 这话一出,瞬间像滚热的油锅里被泼了一瓢冷水,“刺啦”一声,炸开了!上百名星宿弟子一下子火力全开,向着刚才声音的方向一阵饱和嘴炮输出: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星宿老仙无礼!” “你不遵老仙教诲,误入邪道,是为牛鬼蛇神!早晚叫你死无全尸,灰飞烟灭!” “星宿老仙动一动手指,你就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啦!” 慕容复由衷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才啊! 却见吴长风额头青筋暴起,两眼几乎要冒出火来,用满是皱纹的手指着丁春秋的鼻子大骂道:“丁春秋,你个挨千刀的!居然还敢出现在中原!不好好的在星宿海呆着,却来这里讨死!今天,就要为汪帮主报仇血恨!” 原来,十几年前,丁春秋曾有过一段时间在中原横行无忌,用毒功害了无数人的性命,犯下了累累恶行,丁春秋“化功大法”的名头,也是那时候流传开来的。一开始受难的只是普通人,武林大家们谁也没有放在心上。到后来,丁春秋越来越过分,就连不少武林世家中的门人弟子都遭了毒害,终于引起了公愤。 于是由丐帮牵头,集结了一众好手围剿丁春秋。不想,丁春秋毒功之高,实在是惊世骇俗。虽然最后丁春秋被打得仓皇逃窜,往后十几年没敢再踏入中原一步。但中原武林也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参与围剿的几十名高手,死伤近半,剩下地则大多或受伤或中毒,全身而退者,十中无一。而这中毒的人中间,就包括了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 尽管汪剑通功力深厚,暂时压制住了毒性,却也因此元气大伤,以至于最后年仅六十出头便去世了。 如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时间,吴长风等人热血上涌,什么都顾不得了。 (本章完) 第84章 交手 第84章 交手 丁春秋方才还在弟子们专业级的马屁业务中飘飘欲仙,陡然被吴长风一通怒骂。这种感觉就好像数九寒冬,你懒洋洋地缩在被窝里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抬一下的时候,有人一把掀开了你的被子,劈头盖脑的就是一盆冷水。 这种情况就算是涵养再好的人也受不了,何况丁春秋。只见他一张白玉般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一把胡子就像风中的芦苇荡,不住地颤抖,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神仙风范? 只见他两眼微微一眯,两只眸子就像毒蛇盯住猎物那般锁住了吴长风一行人,良久,冷哼一声,哈哈一笑:“我当是哪里来的野狗乱吠,原来是丐帮的孤魂野鬼。怎么?老叫化活得不耐烦了,到老仙这儿来讨死?” 一语未毕,早有一班阿谀奉承的弟子将音乐奏得山响。 不等吴长风等人答话,丁春秋手一挥,一股白烟从宽大的衣袖中逸出,直奔吴长风一行而去。虽然是烟,速度却快得惊人。按照丁春秋的狠辣性格,明显不会是什么叫人吃点苦头就了了的东西。 吴长风等人大惊,白烟的速度实在太快,距离又如此之近,实在避无可避。眼看那烟就要沾到一行人,吴长风等人性命只在片刻之间,一道水箭激射而出,迎上了那道白烟。 水箭与白烟稍一接触,白烟就像退潮的海水般迅速隐去,而水箭则裹挟着剩余的势能向丁春秋扑去。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丁春秋猝不及防之下只得慌忙抓过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弟子挡在身前。 水箭碰到那名弟子将那弟子打得一个趔趄,接着便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嘴张了张,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来,头一歪,再也没了动静。 离得近的几个星宿弟子见同门突然惨死在自己眼前,大惊失色。这下子,鼓也顾不得敲了,赞歌也顾不得唱了。一个个惊叫着散开,一时间狼奔豕突,倒比之前更加热闹了。 丁春秋气得发狂,怒吼道:“谁再跑一步,我第一个杀了他!” 这话一出,仿佛给众弟子下了一道定身符,刚刚还拼命往外跑的弟子,一个个都僵在了原地。 众弟子忌惮师父的淫威,不敢再跑,不过先前还震耳欲聋的马屁声也全都哑火了。什么笛子、唢呐等乐器撒了一地。 丁春秋额头青筋暴起,一连深吸几口气,才将心头的愤怒压下去。 他怒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个手里拿着个酒碗的锦衣公子。 良久,脸上的冰寒之色突然散开,笑着对那公子哥说道:“这位朋友不知如何称呼?” 锦衣公子笑道:“朋友不敢当,在下姑苏慕容复。今日得见丁先生神威,大慰平生,幸会幸会。” 原来,刚才事出突然,慕容复两手空空,无法相救,只得顺手抢过一旁围观的酒客手中的一碗酒,向着白烟泼过去。看似随意的一泼,其实蕴含着精妙的手法和精纯的内力,直接将丁春秋的毒挡了回去,正是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 吴长风等人死里逃生,又惊又喜,正想向慕容复道谢,慕容复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说话,吴长风等人遂闭口不言,且看慕容复如何行事。 丁春秋又惊又怒。惊的是对面之人居然是姑苏慕容复,而且刚才对方显露出的手段实在令他惊惧万分。怒的是对方出言讽刺,明明是慕容复占了大便宜,丁春秋丢了面子却说“丁先生神威”。 他久居星宿海十几年,身边的门人弟子哪一个不是变着法子阿谀奉承,莫说出言讽刺,就算是被丁春秋瞪上一眼都得吓得浑身瘫软,磕头请罪,求师父息怒。如今接连遭到羞辱,丁春秋心中的那一把无名业火烧得千丈高,恨不得活吞了眼前这群人。 临了,却是哈哈一笑:“原来是慕容公子,幸会幸会。你既然是姑苏人士,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吴长风接口道:“这里是我大宋国土!慕容公子身为大宋人士,想去哪儿都随便。而你丁春秋,中原武林人人得而诛之,不好好在你的星宿海缩着。却把你的王八头探到我大宋境内来干什么?” 见丁春秋面容扭曲,慕容复笑道:“丁先生,我这几位朋友说话比较直率,莫怪,莫怪!” 如果放在之前,他还真不想和丁春秋对上,但如今,他还真不怎么怕丁春秋,除了丁春秋的毒功有点麻烦外,别的倒还真不算什么大问题。 “原来这几个穷叫是慕容公子的朋友,慕容公子堂堂世家子弟,怎么和叫子交起朋友来了?这可不好,当心误入歧途啊!”他的声音听起来竟真像一名慈眉善目的长辈在教育自己的晚生后辈一般,叫人听了心生好感,提不起敌对的心思。 丁春秋一身毒功,手段说不尽的卑劣无耻,却让别人当心“误入歧途”,属实令人对这个老怪的无耻程度又刷新了认知,但奇怪的是众人却一点都不觉得违和,反而觉得他说得很对。一时间,丐帮众人,包括吴长风在内,心中居然都生出来几分懊悔之意,怪自己不该和这么一位“品德高尚”的老人出言不逊。 “各位兄弟,得罪了!” “啪”“啪”“啪”.一连串清脆的耳光声响起,每个人脸颊上都留下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众人大惊,仿佛大梦初醒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居然都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有那反应快的弟子仔细回味了刚才那种晕晕乎乎的感觉之后,大惊失色:“刚才,丁春秋用邪功控制了大家的心神!” 众人又惊又气,才知自己这番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要不是适才慕容复那一巴掌,众人现在已经性命不保了。 两番出手,都被慕容复化解了,丁春秋再也不敢小看眼前这位看似年轻的慕容公子。心中忌惮之意大起,同时暗暗思索:“此人看上去明明不过二十四五,怎么功夫如此了得?难道是修炼了什么驻颜的武功?实际年龄已经年逾古稀?不可能啊,武林中和自己同辈的,也没听说有这种功力的高手啊?” (本章完) 第85章 斗转星移对化功大法(一) 第85章 斗转星移对化功大法(一) 丁春秋接连两次出手都被慕容复轻松化解,这令他着实吃惊不小。惊惧之下,心中再无轻视之意,一时间居然以为对方是什么隐世不出的老妖怪,这要是对面的慕容复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 他此次前来,正是为了薛神医,所图也是一件对他很重要的大事。实际上,论医术,这世上除了被他害死的师父无崖子,当属他的师哥苏星河最高。然而以他和苏星河不死不休的关系,指望对方来帮他完成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 他原本派出了自己的大弟子带队来完成这件事情,但星宿老怪自己就是以背叛师尊起家,自然不可能相信什么弟子的忠诚,所以他才制定了那种奇特的门规,为的就是弟子之间互相防备,互相斗争,这样才不会形成合力来对付他这个师父。 何况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也要把握住。因此,摘星子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着从星宿海赶了过来。 刚刚路过这家客店的时候,有弟子提议在这里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于是他才命人才这里停下来,不想就遇上了慕容复这个煞星。 吴长风几个虽说嘴上厉害,可丁春秋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真正麻烦的只有一个慕容复。 星宿老怪的性格一向是欺软怕硬,当然,要论真实武功,中原武林中能胜过他的也是屈指可数,虽然两次被慕容复破了功,但实际上除了损失了一个不值钱的弟子外,什么也没有-要知道星宿派可有几千弟子呢,就算全部死光了,这世上的星宿门人也还多的是。 倒不是说,怕了慕容复,只是如果在这里打起来,横生枝节,势必会影响到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但对方两次出手,让自己在弟子面前丢脸,以他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如何忍得住。因此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谁知,就在这时,慕容复的一句话,完美地解决了他的这个问题。 只听慕容复背着双手,很是随意地笑道:“久闻丁先生化功大法的威名,今日得见,若不能领教一番,岂不可惜?不知丁先生可有此雅兴,赐教一番?” 一语既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丐帮众人都劝慕容复,不要以身犯险。吴长风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慕容兄弟,丐帮同丁老怪的仇怨他日再算。你今天可千万不要犯糊涂啊!” 一众星宿弟子听到慕容复点名要挑战师父的化功大法,顿时又来了精神,将音乐奏得山响,马屁拍的声闻十里,拼命想挽回之前跑路在师父哪里丢失的印象分。 一时间,星宿重又声势大振,仿佛刚才被师父拿来当挡箭牌死掉的那个同门根本就不存在,一切成了丁春秋神机妙算,慕容复卑鄙无耻。 只听一名星宿弟子指着慕容复的鼻子骂道:“慕容小儿,星宿老仙念你年轻,不同你一般见识,你却在这里妄自尊大,不知天高地厚。真是自寻死路!” 此话一出,丐帮等人勃然大怒,抄起随身兵刃就想上去给这群臭鱼烂虾一点颜色看看,却被慕容复一个闪身挡在了身前。 慕容复手中折扇一开,轻摇几下,左手向后一挥,示意众人不要动,一切他自有分寸。 “如何,丁先生?” 慕容复轻摇折扇,那语气神情仿佛在问晚上去哪里喝酒,而不是在提出一场凶险无比的生死之斗。 丁春秋一开始听对方要自己使化功大法,还有点窃喜,毕竟自己纵横江湖几十载,从未在这化功大法上失过手。但如今见对方如此的漫不经心,反而心中又开始犹豫起来了,担心对方如此行事,莫非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一直听说慕容家擅长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莫非这小子竟然想用这一手来对付老仙我?” 丁春秋惊疑不定,心下思量。 他这化功大法是以特殊法门将各种毒虫的毒质吸入体内,再以相应的内功心法修炼而成,时间一久,内力中就带上了毒性。对敌之时,只要以内力将毒质打入对手体内,毒性就会顺着经脉侵蚀对手的奇经八脉。武林中人,无论内功多高,一旦经脉受损,就算是有再强的内力也使不出来,就仿佛内力一下子消失了一般。 久而久之,江湖中人以讹传讹,就敷演出星宿老怪能化人内力的传闻来。故而江湖中人各个都对星宿老怪畏之如虎,毕竟谁也不想多年苦修的内力,一朝之间,前功尽弃。 “难道这小子也会化功大法?” 随即又将这种想法从脑海里抹去,毕竟他苦修几十年,又有神木王鼎的帮助才有了今日的火候,慕容复凭什么?何况他得到这化功大法说来也是有一段机缘在其中的,当世之内,应该再没有第二个人会用这化功大法。想来慕容复也会化功大法应该是不可能的。 “是了,想必他慕容家的家传武功应该是一种借力打力的功夫,想凭借这一手来对付老夫,痴心妄想!” 不得不说,丁春秋虽然人品很垃圾,但光这份见识,也称得上是一代武学宗师的水准,三两下就猜到了个中缘由。 “不过,外家功夫如刀剑拳掌之类的可以反弹,内家功夫又如何反弹得了?这小子,年轻气盛,自寻死路。好,我就成全了他!” 想明白了这点,丁春秋不再犹豫,重新拿出了先前那份仙风道骨的行头,笑道:“既然慕容公子诚心请教,老仙我身为前辈自然要满足后辈的这点请求。只是不知慕容公子既然是请教,那就得按照请教的规矩来,老夫这有一碗酒,不知慕容公子可有胆量饮上一口啊?” 早有那急于表现的弟子从店内搬了一坛子酒和酒碗过来。 丁春秋满满的倒上一碗,一只手掌平托着酒碗递给慕容复,笑眯眯地说了声:“请!” 慕容复拱了拱手,微微一笑,淡定地走到那一碗酒面前。 今晚还有一更,稍安勿躁。看在我如此勤奋(bushi)的份上,投张月票可好? (本章完) 第86章 斗转星移对化功大法(二) 第86章 斗转星移对化功大法(二) 慕容复将手中折扇换到左手,身子与那碗酒隔着三尺的距离,右手缓缓地平送而出。 众人屏气凝神,等着接下来的一场惊天大战。然而,令人失望的是,每次慕容复的指尖离酒碗边缘尚有半寸距离的时候就又缩了回来,仿佛遇到了一层无形壁障般,如此反复几次,就是不沾那酒碗分毫。 众人心中焦躁,议论纷纷。星宿派弟子想拍师父马屁,然而,师父脸上的神情又令他们闭上了嘴。偶尔有那反应迟钝的,想喊几句口号,也被身边人不动声色地制止了。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先前那些冲着热闹来围观的看客见两人迟迟不动手,只是围着一个酒碗做文章,大感无趣。 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嘘”声,接着原本静止的人群仿佛早春池塘上的冰面一般,“哗啦”一声碎开了。于是做生意的接着做生意,晒衣服的接着晒衣服。喝酒的拿着酒碗,摇头晃脑,意犹未尽地去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闲话事业,仿佛刚才那一场令无数人提心吊胆的大战根本不存在一样。 街面上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过路的人虽然对星宿派一群人占据干道的行为颇有微词,却也不敢说什么,缩着头,着急忙慌地赶路。 只有离得最近的几人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压抑。 没有风,天空中也看不到一丝云。还留在场上的人都自觉地和两人保持着一丈开外的距离。虽然两人看上去什么动作都没有,但那种无形的压抑感却令众人不敢发出哪怕一丁点声响。 终于,有一位丐帮弟子忍不住了,悄声问自己旁边的吴长风道:“吴长老,慕容公子到底在做什么呀?” 吴长风锁眉不答。 除了丁春秋跟慕容复,这里就属他武功最高,也只有他,勉强能看清两人是如何交手的。 在其他人眼里,慕容复只是反复地伸手,又将手缩了回去。 可在他眼里,两人的手一直在以一种微不可见的幅度动作,只是因为幅度太小,两人的动作又太快,这才显得两人似乎一直以一个动作重复一般。 丁春秋神情肃穆,先前脸上的那种得意之色消失的干干净净。慕容复嘴角则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随着时间的推移,丁春秋额头上逐渐涌现了细密的汗珠,慕容复伸出去的那只手也逐渐以一种细不可见的弧度颤抖起来。 两人看似闲庭信步,其实各自以雄浑内力在比拼。丁春秋虽说是邪魔外道,但早年毕竟是逍遥派正式弟子,功力远在其师兄苏星河之上。虽然后来叛师出派,但几十年苦修,一身深厚内力早就远在一流高手之上。 而慕容复虽然年轻,在先后吸收了鸠摩智、哲罗星、波罗星三大高手的部分内力之后,纯以内力而言,已经在丁春秋之上。但每次比拼到最后关头,即将拿下对方之时,总是被对手以一种奇特的方式避开,仿佛眼前是一团无质无形的空气,根本没法抓住。 道家功法,小无相功。 不过显然,丁春秋的小无相功并没有练到炉火纯青的火候,不然周身内力如臂指,心随意动,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向慕容复暴起发难,也不至于一直被对方压着了。 一道细小的裂缝从碗底裂开,接着,裂缝逐渐扩展到碗沿,最后整个酒碗都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裂缝。而碗中原本平静的酒也随着裂缝的扩展泛起了波澜,最后在小小的酒碗内形成了一个小漩涡,仿佛酒碗中刮起了一场风暴。 终于,“砰”地一声,酒碗直接炸成了无数碎片,仿佛被人以一个千斤巨锤猛地砸了一下一般。 丁春秋发一声喊,手指以一种令人眼缭乱的速度连弹十几下,几滴溅开的酒水就像离弦的箭矢一样向慕容复飞去。 慕容复左手折扇一开。折扇仿佛雄鹰张开了双翼,迎上了即将到来的风暴,又似甲士立起了手中的盾牌,翼护着自己身后的君王。 漫天酒水打在折扇上,又被一一反弹回去。反震回去的酒水偶尔有一滴打在路边的青石砖上,石砖上便出现一道裂缝,接着瞬间又浮现出一个大洞,显然这一滴酒水中蕴藏着可怕的剧毒。 丁春秋十指连弹,衣袖翻飞间仿佛穿蝴蝶,游戏人间,说不出的飘逸灵动。慕容复则将一把折扇用得密不透风,任酒水如疾风骤雨,那折扇则如风雨中的一从芭蕉,任雨水穿林打叶,终究岿然不动。 最后一滴酒水被折扇挡开,丁春秋足尖一点,双掌合拢,向着慕容复拍出。慕容复将折扇随手一扔,双掌迎上了丁春秋的双掌。 两人手掌接触的那一刻,丁春秋的眼里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接着变掌为爪,两手紧紧地抓住了慕容复的双手,接着,内力催动,体内毒质就像开闸的洪水,源源不断的顺着慕容复的手掌向着对方体内奔涌而去。 他这化功大法以毒为基,每使用一次就要消耗一部分体内的毒质。而失去的毒质必须及时补充回来,否则一旦失去的毒质过多,又不能及时补充,功法就会反噬。 到时候全身经脉、皮肉,由内而外地溃烂,并且,一时间人还不会立即死去。那种感觉,比凌迟处死还要恐怖一万倍。他当年曾以类似的手法处决过一名背叛自己的弟子。 将其关到一间密闭的石室内,使其无法补充毒素,饭食等一应俱全。那弟子足足哀嚎了一个月,最后才在那种比凌迟痛苦百倍的煎熬中凄惨死去。 入今,他如此不管不顾地使用了大量毒素,显然是对慕容复存了必杀之意。 出乎意料的是,慕容复双手被制住,脸上却一点慌乱的神色都没有,嘴角还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丁春秋一愣,心头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他想撤回双手,却发现双手仿佛被鳔胶粘在了对方手上一样。接着一股强劲的力道从对方手掌中涌出,先前被他打入对方体内的毒质悉数沿着先前的轨迹返还进了丁春秋体内。 “我慕容家绝学,岂是你这个叛师之徒所能理解的!” 慕容复冰冷的声音,仿佛一道炸雷在丁春秋耳边炸响。 二更送到,睡个好觉,啦啦啦。 (本章完) 第87章 杀意 第87章 杀意 “叛师之徒”四个字如春雷在丁春秋耳边炸响,令他心头掀起了滔天巨浪。 高手交锋,胜负往往只在毫厘之间,这电光石火的一愣神间,体内真气为之一滞。 慕容复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之前故意让对方抓住自己的双手,就是给对方施展化功大法的机会。 他跟丁春秋之间原本并没有什么不死不休的死仇。但前段时间,他为了薛神医杀掉了丁春秋几十号弟子,虽然当时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但对方只要稍微费点心思查探一下就能够查出是他慕容复下的手,这是其一。 其二,杀了丁春秋势必令自己声名大振。届时就算慕容博暗地里搞事情,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武林人士心中也会维护自己。自己的事情远没有乔峰隐藏的契丹人身份那般棘手,远没有严重到与整个中原武林对立的局面。 何况,如果自己真的能够在这里干掉丁春秋,拿着他的狗头到擂鼓山去,就是给无崖子和苏星河最好的见面礼,到时候还破什么珍珑棋局?直接成为逍遥派正统继承人! 哪怕不能在这里击杀丁春秋,只是将其重伤,也足以赢得两人的信任。无崖子为何在擂鼓山一个小木屋藏了几十年?说到底就是因为苏星河让他看不到能灭杀丁春秋的希望! 可一旦丁春秋重伤在姑苏慕容手里的消息传出去,苏星河就再也不需要装聋作哑!必然会考虑和自己联手。 富贵险中求,拼一把! 所以,丐帮众人招惹丁春秋的时候,自己并没有阻止,而是听之任之,为的就是丁春秋一步一步的入自己设下的这个局里面! 实话实说,真要拼硬功夫,自己还真不一定保证能击杀对方,毕竟打赢跟打死是两回事。乔峰虽说实战几乎无敌,可他击杀过和自己差不多水平或者比自己稍微弱一点的对手么?答案是一个也没有,而自己最大的短板就是战斗经验和心态。 目前为止,真正死在自己手里的也就一个人,与丁春秋这种连恩师都敢杀的狠辣之辈比起来心态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论武学配置,自己虽然有优势,二者间的差距也没有大到能对对方形成碾压性优势的程度。别忘了,这老怪可是会小无相功的。李秋水的功力远逊童姥,尚且能凭借这门功法多次在童姥手下全身而退,自己要想重创丁老怪,很难。 一切从丁春秋被激怒的那一瞬间就安排好了,这叫请君入瓮。 短暂的失神之后,丁春秋立马意识到一切都是对方设计好了的。他恶名昭彰,却能够在江湖上纵横逍遥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东西的。几乎是本能反应的,他就放弃了化功大法,改而使用小无相,迅速脱离了慕容复的掌控,和对方拉开距离。 他本就浸淫各种奇毒多年,虽然毒素反震令他经脉不适,内息混乱,暂时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然而星宿派武功有一点,那就是毒一旦使出,就必须作用到其他活物身上,是以谓之散毒,否则自身就会受到毒质反噬。化功大法虽然是星宿派最高武学,也不能免俗。 脱离慕容复的那一刻,他衣袖猛挥几下。刹那间,几道有毒的碧烟从袖间向着慕容复激射而出,中间还夹杂着十几道流萤般的火星。这虽然不是三笑逍遥散那样能够毒杀一流高手的剧毒,却也非同小可。 慕容复陡然面对如此巨量的奇毒,不敢直撄其锋,一个纵身跳出五丈开外,稳稳当当地落在一处屋檐上,正想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头猛震,大叫一声:“不好!快散开,快散开,快散开!” 慕容复双目圆睁,像疯子一样挥舞着衣袖对着下方的人群大吼,希望他们能够及时散开。然而,所有人只是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蹲在屋檐上的慕容复,任他大喊大叫,只是不搭理,更有闲汉冲着慕容复的方向吐了口水。 趁着慕容复耽搁下的功夫,丁春秋顺手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两名弟子,气劲一吐,毒质便送入了两名弟子体内。 可怜两名弟子,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师父的剧毒害了性命。化功大法作用于功力深厚者损害的是对手的经脉,作用于功力低微者则直接令对方毙命。 区区两名星宿派的普通弟子,能有多少功力能用于抵消化功大法的作用?于是丁春秋在抓死了两名弟子之后,迅速地将毒手伸向了另外两名弟子。一切发生得太快,那两人也没反应过来,又被师父抓住散毒,丢了性命。 短短几息时间,四名同门接连丧命,剩下的就算是再傻也明白大事不妙了。有相对心善的弟子逃走前还不忘提醒后面的同门一句:“师父疯了,要杀大家,快跑!” 简短的一句话产生了雪崩般的影响,上百名星宿弟子刚刚还在为拍师父马屁绞尽脑汁,下一刻就成了惊弓之鸟,只恨爹妈少给了自己两条腿。一时间,人挤人,人踩人,哭天抢地,鬼哭狼嚎,偌大条街道一下子成了人间地狱。 这样一来,反而跑不快,给了丁春秋机会。丁春秋连连出手,又抓死四名弟子,体内的毒质才稍稍平复下来一点。然而这些底层弟子实在功力低微,能散去的毒质有限。猛然间,他注意到两名跑在最前面的弟子-一个黄发狮鼻人,和一个身材敦实的矮子,正是他的二弟子摩云子和八弟子出尘子,两人在这帮弟子中功力最高,刚才又离丁春秋最近,所以这会儿跑得也是最快,短短几息时间,已经跑出去几十丈。 丁春秋大怒:“叛徒,都去死!” 他一个纵身,从一众低阶弟子的头顶越过。论身法,他的这些逍遥派的身法从来没向这些弟子漏过半点,自然两名亲传弟子的速度远不及他。仅仅几下,丁春秋就如鬼魅般出现在两人身后,双掌搭在摩云子和出尘子的后心。毒质涌出,两人顿时瘫软,口中不住地叫道:“师父绕命,师父绕命啊!” 丁春秋哪里理会,他只想着要散毒,根本没把这些弟子的性命放在心上,就算是亲传弟子,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一只大一点的蛊虫而已。 两名弟子的声音由大到小,最后只剩下蚊子般低微的呻吟,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活不成了,丁春秋这才放手。 从慕容复反震化功大法,到丁春秋抓死十几名弟子散毒,一切只在片刻之间,这时,丁春秋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人影挟着森冷杀气向他冲来:“丁春秋!给我死!啊啊啊啊!” 待会儿还有一章,先吃个晚饭,嘿嘿 (本章完) 第88章 池鱼 第88章 池鱼 “娘,娘你醒醒啊,娘” “儿啊.我的儿啊” “爹,你怎么了,爹,你醒醒,我不要葫芦了,爹,呜呜呜.” 慕容复呆呆地蹲在屋檐上,俯视着下方的场景。 屋檐与地面的距离不过三丈,也就是两层楼的高度,此刻却成了人世间最难以逾越的距离。三丈之上是人间,三丈之下是人间地狱。 丁春秋的毒烟被慕容复轻松躲过,余势却波及到了一旁的平民百姓。 等到慕容复反应过来,拼命提醒所有人散开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除了一众丐帮弟子,刚好处在上风口,又听了慕容复的提醒,及时散开了,剩下的普通人,谁也没有将慕容复撕心裂肺的吼声放在心上。 在他们的认知里,江湖距离他们很远,远得就像远方一片未知的海,一生也不会踏足。他们祖祖辈辈在村庄里长大,一生出过最远的门是农闲时上集市赶集。一天的三餐饭跟脚下的两亩薄田对他们来讲远比什么“南慕容,北乔峰”来得重要。一年四季,周而复始,生活艰难又平淡。 他们中的许多人,本该就这样平淡而平安地过完这一生,然后安静地躺在床榻上,在亲人的哭声中不舍地离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某一个午后,被人意外地按下生命的暂停键。 慕容复蹲在屋檐上,脑海中反复地问自己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躲开?” 以自己的武功,至少有三种方法可以应对对方匆忙打出的毒药,可自己却下意识地选择了躲开。 是不是说,这些人所遭受的苦难,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呢? 他跑到落到一个抱着母亲哭泣的孩童前,想把他拉开,然而还没等他碰到那孩子的手,那孩子便一头栽倒在母亲的遗体旁-刚才孩子贪玩,跑开了,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又跑了回来。 体质弱一点的当场毒发身亡,身体强健的勉强支撑,大口大口地呕吐着。 他感到头一阵阵地眩晕。 悲伤、愤怒、懊悔.种种负面情绪充塞他的内心。 “丁春秋,该死的贼,给我死啊啊啊” 极端的愤怒令他双目赤红,激动之下,剑气破体而出,少泽、少冲与商阳三路剑法同时用出,三道接近两丈的剑气朝着丁春秋刺去。 丁春秋只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扑面而来,这种感觉就像赤身立于冰窖中被人浇了一桶冰水。 他根本就没有看见对方是怎么出的招,只觉得有一股凌厉无匹的气势锁定了他。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瞬间就运转起了小无相功的心诀。他这小无相功的来历不清不楚,学得也不甚精深。只因此功法讲究清静无为,神游太虚,与他的心性大相违背,再加上其所学不过一部分,未窥全貌,威力有限。 但终究是道家高级功法,多年来,不知帮他躲过了多少次生死危机。 然而,今天,这份好运似乎要到头了。 无形剑气扫过他的左手,锋锐无匹的剑锋瞬间将他的半只手掌削了下来。断口处平整如镜,再高明的剑客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无形剑气?六脉神剑?!” 脑海中闪过这个名词,直到此时,他才感受到真正的恐惧,这种恐惧胜过多年前他冒着巨大的风险偷袭无崖子,叛离师门时的那种纠结慌乱。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漠视他人生命的人,往往对自己的生命格外看重。许多真正罪大恶极,杀人无数的那种狂徒,他们可以用很低廉的代价轻易带走他人宝贵的性命,而自己在面对死亡的审判时往往丑态百出,再没半点他们在剥夺他人生命时展现出来的那种无所谓。 丁春秋就是这种人。虽然他的武功配合毒功已经称得上独步天下,几无敌手,可以称得上开宗立派的宗师级人物。然而一旦面对能够夺取他生命的暴力时,他的内心却怯懦得像一个侏儒,再也没有了半分他自我标榜的老仙的风范,如果痛哭流涕,跪下磕头能够让对手饶他一命,他会毫不犹豫地给对方跪下的。 这种心理,正常人很难理解,但却实实在在的在现实中上演过。 要举例子的话,就像某个国度一批曾经在异国他乡犯下过滔天罪行的兽类。他们在他人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以剥夺他人的生命为乐,信奉暴力法则。杀害妇孺是他们的丰功伟绩。可是当有一天,死亡降临到他们头上之后,他们又卑劣得像一群最劣等的虫子。他们的后人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一遍遍地强调他们所承受过的苦难,把自己打造成受害者,却绝口不提自己当年犯下的罪行。 慕容复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同时运使三路剑法对他现在来说还是负荷太大了。但他管不了这么多,愤怒占据了他内心的全部。 武功高就可视人命如草芥了吗?那些出门买个菜的普通人,他们有什么错?同样是人,为什么有些人就可以随意支配他人的性命? “杀了这个屠夫!” 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对慕容复拼命地大喊。 丁春秋的手掌被斩下的那一刻,慕容复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仿佛自己是高居云端的神,用手中的剑裁决人间的罪恶。 但他终究是太年轻,经验不足。热血一上涌,他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六脉神剑的无形剑气被他当成了寻常铁棒抡着来发泄内心的愤懑,什么剑法、剑招什么的都抛到脑后去了。 本来,以他这三路剑法同时运使得当的话,足以完全封死丁春秋的所有退路,然而他现在理智全失,看似三路剑气来势汹汹,实则没有章法。除了第一下斩掉了丁春秋的半只手掌,再也没有大的建树,只是在其身上划开了几道血口子。 丁春秋看准这个空子,乘着一个间隙,用那只完整的右手抓起地上一具弟子的尸体。那尸体瞬间就附上了星宿派独有的“腐尸毒”。丁春秋立刻将其扔向慕容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慕容复的脑子稍微恢复了一点清明,他再也不敢躲开,怕这一句毒尸再伤到更多无辜的人。于是他猛地运使真气,两道掌力猛地击出,将那具毒尸向丁春秋退去。 丁春秋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根本没打算还招,直接趁着这个空隙,足尖一点,运起逍遥派轻功,飞速逃走了。 不知道主角这种心理会不会被人骂圣母。但我想,这才是一个普通人最真实的心理了吧。 (本章完) 第89章 自由的可能 第89章 自由的可能 慕容复下意识地就想去追,哪里还追得上?逍遥派轻功本就上乘,再加上慕容复刚才同使三路剑法,内力消耗巨大,方才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凭着一腔血气尚能支撑,如今精神一松懈,脱力感瞬间涌了上来,眼前一阵阵地发黑。等到他好不容易提起真气的时候,哪里还有丁春秋的影子? 大战之后,街面上一片狼藉,地面上十几具星宿派弟子的尸体还有先前被毒烟波及的人群。狭窄的街道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尖叫声、哭喊声、哀嚎声,配上眼前的画面构成了一幅地狱般地景象。 “轰隆”一道雷声,掀起天边的乌云。天空仿佛被一把锋利的斧子劈开了一道口子,瓢泼大雨从裂口处倾泻而下。 豆大的雨珠沿着发丝滚落,慕容复像一尊雕塑般呆在原地,仿佛被凭空抽去了灵魂,任雨打风吹,浑若未觉。 他忘记了那天后续是怎么收场的,似乎是来了大批的官差弹压地面,为免麻烦,吴长风等人将自己从现场背走了。 两天后,薛家庄议事大厅内。 因为当时本相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所以丐帮众人在薛家庄上停留了两天。经过薛神医这段时间的精心治疗,本相的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接下来,完全可以自己恢复了。 所以,今天,薛神医就要随丐帮众人赶赴丐帮的洛阳总舵,为丐帮副帮主马大元看病了。 临行前,慕容复避开所有人与薛神医密谈了一个晚上,最后的结果是薛神医大喜,和慕容复约定,一从洛阳回来就赶赴姑苏参合庄。 送别了薛神医一行人,慕容复将公冶乾叫到一边问道:“告诉我,那天的事情一共伤亡了多少人?” 公冶乾沉默了一小会儿,问道:“公子是想听润州府衙的统计呢?还是真实的情况?” 慕容复默然良久。 “两个都说说吧!” 慕容复幽幽一叹。 “润州府衙的告示说的是死亡一人,伤六人。” “实际上呢?” “包括星宿派弟子在内,现场一共发现了四十八具尸体,伤者.无法统计。” 公冶乾缓缓摇头,语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感。 “知道了。” 说完这句一主一仆良久不语,直到最后慕容复才淡淡地开口道: “幸苦你多跑几趟,给每个当天受到波及的家庭送上一百两银子,丐帮在润州分舵的弟兄会帮你的。” “属下领诺!” 吩咐完这一切之后,慕容复低头向暗壁,一个下午再没说过一句话。 两天后,汝南。 慕容复这一路没有带随从,他命公冶乾同段誉等人一道现行返回姑苏,押送两名天竺僧上少林寺一事,等他回来以后再说。反正两名天竺僧功力大失,在一众高手的监视下不可能翻得起什么浪来。 他慕容家虽说在武林中的名头很大,可实际上到了他这一代也就只剩下个大架子而已。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一系列奇遇,慕容家现在的处境会更糟。 何况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亦敌亦友的慕容博。 四大家将不完全可靠,其中一定有人在暗中配合慕容博,初步锁定嫌疑最大的人是邓百川-因为他年纪最大,比慕容博也小不了多少,作为慕容博亲信的时间最长。而根据慕容复对四大家将性格的了解也只有邓百川的心思最为深沉,叫人看不透。 至于阿朱阿碧,实话实说,慕容复也并不完全信任。根据他对种种蛛丝马迹的推断,阿朱很有可能暗中听命于慕容博-虽然这个推断很令人震惊,但也只有这样才能合理解释原本的世界中存在的一系列不合理的逻辑漏洞。 其一,据阿朱自述,她是小时候流落街头,被慕容博所救,才成为了慕容复的贴身侍女。名为侍女,实际上享受的是养女的待遇,算得上半个慕容家的主人-这就很诡异了,以慕容博狠辣的心性,会无缘无故对一个捡来的孤女那么好?这厮为了他的所谓复国大计,可是连唯一的亲儿子都坑的。 他清楚的记得,在原本的世界中,慕容复得知阿朱失踪之后是怎样诡异的反应。 按道理来说,阿朱自幼来到慕容家。十几年下来,按说就算是一条狗都有感情了。 可慕容复当时是个什么反应呢?答案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莫说自己亲自去找,就连一丝吩咐手下人去打探消息的意思都没有。有人将这解释为慕容复生性凉薄,以其在西夏皇宫对王语嫣的无情表现为佐证。可西夏皇宫,那是慕容复被成为西夏驸马,复兴大燕国的幻梦迷了心窍。慕容复的南慕容之名虽说名不副实,但也是在他干了不少令人称道的侠义之举才撑起来的。 更诡异的是,当时四大家将也在场。其中风包二人和阿朱说得上感情深厚,以兄妹相称。然而四大家将对阿朱失踪一事的态度也很值得玩味。 而阿朱与乔峰的相遇也很诡异,原本的世界里的阿朱之死更像强行剧情杀,为了悲剧而悲剧,不合理到了极点。 一切都很明了了。 至于阿碧,虽说似乎是对原主一往情深,不太可能配合慕容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但这个世界上除了政客的嘴,最善变的就是女人的感情。 这也是他一直刻意疏远朱、碧二女的原因。他虽然不是什么色中饿鬼,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但他可不乐意变故生于肘腋,而自己还浑然无知。 所以,这就是慕容复满江湖交好,同时收拢像易大彪等人才的原因,只有建立起真正完全只听命于自己的班底,他才算是一个真正的自由人,而不是慕容博的提线木偶! 仔细想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完全相信的居然只有一个王语嫣,不可谓不讽刺。看似堂堂世家公子,实则孤家寡人一个。 慕容家就像一个巨大的棺材,以世代相传的“复国”理念为棺材盖子,将每一代慕容家的男丁变成没有自己意志的僵尸。 而和丁春秋的一战,让他看到了彻底摆脱沦为傀儡命运的可能,这也是他为何一个人远赴汝南的原因。 汝南,擂鼓山,聋哑谷,逍遥派掌门无崖子! 第九十章,今早再继续了,写不动了。(-`)晚安 (本章完) 第90章 聪辩先生苏星河! 第90章 聪辩先生苏星河! 擂鼓山,因其靠近黄河而得名。其时黄河泥沙淤积远不及后世严重,九曲黄河,解通银汉,万里波涛,拍击山壁,铿然有声,宛如战鼓齐鸣,故名擂鼓山。 聋哑谷则是真正的天聋地哑的去处。昔年苏星河受丁春秋逼迫,为全师父无崖子性命,不得已立下终身不发一语,不听一言的毒誓。为了避免门下弟子受到丁春秋的迫害,苏星河不得已将八名亲传弟子逐出门派,是为函谷八友,名震天下的薛神医就是这其中的老五。 要说天龙中最大的一个谜团当属丁春秋暗算无崖子这一段了。 即使是老爷子晚年最终的新修版也没能解释清楚丁春秋暗算无崖子的动机。虽说给了个李秋水和丁春秋勾搭成奸,被无崖子撞破奸情这种狗血解释,但是在慕容复看来,这种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首先,李秋水连童姥都打不过,以至于都当了西夏皇妃还被童姥堵门追杀,无崖子作为逍遥派掌门比之童姥只强不弱,李秋水怎么抗衡无崖子?靠蓝色小药丸吗?别说加上个丁春秋,三十年前丁春秋能有多少功力?怕不是伯仲段正淳都不好说。 至于偷袭,那更坑爹了,要知道,就算是被丁春秋暗算前,无崖子也是身负至少四十年北冥真气,丁老怪拿头打吗?除非无崖子站在悬崖边撒酒疯,凑巧让丁春秋推了一把。但这又有很多细节前后不搭界了。 总之,天龙中的水,深着呢,太多难以解释的东西了。 即使是他现在吸收了如此多的高手内力都不敢说体内有相当于四十年功力的北冥真气,就这已经足够干掉现在的丁春秋了-如果之前那一战自己心态没炸的话。 想到这个,他又是悔恨又是叹气。 是啊,多好的机会啊,自己连揭对手老底这种玩赖的手段都用出来了。本来趁着丁春秋功法反噬的时候,只要自己将三路六脉神剑用利索,自己这会儿就能提着丁老怪的狗头给无崖子师徒当见面礼了! 沃柑! 此战让自己充分认识到了当下自己最大的短板。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个加强版的段誉-武学配置顶级,身负三大绝世神功。内力强劲,同辈中绝对无敌。此外还有一项段誉没有的优势,那就是慕容复之前将近二十年的江湖经验。 可是一到对敌的时候,这些就好像与自己隔着一道隔阂似的,除了那天练剑领悟出的一层剑势,以上这些没有一样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算了,不想这些了,前方就是聋哑谷的入口了,能不能摆脱提线木偶的命运,就看这一把了。 慕容复心虚地按了按贴身放好的那一封书信,那是薛神医临行前写给苏星河,让慕容复代为转角的。至于慕容复是怎么合理地让薛神医写下这封密信,那就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他手里还有一个小包袱,包袱一面只有一个小匣子。里面的东西说来也挺膈应人的,那是半只手掌,丁春秋被斩下的那半只手掌。 没错,他这两天就是提着这玩意儿赶路的,天知道他是如何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为了防止腐烂,手掌已经被薛神医用药材处理过了,为的就是向苏星河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如果是别人尚且不好说,丁春秋这老怪一身是毒,苏星河只要不瞎,肯定能看出端倪。 聋哑谷,入口处。 慕容复并没有急着入谷,而是先利用地形掩护躲到了一处高处观察四周。 果然如他所料,丁春秋这老东西安排了人一直在监视聋哑谷。 不过很明显,丁春秋安排的这些人都不怎么样,基本上都是些不入流的杂鱼。苏星河之所以任由这些杂鱼一直在此地监视,恐怕也是为了保全师父性命,不想激怒丁春秋做出的妥协。 不过,自己可不在乎激怒丁春秋,要不是当时心态差,丁老怪的狗头都叫自己拧下来了。 看明白之后,他不再掩饰行迹,一手提着那件特殊的“行礼”大摇大摆地向谷口走去。 距离谷口尚有三十步左右的时候,一道斥骂声传来:“站住,什么人!” 慕容复没有搭理,径直往前走,这种招摇的举动成功激怒了两名负责监视的星宿弟子。一声呐喊之后,各种毒针、毒粉扑向慕容复,慕容复衣袖一挥,所有的毒针、毒粉沿着原路返回,立时要了那两名星宿弟子的命。 剩下的几人则没有他们的两位同门那么愣,一见风头不对,立马各显神通,溜之大吉。开玩笑,师父又不在面前,犯得着卖命吗?但慕容复可没想让他们活下来,与丁春秋那一战之后,慕容复对这些看起来滑稽的家伙再没有半点仁慈之心。 仗着速度优势,慕容复迅速地干掉了剩下的几个星宿派喽啰,随即也不着急入谷,而是用雄浑内力传音道:“姑苏慕容,拜见聪辩先生。外面的几只苍蝇已经被晚辈处理掉了,丁春秋那老鬼也被在下斩下了半只手,先生装聋作哑几十年,从今日起,不必继续下去了!” 这一声喊,似凤啸龙吟,惊起山中飞禽走兽,整个山谷都在隐隐约约地颤抖。一阵清风吹过,整座山谷内松柏泛起了波涛。 山谷中,一个闭目养神的老人猛然睁开了双眼,他身材干瘦,须发凌乱,宛如一把干枯的薪柴。然而这样一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人,在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两只眸子顿时射出寒星般的光芒。他身后是一方石台,上面摆了一副棋局,除此之外,谷内再无他物,唯有莽莽群山、苍松叠翠。 他站起身的那一刻,全身真气涌动,一身衣袍无风自动。他张了张嘴,发出了几个类似于哑巴想要发声的音节。多年的艰难苦恨令他看起来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老者看上去更老。巨大的惊喜,令他老泪纵横。 “噗通”一声,他朝着身后几座小木屋的方向猛然跪下,重重地磕头,任额头血迹斑斑,浑犹未觉 (本章完) 第91章 取信苏星河 第91章 取信苏星河 聋哑谷内。 苏星河与慕容复隔着石台坐下。石台上是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此时正值蝉夏,谷内的温度却让人感到了丝丝寒冷,外面是骄阳似火,谷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令人暗暗称奇。 苏星河艰难地吐出一个“请”字。他三十年没有说话,近乎失语,陡然发声,那声音就像两块生锈的铁片互相摩擦发出来的一样。 慕容复不疑有它,端起面前那杯清茶饮了一口,面色微微一变,放下茶盏,赞叹道:“好茶,聪辩先生果然学究天人。这精心培育的岩茶,入口苦涩无比,难以下咽,然而在口中停留片刻之后,一股甘香散开,令人神清气爽,回味无穷。慕容复平生品茶无数,这等奇茗还是头一回品尝到,不知此茶可有名字?” 苏星河神秘一笑:“这不是茶,也没有名字。” 见对方无心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慕容复也不作多余的客套。直入正题,取出那封薛神医的亲笔信交给苏星河。 苏星河颤颤巍巍地接过那封信,信封上“尊师苏讳星河亲启”八个大字赫然入目,苏星河顿时又红了眼眶。 意识到自己在对方面前失态了,苏星河擦了擦眼泪:“慕容公子,老朽失态了。” 慕容复面不改色地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介怀,内心却为苏星河和函谷八友的师徒情深而感动。 看来,这世间的所有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论。逍遥派有丁春秋这样罪大恶极的叛徒,也有苏星河及其门下这样的忠义之人,这更加坚定了慕容复内心的想法。 苏星河用那双枯树般的双手拆开信封,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尊师在上,不肖徒薛慕华恭问师尊贵体金安” 一顿饭的工夫,苏星河将这封写了足足六页的来信看了又看,泪水扑簌簌地打在信纸上,将信纸打湿了一大片,名震江湖的聪辩先生,此时就坐在慕容复对面,哭得像个八岁的孩子。 慕容复没有打扰对方,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愤懑和悲苦。那可是三十年的时间,上万个日日夜夜的煎熬,生生地将一个聪敏俊逸,武功高强的“聪辩先生”熬成了眼前这副干尸模样。三十年时间装聋作哑,那是怎样的激愤,常人很难想象。 苏星河终于从往昔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抱歉道:“实在对不起,公子,老朽实在等这一天太久了。”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情绪后,向慕容复问道:“还请慕容公子说说,您是如何遇见我那不成器的徒儿,又是如何受我那徒儿所托送来这封信的吧?” 于是慕容复就将自己如何与薛神医相遇九真一假地说了一遍。于是故事就成了自己从星宿派门人手中救下了薛慕华,展示了强大的武学修为,随后薛慕华以慕容复出手对付丁春秋为交换,救治了重伤的本相。随后,丁春秋杀上薛府,被慕容复以六脉神剑斩掉了半只手掌。 接着,慕容复打开包袱,露出那只装了丁春秋半只手掌的匣子。 慕容复开了匣子,放在苏星河面前。 苏星河检视良久。那半截断掌的血肉经脉中的确含有剧毒,显然是出自一位多年浸淫用毒一道的邪派高手。 苏星河点点头:“果然是丁春秋的断肢,这世上除了他,没有人能将毒功练得这么深。” 慕容复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今天这事算是办成了。 苏星河道:“据慕容公子所言,您是以六脉神剑重创了那小贼。家师在时,常常与老朽说起过这一门剑法。很是钦慕这门大理段氏的绝技,不知慕容公子可否为老朽展示一番?” “老先生既然想看,晚辈自然要为先生演示一番。” 他知道这是对方心存疑虑,故意试探自己,只要自己将自己所掌握的剑招在对方面前演示一番,自然能打消对方的疑虑。 于是,他让对方起身,随自己来到一处空地,空地旁边就是一片松林,里面最小的一株松树都有碗口粗。 “老先生,瞧好了!” 说话的那一瞬间,慕容复的食指间射出一道丈许长的无形剑气。接着食指轻轻一扫,那道剑气便轻松从一棵松树树干间划过。片刻后,那株两人合抱粗的松树的上半部分缓缓倒下,“轰”地一声,巨大的树冠激起数不尽的灰尘。 “这是六脉中的‘商阳’剑!” 接着,左手小指又是一道剑气激射而出。剑气就像钻豆腐一样,又将一株松树的躯干洞穿。 “这是六脉中的‘少泽’剑!” 慕容复正想继续展示剩下的那一路少冲剑,突然觉得眼前发黑,一口真气提不上来,连续试了好几次,那一路少冲剑法就是使不上来。大惊之下,他急忙多运了几下内力,却发现平时如江河奔涌不息的浑厚内力,此刻却如冰面下的河流,滞涩凝结。 他大惊失色:难道之前和丁春秋交战的时候不小心着了对方的道,这会儿才发作? 他又惊又怕,看向一旁的苏星河,想对他说自己的情况,却发现对方正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慕容公子,你是否觉得内息不畅?全身内力用不上来?” 慕容复大奇,刚想问对方怎么知道的时候,猛然想起了什么,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对方:“你” 苏星河诡异一笑:“没错,是我动的手脚,先前你喝的那一杯茶里面已经被我下了毒。这时候差不多毒发了,你现在应该一丝内力都用不了了才对!” 慕容复惊怒交加:“为什么暗算我!” “哈哈哈,为什么暗算你,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苏星河笑道。 接着话锋一转,用森冷的语气说道:“薛慕华这个辱门逆徒,投靠丁春秋,背叛师门。还勾结慕容家,用这种卑鄙无耻的下三滥手段来诱骗我。以为我会被这种卑劣的伎俩骗到吗?可笑!” 慕容复只觉全身经脉犹如万蚁啃噬,痛彻心扉,咬牙辩解道:“胡说八道!” 苏星河冷哼一声:“说到底,丁老贼心心念念的无非就是我逍遥派的神功。哈哈,当年他谋害师尊,尚且没有得到。今日,更加不可能得到!趁早死了这条心!姑苏慕容就算是再厉害,以你现在至多不过二十六七的年岁,能有多少功力?又能伤的到丁春秋这个恶贼?你慕容家好歹也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居然如此自甘堕落。今天我也不杀你,你就留在这聋哑谷让我割掉舌头,刺聋耳朵,做我的一名弟子吧!” 说着便挥掌朝慕容复打来。 慕容复大怒,强忍身上的痛楚,以当下能调用的功力全力还击。 听对方的意思,居然是以为自己和丁春秋,薛慕华两人串通用苦肉计在诈他,想骗取逍遥派武学。他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脑回路,但细想之下,从人性的险恶面来推测,确实有这种可能。 如今想来,自己是被刚才对方那一番所谓的“真情流露”给骗了,放松了戒备。想想也是,苏星河能亲手将自己收下的弟子刺聋割舌,能做出这种残忍举动的人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不过,就算你个糟老头子给劳资下了毒,想留下我,你还不配! 因为刚才的那一杯茶,慕容复现在能调用的内力,不足之前十之二三。这点内力不足以支撑他使用六脉神剑这个大杀器了。好在斗转星移和其他功夫还能用,这会儿,慕容复便以手代刀,用的是五台山慈心和尚所创的慈悲刀跟苏星河周旋。 每到危急之时,他则推气换劲,以斗转星移将对手的致命一击挡回去,两人在松林中激烈交战,直打得碗口粗细的松树根根折断,谷内一片狼藉。两人一连互拆了几百招,苏星河招招杀手,一点留手的意思都没有。 慕容复初时慌乱了一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越打越沉稳,愣是凭借着意志力和对方打了半天。 但他无比悲哀地发现,那盏茶对于内力的封禁作用实在是太明显了,越打他就越使不上力量。 居然被比自己弱得多的对手暗算,今天就算死在这里,慕容复也不服气! 一个不留神,一口真气没有提上来,动作慢了半拍,慕容复被对方点中了穴道,瞬间无法动弹了。 “哈哈哈哈”苏星河朗声大笑。 “苏星河,你个是非不分的老东西,还恬不知耻地自称‘聪辩先生’我呸!你个糊涂鬼!” 慕容复怒骂道。 出乎意料的是,苏星河居然直接跪下了:“慕容公子,苏星河替家师感谢公子的大恩大德。方才多有得罪,老朽在这里给公子赔罪了。” 接着就在地上磕了四个响头。 这突如起来的变故,彻底给慕容复整不会了。 苏星河解开慕容复的穴道,慕容复第一时间用轻功和对方拉开三丈距离。可这是他意外的发现,内力居然完全不受阻碍了,似乎先前什么中毒的迹象根本就不存在了。 苏星河赔笑道:“慕容公子,刚才的茶并不是毒药,确实是老朽精心培育的岩茶。名曰‘忘忧’,刚才的那一切,都是出于谨慎,在试探慕容公子,并非想害公子性命。如果公子觉得心中不满的话,待丁春秋这恶贼伏诛之日,老朽这把老骨头任凭您处置。以偿今日冒犯公子的罪责。不过,现在,还是商量一下如何对付丁春秋这个恶贼吧!” 慕容复:城里套路深,我要回姑苏! (本章完) 第92章 一笑泯恩仇 第92章 一笑泯恩仇 慕容复只觉一口老血淤积在胸口,想吐又吐不出来。那感觉,憋闷。 他没有回苏星河的话,而是走到一边,向着一处山壁,猛然出掌。刚猛劲力伴随着劲风将山壁上的石头打得四分五裂,坚硬的岩石在一双铁掌下跟豆腐没什么区别。他一连打了几十掌,直到石屑飞溅,整座小山峰都被打得摇摇欲坠,自己也累的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临了,慕容复用他那想杀人的眼光狠狠地剐了苏星河一眼。小老头只觉脖子上涌过一股凉意,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他示威般地向小老头扬了扬拳头,威胁道:“下次再给我喝这么苦的茶就把你这把老骨头打碎了做肥!” 苏星河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哈哈大笑:“慕容公子真乃性情中人,甚好,甚好,哈哈哈。” 慕容复展颜一笑,知道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苏星河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试探自己,那杯有毒的茶水就是证据。什么精心培育的岩茶那是一句掩饰尴尬的托辞,真正替自己解毒的是对方刚才那一下特殊的解穴手法。 如果自己刚才并没有展现出让对方信服的实力,刚才那几百招对方是真的会要了自己的命的。从苏星河的角度来讲,这份小心与狠辣完全是必要的。 见识过丁春秋悍然弑师的凶残举动后,苏星河如果还以一个普通江湖人的心性看待世人的话也活不过这几十年。为了保全师父无崖子半条性命,这些年他忍辱负重,三十年装聋作哑,直到此刻慕容复上门告诉他,不用继续装下去了。 人在遭遇巨大的惊喜之后,总是会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就像某个落魄文人经历了无数次落榜之后,陡然被邻居告知自己中了举,第一反应是人家在逗他,直到被硬拖回家看见红榜的那一刻才疯了。 一个五十来岁的穷酸秀才认为别人在欺骗他只能继续卖自家老母鸡,换上三两升米来熬粥。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一流高手认为别人在欺骗他可是会动手杀人的。 这一战也让慕容复对苏星河的战力有了更深刻的体会-远在普通少林玄字辈僧人之上。 不过,能理解并不代表能够原谅,毕竟度量再大的人遇见这种事情,就算嘴上说不介意,心里也会留个疙瘩。慕容复能清晰地感受到,刚才苏星河的每一招中确实是带了杀气的,如果自己表现得过于拉胯,几十招都接不下来,对方真的是会将自己当成丁春秋的同谋杀掉的。 而慕容复刚才那一番举动明确向对方表示,这事翻篇了。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往往不需要惺惺作态地假客套。 两人又回到石台前坐下,苏星河门下的哑仆重新献上茶水。慕容复不假思索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香扑鼻、入口甘冽,显是上等极品。慕容复由衷地赞叹一句:“好茶,极品!” 苏星河起身离座,一揖到底,沉声道:“苏星河自谓阅人无数,似慕容公子这等豪爽之士尚是生平仅见。‘南慕容’之名,名不虚传!” 慕容复放下茶盏,笑着离座,同样一揖到底:“聪辩先生的智才,慕容复也是生平仅见。名不虚传!” “哈哈哈哈哈!” 两人同时起身,揽着对方的肩头,相视大笑。所有的猜疑与仇怨都在这一盏清茶一声大笑中冰消雪融。所谓一笑泯恩仇,莫过于此。 两人相谈甚契。苏星河博学多才,当世罕有,慕容复机辩聪敏,所见超凡。两人相逢恨晚,越探越投机。苏星河甚至颤颤巍巍地拉着慕容复想要结拜,慕容复看了看对方那副七老八十的样子,很是礼貌地找了个话题将这个事情带过去了。 苏星河由衷感叹道:“可惜慕容公子晚生了三十年,若是早生三十年的话,你我二人一同拜在师尊门下,聆听师尊教诲该多好!” 慕容复笑着摇头:“非也,非也。应该说,可惜聪辩先生早生了三十年。” 苏星河疑惑道:“此话何解?” 慕容复笑道:“若是聪辩先生晚生三十年,当今武林应该是南慕容,北聪辩!” “哈哈哈哈哈” 苏星河笑出了眼泪,忽然间悲从中来,放声大哭,手舞足蹈,状若疯癫。 “三十年!三十年!慕容公子,你知道老朽这三十年是怎么过的吗?哈哈哈哈哈,丁春秋,你个天诛地灭的恶贼,苍天有眼,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慕容复只是静静地看着小老儿自说自话,不发一言。 苏星河只觉三十年暗无天日的悲惨生活在今天拨云见日,翻开了新的篇章。待得哭过笑过了,他猛地想起了什么,用脏兮兮的手一把扯住慕容复的衣袖,笑道:“一高兴,差点忘了一件大事。走,老朽带公子去见家师,我派掌门。” 慕容复微微一笑,并未抗拒。终于要见到正主了。 苏星河拉着慕容复来到几间小木屋前。屋子依山而建,没有门,十分地简陋,倒是和谷内的环境十分地搭。 苏星河示意慕容复站到一边,随即撩起衣袍下摆,跪在小木屋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然后朗声道:“不肖徒苏星河,斗胆打扰师尊清修。今有姑苏慕容氏公子,聪敏英俊,武功盖世,于激战中重伤逍遥派逆徒丁春秋,废其一掌。受星河劣徒薛慕华所托,远来此间,欲相助师尊诛灭叛逆,一雪我派门户之耻。忘师尊垂怜,允星河觐见,于师尊座前共商讨逆大计!” 一番话说完,苏星河一个长头一磕到底,等着屋内的回话。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此刻唯有山间的风声和林间的鸟叫。 像是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短短一瞬间。苏星河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慕容复凝神向着小木屋望去,似乎想要看穿这其中的一切。马上,这位天龙世界的绝世强者就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了,此刻,他的内心隐隐约约有一丝激动按捺不住。 终于,一道劲风将小木屋劈开一个大洞,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徒儿,带慕容公子进来!”,这一声之下,林间松涛涌动,平地里在这一刻刮起了一道清风。 逍遥派掌门无崖子,就在眼前! 这两天沉迷于关大洲先生的国家宝藏系列背景音乐无法自拔,有兴趣的书友可以上小破站听一听,绝对nice! (本章完) 第93章 无崖子 第93章 无崖子 慕容复神色微微一凝:这一声蕴藏精纯内力,远在此时的慕容复之上,这一点他早有心理准备,可无崖子不是应该已经全身瘫痪了吗?如何能破开这坚硬的门板呢? 苏星河听到无崖子的回应,赶忙恭敬地答应一声。接着就拉着慕容复进去,一边小声提醒:“待会儿见了师尊千万不要大惊小怪!” 苏星河领着慕容复从门洞中进去,刚一进门,“噗通”一声跪下:“不肖徒苏星河叩见师尊。” 短短的时间内,苏星河整整磕了三次头,可见无崖子这位师父在小老儿心中有何等崇高的地位,说是奉为神明也不为过。 出于对这位传说中的前辈高人的尊重,慕容复从进来的那一刻就一直低着头,没敢直视对方。何况这位老前辈还是王语嫣的外公,慕容复也一撩衣袍下摆,效法苏星河下拜。没成想一股无形劲力稳稳当当地拖住了自己,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慕容公子非我逍遥门人,不必下拜。” 但见木屋正中,一团人影悬在半空,长长的衣袖,仿佛两道天边的流霞。原来是房梁上悬下两根麻绳,托着一张吊网将那人影托住。黯淡的光线下,仿佛一只悬着巨茧,分外诡异。 黑暗中,人影似乎点了点头:“不错,不错,确实英俊潇洒,有我当年的风范了。” 停顿了片刻,又“咦”了一声:“你修习的内功功法居然是《北冥神功》?而且好像已经有了一定火候,甚好,甚好!你既有此福缘,也算我逍遥弟子了,这个头倒也磕得。” 短短的时间内,先是出手托住自己,又一口道出自己的功法。这令慕容复信头泛起了惊涛骇浪,抬头向屋内望去,想瞧清那人面容,奈何屋内光线暗淡,什么也看不清。 黑影笑了笑:“倒是光顾着高兴了,忘了这个。” 只见黑影衣袖一动,清风拂过,屋内两排蜡烛齐齐点燃,烛光下照出一张超凡绝俗的清俊面容。 这一手点蜡烛的手段比之先前鸠摩智在天龙寺用火焰刀点香不知高明了多少,直看得慕容复惊骇莫名。 火光下,但见那人面如冠玉,唇若涂脂,目若朗星,眉若春山之黛,发如寒鸦之羽。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三尺美髯若苍龙之须,俨然神仙中人。 难怪先前对方赞慕容复有其当年风范,这话由他人来说是纯粹的自吹自擂,但由此人嘴里说出来确实算得上无上的赞美了。 “无怪乎李秋水和童姥师姐妹为了此人斗了一辈子。”慕容复心中感叹,只是很难说这算是称赞还是贬损了。 无崖子见慕容复默不作声,笑道:“你既然得了我逍遥派传承,见了为师如何不下拜?” “弟子慕容复,拜见师尊!” “哈哈哈,好,好,非常好。我无崖子于垂暮之年得此佳徒,大慰平生,甚好,甚好!” 无崖子纵声大笑,笼罩他多年的那一层阴郁在此刻一扫而光。 一旁的苏星河也是大喜,搭着慕容复的肩膀喜道:“师弟,你资质远胜师哥,一定能够学会师尊的上乘武功。他日我逍遥派一定会在你手中重现生机。”他上下打量慕容复,仔细端详,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直到慕容复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才讪笑着松开双手。 这叫啥?颜值即正义吗? 慕容复暗暗在心底吐槽。 无崖子欣慰地点点头,似乎对慕容复很满意。 “复官,先前你和星河在外面发生的事情,为师已经知道了。你莫要将星河出手伤你一事放在心上。这些年,丁春秋那逆徒为了得到我逍遥派的神功,暗地里使尽种种卑劣手段。星河此举实在是不得已。为师代你师兄向你赔礼了。” 无崖子含笑道,神色平和,只是在说到“丁春秋”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凌厉之色。 他这一生风流潇洒,武功卓绝,学究天人,平生唯一的污点就是识人不明,误收了丁春秋这个逆徒,以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些年来,他时刻盼着有位聪明俊逸的青年能上门继承自己的衣钵代自己清理门户。这一天,终于是让他等到了。 更令他欣喜的是,慕容复修习的居然还是逍遥派的北冥神功,这如何不让他激动万分? 他不是没有想过传功给苏星河,可是苏星河早年在杂务上分心太多,此生已经没有机会再学会逍遥派的上乘武学。武学一途,少年时的根基很重要,早年根基没有打好,晚年再怎么用心也是成就有限。 无崖子七十年北冥真气若悉数传给苏星河,自然足以打败丁春秋。但是打败与斩杀是两个概念。 苏星河与丁春秋系出同门,武学招式上丁春秋对苏星河是知根知底,而苏星河对丁春秋的诸多邪功却无从知晓。二人相斗,纵使苏星河可以凭借无崖子传给他的深厚内力以力压制丁春秋,但丁春秋想要从苏星河手中逃得性命却也不难。 这就是无崖子多年一直不肯将自身功力传给苏星河的原因。一来寿元未尽,二来深恐苏星河有负其所托。故而摆下珍珑棋局,寻觅天下才智高明之士,说来也是无奈之举。 慕容复道:“弟子自大理无量山中得到了师尊的传承功法,想来师徒缘分也是前世注定。只可惜弟子武功未至纯熟。上次与丁春秋那恶贼一战,未能克竟全功,望师尊恕罪!”“无量山么?”无崖子口中喃喃自语。虽然早就猜到慕容复身上北冥神功的来历,但听到对方亲口说出这个地方的时候,还是让他神色为之一变。他目视远方,似乎陷入了追忆之中。 “你既从无量山中得到为师的传承,想来也看见昔年为师亲手雕刻的那一尊玉像了。你去的时候,可在山洞中见过一位女子?” 无崖子脸上闪过一丝激动的神色。 但慕容复的回答瞬间让他失望了:“启禀师尊,石洞中并没有人居住。”“不过,这其中却有一件怪事” (本章完) 第94章 岁月 第94章 岁月 “玉像的音容笑貌,颇似弟子的表妹,王氏语嫣也,”顿了顿,又补充道:“应该说,一模一样,当时我确实以为语嫣妹子站在我面前。” 慕容复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点。 无崖子闻言,大奇:“世间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 “不过,当时的玉像令弟子还想起了另外一人。与玉像倒也有六七分相似。就是弟子的舅妈,王氏。如今想来,如果舅妈再年轻个二十岁倒是和玉像一模一样。” 慕容复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嘴。 沉默,长久地沉默。 如果说,世间有一人与山洞中的不为人知的玉像相似的话尚且可以用巧合来解释,那么两个人与之相似的话,巧合就显得苍白无力了。 “复官,你可知你舅母的闺名叫什么?今年多大年纪?” 良久,无崖子开口,声音干涩,似是付出了极大努力才说完这短短的一句话? 慕容复思索片刻:“舅母的闺名,家母在世的时候对弟子提过。似乎是姓李讳青箩,年纪么,就不太清楚了,想来也是年近不惑吧。” “阿箩,已经嫁人,有孩子了么?是了,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真好,太好了.” 岁月在这一刻才显示它的威力,仿佛一瞬间,无崖子就经历了几十个春秋。多年的伤病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沧桑的痕迹,一句话却带着他在时光里走了一遭。短短的几句话一下子让这个画中神仙般的老人跌入凡尘。那一刻,他的声音格外的苍老,就像一个真正的耄耋老者。 两行清泪从无崖子光洁的面颊上划过。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生烟。 世间最上乘的武功,应该是记忆。 苏星河怔怔地看着无崖子,担忧道:“师尊,您.” 无崖子幽幽一叹:“星河,我无事。” 又是一阵清风拂过,所有的蜡烛一起熄灭。黑暗中,传来无崖子苍老的声音:“我倦了,你们二人先下去吧,明日再来。” 他明明就在不远处,声音听起来却很遥远,也许是因为横在三人之间的东西,叫岁月。 苏星河虽然不明白突然之间师父这是怎么了,但他一向听从师父的吩咐,既然师父说他倦了,那就是倦了。 他领着慕容复道了一声安,随即两人一前一后地从先前的那个门洞中走了出去,只留下无崖子一人继续呆在屋内。 无崖子独自坐在小木屋内,小小的房间此刻就像一座真正的坟墓,里面埋葬着尘封的记忆。突然某一天被人打开棺盖,往事风流云散,灰飞烟灭。 屋外。 苏星河满腹疑惑,但师尊不愿意说他也不好问,于是就旁敲侧击地想从慕容复嘴里套出点信息。但慕容复为了不露出破绽,也只能装作毫不知情,这可令他着实有些难受,毕竟从古至今,忍住不剧透都是一件不那么容易办到的事情。 “算了,师尊他老人家鬼神莫测,做弟子的也不好揣摩师尊的心思,也许哪天师尊他心情好了,会对我们说吧,这件事情暂且放下。今天是师弟你拜入我逍遥派的大好日子。屈指算来,我逍遥派已经有三十年再没有收过弟子了。 这谷内哑仆虽多,实际上算不得我逍遥弟子,都是一些曾经作恶多端的恶人,被师兄抓来刺聋耳朵,割掉舌头,充作仆役而已。 师尊年事已高,虽然神功盖世,却已经被多年伤病耗尽了心力。师弟,你是师尊这一生收的最后一个弟子啦。” 苏星河语气苦涩,言语中说不出的萧索。 慕容复默然。 逍遥派虽然名为逍遥,其实又哪里真正地逍遥过?三老武功近仙,却泥于男女情爱之事,一生痴绝。而世人风尘碌碌,为欢几何?能得逍遥者复有几人?要么系于名缰利索,一生奔走。要么于八苦三毒中煎熬一世,而超脱者复有几人?如果说天地是一座大的囚笼,那么身体就是一座小的监室,大多数人这一生看似不断成长,实则是不停地从一间监室换到另外一间监室。 如此想来,做个疯子倒也不错,至少不用再生活在他人编织的牢笼里了。 记得某位疯子曾经说过:人这一生第二幸福的事情就是在出生的那一刻死掉,第一幸福的事情就是从未出生过。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苏星河笑道:“瞧我这,今天是师弟拜入师门的大好日子。我作为师兄却尽在这里悲悲切切,实在不该,不该啊。师弟,待师兄为你设下一席,以为庆贺。哈哈。” 说着,苏星河对着远处的一个哑仆招了招手。那仆人径直走到苏星河面前,苏星河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慕容复,然后比划几下,都是些慕容复看不懂的哑语。哑仆会意,起身前去准备了。 不得不感叹,苏星河治人很有一套。这些哑仆明明应该对他满怀怨恨,却意外地忠心,在原本的世界里,这些仆人最终在苏星河与丁春秋的那场生死大战中用肉身为苏星河挡住了丁春秋推来的火柱,前仆后继,无人退缩。悲壮惨烈的场面,令慕容复在读到这段文字时内心震撼不已。 慕容复心中一动,问道:“师兄,我有一事相求,不知您可否答允?” 苏星河笑道:“你我是同门,没必要这么客气。我看,以师尊对师弟的满意程度,多半是要让师弟继承衣钵的。到时候师兄也要听命于师弟你啦。师弟有什么,尽管开口便是。师兄一定尽力替你办到。” “我想向师兄要几个哑仆,带回姑苏。不知师兄可否割爱” 苏星河哈哈大笑:“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原来是这个。师弟你如果中意这些不成器的蠢材的话,尽管全部带走便是。这些家伙虽然早年为恶,这些年在师兄手下已经被训导得十分听话啦。师弟你尽管放心差遣便是。如今时间尚早,师兄带你看看这擂鼓山的风光。” 说罢,不容慕容复犹豫,拉着他的手便往谷外走去。慕容复无法,只得跟上。 来晚了,不好意思 (本章完) 第95章 昔年事 第95章 昔年事 小老头虽说看起来干瘦,实际上力气却大的出奇,慕容复被他拖着就像一个小鸡仔似的。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没有发力抗拒。 艰难苦恨繁霜鬓。 对苏星河而言,这三十年的煎熬又岂止白了他的两鬓而已。无崖子和丁春秋都是一把年纪了还一副少年人的模样,唯有苏星河熬成了一个真正的糟老头子,不知情的人很容易将无崖子和苏星河这一对师徒弄混。 苏星河兴致勃勃,开心得不行,三十年暗无天日的生活今天总算是看见了曙光。 令人惊叹的是,苏星河虽然久居聋哑谷,三十年来装聋作哑,对这些年武林中发生的事情却一清二楚。天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手段知道的这些。而他提得最多的自然还是这位新入门的师弟当年在江湖上创下的事迹。 “师弟,听说你十八岁那年就当众斩杀了作恶多端的章虚道人。那章虚道人当年在江湖上可是凶名赫赫,得罪他的人都被用剑斩下四肢,弃之闹市,令其全身鲜血流尽而死。那等惨状,老一辈江湖中人可是有不少人还印象深刻啊。” 慕容复淡笑道:“一个不入流的杂碎而已。偏生还尽干些以力压人的事情,既然被我撞见了,也顺便出手管一管了。” 苏星河口中的章虚道人还有一个外号叫章鱼道人。修道之人,论理应该与世无争至少也应该与人为善才对。这位爷却偏不,哪怕是别人请他让个座这种完全算不上得罪的事情,他都要取人性命方才罢休。而且杀人的手段偏生正如苏星河所言,凶残至极。 那年慕容复初涉江湖,游历到山东一带。见章虚道人于闹市中行凶。其时那道人见一女童生的伶俐,想收入道观,女童之母自然不答允。那章虚道人一怒之下拔剑将女童娘亲的双手斩断,夺了女童就走。 如此凶残行径,满大街的人敢怒不敢言。 慕容复可不管那么多,拍案而起,拎着宝剑追着章虚道人砍了二十里,最后愣是卸下了那恶道士的四肢,将人挂在蓬莱官衙上示众。 这是慕容复成名的第一战,南慕容在他这一代的名声就是在这一战起撑起来的。 “听说师弟以彼之道还施彼声,将那恶道人的四肢斩了下来,悬挂在官衙上供人观看,此话可属实?” “这等恶人,一剑杀了可不成,必须让他受足了折磨才对得起那些被他以相同手法害死的人。如此方才不负侠名。” 慕容复毫不掩饰,直接将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说到这个倒是让他想起了云中鹤。那货被自己吸干了内力,就是能活,接下来的岁月里也是体弱多病,等同于半个废人了。别说采,去菜园采个瓜都费劲,逢阴雨天就是渡劫,这样的折磨对这种恶人来说才是最合适的惩罚。真要像某位作家那样“哦呀”,飞机撞山,啥事都没了,岂不没意思? “好,师弟果然性情中人。这世间之人大多假仁假义,惺惺作态。用各种各样的名义去束缚真正的好人,却对真正的恶人讲仁义?不仅迂腐,而且可耻。我逍遥派行事讲求的就是一个率性而为,自在逍遥。管他那些什么有的没的!” 苏星河摇头晃脑的样子就像一只饮水的老鹤,言语中对慕容复的观点很是赞同。 慕容复原以为会被苏星河劝解,却没想到对方这种反应,一时间居然没有缓过神来。 苏星河笑道:“师兄可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如果恶人都像那些道学先生跟秃驴讲的那样用道义用佛法去感化的话,那那些被恶人所害的人又有谁来替他们讨回公道?真像书里头说的那样,上古之人都个个是圣人,如何后来又严峻了刑法,建立了牢狱?少林寺的那班高僧可管过丁春秋那恶贼?” 言语中对这世道很是不满。 如果放在以前,慕容复没准还会说上两句和稀泥的话,但经历和丁春秋那一战之后,他的想法完全改变了。 江湖上,能称得上二流高手这个水平的基本上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牵连,包括官府层面的。毕竟除了极少数天赋超凡之辈,哪一个高手不是靠家族和门派供养出来的?你说坠崖捡到绝世武功?你猜猜主角为什么是主角?只有像丐帮一二袋弟子这样的小年轻才会以连接官府为耻。 所以,如果是向望海这样的小角色作恶,还会有人出来管闲事。如果是上了青城派掌门、无量剑掌门这种级别的行事就不会有人说什么了,世人反而还会各种为其各种行为正名。就像后世中文互联网上的某段时期,很多人一夜之间多出了很多爸爸一样,这个道理,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 苏星河携慕容复来到擂鼓山主峰之上时,一轮残阳正挂在山峰上,将坠未坠。余晖将滚滚黄河水映得同天边流霞一个颜色,远处一点黑影似乎是归来的艄公。河岸上,几名樵夫正挑着砍来的薪柴往家赶。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 虽然原词形容的是长江,但是放在这里也无不可。 但见狂涛怒卷,拍击着山岸,仿佛战鼓齐鸣,隐约间似有古战场的喊杀声从涛声中传来。 高祖誓功衣带小,仙人占斗客槎轻。 三千年后知谁在?何必劳君报太平! 眼前河山壮丽,但慕容复却不自觉地吟诵了这几句出来。 一旁的苏星河笑道:“这是唐人罗隐《黄河》一诗中的两句。本是不第秀才落榜后的牢骚之语,慕容师弟正当意气风发之时。何故提起这两句啊?不过这酸文人诗写得虽然一般,有两句却也和我们逍遥派的行事颇为贴合。” 慕容复笑道:“哪两句?” 苏星河笑而不语,慕容复微一思索,登时明白,一老一少相顾大笑。 又过了一会儿,七八个健壮的哑仆抬着一套桌椅,拿着几个食盒来到了山上。几人利索地将桌椅杯盘摆放好,接着对苏星河恭敬地跪下磕了头,然后离去。 慕容复好奇地问道:“有个问题想请教师兄。” 苏星河笑着说:“师弟是想问这些哑仆何以对师兄如此恭敬是吧?” “正是”。 苏星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慕容复一个问题:“你可知这些人入谷之前是什么身份?” “师兄不是说,是各处抓来的罪大恶极之人吗?” 苏星河点点头:“没错。这些人几乎各个都身上沾了人命,是世人眼中的恶人。比如说刚才提着两壶酒的那人,潜入他人之门户,杀了三口人。是不是罪大恶极?” 慕容复点头:“自是如此。” 苏星河笑道:“被杀的那三人,两个是他的仇人。其中一人害死了他的兄弟,另外一人霸占了他的妻女。而他能够手刃仇敌,则是师兄的智计了。条件嘛,就是被我刺聋,在我这谷内,一辈子当一个哑仆。他虽然大仇得报,却也成了世人眼里的罪恶之人。世人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不在乎什么公道。索性就此当个聋子哑巴,在这谷中避世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好了,师弟,不说这不愉快的事情啦,来,你我今晚痛饮一醉!” 说着,苏星河便拉着慕容复来到桌前,先替慕容复斟上一杯酒,比了个手势:“师弟,请!” 然后不等慕容复举杯,便急不可耐地一饮而尽。 见对方眼中露出了诧异之色,苏星河不好意思地笑笑:“师弟见笑了。昔年师兄也是善饮之人。自从师尊出事之后,师兄已经有三十年滴酒不沾了。” 于是,慕容复陪着小老儿一杯接一杯,很快,两小壶酒就见了底了。 善饮之人不喝倒还好,一旦被勾起肚中酒虫来可就没完没了,非得大醉一场不可。可是这陡然间,上哪儿找酒去? 小老儿那着急的样子倒是令慕容复想起了之前遇到的吴长风,顿觉有趣,于是便将先前酒楼相遇吴长风一事告诉了苏星河。 苏星河撇撇嘴:“吴长风那小子只会牛饮,懂什么酒!好酒到他嘴里就是牡丹到了牛嘴里,全浪费了。师弟你下回再见到这老小子,给他来上两坛烧酒便可,这小子分不出好赖的。” 苏星河叹一口气:“可惜,昔人以文下酒。一饮千殇。昔年师尊未受伤之时,也曾工诗翰墨,佳句频传。可惜受伤之后,师尊再也没有做过一词了。师尊当年于月下衔觞赋诗的风姿,师弟你是无缘得见啦。如今文也无,酒也无,长夜漫漫,何以娱情?” 慕容复微笑着摇摇头,小老儿这脑回路可着实清奇,想想函谷八友也是各个举止怪异,逍遥门人难道都是这样么? 这不摇头还好,一摇头可就坏事啦。 苏星河只道慕容复不赞同他的观点,喜道:“师弟,你是带了美酒过来吗,快取来让师兄尝尝。” 想了想却又摇摇头:“入谷之时,师弟两手空空。就算带了美酒过来,此时也没法取来。那想必已有佳句可以歌咏此情此景了吗?快快一展胸中佳句,让师兄品鉴一番!” 慕容复:???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有愁明日愁。 (本章完) 第96章 临江仙 第96章 临江仙 突如起来的转变,令慕容复一时间没能缓过神来。 细想之下,倒也符合逍遥派的行事风格。以武论尊那是丐帮低袋弟子的风气。江湖之中不乏琴心剑胆,吟啸山林的雅士,逍遥派门下的函谷八友便是典型的代表。想想八友中苟读那副似癫非癫,亦痴亦慧的模样,不难想象他们的师父苏星河是如何教导他们的了。 他停杯释箸,走向江边,作沉思状。 此时残阳已坠,霞光满江。夏天的清风带着北方特有的干燥吹人面门,令人精神为之一振。风吹衣袖,猎猎有声。千里水波,浊浪滔天,一水如链,将天地连为一体,日月星辰,山川草木在这一刻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囚笼。笼子里关着的是芸芸众生,悠悠岁月。 远处一名艄公正奋力撑着筏子,滔天巨浪下,那一叶小舟似乎脆弱的连一个浪头都撑不住。然而艄公只是用手中竹篙轻轻地点两下便轻松地从一个又一个浪头间避开。虽然风大浪急,那艄公自闲庭信步。 晚风送来一段船工的唱词,苍老的声音在夜风中透着几分悲凉。 “南北二京都不收,黄河两岸度春秋。暴雨狂风何所惧,痴迷水景内心悠。” 苏星河双眼眯缝,像一只冬日阳光下的老猫。过去的几十年他活得一直像一只缩头的鹌鹑,这擂鼓山头的浪涛,他也看过无数遍,带给他的只有牢骚满腹,愁肠百结。 他道不是真要难为慕容复一个武人舞文弄墨,毕竟一个人一生的精力能有多少?能在武学上博通百家已经属实不易,又怎能在这辞工上多费心力呢? 不过终究是有些遗憾,此情此景,若是得康广陵,苟读这一班徒儿在此该多好啊?昔年他出于无奈将这班弟子逐出门派,不知这些年都过得怎样了?除了一个薛老五,其他人可是一点音讯没有。 见慕容复久久不语,他以为自己信口说来的话题让对方难堪了,连忙打圆场:“昔年大学士苏东坡于黄州赤壁矶有《念奴娇》一词,由江山落笔。单道这三国周郎一人,写尽千古名士风流。愚兄以为当为千古咏史第一。师弟可借苏学士之势,仿成一词,岂不美哉?” 慕容复微微一笑:“师兄所言,倒是令师弟想起了昔年在家乡时一个不第秀才的遭遇。此生颇负大才,累试不弟,流落楚汉间,回忆起多年辛酸磨难,于江阴口写下一词二阙。师弟当时颇觉意味深远,故默默诵背了下来,今天便默写出来博师兄一笑吧。” 说着,拿起桌上的一副银箸,走到一块山壁前,以箸代笔,以石代纸写下开头三个大字: 临江仙 接着运筷如风,将雄浑内劲灌注在筷子上,坚硬的山壁就像一块软豆腐被轻易划开。石屑随晚风而去,一盏茶的工夫后,两阙五十四字铁钩银画,赫然出现在山壁上。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篇书罢,慕容复将筷子随手一丢:“师兄请看!” 苏星河凑近凝神观看,良久不语。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之后,苏星河笑道:“师弟,师兄诚心相请,何故相戏?” 慕容复诧异道:“师兄这是何意?” 苏星河摇了摇头:“这一首词虽然意思浅显,然而蕴涵的意境却极其开阔宏大。短短五十余字写尽千古英雄风流事。需得经历了一番大浮沉,看透世间功名利禄之后才有可能写出这样一词来。小苏学士《念奴娇》一词虽然意境上与师弟这首《临江仙》颇为相似,但还是落了下乘。这样的词不可能是出自一个不第秀才之口。就是那唐末的黄巢,方才所言之罗隐,也不过是心怀愤懑,抒写不满,远没有此词中所有的那份看透一切的淡然。” 他顿了顿,又笑道:“师兄初时以为此词为师弟所作。毕竟正应眼前之景,但想了想,终归不对。师弟年少有为,正当春风得意,肥马轻裘之时,又岂会行此万般看破,五湖泛舟之举?此作的作者另有其人。但师兄方才搜穿枯肠,历代名家中实在找不出有这份气象的作者。” 说完这句,他又捻着两撇山羊胡子感慨:“可惜了如此大才呀!居然不为人知!” 慕容复挑了挑眉毛:不得不说,小老儿的眼光实在毒辣到了极点。几句话就将整件事分析得八九不离十。确实,少年登科,一代名辅之子的杨大才子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和不第后的落魄秀才不搭边。 慕容复笑笑,却不觉得尴尬,虽然被苏星河指出自己文抄公的身份,但自己早在一开始就没有掠他人之美的意思啊。 “师兄说得对,作者的身份的确不是什么不第秀才,但也算得上落魄文人。个中曲折,师弟也无法述说。” 开玩笑,自己总不能说作者四百年后才出生吧? 幸好自己没把“还看今朝”拿出来呢,不然小老头不得吓尿了? 他实在不好跟小老儿解释,毕竟苏星河“聪辩先生”的名头可比自己南慕容的名号来得实在。要糊弄小老儿,实在不容易。他只得背着手,吹着晚风,作沉思状。 临了,悠悠然开口道:“师兄,如果我说这世上有仙境,你信吗?” 苏星河诧异道:“这世上真的有仙境?是了,如此绝妙好词,恐怕也只有看透人间风月的仙人才能写出了。” 慕容复:??? 这也可以,你难道就不质疑一下吗? 苏星河见慕容复诧异的眼神,笑道:“师弟,我逍遥派本就是道门分支,修的是一个心性,与世俗的凡夫俗子是不一样的。不可以常理推断。”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似乎是在确定周围有没有人:“师尊当年曾经提到过,我逍遥派的至高武学,是一门名为《帝御六气诀》的功法。据师尊说,我们逍遥派的祖师就是靠着这门功法神游物外,羽化登仙的” 明天上架. (本章完) 第97章 逍遥游与北冥神功的用法 第97章 逍遥游与北冥神功的用法 慕容复大奇:“世上真的有修仙的功法?” 苏星河尴尬地笑笑:“我也不知道,这是师尊昔年对我提过的。这门功法,据师尊自己说,并非凡俗间的武功秘籍一类的东西,有文字图谱可考。需得将我逍遥派的小无相功、北冥神功、以及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等三大绝学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然后按照修炼者的体悟三门绝学融合就是这门《帝御六气诀》了。 师弟,你想,这三门功法随便拿出一门,纵使像师尊那样天赋卓绝之辈都需要耗尽一生心力研习,何况三门?师尊说除非一个人能活到三百岁之上,否则断无可能全部练成。但师弟你想想连师尊这样的人都需要三百年才能练成,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够资格参悟这门《六气诀》功法呢?” 说到最后,苏星河自嘲地笑了笑。 他早年痴迷于杂务,分心太多。这辈子是很难练成哪怕三大神功中的一样啦。最重要的是当年丁春秋叛师的凶残之举,在他内心深处埋下了一颗执念的种子。光凭这一点就与逍遥派高深功法的要求大为冲突。越是高深的武学就越是讲究心性。道门讲道法自然,佛门则言心生心灭,所谓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其实是一个道理。 有些人他看似很笨,世俗间的三流武学练了十几年都学不会,可是高深的武学却一点就透,就是这个道理。 这些年的煎熬已经榨干了他的生命力,虽然没有什么病痛,但也是心力交瘁。道门中人和释家弟子对自己冥冥中注定的大限之日都隐约能够感知一二,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那一天应该也不会太远了。 值得庆幸的是,总算是在有生之年看到了诛灭丁春秋那个恶贼的希望,这样就算是九泉之下,他也可以安心了。 想到丁春秋,他冷笑一声:“师弟,你可知丁春秋那逆贼为何一直呆在星宿海不出来吗?” 慕容复沉思一会儿:“据丐帮吴长老说,是因为当年丐帮前任帮主汪帮主带领中原群豪与丁春秋拼死一战,才吓得丁春秋十几年不敢再踏足中原?” 苏星河嘿嘿一笑:“丐帮的那些老家伙虽然武功平常,侠义之心倒还是有的。不过却不是丁春秋不出星宿海的根本原因。 当年我曾经骗那逆贼说师尊临终时遗言说我们逍遥派的最高功法就藏在星宿海深处,有缘人得之。所以这恶贼才顺势赶往星宿海一住就是十几年。 嘿嘿,如果是一般的俗世功法,丁春秋最多找个几年就放弃了。可这证长生的法门,古今多少帝王都无法抵御这种诱惑。想那秦皇汉武,何等雄才伟略,到了晚年都痴迷于寻仙问药,丁春秋何德何能,会拒绝这种诱惑呢?他就是找上一辈子也会继续找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已经入了魔障啦,哈哈哈!” 苏星河放声大笑。 笑完之后,他拍了拍慕容复的肩膀:“师弟,你福泽深厚,得窥仙界玄机。或许将来真的有一天能够练成这门传说中的《逍遥游》功法。但切记不可执迷,否则便入了邪道啊!” 那句“可惜师兄看不到了”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慕容复默然以对:这世上真的有修仙功法么? 没准还真有这份可能,毕竟大理就有一个传说中的长春谷,里面的人据说不老不死。只是其虚无缥缈,自己也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能去查探一番。 猛然间悚然动容,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岂不就等于从生到死又重活了一世?这岂不就是打破了生死边界,某种意义上已非凡人手段? 此时月朗星稀,浩瀚天际如一块青色幕布笼罩大地。天地间唯一的声音便是擂鼓山的如雷涛声,千百年来,一直如此。江天之下,慕容复和苏星河渺小得就像一片蜉蝣。真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也。 这时,有哑仆从谷内取了两坛酒送上来。慕容复揭开泥封,闻了一下,赞叹道:“此酒之年份,不在三十年之下!” 苏星河叹道:“这是愚兄昔年遁入聋哑谷的时候亲手酿造,埋在一棵松树下的。论年头,确实有三十年了。当初我吩咐哑仆,若有朝一日,有一位青年才俊单独走入这聋哑谷内,且没有被我杀死,那就取出这坛酒来。我原本想着丁春秋多行不义,谁知这一等居然就是三十年。” 慕容复顺手将一坛子酒递给苏星河:“这种大好时节,说这个作甚,师兄你放心,他日我定会代师父清理门户,取了丁春秋的狗头来!” “好,师弟,有你这句话师兄就放心了!” 苏星河接过酒坛,和慕容碰了一下,饮下一大口酒。两人虽然都内功深厚,却都选择不用内功抵御酒劲,一晚上下来都是酩酊大醉。 第二天一早,露水打湿了两人的面颊时两人才知自己露天睡了一夜,相顾大笑。也顾不得收拾什么就一起下山了。 山下木屋内。 屋内依旧像昨天一样灯火通明,直到此刻,慕容复才注意到,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木屋是多么的奢华。屋内上百根蜡烛居然都是用产自南海的人鱼膏制成的,每一根的价值都不下百金。而更夸张的是,几间小木屋居然都是用沉香木做成的的。就这么几间屋子,价值就已经等同于半个参合庄了。 像逍遥派这种隐世宗门的底蕴,实在是难以想象啊。 无崖子已经从昨天追忆往昔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此刻他正用平淡的语气将逍遥派的历史对苏星河与慕容复二人娓娓道来。 “为师道号无崖子是昔年你们的师祖逍遥子他老人家取得。我们逍遥派的名称就出自昔年道家先贤庄周他老人家所书《南华经》中逍遥游一篇。至于我们逍遥派的祖师究竟是谁,年代久远,已不可考。 你们师祖他老人家是一位将所有逍遥绝学融会贯通了的奇人。他一共收了三名弟子,就是我和我的一对师姐师妹。我师尊将他三门绝学分别传给了我们师兄妹三人。我继承的是北冥神功、我师妹李秋水继承的是小无相功,而我师姐主修师尊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 无崖子将往事缓缓道来,慕容复注意观察苏星河的表情,惊讶地发现,当苏星河听无崖子提到其一对师姐妹的时候脸上居然忍不住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难道无崖子没和苏星河提过李秋水和童姥二人? 是了,在原本的世界中,王语嫣也随着慕容复来到了珍珑棋局。如果说苏星河见过李秋水的话,以王语嫣那和李秋水几乎一模一样的样貌,苏星河不可能一点反应没有。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苏星河此前根本就不知道无崖子还有师姐师妹,或者虽然知道,但没见过。 这倒是能够解释无崖子为何会被丁春秋暗算,因为那个时候李秋水已经离开了无崖子。此后无崖子才收了苏星河与丁春秋二人。 可绕是如此,慕容复心中的疑惑还是无法得到完整的解释-毕竟无崖子都已经沦落到现在这个份上了还能用衣袖展示出如此神乎其神的手段,实在不应该啊。 无崖子似乎看穿了慕容复心中疑惑,淡笑道:“复官,你是再想丁春秋那逆徒当年是怎么害了为师的吧?” 苏星河也是心中一惊,当年他于山崖下发现重伤濒死的无崖子之后,对方只告诉他是丁春秋造孽。而此后,无崖子一直是以假死状态在这世间继续活着,又摆下珍珑棋局寻觅有缘人。可惜一无所获。 他也不止一次地疑惑过:虽说自己武功确实不如丁春秋,但得了师尊传承之后,还是足以击败丁春秋的。就算不能将其灭杀,大不了自己再叫上天下群雄,运作一番。总之宰了丁春秋总归是不在话下的。 而更令人费解的是师尊今天突然提到了他的两个师姐妹。论说与师尊师出同门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吧?师尊若早点将这事告诉自己,自己就算跋山涉水,远赴万里请师尊的同门师姐妹来报仇不就得了?又何必一等三十年! 无崖子叹了口气:“星河,有些事情,师尊之所以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多年来你受尽煎熬,师尊看在眼里。但师尊有不得已的苦衷。等到时候了你们自然会知道的。” 见师尊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苏星河和慕容复二人也不再发问。 “复官。”无崖子笑看慕容复。 “弟子在!” 无崖子意味深长地笑笑:“你个小鬼头,早就知道了吧!” 慕容复微一思索,明白无崖子说的是什么了:“弟子之前其实也不知,直到那天被师尊一语道破所修功法之后才有此猜测。看来,弟子猜得果然不错。” 无崖子来了兴致,玩笑道:“既然如此,怎么不叫一声外公来听听?” “啊?” 慕容复错愕道。 无崖子笑道:“还装傻呢?你和我那外孙女语嫣若非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你又何必刻意在我面前提起?想来我那外孙女当是才貌双绝与你倒也算绝配。只不过这样一来,你又是我弟子,又是我孙女婿,这.” 慕容复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表情:还可以这样的? 无崖子也懒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墨迹。 他说道:“你既然替为师伤了丁春秋这个孽障,又这么年轻,将来要除掉丁春秋也不是难事。只可惜年纪尚轻,很多武功尚未纯熟。就比如你那北冥神功,虽然功力深厚,恐怕尚不知如何运用,只是有一些机缘,得了前辈高人的内力而已。” 一下子就被无崖子揭了老底,慕容复也不觉难堪,毕竟人家才是正主,知道自己这些很正常。 等下,意思就是说,北冥神功的作用远不止吸人内力喽? 想明白这点,慕容复急忙下拜道:“求师父启迪弟子愚钝!” “哈哈哈,你这小子未必有星河聪敏,但论滑头,可比你师兄强多了。罢了,你既然有此机缘,也是上天注定。为师就好好教导一下你这北冥神功到底该怎么运用吧!” 慕容复大喜:“多谢师尊!” 无崖子笑道:“先别急着谢,我就这么教,嘿嘿,你要是学不会,可就别怪师尊我啦。” 无崖子心情大好,开起了玩笑。 “请师尊示下!” 不过无崖子接下来的那句话却让慕容复二人大惊失色。 “好好好,现在你用你的六脉神剑朝我心口刺上一剑!” 推个群友的书,笔名鑫总爱海鲜,一个嗯,有味道的名字。写的文娱文,目前和本人一样是个小扑街。但他的逻辑十分严谨,禁得起推敲。 写了俩月,终于上架了,感谢各位一路追读到这里的书友,虽然我没写感谢词,但其实你们投的每一张月票每一次打赏,我都记在心里,一路走来。多亏有你们。每一张月票,每一笔打赏,我都会在后台反复观看,开心好久。书友榜太长了,这里打不下。尤其感谢一下我现实中的朋友小刘同学。还有文娱大佬鹤城风月兄台,多谢他不厌其烦地帮我想脑洞,不知我在这里感谢他能不能给我个章推,蹭蹭他的热度,嘿嘿。 最后,有你们真好。 (本章完) 第98章 指点 第98章 指点 无崖子这一要求令慕容复一时间都不知道对方是在想些什么?难道老头子是在检验自己的人品?这一剑要是刺出去了直接一袖子拍死自己?不能吧? 他恭敬地做了个揖:“启禀师尊,弟子实在不敢冒犯师尊威严,常言道.” 慕容复的长篇大论被无崖子直接打断:“行了,你这孙子啊,也就是聪明过头了。须知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叫你出手就别磨蹭。你以为老夫闲的想指点你吗?我是怕你小子功力不济,以后没法保护我的亲外孙女!” 慕容复:??? 不昨天还说最后一个弟子了吗?今天就变卦了?还有,为什么总有一种受到冒犯的感觉? 慕容复用求助的眼光看向苏星河,希望自己这位刚认一天半的大师兄能帮自己说句话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没想到这位聪辩先生这会儿又操起了过去三十年的老本行-装聋作哑。 见苏星河不想掺和,无崖子又执意如此,慕容复也没得办法。只好又下拜:“那弟子就冒犯了!师父莫怪!” 无崖子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 慕容复起身,屏气凝神,默默地运转真气。虽说无崖子让他往心口刺,可慕容复还真不敢冒犯这位未来的外公。于是他纠结了半天,最后愣是选了六脉中最弱的少泽剑,并且还刻意将威力压到了极低的程度,就算无崖子接不住也最多破点皮。 又提醒了一声:“师尊,小心了。” 一道微弱的剑气从左手小指倾泄而出,奔着无崖子右肩而去。 无崖子轻笑一声,衣袖都懒得动一下,而那道微弱的剑气在靠近其周身三寸的时候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只听“嗤”一声轻响,刚刚发出去的那一道剑气如同泥牛入海,彻底失去了和慕容复的联系。 无崖子轻笑一声:“昔年段思平亲创的六脉神剑难道这般羸弱吗?唉,天南段氏真的是没落了。复官你这六脉神剑怕不是大理的哪位公主偷来给你吧?” 无崖子此言旨在激慕容复出全力,虽说不高明。但慕容复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再这样客气下去,对方是真的会生气了。于是也不再藏着掖着,道一声:“得罪了!” 随即摆好功架,少泽剑、少冲剑、商阳剑三路剑**流用出。一时间木屋内剑气纵横,满室灯柱摇曳不定,随着劲风起舞。 一开始慕容复还心有戚戚然,束手束脚,打到后来,乃至于三路剑法同用,也不管无崖子行动不便,从前后左右各个角度出剑。可无论怎么打,在快要接触到无崖子身体的时候,剑气总是会被什么东西挡住,有的时候干脆是直接消失,收都收不回来。仅仅一盏茶的工夫,体内真气就消耗了一小半。 这?这是北冥神功?! 先前他与鸠摩智一战,要是能有这手段,不说一挑三,肯定也不用借助悲酥清风勉强翻盘最后还落个跳水跑路的下场了。 问题是,这真的是北冥神功? 他一直以为,北冥神功这玩意儿充其量就是一个大号充电宝一类的东西,能快速积累内力罢了。而且要吸人功力还得长久接触,最好是内力远胜对方才能将吸力最大化。如此算来,这根本就不具备多少实战意义。 要是内力比对方强凭着自己这一身顶配武学还打不过人?再说自己要是都能制住对手了为什么要用北冥神功? 所以自从无量山回来之后,慕容复在北冥神功上费的工夫少之又少,至今三十六路经脉只练了最基础的两脉。 可他忽略了一点,如果北冥神功真的技止此耳,无崖子凭什么凭借这一门功法令童姥和李秋水承认他逍遥派掌门的地位?这俩可不是什么善茬! 他仔细地回忆刚才施展剑法时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撞上了一层坚硬无比又柔软无比的无形壁障,可发出去的攻击又没有被反弹回来。这种感觉,为什么总觉得有些熟悉呢? 猛然间他想起来了。少林藏经阁内那位无名神僧不就是用的这种手段吗? 突然的想法令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总觉得冥冥中有一张大网将一切都连接起来了,而自己无意中摸到了这张大网的一个线头。 苏星河见师弟呆若木鸡的样子,只道是慕容复被无崖子的手段惊到了,于是上前宽慰道:“师弟,师尊的武学修为已近乎天人,不可以常理来判断的。师弟一手六脉神剑已经出神入化,不必妄自菲薄。” 无崖子挑了挑眉毛:“星河,我知道你作为大师兄照顾小师弟,可也不必文过饰非。复官,你这几路剑法依我看来不能被称作剑法,只有无形剑气,而无法!昔年段思平所创如果是这么一门武功的话,六脉神剑也不配被称为天下第一剑法啦。” 慕容复被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果然,行家一出手便知问题症结所在,短短几句话,几乎是将慕容复的老底全揭了。 昔年段家先祖在总结天下剑法之精要之后,创出这六路剑法,六脉的风格几乎囊括了古今所有代表性剑法的风格,最后万法归宗,凭借着高明内力以气代剑,某种意义上已经接近了所谓“无剑胜有剑”的层次。 而后世武学衰微,光是能够凝聚出剑气的人都已经少之又少,何况去精研剑招?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点重了,无崖子的语气缓和了一下:“不过复官,你也不要丧气。当今这世上内力足够练成三路六脉神剑之人,想来已经不多了。我看,这六脉神剑的创造者都只不过是依照他的见识,创立了这么一套体系而已。恐怕他自己也未必将这六路剑法练至化境。” 慕容复猛地抬头看向无崖子:居然是这样吗? 细想之下确实如此,如果说六脉神剑只是凭着剑气的锋锐破敌的话,那它和龙象般若功这种笨功夫有什么区别?甚至一柄削铁如泥的长剑在手也能做到类似的效果,真要是那样的话,又如何撑得起天下第一剑法的威名? 无崖子叹口气:“可惜呀,可惜。你这三路剑法只要有一路尽得其精要,丁春秋那逆徒一定走不掉。可惜,可惜。” 慕容复满脸通红,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和真正的高手差距有多大。之前他接连令鸠摩智无功而返,令丁春秋狼狈逃窜。这等战绩放在江湖中已经足以引起整个江湖的震动,可如今被人家三言两语看透,就像一个浑身不着片缕的婴儿站在大人面前一样。什么家传绝学,“南慕容”的名头,都成了笑话。 到了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就是乔峰那种性格到了扫地僧面前都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倒并不是说慕容复倾力而为之下连个浑身都动不了的无崖子都奈何不得,而是那种被见识认知高于你无数倍的碾压的感觉,叫人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好了,复官,六脉神剑一事,日后再谈,说说北冥神功的事情吧。” 无崖子将话题又拉了回来。 没有存稿,昨天下午编辑才通知的今天上架。只能拼命赶工了…… (本章完) 第99章 两份秘籍与珍珑棋局 第99章 两份秘籍与珍珑棋局 而慕容复还沉浸在无崖子先前的那一番对武学的评论中难以自拔。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天龙寺众僧为什么拿着天下第一的剑法被鸠摩智挑翻了。说到底,枯荣大师那取巧的法子只看到了六脉神剑要求的高深内力,却漏算了其对于剑势的领悟,这就造成了几人匆匆练就的六脉神剑其实也只是六把比较锋利的剑而已,算不得真正的剑法。 而为什么不继续钻研各自一路剑法也很容易理解:本字辈高僧都一把年纪了才将一阳指练到四品,达到了六脉神剑的准入门槛。就算六脉中的一脉能发挥出来的上限也高于四品一阳指,试问以本字辈的年纪,是选择在自己多年运用自如的一阳指上更进一步呢?还是在虚无缥缈的一路剑法上死磕呢? 答案很明显。 也是在这一刻,他开始对自己的武学定位产生了一丝迷茫。 如今自己身兼三大绝世武学,可是却没有一门称得上精通,这种情况就像谁呢?答案不言而喻,可自己能拿出来和扫地僧这种级别的高人一战的绝技又在哪里呢? 无崖子一番教导从心底摧毁了慕容复那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自满情绪,在经历了一系列顺风顺水之后,无崖子用自己七十年的武学见闻给他兜头来了一盆冷水。 无崖子无奈一叹:“只可惜为师现在空有一身功力,很多东西都无法亲自教导你。即使将这一身功力现传给你,很多精妙之处你依旧无法掌握。而看你如今的情况,似乎北冥神功的三十六脉都尚未完全打通?” 慕容复老脸一红:总不能告诉无崖子自己就练了两脉就丢到一旁了吧? 突然间无崖子话锋一转:“你记住,从今以后,不得再以北冥神功吸取他人内力!否则必有大祸!” 慕容复心头巨震,这却是怎么一回事? 无涯子长叹一声:“复官,有些事情以你现在的武学境界尚无法理解。你只需谨记一点,世间万事万物都讲究自然生发。你若继续在吸取他人内力这一条道上走,不但于你武学进境无益,反而会万劫不复!” 猛地,慕容复想到了自己在大理无量山时见到的玉像足底的那八个字:“受我驱策,万劫不复!” 就像一股电流划过身体,猛然间,许多东西都串联到了一起。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他向无崖子试探着问道:“师尊,您在大理留下的功法一共有几部?” 无崖子脸上划过一丝古怪的表情,但还是诚实地回答道:“一部北冥神功,刻在玉像上。怎么突然问这个?” 慕容复缓缓地打了个寒颤。 无崖子说他只留了一部北冥神功在玉像上,那段誉的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是怎么回事? 心跳,有些加速。 显然,两份秘籍并不是同一人所留。 那另外一人是谁?为何会留下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的秘籍,又为何会题字令有缘人杀尽逍遥弟子? 不可能是李秋水,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会北冥神功,不然她也不至于被童姥堵着门追杀,更不可能在原本的世界里被虚竹吸光一身内力,排除掉。 其次,童姥的话就更加不可能了。无崖子会李秋水的独门绝技那是因为两人的亲密关系,以童姥和无崖子的关系,不可能的。何况童姥也不知道无量玉洞所在。 最重要的是,这两人也是逍遥弟子啊! 那句“杀尽逍遥弟子”令慕容复心头狂跳。 也就是说,世界上很可能存在一个和扫地僧一个级别的不世高手,对逍遥派弟子怀有刻骨仇恨。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亲自出手,于是将逍遥派两大绝学留在了无崖子昔年居住的山洞中。而自己现在也成为逍遥弟子了! 话说现在退出门派还来得及么? 慕容复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 “复官?复官?” 见慕容复神色古怪,无崖子好意叫了他几句。苏星河见师弟没有反应,好心地拍了拍慕容复的肩膀,才将对方从恍惚中拉回来。 “复官,你怎么了?” 慕容复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思考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向对方坦白这一切。于是便将自己如何发现玉像,而段誉也身负北冥神功,还有一门古怪身法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下着实令无崖子吃惊不小:“世上竟有如此怪事?复官,你确定那位段公子修习的也是北冥神功?” 慕容复给了无崖子一个肯定的答复。 早之前,他就故意找了个机会假装被段誉的北冥神功吸走了部分内力。然后再借着这个由头,用了一些技巧让段誉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段誉除了没有将北冥神功的名字说出来,其他所有的细节都描述的一清二楚,包括如何磕头磕破蒲团得到秘籍,包括如何在无量剑派时练功走火入魔,无意中撕毁了卷轴。 更重要的是自己之前也探查过,蒲团确实是空的,而玉像的衣服也是没有动过的! 他缓缓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无崖子听完后沉默良久。 最后他仰头望天,一声长叹:“天意,天意啊!” 慕容复大惊失色:“师尊,这是何意?” 一下子,无崖子似乎苍老了许多。 方才还用北冥神功教年轻后辈的一代宗师这时仿佛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复官,星河,有些事情,为师现在还不能和你们说,待为师大限之日到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们。如今,复官你需要做的就是将北冥神功的三十六路经脉融汇贯通,再有就是切记,一定不要再吸取他人内力了!而你那位朋友,如果练得不深的话,一定要提醒他不要继续修炼下去了!” 无崖子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看着慕容复,坚定地说道。 说完这句话仿佛耗光了他全部的力气。 慕容复满腹疑惑,难以解答。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师尊,弟子适才想到,曾于玉洞中见到一副棋局,似乎与师兄方才于谷口研习的那一副棋局一模一样!不知师尊可否为弟子解惑?” 无崖子冷哼一声:“珍珑么?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复官你最好不要碰!” 苏星河急道:“师尊,这是何意?” 无崖子道:“星河,以后棋局一事就不要再操心了。总之一句话,那根本就不是一局棋。你们以后最好不要碰它!” 苏星河愕然。 不是棋局,那又是什么? 据鹤城风月大佬指出,逍遥游是一门在射雕中提到过的基础拳法的名字,用来做逍遥派最高功法的名字实在不合适。故而改成《帝御六气诀》。但因为后台出了bug导致我标题怎么改都改不掉。只好就这样,在这里表示抱歉。细节问题,确实疏漏颇多。望各位少侠、中侠、老侠体谅,谢过各位了。实在是因为上架太突然,没经验,没存稿。害,小作者的辛酸。第一天更新不到万字,属实磕碜。万分抱歉,实在抱歉。 (本章完) 第100章 珍珑棋局,函谷八友 第100章 珍珑棋局,函谷八友 人就是这样,一件事物摆在那里,你可能不会去碰它。可是当有人叫你明确告诉你不要去碰的时候,反而你会按捺不住地想要去碰一碰它。 苏星河与慕容复二人便是如此。 先前在无量玉洞的时候,珍珑棋局就摆在那里,慕容复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携了王语嫣就走。而如今无崖子叫他不要心思在这上面时,他却来了兴趣,一定要试一试。 苏星河也不以为然:毕竟他都在这局棋上了快几十年的心思了,每天朝夕相对,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来啊?师尊当年用了三年时间摆出这副棋局,不也好好的吗? 这天,二人拜别无崖子之后,一老一少相携来到了那副棋局前,定要试一试。 珍珑即是围棋的难题。往往是是高手故意摆出来难人的,并不是两人对弈出来的阵势,因此或生、或死、或劫,极难推算。寻常“珍珑”少则十余子,多者也不过四五十子,但这一个却有二百余子,一盘棋已下得接近完局,所谓大局已定,复有何求。 这一局棋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五聚六,复杂无比。 慕容复于围棋上并无太高的造诣,勉强算个高手而已,要说想凭算力破开这一棋局,那是万无可能。原本他也没指望能将这一棋局破解,不过是无崖子煞有介事的叮嘱引起了他的兴趣而已。 若是现在如原本的世界中那般高手云集,正邪两派齐聚,他自然不会去冒这个险。而现在自己已被无崖子收为亲传弟子,又认了亲,他日无崖子大限到来之日,无论是将衣钵传给自己还是王语嫣都是一样的。 论说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心思在棋局上冒险。 真正令他好奇的是这局棋之后隐藏的秘密。 无崖子摆下此局原意是寻觅聪敏英俊的年轻后辈来继承自己的衣钵。可这原本就是个伪命题,无崖子座下大弟子苏星河本就是因为分心杂务耽误了武功。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在围棋上费心力过多,一定会耽误武学进境,就算有人能凭着高超的棋技解开了,大概率也是一个只想下棋的棋疯子而已。这个就好比说你数学那么厉害,那体育也一定很好吧?完全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再有便是其时对弈之人的种种怪行。若说段延庆意图自尽时受了丁春秋邪功蛊惑,慕容复的举动又作何解释? 此时慕容复坐在棋盘前,凝神苦思,就是想找到原本虚竹所下那一着“十六子倒脱靴”。可是任凭他怎么找。他就是找不着那一着所在。桌上哑仆送上的一盏茶水已经凉透,可慕容复连最笨的方法-一着一着地去试,都用出来了,关键的那一着却迟迟找不到。 自杀十六子,险死求生,是破开珍珑棋局的关键,从玄学的角度来说,要破此局,需得勘破生死,放下执念。无崖子“活死人”之名想来与此有关联。 此时日已西斜,两人一路对弈了十几局,可任凭慕容复如何开局,最后总是免不了投子告负。 不过什么走火入魔的情况倒也没有出现。 又是一子落下,白棋大龙被屠,回天乏术。 慕容复重重地叹一口气,将一枚白棋扔回棋盒里。 “不下了,这局棋也太邪性了,棋子就像会动一样,冥冥中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领着你走,不自觉地就被带偏了。” 苏星河深以为然。这盘棋他想了几十年,没到关键之处总觉有什么东西拨动了心弦,最后总是棋差一着。昔年师尊吩咐他如此行事,他也是不解,但出于对无崖子的尊重,他没有提出异议,几十年来,不知多少才智卓绝之士在此折戟,慕容复解不出来倒也正常。 “既然此局是师尊他老人家摆出来的,我们何不问师尊他老人家?”慕容复道。 苏星河无奈地摇摇头:“师弟你说笑了,此局,师尊他老人家也不知何解。昔年我曾旁敲侧击问过师尊。可师尊他老人家只说要解此局,需要的并非棋力,而是于生死间看破的大智慧。师尊他老人家用了三年时间布成此局,又用了将近三十年时间破局。终究一无所获。” 慕容复心想:“要不上少林把虚竹找来让他蒙着眼睛落一子?反正他是天命主角,怎么做都是合理。” 他自嘲地笑笑,知道自己是在开玩笑,世间万事讲求一个机缘,尤其是这种带有玄学意味的东西,刻意而为之只是徒增笑尔。 他想起无崖子的那句话“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不是说这是无崖子了三年时间摆出来的么?自己的东西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罢了,反正跟自己没什么利害关系,就当是无崖子向世人开的一个玩笑吧。 他起身离座,最后向那一盘没下完的残局看了一眼。随后两人一同离去。 擂鼓山上。 “师兄,你和师尊当真不和我回姑苏?” 慕容复和苏星河并排而立。 他当然想把无崖子和苏星河一同带回去。不问别的,这两位往参合庄一摆他日还有谁能上门捣乱? 苏星河苦笑着摇摇头:“师弟,师尊早已说了,终老于这聋哑谷中,此生再不踏出一步了。而师兄我自当遵从师父的意愿,何况” 这一个“何况”可就没了下文。 慕容复隐约猜到了苏星河的意思。既然对方不愿意,他也不强求。但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办。 “师兄,上次我说的薛慕华等师侄重归师门一事,你看如何?” 此时,论辈分,慕容复已经远在薛神医等人之上了,再假客气,苏星河都要不依的。 提到自己这些弟子,苏星河脸上露出了一丝暖意。昔年慑于丁春秋之淫威将八位亲传弟子逐出门墙一直是苏星河心头的一根刺。如今他自知时日无多,越发怀念这班当年所栽的桃李来,不知这么些年他们有没有荒废了武艺? 尤其是那个薛老五,哼,简直叫他气死了,用医术来交换他人的武学?这种馊主意他怎么想得出来!武功能这样练吗?真恨不得现在就打上一顿!不过念在他始终心系师门,更是为本派引来了慕容师弟这样的青年俊才,就不和他计较了。 他笑道:“这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倒也颇有几分孝心。这样吧,师兄写一封信,师弟你就拿着这封信去找薛老五他们几个,日后就让他们跟着师弟你吧。也算是重归师门了。” 慕容复闻言大喜:幸福来得实在太突然了。 虽说自己被无崖子收为了亲传弟子,并且指点武学,令自己获益颇多。可这些属于过一段时间才能显现出来的好处,毕竟武学修炼非一朝一夕。而听无崖子的口风,似乎更中意由王语嫣传承衣钵-这倒也在慕容复的计划之内,不然他也不会故意在无崖子面前提起。 在他看来,王语嫣的武学天赋远胜自己,并且本身是一块璞玉,不像自己。经过无崖子一番指点,他甚至都有些后悔去学六脉神剑了。 最重要的是,以王语嫣对自己的感情,不存在背弃自己的可能性。 他原本只是想向自己这位师哥要几个忠心的哑仆而已,没想到这师哥居然如此大方,直接将自己精心培养的八个弟子都送给自己了。 这可不是什么无量剑,青城派门下弟子。八友中除了一个薛神医,其他七人随便一个都有一个中等门派掌门人的实力。而其中的强者如康广陵、吴领军等更是绝对的一流高手,七人合力就是跟绝顶高手也能过几手,可以理解成高配版的江南七怪。 武力还是其次,八人在各自领域堪称登峰造极的造诣也是一大助益,不说别人,光说老五薛慕华神医的名头,论号召力绝对比一个南慕容的虚名来得厉害。 而且绝对忠心,不存在背叛的可能,远比邓百川那个潜在的反骨仔来得可靠-在原本的世界中,慕容复疯了以后,沦落到穿着纸衣纸冠坐在坟头的地步,身边只有一个小阿碧。还是段誉好心命手下取了五千两白银送过去。那试问慕容家那么大的家业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呢?如果说能用函谷八友来替代四大家将的话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慕容复虽然心中欢喜,面子上还是要客套一下的,不过他的那点小心思被苏星河一眼看穿:“师弟,客套的话就不要说了。师兄不涉江湖,自身武功才智也算马马虎虎,于这聋哑谷中倒也自在。师弟你就不一样了,你虽年少有为。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孤身一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师尊当年的智计武功尚且,唉.总之师兄将这八个不成材的弟子交给你,也是希望你他日不要重蹈师尊的覆辙。我这八名弟子虽然武功智计寻常,忠心还是不用怀疑的。他日,我再为你挑选几个忠厚可靠的哑仆带走。师兄老了,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苏星河虽语气平淡,说出来的话却令慕容复感动不已。 “多谢师兄!” 慕容复恭敬地深深一揖。 (本章完) 第101章 回归 第101章 回归 七日之后,姑苏,参合庄。 慕容复回程的时候并没有走水路,而是一路用轻功赶路,因此归程所的时间直接少了一半。而苏星河为自己精心挑选的哑仆,则让他们在后面跟过来。反正以这些人的忠心,不可能做出半路溜号这种事情,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也没必要留着这些人。让他们自行跟来,也算是小小地测试一下他们的忠心。 这一路发生的种种事情令慕容复觉得靠着先知先觉混日子的时光怕是一去不复返了。往后会发生什么,他也不知道了。值得庆贺的是,自己如今的武功已经足以自保,再也不必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了。 他之所以着急忙慌地赶回来,原因很简单,家里还关着两名囚犯呢! 自己总不能学习令狐冲或者东方不败,把人关在西湖水牢里面。虽说家里面有一群高手帮忙看着,掀不起什么乱子,可多拖一天,终究是有一天的麻烦。为免夜长梦多,还是将这两个烫手的山芋扔给别人比较好。 离开前,他和无崖子约定,半年后带王语嫣前往擂鼓山一趟,让爷孙二人见上一面。而自己这半年则将北冥神功的全部三十六脉修习完全,到时候,无崖子再传授自己北冥神功的精深法门。 见慕容复归来,阿碧与阿朱十分高兴。而慕容复因为慕容博杀死柯百岁一事做出的推断,如今已经对两名婢女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戒备心,对于二人的热情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付了事。 “启禀公子,之前您交代属下购置矿产一事,属下已经办妥了。” 大厅内,邓百川正向慕容复交代这段时间的事务。 慕容复赞许地看了邓百川一眼:不得不说,邓百川虽然不好掌控,但办事还是很利索的。这种人就是曹操一类的人物,若一切太平呢,他就会是萧何曹参,若逢大厦将倾之时,他也不介意狠狠地推你一把。如何运用,全看他这个慕容家的当代家主有多大本事。 “具体情况如何?” 于是邓百川将具体情形一一道来。慕容复听完顿时明白,原来邓百川所拿下的是一处石炭矿。 石炭,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煤炭,只是这个时代还没有无烟煤工艺,里面没有加硫而已。 那处矿产位于寻乌,规模不大,仅仅雇了几十人而已。 若是如此,倒也不至于被邓百川拿下,毕竟这个时代,煤炭、木炭等取暖用品基本上属于奢侈品。一斤上好木炭的价格可以卖到六文钱,等同于两斤糙米。按说,这其中大是有利可图。可问题是这里是江浙一带,冬天其实也没那么冷。虽然后世经常有人拿南方的冬天开玩笑,但对于这个时代的穷人来说,忍一忍就过去了。 而富人呢?人家惜命得紧,宁肯多点银子购买上好的木炭,也不会使用毒性大的石炭。所以石炭在南方就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 所以,要想销路好,只能将石炭运到汴京一带。如此倒也能获利颇丰,然而,要想到汴京,最高效且低成本的方式是漕运。可为了保障漕粮的运输,汴河上一般只能走官船,其他船只要走,需得交一大笔过路费,一来二去得不偿失。 如此一来,那矿主就只能无奈放弃了。 邓百川本来不想吃下这么个鸡肋,但他想到,慕容复此举可能是在为慕容家复国大业谋划-毕竟石炭也可用于兵刃锻造,虽说成本远较柴薪为高。 慕容复想的则不是这些。 历史上的抗倭名将,戚继光就是以矿工为基础,建立起来他那支名垂后世,令倭寇闻风丧胆的戚家军的。 首先,矿工不比佃农。这个时代,一支由自耕农组成的军队可能在与敌人接触的那一瞬间崩溃。但一支矿工组成的队伍却能保持良好的协作性,表现出更强的战斗意志。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有一支这样的力量呢?想想被梁山借粮的祝家庄就明白了 慕容家光田产就有八千顷,这样一份家业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呢。不然你以为少林僧众习武难道真就只是为了强身吗? 不管他日的打算是什么,总归要手里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力量才安心。算算时间,方腊现在应该还是一个孩子。但保不齐他日江浙不会来一个朱勔这样的庸官,掀起一场乱子来,未雨绸缪总归是好的。 慕容复对邓百川的表现很是满意,吩咐了几句就让他下去了。 接着他又叫来了易大彪兄弟。他们二人仍旧是之前那副朴素的打扮,一点没有因为慕容家给出的丰厚待遇而改变本色,这倒是让慕容复很是欣赏。 “启禀公子,向望海所部一百二十八人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全部遣散。其肆虐楚州所积攒的赃物除遣散其部所需之外,剩下的都已按照吩咐通知当地官府受理,充入府库。” 易大彪恭敬地对慕容复汇报道。 两人身旁则站着先前的船老大王进宝,正是有他跟着,才将这么一堆乱摊子处理好的。 慕容复点点头:“你们做的很不错,接下来,听着,是给你们的奖赏。” “易大彪,易大勇!” “属下在!” 他打量了二人腰间的铁链一下,缓缓开口:“你们二人所练的‘灵蛇鞭法’,还施水阁内有进阶的‘白蟒鞭法’你二人去找包不同,让他带你们去取。” 两人大喜。这奖赏,对于江湖武人来说可比金银财宝来得贵重多了。他二人天赋不错,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修炼高深功法秘籍。慕容复此赐,必将使他们的武功更上一个档次。 二人下跪道:“属下敬谢公子爷所赐,日后定为公子爷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接着,两人欢天喜地地下去找包不同去了。 接着慕容复看向那船老大,王进宝。正思索怎么奖赏他,却见对方神神秘秘地四下打量了一下,确认易大彪二人走远了之后才走到慕容复面前,从怀里摸出一把东西,献宝一样呈给慕容复。 慕容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把银票,都是一百两一张的。 慕容复微微一惊:“王管事,这是什么意思?” 王进宝嘿嘿一笑:“公子爷,先前您让我清缴海沙帮的财物。我只交给了官府一部分。剩下的还有二万两,我已经换成银票都在这里了。” 似乎是怕慕容复怪罪,他连忙补充道:“公子爷,我这可是替我们慕容家考虑,您把银子交给官府那帮赃官污吏,最后还不是便宜了他们,这笔银子在您手中才能发挥它该有的作用!您啊,太心善,动不动赏人,这哪儿成啊。往后您用得到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 他说得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完全就是一副老妈子的表情。 慕容复哭笑不得,自己这是带回了个什么活宝啊? (本章完) 第102章 世故与试探 第102章 世故与试探 追溯整件事的过程,足以看出这个人有胆有识。 试想他这么一个半点武功不会的普通人,有勇气在成百盗匪面前坚守职责,这可以说得上大勇了,颇有几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意思。而另一方面,这货居然能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上万两银子换成银票留存下来这可就太不容易了。 有点意思。 慕容复心中暗道。 “你自己留着吧。”慕容复笑道。 他倒也没想追究对方的这点小动作,毕竟对方也是出于好意。事实也跟对方所说的差不多。但他也没想着留下这笔钱财。二万两虽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在慕容复看来,拿这个买手下人的忠心,可就太划算了。慕容家对属下一向大方至极,像四大家将这个级别的都有着各自的庄园作为安家费用,名下起码都有上千顷良田-几人的忠诚度和丰厚的待遇是有很大关系的。 何况这银子本来就不是自家的。 谁知王进宝听了这话,一点喜色都没有,反而是直接跪下,一脸惶恐道:“公子爷,属下可一点没有藏私,剩下的真的全都在这里了。小的一片忠心,天地可鉴!” 二万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已经是一比巨款,何以这老小子坚决不要呢?若说是忠心,那也太假了,毕竟对方初入慕容家,慕容复可不认为自己是刘备赵盾那种人格魅力爆棚的人物。 他笑笑,明白过来:“你有什么所求,现在就说吧。别绕弯子了。”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王进宝老脸一红:“公子爷明鉴,属下此举确实是有事相求。属下有一个独子,名唤王成,小的与老妻一向溺爱得紧,盼望他有朝一日读书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再不济也平安一世,为王家传续香火。 可这小子偏偏平素最好刺枪使棒。唉,小的也就这一个儿子,索性也就认了。如此倒也还好,可那年他出去游历了一圈。回来之后不知中了什么邪,非要加入丐帮!论说武林中如此多的门派,他加入哪个不好?我可听说,丐帮弟子都必须抛家舍业,做一辈子讨饭子的!属下费尽了口舌,只是无用。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讨饭,这可不就是疯了吗?!这个逆子,真气死我了,咳咳。如今是音讯全无,家里黄脸婆想儿子,眼睛都快哭瞎了.” 王进宝说得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声泪俱下。 慕容复打断了对方的絮絮叨叨:“所以你希望我帮你这个忙,让你儿子回心转意,退出丐帮?” “公子爷明鉴,有一部分原因,但是呢,主要还是希望在慕容家门下.” “好啦,好啦,本公子与丐帮也颇有交情,他日命人寻到你儿,管叫你父子团聚便是。” 慕容复一听,居然是这么个事情,不禁皱了皱眉头。自己这形象气质怎么看都和丐帮的企业文化不搭啊?怎么到哪儿都能遇见丐帮弟子? 丐帮弟子一共几万号人啊。而且王成这个名字又不是多特殊,这可不好找。但看着老小子巴巴地望着自己,就算是多点心思也不能拒绝了他了。何况自己如今在丐帮也算颇有些人情。 王进宝一听大喜,磕头如捣蒜:“多谢公子爷,多谢公子爷!属下日后一定为慕容家鞠躬到死,万死不辞!” 说完,不等慕容复回复,一骨碌爬起来,嘴里连道:“属下告退,属下告退”一阵风似地跑远了。 他虽然不是武林中人,平素也与江湖人士打过交道。知道这种让门派弟子退出门派的行为是江湖大忌。自己这算是借了慕容家天大的面子了。虽然儿子现在并没有站在自己面前,但以公子爷的神通,只要答应了,就一定办得到。 可办得有多快,那可就不好说啦。公子爷大可以放在一边,等哪天想起来了才命人去办。那样的话,黄脸婆的眼睛可真得哭瞎啦!自己替公子爷办了这么大一件事,一分银子不要,公子肯定得上心,加紧办了。这叫人情世故!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慕容复哭笑不得。桌面上,厚厚的一沓银票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慕容复摇了摇头,吩咐随侍的小厮道:“去将公冶乾庄主找来,就说公子有十分重要,十万火急的事情找他办!” 他长出一口气,坐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晚。 参合庄议事大厅内灯火通明,大理诸公和除公冶乾之外的三大家将都在。 本相伤势已然痊愈,他承了慕容家一大人情,心中感激,对慕容复大加称赞,简直将对方捧到天上去了。 “本相大师不必如此客气,若不是晚辈执意要与鸠摩智一战,本相大师也不会受伤。如今大师伤势痊愈,晚辈心中的愧疚之意也可舒缓一二了。” 段正明轻抚长须,眼中满是欣赏之色:不错,这份心性,值得赞许!又看了看一旁的段誉,在心中叹了口气。 段誉见伯父的神情,不知自己如何惹得伯父不悦了,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段正明将目光移向慕容复:“复官,听说你们这一次去往河南,遇上了星宿老怪?” 虽然此前先行返回的巴天石等人已经将事情转述了一遍了,但毕竟这些人当时并不在场,很多细节并不能讲述完全。 慕容复点点头,将如何找到薛神医,如何在酒楼遇见吴长风,如何与丁老怪一番大战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 众人听了尽皆失色,当听到丁春秋被慕容复斩下一掌的时候,本相拍手叫好,本观与段正明也是相视点头微笑。虽然慕容复为了保密,并未讲明当时所用的武功,但他讲到这一节的时候特意比了一下六脉神剑的剑架。三人一看便明白。 先前天龙寺一战,六僧以剑阵迎战鸠摩智,无论怎么说,都没能撑起六脉神剑的威名。慕容复以段家绝学痛击丁老怪也算是为这门绝学正了名!到时候反而能够杜绝别有心思之人再来打这门绝学的主意。鸠摩智两番大闹大理,单闯姑苏,令众人心头一直有一根刺,今日总算是一扫心头阴霾了。 临了,三人又齐齐心中感叹:大理后世子孙不贤,家传绝学居然要靠外姓之手发扬。 “好啊,复官,南慕容的名头,在你这一代发扬光大了!他日你必能赶超你家先祖,慕容龙城前辈!”段正明笑道。 “岂敢,小子能有今日,全赖大理众位的大恩大德!” 议事厅内气氛一片和谐,热烈。 “不过,这一次出去,还遇见了一样怪事!” 慕容复话锋一转,众人神色一凝。 接着慕容复将酒楼听到的柯百岁之死一事娓娓道来。 大厅内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接着慕容复又将之前青城派与秦家寨杀上听香水榭寻仇一事也说了个大概,当然,他隐去了其中许多细节。 慕容复道:“在座诸公都可为在下作证,这段时日我慕容复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杀那伏牛山、青城派掌门人。而如今柯百岁疑似死于其成名绝技之下,青城派掌门人之子上姑苏寻仇。众所周知,我慕容家的手段。我慕容家两代单传,先父去世已久。那慕容复只能认为这江湖中,有人要对我慕容复不利了。” 只要慕容博还在江湖上搞事情,以后这样的无妄之灾是少不了的。与其等着麻烦上门最后秘密暴露,还不如主动将事情说出来,反而不会有人怀疑到自己头上。趁着这次前往少林的机会,去藏经阁查探一番也好。 同时,他也借着这个机会观察三大家将的反应,希望能够看出异常来,尤其是邓百川。可除了包不同在听到慕容复提起青城派一节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其他二位一切正常。而包不同的惊讶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到这时他也明白当初诸保昆之死就是一笔借刀杀人的糊涂帐了。 “难道我多疑了?” 慕容复心中暗道。 不,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且待今晚再行查探一番吧。 正写着,被催着交个人评定总结,先发一章。待会儿继续,害。 (本章完) 第103章 夜谈 第103章 夜谈 夜晚,参合庄。 明天,众人就要起身前往少林了。 段正明毕竟是大理国主,久留大宋境内终究是多有不便。于是便带高升泰等一众大理高手先行返回大理。大理方面,留下本观和段誉陪同慕容复等人押送哲罗星二人赶赴少林,想来应该足以应付路上的突发情况了。而为了以防万一,众人用最结实的牛皮绳将二僧捆了好几道,还用一阳指以及慕容家点穴功夫封住了两人周身要穴,杜绝了二人路上逃跑的一切可能。 这一去,又不知到底要多久才能回来。 下午,慕容复跑了一趟曼陀山庄,见了一下王语嫣,不过却没有和她说到无崖子的事情。毕竟王语嫣十几年的人生中连父亲这个概念都很模糊,骤然冒出一个外公来,只怕她无法接受。而且自己暂时没那么多时间妥善处理当下的事情,只能等自己从少林回来之后再行计较。 何况无崖子作为自己舅母的生父,同亲生女儿分别多年在得知自己亲女的消息之后只是让慕容复将王语嫣这个外孙女带去擂鼓山。 不管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无崖子的存在总归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先去了风包二人的住所。这两人平日关系最好,几乎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哼哈二将。而选择从他们二人开始查探,原因也很简单,根据他对这二人的了解,是最不可能两面三刀的。虽说一个管不住自己的嘴,一个管不住自己的手,但两人总归也算性情中人,不像邓百川和公冶乾那般看不穿。 慕容复屏气凝神,向房内看去,如今,他要查探的话,以风包二人的武功基本不可能发现窗外有人窥探。 两人尚未入睡,包不同坐在桌前一杯茶水一杯茶水的喝个不停。风波恶则坐不住,在屋子内走来走去。 终于,风波恶耐不住先开口了:“我说三哥,你能不能别老一杯又一杯地喝个没完了?我都快要急死了!” 包不同重重地放下茶杯“四弟,我也是着急上火,但有什么办法?虽然现在摆明了有人在暗中陷害公子,但以你我二人的武功智计却又能如何?对方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 风波恶恨得牙痒痒:“上次青城派和秦家寨找上门来闹了一场,被公子爷打发走了。这次又出了个什么伏牛派掌门!天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样的麻烦找上门来!要我说就是公子爷性子太软了。要是依我的脾气,把那些找事的人都打一顿丢水里,麻烦不就解决了吗?” 包不同皱了皱眉毛:“四弟,你别老是一天到晚尽想着和人打架。上次你和少林的慧禅和尚打了一仗,你往他腰窝里来了一拳,他往你肩膀上打了一掌,差点废了你半边胳膊。这才过去多久,你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吗?这次我们要赶往少林,一众玄字辈高僧面前可玩笑不得。到时候由着你的性子,惹得少林一门上下恼怒,岂不大大地害了公子?” 风波恶自觉包不同所言大有道理,可他心里又不服气,于是呛声道:“三哥,你老说我和人打架,实际上你这张嘴得罪的人,怕是比我这双拳头打过的架还要多呢。咱们啊,是大爷别笑话二爷,谁也不比谁强多少。” 包不同闻言哈哈大笑:“好你个风老四,学坏了。现在居然也会和你三哥争长论短了!” “非也非也,不是风波恶学坏了,而是与三哥终日相处,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会三哥这诡辩之法啦。这叫近墨者黑,哈哈哈。” 风波恶学着包不同的样子摇头晃脑,到后来自己都觉得好笑,两个三十来岁的大老爷们,江湖豪侠,此时就像两个拌嘴的孩子。 包不同止住笑声,对风波恶道:“四弟,说到公子,你不觉得公子爷最近改变了不少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慕容复心中大为警觉:难道是自己表现得哪里反常,让对方看出来什么问题了? 风波恶忙道:“三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包不同道:“虽然这样说有些冒犯,可我总觉得现在的公子比以前更加具有人味了。对周围的人也更加关心在意了。就比如说表小姐,以往公子爷一年到头都未必会往舅夫人那里跑上一趟。表小姐对公子爷一往情深,这一点我们这些属下都看出来了。可是公子爷呢?他就像一尊没有感觉的木雕一样,完全没有回应。如今却是一有机会就会往曼陀山庄跑一趟。再有上一次,那吐蕃僧打上门来,公子爷愣是以身犯险,自己亲自拖住了那三名番僧,让我等先走。我听大理的本观大师他们说,公子爷当时是在水里被他们捞起来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老爷和夫人都走得早,这些年公子为了大业一直在外奔走。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等无能,未能替公子分忧解难。” 风波恶扼腕叹息:“我姓风的平生打过无数架,临了却要自家公子爷以身犯险,保全性命。这件事想起来就令我脸红。唉,有时候想想,过去管不住自己这双手,为公子爷惹了太多麻烦了。害,大不了以后只要公子爷不发话,我风波恶就是被人打死也不动手便是了!” 慕容复皱了皱眉:听了半天,两人似乎都没什么问题。完全符合慕容复记忆中二人的形象。何况慕容博就算是要整出点什么名堂来,也不太可能借助这两人。 于是他又来到了听香水榭阿朱阿碧的住所。 却见烛火下,两女均未入眠。阿朱将一盒又一盒点心装进一个食盒内收储好,而阿碧则借着烛光在补一件袍子。 阿朱笑道:“阿碧妹子,眼下才六月,你怎么把公子爷秋天的袍子拿出来补了呀?” 阿碧温婉一笑,随即眼神黯淡了下来:“公子往常一走就是半年不着家,偶尔回来也不过匆匆几日又走了。从大理回来后的那两个月是这几年来公子在家待得最久的一段时间了。眼下又要去少林,这一走,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可得将公子换季的衣物备好,可不能让公子再外面着凉了。” 其实她们都知道,以慕容复的武功,就算是冬天穿着夏衣行走,也绝对不会冻着。可阿碧就是忍不住想替慕容复缝好每一针每一线。 或许是希望对方能够在穿上衣服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起家中那个为他缝补衣裳的小丫头吧。 隐约间,阿碧的美眸蒙上了一层雾气。 阿朱眼尖,注意到了阿碧的异常,调笑道:“哎呀呀,阿碧你是舍不得公子出门,掉眼泪了么?这么舍不得公子,下次你就求一下公子,让他出门也把你带上嘛!” 阿碧娇嗔道:“某人不还是一样,知道公子要出远门,从下午开始一直在整理各式公子平素爱吃的点心?三个食盒都装不下了!” “哎呀,好你个妮子,居然取笑姐姐,看我不打你!” 二女互相打闹,笑作一团。 (本章完) 第104章 见玄慈,夜探藏经阁! 第104章 见玄慈,夜探藏经阁! 时光飞逝,倏忽又是半月过去。一路无事,无非阿朱阿碧和王语嫣三姝洒泪送别稍可一提罢了。一行人一路先舟后马,以最快的速度往少林赶,以免夜长梦多。为了避免麻烦,这一路上都将慕容家的黑旗打出来,虽然颇为招摇,倒也避免了别有用心的宵小打一行人的主意,误了众人的行程。 四大家将中,公冶乾被慕容复派了出去,剩下三人都跟着慕容复同去。而大理这边除本观和段誉外,还留下了巴天石。因为上次成功找到薛神医,巴天石起了很大作用,慕容复向段正明借调了此人,以防再有用得着的地方。 此番少林寺之行不仅仅是想将两个烫手的山芋甩出去,还想弄清楚一点当年的雁门关一事的线索。 他总觉得,昔年中原群豪伏击萧远山一事,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首先,带头大哥是玄慈这点就很可疑。如果说今天再发生契丹武士到中原抢夺少林武学一事,由玄慈带头,自不必说。可那是三十年前,玄慈才多大年纪?能有多高的武功?武林高手中几乎存在一条公认的铁律,那就是年岁越大,内功就越加精纯,深厚。拳怕少壮这一点在江湖高手这里几乎不适用。 像自己那个师兄,苏星河,别看干瘪小老头一个,全身上下加起来未必能有八十斤,可单手举起二百来斤的石头就跟玩儿似的,这就是内功深厚的结果。 记得童姥曾对虚竹说过,她与少林的灵门方丈平辈论交,其时童姥九十六岁。而与她平辈论交的灵字辈高僧三十年前能有多大年纪?也就是六七十岁吧。何以雁门关之战这样的大事发生时派了个玄字辈的玄慈去当这个带头人?这要是放在今天,那就相当于聚贤庄大战的时候,少林玄字辈僧人一个没去,派了两个慧字辈带着几个虚字辈就去参加英雄大会了。这不胡闹吗?而雁门关之战的重要性比起乔峰那档子事情重要了无数倍,何以灵字辈高僧集体不出面呢?要说拿这种大事来历练年轻人,岂不太儿戏了? 如今思来想去,慕容复越来越觉得雁门关一事就像一群当年的江湖后辈聚在一起的胡闹之举。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荒谬的感觉。一群三四十岁的武林后辈在雁门关设伏杀了萧远山的护卫和他手无寸铁的妻子。随后发现萧远山的武功过于剽悍,自己一群人让对方一个人打得尸横遍野。 萧远山悲愤跳崖,这群侩子手又良心发现,养大了萧远山遗孤? 对了,这帮侩子手的带头人,玄慈还在日后成了少林方丈?哦,对了,这群当年的知情人还纷纷选择了袒护玄慈,为此不惜杀身成仁,然后又害死了更多的人。 而明知自己被慕容博骗了的玄慈,只是派了个玄悲来慕容家不痛不痒地问责。难道正常人的逻辑不应该是召集雁门关一战的幸存人员,带上少林派高手,一起上慕容家兴师问罪吗?反而玄慈的处理方式,给慕容复的感觉,不像是在问责慕容博,更像是遮掩? 无论如何,自己这回都要往少林藏经阁跑一趟。并非窥视少林武学,他现在真看不上什么七十二绝技。只因某种意义上这个江湖所有的纷争都从藏经阁开始,又从藏经阁结束。他希望自己这一趟能够找出一点与当年有关的蛛丝马迹。 而不是随波逐流,被命运推着走,等着少林寺那位扫地神僧来解决这一切。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就算自己满足于在姑苏乡下躺平,慕容博也会在暗处折腾出各种幺蛾子,逼着自己满江湖乱跑。 所以,与其等到他日玄悲身死,自己被动应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上少林探查一番。反正凭着自己现在的武功,整个少林寺也就一个扫地神僧能制裁自己,而人家前辈高人大概率懒得搭理自己。毕竟萧远山和慕容博两人在藏经阁内躲了几十年扫地僧都没出手,自己就进去看一下,人家就会跟自己计较了?不存在的! 这一路上,慕容复按照无崖子的教导,勤修北冥神功。不得不说,慕容复现在的对于武学的领悟确实不错,短短半月时间,北冥三十六脉已经练成了十脉,算上原有的两脉,已经练成了三分之一。可是距离无崖子展现出的那种消弭他人攻击于无形的状态还差了不知多远。不过北冥真气的护体功效却比之前强了不少,换句话说,现在的慕容复比以前更加抗揍了。不会再出现被一记拳风打成战损版表哥的情况了。 三日之后,少室山下。 “公子,上了少室山就是少林寺了。您和诸位朋友先在此歇息一会儿,我带包三弟先上山通禀一声。” 山下一处凉亭,慕容家和大理众人满满当当地坐了一亭子,带着两名被绑成粽子的天竺僧。 邓百川让众人先在此歇息,自己先上山,可风波恶不乐意了,嚷嚷道:“邓大哥,你这可就偏心了。为什么只带包三哥上山,却让我在此等候?” 邓百川肥胖的红脸上写满了无奈:“四弟,不是大哥不带你。只是你每次出门总是要惹是生非,做出点事情来。上次你和少林的慧禅禅师打了一架,可就把人大大地得罪了。你要一同上山那也可以,你先保证绝对不与人动手,不惹麻烦,如何?” 风波恶忙道:“我风波恶那是以武会友,再说上次与慧禅和尚那一架也不是我一个人挑起的。是我们二人约好了比试一番,双方各有损伤。我俩这叫不打不相识!你要是怕我惹麻烦,行,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与人动手便是?如何?这样可以带我上山了吧?” 他心中对邓百川此举虽颇为不满,可邓百川毕竟是大哥,由不得他不听话,只好如此向对方保证了。可实际上,邓百川确实戳破了他内心的那点小心思。他风波恶此生最喜与人动手,遇到武功高强之辈就算明知打不过,也要上去和人家比划两下才甘心。曾经三日之内接连挑战十八位江南一带的高手,“江南一阵风”的名号就是这样挣来的。 如今到了这少室山下,如何能够不心痒难耐?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名头可不是说着玩的。上次和慧禅那一战,让他至今都时常怀念,要是这次能够和某位玄字辈高僧比划两下岂不美哉? 谁知邓百川一上来就将他这点小心思掐灭了。 慕容复微微点头,邓百川还是有领导力的,如果忠心足够的话,倒真是自己的一大助力,可惜,自己注定不能也不敢以心腹来对待这位爷。 于是邓百川三人现行上山通禀,慕容复等人便留在亭子内等着。 哲罗星怒道:“慕容复,我们是天竺僧人,就算是闯了你的庄子,你要杀要剐,爱怎么处置都随你。你带着我们来少林寺做什么?” 原本鸠摩智与慕容复约定将二人送往少林看管,他们二人还心中欢喜。毕竟他俩打得就是少林七十二绝技的主意,这样一来,就等于是老鼠进了米缸。他们见慕容复当时十分干脆地答应了下来,只道对方年少可欺,并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可那日晚上鸠摩智去而复返,用神秘手段将二人一身内力化去。如今两人一身内力不足昔日十之二三,他日又怎能逃出这中土第一大派少林寺的看管?这一去,等同于终身监禁了!所以他才如此愤怒。 慕容复笑道:“大师谦虚了。我可没胆子对你们二位做什么。二位功力深厚,想必师承不凡。我姑苏庙小,供不起二位大师这两尊大佛。少林确于两位大师是一处好去处。何况慕容复此举也是两位大师之前就答允的呀!慕容复也是依诺行事。大师何故如此?”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是冷笑连连:留着你俩,等鸠摩智把消息带回天竺后,找人来我燕子坞算总账是不是?当我傻呢? 两人身为异邦僧人却身怀少林绝技,这在这个时代可是大忌讳。相信少林方面一定会不遗余力好生看管。他日有什么麻烦就让那帮大和尚去操心吧。 说完这句,慕容复不再理会两名阿三的聒噪,细细地打量起这座历史悠久的名山古刹来。 但见少室山奇峰险峻,古树成荫。整座山峰只有一条可供三人并肩而行的小道通往山上古刹,而后山下去的路径据说连马匹都无法通过,仅能容纳一人独行。这样的一处险峻的去处,就算是派上一两万军马来攻打也基本白搭。要拿下少室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派上几万大军将整座山团团围住,令外面的补给物资进不去,上面的人下不来,活活困死这群僧人。 整座少室山山下上万顷田土,外加几百间店铺都是少林寺的产业。真要是论实际财富,少林寺很可能比慕容家还要富有得多。毕竟佛祖化元的能力还是远在慕容家一个落魄王族后裔之上的。 本观赞叹道:“我在大理之时,常常神往少林天下第一大寺的名声。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端的是一处名山宝刹。我天龙寺与之相比也是大有不如。” 众人点头称是。慕容复笑道:“本观大师何必过谦?出家人修的是一片普渡众生的慈悲心。昔日诸位大师大敌当前,尚且慈悲为怀,出手救治慕容复。这份慈悲心肠,我看就胜过少林这宝刹庄严多矣,大师何必妄自菲薄?” 他这话一半是出自恭维,一半却也是出自真心。毕竟少林寺的很多举动,在他看来,确实担不起它的名头。个别玄字辈高僧的行为,连一个丐帮的低袋弟子都不如。 本观双手合十道:“多谢慕容公子。老和尚身为出家人,自然没有什么争竞心,适才不过是心有所感而已。公子见笑了。” 话虽如此,心里还是对慕容复的话很受用的。怪道正明如此喜欢此人,确实是有原因的。 不多时,包不同从半山下来了:“启禀公子,各位大理同道,少林玄慈方丈大开中门,亲自至半山迎接诸位上山。” 众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少林在礼数上确实值得称道。虽说以在场众人的身份,值得少林开中门迎接,可玄慈身为方丈,大可在山门口等候便是,用不着亲自至半山迎接,这算是给足了众人面子了。 “大师,您先请。”慕容复一躬身,向本观说道。他们这些人中,属本观身份、辈分最高,由他来领路,再合适不过了。 本观微笑着点点头,没有假意推辞,领着一行人上山了。 “走吧,二位,都到这里了,两位高僧还是给自己留一份面子吧。”慕容复向哲罗星师兄弟二人说道。 刚才慕容复亲自解开了二人的束缚,就是为了给两人留几分颜面,免得两人他日记恨自己,不过,穴道并没有解开。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声长叹,无奈跟上。 行至半山腰,果见一众红袍老僧带领几十名僧众等在半山腰的凉亭中等候。见众人上来,为首的一名胡须白的老僧上前几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外寺高僧大德与慕容公子远道而来,老衲未克远迎,万望恕罪。” 这老僧,想来就是少林现任方丈玄慈了。见其神色慈和,宛然一副得道高僧的风范,慕容复实在无法将其与一个在雁门关杀伤妇孺的凶手联系起来。也实在不能相信这样的一位僧人会是一个不守戒律的和尚。看来人不可貌相,自古皆然。 众人一一见礼。轮到慕容复的时候玄慈深深地看了慕容复一眼:“昔年令尊慕容博居士与老衲颇有交情。不想令尊英年早逝,其时公子年纪尚幼。人生如白驹过隙,倏忽故人之子已如芝兰玉树,秀于庭阶。慕容居士若泉下有知,一定大感欣慰。” 慕容复连忙还礼道:“原来大师与先父有这段渊源。先父去世之时慕容复年纪尚幼,未享片刻天伦之乐。今日得见先父当年故交,大慰平生,请方丈大师受晚辈一拜。” 说着,便一撩衣袍下拜,俨然一副谦恭有礼的晚生后辈模样。在场众人见了各个点头称赞,都道南慕容家世清贵,子弟都守礼有节。 只有慕容复自己心中冷笑:老狐狸,想套我的话,当我傻呢? 玄慈急忙扶起身前的慕容复,主宾气氛一片融洽,好一番前辈晚辈的礼数。 玄慈吩咐道:“吩咐众火工道人,大设斋宴,今晚全寺上下为远道而来的众位接风洗尘。” 慕容复仔细打量,没有在几十名僧众中看到虚竹的身影,想来是他辈分太小,不够资格站在这里。 一段时间后,少林知客堂内。 听完慕容复等人的陈述,几名玄字辈僧人的脸上都浮现了一丝怒容,玄慈也是面色冰寒。 他冷冷地看了哲罗星二人一眼:“两位天竺佛兄虽说与敝寺同为佛门弟子。然少林七十二绝技除少部分由达摩老祖入中土所创。其余大部皆由敝寺历代高僧创制改进。何况佛门弟子,当以慈悲为怀,两位天竺佛兄以我少林绝技于我中土逞凶,少林如若坐视不理,他日有何颜面在中土武林同道面前立足?就请二位佛兄在敝寺住上一段时日,待事情弄清楚之后,再行计较吧!” 接着手一挥:“玄寂玄难两位师弟,两位天竺佛兄远来辛苦,劳烦二位师弟带两名佛兄先下去休息。务必好生款待,休要怠慢了二位大德。” 他嘴上客气,一开口却是让两名少林达摩院的高手带人下去,名为款待,实为看押,端的是滴水不漏。 哲罗星二人无法,见少林高手如云,自己二人又功力大损,只得垂头丧气地下去,玄寂和玄难紧随其后。 接着又向慕容复等人道:“多谢诸位不辞幸苦将二贼子押送而来,若无众位,我少林绝技几乎外泄,酿成大祸。还请几位移驾,斋堂内已经设下斋宴。”于是众人跟着玄慈来到斋堂,是日,宾主尽欢,至午后方散。 半夜,少林客寮内。 黑暗中,慕容复睁开了双眼。他没有点亮油灯,直接脱掉了外面的锦袍,露出里面的夜行衣。 待确定万籁俱寂之时,慕容复轻轻地打开房门,关好。接着一个纵身翻出了院墙,几个起落间,直奔少林藏经阁而去,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今夜,夜探藏经阁! (本章完) 第105章 藏经阁暗斗,萧远山! 第105章 藏经阁暗斗,萧远山! 慕容复屏气凝神,又避开两名手持戒刀巡夜的僧人。 虽然他对少林寺的布局和巡夜的安排并不熟悉,但凭着白天匆匆几眼的观察,大致摸清了藏经阁位于少林后山。凭借着过人的听力,总能在巡夜僧尚在十丈开外的时候提前藏匿身形。 在躲过了五班巡夜的僧人后,慕容复终于来到了藏经阁的院墙外。 意外的是,这里并没有慕容复想象中的重重守卫。偌大个藏经阁周围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其他的地方尚有灯烛照明,而藏经阁为了避免失火,一年四季都是不点灯的。整个阁楼就像一座藏在寂夜中的坟墓,里面埋葬着不为人知的往事。 慕容复轻轻越过院墙,落地的一瞬间急忙向侧方向翻滚,躲在一座最近的假山后面,凝神观察四周的动静。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待得确认四下无人的时候,他才放心地从藏身之处现出身形。 “奇怪,少林重地,怎么看管如此不利?难怪萧远山跟慕容博躲了三十年都没人发现。” 慕容复心中暗道。 不过这些跟自己今晚的目的没有关系,没人守卫倒也好。 相比于少林其他地方的巍峨气象,藏经阁显得有点过于小家子气,整个就一两层高的小楼,如果不是门口牌匾上“藏经阁”三个大字写得明明白白,慕容复都以为自己摸错地方了。 大门上,只有一把简陋的门锁。慕容复从怀里取出一根银针,放到锁孔里面轻轻地拨弄几下,门锁就打开了。 “怎么越来越有种做贼的气质了?”慕容复默默地吐槽一句,试图舒缓自己紧张的心情。 但愿不要遇见那三个老怪物。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推开藏经阁的大门,进门之后,又四下打量一番,然后才将门合上。 时间紧迫,万一有人发现自己房内没有人,那可就说不清了。 记忆中,一楼放的主要是佛经还有历代高僧的心得体会。这些慕容复没什么兴趣,他想要弄明白的就是,三十年前,少林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何以灵字辈高僧一夜之间集体没了消息。 于是他直奔二楼而去,那里放着七十二绝技,还有,扫地僧随手放在这些秘籍旁边的两部经书《法华经》和《杂阿含经》。 他取出火折子,吹燃,用一只手笼着,借助微弱的火光,在书架中搜寻。 书架上,时不时能看见一本《无相劫指》之类的少林绝技,这些被外界中人视作珍宝的神功就这样随意地摆在书架上。 他随手拿起一本《般若掌》翻了几下,这是少林方丈玄慈的两大看家本领之一,慕容博也曾摘了一份放在慕容家的还施水阁内,不过原主并没有修炼,而自己也只是觉得七十二绝技中的“袖里乾坤”有点意思,稍微练习了一下罢了。 他扫了两眼,又放了回去。转而专心找起那两本被扫地僧带到二楼来的佛经。 《法华经》全称《妙法莲华经》,是佛陀释迦牟尼晚年说教,宣讲内容至高无上,明示不分贫富贵贱,人人皆可成佛。是大乘经典之王。正是它的存在未佛教信徒之间的和谐共存提供了可能。 慕容复默默地回忆着记忆中关于这两部佛经的信息。 这两部佛经都是教导他人修习佛法,脱离夙怨,与人和解 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一道火,驱散了一小部分迷蒙的雾气。 慕容复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扫地僧有可能知道萧远山与慕容博二人的仇怨,无论是出自什么原因。 算一算时间,扫地僧自述在藏经阁内扫了四十二年地,而三十年前,雁门关惨案爆发,算算时间完全对得上。 他完全可以想象这样一个场景:年少时的玄慈远赴边疆,带领着中原高手袭击了无辜的萧远山一家,随后向当时因为某种原因无法亲自前往的灵门方丈报告.而这一切,被在藏经阁扫了十几年地的扫地僧看在眼里。某一天,萧远山来到了藏经阁,他与中原武人全然不同的功法在他一踏入少林藏经阁的那一刻就被角落里的扫地僧注意到了,当年的扫地僧联系彼时玄慈的汇报想到了什么.随后,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慕容博也来到了藏经阁. 而这一对彼此打了几十年交道的对手,在过去的岁月里一直都不知道对方就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是吧,要不要整得这么玄乎? 慕容复摇了摇脑袋,总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太邪乎了,扫地僧再怎么强也还是会经历生老病死的人,而不是全知全能的神。 可是有些念头一旦冒头,它就像杂草在思想的土壤内生了根。 别这样,慕容复,管它什么真相不真相,并不影响你在姑苏乡下当个米虫,操心这么多干什么? 他努力地劝说自己不要在继续追查下去了,差不多走人得了,什么前代恩怨与自己什么关系? 可冥冥中就是有一股力量在推着他继续往前走,心中有个声音在对自己不停地说:“追查下去,追查下去!” 借助着火光,他发现了一本书册。封面上《妙法莲华经》五个大字赫然入目。 不会这么巧吧?这都能遇见? 他定了定心神,翻开了那册经书,泛黄的经卷映入眼帘: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万二千人俱,皆是阿罗汉,诸漏已尽,无复烦恼,逮得己利,尽诸有结,心得自在 这些佛经什么的慕容复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这其中是不是藏有什么与当年真相有关的线索。于是只是大略地扫了几眼,翻到了最后一页。而这一页的几个左侧的一列小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灵门手注。 灵门大师?少林前任方丈,玄慈的师父? 这一发现令慕容复大感惊喜,不想竟然真的能够在这里发现上一代高僧的亲笔注记,偏偏又被摆在藏经阁,或许能有什么线索。 然而,一番看下来,他却是大大地失望了。 这通篇读下来就是一篇极为正常的前辈高僧对于佛经的一点体悟而已,哪有什么异常? 他有些失望地放下那一本经卷,想再看看其他的东西。 可四下翻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他又回到了那个书架前,将那一卷经书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怀里。 嗯,我这是窃书,不算偷,读书人的事情,能叫偷吗? 慕容复在心里用某位读书人的经典名言这样安慰自己。 又四下扫了一通,再无所获。 “今晚差不多就这样吧。” 慕容复在心底对自己如是说。 他吹灭火折子,正准备沿原路返回,一道冰寒的声音让他瞬间僵在了原地。 “施主在这藏经阁内窥探了半天,看够了没有?” 声音苍老,阴沉。几乎是在出声的同时,一道劲风朝着慕容复的后背而去。慕容复想也不想,直接挥掌向着后方打去。 “蓬”一声闷响,两掌相交,四散而开的劲风将书架上的书册激得四下翻飞。 慕容复仓促迎敌,出掌的时候连身子都没来得及扭转,自然谈不上什么蓄力。是以两掌相交的那一刻,他的右掌带半条胳膊一阵酸麻。要不是北冥神功护体,这一下整条胳膊都得被废掉。同时,整个身子向着书架撞去,在快要撞上的那一刻,慕容复身子一斜,避开了,借着这股力道,迅速地向侧边的角落翻滚而去。 一掌之交,慕容复亡魂大冒:自己这是太过放肆,惹得扫地僧不高兴了吗? 他运起龟息之法,将呼吸和心跳压到最低,不给对方一丝确定自己方位的机会。 冷静,冷静。 慕容复心里默默地宽慰自己。 如果说是扫地僧要对自己动手的话,刚才那一下,自己就已经趴下了,何况以扫地僧的修为,打自己这个菜鸡还用得着偷袭? 不可能是扫地僧,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哪一位玄字辈高僧或者是慕容博和萧远山中的某一位了。 而如果是玄字辈的话,进藏经阁也用不着偷偷摸摸的啊 那么,萧远山还是慕容博呢? 确定了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做贼心虚之后,慕容复不再慌张,向着刚才自己所在的方向用问道:“阁下又是何人,为何行此暗箭伤人之事?”当然,出声前,慕容复没忘了特意用内力改变一下自己的声音,使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名中年大汉。 一击不中,那人早已遁开,慕容复无法确定对方的方位。 那声音回应道:“施主半夜偷入我少林藏经阁,却问老衲如何鬼鬼祟祟?怕不是没搞清主客吧?” 老东西,还搁着给我装呢! 慕容复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 声音不大,听起来像是很远处传来的,显然对方是在借着深厚内功隐藏身形。 “这位师父,小僧也是少林僧人,只是好奇这藏经阁内的高深佛法,故而趁夜前来翻阅一番而已。师父若怪罪,小僧这就离去便是。” 老狐狸,既然你贼喊捉贼演戏,那我也陪你玩一会儿。慕容复心中暗道。 听到慕容复此言,黑暗中的某个身影也是惊疑不定:难道是自己过于敏感,搞错了? 于是他向慕容复的方向问道:“你是谁的弟子?” 鬼使神差地,慕容复回答道:“弟子法号虚竹,师父是慧聪大师。大师父,弟子真的只是想来看一看佛经而已,立刻就走,您别说出去好吗?” 黑暗中的人影翻了翻白眼:信你才有鬼了!虚字辈的少林僧中有这种高手? 不过对方撒谎,他也不戳破。 “既然你是虚字辈的弟子,自当遵守长辈教诲,如何半夜偷跑进我派重地?念你初犯,现在离去,我可以不告诉你的长辈。” 黑衣人如是说道。 更新慢,对不住各位更新不给力,没脸求票,大家凑活着看吧…俺也不要求大家支持正版,如果笔趣阁看得上的话… (本章完) 第106章 虚竹 第106章 虚竹 “多谢大师父!”慕容复沉声道。 事到如今,他也可以猜到对面的人是谁了。 萧远山! 一则慕容家的拳脚功夫侧重于技巧,讲究以巧破力,四两拨千斤,斗转星移和参合指都是如此。比如慕容博的武功远在玄悲之上,但同样的大韦陀杵由他来用反而敌不过玄悲,而方才那一掌的刚猛劲道已经不在之前哲罗星那一记大金刚拳之下。 第二点是最重要的,为了以防万一,慕容复在进入藏经阁的时候,体内内力催动,斗转星移是一直出于蓄势待发的状态的。慕容家的斗转星移可不是那种摆个架势都要摆半天的架子,基本上心随意动,随时可用。刚才慕容复就是以斗转星移卸掉了一部分力道,如果是慕容博的话这会儿就该想着怎么放自己走人了,而不是搞到现在都还对自己满怀杀气! 他清楚地感觉到,对方那股冷冽的杀意一直就没散开过,当自己报出假的名号之后,那股杀意更盛了。 火折子早在刚才那一下对拼中熄灭,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此时已经是下半夜,四更天,正是一天中最暗的时候,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也不为过,内功深厚确实能够大幅强化人的五感,但也没法让人做到黑夜视物。 他心跳得很快,不清楚萧远山对自己存的是必杀之意还是见自己难以对付索性放自己一马。眼下黑咕隆咚,又摸不清对手的方位,慕容复不相信对方就这么让自己走了,所以他将北冥真气运转到极致,身形尽量压低,一步一步地向楼梯口挪去。 到了楼梯口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危机感令慕容复心中戒心大起,蓄势许久的一掌迎着面前的劲风拍出。“蓬”地一声,拳掌相交,慕容复倒退三步卸去力道,木制的楼梯一阵摇晃。原来这黑影一直躲在楼梯口,就等着慕容复经过的时候偷袭。 慕容复心头火起:萧远山,好歹昔日你也是一条好汉子,怎么现在也用上了这等偷袭的手段来了! 他一生气,手上可就没有留力了。两人彼时相距不过三尺,六脉神剑无法发挥作用,于是他以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快掌以守代攻,也不管对面是什么路数。这一通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操作还真的奏效了。萧远山应对不暇,下肋让慕容复拍了一掌,顿时闷哼一声。 “这位师父,你我并无怨仇,何故如此咄咄逼人?各退一步,如何?” 慕容复一击得手,并未进攻,而是足尖一点,拉开两丈距离,右手两道剑气蓄势待发。 “各退一步?当初怎么就没人退一步!”萧远山愤怒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原来,萧远山今夜先慕容复一步来到藏经阁,尚未翻阅多久,听到有细微的脚步声,顿时隐匿身形。他原本只道对方是背着师父前来偷看的低辈僧人,但见对方内息绵长,步伐矫健,显然是少见的高手。自然疑心是自己潜伏藏经阁被少林发现了,少林出动高手前来探查。索性一条路走到黑先下手为强。 接着,一道浑厚拳劲直扑慕容复面门,慕容复两道剑气直接迎上去。 萧远山听着倏忽而至的破风声,暗自惊惧,知道不能硬接,连忙撤去拳劲转身闪避。听得耳边剑气呼啸,萧远山惊出了一身冷汗:什么功夫,如此厉害? 他原以为对方所使无非是一路厉害的指法而已,一击不中,必然需要收力。却不想对方的攻击似乎连绵不绝,黑暗中也不见对方如何出的招,只是耳边风声不断,逼得他连“懒驴打滚”这样不体面的招数都使出来了,却仍然应对不暇,还被凌厉剑气割开了几道伤口。 “剑气?六脉神剑!” 心头闪过这个念头,萧远山大惊,连忙出声道:“且慢!” 谁知对方不但没有停手,攻势还更加猛烈了,令他心头大为恼怒。 慕容复心道:你让我停我就停?那你之前还说放我走咧! 正当慕容复专心运使剑气压制对手的时候。“嗤嗤”两声从萧远山的方向传来,慕容复暗道不好,急忙撤去剑气运掌格挡。原来萧远山见慕容复攻势凌厉,索性准备以伤换伤,干脆不躲了,两记“无相劫指”朝着慕容复打去。慕容复可不乐意这么打,好在剑气收发如意,从撤剑到掌格只一瞬,凌空指力打在双掌之上只一瞬间就被慕容复以斗转星移之法弹了回去。自然萧远山早就不在原地,两道粗大的柱子被打出了两个大洞,木屑四溅。 萧远山一击得手,也不抢攻,拉开距离,远远地躲在一个巨大的书架后面:“方才某若趁阁下收气之时,贴身抢攻的话,阁下恐怕已经为某所重伤。阁下神功非常,某佩服,就此罢手,各自散去如何?” 慕容复冷哼道:“方才某这般提议,阁下不也置若罔闻?如今却这般说辞?叫人如何相信?” 他倒不是非要和萧远山决个生死,慕容博造下的孽,管他屁事。自己就是来看个书,让萧远山摸黑偷袭了两次,这让他如何相信对方所说的话? 萧远山的师父是一位十分了不起的南朝汉人,昔年也曾和他说过大理段氏六脉神剑的神奇之处,所以他才能认出慕容复所用的功夫。但对于斗转星移,他确实没认出来,只道对方借力打力的功夫练得高明而已,而那两记被反弹回来的无相劫指,他也以为是对方指力高明而已。 这些年他出入藏经阁,所见不过是另外一名灰衣僧而已。两人各行其是,偶尔比划一下武艺,各自相安无事。今夜他来到藏经阁,见了慕容复,以为是少林察觉到了他的行迹,派人暗中查探,做贼心虚之下,向对方发起攻击。 其实他也不想想,如果少林真的是派人来查探,那此人若是神秘消失,岂不坐实了藏经阁内出了事情? 眼下,他能确定对方并非少林之人,心中暗暗后悔。不过也是满腹疑惑:“大理段家的高手如何来了少林寺?” 萧远山沉声道:“既然误会一场,继续耗下去对双方也是没有好处,不如我二人各退一步,你看如何?” 慕容复沉思一会儿,说道:“可以,但阁下先前暴起伤人,如今叫我如何信任阁下?阁下若有诚意,就请现行从窗户离去?某再行离去,如何?” 其实他心里也焦急,继续拖下去,万一有人发现他不在房内,那可就说不清了。但他可不想再被萧远山偷袭一次,所以他提出让萧远山跳窗离开。因为如果走楼梯的话,难保对方贼心不死,再度偷袭,让对方跳窗走的话自己就可以确保安全了。 萧远山心中恼怒,这种举动近乎无理,毕竟如果在自己从窗户跳走的过程中对方突然发难的话,自己很难躲避。对方提出这种要求,不就是变相地让自己服软认输吗? 于是呛声道:“如此,阁下如何保证不对在下出手?” 慕容复道:“阁下方才暗中偷袭,如今却怕在下故技重施了吗?既然如此,我二人不放在此等到天亮,待那少林僧人来了再行分说?” 萧远山咬咬牙,对方确实猜中了他的痛处,自己躲在少林的秘密一定不能被发现,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好,就依阁下所言!不过阁下如果再施暗手,他日大理就是某不死不休的敌人!” 慕容复哑然。不过自己也没打算下手,顺水推舟应下来也没什么,于是应声道:“好,一言为定,就请阁下先行吧!” 萧远山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摸到窗户边,猛地一下推开窗户,纵身跳出,就像一只大鹰落在了地上,随即足尖轻点几下,就从后山消失了。 慕容复长出一口气。 终于是把这位爷给送走了。 幸亏好对方没有发现慕容家的家传绝学,想来当年雁门关之战,慕容博并未亲至。不然今天可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可听对方的语气,似乎把自己当成了大理的高手了? 算了,先走吧。 慕容复没敢跳窗,而是慢慢地从楼梯下去,出了门,把锁关好。虽然这一闹,少林肯定知道有人来过了,但总归查不到自己的头上,由他去吧。 回到房间,慕容复迅速关好门,换回原本的锦袍,将一身夜行衣藏得严严实实,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上午,慕容复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公子爷,公子爷快起来,出事了!” 慕容复一个翻身,起来,开门后,见门外站着包不同二人,故意眉头一皱:“何事如此惊慌?” 包不同沉声道:“今天一早,少林召集弟子。似乎是昨夜寺内有人闯了进来。” 慕容复心中暗道:那可不嘛,那人现在就站在你们面前呢! 慕容复惊讶道:“竟有此事?本观大师他们知道了吗?” 包不同回复道:“本观大师等人正在同玄慈方丈等人在前厅议事,邓大哥也在,公子,快随我等前去一看吧!” 到了前厅,慕容复一看,果然已经坐满了人。 本观和玄慈还有邓百川坐在蒲团上,见慕容复前来,邓百川连忙起身,让慕容复坐下,自己同包不同二人站在慕容复身后。除玄字辈是坐着的,其余慧字辈和虚字辈都恭敬地站在各自长辈的身后,垂手侍立。 玄慈用沉重的语气开口道:“昨夜敝寺监管不力让藏经阁混入了贼人,惊扰了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客,老衲万分抱歉,在这里向诸位贵客赔罪。” 慕容复等人初来乍到便出了这样的事情,这种时候,他们的处境是很尴尬的。而玄慈开口就将此事轻轻带过,反而将过失归在少林头上,这份练达通明令众人心中都暗暗赞叹:不愧是少林这等名门大派的掌门人,说话水准就是高。 本观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是我等给贵寺添麻烦了,不知师兄可否告知具体情况?” 玄慈起身施了一礼,对众人将昨晚藏经阁的情况一一道来。 本观问道:“贵寺可有丢失何重要物件?” 玄慈摇了摇头:“奇就奇在这里,阁中经卷不过稍微被动过,另外二楼的两根支柱被打穿了两个洞,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了。” 本观皱眉道:“莫非是有贼人在阁中打斗,打折了梁柱?” 玄慈道:“很有可能,现场仅仅留下了极其细微的痕迹,贼人武功显然极高,竟能于这重重书架间闪转腾挪,打斗的同时,不碰到其他物件,属实不易。” 玄慈轻叹一声:‘先是天竺僧袭击慕容施主庄上,如今我少林藏经阁又遇袭,再加上昨日师兄所言,那吐蕃国师两番在大理兴风作浪。依老衲看,这武林怕是要再起波澜了。”言语中甚是忧虑。 慕容复道:“有玄慈大师和诸位武林前辈领衔,任它风雨如晦,自有云开雾散之时。”众人纷纷称是。 众人讨论一番,最后无非是少林多安排几组僧人去藏经阁轮流值夜而已,讨论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公子爷,此事,你看如何?”大殿之外邓百川沉声问道。 不等慕容复回答,风波恶抢白道:“我看啊,就是少林两个低辈弟子沉迷武学,趁着夜色偷偷溜进藏经阁,结果大水冲了龙王庙,黑灯瞎火的,自己人和自己人打了一架。公子爷,你说是不是?” 众人虽觉好笑,却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毕竟这种事情,哪门哪派都有,少林身为武林第一大派也不能免俗。 风波恶道:“我看啊,与其讨论这些不相干的事情,还不如找哪个少林的大师父打上一架,活动活动筋骨。” 邓百川皱眉:“四弟,上山前你怎么说来着?不惹事,如今.” 风波恶忙道:“我就这么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想如此。何况我们之前说的是,入山门前不找人切磋武艺,没说入山门后如何啊。” 邓百川怒道:“强词夺理!岂有此理!” 风波恶哈哈一笑,一溜烟跑开,却没留意到身前一人。 只听“哎呦”一声,一个人被风波恶撞倒。 风波恶一愣,赶忙去扶那人。谁知他还没开口,地上那人一骨碌爬了起来,嘴里一连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僧没有看路,冲撞了施主。” 众人哑然失笑,明明是风波恶冒失撞了人,那人却像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 众人定睛一看,面前的是一个看上去约莫二十三四的小和尚,穿一身虚字辈的灰色僧袍,这样的小和尚,少林寺有几百,谁也不放在心上。可令众人惊讶的是这小和尚的长相:一双招风耳,两只大鼻孔,两道眉毛似漆刷,最重要的是,一道青色的胎记直接将右脸从额头到颧骨的小半张脸给挡住了。 “虚竹?” 慕容复脱口而出。 (本章完) 第107章 千金一诺,虚竹寻亲 第107章 千金一诺,虚竹寻亲 小和尚一叠声地道歉,直到慕容复“虚竹”二字出口才顿了一下,走到慕容复面前恭敬地施了一礼道:“这位施主,小僧法号确实是“虚竹”,您是如何得知呢?” 慕容复扑哧一笑:“虚竹小师父的法号我确实知道,不过今天却是头一回见到真人。” 虚竹不解地挠了挠头,睁着一双大眼将慕容复仔细地看了看:“啊,您一定是江南来的慕容公子了。那天小僧的师父慧聪禅师曾随方丈大师他们一道在山门迎接公子。回来之后对小僧的几个师兄弟说起慕容公子清逸俊雅,乃当世第一流的人品。想来就是这位公子了。慕容公子,您比师父说的还要清俊。” 虚竹由衷赞叹道。 众人见虚竹说得诚恳质朴,都觉有趣。风波恶嬉笑着上来道歉:“对不起啊,小师父,风老四刚才没瞧见路,冲撞了小师父。”一边说,一边躬身给虚竹赔礼。 虚竹忙道:“阿弥陀佛,风施主言重了,是小僧冲撞了风施主。” 他见风波恶弯腰赔礼,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一步去扶对方。不想风波恶突然抬首嘿嘿一笑,待虚竹的手碰到他的时候,内力突然一吐,扣住了虚竹的手腕。虚竹功力本就低微,如何当得起他这一下?顿时如同醉酒一般,头昏眼,一张脸涨得通红,踉踉跄跄地向后倒去。退得几步,一只手掌贴上了后心,接着一股温暖的内力自后心涌入。虚竹只觉全身一暖,头脑瞬间清明,止住了脚步,正疑惑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声含着怒意的断喝传来:“不得无礼,退下!” 风波恶满面羞惭,讪笑着退到包不同身后,包不同用责备的眼光看了这个惹是生非的家伙一眼。 虚竹还没从这电光石火间的变故反应过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小师父,没事吧?” 虚竹回身一看,正是慕容复,这才明白方才风波恶以高明武功戏弄自己,是慕容复拖了自己一把。他也不恼,回身恭敬地又施一礼:“多谢慕容公子。小僧一时失足,险些跌倒,多亏了慕容公子扶我。”言辞中甚是恳切,一点恼怒的意思都没有。 包不同见这小和尚着实有趣:别人撞了他他道歉,别人戏弄他,他也不生气。但凡江湖中人,有几个好脾气的?别说别人如此戏弄,就算是被人抢了个座,少敬了一杯酒,也是了不得的侮辱,势必要结下梁子的。哪有像这小和尚这样的?说是好脾气都不恰当了,完全没脾气嘛。 于是他摸着胡须,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小师父,确实是我家公子好心扶你。但却不是你自己失足,而是我这风四弟适才出手相戏耳,小师父可不要见怪啊。” 一旁的风波恶尤自嬉笑:“小师父武功差了点,还得好好练啊。方才姓风的听说你是慧字辈高徒,故而出手相试。出手重了些,莫怪,莫怪!我与贵寺慧禅禅师有旧,不知你可认识?怎么没见到他?” 虚竹忙道:“不打紧,不打紧。这位施主,您说的慧禅师父是小僧的师叔,几个月前奉方丈师伯祖的法旨,外出公干了。小僧的武功尚浅,不值一提,施主莫怪,莫怪。” 看着眼前一连声道歉的虚竹,慕容复心底五味杂陈,隐隐约约,总觉得自己欠对方些什么。如果不是自己的介入,虚竹应该会在未来继承无崖子的衣钵,成为逍遥派掌门人,可如今,这一切成了不可能,不知对虚竹来说,祸兮,福兮? “你们几个先回各自房间,我和这位小师父聊一会。包三哥,麻烦你看着风四哥一点。” 慕容复沉声命令道。 三人心中都是一惊,何以公子爷对这小和尚如此重视?但没人出声表示异议,都道了一声无礼喏,退下了。 “多谢慕容公子为小僧解围。”虚竹又一次恭敬地道谢。 慕容复心中很不是滋味,看着眼前唯唯诺诺,一点脾气都没有的虚竹,心头生起几分歉意:“他戏弄你,你难道一点就不生气?” 虚竹微笑道:“师父说,他当初给我起虚竹这个法号的时候就是希望小僧能够一直像竹子一样虚心处卑,不争不辩。方才那位爷虽然好开玩笑,其实并无恶意。小僧又怎么会生气呢?何况师父时常教导我,就算是那真正的大恶人,你也要用行动去感化他,去劝导他,不可嗔怒,方不负出家人慈悲之心。” 慕容复叹一口气:“你是虚竹,那你今年应该是二十三岁喽?” 虚竹大奇:“慕容公子,你怎么知道小僧的年岁?小僧的年岁,只有慧聪师父曾经对我提起过,旁人一概不知。” 慕容复暗道:果然如此。 又道:“能否冒昧地问一句小师父的俗家姓名?” 虚竹眼神黯然:“小僧没有俗家名姓,小僧一出生,就在少林寺了,也不知父母是谁,何来名姓。听慧聪师父说,小僧是在后山菜园子被敬事僧捡到的。至今已在寺内二十三年了。” 慕容复心中微微一酸:其实你的父亲和你朝夕相对,父子二人同处一屋檐几十年。你的母亲更是找了你几十年。哪里是什么无父无母的孤儿。 于是问道:“小师父可曾想念生身父母?若是有朝一日,与双亲团聚,小师父可愿?” 虚竹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眼前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小僧自幼在少林长大,此生立下誓言,敬奉佛祖,不敢贪恋凡俗天伦之乐。” 慕容复道:“如果我帮你找到你的娘亲,你可愿与她相认?” 仿佛一道霹雳在耳边炸响,虚竹怔怔地退了半步,眼角隐隐有泪涌现,眼里闪过一丝激动之色,随即迅速隐去,缓缓地摇了摇头:“慕容公子说笑了,小僧与生身父母失散几十载,就连小僧自己都没有一丝印象。慕容公子如何能替小僧找到娘亲?是了,一定是慕容公子在与小僧开玩笑了。闲常师兄弟们也经常喜欢拿小僧开玩笑” 虚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慕容复用看着虚竹的眼睛,用认真的语气对虚竹说道:“我姑苏慕容行事,怎会同那慌悖无行之徒一般?虚竹小师父,我问你。假如你的娘亲做了天怒人怨的恶事,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你可还愿与她相认?” 虚竹愣了一会儿,眼泪夺眶而出。二十三年的人生中,无数个青灯古佛的夜晚,他不止一次地想象过与爹娘相认,共叙天伦的那一天。虽说出家人要斩断尘缘,六根清净,可实际上真正能做到无情无欲的能有几人?闲常师兄弟的家里人会来寺里送东西,说上几句关怀的话,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师父见了也不责怪,只道人之常情。就是那空字辈的小沙弥,也能在寺里轮休的时候,下山回家同家人团聚。 他是多么希望有一天,双亲能够找上门来,和他说一说这些年的分离之情啊。无数次,他想过爹娘是什么样的人:也许是乡下的农户,因为荒年逃荒的路上不得已将自己遗弃。又或者自己的双亲是从别处来中原做生意的小商贩,路上遭遇了强盗 他自幼在寺内长大,对少林寺有着无比深厚的感情,可这并不代表他就尘缘尽断,无欲无求。 这慕容公子与自己初次见面,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年纪,又说要帮自己找父母双亲。是了,他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南慕容,少年英侠,连方丈大师见了都要奉为上宾,不会跟自己这样一个武功低微的小和尚开玩笑,一定是他见自己可怜,起了恻隐之心,想帮自己。 于是他连忙撩起僧袍跪在慕容复面前磕了三个头:“慕容公子,请你一定替小僧找到自己的娘亲,小僧,小僧.” 他本想说几句报答的话,可转念一想,他这样一个武功低微的穷和尚,能够帮到慕容复这样武功高强的世家公子什么呢?这一句“小僧”可是无论如何说不下去了。 慕容复长叹一声;慕容博,你造的孽!我来帮你还! 他连忙从地上扶起虚竹:“我再问你一便,如果你娘真的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你可还愿认她?” 虚竹坚定地点了点头。 慕容复替虚竹拍拍僧袍上的灰尘:“好,你既然心意已决。那我就替你走上这一回,日后是福是祸,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既然我已应下替你寻找生母一事,有几个问题我必须要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 虚竹点点头。 “首先,你脸上这个印记是怎么来的?” 虚竹回道“这个并非天生的胎记,是小僧十岁那年长开的,初时只是一块瘢痕,随后越来越大,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慕容复点点头,原来如此,既然不是天生的,那就很好解释为什么叶二娘和玄慈对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亲儿子视而不见了,因为变化太大了! 随即又问道:“第二个问题,除了脸上的瘢痕,你身上还有什么标记特征?” 虚竹想了想,脸上露出了一丝扭捏之色,但一想到与双亲见面,虚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说道:“小僧后背腰间,大腿处有九个香疤,每个大约有铜钱大.据师父说,小僧刚被捡到的时候,身上就有这几个疤痕了” 猛地,他想到:莫非,这几个疤是我爹娘为了他日与我相认烙下的?想到此处,不禁潸然泪下。 慕容复轻叹一声,拍了怕虚竹的肩膀:“虚竹小师父放心,我慕容复言出必行,明年这个时候,慕容复一定将你的娘亲带来,到时候,就看你愿不愿意相认了。” 这也是我的一点补偿吧。 慕容复心中默道。 (本章完) 第108章 寒鸡之毒 第108章 寒鸡之毒 一样世道,百般人生。同样烽火乱世,有人安步当车,乐隐山林,有人遍干诸侯,黑貂裘敝。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吾心安处,似乎总也没个标准答案。 虚竹对自己二十三岁前的人生一直是感激且满足的。对于他来说,少林就是他心归之处。尽管平时偶尔会被师兄弟们欺负,会被师父师叔们责备,但这样的日子让人安心且满足。生活似乎就该这样一成不变的走下去。 他不太聪明,因此师兄弟们最喜欢和他下棋。因为他每一步都下得很认真,但最后输的总是他。这时赢了的师兄弟会不带恶意地揶揄他几句,他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将棋子收拾好,陪着人家再下。师父和师叔却经常夸他,说他没有争竞心,正是出家人该有的心性,虚竹笑笑,不说话。 不过师兄弟私底下会笑他傻,时不时小小地欺负他一下,比如说弄脏他刚扫干净的地,害他被师父责罚。十岁那年,他脸上长了一个青瘢,一开始只有一点点,后来越长越大,有茶杯口那么大了,盖住了小半张脸。一开始他有点难过,因为他本来就不好看,这下更难看了。可师父安慰他说,出家人不在乎形体美丑,色身什么的不过一具赖以寄居的臭皮囊而已。他觉得师父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就不难过了。有时候师叔伯他们下山会带上几个师兄弟,可一次也没有带上他。每次相熟的师兄弟们回来之后会激动地讲上好久山下的新奇景象,惹得其他人一阵羡慕惊叹,虚竹只是微笑而已。在他看来,世上没有什么地方比少林寺来得让人心安。 这样平静的日子一直到了这天。 当慕容复告诉他,一年之内帮他找到自己亲生娘亲的时候,虚竹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然后惊喜冲散了心中的那一丝疑惑。为什么慕容公子会说出那样的话呢?是了,他一定是在考验自己的诚心。 看着虚竹离去时欢呼雀跃的背影,慕容复心中百感交集。这会儿,他还没醒过味来:为什么自己对这个小和尚的事情如此上心呢?这样一来,不又得大半年不得安生了吗? 也许是求个心安吧。 玄慈的话,不好说,至少叶二娘对她这个儿子是真的上心的。对于四大恶人之流,除了一个已经被自己收了半条命的云中鹤,剩下三位他都很难痛下杀手。可又不忍心看着他们胡作非为,那就只能另想他法来维护天下太平了。要是能帮叶二娘找回儿子,许多家庭就能免于骨肉分离的厄运了。 至于是福是祸,虚竹本人认不认叶二娘这个亲娘,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算算时间的话,叶二娘这会儿应该在西夏。等此间事了,用李延宗这个身份往西夏跑一趟吧。 只要别碰到李秋水那个老娘们,西夏现在对自己来说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一行人在少林寺住了三日,然后告辞离去。 少室山下。 “慕容公子,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日后得空,多来大理看看。我们几个老和尚还有正明他们可是十分欣赏慕容公子啊。” 一行人分成两路。本观和慕容复一行分别返回大理和燕子坞。 一路无话。 几天后,燕子坞。 薛神医依照诺言在为马大元医治完毕之后,来到参合庄。 一见面,他便一脸兴奋地迎向慕容复:“慕容公子,您可曾见到了家师?他老人家身体可还清健?可曾对您说了些什么?” 慕容复从袖中取出苏星河的那一封信件,递给薛神医:“也许,你现在该叫我师叔才对。” 薛神医又是欢喜,又是疑惑,但苏星河亲笔信在前,容不得他多想了。他先将慕容复递给他的那封信用双手捧了,放在桌上,随后恭敬地拜了拜,然后又要了一盆水,洗干净了手,最后才急不可耐地拆开信件读了起来。这一连串的操作看得慕容复目瞪口呆。 一口气读完,薛慕华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嘴里不住地喃喃道:“这是师父的字迹,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字迹” 他已过天命之年,此时此刻却哭得像个七八岁的孩子,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又破涕为笑。那样子着实有些滑稽,待到平静一些之后,他看慕容复的眼神中满是震惊。 “慕容公不,慕容师叔,您,真的被师祖收为了亲传弟子?师祖他老人家真的还活在世间?” 慕容复肯定地点了点头。 “薛慕华拜见师叔!”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薛神医毫不犹豫地下拜,行晚辈礼。 看着眼前比自己年纪足足大了好几轮的薛神医跪在自己面前叫师叔,慕容复只觉这个世界颇有几分荒诞滑稽的味道。不过他也没有来什么假客套,心安理得地受了这一礼。 他清了清嗓子,伸手虚托对方:“薛师侄有礼了,快快请起,师叔还有要事要与师侄商议!” 薛神医眼中兴奋之色不减,这下总算是重归师门了,至于师父信中提到的让自己师兄弟八人襄助师叔,薛神医自然遵守,一则理所应当,二则没有这位慕容师叔,自己不知猴年马月才能重归师门。 “师叔问你,你这次前往洛阳,去为那丐帮副帮主马大元医治,情况如何?” 慕容复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师叔的架子端的是一点不违和。 “启禀师叔,那马大元的病情,在师侄的调理下已无大碍。只是,他的病情,大有蹊跷!” 薛神医迟疑了一会儿,如是说道。 慕容复眉毛一挑:“哦?有何异常之处,速速说来。” “是!” 于是薛神医将自己如何为马大元看视,如何为其医治,原原本本,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这其中的医理,慕容复听不懂,他就弄明白了一件事:马大元并非生病,而是被人下了毒。 “此事非同小可,薛师侄可能确定?” 慕容复又问了一句。 “回禀师叔,千真万确。这马大元所中之毒名唤“寒鸡”,颇为隐秘,寻常医者只会将其当作重度风寒,往往难以对症下药,最后令患者不治身亡。师侄也是早年游历四方的时候,见识过这种毒。故而得知。为了避免麻烦,师侄在为马大元医治的时候对众人说的是重度风寒,而非实情。” “为何如此”慕容复道。 “此毒非一日之功,需得经年累月浸染,才能造成这种效果。我观马大元之症状,少说也有三个月的功夫了,故而.” 慕容复眼神一凝:“你的意思是,丐帮出了奸细,有人在马大元身边下毒?” “正是!常言道疏不间亲,薛慕华实在不敢干涉丐帮内部事务,故而如此。” “有意思。”慕容复微微一笑。“你可知此毒来历?” 薛神医沉思良久,回答道:“此毒需采昆山之精提炼而成,多出自西北一带。我大宋境内,少有此物,也就是说” 慕容复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明白了,你退下吧。” “是” 薛神医躬身退下,留慕容复一人在大厅内思索。 (本章完) 第109章 一吻 第109章 一吻 待薛神医退下后,慕容复脸上阴晴变幻,试图将这段时间的一切串联起来。 首先是无崖子对当年往事语焉不详的介绍,似乎暗示他三十年前的意外事故并非与丁春秋一人有关,看他那个样子,参与谋害无崖子的另外一方也不像是李秋水。那么,无量山留书之人和当年谋害无崖子的人是否是同一人呢? 其二,马大元中毒一事背后隐藏的真相是什么?是丐帮内部的权力斗争还是外部力量的干涉?丐帮虽然也善用毒物,可料想“寒鸡”这种无迹可寻又能致命的毒药是没有的。毕竟四大长老这个级别的也不过是用些蝎毒,蛇毒这种见效快的烈性毒药,其精细程度那是差远了,排除内部固有。这暂时与自己无关,毕竟自己虽说敬重乔峰为人,但也没到那种上赶着给他当保姆的地步。甚至因为三十年前雁门关一事,未来二人还可能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自己在丐帮有朋友,但并不代表慕容复就得想尽千方百计去维护丐帮。甚至从慕容家的立场来讲,丐帮瓦解了,自己还能坐收渔利,届时无非是将一众精锐丐帮弟子收归己用罢了-这种事情不是说没可能,杏子林一事如果不是乔峰深明大义,再加上契丹人身份,丐帮完全有可能在那时候分崩离析。只是以自己懒散的个性,就算发生了这种事情,估计也是慕容博忙活,自己一切顺其自然。 其三,少林寺内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这次前往少林,他见到了一众玄字辈高僧,唯独没有见到玄悲,问玄慈,对方说玄悲外出公干了,具体没有细说。玄悲之死,慕容复也一直没有弄明白。按说慕容博装死就装死,玄悲上大理,你一个假死之人跟着干嘛?摆明了有可能暴露行踪还跟着,不纯纯的傻么?再有就是为何当年的灵字辈高僧一夜间集体静默,不问世事? 他从怀里取出那一卷从少林藏经阁得来的《法华经》,此前他一个人的时候,反复观看过,包括但不限于用水泡,用各种药草实验,尤其是那一篇灵门方丈的手记,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要不,算了?真相不真相什么的,对自己好像影响也不大。自己又没有什么复兴大燕的志向,眼下武功在明面上基本已经无敌,萧远山手里自己都能讨到便宜,只要自己不作死。在姑苏乡下当个米虫还是很容易的吧。 近期来看,除了半年后带王语嫣去一趟擂鼓山,一年内带着叶二娘去少林,似乎根本没有出门的必要。 与其出去打打杀杀,还不如研究一下怎么讨好舅妈王夫人,早日娶表妹过门,然后便是一日三餐的米虫人生啦。 想到这里,慕容复嘿嘿一笑,招呼了一声:‘阿碧’。 早有清丽佳人俏生生地答应一句:“婢子在。” 只见阿碧一身葱绿宫装,自屏风后出现,垂手侍立,菱角肉般娇嫩洁白的脸上,一双剪水眸子正含笑看着慕容复。 看着眼前的清秀佳人,慕容复顿觉面前似有清风抚过,阴郁的心情为之一阵晴朗。如今的燕子坞,可谓是疑云重重,谁都不能完全相信,因为没准就是慕容博留下的暗手。唯有阿碧这个小妮子,稍可令慕容复放心,所以慕容复有事情下意识地更喜欢使唤阿碧。 有时候慕容复自己也很矛盾。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己并不是阿碧喜欢的那个如凤凰般骄傲的慕容复,也不是王语嫣心心念念的那个表哥。作为穿越者之耻,他不止一次地想过一走了之,寻一处无人知道的地方隐居起来,从此再不过问武林中的这些恩恩怨怨。可每次一看到阿碧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自己,俏生生地叫一声“公子爷”,自己就又心软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有点聪明却没什么大智慧,做事龟毛又婆妈,说不上是个好人,和坏人也不沾边。这样的人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一抓一大把。 他时常怀念穿越前的日子。除了偶尔的囊中羞涩,一切平静且心安,用不着整天一副总有刁民想害朕的心情提防这个,提防那个。仗着几分才气,整天自视甚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喜乐平安。 现在他颇能理解原身最后为什么疯掉了,这大环境,他这懒散的性格都颇觉压力,不用说执念深重的原主了。 “公子爷有何吩咐?” 阿碧双目含情,笑看慕容复。 本来慕容复是想说让阿碧吩咐人备船,前往曼陀山庄一趟的,可是在阿碧这双剪水眸子的注视下,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岂不知阿碧对慕容复本人的一往情深,可问题是自己不是本人啊,只是一个有着慕容复记忆和皮囊的不知道什么样的存在而已。所以他一直都在刻意地回避阿碧,只因实在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在记忆里十几年朝夕相对的小妮子。王语嫣会因为慕容复突然的热情而幸福到不知所措,阿碧又当如何呢? 毕竟对于阿碧,自己什么都给不了。 王语嫣成婚之后自然而然地会是燕子坞的主母,阿碧则至多是个《红楼梦》中赵姨娘的身份,这是这个时代注定了的,不是穷酸书生话本里面写的三妻四妾,姐姐妹妹莺莺燕燕一团和气。偏偏阿碧这个傻妮子对原主用情之深,方眼金书十四部,可能也就一个程灵素可以相比了,自己实在是接受不了将其作为一件没有感情的物品纳入房中的做法。所以,尽管知道冷漠的态度会让对方伤心,但又希望这样做能让阿碧死心。效果自然是没有的,显然自己低估了阿碧对原主的感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他张了张嘴,“备船”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倒是阿碧一直用她碧水般的眸子含笑看着慕容复,温顺极了。 慕容复眨了眨眼,避开了阿碧的目光。在那双纯净的眸子的注视下,他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最后,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没什么,许久未曾这般静心地呆在燕子坞了,想叫你过来陪本公子说会话,可愿意?”话一出口,慕容复心里便轻叹一声,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贵公子这个人设端起来真的好累。 慕容复突如其来的温柔令阿碧芳心乱跳,玉颊飞起红云两片,磕巴道:‘婢子,愿.愿意。”她羞得低下了头,偶尔偷眼向慕容复看上一眼,正对上对方的目光,又如受惊的小鹿连忙低下头。 越是这样,慕容复就越是愧疚,他咬咬牙,总算下定了决心,与其一直这么别扭,还不如将话说开了。 “阿碧,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也有十八岁了吧?” 阿碧脸上的红云蔓延到了耳根子,一时间她只觉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的一颗心在剧烈的跳动。这个时代,询问女子年龄可不是一件随便的事情,一般说来,只有提亲的时候夫家才会拜托媒人询问。自己虽说是服侍少爷的婢女,可是 她只觉自己此刻就像喝醉了酒,头脑都是晕乎乎的,只能用蚊子般的声音轻轻答应了一声:“是” 看着阿碧羞涩的神情,慕容复只觉得每说一个字都比跟萧远山打一架都来得艰难。 “假如说,我是说假如,有一天本公子性情大变,几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不再是一心为了慕容家大业奔走的慕容公子,而是只想呆在姑苏或者远赴大理,寻一处僻静之地住下。你可还愿跟在我身边?” 临了,不等阿碧回答,慕容复又急忙补充道:“你别多心,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慕容家会给予你一份体面的补偿,报答你这些年尽心服侍的付出。你也可以从脱出婢籍,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今后你若有事,慕容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打开” 慕容复说不下去了。 一滴泪珠划过阿碧清丽的脸颊,接着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又一滴地滚落,砸在地面上,也砸在慕容复的心头。 “公子,是要赶阿碧出去吗?阿碧做错什么惹公子不开心了吗?” 佳人一字一泣,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慕容复在内心给了自己俩大耳贴子。 可他终究还是狠下心来继续说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说,也许你应该试着去追求不一样的人生,而不是一辈子做我慕容复的婢女。以后,你也会遇上喜欢的人,和他成亲,有了儿女,儿孙满堂” 说到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但一想到,每次小丫头被自己刻意忽视又强自欢笑的表情,自己就难受,说一千道一万,这份没有结果的感情,他受之有愧。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两瓣香唇封住了他的嘴,将他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慕容复的脑子一下子停止了思考。 什么情况,自己被强吻了? (本章完) 第110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第110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慕容复不记得阿碧这小丫头是什么时候来到慕容家的了,也许是她八九岁的时候,也许十来岁。但无论是八九岁还是十来岁,都不重要,虽然小丫头一张如新剥的菱角般白净的脸庞十分可爱,但慕容复可是从小以复兴大燕为己任,怎么会关注一个小丫头片子? 慕容复只记得小丫头来到慕容家那天穿的也是一身碧色的衣裙,配上白净的脸庞就像被一片碧荷托着的白芙蓉,一颗芝麻般的黑痣点在新荔般的鼻子上更添几分俏皮。初次来到陌生的地方,小丫头有点害怕,拉着一个中年男人的大手,躲在他的身后。听母亲与那人的交谈,那人是小丫头的父亲,因为得罪了厉害的仇家,不忍心小女儿无辜受害,故而将女儿送到慕容家来避祸。小丫头一听,父亲要丢下自己不管了,泪水汪汪地在眼框内打转,就是不敢哭出声来。 彼时年少的慕容复见这小妮子着实好玩,就忍不住上去逗了逗她,不想这一下直接把小丫头逗哭了,慕容复顿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故作淡定地来了一句:“小丫头就是麻烦,就跟表妹一样!” 后来小丫头不哭了,偷偷地从手指缝里好奇地打量自己,直到中年男人走的那一刻,小丫头拉着男人的衣角泪汪汪地不肯松手。 直到中年男人柔声安慰道:“乖,爹年后就来接你。” 可一年又一年,年后总也不知道是哪一年,小丫头就这样在燕子坞住了下来。从此慕容复身边多了一个研墨奉茶的小妮子-虽然慕容复不常写字,也不爱喝茶。可小丫头每次总是仔细地将茶备好放在慕容复面前,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娇声道:‘少爷,喝茶’。 后来慕容复逐渐爱上了喝茶,可字却一直没写好,准确地说是中原人的汉字一直没写好。他能以三尺青锋挽出完美的剑,却拿三寸狼毫没办法。可无论慕容复是在练武还是写字,阿碧总是跟在她身后,脸上挂着她那甜甜的笑意,仿佛永远不会悲伤,也不会生气。 后来慕容夫人去世,少爷变成了公子爷。寒来暑往,朝而复夕,阿碧也由一个爱笑的小丫头变成了一个温婉的大丫头。大丫头几乎不会武功,仅有的那几手简单的防身术还是慕容复教的,她学得很认真。但她音乐上的造诣很高,杯盏竹石,随便不拘什么东西,拿来就能演奏,她说是来慕容家前一位老先生教的。一把五十弦的锦瑟是她最珍视的东西,每每精心擦拭,时刻维护,就像对待慕容复的每一件随手丢在一边的东西那样。 “阿碧,你有想过以后要去哪,做什么吗?”阿朱问道。 阿碧摇摇头,脸上还是挂着她甜甜的微笑:“少爷去哪,我就去哪。” 回忆像一卷江南的水墨山水图,徐徐展开。画楼深处,烟波十里,明柳暗,菱歌泛业,最难消受美人恩。 慕容复仿佛点中了穴道,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自己这是被强吻了? 明明只是一沾就走的一个吻,在慕容复的感知中却比那个一个人在树下数梅落了几朵的午后还要漫长。 没等他反应过来,阿碧已经羞红着脸离开了慕容复的脸颊,刚才那短暂的一吻已经用光了她能够凝聚起来的所有的勇气。 但她是阿碧,柔情似水,水这种东西一旦聚集起来也是很了不得的。 “公子,阿碧知道自己是托庇于慕容家的小丫头。今生不敢奢望什么,只希望此生能够长伴公子左右,为公子奉茶抚琴。无论公子他日是大燕皇帝还是一介白衣,公子就是公子。” 慕容复深吸一口气,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愧疚,那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就越是强烈。平心而论,他也喜欢这个小丫头,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他岂不知阿碧对慕容复情深似水,可问题是有些时候,他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应该算个什么东西。是鸠占鹊巢,寄宿在这具身体里的一缕游魂,还是前世今生,茫茫不知的怪胎?连这都弄不明白,又怎有勇气回应多余的感情? 可这一刻,他努力按住的心还是狠狠地跳动了,有个声音在大声告诉他:遵从自己的内心,不然一定会后悔。 在阿碧眼里,少爷一直是那个少爷,只是变得比以前更加温柔了而已。她清楚地记得那个晚上,一群凶巴巴的人闯进自己和阿朱居住的听香水榭,是少爷将自己护在身后,将那群闹事的人一个个丢到了水里。 那一刻她是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定格,又或者,真像那晚扮演的一样,自己和少爷是一对寻常渔家的阿哥阿妹 慕容复一声轻叹:“小丫头,如果这就是你心中所想,那就如你所愿。他日可不要后悔,你可知你父亲现今何在?” 阿碧愣在了原地,不知公子此言何意。 慕容复轻叹一声:“以后一辈子都是我慕容家的人了,总得和令尊大人说一声吧。” 阿碧何等聪明,顿时明白慕容复的意思,突如其来的幸福令她的美眸中泛起了一层雾气:“公子爷” 慕容复笑道:“或许你可以试着换一个称呼.” 大厅内只剩下慕容复一个人,而此时慕容复脑子里各种思维乱成了一片乱麻。 什么情况?不是说好了快刀斩乱麻的吗?怎么头脑一热还许下了这种承诺了呢? 阿碧的父亲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杳无音讯,在这世上,唯一一个称得上亲人的只有一位师父,名唤康广陵,人称琴癫,函谷八友之首。 天下人各得各自的一份眼泪,这份属于慕容复的眼泪看来也只能由自己来得了。 之所以要去见康广陵,是想给阿碧一份至少是类似于香菱的体面,当然,自己可不是冯渊那个倒霉孩子,这世上也没有谁够资格做那个薛蟠! “唉,这叫个什么事啊!” 慕容复哀嚎一声,抱头呻吟。 停更一段时间 (本章完) 第111章 鬼影 第111章 鬼影 昔年苏星河未创聋哑门之时,门下共有八名弟子,传授逍遥派武艺的同时,各以一门杂学相授。其中的老大康广陵继承的就是弹琴这一技,此人武功高强,琴艺卓绝,虽年过甲,而性子却与孩童无异,故而江湖人称‘琴癫’。 康广陵的武功究竟如何,外人不知,慕容复却清楚得很,要对比的话,应该只是比少林达摩院高僧玄难弱上一线而已,光凭他出场就能以琴音使得少林与姑苏四人气血翻涌就能看出此人内功深厚,之后丁春秋出场,其时薛神医庄上众人连一个回合都没走下来,只有他和玄难二人和丁老怪过了几招。从这点就能看出此人武学修为,远在四大家将中最强的邓百川之上。 如今,论辈分自己应该叫这位‘琴癫’一声师侄,自苏星河赠书以来,慕容复早就想将函谷八友招揽至自己麾下,只是一则押送波罗星二人耽误了时间,二则自己也不知函谷八友具体所在。而后薛神医自洛阳归来,慕容复问及八友之所在,薛神医只道他们师兄弟两年在薛神医府上聚会一次,时间定在六月五日。而今年恰好不是八友约好相聚的年份。也就是说,慕容复要想见到剩下的七人,得等到明年才有机会。 他皱了皱眉头,明年?一年的时间,不知够慕容博搞多少事情了。又不知有多少麻烦找上门来了,自己现在急需信得过的人手。风波恶和包不同倒是信得过,可是能力不太行。邓百川和公冶乾能力勉强够了,可这二位爷自己又信不过。 鬼知道什么时候,玄悲这枚炸弹会被引爆,到时候少林也会成为自己的敌人,自己这个南慕容的名头一下子摔得稀碎,武林中处处皆敌。 他可不相信阿朱那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会是她自己说的那样随便玩玩就学会了的。阿碧音乐上的造诣虽说是得了康广陵的提点,但慕容家在接下来几年也是砸了重金培养这小妮子的。现在想想阿朱与乔峰相遇时所说的那些话,根本满口鬼话,一句能信的都没有!别的且不论,易筋经藏在少林菩提院的秘密在少林玄字辈中都是个不能公开拿出来谈论的秘密,阿朱这小丫头出去一趟居然能将其盗出来。在原本的世界中,阿朱被玄慈的大金刚拳拳劲所伤,为了遮掩事实居然在聚贤庄扯谎是慕容复伤了自己人乔峰扯谎都没往慕容复身上引呢!论背锅,还得是我慕容复啊! 自己平时并不是没有暗示过阿朱,只可惜,这位慕容博捡回来的孤女根本就一意孤行,全然没把自己的那些提醒放在心上。 唉,真到了那个时候,就救这小丫头一命吧,就当是多年主仆一场,偿这份情谊吧。 头疼! 他摇头苦笑,不得不说,慕容博设下的这个局还真是一环扣一环,完美衔接,目前来看,除非自己狠下心来直接监禁阿朱和四大家将,否则无解。 这种感觉就像你明知前方有个坑,但你却无法避开,只能一头跳进去,这种感觉,真心憋屈。 “去,把薛神医请来!” 慕容复向外面走廊上的小厮吩咐了一声。 不多时,薛神医赶了过来,躬声道:“师叔有何吩咐?” “薛师侄,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尽快将其他几位师侄叫到参合庄来,师叔有要事要托付他们几个!” 薛神医面露难色:“其他几位师兄弟们的踪迹,师侄实在不知,上次聚会,二师兄提到其与大师兄康广陵近年来于扬州一带讨生活,如今在哪儿,师侄就不知道了。” 慕容复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是说,康师侄与范师侄两人很可能就在这江浙境内?不出三日就能赶到参合庄?” 薛神医陪着小心道:“有这个可能,但我那七位师兄弟向来云游四方,行踪不定,这会儿究竟在不在实在不好说。不知师叔有何要事需要交给我们几位去做,慕华可否代师兄弟们效劳?” 慕容复摇摇头:“你虽一片竭诚,然而功力尚浅,这件事情恐怕很难办好。” 薛神医脸微微一红,慕容师叔所言确实戳到了他的痛处,上次与星宿门人一战,让他对自己的武学水平有了个清晰的认知,比起刀剑杀人,银针活人可能更适合自己。 慕容复想了想:“薛师侄,也就是说你的七位师兄弟现在还不知你已来到了我燕子坞,更不知苏师兄秘信一事?” “师叔所言甚是。” 慕容复拍手叫好:“好,既然如此,师叔要你广散英雄帖邀请天下英雄前来观礼,定于下月十五,于参合庄行拜师大礼,入我姑苏慕容门下,不知师侄意下如何?” 薛慕华初时一惊,但他很快就明白了慕容复的用意,苦着个脸道:“师叔的这条计策倒是不错,只是这样一来,我那几位师兄弟们免不了误会,要找师侄我算账,到时候还望慕容师叔为师侄陈说。” 慕容复笑笑:“放心吧,薛师侄,到时候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薛神医想想,这样一来也可以早点告诉几位师兄弟师父允诺他们重归师门的好消息,受点委屈也无所谓了,只是师叔的这个主意未免也太过促狭了点。 说干就干,慕容复把参合庄所有能用的人都发动起来,会写字的抄帖子,不会写字的就把帖子散出去,总之一句话,动静越大越好,最好整得整个武林都知道。 函谷八友虽说行踪不定,但还是在江湖中讨生活的,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知道。而薛神医此举在不知情的七人眼里等同于背叛师门,以他们七人对于苏星河的忠诚,肯定不能坐视薛慕华如此行事。到时候绝对会来大闹一场,这样不就把人给聚齐了么?所以自己特意给留了一个月的时间。 只不过确实够损的 如今,自己初步的想法是先建立一个类似于西夏一品堂,却比一品堂更加隐秘的高手组织。倒不是说要凭着它像慕容博一样在江湖中兴风作浪,至少能拿它当个情报组织来用。总不至于再被人寻仇上门却什么也不知道吧。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天崔百泉和过彦之两人又要上门了,自己又得打发一下这两人,好在自己这次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可以跟这两人讲道理。武林之中,虽说以武论尊,但一味地以力服人也是行不通的,那样行事自己就成了游坦之那个中二少年了。 从少林回来之后,邓百川等三人各自回到了庄上,他们毕竟是慕容氏门下的庄主,老是留在参合庄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深夜。 邓百川起身坐起,穿好衣衫,向着庄外而去。他虽身形肥胖,但武功着实不低,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动静,是以庄上一众婢女仆从都没有被他惊动。 他运起轻功,快捷迅速,直奔十里之外的某处山岗,在那里,早有一个黑影在等着他了。 “你迟到了半炷香的时间。”黑影淡淡地道。 邓百川连忙单膝跪地:“望老主人恕罪,属下并非有意。只是.” 黑影打断邓百川道:“好了,无需多言。我时间有限,说说这段时间公子的动向吧。” 邓百川恭声道:“是。” 接着,邓百川将他这段时间知道的关于慕容复的一切详细地说了一遍从求医大理到后来与丁春秋等人的一系列遭遇战都说了一遍。黑影的身形隐匿在黑夜中看不出表情。 待邓百川说完,黑影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复儿的武功大有长进。不错,不愧是我慕容家传人。你等日后需加倍尽心辅佐。” 邓百川道:“请老主人放心,兴复大燕,时刻不忘!” 黑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老主人,还有一事,我觉得值得单独拿出来和老主人讲一讲。”邓百川补充道。 “哦?” 于是邓百川将慕容复几人在大理遭遇神秘高手袭击一事详细地说了一遍,黑影全程一言不发。 待邓百川说完,黑影挥手道:“你跟随我的时间最久,你办事,我放心。今日就下去吧。” “是。”邓百川又施一礼,然后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黑影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道:‘神秘高手?莫不是哪个老家伙耐不住寂寞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还是说.” 他冷哼一声,迅速离去,在他站立过的地方,一丁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刚才立在那里的不是人,而是黑夜中的鬼影 (本章完) 第112章 北冥初成 第112章 北冥初成 肺手太阴之脉,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从肺系,横出腋下,下循臑内,行少阴、心主之前,下肘中,循臂内上骨下廉,入寸口,上鱼,循鱼际,出大指之端。其支者:从腕后,直出次指内廉,出其端。 慕容复将自己关在密室之内已经半月有余。 这半个月中,慕容复一步都没有踏出过密室,实在饿了也不过草草地吃上几口干粮了事。内功深厚之辈虽然不能像传说中的仙人那般餐风饮露,但气血之旺盛也远胜普通人,纵使一连几天不饮不食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慕容复在修炼北冥神功。 昼夜不息的连续修炼令他心力交瘁,却也收获颇丰,如今北冥三十六脉已经初步成型,虽然内力的总量并未比之前增加多少,但比起闭关前却不知凝实精炼了几许。之前取自他人的内力虽多,用起来却老是于自己有一层隔阂,须知高手相争,差之毫厘便足以决出生死。当初少林藏经阁遇上了萧远山,如果不是仗着六脉神剑和斗转星移两大神功的精妙玄奇,再有便是萧远山做贼心虚,急于脱身的心理,真要是死磕到底的话,这一点足够令自己喋血当场。一想起那一战,慕容复就后怕,所以这次回到参合庄,处理完一些琐事之后,慕容复连曼陀山庄都,没跑一趟便进入密室闭关了。 如今在打通了北冥所载的周身经脉之后,慕容复才算是真正将取自他人的内力转化成了自己的,如果说之前的内力如八百里洞庭,烟波浩渺。那么如今慕容复体内的内力才算真正如浩瀚长江,奔涌不息,反复涤荡周身经脉的同时,越发如臂指使。在这个过程中,还有一个无心插柳的意外惊喜,那就是随着内力与经脉亲和度的提高,六脉神剑用起来也越发顺手了。原本同时驾驭三路剑法对身体的负荷颇为不小,如今同运三路剑气一段时间之后也不会有那种类似于虚脱的感觉了。当然,这并非是说慕容复便从此完全掌握了这三路剑法,要完全参透这几路剑法的剑势,非得再历十几年苦功不可,慕容复如今不过是完全掌握了剑气而已。 从无量山带出来的北冥神功秘籍虽说没有图像比照,连起来颇为不便,但优点在于无崖子亲口认证,绝对正宗,也就是说不存在什么强练七十二绝技一类的暗门在其中,对身体无害,完全可以放心照练。 何况逍遥派高深功法都有一个明显的共性,就是对延缓身体衰老,养颜驻颜大有裨益。以往慕容复虽说也是一名清俊公子,但因为心怀复国执念,眉宇间始终藏着一股化不开的偏执苦怨之意,虽说后来出了变故,心中郁结之气散开了,但几十年由心而生的面相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而今逍遥派高深功法小成,眉宇间不觉已经有了几分类似于无崖子的那股世外神仙般的气质。当然,这些都是微末之事了。 北冥神功并非是一门单纯吸人内力的功法,照无崖子所说,用北冥神功夺取他人功力不足效法,时间久了反而有害。 北冥之中蕴含道家阴阳交泰,刚柔兼济的道理,所以其内力其实是至阴与至阳二者互相生发的结果,像之前段誉那样胡乱吸收一堆驳杂不纯的内力,阴阳失衡之下,小命没丢实在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后来段誉打通六脉疏导了这一堆乱七八糟的内力,不然也难逃一劫。 而慕容复先前在大理,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一部分段誉的阴柔内力,后来又吸收了两大佛门高手的阳刚内力。再加上斗转星移走的也是机巧灵便,以柔克刚的路子,两相对冲之下,居然误打误撞地实现了平衡,没有出岔子,不得不说,命大。 当初无崖子一番解释,慕容复只觉后背汗如雨下,方知自己无意中绕着鬼门关走了一遭。是以无崖子让自己日后不要再掠夺他人内力,慕容复很干脆地答应了,转而将精力放到了研究北冥的武理上。 如今,慕容复随手拍出的一掌之中都能同时包含至刚至柔两种劲道,比之一些高深掌法也不会逊色多少。 原来这北冥神功并非是叫人凭借内力之多寡,以力压人。内力深厚只是基础而已,须知浩瀚如北冥,也不过是相对人的七尺之躯而言,小大之辩,从来都是相对的。纵使微如芥子,也可成一方世界,浩瀚如江河,在传说中的巨人夸父眼中也不过一瓢之饮。一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天地万物,荣而复衰,周而复使,讲究的都是一个自然之理。 很显然,无量山留书之人有意将得到秘籍之人往歧路上引。如果得书者心术不正,最后肯定会沉浸在掠夺他人力量的快感中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这样一来“杀尽逍遥弟子”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当慕容复觉得再在密室中枯坐下去也不能再有多少精益的时候,他果断地打开密室的门,出了关。其时已是黑夜,室外星斗满天,万籁俱寂,晚风拂面,令慕容复的头脑为之一清。 “呼!”慕容复长出一口气,正待离去,不远处的一个身影让慕容复惊呼出声:“阿碧!” 朦胧月色下,那人一袭碧色衣裙,身形清瘦,荷风徐来,衣角轻扬。冷月无声,照伊人玉容寂寞,她安静地坐在小亭中,像太湖中一支青荷,清丽雅致,又不显张扬,仿佛随这片山水一道诞生。 听到这声呼唤,佳人娇躯一震,蓦然回首,见慕容复一袭青衫,长身玉立,正微笑着看着她。 阿碧美眸含笑,莲步轻移,下意识地就想扑向心上人怀中,到了慕容复身前,却又意识到了什么,止住身形,欠身行礼:“公子.” 阿碧一声娇呼,已被慕容复揽入怀中,接着娇俏的小鼻子被慕容复的食指充满爱怜地刮了一下:“早说了,私下里不用行礼,还有,说了,两个人的时候叫我什么?” 阿碧俏脸微红,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慕容复暗道奇怪:先前这妮子如此大胆,怎么这时候又这般扭捏了? 正疑惑间,一声娇笑给了慕容复答案:“阿碧妹妹平日里眉间心上都是公子,公子闭关的这段时日每天都会准备好点心菜肴静候公子出关,今天终于让妹妹等到了。” 阿碧脸上那抹红霞飞到了耳尖,不过她平素与阿朱无话不说,这点小秘密早就对阿朱说了,因此被对方调笑几句,她也不觉得有多突兀,反而像一只贪图冬日暖阳的猫咪一般往心上人怀里缩了缩,笑道:“阿朱姐姐莫要取笑妹妹,每天送给公子的饭食中姐姐也费心不少。” 阿朱俏脸一红,平素伶牙俐齿的她这下一下子也说不出话来了。 月冷清辉,佳人如玉。 喘口气,证明自己没有进宫 (本章完) 第113章 双姝 第113章 双姝 谁知心眼乱,看朱忽成碧。 阿朱并不是阿朱,阿碧也不是阿碧。原本天各一方,毫不相关的两人之所以聚集到燕子坞,都因为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家族传承了几百年的野心。 还施水阁内,慕容复抬头望天,一声长叹,在他身旁,一册有些年头的书卷静静地躺在案角。 这里是慕容家的核心所在。汇集了过去几百年慕容家历代家主的心血,也是慕容家过去几百年造下的累累罪孽最有力的证据。一间小小的水阁,几千卷书册,后面藏着令人作呕的腥风血雨,数不清的道貌岸然。所谓世家清贵,还不如太湖底下的淤泥干净。如果说,所谓的江湖道义真的是那么回事的话,那这水阁就应该被一把火烧掉。 还施水阁其实有两间,一明一暗。上面的那一间便是四大家臣和阿朱阿碧这样的亲信眼里的还施水阁,而另外一间,则是借助精巧的机括装置,生生地在这太湖水波之中打造出了一间十丈见方的水殿! 这里才是慕容家真正的核心所在,存放着斗转星移等家传绝学,以及历代慕容家高手对这一门绝学的参悟,体会,此外还有历代家主的灵主。只有在前任家主临终前才会告诉继任家主一人,外人无从得知。因为这里藏着的每一个秘密都足以令慕容家沦为千夫所指。 慕容复将书册合上,不想再看下去了。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但书册上的内容还是令他心潮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慕容博临终前留下遗言,让慕容复将斗转星移练到登堂入室,无法进益之时,再打开这一层楼阁。到时候慕容复才算是真正完全掌握了慕容家。此前,原主试过自行寻找这一层水阁的入口,然而都无果而终。直到几天前,慕容复才明白慕容博的用心,原来,水阁的机密,就藏在斗转星移的秘籍中。以此前慕容复在武学上的进益,只怕是再有二十年都未必能够进入这一层水阁。而之前连番奇遇,大大加速了这一进程,终于在几天前,慕容复成功将此前停滞不前的斗转星移练到了第三层“物换星移”,探索出了这一层水阁所在。 这一点,只怕是慕容博都没有算到。 只不过,慕容复并不开心,慕容家这点破事,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心烦。 他从水阁出来,师哥苏星河门下的哑仆等候多时了。此前,慕容复来水阁都是让阿朱或者阿碧驾舟送自己过来。哑仆们来了之后,这个活就交给哑仆了。 他很庆幸没有让阿朱阿碧跟过来,因为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面孔去面对这二姝。 哑仆的浆不停地分开太湖的水波,某一瞬间,记忆在慕容复眼前闪现。仿佛回到了那个菱歌泛叶,竹马青梅的夏天。 慕容复苦笑一声,暗道:自己一直以来对阿朱和阿碧心怀戒备,到头来自己只猜对了一半这一切又是慕容博挖的坑没错,受害者却也包括了朱碧二姝。 真是讽刺啊。 哑仆依旧默默地撑着长篙,不闻不问,自然没有烦恼。 三九水路转眼就到,哑仆恭敬地停好船,等着慕容复上去。慕容复轻轻地一点头,示意他下去,哑仆面无表情地缓缓退去。 哑仆一事,慕容复自然没有对其他人明说,只是含混不清地带了过去。也幸亏此时四大家将并不在参合庄,否则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哑仆各个身手不凡,不是普通人。 这段时间,阿朱和阿碧忙着筹办所谓的英雄大会,请帖早发出去差不多一个月了,后天,薛神医“拜入”慕容氏门下的拜师大会就会举行。 不过,慕容复等的并不是那一天。 发出去的英雄帖其实藏有暗语,江湖上那帮粗通文墨的大老粗们看不出来,但函谷八友肯定看得出来。暗语写得是慕容氏拘禁薛神医。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帖子既能扩散到函谷八友的手中,又能保证八友不在他人面前现身。因为八友势必会在所谓大会开始之前来参合庄砸场子,而自己支开了四大家将,省的自己的举动又被人透露给慕容博。 阿朱出去采办物品去了。自从上次鸠摩智擅闯参合庄之事后,慕容复很“客气”地请几个吃里扒外的帮办告老还乡了,如今,物资采办之事全由二姝亲自负责。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慕容复的武功尚浅,鸠摩智这等强敌杀上门来是真的会要命的,所以自己需要保持燕子坞的隐秘性。现在无所谓了,谁来都不好使,反正自己又没把什么“复国”大业放在心上,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燕子坞内,阿碧正在组织下人们干活。自从慕容家上一代主人去世之后,慕容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在阿碧眼里,如今有关公子的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进行。心上人的这些变化令她如在云端,这段时日,每一天她都被巨大的幸福感包围着。尽管慕容复大多数时间在了练功上,没有什么时间儿女情长。 “公子,您出关啦。” 见到慕容复的身影,阿碧美眸一亮,轻移莲步一路小跑迎上来。 慕容复笑了笑,藏起嘴角那一丝苦涩之意。 “辛苦了。” 慕容复温柔地为阿碧撩起一丝散乱的青丝。 阿碧俏脸一红,喃喃道:“只要公子开心,婢子就不辛苦。” 听着阿碧朴拙的真情流露,慕容复心中更觉愧疚了。 如果不是慕容博的野心,阿碧会不会比过得比现在更加开心呢? 或许吧。 慕容复说道:“让大家都歇息吧,薛神医拜师一事,不用再忙活了。” 阿碧愕然:“怎么了,公子?” 慕容复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阿碧的问题,而是悄声对阿碧说了些什么。 阿碧美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随之又带上一丝疑惑,羞涩地低下了头。 “我此次闭关,颇感疲惫,为我抚琴一曲吧。” 慕容复向着琴房走去。 “是”阿碧躬声应道。 (本章完)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客至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客至 夜晚,参合庄大厅。 慕容家的大厅并不宽敞,真要论起来的话,还不如所谓“游氏双雄”一类的武林后起之秀的宅邸。 昔年慕容龙城自知大势已定,不可与命相争,心灰意懒之际,归隐姑苏,以慕容家历代之积蓄创建了参合庄。此后的岁月中,慕容龙城再没有踏出姑苏一步,只是在参合庄内潜心研究天下武学。还施水阁亦于那时创设,其成立的初衷便是慕容龙城欲采百家武学之精要来完善自身创设的斗转星移这一门绝学。慕容龙城之后的百年岁月中,慕容家历代高手凭借着“斗转星移”这一门神技为慕容家闯出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威名,还施水阁的规模越发扩大之时,慕容家却再也没有出过慕容龙城那样的绝代高手。 慕容龙城既超然出世,自然也就懒得再在世俗间的那些迎来送往上心思。所以这参合庄的客厅只能容得下十来人而已,人再多的话就显得拥挤了。 眼下,上百支蜡烛将大厅照得宛如白昼。这些蜡烛都是特制的,里面参杂了松香、冰片等名贵香料,燃烧的时候不会产生油烟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整间屋子没有任何看上去奢华名贵的装饰,桌椅上摆放的锦枕干净整洁,半旧不新。 屋子正中的一张乌木几案上,一张朴拙古琴占了桌子的正中心的位置,一张绮丽古瑟安静地躺在不起眼的角落,一如几案后的玉人,温顺,柔和,不鸣不争。 另外一张几案上摆放着一只精巧的红泥小火炉,炉子上是一只小巧的宜兴紫砂壶,纵使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并非凡品,徐徐文火撩拨着壶底。红衣美婢仔细地伺候着炉子,时不时偷眼看一下一旁手执一扇,半晌不动的青衫公子。 茶好了,红衣美婢轻轻地为青衫公子倒上一盏,青衣公子微笑着接过,轻轻道一声谢,放到唇边抿上一口,微笑着点点头,对一旁的黄衫中年人说道:“薛师侄,你也尝尝这新茶吧。” 庄内其他的仆人都在阿朱的安排下放了三天的假,此时,偌大个参合庄只有慕容复等四人而已。 慕容复口中的薛师侄自然说的是薛神医了,此时薛神医正捧着一盏刚沏好的新茶,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慕容复道:“慕容师叔,真的要这样吗?” 慕容复轻轻地放下茶碗,冷笑道:“第一次见几位师侄,当然要替师兄靠校一下几位师侄的武功品性了。师兄将诸位师侄重归师门一事交由我来裁决,这可马虎不得。我可不想我派再出一个像丁春秋那样的逆徒!” 说到最后一句,慕容复话里的森然之意已经十分明显了。薛神医自然听出了慕容复话里的意思,急忙跪下磕头道:“薛慕华和众位师兄弟永远忠于我派!绝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狼心狗行之徒!” 慕容复笑道:“慕华何必如此?师叔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呢?来,继续喝茶。” “是,多谢师叔。” 薛神医起身,悄悄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眼前这个平常看起来和气的年轻师叔,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一个好好先生啊! 看到薛神医的反应,慕容复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今天是无头帖子上标注日期的前一天,函谷八友要来,也只会在今晚了。逍遥派行事向来隐秘,八友既知逍遥门规,自然不会选择在当天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大闹一场,这要是让苏星河知道了他们几个这辈子都别想重归门派。 还有一层心思就是慕容复希望亲自检验一下八友的能力边界到底在哪里,以后安排他们几个做事也心里有数,尤其是武功。要是直接拿出苏星河手书,这几人就是打死他们也不敢和自己动手。所以才安排这么一出,就是故意不说明真相,引七人全力出手,再轻松打败几人,到时候再拿出苏星河手书,彻底折服这几人。 还有便是,慕容复希望拿这几人来当个陪练,看看自己北冥神功与斗转星移更上一层之后能达到什么水平,可自己没事也不能去找乔峰等人打一架,就只好委屈一下这几位师侄了。 阿碧素手着弦,琴瑟和鸣,奏地是唐人刘禹锡的竹枝词。慕容复继续打量着手中那一把湘妃竹扇,眼中流露出一丝赞叹之色,神态平和娴雅,与之前冷言敲打薛神医时的状态判若两人。 扇面上有小苏学士的题字和落款。这把扇子若是放在后世,必然引得无数人争购,价值连城,在这个时代却算不上什么抢手的香饽饽。昔年小苏学士成名之时,这玩意儿一时间身价百倍,有千金易得,一扇难求之名。后来朝堂上拨云诡谲,苏学士锒铛入狱,这玩意儿又成了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瘟神。 慕容复自幼便佩服苏东坡的为人和诗才,于是几个月来让人收集了一堆这种扇面,眼下他手中这把的扇面上所题便是一首《望江南》。其中一句“诗酒趁年华”尤为慕容复所喜,故而时常将这一把带在身边。 天色渐暗,月华东出,清风徐来,太湖水微起波澜。 突然,慕容复将扇面一收,站起身来,笑道:“来了。” 阿朱阿碧闻言,利落地备好七盏茶,接着二女一齐前往大厅门口迎接。但见水面平静,连一点舟船的影子都看不见,哪里有人?二姝却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微笑着等在门口。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伴随着一声爆响,一颗绚丽的烟在空中炸开,一声响之后,又是连续两响。三响烟,三种不同的颜色,正是逍遥派的标志。 接着,一阵悠扬琴音从远处传来,琴声古拙中透着一股激昂之意,正是昔年嵇康扬名天下的广陵散。这道琴声传来,朱碧二姝顿时脸色一变,面现潮红,显然是被其中的内力所激,气血翻涌的缘故。正当二姝身形摇晃之时,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往二人背心各拍了一下,一股温暖的内力注入二人体内,二姝体内的不适感瞬间消失,不禁感激地往身后看了一眼。而慕容复此时早就又回到了几案前摆弄着茶盏,仿佛从来没有动过一般。 从慕容复起身为二姝注入内力到折返,整个过程只发生在瞬息之间,一旁的薛神医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道青色的身影一晃,然后一切如旧。这令薛神医惊骇不已,心下暗道:“看来师叔这次闭关,进益不小,这可才不到一个月啊。如此天赋,怪道会被师祖看重。”羡慕之余,心下黯然,更觉自身武学修为浅薄,与眼前这位师叔相比,正是萤烛之光与皓月争辉,自取其辱。同时心里又暗暗为自己的几位师兄弟担心起来,怕一会儿慕容复下手太重,伤了几人。 这次来到燕子坞,慕容复将还施水阁对他开放,让他去自行挑选一门武学,薛神医都谢绝了。只道自己从此一心只钻研医术,再也不涉足武学一途了。 “不知道众位师兄弟能在师叔手中走多久?”薛神医心中担忧。 虽然早有预期,但康广陵等人的出场方式还是让慕容复一阵无语:这帮家伙是真的打算来和自己拼命的啊!原来这《广陵散》一曲,讲的是昔年一代豪侠聂政为报知己情谊,孤身突入重围,行刺韩相侠累一事。康广陵这老小子上来就奏此曲,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慕容复翻了翻白眼:看来用不着让薛神医演戏了,今天这场架有的打了。 虽说此事是自己故意挑起,但这几个“师侄”在自己面前如此招摇,自己这个师叔还是要有所表示的,当即气沉丹田,朗声道:“贵客临门,未克远迎,还望自便!”声音不大,却传出好几里,阿朱等三人浑然无恙。二里外的一叶小舟上,几人的身形却是一晃,脸上齐露惊骇之色。这一手摧音成线的功夫需要对内力精准把握,对方上来就露了这么一手,显然是要给自己等人一个下马威。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色,都看出了各自眼里的那一丝惊骇之意。一着装素雅的中年美妇看向船头的白发老者颤声道:“大哥,怎么办?”。这妇人正是函谷八友中的七妹“石清露”,此人擅长鸟园艺,有“痴”之称。虽然功力较低,却擅长以粉迷人,算得上半个用毒的高手。眼下见对手内功修为深湛,明显远在昔年师父苏星河之上,顿时心下慌乱,看向了大哥康广陵。 船尾的八弟李傀儡衣服一袒,瘫坐在船尾,指着参合庄的方向唱道:“听哀告,听哀告。我骂你个欺君罔上曹阿蛮。你本汉臣食汉禄,如何效法那董卓,残暴忠良,迁劫天子?使得志士落泪,叫我牢骚断肠,呀,我的个楚囚南冠的五哥哥呀!”他一边唱,一边骂,扮演的是那三国名士祢衡,击鼓骂曹,然而内力有限,传到参合庄的方向的只有模糊不清的几句而已。 康广陵也是一惊:“这个慕容公子好强的内力。只怕当真能和丁春秋那恶贼一战,江湖上的传言怕也有几分可信。” 原来之前函谷八友便听说了南慕容打伤丁春秋一事,但是他们几个谁都没有相信,只道是江湖人士以讹传讹,敷演出的一段故事。或者是那慕容复自吹自擂,故意派人散播这等言论以抬高自己的名望。丁春秋的武功,别人不清楚,他们几个还不知道吗?要是那般好相与之辈,他们师兄弟八人也不至于一躲就是几十年! 后来又见慕容家满江湖散播无头帖子,只道自己这位五弟要改换门庭,投入姑苏慕容门下。师兄弟几人俱各恼怒,遂赶往河南薛神医庄上问责,不想等他们几人赶到时,已是人去楼空。几人心下恼怒,然而三弟苟读仔细研读了无头帖子上的信息,发现其中另有暗语。讲的是慕容复囚禁薛神医于姑苏参合庄。几人同门学艺,虽入门时间有先后,却一直情同手足,就算被师父逐出门墙后,也一直心向本门。慕容复此举无异于向他们挑衅,这如何能忍?众人一合计,把心一横,管他慕容家什么龙潭虎穴,总归要闯一闯,合他们师兄弟七人之力,未必就怕了他慕容复。 然而慕容复一声清啸之下,包含深湛内力,几人不禁心中忐忑起来,纷纷看向武功最为高强的大哥康广陵,希望他拿个主意。可这康广陵虽一把年纪,却是孩童心性,事到如今,只是连道“可惜”,众人不解,出声相问,却听他回答道:“可惜他武功高强,却是丁春秋那样的恶贼。唉,想来我这一首广陵散,他是解不出其中韵味了,怎么不可惜呢?” 见大哥如此,几人也不再指望大哥拿什么主意,转而将目光投向二哥范百龄。范百龄虽武功远不及大哥康广陵,却是八人中最富智谋之人。因其擅下围棋,干脆制作了一张磁铁的棋盘,以之为兵刃,时刻沉思于纵横十九道之间。如今强敌在前,他沉思一番道:“我等一门师兄弟,荣辱与共。怎能抛下五弟不管?待会儿我们先与之理论,好言分说,若不成,我们师兄弟几人一起上,未必就赢不了!” 一旁作穷酸书生打扮的三哥苟读闻言,往身上一阵手忙脚乱地摸索,引得师兄弟几人问道:“三弟(哥)你在找什么?” 穷酸书生挠挠头道:“我在找我的书,一会儿见了那慕容公子,我好按照圣人之言,劝导他。”众人哑口无言,只道三哥脾气一向如此,也就不去理睬他了。 四哥吴领军不说话,伸出手指,朝着参合庄的方向写写画画,似乎在描绘着什么,口中不住赞叹道:“好一处古拙大气的庄子,果然是武林世家,和那些暴发户就是不一样!”他人称画狂,平生最好丹青之笔,见了参合庄形貌,虽无笔墨在身边,却也忍不住故态复萌。 一旁一个手执端斧,作匠人打扮的中年大汉冷笑道:“管他什么世家不世家,若他讲理倒还罢了,若不讲理,哼!叫他统统化作断壁残垣!”一边拍了拍身旁的一团包袱。几名师兄弟见了他的动作,都下意识地往一边挪了挪,似乎对里面的东西很是惧怕。冯阿三笑道:“我这精心配制的火药等闲不会爆炸的,放心好了。”几句话间,小船已经来到了参合庄前,却犹豫着不敢上前,逡巡不定。直到里面一个平静的声音传来:“客人远道而来,如何不进?香茗已然备好,再等怕是没那个味道了!” (本章完) 第115章 气节 第115章 气节 这一声客气的招呼,令七人心中大骇。师兄弟七人除大哥康广陵较为镇定之外,其余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无法掩饰的震惊之色。 但凡内力深湛之辈,五感较常人敏锐许多,这一点是几乎所有武林人士的共识。一些将内功练到登峰造极的高手,纵使几十丈外人的呼吸声也能清楚听见。 此时七人的小舟虽然靠岸,然而高门大户,深宅别院,要见着正主,少说还得再走一段几十丈的距离,如果说方才未靠岸之时慕容复以高深内力传音只是令几人心中忐忑的话,方才慕容复请众人进门这一句就真的是动摇了众人与之一战的信心了:和这等高手动手,真的有赢面吗? 几位师弟师妹都看向二哥范百龄,希望他拿个主意。范百龄凝视手中棋局良久,咬牙道:“既然别人摆下棋局相待,我们几个岂能不去应这个劫?大不了同生共死罢了!” 苟读挺胸抬步,走到几位师兄弟面前,身上的那股酸腐之气如潮水般退去,凌然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等几人同门学艺三十载,此情此义,山河无改,金玉不换!今日之事,有死而已,而又何惧乎?” 他们八人早在三十年前便被苏星河逐出师门。但在他们心中,始终将师门情谊放在第一位,故而苟读说他们同门学艺三十载。 实际上,八友中最年轻的石清露与李傀儡入门之时尚为垂髫小儿,到苏星河将八人一齐逐出师门的时候,二人也不到十岁。但是二人之所以能有今日,全赖几位年长的师兄们一力扶助,呵护,所以在二人眼中,几位师兄其实既是兄长,也是父亲。父兄有命,岂敢不从? 正当众人一脸悲愤,准备慷慨赴死,践金兰之诺时,一阵慷慨琴音伴着悠扬箫声传入众人耳中。众人齐齐一惊,下意识就捂住了耳朵。要知道八友的大哥康广陵就擅长以内力化入琴声,乱人内息,扰人神智。如今大敌在前,几人岂能不防?只有康广陵双眼微眯,轻捻胡须,听了一会儿后,嘴角露出了笑意,口中啧啧称奇,作凝神苦思状。 良久,康广陵猛地一动,险些将胡须扯下来。但他一点不觉疼痛,眼中激动之色难掩:“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逆弹宫商角徵羽,看似不按章法,实则奇中有正。明明剑走偏锋,却有一股难以比拟的慷慨豪迈。了不起,了不起。” 众人大感无奈,强敌在前,大哥康广陵却是这等行迹。不过此时此刻,康广陵这种反应却让几位师弟心下稍安。毕竟如果连大哥这种孩童心性的乐痴都表现出惧怕了,恐怕几人真的就得掉头折返了。 当下内心稍宽,一听之下,都觉此琴音大为新奇豪迈,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洒脱之意。听了一会儿后纷纷点头道:“光听这琴音,这慕容公子倒也是个难得的风雅之辈。倒不是丁春秋那等凶恶之徒。说不定此事能够善了。” 说话间,一人提着一个淡红色的灯笼从黑暗中徐徐步出,来到众人面前。几人一看,原来是一名女子。那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一身淡红衣裙,鹅蛋脸面,身量苗条,虽然称不上角色,亦是难得一见的清丽佳人,想来是慕容复府上的丫鬟婢女一类人了。 那女子走到众人面前,盈盈一拜:“几位客人远来辛苦。公子已经在大厅等候多时。天黑路远,请几位跟随婢子,莫要迷失了方向。” 七人一愣:难道说慕容复早就知道几人要来?是了,就算老五聪明,用暗语向几位同门传讯,这么些时日,那慕容复恐怕也看出门道来了,故意摆这么一出。 其实他们要是再聪明一点,也不难猜到真相。试想这慕容家虽然名贯江南,但连知道燕子坞的人都没几个,如何他们几人一叶小舟就破浪而来了呢?其实这一切都是慕容复安排的人在指引。 几人武功都不弱,看出来这名引路的小婢女是有武功的。虽说与几人相比不强,但也足以让众人震惊了。中年美妇石清露试探着问道:“这位妹妹如何称呼?” 少女笑道:“几位客人不必如此客气。公子爷平日叫我阿朱。” 见少女好说话,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拉着她聊了起来,想打听一些关于慕容复的信息。好比后世某些不学无术之徒,临考前拼命翻书,一个道理。 阿朱笑着一一回应,只是关键问题全都轻轻带了过去,既不得罪人,又没说什么有效信息,只说慕容复聪俊儒雅,待人宽和。众人原本欺阿朱年幼,不通世故,见此情形也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不再发问了。于是几人心情愈发沉重,一路走来,倒比之前的四九水路还要漫长。 终于来到了参合庄大厅,但见银烛高照,幽香入鼻,却没有几人想象中的奢华。几人当即运功屏气凝神,生怕对方用毒。 红衣美婢,手执灯笼在门口站定,躬声道:“请!” 几人逡巡不前,感受到各自体内无恙,确认无毒之后,才尴尬地笑笑,迈步向前。 大厅内只有一名身着碧色衣裙的美婢在抚琴,先前的琴声就是从她这儿发出来的。想不到这等慷慨洒脱的琴声,居然出自这样一个清秀佳人的纤纤素手,令几人啧啧称奇。 见众人进来,碧衣婢女琴声一停,起身迎接,刚要开口,美眸一亮,喜道:“师父!” 几人心中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康广陵将手中的琴往三弟苟读的怀里一抛,大步向前,激动道:“阿碧小丫头,真的是你呀。” 这.方才还剑拔弩张,怎么一下子好像认上亲了呢? 好一会儿,几人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个名叫阿碧的小妮子,昔年曾在大哥康广陵门下学过几个月的乐理,算得上有一份师徒情义在里面。 多年未见,康广陵喜不自胜,笑道:“小徒儿,这些年你都去了哪?怎么来到了姑苏慕容府上?” 阿碧眼神一黯,将父亲如何与人结仇,自己如何被送到慕容家来避祸一一道来。几人听得咬牙切齿,怒道:“居然有这等事情,定是那慕容家所为,我们函谷八友岂能不管!” 阿碧急忙摆手道:“不是这样的,你们听错了,公子是好人!” 范百龄笑道:“阿碧小丫头,既然你是我们大哥的弟子,那我们几人也算得上你们的师叔了。今天我们特来慕容家,是有一事向慕容公子请教,还请慕容公子出来一叙。” 他们几人怕慕容复故意打感情牌,待会儿动起手来,大哥会留手。实际上慕容复存了杀心的话,纵合他们八人之力,也不是慕容复的对手。只不过在他们的认知中,丁春秋那等武功和毒功便是举世无双,再也想象不到别的高手而已。 范百龄话音未落,屏风后面,两道人声说笑着传来:“薛师侄,你这几个师兄弟倒还真讲义气,真的来了。”而另外一道声音则说不出的恭谨小心:“师叔有召,怎敢不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众人面前,前方一名青衫公子,正是慕容复。而后方的一名灰袍中年人,不是薛神医还是谁? 见薛神医露面,六人都一喜,就想上前打招呼。范百龄面色冰寒,棋盘一横,挡住了师兄弟六人的路。 范百龄此举,令众人大是不解,纷纷质问。范百龄冷声道:“事到如今,你们还没看出来吗?薛老五这是给我们下套了,他早就改换门庭了!却特意把我们几个给诓来!以达到他卖友媚主的目的,这等奴颜婢骨之徒,理他作甚!” 他只顾自己宣泄不满,一时间没有注意措辞,要知道阿碧阿朱此时就在屋内。果然,一语既出,薛神医脸上露出一丝难堪之色,欲言又止,而慕容复眼角则划过一丝冷芒。 康广陵皱眉道:“二弟,不可胡言!” 薛神医咬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诸位师兄弟想必也听说了慕容公子击败丁春秋一事。我等为苏星河逐出门墙已有三十年,苏老头被区区一个丁春秋逼得三十年不敢踏出聋哑谷一步。而今慕容公子英雄了得?我等何不改换门庭,另谋高枝?不强过现今这般无门无派,孤魂野鬼般的状态?何况我等与苏星河的师徒名分,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了结了。昔年我等被苏星河逐出门墙之时尚青春年少,如今已然苍颜华发。试问人生几何,又有多少岁月还能让我等这般蹉跎?念在昔日同门之情,听我一句劝吧。” 话音未落,早被几人的怒喝声打断。 范百龄直指薛神医,痛骂道:“薛老五,你不念昔日同门之情,改换门庭,已然是大罪。还设下这等骗局,诓我等前来,你以为我们是和你一样的软骨头吗?想拿我们师兄弟七人立威,壮他慕容家的声势,休想!” 中年美妇美妇石清露眼中含泪:“五哥,没想到,你.” 他们几人确实情深意重,不然也不会一听到消息,千里迢迢地跑来以身犯险,如今见薛神医背信弃义,他们几人说是心如刀割也不为过。 薛神医脸上划过一丝痛苦之色,很快又被他掩饰下来,冷哼一声:“既然你们几人执迷不悟,硬要跟着那老骨头一条路走到黑,那我等恩断义绝便是。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相欠。” 见薛神医,言之凿凿,几人心头又痛又怒。范百龄咬牙道:“那今日,我们师兄弟几人就代替师父清理门户,废了你的武功!” 慕容复背着双手,悠然道:“几位,薛神医如今已为我慕容门人。几位当着我的面说清理门户,未免大言炎炎。” 范百龄棋盘一横:“慕容公子,我等知你是江南世家大族传人。但我等来历,想来薛慕华那个叛徒也已经对你说了。我逍遥门人,忠于师门,岂有改换门庭之理?还望公子不要强人所难,双方失和。” 慕容复站在那里,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世家公子。这种情况一般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对方真的不会武功,另一种可能就是对方的武学修为远在自己的理解范围之内。 作为武林世家的传人,前一种可能自然是无稽之谈,而后一种可能又太过荒诞。要知道范百龄的武功勉强也算得上一流高手,这还是多年苦修的结果。慕容复能有多大年岁,能到那般地步? 慕容复笑道:“我姑苏慕容广招天下英才。薛神医早就对我说过几位本事了得,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几位何不同入我姑苏慕容门下?各位放心,我慕容复允诺,几位入我门下,定平等相待。我慕容氏所藏天下武学,也可尽数向几位开放。各位,考虑一下吧,人生苦短,莫要自误啊。” 听到慕容复此言,要说几人丝毫不心动,那是假的。江湖中人谁不知道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大名?威震江南百年的武林世家,这等名气,可不是虚的。而慕容复上来就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听他的意思,似乎只要自己等人点个头,无尽的武学宝藏就会为自己等人打开,这是多少江湖人士做梦都不敢想的? 然而几人只是犹豫了一下,便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那一丝坚定的神色,沉声道:“若是贪图武学秘籍,我等又何必苦熬三十载?慕容公子,昔年汉使苏武北海牧羊十九年,多少艰苦而其节不改。我等虽无苏武之贤,也有古仁人之志。今天公子若执意护着这个叛徒,那我等也只能以死全节,以报师恩了!” 其余几人虽然不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七人站在一起,目光坚定。 慕容复心中赞叹:不错,苏师兄这帮徒弟虽然武功不咋地,节操还是有的。在自己的连番威慑之下,明知不敌还能如此,确实值得信赖。 忠诚没有问题的话,那就让自己看看,有多少能耐吧。 慕容复心中暗道。 (本章完) 第116章 烛火戏群豪 第116章 烛火戏群豪 慕容复笑着摇了摇头:“几位说笑了,薛神医既然已经答应拜入我姑苏慕容门下,就是我门中人。况且正如薛神医所言,几位同道早在三十年前就被尊师逐出门墙,现如今薛神医改换门庭,也不算叛出师门,何过之有?若薛神医当真背叛师门,我慕容复出于江湖公义,断然不会收留他。可诸位远道而来,怀兴师问罪之意,到头来兴的却是无名之师。怎么?欺我慕容家无人吗?” 这话说得可一点也不客气。慕容复本来就是想引诱几人出手,试探一下几人的能力,言语中自然就把话题往动手的方向引。 此话怎讲?这番话的厉害之处倒不在于最后一句展露敌意,而在于前面那一番话踩住了几人的痛脚。其一,三十年前,几人因为丁春秋的原因被苏星河逐出门派是几人一生无法释怀的痛,慕容复一个外人故意提出来,这是赤裸裸地往几人伤口上撒盐。其二,慕容复话虽不客气,可确实占理。薛神医名义上已经不是逍遥门人,他若真的愿意改换门庭的话,自己几人这番是真的师出无名。可话虽如此,几人心中的屈辱也是真的。 后世某些小夫妻,为了名下再添一套宅子,特意整一出鸾凤分巢的闹剧。到头某一方假戏真作,把原本的一对鸳鸯偶变成了假凤虚凰。 那这时候另外一方作何感想呢?就和此时七人内心的想法大差不差吧。 康广陵虽然是大哥,也一把年纪了,面对这种情况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手足无措,讪讪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范百龄两眼喷火,恨不得一口吞了对面的薛神医。 苟读怒斥道:“五弟,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般圣人的教诲难道你都忘了吗?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薛神医不屑地反驳道:“我学的是岐黄之术,读的是医书,关圣人什么事情?” 这一句话却是火上浇油,几名逍遥门人顿时炸了,一时间各种怒骂呵斥排山倒海般向薛神医涌来。场面剑拔弩张,大有下一刻就要大打出手的态势。 阿碧见局势对慕容复不利,美眸中满是担忧之色,就想上前求康广陵不要与慕容复为难。慕容复轻轻地拍了怕阿碧的手背,温柔地对她笑了笑,摇了摇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和阿朱一起去后面准备些精细点心来。” 阿碧虽然心里不安,但慕容复出声安慰,令她大感心安。虽然仍然担心,但她向来将慕容复的每一句话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当即不再出声,温顺地点了点头,和阿朱一道下去了。临走前,二女回头望了慕容复一眼,用唇语说道:“公子,保重呀。” 慕容复不置可否地笑笑。 一通喧哗之后,范百龄冷声问道:“慕容公子,今日你是定要与我门为难不成?” 慕容复笑了笑:“该讲的道理我已经都说了,言尽于此。是去是留,随各位自便。” 范百龄怒道:“好个言尽于此。慕容家今天是真的要与我等为难了吗?” 慕容复冷哼一声:“是又如何,就是苏星河动起手来也不过如此,何况你们几个孤魂野鬼?”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当初在聋哑谷,要不是苏星河提前暗算了了慕容复一手,真要正面放对,苏星河只怕是连二十招都走不过。只是慕容复此时为了激怒七人,故意这么一说,未免有些不厚道罢了。 果然,效果立竿见影,刚才还保有一丝理智的众人,彻底被这句话激得昏了头脑,一个个撸起袖子,就想和慕容复比划比划。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慕容复也不继续火上浇油了,真要是玩大了下手没个轻重打伤了几人就没意思了。 范百龄道:“慕容公子,我等敬你是江南武林名门大家,然而你先是收容我派叛徒,又口出狂言羞辱家师,今日恐怕你的参合庄少不得要被翻过来了!” 慕容复挑了挑眉毛,只差把“不屑”两个字写在脸上了:真要是半年前,这话还真有威胁力,现在?就你们几个?别逗了!希望你一会儿还能保持这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啊,小师侄。 他也不恼,只是觉得有点好笑:怎么着,以为人多就能如何了?江南七怪绑一块儿也不够黄药师打得呀! “范先生好大的火气!”慕容复淡笑道:“我这参合庄建成百年来,不知迎来过多少上门讨教之人。真才实学者有之,虚名无实者也大有人在。不过最后不是到太湖水底和鱼虾同眠就是一辈子留在慕容家扫地了。不知哪一种结果结果比较符合几位的心意?” 此话一出,恰似在滚开的油锅里头又泼了一瓢开水。短斧客冯阿三大吼一声,一个纵身跳到慕容复身前,锋利的斧子当头劈下。几名师兄弟见状,大惊,想出言阻止,为时已晚。慕容复根本就没把对方的攻击放在心上,在旁人眼中迅猛无比的一击,落到他眼里就跟小脚老太太过马路一样。 他甚至连躲都懒得躲,也没用斗转星移,毕竟自己还指望着这些人给自己打白工呢,伤了哪一个都是损失。于是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弹在斧面上,方才还冲着慕容复砍过去的斧头,瞬间转了一个弯,硕大的斧面拍在冯阿三的脸上。 冯阿三只听“卡崩”一声,鼻梁骨瞬间钻心地疼,口中泛起一股腥咸味,还没来得及惨叫,一柄折扇如鬼魅般在他后脑玉枕穴磕了一下,瞬间冯阿三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从冯阿三暴怒出手,到被慕容复一柄折扇制住,转眼间尘埃落定。 冯阿三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慕容复心疼地看着手里磕出一个印子的折扇。其余六人见冯阿三倒下,惊呼出声,就想上前施救。慕容复一脚踏在冯阿三胸口,折扇一横:“别动!” 见同门性命捏在慕容复手里,几人不敢再造次。范百龄口中发干,对慕容复说道:“慕容公子武功惊世骇俗,我等今日大开眼界。” 到如今,他们才知道,慕容复适才所言,句句都是实话,双方真要是失和动手,自己这几人确实不够他打的。 见几人被自己的雷霆手段迅速震慑,慕容复笑道:“我还是喜欢你们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明知道对方故意奚落自己等人,几人一个敢说话的都没有,毕竟现在可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 范百龄放下棋盘,施了一礼,这是他自打进入参合庄一来,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说话。直到此刻,他终于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武学修为绝对在丁春秋之上,绝不是自己这帮人能够对付的,何况六弟的命还捏在对方手里呢。 见一环套一环,事情完全朝着自己想的方向发展,慕容复笑道:“我也不难为你们几个。但我慕容家也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要想留下此人性命,那就立下重誓,为我慕容氏门下效力二十年,如何?” 他说这话,本来就没指望几人能够答应,不过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拉着对方几人往自己设想的方向走。 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拿着苏师兄手书给这几人看,别说到时候又得大费周章地跑一趟汝南去求证,就算几人最后拜入自己门下了,那也完全是出于对苏星河的忠诚。甚至心里会将自己当成虚名无实,投机取巧之辈,往后自己分派众人做事情也是出工不出力。只有展现出绝对实力,先将这几个桀骜不驯的鬼才打服气了,才能让他们以后对自己俯首帖耳。 果然,慕容复话音刚落,剩下的六人便怒道:“绝对不可能,如此行事,与背叛师门有什么区别?我等宁愿拼死一搏!” 慕容复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说,也不生气,笑道:“这倒也是,二十年也未免太长了点。既然如此,不妨来打个赌吧!” 说完,慕容复一脚将冯阿三踢向六人,就像随意踢开一件垃圾。六人见冯阿三滑向自己等人,连忙抱住,确认冯阿三只是受了点外伤,没有性命之忧后,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几人惊疑不定,不知慕容复此举到底什么意思。 “此人冒犯本公子,我出手小施惩戒,现在将他还给你们。但你们擅闯我府邸,出言不逊的事情,不能就此揭过了。你们几个的武功放在本公子眼里稀松平常,不过和江湖中那批庸才比起来,倒也算难得的好手了。” 慕容复虽然出言不逊,可几人都敢怒不敢言,毕竟形势比人强,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逞口舌之快只会让形势恶化,且听对方如何分说吧。 慕容复顿了顿,笑道:“我若强留几位,几位恐怕不愿意。这样吧,我给诸位一个机会,如果你们把握住了,今天不但诸位可随意离去,而且,诸位要怎么处置薛神医,慕容复绝不插手,如何?” 方才慕容复还咄咄逼人,现在却作出这么大的让步,众人都是眼前一亮,但也知道,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于是范百龄问道:“若是我们做不到呢?” 慕容复笑道:“那就请诸位在我这参合庄住上十年。” 众人大惊失色,到头来,对方还是想让几人为其所用啊。 要真是栽了,自己几人可不仅仅是改换门庭,背弃师门了。慕容家这样的武林世家,可不会有什么门人弟子的说法,只有主家和奴婢的分别! 他们在各自的领域登峰造极,虽然不算什么顶尖高手,也有几分远胜寻常江湖人的傲气,这如何能够接受?只是现如今,不答应的话,恐怕连囫囵着离开都没可能。不如听一听对方的条件到底是什么。于是答应道:“好,慕容公子且说说你的条件吧!” 见对方上套了,慕容复不再啰嗦,折扇一开,轻摇两下,笑道:“其实几位要做的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在武功上胜过我”说到这,他故意顿了顿,观察了下几人的反应,见几人没敢应声,于是接着说道:“或者,还有一种办法。” 他走到一盏蜡烛前,背对着众人,轻轻地将其吹灭,丝毫不怕对方偷袭。众人不解何意。慕容复背着手,笑道:“看到了没有,只要你们六人能够想方设法地像在下刚才一样将这满堂的烛火,吹灭一盏,各位就可自行离去。如何?” 慕容复此言落到众人耳中简直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毕竟前后两种条件差别实在太大了,摆明了让几人选第二种啊。难道说,这看似寻常的烛火实则暗藏玄机?可人家亲自演示了,就是平常的蜡烛啊? 范百龄道:“慕容公子,你这话可是认真的?”慕容复肯定地点点头:“当然,君子一言。只不过,能不能吹灭一盏蜡烛,就看几位的本事了。” (本章完) 第117章 重归师门 第117章 重归师门 慕容复说完,也不着急,笑看六人,等着他们接下来的回答。 余下的几人不说话,各自惊疑不定,均不知慕容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之前冯阿三被慕容复轻描淡写地制住,几人便知慕容复武功之高实在是生平仅见。以他们的认知,恐怕只有那位传说中的师祖才能与之比拟。纵使是这些年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众人心头的丁春秋也远远比不上眼前这位年轻人。 原以为对方这般大费周章,是要存心与众人为难,结果对方就这么放过自己等人了?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算是对方想悄没声地将自己几人宰了丢到水里,也不会费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做出这般姿态来呢? 任他们几个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慕容复之所以这样完全是算准了凭自己现在的武功完全可以将几人拿捏,而不是存心放水。他此举是要彻底从心理上击垮这几个性情狷狂的师侄,令几人日后对自己俯首帖耳。 略一犹豫之后,六人中最年轻的李傀儡猛地弹起,一掌拍向离自己最近的一根蜡烛。只可惜刚刚有所动作,还没沾到蜡烛,便两眼一黑,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手指尖离烛台还有一寸距离。残余的掌风令烛火轻轻地晃动了几下,然而终归没有熄灭。 倏忽又倒下一个同门,五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慕容复轻笑道:“脑子倒挺灵活,不是迂腐死板之人。就是武功还得再练练。” 原来,刚才几位师兄弟还在揣摩慕容复意图的时候,李傀儡就已经在琢磨从哪个角度出手先打灭一根蜡烛了,他是这样想的:“反正眼下自己几人的生杀大权捏在对方手里。与其揣测对方背后的动机,不如先弄灭一根蜡烛,看对方如何讲。” 见李傀儡悄无声息地倒下,薛神医眼中露出一丝不忍之色。说起来他这个五哥最心疼的就是自己的这个八弟。名义上二人是师兄弟,实际上说是情同父子也一点不为过。八弟自幼体弱多病,是他这个学医的五哥精心调理才养好身子的,因此八友之中,二人感情最深,也最亲近。 见薛神医担忧的眼光望来,慕容复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要担心。薛神医见慕容复如此,知道对方没有下重手,心下稍宽。 “你们五个人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吧!”慕容复轻摇折扇,竟然直接坐下了,全然没把几人放在眼里。 直到此时,五人才反应过来,对方并非存心放水,而是故意戏弄自己几人,当即又惊又怒。被对方如猫戏老鼠般耍弄,绕是以几人一贯的脾气,此时此刻,也只能.忍了。 毕竟自己等人没有任何资本跟对手讲条件。之前冯阿三倒是带了一包精炼火药,不得已之时尚可同归于尽。可是如今冯阿三完全昏死过去,那一包东西,也就被他带在身上。这会儿,众人可谓心惊胆战,这满堂烛火,要是稍微出点问题 没奈何,几人只能重新坐下,商量起对策。 想投机取巧是不成了,刚才八弟的教训就在眼前,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分出几人缠住慕容复片刻,另外一人伺机动手。 自然,拖住慕容复一事就由武功较高的康广陵几人出手,而七妹石清露武功较低,就由她来动手吹灭蜡烛了。 五人按照先前商量好的对策,稳稳地站定,范百龄、苟读、吴领军各自取出手中兵刃。范百龄自不用说,手中的棋盘便是他吃饭的家伙。吴领军和苟读则是两人各一柄判官笔。这判官笔按说都是成对使用,这二人却是人各一支,确实有点少见。 而几人中武功最高的康广陵却不发一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直到范百龄出声提醒,才仿佛大梦初醒般看了几位师弟一眼。 范百龄悄声道:“大哥,如此关键时刻,你走什么神呢!” 康广陵讪讪地笑了笑,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在想,或许这一架用不着打。” 大敌当前,武功最高的大哥说出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四人都是心中一凛。但此时又不是深究的时候,只好暂且不理会了。只盼慕容复能信守诺言,到时候放几人离去。 “商量好了吗?”慕容复笑道。 五人各不说话,各自站定。 康广陵突然问道:“慕容公子,家师近来可好?” 慕容复略带赞赏地看了一眼康广陵,笑道:“很好,就是泡的茶太难喝了点。下次你自己尝尝。” 话音未落,慕容复的身形化作一道清风。簪美妇石清露只觉眼前闪过一道影子,心知不妙,下意识地洒出一把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周身三处穴道已经被点中,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而一旁的酸秀才苟读,也是悄无声息的软倒在了地上。 总算几人反应不算太慢。范百龄见又是手中巨大的棋盘朝着慕容复的身影铺天盖地地压下,同时吴领军手里的判官笔飞点慕容复周身。 “啪” 一身闷响,吴领军判官笔脱手,大惊失色:“二哥,你怎么对我动手!” 范百龄脸现茫然之色:“我没有啊.” 他只觉刚才棋盘朝着慕容复砸下去的时候,一股巧力将他那几十斤的棋盘轻轻一带,接着就莫明其妙地偏离了方向。 吴领军被震得虎口发麻,气息起伏不定,刚想撤出战团,后脖颈挨了一下。然后就软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范百龄大惊,连忙运起棋盘,紧守门户,严防慕容复再用点穴手法突袭,却在此时脚下一空,一下子被扫倒,接着又被一指点住了穴道。 转眼间,还站着的只剩下康广陵和慕容复两人而已。而康广陵全程只是手抱古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康师侄是什么时候发现问题的呢?我一直觉得我演得天衣无缝啊。”慕容复背着手,笑看康广陵老头。 此时康广陵再无犹豫,丢下手中古琴,行礼道:“逍遥弟子康广陵,拜见慕容师叔!” 杨过太猛了点 (本章完) 第118章 阿朱阿碧的心思 第118章 阿朱阿碧的心思 康广陵磕头道:“弟子愚蠢,早在师叔传音的时候就应该反应过来。只是师祖多年前就已遭遇意外,师叔的出现实在是.” “匪夷所思是吧?” 慕容复一笑,走到几案前,端起一盏半热的茶水,一把泼到刚才被石清露的粉迷倒的苟读脸上。苟读悠悠醒转,两眼茫然,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原来,逍遥派内功与世间任何一门一派都大有不同。慕容复之前传音所用的正是上乘的逍遥派内功,别派弟子听不到,只有身负逍遥派内力才能听到传音。比如童姥和李秋水这对打生打死打了一辈子的冤家,童姥杀到西夏皇宫找李秋水晦气,用的就是这一手传音手法。每次两人打得都快将整个皇宫给掀翻了,皇宫内的人却浑然不觉。 康广陵作为苏星河门下的大弟子,追随苏星河的时间最长,自然听苏星河说起过逍遥派内功的神奇之处。只是任他想破大天,又怎么可能想象得到姑苏慕容怎么就成了逍遥弟子,身负逍遥派上乘内功呢?所以一开始,康广陵只是心中疑惑,没敢动手而已。毕竟在他的认知中,身为逍遥派掌门的师祖无崖子早就被恶贼丁春秋害死,而苏星河本人也断无这种深厚内功,那慕容复的逍遥派内功又是如何来的呢? 直到慕容复接连用北冥神功催动斗转星移放倒了几人,他才敢确定对方确实身负深厚的逍遥派内力。虽然北冥神功这种高深功法,无崖子并没有传给苏星河,但明显系出同源的内力是无论如何假不了的。再联想到之前的种种,最不可能的事情也变成可能了。 “行了,一把年纪了,不像话。苏师兄亲笔信在这里,自己看吧。” 三两下就解决了几人,慕容复顿觉无趣,对着身后的薛神医摆了摆手,示意他来收拾残局。薛神医连忙挨个为自己的师兄弟们看视,整个大厅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薛神医一一检视,发现慕容复并没有下重手,才松了一口气。 “让他们歇会儿,喝会儿茶,等下来后堂找我。具体怎么一回事,让薛师侄解释给你听。”慕容复留下一句话后飘然离去,懒得再在这件事情上废口舌。 他原本对函谷八友的武功期待很高,想着对方几人合力怎么找也能跟绝顶高手过几手,却不想对方败得如此干脆、利索,顿感兴致缺缺。 其实这倒是慕容复想当然了。若是在之前,几人自然稍可与慕容复一战,然而本次慕容复闭关一个月练成北冥神功全部三十六脉之后,其实武学修为又到了一个新的层次,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纯粹以内功之精深醇厚而论,此时的慕容复已经远在萧远山等人之上,只是自己没有察觉罢了。 参合庄后堂。 阿碧面露忧色,时不时抬首往前厅的方向看上一眼。终究是一旁的阿朱看不下去了,笑道:“阿碧妹妹,你这手再抖几下,这芙蓉酥上的可真就毁了,到时候公子可要不高兴了。” “阿朱姐姐,你说公子”阿碧终于忍不住问道。 阿朱笑道:“哎呀,这个问题你今晚都问了十几遍了。早说让你放心了,我看这次来的几个人,论武功比上次那几个大和尚差远了。你看公子的神情,压根就没把他们几个放在眼里。公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没有绝对的把握,他是不会冒险的。” 顿了顿,阿朱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说道:“阿碧妹妹以前虽然也是将公子放在心上,却也不像现在这么紧张。嗯,你老实交代,阿碧你是不是和公子” “哎呀,阿朱姐姐,你讨厌啦。没有啦!” 阿碧玉颊飞起两片红霞,娇嗔着和阿朱打闹起来。阿朱一声娇笑,急忙闪开,嘴里连忙讨饶不停:“好妹妹,姐姐说错话了,饶了姐姐吧!” 可到底有没有谁又知道呢? 两人终究没有打闹太久,过了一会儿,笑声渐歇,阿朱整理了一下因为打闹而略微凌乱的发丝,娇嗔道:“一提到公子你就急,从小就这样。” 阿碧笑道:“阿朱姐姐,你别光是笑话我呀。你实话实说,你难道就对公子没有一点意思吗?” 闻言,阿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住,转而调笑道:“好呀,阿碧你个小妮子,把自己心中的那点小心思都说出来了吧!这回我看你还怎么不认账!” 阿碧大窘,急忙摆手道:“我我我”一个“我”字半天没有下文,最后佯怒地别过脸去来了一句:“哼,我不理你啦!” 虽说做了慕容复的贴身婢女多年,但阿碧骨子里毕竟还是小家碧玉的江南女子。对情郎的那点心意被亲近之人揭破,她还是很不好意思的,更何况,公子虽说已经许下承诺,可哪有跨出那一步嘛!阿朱的胆子也真是太大了,一点也不知道害羞! 见阿碧这般小儿女姿态,阿朱心下了然,心中微微一动,问道:“好妹妹,你和姐姐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公子?” 阿碧的脑海中不自觉地回忆起当天自己大着胆子的那一吻,不禁连耳根都羞红了,用蚊子般细微的声音回答道:“阿碧这辈子只想长伴公子左右。能为公子捧墨,奉茶就心满意足啦阿朱姐姐,我们一起服侍公子一辈子好不好?公子是个很善良的人,会一辈子对我们好的.” 听到阿碧的话,阿朱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意动,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为之黯然,她看着阿碧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内心泛起一丝苦涩:“阿碧妹妹,我也想像你说的那样啊,可是.” 一想到自己的命运,她就觉得内心泛起一股酸楚的味道。或许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像阿碧那样无忧无虑地生活在阳光之下,自己的命运终究是阴影中的一只飞蛾,无力挣脱。 她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面上却笑道:“好你个小丫头,果然心里有鬼” 杨康恢复期,不宜过于劳累,少更点 (本章完) 第119章 武侠世界的硬通货 第119章 武侠世界的硬通货 听着两个小妮子间的私密话,慕容复脸上的表情略显精彩。 “好家伙,这俩小妮子私下里这么大胆的吗?”慕容复心中默道。 这倒不是慕容复故意听墙角,其实慕容复这会儿离二人还有十几丈的距离呢。只是内功深厚,听觉较常人敏锐不知凡几,就算是离着老远一段距离,二姝的调笑落到慕容复耳中也和在耳边说话没什么区别。 “慕容复啊,慕容复,放着家里三个如似玉的大小美人不顾,你说你一天到晚瞎折腾什么呀。”慕容复心中默默吐槽道。 “只不过,美人恩重。慕容复却受之有愧啊。”他摇头苦笑。 那天慕容复一个人打开了还施水阁的隐藏层,翻阅了一部分之前从未见过的隐秘资料。知道了一些关于阿朱阿碧身世的信息。实话实说,二人之所以来到参合庄并非二女想象中那般源自慕容博的善心。这其中存在着不少的算计。虽然没有抓到现行,但是慕容复可以肯定,慕容博还在暗中对现在的慕容家施加影响力。原著中阿朱赶往少林盗取《易筋经》一事,八成是有慕容博在暗中捣鬼。 在阿朱的视角里,多年前她一个人流落街头受人欺侮,是慕容博出手救了她,将她带回了参合庄,悉心培养。因此,阿朱对慕容博感激万分,纵使是慕容博假死之后还是尽心尽力地听命于慕容博。 实际上这傻妞也不想想,慕容博好好地为什么要假死?何况当初阿朱被慕容博带回参合庄的时候慕容博正被玄慈满世界追责,怎么就会恰好救了她一个孤女呢? 答案很简单,慕容博为了慕容家的造反大业,一直以来都在暗中收教各地的流民遗孤。有些呢是顺势而为,有些则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试想,一个从小流落街头的孤女怎么可能不对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慕容家主感激涕零,忠心耿耿呢? “得想个什么办法把慕容博的事情给解决了啊,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总不能指望着扫地僧他老人家出来收了这个祸害吧?” 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发生了偏转。比如说,原著中那场导致了中原武林腥风血雨的聚贤庄大战,现在肯定是打不起来了-毕竟薛神医现在完全听命于自己,而自己虽说无意给乔峰当保姆,但也肯定不会给他使绊子。那么因为这一系列事情,鬼知道最终两代人的这点恩怨会以怎样一种形式解决呢? 这般思量着,慕容复已经来到了二姝不远处。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因此刚一接近,门内二姝便意识到慕容复来了。阿碧连忙迎向门口,见来人果然是慕容复,美眸中顿时露出惊喜之色:“公子,没事啦?” 慕容复伸出一根手指,笑着在阿碧的琼鼻上轻轻地刮了一下:“怎么,盼着本公子有事呀?” 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令阿碧一颗芳心狂跳,自从那一天表白心迹之后,慕容复私底下的亲密举动明显地比以前多了好多,令阿碧整天有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深怕某一天公子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只念复国大业的公子。突然意识到阿朱尚在一旁看着呢,又低下头,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说道:“阿朱姐姐看着呢.” 慕容复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 看到阿碧与慕容复亲昵的举动,阿朱莫明觉得心里酸酸地,但她还是为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妹妹得偿所愿感到开心。 阿朱盈盈下拜:“公子爷万安。” 慕容复笑道:“都安,都安。前面的事情估计已经解决了,你们随我一道去前厅看看吧。” “公子,那几个人究竟是什么来路?难道又是慕容家的仇家?”阿朱好奇道。 慕容复笑着摇了摇头:“这次来得倒不是什么仇家,倒是为了薛神医的事情。具体怎么一回事,你们随我到前厅看看就知道了。” 他知道,有阿朱在,参合庄上发生的一切等于就暴露在了慕容博的视线中。但此时的慕容复根本就不担心慕容博作妖:首先自己现在的武力水平完全足够自保,就算是少林玄字辈高僧集体出动也不能拿自己怎样。如果慕容博强行干预自己行事的话,自己还可以将错就错,将慕容博直接废掉武功,让他彻底作不了妖。 自信来自于强大的武力,武侠世界中最可靠的硬通货不是什么真金白银,也不是什么权势滔天,而是自身的武力。乔帮主大仁大义,缺银子了尚且直接跑到县衙盗取官银,谁管你什么县太爷不县太爷?更有如洪七公这般玩儿得大的,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直接在皇宫御膳房一钻就是几个月,来去自如。 实话实说,像乔峰最后落得个自杀以谢天下的下场,除了命运捉弄之外,更多倒是他自己被自己身上的道德枷锁给束缚了,不然以他的武功,何至于斯。 慕容复可从来没想过要给自己套上一层这个世界的道德枷锁。身为穿越众,但求不违反自己原有的行为准则就好。如果什么都要按照原主的人设来行事,那么他日慕容博假死之事被当众揭发,自己是不是要父债子偿当着所谓中原武林的面表演一个自杀以谢天下呢?这不明摆的扯淡吗! 看着慕容复脸上淡然自信的笑容,阿朱总觉得眼前的公子爷比以前有了几丝不一样的意味。 “老爷若是知道公子如今武功大进,应该会很高兴吧?”阿朱心中默道。 三人回到前厅,先前被慕容复打趴下的函谷八友在薛神医的照料下已经重新站了起来,并由康广陵和薛神医二人一道说明了今晚的情由。一夜之间,重回师门,几人又惊又喜。 二姝重新奉上茶水点心,退到慕容复身后。阿碧一双美眸始终不离慕容复,而阿朱则一直悄悄地打量着七人。 慕容复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今晚的情由,相信你们几个已经知道了。苏师兄在信里也说得很明白了,那么以后你们几个暂时在我这参合庄住一段时间,等我哪天有空了,再带你们一道去拜见苏师兄。” 八人此时并排而立,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惊喜。听慕容复说完当即就想下拜,慕容复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劲力托住了几人:“这些虚礼就免了吧,以后的日子,有的是机会。” 事到如今,几人算是彻底从心底里被慕容复所折服,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师叔,生不起半分忤逆之意,纷纷答应:“是,遵命。” 慕容复满意地点点头:忙活了大半夜,总算是把这几个活宝给搞定了。 当夜参合庄整晚上灯火通明,逍遥派众人一吐多年胸中郁结之块垒,直到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方才各自散去。 第二天。 哑仆撑了一叶小舟,慕容复独立船头,向着曼陀山庄的方向驶去。屈指算来也有几个月没见王语嫣那个小丫头了,这段时间,不是奔波在路上,就是在忙于练功。现在终于可以闲下来一会儿了,还真想那个小丫头呢。 慕容复嘴角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本章完) 第120章 曼陀山庄的不速之客 第120章 曼陀山庄的不速之客 从参合庄到曼陀山庄不过四九水路,哑仆手脚伶俐,不过半个时辰就将船停到了岸边。 慕容复微微点头示意,命哑仆在原地等候。哑仆恭顺地低下头,将船在岸边系好,退到一边等候。 以往撑船上曼陀山庄这种事情都是阿朱阿碧来做的,如今慕容复却把这项事情派给了哑仆们。 原因嘛,很简单,怕王语嫣会吃醋。 是的,确实是怕王语嫣会吃醋。女人对与自己情郎亲近的女人是抱有本能的敌意的,无论在哪一个时空都是一样。这一点就算是神仙姐姐也不例外,因为它是人与生俱来的本性。虽说阿朱阿碧是自己的侍女,他日不可能跟王语嫣争慕容家主母的名分。但慕容复的思维毕竟不属于这个时代,还做不到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成一件物品来对待,尤其是经历了阿碧剖白心迹一事之后。 但慕容复也没高尚到想在这个时代推行启蒙思想家那一套“人生而平等”的理念,一者,人性使然,当一个人享受到权力的美妙滋味后,要他主动放弃,归于众生,难。 再者,在一个特quan当道的时代,作为特quan阶层的个人主动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力的行为,不仅不具备现实意义,反而会被人当成凯子。慕容复虽说自问算个好人,但也绝对到不了圣人的层次-何况,所谓的圣人也没见他们超越自己所处的时代啊。 这便是慕容复来到这个时代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虚伪且现实。 抛开这些看起来十分沉重的话题不谈,谁能拒绝同时拥有如美婢和神仙姐姐的诱惑呢?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慕容兄。 慕容复嘴角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这一抹微笑中包含那些意味,恐怕自己也说不上来。 也许是在嘲弄这个时代,也许是在讥笑自己。 他背着手,身边也没有随从,一个人慢悠悠地往曼陀山庄的方向走去。 此时已经是七月中旬,正是菱歌泛叶,和风拂面的时节。这一刻的慕容复更像一名在山野间踏青的普通人,而不是在江湖的刀光剑影中勾心斗角的慕容家当代家主。 不过,慕容复的好心情马上就被打断了。 一声喝问打断了慕容复的遐思:“站住,什么人!” 转眼间,从半山道钻出一群人来。老少都有,从服饰上来看,都是曼陀山庄的家丁。领头之人颇为面生,不过这也不奇怪,曼陀山庄虽只王夫人母女二人,丫鬟仆役倒有几百人,慕容复要能全记住才有鬼了。 别说慕容复不认识对方,大部分曼陀山庄的仆人对慕容复这位表少爷也没什么印象,毕竟此前因为两家宿怨,慕容复一两年都未必登门拜访一回。 虽然稍感意外,但慕容复也不生气,内心默默地笑笑:这是被大宋版的保安拦住了吗? 慕容复也不生气,也懒得跟这些人计较,毕竟一则这些人确实不认识自己,二则自己出门也没带个随从,排场上落了下乘。 当即客客气气地一拱手说道:“各位辛苦了。烦请通传一句,就说慕容复前来拜访舅母。” 他原以为这话一说,对方应该知道分寸了,谁曾想对方听了之后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什么慕容复,不认识,这里也没有你的舅母,赶紧走!别来这里讨爷的野火!” 这下,绕是慕容复本身涵养不差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帮家奴,是怎么回事? 虽然慕容复并非王家人,但怎么着也算半个主家,在这个极其强调尊卑有别,上下有序的时代,这种行为不啻于对主家威严的冒犯。 直到这时慕容复才留心了一下领头的那位刁奴。只见他干瘦身材,一张马脸仿佛人为地被拉长了一般,同干瘦的身材配合着,显得格外地不搭调,有一种滑稽的感觉。干巴巴的面皮上,一双小眼睛射出寒光,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慕容复,目光中透出一丝.警惕? 其实慕容复之前早就发觉了这帮人的存在了,只是没有放在心上而已,毕竟曼陀山庄就王夫人母女二人,有所防备也很正常吧。虽然说上次来山庄的时候并没有这些人,但自己那个喜怒无常,动不动就砍人手脚做肥的舅妈心血来潮,让手下人多安排一班岗位,也很正常吧? 可是如今看来,原本正常的事情,也不怎么正常了。 就算不认识自己,自己这个表少爷姓甚名谁总该知道的吧?南慕容的名头总该听说过吧?就算退一万步,这些都不知道,有客上门,也该问清身份,再作处理吧?如何这般着急,仿佛赶人走一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慕容复眸子微眯,细细地打量了这群健仆一眼。这不看则了,一看之下,心中微微一惊。眼前的这几人,气息绵长悠远,筋骨强健,放到江湖上也是三流好手的水平。领头的那个马脸汉子更是这群人中最强的一人,虽然看似瘦弱不堪,貌若病龟,仿佛一阵风都能将这位吹得翻个跟头,然而此人眼中精光闪动,神气完足,太阳穴微微鼓起,居然是一名将内家功夫练到一定层次的高手。 曼陀山庄虽说富比公侯,然而一般上了一定层次的高手,就不是财货能够打动的了。像四大家臣那种层次的高手,能够效忠于慕容家,一方面是因为慕容家给他们的待遇着实丰厚。金风,玄霜等四大庄园暗地里是慕容家的产业,明面上慕容家根本就不管不问,历年之所得只是象征性地交付主家一部分,其余所得全数归四大庄主所支配。然而光是这点还不够,重要的还是这几人的家族世代就是慕容家家臣,慕容博诈死前对这几人也是待遇优厚,这才换来几人对慕容家的效忠。 但饶是如此,也不能说绝对忠诚,原著中慕容复疯了之后,公冶乾和邓百川可没搭理昔日的这位少主!任由一个小阿碧陪着慕容复沦落到在坟头继续自己的皇帝大梦。虽说慕容复杀包不同无义在先,但二人以慕容家家臣自居,这么做也是过了。 这些都说明,把武功练到一定层次的高手是不能用金钱收买的。除非你有让他信服的某样能力,或者是无双智计,或者是大义凛然,又或者直接把他们打服,否则,想都不要想。至于让他们像家奴一样效忠于门下,一般情况下想都不要想。 这就是为什么王家家财广阔,光是名下田产就有上万顷,可门下武功最高的却不过是平婆婆,瑞婆婆等几个三流角色。至于具体什么水平呢?几人联手还带着一帮手下,搞不定木婉清 这才几天,自家舅妈从哪里倒腾出来这么些高手? 眼前这几人,随便拿出来一个都强过什么平婆婆,瑞婆婆之流。 短短一瞬间,慕容复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此情此景,根据慕容复的经验,只有一种情况可能性最高。一想到这种可能,慕容复心中又是担心又是愤怒,体内真气按动,随时准备出手。 但慕容复还是要做最后的确认,以免误伤。 于是慕容复脸上的阴郁之色迅速隐去,一拱手笑道:“是在下唐突,没有说清楚。在下的舅母李氏,如今在曼陀山庄是管事的嬷嬷。同瑞婆婆和平婆婆等人最是要好,还请代为通传一声,就说外甥远来看望她老人家了。” 这句话一出,领头的那位马脸汉子眼里顿时闪过一丝迟疑之色,但那一抹犹豫也没有停留多久。只见他眼中精光一闪,换上了一副稍微宽和一些的神色,对慕容复说道:“李嬷嬷前段时间告老还乡了,她没和你说吗?” “哦,原来如此,这个在下属实不知。看来这番在下千里而来,注定是要扑个空了。叨扰各位哥儿多时,在下告退了。” 慕容复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一抹遗憾之色涌上眉间,就像一位投亲不着的破落户子弟。 随即慕容复对着几人拱拱手,道一声相扰,然后转身离去,似乎是信了几人的说辞。 慕容复转身的那一刻,领头的马脸汉子对手下几人使了个眼色,眼神中厉芒一闪。几个手下会意,各自从身上摸出藏好的暗器。日光下,只见锋利的兵刃上都泛着幽光,显然是萃了剧毒。 领头的马脸汉子神色一凛,各式各样的暗器朝着慕容复的背影打去。 就在暗器即将打到慕容复身上的那一刻,慕容复的衣袍无风自动。各种暗器还没靠近慕容复周身一尺之地,就像遇见了什么壁障一样,纷纷坠落。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人瞠目结舌。投掷暗器的几人都称得上江湖好手,慕容复的这一手却是闻所未闻。 一时之间,几人都呆住了,忘了动作。 慕容复缓缓转身,面带微笑:“我就知道有鬼,那么接下来是你们自己全说了呢?还是我让你们吃点苦头再说呢?” (本章完) 第121章 西夏来客 第121章 西夏来客 七八月份的阳光正是一年中最温暖的时候,尽管慕容复笑容和煦,丝毫看不出一丝恼怒之色,几人却觉得如在冰窖,遍体生寒。 世上的武功千万种,然而无论怎么变化都有一个运劲发力的过程。普通好手于招式上做文章,无非拳脚相交,兵刃相接。内力深厚的一流高手可以以劈空掌一类的武功,做到真气外放隔空伤人。还有那专修外功的,打熬筋骨的将一身横练功夫练到浑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地步。 几人的武功虽然远远称不上一流,但因为效力的组织的原因,天下高手也算是见了不少,眼界还是有的。但就算是把那些在他们眼中武功惊世骇俗的高手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眼前这位年轻人刚才露的那一手来得震撼人心。 明明刚才他看上去毫无防备的转过身去,可是几人打出去的暗器却连他周身三寸都没挨到就被挡了回来! 闻所未闻! 为首的马脸汉子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一滴冷汗从额角缓缓流下,干枯的手臂微微颤抖:莫非此人从一开始就是在戏耍我等?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他久居西陲,远离中土,对姑苏慕容的名头只是听过,并没有详细了解,只当那是中原人自吹自擂,浪得虚名而已。当慕容复报出自己的名号时,虽然他也是心中一惊,但只当是恰好重名而已,所以,大意之下才犯了这致命的错误。 “南慕容,北乔峰。你是慕容复。” 马脸汉子用干涩的声音艰难地说道。 慕容复笑道:“原来你听说过我,我还以为在下这点薄名,不足以入阁下之耳呢。” 马脸汉子苦笑道:“是在下看走眼了。没想到,名满天下的慕容复居然是一名青年公子。这世上的事情,真的是令人费解。” “天底下想不明白的事情还多着呢。”慕容复没兴趣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直接打断了他,开始了自己的问话“那么,三个问题。第一,你们的来历。第二,你们来这里干什么。第三,曼陀山庄的主人现在怎么样了。我问你答,别说废话,更不要扯谎,否则后果自负。” “我说你个鬼!去死吧你!” 马脸汉子身后一名黄衣壮汉怒喝一声,这群人中间,除了马脸汉子就属他武功最高。事出突然,还不待马脸汉子喝止,黄衣汉便如一支利箭般射出,挥掌朝慕容复面门拍去。这一掌夹杂着劲风,赫然是开碑手一类刚猛的外家功夫。这黄衣汉子性烈如火,使的武功也是这般刚硬。 他这一掌可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别说人的脑袋,就算是坚硬的石碑,挨上这一下也非得裂开不可。 但慕容复只是皱了皱眉头,袖袍一挥。绵软的袖袍一下子如精铁般坚实,迎上了黄衣汉子的手掌。 “啊啊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中间夹杂着令人牙酸的爆裂声。但见方才气势汹汹的黄衣汉子猛地倒飞出去,后背重重地砸在泥地里,溅起灰尘无数。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黄衣男子口中涌出,方才击向慕容复的那条胳膊此刻就像一根烂麻绳,软软地垂在一侧,刚才的爆裂声显然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初时黄衣男子还能惨叫几声,瞬息间伤势发作,连惨叫也是不能的了。显然不仅一只手废了,还受了极重的内伤。就算日后伤势能够恢复,往后也是个废人了。 慕容复还是那副冷淡的语气,仿佛刚才出手的不是自己,地上躺着的人与自己无关:“再搞这些不必要的小动作你们就全部死在这里吧。现在,趁我心情还不算太糟糕,回答我的问题。” 他语气平和,说出来的话却令所有人遍体生寒。 看着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某人,所有人再也生不出什么一哄而上,以多欺少的念头。毕竟“人多势众”这种情况只发生在双方实力出于一个层级的情况下。当两边实力差距过大的时候“人多”只不过是多消耗一点高手的真气,徒增笑耳。这就像人不会因为蚂蚁挥舞着草根示威就害怕,一样的道理。 不过显然,这群蚂蚁是有“智慧”的,知道什么叫审时度势。尽管慕容复的言辞不客气到了极点,但几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当这个出头鸟了。 见没人说话,慕容复下巴微微一挑,指向领头的马脸汉子说:“你是这帮人的头领吧。你来回答我的问题。” 马脸汉子咽了一口唾沫,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大着胆子先问了一句:“我要是回答了,阁下能放过我们几人吗?” “你没有资格讲条件,杀你还是放你,只在我的一念之间。再啰嗦,我也就不问了,你们永远留在这里吧!” 慕容复冷笑道,语气中不带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马脸汉子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形势比人强,对方武功比自己等人高出太多,莫说自己这些人一起上也不够人家打的,就算是现在一哄而散怕也不过是给人家看了笑话。 “好,我说,我都说。”马脸汉子语气无力,此时的他就像一条被人抽去脊髓的狗,趴在地上甚至都没有龇牙咧嘴的勇气。 “我叫马三。久居西夏,效力于西夏一品堂。目前的职务是一名正六品典军校尉。这几人都是我的手下。刚才被慕容公子重伤的那人是我的副手,名叫龚虎。我们这次来是受了秘令,请曼陀山庄的王夫人前往西夏一趟。我等外邦身处宋国,行事多有不便。所以才这般行事,其实并无恶意。慕容公子千万不要误会。” 马脸汉子马三竹筒倒豆子般都交代了。 “哼。”慕容复不置可否地笑笑:方才出手狠辣,动辄要人性命。这会儿说没有恶意,摇尾乞怜了?这些人倒还真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啊。 但慕容复也懒得和这些人计较,继续问道:“你们这些人领头的是谁?” 见慕容复听到西夏一品堂的名号,神色淡然,马三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之色。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反问慕容复,怕这位杀星一个不开心大开杀戒。 “雷凌云,九翼道人雷凌云。” “原来是他。” 慕容复心中暗道。 听到这个名字,慕容复心中了然。 其实刚才听到一品堂的名头时,慕容复是有一点担心的。不是说怕一品堂的高手人多势众,而是忌惮一品堂真正的主人。 李秋水! 要说当今天下,能让慕容复感到忌惮,乃至于畏惧的无非三人。首先无疑是少林藏经阁内的扫地僧,其次便是功力完备的天山童姥,再就是李秋水了,无崖子不算,虽然自己这位师尊一身七十年北冥真气深不可测,但行动不便是他致命的短板。 李秋水究竟有多强,可以以位列天龙四绝的鸠摩智为参照。天龙四绝各有所长,其中论起对武学的理解以自己那位便宜老爹慕容博为最,实战当属素未谋面的乔峰为首。萧远山原本应该是四绝之首,可惜为仇恨驱使,武学上走了弯路。然而论起武学修为,恐怕最高的还是这位三番两次跟自己过不去的吐蕃国师鸠摩智。 原因很简单,以上三人因为各种原因不能一心一意潜心武学。只有这位吐蕃大和尚本身悟性又高,又一心一意钻研武学。 原本时空中的鸠摩智可是凭借着不完整版的小无相功模拟少林七十二绝技险些砸了少林寺的招牌。而小无相功可是李秋水的看家本领,何况这老太婆还有七十年的逍遥派内力,远胜鸠摩智。更不用说,李秋水在与童姥最终决战中的杀手锏,掌力能打到五丈之外的白虹掌力了,就是不知道这会儿练成没有。 要知道,武林中掌力不出周身五丈几乎是一条所有江湖人士公认的铁律,而白虹掌力居然能超越这一认知,怪不得身负天山六阳掌等一众顶级武学的童姥见到李秋水练成了这一掌法后会如此惊讶。要论武学品质,白虹掌力恐怕不在六脉神剑之下了。 虽然慕容复自信练成了北冥全部三十六脉之后,自己无论是武学配置还是内力水平都远超现在的鸠摩智,但慕容复可没膨胀到自认能硬撼李秋水这个层级高手。真要是遇上了,恐怕最明智的办法就是赶紧拉关系,叫外婆,毕竟要跑也没戏,这老娘们大概率还会凌波微步,跑不了。 得知来人并非李秋水,慕容复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卸下来了。虽然说九翼道人也是难得的一流高手,但比丁春秋可差远了,构不成任何威胁。 至于李秋水为什么派九翼道人大老远跑过来,像马三这种小虾米大概率也不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没准李秋水想女儿了也说不定。 对方既然是受一品堂密令而来,那么应该不会对王语嫣二人做出不利之事。想到这一层,慕容复略感满意地点了点头。 马三一直留心观察慕容复的表情,见慕容复脸上的表情一松,马三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慕容公子,在下知道的已经都对公子说了,那么在下等人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走,当然可以,”慕容复顿了顿,“不过嘛” 听到慕容复说可以走,几人内心一松,但慕容复的停顿又让众人的心悬了起来。 (本章完) 第122章 断筋腐骨丸 第122章 断筋腐骨丸 慕容复往衣袖中取出一个碧绿的小瓶,瓶身晶莹润泽,一看就是上好的玉石制成,价值不菲。 慕容复打开瓶塞,倒出几颗红色的药丸在手心里,向几人探去。 “这是断筋腐骨丸。吃了之后,若无解药,三天之后必然毒发。放心,毒性发作你们不会马上死,只是全身经脉会在一个月内慢慢地断掉,化为脓水。接下来是骨头,一根一根,一寸一寸,慢慢腐蚀。” “一人一颗,现在服下,以后乖乖听话,我会按时派人给你们送解药。当然,你们要是愿意玩‘士可杀不可辱’的那一套,我也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们。” 慕容复用不容商量的语气命令道。 暗红色的药丸静静地躺在慕容复手心,看上去莹润可爱,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沁人心脾。然而这几枚小小的丸药在几人眼中不啻于催命的符咒,比世间任何的兵刃都来得可怕。几人中不乏作恶多端的亡命之徒,杀人无算的滚刀肉,死亡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多令人恐惧的事情。可慕容复所描述的,全身经脉一根根慢慢断掉,烂掉,这种酷刑实在是超过了人心所能承受的极限。 不吃,马上死,吃了今后任人摆布。 实际上,这些人虽说是替西夏一品堂效力,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一品堂豢养的奴才。一品堂给予他们丰厚的待遇,也给予了他们极大的自由。与其说他们是一品堂的部属,倒不如说他们是一品堂的客卿。这也是一品堂能够壮大的关键原因。 一品堂上下几千高手,算上外围人员,整个一品堂的规模达到了几万人。要让这么一个规模的高手全身心地效力,每年的销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就算是掏空整个西夏的国库,也养不起这么一群人。所以,一品堂之人,除了少数的核心成员一年四季常驻西夏之外,其余的人都只需要在一定时期为一品堂完成指定的任务就行。 像慕容复的另外一个身份李延宗在一品堂的身份就是校尉军官。这么个校尉军官其实一年到头只需要一个月时间是呆在西夏一品堂就成。 管理虽说松散,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品堂就是一个让人白嫖俸禄的凯子。由一品堂核心成员组成的刑堂会严惩一切不服从调令的行为。并且一品堂在招揽人的时候也是有选择的。比如说在宋国混不下去的江洋大盗,被中原武林追杀的所谓武林败类,这些都是一品堂招揽的对象。又比如一些中小门派,为了获得一品堂的庇护令自己的地位更为稳固,也会让门下一些高手加入一品堂。 比如说几人口中的九翼道人雷凌云,本人就是西蜀雷电门的第一高手。此人轻功不在云中鹤之下,其赖以成名的绝技,七七四十九路“雷公挡”牌法更是号称坚不可摧。论武功远在四大恶人中排行第二的叶二娘之上,当然,比段延庆还是差了一段距离。只不过段延庆双腿残废,真打起来也很难占到什么便宜。 说起来,这个九翼道人还算是慕容复的老熟人呢。在慕容复以李延宗的身份潜伏西夏的时候,没少和此人打交道,明里暗里较量过几次,饶是慕容复当时的武功都是以落败告终的。当然,这主要是因为慕容复当时需要隐藏身份,斗转星移这种标志性的看家本领肯定不能拿出来用,这才落败。 不过现在,就算是不用斗转星移跟六脉神剑和北冥神功,收拾区区一个九翼道人也不在话下了。 慕容复静静地等着几人做出选择。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动作。 “哦,看来,你们选择宁死不辱了?看不出来几位居然如此有气节?了不起。那么我就成全你们了!“ 慕容复冷笑道。 “等一下!” 慕容复刚要有所动作,一道声音自人群中发出。 只见马脸汉子马三一脸挣扎,似乎是做出了某种重大决定,一字一顿,咬牙道:“我们吃,我们吃。” 马三一脸痛苦之色,仿佛想象到了那种全身经脉一根根断掉地痛苦,内心深处将负责情报工作同僚祖上十八辈的女性挨个问候了一遍,并进行了深入交流。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恨时运不济,遇到了这尊瘟神。 他当然知道,吃下这什么断筋腐骨丸,从此自己就是慕容复的傀儡,连狗不如。但比起马上去死,这点屈辱也不算什么了。何况以对方的武功,大可以在轻松废掉自己等人的武功之后,再给自己几人喂下毒药,任自己等人痛苦到死。 两害相较取其轻,他很识时务。 咬牙一口将丸药吞下,马三只觉自己吞下的不是药,而是一块火炭,说不出的难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心下对断筋腐骨的话更加深信不疑。光是吃下去就如此不好受,药效当真发作了,又会如何? 马三不敢想象那种恐怖的结果。 咬牙吃下去之后,马三一脸阴沉地看向自己的几名手下,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一人一颗,都给我吃下去!” 看着老大阴沉的脸,还有一旁看似云淡风轻,实则虎视眈眈的慕容复,几位手下很明智地选择了服从。 慕容复满意地点了点头:“聪明人。” 马三的脸色十分难看:“慕容公子,我们几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服下了断筋腐骨丸。您可还有什么需要我等效劳的。” “带路吧!”慕容复手中折扇一开,自顾自地往前走。 “是!”马三神色恭顺,丝毫不敢犹豫。 慕容复的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其实几人所服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断筋腐骨丸,而是薛神医配置的祛湿丸。慕容复可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往身上常备一瓶子毒药,他又不用毒。 不过,此时慕容复又不想真的杀掉几人,又需要几人听话,别整出点幺蛾子,只能开这么个小玩笑了。 几人也懒得搭理倒在地上的龚虎,任他痛苦地在地上扭曲,自生自灭。 从半山腰到曼陀山庄的路程并不远,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众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话。 来到曼陀山庄门前,不出所料,守门的也是生面孔,见慕容复是生面孔,一脸警惕,不过在看到了慕容复身后的马三等人之后,神色又迅速缓和了下来。 “三爷,什么情况?”守门之人走到马三面前恭声问道。 马三的地位在这群人中看上去不低,能被称为爷。此刻他受慕容复辖制,命都捏在人家手里,自然没个好脸色,冷声道:“不该问的不要问,开门!” “可是,道长说了,命我等不要放人进来。”守门的人脸上露出一丝挣扎之色。 “怎么?九翼那个家伙的话好用,我的话就不用听了吗?我再说一遍,开门!” 马三沉声道。 此时的马三一肚子火气,也就懒得客气什么。 本来马三在一品堂呆的时间比九翼道人要长的多。可是就因为九翼武功远比自己要高,这老东西一来,居然后来居上,地位远在自己之上,自己不得不听命于他。 平日里还好,如今被慕容复所迫,吃下了断筋腐骨丸,正是一肚子火气,不敢对慕容复表现,还不敢对几个手下流露么? “这”手下面露难色,似乎正在思量,要不要听命。 就在双方陷入僵持之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马三,你威风啊。派你到山下把守,擅离职位,还带了外人上来。马三,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本章完) 第123章 九翼道人 第123章 九翼道人 这个声音一出现,慕容复嘴角挂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而马三的脸则一下子变得刷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扑簌簌地掉落。这个声音的主人,马三再熟悉不过了:九翼道人,雷凌云。 马三用略带一丝求助的眼光看向慕容复,那种眼神和家犬在野外遇上了凶悍的对手时看向主人的眼光一模一样。 慕容复根本就没有理会马三的眼光,也不看突然出现的九翼道人,似乎对对方的出现一点都不觉奇怪。的确,早在靠近府门十几丈的时候,慕容复就察觉到了不远处藏着一名高手。从气息上来判断,远比马三等人要强,不难判断,此人就是这次领队的雷电门高手九翼道人雷凌云了。 九翼道人约莫六旬上下,三缕胡须黑白驳杂。脸上却没什么皱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最令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双眸子,时不时射出丝丝寒光,寻常人见到了忍不住就生出三分惧意。 一头斑白头发随意地用一只荆钗束了,身上的道袍也不是什么奢华材质制成。这身行头,配合着他的形貌倒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当然,和他交过手的人都知道,这位道爷出手之狠辣跟这四个字可完全不沾边。 他一路走来,脚步声微乎其微,显然是将轻功练到了一定火候。如果仅仅如此,那最多算一名轻功高手,算不得多稀罕,最令人惊讶的是他右手那一面漆黑的铁牌宽大厚实,遮住了半边身子,少说也得有个五六十斤。这正是九翼道人雷凌云的成名兵器:雷公挡,重八八六十四斤,仿照伏羲八卦的形制锻造而成。 这么一面沉重的盾牌在这道人手中用出来却如臂指挥,不但防御得密不透风,进攻起来也迅疾无比,力大势沉。更兼神出鬼没,令人防不胜防。 为何防不胜防呢?因为这道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工于心计,最喜欢的手段居然是偷袭。试想,一般的高手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见了这样一位外形颇为正派,说话又讲道理的道爷,是不是下意识地会放松警惕?更何况,一般偷袭用的都是轻巧灵便的暗器,谁会想到有人会以这么一面大盾偷袭呢? 这样的事情一多,九翼道人的凶名也就立起来了。甚至有人传言,九翼道人的武功不在中原赫赫有名的北乔峰,南慕容之下。对此,九翼道人虽然表面上不作辩驳,其实内心深处,颇为不以为然:什么南南北北,中原人自吹自擂出来的而已。 武功与心计结合,尽管九翼道人效力于西夏一品堂的时间不长,却备受重视,这次任务由他领队就是明证。 他一路缓步走来,先是用眸子里的寒光扎了一眼马三。马三在这道眼光下身形不自觉地矮了一截,眼里露出一丝恐惧之色。他斜着眼睛扫了一眼慕容复,接着眼中的寒光如潮水般迅速退去,转而挂上一丝和煦的笑容,向马三问道:“马三,这位客人从何而来,怎么不为老朽介绍一二啊?” 马三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强忍恐惧,正待接话,却听慕容复冷哼一声,用一种十分不屑的语气说道:“客人?老道,你怕不是什么东西搞错了吧。这里是曼陀山庄。主人是我的舅母。论起来,老道士才算客人吧?不请自来,喧宾夺主,老道,你可算得上是个恶客呢。趁我现在还懒得和你计较,现在离去。晚了可就不好说了。” 对于这么个心狠手辣的笑面虎,慕容复可懒得罗里吧嗦说一大通废话,直接打发才是正道。 听到慕容复不客气的言辞,九翼道人的眼皮子跳了跳,不过出于一贯以来的谨慎,他还是先按住了心中的火气,毕竟不了解对方的底细,贸然出手,风险太大。 不理会慕容复,九翼笑看马三道:“马三,还是介绍一下这位公子的来历吧。” 马三颤声道:“这位公子是慕容复,南慕容,慕容复。” 听到来人居然是慕容复,马三的眼底终于划过一丝惊讶之色。实在想不到中原武林的两大代表人物之一居然是这么一位年轻人,一时间不由得又对这南慕容的成色看低了几分。 毕竟在任何一个时代,都不缺那趋炎附势,贪权慕势之辈。就是那庸碌草包,照样会有人捧臭脚,给吹成青年俊才。假如这公子要还有点真本事,那就更加不用说了,众口相传之下,中人之资也能给你传成人中龙凤。 九翼道人一眼看到慕容复便知对方家世不凡。毕竟以九翼道人的眼力见,慕容复浑身上下光是扳指、发簪、香囊什么的加起来没个大几千两银子是下不来的。江湖武人大多潜心武学,于这珠玉宝货上不甚看重,怕财货累了心境,耽误了武学上的进境。如此一来,不由得九翼道人看不起慕容复了。 “哦,原来是慕容公子啊,久仰久仰。”他故意一字一顿,将调子拖得很长。 慕容复当然知道这位道貌岸然的九翼道人想的是什么。说起来这位道爷还算自己的半个同僚呢。当初慕容复化名李延宗在西夏一品堂混的时候,跟这位道爷还打过一架。当时慕容复为了不露底,舍弃了最擅长的剑,用的是刀。标志性的斗转星移更不用说,不能拿出来用。因此和这位道爷一战,当时的慕容复没有讨到丝毫的便宜。 “九翼道人雷凌云,成名兵器是雷公挡。一手蜀道难牌法力大势沉,攻守兼备,变幻莫测。同时还擅长轻功,江湖人送外号雷动九天,为西蜀雷电门第一高手。照门嘛,分别在脖子后风府还有左腿伏兔两处穴位。我没说错吧。” 慕容复淡笑道,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九翼道人瞳孔微缩,内心巨震:对方对自己的来历招式了如指掌。这尚且可以勉强用马三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泄密来解释。可对方居然还知道自己的照门所在,这就令他亡魂大冒,恐惧不已了。 众所周知,高手练功,对敌,照门一向是护得极为严实的,纵使最亲近的人,一般也不知道其所在。因为一旦掌握了高手的照门所在,纵使完全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也有机会杀掉一流高手。照门泄露,等于是半条命都捏在对方手中了。 他嘴唇干裂,眼光呆滞,全没了刚才那份傲气,只觉得眼前这位面带笑意的年轻人是一个洞察一切的恶魔,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个一丝不挂的婴儿,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怎么样,还要打吗?九翼道长。”慕容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似乎这个谈论这个话题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本章完) 第124章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第124章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慕容复语气平淡,听不出多少感情,就仿佛自己不是在与一名当世一流高手对峙。那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学堂里先生面对自己蠢笨如牛,怎么教都教不会的学生。 此刻的九翼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自己的心脏,无形的恐惧感遍布全身,干枯瘦小的身子不自觉地微微抖动。 慕容复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九翼道人,静静地欣赏着他的表演。没错,就是表演。以慕容复对这位九翼道人的了解,就算自己当众说破了他的照门,最多也就是让他暂时性地惊惧一番。等到这位眼高于顶的道爷从短暂的震惊中醒过味来后,只怕还是想找机会阴自己一把。毕竟能让赫赫有名的南慕容阴沟里翻船是一件很有诱惑力的事情。 真要是阴了自己一把,九翼道人此后的名声不但会水涨船高,踩着慕容家上百年的名头扬名天下,顺带着在一品堂的地位也会上涨一大截。要问慕容复为什么知道?答案很简单,这就是人性,当诱惑力足够大的时候,什么清静无为,道法自然都是瞎话,名缰利索,古往今来,不知绊倒了多少英雄好汉:太湖水底,每年都要沉几具尸体。慕容家历代家主不知打发了多少希望踩着慕容家上位的江湖高手,不然慕容家在武林中的赫赫威名是怎么来的?难道靠的是年轻人讲武德?大宋官家认证? 再有就是,自己这位同事虽说演技不错,但还没有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初期的惊惧过后,尽管极力掩饰,但还是掩藏不了内心深处那一丝贪婪,跃跃欲试。 既然你这么爱演,那我就配合你演出一下呗。 慕容复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九翼道人强忍内心激动,佯做惊怒:“胡说八道,本道爷的照门又岂是你这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所能知道的!” 慕容复不置可否地笑笑,内心感叹一句:演的还挺真实,看得出来有用心打磨演技。 “哼哼,不过你这小娃娃倒确实有点眼力见。识得我雷电门的路数。江湖传言慕容家之人于武学一途博通百家,所言不虚。” “罢了,念在你年轻,我也不和你计较。你就进去吧。” 九翼道人手中铁牌一收,比了个请的手势,看架势居然是要退一步。 马脸汉子马三惊讶不已:这恶道人,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了?难道说,慕容复方才那一番话是虚张声势? 猛然间,他突然想到,这个向来不择手段的道人,怎么可能这般好说话?不管慕容复是虚名无实还是名副其实,踩着南慕容的名声上位都是一件极具诱惑力的事情,这胆大妄为,不知惧怕为何物的道人,怎么可能不试一试? 一想到这,他又有些佩服九翼道人的胆识。虽然他并不认为九翼道人的武功能赶得上慕容复。平心而论,慕容复方才短暂出手露的那一下实在是他平生仅见,称得上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武功最高的人。可是行走江湖,靠的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武功。一个从小修习上乘武功却不谙世事的名门子弟也有可能栽在一个武功低微的江湖小贼手中。 这就是讲规则与不讲规则的区别。 想到这里,马三心中涌起一阵报复的快感。要说刚才他受慕容复逼迫,服下了断筋腐骨丸,心中没有怨怼,那是纯粹的自我欺骗。他可没那么下贱,受制于人的事情,他可不乐意。如果说九翼道人能够偷袭成功,制住这位武功高强的慕容公子,对他也是一件好事。 大不了待会儿低声下气地求一下九翼那个老东西,让他逼问出断筋腐骨丸的解药。形势比人强,活命嘛,不寒掺。 想到这,马三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慕容复一会儿阴沟里翻船失手被擒的样子。他打定主意,一会儿要想办法好好折磨一下这位高傲的慕容公子。 听到九翼道人愿意让步,慕容复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随即面有得色,仿佛对九翼识时务的表现很是满意。 “算你识相。” 慕容复冷笑一声,不理会众人,大踏步走向府门,一点也不在乎身后之人,仿佛身后站的不是什么人,而是一堆土鸡瓦犬。 马三仿佛已经看到了慕容复一会儿重伤落败那种凄惨的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一丝残忍的微笑。虽然慕容复刚才那一手挡暗器的功夫称得上神乎其技,但马三可是亲自领教过九翼道人那一枚铁牌可怕的冲击力的。慕容复如此托大,把自己的背心完全暴露给了对方,在马三眼里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慕容复大摇大摆地走去,丝毫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九翼动了,沉重的铁牌在他手中化作了一道乌光。他干瘦的身形就像暴风中的一支利箭,急速射向对手,目标直指慕容复后心。狂喜与愤怒令他的脸在这一刻看上去格外地扭曲。 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雷动九天! 马三有些惋惜地闭上了眼睛:这一下挨实了,任你再怎么厉害的高手也是废了。 可惜了,难得的青年俊杰,可惜没脑子。 “砰”地一声闷响,沉重的铁盾撞上了什么东西。接着传来什么东西爆裂的声音,马三的嘴角抽了抽,心道九翼下手可真够狠地,这小子挨了这一下怕不是全身骨头剩不下几根完整的了。 可是当马三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令他一生难忘的场面。 没有鲜血,没有人受伤。原本富丽堂皇的朱红大门,此刻碎成了无数木屑,那一击的威力之大着实恐怖,而九翼道人,此刻他正被一只手掐住后脖颈提起来,就像一只被猫叼在嘴里的瘦老鼠。 九翼道人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来,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诡异,快捷的身法。 他不蠢,这会儿他也明白,对方其实一直对自己有所防备。只是慕容复是如何做到转瞬间从他面前绕到身后,扣住自己的照门,然后将他提起来的。 此刻他浑身血液冰凉,就像数九寒冬,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冷水。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与对方那令人绝望的差距用天渊之别来形容是一点都不夸张。 所有人都寂静无声,只有慕容复略带一丝无奈的声音悠悠而来:“总有一些人明明本事不大,自我感觉却比什么人都好,做出一些令人不爽的蠢事,这种人到底要靠什么来改变呢?” “也许,死亡都无法改变吧。” 慕容复叹了一口气,随手将九翼道人丢到一边,就像丢掉一件令人恶心的垃圾。 直到此时,九翼道人才感到真正的恐惧。 此时他才知道,眼前这位看上去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想杀自己,真的不比杀一只鸡困难多少。 “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没有把握住。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慕容复的语气中满是无奈。 “自己说吧,怎么办吧。” 慕容复转而挂上了一丝和煦的笑容,蹲下身来,好让自己离瘫在地上,无法站立的九翼道人更近一点,以便自己直视对方的眼睛。 “饶命啊,大人,饶命。” 九翼道人张口结舌,嘴里反反复复就是这几句话。 慕容复摇了摇头,似乎对对方的反应很是失望。接着,袖袍挥舞,一道劲风重重地砸在九翼道人的脸上,“卡崩”一声,九翼道人的鼻梁骨顿时折断,整个人身体倒飞出去,重重的撞上了不远处的一处假山。巨大的疼痛令他昏死过去,人事不知。 慕容复从衣袖中取出那个玉石小瓶子,扔给一旁看呆了的马三,像吩咐最低级的仆役那样吩咐道:“这家伙的武功给我暂时废掉了。待会儿他醒来后,把断筋腐骨丸给他喂一颗。这老小子武功比你高点,但他的照门我已经告诉你了。后续,断筋腐骨丸的解药我会给你,以后这九翼道人就听命于你。听明白了没有。” 马三慌忙接过瓶子,无力地跪倒在地,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巨大的落差感令他万念俱灰,但当他意识到这样一来,曾经嚣张跋扈的九翼道人从此就要听命于自己的时候,他的内心又感到说不出的畅快。顿时觉得安心给慕容复当狗也没什么不好的。 慕容复留心对方的表情,大致猜到了对方的心理活动,笑道:“好好替我办事,没有好处。但是不好好替我办事,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总之一句话,你自己看着办。现在我要进去,这里的烂摊子你来收拾,在这里等我出来。” “是。”马三恭顺地应道,仿佛世上最忠心的奴仆。 看到马三的反应,慕容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对付这种滚刀肉,你跟他讲仁慈,那纯粹就是犯贱。只有绝对的暴力才能让他对你从心底里感到惧怕,从而不敢生什么异样的心思。 大门早已在刚才的那一击中被摧毁。慕容复轻轻一推,残存的门板轰然倒下,慕容复用千里传音的功夫朗声道:“舅妈,语嫣。我来看你们了,你们还好吗?” (本章完) 第125章 母女二人 第125章 母女二人 大厅之内,王语嫣一袭杏黄宫装,倚靠在王夫人身边。眉锁春山,美眸含泪,似乎刚刚哭过一场,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某人迟迟不出现,又或者两者兼之。 小美人倚靠在王夫人身侧,就像一只雏鸟受到了惊吓,紧紧地靠在母亲的身边,寻求一丝丝的温暖,丰润的红唇因为憔悴略显发干,嗫嚅道:“娘,表哥会来救我们的吧,对不对?” 听到女儿期盼的声音,王夫人下意识就想说几句重话抒发自己的怨愤,恍然间想到了什么,一幅画面在眼前浮现,倏忽也是红了眼眶,到了嘴边的重话又咽了回去。 一抹罕见的温柔浮上王夫人面容。原本她属于那种艳若桃李的美妇人,却由于心怀怨怼,长年累月以一副万年雪山般的面容示人,如今难得温柔,恰似阳春三月,冰雪初消,春风拂槛,草长莺飞。 虽然她已不再年轻,岁月却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有那一双漆黑的眸子时时刻刻都蒙着一层化不开的霜雪,此刻却悄然化开,就像一缕阳光透进了上千年的冰层。 她轻抚女儿发丝,温言安慰道:“语嫣乖,表哥会来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脱不开身,暂时绊住了。” 话虽如此,王夫人自己心里也没有底。莫说慕容复此前的习惯是一年到头漂泊在外,就是偶尔在参合庄住上一段时日,因为两家关系的缘故都很少踏足曼陀山庄。这半年来,慕容复倒是稍稍跑得勤了,可是指望慕容复心血来潮来曼陀山庄一趟解救自己娘儿俩,也是一个撞大运的事情。 五天前,这群怪人突然出现,也不透露身份来历,只说让王夫人随他们走一趟。这等要求,王夫人岂能答应?于是双方失和,动起手来,可这群来历不明的人偏偏武功奇高,尤其是那领头的道人。 仅仅一个照面,自己手下两名管事的婆婆就被打成重伤。好在对方虽然看上去不怀好意,却不愿意杀人,只是伤了人,因此两位奴仆没有性命之忧。 领头的道人并不着急,而是将整座山庄包围了起来,试图以这种方式逼王夫人就范,依照王夫人的性子又岂能服软?于是双方就这么僵持下来了。虽然道人所带之人不过区区二十几人,却各个身手不凡,两两一组,往一个方向一站,胜过几十号健仆恶奴。 这五天下来,整个曼陀山庄与外界音信隔绝。 王语嫣眨眨美丽的眸子,泪汪汪地看向娘亲:“娘,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啊?为什么要找我们家的麻烦?” 这种上门找麻烦的场面王语嫣不是没有见过,之前据说就有一对母子打上门来刺杀娘亲无果。王家的仇家上门寻仇这样的事情也不罕见,可是像这次这种,一群武功高强的人将山庄团团围住,还是头一遭。 王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娘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这些天她苦苦思索,就是想不明白王家怎么就有这么些武功高强的仇家。 “娘,你说会不会是爹生前的仇家?”王语嫣秀眉微蹙,思索道。 “胡说八道,你爹”听闻王语嫣此言,王夫人下意识地出言呵斥,随即意识到不妥,下半截话可没有说出来,改口道:“你爹生前恭厚温良,怎会惹上这些厉害的仇家!” 王语嫣在这声呵斥下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险些蹦起来,她不明白刚才还温言软语的母亲怎么一提到父亲就如此生气。她习惯了听从母亲的命令,因此不敢再问,低下头来。 意识到自己失态,王夫人感到有一丝后悔,轻轻地揽住女儿的肩头,语气中充满了歉疚:“娘的话说重了。” 王语嫣温顺地点了点头:“没关系的娘。” 两行清泪从王夫人眼角滑落。 此刻偌大个大厅只有母女二人,显得格外空阔。所有的丫鬟仆人都按王夫人的命令,呆在房间内等候差遣。大厅内,几盆茶开得娇艳,那是慕容复上次从大理带回来的,被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自古名喻美人,开落,年来年去,世间总有一些朵在蓓蕾初开的季节攀折于错误的人之手,一晌贪欢,往后余生寥落,枯待落,任世间迎鸟笑,四季变换,在这些朵眼中,生命只剩下寒冬一个季节。 王夫人看着温顺听话的女儿,莫明地感到一阵痛心。 不忍女儿心情如此低落,王夫人调笑道:“你这整天就只挂念着你表哥,要为娘说干脆挑个好日子把你嫁过去得了。省得你整天表哥表哥地闹得我脑袋疼。” 一句玩笑话令王语嫣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忙不迭地应声道:“好呀好呀好呀”突然又意识到不妥,连忙改口,两颊绯红,柔懦懦地说道:“娘,你又开玩笑了。” 唉,女大不中留啊。 女儿的姿态让王夫人心中心中感叹。 就在这难得的温情时刻,一道不大却清晰异常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这道声音一出,母女二人皆是面露惊喜,王语嫣更是喜不自胜,恨不得直接往大厅外跑去,只是碍于母亲在旁边才作罢。只是情郎的出现让少女一颗芳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王语嫣眼里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娘,是表哥,表哥他来了。” 王夫人内心松了一口气,心中知道这件事算是能够揭过了。慕容复虽说过去让她有些看不上,但平心而论,武功还是堪称一流的,应当能够料理此间之事。 转眼间,慕容复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了大厅的门口。 依旧是一袭青衫,一把折扇,慕容复眼带笑意,第一眼就看到了欢呼雀跃地朝自己扑过来的少女。 “表哥!” 温香软玉入怀,慕容复的鼻翼微微动了动。王语嫣的发丝有一股好闻的香,和在大理闻到的茶的香气很像。 “表哥,我,我好想你。” 多日苦等思念,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化作这样一句朴实无华的“我好想你。” 慕容复轻轻地拍着王语嫣的背心:“好了语嫣,表哥这不是来了吗?”接着温言软语,宽慰了好半天才止住了小丫头的抽泣。 直到一缕幽怨的眼光射在自己脸上,慕容复才意识到有些不妥。轻轻地将王语嫣推开,整理衣衫下拜道:“外甥给舅母请安。” “起来吧,复官,许久未来我这庄上了,今日怎么就得了空啊。” 王夫人又恢复了那副冷如霜雪的样子。 (本章完) 第126章 琅寰福地 第126章 琅寰福地 王夫人尽管表面上冷若冰霜,内心深处却涌起一缕淡淡的哀伤。望着女儿翘首以盼,终见情郎的样子,不免有些顾影自怜,黯然神伤。这么多年,几千个日日夜夜,她又何尝不盼着那个当年不告而别的负心汉有一天会这样找上门来,说一声好久不见呢? 慕容复自然不清楚王夫人的这些心思,只当是对方怪自己“救驾来迟”,反正对方基本上都是这样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也不差这一回了。 他也不恼,手持折扇又施了一礼:“外甥这段时日忙于一些杂物,未能及时给舅妈问安。罪该万死。幸而天意如此,能于今日为舅母纾困解难,实在令外甥心中畅快不已。” 听到慕容复这颇为狡猾的回答,王夫人扑哧一笑,用两根玉指轻轻地敲了敲额头笑叹:“你这油腔滑调的毛病倒是一点没改过。语嫣怕就是这样被你哄骗的吧,你这小子!”说着,王夫人佯怒地白了慕容复一眼,冷哼一声。 见娘亲与情郎为难,王语嫣顿时着急地喊了一声:“娘!表哥他” “行了,整天表哥表哥的。真不知道我当初怎么就生了你!” 见女儿这般急切维护情郎的模样,王夫人忍不住白了王语嫣一眼,不过她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在内心感叹一句:女大不中留,一点没错。 王语嫣俏脸通红,缩在慕容复身边拉着他的衣角不敢说话,慕容复爱怜地拍了拍王语嫣光洁的手背安抚。 王夫人见女儿一颗心思全在慕容复身上,知道不可禁止,何况如今的慕容复也并不惹她讨厌。平心而论慕容复家世又好,武功人品都是一流,确实算得上王语嫣的良配佳偶。只是王语嫣毕竟年岁尚小,王夫人虽然凉薄,舐犊情深之意也是有的,想着过几年再说,因此迟迟没有正式答应慕容复提亲一事。 毕竟慕容复此行还是解了母女二人的危难的,怎么着自己也算主人,该有的待客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于是王夫人吩咐后厨准备一桌宴席,堂后设宴,款待慕容复。 后堂。 慕容复看着一桌子寻常菜式,略一思索,便知道这是九翼道人围了曼陀山庄多日,山庄无法从外界采买物资的结果,心中又默默地给九翼道人记上了一笔。 王夫人似乎猜到了慕容复心中所想,轻轻一叹,略带歉意地说道:“那道人围了山庄五六日。如今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来招待你。若是舅母怠慢了可不要怪罪啊。” “岂敢,岂敢。”慕容复忙忙的挥动筷子,表明态度。 因为是一场家宴,所以并没有什么礼教大防的限制。王夫人坐主位,慕容复客位,王语嫣在下首作陪。虽然碍于母亲在场,不得说什么私密的体己话,王语嫣还是一筷子又一筷子地挑了好的往慕容复碗里夹,王夫人只得扶额摇头,心中叹息而已,知道女儿性子如此,也只能随她去了。 王夫人端起酒盏,轻轻地抿上一口,问道:“复官,包围山庄的那一群人中不乏武功高强之辈。你是怎么解决他们的?” 在王夫人看来,慕容复武功虽高,可要同时解决几十号好手还是颇为不易地,尤其是那道人,武功之高确实罕见。要是合慕容家那几位家臣之力倒是可以轻松打发掉,不过慕容复孤身一人前来,料想不是,难不成这小子竟然是靠着一张嘴舌灿莲? 她哪里知道,慕容复自从大理归来之后,连番奇遇,早就于武学一途大有进步,当世之中罕有敌手。九翼道人虽然称得上当世一流高手,但在此时的慕容复手里也与婴儿没什么区别,除了被戏耍,别无可能。 慕容复下意识地就想说自己随手解决了那群杂鱼,如今让他们都在山庄外面候着呢。但略一思索,玩笑心大起。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就成了慕容复孤身大破强敌三十人,一番苦战之后将一帮西夏武士打得人仰马翻,孤身一人突入龙潭虎穴,营救母女二人。 王语嫣听得美眸之中异彩纷呈,连连娇呼。王夫人初时也颇感震惊,略一思索之后,便识破了慕容复的小技俩,初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反应过来之后又感到震惊万分。 慕容复浑身上下连衣服都没起一个褶子,显然收拾外头那一帮人并没有费什么工夫。这令王夫人感到万分震惊,如此说来,慕容复的武功应该大有长进,不然怎会如此轻松写意?王夫人虽然自身武功地位,但是眼力还是有的,思索之下,便即了然。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一脸崇慕地看着慕容复的女儿,内心不觉叹息一句:这傻妮子,以后怎么得了。 慕容复说瞎话,王夫人看破也不说破,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叹道:“没想到居然如此凶险,复官,你这次可是对我母女二人有大恩了。舅妈倒是得好好感谢你一番,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慕容复笑道:“舅妈如果要感谢外甥的话,就早日答允外甥同表妹婚事吧。” 听到情郎如此大胆直白地当着母亲和自己的面说出这般话,王语嫣只觉芳心如醉,脑袋晕乎乎地说不出话来,嗫嚅道:“表哥.”一边抬眼偷看母亲的反应。 王夫人显然没想到慕容复会如此大胆,又好气又好笑,冷哼道:“你倒是想得美。敢开这个口。” 顿了顿,白了对方一眼:“娶语嫣过门一事,现在还为时尚早。你小子别人心不足蛇吞象,换一个条件吧!” 原本也没指望这番玩笑话会被王夫人答应,慕容复也不感到意外,只是王语嫣略感失望,眸子中光一下子黯淡下来了。 慕容复笑道:“既然舅母舍不得语嫣,那就把家藏黄金随便奖赏外甥个十万八万两吧。” 王夫人此刻心情大好,打趣道:“怎么,你这是语嫣还没过门,先惦记上了我王家的嫁妆了吗?” 一句玩笑话,倒是让王语嫣满脸羞红,嗔怪地看了母亲一眼:“娘” 王夫人起身,背对着二人,看不出表情。思虑良久,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转过身来,拍手道:“语嫣的婚事暂时放一放,嫁妆嘛,你也先别惦记。不过有一样东西,我想,比十万八万两的黄金来得有价值。” 慕容复闻言,好奇心大起,笑道:“却不知舅妈所指何事?” 王夫人凝视慕容复的眼睛良久,眼带笑意,却不直接回答:“你母亲在世的时候不是说你们慕容家还施水阁所藏武学要胜过我王家的琅寰福地吗?不如就由你慕容公子亲自来验证一下究竟孰高孰低?” (本章完) 第127章 小无相功哪有神仙姐姐香? 第127章 小无相功哪有神仙姐姐香? “怎样,复官,舅妈的这份谢礼可还丰厚。”王夫人笑道。 慕容复一惊,原本他说要酬劳就是说着玩的,根本没指望王夫人当真。没想到王夫人居然真的把这个当回事了,更没想到一出手居然是如此重礼。 那可是琅寰玉洞的全部武学啊,无崖子和李秋水两大武学宗师了几十年时间收集的,几乎涵盖了当今武林全部顶尖武学,包括但不限于少林七十二绝技、丐帮打狗棒法等等。这些嘛,平心而论,对如今的慕容复而言,吸引力并不大,真正吸引慕容复的是里面可能存在的小无相功。 这可是李秋水的保命功夫,凭借着这项绝技,李秋水多次从远胜自身的童姥手中逃脱。虽然它只是道家高深心法的入门阶武学,其本身也不具备如北冥神功那样掠夺他人内力的强大功效。但其神奇之处在于,只要知道了武学招式,任你多么高深的武功,都可以通过这门心法模拟出来,威力甚至还远超原版武学。 这才叫真正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 不过,这份谢礼虽然足够丰厚,但现在的慕容复并不感冒。 开玩笑,六脉神剑都没学利索呢,小无相功再怎么厉害,模拟一个六脉神剑的剑气我看看?还有斗转星移,北冥神功,这三样武功,哪一样小无相功能够模拟出来了? 慕容复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更何况道门武学,最讲究心性上的清静无为,道法自然。像鸠摩智那样的一昧地贪多是要出大问题的。 想到这里,慕容复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多谢舅母美意。可这份礼物如今并非外甥心仪之物。” 王夫人大奇,慕容复此举实在大出所料。她原以为对方会喜不自胜,没想到闹了半天,听对方的语气居然还有些瞧不上? 自己诚心相许,结果还碰了这么个软钉子,王夫人一时间柳眉倒竖,冷笑道:“怎么,难道你也和你娘一样,觉得我琅寰福地的武学就不如你还施水阁的武功了吗?” 见娘亲面有怒色,王语嫣急忙出言回护情郎:“娘,表哥他” “你住嘴,让他自己说!”王夫人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将王语嫣没来得及出口的话吓了回去。 见王夫人发怒,慕容复心中暗叹,随即起身离座,向王夫人施了一礼:“舅母恕罪,外甥方才所言并非此意。只是外甥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和语嫣一辈子厮守姑苏,齐眉举案,白头偕老。江湖上的纷争,外甥已然厌倦,自然于这武学上不甚上心。并非看轻之意。” 寂静一如八月太湖之水,波澜不兴。 王语嫣一双玉手捂着红唇,激动地说不出一个字。美眸之中,泛起了一层水雾。整个人都有一种晕乎乎的感觉,整个人如坠云端,有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她摒住呼吸,不敢说话,生怕一出声便惊扰了这一场美梦,梦中的情景让她盼了好多年。 “呵,呵呵,哈哈哈.”王夫人冷笑几声,笑中带泪。 “厮守姑苏,齐眉举案,白头偕老?哈哈哈,哈哈” 豆大的泪珠从王夫人眼角滑落。 一直以来,王夫人对于王语嫣心仪慕容复一事都是心怀芥蒂,乃至于极力反对的。 这并不是说,王夫人看不上慕容复。平心而论,慕容复无论家世、相貌、武功、人品在青年一代中都称得上当世一流,说是人中龙凤一点也不为过。也不是因为担心什么慕容家世代传承的复国大计会害了自家女儿。她自己本就是敢爱敢恨,认定了就绝不放弃之人,又怎会拘泥于此? 真正的原因是不想女儿走自己的老路。 十几年前,也有这样一个人,无论相貌、武功、家世都是当世一流,那人身上的特质可以说与慕容复简直一模一样。当初他也是留下一句不愿舍弃大理臣民,不愿舍弃自己肩负的职责之后便不告而别,留下自己一人凄风苦雨,苦等了十几年。 “慕容复啊,慕容复,你这种甜言蜜语,骗骗语嫣这不懂事的丫头倒还行,想骗我,哼.”王夫人冷哼一声,但语气中却没有一丝恼怒之意。 “岂敢。外甥所言句句属实。”慕容复恭声道。 其实,慕容复此言,三分假,七分真。一方面确实是不太想时间和心思在那些对自己而言十分鸡肋的武学上面。另一个原因就是:一堆冷冰冰的武学,哪里比得上一个既是赵灵儿,又是小龙女,还是神仙姐姐的大美女呢? 哪里想到,这么一句话居然让王夫人有这么大的反应呢? “哈哈哈,慕容复,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他日你若负了语嫣,纵使你武功再高,拼上整个王家的基业,我也要令你付出代价!” 王夫人面色冰寒,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番威胁的话语。 可是这番话语落在慕容复耳中又是另外一番意思,慕容复大喜:“舅妈这是答允了我和语嫣的婚事了?” 王夫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我什么时候答应了!你想得美!” 见慕容复眼中露出一丝失望之色,王夫人不禁气结,实在不知道慕容复是真傻呢,还是在装傻呢。顿了顿,语气稍微软化了一点:“我王家的武功都舍得随便你翻阅了。难道还舍不得一个姑爷的位子吗?” 慕容复闻言大喜,起身下拜:“多谢舅妈,多谢舅妈!” 听闻母亲终于松口,王语嫣忍不住欢呼雀跃,下意识地就想随表哥一道给母亲下拜,然而瞬间就意识到不妥。两片红霞飞上玉颊,想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之举,坐在位子上局促不安地捏着衣角。 王夫人无奈地摇摇头,不去看这一对。 慕容复尽力不让脸上的笑意太过放肆。 方才那一番操作,七分真情,三分技巧。说穿了其实就是老子五千言所说的“不争之争”。用大白话来说就是以退为进,套路一波。反正就算是王夫人真的改变主意了,自己也没什么损失。要是成功了,不但能够饱览天下一流武学,还能得到一个千娇百媚的小美女,外加整个王家的家业作为陪嫁,怎么看都是血赚不赔好吧! 以前老有人说慕容复虚名无实,志大才疏,想复国,却整天在江湖上瞎混。其实在慕容复看来,这些论断虽说有道理,但没有抓住问题的本质。 某位伟人曾经用大白话说过zz的本质,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的少少的。说得稍微学术一点,就是团结大多数,打击极少数。慕容复心怀复国梦,却连家业丰厚,明显对自己举兵起事有重要作用的王家都无法拉拢。 从慕容复的角度来看,王家简直是最好搞定的了,对王语嫣好一点,好言好语哄一哄王夫人。等王语嫣一嫁过来,整个王家不就等于是自己的吗? 结果这货在少室山大战之后,居然跑到西夏去招亲。想着成为西夏驸马,借助西夏兵马来完成他的复国大业。这种智障操作真的是令人智熄。且不提能不能成为驸马爷,就算是成功当上了驸马又如何?这玩意儿说好听点就是个赘婿,不提西夏,大宋历代驸马,哪一个有实权了?再有,西夏夹在大辽和大宋之间,自保已然不容易,虽说对外战事中赢得多输的少,但尽管如此,从李元昊立国至今,西夏还是一个西陲小邦,疆域并没有扩大多少。说穿了,基本盘太小,核心区战争潜力不够,不足以支撑大规模扩张,就算一时间赢了,也没法守住。 所以说,和表妹在姑苏乡下宅着等待时机它不香吗? 毕竟那可是赵灵儿,小龙女,还有神仙姐姐哎。 当然,这是玩笑话,说穿了,慕容复能有这样的想法,在于他并没有复国的执念,一切顺其自然,随缘而定。 “行了,甜言蜜语,留着以后说给语嫣听吧。现在随我来吧,有了琅寰福地的武学,复官你的武功应当会更上一层楼吧。” 王夫人轻笑一声,起身领路。 慕容复笑道:“那就烦请舅妈领路了,不过外甥还是有个提议,想请舅母考虑考虑。” “哦?”王夫人柳眉毛一挑,饶有兴致地问道:“什么提议,说来听听。” “您可以把武学秘籍折现成黄金赏了外甥,随便意思意思给个十万八万的就行。” 王夫人: 琅寰福地仿照的是大理无量玉洞的形制制成,先前在大理的时候,慕容复已经见识过玉洞的存在,因此对琅寰福地某种意义上说得上熟悉了。 当初在无量玉洞的书架上,各种标签的囊括了天下各种顶尖武学。只不过恐有标签,秘籍一概无有。想来,王夫人小时候随父母居住在无量玉洞,长大之后返回无量山,将玉洞中的秘籍通通搬了回来。 天龙世界几大武学圣地:灵鹫宫石壁,少林藏经阁,大理无量山,琅寰福地,最后才是慕容家的还施水阁。 琅寰福地依山而建,将一座山峰人为凿空,形成了这么一处隐秘之所,从外形来看,与寻常山峰并无区别。 用特定的手法在石壁上敲击几下,一道石门在三人眼前缓缓打开。石洞中陈列的书架上尽是琳琅满目的书册,为了防备失火,并没有点蜡烛。 “语嫣,你表哥还是第一次来琅寰福地,不熟悉。你就陪着表哥在这里翻阅吧。” 王夫人向女儿吩咐道。 (本章完) 第128章 表妹,你也不想让舅妈知道吧? 第128章 表妹,你也不想让舅妈知道吧? 听到母亲的吩咐,王语嫣丝毫没觉得有何不妥,欢快之情溢于言表,忙不迭地答应道:“好呀,好呀。”倒是慕容复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之色,然而很快又被他收敛起来,丝毫看不出异常之色。 王夫人无奈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慕容复,咬牙道:“不准欺负语嫣!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的!” 慕容复嘴角一抽,不知如何回答。不过好在王夫人也只是口头上警告一下,并没有真的要慕容复保证什么,只是又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留下这对小情侣在石室的入口。 望着王夫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慕容复面露沉思之色。尽管石室洞开,无数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武学秘藏就在眼前,慕容复却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地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语嫣见慕容复迟迟不行动,大感好奇,依照以往对表哥的了解,此时此刻地慕容复应该是一副宝山在前,急不可耐表现。如何落在如今的王语嫣眼中倒有一种兴致缺缺,心怀它物的感觉?难不成表哥是因为醉心武学,这会儿走火入魔了?可那也不对呀 见慕容复迟迟不动,王语嫣美眸中浮现一丝担忧之色,玉手轻轻地拉了一下慕容复地袖子:“表哥,表哥” 慕容复仿佛大梦初醒,略带惊讶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小美人:“表妹,怎么了?” “刚才娘亲走了之后,表哥你一直站在原地不动,我担心你” 王语嫣娇娇怯怯地说着内心所想,到后来,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接下来的话可就没说出来。 “担心我走火入魔?”慕容复盯着王语嫣的双眸,笑道。 在情郎那双火热的眸子的注视下,饶是王语嫣心属对方,也颇感羞涩,不自然地避开了对方地注视,玉指扣在一起:“没有,我是怕.” 慕容复用手指在王语嫣的娇俏的小鼻子上划了一下:“放心吧,表哥刚才在想别的事情有些出神了而已。” 亲昵的小动作令王语嫣又是甜蜜又是羞涩:“那,表哥你刚才在想什么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慕容复,期待着能从情郎口中听到那些令她脸红心跳又倍感甜蜜的话来。 慕容复哪里不懂小美女的心思。”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小美女的问题,而是促狭地朝王语嫣眨了眨眼睛,那表情就像刚睡醒的大灰狼盯着误入自己窝里的小白兔:“我在想,刚才表哥要是胆子再大一点,舅母是不是现在已经答应将表妹许配给我了?” “呀,表哥,你.”慕容复言语中那丝明显的挑dou之意令王语嫣脸上红霞一直蔓延到了耳朵尖,真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险些要蹦起来。她也说不上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容易脸红心跳,就像小时候背着娘亲偷喝了酒一样,既感刺激,新奇,又觉得晕乎乎的? 面前小美人娇俏羞涩的模样,配合着淡淡的体香,足以令任何人心境荡漾。好在慕容复只是口,无伤大雅,毕竟复嫣二人本就两情相悦,郎情妾意,几句甜言蜜语只不过是无趣浮生中颇有意思的调味剂罢了。 此情此景,让慕容复想起另一位表哥写的一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不胜凉风的娇羞.”不得不说,表哥虽说人品不咋,结局不好,这一句形容女子娇羞之态真的绝了。 “好了,表妹,我们进去吧。”少女情思涌动,撩拨过头了,反而不美。小小地撩拨了一下,点到为止,慕容连忙转移话题。 王语嫣听到表哥的话,如梦初醒,见表哥依旧目光含笑地看着她,面容上又复正色,不知为何居然有一点点小小地失望涌上心头。 不过她终究没有细想,要是稍微聪明一点就会想到,这是情郎故意在耍小手段撩拨她呢。 不过,深陷情网的女人,有几个是聪明的? 不过王语嫣马上从方才那一丝小情绪中恢复过来,主动走在慕容复前面,步子间居然能看出有点雀跃,那神态就和前世热恋中的女孩偷偷将情郎带回家一样。 “表哥,我来为你介绍我们家的琅寰福地。其实论藏书规模,并不及还施水阁。只是胜在一个精字,当今武林各家各派的镇派武学还有相应的破解之法,都包括在了这里面。除了极少数像丐帮的降龙十八掌这样,由前任帮主和继任帮主口口相传,没有文字秘籍留存的武功之外,几乎天下一流武学还有对应的破解之法都在这里了。像什么少林七十二绝技呀,丐帮的打狗棒法,也在此列。表哥你不是练过打狗棒法的残篇么?这次你可以好好地看看完整版的打狗棒法了” 听着王语嫣的介绍,慕容复心中悚然,暗道,原来如此。 他一直很奇怪,为什么王语嫣一个从来没有练过武功的妮子,对于各门各派武功的弱点,破解之法知道得如此清楚,就连乔峰这种级别的高手下一步的行动都能预测,简直匪夷所思。一般说来,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武学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且实战经验极其丰富的高手身上。可是一天武功都没有练过的王语嫣显然不在此列。就算是高深武功一学就会的武学奇才,临敌之时也是空有一身顶配武学,却不知如何施展,就比如说段誉那个呆子。曾有前世书友讨论过慕容复少室山一战要如何打赢暴走状态下用着六脉神剑的段誉,其实方法很简单,就是准备一大堆的暗器,一股脑地朝段誉丢过去就行了。 王语嫣在外人面前一向是那种颜若桃李,冷若冰霜的冰美人形象,纵使是面对照顾自己多年的丫鬟、嬷嬷也不例外。只有在母亲面前才会稍微有那么一丝感情流露。 而冰山下藏着的火热,那就只有慕容复一人感受过了。 此时的王语嫣真就像前世热恋中小女孩,第一次带情郎回家,兴奋地向心上人介绍着与自己生活有关的点点滴滴。恨不得把自己多年的所有记忆都和对方分享。 她兴奋地领着慕容复在各个书架间钻来窜去,对慕容复介绍着琅寰福地内的一切。哪个书架上放着什么武学秘籍,哪个地方她曾今看书看累了打过盹,如数家珍,一一道来,这一刻的她才像一个真正的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而不是一尊冷冰冰的雕像。 慕容复嘴角含笑,视线一直随着王语嫣的身影起落,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没有江湖的恩怨情仇,阴谋诡计。就这样看着心爱的小美人在自己眼前跳来跳去,就挺好。 慕容复无意间问了一句:“语嫣,我问你一本武功秘籍的位置,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听到表哥难得发问,王语嫣甜甜一笑:“表哥你问吧,这里所有的武学秘籍,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尽管知道希望不大,但慕容复还是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套小册子,一套,八本。上面写的不是武功的修炼之法。而是各种账目,讲的是庖厨购买各种食材之事。” 王语嫣一听,大感奇怪,实在不明白厨子的账簿怎么会出现在这琅寰福地之中呢?不过慕容复问了,她也就放在心头,苦苦思索一番之后,眉头微皱,摇了摇头:“表哥,你说的那几本账簿我从来没见过。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是很厉害的武功秘籍吗?” 慕容复神色不变,内心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果然如此,小无相功不在这里。毕竟那可是李秋水的保命功夫,又怎么会拿出来放在这里呢? 他心中略微失望,却并不觉得多遗憾。毕竟这玩意儿一个练不好,是福是祸真的很难说,顺其自然吧。 就在这时,一本已经有些发黄的小册子吸引了慕容复的注意,在一堆大部头的武学秘籍中,这么一册薄薄的小册子显得分外显眼。慕容复眼前一亮,难道说这是小无相功的修炼法门,只是因为过于不起眼,被王语嫣忽略了,惊喜之下伸手就去拿。却没想到,王语嫣一注意到他的举动,瞬间就像受惊的小动物一般,险些跳起来,急忙阻止道:“表哥,不要看那个!” 可慕容复的手那么快,当她惊呼出声的时候,已经翻开了小册子的第一页。右首的三个大字映入眼帘:会真记 “呀!”看到自己收藏的小秘密被情郎发现,王语嫣惊呼出声,满面羞红,局促地玩弄着自己的衣袋,说不出话来。 慕容复目不转睛,满眼皆是笑意,一瞬不瞬地看着王语嫣。 “想不到,表妹私底下居然偷藏这种书册。这要是让舅妈知道了” 怪不得王语嫣如此紧张。 虽然比起后世那帮一脚油门上高速的老司机,这点玩意儿实在不算什么,可是在这个时代,这部由唐代著名的浪子诗人元稹写的短篇传奇无异于这个时代的刘备文. 没想到小美女居然还偷藏这种东西。 慕容复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王语嫣羞得几乎抬不起头来,嗫嚅着辩解道:“都是红香替我找来的,我们一起看的.” 慕容复笑得就像一只大灰狼,盯着小白兔:“表妹,你也不想让舅妈知道吧” (本章完) 第129章 禽兽不如! 第129章 禽兽不如! 山洞内,旖旎的气氛像水面上的涟漪,一圈一圈地徐徐散开。 沉默,长久的沉默。 虽说会真记这种程度的传奇-连小说话本都算不上,放在后世的阅遍人间风月的老司机眼里连皇叔都算不上,但放在这个时代那是妥妥的闺阁私密,要瞒着父母不能被发现。一旦被发现那就是妥妥的社死。 某位文学大家曾经说过:沉默呵,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王语嫣不想爆发,她想就这样原地去世。 此时的王语嫣,哪有半分百家武学信手拈来,指点群豪谈笑自若的风范,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怎么办,怎么办.” 此时的王语嫣简直快要哭出声来了,又羞又悔。这本会真记本是她和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大丫头偷着藏起来看的,以王夫人一贯以来的严苛,要是知道自己偷偷藏着这种东西,后果不堪设想。轻则关自己几天禁闭,重则自己身边这批照顾自己的丫鬟婆子都得被送到肥房内做肥,按照母亲一贯的脾气后面一种结果的可能性相当大! 王夫人虽说是琅寰福地真正的主人,可实际上平日里很少到琅寰福地来翻阅武学秘籍。平素里倒是王语嫣一个人在此地呆的多。一来二去,王语嫣也学会了灯下黑的道理,有什么私密的东西都往琅寰福地藏着。若是放在别处,被那些多事的丫鬟婆子翻找出来的风险太大。而这琅寰福地平素则只有王夫人和王语嫣会来,被发现的风险大幅度降低。 哪里能想到被初次进来的慕容复一眼就发现了呢。 “表哥,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娘,不然我会被娘打死的.”王语嫣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求着慕容复,希望表哥能替自己隐瞒。 慕容复用促狭的眼光看着眼前娇照月,楚楚可怜的王语嫣,实在觉得好玩,就像看着一只可爱的小猫咪,忍不住想上手rua一下,只不过内心的理智组织了他这样做。虽然以王语嫣对慕容复的依恋,就算自己真的这么做了,对方也不会反对。只不过,一码归一码,慕容复对逗一逗小美女还是很有兴趣的。 于是,慕容复故意板起个脸,沉声道:“表妹,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我实在没想到,你居然私下里会看这种书!” 王语嫣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心想:果然如此吗?又是羞悔,又是幽怨地看了一眼情郎,内心百感交集,泫然欲泣的样子似弱柳扶风,娇照月,令人怜意大生。 慕容复强忍笑意,小美女的这副窘态实在是娇憨可爱,真有一副楚楚可怜的小白兔姿态。 “表哥,不要告诉娘亲嘛!”王语嫣拉着慕容复的衣袖,软软糯糯地恳求着。 “哼,不告诉舅母也可以,只不过.”慕容复故意板着脸,沉声道,顿了顿,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只不过什么呀,表哥.”王语嫣略带几分惊慌地看着慕容复,内心惶恐地同时,隐隐约约还有几分期盼:不知道表哥接下来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眼前的这一幕,让王语嫣不自觉地想起了当初在大理无量山的情景,只觉脸颊红得发烫。 “只不过”望着慕容复伸过来的大手,王语嫣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扑簌簌抖动的睫毛,显示出此时内心的紧张。 “只不过,没想到我家语嫣居然有如此可爱的一面。语嫣喜欢看这类言情话本,和表哥说呀,表哥那里有一堆写得比这更好的。这算个什么!” 慕容复用手指轻轻地刮了一下王语嫣的琼鼻,语气中尽是宠溺之意。 “啊?!”王语嫣惊讶地睁开了眼睛,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内心深处隐隐居然有些失望。 慕容复微微侧过身去摸了摸下巴,掩饰内心的波澜起伏。 眼下四下无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方还是一个千娇百媚,并且对自己情根深重的小美女,方才那般模样更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态度。这种情况,再加上这东瀛风味浓厚的剧情展开,不发生点什么以下省略五千字的剧情都对不起这般天时地利人和。 但事情就是到这里发生了神转折。 这令慕容复想起了一个前世网上一个老掉牙的段子。 话说某男某女出差,夜间同宿一室。女子遂在二人中间画下一界警告男子道:“你今晚若过此界,就是禽兽!”男子定力颇佳,尽管内心心潮澎湃,然而仍然勉力克制,告诫自己:不能当禽兽,如此这般,沉沉睡去。睡至后半夜,女子一巴掌抽在男子脸上。男子于睡梦中惊醒,捂脸不解:我这好好地睡在自己床上,没有过界啊!但听女子一脸羞愤,怒斥道:‘你简直禽兽不如!” 自己今天这般行径,也算得上禽兽不如了吧。 不是说自己对小美女没想法,正是因为发自内心的喜欢,才如此行事。 王语嫣的娘亲王夫人不就是被段正淳如此这般地骗了身子,才落得今日这般吗?段正淳那老浪子是爽完了就走。王夫人为了给腹中女儿一个名分嫁给了自己的便宜舅舅。从此世上多了一对孤儿寡母,附带一群被王夫人做成肥的倒霉蛋。 平心而论,自己这位便宜岳父段正淳的人品武功,都称得上当世一流,称得上一名有情有义的好汉子。 在原著中,小镜湖一战,宁可战死,也不愿在妻儿属下面前失了身份。明知不敌,还是冒着死于对手杖下的风险和段延庆一对一,维系自己段氏皇族的风范。虽说处处留情,事后玩失踪,但偏偏对每一个情人的感情都是至情至性,纵使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拿命在泡妞。 少室山一战,萧峰与天下群雄为敌。放眼少室山数千中原群雄,人人皆欲杀萧峰而后快。曾经受过萧峰好处的慕容复在此事上选择了落井下石。而同样是受过萧峰恩情的段正淳则对臣下说出这样的话:“待会儿若萧大王不敌,我等一起冲进人堆里,誓要护萧峰安全离去。”臣下问段正淳有何良策,他只是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大丈夫恩怨分明,尽力而为,以死相报。” 要知道,萧峰虽说确实救了段正淳一次,但当时的萧峰是怀着亲手斩杀害死父母的大仇人的心思从段延庆手中救下自己这位便宜岳父的。随后更是误杀了段正淳和阮星竹的女儿,阿朱。 段正淳大可以学着当时的慕容复说一句:“杀女之仇不共戴天,萧峰乃契丹狗贼,人人得而诛之!”或者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冷眼旁观。 人性这个东西,有的时候就是如此复杂。 “我家语嫣,如此可爱。日后必然是表哥的好妻子。”慕容复笑着为王语嫣撩起耳畔一丝凌乱的发丝。 “谁,谁说要嫁给你啦!”尽管亲耳听到情郎嘴里说要娶自己让王语嫣心跳砰然加速,但少女的矜持还是让小美女说出些言不由衷的话。 “怎么?不愿意?那表哥以后一个人孤孤单单一辈子,语嫣不会心疼嘛?” “呸,”王语嫣俏脸通红,轻轻地啐了一口:“你不是还有阿朱阿碧伺候你嘛!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两个妮子喜欢你!” 慕容复哑然:看来女人的直觉真的是天生的。对靠近自己心上人的女人有着本能的敌意。 不过小美女这飞醋吃的实在是有些没有根据,阿朱不知道,阿碧作为自己的贴身丫鬟,大概率以后就是作为自己的妾室留在身边。 不得不佩服这个时代男人的虚伪,为了满足自己的那点本能的小心思,冠冕堂皇地将这么多放在后世不和法理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合理化。 慕容复轻笑一声,在王语嫣耳边轻轻地呵一口气:“怎么啦,吃醋啦?” 王语嫣下意识地就想扭头否认,想了想,又点点头,犹豫道:“有,有点儿。就是一想到以后表哥身边也会有别的女人。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就像,某样很珍视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样。” 慕容复内心悠悠一叹,不知是喜是悲。 同娘亲王夫人一样,王语嫣的眼里也总是有一层化不开的冰霜。甚至比王夫人更甚。王夫人冷若冰霜是因为段正淳的始乱终弃,不负责任。那是一种被抛弃后的怨妇的怨恨。 而王语嫣眼里的霜雪,是因为她的人生四季只有一个冬天,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私生女的身份,再加上养父的早亡,令王语嫣对父亲这个角色几乎没有体会。父爱对她来说自小就是缺失的。王夫人被抛弃后更是心理扭曲,迁怒于所有男人。为了不让女儿重蹈覆辙,更是极端到不许女儿踏出山庄一步,等同于囚禁。平日里更是难得有个好脸色。 主母的态度如此,属下也跟着有样学样,就连王夫人手底下一个管事的嬷嬷都敢对王语嫣摆出一副奴大欺主的架势。 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王语嫣,内心可不就如茫茫冬季,除了一片荒芜,别无它物吗。 所以才会一生错爱慕容复。所以才会有西夏皇宫枯井的那一跳,那一刻,她是多么希望慕容复能够回心转意,唤一声:表妹。 慕容复突然觉得有些心痛。 见表哥不说话,脸有悲色。王语嫣还以为是自己说自己吃阿朱阿碧的醋让慕容复不开心了,忙拉拉慕容复的袖子,柔声道:“表哥,你是不是生气啦?表哥我以后不这样了好吗?你开心一点可以吗?” 慕容复轻轻地伸出双手,揽住王语嫣肩头,将小美女抱进怀里。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王语嫣身子一僵,随即很快放松下来。俏脸贴着慕容复的胸膛,柔声道:“表哥,怎么啦。” “没什么,表妹,只是想抱抱\( ̄︶ ̄*\))你。”慕容复轻声道。 “那,这样抱着,表哥有没有好过点?”“嗯,好多了,就这样抱一辈子好不好?”“.” “好呀~” (本章完) 第130章 英雄大宴 第130章 英雄大宴 琅寰玉洞内,烛影摇曳。 烛光下一对璧人穿梭于重重书架间,时不时拿起一本书册翻翻捡捡,将原本排列得颇为整齐的书册翻得一团糟。无数江湖人士梦寐以求的武林秘籍在这里就像萝卜白菜一样堆在一起。要是再让他们看见这一对对待秘籍的态度-随拿随扔,只怕心痛得要吐血。 随手将一本摩坷指法丢到一边,慕容复又拿起一本大金刚拳的拳谱,只是扫了几眼,又随手放下,摇摇头,转而看起了一旁的破解之法。想来无崖子和李秋水当年游历天下,搜集了无数武学秘籍,山中无岁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专注研究各派武功的破解之法。如今全便宜了慕容复。 不知道什么时候,玄悲这颗炸弹会被慕容博引爆,到时候少不得要和少林有一番干戈。丐帮那边,白世镜和康敏这对不知道啥时候会谋害马大元,到时候又是老大一口黑锅。要论专业背锅哪家强,还得是我姑苏慕容复啊。 丐帮那边还好说,查清楚就行,玄悲这边纯粹就是一口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的黑锅。毕竟自个人总不能把慕容博给供出来吧?到时候少不得要上少林分解一番,大概率还得动手,这帮大和尚看似出家人慈悲为怀,其实骨子里还是奉行武林中以武论尊的那一套。解释不清楚的话,打一顿给他们全打服了也不失为一种没办法的办法。 当然,行走江湖,还是要以德服人的。动不动一巴掌给人扇飞,影响不太好。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自己要是能从天下武学泰斗少林派一众玄字辈高僧和上千武僧的包围中杀出来,估计从此又是一个江湖神话,值得期待一下。 转眼间,几个时辰已然过去。慕容复初来时外面艳阳高照,此刻却已是星斗满天。 “哎呀!”慕容复这边正看着一本般若掌,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王语嫣美眸看向慕容复,关心道:“表哥,怎么啦?” 慕容复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忘了点今天要做的事情,看样子,这会儿已经过了时间了。” 闻言,王语嫣担忧道:“什么事情,要不要紧?” 慕容复笑着抚了抚王语嫣的头:“在表哥看来,没有什么事情比陪我家语嫣重要。” “讨厌~” 就在慕容复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时候,慕容复府上,已经挤满了从各地赶来的武林英豪。 这里的府邸自然不是慕容家的祖宅,参合庄,而是慕容家在姑苏的另外一处宅邸。虽然慕容复没想搞得神神秘秘地将慕容家所在藏起来,但也不想来上一大群人将整个庄子搞得乌烟瘴气,扰了清净。因此早就吩咐下人提前在这里布置了。 整个姑苏,要说参合庄,几乎没人知道,尽管慕容家祖祖辈辈在此地已经居住了上百年。但要提起慕容家的这一处宅邸,那就只需要稍微费心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了。这便是慕容家对外的身份,不同于慕容世家在武林中的地位,普通人眼中的慕容家只是一个“苏半城,宋半城”一类三流小说话本里面的豪富之家而已。要说“慕容家”令他们印象最深刻的一次,还是慕容复那次大张旗鼓地找鸠摩智。 对于没机会练武的普通人而言,他们才不管你什么“北乔峰,南慕容”。他们只关心刘财主和马财主谁家的田租高,今年官家又要收什么“青苗钱”。至于武林人士那些恩恩怨怨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此时的慕容家宅邸内已然宾客萦门,武林中人济济一堂。都是来看这武林中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的。好在这处靠近城郊的宅子面积够大,摆下几百人的英雄大宴仍然不显拥挤。 这群人的武功,有高有低,这些人的营生,百行百业。不过,慕容复真正认识的其实有限的很,大多数人不过是名字有个模糊的印象而已,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这些人一部分是冲着慕容家的名头来的。想看看武林中声名赫赫,却又神秘无比的慕容家究竟是怎样一副气派。 更多的人则是冲着武林第一神医,“阎王敌”薛神医拜师一事赶来的。 江湖传言,昔年薛神医曾拜在高人门下学艺,学成一身精湛医术,而后由于某种原因脱离师门。离开师门之后,薛神医却一直没有再投名师,而是定下了以为他人治病,换取他人武学招式的规矩。是以薛神医的医术名满天下的同时,也广结善缘,在江湖上的名望用一呼百应来形容也丝毫不嫌太过。 如此一位杏林圣手,居然会投入他人门下。而且还是这般广而告之,当真无法想象,可事情就这么实实在在地在众人眼前发生了。 要说之前,江湖上各大门派不是没动过重金厚礼,招揽薛神医的想法。可以薛神医的名望,交游,这些人毫无例外地碰了软钉子。都说财帛动人心,可以薛神医的医术,又岂缺那几两黄白之物?要说为薛神医提供庇护,放眼当今武林,只怕谁要敢对薛神医不利,就是与整个大宋武林为敌。 初始,一些人接到无头帖子的时候,只当是有人故意恶作剧,只是一笑置之。毕竟这样的消息在众人看来实在是过于扯淡了-纵然他慕容家是名满天下的武林世家,薛神医又图个啥呢?可随着接到无头帖子的人越来越多,这件事情的性质就有点不一样了。 这种重量级的江湖大事在江湖豪杰之中往往比朝廷的八百里急报传得还要快,不几天河朔群雄,江南武林都知道了薛神医被慕容家招揽的消息。而半个多月过去了,薛神医本人跟慕容家方面居然一直都没有人出来澄清事实! 也就是说,这么一件看上去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反应过来之后,几乎所有与薛神医有交情的人都纷纷搁下了手中不那么重要的事情,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往姑苏赶来,要凑这个武林中百年难得一见的热闹。 震惊之余,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事实:经此一事,慕容家在武林中的声望绝对会更上一层楼了!艳羡之余,心中又不由得生出几分畏惧。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类人,他们又是另外一番心思了。 祁六江湖人称“快刀”,昔年也曾受过薛神医妙手活命之恩。因此这次听到了这令人震惊的消息,立马马不停蹄地从关西赶来。 到了姑苏,稍微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了慕容家这间明面上的府邸所在。敬重慕容家在武林中的名望,在离庄子老远的地方就下马步行。可令他瞠目结舌的是,此刻的庄门前早就已经宾客盈门,隔着老远就能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 “不愧是世家大族啊,这派头,啧啧。” 祁六牵马向前,早有眼尖的小厮迎上来,为他牵上马匹,笑道:“这位爷,远来幸苦,让小的来为您照料宝驹。” 祁六点点头,颇为客气地说道:“有劳这位兄弟了。”“嘿,分内之事,这位爷您这边请!” 若是平常的奴仆,像祁六这样的江湖人士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更谈不上这般客气说话。只是慕容家在武林中的地位实在太高,到了这里,就算是这些眼高于顶的江湖客们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一点了。万一一个不小心,惹恼了主人家,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头可不是说着玩的! 祁六刚一进门,就有人远远地和他打招呼:“祁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他定睛一看,脸上露出笑意:“史兄,看来这次又是你早到一步啊!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打招呼的人一身江湖人士常穿的劲装,一双薄底快靴。这身打扮配上他刚毅深沉的外表,显得整个人精明强干。尤其惹人注目的是他背后那两把剑,一长一短,一黑一白。此人正是江湖中人称“黑白剑”的史安。此人虽然不过四十岁,武功却已不输一些成名已久的用剑名家。更有人称其年轻一辈的剑术第一人,更兼急公好义,古道热肠。论武功,远在祁六之上,因此,对于此人祁六又是敬佩,还有几分畏惧。 祁六笑着在史安身边一张空着的椅子坐下,两人见面,少不得一番寒暄。时不时有相熟的打招呼,祁六一一回应,礼数无缺。江湖中人就是如此,不小心别人点头,你没有回应,说不准就得罪了人,叫人记恨上了,而自己却莫名其妙不知怎么回事。作为老江湖,祁六可不会犯这种错误。 祁六四下张望:“怎么不见向望海,向兄弟?” 史安冷笑着摇摇头:“听说前段时间做买卖的时候碰上了硬茬子,叫人给料理了。” 祁六大惊:“竟有此事?以向兄的武功,更兼上百得力手下之助,纵使等闲二三百官军也对付得了。怎会如此?” 史安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老前辈看不过眼,出手为汴河上的百姓除了个祸害呗!” 说完这句,史安兴致缺缺,显然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他出身关中名门,向来对这些江湖草莽的勾当看不太上,因此聊兴不高。 见对方对这个话题没兴趣,祁六连忙转移话题。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时一声通传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丐帮吴长老到!” 一众宾客俱是心中一惊:丐帮六老中的吴长风,吴长老!这等武林前辈怎么也来了? 正当一众宾客纷纷侧目之时,一声大笑传出,接着一名衣衫破旧的老者大笑着从门外踏入大厅:“哈哈哈哈,慕容兄弟,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 (本章完) 第131章 你看这口黑锅,眼熟不? 第131章 你看这口黑锅,眼熟不? 吴长风此言一出,众人眼中惊讶之色更浓:以吴长风的身份和辈分居然和慕容复称兄道弟?就算慕容家名头再响,他慕容复毕竟是年轻一辈,能有这么大面子? 自然,这些人是不知道当初慕容复与丐帮众人喝酒聊天,对战丁春秋一事的。丁老魔的凶名实在太大,又不是亲眼所见,根本就没几个人将这一传闻当真。大多数人只当好事者以讹传讹,敷演出这么一段茶余饭后的谈资来。 但吴长风丐帮长老的身份还是很有分量的。一时间,与会宾客纷纷起身示意,更有那相熟的直接上前寒暄,其中就包括了那黑白剑史安。 史安恭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晚辈史安,见过吴前辈。” 吴长风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道:“哎哎哎,史家后生,老叫化今天也就是顺道悄没声来我慕容兄弟府上来讨杯酒喝的。你这一口一个前辈的,啧啧.” 见史安不知如何回答,吴长风重重一叹:“没意思,你年纪比我那慕容兄弟也大不了几岁,怎么行事如此古板。没意思,没意思。” 说着,也不理会史安,一甩袖子,向后堂而去,一眼望去,不见慕容复身影,心下奇怪道:我这慕容兄弟是怎么回事?搞这么大的阵仗,自己人没影? 正疑惑间,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后堂迎出来:“吴长老,当日一别,好久不见啊!” 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今天众人的焦点:薛神医。 今天的薛神医仍旧一袭布袍,作儒生打扮,满面春风,好像真心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所有与薛神医相熟的人都是内心巨震:“这慕容家究竟给了薛神医何等好处?” 而令众人感到奇怪的是,和薛神医一道出来的还有七人,六男一女,年龄也是差异巨大。最小的那个穿着怪模怪样的年轻人看上去最多不过三十岁,而为首的老者则是须发皆白,少说也有七旬往上的年纪。 在座众人中不乏高手,只是稍微打量了一下便发现这群人居然各个脚步轻捷,气息悠远绵长,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尤其是领头的那位白发老翁,有眼尖的人一眼便认出他手中的那张样式朴拙的古琴全是以熟铁打造而成,论重量,少说也有个六七十斤。可那老翁抱在手中恍若无物,仿佛那就是一根芦苇。 “这些都是慕容家门下之人吗?”有人暗自高兴,有的怀有别样心思的人则已经开始暗暗打起退堂鼓了。 “薛神医,上次承蒙您不辞幸苦,为我们副帮主医治。我等丐帮上下同感大德,没齿难忘。别的虚头巴脑的我也不想说,今后您有什么事情要办的,我吴长风就是把命丢了,也要替你办成!”吴长风一拍胸脯,激动道。 “吴长老客气了。其实薛某洛阳一行,还是受我家师慕容公子的意思。您要感谢的话,就感谢他吧!” 薛神医的回答大出吴长风所料,万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也和慕容复有关,喜道:“哦,薛神医,这可就奇了。这件事情怎么就还和我那慕容兄弟也有关系了?该不会你说你这一生医术也是他教给你的吧?哈哈哈!” “这倒不是,这其中缘由,待会儿薛某再与吴兄细说。我家慕容公子昨晚吩咐过,假如这次丐帮来的人是吴长风长老的话,就留下他来喝个三五十碗再走。” “哈哈哈哈,好,痛快,痛快。还是我那慕容兄弟了解老乞丐啊。不过今天这么热闹,我那慕容兄弟怎么现在还没露面啊?”一边说,一边用眼睛往后堂瞟,希望找寻到某人的身影。 “这”薛神医尴尬地笑了笑,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今早,慕容复离开的时候丢下的原话是:我上曼陀山庄看我表妹,能不能回来看情况,你们几个蠢材自己把事情给办了。搞砸了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虽说逍遥派行事不受世俗礼法约束,但自己的这位师叔还是有点,嗯,过于落拓不羁了。 薛神医这般想着,不过逍遥派最讲尊师重道。师父无论怎么对徒弟,做弟子的都得毫无怨言的受着。对自己这位小师叔一些天马行空的行为,薛神医连腹诽一下都不敢。 “我家公子今早有要事出门去了。不知何时才会回来。这里的事情就暂时交给我们师兄弟几人还有阿朱阿碧两位姑娘照料了。”吴领军见五弟一时没回答上来,连忙打圆场。 吴长风早就注意到了眼前这位功力不俗的儒生了,见对方开口,忙问对方:“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老乞丐这厢有礼了。” 薛神医见状,连忙为吴长风一一介绍几人:“这位是我大哥康广陵、这位是这几人都是我昔年同门学艺的师兄弟。如今我们几人一同拜在我家公子门下。”几人一一同吴长风见礼。 吴长风眼中惊讶之色更甚,他能明显感觉到这群人的武功几乎各个与他相差无几,尤其是那位怀抱铁琴的老翁更是给他一种完全看不透的感觉,显然武功远在他之上。 能够教出薛神医这样医术高强的医者,还有这么一批武功高强的弟子,那师父又是何等高人?吴长风内心感叹。这样一想,就更加令他好奇了,这样的一位师父怎么就突然将弟子都赶出门墙了呢?不过这种门派之事,他一个外人实在不好打探,于是就没有问,就这样几人聊了起来。 正在此时又是一声通传:卫辉单老前辈到! “楚州秦老前辈到!” 随着一声声的通传,一众武林中有名有德的前辈高人纷纷赶到,将整个宴会的气氛推到了高潮。不得不说,南慕容和薛神医这两个字眼放到一块,对于整个江湖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更是令一众来看热闹的看客们险些惊掉了下巴:“少林玄难大师到!” 玄难大师! 这个名字的意义,在场众人没有不清楚的。像其他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辈充其量代表的是个人,而玄难大师作为少林派达摩院首座,代表的可是中原武林泰山北斗少林派的态度。 今天可算是没有白来啊。 许多人心中暗想。 不过,也有一些机敏之人从中嗅到了一丝的不对劲。 以少林派在武林中的超然地位,除非发生什么足以令武林动荡的事情,不然的话玄字辈高僧都是在古刹中潜心修行,不会露面的。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最多让一个慧字辈僧人带着几个弟子前来就算很捧场了。怎么来的却是玄难大师? 要知道当今少林玄字辈僧众中,以人称十三绝神僧的玄澄大师资历最高。但据说玄澄大师练功时走火入魔,导致一身武功尽废不说,还落了个全身瘫痪的下场,因此并不涉少林事物。 然后便是当代少林方丈玄慈大师,接着便是其师弟玄悲大师。再然后就属眼前这位达摩院首座玄难大师武功最高,资历最老了,说是少林派的三号人物一点不为过。虽说出家人不争名利,但实际上玄难大师的资历远在其他同辈僧人之上。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平静的水波下,暗潮涌动。 范百龄手中依然抱着他那副沉重的棋盘。此时一子落下,兵行险着,白棋有大龙被屠的危险。范百龄凝视棋局,抚须叹息:“劫中有凶,危矣。” “师哥,你也注意到了么?”苟读依旧一副穷酸书生打扮,此时眼露精光,凝视着宴会的各个角落,面有忧色。 “西厢,靠门的那张桌子,两名男子,一老一少。老者一口烂牙,一个酒糟鼻,看着像个流氓地痞。时不时地往怀里探一下,显然里面藏着什么厉害的兵刃,想来应该是暗器一类的。旁边的那位青年汉子袖子里的兵刃露出了一截,猜测应该是软鞭一类的东西。那个方才与丐帮吴长风打招呼的什么黑白剑,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坐立不安,四下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还有刚才进来的少林玄难大师” 吴领军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拿着一片木炭,在一张绢帛上画着什么东西。苟读凑过去看了一眼,赫然是吴领军刚才提到的那几个人的形貌。虽然只用了寥寥数笔,但方才几人的形貌特征都完整地呈现在这方画布上面了。 “看来,我们这位慕容师叔的仇家可当真不少啊。”苟读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哈哈,玄难大师,好久不见。身子骨可还清健?”吴长风倒第一时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立马上前打招呼。他与玄难平辈论交,聊起天来倒也没什么可拘束的。 “阿弥陀佛,吴居士许多时日不见。武功看上去又精进了不少。”玄难双手合什,还礼道。 “哈哈,我吴长风这点微末武功,在大师您面前怎敢夸口?大师当年以一手神乎其技的袖里乾坤威震武林,老乞丐可是印象深刻啊。不知贵寺其他几位大师近来可好?” 一提到几位师兄弟,一抹悲痛之色从玄难眼神中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被他隐藏起来:“阿弥陀佛,劳吴居士记挂,几位师兄弟一切都好!” 同玄难一道而来的还有六位慧字辈的僧人,各持禅杖,戒刀,跟在师父后面一一与众人见礼。 几位少林僧众被带到一边另设素斋,别开一席。 眼见时辰差不多了,客人也来得差不多了,慕容复却还没露面,薛神医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时阿朱阿碧两人一左一右,相伴出现。薛神医这些时日早就知道这二婢与寻常仆人不同,也是十分客气地打招呼:“二位姑娘,薛慕华有礼了。” 阿朱阿碧笑道:“薛神医,你好呀。”一边看向函谷八友中的其他几人:“几位,你们也好呀。”八友忙不迭地还礼。 范百龄面露忧色:“怎么都这个时候了,慕容师公子他老人家还不出现?” 阿朱微微一笑:“范先生莫要着急,相信公子此举自有用意。” 酒菜接连端上来,宴会的气氛也逐渐转浓。 薛神医端着一杯酒走到人群中央与相熟的攀谈。有道是宾主尽欢,可是半天过去了,这身为主人的慕容复却迟迟不出面,多多少少有点诡异了。 想到慕容复昨天的吩咐,薛神医苦笑着摇摇头:看来只有自己亲自上了。总不能让阿朱阿碧两个女娃子来吧。 于是他又倒了一杯酒,走到众人中间,说道:“各位武林同道,薛慕华这厢有礼了!” 薛神医声音不大,但所有一见薛神医有所动作,便停止了攀谈,落下了筷子,起身还礼。唯恐稍有不敬得罪了这位神医,日后不为自己诊治。其实整个大厅内乌泱泱几百号人,薛神医又怎么会全去关注呢? “相信各位武林同道都是接到了月前薛慕华发出的帖子。感谢各位朋友不辞劳苦,千里而来。慕容公子于我薛神医有再造之恩。我薛慕华不才,却也懂知恩图报一说。无奈身无长物,只有这一身勉强能够滥竽充数的医术。这次就是希望借着各位武林同道的光,希望大家来做个见证。从今日起,我薛慕华正式拜入慕容公子门下,往后单凭驱策,任劳任怨,万死无悔。” 说完,薛神医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阿朱上前说道:“欢迎薛神医。往后希望神医继续为我慕容家效劳”接下来无非是一些客套话,在场的众人都没仔细听。 在场的人中,没有几个认识阿朱阿碧的。他们只听薛神医说了一段话,听他的意思,倒真的像是欠了慕容家天大的人情。而方才说话的那红衣美女,通身的气派,倒没人将她认作婢女,只当是慕容家的女主人。只是这女主人未必也太年轻了一点。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从角落里响起:“等一下!天台山玄都观,天尘道长门下史安有话请问慕容公子,还请慕容公子出来说话!” 黑白剑史安! 在座不少人都认识史安,知道他是浙东天台山天尘子道长门下。这位天尘子道长俗名唤作石清虚。乃是江湖上公认的一流高手,一手八八六十四路”伏羲剑”用得出神入化。有人更是说这位道长一身功力不在当今少林方丈玄慈大师之下。更有人说这黑白剑其实不过得了天尘子道长三四分真传,便已经是武林当中年轻一辈的一流人物。 可是听这位黑白剑的语气,居然是与慕容复颇有过节。 有趣,看样子这趟没有白来。 这是许多人此刻内心的想法,于是众人纷纷停下手中杯筷,且看这黑白剑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突然杀出来这么号人物,薛神医神色微变。函谷八友的其他几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纷纷上前一步,将薛神医和阿朱阿碧三人护在中间。 “史安小友。上次与贵师天尘子浙东一别,不觉已过三载。天尘子道长他近来可好?” 薛神医笑着问道。 一提到师父,史安面露悲痛之色:“家师几个月前过世了!” 如果慕容复在这里,他一定会觉得眼前的情景分外眼熟。不过,谁知道他是不是就料到了这一切才会跑出去的呢? (本章完) 第132章 麻烦,一刻未断! 第132章 麻烦,一刻未断! “什么?”此言一出,原本热闹的大厅一片哗然,各种议论声哗啦一下炸开,就像往滚开的油锅内倒入了一瓢冰水。 “天尘子道长应该还不到六十岁吧?正是当打之年,什么样的病痛会让他老人家英年早逝?” 一个相貌寻常的江湖汉议论道。 立马就有人讥讽道:“胡说八道,以天尘子道长的武学修为,莫说寻常风寒疾病,就是身受重伤也可凭着内功自愈。又怎会病死?” “你” 大厅里,几百张嘴,你一言我一语,当真鼎声如沸,一直过了半盏茶的工夫才渐渐安静下来,都等着听那黑白剑接下来如何分说。 “怎么会这样?天尘子道长他” 薛神医自己也是颇有武功的习武之人,且深明医理,自然知道寻常病痛不可能令一名高手过世,而且就算是自己这么多年见过的疑难杂症,也没有哪一种能令一名大高手连就医都没机会就过世的呀。所以思来想去,再结合史安的举动,薛神医已经猜到了八九分,这天尘子之死,怕是颇有蹊跷。只是这种话还是由史安自己说出来比较好。 史安一脸悲痛之色,缓缓说道:“家师,是被人害死的!” 虽然不少人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个结果,但这句话由当事人亲口说出来时还是引起了一阵骚动。 不少人纷纷猜测:难不成是有人下毒或者偷袭? 总之各种想法都有,唯独没有人想过那道人是被人以武功正面斩杀。毕竟在他们心目中,一名像天尘子那样的一流高手基本上不存在在争斗中被人正面杀死的可能。 “怎么回事,史安贤侄。石兄他到底是如何过世的,你且一一说来。如果果然是有人谋害了天尘子道长,我等在座如此多的武林豪杰,定然齐心协力,还道长一个公道!” “对,还道长一个公道!” 薛神医此话一出,立马引起了堂前之人一片附和。但这其中,大多倒是想在薛神医面前表现出一副急公好义的样子,留下个好印象,真心想出力为天尘子报仇的,没几个。毕竟在座的除了一部分不知死活的愣头青,大多都是老江湖了。无论武功高低,明哲保身的能力是必备的。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该惹。如果说天尘子真的是被人正面斩杀,那对手的武功一定深不可测,自己这点功夫够人家打几下的? 莫说在座的如此想,就算是薛神医本人也是内心一抽。其实他和天尘子只能算点头之交,要说平素天尘子上门求医问药的话,自然是考虑到对方的武功声望,无有不允。可要说为其对抗一个武功高强的大敌,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何况人走茶凉,谁还认得谁? 史安一抱拳,面向众人,感激道:“史安在此感谢诸位江湖同道仗义执言。家师若泉下有知,必然也感念各位大德。” 薛神医道:“敢问史小友,关于仇家是谁,你可知晓?”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小步。这个微小的动作落在了史安的眼里,他惨然一笑,没说什么,摇了摇头道:“家师如何被谋害的,我并不知晓。但我已经知道了仇家是谁!” 这可就奇了,既然不知道师父是怎么遇害的,却知道仇家,这不是信口雌黄吗? 这是此时大多数人的想法,不过碍于面子,没有说出来而已。 史安朝着厅内众人郑重地一行礼:“各位,史安千里迢迢从浙东一路赶来,就是为了当面揭发一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就是他,杀害了家师。而凶手本人,在座的各位也很熟悉。他在武林中的名声称得上如雷贯耳!” 说到这史安冷笑一声:“昔年史某对此人的武功人品也是颇为仰慕。不过今天,我就是要当着天下豪杰的面,来揭穿他的庐山真面目!” 这下,堂上众人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议论纷纷,都等着史安说出这人的真实身份。 “这个人,就是江湖人称南慕容的慕容家当代家主,姑苏,慕容复!” 史安的脸色就像暴雨前的乌云,蕴含着雷电。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整个院子才像是一个开箱的蜂巢,剧烈地躁动起来。 这个消息实在是过于识破天惊。一方面是因为这件事情涉及的人。一个是武林中风头正盛的青年高手,另一个则是江湖公认的老一辈一流高手。 在座的几百人中,要说与天尘子武功相若的,不过一指之数,要说能够胜过对方的,那是一个都没有,更别说杀死了。 薛神医等人纷纷色变。阿朱阿碧的脸色微微一凛,随即释然,毕竟这种事情于她们而言已经算见怪不怪了。 薛神医强上前两步,直视史安的双眼:“史安小友,今天是我慕容家的大日子。你所说可有确凿证据?” 史安道:“自然有,而且证据确凿!因为整个武林之中,不会有第二个人使用这样的杀人手法。放眼整个武林谁不知道他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大名!” 犹豫了一下,然后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家师天尘子道长,正是死在自己的成名绝技,“伏羲剑法”之下!试问普天之下,除了他慕容家还有谁会用这样的手法杀人!” 这. 薛神医急道:“史安小友,具体情况到底是怎样,还望你详细说来!” 史安瞥了薛神医一眼,转向众人,用沉痛的语气说道:“各位请听在下说来。一个月前,在下返回天台山看望师父。我史安虽然得师父悉心教授,毕竟修行不在道观之中,历来在外游历。这次匆忙从外地赶回,不想一到道观得知了师父的死讯。原来在史安赶回道观前两日,服侍师父的师弟于早上在师父平常练功的房间内发现了师父的尸身。当时师父的尸身尚未完全僵硬,凶徒当是于夜间进入室内谋害了师父离去的。而师父的遗体风府、廉泉、阳关等八处紧要穴位上都有一个细小的伤痕。这正是家师成名绝技中的一招精要“河洛献书”。呵呵,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普天之下除了他慕容家,谁还会用此等手法杀人!” (本章完) 第133章 时间差 第133章 时间差 薛神医勃然色变。不过他仅仅思索了片刻之后便了然,沉声问史安道:“史安兄弟,你刚才所言,令师是于一个月前被人发现于家中过世,那么具体是哪一天,你可有印象?” 史安一脸悲愤之色:“当然记得,我于六月二十一号,赶到天台山,正遇师尊为人所害。掐指算来,正好距离今日一个月零八天!” “大胆!你这江湖后辈,捏造事实也不编排的仔细些,如此信口雌黄便想污蔑我家公子!我薛慕华今日定要与阁下讨个说法!” 薛神医勃然变色,手指戟张,指着史安怒骂道。这个动作极其地不礼貌,薛神医此言此行,显然是动了真火,才会如此失态。 史安初始一愣,一抹悲愤之色涌上面庞:“薛神医,史安敬重你是家师故交,原望您深明大义,故而以实相告。不想您居然罔顾事实,为虎作伥。难道您今天真的要帮助慕容复这个恶贼吗?” 他一口一个恶贼,不仅冒犯了慕容复。一句为虎作伥,等于是将函谷八友一起骂进去了,八友听得心头火起,对史安纷纷投以怒目。而那史安也是全然不惧,按住黑白双剑的剑柄,对着八友回以怒目。且不论武功如何,这黑白剑光凭这份心性倒也称得上一条好汉。此情此景,倒还真有一点古之勇者“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风范。 一时之间,堂上众人纷纷点头,心中对这史安的好感也多了几分,虽然不敢得罪薛神医,心下却对史安的说辞更加相信了几分。 薛神医气极反笑:“好,史家小子。你说我家公子杀了你的师父是吧?那我就告诉你:你说的六月二十一号那天,我家慕容公子绝对不可能跑到浙东去杀你家师父。这件事情,大理镇南王府上段世子可以作证。天龙寺本相大师可以作证。我薛某也能作证!” 堂上众人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不理会史安那惊讶的表情,薛神医继续说道:“一个月前,薛某遭到一位仇家的追杀。其时慕容公子携大理段世子和本相大师等人不远千里而来找薛某人求医。前天下午下了拜帖,不想当天晚上,我的那位仇家便杀上了门。 薛某人无奈之下,只得将家人藏进密道之中,自己一人孤身而逃,一路留下记号,希望能够引开追兵,为家人留下一份生机。就在薛某为仇家所困,无计可施之际,慕容公子携大理国巴司空一同赶到,击退了仇家派来的追兵。之后更是以绝顶武学,与薛某那仇家一战,重创其人。这话可不是虚的!” 没等薛神医说完,史安回答,吴长风一声大叫:“啊呀,我想起来了。史家小子,我老乞丐以我丐帮长老的声名担保,杀害你师尊天尘道长的绝对另有其人。” 史安大惊:“吴长老此话从何讲起?” 说话被打断,吴长风也不以为忤,摆摆手,继续说道:“一个多月前,我帮马副帮主身患重病。我吴长风受帮主之命,从洛阳一路赶往卫辉请薛神医施救。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当时老乞丐酒瘾发作,路过一家酒楼想进去讨一碗酒喝。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我这慕容兄弟。好巧不巧,就在我等一行人准备离去的时候,迎头撞上了丁春秋这个恶贼。 江湖中上了年纪的各位同道想必有印象,昔年我丐帮汪老帮主曾率领各路豪杰与那丁老怪大战一场。可以说,这丁老怪乃我丐帮死仇!说来惭愧,老乞丐当时气血上涌,与那丁老怪动起手来。无奈学艺不精,反令自己身陷险地。还是我那慕容兄弟大发神威,与那丁老怪大战一场,将老怪打成重伤,令其仓皇逃窜” 他有心替慕容复扬威,在他一番添油加醋的修饰下,将慕容复与丁春秋那一战说得比天上仙人斗法还要精彩。堂上众人各个听得心炫神驰,原本江湖上还有很多人不相信慕容复真的打败了丁春秋,这下当事人现身说法,再加上吴长风丐帮长老的身份,由不得他们不信了。只不过,相信之后却又是心中各种滋味涌了上来,这其中关节,就不好为外人分说了。 阿朱忍不住扑哧一笑,悄声对阿碧说道:“这老爷爷把咱家公子夸成天上的仙人下凡啦。”阿碧也忍不住掩嘴娇笑,连连点头,听到有人如此称赞心上人,她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而薛神医虽然早就知道慕容复重伤了丁春秋,却没有亲眼看见,事后慕容复也只是随便提了一下,至于剩下的几人更是道听途说。如今函谷八友听到有人将丁春秋在慕容复手下的狼狈样子描述得如此绘声绘色,心中大感痛快至极,要不是顾及在场还有这么多人只怕忍不住要高歌一曲,狂舞一番了,不知不觉中,对自己几人这位师叔又多了几分敬畏。 史安怔怔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当然不是被吴长风的这一通海吹给震惊到了,而是因为按照吴长风的说法,一个月前,慕容复尚在河南,而天尘子遇害至今一个月零八天。浙东与河南之间相隔几千里,又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内赶到? 他脸色惨白,仍旧不肯死心地问一句:“吴长老,你与那慕容公子上次相见是什么时候?” “六月十八!”薛神医不等吴长老回答,抢白道。 “那日慕容公子与丁春秋老贼恶战之后,携丐帮一众高朋驾临寒舍。那一日正是六月十八!薛某记得清清楚楚。史安,你莫不会想说我家公子在短短五日之内从河南赶到浙东就为了杀你师父吧?”薛神医讥讽道。 堂上众人听了纷纷摇头,都觉得不可能。纵使轻功卓绝,内功深厚的武学高手可以连着几天几夜长途奔跑,也断无可能连续五天跑上几千里翻山越岭。 事到如今,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是那史安证据不足,胡乱攀咬了。更有甚者,直接出言讥讽:“史安,你堂堂黑白剑名声在外,难不成连自家师父的武功都能认错了?”而那平素与史安略有交情的,则低头不语。 “这这这”史安脸色发白,不知如何辩解。毕竟大派子弟,平素都是托庇于门派的羽翼之下。向来与他交往之人,哪一个不是敬他,让他?如今这种局面,可还是头一回。 正不知如何收场,一声厉喝从一个角落中传来:“这位史安小兄弟的事情暂且不论。我师兄的事情,你薛神医总不会也能圆过去吧!” 这声音听上去颇为苍老,却中气十足,显然内功练到了一定程度。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一名身形佝偻,头发白的老翁从屋角霍然而起,跟在他身边还有一位一脸悲愤的年轻人。那老者约莫六十来岁年纪,相貌猥琐,看着就如江湖上一个摆摊测字的算命先生一样,一双眼睛时不时地射出精光。 那老者身边的年轻人有人认出来是青年一辈的高手,外号“追魂手”的过彦之。此人出身伏牛派,拿手兵器是一条软鞭。而老者本人,就没几个人认识了。 不清楚来人的底细,尽管对方说话颇为不客气但薛神医还是客客气气地问道:“不知这位老丈如何称呼。” 那人冷哼一声,全然一副混不吝的地痞无赖模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朽名唤崔百泉。这位是我的师侄。几个月前,我的师兄,伏牛派掌门柯百岁身死,死于其成名绝技“天灵千裂”之下。我这位过师侄赶了几个月路,将我从大理找来,就是为了向慕容家讨个说法。” 他话说完,堂上有人若有所思:“金算盘崔百泉?好像多年前武林中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销声匿迹了好多年。原来这人跟伏牛派的柯掌门居然是同门师兄弟。只不过柯掌门向来为人正派,怎么师弟却如此,嗯.形容猥琐?” 接下来崔百泉的那番话说来与那黑白剑大同小异,末了,又来一句:“之前那位史兄弟的师父是时间对不上。而我师兄死于几个月前,时间上对得上,杀人的手法也是他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这总没法赖了吧?” 谁也没有注意到崔百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藏在袖子里那双干枯的手掌一直在颤抖。其实因为几十年前的一件事,他对慕容家实在怕得要命,在大理一躲就是二十几年。但师兄弟情谊,少不得强忍恐惧说出这番话来了。 他料定今天这个大场合,纵然双方动手,慕容家碍于天下英雄的面也不至于赶尽杀绝,所以才对自己说选在今天这个时机找慕容家报仇。不过,这点小心思当然不会说出来了。 “几个月前?这位老先生,如果您的师兄是几个月前过世的话,那就更加不会是我家公子所杀的啦。这其中一定有天大的误会!” 阿碧听见又是一起找慕容复麻烦的,急忙出言为心上人辩解。 (本章完) 第134章 正主 第134章 正主 此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薛神医和一旁疑似慕容家主母的红衣美女身上。虽然也有人注意到一旁的阿碧,但如此大场合,也没有人会太关注一个没有发声的女孩子,只当她是慕容家某位女眷一类的人物。 他们又哪里猜得到,凭着阿朱阿碧二姝这通身的气派,居然只是伺候慕容复的丫鬟呢?要是知道了只怕又是得在心中感叹好久了。 被一个小女娃娃反驳,何况对方还是仇家的女眷,崔百泉下意识地就想出言喝骂。定睛一看,说话的却是一个清水芙蓉般的女娃娃。一张白生生的俏脸如新剥的菱角,清而不腻,两只剪水眸带着令人内心平静的笑意。 崔百泉本来想借势发作,在那双眸子的注视下,只觉清风拂面,一腔怒火平息了四五分。 于是强压火气,耐着性子说道:“请问这位小娘子如何称呼?” 阿碧与阿朱相视一笑:“我和阿朱姐姐都是为慕容公子端茶捧砚的丫鬟,担不起老先生“小娘子”“大娘子”的称呼。我叫阿碧,这是我的姐姐阿朱。” 阿碧此言一出,厅上众人纷纷纳罕:这通身的气派,居然只是慕容家的两个小丫环! 那慕容公子本人究竟是何等样的人物?怪道连招揽薛神医这样的大事都不亲自出面,想来在人家心中,这等小事让几个管事的丫鬟操持就行了。 想想也是,听适才丐帮吴长老所言,连丁春秋令整个江湖胆寒的老魔都在慕容公子手中狼狈逃窜,这边的这种事情倒真不算什么大事了。 阿碧行了一礼,对崔百泉和过彦之说道:“这位大爷,还有那位少侠。我家公子绝不可能是杀害你家掌门的。 因为几个月前,我家公子人在大理天龙寺。当时我和阿朱姐姐还有包三哥、风四哥几人陪在公子爷身边。这件事情天龙寺的各位高僧都可以作证,你稍微探查一下就可以知道阿碧没有骗你了。” 阿碧清脆的声音如石上清泉,娓娓道来。在座群豪听得纷纷点头,对这小丫头的胆量暗暗倾佩。莫说女子,就算是没怎么见识过大场面的寻常江湖客,在这等场合下,尚且难免情绪激动,举止失措,又哪能像这个小丫头一般从容不迫呢? 崔百泉听到这番话,瞬间面如金纸。他原想着当着天下英雄的面,纵然报不了仇,也能好好地给慕容家寻个不痛快。现在看来却连仇家都弄错了,这可真的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他一眼看向一旁同样也是面色不好看的过彦之,但过彦之身为师侄,此时却比他反应得要快得多:“凭你这小丫头的一面之词,难道就要我们千里迢迢地跑一趟大理?我师父明明是死于慕容家的手段之下。慕容复他若是敢做不敢当,休怪我今天闹上一场!” 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再加上痛心师父枉死,一时间说话没了轻重。 堂上众人听得过彦之如此狂言,议论纷纷。 薛神医怒斥道:“凭你这三脚猫功夫,也配和我家慕容公子动手?” 函谷八友也是纷纷怒目而视,大有一言不合,双方开打的架势。 过彦之不依不饶,继续抢白:“什么慕容公子?我看是敢做不敢当,藏头露尾,潜身缩首的无胆鼠辈!” “放肆!不得侮辱师叔!” 八友再也忍不住,其中,范百龄脾气最为暴躁,抄起棋盘一马当先,杀向崔百泉两人。过彦之也从腰间抽出自己那条宝石软鞭准备接敌。 就在堂上众人即将目睹一场火并之时,“锵”地一声琴音似一把利刃破开了阴霾,接着一连串音符响起。 堂上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瞬间收声,所有人都是瞬间面色一白,体内气血翻涌。更惨的是那功力较弱的,直接身子一歪,险些从座位上跌倒。 只有武功堪称一流的寥寥数人,方能在这等琴音下不受影响,细听之下,方知奏的是《广陵散》一曲,而弹奏之人,则是那位怀抱铁琴,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话的白发老翁。 康广陵一曲奏罢,在座众人已是东倒西歪,一片狼狈,岿然不动者,唯数人而已。 他起身,笑呵呵地看向众人。所有人看向他的眼光中都带上了戒惧之意。 康广陵收起铁琴,微微一笑:“各位,天气炎热。老头子献丑以消溽暑。让诸位见笑了。” 这一手神功显露,一众人等哪敢怠慢。虽然明知这人是在立威,但也怎敢有脾气?于是纷纷起身还礼,奉承声,马屁声一片。 从头到尾,玄难等少林僧一直坐在角落里没有说话。方才康广陵弹奏的时候,玄难和六位慧字辈的师侄们岿然不动,不过彼此都从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就连玄难也是微微动容。 康广陵走到阿朱阿碧身边,伸出双掌往二姝后心一搭。随着两缕内力输入二人经脉,方才二人受琴音影响的不适感一下子消失了大半。 阿朱(阿碧):“多谢老先生(师父)”。 薛神医向大师兄投去一个赞叹的眼光,朗声道:“慕容公子的武功,尚在方才这位老先生的十倍之上。过少侠,还有那位崔兄,你们觉得,凭着慕容公子的武功,如果真是他杀了贵派掌门,还会怕你们报仇吗?说句不客气的话,就是刚才这位老先生要取二人性命也是易如反掌!” 过彦之怒道:“你”可一个“你”字之后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对方话虽不客气,可说得却是事实。 他脸色一片灰白:“难道掌门的大仇真的无法报了吗?” 就在此时,一声叹息在众人耳边响起,所有人脸色大变。这一声清楚得就像有人贴着耳朵在耳边说话一般。可这大厅内整整几百人!来人的内功真的已经到了一个神鬼难测的地步!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是福是祸。只有阿朱阿碧等人大喜。 阿碧跑上前几步,声音中说不出的欢喜:“公子,你回来啦!” “是啊,丫头,我回来了。” 慕容复一袭青衫,身影出现在了大厅门口,轻轻地迈出几步,还没待众人看清他的动作,就来到了所有人面前。 “各位,慕容复有要事耽搁了片刻,未克远迎,万望恕罪啊。” 慕容复微笑着站在大厅中,所有人摒住呼吸,不敢作声。 (本章完) 第135章 玄难相邀 第135章 玄难相邀 慕容复说完这句,笑着对堂上众人一揖,便不再多说什么:客套应酬那是游氏双雄这类的人需要做的。以慕容复现在的名头,客套太多反而落了下乘。 虽然如此,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何不妥:以往南慕容的名头指的是慕容复在江湖中青年一代领军人物的地位。在确认丁春秋确实重伤于慕容复之手以后,慕容复在众人眼中的地位已经隐隐相当于一代武学宗师了。 众人纷纷起身还礼。 跟随慕容复进来的还有两人,正是刚刚被慕容复本人用一颗假丹药收服的马三跟九翼道人。 至于一品堂此次赶来的其他人,通通被慕容复送到水里和龙王爷做邻居了。 虽然慕容复知道,一品堂实际上掌控在李秋水手中,李秋水肯定不至于疯到害自己女儿和外孙女。 可如何就能确定九翼一行一定就是受李秋水差遣过来的呢? 要知道张大教主的三师伯就是被这种想当然给坑惨了的。当时都大锦等一众镖师受殷素素所托,护送武功全失的俞岱岩回武当山。 结果到了武当山下被人兵不血刃地截胡了。可怜俞岱岩一身武功,后面几十年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人生在世,最怕的就是一个想当然。就像后世的某些人想当然地以为自己未来几十年都能稳定地每月拿出几千钱的闲钱来供宅子,结果一个不小心被毕业了,不但宅子被钱庄收走了,还上了黑名单,鸡飞蛋打。 自己身为穿越众,还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至于让慕容复本人陪着王夫人两人去西夏,那就更加扯淡了。自己现在一身内力全是逍遥派真传,山洞留书的神秘人令后来者杀尽逍遥门徒,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李秋水。自己跑去那不就是妥妥的送死吗? 况且就算真是李秋水派的人,且山洞留书之人也不是李秋水,自己又何必跑一趟西夏呢?就为了替自己丈母娘找回久违的亲情?这理由能再扯淡一点吗?博取李秋水的支持?拜托,自己又不学方腊。 何况李秋水现在的身份是西夏皇太妃。王语嫣二人到了西夏,身份是相当尴尬的,真的到了西夏,别人的地盘,慕容复很难护住两人。 所以既然无法解决问题,那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反正真要是李秋水派人来的,自己作为未来孙女婿,杀掉几个她的阿猫阿狗,以她的脾气也不会在乎。 等过一段时间用李延宗这个身份去西夏探探底再说吧。 “慕容兄弟,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啦!” 吴长风等了半日,终于看见了慕容复,哈哈大笑着上来搂住慕容复的肩头。 对于这个直性子的吴长老,慕容复好感颇多,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和他客套:“吴老兄,今天别走了。等会儿我们再好好地喝几杯!” “要喝酒干嘛要等一会儿?这会儿不就正好?瞧瞧,多热闹!” 慕容复笑着摇摇头:“这会儿恐怕不行,麻烦还没解决呢。” 话音未落,过彦之一声怒喝:“慕容复我问你,我的师父柯百岁掌门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慕容复冷哼一声:“我说不是,你待如何?我若说是,你又待如何?” 不等对方回答,慕容复冷冷地说道:“刚才我家婢子已经和你说了。你的师父并不是我杀的。几个月前我确实身在大理。 这件事你大可以向天龙寺各位高僧还有大理诸位武林同道求证。二位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对在下出手,生死有命,各凭本事。二是坐下来喝上一杯薄酒,大家交个朋友。” 说完这句,慕容复直接转身,拉着吴长风走到一张空桌子前坐下,两人对饮对酌,毫不理会他人。 崔百泉的脸色一阵变幻,权衡一番之后,终于一声长叹,重新坐下,一连给自己倒了几杯酒。 他知道慕容复没有必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扯谎。 倒是过彦之脸色阴晴变幻了好一阵,最后怒喝一声,一条软鞭带着破风声向着慕容复后脑砸来。事出突然,所有人来不及反应纷纷变色。 只听一声惨呼,过彦之已然倒地,而慕容复刚刚倒满的那一杯酒已经空了。 “可惜了这一杯好酒。”慕容复喟然一叹。 除了离慕容复最近的吴长风,还有玄难、康广陵等寥寥数人,其他人都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有这几人才勉强看清了,刚才慕容复是用杯子里的酒水化作一条水箭后发先至,击飞了过彦之。 吴长风笑道:“慕容兄弟,你的武功比起上次见面又精进不少!” 慕容复好奇地问道:“那,依吴长老看来,和贵帮的乔帮主比起来如何?” 这话刚刚问出口,慕容复就后悔了:这不摆明了让吴长风难做吗? 不过吴长风也是个直性子,还真认真思索了一番之后,摇头道:“慕容兄弟和乔帮主的武功都远在吴长风之上。我实在无法准确判断。但是综合慕容兄弟两次出手来看,慕容兄弟的武功或许略胜乔帮主一筹。” 慕容复连忙倒了一杯酒向吴长风赔礼:“吴老哥,兄弟刚才失言了。老哥不要放在心上。” 吴长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这有什么。慕容兄弟和乔帮主都是当世青年俊才。哪天兄弟来丐帮,帮主一定会拉着你好好地喝一场!” 刚才的小插曲在一片觥筹交错中被人抛到了脑后,哪里还有人记得这点不愉快呢? 一旁的角落里,一名慧字辈僧人在看到慕容复出现后,眼中露出了一丝不忿之色。刚要起身,玄难朝着他投去一个威严的眼神,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行动。 当天,宾主尽欢。所有来参加大会的江湖客各自散去,吴长风喝得大醉,留宿庄上。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之后,玄难来到慕容复面前,施一礼:“阿弥陀佛,慕容公子,又见面了。” 慕容复起身还礼:“玄难大师,上次少林匆匆一晤,近来可好!” 玄难眼中露出一丝悲痛之意:“承蒙挂念,只是敝寺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希望慕容公子能够帮忙调查一番。” 慕容复好奇道:“若是在下能够帮得到忙,定当鼎力相助。” 玄难缓缓说道:“贫僧的师兄,法号玄悲,前不久圆寂了。” 慕容复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本章完) 第136章 三名玄字辈僧人 第136章 三名玄字辈僧人 “玄悲大师武艺高强,一身功力正当盛年,如何会突然圆寂呢?”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从慕容复心头闪过。 他当然知道玄悲是如何身死的。从他进门之时就发现了玄难等人,并隐隐约约猜到了对方的来意。只是对方不说,他也不点破而已。 他之所以故意在琅寰福地耽搁这么久,就是为了避开这一口口慕容博给自己背上的黑锅。他早就算到在今天这样的大日子必然是那些所谓的“仇家”寻仇最好的时机。 原因很简单:这些人怕死。当着几百号参会人员的面,自己肯定不好下杀手。说不定为了博一个宽宏大量的名声,还得演一出不计前嫌的戏码。 而且在自己在场的情况下,旁人为自己辩白的说服力会大幅度下跌:因为内功练到一定程度的高手是可以传音入密的。 只有自己不在场,吴长老等人的解释才最具效力,然后自己再适时地出现,往后像什么过彦之一类的小鱼小虾就不会再来烦自己了。 因为当着天下人的面,慕容复将真相往有人陷害自己方面引了,再出现类似的黑锅也很难再扣到自己头上了。 玄难缓缓地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大约半个多月前,在少室山脚下,有当地的农户发现了玄悲师兄的遗体。那农户认得寺内的僧众,于是匆忙上山报告了寺里。方丈大师携一众师兄弟下山看视,发现玄悲师弟已经圆寂多时。” 慕容复默然。 该来的总归是来了,只是他没想到慕容博居然胆子大到直接在少室山下杀了玄悲,这个疯子!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玄悲大师应该是死于‘大韦陀杵’之下吧”慕容复淡淡地说道。 一名穿蓝色僧袍的少林僧怒斥道:“果然是慕容复你杀了玄悲师伯!还在这里惺惺作态!” 话音未落,便抽出戒刀想动手。 “放肆!少林什么时候轮得到慧字辈弟子主事了!” 玄难一声包含深厚内功的“狮子吼”在那位慧字僧耳边炸响。那位僧人在这一震之下,顿时血气翻涌,面色潮红,戒刀险些脱手。 顾不得体内的不适,那位僧人急忙向玄难告罪:“玄难师叔,弟子鲁莽,往师叔责罚!” 玄难沉声道:“出家人戒嗔。今日之事,回去之后,自己向戒律院领三十杖!” “是!”那僧人又向玄难磕了个头,然后才恭敬地退到玄难身后,不再说话,只是那双眼睛还是恶狠狠地盯着慕容复。 慕容复暗暗点头称道:不愧是几百年的名门大派,对于弟子的管束真的无可指摘。整个过程那僧人连一句辩驳的话都不敢说。 玄难行礼道歉:“阿弥陀佛,少林弟子鲁莽,让慕容公子见笑了。刚才那位是我玄寂师弟的大弟子,法名慧禅。其余五位皆是我少林慧字辈的僧人。” 慕容复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整个一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架势,自己也没有必要放低姿态。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无故犯我,我又何必惺惺作态呢? “原来玄难大师和少林诸位慧字辈高僧来找我慕容复兴师问罪了。”慕容复的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 慧禅刚想呵斥,想起师伯刚才的训诫,一口话可就憋在嘴里没再出口,一张阔脸涨得通红。 玄难苦笑着摇了摇头:“慕容公子猜对了,玄悲师兄确实是死于其成名绝技大韦陀杵之下。这门绝技刚猛霸道,杀伤力极强,且极其难练。合寺上下只有玄悲师兄一人将这门功夫练至大成。这也是贫僧这次来找慕容公子的原因。” “所以,大师怀疑玄悲大师之死和慕容复有关喽?” 玄难闭上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出家人不打妄语。慕容公子,贫僧初来之时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方才席间所见,令老衲觉得,此事疑点颇多。” “哦?”慕容复没想到对方如此坦诚,等着玄难继续说下去。 “诚如慕容公子所言,公子这几个月的时间一直在外游历。而方才那两起寻衅之人,却都说慕容公子杀了他们的亲近之人。老和尚虽然老迈,却并不昏聩。此事大有蹊跷。显然是有人栽赃陷害慕容公子,令公子结怨武林。” 玄难缓缓地将他的想法一一道来。 “慕容公子少年英才,慕容世家历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头又太过响亮。任何人只需以死者成名武学杀死对方,就可将罪名嫁接到慕容家名下。所以此事大有疑点。” 慕容复面不改色,默不作声,心里却暗暗称赞。 总算有个智力正常点的了! 武侠世界,不禁有许多神奇的武功,还有许多令人感到无语的降智桥段,不是说什么跳崖必捡神功这种烂俗设定。而是特娘的主角被冤枉总是特喵的一模一样的模板,连台词都懒得改一下。 比如说某个龙套被反派杀了,这个时候主角总是适当地在反派前脚刚走,后脚出现,面对着龙套的尸体,来一句:“我来迟了!” 然后这个时候必然会出现另一波人,刚好撞见主角在探查龙套的尸体,然后齐刷刷地来一句:“好你个某某某!你居然如此狼心狗肺,杀了某某某,那可是你的什么什么啊!” 拜托,这种事情,请专业人士来做一个现场鉴定不就完事了吗?非要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大哥们,你们知道啥叫保护现场吗? 类似的桥段,乔帮主经历过,某位张教主也经历过。同样慕容复也经历过。 总是在特定的场合时间,所有人都和失了智一样。就算慕容家惯用他人的成名绝技杀人,就说明人一定是慕容家的人杀得?这两者有必然联系吗? 世上相近的武功那么多,除非少林七十二绝技这个层次以上的武学,哪有那么多的什么独门绝技? 就算是斗转星移这样的神妙武学,还有乾坤大挪移和它有差不多的效果呢! 像什么青城派、蓬莱派视为珍宝的镇派武学,都是还施水阁内拿来垫桌角的货色。 这帮人与其说是来找他慕容复寻仇,倒不如说是不愿意相信自家那点武学真就那么拉跨,真就那么好破.至少原著中的马大元之死是实实在在地和慕容复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人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玄难接着说道:“可是此事事关重大。玄悲师兄作为敝寺僧人,牵涉事大。贫僧实在不敢凭借一面之词妄下定论。” 慕容复面不改色,心中冷笑不止:说什么众生平等,结果连自己寺内都分成了三六九等。假如死的是一个虚字辈的小和尚,少林还会如此大动干戈吗?怕是连人失踪了都不知道。只因玄悲是玄慈的师弟,连上门问责都出动地是达摩院首座。 “所以,玄难大师的意思,究竟是相信玄悲大师是为慕容复所害呢?还是不相信呢?” 慕容复气定神闲,就像在谈论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 玄难心中暗暗点头,面对这等可能得罪武林第一大派的弥天大祸,慕容复尚能做到如此平静,真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意味了,这份心性,了不得。 玄难思索一番:“玄悲师兄遇害一事,贫僧不敢妄下定论。贫僧此次前来,是想请慕容公子随贫僧前往少林一趟,一同调查玄悲师兄遇害一事。相信有方丈师兄慧眼如炬,定能还慕容公子一个公道。” “可我若是不去呢?” 慕容复一改方才客气的语气,冷冷地说道。 玄难愕然,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回答。 慕容复一甩衣袖,冷哼道:“贵派如果诚心邀请,只需派一两名僧人前来即可。如何需要出动达摩院首座?还要带上这几位功力不弱的慧字僧?又如何会安排另外两名玄字辈高僧一路尾随玄难大师而来?恐怕打得是相请不成,武力胁迫的主意吧!”玄难脸色大变:“慕容公子此言何意?”慕容复也不理会玄难,冷冷地盯着玄难后方地某处黑暗。 “出来吧,两位大师,适才慕容复与吴长老对饮的时候,二位就在一旁准备下手了吧!” 一声佛号响起,两名身着灰袍,带着斗笠的身影从黑夜中缓缓走出。 因为是黑夜,再加上两人的内功修为都不弱,因此藏了很久,一直都没有被玄难注意到。 “方才如此热闹,两位大师居然也不出来喝一杯薄酒。而是藏在我这院内,参那苦禅。只可惜,我慕容家方外之人,院内也没有种什么菩提树,怠慢了两位大师,千万莫怪啊!”慕容复地语气中满是讥诮之意。 他们两人先是在玄难震惊的眼神中和玄难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才看向慕容复:“慕容公子,少室山一别,又见面了。” 慕容复看着两人,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就总觉得院内有两名身手不俗的高手。原来是玄寂,玄痛两位大师。别来无恙啊!” 今天还有两章 (本章完) 第137章 玄慈的阴谋 第137章 玄慈的阴谋 “玄寂、玄痛两位师弟,你们怎么来了?”玄难心中惊骇莫明,万万没想到两名师弟跟了自己一路,而自己居然没有发现。 玄寂向着玄难又施一礼:“方丈大师命我们二人随师兄一道,请慕容公子前往少林一叙。” 玄难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慕容复心中冷笑不止:“这是玄慈那个老和尚怕自己顺手把玄难给宰了上的保险呢!少林方丈?有道高僧?还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骨子里还是江湖中谁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可是按理说来,两人一直跟着玄难,可自己居然不久前才注意到,这可就太奇怪了。 略一思索,慕容复便明白过来。 原来刚才玄寂,玄痛两人带着斗笠,遮住了头顶,又是一身寻常江湖人士的打扮。两个人往大厅内一坐,当时整整几百号人,慕容复就算武功再高也发现不了两人啊。 等到宴会结束,两人随着宾客离去,再悄悄地折返回来,凭着两人的高深内功,一时半刻还真发现不了。 慕容复刚才也是察觉到了有两处隐晦的气息藏在附近,心中怀疑,就这么一试探,没想到还真让他诈出来了。 “呵呵,戒律院首座玄寂,达摩院首座玄难,再加一个武功不比二人弱多少的玄痛。玄字辈一下子出动了三个,聚贤庄的乔帮主都没这个待遇呢!玄慈老和尚,你到底在怕什么呢?” 慕容复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在思索。 “适才两位大师并未现身相见,慕容复有失远迎,万望大师莫要怪罪。”慕容复笑道。 玄寂呵呵一笑:“慕容公子不必客气,出家人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只是贫僧师兄弟几人此次前来,确实是有要事要请慕容公子拨冗前往少林一趟。” “怎么,连玄寂,玄痛二位大师也认为玄悲大师之死和在下有关吗?”慕容复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再没有其他高手藏在一边的时候,才暗暗松了口气:这三人在玄字辈中属于玄慈之下最强的几人,真要动手不太好对付。 若是再来上几个,那今天的事情就不太好收场了。至于那六个慧字僧,慕容复选择直接无视他们。 玄寂微微一笑,看不出真实感情:“慕容公子言重了,贫僧此次前来只是奉方丈师兄法旨,请慕容公子前往敝寺一叙。并无恶意。” 说话间,他不着痕迹地挪动几步。 看似不经意,其实已经和玄痛,玄难三人成品字形将慕容复夹在了中间,封住了慕容复的退路。 在玄寂看来,当世之中,能够从他们三人联手之下全身而退的人几乎不存在。虽然他已经知道了慕容复伤了丁春秋一事,但他觉得,吴长风所言未免夸大其词。 很有可能慕容复只是从丁春秋手里头救了吴长风等人一次,吴长风为了报答便刻意夸大替他慕容复扬名。 何况他觉得,今天站在此处的就算是丁春秋,也要铩羽而归。 玄痛看到师兄此举,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他心下不忍与慕容复为难。但无奈这是方丈大师的意思,不可违背,只好勉强照办,只希望一会儿真打起来慕容复不要顽抗,以免自己几人下手没个轻重,伤了他。 玄难心中恼怒于玄寂背着他自作主张,但此时此刻,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也确实是请慕容复去一趟少林,两人的目的是一样的,只不过方法上有出入而已。 “哦,大师既然说是请慕容复去少林一趟。那么按照在下的理解,既然是请,那就要看对方愿不愿意。 方才在下已经敬谢不敏了,几位大师已经将方丈大师的心意带到了。天色已晚,几位大师远来是客。还请暂且下榻寒舍,用些斋饭,明早再行。他日慕容复有空,另行拜访方丈大师” 开玩笑,真到了少林,面对上千僧众,二十几位玄字僧,到那时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还不是随便对方宰割。 所谓的出家人慈悲为怀,纯粹就是放屁,至少对玄慈这个老和尚不适用。能够踩着萧远山无辜妻儿的鲜血上位的伪君子而已,能指望他大发慈悲? 相比之下,鸠摩智只是压不住自己对武学的贪婪,玄慈则名利权位兼收。 还不是怕死,舍不下自己拥有的一切。论敢作敢当这一点上,这老和尚甚至还不如一个丐帮的低袋弟子。 一直以来,慕容复都觉得,当初的雁门关一战打得莫名其妙,事后玄慈的反应也是莫名其妙。玄慈最后在少室山死得也是莫名其妙,整个事件在跨越三十年的时间跨度上处处透着一股令人难以理解的莫名其妙。 如今慕容复算是看出门道来了。整个雁门关事件根本就是慕容博利用玄慈着急上位的心理,玄慈将错就错导演出的一出闹剧而已。 慕容复可以大胆地假设,三十年前,因为某种不可抗力,导致了当时的少林最强战力,灵字辈诸位高僧全体无法出动-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阻击辽国武士抢经,关乎中原武林存亡的大事会落到了当时还属于年轻一辈的玄慈身上。 而玄慈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这一切都是慕容博闹下的大乌龙。然而大错已经铸成,如果坐实了玄慈确实杀错了人,虽不说回寺后会有什么惩罚。 这样会有两个后果,第一:玄慈肯定没机会接任少林方丈一职。没有任何一个正经门派会允许有着这样一个重大污点的人成为门派掌门人。 第二就是少林派威望大跌,引起中原武林新一轮的动荡。要知道当时参与的还有包括汪剑通在内的各门各派的核心成员。这么一件屠戮妇孺,滥杀无辜的事情传了出去,对这些自诩的名门正派的声誉会产生何等程度的打击,不用想也知道。 但如果瞒下来那就不一样了。原本一件屠戮妇孺的丑事一下子就成了一件为国为民的侠义之举。玄慈凭借这一件事情带来的威望顺利继任少林方丈。中原武林太平无事。 这种事情玄慈当然不敢声张,只得让自己最为信任的师弟偷偷地去探查 不对! 慕容复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这一切恐怕不是慕容博杀了玄悲那么简单! 玄慈啊,你真的阴毒啊! 慕容复内心燃起滔天怒火 晚些时候还有一章,新年快乐,各位兄弟 (本章完) 第138章 一百招 第138章 一百招 首先,带领天下英雄伏击辽国武士这种大事肯定是经过少林寺当时的掌权派商讨过的。慕容博在将消息告诉玄慈后,玄慈定然需要将此事禀告给灵字辈僧众。 也就是说在玄慈酿成雁门关惨案,并顺利接任少林派掌门人位置之后,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少林内部才渐渐地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不对劲,并以此质疑玄慈掌门人身份的正统性。 但这件事情牵涉太大了,少林派不可能将这件事情闹大,因此只能秘密探访。如果真的要对慕容博进行追责的话,为何只派一个玄悲来查探呢? 而玄悲很有可能也是少林派内部为数不多真正有良心的一部分人。他与玄慈虽为师兄弟,却并非一体。或许他相信玄慈是受人欺骗,但他就是坚持将此事追查了下去。 所以玄悲就这样以一种近乎莫明其妙地方式死亡了。 至于玄悲究竟是不是慕容博所杀,这件事情根本就不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原著中玄悲被杀之后,对慕容复的追查只是停留在光打雷不下雨的水准。因为重要的从来都不是真相,而是因为玄悲固执的行为让大家都当不了体面人,所以有人帮他体面了。 刹那间,一切原本想不明白的一些细节问题,慕容复都想明白了。 从始至终,玄慈都是一个内心卑劣胆怯的懦夫,以少林与中原武林的颜面为借口躲在真相后面瑟瑟发抖。 当他亲眼看着当年雁门关事件中的那个孩子,一天天长大,玄慈内心的恐惧与日俱增,不然他也不会给汪剑通写那些狗屁不通的信件。 终于某一天,在一个十分微妙的时间点上,玄慈内心的恐惧终于将他给压垮了-当年的那个孩子,他的报复终于来了。 于是在极端的恐惧中,玄慈默许了全冠清等人煽动叛乱,默许了智光等人说出当年的一部分真相的做法。因为乔峰的成长早就已经超出了玄慈的心理预估。 而这件事情的成本与收益在玄慈看来是完全值得这么做的。毕竟当年的人早就死得差不多了,事情又过去了三十年。当年的受害者,此事早就化为了一抔黄土,没有人会追究这件事情。就算传出去,大家也最多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至于乔峰,那就更不在话下了。一个身份很有可能是契丹人,且不再是丐帮帮主的乔峰在中原不过是一个能打一点的武夫而已。 从玄慈的立场来看,如果乔峰是丐帮帮主,并且发现了自己身世的真相,必然会利用自己手中的资源展开疯狂的报复,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所以,杏子林中乔峰才会以莫须有的罪名被驱逐。 至于没有了乔峰,丐帮会不会沦为三流帮派什么的这个就不在玄慈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而玄慈今天派了这么大的阵仗来对付自己也很好理解。一种可能是玄慈不知道慕容博是假死,那从玄慈的视角来看,慕容博必然会在临终前将雁门关的秘密告诉慕容复-毕竟这样一来慕容复就掌握了一柄能够要挟玄慈的剑。这种可能性更大一点。 而另一种可能性虽然很扯淡,但也不是没可能。那就是慕容博的假死,玄慈从始至终都是知道的。甚至慕容博在藏经阁偷书也是玄慈默许的。毕竟少林虽然没有绝顶高手,但一流高手却有几十个,要在这么多高手眼皮子底下一藏就是二十年,听起来就不可思议。 玄慈唯一没有料到的变数就是萧远山并没有死,并且怀着刻骨的怨恨在少林藏了二十几年!因此,综上所述,少林,那是绝对不能去的!去了的话,最好的结果也是被废掉武功,彰显少林派的宅心仁厚。 就算是慕容复死于少林派的围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只会称赞少林派除魔卫道,匡扶正义。 玄悲的死成功触动了玄慈敏感的神经。玄慈突然发现,慕容复成长得实在太快了,早就超出了玄慈能够应对的范围。所以不管玄悲到底是怎么死的,慕容复都没有好果子吃,这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跟慕容复做了什么没有半毛钱关系。 所以无论慕容复说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重点是慕容复得做什么,让天下人认为一切都是少林派的一面之词,栽赃陷害。总而言之,就是把水给搅浑。 甚至可以利用少林派的内部矛盾,推玄慈一把。 短短的时间内,慕容复脑子飞速运转,曾经没去想或没想明白的种种都豁然开朗。 “师叔,你没事吧!”就在场上气氛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一声问候打破了这份平静。 慕容复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我无事。只是少林派的几位大师有事非要请我去少林一趟,师叔不想去而已。”范百龄面色一沉,向玄难等人说道:“几位少林的大师,小老儿有礼了。既然我家师叔都说不愿前往少林,几位大师又何必强人所难?各位不如就此离去如何?”玄痛等人面面相觑:听这老人的意思竟然是慕容复的师侄?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慕容复轻轻一笑:“这几位都是在下的师侄,都是昔年慕容复的师兄聋哑老人苏星河门下的弟子。如今师兄让我帮他暂时教导这些不成器的晚辈几天。来,几位师侄,把手中的东西都放下,过来见过几位少林高僧!” 函谷八友给玄难等人一一见礼,不过眼神中的戒备之意可一点都没有放下来。 玄痛等人心头疑惑:这慕容复最多不过三十岁,怎么就成了聋哑老人的师弟呢?这样一来可就不好办了,本来慕容世家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就很大了,这下再加上一个聋哑门。更加投鼠忌器了。 何况不谈日后的影响如何,本来颇有信心三人联手能够拿下慕容复的几人在见到了这批明显站慕容复的“师侄”之后,顿感今天的事情不好办了。 “不如这样吧,各位大师。久闻少林诸位神僧武功高强,慕容复神往已久。既然今日有此良机,干脆以武会友。一百招!只要三位大师联手能在在下手中走过一百招,一年之内在下必然动身前往少林给诸位高僧一个交代,如何?” 今天应该算四更了吧? (本章完) 第139章 百招不过慕容复! 第139章 百招不过慕容复! “什么?” 饶是玄寂心思深沉,听到慕容复此言也是惊呼出声,两条长眉拉得更长,疑心自己听错了。 而玄难与玄痛两人更不用说了,一时之间,两人只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怕不是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大话来。 放眼整个少林寺几十位玄字辈师兄弟中,他们三人的武功都可以稳稳地排到前十之列。放眼当世,要说有人需要他们三人联手相抗,这样的武功已经称得上惊世骇俗,可要是有人说让他们三个连一百招都走不下来,那纯粹就是失心疯。 三人看向慕容复的眼光中带上了怜悯,心中纷纷思索:莫非这慕容复自知非我三人敌手,故意找个台阶下?是了,想我等出家人修行多年有时候尚且难免意气之争,何况他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这样一来我等一会儿斗起来也不好真的下重手伤了他了。说起来这慕容复还算得上我等的晚辈,难不成真的要和他较真?这种事情传出去了,需遭武林同道嘲笑我少林派以大欺小。 也罢,待会儿动起手来,我等不伤他,只是挫一下他的锐气让他知道深浅就罢了。 玄难等人心思各异,都不认为慕容复是认真的。 倒是一旁的慧字僧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道:“慕容复,你今日大祸临头,居然还敢如此猖狂!简直岂有此理!” 慕容复皱了皱眉头:“贵派对弟子就是如此管束的吗?还是说贵派长辈在说话的时候,晚辈是可以插嘴的?” 玄难怒喝一声:“通通都闭嘴,否则戒律伺候!” 几名慧字僧一下子噤若寒蝉。 慕容复微微点头:“几位大师,觉得在下的提议如何?” 玄难等人思索片刻,回答道:“好,那就依你。只要你能够在我们三人手中走过一百招,这趟少林之行,就不劳烦慕容公子了!” 慕容复笑着摇了摇头:“几位大师或许听错了,方才在下说得是,几位大师联手能在在下手中走过一百招,在下就跑一趟少林寺。这趟少林之行能否成行,还要看几位大师的努力啊。” 玄难等人的脸色彻底地冷了下来。 慕容复心中冷笑不止:“这几个老和尚,真以为自己几人联手就能如何了吗? 要知道,几人中间最强的玄难尚且在聚贤庄被乔峰几招之内破了看家本领“袖里乾坤”。玄寂就更拉跨了,直接被重伤暴走状态下的乔峰像提婴儿一样举起来,差点捏死,最后还是靠着乔峰一念间的仁慈保住了性命。 而玄痛论起来比这两人还要弱一线,这三个人加在一起又能怎样? 在庸手眼里,总觉得凭着人多就能如何了。在这样的信念下,“人多势众”是他们这些人信奉的不二法则。 而实际上,人多,未必势众。 玄难沉声道:“好,那就依慕容公子所言!” 他在内心已经决定了,待会儿动起手来绝不留手,哪怕落一个以大欺小的恶名都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一点深刻的教训。 可是他却无意中忽略了,从他们几人答应与慕容复比斗的那一刻起,就占了一个以多欺少的名头,以大欺小又算得了什么呢?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将自己等人放到了弱者的地位。 “几位大师可要使兵刃?但有趁手的兵刃只管现在取出来。” 慕容复笑问,继续刺激着三人。 玄难怒道:“我们几人不用兵刃!你如果要用的话,只管取来便是!” 其实,武功练到他们这个程度,拳崩掌劈已有摧金断玉之能,用不用兵刃其实意义不大了。虽然明知慕容复是故意在刺激他们几个,但玄难等人还是忍不住一阵恼怒。 “那既然几位大师不肯用兵刃,慕容复就占这份便宜吧。就用这个当作兵刃吧。” 谈笑间,慕容复手一招,一记劈空掌朝着院子内一株桂树劈去。那一掌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将一根中指粗细,六尺来长的树枝削了下来。 在那棵树枝落地之前,一股吸力从慕容复手掌心发出,那根三丈之外的树枝就这样在众人面前被吸到了慕容复手中。整个过程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面对玄难三人惊讶的眼神,慕容复轻松地笑笑:“控鹤功。在下初学乍练,初窥门径,让几位大师见笑了。” 玄难等人默然,万万没想到这门传说中的武功居然真的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自己等人面前。 在他们的印象众,就是方丈师兄也没有练成这门武功啊! 其实慕容复这次还真没说瞎话,这控鹤功他还真的是几个时辰前匆匆练了一下。 自从上次见到鸠摩智用这门功夫抓人之后,慕容复就觉得这门功夫简直帅到无解。实战效果怎么样不重要,关键就是突出一个帅字! 因此刚刚在琅寰福地看书的时候,慕容复特意让王语嫣把这本书给自己翻了出来。他此时北冥心法已有小成,内力丰沛远胜往昔,因此只是稍微练习一下就掌握了门路。不过毕竟练的太短,只能做到抓一下树枝这种不具备任何实战意义的动作。要做到像鸠摩智那样随手将一个大活人拉过来,那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不过此时此刻,拿出来吓唬一下这几个老和尚完全够用了。 将树枝上的叶子简单地捋一捋,慕容复拎着它轻松写意地一站,对着几人道一声:“请!” 几个老和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玄难大喝一声,率先出手。 只见他一双衣袖无风自动,像两叶船帆那样鼓起。这正是内力激荡的结果。玄难一双干枯的手掌藏在宽大的衣袖里,同时受真气激荡,两只灰色的衣袖也变得如利刃般锋利。 凭着衣袖的遮挡,一双手拳掌变幻,无迹可寻。正所谓,袖里有乾坤,玄难竟然直接一上手就将看家本领给用了出来。 慕容复道一声:“来得好!”侧身一闪,避开对方的掌风。接着树枝微转,使个封字诀,将对方接下来的攻击完全挡住。 玄难只觉面前出现了一堵由漫天棒影组成的城墙,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自己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全数打在了空气中,那看起来一折就断的树枝每次在接触到自己的衣角的时候总是一沾就走。纵有千钧之力,打在上也是无用。 一旁掠阵的玄痛见师兄沾不到便宜,从一旁的一名慧字僧手里接过禅杖。劈面朝着慕容复打来,这一记刚猛无比,势大力沉,他料想慕容复必然不敢用这么一根小树枝硬接,必然要闪避。这样一来,玄难就可以从对手棒影的纠缠中喘过一口气来。 不想慕容复似乎根本不慌,顺手将木棒往旁边一丢,这一举动倒是令玄痛大感意外,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就慢了几分。 他这一招本是少林七十二路伏魔杖法中的一路,讲究的就是一个果决无算,就如那镇压地狱的金刚,荡尽万千魔种。这一犹豫,威力可小了不止一筹。 “师弟,小心!” 玄难一声惊呼,出声提醒。 “砰”地一声闷响,禅杖与一双手掌相交,玄痛看清来人,及时收力。这一下的反震之力震得他气血翻涌,喘息不断,暗道侥幸。 而玄寂则是两条手臂直接一麻,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原来刚才动手的时候,慕容复早就暗中运转斗转星移,推气换劲。玄寂本想以“一拍两散”这一招令慕容复直接失去战斗力,却没想到自己蓄势已久的一掌正好接住了玄痛的禅杖。幸好玄痛最后关头及时受了力,不然这一下硬碰硬,他双手非得骨折不可。 玄寂面色发白:“这小子的武功有古怪,大家千万小心。” 这下,几人对慕容复再也没有半点轻视之心,才知道,慕容复刚才可能真的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本章完) 第140章 九转大还丹 第140章 九转大还丹 玄寂等三人原本成品字形包夹慕容复,谁曾想三人同时出手,连对手的衣角都没有挨到,还险些重伤自己人。 他们几人自然不可能觉得这纯粹就是巧合,但以他们的武学见识也无论如何猜不到斗转星移的神妙。是以只能将这归因于方才几人轻敌冒进,于配合上失了分寸,为对方所乘。 玄寂心中暗暗纳罕:江湖传言慕容复击伤了丁春秋,恐怕所言不虚。不过,将慕容复带到少林是方丈师兄的意思,师兄此举定有深意,为了少林,今天必须拿下此子。 玄难原本就不愿动手,此时出言劝说道:“慕容公子,老和尚不想少林和慕容两家伤了和气。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你就随我们走一趟。我们少林绝对不会伤慕容公子分毫,公子你看如何?” “哈哈哈哈.” 回应玄难的是一声放肆的大笑。 “玄难大师,多谢您的好意。慕容复也相信玄难大师是不愿两家大动干戈的。但玄难大师这样想,有些人可不这样想!方才若非慕容复机警,恐怕玄寂大师的那一掌“一拍两散”已经打断了慕容复的脊梁!这会儿真就成了一条断脊之犬,趴在地上摇尾乞怜了!这样,少林还会跟慕容复讲仁慈吗?” 玄难默然。 他自然知道,玄寂方才的做法实在是过分了。慕容复嘴上说的是比试,实际上用的也不过是一根树枝,显然留手了。 反观玄寂,上来就用出了七十二绝技中最为凶险的“一拍两散”。不同于其他少林绝技招式复杂,这“一拍两散”统共就只有一招,一掌。出招之时,双掌齐出,圆融如意,全身大半的劲力都凝聚在这一掌上。 所谓一拍,指的就是这一招。两散,指的是这一掌拍在巨石上,石屑四散,拍在人身上,魂飞魄散。论及刚猛霸道,尤在以劲力著称的少林派“大金刚拳”之上。 对一个武林后辈下这等毒手,少林派的名声. 玄难无话可说,唯有摇头叹息而已。 “慕容复,你休得强词夺理!我玄悲师兄死于你慕容家的武功之下,满江湖皆知你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头,难道你还想抵赖么?” 玄痛禅杖一横,但这次却没敢随便往上冲,生怕一个不小心又着了对方的道。 “我慕容家的武功?大韦陀杵难道不是少林派的绝学吗?这点也是全江湖皆知。怎么到了大师嘴里就成了我慕容家的武功?大师慷概,我慕容复可不敢轻领啊。要是按照大师的逻辑,日后哪门哪派出了兄弟阋墙,恶徒弑师的事情,是不是通通都要把账算到我慕容复头上?” 慕容复直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直接用对方的逻辑将对方的话还了回去,并且言语中还暗示少林派贼喊捉贼,栽赃陷害。 玄痛虽说深明佛理,擅长经辩,但在这口舌之争上又哪里是受过二十年义务教育慕容复的对手? 他虽说痛惜于玄悲之死,但细想之下慕容复说得也确实有理。虽然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想不明白,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 “玄痛师弟,不要和这小子做口舌之争。尽快拿下他才是紧要,不要忘了来的时候,方丈的交代!” 玄寂从身上摸出一个精巧的玉瓶,从里面倒出几颗淡黄色的药丸,两颗自己服了下去,还有两颗则递给了一旁的玄痛和玄难。 玄痛定睛一看,惊呼出声:“药堂的九转大还丹?哪里来的这么多?” 江湖上各门各派,有一些独门秘药本属寻常。但这少林派的灵药向来以其强身健体,补益生气的种种神效闻名江湖。不少江湖骗子甚至打着少林的旗号招摇撞骗,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而这诸多灵药之中,以能大幅度增进内力,补充气血的大还丹最为闻名,一颗的功效抵得上常人数月苦修。 因此偶尔有一颗流落到江湖上,绝对会让一众江湖人士打得头破血流。 而这大还丹之中的极品,就是眼前的九转大还丹了。这是以长白山百年雪参,百年何首乌,天山雪莲等十几种名贵药材,经九次提炼而成。 光是以上这些药材就已经极其难得,还要经过九次提炼,可想而知这丹药是何等珍贵,用千金难买来形容是一点都不夸张。 就是那一般的玄字辈僧人,一般情况下也享受不到这九转大还丹。少林几十位资历最老的玄自辈僧人,除非身受重伤,性命垂危,或许能够得到一颗九转大还丹来治疗。 而平时能够得到这九转大还丹的,就只有进入了达摩院的那几位每隔五年能够被赐予一枚,用以精进内力,突破武学了。 玄寂淡淡地回答道:“攒下来的,赶紧服下,恢复伤势,这小子有点邪门。” 玄难神色复杂地看了玄寂一眼:玄寂进达摩院的时间都没有二十年,哪里来的一下子四颗九转大还丹? 不过他还是将那颗丹药放进了嘴里。那丹药入腹,片刻后便化作一股暖流冲刷四肢百骸,全身就像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下,说不出地舒服,丹田内原本就充盈的内力又变得澎湃了几分。 反观一边的玄寂,方才在硬接了玄痛一禅杖后还脸如金纸,这会儿又面色红润,呼吸平缓了。 这一切落在一旁观看的慕容复眼里,眼中的羡慕之意几乎藏不住了,心想自己以后和人拼斗要也能随身带一瓶这玩意儿,岂不等于多了条命? 改天得想办法给自己也搞点儿来! 就在慕容复和玄难三人争斗的时候,少林寺一间颇为隐秘的禅房内。 波罗星已经在少林被关了一个月了,这段时间任他巧舌如簧,百般争辩,少林派根本一点要放了他的意思都没有。 他和师弟哲罗星分别关押在不同的房间,严密看守,这段时间他是一点关于师弟的消息都没有听到。 他想逃,一想到下半辈子都得呆在这里不得回归天竺,他就觉得人生简直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经历了姑苏那一夜之后,他发现自己原本颇为雄浑的一身内力去了十之七八。 别说少林高手如云,以他现在的武功就算是想要打赢少林的一名低辈的弟子都颇不容易。 更何况他还惦记着坑害了他的鸠摩智,这段时间,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向鸠摩智报复。 可是鸠摩智武功高强,就算是他全盛时期都未必是对手,何况现在? 今晚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发现平常看守他的僧人少了几名,一时间他萌生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像野草一样迅速蔓延。 可是片刻后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少室山守卫重重,一旦自己跑了必然会引起少林派的搜山追捕,到时候自己被抓回来了还会受辱。更何况就算他一个人跑了,日后师弟必然会被严加看守,想要再救出师弟,难于登天! 再者,自己现在出去又能做点什么呢? 正在他犹豫之时,房门突然被一阵风打开。波罗星下意识地上去想把门给关上。到了门槛边上的时候,波罗星下意识地抬出一只脚,犹豫了一下,一声长叹,又把脚缩了回来,抬手合上门,回到屋内。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令他一下子汗毛倒树。 “今夜月光皎洁,更兼丹桂飘香,如此良辰美景,大师难道要在室内枯坐?如此岂不可惜?” (本章完) 第141章 易筋经 第141章 易筋经 波罗星惊出一身冷汗:这人好高的武功! 他虽然一身功力去了大半,但是见识还是在的。就少林的那群大和尚,虽然武功算得上一流,但也没太被波罗星放在眼里。他自信自己全盛之时,就算是要打败玄慈方丈-那位号称少林百年一现的武学奇才,也不在话下。 可这位突然出现在房间内的老者,武功之高,已经达到了让他从内心深处畏惧的地步。 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毕竟原本就是天竺高僧,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不知阁下深夜前来,所谓何事?想来应该不是同贫僧讨论夜景的吧?” 波罗星淡淡地回复道。 那老者穿一身灰衣,蒙着面,浑身上下都罩在一件灰色的大斗蓬里裹得严严实实。波罗星对这位武功奇高,目的不明的老者自然畏惧,若是对方心存歹意,自己今日定然无幸。 不过都到了现在这一步了,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佛家对生死一事看得原本就比普通人要淡,死亡也不是多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灰衣人点点头,似乎对波罗星的反应颇为赞许:“大师不愧为天竺高僧,这份心性,在下佩服。” 波罗星摇了摇头,用不太熟练的华语说道:“你不是少林寺的人,又是大半夜跑来找我。究竟何事,直说了吧。” 灰衣人一愣神:“大师是如何知道在下并非少林中人,这少林寺合寺上下上千僧众。难不成大师全部认识?” 波罗星说道:“少林寺僧众,贫僧自然还没有认全。不过你的武功比那些少林的大和尚高了太多。像你这样的人,藏在少林寺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不想打听你的秘密,但你深夜跑来找我,一定是因为我对你的计划有用。所以,还请直说了吧。” 灰衣人沉默了一会,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那在下就不饶弯子,直说了吧。大师你想不想恢复功力,甚至在武学上更进一层楼?” 一股寒意笼罩了波罗星,他深深地看了来人一眼,开口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不必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和少林确实有一段恩怨。我知道大师也是。所以才来到这里,希望能够帮大师一把。” 说着,灰衣人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桌子上:“这里是一瓶补气养益的丹药。其中还有两颗少林派的九转大还丹。虽然肯定不能让大师恢复到全盛时期,但大师只要在每日练功的时候,配合丹药的作用,三个月内恢复一部分功力是不成问题的。到那时,我们再来继续我们的下一步计划!” 波罗星冷哼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无缘无故地,你为什么要帮我?我知道你们中原有各种各样神奇的毒药,可以通过控制毒发的时间来达到控制他人的目的。你怎么保证这瓶子丹药没有问题?” 灰衣人笑道:“大师果然聪明,不愧为天竺高僧,连这一点都想到了.” “你说得对,这一瓶丹药中确实混进了一颗大师你所说的那种毒药。不过大师放心,只要你日后不过河拆桥,在下就不会加害。合作嘛,当然得有一些条件才行!” “哈哈哈哈,合作?”波罗星随意地在一个蒲团上坐下:“我又不傻,为什么要吃下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的毒药,以后任凭你差遣?我在少林寺与中原高僧交流佛法,备受礼遇.” 波罗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灰衣人一声冷笑打断:“方才还说大师是聪明人,怎么现在又说起蠢话来了?既然大师愿意和师弟在少林寺当一辈子阶下囚,那今晚就当我没有来过,合作一事,不必再谈!” 说着,灰衣人一挥手,就想收回瓶子走人。 “慢着!” 波罗星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你知道我师弟被关在哪里?” 灰色的面罩下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我自然知道。不然我今晚也不会特意跑过来。我还知道,大师两人跑到中土来的目的是得到少林历代传承的七十二绝技。他日回到天竺光大宗门。我还知道,两位大师来到少林寺之前随吐蕃国师鸠摩智去了一趟姑苏,然后就被送到了这里。” 波罗星默然,这种全部心思被人看光的感觉令他一点都不好受。 “你说吧,需要我做些什么?” 波罗星感到颇为无力,他现在觉得,来中原真是这辈子做得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灰衣人笑道:“大师真是爽快人!那么我就先说说我的条件吧。大师远来中土,可知少林派得最高武学是什么?” 波罗星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不是少林七十二绝技吗?” 灰衣人对此嗤之以鼻:“少林七十二绝技虽然称得上当世一流,但也算不上多么稀罕的功夫。少林派真正的镇派之宝乃是一门被称为《易筋经》的绝世内功!” 接着,灰衣人将易筋经的种种神奇功效详细地介绍了一下,波罗星听得惊讶不已:“世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武学?而且就在少林?” 灰衣人点头:“正是如此。” 波罗星眼神中闪过一丝狂热,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对,如果说世间真的有如此神奇的武功。那少林寺的各位僧人为什么不练?听你的说法,这门武功只要练成,当世之中再无敌手。我观少林众僧,无一人有那样的修为。而且,以阁下的武功,想要拿到这本经书更是比贫僧容易得多。为何要告诉贫僧?” 灰衣人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很是无奈:“大师实在是谨慎过头了。不错,当世之中,少林的确没有一人将这门功夫练成。就算是在下,此生想要练成这门武功也是无望。 我之所以告诉大师就是希望给大师一个机会。听说大师在短短的时间内,将数门少林绝学练到大成。以大师的聪明才智,未必就练不成这一门武功。而且就算这门武功大师练不成,日后也可以带回天竺,后辈之中必定会有人福缘深厚,练的了这门武功。总之这件事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对大师有利的!” 波罗星冷笑一声:“非亲非故,你有这么好心?” 他当然不信任眼前的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不是说不相信他提供的信息,而是对他的目的报以怀疑。要不是功力全失,他现在就想跑路了,只是形势所迫,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他说下去。 “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事成之后,你替我杀掉一个人!” “谁?” “少林现任方丈,玄慈!” 波罗星默然良久才开口道:“阁下当我是傻子吗?以阁下本人的武功要杀掉那少林方丈恐怕不是什么难题吧?何必要在下动手?你又如何确定在下一定就能杀掉那少林方丈?” 灰衣人摇头道:“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亲自对玄慈出手。但你不一样,玄慈知道你此刻武功对他构不成威胁,因此不会过多地防备你。你在武功恢复之后,只要出其不意地偷袭,很大可能就能得手。而且我只需要你出手,无论事情成功与否,事后我都会保你和你师弟顺利离开少林。 当然,你最好成功。事成之后,我会把解药给你,并且还会奉上全部少林七十二绝技的秘籍抄本。 剩下的问题我也不想回答你。我就问你一句,在少林寺作为一个受人唾弃的外邦僧人被囚禁一辈子跟恢复功力,带着秘籍回到天竺,你选哪个?你要是答应此事,现在就将这枚“七星散”服下,我们的合作就算成了。” 说着,灰衣人从先前的那一个小瓶子里取出一枚红色的丹药放在对方面前,等着对方的回答。 波罗星沉默良久。 “好,我答应你!” 波罗星下定决心,拿起桌上的丹药一口吞下。 三更,求张月票不过分吧? (本章完) 第142章 以伤换伤 第142章 以伤换伤 见波罗星如此爽快地将丹药吞下,灰衣人低笑一声:“好,大师果然是个爽快人。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能告诉我,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吗?”波罗星问道。 灰衣人摇了摇头:“这可不能。大师也无须多问,总之大师替我办事。我助大师脱困。你我二人各取所需而已。” 说罢,灰衣人不再说话,一个纵身遁入茫茫黑夜。 波罗星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 他之所以那么痛快地将药服下,不是因为信了对方。单纯就是因为他没有反抗的能力。 对方如果想杀他,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或许,按照对方说的去做,真的可以脱困吧。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慕容复府上。 慕容复静静地看着三人吃完了丹药之后,丝毫没有要打断的意思。 等到三人调息得差不多了,慕容复笑着说道:“几位大师调息好了?” 玄寂三人老脸都是一红:被一个小辈看了笑话,还被人家又让了这么一回。 就算是玄寂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放不出狠话了:“多谢慕容公子。” 就在这时,一声少女的低笑传到几人耳朵里:“呸,大和尚不知羞,三个人联手对付我家公子还要靠丹药。我家公子一让再让,大和尚你们几个要是知道一些羞耻,就该速速离去才对。” 玄难等人满面羞惭,虽然心中颇为不悦,但也无法反驳:这叫个什么事情啊。 而慕容复却很贴心地为几人开解:“家里的婢女不懂事,几位大师莫要怪罪。” 话虽如此,慕容复的语气中却听不出一丝责备的意味。内心还对声音的主人树了一个大拇指:阿朱,干得漂亮。 慕容复还很贴心地问了一句:“几位大师,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调息好了之后再打?” 玄难等人只觉心头有一口老血憋着,不吐不快。 终究还是一旁性情暴躁的慧禅忍不住了,抽出戒刀怒喝:“慕容复,你羞辱我几位师师叔伯。今日我和你拼个你死我活!” 他一刀斩去,还没挨到慕容复周身一丈,一张硕大的棋盘从天而降,接着一股力道从棋盘上传来,戒刀就这样黏在棋盘上被带走了。 还没等慧禅反应过来,那棋盘携泰山压顶之势劈面砸下。 慧禅急忙侧身闪避,一口戒刀也就被那棋盘轻易地给带了去。 “嘿嘿,师叔。您专心对付正主,这些小鱼小虾我们几个来料理就好。” 说话的正是范百龄,此刻,函谷八友已经一一围了过来。 说话间,阿朱阿碧来到了慕容复身前。 阿朱手中拿着一柄形制奇特的长剑,对慕容复说道:“公子爷,我看这群和尚一点都不讲规矩。公子爷也没有必要跟他们再客气,使剑吧。” 这一柄,正是之前慕容复与鸠摩智交战时特意打造的六尺剑。为了适应慕容家剑法大开大合的特点,特意加长加宽了剑身。 因此,整柄剑带剑鞘的重量直接达到了三十八斤,比寻常的钢鞭还要重了,而阿朱拿在手中显得稳稳当当,丝毫没有力不从心的样子。 慕容复意味深长地看了阿朱一眼,很快又掩藏了自己的情绪,笑道:“阿朱,幸苦了。” 慕容复接剑在手,对函谷八友挥手道:“你们几个先退下吧。少林高僧的武功,倒也伤不到你们师叔。” “是,师叔。” 函谷八友答应一声,齐齐退下。在逍遥派,长辈的话,就比天还大。他慕容复要是说不允许他们几个插手,就算今天宅子被烧了他们也不能干预。 “师兄,你说师叔能顺利将这几名少林僧给打发了么?” 薛神医略带担心地问几名师兄。’ 不等康广陵等人回答,一旁的阿碧便说道:“薛大叔你放心吧,公子做事一向谨慎。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美眸之中满满的都是对慕容复的信任,在她眼中,公子一直都是一只骄傲的凤凰,总是自信地将身边的人护在他的凤羽之下。 康广陵点点头:“师叔的武功,你们见识过。这几位大和尚武功虽高,与我相比也不过伯仲之间。师叔要收拾他们几个还是很轻松的。” 慕容复一手持剑,另一手握住剑鞘的末端,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拔高了一丈。 “今日慕容复一让再让,几位大师咄咄相逼,不肯退去。那么接下来就怪不得慕容复全力施为了!” “师弟小心!” 玄寂大喝提醒玄难。 说话间,慕容复长剑已到,直接刺向玄难心口,攻敌所必救。玄难本就满心戒备,见慕容复有所动作,使出一招追星赶月,妄图以一双铁掌上的劲道卸下慕容复手中长剑。 不想慕容复此招只是虚招,长剑在空中玩了一个剑就转向了先前受伤较重的玄寂。 突然杀到的长剑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令玄寂脊骨发凉。 顾不得体面,使了一个平沙落雁式堪堪躲过这一件。 他年事已高,如今却在慕容复这一剑的威势下被逼的满地乱爬,一旁的慧字僧别过头去,不忍心看师伯的窘态。而函谷八友就没这么客气了,放肆地大声叫好。 玄痛和玄难两人见师兄形势危急,分别挥舞禅杖和戒刀从左右两边杀到。慕容复也不回头,左手剑鞘往玄难的戒刀一磕,一股大力将玄难的戒刀震的险些脱手。 随即慕容复一招游龙引凤,堪堪避开了玄痛那一禅杖。“砰”地一声,浑铁禅杖砸在石板上,石屑四溅。 玄寂心知不好,见对方来势汹汹,避无可避。一咬牙,强提双掌齐出,又是一招“一拍两散”直击慕容复胸口。这一招要是中了,慕容复定然不治,而他也必将死在慕容复剑下。 “砰”地一声,玄寂的两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慕容复胸口,不过意想中的慕容复重伤吐血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他只觉得自己的掌力就像一盆水泼到了一大堆上,一下子就消失了。 就在玄难两人想要追击的时候,一声冷哼令二人僵在了原地:“别动,除非你们想让他死!” 慕容复一脚踏住玄寂的肚子,那柄长剑就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只要稍微一吐劲力,玄寂立马命丧当场。 “慕容复,不可伤我师兄性命!”玄痛惊呼。 “哦?那么我现在手指用点力,一剑将此人杀了。你们二人又待如何?” 月光下,长剑紧贴玄寂的皮肤,散发出森森寒气。 “慕容复,要杀便杀!我玄寂何惧!” 玄寂被慕容复这样轻易地擒住,还以这样一个屈辱的姿态踏在脚下,大感脸上无光,出声呵斥。 “你闭嘴!” 慕容复突如起来的一声怒喝,令玄寂呆住了。 “这么想死,直接往劳资剑上撞啊?想死还不容易,我不拦着!” 他大口喘气,显然刚才那一击让他也多少吃了一些苦头,此时他的心情格外暴躁,说话也就毫不客气了。 调理气息,压制下喉头那一股甜意,慕容复心中感叹:北冥神功不愧是无崖子压箱底的功夫,这防御力,着实恐怖。 (本章完) 第143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第143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这“一拍两散”统共只有一招,却能名列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靠的就是其强到极致的霸道,刚猛。寻常一流高手若是像方才慕容复那样挨了一掌,此刻只怕是五脏六腑都已经受到了重创,命不久矣,而慕容复此刻不过是气血翻涌而已。 若是双方生死相斗,全力施为,慕容复自然能将玄寂三人斩落马下。可若是慕容复将玄寂三人杀了或者重伤了,那慕容家就和整个少林甚至是中原武林成了死仇。 这样就意味着日后行走江湖,麻烦不断。慕容复本人自然不惧,可难保日后不会发生什么慕容复不在家,仇家上门堵人的情况。 又不能杀掉三人,同时斗转星移等看家本领又不能用,如此拖下去对慕容复极为不利。 所以,慕容复才用出了这等以伤换伤的打法。提前用北冥真气护住胸口,然后乘玄寂一击既出,后力不继的时候擒下了玄寂。 “慕容复,休伤我玄寂师兄,有话好商量!”玄难见玄寂命在旦夕,心中焦躁。 慕容复并不理会,两股凌空指力点在玄寂周身几处大穴上,暂时封住了他的真气。接着在玄寂愤怒的目光中,慕容复从他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 打开瓶塞,两枚橙黄色的丹药安静地躺在瓶内,浓郁的丹香令慕容复心神一定,正是先前玄寂拿出来的疗伤神药九转大还丹。 慕容复心中一喜,不顾玄寂心痛的表情,直接将瓶子收了起来,接着,一脚踹在玄寂的屁股上,将他向玄难和玄痛二人踢了过去。 玄寂又气又痛,他身为戒律院首座,江湖上人人敬仰,在少林也是位高权重,一呼百应,何时受过这种羞辱,悲愤之下,竟然一下子晕了过去。 “师兄!”玄难二人一声惊呼,慌忙接住了滚过来的玄寂,看视一番,发现并无大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玄痛见师兄受辱,挥舞禅杖欲上,被玄难一声断喝打断:“师弟,住手!” 玄痛向玄难投去一个不解的眼光,玄难缓缓地摇了摇头,叹息道:“走吧,师弟。” 玄痛忙道:“可是方丈师兄的交代?” 玄难苦笑道:“师弟,事到如今,你还是看不出来吗?杀害玄悲师兄的凶手,绝不会是慕容公子!” 慕容复收剑入鞘,整理衣衫,向玄难施了一礼:“看来玄难大师已经明白了个中缘由,不劳慕容复多费口舌了。今宵之事,多有得罪。两位大师,请吧!” 玄难面色一沉,咬牙道:“师弟,走!” “玄难师兄!” “走!” 玄难怒喝一声,将玄痛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玄痛无法,只得默默地将禅杖交给一名弟子,背起昏迷过去的玄寂跟在玄难后面离去。 几个慧字僧默然无语,整齐地跟在三人身后。 走到门边,玄难突然回头道:“慕容公子,今日多有得罪。改日再向公子登门赔罪。” 慕容复随意地拱手:“得罪算不上,只盼他日少林行事能够明辨是非。不要妄图以力压人!这天下之大,强中自有强中手,若是武林中人人皆以力压人,不以侠义为先,那么整个江湖不过是由一群豺狼野兽组成的荒漠。今日之事若是多了,日后少林派威名何在呢?” 说话间,函谷八友来到慕容复身边,对着少林派众人怒目而视。 慕容复这一通夹枪带棒,将少林派骂了个狗血淋头。玄难满面羞惭,不敢辩解,只能又施一礼:“阿弥陀佛,多谢慕容公子指教。” 随后,少林派一行人鱼贯而出,庭院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仿佛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根本不存在。 待到少林众人终于离开视线范围,慕容复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好在用剑身拄着才算是勉强支持住了身子,“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公子”“师叔!” 阿朱阿碧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住慕容复。两人柔软的身子紧紧地贴着慕容复的一双臂膀,红柳绿,软玉温香,两双美眸含着浓浓的担心之意。尤其是阿碧,眸子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迷蒙水汽,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样。 慕容复虽然颇为受用,却也不愿在人前露出一副虚弱的样子,连忙从二姝手中抽出臂膀,淡笑道:“小意思,被老和尚一掌打得有点闭气了而已。吐口血就好了!” 薛神医连忙上前,恭敬地请求道:“师叔贵体为重,请师叔允许师侄为师叔看视一二,以免留下隐患。” 看着众人希冀的眼神,慕容复点了点头。 于是在阿朱阿碧的搀扶下,慕容复慢慢地回到大厅的一处椅子上坐下,伸出一只手让薛神医细细地检视。 薛神医一手扣着慕容复脉搏,注入一丝真气,细细地为慕容复检视,一手捻着胡须,苦苦思索。 半晌之后,薛神医眉头紧锁,捻着胡须,面露惊骇之色:“怎么会这样?师叔他的伤势”他过于激动,险些将胡须一把扯下来 阿碧闻言,眼泪差点掉下来:“公子.” 而函谷八友也是大惊:“薛老五,师叔的伤情是不是很严重?” 范百龄怒道:“刚才就不应该让那群老和尚离开!” 康广陵一下子跌倒,痛哭道:“玄苦,你个老贼秃!怎么就有这么一班混账师兄弟,伤了我师叔,这可怎么办!” 八友你一言我一语吵了开来,有说追上去,找玄难几人晦气的,有说他日上少林讨一个说法的。而朱碧二姝则是一脸悲切之色,盈盈粉泪如珠帘崩坠顺着玉颊无声滚落。 薛神医和慕容复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那一丝无奈。薛神医几次想要开口,声音都被淹没。 直到几人吵累了,阿碧才怯怯地问道:“薛神医,我家公子到底伤势如何?” 薛神医眼里划过一丝尴尬之色,无奈地看向慕容复。慕容复别过脸去,不做理会:让你说话大喘气,自己说去吧! 面对众人询问的眼光,薛神医犹豫半晌,说道:“师叔方才似乎是受了点轻伤,可方才我为师叔看视的时候,伤情已经大为好转。现在可能已经完全恢复了?” “啊?” 众人没想打居然是这个结果,都呆住了。 “好你个薛老五,故弄玄虚,害我等担心!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你出来,我们比划比划!” “三师兄,我也没说什么啊!是你们自己七嘴八舌,我没机会说话啊!” “还敢狡辩!” 宽敞的大厅内,一群人追着薛神医打闹,将桌椅碰的东倒西歪。他们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人,此刻却像一群孩子一样打打闹闹。这一波三折的英雄大宴,终于是过去了。 慕容复微笑着安慰不停啜泣的朱碧二姝:“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师兄,你为什么让我们离开?难道就因为他慕容复武功高强,我们就怕了他不成?!” 玄痛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玄难平静地看着玄痛:“杀死玄悲师兄的凶手绝对不是慕容复。” “什么?” 玄痛愣在了原地。 (本章完) 第144章 误打误撞 第144章 误打误撞 “师弟,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从我们三人方才与慕容复的交手来看,纵使合我等三人之力也不是其对手。而对方明显还留手了。 玄悲师兄的武功虽略高我等一筹。但慕容复要杀玄悲师兄,完全可以不留下任何证据落人口实。何必以大韦陀杵对付玄悲师兄,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呢?” 玄难叹道。 玄痛道:“可满江湖皆知,慕容家杀人手段乃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或许慕容复以大韦陀杵杀害玄悲师兄后,害怕我派问责,矢口否认,也未可知。” 玄难摇头:“师弟,你我皆苦练少林武学多年,个中艰辛你我自知。” 玄难的话没有说明白,但玄痛已经明白玄难语中未尽之意了。于是低下头去,默然良久。 原来,这少林武学与别家武功不同,最是讲究一个根基稳固,循序渐进。 一般少林弟子初入门下,并不会立刻剃度。需得于寺内挑上三年水,考察心性,尔后才会剃度,这才算正式拜入少林门下。 之后三年,无论天资如何,不会传授任何武功,只会教授一些强身健体,修持心性的法门。 而后,又三年,待弟子心性稳固,抹去寻常江湖中人好勇斗狠之气,慈悲之心已固,才会教授一些少林派的入门武学。 如此林林总总,门下弟子要在寺内待到十年之期才会初步开始练武。因此少林武学虽然名冠武林,门下低辈弟子的武功却往往还不如一些小门小派中的寻常弟子。 假如一名孩童,十岁拜入少林门下,等到能够练习罗汉拳、韦陀掌一类的初阶少林派武学时,已年近二十。 而后循序渐进,若果然天资卓绝,再复十年之期,或可修习握石掌,铁头功一类稍为精深的少林派武学。 而要练到龙爪功、拈指等少林七十二绝技,纵使天赋卓绝,也非得二十年之功方有所成。更遑论身兼多艺,纵使玄字辈如玄寂等人,每人也不过是身兼七十二绝技中的两三门。 不要说慕容复并非少林弟子,以他的年纪,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练,也不可能将大韦陀杵这一门极为难练的少林绝技练到足以击杀玄悲的程度。 至于偷袭,这种可能在一开始就被玄难等人排除了。 他们都见过玄悲的遗体。当时玄悲的遗体被发现时,胸口处肋骨尽断,这也正是大韦陀杵的特点,刚猛霸道,正面对敌,以力压人。 武林中人,对于胸口这样的门户守得最为严实,这一点就算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都知道。玄悲作为少林名宿,要说连这样的常识都不知道,那是绝无可能的。 “只有一种可能,杀死玄悲师兄的人一定是令玄悲师兄极为信任,足以令他放松警惕。” 当然这话玄难可没有对玄痛说出来。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捏住了自己的心脏。 此时此刻,他只觉笼罩自己行走在一片令他深感恐惧的黑暗之中。 “我观慕容复其人,虽然行事颇为不羁,但绝非奸邪之人。玄悲师兄惨死少室山山脚,这其中一定有天大的隐情!” 玄难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决定不对玄痛说出自己内心的猜想,事情没有确定之前,还是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兴许,自己猜错了呢? 玄难在心中默默地宽慰自己,但一双手却在僧袍下止不住地颤抖。 “那,回去之后,方丈师兄如果问起,我们该如何回答?”玄痛担忧道。 玄难深吸一口气:“阿弥陀佛,据实回复,又能如何?” 慕容复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举动,居然为少林派埋下了一颗猜疑的种子。他要是知道了,也得佩服玄难强大的想象力。 不过,在斗转星移这等绝技不为人知的前提下,这也是玄难对于玄悲的死因能做出的最合理的推断了。 此时阿碧驾着一叶小舟,载着慕容复赶往曼陀山庄。 昨夜打发走玄难几人之后,慕容复将九翼道人和马三叫到了面前,一人给了一颗断筋腐骨丸的“解药”。 这一行为,令九翼二人欢喜无限。 二人欢喜之余,异样的心思又像灰烬里的火星,暗暗地生了起来,结果慕容复接下来的一句话又令他们二人心情跌落谷底。 “这颗解药,只能保你们两年之内不毒发。不想筋骨俱断的话,就收起那点小心思。” 当两人强忍眼神中的那份不甘,千恩万谢地离去时,慕容复暗暗地在心中骂了一句:白痴! 其实一开始两人吃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断筋腐骨丸,而是寻常的香丸,没有任何毒性。 而所谓的“解药”才是他从薛神医那儿要来的,真正的剧毒“乌金丹”。 不同于鹤顶红等见血封喉的奇毒,这种毒药的原材料本身没有任何一样具有毒性,反而都是大补之物。 短期内还能起到补益气血,增进修为的功效。可是时间一久,就会导致服用之人身体内部五行失调,伤及本源,并且功力越强,这个过程就越短。 一旦到了无可救药的时候,中招之人只会以为自己是练功过度,走火入魔,怎么也想不到中毒上面去。 从一开始,慕容复就没指望用一颗薛定谔的毒药来制住两名心机深沉,杀人无算的一品堂高手。 他只是想让两个人活着回去给幕后主使之人带一句话,看背后之人会如何动作。以此来判断对方的意图和身份。 当然,慕容复也不是一门心思地要两人死。这乌金丹虽说难缠,但也并非一定会要了服用之人的性命。只要服药之人不用内力,不与人拼斗,就是三五十年都可以安然无恙。 因此,也可以说这门毒药就是专门为打打杀杀的江湖中人设计的,对于普通人来讲,甚至是补药。 不知不觉中,慕容复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人在江湖,更多的是尔虞我诈,身不由己。 渐渐地,他习惯了用利益得失来分析一件事情值不值得做,而不是他以往信奉的江湖公义。 为了给自己以后的行动少点麻烦,撒个小谎欺骗一下敌人,对慕容复来讲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要不是俩人多少还有点用,他都考虑要不要拿两人做肥了。 “公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我看昨天晚上你一直连笑都没笑一下。” 阿碧手中船浆略停,担忧道。 “啊?有吗?” 慕容复独立船头,听到阿碧的声音转过身来。 “还说没有呢,公子现在都还皱着眉头呢!” 阿碧美眸含笑。 狂飙完结了,同名小说没有电视剧好看。 (本章完) 第145章 菱歌泛叶 第145章 菱歌泛叶 艳阳天里,少女抬手轻轻擦去额头薄汗,衣袖下滑,露出半截欺霜赛雪的藕臂。 阿碧美眸含笑,一瞬不瞬地盯着慕容复,荷风徐来,吹动裙角。脉脉温情,与此间山水融为一色,将慕容复心头的丝丝阴霾涤荡。 慕容复感到一阵心安,这段时期慕容博笼罩在心头的阴影在这一笑下散去。 “阿碧,为我奏上一曲吧” 慕容复轻轻地从阿碧手中夺过船桨,不容拒绝地划起船来。 “是,公子。” 阿碧温婉地福了一福,从船舱内取出琵琶,调好弦,轻拢慢捻,坐在船头演奏起来 只听得阿碧慢慢唱道:“二社良辰,千家庭院,偏偏又睹双飞燕。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瞑来何晚?乱入红楼,低飞绿岸,画梁轻拂歌声转。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 听到歌声柔曼处,慕容复不觉痴了,不禁感叹造化之神奇。 只有此间之山水才能孕育阿碧这样的水乡女子,也只有阿碧这样集江南水乡之灵气的女子,才能拥有此等歌喉。 船桨一棹,划到一片红菱深处。此刻芙蓉正盛,莲叶接天。 阿碧伸出一截藕臂,迅速地采了几枚红菱到船头,仔细地剥去表面的硬皮,笑着送到慕容复嘴边:“公子今年还没尝过太湖新出的菱角吧?” 新剥的菱角皮肉光洁,恰如阿碧白皙俏美的纤葱玉指。 慕容复噙了菱角,笑道:“阿碧,你的歌声就像这新采的菱角一样,清而不腻。” 得到心上人赞美,阿碧内心一甜,脆生生地笑道:“那以后每年,阿碧都为公子唱歌,剥菱角好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慕容复的反应,娇憨婉转的神态恰如芙蓉出水,荷风微摆。 慕容复看得不禁痴了,真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什么江湖中的纷纷扰扰都让它随风而去吧。 慕容复不禁伸手,满怀爱怜地抚摸了一下阿碧的发丝,笑道:“好呀,那就这样说定啦。” 曼陀山庄大厅内,慕容复正和王夫人在议事。 经历了之前慕容复“救驾”一事后,王夫人俨然已经将慕容复看成了准女婿。说话间以往的冷嘲热讽自然是不见了,细细打量眼前的准女婿,王夫人只觉越看越喜欢,一些原本不愿对慕容复说的往事也和盘托出了。 “那天那些人居然是来自西夏?”王夫人惊呼。 “正是,外甥这两天也在思索,实在不知道这些西来高手缘何深入我大宋境内。” 慕容复一边说,一边留心观察王夫人的反应。 王夫人以手抚额,苦苦思索,想不出个由头来。 慕容复试探着问了一句:“舅母可知李秋水的名头?” 慕容复心跳得极快,留心观察王夫人哪怕一丝丝可疑的微表情。 但接下来王夫人的反应令慕容复又是失望又是庆幸:“李秋水?什么人?” 王夫人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之色,显然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她那自然的表情,全然不似作伪。 抱着一丝不死心的希冀,慕容复说道:“此人是江湖上一名隐世高手,昔年外甥行走江湖的时候,曾经与之短暂地交手一番。此人武功极高,实乃生平仅见之大敌,令外甥印象深刻。此后,外甥多方打听,得知其竟然是西夏皇太妃,更是执掌一品堂的幕后之人。此番西夏一品堂擅闯曼陀山庄,就令外甥想起了此人。” 他当然没有和李秋水交过手,凭他现在的武功尚且未必是李秋水的对手,若是昔年的慕容复对上了李秋水怕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王夫人一惊:“复官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是这人派来的?” 慕容复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敢肯定,我原以为舅母会了解更多,故而提起此人。既然舅母不知道此人,那就就此作罢吧。这次来,我是希望舅母能够答允外甥携语嫣一起出门一趟。” “又出门一趟?这次又是什么原因啊?”王夫人又气又好笑。 慕容复这次倒是没有说假话,直说自己上次出门,拜了无崖子为师,这次是带王语嫣和新收的薛神医等人去拜见无崖子的。 他一边说,一边留心观察王夫人的反应。 却只听王夫人笑道:“你身为慕容家的继承人,居然会拜他人为师?这位无崖子先生想来武功一定是极高了,不然怎么会令你“南慕容”折服呢?” 看样子王夫人完全对自己的父母没有印象,慕容复连番试探,都没有结果。可问题是,琅寰福地的武学秘籍明显是从大理无量玉洞内搬过来的,王夫人怎么会对无崖子二人没印象呢? 这可就不是慕容复现在能够想明白的了。 “对了,外甥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经过上次一品堂一事,外甥深感后怕。曼陀山庄虽然仆役众多,却缺少真正的高手坐镇。我担心他日再有人上门对舅母不利。近来外甥新收了几位极为忠心且武功高强的门客,我希望能让他们过来护卫舅母与语嫣的安全。” 王夫人笑道:“你会在乎我这个老太婆的安全?不是因为语嫣你慕容公子会踏足我这曼陀山庄?” 她虽然话语讥讽,可语气中却没有一丝生气的意味,似乎对慕容复的考虑周到很是受用。 顿了顿,又说道:“复官,你有心了。” 此后几天,在慕容复的安排下,范百龄,吴领军,苟读还有石清风四人来到曼陀山庄暂且充作护卫。 其余几人则在慕容复的带领下准备前往汝南擂鼓山拜见无崖子和苏星河。 这一安排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尤其是是被留下的几人。 阿朱被慕容复留下来打理参合庄上的事务,而阿碧则因为是康广陵的弟子,也算得上是逍遥派门人,被慕容复一并带了去。 当然,之所以不带上阿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希望被慕容博知道逍遥派的存在,以免再多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本章完) 第146章 路遇乔峰 第146章 路遇乔峰 慕容复带了王语嫣和阿碧等人一路北上,一刻也没有耽搁,为的就是尽快见到无崖子。 虽然慕容复不清楚少林派内部的具体情况,但是玄慈摆明了要将玄悲之死这一口大锅往自己头上扣。 虽然肯定不至于落到乔峰的境地,但难保少林派不会发挥欺软怕硬的传统美德,整出一些什么让慕容复目瞪口呆的骚操作来。 光靠自己目前的这些力量要和少林这样的大派分庭抗礼还是不够。 慕容家原本可以依靠的主要力量就是四大家将领导的四大庄园,可四大家将本身的能力就难称一流,面对少林派成批的一流高手如螳臂当车。而且还都是慕容博留下来的班底,慕容复实在很难对这班人报以百分百的信任。 所以慕容复就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那位师尊,逍遥派掌门,无崖子的头上。 如果能在无崖子的指导下,将逍遥派的高深功法彻底学会,或者干脆直接拿到逍遥派的掌门指环,彻底整合灵鹫宫、一品堂还有星宿派三大逍遥派系,别说一个少林,就算是要实现所谓“光复大燕”的梦想都不是不可能。 当然喽,星宿派其实就是个添头,拿来当仪仗队壮声势还行,真有事是不能指望这些人上的。 但光是灵鹫宫和一品堂两大势力加起来就完全可以压倒少林派了。 慕容复对于富国兴趣不大,他只是不喜欢那种被别人将刀架在脖子上面的感觉。 而要避免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还是手中拥有一把强力的剑。 这几天,慕容复带着王语嫣等人一路兼程,短短五日间就已经进入了河南地界。 来到河南地界之后,几人弃舟换马,雇了一辆马车载了王语嫣和阿碧。因为照顾王语嫣和阿碧两名女眷,所以速度就慢了下来,一天只赶半天路。 王语嫣和阿碧倒对去哪里没什么感触,只是和心上人出来令她们二人很开心,一路上慕容复也是软语温言,极尽温柔,哄得两个小妮子心怒放,至于出来的目的是什么,那就全不放在心上了,反正跟着心上人走就是了。 而康广陵等跟在慕容复身边的几人则是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睡觉了,原因无他,激动而已。 重归师门的渴望让他们恨不得下一刻就飞到师尊面前,虽然慕容师叔之前已经向他们传达了苏星河的意思,但比起当面被师父承认,这终究还是差了一层意思。 想到二十年的夙愿终于要彻底实现了,几人对这位年轻师叔又多了几分敬意,这时节,慕容复就算跟他们说要杀上少室山,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抄家伙上去,没有半点怨言。 至于先前慕容复暴揍他们几个的这点事情,早就被忘到爪洼国去了。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我们就在前面的那处市集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赶路吧。” 见王语嫣二人面有疲惫之色,慕容复微感心疼:如果不是无崖子要见外孙女,还真不想把她们二人带出来受这个罪,于是便提议暂且歇息一番。 八友自然没意见,反正慕容复说什么就是什么,倒是王语嫣有些不好意思,撩起帘子低声道:“表哥,其实我不累的” 其实她久居山庄,连门都没出过几次,这一路舟车劳顿,确实有些令她心力交瘁了。 慕容复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薛神医先行一步,到前面的客栈去订几间房间。 薛神医领诺而去,不一会一行人就来到了客栈中。 将王语嫣等人先安顿好,慕容复和薛神医等人先来到楼下商议接下来赶路的事宜,顺便催一下客栈快点上菜。 这里可不是姑苏或者汴京那样的地方,只需要丢出一锭银子就能定一个上好雅间,等着上菜。 所有人无论高低贵贱,都聚集在一楼的大厅内用膳,无一例外。 此刻还没到平常的午膳时间,大厅内的人并不多,只有极少的几位食客,店小二这时还缩在柜台后面偷懒。 慕容复几人占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闲聊几句,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这次一定要请师父还有师祖他老人家出山,向少林派讨一个说法。”康广陵忿忿道,心中对当日玄难等人上门挑战一事颇为介怀。 他虽然年纪最大,却是孩童心性,只知道师叔被人拂了面子要找回场子,全然不注意说话是否得体。 慕容复不置可否地笑笑,显然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 倒是薛神医眼射精光,压低了声音对慕容复说道:“师叔,这些年我为了对付丁春秋那老贼,帮人治病之余也结识了不少的武林同道。如果师叔有意的话,我们可以集合这些人,一起向少林派要个说法。” 几人越说越离谱,最后慕容复只能强行终止了这个话题,免得这帮师侄的大声密谋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有些时候就是这样,越是担心什么,什么就来。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从慕容复几人后方传来,令几人不禁回头望去,探寻声音的来源。 那声音的主人显然是刻意发出这一声吸引几人注意的,是以慕容复几人只是一回头就发现了坐在屋子中央那张桌子上的黄衫大汉。 那大汉看上去三十出头,两道眉毛如漆刷就,一双虎目放出道道精光,令人不禁赞叹一句,好个威风凛凛的莽汉。更兼身材高大,光是坐着都像一尊铁塔,给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双骨节分明,布满老茧的大手,一看就是一位浸淫掌法多年的老手。 他的桌子上摆着一大盘子肉,一大碗汤,一只烧鸡,还有满满的一大坛子高粱酒。那一坛子的分量少说也有二十斤,令人暗暗对他的酒量心生畏惧。 此时那大汉刚刚喝完一大海碗酒,正在漫不经心地用袖子擦嘴 看到慕容复等人的眼光投射过来,那大汉也不避讳,又往面前的那一个大海碗里倒满白酒迎着慕容复的方向说道:“这位公子看着面善,不如过来一同喝上两碗可好?” 慕容复不禁一惊:方才进屋子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人,那时只把此人当成了一个善饮的寻常江湖豪客而已,并未多加注意。如今听此人说话才注意到他内息绵长,气息浑厚,居然是一名罕见的高手,甚至远在玄难几人之上。 这个年纪,这等功力,还有这份酒量,普天之下,,还能有谁呢? 答案很明显。 慕容复大大方方地起身,施了一礼,笑道:“相逢即是缘分,这位兄台既有此雅兴,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本章完) 第147章 南慕容,北乔峰!(重头戏!五千字 第147章 南慕容,北乔峰!(重头戏!五千字大章节,别跳着看啊) 薛神医等人只觉此人神气完足,内息浑厚,居然是一名少见的一流高手,心中暗暗吃惊之余,不由得出言提醒道:“师叔,小心!” 他们几人说话声音极小,但那大汉内功深厚,这细如蚊蚋的声音也清晰地落到了那大汉耳中。 那汉子听了没说什么,只是脸上一抹讥讽之意一闪而逝。 慕容复恍如未闻,浑不在意,顺手抄起桌上一个酒坛,悠悠然来到那大汉桌前,一撩衣袍下摆,在那大汉对面坐下,为自己满满地斟上一碗,道一声相扰,随后一饮而尽。 一碗白酒转眼间涓滴不剩,慕容复面不改色心不跳,笑看对面的大汉。 那汉子见慕容复如此爽快,心下大喜,先前的那一丝不快顿时就消了一大半,赞一声:“好酒量!”随即也是抄起满满的一碗白酒,一饮而尽。 随即单手拎起原先桌上那一坛酒,对慕容复说道:“来,尝尝我这高粱!”一边说,一边往慕容复的酒碗里倒上了满满一碗,酒四溅,酒水溢出,打湿了小半张桌子,随即又为自己倒上一碗,双手举起,敬慕容复道:“来,这位兄弟,干了这碗!” 慕容复也不啰嗦,端起酒碗与那大汉一碰,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两人既不问名姓,也不客套,就这样你来我往,一口气连干三大碗。 三碗酒下肚,那大汉犹嫌不够尽兴,对慕容复说道:“这酒碗太小,换大碗来,你我二人再饮上十碗如何?” 慕容复酒量本就不弱,更兼如今内力深厚,又哪里会惧怕这区区杯中之物?见这汉子有意赛酒,颇觉有意思,微笑道:“兄台有此雅兴,莫说再饮十碗,就是二十碗,八十碗,一百碗,又有何不可?” 那大汉爽朗一笑:“好!痛快!”随即向酒保吩咐道:“小二,再打二十斤高粱,取两个大碗来!” 过得片刻,酒保抱着满满一坛子酒水,来到两人桌前,放下两只碗,对那汉子笑道:“大爷,要倒酒吗?” 那汉子从怀里摸出一锭大银子,放在桌上,对店小二道:“这些算酒钱。待会儿,我们两个喝多少,你倒多少,剩下的都是你的。” 那店小二只是略微瞟了一眼,见那银子是一锭成色上好的雪银,重量的话少说也有二十两,就是再买上十坛酒也绰绰有余。 店小二心下大喜,忙不迭地说些奉承话,开了泥封,往两人面前的两只海碗内各自满满地倒上一碗酒,随即退到一边。 这一碗,少说也有二斤多,那大汉端起酒碗对慕容复道:“未曾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慕容复端起酒碗,说道:“来是江湖客,去是醉乡人,左右不过一个名姓罢了。来,干了!” 说着,单手托碗,与那大汉的酒碗一碰。 那大汉喝酒如猛虎食羊,满满一碗酒转瞬间便消失在了腹中,残酒溅到衣服上也浑不在意。 慕容复饮酒却如长鲸吸水,一碗白酒涓滴不剩,无半点洒落,喝完后将酒碗轻轻地往桌上一放,等着小二来倒酒。 转瞬间,两人各自饮了三碗,殊无半分醉意。 倒是那负责倒酒的店小二见一坛白酒转瞬间少了一大半,惊得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人面不改色,谈笑风生,就像大白天见了鬼一样,直到那大汉一连叫了几声才反应过来,又给二人倒上。 那大汉听慕容复出言豪迈,行事洒脱,大感欣喜,他自负平生酒量无对,今日却在这遇见了对手。先前的那些微不快此刻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本出身少林,一身武艺皆蒙幼时少林高僧悉心教导打下的根基,故而刚才听到薛神医等人议论少林,言语中颇有不敬之意,心下不快。 他有心要替少林教训一下这些孟浪之徒,故而故意以言语相激,表面上是邀请对方过来喝酒,实际上是激对方动手。 没想到对方那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青年公子真的过来了,并且半句废话不说,连尽三碗。 他原以为对方只是某个初次出来历练的世家公子,不知江湖险恶,故而放着手下的几个护卫出言不逊,初时心怀轻视之意想着如若对方不爽利,就好好奚落对方一番。 仅仅片刻,剩下的半坛酒也入了二人腹内。 店小二呆若木鸡,在大汉的吩咐下又抱来了两小坛子酒。 这回两人连酒碗都不用了,直接一人一坛,拍开泥封,拎起坛子向对方道一声“请”,一碰坛子,便是各自小半坛下肚。 莫说店小二感觉见了鬼,这一斗酒,整间客栈的客人都被惊动了,就连灶上的厨子,灶下的伙夫都舍了各自的活计,围到两人桌前观看两人赛酒。 别说这些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惊讶,就是薛神医这些人游历江湖,见多识广,又何曾见过这种喝法?以往只道千杯不醉是前人夸大其词,故作铺张,今日看来倒是确有其事。心中佩服自家师叔豪兴之余,对那个与慕容复对饮的大汉也生出几分畏惧之意。 王语嫣和阿碧两人在一间房休息,听到楼下喧哗声大作,担心心上人遇上麻烦,连忙下楼查看。 两人从楼梯上望去,只见慕容复和一名大汉一人一个酒坛正在对饮,身边熙熙攘攘围了一大群人。 整间客栈,所有人都撇下了手中的活计来看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莫说那原本在饮酒的酒客围了过来,就连街上的人远远地看见酒楼内围了这么多人,都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两人各自一坛酒饮完,又让酒保上了两坛,楼上楼下,无数看客纷纷叫好,欢声雷动。 王语嫣二人又惊又怕,连忙想过去劝住心上人,可是此刻连一个落脚的地都找不到,又哪里能过去?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琴音奏响。这一声清健琴音在喧闹的人群中炸响,如清夜闻钟,夜半听禅,喧嚣的人群顿时平静。 康广陵纵身一跃,带着铁琴轻松跳起两丈,如一只纸鸢向二楼飘去,落到阿碧和王语嫣身边。 离得近的人纷纷惊呼,想不到看起来干枯瘦小的一个老者居然身负如此神功,惊惧之下,自动让开一条路,尽量离二美的方向远一点,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这个武功高强的老人,给自己带来大麻烦。 “师父,公子他怎么就和那个汉子对上了?”阿碧心忧慕容复,急忙问道。 “老先生,我家表哥他不会有事吧?”相比于阿碧之前几次见慕容复出手,王语嫣还是头一回见慕容复与人放对,虽然不是比武论剑,以命相搏,却也凶险万分。忧心之下,美眸不自觉地蒙上了一层水雾。 康广陵苦笑着摇摇头,将方才自己与薛神医失言,惹得对方挑衅,慕容复提酒赴会的情况简略地说了一遍。 二姝听完,更加忧心如焚,泫然欲泣,王语嫣更是急得六神无主,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哀求道:“老先生,你快劝劝我表哥,叫他不要跟那莽汉斗下去了,表哥他从来就不服输,这样喝下去,他,他会喝死的!” 康广陵哪里担得起王语嫣如此恳求?惶惑无地,急忙下拜道:“折煞小老儿了,师叔之事,弟子怎敢多嘴,唯有尽力罢了。” 说罢,康广陵起身,调弦弄柱,手挥七弦,目送飞鸿,涓涓琴音带着浑厚内力,如流水般从铁琴上倾泻而出。 慕容复酒量虽豪,却也当不得如此喝法,早在喝完第一坛的时候便觉腹内如蛟龙闹海,胸口就像有一团火炭在熊熊然烧,而那大汉却还在引樽劝觞,不见丝毫醉意。 他本想效法某人以六脉神剑逼酒出体,但闻周围欢声如雷,观者如堵,陡然间豪气干云,心想我慕容复既然与此人齐名,又岂可初次比较就使这等手段? 恍惚间,过往的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现:前世少年时期的颠沛流离,朝不虑夕。青年时期寒窗苦读,目不窥园。后来出了象牙塔又是如何饮冰卧薪,终凉热血。今生又是如何于步履维艰之际,步步为营,走马江湖,剑胆琴心。 陡然间,一股豪气从胸膛喷薄而出,恰似红日初起,破霞而生。与此同时,慕容家的绝学,斗转星移自然发动,如江流石转,沙场扬威,一腔酒意顿时消了大半,立马又顺手抄起一坛酒对对方说道:“来,兄弟,今番我等一饮千杯,同销万古!” 此时,乔峰早已为慕容复的豪情所点燃,先前的那一丁点不快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心下已将对方视为天下一等一的好汉子,只觉平生所饮之酒加起来都不如今天这般尽兴。 虽然这几坛白酒下肚,早已有了六七分醉意,但见到慕容复的酒坛递过来,还是提起酒坛子和对方狠狠一碰:“好兄弟,干了!” 两人同时举起手中酒坛,鲸吞蛟饮,将两坛白酒全部饮尽后,将酒坛子往地上奋力一掷,相视大笑。 这时康广陵用内力催动的琴音正好奏到激动处,恰如高山万丈,长江奔腾。 慕容复放声大笑,声闻于天:“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村酒寡淡,不足以醉壮士,兄弟,不如我等换一个地方再喝一场如何?” 乔峰霍然而起,周身内力激荡,一身袖袍无风自动,恰如平地里起了一座山峰,大笑:“痛快,痛快。好,那就依兄弟所言,我等换一个地方再饮一场!” 此时,客店内外早就围了个水泄不通,连根针都插不进去。 乔峰用一双大手轻轻地拨两下。客人们自动分开一条道路让他过去,看这黄衣大汉如看天神。 乔峰出了门,朗声道:“这位兄弟,跟上来,我们换个地方再喝一场!” 他有心试一下慕容复的功力,声音传来之时,人已在十丈开外。 慕容复哈哈大笑,向康广陵等人吩咐一句:“你们几个照顾好语嫣和阿碧,我去会会这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哈哈哈。” 说话间,慕容复身形一纵,白鹤鸣天,声闻于野。 王语嫣和阿碧见慕容复留下一句话就跟着那身份不明,武功奇高的大汉出去了,心中大急,连忙向康广陵和薛神医等人说道:“老先生,你们赶快跟上去,看看表哥啊!” 身后,刚刚目睹了一场当世豪杰斗酒盛况的酒客们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之中,又见二人身法奇快,武功惊人,更是惊讶得将两人当成了传说中降世临凡,游历人间的仙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等到反应过来这一切不是梦之后,又纷纷议论起了这两人的身份,只是猜测了半天,只是没有头绪。终于有那乖觉的想起慕容复临走前说的那一句:“去会一会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 虽然在座的大多非武林中人,却也知丐帮武林第一大帮的地位,而丐帮帮主乔峰武功盖世,豪气干云,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汉子居然是乔峰!难怪这么好的酒量,这么高的武功!北乔峰,南慕容。既然那汉子是乔峰,那刚才和他对饮的公子应该就是被称为南慕容的慕容复了!听说他前不久打败了武林中凶名赫赫的丁春秋,丁老怪,今日一见,果然当世豪杰,名不虚传!” 有人高声赞叹道。 北乔峰,南慕容! 武林中两位青年一代的传奇人物刚才居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斗酒! 有人反应过来了,急忙出门想追上去看,可是此时两人早就没影了,哪里追得上?只能懊悔地回到客栈,和同行的酒客带着几分惋惜,几分钦羡,意犹未尽地议论着今日奇遇。 因为此事,很长一段时间,这间普通的客栈生意都比以往好了几倍,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慕容复出了门,催动体内北冥真气,体内酒意迅速散去,全力施为,真如追星赶月,鬼神难及。 他这轻功身法得自云中鹤,练熟了之后,综合了逍遥派武学飘逸灵动的特点,又参考各派轻功的长处加以改进,自成一派,速度早就达到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地步,因嫌原本的名字不好听,故而以《诗经》鹤鸣一篇中“鹤鸣于九皋兮,声闻于天”为源,给这套轻功身法起名为“鹤鸣九天”。 乔峰原本领先十几丈,但慕容复施展轻功身法,全力追赶,眨眼间,两人的距离已经缩小到不足两丈。 慕容复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兄台,天色已晚,这酒可得喝快点了,我们还是赶快点吧!” 乔峰心头巨震,万万没想到自己全力而为居然被此人如此轻易赶上来,惊讶之余,那一股不服输的蛮劲油然而生,应道:“好,那我们就尽快!” 说完,潜运真气,再无保留,速度暴涨到极致,一下子又拉开几丈距离。 慕容复眼前一亮,暗道一声:“来得好!” 提一口真气,倏忽间,速度又暴涨几分,一下子便和乔峰并驾齐驱。 乔峰只觉慕容复的身形如寒鸦掠羽,轻松写意,从外表上看不出半点吃力的样子,而他自己此时已经将平生内功催动到极致了,却丝毫拉不开与慕容复的距离。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并驾齐驱,拉不开差距。 出了城外大路,是一条乡间小径,仅能勉强容纳两人并排通过,慕容复洒然一笑:“兄弟,这条路窄,不方便二人并排,我先行一步,你跟上来!” 话音刚落,慕容复速度暴涨,瞬间就拉开了和乔峰的差距。 乔峰远远地望见慕容复的身影,心下感叹,只觉此人内力与轻功之高实在是平生仅见。 但他向来逢强则强,遇见如此强悍的对手,反而让他大感兴奋,一声怒喝,全身气血翻涌,速度暴涨到极致,恰如追星赶月,又拉近了和慕容复的距离。 慕容复斜睨一眼,见乔峰居然又跟了上来,不由感叹万千。 吸收了一众高手内力,再加上北冥初成之后,他的内力无论是质还是量上都远超“天龙四绝”这个水准,这点从他当初在藏经阁逼退萧远山,令对方服软就可以看出。 绕是如此,居然还是不能完全胜过乔峰,天龙第一战神之名,名副其实。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心中感叹的时候,乔峰心里也已掀起滔天巨浪。 乔峰深知眼下已经是自己的极限,要跟上前方的慕容复已经实属不易,要是再来上十几里,肯定会内力不继,被对方抛开,这场比试,他败局已定。 他心胸开阔,倒也不是为了虚名死撑面子的人,否则又怎能统领天下第一大帮?反而为今天遇见了慕容复而大感欣喜。 于是乔峰哈哈一笑,在一株大树的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大声道:“姑苏慕容,名不虚传!慕容公子,我乔峰今日服了你啦!” 慕容复在前方立马收步,身形翻飞几下方才站定,作揖道:“北乔峰名重江湖,慕容复今日得见尊颜,大慰平生!” “哈哈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 乔峰终于出场了,这是金庸笔下最复有人格魅力的一个角色。私以为角色本身人格魅力不在“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的郭靖郭巨侠之下。据说,金庸先生因为太喜欢这个角色,越写越喜欢,索性将原定主角段誉的剧情分出一部分创造了虚竹这个角色,于是有了天龙三兄弟,这也是为什么二人相似点如此之多的原因。 悲剧英雄是任何一个民族崇拜的精神图腾。乔峰就是这样一个俄狄浦斯式的悲情英雄,他生于胡,长于汉,身为契丹人却带领中原第一大帮对抗自己的故国,身为汉人养子,却又因为种种原因,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契丹狗,杀师父,杀父母,杀朋友,杀妻子。对于两边,他都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却又偏偏大仁大义,大忠大孝。 这样一个悲情英雄的人设放在当下会被无数人喷成毒点。而写乔峰对于慕容复的同人作者实在不友好,毕竟一个光芒万丈的英雄,很容易抢了主角风头。这也是为什么我迟迟不让乔峰出场。 但最终我还是了五千字,让天龙战神出场了,并且尽可能地写出乔峰的慷慨豪迈,豁达大度的一面,虽然没有扛着蓝牙音箱,而不是为了突出主角,刻意去压制。 或许是因为每个人年少时都有的英雄梦吧。 (本章完) 第148章 未曾设想的道路 第148章 未曾设想的道路 两人早就听说过彼此大名,只是一直没有见过面。如今机缘巧合之下,不打不相识,当真是相见恨晚。 二人寒暄一番,慕容复突然抱拳一揖:“乔兄弟,方才门人弟子多有得罪,我在此代他们向乔兄赔个罪。” “慕容兄弟,你这是何意?” 乔峰大惊,连忙伸手去扶慕容复。 他心思何等通透,虽说一场酒喝下来早就将先前的那点不快忘了干净,但慕容复一提起来,立马就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 他是个直心肠的汉子,有心要扶慕容复,这一下并非虚托,而是一下子就用上了五分力。寻常高手被他这一托只怕要整个人被直接提起,但慕容复在这一托之下却是纹丝不动。 乔峰心中暗赞一声:“好功夫!” 随即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两分,口中道:“兄弟,快快请起,听我跟你说。” 慕容复顺势撤去千钧坠的功夫,听乔峰接下来如何说。 乔峰扶起慕容复,两人一同在一块大青石上坐下,乔峰说道:“慕容兄弟。我乔峰是个粗人,平素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各位兄弟大口喝酒,大叫大闹。间或一言片语,冲撞了各位江湖上的好朋友,也只能希望各位朋友多多担待。” 接着乔峰将自己如何少年时期蒙少林派玄苦大师悉心教导,打下武学根基娓娓道来。解释了自己刚才为何发怒。 乔峰曾受业于玄苦一事,本是天龙世界的一大秘辛,在杏子林事件前,知道此事的不过寥寥几人。 听到乔峰将这等隐秘告诉自己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慕容复心中对乔峰好感又多了几分,心道:好一个豪爽的好汉子。 想到这样一位好汉却因为一个近乎可笑的原因落得众叛亲离,慕容复心中一阵难过,调整了几次呼吸才将这一丝情绪压下去。 听乔峰说完,慕容复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乔兄居然和少林派大师有这样一番因缘?如此说来,更该给乔兄陪个不是了。” 乔峰连忙表示自己方才也多有不是,差点造成双方的冲突。 “多亏慕容兄弟豪爽,不然乔峰今天又要闯祸。说来,慕容兄弟是丐帮的大恩人,乔峰要感谢慕容兄弟才对。” 乔峰早就听说过慕容复的大名,上次又从吴长风口中得知慕容复打伤丁春秋一事,更加对对方敬佩不已。 乔峰道:“慕容兄弟侠名满江湖,却如何和少林派高僧起了冲突?” 慕容复无奈一笑,将玄难等人如何因为玄悲之死上门,最后双方失和动手一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乔峰怒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令慕容家和少林派互起嫌隙。还好兄弟识大体,没有酿成祸事。这人好狠毒的心计!要是有朝一日被我知道这人是谁,我一定将此人挫骨扬灰,为玄悲大师报仇,为慕容兄弟出这口恶气!” 慕容复内心苦笑:我倒是真心希望你帮我好好教训一下那个混蛋。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慕容复道:“乔峰兄弟,你刚才说到什么‘大恩人’,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乔峰一撩衣袍下摆,推金山倒玉柱,郑重下拜:“乔峰感谢慕容公子大恩大德,请受乔峰三拜!” 这一幕令慕容复大惊失色,立马伸手去扶乔峰:“乔兄,这是何意?慕容复如何担得起乔兄大礼。” 可是乔峰就像一块万斤巨石沉在地上,任慕容复如何发力都不能撼动对方分毫。 乔峰抬头,郑重其事地说道:“慕容兄弟,你不要再谦让了,这礼,你受得。” 他目光坚毅,面沉如水,慕容复听他语气如此严肃,也就不再勉强,且听他接下来说些什么。 “这第一拜,是感谢慕容公子从四大恶人手中救下了大勇分舵剩下的丐帮兄弟,为我丐帮保存了一颗火种。” “这第二拜,是感谢慕容公子从丁春秋手中救下吴长老等人,又让薛神医远赴洛阳救治我丐帮的马大元兄弟。” 他早就知道了薛神医远赴洛阳是得慕容复授意,他又向来与吴长风关系亲厚,于公于私都要当面对慕容复郑重道谢。 乔峰拜完两拜,说道:“我乔峰以丐帮帮主之名在此起誓,今后丐帮就是慕容公子永远的朋友。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今后但凡慕容公子有用得到丐帮兄弟的地方,合帮上下,一定尽力为公子排忧解难!” “这第三拜,”乔峰顿了顿,虎目含泪。 “则是感谢慕容公子重伤丁春秋那老贼,为乔某恩师,丐帮前任汪帮主,雪恨。” 想到汪剑通英年早逝,乔峰声音哽咽。 他本是少室山下一名普通的农家子弟,本该一生平凡。他能有今日,全靠两个人的悉心栽培,一是少林寺的玄苦大师于他幼年时光不避寒暑,几年如一日的悉心教导,为他打下坚实的武学根基。二就是他加入丐帮之后,蒙前任汪帮主悉心培养,托以重任。 “乔峰在此以个人名义立下誓言,今后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慕容兄弟看得起,我乔峰就永远是慕容家的朋友,虽死无悔。” 说完,额头往地上重重地一磕,青石板将皮磕破,血珠从伤口处涌了出来。 慕容复大惊失色,慌忙下拜还礼,心情复杂无比。 怎么自己稀里糊涂就成了天龙战神的大恩人了呢? 前世老有人说,穿越天龙,一定要想办法和天龙战神结拜,这样就能抱大腿,待他日乔峰成为南院大王之后,直接躺赢就好。 类似的结拜桥段几乎成了无数天龙同人文写烂了的情节。 结果自己倒好,无意中直接让乔峰欠了自己天大的人情。 看这架势,就算自己现在和乔峰说俩人去吐蕃把鸠摩智胖揍一顿,或者去星宿海拧下丁春秋的狗头,乔峰都会连行礼都不收拾,直接跟自己去。 未曾设想的道路啊。 命运有的时候就是如此奇妙,原本因为上一代的血海深仇,慕容复注定是要和乔峰成为死仇,至少是做不成朋友的。 结果却成了今天的局面。 不知他日乔峰知道了真相,又会作何感想。 (本章完) 第149章 吹牛遭雷劈 第149章 吹牛遭雷劈 慕容复百感交集。 乔峰命运的悲剧是慕容博和中原武林一手造成的。 他日真相大白,这位大英雄会发现,昔日的恩师朋友,原来是仇深似海的敌人。不知到那个时候,乔峰回想起今日这三拜会作何感想? 慕容复徐徐下拜,默不作声地回了三拜。 乔峰大惊失色:“慕容兄弟,你这是何意?” 慕容复说道:“这三拜,敬的是丐帮忠勇,乔帮主大义。敬的是造化神奇,让慕容复得遇乔兄此等铮友,希望慕容复能与乔兄义气长存,永不为敌。” 说到最后四个字,慕容复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无力感。 想当初某个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拜完寿后,也是这么跟人说的。 乔峰大喜之下,丝毫没有听出慕容复言语中的异常之处,拉着慕容复道:“痛快,痛快,慕容兄弟,我早就听吴长老说起你武功盖世,酒量也是一流。早就想见见你了,今天这么高兴,我们换个地方再喝上几坛!” 一听还要喝,慕容复的脸都吓白了,赶忙推辞道:“乔兄,实不相瞒,方才与乔兄对饮,兄弟我已经是靠着家传绝学才勉强支撑下来了。这要是再喝上一轮,非得醉死不可。” 随即就简单地向乔峰解释了一下自己是如何用斗转星移将酒性迅速转化,这才勉强支撑到了现在。 乔峰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神奇的武功,口中赞叹不已,心下对慕容世家更多了几分敬佩。 慕容复跑了这一路,此刻只觉肚子里的酒意闹腾得厉害,于是运起六脉神剑中的少泽、少冲两路剑法,真气裹挟着酒水从慕容复双手的小指倾斜而出。 见乔峰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微笑着解释道:“昔日弟在大理时,曾蒙天龙寺高僧以段氏绝技六脉神剑相赠。小弟今日不胜酒力,腹中要再存着这么多酒只怕要失态,只好大材小用,以这天南绝技消一消腹中酒水了。” 说罢,体内真气迅速运转,抬手前指,少泽,少冲,商阳,三路剑法齐出向着前方一块大青石头击去。 只见三条丈余水剑从慕容复指间激射而出,一起砸在那块巨石之上,凌厉无比的剑气瞬间将巨石贯穿。紧接着,几道裂缝像蛛网一样以剑气凿出的洞为中心,向四周散去,片刻后,几百斤重的巨石哗啦一声在两人面前崩开,分裂成无数碎块。 剑气离体,慕容复心头的烦闷之意稍解,看向一旁震撼到无以复加的乔峰,心中叹息。 他是故意在乔峰面前展露六脉神剑的威力的。因为看乔峰的眼神,再过一会儿,乔峰非得拉着自己拜把子不可。天龙世界乔峰就是拉着天山童姥拜把子都成,就是不能跟慕容复。尤其是在慕容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怎么想怎么膈应。 可自己又不好强行岔开话题,这样容易被误解为看不起对方。 思来想去,只好把六脉神剑拿出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了。 再就是不希望乔峰他日被人拿来当枪使。 慕容复曾经认真分析过原著中乔峰与段正淳的那一场误会。 越分析,慕容复就越觉得不对劲。 总觉得,这场误会后面有着更深层次的逻辑。 结合原著中种种蛛丝马迹,慕容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一切又是自己那便宜老爹慕容博的设计。 只是有人不忍心揭露背后这残忍的真相,于是笔走龙蛇,强行为了误会而误会而已。 明明只需要一句:“段王爷,我问你,三十年前,雁门关惨案是不是你带的头?” 问这样一句很难吗?结果俩人鸡同鸭讲,罗里吧嗦一大堆,就是没讲到关键点上。 如果说,乔峰是一个张无忌那样作事婆婆妈妈,没什么主见,随时随地被女人骗的主,那干出这种事情,一点儿也不奇怪。 问题是乔峰是这样的人吗? 认真对乔峰处理杏子林叛乱时的表现进行分析,乔峰根本就不是很多人刻板印象中只是武力较高的莽汉。那么一场精心策划的叛乱,乔峰不但最大限度地减小了丐帮的内耗,维护了丐帮的武林地位,还一举整合了丐帮内部的反对势力,令自己的声望达到了顶点。杏子林一事中,乔峰展现出的情商,智商,可以说是天龙出场人物中的天板也不为过。 对比后世某位只能靠一年穿脏衣服,一年穿干净衣服来弥合丐帮内部两派分歧的洪七公,乔峰在杏子林大会展现出的领导水平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最后乔峰被翻盘完全就是因为身份原因,他那契丹人身份放在当时辽宋两国百年仇怨的时代背景下完全没办法洗。别拿什么辽宋两国的澶渊之盟来说事,后世华夏民间不照样在心理上同东边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邻居不对付?尽管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乔峰因为仇恨直接被降智了,由一个有勇有谋的天下第一帮帮主变成了一个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的莽夫。并且说话的那个女人之前还以莫须有的罪名狠狠地害过他一次。在知道这个女人搬弄是非,不择手段的前提下还选择相信她嘴里说出来的鬼话。 第二种可能就是有人一直在刻意引导着这位乔帮主一步步往错误的方向走,不停地给他灌输诸如“报仇就该不择手段,什么阴险狠毒的手法都可以用”,这一类的理念。 乔峰这种性格,最容易被信任的亲近之人影响,而且骨子里就带有偏执,狠厉的因子,这点从他幼年时期刺杀那郎中就有体现。再配合一个合适的人引导. 再结合阿朱的一些所作所为来看,那就更有意思了。 慕容博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自己培养多年的孤女,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的私生女。 也就是说,无论康敏有没有识破阿朱的伪装,慕容博最后都会用各种方法将乔峰往错误的方向上引导,因为挑唆乔峰去杀段正淳本来就是慕容博搅乱武林这一计划的一环。 可笑康敏那蠢女人还以为自己是站在两个男人背后的黄雀,却不知自己才是那个傻子。 慕容复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就算自己现在跑去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康敏也没什么大用,反而会给自己惹一堆麻烦,自己又不是保姆。 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在乔峰面前露一手大理的绝学,希望乔峰他日被仇恨冲昏头脑的时候,能够掂量一二,更何况,再怎么说,段正淳还算自己的便宜岳父呢! 不过,想到乔峰的性格,恐怕这样做的效果也是微乎其微吧 乔峰此时对慕容复敬佩到无以附加,不停地赞叹。 “久闻大理段氏六脉神剑天下无双,没想到慕容兄弟你居然能够练成如此神功,当真是天纵之人!” 慕容复笑着摇摇头:“乔兄过奖了。非是慕容复聪慧,而是大理段皇爷垂青。这六脉神剑的功夫,大理天龙寺高僧人人都会。与众位天龙寺高僧相比,慕容复不过是初学乍练,不足一哂。这六脉神剑,一共有六路剑法,慕容复功力有限,至今只练成三路剑法。而大理镇南王世子年纪轻轻,已经将这六路剑法悉数练成,论功力,远在慕容复之上。” 某种意义上,慕容复确实没说假话。天龙僧包括保定帝段正明在内确实人人都会六脉神剑中的各自一脉,而且段氏六脉神剑的前提条件是一阳指四品,而这几人确实也在一阳指上修习了多年。相比之下,慕容复纯粹就是靠着北冥神功提供的强大内力,大力出奇迹。而段誉也确实练成了全部六路剑法嘛。 这个就叫语言的艺术。 这么说来,天龙高僧确实是“人人都会”六脉神剑,慕容复也确实是初学乍练,段誉光论内力也确实在慕容复之上嘛。 乔峰只觉得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震撼过。 他虽然知道慕容复饮水思源,有意替大理段氏扬名,但料想也不至于太过夸大其词。 乔峰喃喃自语:“乔峰原本以为自己如今的武功勉强也可在武林高手中充数,不想天外有天,如今看来,乔某的这点微末武功真的是不值一哂。” 慕容复看着乔峰失落的眼神,良心有点发痛。 他略带紧张地看了一眼天空,生怕老天爷因为自己撒谎撒得太过,一个雷打下来劈死自己。 不过牛皮已经吹出去了,那就要吹到底。 慕容复咬咬牙,冒着被雷劈的风险安慰乔峰道:“大理段氏以武立过,屹立天南已历百年。其家学渊源,自然深厚无比。乔兄何必妄自菲薄?我看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就可称得上是天下第一掌,未必就不如大理的六脉神剑。” 慕容复话音刚落,天空“轰隆”一声炸响,瞬间乌云密闭,眼看暴雨将至。 慕容复目瞪口呆。 这年头,老天爷连吹牛皮都要管的嘛? 关于天龙的一些解读:天龙世界观宏大,但也是金庸武侠系列当之无愧bug最多的。最让人费解的就是小镜湖一段,乔峰智商直接下线,与杏子林中乔峰完全就是两个人。尽管新修版试图去填补这些bug,但事实证明,填个寂寞。 所以我是以明报连载版中的细节来推测金庸先生最初的创作思路。 在连载版中,慕容博不但武功广博,指点了段延庆七八招,就让段延庆成为了一流高手,而且心思缜密,他的一举一动,完全是冲着复国去的,而不是三联版中那个专注于坑儿子的傻叉。 萧远山与慕容博二人藏在藏经阁这么多年,萧远山在外面搞事情,杀人,慕容博就这么呆着? 杏子林内绊倒乔峰的难道真的是康敏还有那一张连署名都被智光吃了的书信?权力的博弈本就是肮脏虚伪的。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个人观点,我相信在我鸽子精附体,如此佛系列更新还愿意追到这里的朋友愿意听我瞎逼逼。 我会继续按照最初的思路写完这部慕容复同人,在不对原著主要人物性格和剧情大改的前提下,加入我自己的一些推测。 别无它意,博诸君一笑耳。 如果您不认同,一定是你对。 (本章完) 第150章 拧下丁春秋的狗头! 第150章 拧下丁春秋的狗头! 乔峰洒脱一笑:“降龙十八掌是恩师汪老帮主传给乔峰的丐帮绝技,只可惜乔峰学艺不精,没能练到家。何况我等江湖儿女当以侠义为先,武功之类的反而是末途。乔峰今天能见到慕容公子,也是眼界大开。今后当勤练武学,为我大宋武林多尽一份绵薄之力。” 慕容复心中感慨万千。 瞧瞧人家乔帮主这格局。 原主慕容复和人家比起来真的差了一百条大街啊。 其实乔峰无疑是降龙十八掌这门武学历代使用者最强之人,没有之一。相比于这门武学的上代使用者,在雁门关被萧远山打得连妈都不认识的汪剑通,乔峰在这门武学上的造诣真的是达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程度。 在一众神功异彩纷呈的天龙时代,降龙十八掌这种和少林七十二绝技一个水平的武学,居然在乔峰手中打出远胜斗转星移、六脉神剑、天山六阳掌等绝世武学的战绩。 并不是这门武学在这个时代有多强,而是恰巧这门武学在这个时代的使用者是乔峰。 但方才见识了慕容复这半吊子六脉神剑的威力之后,乔峰并没有护短地说什么降龙十八掌比得上六脉神剑的瞎话。但乔峰的说法又完美地维护了丐帮镇帮武学的面子。 既反映了他作为一帮之主的高情商,也反应了这个铁汉的至情至信-他是真的对汪剑通的栽培感激至极,时刻不忘维护恩师名声。 只是不知他日这汉子知道了所谓恩师原来是杀母仇人又会作何感想? 恰在此时,乌云密布,眼看着再过片刻就有一场大雨倾盆而至。 慕容复道:“乔兄,我的家眷还留在方才那间客栈内。我随乔兄出来这么久,只怕她们要担心了。我看这天也要下雨了,不如我们两人返回先前那家客栈,小酌几杯,一同讲论武学,如何?” 乔峰微一望天,觉得慕容复所言有理,而且他也确实不舍得就这样和慕容复分开,于是回道:“以武代酒,甚好。走吧,兄弟。” 于是两人各运轻功,发足狂奔,沿途一边谈论些武学心得,江湖奇遇。 乔峰笑道:“说到掌法,慕容兄弟,我前段时日遇见了一名自江南而来的公冶先生。他说自己的掌力乃江南第二。兄弟久居江南,可认得这位先生?” 慕容复身法极为迅捷,江南烟树在他两侧飞速后退,不过出于照顾乔峰,他并没有使全力。 “实不相瞒,乔兄,这位公冶乾先生于先父在世时就为我慕容门下效力。他的掌力嘛,确实算得上当世一流。当初我曾派他到江北来找一位丐帮弟子,没想到他居然和乔兄遇见了,实在是有缘。” 乔峰听到那一日在洛阳总舵遇上的教书先生样的高手居然是慕容门下老臣,大感惊讶,不过一想到慕容复连六脉神剑这样的顶级武学都能用得出来,也不觉有多奇怪了。 他那天也是在酒楼上喝酒,见一位教书先生模样的高手一直在向人打听丐帮总舵所在,顿时起了好奇心。又见那先生虽然生得文弱,却内息平和绵长,脚步舒缓迅捷,显是一位难得一见的高手。 不知是敌是友,于是乔峰便邀请对方过来一道喝酒。 那先生倒也爽快,直接过来与乔峰对饮一番。 乔峰一向喜欢善饮之辈,两人谈天说地,讲论武学。 其间公冶乾不无自得地说到自己江南掌力第二的名头。乔峰一听,大为欣喜,他本就是掌法大家,久居江北,从来没有去过江南,如今见了自江南而来的掌法大家,怎么着都要拉着对方比试一番。 双方约定,三掌为期,虽然公冶乾只对了两掌便受了轻伤,但对方明明受伤了,却还可惜一碗美酒洒了的名士风度深令乔峰折服,于是乔峰的第三掌便没有发出。双方痛饮一醉。 乔峰喜道:“既然公冶先生掌力居江南第二,那想来这江南掌力之冠应该就是慕容兄弟了。待会可要好好领教领教。” 慕容复连忙摇头:“这江南第一实在是愧不敢当。不过是先父门下老臣故意让了慕容复一手而已。乔兄若有意赛掌,待我安置好家眷,与乔兄寻一处开阔之地,我们两人放开手脚好好地赛上一场便是。” 开什么玩笑,他和乔峰两个人要是在人家客栈内斗掌,店老板只怕得哭死。 乔峰也意识到有些不妥,尴尬一笑,转移话题:“适才听慕容兄弟提到家眷,莫非已有妻室了?” 听乔峰提到这个话题,慕容复眼底划过一丝温柔笑意:“是小弟的未婚妻和侍婢。同来的还有慕容家门下客卿薛神医等人。” 乔峰自然听过薛神医的名号,前段时间满江湖都在传薛神医被慕容家所招揽。他身为一帮之主,当然心里也希望能替帮内招揽这样一位神医,只不过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已。如今亲耳听到薛神医被慕容复收入门下,不免羡慕。 乔峰忍不住大声赞叹:“慕容兄弟,连薛神医这样的当世神医你都能招揽,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慕容复笑着摇摇头:“这倒是全凭运气,这还得多谢丁春秋。” 接着便将逍遥派的一些隐秘之事跟乔峰简单地提了一下,重点突出丁春秋背叛师门,残害同门的举动。 语言的艺术啊。 果然,乔峰听完气愤填胸,怒不可遏:“丁春秋这个狗贼,简直禽兽不如。兄弟,你放心,只要丁春秋这个狗贼敢再踏入中原一步,咱们二人联手将他的狗头拧下来!” 慕容复正色道:“乔兄所言极是,丁春秋这等恶贼,人人得而诛之。上次让这恶贼侥幸逃脱,下次他要有那狗胆来中土,定要让他有来无回,再也作不了恶!” 他表面大义凛然,内心笑开了。 丁春秋啊,丁春秋,这次还不把你狗头给拧下来?! 上次能够让丁春秋吃那么大的亏,主要还是利用了丁老怪心里有鬼,暗算了对方一手。 要想正面单杀丁春秋还真有点难度,闹不好还会在他那一身剧毒下吃亏,毕竟这位可是让和乔峰同为天龙四绝的鸠摩智都没把握正面刚赢的对手。 不过再加上乔峰,嘿,丁老怪啊,丁老怪,我是把你切丝还是切片呢? 至于怎么让已经沦为惊弓之鸟的丁春秋再次来到中原,那就再简单不过了。这老怪跑星宿海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寻常传说中的逍遥派武学,而且三十年下来,没准还真让他找到了一点儿残羹剩饭。 可要是用珍珑棋局暗示这货无崖子还活着呢? 原著中的丁春秋也是臭名昭著,得罪了无数人,之所以能在珍珑棋局上全身而退是因为鸠摩智、段延庆、慕容复等一众高手一则畏惧丁春秋的武功和剧毒,不愿逼得丁春秋狗急跳墙。二则各路高手彼此忌惮,生怕队友给自己挖坑。三则认为逍遥派内战,外人不便插手,所以才让丁春秋大摇大摆地害了人跑路了。 慕容复一直很后悔那次放跑了丁春秋。 无崖子寿元无多,而自己短期内武功也很难大进,如果不能把丁春秋那老贼丢到无崖子面前施以惩戒,那可就太遗憾了。 丁春秋的便当已经在加热了。顺便建了个书友群,有兴趣的加一下543063489 (本章完) 第151章 大雨 第151章 大雨 丁春秋完全不知道,当世两大绝顶高手已经决定拿他的狗头当蹴鞠踢,只因这二人一起喝了一场酒。要是知道,日后的珍珑棋局是打死都不会去的。 慕容复和乔峰一路运起轻功往客栈赶的时候,雨水就像断了的珠帘纷纷坠落。 来的时候带着三分酒意,七分豪兴,并不觉得这段路如何漫长。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转眼间,两个当世豪杰就成了在大雨中扑腾的落汤鸡。 滂沱大雨,瞬间将慕容复的一袭华服浇透,黏在身上十分地不舒服,慕容复养尊处优,何曾有过这种遭遇? 倒是乔峰安之若素,神色淡然。 暴雨如注,看着慕容复在大雨中略显狼狈,乔峰心头涌上一丝歉意。 “慕容兄弟,今天是乔峰孟浪了,导致兄弟遭此困厄。” 慕容复随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寻常的一句话却让慕容复心中的歉意像这连绵暴雨,无边无际。 如果乔峰的酒后意气需要用言语来道歉的话,那慕容博跟玄慈等人犯下的罪孽又该如何偿还。 “乔兄何必如此?天有不测风云,人生际遇本就如此。” 慕容复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 大雨滂沱,穿林打叶,江南七月的草长莺飞在这瓢泼大雨下隐入尘烟。雨珠滴答,穿檐过巷,片刻前还一片热闹祥和的街道转瞬间归于沉寂。 繁华事散,只在片刻,而此刻,无尽的雨幕就是这天地间唯一的主宰。 而世上的万般事物,无论中间过程如何轰轰烈烈,最终的归宿都像这眼前的大雨一样,归于大地,无声无息。 春风桃李,三月开,秋雨梧桐,缤纷落英,生命的四季循环永不停息,就如江湖上永远吹不尽的风,旧人去,新人起,然后新一轮的争端重新开启。 曾经许下山盟海誓的恋人他日可能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当年眉心的那一点朱砂痣,老来一个人自斟自酌回忆往昔的时候可能就成了墙头的那一抹蚊子血,而曾经的那一抹白月光,经岁月酿造就成了一坛韵味独特的酒,纵使身在其中之人也很难品出其中味道。 今日还在把酒言欢的朋友隔天就可能画地割席,拔剑相向,而曾经你生我死的仇敌可能下一刻便铸剑为犁,种桃修竹,曾经沧海,世间冷暖,尽在一笑中。 大雨中,慕容复一袭青衫在前,乔峰一袭黄衣紧随其后,一切尽在不言中。 远远地,两个人影透过雨幕而来。 康广陵怀抱铁琴,却走在前面,脚步轻快,薛神医背上背个药囊,发足狂奔,气喘吁吁,总算是勉强跟在康广陵身后。 薛神医大口喘着粗气:“大哥,你慢一点,我跟不上!” 康广陵道:“师叔跟着那个身份不明的汉子出去多时了,要是师叔出了什么意外,师父怕是一怒之下让我们永世不得重归师门。五弟你要是跟不上的话,我先行一步,你在这里歇会儿?” 薛神医一听这话,哪里敢再说话?顾不得一路飞奔而来,体内真气耗了个七七八八,一咬牙,重新跟上。 今天的这件事说来还是因自己而起,若自己不逞那一时的口舌之快,慕容师叔也不会跟那身份不明武功奇高的汉子斗酒,更不会一直到现在下落不明。 慕容复让他们师兄弟四人留下看顾王语嫣和阿碧两人,可时间一久,两个小妮子不禁担心起自己心上人的安危来,百般央求四人去跟着慕容复。 一开始,几人担心违背了慕容复的吩咐,任凭二姝百般央求,只是不为所动,可是时间一久,四人也忍不住担心起来。 尤其是这暴雨天,正是一个险恶的时节,几人虽说见识过慕容复的武功,但也怕那大汉出手暗算,慕容复阴沟里翻了船。 几人一合计,反正这客栈之内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江湖上寻常的小麻烦,纵是八友中武功最低的八弟李傀儡也能轻松打发了,相比之下,还是慕容师叔的安危要紧。 于是冯六和李八留下,康广陵和薛神医冒着大雨来找慕容复。 之所以是这两人,原因很简单,康广陵武功远超几位师兄弟,万一慕容复和那大汉失和动手,康广陵在一旁也能帮到忙。 而薛神医嘛,则是王语嫣怕慕容复伤在对手手上,求着他跟过去的。 薛神医喘息道:“师兄,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谁知道师叔和那人跑到哪里去了?等我们找到师叔的时候,我们二人也已经精疲力尽,如果师叔和那大汉失和动手,我们反而会成为师叔的累赘。” 康广陵略微思索,觉得薛神医说得有道理:“那五弟你说怎么办?” 薛神医喘了口气:“师兄,你的琴音不是可以将内力化在里面吗?我们逍遥派的内力是互通的,只要师叔没有跑出去太远,是可以听到你的琴音的!” 康广陵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比这样漫无目的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找来找去好多了。 于是康广陵调弦弄柱,将体内深厚的逍遥派内力化在琴音之中。 于是滂沱大雨中,缕缕琴音如空谷幽兰,四散而开,声闻十里。 慕容复突然止住身形。 乔峰收步,问道:“兄弟,怎么了?” 慕容复静静地听了片刻,笑道:“乔兄见笑了。出来多时,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师侄怕是找来了。” 乔峰茫然,茫茫天际,只有无尽的雨幕,方圆几里,只有雨水坠落的声音,慕容复是怎么知道有人找过来的呢? 慕容复笑了笑,不做解释,提一口真气,向着正南方奔去,乔峰连忙跟上。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琴声清晰地传到二人耳中,又片刻后,两人见到了在一棵大树下弹奏的康广陵,还有捧着药囊浑身湿漉漉站在一旁的薛神医。 乔峰心道:“我方才丝毫没有听到有人在远处弹奏,而慕容兄弟却一下子就确定了方位。这样看来,我乔峰与慕容兄弟在内功上当真是天差地远。这北乔峰之名,着实汗颜。” 其实慕容复如今内功确实胜过乔峰,但两人间的差距也没有大到乔峰心中想象的地步,只因乔峰不知道逍遥派内力的奥妙,故而无形中过于高看了对方而已。 康广陵看见了远远而来的慕容复二人,大喜,手指一松,琴声顿停。 慕容复先是向乔峰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二人,自然,这个过程免不了一番寒暄。 慕容复皱眉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留在客栈吗?” 薛神医急忙向慕容复解释,说这是王语嫣的意思。 慕容复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 “走吧,出来这么久,语嫣她们该担心了。” 不知为何,慕容复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希望是我杞人忧天吧。”慕容复暗道,但那股不安总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着他的心脏,让他心头一阵阵地难受,这种情况以往只有在遇到了强敌时才会出现。 几人匆匆赶回的时候,客栈大厅内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语嫣,阿碧。我回来了。” 慕容复轻轻地敲了敲二姝的门,嘎吱一声,门开了,接着“噗通”一声,两道人影跪在了慕容复面前嚎啕大哭。 “师叔,你杀了我们吧,弟子有罪啊!” 李傀儡和冯三才两人痛哭流涕,不住地磕头。 房间内,王语嫣焦急地握着阿碧的手,不停地低声说着什么。 听到慕容复归来,王语嫣泣不成声:“表哥,阿碧,她,她”阿碧静静地躺在房间内的那张大床上,以往慕容复归来,她一定是第一个起身迎接的那个,可这次,她只能艰难地睁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唤了一声:“公子.”随后的话可就没力气说下去了。 同期的新书都完结了,我不能这么鸽子精了,今晚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152章 驱毒之法 第152章 驱毒之法 这一瞬间,慕容复的心掉到了冰窖,浑身发寒。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告诉我怎么回事啊?”慕容复一叠声地颤声道。 没有人回答。 慕容复跌跌撞撞地向阿碧走去,什么南慕容,此刻仿佛一个初生的婴孩,连路都不会走了,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夹着,疼得要死。 “阿碧,你.你怎么了?我回来了。”看着阿碧没有一丝血色的俏脸,泪水在慕容复眼框中打转。 听到慕容复的呼唤,阿碧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一抹笑意从阿碧苍白的脸上绽开。 “公子,你.还好吧.” 见慕容复眼眶含泪,阿碧心中一阵酸楚,又觉愧疚:那个顶天立地的公子,自己深深眷恋的心上人,他总是像一头骄傲的凤凰一样将身边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风雨对他来说都是清风拂面,原来,他也是会哭的呀? 阿碧的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慕容复一手搭上阿碧的脉搏,只觉脉搏微弱无比,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慕容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抓住阿碧的手掌,想用自己的体温为阿碧带去一丝暖意,温柔地安慰道:“阿碧,你放心,本公子回来了,你不会有事的。”只是无论慕容复怎么平复心情,他的声音总是在颤抖,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地掉落。 阿碧长长的眼睫毛动了动,嘴角还是挂着那一丝温柔的笑意:“好的,阿碧相信公子。” 慕容复猛地转头,看向定定地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薛神医,压低声音,催音成线,低吼道:“薛慕华,滚过来!” 薛神医被慕容复这一喊,仿佛大梦初醒,忙忙地应了一声:“是,师叔!”然后一路连滚带爬地来到床边,定了定心神之后,一手搭上阿碧的皓腕,往经脉内注入一丝微弱的真气,细细地为阿碧看视起来。 薛神医之所以能够成为江湖第一神医,靠的不仅仅是医术,还得益于他四十五年来于武学上的勤学苦练。江湖上深明医理的杏林名家非止薛神医一人,但像薛神医这样本身武功不弱,还通晓各家武学的就别无分号了。 凭着将武功化入医术,再加上自己对各家武功的了解,薛神医往往能够准确无比地对症下药,药到病除。 薛神医为阿碧把脉时,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片刻后,薛神医面色阴沉地完成了把脉。 慕容复一个眼神示意,薛神医领命,所有人都离开了房间,将门带上只留王语嫣一人在房内看视。 慕容复此时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压低声音问薛神医道:“薛师侄,怎么样?” 薛神医噗通一下跪倒:“弟子擅离职守,甘愿领受任何处罚。望师叔千万不要将薛慕华逐出门派。” 慕容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你先起来,我不计较。你先跟我说说阿碧到底什么情况!” 薛神医磕了一个头,连道几声“谢师叔”,一骨碌爬起来,面色凝重地对慕容复说道:“启禀师叔,依我看来,阿碧姑娘应该是中了星宿派门下的碧鳞针之毒!” 慕容复脸色大变:“你说什么?又是丁春秋那个老杂种!” 薛神医急忙请罪道:“师叔息怒,依我看,这虽然是碧鳞针之毒,但肯定不是星宿老怪本人亲至。” 慕容复用一根手指使劲地按压太阳穴,说道:“你说得对,不是丁春秋本人。” 毕竟以丁春秋的武功,就算是旧伤未愈的情况下,要解决李傀儡和冯阿三也不过弹指一挥的事,要是用毒的话,阿碧现在哪里还有名? 随即用尽量平静地语气问道:“你说,这毒要怎么治吧?” 薛神医道:“虽然不是丁春秋本人,但这碧鳞毒也非同小可,师叔,让师侄思虑片刻。 说话间,其余几人也来到了屋外。 王语嫣哭得杏眼发红,声音嘶哑。李傀儡和冯阿三满面羞惭,只是不停地磕头认罪,用力过猛,连额头都磕破了。 “够了!都给我起来,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慕容复一声低喝,双手一抄,将李傀儡和冯阿三两人同时从地上拉起,如提鸡崽。 李傀儡伶俐,迅速地将事情的经过和慕容复说了一遍。 原来就在慕容复离开后不久,喝酒的人逐渐散去。就在这时,客栈里来了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女,点了一大桌子上好的酒菜,然而在付账的时候,却说自己的银子掉了。 店小二自然不依,正要把掌柜的叫来。路过的王语嫣二人,见那女孩子着实伶俐可爱,衣着不俗,实在不像那吃白食的人,又想到心上人平日礼贤下士,与人为善,于是便叫过店小二,帮那少女付了银子。 然后,二姝便在那少女旁边坐下,与那少女攀谈,谁知少女突然自袖中射出一根泛着碧绿幽光的毒针来,直指王语嫣。 当时李傀儡二人虽然在旁边,但见那少女一副清纯可爱的模样,再加上这一路根本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也就放下了防备。 不想少女暴起发难,事出突然,阿碧急忙用身体为王语嫣挡了这一下,自己就着了道。 李傀儡说到这里,慕容复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了。 星宿派,碧鳞针?十五六岁的少女?恩将仇报地伤人? 还能有谁呢? 慕容复心中了然,但他也知道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强忍怒火问薛神医道:“怎么样?薛师侄,想到办法了吗?” 薛神医总算无愧于他阎王敌的名头,立马就给出了一套完美的救治方案。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啊!” 慕容复催促道。 薛神医犹豫片刻,直到慕容复快要不耐烦了,才道:“启禀师叔,这祛毒和疗伤不一样,尤其是这碧鳞毒根是非比寻常.” 慕容复怒道:“说重点!” 慕容复心道:以后一定要定一条规矩,说一通废话,像本科生水毕业论文,结果重点就两三句话的,一律往死里揍一顿,逐出师门。 看着慕容复杀人的眼光,薛神医脖子一缩,忙忙地说道:“简单说,就是需要一位内功深厚的人,以金针为媒,将内力渡入阿碧姑娘的体内。再全程用内力辅助阿碧姑娘将毒素逼出体外。” 慕容复说道:“这有什么,你不就会吗?这点内力你还是有的吧?” 薛神医畏惧地看了慕容复一眼道:“启禀师叔,这个过程中,被救治之人体内会产生大量内热,因此是需要将患者的衣物全部脱去的.” (本章完) 第153章 旖旎的驱毒过程 第153章 旖旎的驱毒过程 察觉到慕容复眼中要杀人的眼光,薛神医只觉遍体生寒,急忙解释道:“师叔,我说的都是真的.” 接着便是一通医理,慕容复听了个大概,知道薛神医说的是真的,他自己也是常年行走江湖,这些医理都不懂,那还怎么混? 传统中医有炙艾医人一法,便是以点燃的艾草代替金针,利用艾草燃烧时产生的热量和充分发挥的药性刺激病人的穴位。 按照中医的理论,这样做据说能够充分刺激病人体内气血流动,达到祛邪去恶的效果,对于一些慢性病有奇效。 想来大理段氏的一阳指治病疗伤的基本原理和这个差不多,只不过相比于这种方式,一阳指对于内力和穴位的把控更为精准,远非寻常医者以艾草治人可比。 像薛神医这样,能够以银针承载内力,相比与艾草已经高明不知多少了。因为炙艾毕竟会在患者身上留下伤疤,而且过程极其痛苦,寻常医者在给人以这种方式治疗的时候,往往需要事先叫上两个人将患者牢牢地按住。后世有一幅《村医图》刻画的便是这以艾草为病人治理疮毒的情景。 可是如今,大理的一阳指高手远在千里之外,上哪儿找去? 薛神医说道:“其实,师叔,这种方式并非需要深明医理。只要按照我说的穴位顺序,控制住力道,最重要的是把握内力的运行,定能成功。以师叔在武学上百倍于薛慕华的造诣,这点事情对师叔而言轻而易举。” 薛神医哪里不知道阿碧其实等同于慕容复的侍妾,只是有名无实罢了。虽说医者父母心,在医者眼里,患者都是一样的,但这种情况,任谁都会心怀芥蒂。 慕容复咬牙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薛神医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 “好,那你马上将行针方式和穴位告诉我!” 得到薛神医的回复,慕容复也不再矫情,当机立断。 虽说慕容复在内心深处尊重这位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女子,不愿将她当成妾这种物品一样的东西看待,但事急从权,救人要紧。 于是在薛神医交代了一番之后,慕容复拿起了薛神医药囊中的一把银针推开了房门。 将房门轻轻地关上,慕容复的眼光对上了王语嫣已经哭成桃子的杏眼。 “表哥,阿碧她不会有事吧?” 王语嫣哭泣道。 慕容复在内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造孽啊。 他怎么能去责怪王语嫣呢?毕竟任谁都想不到一个外表看上去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在接受了她人的善意之后,立马恩将仇报,上演农夫与蛇的故事吧? 说来,那小女孩也算不上什么正常人吧。 慕容复温言安慰了几句:“没事,薛神医已经将治疗的法子告诉了我。他人称阎王敌,他教的法子一定有用。” 王语嫣轻轻地点了点头,泣不成声。 慕容复道:“语嫣,现在我要帮阿碧治疗了。你留在这里帮我一些忙。” 王语嫣连忙点头,毕竟阿碧是为了救她而伤到的,此时她内心满是愧疚,以往那些女孩的小心思此刻也烟消云散,只盼慕容复能依薛神医之法,赶快治好了阿碧才好。 不过愧疚之余,一丝疑问从心中产生:为什么薛神医医术那么高,不亲自为阿碧治疗呢? 不过这点疑问只是在心中停留了一会儿,就被王语嫣抛在脑后了,事到如今,没有什么比赶快救阿碧重要。 因为心上人的归来,阿碧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此时已经能勉强睁开眼睛说话了。 慕容复来到阿碧身前,俯下身子轻柔地说道:“阿碧小妮子,待会儿我为你施针的时候需要除掉你的衣物。你” 阿碧美眸轻闭,缓缓地摇了摇头:“公子,阿碧早就发誓,今生只侍奉公子一人。阿碧的心和身子都是公子的。只希望往后还能一直陪在公子身后。” 慕容复的眼中满是怜惜,用手背轻柔地抚摸了一下阿碧的玉颊。感受到心上人手背的温度,阿碧无比眷恋地用脸颊往上轻轻地蹭了蹭,那神态就像宠物眷恋自己的主人。 两行清泪从阿碧的美眸中滑落。 她轻轻地哽咽道:“公子,阿碧是不是会死呀?是不是再也回不去燕子坞了?公子你不要骗我呀。” 慕容复像哄小孩子那样安慰道:“不会的,本公子本事这么大,要治好小阿碧还不是轻而易举?不许哭啊,不然下次出门不带你啦。” 听着心上人这哄小孩子的话,再想到平日里慕容复那清冷的气质,阿碧破涕为笑:“好,公子最厉害了,不会骗阿碧的。” 眼前的这一幕让慕容复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他仿佛看到一个一袭碧衫的清秀佳人提着篮子跟在一个男人身后。那男子显然是疯了,戴一顶纸糊的帽子,穿一身纸做的衣袍,高高地坐在坟头上,同一群孩子打闹。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稀稀落落的童音响起,半大的孩子们一个挨着一个地跪下。 路人纷纷向这男子投来厌恶的眼神,嘴里骂一句:“疯子。”然后匆匆离去。 而男子看着这滑稽的朝拜,哈哈大笑,口中连连叫好。 孩子们一骨碌爬起来,围着那男子讨要糕饼果。男子身后的碧衫美人提着篮子上前将点心分给一众嬉闹的顽童,温言嘱咐道:“明天再来哦。” 秋风萧瑟,透过浑浊的眼神,不知那男子有没有注意到碧衫佳人眼角的那一滴清泪? “语嫣,你来帮阿碧把衣服除了。” 慕容复背过身去,对王语嫣吩咐道。 王语嫣忍不住“啊”了一声,她本就聪慧,事到如今,自然明白为什么薛神医不亲自出手了。 她略带幽怨地看了一眼心上人,心头涌起一丝酸涩之意,不过很快就被压下。 王语嫣轻轻地扶起阿碧,细心地为她除去衣衫,整个过程慕容复一直是背着身子。 处子光洁的皮肤像新剥的菱角,柔嫩滑腻。 身体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刻,阿碧的脸颊泛起一丝红霞,那一抹红霞逐渐扩大,最后全身都泛起了一丝病态的淡红色。十指纤葱,不安地摆弄着裙角,心中早就已经是一团乱麻,虽然她早有准备,可是在心上人就在身前,还有表小姐 慕容复深吸一口气,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取出一根银针,注入内力。 那细如牛毛的银针在北冥真气的加持下泛着丝丝精光。 慕容复沉声道:“阿碧,我要开始了。” “嗯” 空气中弥漫着旖旎的气氛. 不敢多写,不敢多写,现在这环境。自行体会,自行体会。 (本章完) 第154章 北冥疗毒 第154章 北冥疗毒 一丝细微的北冥真气在慕容复的操纵下注入银针。得到精纯内力的加持,那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此刻闪烁着刺眼的寒光,若是此刻当暗器投掷出去,就是一流的好手也难免受伤。 慕容复犹豫了片刻,柔声道:“可能会有一点难挨,你忍一下。” 此时阿碧原本因为中毒而略显苍白的俏脸之上,流霞欲坠,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脸上,美眸之中满是羞意。 她就像一只纯洁的小白羊,在王语嫣的帮助下,勉强支撑起身子,屈膝跪在床上,等待着造物主的处置。 处子肌肤散发着丝丝清香,这个时代还没有后世那么多样百出的工业化妆品,一切都是自然原初的造物。 江南水乡对这位清秀可人儿无比地怜惜,不仅赐予了她柔腻光洁的肌肤,还赠了她一头明媚乌亮的秀发。此事为了方便下针,那一头秀发被简单地绾了髻,柔柔地盘在头上,将全身肌肤毫无遮挡地展露在空气中,于清丽之中更添了几分柔媚。 阿碧此时头脑一片混乱,整个人都晕乎乎地。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道自己是因为中毒了,才这般心乱如麻。 总角之时,她被爹爹送到参合庄,见到了这位永远都如凤凰般骄傲的少爷,从此眼前人的身影就成了她眉间心上,总是牵挂的唯一。 春风十里,有青丝万屡,豆蔻年华,问郎心谁许? 她也曾盼望着那人能偶尔多在家中呆上几天,听一听她新学会的曲子,尝一尝她精心制作的点心。 可是春归去,夏鸣蝉,秋来冬至,那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春闺梦里之人每次归来的时候总是短暂地呆上一会儿,然后又匆匆离去。 即使是那短暂停留的片刻,她也只能默默地为他奉上一尊香茶,精心准备的点心他也几乎没有动过。 “阿碧妹妹,你喜欢公子吗?”阿朱每次大胆的提问总是让她羞得满脸通红。 “喜欢.” 她曾幻想过有一天红烛高照,月满西楼,慕容复能够亲手揭开她的红盖头。像今日这般将纯洁无暇的身躯连同万千少女情思托付给心上人。 “罢了,阿碧本来就是公子的人,希望他日公子娶了表小姐,还能在心里为阿碧留一个角落吧。”阿碧心中暗道,一边偷偷地看了一眼旁边俏脸通红的王语嫣,内心莫明地一阵酸楚。 王语嫣扶着阿碧的身子,明知不合时宜,却还是忍不住在心中赞叹一句:“阿碧的身子抱着真舒服。” 自然阿碧不可能知道身旁的王语嫣心中所想,要是知道了只怕更加羞愧无地。 泪光隐隐为阿碧的美眸子蒙上了一层水汽,她双手掩住身子,回眸对慕容复说道:“公子爷,怜惜奴家则个。” 清纯的外表配上这令人遐想的话语,还有此刻那副病美人的娇态,剧烈的反差之下,慕容复只觉心跳都要加快了。 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之后,慕容复连忙运起北冥真气,稳定心神,内心苦笑连连: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这妮子这么撩人呢? 最是撩人者,少女情丝也。 不过此时,容不得慕容复有这些旖旎的念头。 他走近二姝,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入鼻,不知是阿碧的还是王语嫣的。 慕容复定了定心神将一根银针按照薛神医先前的指示一针刺进了阿碧后颈的玉枕穴,这处穴位极其重要。 若是出了差错,轻则失忆,重则元气大伤,是以慕容复分外小心,精心控制着真气运转。 好在慕容复本就是武学大家,认穴极其准确,修炼的北冥真气又是精纯无比,天下一等一的内功,所以这一针下去,分毫不差。 真气入体,阿碧只觉全身一道暖流涌过,倏忽又冰冷清凉,这一冷一暖的两重感觉令阿碧忍不住娇呼出声。 这一声与阿碧平时如石上清泉般婉转清新的声音大不相同,更似黄莺出谷,说不出的柔媚。 阿碧也觉得这一声太过,就想解释,慕容复低声道:“不要说话,放松身心,让真气自然运转。” 阿碧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此刻她光洁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王语嫣低着头,不敢去看阿碧,只觉阿碧此刻与平时相比大不一样。 之后,慕容复连续在阿碧背后十二处穴道上以内力渡入银针。 北冥真气入体,带来种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只是现在无论如何,阿碧都不敢再出声了。 慕容复用手背擦去额头上的一层薄汗,对阿碧柔声道:“阿碧,你把眼睛闭上。” “是” 慕容复有命,阿碧乖乖照办,紧闭双目,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什么原因,一双妙目闭住,不透一丝光来。 慕容复看向一旁俏脸红透的王语嫣道:“语嫣,你也把眼睛闭上。” “啊,我?是,表哥。”随即想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慌忙将眼睛闭上,但出于好奇,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缝隙。 慕容复心中暗叹一声,随即拿着剩下的银针来到俏婢身前。 温顺处子就像祭台上的小白羊,微微颤抖的身子和起伏不定的睫毛显示她此刻内心的紧张。 随着主人心脏的剧烈跳动。 此刻,少女以初生时的形态摆在情郎面前,微微翘起的红润樱桃唇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一副任君采撷的娇态。 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慕容复默默地在心里将能够想到的经文念了无数遍,方才稍稍稳定下来心神,这一下,慕容复突然理解了自己那位处处留情的便宜岳父:要怪就怪众生太美丽。 哪个gb经得起这样的考验啊? 在慕容复心房失守,挑战软肋失败之前,他终于稳定心神,将银针以内力引导,分别一一刺入阿碧的天突、神封、玉门、风府、紫宫等重要穴位。 完成这一切之后,慕容复在心中出了一口长气,只觉激战一场都没有这么累。 阿碧被数道细微的北冥真气打通经脉。只觉浑身酸麻难忍,快美难言,身体内流动的真气如三月桃,将娇嫩的肌肤点燃。 开车被抓了 (本章完) 第155章 张榜寻人 第155章 张榜寻人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多年后,阿碧依偎在慕容复怀中享受慕容复的软语温存,阿碧问起郎君这段当年令她脸红心跳的经历。 慕容复神秘一笑,凑到佳人的耳边说出了上述两句李太白的《子夜吴歌》 这两句原本是平常的闺怨诗,讲的是吴中女子思念远方征人,以至于紧守门扉,连春风都不愿让其入罗帷,只因“春风不相识”。 但怀中佳人联想到当时的旖旎风光,立马知道了郎君另有所指,顿时瞪大了美眸,定定地看着夫君,羞怒之下,樱口一张,狠狠地在郎君身上留下了两排浅浅的牙印。 随后便被慕容复拉到怀里深入交流了一番。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数道北冥真气配合银针将阿碧体内的毒素从周身经脉中驱除。之前在佳人体内大肆攻城略地的碧鳞毒遇上了北冥真气就像被群犬追逐的兔子,慌忙从各处要害撤离。 阿碧面色潮红,浑身香汗淋漓,樱唇紧闭,不愿发出先前那般羞人的声音。 慕容复见阿碧脸色逐渐好转,知道时机已经差不多了。 于是转变手法,将北冥真气集中在手指上,按照先前薛神医所讲的顺序将真气轻柔地渡入阿碧体内。 略显冰凉的手指接触到阿碧的肌肤,令佳人忍不住轻轻地打了个寒战。随即慕容复变换运功方式,单以北冥中的极阳内力渡入佳人体内,助阿碧温养身子。 终于,一声娇呼之后,一口乌黑的淤血从阿碧口中吐出。 黑血之中带有丝丝青气,粘稠无比,显然其中包含剧毒。 慕容复眼神一凝,这毒的烈性属实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了。 原来阿碧是默默忍受着这种剧毒,等着他回来的啊。 他感到深深的自责,一阵阵的后怕:要是自己再晚回来片刻只怕佳人已然香消玉殒,空留自己一人悔恨余生。 喝酒误事啊。 悔恨之余,一缕寒芒从他眼里闪现:管你是什么小魔星,不让你付出代价,枉为人夫! 阿碧接连吐出几口鲜血,整个过程中,慕容复一直用北冥真气为阿碧养护元气,以免猛药去疾之下,佳人伤了身子,为留下日后的隐患。 随着北冥真气的温养,毒素离体,阿碧的身体渐渐地恢复了生机。 感受到身体迅速好转之后,阿碧惊喜无比地睁开眼眸对慕容复说道:“公子,婢子没事了。” 这一睁眼正对上慕容复关切的目光,阿碧心中一暖,然而微一低头便意识到此刻自己身上不着片缕。 先前中毒之时,整个人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尚不觉得如何,如今整个人清醒过来了,顿感羞愧无地。 她娇呼一声:“啊。”,完全出于少女娇羞的本能抬手去捂住胸口的一园春色。 慕容复眼明手快,喝道:“小心银针!”同时伸手抓住了阿碧的一双腕子。 阿碧的一双皓腕被拿住之时带了一下胸口的银针,将针尖推进了一小寸,阿碧当即痛呼出声。 慕容复顾不得眼前旖旎风景,急忙重新为阿碧施针,怕阿碧再乱动,沉声道:“毒还没有完全驱除,不要动!” 听到公子的命令,阿碧的身子一僵,然后松软下来,温顺地跪伏在原地,任慕容复施为。 等到重新调整好银针,又为阿碧体内输入一部分北冥真气之后,慕容复总算放下心来。 于是对王语嫣说道:“我先出去有些事情,语嫣在这里陪着阿碧,半个时辰后银针就可以取下来了。” 匆忙交代完这句话后,慕容复弓着身子,一溜烟地跑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王语嫣愣愣地看着表哥离去时的背影,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忍不住一阵娇笑,将阿碧羞得满脸通红。 阿碧看着慕容复离去的方向,内心深处几分甜蜜,几分幽怨,不知不觉中,缕缕情丝牢牢地系在了那个离去的背影身上,生生世世,再也分不开了。 将房门合上,背对着房门,慕容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几次强运真气才将那旖旎香艳的情景从心头暂时压下去。 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慕容复向楼下大厅走去。 乔峰和薛神医等人早就在楼下等了半天了。 这时节,薛神医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神中写满了悔恨,几位师兄弟在一旁好言宽慰他,而薛神医只是不停地摇头叹息,并不回话。 乔峰要了一坛子酒,一个人自斟自酌。几碗酒下肚,怒气填胸,将酒碗往桌上重重一磕,怒道:“这狂徒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丐帮的地面行此卑鄙龌龊之事!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方消我心头之恨!” 说话间慕容复已经出现在了大厅,几人连忙围上去:“慕容兄弟(师叔),怎么样了?” 慕容复露出一丝笑容:“万幸,阿碧体内的碧鳞毒已经被我逼出大半了,再过片刻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听慕容复这样说,几人方才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薛神医等人,口中不住地念叨:“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随即几人一起跪下,向慕容复请罪道:“弟子几人有负师叔重托,望师叔责罚!” 这件事说来也和他们几人擅离职守有一定关系,发生了这种事情要是依着苏星河的脾气,一顿重责是绝对跑不掉的。 看着惶恐无比的薛神医几人,慕容复轻轻一叹,摇头道:“这件事情主要责任在我,与你们没有关系,阿碧能够有惊无险地度过此劫还多亏了几位师侄出力。” 乔峰见眼前几人,就算是那最年轻的戏子看上去都要比慕容复大上几岁,尤其是那怀抱铁琴武功高强的老者,更是已经白发苍苍,可是这几人却管慕容复叫师叔,不禁颇觉有意思。 乔峰沉声道:“慕容兄弟宝眷遇袭一事,说来乔峰也要负一部分责任。乔峰在此发誓,三日之内一定将那下手之人找出来。只是不知几位先生可还记得那星宿派弟子的形貌?” 慕容复略微思索一会儿,对乔峰说道:“那女孩子应该十五六岁上下,瓜子脸,柳叶眉。平时打扮得灰头土脸的,最大的特征是喜欢穿紫色的衣服。” 他早就知道这个下手的人是阿紫,虽然此前从没见过此人,但根据阿紫的姐姐阿朱的形貌来描述,应该八九不离十。 薛神医等人只道刚才慕容复为阿碧施针的时候,王语嫣二姝已经将情况告诉他了,所以对慕容复知道那小女孩的形貌也不觉有多奇怪。 乔峰抚摸着下巴道:“原来如此,慕容兄弟,我知道了。兄弟你且在这客栈等待片刻,乔峰去去便回。” 说罢,任凭慕容复连声呼唤,一头扎进了瓢泼大雨中。 慕容复透过雨幕看着乔峰离去时的背影,感慨万千。 接下来的时间里,慕容复又去看了阿碧一次,见她情况已经大为好转,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将薛神医等人打发回房间,一个人在大厅内自斟自酌。 等到掌灯时节,一大群人从客栈外涌了进来。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一身破衣烂衫,手中拿着一根竹棍,而领头之人正是不久前离去的乔峰。 一群人满满当当地站了一屋子,连屋外都有一大群人在推推搡搡,神情激动都盯着慕容复。 乔峰笑道:“慕容兄弟,这附近是我丐帮大勇分舵所在。听到要帮慕容兄弟的忙,分舵的弟兄们都争着抢着要赶过来。我好说歹说,劝了半天,总算说得大部分弟兄留在原地待命,只带了这百十个弟兄过来。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话音未落,人群中一位须发斑白的老乞丐撇了棍子,激动地一把抓住了慕容复的袖子,眼眶中,几滴浑浊的老泪顺着苍老的面颊滑落:“慕容兄弟,真的是你啊。” 慕容复笑道:“邱舵主,别来无恙啊!” 原来这老乞丐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复当日在姑苏城外遇到的邱舵主。当时慕容复忙着追击云中鹤,事后错过了宿头,于是在破庙内和几名丐帮弟子歇了一宿。半夜时分,四大恶人中的三人追上门来,慕容复出手救了他们几人。 虽然双方事后都从他人口中得知彼此安然无恙,但未见真人总是心怀挂念。尤其是邱舵主等人,受了慕容复天大的恩情,更是对慕容复时刻挂怀。 邱舵主撇了慕容复的袖子,就想下拜行礼,慕容复连忙拉住:“邱老哥,这是什么意思?见外了啊!” 邱舵主老泪纵横:“我丐帮大勇分舵能够重新有今日的气候,全是慕容公子之赐!” 邱舵主一句话说完,身后群丐乌泱泱地跪倒一片,齐声道:“感谢慕容公子大恩大德!” 看着眼前群丐,慕容复心中感慨:出门在外,还是得广结善缘啊。 接下来一番寒暄过后,慕容复拿出了一幅刚才画好的人物丹青交给了乔峰,说道:“乔兄,请你找人将这幅图画临摹多份,到处张贴,务必尽快找到画中女子。” 乔峰沉声道:“兄弟你放心,只要那人还在大宋境内,就算是把地皮翻过来一层,丐帮弟子也会将那人带到你面前处置!” 慕容复叮嘱道:“还请乔兄吩咐各位丐帮兄弟格外小心。这女子虽说年纪不大,心肠却格外歹毒,而且浑身上下藏了无数星宿派害人的手段。千万不要着了她的道!” 邱舵主笑道:“慕容兄弟,你就放心吧。合着我们这上千大勇分舵的丐帮兄弟,那女子插翅难飞。”慕容复郑重回礼道:“那就幸苦各位兄弟了。”接着慕容复向后面等待多时的掌柜吩咐一声:“掌柜的,我要的饭菜都准备好了没有?” “来了!” 话音刚落,客栈掌柜答应一声,接着整个客栈都忙活了起来。跑堂的,打杂的,从后厨搬出大碗大碗,热气腾腾的饭菜,店内的酒水也被悉数取出,放在客栈的各张桌子上。 一阵阵饭菜的香味惹得不少丐帮弟子直咽口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美食。 慕容复说道:“各位丐帮的兄弟远来辛苦,大晚上劳动诸位,慕容复心中万分愧疚。故而特意命人准备了一些粗茶淡饭,还请胡乱用些饭菜。让慕容复略微尽一份心意。” 听到慕容复的话,所有人都露出惊喜的笑容,只是碍于乔峰在场,没敢行动。乔峰朗声笑道:“还是我慕容兄弟想得周到。既然是兄弟的一片好意,那各位便一起吧!”群丐欢呼一声,纷纷道:“谢谢慕容公子。”接着便着急忙慌地冲向慕容复为他们要的饭菜。他们平日里本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饿上一晚上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哪里又会想到慕容复会为他们考虑得如此周到呢?客栈不大,很多人都只能坐在外面。掌柜的脸上的笑容都快要溢出来了,指挥着人为群丐搬菜搬饭,丝毫没有因为这些人是乞丐而感到不悦。早在一个时辰前,慕容复从衣袖中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买下了客栈内所有的饭菜。这笔银子,往常可是要小半年才能赚得到。要是天天如此,别说让他伺候这群丐帮弟子了,就是天天给他们捶腿按摩当爷供起来都行。 所有人都对慕容复心怀感激,发誓一定要将那个冒犯慕容复的狂徒揪出来。 平生第一次觉得当年背过的古诗词这么有用 (本章完) 第156章 阿紫 第156章 阿紫 这一夜,上千丐帮大勇分舵的弟子们彻夜无眠,将城内外方圆百里每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翻了个遍。 城外的一间铁枪庙内。 黑暗中,躺在一堆干草上睡得正香的阿紫突然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阿紫浑身脏兮兮的,雪白粉嫩的俏脸上全是她刻意涂上去的草木灰。她机警凝重的神情就像一只小狐狸发现有入侵者向自己的巢穴赶来。 她右手的食指上系着一根极细的丝线,这根像蜘丝一样细不可见的丝线同庙外的一张大网相连接。 这处破庙是阿紫精心挑选的歇宿之所。庙的后面是一座大山,山上尽是需要二人合抱才能围住的参天古树。外人想要进庙,只能通过前门,这样一来必然会触动阿紫提前布设的柔丝网,令阿紫有所准备。 动静不小,看上去至少有两个人。这都已经是后半夜了,这么多人向着城外这座偏僻无比的破庙赶来. 阿紫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行踪暴露了,师门的人追了上来,顿时一颗小心脏揪了起来。 不过听对方那凌乱粗笨的脚步声,明显就是几乎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就算是星宿派一个刚入门几天的杂役弟子也比这两人强得多。 阿紫不屑地撇了撇小嘴,心中暗道:丁老怪也真的是病急乱投医,这种杂鱼都派了出来。难道他指望这种废物能够拦得住我么? 她自幼在星宿派长大,凭着一股察言观色的机灵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居然也混成了丁春秋门下排行第九的亲传弟子。虽然她武功低微,但她时刻牢记星宿派的门派生存法则——无论何时,一定要讨好师父,师父一开心,日子就好过了。 这一条所有星宿弟子都知道,并且奉为圭臬早晚记诵。可是整个星宿派几千弟子,没有谁像阿紫一样将这门功夫练到了极致。 其余的人,要么是拍马屁没有拍出新意,打动不了师父,要么就是拍得不够真实,惹得师父不快。更有那爷娘不保佑的,直接马屁拍到了马腿之上,惹怒了师父,小命不保。 阿紫在师门这么多年,见过不止一次这样的场景。那些比她年纪大,入门久的师兄们被师父处死前凄惨哀告的样子,阿紫做梦都忘不了。 她时刻以这些失败的例子提醒自己,一定要在吹捧师父的这条道路上不忘初心,要时刻牢记创新才是在激烈的门内斗争中生存下来的不二法门。 每次稍有懈怠,阿紫就用那些惨死的师兄们的例子提醒自己不要固步自封,沾沾自喜。今天可能师父还在对你笑,明天可能就说错一句话惹怒了师父。 多年下来,阿紫的武功在师兄弟间算稀松平常,但凭着在讨好师父这条道路上不断地推陈出新,倒也跟丁春秋学到了不少邪门歪道的法子,行走江湖,自保是绰绰有余了。 她之所以逃出来是因为害怕。 随着年岁渐长,以往那个灰头土脸的黄毛丫头逐渐出落成了一个娇俏妩媚的大姑娘。尤其是那逐渐凸起的小胸脯,任凭阿紫将束带勒得再怎么紧都无法完全掩藏。 任她往脸上涂抹再多的灰尘,偶尔露出的一丝娇嫩的肌肤也会引来同门垂涎的眼光。就连一向以神仙中人自居的师父,这段时间来看向她的眼神都令她害怕起来。 她想逃,可是又找不到好的时机。直到这次,师父去了一趟中原,回来以后就经常闭关,谁也不见。 阿紫观察多日,猜到丁春秋定是在中原吃了大亏,毕竟当初和师父一起出去的师兄一个都没有回来,而师父对于自己在中原的经历又讳莫若深,好几个不长眼的门人弟子因为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被师父处死。 阿紫大喜,趁着丁春秋又一次闭关,偷了师父练功的神木王鼎远走高飞,一路来到了中原。 她是这样想的:丁春秋如此这般,肯定是在中原遇上了什么极其厉害的人物。那么一段时间内,丁春秋肯定不敢再跑到中原来。 自己就算盗走了神木王鼎,师父最多也只会派几个门人弟子来就完事了。 对付那群脑袋没有开过光的傻瓜,还不是易如反掌? 何况自己一旦凭着神木王鼎将师父的看家本领,化功大法练成了,嘿嘿,到时候就是丁春秋本人亲至又能如何? 想到自己这一路风尘仆仆,饥一顿饱一顿,阿紫就没来由地一阵恼怒:现在连这种杂鱼都能来追杀我了吗? 她心一横,玉指轻动,院子内像蜘蛛网一般张开的网子顿时收拢,仿佛凭空起了一层烟雾。 这网子是以天山雪蜘蛛的丝制成,别看它细小,却极其坚韧,莫说普通人,就算是一头蛮牛被它网住了也休想逃脱。 果然,阿紫手一拉,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惨叫,显然是有人中招了。 接着阿紫使劲将网子吊起来——这丝线本就沿着破庙的房梁拴好的。片刻间,两张愤怒的脸出现在了阿紫面前。 看着在柔丝网内你挤我我挤你,挣扎个不停的两人,阿紫开心无比,激动地拍着小手,娇笑道:“哈哈,两只被网住的大螃蟹你推我,我推你,真好玩,太好玩了,哈哈哈哈。” 她摇头晃脑,手舞足蹈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只逮住了猎物的小狐狸。 那被阿紫网住的两人见阿紫兴奋的样子,大感愤怒,怒斥道:“妖女!快把我们放下来!” 阿紫不屑地撇了撇嘴,笑道:“这就奇了怪了,我大半夜在这庙里睡得好好的,你们两个过来扰了本姑奶奶的清梦,还想我放你们?” 那穿着破败的丐帮弟子痛骂道:“你个妖女,用这般见不得人手段算什么好汉,有本事把我们放下来堂堂正正地比上一场啊!” 阿紫笑嘻嘻道:“你都说了我是妖女,本来就不是好汉。为什么要放了你们呢?说说吧,你们两个什么来头啊!” 她一边说,一边摆弄着手中精致小巧的匕首,天真无邪的表情和她手上的动作极其违和,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诡异。 (本章完) 第157章 狡猾的小狐狸 第157章 狡猾的小狐狸 那俩丐帮弟子倒也是硬气,瞪着眼睛气鼓鼓地看着阿紫,只是不说话。 阿紫一双大眼睛转了几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两人,笑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两个应该是什么丐帮弟子吧?穿的破破烂烂,嘴又硬得要死,除了你们这讨饭帮的子又有谁呢?” 一名丐帮弟子闻言,勃然大怒:“不许你侮辱本帮声誉!” 阿紫笑嘻嘻地将匕首在两名丐帮弟子面前耍来耍去:“你们两个大傻子,我就这么一说,你们就承认了。这脑子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呢?” 那丐帮弟子一愣,知道着了这小妖女的道,气鼓鼓地瞪着阿紫,准备给她来一个沉默是金。 “不说是吧?” 阿紫见两人不说话,只是笑嘻嘻地围着网子绕圈子,心里却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丁春秋派来的人,看样子自己的行踪还没有暴露。 随即又皱了皱好看的眉毛,内心疑惑道:自己也没去招惹这帮子啊,怎么就被找上门了呢? 上半夜阿紫想找一个地方落脚的时候,突然发现街道上多了许多穿得破破烂烂行色匆匆的人。 从这些人的神情来看,很明显是在找什么人或者东西。 她偷偷叛离师门,疑心生暗鬼,于是便趁着夜色匆匆出了城,来到了这偏僻的古庙歇宿。 可是却没想到还是被这些人找上门来了。 如果说一次是巧合,这都两次了,那就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由于天黑,两名丐帮弟子看不清眼前人的样子,只能通过对方娇嫩的嗓音来判断,对方应该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一想到这点,两名丐帮弟子内心狂跳:真就这么巧,被自己二人给撞上了? 就在这时,一道火光在二人眼前亮起,原来是阿紫点亮了火折子。 借着火光,二人终于看清了眼前少女的长相。 只见眼前少女身材纤细苗条,肌肤雪白,下巴尖尖,两弯眉毛弯成了月牙的弧度,最令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就像天上闪烁的星。 两人万万没想到暗算他们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一时间不禁有些看呆了。 阿紫见两人愣愣地看着自己,内心不觉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 她从袖中取出两根尖针,捏在手里,一边假装欢快,笑嘻嘻地问道:“两位大哥,对不起嘛。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在外面。万一有坏人看人家长得好看,对人家做出点什么事情来,叫我日后怎么办?所以,我就只好用上一些防范的小手段了。” 她说话的时候,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不断地眨巴着,看起来分外惹人怜爱。那两名丐帮低辈弟子本就是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纪,乍见这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又听她软语相求,一时间不禁有些痴了。 又见她一身衣服弄得脏兮兮的,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倒确实像个一个人孤身在外的小姑娘。 于是三观跟着五官跑,不禁心中对眼前这个小姑娘生起几分怜惜之意。 只是他们也不想想,束缚住他们的柔丝网一看就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再说了,寻常的小姑娘谁能这么轻易地将两名男子装到网子里? 只可惜,他们二人入帮的时间实在太短,江湖经验实在太少,今天注定要折在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手里了。 其中一名丐帮弟子见了阿紫楚楚可怜的样子,软语安慰道:“小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们丐帮弟子一向行事光明磊落,不会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下作事情。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呆在这破庙里面呢?” 阿紫泫然欲泣,抽抽噎噎道:“我和爹娘还有哥哥姐姐一块儿出来,去往山东老家祭祖。谁知路上遇到了强盗。那强盗不但抢了我们的财物,还掳走了我的姐姐和我娘。我爹还有我哥拼死反抗,才为我创造了一丝机会跑了出来。这会儿,我爹爹还有我哥哥怕是已经遇害了。 我一个人跑了出来,天已经黑了,身上又没有银子,又累又怕,还饿,见这里有一座古庙,就想着在这里睡上一宿,明天再进城报官。谁知道你们大半夜地就闯了进来。 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了,日后怎么嫁人啊!” 阿紫一边说,一边抽抽嗒嗒,到最后竟真把自己带入了一个全家为强人所害的柔弱小姑娘的角色,哭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动人心魄。 两名丐帮低辈弟子听阿紫说完,也不禁同情起了眼前这可爱小姑娘的遭遇,一时间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大为不妥,一叠声地给阿紫道歉,只求她别哭了。 阿紫偷偷地看了两人一眼,见二人果然上当,心中窃喜,故意哭得更加伤心了,又引得两名丐帮弟子安慰了好一会儿才收住眼泪。 其中一名丐帮弟子道:“这位姑娘,刚才是我们兄弟二人做的不对。我们不是坏人,你先把我们放下来,我们两个带你去找我们大勇分舵的其他兄弟。还有我们丐帮的帮主也在附近。我们丐帮一下侠义为先,一定能够帮你找到你的家人们的。” 阿紫擦了擦眼泪道:“真的嘛?我一个孤零零的小姑娘,你们可不要骗我!”一边说,一边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人。 那两名丐帮弟子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只觉得心都要化了,连忙赌咒发誓,拼命地想赢得这位可爱的小姑娘的好感。 此刻在他们眼里,阿紫就是一个不幸与家人失散的富家小姐。他们二人平日里听说书先生说起那些江湖上的大侠英雄救美,然后美女以身相许的事迹,心中无比向望。 只可惜他们功力低微,这么多年了,美没见过几个,需要他们这种“英雄”来救的美人更是一个都没有。今天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怎么不令他们心境荡漾? 阿紫喜笑颜开:“原来你们是侠义无双的丐帮弟子啊。呐,我可是经常听爹爹说起你们行侠仗义的事迹呢。他可是对你们仰慕得紧呢~只可惜.” 说到这里,阿紫眼神一暗,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 要是慕容复在这里只怕要暗暗地给阿紫树个大拇指,这小丫头,演技这块属实没得说,和她亲姐姐阿朱几乎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这要是某个姓张的教主遇上了,不知要在这小魔星手里吃多少苦头。 而眼前这两名丐帮弟子,显然已经被阿紫迷得五迷三道,这会儿阿紫说什么他们都会相信了。 一名丐帮弟子安慰道:“小姑娘,你放心吧。我们丐帮的兄弟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阿紫抽抽噎噎,连连点头。 “可是,你们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两个大晚上的会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嘛?” 阿紫无辜的眼神就像一只无辜的小白兔,看得两名丐帮弟子心头一颤,对视了一眼之后,两名弟子都觉得跟这么一个纯洁可爱的小姑娘说实话也没什么。 于是其中一人抢着说道:“这件事情是这样的.” 半晌后。 阿紫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就是说有个心肠歹毒的家伙用毒针伤了姑苏慕容家的家人。然后你们二人奉帮主的命令出来寻人。” 另一名丐帮弟子急忙点头道:“姑娘果然聪慧。那姑苏慕容复是我们丐帮的朋友,和我们丐帮的帮主乔峰都是这世上一等一的大英雄。两人并称北乔峰,南慕容。 丁春秋知道吧?这可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魔头,当初中原武林多少高手携手追杀此人都被他逃了去。前不久就伤在了慕容复手中,连一只手都被人慕容公子砍下来了。 慕容公子还说,只要丁老怪敢踏入中原一步,他姑苏慕容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慕容公子这么大的本事,待人却极其要好。今天晚上,我还和慕容公子一起吃过饭呢.” 他看着阿紫脸上震惊的表情,以为小姑娘被自己的话吓到了,越发得意,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了出来,没话说了,就是编也要编出些话来。 阿紫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原来是这样,那这慕容公子自然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那丐帮弟子面有得色:“自然如此,现在你相信了吧。还请将我们两人放下来,让我们保护姑娘。” 阿紫笑眯眯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马上就放。对了,大哥哥,你刚才说那个坏心肠的女人是用一根毒针害了慕容家的人,是不是?” 丐帮弟子道:“确实是这样,据说那丫头出自星宿派门下,用的好像是什么碧鳞针,剧毒无比。姑娘你可千万要小心。” 阿紫笑容灿烂:“原来是这样,谢谢大哥哥啦。两位大哥哥,我今天下午捡到了一样东西,和你说的那个什么碧鳞针好象,要不你帮我看看是不是?” 说罢,阿紫将两根碧鳞针递到两名丐帮弟子面前。 两人借着火光仔细一看:“好像还真是。小姑娘你是从哪里捡到的?” 阿紫微微一笑:“啊,这不是我捡到的,是我一向带在身上防身的。你们说巧不巧?” (本章完) 第158章 神木王鼎 第158章 神木王鼎 深夜,客栈的某一间房内。 为了方便照顾阿碧,王语嫣主动提出和阿碧睡在同一间房。初时阿碧十分惶恐,不愿意答应,但是在王语嫣恳切的要求下,阿碧最后还是答应了。 尽管已经是深夜,二姝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两人相对而卧,说些闺房内的私密话。 王语嫣双手枕着头,低声道:“阿碧,谢谢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样感谢你,今天如果不是你帮我挡那一下.” 阿碧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轻轻地摇头:“表小姐,阿碧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王语嫣看着阿碧的笑容,心中一阵触动,喃喃道:“阿碧,你还是别叫我表小姐了。叫我语嫣就好啦,就像表哥那样.” 阿碧连忙拒绝:“这怎么可以?只有公子爷才可以这样称呼表小姐,阿碧只是公子爷身边的小丫头,怎么能像公子爷那样.” 王语嫣噗嗤一笑:“小丫头嘛?难道阿碧你没注意之前表哥脸上的表情吗?堂堂姑苏慕容家的家主,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被王语嫣提起此事,阿碧光洁的玉颊上飞起一丝红霞。回想起今天下午的那一幕,巨大的幸福感如潮水将她包围,内心甜丝丝的。 似乎是害怕被王语嫣看穿内心所想,阿碧木讷地辩解道:“哪有.表小姐你就取笑阿碧.” “嘘”王语嫣用一根纤葱玉指贴在阿碧的樱唇上,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阿碧,你还是这样,一撒谎就紧张~” “我我我”阿碧只觉整个人晕乎乎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语嫣慢慢的靠近阿碧,吐气如兰,在阿碧的耳边说道:“阿碧,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表哥的呢?” “呀!” 阿碧大为吃惊,险些跳起来,愣愣地看着王语嫣:“表小姐,我我.” 她想说我没有,但内心深处的感情让她不愿意说这种违心的话,只好低头避开王语嫣的视线,试图以这种方式来逃避她的问题。 王语嫣看着阿碧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得没错,内心酸酸地,就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人分去了一部分一样,这让她很是心疼。 王语嫣道:“其实,如果是阿碧的话,我不介意一起的” “啊啊,要死了,要死了,我到底在说什么呀” 王语嫣的大脑一片混乱,真不知道这羞人的话是怎么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客栈的屋顶上,慕容复和乔峰一人一坛酒,慢慢地喝着。 “没想到中原大地又有星宿门人活动,难道丁春秋那个老贼又想来中原兴风作浪了?” 乔峰喝掉一大口酒,面带思虑。 慕容复摇了摇头:“是星宿门人没错。不过倒未必是丁春秋的意思。但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只要我们将这人抓住,定然能够将丁春秋引来,到时候就可以彻底除去这老贼了。” 乔峰奇道:“慕容兄弟此话从何说起?莫非那人对丁春秋相当重要?” 慕容复微笑:“丁春秋那种人,连授业恩师都敢杀。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人是他会在意的。但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要找的人身上应该带着一样对丁春秋而言极其重要的东西。这件东西足以将丁春秋引到中原来!” 接着慕容复便向乔峰解释了何为神木王鼎,以及丁春秋化功大法的运行机理。 乔峰听后,感叹道:“世间居然有如此邪门的武功?难怪丁春秋能够横行江湖这么多年。” 慕容复说道:“丁春秋此人,虽然本身武功也称得上当世一流,但是对乔兄和慕容复而言并不足虑。 这人可怕之处在于其心思狠厉,做事毫无底线。此人与人交手,往往是先以毒计算人,再以毒功害人,最后才是动用本身武功伤人。 这武林中,能够在武功上和丁春秋匹敌的,除了慕容复和乔兄不过寥寥数人。但要是说到用毒,放眼整个江湖,无人能出其右。世人往往忌惮于丁春秋的毒,与之对战之时,一身实力难以发挥出十之四五。故而让丁春秋横行江湖多年。” “不过,他现在被我废了一只手。一身武功去了十之二三,若是练功用的神木王鼎再被那小女娃子盗走了的话,只怕是一身毒功反噬之苦也能让他丧命了。因此丁春秋再入中原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我等拭目以待吧。” 第二天正午。 邱舵主带着几个丐帮的弟子,一脸凝重地走进客栈,正好遇见乔峰和慕容复在对饮。 见邱舵主走来,慕容复和乔峰起身向他打招呼,招呼他坐下来。 邱舵主急忙还礼,却不落座,而是沉声道:“启禀帮主,慕容公子。我们在城外五十里的铁枪庙内发现了两名帮内兄弟的遗体。死因是被锐器割喉。我怀疑和我们要找的人有关,特来请二位移步一看。” 慕容复和乔峰对视一眼,霍然而起。临走前,慕容复吩咐康广陵等人,一定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 叮嘱完之后,乔峰和慕容复一起在邱舵主的带领下赶到了事发地点。 慕容复俯下身去,仔细地观察两名丐帮弟子身上的伤口,半晌后对乔峰说道:“乔兄怎么看?” 乔峰怒道:“等抓到这人,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慕容复看着两具丐帮弟子的尸体道:“除了喉咙的一处致命伤,身上并没有别的伤口,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慕容复沉思片刻,心想:这两名丐帮弟子虽然功力低微,但阿紫那三脚猫的功夫,应该也没有能力将两人一刀封喉。难道说,凶手另有其人?” “嗯?” 慕容复眼神微微一凝,注意到两名丐帮弟子的手指处都有着细微的勒痕。因为太过浅淡,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到。 原来如此。 慕容复心中恍然。 他想到原著中阿紫用柔丝网缠住褚万里的情节,想来这两名丐帮弟子应该是先被网子缠住了。然后在挣扎的过程中,被柔丝网的丝线勒伤了。 再看向后山的那一片林子,慕容复心中的疑问顿时消散。 “乔兄,请你命手下的丐帮兄弟沿着这片林子展开大范围的地毯式搜索。凶手此刻应该还没有走远。” 乔峰脸色阴沉:“放心吧,我一定将这名凶徒抓到手,让她付出代价!” 慕容复道:“有乔兄和丐帮众位兄弟相助,我就放心了。” 这番话说完,慕容复转身出了铁枪庙。 身后,丐帮弟子忙着将同门的遗体收敛安葬。 慕容复看着几名丐帮弟子的举动,若有所思:这个小魔星,真的会往林子里面钻吗? 万水千山总是情,来张月票行不行? (本章完) 第159章 妖女逞凶 第159章 妖女逞凶 当天下午,丐帮大勇分舵的弟子们五人一组,组成了几百个搜山小组将山上的每一处草皮都翻了一遍。 忌惮那小魔女的诡计,为免再出现伤亡,搜山的进度进行得比较慢。不过这林子总共就只有那么点大,能藏人的山洞什么的也就那么点,这么多人一个下午要找出一个小女娃子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慕容复在现场观察了一会儿,随后便回了城,乔峰怕丐帮兄弟再遇害,留在现场坐镇。 下午,城内某处酒楼。 一名年轻的白衣公子哥走进了酒楼。 只见他手执一把素白折扇,更加将他白皙的双手衬托得如霜似雪。一张雪白的瓜子脸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此刻他的嘴角泛起两只梨涡,仿佛遇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情一样。 他一进来,酒馆内嬉笑打闹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许多上一刻还在谈天吹水的酒客都住了嘴,手里的酒碗也不往嘴边送了。 直到那白衣公子在一张靠墙的桌子边坐下,酒馆内热烈的讨论才重新恢复。有些人同一桌的酒客窃窃私语,时不时将眼光往那白衣公子的方向瞟一眼。更有那胆大的直接毫不避讳地将眼光往这白衣公子清秀颀长的身材上乱瞅,眼中露出邪邪的目光。 白衣公子并不理会,自顾自地坐下,折扇一开,轻轻摇晃,怡然自得,俨然一副风流俊雅的世家公子派头。 店小二早就注意到这位气质不俗的贵公子,急忙跑过来用抹布将本就干净的桌子擦拭得更加纤尘不染。 “这位爷,您要点什么?小店有上好的二十年陈女儿红,糟鹅,熏鸡,酱肘子,烧鸭,卤猪蹄,还有我们大厨张师傅精心烹饪的红烧牛肉更是一绝。您看随便来点什么?” 店小二嘴上客气,脸上的笑容更是谄媚,根据他的经验,这种装扮的公子哥都是未经世事,而且不差钱的主,只要你多说几句好话,把他给哄高兴了,等闲一二两银子的赏钱根本不在话下。 那公子闻言,灵动的大眼睛眨巴几下,问道:“真是这样的吗?你可不要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要是饭菜不合口味的话,哼。我掀了你这破店!” 店小二更加确信眼前之人就是一人傻钱多的跋扈公子,笑容更加灿烂了,点头哈腰道:“这位爷,瞧您说的。本店开张二十五年,至今还没有砸过招牌。 这南来北往,四面八方的客官哪一个吃了咱家的饭菜不说好?爷,您就放心吧。要是这饭菜不合口味,别说您老人家饶不了小的,就是这在座的各位大爷也不依啊?各位爷,您们说,是不是?” 酒馆大堂爆发出一阵欢乐的笑声,所有人都对店小二的这一番机灵的说辞暗暗地赞叹一句。更有那轻佻浮浪的直接大声道:“小公子,你就放心地点单吧。要是他家饭菜不合你的口味。各位哥哥一起帮你砸了他家的店面!” 那公子哥眼神一凝,一抹寒芒从眼角深处闪过,随即又露出先前那灿烂的笑容,对着那出声的方向洒然一笑道:“那就多谢这位大哥替小弟主持公道了。” 那说话的大汉被那公子哥这一笑,只觉浑身骨头都要酥了,只觉那公子哥的声音娇嫩软糯,比那勾栏内唱曲的清倌还要好听。 一股无名邪火顺着小腹直上心头,那大汉两眼发直,声音粗重地一拍桌子,对店小二说道:“小二,这位公子的账算在我身上!一会儿他要什么,你就给他上什么,多少都算在我头上。” 店小二眼前一亮,忙道:“呦,马五爷。您老人家今天好兴致啊。这位公子您今天可算是走运了。这位答应帮您付账的马五爷是我们城内有名的富户,出了名的慷慨。头一个爱结交朋友。您要是结识了他,那日后在这城内可就好走啦。” 那马五听店小二当着这公子哥的面这般夸赞他,顿时心怒放,故作豪迈地一笑:“哈哈哈。你这小子,还是这么会说话。来,这一锭银子拿去,给这位小哥多上些好酒好菜,补补身子。” 店小二着急忙慌地接过银子,揣在手里一掂量,就知起码在五两以上,心知今天走运又遇上了冤大头。 于是他满心欢喜地回到那公子哥面前道:“这位少爷。您要吃点什么?随便点,方才那位爷全包了。”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那就把你刚才所说的二十年陈女儿红,糟鹅,熏鸡什么的还有后厨大师傅秘制的红烧牛肉一样都给我上一份。” 店小二一愣,这要是统统都来一份,那他能够赚的银子就少了。于是满面堆笑地劝道:“这位小公子,本店的饭菜都是足量足份的。您一个人,我看点两个菜就够了,用不了这许多。” 白衣公子冷笑一声:“谁说我是一个人?我一会儿还要请刚才的那位大哥一块儿过来喝一杯呢!你这小二好没有眼力见!” 那马五听白衣公子说要请他过来一起喝一杯,大为欣喜。见店小二还在犹豫,怒斥道:“混账东西,没听这小哥怎么说的吗?还不快滚下去准备!” 见这地痞恶霸发怒,店小二不敢在说话,着急忙慌下去吩咐后厨准备了。 那马五本就有龙阳之好,见了这清秀可人的小公子,一颗心早就飞到邻桌去了。如今听到这小公子出言邀请,遂打蛇随棍上,佯装三分醉意,提着一壶酒来到白衣公子所在的角落挨着他坐下。 “来,这位小兄弟。今日你我有缘,一起痛饮一醉。你只管放开了喝,待会儿醉了就上哥哥那儿去。哥哥那儿上好的房间大把地有。” 白衣公子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随即不着痕迹地离那马五远一点,娇笑道:“好哥哥,不要心急嘛。待会儿酒菜上来后,小弟我亲自敬哥哥一杯。” 那马五吃这一笑,魂飞天外,脑子早就被他忘到不知哪个角落里面去了,忙忙地应道:“好好好。那就等着弟弟敬的这一杯酒。” 片刻后,酒菜陆陆续续地上来了,店小二道一声:“请慢用。”然后心疼地拿着剩下的三钱银子离去了。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拿过酒壶往杯子里倒了满满的一杯酒笑道:“这位大哥,小弟初来贵地,就遇见了大哥这样的好人,万分感激。来,大哥,喝了这杯酒,以后你我就是千百年的好兄弟了。” 他一边说,一边眨巴了一下灵动的大眼睛。 那马五脸上的笑容都快要溢出来了,此时此刻哪里怀疑有他?只觉眼前这白衣公子哥比勾栏最风骚的红牌还要勾人,连忙一把抓向眼前公子哥端酒的皓腕,被那公子轻松躲开。 公子哥掩嘴一笑:“大哥,不要着急嘛~先喝了这杯酒再说~” 马五喜不自胜,忙道:“好,听兄弟的。听兄弟的。” 一边说,一遍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喝完还故作豪气地将酒杯倒转过来,以示酒到杯干,并无保留。 他正喜滋滋地想和白衣公子进行下一步的交流,忽然发现舌头一阵酸麻,就像被毒蜂狠狠地刺了一下。紧接着,整条舌头都肿了起来。 “这,这” 他只觉一团火炭在口腔内燃烧,完全说不出话来。 白衣公子掩嘴娇笑道:“好哥哥,你是想说这酒里有毒?对不对呀?” “呜呜呜”马五急忙点头。 白衣公子笑道:“你说想要和我交个朋友,还说一会儿醉了上你那儿歇着?可是你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我们该怎么交朋友呢?” 马五这时候就算是再蠢,也知道眼前的这白衣公子并不是什么啥都不懂的小白脸,深悔自己色欲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急忙不住地指着自己的嘴唇,摆摆手,又点点头。这时节,他两片嘴唇都已经肿得跟香肠一样了。 “哈哈哈哈,算你走运,本公子我今天不想杀人。就小小地惩罚你一下,割了你半条舌头算了。” 说着,白衣公子从袖子里取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两根手指一捏,逼迫马五张开嘴,吐出舌头。然后白衣公子手一划,一道白光闪过,马五的舌头一下子短了半截,断口处大片大片的淤血流了出来。 马五惊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留在此地?连滚带爬地出了店门,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店内众人目睹了这可怕的一幕,哪里敢再停留?顷刻间,方才还一片热闹的酒馆一下子便冷清了下来,就连跑堂的店小二都躲到后厨去了,生怕惹祸上身。 白衣公子冷哼一声,心道:总算是将这群讨厌的苍蝇给打发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阿紫。 在知道自己无意中招惹了不该惹的对头之后,阿紫思考一番,决定冒险返回城内。她料定那些找她的人会将目光锁定在那铁枪庙的后山。因此,虚虚实实,这会儿城内反而是最安全的。 果然如她所料,前一天无处不在的乞丐这会儿都不见了。 不过这个时候要出去也不容易,这些子无处不在,惹了他们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一不小心就会撞上他们。她此刻不过是杀了两个无足轻重的丐帮低袋弟子,双方的仇怨还不算太大。但要是她再到处乱跑,杀的乞丐多了,那可就说不定了。 哼,等姑奶奶找到一个好地方将丁老鬼的化功大法练成了,你们这些讨人厌的家伙统统都得去死! 阿紫不无得意地想道。 接着就开开心心地一口酒,一口菜地往樱桃小嘴里面塞,奔波了半夜,这会儿她确实是饿了。 她一边吃着酒菜,一边得意地翘着二郎腿,得瑟的样子就像一只刚从鸡圈里成功偷了一只鸡的小狐狸。 突然阿紫停下筷子,不吃了。因为她注意到,此时客栈的另外一个角落里,一名青衫公子正捏着一个精致的小酒碗慢慢地品着酒。 那公子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一袭青衫将他的身段衬托得如玉山修竹。剑眉入鬓,凤目生威,一张雪脸如明珠美玉。他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小口小口地抿着酒,桌上满满地一桌菜肴也不尝一口。 白皙的手指时不时轻轻地敲下桌面,刚才的动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索着什么,仿佛世间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阿紫定定地看着他,内心忍不住赞叹一句:“好帅呀,跟这位比起来,师门的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简直就是一群歪瓜裂枣。啊呸,不对,简直就不像个人形。这样的一个公子哥,要是能够用毒放翻了,留在身边当个玩偶,应该挺不错的吧?” 在她看来,什么东西,只要喜欢,就放倒了留在身边就好了,无论是武功秘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眼里都一样,只有属于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打定主意,阿紫笑着来到那青衣公子哥桌前,十分自来熟地坐下。 “这位公子爷,我看面善得很,不知如何称呼啊?” 阿紫笑眯眯地盯着那公子,说道。 前两天有人,搁评论区发了一大段文字,说甄子丹新拍的乔峰传里头慕容复演的多好。我这本慕容复光看标题就不想看。我呢,今天特意爱奇艺会员加九块钱看了一下。看到半小时我就想说一句:我特么以后再信评论区的鬼话我就是傻叉! (本章完) 第160章 公子苏慕 第160章 公子苏慕 那青衫公子见阿紫凑过来,轻轻地将酒碗放下,施了一礼道:“在下苏慕,江南人士,久慕北地风光人物,特来此地寻访名山大川,拜识三晋豪杰的。未曾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他说话时盯着阿紫的眼睛,嘴角挂着和煦的笑容,仿佛一缕阳光照在阿紫心扉。 阿紫有些心慌地一低头,避开了对方的视线,不知怎么地,尽管对方笑容温和,她总是觉得对方的眼神令她感到惶恐。那种感觉就像第一次出窝的小狐狸被野狼盯住了。 “是错觉吗?”阿紫内心嘀咕:“明明看上去就是一个一点武功也不会的富家公子哥,连昨天被杀掉的那两个丐帮弟子都比他强点儿。” “一定是这些天到处躲藏,过于敏感了,是的,定是如此。”阿紫在心中一个劲地宽慰自己。 将心头的那些别样的念头打散,阿紫学着对方的样子也是一拱手道:“在下慕容复,与兄台一样,都是江南人士。今日你我二人在这间酒馆内相遇,也是缘分。” 阿紫心道:自己这两天老是听人说到什么姑苏慕容复,又听说连丁春秋都是伤在了慕容复手中。那这慕容复应该是极其厉害的人物了。自己被那慕容复追杀了这几天,正是一肚子气。干脆借他这张虎皮,好好地吓唬一下这看起来不通世故的公子哥。 果然那自称苏慕的青衫公子听到了阿紫的自我介绍之后,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姑苏慕容?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南慕容原来是阁下?” 阿紫得意一笑,对苏慕的反应很是满意,先前的那一丝异样的感觉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青衫公子举起手中的酒杯笑道:“在下久慕姑苏慕容大名,不想今日在此相逢,来,慕容兄,我敬你一杯。” 阿紫满心欢喜,她正愁怎么放倒这个看上去弱不经风的文弱公子又不伤了他性命,谁知他自己就送上门了。 于是阿紫举杯的同时,不着痕迹地将手指往酒杯中一浸,随后微笑着与青衫公子苏慕重重地一碰杯,几滴酒水顺势就到了青衫公子的杯子里。 苏慕不疑有他,一饮而尽。 阿紫假笑道:“苏兄好酒量。” 她这点微量的毒药需要时间发作,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阿紫便拉着青衫公子谈天说地,拖延时间。 苏慕笑道:“慕容兄,我这次来此,发现此地的繁华富庶的程度倒远在江南大城之上。不愧是中原腹地,就是不一样。” 阿紫好奇道:“苏兄此话从何说起?” 苏慕说道:“我在姑苏和金陵游历的时候,即使是最繁华富庶的地段都能见到不少乞丐沿街乞讨。这次来到的北地小城,居然路上连一个乞丐都见不到。看来本地的父母官应该是一个难得的有为之士,将此地打理得井井有条啊。” “哈哈哈,苏兄观察得可还真够细致的啊。”阿紫尴尬一笑,她哪里不知道这城内的乞丐都去了哪里,又是为了谁。 不过她总归是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点小事对她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很快阿紫就将话题往其他方面引去了。 苏慕道:“我看城内这两天张贴了不少告示,好像是要找一个小女孩。慕容兄你比我早到一步,可知此事缘由。” 阿紫笑着摇了摇头:“我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客栈内,这外面的风风雨雨没有太关注。” 苏慕道:“我那天出于好奇多看了几眼。好象是说那小丫头骄狂放肆,用暗器伤了某位了不起的大人物的家眷。 那大人物一气之下,广而告之,重金悬赏。这会儿,告示都已经贴到临近的州县了。据说赏金是一万两黄金呢! 那小丫头也真的是不长眼,惹谁不好,偏偏招惹这么一位人物。这下怕是整个大宋境内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哎,慕容兄,你怎么不喝酒呢?” 阿紫内心狂跳,额头隐隐有汗珠渗出。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捅了多大的娄子。她原本以为自己那天只是用毒针伤了一个普通大户人家的小妾,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摆出了一副玩命的架势,上来就开出了一万两黄金的高额悬赏! 像丁春秋那样有门派有身份的成名高手自然可以不把这一万两太当回事。可是对于绝大多数刀口上舔血讨生活的江湖人士来说,一万两黄金足够让他们疯狂了,也就是说只要这悬赏一天不撤销,自己就得面临中原武林无穷无尽的追杀! 以她那三脚猫的功夫,江湖上能杀她的人排成一队只怕是能从大宋排到西夏去。 “啊哈哈哈,苏兄,我突然想起今天还有些事情。先走一步,改日再会啊!” 阿紫内心惊慌,只想赶紧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 “哎,慕容兄弟,何必如此着急走嘛。你看你刚才干杯的时候下到我酒杯里面的蒙汗药还没有发作。你怎么就走了呢?” 一把精致的折扇轻轻地搭在阿紫的肩膀上,阿紫只觉得有一座小山丘压在自己身上,刚刚准备起身,一下子又被压回凳子上了。 阿紫大惊失色,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内满是惊慌:“你你你你到底是谁?” 她战战兢兢地坐在凳子上,双腿不住地发抖,怎么都抬不起来,仿佛那双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样。 青衫公子收回扇子,脸上仍是那抹淡笑:“我说了呀,我叫苏慕,江南人士。” 苏慕姑苏,慕容! 阿紫现在很后悔。 她原本以为姑苏慕容会是一个像她师父丁春秋那样的老妖怪,明明一把年纪了还装年轻。却没想到对方真的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的公子哥,而自己好死不死地还自己往枪口上面撞! 我怎么这么蠢啊! 阿紫内心悲叹。 她勉强挤出一丝自以为灿烂的笑容,实际上在旁人眼里那表情比哭还难看。 “慕容公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这回吧!” 待会儿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161章 像你这种人,要怎么改变呢? 第161章 像你这种人,要怎么改变呢? 青衫公子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复。 他在现场看着丐帮弟子搜索了一会儿便回了城,总觉得不对劲。于是便又让薛神医联系了他在本地的一位故交动用关系密切注意一切可疑的人物:比如说像阿紫这种明显男扮女装的。 事实证明薛神医的人脉还是挺可靠的。 阿紫战战兢兢,脸色发白,口中不住地讨饶:“慕容公子,您大人大量,放过我吧?” 慕容复微微一笑:“你自己过来坐在我旁边,怎么又让我放过你呢?我可没有抓你呀。” 阿紫欲哭无泪:那你倒是把扇子拿开啊! 但她又不敢说什么,毕竟眼前这人可是连丁老怪都躲着走的存在,要捏死自己并不比将一杯酒泼到地上容易。 仿佛察觉到阿紫内心的想法一样,慕容复说完这句,搭在阿紫肩膀上的折扇便轻轻地拿开了。阿紫顿时觉得身形一轻,仿佛一座压在身上的无形大山被挪开了一样。 正当她内心窃喜,想要说上几句奉承话讨好对方的时候。慕容复将阿紫面前的酒杯用折扇往她面前轻轻一推道:“喝了它。” 他脸上的表情还是那般温和,声音却听不出一丝感情。 越是这种情况,阿紫就越是害怕。 以往在星宿派的时候,面对那一群难缠的师兄,阿紫都能投其所好,游刃有余,因为那些人都想从她身上沾些便宜。而一个人一旦想从他人身上讨便宜的心思一起,往往就是他吃亏的开端。 阿紫这个小魔星就是利用这一点将星宿派所有不怀好意的男弟子们耍得团团转,却又对她无可奈何。 而眼前的慕容复,阿紫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啊! 要为他心爱的小妾出气吗?以他的武功动动手指头就能杀了她,可他却坐在这里听她胡吹乱说了半天,就连刚才自己冒充对方他都没有拆穿。 要故作大度地来一出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表演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阿紫现在立刻就跪下来满足他的这点虚荣心,说不定还能趁他不注意给他来一下狠的。这一招她以前在星宿派用过无数次。她能平安地在门派内长到这么大靠的就是对人心阴暗面的准确把控。 可是这个慕容复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阿紫愣愣地看着那杯一刻前被她亲手下了蒙汗药的酒水。 难道对方是要药晕了自己,然后带回去行那不可描述之事?没想到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阿紫看着对方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自己身上,心中窃喜:就算你武功再高,难道我放着这许多暗器偷偷算计你一手,你还能躲得过去?只是可惜了,挺好看的一副皮囊。 于是阿紫低眉顺眼道:“好好好,我喝,我喝,慕容公子的要求,我怎么能够违逆呢?” 阿紫脸上强装欢喜,将那一杯酒往自己嘴边送,整个过程慕容复头都没有抬一下。 阿紫心中窃喜。 在她藏在桌下的那只手中,碧鳞针,穿心钉,两种剧毒的暗器蓄势待发。 于是,借着一个她以为的最佳时机,两种暗器像毒蜂一样掠向面前的慕容复。 几道幽光瞬间朝着慕容复周身要害打去,随即阿紫的身形一动,一下子就窜出了店门,身后的动静她可就不管了。 她出了店门,径直奔向城外,一路狂奔,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轻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好过。 “哈哈哈哈哈” 城外的一处小道上,阿紫放声大笑。 她都跑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了,慕容复还没有追上来,在她看来,对方肯定已经中招了,甚至有可能已经死了。 哼,什么姑苏慕容,还不是栽在了姑奶奶手中。丁春秋那个老废物居然折在了这种家伙手中真的是这么多年活到狗身上去了。 一想到自己连慕容复都暗算成功了,阿紫便得意得不得了。 “哈哈哈,等我化功大法练成,称霸武林岂不是易如反掌?丐帮也好,星宿派也罢,通通都是我阿紫手中的蝼蚁,哈哈哈!” 阿紫蹦蹦跳跳地在野地内穿行,只觉一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得意过。 “嗯,不错。可是你刚才那杯酒还没有喝完就走了,这可不太礼貌。” 一道声音在阿紫耳边响起,依旧是那般平和,听不出丝毫情绪,平心而论这声音还挺好听的,可是此刻在阿紫听来,这声音却仿佛地狱中的鬼魂。 “谁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她无论如何不相信,刚刚被她的暗器害死的人,这么快就化为冤魂来找她了。 可是她举目四顾,周围除了树林和乱石,哪有什么人影? “难道真的是鬼?”阿紫不觉内心有些慌乱。 “好,稍等。” 接下来的一幕,阿紫永生难忘。 只见天际间一道青影飘忽而至,初时只是一个小点,逐渐放大,最后在距离阿紫五步远的地方停下。 而那身影正是刚才的慕容复。 阿紫腿一软,一下子跌倒在地。 这次她是真的害怕到极点了,在她看来当时那么近的距离,神仙也不可能躲过她有心算无心。而眼前这“慕容复”出现的方式就更不像人了,只有传说中的鬼魂才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传音,并从那么远的地方一下子出现。 泪水从她眼里流了出来。 “慕容公子,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你就饶了我,别缠着我了。” 阿紫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泥土将她原本白净的衣服弄得脏兮兮的,整个人看上去分外狼狈。 回答她的是一道劲风。 “啪”的一巴掌,阿紫的半边脸颊瞬间肿了起来。 这一巴掌也令阿紫呆住了,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影。 慕容复深色冰寒,冷冷地说道:“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我说了让你喝完这一杯再走,你却不听话。跑了,我又给你送过来。结果你又在这里废话,惹得我发怒。 “像你这种人,到底要怎么才能改变呢?啊!回答我!” (本章完) 第162章 一张厕纸的用处 第162章 一张厕纸的用处 阿紫瑟瑟发抖,不住地磕头乞怜,从慕容复身上,她是真的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这一刻她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离死亡从未如此之近。 “慕容公子,您饶了我吧,阿紫愿意做您的奴婢,终身服侍您左右。永不背弃。” 慕容复心中冷哼一声:果然如此。 慕容复一直认为,不能以同样的观念来对待不同环境,经历下成长起来的人。 这就好比一张厕纸,明明就是最终要被冲进下水道的,可是有些人却偏偏要拿它当宣纸,想在上面写字画画。听起来似乎很荒谬?但是很多人偏就喜欢做这些拿厕纸当宣纸的事情啊。 比如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徒,有些人偏要指望暴徒有朝一日能够良心发现,宣扬不要以暴易暴,要用爱来感化它。 其实这些根本就是扯淡,卸了暴徒的四肢,拧下它的脑袋让它比受害者凄惨无数倍才能震慑其他潜在的暴徒。道德的本质就是告诉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某些脑子有泡的却满脑子想着用爱发电,这不扯淡吗? 人是社会环境与自然环境的产物。伟大的马大导师曾经对人这个概念下过定义,即一切社会属性的集合。 像阿紫这种人,她的成长环境就决定了她身上的一切都是游离于主流社会之外的。正常人遵循正常的社会行为准则,那是因为这种行为对生存下去有利。而阿紫从小的生存环境决定了,她不可能形成这种观念。 原著的乔峰也罢,游坦之也好,都犯了同样的错误。他们以为以自己奉行的那一套行为准则为标准,为她付出,就能感化她,改变她。 丛林法则下成长起来的阿紫,本身又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只能做一只狐狸,依附于强大的老虎。 狐狸只会畏惧一只猛虎,而不会感动于对她俯首帖耳的忠犬,因为情感这种东西本就不适合丛林。 慕容复弯下腰去,将那杯酒放在阿紫面前:“来,把这杯酒喝下去。” 阿紫两眼泪汪汪地祈求道:“主人,对不起,阿紫刚刚在酒里下了蒙汗药。主人您饶了阿紫好不好,以后阿紫乖乖听您的话。” “啊!”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掌风砸在阿紫脸上,右边的脸颊也高高地肿了起来。 阿紫惊恐地看着慕容复,不知所措。 慕容复冷冷道:“我刚才说什么了?” 阿紫一愣,看着慕容复眼中的杀气,狠狠地打了个寒战。随即一骨碌爬起来端起那一杯酒两口就灌了下去。因为喝得太急,中间还呛到了好几次。 慕容复微微点头,道:“神木王鼎呢?拿出来吧。” 阿紫脸上露出一丝震惊之色,刚想装傻充楞,却见慕容复右手食指轻轻一挥。 一道无形剑气从慕容复指间发出,将路边一棵碗口粗的大树瞬间斩为三段。 阿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慕容复的手指已经缓缓地指向了她,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时间。 阿紫急忙从衣服间一阵摸索,搜出一只碧绿色的小鼎双手捧着,跪着呈到慕容复面前,瑟瑟发抖。 慕容复用袖袍一卷,一阵劲风将那碧绿色的小鼎拿到手中,因为担心有毒,提前在手中覆盖上了一层北冥真气。 慕容复细细地打量一番,嗤笑道:“这就是丁春秋当成命根子的神木王鼎?” 阿紫急忙道:“千真万确,奴婢亲眼见丁春秋用这个东西抓捕毒虫练功,绝对是神木王鼎没有错!” 事到如今,她也没想着去纠结慕容复为什么知道她身上有这个东西了。此时她只想向慕容复证明这个东西是真的,免得慕容复一个不高兴步了那棵树的后尘。 慕容复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手中的小鼎看上去倒是和原著中描写的神木王鼎的样式一样,看上去阿紫并没有骗自己。 毕竟世人并不知这个东西的存在,阿紫她偷偷跑出来,也没有工夫伪造一个。 慕容复满意地点点头,知道自己的服从性测试已经很到位了,毕竟这个东西,连原著中的萧峰都没让她交出来。 当慕容复用阿紫的生存逻辑来威胁她的时候,这个无法无天的魔女终于意识到了,一切阳奉阴违在这人面前都是徒劳的,因为他是真的会一个不高兴就捏死自己。 慕容复笑道:“你说你愿意做我的奴婢,绝无怨言?” 阿紫连忙点头道:“阿紫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并无欺瞒,主人你就相信阿紫吧!” 阿紫的心在滴血。 直到此刻她总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人比丁春秋更加可怕。丁春秋虽说喜怒无常,但多年下来,阿紫早就摸清楚了那老怪物的脾气,将他哄得找不着北,表面上看,她是畏惧丁春秋,可实际上,丁春秋才是被她耍得团团转的那个! 但慕容复不一样啊,她引以为傲的毒针暗器,对他没用,并且这人似乎知道关于她的一切秘密。最令她感到无力的是,马屁什么的对他也没用啊! 慕容复道:“你偷了丁老怪练功用的神木亡鼎,还杀了两名丐帮弟子,并且还得罪了姑苏慕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阿紫面如死灰:“意味着,整个江湖到处都是要杀我的人。” 慕容复笑着摇摇头:“那倒未必,只要你把神木王鼎交给丁老怪,然后再发挥你的马屁功夫好好地哄一哄那老怪。说不定那老怪还真就既往不咎了。” “可是现在.”阿紫嗫嚅道。 “可是现在,神木王鼎到了我的手里,而我慕容复又是丁老怪的死敌。” 阿紫面色惨白。 一想到被丁老怪找不回神木王鼎,自己会受到的种种折磨,她就感觉如坠冰窖。 她不停地磕头道:“主人,阿紫一定会听你的话的,主人你千万不要把我交给丁老怪!” 事到如今,她算是明白了,落在慕容复手中,左右不过是一死,落到丁老怪手里那才真的是生不如死。 慕容复满意地点点头:“你倒是挺聪明,能看清形势。恭喜你,此刻你的命保住了。” 阿紫面色一喜,刚要说几句好听的话,慕容复接下来的那句话又让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但是,今后你能不能活,就看我接下来让你做的这件事情你能不能做成了!” (本章完) 第163章 潜伏丐帮 第163章 潜伏丐帮 半晌后。 “听明白了吗?” 慕容复笑眯眯地看着阿紫。 阿紫急忙点头,悄声道:“明白,混入丐帮。找机会接近丐帮副帮主马大元,拿到一封信,最好能杀掉他的夫人康敏。” 慕容复很满意。 “可是主人,我能问一句:您为什么要杀这个康敏吗?” 慕容复冷冷道:“我刚才说什么了?” 阿紫头一缩,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很好,去吧。记住,不要做蠢事。你先前喝的那一杯酒里面已经被我下了我慕容家独门毒药。半年之内得不到解药的话,可是也会死的哦!“ 慕容复笑眯眯地看着阿紫,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阿紫面如死灰,她现在后悔极了,当初为什么要手欠,招惹那位小姐。她的性格就像蝎子,蜇人是刻在她骨子里的本性,只要有人伸手她就会给那人一下子,不管那人伸手是为了帮她还是害她。 慕容复笑道:“别那么害怕嘛,我又不是丁春秋,最多也就是杀了你而已。” 阿紫冷静了半天,总算是恢复了理智,问道:“可是主人,半年后,我要怎么才能找到您呢?” 慕容复道:“这个倒是简单,你拿到东西之后,就赶往汝南聋哑谷。将东西交给一位名叫苏星河的老先生。他自然会将解药给你。” “可是主人啊,现在丐帮到处在找我。我要怎么才能混进丐帮啊!”阿紫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个我管不着,慕容家的悬赏我会慢慢撤销,但是丐帮要找你算人命官司,那我就管不着了。你要是运气不好,落在了丐帮手中被杀了,也不关我的事情。像你这样的东西,当个暖床丫头都不配,死了也不算个事。” 慕容复温柔地安慰道。 阿紫总算明白了,眼前这人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了一件可有可无的废物,自己的生死在对方眼里根本就无足轻重,而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向对方证明自己还有用。 “这是三百两银票,算是你的路费。接下来半年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啦。” 慕容复笑道。 看着阿紫离去的背影,慕容复叹了一口气。 这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吧。 天龙世界两大神偷,便是阿朱与阿紫这对姐妹。 一个凭借着神乎其技的易容术从防卫森严的少林菩提院盗走了易筋经,并且如果不是乔峰搅局,差点全身而退。 另一个从丁春秋那个教徒弟都要藏不知道多少手的老狐狸手中盗走了其视为性命的神木王鼎,并且还一路跑到了中原。 阿朱的话,慕容复实在不放心,因为很大概率暗中听命于慕容博,反而是初次见面的阿紫,利用的好,是一把锋利的剑。 首先阿紫没有是非观,只要能活命,让她干什么都行。何况她一个小女娃子,多年来能在星宿派那样邪门的地方游刃有余地活下来本身就说明了她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此时的阿紫只能依附于慕容复的庇护,才能保住性命,不然就算她北走大辽,南下吐蕃,也会被人追杀到死,而这回,没有乔峰和游坦之这样的强力打手来庇护她了。 如果是原著中的后期阿紫,在乔峰的熏陶之下逐渐体会到了爱而不得的痛苦,那慕容复还真不敢放心地将这件事情交给她去办。 可是此刻的阿紫,还停留在为了活下去就可以不择手段的思维阶段,野兽的本性占据主导成分。用后世大行其道的马斯洛需求效应来讲,就是尚且处于追求低级需求的阶段。 如果一个人的需求是处于顶层,例如自我价值的实现等等,那就不是简单的利益输送或者暴力能够控制的,要搞定这种人,必须要从精神上摧毁他,这可太难了,还不如直接杀掉。 这类人典型的代表便是郭靖、乔峰,要让这两人背弃他们的信念,还不如多找几个高手杀了他们。所谓三军可夺其帅,匹夫不可夺其志,就是这个道理。 而一个需求处于低端层面的人,只要满足他最基本的需求就能轻松掌控他。康敏裙子一掀,小半个丐帮的核心人物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也是慕容复思考了很久之后想出来的“馊主意”,不是办法的办法。 就算最终失败了,总得做一做吧。 乔峰之死,说到底就是死于自己心中过不去的那道坎——身份认同问题。背叛了耶律洪基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彻底引爆了他心中的火药而已。 试想一个一生都被教育要忠贞体国的热血汉子,突然某一天发现自己多年来杀的那些敌人原来才是自己的手足同胞。而曾经的战友,原来是当年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凶手的时候,该有多么崩溃。 唯一的一丝希望还被自己亲手毁灭了。 与其梦醒之后痛苦不堪,还不如就让他一辈子活在梦里,未必就不是一种残忍的幸福。就像原著中的慕容复,世人皆以为慕容复疯了有多惨,可是在现实生活中梦碎,遁入幻想中的梦境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慕容复淡定地等阿紫消失在视野中才回头向着某个方向说道:“朋友,别躲了,出来吧。” “哈哈哈,慕容公子果然好本事,在下自以为藏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姑苏慕容,名不虚传。” 话音落下,一道蓝色身影从远处飘来,几个起落间便来到了慕容复身前,轻功身法极为高明。 只见那人约莫五十来岁上下,三缕月牙须打理得极为工整,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睛中射出道道精光,背后背着一把形制朴拙的长剑。 那人来到慕容复面前,施了一礼道:“卓不凡见过慕容公子!” 他虽然说话的语气极为客气,但神态却颇有傲气,目光中隐隐有不屑之意涌出。 慕容复早就发现附近有人,故而后面交代阿紫都是直接传音入密的,没想到却是这货,一时间,微微一呆。 这货说实话,在原著中也算得上一个小高手,大致跟四大家将中最强的邓百川处于同一水平。但是认不清自己的定位。其人本是福建一字慧剑门门下,这是一个典型的江湖二流门派,比青城派跟蓬莱派这种路人甲比起来还要差点。 然而骨头却是很硬,慕容复估计就是拒绝了灵鹫宫的收编,被童姥给灭了。而后,卓不凡这条漏网之鱼远走他乡,机缘巧合之下于长白山深处发现了一本前辈留下来剑经-估计也就是慕容家还施水阁内的大路货色。苦练三十年之后,自以为剑术大成,遂出山与人争斗,一连杀了几个“好手”-原文连高手都不想用,用的是好手。估计也就是几个“泰山三煞”一类的三流角色。 然后这货就飘了,居然自号“剑神”,灵鹫宫大战时也是领着三十六洞七十二岛那群杂鱼折腾了不少。 没想到,这货居然在这里出现了,看这架势还来者不善? 慕容复一时间愣在了原地:这年头,南慕容的名头这么不好使了吗?啥玩意儿都敢来碰瓷? 而卓不凡却以为慕容复是被自己的名头吓到了,颇为得意道:“适才见慕容公子欺辱一个弱小女子,卓不凡虽然不才。却也知江湖道义,公子所为,令卓不凡颇为不齿,故而想在此领教一下姑苏慕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高招!” 今日两更送到了。 (本章完) 第164章 你个修辣鸡 第164章 你个修辣鸡 慕容复在原地愣了足足五秒,实在没搞明白,这个小菜鸡怎么敢主动前来挑衅自己的。 原著中的灵鹫宫大战,卓不凡和不平道人等人联手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所以能够成功杀上飘渺峰主要是两点原因:一是童姥不在。二便是因为童姥失踪,九天九部的大部分都出去寻找童姥了,整个飘渺峰上的防卫力量处于最弱的时期,可以说十不存一二,这才让这群菜鸡成功杀上飘渺峰。 至于这个剑神是什么水平呢?当时虚竹刚从西夏返回,虽说继承了童姥和李秋水的内力,但天山折梅手和六阳掌均属初学乍练,真要说起来,此时的虚竹比起后来少林寺战鸠摩智,丁春秋时的水平都大有不如。 结果这位所谓的剑神,上来一个照面就被虚竹以半吊子的天山折梅手给夺去了手中长剑。简单来说,就是被秒了,而且还是以最羞辱人的那种方式,式吊打。 老有人用卓不凡的半尺剑芒来说事,真要这么算的话,六脉神剑这玩意儿直接都已经物理意义上脱离了剑的范畴了,那又该怎么算? 简单来说,这家伙就是有点东西,但不多,属于一流守门员的水准,欺负一下二流绰绰有余,遇上绝顶基本就是送菜上门。 慕容复愣在原地的样子到了卓不凡眼里却是慕容复怕了自己剑神的名头,不敢说话。他心中冷哼一声:姑苏慕容,徒有其表。 于是卓不凡一抱拳,说道:“既然慕容公子不愿赐教,那卓不凡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慕容公子答允。” 慕容复内心翻了翻白眼:这货当真人菜瘾大。不过面子上的客气还是要的,于是也是一抱拳道:“卓兄请讲!” 卓不凡听慕容复称呼自己为卓兄,内心颇为不悦。他自忖自己比慕容复大了一辈,又有剑神的名头,对方居然不称自己为前辈。 卓不凡道:“适才见到慕容公子从那小女娃子手中取得了那碧绿小鼎。卓不凡心思,此物乃丁春秋修炼化功大法所用,正是我等正派人士所不容的邪物。我怕慕容公子年轻,误入邪路。故而想请公子将此物交给卓某,由卓某代为销毁,如此方为正道。” 慕容复内心一阵无语:好家伙,说了半天,搁这等着我呢,你这燕国的地图有点长啊。 卓不凡说完,眼神中的贪婪之色一闪而逝:这神木王鼎可是星宿老怪的宝物。丁春秋虽说是为武林正道所不齿的邪派高手,但本身的武功确实是令人畏惧的。 假如卓不凡今天能够从慕容复手中将丁老怪的宝物拿到手,一来可以扬名天下,日后报仇之时,一呼百应。二来,如果能够参透这碧绿小鼎的奥秘,将丁老怪令人闻风丧胆的化功大法练成,他日杀上灵鹫宫便又多了几分把握。 他久居长白山,初到中原,倒是听过南慕容的名头,但具体事迹却并不熟悉。要是知道的话,自然不会生出这种愚蠢的念头。 但有句话说得好,凡事难买早知道啊。 慕容复自然不可能将神木王鼎交给卓不凡。这神木王鼎对他来讲还有大用处。不过既然有人送菜上门,那慕容复也不介意给他好好地上一课。 慕容复笑道:“卓兄此言,甚合我心。慕容复早就想将这小鼎给毁掉了。如此看来当真英雄所见略同。那就由慕容复亲手毁掉此物罢了。” 这般说着,慕容复手上发力,就想将那小鼎捏碎。 卓不凡见状大惊,慌忙伸手示意:“且慢!” 慕容复疑惑道:“卓兄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卓不凡呼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慕容公子,销毁星宿邪物一事,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慕容公子你年纪尚轻,经验浅薄。还是将此物交给我,免得麻烦吧!” 慕容复冷笑一声:“如此说来卓兄倒是武功高强,经验丰富。既然如此,为何远遁万里之遥,在长白山一呆就是二十来年呢? 卓不凡瞳孔微缩:这慕容复是如何知道自己的来历的? 不过他很快便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慕容公子倒是对卓某了解甚多。不过,光凭嘴皮子可解决不了今日之事。慕容公子,我问你。你当真不愿将这星宿邪物交给卓某?” 说完,卓不凡噌地一下从后背拔出长剑。剑身上,三尺寒芒涌现,在太阳底下,显得颇为有气势。 慕容复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 他看着卓不凡,漫不经心道:“卓兄今日真要与我为难?” 卓不凡长剑在手,气势陡升,傲然道:“既然慕容公子让卓某难做。那卓某只好领教公子高招了。” 慕容复都快要气笑了:这老小子就这么自信的吗? 不过,虽然相对于如今的慕容复来讲,卓不凡可谓武功低微,但自己此次前来北地就是想通过无崖子整合逍遥派,增强自己手中势力,对付少林。 童姥和李秋水那边的主意,暂时打不了。就算无崖子把掌门指环送给自己,李秋水照样可以抢过去。至于飘渺峰,自己怕是还没见到童姥,就被一群莺莺燕燕拖的真气枯竭,累死在半山腰。 有这么一个跟邓百川差不多且背景干净的高手做帮手,倒也颇为不错。 慕容博给自己留下来的四大家将,暗地里不知和那老鬼有多少勾连,自己用起来不放心。那么何不自个儿再多找点人呢? 至于卓不凡和童姥的冤仇,如果自己不能整合灵鹫宫,那自然什么都是扯淡。假如自己能够整合灵鹫宫,那还要啥卓不凡?画饼嘛,是一门艺术。 但现在看来,先打服气这老小子才是正经。 慕容复笑道:“既然卓兄想要,慕容复自当奉上。” 卓不凡闻言大喜,他只道慕容复年轻,武功尚浅,怕了他。于是心下对慕容复又看轻了几分。 只见他冷哼一声,却不用手去接,而是手腕一抖,长剑平平地送出,使出一招“金针渡劫”想用剑尖去挑过那小鼎。 可是临到挨近的时候,那小鼎却仿佛轻轻一晃,刚好躲过了他的一剑,而后又迅速回到了原地,整个过程无比迅速,就好象小鼎在慕容复手中没有动过一般。 卓不凡内心惊讶,没想到自己这一剑居然会落空,可是明明慕容复并没有动作啊? 慕容复脸上划过一丝讥讽之意:“阁下这点微末武功,也配领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绝学?既然你执意要这神木王鼎,那今天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也不用兵刃。百招之内,你若是拿不走这神木王鼎,那就自断经脉,永不踏入江湖,如何?” (本章完) 第165章 剑神不神 第165章 剑神不神 此时一抹云朵将阳光遮蔽,天空不复明媚,平地里起了一阵风,将七月炎夏衬得居然有了几分深秋的萧索之意。 慕容复说完,脸上讥讽之意转浓,用一种戏谑的眼神斜睨着眼前的剑神,就像一只恶猫在戏弄刚出窝的老鼠。 卓不凡微微一愣,随即大怒:“狂妄之极。方才你侥幸躲过我一剑,是我手下留情。好!你要真能一动不动,接我百招,卓不凡发誓永不用剑,再不踏入江湖!” 慕容复不屑地撇撇嘴:这老小子,倒真是狡猾。自己说让他输了自断经脉,到了他嘴里就是永不用剑。看上去差不多,其实差别海了去了,他到时候输了认个怂走了,谁知道他以后用不用剑啊? 不过反正慕容复也没打算让他输了真怎样,重点是收服,也就不计较这点文字游戏,随他去了。 慕容复道:“那就拭目以待!” 卓不凡潜运真气,一招递出,剑身之上,半尺青芒吞吐不定,宛若活物。这一招是他得到前辈剑经传承后二十年苦心钻研的结果,可以说是他毕生所学。 他这一剑也不去挑慕容复手中小鼎,而是直接刺向了慕容复胸口,攻敌所必救。在他看来,先前慕容复轻松躲开自己那一剑当属有心算无心,算不得数。不过慕容复能够站在原地躲开,说明其人还是有真才实学的。 他也不指望自己这一剑真能刺死对方,可他自信对方要躲开这凝聚了他毕生所学的这一剑,非得闪转腾挪,大费周章不可。如此一来,按照赌约,慕容复自然就算是输了。 慕容复淡定地看着眼前的剑芒急速放大,等到那剑离自己心口只有不足一尺的距离的时候,右手小鼎轻轻一带,使出四两拨千斤的手法迎上了那长剑。 这神木王鼎虽然神奇,毕竟是木胎,如何当得起这三尺长剑? 可是那剑尖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一样,在接触到小鼎的那一刻,直接朝上方弯曲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而那原本宛如活物的半尺剑芒也一下子被磕散,遁入烟尘,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接着慕容复出手如电,卓不凡还没看清楚对方是怎么动作的,一股巧力便从剑尖传到了手腕。卓不凡只觉得手腕一麻,仿佛被蝎子蛰了一口,便觉握剑的那只手失去了力道。 他心中暗道一声“糟糕”,正想强提真气,恢复对剑身的掌控,那股力道携未尽之势,直接将长剑带走了。 等到他反应过来看清楚了的时候,慕容复右手托着碧绿小鼎,左手两根手指夹着卓不凡长剑的剑尖,正一脸淡定地看着他,仿佛刚才不过是擦了一下手,抽了一双筷子夹菜而已。 乌云散开,阳光重新照耀大地,而卓不凡的心情却一下子从七月的艳阳天跌到了数九寒冬,冷得彻骨。 冷汗顺着卓不凡的额角滚了下来,此刻他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卡住了脖子,尝试了好几次,都发不出声音来。 半晌,他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对身体的掌控。 吞了一口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卓不凡道:“慕容公子武功高强。卓不凡萤烛之光,妄想与皓月争辉。当真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如果不是慕容复本人在此,他现在真想放声大哭一场。 二十年啊!二十年苦心钻研,居然在眼前这个年轻人面前一招都走不过! 哈哈哈。 卓不凡现在只觉得自己就像一名技艺拙劣的江湖杂耍艺人,三两下就被人看穿了自己苦心孤诣多年的把戏。 上一刻还在热切围观的观众下一刻便一哄而散,留下一地狼藉,和在原地彷徨无措的自己。 剑神? 可笑啊! 卓不凡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他眼角无声地留下,这一刻他彻底绝望了。 他已年过半百,就算是再练三十年,又能怎样?莫说找童姥报仇,就是从慕容复手中他也无法逃得生天啊。 哀莫大于心死啊。 慕容复却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打量着刚刚夺来的长剑,笑道:“倒是一把难得的好剑,只不过主人的武功属实差了点。” 卓不凡大怒:“慕容复,士可杀不可辱。我卓不凡今日技不如人,无非死在你手中而已。但你这般折辱我,我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本来想说,要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但一想到对方的武功,自己肯定得死,而对方可能连皮都不会擦破一点,顿觉绝望。话到了嘴边,也就变成了无畏的威胁。 慕容复眼皮子一挑,笑道:“不是吗?” 说着手一转,长剑在空中挽了一个剑,轻灵曼妙的样子宛如飞燕还巢,接着一招腾蛟起凤递出,剑身之上,龙吟声大作,一道比卓不凡之前舞出的半尺剑芒长了两倍不止的光芒覆盖了大半个剑身。 接着慕容复一手持鼎,一手舞剑。 剑身之上,三尺剑芒时而如捧心西子,不胜娇柔。时而如蛟龙脱闸,风雨大作。 削、砍、劈、刺、挑,所有的剑术基本动作在慕容复手中一一演示,明明平平无奇的动作在此刻却将剑法的轻灵和刀法的朴拙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以慕容复为中心,一道寒风刮起,卓不凡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仿佛旷野中的气温一下子下降了好几度,下意识地离对方远了一点。 一套剑法用完,慕容复随手将长剑往地上一掷,剑身深深地插入一块大青石尺许,剑势产生的压力为之一散,附近半人高的灌木纷纷齐齐断裂。 慕容复笑道:“怎样?这算不算折辱你?” 卓不凡大喊一声,羞愤无地,愤然拔出长剑,将剑一横,就往脖子间抹去,心道:罢了罢了,卓不凡技不如人,报仇之事既然此生无望,苟活于世上亦是无用。 正当那剑身即将接触到脖子的时候,嗤的一道剑气打在手中长剑上,那柄精铁长剑瞬间断成了两截。 卓不凡面如死灰:“慕容公子,连自尽的体面都不给在下留吗?” 两更送到,耶斯 (本章完) 第166章 当爹的快乐(整点活儿) 第166章 当爹的快乐(整点活儿) 卓不凡此刻心丧若死,暗道:难道慕容复出手相救是要好好折辱我一番?以报刚才我对他不敬之仇?可笑啊卓不凡,半生苦练当不得人家天纵奇才,还敢坐井观天,妄称剑神。我这一死,只怕是遗笑千载。罢了罢了,左右不过一死了之,随他去吧。 常言道,哀莫大于心死,卓不凡当年侥幸逃得生天,背负着血海深仇于长白山中潜心修炼二十余载,其实也当真算得上有大毅力的人。比起某些一上来就继承前辈毕生功力却不知道怎么用的主,卓不凡才是真正的主角模板。 但十分可惜的是,卓不凡的运气没有游坦之那么好,捡漏了一本藏在易筋经内的神足经再加上一条莫名其妙的冰蚕就一下子拥有了高手苦修三十年以上的功力,能跟乔峰过几手,要不是拳脚功夫属实拉跨,再给他配上个少林大金刚拳一类的输出技能,乔峰还真没办法轻松打赢他。 说到底,卓不凡属于是有点东西,但不多。 慕容复目光如剑锋,冷冷地刺着卓不凡,将卓不凡原本颇为高大的身形都刺得小了几寸。 卓不凡心中恼怒,想迎上慕容复的目光瞪回去,但在对方那仿佛看穿一切的凌厉眼光下,他还是最终心虚地低下了头。 半晌,卓不凡都要忍不住开口了,才听慕容复冷冷地甩出一个令卓不凡一下子呆住了的问题。 “我问你,你有儿子没有?” 卓不凡万万没想到慕容复一下子问出这么一个看上去和眼下的情况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但如今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还能有什么脾气? 于是卓不凡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回答慕容复道:“卓不凡隐居长白山学艺二十余载,至今尚未婚配。何来子息?” 慕容复森然道:“那我再问你,你有祖宗没有?” 卓不凡怒气填胸,大为恼怒:“自然有!我自愿就死,与你何干?士可杀不可辱,卓不凡堂堂男子,受不得你这些无礼的言语!” 慕容复冷笑道:“你高祖有儿子,你曾祖、祖父、父亲都有儿子,便是你没有儿子!嘿嘿,想当初一字慧剑门也算是东南赫赫有名传承百年的一方大派,不想一夜之间,满门三代六十二口为人所灭,现如今,这世上最后一线香火也要断了!” 卓不凡听完慕容复不带感情的嘲讽,恰如冷水浇头。他于头昏脑胀,怒发冲冠之际,陡然听他人提起师门的血海深仇,一时间仿佛清夜闻钟,振聋发聩。一时间倒也没有去细想,慕容复是怎么知道他的师门传承,又如何知道他的这段血海深仇的。 他心想:“当年我一字慧剑门满门三代六十二口为天山童姥那个老贼婆所灭。我卓不凡侥幸逃脱,三十年来像孤魂野鬼一样苟活在这世间。为的是什么?多年来,夙兴夜寐,勤学苦练,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吗? 今日我以一时之愤,自寻短见。我连儿子都没有,如此一来一字慧剑门从此断了传承,纵使死后也无颜面对门内列祖列宗,报仇雪恨更是无从说起。” 想到此处,卓不凡不由得背上,额头全是冷汗,当即拜伏在地,说道:“卓不凡见识短浅,得蒙慕容公子指点迷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慕容复坦然受他跪拜,心中大爽,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当爹的快乐,说道:“古来成大事者,哪一个不是历经千辛万苦?汉高祖有白登求和之困,唐高祖有降顺突厥之辱,倘若都像你今日这般引颈一割,只不过是个心窄气狭的自了汉罢了,日后哪有霍骠骑封狼居胥,刻石记名之功?哪有李药师追亡逐北,四夷宾服之况? 你既身负血海深仇,却连这技不如人的屈辱都受不得。又何谈他日报仇血耻?昔年淮阴侯韩信未遇之时,尚且能忍胯下之辱。 要知道古之成大事者,不唯有超世之才,亦必有非常之志。现如今,你既无韩信之才,又无韩信之志。连那逞口舌之辩,悬六国相印的苏秦都不如,恬不知耻,妄称剑神!当真无知无能又无耻!在我看来,你活着也是浪费米饭,死了也污了脚下七尺之地,倒不如东去大海,葬身鱼腹,也算是为世人最后做了一点有益之事!” 卓不凡跪着受教,悚然惊惧:“这慕容公子仿佛知道我的一切,所举的例子句句切中我心。卓不凡妄活五十载,见识居然还不如一个未及而立之年的年轻人,当真惭愧无地。”说道“卓不凡知错了!” 慕容复强忍笑意,脸上仍是那般万古不化的冰山表情,冷冷道:“起来!” 卓不凡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 慕容复冷哼道:“你一字慧剑门的传承虽说在我慕容家看来颇为寻常,但也算有几分可取之处。只不过你们这些后世的不肖子孙,没有学到家而已。不然也不至于满门覆灭!” 卓不凡羞惭无地,不敢说话。 慕容复道:“看好了,一字慧剑门的传承剑法是这样用的!” 说罢,慕容复右手一招,一道无形劲力从他手心发出,将地上的半截断剑卷起。 卓不凡失声道:“控鹤功?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控鹤功?” 慕容复没有理会,抓住那半柄断剑,平平的一剑“金针渡劫”递出。 这一剑正是方才卓不凡剑挑神木王鼎所使的招数,如今,同样的一招到了慕容复手中,没有丝毫的真气激荡,看上去就和一个刚刚学会用剑的门派弟子一样,说不出的笨拙。 然而细看之下,朴拙之中又透着说不出的巧妙精奥,明明破绽百出,却又令人不知如何破解。 半截断剑轻轻地与路边的一块大青石一碰,随即又缩回,而整块青石毫发无损。 卓不凡一脸不解地看着慕容复,不明白对方这一剑的用意何在。 慕容复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下一刻,仿佛春雷响起,万物复苏。啪嚓一声,几百斤的大青石在卓不凡眼前碎成了无数碎片。 卓不凡呆在了原地,半晌无语。 这章写得我太快乐了,提前放出来让大家乐呵乐呵。晚上就只发一章了哈。 (本章完) 第167章 金书第一降龙十八掌 第167章 金书第一降龙十八掌 良久,卓不凡噗通一声,拜倒在地,不住地请求道:“慕容公子,我卓不凡资质驽钝,不求能拜入公子门下。只求能为公子门下一走狗,为公子驱驰。” 他算是彻底被慕容复折服了:原来自己门派传承居然有如此威力的吗?若当日一字慧剑门,人人能有三成慕容复方才展示出的功力,何至于被屠灭满门? 他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死乞白赖也要求对方收下自己,只要能跟着对方修习,必然武功大进,他日未必就没有报仇的机会。 慕容复故作为难地说道:“我姑苏慕容氏有规矩,轻易不收外姓之人入门下。那可是我们历代传下来的规矩,卓先生,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卓不凡听到慕容复的语气,大喜,连忙起身道:“明白,明白。卓不凡绝不会让公子难做。” 说完便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索出一只晶莹玉盒,不舍地用手摩挲了几下,就像热恋中的情人在抚摸爱侣的脸。 然后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地道:“慕容公子,请看!” 说着,慢慢地在慕容复面前将那玉盒打开。 刚刚打开一道缝,一道奇异的药香便凭空泛起,慕容复的精神不禁一振,内心暗暗赞叹:好一件奇物! 等到盒子完全打开,慕容复才看清了,原来玉盒中所装是一根全须全尾,二尺来长的人参,看年份,绝对不下百年了。 卓不凡笑道:“这株雪参,是昔年卓不凡在长白山的时候,历时两年半方才根据前人留下的参图寻到的至宝。年份绝对不在五百年之下。相信公子一定听说过这等奇物夺天地之造化的神效。 卓不凡寻到此物之后,一直用上等玄阳灵玉保存。这灵气没有丝毫散失,今天得见慕容公子大才,卓不凡认为,世间只有慕容公子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这等神物,故而斗胆将此物献给公子,还望公子笑纳。如若公子不允,卓不凡今天就跪在地上不起来!” 慕容复冷哼一声:“你以为一根雪参就想让我为你破例,可笑。” 说完,一拂袖袍,转身就走。 卓不凡慌忙赶上前去,跪在面前道:“慕容公子,卓不凡真的只是希望您收下这雪参,别无他意啊!” 他没想到,这等奇物他都拿出来了对方居然一点心动的意思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开出的价码还不够? 这可是百年雪参啊!普通人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势,只要取一根须服下去,就能吊命。全部服用下去,就是延寿几十年都不在话下。 良久,慕容复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念在你一片赤诚的分上,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为我捧剑吧。这雪参虽然于我没什么大用,但终究也是一件宝物。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免得你不安心。” 卓不凡大喜,刚要拜谢,谁知慕容复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简直狂喜:“我拿了你的东西,也算是欠了你一个因,自然要还你一个过。等我回到姑苏之后,我可领你到我们慕容家的还施水阁挑选一部最适合你的剑法。”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卓不凡喜不自胜,心情一下子又从谷底飞到了天堂。 慕容复轻轻地接过卓不凡呈上来的玉盒,不动声色地将其放到怀里,然后转身淡淡地说一句:“走吧!” 卓不凡连忙喜不自胜地跟了上去,那一把断剑也就不管了。 慕容复脸上仍然是那云淡风轻的神色,内心乐开了。 曾经有后世的大儒建议年轻人付钱给东家上班,积累经验,引起了一片叫骂。 慕容复这次活学活用,不仅将卓不凡的傲气压到了谷底,还让对方付出了一支万金难求的雪参。 先放低姿态,助长对方嚣张的气焰。再强势出手,将对方从云端打落。然后在对方万念俱灰的时候连拉带踩地唤起对方心中的勇气。再然后果断露一手,唤起对方的希望。接着在对方彻底服气,愿意投入门下的时候,直接拒绝。 这通操作就像将钢铁反复灼烧,然后反复灌水,这样一来一回反复多次,百炼精钢也碎成豆腐渣了,用后世的说法,这个就叫pua。 最后才“勉为其难”地收下对方的投名状,达到大儒口中所说的“让人付钱上班”的效果。 如果自己一开始就表现出招揽的意愿递出橄榄枝,别说对方会不会接,就算最终接了也会漫天要价,说不定甚至会要求自己一起对付灵鹫宫,和童姥为敌。 为了一个一流守门员水准的高手和童姥为敌,慕容复是脑子坏掉了吗?把天龙四绝打包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所以才有了刚才的那一番骚操作。 至于什么以一字慧剑门的传承打出类似于六脉神剑的效果,对不住,刚才那还真是六脉神剑。慕容复趁卓不凡被他震惊得一愣一愣的时候,同时用出商阳和少冲两剑,劈碎了那块大石头。 慕容复觉得,自己现在是真的学坏了。 几天后。 乔峰坐在慕容复对面,脸带愧色。 “慕容兄弟,这几日丐帮弟子将方圆二百里可疑的地方搜了一个遍。只可惜那人实在奸滑,想来已经躲远了。” 慕容复安慰道:“乔峰不必介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不必急于这一时。” 乔峰闻言,叹了一口气,将面前的一碗酒一饮而尽道:“慕容兄弟,实在是抱歉。乔峰也想与你再多呆几日。但乔峰此次前来是为了召集天下丐帮兄弟,商议一件关系大宋百姓的大事。这几日各地的兄弟陆续赶来,恐怕过了今天,乔峰就很难有机会陪你喝酒了。” 慕容复闻言微微一惊,原来乔峰出现在这里是这个原因,不过别人帮内之事,他也不好过问,于是道:“既然乔兄帮内有事,当以帮内事务为重。他日乔峰若想饮酒,燕子坞的大门随时为乔兄敞开。” 乔峰闻言大喜道:“好兄弟,痛快,来,干!” 又是几轮酒喝下来,双方都有点微醺,乔峰看着慕容复,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又摇了摇头,轻轻一笑。 慕容复道:“乔兄有何言,但说无妨。” 乔峰笑道:“兄弟,实不相瞒。其实自从上次遇到那位公冶先生之后,乔峰一直仰慕江南武林人士的武功人品。如今好不容易在此地遇到了你慕容公子,若不较量一番武艺,乔峰实在是心痒难耐。但前几日,皆有要事在身,不便开口,如今离别在即。不知兄弟可否满足乔峰的这个心愿?” 慕容复微微一愣,随即释然,哈哈一笑:“这有何难。这地方太小,施展不开,我们换一处地方。放开手脚,过上个三百招如何?” 上一世,少室山一战慕容复猝不及防之下被乔峰一招抓起,像丢小孩子一样丢了出去,因为其拉跨的表现连累得“南慕容”都成了虚名无实,名不副实的代名词。 其实当时的慕容复武功不如乔峰确实是真的,但差距倒也未必大到那种地步。毕竟慕容复在上少室山之前先是带着四大家将跟丁春秋及其手下两千徒众恶斗一场。上了少室山之后又先后联手丁春秋、游坦之和乔峰打了一场。 再然后又一脚踩着段誉那呆子打发了段正淳加南海鳄神的组合。 最后又和暴走状态下六脉神剑轮流用出的段誉打了一架。 可以说,当时的慕容复全程就一直在打,基本没有休息过 而当时的萧峰虽说和丁慕游组合打的时候颇为凶险,但在虚竹段誉先后分摊压力之后,三拳两脚便解决了游坦之,站在一边看段誉和慕容复打了半天。 所以说,双方差距确实不小,但远没到很多人想的一招秒的地步。 这一世慕容复倒真想看看自己能否于武学一途光明正大地战胜乔峰。 乔峰大喜:“好好好,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走!” 慕容复笑道:“那就请乔兄跟上来吧!” 说话间,慕容复转动身形,飘然出了客店,向着城外走去。 乔峰哈哈大笑:“好,兄弟果然爽快。那我今天就以降龙十八掌领教一下姑苏慕容的高招!” 说罢,乔峰身形一动,也向着城外跑去。 两人一个追,一个赶,瞬间就出了城,来到一处荒地。这一处正是当日慕容复与乔峰斗酒之后比赛轻功的终点。 当日,慕容复以六脉神剑击碎的那块大青石依然还在,碎屑散落一地。 慕容复道:“乔兄的降龙十八掌,慕容复早就想领教一番了。今天,慕容复就以我们慕容家先祖昔年创下的绝学,领教一下乔兄的降龙十八掌!” “好!” 乔峰眼神中闪过一丝狂热。 慕容龙城大名,他也听丐帮宿老提起过,那可是当年真正的天下第一,以一人之力压服天下,该是怎样的绝代风华! 同样慕容复也难以遏制自己一颗激动的心。 金书公认,最强降龙十八掌,天龙实战第一人,今日就要领教了! “来,慕容兄弟,接我一招见龙在田!” 乔峰大喝一声,一掌拍出,掌风所至,尘沙四起。 这一刻,仿佛有一条被锁了上千年的蛟龙,它久困寒潭,突然有一天风雨大作,一瞬间它又重新焕发了生机,一声怒吼,金锁崩碎,腾龙出海,直冲天际! 慕容复笑道:“来得好!”他也不躲避,有心要试试降龙十八掌的掌力,于是便将北冥真气运到掌心,双掌齐出,正面接了乔峰这一掌。 三掌相交,慕容复倒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浅坑,乔峰则一连退了五步才止住身形。毕竟单掌对双掌,乔峰一上来就吃了一个小亏。 乔峰道:“好!再来!” 今天的更新送到了。白天要写别的东西啦 (本章完) 第168章 斗转降龙,星移物换 第168章 斗转降龙,星移物换 降龙十八掌,据说是唐朝末年某位高人所创。 此人年少成名,有经天纬地之才,更有一番积极入世,挽救时危之志。只可惜,自安史之后,李唐已是盛极而衰,江河日下。自肃宗之后,历代帝王也有矢志恢复,励精图治的。 然而李唐之患属于沉疴固疾,根本已废,纵然偶有一良医对症下药,也不过解一时之缓急。至于李唐末年,更是重奸祸国,忠良尽去。 那高人虽有大才,奈何世道浑浊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使得黄钟毁弃,瓦缶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 那人也曾出将入相,锐意恢复大唐昔日之荣光。奈何水浅舟大,终不可为。一番功业无成之后,其人心灰意懒,远遁江湖。 此人一生由儒入道,于儒道两家皆为一代之宗,可谓笔参造化,学究天人。遂于晚年以易经阴阳并济,万物并生的原理,创造出了这名震江湖的降龙十八掌。 乔峰一招见龙在田被慕容复以双掌加北冥真气轻松接下,不以为忤,反而大喜。 当日他与公冶乾斗掌,方才使到第二掌,掌力仅仅出了六成的时候,公冶乾便已大为不支,手中一碗美酒被残余掌力所震,酒碗崩碎,割伤了公冶乾。 其时乔峰赞叹于公冶乾名士风流,负伤后丝毫不介怀自身安危,心惜一碗美酒。于是第三掌便不发出。 总之也就是说,并没有尽兴。 “江南第一,名不虚传!” 乔峰内心狂喜。 乔峰心念一动,笑道:“慕容兄弟,接我一招亢龙有悔!” 说着,左腿一屈,右臂内弯,右掌画了一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出。 他这一掌看上去轻飘飘地毫无劲道,其实暗含藏拙于巧,损余补缺的高明武理。这一掌击出之时,只有三分掌力在手,倒有七分内藏,直到与敌拳掌相接的那一刻才爆发,虽然是降龙十八掌的起手式,却总括了这一套掌法的武理,高明至极。 相比于刚才那一掌见龙在田,带起尘沙无数的声势,这一掌连半片落叶都没有刮起。而慕容复却觉这一掌比方才难以应对了数倍不止。 当即不敢以北冥真气硬接,而是右掌先出,以斗转星移之势将这掌力一带,借力打力迎上了乔峰接下来的掌力。 随即推气换劲,瞬息之间,连推三次,这一掌之势经过这连续三次的反推,终于堪堪被带偏,打向了路边一株碗口粗细的松树。 那松树被这一掌所激,纹丝不动,连叶子都没有落下来一片。然而转瞬间却仿佛被无形巨力撼动一般,那大树的上半截突然凌空飞起一丈多高,一直飞出三丈之外才轰隆一声倒下,只在原地留下一个平滑的树桩。树桩表面光滑如镜,就算是用锯子锯都很难如此平整。 用掌力打断一棵松树虽然不易,却也算不得多稀奇,自己那位苏师兄也能够做到。但要将掌力控制得如此精细入微,半点不浪费,那苏师兄可就万万做不到了。 乔峰没想到自己这一掌会被慕容复如此轻松写意地化解,暗道:原来慕容家的绝学是一门借力打力的功夫,着实高明。 这一掌接得慕容复暗暗心惊,心知不能如此任由对方抢攻下去,于是趁着对方一掌用老,令一掌没来得及递出的间隙,一记“分拂柳”荡开对方接下来的攻势。接着右掌劈出,左掌接上右掌掌力,如此反复,一重接一重,以叠掌之法,弥补慕容复本身掌力逊色于乔峰的劣势。 这一招本是太行山谭公的成名绝技“长江三叠浪”,使出之时,左掌拍出,右掌疾跟而至,左掌一缩回,又加在右掌的掌力之上,连环三掌,便如三个浪头一般,后浪推前浪,并力齐发,比之单掌之力打了三倍。 乔峰喝一声采:“好一个‘长江三叠浪’! 经过刚才的两掌试探,他已知慕容复掌力刚猛尚不及自身,胜在技巧上。今见慕容复以叠掌之势扑面而来,顿感压力大增。 但他向来遇强则强,既然对方技巧胜过自己,那干脆就来个一力降十会,一记龙战于野将慕容复的两层掌力化解,随即纵身一跃避开对方的第三重掌力,如羚羊挂角不露痕迹。 慕容复叠掌落空,心知不妙。立马想以鹤鸣九天的身法,一跃三丈之外。就在慕容复刚刚有所动作之时,头顶一道劲风如雷落九天,轰然而至。 但见整个身形自三丈高空倒挂而下,这一掌发出,以其自身为基,周身一丈之地皆为其刚猛掌力所笼罩。 这一掌乃十八掌中的第二掌“飞龙在天”,整个人凌空而至,如泰山压顶,令对手避无可避,只能与自己对掌。 这要是硬接了,慕容复非得伤在这一掌下不可,纵使有北冥真气护体,也不过是保证不受重伤罢了。 心知不妙,慕容复连忙将北冥真气运转到极致,同时右手成爪,以“老龙抢珠”势抓向乔峰手腕,左手握拳,使个“把火烧天”势迎向乔峰这一掌。 乔峰暗道不好,这一下要是对上了,不但慕容复会受伤,自己也会被抓住手腕。他本意是以武会友,不想弄出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当即强行扭转身形,同时变掌为爪,以少林龙爪手中“苍龙探爪”式反拿慕容复手腕。 这一出大出慕容复所料,一时间,乔峰右手拿住了慕容复左腕,慕容复右手则抓住了乔峰右腕。 慕容复闷哼一声,身形微微一沉,随即双手发力,将乔峰往下一带。 乔峰终究是人在空中,无处借力,这一下被慕容复钻了空子。就在乔峰身子即将接触地面的时候,一股无形掌力自乔峰右掌发出,反激地面。借着这股掌力,乔峰身形复起,双脚平稳落地。而慕容复的左手也顺势解放了出来,双方你来我往,拳来掌去,互拆了十几招。 但慕容复以左手对右手,终究是落了下风,无奈只得松开乔峰的手腕,双掌相迎,于是场上的局面又恢复到了原先的僵局。 又以斗转星移将乔峰的一记神龙摆尾转向路边一块大青石之后,扫了一眼崩飞的石屑,慕容复心知要在拳脚上持平乔峰已是颇为不易,要胜过他更是天方夜谭。 想到这慕容复大感头疼:自己一个玩剑的大家,非要和人家比拳脚,这不纯纯地想不开吗?不过势成骑虎,后悔已经没用了。 既然力道不够,那就以快打慢。 慕容复转瞬间以少林快掌连击三十六掌,虚虚实实,或三虚一实,或五虚一实。 乔峰只觉眼前好像泛起了一阵烟雾,大觉难以应对。他师承玄苦,于这少林派快掌功也有所涉猎。可没听说有哪位高僧这么用的啊?当乔峰以实相应的时候,慕容复却只是虚晃一枪,令乔峰的浑厚掌力落了空处。当乔峰以为那一掌是虚的时候,偏偏那一掌结结实实,没有半点折扣令乔峰一下子被打退几步。 乔峰应接不暇,干脆把心一横,也来了个一力破万巧,一记见龙在田接龙战于野。双招威力叠加,漫天虚影瞬间湮灭。 慕容复连退五步,方才化解掉残余的劲道,藏在袖袍内的双手微微颤抖,其中左手从手掌到手肘部分的半只手已经麻了。 又是一招双龙取水杀到,乔峰右掌横劈,左掌斜扫,封住了慕容复周身七尺的退路。此时,慕容复双手尚未恢复,只得下意识地运起北冥神功双掌成刀,反磕乔峰手腕,同时借势,以右肘之力直击乔峰气户穴。 这一下要是中了,乔峰非得被慕容复打得闭气不可。高手过招,胜负只在毫厘,若是真要被对方得逞了,乔峰非输不可。 当即右掌变劈为砸,招架慕容复这一撞,同时左肘如法炮制,向着慕容复胸口檀中穴撞去。 慕容复一惊,当即变招,右掌格住乔峰一肘,斗转星移卸力,同时左手疾点乔峰周身诸处大穴,来一出之前屡试不爽的围魏救赵,逼着对方回防 不想乔峰也是这般想的。于是乔峰一招利涉大川,打中了慕容复左肩,而慕容复的指法也点中了乔峰紫宫穴。 双方同时脸色一白,向后一退。 慕容复只觉一边肩膀完全失去知觉了,而乔峰更是眼前一阵又一阵发黑只觉胸口一阵烦闷,时而如坠冰窟,时而如在火狱,身形一晃,差点跌倒。 乔峰连续提了三次气,方才稍稍缓神来,苦笑道:“兄弟,我认输了!”他心知方才若是实战,对方那一手已经可以将自己打得真气闭塞,哪里还有提气一连三次的机会? 慕容家的内功好生神奇。 乔峰心道。 谁知慕容复摇头苦笑道:“不,乔兄,你错了。我才是输了。”接着,慕容复连续点了左肩八处穴位,方才使得血气重新流动,那只胳膊才算是勉强能动了。 说到底,自己还是取巧了啊。 慕容复感叹。 我累了,这俩货打架太难写了 (本章完) 第169章 误入迷阵 第169章 误入迷阵 乔峰摇头:“兄弟,你就不必谦虚了。方才你那一指令我全身真气阻塞了三息。如果是实战的话,乔峰此刻只怕已经命丧当场了。” 慕容复疼得呲牙咧嘴,费了好大的尽才让表情不至于太过扭曲,绕是如此,豆大的汗珠还是如雨点般从额头落下。 先前,慕容复硬接了玄寂一记一拍两散,不过是气血翻涌。这次硬接乔峰一掌却险些断掉一条胳膊,这还是对方明显手下容情。 不愧是金系最强降龙十八掌。 他摇头苦笑道:“乔兄,是我输了没错。” 接着慕容复便简单地为乔峰解释了为何这场比斗是自己输了的原因。 原来,最后关头,慕容复见事不可为,下意识地用了一阳指中“一指点三穴”的技巧,连点乔峰三处大穴。至于这一阳指的点穴技巧,则是当日慕容复陪本相找薛神医疗伤时,本相付给薛神医的诊金。 本相有心指点慕容复几手,于是便将这一一阳指的入门技巧交给了慕容复,由他代为指点薛神医。 当然,本相教给慕容复的只是一个最基础的入门技巧而已。至于一阳指的穴位图,运气法诀等则丝毫没有泄露。 但就算是这样一个小技巧,在实战中如果用得好的话,也是可以取得出奇制胜的效果。 慕容复说完,乔峰惊讶不已,连声赞叹段氏一阳指的神奇。 “慕容兄弟,既然这是本相大师教给你的。那自然便算你自己的本事。这场比斗还是我输了。” 乔峰赞叹道。 慕容复惭愧道:“不止如此,还有” 乔峰听慕容复说完,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原来慕容复那一指之所以会令乔峰如此难受皆是因为慕容复是以北冥真气代替一阳指内力点在乔峰身上,所以乔峰才会产生这种心烦意乱,气息阻滞的感觉。 所以慕容复才会说认输了,且不提之前比斗的时候,乔峰数次手下容情,双方各退一步,没有闹个两败俱伤。先前两人说好了降龙十八掌对慕容氏绝学,可慕容复最终依仗的却全是别派绝学,说起来也是胜之不武。 乔峰倒是洒脱,不仅没有计较慕容复作弊,反而对慕容复的武功人品更加看重了。 慕容复笑道:“我看呀,我们二人也不必让来让去了。什么南南北北,都是一个江湖。慕容复与乔兄既同在江湖,侠义才是我辈中人应当秉持的正理,武功不过是行侠仗义的凭依罢了。天色尚早,不如你我同归客栈,再饮三碗如何?” 乔峰大笑:“慕容兄弟说得对。什么南南北北,走,喝酒去!” 那一天下午,慕容复与乔峰喝得酩酊大醉,直到晚间的时候,两人方才告别,约定下次见面,再较量一场。 乘着几分酒兴,慕容复将乔峰一路送到了郊外十几里,目送乔峰远去后方才独自返回。 他运起轻功,飞速向城门赶去,想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回客栈。 今晚的夜景倒是不错,慕容复想着如此良辰美景要是能带着阿碧和王语嫣两个小妮子在身边,月光如水,佳人如玉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般想着,慕容复不禁加快了脚步。 “哎?不对劲啊?为什么都这么久了,还没到呢?” 往常,十几里的路程,用轻功的话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走完,怎么今天这么久了还没到呢? “难道今天喝太多了?” 这般想着,慕容复运起少泽剑法,将满腹酒水顺着小指缓缓逼出体外。片刻后,酒水一清,慕容复的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又顺着原路继续赶路。 又跑了一盏茶的工夫,慕容复神色凝重,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首先,慕容复此时头脑十分清醒,自己没有走错路。 就算酒后反应打了折扣,这会儿也应该到城门口了吧? 其次这个世界中的顶级武学虽然有着近似神仙手段的效果,但是鬼神在这个世界终究是不存在的,因此不存在需要以玄学来解释的东西。 而能够在武侠世界中让人不知不觉地迷失方向的手段,就只有两种,一种是以药物或者其他手段令人不知不觉地陷入被催眠的状态,心神被控制,例如九阴真经上记载的移魂大法。 另外一种便是奇门遁甲,通过阵法的设计,让人反复地在原地兜圈子。这一点,自己的那位苏师兄就是个中高手,当年他正是以此法在武功远不及丁春秋的情况下将对方逼退,为无崖子保留了一线生机。 慕容复站在原地,体内磅礴的北冥真气如大江大河,奔涌不息。 真气没有问题,那么应该是后一种情况了。 也就是说,在自己送乔峰离去的这段时间内,有人悄悄地跟在自己身后,布置了一个小型的阵法,而自己和乔峰两个当世一流高手,在酩酊大醉的情况下并没有发现来人的踪迹。 那这人的武功得多高? 除非扫地僧亲至,不然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 慕容复的呼吸微微急促。 冷静,冷静。 慕容复在心里一个劲地安抚自己。 对方的武功绝对没有达到扫地僧那种恐怖的地步。不然也不会费劲整这么一手来困住自己了。 也就是说,对方应该对自己和乔峰二人联手还是颇为忌惮的。甚至对单独拿下自己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可是这般耗下去,也完全不是个办法呀! 毕竟慕容复并不是黄药师,这种涉及玄学的东西,慕容复可是一点都不会。这种阵法,如果布阵之人愿意,里面的人就算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窜个几天几夜也出不去。 客栈内,王语嫣焦急地在大堂内走来走去,美眸中满是担忧。 “这时候,城门都已经关了,表哥怎么还不回来?” 阿碧虽然没有说话,但一双玉手紧紧的扣在一起,显露了她内心的担忧。 薛神医恭敬地回复道:“王姑娘莫急。慕容师叔和乔帮主在一起。这两人都是豪迈洒脱,武功高强。兴许,两人不忍分别,又另外找了个地方喝酒去了也有可能。” 冯阿三看向康广陵:“师兄,不如由我和卓先生一道出城去寻一番如何?” 究竟慕容复性命如何,且看下回 (本章完) 第170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170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冷月无声。 又一次回到原地之后,慕容复索性坐在原地打坐,不动了。 据说昔年蜀汉丞相诸葛亮曾以八阵图将东吴大将陆逊困住,最后陆逊还是得黄承彦指点方才走出阵中,留了一条性命。 这种牵涉玄学的东西,如果不懂行的话,就算是被困在阵中一辈子都有可能。 大不了就被困在这里一个晚上。到时候康广陵他们发现自己不在肯定会出来寻找,只要有人随便在阵外误打误撞地来一下子,自己就能出去了。反而是自己刚才那样跑来跑去容易被对方逮着机会,暗中偷袭。 康广陵等人一脸为难之色:毕竟前几天自己等人出去就遇到了阿碧中毒一事。这大晚上的,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情的话,只怕自己等人是真的要被逐出师门了。 阿碧拉着康广陵的衣袖请求道:“师父,你就行行好.我们一起出去找一下公子好不好” 见康广陵脸色松动,王语嫣适时得补充一句道:“各位先生。我知道你们都身手不凡,而且对表哥也是忠心耿耿。你们放心,这次我和阿碧绝对不给你们添麻烦,一切都听你们的。何况阿碧也会一点武功,我也略通武学。如果遇上了什么事情,也可以帮上一点你们的忙,你们就带我们一起出城去寻一番吧,兴许表哥只是醉了也不一定。” “眼下城门还没有关,我们现在出城还来得及。再过一会儿就麻烦了。”王语嫣急忙又补了一句。 康广陵和薛神医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犹豫。 王语嫣见两人的表情,立刻补充道:“待会儿表哥问起来,我就说是我和阿碧的主意。表哥他不会怪你们的。” 这一句成为了最后一根稻草,几人均想:师叔今日离去之时又没有交代。我等现在出去寻他倒也不算违背长辈的命令。如果师叔真的出了点什么事情,日后师父面前我们几个决计不好交代。 想到此处,康广陵长叹一声:“那就这样,我们几人一起出去寻找师叔他老人家。只是这次无论如何,我们几人不可分散,以免出现意外。” 月光下,慕容复已经原地打坐了小半个时辰了。 “看样子,无崖子并没有教会你凌波微步的步法。” 黑暗中,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明明慕容复此刻身在平地,而那声音此刻听来却仿佛空谷传响,四面八方都是同一道声音在回旋,令慕容复完全无法确定对方的方位。 慕容复猛地睁开了眼睛:终于耐不住要出手了吗? 他并不起身,笑道:“阁下倒是好耐心,特意设下此局引在下到此。既然如此,何不现身一见?” 等下,不对劲 此刻慕容复的心脏剧跳:对方是谁?童姥?李秋水?还是. 难道是李秋水因为自己上次打发了一品堂,特意千里迢迢地来找自己算账了? 不至于吧?就那么几个阿猫阿狗,她是闲的慌吗? 童姥就更不可能了,人家根本就不认识自己,而自己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惹过对方。 听对方的语气,显然对逍遥派很是熟悉,就连凌波微步这种轻功身法都知道,更不可思议的是,对方似乎连自己拜师无崖子的事情都知道! 不可能啊,这世上知道无崖子存在的,不过数人而已。而知道无崖子还活着的,更是只有自己和苏星河二人,就是王语嫣,自己也没有跟她说此行是要去见无崖子,只说是去拜访一位于自己有大恩的老前辈! 猛然间,慕容复忽然想到了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猜测:难道此人竟然是当初无量玉洞留书“杀尽逍遥弟子”之人? 想到此处,慕容复霍然而起,用尽量平静且客气的语气说道:“前辈就不要同晚辈开玩笑了。晚辈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现身一叙吧?” 对方的功力,绝对是目前为止,自己遇到最高的一位,犹在乔峰之上。 而自己现在还处于对方布下的阵法之中,属于是客场作战,对方如果对自己心存恶意的话,早就动手了,没必要等半天。所以说到底,对方应该是有什么想要和自己聊的,而且多半和无崖子有关,和自己本身倒没有什么干系。 至于对方的身份,倒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听到慕容复的回答,那声音仿佛愣了一下,才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你的前辈呢?” 慕容复心中苦笑一声:这个世界,能够如此耍我玩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翩跹而至,一袭素衣胜雪,寒江孤影,月冷清辉。 她踏月而来,仿佛从月宫降临的神妃仙子。虽然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从那优美的身段来看,不难想象她面纱下是怎样的仙姿玉容。 这一瞬间,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在慕容复的脑海中一一浮现: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巧笑倩兮、清扬婉兮.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发一言。可是这一瞬间,慕容复原本应该全心戒备的心却平静了下来。 仿佛多年之后,树都老了,故人重逢。 “你以前见过我?” 那人看了慕容复的神情,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 慕容复摇头道:“前辈说笑了,慕容复此番是第一回见到前辈。” “你就不好奇,我是谁?为什么将你引到这里来?” 慕容复笑道:“前辈的武功远胜晚辈。如果前辈对晚辈有恶意的话,早就出手取晚辈性命了。所以说前辈对晚辈应当并无恶意。晚辈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至于别的,前辈不愿意说,晚辈问了也是无用,何必自寻烦恼呢?” “自寻烦恼?”那声音听了慕容复的回答,淡淡一笑:“你这小家伙倒是豁达,比我们这些老家伙看得开。是呀,这世间的事情多的是庸人自扰,自寻烦恼。不过,有件事情你弄错了,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本章完) 第171章 第一百七十二:神剑制白虹 第171章 第一百七十二:神剑制白虹 “第二次见面?” 慕容复思索片刻,脸色一变:“你” 白衣女子眼带笑意:“没错,上次见面是在大理。” 慕容复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精彩:原来在大理就是眼前这人给了自己一顿大逼兜。我说谁这么无聊。 不过片刻之后,慕容复的神情就平静了下来,仿佛并不如何在乎此事一样。 看着慕容复平静的表情,白衣女子倒是好奇道:“你就不问一句,上次我为什么打你一顿吗?” 慕容复内心苦笑一声:问了又怎么样?还能打回来咋滴? 不过他也猜到了,自己那一顿无妄之灾八成是和无量玉洞内的玉像有关。当时自己为了不被暗算,直接用剑挑开了玉像的衣服,说来也算是对玉像所刻之人的一种冒犯。 而以李秋水的心性,杀个武功尽失的世家公子对她来说根本不叫个事。 那么,眼前之人的身份也就不难猜了。 原著中只是提到了,连个正式名字都没有出现的,李秋水的妹妹。 慕容复深深一揖:“您是长辈,教训晚辈也是理所应当。慕容复并无怨言。” 那人微微一愣,显然也注意到了慕容复称呼中的细微变化。 “我怎么觉得,你仿佛知道我是谁一样?” 慕容复默默地闭嘴,他知道这个时候,说的话越多,待会儿打起来对方下手就越狠,索性闭嘴才是王道。 当一个人,尤其是女人要找你麻烦的时候,沉默是在没有其他更好的应对方式时的最优方案。 那人见慕容复并不回话,淡淡一笑:“好吧,这并不重要。我今天特意把你引到这里来,另有其事。” 慕容复忙道:“您请讲!晚辈一定谨记于心。” 白衣女子笑道:“我说什么你都会听吗?” “这个嘛,就得看您所说的是什么事情了。”慕容复淡淡一笑。 女子冷哼一声:“小滑头。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和你饶弯子了。我今天要和你说的事情十分简单。离开语嫣。你并非语嫣的良配。” “什么?” 这一瞬间,慕容复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在脑海里想过好几种可能,这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想借着自己找到无崖子,算一算当年的那堆旧账。 结果是这个? 这一瞬间,慕容复疑心自己此刻所处的古早偶像剧的烂俗桥段中。而自己就是那个被白富美女主家长一张支票拍在脑门上的穷小子。 此刻,慕容复的心情颇为复杂。 “理由是什么?” 慕容复的声音听上去无比的平静。 白衣女子一愣,显然没想到慕容复会是这般反应,说道:“青萝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们情同母女。她的父母便是一对江湖上一等一的武学宗师。但最后却因为各种原因分道扬镳。青萝本人也总之,作为长辈,我更希望青萝的女儿嫁一个普通人,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你考虑一下吧。如果你答应离开语嫣,琅寰福地的武学都可以送给你。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吧?怎样,小家伙?” 白衣女子含笑道。 慕容复的眼神冷了下去,两道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从他眼中刺向眼前的白衣女子:“不怎么样。”说到这里,慕容复笑了笑:“而且实话实说,您管得太宽了。” 白衣女子淡淡一笑:“倒是个有脾气的小家伙。可是你就不怕惹怒了我,我现在直接废了你的武功,甚至在这里杀了你吗?” 慕容复笑道:“我相信您不会这么做的。” 白衣女子好奇道:“你为什么如此笃定?” “很简单,因为逍遥派虽然鼓励同门相斗。但是严禁同门相残。犯了门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慕容复淡定地说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赌一把了。 说到底,逍遥派的行事风格在正常人眼里就是一群神经病,他可不敢保证这所谓的门规能对眼前女子有什么束缚力,毕竟丁春秋连杀师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还有啥是这群神经病不敢干的? 这般说着,慕容复体内真气缓缓流动,六脉剑气流于指尖,随时可以出手,面对这种强敌,一上来就丢底牌才是王道。 白衣女子神色转冷:“大胆!” 说着,白衣女子一掌击出,如白虹贯日,一道磅礴掌力瞬间向慕容复席卷而去 慕容复瞬间如临大敌,少泽、商阳两剑同时出手,将这道扑面而至的无形掌力架住。 “六脉神剑?你居然练成了六脉神剑这等武学?” 白衣女子目光微微一凝,声音中充满了惊讶。 慕容复淡笑道:“侥幸而已。” 深夜,少林寺的一处禅房内。 这已经是玄慈第三个晚上没有睡着了。 这些天他总是做着同一个梦,梦到三十年前的那个下午,那个站在一众中原高手的遗骸中,杀神一般的男人。 雁门关的朔风穿过岁月,这些天他一闭上眼睛便仿佛能够听见那个契丹汉子撕心裂肺的怒吼,还有他的妻子惨死的场景。 “罪过,罪过” 玄慈低声念叨。 “呵呵,老朋友,又想起从前的事情了吗?”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玄慈的身后。 室内没有点灯,只有淡淡的月光依稀能照出人的轮廓,而那人的身形则完全隐没在黑暗之中,就像从地狱深处逃回人间的游魂。 玄慈冷冷地说道:“你来干什么?” 那身影并不恼怒:“老朋友,别这样绝情啊。这么多年不见了。难道我就不能来找老朋友叙叙旧吗?”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玄慈的语气重了几分。 “行,那就长话短说。” 那身影见玄慈没有想搭理他的意思,便说道:“你不觉得,当年的那个契丹小狗,如今成长得有些过分了吗?作为当年的带头人,你就真的放心和你有着如此深仇大恨的一个小东西如此发展下去?” 玄慈道:“我佛慈悲。当年之事本就是我的错。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心中忏悔当年犯下的杀孽。假如那孩子有朝一日愿意来找我报仇,那就尽管让他来就好了。我这条命早就不该留在这世上了。” “哈哈哈,忏悔?老朋友,不要骗自己了!” 黑色身影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嘶哑如夜枭的声音配合着这寂静的深夜显得分外诡异。 (本章完) 第172章 雁门关往事 第172章 雁门关往事 这个黑色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潜伏少林寺数十年的慕容博! 试想少林寺内高手如云,且不提那位一身功力超凡通玄的扫地僧,就是玄慈本人也是玄难口中“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慕容博在少林寺躲上一年半载尚可用灯下黑来解释,一躲就是几十年,其间任何一个小的纰漏都能导致其暴露行踪,难道少林诸位高僧都是瞎子吗? 玄慈的声音中满是对过去的痛悔之意:“当年我听信你的假消息,率领诸位武林同道伏击了那对契丹夫妇和他们的护卫。二十一位中原武林高手一共只活下来九位。那名契丹夫妇也落了个妻子被杀,丈夫跳崖殉情的悲惨结局。这一切,都是由于你的贪欲和私心!你手上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 黑暗中的慕容博嘿嘿一笑:“不错,消息是我传的。但是人是我杀的吗?不是吧?老朋友?你们出家人说要慈悲为怀,扫地莫伤蝼蚁命,就是那大奸大恶之人也要劝导他,感化他。我记得,这是少林每个虚字辈弟子都要牢记在心的教条吧?怎么到了方丈大师这里却不由分说,带着一群江湖上的无脑蠢蠹就大开杀戒了?” 玄慈辩解道:“那是为了我们中原武学不至流于番邦异族之手!是为了我们大宋千万百姓的安危!” 慕容博冷笑道:“好一个大宋百姓的安危!方丈大师真的是高风亮节!那要照这么说来,方丈大师明知自己铸成了弥天大错,却依旧坦然接任了少林寺方丈之职,并且将那对契丹夫妻留下的孩子养在少室山下也是为了大宋百姓的安危了?” 玄慈面向佛像,低头不言。 慕容博踱了几步,从玄慈身后走到他面前,看着老僧的眼睛道:“你让你的师弟在那契丹小狗七岁的时候传授他武艺。又将那小子养在少室山下,难道不是为了监视?难道不是为了日后东窗事发做准备?” 玄慈不说话。 慕容博绕着圈子在玄慈身边走来走去,仿佛一只围着老僧旋转的幽灵:“当年的意外,导致上一辈的灵字辈大师们死伤惨重。这件事情少林一直对外保密。也亏得灵门大师极力遮掩。时至今日,也少有外人察觉到异样之处。也正是这个原因,灵门大师才那般着急地要确定下一任少林派掌门人的人选。就在这时,是我给你送来了契丹武士入侵的消息。才有了后来的雁门关大战。你玄慈大师才坐稳了少林方丈的宝座!” 玄慈道:“这是我一生的最大的罪过。我每日都在忏悔!” “忏悔?” 慕容博冷哼一声:“你所说的忏悔就是把那契丹人的孩子养在少室山下,教了他一身武功。叫他长大之后去杀他的契丹族人?去和他的父母之邦为敌?试问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加恶毒的事情吗?你和汪剑通二人沆瀣一气,又各怀心思。你自知自己的方丈之位来得不正。汪剑通惧怕他日东窗事发。嘿嘿,要我说,你们二人当时要是心再狠一点就该将在场的其他几人全部杀掉,再将那孩子摔死。这样一来,岂不就只有天知地知?” 玄慈口念佛号,不作回答。 慕容复以双剑接下对方一掌,身形微微一晃。少泽和商阳两剑皆以轻灵飘逸见长,论及力道远不及少商、关冲等剑法。这白虹掌力又以浑厚,迅捷著称,这样一对拼,吃亏的居然还是慕容复。 但慕容复眼中反而露出了一丝喜色。 白虹掌力可是李秋水在与童姥决战时使用的压箱底兵器,如今看来,倒也并非强到不可战胜。 白衣女子一记掌力没能建功,微觉惊讶。虽然她这白虹掌力经多年苦练方才练成,虽然掌上容情,只用了六七分力,却也是非同小可。原本她指望一掌震慑慕容复,令对方知难而退,却不想对方的功力倒算是远远超出她的预料了。 “有点门道。那再接我一掌试试。”白衣女子淡笑道,又是一掌拍出。 这一掌直来直去,左掌拍出,右掌一带,左掌之力绕开慕容复正面,向着慕容复背心攻去。 白虹掌力,曲直如意。 慕容复早有准备,知道对手正面无法破防,绝对会改为侧面迂回,在这股掌力到达之前便以商阳剑使出一招“快雪时晴”,剑气与掌力一击,随后斗转星移将已经削弱了三分的剑气一带。 那女子微一愣神,便觉一股刚猛掌力扑面而来,当下不假思索地还了一掌。事出突然,这一掌未及蓄力,双掌相接,反而是女子的身形退了几步之后,一招“乱云飞渡”方才如同柳絮飘飞一般落在了不远处。 然而,这么一个极好的抢攻机会,却见慕容复全程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进逼的意思。 反而是作了一揖:“雕虫小技,让前辈见笑了。” 女子微一愣神:“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复笑道:“晚辈知道前辈其实并没有恶意。刚才前辈的那两掌中没有丝毫杀意,明显都收着力的。晚辈又怎会不知好歹,得寸进尺呢?” 女子摇头一叹:“说实话,我现在更加不想让语嫣和你在一起了。语嫣那丫头虽然天资聪慧,却心思单纯。而你却是八面玲珑,心思深沉。” “罢了,罢了。其实我今天来。是为了一些当年的事情。方才对你动手,也是想试一试你的武功。如果你本事低微,参与进来只会让你自取其祸.” 接下来的时间,白衣女子向慕容复将当年的一些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此人是当今西夏皇太妃李秋水的妹妹,名叫李秋霖。也正是昔年无量玉洞中那尊玉像的原型。 当初逍遥子将掌门之位,传给无崖子之后,留下遗命,自身不知所踪。无崖子携李秋水姐妹远遁大理,一居数年。 后来李秋水怀孕生下李青萝之后,无崖子与李秋水因为感情原因分道扬镳。 李秋水远走西夏,而无崖子则也是不知所踪。 而二人之女,李青萝,则被寄养在姑苏,一直由李秋霖照顾。 这也是为什么琅寰玉洞内的武学被搬到了王家的原因,因为这本就是李秋霖指点王夫人这样去做的。 “上次我离开一段时间,便出了那种事情。我想其中必然有重大隐情。所以我想拜托你,此间事了,往西夏跑一趟,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秋霖担忧道。 慕容复皱眉道:“您的意思是,上次一品堂的事情。不是李秋水的主意?” 李秋霖笑着摇摇头:“我了解我那个姐姐。以她的行事风格,这种事情一定是亲自前来。怎么会这样大张旗鼓,最后劳而无功呢?” 慕容复暗道: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是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有问题呢? “可是,我为什么要费劲往西夏那苦寒之地跑一趟?”慕容复摇头道。 李秋霖道:“这个江湖,远不像表面呈现出来的这么平静。相信我,走一趟,对你他日大有好处。” 李秋霖早就料到慕容复会说这么一句,笑着补充道:“只要你弄清楚我那姐姐究竟在干些什么。等你从西夏回来,我就让语嫣和你成婚,你看这个条件如何?” (本章完) 第173章 白虹掌力 第173章 白虹掌力 这是搞定了丈母娘,还要搞定丈母娘她姨娘吗? 慕容复嘴角微抽,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李秋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不过,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精神,慕容复还是说道:“娶语嫣过门当然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却也不急于一时。反而是去西夏一事,中间太多艰险之处。光是要进入一品堂的核心层就十分不容易。何况接触您的那位身为西夏皇太妃的姐姐? 再说,以您那位姐姐凉薄又狠毒的性子,就连唯一的亲生女儿都可以不管不顾几十年。我要是被她发现另有所图岂不是身陷险地?照前辈的说法,您的那位姐姐的功力犹在您之上。慕容复方才与前辈相扛已经颇为不易,要是不幸对上了您那位姐姐又如何得了? 到时候慕容复本人身死名灭倒没什么,误了前辈的事情就不好了。” 其实就算李秋霖不说,这边见过无崖子之后,慕容复也准备往西夏跑一趟了。一个原因是为了还虚竹一个因果。另一个原因则是不想再让叶二娘继续在江湖上祸害普通人了。 这下轮到李秋霖头疼了,心道:不是说这小东西是青年俊才吗?怎么跟个漫天要价的商贩一样? 不过毕竟自己将人无故引到阵法内,还差点打伤对方,说起来确实也有点不太厚道。 更何况,通过青萝的描述,王语嫣那丫头已然对慕容复情根深种,大有非慕容复不嫁的意思。自己说来也算是王语嫣的姨外婆,青萝的姨妈,倒还真不好看着未来的外孙女婿以身犯险,然后自己什么都不做。 李秋霖道:“好吧,今晚是我做的不对。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我尽量满足你。” 慕容复喜道:“那就请前辈将您方才所用的白虹掌力传授给我吧!” 李秋霖愕然,面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你是认真的吗?” 慕容复心道:废话,不然呢。 他倒不是一定要自己去练成这门武功。所谓一招鲜,吃遍天,以他现在的武学配置已经称得上当世无敌。光是半成品的六脉神剑已经足以让他压制一众顶级高手了,他实在没必要再去学白虹掌力。 且不说,能不能练成,就算是费了老大工夫练成了,边际效用也低得很。倒不如多点功夫努努力把剩下的三脉剑法练成了。 他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强化斗转星移。 经过上次和乔峰的一场战斗,慕容复发现以自身现阶段斗转星移的水平最多只能保证自己面对顶级高手用出的顶级武学时立于不败之地,要靠这门武学本身打赢对手那就难了。 究其原因,就是慕容复现阶段对于顶级武学接触的还是太少了。就连七十二绝技中较为精妙的大金刚拳、大韦陀杵的秘籍都无缘翻阅,与乔峰那一战能打出那样的效果还是借助了之前琅寰福地的阅读经历。所以就造成了慕容复现在空有一身内力,斗转星移也是顶级武学,然而二者结合,效果却不尽人意。 历代慕容家家主满世界搜罗武学就有这一层考量在里面,慕容博选择藏身少林藏经阁也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只不过慕容博没想到少林武学有暗门,瞎练一通到头来自取其祸。 从童姥见到李秋水用出白虹掌力时的惊讶表现来看,这一门武功在逍遥派武学中的地位绝对不低,甚至可能还在天山六阳掌之上。 如果自己能从理论上吃透了这一门顶级空手武学,那么他日面对其他同级或者次一级武学的时候,斗转星移才能真正发挥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效果。 “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是要学这一门掌法?” 李秋霖又重问了一遍。 “我确定”慕容复点头道。 “好吧!”李秋霖叹了一口气“如今你也是逍遥派门人,传你这一门掌法倒也不算违反门规。你且再等一天,明日晚间我将白虹掌力的修炼方法整理出来给你。” 慕容复大喜,忙要道谢,却不想李秋霖神秘一笑:“你别急着谢我,这门掌法确实威力不俗。可是嘛,对你来说未必就能用得上。好了,语嫣那丫头来寻你了。我该走了。不要和她说见过我。” 说罢,不等慕容复回答,李秋霖一拂衣袖,飘然而去,宛如月下仙子,片刻间便从慕容复的视线中消失了。 看着李秋霖远去的身影,慕容复只觉今晚遇见的一切仿佛酒后的一场幻梦,直到几声呼唤远远传来。 “表哥.” “公子.” “师叔.” 慕容复循着声音的方向走了几步,只觉眼前豁然开朗,不像之间在方寸间兜圈子了。看样子李秋霖离开的时候,顺手把奇门给破坏了。 慕容复赶了一小段路,看见了一脸焦急的王语嫣等人,于是便装出一副微醺的样子向几人的方向走去。 康广陵眼尖,大喊道:“师叔在这里,找到了!” 慕容复以再留一天,追查阿紫为借口又逗留了一天。 晚间,李秋霖将抄录完毕的白虹掌力给慕容复送了过来,随后,慕容复便一个人在客店的灯光下研究白虹掌力。 这一研究,慕容复的表情便十分精彩了。 原来这一门掌法不仅要求精纯无比的逍遥派内力,而且还需要将小无相功修炼到圆满水准作为根基。 难怪李秋霖离去时就差把“关爱傻子”写在脸上了。 这是吃准了慕容复根本不可能练成啊! 毕竟在李秋霖的视角来看,慕容复年纪轻轻,能够掌握小无相功就已经十分难得,更不用说将小无相功修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慕容复无奈抚额:这把是真的亏了呀。白白浪费了一个获得一门足够实用的顶级武学的机会。 早知道还不如让她教自己凌波微步的走法呢!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啊! 绝世武学在前,却只能看,练不了,这要是换了鸠摩智怕是得疯。 不过慕容复随即释然:反正自己要这白虹掌的初衷也不是为了练会它,单纯就是为了强化自己的斗转星移,说来也不算什么损失。 (本章完) 第174章 胡僧盗经 第174章 胡僧盗经 自从那一天神秘黑衣人给波罗星送来两颗少林九转大还丹之后,波罗星按照自己原本的功法配合丹药练功,一段时间下来,内力已经恢复了一部分。 当初慕容复扮成鸠摩智以北冥神功吸取了他大约六成的内力。虽说令他功力大跌,但是并没有危及性命。在原有的基础上重修远比毫无根基新练一门功法要快得多。 短短一月间,波罗星的一身内力就恢复到了原本六七成的水平。 感受到体内重新变得汹涌澎湃的内力,波罗星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只觉自信又回来了。 “那天那个黑衣人倒是没有骗我,这些丹药果然神效。如果光靠我自己的话,纵有一年半载也难以恢复到当下的水准。只是我实在不明白,那黑衣人的武功如此之高,为何却要叫我恢复功力之后去刺杀那少林方丈?” 从狂喜中冷静下来之后,波罗星暗自思量。 至于什么黑衣人让他服下的毒药,波罗星几乎没有放在心上。天竺本就于这奇毒异药上领先于中土,很多在中原无药可解的剧毒一开始还是天竺传过来的,比如那号称古今第一奇毒的金波旬,便是波罗星师门某位前辈精心培育的成果。 而波罗星本人更是用毒用药的高手。当初他在姑苏同慕容复一战便是用一条小小的腹蛇破了悲酥清风,还打得慕容复跳水跑路。 他自信一旦离了少林,光凭中土能够找到的药材,他都能自行将那点小毒给解了。 “不过那黑衣人倒是给我带来了一条很重要的信息。我原本听鸠摩智所言,以为这少林最高的武学就是七十二绝技,却没想到这易筋经居然这般神奇。若是能够将此经弄到手练成了,不但可以功力尽复,也能完成当日的师门任务。” 波罗星虽然机警,但在易筋经的诱惑面前,不禁也有些利令智昏,此时他想的便是如何将易筋经偷到手。 半天之后,波罗星眼神一喜,心生一计,一下子从床上跳下去,躺倒在地. 第二天早上,火工道人来给波罗星送饭的时候发现波罗星整个人瘫在地上,挣扎着想起来,但是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火工道人连忙上前查看,不敢怠慢。虽然波罗星实际上是以囚犯的身份被关在少林,但彼时天竺毕竟是释家源宗,波罗星又算得上天竺高僧。因此,波罗星的实际身份只有一部分玄字辈僧人知晓,在其他人眼中波罗星还是需要敬重的外邦大德。 火工道人见波罗星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只能断断续续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来,一副命在旦夕的样子,不敢怠慢,慌忙将情况禀告了知事僧,然后知事僧又报给了一众玄字辈高僧。 玄慈等老僧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在亲自察看了波罗星一番之后,发现其确实是一副半身不遂的样子,不似作伪,便聚在一起商议如何处理此事。 玄难道:“师兄,我觉得此事颇有蹊跷。那天竺佛兄武学修为不俗。但是来我们寺内还不到三个月,便出现了这等情况。我觉得他可能是在作假,还请师兄明察。” 玄寂道:“可是玄难师弟,你我二人和师兄当时都亲自察看过此人的身体状况。确实像是强练少林绝技,以至经脉有损,半身瘫痪的样子。他的情况和玄澄师兄当初的状况可以说得上一模一样,这可做不得假。” 玄难默然。 当初玄澄作为少林前任方丈灵门大师座下大弟子,一味贪多求全,以一身兼十三门少林七十二绝技赢得了“十三绝僧”的名号,不想却在半年之后突然全身瘫痪。一代武学奇才就此陨落。 也就是从那时之后,少林僧众中便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七十二绝技至多只能同练四五门,再多便有害无益。 如此看来,波罗星作为外寺僧人,不知深浅,一味贪多求全导致自食其果,未必没有可能。 玄慈叹息道:“前段时间玄悲师弟疑似命丧姑苏慕容之手,至今究竟如何,尚未明确。丐帮这段时间传来消息,说西夏方面可能会在近期对我大宋有不利的举动。我少林实在不宜在此时间再生事端。” 玄寂道:“那依方丈师兄的意思,此事该如何处置?” 玄慈道:“我佛慈悲,救济世人,何况同为佛门中人?既然那天竺佛兄眼下行动不便,那就让他搬到内院来,着几名虚字辈弟子精心看护照料他吧。希望这位佛兄既遭此厄,能够从此大彻大悟,诚心敬奉我佛,以图早日脱离苦海。阿弥陀佛。” 玄难和玄寂起身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于是波罗星此后便搬到了少林内院的一间禅房内,由一名虚字辈僧人精心照料其日常饮食起居。 这名虚字辈僧人不是别人,正是虚竹。 只因其他虚字辈师兄弟听长辈说是要去照料一名行动不便的外邦僧人之后,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了。有的说自己课业繁忙,有的说自己不擅长照顾人,恐怕服侍不到位,还有的则说自己希望能够一直在师父面前聆听教诲。 总之样百出,平日里扣扣声声说要弘扬我佛法旨,以普渡众生为任的僧人们这下纷纷敬谢不敏。 于是,最后这件差事就落到了平日里不争不抢老实本分的虚竹头上。 虚竹倒也没什么怨言,反而觉得这件差事颇为不错,也算是不负师长等人平日教诲。而且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虚竹发现那位天竺僧尽管此时行动不便,但阅历倒是十分丰厚,更加上其佛法精深,时常在虚竹服侍之余,为虚竹讲解几句佛法,令虚竹大受启发。 波罗星病了几天,始终没有痊愈的迹象,一众少林高僧纷纷前来探视。波罗星偶尔也在虚竹的服侍下吃些稀粥,但仍是不能起身,每日只是面壁而卧。幸好此人性情温和,倒也没怎么难为虚竹。 如此过了半个月,有一天晚上,虚竹一时打瞌睡,波罗星挣扎欲起,不想身上无力,一下子跌到床下,将额头跌破了一个大洞,令虚竹惊慌不已,连忙请医官来为波罗星看视,整整忙活了半个晚上直到天明方才将其从险地救回。 这一天虚竹白天着凉,夜晚起夜到竹林出恭。月光下,虚竹突然见到丈余之外的地上钻出一个人头。虚竹大吃一惊,正要失声而呼:“妖怪!”只见一个黑影上半身钻了出来,跟着全身现出,赫然便是波罗星! 白天虚竹见波罗星气若游丝,要坐起来喝口水都无比困难,这会儿竟然变得生龙活虎,从地底一钻上来,一声轻响,就窜上了竹林,敏捷犹如狸猫。 虚竹大惊失色:原来这位大师这些日子都是在装病!他怎么会从地底钻出来,这会儿又到哪里去?” 只见竹竿轻摇,波罗星已经从一棵竹子跳跃到了三丈外的另外一根竹子上。他动作极轻,若不是虚竹亲眼见到他窜上竹子,一定不知道竹子上有人,只道是清风动竹,月下摇曳而已。 眼见得摇动的竹子一路向西北而去,去得极快。虚竹虽然生性质朴,但少年人的心性,难免好奇,于是便走到波罗星钻出来的地方一看。 只见地下一个圆洞,一块木板放在一旁,木板上堆满了泥土。 显然波罗星钻入洞中,便将这木板掩上洞口,竹林中本来少有人至,就算有人,一脚踏在木板上,也不会觉得有何奇怪。 虚竹只觉奇怪:“这波罗星大师为何要装病,又为何要从地道内钻出来呢?”于是他便想去地道内看看。 他踏入地道,不想这地道十分短,才数丈,便向上升。 虚竹钻了上来,哑然失笑,原来这地道的尽头便是波罗星平日睡觉的地方。出口处给被褥和床板之类的东西盖上了,平日里波罗星睡在上面,自然谁也无法发现异常之处。 (本章完) 第175章 各有际遇 第175章 各有际遇 虚竹寻思:“这位大师也太奇怪了,却不知到哪里去了?”他好奇心不可抑制,又走到竹林之中,顺着波罗星的去路走去。 他远远地看见波罗星缩在一丛竹子之上,便伏在草丛中慢慢爬行。爬到离那竹子十丈左右,不敢再向前行。过得良久,西面一大块浮云飘过来,遮住了月亮,四下里登时黑了下来。只听得飕一声轻响,那棵竹子一沉,随即弹起,波罗星借势飞出,跃入了前面的树丛之中。 虚竹见他轻功如此之高,伸了伸舌头,再加上波罗星是方丈大师等人都看重的贵客,于是说什么也不敢跟去察看究竟,忙回到自己房中睡倒。 隔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听到波罗星房间内发出轻响,虚竹便知其已经回来,暗道:“好险,幸亏我没多耽搁。只是这位大师行事反常,我要不要禀报方丈大师他们呢?” 但虚竹本性善良,却也不会将人往坏的方面想,若是换了其他人,这等向方丈大师等人邀功请赏的机会,定然不会放弃。 次日,虚竹起来,见波罗星仍然是面壁而卧,装得病势十分严重,他也没说什么。拿了一把锄头到竹林旁的一片菜地去挖菜,一直走到昨晚波罗星跃入的树丛之中。 忽然树后转出一名僧人来说道:“你个虚字辈的低辈弟子,来藏经楼干什么?” 虚竹忙道:“师叔伯见谅,我到这里来挖野菜!” 那名慧字僧连忙挥手道:“快走,快走!这里不是虚字辈弟子能够来的地方。要是你师父知道了定要责罚你!念在你无知初犯,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若有下次,定要将你送到戒律院严惩!” 虚竹忙忙地低头道歉,慌忙离去,心想:“原来那树丛中是藏经阁所在的方向。我寺历代高僧的珍贵佛经都藏在藏经阁那里。想来这波罗星大师便是去藏经阁看书了。唉,我资质愚钝,师父说我要是这般下去,纵然再有三十年也未必能够参阅藏经阁的佛经。这位波罗星大师倒是佛法深厚,只是这入藏经阁的手段也未免不太光彩。” 一般虚字辈弟子所学不过一套韦陀掌,罗汉拳之类的武学。平时更多的是修持心性,侍奉我佛。那慧字辈极少数天资卓越的才能习练一门七十二绝技。因此,普通虚字辈弟子只知本寺七十二绝技,却不知其所在。 虚竹查到波罗星假装生病,私入地道,原来只是为了去藏经阁看佛经,于是便无心理会,只是每日勤恳侍奉波罗星,万事顺遂波罗星心意。 这天,虚竹熬了一大锅好汤给波罗星送了过去。这汤乃是以金针、香菇、白菜、笋干等所煮,芳香扑鼻。 波罗星连日装病,此刻也经不住食指大动,假装起身困难从虚竹手中接过一大碗汤,面向墙壁横卧着喝汤。 虚竹瞥了一眼,只见那碗汤中映出半本书来,书上弯弯曲曲地写满了奇异文字。虚竹认得这是梵文,心道:“原来这名大师每晚出入藏经阁便是为了取这些梵文典籍来看。” 如此一连月余,并没有传说藏经阁内典籍有失,虚竹便知波罗星每次看完之后都是放回了原地,于是虚竹自此更加放心,不疑有它。他哪里知道,世界上有些人就是天赋异禀之辈,这些波罗星看完的书都被他一字不漏地背了下来,并无半点差错。 又过了小半个月,有一天波罗星突然在虚竹面前坐起,目露神光,并无半分病容。 虚竹惊讶,不知对方此举有何用意,却听波罗星长叹一声:“小师父,贫僧自知时日无多。但心中有一事未了,我希望您能帮我完成这个心愿,不知您可否答允?” 虚竹忙道:“大师,您有什么要求但说不妨。小僧一定帮您办到。” 波罗星叹道:“我奉师门命令来中土交流佛法。不想在姑苏遭遇强敌,身受重创,得慕容公子护送前来少林。 我想有生之年怕是回不去了。这些日子承蒙贵寺方丈大师慈悲,允我一个外寺僧人入贵寺藏经阁翻阅典籍。因为此事与少林规章不合,不得已想出这一门装病趁夜入藏经阁的权宜之计。就连小师父也瞒了过去,贫僧万分抱歉。” 虚竹是个实诚人,再加上波罗星这些日子除了夜入藏经阁,其他方面表现得确实像个一片赤诚的释家高僧,如今更是主动将自己夜入藏经阁的事情说了出来。又听到这一切原来是方丈大师的意思,更加不疑有它。 于是虚竹诚恳地对波罗星说道:“大师您请说,小僧一定尽力为您办到。” 波罗星诚恳地说道:“昔年你们中土有一位玄奘大师不远万里到我天竺将我佛上乘佛经带到中土发扬光大。此后几百年,我天竺多遭战乱,佛经典籍散失无数。我此次前来就是想将中土佛经又带回我天竺。不想遇到了这等意外。 我自知有生之年是回不去了,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觉得虚竹小师父你秉性纯良,故而我想将我在少林学到的佛经典籍传给你。他日虚竹小师父你若有机会出少林,希望你能够将这些经文带到天竺去,交给我的师门。” 虚竹道:“可是我只是一个低辈的少林弟子,轻易不能下山。又怎么能远涉万里去完成大师您的托付呢?” 波罗星微笑道:“阿弥陀佛。凡事都讲究一个缘分。若我果然无缘完成师门托付,那也是佛祖的意思,不必强求。虚竹小师父不必勉强自己。” 虚竹听波罗星说得实在恳切,想起平日里师父的教诲,又想波罗星只是传授自己佛经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倒也不算违反寺规,于是点头道:“大师,我答应你” 于是从那一天起,虚竹每天深夜便在波罗星的指导下记诵佛经,因为波罗星反复强调不能告知他人,于是虚竹便连师父慧轮都瞒着,一心记诵波罗星教给他的梵文佛经。 好在虚竹天资聪慧,虽然武艺低微,但于这佛经上的钻研倒是远胜同辈师兄弟,学起来倒也迅速。 自从那晚知道白虹掌力自己没法练之后,慕容复不再耽搁,一路紧赶慢赶,迅速赶到了汝南聋哑谷。 星宿派的眼线早在上次来的时候就被慕容复料理了,这次进谷慕容复只是远远地在谷外喊了一声,苏星河便撤掉了用于防御的奇门遁甲放一行人进来了。 自然,一番寒暄是少不了的。 这其间,康广陵四人时隔多年,重回师门的情景更是令在场众人无不动容。尤其是康广陵和薛神医二人更是哭得和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一样。 苏星河注意到了一旁的王语嫣、阿碧还有卓不凡三人,慕容复为他一一介绍。 当知道阿碧居然是康广陵的弟子时,苏星河大为欣喜,直道康广陵收了个好徒弟。至于卓不凡,苏星河也是暗暗惊叹慕容复居然能将这么一位高手收服得服服帖帖,甘心做一个为慕容复捧剑的侍者。 而当慕容复介绍王语嫣的身份时,苏星河更是惊讶不已。 苏星河此前就没有听无崖子提过李秋水等人的存在,自然更加不知道无崖子还有直系后人存世。 因此,尽管按照辈分来算,王语嫣应该属于晚辈,但在慕容复的再三拒绝下这些礼数什么的从此作罢。 毕竟真要是各论各的,这关系可就太乱了。 “语嫣,我陪你进去。”站在无崖子所居的那间小木屋前,慕容复柔声道。 “嗯” 王语嫣此刻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前,她在世上唯一的至亲便是母亲王夫人,几天前慕容复告诉她,这世上她还有一个失踪多年的外公,一时间,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何心情。 慕容复笑道:“师尊,弟子又来打扰你了!” 说着,慕容复便一掌砸开木门,带着王语嫣往屋内走去。 黑暗中,无崖子笑道:“你个小滑头。我不是叫你将北冥神功练到一定火候之后再来吗?你这次又想从我这里淘些什么宝贝东西啊?” 慕容复用内力将屋内的人鱼膏点燃,昏暗的室内一下有了光线。 慕容复笑道:“师尊,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幽暗的灯光下,王语嫣靠在慕容复怀里。清丽的容颜,落在了无崖子眼中,两行清泪从他眼角滑落。 (本章完) 第176章 定计除叛徒 第176章 定计除叛徒 无崖子良久未语,小小的木屋安静得就像一座尘封已久的陵墓,突然某一刻被开启,埋葬的记忆重见天日。 也许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一刹那,无崖子用嘶哑而颤抖的声音喊道:“孩子.你认得我吗?” 王语嫣抬头望去,眼前之人全身离地三尺,被一张网子吊在半空。他的一张脸就像世间最温润的美玉,看上去比慕容复也大不了多少,只是他那雪白的须发还有眼中的沧桑无不昭示他年事已高的事实。 “你是.外公?”王语嫣犹豫道。 这一刻,无崖子的泪水决堤而出。 这么多年的活死人生涯早就将这个曾经的绝世高手所有的心气磨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心中尚有对丁春秋那个逆徒刻骨的恨意在吊着一口气,无崖子早就已经化为黄土一抔。 如今,世上唯二的骨肉至亲站在自己面前,此刻无崖子究竟是何心情,恐怕很难用言语来表达。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当期待已久的事物就在眼前的时候,一个人往往会产生怀疑,畏惧,甚至逃避的情绪。 无崖子下意识地就想向眼前的玉人伸出手去,但随即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苦涩一笑。 “你母亲,阿萝她过得还好吗?” 王语嫣呆呆地道:“娘,她,她我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我似乎从没见娘亲笑过” 无崖子幽幽一叹:“是我对不起阿萝” 慕容复静静地看着这一对有生以来,初次见面的祖孙对话,整个过程,他没有说一句话。 他不着痕迹地退了出去。在他看来,此时此刻应该让这对素未谋面的祖孙独处片刻。 慕容复此刻心中莫明地生出一丝萧索之意。 这个世界上最高明的武功或许是时间这种东西吧? 苏星河迎了上来,用眼神询问慕容复,慕容复示意苏星河和自己到一边去。 苏星河用艳羡的语气说道:“几个月不见,师弟的武功又有进步了。” 慕容复也不假客套,点点头道:“上次听了师尊的指点,闭关了一个月将北冥心法更进了一层。如今要是再对上丁春秋,我有信心将此獠当场格杀。” 慕容复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芒。 苏星河听到慕容复所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随即又暗淡下来,摇头道:“丁春秋那个叛徒,这下怕是很难再引他踏足中原了。我很清楚这个叛徒的心性。此人虽然看上去狂妄自大,好听奉承,实际上内心谨慎小心,最擅伪装。 此贼的武功虽然不及师弟,但也称得上当世一流。然而与人争斗却往往先用毒计害人,再以毒功伤人最后才会动用本身的武功。这样一来,世人往往会忽略其本身的武功,将眼光放在他的毒功上。心思深沉啊!就连师父那等才智都被他骗了过去。 我看除非有什么不得不来中原的理由,不然我怕那贼子怕是往后几十年都未必会出星宿海一步了。” 慕容复想了想,取出当日从阿紫手中拿到的神木王鼎放到苏星河面前:“或许,这件东西能够将丁春秋从星宿海引到中原来!” 苏星河看着眼前晶莹翠绿的小鼎,惊问道:“这是何物?为何师弟你说它能够将丁春秋从星宿海引过来?” 慕容复道:“师兄。丁春秋的化功大法,你知道吧?” 苏星河咬牙切齿道:“当然知道。那叛徒当年心术不正,故而师尊没有将本门高深功法传授给他。于是这个叛徒便自行以本门北冥神功的残篇为基,再加上他自己的一些邪门术法弄出了这么个化功大法。真是有辱师门!” 慕容复道:“的确,上次我和那老贼交过手。平心而论,这老怪的化功大法虽说是邪魔外道,但是确实难以应付。不瞒师兄,当时我要不是用了一点小伎俩令这老怪分神片刻,还真不一定能伤到他。” 苏星河道:“是啊!这么多年来,我时刻都想着手刃这叛徒,为师尊报仇雪恨。但是我早年分心杂学,这叛徒倒是一心练武。这些年,我又要操心师尊莫要被那叛徒发现。一来二去,此消彼长,我的武功是大不如那叛徒了。 虽然你我二人联手或可拿下那叛徒,但眼下那叛徒龟缩在星宿海,这可就不好办了!” 慕容复笑道:“其实师兄不必担心此事,将那叛徒引到中原的关键此刻就在我们二人眼前!” 苏星河何等聪明,只是想了一会儿便眼前一亮道:“你是说,这碧绿小鼎大有玄机?” 慕容复点头道:“正是。丁春秋的化功大法需要不断地摄入各种剧毒,来维持功效。如果长时间没有毒素补充,功法就会反噬。而丁春秋正是利用这神木王鼎散发出的奇特香味,抓捕各种剧毒的毒虫摄取毒素供自己练功。前段时间,我偶遇了一名星宿派的叛徒,从她手中拿到了这神木王鼎!” 苏星河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散出要当众毁灭这神木王鼎的消息。那叛徒不知就里,必然会从星宿海跑出来夺回此物。然后我们再邀请高手一同围杀这个叛徒。纵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受死!” 慕容复笑道:“正是如此。我就是这么想的。甚至连帮手我都请好了。” 苏星河好奇道:“什么样的人物,能得到师弟的邀请共同对付那叛徒?” “丐帮帮主!乔峰!” 苏星河大喜:“我虽然多年久居聋哑谷,却也听说过南慕容、北乔峰之名。想来此人的武艺当与师弟处于伯仲之间,若能得此人相助,定然可以彻底铲除丁春秋那叛徒!师弟,你可真是我逍遥派的大恩人,每次来都能带来天大的好消息。” 慕容复尴尬地挠挠头:“其实也不全是好消息,这次就捅了个大篓子。” 接着慕容复将前段时间玄难三僧找上门来,被自己武力劝退的事情讲了一遍。 苏星河惊讶道:“师弟,你当真杀了少林的玄悲大和尚?” 慕容复忙道:“扯淡!我真要弄死他至少有九种不同的方法!用得着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还把他的遗体丢在少室山下吧!” “如此说来,这是有人故意陷害师弟了?”苏星河摸着下巴的胡须,沉吟道。 慕容复心道:我当然知道是有人暗中给我扣黑锅,我还知道这人是谁。可问题是我不能说啊!某种意义上还得帮忙打掩护,你说气人不气人?苏星河怒道:“依我看,这就是他少林内部蝇营狗苟的那些勾当,却想着拿师弟来领这份冤而已!” 抱歉,昨天送朋友出去,又鸽了一天。 (本章完) 第177章 三十年的逻辑线 第177章 三十年的逻辑线 慕容复冷哼一声:“师兄所言甚是。如今师弟便为此事感到忧虑。虽然如今师弟的武功倒也过得去。但那少林派毕竟是千年大派,底蕴深厚。虽说这次少林派杀上门并没有对燕子坞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但这次的事情让我愈发意识到自己的势单力孤。” 苏星河动容道:“听师弟的意思,难道是想要招兵买马,和那少林派斗上一斗?” “正是如此!上次为了将这几个师侄聚拢,我摆了一出英雄大宴。结果光是找我寻仇的就有整整三起!这江湖中定是有人,甚至有可能是一个组织在暗中跟我慕容家过不去!所以我现在必须得手中有一支靠得住的势力。” “几位师侄虽说武功称得上高明,但毕竟势单力孤。我想暗中收揽高手,为他日计。” 说到这里,慕容复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今天的慕容家并不是说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而是缺少像少林派那样批量生产的一流高手。 像司马林、姚伯当那样的水平,就连包不同这种二流水准的高手都能将这两位耍着玩。而可以肯定的是,包不同等四大家将联手都斗不过一个段延庆。 在原著临近书末的时候,慕容复领着四大家将和段延庆打了一架,结果是惨败收场。 针对这种结果,一般有两种解释。一种是说慕容复的水平实在太水。而另一种解释则是慕容复自少室山被段誉打败之后心态崩溃了,造成战力直线下跌。 而无论是那种解释,最后都归结为,慕容复与段延庆这一战直接造成了天龙战力的崩盘。 其实如今想来,这两种解释都没有抓到关键点。 这一战的关键在于,慕容复根本就是在打假赛,故意输给段延庆的。 从一些细节来看,当时的慕容复已经决定了为了复国,不惜拜段延庆为义父了。 那么这种情况叫什么呢?有求于人。 后世有人求别人办事,但又不方便直接送上黄白之物落人口实,这种情况下最常见的解决方案是什么呢? 就是拉着所求之人打上几圈麻将,然后输得一干二净。 所以从慕容复的角度来说,当四大家将拼命的时候,他极大概率是在划水。 但当时的四大家将不知道慕容复心中的想法,而且就算知道了也绝对不可能认同,所以这几位肯定是实打实出了全力的。 所以答案很明显,四大家将联手都斗不过段延庆。 而作为乔峰口中战力计量单位的段延庆段老大,真实水平大概伯仲玄字辈中稍强的玄难、玄寂,和玄慈是有着明显差距的。 至于函谷八友,除了一个康广陵能和玄难这个层次的比划两下,其他几位基本和包不同风波恶差不多,和一流之间有着明显的差距。 如今,自己也算得上少林黑名单上排名靠前的人物了。原著中的慕容复尚且可以用武功太水,不具备杀玄悲的能力来摆脱嫌疑,现在的慕容复就没法子这样开脱了。 有那个能力,具备背锅的资质,同时又势单力孤,这不是妥妥的上好的背锅侠,舍我其谁吗! 正好,如今满江湖都是慕容博给自己招惹的仇家。虽然慕容复并不接这一口又一口黑锅,但也没能力充分证明不是自己所为。何况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一笔糊涂帐,无论事实是什么,反正慕容复在武林中横行霸道的刻板印象是立了起来。 在原著的杏子林事件中,全冠清便以乔峰维护慕容复作为一大理由攻击乔峰。其实当时马大元之死也是一笔糊涂帐,但这笔糊涂帐能够拿来成为论据的关键就在于当时的慕容复已经被慕容博坑得惹上了一堆仇家,再加一个马大元也能混得过去。 一句话:名声臭了呗。 如果玄慈老和尚真能借着这股风把自己给整垮了,少林的声誉又会上一个档次,玄慈本人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 其实,根据原著中透露出的种种信息,从三十年前的雁门关事件到前段时间少林僧上门,这背后的逻辑是这样的: 三十年前,慕容博假传消息,引爆了雁门关之战。而当时因为某种不可抗力,灵字辈高僧在这种关系中原武林存亡的大事面前,集体无法出动。很有可能在这时少林派顶层战力集体团灭了,活下来的如灵门方丈也受了重伤。 慕容复记得童姥曾今说过,她与灵门大师同辈论交,而童姥当时的年纪是九十六岁。 那么作为和童姥平辈的灵门等人三十年前大致也就是六七十左右。 六七十岁对于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来讲,已经是风烛残年。可是对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们来说,六七十岁才是真正功力大成的时候。 慕容复可不认为,当时的雁门关事件这种大事,少林会脑子瓦特到派一个低辈的弟子去历练,还是作为带头大哥这样的角色。 而这一场战斗也正是发生在少林派高端战力出现断层,急需新生代来挑大梁的时候。 也正是这一战,让玄慈将错就错,树立了威望,正式接任了少林方丈的职位。 但因为雁门关事件过后的反响实在太过吊诡,少林派内部其实一直存在怀疑的声音。 而玄悲之死,其实就是一切矛盾的集中引爆。 从某种方面来说,玄悲死了很大程度上帮了玄慈一把。因为此时玄悲的死成功地转移了少林派内部的视线。 因此,从玄慈的角度来讲,玄悲必须是慕容复杀的。 虽然这种推断近乎阴谋论,但也是能够自圆其说,且最合理的解释。 武侠世界快意恩仇,侠骨柔肠下藏的更多的是蝇营狗苟,而江湖从来都不像表面上呈现出来的那般侠肝义胆。 曾经有个段子说大学一个女生寝室六个人能组成五个微信群。其实不仅女人如此,男人更是如此,并且斗争的手段只会更加残酷。 只不过相比于女人为了情绪价值的撕扯,男人更加偏重于务实的物质价值如权力、声望、金钱、美色等等。 少林派作为武林第一大派,其地位体现在方方面面,不仅仅是藏经阁内那几本武学。整个少室山附近无数的田庄、酒楼等产业都是少林派的产业。不然真以为少林派的几千名僧人整天是靠化缘活着吗?历朝历代,寺院都是肥得流油的超级大地主,何况是少林派。千年后,在某位在外面念过经的掌门手中,少林派的财富更是达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规模,说是富可敌国也一点不夸张。 玄慈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要不然,如何满寺的高僧大师,佛法境界最为高深的却是一个扫地的呢? (本章完) 第178章 逍遥派新任掌门慕容复 第178章 逍遥派新任掌门慕容复 “复官,谢谢你带语嫣过来。” 木屋内,无崖子的声音说不出的萧索。 慕容复默不作声。 他能够隐约猜到无崖子这一句话后藏着怎样的无奈。 无崖子的一生可以分为三个三十年。 第一个三十年的无崖子放荡不羁,纵然武功高强,惊才绝艳,却于师姐师妹两个女人间纠缠不清,将好好的一个逍遥派搞得内乱不断,四分五裂。 第二个三十年,无崖子先是和师妹李秋水避居大理,逍遥自在。然而一颗不安分的心却让钟情于他的李秋水愤然离去。连带着唯一的女儿也是父女二人三十年不相逢。 至于第三个三十年,被徒弟背叛,在仇恨中虽活犹死地活着,直到最后的生命力在伤病中流逝。 这样一个人的一生,究竟该如何评价,恐怕也只有天知道了。 原著中珍珑棋局,无崖子和王语嫣这对祖孙只隔了一道木门却自始至终没有见上一面,如今祖孙相见,不知对这位时日无多的老人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无崖子道:“复官,你去将星河他们都叫进来,我有要事吩咐!” 看着无崖子严肃的神情,慕容复隐约猜到了无崖子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默默地走出去将众人都叫了过来。 原本还算宽敞的小木屋里一下子挤满了人,显得颇为拥挤。尤其是康广陵等一众无崖子的徒孙们,终于又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这位祖师更是激动不已,在苏星河的呵斥下方才平复了激动的心,都和师父一起跪在师祖面前听候训示。 无崖子沉声道:“逍遥派的众位门人弟子。我接下来要讲的是一件关系本派兴衰的大事!” 所有人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自丁春秋那个叛徒背叛我派以来,我逍遥派势微已久。这些年的伤病已经令我几乎耗尽了心力。三十年前,我摆下珍珑棋局,期望能够有一位参透生死玄关的大智大勇之人来继承我的衣钵,铲除丁春秋那个孽障,复兴我逍遥派。 如今,虽然尚未有人能够解开棋局,但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他已经出现了!他便是我座下二弟子,姑苏慕容复!” “复官,上前听令!” 无崖子大喝一声,慕容复霍然而起:“徒儿在!” 无崖子用最郑重的语气说道:“复官,你现在过来,把我右手食指上的那个戒指取下来!” 苏星河猛然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无崖子,欲言又止。 无崖子的右手上,一枚硕大的戒指十分醒目。那指环以上等的碧玉为基底,上面镶嵌着玛瑙、猫眼石等七颗不同的宝石,整个戒指雍容华贵,价值连城。 在无崖子的示意下,慕容复将戒指小心地戴到手指上。 借着无崖子用最严厉的声音说道:“从今日起,慕容复便是我逍遥派下一任掌门!所有逍遥门内弟子,自今日起,都听从新任掌门的号令。如若他日出现不遵掌门号令者,所有逍遥弟子共诛之!你们要全心全力辅佐新掌门,铲除叛逆丁春秋!重新光大我逍遥派!” 所有人齐声答应,无崖子接着说道:“语嫣孩儿,你到外公身边来。” 王语嫣娇娇怯怯地来到外公身边,不知所措。 “这位王语嫣王姑娘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外孙女。今天我便当着门内众人的面宣布,将语嫣许配给慕容复为妻,双方永结秦晋之好,共赴白头之约,此生相守相望,永不违背!” “啊” 突如起来的幸福令王语嫣一下子昏昏沉沉地说不出话来。而慕容复则神情复杂地看了崖子一眼。 无崖子这话,基本是在交代后事了呀。 无崖子看着眼前两情相悦的一对璧人,萧索苍凉的心感到了一丝满足感。 但愿这两人今后不要在重复自己的悲剧了呀。 无崖子接着用慈爱的语气对苏星河道:“星河,你也起来。” 苏星河用干枯的手背擦掉眼中的泪水,走到无崖子身边躬身听命。 无崖子想抬起手来抚摸一下苏星河的头发,无奈身体动不了,只是动了动肩膀,柔声道:“星河,你老了。” 这一句胜过千言万语,苏星河的泪水夺眶而出,痛哭道:“师尊!” 逍遥派门下只收俊男美女,苏星河既然能被无崖子收为大弟子,年轻的时候必然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然而如今在众人面前垂泪的老者,干枯瘦小,一身皮肤皱得像松树皮,全身上下加起来未必能有八十斤,同依旧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的无崖子站在一起,倒是显得苏星河老得多。 无崖子道:“我自知时日无多,等我去了之后,你要好好辅佐你慕容师弟,帮他一起重振逍遥派!” 苏星河跪倒在无崖子面前,痛哭流涕:“师尊,弟子无能,让您老人家含恨忍辱这么多年。您放心吧,我一定全力帮助师弟。光大我逍遥派!” 无崖子满意地看着大弟子,接着又对慕容复说道:“复官,尽管你拜在我门下的时间不长。但你的人品武功值得我放心。他日你一定能够重整逍遥派,不负我所托。到那时,我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会为你感到欣慰的。” 慕容复道:“师尊,你就放心吧.”无崖子看着眼前的两位弟子,感慨万千。 昔年他中意苏星河这个大弟子,为了将掌门之位名正言顺地传给苏星河,甚至修改了逍遥派的门规,将以武功决定掌门人人选的规矩改成了既比武功,又比琴棋书画,各家杂学。说起来丁春秋最后叛出师门自己倒要负一半以上的责任。 天意,都是天意啊。 他知道,慕容复并非那种能够超然物外,不涉俗世的人。等到自己老去之后,逍遥派不过问世俗的隐世宗门的定位说不得还会对他造成负面影响。 与其如此,不如由自己来做这个改变门规的恶人。 “逍遥派自今日起,所有门人弟子,不必再向外人隐藏自己逍遥弟子的身份。他日逍遥弟子尽可以逍遥门人身份行走世间!”无崖子如是宣布道。 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而慕容复则是满怀感激之情:无崖子这是替自己扫清了一切障碍啊。于是,逍遥派掌门人的传位仪式就这样完成了。 “好了,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先安静一下,等下有吩咐了我会叫你们的。”无崖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下了逐客令。 木屋外,苏星河带着其余几人跪倒在慕容复面前,参拜着新任的逍遥派掌门。 众人悲伤之余,眼里都带着一丝兴奋、激动。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掌门人俨然有成为新一代武林神话的可能。 慕容复并没有跟苏星河等人虚礼客套,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无论是以何种形式。试图在这个时代搞一些超越时代不符合规律的东西是十分不负责任且异想天开的。 慕容复点头道:“师兄,还有各位师侄请起。从今日起,我们逍遥派全体上下要上下同心。以重振逍遥派为己任。万万不可兄弟阋于墙,做出同门相残之事!” “谨遵掌门之命!”“好,接下来我宣布本掌门的第一条命令。同心协力,铲除叛徒丁春秋!”慕容复大手一挥,眼神坚定地命令道! “同心协力,铲除叛徒丁春秋!” 山谷内,逍遥门人齐声大吼。 (本章完) 第179章 逍遥派的使命 第179章 逍遥派的使命 无崖子休息了片刻,将慕容复和王语嫣二人叫到了面前。 慕容复想给无崖子行礼,被对方阻止了。 “如今你已经是我派掌门,今后逍遥派一切事务以你为准,这些礼数今后就免了吧。” 无崖子摇头道。 慕容复迟疑了一下还是拜了下去:“师尊虽然传位于我,但仍旧是慕容复的恩师。这份香火情,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改不了的。” 他这话倒完全是出于真心,没有丝毫套路在其中,毕竟如果没有无崖子留在大理无量山的北冥神功,自己可能到现在都还只是个名不副实的二流角色。只能老实地呆在姑苏乡下等着被慕容博坑死。 无崖子笑了笑,眼神中满是对慕容复的欣赏之色,显然很是赞赏慕容复这种不忘本的作风。倏忽又想到了丁春秋那个孽障,又叹了一口气。 “不提这个了。方才星河等人在的时候,我没有说。以我现在的状况,最多再过半年,我就要去见师祖了。所以我想在那之前,将我所掌握的逍遥派高深武学传给你们二人。他日我走后,你们夫妻二人一定要同心同德,勿生嫌隙。”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平淡,没有丝毫的恐惧、愤懑、不甘等情绪流出,仿佛自己所交代的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到了他这个份上,死亡早就不是一件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所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看遍世间沧桑之后,死亡也不过是生命的一部分而已。 “外公.” 王语嫣忍不住心头一痛,她知道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并不能陪伴自己太久。 无崖子看着王语嫣悲戚的神情,淡然一笑:“语嫣不要伤心。外公如今都已经九十三岁高龄了。这世间风雨也已经看遍,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无崖子眼神一凛说道:“我希望接下来小半年时间,语嫣和复官你们两人能够留在这里,将我逍遥派的各大神功学会。等我大限到了的时候,我会将我的一身功力传给你们二人!” 慕容复心中一叹。 他知道无崖子是真的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曾经他想过,找到类似于黑玉断续膏一类的灵药治好无崖子的伤势,让无崖子恢复功力,这样一来,自己不就多了一个疑似与扫地僧同级的绝世高手大腿吗? 可是随着慕容复武学修为越发靠近无崖子那个层次,慕容复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无异于痴人说梦。 无崖子被丁春秋暗算后,不仅五脏六腑受了不可康复的重伤,全身经脉也已经断了。 用后世医学的话来说就是,除了脖子以上没有受影响,全身的脏器、静脉、动脉都受了无法康复的重伤,属于是在最好的重症监护室呆着都撑不过一天的那种情况。 这样一个早就应该饮恨西北的老人,却能凭着深厚的功力活到现在,这种情形,只能用神迹来形容了。 任凭你武功盖世,也不过天地一过客,百年之后,所有的功业都锁在荒冢一堆,诉与百草听。 突然,慕容复想到了那次擂鼓山上,苏星河对自己提到的那门名为《帝御六气诀》的逍遥派至高功法,如果说有朝一日,自己将那一门功法练成了,岂不就能摆脱百岁光阴的束缚? 慕容复用略微颤抖的声音问无崖子道:“师尊,我问你。我们逍遥派是不是有一门名为《帝御六气诀》的功法?” 无崖子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星河跟你说的吧?” 慕容复微微点头。 无崖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星河也是多事。” “星河说得没错,我们逍遥派确实有这一门功法,但是这世上已经不可能有人能练成这门功法了!” “为什么?师尊!” 无崖子无奈一笑:“星河和你说的应该是,这门功法是由我逍遥派的小无相功、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跟为师的北冥神功融合而成的吧?” “难道不是吗?” 慕容复惊问道。 无崖子笑道:“倒也不是说这种说法就是错的。但是准确地来说,逍遥子祖师传给我们师兄妹几人的功法本来就是由他老人家的功法切分而来。也就是说,我们师兄妹各自继承了他老人家功法的一部分。” “他老人家当年在我入门几年后便离去,不知所踪。据说是去寻找传说中的仙境了。而我们师兄妹几人,继承了逍遥子师尊的遗志,各自拿着功法的一部分修炼” “当初逍遥子师尊在天山灵鹫宫石壁上发现了前人留下的神秘武功,以此为根基创立了我们逍遥派。而目的.” 无崖子说到此处,脸上划过一丝悔恨之色:“便是希望这大宋天子之位能够有朝一日重回大宋太祖皇帝一脉!” “什么!” 这一句话就像一道霹雳在暗室内炸响,就算是慕容复定力不错,一时间也觉得无崖子的话过于石破天惊了。 不过转念一想:比起慕容家造反当皇帝的目标,好象想要换个皇帝也不算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对吧? 这么一想,慕容复便释然了:换个皇帝而已嘛,小场面。 看到慕容复淡定的表情,饶是以无崖子的心性也忍不住面露惊讶之色。 “你看上去似乎并不觉得.震惊?” 慕容复笑道:“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也。既然我逍遥门人的最终追求是神游太虚,不滞于物,这人间帝王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无崖子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好!好!好!慕容复,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才是最合适的逍遥掌门!” “当年太祖皇帝驾崩之时,尚有四子在世。长子滕王赵德秀早夭折,二殿下赵德昭年已及冠,论理,大宋皇位应由二殿下继承。然而最后皇位却落到了太宗赵光义一脉.” 无崖子娓娓道来,将逍遥子如何于疑云重重之中联合庙堂反对势力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灵前扶驾,最后失败,远走他乡,创下逍遥派的经历娓娓道来。 (本章完) 第180章 无崖子传艺 第180章 无崖子传艺 “我知道的大概就这么多了。我们逍遥派的武功来历就连逍遥子师尊也不完全清楚,只是隐约知道和大唐安西都护府守军有关。昔年大唐武功极盛之时,曾经略西域。开疆拓土三万里,设安西、北庭两大都护府。安史之后,李唐武功衰微,无暇经略西域。安西守军在孤立无援的情形下,困守孤城数十年,到最后集体殉国。 而这几十年中,安西守军为了抗击吐蕃等一众强敌的蚕食,修建了数座大型堡垒,其中最大最坚固的一座便是天山飘渺峰,灵鹫宫。灵鹫宫的石壁上记载了大唐安西军一众高手昔年的上乘武学。 一众忠烈之士期待有朝一日,后人中能够有惊才绝艳之辈率领中原将士重新恢复西域,复我汉人武功。只可惜,安史之后,至今已经三百余年,我们汉人的武功一直不振。 昔年李太白曾有“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之语。到了今天,我们汉人所拥有的不过区区一隅之地了。就连那昔年始皇帝耗费天下无数财力物力修建的万里雄关,也落到了辽国境内了。 复官,你说这好笑不好笑?” 慕容复默然无语。 万里一孤城,满是白发兵。独抗五十载,怎敢忘大唐! 大唐的武功无疑是汉人武功之最。根据乔峰所言,降龙十八掌这种堪称天下第一掌法的绝技都是唐末一位不得志的前辈高人创造的,可以想见盛唐之时,汉人的武功是何等的辉煌。 更不要说易筋经这种少林寺几百年除了达摩老祖没一个人练成的绝世武学,居然被初唐时期的少年李靖给练成了。 强唐弱宋的说法由来已久,天龙时代更是被称为武道衰微的武学末世。北宋立国之初,燕云十六州尚在契丹之手,彼时宋太祖特设“封桩库”积蓄金银,筹划用钱财赎买被辽国占有的燕京地区。 试想,一国边防之锁钥,涉及到一国生死存亡的重要核心地带,怎么可能以钱财来收买?又不是后世毛熊和白头鹰做生意那会儿种土豆都活不了的某块冻土! 开国之初便已经如此拉跨了,后面如何更是可想而知。极端到畸形的重文轻武令有宋一代的武风落到了历史最低点。就连狄青那样被慕容复从小视为偶像的顶级名将都算不得文官口里的好汉,又怎能指望这样的一个王朝去开拓进取? 对外唯唯诺诺,对内重拳出击。文人士大夫嘴里的太平盛世,厉害了,我的大宋! 无崖子说完,叹了一口气:“逍遥子师尊离去之后,我并没有将师尊的初衷继承下去。彼时天下已经安定,再起波澜只不过是逆时而动,自取败亡而已。唉!如今想来,师尊所想不一定对。但我之所作所为可是大大地错了! 我抛弃了师尊的遗训,沉迷于男女情爱,惹得师姐和师妹还有.唉,总之将一个好好的逍遥派弄得分崩离析,这一切罪责的源头,都是在我!” 无崖子静静地说着这一切,目光穿越了时空,追忆往昔。 慕容复和王语嫣全程安静地听着这位老人的叙述,不作评论。 “复官,如果要是有一天,你见到了我的几个师姐、师妹,你替我和她们说一句,无崖子对不起她们。” 无崖子用干涩的声音说道。 “好的,师尊。” “好,该说的我已经都告诉你们了。我相信复官你日后一定能够灭杀丁春秋那个叛徒。从今天起,我会将我们逍遥派的各项绝技一一传授给你们二人。你们两个的武学天资都是我所见过最出众的,远在星河和丁春秋之上。相信只需要半年时间,你们就能初步掌握各项绝技的运用法门。” “语嫣,你对武学的理解精深,涉猎广博。昔年秋水与我同在大理之时曾将小无相功私下传授给我。我打算教给你的便是凌波微步和小无相功这两大绝技。” “至于复官,你现在北冥神功已经具备了一定火候。家传绝学斗转星移也是昔年慕容龙城前辈创下的绝顶武学,更幸运的是还得到了大理段家六脉神剑的剑谱。 这两样神功并不在我逍遥派武功之下。 然而你年纪尚轻,武学见识尚未达到宗师之境界。我打算将逍遥派的六阳掌、折梅手等武学教给你。 只要你能触类旁通,假以时日,你必踏入宗师之境。到时候要收拾丁春秋不过举手之劳!” 于是,接下来几个月,慕容复等人就在聋哑谷呆着,接受无崖子的传艺。 这期间,慕容复一边练武,一边和苏星河到处发英雄帖,将苏星河获得了丁春秋练功的神木王鼎的消息传到了江湖的各个角落,邀请所有名门大派前来观看聪辩先生苏星河当众毁掉神木王鼎这种邪物。 同时还约定了珍珑棋局的举办时间,并特意指出,能够破解棋局之人,聪辩先生将以全部师门武学赠送。 这下整个江湖都沸腾了。 从星宿海到江南、从大理到少林,几个月的时间里,整个江湖都在讨论这两件大事。所有人都想着亲眼目睹这百年难得一见的江湖盛事。 当然,很多人还有一层心思就是希望能够幸运地破掉聪辩先生的棋局,获得传说中的奖品。毕竟聪辩先生虽然少在江湖内走动,但是名声可是如雷贯耳,武功和智计都是江湖一流,如果能够得到聪辩先生的师门传承,岂不是一下子就能迈入江湖绝顶之境? 人,都是有梦想的嘛! 于是,整个江湖,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活跃起来了。 聋哑谷内。 王语嫣的身形飘忽不定,忽前忽后。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表哥,小心了,我要点你的气海穴!” 王语嫣一声娇笑,美目含情,素手上下翻飞,玉指轻点,就像在拨弄一扇无形的琵琶。 这招“昭君出塞”配合着凌波微步轻灵飘渺的身法,还有王语嫣的绝世容颜,让王语嫣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月宫里的神妃仙子,令人赏心悦目之余,甚至生不出一丝要躲避的心思。 王语嫣看着表哥欣赏的眼神,内心雀跃,随即嘴角掠过一丝得逞的表情,玉指成剑向着慕容复的鼻尖点去。 看着少女灵动的表情,慕容复淡淡一笑,斗转星移轻轻地一带,王语嫣的手指就偏了一寸,然后慕容复就在王语嫣的一声娇呼中一只手抓住佳人姣如明月的手腕,另一只手揽过佳人柳腰,将温香暖玉揽入怀中。 “还调皮吗?” 慕容复看着一脸娇羞的王语嫣,用宠溺地语气说道。 “不敢了,不敢了。好表哥,饶了表妹这次吧!” 王语嫣被心上人身上的男子气息撩拨得内心发慌,柔声请求道。 “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啧啧啧,这次可不能轻饶了。” 慕容复调笑道,很是享受戏弄小美人的过程。 王语嫣知道心上人故意在逗自己,内心慌张的同时,也颇觉甜蜜。 于是王语嫣假装害怕地说道:“那,表哥要怎样才能饶了表妹呢?”一双妙目盯着情郎,期待着心上人接下来说出些让她脸红心跳的话来。 慕容复注视着小美女动人的眸子,稍微想了想,嘴唇凑到王语嫣耳边,轻轻地说了几个字,火热的气息令王语嫣觉得耳根发痒,而这几个字的内容更是让王语嫣脸上的红霞一下子延伸到了脖子。 慕容复说完这几个字静静地等着小美人接下来的举动,一双眸子始终盯着怀中佳人。 见小美人没有动作,慕容复道:“看样子语嫣是想要别的惩罚了呀。” 王语嫣心中一慌,忙忙地叫道:“不要!” 接着,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之后,两个字从两片樱唇之中轻轻吐出: “夫君.” (本章完) 第181章 阿碧,你来的正是时候 王语嫣声如蚊蚋,但此时二人被慕容复搂在怀中,这一声又如何能逃脱慕容复的耳朵? 小美人含羞带怯的娇憨模样就像一朵绽放中的牡丹,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仔细把玩。 不过温香软玉已经入怀,又岂能如此轻易地放开。 慕容复故意坏笑道:“声音太小,没听清楚~再多叫几声~” 王语嫣用幽怨的眼光看了慕容复一眼,凝视着眼前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未来的夫郎,一时间不觉有些痴了。 一股冲动涌上心头,刹那间少女的羞涩被往日的柔情蜜意所替代,王语嫣靠着慕容复的胸膛,樱唇轻启,一声又一声地呼唤道:“夫君~夫君~复郎~人家错了吗,你就饶了人家这回好不好嘛~” 王语嫣软软地靠在慕容复怀里,享受着郎君的温存,慕容复的眼神中写满了怜爱。 至于慕容复有没有饶过王语嫣,谁知道呢? 王语嫣像一只靠着炉火的小猫一样,一双美眸看着情郎,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慕容复轻轻地用手指在小美人挺翘的鼻子上刮了一把:“小妮子,有什么心里话就快点说,不许藏着。” 王语嫣脸微微一红,想了想,鼓足勇气道:“那,表哥,我就说了。外公说把我许配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嗯.成亲呀” 短短的一句话,用尽了王语嫣的勇气,说到最后,王语嫣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也亏了慕容复内力深厚才听到了。 慕容复原本想逗一逗小美人,但是看到王语嫣娇羞而期待的眼神,心顿时软了,柔声道:“等过几个月,把舅妈接过来,当着无崖子师尊的面我们成亲好不好?” “好!” 听到慕容复肯定的回答,王语嫣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比此刻更为幸福的了。 王语嫣就这样安静地依靠在心上人怀里,享受着此刻的宁静,直到一声局促的惊呼打断了此刻的温存。 “对不起,我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王语嫣身子一僵,下意识地就想起身离开,待到看清来人之后,才放松下来。 阿碧一身碧色罗裙,一张雪白的俏脸上,两抹红霞正向耳根蔓延,显然没想到会撞见这样的场景。她局促地捏着衣角,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像一只迷茫的小鹿。 但是看着王语嫣依偎在慕容复怀里的样子,内心又不觉涌起一丝羡慕。 慕容复淡淡一笑,向着阿碧的方向伸出一只手,笑道:“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望着慕容复和王语嫣二人鼓励的眼神,阿碧心中一暖,终于鼓足勇气,向着慕容复张开的胳膊走去,然后被慕容复轻轻地揽入怀中。 温香暖玉入怀,慕容复只觉心旷神怡,默默地在心底说出了后世的那句经典语录:“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王语嫣笑眯眯地看着阿碧。 因为阿碧的到来,王语嫣反而不像先前那样窘迫了,反而是调皮地向阿碧眨巴着眼睛,逗一逗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好姐妹,看到阿碧满脸通红,娇羞地将脑袋往慕容复怀里缩的样子,王语嫣更加开心了。 慕容复看着王语嫣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内心大感有趣,存心想逗一逗这个冰雪聪明的佳人。 片刻后,王语嫣害羞地声音响起: “表哥,别这样嘛~” 而与此同时阿碧也柔柔地请求道:“少爷~” 且不提此时聋哑谷内佳人如玉,江湖的各处,此时早已暗流涌动。 深夜,少林寺菩提院内。 几个年轻的僧人坐在蒲团上聊天,从服色来看,这几人应当是少林虚字辈的低辈僧人。 一名身材高大,相貌平凡的僧人向旁边一人问道:“虚言师兄,这大半夜的,我们几人守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呀?这里又不是藏经阁那样的重地。再说了,有一众玄字辈的师叔祖跟师伯祖们在寺内,又有什么胆大妄为的狂徒敢跑到我们菩提院来撒野呢?” 而另一名僧人则笑道:“虚清师弟,这你就不懂了。这菩提院内可是有着” 话未说完,那僧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神秘一笑,不再说话。 虚清好奇道:“师兄,这菩提院到底有什么呀?值得我们几个大半夜不睡觉守着?” 那僧人笑道:“师弟,这可说不得。” 虚清不屑地撇撇嘴:“我看师兄你就是不知道,才故弄玄虚。” 那僧人气恼道:“谁说我不知道,你可知这铜镜下所藏乃是.” “算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不理你了。” 那僧人说完,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虚清见师兄生气了,忙忙地陪笑道:“师兄,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呢?罢了罢了,师弟给您赔不是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虚言听到虚清服软,心里头的气顿时消了大半,正想转过身来说上几句话,谁知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一记凌厉的掌刀砍在后心,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虚清见师兄晕倒,慌忙喊道:“师兄,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和虚清虚言一同值班的还有三人,听到虚清的呼唤,其他几人连忙跑过来察看,将身子背对着虚清。 虚清诡异一笑,又是两记手刀砍出。 虚字辈少林僧武功本来就不高,又被虚清用如此诡异的手法偷袭,当即又是两人倒下。 剩下的一名僧人总算反应过来,刚想转身迎敌,不想对方武功实在刁钻古怪,和少林的武学路子完全就是两回事,仅仅一招,剩下的那名僧人就被虚清点中穴道,打倒在地,连警告都没有来得及喊一声。 虚清神秘一笑,这一笑容出现在虚清那张粗糙的脸上显得十分违和。 随即虚清来到了佛像面前的一处铜镜下,俯下身子。 铜镜上镌刻一首禅偈:“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抚拭,莫使染尘埃。” 虚清伸出右手,在铜镜的那一手禅诗上拨弄了几下,铜镜缓缓翻起,虚清面露喜色。 随即,虚清往铜镜背面一张,抓出一个小小的包裹,然后将铜镜合上。此时,其余四僧还未苏醒,虚清趁着夜色出了菩提院来到少林后山,在那里,一道黑色的身影早就在等着他了。 虚清见到黑衣人影,连忙跪下道:“启禀老主人。阿朱行不辱命!” 柔和如黄莺的声音与虚清丑陋的脸显得极为不搭,在黑夜中显得十分诡异。 黑色身影转过身来,用赞许的语气说道:“幸苦了,做的不错!” 虚清忙道:“为老主人办事,阿朱百死无悔!” 第182章 阴影 英雄 情仇 如果包不同几人站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眼前这个被阿朱称为老主人的神秘人,正是在世人眼中已经去世二十几年的慕容家前代家主,慕容博! 当年的雁门关大战,疑窦重重。 二十一名中原高手出于义愤自发聚集起来于雁门关伏击契丹武士,误杀萧远山一家。一场大战之后,二十一人仅有七人身还。 此事疑云重重,然而为了掩盖这样一场足以令中原武林动荡的惊天丑闻,七名当事人都选择了沉默。 但是无论一件事情遮掩得再好,总是会有蛛丝马迹留存下来。 雁门关一战之后,辽国方面的反应根本就不像是被挫败了一场有组织的军事行动后该有的反应。 时间一久少林派内部也不禁对当初的事情产生了怀疑。 试想,如此一件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仅仅凭着慕容博告知当时尚是少林晚辈的玄慈就能定下来? 随后慕容博假死,在少林藏经阁一藏就是二十几年。 阿朱一脸恭敬地回复道:“老主人对阿朱有救命之恩,阿朱纵然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慕容博摘下面具,神色略微柔和了一些:“这些年你照顾少爷,幸苦了。” 提到慕容复,阿朱脸色略微一喜,随即又黯淡下来。 “老主人,不知关于” 慕容博道:“关于你的亲生父母,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暗中打听,这段时间也逐渐有了些眉目。我想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见到你的爹娘了!” 阿朱大喜:“多谢老主人,多谢老主人!” “好了,这次你做的很不错。接下来一年时间,我不会再吩咐你做事情。你要留心,不要被少爷发现异常。” 慕容博点头示意阿朱退下,随即身形一瞬,遁入了黑暗。 阿朱恭敬地等着慕容博离去,然后才起身下了少室山,整个过程天衣无缝,任谁也想不到少林的易筋经会被这样一个小丫头如此轻易地取走。 洛阳,丐帮总舵,议事大厅。 乔峰一脸凝重地看着在座的马副帮主和六大长老,郑重地开口道:“各位兄弟,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泄漏分毫。因此今天的会议只有我们几人参加,就连八大分舵的舵主也对今天的事情一概不知。大元兄弟,你是负责帮内情报这一块的,具体情况,你来和大家说一下吧。” “是,帮主!” 马大元起身先向乔峰行礼,然后对着六大长老一拱手,众人纷纷还礼。 他身材高大,比起乔峰也不逊色太多,只是相比于乔峰的豪迈不羁,他身上老成持重的气质更加明显一些,无怪乎被委以情报方面的这等重任。 马大元大病初痊,脸上还有几分病容,沉声道:“帮主,各位兄弟。半个月前,我帮驻灵州分舵的兄弟冒死传来消息。西夏方面,预计在最近两个月内,会对我大宋边境发动大规模的袭扰。 而辽国方面,最近也动作频频,入秋以来,辽国方面在边境地区的打草谷行动比往年大约要频繁了五成。种种迹象表明,西夏和辽国很有可能私下里达成了某种默契,预备共同对我大宋西北边疆地区发难。 半个月前,西夏方面由一品堂统帅赫连铁树领衔,大约八万人出甘州道,进兵灵武,威胁米脂、成仓、松川三寨。这三地都是我大宋西北边防重地,一旦有失,西夏方面可长驱直入,进逼川陕。 而辽国以南院大王耶律重元为领导,近期在边境方面加强了兵力,并以狩猎为名义,连续两个月组织三场演习,目的不言而明。” “一旦这两方同时发难,我大宋可谓是岌岌可危。” 整个大厅的气氛极其凝重,六老之中年纪比较大的,甚至一下子回想起了几十年前,西夏前国主李元昊在位时那一段边疆吃紧的岁月,不禁脸色刷白。 乔峰见气氛沉闷,沉声道:“大元兄弟已经介绍得很明白了。如今的情形,西夏方面并不像要与大宋全面开战,但如若处理不好,也是一场大祸。” 传功长老吕章说道:“帮主,你说吧,怎么办。您一句话,弟兄们火里水里都跟着你去!” “好,乔峰能有你们这帮兄弟,是三生有幸。我代大宋百姓,谢谢各位弟兄们的大仁大义!” 乔峰起身,一拍胸脯,豪迈地说道。 接着,乔峰分析道:“各位兄弟。据我所知,西夏方面自年初以来,连续几个月干旱。国内正出于一个青黄不接的当口。再结合情报来看,西夏方面的意图应该是想要冒险一试,转移国内旱情带来的不利影响。而辽国方面应该只是观望为主。因此我们的主要目标还是西夏。” 众人纷纷点头,都觉得乔峰说的十分有道理。 乔峰继续说道:“辽国边境方面,有我大宋数十万边军精锐。更有杨老元帅指挥若定,不足为惧。但西夏方面,我大宋虽于前几年的几场大战中获得了胜利,但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这些年来,西北方向的守备力量更加薄弱了。因此一旦让西夏方面得逞,我大宋边疆的几十万子民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为了将西夏的意图扼杀在萌芽中。我决定,由马大元兄弟全权负责接下来帮内事务。集合大仁、大义、大礼、大信四大分舵全部五袋以上精锐弟子由我和六大长老会同少林高僧对西夏展开斩首行动,烧其粮草,辎重,令它的计划彻底胎死腹中!” 乔峰大手一挥,目光坚毅,就像斩开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马大元听完,大惊,其余六老也纷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帮主,这样太冒险了。如果有闪失,我丐帮将身陷险地!甚至有可能因此大受打击。百年声誉毁于一旦。这代价是我们难以承受的。帮主,千万三思啊!” 马大元急切道。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 乔峰道:“各位兄弟,乔峰知道你们心中所想。此事一旦不行,我帮中精锐必将损失惨重。甚至丐帮在江湖中的地位可能就此一落千丈。” “但是我想请大家想一想。我们丐帮成立的初衷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与其他门派争夺江湖地位吗?昔年李唐末年无道,致使百姓流离失所,我丐帮于此时诞生。 成立之初,首任帮主老人家定下的规矩便是为全天下穷苦百姓守一份公道,因此每一任丐帮帮主继任之前必然经过几大考验,办的事情都是于帮中有益,于国家有利的大事。” “如今我丐帮身为天下第一大帮,这等国家有难的时候,我们不主动站出来。反而首先考虑的是一帮一派的得失。那就是弃天下百姓于不顾。就有违历代丐帮子弟义字为先的帮训。那样一来,纵然我丐帮兄弟再多,武林中声誉再大,又与寻常的江湖豪客有什么区别呢?” 乔峰说完,静静地看着所有人。 在他深沉的目光下,大家都不自觉地将眼睛挪开,不敢面对他的目光。 终于吴长风一拍胸脯,大喊道:“帮主,我听你的!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怕什么?有你在,我们一定能大破西夏贼子,保我大宋边关安宁!” “对!听帮主的!” 所有人惭愧之余,被乔峰的豪气感染,热血沸腾,纷纷大喊道。 乔峰眼含热泪:“各位兄弟,乔峰代大宋百姓,谢谢诸位了!” 与此同时,西夏皇宫某处。 一道苍老尖利的笑声阴沉沉地响起,那声音,就像有人拿着石头在琉璃瓦上划拉一样。 而诡异的是,此时这偌大的皇宫连一个人都没有,连个宫女太监都看不见。 “师妹,我的好师妹。师姐来看你了。这么多年不见了,你就不想师姐吗?师姐还给你带了礼物来呢!你绝对会喜欢的!师妹,快出来呀!当年你勾引师弟,凭着一股狐媚子劲,让他移情别恋,我倒想看看,我在你脸上用剑划上几道印子,师弟还会喜欢你吗?” 皇宫的某处宫殿内,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鬼影一闪而过,就仿佛一道淡淡的白烟飘过。等到白烟停下之后,其中的人现出身形。 只见那人一袭轻纱,将娇躯勾勒得玲珑剔透,若影若现的肌肤引得人遐想联翩。而那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更像是造物主的杰出珍品。如此绝世大美人,只能用风华绝代来形容。 而细看之下,这美人与王语嫣倒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比王语嫣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这样一个清纯与成熟结合的大美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致命的魅惑。 然而,这样一个大美人此刻却狼狈不堪,就像一只被猫逼到了墙角的老鼠,举止失措,恨不得找一条裂缝钻进去。 她娇斥道,明明很愤怒,声音却如黄莺出谷,分外好听:“巫行云!你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我处处忍让,你处处紧逼。休怪我与你鱼死网破!”“哈哈哈,师妹,你可真可爱。放心,你这鱼会,但师姐这张网可不会破哦!” 第183章 逍遥内斗 这两人正是无崖子的一对师姐妹,当今西夏皇太妃,一品堂真正的掌控者李秋水,还有她的师姐,灵鹫宫之主,天山童姥巫行云。 此刻的李秋水鬓发散乱,娇喘吁吁,尽管她的脸上依旧带着令人心醉的媚笑,然而眼神中刻骨的怨毒之意却怎么都掩盖不住。 她的身形就像洛水之畔的仙子,忽前忽后,忽进忽退,每一步迈出去都像有一缕轻烟自玉足而生,笼罩着她的玲珑身形。 而她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在拼命地奔逃,而如果有人在旁边观看的话,会觉得眼前这一幕分外诡异,因为在常人眼中,根本就没有人,而整个皇宫却回荡着两个女子的声音。 虽然二人毫不掩饰地说着话,整座宫殿却没有一个人听到二人的对话,偶尔有宫女太监侍卫一类的人经过,也只觉得眼前仿佛有一阵轻烟拂过,并没有任何异常。 “巫行云!莫要以为我当真怕了你!” 话音刚落,李秋水双掌相交,右掌借左掌之势向后方某处拍出。三丈之外的一盏铜制宫灯在这一掌下被打得倒飞出去,一连在空中打了几个回旋之后方才落在地上,“怦”地一声闷响,将大理石铺就的地板砸出来一个浅坑,尘沙四溅,就像平地里打了个惊雷。 这一掌自然落了个空,李秋水一击不中,重新逃窜,直至一路出了皇宫向着城外跑去。 李秋水和童姥一个追,一个逃,一直追出几十里。 李秋水怒斥道:“巫行云,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童姥阴沉一笑:“你说呢?你对我做的事情,还指望我饶了你吗?” 李秋水脸色一白,恨恨地道:“师兄喜欢的是我!你见师弟心系于我,心中嫉妒,好不知羞!当初我就该抓住机会杀了你!” 童姥哈哈大笑:“骚蹄子!你还敢提师弟。这些年你在西夏当你的皇妃,情人面首不知道养了多少。就连当今西夏皇帝都是你的儿子!你有何颜面提师弟? 你个浪蹄子,明明师弟钟情的是我,是你不要脸地贴上去勾引师弟,还趁着我练功的时候横加干扰,害得我彻底失去了身形长大的机会。此仇不报,我枉为逍遥弟子!” 月光下,两人显露出身形,一个白衣胜雪,身形袅娜,仿佛月宫仙子。另外一人则身量尚小,看起来就像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一样。一张精致的面容,配上她天真无邪的表情,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是一名可爱的女童。 只是她的满头白发配上那一副不怒自威的上位者的气质让人生不出半分不敬的念头。 她只是简简单单地往那儿一站,周身散发出的气势令月光都黯淡了几分,一股无形的压力以她为中心散开,森林中弱小的动物都在瑟瑟发抖,强大的如豺狼虎豹等动物都暴躁不安地嚎叫,仿佛感到有一个强大的存在在宣示自己的到来。 一怒之威,以至于此。天山童姥,绝世独立。 童姥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李秋水,笑道:“你怎么不往你的一品堂跑呢?把你的那群阿猫阿狗都给叫出来嘛!” 李秋水咬牙,内心含恨咒骂。她们这种层次的对决,普通的一流高手连她们的身形都看不到,更别说插手了。来得再多,也不过是多留下几具尸体而已。 李秋水一声厉啸,仿佛一只被逼到悬崖的母狼,向着追捕自己的猎人发起殊死的攻击。 只见她右手一翻,一柄透明的水晶短剑出现在了她手中,一招“月照平江”向着童姥刺去。 剑身反射着月光,就如一条连绵不绝的长江大河,转瞬间一连刺出十三剑,招招指向童姥周身大穴,而表面上看上去,她的手臂一直都在原地没动。 童姥冷哼一声,左手伸出,小指往李秋水右腕太渊穴上轻轻一抚,李秋水手腕一麻,握着剑柄的五指顿时松了。 意识到大事不妙,李秋水赶忙左手疾点右腕,一股精纯真力荡开童姥手指,借着这一激之力,又是一记“金针渡劫”疾刺童姥风府穴。 同样的一招金针渡劫被李秋水用来比之慕容复高明了不知凡几,这一剑明明是平刺而出,临到中途却又变做斜劈,一连变换八次方向,只是捉摸不定,就像一条狡猾无比的毒蛇。 童姥眼神中闪过一丝恨意,全身真力激荡,小小的手掌一下子变幻出千百幻影,倏忽万千幻影和为一掌,直劈李秋水胸口。 李秋水吓得魂飞天外,连忙用出蛇形狸翻的功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童姥的这一掌“阳歌天钧”,身形出现在五丈之外。 童姥嘲讽道:“师妹怎么不用师弟教你的凌波微步?反而用起别派的武功来了?” 李秋水狠狠地瞪了童姥一眼,却不敢反驳。 自然凌波微步作为天下一等一的轻功要远胜别派轻功,但问题是童姥作为逍遥派的大弟子,对本派的各项武功早就熟悉了,就算自己没练过,对于其中的关键、窍门也是一清二楚。 这凌波微步以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为基,长于方寸间闪转腾挪,但童姥方才那一掌的掌力早就覆盖了周围五丈的全部退路。 幸而小无相功虽然论及霸道刚猛不及童姥的功法,但论及变化却尤有胜之,天下武功,只要知道招式都可以轻松掌握。凭着各类奇门迭出的武学招式,李秋水不止一次地从童姥手中逃出生天。 但这次李秋水的好运显然到头了,因为童姥这次明显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这样的行为之前已经有了好几次了,每次童姥在一通猫戏老鼠之后,总是有意无意地放过对方,然后下次心情不好了又杀上门来,在李秋水身上脸上留下几道血痕后离去。 但这次,童姥每三十年一次的散功即将到来,她必须提前将这个老对头打得找不了自己麻烦才能保证自己散功期间的安全。 因此下定了决心之后,磅礴真气仿佛大江大河喷涌而出,惊起林间鸟雀无数。 双方你来我往的交手令无数两人合抱的古树根根断裂,崩飞的石屑令整条山间小道一下子变得犹如沙漠。 李秋水娇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咬牙苦撑,且战且退,将童姥往远处一处军营引。那里驻扎着一支大约三百人的铁甲军,是保卫皇宫的卫戍部队,纵然杀不了童姥,也能拖住她一会儿。 终于,李秋水脸色一喜,远处的火光和猎犬的声音令她稍微感到了一丝安心。 “前方何人,在此私斗?”一个身材高大,长着两撇胡子的一品堂军官骑在马上高声大喝,人未到,声先至,显然是一名内功深厚的好手。 但他等不到回答了,因为他的身子此时已经和脑袋分家了。大片的血如喷泉绽放,在月色下显得诡异妖娆。马儿驮着主人无头的尸体在原地站着,不知发生了什么。 “敌袭,敌袭!列阵,列阵!”见主将意外死亡,就算没有看清敌人,众人也知道对手一定强到可怕,一声令下,所有战士自发地组成一个鱼鳞阵,盾牌手在前,护住身后刀斧手。几十名弓箭手拉开弓,一支支羽箭飞速射出,传来道道惨叫,然而却不是敌人的,而是战友的。 上一刻还能抵挡千军万马的大阵下一刻就像一块被烧热的刀子切开的酥酪,瞬间破了一个大口子。十几名上一刻尚且生龙活虎的战友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具具躺倒在血泊中的无头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接着,站在前排的盾手感觉到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厚墙向着自己等人压了过来,下一刻,所有人都身形一晃,齐齐吐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强大的力道还撞翻了后面的战友。 “逃啊!”一声大吼彻底点燃了这群职业军人心中的恐惧。死亡对于军人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事情。但是死在战场上跟死在这种连影子都看不见的鬼魅手里那是两种概念。一支三百人的铁甲军可以短暂地挡住一支千人骑队的冲击是因为对手虽然强大却可知可感,明知最后不免死亡至少知道自己最后魂归何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被阎王爷点名。 短短数息间,先前还纪律严明的铁甲军作鸟兽散,丢下一地的兵刃。 童姥被阻拦了这么两息,顿时失去了李秋水的方向。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香味,童姥神色变换了好几次。 最后诡异一笑,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师妹,你知道吗?无崖子师弟其实半年前找到了我。说自己想明白了,相比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荡妇,师弟他觉得我更加适合与他做一对天长地久的神仙道侣。我这次来其实是想告诉你:往后你就在西夏安心当你的皇太妃,不要再挂念师弟了!师弟他有我照顾,好着呢!”“你胡说!师兄怎么会喜欢你这个不人不鬼的矮子!无崖子师哥心里只有我!” 第184章 斩首行动 深夜,西夏灵州城。 西夏王宫的那场大战对于整个西北局势来说,不过是长空中的一声雁鸣,虽然凄厉哀婉,然而雁过无声,天空还是那块天空。 赫连铁树已经一连两天没有睡觉了,一双充血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鹰愁峡。 八年前的一场大战,西夏方面精锐尽出,大军一路南下,颇有斩获,然而就在形势一片大好之时,东西两路军团中的西路军却在鹰愁峡这个地方遭到了大宋方面的强力阻击。 最后西路军于鹰愁峡鏖战三日,未能如期赶到事先确定的地点与东路军形成合击之势,致使东路军孤掌难鸣,无功而返。 自那一场战斗之后,宋军方面充分意识到了鹰愁峡的重要作用,于峡谷附近修建了大量营垒,成犬牙交错之势,让鹰愁峡成为了一把遏制西夏军东进的钢索。 就在赫连铁树沉思之时,营帐内走进来一道身影,是赫连铁树的亲兵。 那人来到赫连铁树身边,先行一礼,随即将一个包装严实的牛皮袋子呈到了赫连铁树面前。 赫连铁树眼神一凝,一颗刚想发怒的心瞬间平静下来。没有出口的喝骂声瞬间收了回去,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那个牛皮袋子。 因为用这种袋子装的信息,意味着绝密。 赫连铁树接过袋子,示意亲兵先下去。 等到一个人的时候,赫连铁树才小心地将袋子打开,仔细地读起了信件的内容。 信件是用汉字和西夏两种文字写的。 赫连铁树一脸严肃地看完信件的内容,神色逐渐放松,最后,忍不住放声大笑。 他大步走出帅帐,大手一挥,大喊道:“传令下去,虎威营五百精甲骑兵随时待命,今夜三更出发,五更时分,务必赶到鹰愁峡!” 说完这道命令,赫连铁树叫来自己的亲兵,在两人的帮助下穿上了自己的那一身重甲。 这是一款防护严密的重甲,在宋军步人甲的基础上做了改进,将头盔换成了圆盔,同时加长了领盔,同时在外层的鱼鳞甲之余,内设一层板甲、一层软甲、将全身上下的防护得密不透风,虽然美观性大打折扣,但是防护能力却提高了不止一个层级,纵然是五十步以内脖子以下部位被弓箭手正面命中也完全不用担心。 要打穿这样一副防护严密的铠甲,恐怕只有有效射程达到了五百步的宋军床子弩才能做到。 而这倒并不是怕宋军弓箭手的冷箭,虽然有昔年契丹大将萧挞凛的先例,但赫连铁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 而是宋国江湖高手的刺杀。 这些江湖高手,如果是和军阵正面对垒自然不算什么,一支一千人的军队结成阵势可以轻松灭杀同等数量的普通江湖人士。 关键是这些人防不胜防的刺杀。 当年辽国大举侵宋,尚未交战便无功而返,事后有消息传出,辽军之所以撤退皆因西路军统领,辽军副元帅耶律不鲁遇刺所致。 赫连铁树穿好衣甲,起身准备出帐。 就在这时,赫连铁树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并非西夏皇室出身,又非党项族人,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是一刀一枪的生死搏杀。纯粹以武功而论,放到江湖上,赫连铁树最多也就是个二流水准,可要论战斗经验,对危机的感知能力,绝对是一流。 刚刚感受到危机,赫连铁树直接抽出腰间宝刀,大吼一声:“小心!” 他的这两个亲兵也非普通人,在赫连铁树提醒之后,迅速拔刀挡在主帅身前。 话音刚落,两道黑色的身影一前一后地扑到帅帐之内,就像两只藏在沙漠戈壁下的蝎子,配合着向对手发起了进攻。 那两名亲兵虽然反应不慢,但武功却是与对手差着老远的距离,虽然衣甲在身,却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其中一名刺客双手的兵器砸到肩膀。 刚猛的力道,令两名亲兵瞬间肩头骨裂,半边身子全废了。 不过这一挡也给了赫连铁树反应的时机,此时赫连铁树“有刺客”的大喊已经吸引来了大批军士往这边赶。 而另外一名刺客手中的兵刃则颇为奇特,非刀非剑。而是一口麻袋。 他一口麻袋在手,当头就向赫连铁树罩去,赫连铁树猝不及防,闷头就被罩住。 随即两名刺客同时出手,一剑一锏同时向着赫连铁树砸去。 赫连铁树被这一记重击打得倒飞出去,不过有重甲保护,这两下并未造成重伤。 迅速将罩在头顶的麻袋撤下,赫连铁树挥舞宝剑砍向眼前的两名对手。 以一敌二,不是对手,但是由于甲胄的保护,尽管屡次中招,却都没有背上致命伤势。 见对方伤不到自己,赫连铁树心中有所放松。 此时,十几名护卫已经冲到了帐篷内,狭小的空间内,刀枪齐上,尽管两名刺客的武功都不低,但空间狭小,难以施展。 见刺客已经陷入困境,赫连铁树手一招,大吼道:“活捉他们!” 他全身都包裹在重甲中,就连面部都有面甲防护,然而就是这么一挥手,一道黑色的物体迅速由一名刺客手中发出打向赫连铁树手心。 赫连铁树大惊,下意识地一把握住,只觉入手触感诡异无比,正自疑惑,手心一疼,仿佛被锥子扎了一样,接着,整只手掌都麻了。 两名刺客一击得手,不再纠缠。两个人三把兵器迅速地荡开一条出路,向着营外跑去。 帅帐内大乱,赫连铁树定睛一看,原来伤到自己的是一只五彩斑斓的蝎子,片刻间,自己的整只手掌已经黑了而且毒素还在蔓延。 赫连铁树当机立断,一刀将手掌割开一道大口子,迅速地扯了一道布条将手腕缠住,大量的黑血带着刺鼻的腥臭从口子里涌出。 帐篷外,两名刺客被大批步军紧追不舍。 危机关头,一名黄衫老者带着几十名穿着破烂的丐帮弟子结成阵势挡住了追击的步军,同追兵战成一团。 两拨人马合力,且战且退,向着城外杀去,等到出了城的时候,先前的几十人已经只剩下区区六人了,而且还都负了伤。 黄衫老者大吼道:“你们两个,成功了没有?” 其中一名黑衣人冷笑道:“虽然没有杀得了那西夏主帅,但他中了我的蝎毒,就算侥幸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 黄衣老者闻言,略感一丝安慰,随即大吼道:“往鹰愁峡方向撤退!那里有全秀才和老宋头带人守着!帮主亲自带人去烧西夏人的粮草去了。我们要协助那里的兄弟守住帮主的退路!” 第185章 奇袭,乔峰!(第二个五千字大章送 黄衣老者正是丐帮中与慕容复有着相当交情的吴长风,而其他两人则是四老中的陈孤雁、奚山河。 奚山河听到乔峰亲自带人去烧西夏人的粮草,大惊失色:“这样做也太冒险了!不是事先说好我和老陈刺杀,帮主等人一起守在鹰愁峡接应吗?” 吴长风脸色颇为难看:“这是帮主亲自下的决定!” 丐帮六老中,以吴长风对乔峰最为忠诚,凡是乔峰的指令,他一向是毫不打折地坚决执行,当初听到乔峰这般安排之后,他想反对,乔峰只用了一个眼神就让他要说的话收回了肚子。 如今也只能期待乔峰他能成功了。 冷风如刀,将塞北的夜色切割得支离破碎。这里没有中原的歌舞升平,没有江南的小桥流水,有的只是一年四季化不开的肃杀。 夜色下,一支十几人的小队在飞速前进,他们清一色地都穿着西夏军服,神色严肃。 为首的是一名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汉子,两道粗硬的眉毛如黑漆刷就,一双虎目透着令人胆寒的威势。他身材高大,足足有八尺多,魁梧的身形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 丐帮之主,乔峰! 随行的有传功长老吕章,执法长老白世镜,还有十名精锐的七袋弟子。 而先前被慕容复收归门下的易大彪、易大勇兄弟也在队伍中。 之前慕容复第一次见到吴长风的时候,就和对方说了这两兄弟的事情。吴长风听后觉得这算不得什么大事,何况跟慕容复也算过命的交情了,这点小事难道还不答应吗? 于是易大彪二人顺利地回归丐帮,并且还因为表现优异,加了一袋,破格提拔为七袋弟子,并且隐约有成为舵主的趋势。 这一方面是卖慕容复的人情,要知道慕容复两次出手从强敌手中将丐帮弟子救下,如果说连点表示都没有,未免显得丐帮过于不知好歹。 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易大彪两人确实能力突出。 当初慕容复在将二人带到姑苏之后,直接打开了还施水阁让他们二人一连看了一个月的书,并且撸起袖子,亲自下场和两人切磋了几场,还用甜言蜜语哄着王语嫣在一旁指点。 可以说能想到的方式都用上了。 这般用心栽培下,两人的武功突飞猛进,尤其是易大彪,眼下的武功实际上已经超过了丐帮六老,可以说是丐帮除了乔峰之外武功最高的一人。 当然,丐帮的高手存在着严重的断档,帮主乔峰武功堪称绝顶,六老就只能勉强算作一流水准了。即使是传功长老白世镜,实际武功也不过是与四大恶人中的叶二娘相仿。 这次,易大彪便被选出来和乔峰一起执行这九死一生的任务。 西夏人的大营已经就在眼前,黯淡的月光下,整座大营就像一只沉睡中的巨兽,等待着有人送上门来作为它的食物。 乔峰等人骑着骏马,一路风驰电掣,一路奔跑到军营门口。 “站住!什么人!” 一声大喝,箭楼上的弓箭手张开了弓,哨兵一连警惕地看着来人。如果不是对方穿着自己这一方的军装,他们只怕要立刻动手了。 乔峰从身上取出一支令箭,向着寨门的哨兵大吼道:“瞎了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元帅的令箭!我奉元帅之命到此,有重要军情要见你们的长官!耽误了事情,你有几个脑袋够砍!赶紧给老子让路!” 乔峰虽然身处险地,却没有一丝畏缩之色,这些年他也和这些当兵吃粮的打过交道,知道这种情况下该怎么表现。这种情形下,千万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客气,不然就会露出破绽来。 因此此刻的乔峰表现得真的就像一个奉旨传命的亲兵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在军营里混过几年呢。 那小军官见大汉骑在高头大马上就像一座大山般充满压迫感,心中先怕了三分。又见乔峰手中的令箭确实是真的,更加不疑有他,就连让乔峰下马都不敢,直接一挥手:“放行!” 随后,乔峰一人骑着大马,纵马飞驰向中军帐,易大彪等人留在外面等候。 片刻后,乔峰来到了中军帐前。 那军官见了乔峰手中的令箭,眉头一皱,说道:“我奉命看守大军粮草,不可轻易离开。那鹰愁峡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算点齐五百虎卫军也未必能够拿下,反而此举会给敌人可乘之机。元帅怎么会下这种命令?” 乔峰冷哼一声:“这是元帅的命令。我只是个传令的,又怎么会知道元帅心里是怎么想的?命令我已经带到了,元帅还在等我回去复命呢,告辞!” 说着,一拱手,转头就走。 那军官看着手中的令箭和文书,并无半分作假。更何况这里离前线尚有五十里之地,大股敌军不可能穿越漫长的中间地带过来,而且不被发现。 最重要的是,这座大营内驻扎了一支上千人的骑队,算上辅兵,足足有近五千人,就算是分出去五百骑,仍旧有几千人留守,能出什么岔子? 思索了一番之后,那军官立刻传下命令:“传令!虎威营全体集合,目标,鹰愁峡!” 一番忙碌之后,大军迅速集结,五百名骑兵带着无数尘沙冲出营门,向着目标扑去。 看着西夏军人陆续离去,乔峰从暗处现出身形,随即迅速往西夏军粮草的方向摸去。 尽管这里是粮库重地,但这里看守的军人却并不太多,只有零星的十几人,而且还一副懒散的模样,站岗都站得歪歪斜斜,没精打采。 直到乔峰到了眼前,所有人才反应过来,大声喝问道:“什么人!粮库重地,闲人免进!” 乔峰上去一巴掌将那说话的小兵打得一个趔趄,他刻意收着力道,这一巴掌只打掉了那人三颗牙。 见同伴被打,所有人瞬间围了过来,明晃晃的弯刀指着乔峰,大有乔峰万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立马将对方乱刀砍死的架势。 乔峰冷哼一声:“好大的胆子,想要造反吗?” 手一晃,一道令箭已经出现在了手中,正是之前赫连铁树令箭的仿制品。 那小军官那里见过元帅令箭,慌忙就要下跪。 乔峰冷哼道:“奉元帅之命,前来巡查此处粮库!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居然如此懈怠!” “大人,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那军官不停地磕头认罪。 乔峰道:“起来,带我到里面去巡查一番。若是让我发现有什么疏漏之处,哼哼!” 那军官哪里还敢说别的,连忙起身吩咐两个士兵道:“你们两个!和我一起陪这位大人到里面巡视!” 接着,乔峰在三个西夏士兵的陪同下,装模做样地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将粮库的情形摸了个清楚,哪里有暗哨,哪里有明岗,都明明白白。 那军官见乔峰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刚想松口气,就见乔峰神色一凛怒斥道:“防卫如此松懈,万一敌人来袭怎么办?把所有人都集合起来!我要训话!” “是,大人!” 小军官不疑有他,不多时,就把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二十几人,乔峰冷冷地问一句:“都到齐了吗?” 那西夏军官连忙答应道:“启禀大人,都在这里了。请大人训话!” 乔峰点头道:“不错,很好。那么接下来就.” 话音未落,乔峰一掌拍出,刚猛掌力笼罩了所有人,就像一堵无形巨墙向众人压去,最靠前的几人当场吐血身亡,剩下的也都受了重伤。 他们哪里想到这个所谓的上官会突然发难,等到想要抵抗的时候,已经没有几个人能站起来了。 就算能站起来,又怎么可能是乔峰的对手? 乔峰三拳两脚,如屠鸡宰狗般干掉了其余的守卫,粮仓内,留下一地尸体。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乔峰取出火折子,点燃几块火绒,在粮仓各地点燃。 这里是西夏大军的一处粮仓,存放着五万石的粮草,按理说应当守卫森严,然而正是因为这里身处大军之中反而疏于防护,让乔峰钻了这天大的空子。 转瞬间,大火将整个粮仓点燃,乔峰洒然一笑,潇洒离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往粮仓方向赶的西夏兵,还故意指点道:“快点,快点!往那边赶!” 乔峰出了粮仓,一跃上马,向着营门外赶去。 营门外的白世镜等人见大营火起,知道乔峰已然得手,互相递了一个眼色,白世镜双手齐出,一把铁钉从衣袖间撒出,几名西夏军人瞬间毙命。其余几人也各施手段,迅速将岗哨解决,随即在白世镜的带领下,十几名丐帮精锐一起上马,一头杀入西夏军大营。 大营正中,乔峰刚猛浑厚的掌力将一众西夏官军打得人仰马翻,大营狭窄的地形限制了大队马军的发挥。步军十几人十几人的重逢对乔峰来讲造不成任何威胁。 他在大军之中,时而往左突,时而往右冲,时而下马步战,时而上马冲锋,一人一马愣是打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吼!” 乔峰一声虎吼,几十名离他最近的西夏军人被吓得连连后退,怯弱的样子就像面对猛虎的鬣狗。 岗岩粗糙刚强的大手下,磅礴真气正在酝酿,片刻后,一掌“龙战于野”平直拍出,平地里霎那间刮起了一阵狂风,磅礴掌力将离得最近的七八名西夏兵打得全身骨头根根断裂,身子如废弃的空口袋般软绵绵地倒下。 “上啊!上啊!杀了他,他就只有一个人!怕什么!”领队的军官挥舞着手中钢刀大呼小叫,但是任谁都能听出来他的声音明显在颤抖。因此谁也不傻,没人冲上前去送死。 一个月几百文钱,你玩什么命啊! 军队确实对江湖侠士构成降维打击。但那是在满足诸多理想情况的前提下,比如说双方在平地上交战,军队已经完成了集结,各种轻重武器已经就位,成战阵模式向对方开进。 最最重要的是,这支军队必须要战斗意志拉满,战友倒下了,踩着战友的尸体前仆后继地顶上去,哪怕对面抓了自己亲爹也能毫不犹豫地一箭射出去。 可能吗?乔峰左冲右突,掌风到处,如秋风扫落叶,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西夏官军如暴雨下的麦杆纷纷倒下,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前面的军队开始不停地后退,督战队一连杀了几个退却的士兵才止住了整个队伍的溃败。 终于,小批量的马军完成了集结,十几名重装骑兵挥舞着弯刀向战圈杀来。 乔峰像一只大鹰般一跃而起,再落地的时候,一名骑兵已经被乔峰抓在手中。 一名壮年骑兵加上身上的铠甲,足足有二百斤重,乔峰提在手中恍若无物。 乔峰一人在手,仗千斤神力,以手中之人为兵器,抡开了,十几名骑兵在这轮袭击下被打得落流水,溃不成军。 “哈哈哈,痛快,痛快!再来啊!” 乔峰仰天大笑,浑身沾满鲜血的样子就像地狱中的杀神。 看着乔峰宛如灭世魔神的凶样,所有人终于崩溃,一声大吼,上百名士兵咆哮着向后方冲去,督战队大惊失色,想要阻止,被愤怒的大兵们一人一刀都剁成了肉酱,一瞬间,整个军营内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帮主!我们来了!”易大彪一条铁链冲在最前方,劲力所至,粗大的铁链化作了死神的镰刀,疯狂地收割生命,所有被铁链子扫到的,最好的下场也是吐血而退。 乔峰暴喝道:“来得好,所有弟兄,随我大杀一场,从南门冲出去!”是夜,丐帮帮主乔峰率十二名精锐帮众夜袭西夏军大营,烧其粮草辎重,于混战中斩杀敌军百余人。西夏军大乱,士卒自相践踏,死伤惨重,三军震悚。 小道上,几匹军马正飞速疾驰。 乔峰等人烧粮成功,迅速赶往鹰愁峡支援。一路上,丐帮众人大笑不止。 白世镜笑道:“帮主,多亏你慧眼如炬。想出来这一出。那西夏碟子万万没想到自己藏得那么深,居然被帮主你一眼就看出来了,实在是算他倒霉!”乔峰哈哈一笑:“我也纯凭运气!”原来,赫连铁树为了拿下鹰愁峡,暗中买通了驻扎在附近的宋军守军,以为内应。不想那人刚好撞见了前来商议协防事宜的乔峰。 那人心中有鬼,自然会有破绽,尽管竭力掩饰,但奈何对方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一路做到丐帮之主,统领几万人的乔峰。论到识人这一块,很多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子都没有乔峰看得准,要不然,乔峰如何能统领鱼龙混杂的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并将整个帮派打理得上下一心,如铁桶一般?于是,乔峰直接将计就计,假装安抚,一步步诱出那人真实说法。然后稳住那人的同时,一面报告鹰愁峡主将,一面命人拿着叛徒的书信到赫连铁树大营骗了对方的令箭。 这一套下来,完美衔接,天衣无缝,但需要执行之人胆大心细,武艺高强,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都会导致全盘崩溃。 而乔峰刚好做到了。 乔峰几人纵马狂奔,几十里的路程一下子就赶到,见前方火光四起,杀声大作,双方人马已经杀到了一起,乔峰神色一凝大喝道:“下马步战!”当五百名西夏骑兵赶到鹰愁峡的时候,宋军的几座营地里已经没人了,几百名宋军仿佛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 这一队西夏马军只道是宋军一时疏忽,撤走了守军。正当大摇大摆地通过的时候,左右一声炮响,无数几百斤的大石头从两侧落下,瞬间将谷口封锁,马匹无法通过。 西夏重甲骑兵赖以逞威的重甲此刻反而成了阻碍,行动不便之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两侧山头埋伏的宋军同丐帮弟子一道杀下山来将这几百人包了饺子。 “不要慌,不要慌,下马!结成阵势。这只是一群轻甲的步兵和叫子而已!我西夏虎卫军的好儿郎没了马匹照样可以杀穿宋人!宋人,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绵羊而已!”指挥官一把钢刀用得虎虎生威,将一名靠近的丐帮弟子一刀砍成两半。 指挥官的勇猛令手下们顿时大感鼓舞,混乱的阵势重新集结起来,仗着训练有素和装备优势,居然一时间重新占据了上风,隐隐约约还有着冲出包围的势头。 吴长风挥舞着手中钢刀,将奇门三才刀的刀法用得出神入化,绕是如此,这次他面对的并不是一品堂的高手,而是训练有素的重甲骑兵。 看着丐帮弟子一个个倒下,吴长风的心在滴血。 陈孤雁大喝道:“老吴,帮主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吴长风同样大吼道:“快了,帮主马上回来!我们一定要守住!”就在此时,一声雷鸣般的大吼在战场上炸响:“谁说我大宋是待宰的绵羊!我乔峰今日必将你碎尸万段!” 这一章算第二天的了,明天要赶论文啦。 第186章 庙堂,江湖(整活儿,整活儿) 第186章 庙堂,江湖(整活儿,整活儿) 乔峰一声大吼,饱含二十几年精纯的少林内功,更兼一身胆气,这一怒之威就像战场上空的惊雷,盖过了所有喧嚣。 守在此地的是一队轻甲宋军和丐帮弟子,面对西夏重甲骑兵不计代价的冲锋,宋军将士和丐帮弟子死伤惨重。 负责指挥的宋军千夫长身中三刀,力战不屈,最后被一记流矢射穿脑袋而死。战死之时,手中仍然抓着残破的钢刀,以刀拄地,怒视敌军,将上前割取首级的敌军吓得不敢上前。 负责协防的丐帮弟子死伤过半,还活着的人也是个个带上。 陈孤雁向吴长风大吼道:“老吴!帮主什么时候到!” 吴长风挥刀将一名偷袭的西夏军人格开,一脚将尸体踹到一边去,同样也是大吼道:“快了,快了!在撑一会儿!” 奚山河的肩膀、大腿、胳膊都受了伤,伤口处血流如注、隐约可见森森白骨,尤然大呼杀贼。 他身材高大,挥舞着一对铁锏将几名围攻的重甲骑兵打得吐血而退。一边打,一边哈哈大笑,浑然不将自己的伤势放在心上。 就在此时,乔峰一声中气十足的爆喝声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丐帮所有弟子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都浮现了狂喜之色,纷纷大叫道:“帮主来了!帮主来了!” 谷口处,乔峰等人将十二匹军马用铁链连成一排,一道简易的连环马就这样落成。 接着,乔峰跨上中间的那一匹骏马,手中鞭子一扬,一夹马腹,十二匹骏马向着人群冲去,混战中战场顿时撕开了一个口子。 十二匹骏马在乔峰的驾驭下,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向战场中心插去,沿途之人纷纷躲避。丐帮弟子因为身无衣甲,行动灵便,故而轻松躲开,而身披重甲的西夏骑兵就没了这种好运,被连环马撞得七荤八素。 乔峰掌劈脚踹,一连击毙十几名西夏骑兵,神勇的模样将西夏军的指挥官吓得惊慌失措,不住地叫喊道:“快,杀了那个叫子!别让他过来!” 乔峰眼神一凝,知道这人定是这一队西夏军的头目无疑了,他心中思量:“擒贼先擒王,杀了这个西夏军官,这群西夏兵就无人指挥了,正好为死去的丐帮兄弟报仇!” 这般想着,手上的动作一点没有停歇,一招双龙取水将两名靠近的西夏军人打得倒飞出去之后,乔峰一招龙战于野向前方西夏军官所在的方向打出。 那西夏军官自思自己和乔峰尚且隔了三十丈不止的距离,又有十几名铁甲军在身边保护,乔峰怎近得身? 他有心要在部属面前显示自己英勇的形象,因此远远地看乔峰来了,反而一挥钢刀大吼道:“弟兄们,随我上,杀了这个宋人!” 乔峰一招龙战于野击出,身子已经往前移了五丈,这一掌的掌力也是五丈。接着乔峰又是两掌见龙在田打出,三重掌力一掌推一掌,转瞬间就来到了西夏军官面前。 西夏军官上一秒还在想着如何灭杀这个看起来地位不低的丐帮弟子,下一秒就感觉一股无形掌力像一座大山一样朝自己压了过来。 就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那名西夏军官的身子便像一只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喷出的血足有一丈高,显然是活不成了。 主将被杀,剩下的西夏骑兵瞬间失去了斗志,群龙无首地一阵乱打之后,还活着的人纷纷向谷口跑去,什么元帅的命令,全然不放在心上了,天大地大,没有自己的命大! “万岁!万岁!” “赢了,赢了!” 残余的宋军和丐帮弟子见敌军撤退了,顿时欢声雷动。 战斗告一段落,清点人数时,原先负责守在此处的三百多名丐帮弟子此刻已经不到二百人,而宋军将士也是伤折过半。 这场大战双方本就呈胶着态势,八万西夏军同大宋西军全线开战,不止是鹰愁峡,战斗无处不在。这也是为什么赫连铁树会兵行险招将守卫粮仓的精锐调出一部分的原因,因为眼下他手头上能够调动的兵力实在是捉襟见肘。 原本他是可以把一品堂调过来的,这种奇袭的任务论理由一品堂来执行最为合适。但他虽然身为一品堂名义上的掌控者,这种时候却对一品堂失去了控制。不知道什么原因,大批一品堂的高手此时都处于联系不上的状态。 这一夜,西夏军一处粮仓五万石粮草全部被焚毁,负责攻击鹰愁峡的五百精锐骑兵十不存一,虽然并没有对战局造成决定性影响,但也使得西夏军后续的进攻变得极为乏力了。 最重要的是,西夏军统帅赫连铁树为刺客所伤,身中剧毒,虽然在及时治疗下最终保住了性命但也是昏迷了几天时间方才缓过神来。 趁着这个空挡,宋军发起全面反击,终于将战局向于己方有利的一面推动,最终使得西夏这一次中等规模的进攻行动无功而返。 而辽国方面,则一直处于观望态度,十万辽军陈兵边境,自始至终作壁上观。待得西夏方面失利的消息传来,遂在边境地区掳掠了一番之后,全线撤回原地。自始至终,宋军方面并未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举动。 大宋鸿胪寺对辽国悍然撕毁澶渊之盟,挑起边疆战事的行为提出严正抗议并表示强烈谴责,严正要求辽国方面要求派遣使臣就此事进行解释。 一个月后,双方特使于汴梁会面,会议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中顺利举行。 辽使最终给出的解释是辽主耶律洪基于边境地区狩猎,并无与宋邦兵戎相见之意。 宋使在会见辽国方面的使臣时特意指出,宋辽两国自澶渊之盟签订以来,已经有了上百年的和平时期,两国百姓的友谊基础坚实可靠,牢不可摧,希望辽国方面顺从两国百姓的意愿,不要倒行逆施,否则一切后果由辽国方面负责。 宋使刻意强调,时过境迁,大宋已经不是百年前的大宋。大宋军队有信心,有能力将一切来犯之敌消灭于边疆之内。 针对辽使在会谈中的不当言论,宋使表示,辽国方面没有资格说从实力的角度出发同大宋对话。 会谈邸报流出,汴梁百姓大为振奋,纷纷表示厉害了,我的大宋!一时间,坊间关于杨家将抗辽的话本销量剧增,汴京地区各大茶馆酒楼内,忠勇杨家将的演义话本连续一个月登上最受说书人欢迎的话本榜单之首。 不过,也有小道消息指出,会谈过程中,辽使提出要求大宋方面每年增加岁币二十万两白银。辽使方面指出,自两邦建立边境互市以来,大宋方面年年运用不正当竞争手段使得辽国方面处于不利地位,因此要对大宋输入辽国的货物追加惩罚性岁币。大宋方面据理力争,最后双方以五万两白银达成协议。 会后,辽使在四名汴京魁的陪同下,下榻鸿胪寺,双方宾主尽欢,一派和谐。 消息传出,太学青年一片哗然。更有太学学子将小苏学士所作之《六国论》连夜抄录上百份,到处传播,引起了一片义愤,更有言论激愤者指出,大宋今日之积弱,皆因历代天子重文轻武所致,一时间,强唐弱宋的言论盛嚣尘上。 最终经过大宋皇城司的侦察,本次行动的主谋被揪了出来。学正以不尊圣人之教为名,将该学子功名革除,令其五年内不得参加科考。 针对该学子的过激行为,学正大人表示,大宋学子应当理性爱大宋,不要因为一时的过激行为,误了自己的锦绣前程,要相信官家,相信圣人之教。 一场风雨就这样在江湖与庙堂之间平息下来。 至于那被辽军掳走的几万边境百姓,就没人在意了。 厉害了,我的大宋。 (本章完) 第187章 珍珑风云,英雄的黄昏 第187章 珍珑风云,英雄的黄昏 转眼间,慕容复已经在聋哑谷呆了整整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的时间里,王语嫣将凌波微步和小无相功练到了小成,而慕容复则在无崖子的指导下将六阳掌和折梅手两路逍遥派的空手武学参透,并化到了慕容家的斗转星移之中。 有了这两大顶尖武学作参考,如今的慕容复才算是真正将斗转星移练到了完全足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境界,不仅有形有质的兵器拳脚可以借力打力,顺利反弹,就连无形无质的真气也能够在原本的基础上加上本身的内力加倍反击回去。 当然,这个前提是对方的掌力和真气不能强过己身太多。如果要类比的话,就跟蹦极用的弹力绳一个原理。当负载物的重量不是太离谱的时候,触底之后是可以弹回来的,但如果上面挂着的重量过于离谱. 再有便是卸力,转力所需要的时间随着对方的技巧和力道增加。如果说是普通的少林玄字僧用的七十二绝技,慕容复可以瞬间用斗转星移还施彼身,这是慕容复在与苏星河试招多次得出的结论。 换句话说,在和普通玄字辈高手交手之时,慕容复可以凭着这一招做到秒杀 无崖子自知时日无多,为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给自己外孙女和外孙女婿尽可能多地留下些遗产,这三个月来几乎是不分昼夜地在指点逍遥派弟子的武学。 三个月的时间,所有人的武功都在无崖子的点拨下有了明显的进步,就连替慕容复捧剑的卓不凡也跟着剑术大进,按照慕容复的眼光来看,此时的卓不凡就是单独对上玄寂等人也能比划两下了。 “师弟,珍珑棋局的请帖已经发出去了。少林、大理、丐帮,江湖上有名有数的大派再过半个月都会赶到聋哑谷来,算算时间,丁春秋那个孽障也已经收到消息往中原赶了。合我二人之力,真的能够灭掉那个叛徒?” 苏星河同慕容复坐在棋桌前,桌上的两杯茶已经凉透。苏星河面带忧色,开口向慕容复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慕容复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顺带着拍了怕小老头的肩膀以示安慰:“师兄,放心吧!一个丁春秋而已。” 看着苏星河一副畏丁春秋如虎的表情,慕容复只觉好笑。的确,丁春秋的武学水平放到外界已经称得上一代宗师水准了,但实际上逍遥派的高深武学是一点都没有学到。换句话说,苏星河和丁春秋两人名为无崖子亲传弟子,实际上享受的却是外门弟子的待遇。 如果是三个月前,自己虽说打败丁春秋没什么问题,但要想单杀对手还真有点难度,因为那时候的自己除了一门北冥神功,对于逍遥派的其他武学根本不了解。 而如今,逍遥派的高深武学中,自己如今还不会的就只有一个童姥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了。 就问在武学配置碾压、内力压制、对方的武学自己也一清二楚的情况下,丁春秋拿什么和自己打? 慕容复已经决定了,到时候将丁春秋全身经脉全废掉,丢到无崖子面前给老头子处置,让老头子将丁春秋的全身功力全化掉,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不是像原著一样在生死符的压力下和萧远山、慕容博一起跟着扫地僧在少林寺修禅。 凭什么坏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而好人做了一件坏事就要被世人所不容呢? 慕容复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以直报怨是慕容复信奉的不二法则。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阿紫来到了聋哑谷。 慕容复原本并没抱太大的希望,但事实证明,阿紫在偷东西这一方面是真的有天赋,自己只是大致描述了一下信件的内容,告诉了她信件就藏在丐帮副帮主马大元家这两条信息,结果她居然真的将信给偷了过来! 阿紫献宝一样将书信呈到了慕容复面前,笑眯眯地样子就像一只开心的小狐狸:“主人,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工夫才拿到这封书信的。为了这封信,阿紫可是给那贼婆娘当了整整两个月的使唤丫鬟才得以留在她那里慢慢地找到这封书信的!主人您看?” 当初阿紫在丁春秋身边时尚且凭着出神入化的马屁功夫将对方哄得心怒放,康敏就算是心机再深也不过是一个毒妇而已。和纵横江湖几十年的丁老怪比起来,康敏简直嫩得就像一个要不着生闷气的小姑娘。搞定康敏对于阿紫来说并不算什么难度系数特别高的事情。 慕容复满意地点点头,扔出一颗丹药。阿紫连忙手忙脚乱地接在手心,一口吞了下去。 信件的火漆完好无损,信封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慕容复顺手拆开信件,清俊刚健的字体映入眼帘:剑髯吾兄,一别数年.情景宛在目前” 慕容复虽然不认识玄慈的笔迹,但信件的内容倒是一点没错。 慕容复将信拿在手中,脸上乌云密闭。 阿紫看着慕容复阴沉的脸色,微微感到害怕,她曾经想过将这封信件自己拆开来看,可是一番理智斗争之后,阿紫还是决定老老实实抱紧慕容复这条大腿,知道的太多,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此时的慕容复手中拿着的是足以影响整个武林格局的重大机密,但慕容复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愤怒,鄙视,慕容复强忍着恶心将手中的这封书信看完了。 随即内力一运,炽热的北冥真气便将手中泛黄的信笺点燃。飘飞的灰烬随风飘散,就像无数只丑陋无比的蝴蝶。 短短的几秒钟,这个当今武林最大的秘密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大雪覆盖的虫子一般,死得无声无息。 慕容复没来由地觉得一阵恶心。 玄慈也好,汪剑通也罢,顶着武林名宿的大名,其实是一群令人恶心的鼠辈。 这个世道,容得下丁春秋这样的恶人,却容不下乔峰这样的好人。凭什么丁春秋这样的恶人能够得到佛祖的宽恕,乔峰这样的好人却要当众自杀呢? 如果没人管,那慕容复来管。 “主人,你还好吧?” 阿紫颤声问道。 “我很好,做的很不错,阿紫。” 慕容复笑道。 阿紫的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笑道:“谢谢主人夸奖,为主人办事,阿紫万死不辞。主人神功盖世,英俊潇洒,年少有为,阿紫能够效力于姑苏慕容门下,实在是三生有幸.” 慕容复手虚压两下,令阿紫身子微微一沉,阻止了小狐狸接下来的马屁。 “行了,这种马屁偶尔说说也就算了。你既然替我办了这么一件大事。那我自然要奖赏你的。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慕容复的话让阿紫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慕容复,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第一种选择。从今往后,你恢复你的自由身,天南海北,随便你去。并且我还会告诉你,你的亲生父母的身份。第二种选择,从今天起,正式成为我慕容复门下的奴婢。只要你专心为我做事情,我保证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到你。并且我还会教你高深的武功,让你成为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你自己选吧!” 阿紫美眸一亮,毫不犹豫地说道:“谢谢主人。阿紫以后一定全心全意为主人办事!” 慕容复微微一愣:“你难道就一点不想知道你亲生父母是谁吗?” 阿紫不屑地撇撇嘴:“他们把我生下来就没管过我一天。谁在乎他们是死是活?跟着主人混又有身份,又能学到厉害的武功。哼,谁稀罕他们?” 听到阿紫如此回答,慕容复倒也不意外,点头道:“既然如此,随你。这是五百两银子和一本道家的内功心法。你往后就照着这本心法练习,虽然一开始进境不快,但假以时日必然会有所成就的。你毕竟伤过我的侍妾,我不想留你在身边让她们难过。你到姑苏就去城南李府住下吧。那里也是我的一处宅子。” 慕容复说完,不再搭理阿紫,任由她自行离去。 夕阳西下,慕容复的脸一半身处光明之中,一半隐在黑暗里,他的心中在想什么,恐怕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另一边,少林寺的一处禅房内。 玄慈面向佛像,低声念佛,手中的一串念珠转得飞快,突然间,“啪”地一声,整串念珠一下子从中间断开,四散的念珠滚落一地。 仿佛心房的某根弦被拨断了,玄慈猛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佛像,定定地道:“佛祖,你是在怪罪弟子吗?你是在怪罪弟子吗?” 佛像自然不会发出声音,玄慈的脸上,各种神情交替闪过,恐慌、震惊、担忧、犹豫。最终,所有的情绪化作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我佛慈悲。玄慈此举都是为了我中原武林,为了天下苍生,玄慈问心无愧!” 丐帮。 一名丐帮弟子走进洛阳丐帮总舵向乔峰递上一封请帖,说道:“启禀帮主,聋哑谷聪辩先生命人送来请帖。并特意指明这也是帮主一位朋友的意思。希望帮主半个月后务必赶到聋哑谷。” 乔峰毫不犹豫地一把接过信件,对那位丐帮弟子吩咐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乔峰读着手中薄薄的请柬,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到最后,仰天大笑。 “帮主,什么事情,居然如此高兴?” 一旁的吴长风不解地问道。 乔峰笑道:“吴长老,过几天,我们一起去一趟汝南,一起去看一场武林中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会!” 大理。 巴天石下了朝后来到段正明面前,并呈上一封信:“启禀皇上。姑苏慕容来信,邀请大理于一个月后赶往聋哑谷,共同见证姑苏慕容于天下人面前诛灭丁春秋。” 段正明朗声笑道:“好啊,一别数月,我这慕容侄儿越发英雄了得了。好!既然慕容贤侄有此豪兴,那我大理一定要为他撑这个场面!正淳!” “臣弟在!” “你即日出发,协黄眉师兄和巴司空、鄯阐侯等人一道去一趟汝南。” 段正淳笑道:“上次一别,没想到如今慕容公子已经如此了得。我也想再见一见皇兄这个侄儿了。” 一旁的段誉听到是慕容复的帖子,也急忙央求道:“伯父,爹爹。我也要一起去见见我慕容大哥!” 段正明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这个不省心的侄儿,想了一会儿,笑道:“那好吧,如今誉儿你的武功也足以自保。是时候让你多在江湖上走动走动了。不过先说好,一切行动都听你爹的,不准闯祸,不许惹事!” 此时木婉清也在一旁,听到慕容复的名字,又看了保定帝递过来的信件,不自觉地想起当初两人见面时的那场误会,不觉为之莞尔,小声地嘟囔一句:“这家伙,还是如此喜欢骗人!” 西夏。 段延庆的脸上依旧是那一副僵尸般的表情,读完手中的请柬之后,肚子中发出咕嘟一声怪叫。 他身后,其余三大恶人不解地看着老大,不知道老大心中究竟是何想法。 南海鳄神皱眉道:“老大,这劳什子请柬上到底说了什么?” 段延庆用腹语术说道:“一个月后,聋哑谷有一场大戏。我们几个一起去看看!” 云中鹤一脸苦涩,都快要哭出来了:“老大,我们就在这里好好呆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他自从被慕容复抽干内力之后,身体素质比起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都要差了不少,可以说几乎已经是个废人了,再不是当年那个踏雪无痕,飞檐走壁的头号淫贼了。如今每逢阴雨天对他来说就是渡劫。 叶二娘娇笑道:“老四,不想去的话你就留在这里吧。看看一品堂的那些发现你武功尽失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希望我们回来之后,你还能留个全尸哦!” 南海鳄神大怒:“奶奶的,云老四,你敢不去,老子现在就用鳄嘴剪将你脑瓜子剪刀了!去不去!” 云中鹤讪笑道:“三哥,别生气嘛,小弟说错话了,给您陪不是了。” 他素来和南海鳄神不对付,以往虽然武功略不及对方,但仗着一身高明轻功也可与对方周旋。但自从被慕容复废了之后,便低眉顺眼,再也没了脾气。 大宋某地。 鸠摩智对神山上人说道:“佛兄,您对聪辩先生一事如何看?”神山上人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实话对佛兄说,我对聪辩先生的师门武学十分感兴趣。想那聪辩先生这等人物,他的师门武学必定非同小可。我寺武学简陋,不比少林。如果这次大会能够得到聪辩先生师门武学,相信今后对我寺必然大有裨益!”鸠摩智双手合十道:“既然佛兄有意,那师弟就陪着师兄一起到这珍珑棋局上看一看!”星宿海。 丁春秋一把将请柬摔在地上,须发皆张:“哼,这个苏星河。果然留着一手,好,你想用这一手来对付我是吧?那我就当着中原武林的面,让天下人看看,谁才是逍遥正统!” 此时的慕容复站在汝南聋哑谷的山崖上,独对黄昏,注视着眼前的滚滚黄河水,思绪万千。 他并不想做一个称霸武林的野心家。但现在的情况却是自己正在一步一步地往这个方向走,未来究竟如何,连他也不知道了。 (本章完) 第188章 老怪逞凶 第188章 老怪逞凶 丁春秋向来以逍遥派正统自居,即使他害了无崖子叛出师门,在他看来,他依然是逍遥派正统。 逍遥派的门规是谁武功高谁就当掌门,这一点也正是丁春秋后来创立星宿派之后定下的门规。 逍遥者,无拘无束,率性自由。 世俗间的门派在挑选继承人时将道德、人品考虑在内,本意是好的,结果往往却是挑选出一群伪君子,欺世盗名的骗子,打着光明磊落的旗号,做着卑鄙无耻的丑事。更有甚者,以至于同门之间自相残杀,互相陷害,多少曾经名噪一时的武林大派便是如此衰落的。 逍遥派作为道门正宗,信奉大圣不死,大盗不死的道理。故而在掌门传承的时候直接将所谓道德人品的考量去掉了,以武论尊,不管你的武功是剑走偏锋还是中正平和,只要你能够力压同门,让其他人心服口服,你就是掌门,若有人不服掌门号令,可以随时向掌门提出挑战,达者为先,能者居上。 但是无崖子在挑选继承人的时候将以武论尊的规矩改成了既比武功,也比琴棋书画各派杂学,这样一来原本勤练武功功力明显更胜一筹的丁春秋便无缘继承掌门之位了。 对于无崖子这种明显的偏袒,丁春秋大感不忿,以至于日积月累之下,最终悍然弑师。 纵使害了无崖子之后这么多年,丁春秋一想到无崖子仍然是以“老贼”相称。 在丁春秋看来,无崖子偏袒苏星河就是罪大恶极,没有将逍遥派高明武学传给他就是十恶不赦。 至于无崖子十几年如一日的悉心教诲,授业解惑,就不在丁春秋的考量之内了。 所谓禽兽,无过于此。 得知苏星河要以珍珑棋局来挑选逍遥武学的继承人之后,丁春秋大感愤怒,只带了十几名得力的弟子从星宿海一路星夜兼程往中原赶,这对一向高调讲排场的丁春秋来说,可是头一回。 这一日,丁春秋同众弟子下榻一家客店。 丁春秋被一顶四人抬的轿子抬着走。他高坐小轿,找了一群乡野蠢汉一路吹吹打打,门下弟子大吹大诵,歌功颂德,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小轿刚刚落下,就有弟子趴下身来用身子给丁春秋当梯子踩着下轿。另有两名弟子跑到客店门口,将一匹三丈长的红毯子提前铺好,然后恭敬地退到一边,等着师父进门。 客店内的人见了这排场以为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纷纷躲避,原本颇为热闹的客栈一下子少了一大半人。 尽管上次被慕容复打得狼狈逃窜,这次丁春秋依然没怎么长记性,在他看来,那次的经历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慕容复最多也就是占了武学高明的优势,真要拼硬实力,慕容复年纪尚轻,又能有多少功力? 丁春秋大摇大摆地下了轿,走入客栈,所有的弟子齐声歌颂:“星宿老仙,法力无边。星宿老仙法驾中原。神功盖世,一统江湖!” 丁春秋满意地看了看手底下尽心周到的弟子,点了点头,一摆手道:“不错不错,都起来吧。” 他左手的三根手指被慕容复用六脉神剑斩了下来,如今被他用昆仑山上好的玉石混合精铁做了一个手套套在手上,手套外面萃了剧毒,这只手虽然不及以前灵便了,但毒性却更加剧烈了。 丁春秋刚刚坐定,就听到角落里有人噗嗤一笑,这一笑虽然很轻,但还是被丁春秋的各位弟子听到了,纷纷对着角落里发出笑声的那人怒目而视,大声嚷嚷道:“小秃驴!你笑什么?!” 这一桌人正是奉了玄慈之命下山联络各派英雄的虚竹等人,以玄难为首,玄寂,玄痛为辅,领着一班慧字辈和虚字辈的僧人,四处散发英雄帖,邀请各路英雄前往少林商议如何对付慕容复。 而刚才笑出声的正是虚竹的师兄,虚清。 丁春秋冷冷地看了玄难等人一眼,又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笑道:“这位小师父宝刹何处?适才为何哂笑老朽?” 虚清见对方说话颇为谦卑客气,更加得意,趾高气扬地比划道:“告诉你也不打紧。我等皆是中原武林第一大派,少林门下弟子。这位是我少林达摩院首座,玄难太师叔!丁春秋,你一个在慕容复手下落荒而逃的败犬,有何颜面吹自己神功盖世? 自从上次玄悲被杀之后,少林寺的玄字僧外出都是三人一起行动,以免被敌人偷袭暗杀。 玄难听虚清言辞张扬,眉头微微一皱。但是想到对方是丁春秋这个恶名在外的老怪,又觉自己这边集合了三名本寺高手,量那丁春秋也不敢造次。 最重要的是,这丁春秋身为邪派高手却三番两次地往中土跑,显然有插手中原事务的意思,传闻星宿派最擅长蛊惑人心,招摇撞骗。若是让星宿妖人在中原大行其道,岂不有伤少林武林中泰山北斗的名声? 因此,玄难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虚清,不得造次。” 虚清见太师叔也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这么一句,知道太师叔内心默许了自己的做法,更加得意。 他本就聪明,最擅长察言观色,揣摩长辈心意,长辈脸色一变,他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方才丁春秋进来的时候,他注意到三名长辈明显地皱了一下眉头,于是他眼睛一转便想明白了几位地位颇高的少林僧的心意。 当即内心一喜,便出这个头来长辈面前表现卖弄一番,日后寺内有晋升的肥差,相信今天的这番表现定会给自己加分不少。 一旁的虚竹秉性善良,不愿与他人起争执,一个劲地拉着师兄的衣袖道:“师兄,别说了!” 虚清一把甩开虚竹的袖子,斥责道:“傻头傻脑的,你懂什么?” 虚竹被虚清斥责,也不生气,只是低下头来,叹息一声,默默地诵念经文,低声道:“罪过,罪过!” 虚清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会自己这不开窍的师弟。继续对丁春秋嘲弄道:“丁春秋,你要是害怕了的话,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日后不要再踏入中原。这样以来,世上也少些祸害,多些清净!” 这声嘲讽,令所有人哈哈大笑,客店内洋溢着快活的气氛。另一个角落里,两名劲装大汉伏案大笑:“小师父,说的好!” 丁春秋门下弟子气得脸色发白,纷纷出言斥骂,上赶着在师父面前表忠心。 另外一个角落里,四人围桌而坐。为首的中年文士身材肥胖,脸色红润,一手端着酒杯自饮自酌,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全不在意。而另外一名文士面前则放着一个大碗,碗中的酒水已经喝了一大半。而其余两人则持刀带剑,一身武人装扮。 而先前发出笑声的正是这两名武人,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门下四家将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几人。 风波恶笑道:“大哥,人人都说这丁春秋如何了得。我看也没什么嘛。这少林寺一个小和尚都敢这般羞辱他。” 邓百川瞪了风波恶一眼,后者立刻闭上了嘴。 公冶乾摇头道:“四弟,不要小看了这丁春秋。上次公子和我提到过此人,公子说丁春秋的武功比那吐蕃僧鸠摩智也只是略弱一筹。至于毒功毒计就更不用说,万万不可小觑此人。” 听到公冶乾如此说,其余三人都是脸色一变。那吐蕃僧鸠摩智何等武功他们几人是一清二楚的,几人自认就算是合力也不是那蕃僧的对手,而丁春秋居然在慕容复的评价里只是稍弱一筹,不难想象对方武功之高。 这边丁春秋被虚清一激,神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过来,笑道:“原来是少林寺的高僧,久仰久仰!” 虚清大为得意,想那丁老怪何等凶名,今天见了自己也得客客气气的,日后自己的大名一定会传遍江湖。 他得意得哈哈大笑面容扭曲:“哈哈,哈哈,哈哈。”谁知刚刚笑到第三声,便扑地倒地,气息全无。 虚竹见师兄莫明其妙地笑了几声就摔倒了,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一把扶住对方,关切道:“师兄,师兄!你怎么了?” 玄难面色一变,万没想到丁春秋的手段居然如此恐怖,瞬息间杀人于无形,见虚竹扶住虚清的尸体,大喝道:“不要去碰!” 虚竹哪里反应过来?只是用手指去掐师兄的人中,感受到师兄鼻息全无,大惊道:“太师叔,师兄他,师兄他!” 玄难起身,诵念佛号:“罪过,罪过!丁施主,我这少林弟子不过言语上得罪了你。等回寺自有我少林戒律院处罚。你何苦如此狠心,妄动杀念?” 一旁的风波恶几人见丁春秋抬手间将一名少林弟子灭杀,惊出了一身冷汗,暗自庆幸自己并没有得罪对方。 丁春秋笑道:“大师怎么凭空污人清白?这小和尚明明是自己摔倒的。与丁某有何干系?要照大师所言,若是日后有人走在路上不小心摔倒了,都是丁某人所为喽?” 这般说着,内心却是冷哼一声。 刚才丁春秋暗中用内力将逍遥三笑散的毒送到了那虚清小和尚身上。这逍遥三笑散几乎无药可解,三笑之后必然死亡,神鬼难医。区别只是功力深厚之人活得可以稍微久一点而已。那虚清小和尚能有几年功力?所以基本沾上了就死。 但是令丁春秋略感惊讶的是,那名伸手去扶虚清的小和尚在沾上了虚清的尸体之后居然没有出现异常。 不过他也没太放在心上,他来中原本就是打着抢夺逍遥武学和立威的心思,有些不开眼的送上门来,倒也不错。 玄寂、玄痛二人跟着起身:“丁春秋,你妄造杀业。伤我少林弟子,今天,我师兄弟几人在此,须饶你不得!” 眼间一场大战就要爆发,客店内剩下的人纷纷向外跑去。 丁春秋道:“几位既然是少林高僧,如何这般不修心性?这小和尚得罪了老仙,老仙送他往生极乐,几位莫非也要一起吗?”丁春秋打量着几名少林僧,觉得三名玄字僧武功都颇为不弱,光凭自己本身的武功的话倒确实要费一番功夫,但要是用毒的话,这几人倒也不算什么难啃的骨头。 玄难道:“既然如此,丁施主就跟我们回少林一趟吧!”说着,玄难衣袖一抖,七十二绝技中的袖里乾坤瞬间用出。宽大的僧袍就像一只张开翅膀的大鹰向着丁春秋卷去。 与此同时,玄寂抽出戒刀,玄痛挥舞禅杖一左一右交替杀到,夹击丁春秋。 他们几人都忌惮丁春秋的毒,因此动手的过程中都尽量避免和丁春秋接触。 三人呈品字形夹击,丁春秋身法飘逸如穿蝴蝶游走在三人之间,几人的攻势看似凶猛却连丁春秋的衣角都没有挨到。 就在几人斗得不可开交之际,客店外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几位少林同道同星宿老人在此讲武论经,怕是不太合适。不如听小僧一言,几位各自停手,两家罢战如何?”话音刚落,三道身影已经来到了众人面前,为首的一人身穿明黄色僧袍,面容慈和,英挺的面容宛若明珠美玉。而另外二人也是气息绵长,内功深厚,跟在鸠摩智身后。 邓百川几人对视一眼,暗道“糟糕,这人怎么来了?” (本章完) 第189章 各怀鬼胎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与慕容复几次交手的鸠摩智。 上次离开姑苏之后,鸠摩智并未返回吐蕃,而是在大宋的各大名山古刹四处游历。凭着一身高强的武艺和佛法上的造诣,鸠摩智每到一处都被当地的高僧奉为座上宾。到了五台山清凉寺的时候遇见了方丈神山上人和他的师弟神音禅师。 神山上人武功高强,是清凉寺历代方丈最为年轻有为的一人。江湖中人将其与少林寺的玄慈方丈并称为降龙、伏虎两大罗汉。 鸠摩智和神山上人一番较量之后,两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清凉寺武学典籍颇为鄙陋,鸠摩智更是慷慨地将一门少林派的绝技送给对方,令神山上人大为感激,是以这次珍珑棋局,神山和神音师兄弟也跟来给鸠摩智助拳。 鸠摩智一走进客栈,就以佛门纯正狮子吼劝解双方罢手。这狮子吼本是佛门一门极为高明的武学,既能振聋发聩,将人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下解救出来,也能震慑敌人心神,起到伤敌制敌的作用。 然而鸠摩智这一声狮子吼明明声音不大,在无关之人听来就像一个慈和长者的好意劝解。落到战团中的几人耳中却似打了一个炸雷,令四人俱各心神一震。 丁春秋身形一动,大袖飘飞间往玄痛的脸上虚刺一指,玄痛忌惮丁春秋身上的剧毒,不敢与对方接触,连忙使个小腾挪的功夫避开了对方这一击。这一躲,丁春秋瞬间荡开了阵脚,向着一旁闪去,身形飘飞,就像初秋落下的一片梧桐,说不出的寂美潇洒。尽管在场众人都对丁春秋颇为不齿,但也不禁在心中赞叹一句:好俊的轻功。 眼见三名武功不低的僧人走进来,双方都大感震撼。尤其是丁春秋,更是惊讶地发现为首的那一名蕃僧武功不在自己之下,顿时心中大感忌惮,而那蕃僧身后的两名中原僧人也明显武功不低,算得上难得一见的一流高手。 他疑心对方是几名少林僧的帮手,又惊又惧,心想:其他几个和尚倒还好说,这为首的蕃僧倒着实令老仙头疼,要是他们几个秃驴联手,老仙我恐怕也只能暂避锋芒了。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却叫我的脸面往哪里放? 而玄难等人看着新出现的三名僧人,也大感忌惮,听到对方让几人罢手,自思自己师兄弟几人联手,当可拿下丁春秋,扬少林之威,为中原武林除去一害,对方却横插一脚,难道是丁老怪的帮手? 如此这般,双方都以为对方是对面请来的高手,所以一时间都忘了动手,静静地看着对方,等着对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实际上,鸠摩智的出现倒是救了玄难三人一命,丁春秋的武功本来就已经甚高,光凭真实的武功就已经能够和三僧相斗良久不落下风,更兼一身剧毒,真要是拖下去,最后玄难几人怕是怎么被对方阴死的都不知道。 还是丁春秋反应快,略微扫了两眼,便知道对方跟少林三僧并不是一路的,最多算路过管一管闲事。 于是丁春秋立马换上一副和煦的笑容道:“敢问这位大师宝刹何处?来此地也是为了那珍珑棋局吗?” 鸠摩智施了一礼道:“久闻星宿老人大名。小僧鸠摩智,受业于吐蕃大雪山大轮寺,得吐蕃国主信任,以国师之职相托。这两位是五台山清凉寺方丈神山上人和他的师弟神音大师。” 鸠摩智不愿出口伤人,称呼对方老怪,但以他的身份,称呼丁春秋为老仙未免有些下作无耻,故而称对方星宿老人,既不得罪对方,也不失了身份。 “你这大和尚倒是有趣。不像那几个少林寺的贼秃,既迂腐又蛮不讲理。” 丁春秋听到鸠摩智这般说话,倒还略感欢喜,毕竟这世上之人要么打不过他又怕他,只能无能狂怒地骂他老怪,要么阿谀奉承地称他老仙,如他一班弟子。在他看来这些人都不过是蝼蚁而已,区别无非是看得讨厌与不顺眼而已。 但今天有这么一位武功不在他之下的高手平等待他,倒一下子让他心中对对方有了几分好感。 丁春秋笑道:“原来是大轮明王驾到。久仰久仰。” 鸠摩智还了一礼,又向玄难等人道:“小僧鸠摩智,见过几位师兄。” 玄难等人见对方武功高强,态度谦卑,不敢怠慢,连忙还礼。 鸠摩智道:“适才我老远便觉此间有高手相斗。几位的武功令在下万分佩服,却不知几位为何失和动手?” 玄难怒道:“丁春秋无故毒害我少林弟子。国师你说我等是不是要向丁老怪讨还这个公道?” 丁春秋冷哼一声:“这少林小和尚有眼无珠,冒犯老仙虎威,老仙出手略施惩戒而已。不想你少林弟子如此不济事,老仙只是稍微一出手就去见了你们的佛祖。你们少林派武功无用,门人弟子无用,难道要怪老仙出手狠辣吗?” 丁春秋冷言嘲讽,字字诛心,将玄难等人气得脸色发白。 鸠摩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几下一旁虚清的尸体,大感震惊,只觉丁春秋的毒功简直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心中更加忌惮了几分。 鸠摩智口念佛号,为虚清超度,末了,对三名少林僧道:“几位佛兄,我看一切都是因缘际会,命中注定。这位少林高徒和星宿老人许是前世的宿怨,故而今日有此一劫。如今这位小师父已经在贫僧的超度下往生极乐。也算是消了宿怨,几位大师看在贫僧的面子上两家罢手,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玄难三人与丁春秋相斗良久,早就知道对方并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想要与对方罢手吧,又碍着这么多晚辈的面子,下不来台,只好硬着头皮苦战。今见有鸠摩智这样一位有分量的人物来解劝,真是想睡觉有人送来了个枕头,于是玄难冷哼一声道:“看在国师的面子上今日暂且放过你,改日遇见了定然饶不了你!” 丁春秋唯冷笑而已。 丁春秋道:“不知大师来此地是否也是为了那珍珑棋局?若是如此,丁某可与大师结伴,一道闯一闯那棋局。 鸠摩智心中不欲与这恶名昭著的老怪走得太近,但又不想得罪对方,于是便含糊其辞地说道:“小僧确实是得到了聋哑老人苏星河的消息,与两位五台山的佛兄一道前往珍珑棋局见识一番。此地离聋哑谷已然不远,能够在此地遇到丁施主也算一种缘分。” 丁春秋知道对方心中所想,虽然恼怒,却也不想再得罪一名强悍的对手,于是道:“有缘千里来相会,谁说不是呢?不知大师是否用得荤酒,待会儿丁某敬大师一杯可好?”这般说着,心里想得却是对方武功太强,不好下手,要是待会儿能找个机会给对方下毒,除了这个强力的对手,那就再好不过了。 鸠摩智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几步道:“丁施主的好意,贫僧心领了。出家人不在乎口腹之欲,这酒还是敬谢不敏吧。”这般说着,想的却是:难道丁老怪也打着聪辩先生师门武功的主意?如此我倒要小心了。 第190章 天山六阳掌对降龙十八掌 丁春秋见对方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心下不悦,但碍于对方的实力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一拱手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先行一步,希望明日能在那棋局之上见到大师。” 然后门下弟子吹吹打打,抬着丁春秋上了轿子走远了。 鸠摩智一进来,邓百川四人一直紧张地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虽然装作一副漠不关心场上局势的样子,然而内心深处却对这名武功高强的蕃僧极其忌惮。 鸠摩智微微一笑,主动上前打招呼道:“贫僧这厢有礼了。不知慕容公子近来可好?” 包不同正想非也非也地来上几句,邓百川急忙抢上前还礼道:“大师客气了。我家公子接到聪辩先生的邀请,命我们四人随后,他本人已经先一步赶往聋哑谷了。” 其实邓百川等人根本就没有见到慕容复,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扯虎皮拉大旗。他深知自己几人的武功根本不足以对抗鸠摩智,只有借慕容复在附近这一点才能令对方有所忌惮。 鸠摩智何等聪明,哪里不知道对方什么心思?只是微笑道:“尘归尘,土归土。贫僧与慕容老先生毕竟是昔年旧友,与慕容家也算是世交,如今慕容公子英雄了得,大有老先生当年的风范,老先生泉下有知也必然老怀大慰。” 鸠摩智这番话说得极其聪明,既点明了自己懒得和几人计较当初结下的梁子这一节,又不着痕迹地强调了自己的身份。邓百川与公冶乾听完,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包不同与风波恶还想撕缠,被邓百川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不敢再说话。 邓百川神色恭敬地邀请鸠摩智坐了上位,用上宾之礼对待鸠摩智。 而神山二人见鸠摩智与故人相谈,便在玄难三人的极力邀请下到了少林那边同众人交谈。 邓百川道:“大师这番也是为了那珍珑棋局而来?” 鸠摩智道:“实不相瞒,正是如此。我想那聪辩先生的武功智计江湖少有,居然数十年未能破解此局,想来此局应当大有奥妙。贫僧见猎心喜,不免也起了一番争竞之心,当真是罪过。” 邓百川几人心想:当初公子杀了这大和尚的师弟,这大和尚言语之间居然听不出多少怨仇之意。难道这位大师真的是一名有道高僧?先前是公子错怪了对方? 其实倒不是鸠摩智当真心怀坦荡,只是自从两番与慕容复交手之后,鸠摩智觉得慕容复的武学天赋当真是举世罕见,进步的速度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也丝毫不觉夸张。比较权衡之下,鸠摩智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为自己招惹这么一个潜力无限的大敌,他的志向是将密教发扬光大,压服天下释派,其次才是追求武学上的登峰造极。 一旁的神山等人与玄难几人相谈甚欢,言语中对少林派的七十二绝技大为艳羡,玄难等人也称颂神山上人武功超凡脱俗,就是不在神山面前显露武功,令对方好生失望。 聋哑谷内。 苏星河一脸担忧地看向慕容复:“师弟,话说,你究竟有几成把握?我们这样做是不是过于冒险了?” 慕容复以手扶额:“师兄,这是你第八次问同样的问题了。我都说了好多遍了,万无一失,绝对没问题。” “可是.” 苏星河看向一旁的独轮车上被王语嫣推着的无崖子,大感头疼。 原来慕容复胆大包天,居然说要让无崖子亲眼看着丁春秋这个逆徒如何被降伏,于是特意让冯阿三弄了这辆设计精巧的独轮车将无崖子放在上面,另外还给无崖子弄了一身特制的道袍,配上羽扇纶巾,说要让丁春秋于谈笑间灰飞烟灭。 无崖子苦于身子不能动,只得任外孙女和外孙女婿摆弄,王语嫣看着外公一脸无奈的表情,大感有趣,想笑又不敢笑。 无崖子嘴角微微一抽,对王语嫣道:“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 无崖子看着一班笑做一团的徒子徒孙,内心涌起一股久违的轻松感,沐浴在阳光之下,浑身就像泡在温泉里。 无崖子低声道:“真好啊”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谷外传来:“丐帮乔峰,拜见聪辩先生。” 听到这雷鸣般的声音,所有人都是面色一惊,暗道:“此人内功好生了得!” 慕容复笑道:“你看,我说的万无一失这下可不就来了吗?” 其实真要动手的话,慕容复手段全出也不过七八成把握斩杀丁春秋,毕竟自己是借对方人头树立威望,而丁春秋却是要求生的。万一对方撒丫子跑,自己还真不一定追得上。但是有乔峰这个重量级选手堵着,丁春秋就没地儿跑了。 说话间,乔峰已经来到了众人面前。只见乔峰身长八尺有余,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目射神光,尽管此前有些人已经见过乔峰,还是忍不住赞一句:“好汉子,好英雄。” 乔峰一眼看见锦衣华服的慕容复,立马上前见礼:“慕容兄弟,乔峰来践约了!” 众人用不解的眼光看向慕容复二人,慕容复笑着将如何与乔峰相遇的事情一一道来。 明白之后,众人纷纷赞叹乔峰有古侠之遗风。 苏星河随手提过一块二百多斤的大石头放在乔峰面前道:“谷内条件简陋,还望乔帮主莫怪。” 乔峰见眼前这位干瘪枯瘦的老头全身上下加起来未必有八十斤,却能举重若轻将这块巨石轻松举起,心中暗暗地赞叹一句,只道逍遥派门下人才济济。 慕容复为乔峰一一介绍谷内之人。 最后介绍到坐在轮椅上动弹不得的无崖子时,乔峰的眉间闪过了一丝异色,既惊讶于无崖子的外貌,也震惊于无崖子一身雄浑绵长的内功修为,实在是平生仅见。他就那样坐在那里,仿佛一座万古不变的雪山,深邃的眼神就像两条浩瀚长河。 就是自己的师尊玄苦大师这等高手与眼前这位平平无奇的老人比起来,也如萤火之光,比之银汉之辉。因此当慕容复介绍到无崖子的时候,乔峰郑重地行了一大礼:“晚辈乔峰,参见无崖子前辈!” 无崖子一脸欣赏地看看乔峰,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不错,真不错。你的降龙十八掌已经练到了刚柔兼济,阴阳化生的地步,可以称得上,炉火纯青。只不过你的少林内功限于年岁,尚未登峰造极,这般年纪有如此成就,你日后必定是一代武林传奇!汪剑通晚年收了个好弟子啊!” 乔峰听得对方一句话就道破了自己的武学根底,大为震惊。他身为丐帮帮主,自然是会降龙十八掌,对方尚有可能是客气地随便夸几句,但自己身负少林内功的事情,就连自己帮内最亲近的兄弟也不知道啊! 无崖子笑着看向慕容复:“复官,你个小鬼头。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帮手啊!” 慕容复看着乔峰惊讶的表情,大感有趣,说道:“师尊他老人家的武学修为超凡脱俗,已经达到了近玄的地步。乔兄你待会儿将你的降龙十八掌在师尊面前演示一番,对你日后大有好处的。” 如果是别人敢这么说,乔峰会觉得对方是在轻视自己,见识到了无崖子的神秘强大之后,知道慕容复是一片好心,他心怀坦荡,当即一拱手对无崖子道:“那就多谢前辈指点了!” 无崖子满意地点点头,对慕容复道:“复官,你去和乔小友拆几招。用我这段时间教你的天山六阳掌。” 慕容复一脸苦相:“师尊,怎么又要我出手啊?让苏师兄来不好吗?” 苏星河听到慕容复的抱怨,急忙往无崖子身后一缩,:“这以武会友多是一件美事啊。和乔帮主切磋的机会十分地珍贵,就让给师弟了,你们慢慢切磋,我先走了,我不打扰。我去看看哑仆们酒菜备好了没有!” 一边说着,一边一溜烟地就往远处跑去。 慕容复看着苏星河远去的身影,知道对方只是因为心情好在开玩笑。 乔峰笑道:“聪辩先生倒是诙谐。” 说着,乔峰一抱拳道:“上次与慕容兄弟切磋之后,乔峰一直念念不忘,这次还请兄弟不吝赐教。” 慕容复内心发苦,虽然说天山六阳掌的武学品级不在降龙十八掌之下,但要自己用这练了三个来月的天山六阳掌和人乔峰练了十几年的降龙十八掌对招不摆明了让自己输吗? 于是开玩笑道:“乔兄,待会儿下手轻点!” 无崖子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的俩徒弟怎么都这德行? “远来是客,乔兄先请!” 玩笑归玩笑,但该正经还是得正经的。 慕容复和乔峰按照武者切磋的礼仪先施了一礼,然后拉开距离,乔峰道:“要不要离无崖子前辈远一点?” 慕容复道:“放心,老头子七十年北冥真气浑厚无比,我们这点儿战斗的余波最多也就弄乱他的头发。” 一时间,无崖子有些后悔收了这么个活宝。一旁的王语嫣眼中饱含爱恋,一直盯着慕容复没有挪开视线,无崖子这一瞬间有些气闷。 乔峰有心在无崖子面前显示丐帮绝技,摆个功架,左腿微屈,右掌推出,临到慕容复跟前时突然爆发。 这一掌亢龙有悔,蕴含十三重后劲,是乔峰掌法大成后自行领悟改进出的用法,好比潜龙在渊,寂然无声,一旦挣脱束缚,困龙升天则九霄雷动,风雨大作。 慕容复体内北冥真气如长江大河飞速奔涌,至阴至阳两种真气为左右两掌同时驱使,双掌翻飞如千山鸟飞,乱云飞渡。最后千百掌影合为三重掌风,三重掌风如北国雄关,奇峰峻岭,重峦叠嶂,硬碰硬的接上了乔峰这大成的亢龙有悔。 这一掌乃六阳掌中最为精妙玄奥的一招,名曰“阳关三叠”,须得以逍遥派至阴至阳两种内力激发到极致,短暂激发人体潜能,爆发出远胜平日的功力。慕容复心知乔峰没有放水,所以一上来就用上了这一招硬接对方这一掌。 只听一声爆响,却似旱里打了个惊雷,双方同时倒飞出去,各展高明的轻功身法卸力。 慕容复身形飘飞间,已经退了五步,而乔峰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了一个浅坑。这一掌双方平分秋色,谁也没讨着便宜。 之前被封了一章,导致章节数量一直不对,故而再来个190章 第191章 糟老头子坏得很 乔峰大惊,他明明白白地记得三个月前与慕容复一战时对方尚且不能与自己正面对掌,仅仅几个月的时间慕容复就能够在自己引以为傲的掌力上与自己正面相抗,显然,慕容复所用之掌法定然高明之极。 这便是逍遥派的武学底蕴吗? 这念头一起,乔峰更加激动,他这人向来如此,逢强则强,豪放粗犷的外表下是一颗谦虚谨慎的心,只要对方的武学有可取之处,哪怕对手的武功远不及自己,也会虚心地从对方的武功之中汲取精华化为己用。 其实不仅仅是文人相轻,武人更是如此,但凡这世人一旦起了争竞之心,便容易固步自封,于他人之长处一概不见。同样是练剑的,却有重内力与重招式之分,到最后往往走向极端,水火不容,其实放下争竞之心,博采众长,未必就不能将武学推向更高明的境界。 乔峰这种心性便奠定了他顶尖高手的基础,就算是最平常的太祖长拳到了他手中也能发挥出非比寻常的威 亢龙有悔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它的一个藏字,表面上的一重力道击来已经足以令一般高手如临大敌,严密防御,更别提后续的十三层后劲了。 丐帮和少林身为友派,历代帮主也多与少林高僧进行过武学上的交流,而历次交流切磋中,少林高僧从来没有哪一次正面接下全力爆发的亢龙有悔,都是以小巧腾挪身法躲避。 一击未能建功,乔峰另外一记利涉大川又到。这一下仿佛猛虎下山,刹那间谷内灰尘碎石被刚劲掌风卷得刮起了一层灰霾。 无崖子真气外放,北冥神功在身前形成一层薄薄的气墙将灰尘、气浪之类的东西挡在了外面。 看着乔峰与慕容复的比斗,无崖子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降龙十八掌不愧是前辈高人以易经为武理总结出来的高明武学。当年我与秋水游遍天下,搜集了无数武学典籍。这掌法上唯独缺了降龙十八掌这一项,只因这一套掌法只在丐帮历代帮主之间心口相传,没有秘籍存世。如今看来,降龙十八掌称得上天下第一掌了。” 王语嫣一听,又见场中慕容复与乔峰两人斗得实在凶险,于是担忧道:“那,外公,表哥他会不会吃亏啊。我看他们两人似乎都没有留手的意思。” 无崖子笑道:“怎么?心疼了?” 被外公取笑,王语嫣自然不好意思,于是撒娇道:“哎呀,外公,那可是你的徒弟啊!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嘛?” 无崖子内心暗叹女大不中留,一边道:“天山六阳掌虽然武学品质不在降龙十八掌之下,但复官毕竟初学乍练,想要凭此胜过乔峰那是不可能的。” 王语嫣一听,心顿时提了起来:“那那那,那外公你快让他们别打了呀!” 王语嫣都快要急哭了。 “放心,放心。虽然不能胜过对方,但要做到不输,不受伤还是很容易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好看,好好学。这对你日后也有好处!唉,你这傻妮子,一天到晚就只会表哥表哥的,我头都大了,就那么喜欢那小子?小心以后被这小子骗得哭都没地方去。” 王语嫣破涕为笑:“表哥虽然有时候会骗人,但心是极好的。才不会让我受委屈呢!” 无崖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女人的感情就是如此,当她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真就是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给心上人。因此一段感情中伤得更重的那一个往往是女人。 无崖子这般想着,心神猛地一震,幽幽一叹。 此时,场中的乔峰与慕容复又互拆了几十招,乔峰一招双龙取水拔地而起,两道雄浑掌力分袭慕容复左右两翼。 慕容复以天山六阳掌中的阳春白雪将乔峰的两道掌力往身侧一带,原本刚劲雄浑的掌力在这一掌的牵引下如烈日下的残雪,瞬间消融于无形。接着慕容复笑一声:“乔兄,小心了!” 说话间,斗转星移瞬间发动,阳春白雪的柔劲和双龙取水的刚劲融合为一,在斗转星移的作用下两股已经弱了几分的掌力向乔峰反弹回去。 无崖子经不住骂道:“这小子,怎么下这种狠手!” 乔峰先前也见过慕容复施展过斗转星移,虽然神妙不已,能够将他的掌力转移方向但远不及如今这般。 惊讶之下,乔峰反而不闪不避,有心要试一试这斗转星移究竟能够厉害到何等地步。一招见龙在田击出又接龙战于野,这两掌都是降龙十八掌中最为刚猛的路子,双掌叠加,纵然是千斤巨石也能令其崩飞四散。 两道无形的掌力一接触,意想中飞沙走石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两股掌力相互抵消,最后消弭于无形。 无崖子眼前一亮,赞一声:“好。刚中带柔,阴阳相长,年纪轻轻能做到这一步,汪剑通武功不怎么样,收徒弟的水平倒是世间罕有。” 王语嫣忙道:“表哥不也是外公的徒弟嘛。将来一定能好好继承外公的衣钵的!” 无崖子哪里不知道王语嫣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思,不就是希望自己日后能够传功慕容复嘛。 无崖子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深陷情网的外孙女,大感头疼,语重心长地说道:“语嫣啊。外公跟你说,这世间的男人往往多情,滥情,尤其是这种有本事的。更是见一个爱一个。今天对你情深意重,明天见了另一个也是如此这般。要将一个男人长久地留在身边,光靠美貌和温柔是不行的。还要有随时能将他暴打一顿的能力!” 慕容复听到无崖子这般说,差点当场一个趔趄摔倒:大家都是男人,你不能自己吃完后擦擦嘴,把我桌子掀了呀!这是一代宗师该说的话吗?格局呢?气度呢? 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王语嫣脸红地捏了一把无崖子道:“表哥才不是那种人呢!外公你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 这一分心,乔峰一招飞龙在天自上而下地杀到,掌力直接笼罩了慕容复周身可能闪避的方向。慕容复大感头疼,一招“阳歌天钧”还击,同时北冥真气飞速运转,准备硬抗残余掌力。 一掌对后,双方均自斜飞出去,乔峰一招倒挂金钩挂在一块山石上,而慕容复则是被残余掌力震得胸口发闷,刚一落地就大喊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我认输!”乔峰急忙道歉:“慕容兄弟莫怪,刚才是乔峰鲁莽了!” 无崖子点头微笑,眼神中满是欣赏之色:“我曾经以为北乔峰南慕容当世人杰。若是继承了我的衣钵之后,或许能灭掉丁春秋那个孽徒。如今看来,倒是老夫肤浅了。” 乔峰忙道:“前辈谬赞了。前辈武功通玄,已究天人之境。小子如何敢在前辈面前炫耀?” 第192章 江湖规矩 第192章 江湖规矩 无崖子看着眼前的乔峰:“天人之境?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废物罢了。”无崖子淡笑道,脸上无喜无悲。 “倒是一个绝好的苗子,不过已经定型了。在武道这一条路上能走多远,就看你自己的领悟了。我送你两句话,作为礼物吧!” 乔峰连忙双手抱拳:“请前辈指点!” 无崖子悠悠道:“凡有血气者,莫不含元为一自为质,秉阴阳以为性,体五行而著形。相由心生,境由心转,心系诸佛,珠可助道。” 无崖子说完两句话,缓缓地闭上双目,不再说话,仿佛睡着了一般。 慕容复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人大老远跑过来帮忙,你就这么小气地两句话给打发了? 倒是乔峰若有所思,沉吟一番之后,似有所悟,终于,一抱拳道:“多谢前辈指点,乔峰受益匪浅。” 这都可以? 慕容复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了乔峰一眼:你认真的吗?我怎么怎么听怎么像是老头子忽悠人呢? 说话间,哑仆已备好了宴席,苏星河上前邀请众人赴宴,席间,乔峰的酒量令众人大开眼界。 “乔兄,怎么这次只有你一个人过来?吴长老他们呢?” 乔峰饮下一大碗酒,说道:“前些时日的战事,丐帮几大长老至今留在边关地区协防。如今帮内事务由马大元兄弟暂管。吴长老和我一道带了数十名丐帮弟子前来赴约。这会儿吴长老带着几十名丐帮弟子分布在聋哑谷方圆百里,时刻注意星宿派的动向。” 听到此话,苏星河大为感动,满满地倒了一杯酒,对乔峰道:“乔帮主,我苏星河平生佩服的人只有师尊一人,现在你也算一个了!” 说罢,一饮而尽。 乔峰道:“见义不为,非勇也!说来丁春秋也是我们丐帮的大仇人。这次能够与贵派一同铲除丁春秋这个武林大患也算是了了乔某一个夙愿。” 说话间,一名哑仆跑来,默默地在苏星河面前比划了几下。 众人不解其意,都看向苏星河,苏星河道:“哑仆说,来了一位丐帮弟子在山下竹亭等候。” 乔峰道:“一定是帮内兄弟发现了丁春秋的踪迹!” 众人连忙让苏星河卸去谷口奇门将那名丐帮弟子带了过来。 那丐帮弟子见了乔峰,单膝跪地道:“启禀帮主,大义分舵的弟兄前日于薛家集一间酒肆内发现了疑似丁春秋的江湖人士。” 接着那丐帮弟子将丁春秋如何与少林派起了冲突大略道来。论到情报这一点,整个江湖,丐帮绝对是第一名。丐帮弟子既多,又分布各地,平日里往来于茶馆酒肆、走街串巷,江湖上有个风吹草动基本上不消半天时间就能弄清楚个大概。 而打听到重要消息之后,立刻以快马星夜传送,说起来效率可能比朝廷的驿站还要高。 乔峰喜道:“少林派的大师们也来了吗?”接着又注意到了慕容复若有所思的神情,想起来当日慕容复所说与少林派的误会,说道:“慕容兄弟,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乔某来做这个和事佬,彻底解开这一层误会。” 慕容复笑笑:“但愿吧。” 内心幽幽一叹,他又怎么跟乔峰说清楚这事情的真相呢? 苏星河道:“丁春秋这般急切地向这边赶来,应该是为了这神木王鼎。他这叛徒虽然叛出师门,却向来以逍遥正统自居。哼,想来明天的棋局上这孽障应该会兴风作浪,闹出不小的动静。” 乔峰道:“苏老先生为何如此肯定,丁春秋明日才会来?” 苏星河哈哈一笑:“我这位师弟虽然品行恶劣,但机关狡诈,天下没几个人能出其右。” “他觊觎逍遥武学,但我又岂能让他轻易得手?但是珍珑棋局,他又没有能力破解,所以在明日的大会上横加干扰是他一定会做的。这是其一。其二,他若提前跑来,放着我这许多奇门遁甲,连谷口都进不了,又有何用?” “合我们三人之力,要将丁春秋斩杀自然不是一件难事。但丁春秋生性狡诈,到时候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一定会以逍遥派家事,外人不得干预为由,阻止乔帮主出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也不好与慕容师弟联手,所以明天跟丁春秋动手的主要还是慕容师弟。” 慕容复默然,苏星河分析得确实切中要害,按照江湖规矩,确实如此。凡事涉及同门之争,不管是邪派还是正派,如果摆到了台面上,那么任何人都不得插手。 毕竟每家每派都有点家事要处理,如果都彼此干涉,那么他日自家出问题时,也就给了他人干涉的理由,到头来小则事情越闹越大,令门派元气大伤,大则门派基业毁于一旦也是可能的事。 所以各家各派就形成了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如果是门派内部之争摆到了台面上,任何人都不得插手。 典型的例子是原著中的杏子林事件,各方势力的插手导致围绕乔峰身世的一系列纷争越扯越远,最后酿成了中原武林的一场劫难。不仅江湖上的名家高手死伤无数,丐帮和少林两个江湖大帮也是元气大伤。 有些规矩看起来迂腐可笑,实际上是有更深层次的考量在其中。 慕容复道:“无妨,到时候乔兄你替我盯着那老贼别让他逃跑就行。到时候苏师兄你主持棋局,让广陵师侄他们陪在师尊旁边。” 苏星河道:“一切听从掌门安排!” 汝南的某条小道上,段誉一行正快步往聋哑谷方向赶。 段誉笑道:“这中原风光与我们大理大有不同。上次到中原只是在姑苏匆匆一瞥,这次和爹爹一道出来,倒是要好好游览一番。” 段正淳道:“你又想惹事了是不是?上次私离王府,惹出的乱子不小,连延庆太子这等恶人都引了出来,这次你给我安分点!” 言语之中,满是对这个独子的不放心。 一旁的黄眉僧劝解道:“誉儿天资聪颖,两次遭劫都逢凶化吉。如今又习得段氏绝学,行走江湖已经绰绰有余,王爷不必过于苛责。” 段正淳听到黄眉僧这般夸赞儿子,脸上一喜,随即又板着个脸说:“黄眉大师不必为这小子开解。我这儿子什么心性,我最了解不过了。此番出来毕竟是在宋国境内,别的都好,只是千万别遇见延庆太子这个麻烦就好!” 黄眉僧摇头叹息:“王爷恐怕要失望了。所谓宿怨乃前世造定,何处不相逢,无处不聚首?延庆太子,你跟了我们一路了,此地离聋哑谷已经不远,还请现身一见吧!” (本章完) 第193章 冤家路窄 段正淳听到“延庆太子”几个字,神色大变。他这一路走来,难不成居然一直处在段延庆的监视之下吗?这太可笑了。但他深知以黄眉僧的武功智计,断然不会开这种没意义的玩笑,因此并未出声。 一阵阴沉的怪笑传来,除了黄眉僧和段誉二人,其他人都是脸色一变。 接着,一个如僵尸般的青袍怪人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两条铁杖敲击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后面,叶二娘、岳老三、云中鹤几人亦步亦趋,只是云中鹤的面容明显带着病态,更兼脚步虚浮,仿佛大病一场之后的状态。 “段延庆!你来干什么?”段正淳看到这武功高强,一身邪派武功的延庆太子,心中一惊。但转念一想,己方人多势众,并不惧对方,又放松了下来。 段延庆“咕噜”一声怪笑:“来干什么?自然是去聋哑谷下棋啊。怎么你们兄弟皇位要抢,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镇南王莫非要霸着路不让走吗?” 他从西夏赶来,偶遇段正淳一行人,原本想找机会下手,绑了段正淳父子,逼段正明退位,但忌惮黄眉僧在一旁,没有十足的把握,故而一直犹豫不决,只是远远地跟着。 黄眉僧自然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他先前与段延庆在大理万劫谷以石做棋盘,刻石落子,下了一局,深知对方厉害,若是单打独斗,自己必然落败。但是对方应该是忌惮自己这边人多,故而犹豫。 黄眉僧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延庆太子,万劫谷一别,近来可好?” 段延庆喉咙受伤,说话只能以腹语发出,配合自身内力达到迷惑人心神的作用。如今他倒也没想在这里和对方起冲突,因此说话并没有用上内力。 “当然,你这老和尚尚且能到处跑,我又怎么会不好?上次在大理,大师耍诈出千赢了段某一次。不知这次又要请哪位高手暗中指点呢?“ 段延庆说的是上次在万劫谷中,黄眉僧在棋力不及自己的情况下,靠着和段誉一起作弊赢了自己的事情,言语中甚是讥讽。 黄眉僧摇头道:“段施主说的哪里话。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一切都是因缘注定,又何必执迷于过往即成的结果呢?” 黄眉僧表面上说的是棋局,实际上却是隐隐劝导段延庆不要再纠缠于大理皇位,事实就是事实,须得放手。 段延庆自然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一声怪笑:“大师倒是好境界。那为何不在寺庙内清修,跑来给这乱臣贼子当护卫呢?” 叶二娘一声娇笑:“大哥,老和尚这是在慨他人之慷呢!我跟你说,这些和尚呀,最坏了,一个个都是色中恶鬼!” 南海鳄神哈哈一笑:“三妹,你说得对!这些和尚表面上正经,其实背地里最爱犯戒。论起好色,只怕四弟都比不上这些秃驴呢!” 云中鹤无辜躺枪,奈何武功尽失,不敢搭话,只得嘿嘿笑着表示赞同:“三哥说得对!” 叶二娘娇媚地白了对方一眼道:“三弟,别以为当着外人的面,我就不打你了!” 南海鳄神掏出鳄嘴剪,怒道:“奶奶的,当我怕你吗?” 被这几人这么一闹,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化开了。 段延庆冷哼一声:“希望等会儿到了那棋局之上,大师还能像现在这样大言炎炎!” 黄眉僧笑道:“有劳段施主记挂,老和尚心领了。” 段延庆说完,不再纠缠,撑着拐杖一拐一瘸地走远了,身后的其他三人连忙跟上。 段正淳担忧道:“大师,如今延庆太子现身,却又怎生是好?” 黄眉僧道:“延庆太子武功高强,又有一身邪法,着实难以对付。不过贫僧与王爷联手,倒也未必不能与之一战。至于其他三大恶人,不足为惧。我想延庆太子也是这般想法,因此不敢下手。” 段正淳道:“有劳大师不远万里赶来此地。打扰了大师的清修,段正淳在这里代自己和皇兄谢过大师了。” 黄眉僧笑道:“不打紧。这聪辩先生的名号我早就听过,连他都几十年破不了的棋局,我倒还真想见识见识。” “非也,非也。聪辩先生几十年破不了的棋局,未必大师就无法可想,说不定聪辩先生等的就是一个像大师一样的人呢。” 段誉眼前一亮,认得包不同几人走来,急忙上前打招呼:“几位先生,你们来了!” 包不同笑道:“段世子,又见面了。这次不是被那吐蕃和尚抓过来的?” 段誉脸一红,知道对方说的是自己上次被鸠摩智挟持的糗事,说道:“上次有劳几位先生了。哦,对了,我来给几位先生介绍一下吧!” 说着,段誉将段正淳和黄眉僧介绍给几人认识,至于高升泰巴天石等人,上次已经见过了。 四大家将见段正淳气度不凡,一言一行透露出一种自然而然的王者风范,而黄眉僧更是气息绵长,内功深厚,远超四人中的任意一人,不禁大感敬佩。 段誉道:“你们几位也是来找慕容公子的吧?”包不同道:“段公子知道公子所在?”段誉道:“慕容公子就在聋哑谷内,他难道没和你们说吗?”四大家将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光中看到了不一样的复杂情绪。公冶乾默不作声,邓百川惊疑不定。风波恶则略有忿忿之色:“罢了罢了,姓风的本事低微。公子爷有事也不叫,也罢,也罢!”段誉万万没想到自己简简单单一句话惹得四大家将这般反应,深悔自己说错话之余,不禁疑惑:为什么慕容大哥给远在千里之外的伯父去信,却不通知近在眼前的四大家将呢?”就在此时,一声佛号响起:“段世子,又见面了!” 听到这个声音,段誉脸色一变:“鸠摩智,怎么又是你!”与鸠摩智结伴而行的还有几位僧人,鸠摩智道:“段世子不要紧张,贫僧这次只来下棋,不为别的。” 第194章 穷途末路 第194章 穷途末路 鸠摩智虽然这般说,大理众人却一脸戒备地看着眼前这个武功奇高的吐蕃大和尚。 “誉儿,到我身后去!”段正淳一个箭步抢到了段誉身前,用身子护着段誉。尽管此时,段誉的武功远较段正淳要高,尽管真要动起手来,段正淳不是鸠摩智的一合之将,段正淳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挡在儿子身前。 “段王爷爱子之情令贫僧感叹。须知世间如男女父子之情,终究不过红尘中的水月镜,到头来不过一场空。段王爷又何必执迷呢?” 段正淳道:“你个蕃僧少在这里掉书袋。今天有我在,断不会让你伤到誉儿一根毫毛!” 鸠摩智不置可否地笑笑,口念佛号,和神山、神音二人一同离去。 玄难等人上前见礼:“少林僧玄难见过镇南王。” 段正淳虽然地位尊崇,却依旧遵奉段家祖训,行事按照武林规矩来。玄难等人按照辈分来说,倒是段正淳的前辈,于是段正淳不敢怠慢,连忙还礼,心中暗道:“大理同少林一向交好,这下有了三位少林高僧在此,想来可以无惧延庆太子了。” 于是段正淳顺理成章地邀请几位少林僧同行,一路无事。 三起人马一同往聋哑谷前行,此时为了让旁人进入聋哑谷,苏星河早已经命人将布设在谷内的奇门撤走,因此一路走来,段誉等人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段誉等人一路走来,但见群山苍苍,江水泱泱,小径之间,绿竹叠翠,苍松掩映,相映成趣,不禁心中暗暗赞叹:好一处风雅的去处,只可惜偏偏叫了聋哑谷这么个大伤风雅的名字。 山脚下有一座绿竹做成的竹亭,粗看之下,竹亭与绿竹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一点不觉突兀,颇有几分天人合一的味道,众人不禁啧啧称奇。 竹亭内,两名看上去约莫三十岁的中年人随着一名大约五十来岁的剑客在检查客人们的请帖。 那剑客身上背着一把形制奇异的长剑,足有六尺多长,而且全以浑铁打就,看上去至少也有个三十斤重。 几人上前见礼,那剑客道:“在下卓不凡,见过各位江湖同道。不知几位可有苏先生的请帖?” 包不同道:“怎么,大老远地来一趟,要是没有帖子的话,是不是要大爷我打道回府啊?” 卓不凡笑道:“这位爷台莫要误会。只是谷内人手有限,山道崎岖,苏先生特意为众位朋友安排了哑仆抬轿。若是有请帖还请拿出来,这样也好及早进入谷内。” 风包二人当即不乐意了:“呵呵,这聋哑老人摆的谱倒还挺大啊。本来我们还是想多走几步看看风景的,现在照你这么一说,嘿我们还不愿意动了。就要乘轿上山,你待怎样?” 一旁的段誉见状,连忙打圆场:“包三哥,风四哥。这样吧,你们同我们一道步行上山去,如何?” 包不同冷哼道:“多谢段世子好意。姓包的倒不在意多走这几步路,只是看不惯有人看饭下菜碟!” 卓不凡沉吟道:“远来是客,这倒确实是我们没有考虑周到。这样吧,我作主,几位由哑仆分批抬上山去如何?” 风波恶一摆手道:“哎,可千万别。姓风的虽说书读的不多,但也知道什么叫嗟来之食。这施舍来的东西,姓风的可不要。” 卓不凡的脸不禁黑了下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几位究竟想要如何?” 风波恶歪了歪头道:“我风波恶平生最爱和人手脚上争个短长。这样吧,咱俩比划比划。我要是打赢了,你亲自抬着轿子送几位爷上山,要是输了,我姓风的给你磕三个响头,立马下山如何?” 卓不凡心气本就甚高,平生心服口服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童姥算一个、慕容复算一个、乔峰也能算一个,但是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形貌古怪的劲装汉子又算哪号人?敢这般叫板? 于是卓不凡道:“好,就依你!” 说着,拔下背负的长剑,手腕一抖,剑身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半尺青芒在剑身吞吐不定。 众人见了,俱各一惊:“剑芒!” 邓百川和公冶乾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风波恶尤自嘴硬:“架子倒是不少,就是不知道动起手来怎么样了!” 眼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一声娇呼打断了众人。 “住手,住手!”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阿碧一路小跑过来,轻移莲步,宛若凌波仙子。 风波恶眼前一亮:“阿碧妹子,你怎么在这儿?” 阿碧道:“公子就在谷内,猜到你们今天可能会过来,让我过来看一看。刚好就撞见了。” 卓不凡连忙行礼:“阿碧姑娘!”言语中,极为恭敬。 段誉上前打招呼道:“阿碧姑娘,你好呀!” 阿碧见了段誉,不禁想起上次段誉被鸠摩智五大绑带到燕子坞的样子,不禁莞尔:“段公子,你好呀!我家公子等你多时了,他说别人说不准,段公子一定会来。” 段誉笑道:“大哥真是神机妙算!” 邓百川几人对视几眼,只觉这段时间仿佛发生了很多事情,而自己几人却一点不知情。不说别的,那名能用出剑芒的剑客对阿碧恭敬的态度就很不寻常。 这一切的答案,怕是只能等见了慕容复当面去问他了。 一行人跟随阿碧进入聋哑谷内。谷内的陈设倒是很简洁明了,只有几个石墩和一块用作棋盘的大石头。 此时,段延庆已经和一个看起来干枯瘦小的小老头下了十几步子。 一开始,苏星河见段延庆棋力不凡,尚还怀有几分期待,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段延庆下的每一步越发的奇险诡谲,招招凶险之余,又埋下了极大的隐患。最终,苏星河一子落下,白棋大龙被屠,段延庆手指间悠夹着一枚棋子,定在原地。 苏星河叹道:“这珍珑棋局乃是家师耗费三年心血布设而成,可谓夺天地之造化,有鬼神莫测之机。要解此局,全用正道不行,全以奇招偏门也不行。这位段小友棋力已经称得上当世顶尖,但是境界上还是差了那么一筹。最后这几招可谓是前有追兵,后无退路,当真穷途末路啊!” 段延庆听到“前有追兵,后无退路”八个字,心神猛地一震。凝视着眼前的棋盘,良久不语,最后起身默默走到一边去。 苏星河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捡起,棋局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说道:“还有哪位愿意过来试一试的?” 三更,五十万字了,求张月票可好? (本章完) 第195章 珍珑劫 鸠摩智走上前来,恭敬地施了一礼:“小僧鸠摩智,见过聪辩先生。” 苏星河抬首,眼前之人穿一身明黄色僧袍,脸上隐隐有宝光流动,真有几分明珠宝玉之象。 苏星河笑道:“大师,请!” 鸠摩智凝神望去,眼前的这一局珍珑无虑有二百多子组成,劫中有活,活中有劫。十几子的珍珑常见,几十子的珍珑已经颇为罕见,这一局二百多子的珍珑,当真是平生仅见。 眼前的棋盘仿佛化作了一间寺庙,黑白棋子化作了一对对打中的人。白子招招精妙,处处攻击黑子要害,然而无论白子作何努力,攻击都被黑子轻松接下。任凭白子如何拆招,最后总是棋差一招。 这一局棋已经下到了终局,鸠摩智同苏星河手谈几步,一声叹息:“大势已定,岂人力可为?” 于是投子认负,大大方方地起身行了一礼,转身退到一边去。 黄眉僧见段延庆都败下阵来,心知段延庆的棋力远较自己为高,连段延庆都解不开,这棋局非同小可。但好弈之人,向来如此,纵然明知不敌,也要上前较量一手。 当即也是上前,同苏星河对弈。方才落到第五子的时候,白棋便已左支右绌,回天乏术,黄眉僧凝视棋盘,苦思对策。 段延庆见黄眉僧凝神苦思,暗道:这老和尚棋力不够,强参此局,真是自寻死路。我暗中使个法子干扰他一下,叫他不死也重伤,岂不为之后除掉段正淳扫去一大障碍? 打定主意,段延庆于是暗暗运起内力讥讽道:“老和尚不自量力,不好好地在庙里参禅,侍奉佛祖。练了几天武功就敢替他人出头,平事。嘿嘿,当真可笑啊,可笑!如今千里迢迢地又跑来破局,当真一把年纪了还不知天高地厚啊!” 段延庆本意是说黄眉僧在大理时受了保定帝之托,到万劫谷来解救段誉,谁知这一句“一把年纪了还不知天高地厚”触动了黄眉僧的心弦,令他想起了年轻时的一段陈年旧事。 当时黄眉僧大力金刚指初成,遂拜别师父下山。初入江湖,再加上年轻气盛,那时的黄眉僧可谓是目空一切,自以为放眼普天之下,恩师第一,自己第二。 彼时黄眉僧毛遂自荐,护送着一名山东籍贯的官员一家老小返乡,一路上凭借着大力金刚指打发了几波毛贼。那官员家眷一番称颂之下,黄眉僧更加视天下英雄如无物了。 行至泰山地面,遇上了当时黑道上颇有名头的泰山三煞,黄眉僧单枪匹马凭指力将三名大盗击毙,正洋洋得意之时,远处一头驴驮着一对母子走来。 那妇人容貌秀丽,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儿子虽然看上去也只有十二三岁,却也形貌俊逸。两人骑着一头驴,都作居丧打扮。 那孩子见了黄眉僧的大力金刚指,笑道:“娘,这大和尚好不知羞。这等武功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夫人杏眼一瞪,斥责那孩子道:“你懂什么?这和尚的大力金刚指已经有了三成火候,非同小可。平日里你爹是怎么教导你的?叫你不要小觑天下英雄!你就是不听,这般狂妄不修,当心哪一天惹出祸事来!” 那孩子听得妇人训斥,低头认错:“娘教训的是,孩儿知错了。今后一定谨言慎行。” 妇人点头道:“这才对得起你爹平日里的教诲。” 黄眉僧本来洋洋得意,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小看了一番,又听得那妇人说自己的大力金刚指只有三成火候,心下哪里忍得住? 于是黄眉僧跑上前去道:“喂!那小孩,你小瞧和尚我的功夫,敢是有所指教了?” 那孩子见黄眉僧言语中甚不客气,当即就说:“娘,这大和尚好生无礼。我实话实说,他不领情就算了,还如此这般,让我给他点颜色瞧瞧!” 妇人含泪道:“你爹就是这般与人争强斗勇,结果呢?你难道还要步你爹的后尘吗?” 孩子见妇人落泪,不再言语,任驴子驮着自己二人走远了。 也是黄眉僧命中该有此一劫,本来任那一对母子这般离去,万事皆休。黄眉僧却以为对方怕了自己,方才所言只是在说大话,越发得意。其实孩童心性,纵然真是年少无知,说错一两句话,身为出家人,又哪里会去和孩子计较呢? 黄眉僧追上前去,仗着轻功跟了那母子喋喋不休,最后一鞭子打在驴屁股上,让那驴子受惊而起,险些将那一对母子摔了下去。 黄眉僧行为无状,尤不自知,哈哈大笑。 那妇人叹息一声:“也罢,也罢。既然别人种下了这个因,没有道理不去了了这个果。” 说罢那孩童翻身下驴,来到黄眉僧面前。 黄眉僧正想给那孩子一点教训,那孩童出手如电,使的居然也是大力金刚指,一指头打在黄眉僧心口,将黄眉僧打得登时昏死过去。 那孩童一击之后,不再出手,转身离去。 也亏得黄眉僧天生异象,心脏偏右才侥幸逃得一死。虽然如此,黄眉僧的心口位置还是留下了一个寸许深的伤口,一直接近心脏。 黄眉僧经此一战,从此便落下了心魔,遂远遁大理,再不问江湖事。 本来这些年参禅下来,这件事已经逐渐消磨,然而今天他凝神苦思之际,被段延庆误打误撞地这么一刺,登时心神大动,恐惧、惊慌等负面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 眼看黄眉僧有走火入魔的风险,玄难一声大喝:“黄眉佛兄!既然举棋不定,何不放下!” 这一声仿佛晨钟暮鼓,振聋发聩,黄眉僧登时心中一定,头脑瞬间清醒过来。冷汗,已经将黄眉的后背打湿了。 黄眉投子离席,对玄难道:“多谢佛兄指点,小僧险些走火入魔。” 段正淳上前:“大师,你怎么了?” 黄眉僧无奈苦笑:“适才对弈之时,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段誉道:“这棋局有古怪,似乎每一个参与对局之人最后都会被勾起一些心中深藏的想法。” “哼,那当然,这棋局本来就是那老贼弄出来作弄人的东西!” 一声饱含深湛内力的冷哼从谷外传来,所有人都将视线看向谷口,暗想:“又是一位了不得的高手。” 而苏星河,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第196章 三十年恩怨 苏星河站起身来,佝偻的身形一下子变得仿佛高大了许多,一瞬间,三十年的往事涌上心头,反复地冲刷着苏星河的神经。苏星河双拳紧握,骨节噼啪作响,全身真气激荡,一身衣袍无风自动,凌厉的眼神穿透重重人群,刺向了向着谷内徐徐走来的丁春秋。 丁春秋一路走来,仿佛凭虚御风,大袖飘飞间,人已经来到了众人面前,乍一看真有几分逍遥御风的神仙风范。 丁春秋冷声道:“师兄,好久不见啊!” 众人看去,但见丁春秋须发皆白,面容却似弱冠少年,而苏星河身材干枯瘦小,就像一节被丢弃的老树根。谁又能想到这样的两人居然是师兄弟呢? “你这个叛徒,叫谁老贼?”苏星河怒道。 丁春秋冷哼一声:“他是老贼,我便叫他老贼!” 苏星河道:“聋哑老人今日不聋不哑了,你想必知道其中缘由。” 丁春秋道:“妙极!你自毁誓言,使你自己寻死,须怪我不得。我那逆徒阿紫盗走了我的宝鼎,不知怎的落到了你的手中。你既大发请帖,有意引我过来,今日之事本就无法善了!” 苏星河冷冷地看了一眼丁春秋,眼神中闪过一丝嘲弄之意。 这时,聋哑谷内已经来了足足上百号人,或坐或立,分散各地,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 苏星河从衣袖内拿出神木王鼎,冷笑道:“丁春秋,你练邪功,恶事做尽。如今你练化功大法的东西到了我的手里,你又待如何?” 丁春秋一看,果然是自己失落了一段时日的神木王鼎,面色大变,当即就想扑上前来抢夺。 苏星河枯瘦的手掌一举:“别动!不然我立马捏碎它!” 丁春秋深知神木王鼎虽然神异,但还是木质凡胎,自己这般上去抢夺,纵然能够胜过苏星河,神木王鼎也定然保不住了,因此恨恨地瞪了苏星河一眼,一甩衣袖又坐了回去。 左右弟子见师父触了霉头,脸色不好看,立马大表忠心,将法螺吹得山响,指着苏星河的鼻子骂道:“老头,你惹怒了星宿老仙,死在旦夕,尤不自知,当真可笑之极,愚不可及!” “星宿老仙动一动衣袖,你就粉身碎骨了!”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神功盖世,一统江湖!” 一众前来参加棋会的江湖高手见星宿弟子歌功颂德之声不绝,简直将一个无恶不作的恶棍吹成了德过孔孟,才比屈宋的绝世高人,又感气愤,又觉好笑。但碍于丁春秋的毒功和凶名,生怕得罪了这老怪,只得敢怒不敢言。 而那聪辩先生苏星河虽然看上去武功不及丁春秋,却捏着一尊小鼎令丁春秋投鼠忌器,颇有几分史书中记载的蔺相如当年完璧归赵,怒斥秦廷的风采,不禁对苏星河心生敬佩。 丁春秋脸上乌云密布:“苏星河,别以为你手里有神木王鼎,老仙就不敢对你动手了。你要是敢弄碎神木王鼎,老仙今日必然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时,一声奚落从角落里传来:“哎呀,此地山明水秀,鸟语香,为何却有如此之多的苍蝇呢?” 另一个声音说道:“包三哥此话怎讲?” 那声音接着道:“只因某人名声明明臭如牛粪,但是在那不知廉耻的逐臭之徒眼里,粪土吹捧成了芝兰玉树。所谓苍蝇逐臭,就是这个道理。如今某人身为江湖上人人喊打的老怪,却硬是有一群苍蝇将之捧为老仙,你说好笑不好笑?”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那人是在骂丁春秋和他门下一班无耻之徒,顿时爆笑如雷。 说话之人正是包不同、风波恶二人,他们几个在山下同卓不凡因一言不合,差点动手,被阿碧领上山来。 阿碧将几人带上来之后,便让他们几人在此地等候,慕容复随后便到。几人心中疑惑,不知自家公子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之时,见到了苏星河和丁春秋同门相争的一幕。 包不同等人虽与苏星河并无交情,但他们更加厌恶丁春秋,又见丁春秋门下一帮小丑丑态百出,实在没忍住,便出言嘲讽。 包不同一番话,将丁春秋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冷冷地看过来,剐了包不同一眼。 包不同昂首挺胸,全然不惧。 丁春秋问道:“阁下是谁?”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此地既非馆阁,又不是道场。哪里有什么阁下、阁上?姑苏慕容门下包三先生是也。丁老怪,听说上次你被我家公子爷打得落流水,怎么今日不好好呆在你的星宿海,还敢在此地抛头露面?” 丁春秋听到“姑苏慕容”四个字,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毒、惊惧之色。一股淡淡的不安感涌上心头,心想这自称包三的家伙从内息上来看不过是个二三流货色,怎敢搂老仙虎须?又好气又好笑,那一丝不安也被他忽略了。 苏星河一指丁春秋,朗声道:“我这个师弟,当年背叛师门。害的师父含恨而终,将我打得无法还手。在下本当一死以殉师,但师父尚有心愿未了。是以忍辱负重,苟活到今日。这些年来,在下遵守师弟之约,不言不语。不但自己做了聋哑老人,连门下新收弟子,也都强着他们做了聋子哑巴。唉,三十年来,一无所成,这个棋局,至今无人能够破解。” 丁春秋冷笑道:“苏星河,你听信那老贼的蛊惑,就是再耗上三十年工夫,也不过是白费心力。当年你骗我说那老贼把我派高明的武功藏在了星宿海。 哼,天可怜见,老仙我倒还真找到了一些逍遥的武学典籍。不过如今看来,那老贼倒是将逍遥神功托付给了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这三十年来,怎么?一点没练成?想拿出来招揽人心?对付老仙我?你这个引狼入室,吃里扒外的东西!同门之争,引外人干预!当真可恶之极!” 苏星河神情微微一变,随即恢复如常:“任你巧舌如簧,百般颠倒是非,今日你注定难逃一死!” 丁春秋哈哈一笑:“苏星河,你怕不是装聋作哑太久,得了癔症吧?就凭你?我劝你还是老实将老贼临死前给你的武学和老仙的神木王鼎交过来,老仙大发慈悲,或可让你死得痛快一点!不过,今天这样的大日子,你的那些好徒儿居然一个都没来,莫非是怕死?还是怨恨你当年将他们逐出门墙呢?哈哈哈哈。” 苏星河神秘一笑:“丁春秋,你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摇唇鼓舌,当真可笑啊。不错,我确实奈何你不得。但天日昭昭,这天底下总有本领高强的江湖义士。” 丁春秋看着苏星河淡然,自信的表情,内心那一股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一道白衣丽影推着一辆形制奇特的两轮车缓缓走出。那女子年约二八,形貌美丽,莲步轻移间,便来到了众人面前。女子身后跟着五人,最年长的老翁,怀抱铁琴,已是苍颜华发,而最年轻的那位姑娘,容貌秀丽,看上去与那女子年纪相仿。 当然最惹人注目的还是轮椅上那名形貌清俊的老者。说是老者,是因为那人须发已然斑白,但是奇特的是那人一张脸似无暇美玉,并无半点皱纹。 丁春秋看着眼前羽扇纶巾,出现的那人,一时间呆在了原地,片刻后一声厉叫:“无崖子!你这个老贼,果然没死!” 无崖子神色平静,眼带笑意:“你这个逆徒都没死,为师又怎么会先走一步呢?”片刻的恐慌之后,丁春秋反应过来。初时他以为遇见了被自己害死的师父的鬼魂,转念间就明白,无崖子一直以来都是在假死骗过自己的耳目。 “哈哈哈,妙极,妙极。既然如此,无崖子,今天就把你这个活死人变成彻头彻尾的死人好了!” 第197章 老怪与书呆 第197章 老怪与书呆 丁春秋既惊、又怒、且喜,随即又惊疑不定,心道:“老贼虽然可恼,但武功智计确实古今罕有,他既然装死多年,今日突然出现,难不成真的藏了什么手段?” 丁春秋心中一番天人交战,最终还是一拱手:“念在你总算当过我几天师父的情分上,只要你交出手中的武学,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丁春秋也不傻,虽然他心里特别想置无崖子于死地,但当众弑师这种犯众怒的事情,任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干。真要是这么做了,就是逼着所有人与自己为敌,只怕下一刻在场的所有高手都要一拥而上将自己当场格杀了。 “逆徒,我既然来到了你面前,自然就有法子收拾你。” 无崖子平静地说道。 “若是你全盛之时,我自然不敢来触这个霉头。可你如今手脚全废,筋脉俱断,要怎么来收拾我呢?” 丁春秋冷笑道。 无崖子的出现不仅令丁春秋震惊,其他人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实在没想明白这明明在丁春秋嘴里死去多年的无崖子怎么就又突然出来了。 还是段誉聪明,只是思索了片刻,就明白了:“想来丁春秋当年为了武学秘籍暗算了无崖子前辈。无崖子前辈重伤之后被聪辩先生暗中保护起来,假死骗过了丁春秋。如今无崖子前辈露面正是为了除掉丁春秋这个叛徒!”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段誉心想自己在大理无量山的时候毕竟得了逍遥派武学传承,说来也算逍遥门人,何况看丁春秋这架势,明显是打着暗害无崖子的主意。 而在场之人看出丁春秋意图的明显大有人在,却无一人愿意站出来当众揭穿丁春秋的真面目。 段誉虽然一身的书生气,但并不迂腐,更不愚蠢,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众人的心思,不禁为之气结。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习武之人,当以侠义为先。我不能明知丁春秋心思不良,却和其他人一般装聋作哑!” 段誉心中打定主意,怒喝道:“丁春秋!不得无礼!” 这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众人一看,说话之人是一个青年文生公子,看起来丝毫武功也不会,居然敢当众捋丁春秋的虎须。 惋惜者有之,摇头轻叹,不屑者有之,暗中嘲笑那文生公子迂腐,更多的人则是单纯地作为一个看客在看热闹。不过任凭他怎样心思,就是没有人出面帮着段誉说上一句话。 风波恶对邓百川道:“大哥,这小子有点意思。虽然武功不怎么样,却有几分江湖侠士的风范。姓风的待会儿要帮他一把!” 邓百川沉吟一番,若有所思道:“先不急,看看再说。我似乎想明白公子爷的计划了。” 丁春秋转过头来,眼神微眯,冷视段誉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要插手我逍遥派的事情?” 段誉被丁春秋盯着,心中微微发慌,随即又鼓起勇气对丁春秋道:“我叫段誉!一介书生。你既然拜了无崖子老前辈为师,就当尊师重道。你先是将无崖子老前辈打成重伤,现在无崖子老前辈出现,你不思悔改,出言不逊,你.你简直禽兽不如!” 一旁的木婉清看着段誉慷慨陈词,神色略显复杂,暗道:“他还是这般爱管闲事” 提到爱管闲事,木婉清心弦一动,想到当初在大理的时候段誉折返回来给自己报信,那时的他明明武功低微,自身难保,却也是这般“爱管闲事”,想到此处,不禁心里一酸,眼中隐隐有泪水浮现。 “为什么偏生让我遇见这个爱管闲事的家伙?为什么偏偏他是.”木婉清心中不禁一片酸楚。 丁春秋狠狠地瞪了段誉一眼,没有说什么,他现在专心对付无崖子苏星河师徒,没空和段誉这个书呆子动手,在他看来,用武功杀这么一个书呆子简直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于是一转身的工夫,丁春秋潜运内力,将三笑逍遥散向着段誉送去,而段誉浑然未觉。 丁春秋暗中冷笑:哼,死书呆,敢冒犯老仙?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按说功力低微之人,中了这毒药立马就会倒毙,根本不用等到三笑之后,而丁春秋足足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将段誉都盯得不好意思了,也不见对方毒发。 他哪里知道段誉身负莽牯朱蛤,早就百毒不侵,莫说他这三笑逍遥散,就是世间最烈的毒药鹤顶红、孔雀胆这些加一块儿给段誉服下都没有任何作用。 “难不成,这书呆不像不像他外表上看起来那样无用?” 不过这想法在丁春秋脑海里只是转了一下就被他搁置一边。 丁春秋道:“无崖子,你既然苟活于世,就应当按照我们逍遥派的门规行事。现在你已经是废人一个,就该把掌门指环交给我,我才是那个最适合继承掌门之位的人!” 无崖子淡笑道:“掌门指环吗?哦,我已经把它给了别人了。这个人的武功胜过你十倍,人品相貌更是胜过你这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孽畜百倍。” 丁春秋怒道:“什么?你把掌门之位传给了别人?是谁?!我杀了他!” 随即又冷笑道:“不会是苏星河这个老废物吧?无崖子,你还真是病急乱投医啊。” “苏师兄可不是你这个欺师灭祖的畜生能够说的。丁春秋,你大老远地跑过来自寻死路,那你这颗人头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两道人影从无崖子身后的小木屋走了出来。走在前方的慕容复一袭青衫,面带笑容,淡定从容的样子仿佛自己是来踏青的,方才的话和自己并没有任何关系。 而另外一人衣着朴素,身材高大威猛,从他一出场,一股冷冽的杀气扑面而来,令丁春秋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慕容复!是你!是你!” 丁春秋仿佛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指着慕容复,歇斯底里地大吼道。 “就算你看到我很激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要如此失态吧?丁春秋?你还有没有一点逍遥弟子的样子?” 慕容复极尽嘲弄之能视,用猫戏老鼠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老怪。 丁春秋脸上青筋跳动,恨不得一掌拍死慕容复。但是一想到对方那凌厉无比的剑气,恐惧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卡住了他的咽喉。 随即他冷静下来:“无崖子,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连这等引狼入室的法子都想出来了,真有你的啊!”他意在用言语将住慕容复,不让对方出手,至于慕容复身边那个大汉,他没见过,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苏星河怒道:“孽畜!此乃我逍遥派新任掌门!今日要替我派除了你这个叛徒!” (本章完) 第198章 老叟戏顽童 第198章 老叟戏顽童 丁春秋又惊又怒:“不可能!他一个外人,凭什么当掌门!逍遥派掌门只能是我,是我丁春秋!” 不仅丁春秋惊讶,其他围观之人也议论纷纷。论说,世家子弟拜入门派是一件江湖中很常见的事情,但是由于南慕容的名头实在是太响,所以人们下意识地将慕容世家当成了和少林、丐帮同一类别的武林门派。 随即,有人反应过来,慕容复为了名正言顺地帮逍遥派清除叛逆,选择了拜入逍遥门下。这份高义,倒真有几分古之仁侠的风范,不禁对慕容复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慕容复一招手,笑对丁春秋道:“丁春秋,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慕容复的大拇指上,硕大的宝石指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丁春秋又惊又怒:“七宝指环!是七宝指环!老贼,你真的将七宝指环给了一个外人都不传给我!” 无崖子冷笑道:“外人?逆贼,今日你有死无生,还在此地大放厥词?复官是我的亲传弟子,他天资卓绝,已经将我逍遥派的绝学通通学会,今天就是让他来代替为师清理门户!” 几十年心心念念的东西,被他人一朝拿走,这种刺激换了任何人都无法承受。为了找到传说中的逍遥上乘武学,他在星宿海一呆就是三十年,黑发熬成了银丝。天可怜见,让他侥幸找到了一部分武学残篇,才得以在这三十年间功力大进。 没想到啊,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工夫拿到的东西,有人却唾手可得。 他恨,他怎能不恨。 “我不服!我要挑战他!”满腔怨毒化作一声怒吼,丁春秋死死地盯着慕容复手指上那一枚硕大的戒指,眼神中写满了贪婪、狠厉。 苏星河冷笑道:“丁春秋,丁师弟。你自认逍遥门人,屡屡冒犯掌门。论理你应该早就不配被称作逍遥弟子了。不过,为了让你死得明明白白,掌门接下你的挑战!” 丁春秋听完,脸上一抹喜色一闪而逝,又道:“好!今日他若能以逍遥派武学胜过我,我日后遵奉他为掌门,任凭驱使,但无怨言。” 他倒是算盘子打得飞快,一出口就谈条件,又让慕容复用逍遥派武学迎战,这样就不能用上次那让他吃了大亏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又想着万一失败了,还能保住条命,以图日后东山再起。 慕容复微微一笑:“好啊,如你所愿,我就用逍遥武学来和你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场。不过,我不需要你今后听命,今天,我会先打断你的双腿,让你跪在师父面前,然后再把你全身的骨头一根根地敲碎。最后你能活多久,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慕容复语气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丁春秋遍体生寒。 所有人都自觉地往后退上几步,让开一个圈子,为这两名高手即将爆发的一场惊天大战让路。 丁春秋死死地盯住慕容复神色冷峻,说道:“慕容复,你身为慕容家传人。为了一点武学典籍,就投入他人门下。你寡廉鲜耻,数典忘祖。你把你慕容家的脸都丢尽了!我要是你就直接一死了之!” 他这般说着,一边催动内力用类似于“迷魂大法”一类的邪派武功干扰对手的心神,一旦慕容复心神不宁静,有任何愤怒或者辩解的举动都会受他影响。 慕容复看着丁春秋拙劣的表演,就像在看一个无知的小丑。 在他看来,丁春秋的举动就像一只蚂蚁挥舞着草叶在挑衅食蚁兽。说实话,如果放开了打,他还真不一定能顺利拿下丁春秋,但丁春秋偏生好死不死地提出以逍遥武学来对决,这不找死吗? 丁春秋有自己的小算盘,在他看来,上次与慕容复交手的时候,对方用的是慕容家的家传武功和那无形剑气,半点逍遥武学也不会。就算那之后,无崖子没日没夜地教导,又能学到几成? “既然你是要挑战本掌门,我让你先动手!” 慕容复背着双手,一副闲庭信步,浑不在意的样子。他倒不怕丁春秋用毒,要是老怪用毒的话,他也就有了用斗转星移的理由。 丁春秋纵身向前一掌拍出,慕容复完全没当回事,按照凌波微步中的步法,信步往乾卦的方向走了一步,避开了这一掌。丁春秋一击不中,呼呼呼连劈三掌,掌风凌厉,将谷内积存的落叶、枯草带起无数,试图以此干扰慕容复的视线,谁知慕容复竟好似能提前预知他的一举一动似的,任凭他出拳劈掌,总是连他半边衣角也挨不上。 丁春秋心中大动,细看之下却见慕容复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背着手在跟自己遛弯,好象眼下不是什么生死之斗,而是老叟戏顽童。 丁春秋又惊又怒:这老贼居然将如此厉害的轻功身法传给了他! 星宿门下弟子见情况不妙,纷纷大表忠心,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 “星宿老仙动动手指,小子你死无葬身之地!” “小子,只会躲算什么本事?怕了老仙就乖乖认输,磕头求老仙饶你一命,老仙心情一好说不定指点你几招,教你受益无穷!” 其时谷内高手甚多,明眼人都看出来慕容复全程都在戏耍丁春秋,已经稳稳占了上风,而星宿弟子却还在舔着个脸颠倒黑白,不禁对星宿派的无耻程度又刷新了认知。 乔峰听得怒火中烧,运足气力,朝着一干星宿派弟子大吼一声:“无耻宵小,住嘴!” 这一声仿佛旱地里打了个焦雷,有那功力稍弱的弟子当场就被这一声震得昏死过去,剩下的也齐齐吐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再也没那力气叫嚷了。 玄难心中暗道:这丐帮帮主好深厚的内力。这一下没有用上任何功法,只是凭借着内功将人一震,就将人震伤。换了我,就算是用狮子吼也未必能达到这般效果吧?” 慕容复戏耍丁春秋,完全将对方当成了傻子在溜着玩。 本身,二者的武功差距并没有那么大。虽说自己在内力、武学配置方面都占优势,但最多也就是胜过对方数筹而已。而如今的状况,颇有几分黄药师戏耍李莫愁,扫地僧完虐萧远山和慕容博的架势了。 一切的源头就在于对方好死不死提出用逍遥派武学来决斗。 你丁春秋一个撑死学了点外门功夫的外门弟子,跟亲传弟子用本门武学决斗,不是找死吗? 丁春秋越打越怕,越打越心惊。在外人看来,丁春秋身形翩跹,姿态优美,一举一动间仿佛神仙下凡,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好几次,慕容复都可以出手将他重伤,却一直背着手没动作,分明就是存心戏耍他! 南海鳄神向段延庆道:“老大,一段时间不见,慕容复这小子的武功比上次又厉害不少了!”段延庆冷冷地盯着场上交战的两人,默不作声,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段誉笑嘻嘻地走过来:“乖徒儿,那是你师伯。说话客气点儿!” 南海鳄神为之气结:“奶奶的!我怎么又多出来一个师伯了?!” 段誉笑道:“那是为师认的结义大哥,你说按照辈分来算,是不是你的师伯?以后记住了,见了师伯要问好。不然你师伯要是出手教训你,为师可拦不住哦!”他就这么随便走过来,一点都不担心段延庆突然下手,反正谷内这么多高手看着,就算段延庆暴起发难,他大不了一脚凌波微步远遁三丈之外就好。 南海鳄神大怒:“奶奶的,我怕他教训我,我怕他?我,我以后注意就是了!” “哎,这才是我的乖徒儿嘛!”段誉调笑道。 段延庆冷冷地瞥了段誉一眼,见段誉一张尖尖的瓜子脸,风流俊雅,玉树临风,倒真是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象,内心不禁冷哼一声:段正淳倒是有个好儿子。 而段正淳在无崖子出现的那一刻便陷入了沉思,不是因为无崖子,而是因为推着无崖子的那位粉衫少女,看着少女明媚中略带青涩的面容,一段往事涌上段正淳心头:为什么这女孩子长得如此像阿萝?难道她竟是阿萝的女儿? 一时间,段正淳百感交集。 鸠摩智看着场内戏耍丁老怪的慕容复,内心幽幽一叹:慕容博老先生,令郎的武学天赋当真是天下绝顶。 这般思量,他不禁暗自庆幸自己之后没有与慕容复继续为敌。 场上,丁春秋与慕容复激斗良久,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挨到,不禁有些气急败坏:“无崖子难道就教会了你逃跑的本事吗?” 慕容复道:“你就这么想快点去死?那行,成全你!” 说着,慕容复身形一动,转瞬间就来到丁春秋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住了丁春秋的手腕。 丁春秋大喜,暗道慕容复找死。 谁知自己平日里一身无往不利的毒药居然没有半点作用。 慕容复拿住丁春秋的手腕,轻轻地一带,便将丁春秋的腕关节卸脱了,随即不等丁春秋反击,足尖一点,早就退出三丈之外。 (本章完) 第199章 花式吊打 丁春秋只觉手腕一麻,随即一只手便失去了知觉。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手腕像是被毒蜂叮了一口,整只腕子钻心地疼。 他猛地一用力,一咬牙便将手接了回去。心下恼怒之余却又嘲讽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老夫一身毒功早就练到化境,哪里是你能够轻易冒犯的?你刚才这一碰,只怕毒气已经快要游走到心脉附近了!赶紧将一只胳膊卸掉,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丁春秋啊,丁春秋。你身为道门弟子,难道就没有听说过井蛙不可以语海,夏虫不可以语冰?你那点毒拿来毒一毒老鼠、蜘蛛、蟑螂一类的玩意儿还成。想伤到本公子?再练三十年也是白搭!” 慕容复一身衣袍无风自动,磅礴的北冥真气破体而出,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提升了一大截。 玄难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惊惧。 玄寂率先打破了沉默:“师兄,我现在相信了,你说得对。杀死玄悲师兄的很有可能另有其人。” 玄痛啧啧称奇:“看样子上次他与我等三人相斗,还是手下留情了。他若真存了杀心,我们师兄弟三人又哪里有命?” 玄难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唉,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是被年轻人给比下去了。方丈师兄若是见识过此人的武功,想来不会认为玄悲师弟是被他所杀了。” 丁春秋目光微微呆滞,只有离慕容复最近的他才能切身体会到那种压迫感,仿佛泰山压顶,叫人连呼吸都受到了一定影响。 “北冥神功!老贼的北冥神功!他连这个都传给你了!” “你一口一个‘老贼’,听得我着实窝火。没办法,我只好先打掉你的一口牙,让你闭嘴好了!” 慕容复淡笑道,仍旧是那平静的语气,搭配着最狠的话。 慕容复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谈笑间,一掌“见龙在田”直扑丁春秋面门而去。 掌未到,刚猛凌厉的掌风已经将丁春秋一头白发吹得四散飘飞。 场上众人大惊失色,尤其是乔峰,忍不住惊呼出声:“降龙十八掌?!” 一众看客议论纷纷,就算是没有见识过降龙十八掌的,经乔峰这一提醒,也意识到慕容复现在所用的是丐帮绝学了。 惊讶之余,不禁啧啧称奇,都知道姑苏慕容氏通晓天下百家武学,没想到连丐帮历代帮主口口相传的镇帮绝学都能学会。 乔峰刚说完,随即便觉得有些不对。 慕容复当下所用,乍一看确实是降龙十八掌,但是仔细一看,细微之处还是有不少出入。他苦练降龙十八掌十几年,一身功力已经臻于化境,自然能够看出这些细小的差异。 不过在松了一口气之后,他又大觉震惊。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历来只在新旧两任帮主之间口口相传,根本没有秘籍存世,何况以慕容复的身份也不可能跑去偷秘籍。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经过两次切磋,慕容复便已经将降龙十八掌的招式摸清楚,并能够使出来了! 而且,从实际效果上来看,竟不像初学乍练,竟然已经有了六七成的火候! “慕容兄弟的武学天赋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乔峰内心暗道。 他心怀坦荡,倒丝毫没有往对方偷学自己武功这一方面想,反而觉得慕容复以降龙十八掌对抗丁春秋也是替丐帮扬威。 丁春秋左支右绌,奋力抵挡,好几次差点被凌厉的掌风扫到脸,落得个脸肿齿脱的下场。 他怒吼道:“本门内斗,怎能用别派武功!” 慕容复冷笑道:“你连本门的小无相功都不认得,亏你还有脸自称逍遥派弟子?!” 众人听到“小无相功”,更觉惊奇:难道慕容复所用的居然不是降龙十八掌?可是从招式上看明明一模一样啊! “接下来,让你见识一下少林派的“袖里乾坤”!” 谈笑间慕容复的两只宽大的衣袖突然鼓动起来,就像一只大鹰张开了翅膀。 几个闪转间,慕容复已经同丁春秋过了十几招。 袖里有乾坤,这一门少林绝技的原理说穿了很简单,就是利用衣袖的掩护,配合双手出掌出拳。拳可伤人,袖袍也可伤人,同时因为衣袖的遮掩,对手完全无法判断拳路,掌法,也就难以见着拆招。 “我就在他面前用过一次!他居然学会了?!” 玄难的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以他们的武学见识,不可能想得到慕容复是用小无相功模拟的袖里乾坤的招数。当初在琅寰福地看的那几天书,慕容复已将七十二绝技的招式一一牢记在心,配合着小无相功用起来岂不是信手拈来? 丁春秋猝不及防间,吃了慕容复好几个耳光。 他虽然品性恶劣,但在武林中也算是一代宗师级别的人物。这几个耳光抽的他颜面扫地。 他厉声嘶吼,拼死进攻,早就将同门对决的规矩丢到了九霄云外,各种邪门妖法一一用上。然而任凭他如何挣扎,只是无能狂怒。慕容复如猫戏老鼠般,将丁春秋的招式一一打断,顺手还揪掉了他几把胡子。 此时的丁春秋,一身华丽的衣袍已经在打斗中被撕成了布条,一把飘逸的长须也被扯得七零八落,哪里还有先前半分画中神仙般的姿态?说是丐帮的一名老叫化也一点都不为过。 包不同见慕容复大占上风,忍不住嘲讽道:“丁春秋,你不是自称星宿老仙吗?怎么现在成了这副癞皮狗的模样?我看你改叫星宿老狗,星宿老废物吧!” 原本大吹大闹,替师父扎台子的一班星宿弟子见了师父那狼狈凄惨的模样,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眼睛四处乱瞟,心里已经在暗暗盘算待会儿从哪里逃跑了。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丁春秋状若疯狂,不顾一切地朝着慕容复进攻,摆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 慕容复没想到以丁春秋的性格居然也会做出这般亡命之徒的举动,一时间手忙脚乱,居然还真让对方把形势稍微扳回来了一点,一时间居然形成了僵局。 丁春秋看准时机,一缕细微的火光向着无崖子身后的王语嫣打去。 慕容复猝不及防,连忙一个闪身,挡在了王语嫣身前,北冥真气一荡,将这一缕火光消解于无形。 “不好!这老怪要跑!” 慕容复明白了丁春秋的意图之时,丁春秋人已经在谷口了。 眼看下一秒这个叛徒就要逃出生天,乔峰一声虎吼:“哪里跑!” 一个闪身间,乔峰高大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丁春秋身后,双掌内力激荡间,一下拍向丁春秋后心神封穴。饶是丁春秋内力深厚,这一掌也拍得丁春秋鲜血狂吐,身形顿时一软。 乔峰捏住丁春秋的脖子,将这老怪整个人举过头顶:“我丐帮汪老帮主昔年伤在你这老怪手下。今日天幸将你这老怪送到中原,你死期已到,还想活着离开么!” 说着大力一摔,将丁春秋整个人砸到场中。丁春秋本来就已经在先前的打斗中受了重伤,又挨了乔峰一掌,早就无力反抗,这一下摔了个结结实实,全身骨头也摔断了好几根,趴在地上哀嚎阵阵,无法起来。 第200章 穷途末路,恶贯满盈 丁春秋在地上不停地扭动,就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在彻底失去活力之前拼命地摆动自己的身体,试图回到水里。 但丁春秋这条注定要死的鱼今天是不可能回到水里了。这里不是星宿海,没有人将他捧成万人之上的星宿老仙。几十名丁春秋带来的弟子眼见情况不对,纷纷向谷外跑去。然而,神山等一众中原武林人士将这些残兵败将一一拦下。 虽说这些人没胆子硬抗丁春秋的毒功,但是借着这个机会扬名,痛打落水狗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相当大。这样一来,他日行走江湖就可以对他人说自己与南慕容北乔峰联手将一干星宿派的妖人一网打尽。论算盘功夫,这些人比最高明的账房先生还要精明。 丁春秋连遭重击,被打得真气闭塞,筋脉都断了好几处,纵然逃得性命,没有十年八年的修养也很难恢复过来,何况慕容复怎么可能让他逃? 丁春秋自知今日定然无幸,大叫道:“教主大人,教主大人。救我!您不是为了逍遥武学而来吗?无崖子的传人就在这里,杀了他就能拿到!” 教主? 听到这个称呼,慕容复内心咯噔一下:这星宿老怪难不成还藏了什么后手?叫了厉害的帮手? 慕容复惊疑不定,仔细地观察了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在场的江湖高手,慕容复不说全认识,也认识个七八成,剩下的也都和江湖传言中的名号差不多,哪里有什么教主一类的人物在里面? 人群中,几名相貌平常的汉子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细微的动作混在人群中一闪即逝,慕容复看上去并未注意到。 慕容复冷笑道:“丁春秋,你的星宿派虽说是一群臭鱼烂虾,乌合之众。但你怎么说也是一派掌门。怎么哪里又冒出来什么教主大人了?” 丁春秋一开始苦苦哀求,语气凄婉,到后来见无人搭理自己乃至于破口大骂:“姓杨的!你背信弃义!不得好死!老仙我瞎了眼,相信你这么个无胆的鼠辈!” 慕容复静静地看着丁春秋拙劣的表演,冷笑道:“丁春秋,丁师兄。如果你还认为自己是逍遥弟子的话,就不要虚张声势,丑态百出了。” 丁春秋怒视慕容复,嘶吼道:“我不服,我不服!为什么,当年我在无崖子门下十几年,这老贼半点绝学都不传我。为什么你一个慕容家的后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什么都交给你了!我不服气啊!” 丁春秋就像一只被猎人逼到墙角的野兽,周围围着无数的猎犬和拿着武器的猎人。都说困兽犹斗,可此刻的丁春秋是连斗一斗的力气都没有,在场的任何一名成名的高手都可以轻易将此时的丁春秋斩杀。他现在能够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用仅剩的力气发泄自己的不满。 苏星河怒斥道:“禽兽!畜生,你的眼里还有一点道义吗?” 丁春秋疼得呲牙咧嘴,却还是强装镇定怒道:“师兄!你在此说的好大话!你当然可以站在高处指指点点。这老贼为了让你名正言顺地当上逍遥派掌门,连门规都改了!老贼一死,我逍遥派数不清的财富和武学不还是你的吗?” 慕容复心道:这倒的确如此,无崖子在这件事情上做的确实不太地道,偏心也过于明显了。 要说无崖子本身的武学水平确实是高,但教徒弟的水平可就不敢恭维了。一个苏星河分心于杂学,导致自身武学水准高不成低不就,被丁春秋压制了几十年。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无崖子执意不将逍遥派高深武学传给苏星河,让他去找丁春秋报仇。 其实原因很简单,就如无崖子所言,苏星河确实学不会。 苏星河分心于杂家杂学,早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让苏星河怀着为师父报仇的想法去学会逍遥派的上乘武学,就好比指望一个精通斗鸡走狗的富家少爷在家道中落后去学习理治之术,振兴家业,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另一个丁春秋武学天资虽高,却心术不正。论说无崖子在发现丁春秋心术不正的时候就该直接将丁春秋逐出门墙。或者在一开始发现有苗头的时候就及时对丁春秋加以教导。再不济直接雷霆手段清理门户也是可以的。 而无崖子偏生选择了一条最笨最蠢的路:修改门规,让苏星河这个更符合无崖子自身偏好的弟子来继承逍遥派掌门之位,约束丁春秋。 不过一想到无崖子凭一己之力将好好的一个逍遥派弄得四分五裂,同门相残,争端不休,能够做出这种事情也不奇怪了。 论权术,自己这位师尊比玄慈、乔峰等人差远了。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是会变得扭曲的,所以说永远不要去考验人性。 且不提逍遥派的武学收藏,光是逍遥派积累的财富放到外界都足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且不提灵鹫宫的那位用人参茶漱口的操作,当初在大理无量玉洞的时候,里面种种奢华的装饰都令见惯了富贵的慕容复感到惊叹。 《石碏谏宠州吁》里讲得很明白的道理,无崖子却不明白。 永远不要低估人性中恶的一面,人性可以有多么崇高,相应地就能有多么卑劣。 苏星河怒道:“没有师父的悉心抚养。你丁春秋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一处了!你卑鄙无耻,忘恩负义!还敢在此狡辩?” “算了,苏师兄。和丁春秋这种人讲良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还是听师父怎么处置吧!” 慕容复眼神示意,王语嫣和阿碧二姝又推着无崖子回到了小木屋,留下苏星河等人去应对外面的群豪。 慕容复单手提着丁春秋的衣领,就像在拎一只小鸡仔。 来到屋内,慕容复将丁春秋像丢垃圾一样丢到无崖子面前的地上,说道:“师尊,怎么处理这个叛徒。你决定吧!” 无崖子淡淡地说道:“他虽然一身毒功,但是内力还是与逍遥派同出一源的。你用北冥神功吸收掉他的内力,然后任他自生自灭吧。” “啊?” 无崖子的回答让慕容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第201章 风云散,尘埃定 无怪乎慕容复没有反应过来,难道按照一般的剧本,无崖子不应该先来一波杀人诛心。比如说追述自己当年如何用心教导丁春秋,遭到丁春秋的背叛自己又是如何心痛,唤起丁春秋仅剩的良知——如果他有那玩意的话。最后丁春秋痛哭流涕,无崖子再幽幽的来一句:“春秋,为师没有教导好你,是为师的错。但愿我们来生还能做一对师徒。”然后无崖子转身离去,自己再一巴掌拍死丁春秋吗? 这剧情不对啊! 还有,吸收掉丁春秋的内力又叫怎么一回事?真的不会中毒吗? 无崖子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罗里吧嗦地说上一大通废话,然后再让你动手解决掉这个孽障?” 被无崖子一语道破内心所想,慕容复尴尬一笑,不好说什么。 无崖子道:“从这逆贼暗算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与这逆徒早就恩断义绝。当年因为我的一念之差,未能铲除祸患于萌芽之际,以至于有了后来三十年全身瘫痪之祸。我可不是那些酸腐儒生,说一套做一套的和尚。你放心,他的内力和你系出同源,不会和你本身产生冲突。而且,此子虽然一身剧毒,但武林中还没有人能够做到将毒和内力混为一体,你只管放心吧!” 无崖子几句话,就给丁春秋判了死刑。 丁春秋用残余的力气爬到无崖子跟前,惊恐地请求道:“师父,弟子知错了。师父,您饶了弟子吧!慕容师弟,只要你放过我这一次,以后我星宿派几千弟子都听从你的号令!我星宿派历年积累的所有财富也都归你所有,慕容师弟,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慕容复冷冷地看着丁春秋:“饶你?我为什么要饶你?” “杀了我,你什么都得不到!你的武功已经是天下第一了。这老贼不过是废人一个!他能给你什么?他的武学你已经都学会了!为了这么一个时日无多的废人,值得吗?只要你放了我,你我二人联手,这整个江湖,谁敢不服?就算你要一统武林,让你做武林盟主都不是一件难事!你要想清楚,莫要自误啊!” 丁春秋疼的全身抽搐,还是在用诱惑的语气像一条毒蛇般对慕容复说道。 慕容复用厌恶的眼神看了这个可怜虫一眼,懒得跟他废话,凌空两指点出,封住丁春秋周身各处大穴,还包括了哑穴,免得丁春秋再废话。 恐惧彻底占据了丁春秋的身心,直到此刻,丁春秋总算是彻底慌了神。 丁春秋一向惯于制造死亡,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离死亡从未如此之近。直面死亡的感受从未像此刻那般真实。 “丁老怪,安心的去吧。我会给你的坟头立一块上好的墓碑的!” 慕容复俯下身来,笑眯眯地朝着丁春秋一挥手,随即右手便搭上了丁春秋的手腕。 北冥神功发动,庞大的吸引力如漩涡般牵引着丁春秋体内的磅礴内力向着慕容复体内涌去。 丁春秋的眼神由惊惧到怨毒,最后转为刻骨的恐惧,直到丹田气海内变得空荡荡的,再无一丝内力。 丁春秋的眼神萎顿了下去,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了。 原本华发童颜如画中神仙的丁春秋,转瞬间变成了一个干枯瘦瘪的糟老头,看上去比苏星河都还要憔悴几分,进气少,出气多,眼看是命在旦夕了。 一开始,慕容复吸取内力时还小心翼翼,生怕丁春秋的内力中藏有剧毒,到时候可真就是引火烧身了。 可是片刻后,慕容复发现丁春秋的内力相当精纯,并无丝毫杂质,虽然比不上北冥真气的质量,但确确实实是逍遥派的同源内力,转化起来相当方便。 短短一盏茶的工夫,丁春秋,一个曾经威震天下的大魔头,就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 人在世间赖以生存的基础无非气血二字。像丁春秋和无崖子这样上了年纪的高手,靠的就是体内旺盛的真气,一旦真气离体,几乎也就相当于丢了性命。 整个过程,无崖子一直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最后,不知是不是慕容复的错觉,一行清泪从无崖子的眼角流下。 慕容复抬头一看,大惊,短短的几息时间,无崖子的一头乌黑的头发已经斑白。 “师父,你.”慕容复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不必惊慌。我能活到今日,一半靠的是体内一身功力,另一半则是靠着对这逆徒彻骨的仇恨。如今大仇已报,我的心力也就散了一半了。” 无崖子的声音中说不出的萧索之意。 “那,这个叛徒的尸体怎么处理?” “等到待会儿众人散去的时候,你和星河一起找个地方埋了吧。” 无崖子淡淡地道,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是,师尊。”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当慕容复走到门口的时候,无崖子叫住了慕容复:“复官!” “徒儿在!” 慕容复转过头去,看向无崖子。 “谢谢你!替我自己,也替星河。” 慕容复看着眼前一下子苍老起来的老人,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去。 木屋外。 尽管之后也有人陆续上前试图破局,但是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而没了原著中丁春秋坑害段延庆这一节,自然也就没了虚竹误打误撞自杀十六子,破局成功这一节。 慕容复走到外面,先是向前来帮忙的乔峰表示感谢。要是没有乔峰这一次出手,没准还真的让丁春秋逃走了。 接着同段誉、虚竹等相熟的人面前打了个招呼,然后再到段延庆面前:“段老大,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段延庆虽然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总算神色放松了一点:“还好,死不了。” 看见慕容复走过来,云中鹤挣扎着溜到一边去,生怕惹到这个煞星,南海鳄神嘿嘿一笑:“慕容小子,厉害啊。那老怪武功那么高,都被你拿下来了!”慕容复道:“你该叫我师伯,没大没小!”“嘿!我怎么就要叫你师伯了?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我用鳄嘴剪剪了你的脑袋!”慕容复只是笑笑,没有搭理这个浑人,暗中对叶二娘传音道:“叶二娘,想不想知道你儿子的下落?”叶二娘神色大变。 第202章 爱子情深 叶二娘咯咯娇笑:“呦,慕容公子,许久不见,武功大进,人也变得幽默了,这么会开玩笑哈。”不过叶二娘虽然极力笑得轻浮,但始终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勉强笑容。 慕容复意味深长地看了叶二娘一眼,不再说话,转身走向别处。 慕容复来到鸠摩智一行人身前,施了一礼:“大师,又见面了!” 鸠摩智含笑还礼:“阿弥陀佛,慕容公子,别来无恙?” “托大师的福,一切都好。上次一别,甚是想念,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机会领教大师的火焰刀绝技呢?” 慕容复也不客气,直接将话给说明白了:你是想报仇呢?还是想做客呢? 鸠摩智一声叹息,摇头道:“出家人不打妄语。慕容公子,贫僧初见公子之时确实想过出手擒下公子。但见识过刚才公子与丁春秋的一战之后贫僧已经彻底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方才慕容复与丁春秋的一战被鸠摩智全程看在眼里,要问他的感受,只能用心惊肉跳来形容。 他自问单打独斗,若是全力施为,或可压丁春秋一筹,但要说打败乃至擒下这老怪,那是万无可能。甚至还有可能一个不小心,伤在丁春秋的毒功之下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而慕容复则全程可以说就是在戏耍丁老怪。 所以,鸠摩智在心底里认为,真要是与慕容复开打,自己的下场怕是不会比丁春秋强多少,所以内心对慕容复已经颇为畏惧,自然原有的一点点小心思也被他彻底地抛到脑后了。 其实,这倒是鸠摩智想多了。丁春秋之所以败得那么凄惨,一大半的原因是自身武学被慕容复的正宗逍遥武学克制。如果慕容复用的是家传武学,丁春秋倒也不至于败得那般凄凉。 慕容复点点头,对鸠摩智这种识时务的行为很是满意。 “大师愿意化干戈为玉帛,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先前慕容复也多有得罪大师之处,在这里给大师赔礼了!” 咄咄逼人那是无脑二世祖作死的行为,敲打的差不多了,就该给别人台阶下,慕容复也不兜着,直接深深一揖,给足了对方面子。 就算以后不能做朋友,至少也别当敌人。换了谁,要是有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仇家时刻惦记着你,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慕容复的举动,显然大出鸠摩智所料。他愣了一下之后,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也是一还礼:“善哉善哉。之前之事,贫僧也多有不是。慕容公子愿意不计前嫌,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既然如此,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 两大绝顶高手就这样在互相忌惮中将往事丢开,暂时地达成了和平协议。 慕容复之所以向鸠摩智示好,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当初与鸠摩智为敌是对方咄咄逼人,敌强我弱的情形下,迫于无奈的反击。 但如今,玄慈摆明了想在武林中掀起一场风暴,不管其目的是什么,这样的情形对自己总归是不利的。 而鸠摩智在之后可是会上少林寺找茬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解决了这边的事情之后,慕容复与段正淳等人免不了一番寒暄。 慕容复道:“上次大理一别,久思段殿下风采。段殿下若是有空,往我姑苏小住几日也是极好的。” 段正淳笑了笑,略带一丝惭愧:“其实皇兄让我等前来,是想为慕容公子对付丁春秋出一份力,没想到”段正淳顿了顿,看了一眼段延庆的方向“自顾尚且不暇,只能是有负皇兄重托了。” 慕容复笑道:“段王爷不必如此。大理对我慕容复有再造之恩,这份情谊,慕容复永生难忘!” 他故意说得很大声,为的就是让段延庆听到之后有所忌惮,不要乱来。 虽说他不想跟段延庆为敌,但他也不希望自己这个便宜岳父出事情,孰轻孰重,他还是分的清的。 一番寒暄之后,慕容复对段誉说道:“来,二弟,我来为你介绍一位了不得的英雄人物!” 说着,慕容复将段誉领到乔峰面前道:“乔兄,这位是我的义弟。大理镇南王世子,段誉。段世子为人谦和,武功高强,年纪轻轻,已经练成了家传绝学六脉神剑。” “段二弟,这位是丐帮的乔帮主,江湖人称‘北乔峰’是也。一位了不得的大英雄!这次能够除了丁春秋这个祸害,乔兄出力甚多!” 乔峰见段誉生得风流俊雅,同慕容复站在一起,颇有几分相得益彰的感觉,又听慕容复说段誉是其结义兄弟,更加对段誉多了几分好感。 “在下乔峰,见过段兄弟!” 乔峰一抱拳,行了一个最标准的江湖人士间的礼仪。 段誉心中暗道: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北乔峰,先前见他出手擒下丁老怪,着实不凡。能与慕容大哥交往的果然不是凡人! 连忙也是一抱拳道:“在下段誉,见过乔帮主!” 接下来,免不了一番风云际会,英雄相惜,大理一行被慕容复留在谷内,其余人等自行散去。一场轰轰烈烈,惊动大半个江湖的珍珑棋会,最后便这样落下帷幕。 夜晚。 慕容复一个人走到后山的密林,面对着眼前的滚滚河水,淡淡地说了一句:“出来吧,叶二娘!” 黑暗中,叶二娘的身形从树影后面出现,还没开口说话,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慕容公子,我求求你,求你告诉我我那苦命的孩儿究竟在哪里!” 慕容复没有回头,只是将叶二娘晾在那里不搭理她。 叶二娘见慕容复不说话,咬咬牙,一个长头磕到地上:“求慕容公子大发慈悲,告知我儿所在!” 她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一句,每说一遍,便在地上磕一个头,直到最后额头鲜血淋漓。 慕容复冷冷地道:“你自己儿子丢了,所以就将别人家的儿子抢走?玩上几天玩腻了就杀掉?你觉得你磕上几个头就能弥补你的罪过了吗?” 叶二娘听到慕容复说出自己心里的秘密,更加相信对方确实很有可能知道自己儿子的下落。 “贱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公子能够饶恕,但求公子能够告知我那孩儿所在。如此,就算是在九泉之下,我也感念公子的大恩大德!” 叶二娘泪流满面。 慕容复转过身去,看着眼前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百感交集。 “我不仅知道,你的孩子现在在何处。我还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你可要想好了,究竟要不要同你这孩儿相认!” 第203章 腹黑慕容复 第203章 腹黑慕容复 慕容复道:“你的儿子,在他刚出生不久被人偷走,至今下落不明。你思念儿子,乃人之常情。可是你自己的儿子被人偷了,就见不得别人家母子团圆,就将别人家的孩子偷了过来玩上几天,玩腻了就杀掉,是也不是?” 叶二娘浑身瑟瑟发抖:“慕容公子,伱说的一点没错。贱妾知错了!” “你儿子出生的时候,你用信香在他的后背点了九个疤,方便日后相认。你本是良家女子,十八岁那年,你的父亲生了一场大病,因为家贫,无法医治。 正在你束手无策之时,来了一位高人,不但治好了你父亲的病,还给了你家一笔钱财。你感念那高人的恩情,于是便将自己的身子托付给了那人,后来便有了身孕,生下来一个孩子。那孩子出生不久,就被人抱走了。 你苦寻无果,遂至癫狂。到后来,江湖上就有了个杀婴儿的叶二娘!这么多年,被你害死的婴儿的尸骨堆起来只怕比山还要高!叶二娘!你就是个畜生!” 慕容复冷冷地盯着叶二娘,将往事娓娓道来,叶二娘全程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这个如神明一般的年轻人。 此刻,在叶二娘眼里,慕容复就是上天派下来指责她过往罪孽的神明——武功近玄,无所不知。 她实在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怎么会对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如此清楚,除了用对方是全知全能的神仙来解释,她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叶二娘!你可知罪!” 慕容复当头棒喝,将叶二娘震得头晕目眩。 叶二娘泪流满面,恐惧、愧疚、期待,种种复杂情绪集合在一起,让她完全无法思考。 “只求慕容公子大发慈悲,能够告诉我那苦命孩儿的下落。今生今世,只要能再见到我那孩儿一眼,就算公子要贱妾去死,贱妾也甘之如饴。” “起来!”慕容复一抚衣袖。 叶二娘呆在地上,不敢动。 “我让你起来!”慕容复又喊了一声,叶二娘才犹豫着从地上爬起来。 慕容复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点。 “你罪孽深重,罪无可恕。但是我欠了某人一个人情,所以我不杀你。相反,我还会告诉你你儿子的下落!” 叶二娘大喜:“公子此话可当真?若是如此,贱妾今生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慕容公子的恩情!” 慕容复神秘一笑:“报恩么?某种意义上你对我道确实有点用。不过现在我还用不着你。你想要见你儿子,需要先答应我一件事。不知你可能做到?” 叶二娘听到眼前这位神仙般的人物愿意告诉自己儿子的下落,大喜:“公子请讲,莫说一件,就是十件,百件也答应得。” “好,我要你从现在起,在江湖上做足一百件善事。有那失去双亲的孤儿,走失了儿女的父母,你都要帮忙精心抚养、查访,以此来赎罪,你做不到做得到?” 叶二娘一愣,万万没想到慕容复提出的条件居然是这个,随即转念一想,明白了对方其实是一片好意,连忙跪下磕头道:“贱妾敬遵公子吩咐。往后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慕容复补充了一句:“凡事有因就有果,叶二娘,好自为之!” 等到叶二娘离去,慕容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平心而论,如果不是可怜虚竹-那个凡事都逆来顺受的可怜和尚,慕容复是真的想一掌拍死叶二娘这个祸害,而不是给她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种鬼话,慕容复是向来不信的。如果是无心之过尚可宽容,像叶二娘这种,放在古今中外都是罪无可恕,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翻身的那种。 世界上有那么多好人,还有那么多不好不坏的普通人,佛祖不去渡,却老想着度化那几个罪大恶极的恶棍,咋滴?显得你佛法高深是吧? 这帮秃驴,自古以来就是欺软怕硬的主。 而慕容复选择放过叶二娘,当然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可以拿来对付玄慈那个老秃驴啊。 当然,光凭一桩几十年前的桃色事件肯定不足以逼得少林方丈自尽。原著中玄慈之死是在满足了天时地利人和三大要素的前提下,玄慈以自尽来转移所有人的关注点的。 当时的情况,玄慈如果不自尽,所有人都会关注雁门关惨案。任凭少林方面说破大天,少林派的拥趸怎么努力将责任往慕容博身上推都无济于事。 大家都会记住,少林方丈当年是如何在雁门关滥杀无辜,而事后居然又安之若素地在少林方丈的位子上呆了几十年。 当时那种情况,玄慈若是不体面,往小了说,少林派千年声誉不保,往大了说,会造成整个中原武林的震荡,整个中原武林明面上标榜的那一套侠义为先的价值观都会受到重创。 但是玄慈一死,大家就可以就坡下驴,一桩丑闻也就在大家的心照不宣中成了少林寺秉公执法,少林方丈知错能改。萧远山报了仇,少林派保住了体面,中原武林维持了稳定,皆大欢喜。 有些事情,虽说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但是一旦那一层遮羞布被扯开了,那可是会出大乱子的。 虽说不能用叶二娘来逼着玄慈自尽,但好好恶心一下这老秃驴还是没问题的。 慕容复看着面前涛涛江水,思绪起伏:什么时候起,自己也学会算计人了呢?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笑道:“几位不会打算今晚陪在下站上一个晚上吧?如此良辰美景,倒也风雅。只是我观众位都非绝代佳人,和此情此景倒是不太搭,所以还是请各位出来一叙吧!” 他等了一会儿,没人出来,他也不着急,片刻后又说了一句:“西边三十步那块大石头下的那位。你的轻功倒是高明,就是那四大恶人里的云中鹤也比你逊色了一筹,不过你的内功没有练到家,呼吸过于沉重了一点。” “还有东边大树上使刀的那位,内功修为倒是有一定火候的,身法却是弱了点。怎么样,各位,要我一一点名吗?” “哈哈哈,好好好,南慕容名不虚传,果然少年英才啊!” 黑夜中,一道灰色人影缓缓走出,跟着四道人影,俱各气息不弱。 “在下杨破天,明教教主,见过慕容公子!” (本章完) 第204章 明教教主 “不对,或许称公子为逍遥掌门更为合适。” 杨破天淡淡地笑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杨破天其实已经将近七十岁了,只不过由于内功深厚,看上去不过三四十岁的样子。当然他所修习的功法本身并由有驻颜的功效,因此倒不像丁春秋那个老怪,七八十岁了,面容却如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般,岁月多少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的。 明教总坛设在西域,极少踏足中原。虽然迄今已经建教百年,但中土人士少有听过明教名号的。其实明教教众上万,自教主以下,高手如云,论底蕴,并不逊色于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少林多少,只不过明教行事素来低调,因而声名不显。 慕容复一抱拳,行礼道:“原来是杨教主大驾光临。我就说以丁老怪行事之谨慎,怎么可能一个人大摇大摆地来到高手如云的中原武林。原来是有教主大人在背后替这老怪撑腰啊!” 其实早在当初打废丁春秋的时候,慕容复便察觉到人群中的异动,只不过当时的他并不像多惹麻烦,索性看破不说破,装了一回糊涂。 他猜测,丁春秋和那所谓的“教主大人”应该并没有什么太深的联系,甚至连合作关系都算不上。所谓的“教主大人”最多也就是个见风使舵的骑墙派,谁赢,他帮谁,事实证明,慕容复猜得不错。 “教主大人深夜现身,莫非是想替丁春秋报仇?若是如此,慕容复倒想领教一下贵教《乾坤大挪移》和《圣火令》两门武功的神妙之处了!” 慕容复背着手,浑然不在意对方五个高手。云淡风轻的样子令对方五人暗暗吃惊,而他的话更是让几人悚然动容。 杨破天干笑一声:“慕容公子说笑了,敝派虽说来自西域,但也颇知江湖侠义,又怎么会和丁春秋那种欺师灭祖的叛徒同流合污呢?” 杨破天这般说着,内心惊惧不已。在教内他是执掌一教事务,麾下教众数万的教主,人人敬重他的武功和威严,可是在这个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面前,他感觉自己毫无秘密可言。 原本他以为对方对自己等人的来历一无所知,却没想到对方一见面连自己教派历代仅仅只在历代教主之间传承的镇派武学都说了出来。 “听说,贵派的乾坤大挪移一共有七层,历代教主之中,从未有人将之练到第七层。杨教主修炼这门功夫想必时日已久,不知练到了第几层了?” 慕容复接下来的话,又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杨破天的心头。如果说对方之前的话尚可以用慕容家情报网络发达来解释的话,这一番话简直就是将明教的底牌扒了个干干净净。 原本自信满满,以为凭着自己的神秘背景,加上麾下实力不弱的四大法王相助,至少能够在气场上压制对方,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对自己等人如此地知根知底。 有那么一瞬间,杨破天都有点忍不住想不顾身份的和手下几人联手一起将慕容复当场格杀了。 不过他毕竟是一教之主,这点定力还是有的,短暂的恍惚之后,他迅速地放弃了这个愚蠢的想法。 论武功,他不过是略胜丁春秋一筹,而麾下的四大法王联手也不是丁春秋的敌手,而慕容复白天对丁春秋的那一战简直是全程在戏耍对方。 这样的一个对手,就算自己不顾身份地以多打少,就能拿下了? 何况自己今天现身又不是为了和对方动手。 最最重要的是,连乾坤大挪移这等秘密都从对方口中毫不在意地说出来了,真要动手,自己这边又多少胜算? 慕容复盯着杨破天看了一会儿,决定最后再来一记猛药:“杨教主功力深厚,乾坤大挪移已经练到了第五层,有生之年若是机缘足够,或许能够更进一步,达到前无古人的第六层。不过这乾坤大挪移的第七层嘛,据说连创造这门功法的明尊都没能练成,只是一个存在于理想中的概念而已,可惜,可惜!” 看着杨破天低声下气,强作镇定的样子,慕容复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乐开了,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了,藏经阁内扫地僧的那种感觉。 光被对方看了一眼,就将底牌完全暴露,这种情况下,还有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找死呢? 正如慕容复所想,就是这么几句话,将杨破天心中那点以力压人的小心思完全压住,不敢作它想。 杨破天身后,四大法王听到慕容复这般不客气地和教主说话,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忿之色,但令他们惊惧的是教主的反应:好像对方说的话令教主都是心服口服? 杨破天一声长叹:“早就听闻慕容家的先祖慕容龙城当年以一身之力压服天下武林。开创了慕容家在武林中的百年威名,如今看来,慕容家的后人比他的先祖也差不了多少了!” 对于杨破天的恭维,慕容复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 “想来杨教主深夜前来,不是为了跟在下说这些无聊的客套话吧?” 杨破天无奈叹息:“慕容公子,你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明教永远都不要与你为敌。” “既然公子对敝教已如此了解。那杨某也不藏着了。其实杨某此次前来确实是受了丁春秋那个老怪的邀请。三十年前,这老怪来到西域,创下了星宿派。凭借着一身过人的武功和毒功,星宿派越发壮大,在声势上倒颇有几分和我明教分庭抗礼的意味。只不过由于根基浅薄,倒也未能掀起大风大浪。而我教也不想招惹丁春秋这么一个大敌,因此双方倒也相安无事。” “不过,我明教教众繁多,眼线遍布天下。一来二去,倒也摸出了一些线索。这老怪从中原来到星宿海似乎是为了寻找某种东西?丁老怪这厮武功高强,当初与我明教多位高手都交过手,令我派损失不小。连丁老怪都如此在意的东西,想必非同凡响,故而我派对此格外留心。” “半年前,丁老怪从中原返回之后便闭关。我派多番打听之下,居然得知了丁老怪在中原被人重伤的消息。这令我等又惊又喜。正想趁势灭了星宿派之际,谁知那丁老怪这时主动找上门来.” 杨破天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所以,一开始你们是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吧?” 慕容复毫不客气地点破对方的那点小心思。 杨破天尴尬一笑,对方说的倒是一点没错。只是他实在没想到对方强的有点过分了,自己这些渔翁毫无用武之地。 论文告一段落,恢复更新 第205章 龙城往事 第205章 龙城往事 “坦白地说,慕容公子,我事先确实动过这点心思,但是如今看来,这种想法不过庸人自扰,徒增烦恼罢了。” 杨破天不愧是一教之主,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点破也很快恢复了过来,坦诚地对慕容复承认了自己心中所想。 慕容复愕然,先前对杨破天的那一点轻视之意也不觉收了起来,暗道:此人倒真有几分枭雄本色,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道德先生。 不过明教行事素来邪性十足,他可不敢仗着武功比对方高就轻视对手。 “慕容复不过一介白衣,江湖上的朋友给面子,赏了我几分薄名而已,在下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能劳动教主大人大驾。” 在慕容复看来,杨破天等人摆明了就是趁着逍遥派内斗来坐收渔利的,和这样一群人走得太近,无异于与虎谋皮。 杨破天笑道:“慕容公子不要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嘛。须知时移事易,朋友与敌人的角色转换往往只在片刻间。慕容公子怎么就能如此笃定,我们明教就不能和公子作朋友呢?” “我教虽然远离中土,但是教众遍布天下各地,对于中土武林的局势也一直密切关注。实话实说,我教十多年前就开始关注慕容公子了。这些年慕容公子在江湖上做的每一件大事,我明教都有详细档案记载。” 杨破天说到这里,顿了顿,留心观察慕容复的神情。 慕容复脸色一寒:“你们在暗中监视我?” “公子说笑了,”杨破天解释道:“我明教对江湖中每一位成名高手都关注颇多。尤其是像慕容公子还有白天一招擒下丁春秋的那位乔帮主这样的青年俊杰。倒不是特意针对慕容公子。” “不过公子这半年来的一些遭遇倒确实令我等颇感兴趣。据说半年前,慕容公子因为某种原因导致走火入魔,武功不过在去了一趟大理之后,不但武功大增,还在一系列江湖大事中表现得颇为亮眼。” “所以,杨教主什么意思?是想探明慕容复武功的秘密?” 慕容复眼神一凝。 “杨破天虽然不是中土武林人士,这点武林中的规矩还是知道的。又怎么会去打探公子武学的秘密惹火烧身?” “平心而论,慕容公子杀掉了星宿老怪,倒是替我明教除掉了一个难缠的对头。在下这次前来,是真心想和慕容公子谈一谈合作的事情的。” “没兴趣!” 慕容复一甩衣袖,转身欲走。 “难道公子将慕容家先祖慕容龙城的遗志完全丢弃了吗?” 杨破天一声大喝令慕容复迈出去的脚为之一僵。 “你说什么?!” 慕容复冷冷地盯着眼前的杨破天一行人,眼神中杀机暴涌。 杨破天没想到自己这句冒失的话令对方反应如此之大,不觉退后了两步,但想到此行的目的,还是继续说下去道:“慕容公子,昔年慕容家的先祖,慕容龙城老前辈的志向是什么,想必你很清楚。”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教主大人特意前来就是为了跟在下说这些无聊的东西的话,那恕在下不奉陪,告辞了!” 慕容复将杨破天晾在一边,自顾自地就走。 “放肆!我们教主说话,岂容你如此无礼!” 四大法王见慕容复态度傲慢,早就颇为不忿,见慕容复要走,便一起挡在了对方面前。 “凭你们几个,拦得住我吗?” 几人只觉面前一阵清风拂过,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慕容复已经绕到了他们几人身后,抱着手冷冷地看着他们几个,那眼神就像在看几只蚂蚁。 “嘶!”四人中为首的黑衣老者最先反应过来,一摸脸颊,便感到一股热流顺着脸颊流下。 “血!” 其他几人也是一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发现短短的一瞬间,几人脸上都多出来一道血痕,顺着脸颊由太阳穴末端一直到嘴角,分毫不差,稍微再往上一点点,便是致命伤。 而更可怕的是,几人完全没有看清楚慕容复是怎样出手的。 “怎么着?在西域横惯了,想来中原逞威风?有那本事吗?几位?” 慕容复奚落道。 几人又惊又怒,但有了之前的教训,谁也不敢说话了。几人都知道,方才若非对方手下留情,现在自己等人哪里还有命? 只有杨破天勉强看清了慕容复刚才是怎样出的手,心中后怕不已:要是单打独斗的话,自己恐怕很难在对方手里撑过一百招,幸亏好刚才没有让贪念占据自己的内心。 杨破天怒斥道:“慕容公子手下留情,留你们几人一命,你们还不快谢过慕容公子?” 几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知教主是在给自己这些人台阶下,纷纷走上前对慕容复一行礼:“谢过慕容公子不杀之恩!” 杨破天道:“慕容公子,事到如今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地兜圈子了。昔年你慕容家先祖慕容龙城老前辈为了复兴你慕容家的大燕国曾经与我明教有过一段合作的经历,你们慕容家的志向我明教清楚得很。我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公子还有什么需要怀疑的?” “你说什么?” 慕容复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脸,似乎想要通过对方的表情来看出一丝端倪。 “慕容公子不必怀疑。这段往事在我明教内部也是最顶级的机密,其绝密程度仅次于我派两大镇教武学。不过如今看来倒是这段往事更令慕容公子在意!” 于是杨破天接下来将一段不为人知的的往事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慕容龙城志在复兴大燕,然而生不逢时,遇上了宋太祖赵匡胤这个不世出的文武奇才。眼见大宋代周,一统天下已成定局,慕容龙城绝望之下竟然选择了刺王杀驾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 而对于明教而言,天下越乱对于他们来说越有利。只有在乱世中,明教这种教派才能信众遍地。于是双方一拍即合,上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大戏。 这场闹剧最后自然以失败告终,但赵匡胤本人也因此受了重伤,之后含恨而终,传位于其弟太宗赵光义。 慕容复目瞪口呆,只觉对方所言简直天方夜谭。 “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明教怎么可能还存于世间?慕容家又怎么可能在姑苏安然无恙?你说的这些简直一派胡言!” 怨不得慕容复不相信。 虽说慕容复历代将造反作为自家事业,可刺杀皇帝这种事情,但凡有点理智都干不出来好吧。 “这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 (本章完) 第206章 超越时代的认知 第206章 超越时代的认知 其实说实话,慕容复心里还真有几分相信杨破天所说的话了。 要知道,后世的洪七公论武功比逍遥子等近乎于仙的武林前辈可算是差远了,可即便是这样洪七公依然能够凭借着当世绝顶高手的身手在御膳房一猫就是几个月没人发现。 要是换了慕容龙城,在自知复国无望的情况下,铤而走险地玩一把大的去刺杀皇帝也是很合理的吧?毕竟以宋初的那种局势,若是皇帝暴毙还真的有可能将中原统一的进程延后个几十年。 到了慕容龙城和逍遥子那个层次,只要皇宫内没有和他们对等的高手,跑一趟皇宫真不是什么难事。 “你是说,当年在明教的配合下,慕容家的先祖慕容龙城曾杀入皇宫,并且全身而退?还重伤了当时的皇帝?” 慕容复到现在依然觉得这个信息过于震撼。 慕容家的先祖还有这么剽悍的过往吗? “慕容龙城前辈武功盖世,闯一趟皇宫大内对他来说并非难事。我想就是以慕容公子如今的身手,去一趟大宋皇宫不被发现也能轻易做到吧?” 杨破天淡定地笑笑,似乎对慕容复现在震惊的表情很是满意。 “是啊,自那以后,我明教将总坛搬到了西域。而你慕容家却不知什么原因逃过一劫,到今天依然在江南佳丽地安享富贵,倒真是令人艳羡。” “所以,杨教主这次前来就是为了告知在下这段慕容家先祖的英雄往事?若是如此倒真是令在下眼界大开,倒要多谢杨教主了。不过正如杨教主所说,我慕容家如今于江南之地安享富贵,而贵教对大宋朝廷心怀异心,在下又何苦与教主等人多有牵扯呢?” 尽管被对方揭了老底,慕容复表面上还是很镇定:毕竟自己早就没把什么复兴大燕放在心上了。这种破事,你去找慕容博那老鬼折腾不比找自己要强? 杨破天不在意地笑笑:“在下坦诚相待,慕容公子何必如此?公子名字中的这个‘复’字想来大有深意,不必我多说了吧?” “那又如何?” 杨破天用力地一挥手,死死地盯着慕容复,目光如炬:“慕容公子,如今宋室羸弱。表面上歌舞升平,实际上已经烂到骨子里了!大宋的积弊,从开国之日起,从来就没有解决过。而自熙宁年间起,大宋朝廷上,新旧两党的反复拉锯更是令大宋百姓苦不堪言。虽然如今朝廷中有稳重的高太后主持局面,暂时还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但一旦高太后去世,朝局再度动荡,到时候便是英雄用武的大好时机。慕容公子,伱难道真的愿意就这样袖手旁观,做一个大宋治下的顺民?” 慕容复听得悚然动容,倒不是因为杨破天口中流露出的野心,而是因为对方对时局的准确判断,简直堪称恐怖。 慕容复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道:“杨教主,你真的不是穿越过来的?” 杨破天被慕容复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得有点发懵,皱眉道:“什么穿越?” “没什么,只是杨教主的高论实在是惊世骇俗,切中时弊。一点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能够想出来的。我只能认为杨教主是得了仙人指点,因此才能如此目光如炬,洞若观火。” 慕容复啧啧称奇。 “慕容公子说笑了,我明教教众遍及天下,三教九流多有涉及,有些事情看得倒比公子这等世家公子要透彻,不足为奇。” 杨破天话虽然说得很谦逊,但眼神中的得意之色还是藏不住。 他也确实有理由骄傲,因为他的这番论断某种意义上要在几百年后才被人正式总结出来,名曰黄宗羲定律。 表面上看,宋是灭亡于外敌,其实千年之后的一位图书馆管理员说过“堡垒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从根子上宋就烂透了,从开国之初的制度设计,矫枉过正,就不利于整个国家的开拓竞争,只能对内疯狂压榨,所谓“五倍于唐,十倍于汉”的横征暴敛可不是说着玩的。 畸形的制度设计,导致了宋朝在开国后的短短几十年内土地兼并程度就达到了许多王朝末期才有的程度,这种情形下任何自上而下的改良最终都只会加剧分化,到最后只需要内部或者外部轻轻地推一把,整个堡垒就会轰然倒塌。 慕容复知道这些是因为有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认知水准,而杨破天却能在几十年的历练中领悟到这一层,这种洞察能力,只能用可怕来形容。 “实话实说,杨教主。此前在下一直没有将教主的武功和智计放在眼里,可是听了教主方才的那一番高论之后,我觉得你有资格令我平等相待。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合作的事情了!” 慕容复的话可谓狂妄之极,但确实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杨破天毫无疑问是这个时代的顶尖的人杰,比后世某个被女人耍的晕头转向的废物强了不知道多少个玄慈的水准啊! “能得到慕容公子的这番夸赞,我很高兴!” 杨破天微微一躬身,再挺起身来的时候脸上尽是淡定从容:这种自信不是身份地位和武功带来的,而是一种看透世间的从容。 “所以说,杨教主这次来是想和慕容家联手同举大计?” “当然不是,如果杨某连这点时局都看不清楚的话,也不配和慕容公子商量大事。宋室虽然糜烂,但总算天下百姓的日子大体上还算过得去,这个时候跳出来做这个恶人只会成为天下公敌。” 杨破天笑着摇了摇头,在这个时代大逆不道的事情在他嘴里可以拿来评估风险和收益。以至于慕容复一度怀疑对面这人到底属不属于这个时代。 “虽然不能举大计,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的道理想必公子也是懂的。至少在武林中先做出一番事业还是可以的!” “你想怎么做?” 慕容复试探着问道。 “当今武林最有影响力的两大门派,无非少林与丐帮。这两大门派历来友好,天下群雄各据一方。如果能够将丐帮和少林两大门派瓦解,再以雷霆手段暗中整合江湖各大门派,一旦天下有变,必然能够抢占先机!” 杨破天不急不缓地说出了这么一个胆大包天地想法。 “好想法,既然教主大人如此雄才伟略,手下又有上万教众,只管放心去做便是,又何必找慕容复这么个闲散之人呢?” 杨破天笑道:“慕容掌门说笑了。自今日起,全天下都将知道慕容掌门斩杀丁春秋的壮举,慕容家和逍遥派在武林中的名声必然如日中天。如果慕容公子有兴趣的话,就是想要广收门徒,自成一极也不是不可能的,当然这样做过于招摇,树大招风,相信以公子的智慧不会做这种蠢事。就算是暗中行动,时间一久,也必然引起朝廷与江湖的关注,得不偿失。” 慕容复点点头:杨破天的每一句话确实都说到点子上了。确实要想在已经固定的江湖格局下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和实力会引起强烈的反弹,到时候说不定姑苏版的杏子林事件也要被弄出来了。 “所以,在下斗胆,请慕容公子担任我明教副教主一职,位在光明二使、四大法王之上。整个明教自教主一下所有教众尽可任公子差遣,如何?” (本章完) 第207章 圣火令 第207章 圣火令 此言一出,别说四大法王,就连慕容复都大感震惊:这也太舍得下本钱了吧! 如果说只是一个副教主的头衔,这根本就不叫个事,拿来哄一哄普通的教众还可以,对于四大法王甚至各坛坛主这种级别的明教实权人物而言尊敬你,你就是副教主,不拿你当回事,伱什么都不是。 但杨破天明确表示,这个副教主居然能够指挥四大法王和光明二使这样的明教顶层人物。 而且,这样做是要冒极大风险的,放眼华夏乃至世界范围,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的关系永远是一个无比微妙的话题,而最后二者的结局往往都不太好。 这样做,真的不怕自己被架空么? “杨教主开出的条件也过于慷慨了,简直令慕容复无法相信!” 慕容复摇头,笑笑。 “也是,口说无凭,还是需要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来展示诚意。既然公子不信,那我若将此物交给公子保管,慕容公子还会怀疑在下的诚意吗?” 杨破天说着,手一翻,一块形制奇特的令牌出现在他手中。 淡淡的月光下,只见那一枚令牌约两尺来长,通体漆黑,看不出材质,形如令箭,上面雕刻着许多纹,似透明,令中隐隐约约有火焰飞腾,令人一看便知非凡物。 “圣火令!” 慕容复惊呼。 杨破天笑道:“慕容公子既然认得此物,倒是省了杨某不少口舌。想必慕容公子也知道此物在我教中地位。持圣火令,如明尊亲临,就是教主在圣火令面前也得行礼。我若将此物交给公子保管,公子还会怀疑在下的诚意吗?” “教主!不可,此物乃我教圣物,岂可这般随意交予外人,还望教主三思啊!” 见杨破天想将圣火令交给慕容复,四大法王一起跪下恳求杨破天收回心意。 杨破天摆手道:“慕容公子不是外人,乃是我明教新任副教主!” 月光下,令箭上的火焰栩栩如生,有那么一瞬间,火焰就像突然活了起来一般。跳动的火焰随风起舞,撩拨着人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好,既然教主如此有诚意。慕容家从今日起,便与明教同进退、共休戚!” 慕容复躬身长揖,在四大法王愕然的眼神中接过了那枚象征着权力的令牌。 杨破天大笑:“好,副教主果然爽快人。那么从今日起,明教与姑苏慕容休戚与共!为了未来的大业,鹰王和龙王,你们二人自今日起就跟在公子身边协助公子,不得有违!” “敬遵教主之命!” 杨破天话音刚落,四大法王中的两人出列,先向杨破天和慕容复分别一行礼,然后来到慕容复身边。 “以后属下二人还望公子多加指点!” “好说,好说,你们两人的武功还是不错的。有你们在一旁协助,我很放心!” 慕容复笑着将二人扶起来,一边向杨破天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么,今晚已经不早了,慕容复先行告退,请教主自便吧!” 慕容复一拱手,转身离去,身后,两大法王急忙跟上。 杨破天看着慕容复的身影渐行渐远,始终面带微笑,等到完全看不见了才面色松弛下来。 “教主!这样做真的可行吗?您连圣火令这等圣物都给了慕容复,今后要是此人不听掌控又该如何是好?” 杨破天冷笑道:“圣物?那也要看在谁的手里!” “狮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坦白地说,此子的武功实在过高,背景也不简单,日后必然潜力无限。但我们明教要想发扬光大,也正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协助。我们已经在西域的黄沙万里中蛰伏了太久。我们明教也想要同中原各派一样光明正大地行走于世间!” “就算他日我老去,教内大权到了慕容复手中,他也只能以明教之主的身份率领教众在中原武林立足。那又怎样呢?” 杨破天不在意地笑笑。 慕容复当然不知道杨破天内心的想法,要是知道的话说不准会给他讲讲某个叫朱元璋的人故事。 此时慕容复正带着两大法王下山,表面上看起来心情大好。 “对了,二位法王如何称呼啊?” 慕容复回头看向两名跟随自己的明教高手。 其中一位身材高大,虽然年纪大了,然而威风不减,猛一看倒颇有几分乔峰身上的那种豪迈的气势。而另一位则是另一个极端,身形干瘪瘦长,一双干枯的手掌分外宽阔,看上去掌上功夫颇为不弱。 “启禀副教主,属下乃四法王中的紫翼龙王李伏威,这位是白眉鹰王风栖梧。以后我们二人敬听副教主差遣!” 高大老者一抱拳,十分豪迈地向慕容复介绍道。 慕容复道:“很好,很好!”这般说着,内心却不免有点失望:看样子,黛绮丝这样异域风情的大美女是不要想了。 “你们两个就不必跟着我了,我在汝南还会盘桓一段时间。等到时候,你们到姑苏来寻我吧!” 慕容复一挥手,就想打发两人离去。 干瘦老者风栖梧想说话,紫翼龙王李伏威已经抢在前头答应道:“敬遵副教主吩咐!” 说完便向慕容复一行礼转身离去,风栖梧无奈,只好跟上。 “教主不是让我们跟着慕容复吗?大哥你怎么答应他就此离去了?” 风栖梧不满地说道。 李伏威道:“教主是让我们协助慕容复,不是让我们监视对方。你难道连这点都没看出来吗?” 风栖梧想反驳,但一想到慕容复那神鬼莫测的身法之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确实,慕容复若想取他们二人的性命不过举手之劳。监视?开什么玩笑? “大哥,你的意思是,教主是真心想将慕容复当成接班人来培养?” 李伏威淡淡一笑,看了一眼自己这个空有忠诚,没有眼力的二弟一眼,不再说话,自顾自地往城内的方向走了。 “唉,大哥,你等等我啊!” 风栖梧连忙在后面跟上。 注视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慕容复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圣火令,感叹世界的奇妙:短短地一个晚上,先是让天下第二的大恶人变成了行善积德的善人,自己也莫明其妙地成了明教的副教主。 这等待遇,要是让慕容博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呢? 此时,少林某处禅房。 玄慈将手中的书信反复看了又看,心情复杂,最后长叹一声:“冤孽,冤孽。为了我中原武林的安危,老衲只能再做一回这个恶人了!” “嘿嘿,老朋友,我早说过,妇人之仁是不可取的!怎么样,终于下定决心了吧?” 黑暗中的身影冷笑道。 玄慈道:“我原本希望此人能够受我中原礼教的熏陶,洗去蛮夷本性。没想到还是如此狼子野心,看来契丹人终究是契丹人!” 说罢玄慈借着灯光在密室内奋笔疾书,将一封封信件写成,然后交到面前的灰衣僧手中。 “此事事关重大,就劳烦你多跑几趟,将这些信件交到这些人的手中了!”玄慈写完,将信件入封,交到了面前之人-慕容博手中。 慕容博嘿嘿一笑:“自然为方丈大师效劳。放心吧老朋友,不日定有佳音!” (本章完) 第208章 故人相见 第208章 故人相见 聋哑谷。 “慕容兄弟,帮内事务繁忙,我就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了。等过一段时间,我一定再来姑苏拜访!” 乔峰领着一众丐帮弟子,拱手向慕容复道别。 “多谢乔兄这次仗义出手,不然这次恐怕又让丁春秋这个恶贼走脱了。”慕容复抱拳还礼。 “惩奸除恶是每一个正道江湖人士应尽之义。希望下次还能与慕容兄弟并肩作战!” 乔峰豪迈一笑,领着一众丐帮弟子离去。 望着乔峰远去的背影,慕容复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一次分别,下次再见面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不能吧?马大元活得好好的,汪剑通留下来的那封书信也被我给销毁了,就算康敏那个疯婆子想搞事情也无凭无据,还有什么事情能将乔峰的身世问题抖出来?” 慕容复内心暗自思索。 “嗯,一定是错觉!” 慕容复摇摇头,将这种怪诞的想法从脑海中移除。 但是无论慕容复怎么想,总觉得自己哪里没有计算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心头的那种不安感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发强烈。 片刻后,慕容复纵身一跃,运起轻功身法,出了谷,向着城内奔去。 城内一处客栈内。 李伏威和风栖梧二人单膝跪地:“属下参见副教主!” “两位法王免礼,以后不必以职位相称。” 三人简单地寒暄几句后,慕容复便吐露了自己此行的来意。 “我教教徒既然遍布天下,不知这江湖上各派之内,有没有我教的弟子?” 慕容复问道。 李伏威和风栖梧交换了个眼神,恭声道:“启禀公子,我教现下共有教众两万三千余,其中万人在西域总坛。其余万余教众都秘密分布在中原各地。中原各大门派内都多少有一些我们明教的弟子。” 慕容复听得暗暗心惊:好家伙,明教所图不小啊。这规模,这渗透能力,要是杨破天想的话,在武林中掀起一场风雨也不过一动念头的事情吧? “那,丐帮和少林中有没有我教的教众?” 李伏威思索片刻道:“启禀公子,据属下所知,丐帮之中应该是有一部分三袋四袋的低辈弟子暗中是我明教安插在其中的暗子。至于少林,属下倒是知道有一部分外围的俗家弟子和低等的执事僧,但是这些人都接触不到少林的高层,且功力低微,想来起不了什么大用。” 慕容复眼前一亮:“那你能不能联系到这些教众?让他们密切关注这段时间丐帮的一些动向?” “这个自然,属下在教内也负责一部分情报,要想联系到这些人自然是不难的。只是不知公子需要这些人做些什么?” 李伏威沉吟道。 “我下面的说的几个人的名字你们都听好了,记住了。我需要你们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密切关注丐帮长老徐冲霄、副帮主马大元、宋吴陈奚四大长老以及丐帮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等人的动向。有什么情况,尽速禀报!” 慕容复竹筒倒豆子,劈里啪啦地将一连串的名字都报了出来。 李、风二人虽然疑惑。毕竟这一连串的名字看上去毫无联系,要说丐帮高层吧,又跳过了帮主还有执法和传功长老,而且还带上了一个小小的舵主,但想来慕容复此举必有深意,因此恭声答应:“谨遵公子吩咐!” 打发走二人,慕容复算是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放松下来消化一下这次的成果了。 丁春秋的几十年内力! 虽然丁春秋的内力远不及三老精纯,但毕竟还是正宗的逍遥派内力,与北冥内力同出一源,吸收之后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虽然丁春秋在原著中属于典型的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和逍遥门人如苏星河和虚竹对战的时候尽显一代宗师风范,和外人开打连个半吊子水平的慕容复都拿不下,少室山上更是被练了几天易筋经的游坦之震慑到了,可谓格调全无。 但不得不说,这老怪的一身内力还是很有点东西的。至于那些拉跨的表现嘛,只能说武功服务于剧情,作者开心就好。 感受到体内雄浑了近一半的精纯内力,慕容复很是满意。 接下来的时间里,慕容复了半天用北冥心法将这部分内力完全炼化,然后才离开客栈。 聋哑谷的一处山丘上。 苏星河推着垂垂老矣的无崖子来到一处墓地前。 墓碑上,几个刚劲有力的大字如刀刻斧凿般刚劲有力。 逆徒丁春秋之墓。 夕阳西下,将余晖洒在这片山岗上,苍苍松柏,衬得整片山岗都犹如一片肃穆寂寥的古墓。 墓内埋葬的不仅仅是一具已经躺在棺材内的尸骨,还有过往几十年的恩怨。 “好山水!” 无崖子凝视良久,看着远去的夕阳,脱口而出这三个字。 “啊?” 苏星河没想到师尊说出的是这几个字,思索片刻,似乎明白了无崖子此刻的心绪,不再说话。 “我死之后,星河伱就将我的尸骨埋葬在此地。” 无崖子又补充了一句。 “是,师父。” 苏星河默然听命。 “我说无崖子掌门,几十年不见踪影,原来是在这小小的山谷内躲着啊!” 不知何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身后。 苏星河面色大变:这人居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背后,而师父居然没有察觉吗? 下意识地,苏星河一个闪身挡在了无崖子面前,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那人笑道:“无崖子掌门,你的徒弟对你倒是忠心!” 无崖子身体动弹不得,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内心思绪起伏,终于用平静地声音劝慰苏星河道:“星河,不必紧张。这位不是敌人。” 听到无崖子发话,苏星河的神情才稍微放松下来,但依然用戒备的眼光打量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秋霖,你终于还是来了!” 无崖子淡淡地说道。 “我当然要来!你自己当年造下的孽,害了我半辈子,难道我不该来吗?” 来人正是之前慕容复遇见的自称李秋水妹妹的李秋霖。 此时她仍旧是一袭白衣,飘飘然若神妃仙子。然而她眼眸中的冰寒之色却像两柄利剑一样似乎要将眼前的无崖子扎穿。 (本章完) 第209章 三老恩怨 第209章 三老恩怨 无崖子惨然一笑:“你若对我有怨,只管动手取我性命便是。” 苏星河闻言大急:“有我在,休想伤了师尊!” 李秋霖绣眉一蹙,素手猛地一挥,一道无形的气劲从掌间发出,直奔苏星河而去。 苏星河暗道不妙,对方隔着四五丈的距离凌空发掌,掌风到了面前的时候依然声势不减,可见这一掌掌力之强。 若是平常的情况,他自然不会硬接,但是如今无崖子就在身后,自己要是躲开了,这一掌就会打在毫无抵抗之力的无崖子身上。 无计可施,只能硬碰硬。苏星河一咬牙,调动全身力量双掌叠加,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硬扛了这一击。 “噗!” 苏星河吐出一大口鲜血,只觉接下这一掌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身子一软,险些跌倒。好在他意志力强大,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丢脸。 但饶是如此,这一下,苏星河的两只手掌连带着胳膊也已经全麻了,连抬起手来的力气都没有。 李秋霖一击之威,以至于此。 无崖子摇头道:“星河,你退下吧。” 苏星河不甘心地看了对面的神秘高手一眼,又惊又怒,暗想对方的来历,又想:“若是慕容师弟和乔帮主在这里应该可以与之一战。这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李秋霖冷冷地瞥了一眼苏星河,令对方身形一缩,不敢多言。 无崖子道:“你又何必难为一个低辈的弟子?” “我在当年的无量山留书,发誓杀尽逍遥弟子。” 李秋霖冷冰冰地说道。 “你这次能够找到这里,是因为我那小弟子吧?” 无崖子无奈一笑。 提到慕容复,李秋霖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些:“你倒是收了个好弟子。即便是我现在要拿下那小子也颇不容易。” “当年的事情,终究是我这个逍遥掌门的错。我已经时日无多,不用你动手。” 原来当年无崖子带着李秋水姐妹二人远走大理,留下师姐天山童姥独住飘渺峰。 一开始李秋霖年纪尚幼,无崖子与其姐李秋水作为一对神仙眷侣好生恩爱。 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李秋霖远走他乡,同一名青年俊杰结为夫妻,原本夫妻恩爱,过着隐居的生活。 后来李秋水找上门来,将独女托付之后远赴西夏。 原本日子应该就这样平静地过下去。然而一次意外,李秋霖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被深恨其姐李秋水的天山童姥发现。 姐妹二人形貌几乎是一模一样,童姥苦寻李秋水多年,哪里会管什么冤有头,债有主。 于是最终的结果是李秋霖重伤,其夫为了保护爱妻舍命拖住童姥,不知所踪。 李秋霖拖着重伤的身体,回到大理无量山,重伤濒死之际,种种怨恨涌上心头,自思自己夫妻二人受此池鱼之祸,皆因逍遥门徒而起。 更令李秋霖为之怒火中烧的是山洞内的那一尊玉像,不仅和自己一模一样,而且玉像的身体上都以蝇头小楷刻上了无崖子的成名绝技《北冥神功》,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于是李秋霖在以为必死的情况下,在山洞内留下《北冥神功》与《凌波微步》两大绝技,并传令有缘得到秘籍的后人为自己杀尽逍遥门徒。 不想,此后李秋霖于濒死之际,破而后立,不但伤势尽复,而且武功大进。 她本想就此童姥报仇,但是一则童姥的武功太高,取胜难保万全,二则夫君下落不明,三来李青萝尚未成人,所以便暂且将报仇的念头搁置下来。 而这一切的源头,无崖子,在不久之后也消失了。 李秋霖看着面前垂垂老矣的无崖子,神色复杂:“你真的时日无多了?” 无崖子苦笑道:“我现在这副样子,还有必要骗你么?” 李秋霖看了无崖子很久,握紧的手终于又松掉。 “我可以不杀你,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必须要答应我!” 李秋霖咬牙道。 “还有什么是我这个废人能够帮你做的呢?你说吧!” 无崖子轻轻一叹。 李秋霖道:“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等你大限到来的时候,你的这一身功力必须传给你的外孙女王语嫣。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无崖子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这么说。 “能冒昧地问一句,为什么吗?” “她和她的母亲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母亲遇人不淑,我不希望她再重复她娘的悲剧。” 李秋霖说道。 “青萝她怎么了?” 无崖子愕然。 “你不用知道。” 无崖子沉默片刻道:“我本意就是让慕容复来当逍遥派掌门,由语嫣来继承我的功力。” 无崖子当年能够朝秦暮楚,盘桓于师姐与师妹之间,最大的依仗说穿了还是自己的那一身功力。 “行,我会在附近呆上一段时间,直到你完成你的承诺。” 李秋霖说罢,转身欲离去。 无崖子叫一声:“秋霖!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有别的想对我说的吗?” 李秋霖身形一停,随即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似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天,无崖子和苏星河在山上呆了很久,直到夜晚才下山。 一场惊动整个江湖的珍珑棋局就此落下帷幕。 为祸江湖多年的星宿老怪在北乔峰和南慕容联手之下终于伏诛。而那令在场众人无不惊叹的珍珑棋局也在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更有人说,那棋局乃来源于仙界,并不属于凡俗之物。 小镜湖。 段正淳在棋局结束之后,让黄眉僧等人带着段誉先回大理,而自己,则带着渔樵耕读和大理三公来到小镜湖,会自己昔年的一位旧情人,阮星竹。 段正淳在小镜湖一住就是数十日,难得鸳梦重温,将返回大理的事情完全抛到了脑后,整日沉醉在阮星竹的温柔乡里。 这天阮星竹同段正淳二人撑一艘船,在湖心泛舟,巴天石赶到,大声示警:“启禀镇南王!四大护卫在离此地五十里的一处小镇发现了四大恶人的踪迹。如今段延庆三人正往此地赶来,属下担忧大恶人会对主公不利,还请主公速速躲避!” (本章完) 第210章 二段相争 第210章 二段相争 段正淳正搂着阮星竹的竹腰,与对方一双星眸深情对视,柔情蜜意,好不快活。听到巴天石的报告,就像耳边炸响了一个焦雷。 “什么?段延庆来了?那渔樵耕读几位兄弟可有危险?” 尽管段正淳深知延庆太子的武功和邪法非同小可,自己这边虽然人数占优,但黄眉僧等人已经离去,真要动起手来,形势倒是对自己这边不利。 值此危机时刻,段正淳下意识地问出的第一句话不是如何是好,而是关心属下的安危。 不得不说,段正淳虽然生性风流,处处留情,情人多到连自己都记不全,但除了这点毛病之外,倒算得上一个磊落坦荡的正人君子,无怪乎一帮手下对其忠心耿耿。 巴天石急道:“启禀镇南王,渔樵耕读几位兄弟正与段延庆几人拼死相战,着属下前来报信。情况危急,镇南王不要犹豫了,快请离去!” 范跸和华赫胥两人也劝道:“镇南王千金之躯,安危关乎大理国本。还请速速随巴司空离去,由属下等人在此拖住四大恶人!” 段正淳道:“段延庆是冲我段正淳来的。他觊觎大理皇位,我和皇兄兄弟二人就是他的眼中钉,不除不快。我既身为大理镇南王,总领军机要务,又岂能在这种时候临阵脱逃?那样我又有何颜面去面见皇兄和大理臣工?如今渔樵耕读四位兄弟身陷险地,我应该与段延庆拼死一战,救护几位兄弟才是!” 段正淳目光坚定,抽出佩剑就往竹林外赶去。阮星竹见情郎英雄豪迈,更加心荡神驰,一双星眸中尽是脉脉温情,恨不得将目光黏在心上人身上。 “殿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巴天石等人大急,急忙劝解道。 “嘿嘿嘿,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收买人心。段正淳,你倒是好手段啊!” 众人正争辩不下,一声怪笑令众人脸色为之一变。 “段延庆来了,快走啊!快走啊!” 段延庆人还在远处,声音已经到了,一手千里传音的功夫令众人为之色变,便随着声音而来的是渔樵耕读四大护卫,不过此时,几人都受伤不轻,尤其是褚万里,整个人都是被朱丹臣背过来的。 原来四大护卫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段延庆的踪迹后,立刻让轻功最好的巴天石前去报信,而自己几人留下来拖住对手。 但是段延庆何等武功,南海鳄神和叶二娘只是在一旁观望,段延庆一人以一敌四,不消百招,几人俱各带伤。而段延庆也不追杀,只是打伤了几人之后便放任对手离去。 段正淳急忙上前查看褚万里的伤势,只见褚万里壮实的身体上,几个血洞触目惊心,现在还在向外面冒血。鲜血将朱丹臣几人的衣服都染红了。 见褚万里命悬一线,段正淳也顾不得强敌将至,运起一阳指指力,点了褚万里几处要穴,纯正温和的一阳指内力源源不断地灌入褚万里体内。 在段正淳不计代价的输入内力之后,褚万里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一点了,悠悠醒转,见段正淳如此不顾真气消耗施救自己,大急:“主公,强敌片刻即至,不可为了褚万里这无用之人浪费内力!” 段正淳道:“我等多年相伴,情同手足兄弟,今日褚兄为了段正淳身受重伤,我又怎么能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大量的内力消耗,令段正淳额头出现了细密的汗珠,饶是如此,他仍然不愿就此撒手。 褚万里怒道:“主公你若再耗费心力,褚万里立马自尽于大理诸君面前。免得落下一个不忠不义,陷主公于危难的恶名!” 说着,褚万里大手一翻,运起仅存的气力向着自己的头顶击去,这一下要是击中,褚万里必死无疑。 “不可,褚兄!” 段正淳眼疾手快,一发指力点在褚万里手腕上,阻止了对方的自裁。 褚万里气喘吁吁,瞪视段正淳,虎目中的决绝,倔强之意不言自明。 段正淳和褚万里一对视,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一声长叹道:“罢了,罢了,今日我等兄弟同生共死,一起葬在这好山好水之间倒也不错!” 说罢,段正淳撤去内力,起身向众人一施礼:“诸位大理臣工,段二无能连累了诸位。今日段正淳拼死一战,为各位杀出一条血路。你等日后回到大理当尽心辅佐皇兄,莫要负了陛下深恩!” 说罢,段正淳拔剑在手,向着竹林外走去。他虽然一身锦袍华衣,然而此刻的他却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面对着敌军的千军万马,没有一丝惧怕之意,一行一举,都带着一股王者的威严。 巴天石等人心中激愤不已,常言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强敌当前,自己等人不能御敌,却叫主君亲自作战,叫他们这些臣子简直羞愧无地。 “好,伱们兄弟虽然是篡权贼子,到底没有丢了我们段氏子孙的脸面。” 说话间,段延庆一袭青袍撑着两根竹杖已然赶到,身后跟着叶二娘和南海鳄神二人。 段正淳冷声道:“延庆太子,你我二人并无私仇。今日相争无非是为了大理国皇位的归属,属于我等段氏子弟族内之事,于他人无关。你若不愿玷污段家子弟的荣耀,就不要为难这些大理臣工,由我来跟你单打独斗,一决生死!” 段延庆的腹部“咕噜”一声怪笑:“好,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你先前为这大汉疗伤,消耗不小,我让你先休息片刻!” 段正淳道:“段氏子孙,岂需他人怜悯?要动手,只管出招便是,休得多言!” “好!那就一言为定!” 说着,段延庆用竹杖在青石板上一画,一条深深的刻痕出现在坚硬的青石板上。此举意为一言为定,刻石为信。 巴天石等人急道:“殿下不可以身犯险。合我等几人之力,未必不能拖住对手。还请殿下速速离去,请天龙寺各位大师前来剿灭此贼!” 其实这会儿别说天龙寺众僧远在千里之外,就是段誉和黄眉僧一众人等也不知哪儿去了。说这话,是要令段延庆心存忌惮。 段正淳自然知道几人的用意,但他也知道所谓拖住对方,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皇兄曾对他说过,段延庆的一阳指造诣尤在皇兄之上,更有一身邪法,真要动手,就连皇兄也没有把握能赢过对方。而巴天石几人的武功,不过伯仲四大恶人中最弱的云中鹤,又何谈拖住段延庆。 段正淳心意已决,用剑尖在地上也是一划:“一言为定!” (本章完) 第211章 一阳指与段家剑 第211章 一阳指与段家剑 段正淳自思自己非段延庆之敌手,不过在手下和情人面前,岂有退缩之理? 长剑在手,段正淳的信心稍微上来了一些。 回头看去,只见阮星竹的一双美目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里尽是无限柔情。 这一瞬间,段正淳豪气陡升:今日就是死也不能后退一步。 想到此处,段正淳右手长剑递出,左手回互,正是段氏传承剑法段家剑的起手式:其利断金。 这套剑法他自幼习练,可谓熟稔至极。而这套剑法也是大理段氏子弟人人修炼的武学,可以说,除了段誉这个奇葩,大理段氏子弟没有不熟悉这套剑法的。 段延庆见对方功架稳定,气息平和,暗自点头:据说此人生性风流好色,内宠无数,没想到这家传武学的修炼还是一点没有落下! 想到此处,段延庆以手杖代剑,也是摆出一招“其利断金”。 段正淳心想:段延庆的武功据皇兄所言,乃当世一流,我绝非其敌手。为今之计,只能利用对方行动不便的劣势,以快打慢,或有机会! 打定主意,段正淳再不留手,处处抢攻,段延庆以单杖相对,用的都是段家剑的招数,将对手的攻势一一化解。 段延庆的功力远在段正淳之上,又有一身的邪派武功,如若生死相搏,段正淳原非敌手。但段延庆与段正淳所争,并非私怨,而是为了大理的皇位,眼前大理三公都在此,要是他以邪派武功杀了段正淳,大理臣工必然不服,认为他是异端。但如果他用本门正宗段家剑法对敌制胜,那就名正言顺,谁也不能有异言。 如此一来,段氏兄弟争位,与群臣无关,日后登基为帝,那就方便多了。 段正淳见段延庆所使全是本门功夫,心下稍定,屏息凝神,一剑一招用得极为稳妥。 旁观众人都是行家,见他步法端重,剑走轻灵,每一招攻守不失法度,无不赞叹。 而相比之下,段延庆因为腿脚不便,显得笨拙了许多,再加上不清楚对方的底细,自思段正淳与段正明二人既然是同胞兄弟,料想武功不会差太多。若是如此,今日要想取胜倒是颇为不容易,因此,一开始的几十招,段延庆有心瞧一瞧对方的功力,以守居多,一时间,功力相差巨大的两人倒打了个有来有回。 段延庆手中所持的两根墨竹也当真奇特,坚韧无比,和段正淳的长剑相碰也全无损伤。两人用的都是本门正宗段家剑法,大开大合之中,不失轻灵飘逸,于灵动潇洒中,饱含堂堂王者气象。 二十招一过,段延庆挥杖扫开段正淳的长剑,令对方连退几步闪避,冷笑道:“技止此耳!那就把命留下来吧!” 几十招下来,段延庆彻底摸清了对方的水准,知道其与段正明不在同一水准,于是不再留手,步步进逼。 随着时间的推移,段正淳渐渐不支,手中的长剑每次与段延庆的墨竹相碰之时,被震回去的幅度也是越来越大。 段延庆双足不便,下盘功夫俱废,因此于这手上功夫苦下心思,数十年苦心孤诣,自然非同小可。反观段正淳,虽然双足俱全,然而生性风流,处处留情,自然在这武学上的心思远不如对方,若是段正明在此尚可凭着对方的短板稍胜半筹,于他而言,就不可能了。 只见段延庆一双手杖越舞越快,交替使出,看似轻飘飘的两根墨竹手杖使出来就像两根八十斤的镔铁禅杖一般,端地威力无比。 须知武功高强之人,往往能做到举重若轻,使用重兵刃如若无物。但举轻若重却又是更高明的功夫。虽然“若重”却又非“真重”,需得既有重兵器之威猛,又兼具轻兵器之灵巧。 原本段家剑法和慕容家的龙城剑法一般,都是与战阵之中演变出来的杀敌路数,讲究一个大开大合,大巧不工,最好是以六尺长剑使出,剑身越重越好。 而二人的兵器,段延庆的墨竹手杖固然是太轻,段正淳的长剑却也不过寻常的三尺剑,都不能将剑法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但是两人兵器上的造诣却大有差距,一来二去,段正淳由最初的短暂强攻落入了被段延庆全面压制的局面。 段正淳奋力接招,但觉敌人每一招递过来都像一座小山丘劈面砸到,逼得他内息运转不顺。 段家武功于内劲一道极其讲究,但凡内息不畅,那就是输招落败的前兆。 段正淳心下倒不惊慌,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自思一生享福已躲,今日就将性命送在小镜湖也不枉一生。 更何况还有阮星竹在一旁含情脉脉地瞧着,便是死了也做个风流鬼。 原来段正淳处处留情,他对阮星竹倒也不是胜过原配刀白凤和其余女子。只是他无论和哪一个情人在一起都是全心全意,就是为对方送了性命也在所不惜,至于转头忘得干干净净,那又另作别论了。 慕容复若是在此,只怕要给自己这个便宜岳父三跪九叩,跪求对方传授自己心得体会。 段延庆杖上内力不断加重,拆到六十招后,一路段家剑法堪堪拆完,凝目看段正淳的神情,见他额头、鼻尖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渐乱,心道:“此人与其兄段正明乃一母同胞,功力差得却是甚远。” 这时候,段延庆手杖上的内力已经发挥到了极致,每一杖击出,段正淳的身子就是一晃。段正淳招架一剑,身子便是一晃,招架第二剑,又是一晃。 段正淳的武功,说来也称得上一流,但凡能够做到内力外放,都可称为一流高手。虽说段正淳修习的是一阳指,多少比之劈空掌一类的武功要更加容易做到这一点,但能够将指力凌空运到周身三尺伤人也是颇为不易。 然而他的对手是多年经营,一心复位的段延庆,其一阳指的造诣早在多年前就已至四品,又得高人指点,将指力化到一对竹杖上,威力非同小可。最重要的是,经历了珍珑棋局的破局,又见了慕容复等绝顶高手的交手之后,段延庆的武学理解又上去了一个层次。 他二人所用招数都是在十二三岁就已经滚瓜烂熟,别说二人都是段家的嫡系子弟,就是巴天石等人几十年下来都看惯了。因此这场比试并非比招数,纯粹就是内力的比拼。 巴天石等人看到此时,都知道段正淳败局已定,各人使个眼色,就想上前相助。 叶二娘娇笑一声:“几位大理的爷台,别人比试的时候插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虽然慕容复此前令她今后不得作恶,但是今日段延庆与段正淳之争说来无关善恶,只有立场之分,倒也算算不上违背慕容复的意思。 说着,南海鳄神抢在叶二娘前面,迎上了扑面而来的巴天石,一时间两人缠斗不休,胜负不分。巴天石的武功本不及南海鳄神,但轻功身法远较对方高明,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 反观叶二娘这边,抽出一把薄薄的板刀,迎上了范骅和华赫胥二人。虽然二人联手,压制住了叶二娘,但一时间倒也拿不下。 叶二娘左支右绌,拼命抵挡,暗道:“大哥,只盼着你这次能杀了这人得偿所愿。今后二娘可不跟着你了!也算是最后为你尽一份力吧!” 至于渔樵耕读四人,早就被段延庆打成了重伤,能够逃得性命全靠对方手下留情,哪里帮的了忙? 段正淳道:“生死胜败,又有什么了不起?不论谁来帮助,都是和我段正淳过不去!” 他既然开口说话,内力自然较损,但段延庆非但不进逼,反而退了一步,双杖杵地,等他说好了再斗,这一下反而是解了段正淳一时窘困。 范骅等人暗自心惊,瞧着架势,段延庆固然风流闲雅,大有古之君子遗风,绝不乘机占人便宜,但也是有恃无恐,根本无须占此便宜。 段正淳微微一笑:“进招吧!”左袖一拂,长剑跟着袖风递出。刹那间,长剑与竹杖重新战作一团,段正淳连进三剑,段延庆杖上内力再盛,一一将他逼了回去。 段正淳第四剑“金马腾空”横飞而出,段延庆左手一招“碧鸡报晓”点了过去。 长剑与竹杖相交,刹那间连在一起,难以分离。段延庆连催内力,要将对方的长剑震开,那只竟然无法如愿。 他喉咙间咕咕作响,猛地右杖往地下一点,借着这股力道,身子腾空而起,左手的竹杖仍然黏在段正淳的剑尖之上。 这一个双足站立,如渊停岳峙,纹丝不动。那一个全身凌空,如柳枝随风,飘荡无定。 旁观众人都知二人已经到了比拼内力的紧要关头。 段正淳固然站在地下,双足能够借力,沾了些便宜,但一则段延庆居高临下,二则内力远比段正淳为高,片刻之后,长剑渐渐弯曲,而竹杖依然笔直,显然两人内力已分高下。须知高手对战,轻易不比拼内力,往往见招拆招,因为一旦到了比拼内力的阶段,那就往往意味着退无可退,其过程往往凶险无比,往往既分高下,也诀生死。 而往往同层次高手之间内力的拼斗能持续一连几个时辰。段正淳与对手刚一交手,便是不敌,显然和对方不在一个层次上。 段正淳眼见手中长剑随时都会折断,深吸一口气,左指点了出去,用的正是一阳指上的造诣。然而段正淳的功力远不及其兄段正明,指力难及三尺之外,他和段延庆杖剑相接,两件兵刃加起来,长及八尺,这一指自然伤不到对手。因此这一指并非指向段延庆,而是射向他的竹杖。 他连点三指,段延庆的竹杖晃了三次,手中长剑渐渐有了回复之势。 不过段延庆只用左手,就逼得对手双手齐出,若是再一杖点来,段正淳如何招架? 果然,下一刻,段延庆右手钢杖一点,点向段正淳左手食指。 “到此为止了!” 段延庆一声冷哼。 指力与竹杖相接,段正淳顿觉一股酸麻感传遍整条手臂,原本已经岌岌可危的局势登时全面崩溃。 “啪”地一声,长剑在众人的注视下断成三段,段正淳“噗”地一口鲜血喷出。 眼见段正淳命在旦夕,大理三公再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一起迎上。 南海鳄神和叶二娘连忙挡住,然而巴天石毕竟仗着轻功高明,躲过了二人拦截,来到了段正淳身边。 “找死!” 段延庆冷哼一声,面对段正淳尚且顾及同门相争的规矩,有所保留,对巴天石可没什么好说的。当即雄厚内力催动的腹语术令对方心神一震。 巴天石的武功不过略胜原本四大恶人中最末的云中鹤,比之南海鳄神尚且有所不及,又如何是全力出手下的段延庆的对手? 仅仅一个照面,巴天石就被对方的一阳指力凌空点中,软麻在地。 “等我收拾完段正淳,再来处置你!” 段延庆冷冷地瞥了巴天石一眼。 “段延庆,冤有头,债有主!不要牵扯无辜!” 段正淳厉声道。 “呵,死到临头,还不忘收揽人心为你卖命,又用吗?” 段延庆冷笑道。 “哎!那可未必哦!” 伴随着一阵琴音响起的是一阵爽朗大笑。 接着一名怀抱铁琴的白发老者和一名背着长剑的劲装剑客飘然而至。 段正淳眼前一亮:“康先生,卓先生,你们怎么在这里?!” (本章完) 第212章 请王爷姑苏一叙 第212章 请王爷姑苏一叙 来人正是康广陵和卓不凡二人。 “奉慕容公子之命,护送王爷安全回归大理!” 卓不凡笑道。 原来慕容复在看到段正淳的那一刻就算到自己这个便宜岳父出来一趟怕是很难不和旧情人发生点什么就回去。至少慕容复知道的这位便宜岳父在中原的旧情人就有康敏、阮星竹和王夫人三位,其他不知道的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位可是真正践行了拿命泡妞的主。 因此,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慕容复吩咐康广陵和卓不凡两人一路跟着段正淳,务必要看到对方安全回归大理。 其实原本以段正淳身边的高手护卫,就算是鸠摩智来了也不用太忌惮,毕竟身边还有个能够用两路六脉神剑的段誉呢,自然一个段延庆也不在话下,但架不住此人为了泡妞,疯狂作死啊! 先是将段誉和黄眉僧等高手打发走,然后又和阮星竹在小镜湖深入交流了一个多月,这不明摆着给段延庆可乘之机吗? “多谢两位仗义援手,慕容公子有心了!” 段正淳尴尬一笑,但对方毕竟一片好心,这时候出现无异于雪中送炭,救了自己一命,感激之情将那点小小的尴尬迅速压下去了。 “你们是慕容复那小子派来的?” 段延庆的语气中略带怀疑。 先前在聋哑谷,他倒也见过两人,但不想对方二人居然也是受慕容复差遣。 卓不凡拱手行礼:“想来这位应该是延庆太子吧?” 段延庆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卓不凡继续道:“慕容公子有言,若是遇见延庆太子与段殿下相争,只可好言劝说,不可伤了殿下贵体。太子殿下,请不要让我们二人难做。” 卓不凡的话,软中带硬,给足了对方面子的同时,又暗含威胁之意思。 若是单打独斗,康广陵和卓不凡二人都不是段延庆的对手,可是联手之下,就是段延庆也要头疼一阵子了。何况两人并非要击败段延庆,只要给段正淳争取安全撤离的时间就够了。 段延庆怪笑道:“我段氏内部之争,关慕容复那小子什么事情?却要他来多管闲事?” 假如慕容复本人在此,段延庆自然扭头就走,可康广陵和卓不凡在他眼里不过无名之辈,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卓不凡苦笑道:“延庆太子,还请三思!” “少废话,今天,段正淳的命我收定了!” 眼见功败垂成,段延庆又气又恨,一杖点出,直接点向卓不凡脑袋的“百会穴”,这一下直接下了杀手。 卓不凡早有防备,段延庆刚有动作的时候,长剑出鞘,一招“分拂柳”几乎是本能地用出来,迎向对手这一击。 剑与竹杖相交,竹杖被荡开,上面蕴含的一阳指力被带偏,击向别处,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将一根竹子打折。 而卓不凡的长剑上,标志性的剑芒光华大放,半尺剑芒若活物般吞吐不定。 刚一交手,段延庆就看出来,纯以剑术而论的话,卓不凡远在段正淳之上,但内力水准倒也不过如此,不然的话,刚才那一剑完全可以帮助对方建立优势,继续进逼。 “多管闲事!” 段延庆冷哼一声,两条竹杖交替点出,将一阳指的功力发挥得淋漓尽致。虽然招招指向卓不凡周身要害,然而一举一动偏偏森然威严,有着一股雍容华贵的王者气度。 四品一阳指力可达周身一丈之外,远不是段正淳那三尺短剑所能比的。 卓不凡登时不敌,三十招一过,便落入下风,形势眼看越来越凶险,一旁的康广陵急忙取出琴中所藏之剑道:“卓先生,老朽助你一臂之力!” 说话间,康广陵挥舞宝剑,刺斜里杀到,与卓不凡一同夹击段延庆。 段延庆的武功虽远较二人要高,但毕竟双足行动不便。单打独斗倒还好,一遇到这种群战的情况,行动不便的劣势就很明显了。 有了康广陵相助,卓不凡压力大减,两人一左一右,两路剑法其出。段延庆应对乏力,一时间也奈何两人不得。 南海鳄神怒道:“奶奶的!以多欺少是吧?我来会一会你们!” 说罢,提着鳄嘴剪就想要杀上去相助段延庆。 大理等人如何肯依,范骅二人联手将南海鳄神死死拦住,南海鳄神只办得架拦遮格,全无还手之力,大叫道:“老大,小心啊!” 段延庆全力施为,连斗百招,虽然略占上风,但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对方两人,而且方才段正淳所受的伤并不重,此时略微调息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元气。 他知道今日是无论如何达不到目的了。段正淳之所以没有上前夹击,或者带着情人遁走,不过是顾及段氏子孙的颜面。 段正淳心中所想也和段延庆大差不差,他虽然很希望借着这个机会和卓不凡、康广陵联手为大理除了这个隐患,但他经过刚才一番交手也知道,对方武功高强,纵然能赢也是惨胜,又岂能让前来相助的两人陪自己冒这个险? 想到此处,段正淳朗声道:“延庆太子,今日之争,是我段正淳败了。但你今日要杀我,也绝非易事,不如就此罢手,改日再战,如何?” 听到段正淳这么说,段延庆也觉有理。他虽然性情孤傲偏执,但也绝非不识时务之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坚持到今日。 于是他连续三杖极速递出,分袭面前两人。两人见段延庆出招凶险,急忙防守,段延庆乘机双杖一点地面,借着这股力道跳出了战团。 “两位先生,也请住手吧!” 见对方愿意让步,段正淳急忙提着长剑上前防止段延庆暴起发难,也好让卓、康两人就此住手。 卓不凡两人早就觉得段延庆太过难缠,今见情况如此,也就顺势停手。 段正淳倒提宝剑,向着段延庆一抱拳:“延庆太子,山不转水转,我们之间的恩怨,改日再算。” 段延庆扫了段正淳一眼,点头道:“那就让你再逍遥一段时日。” 说完,也一行礼,转身离去。 方才还生死相斗的两人,离别之际却是以礼相待,这便是两人皇室贵胄的修养。 说罢,段延庆带着叶二娘和南海鳄神两人一步一拐地离去。 段正淳死里逃生,只觉如在梦里,连忙对前来搭救的卓、康二人感谢道:“多谢两位先生搭救!我大理众人能留得性命,全赖两位先生之赐。” 康广陵笑道:“要谢就谢师叔他老人家神机妙算吧。” “他日必然登门向慕容公子道谢!” 段正淳欠身行礼。 “不用他日了。我们公子说,如果段王爷没有什么特别要忙的事情的话,就请王爷到姑苏做一回客吧!” 卓不凡朗声道。 “哦,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段王爷可以将,恩,这位红颜知己一并带上。我家公子说,姑苏有人需要见一见段王爷。” 卓不凡补充道。 段正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慕容复一定要他往姑苏走一遭,但他相信对方肯定没有恶意,想来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商议。 于是段正淳柔声问阮星竹道:“阿诗,我要去姑苏一段时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一遭?” 阮星竹哪里愿意和段正淳分开?她一腔心思全在这个负心汉身上,别说去姑苏做客,就算是要去天涯海角也愿意,于是柔声道:“我都依你,只要你这次不要再抛下我一个人就好!” “阿诗.” “咳咳咳,既然段王爷有空,那就请尽快出发吧!” 卓不凡见气氛微妙,连忙出言打断。 “好,请让我等收拾一番,今日就启程!” 段正淳道。 “行,那我们二人就在此等候,请王爷早去早回。”卓不凡长剑归鞘,和康广陵退到一边等候,不再说话。 (本章完) 第213章 明教密报 第213章 明教密报 于是段正淳与阮星竹二人携四大家臣在康广陵和卓不凡的护卫下,往姑苏赶去,至于会有何际遇,也在慕容复的预料之中,无非就是失散多年的女儿认个亲,最多再和旧情人见个面,仅此而已。 之所以这么做,还是为了阿朱。虽然慕容复几乎可以确定阿朱暗中在联络慕容博,但一则目前为止,并没有直接做出对自己的不利之事,二则阿朱毕竟也照顾了慕容复多年的饮食起居,将整个参合庄打理地井井有条。 冲着这两点,也要替阿朱了了这个心愿吧,毕竟总算自己也不是什么无情之人,省得这个蠢丫头日后做出什么自作聪明的蠢事来。 虽然慕容复并不觉得段正淳和阮星竹这一对不靠谱的爹娘有什么值得相认的。 而另外一边,在李伏威和风栖梧两大法王的运作下,慕容复也对武林中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有了更清楚的认识。 慕容复看着这些天陆陆续续送来的一些“情报”,脸上的表情可谓相当精彩。 “虽然从玄慈与叶二娘的那点事情能够猜到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是些什么货色,但我也实在没想到都烂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的本意是让隐藏在各地的明教教众帮忙探一探丐帮和少林有没有在暗中谋划些什么,没想到却挖出了一堆黑料。那些平日里自诩侠义的武林正派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没有跑掉。 慕容复看着眼前的一大堆资料,感叹明教影响力之大。难怪古往今来,从黄巾军到太平军,历朝历代,想要把皇帝拉下马的猛人一多半都是靠着这些玩意儿起家的,因为这玩意儿在这个时代的普通人中的影响力实在是大呀,几乎半个江湖的门派内部都有一些明教的忠实信徒。 毕竟想比于什么“好好干,日子会越来越甜”的劣质鸡汤,还是救苦救难的明尊更容易让人相信一些。 “丐帮前任长老徐冲霄,其族亲侄儿于无锡、苏州、扬州各地拥有八家酒楼、茶馆、青楼。每年其侄按照一定分红比例敬献财帛数量不等,以徐冲霄地名义周旋于黑白二道之间,左右逢源。据悉,三个月前其侄以为其祝寿的名义送上了采购字扬州的瘦马两名,金银古玩不等。” “啧啧啧,难怪会主动对康敏那个疯女人伸手,原来是家学渊源啊。没记错的话,这徐长老都已经八十岁了吧?还真是老裆益壮啊!” 慕容复啧啧称奇,然后又翻到下一篇。 “丐帮执法长老白世镜,纵容丐帮净衣弟子横行不法,侵占他人田土,掠夺他人妻女。苦主不服,上报官府,该名净衣弟子怀恨在心,事后竟然将苦主殴杀至死。事后,执法堂小惩大戒,将该名弟子降为无袋弟子。” “好家伙,看样子,类似于开除dj保护自己人的操作也是古往今来一脉相承的啊!了不起,了不起!” 慕容复咬牙切齿道,又惊又怒。 丐帮身为武林第一大帮,光是正式弟子就有几万人,记名弟子更是不计其数。毕竟太平盛世,灵活人员多一点也是比较正常的嘛。要养活这么大的一个帮派,肯定不能光靠几个子讨饭,因此丐帮也吸纳了一批所谓的“侠义之士”加入帮派。一边需要搞钱,一边需要天下第一大帮的弟子的名头,那自然是一拍即合。什么丐帮弟子入帮之前需得散尽家财做乞丐,几百年后某位武侠区的劳动模范表示您在说什么? “丐帮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疑似与大宋官府暗中交易,其另一层身份疑似江南某府候补同知。” “比起跪着要饭,还是上任捞钱来的快啊。全冠清你倒是有头脑!” 慕容复冷笑道,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后面的,慕容复大致扫了几眼,基本上这帮武林正派,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一堆黑料。 突然间,慕容复明白了,为什么这群人在杏子林事件中要如此坚定地站在一起,让乔峰下台。 光凭一封连署名都被一个玩道德绑架的老和尚吞了的书信,再加上一个小寡妇几句梨带雨的说辞,就能将一个百年大帮的帮主给废了? 论理,至少也要这带头大哥玄慈亲自现身说法,才能将这一切打成铁案吧? 原先慕容复只道丐帮众人挑战软肋失败,有了把柄在康敏手中才不得不配合这疯婆子尽情表演,这样看来,倒像是一场顺水推舟,一拍即合的利益交换啊。 试想,以乔峰的心性,要是发现这帮人私底下的这点小动作,不得亲手将这帮人给废了啊! 如此说来,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死有余辜啊。 慕容复站起身来,这肮脏腐朽的武林,让他忍不住一阵恶心,某一瞬间有一种想提起剑杀人的冲动。 “不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帮人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开始谋划怎么对付乔峰了!” 这一个月来,慕容复都躲在聋哑谷炼化得自丁春秋的磅礴内力,有了这一层助力,慕容复终于将六脉神剑剩下的三脉全部练成,这下施展出来的总算不是半吊子版本的六脉神剑了。 如今,就算是遇见童姥和李秋水两位,慕容复自思也可一战。 但是这样又能如何呢?那些龌龊肮脏的宵小聪明得很,,他们学会了用某种被称作大义的东西来实现他们卑劣的目的,如果杀了他们就能解决问题的话,聚贤庄的乔峰早就无敌于天下了。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慕容复第一次遇到了不能用武功来解决的问题。 这样一来,杏子林事件的前因后果完全可以串起来了。全冠清看似节奏大师,其实东拉西扯,毫无逻辑,骗骗不知轻重的低辈帮众还行,要骗过舵主以上的丐帮高辈弟子,可能吗? 而为什么选在位于江南的杏子林也好理解:原离丐帮总舵,容易成功。 所以,乔峰的命运早就注定了,根本不是自己让阿紫偷了一封书信就能改变的,因为整垮乔峰根本就是中原武林话事人的共识嘛。 (本章完) 第214章 图穷匕见,凝聚人心 第214章 图穷匕见,凝聚人心 慕容复丢开眼前的一堆腌臜事情,示意哑仆将四大家将叫来。 “相比于关心乔峰的命运,有些事情倒更加急迫一点吧!” 慕容复将所有看过的密报投入火炉之中烧掉随即命人将邓百川等人叫来。 如今,也是时候和慕容博摊牌了。 当初是实力不济,无论是本身的武功,还是掌握的势力都比不过躲在暗处的慕容博。如今今非昔比,是时候将一些事情放在台面上说开了。 不多时,哑仆领着四大家将来到室内,四人一起行礼:“公子爷!” 几人对慕容复前段时间有所保留的举动颇有微词,尤其是包不同、风波恶二人,不忿的情绪,都已经流露到脸上了,而公冶乾倒是安之若素。 “坐下吧!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事情要和你们商量的!” 房间内的几案上,几盏清茶已经泡好,还冒着热气,慕容复端起其中的一盏抿上一口,面色平和。 终究还是风波恶最先忍不住,率先开了口:“公子爷,有些话虽说很是冒犯,但姓风的不吐不快。” “慕容家的大业虽说路途坎坷,但总算上下齐心。风波恶等人虽然才疏学浅、武功低微,但对公子也是忠心耿耿,别无二心。可是公子爷现在行事越来越瞒着我们几人,风波恶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公子爷厌弃,还望公子明示!” 这段时间,慕容复一直呆在聋哑谷,对于他们几个也是一直晾着,不管不问。风波恶满腹牢骚,憋了一肚子火气,但饶是如此,还是急着君臣之礼,没有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慕容复深深地看了这个性情急躁的风老四一眼。以他对风波恶的了解,慕容博不太可能选他来作为自己的眼睛,最有可能的倒是公冶乾和邓百川二人。 “几位对慕容家的忠心当然值得相信,只是,倒未必只忠于我慕容复一人!” 慕容复施施然地起身,走到房门口,背对着几人。 “公子此话是何意?包不同听不懂,还请明示!” 话说到这个份上,双方已经是图穷匕见了,要么双方今天分道扬镳,要么以后几人彻底斩断同慕容博的联系。 慕容复不说话,而是打了个手势命哑仆又摆上四盏酒,对几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风波恶气愤难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包不同和公冶乾二人接着跟上。只有邓百川凝视着面前的酒盏,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喝下。 “好,喝了这杯酒,我们还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那我就说了!” “你们还记不记得几个月前我曾经押着两个蕃僧去了一趟少林寺?” 慕容复问道。 风波恶等人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不明白慕容复为什么要提起这个。 “自然记得,不过这和公子爷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包不同答道。 “各位都是慕容家的人,我也不瞒着。那天晚上,我等夜宿少林寺,我趁着黑夜去少林寺的藏经阁逛了一圈!” 风波恶等人骇然色变,不过也只是觉得慕容复艺高人胆大,并没有多想。 “然后,我遇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使的武功路数和我居然完全一样,就连我慕容家的家传武学,乃至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不传之秘都一模一样。你们说,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这下就连一向镇定的公冶乾也忍不住变了脸色,邓百川更是险些打翻了手中的酒盏。 “怎么会这样?” 他们几人都算得上高手,自然知道慕容家家传武学的分量,这可不是什么“五虎断魂刀”一类的货色,而是震慑了武林上百年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 慕容复继续说道:“当时,我也很震惊。慕容家自我祖父以来,人丁单薄,三代单传。而自父亲去世以后,这个世界上按道理来说,只有我一人能用此等手段。” 说着,慕容复袖袍一挥,一股内劲发出,包不同等人别在腰间的武器顿时被这股内劲裹挟,毫无征兆地被卷到了慕容复手里。而除了几人的兵刃,别的一概没有受到影响,就连桌上的茶水都没有洒一滴。 整个力道控制之精妙,就像几人的兵刃是自己跑到慕容复手里的。 几人大惊失色,先是一紧张,随即又放松下来:“公子爷的武功大为精进了!” 慕容复道:“几位刚才看到的,是我慕容家的家传武学。名曰斗转星移,乃昔年慕容家先祖慕容龙城所创。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秘密倒有一大半来源于此!” “斗转星移?” 几人面面相觑,虽然几人为慕容家效力了几十年,但这个名字还是头一回听说。 听到慕容复将这个大秘密向他们几人吐露,四大家将又是感激,又是疑惑,一时间不知道慕容复究竟什么意思。 “斗转星移只有慕容家的历代家主会使用。自我父过世之后,理论上这世间只有我一人会用这门武功。鬼使神差之下,我返回姑苏之后,连夜赶到先父的墓地探查了一番。结果,你们猜如何?父亲的棺椁里面居然是空的!” “什么!” 四大家将无不色变,如果说刚才慕容复展露身手带给他们的震撼不过和风细雨,那这个消息给他们的震惊那就是狂风暴雨了! “对,父亲的墓室是空的!我想大家应该已经明白了,这个意味着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几人又是惊讶又是疑惑。种种之前想不明白的东西,如今都能想明白了。 “也就说,老爷当年并没有死,而是假死?可是老爷为什么要如此做?” 几人问道。 其实慕容复那晚上在藏经阁遇见的未必便是慕容博,极有可能是萧远山。但慕容复此举是要摊牌,收拢人心,因此故意诈了这么一出。 慕容复看向从刚才起一直默不作声的邓百川道:“邓大哥,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惊讶!” 邓百川起身离座,向慕容复跪拜:“臣有罪,望公子责罚!” (本章完) 第215章 路线之争 第215章 路线之争 虽然慕容复早就猜到邓百川的嫌疑极大,但他也没想到就这么一说,对方就主动承认了和慕容博暗中有关联。 其余三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邓百川的意思。 “大哥,你早就知道老爷其实没死,并且一直在替老爷办事,助老爷杀人,对不对!” 风波恶怒道。 他怎能不生气,这些年江湖上不知有多少慕容复行凶杀人的指摘,原来到头来都是慕容复背了黑锅。虽然他不明白慕容博这么做究竟是何目的,但种种针对慕容复的那些指摘总算能够解释得通了。 他年纪最小,跟着慕容博的时间并不长,因此也没有邓百川对慕容博那么深的感情。 “大哥,你可知道,当初公子爷练功出了岔子,全身功力尽失,等同于半个废人。那个时候要是有仇家找上门来是何等的凶险?你这是陷公子于险地。你这是” 他本来想说“背叛”二字,话到了嘴边,却又不忍心出口。 邓百川默默地低着头,不作辩解。 风波恶见邓百川这副神态,知道自己说中了,一咬牙也跪在慕容复面前道:“公子爷,念在大哥这些年为慕容家尽心尽力的份上,请你饶恕了邓大哥!” 包不同难得地没有说话,默默地同风波恶一同跪下,而公冶乾则抱着手,站在一边默不作声,面色平静。 “起来!” 慕容复冷声道。 包不同与风波恶两人纹丝不动。 “怎么,你们兄弟情深,我慕容复的话不管用了对吗?” 慕容复此刻的脸色十分地不好看。 听着慕容复冰冷的声音,风包二人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有点过分了。 几人同为慕容家将,说到底,和慕容家主之间是君臣关系。为君者尚未说自己的处置方案,自己这两名为人臣的就着急忙慌地为人求情,这是要做什么? 包不同后背冷汗淋漓,扯了扯风波恶的衣袖,想提醒风波恶起来。不过风波恶也是倔强,虽然意识到了此举不妥,也是一咬牙,就是跪在地上不起来。 “让他跪着!这么喜欢替人求情,那就在这里跪到死!” 慕容复一拂衣袖,转身离去,留下四大家将在室内。 其实他倒不是真的有多恼怒,至少慕容博虽说坏事做尽,一定程度上也让自己最初的一段时间内身陷险地,但除了背锅,自己目前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损失。方才离去时的那一声怒吼其实更多的是做样子给几人看的。 让他为难的是,究竟要怎么处理不打自招的邓百川。 他原本的想法是就这么点一下,警告邓百川一句,以后不要背着自己再搞那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然后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后该怎样还怎样。 却没有想到邓百川直接承认了。 这直接打乱了慕容复的计划。 话说江湖中人一个个都这么死心眼的吗? 慕容复大感头疼。 杀是不可能杀的,无论是从主观情感出发,还是从客观利害考量,杀掉邓百川绝对是最坏最蠢的处理方式。一则邓百川的举动罪不至死,杀了他会让其他几人寒心,而四大家将执掌慕容家下属的四大庄园,没了他们,自己也就失去了对慕容家的掌控。二则这样做等于是和暗处的慕容博撕破脸了,怕是只能以“父辞子笑”来收场了。 慕容家可不是很多人调侃中的,只有一个独苗慕容复带着几个武功不高的家将和两个侍女在江湖上瞎闯的。 原著中可是有提到,就连单正这种武功难称一流的杂鱼都广收门徒,单家庄门徒数百。慕容博暗中经营多年,藏着怎样的隐藏力量可想而知。而且原著中藏经阁大战中,慕容博曾经提到只要萧峰领兵南下,慕容家就在山东拉起一支义军响应,到时候大辽、吐蕃、大燕三分宋土。虽说后面一句多少有点痴心妄想,但拉起一支军队想来是有几分可信度的,要知道慕容博杀柯百岁就是为了钱粮,类似的举动,这些年慕容博不知道暗地里干了多少。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种举动很可笑,毕竟慕容家所谓的复国大业八字还没一撇,就父子相残,但放眼古今中外,这种创业未半窝里哄的情况可以说是司空见惯。 望着眼前的滚滚黄河水,慕容复思绪起伏,这时侯,他发现自己入今的局面其实比乔峰也没有好多少啊。 说到底,自己还是绕不过慕容家这个“复国”的坎啊! 看似好笑的复国大业,说穿了其实是路线之争,一个处理不好那是绝对要出大问题的。 要跟一群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疯了几十年的人说自己不干了,那还不如杀了他们。而明知不切实际,却还傻傻地沿着原主的路一条道走到黑,奋斗几十年只为了满足他人的野心未免也不值。 慕容家要想在自己这里达成所谓的复国大业,唯一的机会就是趁着三十年后的靖康之变大树义旗,先掌军权,等拿下北方之后再玩一手步步进逼,走曹丞相的老路。 但那会儿自己都六十多岁了,还要学昭烈帝刘备吗? 何况就算知道策略大纲,就能成功上位了?这和学了经典力学三大定律就自封物理学家有什么区别? 但是光发愁是没什么用的,最终慕容复还是得面对这个难缠的问题。 当慕容复回到室内的时候,包不同三人还是跪在地上。 慕容复冷声道:“邓百川,你可知罪?” “臣有罪,但臣无错!” 邓百川的声音十分平静。 这话直接让慕容复气笑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为何?” 慕容复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把这个路线问题给讲明白了。 “启禀公子。老主人所为皆是为了复兴大燕,纵然手段颇为奇特,然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大业,必然要有一些人的牺牲。老主人所为本就无可厚非,望公子爷明鉴。但邓百川背着公子爷行事,虽然忠于慕容家,却不忠于公子,日后无颜面对公子,不求苟活于世间,只求自尽于公子面前,以全一世名节!” 说罢在包不同三人的惊呼声中,邓百川一把抄起地上的长剑,横剑往自己脖子上挥去。 (本章完) 第216章 处置四家将 第216章 处置四家将 “嗤”地一声,一道剑气从慕容复的食指间射出,将邓百川手中的长剑打断。 邓百川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断剑好一会儿,一张方脸涨得通红,半晌,见慕容复不说话,明白了什么,一声长叹丢下手中的半截断剑,磕一个头:“是邓百川孟浪了,应该听凭公子发落才对。” “邓百川,你的确该死。不过你的死罪并不是背主行事,而是因为你妄图将慕容家带入无德、无义、无行,为天下人唾弃的境地。似你这般行事,莫说复燕大业无望,就算慕容家他日要在武林中立足也是举步维艰。你这不忠不义的乱臣贼子,还想自尽?” 邓百川大惊,一双环眼圆睁,只觉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再也顾不得礼数,霍然而起,瞪着慕容复大声道:“公子爷,邓百川为慕容家操劳半生,自问虽然无功,但也算得上忠心耿耿,别无二心。如何便成了公子口中不忠不义的乱臣贼子?” 不仅仅邓百川感到不服气,就连包不同等人也是大感不平,纷纷出言质询。 慕容复等了片刻,冷眼旁观,任由四人你一言我一语乱七八糟地说了一通无非什么“邓大哥绝无二心”“士可杀不可辱”的废话。然后慕容复潜运内力,一声大吼:“说够了没有?闭嘴!” 这一声大狮子吼,震得几人血气翻涌,头晕目眩,乱糟糟的声音一下子就听了下来。 “好,你不服气是吧?那我就一条一条地和你分说,让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忠不义!” “我问你,为人臣子,当如何?” 慕容复盯着邓百川的眼睛,冷声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分君之忧!” 邓百川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好,那我问你,我慕容家的事是什么,慕容家的忧又是什么?” 不等邓百川回答,慕容复怒斥道:“我慕容家的事,自然是复兴大燕,这点你们都知道。可我慕容家的忧,你们却是一点不知!谈什么食君之禄,分君之忧!” 他打定主意,趁着这个机会,一口气将四大家将好好地敲打一通,省的日后这帮不安生的主再给自己惹事。 “我慕容家要想成就大业,需得牢记‘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顺天意,聚人心,以积势,守正,待时。昔年慕容家的先祖慕容垂于天下大乱之际,提三尺之剑,趁时而起,乃时也,势也。龙城公武功天下第一,无功而终,也是时也,势也。但无论时势如何,慕容家历代先祖总归是守住了一份家业,传承不绝。” 像父亲这般行事,到处杀人,使得江湖中人人人畏惧、怨恨我慕容家,不出三十年,我慕容家就会成为江湖公敌!到时候身死家灭,殷鉴不远!为臣之道,当以贞观年间的魏征为楷模,君上有过,据理力争。而不是学那裴矩!难道我慕容家是那听不进劝谏的隋炀帝杨广吗?要你在此曲意逢迎、助长主君之过错?你明知父亲所行,并非正道,却不竭力劝解,反在暗中相助,助长前任家主之过错,你说,你不是不忠不义,是什么?” “似父亲这般行事,大业成不成尚且不知,慕容家的倾覆只在旦夕之间!你说,你食君之禄,又为君分了何忧?” “须知,慕容家的家主现在是我!还在本家主面前自尽,怎么想要成全你的一世忠名,让我来背这个骂名吗?怎么,偏生他是励精图治的杨坚,我就是二世而亡的杨广了吗?” 慕容复一番话,就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邓百川心头。 是啊,虽然老家主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慕容家大业,但终究并非正道,而是处处树敌,处处结怨,古往今来,又哪有一个开国之君单纯靠着躲在暗处的阴谋诡计成就大业的? 而自己虽然明知老家主所作所为不合正道,却只是一腔愚忠,无形之中令慕容家陷入险地,此举不就和那在隋则奸,入唐则忠的裴矩一般行径吗? 惭愧,自责,种种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 邓百川看着面前的慕容复,这一刻,他觉得眼前这位自己看着长大的公子爷越来越像一名成熟的主君了,也许他真的能带领慕容家走向复兴吧? 邓百川缓缓下拜:“臣知罪!任凭公子处置!” 此时,他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 “交出手下庄园的掌控权。从今日起,罚去看守还施水阁三年,不得参与慕容家一切事务!” 慕容复最后说出了对于邓百川的处理方案。 “邓百川认罚!” 听到慕容复的处置,包不同三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个结果,可以说是邓百川能够争取到的最好的处置了。而且某种意义上,这倒更像是一种保护,这种时候自己几人要是再多言,反而是会让情况恶化了。因此,三人谁也没有出声。 但慕容复明显没有想到此为止,他今天来这么一出“大殿斥群臣”可不是为了简简单单的一个邓百川暗通慕容博的问题。 就在几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慕容复一声呵斥:“风波恶、包不同!跪下!” 风波恶和包不同两人一愣,不知怎么话题就落到他们二人身上了,但出于服从,他们还是不假思索地跪下了。 “请公子爷示下!” 慕容复先看着风波恶道:“两个月前,你在江阴望月楼同单家五兄弟动手比武,一时间下手失了轻重,将单家大哥单伯勇打伤,是也不是?” 风波恶大惊,暗道公子爷这几个月都呆在汝南,怎么知道自己在江南的事情的?他当时确实听闻来者是铁面判官单正的儿子,自以为虎父无犬子,于是便上前邀斗,结果一番比试之下将人打折了一只手。虽然事后对方并不追究,但这次闯下的乱子也可谓不大不小。 “好勇斗狠,不知谦让,不知轻重,成何体统!我慕容家处处结好江湖同道,你却如此行事!罚你回姑苏守水阁一年闭门思过!” 慕容复给出了对风波恶的处罚,又看向包不同。 (本章完) 第217章 无崖子的大限 第217章 无崖子的大限 慕容复只看着包不同,并不说话。 包不同苦笑道:“公子,包不同知错了。” 慕容复道:“哦?不知包三哥错在何处啊?” “包三平生好与人逞口舌之利,得罪了不少人。往后定痛改前非,闭门思过!” 慕容复点点头:“包三哥言重了,那么,你随风波恶一道去还施水阁守一年阁,不得踏出阁楼一步!” 慕容复几句话将三大家将一并打包处置了,也算是解决了一个隐患。其实说来,这个处罚倒更像是另一种形式的嘉奖,还施水阁内的那些武功对自己虽然没有什么大用,但是对包不同几人还是大有裨益的,让他们关在水阁里面改一改自己的臭毛病倒也不是一件坏事。毕竟往日里,包不同那张嘴、风波恶一双手,没少得罪人。 三人离开之后,房间内就只剩下公冶乾和慕容复二人。 最终还是公冶乾先开口道:“公子不知是否也要派公冶乾前去守阁?” 慕容复没说话,直接丢给公冶乾一本秘籍。 “这是一门高明掌法,不在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之下,你拿去练,练成之后必然功力大进!” 慕容复丢给公冶乾的是天山六阳掌中的两掌:阳歌天钧与阳关三叠。 公冶乾本就是掌法大家,这两招估计让他来学,只要下一番苦工也能学会。 公冶乾原本以为今天慕容复要上演的是一段标准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可如今看来,事情并不完全如此。尤其是听到慕容复说眼前的掌法不在降龙十八掌之下以后,更加惊喜交加了。 似乎看穿了公冶乾内心所想,慕容复道:“你是不是在想,我今天是在借着这个由头在打击老臣?好培植亲信?” 公冶乾道:“臣等皆是慕容家臣,自当万事遵从家主的意志!” “很好,你倒是分得清楚!那么,你也下去吧。” “是,公子!” 一番发落,总算是打发了之前颇令慕容复头疼的四大家将。其实纯以武功而论,这几位爷对如今的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帮助,惹得小麻烦倒是不少,借着这个由头狠狠地敲打一番也是为了日后考量。 不过,慕容复也知道,这一番处置下来,往后与四大家将之间就只有君臣之义,而没有兄弟之情了。 这样也好,省了很多麻烦。 在不知不觉中,慕容复的心态已经发生了转变,不再是那个有点龟毛的老好人,越来越适应这个时代的生存逻辑。 等到房间内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慕容复向后一仰,瘫在椅子上,望着屋顶,思索接下来的举动。 经过今日之事,自己与慕容博之间的矛盾算是摆到台面上了。 要说自己对这个除了好事什么事都做的便宜爹,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就是原著中,慕容博与慕容复的父子感情也淡得很。 藏经阁大战中,同样是面对多年未见的父亲,萧峰听到扫地僧说萧远山的病可以治疗,直接干脆利落地跪了下来求扫地僧出手,反观慕容复却是一点表示都没有。以至于萧峰都看不下去,出言指责道:“你父亲的性命危在旦夕,你却毫无作为,当真无情至极!”最后慕容博被扫地僧一点化,好的放下了,出家了,可怜的慕容复继续为了不切实际的复国大业奔走,最后被逼疯了,好一出“父辞子笑”。 而自己就更不用说了,这么久以来,给慕容博背的锅自己已经数不清楚了,而且每次生死大战,都是靠着自己的一拳一脚打出来的,这个便宜爹可曾帮过自己半点? 就连原主对自己这个假死多年,时不时坑自己一把的亲爹都没有多少感情,自己上赶着去尽孝? 就问你贱不贱啊! 但是放着不管,让他在暗中这么作妖,于情于理自己都看不下去。可是慕容博行踪无定,自己也拿他没办法啊!还能偷偷摸摸地给他废了不成? 正在慕容复苦苦思索对策之时,苏星河走了进来。 “师弟,师尊让你和语嫣过去一趟,他老人家有重要事情需要交代!” 苏星河面带悲色,眼角依稀有泪痕,显然是刚才偷偷地哭过。 能够让苏星河这样一个一把年纪的老人伤心落泪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呢? “难道.” 慕容复的话没有说完,苏星河点点头。 慕容复随着苏星河来到无崖子常住的小木屋时,王语嫣已经在那里了,正陪着外公说话。 王语嫣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怕老人伤心,强忍泪水。 反倒是无崖子看得比较开,安慰外孙女道:“好孩子,不要伤心,外公已经活了九十三岁了。这世间的一切,外公也都看过了。你以后要好好孝敬你的母亲,莫要走外公和外婆的老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无崖子这位绝世高手交代的话和一个寻常的民间老者对后辈所说的话也没什么区别。 他不是不想再见一见自己唯一的女儿,只是三十年的困顿,自己已经错过了亲生女儿全部的人生。他心中有愧,又自知时日无多,与其在最后的这些岁月里带着这些愧疚归于尘土,不如不要再见。所以他将自己对女儿的愧疚转移到了外孙女身上,将自己平生所学,事无巨细,一一都交给了这个外孙女。 无崖子每交代一句,王语嫣就点一下头,泪水将罗衣前襟已经打湿了。 注意到慕容复二人进来了,无崖子点头示意两人找地方坐下。 此时,无崖子头发斑白,皮肤干皱,再也不复几个月前那副飘然若仙的形象。 “我叫你们来,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我是何用意了。多余的废话我也不说了,等我过世之后,逍遥派就交给你们了,务必好好将门派运行下去。” “师父,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苏星河颤声问道。 无崖子摇了摇头:“我的大限已到,这是天意,非人力所能逆转。纵然能够再苟延残喘几日也是徒然,不如趁着还有几分精力,将这一身功力传承下去。” 慕容复默然。 (本章完) 第218章 临终遗言(恭送无崖子仙游) 他知道,无崖子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了。而不是某些人一厢情愿地以为弄点“黑玉断续膏”一类的灵药就能治好无崖子。 一个早在三十年前就该去世的人,硬是凭着一身深厚功力坚持了三十年,这已经说得上是一个神迹了。 “生死有命,非人力所能极。似我师尊逍遥子那般神仙般的人物最终也免不了归于尘土。我已经活了九十又三年,于世俗之间而论已经算得上高寿,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了。若是有,那就是没能看到我的语嫣孩儿的大婚之日。我这一身功力就当作我这外公的一点心意吧!” 无崖子淡然一笑。 “外公,我不要学武功,也不要你的功力,你留在我们身边好不好?表哥还有苏先生一定有法子能够治好你的!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回姑苏,你还没有见过阿娘呢?我们一家团团圆圆的好不好?” 王语嫣泪流满面,从她有记忆开始,父亲就去世了,在曼陀山庄内,她只有母亲一个亲人。剩下的就是那些凶巴巴的婆子,丫鬟。如今终于有了一个这样慈祥和蔼的外公,几个月的相处,让她体会到了难得的亲情,她又怎么舍得看着他离去呢? “傻孩子,外公已经油尽灯枯了。不是药石能医的。” 无崖子神色平静,安慰完外孙女又向慕容复道:“复官,我走之后,好好照顾语嫣。” “语嫣是我未来的妻子,我自然会好好待她。请师父放心。” 说罢,慕容复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向无崖子问道:“若是日后,徒儿遇见了两位师伯师叔,师父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她们的吗?” 这师伯师叔指的自然是童姥和李秋水这二人,这个问题让无崖子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良久不语。 见气氛凝固下来了,慕容复暗暗有些后悔自己冒失的行径,但是还是静静地等着无崖子的回答。 至于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或许是单纯地替两位一生为情所困的绝世高手感到不值吧。 无崖子想了又想,对慕容复道:“你且过来,我说与你听,记在心里。日后你要是有缘见到她们二人,说给她们听便是。” 慕容复微微一愣,依言走到了无崖子身边,无崖子传音入密,轻轻地在慕容复耳边耳语几句,然后大声道: “好了,该说的都和你说了,以后你能不能在我这一对师姐师妹手中守住你逍遥派掌门的地位就看你的本事了,小家伙!哦,对了,忘了跟你说,我那师姐的灵鹫宫内有的是美女佳人,到时候你可不要看了眼哦!” 无崖子说完这句,看了一眼慕容复又看了一眼王语嫣,脸上露出了一丝奸计得逞的微笑。 慕容复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回头看了一眼王语嫣,果见小美人一张俏脸已经挂上了寒霜。 “糟老头子,临走前还不忘坑我一把!” 慕容复心中暗骂一句。 看着慕容复哄王语嫣时那种急切的样子,无崖子仰天大笑,悲伤的气氛因为这个小插曲,冲淡了不少。 “好了,差不多是时候了,别耽搁了。星河你和复官先出去,语嫣留下来。” 无崖子收回脸上的笑容,郑重其事地说道。 慕容复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老人,用最庄重的礼节向他行了一个大礼:“师尊,再造之恩今生难报,若有来世,还做你弟子,为您尽孝。” 眼前的这个老人可以说对自己恩同再造,没有他,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名不副实的二流高手,今天自己拥有的一切地位,源头都在眼前的这个老人这里。 “嘿,可别,下辈子我可不一定有这么个如似玉的外孙女嫁给你!” 无崖子嘿嘿一笑,将悲伤的气氛冲淡,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慕容复,谢谢你。” 这是无崖子将慕容复收入门下之后第一次直呼徒弟本名。 “好了,出去吧,出去吧,别哭丧着脸,都走,都走!” 无崖子眼带泪,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最终将视线移开,抬头看着天板。 苏星河和慕容复无声地退了出去。 房间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无崖子一声叹息:“语嫣孩儿,你到外公身边来!” 王语嫣怯生生地答应一声:“是”,轻移莲步,来到无崖子身前。 无崖子伸出两根手指在王语嫣皓腕上一搭,片刻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嗯,不错,短短几个月,小无相功和北冥神功都已经初窥门径了!” 无崖子哈哈一笑:“好好好!孩儿,外公今天送你一份丰厚的嫁妆,管叫你以后与我那徒弟做一对同享百年的神仙眷侣!” 无崖子的身形突然拔起,在半空中一个跟斗,头上所戴的方巾已经飞到了屋角之中,他左足在屋梁上一撑,头下脚上地倒落下,刚好叠在王语嫣的头顶。 “语嫣,屏气凝神,外公将功力传与你!” 王语嫣初时略微慌张,听到外公如此说放下心来,凝神感受。只觉顶门上“百会穴”中有细细地一缕热气冲入脑门,霎时间头昏脑胀,凝神几息方才将定下心神来。 刹那间,王语嫣脑海中闪过无数幻象,一时如腾云驾雾,在天上遨游,一时又如潜入碧海探波,与鲸鲩嘻戏。一时又仿佛回到了幼时,在曼陀山庄盼着表哥能来看一看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王语嫣从幻象中恢复过来,开眼一看,无崖子已经瘫坐在一旁,原本斑白的须发已经如银丝般雪白,本来只是略有皱纹的俊美脸面已如百年古树的树皮,沟壑交错,原本雄浑绵长的气息也变得如同风中残烛,时断时续。 “外公!”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看见至亲如此,王语嫣也经不住失声痛哭。 “好孩子,不要哭。外公已经将七十年的功力都传给你了,你以后要好好地,要是慕容复那小子敢欺负你,你就用外公教你的武功打他!” 生离死别只在片刻,无崖子不忍孙女伤心,开起了玩笑。 “外公!” 无崖子笑着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第219章 世间再无无崖子 慕容复与苏星河进来的时候,无崖子已经溘然长逝,王语嫣在一旁低声抽泣。 苏星河看着师父的遗体,强忍泪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师父的遗体面前,郑重地下拜,慕容复依样行礼,向这位对自己恩同再造的绝世高手作最后的告别。 黄昏时分。 依照无崖子生前的愿望,慕容复等人将其葬在了聋哑谷的山岗上。从山岗上往下看,就是黄河九曲,奔流到海,一去不回。 尽管逍遥派积累颇多,然而无崖子的墓室并不奢华,甚至还有些简陋。随葬之物不过是无崖子生前的一些藏书、衣物、琴、剑、洞箫一类的东西。 墓碑也不过一块寻常的山石,慕容复用剑气削成了墓碑的形状,上面所刻也不是什么常见的“先师无崖子之墓”。因为无崖子生前曾经说过,逍遥门人,不滞于物,不拘于形,师徒、父子、夫妻之名不过是凡俗的枷锁,生前免不了受此束缚,死后若还拘束于此,那就了无趣味了。 因此,无崖子的墓碑上所刻的正是先前慕容复刻在山壁上的两首《临江仙》。 百年一遇的大才子的词,用来配百年一遇的武学宗师,倒也算得上物尽其用。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这片天地间,有种种的不平之事,唯独在生死这件事情上,难得的公平,凭你是岌岌无名的江湖虾米,还是修为近仙的武学大宗师,百年之后,都不过是岁月长河中的一点水。与无穷无尽的岁月相比,人世间的那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师兄,师父现在已经不在了,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远眺群山,慕容复问苏星河。 苏星河叹息道:“我这一生,一半的时间都在想着怎么将师尊的传承延续下去,怎么向丁春秋那个逆贼复仇。如今丁春秋这恶贼已经死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心愿也了了,我自己也已经是古稀之年,接下来,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或许,在此地为师尊他老人家守墓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慕容复默然,当一个人执着半生的事业突然某一天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完成了的时候,那种空虚,无所适从的感觉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无怪乎苏星河想效法子贡等人在孔子去世后为师父守墓的举动,某种意义上来说,苏星河的人生寄托就在无崖子和丁春秋两个人身上。虽然苏星河现在还活着,但人生已经很难有所寄托了。 “师尊既然已经仙游,我等在人世间的俗人还得在此方浑沌之地奔走。师兄,下山来帮我一起做点事情吧!” 这种时候,慕容复怎么可能假惺惺地来一句:那就听从师兄的意思。 苏星河本身的武功不逊少林达摩院首座玄难,属于少有的强一流高手。名称聪辩,在江湖上以智计闻名,除了在对付丁春秋这件事情上显得固执古板,其才能远胜少林那一班老和尚。这样一位武力和智力都不俗的师兄不找来打工,岂不是浪费人才? 苏星河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慕容复会这样说,随即释然,脸上露出了笑容:“好!那就听师弟的!” 慕容复惊道:“你就这么轻易地下决定了,不再考虑考虑?” 苏星河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考虑。如今师弟你是我逍遥派掌门,你的话在门内就是天意,所有的门人弟子都得遵从。” “额,这样的吗?” 看着手上无崖子留给自己的七宝指环,慕容复还是略微有点不适应自己这个“逍遥派”掌门的身份,更不要说自己的另一层身份“明教副教主”,说到底,自己还没有适应权力带来的美妙。 权力的本质就是自己的意志能够在何种程度上影响他人的行为。以往慕容复惩奸除恶、广结善缘,闯出了偌大的名头,江湖上人人敬一声“南慕容”,然而这种敬佩还不足以转化为权力。 而如今,自己的一句话可以调动无数素不相识的人,他们来自天南海北、各门各派,只因自己一个念头就会把自己想要知道的情报整理好送到自己面前,自己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一位强一流高手改变自己的想法为自己办事。 这便是权力。 当这种权力放大一百倍、一万倍的时候,那便是这个时代的人间帝王,一个念头,无数人的命运因自己而改变,这种感觉,就像高居云端,俯视人间的神明。 “好吧,多谢师兄。既然此间之事已经结束,那就请师兄好好收拾一下。过几日随我一同回姑苏吧!” 慕容复轻轻摩挲着右手大拇指上那颗硕大的宝石戒指,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一切听掌门师弟的吩咐!” 苏星河恭声道。 于是,几天后,苏星河带着门下的几十人,收拾好东西跟着慕容复去了姑苏。 临走之前,慕容复最后回头向聋哑谷的方向看了一眼。 与此同时,姑苏。 段正淳带着阮星竹等人已经在慕容复府上住了一段时间了。 这段时间,阿朱作为慕容家的管家安排着段正淳等人的一切饮食起居。朝夕相处,再加上机缘巧合,阿朱便同阮星竹二人相认了。 其中母女相见之类的场景不必细说,段正淳愧疚于自己多年来对旧情人及亲生女儿不闻不问,心怀补过之意。再加上江南风光宜人,因此这段时间便安心在此住下了。 几天之后,慕容复带着众人赶回姑苏,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见已经等候多时的镇南王。 “承蒙慕容公子救下段正淳性命,小女阿朱又多年来受慕容家照顾,大恩大德,段正淳实在不知如何报答!请受段正淳一拜!” 茶室内,两盏清茶冒着热气,阿朱阿碧在一旁陪侍,恭敬地站在慕容复身后。平日里,阿朱阿碧在慕容家的地位和主人无异,但是慕容复回来的时候还是要以婢女的姿态行事的。 段正淳一撩衣袍,就想下拜,慕容复连忙拖住:“叔父不可如此。小侄怎当得起如此大礼!” 之前保定帝段正明认慕容复为义侄,自然段正淳就算慕容复的叔父了。于情于理,慕容复还真受不起段正淳这一拜。 段正淳自上次在大理见过慕容复之后,就对这位青年俊杰印象深刻。经过这段时间的一系列事情之后,更加敬佩感激。 他看了看慕容复身后的阿朱,又看了看慕容复,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段叔父有何事?但说无妨!” 慕容复看着段正淳的神情,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出声问道。 第220章 神女有意,襄王无心 第220章 神女有意,襄王无心 段正淳一袭紫袍华带,一张国字脸,相貌堂堂,再加上其身上久居上位带来的贵气,显得整个人威严十足。但此刻段正淳嗫嚅了半天,欲言又止,反常的样子让慕容复疑心大起。 段正淳犹豫了半晌,终于一咬牙,用力地一拍桌子道:“慕容公子!我打算回到大理之后,向皇兄请奏,将阿朱立为延平郡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慕容复没想到段正淳犹豫半天,要说的是这么一句话,觉得莫明其妙的同时又对自己这个便宜岳父的转变感到很是欣慰。 慕容复盯着段正淳看了片刻,见对方神色凛然,不似假意,又回头看了一眼阿朱。 阿朱一直盯着慕容复的背影,见对方的眼光扫过来,刚一对视,便慌忙低下头来,紧张地捏着衣角。 “王爷有这份心,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阿朱这小妮子自小流落街头,吃了不少的苦头,如今重新回到父母身边,也是一件好事。这件事情本就是人伦应尽之义。阿朱,恭喜了,以后去了大理可不要忘了阿碧啊!” 慕容复笑道。 他由衷地为阿朱感到高兴,这个苦命的小丫头终于有了一个好的归宿。 不过慕容复更加惊讶于段正淳突如其来地爷们了一把。 段正淳身为大理镇南王,地位等同于监国太子。按道理来说,大理就算只是一个小国,以段正淳的地位多收几个姬妾根本就不叫个事。可偏偏段正淳就只有刀白凤一个正妻,除此之外,连个暖床丫头都没有。 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这属实有点反常了。 其实真实原因,原著中已经给了暗示:刀白凤出身于大理大族摆夷,摆夷女子的风俗是一夫一妻。 关键点不在于“一夫一妻”,而在于“大理大族”。 大理段氏自先祖段思平开国之初,靠的就是和当地各大族的支持。毕竟彼时的大理,各族杂居,而汉人在其中所占的比例其实并不高,段氏要想坐稳皇位,必须与当地大族联姻。 刀白凤是大理最大大族摆夷族族长的长女,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那个呆子义弟段誉后面也要和鄯阐侯高升泰的女儿联姻,当然这些细节在金老爷子后续的修订之中都删掉了。 所以啊,木婉清那个蠢丫头,以为阻碍自己和段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是他们之间的兄妹关系,但其实就算没有这一层关系,段呆子未来的皇后也不可能是她。 而在原著中,段誉带着一帮家臣去西夏参与银川公主的招亲大会,表面上看是段誉的一时兴起,实际上段正明等人也是有别的考量的。 总之,段正淳迎娶刀白凤之后,过得日子可以说用如履薄冰来形容也不为过。堂堂一个王爷,还得背着妻子到外面偷吃,当王爷当到这个份上,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见了也要笑掉大牙。 所以,慕容复才对段正淳突如起来的提议感到不可思议。毕竟此前,老段连将自己的旧情人带回王府都没胆子,现在却想给阿朱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一个名分,老段这是终于要雄起了吗? 慕容复道:“这些是王爷的家事,全凭王爷作主,慕容复一介外人无权干涉。” 慕容复的意思是,阿朱虽然在慕容家当了多年的婢女,但既然认了亲,那以后这一层身份自然从此揭过。毕竟大理虽然是小邦,但也是要面子的,自家郡主在别人家当婢女这种事情说出去总归是不太好听。 谁知段正淳误解了慕容复的意思,急道:“贤侄莫非是看不上小女?你放心,等阿朱回大理受封之后,我一定奏请皇兄将小女风光大嫁,入慕容家门。” “哦,那不错嗯?嗯!” 慕容复低头答应道,突然意识到好象哪里不对,一口茶水险些喷出,为免失态,强行憋了回去,这一下把自己呛得面红耳赤,险些成为江湖上第一个喝茶被呛死的绝顶高手。 阿碧连忙上前,用那双调琴弄笙的纤葱玉手在慕容复后背轻拍,美眸中闪过一丝心疼之意。阿朱看到慕容复被呛到,也想上前,但随即想到了什么,迈出去的步子又退了回去,神情中闪过一丝羞涩之意。 原本,慕容复以为段正淳郑重其事地和自己商量的是关乎大理政局的大事,眼下茶室内即将上演的是一场“上屋抽梯”的权谋大戏。结果闹半天是给自己女儿招亲啊? 果然,将自己这个便宜岳父当成zz人物来看还是太难为他了,也是,毕竟一个王爷、皇储能干出为情人殉情这种连爱德华八世这种二百五都做不出来的事情,怎么看也不像zz那种理智压倒一切,凡事无分对错的人物。 慕容复的脑子乱成一团,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等会儿,这件事情好象还和自己有关哈? 这一刻,慕容复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涌现一段台词:“老慕,你要老婆不要?你要是点头,我给我女儿封个郡主嫁给你啊!” 想想还挺不错的啊? 如果是原主那个一心复国都想疯了的家伙,这种时候说不定都已经跪下来说:“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了。 慕容复只觉脑瓜子嗡嗡作响,好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道:“多谢段叔父垂爱,慕容复感激不尽。但慕容复心中已有佳偶,深恐误了令千金,这东床之请,恕慕容复不敢轻领。” 虽然某种意义上你是我的岳父,但咱都是讲究人,不能因为结果一致就忽略了过程对不对? 听到慕容复的回答,段正淳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意,内心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说的其实都是出于真心实意,发自肺腑。 当年阮星竹也是名门之女,因为与段正淳有了私情,以云英未嫁之身,生下二女。其父深恨阮星竹有辱家风,一怒之下将其逐出家门。可怜阮星竹一个弱女子,又不是秦红那等武功高强的江湖侠女,一个人孤苦伶仃,如何能将两个幼儿拉扯长大?不得已只能将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儿送人抚养。 要说段正淳这些情人中他最爱哪个,实在不好说,但要说对谁最愧疚,那一定是阮星竹。 接阮星竹回王府是不可能了,凤凰儿不会答应。那就只能在阿诗的女儿身上弥补这一份愧疚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乖巧懂事又聪明的女儿,又可怜她自幼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头,因此想着为她择一位佳婿,刚好慕容复就很符合他心目中乘龙快婿的样子。 而且,以他的阅历,一眼就能看出女儿心中是中意这位年轻公子的,毕竟这段时日三句话有两句是以“我家公子”开的头,这要是看走眼了那段正淳也枉称丛老手了。 谁知,神女有意,襄王无心。 阿朱原本又是忐忑,又是期待,羞红了脸盯着慕容复的背影,听到慕容复的回答之后眼神中露出了一丝震惊。随即又很快地将头低了下去,脑海中各种念头涌过:罢了,阿朱终究只是个小丫头,少爷他还是喜欢表小姐的。是阿朱太贪心了,以为. 泪水从阿朱光洁的脸颊上滚落。 (本章完) 第221章 旧日温柔 慕容复心中幽幽一叹。 要说放眼四海,大理国的主君应该是最憋屈的了。 内部有世家大族处处掣肘,地方不大,各式势力错综复杂,平时要平衡各方势力就已经颇为不易,那叫一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个没处理好,还会导致国内大族掀起叛乱,直接换皇帝。段延庆的父亲段廉义就是在这样的一场叛乱中被杀的。 所以要慕容复来说,段延庆要复国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如果段老大能够凭着自己现在这副半人半鬼的尊容说服刀白凤以此来得到其背后大族的支持,复国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只不过概率的话,大概比后世某个东方大国的球队捧起大力神杯的几率差不多吧,毕竟有的时候,理想与现实差的属实有点远。 这种情况下常规的操作方式应该是通过树立一个外敌来转移内部矛盾,来达到凝聚人心以图作为的目的,最典型的操作就是诸葛武侯六出祁山,姜维九伐中原。但是以大理的体量,放眼四顾,嗯,以和为贵。 所以,在对内对外都无法作为,而且朝局动荡的情况下,大理的历代国君都显得无比地“佛系”,不是在练武就是在研究佛经。他们当然知道身为主君治理好国家,国富民强比什么武功都要厉害,可是他们没办法啊,与其惆怅,不如斩去三千烦恼丝,陪着枯荣老和尚去念经。 瞧瞧吧,段正淳这么一个名义上总领大理文武军机的皇太弟,想要认自己的女儿都得下这么大的决心,这皇帝当得有什么意思? 更加没有动力搞什么复兴大燕的把戏了好不好?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段正淳毕竟久居上位,这种情况也是应对自如,尴尬一笑之后,马上恢复了原来的风度:“原来慕容公子已经有意中人了?却不知是哪一家的千金?” 巧了,还是你的女儿。 慕容复心中默默地来上这么一句,不过却没有说出口。 “是慕容复舅父家的千金,姓王,相信那一日在聋哑谷,王爷应该见过了。” 慕容复笑道。 “原来是当时的那位王姑娘是慕容公子的心上人。慕容公子当日在天下英雄面前格杀丁春秋,为中原武林除了一大祸患,如今又觅得佳偶,当真可喜可贺。他日公子若成婚,大理必然准备一份丰厚的贺礼为公子贺。” 段正淳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三言两语就把刚才那个尴尬的话题转到了别处。 不过段正淳说着,内心却不禁猛地跳了两下:当天那个和李青萝神似的清丽少女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不由得他不怀疑。 鬼使神差地,段正淳又问了一句:“不知慕容公子的舅父现居何处?担任何职?” 慕容复道:“在下的舅父多年前就已经过世,如今只有舅母王氏孀居。在下的表妹自小随舅母生活距此地四九水路的曼陀山庄。正好,慕容复想前去拜访舅母,镇南王若不嫌冒昧的话,不妨一道前去?” 拜托了,老岳父,能不能让丈母娘松口就看你的了! 毕竟自己现在武功和地位都有了,就差一个美若天仙的美娇娘来做燕子坞的主母了。何况身为慕容复,连拿下王语嫣的追求都没有,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至于一会儿段王爷会遇上怎么样的修罗场,要怎么化解,慕容复表示:要相信岳父大人的智慧。 段正淳略一思索,他也想赶快转移话题,并且,他也确实想一解自己心中的疑惑,于是便同意了。 于是,阿碧备船,驾一叶扁舟,连随从都不带,载着慕容复与段正淳二人往曼陀山庄的方向赶去,留下阮星竹安慰着自己的孤女。 一路烟波浩渺,风景如画,菱歌泛叶,游鱼戏莲,这样的景色慕容复已经见得多了,段正淳久居大理却是所见不多,一路赞叹不已。 不多时,便来到了曼陀山庄之前。 曼陀山庄的管事依旧是原先的那几个婆子,不过现在这班人都知道慕容家与王家已经重修旧好,未来大概率王家的姑爷还是慕容复。主人的态度都转变了,他们这班仆人自然不会如此地没有眼力见,因此慕容复几人被很客气地迎了进来。 几人在前厅稍作休息,一个婆子下去通禀。 不多时,王夫人的声音从后堂传来:“复官,你这个小鬼头,上次带语嫣出去就是几个月,这么快就又跑过来。是拿我们王家当成自己家了吗?” 她的话语虽然不甚客气,却是笑语盈盈,丝毫看不出生气的样子,一身淡黄宫装,满头珠翠,恍若神妃仙子,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中来到了众人面前。 然而,刚刚来到众人面前,看清来人,王夫人便呆在了原地。 “你,是你?!” 在看清段正淳面容的那一刻,王夫人如遭雷击,往事种种如缕缕青烟,涌上心头。 她的心口就像堵了一团,那种复杂的感觉,很难形容,既有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情人时的欢喜,又恼恨对方一走多年毫无音讯。 她原本听到慕容复带了朋友一道过来,只道又是什么江湖上的奇人异事。原本以她一贯的行事,这些人她根本不会见,但毕竟是已经默认的准女婿,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却不想这一出来,天降惊喜。 “阿萝,阿萝,真的是你。这些年你还好吗?” 最终还是段正淳先开了口,也是悲喜交集。 这一瞬间,段正淳也是湿了眼眶。 在他的一众情人之中,王夫人可谓是最难缠的一个。别的女人如秦红、阮星竹等,所求的要么是带着他归隐江湖,双宿双飞,要么只是想和他长相厮守。可王夫人烈性极大,知道段正淳已有妻室,强逼他杀了正室,另娶她为妻。也正是因此,段正淳不堪其扰,终于不告而别。多年后再次相见,种种往日的情意涌上心头,千般不好全部抛在脑后,只记得旧日温柔了。 第222章 昔年情 第222章 昔年情 王夫人胸口一酸,眼泪夺眶而出。但见眼前之人一袭紫袍华带,虽无十分年纪,脸上的皱纹依稀可见,满头青丝中,几根华发隐约可见。然而华发苍颜中,分明可见当年大理国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的风姿。 透过朦胧泪光,往事如吉光片羽,一一在心头浮现。刹那间,时空变幻,水国蒹葭的江南一下子变成了四季如春的大理,而眼前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也在此刻幻成了十几年那个茶氤氲的无量山。 弹指芳华,刹那红颜老。 王夫人性烈如火,思绪起伏,朝思暮想的情人就在眼前,令她心潮澎湃,心口起伏不定,下意识地往前迈两步,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叫道:“段段.你.你好!” “原来两位是故交?倒无需我引见了。既然如此,我去找语嫣。烦请舅妈替我招待片刻这位来自大理的贵客。” 看到眼前的情景,慕容复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再站在这里就很碍事了,他可不是那种不解风情的莽汉。 “好,很好,复官,你先下去吧。语嫣她在后园练武,伱去找她吧。我在这里陪着这位段先生聊一会儿。” 王夫人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羞涩,她已年近四旬,此刻却露出了一丝情窦初开的少女娇态。窘迫的样子仿佛初会情人被人发现一般。深恐被慕容复看出端倪,极力遮掩,然而她此时的神态早就将一切暴露无遗,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两人之间必有问题。也就慕容复这种将演员的自我修养发挥到极致的职业选手能够做到视而不见,安之若素。 慕容复默默地在心中为自己那素未谋面的便宜舅舅默哀片刻,想必此时这位长辈的坟头一定绿草茵茵,绿树参天。不过他可不是什么矫情之人,片刻后就将这厢的事情抛诸脑后,起身往后园走去,给这对十几年没见的旧情人留下自我发挥的空间,为了快速逃离这尴尬的处境还用上了轻功。 段正淳这人虽然用情不专,但对每一个情人都是真诚相待。就是为之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之前在小镜湖为了不在阮星竹面前丢了面子,明知不敌也要坚持孤身一人力战段延庆。此时见到眼前的王夫人,过往对方的种种不好早就如烈日下的冰雪消融,心头所想,俱是往日的种种柔情蜜意。 之前慕容复在一旁,不便说话,现在慕容复一走,心头的情感再也按捺不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李青萝面前,一把握住美人一双柔荑,与对方的一双秋水深情对视,眼神中尽是无尽的思念:“阿萝,阿萝,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多年孀居,一腔忧愤在这一眼深情对视,几声呼唤之下早就随风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柔丝万缕,情意绵绵。 泪光盈盈中,王夫人探出一只手去轻拂旧情人脸颊:“段郎,你老了。” 这一声寻常的问候,胜过万语千言,比任何堆砌辞藻,雪月风的文字都来的沉重,深情。 段正淳沿途所见,皆是茶烂漫,香氤氲,早就存了念想。那些茶布置的情状,宛然便是当年和李青萝在大理双宿双飞时的园一模一样。 “原来,你一直都记得。”段正淳哽咽道。 “记得,十几年来,一刻都没有忘记。”王夫人低声道。 下一刻,王夫人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把抽出被段正淳握住的那只手,一甩衣袖,愤恨道:“哼,你记得,你只是记得!这十几年你可曾有一刻想过我?你有你的镇南王妃,有无数的狐媚子在外面风流快活,早把我这蒲柳之质忘到天外了。我们孤儿寡母,不劳镇南王牵挂,您还是请离开吧!” 说着,背过身去,一双素手藏在衣袖内微微颤抖。 段正淳刚想诉说衷肠,下一刻意识到王夫人话中有话,震惊道:“阿萝,你是说.” 王夫人转过身来,忿忿地注视着眼前的负心人,眼中的神情分明肯定了段正淳的猜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段正淳道:“当日我在聋哑谷看见慕容复身边那个女孩子就存了疑心,原来果然是阿萝你的女儿!这当真是” 他顿了一下,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王夫人。在情人的注视中,王夫人霞飞双颊,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一对旧情人虽然分隔多年,然而往日的情意丝毫没有变淡,很多东西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毕竟曾经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不能再近了。 “语嫣,语嫣,好名字啊。这孩子如今可曾许了人家?”段正淳问道。“等等,难道是慕容复口中所说的王家千金,就是我这语嫣孩儿?” 王夫人道:“语嫣这孩子,从小和她表哥耳鬓厮磨,倾心于她表哥也是顺乎自然。虽然我也曾经劝过,那那孩子只是不听,我也就由她去了。” 突然,王夫人仿佛意识到了段正淳的话里有什么不对之处,出于女人敏锐的直觉,王夫人疑惑道:“不对呀,段郎,为何复官没事会和你提起语嫣?” 其实段正淳这时只需要撒个谎就能蒙混过去,但他深知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弥补,加之和王夫人久别重逢,哪里忍心骗她? 于是犹豫了半晌,字斟句酌道:“我想将自己的一个女儿许配给他,被他拒绝了。他说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 王夫人听到段正淳提到他的女儿,自知此女定是他与别的女人所生,心下气恼,好生不快,听到说慕容复拒绝了段正淳的好意只钟情于自家丫头才心里稍稍好过了一点。 随即冷哼一声:“哼?想不到刀白凤那女人也给你生了个女儿?却不知是何模样?” 段正淳尴尬一笑,嗫嚅道:“不是凤凰的女儿” “不是刀白凤的女儿?”王夫人惊愕道,随即意识到了事情的真相,怒道:“那又是你沾惹草和哪个狐狸精生下的?” (本章完) 第223章 段氏修罗场(写段王爷撩妹真的让我 “她是阿诗的女儿。从小被送了出去,恰好被慕容家收作丫鬟,名叫阿朱。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 段正淳嗫嚅道,不敢去面对王夫人一双喷火的眼睛。 “什么?原来是阮星竹那个贱人的女儿?阿朱?好好好,我说我为什么每次看见那个死丫头都心里头不舒服,原来竟然是阮星竹那个狐媚子生的孽种!段王爷,你倒是好快活啊。自己和旧情人在别人家共叙天伦,放着我们母女在这山庄不闻不问。你真好啊!” 王夫人气得胸膛起伏不定,胸前的一对饱满呼之欲出,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阿萝,对不起。” 王夫人怒道:“你要真是这么想的,那现在就和我去杀了那个贱人和她的女儿!” 段正淳苦笑道:“阿萝,你又何必这样。你知道的,我爱你们胜过自己的生命,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有所损伤我都会心痛欲绝,你明知我宁肯舍了自己的性命也不愿伤到每一个我爱的女人,你又何必逼我去做我根本不可能去做的事情呢? 王夫人怒道:“我不信,我不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段正淳道:“阿萝,别这样,你和阿诗都是我这一生中最爱的女人。难道我对你的爱你还不知道么?你若是不相信的话,只管用刀将我的心给剖出来看一眼。这样你就会明白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了 我只求我死后你能带着我的骨灰将我葬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无量山上,那里开满了茶,从最高的山上远眺或许能够远远地看着你所在的方向。若是人死之后有魂魄的话,纵然山长水远,我也一定会来看你,希望到时候我们还能在梦中相见。阿萝,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母女,你要是真的恨我的话,现在就动手吧!” 段正淳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把精巧的匕首。他左手握住刀鞘,“刷”地一下抽出匕首,森森寒光照得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段正淳拉过王夫人的玉手,将匕首塞到她手中,接着一把扯开衣领,露出胸膛。 只见段正淳心口的位置,一道淡淡的疤痕触目惊心,从伤口的位置来看,再稍稍偏那么一寸,就会刺到心脏的位置,凶险之极。 段正淳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站在王夫人面前,眼含热泪,目光中种种情绪复杂莫名,凄苦、诀别、爱恋,不一而明。 王夫人看到段正淳胸口的这个疤痕的时候,经不住“啊”地一声惊呼:“你,你” 段正淳的目光中满是柔和,爱慕,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阿萝,你忘了吗?我们初次见面是你刺了我一剑。也是因为那一剑,我们才相识,相爱,相守。如今离别在即,我只希望你能够在当年我们结缘的这个位置,深深地刺下去。 这样,你的痛苦就结束了,我对你的愧疚也能稍稍弥补一点,这样我就能从对你日日夜夜的思念中解脱出去,早入轮回。今生今世,我段正淳负你太多,罪孽深重,不敢妄求下辈子为人,只求能够托生成你这山庄之内的一朵茶,受风吹日晒,鸟吃虫咬,只求你偶尔路过的时候能够看我一眼,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原来当年李青萝成年后,在李秋霖的指点下孤身前往大理无量山搬取其父无崖子留下来的武学密藏,也就是在此时遇到了孤身出游的段正淳。想那无崖子留下的武学宝藏何等的珍贵?其中任何一门都足以引起无数江湖门派疯抢,李青萝涉世未深,下意识地以为段正淳觊觎武学宝藏,遂一剑刺去,不想段正淳当时也是如现在这般不闪不避,被李青萝一剑刺在心口,险些丢了性命,之后两人也因为这一剑结了缘。 随后李青萝因为愧疚留下来照顾段正淳。一个是情窦初开的季少女,清丽无匹,另一个是情场浪子,阅遍人间风月,会发生什么也就可想而知。 之后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李青萝一剑让段正淳流了血,段正淳的段家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让李青萝既流了血,又流了泪,还出了不少的汗。这段过往相信列位看官都是正道君子,不想打探,因此在此不加赘述了。 如今,旧事重提,看着段正淳胸口的那一块淡淡的伤痕,两人如何结缘、如何相伴、月下前,共许白头之约的种种甜蜜与辛酸刹那间涌上心头。王夫人不觉痴了,她深恨负心男子,这些年只要碰见负心薄性或者是姓段的男子轻则断其手足,重则取其性命。可是这个真正的负心汉如今就站在眼前了,这一剑却又叫她如何刺得下去? 泪雨滂沱间,王夫人一把丢掉手中的匕首,身子一软,靠在椅子上,泣不成声。 她强忍着擦干脸上的泪水,恨恨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愿不愿意杀了那个女人和她的女儿,然后跟我在一起?” 段正淳温柔地注视着王夫人,微笑着摇了摇头。 王夫人一声长叹,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地:“你说,你是宁肯死在我的手里也不愿杀了阮星竹那个女人是吧?” 看着王夫人的朦胧泪眼,段正淳坚定地点了点头。 王夫人道:“好好好,真好。那我就成全你,将你葬在这漫山的茶之下吧!” “瑞婆婆!” “奴婢在!” 王夫人一声呼唤,一个老婆子来到两人面前。 “将这个姓段的负心汉带到肥房去,剁上千百刀,做成肥,来培育新到的那几盆茶!” 瑞婆婆一听是负心之人,还姓段,知道夫人的规矩,也不问缘由,答应了一声,就拿着绳子上前来捆绑段正淳。 其实段正淳的武功远较这丑婆子为高,他要是愿意的话,就是再有十个这样的婆子也无法绑住他。但是他只是这样深情款款地看着王夫人道:“阿萝,如果要取我性命的人是你。我愿意一死!” “带下去!” 王夫人手一翻,瑞婆婆押着五大绑的段正淳走了出去。 第224章 翻车了? 乍暖还寒时候,正是这片天地间最为寂寞的时候。 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晚,往年这个时节,各种朵已经开始将小心翼翼地藏了一个冬天的蓓蕾探出一个头来。然而,许是严冬留恋这片大地,赖着迟迟不欲离去。干枯的树枝上现在还挂着零落的白霜,而最初的一批早梅,见此方已经不是隆冬的那一方琉璃世界,也懒得和早春的桃、杏等争妍斗艳,究竟树上的梅落了几朵,恐怕也只有这片天地间最孤寂的人才能知道。 天地间除了一抹亮色,一片灰白。 而那一抹亮色的源头是庭院中的一道身影。 王语嫣一袭淡粉衣衫,莲步翩跹,在这百凋零的院子里舞剑已有多时了。以往她只看秘籍,并不亲身练武,从聋哑谷无崖子处回来之后,每天练功就成了习惯。 素手挥舞间,三尺青锋如穿蝴蝶般在周身流转。周围的枯叶被她一身精纯真气激得上下翻飞,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那双纤葱素手,任谁看了都会疑心是造物主格外偏心的产物。至于那一双手的主人,更是汇聚了这片天地山川草木所有的灵气。 此时,王语嫣一套剑法已经使到了尽头,一个收势,宝剑入鞘,刹那间,周围的寒气为之一收,湖面上一层浅浅的薄冰被这股收势的剑气一激,悄然碎裂。 王语嫣收剑在手,这一刻,她的气质为之一变,以往如山茶明媚绚烂的少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天山寒冰之中清冷孤傲的雪莲。 不过,下一刻,这淡淡的寒意就在一声呼唤中如方才被剑气震碎的薄冰一样碎开。 “语嫣!” “表哥!”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王语嫣一把将那无数武林人士眼中的神兵利器丢到一边,欢呼着向这个声音的主人跑来。 无论听多少次,这个声音都能唤起她内心最深处的那份眷恋、爱慕,只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那个俊秀挺拔的身影。 有人说,“人生若只如初见”道尽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最深的失望,其实反过来,这也未尝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对不可挽回的美好最深的期许。 而对王语嫣来说,今生她永远也不会体会到这种感觉。 慕容复看着对方那副欢呼雀跃的小儿女娇态,内心泛起丝丝温暖,迎面而来的小美女那双含情脉脉的美眸之中,除了“喜欢”,再也容不下别的情感。 太可爱了!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能不逗一逗呢? 于是慕容复收回了向小美人张开的双手,一双手背到身后,故意板起脸做出一副严厉的样子,训诫道:“习武之人,兵器就是生命。你怎么能将手中的宝剑这般随手丢弃?” 王语嫣微微一愣,止住身形,扑闪着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慕容复,注意到心上人嘴角那一抹强行克制的弧度之后,冰雪聪明的王语嫣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王语嫣蛾眉微垂:“那,人家下次不敢了嘛!” “那这次怎么办?” 慕容复强忍笑意,促狭道。 王语嫣嘴角勾起一丝俏皮的弧度:“那表哥你说,应该怎么办嘛?” “要我说嘛?” 慕容复一脸坏笑,低头凑近王语嫣的俏脸。王语嫣见表哥凑过来,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还是又忐忑又期待,索性将美眸一闭,两片睫毛似蝴蝶颤抖,翘起樱唇,一副任君采撷的娇态。 这种时刻要还能忍得住,那还不如去练辟邪剑谱。 良久,唇分。 “表哥,我好开心,感觉每一天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王语嫣依偎在慕容复怀里,软语道。 “哦,为什么呢?” 慕容复笑道。 “以前表哥一年都未必会来曼陀山庄一次。但是现在表哥一有时间就会来山庄看语嫣。上次还带着语嫣出远门。嗯,语嫣感觉自己这一年来就像在做梦一样。” 王语嫣枕在慕容复的胸膛低声道。 “那,在梦里的感觉怎么样呢?” 慕容复凑近王语嫣娇嫩的耳朵,灼热的呼吸令王语嫣心中发痒。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这个梦一辈子都不要醒来!” 王语嫣大胆地抬起头,迎着慕容复的目光。 正当两人情意绵绵之际,一声娇呼将两人拉回现实。 “少爷,不好啦!” 慕容复抬头望去,阿碧踩着小碎步一路奔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碧,发生了什么?慢慢说。” 尽管好事被打断,见来人是阿碧,慕容复用温柔的语气问道。 “少爷,大事不好了。那位段先生被舅夫人绑起来送往肥房去了!” “什么!” 慕容复瞪大了双眸,满脸难以置信:段王爷也有失手的时候吗?现实版的高手在民间,失手在阴间?自己这舅母也不姓孙啊,怎么对这项事业如此执着?连昔日的旧情人都下得去手?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要是便宜岳父在这里出了点什么意外,那慕容复真的要成为江湖公敌了。 虽然对老岳父的功力很有信心,但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脱离了自己预计的方向。 顾不得和王语嫣温存,慕容复问道:“语嫣,那什么肥房在哪里!带我去!” 王语嫣从来没见过表哥如此慌张的模样,深知事态严重,忙道:“跟我来!” 生怕去晚了,段王爷变成断王爷,慕容复一手一个,揽住王语嫣和阿碧两人的柳腰,向着所谓肥房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心中不断祈祷:“千万别出事啊!” 此时,曼陀山庄后院一处隐秘房间内。 段正淳被五大绑地定在一张案板上,在他身旁,站立着一脸寒霜的王夫人,还有忙前忙后的瑞婆婆。 王夫人冷声道:“段郎,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真的宁愿死,都不愿意杀了阮星竹那个狐媚子吗?” 段正淳一声叹息,一滴热泪从眼角滑落:“阿萝,今天能够死在你的手里,我一点都不后悔。段正淳一生罪孽深重,能够死在你这等美人手中也是死得其所。你动手吧,只是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够答应我。” “怎么,都要死了,还想着为你的狐狸精求情吗?” 王夫人冷笑道,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第225章 虚惊一场 段正淳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是想要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哭了。看到你伤心的样子,我很难过。” 说罢,段正淳闭上了眼睛,哽咽道:“动手吧!” 这时瑞婆婆等人已经准备好了东西,躬身问王夫人道:“夫人,一切准备就绪,是否将这人杀了?” “滚开!” 王夫人怒从心头起,一脚将瑞婆婆踹倒,像一头受伤的母豹子,冲着一众丫鬟婆子拳打脚踢:“滚,都给我滚!不然的话,杀了你们!” 一众丫鬟婆子都不理解为什么上一秒还好好的夫人,下一秒就发怒了。不过她们也知道这种时候不是说话的时候,慌忙向门外挤去。 王夫人抽出一把匕首,将绑住段正淳的绳子一根一根地割断,一边动手一边拍打着段正淳,流泪道:“就你的那些狐狸精温柔善良善解人意?我就是狰狞可怖,会杀了你?你这个负心汉,你这个负心汉,呜呜呜!” 说到最后,王夫人泣不成声。 段正淳轻轻一用力挣断了绳索。其实王夫人绑他的绳子不过是寻常的麻绳,困住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还行,要想困住他就不可能了。而且对方也没有封住他的穴道,以上种种情形,早就表明了王夫人并无杀心,只是吓唬他一下,所以他才放心地任由对方摆布。 “阿萝,别哭了,你这样,我很难过。” 段正淳轻抚王夫人发丝,低声安慰道。 窗外的慕容复看到眼前这一幕,松了一口气,到头来不过虚惊一场,让他终于放下心来。这时才发现,短短的一段距离奔跑下来,汗水已经打湿了自己的后背。 太吓人了,差一点段二就断成二断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看到段正淳没事,慕容复决定不打扰这一对昔日的旧情人,拉着王语嫣和阿碧两人的小手,悄悄地来到了另外的房间。 一进门,慕容复一下子瘫在椅子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一般,直到现在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王语嫣注意到表哥紧张的神情,实在非比寻常,试探着问道:“表哥,刚才被娘亲绑起来的那个人很重要?” 慕容复苦笑道:“此人是大理国的镇南王,上次你在聋哑谷应该见过一面。此人在大理国的地位颇高,等同于皇太子,同时也是段誉的父亲。” 终究慕容复还是将“那是你父亲”这句话咽了回去,毕竟这就等于告诉王语嫣她是私生女。在这个礼教时代,这种事情还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啊!” 王语嫣一声惊呼,掩住了樱唇,也是后怕不已。 “那娘亲这样对他,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对表哥不利?” 王语嫣担心道。 慕容复苦笑一声:“这人要是真的在我这里出了事情,那我恐怕要么带着你们两个浪迹天涯,要么寻一处僻静之地隐居起来,从此不问世事了。” “好呀好呀!” 王语嫣原本还颇为后怕,一听到慕容复说带着她隐居起来,突然发现好像这种结果也还不错,顿时高兴起来。 “有什么好的呀?” 慕容复看着这个欢呼雀跃的傻妮子,一时间有点不明白对方那神奇的脑回路。 “表哥你说隐居起来呀。我觉得上次我们在大理发现的那一处山洞就挺不错的。听外公说那还是他当年和外婆留下来的,我们去那里好不好?” 王语嫣已经开始畅想自己与慕容复婚后举案齐眉的生活了。 慕容复看着眼前一脸憧憬的王语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有几分感动:有这样一个女孩子,就算你成为了被整个江湖追杀的武林公敌,都愿意跟着你跑到深山老林去隐居,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某个差点被宰掉的王爷怎么看待这种哄堂大孝的行为就不好说了。 慕容复笑道:“这么急着做我慕容家的主母啊?放心,我这次来就是想让舅妈正式答允我们的婚事。今年我们就成亲。” 王语嫣脸色一红,靠近慕容复的胸膛,柔柔地答应道:“好!” 顿了顿,慕容复看向阿碧,拉过阿碧的皓腕柔声道:“到时候,阿碧和我们一起拜堂。” “好,听少爷的。”阿碧晕飞双颊,巨大的幸福感令她觉得自己如在梦里,柔柔地靠着慕容复的胸膛,享受着此刻的温存。 两名清丽佳人一左一右,衬得满室温暖如春,这片刻的温馨,令人内心宁静,不忍打破。 只是片刻之后。 “表哥~不要啊~” “少爷~少爷~” 且不提慕容复与段正淳这边,此时燕子坞内。 阿朱已经一个人坐了一个下午,眼眶红红的,好不容易平息片刻,泪水便止不住往下掉。 “阿朱,你今天究竟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和娘说一说好不好?” 终究阮星竹察觉到了女儿的异常,走到女儿闺房内问道。 阿朱一下子扑进阮星竹怀里,泣不成声。 等到情绪平复下来一点之后,阿朱断断续续地将上午段正淳与慕容复的对话对阮星竹说了。 阮星竹听了,先是一喜,暗道:看来段郎心里还是有我们母子的。听到慕容复拒绝了,神色又是一暗,随即叹息道:“孩子,我问你,你真的喜欢你家少爷吗?” 被母亲当面问这个问题,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还是过于大胆了一些,就算是江湖儿女也不例外。 阿朱脸颊一红,低下头来,往事种种,历历在目。 当初来到慕容家的时候,这个如凤凰般骄傲的少爷是多么的光彩照人。她看着他夙兴夜寐,勤练武学,也曾暗暗地为慕容复担心过。可是慕容复总是用那很尊敬人又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不让任何人窥探他的内心世界。因此她只能一直将这份喜欢埋在心里。 直到慕容复某一天大病一场,一切才有了改变。 那之后,慕容复虽然还是那个人,却变得更加亲切,容易靠近,就像冬日里的阳光一样。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感觉这份注定无疾而终的喜欢悄悄地生根发芽了。 第226章 双倍的快乐! 阮星竹见女儿这副小儿女姿态,哪里还不知道女儿家的心思? 一声叹息,阮星竹道:“你爹是一片好意,想要封你为郡主,让你以后在慕容家有地位。不过此事说来,倒是你爹孟浪了,不知那慕容公子已经有了心上人。但是这样一说,为娘反倒觉得这慕容复更加值得托付终身了。” 阮星竹一双星眸温柔地看着伤心的女儿,笑意盈盈。 阿朱抬起头来,迎上娘亲的目光,一脸疑惑。 阮星竹笑语盈盈,抚摸着女儿的发丝道:“傻妮子,你想啊。你爹将你封为郡主,这是多大的荣耀。大理虽然是个小国,但那慕容复要是娶了你也是郡马爷了,不比他现在江湖白身的身份要来得高贵?” 娘听你说,你家这位公子爷似乎抱负不小。可是他呢,为了那个王家姑娘宁肯舍弃这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足可见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子。这样的好男儿天底下实在不多呀。就是你爹,他对娘虽然情深意重,然而终归是放不下他镇南王的身份。娘虽然不怪他,但女人家嘛,谁不想心上人时刻陪在自己的身边呢?” 阮星竹幽幽一叹:“你喜欢你家公子,至少可以时刻陪在他身边。而你爹他只要一回了大理,就又变回了那个镇南王。再见不知何年何月。这次你爹能在我身边呆上这么久,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阿朱愣愣地看着娘亲,目光中有一丝不解之意:“那,娘,你后悔和爹” “不后悔。”阮星竹不等女儿说完,微笑着摇头打断了女儿。 “阿朱,我的女儿,你呀现在还只知道喜欢,还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等到有一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了,你就会明白娘的心情了。” 阮星竹笑道。 阿朱不解:“可是娘,喜欢和爱难道不是一回事嘛?” “当然不是啦,我的傻丫头!”阮星竹笑道。 “喜欢和爱哪里会是一回事呢?你可以喜欢一样物品,因为它和你的意。你可以喜欢一个地方,因为它风景优美。你也可以喜欢一个人,因为他英俊潇洒,文武双全。可是那不是爱呀。爱是无论他变成了什么人,是王爷也好,乞丐也罢,就算是一个偷鸡摸狗的小贼,只要他在你身边,你就觉得全世界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好的了,就算是给个皇妃的位子也不换。这就是爱呀。” “原来,这才是爱呀。”阿朱喃喃自语。 “好了,女儿,现在告诉我,你爱你家公子吗?” 阮星竹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一闪不闪地盯着阿朱。 “我不知道.” 阿朱在这眼光的注视下,心中慌乱,忙忙地低下头去。 曼陀山庄。 地牢内空气潮湿,带着这时节江南特有的霉味。所幸倒是经常打扫,倒也干净,没有一般的地牢内常有的蛇虫鼠蚁一类的东西。 与其说这里是地牢,倒不如说这里是一处精心布置的房间,恰好位于地下而已。因为房间内桌椅俱全,床铺被褥什么的都打理的整整齐齐地,主人还十分贴心地准备了安静宁神的熏香。如果这叫牢房的话,那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走投无路的人愿意去坐牢。 房间内,段正淳的一袭紫袍因为先前的一番动作满是褶皱。 他倒也平静,来了这里不言不语,两天时间,饭来了就吃,困了就睡,全然不担心自己的命运。 慕容复倒也和王夫人说过此事略显不妥,被对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又想,说不定这是人家旧情人间的小情趣也说不定,毕竟后世比这玩的的也不是没有,这才哪到哪?何况人家段二也没说什么,自己瞎操什么心? 于是慕容复说了一次后就装作没看见了。 但是毕竟段正淳是自己带过来的,闹半天自己一个人回去了,总归是不好说,索性吩咐一个仆人回去说一声,就说自己在曼陀山庄小住几日,研究武学。 确实是研究武学,琅寰玉洞所藏的全套少林七十二绝技,这段时间被慕容复看了个遍。 小无相功的神奇之处在于其强大的兼容性,几乎所有的武功只要知道了招式就能完整地模拟出来,甚至威力更甚原版。 这才是真正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在内力又一次得到了突破之后,不仅六脉神剑练成了,斗转星移也随之更上一层楼。以往的斗转星移要转换有形的刀剑、拳脚容易,要转换无形的剑气、掌力之类的东西就千难万难。因此之前的斗转星移显得十分地鸡肋,在和乔峰这样的高手对战的时候,基本上没什么大用。与其耗费内力将对方的掌力偏移一个方向,还不如直接仗着高明的轻功身法躲开对方那一掌。 聋哑谷之行,直接让慕容复一步登天,不仅得到了丁春秋那个老怪几十年的精纯内力,还获得了逍遥派的一众高明武学,他自信现在的武功绝对已经完全超越了天龙四绝这个层次,如今普天之下,要说自己不是对手的人,绝对不超过三个。 而王语嫣得了无崖子一身功力,虽说现在还不能融会贯通,离无崖子全盛时的水准还差得远,但以这妮子逆天的武学天赋,要想达到那一步也是迟早的事情。 倒不是说,慕容复想靠王语嫣的一身功力给自己提供多少帮助,只是这样一来,小妮子有了自保之力,以后自己就不用为她太担心了。 当然还有一层不可言说的原因,这就是慕容复小小的恶趣味了。 毕竟王语嫣和李秋水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此前因为不会武功,二者的气质上差别还是比较大的。不知道是因为逍遥派内力的原因还是怎么的,这丫头有了功力之后在气质上越发妩媚动人了,尤其是在每次练完功之后,仿佛在两个长相一样,气质截然不同的大美人间切换。 每次慕容复在抱着小美女的时候,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或许应该叫,双倍的快乐? 第227章 燕龙渊 第227章 燕龙渊 那日段延庆在小镜湖截杀段正淳一行,眼看即将一杖将段正淳击毙,康广陵和卓不凡二人杀到,导致其功败垂成。 以段延庆的性子,自然不会如此轻易放弃,因此他这段时间一直蛰伏在姑苏等待时机。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段正淳总归不可能在姑苏呆一辈子,若是这次康广陵等人再碍手碍脚,那就让他们尝一尝悲酥清风的厉害,和外人对敌不必讲什么公平对决的规矩,何况是对方干预段家子弟内斗在先,就是他日见了慕容复也有道理可讲。 想到自己天下第一大恶人,居然被逼到要和一个年纪比自己小得多后辈讲道理,段延庆觉得这世上就没有比这更憋屈的事情了。 还有天理吗?还有法律吗? 段延庆带着南海鳄神在姑苏一呆就是一个多月,而叶二娘在留下一席话之后就离去了。 “老大,二娘今后想做个好人!” 人各有志,段延庆对于叶二娘的想法也表示了宽容,虽然他并不理解杀人无算的叶二娘为什么从聋哑谷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往每隔几天就要偷一户人家的孩子拿来把玩,还得人家家破人亡,现在的叶二娘不但金盆洗手了,还说要从此洗心革面,去弥补那些自己伤害过的家庭。 而云中鹤则在段延庆的一阳指功的帮助下稍稍恢复了一部分功力,至少能够行动自如了,然后便对段延庆说自己想去找一位武功高强的故交,请他来对付姑苏慕容。 段延庆自然对这种想法嗤之以鼻,倒不是说他和慕容复有多么深的交情,只是在他看来,云中鹤这等货色又怎么可能认识那等高人能够对付现在的慕容复? 不过对方坚持,他也就不勉强,任由对方去了,只是临行前叶二娘善意地提醒了云中鹤一句:以后不要再干那坏人清白的勾当,否则就帮他断了自己的烦恼根! 面对叶二娘明晃晃的板刀,云中鹤只觉下身一凉,十分识相地发誓保证以后绝了采的念头。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去,段延庆也不觉感到了一丝萧索之意。想起了聋哑谷那场让他印象深刻的棋局。 虽然那次破局某种意义上也让他参悟了一回生死,武功更进一步,但也令他对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自己这几十年所做的事情究竟有何意义? 不,不是这样的,不能因为一时的失败而丧气,如果前方无路的话,那就自己开辟一条,如果后面有追兵的话,那就管它来了多少,全部杀掉就好! 几十年前,他得白衣观音点化,后又遇高人指点,将一身一阳指功力化到手杖上使出,又另辟蹊径,学了一身旁门武功,功力大进,成为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大恶人。 既然如此,那就恶到极致! 今晚的月光分外皎洁,段延庆一个人撑了竹杖,来到院子中间的一棵古树下欣赏月色。 这个时节能够见到如此月色是十分反常的,段延庆总觉得今晚会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过去几十年这种直觉救了他不止一次,只是不知今晚是吉是凶? 一道身影如同暗夜中的幽灵落到了段延庆的身后,尽管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凭着对危险的本能认知,他还是迅速地转过身来,横杖护住自己的身形:“什么人?” 那人一身夜行衣,站在树影中也不说话,伸出一只如鹰爪般干枯的手径直向段延庆的喉咙抓了过来。 段延庆的眼神微微一凝,认出对方所用乃是少林派的“龙爪功”,难道这人竟然是少林派高僧?大理与少林历来交好,难不成段正淳居然请来了少林派僧人对付自己? 想到这里,段延庆眼中寒芒闪现,左杖撑地,右杖一点,向着对方明台、风府、百会三处要穴点去。潜运内力间,一阳指的指力激射而出,封住了对方所有可能的退路。 他自信就算是少林的玄慈方丈来了,也必须回防,否则定然伤在自己这一指之下。 不想对方只是抬起右手,拇指与食指合拢,做了一个飞叶摘的动作,接着段延庆便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股无形劲力点中,半边身子麻痹了。 而自己点出去的指力在对方大袖翻飞间,拳击掌劈,一一消解。 黑衣僧又是一指杀到,段延庆不敢托大,连忙双杖一点,身体腾空,后退三步躲开了这一击。 “咦?” 黑衣僧没想到对方中了自己的拈指还能闪避,惊讶之下一时间动作慢了半拍。 段延庆抓住对方这个空当,竹杖疾点而出,直刺对方要害。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黑衣人不闪不避开,右手两指刺出,迎上了段延庆一杖,手指与竹杖相接,段延庆只觉一股刚猛力道从竹杖上传来。他连忙转身卸了这层力道,身子连续翻转,避开对方可能的后手的同时,保住了这一根墨竹手杖。 “你和黄眉僧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的大力金刚指有如此功力?” “你是说,大理的那个老和尚?哦,记起来了,以前杀过他一次。” 黑衣人在段延庆震惊的目光中扯下了脸上的面罩,露出了一张他无比熟悉的脸。 “龙渊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段延庆见了来人,丢下拐杖就想下拜。 黑衣人上前一托:“起来,你非我徒弟,我们平辈相交,我怎么能受你的拜?” “昔年先生指点之恩,二十年来段延庆时刻铭记在心,一刻不敢忘。” 来人正是昔年曾经指点过段延庆之人,名为燕龙渊,一身功力深厚无比,对天下武学都有涉猎。曾经指点过段延庆七八招,令其功力大进,还鼓励其不要丧气,锐意进取,以图东山再起。 燕龙渊道:“你还记得,那便好。方才试探了一下你的武功,不错,有进步。”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燕龙渊一摆手道:“长话短说,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的。我问你,你想不想杀了段正淳兄弟,夺回大理国的皇位?如今就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眼前,不知你敢不敢?” (本章完) 第228章 数钱的快乐 第228章 数钱的快乐 段延庆听到有机会杀掉段正淳兄弟,夺回皇位,大喜。他原本以为如此强敌是受了段正淳兄弟所托来对付自己的,却没想到是友非敌。 眼前这位自称燕龙渊的神秘人武功有多高,别人不清楚,他可是有数。当年若没有他的指点,凭着他段延庆的残废之躯,纵然毅力再大,恐怕今天的武功依旧难称一流。而这位神秘的老先生只是稍稍指点他一下,就让他的武功突飞猛进,对方的武功有多高,可想而知。 段延庆大喜道:“若得老先生相助,此事定是手到擒拿来。只是那姑苏慕容的武功实在太厉害,在下深恐不是其对手。” 黑衣人笑道:“此事你无需担心,我会出手替你引开慕容复。这几天,慕容复带着段正淳去了他舅父家,身边别无高手,只要能将慕容复引走,要杀段正淳对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段延庆听完,喜不自胜,听到眼前的神秘人愿意以身犯险去对付慕容复,更加感激,激动之下,忙道:“老先生在上,段延庆这次如果在老先生的帮助下成功除掉段正淳,他日复位之日,当与老先生同享富贵,共分大理江山!” 黑衣人神秘一笑,并没有将对方的空头支票放在心上。他帮段延庆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对方那虚无缥缈的复位大业。 “你有这份心思,自是不错。只是此路艰险,你今后还得小心行事。好吧,差不多是时候了,出发吧!” 水泊内,早有一艘乌篷船在等着了。撑船的艄公是一个相貌寻常的中年汉子,段延庆一眼便看出对方身怀不弱的武功。连撑船的下属都能有如此作为,段延庆对这个神秘老先生的真实身份更是好奇了。 燕龙渊一个眼神,撑船的艄公解开缆索,撑一支竹篙往岸边一点,小船便缓缓地向湖心深处驶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四下无人,湖面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反射着月光。 三人一舟向着曼陀山庄一路驶去,小小的乌篷船在黑夜中就像一只潜行的老鼠。 曼陀山庄内,慕容复一个人在房间内看账本。 没错,作为一个江湖上有数的绝顶高手,大半夜他不是和佳人比枪论剑,而是在一个人看账本,做这种账房先生做的事情。 无它,只因这笔钱实在是太多了! 无崖子当初离开逍遥派时虽然只带走了部分财富,但已经为数不少。再加上他那些年和李秋水在江湖上搜刮各门各派武学秘籍的时候,顺带着来了一波大宋特色的劫贫济富。几十年下来积累的财富是一个天文数字。 慕容家虽然说不上富可敌国,但也能说是富甲一方,可是当慕容复看到苏星河这段时间整理出来的账册之后还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白银九十八万两、黄金五万两、上等东海玉珊瑚一十八株、猫眼石二十四颗、紫玉玛瑙四十颗、南海玉珍珠三十斗. 一连串的东西罗列在眼前,看得慕容复那叫一个眼缭乱。 好家伙,无崖子和李秋水当年到底是在隐居呢,还是打着隐居的名义干着雌雄大盗的活呢? 这个时代,白银还没有大规模地流入中原,因此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相当高,足以令一个三口之家一个月衣食无忧。一两黄金的价值倒也不像后世那样一两金,百两银,大致是按照一两黄金十六两白银的比率进行兑换。 这些黄白之物倒还在其次,想来李秋水也不太看得上这些,这些东西的价值还只是冰山一角,真正高价值的还是那一堆奇珍异宝,这要是能够全部倒腾出去,又是一笔天文数字。 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可以说有了这笔财富,慕容复现在随时可以拉起一支上万人的精锐武装,好好地搞点事情。 哪里还用得着像原主那样没出息,为了一万兵马和段延庆讨价还价?还被人砍价砍到五千! 他知道逍遥派有钱,种种细节都可以轻松推断出这一点,包括当初在大理依湖而建的无量玉洞,装饰用的都是这个时代无比珍贵的水晶。还有童姥用人参茶漱口的操作,都反映了逍遥派深厚的物质底蕴。 他可不知,当初逍遥子未入道之前,本就是世俗大家的子弟,本身也是高官厚禄,不然的话也不会有资格参与到皇位继承人的风波中去,再加上上百年的积累,这些财富自不用说。 一时间,面对着这笔巨大的财富,慕容复也有些发懵。 师父住的地方到底是无量山呢,还是基督山呢? 难怪说,武功就是行走江湖最硬的硬通货,就没见过哪个大侠缺过银子的。相比之下,乔峰杨过这些人撬了县衙保险库的行为简直弱爆了好吗? 难怪丁春秋拼着弑师也要当这个逍遥派掌门,还真不仅仅是为了那几本武林秘籍啊。 烛光下,慕容复敲着算盘将这批宝物的价值算了一遍又一遍。 相比于慕容博为了钱粮去杀人,自己这才叫一个得来全不费工夫。 冷静,冷静,慕容复,这亿点点小钱就把你吓到了?可笑! “师父啊!你对我真的太好了啊!嗷嗷嗷!” 深夜,名满天下的南慕容,传说中风流俊雅的慕容公子,抱着一本账册哇哇大哭。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两大快事,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最悲剧的两件事是数钱数到自然醒,睡觉睡到手抽筋。慕容复现在就体会了一把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快乐。 也正是因为专心数钱,慕容复没有注意到,此时门外一个黑影悄然出现。 “砰”地一声,房间门被一股大力砸开。门外的冷风配合着掌风将屋内的蜡烛瞬间吹灭。 慕容复一惊,下意识地一脚踢翻面前的圆桌,向着突然出现的黑影砸去。接着又挥掌挡住朝着自己面门打来的一拳。 为什么此情此景,这么眼熟呢?仿佛在哪里见过?下一秒,慕容复勃然大怒:“好家伙,打劫打到我头上了是吧?来了就别走了!” (本章完) 第229章 父辞子笑 慕容博可能这辈子都想不到,有一天会被自己儿子当成打劫的。 没有什么燕龙渊,所谓慕容为的就是燕,渊即是博,至于龙嘛,何等意味自不用说。 这些年他在玄慈的默许下藏身少林寺,同时在慕容家一些他完全信赖的旧部的支持下化名燕龙渊易容改装四处活动,他人问及身份则自称慕容氏部属,在江湖上秘密行事。 江湖上的小门小派,服从的,就发下慕容家的黑旗收为己用,不服的,就打击报复,杀其门派内的高手,将其秘密泄露给敌对门派,令其互相残杀。而在这一切背后推波助澜的慕容博反而无人察觉。 今夜前来,他就是为了利用段延庆觊觎大理皇位的觊觎,挑动大理内乱,好混水摸鱼。这么多年几代人的劳而无功让他改变了思路-未必就要在中原这一亩三分地经营,天下之大,大理、吐蕃、西夏、大辽,都是英雄用武之地。 而且大理小国寡民,一旦起了内乱,势必会被周边大国所乘,到时候凭着自己在西南边境多年的经营,组织起一支上万人的精兵,就可在这乱局之中分一杯羹,有了基业,再图它计。 段延庆不知道的是,自己无意中已经成了慕容博手中一杆挑动大理局势的枪,或许他心里很清楚,但他一点也不在乎。 慕容博震惊归震惊,慕容复可不会惯着他,下一刻,一记“阳关三叠”,扑面而至。 慕容博大惊失色,感受到这一掌的掌风,他知道万万不能硬接,连忙使一个鹞子翻身躲开了这一掌,然后一个铁板桥稳稳落地。 这一掌也给他打出了真火,落地之后,直接用出了从藏经阁偷师的“大韦陀杵”刚猛霸道的劲力向着慕容复的胸口砸去,这一记要是砸实了,慕容复少说也得在床上养三个月的伤。 人在光明处呆久了,一下子陷入黑暗是会短暂失明的。所以慕容复才在一开始选择了踢翻桌子阻碍对方的后续行动,给眼睛适应黑暗的时间,然后又上来就使出了大威力的天山六阳掌主动抢攻,至阴至阳两种掌力交替使出,正面将这一记足以令人胸骨俱断的“大韦陀杵”接下。 慕容博见自己的招数被慕容复正面以掌力接下,大为震惊。他这大韦陀杵虽然练得不如被他杀死的玄悲那样炉火纯青,但也有七八成火候,原本他便是想着用这一招打伤慕容复让他不能插手段延庆那边的事情,不想却被对方如此轻易接下。 更令他惊讶的是对方那一手古怪的掌法,从来没有见过,显然不是中原武林的路数,但偏偏又高明之极,比之玄慈老和尚的般若掌都要高深不少。 刚一交手,便落了下风,这种情况他以前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如果是平时,他早就用斗转星移来招架了,可是一则对方掌法高明,无处借力,二则一旦用了这家传武学,自己的身份瞬间暴露,到时候就很难说清楚了。 于是慕容博咬牙死抗,和慕容复拳来掌往,对拆了十几招之后,终于支持不住,使一个招,虚晃一枪,夺路而逃。 “想跑?门儿都没有!得罪了方丈还想走?!” 慕容复又惊又怒。他这段时间熟读七十二绝技,哪里认不出这是少林派的路数?他惊讶于对方的无耻,明着打不过连偷袭刺杀这种损招都用出来了,当真可恨可恼。 不过他也不禁有疑问:少林派除了已经死去的玄悲还有人会大韦陀杵吗? 也不怪慕容复猜不到对方的真实身份,毕竟玩笑归玩笑,这世上除了泯灭人性的皇室,还真没有亲爹会对儿子下这种毒手。前世的种种段子什么“父见子未亡,抽出七匹狼”其实还是调侃居多,就算是亲爹打儿子也最多是皮肉之苦,绝对不会伤筋动骨。 借着朦胧月色,两个人一追一逃,在黑夜中飞速穿梭。 两人的轻功身法都是当世一流,一个身形如鹤洒脱飘逸,一个如黑夜中的一只大鹰奋力振翅。两人一路追星赶月,然而在地上连一个浅浅的脚印都没有留下。 “别跑!少林派的秃驴,有本事偷袭,敢不敢留下来打一场再走啊!看我不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拆了!” 慕容复怒吼道。之所以这样一方面是为了给对方造成心理压力,露出破绽,另一方面也是想诈一下对方的真实身份。 慕容博听到慕容复称自己为“少林派的秃驴”又气又恼,差点就想回身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一顿。可是刚才一番短暂的交手让他意识到了如今自己短时间内不可能拿下对手,而他现在也不想就此暴露身份。只得将轻功身法用到极致,几乎是足不点地地飞速奔逃。 “小东西,哪里学来的武功,完全不是慕容家的路数。” 慕容博内心疑惑,在他看来,慕容复如今的武功最多也就是和星宿海的丁老怪相当,要胜过自己,还是差了些火候,刚才能够占据上风无非就是仗着招式高明而已。 毕竟任何一个稍微有点本事的父亲,在面对儿子的时候,天然地有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对他们而言,承认儿子超越了自己就等同于承认自己已经衰老。 见慕容复穷追不舍,慕容博心中恼怒,想着给他一点教训,于是于奔跑中暗运劲力,“嗤嗤”两声,两记无相劫指向着后方的慕容复攻去。 慕容复早就料到对方会偷袭,北冥真气已经发挥到了极限,在两记无相劫指攻来的时候,北冥真气已经护住了周身要害。 “嘶” 无相劫指无形无迹,再加上又是黑夜看不清对方的动作,因此这一下直接让慕容复吃了一个小亏,身形为之一滞,伤口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好在北冥真气护体,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稍微一停顿便又追了上去。 相比之下,慕容博就震惊莫明了。虽然刚才的两记无相劫指他并没有使用全力,但其作为佛门中较为阴毒的武功,长于偷袭,他可以肯定自己的两下肯定已经打中了,应该足以令对方知难而退,却没想到效果微乎其微,反而激怒了对方。 “该死的,今天不打断你两根骨头,我慕容复的名字倒过来写!” 身后的慕容复怒吼道。 听到对方忤逆的言辞,慕容博气不打一处来,差一点,“小畜生”三个字就要骂出口,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等他日大燕国的基业恢复了,再来好好收拾这个小畜生!”慕容博忿忿地想道。 第230章 月黑风高 第230章 月黑风高 黑夜中,段延庆乘船悄悄地上了岸,和燕龙渊二人兵分两路,各自行动。 此时夜已深,四下无人,段延庆下了船,拄着两条竹杖小心地向曼陀山庄内走去。 虽然神秘人燕先生答应引开慕容复,但难保山庄内不会有别的高手,要是被缠住了,那可就麻烦了。 来到庄前,只见其是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虽然占地并不十分开阔,布置的也是极为典雅。虽然已经是四更天,整座院子依旧是灯火通明,银烛高照。相比于油灯的油烟气,蜡烛更加为大户人家所偏爱,只是造价不低,寻常的富户不可能这样整夜整宿地将每间屋子都点上蜡烛。 段延庆心中暗暗赞叹,大宋之繁华富裕果然非大理小邦所能比,光是一个江南富户的气派就已经比得上大理的公侯之家了。 眼见曼陀山庄仆妇甚多,时有人往来,加之不知段正淳之所在,段延庆更加不想打草惊蛇,以至于失了先机,于是便躲在一旁暗中查看。 本来若是慕容复在此的话,任他这样查探,早就露了行踪,可是这时分,王语嫣早已就寝,庄内其他人的功力又差的太远,因此放着他一个双腿残废之人走来走去四处打探居然无人发现。 段延庆藏身在一处假山之后,留心往来的仆妇。忽然他注意到几名婢女在一个年老婆子的带领下往内院走去,几名婢女手中都提着食盒行色匆匆。 其中一名婢女道:“夫人的脾气真的是越来越古怪了。以往抓了男子杀了也就是了,那表少爷带来的人她也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了起来要打要杀。落后又不杀了,也不放,关在地牢里就是几天时间。还时不时地亲自去看那人。这不,大半夜地命人做宵夜给那人送去。” 另一名婢女道:“是呀,不过我看那人虽然上了年纪,然而举止风度一看就不是凡人,就是那些什么知府、道台的气度也没一个比得上他的。难道这样的一个人是夫人的仇人?” “我看啊,不是仇人,倒像是.” “胡说八道,小心你们的舌头!” 领头的婆子听这俩丫鬟说得越发地不像话深恐祸从口出,急忙瞪了两人一眼。 两个小丫鬟被婆子这么一吓,立马收声,不敢再嘀咕了。 这一切被暗处的段延庆听得清清楚楚,暗想:慕容复也没有成婚,哪里来的夫人?转念一想才明白两个小丫鬟口中的表少爷才是慕容复。也就是说此处并非慕容复庄园,想来此间高手应该不多。再一想,那被关在地牢内的人应该就是段正淳了。 他虽然心里疑惑,为什么段正淳无缘无故的会被关起来。但如此一来倒也方便了自己。于是他打定主意,暗中跟着这两个小丫鬟一个婆子,看看她们所说的地牢究竟在哪里。 于是段延庆一路尾随,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此时,地牢内,王夫人一个人站在牢门口和段正淳说话。 王夫人柔声道:“段郎,你不要怪我把你关在这里。因为我知道,如果让你就这样走了,你一定不会再回来了。十几年前是这样,十几年后依然如此。” 王夫人眼神中闪过一抹追忆之色,原本冰冷的目光也变得温柔,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怨恨。种种复杂的感情在她脸上交替变幻。 虽然身陷囹圄,但段正淳脸上看不出一丝气恼,怨愤之意。相反他觉得此时的生活虽然说不上如在天堂,但也是令他分外受用。这便是段正淳的厉害之处了。但凡自命风流之辈,往往以自己所占有的女子姿色之美、数量之多为傲,段正淳虽说红颜知己无数,却从来都是对每一个人都是真心实意,就算对方一开始是要杀他害他,他也甘之如饴。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试想又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男人时刻围着,加上这个男人还出身尊贵、相貌英俊、武功人品都是当世一流,时间一久,又有哪个女人能够抵挡得住呢? 因此尽管段正淳在外面欠下无数风流孽债,连元配夫人刀白凤都一怒之下搬到了道观居住,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依旧对其死心塌地,这等本事倒也当真不俗。 段正淳看着陷入追忆之中的王夫人,目光中满是怜爱之意:“阿萝,你又何必多此一举?你知道的,当我们初次相遇的那一刻起,注定这辈子我的一颗心就是你的囚徒了。你又何必将我段正淳这具臭皮囊关在这里呢?” “如果没有你,在我看来所谓天地也不过是一间更大点的牢笼罢了。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觉得人生才有趣味。有人曾经将天地比作洪炉,万物众生都不过是在这无边洪炉之中苦苦煎熬的俗物罢了。而遇见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在这天地间,我段正淳不是百代光阴中可有可无的一介过客。阿萝你知道吗?这些年每逢大理茶开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想起那年我亲手为你簪在发间的那一朵白色的山茶。我还记得,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眼儿媚”,阿萝你还记得嘛?” 段正淳深情款款,将各种情话不要钱一般一箩筐地道来,哄得王夫人两眼发红,神情恍惚。 正当两人追忆往事,无法自拔的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言语温存。 “启禀夫人,您要的宵夜已经做好了。” 王夫人说话被打断,略显恼怒地瞪了几个心腹丫鬟、婆子一眼,没好气地道:“放在这里你们几个下去吧!” 感受到主母语气中的不悦之意,几个仆人不敢搭话,应了一声“是”,放下东西就小步快走离去。 不过,没等她们走出几步,便一声尖叫。 为首的瑞婆婆被一根竹杖贯穿了胸膛,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一名青袍怪客,如此深夜,如此行径,两名丫鬟疑心对方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怎么回事!大惊小怪!” 王夫人怒斥道。 不过无人回答她,因为两名丫鬟已经被段延庆用一阳指点倒了。 “嘿嘿,段正淳,你倒是好命,倒了哪里都有一帮红颜知己相伴!” 段延庆怪笑道,一步一步向两人走来。 王夫人看到突然出现的段延庆,也是一声惊叫。只见对方杵着两根漆黑的墨竹手杖,其中一根还有鲜血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整个地牢的地面都被拉出一道血痕。而段延庆一身青袍,披头散发,浑身上下,尽是疤痕,尤其是脖子处,一道深深的划痕触目惊心,说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也不为过。 段正淳惊道:“段延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本章完) 第231章 双双被俘 段延庆口不能言,腹内咕噜一声怪笑:“我是缠着你们兄弟的恶鬼!自然你们两兄弟在一日我就在一日!” “鬼啊!” 虽然王夫人平时动不动就命人将随便抓来的陌生男子做成肥,可是大晚上的见到这么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怪物,还是吓得她容失色。 “阿萝,这是天下第一的大恶人,他是来找我寻仇的,你快点跑!” 尽管段正淳自己现在命在旦夕,然而看到段延庆的那一刻,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让王夫人赶紧逃命。 可是先不要说王夫人此刻已经被突然出现的段延庆吓得手脚发软,就算没有这一层因素,凭她的那点身手又怎么可能在段延庆手里逃出去? 此情此景,段延庆也不禁感慨道:“段正淳啊,你还真是招女人喜欢啊!” 说着,段延庆的竹杖轻轻一点,一道无形指力激射而出,点在王夫人胸口檀中穴上,王夫人身子一麻,瞬间瘫软在地。 “阿萝!” 段正淳见情人生死不知,顿时眼眶发红,呐喊道。 “嘿嘿,不要担心,我只是点了她的穴道而已,没想杀她!倒是你,就一点不为自己如今的处境担心吗?这女人将你堂堂一个大理镇南王关在此地,你不但不思脱困,反而甘受阶下囚的屈辱。你简直丢尽了我们段家子弟的脸!” 段延庆怒斥道。 “哼,你懂什么?这世间男女之情,又岂是权位富贵所能比拟的!你一生只想着夺回不属于你的大理皇位,天底下坏事做尽。怕是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男女情爱的美妙吧?段延庆,我真替你惋惜,哈哈哈!段延庆,你要是还当自己是大理子孙的话,就把我放出来,我们二人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场!就是死在你的铁杖下,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可你要是敢动阿萝一个手指头,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段正淳自知今日定然无幸,故意说这些激怒段延庆,希望对方杀了自己之后迅速离去,不要再为难自己的情人。 如果慕容复在这里的话,只怕要掏出小本子,将自己这位便宜岳父说的每一句话记下来,奉为圭臬,认真学习。瞧瞧,什么叫多情却总似无情,什么叫渣到极致就是至情至性,这个就叫做专业,学着点。 段延庆笑道:“好,放你出来!” 说着段延庆手中的竹杖带着四品一阳指的指力疾点而出,“啪”地一声,牢门上的锁链断成两截。 段正淳看到对方以指力将铁索击断,震惊莫明,通过上次的交手,他早知对方内功了得,却没想到对方一阳指的造诣也如此之高。当日两人比试的若不是段家剑法而是一阳指的话,只怕自己输得更惨。 牢门顿开,段延庆退到一边,怪笑道:“请吧,镇南王!” 虽然明知不敌,段正淳全无惧色,温柔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王夫人:“阿萝,不要怕!他是来找我麻烦的,跟你没有关系。” 说完眼神一变,向段延庆厉色道:“段延庆,你百般纠缠,机关算尽,不就是想要大理皇位吗?我告诉你,那是痴心妄想。我皇兄春秋鼎盛,他日定然有嗣君继承大统。你就算是抓了我或者杀了我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劝你死了这份心!” 段延庆笑道:“哦?我怎么听说段正明封你为皇太弟?多说无益,段正淳,跟我走吧!” 段延庆知道在这里杀了段正淳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还会得罪了慕容复。因此他要的是要带走段正淳。 段正淳无奈一叹,知道这点小聪明骗不到对方,深情地向李青萝忘了一眼,俯下身去扶起对方。 段延庆被段正淳大胆的举动惊到,一指擦着段正淳的侧脸点出,凌厉指力将地面刺出一个小洞:“找死吗?” 段正淳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完全没把对方的威胁放在心上,自顾自地用一阳指力在王夫人胸口一点,解开了对方的穴道。 王夫人身子一软倒在段正淳怀里:“段郎,你快走,不要管我!” 段正淳温柔地为对方整理一缕散乱的发丝,柔声道:“阿萝,别怕。我不会有事的,下次有机会我再来看你。你不是说要把语嫣嫁给慕容复吗?到时候我来参加她的婚礼,给她送上一份最丰厚的嫁妆。” 王夫人本自悲切,听到段正淳话里有话,登时明白对方心意,含泪道:“好!我答应你,等你回来!” 不过一旁的段延庆也不是傻子,早听出了对方的真实意图:“嘿,想叫这女人去通知慕容复来对付我?趁早死了这份心。慕容复那小子这会儿已经被人引了出去,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被杀死在某处了,也不一定!” 段正淳和王夫人心头骇然,对视一眼:难怪放着慕容复那么高的武功被段延庆摸了进来都没有发现,原来是被人引走了? “你你把复官怎么样了?!” 毕竟是自己女儿选定的准女婿,又是自己外甥,还是有感情的,王夫人也不禁为慕容复担心起来。 “哼,阿萝,别听这家伙自吹自擂,慕容公子不会有事的。” 别人不清楚,段正淳可是在聋哑谷亲眼见过慕容复怎样戏耍丁春秋的。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丁老怪尚且被慕容复如戏婴儿,这世上就不可能有人能杀得了他。 段延庆也知燕龙渊武功虽高,杀掉慕容复也是不太可能,不过他脸部肌肉僵硬,就算是谎话被戳穿略觉尴尬的时候脸上也没有相应的表情。 “好了,不要拖延时间了。这会儿等着谁来救你吗?” 说着,两指点出,点了段正淳周身六处大穴,封住了对方行功的路径。 “自己走吧,别让我动手!” 段延庆冷声道。 “把你这么个美人留在这里,恐怕段王爷路上寂寞,你也一起走吧!” 段延庆自然不可能傻到将王夫人留在这里,至少带着这么个人还能在万一被慕容复追上时,当个人质令对方投鼠忌器。 第232章 两代慕容家主 月光如刀,却破不开人心中那一份贪婪、诡诈。 此时已经是下半夜,最后一丝月华隐入云层,似乎是不忍心看到姑苏城外某处竹林内正在上演的一幕。 磅礴真气四散激荡,将沉睡中的飞鸟惊得四散而逃。动物对于危险的预知,总归是比人类要敏锐的。一路上,原本错落有致的竹林被打得支离破碎,一片狼藉,仿佛狂风经过的稻田。面对严寒尚且傲骨铮铮的竹居士,在这两股可怕的力量面前也被折断了一身傲骨,支离破碎的样子就像在巨熊口中走了一遭,又被吐了出来。 如果有那嗜竹如命的文人墨客在此,应当会痛心疾首,怒斥这种焚琴煮鹤,大煞风景的行为。当然,更有可能是用一通“潜龙勿用,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一类的屁话来劝解自己,该闭嘴的时候就闭嘴,没事赶紧跑。 这一切的源头,是此时正在竹林内激战的两个人。 此时慕容博与慕容复二人一个逃,一个追,时不时过拳来掌往,互拆几招之后,又分开,一路上掌风激荡,剑气纵横,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打得好不热闹。 打到这个份上,慕容复也不是傻子,早就猜出来对方的身份了。 如此之多的少林绝技,如此深厚的功力,老辣独到的战斗经验,除了自己那个装死的便宜老爹慕容博还能有谁? 如今的慕容复在内力这一方面无论是质还是量都已经超越了慕容博,但江湖拼斗,从来都不是比谁内力更高,谁的武学配置更好就一定能赢。 慕容复虽然功力大增,但终究限于实战经验,再加上慕容博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与他分个高下,而是要将他从曼陀山庄引开,因此两人相斗良久,慕容博且战且退,不但没有落败还占了一点小便宜。 面对着慕容博这种一沾就走的无赖打法,慕容复也只能表示无能狂怒。 一开始慕容复并没有认出对方的身份,可是在他展露了多项少林绝技之后,慕容复意识到如此打法,肯定是自己那便宜老爹慕容博了。慕容博原本想以少林绝技与慕容复相斗令对方将今夜袭击的怀疑对象转到少林身上,却不想弄巧成拙,暴露了身份。 被对方连下重手,慕容复也打出了真火,如果不是自己一身北冥真气护体,早就已经重伤在慕容博手下。原本自己就对这个除了好事啥事都做的便宜老爹没有半分好感,这下更是怒从心头起。 你要装神弄鬼是吧?那就别怪我给你来一个搂草打兔子了。 因此,尽管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但慕容复还是努力地往前追杀而去,至少也要将慕容博废了让他作不了妖,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再撞见了! 慕容博被慕容复一路追杀而来,也是心里发苦:这个逆子,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身古怪的本领? 他一路奔逃,一路狼狈,只觉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么丢脸过。 眼看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不足两丈,慕容复蓄势待发的一记“商阳剑”激射而出,使一记“分拂柳”疾扫慕容博周身三处穴道,誓要一击制敌。 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慕容博连忙凌空后翻,一招“平沙落雁”险之又险地躲开对方这一记攻击的同时,内心后怕不已,肩膀处的一道伤痕触目惊心,血流不止。 “这小子的参合指已经练到这种地步了吗?”慕容博心中暗惊。 不怪他将六脉神剑错认成参合指。毕竟一则六脉神剑名为剑,其实是在一阳指指力上演化出来的一种高阶指法。二则慕容博虽然当年对鸠摩智评论天下武学的时候将段家的六脉神剑列为天下第一剑法,然而他之所想不过纸上谈兵,真正的六脉神剑谁也没见过。三则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大理段氏的不传之秘会到慕容复手里。 当然以慕容博无所不用其极的个性,说不定在知道了慕容复同段正明的关系后,还会加以利用,来一出恩将仇报的大戏。毕竟一个能说出为成就大业“父亲,兄弟,儿子都可杀得”的人,你能指望他有什么道德人性可言? “在下并无恶意,只是误闯阁下住所,何必如此相逼?” 慕容博惊怒道。 慕容复更不答话,一套商阳剑法用得如鬼似魅。慕容博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不对,这小子用的绝对不是参合指。看起来倒像是某一路剑法?” 激斗数合,慕容博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任凭他想象力再丰富也想不到当年令自己和鸠摩智垂涎欲滴的六脉神剑会这样到了慕容复手里。 慕容博惊问道:“你用的究竟是什么武功?” 慕容复冷声道:“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听到慕容复如此忤逆的言论,慕容博惊怒莫明,恨不得将这逆子当即掌毙,但奈何技不如人,能支持已经颇为不容易,要胜过那是痴心妄想。 两代慕容家家主就这样各怀鬼胎地在黑暗中打了半天。慕容复虽然占尽上风,然而每次下杀手之际,慕容博总是能凭着老道的经验险之又险地避开慕容复的杀招,虽然狼狈,但总算还能支持。 时间越久,慕容复心中越是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一分神,被慕容博逮住机会,以一套“如影随形”腿暴起发难,转瞬间在慕容复胸口一连踢上十三脚,借着反震之力身形飘飞而去。 “你出来这么久,就一点不担心那个丫头吗?” 慕容博心思运转,一下子便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希望以此干扰对方的心思。 慕容复心思一动,暗道:不好,难不成这老贼留了什么后手? 王语嫣虽然继承了无崖子的功力但毕竟还没完全掌握,实战经验几乎为零,这要是真的遇上了什么厉害的对头还真不好说。 这心思一起,慕容复顿时再无战意,不甘心地瞪了慕容博一眼:“算你命大,下次让我遇见,定叫你后悔不迭!” 说完不再犹豫,身形一纵往曼陀山庄赶去心想:“语嫣,阿碧,你们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第233章 兵器克制 第233章 兵器克制 段延庆顺手几手杖封了段正淳的穴道令对方只有行走之力,而无法调动自身功力。他出身大理段家,自然对段家子弟的行功路径了如指掌,这几杖点得恰到好处,既没有真正伤到对方,也暂时性地废了对方的功力。 段正淳长叹一声,知道今日定然是逃不掉了,只可惜连累了旧情人,温柔地看向王夫人:“阿萝,我对不起你,又连累你了,你怪我吗?” 身处险境,李青萝的目光中却是温情脉脉:“当然怪伱了。不禁怪你,我还要怪你一辈子。” “对不起,阿萝!” 段正淳的目光中满是歉意。 下一刻,王夫人一根纤葱玉指封住了段正淳的嘴唇:“你若是一定要说对不起的话,那我就只好恨你一辈子了。” “阿萝.” “行了,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赶紧走!” 段延庆终究是有些厌烦了,手杖一戳,坚硬的青石板上出现了一个两寸深的小洞。 段正淳与王夫人温柔对视一眼,不再说话,手挽着手向前走去。 他们两个一个武功被封,一个几乎不会武功,面对着段延庆可以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只能是乖乖地跟着段延庆的脚步向前走,走一步看一步吧。 段延庆与两人始终保持着三丈左右的距离。曼陀山庄内时有仆妇往来,若是见了段延庆这么一个怪人深更半夜跟在主母身边肯定会引起骚动,徒增麻烦。而保持这么一段距离对于段延庆来讲刚好能够做到瞬间击杀两人,想来两人也不敢耍什么招。 果然一路上虽然也遇到了两起巡夜的丫鬟婆子,但两人自知对头非比寻常,这种时候这些丝毫不会武功的丫鬟婆子又有什么作用呢?惹怒了对方,今夜这曼陀山庄怕是要血流成河。 因此虽然有人奇怪为何主母会深夜和一个没有见过的男子出来散心,但终究是没有人多事。 眼看着再走一段路就要出了山庄了,段正淳与王夫人眼中都是闪过一丝绝望之色。 直到一个身影让两人心中又有了一丝希望。 一盏烛台,一方棋盘,范百龄正在一处凉亭内苦苦研究。陪在范百龄身边的是两名儒生,苟读与吴领军。 虽然不知道范百龄三人武功究竟如何,但毕竟是慕容复当初送到山庄来的先生,想来功力应该不会太低。 也是机缘巧合,范百龄苦思无果,从棋局中抬起头来,刚好看见了王夫人两人。 “王夫人?” 看见这位神秘的棋痴先生,王夫人面上一喜:“范先生!” 范百龄神色一凝,随即恢复如初:“不知夫人深夜何往?” 王夫人道:“我观今夜月色不错,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故而来此院中赏月。范先生在下棋呢?” 范百龄捏住两枚棋子,不动声色道:“是啊,我这一子,正应劫处。不想夫人便来了,想来也是命中该有此劫。” 范百龄的两句话说得没头没脑,躲在不远处的段延庆却是暗道一声“不好”,他也是围棋高手,怎么会听不出对方话里的意思? 转眼间,两枚白色的棋子带着破风声向着段延庆的藏身之处打到。 范百龄的棋子都是用精铁做成,再加上他逍遥派的暗器手法,威力非同小可。 段延庆眼明手快,竹杖疾挥间,啪啪两声将两枚棋子打落。 而此时苟读和吴领军二人已经欺身来到段延庆藏身之所,两支判官笔向着段延庆周身各处要穴点去。 范百龄拎着磁铁棋盘来到段正淳和王夫人身边:“夫人,没事吧?” 王夫人道:“我没事,段段先生被那段延庆点了穴道,你快看能不能将他的穴道先解开。” 范百龄大惊,没想到这深夜潜入之人居然是天下第一的大恶人,当即不敢怠慢,询问了段正淳所被制住的穴道之后就试着用逍遥派的解穴手法来为对方解穴道,不想几下下去居然全无作用。 “没用的,他用的是我大理段家的一阳指手法。要想解穴只能以同样的行功方式解穴。” 段正淳摇头苦笑。 范百龄见解穴无果,又见两位师弟与那段延庆相斗片刻便是险象环生,忙道:“两位速去求援,我去助我两名师弟!” 说话间,便挥舞着硕大的棋盘使一招“尺天方地”向着段延庆劈面砸去。 段延庆哪里见过这等古怪的兵刃?方才对方用暗器偷袭他已经显示了不弱的功力,又见对方兵刃劈面砸下着实声势浩大,但奈何避无可避,只得两根竹杖同时往上一架。 棋盘与两根竹杖相交,劈面砸下,本就占了便宜,再加上段延庆两根竹杖同时用出,下盘也就没了支撑,因此虽然段延庆的功力远胜范百龄,却还是被对方这一下砸到了地上。 好在他反应也是迅速,就势往周边一滚,躲过了棋盘劈面的困厄之余也救势躲过了吴领军和苟读一对判官笔的点刺。不过这样一来,整个人就显得十分狼狈了,高手相斗却使这种“草驴打滚”的招数,怎么都不太好看。 江湖上的争斗并不是说谁内力高,修习的武学高明便能克敌制胜了。须知五行尚且相生相克,若光凭功力之深厚便能决定胜负,那岂不人人躲在山中苦练内功打熬筋骨便能有朝一日在江湖上横行无忌了? 这兵器相克也是一门学问。论功力,便是再有三个范百龄也不是段延庆的对手,可是偏偏他那一方沉重硕大的棋盘在此时完美克制了段延庆。 段延庆的竹杖外面是墨竹,其实内里暗藏钢条,却又不甚重,无法像禅杖一类的长兵器直接将棋盘带走。范百龄的棋盘全以磁铁铸成,横在身前,刚好将周身穴道遮了个严实,这样一来,段延庆的点穴功夫也废了大半。 趁着段延庆被三大高手纠缠,王夫人急忙呼唤来人,不多时,院子里就聚集了一帮豪奴,点着明晃晃的火把冲了过来。 虽然这帮人武艺低微,但总算壮了声势。直到此时,王夫人的心里才暗暗宽慰一点。 不过段正淳却看出了不妙:“小心!”。 (本章完) 第234章 投鼠忌器 第234章 投鼠忌器 段正淳话音刚落,段延庆突然丢出右手竹杖,目标直指八友中的书呆苟读。 苟读见段延庆明明行动不便,全靠两手的手杖支撑,如今却主动舍弃一杖,不知对方何意。 但是他想归想,手上的应对倒是不慢,手中判官笔疾点三下,打在手杖之上。眼见手杖的来势被自己化解,苟读刚想松一口气,下一秒竹杖突然爆裂开来崩飞的碎片一下子将他割得鲜血淋漓,而竹杖内层的那一根铁杖则带着残余的劲力点在了苟读的胸口。 苟读只觉胸口一麻,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啪”的一声,那只判官笔滚落一旁。 段延庆就势一带,借着左杖的冲击力欺身向前,捡回了刚刚丢出去的那一根手杖。 “三哥!” 见师兄一时不查,被打倒在地,生死不知,吴领军一声悲呼,挥舞判官笔就想抢上前去。 段延庆以左杖将吴领军的攻势轻松化解,右杖在苟读周身方寸之地划来划去,每次离苟读要害总是差着那么一两分,可就是不刺下去。 刚才段延庆见战局焦灼,虽然自思再有片刻应当能够击败三人,但毕竟身处敌境,深恐迟则生变。这三人已经如此了得,难保这山庄内没有藏着别的高手。 于是索性兵行险招,他这手杖之所以设计成墨竹加铁杖的奇特形制,其实暗藏机关,在竹子与铁杖的夹层之间暗藏精炼火药,寻常运使不会引爆火药,只有当他将一阳指的内力催动到极致的时候才会将火药引燃。 苟读一介书呆,哪里知道江湖中这么多门道,因此就这样傻傻的着了道。 他这一倒下,可就苦了剩下的吴领军和范百龄。 本来吴领军和苟读一对判官笔配合无间,范百龄一张磁铁棋盘防守恰当,虽然三人功力不及段延庆但也算是攻守兼备和对手打得有来有回,苟读这一倒下吴领军顿时陷入险地。 判官笔本就是一门打穴的兵器,可是论点穴,天下还有那一门功夫能够胜过段家的一阳指? 好几次,吴领军都差一点被段延庆点中穴道,幸亏有范百龄一张棋盘及时的挡住对面递来的杀手,不然现在吴领军只怕已经是段延庆杖下亡魂了。 段正淳见形势危急,大为忧虑,也不顾自己如今穴道受制,内力无法调动,从旁边一名婢女手中抽出长剑向着战圈中间杀去。 “段郎,你不要不要过去!”王夫人惊呼道。 段正淳心思这几位高手如此侠义,自己又岂能在这个时候让他人代自己受过?如果那书生竟是因为自己被杀,他日自己有何颜面立足于江湖之中?就算今天自己被杀死,也万万不能没了义气。 苟读虽然被打倒在地,嘴上却振振有词道:“圣人言: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今天我苟老三技不如人,有负师叔之托,你只管杀了我就是,拿根会爆炸的竹竿子吓唬我干什么?” 段延庆怪笑一声,并不答话。 说话间段正淳长剑杀到,段延庆眼前一亮,暗道:来得好!然后用右手手杖一带,使一个“四两拨千斤”的技巧,用一根细细的手杖将苟书呆的身体拨起,向着范百龄翻滚而去。 范百龄见三弟被段延庆挑飞,哪里敢再造次,急忙撇下手中的棋盘接住了扑面而至的苟读。 段正淳本就不如段延庆,现在又是被封了内力,刚刚一招段家剑起手势的“其利断金”用完,便被段延庆一杖点在肩头,半边肩膀瞬间麻木了。 下一刻,段延庆飞身而起,趁着范百龄顾念师弟,无暇他顾的当口,一杖点三穴,将吴领军手中的判官笔挑飞,同时还在他胸口膻中穴一点,封住了他的气海。 然后就势一带,将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段正淳拖到了自己身边,一杖点在段正淳的膝弯令其直接跪在了自己身前,随后一根铁杖贴着段正淳后心点上,蓄势待发,只要劲力一吐,段正淳立刻有穿胸破膛之危。 “别动!” 段延庆冷声道。 一旁的范百龄刚刚检查了一下三弟的身体,发现没有异样,刚自庆幸,段正淳就已经被段延庆拿在了手里。 “几位朋友,段延庆今夜前来,是为了与段正淳的恩怨。段某人方才与几位朋友相斗,已经处处留手,希望几位不要执迷不悟。” 范百龄等人刚欲发作,转念一想,刚才相斗之时,段延庆确实处处留情,不然苟读和吴领军现在已经是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了。 “你待怎样?” 范百龄冷声道。 “嘿嘿,我的要求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带走段正淳而已。我想你们几人应该是奉慕容复的命令在这山庄内守卫吧?否则凭着几位的武功又怎么可能在这里受人驱使?我也不与几位为难,这庄上的主人我是一个都没有动。如此一来几位也不算有负慕容复之托,不如两家就此罢手,如何?” 段延庆怪笑道。 他也是气苦,谁又能想到这小小的一个江南富户家里居然有如此高手?简直比大理的镇南王府还要难闯。这几人的武功随便一个放到江湖上都足以成为一门一派掌门级别的高手,能够甘心呆在这里不用想肯定又是和那什么“剑神”“琴癫”一样的原因。 范百龄和吴领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犹豫。 当初慕容复耳提面命说的是无论如何要保护好王语嫣,就连王夫人都要稍微靠后那么点,这突然冒出来的紫袍客虽说看上去倒像一条好汉子,但难道一面之缘就值得自己三人赔上性命么? 段正淳道:“几位不必为了在下为难。此事说来倒还是段某的家事,与外人无关。段正淳感谢几位今晚仗义出手。若有来日,再感谢几位的大恩大德。” 王夫人见情人受制,悲愤难当,就想上前,被几个忠心的婆子死死拦住。 三友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如今人在对方手里,就算自己这几人想要拼死一战,恐怕段正淳立马有性命之忧,更何况刚才的一番交手也让几人意识到了自己等人联手也不是段延庆的对手。 段正淳心中感叹:自己本就无心大理皇位,却闹得先是自己儿子被段延庆捉去,侥幸脱险,如今自己又落在了对头手中。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这几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为了自己丧命了。 场面正自焦灼之际,一道俏生生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所有人抬眼望去,王语嫣在阿碧的陪伴下穿着一袭淡粉宫装出现在院子中,头发略显凌乱,不施粉黛,显然是刚刚睡醒。 “语嫣,这里危险,赶紧回去!” 王夫人急道。 (本章完) 第235章 语笑嫣然 王语嫣和阿碧睡在一间房内,听到外面丫鬟婆子乱成一团,猜到有事情发生,于是匆匆穿上衣服来到噪音的源头,院子中。 两人都在聋哑谷受过无崖子的指点,尤其是王语嫣,更是继承了无崖子一身的功力,虽然离运用自如尚有较远的距离,但是也早已不是寻常江湖一流高手所能比较的。因此两人一路走来,又站在远处观望了片刻都没有人注意到两人,直到王语嫣开口问母亲,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这边来。 在王语嫣出现的那一刻,段延庆下意识地一阵戒备,待到看清楚来人不过是一介女流之后又放下心来。他认得王语嫣和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似乎是慕容复的女眷,原本的那一份杀心也小了许多。 段正淳看到王语嫣信步走来,想要提醒她危险,奈何穴道被点,发不出声音来。原来段延庆听段正淳和王夫人腻腻歪歪地说了一个晚上的情话,早就厌烦了,索性连段正淳的哑穴一块儿点了,省得他再多嘴多舌。 段延庆闷声道:“小女娃子,这里不干你的事情,赶紧回去,别多事!” 王语嫣见到火光下段延庆的身影,并没有像母亲一样惊慌失措,而是莲步轻移上前几步打量着眼前的青袍怪客。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四大恶人里的段延庆,恶贯满盈。上次在聋哑谷的时候我见过你的。” 王语嫣恍然。 也难为她还能记住只见过一次的还是在一群人中间的段延庆,毕竟当时慕容复大战丁春秋的时候,王语嫣一双美眸全在心上人身上,哪里有工夫来注意其他的?能记得段延庆还是因为段延庆的外形特征过于突出了。 段延庆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号,就该远远地避开才是!” 王语嫣翘起红润的小嘴唇,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为什么要避开你呀?我表哥跟我说天下第一大恶人的段延庆其实并没有很多人想象中的那么坏,说到底也是一个求而不得的可怜人罢了。” 段延庆听到“求而不得”四个字,心神剧震,想到自己这大半生奔波经营,到头来什么也没有拿到,反而离自己心心念念的大理皇位越来越远,可不就是“求而不得”吗? 他深深地看了王语嫣一眼,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但他也不想伤了王语嫣将自己和慕容复原本还能坐下来一起喝个酒的交情给毁掉。奈何人群重重,又带着个段正淳,他一个瘸子,实在是不方便行动,而恰好王语嫣又挡在了他撤退的必经之路上,故而一时间段延庆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你的表哥,莫非是慕容复?” 这一下,段延庆已经用上了腹语术了,此法以内力发动,寻常江湖高手听到了都难免头晕目眩,心荡神驰,若是双方功力差距过大甚至能够暂时操控对方地心神。有功力在身的江湖中人尚且抵挡不了腹语术的厉害,何况是王语嫣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这也是段延庆能够想到的唯一能够既不伤到王语嫣又能让对方让开道路的方法了。 不过,让段延庆失望的是,臆想中王语嫣中了腹语术乖乖让开道路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是王语嫣眼前一亮:“呀,段延庆,你都没有张嘴就能说话呀!好厉害呀,我知道了,一定是腹语术!我从书上看过这个,真好玩!你再多说几句让我和我娘看看好不好?” 王夫人被段延庆这用上了内力的腹语术震得头晕目眩,心烦意乱,转身欲呕。 阿碧小跑几步来到王语嫣身边:“小姐,这怪人有古怪。” “啊?怎么会?我感觉他很好说话呀!” 王语嫣疑惑不解。 段延庆的眼角微微地抽了抽,没想到自己无往不利的腹语术居然对这小丫头毫无作用,低头一看,只见离他最近的段正淳已经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往下滚,死死地咬住一口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难道说,这小丫头体质特殊,我的腹语术对她不起作用? 其实这腹语术也并非无往不利,若是对内力远高于自己的人使用此法不但毫无作用,若是对方有心相害的话,施术人还容易自作自受。 但人的思维盲区就是这样,段延庆绝对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上去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小姑娘居然身怀绝世内功,段延庆这点内功与继承了无崖子七十年北冥真气的王语嫣比,真就是废铁比金玉,朽木比栋梁。也得亏王语嫣本性单纯无心相害,否则他这会儿已经在吐血了。 直到此时,王语嫣才注意到被段延庆提在手里,一脸狼狈的段正淳。 王语嫣哪里记得段正淳是谁,当日在聋哑谷她连段誉都懒得看上一眼,而段正淳虽说在曼陀山庄呆了几天一直都被关在地牢内,她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她看着段正淳,突然灵光一现:“啊,你是那天被母亲送往肥房的那个人。我想起来了。表哥当时还挺着急的,后来看你没事就放心了。原来你一直都在啊!” “语嫣,他是你.他是大理的镇南王,是你表哥的朋友。” 王夫人本来想说“他是你的父亲”,好在她虽情难自制,终究还是有一丝理智,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表哥的朋友吗?奇怪,表哥和我说段延庆也算他的朋友,为什么都是表哥的朋友却要彼此为难呢?” 王语嫣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情。 “罢了,既然都是表哥的朋友,那段延庆,我求求你把那位大叔放开好不好?你们有什么事情等表哥回来再说呀。” 王语嫣恳求道。她一颦一笑,顾盼生辉,真就像一个少不更事的富家小姐。 段延庆心道:等你表哥回来了,这事就没得谈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丫头故意说这么多话,其实就是在东拉西扯拖延时间,八成是在等慕容复回归。 王语嫣的确是这么想的。 她虽说如今有一身功力,但并不熟练,何况她的实战经验几乎为零,以往的指点江山几乎都是纸上谈兵。目前为止,只是和慕容复在聋哑谷对练过几次。因此她虽然身怀绝世神功,却不知道自己之能为,又慑于段延庆天下第一大恶人的名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那表哥的紫袍朋友就死在段延庆手下了。因此她下意识想到的就是拖时间,等慕容复回来。 段延庆冷声道:“我今天还有要事,就不等你表哥了。小姑娘麻烦你让开吧!” 段延庆这般说着,手指暗暗运劲:你若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下手无情了。 王语嫣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急道:“不行,你把那位段先生放下来。表哥回来要是不见了他,表哥是要生气的!” 段延庆脸色一冷,一杖点翻段正淳,随即身形一纵,也不用铁杖,以一股凌空指力向着王语嫣肩头点去。 “呀!不要!” 王语嫣见段延庆出手,吓得容失色,下意识地双手一挡,一股磅礴真气自掌间发出,于段延庆的凌空指力碰到了一起。 那真气与段延庆的指力一交,就像沸油遇上了残雪,瞬间将这股指力消解,残余的劲力继续朝着段延庆奔去。 这下轮到段延庆大惊失色了。 第236章 开挂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就是让段延庆再活一世,他也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之前聋哑谷丁春秋与慕容复那一战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原以为当时的两人已经算是当世绝顶了,没想到这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的武功就已经超过了他们。 段延庆不敢硬接,手杖疾点而出,刹那间刺出七杖,连消带打,方才将王语嫣随手打出的一道北冥真气化解。等到段延庆的身形出现在两丈开外的时候,另外一根墨竹手杖表面已经遍布裂痕。连带着他一双藏在衣袖内的手也是在微微颤抖。 这一退自然也就无暇他顾,范百龄眼明手快,赶紧扯住段正淳的后领,一把将他扯了回来,接着棋盘一横,挡在了二人身前,防备着段延庆可能的偷袭。 谁也没有搞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段延庆手一点,似乎要以一阳指伤人,但随后便如避蛇蝎般倒退好几步,连到手的人质也顾不上了。 段延庆微微喘息,惊魂甫定,一脸疑惑地盯着面前的王语嫣。 思索片刻,便即了然:一定是暗中有高人相助!凭她一个看上去最多不到二十岁的小丫头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练又能有多少功力?定是如此! 也不怪段延庆如此想,毕竟对他来说通过灌顶来继承前辈高人的绝世神功只是一个江湖传说而已。 “难道是慕容复已经赶了回来,故意躲起来戏耍于我?是了,他定是不愿明着偏帮,所以故意躲起来暗中相助那小姑娘!” 段延庆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论是正确的。 王语嫣看着狼狈而退的段延庆,略微一呆,随即才想起来:对呀!外公说他把一身的神功都传给我了,我现在也是有武功的呀! 想到此处,王语嫣心里有了底,不再慌乱。 段延庆心下犹豫,既然对方很有可能另有高手在暗中相助,那自己究竟是战是走? 猛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划过他的脑海:有没有可能,刚才那一击就是这小姑娘发出的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段延庆摇摇脑袋,想要将这个荒诞的念头从脑子里移除。 “小姑娘,你表哥的武功不错,他平日里有教过你武功吗?” 段延庆试探道。 王语嫣想了想,似乎自己以前倒是指点过表哥的武功,后来表哥从大理回来之后就很少需要自己的指点了。最近这段时间,两人倒是对练了不少,可那哪里算练武,到最后总是慕容复一把搂过王语嫣一亲芳泽。 想到此处,王语嫣粉脸一红:“没有,我的武功都是一位老先生教我的。” “老先生?难道是当初在聋哑谷见到的聪辩先生苏星河?” 段延庆暗中思量,万万想不到当日那一名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半老老者会是一名绝世高人。 “好了,小姑娘,不管你的表哥有没有教你武功,也不管你的师父究竟是谁。今天段正淳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你站到一边去,免得伤了你!” 段延庆道。 此时,苟读和吴领军已经重伤,段正淳已经暂时等于是个废人,插不了手,虽然对方人多,但是能打的也就一个使棋盘的范百龄,这会儿段延庆已经摸透了对方的门道,再动手对方不是他的十合之将。 突然想起来自己会武功,王语嫣心里略微雀跃:嘻嘻,等我打赢了这个怪人待会儿表哥回来了一定会夸我。 王语嫣嫣然一笑:“段先生,这可不行哦,表哥回来了是要不高兴的。” 此时,段延庆的耐心已然耗尽,宁肯拼着日后被慕容复报复今天也一定要带走段正淳。 “你真的不让开?” 段延庆冷声道。 “不要,就不!”王语嫣樱唇一翘,耍起了小脾气。 “那就别怪段延庆下手狠辣了!可惜了你这么一个如似玉的小姑娘!” 段延庆人随声至,一杖虚点挡路的王语嫣,另一杖向着范百龄疾刺而去。 范百龄大敌当前,不敢怠慢,连忙挥舞棋盘抵挡。不想段延庆的手杖在半空中转了个弯,向着一旁的段正淳杀去,等到范百龄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段正淳就要被段延庆的手杖洞穿,下一刻段延庆飞身而起,倒飞出去,在空中转了好几圈之后方才平稳落地。 “段先生!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表哥会不高兴的,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王语嫣嗔道。 没有人看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段延庆这个受害者才明白刚才的情况。 刚才他欺身绕过王语嫣的时候,一股巧劲从手杖上传来。要不是他急忙回身卸了力道,这会儿他的手杖已经脱手了。 可绕是如此,那根墨竹手杖也已经接近报废了。 “你!” 段延庆惊骇莫明。 王语嫣施施然道:“表哥和我说过,段先生出身大理段家,本是皇孙贵胄。方才段先生所用一阳指与段氏一阳指颇有区别,乃是以指力化在竹杖之上。比之一阳指纯以指力伤人又难上了数倍。一阳指平和中正,一行一指都有皇皇王者气度,可方才段先生只想以指力伤人,出手狠辣。不似王者气度,好好的一阳指用成了丐帮的打狗棒法,这可是弄巧成拙了。” “原来刚才一直是你!” 段延庆惊道。 王语嫣一愣,不过她何等聪明,立马就明白了对方所指,笑道:“段先生,适才小女子多有冒犯,不要怪罪呀。” 段延庆为之气结:这占了便宜还卖乖的作风,怎么看怎么像慕容复那厮呢!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段延庆这辈子遇到慕容复这一家子也是不走运到了极点。 “咔嚓”一声,剩下的那根墨竹手杖上的裂缝逐渐扩大,最后终于碎裂,这对跟了段延庆多年的手杖今晚终于是双双报销在这里了。 直到此刻,段延庆终于感到了一丝害怕:难不成这看起来俏生生的小姑娘居然是什么修炼多年的老妖怪扮的?他可听说世上有些游戏人间的老家伙特别喜欢这一手。 “你,你到底是什么老怪物!段延庆自问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武林前辈,为何屡屡阻挠于我!” 段延庆惊道。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可不知道什么叫开挂的人生啊。 王语嫣听完,柳眉一竖:“人家才不是什么老怪物呢!你,你,你!太过分了!“ 她连说三个“你”,想说点什么来表达心中的不满,奈何实在没学过什么厉害的狠话,最后脱口而出的只是一句“你太过分了”。 王语嫣委屈得两眼泪汪汪,一对桃腮气鼓鼓的,就是不知如何发作,只能恨恨地一跺脚。 正在此时,天空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我家语嫣最可爱善良了,是天上的小仙女,才不是什么老怪物呢!” 王语嫣眼前一亮,喜道:“表哥!你回来啦!” 话音刚落,慕容复翩跹而至,轻轻地落在王语嫣身旁,大手温柔地抚上王语嫣一头青丝:“好了,语嫣不哭了。表哥帮你教训他。” 见到心上人,王语嫣一下子扑进慕容复怀里:“表哥,我好害怕,你终于回来了。那个段延庆他武功好高!还说我,还说我.” 段延庆在一旁看着突然出现的慕容复,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而王语嫣的话更加令他眼角抽搐,内心抓狂:我才是害怕的那一个吧,搞清楚情况啊喂!你不要恶人先告状啊!不对,似乎我是天下第一大恶人吧。是吧. 第237章 刻石解斗 第237章 刻石解斗 有句话说,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虽然可能引起许多人的不适,但至少在这片江湖,这句话是适用的。 温香软玉入怀,兼之王语嫣娇柔不胜之态,慕容复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谁能拒绝一个又漂亮,又可爱还会扑到你怀里撒娇的小美女呢? “抱歉语嫣,表哥刚才一时不查,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慕容复满脸歉意,不过又默默地在心里来了一句:不过目前看来,谁是虎还真不好说。 当然慕容复可没蠢到这个时候说这种大煞风景的话。 刚才发生的一切其实不过片刻之间,慕容复都看在眼里。 他自思如今要将做到十招之内速败段延庆当是不难,可要想光凭随手打出的一道真气将对方搞得狼狈不堪那就是万万不能了。 虽然王语嫣的柳腰搂着十分舒服,但是如今可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 “语嫣,表哥去处理一下这里的事情,待会儿再来陪你。”慕容复柔声道。 “好的,表哥。”王语嫣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不舍地从慕容复的怀抱中起身。 慕容复先是来到段正淳身前一躬身:“今夜是慕容复考虑不周,让段殿下受惊了。” 段正淳苦笑道:“这与慕容公子何干?段正淳学艺不精.”说到此段正淳脸上闪过一丝惭愧之色。 说到底,与段延庆之间的争斗都是他们段氏内部之争,可自己居然两次都是蒙慕容复相救,作为一个武林世家子弟,堂堂大理王公,怎么说都不太挂得住。 慕容复正色道:“段殿下何必丧气,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何必以一时之胜负论得失。” 话虽这么说,内心却忍不住默默地吐槽一句:您这武功跟您风月从中的本事相比属实是过于稀松平常了。以至于自己想安慰两句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随即几步走到段延庆与段正淳中间,不偏不倚与两人都隔了恰好三丈的距离。 “段老大,咱俩有缘啊,这才分别多久,又见面了。” 不同于面对段正淳时的一脸正色,面对段延庆时,慕容复就显得自在轻松多了。说来也奇怪,明明这是名义上的天下第一大恶人,可慕容复就是对他生不起什么厌恶之意,反而打心底里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或许,这个世上唯一了解段延庆的人,就是慕容复了吧。 段延庆闷哼一声:“怎么每次都是你这小子?天底下这么多人,何必盯着我一个?” 慕容复尴尬一笑,好象确实某种意义上,段延庆说的也对:先前废了云中鹤,破庙救了丐帮弟子一次、中原面对星宿门人一次、再加上上次聋哑谷自己一通杀人诛心劝走了叶二娘、还有小镜湖,要再算上这次自己可真是祸害了段老大不止一次了。 如今,四大恶人的组合都快被自己搞得只剩段延庆一个光杆司令了,老是逮着一个人祸害,这么一说,慕容复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本来原著段延庆已经足够命苦了,被自己霍霍得更加命苦了。 这一尴尬,慕容复连自己接下来的词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是啊,本质上段延庆与段正淳的争斗属于段家内斗,无关对错,这一点是连段正淳本人都承认的,自己又怎么好意思舔着个脸拉偏架拉得那么明显呢。 段正淳也是面子上挂不住,上前说道:“多谢慕容公子两番搭救,但段正淳与段延庆之间终归是段家子弟内斗。还请慕容公子不要伤了他的性命,放他离去。” 其实如果段正淳脸皮厚一点,慕容复并不介意将段延庆留下让他以后再找不了自己这便宜岳父的麻烦。但既然人家当事人都开口了,自己也没有理由动手了。这就是所谓贵族,对于他们而言面子比生命重要。 但是事到如今,又怎么能让段延庆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呢?那岂不是日后麻烦不断。 全程段延庆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等着慕容复的处置,他很清楚,凭对方的身手,不想让他走,自己无论怎么动作都是白费心机,没那必要自取其辱。 听到段正淳为自己求情,段延庆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说起来,算上这次,自己都已经失手两次了,小镜湖一次,而这次自己更是连命都捏在了对头手中。 难道真的是老天爷都不站在他段延庆这一边吗? 段延庆心中不禁闪过一丝悲凉之意。 回首自己这一生,可谓是一事无成,尽做无用功,由万民景仰的皇太子到人人避之不及的大恶人,一生追寻的皇位也是遥不可及,离自己越来越远。 罢了,若是天意如此,今日就葬在这里倒也不错。 慕容复长叹一声:“两位说来都是我慕容复的朋友。在下也不好偏帮。但明知延庆太子对段殿下心存杀意,慕容复却视而不见,他日段殿下离了姑苏死伤在了延庆太子手中,岂不令慕容复陷入不义之地?罢了,既然如此,就让天意来决定两位的怨仇吧。” 说着慕容复唤过管事的婆子:“去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为两位段爷接风洗尘。” 王夫人虽然不知道慕容复此举何意,但料想对方自有计较,见婆子迟疑,把柳眉一竖:“还在磨蹭什么?赶紧下去啊!”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以王府收藏之丰盛,准备一桌酒席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多时,一桌上好的酒席送了上来。 慕容复倒一杯酒,起身道:“我知道此事乃段家内部之事,原非慕容复应该插手。但慕容复平生有个爱好,就是不好与人争斗,只好与人解斗。两位看在我的薄面上,从此罢手,以和为贵如何?” 段正淳心道:哪里是我要惹这个武功高强的对头,只是他纠缠不休,连皇兄都不好亲自出手相斗,我又能如何? 段延庆道:“慕容复,我知道你武功比我高,要取我段延庆这半条命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大理皇位本就是我父上德皇帝之物。我段延庆克继大统名正言顺。要我从此罢手,恕我段延庆不能奉命!” 慕容复心中暗叹:果然如此。 人心中的执念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明明段延庆此时命都捏在慕容复手中,却依旧软话都不愿意说一句。 慕容复道:“既然双方如此,那就让上天来决定吧。如果天意如此,此后十年时间,延庆太子不可再对镇南王阁下不利,如何?” 听到“天意”两字,段正淳与段延庆都不禁起了好奇之意。 段正淳道:“不知公子所言之天意为何?” 慕容复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起身拍了拍手,几个健仆抬着一块硕大的青石板走了进来。 “蓬”地一下,尽管几人已经尽量小心了,但那一块青石落在地上的时候还是发出了一声闷响,地面出现了细细的裂缝,可想而知这块石板一定相当坚硬。 “两位出身大理段家,段家的一阳指绝技两位想必都已经练到火候了。听闻段家一阳指共分九品到一品,不知二位如今已经练到了几品?” 慕容复笑道。 段正淳虽然不知对方何意,但还是实诚地回答道:“段正淳资质驽钝,苦修多年,这家传一阳指功夫仅仅修炼到五品,实在惭愧。” 段延庆眼中闪过一丝傲然之色:“在下虽不才,一阳指于多年前便已入四品。” 慕容复笑道:“如此,两位的指力应该相当不俗了。却不知能否以指力在不使石板碎裂的情况下,在这青石上写下字迹?” 这话一出,段正淳愕然,段延庆惊怒道:“慕容小子,你存心戏耍于我吗?这人的指力又岂能在这坚硬无比的青石板上写出字迹来!” 怪不得段延庆惊怒,其实江湖中擅长指力的成名高手不少,也能以指力在破甲穿洞。但要在石板上写出字迹需要的功力比破甲高了何止十倍,就算侥幸凭着指力在石板上划出一两笔,要想不使石板开裂,精细程度又高了何止十倍。这就像人的手指可以将一块豆腐戳烂,但豆腐必然也会碎裂。要想完整的切开,除非用刀刃。跟在石板上写字是一样的道理。 基本上是不能为之事。 慕容道:“如此说来,两位都是自认做不到了喽?” 段正淳惭愧道:“依在下看来,这等神乎其技的手法,除非达摩复生,或可一试。人力,恐怕.” 段延庆不接话,只是冷笑。 慕容复嘴角划过一丝得逞的微笑:“那如果慕容复今日在两位面前做到了,又该当何论?” 段延庆道:“如果你做到了,段某人发誓今后十年不敢加一指于段正淳之身,若违此诺,天厌之!”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慕容复笑道。 “可你要是做不到呢?” 段延庆道。 “如果慕容复做不到,今后两位段爷之间的争斗,慕容复再不过问,也不允许手下之人插手,如何?” 慕容复道。 段延庆心中暗喜:“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慕容复笑道。 段正淳心中忧虑,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看慕容复施为。 段延庆心中冷笑道:凭你本事再高,也不可能凭着指力在石碑不开裂的情况下写出字来。你自己给自己设限,日后我再对付段正淳兄弟你可就没有理由插足了。 慕容复不动声色,来到石碑前俯下身来,敲击两下,似乎是在感受石碑哪里比较好下手。 片刻后,慕容复摇摇头:“这以指力在石头上刻字之事,岂是人力可为,是在下草率了。” 段延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而段正淳则是眼中一片沮丧之色。 “呵呵,有人说大话叫自己下不来台,这会儿却又怪谁?慕容公子,今日之事就此揭过,恕在下失陪了!” 段延庆冷笑一声,起身朝门外走去。 “且慢!” 慕容复衣袖一摆,拦住了段延庆。 “怎么,慕容公子想要反悔吗?” 段延庆冷笑道。 反正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能在临死前看到慕容复出丑也是一件快事。 “自然不是,只是想请问延庆太子。段家剑法的第一式名为何?” 慕容复笑道。 段延庆不知道对方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正在犹豫要不要回答时,段正淳朗声道:“我段家家传剑法第一式名为其利断金。先祖创这套剑法的本意是要我段家子孙兄弟齐心,不可彼此互生嫌隙,为人所乘。” “原来如此,多谢段殿下解惑!” 慕容复一拱手,走到石板前,顺手一带,石板立了起来。接着慕容复伸出右手食指,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写下: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八个大字。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像文人墨客在宣纸上写字一般。只不过生毫是手指,宣纸是一方坚硬的石板。整个过程虽只片刻,却长得仿佛一个世纪般。整个屋子寂然无语,两名段家子弟连心跳都慢了几拍,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一幕惊世骇俗的神迹在二人面前上演,只有石屑沙沙落地的声音表明此地尚有人活动。 不消片刻,八字汉隶已成,每个字都深深地嵌入石板三分,诠释着什么叫刚劲有力。 慕容复拍拍手中的石屑,笑道:“好好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两位段爷一言九鼎,今后切记不可再斗,来来来,今夜良宵,我等共饮数杯!” 段延庆与段正淳只不说话,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几个大字。 良久,段正淳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感叹道:“慕容公子,真乃神人也!” 段延庆不说话,走回酒桌前,端起一盏酒一饮而下。 “哈哈哈,好好好。两位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实乃天意,非我慕容复之功!希望两位段爷莫要日后违背了今日之誓,否则,上天也要不答应了!”一场争斗转眼间被慕容复化解,段正淳松了一口气。段延庆虽然知道慕容复有心偏袒,也无能为力了,当然,他更震惊于对方指力之强,神乎其技。 (本章完) 第238章 一生执念 第238章 一生执念 用手指写字,虽然难为,在这个时代倒也并非不可能。 虽然这个时代名为武学末世,但跟后世的双雕时代比起来,这是实打实的高武世界。 甚至有人用一阳指的造诣来调侃,说一灯的一阳指造诣不过与段延庆、段正明相当。当然这是一句戏言,跨书论武,本就是关公战秦琼,没有实际意义。 慕容复虽然也有家传的参合指傍身,但修炼效果并不理想,甚至不如段正淳的一阳指造诣,自然也不可能以指力在这坚硬无比的大青石上写字。 但慕容复刚才也确实是实打实地用手指在石头上刻了字,而不是像后世的晚辈靠着化石丹作弊。 毕竟谁说指剑就不能算指力了?! 商阳剑本就是六脉中慕容复最先学习,也是用得最熟练的一剑,如今已经能够做到随心所欲,运用自如,自然在两个外行人面前用一小段剑气在石头上刻字也不是什么难事。 此前慕容复虽然和段延庆打过一场可从始至终都没有动用过这压箱底的绝技,自然不会被对方察觉,就算被发现有不对,也联想不到那一层去。 而且应该说,目前的这个结果是今日之事最好的解决方案了,所以三人都选择了装糊涂。 于是三名装糊涂的高手就这样各怀心思地喝了一晚上酒。 第二天一早,段正淳依旧在宿醉中没有醒来,慕容复已经站在后山等人了。 “你特意把我叫到这里来,有什么事要说?” 段延庆闷声道。 “没事就不能把你叫出来了吗?你看这好山好水好时光,辜负了岂不可惜。” 慕容复背着手并不转身,轻轻一叹。 见段延庆不作回答,慕容复轻轻摇头:“你这人啊,真是无趣到了极点。怪不得没朋友,谁要是想和你交个朋友那一定是无聊得要死。” 段延庆冷声道:“我段延庆志在大理皇位,为君者,本就是称孤道寡,不需要什么朋友!” “哦,是这样的吗?” 慕容复神秘一笑。 “那我问你,你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刻又在哪里?” 这个问题本是原著中的慕容复在参与西夏银川公主招亲时被问到的。 彼时的慕容复千里迢迢而来,尚不知所谓招亲只是个幌子,公主真正的驸马人选早已经内定。还一厢情愿地做着迎娶西夏公主,借西夏之兵光复大燕的美梦。甚至眼睁睁地看着对自己情深意重的表妹投身枯井,无所动容。 当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彼时的慕容复内心一片茫然,自觉自己一生奔走,从未有过一天为自己而活,更不用说,有过一天快乐的时候。 那时的慕容复,不恰恰就是此时的段延庆吗?不过是皮囊不一样罢了。 段延庆被慕容复没头没脑地问到这个问题,本想发作,但不知为何,某根心弦拨动,竟然提不起一丝怒意,站在原地沉思起来。 “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候么?” 过去的几十年里,段延庆没有朋友,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三大恶人与其说是他的同伴倒不如说是他的下属。没有亲人,父亲上德帝早在几十年前的叛乱中故去,唯一的亲叔父枯荣大师对他不闻不问,用意不言自明。更没有妻儿,也就谈不上什么天伦之乐。 甚至相比于某些亲人被杀,满门被灭的人来,他连仇人都没有了,所有伤他的仇家早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被他屠戮殆尽,也给他挣了个“天下第一大恶人”的威名。 回首往事,竟然就如这残冬的枯山水,一片萧瑟。 段延庆不仅心头一片萧然,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突然心里生出一股冲动,想要到水潭边瞧瞧自己如今的模样,于是撑着破损的拐杖一拐一瘸地挣扎到水潭边俯下身去。 寒潭水浅,入目处是一张饱经风霜,伤痕累累的脸。尤其是喉咙处的一道疤痕更是触目惊心,当年的那一处伤险些要了他的命。他披头散发,不做修饰,看看眼前这人,哪里有半分当年轻袍缓带,风流俊雅王孙公子的样子呢? “这是我?” 刹那间,段延庆心头一片恍惚。 “大理先君倒是给你起了个好名字,‘延庆’,只可惜,你却姓段。‘延庆’之泽既然‘段’了,又何来‘庆’可延呢?” 慕容复轻声一叹。 就像慕容复的名字一样,慕容一族都快没了,复的又是什么呢? 慕容复道:“其实你心里早就知道,就算你杀了段正明兄弟,大理的皇位也不可能回到你手里。就算天龙寺的几位本字辈高僧还俗,也不可能将一国之君的位子给一个在所有人记忆中早就应该死去的前朝太子。何况这个皇太子如今口不能言,足不能行,还是一个恶名满天下的大恶人。” 这一句话令段延庆心头剧震,一瞬间仿佛有人用匕首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脏,将他全部的心肝放在阳光下剖析。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段延庆眼眶发红,就像一头给人逼到墙角的野兽,带着一身的伤口,在一众猎犬和猎人面前瑟瑟发抖,只有呲牙咧嘴能掩饰内心的恐惧。 “我说错了吗?段,延庆太子!” 慕容复面向段延庆,脸上没有表情,故意在段字与“延庆”之间停顿了一下。 这一身成为了压断段延庆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段延庆一声哀嚎,仿佛受伤的野狼,对围猎他的猎人发起最后的冲击。 他双杖一撑,身形拔地而起,一双铁杖同时向着慕容复挥击而去,全不似往日一杖进攻,一杖回护的稳妥打法,这一下凶险无比,空门大开,如若慕容复还击,必然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不想在接近慕容复周身一尺的时候,铁杖仿佛突然触到了一样柔软的事物,仿佛一堵软绵绵的墙,但只是阻碍了一瞬,铁杖又向前冲击而去。 慕容复双手齐出,连打带消,将两支铁杖轻松抓在手里,紧接着袖袍一拂,一股劲力将段延庆打飞出去,落在不远处的水潭里。 段延庆跌坐在水潭里,也不试图爬起来,浑身湿漉漉地呆在水潭里,就像被刚才的那一击打去了魂魄一样。此时的他可就真是只剩一具躯壳的僵尸了。 (本章完) 第239章 你有一个儿子 半晌,段延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动手吧,慕容复!” “什么?” 慕容复一时间没有明白段延庆的意思。 “你说这些,不就是想让我不要再和段正明兄弟争位么?你做到了!” 段延庆泡在水里,一身狼狈,清澈的湖水能洗去世间污浊,抹不去他身上的累累疤痕,更洗不尽这些年他造下的罪孽。 如今心中最大的秘密被人点破,他只觉人生此刻已经了无趣味,半生奔波,终究不过水月镜。 是啊,大理又怎么会需要自己这么一个半人半鬼的大恶人当皇帝呢?只怕就算段正明兄弟鬼迷心窍,同意让位于自己,等自己登基的那一天就是大理全境兵戈四起的那一天。天龙寺能答应吗?大理臣工能答应吗?大理的几百万百姓又能答应吗? 而自己奔走半生,无根无基,这些年所做之事无非就是一个“杀”字。 杀的完吗? 累了。 慕容复道:“你是说,让我杀了你?” 段延庆冷笑道:“这样不挺好?反正如今以你的武功要做到这一点也是易如反掌。就像你之前杀丁春秋一样。杀了我这个天下第一的大恶人,既能卖段正明兄弟的好,还能让你慕容公子在武林中的地位又上去一个层次,何乐而不为呢?” 慕容复轻轻一笑:“呸,不要脸!尽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轻轻的一句话,像一口浓痰钉在段延庆脸上,段延庆猛地抬头,惊怒莫明。过去的几十年,所有遇到的人要么怕他,要么恨他,还有那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借着对他口诛笔伐自抬身价。可哪有像慕容复这样的? 段延庆怒道:“慕容复,士可杀不可辱。我承认你武功高,我不是你对手,但也不是由着你这般放肆羞辱的!” 他怒不可遏,讲话的时候,肚子都是一鼓一鼓地,配上他那一身青袍还有那有些秃顶的大头,倒真有点像一只趴在水里的大青蛙。 慕容复忍俊不禁:“哈哈哈哈哈哎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忍不住,哈哈哈哈,我先笑一会儿” 一直笑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笑够了,慕容复才在段延庆杀人的目光中揉了揉肚子止住了笑声。 “天冷,火气怎么还这么大呢?就该把你丢水里泡一泡。” 慕容复笑道。 “我说你往自己脸上贴金怎么说错了吗?就你还天下第一大恶人呢?人丁春秋为了继承门派掌门之位,连自己的授业恩师都敢杀。还有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位子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下杀手。跟这些人一比,你又算哪门子的第一大恶人?还说你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慕容复脸上挂着一丝嘲讽,继续杀人诛心。 “做人活不成,做鬼死不了。当恶人吧,恶得不够纯粹,善人嘛,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想当皇帝嘛,没你的份,想做个普通人嘛,更加没你什么事。就你这样的,出家都没有那间寺庙愿意收你,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说的不就是你吗?再说了,丁老怪害死的人可比你多了去了,你和人比得着吗你!” “我” 段延庆只觉心头一口老血不吐不快。 罢了,罢了,到此为止吧! 想到此处,段延庆猛地挥掌向自己前额打去,以这一掌的力道,要是落下了,段延庆势必脑浆迸裂而死。 慕容复大惊:怎么说不过人还想不开了呢?我这张嘴这么厉害的吗? 事发突然,慕容复飞起一脚,将一块小石子踢了出去。“啪”地一声,石头打在了段延庆的手肘上。段延庆拍向额头的那只手瞬间软弱无力地垂了下来。 “好好说个话,怎么还想不开了呢?啧啧啧,至于吗你。” 说完,收起嬉皮笑脸的行头,正色道:“你都这样活了二十年了,为何这会儿被一个晚生后辈两句话给刺激得寻死觅活了呢?” 段延庆默不作声。 “其实你很清楚,二十年了,大理的皇位早就和你一个前朝太子没什么关系了。你所做的这一切,其实只是在内心里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吧。” 慕容复叹道。 有的时候,支撑着人的无非是一口气。就像在藏经阁和自己那便宜老爹明争暗斗了几十年的萧远山,看到慕容博被图书馆管理员一巴掌拍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也是内心一片萧索,刹那间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任扫地僧一掌拍到,不闪不避。 人生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你说的对,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既不杀我,又不让我自我了断。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段延庆声音苦涩。 “活下去!” 慕容复看着段延庆的一双眼睛,用真诚的语气说道。 段延庆与慕容复对视良久,眼光中的戾气逐渐消解,二十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友情的东西。 他低声一叹,就像一只寿命将尽的老猫,瑟缩在冬日里的一丝暖阳之下。 他爬起身来,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挣扎着出了水潭。 没了拐杖,以手代步,努力地支撑着身体,也不去捡那一对跟随了自己二十几年的铁杖,而是到池边的一株杏树下,折断两根粗大的树枝,支撑起自己残破的身躯,就像他二十年前在天龙寺的那株菩提树下折断两根菩提树枝当拐杖一样。 该走了。 段延庆心中暗叹。 “你去哪?” 慕容复问道。 段延庆止住了身形,想了想,用他那难听的腹语说道:“回大理,去看一看我父皇的陵寝。” “那今后呢?” 段延庆没有回答。 他拄着一对杏树枝拐杖,落寞地离去,同二十年前一样,不知此行最终的目的在何方。 慕容复当然不会让段延庆就这样走了,不然的话,刚才这么多话不是白说了吗? 身形一动,慕容复拦在了段延庆身前。 段延庆抬首瞧了一眼慕容复,浑浊的双眼平静如一潭死水。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就算是所谓的天下第一大恶人。” 慕容复轻声道。 段延庆不说话。 慕容复衣袖一摆,笑道:“你可知,叶二娘为何离去?” 段延庆浑浊的眼光中发出一丝亮光,随即很快暗淡下去:“又是你搞得鬼?” “差不多!” 这次慕容复没有开玩笑,正色道:“不过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叶二娘这些年来,隔三岔五地偷别人家的孩子来玩耍,只因她自己唯一的孩子二十几年前被人偷走了。她气不过,心理日渐扭曲,就成了今天的样子。” 段延庆脸上微微动容,他和叶二娘相伴几十年,却不知原来还有这样一层。 “然后我告诉她,我知道她孩子的下落。让她从此以后多行善事。哪天她改过了天下第二恶人的名号,我就告诉她孩子的下落。” 慕容复淡笑道。 段延庆不解,但这一刻,不知怎么地,他的心几乎是有所预感地狂跳了起来,心跳仿佛一面战鼓在敲动。 他莫名的有种预感,慕容复接下来的话会改变他的一生。 此刻,他摒住呼吸,生怕呼吸的声音太大,盖住了慕容复接下来的话,握着树枝的一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你在这世上有一个儿子,亲生的。” 第240章 江湖百晓生 “你有一个儿子!” 内功练到段延庆这个层次,就算耳边有一道霹雳炸响,也不会有所动容。 可是这轻飘飘的几个字却令段延庆刹那间只觉全身的毛发都要竖了起来。 你说什么? 段延庆疑心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想要张嘴说话,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只发出了“嘶嘶”的声响,就像一段烧焦的木炭被淋上了水。 巨大的惊喜将他打得头晕目眩,惊喜之后是怀疑、恐慌、疑惑,种种复杂的情绪不断地为他此刻的内心世界添柴加火,让他的脑袋此时就像一锅煮开了的浆糊。 我有一个儿子? 我有一个儿子! “你在骗我对吧,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一定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段延庆用他如鹰爪般干枯的双手抓住了慕容复的手腕。 他目光闪烁,一双大手不住的颤抖。纵使过去的几十年经历了无数的腥风血雨,承受了无数的唾弃谩骂,他都没有动容过。有人说他是从地狱里爬回人间的鬼,凶残毒辣,他懒得争辩,我行我素。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他他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儿子! 天呐,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美妙的话语吗? 我段延庆是人,是和你们一样活生生的,有感情的人!我也有心,我也有肝,我也会伤心落泪,我也会欣喜若狂。在这世上,我也有一个儿子啊!我也是人啊! 一行热泪从段延庆滑落。 巨大的惊喜之后,是深深的恐惧。 如果慕容复此刻对他说:我是骗你的,开玩笑的。 想必他一定会疯掉吧。 那种在地狱最深处呆了几十年,刚到人间感受了片刻鸟语香就又重新被打了回去的落差感。 慕容复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轻松挣脱对方的掌控,而是缓缓地说出了以下几句:“ 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子邋遢,观音长发。” “呜!” 寥寥几个字,却像一柄锋利的斧子将脑子劈开,一段尘封的往事如潮水般疯狂涌入脑海。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夜晚,那一双如山茶洁白的玉臂 慕容复神秘一笑:“那是二十年前,你从外地赶回大理。在湖广道上遇到强敌截杀,你凭着自身意志在身受重伤之后赶回大理。其时保定帝已经即位。 彼时的你,双腿折断,就连喉咙都被人砍了一刀,日后成了个瘸子、哑子。你知道当时的大理对你来说其实是龙潭虎穴不宜久留。但是仍旧是挣扎着来到天龙寺前,想请你的亲叔父枯荣大师为你主持公道。不想却被告知,枯荣大师已经入定,不知何时才能出关。 你走投无路,万念俱灰,心想不如一死了之。但可怜当时的你虚弱不堪,就连在菩提树下一头撞死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了一个长发的白衣女子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段兄?” 段延庆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应该说,麻木了。 慕容复所言,几乎和当年的往事一模一样,就算是当时有人在一旁看着也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如果说,世界上有神明存在的话,那眼前的慕容复恐怕就是他们在人间的化身吧。 不理会段延庆的神情,慕容复继续说道:“后来那个白衣女子怀胎十月,生下了一个男孩。到今天,那个男孩子也已是弱冠之年了。只不过他一直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他的母亲自然也不会将这段往事说与他听。”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你会知道!你告诉我,那个孩子是谁好不好?你告诉我!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杀人,我就杀人,你让我做善事我就做善事。就算你现在要我立马去死,我就立刻自我了断。求求你告诉我,那个孩子他是谁好不好?” 段延庆伸出手去,就像一个淹死的人,拼命地想抓住那一根最后的稻草。 不会错的,眼前这个人一定是神佛的化身,特意来拯救我的!他告诉我,我在世上有一个亲生儿子,那就一定不会错。是的,原来我在世上有一个儿子,而我一直不知道。 他叫什么?长什么样?成亲了没有?如今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荒废人生?有没有像他的父亲一样走上一条江湖的不归路? 他哪里知道,他的儿子不仅没有荒废人生,他的人生简直光芒万丈! 慕容复缓缓地摇了摇头:“抱歉,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他是谁。” “什么?为什么!” 段延庆又惊又怒,失望、恐惧、害怕,种种情绪堆积在心头,仿佛一座荒丘,又要将他掩埋,让他回到本该属于他的地狱里去。 “你觉得,就算我告诉你他是谁,你的儿子会认你这样一个父亲吗?” 慕容复兜头一盆冷水,将段延庆的热情浇灭了一大半。 是啊,自己这样有什么资格让自己从未见面,甚至半天前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儿子存在的儿子接受自己? 或许,这是段延庆这几十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悔恨是一种多么令人难受的滋味吧。 “我” “三年,我给你三年时间。如果三年之后,江湖上没有了‘恶贯满盈’这个称号,我就让你儿子和你相见,如何呀,天下第一大恶人!” 慕容复故意将“天下第一大恶人”这几个字说得很重,几乎是一字一句,像一柄又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段延庆心头。 “好,我答应你,从此再不杀戮。洗清我往日犯下的罪过。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回答我!” 良久,段延庆无比艰难地开口道。 “你说。” 慕容复道。 “我的儿子,他现在过得好吗?” 段延庆忐忑道。 “他过得很好,他的母亲和养父对他无比宠爱。他地位尊崇,文武双全,长得还英俊潇洒,身边有一大帮绝色佳人爱他。” 慕容复笑道。 段延庆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天,张大嘴,无声地笑了。 “谢谢你,慕容复!” 段延庆道。 “不客气!” “最后一个问题,你能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吗?” 段延庆狐疑道。 “因为啊,我是慕容复啊!江湖百晓生,慕容复!” 第241章 黑玉断续膏 “江湖百晓生?” 段延庆念了一遍这个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外号。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特别厉害?有没有倒吸一口凉气,再来一句:慕容家的情报,恐怖如斯?” 段延庆看着眼前挤眉弄眼手舞足蹈的慕容复,一手扶额,眼神复杂:自己刚才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会把这么个二货当成神佛的化身。 好想往这张脸上印个鞋印,可是又打不过啊。 段延庆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新生的希望是这么一个二货给的,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平静下来,回答道:“什么百晓生,听起来就是个包打听一类的角色,难听死了!” 慕容复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一脸悲愤道:“哪里难听了!你这么不会聊天是要没朋友的,喂!” “嗯,不难听。哪天你摆个卦摊算命,就把这个挂在你那幌子上,我一定来照顾你的生意!” 段延庆嘲讽道,心中得意:让你夫妇二人算计了我这么多次,终于逮着机会让你难受一下了,哈哈哈。 他说完这句,慕容复不答话,低着头,轻抚下巴作沉思状。 “怎么了?” 段延庆疑惑道。 慕容复缓缓抬头,看着段延庆的眼睛,一脸严肃道:“老段啊,我想了一下。摆摊算卦或许是个值得一试的朝阳产业哈。你看你和叶二娘这不就是现成的代言人吗?到时候咱们几个合作,赚到的钱三七分成,我七,你们三,咱们一起,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段延庆: 果然当初第一次在破庙见到这货就该让二娘把他的嘴给缝上! 一番插科打诨,漫无边际的谈话之后,段延庆心底的那点阴霾完全散去。或者说,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相信彼此的坦诚。 慕容复轻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儿子掌握在手里,以此来要挟你听命于我吗?” 段延庆用看二傻子的眼神打量了慕容复一眼:“你做不出这种事情。” 慕容复心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你一定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吧!指定没什么好话! 两个本该同病相怜的人迎着初升的朝阳双双完成了救赎,迎来了新生,霞光将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拉得很长。 段延庆:“最后一个问题!” 慕容复:“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十万个为什么吗你?” 段延庆:“.” “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是一个好人,而你是一个恶人。好人的责任就是让世上的恶人变得越来越少。只要恶人都不作恶了,天下不就太平了?” “幼稚!” “无耻老贼,欺我太甚!敢不敢站起来,咱俩比划比划!” “.” 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顿饭的工夫,段延庆撑着两根手杖起身道:“我该走了。” “你去哪儿啊?吃个中午饭再走呗,要不留下来住上几天也行?” 慕容复挽留道。 段延庆摇头道:“我毕竟现在还是盯着大恶人的名头,在你这呆久了他日会影响你的名声。何况你那舅母是段正淳的老情人,昨晚我差点要了他们两个的命。呆在这里总归是不太方便。” 慕容复刚想说上几句“关爱残疾人士”一类的话来缓和一下气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是啊,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死在屠刀之下的世人哪里会让他这么轻易地放下。 突然,慕容复想到了什么:“既然如此,我再送你一份大礼,你要不要?” 段延庆转身,用眼神询问慕容复。 “我送你一双腿,你要不要?” 慕容复笑道。 段延庆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你是说,你有办法治好我这一双腿?” 段延庆生平最大的遗憾还不是丢了大理的皇位,而是残废了这一双腿,导致行功途径不畅,正宗的家传武学练不了,只能另辟蹊径,选择了邪魔外道的运功功法。 如果说慕容复告诉他儿子的下落是拯救了他的灵魂,那么如果能令他双腿恢复那就是拯救了他的肉体啊! “啪”的一下丢掉拐杖,段延庆跪倒在地:“如果慕容兄弟有法子治好段延庆这一双腿,今后慕容兄弟但有所求,段延庆肝脑涂地,万死无悔!” “你又来了,你这腿,能治。不过你先等几天,我和我师弟师侄商量一下治疗方案。” 看着段延庆离去时脸上狂喜的表情,慕容复觉得自己又了却了一段大因果。 “段正淳啊,段正淳,我可是帮了你大忙了。以后你可得好好感谢我啊!” 慕容复笑道。 在无崖子瘫痪的那些年里,苏星河搜罗了无数的灵丹妙药,想要替无崖子治好伤势。奈何无崖子伤得实在太重,不仅经脉关节全断,体内还有残毒,属于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的那种。 但刚才与段延庆的交流中,慕容复探查了一下对方的经脉,其实并没有想象中损毁的那么眼重。想来主要是年深日久,加重了伤势。相比于武当七侠俞岱岩被人以大力金刚指折断全身筋脉关节又要好得多。 用黑玉断续膏没准还真能治好段延庆一双腿。 以段延庆的武学天赋,若是治好了腿伤,武功必然突飞猛进,不说能够赶上乔峰,要想赶上枯荣、玄慈老和尚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而以段延庆有恩必报的性子,自己帮了他这么大的忙,日后必有善果。 还是做好事攒人品来的快啊,你说慕容博你一天到晚尽干坏事图个啥? 此时,姑苏城某间客栈内。 慕容博卸下夜晚的伪装,把自己锁在房间内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昨晚的那一战看上去自己占了便宜,其实在与慕容复的天山六阳掌对掌之时,他早就被对方以至阴至阳两种暗劲打入体内。也正是因为这点,才让他急于脱身,不然这次恐怕是要元气大伤了。 但饶是如此,这次少说也要静心修养三个月才能复原了,也就是说至少三个月不能再在江湖上走动了。 “小畜生,出手如此狠毒!” 慕容博恨恨道。 第242章 红袖添香夜谈心 慕容博百思不得其解:慕容复的武学进境实在是大出自己所料,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范围。 他有一种本能的恐惧感,自己再也无法像过去的十几年一样暗中掌控慕容家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手中的本钱,他心里就稍微踏实了一点:在山东、河南河北一带二十几个山头合计上万马贼可是暗中受他燕龙渊掌控的。 这便是慕容博所谓一旦天下有变立刻能够组织起一支义军的底气,藏兵于匪,自古以来都是野心家们最常用的一种原始积累的方式。 当然这股力量虽说受他掌控,是他的底气,也是他的负担,上万人虽说可以靠劫掠等方式解决一部分给养,但若是队伍完全自给自足了,又怎么会受他慕容家的掌控。因此每年慕容博都要暗中抽调大笔慕容家的资金来喂饱这么一支豺狼组成的队伍,甚至为了钱粮,不惜杀人越货。 柯百岁的死便是慕容博的手笔。 “哼,谁敢阻碍我慕容家的大业统统都是需要被挪开的绊脚石!父母儿女也不例外!” 慕容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不过眼下自己受伤不轻,最要紧的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疗伤,修养几个月。 少林是不成的,自己那个老朋友玄慈若是发现自己此时身受重伤,只怕是要暗中将自己灭口。 而邓百川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也和自己失去了联络,这样他大为头疼。 昨晚的行动还是通过阿朱之前的密报制定的。 “咳咳咳” 这一思量,慕容博感觉胸口的伤势更痛了。 慕容复不知道的是,因为他的一掌将一场惊动整个江湖的腥风血雨硬生生地往后推迟了几个月,他要是知道的话,只怕是要后悔怎么就没多补上几掌。 经历了一夜风雨之后,段延庆暂时离去,王夫人来收拾一晚上的烂摊子。而段正淳在千恩万谢一番之后,决定留在曼陀山庄住上一段时间,毕竟和旧情人久别重逢,又经历了昨晚的生死一夜,正是蜜里调游,如胶似漆的时候。 于是慕容复一个人带着阿碧回到了燕子坞。 阮星竹和女儿在燕子坞内苦等数日,段正淳一行就是不回来,听到慕容复回归燕子坞的消息,阮星竹急忙上去迎接:“慕容公子,段.段王爷他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 “哦,段王爷在姑苏有几位昔年的旧识。索性乘着这个时机一一拜访一番。” 面对着这个差一点成为自己丈母娘的女人,慕容复尽可能地保持了一份客气,虽然对方作为一个母亲颇为不合格,但那主要也是段正淳造的孽,怪不到她头上。 “姑苏旧识?” 阮星竹眉头一皱,凭着女人的直觉便猜到了这“旧识”是什么人,不过她也不是那种拎不清的女人,段正淳情人众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种时候吃这个飞醋只会显得自己可笑。 “原来如此,那便多谢慕容公子了。” 阮星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笑道。 “却不知,阮姨之谢从何来?” 慕容复原本想称对方为夫人的,但想到对方的身份,似乎也不是太合适,便折中称呼对方为“姨”。 却不想,这一声“姨”令阮星竹喜笑颜开,再看慕容复时,觉得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更加令人喜欢了。 “我是想谢谢慕容公子相救之情,还有我这苦命的阿朱孩儿在慕容家多年,受了慕容家不少的照顾。大恩大德实在是不知如何感谢公子。” 阮星竹笑眯眯地看了一下慕容复,又转身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女儿。 阿朱原本目光在慕容复身上,看到母亲的眼光扫过来,刚与母亲的星眸对视片刻便脸红了,羞怯地低下头去。 阮星竹微微一笑:女儿的那点小心思,她这作娘的早就知道了,自然要为女儿的终身幸福出一份力。 慕容复当然知道对方话里的用意,笑道:“慕容复不才区区,能为王爷和阮姨尽到一分心,善莫大焉。至于说阿朱受慕容家的照顾那就说不上了,慕容复这些年来倒是受了这小丫头不少的照顾。要是让我自己来打理慕容家的这一通事务,只怕是要弄得一团糟了!” 慕容复轻轻的一个玩笑,既不失了体面又没有露了心迹。 阮星竹一笑,知道此事难为,她天生聪慧,八面玲珑,几句话,轻松地将话题顺势带到了别处。 夜晚,听香水榭。 阿朱一个人在房间内摆弄着一堆香精、露,这是她平时的小爱好,听香水榭也是因此得名。 一直以来她都想要调配出一种完美的香料,能够遮住自己身上的体香。因为在易容成男子之时,处子的清香往往便是破绽。 她的易容术当然不是什么自己随便玩玩就学会了的。 七岁那年,她被带回慕容家,慕容博看中了她在易容上的天分,了重金请名师着力培养。还为她设计了一整套适合女子使用的短打擒拿功夫。 她也很感激慕容博为她所做的一切,因此对慕容博交代的一切都尽心尽力地去办好。 慕容博还许诺,他日大燕国复兴之日,慕容复自然是皇储,而她便是慕容博为皇太子选定的太子妃。 虽然这个目标遥遥无期,但阿朱依然满怀期盼。 “少爷.” 阿朱一声叹息,满怀幽思。 “阿朱,我在前廊等你,你过来一趟。”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阿朱耳边响起。 “少公子?” 听到慕容复的声音,阿朱脸色一喜,随即疑惑道:这么晚了,少爷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呢? 难道说. 她可是听说过有些世家子弟就喜欢玩这些深夜和丫鬟幽会密期的把戏,难道说,少爷也是. 不可能的,少爷才不会这样呢! 阿朱摇了摇头,一双粉颊几乎都要燃起来了。 她悄悄地打开房门,顺着走廊一路来到前廊,在哪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等候多时了。 慕容复转过身来:“阿朱,坐下吧,尝尝我亲手泡的茶叶。” 桌子上,两盏清茶已经泡好,还带着热气。 第243章 真相 “啊,公子,这怎么可以” 阿朱俏脸绯红,慌道。 她是慕容复的婢女,从来只有她服侍慕容复,怎么能让慕容复招呼她呢? “没关系,坐下吧,就当陪我聊聊天。你既然已经和镇南王殿下相认,今后便不必以我慕容复的婢女自居。” 慕容复摇头,淡笑道。 “啊” 阿朱慌忙下跪道:“公子是要将阿朱赶出慕容家吗?阿朱做错什么惹公子不开心了吗?请公子责罚,不要赶阿朱走!” 慕容复一声轻叹,神情复杂:“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唉,坐下吧.” 慕容复双手虚托,一股柔和的无形劲力发出,将阿朱轻轻扶起,用柔和的眼神鼓励她坐下。 “是,公子。” 见慕容复没有生气的意思,阿朱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偷偷地瞧了慕容复一眼,对上了慕容复的目光,又赶紧低下头去,一颗芳心怦怦乱跳。 “阿朱,没记错的话,你来慕容家已经有十年了吧?” 慕容复道。 “是的,少爷。” “你还记得自己来到慕容家之前的事情吗?”慕容复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微微皱眉:水不对。 阿朱见慕容复皱眉,轻轻地抿了一口面前的茶水,笑道:“少爷,你一定是搞错了泡茶的水了。你前年让我和阿碧从梅树上取下来的雪水用白瓷坛子藏在傲霜轩最大的那一株梅树下面呢。您平日里喝的茶都是用的那一罐水。” 慕容复微微动容:“原来如此吗?” 仔细一想,脑海中确实有这么一段记忆。那一年姑苏的雪下得特别大,整个姑苏城一片琉璃世界,万千霜枝银装素裹,傲雪寒梅,满园香径。慕容复突发奇想,命阿朱阿碧二姝将那梅树上的初雪收集起来,来年泡茶用。 尽管有暖炉暖手,狐裘御寒,凌冽的寒风中站了一个上午的两个小丫头回来的时候手还是冻红了。事后两个小丫头还病了一场,一连几天起不来床。而当时的慕容复也没有太在意。 突然想起这段往事,慕容复不禁一时无语。 “那次是我一时考虑不周,让你和阿碧两人受苦了。”慕容复轻声道。 尽管不是自己的锅,但感同身受之下,一丝歉疚还是涌上了心头。他仿佛看见两个娇小的身影在偌大的梅园中小心翼翼地从一株株梅树上扫下一小点雪,然后封好。凌冽的寒风将她们娇嫩的双手冻得通红 阿朱摇头道:“公子,阿朱的命是慕容家救的。阿朱为公子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同时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一句:只要公子高兴 慕容复心中一声叹息:傻丫头. “你还记得来慕容家之前的事情吗?阿朱。” 慕容复道。 阿朱想了一会儿道:“记得一部分。阿朱自小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被一对夫妻收养。虽然他们收养了阿朱,但是对阿朱并不好,动不动就是打骂。他们还说等阿朱大一点,要把阿朱卖到阿朱很害怕,于是就偷偷一个人跑了出来。 那时候阿朱六岁,一个人在街头流浪了一年,有一天在街头耍把式被当地的恶霸欺侮,然后老爷出现了,教训了那些恶霸,还把阿朱带回慕容家,做了少爷的贴身丫鬟。过了几天阿碧也来了。少爷当时见阿朱和阿碧两人身上的裙子一红一青,就给我们两个起名叫阿朱和阿碧后来的事情少爷你知道的.” 阿朱不知道慕容复为什么今晚突然问起了这些,但是面对着这个教会了她写自己名字的少爷,她怎么会有所隐瞒呢? “是这样啊.”慕容复轻声道。 “那你恨你的养父母吗?”慕容复道。 阿朱想了想,轻轻地摇了摇头:“阿朱不恨他们,要是没有他们,阿朱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但阿朱也不感谢他们,因为如果阿朱当初没有逃走,阿朱现在已经身陷火坑了。” 慕容复的心情沉重,因为真相其实比这还要令人难以接受。 他漫不经心地岔开话题:“再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吧?” 阿朱美眸一亮:“少爷,你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复笑道:“我问阮姨知道的。” 阿朱的脸红了,这个时代,一个男子问女子的生辰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在这一番对话之后变得十分旖旎,深夜,青衫公子,红衣俏婢,精巧的红泥小火炉中燃烧着细细的松枝. “阮姨已经在这些天把你的身世告诉你了吧?” 慕容复轻轻地咳嗽一声,将话题引向别处。 阿朱心中幽幽一叹:“娘都跟我说了。娘说,爹爹当年是不得已” 当初阮星竹陪着段正淳来到燕子坞的时候,是阿朱负责接待的。 一开始,双方并没有认出彼此,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阮星竹和阿朱都觉得彼此温柔可亲,相互之间有一种莫明的熟悉感。恰好阮星竹想起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一对孩儿,便提出想认阿朱作义女,于是便问起了阿朱的父母。于是一番机缘巧合之下,一对失散多年的母女便就此相认。 此前,阿朱只知道面前的大人物是大理的镇南王,而不知道他原来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那你怪不怪他们当初抛弃你呢?” 阿朱轻轻一叹:“一开始是有一点的。可是这些年,慕容家待阿朱很好。想来,爹爹和娘亲他们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而且这段时间,爹爹和娘待我很好。爹还说想带我回大理,让我当郡主” 说到这里,阿朱急忙看了一眼慕容复笑道:“阿朱是不会离开慕容家的。” 看着阿朱,慕容复莫名地一阵心酸。 “你可知道,为什么你爹镇南王殿下这次没有和我一起回来?” 慕容复觉得是时候了,抛出了今晚第一个重量级问题。 阿朱惊讶道:“公子不是说爹爹是出去拜访姑苏的旧友,一时间回不来了吗?” 慕容复道:“那是不想让你娘担心,骗她的。你爹之所以没有回来,是因为受了重伤,命在旦夕,正在养伤!” 阿朱只觉眼前一黑,脑海里只剩下四个字“命在旦夕”。 第244章 水阁夜话 第244章 水阁夜话 慕容复沉声道:“前天晚上,曼陀山庄进了刺客。来人武功极高,我心下怀疑,便一路追了出去。不想此人还有同谋,趁我离开之际,另一名刺客潜入了曼陀山庄。镇南王殿下伤在了那人手下,等我赶回之时,木已成舟,我只能用真气为镇南王殿下吊住一口气。镇南王这次能不能平安度过此劫还是两说。” 慕容复缓缓摇头,面色沉重。 某种意义上,慕容复也没有说谎,毕竟段正淳都被王夫人架到肥房去了,确实凶险无比。 如果不是王夫人恰好遇见了下棋的范百龄三人,如果没有王语嫣得自无崖子的一身功力,段延庆还真的就成功了。 而邓百川已经被慕容复关了禁闭,究竟是谁泄露的段正淳的行踪,不难猜。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阿朱此时心乱如麻,此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与这件事情的关系,只是单纯地在为父亲的生死感到忧虑。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感受到了从未体会过的父爱,那种被父亲捧在手心里的关怀,她万万不想失去。 猛然间,她意识到了慕容复话里的异常之处:什么样的刺客会让慕容复说出“武功极高”四个字? 不可能,不会的! 阿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之前慕容博潜回燕子坞,她像往常一样将燕子坞的情况告诉了对方,包括镇南王段正淳的到来,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那个长相威严的中年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难道说,我竟然无意中将自己亲生父亲的行踪告诉了老爷,而老爷差一点就杀死了我的父亲?” 阿朱的内心思绪起伏,慌乱无比。 她猛地抬头,正好对上了慕容复的眼神。 “我一路追击那名刺客,和他相斗良久。终于试出了他真正的武功路数。他的真实武功,是我慕容家历代家主的传承武学。” 慕容复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阿朱,我都知道了。” 仿佛耳边春雷炸响,阿朱呆在了原地。 “我爹去世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骗了。那个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为何以他的武功之高,会在一夜间病故。但奈何当时我刚刚执掌慕容家,很多家族内的隐秘都不知道。这份怀疑只能让它藏在心里。 直到两件事情,让我彻底的了解了当年的真相。 一是上次的少林之行,我乘着夜色摸到少林寺的藏经阁。在黑暗之中遇到了一位神秘高手,那人的武功路数和我慕容家颇有几分相似。 二是后来我功力大进,斗转星移练到了第三层,打开了还施水阁隐藏在水底的那一层,知道了不少慕容家过去几十年的机密。” 慕容复缓缓地将往事娓娓道来,阿朱的脸色逐渐苍白。 “阿朱,父亲没有死,一直躲在暗处。而你就是他安排在慕容家的那只眼睛,为他注意慕容家的一举一动,对不对?” 慕容复轻声道。 阿朱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不是这样的少爷,你听奴婢解释,阿朱绝对没有想要害少爷的意思.” 阿朱急得泪如雨下。 “老爷他说,他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子。他还说,他还说” 阿朱急得语无伦次,一向聪明伶俐的她现在完全就是个惊慌失措的小姑娘,连一句有逻辑的话都说不出来。 “别急,慢慢说。”慕容复柔声道,眼光中没有一丝怒意,而是写满了同情。 毕竟自己想象中的大恩人差点害死自己原装的亲爹,而自己还是帮凶,这种事情换了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双温暖的大手恰如时分地按在了阿朱的肩头,上面的热力让阿朱感到了一丝安心。 “老爷对阿朱有大恩,阿朱不能忘恩负义.” 阿朱低声颤抖道。 “阿朱当时真的不知道老爷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也不知道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公子,你要相信阿朱!” 泪光盈盈中,阿朱恳切地看向慕容复。 “嗯,我相信你。” 慕容复轻声道。 “啊?” 阿朱呆在了原地。 “我说,我相信你。” 慕容复轻声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公子?” 阿朱愣愣地说道。 虽然她说的都是实话,但她万万没想到慕容复就这样简单地相信了她。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以死明志的打算。 慕容复轻轻地笑笑,说出了令阿朱永生难忘的一句话:“你的名字是我起的,也是我手把手教你写的。我为什么不相信你呢?” 阿朱知道,此生自己的这颗心从此只在慕容复一人身上了。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心上人毫无保留的信任更令人心醉呢? “公子,我.” “走吧,阿朱,带你去一个地方。” 慕容复脱下身上的披风,给阿朱披上:“天气冷,当心着凉。” 早春时节,空气中还有几分寒意,宽大的披风一着身,阿朱的身子顿时一暖。 上面还有慕容复的体温。 “小心脚下。” 黑暗中,慕容复伸出一只手牵住阿朱的手。 “好” 阿朱低下了头,眼前的这一幕仿佛七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慕容复时的情景。 那时候慕容复也是这样拉着她的手用温和的语气对她说道:“小丫头,以后我就叫你阿朱了。记住了,以后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了。” 阿朱悄悄地向慕容复的身边靠了靠。 夜很深了,连月亮都睡着了。 慕容复轻轻地拍了两下,唤醒打瞌睡的哑仆。哑仆见慕容复过来,立马解开缆绳,放开小舟,载着慕容复与阿朱向着湖心而去。 子夜的风十分的冷,刮在人的脸上有些发疼。尽管披着慕容复给的披风,但阿朱还是微微颤抖。 慕容复轻轻地将阿朱拉过来,搂在怀里,暗中运转起北冥真气的阳刚内力。 温暖的内力丝丝流转,阿朱的身子逐渐升温,心也在升温。 “公子,我们这是去哪里?” 阿朱依偎在慕容复怀里,软语问道。 “去还施水阁。到了那里,你就会明白了。” (本章完) 第245章 真相大白 哑仆手脚伶俐,轻摇几下船桨,借着晚风,船行如箭,不多时便来到了水阁之前。 到了目的地,哑仆在慕容复的示意下将船系好,安静地等着慕容复两人回来。而慕容复则带着阿朱上了岸。 “什么人?” 距离水阁藏书所在尚有五丈时,一声低喝响起。 “是我!”慕容复淡笑道。 黑暗中三个身影出现:“公子爷?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不用看,正是先前被慕容复打发到还施水阁的邓百川、包不同、风波恶三人。 “我带阿朱过来有点事情。”慕容复道。 “阿朱妹子也来了?” 直到此时,包不同等人才看清楚依偎在慕容复身边的俏婢原来是阿朱,短暂的惊讶过后都会心一笑,惹得阿朱一阵脸红。 “这两天,老头子可能会活动的有点频繁,我猜测没准老头子心血来潮还会回家一趟。你们早做准备。”慕容复笑道。 “什么?老.他会回来?” 风波恶意识到不妥,看到了一旁的阿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慕容复道:“无妨,我已经将此事告诉了阿朱。今后不必避讳。” 然后慕容复便带着阿朱往阁内走去,也不多做解释。 “公子,包三哥他们?” 阿朱低声道。 “和你想的差不多。” 慕容复轻声道。 阿朱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依偎着慕容复的手臂往前走去。水阁的通道幽深漫长,在阿朱此刻看来却嫌太短,她多么希望能够就这样一直走不到尽头啊。 “好了,到了!” 慕容复松开阿朱,来到走廊尽头的一处铁门前。在这个时代,如此巨大制作精巧的铁门造价还是相当高昂的,只不过从它建成的那一刻,除了极个别的慕容家历代家主,没有人将它打开过,更没有人知道里面存放着什么。 上次打开他的人,还是将斗转星移练到了第三层的慕容复。因为这道门打开的方式不是什么钥匙,机关,而是配合已经登堂入室的斗转星移绝技。 慕容龙城在设计这道铁门时候的初衷便是以此来检测后世的家主有没有资格扛起复兴大燕的责任。 身为武林世家的传人,若是连这家传武学都没有练到位,那就说明此人不堪大用,与其铤而走险,以至家丧人亡,倒不如单纯地做个富家翁,至少可保一世平安,家业不败。等后辈精彩绝艳之人来继续担当这份责任。 而这道坚不可摧的铁门后面藏着的秘密,随便拿出来一样坐实了,都可以让慕容有灭门之祸。 铁门在黑暗中洞开,仿佛钢铁巨兽张开了嘴。 慕容复低声道:“有点黑,我先下去,你跟着我。” “嗯。” 慕容复屈指连弹几下,将通道内的蜡烛点燃,一段台阶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慕容复先往前走,阿朱紧随其后。 阿朱一颗心怦怦跳,只有靠着慕容复才能让她稍微安心一点。 没有什么奢华的装饰,就是一间看上去有些简陋的房间,摆着几个书架子。 “公子,这里是哪里?” 处于幽暗的环境,阿朱觉得心里有些发慌,低声问道。 “猜猜看?” 慕容复笑笑。 阿朱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眼前一亮:“这里难道是太湖的水下?” “没错,正是如此,这里才是慕容家真正的还施水阁!上面的那些武学秘籍不过是一个幌子,想我慕容家既然立志恢复大燕,怎么可能最核心的所在藏的净是些武学秘籍?此地隐秘无比,就算再过上一百年也未必有人能发现此间奥秘所在。”慕容复笑道。 没错,这里才是真正的还施水阁,这里承载着慕容家上百年几代人的野心。所有与地方官员往来的信件、灰色产业的账册、甚至于历代家主养的私军都记载在这里。 慕容复从标记着“甲一”的书架中翻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阿朱道:“看看吧,阿朱。看了这些,你就明白了。” 阿朱虽然不解,但还是接过册子,细细地翻看起来。 册子的名字很奇怪,就是一本账册,然而里面记载的却是密密麻麻的人物小传,倒不如说是史官的记录。 她轻轻地一路翻过来,里面的内容让她心跳加速。 “林二,治平年间生人。有幼子名义,经考察,天资聪颖,武学天赋不俗。故杀其父,收养之,授以青城派巴山剑法。” “李奇,熙宁元年生人。出生三月父亲去世,其母张氏无力抚养,某以银百两收养之。期望其日后或可有所用。” 每一条每一列,记载的都是慕容家如何收养各地的遗孤,根据他们不同的特点,分别培养,未来他们就是慕容家最忠诚的死士。 很快,阿朱便看到了让她一生难忘的一行文字:“月牙,女。父母不详,或为遗孤,为曾氏夫妇所收养。姿容颇佳,聪明机警,或可收养。余以百金购之,使其流落街头,自谋生计。期年,殊有所异。故命乡痞欺凌之,余现身解救,带归本家,教之以易容、潜行之术。” “这,这说的不是我吗?” 阿朱颤声道。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这一切其实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布局。慕容博假死之前在各地收聚遗孤,将其养大之后便充为死士。其中天赋极高的便着力培养,而阿朱,你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现身相救的侠客,只有一场精心安排的骗局。你在街头流落一年,差一点死在流浪的途中,还要多谢这位慕容博老爷。” 慕容复轻声道。 阿朱愣在了原地。 这一刻,她的信念崩塌了。 原来,所谓的恩人才是害了自己的仇人。 恍惚中,她记起来了,原本她的养父母也是说得上爱护有加,和蔼可亲,只是后来不知从何时起便对她非打即骂,后来更是要将她卖入火坑。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有安排的。 自己的人生原来只是他人安排的一场闹剧。 而原本,自己也能够像一个平凡人家的女孩一样长大,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冒着生命危险,成为一个藏在黑夜中的夜莺。 原来如此。 阿朱的泪珠缓缓滑落。 第246章 决裂 慕容复轻轻地拍拍阿朱的香肩,这种时候,一向巧舍善辩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小丫头了。 毕竟知道自己的人生原来只是他人精心设计好的一部剧本并不是一下子能够接受的。 而另一个残酷的真相慕容复并没有说出口:以慕容博的心性,作事都是往做绝了走的。换而言之,曾经短暂收养过阿朱的那一对夫妻很有可能已经被慕容博杀了。 “其实,早在一年前我就发现了端倪,只是那时候的我武功低微,处处受制,并没有决心和慕容博决裂。直到昨晚,我才真正下定决心,要将这一切说出来,阿朱,不要再错下去了。” 慕容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之意。 他对慕容博已经不称呼“父亲”了,而是直呼其名了,仿佛并非父子相争,而是两个对头之间的纷争。 毕竟如果是原本的慕容复,经历了昨晚那样的大战,这会儿恐怕已经非死即伤了。 而即便是他有北冥真气护体,慕容博最后的“如影随形腿”还是将他踢成了轻伤,这会儿胸口还隐隐发疼呢。 父不父,子不子。下次见面,就不是这般收场了。 相比于慕容复,阿朱此刻的心情更加难受。 没有人喜欢作为一个黑夜中的幽灵活着,尤其是一个爱美,爱摆弄各种香料的小姑娘。 但是出于对救命恩人的感激,她还是选择了忠实地执行慕容博交代的每一件事情,甚至还从看守严密的少林寺盗出了易筋经。 但是因为自己的愚忠,自己差一点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更可笑的是,这个所谓的大恩人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在算计自己。 “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 慕容复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变成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他相信这个聪明的女孩子会懂的。 半晌,阿朱才平静了下来。 “好了,此处不是久留之地。阿朱,我们先回去吧。” 慕容复道。 “是,公子。” 阿朱低声道。 沉重的铁门又重新在两人身后关上了,慕容家那些无法在眼光下公布的秘密又遁入黑暗。 慕容复带着阿朱一路往外走,遇上了守在水阁入口的包不同等人。 邓百川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公子方才为何说,这段时间老主人会回来,莫非.” 慕容复冷声道:“没有什么老主人,只有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幽魂!” 慕容复语气中的冰寒之意令三名家将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这些年,他在江湖上四处活动,杀了不少人,得罪了不少的仇家。用的还都是慕容家的手段,世人自然将仇怨都算到我慕容复的头上,这一点我并不怪他。但他千不该万不该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达到他的目的。” 慕容复将那天晚上慕容博夜袭之事一一道来,邓百川三人听得张口结舌。 “大理于我有再造之恩,慕容博如此行事,我尚且可以认为其不知内情。他出手狠辣,全然不念父子之义,这一点也能忍。 但当晚镇南王如果真的死在了段延庆手中,则我慕容家今后在武林中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世人皆会说我慕容家狼心狗行,卖友求荣。慕容博的举动是要将合族百年基业推入火坑!比起孝道,祖宗之祀才是我后辈之人更应该承担起来的。” “我已经将真相都告诉了三位。派三位前来看守水阁实是为了几位的安全考量。今日之后,是去是留,几位自行决定。若是执意要追随慕容博一条路走到黑,我慕容复不拦着。若是愿意留下来,今后大家还是兄弟,各位考虑一下吧!” 慕容复说完,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风波恶最先开口:“公子爷,我风波恶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大道理,也不想费那工夫去弄明白。我风波恶二十年来跟的都是公子爷,公子爷让我去哪我就去哪,只要做的事情不违背江湖道义,水里火里都去得。既然公子这么说了,往后咱风波恶与他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风波恶归入慕容家门下不过短短几年,慕容博就装死去世了,因此要说他对慕容博这个所谓的老主人有什么很深的感情,那纯粹就是扯淡。 何况他虽然是慕容家将,但自身的原则还是有的,并不是那种一味愚忠之人。慕容博的举动已经违背了他的原则,因此决裂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以做出的决定。 有了风波恶开口,包不同紧接着接口道:“公子,姓包的平日里虽然好与人斗嘴,但也不是什么不晓道理的人。他既然如此行事,那么自然包不同与之恩断义绝!” 同风波恶一样,包不同迅速做出了选择。 接下来就只剩下一个邓百川了。 邓百川年近六旬,因为内功深厚的原因,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是四家将中追随慕容博时间最长的。 邓百川犹豫了半晌,艰难地开口道:“邓百川深受老家主大恩,虽然老家主的举动大违正道,但恕邓百川不能就此忘恩,还需要考虑一段时间。” “大哥!” 风波恶和包不同同时惊呼道。 慕容复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根本就不是什么看守几天水阁就能了事了,而是图穷匕见,要三人选边站了。而邓百川在这个时候没有表明站在慕容复一边,邓百川接下来的命运可想而知。 风波恶与包不同连忙跪下:“公子,邓大哥他只是一时糊涂。您给我们两个一些时间,一定可以劝得邓大哥回心转意的!” “大哥,你说句话啊!” 慕容复并没有理会风包二人,而是看着邓百川冷冷地道:“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 邓百川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勉强你。风四哥和包三哥跟我一同回燕子坞。邓百川你就继续留在这里看守水阁吧!” 慕容复冷冷地说道。 风包二人一愣,随即松了一口气:总算邓百川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 历代新君在稳定局势后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清洗前朝老臣。如果先君在世时和新君的理念,关系颇为一致,或许这些前朝旧臣还能落一个告老还乡,安享晚年的好下场。如若不然,则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这种事情在江湖门派内部则是实打实地要见血的。 风波恶两人在听到邓百川的回答时,一颗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生怕慕容复下一刻一掌击毙了邓百川。 不过这样一来,邓百川日后算是彻底被边缘化了。 两人跟着慕容复离去的时候,深深地看了这位大哥一眼。 而慕容复则没有说话,径直带着三人离去。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第247章 断骨接腿 第247章 断骨接腿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 一夜风雨过后,碧空如洗。 慕容复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练武,而是呆在石亭内回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一切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慕容复可不像某些大聪明,想着追剧情,走原著路线,怎么着自己是大老远跑过来给人当保姆的? 阿朱阿碧二姝本就是自己的贴身婢女,说白了就是世家给自家子弟准备的妾。 阿朱阿碧二姝于慕容复而言,约等于红楼梦中的袭人、晴雯之于贾宝玉,平儿之于琏二爷,就算是薛呆子那个不学无术的混世魔王也没想着将香菱送给别人。 作为慕容复却将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是喜欢当钟万仇,还是有某些特殊的癖好? 可笑。 反正怎么想,怎么心里膈应。 何况明知阿朱的易容术对自己将来大有用处又是未来对付慕容博的关键一环,却上赶着往外面推. 怎么着,是准备以后练葵宝典吗? 远山如黛,碧波点点,慕容复坐了片刻,就去找苏星河和薛神医两人商量给段延庆治腿一事。 苏星河自丁春秋伏诛之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就此搁下,虽然还是之前那副干枯瘦小的样子但是脸上的笑容明显地多了起来。 如今,函谷八友中的四人随苏星河常驻燕子坞,而剩下四人则在曼陀山庄充当护卫。 自己能够调用的还有如今已经是丐帮八袋长老,离身为九袋的六老只差一步的易大彪兄弟,未来此二人也会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反正玄慈老和尚的书信已经被自己毁掉了,六老想拿乔峰的契丹人身份搞事情应该是不成的了。 当然如果日后丐帮再出点什么幺蛾子,也不关自己的事情,甚至丐帮越乱对自己越有利。如果那帮老糊涂要跟着全冠清带节奏,用某些莫须有的把戏玩什么自毁长城的戏码的话,自己倒还能大捞好处,借着明教在丐帮打下的棋子,顺势扶植代言人,将这江湖第一大帮控制在自己手里。 还有杨破天调给自己的两名明教法王,本身武功大致与少林玄字辈的中游水平相当,也算得上难得的高手。 再加上欠了自己大人情的段延庆,叶二娘,还有完全听命的三大家将,如今慕容复手中还真的算得上人才济济,高手如云。 用某位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的话来讲就是“八辈子都没有打过这样的富裕仗啊!” 慕容复将段延庆的情况大致对苏星河与薛神医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薛神医犹豫道:“掌门师叔恕罪,对方可是有天下第一恶人之名的段延庆啊。我们真的要帮他吗?段延庆的武功本就高强,若是再医好了他的一双腿,岂不是如虎添翼,日后为祸武林.” 这些年他为了对付丁春秋,在江湖上广结善缘,如今丁春秋虽死,但他倒也不想就此丢开这一部分人情。 他话还没说完,苏星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放肆!身为逍遥弟子,你是在质疑掌门的决定吗?” 被师父一声呵斥,薛神医亡魂大冒,立马下跪请罪:是啊,掌门都决定了,师父都没有说话,哪里轮到自己说话呢? 慕容复笑笑,并没有太在意,薛慕华的医术比起苏师兄还是差了不少,究竟能不能帮段延庆接上这一双腿,能治到什么程度,还得看苏星河的意思。 苏星河摸着自己的山羊须,沉吟道:“段延庆此人,上次在珍珑棋局上出现过。此人的武学修为当不在我之下。以其残疾之躯,能做到如此地步,倒也是有大毅力的人。何况我们逍遥派行事本就是随心所欲,倒也不必理会对方究竟是大善人还是大恶人。” 这话倒也是,当初李秋水和无崖子可是将大半个江湖扫荡了一通,多少门派的积累被两人洗劫一空,要说两人是什么善男信女,鬼都不信。 师祖带头,要说逍遥派全员闪人,也是鬼都不信。 “当初我为了医治师尊也找了不少灵药,或可一试。当然究竟能够治到什么程度,关键还在他经脉的损毁程度。既然他这双腿已经断了多年,那么为今只有一个法子能够奏效。就看掌门师弟的这位朋友敢不敢一试了。” 苏星河笑道。 慕容复道:“这可是天下第一恶人,还有什么是他不敢试的呢?” 苏星河摇头道:“我这法子可是凶险之极,就算能治好也是要吃大苦头的,我看他未必肯答应。” 听苏星河如此说,慕容复倒是越发好奇了:“究竟是何等凶险的法子?” “断骨接腿!” 苏星河淡淡地说出了这四个字。 “什么!” “你没听错,师弟,就是断骨接腿。那天段延庆下棋的时候,我就分心观察了一下,他那双脚应该是当年受伤之时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替他接骨的是个庸医,没有用真气替他清理腿伤里的淤血理顺经脉,以至于残废。这是几十年的旧伤,用温和的法子是绝对不成了,只有猛药去沉疴!先从伤口处打断,再用上生骨增肌的灵药,或可奏效。” 听到“庸医”两字,薛慕华不自然地将头扭到了一边:似乎那个二十年前的庸医就是他薛慕华。 慕容复听完,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虽然知道逍遥派的医术厉害,但也没想到居然大胆到了如此地步。 后世有些想要增高的人,采用的就是这断骨重生的法子,不过这样做至少需要修养个一年往上,而且前提是接受治疗的人骨头没有完全闭合。而听苏星河的语气,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多么为难的事情。 不过一想到童姥的返老还童,慕容复瞬间觉得这也没啥了。 只是如此一来,段延庆可就遭老罪了。 毕竟这等躲天地之造化的举动必然会令人无比痛苦,而上一个这么干的人还是演义里的关二爷。段延庆将要承受的痛苦可是关二爷的几倍啊。 “师兄估计能有几成把握?” 慕容复问道。 (本章完) 第248章 三成把握 第248章 三成把握 苏星河捻着胡须,沉吟良久道:“难说,他这是积年的旧伤。而且已经破坏了经脉。要想接好他这一双腿还要保住他这一身功力的话,无论如何,成功的概率不会超过五成。” “最多五成么?” 慕容复喃喃自语。 “无论如何,还请苏师兄将东西准备好吧。我来和段延庆说这件事情。” 慕容复起身道。 “好,那就请师弟去分说了,说来这断骨重生的法子我还是第一次在人身上尝试。之前只是用虎豹豺狼等猛兽试验过,也不知这次能否成功。” 苏星河一脸兴奋。 慕容复的脸皮子不着痕迹地抖了抖,内心暗暗地为段延庆捏了把汗:这敢情还是个兽医! 姑苏某处石亭内。 “有法子了!” 慕容复心情复杂。 简单的几个字让段延庆僵尸般的脸上焕发出了光彩:“什么办法?” 慕容复苦笑道:“你先别高兴,先听我说说是什么办法。” 接着慕容复将苏星河提出的断骨重生的方案大略对段延庆说了一遍,并且特意加了一句:“就算是最理想的情况,成功率都不会超过五成!你可要想好了,说不定白遭一趟罪,情况还更糟。” 段延庆冷哼一声:“我已经是半死之人了,世间还有什么酷刑是我忍受不了的,带我去吧!” 段延庆如此痛快地就答应了,令慕容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真的不再想想,这可是要” “啰嗦!” 段延庆直接打断了慕容复的话头。 慕容复直接气乐了:“好,这可是你说的,等到时候痛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 断骨重生,不是简单地将腿骨打断重新接好,而是要用利刃避开经脉,沿着骨骼的纹路小心翼翼地将灵药塞进去,填充好,再以真气梳理经脉。 整个过程需要被接骨之人全程保持清醒,运功配合,如果那人中途昏厥过去了,一时行功不畅,那就前功尽弃,这腿就只好锯掉了。 既然段延庆心意已决,慕容复不再废话,领着段延庆去见了苏星河师徒。 “聪辩先生,段延庆有礼了。” 面对这位医术高绝的聪辩先生,段延庆不敢怠慢,一上来便行礼。 苏星河摆手道:“段先生不必多礼。当日聋哑谷一行,段先生的棋艺令苏某眼界大开。只可惜棋差一招,唉!” 段延庆道:“珍珑棋局,神鬼难测,在下解不出来也是寻常。方才听慕容公所言,聪辩先生有法子能够医好我这双腿?” 苏星河道:“老朽也无十分把握,还是先让老朽为段先生检查一番吧!我会将一丝真气打入你体内,不要运功抗拒!” 段延庆点头照办。 苏星河的手掌抵住段延庆后心,将一缕逍遥派的真气缓缓地打入段延庆体内。这个地方受制对武林人士而言极其凶险,只要苏星河此时劲力一吐,段延庆必然重伤。 他为了治好自己一双腿,一偿多年夙愿,已经将命都交到了苏星河手中了。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工夫,苏星河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汗珠,这才缓缓地撤去真气,脸色不太好看。 “苏师兄,怎么样?” 慕容复问道。 苏星河面带忧色:“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我原以为段先生只是积年的旧伤,但刚才的查探来看,段先生的武功行功路线应该是要经过两腿。 段先生双腿损毁之后,一度强练武功,导致双腿经脉在已经不畅的情况下,又被真气冲击,进一步萎缩。 如今照我看来,要想令段先生重新站起来,我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可要想经脉畅通,以后能正常练功,成功率不超过三成。而且若是经脉续接失败,这整条腿可就彻底报废了,再无治好的可能,只能抛弃。段先生的意思呢?” 苏星河说完,看着段延庆,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慕容复在一旁听得暗暗心惊,没想到这难度比自己想的还要大得多,也对,这等夺天地之造化,逆天而行的举动放到后世也是难为,能有三成的成功率已经相当难得了。 段延庆几乎没有考虑就说道:“烦请苏先生为我续上经脉,任何后果段延庆自行承担!” 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别说三成的成功率,哪怕是一成,他也要冒险一试。 相比于失去大理皇位的遗憾,断了一双腿练不成家传武功才是他生平最大的恨事。 段延庆的果决令苏星河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好!是条好汉。不过这件事情还需要掌门师弟的应允。” 慕容复愕然:“我又不懂断骨重接,与我有什么关系?” 苏星河笑道:“段先生这些年以残损之体强运功法,奇经八脉中有大量的真气淤积。就好比山泽地动,大量湖水淤积充塞,要想正骨复生,需要有人消耗大量真气先打通经脉。 师弟身复本门至高内功心法,功力远在我之上,由师弟来做这份事情最好不过了。不过师弟若是答应出手,此番消耗之巨,恐怕需要一年半载才能修炼回来,师弟你可想好了?” 听到苏星河这样说,慕容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什么呢。搞得要像后世的某个大理后辈一样出手救一次人得全身功力尽失练个十几年才能回来。原来就这啊。 一年半载,洒洒水啦! 再说了,羊毛出在羊身上,大不了治好了段延庆从他身上再用北冥神功吸回来就是了。 慕容复轻笑道:“这有何难?苏师兄只管动手便是,师弟全力配合!” 苏星河大笑道:“好好好,若得师弟鼎力相助,这把握就大多了!” 段延庆深深地看了慕容复一眼,没有说话。 苏星河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这几天我先将一切东西准备好。三日之后,就让我们试试这夺天地之造化的法子!” 于是段延庆便在燕子坞住下,由慕容复以北冥真气洗练筋骨。而苏星河师徒二人则忙着准备各类药材。 (本章完) 第249章 第249章 几天后,燕子坞的某一间密室内。 薛慕华虽然在外界被称为神医,此时却只能乖乖地站在一边给师父打下手。 案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和器具,最惹人注目的是那用瓷盘盛着的一大块如黑玉般晶莹润泽的药膏,还有一把透明的短刀在冒着寒气,周围的一寸之地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炉火上面熬着一大锅药剂,各种珍贵的药材不要钱一样丢到里面,煮熬了几天几夜,只为了那小小的一碗药汤。 苏星河拿起那把泛着寒气的小刀,沉声道:“段先生,最后再问你一遍,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段延庆摇头道:“段某无用之躯,先生尽管施为便是,无需顾虑!” 慕容复的手搭上段延庆的后心,丝丝北冥真气缓缓地灌入体内,要不是吸收了丁春秋的几十年内力,这么祸祸真气还真有点心疼,毕竟这是有去无回的买卖。 苏星河顺着经络,轻轻地顺着肌理割开皮肉,整个过程如织女绣,并没有多少血液流出,看得慕容复心中赞叹:苏师兄要是专心学医的话,得有多高的成就啊! 这破皮穿肉之苦放在常人身上早已难以忍受,而段延庆面不改色浑然未觉,只有死死咬住的牙关表明了他如今承受的痛苦。 慕容复不忍心再看下去了,这种痛苦和凌迟也差不了太多了。 这还只是开胃小菜,等到断骨填药的时候,那种生生地往骨髓里塞入药膏的痛苦,绕是以段延庆的定力都险些昏厥过去,一双手死死地抓住石台,在坚硬的大理石上抠出了十个深深的孔洞。 等到整个过程完成的时候,段延庆直接昏死过去。 这一觉,段延庆足足睡了五天时间,慕容复都差点以为他要就此长睡不起了。 “苏师兄,这样算成功了吗?” 半个月后,慕容复问道。 苏星河摇了摇头:“寻常人伤筋动骨都得百天之后才能复原,这时候又如何能够看出来?不过段延庆的毅力真的是远超我的想象,如此大毅力之人,真乃生平仅见。唉,若是他不断腿的话以他的这份心性,应该是当世武学奇才吧,可惜可惜。” 苏星河如此说,慕容复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小细节。他记得天山六阳掌的行功路线就是要经过大腿上的诸多穴道、筋脉的。所以原著中李秋水斩断童姥一条大腿,既有泄愤的原因,也有废了对手看家本领的考量。 而段延庆的正宗一阳指练不成也是因为双腿残废的原因。到底是巧合呢,还是这两者间存在什么必然的联系呢? 回想当年逍遥子从大理长春谷盗取神书的时间大致也与大理开国之君段思平建国的时间相当,难道说? 慕容复越想越觉得邪乎。 “唉,希望老段能复原吧,不然可真就是白费心血了!” 慕容复叹道。 “其实,师弟,师兄一直有一个想法想问你。师弟如今的荣华富贵在这世上已经少有人能及,本身也是名满江湖,难道就只是想在这姑苏终老一生吗?” 苏星河脸上挂起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慕容复心里咯噔一下。 不过下一刻苏星河哈哈一笑:“师兄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 说完转身离去,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幽幽地说了一句:“这江湖终究是小了点。” 慕容复不作声。 时光流转,转眼一个月过去,段延庆的一双腿已经渐渐有了恢复生机的迹象,虽然不知道究竟能够恢复到什么程度,但是如此看来至少是以后用脚走路不成问题了。 这天,慕容复照常用北冥真气替段延庆温养筋骨,段延庆难得的开口道:“慕容复,这次你帮了我大忙,你要我怎么谢你?” 慕容复心说:你又不是段正淳,能够嫁几个如似玉的闺女给我。你有啥可感谢我的呢? 慕容复道:“你这两条腿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就不要说这种半场开香槟的话了。” 段延庆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半场开香槟”,但也大致猜到对方什么意思,摇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不过。这段时间我试着运行了一下血气,这两条腿逐渐有了恢复之象,再有几个月应该可以复原了。” 慕容复笑道:“哦,那可得恭喜延庆太子了。以后有了这一双腿追起段正淳来可方便多了。” 段延庆知道慕容复故意扯东扯西是不想让他内心歉疚,但他段延庆何时欠过别人这么大的人情? 早在慕容复提出能帮他医腿的时候,他就有这份想法了,如今也是时候说出来了。 段延庆道:“一般的谢礼,你慕容公子肯定看不上。我送你一笔天大的富贵怎么样?” 一说到“天大的富贵”,慕容复轻轻地笑了笑:“你老段把整个大理国送给我或许能说是天大的富贵。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天大的富贵呢?” 这话倒是一点没说错,凭着无崖子留给自己的遗产,加上王家和慕容家的财富,如今的慕容复是名副其实的富可敌国。寻常的小钱还真心看不上。 段延庆不说话,伸出三根手指道:“这个数怎么样?” 慕容复笑道:“三万两黄金?不少了,留着自己养老够了,哈哈哈。” 段延庆不说话。 “三十万两?可以啊,段老大,看不出来,生财有道嘛。” 慕容复的心跳略微有点加速。 段延庆不屑地笑笑:“没见识,我说的是三百万两黄金!” 室内一片寂静,良久,慕容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把大宋的国库给搬空了吗?” 不怪慕容复这般反应,毕竟按照一比十六的兑换比例,这便是五千四百万两白银的巨款,而实际的黄金兑白银的比率只会更高。 可以说,这笔巨款放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国库一年的收入了,而实际的存银远不到这个数字。 以大宋的富裕,还年年财政赤字呢。真要是有这么一笔巨款,就是皇帝小儿也得拉下脸来明抢了。 (本章完) 第250章 萧梁遗宝 第250章 萧梁遗宝 “三百万两.黄金?” 慕容复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不是三百万两黄金,而是三百万两白银。 三百万两黄金是什么概念呢,就这么说吧,某个爱说“优势在我”的光头被扫地僧赶到海岛上之前将自己几年时间靠着印刷机弄到的全部黄金分批运走,也才九十八万两 “没错,就是三百万两黄金。这笔富贵,可称你心?” 段延庆嘿嘿一笑,似乎很是得意于慕容复这一脸震惊的神情。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要真有三百万两黄金,多点心思,就是想在大宋的眼皮子底下拉起一支十万人的大军都不是什么难事,有这么一支军队要想杀回大理夺回皇位都不难,最差也能割据蜀中,裂地称王了。还用得着这么多年了还在江湖上晃荡?” 怨不得慕容复不相信,这么一大笔财富如果真的存在的话,必然会引起腥风血雨,别说段延庆了,就是全盛时期的无崖子一个闹不好都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永远不要小看人性的贪婪。 “我有和你说过,我这一双腿是怎么断了的吗?” 段延庆道。 “额,不是在湖广道上被仇人伤了的吗?” 慕容复道。 “我身为大理国的皇太子,为何会在湖广道上被江湖上的仇人所伤?” 段延庆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慕容复:这小子一会儿聪明,一会儿又蠢得令人着急,真是让人火大。 “你是说,你的这双腿之所以断了,和这笔巨富有关?” 慕容复突然觉得自己已经隐约猜到了这笔宝藏究竟是什么了。 湖广道。 江陵,梁元帝遗宝。 这位短命皇帝在历史上的知名度并不高,非历史爱好者几乎很少会注意这位在位时间仅仅三年的南梁皇帝。此人和大名鼎鼎的宋徽宗一样,属于是除了当皇帝,什么都会的主。 关于这哥们最典的一个段子莫过于“徐娘半老”这个和“梦中怀孕”并称两大绿帽子王的典故。 不过历史上这哥们在江陵城破的时候是一把火将自己所藏的十四万卷书给点了,没听说有留下什么遗宝啊? 段延庆不知慕容复已经猜到了端倪,继续道:“这笔财富说来距今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当初侯景之乱,梁武帝困毙,其下诸子各自为政,南梁朝廷四分五裂,为外人所乘。 其四子萧绎携重宝藏于江陵以图他日东山再起。 后来江陵城破,萧绎被俘,也没有供出这一笔重宝的下落。后来又经历了南陈代梁、隋唐几百年岁月,这笔重宝究竟如何,也就不为世人所关心了。” “后来马楚占据两湖之地,也曾多方寻访这一批旧宝的下落,不过一直到其为唐所灭,也没有找出个所以然来,一直到了二十年前。” “我父皇上德帝是一位有作为的大理国君,一直希望能够改变大理之内土邦掣肘的情况。他老人家从大理先君遗策中发现了这一段秘辛之后激动不已。遂命我秘密探查。” “我历经一番波折之后,刚刚有了些眉目,自以为行事隐秘。却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此时我已经察觉到了危机的到来。” “而正在此时,大理国内发生了叛乱,我父上德帝生死不明,我于是匆忙赶回国内,于湖广道上遭遇强敌截杀。我拼尽全力将围杀我的人一一杀死。自己也受了重伤,尤其是一双腿受损严重。” “但我心知,彼时彼刻,在大宋境内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于是不敢停留。匆忙赶回大理,这一双腿也就彻底废掉了。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段延庆一口气说完,慕容复良久不语。 三百万两黄金的价值放到后世可能连富豪榜前十都进不去,但在这个时代已经足以掀起一场令天下大乱的腥风血雨了。 这么看来,大理开国之君曾任通海节度使,当初借助摆衣各族之力推翻大理杨干贞的统治,倒还真有可能对这一笔传说中的财富动过心思。 何况他还是能够创造出六脉神剑这等绝世武学的绝世高手,以他的能力要查访这一批宝藏倒还真有可能找出点什么来。纵使当时没有发现,将线索留给后人倒也未必不可能。 段延庆笑道:“那批蠢材以为杀了我就能得到南梁重宝,殊不知大理开国之君何等精彩绝艳,穷尽一生,尚且没有找到的东西。又岂是他们能够染指的?” “我奉父皇之命查访,将先祖留下来的记载记载心里,又以密语抄录一份随身携带。而后便将原件销毁。” “但是我实在是不清楚,如何走漏的风声,又为何只是限于这么个小圈子内走漏的风声。相信你知道这么一笔财富的分量。若是真的天下皆知,只怕是这大宋的赵官家也要忍不住亲自下场抢夺。” “但无论如何,重宝之秘绝对不可流于世间。” “于是我在歼灭强敌之后,又了数年时间苦练武功,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将当年参与围杀我的人合族尽灭,鸡犬不留!” 慕容复道:“所以,就这样你成为了江湖上所谓的天下第一大恶人?” 段延庆冷哼一声:“说到杀人,为政者杀死的人岂止是我段延庆的十倍百倍?你们大宋朝堂前些年瞎折腾一会儿一个主意,造成了多少流民?又有多少饿殍?杀人以刃与政,其有异乎?” 段延庆直接丢出一句孟子,漂亮收尾,慕容复好生尴尬:好象前些年在朝堂上瞎折腾的那几位和自己还有些关系哈。 “咳咳,咱不掉书袋。咱们说说这笔黄金的问题,听你的口气,你是想说这笔黄金你已经找到了?” 慕容复一脸期待地看向段延庆。 虽然自己不缺钱,但身为一个俗人,谁会嫌弃自己钱多的慌?他仿佛看到一大座金山堆在自己面前了。 不过段延庆两个冷冰冰的字瞬间将他拉回现实:“没有!” 慕容复: 不是,没有找到你跟我说这半天敢情是在给我画饼呢? 吃不下,吃不下,告辞,告辞! 慕容复转身就走。 段延庆愕然:“你到哪里去?” 慕容复道:“我算是听明白了,你个老瘸子没安好心,想着拉我上贼船呢!不干,坚决不干!” 怪不得总感觉眼前的画风如此的熟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不就是刘唐忽悠晁盖上贼船劫夺生辰纲的套路吗?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从事高风险行业,这不脑抽吗? 而且,人家那连梁中书运送生辰纲的路线,时辰都打探明白了,你这倒好,啥也不知道,就想拉着我上贼船? 怎么着,我看上去很像怨种吗? (本章完) 第251章 收服岳老三 第251章 收服岳老三 如果是慕容博,知道这样一笔财富的存在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将它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慕容复深知这其中的利害:能够将一个小国的太子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能够让一国的国君被颠覆。 德不配位,必有其祸。说到底实力不够的时候,就不要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可以肯定,一旦自己参与进去了,今后就没有安生日子可以过了。毕竟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消息走漏,那些藏在暗中的老怪物只怕也要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有钱,还得有命,有命,你也得的出去。 段延庆怒道:“堂堂南慕容,居然如此怯懦吗?” 慕容复理都懒得搭理他,头也没回地走了。 段延庆不禁为之气结。 在受伤之后,段延庆形貌大变,所有人都以为当年的延庆太子已经死去多时,却不知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放弃在江湖上追查这一批宝藏的下落。而经过他的追查,他似乎发现自己当年受伤一事和西夏方面有些关联,故而藏身一品堂暗中调查真相。 段延庆想了一会儿,叹道:这小子倒是比自己聪明,懂得进退,可惜胸无大志。 此后的一段时间,慕容复再也没有来看过段延庆,只是每日命人将饭菜和各种珍贵的药材送给段延庆,助他恢复。 这天慕容复正在和苏星河在山庄内下棋,一道尖利的嗓音钻入二人耳中:“慕容复!你究竟把我老大藏到哪里去了!” 这一吼,就像有人拿着尖利的刀子在玻璃上滑动,刺激得人耳膜发疼,说不出的难听。 紧接着就是一阵刀兵相交的声音响起:“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不能进去!” 慕容复向苏星河使了个眼色:“看看去?” 苏星河皱眉道:“什么人如此大胆?” 说着将棋子投入棋盒之中,起身虽慕容复向着打斗传来的方向赶去。 一到目的地,慕容复一下子就乐了。 他原本以为又是什么讨人嫌的仇家上门找麻烦,待看清楚来人之后,差点笑出声。 来人看上去大约五十岁左右,五短身材,一头须发就像茅草一样乱糟糟的,配上那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倒还真有几分大恶人的意思。只不过那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放在这张脸上,怎么都显得不太聪明的样子,甚至还有几分滑稽。 这副打扮,还有那标志性的奇特兵器,除了南海鳄神岳老三还有谁? 岳老三一身黑衣,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屁股上还有个鞋印,不知道是被谁踹了一脚。一双小眼睛努力地放射出凶恶的光芒,他挥舞着手中的鳄嘴剪,朝着夹攻他的两名对手杀去。 由于兵器奇特,对方一时没有习惯岳老三的路数,是以,尽管以二敌一,还显得手忙脚乱。 与岳老三对战的是函谷八友中的李傀儡和冯阿三两人,这两人的武功在八友中是最弱的。冯阿三挥舞一柄短斧正面抵挡岳老三的鳄嘴剪,李傀儡仗着身法灵动在一旁袭扰。 岳老三一声怪叫,鳄嘴剪一剪“啪”地一下夹住了冯阿三的斧柄,接着猛地一用力,硬生生地将斧柄剪断了。那斧头“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冯阿三兵器被毁,顿时不支。他功力低微,哪里敢用肉身去对抗这一口大剪刀?只得左闪右避,生怕被南海鳄神的剪刀碰到。 苏星河见到徒弟吃瘪的样子,大怒:“何方宵小,敢到这里来撒野?” 李傀儡二人注意到了赶来的苏星河,大喜:“师父救我!” 苏星河飞身赶到战场中央,落在三人中间,一双干枯的手掌往两个徒弟肩膀上面一带,一招推窗送月,两股柔劲推着二人飞到两丈之外落下,虽然落地,却连尘土都没有带起多少,显然摔得不重。 南海鳄神虽说在聋哑谷见过苏星河,但当时的苏星河满面风霜,就差把“苦大仇深”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因此南海鳄神一时间并没有认出苏星河,见了苏星河推开二人的这一手,暗道:“这老头子好厉害的手上功夫!” 不过他终究是个浑人,明知对方厉害,却还是不管不顾地挥舞着鳄嘴剪欺身杀上。 苏星河认得此人是那天跟在段延庆身后的那个矮子,观其言行,似乎是什么“天下第三恶人”? 苏星河虽然武功远在南海鳄神之上,但他一来觉得这个浑人着实有趣,或可为枯燥的生活一点小小的调剂。二来看在段延庆的面子上,不想和他为难。因此苏星河下手,处处留情,有心逗引着南海鳄神将他的功夫一一使出。 苏星河一袭麻袍,长袖翻飞间一双干枯的手掌如鬼魅般飘忽不定,这里轻轻地拍一下,那里看似不经意地带一掌,南海鳄神的兵器就偏向了别处。 南海鳄神看似一直在进攻,其实鳄嘴剪从来没有成功递到过苏星河周身三尺之内。 苏星河边打边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岳老三对吧?” 南海鳄神一听,登时大怒,一把鳄嘴剪使的虎虎生风,不要命了地抢攻:“哇呀呀,你这老头看上去一把年纪,却如此地不晓事。放着你岳爷爷岳老二的名号都能弄错,今日定要将你的脑瓜子剪了下来,方能平息我心头之恨!” 他生气到了极点,吹胡子瞪眼,配上他那身材相貌,真就像戏文里成了精的龟丞相。 苏星河觉得对方行事古怪,样貌滑稽,着实好笑,笑道:“哦,岳老二啊。失敬失敬,老朽一时不查,弄错了阁下的字号。却不知岳老二阁下驾临此地,有何贵干,又为何跟小徒失和动手?” 南海鳄神听到对方改口,方才脸色略微好看一点,喘息道:“你这老头子有点本事,我不跟你打!我是来这里找我的老大,恶贯满盈段延庆的!” 苏星河笑道:“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找你的老大的?” 南海鳄神道:“我老大之前和我说,他去什么燕子坞、麻雀巢什么办点事情,很快就会回来,这都一个多月了,肯定是在这里出事了。你们今天不把我老大交出来,我教你们这燕子坞连根燕子毛都留不下!” 苏星河知道对方是个浑人,懒得和他计较,强忍笑意向躲在一旁看戏的慕容复道:“师弟,有人找你!” 说着,大袖翻飞,手掌越过鳄嘴剪往岳老三的胸膛轻轻地一印,一股柔劲将南海鳄神推出两丈之外,苏星河顺势跃出战圈,叉手站在一边。 “师弟?谁是你师弟?你这老头子有点意思,我们再来重新比过!” 南海鳄神嚷嚷着,就见慕容复背着手施施然出现在了他面前:“岳老三,好久不见啊!” 南海鳄神一见到慕容复就仿佛见了鬼一样,就连对方叫他岳老三都顾不得计较了,转身撒腿就跑。 慕容复飘然而至,一把抓住岳老三的后颈,就像提猫一样将他提溜了起来,笑道:“跑什么跑啊?我又不是鬼,有那么可怕吗?” 岳老三哆哆嗦嗦道:“你比鬼可怕,遇上你准没有好事。老四是这样,二姐也是这样,老大估计也被你给祸害了。我得离你远点,绕着你走。跟你扯上关系,往后连第三恶人都做不成了。” 慕容复直接被南海鳄神给气笑了,顺手一把将南海鳄神丢到地上。 “哎呦,我的个亲娘哎,你轻点丢!岳爷爷我的骨头都要被你丢散了!” 南海鳄神捂着屁股,叫苦不迭。 慕容复道:“岳老三,你可知罪?” 南海鳄神眨巴着小眼睛想了又想,实在没想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慕容复提醒道:“目无尊长,见了师伯都不知道叫人。没有规矩!” 岳老三闻言大怒:“奶奶的,你是狗屁师伯!段誉那家伙是我师父也就算了,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师伯!” 在他看来,丢命事小,辈分被别人比了下去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慕容复笑道:“哦?不服?那我跟你算算啊。你的师父段誉呢,是我义弟。我们两人又师出同门,见了面他是要管我叫师兄和大哥的。那你说,我算不算你的师伯?” 岳老三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好象是这么一回事。但他要是就这么轻易地在辈分问题上让步了,那他就不是南海鳄神了。 “我不信!你有什么能够证明?” 南海鳄神鼓着腮帮子,气鼓鼓道。 “那你要怎么证明呢?” 南海鳄神想了想:“我师父他老人家最擅长脚底抹油。有一门功夫叫凌波微步最是拿手。你要是也能用出来,我就承认你是我师伯!” 慕容复笑道:“这有何难?” “慢着!”南海鳄神道。 “又怎么了?”慕容复笑道。 “我听说你们姑苏慕容博通百家。料想我师父的武学你也会得。光是这么走上几步,似是而非,不能说明什么。你要是真敢一试,就让我来试一试你的功夫。只要你能够不被我抓到,我就认你是我师伯。不过呢,你不准动手,如何!” 南海鳄神道。 (本章完) 第252章 世间再无四大恶人 第252章 世间再无四大恶人 慕容复闻言,笑道:“此话当真?” 南海鳄神道:“说谎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好,就依你!” 慕容复掏出一块手绢,蒙住自己的眼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南海鳄神愕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复笑道:“我就是不用眼睛看也能躲开你的袭击。你只管动手便是!” 南海鳄神一听,大为不乐:“奶奶的,你敢小看我?看我不把你脑袋瓜子给剪下来!” 说着鳄嘴剪探出,顺势向着慕容复头顶剪去。 慕容复轻轻地往“明夷”位踏出一步,轻松躲开了南海鳄神的这一记鳄嘴剪。 南海鳄神一惊,变横劈为直扫,鳄嘴剪凶狠凌厉地扫向慕容复胸口,慕容复毫不在意,朝着无妄位踏出一步,又轻松避开了这一击。接着按照伏羲六十四卦的方位将凌波微步的步法一一用出,轻松写意,毫不将南海鳄神的攻击放在心上。 南海鳄神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气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 慕容复一脚往南海鳄神肩膀上一蹬,岳老三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南海鳄神大怒,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奶奶的,我都说了不打了,怎么还动手!” 慕容复摘下手帕,笑道:“你既然认输了,按照事先说好的,该当如何呀?” 南海鳄神一怔:他分明认得,慕容复所用轻功与段誉是同一路数,而且自己和对方有约在先,这时候如何拉的下脸面来反悔? 慕容复道:“你若想反悔也成,下次我见了你师父,就说他这徒儿不敬师伯,有欺师灭祖之嫌,是天字第一号的乌龟儿子王八蛋!” 南海鳄神大怒:“奶奶的,谁说我” 转念一想:自己骂了慕容复不就正应了对方那句欺师灭祖,那自己不就成了乌龟儿子王八蛋了吗? 他心中念叨:不成,此人可杀不可骂。真要是骂了对方,连带着自己也得受累,改日趁他不注意悄悄地用鳄嘴剪剪了他的脑袋瓜子便是。眼下该尽的礼数是万万错不得的。 一想到此,他很利索地跪了下去:“弟子给师伯见礼了,见过师伯!” 慕容复双手虚托,一股无形的劲力将南海鳄神扶起:“起来吧!” “弟子谢过师伯!” 慕容复见对方长相滑稽,又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着实好笑,背着手故作严肃地问道:“岳师侄,你既然拜在你师父门下,不好好跟随你师父修炼,却跑到我这里来作甚?” 南海鳄神听对方提到段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奶奶的,什么狗屁师父。但他心中愤懑归愤懑,话还是没有说出口,老老实实地行礼道:“启禀师伯,弟子来此处寻找老大段延庆,不知此人可在师伯您老人家府上?” 原来南海鳄神自从叶二娘和云中鹤先后离去之后,已是大感不快,而段延庆又迟迟不归。这时间一久,他一个所谓的“天下第三恶人”居然闹到欠了客店的房饭钱。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由叶二娘来操持的,他哪里懂这些? 原本以他的武功,就是想要赖账也是小事一桩,可是他南海鳄神有一样规矩,那就是不与不会武功之人动手,不杀没有反抗之力的人。在他看来,这规矩是比天下第二恶人的名号还要要紧的事情。 因此就这么着被店家赶了出来,流落街头之际,想起之前段延庆对他说过,若是他一月不回,就到姑苏慕容府上寻他,于是就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南海鳄神说的含糊,但慕容复看到他那狼狈的样子便将事情的全貌还原了出来,顿觉此人倒也颇有几分憨态可掬的意味。 相比于云中鹤采,叶二娘杀害婴孩,南海鳄神倒是难得是个有原则,守规矩的恶人,甚至比一些以武犯禁,欺压普通人的江湖客来得可爱得多。 说到底,这就是个李逵一样的人物,跟对了好人便好,跟了恶人便糟。 慕容复心里有了计较,笑道:“你老大现在在我府上修养。你要去看他的话,且跟我来!” 慕容复领着南海鳄神一路穿廊过巷来到段延庆所住的密室。 一进门,南海鳄神便看到双腿上着夹板的段延庆。他瞬间大怒:“奶奶的,慕容复,你这厮不是好人!我跟你拼了!” 他刚刚抽出鳄嘴剪,慕容复手一拉,一带,就将他的兵器夺了,像丢废品一样丢到一边。 南海鳄神惊怒,不管不顾地扑上前,要跟慕容复拼个你死我活。慕容复猿臂轻舒,一只手居高临下地抵住南海鳄神的天灵盖。 南海鳄神的短胳膊短腿一个劲儿地使劲扑腾,只是碰不到慕容复的身子。他狂怒之下,嘴里一个劲地哇哇乱叫:“慕容复,有种的不要用手,咱们重新比过!” “老三,够了!” 段延庆的声音令南海鳄神动作为之一停,慕容复顺势松开南海鳄神,放他离去。 南海鳄神扑到段延庆面前道:“老大,这小子把你害成这副样子!你放心,今天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一定带你安全离开!” 虽说南海鳄神看上去不太聪明,但见对方如此关心自己,段延庆还是颇为感动:“老三,慕容复他没有害我。他这是在帮我治疗腿伤,再过一阵子,我也能站起来了!” 南海鳄神一愣,随即大喜:“好啊老大,等你康复了一定武功大进。到时候我们再把二姐和四弟找回来,我们再找那段正明兄弟的麻烦。” 段延庆怪笑一声:“老三,你听我说。以后不用再跟着我了,从今天起,天底下也没有四大恶人。” “啊?!” 南海鳄神只觉段延庆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他头上,令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他眨巴小眼睛:“老大,你是不是受了慕容复这小子的威胁?怎么就没有四大恶人了呢?” 这一刻,他开始慌了:这要是以后没有了四大恶人的名号,他在江湖上还如何立足? 段延庆道:“以后你跟着慕容复就好。等我腿好了之后,我会去大理天龙寺请求方丈大师允许我出家。你以后一个人好好地,莫要再受他人骗了。” 之前的二百四十七章被封了,过两天试试解禁 (本章完) 第253章 风雨前夕 第253章 风雨前夕 南海鳄神闻言,如遭雷击,这一句话,令他眨眼间三魂去了七魄,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半晌之后才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道:“老大,别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段延庆本想发怒,但是想到南海鳄神平日里对自己忠诚有加,不禁心软了。 他尽量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柔和一点,不过他那腹语术古怪难听,怎么也柔和不来,因此话说出来倒像是在发怒一般:“老三,我没有开玩笑!” 慕容复本就对南海鳄神有了收服之意,但段延庆说要去天龙寺出家倒是大出他所料。不过想到段延庆如今的处境,出家未尝不是最好的归宿,不禁为之一叹,并没有说话。 南海鳄神看着段延庆的神情严肃,不似作伪,心知此事木已成舟。他不禁气急,但又不敢当着二人的面出言不逊,气得吹胡子瞪眼,抓耳挠腮,半晌后,恨恨地一跺脚,冲了出去。 慕容复幽幽一叹:“老段,真要做的这么绝么?” 段延庆没有回答慕容复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天你为什么不听我接着说下去?” 慕容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方所说的是那几百万两黄金的事情,他也不想跟老瘸子耍心眼,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很简单。慕容家的资产虽说没有那么多。但只要我不乱折腾,就是再上几辈子也已经不完了,何必再为了这种事情冒险?” 段延庆叹息道:“有的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蠢还是聪明得过头了。唉,随便你自己决定吧!” 说着,段延庆从身上掏出一张生绢放到慕容复面前道:“这是记载了那批宝藏大致方位的藏宝图。当然这只是一块残片,剩下的几部分我只知道有一部分是在西夏的皇宫内,这也是我为何会屈身西夏一品堂的原因。往后的事情怎么做,伱自行决定吧!” 接着段延庆向慕容复说了一段不为人知的江湖往事。 几十年前,西夏的一代雄主李元昊野心膨胀,大举进犯大宋边疆,屡战屡胜。北方的辽国也乘火打劫,大有一举倾吞大宋疆土的意思。 就在此时,关于这批所谓的萧梁遗宝的隐秘开始在江湖上流传。 当时的段延庆尚且年幼,这些都是后来他的父亲上德帝告诉他的。 相传南唐剿灭马楚之后,在其境内针对这批密宝进行了大规模的搜索,并发现了线索,当时奉命行事的南唐官员将此线索绘制成了一幅藏宝图进献。 只可惜这批秘宝还没来得及发掘,大宋的铁骑便踏碎了金陵的莺歌燕舞,这批宝藏也就成了故纸堆里的一段旧话。 一直到了二十年前,风云再起。 段延庆说完,闭目养神,不再理会慕容复。 慕容复盯着那块残片看了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将它收了起来。 就在慕容复这厢整日插弄玉,一片岁月静好之际,江湖上,一场浩劫正在酝酿,只不过所有知情人都选择了沉默。 而相比于江湖上的这些小打小闹,此时西北边陲,西夏国境内的一场风暴来得更加惊心动魄。 自从上次西夏于宋夏边境用兵失败之后,西夏国内暗流涌动。 上次宋夏边境一战,西夏方面的七万大军多为灵州和兴庆府两地驻军。这两地驻防的军队是西夏王室的精锐嫡系,在刚刚发生的一战中,受挫严重。 如此一来,西夏国内的力量天平就发生了倾斜。 西夏以武立国,其立国的根基便是各部族的党项族群。西夏国主与其说是一国之君,倒不如说是各部族中实力最强的党项族的酋长。 而作为西夏王室手中的另外一柄尖刀,一品堂这段时间来也是行踪诡异。 这样一来,西夏境内某些有异常心思的人便蠢蠢欲动。 而这一切的源头,此时正在大宋境内亡命。 李秋水已经跑了整整三个多月了。 她知道,她的师姐天山童姥这次之所以如此锲而不舍地追杀她,是因为她所修炼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三十年一次的散功即将到来。童姥就是想趁着自己功力还在的时候将自己打废或者击杀,否则等童姥散功,自己肯定会抓住对手虚弱的时机疯狂报复。 因此李秋水根本就不在西夏境内躲藏-尽管那里是她的大本营。但是一品堂的那些所谓的高手在她这个师姐面前是真的不够看,真要是在西夏境内作战,除了引起一场腥风血雨,令一品堂元气大伤,达不到任何效果。 所以,李秋水干脆掉头就奔向了大宋境内,来了一招祸水东引。 她自思大宋之内,各路高手的数量远比西夏为多,就算不敌,也胜在了声势浩大,想来童姥也不敢在大宋的核心腹地大张旗鼓地行事。 果然,进入大宋境内之后,童姥的追杀效率明显地低了下来,有时候李秋水在一个地方躲上三五日童姥都未必能够发现。 李秋水此行的最终目的地是少林寺。 在她看来,少林寺代表了中原武学的最高水平,就算少林的那群小和尚打不过童姥也能阻碍一下对方的行动。这帮秃驴不是最喜欢讲什么出家人慈悲为怀吗?到时候就让他们去触这个霉头好了。 李秋水一路紧赶慢赶,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少室山地界。 这天李秋水走进一家客店稍事休息,为免麻烦,她刻意带上了面纱,遮住了容貌。不过饶是如此,她那曼妙美丽的身形在她走进客店的那一刻还是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李秋水心中恼怒,在她看来这些武功低微相貌粗鄙的江湖汉就是拿眼睛看她一眼都是罪大恶极,要不是不想闹出动静暴露行踪,依着她的脾气这帮人的眼珠子绝对会被她挖出来。 店小二在李秋水进来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这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连忙殷勤地上前问候:“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李秋水淡笑道:“要一间上房。”说着取出一小块金子放到了店小二手中。 店小二眼睛都直了,忙不迭应声道:“好的客官,您请上楼,左手边,天字第一号上房。” 李秋水笑道:“我只住一日,剩下的都是你的。” 店小二一听,更加欢喜,腰都快弯到地下去了:“您这边请,我来为您引路。” 李秋水带起一阵香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所有人目送李秋水的身形远去,悻悻地收回视线,接着客店内响起了热烈的讨论。 两名劲装大汉低声嘀咕,其中一人道:“大哥,这表字看得我真心眼热。看样子是个雏儿,又有钱,我们不如今天做了这笔买卖如何?” (本章完) 第254章 龙套唱反调 那大汉听朋友提起刚刚经过的李秋水,也不禁浑身一阵燥热,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两个江湖小虾米此时还以为自己盯上的是一只好看的小鸡崽,却不想对方根本就是条大白鲨,而这条鲨鱼背后还跟着一条个头更大的虎鲨! 李秋水一路走来,自然察觉到了一众不怀好意的眼光,不过此时此刻,她也不想闹出动静来,暂时忍住这口气,先在此地休息片刻,等明天再赶一段路,往少林一躲,等童姥散功的时间快到了,不得不离去的时候,自己再跟上去除了对方。 不过,有些时候,事情注定不会如人所想的那样顺利发展。 段誉并没有随黄眉僧等人一同回到大理,而是一个人顺势在大宋各处游山玩水。 上次他来到中原还是被鸠摩智抓在手里一路颠簸,根本就没有心思看风景,这次可得抓着机会好好地赏玩一番方能称心如意。反正他现在的武功就连他伯父都不是他的对手,想来大宋之内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再威胁到他。 当然如果身后没有跟着个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木婉清已经跟了段誉整整一路了。 一路上木婉清也不和段誉说话,只是这样跟着,段誉到哪儿她就到哪儿,就像他们两个第一次在大理见面时那样,只不过这次是她跟着段誉,而她和段誉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像如今这么近,又从来没像今天这么远。 “婉妹!” 终究还是段誉先开了口:“你别这样跟着我了,回大理去吧,你这样跟着我,我.” 段誉也是满心纠结,他岂不知木婉清对自己的心意,可是在他心目中早就已经将木婉清当成了自己的妹妹,注定这样一份感情,是要无疾而终的。 木婉清杏眼圆睁,想要出声喝骂,不过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消磨了她的性子,让她不再像以往一样性烈如火。 “这大宋的山水,难道就只许你段誉一人看得?” 木婉清幽幽道。 段誉轻声一叹:“前面有一家客栈,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吧。” 说归说,闹归闹,毕竟也是自己的亲妹妹,这一路上的开销都是段誉在料理,不然以木婉清出门喝茶都能打一架的性格根本就不可能在这片江湖一路无事。 木婉清默不作声,静静地跟在段誉身后。 段誉走进客栈,折扇一合,对迎上来的店小二道:“要两间上房。”说着,递出一块碎银子去。 店小二见段誉二人仪容不俗,尤其是木婉清英姿飒爽,清丽无双,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刚刚上楼去的李秋水,暗叹今天真是好眼福,一连见了两位如此绝色。 时间已经是中午,段誉命人送来饭菜,和木婉清两人坐着用了午饭。 段誉叫过店小二道:“小二,我向你打听个人。” 店小二一听眼前的贵客有事相求,连忙一叠声地跑过来:“客官,您问,小的在这一带可是出了名的包打听。” 段誉问道:“你可知此地距离丐帮总舵所在有多远?” 店小二一听,顿时脸上露了难色:他平时所关注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哪里知道这些江湖上的事情呢? 不过他也知道若是自己直接回答:不知道。那这一笔小费他可就是赚不成了,于是迅速收起脸上的异样表情道:“这位公子爷可是要打听丐帮乔帮主?” 段誉哪里知道这些店小二平日里迎来送往,最擅长察言观色,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也能编出朵来。 段誉此行倒真的是想去拜访一下乔峰,上次聋哑谷匆匆一晤,乔峰给了他深刻的印象,听到这店小二提起乔峰,大喜,顺手拿出一块碎银子递到店小二手中:“你也知道丐帮的乔帮主?” 店小二得了赏赐,更加精神,挺胸抬头道:“这是自然,乔帮主的大名,中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有那南慕容,也是十分了不得的英雄人物” 也该这店小二赚这笔银子,当日慕容复与乔峰二人赛酒,就是在这家客栈之内。 当即店小二将两人喝酒的事情添油加醋说得那叫一个神采飞扬,眉飞色舞,就连邻桌的人都被店小二的讲述吸引了过来。 木婉清听得忍俊不禁:这看起来一肚子鬼主意,好捉弄人的慕容复也有如此豪爽的一面吗? 店小二讲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有人不乐意了:“呸,什么南慕容,不过是一个逞凶伤人,不敢认账的缩头乌龟而已!” 众人一眼望去,但见发声之人是两名一脸凶相的江湖客,当下不敢出声。 段誉听到有人说义兄的坏话,心中不快,但出于自身教养,并不发怒,而是起身微微一欠身道:“两位英雄如何称呼?在下段誉在此有礼了。” 这两人正是之前议论李秋水的人,见了段誉斯斯文文的样子,又看了看一旁已经没有面纱的木婉清,心中就将对方看作了靠脸混饭吃的小白脸。 “嘿,小子,算你识相,听好了。爷江湖人称快刀祁六,关西无对。你小子初入江湖,能遇到大爷我,也算你今天走运。只要你当着大家的面骂几句慕容复,今天你这顿饭,大爷我请了!” 这下可彻底惹恼了段誉,他怒斥道:“背后中伤他人,非君子之行。两位所做所为,有点过分了!” 两人一愣,这才明白段誉这呆子是在指责他们,怒道:“小子,对大爷指手画脚是想死吗?” 此时两人并不清楚段誉的底细,虽然看对方手无缚鸡之力,但江湖中有的是高人喜欢玩这种扮猪吃虎的把戏,当即不敢动手。 “阁下是慕容复的什么人?为何要如此替此人说话?” 段誉道:“慕容公子是我的义兄,在下大理段誉。敢问两位缘何背地里中伤慕容公子?” 原来,这两人都是被慕容博杀死的伏牛山柯百岁门下,虽然此前慕容复早就对过彦之和崔百泉陈说此中关系,但江湖上总是不缺这种闲得无聊的好事者。 因此一听到店小二说慕容复的好,两人便大声唱起了反调。 第255章 段誉又双被抓了 两人一听段誉居然自称是慕容复的义弟,更加来劲:“慕容复那小子,也就结交些这种百无一用的白面秀才,当不得真好汉。小子,江湖很危险,不是你说来就能来的,你还是赶紧回去呆着吧,哈哈哈。” 段誉涨红了脸,他性情温和,向来与人为善,处处讲理,但是这江湖从来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本质上江湖就是一个用义气这层衣包裹起来的糟饼,内里都酸透了。 其实以段誉此时少泽、少冲两路剑法运用自如的水平,要取这两人性命不过是一抬手的事情。就是换了个普通的江湖客,这会儿只怕已经拔刀砍向对方了。 那两人见段誉只是口里不住地说些什么“斯文扫地,岂有此理”的话,更加笃定对方是个不会武功的小白脸,哈哈哈大笑。 笑声未绝,两支飞镖擦着两人的头皮穿了过去,将两人的发髻打散,刚才还得意洋洋的两人一下子便披头散发。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两人只觉眼前一,“怦怦”两拳头砸到了两人脸上,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已经双双砸到了柜台上。 木婉清冷哼一声“聒噪!”转身回到座位。 段誉见木婉清出手,无奈一叹,起身走到柜台上掏出一块碎银子给了躲在后面张口结舌的店小二:“小二哥,我妹子给你们添麻烦了,一点小心意。” 店小二战战兢兢地接过银两,哪里敢说什么,连声道:“公子爷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收起银子,一溜烟跑到后面去了。 总算这二人还算有点眼力见,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俏丽女子的对手,爬起来之后一边放着狠话,一边飞快地往外面跑去。 木婉清冷声道:“你这书呆子脾气什么时候能够改改?跟这种人讲理你是闲得慌吗?” 段誉笑笑:“如果每个人都是恃强为胜,那天下不就是礼崩乐坏了吗?” 木婉清冷笑道:“我的好哥哥,你自小生在大理王宫,学的是诗书礼义,自然是讲理。可你跟这帮大字不识几个的江湖草莽讲理,跟对牛弹琴又有什么区别?” 段誉无奈地笑笑,居然难得地没有反驳:“或许婉妹你说的是对的吧。” 话音刚落,一声佛号响起,鸠摩智一身明黄色僧袍,浑身上下,珠光宝气地走了进来。 “段世子宅心仁厚,与人为善,那是再好不过了。” 段誉一见鸠摩智走进来,顿时坐不住了,上次给鸠摩智从大理绑到苏州的经历令他永世难忘,差一点自己就被对方一把火给点了。 “鸠摩智,你这恶和尚,来这里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我告诉你我伯父和大哥他们可就在这附近,你不要乱来啊!” 段誉虽然迂腐,但总算不太笨,在见到鸠摩智的那一刻第一时间把段正明和慕容复抬了出来,令对方心存忌惮。 鸠摩智一听,慕容复就在附近,心头大震,原本的那点小心思不自觉地就收敛了一点。 他今天本来是约了人去往少林寺的,不想就在这里遇到了段誉这个六脉神剑的活剑谱,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段誉也当真是倒霉,他这体质仿佛就天生吸引鸠摩智一般,偌大个大宋,到了他们二人这里就成了一室一厅,怎么着都能碰到。 鸠摩智微笑道:“段世子不必紧张,贫僧对段世子并无恶意,此次是想前往少林古刹同众位少林寺的高僧讲经论武,不知段世子可有兴趣一道前往?” 木婉清分明认得这个当初挟持了段誉,让她追了一路的恶僧,一见鸠摩智出现,下意识地就想挡在段誉身前。 段誉轻轻地搭住木婉清的手腕,摇了摇头,示意木婉清到自己身后去。 木婉清心中暗道:还是这么爱逞强!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不过这种被意中人保护的感觉让她很受用,因此并没有说什么,默默地躲在段誉身后。 鸠摩智笑道:“既然慕容公子在附近,不妨请他出来,共饮一杯素酒。贫僧对慕容公子的武功人品可是佩服得紧啊,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好好交谈一番。” 段誉哪里知道慕容复这会儿在哪里?就是知道也不能将他叫过来,但既然扯了这张虎皮,此时可不能露怯。 于是笑道:“我大哥在此地有一位故友,这会儿估计在和他的老朋友一块儿喝酒吧。大师想见他,不妨少坐片刻。大师缺个酒伴,我段誉也可陪大师少饮几杯的。” 说着,主动坐到了鸠摩智对面,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鸠摩智内心惊疑不定:看这小子的样子,难道慕容复真的就在附近? 略一思量,鸠摩智便笑了:这段小子唯恐吓不到我,扯虎皮扯得太不讲究。慕容复一介江湖豪侠可能陪着他游山玩水,保定帝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放着国务大事不管,陪着侄儿在异国境内乱逛? 鸠摩智笑道:“如此也好,我先敬段世子一杯!” 说着,举杯看向对面的段誉。 段誉哪里知道鸠摩智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这点小伎俩,也是一举杯道:“该是我敬大师一杯才对。” 他刚刚举起杯子,鸠摩智的手微微一倾,杯中的酒水化作一道水箭直扑段誉面门。 段誉大惊失色,不想对方刚才还说的好好地,这就暴起发难。 虽然以内力和招式而论,他现在勉强也算得上个绝顶高手,但要论实战经验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目前为止,只在慕容复和段正明的带领下和鸠摩智正经打过一场。 他急于躲避鸠摩智泼来的水箭,这一下胸口处门户大开,直接被鸠摩智点中了气海穴,全身一下子麻了。 木婉清见段誉受制,大急,刚想上前帮忙,鸠摩智凌空两指点到,木婉清也动弹不得了,只能口中叫骂:“死和尚!臭秃驴!放开我们!” 鸠摩智哈哈大笑:“贫僧原本是想去会一会少林诸位高僧,不想今日有此收获,就劳烦二位和我走一趟吧!” 正自得意,一声苍老的女声在客店内响起:“小和尚,瞧着年纪不小了,在这里欺负小辈。真不知羞。” 第256章 金书第一铁头娃 这一声仿佛空谷传响,经久不散,鸠摩智大惊失色:这一手千里传音当真是出神入化,闻所未闻。 鸠摩智不敢造次,双手合十道:“贫僧吐蕃国师鸠摩智,不知前辈高人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恕贫僧冒昧,请前辈现身一见。” 他话虽恭谨,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含糊,双手一扣,火焰刀已经蓄势待发,随时准备会一会这位所谓的前辈高人。 毕竟这位爷在原著中可是敢偷袭扫地僧的主,要是被一声千里传音就给吓住了,怎么对得起他吐蕃国师的名号? 放眼天龙江湖,没有乔峰不敢打的架,也没有鸠摩智不敢装的逼,毕竟这世上能和大轮明王打成平手的没有几个人。 而能够打死他的,这里恰好就有两个。 那声音笑道:“小和尚,说话倒是还算中听,一套有一套的。不用找了,姥姥就在你面前!” 鸠摩智惊疑不定,刚才他和段誉动手的时候,所有人都跑完了。眼下偌大个客栈内只有他和段誉、木婉清三人,还有一个坐在角落里,不知道是谁家孩子的小姑娘。 等等,小姑娘? 但见左手边靠墙的桌角处,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就坐在那里。 那小女娃一身红衣,约莫六七岁,却是一身大人的装扮,配上她那可爱的面容倒有几分瓷娃娃的感觉。 鸠摩智心中巨震:“难不成刚才说话的居然是这个小女娃?” 不可能啊,刚才的声音鸠摩智确信是从远处传来的,至少隔着二里地。就算说话的是眼前的小女孩,她又怎么可能转瞬间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的? 一股凉气从鸠摩智的脊柱直冲脑髓,仿佛炎炎夏日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鸠摩智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怒意:“前辈既然已经来了,何必藏头露尾,故作神秘?” 那声音怒道:“好个蠢和尚,你姥姥就在你面前!还敢大放厥词!” 说话间,那女童已然站起身来,双手叉腰,两道小小的柳眉竖起,怒视鸠摩智。 鸠摩智大惊,险些将手中的佛珠捏碎,就是给他再丰富的想象力他也不敢相信说话之人就是这个粉雕玉琢的女童。 二楼房间内,正在瞑目打坐的李秋水猛然睁开了双眼,眼神中尽是慌乱之色。 李秋水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童姥不去理会张口结舌的鸠摩智,笑道:“师妹,师姐追得你好苦。这会儿还不打算现身一见吗?” 李秋水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继续跑,还是出去拼上一场再跑? 她知道,眼下人流密集处童姥尚且可能有所顾忌,但是一旦被赶到荒无人烟处,那可就是凶多吉少了。 以她的听力,自然早就听到了童姥与鸠摩智的对话,只不过她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希望师姐只是凑巧经过这里,但如今看来,自己这是被对手瓮中捉鳖了。 高手对阵,未战先怯乃是大忌。如果自己此刻破墙而出,成功逃脱的机会只怕是一半不到,拼上一场再跑或许尚能逃出生天。 李秋水素手推开客栈房门,一步一莲,袅袅娜娜地下了楼。 “师姐,原来你如此挂念小妹,居然一路追随,小妹好生感动呢。” 李秋水一露面,除了一脸似笑非笑的童姥,所有人都呆住了。 虽然脸上罩着一层轻烟般的轻纱,但是李秋水曼妙的身姿在一袭长裙的勾勒下展露无遗。半遮半掩的面容,引起人无数的遐想。 李秋水轻轻地揭开面纱,露出绝色的姿容,一切形容词用在这张脸上都显得有些多余,这张脸如此精致,仿佛大自然创造出的艺术品,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这张脸有那么一处肤色跟别处看上去略微不同。 她的声音仿佛海中勾魂摄魄的女妖,叫人一下子沉溺其中,连灵魂都被勾了去。 那一层轻纱像蝴蝶一般随风而去,带着一股香风好巧不巧地落在了鸠摩智的脸上。 “神仙姐姐!” 李秋水现身的那一刻,段誉的眼睛瞪圆了,灵魂随着李秋水面纱揭开的那一刻不知所踪。 虽然注意力在童姥身上,但是听到段誉这一声神仙姐姐,李秋水还是不自觉地顿了顿,一双妙目看向段誉道:“好俊的小郎君,只可惜眼下姐姐有点麻烦事情,不能陪小郎君说话了。” 木婉清见了段誉痴迷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踢上段誉两脚,只不过穴道被点了,实在无法行动。 童姥哈哈大笑,声震屋顶:“你个狐媚子好不害臊,明明做人家曾祖母都绰绰有余了,在这里自称姐姐!” “什么?” 听到那个奇特的小女孩说眼前这位大美人居然已经如此年纪了,木婉清不禁脸色煞白,而段誉脸上的痴迷之色一点都没有减少,口中喃喃道:“果然是天上的神仙姐姐,自与凡人不同。” 被对头揭破真实年龄李秋水脸上划过一丝怒色,不过听到段誉的夸赞之后又甜甜一笑:“小弟弟这张嘴真招人喜欢。” 童姥冷哼道:“小子,不要被那贱人迷惑了,这贱人最擅长的就是骗人了。” 鸠摩智在李秋水露面的那一刻便陷入了沉思,而李秋水面纱揭开的时候,一抹恐惧如毒蛇般爬上了他的脸。 这时,李秋水也注意到了一身明黄色僧袍的鸠摩智,笑道:“大师你一直盯着人家看,莫非是想度人家出家?” 鸠摩智见对方并没有认出自己,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阿弥陀佛,女施主说笑了。” 鸠摩智的脸色变幻一瞬之后就恢复了原状。 鸠摩智总觉得今天所见所闻处处透着诡异,此地实在不宜久留,便拉了一下段誉想拖着对方离去。 总算是段誉福至心灵,突然喊了一句:“姥姥,救我!” 童姥本不是爱管闲事之人,但她一则见方才鸠摩智出手颇为高明,大非以往那些被她一招杀死的高手能比,二则不知为何,段誉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站住,小和尚,姥姥可没说让你走了!” 童姥笑道。 鸠摩智怒道:“你待如何?” “嘿,小和尚,那个小娃子姥姥看着顺眼,你放下他,然后再断了自己一只胳膊,就让你离去,如何?” 第257章 作死 第257章 作死 鸠摩智怒极反笑:“好个小女娃,好吹大气!” 李秋水在鸠摩智出现的那一刻,隐隐约约觉得眼前这人有种熟悉的感觉,一直若有所思,听到鸠摩智与童姥颇有不和之像,立马煽风点火,娇笑道:“大师,你可不要小瞧我师姐一副小娃娃的相貌。她老人家的武功可是高明这呢。您要是听小女子一句劝,就好言好语给她赔个礼,磕几个头,说不定她就不跟你计较了。” 李秋水的声音酥酥麻麻,宛若黄莺出谷,清泉流响,分外好听。纵以鸠摩智的定力,一时间都心神恍惚,而段誉更是整个人都痴了。 “哼,骚蹄子,时刻不忘卖弄风骚!” 童姥冷哼一声。 鸠摩智心中一凛,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心神险些失守,显然那风韵美妇的声音中用上了极为高明的媚术。 这白衣女子来着不善! 此时的鸠摩智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本能的觉得面前的美妇是生平仅见之强敌,而粉雕玉琢的童姥则还没有被他重视起来。 不过看起来白衣女子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鸠摩智心下稍宽,躬身向李秋水道:“女施主考校小僧的定力,惭愧小僧了。” 他这边行着礼,一双手掌藏在袖袍之中,三指攒握“嗤嗤”两声,两道无形指力向着背后的小女孩攻去,竟然悍然偷袭,上来就用出了“无相劫指”。 童姥大怒:“贼和尚!敢来捋姥姥的虎须!” 童姥小小的柳眉一竖,精巧的手掌一翻,一扫,一股无形劲力就像水流一般自然生发,横在了周身三尺之前。 鸠摩智的两道无形指力撞上了这一掌就像一缕火星蹦到了长江大河,“嗤”地一声就没了声息,连浪都没有溅起来一个。 而那一掌剩下的劲力夹着劲风向鸠摩智攻去,强大的威压吓得鸠摩智后背立马浮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全身炸了一层鸡皮疙瘩。 鸠摩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一个侧翻,滚到一旁,残余的劲风刮得鸠摩智脸颊生疼。 这一击令鸠摩智亡魂大冒:眼前之人给自己的压迫力比之天龙寺六僧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你究竟是谁?” 鸠摩智嘶声道。 “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童姥冷声道,说着又是一记“阳关三叠”杀到,同样的天山六阳掌,慕容复使出来声势浩大,而童姥用出来却近乎无声无息,连真气的流动都微弱无比,已经接近你了返璞归真的地步。 平平无奇的一掌令鸠摩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一下他觉得自己仿佛便是困守孤城的一名将领,带领着手下为数不多的残兵败将,而四面八方是敌人的千军万马。 鸠摩智奋起平生所学,连续四记火焰刀全力劈出,无形刀气如银鱼赶练,一刀接一刀,将那一掌层层削弱,等到这一掌的劲力完全消解的时候,鸠摩智额头已经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李秋水娇笑道:“师姐,你的脾气还是那么的火爆,瞧瞧,给人家大师吓得。” 这一掌含怒而发,童姥已经用上了八九分力,虽然鸠摩智接地手忙脚乱,但终归还是正面接了下来。 童姥见有人居然能够硬接自己一掌不死不伤,大感惊讶:“咦?小和尚有点本事啊!” 其实刚才她若抢攻的话,以鸠摩智方才那应对的方式这会儿怕是已经要伤在童姥手下了。只不过童姥向来杀人没有用第二招的习惯,一击不中,再不出手。当然,此前还没有人能接下她一招还不死的。 鸠摩智接了自己一掌,反而引起了童姥本人的兴趣,原本想取鸠摩智性命的心倒收了不少。 她有心想看看鸠摩智的本事,倒不用杀招,只使用擒拿手法来拿鸠摩智。 也是鸠摩智流年不利,碰上这么个杀星,虽然明知对方是在戏耍自己,但他丝毫不敢怠慢,奋起平生所学,全力招架。 李秋水见童姥和鸠摩智交上了手,既惊讶于鸠摩智武功之高,又想趁着童姥被鸠摩智缠住的时候伺机夺路而逃。 但她观察了童姥与鸠摩智互拆了七八招之后,大为失望,以她眼力,自然能看出童姥至多只出了五成力,与其说两人是在拼斗倒不如说童姥是在耍弄对手。 这种情况下,自己若是敢跑的话,童姥立刻会将矛头转向自己。 鸠摩智仗平生所学,全力应对。十招一过,童姥洒然一笑:“原来也就这样,没意思!” 说话间,童姥手上陡然加力,天山折梅手诸般纷繁复杂的变化陡然用出。数招之间,鸠摩智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被童姥拿住命门,而后背也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了。 鸠摩智心中暗暗叫苦: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神秘高手。 这一分神,童姥手势一便就已经拿住了鸠摩智左边的肩膀。 也是鸠摩智流年不利,本来他要是就此乖乖地让童姥拿住,再学一学某人能屈能伸,顺杆爬说几句奉承话,童姥说不定一开心就放过他了。 但他好死不死,用出了少林龙爪功反拿童姥的手腕,更要命的是,这一下还是用一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显露的绝技催动的。 刺啦一声,鸠摩智的袖袍被撕裂,白皙结实的胳膊在两股劲力的冲击下瞬间一片青紫。 “小贼秃!你和这个贱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童姥脸色冰寒,一瞬间,杀心大起。 鸠摩智万万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用出的小无相功让童姥对自己一下子起了杀心。 李秋水蛾眉微蹙,随即舒展开来:“哦,原来如此,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小贼啊!” 童姥怒道:“贱人,无耻!” 说话间,童姥一掌拍到,鸠摩智只觉四面八方都是掌风,比之当初天龙寺以一敌六凶险数倍不止。十招不到,鸠摩智已经多处挂彩,眼看即将性命不保,霎那间童姥翻身后退,娇小的身影如风摆莲,分外好看。 “白虹掌力?我追了你一路,现在才用出来了!”童姥面色冰寒。 李秋水见一击不中,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哎呀,师姐果然高明,小妹越来越佩服师姐了呢!” (本章完) 第258章 寒气逼人 第258章 寒气逼人 “本来是准备拿来给师姐一个惊喜的,但是小妹心善,不忍心看大师命丧师姐之手,所以就忍不住出手了。师姐,你可千万不要怪人家呀!” 李秋水娇笑道。 在鸠摩智以龙爪手相格的那一刻,李秋水瞬间认出了鸠摩智的身份,那种熟悉感的来源也就明了了。 原来当初无崖子痴迷于玉像,冷落了李秋水,李秋水一怒之下找来许多面首当着无崖子的面调笑取乐,希望以此来博得无崖子的关注。然而事与愿违,无崖子一气之下,离开了无量玉洞。 而李秋水的这些面首,最后大多都被她沉到了湖底,唯有一个例外,不但逃出生天,而且还偷走了一部分小无相功。 彼时李秋水因为无崖子的离去,心神恍惚,也就没有上心对此人进行追杀。 李秋水当然不会好心地去帮鸠摩智脱困,她倒恨不得鸠摩智能和童姥斗个两败俱伤。只不过有鸠摩智在,多少能替她分担一部分童姥带来的压力。 童姥眼见李秋水与鸠摩智沆瀣一气,更加恼怒:“无耻贱人,师门武学,竟敢私自外传!今天我非杀了你和这贼秃不可!” 说话间,童姥已经不再保留,全力出手,天山六阳掌与折梅手中地精要之处使得狠辣无比。饶是李秋水和鸠摩智以二敌一,还是明显落了下风。 李秋水心中暗暗叫苦,脸上却不改色,依旧言笑晏晏:“大师,妾身可是为了你以身犯险了。你可不要丢下妾身一个人跑了呦。” 李秋水尚且能够抽空说句话,鸠摩智哪里敢分心回话?尽管李秋水加入战团分摊了相当一部分压力,但童姥密不透风的攻势还是压得鸠摩智喘不过气来。 要说鸠摩智此刻的心情,那真就是惊恐莫明,自他艺成,历经无数恶战,从未感觉像今天这样凶险。 眼下的情况,能不能在童姥手中活下来犹未可知,而就算是击退了童姥,李秋水也绝对没有好果子让他吃。 尽管三人在这小小的客店内争斗,却没有一点寻常江湖客打斗破门灭家的架势。三道身影似穿蝴蝶在房间内翻飞,连桌子椅子都没有碰到过。 段誉看得眼缭乱,以他的武学修为,只能看清鸠摩智的动作,而李秋水和童姥两人在他眼里就是一白一红两道轻烟。 李秋水得鸠摩智相助,勉强稳住了阵脚,但她知道这样拖下去最终败得还是自己。 段誉大急,他既不愿童姥受伤,更不愿李秋水这位他心目中的神仙姐姐受到半点伤害,可他又哪里有能力来劝这个架? 猛然间,他联想到眼前的李秋水和王语嫣几乎是一模一样,二者间必然有某种很深的联系。 而听童姥与李秋水的交谈,两人出自同门。 得亏段誉聪明过人,又恰好参加了聋哑谷的珍珑棋局,见到了无崖子,并且还短暂地交流了几句。虽然无崖子并没有提到李秋水与童姥二人,但段誉还是猜到这三人肯定有某种联系。 “死马当活马医吧!”段誉暗道。 “姥姥,神仙姐姐,你们两个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无崖子前辈他要不高兴了!” 段誉大喊道。 听到“无崖子”这个名字,场内两大宗师心神同时一震。 鸠摩智见童姥动作慢了一拍,内心窃喜,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偷袭,两记火焰刀向着童姥猛攻而去。 童姥虽然震惊于段誉报出了无崖子的名号,心神激荡,但是手上的反应可一点都不慢,直接两掌至柔内力将火焰刀拍开,随即劲风一拂,将鸠摩智震退。 鸠摩智被这一击震得虎口开裂,气血翻涌,一口鲜血险些吐了出来。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见童姥双手一翻,几点银芒从她手中发出。 也是鸠摩智流年不利,本来他要是躲开,尚且有一线生机,可是他偏偏用手去接。 鸠摩智双手接住两点银芒,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感觉手上一凉,两道暗器仿佛化在他的手上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秒,杀猪般的惨叫在店内响起,真是绕梁三日,经久不绝。 如果慕容复在这里,或许可以以北冥气墙接下童姥的这几记生死符,但是鸠摩智不知深浅,居然徒手去接这天下第一的暗器。 恐怕慕容复也只能赞一声:勇士。 整个过程,李秋水都没有出手,因为她一时间也被“无崖子”这个名字给惊呆了,内心思绪起伏。 “臭小子,你刚才说无崖子?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童姥一个箭步抢到段誉身前,一把将段誉揪了起来。 段誉身形颇为高大,童姥还是跳在一张桌子上将段誉举起来的。 木婉清见段誉被抓住,大急:“喂,你放开他!” 童姥扭头怒斥道:“没你的事,闭嘴!” 木婉清为之气结,但她还真不敢说什么。 段誉没想到自己无意间一蒙,还真就将两人给劝住了,一时间也不知是吉是凶。 他颤声道:“姥姥,您能先帮我把穴道解开吗?” 童姥一愣,随即没好气地拍开段誉的穴道:“赶紧说!” 李秋水原本是想趁此机会逃跑的,但是如果此时走了,就听不到无崖子的消息了,仅仅纠结了片刻,便一欠身,福了一福道:“公子,还请告诉妾身无崖子的下落,妾身感激不尽!” 这一下又激怒了童姥:“贱人,你也配知道师弟的下落。你自己在西夏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太妃,还有脸提师弟的名字!” 李秋水也一下子来了脾气:“你个半人半鬼的死矮子!就是嫉妒师兄喜欢我,才万般刁难!你以为师兄他会爱你吗?” 眼见两人一言不合,又要撸起袖子大打一场,段誉心中大急:“你们如果再动手的话,我就不告诉你们无崖子前辈的下落了!” 这一句果然有用,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瞬间身子一僵,停了下来。 下一秒,童姥道:“小子,只要你告诉我无崖子的下落,我灵鹫宫无数佳人,任你挑选!并且姥姥还可以传你一身上乘武功。你看到姥姥刚才对付小和尚那一招没有?只要你学会了,从此以后江湖上再没有人敢欺负你!” 李秋水反应慢了一拍,没想到师姐居然如此无耻,但她也不傻,马上娇声道:“小公子,你告诉姐姐,无崖子的下落,姐姐也可以教你上乘武功的。你若是想,西夏的驸马爷也可以由你来当!” 两大绝世高手,居然很没形象地贿赂起了一个小辈,到最后居然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骂了起来,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事都搜了出来,令段誉眼界大开。 段誉眼见两人一言不合,又要动手,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忙道:“我是见过无崖子前辈一次!” 童姥与李秋水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不过我也只见过他一次,你们要想知道他的具体情况,还要去姑苏,找无崖子前辈的亲传弟子慕容公子询问!” 段誉急忙道。 在他看来,一则他知道的确实不多,二则如果他将实话说了出来,这两位又会打起来,眼下只有这样先稳住两人再说。他相信,就算是到了姑苏,以慕容复的武功智计应当也有办法让这两人打不起来。 千里之外,姑苏。 慕容复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总感觉背后一股凉飕飕地冷风一直在吹。 阿朱关切地将披风给慕容复披上,问道:“公子,天气寒冷,不要着凉了。” 慕容复笑道:“我没事!话说阿朱,你最近好象胖了。“ “啊!” 阿朱慌忙捧住了自己的脸颊,扭捏道:“那,会不会很难看?” 慕容复嘻嘻哈哈和阿朱有一搭没一搭地开着玩笑,但内心深处一股寒气怎么也散不开。 这个冬天有点冷。 (本章完) 第259章 弱小的鸠摩智 第259章 弱小的鸠摩智 童姥和李秋水听段誉说得有鼻子有眼,丝毫不似作作伪,各自沉思。 童姥道:“这个慕容复是什么人?为何能够被无崖子收为亲传弟子?” 段誉心中一惊:从童姥方才轻松压制鸠摩智的表现来看,此人定是一位绝顶高手,为什么连江湖中这等可说是人尽皆知的常识都不了解? 其实“南慕容,北乔峰”之名说的不过是江湖中近十几年声名鹊起的两位后辈,童姥久居天山飘渺峰,除了追杀李秋水,最近几十年根本没有下过山,不知道也很正常。 李秋水嫣然一笑:“这小慕容的名号我倒是听说过,据说是一个风流俊雅的俏郎君,想来甚得师兄喜欢被收做了关门弟子也未必。” “师姐,你追杀了小妹一路,想来也看明白了。小妹的武功要胜过师姐自是万万不能,但凭着的武功,想要害了小妹的性命也是难为。眼下这小子有师兄的消息,你怎么看?” 童姥冷哼一声,也知李秋水说得有道理,她虽然不愿和李秋水共享无崖子的信息,但是听姓段的那小子的口风,两人若是相斗,他便不愿作这个引路人,带她去见那什么慕容复。 她在中原人生地不熟,否则也不会追了李秋水这么久屡屡被对方逃脱,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谁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得知无崖子的消息呢? 童姥想了想道:“好,姓段的小子,就依你一回,你来引路,带我等去见那什么慕容复!” 段誉见自己的目的暂时达到了,松了一口气道:“两位本就是同门,本该和睦相处,又何必打打杀杀。” 童姥与李秋水对段誉的话不置可否。 片刻后,段誉小心翼翼地道:“那个,姥姥,这大和尚看上去着实难受,您能暂时解了他的痛苦吗?” 段誉说的,自然是鸠摩智。此时,鸠摩智只觉浑身痛痒难当,饶是他定力惊人,此时万蚁噬心之苦加身,纵是真正的佛陀又哪里抵挡的住? 一开始,他尚能凭内力抵御,到后来,疼得满地打滚,一身贵重僧袍被他扯成了碎片,身上扯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童姥冷笑道:“小和尚,不知天高地厚,让你尝尝生死符的滋味,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她说归说,还是顺手一翻,取出一颗琥珀色的药丸,两指一弹,送入了鸠摩智口中。 药丸入体,立刻化作一股热力散开,鸠摩智身上的痛痒立刻止住。 童姥笑道:“小和尚,这颗药丸只能止你三日之痒,之后能不能得到解药,还要看你的表现呢!” 一想到几天后还要经历刚才那种痛苦,鸠摩智魂飞魄散,一连声地保证自己以后一定百依百顺,鞍前马后,任凭驱使。 可怜鸠摩智一代高僧,到了中原处处吃瘪不说,如今还被人捏住了性命,沦为他人奴仆,此刻的鸠摩智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 于是童姥等一行带着段誉等人一路南下,去往姑苏慕容复庄上。 一路上童姥对鸠摩智非打即骂,鸠摩智为了不受生死符发作之苦,被折辱得毫无脾气。 姑苏。 此时的慕容复还不知道,自己的好弟弟段誉给自己带来了怎样的惊喜,此时他正在密室内,敲着算盘子,和段延庆算账 “来来来,段老大,咱们来算一算你这三个月来的销啊。黑玉断续膏,疗伤圣药,万金难求,看在大家都是朋友的份上,算你五千两黄金好了。 “人参十三株,每一株的年份都在五百年以上,收你一万两黄金不算过分吧?每一根连一千两都不到,这价格,你上哪儿找去!” “百年紫玉芝三株,每一株折价黄金二百两” 慕容复撸起袖子,算盘子打得飞快,每算一笔就在旁边的宣纸上记一笔账。 “这段时间时间,段老大一共在慕容家消费了四万五千七百八十四两黄金,看在大家都是朋友的面子上,抹个零头,收你五万两整就好了。段老大,现金还是刷卡?” 段延庆眼角一抽,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刷卡,但他知道自己特别想打烂慕容复这张脸。 段延庆闷声道:“我没有那么多钱!” 慕容复眉毛一竖,撸起袖子,一拍桌子:“好啊,你个老东西想吃白食是不是?吃了我那么多的天材地宝,拍拍屁股就想走,告诉你门都没有!” 段延庆道:“你不是说能够治好我这双腿吗?” 慕容复道:“我是说过能帮你把腿治好,但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收钱了?” 此时段延庆的一双腿已经基本复原,虽说还不能正常练功,但是用脚走路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于是就在段延庆对慕容复提出想要离开的时候,慕容复掏出了当日从上门找麻烦的崔百泉手中没收的金算盘,一笔一笔地跟段延庆算起了账。 慕容复见段延庆不作声,说道:“没钱是吧?没钱就在这打工还钱,什么时候凑够了钱,什么时候走。刚好我这参合庄缺个扫地的,就开你每年五百两黄金吧,包吃包住,朝九晚五!” 段延庆默不作声,良久,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谢谢,但我必须要走。” 慕容复一愣,知道自己的小伎俩又被对方识破了,一甩手,没好气地道:“你就非要跑你那大理的和尚庙去出家?那里有什么好的?再说了,人家能收你?” 段延庆摇头道:“我平生杀人无算,罪孽深重。为今只有出家这一条路,或可弥补我的罪孽一二。” 慕容复冷笑道:“段老大什么时候皈依佛祖了?天天对着佛像念几声阿弥陀佛,就能解决一切了?可笑!” 慕容复当然不想让段延庆出家,段延庆要是就这么出家了事了,那他不白费那么大工夫了吗? 段延庆仰头望天,良久不语。 慕容复见段延庆这副样子,知道留不住,叹了一口气:“行,你要去出家就去吧。不过你就不想我告诉你你儿子的下落了?” (本章完) 第260章 丐帮惊变 段延庆听到慕容复的话,身形一滞,腹内“咕噜”一声怪笑:“你要是想告诉我,早就跟我说了,用得着等到现在吗?罢了,反正我现在也没去处,就在你这燕子坞留个一年半载地,也算稍微尽一点心意吧!” 慕容复听到段延庆终于松口,展颜一笑:“哎,这才算对嘛,去什么和尚庙啊!” 此时,丐帮内部,一场阴谋正在进行。 马大元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额头上青筋暴起厉声道:“不行,此时关乎我丐帮百年大业,万万不行!我马大元若行此事那就是丐帮的千古罪人!” 马大元家中的一间密室内几个人或坐或站,神色凝重。 另外几人分别是一名头发白的老者,一名精瘦的中年武夫,还有一名一身荆钗布裙的俏丽女子。 白发老者正是丐帮硕果仅存的上一代长老,徐冲霄,自丐帮前任汪帮主去世之后,整个丐帮属它资历最老。中年武夫则是执法长老白世镜,而那名俏丽女子则是马大元的夫人,康敏。 马大元颤声道:“乔兄弟,为我丐帮立下了大功,他的忠心,丐帮弟子有目共睹。前段时间还在西北前线为我大宋的江山奋勇杀敌,我绝对不相信他会做出背叛丐帮,背叛中原武林的事情。” 徐长老叹了一口气道:“大元啊,我也不愿意相信乔峰会做出背叛中原武林的事情。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何况这件事情也是前任汪帮主生前的意思,一旦乔峰有反心,丐帮弟子合力格杀之,大元呐,你可不要一时糊涂啊!” 徐长老接着说道:“乔峰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以为毁掉了汪帮主密信就能永远掩盖自己的身世了么?哼,当年的知情者可都还在,他这样做就是在掩耳盗铃!大元,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父亲,你的爷爷,都是丐帮元勋,我知道你是对丐帮尽心尽力。但是在这种大事上,你可千万不要因为个人的感情做出错误的判断!” 徐长老振振有词。 当日鹰愁峡一战,马大元等人坐镇后方,徐长老以年老,不过问帮中事务,如今几个在后方看着前方英雄流血流汗的人在这里口口声声地说要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考量。 马大元头顶汗如雨下,只是一个劲地嗫嚅道:“不行,不行,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 一旁的康敏站了起来柔声道:“大元,我虽然一介女流,但自从嫁了你之后,耳濡目染也颇知忠义之事。一直以来,我都将你看作我的依靠,将你视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难道你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的决断尚且不如我一个弱女子吗?” 马大元只是摇头不语。 白世镜起身道:“大元兄弟,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和你现在的反应一样。但是如今已经不是顾念过往情分的时候了。乔峰他今日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盗取汪帮主秘信,他日必然叛宋归辽,与其养虎遗患,不如壮士断腕。” “马大元,你犹豫不决,难道当着两位长老的面,你还想包庇乔峰这个契丹狗贼吗?” 康敏冷冰冰地声音突然炸响,就像一记钉子钉死了局面。 马大元又惊又怒:“你,你怎么凭空污蔑我!” 康敏冷笑道:“难道不是吗?当初我发现这封密信之时,就让你当众揭穿乔峰狗贼的丑恶面目,而你却犹豫不决。说什么乔峰忠义,定然不会是那样的人,还威胁我断不可将此事说出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不是和乔峰同流合污是什么!” 马大元惊怒交加:“康敏!你个贱人,你怎敢如此对我说话,我今天非要杀了你个搬弄是非的妖妇!” 说着,马大元身形一纵,手掌张开,便向康敏的脖子抓去。 下一瞬,马大元的身形便僵住了。 他艰难的转过身去,迎上了徐长老那张一脸阴险的脸。 徐长老大吼道:“白世镜,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动手吗?” 白世镜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随即,脸色一凛:“对不起了,大元兄弟!” 说着,五支像鹰爪一样张开的手指抓住了马大元的喉咙,轻轻一用力,捏碎了马大元的喉头。 马大元的身子就像一口空口袋一般倒下,生机迅速消失,临死前还一直用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白世镜,怎么也不肯相信,朝夕相处的好兄弟会对自己下这种狠手。 白世镜一屁股坐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努力地想扭头避开那双眼睛,但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身上已经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刚才那一击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徐长老冷哼一声,将马大元的尸体踢到一边,讥讽道:“迂腐之人,不足与谋。你既然执意站乔峰,那就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康敏害怕地拍了怕自己胸脯,诱人的样子令徐长老和白世镜眼神中同时划过一丝异样之色。 “现在怎么办?我可是为了丐帮的大业,特意通知两位深明大义的长老。如今小康一个弱女子在世上孤苦无依,可如何是好?” 康敏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两人心头火热。 徐长老咽了一口口水:“小康你放心,我会为你主持公道的,你只管放心,日后有我徐冲霄在这丐帮一天,就没有人敢欺侮你小康!” 一旁的白世镜略带恼怒地看了徐长老一眼,他当然知道徐长老话里的意思,男人的本能,让他对徐长老心怀敌意,只是碍于对方的武功和地位,不敢发作而已。 康敏抛了一个媚眼,娇笑道:“那就全凭徐长老作主了!” 徐冲霄笑道:“放心,这次计划已经联络了当年的所有知情人,还得到了带头大哥的支持。而马大元这小子的死,也可以推到姑苏慕容的名下。听说乔峰与慕容复的交情不错,我们便以此谋划,以他的性子,定然要为慕容复辩解,到时候再将他的身世之事抖出来,哼,管叫乔峰这厮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第261章 松鹤楼上 第261章 松鹤楼上 段誉很郁闷。 他觉得自己可能跟慕容复口中那位去西天取经的唐朝和尚是一路人。 自他出江湖以来,不是被抓,就是在被人抓的路上。 虽然不得已,被童姥和李秋水挟持着往姑苏赶,段誉尽领着两大绝顶高手绕远路,原本快的话十日能到的路程,愣是被段誉领着赶了一个多月还在路上。 总算童姥二人也不傻,最后在童姥生死符的威胁下,鸠摩智站了出来,表示燕子坞的路,他也很熟。 于是,磨磨蹭蹭了一路,终于来到了离苏州不远的无锡城。 鸠摩智用讨好的笑容对童姥说道:“姥姥,您看小僧这段时间尽心尽力服侍你老人家,是不是生死符的解药?” 童姥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一颗灰色的药丸随手甩出,鸠摩智赶紧接住,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生怕下一刻药丸就飞走了。 段誉用鄙视的眼神看了鸠摩智一眼,似乎对国师这种毫无高手风范的行为很是不屑。鸠摩智眼皮子一翻,懒得搭理段誉:毕竟生死符发作时那种连骨头里都在发痒的感觉,段誉这小子哪里会知道。 本来鸠摩智还是有点傲气的,结果一个惹得童姥不开心,童姥直接停了他生死符的解药,让他整整痒了一天一夜。 从此鸠摩智比最忠诚的忠犬还要乖。 时间已经是中午,一行人决定先在城里吃点东西再赶路。 段誉道:“这无锡城内,最好的一家酒楼当属松鹤楼。他家的杏酿最是勾人。” 提到松鹤楼几个字,木婉清的神色动了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显然想起了某个曾经被冤枉的倒霉蛋衣服被射穿的糗事。 童姥心思,这一路都被这段小子带着绕远路,这要是进了城,保不齐段誉又惹出什么幺蛾子来,于是冷声道:“什么松鹤楼龟鹤楼,既然此地离姑苏慕容所在已经不远,那就快马加鞭!” 段誉道:“姥姥,这你可就不知了。这慕容公子的府邸可是建在太湖之中,就算到了姑苏,要赶到慕容公子府上还得有六九水路,到时候已经天黑了,夜晚可没有舟子载客的。在这无锡城内歇息一夜,明天一早赶路正好可以在日落之前到慕容公子庄上。” 李秋水娇笑道:“我看还是趁着天色尚早,尽快赶路最好,省的夜长梦多。” 李秋水其实也倾向于段誉的提议,但她知道童姥向来跟自己不对付,要想让童姥同意就得故意唱反调。 果然,童姥冷哼一声:“小贱人,你想早点见师弟?我就偏不如你的意!就听段小子的,在这里呆上一晚上,明早再赶路!” 李秋水脸上蒙着面纱,看不出表情,但是一旁的段誉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强忍笑意道:“那就多谢姥姥体谅了,小子来为你引路!” 童姥怒道:“谁体谅你小子了?我是跟那贱人作对!” 段誉与木婉清悄悄地背过身去,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笑意:这童姥武功虽然惊世骇俗,有些时候的性子也跟个小孩子似的。 不过这话绝不能说出来,童姥发怒可不是好玩的。 时间已经是中午,此时也正是松鹤楼生意最好的时候,来来往往的食客令人对江南佳丽地的繁华盛景赞叹不已。 而段誉这一群人无疑是最惹人注目的。 几人一进门,就有食客议论开了。 而讨论最多的话题,就是这几人的关系。 其中一桌以为离得远,童姥等人听不到,言语便颇为放肆。 一名黄衣汉子大声议论道:“这白面秀才看上去身上二两肉都没有,却有这么两个如似玉的大美人跟随,还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儿。我宋老五人称镇三江,何等的英雄好汉,却连个正经入眼的媳妇都没有。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有人笑道:“你说,那女娃娃是那个蒙着面的大美人生的呢?还是那个穿黑衣服的小美人儿生的呢?” 宋老五两口黄汤下肚,更加得意:“这还用说,那穿白衣服的大美人一看就是好生养的,那小女娃娃自然是那大美人生的了!” 同桌的食客大笑道:“老五,你喝昏了头,这江南的地面上,谁不知道南慕容的大名?轮得到你来称这个镇三江?” 宋老五被同伴抢白,脸一红,立马借着酒兴拍桌道:“嘿,谁说他慕容复就是江南头一号人物了?我宋老五哪天有空偏偏要去他家会会他,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奶奶的,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小年轻,敢自称江南武林第一号人物?我宋五偏就不服他!” “哈哈哈哈” 同桌的酒客乐不可支,爆笑如雷。 而这边,童姥的脸上乌云密布,杀气腾腾。 段誉见情势不对,连忙道:“姥姥,息怒,息怒!” 李秋水听到有人将童姥说成是自己的女儿,暗暗好笑,只是害怕童姥迁怒于自己,就是不敢笑,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 童姥怒不可遏,小手一挥,一道薄薄的真气像刀刃一样向着那一桌的方向斩了过去。 那宋五刚刚还说要找南慕容比划比划,下一秒,就被不知何处的袭击切掉了一整只胳膊。 那真气锋利无比,宋五的那只手还抓着酒碗,整只胳膊就被卸了下来。 “啊啊啊!” 伴随着宋五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的,是惊慌失措的人群。 一下子,整座酒楼几乎空了,好多浑水摸鱼的人趁着这个机会逃了单,惹得掌柜的叫苦不迭。 童姥冷笑一声:“聒噪!” 鸠摩智站在一旁,急忙恭维道:“前辈宅心仁厚,不和这般俗人一般见识,不然这人哪里还有命?” 童姥的脸上刚刚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就见对面的段誉一脸苦相,登时两条眉毛竖了起来:“小子,你一副苦瓜脸,是对姥姥的做法有意见吗!” 段誉苦笑道:“岂敢,岂敢!” 童姥正欲发怒,一条大汉走进楼来。 他已经醉醺醺的了,显然来之前已经喝了不少酒,却还是一上楼就大声嚷嚷道:“小二!打二十斤高粱,切一斤牛肉!” (本章完) 第262章 私军 那大汉身长九尺,魁梧非常,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破旧,倒也算干净整洁,只是眉宇间的风尘劳顿之色令他显得颇有几分狼狈。 他走到店内一张桌子边坐下,等了片刻,不见有人来招呼,顿时脸上颇有焦躁之色,将桌子拍得山响:“小二,怎么回事!过来倒酒!” 段誉见了这人,眼前一亮,立马打招呼道:“乔帮主,这边!” 这人正是乔峰,如果说之前的他像一头骄傲的雄狮,此时的他倒更像一头离群的孤狼,身上散发着一股落寞的气质,从来是千杯不醉的他,此刻居然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乔峰睁开眼睛一看,终于想起对方是在聋哑谷有过一面之缘的段誉,先前慕容复介绍说这是他的义弟。 “段公子?你不是回大理去了吗?怎么在这里?” 乔峰直接无视了段誉身边的鸠摩智等人,大手一挥,招呼段誉过来坐,段誉向童姥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童姥直接撇过脸去,懒得搭理段誉,在她眼里,段誉弱的和一只虫子没有太大的区别,根本不怕段誉能耍什么样。 见童姥不反对,段誉又施了一礼,向着乔峰的桌子坐了过去。 “乔帮主,你不在丐帮总舵,怎么会在这里?” 段誉问道。 乔峰难得地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帮内出了变故,我是来姑苏找慕容兄弟有事的。” 段誉喜道:“你也是来找我慕容大哥的?” 乔峰奇道:“怎么?这么巧?” 段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其实也不能算我来找慕容大哥,应该说,我是被迫来找他的.” 于是段誉简单地将自己怎么领着童姥等人来姑苏说了一遍,乔峰听得酒都醒了一大半,向着童姥的方向看了好几眼,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么一个小女孩居然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学修为。 乔峰心思:若是这两武功奇高的女子对慕容兄弟心存歹意的话,可如何是好?不知我二人联手能否打退对手? “对了,乔大哥。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到江南呢?我之前还想去丐帮总舵拜访你,不想却在这里遇见了你。” 段誉问道。 乔峰犹豫了片刻,一声长叹:“段贤弟,你年纪虽小。却也是个晓事理的好汉子。我这次来江南,是来找慕容兄弟,为他洗刷一段不白之冤的!” 原来马大元惨死,死状与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情状高度相似。马大元生平绝技是拿人咽喉的锁喉擒拿手,而他的死因正是被捏碎了喉咙,因此除了极少数丐帮高层,所有人都将怀疑的目光看向了慕容复。 而在有心之徒的推动下,丐帮弟子群情激愤,发誓要向慕容复讨回血债。但是慕容复毕竟对丐帮有恩,口口相传之下,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念着慕容复的好,两派争执不下,险些引起一场内斗。 乔峰当然不相信慕容复会杀了马大元,以他对慕容复武功人品的了解,慕容复根本没必要做出这种授人以柄的举动。 但他身为丐帮之主,自然不能感情用事,最后他凭着自己的威望对群丐承诺亲身一人前往姑苏向慕容复质询马大元一事,暂时将闹得不可开交地两派安抚了下来。 随后他便一路南下,也是一路心烦意乱。 “既然都是找慕容兄弟的,不如一道同行?” 乔峰提议道。 段誉大喜,连忙对乔峰说道:“如此,再好不过了!” 此时慕容复还不知道,天龙世界中一半的顶尖高手正向燕子坞赶来,此时的他,正在想着怎么霍霍无崖子给自己留下的巨额财富。 直接发钱收买人心的方法太蠢,毕竟这边把银子发了出去,那边官府各种苛捐杂税就跟上来了,属于是费力不讨好的活。 想来想去,暂时也只有养私军一途了。 反正大宋的积弊已深,根本就不是能够通过什么改良来续命就能解决问题的,与其到时候被动,不如早做打算。 至于如何在官府眼皮子底下发展出一支强有力的私人武装,几百年后的某位王爷给出了教科书式的解答方案。 不同于慕容博这种养寇自重的方案,毕竟这帮土匪打家劫舍还可以,真要是做大事那就是一群添头。 此前,慕容复安排公冶乾等人大价钱从官府和私人手中收购了好几个煤矿、铁矿等等,此外还另外招揽了一批小盐枭。 明面上还是在从事生产,实际上这些个矿业产生的那点收益相比于慕容复撒出去的银子根本就不值一提。 在十天一顿肉,每月双倍于官军粮饷的加持下,这批人的忠诚度迅速被拉了起来。 至于操练问题,慕容复暂时还没那能力建立一支重甲的骑兵部队,而且在江浙这种地形条件下,重甲骑兵也不合适。 于是慕容复毫不客气地选择了将目前这个时代还没问世的《纪效新书》搬了出来,以挖矿为掩护,大半时间都是在让那些个矿工子弟在演练三才阵和鸳鸯阵的用法。 不得不说,矿工的组织度,远远强过以务农为生的农家子弟。毕竟在矿井之下讨生活,如果没有优秀的配合,很容易大家一起完蛋。二则矿工大多无价无家无业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就连参与其中的普通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毕竟一般人根本就想不到那一层去,就算是偶尔有聪明人看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也不会大惊小怪。 这倒还多谢王安石创建的民兵法。其原意是让普通民众平时务农,闲时训练。但实际操作起来,迅速乱了套,最后不了了之。 但口子一开,就有了操作的余地。尽管朝堂上此时当政的是旧党那一批人,但对这一项制度倒是没怎么触及。 谁也不会觉得一群矿工散工之后挥舞几下竹子,拿着几个木牌排下队会有什么问题,而不知不觉中,这些人的默契在逐步提高,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必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第263章 鸳鸯阵的威力 一小队的普通兵士面对江湖高手毫无优势可言,但是如果是上千名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士兵对上了同等数量的江湖高手,士兵一方将呈现出压倒性的优势。 这其中,诸如抛石机,床子弩等军事装备所起的作用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士兵们顽强的战斗意志和默契的配合度。任你武功再高,只要你不能做到真正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在面对枪林箭雨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灵活一点的靶子而已。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士兵一方能如历史上的岳家军、戚家军等少数军队一样拥有顽强的战斗意志。而实际情况是,放眼战争史,几乎很少有军队能够做到在伤亡率超过三成的情况下还能保持高昂的战斗意志,更不用说当下大怂那些由贼配军组成的厢军和少爷兵组成的禁军. 慕容复想要打造的,便是一支绝对忠诚,训练有素的私军。作为一名抄作业的高手,慕容复几乎将图书馆管理员的那一套有样学样地都拿过来用了。 得亏慕容家确实家大业大,每一位加入的矿工的家里都在慕容复的策划下分到了慕容家的五亩地:而这其实只是慕容复计划中的一环而已。 五亩地在这个时代,理论上勉强能令一个五口之家不饿死,但是实际上官府的盘剥,地方士绅的巧取豪夺,要不了太久,这份微薄的产业就会到他人手中。 原本一无所有的矿工子弟们,在刚刚燃起一份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之后,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贪婪的恶狼们生生地夺走这份希望。 而在这个过程中,慕容复只需要冷眼旁观,稍微地暗中引导一下,就能将这群矿工们的“怒”转化成对自己绝对的忠诚! 简单地说,发的不是银子,而是怒! 为了保住自己这份微薄的产业,这些人必须紧密地团结在一起,团结在慕容复周围,这便是所谓的民心可用。 其实,如果慕容复真的只是想为这些人有一份不被夺走的家业的话,完全可以不变更地契,单纯地让这些人成为慕容家的佃户,免去他们的田租即可。毕竟地方官和小豪强的胆子再大,也没大到在慕容家头上动土的地步。 但是这样一来,慕容复自己就落不了多少好了,既输了里子,面子上也没有那么好看。 一切如慕容复所料,在得知到慕容家的矿上上工能够得到土地之后,这些近乎赤贫的矿工们呼朋引伴,纷至沓来。 慕容复挑选了七百人,除去部分后勤人员,刚好足够组成五十个大鸳鸯阵。 充足的粮饷,高效的训练,还有高昂的士气,除了没有铠甲加持,这支军队在战力上已经远胜宋军的普通厢军了。 一个月之后,鸳鸯阵初步成型。 这天慕容复领着包不同和风波恶两人来到校场上检验矿工们的训练成果。 包不同二人看着矿工们手中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武器,颇为不解,实在不明白这十二人一组的奇怪阵型有什么威力可言,公子又为什么那么大的工夫亲自训练这帮挖矿的。 看着欲言又止的包不同,慕容复道:“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 包不同道:“公子,虽说广施仁义,民心可用。但您费这么多大的代价,弄来这一批人,我是实在看不出能对慕容家的大计有什么用。这什么鸳鸯阵,真的有您说的那么厉害?就是一流的江湖高手也无可奈何?” 七百人,每个月的粮饷开支就是几千两。 慕容复笑道:“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亲自下场去陪他们玩玩。” 风波恶早就心痒难耐,不等包不同答应,便道:“公子,我替包三哥来打这一架!” “好,那就如你所愿!” 慕容复冲着不远处的一名正在训练的什长一招手,那人喊一声暂停,随后跑到慕容复面前。 “公子,你有什么吩咐?” 慕容复正色道:“这位风爷想跟你们对练一番,你们按照这几天的训练方式跟他比划两下。” 那位什长冲着自己的队伍手一招,立刻一群人按照队列围了过来。 风波恶掐了掐手腕:“公子爷,咱可说好,待会儿要是风老四将这群人打趴下了,你可不准恼。” 慕容复道:“你要是把这群人给打倒了,我窖藏的那坛三十年的杏酿就是你的!” 风波恶一听,更加来劲:“当真?” 慕容复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骗你?” 风波恶大笑:“那公子爷,你可就输定了!” 一盏茶的工夫后。 风波大笑一声:“看招!”挥舞着长刀迎上迈着整齐的步伐推进的阵型。 还没等风波恶近身,两根四五米长的狼筅直扫他的眼睛,风波恶连忙一闪身,避开了这一扫。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藤牌手背后,两根四米的长枪一上一下猛击风波恶胸口与下盘。 总算风波恶轻功高明,一闪身,躲开了这两下。 狼筅干扰视线,长枪伺机攻击,好不容易近身,又有身强力壮的藤牌手上前将风波恶挡在了外面。好几次,风波恶都险些被狼筅扫中,被长枪刺中。总算弓弩没有投入使用,不然风波恶早就被射成筛子了。 风波恶大声嚷嚷:“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了!” 慕容复笑道:“如何?” 风波恶感叹道:“此阵看似简单,但是威力巨大。除非能够真气外放,隔空伤人,不然一般的江湖高手真的不是此阵的对手。” 慕容复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毕竟这可是冷兵器时代打出过匪夷所思战损比的战阵,当然,这和风波恶不想伤人,没有用全力也有关系。不过,假以时日,等这套阵法完全演练成熟了,将对普通江湖高手产生碾压效果。 唯一可惜的是,这个时代还没有成熟可靠的火铳,只能将原本的火铳阵型暂时以弓箭来代替,令阵法打了折扣。 诚如风波恶所言,这套阵法面对能够真气外放的一流高手作用不大。但能够将一群丝毫不懂武功的矿工组织起来,和练了几十年的武林高手对抗,已经是一大了不起的创举了。而能够做到真气外放的高手,整个江湖也没有多少,而鸳鸯阵却可以在理论上量产、复制。 第264章 小楼一夜听春雨 第264章 小楼一夜听春雨 日子过得很快,慕容复每天练兵和练武,偶尔曼陀山庄看看小美女,而段延庆和段正淳这俩原本打生打死的仇家也在燕子坞住着。 然而,江湖的风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平静的日子伴随着某个没节操的带路党的到来戛然而止。 慕容复坐在大厅内,端着茶水的手微微颤抖。 天板上,一个大洞豁然开朗,冷风从缺口处不停地灌注进来,大厅内古典雅致的陈设化作了一堆碎片,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一场大战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慕容复此时的感受,想来应该是劫后余生吧。 尽管心有余悸,但慕容复完全没有将内心的感受流露于脸上。 他淡笑道:“两位师伯、师叔,可还对在下的身份存有疑问?” 李秋水和童姥两人站在一旁,倒不是她们不愿意坐着,而是因为如今整个燕子坞的大厅在刚才的一场大战中被打了个稀巴烂,除了慕容复身边这把椅子,连个坐的东西都没有了。 童姥冷哼一声:“小子,看来无崖子那小鬼当真是喜爱你得很,什么看家本领都教给你了。” 李秋水娇笑道:“小郎君聪明俊秀,武功高强,被无崖子师哥看上也是正常。” 童姥大怒:“贱人,不许你提师弟的名字!” 眼见两人一言不合又要吵起来,慕容复大感头痛:这要再打一架自己这燕子坞就彻底毁了。 于是在两人撸起袖子动手之前,慕容复道:“无崖子师尊给我传了两句话,说日后我要是遇到他的两名师姐、师妹就将这话告诉她们。他老人家生前还留下来一幅丹青,就在我的手里。上面所绘之人是师尊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这话一出,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立刻松懈下来,将目光投向慕容复。 “不过嘛,两位师伯师叔将小侄的寒舍打得一片狼藉,小侄家境贫寒,身无长物,全赖这一处祖宅聊以安身。如今看来小侄只能露宿街头了” 听到慕容复说出“家境贫寒”四个字,一旁的鸠摩智等人脸皮子都忍不住抖了抖,尤其是苏星河,一下子剧烈咳嗽了起来。 慕容复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淡定得看着自己这两名字面意义上富可敌国的师门长辈。 事情还得从半天前说起 自从那晚在阿朱房间呆了一晚上之后,慕容复彻底放飞了自我。反正逍遥派的内功也没有什么必须要保持纯阳之身的要求,慕容复过上了日上三竿才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生活。 当清晨的第不知多少缕阳光照进琴韵小筑的时候,慕容复正笑眯眯地在给阿碧画眉。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 房门叩响三下,阿朱柔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公子,前厅有人找你。其中有一个是上次的那个吐蕃大和尚,你快去看看吧!” 听到阿朱的声音,阿碧光洁的俏脸一下子红了,就像偷吃东西被大人当场抓了现行的小孩子,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慕容复嘻嘻一笑,用指腹轻轻地在阿碧地俏脸上刮了一下,就答应道:“好的,我马上就来。” 阿碧脸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低声嘟囔道:“公子,不是说不告诉阿朱姐姐的嘛~” 慕容复手一摊:“我没有告诉她呀,是她自己找过来的呀。” “少爷~” 慕容复开了门,阿朱一袭红裙俏生生地站在外面,努力地想收起嘴角的笑意。而阿碧则是在慕容复开门的那一刻将头蒙进了被子里。 慕容复道:“来的只有鸠摩智一人?” 阿朱摇了摇头:“不,好多人呢。上次被公子救下的段公子也在其中。还有一个人和表小姐长得很像,这可就太奇怪了,公子你快去看看吧。” 慕容复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李秋霖,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李秋霖会突然这样公开地找上门来,还是和段誉一块。 “可还有其他人?” 慕容复问道。 “还有丐帮的乔帮主,一位木姑娘。对了还有一个看上去很可爱的小女娃,大约六七岁的样子。” 慕容复的右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一股不详的预感在他的心头升起。 “你确信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娃?” 阿朱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绕过慕容复去找阿碧去了:“起来了,你这懒丫头,快来和我服侍少爷梳洗!” 阿碧羞红了脸,小心地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阿朱姐姐,我,我不舒服,我不想动,你一个人服侍少爷好不好嘛?” 尽管以往的闺房密话中,阿碧早将自己对自家公子的心思说了明白,可是被好姐妹抓了现行,阿碧此刻只觉得全身都麻了,只想缩在被窝里不动,盼着这天快点过去才好。 一番忙碌之后,慕容复整装来到前厅。 “慕容大哥,你来了!” 看到段誉一脸灿烂的笑容,慕容复咬着牙挤出了几个字:“段贤弟,别来无恙啊!” 慕容复的笑容令段誉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看见段誉的那一刻,慕容复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猜了个七七八八,此时慕容复恨不得用大成的六脉神剑给段誉好好地来上几下。 直到将眼光投向一旁的乔峰的时候,慕容复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点。 而一旁灰头土脸的鸠摩智令慕容复嘴角一抽,险些笑出声来:“大师,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 鸠摩智的脸皮子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一步:自打遇见此人,凡是与此人有关的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准没好事。 “乔兄怎么今日有这闲情雅致驾临寒舍啊?阿朱,还不快为几位客人看茶!” 乔峰手一摆,面色沉重,这一路上,心底总有一块大石头压着,此刻他只想亲耳听到慕容复的一个答案。 “慕容兄弟,我问你,我丐帮的马副帮主之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乔峰沉声问道。 “什么?马大元死了?” 慕容复愣在了原地。 (本章完) 第265章 绝顶高手也拆家 第265章 绝顶高手也拆家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马大元这个背地里不知道戴了多少顶绿帽子的接盘侠加短命鬼最终还是被害死了。 既然如此,杏子林事件想来也不远了。 “我想,马副帮主应该是死在疑似‘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下吧。”慕容复无奈一笑。 乔峰愕然:“兄弟你怎么知道的?” 慕容复道:“如果不是如此,乔兄怎么会亲自跑到燕子坞来找慕容复呢?” 乔峰默然。 “那马大元兄弟到底是不是慕容兄弟你杀的?” 乔峰忐忑道。 慕容复淡笑道:“当然不是。” 乔峰松了一口气:“有兄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放心,我会极力在丐帮众兄弟面前为兄弟解释的。“ 慕容复道:“马副帮主所擅长的武功是锁喉擒拿手。这门武学对寻常江湖人来说已经算得上了不得的一流武学。对我慕容复而言,倒还真算不得什么。乔兄与慕容复交过手,自然知道在下的身手。以在下的武功,又何须做这种画蛇添足的事情?” 慕容复说得坦荡,丝毫就没有将这口黑锅放在心上。 乔峰沉声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此事的幕后之人显然是想借此机会挑起丐帮与慕容家的争斗,好从中渔利。无论于公于私,此人都是乔峰不死不休的仇敌!若是让我逮到此人,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慕容复神秘一笑:“恐怕到时候就怕乔兄进退维谷。” 乔峰愕然:“兄弟何出此言?” 慕容复道:“没什么,此事过后再说,乔兄帮个忙,先替我打发了眼前的事情吧。” 慕容复当然知道马大元之死是怎么回事,但问题是,自己也不能直接告诉他乔峰,马大元是被白世镜联合康敏杀了的吧?证据呢?自己又是怎么知道的?总不能说是有个姓查的老头子告诉自己的吧? 一旁的童姥和李秋水见慕容复上来便自顾自地和乔峰说话,将自己二人晾在一边,早就怏怏不乐了。 慕容复拱手一礼:“两位师伯、师叔,你们好呀。” 慕容复一句就道出了两人的身份,童姥和李秋水对此都是略感惊讶。 随即童姥沉声道:“慕容复?据姓段的小子说,你见过无崖子?是真的?” 慕容复道:“千真万确。无崖子师尊临终前将逍遥派的掌门指环交给了在下。” “什么?你说什么?” 慕容复开口就说出了无崖子去世的消息,令童姥与李秋水二人心神剧震。一时间两大高手就像丢了魂一般,手足无措。 童姥怒道:“不可能,小东西,你撒谎。无崖子师弟功力通玄,只要他不散功,就算活个一百几十岁都不是问题,怎么可能过世了。你撒谎,你撒谎!” 李秋水神色大变,喃喃自语道:“师哥去世了?怎么会,师哥” 慕容复并不解释,只是伸手一晃手上的七宝指环。大拇指上,硕大的宝石指环光彩夺目。 童姥二人惊得面如死灰,刹那间只觉天旋地转。 此时苏星河也出来了,低声道:“两位师伯、师叔。在下是无崖子师尊门下大徒弟苏星河。确如慕容师弟所言,无崖子师尊已经过世了。” 童姥勃然色变:“无崖子什么时候冒出两个徒弟来了?我看就是你们两个存心谋害师弟,夺了他的掌门指环!待我先擒下尔等,给你们种下几片生死符,由不得你们再胡说八道!” 有那么一瞬间慕容复大声夸赞童姥几句了:虽然没有完全猜对,但和事实也大差不差了。无崖子还真是因为徒弟背刺而过早陨落的。 童姥话音刚落,一记“阳歌天钧”悍然出手,同样的一招,声势比慕容复用出来大了数倍。 这一击含怒而发,自然没有什么留手,隔着三丈距离,掌风已经到了面前。 慕容复不假思索,直接用斗转星移一带,不过却未能将这一记掌风带回去,而是令掌力拐了个弯,“砰”的一声,屋顶出现了了一个五尺宽的大洞,木屑,瓦片什么的东西稀里哗啦的砸了下来,好似下了一场尘雨。 “师伯,火气何必这么大呢?” 见慕容复居然能够接下自己的全力一击,童姥也是愕然。 慕容复心中暗道:侥幸,这要是换了半年前,这会儿已经可以准备后事了。 在吸收了波罗星、哲罗星以及丁春秋等人的内力之后,慕容复如今的内力水平实际上已经远胜鸠摩智,慕容博等人,虽然离童姥尚有一段距离,但是和李秋水已经处于伯仲之间了。 再加上斗转星移这门武学几乎是所有大威力武学的克星,只要能够借力,就没有它不能接的。可以说是以小博大,四两拨千斤的不二之选。 更何况,童姥会的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他也会啊,当然知道该怎么接了。 斗转星移一发动,北冥真气自然流转。 童姥一惊:“北冥神功?你怎么会的?不对!还有小无相功!小子!李秋水这个贱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不等慕容复回答,李秋水一记白虹掌力杀到,慕容复急忙用凌波微步朝“明夷”方向走了一步。 李秋水见到慕容复用凌波微步闪躲,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不过手上动作却是不慢,双掌一带,一拉,那股无形掌力像长了眼睛一样向着慕容复追击而去。 慕容复亡魂大冒,此时他刚刚用斗转星移接了童姥一掌,一时半会哪有力气再接一掌,只得接连往“归妹”“无妄”两个方向连走两步,方才险险地避开这一掌。 不待慕容复有所反应,童姥又是一掌“阳关三叠”杀到,眼看慕容复就要伤在这一掌之下,乔峰一个闪身,来到慕容复身前,左腿伸出,右腿微屈,右掌画了个圆平推而出,一记“亢龙有悔”迎上了童姥这一掌。 两掌相交,童姥小小的身子微微一晃,而乔峰则是一连退了三步方才将这股力道卸掉。 乔峰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万没想到这小女孩居然是一位绝顶高手。要知道世上武功多以奇谋多变取胜,而降龙十八掌则是硬碰硬的外家功夫中的极品。乔峰自艺成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能在与他正面对掌之中占得便宜。 而童姥更加惊讶了,光是一个让她几十招拿不下的鸠摩智就已经令她眼界大开了,居然还有人能在她全力出手之下,不死不伤? 慕容复看着几人一交手,古典雅致的客厅顿时一片狼藉,心头也是打出了真火:这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 慕容复道:“乔兄,你来对付那个白衣女子。我来会一会我这位师伯!” (本章完) 第266章 整个燕子坞打成了一锅粥 第266章 整个燕子坞打成了一锅粥 乔峰眼见对方两人来者不善,虽然一时间还没有弄清楚对方究竟为何动手,但也知道此时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只有先放手大打一场,才能分说。 何况李秋水与童姥高强的武艺也激发了他的战意,乔峰一声暴喝:“兄弟放心,有我在,这女子插不了手!” 李秋水盈盈一笑:“好个剽悍魁梧的莽汉,不过说大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乔峰深知眼前之人乃生平仅见之大敌,不可轻视,当即更不答话,全身上下每一处神经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他身形微屈,肌肉紧绷,就像一只面对猎物,蓄势待发的猛虎,一声低吼,身形犹如一支利箭般扑击而出,见龙在田接利涉大川,临了又一招或跃在渊,三掌叠加,一掌推一掌,仿佛三重巨浪一重接一重,将李秋水前后左右所有退路一一封死。 原本乔峰见李秋水与王语嫣颇为相似,只道对方与慕容复颇有渊源,至少也是是友非敌,却不想对方上来就下狠手。乔峰自思,刚才那几下,若非慕容复身法神妙,恐怕已经伤在那几掌之下了,若是让他来应对的话,恐怕除了硬接别无他法。 更令乔峰惊奇的是这女子所用之掌力居然还能转弯,他自己也是掌法大家,这能转弯的掌法别说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过。 武功奇高,招式诡异,乔峰不敢托大,也顾不得什么让着女子的虚礼,上来就用出了自己生平最强绝学“降龙三叠浪”,这一招化自太行山谭公的“长江三叠浪”,寻常掌法经过这三重叠加已足以摧金断玉,何况这刚猛无比的降龙十八掌。 李秋水见乔峰这三掌来得着实刚猛,脸色巨变,心头再无小视之意,打起十二分精神,白虹掌力连打带消,等到将这三掌完全化解之时,李秋水额头已经现出了一层薄汗。 最强一击未能建功,乔峰心头剧震:眼前女子的武功远超其所料,就是比丁春秋也强了数筹不止,至少丁春秋绝对接不下他这降龙三叠浪! 虽然心头震动,乔峰的应对却是一点不慢,又是一招双龙取水双掌上翻,自下而上劈砍而出,直取李秋水双肩,却不想李秋水只是蛇腰款扭,身形如烟般退了一步便出现了两丈开外,完全避开了乔峰双掌的劈砍范围。 鸠摩智眼见情势不对,正自犹豫到底该帮哪边,见童姥与慕容复剧斗良久,不分高下,心中惊骇不已,索性置身事外,两不相帮。 童姥一套天山六阳掌使完,未建寸功,无论她如何使力,慕容复就是推气换劲,斗转星移将打过来的掌力又带偏。高手过招,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何况差了这么多?尽管童姥招式精妙,内力远胜,就是奈何慕容复不得,心中暗自惊异:这小贼从哪里找来这等天赋异禀的弟子,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功力? 她当然能够看出慕容复的真实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岁,而不是如李秋水那样修习了驻颜的功法常葆青春,如此年纪,如此武功,怎不令她惊骇?一时间都不禁怀疑起来:难道说在自己没有下山这几十年,中原武林的武学水平突飞猛进到如此地步了吗? 其实这倒是童姥想多了,刚才和她对掌的乔峰,还有现在一招鲜吃遍天的慕容复基本上已经是中原武林前三的高手了,能有这表现,一点也不稀奇。 “哗啦”一声,一张紫檀木桌子被童姥的掌风波及,瞬间化作漫天木屑。 慕容复已经顾不得心痛了,斗转星移发挥到极致,紧守门户,不敢松懈,凭着自己对天山六阳掌的熟悉,往往料敌与先,就是这样才勉强跟上童姥的速度。 这便是无崖子的安排,他当初担心慕容复日后遇上了童姥和李秋水,不能令这两个桀骜的长辈服气,于是便提前将两人武学中的破招之法一一讲给了慕容复听,更是将六阳掌、折梅手等武学悉数传授。 他自知自己时日无多,若是传授慕容复自己的独门武学的话,在慕容复已经有了斗转星移和六脉神剑两大绝世武学的前提下,其实效用不大,索性放下自己绝顶高手的面子,悉心教导慕容复克制童姥与李秋水二人之法。 童姥与慕容复交手百招,越打越奇,越打越惊,猛地手势一变,改使天山折梅手,以小巧擒拿手法直抓慕容复左肩,慕容复虽有预料,但无奈动作还是慢了一步,一只衣袖刺啦一声被童姥抓了下来,所幸闪避及时,终究没有被拿住。 童姥越打越怒,一眼看到了躲在一旁的阿朱阿碧,没来由地一阵恼怒,对鸠摩智大喝道:“小和尚,你还在看什么戏?给姥姥把那两个丫头杀了!” 鸠摩智本不欲插手,但慑于童姥的淫威,只得无奈上前,道一声:“得罪了!”便伸手去拿阿朱阿碧,吓得二姝面色煞白。 慕容复分身乏术,怒道:“鸠摩智,你要敢伤了她们一根头发,我拆了你的大轮寺!” 话一出口,鸠摩智又犹豫了起来:他毫不怀疑,现在的慕容复真有这能力。 这一分神,“嗤”地一声,一道剑气从侧面杀到,鸠摩智心神大动,连忙还了一记火焰刀迎上了这一记剑气。 刀气与剑气相交,瞬息间就刀来剑往地拆了十几招,又是一道剑气杀到。尽管两道剑气的强度都不如火焰刀的刀气,但胜在灵活多变,以二敌一,一时间鸠摩智还真奈何不得对方。 段誉面沉如水,少泽、少冲两路剑法同时使出,时而剑走偏锋,时而正面相抗,一时间斗得难解难分。 还是木婉清见机快,一手一个,拉着二姝的手臂:“走,这里危险!” 段誉毕竟经验不足,就算练了两路剑法,又如何是鸠摩智的对手?当初天龙寺五本加枯荣一人一路剑法都没在鸠摩智手中讨着便宜,他又能如何? 眼看段誉岌岌可危,一道破风声响起,直扑鸠摩智面门。 鸠摩智心神一凛,一道刀气一挥,格开了飞来的物体,“咔嚓”一声,那东西刺入地面三尺,原来是一条铁杖。 “哼,大和尚好不知羞,以大欺小,当我大理段氏无人吗?” 段延庆面沉如水,手中提着一根铁杖杀到,后面跟着苏星河。 段誉见到段延庆,面色大变:“你你你”段延庆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闪一边去,别碍手碍脚的!”此时,段延庆双腿恢复,多年来,他苦练武功,只是苦于身体残疾,一直事倍功半,纵然与人动手,也因双腿残废,影响了自身发挥。如今段延庆双腿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只是多年习惯一时难得改过来,还是以一双手杖作为武器对敌。 苏星河上前,抓住段誉的肩膀,将段誉往后一拉,示意他不要上前,一切交给他二人应对。 段延庆更不答话,不等鸠摩智反应过来,以杖代剑,连刺带点,分袭鸠摩智周身诸处大穴,铁杖到处,风声大作,指力纵横,一时间居然和鸠摩智的火焰刀拼了个不分高下。 原来段延庆多年苦练,大量内力淤积在筋脉之中,无法正常流转,双腿一恢复,就如洪水开闸,水到渠成,一阳指的品级直接上了一个档次。更兼双腿灵便,无需以手代步,自然能够发挥出的实力远非昔日能比。 最重要的是,鸠摩智压根就没想出全力啊,不然凭着段誉那几乎为零的战斗经验,能在鸠摩智手底下走几十招?如今冒出来一个武功不弱的段延庆,鸠摩智自然乐得就坡下驴,更加懒得出死力了。 苏星河却是不知,喝道:“段先生,我来助你!” 此时,偌大个大厅内,剑气纵横,掌风如山,劲气激荡,几批高手捉对厮杀,整个燕子坞打成了一锅粥。 (本章完) 第267章 北冥罡风 第267章 北冥罡风 乔峰双掌如风,紧守门户,他与李秋水相抗百招,自知并非李秋水的敌手,若非实战经验丰富无比,早就伤在了对手神出鬼没的掌力之下。 明明对方只有一人,但四面八方变幻莫测的掌力给他的感觉就像有好几位高手同时出手一般。强大的真气,压得乔峰的掌力越来越局促,原本刚猛无比的降龙掌,此时倒像是一条困在浅滩上的蛟龙,无力回天。 李秋水与乔峰相斗良久,早知乔峰不是能够轻易相与之辈,纵然能够杀得对方,自己势必也要付出重伤的代价。她的目的是擒下慕容复,从他嘴里拷问出无崖子的真实下落,可不想在这里受了伤。 “大侠,我们商量个事情,你让开道路,让我去帮我师姐打那个冒充我派门人的家伙好吗?” 李秋水的声音娇柔软媚,勾人心魄,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令人沉醉其中。事实上,李秋水也却是用上了媚功,配合着她深湛内力,效用非同小可。 乔峰一声暴喝:“邪魔外道,喧宾夺主,还敢颠倒是非!” 说话间,乔峰一个大踏步,身形仿佛鱼跃龙门般扑击而出,一记“或跃在渊”将掌力送出三丈之外,直打李秋水要害。 这一击若是打实了,乔峰定然会死在李秋水的掌力之下,而李秋水本人也要结结实实地硬挨乔峰这一掌。 李秋水哪里肯跟乔峰这般拼命?这样做除了便宜了童姥没有任何好处,当即撤去掌力回防。 而乔峰顺势一记见龙在田破开李秋水无所不至的围杀。这见龙在田本就是用在被高手围杀之时破局,以往在战阵中为乔峰出力不少。 李秋水心神方定,段誉一声大喊:“神仙姐姐,你不要和乔帮主打了。再不停手,我就动手了!” 段誉一句话说完,见李秋水仍无罢手之意,少泽、少冲两剑同时刺出,直击李秋水后腰。 李秋水心神松动,连忙使凌波微步往三个方向踏出几步,方才避开了段誉的剑气。 也是段誉实在不行,六脉神剑到了他手里空有剑气,却没有剑法,这要是让慕容复用,定然不会像这般无所建树。 李秋水心中惊怒,面上笑容不改:“小郎君好狠的心,居然对姐姐下如此狠手。姐姐伤心了呢!” 段誉见李秋水嫣然一笑,仿佛九天仙女下凡尘,顿时痴了,呆在原地一时手足无措:“神仙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慕容复一声怒骂:“死呆子!发你妹的痴啊!这老娘们的年纪当伱曾祖母都够了!还姐你个头啊!” 段誉闻言,更加痴迷,喃喃自语道:“果然是神仙姐姐,若非神仙人品,怎会如此年纪尚有如此仙姿瑰貌?” 慕容复气得恨不得抽这小子俩嘴巴子,只是被童姥牵制,分身乏术。 李秋水正要狠下杀手,段誉身形一动,仿佛被一股无形劲力牵引,飞身退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乔峰身边。 李秋水目光一瞬:“擒龙功?” 乔峰沉声道:“正是!” 李秋水笑道:“昔年我和师兄收藏天下武学,唯独这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和六脉神剑没能收入囊中。师兄深以为憾,常常介怀。今天就让我来替师兄了了这个心愿吧!” 正要有所动作,一道熟悉的掌力杀到,李秋水万没想到此时此刻,童姥还不忘和自己相争,手忙脚乱避开这一记“阳关三叠”之后娇叱道:“师姐,这种时候了还想和小妹斗吗?” 童姥怒道:“谁耐烦和你这小贱人动手!这小子的武功有古怪!” 原来慕容复眼见情势不对,怕乔峰撑不住,有意用斗转星移将童姥的掌力往李秋水方向引导。 慕容复与童姥相斗良久,早知今日有败无胜,但他此时不能认栽,就算拼着和童姥斗个两败俱伤,也不能露怯。否则整合逍遥派就成了一句空话。 “小子!你到底把无崖子怎么样了!老实交代!” 童姥嘶声道。 慕容复此时气息见乱:“早说了,师尊过世了!现在我是逍遥派掌门人!” “你放屁!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说话间,童姥信手抓过一只破碎的茶盏,将其中残余的茶水扣在手心。 带有一点余温的茶水被天山六阳掌的阴寒内力一激,立刻化作一块一块薄薄的冰片。 童姥小手一招,十几片生死符向着慕容复打去。 慕容复亡魂大冒,哪里敢接,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激发出北冥真气在面前形成一股气流将这十几道生死符悉数挡下。 童姥眼见慕容复接下生死符,面露惊讶:“北冥罡风?你怎么学会的?” 慕容复懒得搭理她,双手大拇指齐出,两道两丈剑气迎着童姥刺去,削、砍、劈、刺、挑,刹那间刺出二十几剑。 随即又手势一边,少商剑无缝衔接商阳剑、关冲剑等其它五路剑法。 霎那间,偌大个客厅内剑气纵横,磅礴剑气时而如惊涛拍岸,风雨大作,密不透风。时而如子规夜啼,老僧读经,禅韵十足,倏忽数剑齐发,仿佛众兵齐出,三军用命,沙场秋点兵。 自慕容复练成全部六脉神剑以来,还是第一次被逼到六脉齐发,不求杀敌只求退敌。 童姥虽然也是剑法大家,但怎么可能敌得过这无崖子等一众高手亲口承认的天下第一剑法? 见慕容复凭着六脉神剑大显神威,居然在那神秘高手手中大占上风,鸠摩智脸上露出一丝艳羡之意,自思自己当日若能在大理夺得剑谱,如今也不至于受制于他人之手。 却不知慕容复是在用北冥神功吸收了几大当世高手内力的前提下,才勉强满足了六脉俱成的条件,光是一个丁春秋,在内力上就已经不输鸠摩智多少了。让鸠摩智来练,断无可能有慕容复这等威力。 “小子!给我适可而止!” 童姥被密不透风的剑气逼得肝火大盛,身形变幻,躲过几道剑锋,欺身抢近,天山折梅手抢拿慕容复手腕。 刚刚得手,童姥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慕容复双手如鹰爪一般,已经扣住了童姥手腕。 (本章完) 第268章 杀人诛心 第268章 杀人诛心 童姥惊怒交加:“小子,你敢!” 慕容复不作回答,只是扣住童姥脉门,一股磅礴吸力自然发出,自北冥神功大成之后,除了丁春秋,慕容复再没有用它吸收过他人的内力。如今放着这高质量的同源内力不吸,更待何时? 童姥急忙潜运内力,凝神相抗,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虽略逊北冥神功,但童姥毕竟九十年功力在身,全盛之下,哪里是慕容复能够轻易撼动的?一时间,场面形成了僵局。慕容复仗着功法神妙,拼命地想从童姥这里将内力吸走,童姥仗着内力精深,严防死守,两人就这样拼起了内力。 童姥的内力如千尺寒潭,深不可测,慕容复的内力如浩瀚江河,奔涌不息,俩人就这样足足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人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最终还是童姥先遭不住先开口道:“小子,想要吸取姥姥的一身神功,没那么容易!与其两败俱伤,便宜了别人,不如各自罢手!坐下来好好谈谈!” 慕容复咬牙道:“师伯,不是我不想谈!而是你不听,小侄实在怕一松手,师伯再次发难,到时候就不知能不能制住师伯了!” 童姥憋屈无比,她什么时候求过人?只是她虽然性情刚烈,但也不傻,这般斗下去,等她和慕容复拼了个两败俱伤,到头来只会便宜了李秋水。 童姥咬牙道:“罢了,是我错了。老婆子不该冲动动手,你放开,我不再对你动手便是!” 慕容复寸步不让:“呵,师伯,你身为逍遥门人,无视掌门威严,联合师叔对掌门出手,这已经是叛变了。我受师尊重托,又岂能放过你!今日就是死,我也要废了你这个叛徒!” 慕容复深知童姥喜怒无常,做事全看心情,以自己和李秋水的关系,要让她服气那是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不如拼一把,从她这里捞一笔。 大不了两败俱伤,落到李秋水手里,有小美女这一层关系,李秋水大概率不会伤害自己,何况李秋水能不能从乔峰手里带走自己还是未知数呢! 本来依着童姥的性子,慕容复这般说话,她绝对会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可是“逍遥叛徒”几个字令她心神大动:事到如今,她哪里不清楚对方确实得了无崖子真传。刚才的那一招北冥罡风,就是无崖子的看家本领,非本人亲传,外人如何得知。 见火候差不多了,慕容复也不再刺激对方,真要是将对方逼得和自己拼个鱼死网破那就不好玩了。 “师伯,师尊生前说起过,他老人家昔年入门不久,师祖便云游四海去了。他老人家入门时的武功,大半是师伯教导的。因此师尊临终前曾交代他日可上飘渺峰灵鹫宫找师伯求助,复兴逍遥派。可是师伯所为,实在是辜负了师父所托,令人好生失望!” 慕容复一套感情牌打出,字字诛心。 童姥心神巨震,再无怀疑,这一分神,心神失守,磅礴内力被牵引向着慕容复体内流去。 童姥心头火起,心道今日定然无幸,正想大骂慕容复手段卑劣,一股巨力传来,震开了两人黏在一起的手腕,却是慕容复主动松开了手。 童姥愕然:方才慕容复若加把力,就算不能收尽她这一身功力,自己定然也会元气大伤。 慕容复喘气道:“师伯,师尊临终前还挂念着你。” 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击碎了童姥的心防,刹那间,一层水雾蒙上了童姥的眼眸:“小贼,你,你真的走了吗?”不多时,泪水悄然滑落,童姥一双小手也是无力地垂下,再也没了动手的意思。 慕容复长出一口气,知道自己这厢总算是过关了。 此时,一旁的乔峰段誉二人已经是岌岌可危,慕容复顾不得对方身份,大喊道:“李秋水,师伯都停手了,你还不住手!” 李秋水满以为童姥会跟对手来个两败俱伤,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却不想两人居然就这样停手了。事到如今,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只得虚晃一枪,假意点段誉面门,令乔峰回护,趁机撤出战圈。 李秋水笑道:“小郎君有点门道,能让师姐住手,真是奇了呢。” 苏星河这边早已停手,听到李秋水不敬慕容复,大喝:“不得对掌门无礼!” 李秋水没有理会,笑道:“师姐,不要听信这小子言巧语,师兄一身神功,怎么会无故身故?” 慕容复淡笑道:“这就要问师叔了。当日你若不是气得师尊远走,师尊又岂会遇到后来的那一系列事情?师叔,师尊的死,你也有一部分责任!” 听到慕容复一语道破自己与无崖子当年的那些情事,李秋水再难自持,容失色:“你胡说!” 慕容复继续杀人诛心:“师叔,我敬你是尊长,不想当众拆穿您的丑事!莫要逼我!当初你和无崖子师尊在大理隐居,师尊沉迷于雕刻玉像。 你怨恨师尊冷落了你,故意找来一堆男宠,当着师尊的面调笑,气得师尊远走他乡。后来师尊收徒不慎,误被门下逆徒丁春秋所害,瘫痪了三十年,最后还是我慕容复替师尊清理门户。报此大仇!而你,李秋水,你这几十年在做什么!你远走西夏,当了西夏王的宠妃,当今西夏王是你所生,而你现在是尊贵无比的西夏皇太妃!执掌一品堂!你的鹰犬遍布天下,可你从来就没有打探过师尊的下落,更不提为他老人家报仇雪恨!你口口声声说爱师尊,师尊当初眼瞎才选了你!我呸!师尊临走前说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他老人家到死都没有原谅你!”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李秋水终于崩溃,大声疾呼:“我是爱师兄的,师兄最爱的是我!” 童姥一声厉喝:“贱人!你果然该死!纳命来!” 童姥怒不可遏,一掌向着李秋水拍去,李秋水急忙以小无相功催动凌波微步逃过这一击。 “够了!都给我住手!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掌门!你们谁再敢动手,我定以逍遥派掌门的名义,将你们逐出门派!永世不得回归!” (本章完) 第269章 漫天要价 慕容复一句话,童姥与李秋水顿时身形一僵,再不敢动手,忿忿地彼此瞪了一眼,各自散开。 “慕容小子,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道来。师弟究竟是如何过世的,李秋水这个贱人又是如何害了师弟的!” 童姥怒道。 于是慕容复将无崖子如何被丁春秋所害,苏星河忍辱负重三十年,自己如何设计诱丁春秋伏诛一一道来。 童姥听完,泪流满面,就连一向轻佻的李秋水都收起了她原先那副烟视媚行之态,脸上现出了悲切之色。 李秋水万没想到,当年一时负气之举,居然从此天人永隔,不禁心头大痛:“师兄,是我的错,若是我在你身边,你又怎会为人暗害!” 童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贱人,你还有脸提师弟!若非当年你勾引师弟,师弟现在还好好的在灵鹫宫坐镇!又怎么会跑到大理去!又怎么会收下那等弑师逆徒!” 李秋水悔恨无地,但不代表就乐意在童姥面前输了气势:“师姐,你好自作多情。师兄心仪于我,是师兄自己的选择。要怪就怪你这个矮美人入不得师兄的法眼!” 听到李秋水提起这茬,童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贱人,找死吗!” 原来童姥二十六岁时,原本有机会发身长大,是李秋水在她练功的时候捣乱,令她走火入魔,从此彻底失去了长大的机会。此后,无崖子更是移情别恋,这怎么不让童姥恨得咬牙切齿? 李秋水横眉立目:“你用剑坏我容貌,难道就不作数了吗?” 说着,往脸上一揭,一块人皮被揭下,下面的几道疤痕和周围娇嫩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触目惊心。 不过这一回两人终究只敢隔空互撕,不敢再动手了。 一者,慕容复毕竟是上任掌门人认定的继承人,她们虽然无法无天,毕竟胆子还没大到敢公然造反的地步。二者,刚才的一番拼斗,她们两个也从心底里认可了慕容复的武功人品。虽然如今的慕容复武功还不足以完全压服她们二人,但对方毕竟年轻,完全超过她们两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逍遥派的门规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慕容复一个脑袋两个大:若是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和女人讲道理更蠢的事情,那一定是在两个女人吵架的时候和她们讲道理! 慕容复索性从一堆断壁颓垣中搬出一条完整的椅子,坐在一旁,看着这俩人吵。 童姥吵架的风格主打的就是一个朴实无华,疯狂输出,李秋水则将茶艺发挥到了极致,不知道的很容易被她误导。 俩人足足吵了两个时辰,两个加起来奔着二百岁的老女人将七十多年来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翻了个底朝天,令慕容复眼界大开:看来无论多强悍的女人,吵架的路数都是一样,那就是翻旧账。 到后来,慕容复索性招呼阿朱阿碧呈上茶水糕点,招呼众人坐下,边吃边看。 直到太阳偏西,两人总算是吵累了,恨恨地瞪了彼此一眼,掉过头去,不再说话。 最终的结果证明,绿茶在吵架上还是有优势的。 慕容复随手丢开一块杏仁酥,拍了拍手道:“其实也不用吵来吵去,师尊临终前曾经给我留下了几句话,让我他日说给二位师伯师叔听,还有一幅手绘丹青在此,所画之人乃是师尊此生钟情之女子。” 二人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慕容复活动了一下脖子:“方才与两位相斗良久,小侄受了一点不轻不重的伤。哎呀,两位师伯师叔下手也太重了,小侄家境贫寒,全赖这一处祖产得已容身,如今偌大个大厅被两位毁了大半,日后何以为家?” “天色已晚,师尊的丹青暂时不在我身边,就请两位师伯师叔自行寻觅下榻之处,明日小侄再将那丹青取来给二位过目吧!两位请便!” 听到慕容复的前半句话,除了乔峰,所有人都忍不住眼皮子一跳,就是定力最好的鸠摩智都忍不住暗骂一句:无耻! 阿碧阿朱二姝则是素手掩娇唇,努力憋笑:公子当真学坏了。 话音刚落,李秋水答应道:“掌门师侄言重了。今日之事是师叔的不是,待师叔他日回归西夏,定然献上一份厚礼,以此补偿师侄今日的损失。” 童姥的反应终究慢了一拍,待到反应过来,忙道:“小子,别信她的,这贱人说话全无信义。她是西夏皇太妃,如何可能堂而皇之地将西夏之物送给你一个宋人?你若有意,我灵鹫宫诸般任你使用。以你的武学天赋,定能将灵鹫宫石壁上的高明武学会,这些就是师弟他也教不了你!我灵鹫宫九部佳人无数,你若是有看上的,一句话,姥姥送你便是。” 好家伙,这才是亲姥姥啊! 慕容复暗道。 毕竟灵鹫宫应该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了吧。 不过这种空头支票,慕容复可不会相信,来点实际的才是正经。 “我现在是逍遥派掌门,二位师伯、师叔拿这些来哄我,未必有点太小瞧师侄了吧?” 慕容复淡笑道。 开什么玩笑,名义上灵鹫宫什么的本来就是自己这个掌门的,拿这些哄孩子呢! “行了,你们也别互相折腾了。既然二位认我这个掌门,那就在我这暂时住上一段时间。等我想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再说吧!” 李秋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大战之后,一片狼藉,原本十分宽敞的燕子坞大厅从屋顶到地板都被打了个对穿,至于家具陈设什么的更是无一幸存。 慕容复的心在滴血。 这些可都是银子啊,很多很多的银子! 不狠狠地宰这俩一比,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慕容复恨恨地想道。 将烂摊子交给手下收拾完,已经是深夜了。 尽管慕容复执意挽留,但乔峰还是离去了,因为他说他要尽快向丐帮众人说清真相。 望着乔峰离去的背影,慕容复想伸手挽留,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夜晚。 慕容复故意一个人坐到了深夜。 “慕容公子,可曾歇息?小僧鸠摩智有要事求见,不知可否邀请公子出来一叙?” 慕容复淡淡一笑:终于还是来了吗? 慕容复道:“门没关,大师请进!”鸠摩智听到慕容复的回答,推门而入,小心地打量了四周一下,这才放心地进入房间。 慕容复道:“大师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还请直说!”慕容复单刀直入,直奔主题,完全没给鸠摩智客套的机会。 第270章 求解生死符 第270章 求解生死符 见慕容复单刀直入,鸠摩智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看到鸠摩智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再结合他之前那副对童姥俯首帖耳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不难猜。 既然对方不说,慕容复也不点破。 鸠摩智道:“慕容公子两位师叔师伯的武功当真惊世骇俗,令小僧眼界大开。” 慕容复笑道:“我与两位师伯、师叔也只是初见。家师在时,对慕容复提起两人也是大感头痛,这次能令此二人罢手也是侥幸。” 鸠摩智八成是中了童姥的生死符,吃了不小的苦头,才会如此听话。又见自己与童姥二人师出同门,故而找自己解此厄来了。 别说自己不会,就是会,也没那么好心给鸠摩智解去此厄啊。 他可没忘了眼前这大和尚当初让自己吃了多少苦头呢。 鸠摩智闻言,眼神中微微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随即意识到对方这是在降低他的期待,好漫天要价,内心暗骂一句慕容复奸诈滑头,正色道:“慕容公子过谦了。依照公子的武功,此二人对公子俯首帖耳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届时姑苏慕容必然大兴于中原武林。” 慕容复腹诽:你可别给我戴这顶高帽子。 见鸠摩智顾左右而言它,半天不说正事,慕容复索性推他一把:“大师深夜到访,怕不会只是为了和慕容复谈论武学吧?” 鸠摩智尴尬一笑:“实不相瞒,今夜小僧确有一事相求于公子。不知公子于贵派暗器、毒药一途是否有涉猎?” 慕容复笑道:“大师是想跟在下说生死符的事情吧?这倒确实是我那位师伯的拿手本领,只不过不知大师如何得知此物?” 我怎么知道的?我自己中了几下,怎么知道的! 鸠摩智对这个装傻充愣的慕容复是一点脾气没有,明知对方是在准备漫天要价,自己却只能硬着头皮谈下去。 鸠摩智面露苦涩之意:“不瞒慕容公子,贫僧前不久得罪了贵派高人,被种下了几片生死符。这段时日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望公子大发慈悲,解了贫僧身上的苦楚,日后贫僧定有报效。” 一想到那种仿佛骨髓深处万蚁攀爬的感觉,鸠摩智就觉得一股凉气扑簌簌地往上冒,只求能够解脱此厄,什么功名富贵,都不放在心上了。 “大师说笑了,慕容复年纪尚轻,于本派诸多事务尚不清楚,如何能有本事解除我师伯的独门秘法生死符?既然大师得罪了师伯她老人家,好生央求她便是,她老人家心善,应该会为你解脱此厄的。” 慕容复打了个哈哈。 如今的鸠摩智在他眼里就是一个金灿灿的猪头,不狠狠地宰上一刀都对不起自己。 鸠摩智岂听不出慕容复话语中的意思:这是嫌自己光打雷不下雨啊。 于是鸠摩智咬了咬牙道:“公子若能助贫僧脱了此困,贫僧定以吐蕃国师之职向吐蕃国主保奏,高官厚禄人公子取用!” 慕容复正色道:“大师说笑了,慕容复身为宋人,岂能在吐蕃为官?此言休得再提!” 开玩笑,当我是三岁小孩呢,口头支票一张又一张。何况一个要他人保举的官职又能有多少实权? 见慕容复不说话,鸠摩智无奈一笑,终于开口道:“公子要是能为贫僧解了此厄,从今日起,吐蕃每年为公子送上上等良马五百匹、牦牛一千头、青稞一万石,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慕容复心头一跳,随即又很快掩饰下来:“大师说笑了,非是慕容复不愿相助,实在是才疏学浅,无能为力啊!” 鸠摩智咬牙道:“马一千匹,牦牛两千头,青稞两万石!” “大师啊,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 “一千匹马,三千头牦牛,两万石青稞,再加一千两黄金!这是极限了,再加,贫僧宁肯自我了断!” 鸠摩智的心在滴血。 “唉,大师言重了。我这人心善,最瞧不得他人受苦,唉,大师,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啊!” 大宋缺马,自开国以来便是如此。没有马场、马政废弛、诸多因素叠加,导致大宋一直拉不起一支像样的骑兵队伍。宋初名将狄青南征侬智高之时,几万大军之中,只有区区五百骑兵。 马匹匮乏,导致宋代马价腾贵,就是一匹最普通的劣马,在市面上的价格都在五十贯以上,等于一户中等人家两年的收入。 何况吐蕃占据高山地形,山脉纵横,山谷之间,马场众多,自古便出产良马。昔年李唐衰弱之时,吐蕃骑兵可没少给唐军带来损失。 何况马政贸易还大多垄断在宋室官方手里,想插手也是不容易。 看着鸠摩智肉痛的表情,慕容复也不再继续刺激对方的神经:“大师一片好意,慕容复也不能太不知进退。既然如此,以后每年,慕容家在川蜀一带,以官盐一半的价格向吐蕃提供三千石盐,如何?” 鸠摩智一听,脸上瞬间放晴:“公子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鸠摩智大喜:如果真能以低价购买这么一批盐,定然是一件有利于吐蕃的大好事。 川蜀之地多井盐,蜀郡成都更以井盐闻名天下。昔年汉丞相诸葛亮治蜀之时,曾大力开凿盐井,平抑盐价,蜀中百姓多赖其泽,至今称颂。 如今慕容家的各种生意中就包括了从蜀中运私盐向大理和吐蕃销售的业务,每年都是暴利。 蜀中大小盐枭,至少一半是暗中接了慕容家的黑旗的。包括之前被慕容复打服的青城派,明面上是蜀地第一大派,实际上就是一群私盐贩子。 官盐的一半,看似让了很大的利,实际上还是有不少赚头。 官盐价格之所以那么贵,说白了就是税太多,是官府换着法子刮地皮的手段。而大宋历来以官僚体系臃肿闻名,为了养活这么一批人浮于事得酒囊饭袋,盐税之重就更不用说了。 “公子爽快人,既然如此,以后公子有何需求,贫僧一定尽力替公子办到!” 鸠摩智许诺道。 (本章完) 第271章 无崖子的遗言 第271章 无崖子的遗言 一夜过后,慕容复等人坐在后厅议事。 “小子,昨天姥姥拆了你的房子,是姥姥的不是。你要什么补偿只管直说,姥姥我从来不欠人什么!” 童姥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李秋水迟疑片刻:“既然你是逍遥派新任掌门,以后我等自是听命。还请告知师兄临终遗言。” 此时的李秋水收起了以往那副烟视媚行的派头,气质为之一变,变得庄重得体,一时间慕容复倒大感奇特。 “师尊的临终遗言,是分别给二位的,我单独讲给两位听吧。我讲的时候,还请另一位先出去。” 慕容复幽幽一叹:逍遥三老,武功盖世,到头来几十年恩恩怨怨,围绕的都是一个情字,看似神仙中人,实则痴绝、贪绝、嗔绝,岂不可笑哉,岂不可叹哉? 难得的,童姥和李秋水这次没有吵架,良久不语。 李秋水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意思很明显。 “小鬼,说吧,那小贼临走前到底有什么话让伱转达给我?” 童姥幽幽一叹。 慕容复内心萧然,说道:“师尊的原话是‘师姐,师弟偷你的东西还不了你了。要是还有下辈子,再找师姐请教!”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慕容复是一头雾水,童姥却一下子湿了眼眶,喃喃道:“没良心的小贼,谁要你还!” 到最后,居然泣不成声,一下坐倒在地,小拳头使劲捶打着地面,不住地呢喃道:“谁要你还!谁要你还!” 这一刻的童姥不是什么绝世高手,像极了一个失去了心爱之物的小姑娘。 当初无崖子拜入逍遥子门下不久,逍遥子便云游四海而去。无崖子因为入门较晚,武功进境大大落后于身为师姐的童姥,又争强好胜,不肯向师姐求教。 何况逍遥子的规矩是各人独练一门,各凭造化,相互间不交流不指点。 童姥心属师弟,每每故意在无崖子时常出没之地演练武学,无崖子在一旁观看,只作不知,以此来指点无崖子的武学进境。 于此同时,还故意将一些于练功大有裨益的天才地宝谎称自己用不上,送给无崖子,是以无崖子才得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功力大进。 如今听到无崖子的临终遗言,被勾起这段往事,想起当初两人在一起时那段甜蜜时光,童姥不禁泪如雨下。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 慕容复静静地看着童姥哭,没有打扰对方。 终于童姥收起泪水,幽幽一叹,走了出去。 童姥出门时,正好遇见了探头探脑的李秋水。 如果按照以往的脾气,童姥这会儿肯定跟李秋水唇枪舌战干一场了,这次居然难得地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别瞧了,进去吧!” 李秋水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话,走了进去。 “小掌门,师哥临终前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李秋水声音略微颤抖。 慕容复没有说话,而是下拜道:“慕容复拜见师母,昨日多有得罪,师母莫要往心里去!” 李秋水愣在了原地。 “你,你叫我什么?” 李秋水颤声道。 “师娘,师尊临终前还想着你呢!” 慕容复重复了一句,一下子给两人的关系定了个调。 “无崖子他,他当真认我是他妻子?” 慕容复不再纠缠,走了出去。 如果可以的话,慕容复是真心不想认李秋水这个长辈,相比之下,李秋霖比她靠谱多了。但没办法,谁叫她是小美女的外婆呢。 慕容复主动叫李秋水师娘,等于是把对方抬到了一个极高的位置,令李秋水以后不至于乱弹琴,而且自己都叫师娘了,日后你还不照顾着点吗。 女人,终归是一种感性的生物。 如果有可能,自己倒真心希望自己的师娘是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童姥,而不是这口蜜腹剑的李秋水。 慕容复刚出门,就遇到了一旁等候的童姥。 “小子,你跟我来!” 童姥冷声道。 她还是不习惯叫慕容复掌门,依着她的脾气就算心里服气,口头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慕容复知道童姥的性子,也就由着对方来了。相反,童姥的这种行事风格让慕容复感到很是安心,温暖,她就像家里某个嘴上不饶人,实际上什么好处都想着你的长辈一样。慕容复可不是虚竹那个不通世故的傻和尚,分得清好赖。 童姥运起轻功身法,几下就飞到了远处,慕容复紧随其后。 童姥冷声道:“无涯子把天山六阳掌教给你了吧?” 慕容复迟疑了一下。童姥冷哼一声:“你以为你不当着我的面用我就不知道了?那小贼的掌法还是我教的呢!” “回禀师伯,师尊确实交给了师侄这套掌法,只是师侄练习时间尚短,许多精要之处还领悟不到。” “哈哈哈,你这小子,想求我教你武功?又不想直说,绕着弯子呢?我又岂不知无崖子小贼的用意?他怕他走了之后我不服你这个小掌门的管束,掀了你的摊子。哼,以为学了我教他的武功就能奈何我了么?我若真存了杀心,他就是再有十个八个徒弟我也杀光了!” 童姥双手叉腰,小小的柳眉竖了起来。 “你小子,还想用北冥神功吸姥姥的功力,当真狼心狗肺,真气死我了!” 童姥一想到昨天差点伤在慕容复手下,越想越气,跳起来照着慕容复的脑瓜子就是一个爆栗。 “嘶,疼,师伯,我的亲姥姥,您下手轻点,啊!” 结结实实地往慕容复头上添了几个大包后,童姥的气总算是消了。 她幽幽一叹:“这个小贼,从小就死要面子。明明派人上天山通知一声就能解决事情,硬是苦哈哈地挨了三十年。却又费心思教你六阳掌和折梅手,哼,不就是想从我这里再套出点东西来吗?他的徒弟,让我来教,倒是打得好算盘,这个小贼!” 想到往事,童姥脸上的表情一阵变幻。 “小子,你虽然学会了天山六阳掌,但未必就会运用的法门。我有一独门暗器,就是以这天山六阳掌为根基使用。学会了,保证以后你的下属对你忠心不二,你要不要学?” (本章完) 第272章 生死符 第272章 生死符 慕容复当然知道这所谓的独门暗器指的是什么,哪里还犹豫,连忙答应道:“姥姥,我的亲姥姥,请您务必教会我!” 说着,一撩衣袍,直接给童姥磕上了三个响头,把礼数是做到了极致,算是彻底把童姥捧到了师父的地位,这下以对方的性子必定会原原本本无所保留地教给自己。 男儿膝下有黄金,是时候提现一下了。 如果要论天龙宇宙中哪一样武功最为使用,那绝对是童姥的生死符。 比起六脉神剑强大的破坏力,生死符无疑是最能满足野心家欲望的东西了。 有了这个东西,不说能够控制皇帝大臣-保不齐皇宫内院有什么绝世高手存在呢,至少要控制一批地方上的中下级官员,富商什么的是绝对够了,只要自己不作死,稍微运作一下,以后江南这一带,自己才是实际意义上的皇帝! 理论上来说,有了这玩意儿,慕容复若想造反,成功率都能上去一大截。 童姥噗嗤一笑:“小滑头,倒是跟你师父那个小贼一个行事风格!” 慕容复的举动不自觉地让童姥想起了无崖子当年缠着她的情景颇有几分相似。 想到此处,看向慕容复的眼光更加温和了。 慕容复不禁愕然:无崖子年轻时也如此惫懒吗? 见慕容复脸都快要笑烂了,童姥轻轻地翻了个白眼:“没出息的样!我们灵鹫宫的诸般高明武学多的是,这生死符又值得了什么?” 话虽如此,声音中却听不出一丝恼怒之意,倒更像是老奶奶在指责自己贪馋的小孙子。 童姥道:“你有无崖子教你的护体罡风,自然北冥神功已经练到了登堂入室的境地,又学会了六阳掌,自然要学习我这生死符是事半功倍。伱如今所缺的无非是生死符的法门罢了。” 于是接下来,童姥教慕容复如何倒运内力,将阳刚之气转为阴柔。北冥神功本来就是阴阳兼备,但慕容复以往所练都是其阳刚一路。如今内力已经有所成就,在童姥这位名师的指点之下自然要做到此事并非难事。 不多时,一片片薄如蝉翼的小冰片便出现在了慕容复手中。慕容复本就是武学大家,认穴一途无需童姥再教,童姥只是点拨了他一下发射的手劲和认穴的准头,一击如何在这生死符上附着不同的内力,仅仅半天时间,慕容复就将这生死符学了个七七八八。 童姥大喜:“难怪无崖子会收你做他的亲传弟子,这资质就是比那小贼年轻时候都要好上一两分,这逍遥掌门,你倒是大可做得!” 接下来,童姥又教了慕容复拔除生死符的手法,这倒是令慕容复小小地吃了点苦头。因为童姥为了让慕容复感同身受,直接给他种上了十几片生死符,然后又教他一一用天山六阳掌的手法拔除,这个过程又持续了整整半日。 等到童姥完全教会慕容复生死符的用法,已经是星斗满天。 慕容复郑重行礼:“多谢师伯教导,师伯大恩,师侄没齿难忘。” 童姥正想满不在乎地傲娇几句,突然脸色一白,身形一晃,险些栽倒。 慕容复讶异道:“姥姥,你怎么了?” 童姥此时就像一条冬日里的蚕,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咬牙道:“小子,赶紧给姥姥找一处安静的密室,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姥姥我要散功了!” 原来童姥千里追杀李秋水本就是为了在自己散功之前打残对手,好安心散功,只是李秋水被童姥追杀了这么多年,早就有经验了,哪里追得上? 本来,再拖上几天,童姥都要返回天山了,却意外得知了无崖子的消息,感性战胜了理性,遂随段誉一路南下。 路上又被段誉晃点,拖了一段时间,前两天还跟慕容复大战一场,险些伤了元气,不觉便到了散功的时间。 等慕容复安置好童姥,童姥已经是痛得浑身发颤,面色惨白,嗫嚅道:“小子,你出去替姥姥守住门,七日之内,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是,姥姥!” 密室内,干粮清水各种用具一应俱全。 慕容复放下石门,自己搬了把椅子守在门口为童姥守了七日。 童姥此举,是完全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了慕容复手中,这个时候,慕容复只要存了一点歹念,这位绝世高手便会就此陨落。 期间,李秋水还找过来一次,被慕容复以十分强硬的姿态挡住了,两人差点还撸起袖子打了一场。最终李秋水终究是忌惮慕容复的武功,没敢动手,只能离去。 慕容复并不喜欢自己这位所谓的“师娘”,一点都不喜欢,两面三刀,口蜜腹剑,妥妥地就是一枚绿茶。这样的一个女人,自我是她唯一的中心,这点从她口口声声说着爱无崖子却跑到西夏去当皇妃就能看出来。 七天时间过去,再看见童姥的那一刻,慕容复差点笑出声来。 “臭小子,笑什么!” 童姥挥舞着小拳头,张牙舞爪道,不过那软糯的声音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原本童姥虽然外表可爱,但声音还是一个老者,这下连声音都变回一个五六岁小孩了。 慕容复以极大的毅力,总算是没往童姥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捏上一把。 “我的功法三十年一轮回,每次一散功,都需要一段时日才能够恢复过来。这段时间,姥姥可就靠你来保护了,别让李秋水那个小贱人害了我!” 童姥叉着腰,比划道。 慕容复强忍笑意,单膝跪地:“好的,姥姥,师侄一定每天将您带在身边,鞍前马后,尽心伺候。” 童姥冷哼一声:“算你有良心,这还差不多!你靠过来一点,背着我出去!” “好,遵命。” 慕容复笑着靠过去,将后背露给童姥,童姥一跃而上,小胳膊环绕着慕容复的脖子。 慕容复就这样成了老萝莉的座驾。 之后几天,慕容复依诺给鸠摩智除去了生死符,鸠摩智郑重承诺,一定将答应的东西办到,随后便告辞离去。 (本章完) 第273章 杏子林中 第273章 杏子林中 一个慕容复的老熟人来到了燕子坞。 “邱舵主?您老人家怎么有空过来了?快请坐,快请坐!阿朱,吩咐厨房准备一桌好酒好菜,我要陪几位丐帮的兄弟喝上几杯!” 当被告知有丐帮弟子登门的时候,慕容复就猜到了对方的来意,但没有想到来者居然是和自己很是熟悉的老邱。 “慕容兄弟,没有功夫喝酒了。老乞丐这次过来是要告诉你,丐帮有奸人要对你不利!你快想想办法应对!” 慕容复佯作惊讶道:“怎么会?我素来与丐帮结好,如何丐帮中人要这等对我?” 邱舵主脸上露出一丝羞惭,悲愤之色:“前段时间,我帮马副帮主为奸人所害。此事丐帮诸多弟子多觉蹊跷,尚待查明。徐长老一行便宣布马副帮主死于姑苏慕容之手,理由是马副帮主是被人锁喉而死,以此断定定是姑苏慕容的手段。” “可是别人不知,老乞丐又岂不知晓?以慕容兄弟的身手和人品,何须行此下作之事?丐帮众位长老中,吴长老极力反对,其他六老中有中立的,也有支持的。” “六老商议在杏子林组织人手,摆一出鸿门宴,让公子过去陈说。吴长老特命老乞丐过来告知此事,公子需要早作应对。” 慕容复冷笑一声:“好个徐长老!当我姑苏慕容软弱可欺吗?” 邱舵主怒道:“慕容公子什么武功人品,我们大勇分舵的弟子是知道的,又岂会做出这等鬼祟之事?他徐冲霄不过就是仗着自己资历老,一个既无能力又无德行的老东西,这些年一直试图绕过乔帮主对丐帮事务指手画脚!真当自己是凌驾于帮主之上的太上长老了吗?只可惜这老东西,道貌岸然,蒙骗了不少丐帮的兄弟!吴长老说,这老东西很有可能要做出对乔帮主不利之事。” “据说前几天,乔帮主当众表示要来找慕容公子问明真相,公子可见到了乔帮主?” 慕容复道:“我前几天确实见到了乔兄。乔兄只是问了在下几句话之后便离去了。” 邱舵主感慨道:“乔帮主与慕容公子英雄相惜。唉,我丐帮若多几个像帮主与慕容公子这样的英雄该多好!” “公子,想想办法应对吧!这会儿,老乞丐只怕徐冲霄这些奸人已经带着一群不明真相的丐帮弟子在路上了!” 慕容复嘿嘿一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既然这些人要将脏水往慕容复身上泼,那就由着他们来吧。邱舵主可知这帮人打算在何处发难?” 邱舵主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色:“这个,属实不知。” 慕容复冷笑一声:“我倒是大致知道了这帮人的心思。还请邱老哥在慕容复庄上住上几天,好看上一出好戏!” 慕容复让人带着老乞丐下去休息,自己在慢慢地复盘即将到来的杏子林事件。 说到底,乔峰的身世根本就是一个伪命题,除了玄慈这个道貌岸然的老秃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乔峰的身世,当初送乔峰到乔三槐夫妇家寄养的只有汪剑通和玄慈两人。 而什么智光、赵钱孙根本就和乔峰没有多少接触,除非玄慈和汪剑通故意告知,否则三十年下来,这俩人能认出如今的丐帮帮主是当年的契丹孤儿? 说到底,就是因为丐帮在乔峰的带领下过于冒尖,已经有了超过少林的趋势,威胁到了少林武林泰山北斗的地位。要是放着乔峰只有史火龙或者鲁有脚的才能,就是当一辈子帮主也不会有事。 玄慈心里有鬼,丐帮的败类如徐长老之流想要权力,慕容博想要将武林这锅水烧开,各方介入下,才点燃了杏子林事件。 至于什么汪剑通遗信,本身就是玄慈写的,大不了再写一封便是。 想到慕容博,慕容复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冷意。 没猜错的话,这个老阴谋家应该正在四处活动,为杏子林事件添柴呢。只不过,老头怕是没想到,他计划中很关键的一环,已经被慕容复给拆掉了。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老头应该会回一趟燕子坞。 来了就别走了,老父亲! 无锡郊外,杏子林中。 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将一名黄衣大汉围在了其中。 丐帮六老都在此。 除了吴长风,其他几人脸上都是有敌意。 乔峰见平日里这些对自己颇为敬重的丐者都是一脸凶像,大感疑惑。 陈孤雁高声大喝:“结打狗阵!” 一声令下,几百名乞丐各仗兵刃,将乔峰围在了中间。 乔峰脸色发青,心中既痛,且惑,实在不明白这些平日里恭敬的丐帮兄弟如何一下子就翻了脸。 乔峰一声大喝:“陈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这是要带头造反吗?” “帮主!不是属下等人要造你的反,而是您处事不公,非常之时,当以非常之事行之!” 全冠清一袭儒衫,摇着折扇,施施然走了出来。他是丐帮大智分舵的舵主,平日里素来机警多智,被称为“十方秀才”。 乔峰历来对此人颇为器重,不想今日看来,带头造反的居然是此人,怎不令他惊怒莫明! 不过乔峰虽然内心翻腾,面色却一如往昔。 乔峰沉声道:“全冠清兄弟,此话却是从何说起?我身为帮主,历来秉信持正,从无偏私。怎么如今就成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了?” 乔峰倒是不甚担心眼前这些人会威胁到自己,他只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伤了这帮平日里朝夕相处的丐帮兄弟。 全冠清哈哈一笑:“乔峰,事到如今,你还在装糊涂?你自己做得好大事!你勾结姑苏慕容,谋害我帮马副帮主,这是人所共见的事情。天日昭昭,你还敢狡辩!” 乔峰脸上青筋爆起:“哦?全舵主倒是说说,我乔峰如何勾结姑苏慕容,谋害了马副帮主?” 全冠清朗声一笑:“马副帮主死于姑苏慕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这一点是丐帮兄弟人所共见!而你乔峰却因为和慕容复的私谊弃事实于不顾,强行为其开解。使得真凶逍遥法外,死者含冤,使得无数丐帮弟子心寒。这不是背叛是什么?” “你与马副帮主不和,这一点,丐帮众位兄弟人尽皆知。但我全冠清敬佩你向日的武功人品,全没想到你会如此下作行事。居然明目张胆地勾结外人!” 乔峰面沉如水:“全冠清,身为丐帮弟子,煽动叛乱,不敬帮主,这可是头等大罪。你现在迷途知返,乔峰看在素日的兄弟情谊上,尚可在执法长老前替你求情,你若执迷不悟,休怪乔峰无情了!” (本章完) 第274章 节奏大师 全冠清闻言,哈哈大笑,一脸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神情:“乔峰,我全冠清行事,只是为了我丐帮的百年基业。而你乔峰身为一帮之主,却以私交而背叛本帮!公道自在人心!我全冠清何惧你的威胁?又岂会为了个人之得失而向你屈服?如若你能证明你没有勾结慕容复谋害马副帮主,我全冠清今日将这颗人头寄给你便是,假如你要是说不出个公道来。纵然全冠清这一腔热血流干,我也要同你拼个你死我活!” 全冠清的话语中包含一个致命的陷阱,那就是他利用了丐帮弟子的怀疑心理,首先就给慕容复扣了帽子,然后让乔峰这个原本不相干的人来证明慕容复并非凶手,将两人绑在了一起。 如此一来,他全冠清可以不讲证据,还占据了大义凛然的道德高地,乔峰却得东奔西走,来证明清白,无论乔峰说什么做什么。全冠清此刻都是占了言语上的上风的。除非乔峰动手,但一旦动手,水就搅得更加浑浊了。 毕竟受过慕容复好处的丐帮弟子只不过是一小部分,而大多数人对慕容复一无所知,只是听说了马大元很有可能是慕容复所杀,而乔峰却执意为慕容复分解。 不要小看所谓舆论的威力,纵然是在后世,一个人从全民追捧的名人到万人唾弃声名狼藉之间也就差了几句话。一张图片,加上几句狗屁不通的文字就能让一群素不相识的人隔着屏幕对另一个素不相识的恶语相向。在擅长阴谋的野心家那里,要煽动一群缺乏理性无所事事的乌合之众太简单了。 何况是这些乞食的丐帮弟子,他们的思想极其地简单粗暴,在名为义字的旗帜下组织起来,也很容易被所谓义字利用。 全冠清自知今日自己无论如何都已经抢占了先机,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乔峰声如洪钟,问道:“诸位丐帮的兄弟们,难道你们都同全冠清一样,认为我乔峰是那种背弃我帮的奸邪小人吗?” 全冠清确实是一名优秀的节奏大师,这一手胡搅蛮缠,强词夺理几乎无可挑剔,但他有一点没有算到,就是乔峰在丐帮的威望。 这些年,乔峰为丐帮出生入死,在场的丐帮弟子就算没有见过,也多少听过乔峰的事迹。全冠清此次煽动叛乱都没敢串联其他分舵,而是用的自己控制力最强的大智分舵,可饶是如此,乔峰一句话,还是令不少在场丐帮弟子的神色变幻起来。 吴长风首先发话:“帮主,反正别人怎么说,我是不相信慕容公子会杀害马副帮主。更不相信帮主会做出对本帮不利的事情!” 陈孤雁大喝:“吴长风,你个墙头草!事到眼前,你还想着临阵退缩吗?” 吴长风怒道:“陈孤雁,老子可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和你们一起反对帮主!” “你个老东西一口一个慕容公子,慕容复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般替他说话?” 吴长风回怼道:“他杀了丁春秋,替老帮主报了仇。救了吴长风这条命,有问题吗?” 奚山河与宋远风见势头不对,在一旁劝解,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到后来,吴长风撸起袖子,抽出大刀,大有和陈孤雁打上一架的架势。 全冠清见势头失控,正想说话,吴长风直接横了他一眼:“九袋长老议事,岂有你八袋弟子说话的分!” 全冠清为之气结。 乔峰潜运气力,一声大喝:“吵够了没有!” 这一声,仿佛旱地里打了个焦雷,尤其是离得最近的全冠清,差点被这一声震晕过去。 “都是丐帮的手足兄弟,今日却为了这一桩尚未分晓的无头公案,在这里吵闹,当初大家一起在战场上的情分,丐帮弟子秉持的忠义都丢到哪里去了?” 不少丐帮弟子听完都是神色异动,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全冠清暗道不好,刚想开口带节奏,却感觉胸口一麻,随之身形一晃,险些摔倒。 乔峰伸手往全冠清肩膀上一搭,顺手封住了全冠清几处穴道,强大的力道拍得全冠清直接跪了下去,然而在外人看来,却像是乔峰伸手去扶全冠清一般。 乔峰手上制住了全冠清,口头上却假意关心道:“全舵主虽然有错,却也不必这么早请罪。待到一切分说清楚再跪下也不迟,如今,还是请起来说话吧!” 全冠清心头早将乔峰骂了好几句,可是他又哪里有力气起来,不仅起不来,由于胸口处内息不畅,连话都很难说出来。 乔峰道:“既然全舵主不愿起来,那就先这样跪着听话吧!” 临转身之时,还不着痕迹地又往全冠清身上点了两下,封了他的穴道。 乔峰面向众丐帮弟子,朗声道:“诸位兄弟,我们丐帮素来以忠义立帮,至今已经有上百年了。 丐帮能够在当今武林中有如此声势地位,靠的不是以强凌弱,靠的是恩怨分明,是我们 丐帮的敌人,我们绝对不会放过,可若是因为一些奸恶小人的挑拨,伤害了朋友,那么武林同道都会笑我们丐帮昏聩无能,令真凶逍遥法外。丐帮的百年声誉,是每一位丐帮弟子铸造、维护出来的,岂能因为一时不察,令其蒙尘?” 全场肃穆,除了一脸不甘心的全冠清,大家都在安静地听着乔峰说话。 “慕容公子,是我们丐帮的朋友。去年,西夏一品堂派出了四大恶人毁掉了我帮的大勇分舵,三百名丐帮弟子罹难,是慕容公子救了剩下的丐帮兄弟,为大勇分舵保存了一丝火种。这一点,我想信,已经有分舵的弟兄们听说过了!” 不少丐帮弟子纷纷点头,还有许多人脸上露出一丝沉思之色。 “吴长老,没记错的话,你也曾被慕容公子救过一命吧?” 乔峰看向吴长风。 吴长风昂首出列:“没错,之前马副帮主病重。是老头子去请的薛神医,遇见的慕容公子。还遇上了星宿老怪。没有慕容公子,吴长风这条命早就交代了!” 乔峰道:“且不提星宿老怪之事,各位可知,这名满江湖的薛神医,是慕容公子什么人?”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不说话,乔峰道:“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这薛神医原来是慕容公子的同门师侄!” 这话一出,就像油锅里丢进去一块老冰,一下子炸开了。 众丐议论纷纷:“怎么可能?”“不会吧?”“薛神医的资历,怎么又成为的慕容复的师侄呢?” “你的意思是帮主在说谎喽?”“放屁,老子可没说!” 乔峰继续说下去,一个人的声音压下来全场:“大家试想,如果慕容公子是要害马大元兄弟的话,为什么又会让他的师侄去为大元兄弟医治?” “对呀,有道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开来,而跪在地上的全冠清,此时一张脸都快绿了。 “在场的许多低袋兄弟也许不知。我丐帮与星宿老怪也有一段仇怨!几十年前,正是为恶中原的星宿老怪同汪帮主恶战一场,令老帮主身受奇毒,伤了根本。这件事情,四位长老可知?” 陈孤雁也面露惭愧之色。 “南慕容于聋哑谷斩杀星宿老怪,为天下武林除此大祸害,又岂会是那种暗杀马大元兄弟的小人?” 所有人都沉默了。 其实,乔峰的话已经尽可能说得很委婉了。 毕竟慕容复连星宿老怪都能杀得,要杀马大元根本就是举手之劳,真要暗杀,又何必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呢? 在场的人都不算太傻,这点还是分得清的。 见情势转向,乔峰解开了全冠清的穴道:“全舵主,你如今还有什么话要说?” 全冠清嘶声道:“乔峰,你强词夺理,我全冠清有心为我丐帮除掉你这个隐患。只可惜,有心无力,今日让你占了上风。你欺骗得了大家一时,可惜天理昭昭,你欺骗不了大家一世! 今日我全冠清虽死,但我是为了丐帮的百年基业而死的!总有一天我会沉冤得雪!到那时,你们都会悔恨不听我今日之言!哈哈哈哈!” 吴长风大怒,上来就想给全冠清来一记狠的:“放你娘的臭狗屁!死到临头了还敢狡辩!”乔峰手一格,挡住了吴长风这一掌:“吴长老,让他说下去,且听听他有何分说!” 第275章 慕容现身 全冠清艰难地站起身来,身形晃了晃,方才乔峰那一拍虽然不重却险些打碎了他的一边肩膀。 他脸色发白,咬牙道:“乔峰,你不必在此装腔作势,你自己做得什么事,怀的什么心思,自己心里明白。我劝你最好现在一刀将我杀死,免得我说出接下来的话,叫你追悔莫及,哈哈哈!” 全冠清纵声大笑,发丝飘扬,状若癫狂。 乔峰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沉声道:“全冠清,明人不说暗话。我乔峰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令你先是反我,又是污蔑于我?今日四大长老皆在此,更有丐帮数百兄弟在场。你若不分说出个所以然来,数罪并罚之下,我又岂能容你!” 全冠清笑声暂歇,目光转冷,冷笑一声,退后几步拉开距离,一招手,指着乔峰大喝道:“马副帮主之死,我相信定是乔峰指使!”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群丐之中,有喝骂的,有迟疑的,更多则是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瞪着全冠清,且看他如何分说。 乔峰嘿嘿一笑:“全冠清,你适才说是慕容公子暗害了马副帮主,如今又说是我乔峰指使!当真牛头不对马嘴!” 全冠清直视乔峰一双虎目,冷笑连连,全然不惧:“我既然如此说,当然有所凭据!你与马副帮主向来不和,这一点是丐帮合帮上下人所尽知。你乔峰只恨马副帮主向来在帮众之中颇具威望,威胁到了你的地位。故而你暗中勾结姑苏慕容设下杀局!你屡屡阻挠我帮为马副帮主向那慕容复复仇,正是为此!只因你的身世令你心怀二心!不忠不义于我丐帮!” 吴长风大怒:“放屁!乔帮主身为我帮之主,谁人不知丐帮这些年在帮主的带领下蒸蒸日上!至于什么身世,我吴长风以往也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可是我素来只当它是臭狗屁!” “吴长老,我敬你是我帮宿老。可是如此大事,关系到我丐帮千秋万载的基业!你可不要糊涂!我知你受那姑苏慕容救助,平素与乔峰相交甚厚,可这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全冠清以退为进,表面上捧了吴长风一手,实际上却给他一连扣上了好几顶大帽子。 就在众丐议论纷纷之时,一声轻笑在众人耳边响起:“好个‘十方秀才’,当真是智计百出!” 众丐正自惊讶,纷纷扭头想找寻声音的来源,有人眼尖,大叫道:“看那边!” 众人纷纷抬眼看去,就见远方一个黑点渐渐在众人的视野中放大。离得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一个锦衣华带的青衫公子。 那公子手执折扇,身形翩跹,他在空中一路飞跃而来,不着痕迹,仿佛凭虚御风,只有目力极佳之人才注意到,那公子每隔几丈便以足尖在树梢轻轻一点,随即身形便又划出几丈距离。 如此高明的轻功,配上那锦衣公子优美的身形,许多丐帮弟子都忍不住大声喝彩。就是四老也忍不住轻捻胡须,轻声赞叹。 眨眼间,那公子已然到了众人身前的空地,足尖一点,轻轻落地,仿佛惊鸿孤影,寒江清月。 众丐定睛一看,眼前的青衫公子长身玉立,轻袍缓带,仅仅是往那简简单单地一站,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清贵之气,令人不自觉地便生起几分好感。 吴长风眼前一亮:“慕容公子!” 乔峰早就看出来人是慕容复,既惊且喜,又忧虑于对方如今的处境,实在不该在此出现。 慕容复朗声一笑,向乔峰、吴长风二人轻轻地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随即面向一众丐帮弟子,朗声道:“众位丐帮的兄弟,姑苏慕容复这厢有礼了!” 他声音清越,宛若洞箫凤竹,整座林子密密麻麻站了几百号人,然而声音传到每个人耳边却仿佛有人在旁边诉说那般清晰无二。 就是最低袋的丐帮弟子也知此人内功定然深湛无比,又见对方一身轻功出神入化,心下又是佩服,又是惊惧。 慕容复折扇一开,笑眯眯地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全冠清:“听说你找我?” “我” 全冠清低下眼皮子,不敢与对方对视,尽管慕容复满眼尽是笑意,面对对方的一身贵气,全冠清还是觉得自惭形秽,张口结舌。 慕容复轻轻摇头,不理会全冠清,自顾自向群丐说道:“众位丐帮的兄弟远来辛苦。此地距姑苏不远,既然众位江湖上的好兄弟大驾光临,且容慕容复奉上一杯薄酒,略尽地主之谊!” 说完,慕容复折扇一合,轻轻地打个响指,仿佛月出东山,潮来信至,从林子的四方八面涌出了无数手提各式物件的人。 他们都穿着统一的服装,都是短装快靴,手上提着的不是兵刃,却是酒坛,食盒等物,一路走来,动作整齐划一,全无半分杂乱。 在丐帮弟子惊疑不定的眼神中,这些人悄无声息地打开食盒、揭开酒坛上的泥封放下,随即又仿佛潮水般悄无声息地退去,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慕容复随手一挑,一股无形劲力卷起一坛酒水。 他提着坛子边缘,对着众位丐帮弟子一声轻笑,道一声:“请!” 随即,倒提坛边,自顾自地饮下一大口,酒水洋洋洒洒,沾湿衣袍,慕容复也不以为意,用手背轻轻一擦,继续道:“请!” 群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不敢动,不知慕容复此举何意。 慕容复朗声一笑:“方才诸位口口声声说要找慕容复追究杀害马副帮主之仇。如今慕容复就在众位面前,如何诸位连慕容复的一口酒食都不敢吃呢?莫非疑心在下在这酒菜中下了毒?” 话音刚落,吴长风提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酒坛,拍碎泥封,咕噜咕噜,一连喝下去几大口,大笑道:“哈哈哈,好酒!好酒!我吴长风平生就好一个酒字,美酒在前,弃之不饮,岂不糟践?就是真有穿肠毒药,也喝得!” 第276章 真正的节奏大师 慕容复洒然一笑:“那吴长老可得小心了,我这酒里可是放了断肠散、孔雀胆、鹤顶红等诸般天下奇毒。一口下去,什么样的好汉也得生病,变鬼!” 吴长风笑道:“莫不是一口下去,如那病酒刘伶,化作那长居醉乡的酒鬼?” 见吴长风明白自己话中所指,慕容复也是放声大笑:“妙哉,妙哉。有道是刘伶病酒,一醉三年。今日慕容复些许薄酒若是能为天下武林于这杏子林中化去一场大的干戈也是一桩美事!” 刘伶乃晋代竹林七贤之一,其人放浪形骸,不拘礼法,嗜酒如命。相传酒圣杜康曾作美酒请刘伶品尝,刘伶大醉一场后溘然而逝,其妻为之具衣冠棺椁以葬。而后三年,杜康复过刘伶之乡,拜访旧友。刘伶之妻指责杜康以酒害死了刘伶。杜康洒然一笑:“刘郎病酒,一醉三年,且随某到刘郎之墓开棺检视。” 于是其妻带领一众乡人到刘伶之墓,发掘出棺材检视,果见刘伶面色红润,呼吸匀称,一如生者。杜康大笑一声:“刘郎君,此番可醉得不轻!”话音刚落,刘伶悠悠然睁开眼睛,起身离棺,与杜康相视大笑。 这便是杜康酿酒度刘伶的传说。 谈笑间,一坛美酒已然空了一半,一众丐帮弟子见慕容复风流俊雅,又见其洒脱不羁,慷慨豪迈,心中哪里还有多少对他的恶感? 乔峰却是暗暗心惊:慕容复适才若是存了歹意,恐怕今日这几百丐帮弟子都要折在这里了。方才那批训练有素的人显然是慕容复的私兵,而且居然能够提前知道丐帮的聚会地点,悄无声息地布下伏兵。 事实上,慕容复就是存了这份意思:先礼后兵,杀人诛心。 这时,全冠清终于反应过来了:“慕容复,你好大的胆子!你勾结乔峰,杀害了马副帮主,如今居然还敢露面!众位丐帮的兄弟,一起上,杀了此人为马副帮主报仇啊!” 慕容复淡淡一笑,向全冠清投去一个蔑视的眼光:“这位是何人?在丐帮居何职?” 全冠清脸上一白:方才慕容复还叫出了他的外号,这下又装不认识他,显然是故意的! 全冠清正待说话,吴长风抢白道:“好叫慕容公子知道,这位是丐帮大智分舵的舵主,外号十方秀才的全冠清便是!” “哦,原来是全舵主啊,久仰久仰!” 不少丐帮弟子哈哈大笑,原来,慕容复的话语中参杂了吴越官话,“久仰”二字,舌尖不提,听上去倒像是河洛官话中的“狗样”。 全冠清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冷声道:“原来闹了半天,慕容公子是来这里逞口舌之辩来了!” 慕容复笑道:“原来闹了半天,是大智分舵的舵主。我还以为乔兄让贤,让这位全兄做了帮主!据我所知,丐帮有正副帮主,两位帮主之下有执法、传功两大长老,两大长老之下有吴、陈、奚、宋四老,四老之下才是八大分舵的舵主。如今慕容复特意前来,说话的却是一个分舵的舵主,怎么,丐帮如今是全舵主当家吗?” 慕容复说完,不看全冠清,却是看向四老,眼神中尽是嘲讽之意。 全冠清张口结舌,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若是说话,岂不是等于承认丐帮上下颠倒,没有规矩?可若是就此闭嘴,不又等于示弱? 见全冠清闭嘴,慕容复继续道:“听说贵帮的马副帮主前段时间不幸离世。有人将此事算到了我慕容复的头上?嘿嘿,众位丐帮的朋友远道而来,想来就是准备跟我慕容复算这笔帐的吧?” 陈孤雁起身行礼道:“在下陈孤雁,见过慕容家主!” 如今虽说双方疑似处于敌对状态,但这份礼数还是要做足的。 “原来是陈长老,不知有何分说?” 陈孤雁道:“在下只有一句话问慕容公子,马副帮主之死,究竟是否公子所为?” 慕容复笑道:“我与马大元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此前连面都没有见过。我又何必杀马大元,又不承认呢?” 全冠清厉声道:“那是你慕容复故意要在武林当中立威!谁人不知你慕容家的手段,马大哥正是死于锁喉功之下,你还有何可以狡辩的?” 慕容复并不直接作答,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凌空虚点几下,“嗤嗤”两声,远处一株硕大的杏树,枝叶纷纷落下,洋洋洒洒扑了一地。 “这是我慕容家的参合指法!” 说着,手势一变,右手中指如长剑刺出,刹那间劲风铺面,尘沙四起,慕容复只是轻轻一挥,一根碗口粗的大树拦腰而断,切口如镜面般光滑平整。 “此乃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 说着,身形又是一动,右掌如刀,斜劈而出,劲风将一节树枝卷起。慕容复出手如电,转眼间连劈一十八刀,刀刀砍在树枝的同一处,等到那树枝落地时,已经是一片火团。 “这是少林的燃木刀法!” 片刻间,慕容复连出三种神技,轻松写意,好不潇洒。 群丐看得分明,寂然无声,内心又恐慌,又赞叹的,就是没人敢先开口说话。 “我慕容复要杀人,有的是手段。又何必藏头露尾,做了又不承认呢?”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听别人转述和自己亲眼所见的心理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开始许多人还觉得慕容复年纪轻轻,能有多少功力?怕是暗中下手,害了马副帮主也不一定。 可是如今看来,以慕容复这手出神入化的武功,又何须暗箭伤人!又何必留下痕迹! 全冠清脸色苍白,继续狡辩道:“就算你慕容复武功高强,博通百家。未必就不会故意为了立威故意留下痕迹,然后见我丐帮势大,又故意改口否认!” 听到此处,慕容复噗嗤一笑,就是不少的丐帮弟子都觉得全冠清所言荒诞不羁,好笑无比。 慕容复突然神色一变,指着全冠清大喝道:“全冠清这个败类,他勾结旁人,杀害了马副帮主,奸污了马副帮主的遗孀。为了掩盖自己的丑行,故意煽动叛乱,意图祸水东引!众位丐帮兄弟,不要受他蒙骗了!”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全冠清更是一下子脸都绿了。慕容复的话就像一柄巨大的锤子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砸碎了他内心最深处的那点秘密。 “你,你血口喷人!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你哪里有证据!” 全冠清疾言厉色,气得险些吐血。 “证据?我当然有证据!而且证据确凿!” 慕容复哈哈一笑。 全冠清心头狂跳:莫非真是东窗事发,自己和康敏那个贱人的事情被发现了?又或者干脆就是那个贱人出卖了自己? 一瞬间,全冠清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苦苦思索应对之策。 众人纷纷看向慕容复,等待慕容复接下来的话。 慕容复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听说马副帮主的遗孀是武林中少见的美人,如今依然风韵犹存。全舵主血气方刚,想来该是个健全的男人。纵然一时擦枪走火,犯下错误,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听到这话,众丐都愣在了原地,有人惊怒,有人觉得好笑,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不说话。 良久,陈孤雁怒道:“慕容公子,我等敬重你是世家大族的家主,才以礼相待。你却在此大放厥词,污蔑我丐帮先副帮主的遗孀,欺我丐帮无人也?” 慕容复折扇轻摇,却是半点不着急:“敢问陈长老,慕容复所言,有理有据,既然仅凭慕容复会武功,就能断定慕容复杀了马副帮主。那慕容复方才所言,又有何问题?” 陈孤雁愣在了原地:好象确实是这个道理啊! 他们一直都以为马大元是死在锁喉功之下,以此来推断是慕容复惯用的手段。可是天底下相似的武功本来就很多,有锁喉擒拿之效的武功又何止这一种。就是为众人所熟知的,就有少林龙爪手、鹰爪功、虎爪手等等,又怎么能凭此断定就是慕容复下的手呢? 何况以慕容复的武功,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所有丐帮弟子都陷入了沉思。 慕容复轻摇折扇,继续道:“在下游历四方,曾经听到西域吟游商人说起过一则某国故事。颇觉有趣,便将其记在心里。今日高朋满座,不妨说来与众人听听,博诸君一乐!” “话说西域也有诸国,其国也有官家,一应制度一如我大宋。有一国名为桃石国,虽是西域小邦,却是我汉家衣冠,传承百年,一朝为敌国夷狄所灭。半壁河山沦陷,满朝文武公卿,都成了敌国俘虏。幸而老国主有一亲儿,名唤完颜构,侥幸逃过一劫,在桃石国,南方,一众忠臣良将的辅佐下,重整河山,徐图恢复。其中有一名将,名唤岳飞.” 眼下,离靖康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自然没有人知道岳飞之事。慕容复此番假托西国旧事,将一部精忠传娓娓道来。 从岳飞少年立志报效国家,勤练武学,讲到靖康之变,桃石国河山沦丧,生灵涂炭。讲到岳飞如何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看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 一众丐帮弟子多是忠义之辈,听得如痴如醉,时而怒发冲冠咬牙切齿,时而拍掌大笑,大声叫好,时而以手抚额,摇头叹息。 等到慕容复讲到那岳飞在狱中以血写下一百零六字《满江红》随后携二子于风波亭被那奸臣秦桧杀害之时,无数丐帮弟子将牙齿咬得格格响,眼珠子瞪得都要爆裂开来。 “天杀的秦桧!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 一名丐帮弟子突然坐起,手执竹棒,大叫四顾。他这一声,一石激起千层浪,数百丐帮弟子大吼:“杀了秦桧!杀了秦桧!” 等到一众丐帮弟子稍微情绪平复一些之后,慕容复继续道:“岳飞父子被这奸相秦桧害死后。老将韩世忠孤身闯入这奸相府邸,质问道:“岳鹏举一家究竟犯了什么罪?要被处死?” 那奸贼秦桧当然知道岳飞冤枉,说其谋反,更是查无实据,面对老将逼问,只得低声回答以‘莫须有’三字!” “莫须有”! 自两宋以来,任何一位有血性的华夏子弟听了都会触发ptsd的三个字! “诸位,只因这可笑的‘莫须有’,便令一位忠诚勇武的猛将含冤而死。令三军将士齿冷骨寒,令半壁河山永落敌手,令万千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艰难求生,令汉家衣冠受外族凌辱!各位,这秦桧该不该杀!这莫须有三字,可不可恶!” “该杀!该杀!可恶,可恶!” 数百丐帮弟子齐声大吼,连带着看向全冠清的眼神都不善起来。 慕容复的嘴角划过一丝笑意,看向一旁面色惨白的全冠清:带节奏?你也配! 第277章 不在场证明 其实全冠清在原著中能够成功,从技术层面上来讲,根子上还是落在乐乔峰契丹人的身份上面。 都说全冠清是节奏大师,其实整个杏子林事件,全冠清的一系列操作根本就是智障行为。 明明是为了反乔峰,却东拉西扯,扯上一个根本不在场的慕容复。 本质上乔峰和全冠清就是各人各说一套,空对空,就看谁更能扯,因为本质上双方都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论点。 像乔峰所说的什么慕容复的手下如何如何,那难道一个人的下属品行好,就能证明主公的平行好吗?退一步讲,就算慕容复品行好,这和他杀马大元有必然联系吗? 而全冠清更是扯淡,一会儿咬慕容复,将素未谋面的二人强行绑定在一起。 可是乔峰在丐帮的威望又哪是他这么一个跳梁小丑所能撼动的?这样一来反而给了乔峰机会三言两语将慕容复的嫌疑洗了个干干净净。 闹到后来,就是在空对空,双方都不讲实证,讲虚无缥缈的义气。 那就比谁的威望更大呗。 所以说,全冠清在杏子林能够成功,只能说是上天眷顾,丐帮糊涂再加上暗中有人推波助澜,和他会带节奏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这就一跳梁小丑。 破局之法,也容易的很,慕容复本人现身就行。 但原版慕容复所为,着实令人头疼。明明跟下属说是去了少林,结果又跑去西夏装神弄鬼扮什么李延宗,跟表妹说练了打狗棒法去了丐帮,人又没个影子 智障啊! 只能说,大家都是智障的时候,偶尔出现一个稍微正常一点的人,就能把节奏给带起来。 慕容复今天过来,不是要替乔峰收拾这个烂摊子的,而是来分裂丐帮,控制丐帮的。 丐帮自己要乱,慕容复不顺势推一把都对不起自己的人设。 见火候到了,慕容复压了压手心:“诸位兄弟不必如此激动。此事无非一则海外故事,当不得真。喝酒,喝酒!” 说话间,不少丐帮弟子已经放下了戒心,小口,小口地吃喝起来。 慕容复看向全冠清,就像在看一只扭曲的虫子。 全冠清脸色惨白,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颤抖:“虽然慕容复说的似乎有理,但是空口无凭。毕竟没人能够证明!” 这一声出来,许多人都笑出了声:你全冠清自己说了半天也就是靠着一张嘴,没有半点实证,却说别人空口无凭。 话音刚落,一道苍老的声音奚落道:“要证据?不知老头子的话可否作为凭据啊?” 接着是一道琴声响起,树林深处响起了一阵沙沙的声音,一道老迈的身影如苍鹤般几步便迈到了众人面前。 那人一袭麻袍,看年纪少说也有七十岁往上,身形俊朗,一头乱发松松地绾个发髻搭在脑后。 老者身后跟着一群各式各样的人,年纪也是各不相同,老迈的不下六旬,年轻的看上去还是弱冠少年,甚至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娃。 其中一位看上去四十岁上下的紫袍中年人最是惹人注目,那人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一袭华贵紫袍,更加放大了他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气质。 见了领先的老者,乔峰上前打招呼道:“原来是聪辩先生大驾光临,恕乔峰有失远迎。” 来人正是苏星河一行,苏星河笑道:“乔帮主不必多礼。说来我们也算熟人了,先前本门铲除丁春秋这个叛逆,也多谢乔帮主仗义出手。” 乔峰忙道:“举手之劳,愧不敢当。” 众人听到这其貌不扬,甚至有些邋遢的小老头居然是名震江湖的聪辩先生,俱各纳罕。 苏星河道:“听闻丐帮马副帮主死于奸人之手,有人将此事栽赃到我派掌门师弟身上,苏某特来澄清。此事定非我师弟所为,还望诸位不要被蒙蔽!” 其时聋哑谷一战的诸多细节尚未流传开来,许多人听到苏星河的一番说辞都是议论纷纷。 陈孤雁道:“敢问聪辩先生,此事从何说起?” 苏星河道:“过去的半年时间,我师弟先是在聋哑谷内,后来又带领本门上下搬到了姑苏,此事本门上下均可作证。要什么从何说起?” 苏星河说完,一名医者打扮的中年人上前道:“我师尊说得没错。掌门师叔过去半年确实没有去过别处。” 这中年人正是江湖闻名的薛神医,相比于聪辩先生的名号,薛神医的名头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管是武功多么低微,谁人不知阎王敌的名号,但在场众人除了少数几人,还是头一回知道薛神医居然是聪辩先生的徒弟。 四老都是认识薛神医的,除了吴长风,其余三人都是上前问道:“薛神医,此话当真?” 薛神医冷哼一声:“怎么,依照四位长老的意思,薛慕华是在说假话喽?” 三老道:“薛神医说笑了。” 紫袍人也开口道:“我也可以证明,慕容公子这两个多月都是呆在姑苏,绝对没有去过别处。” 三老见紫袍人气度不凡,不敢怠慢,忙问道:“这位爷台如何称呼?” 紫袍人还了一礼道:“在下大理段正淳,见过丐帮诸位同道!” 大理镇南王! 稍微辈分高一点的弟子都是认出了这气质不俗的紫袍人的身份。 陈孤雁忙问:“原来是镇南王殿下,失敬失敬!不知镇南王阁下此话从何说起?” 于是段正淳将自己过去这几个月的经历简单地说了一下,就连自己被段延庆追杀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众人一听,已然相信了大半。就在此时,一声怪笑:“段正淳说的没错!” 众人纷纷望去,就见一个青袍怪客飞身而来,手上两条铁杖尤为惹人注目,不过却不以此为支撑,而是提在手里,浑不在意众人的眼光。 奚山河问道:“这位爷又如何称呼?” “段延庆!” 一听此人居然是恶贯满盈,丐帮弟子都炸了:都听过大勇分舵被段延庆灭掉的事情。 段延庆扫了这些丐帮弟子一眼:“要找我段延庆报仇的,待会儿过来便是。我此来只是欠了某人一点人情,给他来做个证人而已。慕容复过去三个月的确呆在姑苏!” 虽然段延庆是大恶人,但人家的江湖地位也容不得他信口开河,某些时候,这些恶人倒比所谓的正道人士更加看重信誉。 这下没有人再怀疑了:正道人士,亦正亦邪之人,邪派人士同时作证,这还能有假? 陈孤雁道:“这么说来,马副帮主之死,确实另有隐情。这倒是本帮鲁莽了。” 苏星河冷笑道:“陈长老说话好大气。丐帮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帮。说冤枉人,便能叫我等一群人大老远跑来自证清白!我逍遥派的掌门也是一句话便要喊打喊杀!今天不给个像样的说法,嘿嘿,这事没完!” 这句话说出来,又是往油锅里撒了一把盐,但是这次毕竟自己这边理亏,一时间也没有人说什么。 乔峰开口道:“此事是我丐帮鲁莽,冲撞了公子。乔峰在此赔个不是!”苏星河道:“乔帮主大仁大义,当然不会做这种瞎了眼了蠢事。只怕有人不开眼!”这话就属于是明着挑衅了。 第278章 立威 苏星河的话,完全没有留任何余地,丝毫没有借坡下驴的意思。 毕竟一者,逍遥派的眼界本来就高上天,像童姥连少林武学都看不上,李秋水自不必说了,当年扫荡了大半个武林的主。 二者,丐帮此事做的确实过分,如果就这样轻轻地揭过去,世人不会说慕容复大度,只会以为丐帮势大,慕容复软弱可欺。 所以这时候,苏星河必须站出来当这个恶人。 慕容复并不说话:他今天来,并不是给乔峰当保姆站台的,而是来浑水摸鱼的,借着丐帮内乱在里面再打下几颗自己的钉子,方便日后控制丐帮。 如今的丐帮,就是一个筛子,里里外外被人渗透了个遍:明教的人、慕容博的人、少林的人、很有可能还有西夏一品堂的人。 说白了,丐帮就是一个草台班子,大而不强,能走到哪一步,全看几个领导人的能力。 这样的帮会最大的问题就是很容易被外部势力渗透,控制。 原著中的全冠清随便找了个来历不明的铁头人就能将其扶上帮主之位,而理由居然是铁头人的武功高强——光凭这一点也能说明,乔峰走后的丐帮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几个长老完全就是被人耍着玩的。 这样再好不过了,方便慕容复控制嘛。 全冠清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其实当他的大智分舵出发的那一刻,消息就已经传了出来了,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乔峰脸上露出一丝惭愧之色,但此事处理起来确实不容易,一则自己这边的变乱都还没有处理完,如今自己处境尴尬。二则此事确实是丐帮理亏,是大是小,主要还是看对方的意思。 乔峰沉声道:“此事确实是丐帮有错在先。我乔峰身为帮主有管束下属不严的责任,还请苏先生不要迁怒于他人,所有罪责,乔峰一力承担!” 直到此时,乔峰还是选择维护丐帮,就算刚才眼前这群人还闹着对他喊打喊杀。 苏星河丝毫没有给乔峰面子的打算:“乔帮主,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派若是追究此事,便是与你丐帮为难了?这个时候,可不是充什么大气的时候!” 乔峰猛然意识到,这个时候大包大揽,显示的不是自己身为一帮之主的担当,而是有以势压人之嫌。 苏星河继续道:“掌门师弟仁厚,不欲与人为难,我这把老骨头没有那么看得开。若是就此揭过,我逍遥派颜面何在?我苏星河是先师门下最不成器,武功最低微的一个废物,在此斗胆在此向几位丐帮长老讨教几招。你们几位是挨个过来呢?还是一起上呢?” 苏星河向来就是个火爆脾气,对师门之事看得极其之重,丐帮不分青红皂白大剌剌地来找慕容复的场子,已经令其怒火中烧了,要不是慕容复提前和他商量过,这会儿苏星河已经动上手了。 这时,全冠清发声道:“聪辩先生此举,是要与我丐帮为敌吗?” 苏星河白了他一眼,不屑道:“是又怎样?” 就算是这个时候了,全冠清还想着挑动人心,制造混乱,明明是他起的头,却要扯上整个丐帮。 不过他也没想到苏星河如此地混不吝,一时也呆了。 倒不是苏星河鲁莽,而是他真没有将除了乔峰之外的丐帮之人放在眼里。 除了吴长风,陈、奚、宋三位长老都站了出来。 “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们几个老叫化的不是。但苏先生既然划下道来,我等又岂有不应之理?” 全冠清慨然出列:“算我全冠清一个!今日我全冠清与诸位长老一起,誓死捍卫我丐帮的尊严!” 陈孤雁怒斥道:“都是你这个杂种在挑拨是非!否则哪有今天的事情,滚一边去!” 全冠清被这一抢白,满面羞惭,默不作声地退到一边去,咬牙看了陈孤雁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慕容复静静地看着全冠清拙劣的表演,就像在看一个演砸了的小丑。 苏星河冷笑连连:“好说,好说!一起上吧,干脆!省的一个一个地麻烦!” 苏星河倒还真没吹大气。 这些丐帮长老,放到江湖上勉强也算一流高手,可是在苏星河眼里,就是自己功力最低微的徒弟也不比他们差,哪里还会将他们放在心上? 陈孤雁等人虽然气得脸上青筋暴起,但还真没有要一哄而上的意思:毕竟这样无论输赢,丐帮的脸面都丢尽了。 陈孤雁等人来到乔峰面前一行礼道:“帮主,今日我等鲁莽惹下麻烦,与丐帮无关。各凭本事,自行了结,望帮主莫要插手!” 乔峰神色变幻,欲言又止。 陈孤雁强忍怒意,首先站出来道:“在下陈孤雁,现来领教一下苏先生高招,望先生指教!” 苏星河冷哼一声,不作理会。 陈孤雁从腰间抽出一样东西,展开,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条破麻袋。 陈孤雁道:“拳脚无眼,先生,请了!” 说完,挥拳向苏星河打去,左拳进招,右手麻袋使个天罗地网式兜头向苏星河罩去。 苏星河欠身一闪,左脚画了个圈,右脚不动,仅在方寸间一腾挪,便避开了陈孤雁一击。 陈孤雁攻击陡然落空,连忙变招挥舞麻袋扫向苏星河眼睛,左手成爪去拿苏星河胸口。 苏星河顺势一格,拿住陈孤雁左手,右肘一撞,去砸陈孤雁胸口。 电光石火间,陈孤雁胸口气海穴被撞,身形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脸色惨白。 而苏星河手掌一翻,两根指头捏着一只蝎子的尾勾。那蝎子绿绿,五彩斑斓,显然是有剧毒,不过却已经死去,苏星河捏在手里,顺手往陈孤雁面前一扔,冷笑道:“这点微末道行也敢用毒?可笑!” 片刻间,四老之首的陈孤雁就已经落败,众人惊愕不已,对这聪辩先生的威名又多了一层认识。 奚山河抽出两根铜锏,大喝一声:“我奚山河来讨教一下聪辩先生的高招!” 第279章 冰清玉洁马夫人 奚山河正待出手,乔峰大喝一声:“罢了!都停手吧!” 很明显,丐帮三老根本就不是苏星河的对手,如此再打下去除了丢人没有任何作用。 苏星河冷笑一声,退后一步,不再说话。 “丐帮行事鲁莽,对慕容公子不敬,慕容公子并非杀害马副帮主之人,从今往后,谁若再敢鲁莽行事,背后中伤,帮规处置!” 乔峰一锤定音,将此事轻轻揭过。 全冠清脸色苍白,就像一个失去了所有筹码的赌徒。 乔峰道:“陈、奚、宋三位长老受他人蛊惑,意图煽动叛乱。所幸并未酿成大错,暂时不论,等寻到执法长老之时,再遵照帮规处置!全冠清挑拨是非,以下犯上。着令开革身份,逐出本帮!” 全冠清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全冠清,你已经不是丐帮弟子了,解下布袋,自行离去吧!” 全冠清面容扭曲,脸上写满了不甘,他缓缓地跪了下去,将身上的布袋一个一个解下来,当解到第五个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响起,马上的骑士大声疾呼:“且住!老夫这厢有话要说!” 众人抬眼望去,三匹骏马驮着三个衣衫褴褛的丐者,居中一人须发如银,脸上皱纹密布,显然年岁已高。而身旁两人则是武人打扮,劲装结束,年纪看上去约五十岁上下。 这三人一到来,在场的丐帮弟子纷纷起身行礼。 慕容复冷眼看着面前几人,又看了看一旁的段正淳:康敏这个疯女人的道友,这下算是聚齐了。 来人正是丐帮的执法长老白世镜、传功长老吕章以及赋闲在家的徐长老。 这三人在丐帮地位崇高,尤在四老之上。尤其是徐长老,其人现年已经八十七岁,乃是丐帮前任汪帮主的师叔,在丐帮之中的辈分极其之高。 不过徐长老多年赋闲在家,早就不过问丐帮事务,除了逢年过节,丐帮弟子会给他问安之外,很多低袋弟子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 今天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骑在马上,一路飞驰而来。 要知道丐帮弟子与一般江湖豪客不同,除非有重大紧急军情,否则绝不会骑马,以示不忘本。今天三老齐出,还是一路纵马飞驰而来,事情绝对不简单。 徐长老下了马,乔峰上前打招呼,徐长老只是微微一点头,并不还礼,态度甚为倨傲。 “各位朋友、丐帮的兄弟,且在此等一等,我帮马副帮主的遗孀康氏马上便到,对于我帮马副帮主之死,她有重要情况要告知大家。此事关系到我丐帮基业,中原武林的安危,还请各位稍安勿躁,在此做个见证!” 徐长老自顾自地说道。 来了,这场大戏终究还是要上演了! 慕容复退到一边,看了看乔峰,又看了看众人,心情略微复杂。 说话间,又是几匹快马飞驰而来,打头的是几名劲装结束的骑士。年纪最大的约莫三十来岁,最小的年方弱冠,相貌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而几骑之后,则有一人徐徐而行,护着一乘轿子,又有几个从人抬着轿子,环视左右。 来到杏子林,那几骑上的人一起勒住马头,身形一翻,整装下马,动作整齐划一,高超的骑术令不少人忍不住轻声赞叹。 来人正是雄踞泰山的铁面判官以及他的五个儿子。 这单正本身武功便已甚高,又极有正义心,江湖上大大小小的不平之事,只要给他知道了,他一定要管到底,因此得了个铁面判官的名号。 不仅如此,其人还广收门徒,门下弟子达到二百多人,各个武艺高强,在山东一带声势极盛。 这几人露面,丐帮众人免不了一番吹捧,寒暄,内容无非是些什么“单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之类的车轱辘话。 慕容复不动声色地退到一边,尽量离这些人远一点。 他可还记得那个拦江劫道的水匪,叫什么向望海,便自称是铁面判官单正门下弟子。 这个铁面啊,他这锈有点多。 然而慕容复懒得搭理他,单正却注意到了一旁兴致缺缺的慕容复,主动上前打招呼道:“这位公子,未曾请教名号?” 慕容复淡淡一笑,还礼道:“在下姑苏慕容复。” 单正哈哈一笑:“原来是慕容公子,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青年俊才,青年俊才!” 逍遥派众人一听,脸上都闪过一丝不快之色:这单正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听这架势,当自己是长辈在指点后辈呢! 紧接着又是几匹快马赶到,各路人马纷纷登场,什么赵钱孙、谭公谭婆之流纷纷现身。当智光和尚露面的时候,众人纷纷上前打招呼,问候。 一时间平日里武林中难得一见的高手都聚在了这小小的杏子林。 单正见人来得差不多了,走到小轿面前道:“单正一路护送马夫人至此,还请马夫人现身一叙!” 轿子内,一个妇人的声音轻轻地答应了一声,接着一只白皙的手掌慢慢地掀开轿帘,一个纤细,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妇人一袭白衣,脸上尤然可见泪痕,真有几分梨带雨之色,令人一见便升起几分怜惜之意。 这样的一个女子,想来不会有人将其往荡妇二字上面联想吧? 有道是冰清玉洁马夫人,平平无奇古天乐。 慕容复瞟了一眼一旁的段正淳,只见段正淳在马夫人露面的那一刻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随即又很快被他掩饰下去。 马夫人轻移莲步,来到众人身前,盈盈下拜:“马氏未亡人,见过各位英雄!” 在场众人纷纷还礼,都对马夫人报以问候与同情。 单正说道:“此事我本不知。然则本月初三,贵帮徐长老持信来找在下商议此事。单正只觉此事事关重大,于是便会同丐帮众高朋邀请天下英雄,做个见证。” 慕容复懒得再看下去了,他怕待会儿忍不住吐出来,便对苏星河传音入密:“苏师兄,你在此看看这出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戏。我带师伯先回去了!” 第280章 无“李” 慕容复说完,不待苏星河回答,便拉起童姥的小手对众人说道:“各位江湖上的朋友请了。既然此间误会已经解开,在下家中尚有事务需要处理,便先告辞了!” 慕容复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愕然:谁都能看出,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一定是一件震动江湖的大事,可是慕容复居然显得兴致缺缺。 一席话,令单正等人都是愣住了。 徐长老怒道:“我丐帮议事,岂是你这黄口孺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慕容复冷冷地瞟了徐冲霄一眼,下一秒,徐冲霄只觉眼前一,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挂在了一株两丈高的大树上。 然后慕容复牵着童姥,对着身边燕子坞的一行人一招呼:“走了,请完客了,难道还呆在这里等着人回请吗?” 树林内的几百人看着大摇大摆离去的慕容复,目瞪口呆,实在想不明白上一刻还是谦谦君子的慕容复怎么下一秒便出手无情。 不过好在慕容复无意伤人,徐冲霄只是被挂在了树上而已,并没有伤到。 徐长老在树上一个劲地扑腾,怒道:“结打狗阵,拦住他们!” 没有谁搭理他。 慕容复只是走到乔峰面前,一拱手:“乔兄,有缘再会!” 乔峰歉声道:“今日给公子带来诸多不便,改日乔峰必登门谢罪。” 慕容复神秘一笑:“乔兄,君子可欺之以方。往后的路,还望乔兄小心行事,提防女子和小人!” 慕容复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乔峰愣了一下,不过没等他仔细品味这句话的含义,慕容复一行人便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只有段正淳在经过马夫人身边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朝那边瞟了一眼。 马夫人的目光一瞬不瞬,似乎没有注意到段正淳的眼神,只是藏在袖子里的一双手在微微颤抖。 慕容复背着童姥,领着苏星河等一大帮人离开了杏子林。 苏星河不解道:“师弟,为何如此着急离开呢?” 慕容复笑道:“苏师兄若是想探这个闲事,不妨折返回去。反正以苏师兄的武功,除了乔峰,无人能发现你。” 苏星河嘿嘿一笑:“哈,我才没兴趣探这个闲事呢。倒是师弟,一向克制,怎么最后时分将那倚老卖老的徐老头挂树上了?” “没什么,就是单纯地看那老小子不顺眼,给他点教训而已。” “哈?” 苏星河没想到慕容复居然给出这个理由。 “哈哈哈,师弟你如今的行事风格倒是越来越像师尊当年扫荡中原武林的时候了!” 慕容复背着童姥,恭声问道:“师伯,接下来去哪里?” 这些天童姥散功轮回,要三个月后才能回复功力,慕容复生怕李秋水旧恨难消,趁机对童姥发难。而其他人根本没可能拦下李秋水,所以无论走到哪都是尽量将童姥带在身边,不离左右。 一来二去,倒真有点带孩子的感觉。 童姥勒着慕容复的脖子:“哼,在那鬼地方听一群叫子闲扯了半天,简直都快把姥姥闷死了!你小子也真是的,还跟他们说来道去。依着姥姥的脾气,杀一半,剩下的一半统统种上生死符,哪儿那么多废话!” 慕容复哑然失笑:这还真是童姥能干出来的事情。 “好好好,师伯教训得是,师侄明白了。” 慕容复柔声哄道。 “哼,这还差不多!” 慕容复一行就此离去。 与此同时,杏子林内。 徐冲霄好不容易才在几个人的帮助下下来。 下来的时候,徐冲霄气得连胡子都在颤抖:“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就在此时,一个和徐冲霄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响起:“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众人皆愕然,纷纷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贴在谭婆身边的矮小干瘦的男子。 那男子身形瘦小,看不出年纪,说是四十来岁也好,说他年过七十也行,一双精明的小眼睛转来转去,就是没个正形。 徐冲霄道:“这位朋友不知如何称呼?” 那男子用同样的语气回应道:“这位朋友不知如何称呼?” 徐冲霄虽觉奇怪,但一时不知对方底细,也不便开罪他人,于是微微一拱手:“老夫徐冲霄,现为丐帮长老。” 那男子也是一拱手,用同样的语气说道:“老夫徐冲霄,现为丐帮长老!” 这下纵使徐冲霄老迈昏聩也知道对方是在故意学他说话,戏弄自己了,强忍怒气道:“这位朋友,在下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戏弄在下?” 那人也道:“这位朋友,在下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戏弄在下?” 徐长老德高望重,素来走到哪里都是人人敬仰,何曾有过今天这种遭遇?先是被一个他眼里的小辈丢到了树上,又被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浑人一番戏弄。 他气得一张老脸涨成猪肝色,一丛胡须像风中的芦苇荡一样不断地摇摆,要不是碍于身份,他都想向那浑人动手了。 终究是一旁的谭婆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那人脸上:“给我正常一点!” 那人捂着脸颊,满脸委屈地看着谭婆:“小娟,他打断你说话。我是在替你出气,你怎么还打我?” 众人见谭婆满头银发,更兼牛高马大,将一旁的谭公都衬得身形瘦小,万没想到这么一个老妇人居然有“小娟”这么个闺名。 眼前的一幕着实滑稽,众人又是想笑,又不好笑出声来破坏了眼前肃穆的气氛。 那男子被打了一巴掌,自觉丢了面子,遂转移话题向徐长老道:“我叫赵钱孙!张黄何。受了单正这老小子的邀请来参加你们丐帮这什么大会!” 众皆哑然:显然赵钱孙并非其人本名。 赵钱孙,张黄何,只是无“李”。 单正眼见这样下去不是个头,忙道:“几位,今日众人在此集会,为的是一件大事。还是先说此事吧!还请大家先听听马夫人怎样说!” 马夫人轻轻两步走上前,向着众人福了一福:“众位,马氏未亡人康敏,今日在此请诸位为贱妾作主,还亡夫一个公道!” 第281章 道貌岸然 马夫人盈盈一拜,抬起头来,清秀光洁的俏脸上道道泪痕依稀可见。单薄瘦小的身子仿佛雨后残荷,不胜凉风。凄婉愁苦的表情令人一见之下便对这位痛失夫主的未亡人泛起三分同情之意。 在场众人或微微颔首,或起身还礼,以示对眼前这位冰清玉洁的未亡人的尊重。 马夫人缓缓开口道:“先夫不幸身故,小女子只有自怨命苦,更悲先夫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接续马氏香火”她虽说得甚低,但语音清脆,一个字一个字的传入众人耳里,甚是动听。 她说到这里,话中略带呜咽,微微啜泣。杏林中无数英豪,心中均感难过。 全冠清低下头去心中暗骂:“这小贱人,装腔作势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只听她续道:“小女子殓葬先夫之后,检点遗物,在他收藏拳经之处,见到一封用火漆密密封固的书信。封皮上先夫亲笔写着:‘余若寿终正寝,此信立即焚化,拆视者即为毁余遗体,令余九泉不安。余若死于非命,此信立即交本帮诸长老会同拆阅,事关重大,不得有误。’” 马夫人说到这里,杏林中一片肃静,当真一针落地也能听见。她顿了一顿,续道:“我见先夫写得郑重,知事关重大,当即便要去求见帮主,呈上遗书,幸好帮主率同诸位长老,到江南为先夫报仇来了,亏得如此,这才没能见到此信。” 众人听她语气有异,既说“幸好”,又说“亏得”,都不自禁向乔峰瞧去。 乔峰从今晚的种种情事之中,早觉察到有一个重大之极的图谋在对付自己,虽则全冠清和三长老的叛帮逆举已然敉平,但显然此事并未了结,此时听马夫人说到这里,反感轻松,神色泰然,心道:“你们有什么阴谋,尽管使出来好了。乔某生平不作半点亏心事,不管有何倾害诬陷,乔某何惧?” 只听马夫人接着道:“我知此信涉及帮中大事,帮主和诸长老既不在洛阳,我怕耽误时机,当即前赴卫州求见徐长老,呈上书信,请他老人家作主。以后的事情,请徐长老告知各位。”她清脆的话声之中,带了三分自然娇媚,分外动听。 徐长老咳嗽几声,说道:“此事说来恩恩怨怨,老朽当真好生为难。”这两句话声音嘶哑,颇有苍凉之意。他慢慢从背上解下一个麻布包袱,打开包袱,取出一只油布招文袋,再从招文袋中抽出一封信来,说道:“这封便是马副帮主马大元的遗书。大元的曾祖、祖父、父亲,数代都是丐帮中人,不是长老,便是八袋弟子。我瞧着大元自幼长大,他的笔迹我是认得很清楚的。这信封上的字,确是大元所写。 马夫人将信交到我手中之时,信上的火漆仍然封固完好,没人动过。我也生怕误了大事,不等会同诸位长老,便即拆来看了。拆信之时,铁面判官单兄也正在座,可作明证。” 单正道:“不错,其时在下正在卫辉徐老府上作客,亲眼见到他拆阅这封书信。” 徐长老掀开信封封皮,抽了一张纸笺出来,说道:“我一看这张信笺,见信上字迹笔致遒劲,并不是大元所写,微感惊奇,见上款写的是‘剑髯吾兄’四字,更是奇怪。众位都知道,‘剑髯’两字,是本帮前任汪帮主的别号,若不是跟他交厚相好之人,不会如此称呼,而汪帮主逝世已久,怎么有人写信与他?我不看笺上所写何字,先看信尾署名之人,一看之下,更是诧异。当时我不禁‘咦’的一声,说道:‘原来是他!’单兄好奇心起,探头过来一看,也奇道:‘咦!原来是他!’” 单正点了点头,示意当时自己确有此语。 赵钱孙插口道:“单老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是人家丐帮的机密书信,你又不是丐帮中的一袋、二袋弟子,连个没入流的弄蛇化子硬要饭的,也还挨不上,怎可去偷窥旁人的阴私?”别瞧他一直疯疯颠颠的,这几句话倒也真在情在理。单正老脸微赭,说道:“我只瞧一瞧信尾署名,也没瞧信中文字。” 赵钱孙道:“你偷一千两黄金固然是贼,偷一文小钱仍然是贼,只不过钱有多少、贼有大小之分而已。大贼是贼,小毛贼也是贼。偷看旁人的书信,便不是君子。不是君子,便是小人。既是小人,便是卑鄙混蛋,那就该杀!” 单正向五个儿子摆了摆手,示意不可轻举妄动,且让他胡说八道,一笔帐最后总算,心下固自恼怒,却也颇感惊异:“此人一遇上便尽找我岔子的挑眼,莫非跟我有旧怨?江湖上没将泰山单家放在眼中之人,倒也没几个。此人到底是谁,怎么我全然想不起来?” 众人都盼徐长老将信尾署名之人的姓名说将出来,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物,何以令他及单正如此惊奇,却听赵钱孙缠夹不休,不停的捣乱,许多人都向他怒目而视。 谭婆忽道:“你们瞧什么?我师哥的话半点也不错。” 赵钱孙听谭婆出口相助,不由得心怒放,说道:“你们瞧,连小娟也这么说,那还有什么错的?小娟说的话,做的事,从来不会错的。” 徐长老不再理会谭婆这三个活宝唠唠叨叨,低沉着嗓子道:“众位兄弟,到底写这封信的人是谁,我此刻不便言明。徐某在丐帮七十余年,近二十年来退隐山林,不再闯荡江湖,与人无争,不结怨仇。我在世上已为日无多,既无子孙,又没徒弟,自问绝无半分私心。我说几句话,众位信是不信?”群丐都道:“徐长老的话,有谁不信?” 徐长老问乔峰道:“帮主意下若何?” 乔峰道:“乔某对徐长老素来敬重,前辈深知。” 徐长老道:“我看了此信之后,思索良久,心下疑惑难明,唯恐有甚差错,当即将此信交于单兄过目。单兄和写信之人向来交好,认得他的笔迹。此事关涉太大,我要单兄验明此信的真伪。” 单正向赵钱孙瞪了一眼,意思是说:“你又有什么话说?”赵钱孙道:“徐长老交给你看,你当然可以看,但你第一次看,却是偷看。好比一个人从前做贼,后来发了财,不做贼了,但尽管他是财主,却洗不掉从前的贼出身。” 徐长老不理赵钱孙的打岔,说道:“单兄,请你向大伙儿说说,此信是真是伪。” 单正道:“在下和写信之人多年相交,舍下并藏得有此人的书信多封,当即和徐长老、马夫人一同赶到舍下,拣出旧信对比,字迹固然相同,连信笺信封也是一样,那自是真迹无疑。” 徐长老道:“老朽多活了几年,做事力求仔细,何况此事牵涉本帮兴衰气运,有关一位英雄豪杰的声名性命,如何可冒昧从事?” 众人听他这么说,不自禁的都瞧向乔峰,知他所说的那一位“英雄豪杰”,自是指乔峰而言。只是谁也不敢和他目光相触,一见他转头过来,立即垂下眼光。 第282章 第二百八十四:契丹遗孤 第282章 第二百八十四:契丹遗孤 乔峰早知今日之事定然难以善了,见这番各路英豪大张旗鼓而来,自问问心无愧,无甚惊慌,于是便朗声向徐长老道:“徐长老,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徐长老深深地看了乔峰一眼,然后向赵钱孙道:“赵钱孙先生,请你将当日雁门关乱石谷一战的情形说来与众人听听吧!” 赵钱孙声音颤抖,显然这段回忆唤醒了他内心深处最不想提起的隐秘:“雁门关外,乱石谷前我.我.” 猛然间,赵钱孙拔腿就跑,拼命地向杏子林外夺路而逃,众人齐声大叫:”喂,别走!快回来!” 赵钱孙哪里理会,跑得更快了。 赵钱孙一边跑,一边喊:“雁门关外的大战,智光和尚也是有份的。你们问他去吧!” 众人纷纷看向从始至终默然无言的智光和尚。 智光和尚隐居多年,早就不问世事,因此在场之人和他认识的并不多。 智光听到“雁门关外的大战”,脸上忽然闪过一片奇异的神情,似乎又兴奋,又是恐惧,又是惨不忍睹。种种心情,最后化作一声长叹:“杀孽太重,杀孽太重!此事言之有愧。众位施主,雁门关大战已经是三十年前之事,何以今日重提?” 徐长老叹道:“此事干系重大,不仅关系到我帮马副帮主之死,还关系到中原武林的安危,还请大师慈悲!” 智光摇头叹息:“罪过,罪过!” 智光将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娓娓道来,在场众人都听得惊了。 “后来,我们将那孩子寄养在少室山下一户农家.” 乔峰听到这里,早已猜到了八九分,颤声道:“智光大师,那,那少室山下的农人,他,他姓什么?” 智光叹道:“你既然已经猜到,我也不必隐瞒,那农人姓乔,名字叫做三槐!” 乔峰大叫道:“不!不!不!你胡说八道,捏造这么一篇鬼话来诬陷我。我是堂堂汉人,如何是契丹胡虏!我.三槐公是我亲生的爹爹,你再瞎说.” 突然间,乔峰双臂一分,伸手抓住了智光的胸口。 单正和徐长老同时叫道:“不可!”一同上前抢人。 乔峰动手极快,身形一晃,带着智光闪开。 单正的五个儿子一拥而上。乔峰一只手提着智光,一只手连抓带扔,一口气将单正的五个儿子丢了出去,浑不费力,丢五条大汉就像丢开五根稻草一般。 单正道:“乔帮主,有话好说,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徐长老也道:“乔帮主,智光大师江湖上人人敬仰,你不得伤他性命!” 乔峰热血上涌,大叫道:“我乔峰与诸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几位的为人,我素来敬佩。乔某有什么不是,惹得你们要除去我的帮主之位,那也罢了。我拱手让人便是,何以编造了这番言语出来,污蔑于我?我,乔峰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你们如此苦苦逼我!” 他最后这几句话声音也嘶哑了,众人有人向他投去同情的眼神,有人则冷笑连连。 突然,众人听得一声冷笑:“可笑啊,可笑!汉人未必高人一等,契丹人也未必猪狗不如!明明是契丹,却硬是要冒充汉人,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肯认,称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原来赵钱孙并未离去,而是去而复返,一直藏在林子里偷听,此时缓缓现身,从一棵树上溜下来。 乔峰瞪着赵钱孙:“你也说我是契丹人?” 赵钱孙冷笑道:“我不知道,只是那日雁门关一战,那个契丹武士的模样,却和你一模一样。那一战打下来,吓得我心胆俱裂,再隔一百年也不会忘记。智光大师抱着那婴儿,也是我亲眼所见。我赵钱孙行尸走肉一个,世上除了小娟再无挂怀之人。你做不做丐帮帮主,关我屁事!我干什么要来诬陷你!我自认曾参与杀害你的父母,对我有什么好处?乔帮主,我赵钱孙的武功可比你差远了,要是我不想活了,难道连自杀也不会吗?” 乔峰将智光缓缓放下,眼望智光,见他神色坦然,全无半分作伪之像,问道:“后来怎样?” 智光道:“后来你自己知道了。你长到七岁之时,在少室山中采栗,遇到野狼,有一位少林寺的僧人给你救了下来,杀死恶狼,给你治伤,后来每天传你武功,是不是?” 乔峰道:“是,原来这件事你也知道。” 那少林僧玄苦传他武功之时,叫他绝不可向任何人说起,是以江湖上只知他是汪帮主的嫡传弟子,谁也不知他与少林的渊源。 “这位少林高僧,乃是受了我们带头大哥的重托,请他从小教诲于你,使你不至于走入歧途。为了此事,我和汪帮主、带头大哥三人还起过一场争执。我说让你安安稳稳务农为主,不要学武,再卷入江湖恩怨之中。带头大哥却说我们对不起你的父母,要将你培养成一位英雄人物。” 乔峰道:“你们到底怎么对不起他?汉人与契丹人相互残杀,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之言?” 智光道:“雁门关外石壁遗文,至今仍在,你可自行看视。带头大哥既然是这个主意,汪帮主也偏着他多些,我自己是拗不过他们。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十六岁遇见了汪帮主,他收你做了徒弟.” 智光的话,仿佛当胸一箭,令乔峰全身冰冷,意识混沌:“倘若智光所言不假,那我是契丹人而不是汉人。汪帮主不是我的恩师,而是我的杀父仇人.不,不,这一切不是真的!” 然而往事历历在目,一桩一件说得清清楚楚,岂容得他不信? 徐长老见乔峰发愣,递过一封信件,说道:“这是汪帮主手书,你定然认得他的笔迹!” 乔峰接过信件,只见那信纸上写道:字谕丐帮马副帮主、传功长老、执法长老、诸长老:乔峰实非我族类。他日若有亲辽叛汉、助契丹而厌大宋之举者,全帮合力击杀之,不得有误!下毒行刺,均无不可,下手者,有功无过。汪剑通亲笔!” 下面注明的日子是“大宋元丰六年五月初七日。”乔峰记得分明,正是自己接任丐帮帮主之日。 乔峰认得清清楚楚,这几行字确实是恩师汪剑通亲笔,这么一来,自己的身世哪里更有什么怀疑。 想到恩师历来对己如慈父,教诲固严,爱己亦切,哪想到在自己接任帮主之日,却暗中写下了这通遗令。 他心痛如刀割,眼泪夺眶而出,一滴滴打在汪剑通的那封密信之上。 徐长老道:“乔帮主休怪我等无礼。汪帮主这通手谕,原来只有马副帮主一人知晓,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这几年来帮主行事光明磊落,这汪帮主遗令自然用不到。本来大家疑心马副帮主是姑苏慕容所害,倘若帮主能为马副帮主报了此仇,老朽看来也无揭破帮主身世的必要。可是.” 徐长老顿了顿向一旁的马夫人看去:“一来马夫人痛切夫仇,不能让大元兄弟沉冤得雪。二来,乔帮主袒护胡人,所作所为,实在已经危及本帮” 乔峰道:“我袒护胡人,此事从何说起?” 徐长老道:“慕容二子,便是胡姓。慕容复是鲜卑后裔,与契丹一般,同为胡虏夷狄。” 乔峰大怒:“马副帮主非慕容复所杀,此事早有定论。徐长老为何如此?” “天下谁人不知他姑苏慕容手眼通天?就是买通几人做个伪证,说上几句违心之话也是大有可能的!你乔峰与那慕容复同为夷狄,自然惺惺相惜,处处回护!” 说话之人正是全冠清,他见形势大好,又趁此机会以言语诱导他人起来。 乔峰怒道:“全冠清,我与你素来没有仇怨!你为何处处攀咬于我!” 全冠清大笑:“今日之事,乃为公义。是我华夏上邦与契丹夷狄之间的公义,何来私仇之说?” 乔峰道:“你早知我身世,是以串通三大长老来反我?我的身世,你又如何得知?” 全冠清道:“此事牵连旁人,恕在下无可奉告。然而须知天下悠悠众口难堵。任何隐秘之事,终究会为天下人所知。执法长老早已知道!” 霎时间,乔峰中心如沸,煎熬无比, 群丐也是呆了,他们中间有些人先前已经听说他是契丹后裔,只是将信将疑,否则今日这场叛乱如何掀起?有些却是方才得知,眼见证据确凿,连乔峰自己都信了,不由得他们不信。 杏子林里,只有一片沉重的呼吸声。众人均觉由一个契丹人来担任丐帮之主,属实不可思议,但要说将他逐出丐帮,却又谁也说不出口。 突然之间,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各位叔叔伯伯,先夫不幸亡故,到底是何人所下毒手,如今自是难以断言。但想先夫平日与人为善,沉默寡言,在江湖上并无仇家,妾身也想不明白为何有人要取他性命”. (本章完) 第283章 雨夜遇敌 第283章 雨夜遇敌 乔峰一个人走在大道上,心乱如麻。 一个时辰前,他交出了象征丐帮帮主身份的打狗棒,在一众丐帮弟子各式各异的目光中走出了杏子林。 天空乌云翻滚,一副暴雨将至的气象,不多时,豆大的雨珠便劈里啪啦地砸在大地上。 “我是契丹人?”“我怎么会是契丹人?”“可是为什么他们这些人与我无冤无仇,却要一起来编排我,陷害我?” 此时的乔峰,只觉过去三十几年的生活浑然一场幻梦。 如果自己是汉人,那么他日自己定然要洗刷今日之冤屈。可是如果自己是契丹人,那自己过去几十年的所作所为就成了认贼作父、杀害同族、不仁不义。 几位丐帮长老反自己,马夫人说马大元之死和自己有关。还煞有介事地编排了一出自己偷盗汪帮主遗书的经过。最重要的是还拿出了一把自己不久前遗失的随身折扇作为物证。 这个女人明显是在冤枉自己,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难道说世上真有这样的巧合之事? 乔峰自认问心无愧,但他实在想不通马夫人为什么要冤枉自己。难道真如孔夫子所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等一下! 女子与小人! 就像黑暗中迸发出一丝火星,他记起来了,慕容复在离开杏子林的时候就对自己说过这样一句话:小心女子与小人! 小心小人他能够理解,可是慕容复为何要带上女子? 乔峰的一颗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难道说,慕容复早就知道了此事? 乔峰越想便越觉得很有这种可能。尽管他与慕容复打交道的日子并不久,但慕容复给他的感觉永远都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之前在杏子林的时候,慕容复若是想动手的话,凭着他预先埋伏下的那些人手,在加上苏星河等一众高手,今日聚会的丐帮弟子一个都别想走脱,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做。 杏子林之会,连乔峰自己都不知道,可是慕容复却能提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布置好一切。 去问慕容复,他能知道真相! 如果是别人,乔峰会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好笑,但是如果对方是慕容复,乔峰觉得一切都合情合理。 心中有了计较,乔峰便觉得眼前的混沌迷雾有了方向,脚步也不禁快了起来。 雨越下越大,仿佛一道无边雨幕,乔峰的视线也不禁在雨幕中模糊了起来。 他抬头望望天,估量这雨至少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不禁皱了皱眉头。 “看来,还是得找个地方暂时躲一下雨!” 乔峰心里有了计较,脚步不禁加快了些。 走了一两里地,一处破旧的碾坊出现在了乔峰面前,那房子尽管破旧,倒也勉强可以遮风挡雨。 乔峰推开门,一抱拳:“在下乔峰,是路过的行人,想借贵地避一避雨。” 一连喊了三声,无人回应。 乔峰眼见此处无人,他倒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便自顾自地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破败,好多地方还结了蜘蛛网,看样子很久无人居住了。 不过好在,屋内有一方小小的土灶,还有一大堆干柴,刚好能够借此生火,晒干衣服。 身上携带的打火石早就用不了了,不过这对乔峰来说不算什么,他直接用两片干燥的木柴狠狠地搓了几下,便将火堆点燃了。 荒村、破屋、雨夜、一人。 屋外暴雨如注,一连下了几个时辰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不知不觉便已经是深夜。 火光映照着乔峰如雄狮般线条硬朗的脸,他的思绪也随着火光的跳动,不断起伏。 往日的情景像走马灯一样一幕幕地在他脑海中浮现,又如轻烟般散去。 他想伸手去抓住它们,可是哪里抓得住。 三十年的人生,原来都是他人安排下的一场大梦,而现在,这个梦幻泡影被人无情地戳破。 世间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情吗? 他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恐惧,冷风吹了进来,将柴火吹得一阵晃动,黑暗中仿佛鬼影森森,寒气逼人。 这种恐惧感,不是对某种特定事物的恐惧。以乔峰的胆气,就算是这世上真的有鬼,他也敢和对方比划比划。 直觉告诉他,他已经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幕后的主使人此刻也许正在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而他,便是那困在牢笼里的野兽,空有锋利的爪子,却不知自己的对手是谁,也无处施展自己锋利的獠牙。 他用一根木柴拨弄着火堆,想用火光来驱散一丝阴冷。 突然,他停住了手。 浠沥雨声中夹杂着一丝异样的声音,尽管十分细微,但是他这双耳朵就是百步之外弓弦拉动的声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又如何捕捉不到这一丝变化? 有东西踩在枯枝上面。 这么大的雨,就是野兽也不会出来觅食,而且这么个地方,虽然荒凉,但也绝对不可能有豺狼一类的野兽出没。 有人朝这个小屋的方向赶来,而且人数不少! 是谁? 难道是丐帮的人不依不饶,居然是要将自己赶尽杀绝吗? 想到此处,乔峰心中一阵悲凉。 乔峰的反应很快,一瞬间打出一道掌风将火堆熄灭,随即一个纵身便如灵猫般蹿到了房梁上躲藏了起来。 随即又哑然失笑:自己也是糊涂了,若真是丐帮的人,如何可能跟了自己一路而自己这个曾经的丐帮帮主又没有发现呢? 他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轻轻落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乔峰轻轻地推开破旧的房门,一阵劲风夹杂着暴雨吹来,乔峰不自觉地眯缝了一下眼睛。 雨好象更大了,风中隐约夹杂着凄厉的呼救声:“救命!” 乔峰翻起眼帘,在林子外面的茫茫道路上发现了渐渐变大的黑点,有人朝这个方向追了过来。 虽然双方隔得很远,但以乔峰的眼力,不难看出是一群男人在追一个逃跑的女子。 一追一逃,双方正朝自己的方向来,快要进入林子了。 (本章完) 第284章 银川公主 第284章 银川公主 知道事情与自己无关,但以乔峰的性子,若是见到一群人追杀一个女子,不去管,那他就不是乔峰了。 但如今乔峰自己也是处境尴尬,因此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暴露行踪,而是身形一纵,魁梧的身形就像一只黑夜中潜行的大鹰。 乔峰藏在一棵大树之上,他动作迅捷,加上又是黑夜,那一追一逃的双方都没有发现场中已经多了一个人朝着自己等人迎了上来。 乔峰凝目望去,看着两拨人从自己身边经过。 那群男子各个身形魁梧,杀气腾腾,即使是在急速奔跑之中,呼吸也不会急促,显然是难得的好手。 这样的一个雨夜,这样的一群好手,如何会在这里追杀一个女子呢? 被追杀的女子一身红色的披风,遮住了头脸,灵动的身形在黑夜中就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她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清脆婉转如黄莺般好听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她一边喊一边跑向那处破旧的碾坊——刚才她还从远处看到有火光。 乔峰暗暗称奇:能够在这样一群好手手中跑了这么久,这女子的武艺也是不俗。 但那女子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双方的距离已经开始拉近了。 乔峰暗暗奇怪——为什么那女子会选择这荒废的林见小屋作为目标?就算里头住着人,又如何能够在这十几条彪悍的大汉手中救下她来? “救命啊!”那女子已经扑到了门边,“咯吱”一声推开了木门,身形一下子僵在了门口,屋子内只有一堆刚刚被扑灭的柴火,一个人也没有。 这么一耽搁的工夫,追杀她的人已经扑了上来,遥遥围住了她。 那女子缓缓转身,直到此时,藏在树梢上的乔峰才看清那女子的正面。 她身材高挑窈窕。腿很长,大雨将她全身打湿了,宽大的头罩遮住了她的脸,看不到面目。 乔峰没有立刻出手:他对双方的恩怨一无所知,而且自己如今处境尴尬,不能轻易插手。他可不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伙子。 这些男子一路追赶着这个女子,如今双方的距离已经不到十步了,他们却没有立即挥刀上前,而是围着她形成了一个圈子,仿佛对这个孤身女子很有几分畏惧。 半晌之后,一身粗鲁的高喝打破了沉默:“上啊!杀了她!赏银十万两!” 乔峰心神一动:赏银十万两!自己之前带着丐帮和辽国、西夏打了那么多仗,对方开出的对自己的悬赏也才五万两!这女子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抵得上两个前任丐帮帮主? 越是这样,乔峰就越是打定主意:这个女子,自己一定要管。 众位杀手被赏金驱动,纷纷举刀跃出,乔峰暗运掌力,正待出手,只听,“啊啊啊”几声惨叫,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杀手只冲出去两步,就像被迎面砸来的攻城锤砸中一样,整个身子狠狠地向后抛出,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雨水中,只是挣扎了两下就一动不动了,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污,已经断气了。 乔峰看得分明:刚才那一瞬间,那女子双手藏在衣袖中,三道银光一闪而逝,那惊人的准头,巧妙的手法,乔峰自问拍马难及。 而她暗器上的毒药也是霸道,见血封喉。 他不禁对这个女子的来历更加感到好奇了:以暗器出名的高手本来就少,达到这种水准的年轻高手更少,还是女子! 乔峰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到这女子的来历,而他更奇怪的是,这女子有这么好的武艺,却被这群武功远不及她的大汉追得如此狼狈,藏拙也不是这样的吧? 眼见那女子手都不抬一下,一动手就杀掉了三个彪形大汉,无迹可寻,无法防守,杀手们大为惊骇,纷纷退后。 乔峰心中暗骂:蠢材!明知对手是暗器高手,还拉开距离,折不找死吗! 那个领头的粗声叫道:“小心,点子扎手!” 女子后退一步,靠在身后的门框上:“雷凌云!你自己不出来,却让这么一群乌合之众出面,你以为这样他日东窗事发,太妃就不会找你麻烦了吗?” 黑夜中,一个夜枭般的声音响起:“嘿嘿嘿,公主,果然冰雪聪明。不过太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着,一道身形出现在几人面前。 那人身材干瘦,一身灰色道袍,与周围穿着夜行衣的大汉格格不入。他一露面,所有人都自觉地退后了两步,显然这道人地位尊崇,远在这帮人之上。 那道人嘿嘿一笑:“公主,您还是不要让属下难做的好。还是乖乖跟属下回去吧!这样大家都好,皇太叔对您可是挂念呢。何况您在中原一个人也不安全!” 那女子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呸!什么皇太叔!乱臣贼子!你们这些墙头草,等太妃回来了,都没有好下场!“ 道人哈哈大笑:“公主说笑了!太妃在时,我等自然不敢造次。可是太妃早在几个月前被神秘高手追杀,至今生死不知。说不定已经香消玉殒了!公主,您千金之躯,又何必以身涉险,来此中原险地?” 女子冷笑道:“九翼,太妃在时,也对你颇多看重。你为何追随元晟?” 道人笑道:“公主说笑了,贫道所为,都是出于一片公心。我大夏朝堂谁人不知当今圣上只不过是太妃和国相手中的一个傀儡?我主此举,乃是清本正源,为的就是我大夏国祚不绝!” “公主,你若执迷不悟,休怪贫道无礼了!” 一旁的黑衣大汉笑道:“道长,如今深更半夜,四下无人。这小娘们生得端丽,不如让我等打头阵,待得擒下此女,还请道长将此女给弟兄们受用一回?” 九翼道人出发前接到的命令便是最好能够活捉,若是无法活捉,就地处决,绝对不能让此女找到太妃。 九翼道人内心冷笑:这群蠢材,自己之所以不上就是忌惮此女身上可能有太妃给的厉害暗器。结果这群下半身决定上半身的草莽居然上赶着去送死! 既然这群人这么提议,那九翼道人自然乐见其成,当即笑笑:“那就有劳沙河帮大当家了!” 那黑衣大汉狰狞一笑:“所有兄弟跟我一起上!抓住这小娘们,大家一起快活快活!” 望着一拥而上的大汉,那女子眼中划过一丝绝望之色:她的暗器只剩下最后一发了,落到眼前这群明显不怀好意的人手中会有什么下场,不言自明。 她身为堂堂一国公主,岂能受此侮辱! 可恨自己之前遭到了暗算,惨遭部下背叛,如今一身功力十去五六,连放手一搏的能力都没有。 她只能缓缓地将最后一发暗器对准了自己的胸口,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犹豫着要不要扣动机关:不甘心啊! (本章完) 第285章 西夏变故 第285章 西夏变故 如今的西夏国君并非先皇长子,是皇太妃与西夏先君李元昊所生。 西夏国君即位之初,尚且年幼,故而由母妃和国相代为摄政。 权力这种东西,一旦拿起来,哪里那么容易放下。古来权臣于皇子年幼之时,代为辅政本不少见,就是如今的大宋官家,上面还是有着一个高太后,作主,尽管小官家如今说来也有十八岁了。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夏主元昊有一幼弟名为元晟,此人野心勃勃,又是宗室重臣,早就看不惯西夏国的权柄尽数落入外戚之手,只不过由于西夏朝堂早就被皇太妃一派把控,而太妃手里还掌控着整个党项部族最为精锐的禁军,他也翻不了天。 西夏虽然称王建国,实际上还没有完全摆脱部族联盟的性质,党项不过是西夏诸部中最大的一支。相比于中原汉人,西夏人的内部结构要松散的多。 按道理,李秋水手里武力强大,一品堂几乎就是她的个人私军,加上她本人一身功力通玄,不出意外就是再活个几十年都是小意思,如此一来,元晟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可是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为没人想得到啊。 半年前,一支西夏禁军的精锐铁甲卫遭遇敌袭,死伤惨重。据幸存下来的官兵回忆,参与袭击之人只有两个,一追一逃,其中一人疑似皇太妃。 元晟只是稍微探查了一下,便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当即欣喜若狂:悬在自己等人头顶的一把刀,这么多年了,终于被挪开了! 于是元晟立即联络朝中后党的反对力量,打出了“还政于王”的口号,在西夏朝堂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而西夏王,李秋水的宝贝儿子,居然选择了默许了这一切。 虽然他未必不知道这样做是等于驱狼吞虎,但是但凡有一丝亲政的可能,他也愿意争取一下。坐山观虎斗,然后从中渔利,未尝不可。 甚至为了笼络自己的叔叔,他选择了将自己的女儿银川公主拿来与自己亲叔父的儿子联姻。也就是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堂兄弟。 银川公主虽然出身宫廷,却不是宋国那种养在深宫里娇滴滴的公主。 她虽然年纪尚幼,从小却没少被李秋水点拨,心中对自己这位女中豪杰的皇祖母十分佩服。反而是跟自己那位懦弱无能的亲爹一点也不亲近,如此一来,她又怎么可能乖乖地听父亲的话,去嫁给一个自己完全看不上的人物? 所以,她干脆直接在一品堂部分忠于皇太妃的力量的掩护下,一路跑到了大宋境内,来找皇太妃。 只可惜,李秋水只教了她武功,没有教会她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或者说,李秋水压根就不觉得这需要教-毕竟在李秋水看来,这个世界上除了师姐和师哥,能够威胁到自己的人根本不存在。 这下,李清露可就倒了大霉,原本以为忠心不二的手下,选择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不但泄露了自己的行踪,还暗算了自己一手,不然的话,凭着自己的武功,就算是打不过,想要摆脱这群人的倒是容易得很。 九翼道人狞笑道:“公主,千金之躯,莫要自误啊!这帮江湖草莽可是生冷不忌。纵然公主大人选择自裁,嘿嘿.公主还是乖乖随贫道回去,免得受罪。” 李清露一双素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一想到那可怕的屈辱,她忍不住一阵恶心。 “无耻狂徒!在我大宋境内行此卑鄙龌龊之事!今天可饶你们不得!” 一声爆喝,乔峰从藏身之所一跃而下,就像一只大鹰落在了众人面前。 其实以乔峰刚才藏匿的方位,他完全可以偷袭,不过他根本没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也不屑于偷袭,所以才主动现身。 一众杀手心神一凛:这突然冒出来的大汉,此前他们居然无人察觉! 乔峰身长八尺有余,就是场中最高大的一人也比他矮了半个头,剽悍结实的钢铁之躯往人前一站,就像一头雄狮站在一群鬣狗面前,方才还耀武扬威的杀手们为这股气势一震慑,顿时势头矮了半截。 李清露望着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名大汉,心神一悸,不自觉地扣紧了手中的机括,待到听清他接下来说出来的话,才算是送了一口气。 应该不是敌人。 领头的海沙帮主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虽然不满对方横加干涉,但他也不是江湖上那种咋咋呼呼的小毛贼,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就算自己人数占优,也不会贸然行事。 他倒提尖刀,抱拳行礼:“不知兄台高姓大名?为何要管这份闲事?这江湖上的买卖,可不是兄台武艺高就能横加干涉的!可不要坏了规矩。” 乔峰下意识地就想报出自己的名号,转念一想,如今自己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究竟自己是契丹人还是汉人犹未可知,说起来,自己现在当真是个无根无业、无名无姓之人。 一转念,乔峰朗声道:“在下无名无姓,只是一个路过的旅人。还请诸位看在在下的面子上,放过这位姑娘。” 九翼道人笑道:“兄台说笑了,这女子对我等极其重要。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此女带回去,还望兄台高抬贵手,不要插手此事!” 九翼道人拱手作揖,然而弯下腰的那一瞬间,一道袖箭却带着破风声朝着乔峰的胸口檀中穴打去。 那女子想要提醒,如何来得及? 眼看那无名大汉要死在九翼道人的暗算之下,九翼道人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英雄救美,不是这么好玩的! 谁知下一秒,九翼道人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乔峰两手捏着那袖箭的尾部,手指轻轻一弹,将那暗器丢到一边,笑道:“暗器手法倒是不错。不过还算不得顶尖。” 事到如今,九翼哪里不知道这大汉来头不小?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几个月前被某人暴揍的经历,一颗心突突突地跳个不停,嘶声道:“原来阁下身怀绝技。却是在下有眼无珠!” (本章完) 第286章 倔强的李清露 第286章 倔强的李清露 九翼道人问道:“阁下既然有此等好身手,想来也是江湖中人,必然知道江湖规矩。在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望阁下高抬贵手,莫要插手此事。” 九翼道人话说得很是客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真是一个很好说话的道爷。 李清露心里一急,刚想说话,只见乔峰摇头道:“这位道爷此话差矣。我辈江湖中人,自当侠义为怀。道爷一众高手,荒郊野外,欺凌妇孺,实非侠者所为。希望道爷还是卖在下一个面子,今晚之事就此揭过,如何?” 九翼道人面皮抖了抖:若是以前,有人这样和他说话,他自然是嗤之以鼻的,可是上次从慕容复手里头捡回一条命之后,他也收敛了自己成名以来骄狂的心态-毕竟命只有一条,万一踢到了铁板,就没了。 九翼道人正自犹豫,一旁的沙河帮帮主耐不住性子了-他带着人追了李清露半个晚上,还折损了好几个弟兄,若是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汉子几句话吓退了,以后还怎么统领全帮? “哪来的不知死活的野小子?爷爷的事也敢管?” 话音刚落,手中钢刀一招“力劈华山”朝着乔峰劈头盖脑地斩了下去,势必要将乔峰一刀劈成两半。 乔峰本来就因为身世原因憋了一肚子火,这一出手,下意识地也就没了轻重,在旁人眼中凶险无比的一刀落在他眼中就像蜗牛和乌龟赛跑一般,没有最慢,只有更慢。 刀锋未到,乔峰的掌风早就劈出三丈之外,“哗啦”一声,那沙河帮帮主的身子就像一口装着稻糠的破麻袋被扔了出去。而刚才那一声却是他胸口中掌,骨头齐断的声音。 他的身子擦着地面一连滑了三五丈才停了下来,等到一众手下赶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的嘴角不断地冒出血泡,整个人眼见是没法活了。 乔峰一愣:刚才那一瞬间,一股暴戾的情绪涌了上来,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收力已经来不及了。 乔峰歉然:“在下并无杀心。是这位兄台先对在下动手,在下不得已而为之。还请诸位朋友不要再起干戈,就此离去吧!” 杀人,对于乔峰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他可不是段誉那个迂腐的书呆,一边喊着不要打打杀杀,一边所过之处,鸡飞狗跳,死伤无数。 只是他今天的心情属实乱成一团,不愿再起干戈,故而如此说话。 那沙河帮死了帮主,哪里肯依?当即众人发一声喊,十几把快刀化作一片刀光向着乔峰劈头盖脑地斩落。 乔峰一声叹息,不愿再杀,左闪右躲,使小巧擒拿手法或将杀手的刀夺下,或将其手腕扭断,总之不伤其性命便是。 短短几个呼吸间,一众杀手被乔峰像扔垃圾般丢到一边,堆作一团,整个过程,九翼道人只是看着,没有出手。 “得罪了!” 乔峰一抱拳说道。 九翼道人勉强一笑:“兄台客气了,这帮不中用的蠢材冒犯了兄台虎威,让他们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既然如此,今日之事,就此揭过。” 说着,九翼道人行了个礼,转身离去,也不管那一地东倒西歪的沙河帮人员——反正是钱请来的,死了也不关自己的事情。倒是趁着这武功奇高的神秘大汉反悔前赶紧有多远跑多远才是正理。 太可怕了,这中原,以后打死也不来了。 一众沙河帮成员也只好抬着老大的遗体,互相扶持着匆匆离去,全程连句狠话也不敢放。 乔峰见众人离去,也懒得去问身后的李清露是何来历,为何被这些人追杀,而是直接迈开步子,自顾自地朝林子外走了。 李清露一呆:这人怎会如此行事?难道按照话本里面的情节,这大汉不应该转身问自己姓甚名谁吗?她连说辞都想好了,却不想对方直接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眼见对方丝毫已经走出去十几步,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李清露顿时急了,连忙追了上去。 “这位大侠,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呢?” 乔峰只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萍水相逢,何必拘泥名姓?” 他脚步甚快,摆明了不想搭理李清露。 这倒不是乔峰无礼,本来他确实是想问一问对方的来历,帮人帮到底的。可是方才他只是扫了一眼,便发现了对方眼神中的戒备,还有手中那始终扣着机括的暗器,心知对方并不信任自己。 若是平时,乔峰自然一笑置之,并不放在心上,可是今天,他先是被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集体背叛、又是被污蔑杀害了马大元、还得知了自己的恩师一直对自己心怀戒备,种种事情,桩桩件件,随便哪一件放在普通人身上都足以令其心乱如麻,何况一起来了? 于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在此时的乔峰眼里就成了一种冒犯:你们这些人都不相信我,都冤枉我,就连一个刚刚见面的人也不相信我,那我又何必卖这个好? 所以,乔峰的脚步越走越快。 李清露初时还能勉强跟上,到后来距离越来越远,她冰雪聪明,如何猜不到对方心中有气?可是她倒也是倔强,小时候父皇不让她学武功,她就偏偏要学。父皇不让她参与军国大事,她偏偏以太妃为榜样。 如今见乔峰不理自己,更是将她的倔脾气勾了上来,也不说话,只是竭尽全力跟在乔峰身后。 一开始,乔峰只是步子大了一点,李清露勉强还能跟上,可是后来乔峰越走越快,李清露就不得不用上轻功身法才能勉强追上了。 她本来就中了毒,身上无力,否则也不会如此窘迫,可她就是不向乔峰开口,求人家停一下,而是紧咬银牙,竭尽全力跟在乔峰身后。 乔峰本以为自己能将对方甩开,却不想那女子居然能够跟上这么久。当即也不好抹开面子脚下再加力,心想:“你既然乐意跟着,那就看看你倒是能跟多久!” (本章完) 第287章 夜路走多了 第287章 夜路走多了 全冠清一个人离了杏子林,脸色阴沉。 杏子林大会最终以乔峰被赶下丐帮帮主的结果而收场,现在丐帮一时半会儿没法再选出一名新帮主。退居幕后多年的徐长老成为了事实上的太上帮主,不是帮主,权力与地位更在帮主之上。 康敏那个荡妇替马大元报了仇-哼,这种说辞也就哄一哄那些不明就里的低辈丐帮弟子,他全冠清才不会相信。 全冠清当然相信乔峰绝对不会杀马大元,不管他是不是契丹人。但是全冠清必须相信是乔峰害死了马大元,原因无它,情势所迫。 不管康敏的动机是什么,整垮乔峰的目的,她总归是达到了。 看起来皆大欢喜,都很开心。 可是全冠清他不开心啊! 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所有人都在恭贺徐长老慧眼如炬,为丐帮尽早铲除了一个隐患,就是那敲边鼓的白世镜等人在丐帮的声誉也是水涨船高,唯独没有人注意他全冠清。 什么汪帮主密信、雁门关往事,这些他是一点都不知道。只是康敏这贱女人暗示,整垮了乔峰,这丐帮就没有适合的帮主人选了,而到时候他全冠清带头反对乔峰,又是年轻有为,大有希望接替帮主之位。 狗屁! 他现在很是后悔,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着了康敏那个贱女人的道,上了她的贼船,结下了不止一个的强仇。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还被乔峰逐出了丐帮!虽然乔峰已经不是帮主了,可是他离帮之前下的命令还是有效的!也就是说,他现在连个丐帮的无袋弟子都不是! 一通忙活,什么也没得到。 而他可以肯定,徐长老等人和康敏也是有勾结的。这帮人绕开了自己,将自己推到台前做了最脏最累的活。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自己这个做脏活的被他们像一块破抹布一般一脚踢开。 且不说乔峰会不会报复他,光是慕容复离开杏子林之前那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如今回想起来就令他浑身发寒。 似乎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啊! 晚风有点冷,全冠清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不知是真的冷,还是心虚。 借着朦胧的月光,全冠清依稀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全冠清疑心是一同走夜路的行人,故而并没有放在心上。 晚归的乌鸦“嘎嘎”叫了几声,将全冠清吓得一个趔趄。他停下脚步啐了一口:“该死的东西,吓老子一跳!”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漆黑的林子就像一张大网将闯入其中的猎物网罗,只有全冠清手中的一个火把能为这片密林带来一丝光亮。 一直走了一刻多钟,全冠清不禁嘀咕起来:“奇怪,平时这片林子几步路就走出去了,今天是怎么了?” 他疑心是自己刚才想事情的时候记错了时间,然而不自觉地,内心还是涌上来一丝寒意。 全冠清笑了笑,笑得很勉强。 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全冠清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猛然间,全冠清注意到了前方那个一直离自己不远不近的影子,下意识地就想走上去问一声,可是下一刻,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划过,令他的腿都不觉软了。 他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他想大喊几声壮胆,可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下一刻,那个一直在他面前飘荡的黑影以一种令他难以理解的诡异方式在他的视线中逐渐放大。 黑暗中,他看不清黑影的脸,只看到一只手爪向着自己的喉咙间袭来。 这一刻,求生的本能战胜了心中的恐惧,他挥舞手中的火把,向着黑影一砸,而那黑影就想蒙着一层烟雾般,在火光下只是晃了晃。 “啪”地一声,全冠清只觉得手腕一麻,火把掉到了地上,滚了几下,迅速熄灭。 失去了这一点亮光,全冠清整个人都被黑暗淹没,而更令他惊恐无比的是,那突然出手的黑影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僵尸一般,连一丝呼吸都没有。 并且,刚才那黑影抓向自己喉咙所用的手法对他来讲再熟悉不过了! 锁喉功! 巨大的恐惧感令他爆发出了身体里的潜能。“噌”地一身,他抽出腰间的长剑,手腕一抖,剑身幻作一团青光向着黑影袭击而去。 “噗”地一声,剑尖刺入了黑影的身子,全冠清见一击得手,脸色一喜。他也不恋战,连忙抽出长剑跑出几丈远。 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借着月光的反光,剑尖的情形让他一下子如坠冰窟。 剑尖上,没有血。 “啊!” 全冠清一声惨叫,像一头惊马般一下子窜出去几丈远,直到慌不择路之下,踢到了一块石头,一下子被绊倒。 他爬起来,顾不得身上摔的泥土,连忙爬起来,一拐一瘸地跑了出去。 不知跑出去多远,全冠清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直跟着他的黑影终于被他甩开了。 全冠清出了一口长气,不过还没等他这一口气出完,下一刻他就僵在了原地。 那黑影就站在他面前,死死地盯着他。 全冠清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软了,巨大的恐惧感已经彻底压垮了他,就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了。 以至于那黑影如鹰爪般干枯的手伸向他喉间的时候,他连一丝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那手爪掐住他的脖子,慢慢地发力的时候,全冠清才挣扎起来。 “马马大哥,小弟知道你死得冤枉。但此事与小弟无关,您还是去找真正害死你的人吧!咳咳。” 那黑影手上的力道并不重,可是任凭全冠清怎么挣扎,他就是无法挣脱那一只手爪的掌控。 全冠清眼前渐渐发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全冠清发现自己是在一间屋子里。 屋内的布置令他感到很是眼熟,可是一时间,他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哪里。 此时的全冠清他坐在一把椅子上,全身上下除了眼睛能动,意识是清醒的,什么都不能动。 清醒过来后,全冠清意识到今天晚上一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地算计他,而此刻,他明显是被人点了全身大穴。 “哼!倒是要看看你准备耍些什么样!” (本章完) 第288章 心中之鬼 第288章 心中之鬼 不过,全冠清虽然意识到今晚的事情是有人搞鬼,但由于心虚,他还是心有余悸。疑似马大元鬼魂的黑影在他的内心笼罩了一层阴影。 就在此时,房间的一众烛火无风自灭,仿佛有某种神秘力量在后面控制一般。 全冠清心中一惊,便陷入了黑暗中。 下一刻,一束光从房顶打了下来,刚好将全冠清面前的桌子笼罩。 房门“嘎机”一声被推开了,一个一袭华衣的浓妆丽人走了进来。 全冠清身子不能动,口不能言,然而看清了那丽人的面容后,他差点蹦起来。 康敏! 康敏从黑暗中走到那片光亮中,并没有发现全冠清,就像戏班子的旦角走到了前台,自顾自地坐下。 全冠清这个时候终于想起来了:眼前的房间,不正是康敏那小贱人的闺房吗?难怪如此眼熟。 不过,康敏这贱人又搞什么鬼? 全冠清心中疑惑。 不过下一刻进来的一个人,令全冠清一下子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人的相貌、身材、衣着,分明是,全冠清! 全冠清感觉头皮一下子炸开了,一股寒意从丹田不停地往上冒。 “全冠清”一进门,便急不可耐地奔向端坐的“康敏”,康敏作势欲躲,还是被全冠清抱在了怀里。 康敏幽怨地白了“全冠清”一眼,显然对对方急色的行为很是不满。 “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一个小小的舵主,居然敢勾引副帮主夫人,就不怕被帮规处置吗?” 康敏幽幽地开口道,语气中却无一丝责怪之意,更像是调情。 全冠清口涎都快要流下来了:“夫人,我的亲亲夫人。我想你想得好苦,都快要病死了,您就是我的治病良方。求求你就随了我的意吧。” 康敏扑哧一笑:“好不要脸,谁是你的夫人了?你想要我遂你的意倒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做到了这件事,以后你要如何我都依你。” 全冠清此时箭在弦上,就是要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好,我答应你,就是一百件,一千件也答应。” 说着便作势要扑倒康敏,康敏一笑:“我要你和乔峰作对,造他的反,你也敢吗?” 仿佛当头一棒,全冠清呆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你,你说什么?” 康敏注视着全冠清的眼睛,冷哼一声:“好吹大气,这会儿却是害怕了!” 全冠清脸色发白,表情挣扎,口中念念有词:“不行,绝对不行,乔帮主在帮内的威望那么大,和乔帮主作对,那不是疯了吗?这绝对不行!” 康敏冷笑道:“看不出来,你对乔峰这么忠心啊,了不起。不过你以为你不敢反,乔峰就不追究你私下勾结西夏,暗通官府,多方下注,两面三刀了吗?” 全冠清脸色大变:“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康敏用蔑视的眼光瞧了全冠清一眼:“我怎么知道的,你不必知道。如今你的所作所为,任何一件都足以让你身败名裂。你身为大智分舵的舵主,不同于其他分舵主,部众散步各地。要造乔峰的反,只有你才有这个能力在短时间内秘密地聚集一帮人来。事后我保证你至少能做到丐帮长老的位子,一旦乔峰被逐出丐帮,假以时日,以你的手段就是成为下一任丐帮帮主也不是不可能。是身败名裂还是搏一把,看你自己!” 全冠清脸色变幻了半天,最后一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想请问你有什么办法,为何你就如此笃定,乔峰一定能被扳倒?没有足够的动机,正当的理由,以下犯上,不是找死吗?” 康敏微微一笑:“自然有办法,你且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一番私语过后,全冠清脸色大喜:“当真?” 康敏笑道:“千真万确!” 全冠清喜不自胜,在屋子内一连绕了几个圈子,口中喃喃自语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灯光熄灭了。 全冠清又被投入了巨大的黑暗之中,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回放着刚才的那一幕。 那不就是自己与康敏勾搭成奸,约定一同对付乔峰的事情吗? 为什么这一幕会在自己面前上演? 不等全冠清理清楚思路,灯光又亮了。 接下来上演的一幕更是令全冠清目瞪口呆。 赫然是白世镜和康敏勾搭成奸,被马大元撞破奸情,随后白世镜失手杀了马大元。正在白世镜沉浸在杀了副帮主的恐惧中时,全冠清推门而入,安抚了惊慌失措的白世镜,并建议白世镜捏碎马大元的喉头,伪装一番。 随后,康敏三人离去,只留下“马大元”的遗体在那里。 全冠清在黑暗中,刚好和死去的马大元的眼神对视。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他的喉咙。 此时,他的头脑在极度的恐惧下,再也无法思考,因为,地上的“尸体”这个时候站了起来,迈着僵硬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来。 “不要,不要过来!” 全冠清想喊,可是喉咙里就想塞了,他想动,可四肢就像灌了铅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他只能看着那只手爪在自己眼里逐渐放大,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晕了过去. 雨水打在全冠清的脸上,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天还没亮,但是不知为何,四周点着火把,倒也看得清周围的环境。 全冠清扫了一眼,顿时懵了:这里不是杏子林吗? 难道刚才的一切全是梦? 可是为什么那种冰冷的触觉又是如此的真实? “醒来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全冠清耳边响起。 这一声,直接将全冠清吓得从地上弹了起来,因为过于恐慌,他一时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又能动了。 下一刻,全冠清看清楚了这个声音的主人,顿时恍然大悟,咬牙切齿道:“慕容复,原来今晚的一切全是你搞的鬼!” 火光映出一人的身形,那人着一身蓝袍,身边两名年岁约莫六十岁上下的老人。还有两名美婢正安静地站在他身后。 “搞鬼?有那必要吗?自己心里有什么鬼,难道没数吗?” (本章完) 第289章 收下当狗 第289章 收下当狗 这人不是慕容复却又是谁? 今晚的一切都是慕容复的安排。全冠清看到的所谓的马大元的鬼魂,实际上是鹰王假扮。而康敏、全冠清、白世镜等人都是阿朱的杰作。慕容复这个总导演兼编剧写好了剧本,配合阿朱神乎其技的易容术,再加上全冠清心里本来就有鬼,自然将全冠清吓了个半死。 至于什么和康敏的房间一模一样的布置,这些都是小意思。 全冠清面如土色,他本来就聪明,此时此刻,他哪里不清楚,自己的一切都已经被慕容复所掌握,就连和康敏私通这样的秘密,对方都知道,自己又有什么秘密可言呢? 如今自己名义上已经被开革了丐帮弟子的身份,无门无派,论武功,自己万万不是对方的对手。对方想要让自己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经历了一个晚上的诡异之事,全冠清此刻才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 一个近乎全知全能、武功通玄的人,应该被称作什么? 或许,是神吧? 脑子只是短暂地宕机了一下,全冠清立马反应了过来,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嘭嘭嘭”地磕上三个响头道:“慕容公子在上,日后我全冠清便是公子的马前卒,为公子驱策,万死不辞!” 以他的头脑,当然明白对方这一出又一出的用意。如果慕容复是想要杀自己的话,不过是一抬手的事情,那么就只有可能是想借着自己的把柄招揽自己。而以自己先前得罪对方的程度来看,如果自己表现的稍微不那么令对方满意,等待自己的必然是死亡。 他还不想死。 慕容复看到全冠清的反应,微微一愣,随即冷笑一声:“马前卒?” 全冠清磕头道:“公子明鉴,全冠清如今已经不是丐帮之人。如今已经是一无所有,只有投靠公子,或许还能在这江湖有一席之地!” 全冠清的话说得很直白,没有一丝的弯弯绕绕,因为他知道,对方是聪明人,聪明人的对话是不需要遮遮掩掩的,开门见山地表明自己的意图才是正解。 慕容复笑道:“你倒是清醒,不过我为什么要收留你?” 全冠清想了想,咬牙道:“全冠清对天发誓,他日若回归丐帮,必定暗中替公子除尽丐帮内那些讨厌的声音。他日,丐帮只听一个声音,那就是慕容公子的意志!” 慕容复啧啧感叹:“全冠清,不得不说,你真的很聪明。不过,聪明人往往不讨人喜欢。” 下一刻,毫无预兆地,慕容复手指轻挥,两滴酒水从他手中的酒杯激射出去,点在了全冠清身上。 全冠清低着头,没有看到对方的动作,下一刻,他只觉得一股奇痒从四肢百骸涌了上来。那种感觉,就像骨髓深处有上万只蚂蚁在同时啃噬一般,又痛又痒,痛苦难当,仅仅一息时间,全冠清便痛苦地大叫起来。 “公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下这样的狠手?杀了我吧,求求伱杀了我吧!” 全冠清恨不得将自己一身骨头拆碎,以此来缓解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他的胸口已经被自己抓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深可见肉。 全冠清悲惨的样子就是鹰王和龙王这样杀人无算,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不忍心再看。 生死符这等奇诡暗器,连鸠摩智、丁春秋这种高手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小小的全冠清? 慕容复冷冷地看着全冠清在地上扭成了一条虫子一点也没有要干预的意思,直到一盏茶之后,才将一颗丹药弹进全冠清嘴里。 药力进入喉咙,全冠清方才感觉那股刻骨噬魂的痛痒感消逝了少许,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只觉得一身骨头都像被拆碎了重组了一遍。 慕容复冷声道:“你这样的人的忠诚是不可靠的。能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背叛自己的故主,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不过你猜得没错,如今乔峰走了。丐帮一群昏聩无能的糟老头子主持帮内事务,正是最好掌控的时候。而你,刚好够资格替我将丐帮掌握在手里。” “方才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以后不要试图用你的那点小聪明来反咬我一口。如果有那一天,我会让你以比刚才痛苦一百倍的方法死去!” 全冠清疼得满身大汗,作声不得,只能不停地点头,哪里还敢有别样的心思? “放心,替我办事,我不会亏待你的。虽然丐帮帮主肯定是不会让你做的。但是六老和副帮主的位子,你随便挑一个。甚至我可以将你扶持成徐冲霄。你不是被乔峰驱逐了吗?你且回归丐帮本帮,三日之内,我必然让你拿回丐帮弟子的身份。” 听到慕容复的许诺,全冠清大喜,忙不迭地道谢。只不过这其中有几分真心就不知道了。 鹰王问道:“副教主,这等阴险小人留下他做什么?直接杀掉便是。留着他就不怕他日后反噬吗?” 慕容复冷笑道:“反噬?那他也得有那个命才行。方才我那两记可是打在了他的任督二脉上。不出一年,他必死,神仙也救不回。怎么反噬?” 打从一开始,慕容复就没想着让全冠清活。 无他,此人的底线太低了。 底线又低,又聪明,这样的人,谁能用起来放心呢? 就算是历史上的那些枭雄,他们看似不择手段,实际上也是有底线的,通俗地说就是要脸。 但全冠清不是啊,他可是为了几秒钟的乐趣能带头造乔峰的反的啊,甚至某种程度上他还成功了。 就连三十六洞这种乌合之众都会想到要联手对付童姥,何况是全冠清这种小人呢?别说什么武力压制,真要是这样的话,无崖子怎么在丁春秋手里翻了车? 但是要迅速掌控丐帮,收割大盘,又不能不用他,所以只好给全冠清判个死缓了,不存在改判的那种。 (本章完) 第290章 王姑娘? 第290章 王姑娘? 乔峰就这样自顾自地一连走出了几里地,最终还是不得不转身搭理李清露了。 李清露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俏脸煞白,细密的汗珠不停渗出。 她之前遭到下属暗算,对方为了向新主子邀宠献媚,丝毫没有留手,她现在不但中了毒,还受了内伤,能够支撑到此刻已经是她意志力强大了。 乔峰扶住李清露:“你怎么样?” 李清露苦笑道:“你不是不想搭理我吗?又何必回头管我?” 乔峰心中涌上一丝歉疚之意:其实对方的小心也可以理解,毕竟她一个女子被人追杀了半夜,对一个身份不明的陌生人一时间无法完全信任也是可以理解的。说到底还是自己遭遇了一系列变故,心乱了而已。 他倒也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很干脆地一抱拳赔礼道:“在下鲁莽,姑娘莫怪!” 李清露展颜一笑,突然绽放的笑容像早春的阳光照在残冬的冰雪上:“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原来也是会道歉啊?” 此时,长夜已经过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直到此时乔峰才看清楚眼前女子的面容。 刹那间,乔峰大感惊讶:“王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峰只在聋哑谷见过王语嫣一次,但是王语嫣的容貌任谁见了都难以忘记,何况不久前,乔峰还和王语嫣的外婆李秋水交过手呢。 李清露听到对方称呼自己为“王姑娘”,微微一呆,但是她很聪明,很快便反应过来了,对方一定是将自己认成了其他和自己十分相似的人。 这一点令她十分惊讶:她的相貌和太妃颇为相似,难道说对方见过太妃?可是为什么是“王姑娘”呢? 李清露勉强支撑起身子:“我不是王姑娘。我姓李。刚才那些人是我原本的下属。他们因为一些原因背叛了我。我现在要找到我们家族的一位前辈高手出面来处理这一变故。如果您能够帮我,小女子感激不尽。如果您实在不方便,今晚的救命之恩在下也永远感激。” 莫说对方很有可能和慕容复大有联系,就是一个寻常的落难之人被自己遇见了,乔峰也不可能不管不顾。 “好,李姑娘。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情。既然我乔峰今天遇见了,那就一定管到底。你受伤不轻。我带你去找大夫医治。” 他从对方的呼吸判断出来对方是受了严重的内伤,若不及时医治,恐怕有性命之忧。 李清露听到“乔峰”两个字,大惊失色:“你说,你叫乔峰?南慕容,北乔峰的‘乔峰’?” 乔峰苦笑一声:“在下正是乔峰。” 李清露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美眸中异彩纷呈,展颜一笑:“原来你就是乔峰。我说,如此年轻,又有如此高强的武功。怪不得。” 佳人的夸赞,本该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然而乔峰的内心却只有苦涩:“姑娘谬赞了。”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地停留,于是便说道:“姑娘,你的伤情耽误不得。我知道有一位神医,就在此地不远处。我带你去找他吧。” 乔峰心里满是疑惑,暂时性将自身身世带来的负面情绪冲淡了:这女子跟那位那天和自己交手的神秘高手是什么关系? 而正在此时,曼陀山庄内,正上演一出大型家庭伦理剧。 三代人,三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三双妙目彼此相对的时候,空气几乎凝滞了。 慕容复一直很好奇,李秋水这样的奇女子和自己失落多年的亲生女儿见面的时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答案是,几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王夫人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亲生母亲的出现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动或者欢喜,短暂的惊讶过后,王夫人便以一种仿佛接待一位尊贵但是并不亲近的贵客的礼节面对李秋水。 这令慕容复很是失望。 他还指望着看到自己这个冰山一样高冷的舅妈和李秋水母子相认上演一出烂俗的狗血剧情呢。 王夫人自幼便没有呆在李秋水身边,当初李秋水将王夫人往李秋霖那儿一丢,自己就跑去了西夏当她的皇妃去了。 这么多年来,李秋霖很大程度上替代了李秋水母亲的角色,王夫人毕竟也是三十几岁的人,多年的历练早就将心性磨砺得硬如铁石,自然不会有什么情感外露。 而李秋水面对自己这个多年不见的女儿,也是意外的冷静。 以至于慕容复一度怀疑,这俩人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其实,这倒是慕容复想当然了。 逍遥派行事本就和俗世一贯的作风不同。尤其是武功练到李秋水这个水平上,已经有点触碰到太上忘情的边缘了包括童姥也是如此。 如果俩人不是因为年轻时就结下来的梁子,加上几十年争斗,可以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能让这两位太放在心上的事情了。 更何况,李秋水这么一个人,她身上的政客属性远远大于她作为一个自然人的属性。试想李秋水一个来历不明的外来人,能够在西夏皇宫站稳跟脚。不但让自己的儿子坐上了王位,自己创建了一品堂的同时,牢牢地把控了西夏的朝堂局势。这背后有怎样得血雨腥风,自不必多说。这样一个人会像一个普通人想当然的那样有强烈的情感外露,那才真是见了鬼。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慕容复才一直懒得带李秋水来曼陀山庄和王夫人母女相认。 唯一让慕容复觉得李秋水多少有点正常人的情感的,便是她对王语嫣这个外孙女很是喜欢,而王语嫣对自己这个初次见面的外婆也是亲近。 当得知王语嫣继承了无崖子的全部功力之后,李秋水沉默了很久,最后一声长叹,连道:“天意,天意。” 杏子林事件告一段落之后,慕容复便又做回了宅家不出的富家公子。 其他事情,慕容复都交给了苏星河和函谷八友去搭理,他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掌门嘛,哪有亲自干活的? (本章完) 第291章 带头大哥 第291章 带头大哥 慕容复的自在日子并没有过几天,随着李清露和乔峰的到来,平静的日子彻底宣告结束。 燕子坞内。 慕容复对乔峰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在看到李清露的那一刻,慕容复的心中本能地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萧乔兄,别来无恙啊。” 乔峰一抱拳:“慕容兄弟,不知薛神医可在庄上?” 慕容复本以为乔峰是来向自己询问身世的,却不想对方开口便问薛神医所在:“在,乔兄找薛神医所为何事?” 乔峰将昨夜如何与李清露相遇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慕容复听完,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了起来。 “此人现在何处?” 慕容复问道。 乔峰道:“这位李姑娘身受重伤,已经无法行动。现在呆在靠岸的小舟之中,还请慕容兄弟让家中女眷去帮忙搀扶一下。” 慕容复微微叹息:倒是乔峰这个直性子能做出来的,这要是换了段誉,呵呵。 于是慕容复叫来阿朱阿碧,一同赶往岸边去迎接李清露。 李清露中毒加受伤,此时已经几乎无法行动了。 当阿朱阿碧见到李清露的时候,二婢都忍不住惊讶地一声娇呼:“这姑娘怎么和表小姐这么像?” 可算李秋水之前在外人一直是戴着面纱,不然的话,此刻两人只怕会更加惊讶。 慕容复一看到李清露,顿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七七八八:得嘞,又有事情可做了。 看着一脸惊讶的二姝,慕容复无奈一挥手:“小妮子,不知道了吧?这位可是西夏大名鼎鼎的银川公主,来头比你家公子还要大得多呢!” “什么?” “什么!” 听到慕容复一句话就道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李清露一下子便撑起了身子。她本来昏昏沉沉,这下彻底清醒了。 慕容复对上李清露惊讶的双眸,苦笑道:“别用这种惊讶的眼神看着我。你来中原的目的我大致也猜到了。你是来找李秋水的吧?哦,不对,应该说是来找你们西夏皇太妃,一品堂真正的掌权人的吧?西夏方面应该出乱子了吧?而且动静还不小。” 见对方一句话便道破了自己的身份,来历,连自己的来意都猜了个大概,李清露内心的惊讶兼职无法言表。 “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对我的事情如此清楚?” 慕容复道:“其实我也不想清楚你的事情,因为你这般狼狈的跑过来了,意味着我的麻烦也来了。” 慕容复以手抚额,一脸无奈之色。 “先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了。你的伤和毒要是再拖上一会儿医治的话,估计也不用治了。” 于是阿朱阿碧扶着李清露往燕子坞走,而慕容复则是先行一步,找到了苏星河:“苏师兄,又辛苦你了!” 不得不说,苏师兄的武功虽然不算太高,可是医术却是实在没得说,,三下两下便替李清露控制了伤势,相比之下,薛老五只能当个打下手的。 乔峰和慕容复走到一旁。 慕容复先开口,也不藏着掖着,单刀直入:“乔兄今日前来,是为了向兄弟询问自己的身世之谜吧?” 乔峰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郑重地一抱拳,一作揖,居然向慕容复行了个晚辈之礼:“慕容兄,乔峰今日前来,确实是为了向你问清楚当年的真相的。乔峰究竟是不是契丹人?” 望着乔峰眼中的挣扎之色,慕容复一声轻叹:“乔兄,契丹人也好,汉人也罢。左右不过是人为地将同样是爹娘生养的人分成了不同的圈子罢了,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乔峰听到慕容复这般回答,知道自己契丹人的身份是无需置疑的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仰天一声长叹:“兄弟你说得对,契丹人也好,汉人也罢,都是爹娘生养的。可是我乔峰三十年来长于宋土,多年来一直是以汉人身份生活。我的父母、我的兄弟、我的授业恩师,他们都是汉人。他们告诉我,契丹人是猪狗不如的禽兽,是残暴无比的豺狼。我乔峰自艺成以来,手上不知沾过多少契丹人的鲜血。到头来,到头来” 乔峰说到后来,哽咽了,这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此刻虎目含泪,面色悲愁。 任凭谁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恐怕都无法释怀吧。 曾经的英雄,原来只是一把别人培养起来杀戮自己族人的刀,而可笑的是这把刀还懵懵懂懂地一直将自己的杀母仇人、杀父仇人当成自己的恩公几十年。 “慕容兄弟,我也不想问你究竟是如何知道当年的内幕的。乔峰今天只想问你,你能告诉我,当年的带头大哥究竟是谁吗?” 乔峰一口钢牙几乎咬碎,用颤抖的声音问出了这个困扰了他几天的问题。 慕容复的回答很是干脆。 “少林方丈,玄慈!” “什么!” 仿佛一道焦雷在乔峰耳边炸响,乔峰呆在了原地:“玄慈?方丈?” “没错,正是如今的少林方丈,玄慈大师!” 乔峰定定地看着慕容复,脸上的表情仿佛见了鬼:“慕容兄,此话当真?” 慕容复很干脆地回答道:“千真万确。怎么,乔兄得知自己的杀母仇人是少林方丈,怕了吗?也是,毕竟是三十年前的往事了,乔兄自幼长在中原,所谓契丹人的身份不过是一段无法回忆的过往。又何必介怀呢?如果我是乔兄,我就干脆地远走他乡,寻一处清净之地,自在逍遥地度过余生,何必参与这些江湖纷争?” 乔峰怒道:“我乔峰若不能报父母之仇,有何面目立足于天地之间。但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可鲁莽。还请慕容兄告知乔峰,究竟是如何得知带头大哥的真实身份的。” 慕容复轻声一叹:“乔兄,你可知我慕容家祖上是何来历?” 乔峰愕然道:“慕容兄祖上是鲜卑人?抱歉,兄弟我不是有意的。” 慕容复一声轻笑,浑不在意:“是丐帮那帮人嚼舌根对乔兄说的吧?没错,我慕容复祖上确实不是汉人。不过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皇帝小儿的祖爷爷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旮角里呆着。” 江湖人士,大多对朝廷没有多少敬畏之心,不过像慕容复这样不尊敬的倒实在是极少数。 以至于乔峰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不必如此惊讶,实话告诉乔兄吧。我慕容家祖上过去一百多年干的都是造反的活。” “什么!” 相比于之前对皇帝的大不敬,慕容复的这一句简直石破天惊,将乔峰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老乔,慕容家造反也是造的赵官家的反。你一个契丹人这么惊讶做什么?” 慕容复浑不在意地说道。 (本章完) 第292章 慕容复的分析 第292章 慕容复的分析 慕容复的话实在是令人过于惊讶,以至于乔峰一时间都忘了自己的目的。 “没错,乔兄。在你面前的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反贼。实话告诉你,我家的水阁下面光是铁甲就藏了几千套,全是历代慕容家家主通过各种途径,秘密搜集来的。 乔兄要是愿意的话,尽管拿着这条消息去向大宋官府首告,有这等检举谋逆的功绩在身,再加上乔兄的好身手,乔兄日后若是步入仕途,定然平步青云。就是不愿做那受文官辖制的武将,至少也能落个富家翁,不比在这江湖上自在?” 慕容复折扇一开,笑得很没心没肺。 乔峰费了老大工夫,才从这个惊人的消息中缓过来,艰难地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慕容复笑道:“自然是相信乔兄的人品,定然不是那卖友求荣的人。” 乔峰深吸一口气,摇头道:“慕容兄既然将此事如此放心地告诉乔某,必然别有用意。还请慕容兄为乔某解惑。” 慕容复哈哈一笑:“乔兄,你知道我为什么爱和你打交道吗?就是因为你比那些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假道学先生真诚,坦率。” “我慕容家祖上是鲜卑慕容氏皇族。当初五胡乱华之际,慕容氏的先祖趁着中原大乱之际,割据山东,建制称皇,不过这些都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我名字中的这个复字,便是取的复兴大燕之意。嘿嘿,说来我慕容家的历代先祖也是有意思,大燕都亡了六七百年,还念念不忘着皇帝梦呢。要照这样的话,柴皇帝的子孙后代岂不是要整天惦记着怎么从赵二家的子孙后人那里将皇位夺回来?这不扯淡吗?” 慕容复冷笑连连,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够抄家灭族的。 乔峰虽然读书不多,却也知道本朝太祖皇帝是从周世宗柴荣的遗孀孤儿手中夺来的江山。所谓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说得难听点就是从人家孤儿寡母手中巧取豪夺而已。 慕容复嘿嘿冷笑:“天子,天子,说到底不过就是给自己披了一层好看的皮而已,穿上那身黄皮子,真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了?饿他个七天七夜,看他死不死。姓赵的坐得天下,姓慕容的未必也就坐不得。不过造反这玩意本就是提着脑袋干事业,非到万不得已,没必要冒这个险。当今之时,天下安定,老百姓虽说当牛做马,总归勉强还有一口饱饭吃,犯不上铤而走险。我慕容复自然也懒得自讨没趣。” “乔兄,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乔峰沉吟道:“慕容兄是想让乔峰帮手,共图大计?” 慕容复冷笑道:“那乔兄可就想错了。我慕容复虽然看不惯皇帝小儿,看不惯这个世道,却也没有那等为万世开太平的雄心壮志。我说的这些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为什么能够知道当年的雁门关一事而已。” 乔峰点头道:“不错,既然慕容家历代先祖都心怀恢复大业,自然会对这江湖上的一切风吹草动都加以关注,何况是雁门关大战这等大事。” 慕容复道:“的确如此。乔兄能够明白,倒也省了慕容复饶舌。当初的雁门关之战,我慕容家虽然没有涉这潭浑水,却在事前,事后一直密切关注,对当年的一些情况,知道得并不比亲历者要少。” 慕容复这里玩了个文字游戏:当年的慕容博虽然没有亲自去雁门关,却是假传消息,一手酿成了惨案。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呢? 不过这样一来,以乔峰的性子,怎么都不可能怀疑慕容家了:毕竟人家连造反这样的大事都坦诚相告,又怎么会对自己撒谎呢? 慕容复这下是结结实实地将所有的锅都甩给了玄慈一个人背。 乔峰心下早信了七八分,只是出于谨慎,他还是再三向慕容复确认:“慕容兄,当年雁门关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且告诉我!” 慕容复沉声道:“这其中之事,相信大部分的情况,智光和尚他们应该跟你说了。” 乔峰点点头。 “不过,你可知你的生父是何人?” 乔峰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最终道:“请慕容兄告知。” 慕容复一声长叹:“我们慕容家后来调查过此事。三十年前,辽国的禁军总教头萧远山在携带妻子回乡途中遭到中原武林人士的围杀。萧远山与敌人力战之后,不知所踪,其子下落不明。原本慕容家以为,这只是一起寻常的江湖仇杀,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我慕容家既然想掀了赵官家的摊子,自然对这等大事倍加关注。一番探查之下,一些细节也就浮出水面。当时盛传契丹武士要南下中原,夺取少林武学给契丹士兵修习。中原武林群情激愤,故而群起而攻杀之。萧远山总教头便恰好做了这个替罪羊,唉!” 随即慕容复冷笑道:“这些个中原武人也是有意思,就算契丹人真的要夺取少林武学,在少林寺密切布防,严防死守便是。少林那帮秃驴总不至于连几顿饭都舍不得管吧?偏偏要先发制人,酿成了这等冤假错案。更可笑的是这帮武夫实在是一群没有见识的凡夫俗子。如果少林武学真的如此神奇,那要是大宋官兵人人习练,岂不天下无敌?” “乔兄,你也是打过仗,上过战场的。你说,江湖武学,在战场上的作用大吗?” 乔峰想了想,摇了摇头:“江湖武学长于闪转腾挪,见招拆招。可是战场上枪山箭雨,纵使是一流高手陷入军阵之中也很难幸免。就是以乔峰的武功也不敢说能够在千军万马中存活下来,何况” 慕容复道:“是啊,这等道理,乔兄一想便明白,可是偏生有人不懂,自以为是。辽国多年来与大宋的战争之所以屡屡得手,一方面是因为其自身兵势强盛。另一方面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大宋自身武风不振,朝廷软弱无能,只想苟且偷安。可笑啊可笑。” “乔兄,其实你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猜到这带头大哥究竟是谁。此事既然因少林武学而起,若是少林不牵头,又怎么会有雁门关乱石谷大战?此一也。二者,除了少林方丈,还有谁能够让玄苦这等少林高僧向乔兄传道授业?乔兄身为丐帮前任帮主,对丐帮帮内事务应该再熟悉不过,试问普天之下,除了少林方丈,又有谁能让前任丐帮帮主甘为下首,做那个绿叶呢?” 慕容复冷笑道:“又有谁能让智光这些人替他遮掩呢?” (本章完) 第293章 萧峰 第293章 萧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乔峰面色复杂,不停地喃喃自语:“所谓的师徒恩情,原来只不过是.” 乔峰缓缓地闭上眼睛,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慕容复接着乔峰的话头继续说下去道:“原来不过是当年的凶手一点残存的良知在作祟是吧?乔兄,不,也许应该叫萧兄,恐怕现在宁愿当年还是婴孩的时候,就被这帮人一把摔死,也不想承受这份痛苦吧!” 萧峰面色惨白:“没错,他们当年怎么就没有一把摔死我呢?为什么呢?” 毕竟所谓的仁慈就是将一个异族的孩子培养成一个拥有绝世武功的高手,然后再让他去杀戮自己的同胞族人,完了之后,再因为一点莫须有的事情,揭开他的身份,这样的仁慈,还是不要的好。 “萧兄,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就全看萧兄你自己的意思了。实话实说,萧兄若是想要杀了玄慈那老和尚报仇的话,慕容复倒还真心乐见其成,哼哼。” 萧峰沉思良久,苦笑道:“我知道了,萧某这便告辞了。” 慕容复见萧峰要走,挽留道:“怎么,萧兄,如此急着报仇吗?你送来的那位姑娘不管了?” 萧峰道:“既然那位李姑娘认识慕容兄,那就劳烦慕容兄照顾她吧。萧某如今心乱如麻,只想独自找个地方静静。” 慕容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是咽了回去。 望着乔峰离去的背影,慕容复心中涌上了一丝歉疚之意。 不仅仅是因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慕容博,还因为自己一定程度上利用了这个直性子的汉子。 他内心倒还真希望乔峰作为一个复仇之人去闹一闹少林寺,或者将玄慈给杀了。 这样一来,少林寺也跨了,江湖之中再无巨头,正是重整江湖格局的好机会。 这江湖,注定是要有一场风波了,躲不掉的。 萧峰离开后,慕容复便找到了李秋水,将她带来见李清露。 李清露经过苏星河的治疗,伤势有所好转,见到李秋水,又惊又喜:“太妃,我终于找到你了!” “清露?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秋水陡然见到李清露,还是这副堪称凄惨的样子,很是不解。 李清露惨笑一声:“太妃,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宫里变天了。” “自您失去消息一个月后,李元晟联合没藏氏和野利氏两家,打着清本正源,还正于王的旗号,大肆发难。我们在朝廷与军中的人不是被清除就是投靠了元晟一脉。” 李秋水微怒:“好好好,做的好大事。真有他们的啊!元晟这个老家伙,当初就应该杀掉他的!” 这个李元晟说来也是一个奇人。作为西夏一代雄主李元昊的弟弟,其能够在元昊这等枭雄手下好好地活着,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更难得的是,此人还不是那种靠着扮猪示弱活下来的闲散王爷,此人不仅在西夏朝堂上影响力颇为不小,而且相传其早年在外学艺之时,得高人传授上等武学,练就了一身上乘武功,就算是李秋水这等高手也对其忌惮三分。也正是因为这些考量,李秋水才让这么个不安定的因素一直活到了现在,否则,对方就是有十条命,这会儿也已经死透了。 李清露继续说道:“如果只是凭着元晟一系的力量的话,还不足以掀动太妃多年经营。据悉,元晟这次很有可能得到了大辽和宋国方面的暗中支持。就连不少一品堂的高手也被神秘高手暗中清除,其余人等,有的逃走了,有的选择了改换门庭。太妃,事态严重,您拿个主意吧!” 李秋水想了想,问道:“你父皇如今怎么样了?” 一提到父亲,李清露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悲愤、鄙夷、心寒,不一而足。 “父皇,他昏了头,居然选择了和元晟合作,想以此为机会拿回权位。还让我嫁给元晟的儿子。我就是因为这个才跑出来的。” 李秋水呵呵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么说,我这个宝贝儿子还真是没让我看走眼呢!果然就是一个蠢货草包!” 李秋水并不是没有想过将权位还给儿子。 奈何自己这个儿子实在是扶不起来,既懦弱,才智也是一般般,完全没有继承到他父母的一丝一毫。 如果还政于王,只怕自己这个儿子要不了几年就会被那帮野心家吃得连渣子都不剩。 李秋水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最后艰难开口道:“不行,眼下还不能回去。既然此獠已经成了气候,又占据道义,急切间无法除去。现在回去等于自投罗网。” 李秋水的分析是完全正确的。 西夏虽说并非中原,经过几代帝王的汉化推动,如今在名实之辩上已与中原无异。元晟身为西夏王叔,同时还得到了西夏王的默认支持,背后还有宋辽两国的高手保护,加上本身武功也不弱,如何能轻易除去?如果大动干戈,西夏免不了要伤筋动骨大出血,一个闹不好甚至有亡国之危,她李秋水不敢赌,毕竟那也是自己的基业。 “难道就此放弃吗?可是多年苦心经营,这般拱手相让,为人作嫁,如何甘心?” 李秋水忿忿地想道。 “哈哈哈,师妹。你背着师弟偷汉子,做了什么皇太妃,到头来,连自己儿子都不听你的话,哈哈哈,好笑,好笑,太好笑了。要我说,你也一把年纪了,该歇着就歇着,别折腾这些了。” 这讥讽的声音自然来自童姥,此时童姥经过一个月的修养,身体已经略微长大,不再需要慕容复整天带在身边了。 而刚才,童姥就躲在一边听李秋水的热闹。 李秋水白了对方一眼:“是啊,逆子无状,着实令人费心。比不得师姐,一个人在那清净的雪山圣地,一辈子多自在!” 童姥当然听出来了李秋水是在讽刺自己,大怒:“小浪蹄子!你敢讥讽于我!” “不敢,不敢!” 眼见童姥柳眉倒竖,撸起袖子就要开干,慕容复连忙上去一把抱住对方,像哄小孩子那样不住说道:“姥姥,姥姥,别生气。中午快到了,我去给你找点新鲜的血来练功!” (本章完) 第294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第294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所以说,现在西夏已经基本掌握在了李元晟手里。就连西夏王的态度都摆明了偏向于李元晟?师叔啊,你这西夏太妃当得可有点寒酸啊。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出来几个月就被人掀了摊子,啧啧。” 慕容复好不容易将剑拔弩张的两人安抚下来,几人便坐下分析起了当下的局势。 童姥虽然嘴上不挖苦李秋水了,可眼神中的幸灾乐祸之意是一点都没有少。 慕容复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想到了什么,古怪地看了童姥一眼:“姥姥,我记得你说你每三十年一散功,这次是因为跟师叔打斗,提前了几天对吧?” 童姥愕然,不明白慕容复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但她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早就将慕容复当成了自己的晚辈关怀,自觉这些也没什么隐瞒的,但还是没好气地说道:“是啊,就是因为追杀这小贱人,害得我散功提前了两个多月,怎么了吗?” 慕容复看了看李秋水,又看了看童姥,说道:“师伯,没猜错的话,伱这边还是别笑师叔了。灵鹫宫这会儿恐怕已经要翻了天了。” 童姥微微一愣,随即释然:“你是说九天九部的那群小妮子会出来找我?没事,让她们多找找也好。” 见童姥还没有明白过来,慕容复只好用传音术将自己想说的告诉了她。 童姥听完,神色大变:“不可能,就是再借他们这帮畜生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慕容复无奈一笑:“我的个亲姥姥啊,你在的时候他们当然没那胆子,可你都失踪这么久了。走之前也没打一声招呼,这会儿九天九部估计满世界地在找你了。” “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这帮时刻关注灵鹫宫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生死符这等苦楚,是个人中了都会想一切办法来解除它,之前的那个大和尚为了除去生死符可是了天大的代价呢。” “如果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那帮人不计代价地集合起所有力量杀上灵鹫宫,在九天九部大部分都在外寻找你,灵鹫宫空虚的情况下,还真有可能攻占灵鹫宫。到时候他们凭借着灵鹫宫的天险还有藏在里面的粮草固守,要想再夺回来可就难了。” 这下童姥的脸色彻底不好看了。 虽然她对自己的统治力很是自信,但此一时彼一时啊。 想到慕容复说的那种可怕的可能性,童姥又气又怕。 倒不是有多心疼灵鹫宫,而是因为灵鹫宫石壁上那些高深的逍遥派武学。再者灵鹫宫的那些婢女,或多或少地都和她有点师徒情分,都是她那些年在外游历的时候从外头捡回来的苦命女子。这要是落在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那些腌臜泼才手里,她们必将受到生不如死的折磨。 想到这,童姥恨不得立马起身赶回飘渺峰坐镇。 李秋水虽然不知道慕容复和童姥具体指的是什么,但从两人的神情倒也猜到了大致的情况,于是娇笑道:“呦,师姐这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大麻烦了?需不需要小妹帮忙啊?” 看到童姥吃瘪,李秋水连自己后院起火都暂时忘记了,幸灾乐祸,可开心了。 童姥怒道:“放屁!用得着你这小贱人在这里惺惺作态?” 眼看两人一言不合,又要开吵,慕容复急忙转移话题。 “所以说,这下两位师叔师伯这是同时后院起火了。既然大家遭遇相同,为何不合作呢?” “休想!让我跟这贱人合作,我呸!” 童姥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慕容复的提议。 慕容复心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虽然是逍遥派掌门,可是对这两个师伯、师叔,除非是涉及原则性问题,否则他还真没什么办法让她俩听调又听宣。 乔峰,如今应该叫萧峰了,走在乡间小路上,顺着记忆中的路径,往少室山脚下赶。 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向养育了自己多年的乔三槐夫妇求证。如果他们说自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那么不管别人怎么说,自己从此便退出江湖,陪在二老身边,给二老养老送终,尽一份孝心。 可是如果二老都承认自己并非他们亲生的话,那此事便再无疑点。自己便直接上少室山向玄慈下战书,为自己的亲生父母报仇雪恨,随后安顿好二老之后,自己寻一处僻静之地了却残生。 多年没有回家了,眼前的道路既熟悉又陌生。 以他的武功,若是全速前进的话,从姑苏到少室山不过是七八天的路,可萧峰这一走,足足走了一个多月。 终于,少室山就在眼前了。 少林寺的钟声依稀可闻。 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色,乔峰的思绪不禁恍惚起来。 他有八年没有回来过了。 自从他加入丐帮后,不是在抗辽前线,就是在和西夏人对抗。尤其是在他就任丐帮帮主之后,一年到头,几乎连三天的休息时间都没有。 想到此处,萧峰的心头涌上丝丝愧疚。 不管那是不是自己亲生的爹娘,他们终究是含辛茹苦地将自己养大了,多年来一直将自己当成亲儿子。 在这里,他度过了贫困却温暖的童年,家里虽然不富裕,但爹娘总是将最好的给自己。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可着自己吃完以后,二老吃剩下的。若非二老悉心抚养,萧峰如何能够生得如此孔武有力? 生恩固然可贵,可是养恩更是重于泰山。 还有自己的启蒙恩师,玄苦大师,从自己七岁那年开始,一直到自己十八岁离开家门加入丐帮,整整十年的时间,玄苦大师一直都是寒暑不避,十年如一日地悉心教导自己武学,以及人生的道理,就连乔峰读书认字都是大师手把手地教的。 他想起了七岁那年,玄苦师父第一次教自己写字,写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那时玄苦师父抓着自己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下“乔峰”二字,一边教导道:“峰儿,你要记住。你的名字是山峰的峰,你以后一定要作一个像山峰一样顶天立地的好汉子!” 想到此处,萧峰不禁潸然泪下。 过去十几年,他还偶尔会回来看望爹娘,可是玄苦师父却是一次都没有见到。 终于回到家了,远远地望着眼前破旧的小院,萧峰感到很是安心,不禁加快了脚步,大喊道:“爹,娘。峰儿回来了!” 院子内身形佝偻的老人直起了身子,其实他并没有十分上年纪,至今也不过六十岁出头,只是多年的繁重劳动,令他看起来格外苍老而已。 听到这个声音,老人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清明:“峰儿?是峰儿?” (本章完) 第295章 乔峰?萧峰? 第295章 乔峰?萧峰? 老人的身子明显地晃了一下,身形一下子直了,他颤颤巍巍地走向迎面走来的人影,待到终于看清了来人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的时候,浑浊的泪水从老人眼眶滑落。 “峰儿,峰儿,真的是你!” 眼前的威风凛凛的大汉不正是自己夫妇两人含辛茹苦,一手带大的孩子么? “爹,爹,是我,我是峰儿!我回来了!” 乔峰三步并作两步,扶住了迎面走来的老人。 乔三槐奋力想要直起身子,将儿子的脸仔细端详,却怎么也直不起腰来,生活的重担早就压弯了这个老人的脊梁。 “峰儿啊!你好狠的心!整整五年都没有回来过一次啊!你娘想你,眼睛都快要哭瞎了!” 乔峰此刻也是泪如雨下,推金山倒玉柱,“噗通”一声跪倒:“爹,孩儿不孝!” 父子二人泪雨滂沱,相对而泣。 身后的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白发如银的老婆婆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挪了出来:“是峰儿回来了吗?是峰儿回来了吗?” “娘,是孩儿回来了!” 那老婆婆听到乔峰的声音,伸出手去,想摸一摸儿子的脸庞,摸索了好几下,才终于是抚到了儿子粗糙的脸庞。 她已经几乎看不见了。 乔峰看见母亲的模样,大感酸楚。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想到自己之前在丐帮一呼百应、何等风光,而眼前的父母却如此晚景凄凉,乔峰心如刀割。他乔峰自问对得起朋友兄弟,凡事无愧于心,却唯独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娘,你的眼睛怎么了?” 乔峰内心凄然。 那老婆婆眼中带泪,却勉强笑道:“不打紧,不打紧。年纪大了,该有的毛病总是会有的。只要你回来看一眼,娘就是瞎了这双眼睛也没什么可惜的。只是不能亲眼看到我的峰儿娶亲生子,成家立业了。” 老婆婆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抹眼泪。 他们夫妻二人是少室山下一对贫苦农家夫妇,当年他们二人快四十岁了还是膝下无子,是几位大有来历的人将这孩子送来给他们的。 这个孩子,就是他们全部的指望,倾注了他们半生的心血。后来乔峰长到十八岁,加入了丐帮。江湖上的事情,他们夫妻两人不太懂,只是听当初那位大有来头的人物说,丐帮是江湖上的第一大帮派,乔峰日后定然会前途无量,因此他们也是满心欢喜。 谁知这一去,就是从此聚少离多。 “儿子,你饿不饿?娘给你做饭去!” 猛然间,老婆婆想到了什么,急忙和丈夫拉着儿子进了屋。 一番整治之后,家里唯一一只下蛋的老母鸡被炖了,尽管乔峰在丐帮的这些年会托人送回来一些银子,可二老的生活依然过得很是清苦。 这些年乔峰不知喝过多少酒、受过多少请,大鱼大肉自不用说,山珍海味也不算稀奇,可是这一顿简简单单的饭,却让乔峰吃得分外香甜,安心。 “峰儿啊,你这次回来,会呆多久?” 饭间,乔三槐问道。 “爹、娘,这次回来,我是要处理一些事情的。等我将这件事处理好了,我就带你们另外搬到一处地方去,守着你们二老,给你们养老!” 听到乔峰的回答,乔三槐夫妇仿佛心头一块大石头就此卸掉,喜不自胜:“好,好啊!” 活到他们这个年岁,已经是黄土埋到脖子了,根本不求儿女在外面大有作为,只希望儿女能长伴左右。 乔三槐想到了什么,颤颤巍巍地离开了座位,说道:“峰儿,你和你娘坐一会儿。爹有一样东西要拿给你!” 说完,便在乔峰好奇的眼光中离开了座位,走向了卧室。 乔三槐走进卧房,小心翼翼地用一把小锄头将角落里不那么坚实的地板挖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包裹,小心仔细地捧在手心,就像呵护一名初生的婴儿,浑浊的老眼中满是喜色。 他回到妻儿身边,将那个包裹放在桌上,轻轻地打开,然后推到乔峰面前。 乔峰看着包裹内的物事,顿时愕然。 那是一包银子,银锭有,不过大多数都是碎银子,拢共加在一起少说也有几百两。 不等乔峰发问,乔三槐开口道:“峰儿,之前你很忙,每次回来也只是呆个半天一天。爹娘也没机会和你好好说一说。你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该成家了。这些年,来提亲的也不少,但爹娘怕那些寻常人家的闺女不中你的意,所以都没有答应。” “唉,你是有大本事的人,爹娘都是没用的庄稼汉,又老了,帮不上你什么忙。这点银子,你拿去,将来聘一户好人家的闺女,等我们两人走了以后,你一个人在世上也不孤单。要是爹娘临走前能够看到你有个一儿半女,九泉之下,也会感到高兴的。” 这银子,自然是乔峰寄回来的。 这些年来,乔峰寄回家的每一笔银子,乔三槐夫妇九成九都存了下来,为的就是将来给乔峰成家用的。 他们不知道什么江湖恩怨,武林风云。他们只是用这种最朴素地方法,希望自己的儿子好。 乔峰看着这一堆银子,久久无语。 这么一笔银子,对他来说,可能也就是一次劫富济贫的收入,然而对二老来说,却是多少年苦心积攒下来的心血。 这一刻,乔峰觉得,眼前这一对夫妻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好的,爹,孩儿听你的!” 乔峰将那一包银子重新包好,放到一边。 少室山脚下。 “爹,娘,我要上少室山一趟,可能会有点久。你们不用等我回来吃晚饭。” 乔峰对着一路跟来的父母说道,并再三向父母保证,真的只是上山一趟,并不会不告而别,这才将二老打发回去。 望着二老佝偻着身形离去的背影,乔峰的心头莫明地涌上一丝不安,可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如何回事。 “也许是因为此次上山,吉凶未知吧!” 乔峰喃喃自语道。 他一步一步,上了台阶,踏向未知的前方。 (本章完) 第296章 打白工的慕容复 第296章 打白工的慕容复 乔峰一步一步上了台阶,这条幼年时期走过无数遍的路,如今却显得分外漫长。 少林高僧以慈悲苦难为首,玄慈方丈是玄苦大师的师兄。从自己七岁那年到十八岁,玄苦大师不避寒暑,悉心教导,为自己的武学打下了坚实的底子,还教会了自己做人的道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这样一位慈悲为怀的有德高僧。 可是自己却不得不和少林派为敌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智光等人说当年的事情纯粹是一场误会,可如此便能将不共戴天之仇揭过了吗? 他是契丹人,可是命运让他的双手沾满了契丹同族的鲜血,而现在,他又不得不和养育了他的汉人为敌了。 老天爷,你为何如此心狠! 乔峰的心在悲叹。 哪怕是决定了要为素未谋面的生父生母报仇,可是要和少林为敌,还是让他内心挣扎无比。 甚至,他现在都有些庆幸,恩师汪剑通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过世。不然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参与了杀害自己父母的恩师。 乔峰决定,无论如何,还是要先去见一见玄苦大师,所以他才选择趁着夜色上山,为的就是不让人注意到。 少室山下。 乔三槐夫妇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伫立良久,直到儿子的背影完全看不见了,伸出去的脖子才缩回来。 “走吧,老婆子,回去吧,儿子说了会回来的。” 乔三槐叹了一口气,低声宽慰老伴道。 那老婆婆听了,更加伤心的抹起了眼泪:“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该让峰儿出去闯什么江湖。这一年年的,也不着家,老大不小了,连个家都没有成。唉!好端端的儿子,还被人陷害了,一下子成了什么契丹人。就算是契丹人,那也是我一口饭一口水喂大的儿子!” 早在几天前,一个少室山的大和尚下山来,对乔三槐夫妇说了一通乔峰的恶行,临走前还让乔三槐夫妇在乔峰回家的时候,悄悄地通知少林寺的僧人,以免乔峰对两人不利。 这些事情,刚才乔三槐夫妇压根就没有对儿子说起,因为在他们心里,压根就不相信,或者说就是信了也不会当回事。 乔三槐夫妇恨声道:“我自己养大的儿子,我还不清楚么?这些大和尚也太欺负人了。我儿子就算是犯了王法,惹上了抄家灭族的大罪,我乔三槐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会怕什么吗?” 乔三槐夫妇没有别的孩子,乔峰虽然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却是他们两个含辛茹苦十几年才养大的。 乔峰身材高大,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从小被两人惯着养,总是将最好的给了这个养子,不然真以为靠吃上几口粗粮就能养出一个堂堂八尺男儿吗? 没有当过父母的人,很难理解这种父母对从小看着长大的儿女的那种毫无保留的爱。至于什么养父母会害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更是开玩笑。 就算退一万步,不谈三槐公夫妇对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儿的感情,试想,一对眼看着都要进土了老年夫妻,会在自己时日无多的晚年,去害死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吗? 在一个不为人注意的角落里,慕容复静静的站在一棵大树下,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乔峰出发后一天,慕容复也出发了,而且还是一直跟在后面,乔峰到了,他也到了,就等着萧远山或者推测中的慕容博过来。 以他现在的武功,不想让乔峰发现,乔峰就没法发现。 至于他为什么大老远的跑过来打这趟白工,理由也很简单。 乔三槐夫妇不该死。 无论原著中实际上害死乔三槐夫妇的真凶究竟是萧远山那个老疯子,还是慕容博这个阴谋家,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在慕容复看来都没什么区别。 都是无可饶恕。 就是南海鳄神这样的浑人都有规矩:一不对不会武功的人出手,二不对没有还手之力的人出手。 还天龙四绝呢,还一代宗师呢,呸,恶心! 当然,慕容复特意跑过来也有自己的心思。 不管来的是谁,都是一名绝世高手,收了他的内力,又是功力大进。 他当然要去西夏帮李秋水把西夏的大权给夺回来,西夏在李秋水的掌控下,怎么着以后小美女也能分一块蛋糕,自己是在为自家娘子守卫嫁妆。 而据李秋水所说,那李元晟的武功极高,就算是李秋水本人对上他,胜负也不过五五之数。再加上叛变的一品堂高手,还有可能存在的辽国高手,因此,此行还真颇有风险。 而提升实力最快的方式应该就是吸收他人的高质量内力了。 至于无崖子之前所说的,不要依赖于吸收他人的内力,要让内力自然生发成长,这就又是另说了。 无崖子自拜入逍遥门下修习的就是上乘的逍遥派内功,和慕容复这种半路出家的有本质上的区别。 无崖子临终前曾向慕容复提起过,他早年也曾经用北冥神功夺取过他人内力,可是这些得来的内力大多驳杂不纯,数量稀少,有这工夫,还不如自己修炼来得效果好。 何况不是自己修炼来的内力终究不能如本身生发的内力那样如臂指使,这也是某人之前明明吸了不少内力却连单独一路六脉神剑都不能做到心随意动,随想随发的原因。 不过,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是无崖子向慕容复暗示过,他一生都在追求的那个传说中的境界。 对于那虚无缥缈的传说中的境界,慕容复不置可否。 毕竟慕容复两世为人,早就看开了。 如果身边熟悉的人全都不在了,留着自己一个人和乌龟比命长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不劳而获的理由很充分啊! 饶是如此,慕容复也等的有点不耐烦了。 这些天,为了避免乔峰发现他跟踪自己,不好编理由:总不能说我是一路跟过来跟你亲爹打架的吧?慕容复的心力也是耗费了不少。 终于,顺着山路一路赶来的人影被慕容复注意到了。 来了! 慕容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本章完) 第297章 萧远山的回忆 第297章 萧远山的回忆 慕容复运起龟息术,这一招是逍遥派功法中比较粗浅的法门,是模拟玄龟冬眠时的状态,将人的心跳、脉搏、呼吸等生命体征降到最低。内功深厚之人可以做到使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微不可闻,宛若僵尸。 这一招据无崖子所说,原本是逍遥子的师兄扶摇子胎息功里面的粗浅法门,只可惜完整版的胎息功已经不可考,同逍遥御风一道都成了传说中的功法,后人只能从吉光片羽的残篇之中窥探当年先辈所创神功之奥妙。 这一招逍遥派的门人弟子几乎都会,除了薛神医这个弱鸡。但是真正将这门功法发扬光大的却是丁春秋这个叛徒。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这老梆子用这招用得最多的就是装死、耍诈,使得这一门功法在武林中一度臭名远扬。 但是据说丁春秋用这门功法只能在静止的时候才能保证不破功,这样看来,这老东西除了拿这玩意儿装死也干不了什么,之所以能够暗算到人,主要还是因为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过于迂腐。 不补刀害死人啊。 也不知扶摇子泉下有知,知道了自己开宗立派的功法被人拿来装死骗人会作何感想。 这功法的妙用就是拿来隐蔽,跟踪。试想一个人连气息都能隐匿,还有哪个被跟踪的人能发现他? 也不怪乔峰被跟了一路都没有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慕容复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藏匿身形的同时,和乔三槐夫妇保持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以免离得太近被来人发现,打草惊蛇,离得太远对方暴起发难,自己鞭长莫及,白袍一趟。 那黑衣人影靠近了乔三槐夫妇,远远地站定,盯着华发苍苍的夫妻两人,神色复杂。 乔三槐夫妇因为耳背,眼,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那人一个闪身来到乔三槐夫妇面前,闷声道:“你们是乔三槐夫妇对吗?” 乔三槐并没有听清,那黑衣人又说了一遍。 乔三槐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黑衣大汉,莫明地,他总觉得眼前的人的面容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为什么。 那黑衣人并没有蒙面,当他出现的那一刻,躲在暗处的慕容复便看清了他的面容,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是萧远山没跑了。 细看之下,这张脸倒和乔峰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要是再年轻个三十来岁,倒还真和乔峰大差不差。只是来人华发苍苍,脸上皱纹密布,额头上一条深刻的皱纹仿佛刀劈斧凿。 萧远山的声音很不好听,就像一头受伤的老狼发出的嚎叫,多年来,他一直生活在仇恨中,困惑过、抱怨过、更多的时候则是厉声咒骂,怨毒让他的声音变得嘶哑,仇恨令他过早地衰老。原本以他的功力本不至于看上去如此老迈,可是多年的艰难苦恨何止令他双鬓发白! 爱使人年轻,而恨往往令人早衰。 乔三槐这次终于听清了来人的声音,迟钝了一下,说道:“回这位老兄的话,小老儿正是乔三槐,这位是内子。不知道老兄找小老儿可有要事?” 不知为什么,乔三槐看到这个陌生人的时候,内心莫明地涌起了一丝不安,他本能地拉着妻子的手退后两步的同时,将老婆子挡在身后。 萧远山本来满心杀意,看到乔三槐这个下意识地小动作之后也不觉动容,内心某道弦仿佛被拨了一下。 这一刻,他的思绪飘回了三十年前,雁门关外、乱石谷旁。那群不知来历的南国大盗突然从乱石谷旁冲了出来,他的卫队被杀死,贼人向着他妻儿的马车冲了过来。 他的师父也是一名汉人,因此他能够听懂一些汉话,但自己却不会说。他听到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大声喊道:“杀了这契丹狗!一切为了大宋!”接着便挥舞着大刀向着妻儿的车马冲了过来。 情急之下,他一把扣住那汉人的手腕,拧断了他的胳膊,那汉人一声痛呼,几乎晕倒。然后自己将那汉人举过头顶,一把摔了出去。 这一下凌厉的撞击直接将那汉人砸晕了,不过他留了力道,终究没有伤那汉人的性命。因为他曾经在自己授业恩师面前发过誓,终身不伤一个汉人的性命。纵然眼前的这伙人杀掉了自己的卫队,他依然不想下杀手。 他初时以为对方是一群巨盗,因看自己卫队众多,于是将自己当成了什么携带重宝的富商或者高官,于是用契丹语大声疾呼:“不要打了,我身上没带多少钱财。我是带妻儿去外婆家办周岁酒的!” 没有人搭理他,那群汉人像发了疯一样,嘴里大声喊着什么:“杀契丹狗!”“这贼子只有一个人,不要怕!”“大家一起上!”“去死吧,觊觎我中原武学的狗贼!”! 他围着自己心爱的战马,纵高伏低,将冲到马车周边的敌人一一打退,口中不停地解释:“我没有!你们找错人了!我没有!” 可是没有人听他解释,这时两名贼子冲了上来。那两人不用兵刃,一个用的是一路极其高明的掌法、另一人包着头,这两人武功远比其他人要高,就是他武功比这两人要高,一下子也无法在不出杀手的情况下杀了这两人。 也就是在这时,一名贼人靠近了马车,一片雪亮的刀光闪过,他心爱的妻子半边脑袋被那人砍了下来,血溅在怀中孩儿稚嫩的小脸上,将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心爱之人惨死在自己面前,这一幕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他出手狠辣,进招如风,像一头失去了幼崽的疯狼,将攻击自己的人一个一个地杀死。乱石谷内,惨叫连连、血肉横飞。 大战结束后,他浑身沐浴在血水中,仿佛地狱里归来的杀神。 他定定地抱着妻子残缺的尸体,还有已经失去了呼吸的孩子,发出了野狼一般地嚎叫,凄厉的声音响彻山谷。 他悲愤,他绝望。在一块大石头上,他用自己的手爪狠狠地砸着岩石,留下了自己的绝笔。 随即抱着妻子残缺的遗体,还有怀中失去了呼吸的孩儿,从万丈山崖一跃而下。 呼啸的风从他耳边擦过,就在这时,他发现怀里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这才意识到孩子刚才只是被压住闭了气。 可是如今他已经身在半空中,又如何能互住孩子?只能以上乘功夫将孩子抛上悬崖,而自己和妻子继续坠落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他发现自己神奇地没有死去,而是挂在了悬崖边的一棵老树上。 苍天,你为何如此残忍! 这一刻,他突然不想死了。 他要复仇!他要向那些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复仇! 于是他在悬崖下面找到了妻子的遗体,将妻子埋葬。 而后他费尽工夫艰难地爬上悬崖,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的儿子。 可是留在原地的,除了一地大战之后的尸体,哪里有儿子的踪迹? 萧远山了几年时间,才搞清楚自己当初被袭击的原因,又用了几年的时间才打探到了那些活下来的仇人的身份。 但是他自己的儿子究竟在哪,究竟是死是活,却是这两年才终于打探到。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儿子原来被当年还得他们一家家破人亡的人送到了少室山下一家农户那里。而自己的儿子,长大之后,居然加入了丐帮!还成了丐帮帮主,帮着当初害的他家破人亡的人去杀戮自己的同胞。 得知这个消息的萧远山整个人几乎崩溃。 中原的汉人啊,你们好狠毒!他恨! 他恨之入骨,恨得咬牙切齿。所以他要杀了这一对夺走自己儿子的夫妻,这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本章完) 第298章 收手吧,阿山 第298章 收手吧,阿山 萧远山本来想直接两掌将这一对夺走了自己儿子的汉人夫妇打死。可是在看到眼前这两位白发苍苍、衰弱老迈的农家夫妻的那一刻,萧远山的内心犹豫了,颤抖了。 这只是两个丝毫不会武功的贫苦夫妻,自己真的要这样杀了他们吗? 自己这样做,不是完全违背了恩师的遗训?和当年在乱石谷滥杀无辜的汉人有什么区别? 不!不是这样的!自己这样做完全是这些人逼自己的!就是眼前的这两人害的自己父子分离几十年,也害的自己忍受了几十年的煎熬。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一个声音在萧远山内心响起,他心底那点残存的良知就像被烈火吞噬的草原,一点一点的消逝,留下的只有被仇恨占据的,毫无生机的一片荒芜。 “啊!” 萧远山一声长啸,最后的一点理智被仇恨淹没。 他双目赤红,两道刚猛掌风从掌间发出。 “蓬蓬”两声闷响,掌风击中了人体,一个身影晃了晃,不过却不是一脸惊愕的乔三槐夫妇。 慕容复揉着发酸的手腕子,疼得龇牙咧嘴,硬接这两掌的滋味确实不太好受。 “对两个不会武功的老人下这么狠的手,萧远山,你的心够黑的啊!” 慕容复并没有像平时一样锦衣夜行,也是一身的夜行衣。 萧远山被眼前出现的人一句话叫破自己的真实身份,大惊失色:他现在就是一个躲在暗处的活死人。无论是辽国还是大宋,几十年下来早就忘了萧远山这号人,可是这人居然能叫出他的名字! “敢问阁下何人,为何阻碍在下?” 萧远山沉声道。 慕容复闷声道:“在下与阁下素昧平生,只是凑巧路过,见阁下对两位毫无武功在身的老人出手,实在看不过去,仅此而已。我看阁下也是武功高强之辈,为什么要行如此下作之事,滥杀无辜?” 萧远山哈哈大笑,语气悲凉:“滥杀无辜?那当日我妻儿又何其无辜!那个时候有人管过什么滥杀无辜吗?” “我不管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身份。反正你阻碍了我的行动,那你今天就得死在这里!” 不管对方是谁,他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复仇计划,那么这样的人一定不能留在这世上。 仇恨已经彻底吞噬了他的理智,他也不想想,对方硬接自己全力发出的两掌什么事情都没有,怎么看都不像他萧远山能够搞定的样子。 慕容复没有心思玩什么父债子偿的把戏,他内心里就没把慕容博这个坑儿的爹放在心上,今天来的是慕容博,一样要被他收了内力关起来。 慕容复道:“既然阁下执意如此,那在下只能得罪了!” 萧远山怒极反而心中平静,面沉如水。以手为铲,使出“伏魔铲”中的“镇魔式”劈面向慕容复砸去。 慕容复丝毫不慌,甚至还有余力先以一股柔劲将乔三槐夫妇推开,然后还了一击“阳关三叠”将萧远山的掌力抵消,随后左手小指虚刺一记“少泽”剑。 “嗤”地一声轻响,一道细微的剑气刺向萧远山的小腹,攻敌所必救。 萧远山虽然是个疯子,但他并不傻,虽然不认识六脉神剑,凭着本能的战斗经验也知道对方的攻击非同小可。 萧远山潜运内力,身子向一侧偏移的同时,腹腰缩进去一块,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剑。绕是如此,剑气上的森寒之意还是令他汗毛倒竖-这要是被刺中了,绝对会被扎个对穿。 萧远山的师父也是一位汉人武学名家,曾经对他提起过天下武学,眼前的一幕让他想起了之前在藏经阁的那个晚上,不禁出声询问道:“怎么又是你?” 据他调查,当年雁门关乱石谷一战中,大理并没有参与,为什么这大理的高手偏偏两次与自己为难? 萧远山的思维陷入了一个误区:谁说会六脉神剑的就一定会是大理的高手? 萧远山惊怒非常:此人两番与自己相斗,又武功奇高,还对自己知根知底,断不可留! 然而萧远山明显没有弄清楚当下的情况啊。 当初在藏经阁的时候,对方就能跟他打得有来有回,甚至还占了上风,如今他又怎么来的信心拿下对方呢? 果然,下一刻,慕容复剑掌相交,双管齐下,两大绝世武学加上远胜萧远山的内力,顿时就像一堵厚墙一样将萧远山的退路封死。 萧远山眼见避无可避,索性心里发狠,也不防守,不顾自己门户大开,双掌齐出,打慕容复的前胸,居然想着同归于尽。 这可给慕容复吓了一跳:倒不是怕萧远山打伤自己,而是自己这一下萧远山必死,苏星河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他可没想着杀人啊。 不得已,只能撤去进攻的剑气,改为以天山折梅手的小巧手法应对。萧远山一则从未见过这等高明武学,二则对方功力远胜于己,如何抵挡,仅仅二十多招便身上中招,檀中、风府等多处大穴被点,为对方所制。 “收手吧,阿山!” 萧远山气不打一处来,奈何此时为对方所制,没法挣脱,索性脖子一埂:“要杀要挂,悉听尊便。要我认错,万万难为!” 对于对方的柯镇恶发言,慕容复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我可没有说过要杀你啊!只不过是有些事情和你谈谈。” 萧远山怒道:“你要说我不该杀这一对农家夫妻?说我做错了?” 慕容复道:“错没错,你自己心里有数,我懒得跟你讲。我今天过来是和你谈一笔交易的。” 萧远山道:“你想和我谈什么交易?我又有什么跟你好谈的?你既然是中原人,又知道了我的身份,自然该速速了结了我才对。何必啰嗦!” 慕容复道:“你不就是想向中原武林复仇吗?假如我告诉你,我有办法让中原武林元气大伤,让丐帮和少林两大帮派声名扫地,甚至直接解体,你觉得怎样?” (本章完) 第299章 忽悠,接着忽悠 第299章 忽悠,接着忽悠 萧远山身躯一震,随即释然:“看来,当年雁门关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很好奇,阁下如此年轻,又怎会知道当初雁门关一战。” 慕容复此时并没有改变声音,萧远山一下就听出来了,眼前之人的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 慕容复轻声一笑:“难道说野心这个东西是上了年纪的人才会有的吗?” 萧远山释然:“哦,这么说,阁下是一个十分有野心的人喽?” 慕容复道:“十分有野心倒也说不上,我倒是想安心地过自己的日子,当个米虫。只可惜总是有人不让我安心省事地当个富贵闲人,那我只好让这些人也不好过了。” 说话间,慕容复揭下了面罩,露出了一张清俊神秀的脸。 萧远山早知对方年纪不会太大,却不想对方如此年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自觉地开口道:“你,真不是什么活了上百年的老妖怪?” 慕容复眼皮子抖了抖,淡淡道:“不是。” 见萧远山还想开口继续问,慕容复打断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伱先别急着问,我们先聊一聊合作的问题。” 萧远山哼了一声:“我凭什么跟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合作。虽然我承认你武功很高,甚至不在我当年的汉人师父之下。但是你一个中原汉人,我又怎么会信任你?真是可笑!” 慕容复皱了皱眉头:“你怎么问题这么多呢?唧唧歪歪,一点都不爽利!” “你!” 萧远山为之气结,然而命都捏在对方手里,他倒也不是那种逞一时口舌之利就把自己性命豁出去的蠢材,说了一半的话就不说了,只是冷哼一声,撇过头去,懒得看对方。 慕容复继续道:“如你所见,我要杀你其实并不难。你呢,愿意跟我合作也成,不愿意合作的话,那你就继续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害你儿子吧。顺便说一句,你的那点小心思我知道,不就是看见了玄慈老和尚年轻时养私生子的那点事情吗?想拿这个来让玄慈和少林丢尽颜面?萧远山,你当年能够做到大辽禁军总教头,按说也算个聪明人,怎么,这些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人都傻了吗?” 萧远山忿忿地瞪了慕容复一眼,这次却没有说话。 对方连自己的那点心思都一清二楚,打又不是对手,还能怎样? “萧远山,回答我,你是傻子吗?” 萧远山懒得说话:三十招都没有,就败在了对方手中,命还捏在对方手里。这场惨败已经把他的心气打没了。随便对方怎么说吧,要杀要剐随便了。 “嗯,看样子确实是,行了,傻子就傻子吧。听听我的计划可好?” 萧远山冷冷对瞥了慕容复一眼,没有说话。 慕容复道:“你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玄慈与民女通奸,养有私生子的事情捅出来,是想让玄慈和少林寺身败名裂,对吧?” 萧远山道:“没错,少林这帮虚伪的秃驴,还有玄慈这个带头的老贼秃,难道不该如此吗?” 慕容复道:“那你觉得,一桩养私生子的风流韵事,就能让少林这样一座百年古刹一夜间声名扫地吗?万一玄慈够狠,直接来一个当众自责,让少林的戒律僧当众打自己几百棍,借此自我了断呢?又该如何?” “那玄慈老秃驴他就不该死吗?” 萧远山恨声道。 慕容复奚落道:“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到家了。怎么,虽然你这身武功也就马马虎虎,但是想要玄慈死还不容易,三十多年干嘛去了?到时候玄慈就算死了,中原武林这帮伪君子也只会说少林方丈知错能改,以身护法,少林寺秉公执法,一视同仁。” “没有人会记得你萧远山三十年前无缘无故被人杀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因为在这帮人眼里,你个契丹人就该死,就是罪大恶极。就是误杀也是有理由可以理解的。更何况少林方丈所行之事为的是中原大计,大家都可以理解。”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将当初的当事人一一杀光,报了仇。然后又嫁祸给你的儿子乔峰吗?这样彻底断了乔峰的念想,安安心心做一个辽人。” “大丈夫报仇,就当光明磊落,连妻儿之仇都不敢光明正大地报复,萧远山,亏你还是当初的大辽禁军总教头呢。” “蠢货,说你蠢得和猪一样都侮辱了猪。这样一来,天下人更加会说辽人都是凶残无比、没有人性的契丹狗,人人都杀得。当初乱石谷一战玄慈误杀你妻子护卫就是杀得好。什么身败名裂?人会把玄慈奉为为中原武林执牛耳的泰山北斗!” 萧远山道:“那又怎么样,我萧远山本就是辽人。行事又何须在乎他汉人如何看待?” 不过,虽然这么说,萧远山话的明显底气不足。 “切,别嘴硬了。” 慕容复道:“你根本就是受了满腹冤屈,索性自暴自弃。说你想偷少林的绝技,你干脆就在少林寺潜伏了几十年,连自己的本门功夫都荒废了,一身武功越练越回去。” 这话倒是一点没错,三十年前萧远山在雁门关外一个人把一群包括玄慈和汪剑通在内的二十三名中原高手打得落流水,差点杀光。三十年后练了一身少林武功的萧远山,一对一能不能稳赢玄慈都不好说。 可不越练越回去了。 萧远山沉默了:是啊,三十年潜伏少林,除了赌一口气,荒废了本门武功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慕容复继续道:“你作为曾经的大辽禁军总教头,应该知道,对于两军厮杀来说,七十二绝技这样的江湖武技没有任何作用。战场上枪来箭往,谁跟你讲什么见招拆招。拈指在战场上未必就比弓箭好用,何况这东西没个几十年还练不成,还得看天赋。” “中原这帮三流江湖人士没见识,偏生还自大得很。可笑你既然要报仇,选择的方式还如此滑稽。” 慕容复说到最后,都忍不住扑哧一笑。 萧远山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怒视慕容复。 慕容复的话,仿佛劈头盖脑一盆冷水,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半晌后,萧远山问道:“那请你告诉我,究竟要怎样才能报此大仇?” 慕容复悠悠然道:“山人自有妙计,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萧远山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奈何拿对方实在没有办法,一时间心灰意懒:“罢了,罢了。我这不白之冤是无法洗刷了。大不了我找到玄慈老秃驴,光明正大地和他决斗,为我惨死的妻子报仇罢了!” 慕容复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对方一眼:“你是傻子吗?玄慈身为少林主持,为什么和你一个来历不明的活死人决斗?凭你嘴炮厉害?你还不如趁着玄慈睡觉给他来一下子。” 萧远山简直快要气疯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拿之人没办法,他英雄半生,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眼见萧远山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就是不说话,慕容复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抛出了自己的撒手锏:“其实,你要报仇,再简单不过了,方法嘛,说穿了也就一句话。” (本章完) 第300章 损招 第300章 损招 萧远山急忙问道:“什么办法?” 慕容复却手一背,不说了。 萧远山道:“你需要我怎么做?” 慕容复道:“我要你舍掉你这一身的内力,伱舍得吗?” 萧远山愕然,没想到对方的要求居然是这个,但他也仅仅是愣了一瞬间,便下定了决心,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我萧远山早在三十年前家破人亡的时候,就已经是死人一个了。我连命都在所不惜,又哪里会吝惜这一身功力?” 慕容复道:“好,爽快!不愧是曾经的大辽禁军总教头,有魄力!” 这句称赞倒是发自内心的。在武侠世界里,武功就是最大的硬通货,不说凭借一身武功能够到皇宫大内杀了皇帝造反,在一州一府当个土皇帝还是完全没问题的。武功就就意味着财富、权势、地位。像乔帮主缺银子了,跑县衙府库里头顺个几百两银子大吃大喝也是常规操作。就连秦家寨、青城派这点微末武功都能称雄一方,你就说武功重要不重要吧。 虽然说内力没了,不等于武功没了,但功力大减是肯定的。 慕容复道:“既然你如此豪气,那我就告诉你报仇的法子。其实总结起来也很简单,无非是八个字!” 萧远山竖起耳朵,等着慕容复说出他的计划。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一句话等于是向对方坦白了自己的身份,果然萧远山大有深意地看了慕容复一眼,说道:“我听说,玄慈那个老贼秃的师弟,玄悲和尚死了。而且还是疑似死在了自己的成名绝技大韦陀杵之下。” 慕容复道:“没错,之前少林派还派了三个玄字辈到姑苏好好地和在下讲了讲道理,被在下打发了。” 萧远山一怔,随即大笑:“哈哈哈哈,少林派的贼秃还是这般不讲道理。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玄悲和尚到底是不是你杀的?慕容公子?” 知道眼前之人是慕容复之后,萧远山心里大感痛快,以他的见识,当然知道慕容这个姓氏的来历。一想到名动中原武林的南慕容、北乔峰居然全是被这帮道貌岸然的中原汉人看不起的所谓夷狄,萧远山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报复般的快感,连带着对慕容复也客气了很多。 当然,他要是知道眼前之人是当初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的儿子,还会不会这么客气,就不知道了。 “所以,慕容公子。让我来猜一猜,你身为鲜卑后裔,受到了中原武林所谓的泰山北斗,少林派的打压,所以心怀不满,想要借萧某之手来杀一杀少林派的威风,是也不是?” “你猜对了一小半,但不全对。我想要的可不仅仅是杀一杀少林派的威风。” 慕容复笑道:“不管我的目的是什么,先听听我的计划吧!” 明白了对方是友非敌,萧远山的脸色好看了很多:“请公子明示!” 慕容复也换了称呼:“萧老英雄当年在辽国担任禁军总教头时,力主宋辽和平,多次在辽主面前为两国和平发话,此等心胸,令人佩服。” “可是这帮中原汉人却为了一点子虚乌有的事情,不问青红皂白地害得萧老英雄家破人亡。事后更是用最恶毒的方式来对待令郎,真的是罪大恶极。” 慕容复的话倒是一点没错,玄慈等人口口声声地说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让乔峰以后不走邪道,难道教导一个契丹人去杀自己的同胞,就是所谓的正道了?还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全江湖封杀,天底下有比这更损的事情? 当然,慕容博的那点缺德事,慕容复选择性地没提,不然还聊什么,直接开打,拼命得了。 萧远山点头道:“没错!这些汉人最喜欢的就是恩将仇报,道貌岸然!” “萧老英雄说到了点子上了。玄慈这些人明明就是杀错了人,却多年来将这件事情捂得严严实实,一点补过的意思都没有。归根结底,他们所要维持的不过是他们所谓的义!嘿,所以似这等屠戮妇孺的不义之事,也能宣传成大功一件,甚至玄慈这老贼秃还当上了少林方丈!” 萧远山听到此处,愤慨难当:“可恨,可恨!” 慕容复道:“所以,要报仇,光是靠一件养私生子的风流韵事是完全不够的!” 萧远山看着慕容复,若有所思:“公子的意思是?” 慕容复道:“要报仇,就要向整个中原武林复仇。光是杀了几个雁门关一战的幸存者是完全不够的。这种事情,对萧老英雄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萧远山点点头:没错,不提玄慈,什么赵钱孙、智光之流根本就没被他放在眼里。 慕容复道:“杀人诛心!杀人,诛整个中原武林的心!” 萧远山明白了。 “公子的意思是,大肆宣扬雁门关一事的真相?将玄慈杀良冒功的事情弄得整个江湖人尽皆知?” 慕容复道:“聪明,正是此事。” 萧远山冷笑道:“我当是多么高明的计策,原来就是这?这帮中原汉人要是有这良心的话,那就不会有后来我和峰儿分别三十年的事情了!也不会将我的孩儿交给一户汉人来养!” 的确,汪剑通等人将乔峰交给乔三槐养育的操作本来就是没安好心。如果汪剑通和玄慈真的是想要补偿萧远山,大可以将乔峰送给一户辽国的百姓,却偏偏交给了乔三槐夫妇,还是放在少室山脚下。 说穿了,当时的情况就是玄慈等人发现自己误杀好人之后,抹不开脸再将襁褓中的乔峰一道杀了,毕竟当时在场的还有好几个人,而且多少有点良心。 但是萧远山在雁门关开无双将几十名中原高手如切瓜砍菜般打倒的一幕又着实令他们恐惧,这样一个孩子放在辽国,长大之后会怎样自然不必说。 慕容复道:“的确,他们不会认的。只有打痛了他们这些人,他们才会认!” 萧远山道:“你待如何?” 慕容复道:“如今,大宋朝廷名义上是由小皇帝赵哲作主,背地里把持朝政的却是老成谋国的高太后,和以苏大胡子等人为首的旧党一行人。萧老英雄应该知道吧?” 萧远山虽然在藏经阁躲了这么多年,但是对外界的局势还是很清楚的:“不错,那又怎样?” 慕容复笑道:“这些年,旧党把持朝政,总算没有再像新党当政的时候闹出过大的乱子。但是高太后年事已高,又能再活几日?小皇帝当了这么多年老太太养的猫,一旦老太太驾崩,能不折腾吗?” 萧远山明白了:“到时候小皇帝必然会改弦更张,然而毕竟年轻气盛,经验不足。一时间,大宋必然朝局动荡。小皇帝不知轻重,甚至会在边境地带与大辽开战。而以大宋一贯的传统,被大辽收拾一顿是免不了的。” 慕容复道:“没错,这个时候,这桩三十年的陈年旧事就是从道义上打垮少林和这帮所谓名门正派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人都会骂少林这帮秃驴瞎了眼,欺世盗名,好赖不分。这时候,再推一把.” 到时候再推一把,少林的这点声誉就是个笑话。 千万不要小看这种舆论,后世丑国的军人在别国屠戮妇孺的事情一爆出来,顿时在舆论上引起轩然大波,这种事情稍微运作一下,足以在舆论上彻底摧毁某个群体,何况是这帮以侠义自居的江湖正道。 慕容复这招不可谓不损,准确地说,缺德到家了。 萧远山听完,眼里出现了喜色:“如此一来,玄慈跟少林还有什么颜面立足于天下?”慕容复笑道:“没错,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此一来,萧老英雄的大仇才算是真正报了!” (本章完) 第301章 玄苦之死 第301章 玄苦之死 总算萧远山不太笨,终于明白了慕容复的意思。 “没错,这帮以侠义自居的中原武人,为了保住他们挂在面子上的金字招牌,冤杀了我的妻儿。他们不是说辽人都是契丹狗吗?可是三十年前是他们看不起的契丹狗为他们这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汉人说话。而这些汉人武士却卑鄙无耻地拿着一个天大的冤案作为自己的功绩,心安理得地占据高位!哈哈,就让全天下看看这些侠义之士的嘴脸!” 萧远山放声大笑,仿佛看到了少林和丐帮在所有中原武人面前丢尽脸面,虚伪伪善的面目被揭穿的样子。到时候恐怕比杀了这帮人还令他们难受吧? 慕容复道:“所以说,我想要中原武林洗牌。你想要报仇,我们二人的合作正是恰如其分!” 没错,慕容复需要萧远山这个污点证人来往死里恶心丐帮和少林,让这两个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彻底跌落神坛,再也不配统领中原群豪。 而萧远山一个躲在暗处的活死人,需要借助慕容复的影响力。 两人的诉求高度互补,一拍即合。 也许有人会说,就算丐帮和少林在雁门关错杀好人的事情被披露出来了,两大帮派的底蕴毕竟摆在那里,硬实力还在,有那么大的影响吗?不照样是江湖上最有实力的门派? 这些人就是完全没有认识到所谓“软实力”的重要性。 软实力这个东西,具体到个人,可以表现为心气、气节一类的东西。有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坚守气节,彪炳青史,也有麾下雄兵百万的武将,屈身降贼,遗臭万年。 体现在团体身上,则是某种理念作用下的凝聚力。为了共同的信仰,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可以聚集在同一面旗帜下舍生忘死,也可能因为信仰和理念的崩塌,偌大个团体一夜间分崩离析。 少林和丐帮能够在中原群豪一呼百应靠的是什么?单纯就是它这两大帮派人多势众,拳头大吗?那为什么朝廷在江湖武人中的影响力几乎为零呢? 萧远山道:“好你个南慕容,这么阴险的点子也能想到!” 慕容复摆摆手:“过奖,过奖!” 萧远山内心冷哼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不喜此人。或许是因为对方心机太重,过于阴险? 慕容复大致也知道对方的心思:双方本来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慕容复道:“差不多该走了。萧大侠的少室山之行也差不多了!” 说着,慕容复来到昏睡的乔三槐夫妇身边,一手一个提起来-先前慕容复点了两人的昏睡穴,让两人暂时睡过去了。否则,他又怎么会和萧远山大摇大摆地聊这么久? 萧远山皱眉道:“带上这两人作甚?” 慕容复笑笑,很坦诚地道:“一个,我怕你发疯,又对二老不利。二个带上二老,以后还有用处!” 萧远山为之气结,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才冷冷地哼了一声:“随便伱!” 慕容复这厢携了萧远山等人回归姑苏,暂且不表,且说乔峰上了少室山,一路迤逦而行,跨过重重台阶,终于到了少室山的山门之前。 乔峰心里奇怪:按道理,少林会在半山腰的亭子上安排知客僧的,如何今天一路走来连一个小沙弥都没看到?少林什么时候这么懈怠了吗? 此时,少林的一处禅房内外,合寺一众玄字辈、慧字辈,还有不少虚字辈的僧众将禅房内外挤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聚集在这里,只为了一件事情。 玄苦大师要圆寂了。 玄苦大师作为方丈玄慈大师的师弟,是少林前任方丈灵门大师门下,慈悲苦难四大弟子之一。如今玄悲大师圆寂,玄苦大师便是少林资历第二老的玄字辈高僧,也是除方丈大师之外,最受合寺僧众敬重的,德高望重的高僧。 如今,继玄悲大师遇害之后,玄苦大师也命不久矣。 所有的在场僧众脸上都明显地现出悲痛之色。 事情发生在下午,有人趁着玄苦大师做晚课的时候潜入少林袭击了玄苦大师,还连带着杀掉了当时在场的一位虚字辈僧人。 据另外一名幸存的虚字辈僧人回忆,当时玄苦黑衣人破窗而入,往玄苦大师胸口砸了一掌之后,又从窗口跳了出去,不知所踪。 合寺僧众,无一发觉。 等到发现,少林一众高手赶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几名玄字僧一脸沉痛地在为玄苦大师诵经,希望能够为自己的师兄往生极乐,求证正果尽一分心。 相比于其他僧众,玄苦的脸上反而显得十分平静。 玄慈方丈一袭大红僧袍,沉声道:“师弟,究竟是谁伤了你?你当真不肯说吗?” 玄苦微笑着摇头道:“阿弥陀佛,师兄,种宿因,得宿果。一切因缘际会,不过是命中注定。我命中有此劫难,又何必追问凶手身份呢?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纵然知道了,不过又造一场杀业罢了!不如就在师弟这里了了这段孽吧!” 玄慈听了,心中微微一动,一时无语。 却听玄苦继续说道:“小弟受戒之日,先师给我取名为玄苦。佛祖说七苦,乃是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小弟勉力脱此七苦,只能渡己,不能渡人,说来惭愧。这‘怨憎会’得苦,原是人生必有之境,宿因所种,该有此报。众位师兄、师弟见我偿此宿业,该当为我欢喜才是。” 众僧听了,都道:“阿弥陀佛!” 玄慈道:“玄悲师弟数月前命丧奸人之手,咱们全力追查真凶。似违我佛勿嗔勿怒之戒。然而降妖伏魔,原为普救世人,我辈学武,本意原是弘扬佛法,学我佛大慈大悲之心,解除众生苦难.” 玄慈继续道:“除一魔头,便是救无数世人,师弟,那人可是姑苏慕容么?” 如果慕容复在这里,少不得已经跟玄慈互怼起来了:你们这群和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占着无数田土当土财主,不纳税、横征暴敛。远了不说,少室山方圆几十里的农户的苦难,是你们造成的吧? 虽然慕容复家里也是良田万顷,但是因为慕容家要造反,而造反首先要做的就是收揽民心。所以,实际上,慕容家收佃户的租子收得是相当之低,基本扣掉给官府的税,剩不下多少。 这也是慕容博自信能够迅速拉起一支义军的原因之一。 慕容家的主要收入,倒是分散各地的商铺、酒楼、茶馆、钱庄。 五十步笑百步,慕容复倒还真心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嘲讽一下少林的这帮和尚了。 (本章完) 第302章 凶手 第302章 凶手 玄慈面沉如水,玄悲师弟之死,他已经知道是自己那位躲在暗中的老友,慕容博所为,那么玄苦师弟呢? 玄慈不敢想。 也许他三十年前就该自我了断了,佛家弟子不言自尽,但也正是这一时的犹豫让他一步错,步步错。 是他的贪念让他和汪剑通等人隐瞒了真相,是贪念让他没有对灵门方丈说明事实,也是贪念让他将错就错凭着所谓的“护法有功”的功劳在少林方丈的位子上一呆就是几十年,还是这贪念,让他明知慕容博是在利用自己,却不得不接受。 唉,自古艰难唯一死,方内之人如此,方外之人又有几人能够免俗? 其实他早就知道知道了玄悲师弟的死是怎么回事,却依然派出了玄难、玄寂、玄痛三名少林高手带队前往姑苏以调查玄悲之死的真相为由,希望借此能够将慕容复掌握在手里。 如此一来,独子掌握在少林手里,自己暗中的那位老友总归是会消停一点,倒不是说他要伤了慕容复。 实在是没想到啊,能够在玄字辈中列入前五的高手,带着一群慧字辈的佼佼者也拿不下一个年纪不到三十的慕容复。 失败了一次,他玄慈也不好不顾少林的颜面再来第二次了。 玄悲之死还是一笔糊涂账,只能不了了之,另外一段多年前种下的恶因又结出了恶果。 马大元之死像一块巨石,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唉,当初就不该一念之仁留下那个孩子的。自己千算万算,又是派玄苦师弟去教导那孩子,又是将他交给少室山的农户抚养,可是结果证明自己亲手培养了一条豺狼。 他一开始怀疑又是自己的那个老朋友为了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在江湖中掀起的又一场风雨,可是有徐冲霄、白世镜等一众丐帮长老作证,不由得他不信。 于是他只好给那些当年的老友去信,否则光凭徐冲霄几人怎么够资格请得动那些当年亲历雁门关的老友去作证! 玄慈想到此处,也不禁是一声叹息。 见玄苦师弟不愿说出真凶,玄慈只能去问另一位当时在场的虚字辈弟子。 玄慈来到虚字辈弟子的僧房,推门而入,走到那弟子的榻前。 那弟子见是方丈亲自前来,吃了一惊,急忙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带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虚竹,你身上有伤,就不要行这些虚礼了。”玄慈俯下身子道。 “是,方丈大师。” 那小和尚不是别人,正是虚竹。 “虚竹,你把今天下午在你玄苦师伯祖房内的遭遇和我仔细说一下,不要遗漏!” 玄慈问道。 “是,敬遵方丈大师法旨!” 虚竹捂着受伤的地方,将他今天下午的见闻娓娓道来。 “今天玄苦师伯祖没有用膳,从早上起就没有出过禅房,慧轮师父有些担心。于是就让我和虚清师兄一起去问师伯祖一声。” “我们两个走到师伯祖的禅房前,正想敲门,却听到禅房内师伯祖和另一个人在对话。那人听声音应该和师伯祖差不多年纪,但是声音却从来没有听过。我和虚清师兄疑心是师伯祖来了客人,正想离开。就在此时,师伯祖的禅房内传来了激烈的争吵。” “我和虚清师兄担心师伯祖,但是这些长辈的事情,我们这些小辈也不好插手。我和师兄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在此时,我们听到了房间内有什么东西摔碎了。我就听到了玄苦大师叫了一声什么‘孽障’?两人似乎是动上了手,我和师兄担心师伯祖,急忙撞开房门冲了进去。只见玄苦师伯祖倒在地上,那人刚好冲了出来,说了一句:“又来两个送死的小秃驴!” 然后他一掌打在虚清师兄胸口,把虚清师兄打得飞出去老远。他的动作很快,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胸口也挨了一掌。” “那人打了我一掌之后,‘咦’了一声。然后就离开了。我连忙上去查看虚清师兄的情况,师兄已经没气了。” “我又去看师伯祖的情况,师伯祖还清醒着,却站不起来了。师伯祖让我赶紧将发生的事情通知大家。然后发生的事情,方丈大师你也知道了。” 玄慈听完,心中疑窦丛生:玄苦师弟一向与人为善,合寺僧众无不爱戴,江湖上也没有仇家,为什么会有人要下毒手?来人既然能打伤玄苦师弟,必然武功极高,会是谁呢? 玄慈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慕容博,可是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玄悲师弟是为了探察当年的真相被慕容博所杀,玄苦师弟却是对当年的事情一点都不知晓的啊。杀了玄苦师弟除了暴露那人的行踪,没有半点好处。 还有,为什么那人杀了虚清,却放过了虚竹呢?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玄慈问道:“虚竹,你可看清了那人长什么样子?” 虚竹摇头道:“那人带着面罩,只露了半张脸,而且动作太快了,弟子没看清。但弟子记得那人身材很高大,起码也有八尺高。” 听到虚竹的描述,玄慈不禁心底一沉:身材高大,武艺高强,难道说? 不可能啊,少林防卫如此严密,那人怎么悄悄进来的? 这边乔峰见少林四下无人,自顾自地进了少林寺。他虽然从小生活在少室山下,却从来没有到寺内看过,并不熟悉里面的环境。七拐八拐之下就是找不到玄苦师父的禅房。 他本来想抓一个少林僧问一下路,但是合寺僧人就像消失了一般。去厨下抓个火工道人什么的吧,又怕对方也不知道,反而不好处理。只得自己摸索。 乔峰听得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急忙使个轻身功夫,窜到房梁上藏好,却听见那远远走近的两僧议论道:“玄苦大师父这样一位高僧也会遭到他人暗算,唉,这世道真的是越来越坏了。” 乔峰内心咯噔一下:玄苦师父被人害了? 他心里一急,差点就想现身。 却听另外一人说道:“我看,这事八成又是姑苏慕容干的。他要在武林中立威风,却拿我们少林做这个筏子!” 乔峰一听,顿时皱眉:先是玄悲大师,后是马副帮主,这下又是玄苦师父。这些事情到底有什么关联?究竟是什么人在暗中对姑苏慕容不利? 另外一僧叹气道:“唉,只怕玄苦师伯圆寂只在今晚。师叔他们已经在为师伯诵经了。” 乔峰心中大急,待两僧过去后,急忙顺着那两僧来的方向找,果然找到了一间禅房。那禅房内已经有十七八位苍髯老僧在了,料想这里便是玄苦师父的禅房了。 乔峰慑于情势,一时间不敢现身。等到那些老僧鱼贯而出,这才走到门前,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不敢立刻叩门。 忽听玄苦大师说道:“佳客远来,何以徘徊不进?” 乔峰吃了一惊,自思:“我屏气凝神,旁人纵然和我相距咫尺,也未必能察觉我潜身此处,师父耳音如此,内功如此了得!”当下恭恭敬敬走到门口,说道:“师父安好,弟子乔峰叩见师父。”玄苦轻轻地“啊”了一声,道:“是峰儿?我这时正想念你,只盼和你见一面,快进来。”声音之中,充满了喜悦之情。 (本章完) 第303章 师徒会 此时天色已经漆黑,禅房内,一灯如豆,仅仅能够照亮玄苦坐定处方寸之地。乔峰站在门口,距离玄苦尚有丈许之地。师徒二人隔门相见,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乔峰听得恩师招唤,大喜,抢步而进,便即跪下叩头,说道:“弟子平时少有侍奉,多劳师父挂念。师父清健,孩儿不胜之喜。” 他这一路下来,先是被丐帮的兄弟冤枉,又是被一众武林同道指认为契丹人,要说不委屈,未免过于矫饰。如今在启蒙恩师面前,当真就像那离家游子回到了慈父的身边,不胜欢喜之至。 玄苦听到乔峰浑厚沉着的声音,大感宽慰,虽然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却不觉苦楚。 玄苦道:“峰儿,你从少室山下来,可曾去拜见你的爹娘?” 乔峰应声道:“劳师父挂念,二老一切都好。” 玄苦老怀大慰:“你如今担任一帮之主,身上所担负的干系重大,切不可莽撞行事,与人为善。” 临终之际,玄苦仍旧不忘教导徒儿今后的路该如何走。 乔峰听了,又是感动,又是心中酸楚,他很想将杏子林发生的事情告诉恩师,但是想到恩师如今身受重伤,实在当不得这种刺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脱口而出的是一句:“徒儿牢记恩师教诲。” 转念想到师父为奸人所害,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愤怒,不禁沉声道:“弟子适才听方丈大师所言,师父为奸人所伤,不知此人究竟是谁?纵然不知此人形貌如何?” 玄苦摇了摇头,说道:“适才为师不愿让方丈师兄和众位师兄弟为我操心,以致更增我业报,故而未曾对众位师兄弟说明。那人如能放下屠刀,自然回头是岸,倘若执迷悟,唉,他也是徒然自苦而已。此人形貌如何,那也不必多说了。峰儿,你须知,身在江湖,冤冤相报何时了。为师今日早登极乐,正是一件善事,你不可因为师今日之事心怀怨望。”说着咳嗽了两声,显是内伤极重。 乔峰心里难过,但听得师父之言,也只能暂时答应。 玄苦笑道:“这油灯太暗了,峰儿,你去将灯芯拨亮一点。到为师近前来。” 乔峰听了玄苦的命令,将油灯拨亮了一点,然后大步来到玄苦面前,跪下。 灯芯一拨,房间顿时为之一亮。 玄苦大师本来脸露微笑,油灯照映下见到乔峰的脸,突然脸色大变,站起身来,颤声道:“你……你……原来便是你,你便是乔峰,我……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好徒儿?”但见他脸上又惊骇,又痛苦,又混和着深深的怜悯和惋惜之意。 乔峰见师父瞬息间神情大异,心中惊讶之极,说道:“师父,孩儿便是乔峰。” 玄苦大师道:“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便不说话了。 乔峰不敢再问,静待他有何教训指示,哪知等了良久,玄苦大师始终不言不语。乔峰再看他脸色时,见他脸上肌肉僵硬不动,一副神气和适才全然一模一样,不禁吓了一跳,伸手去摸他手掌,但觉颇有凉意,忙再探他鼻息,原来早已气绝多时。 这一下乔峰只吓得目瞪口呆,脑中一片混乱:“师父一见我,就此吓死了?决计不会,我又有什么可怕?多半他是早已受伤。”却又不敢径去检视他身子。 他定了定神,心意已决:“我若此刻悄然避去,岂是乔峰铁铮铮好汉子的行径?今日之事,纵有万般凶险,也当查问个水落石出。” 他走到屋外,朗声叫道:“方丈大师,玄苦师父圆寂了!玄苦师父圆寂了!”这两句呼声远远传送出去,山谷鸣响,阖寺俱闻。呼声虽然雄浑,却极其悲苦。 玄慈方丈等一行人尚未回归各自房舍,猛听得乔峰的呼声,一齐转身,快步回到“证道院”来。 只见一条长大汉子站在院门之旁,伸袖拭泪,众僧均觉奇怪。玄慈关心玄苦安危,不及向那汉子细看,便抢步进屋,只见玄苦僵立不倒,更是一怔。众僧一齐入内,垂首低头,诵念经文。 乔峰最后进屋,跪地暗许心愿:“师父,弟子来迟一步,你既遭人毒手。不管那人是谁,纵然历尽万难,也要找到这奸人来碎尸万段,为恩师报仇。” 玄慈方丈念经完毕后,转眼见到乔峰的容貌,吃了一惊,问道:“适才呼叫的便是施主吗?” 乔峰道:“弟子乔峰!弟子见到师父圆寂,悲痛不胜,以致惊动方丈。” 乔峰虽听慕容复指出,当年雁门关一事实乃玄慈带头所为,然而一则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多方求证之后,方可定论。二则他痛惜于恩师之死,此时见了玄慈倒是悲伤之意更多,复仇之心稍淡。 玄慈听了乔峰的话,身子一颤,脸上现出异样神色,向他凝视半晌,才道:“施主你……你……你便是丐帮的……前任帮主?” 乔峰听到他说“丐帮的前任帮主”这七个字,心想:“江湖上的讯息传得好快,他既知我已不是丐帮帮主,自也知道我被逐出丐帮的原由。”说道:“正是!” 玄慈问道:“施主何以夤夜闯入敝寺?又怎生见到玄苦师弟圆寂?” 乔峰心有千言万语,一时不知如何说才好,只得道:“玄苦大师是弟子的受业恩师,但不知我恩师受了什么伤,是何人下的毒手?” 玄慈方丈垂泪道:“玄苦师弟受人偷袭,胸间吃了人一掌重手,肋骨齐断,五脏破碎,仗着内功深厚,这才支持到此刻。我们问他敌人是谁,他说并不相识,又问凶手形貌年岁。他却说道佛家八苦,‘怨憎会’乃其中一苦,既遇上了冤家对头,正好就此解脱,凶手的形貌,他决不肯说。” 乔峰含泪说道:“众位高僧慈悲为念,不记仇冤。弟子是俗家人,务须捉到这下手的凶手,千刀万剐,为师父报仇。贵寺门禁森严,不知那凶人如何能闯得进来?” 玄慈沉吟未答,一名身材矮小的老僧忽然冷冷的道:“施主闯进少林,咱们没能阻拦察觉,那凶手当然也能自来自去、如入无人之境了。” 乔峰躬身抱拳,说道:“弟子以事在紧迫,不及在山门外通报求见,多有失礼,还恳诸位师父见谅。弟子出身少林,渊源极深,决不敢有丝毫轻忽冒犯之意。”他最后那两句话意思是说,如果少林派失了面子,我也连带丢脸,心知自己闯入少林后院,直到自行呼叫才有人知觉,这件事传将出去,于少林派的颜面实在大有损伤。 第304章 杀人者,慕容博也! 第304章 杀人者,慕容博也! 正在这时,一个小沙弥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进房来,向着玄苦的尸体道:“师父,请用药。”他是服侍玄苦的沙弥,在“药王院”中煎好了一服疗伤灵药“九转回春汤”,送来给师父服用。他见玄苦直立不倒,不知已死。 乔峰心中悲苦,哽咽道:“师父他……”那小沙弥转头向他瞧了一眼,突然大声惊呼:“是你!你……又来了!”呛啷一声,药碗失手掉落在地,瓷片药汁,四散飞溅。那小沙弥向后跃开两步,靠在墙上,尖声道:“是他!打伤师父的便是他!” 他这么一叫,众人无不大惊。 乔峰更加惶恐,大声道:“你说什么?”那小沙弥不过十二三岁年纪,见了乔峰十分害怕,躲到了玄慈方丈身后,拉住他衣袖,叫道:“方丈,方丈!”玄慈道:“青松,不用怕,你说好了,你说是他打了师父?” 小沙弥青松道:“是的,他用手掌打师父的胸口,我在窗口看见的。师父,师父,你打还他啊!”直到此刻,他兀自未知玄苦已死。玄慈方丈道:“你瞧得仔细些,别认错了人。”青松道:“我瞧得清清楚楚的,他身穿灰布直缀,方脸蛋,眉毛这般上翘,大口大耳朵,正是他。方丈,快打他,快打他!” 乔峰一股凉意从背脊上直泻下来,心道:“是了,那凶手正是装扮作我的模样,要嫁祸于我。师父听到我回来,本极欢喜,但一见到我脸见我和伤他的凶手一般形貌,这才说道:‘原来便是你,你便是乔峰,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好徒儿。’师父和我十余年不见,我自孩童变为成人,相貌早不同了。”再想到玄苦大师临死之前连说的那三个“好”字,当真心如刀割:“师父中人重手,却不知敌人是谁,待得见到了我,认出我和凶手的形貌相似,心中大悲,一恸而死。师父身受重伤,本已垂危,自不会细想:倘若真是我下手害他,何以第二次又来相见。” 玄慈方丈神色庄严,缓缓的道:“施主虽已不在丐帮,终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今日驾临敝寺,出手击死玄苦师弟,不知所为何来,还盼指教。” 乔峰长叹一声,对着玄苦的尸身拜伏在地,说道:“师父,你临死之时,还道是弟子下手害你,以致饮恨而殁!弟子虽万万不敢冒犯师父,但奸人所以加害,正是因弟子而起。弟子今日一死以谢恩师,殊不足惜,但从此师父的大仇便不得报了。弟子有犯少林尊严,师父恕罪。”猛地呼呼两声,吐出两口长气。堂中两盏油灯应声而灭,登时黑漆一团。 乔峰出言祷祝之时,心下已盘算好了脱身之策。他一吹灭油灯,左手挥掌击在一僧背心,这一掌力聚阴柔,不伤他内脏,但将他一个肥身躯拍得穿堂破门而出。 黑暗中群僧听得风声,都道乔峰出门逃走,各使擒拿手法,抓向守律僧身上。 众僧都是一般的心思,不愿下重手将乔峰打死,要擒住了详加盘问,他害死玄苦大师,到底所为何来。这十余位高僧均是少林寺第一流好手,各人擒拿手法并不相同,却各有独到之处。一时之间,擒龙手、鹰爪手、虎爪功、金刚指、握石掌……各种各式少林派最高明的擒拿手法,都抓在那守律僧身上。众高僧武功也真了得,黑暗中单听风声,出手不差厘毫。那守律僧这一下可吃足了苦头,霎时之间,周身要穴着了诸般擒拿手法,身子凌空而悬,作声不得,这等经历,只怕自古以来从未有人受过。 这些高僧阅历既深,应变的手段自也了得,当下立时便有人飞身上屋,守住屋顶。证道院的各处通道和前门后门,片刻间便有高手僧人占住要冲。 小沙弥青松取过火刀火石,点燃了堂中油灯,众僧立即发觉是抓错了守律僧。 达摩院首座玄难大师传下号令,全寺僧众各守原地,不得乱动。群僧均想,乔峰胆子再大,也决不敢孤身闯进少林寺这龙潭虎穴来杀人,必定另有强援,多半乘乱另有图谋,可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证道院中的十余高僧和持戒僧所率领的一干僧众,在证道院邻近各处细搜,几乎每一块石头都翻了转来,每一片草丛都有人用棍棒拍打。这么一来,众位大和尚虽说慈悲为怀,有好生之德,但虾蟆、地鼠、蚱蜢、蚂蚁,却也误伤了不少。 忙碌了一个多时辰,只差着没将土地挖翻,却哪里找得着乔峰?各人都啧啧连声,称奇道怪,偶尔不免口出几句辱骂之言,佛家十戒虽戒“恶语”,那也顾不得了。当下玄慈方丈命众僧将将玄苦大师的法体移入“舍利院”中火化,将守律僧送到“药王院”去施药治伤。 群僧垂头丧气,相对默然,都觉这一次的脸实在丢得厉害。少林寺高手如云,以这十余位高僧的武功声望,每一个在武林中都叫得出响当当的字号,竟让乔峰赤手空拳,独来独往,别说杀伤擒拿,连他如何逃走,竟也摸不着半点头脑。 原来乔峰料到变故一起,群僧定然四处追寻,但于适才聚集的室中,却决计不会着意,是以将守律僧一掌拍出之后,身子一缩,悄没声的钻到了玄苦大师生前所睡的床下,十指插入床板,身子紧贴床板。 虽也有人曾向床底匆匆一瞥,却看不到他。待得玄苦大师的法体移出,执事僧将证院的板门带上,更没人进来了。 乔峰横卧床底,耳听得群僧扰攘了半夜,人声渐息,寻思:“等到天明,脱身可又不易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从床底悄悄钻出,轻推板门,闪身躲在树后。 心想此刻人声虽止,但少林众高僧岂能就此罢休,放松戒备?证道院是在少林寺的极西之处,只须更向西行,即入丛山。 只要一出少林寺,群僧人手分散,纵然遇上,也拦截他不住。但他雅不欲与少林僧众动手,只盼日后擒到真凶,带入寺来,说明原委。 今日多与一僧动手,多胜一人,便多结一个无谓的怨家,倘若自己失手伤人杀人,更不堪设想。自己在寺西失踪,群僧看守最严的,必是寺西通向少室山的各处山径。他略一盘算,心想最稳妥的途径,反是穿寺而过,从东方离寺。 他虽然被告知玄慈方丈乃其杀父仇人,但以他一贯以来沉稳的性格,就算坐实了雁门关杀害自己亲生父母的乃玄慈方丈,也必然不会与少林其他高手为敌,何况他与少林毕竟有着十几年的香火之情。 当下矮着身子,在树木遮掩下悄步而行,横越过四座院舍,躲在一株菩提树之后,忽见对面树后伏着两僧。那两名僧人丝毫不动,黑暗中绝难发觉,但他眼光锐利,见到一僧手中所持戒刀上的微微闪光,心道:“好险!我刚才倘若走得稍快,行藏非败露不可。”在树后守了一会,那两名僧人始终不动,这个“守株待兔”之策倒也厉害,自己只要一动,便给二僧发见,可是又不能长期僵持,始终不动。 他略一沉吟,拾起一块小石子,向西弹出,劲道使得甚巧,初缓后急,石子飞出时无甚声音,到得七八丈外,破空之声方厉,击在一株大树上,啪的一响,发出异声。 那二僧矮着身子,疾向那大树扑去。乔峰待二僧越过自己,纵身跃起,翻入了身旁的院子,月光下瞧明白,一块匾额上写着“菩提院”三字。他知那二僧不见异状,定然去而复回,当下更不停留,直趋后院,穿过菩提院前堂,斜身奔入后殿。 此时,乔峰可谓是心急如焚:凶手既然卡着时间害死了自己的师父,明显是想要栽赃陷害自己。如此一来,自己的养父母难保不会遭遇毒手。他乔峰混迹江湖多年,第一时间便理清了思路:一定是有一名精通易容术的大高手躲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的行动,这人会是谁呢? 乔峰心神闪动,将平生所见的高手都在心里过了一遍,实在找不出这样一个符合条件的人选。他本想今夜见过恩师之后,再下山安置父母,待到向智光、赵钱孙等人确定带头大哥乃玄慈方丈之后,再堂而皇之地上少林下战书挑战玄慈为父母报仇,结果遇到了这件事情,一下子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 藏经阁内。 玄慈来到阁楼前。 因为玄苦圆寂,合寺僧众都去了现场观礼为玄苦诵经,本就不多的藏经阁守卫也走了。 玄慈走入阁内,将门合上,随即再也忍耐不住,额头青筋暴起:“慕容博!老匹夫!给我滚出来!” 他愤怒已极,什么戒律都不顾了,只想宣泄自己的愤怒。黑暗中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老朋友,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玄慈不回话,磅礴内劲发出,一记“大金刚拳”朝着声音的方向砸了过去。 (本章完) 第305章 为何是慕容博 第305章 为何是慕容博 磅礴劲道,带起阵阵劲风,所过之境,一些书册被这一拳卷起,向着黑暗中的某处砸去。 一拳之威,以至于此。 不过下一刻,黑暗中的某个身影晃动几下,推几下,带几下,那刚猛的拳劲就像被驯服的烈马一般声势大减,然后朝着房梁砸去,将房梁上的灰尘打落一地。 那黑影皱眉道:“玄慈,你疯了?为什么突然下这种狠手?” 玄慈压低声音呼喝道:“老匹夫,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为什么杀玄苦师弟!” 黑影一愣,随即冷笑一声:“原来方丈大师是来兴师问罪了。却是在下有失远迎。”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复的亲爹,慕容博。 当初在姑苏慕容博化名燕龙渊唆使段延庆杀段正淳,被慕容复追了上来,两人对了一掌。虽然慕容博成功逃走了,但是这一掌对地也让慕容博养了整整三个月的伤,连带着消停了三个月。 刚才玄慈那一拳头正是被慕容博以家传绝学斗转星移化解的。 玄慈怒道:“玄苦师弟乃有德高僧,你为什么要杀他?就为了陷害乔峰?为了你慕容家的复国大业?” 早在那小沙弥青松指认乔峰为凶手的时候,玄慈就已经猜到了整个事情的真相。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玄慈选择了将这出戏演下去。 首先,玄慈私下问过虚竹,凶手是蒙面的,只能看清半张脸。而小沙弥青松却说对方的形貌和乔峰一模一样。那么这两个人中间一定有一个是在撒谎。但是玄慈查过虚竹的伤势,虽然玄慈不明白为什么虚竹只是受伤不深,保住了一条命,但他的伤势确实是真的,不是作伪。 然后,玄苦的武功,玄慈是很清楚的,就是比起玄慈本人也不会差多少,论及内功,玄苦犹在玄慈之上,这一点玄慈心知肚明(原著中乔峰躲在菩提院的佛像后面,听玄慈等僧人谈论易筋经,玄慈没有立刻发现,乔峰趁乱藏在玄苦的床板下面时,玄慈还是没有发现。而乔峰站在玄苦房间的门口,第一时间就被玄苦发现了,而且还是在玄苦自身已经重伤的情况下。应该可以据此判定玄苦的内功在玄慈之上)这样的一位高手,就算是被偷袭,对方也很难得手,断不至于一击重伤,然后凶手远遁。除非凶手的武功远较玄苦为强。 最后,除非精通易容术,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就算是几十年前那个在雁门关外跳崖的男人还在,如今应该也已经满面风霜,怎么可能被误认成三十岁出头的乔峰! 慕容博冷笑道:“没错!我就是要让这个江湖更加乱一点。这样我慕容家的大业才有希望!玄苦他错就错在不该相信他的师兄。他错就错在十几年教了一个契丹遗孤!而且这个契丹遗孤还成了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 “玄慈,你少来这里给我装什么得道高僧!我慕容博杀人如麻,心狠手辣。你玄慈就是一头躲在暗地里,披着羊皮的野狼!乔峰那小东西杀没杀马大元,你心里多少有谱。可你还是默许了智光和尚他们去杏子林指认乔峰的真实身份!你什么心思还用得着藏着吗?不就是看着丐帮这些年在那契丹小子的带领下蒸蒸日上,大有盖过你少林风头的架势吗?玄慈,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出家人,可你的名利之心哪里是个出家人该有的?” 玄慈道:“这些不是你杀害玄苦师弟的理由!” 慕容博道:“有什么影响吗?反正杀一个是杀,杀两个还是杀,有什么区别吗?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对我大打出手,将合寺僧众引来。然后我动用我慕容家的势力将当年雁门关的真相散播出去。二是你玄慈方丈顺势而为,带领少林为中原武林除掉乔峰这个杀害师父、背叛中原武林的契丹孽种。你自己选吧!” 要杀掉玄苦,同时还要嫁祸给乔峰,首先就要懂易容。就算是驻颜有术,而且内功深厚,两个年龄相差了三十几年的人也不可能一样。何况江湖之人,餐风露宿,饱经风霜之下,往往比一般人还要老得快。 其次还要对乔峰的动向一清二楚。 玄苦受伤的时候是下午,而乔峰是夜晚上的少室山。如果不是对乔峰的动向一清二楚,怎么可能卡得好这时间点? 至于什么小沙弥青松看清凶手的脸,还能描述得如此清楚,试想如果不是对方有意为之,而且故意放过了那小沙弥,青松哪里还有命? 玄慈道:“老衲今日就是拼着鱼死网破,也要和你不死不休!” 说着,作势便要动手。 慕容博低喝道:“玄慈,想清楚。你是可以一时血气上涌,但少林的百年声誉要往哪里放?别忘了你可是少林方丈!如果你真的如此磊落的话,三十年前在雁门关你就该自裁谢罪!嘿,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慕容博字字戳心,将玄慈憋得一时无语。 玄慈颤声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少林啊!要不是四十三年前的那件事情.” 慕容博的声音突然缓和了下来:“老朋友,那件事情,你我都经历过。也清楚事情的原委。如果不是那件事情,少林的灵字辈高僧何以早早凋零!灵门方丈慈悲为怀,以为能够以佛法教化那些与大宋敌对的异族。可结果呢?不过是一场空。对付这些人,没有必要讲什么慈悲!” 听慕容博提到四十三年前的事情,玄慈似乎被勾起了一段可怕的回忆,脸色苍白。 良久,玄慈才说道:“你说得没错。” 慕容博接着道:“少林维系的是中原武林的正统。而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否则,从达摩老祖以来,都改朝换代多少次了。少林难道都要为那些覆灭的王朝陪葬吗?” 慕容博的话正中玄慈心怀,身为少林方丈,玄慈对少林的定位再清楚不过。 不管谁当皇帝,少林还是少林。 (本章完) 第306章 蛇困少林 第306章 蛇困少林 玄慈的脸色变幻不定,良久,方道:“慕容博,最后一次。若少林再有人因你而死,老衲纵然拼着身败名裂也要将你打入地狱!” 慕容博嘿嘿冷笑:“我要杀人自然是随性所欲,却也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情。如今乔峰这小崽子算是坐实了杀害恩师的罪名,接下来该怎么做,想来不用我再说了。” 玄慈沉默不语。 正在此时,一阵喧哗响起,却是一众僧人不知为何闹将起来了。 刹那间,一整座百年古刹就像一只被打翻的马蜂窝,乱哄哄地一片慌乱。藏经阁虽然远离众僧之禅房,却也能听到僧众的吵闹声。 玄慈大惊:究竟是何等变故,令如此多的僧众惊慌失措?纵然强敌入侵,少林弟子也不该如此才是。 慕容博轻轻一笑,似乎很是幸灾乐祸:“看来麻烦不小啊。你慢慢处置吧,我先告辞了!” 说完,慕容博纵身一跃,从窗户出了藏经阁,漆黑的身形隐入夜空,与夜幕融为一体,就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游魂,暂时在人世间逗留片刻,便又回归黑夜。 玄慈脸色煞白,出了藏经阁,展开轻功身法,几步就来到前廊,迎面几个小沙弥踉跄着撞了过来,也不看路,险些和玄慈撞上。 玄慈一个闪身,轻轻地避开那小沙弥,大手搭在那小沙弥的手腕上,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如此慌张!” 那小沙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一时间整个人都吓傻了,连眼前所站之人是方丈大师都认不出来了,他面容扭曲,手足无措,口里只是一个劲地叫嚷着:“蛇!蛇!好多蛇!” 总算一旁还是有清醒之人,见来人是方丈大师,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虽然害怕,还是强忍恐惧禀报道:“方丈大师,寺内不知什么原因,进来了好多毒蛇。达摩院、龙树院、菩提院都被这些孽畜占满了。佛像上都爬满了这些东西,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玄慈虽然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但是听到这小沙弥的描述,一时间也不禁一呆:这叫什么事? 连忙又问道:“有多少弟子门人伤了?” 不过这回,这群小沙弥就没人能说清楚了。 于是玄慈只得命几人退下,自己带着一个手脚伶俐的火工道人一路前行。来到菩提院,看到眼前的场景,就是以玄慈的定力,都忍不住眼皮子跳了跳。 只见佛堂中,佛像上,密密麻麻地都是各式各样的蛇类。小的大概人的大拇指粗细,尺许来长,绿绿五颜六色的,在月光下吐着蛇信子。大的则一丈来长,碗口粗细,张着血盆大口,一副要择人而噬的模样。更有一条两丈来长,水桶粗细的大青蛇盘踞在佛像上,粗大的蛇身勒着佛像的脖子,就像地狱深处的恶鬼扼住了佛陀的咽喉。 整座佛堂内,已经有不少少林弟子被毒蛇咬伤,倒在地上痛苦呻吟。而没有被毒蛇咬伤的,则强忍恐惧,前来救护自己的师兄弟们。佛堂里,往日的清净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少林弟子惊恐的呐喊,高辈僧人含着怒意的喝骂。 看着这宛若人间地狱的情景,玄慈一声暴喝,声音中用上了佛门的大狮子吼绝技:“不要慌张!不要乱!去取雄黄和艾草来,点燃火把,熏烤,驱赶这些蛇类!没有受伤的都将受伤的弟子抬到戒律院安置!慧字辈以下的弟子,统统退出佛堂!” 玄慈一声令下,振聋发聩,原本慌乱的少林弟子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行动起来,按照玄慈的吩咐行事,虽然仍不免忙乱,却也没有先时那副乱糟糟的气象了。 在玄慈的吩咐下,几十支火把被点燃,艾草、雄黄等驱蛇之物也被带了过来。 此法一行,果然有效,原本横行霸道的毒蛇一下子就像残雪遇上了滚油,纷纷向反方向龟缩而去。不过也有一些巨蟒,仗着体型庞大,并不太害怕这些驱蛇之物。 几个玄字辈老僧在玄慈的带领下,对这些巨蟒下了杀手,一时间“无相劫指”“伏魔杖法”等少林绝技向着盘踞佛堂的巨蟒砸去,将一众肆虐的巨蟒轰杀。出家人不杀生,在一众高僧这里并不适用。一番扰乱之后,死蛇的残肢将整个佛堂搞得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分外刺鼻。 一夜之间,千年古刹成为了一片森罗地狱。 一番清点之后,全寺上下一共有八十三命僧人被毒蛇咬伤。其中十九人因为毒性侵入血脉,已然不治。更有两名玄字僧事发之时正在入定,被毒蛇咬了好几口,伤势严重。少林自建寺以来,这样大的损失可真是罕见无比。这样的袭击,也真是玄慈平生仅见。以少室山之险峻,少林僧之武艺,就是有三五千精锐步军想要突入少林也必然损失惨重,可是今夜的对手不是人,而是一群毒蛇,什么罗汉大阵也就没了任何作用。 事情发生的时候,乔峰正躲在菩提院的佛像后面,思索脱身之计。虽然满地的毒蛇也将乔峰惊得头皮发麻,却也没有将他吓傻,趁着一众少林僧混乱之际,乔峰抓住机会混在人群中出了寺院。 回想起今晚的事情,乔峰只觉得自己仿佛活在梦里。 本来乔峰今晚要脱身颇为不容易,既不想再惊动少林僧,以免加深误会,又不想和少林僧动手,哪里办得到?结果这下直接完全神不知鬼不觉地跑了出来。 一路上乔峰惊疑不定:难道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助我脱困?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自己认识的人中,武艺高强的大有人在,但是会这一手邪术的可一个都没有。丐帮弟子倒是惯于用蛇、用毒,可也没有谁能够驾驭如此之多的蛇群。更何况自己现在已经和丐帮等同于仇敌了,丐帮又怎么会帮自己? 应该只是巧合。 但是又会是谁故意针对少林呢? 乔峰想了想,最后一声长叹:罢了,很可能再过一段时间确定了带头大哥是玄慈方丈之后,自己就要和少林成为仇敌了。如此关头,又何必在乎少林的是非恩怨?唉! (本章完) 第307章 胡僧夺经 第307章 胡僧夺经 乔峰乘乱下了山,全速前进,直接奔往义父、义母所在,生怕耽搁了。 “爹、娘!” 乔峰走进院子,只见房门没关,也没有点灯,整座农家小院一片漆黑。乔峰内心“咯噔”一下,一颗心顿时就悬起来了。 “爹、娘,我回来了!” 乔峰又喊了一声,依旧无人答应,连忙抢进屋子,三两下打燃火石点起油灯。 放眼四顾,屋内哪里有二老的身影? 乔峰额头一下子浮现了一层冷汗,一颗心噗通乱跳:难道爹娘跟师父一样也遭了毒手? 想到这种可能,乔峰只觉一股凉气飕飕地往心头涌来。 “不对,屋内并没有打斗的痕迹!” 乔峰仔细观察过后,从灶下找出一根木柴,点燃当成火把走到屋外,果然见到了一堆脚印。 乔峰凝神观察:屋外的脚印一共有四种,其中两种沉重混沌,一看就是没有武艺在身的普通人。另外两种几乎淡不可见,不仔细观察根本注意不到,显然都是轻身功夫极好的高手。 可是从现场凌乱的脚步来看,这两名高手显然不是一路的。 乔峰闭上眼睛,依据多年经验在心里还原了当时的场景:两名高手,一前一后出现,其中一人应该出手拦下了另一人。随后其中一人用某种方法——或许是劝说,或许一击毙命,让另一人停止了敌对行动,随后,爹娘被带走。 乔峰结合现场的痕迹,在心里反复推算,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担心之余,不禁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爹娘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如此,对方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想要通过挟制自己的爹娘,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慕容复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好心,成功地将乔峰的思路带到沟里去了。 当然就是知道也不能说实话,总不能给乔峰留张字条:你亲爹要杀你养父母,为了他们的安全,我带人走了。 乔峰心思:既然对方是要用爹娘来要挟自己,那爹娘的性命应该没有问题,自己就等着对头来找自己就好了,有什么事情,自己接着就好! 波罗星一路下了山,怀里揣着从少林带来的易筋经抄本,放声大笑。 少林的那帮蠢和尚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这群蛇是从哪里出来的吧! 波罗星停下脚步,从衣袖间取出一只笛子,放到嘴唇之间“呜呜呜”地吹了起来,一连吹了几声之后,从西北方向遥遥也有笛声呼和,随即越来越近。 不多时,从西北土坡方向出来了十来个胡僧,身披黄衣,左臂袒露在外。每个都是面目黝黑,显非中土人士。这群胡僧走到山坡左首,分成四人一对地朝着波罗星遥遥下拜,口中所说之言,也非中土之语。 波罗星走到这群胡僧面前,用梵语说道:“你们来得很及时,此番你们功劳不小!” 原来这群天竺僧都是波罗星的族人。波罗星和他的师弟在天竺也算得上有身份有地位的高僧,怎么可能来中土一趟不带随从? 当日他和师弟在姑苏失手被擒拿,原以为定然无幸,又被废掉了大半的内功修为,原本万念俱灰,结果没想到慕容复居然将他送到了少林。 这种行为,就等于将耗子关进了米仓。 波罗星来中土本来就是为了盗取少林绝技。之前失去了功力,只能尽心恢复,但是没想到有神秘人给他送来了一大助力,使得他在短短半年时间就恢复了七七八八的功力。 同时,波罗星还有一项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展示的绝技,那就是缩骨功。这可不是什么江湖上跑单帮的艺人拿来骗人的东西,而是天竺瑜伽宗一门十分高深的功夫。 配合着这门功夫,波罗星短短地几个月通过挖地道加打洞的方式打通了前往藏经阁的通道,将藏在里面的七十二绝技凭着自己近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悉数记下,全然没有被少林寺的僧人发现。 波罗星打的那个洞,洞口只有茶碗大小,而且就在他平时睡觉的床垫子下面。 波罗星又对自己的族人说了几句话,大致的意思无非是幸苦了,不容易之类的。 早在半个月前,波罗星就买通了少林的杂役,通过他们将一张字条传递给了自己的族人,上面是用梵文写的一行字“月圆之夜,来接我”。 这些族人明白了波罗星的意思,一路上用天竺惯有的控蛇法,将一路上的各种毒蛇收集,驱赶,到了少室山下就是一支浩浩荡荡的毒蛇大军。 原本要凭着这几条蛇打少林一个措手不及也是难为,可是也合该少林倒霉:因为玄苦的事情,所有的玄字僧和一半以上的慧字僧都被集中来为玄苦送行了,少林疏于防备,这就着了这几个蕃僧的道。如果是凭着正常的武力对抗的话,就是再来上一百倍数目的蕃僧也别想攻入少林。 波罗星被关了大半年,骤然脱困,心里高兴无比,更何况还得到了达摩祖师当年东来时创下的至宝《易筋经》,这就更令他痛快了。 说来这易筋经也是来得奇怪,不是他自己偷来的,而是有一位神秘高手给他送来的。 波罗星哪里敢随便练习,但是如此至宝,他又不甘心置之不理,于是就将其中的经文以讲经书弘法为名传给了一个伺候自己起居的少林弟子。 结果令波罗星喜忧参半:那少林弟子练习之后,短短半年时间居然内力大进,这一点发现令他欣喜若狂。但是轮到波罗星自己习练的时候却怎么都没有进步。 这令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毕竟那少林弟子呆呆傻傻,武学天赋着实一般。而自己的武学天赋不知比他高到哪里去了,没道理自己练不成啊! 波罗星决定将东西带回天竺,然后再带更多的人手过来索要师弟哲罗星。 波罗星正想带着众人离去,一声轻笑在他耳边响起:“佛兄,我原本以为你在少林受苦,好生挂念,却不想,佛兄自有脱身之法,当真可喜可贺!” (本章完) 第308章 贪念起 第308章 贪念起 那声音自里许外而来,传到众人耳中却如有人在耳边说话一般清晰无比。 声音虽然响起,却不见有人露面,放眼四顾,唯有孤星冷月、树影婆娑,何曾有人迹? 一众天竺僧虽然听不懂汉文,面上却也纷纷露出了惊讶之色,都慑服于这一手千里传音的神妙之术下,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领头的波罗星。 波罗星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脸色大变,黝黑的面庞就像暴雨前的天空,蕴藏着雷霆之怒。 他用梵语怒斥道:“鸠摩智!你这背弃同道的小人,还敢在佛爷面前装神弄鬼!赶紧滚出来!” 波罗星一边说,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一边四下扫射,想找出那人的藏身之所,只可惜一番搜索,终究是劳而无功。 猛然间,一道火光闪过,就像流星划破夜空,刺破黑暗。附近的几处山岗上在这一瞬间亮起了火把,将黑夜照耀得如白昼般明亮。 鸠摩智一身明黄色僧袍,从里许外缓缓走来,一路上,数不清的火把像忠实的护卫一般环伺两侧。鸠摩智人在火光里,面色平和慈悲,一行一动令人观之可亲,就像一位从无尽火狱中走来拯救世人的活佛高僧。当然,那些死在这位活佛手下的黑教弟子是不是这么想就不知道了。 鸠摩智从远处走来,明明走得不徐不疾,然而一里多的距离仿佛转瞬即至,还没怎么说话便先后以一手高明的千里传音功夫和一手神乎奇基的轻功将十几名包括波罗星在内的天竺僧惊到了。 “佛兄,别来无恙啊!” 鸠摩智走到波罗星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缓缓地施了一礼,并不将波罗星方才的无礼之词放在心上。 鸠摩智微微扫了一眼,问道:“怎不见哲罗星佛弟?莫非还在少室山上做客?” 波罗星怒道:“这倒要问问你了。我师兄弟二人好意为你助拳,伱却将我师兄弟二人丢给了那姑苏慕容。还用邪法化去了我师兄弟大部分内力,究竟是何等居心?今日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定让你领教一下我天竺控蛇术的厉害,让你也试一试万蛇噬体的痛苦!“ 鸠摩智大惊:“佛兄何出此言?当日两位佛兄留在姑苏后,我便护送师弟天摩尼的遗体全速返回吐蕃,并无耽搁,又如何会用邪法化掉两位佛兄的功力?” 哲罗星大怒:“你还敢狡辩吗?好,那我且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和你好好分较分较!” 于是哲罗星便将当日自己师兄弟二人怎样被疑似鸠摩智之人吸取了大部分内力,又怎样被慕容复等人押送上了少室山的情形说了一遍。当然,这盗取少林经书一节,他选择性的略过了。 实际上,换了往常,哲罗星肯定就动手了,管他真相如何,先杀了再说。可是问题是,他打不过鸠摩智啊!什么用蛇阵在一片开阔地来对付一名顶尖高手,也就是说说而已,哪位一流高手会被几条蛇给困住?又不瞎! 鸠摩智听得皱起了眉头:“听佛兄,所言,似乎是遭了星宿海丁老怪的暗算。这丁春秋有一手化功大法,专门化人功力,在这中土武林中有着赫赫凶名。这件事在中土武林可是人尽皆知的!” 话虽这么说,鸠摩智却也隐约猜到了真相:八成是慕容复干的好事。他曾在聋哑谷见过丁春秋是如何被慕容复击杀的,知道两人其实师出同门,手段上有些共通之处也不奇怪。 但是鸠摩智可不会自找麻烦,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莫说他没有证据,就是有证据他也不敢上姑苏兴师问罪,生死符的苦楚,他这辈子都不想再领教第二回。 波罗星本来就已经猜到事有蹊跷,故意发怒只不过是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听到鸠摩智否认更无怀疑。于是顺着鸠摩智的话问道:“星宿老怪?这人居然有化人功力的邪术?他现在在哪里?” 鸠摩智道:“星宿老怪虽然凶名赫赫,如今却已经不过是一堆朽骨,佛兄要找他报仇怕是做不到了。” 波罗星道:“此话怎讲?” 于是鸠摩智将聋哑谷的情形大致的描述了一下,末了还加了一句:“姑苏慕容当真是武学奇才,当初招惹他着实是有些孟浪了。” 鸠摩智生怕哲罗星脑子一热,拉着自己去找慕容复的麻烦,特意加的这一句。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联络中土各寺高僧,想上少室山搭救两位佛兄。没想到佛兄居然自行脱困了,当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哲罗星道:“既然如此,明日我们一同上山向少林索要我师弟便是。” 听到鸠摩智愿意帮忙,哲罗星心下稍宽,不过鸠摩智的下一句话又让他的一颗心悬起来了。 “佛兄所言极是。不过在那之前还请佛兄交出自取的少林武学秘籍,让贫僧代为归还。这样一来,两家倒也好商量一些!” 波罗星面色一沉:自己偷了少林秘籍的事情是怎么被鸠摩智知道的? 不过下一秒,哲罗星心中暗道“糟糕”,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鸠摩智见哲罗星一人下山,却没有带上自己的师弟,心中便有了猜测,于是故意拿话来诈一下对方,没想到对方这般轻易地就上当了。对方的微表情被鸠摩智尽收眼底,完全证实了鸠摩智的猜想。 能够让哲罗星这等武学修为的人,连手足兄弟都不管了的武学秘籍,又是从少林得来的,莫非是《易筋经》? 想到此处,鸠摩智的眼神顿时火热起来,声音中的贪婪几乎要藏不住了。 “看来贫僧猜对了。佛兄,不问自取可不是出家人所该为的,佛兄还是不要执迷不悟了。这易筋经的水很深,佛兄把握不住,还是让佛弟来交还少林,了结了这段因果才是!” 波罗星哪里肯依,强行狡辩道:“什么易筋经?根本就没有见过!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本章完) 第309章 二僧相争 第309章 二僧相争 鸠摩智见了波罗星的反应,更加笃信易筋经确实是通过某种方法到了波罗星手中。毕竟七十二绝技这种等级的少林功夫虽然难得,却也不值得波罗星这等武学修为的高手抛弃患难的师弟。 鸠摩智道:“阿弥陀佛,佛兄,出家人不打妄语。佛兄为了一本死物破了出家人的戒律实在是不该,这易筋经当真对人心戕害得深,不利于方外之人的修持。佛兄还是交出来,让贫僧代为交还少林方是正理!” 当年慕容博评论天下武学,可是将易筋经与六脉神剑并列为天下两大至高武学经典。六脉神剑是没希望了,大理将剑谱给了慕容复,就算自己再舔着个脸上天龙寺也没有意义(打不过慕容复)。而易筋经近在眼前,岂能放过?之所以没动手抢,主要还是顾及颜面,不好明着来。 波罗星听到鸠摩智这般无耻的言论,气不打一处来。一丛蓬乱的胡须就像风中的芦苇,不停地颤抖,波罗星以手指鸠摩智,怒斥道:“鸠摩智,当初在姑苏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在这里胡搅蛮缠,当真我怕了你不成!” 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慢,趁着说话的功夫,早就潜运内力“嗤嗤”两声就是两道“无相劫指”打去。先前他并不会这一门少林绝技,这半年关在少林倒是令他将这门绝学学了个登堂入室。 鸠摩智微微一笑,右手从袖袍中探出,食指和大拇指扣在一起,三指张开,仿佛两指指尖凭空捏住了什么东西。屈指连弹三下,三道无形指力发出将波罗星打来的无相劫指抵消掉,还有一道指力朝着波罗星点去。 波罗星万没想到自己佯装发怒,暗施偷袭,居然被对方如此轻易化解,连忙侧身躲闪。只听身后一名天竺僧“啊呦”一声惨叫,已然被那一记拈指给点中,大片血在那僧胸前绽开,血在如银月光之下,恰如数九寒冬在泠泠雪地下盛开的红梅。 波罗星眼见族人被这一击重伤,急忙上前查看,那族人却已经是气若游丝,眼见是不活了,又惊又怒,怒喝道:“鸠摩智,为什么突然暗箭伤人!” 鸠摩智微笑道:“得罪了!今日贫僧定要替少林将这易筋经从佛兄手中讨回。还望佛兄玉成!” 波罗星怒极反笑:“哈哈哈哈,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好!既然如此,那就要看阁下有多少斤两了!” 眼见已然谈崩,波罗星只得拼一把,用梵语对族人下了命令。 那剩下的一十五命天竺僧得了命令,齐齐地从袖子里取出一枚形制奇特的笛子。那些笛子形制统一,都是用骨头制成,雕刻成眼镜王蛇的形状。 随即十几名天竺僧一起吹奏起来,笛声汇聚在一起,合奏为一段充满异域风格的诡异乐曲,为这寂静的夜空更添了几分阴森、神秘。 这十几名天竺僧虽然武艺不高,然而于这骨笛上的造诣却着实非同小可。既能用声音控制蛇群,也能以音波来干扰人心,制服强敌。十几名天竺僧齐奏,就是一流高手也难以抵挡。 波罗星虽然武艺不及鸠摩智多矣,仗着有帮手,心中稍微宽慰,自觉鸠摩智要想在如此的干扰下和自己为难也是难为,只要让对方知难而退,打消了夺经的念头便好。 谁知鸠摩智面带笑容,丝毫不见慌乱。波罗星心里一沉,正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时候,猛然间鸠摩智仰天大笑,笑声刺破夜空,越来越高昂,猛然间仿佛银瓶炸裂,水浆四溅,方才还呜咽的笛声瞬间就被这股笑声撞碎了。除了波罗星之外的十几名天竺僧都痛苦地倒在地上,抱头痛呼。 鸠摩智依然挂着那平和的笑容:“佛兄,不妨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波罗星已知今天逃不掉了,但是要他就这样将易筋经交出去,那是万万不能的。 于是波罗星顺手从怀里取出那本易筋经拿在手里道:“什么易筋经,我不知道。从少林得来的东西倒是有一本,想要的话,就过来拿,看是我毁的快,还是你拿得快!” 鸠摩智眼见波罗星承认,更加欢喜,只是犹豫了片刻之后,便有了主意,嘴上说道:“佛兄何必如此大的火气?”一边慢慢地将双手缩回了一对衣袖之中。 波罗星见对方面带笑容,一双手又缩了回去,这才略微觉得放心,然而这刹那之间,忽然有一股柔和至极的内劲撞向他右手的脉门。波罗星不觉手腕一麻,五指陡然松开,那本梵文易筋经脱离了掌握向上跳起,心知着了这位大轮明王的道。 波罗星惊怒交加,向鸠摩智看去,只见他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身上僧袍连衣袖也没飘动半分,竟然看不出他是如何发出了那股大力。 波罗星足尖一点,身手疾速飞跃而起,原本想要将那本易筋经抓回手里,然而人在半空,那股柔和的内劲又无声无息地袭击而来,正好撞在他的胸口之上,搅得他气血翻涌,一声怪叫便向后倒飞了出去。 鸠摩智微微一笑,伸手一招,那本易筋经飞到了他的手中,道:“这易筋经是少林寺之物,我便以少林寺的武功将它夺了回来。”哲罗星究竟也不是普通人物,听了之后,蓦地想起,道:“无相劫指??”鸠摩智微笑不答。哲罗星垂头丧气,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这无相劫指波罗星方才也施展过,却远不及鸠摩智这般造诣。波罗星心知自己今日无论如何不是鸠摩智的对手,恨声道:“好!今日我技不如人,认栽了!他日定向佛兄讨还!” 鸠摩智扫了一眼,只见那书的封面上果然是用梵文写的《易筋经》几个字,不觉欣喜若狂,强忍内心激动,表面不动声色道:“雕虫小技,不免贻笑大方了!” 波罗星恨声道:“鸠摩智,东西你已经抢走了!从此以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说着,一招手,就要带着手下人离去。 鸠摩智大喝一声:“慢着!” 波罗星身子一僵,停下了脚步,怒视鸠摩智道:“怎么,鸠摩智,你今日定是要和我拼个鱼死网破了?”鸠摩智笑道:“佛兄误会了,小僧并无此意。只是小僧觉得佛兄这般轻易地将宝经被小僧得了去,未免过于蹊跷。还希望佛兄原谅小僧孟浪,让小僧搜个身!” 波罗星的脸都快要绿了:“你你你!岂有此理!”说着一记“怒目金刚”向着鸠摩智砸去。 (本章完) 第310章 盗版易筋经 第310章 盗版易筋经 鸠摩智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会有这么一出,早有防备,大袖飘飞间,连消带打,将波罗星这一记“大金刚拳”的拳劲化解。 波罗星眼神一凝:“少林绝技,袖里乾坤?” 鸠摩智颔首微笑道:“佛兄好眼力,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袖里乾坤’” 波罗星冷笑道:“原来你早就将少林绝技的秘籍弄到手了,却故意以那姑苏慕容家藏少林绝技为由哄骗我为你出力!大轮明王,真好算计也!” 鸠摩智只是摇头微笑不语。 波罗星想了想,片刻后,似乎终于想通了,一咬牙,面露悲愤之色:“好,出家人本就是万事皆空。也不劳大轮明王你亲自搜检了,老衲自行动手便是!” 说着,波罗星浑身真气一震,在鸠摩智略微惊愕的眼神中,波罗星身上简陋的衣服被真气震成碎片。飘飞的布屑从空中纷纷坠落,就像下了一场细密的布雨。 干瘪的身躯之下,哪里有别的东xz着? 鸠摩智见了眼前的场景,知道自己多疑了,略显尴尬:“佛兄何故如此?适才所言不过佛弟一时玩笑,特相戏耳。佛兄何必如此较真?” 如此一来,鸠摩智便能断定自己手里所拿的确实是少林无上内功典籍,易筋经,一丝喜悦渐渐在心头扩大,在心海泛起惊涛骇浪。 波罗星道:“如果大轮明王没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话,那在下先行告退!” 波罗星狠狠地瞪了鸠摩智一眼,眼神中流露出来怨毒之色。 鸠摩智既然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也不愿再出手伤人,何况这里是少室山下,真和眼前这群人动起手来惊动了少林寺可大大的不妙。 于是鸠摩智侧身避开,让出道路:“阿弥陀佛,佛兄请自便。” 于是波罗星向身后的族人一挥手道:“走!”然后便领着一众族人们离去。 几名天竺僧或扶或抬,带着那位被鸠摩智的拈指力打伤的同门离去。 待到一众天竺僧从视线中消失,鸠摩智终于不再压制内心的狂喜,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鸠摩智内心激动,用颤抖的手翻开了刚刚从波罗星手里抢到的易筋经,翻开第一页,一张张写满了古奥神秘梵文的篇章映入眼帘。鸠摩智看了几页之后终于确信这就是传说中与六脉神剑并列的当世两大奇功。 鸠摩智用火热的眼神将一页又一页的书册看完,喜道:“待我练成了易筋经,纵然是姑苏慕容还有他那神秘的师叔师伯又能奈我何?哈哈哈,哈哈!” 鸠摩智的思想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幻想的草原上撒欢,一下子就收不住了:“待我寻一处清净之地闭关,先将这易筋经练成,然后再上少林挑战。再上天龙寺,令几位老僧交出六脉神剑的图谱。然后再上姑苏,收尽还施水阁的武学。再找慕容复” 鸠摩智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再找慕容复怎样?” 鸠摩智正自欢喜,不觉有异,说道:“当然是先赖掉答应那小子的东西。然后再逼那小子打开还施水阁,尽揽水阁武学!到时候普天之下,谁会是我大轮明王的对手?” 那声音似乎恍然大悟:“哦,这样啊!了不起,了不起!” 鸠摩智内心一沉,猛地一转头,就见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就离他不到一尺的距离。 “啊啊啊!” 鸠摩智像半夜见了鬼一般大喊一声,身子一跃而起。却见那人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他给拉了下来:“淡定,淡定,老熟人了。不要这么激动!” 月光下,只见那人一袭青袍,锦带缓卷,一张如玉俊颜上挂着一丝标志性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风。不过嘛,此刻那看向鸠摩智的眼神,分明写着一行字:“是不是傻?” 鸠摩智又惊又怒,一把将易筋经藏到袖子里面护住,警惕的眼神看向慕容复。那神态像极了一只护食的大狗。 慕容复的眼神中尽是戏谑:“练成易筋经?嗯?还想抢六脉神剑的剑谱?还要占据我家水阁?大师,你很有梦想嘛!” 之前慕容复终归是不放心乔峰,于是在萧远山赌咒发誓不伤害乔三槐夫妇之后又折回了少室山下,万一乔帮主被那帮老和尚困住了,也能施加援手。不过乔帮主没遇到,倒是见了这么一场好戏。 慕容复揶揄道:“你是傻子吗?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啊?” 鸠摩智登时一呆,万没想到慕容复居然崩出来这么一句话。 见鸠摩智一脸茫然,慕容复摇头叹息:“你手里拿的,是个冒牌货,真正的易筋经已经被那天竺僧带走了。” 鸠摩智还是不明白。 见状,慕容复道:“蠢货,想想他刚才的动作!” 鸠摩智闻言,在心头将方才波罗星的每一个动作分析了一下,顿时神色大变。 “终于想明白了?” 鸠摩智脸色惨白,痛悔无及。 “原来他是趁着刚才替那天竺僧查验伤口的功夫将真正的易筋经以小巧手法塞到了旁人身上。却拿这假经来敷衍我!” 鸠摩智怒道,说完就想拔腿去追那波罗星。可是慕容复在旁边,又哪里追得上? 慕容复道:“不就是想要易筋经嘛?我有啊,你要不要?” “啊?” 鸠摩智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慕容复的思路了:“什么?” “大师,我看你骨骼精奇。正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以后维护武林和平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正好我这里有一本得自少林的正版易筋经。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本来我是打算十万两黄金卖出去的,都是老熟人了,收你五万两黄金意思意思一下。你看可好?” 慕容复说着,从衣袖间取出一本抄本,上面赫然也是用梵文写着的“易筋经”几个字。只不过那抄写之人明显不识梵文,只是凭借着强大的记忆力与辨识能力照猫画虎,强行抄录。字迹歪歪扭扭,却也不失娟秀,一看就是女子手书。 见鸠摩智一脸茫然,于是慕容复便向对方耐心地解释起了这本易筋经的来历。 原来阿朱凭着神乎其技的易容术拿到易筋经之后并没有立马交给慕容博,而是偷偷地抄录了一份。并在前不久将抄本交到了慕容复手里。 慕容复当然知道易筋经的底。这玩意儿比六脉神剑还要难练。对自己现在也是鸡肋。但毕竟小阿朱一片心意,也就带在了身边。 鸠摩智听慕容复说完,整个人都傻了:少林至宝,这么容易盗取的吗?骗人吧? (本章完) 第311章 朴实无华的谋略 第311章 朴实无华的谋略 鸠摩智只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样无语过:你要是想打劫,你就直说,拿本假货来骗人是什么意思? 慕容复微微一笑:“你可知为何这易筋经被称为当世第一内功,却是除了达摩老祖之外,少林几百年来从无一人修炼成功?” 鸠摩智道:“当今武学末世,就连大理段氏这等武学大宗尚且无人能够完整地练成家传绝学六脉神剑。这少林僧练不成易筋经又有何奇怪的?定是后世之人天资不足,不足以参悟神功。”言语之中,颇有自傲之意。 他自少年时期得宁玛寺上师传以密宗无上密法火焰刀以上,凭借着非凡的天赋将一身武学练至化境,就连恩师这样的得道高僧都盛赞其为密宗二百年来武学第一人。 虽说来到中原之后,屡屡吃瘪,但是目前为止,也就在逍遥派的几个老怪物手里吃过亏而已。不算这些异类,鸠摩智的战绩还是很亮眼的。 慕容复忍不住“扑哧”一笑,引来鸠摩智怒目而视。慕容复也不计较,连忙道歉:“对不起大师,我只是突然想到点高兴的事情,哈哈哈!” 慕容复当然觉得好笑,笑的是鸠摩智空有一身佛学修为,然而心性上却一点出家人的淡薄无争都没有。这和太监逛青楼一样,纯属无稽之谈。 慕容复道:“大师,伱错了。要练成这易筋经,需要的可不是什么绝顶聪明的武学悟性。而是一颗不争之心。大师见闻广博,难道连道家的不争之争都不知道?这易筋经的武学原理,其实正是如此。但凡聪明之人,无不有争竞之心,期望在这武学一途大有进境。然而心中存了此念,这易筋经就练不成了。这少林历史上除了达摩老祖,少林再无他人练成过这门武学。据我慕容家所知,唯有前唐时期,杭州灵隐寺癫僧,寒山大师疑似练成过这门高深武学。 寒山大师昔年之所以能够练成这门武学,还要得益于大唐武学之昌盛。寒山大师本人心性修持已经到了看破世间纷乱,达到了无争无竞之境。大师,你可是差远了!” 这寒山和尚确有其人,慕容复当初也对此人颇有了解。读过他写的并且流传下来的诗篇。后世之人知道寒山僧的并不多,但若是提到“济公”这个名字,相信一定如雷贯耳了。而寒山和尚正是济公大师在真实历史上的原型。 当初无崖子对慕容复提到过少林易筋经,也提到过这位奇人高士。无崖子提到此事的时候语气中不无对少林的讥讽之意,同时也对这位境界高妙的武林前辈悠然神往,并称:似寒山大师这般不拘于形,不滞于物的境界才是真正达到了逍遥派所追求的逍遥之境。 鸠摩智听慕容复说完,脸色苍白,阴晴不定的表情满是不甘,良久才道:“多谢公子指教,小僧牢记在心!” 话虽如此,心里想的却是:待我追上波罗星,夺来易筋经,再好生研究。慕容复之所以如此说,定然是想借此吓退我,好让我不去练那易筋经。 慕容复摇了摇头,知道自己这番劝解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心中多少有些惋惜。毕竟鸠摩智除了在武学这条道上比较偏执之外,应该算得上一名真正的有道高僧,而且极有原则,倒比那些所谓的中原武林正派强不少。 “随便你喽!”慕容复手一摊,不再劝说。 “既然如此,贫僧告辞!” 鸠摩智双手一合,行个礼就想离去,慕容复伸出一只手,搭在鸠摩智肩膀上。 鸠摩智回头道:“公子还有什么指教?” 慕容复将手里的易筋经抄本往鸠摩智手里一塞:“大师,五万两黄金,现钱还是打欠条?” 鸠摩智气得要吐血: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摆明了对方是在敲诈自己,鸠摩智也是看清了眼前之人的真实面目:清贵外表下藏着的灵魂比秃鹫还要贪婪! 感受到对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掌上的力道,鸠摩智只怕自己但凡说一句反对,下一刻,这位爷劲道一吐,自己便饮恨少室山下了。 鸠摩智道:“贫僧如今身上并没有这样一笔钱。暂且写下一张欠条,他日贫僧回归吐蕃,定然兑现承诺!” 见鸠摩智如此上道,慕容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从袖子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纸和笔,对鸠摩智道:“大师如此慷慨豪迈,在下很是开心。东西都替大师准备好了,写吧!” 鸠摩智眼皮子一跳,险些眼前一黑晕过去,倒不是有多心疼这五万两黄金。自古寺庙本就是有钱的大户。藏地虽然不及汉地富庶,然而对佛教的推崇却远在汉地之上,寺庙几百年收藏的财富用富可敌国来形容是一点都不夸张。 主要是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鸠摩智气愤地写下欠条,用藏汉两种文字签上自己的名字,又咬破手指,按上自己的手印。 慕容复笑嘻嘻地将借据揣到怀里,收好,目送着鸠摩智离去:“大师,我给你的真的是正版货,没骗你!” 鸠摩智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慕容复看着手中的欠条,无奈一笑:“唉,要不是接下来要烧钱。我也不至于拉下脸打劫出家人啊。” 说起来,还有一笔三百万两黄金的宝藏没去找,但这肯定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搞定的。 马上就要去西夏了,前路未知。尽管有李延宗这个小号,但要从正统西夏皇叔和西夏国主手里夺权又谈何容易? 什么高明的谋略在国家机器面前都是白瞎。 慕容复的思路很简单:砸钱!砸大把的钱。 用钱开道,先拉拢一批人,有了一个基本盘,再谈别的。 嗯,没有什么里胡哨的操作,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为了这个,慕容复将家里的流动资金几乎都调来了,还找王夫人借了一大笔,这才堪堪凑齐二十万两黄金。还觉得不够,刚好遇上鸠摩智这个怨种,就顺道又敲了一笔。 至于赖账,吐蕃国师亲笔签名的欠条,还怕无法兑现吗? (本章完) 第312章 再上少林 第312章 再上少林 如果是辽国、吐蕃、大理,那用钱开道纯属无稽之谈。但这可是西夏啊!能够被区区每年十万两白银打发的西夏王庭,真真是又小又穷。李元昊时期,西夏尚且能够凭着一代雄主的雄才大略,全民皆兵的穷兵黩武在辽国和大宋之间反复横跳。李元昊一走,西夏就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能被大宋差点打到亡国,又能强到哪里去? 半个月前,慕容复就吩咐公冶乾将所需的资金通过慕容家分散在各地的钱庄,秘密往西北方向调。 这次去西夏,顺道去一趟吐蕃,让国师把欠款结一结。 慕容复不禁感慨:果然世界上最赚钱的门路都写在刑法里头了。这忙活一会儿,慕容家那么多的产业两年的利润就出来了。 他倒不怕鸠摩智赖债,毕竟白纸黑字,还有武力保证,国师多少还是要脸的。 慕容复将“五万两黄金”小心地收好,人在少室山的台阶上一路飞驰,就到了寺门前。 从半山腰的亭子到寺门,没有一个值守的僧人。慕容复心中微微一凛:难道说少林今晚发生了什么大事?算算时间,应该是玄苦被人偷袭,重伤将死。萧远山没有时间,那偷袭之人应该是像自己之前猜测的那样,是易容后的慕容博了! 想到此处,慕容复更加确信慕容博和玄慈有见不得人的交易了。 慕容复并没有费什么工夫就进了寺门,一路穿廊过巷,没有惊动任何人。往往巡守的僧人尚在十丈之外,就被慕容复发现了。 可是光这样乱窜,还是弄不明白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容复想了想,突然想到了虚竹:上次来少林的时候,慕容复特意去虚竹的僧寮呆了一会儿,这会儿去问他岂不最合适不过?可是又怎么能确定虚竹一定在房间里? 随便抓个人问一下吧,除非问完之后灭口,不然的话玄慈老和尚稍微和慕容博一合计就能猜到是自己。 虚竹见慕容复脸上不无艳羡之色,不解道:“慕容公子为何这么说?” 慕容复道:“虚竹小师父看来有一番了不得的造化啊!” 慕容复却没直接回答虚竹的问题,而是道:“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做什么不同于以往的事情?” 不过想到虚竹有此番机遇,慕容复也觉欣然。 慕容复心里一喜,推开僧房的门,大步走了进去。 手上动作,慕容复忙道:“虚竹小师父,是我,慕容复!” 慕容复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又见虚竹情况不对,问道:“伱受伤了,怎么回事?” 于是慕容复七弯八饶,很快就找到了虚竹所在。 慕容复暗道:果然如此,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如此地巧。 “难道是易筋经?不对啊,按道理来讲,这东西根本就没法练成的啊!” 慕容复心头泛起了嘀咕。 虚竹说着,伤势牵动,咳嗽了几声。 虚竹听到声响,就想起身,慕容复急忙上前,点住了对方的穴道。 慕容复透过窗缝往门内一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躺在榻上。虽然天黑,但是虚竹瘦削高大的身材特别好认。 而虚竹这人老实、善良,不让他说,他绝对守口如瓶。 慕容复传音入密:“抱歉,小师父。我来找你是想打探一下今晚寺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一个人在房间,其他人呢?” 波罗星懂梵文,但是他的心性注定他练不成易筋经。虚竹这无争、无欲、无求的心性倒是有可能练成,却不懂梵文。想来波罗星拿虚竹当了小白鼠,肯定不会告诉虚竹实际情况,这样一来,反而就是让虚竹得以练成神功。 虚竹听慕容复发问,想了想,内心凄然:“今天,玄苦师伯祖圆寂了。众位师叔、师祖、还有师兄弟们都去为师伯祖念经去了。小僧因为身上有伤,方丈大师特准小僧在此休息。” 慕容复疑惑道:“难道你不知道?” 光是从内力上来看,虚竹已经胜过玄难这些老和尚了,只是他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而已。怪不得慕容博一掌只是将他打成了轻伤。 虚竹将之前被神秘人打伤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慕容复听了,大奇:“果真如此?”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虚竹的身子明显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慕容公子,是你呀?小僧是犯了什么错吗?为什么点小僧的穴道?” 慕容复从刚才的接触便知虚竹此番定有奇遇,但是居然能够硬接慕容博一击没什么大事,这可就很奇了。要知道虚竹之前的那点武功几乎等于没有啊。 在手指接触虚竹身体的时候,慕容复只觉一股内劲明显地在抗拒自己地指力。电光石火间,慕容复迅速用上一点点北冥真气封住了这股内力,心中暗思:好高明的内劲,不应该啊。 虚竹想了想,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这段时间,方丈大师让小僧去服侍一名天竺来的大师。大师每天晚上都会教小僧念一段经书。大师说他体弱多病,恐怕他日难以回归故乡。唯恐这些经文不能传于后世,于是便交给了小僧。” “知道什么?”虚竹不由自主地挠了挠自己的大光头。 虚竹虽然前段时间听几位师伯祖们说,慕容复很有可能是杀害玄悲师伯祖的凶手,但虚竹内心里是不愿相信的。毕竟在他看来,能够平等地对待他这样一位少林低辈弟子,还承诺替他找到娘亲,怎么着也不可能是那等恶徒。 慕容复心中感叹:天意,天意。自己夺了虚竹的机缘,而慕容博却阴差阳错地成就了虚竹的机遇。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慕容复道:“虚竹小师父福泽深厚。他日定有大机缘。且安心修持,来日必证正果。” 虚竹微微一笑:“多谢公子。”内心却并没有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对方是在逗自己玩。说到此处,又想起一事,欲言又止。 慕容复道:“小师父是想问寻亲一事吧?” (本章完) 第313章 了因 第313章 了因 虚竹听到慕容复反问,一怔,随即坚定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苦笑道:“小僧自幼在少林出家,若非慧轮师父在菜园子里捡到小僧,小僧恐怕早就已经填了沟壑。自小僧记事以来,丝毫不知生身父母的消息。自小僧入寺,至今已有二十四载。人海茫茫,何处可寻?此生若能再见到父母,也是缘分,若是此生再无相见之日,也是命中注定” 虚竹说完,叹了一口气,面露凄然。 慕容复听得内心一塞:其实相比于什么绝世神功,虚竹更希望能够做一个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的普通人家的孩子吧。 慕容复问道:“小师父有没有想过你爹娘的身份?” 虚竹想了想,腼腆一笑,似乎是很不好意思,毕竟出家人六根清净,而自己虽然剃掉了三千烦恼丝,却终究还是个红尘中人。 “有啊,怎么没有。小的时候总是被师兄们私底下欺负,又不敢告诉慧轮师父,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躲在被子里面想爹娘。慧轮师父说,小僧的爹娘可能是少室山下的农户,遇到了什么灾祸,才将小僧放在少林寺的菜园子里的。” 虚竹幽幽一叹:“我想,爹娘一定是有什么说不出的苦衷吧。也不知道二老现在过的好不好。” 慕容复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决定先不对虚竹说实话:“其实,你爹娘的消息,我这半年来也多有打听,如今已经颇有眉目了。” 虚竹的眼睛迸发出耀眼的光芒,情不自禁地抓着慕容复的手腕:“公子,你说真的吗?真的有我爹娘的消息?” 手腕被抓,对武林人士来说属于大忌,慕容复下意识地身子一僵,随即释然:“当然,二老如今尚在人士。尤其是伱娘亲,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你。” 一抹笑容从虚竹的脸上逐渐散开。虚竹强撑着起身,向慕容复行礼道:“多谢公子!” 慕容复道:“你就不怕我是哄你的?” 虚竹笑着摇了摇头,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慕容复,摇头不语。 慕容复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可是,如果你娘亲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世人皆欲杀之。你还愿意认她吗?” 虚竹一怔,似乎是在思索,不过片刻后便洒然一笑:“若是如此,小僧当代偿母过,以报生身之大恩。如果世人要杀我娘亲的话,就让他们拿了小僧这条性命来偿这业报吧!” 慕容复笑了,看着虚竹如山泉般纯净的眸子,知道对方说的是真心实意的心里话:果然是能在少室山之战中站出来的人。能够为了素未谋面的义兄与天下为敌,又怎么会因为生母的罪过不认自己的娘亲呢。 “好好好,虚竹小师父也是性情中人。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最多再过两个月,你娘亲定会赶来少林与你相会,至于.” 慕容复说不下去了,随即转移话题道:“你身上的伤不轻,为何少林不派人照料你?” 虚竹摇头道:“慧轮师父替小僧向药堂讨了伤药。师兄们咳咳,各有要事。小僧的伤不打紧的。” 慕容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从袖袍中取出一个瓷瓶放在虚竹面前:“这里面有两颗治伤的灵药,你服用了,应该三五天就能好。” 瓷瓶里面装的,是两粒九转大还丹,是之前慕容复从玄寂手里打劫来的,如今倒也算物归原主,从少林得来的东西,终归是还给了少林。 虚竹心里一喜,忙向慕容复道谢,慕容复摆摆手,示意对方免礼。 随后慕容复道:“我先走了,不要对别人说我今晚来过少林,以免麻烦。” 虚竹微笑道:“公子放心便是,小僧不会多嘴的。” 慕容复身形一纵,遁入夜空。 慕容复离开僧寮,感到心里一阵轻松,总算冥冥之中,一桩因果就此了结了。 看样子,乔峰这会儿应该已经下山了,不然的话,不可能就这么点动静。 本来,慕容复还想顺便跑一趟藏经阁,没准能碰上扫地的,最后想了一番之后,还是放弃了自己这个作死的想法。 差不多,中原的事情处理完了,该为自家小美女的嫁妆跑一趟西夏了。 慕容复将乔三槐夫妇安排在了薛神医原先的宅子里,随后便带着萧远山离开了。 “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慕容复问萧远山。 萧远山道:“没想好,或许,回一趟大辽,找我师父?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老人家还在不在。” 慕容复笑笑:“你要是没地方去的话,干脆跟我一起走一趟吧,正好我最近要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缺一个帮手。你虽然笨,武功却还马马虎虎。” 萧远山想发作,终究忍了下来,白眼一翻,说道:“不必了,我们可还没好到这种地步。” 慕容复不以为意,看似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哦?那假如我能帮你免掉每日三次风府、廉泉、阳关三个穴道万针穿刺般的痛苦呢?” “你说什么?” 萧远山心神剧震,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慕容复。 慕容复不置可否地挑挑眉毛:“你这症状,有个十几年了。这些年你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逢阴雨天,这种痛苦更加剧烈,甚至能够持续一连几个时辰。我说的对吗?” 萧远山愕然:“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复却不直接回答:“你自己的心性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深受荼毒了,你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这些年,你每在少林学会一门绝技,你心性上所受的荼毒就深一分,一般少林绝技,能练个一两门就属不易。玄澄和尚强练十三门少林绝技就落了个全身瘫痪的下场。你倒好,少林绝技偷师了个遍,照这样下去,最多再过个一年,你也是和玄澄和尚一个下场。” 萧远山的额头冒出来冷汗,不过还是嘴硬:“哼!危言耸听。我凭什么相信你?” 慕容复手一摊:“随便你信不信。” (本章完) 第314章 缺德的疗伤之法 第314章 缺德的疗伤之法 萧远山一噎,险些被慕容复气死:“你!” “你什么你?我确实是想整垮少林,但是你萧远山的死活关我什么事?除了能作为一个当事人打击一下少林的名望,你自己说说你有什么用?武功又弱得不行,比划两下我都怕力气用大了拍死你。人又笨得要死,全家被人害了却什么都没做,白白浪费了三十年时间。哦对了,人品还不行。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居然对一对年老体衰,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农家夫妇出手。脸都不要了!呸,恶心,你就是一废物、渣滓、败类!当初怎么没直接跳崖摔死你?你看看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萧远山被慕容复一通夹枪带棒的指责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立马上去和对方拼命。但他也知一旦出手,定然殒命于斯,大仇未报,岂能如此草率地送了性命?因此萧远山尽管整个人都被气得浑身发抖,却站在原地,不出声也不动。他的身体仿佛凝在了原地一般,只有微微颤抖的双手暴露出内心的情绪起伏。 慕容复继续奚落:“你是蠢猪吗?家破人亡,唯一的儿子下落不明,你在知道自己一家是被少林派害了之后,心思不在探访儿子下落上面,却躲在藏经阁内练一堆没什么用的垃圾武学?还把自己练得七劳五伤?武功还越练越差?儿子都长大成人了才知道下落。这会儿想着杀了儿子的养父母泄愤?你个蠢货连玄慈那点桃色新闻都偷窥到了,却找不到少室山下生活了十几年的亲儿子?废物,蠢货!” 慕容复越说越过分,萧远山越听越气,全身热血直往上涌,他恨不得将眼前这人碎尸万段,除此之外,此刻,他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了。一声虎吼,萧远山纵身而出,挥拳砸向慕容复面门。 慕容复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随即北冥真气流动,一股刚柔兼济的罡风撞在萧远山门户大开的胸口,将其整个人打得倒飞出去。 萧远山高大的身子就像一只在狂风中断了线的风筝,被磅礴真力卷着,毫无反抗之力。整个人就像醉酒了一般,任由身子飞出去,直到重重地砸在地上,大口大口的黑血从口中吐了出来。 本来以萧远山的武功,虽然不敌此时的慕容复,也不至于一招便惨败。但武者相斗,最忌讳意气用事,何况是萧远山这般气血冲顶之下,浑身上下全是破绽。 萧远山遭到重击,精神顿时委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却不想慕容复开口问的一句便是:“怎么样,淤血吐出来了,好过一些了没有?” 萧远山被慕容复一顿训斥,仿佛心头打开了一扇天窗,幽暗的房间内一下子有了光明。这一声声难听至极的训斥落到萧远山耳朵里,句句诛心。 你哪怕将当年的凶手一个一个杀死,然后再留下一句“杀人者,大辽萧远山也!”都算一个磊落光明的好汉子,快意恩仇。 都是争先恐后坑儿子的主,慕容博的思路好歹勉强算个正常人。萧远山就不是了,他就一疯子。 不过这次,萧远山只是无奈地咧嘴一笑,没说话了。 慕容复冷哼一声:“你误会了,我可不是想要帮你,我就是单纯地想骂你几句。你个蠢猪!” 再看向自己吐出来的那几口淤血:几乎看不到红色,暗沉如墨,哪里有那刚离体的鲜血的样子? “原来你刚才是故意激怒我,是为了助我排出体内淤塞的血液?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萧远山应该很早就知道了玄慈带头大哥的身份。否则他也做不出抱走虚竹的行为。那既然知道了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领头人是谁,那就应该直接上门报仇吧? 哎,我就是玩,我就是什么都不做。明明我的武功两巴掌就能拍死仇家,我偏不。 仇恨蒙蔽了萧远山的双眼,令他变得愚蠢。 实在是萧远山的操作太令人迷惑了。 萧远山没有起身,仰视慕容复,目光中满是震惊之色。 慕容复道:“你强练七十二绝技,中毒已深。我方才那一掌只能缓解你的痛苦,不能根治。这样下去,最多半年,你一定会身死。你打算怎么办呢?” 如果说,天龙八部的主线是爸爸死哪儿去了,慕容博和萧远山这一对可称卧龙凤雏。 第一次,萧远山发自内心的感谢了对方,冲着慕容复行了一礼。 “多谢公子指点迷津,萧远山感激不尽。” “啊?” 慕容复倒不是傲娇,他确实是实话实说。 慕容复道:“我是在问你,这几口淤血吐出来了,有没有好过一些?” 再不济,先找到自己儿子,将儿子带回他的父母之邦再说吧。您儿子是像虚竹一样基因突变了吗?爹帅娘靓,自己却是个丑鬼?明明儿子跟您长一个样,而且还离得不远,你是眼瞎了还是咋地? 一切的操作,就跟自家儿子有仇似的。 是啊,回想一下自己这些年,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慕容复怒道:“讲实话,要不是看在你儿子的份上,我是真想一巴掌打死你这蠢货。看了就来气!” 萧远山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急忙审视起自己的身体状况:虽然精神有些困乏,但吐出这几口血之后,他感觉全身的气血流动都顺畅了许多。身子骨难得地一阵轻松,不禁大奇,用惊愕的眼神看向慕容复。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萧远山呆住了。 慕容复没说假话,萧远山的情况比鸠摩智还要严重。属于是完全无可救药的那种,普天之下,除了扫地僧那神乎其技的医术,没人能保存萧远山一身功力还能救了他。 “萧远山愚钝,请公子指点。” 他并不害怕死亡,可是如此庸庸碌碌地死去,放着那么多事情没办,他不甘心。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时不我待的感觉。 慕容复道:“其实要救你,方法也很简单。舍了这一身内力,自然问题就解决了!” (本章完) 第315章 又是几十年内力 第315章 又是几十年内力 萧远山道:“你的意思是,散功?” 慕容复点点头:“你可以这样理解。” 萧远山摇头苦笑:“别开玩笑了,几十年的功力,岂是说散就散的?如你所说,萧某既然只剩下半年寿命,恐怕我这功力还没散完,就已经大限将至了,散不散又有什么意义呢?” 散功,听起来容易,实际上做起来凶险无比,而且极大概率会落个经脉全废的下场。 由此可见,童姥的看家本领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是一门多么bug的功法,虽然名字听起来中二到爆表,但光是无伤散功这一条就能秒杀所有传世武学了。 慕容复摇头:“我可没说让你自行散功。我帮你一把!” 萧远山疑惑道:“你帮我?” “没错,我帮你?” 萧远山思索片刻,猛然间眼神一凛:“你的意思是,化功大法?” 感受到体内磅礴流动的内力,慕容复自言自语,开始估算起这要是全部炼化成北冥真气,能够对自己有多大的提升。 倒也不用担心萧远山没了内力遇到危险什么的。顶尖高手就算不用内力,光凭战斗意识和招式也能将一二流高手打得满地找牙。何况萧远山的路子是外功到内功那一套,没了内力对他的影响还真没那么大。没了一团糟的内力,萧远山体内的经脉自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恢复。 萧远山道:“回大辽,找一处水草丰美的地方,放牧打猎。哪天我的峰儿想回归大辽了,唉.罢了,真有那一天再说吧!” 怕是有点难吧 总算这一趟不白跑,慕容复决定先找个地方闭关几天,再返回燕子坞。 李秋水娇笑道:“呦,师姐生气了呢。是呀,女大不中留。这小丫头年纪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很正常。不像师姐,一辈子,哈哈哈” 萧远山道:“我相信峰儿他一定能够查清真相,替自己的父母报仇雪恨。我这一生亏欠儿子太多,过去的几十年更是一直被仇恨所蒙蔽。亲儿近在咫尺却不自知。这一切的源头,都是这武功。我想留着这具残躯,多活一段时日,多看看我的孩儿。” 目送着萧远山离去,慕容复一伸懒腰:总算是将这位惹事的爷给送走了。 萧远山道:“话说了这么多,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帮我?真就只是为了对付一下少林?以你的武功,直接杀上少林挑战,将那些老和尚打得满地找牙,令少林派颜面扫地,恐怕更简单一些吧?” 在童姥暴走之前,慕容复赶紧打断了对方的话头,问童姥:“姥姥,到底怎么回事?” “好家伙,果然辛苦修炼不如打劫来的快。这一下子内力比之前多了有三成了吧?” 慕容复愕然:“李师叔?你们怎么都来了?” “嘿,小鬼,你这骗人的功夫怕也是无崖子那个小贼教你的吧?” 萧远山下意识地身子一震,随即放松身心不作抵抗。 “好,我明白了,你动手吧!” 随后萧远山牵过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腿肚子一夹马腹,大喝一声“驾”,随即便纵马飞驰而去。 萧远山默然。 萧远山内心惊骇无比,表面上不动声色:一个完全没学到本门功夫精髓的叛徒,居然能够在江湖上搅起如此大的声势,这门派,未免强的有点过分了。 萧远山知道聋哑谷的事情倒也不奇怪,毕竟当初闹出的动静确实有点大。 “你的消息倒还挺灵通的。说对了一半,不全对。” 童姥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娇媚软腻到简直让人骨头发酥的声音响起。 没有什么里胡哨的过程,北冥神功,手太阴肺经一脉的吸收效率很快。就是以萧远山几十年修炼出来的内力也不过一顿饭的工夫就被慕容复吸了个干净,而萧远山对于自己内力的去向浑然不知,只道对方用化功大法将自己的内力化掉了。 见到童姥突然出现,慕容复也是一惊: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发现对方。 慕容复听萧远山如此说,便也不再强求。 可是童姥哪里还听得进话,摩拳擦掌就要动手:“小狐媚子,皮痒痒了!” 萧远山淡笑道:“免了,你不来我应该还能多活几年。” 慕容复笑道:“因为你有个好儿子。” “你真的想明白了?没了内力,虽然不至于武功尽失,但要想手刃仇敌可就没希望了,你确定吗?” 突如起来的煽情,令慕容复心头一震。 慕容复眼皮子一翻,没有说什么。 “不知道全部炼化之后,能不能在内力上赶上童姥?” 童姥冷哼一声:“这个就得问问这狐媚子家的那个小丫头了。哼,伤还没好就偷偷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去见哪个野男人!” 慕容复的这一掌,将萧远山失落已久的智商重新打了回来。萧远山只是稍微思索了一下,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问题。 萧远山道:“哦?这是从何说起?” 萧远山淡淡一笑,面有得色,似乎很欣赏慕容复脸上错愕的表情:“丁老怪的化功大法虽然臭名昭著,但是我想这世上恐怕没有别的功法能够迅速将人的功力散去了吧?而且,似乎你和丁春秋还是师兄弟吧?” 慕容复一怔:“你怎么会想到化功大法?” “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随即童姥的身形出现在了慕容复的视线中。 慕容复倒也没有圣母到请仇家去燕子坞,说道:“好,他日一定到大辽来拜访!” 等到全部内力都被消去,萧远山只觉全身轻松无比,通体舒泰,方知对方所言不虚。 萧远山淡淡地说道。 “行了,别墨迹,动手吧!” 萧远山哈哈一笑:“去了释迦摩尼又来太上老君,免了吧。” 慕容复心中思量。 “好,如你所愿!” 慕容复当然不会自找麻烦地向萧远山解释北冥神功跟化功大法之间的差别,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逍遥派的那点恩怨。 慕容复说完,双手便扣上了萧远山的手腕。 “师伯?你怎么在这里?” 慕容复道:“以后不要再练少林的武功了。威力不大还一堆的副作用。跟我学点道家的养气功夫吧,多活个十几二十年的问题不大。” “呵呵,光是向师伯问好,师叔就不管了吗?” 散功两个多月后,童姥如今的功力也大致恢复到了六十几岁的水平,倒也不太惧怕此时的李秋水了。说话也冲起来了。 “姥姥,你们慢点,等等我呀!” 远远地,一道淡粉色的身影越来越近,娉娉袅袅地停在三人面前。 “语嫣,你怎么也来了?” (本章完) 第316章 语嫣吃醋了 第316章 语嫣吃醋了 王语嫣一袭淡粉宫装,隔着老远便看到了慕容复,笑语盈盈地朝心上人扑去:“表哥!终于找到你了!” 慕容复一把揽住小美女的纤纤柳腰。王语嫣一声娇呼,“咯咯”娇笑着伸出纤纤素手揽住了心上人的脖子,蛾眉淡扫,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仰视着慕容复,一汪秋水中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慕容复伸出一根手指在王语嫣挺翘的小鼻子上轻轻地刮了一下,半是责备,半是怜爱地问道:“怎么不好好在家呆着,女孩子家家的就这么跑出来多危险!” 王语嫣将粉颊贴向慕容复的心口,撒娇道:“还不是怪表哥,出去那么久。人家担心你嘛!” “好好好,怪表哥。下次出来一定带上我家语嫣一起。” “呐,你说的啊,不准说话不算数。” “好好好,说话算数。” “哼!腻腻歪歪地,你们两个肉麻的话说完了没有?” 终究还是童姥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这一对的你侬我侬。 “呦呦呦,师姐这是眼热了?人家小年轻情深义重地说几句体己话不是再寻常不过的吗?师姐这都看了心里不舒服呀?哎呀,你们两个年轻人也真是的,不知道照顾一下老人家的心情。” 李秋水稳定发挥,一如既往地婊里婊气,拒绝放过任何一个损童姥的机会。 童姥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小粉拳捏得嘎嘣作响,一口银牙几乎咬碎,额头青筋暴起,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李秋水,你,找死!” 慕容复眼皮子跳了跳:这两人虽说不打生打死了,但逮着机会,打一场活动活动筋骨还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一开始慕容复还会劝架,后来干脆就懒得管了:反正打累了自然会停下来。 索性搂着王语嫣的柳腰,施展开轻功身法,几个纵跃间便闪出几十丈开外,将场地留给两名大龄怨妇。 “语嫣,你怎么大老远和两位师伯师叔跑出来了?” “我说了呀,我呢是想表哥了。至于外婆出来则是因为清露她不见了。外婆出来了师伯也跟着出来了,就是这样呀。” 王语嫣甜甜一笑,歪着小脑袋看着慕容复。 “嗯?清露不见了,怎么回事?” 听到李清露失踪,慕容复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节骨眼上,银川公主玩的这是哪一出? 王语嫣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只是半个多月前,清露留下一封书信说她有要事要办,就走了。具体什么事情,她也没在信里面写。表哥,她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慕容复摇摇头:“以她的武功,不主动招惹高手的话应该不会在汉地有什么危险。” 不过,这丫头这时候跑出来是要闹哪样? 猛然间,慕容复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丫头不会是跑出来找乔峰的吧? 慕容复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毕竟银川公主本身就有很浓的英雄情结,西夏招亲的时候也对乔峰很是看好。如今又被心目中的大英雄救了一次,种下情根也是很有可能的。 “表哥,你在想什么?” 见慕容复沉思,王语嫣翘起了小嘴,面带薄怒,不知怎么,有点不高兴了。 “啊?有吗?” “哼,表哥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清露那妮子?外婆说要把清露嫁给你,你是不是惦记上人家了?心里在为她担心?我不准你为她担心,不准!” 王语嫣拉着慕容复的衣袖,不停地晃呀晃,娇躯微微扭动,似是在生气,又似在撒娇,小女儿的娇憨之态,令人怦然心动。 慕容复心中感叹:看来吃醋是女人的天性,再好看,武功再高也不能免俗。感叹之余,更多的则是感动:谁能拒绝这样一个满眼是你,又美若天仙的小美女呢? 目光对上小美女期待的眼神,慕容复刚想说几句安慰的话,陡然间促狭之心一起,换了一副深沉的面孔说道:“表妹,原来你都知道了?” “啊?” 王语嫣眨巴着水汪汪的杏眼,呆呆地看着心上人,满心不解,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涌起。 慕容复注视着王语嫣,强忍笑意,用尽平生定力将这辈子所有悲伤的事情回想了一遍,才做出一副沉痛的表情:“既然表妹你都知道了,那表哥也就不瞒着你了。不错,银川公主乃是西夏王膝下唯一的公主。如果我能得到公主青睐,成为西夏驸马,假以时日,定然可以借助西夏的力量复兴我大燕故国,成就不世基业,了却我慕容家历代先祖的心愿。所以,对不起,表妹” 王语嫣呆呆地注视着慕容复,只觉眼前的一切都那么地不真实,如在梦幻中。 一层水雾渐渐涌上来,模糊了王语嫣的美眸,琼鼻一酸,勉强一笑:“表哥,你是在开玩笑的吧?又是在逗我的对不对?” 慕容复强忍笑意,缓缓地摇摇头:“不,表妹,我是认真的。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能失去它。” 王语嫣听了,心肝欲碎,全身如坠冰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原来,在他心中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他的复国大业。原来之前一切的好都只是一场梦幻,自己在他心里终究比不上他的大燕江山。 一行清泪从王语嫣光洁的脸颊滑落,这一刻,她只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表哥,是语嫣惹你不开心了嘛?语嫣做错什么了嘛?你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我” “哼,你当然做错了!” 慕容复强行做出一个生气的表情来掩盖自己的笑意,随即在王语嫣惊愕的目光中将小美女一把拥入怀中。 “我的小语嫣,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去娶别的女子呢?你说,你错得厉害嘛?” 王语嫣呆呆地依靠在慕容复的怀里,玉颜靠着心上人火热的胸膛,听着对方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耳边呢喃低语,慕容复道:“我慕容复的妻子,只会是王语嫣。此心可鉴。” 大滴大滴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帘从玉颊上滚落,王语嫣低声呢喃,如在梦里:“表哥,你真的,好坏!” (本章完) 第317章 五台山 第317章 五台山 乔峰下了少室山,不见了养父母,虽然不知对方的身份,料想带走养父母的人应该会以此来要挟自己,与其自己大海捞针式地慢慢找,还不如等对头上门通知自己赴会。 于是乔峰找了两天之后不再漫无目的地乱窜,而是直接朝着五台山赶去,去找智光和尚确认带头大哥的真实身份。 一路上,乔峰也不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一改以往当丐帮帮主时小心低调的作风,一路鲜衣怒马,招摇过市。 三日工夫,乔峰便从少室山下,一路赶到了代州雁门县。乔峰进了城,向人打听智光和尚所在,有人告诉他此间三十里外,有座文殊院,智光大师便在那里挂单。 乔峰谢了那人,一路纵马疾驰,不多时,便来到了五台山下。 乔峰将马匹栓在一棵大松树下,自己顺着石阶一路上山。 这五台山相传乃是文殊菩萨的道场,后世之人称其为佛教四大名山之首。其实五台山并非一座山,而是一系列山峰群组成的山脉。 几百年来,五台山上香火鼎盛,诵经不绝,山上大大小小的寺庙少说也有上百间,其中不乏多座敕造寺院,多有历朝帝王前来参拜。由此向北三十余里,就是著名的雁门关。 昔年唐人李贺有古风《雁门太守行》一篇传诵后世。唐时,雁门关在北方的地位并不像此时这般重要,自唐太宗李世民时击败突厥之后,雁门,更多地是作为一个边军的后勤补给关隘。 不过由于五代之时,燕云十六州的失陷,使得整个北方除了雁门关之外近乎无险可守。雁门若破,几十万辽军即可顺势南下,一马平川,兵锋直抵太原,饮马黄河,将战火烧便整个中原大地。 因此,自太宗朝以来,历代大宋官家都十分重视雁门关的防御问题。整个雁门一带号称陈兵十万,真乃山河形盛,北国锁钥。 乔峰拾阶而上,没来由地感到一阵轻松,似乎内心里有一种感觉:来到这里,最终一切都会有答案。 乔峰走了几百步,半山腰的亭子内有知客僧上前来行了一礼:“请问这位施主,上山来所为何事?” 乔峰想了想,觉得如果自己说自己是乔峰的话,难免会有麻烦,为了免去枝结便说道:“在下萧峰,此次前来是为了求见智光大师的,请小师父代为通传一声。” 萧这个姓氏虽说是大辽后族之姓氏,但是自宋辽澶渊之盟以后,百年下来边关汉人与契丹人逐渐交流融合,如今北地汉人姓萧者也不乏人在。 那小沙弥听了,倒也不觉奇怪,又见眼前的大汉身材高大,相貌不凡,一行一举透着一股慷慨豪迈的豪杰气度,便知来者定非普通人。当下不敢怠慢,又向乔峰行了一礼道:“原来是萧施主。有失远迎,且请在此稍坐片刻,待小僧去知会智光师父。” 于是那小沙弥将乔峰留在亭子里等候,自己进了寺门去找智光和尚。 乔峰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张目四顾。寺院内的钟声不时传来,于这深山古刹之中反而更添了几分静谧、肃穆。寺门口,两尊金刚力士挥舞着拳头,张开大口望向山门之外。空气中,有信香的香气不时传来,令人精神一震。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工夫,那小沙弥又回来了。他来到乔峰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道:“萧施主,智光大师已经在等你了,请您随小僧过来。” 乔峰站起来一抱拳道:“有劳小师父了。” 于是乔峰随着小沙弥一路穿廊过巷,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来到一座偏院前。 那小沙弥在一间房间前站定,躬身道:“智光师父,萧施主已经请来了。” 房间内,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请萧施主进来。” 小沙弥回身向乔峰又行了一礼,示意乔峰自行进去。乔峰也不啰嗦,微微一欠身还礼,便推门而入。 门嘎吱一声推开了。 乔峰一进门便见一个苍髯老僧穿着一身灰色僧衣跪坐在一个蒲团上。那老僧闭目不言,似乎是在冥想,他的脸上沟壑纵横,就像被暴雨冲刷后的黄土地,整个人看上去老得不能再老了。 乔峰见了那人,一时间有些呆住了:这人明显是上次在杏子林见到的智光和尚,不过这才过去多久,如何他就老成了这副样子? 听到推门声,智光和尚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似乎睡了一场,终于从梦中醒来了。见来人是乔峰,智光也不意外,也不慌乱,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般的表情。 “乔施主远道而来,老衲未克远迎,万望恕罪。” 智光一欠身,想起来,但不知为何,终究是没能成功,微微一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 乔峰见了智光这副衰老颓败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地有些同情对方。他原本以为自己见了当年参与杀害自己亲生父母的仇家会无比愤怒,可是如今他却有些怜悯眼前的老人。 乔峰行了一礼:“前任丐帮帮主乔峰,拜见大师。” 智光轻轻一叹:“你既已知自己身世,又何必自称乔峰?乔者,假也。人生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世间之事,真真假假,到头来,无非一场大梦。” 乔峰一欠身道:“晚辈此次前来,是请大师为晚辈答疑解惑的。” 智光说完,咳嗽了几声:“善哉善哉。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又何必再执着于前尘往事?” 智光顿了顿,继续道:“当年令尊在雁门关外的石壁上留下字迹,自称姓萧,名叫萧远山。他在遗文中称伱为“峰儿”,我们保留了你原本的名字,只因托付给乔氏夫妇抚养,须得跟他们姓。萧峰,才是你原本的名字。” 乔峰虽然早从慕容复口中得到了一些关于生父的信息,毕竟对方也是打探而来,并非亲历。如今听到当年的亲历者亲口说出,滋味大是不同,当即虎目含泪,下拜道:“多谢大师告知。” 智光道:“你既然已经到了雁门,可曾去往雁门关外,乱石谷看到你父亲当年的遗刻?” 萧峰摇头道:“未曾。” 智光唤来一名小沙弥,在其耳边耳语几句,不多时,小沙弥取来一块极大的旧布,递到智光手里。智光接过布片,轻轻展开,向萧峰递过去:“萧施主,这是令尊当年在石壁所留文字的拓片。” 萧峰心中一凛,接过旧布,展了开来,只见那块大布是许多衣袍碎布胡乱缝缀而成的,布上一个个都是空心白字,笔划奇特,模样与汉字也甚相似,却一字不识,知是契丹文字,但见字迹笔划雄伟,有如刀斫斧劈,听智光那日说,这是自己父亲临死前以短刀所刻,不由得伤感,说道:“还求大师译解。” 智光大师道:“当年我们拓了下来,求雁门关内识得契丹文字之人解说,连问数人,意思都是一般,想必是不错的了。这一行字说道:‘峰儿周岁,偕妻往外婆家赴宴,途中突遇南朝大盗……’” 萧峰听到这里,心中更是一酸,听智光继续说道:“‘……事出仓卒,妻儿为盗所害,余亦不欲再活人世。余受业恩师乃南朝汉人,余在师前曾立誓不与汉人为敌,更不杀汉人,岂知今日一杀十余,既愧且痛,死后亦无面目以见恩师矣。萧远山绝笔。’” 萧峰听智光说完,恭恭敬敬的将大布拓片收起,说道:“这是萧某先人遗泽,求大师见赐。”智光道:“原该奉赠。” 萧峰脑海中一片混乱,体会到父亲当时的伤痛之情,才知他投崖自尽,不但是由于心伤妻儿惨亡,亦因自毁誓言,杀了许多汉人,以致愧对师门。过了半晌,萧峰道:“在下当日在无锡杏子林中得见大师尊范,心中积有无数疑团,恳请大师指点迷津。” 智光道:“我佛当年在天竺教诲弟子,众弟子多方问难,佛祖有的详加开导,有的问话径自不答,并不是佛祖不知而答不出,而是有些答案太过深奥、有些牵涉甚广,非一言可尽。如简捷答了,众弟子难以明白,有人不免强作解人,其实并非确解,传播开去,有害正法。有十四个问题,我佛不答,佛经上记载下来,那是有名的‘十四不答’。佛教各宗各派,于诸般询问,有的答,有的不答。如问:‘如何是祖师东来意?’禅宗历代大德,不答的多,答覆的少又如问:‘单掌拍手作何声?’各人应机而答,答案众多。老衲修为肤浅,不敢远效我佛。萧施主有所询问,老衲能答则答,如以为不答较妥,便即不答,谨先向施主告罪。” 萧峰早就从慕容复口中知道了生父萧远山的信息,自然不会再啰嗦,他今日前来,无非是想确定当初的带头大哥到底是谁。 于是下拜道:“萧峰今日前来,只有一件事情,就是想请问大师,当年雁门关乱石谷一战的带头大哥究竟是谁?” 智光缓缓摇头道:“施主要找带头大哥报仇,带头大哥早就决意绝不逃避。别说萧施主武功卓绝,便一个全然不会武功之人,只须持一柄短刀去,便一刀刺死了他。但带头大哥身旁的好手却不计其数,他们要全力维护带头大哥,那不用说了。就算带头大哥下令制止,甘心就死,他一死之后,他手下人若群起而攻,却也难以抵挡。” 萧峰心中一凛:“我纵然杀得元凶首恶,终究敌不过对方人多势众。但萧峰岂是畏首畏尾、知难而退之人?父母大仇,不共戴天,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艰难危险?我萧峰偏偏要知难而进。” 当即站起,恭恭敬敬的道:“多谢大师指点,萧某愚鲁,还是想去见见那位带头大哥。此人害得我从小便得不到亲生父母恩养,岂是小事?” 智光摇头微笑不语,起身转入后堂。 过了一会,一名小和尚走到客堂,说道:“师父请施主到禅房说话。”萧峰跟着他穿过一条竹荫森森的小径,来到一座小屋之前。朴者和尚推开板门,道:“请!”萧峰走了进去。 只见智光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向萧峰一笑,说道:“施主所问,老衲不答。” 言毕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再不说话。 萧峰等了片刻,只不见智光有所动作,连叫了几声“大师”,智光只是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萧峰用手探智光鼻息,才知对方呼吸已经停了,显然已经死去片刻了。再一看,智光和尚嘴唇发紫,面色发青,显然是服毒后的症状。 萧峰这才知道,对方方才已经服了毒药,刚才一直在拖延时间。 (本章完) 第318章 智真大师的机锋 萧峰脸色微变,万没想到智光为了隐瞒带头大哥的真实身份,居然选择了服毒自尽。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萧峰也只能摇头叹息而已。 先前领着萧峰过来的小沙弥走了进来,见师父圆寂,也不意外,只是口念佛号,长跪而已。 萧峰见了小沙弥的反应,知道智光早就存了死志,暗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智光大师,你这又是何苦?” 想到此处,一颗心冷了一小半,叹息一声,向智光的遗体行了一礼,退了出来。 萧峰从禅房退走,沿着原路走出去,偌大个寺院原本还能看见几个洒扫的小沙弥,如今已经全然不见了。整个寺庙安静得像一个废弃许久的古墓,埋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萧峰正要踏出寺庙,一道平和的声音从后响起:“萧施主请留步,贫僧有话要说。” 萧峰心中一惊,转过身来,入目所见,一个看上去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和尚穿一身灰色僧袍站在他身后,面色平和。 萧峰心中惊讶:以他的眼力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来这和尚并不会武功,内家、外家高手身上常见的特征一点没有,如何悄没声地出现在自己身后,而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呢? 萧峰之前也见过少林等一众玄字辈高僧,还见识了那大轮明王出神入化的武学修为。但是这些高僧乍见之下固然有一股慈悲济世、法相庄严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一大半是流于表象。譬如那大轮明王,看上去宝相庄严,动起手来可是招招狠辣。 但是眼前这位中年和尚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无比自然的感觉,不同于武学宗师那种渊停岳峙的压迫力。倒仿佛与自然同为一体。 萧峰只是粗通文墨,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研究文章典籍,不然此刻他应该能想到一个词“和光同尘”。 见来人气度不凡,萧峰不敢怠慢,连忙行礼道:“不知大师有何见教?” 对方来历不明,不知深浅,萧峰疑心对方是来找他追究智光之死,于是暗暗戒备。 那中年僧人还了一礼道:“萧施主不必多礼。贫僧法号智真,智光禅师是贫僧的师兄。” “原来是智真大师,失礼失礼。” 萧峰听了对方名号,更加不敢怠慢。 原来这智真禅师虽然并非武林人士,不涉江湖之事,在这北地却颇有名声。更有甚者,将其称为活佛,因其佛学修为高深、善作机锋。受过其指点的,往往于困顿之中,峰回路转,柳暗明。 不过,萧峰本人却是不太相信这些传言,在他看来,人生之事都是其人自为,哪里是三言两语能够预知的? 智真微笑道:“萧施主远道而来,如何匆忙便走?不在小寺用些斋饭再离去?” 萧峰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说道:“大师容禀,在下此次前来是为了向智光大师打听三十年前发生的一桩往事。此事关系到在下生身父母的血海深仇。萧峰无心伤害智光大师,然而不想智光大师为了不透露当初杀害在下父母的领头之人身份,竟尔选择了服毒自尽。在下惶惑无地,祈大师明鉴。” 智光听闻,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微微一叹:“一切皆缘有法,应作如是观。师兄终究也是看不破,合当有此劫数,说来也是造化。” 萧峰见了对方的反应,心中一动:莫非这智真和尚知道些什么? 于是撩起衣袍下摆,郑重其事地向对方下拜道:“萧峰所为,并非是想滥杀妄为。只是想知道首恶身份,祈大师慈旨,赐下只言片语,解萧峰心头之惑。” 智真道:“种宿因,得宿果。贫僧今日现身与萧施主相见,也是介入了施主的因果。也罢,也罢,且随老衲前来,自有分晓。” 于是萧峰随着智真一路穿廊过巷,进了一间清净的禅房。 智真道:“贫僧平日为他人解惑,惯于祝祷。如今贫僧也为萧施主占上一课,一切皆随萧施主之便,且看天意何为,萧施主意下如何?” 萧峰虽然内心疑惑,还是恭谨地朝智真行礼道:“乞大师垂怜。” 于是智真洗了手,拈一支信香,点燃,插到香炉内。随即盘腿上了禅床,闭目打坐。 待得那一炷香烧完,智真禅师睁开了眼睛,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伸手往那香炉内取过那一炷香的香灰,用手指沾了在地上写了如下一段文字: 万物一般,众生平等。汉人契丹,一视同仁。恩怨荣辱,玄妙难明。当怀慈心,常念苍生。 写毕微微一笑,便闭上了眼睛。 萧峰瞧着地下这八句话,怔怔出神,心想:“在佛家看来,不但仁者恶人都是一般,连畜生饿鬼、帝皇将相亦无差别,我到底是汉人还是契丹人,实在殊不足道。但我不是佛门子弟,怎能如他这般洒脱?”说道:“大师,到底那个带头大哥是谁,还请见示。”连问几句,智真只微笑不答。 萧峰见对方不再言语,心中一叹,也不强求,暗想自己已经间接害死了智光,如何能再逼迫这与雁门关事件无涉的智真?何况人家一片好意,提点开解自己。 起身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师指点迷津,晚辈告退。” 然后,萧峰便起身离去了。 过得一盏茶的工夫,待萧峰走远了,智真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凝视着地上用香灰写就的几行诗,微微一叹。 佛家的偈子,因为往往牵涉因果,不便直言,故而用一种晦涩难懂的形式写出。与人启迪之时,往往暗藏信息,至于能否明悟,就看所求之人的缘分了。 方才萧峰若是足够仔细、足够聪明,应当能从佛偈当中看出“玄慈”二字,正应心中疑惑。 只可惜萧峰灵台未明,心中疑云盘绕,以至于无法参悟这其中机锋。如此一来,江湖上便又多了一番不该有的风雨,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五台山文殊院智真禅师,水浒中鲁智深的师父。曾以片言预言了鲁智深的一生,是一位真正有道行的高僧。出现在这里算是和水浒一点小小的联动吧,哈哈) 第319章 雁门关外,绝壁无文字 第319章 雁门关外,绝壁无文字 慕容复将小美女逗哭又逗笑,哄得王语嫣枝乱颤。这边童姥与李秋水的日常交流也接近了尾声,童姥毕竟功力没有完全恢复,当着掌门的面多少有点顾忌,最后一场恶战草草收场,留下一地狼藉,触目惊心。 等两人打累了,慕容复一个纵身插入到战团之中,斗转星移一分,一带,将童姥和李秋水的掌力带往别处。 白虹掌力与六阳掌的掌力被北冥神功加持的斗转星移这么一带,拍向五丈开外一块千斤巨石,“轰隆”一声,那千斤巨石直接爆裂开来,崩飞的石屑纷纷扬扬地坠落,天空仿佛下了一场小范围的沙雨。 李秋水见了眼前的场景,眼神微微一凝,随即又恢复了她一贯巧笑倩兮的神态,美目流转间,望向慕容复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忌惮与惧怕。 而童姥则是微微一怔,哈哈大笑:“小鬼,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见,功力见长啊!” 慕容复听了童姥的夸赞,微微一笑,冲着二人一抱拳:“还得多谢两位师伯、师叔的教导。” 斗转星移的特性就是如此,使用者参照的武学越高明,体悟越深,于推气换劲间的手法,运劲方式就越巧妙。 数月之前,慕容复与乔峰切磋时尚且只能将对方的降龙十八掌偏转方向,如今却能在童姥与李秋水两大高手的夹击之中将双方的看家本领带偏,虽然有取巧之嫌疑,但这等进步仍然可谓一日千里了。 童姥和李秋水一路前来,路上居然没有打出大的乱子,不得不说,也是个奇迹。 慕容复快刀斩乱麻,不给两人继续生事的机会,说道:“听表妹说,此次两位师伯、师叔出来是为了寻清露?可有此事?” 难得童姥没有呛声李秋水:“我们原本以为,那丫头是要跑出来找你的。所以一路搜索过来,现在看来倒是找错了方向。” 逍遥派高深内功练到一定程度,同门之间在一定距离是可以彼此感知对方的方位的。不然这么多年,童姥和李秋水今天你害我,明天我想杀你也打不起来,找个隐秘的地方一猫就找不着了。 慕容复倒是不奇怪对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不过他一时间没明白为什么这两位会认为李清露偷跑出来是找自己的。 童姥道:“李秋水,我怎么说来着?只有你家这傻丫头会拿这小子当块宝放在心尖尖上。” 李秋水不理会童姥,面露忧色:“如今一品堂已经不归我掌控。李元晟和他的鹰犬们估计暗中和中原武林有不少勾结。我担心清露一个人乱跑会有危险,万一要是遇上了少林那帮老和尚可就不妙了。” 童姥小拳头一握:“少林?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再打上少林的山门一次呗!只可惜灵门那个老东西死得太早,居然让玄慈那个不成器的小和尚当了主持。少林当真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慕容复听了,心里一动:“姥姥,你去过少林?” 童姥冷哼一声:“当然,要不是当初灵门那个老东西耍诈,少林派早就被我挑了。还不让女客进?我呸,我偏要进!” 慕容复又问道:“难道姥姥你跟少林派交过手?” 童姥道:“打过一场,还闯了他们的那什么罗汉棍阵。说什么武林第一大阵,几百年来无人可破,我看也就稀松平常!” 童姥说起这段往事,面露得意之色:“倒还别说,少林派能几百年不倒,还真有两下子。当时我和灵门的几个师兄弟打了一场,那时候姥姥的功力远不及现在,一通乱斗下来,只是打伤了几个而已。” 慕容复以手扶额:看来,童姥的暴躁脾气也是有历史渊源的。 慕容复暗道:“难道说,三十年前雁门关之战灵字辈无法出动是因为和童姥比斗?” 于是慕容复问道:“少林僧当时死伤如何?” 童姥想了想:“伤倒是伤了好几个,死倒是一个没有。我当时也没想着下死手。不过后来听说少林出了什么事情,好多老和尚或死或伤,元气大损,不过那也不关姥姥的事情了!哎,小鬼,你问这个干什么?” 慕容复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说到清露的去向,我倒是想到一个人,清露这丫头应该是去找他了。” 慕容复道。 “谁?” “就是前任丐帮帮主,乔峰啊。” 萧峰从五台山上下来,一路往北而去。 雁门关在代州之北三十里的雁门险道。乔峰昔年行侠江湖,也曾到过,只是当时身有要事,匆匆一过,未曾留心。他到代州时已是午初,在城中饱餐一顿,喝了十来碗酒,便出城向北。 他脚程迅捷,这三十里地,行不到半个时辰。上得山来,但见东西山岩峭拔,中路盘旋崎岖,果然是个绝险的所在,雁门关是大宋北边重镇,山西四十余关,以雁门最为雄固,一出关外数十里,便是辽国地界,是以关上重兵驻守。萧峰心想若从关门中过,不免受守关官兵盘查,当下从关西的高岭绕道而行。 来到绝岭,放眼四顾,但见繁峙、五台东耸,宁武诸山西带,正阳、石鼓挺于南,其北则为朔州、马邑,长坡峻阪,茫然无际,寒林漠漠,景象萧索。乔峰想起当年过雁门关时,曾听同伴言道,战国时赵国大将李牧、汉朝大将郅都,都曾在雁门驻守,抗御匈奴入侵。自己是匈奴、契丹后裔,那么千余年来侵犯中国的,都是自己的祖宗了。 向北眺望地势,寻思:“那日汪帮主、赵钱孙等在雁门关外伏击契丹武士,定要选一处最占形势的山坡,左近十余里之内,地形之佳,莫过于西北角这处山侧。十之八九,他们定会在此设伏。” 当下奔行下岭,来到该处山侧蓦地里心中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悲怆,只见该处山侧有块大岩,智光大师说中原群雄伏在大岩之后,向外发射喂毒暗器,看来便是这块岩石。 山道数步之外,下临深谷,但见云雾封谷,下不见底。萧峰心道:“倘若智光大师之言非假,那么我妈妈给他们害死之后,我爹爹从此处跃下深谷自尽。他跃进谷口之后,不忍带我同死,又将我抛了上来,摔在汪帮主身上。”回过头来,往右首山壁上望去,只见那一片山壁天生的平净光滑,但正中一大片山石上却尽是斧凿的印痕,显而易见,是有人故意将留下的字迹削去了。 萧峰呆立在石壁之前,不禁怒火上冲,只想挥刀举掌乱杀,猛然间想起一事:“我离丐帮之时,曾断单正的钢刀立誓,说道:我是汉人也好是契丹人也好,决计不杀一个汉人。可是如今,智光大师因我而自尽,我恩师玄苦大师间接因我而死。而我还要找那很有可能是玄慈方丈的带头大哥报仇,这也是汉人。我当日之誓言,唉” 想到此处,不禁仰天长叹。 萧峰正自叹息,石壁后面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子的声音:“乔帮主英雄盖世,何故作此长叹?” 萧峰一怔,回头望去,只见石壁后转过一名女子。一袭戎装为那女子秀美的外貌增加了几分英姿飒爽的气质。光洁的脸蛋上噙着一抹微笑,一双妙目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萧峰。 “李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章完) 第320章 铁汉柔情 第320章 铁汉柔情 李清露一袭猎装,外面套一件白色狐裘,三千青丝用一条红色的璎珞结束,于飒爽英姿中又添了几分女性的柔媚。为了御寒,外面还披了一件绛红色的披风,秋风猎猎,那披风随风起舞,似天边一片红霞坠落。 不得不说,李清露其实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子,然而从小的经历令她早早地将自己女性柔美的一面收藏,只以凛然威严的银川公主的身份示人,就像一朵严冬时期的寒梅,虽然娇艳,却总给人一种不敢接近的疏离感。 然而此刻,李清露难得地展颜一笑,甜美的笑容于猎猎秋风中绽开,恰似江南二月,冰雪初融,一朵桃于枝头悄然绽放。 虽然还是九月,然而这北地已经颇有几丝寒意,一行征雁排成人字径直往南飞去,无有留意。北雁南归,本是自然之理,无情之雁尚可随天性南来北去,来去自如。而自诩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却在这有限之天地间人为地划分出了一道道枷锁、边界,不得逾越,不得自由。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这雁门关外自秦汉以来便是汉地,如今却成了契丹南院所辖之地。 萧峰虽然是个直性子的好汉子,一贯于这儿女私情不放在心上。此刻见了李清露这一笑,一时间也不禁有些恍然,不过萧峰很快便意识到这颇为失礼,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乔大哥,你怎么了?” 李清露银铃般的声音似清泉流响,分外好听。 萧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坦然道:“李姑娘,方才萧某多看了姑娘几眼,自觉失去礼,这厢向姑娘赔罪了。” 萧峰说着,一抱拳,他胸怀坦荡,心中有什么从不藏着掖着,也不言巧语,直接说了。 李清露微微一怔,俏脸飞上两片红霞,心中荡起丝丝甜意。早在西夏的时候,他就听过乔峰的大名,知道他是中原江湖中,青年一代有数的大英雄,大豪杰。对方虽然和太妃所在的一品堂多有冲突,但是女子天生都是崇拜英雄的,如今她流落异邦,又被自己一贯崇拜的大英雄所救,自然心中荡起了异样的情绪。 不过,身为一国公主,就算落难了,也不会自甘居下,李清露虽然心中高兴,嘴上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难道声名赫赫的‘北乔峰’也是那般迂腐虚伪的道学先生吗?” 萧峰听得对方呼自己为“北乔峰”,苦笑一声:“从今往后,‘北乔峰’之名,休也提起。那都是过往了,如今,只有契丹人萧峰,没有什么北乔峰。” 李清露听完,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之色,然而终究还是开口说话了:“承蒙萧兄上次出手相救,上次燕子坞,萧兄匆匆离去,清露一直没能郑重地向萧兄道谢。故而特意前来,向萧兄道谢。” 说着,一双素手交扣,放到右侧腰间,福了一福,却是行的女子之礼。 萧峰朗声一笑,不觉有异,抱拳还礼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难道声名赫赫的‘银川公主’也要学那寻常妇人,作小儿女态吗?” 李清露一愣:这话不是刚才自己说过的吗? 李清露笑道:“萧兄此举倒像是南慕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听我那表哥说,他与萧兄私交甚密,曾于天下英雄面前共抗强敌,一同杀了臭名昭著的丁春秋?” 萧峰哈哈一笑:“区区小事,慕容兄弟也放在心上。其实以慕容兄弟的武艺,一个丁春秋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无需萧某插手。此次萧某若能手刃仇敌,报了父母大仇,当再找慕容兄弟喝一场大酒才是。” 萧峰三言两语就将一段救命之恩引到了无关紧要的喝酒上面去,显然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罗唣,又或者在萧峰看来,区区救命之恩,哪有喝酒来得重要? 李清露见对方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的意思,无奈一笑,犹豫了一会儿,仿佛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说道:“萧大哥,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的。” 萧峰自思:如今这天底下的事情,还有什么比确定杀害父母的首恶的身份,为父母报仇更重要的呢?他这样想着,李清露不经意间将称呼换了也就没注意到了。 萧峰道:“多谢公主远道而来,告知萧某此事。萧某感激不尽。” 李清露笑道:“你都不问问是什么事情,就感激不尽。万一此事对你一点用处都没有,你又该当如何?” 萧峰笑笑:“能令银川公主这等人物特意赶来告诉萧某的,当然是十分重要的大事,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李清露道:“萧大哥果然洒脱。但是这件事情牵涉到丐帮的生死存亡,不知萧兄作何感想?” 萧峰本来不以为意,然而听李清露说的郑重,立马感到此事非同小可,尤其是听到“丐帮生死存亡”几个字,更加郑重,一抱拳,单膝下拜道:“还请公主明示。” 李清露愕然,没想到萧峰这般反应:“听我那表哥说,你已经被丐帮一帮忘恩负义之徒废了帮主之位,逐出了丐帮,为什么我说到丐帮的事情,如此上心呢?” 萧峰苦笑一声:“我是契丹人,丐帮和大辽本是死敌,又岂能让一个契丹人当帮主?丐帮此举也是情理之中,然而丐帮的汪帮主对我有栽培之恩,大丈夫恩怨分明,岂有知恩不报之理?” 李清露听萧峰说完,眼光中更多了几分赞叹之意:“好一个恩怨分明的大丈夫。”随即话锋一转:“只可惜,有些人的阴谋诡计却不是大丈夫能够防住的。” 萧峰一怔:“此话从何说起?” 李清露道:“几个月前,萧大哥你在杏子林遭遇了丐帮的叛乱,丐帮的几位长老邀请各路江湖人士见证,废掉了萧大哥的帮主之位,是也不是?” 萧峰点头:“此事如今已经在中原武林传开了。唉,萧某也只能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李清露嫣然一笑:“弄人的不是造化,而是人。萧大哥,这杏子林背后可是藏着一个大阴谋呢。” (本章完) 第321章 蛇鼠一窝 萧峰心头一凛:“李姑娘,此话从何说起?” 李清露一双纤葱玉手绞了绞,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萧大哥,丐帮之中,有一品堂的奸细。而且地位还不低!” 在萧峰震惊的目光中,李清露继续道:“萧大哥,你可知一品堂的来历?” 萧峰从震惊中缓了缓,说道:“一品堂是西夏为了招揽天下高手,对付大宋所设的一大组织。其中不乏好手,更有四大恶人这等一流高手,实力不可小觑。萧某早年也曾与一品堂的高手交手多次,也算是一品堂的老熟人了。” 李清露道:“清露也是从一品堂的事务中知道了萧大哥的事迹。说来,萧大哥可是一品堂在中原最头疼的对手呢。” “既然萧大哥对一品堂如此熟悉,不妨猜猜,是谁在统领一品堂?” 萧峰想了一下,说道:“难道不是西夏枢密院枢密使,赫连铁树元帅?” 这西夏乃边陲小国,立国之时尚短,开化既晚。其建国之初,一切制度都是效仿大宋,因此最高军事长官也是掌管枢密院的枢密使。其官职和汉地唯一的区别便是其分蕃、汉两院,其余一应无异。 李清露微微摇头:“那赫连铁树是匈奴人后裔,非我党项族人。其本身的武艺也是寻常,如何能够执掌这高手如云的一品堂?” 萧峰想了想,看着李清露的脸,联想到之前和自己交手的李秋水,顿时心中了然,说道:“难道说,一品堂的幕后之人是那位与李姑娘颇为相似的女子?” 李清露嫣然一笑:“那是小女子的祖母。” 萧峰虽然惊讶,却也知道这世上有那内功练到一定程度的高手,确实能够某种程度上达到容颜不老,青春永驻的效果,当日他与李秋水相斗,若非各种因素在一旁干扰,可能早就毙命于那女子掌下,那女子实在是他生平仅见的大敌。 李清露道:“我祖母本是五代之时,唐国后主的嫡传孙女。我祖母出生时,唐国已经灭亡。我曾祖父为了替唐国保留下最后一点血脉,于金陵城破之时逃出,辗转流落江湖,苟且偷生,最后郁郁而终。所幸,后来我的祖母和她妹妹一同被一位高人收养,拜入那高人门下,学得了一身好武艺” 李清露将一段故国往事娓娓道来:“唉,总之祖母建立一品堂就是有对抗大宋的意思。” 萧峰道:“令祖母武艺高强,智计不凡,倒真是一位女中豪杰。” 李清露愕然:“祖母执掌一品堂时,多与丐帮为难,萧大哥你就一点不介怀吗?” 萧峰道:“各为其主,又有何介怀?” 李清露笑道:“如此说来,倒是小女子小意了。” 萧峰道:“如今萧某已经离开丐帮,这些又和萧某有什么关系呢?” 李清露道:“萧大哥,其实杏子林之变,一品堂是有参与的。” 萧峰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李清露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其实一品堂和丐帮早有联络。之前丐帮的马副帮主病重,其实就是一品堂的手笔。马副帮主之死,也是一品堂与丐帮的叛徒里应外合的结果。” 萧峰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万万没想到,之前称兄道弟的同门,居然会做出如此不义之事,怒道:“是谁,丐帮中究竟是谁做了这种吃里爬外的事情?” 萧峰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但是突然深沉的声音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情感。 李清露淡然一笑:“萧大哥想想,废了你的帮主之位。对谁最有好处吧。” 萧峰想了想,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徐长老?” 李清露缓缓地点点头。 萧峰道:“所以说,害死马大元兄弟的一直就不是姑苏慕容。而是丐帮中有人害了他,伪造成姑苏慕容动手的痕迹,栽赃嫁祸给姑苏慕容家?” 李清露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样看来我这个表哥倒是平白背负了不少不白之冤啊!” 萧峰冷笑一声:“我明白了,我知道害死大元兄弟的人是谁了。好,好,白世镜,做得好大事啊。好,好好。” 萧峰一连说三个“好”字,怒气填胸。 能够模仿马大元“锁喉功“的,整个丐帮成名高手里,除了白世镜还有谁? 萧峰怒气上涌,陡然又感到一阵失落:如今自己已经不是丐帮弟子,甚至丐帮之人对自己是必欲杀之而后快,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再去干涉丐帮帮内之事呢? 萧峰听完,双手无力地垂下:“多谢李姑娘告知萧某实情。可是如今,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李清露奇道:“萧大哥,这些人如此害你,伤你,你为什么这般反应?” 萧峰道:“若萧某不是契丹人,而是一个寻常丐帮弟子,受了这等冤屈,自然要自证清白。但是萧峰身为契丹遗孤,本身就.” 李清露道:“萧大哥,我也听表哥说起过你的身世。这些丐帮的人明显是在利用你,然后又为了不可告人的肮脏目的陷害你。如此大仇,难道就不报吗?” 萧峰唯有苦笑摇头而已。 “马副帮主已死,如今丐帮没有帮主。经历了这次动乱已经是元气大伤。我又怎能再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如果这样做了,岂不是愧对汪帮主对我的栽培、重托?” 李清露幽幽一叹:“萧大哥,你这个人真叫人看不懂。究竟该说你傻呢,还是聪明呢?” 萧峰苦笑道:“或许是傻吧?” 猛然间,萧峰想到一件事情,大叫一声:“糟糕!” 李清露见萧峰陡然失态,问道:“萧大哥,怎么了?” 萧峰越想越觉得合理:“我的义父、义母.” 萧峰将自己的担心悉数告诉了李清露:“丐帮既然要奈何我,很有可能就是如此将我义父义母劫掠而走了。可恨,可恨!” 李清露听了,脸上也露出了愤怒的表情:“这帮丐帮弟子倒真是蛇鼠一窝!” 萧峰怒道:“我要立刻赶回洛阳丐帮总舵,质问他们,索回我的义父义母。” 第322章 三大善人 萧峰一抱拳道:“李姑娘,在下要南归一趟,恐怕我俩需要就此别过了,有缘再会。” 李清露一怔,展颜一笑:“萧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萧峰愕然:“李姑娘,这却是为何?” 李清露笑道:“萧大哥孤身一人前往,万一那丐帮仗着人多势众,暗中施以卑鄙手段,萧大哥岂不危险?小女子自幼也曾跟着太妃学过一点武艺,虽然不及萧大哥英雄了得,却也足以自保。我二人一同前往,不刚好有个照应?” 萧峰想到李秋水惊世骇俗的武艺,又想起初见李清露时对方高超的暗器手法,顿时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他这人自来如此,从未将儿女心事放在心上,以至于如此明显的弦外之音也没有听出来。 不过,他也觉得有些不妥。不等萧峰质疑,李清露开口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萧峰内心感叹对方乃女中豪杰,于是不再反对:“好,那就多谢李姑娘。他日但有用得着萧某的地方,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计议已定,萧峰和李清露各自乘了一匹马,一路南下,从雁门,经代地、太原,向洛阳而去。 这天萧峰二人正在客店内打尖,从门外走进来一群劲装江湖客打扮的汉子,各带刀剑,大剌剌地一进店门就吆五喝六,要酒要菜。 萧峰初时只是瞟了一眼这群人,看他们的装扮,料想只是镖师一类的江湖豪客,并未理会,只是自顾自地用酒菜。 那群江湖客睥睨四方,见无人敢与他们眼神有所接触,甚是得意。将手中刀剑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故意发出不小的声音,待酒菜上来后,大声谈笑起来。 其中一人,约莫五十来岁,穿一身黄色葛衫,身材矮小,微微谢顶,笑道:“这次丐帮、少林、还有薛神医一道在聚贤庄召开英雄大会,多少英雄好汉纷纷慕名而来。端的是武林中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会,我等有幸能见证此等江湖盛世,也是不枉此生在这世上走了一遭。” 那中年人似乎是这群人当中武功最高的人,他话音刚落,立马有同伴附和道:“秦老先生何必如此谦虚?秦先生身为“三大善人”之首,名动荆湖,天下谁人不知老先生“三掌开山秦元尊”的名号?若是连秦先生这样的大英雄都不参加的话,这又算什么英雄大会?” 萧峰在一旁听了,心中暗自思量:四大恶人的名号,倒是听过,这三大善人却又是从何说起? 他却不知道,自从四大恶人因为种种原因销声匿迹、退隐江湖之后,就有那沽名钓誉、好捧臭脚的闲人整出来一个“三大善人”的组合。并宣称,四大恶人之所以绝迹江湖,就是因为“三大善人”侠肝义胆,武艺高强,收服了四大恶人,还武林一片安宁。 至于这所谓“三大善人”的具体组成,那就没有定论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秦元尊便是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的“三大善人”组合之一。其人以外家功夫在荆湖一带闯出了一点小名气,一双铁掌号称“三掌开山”,曾放言,一双铁掌,江南无对。甚至一度想要挑战公冶乾,不过公冶乾没有搭理他。 萧峰听得起了兴趣,便留意对方一行人接下来的话。 只听那秦元尊继续说道:“唉,可惜,实在可惜啊。” 见秦元尊叹气,同行之人好奇道:“秦老先生,为什么突然说可惜呢?” 秦元尊道:“唉,你不懂。昔年我在荆湖的时候,也曾多有听闻北乔峰的名声,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见面。本想着有机会到北方来和这北方武林的豪杰英侠比试一番。没想到这乔峰却是个狼子野心的契丹人,唉,可惜啊,可惜。” 萧峰心道:“这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秦元尊继续说道:“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原来是契丹人,光是这点就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了。唉,若是如此,尚且只能说造化弄人。却不想,这乔峰先后杀害马副帮主、智光大师等武林名宿,就连自己的授业恩师,玄苦大师都痛下杀手。唉,他以为害死了这些知情者,自己契丹狗贼的身份就不会暴露了吗?须知天日昭昭,公道自在人心。此子如此行事,当真卑下,此等样人,老夫与之交手,岂不玷污了”铁掌”的美名?故而遗憾。” 同行之人纷纷赞同,惋惜,更有人大声地骂起乔峰来了,以示自己与契丹狗贼绝不同流合污,势必要划清界限。一时间,众人纷纷化身神机妙算的诸葛武侯,说某年某月,自己与乔峰见过一次,那时便发觉乔峰包藏祸心,不是什么好人。更有甚者说,自己亲眼见到乔峰曾经与四大恶人为伍,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这些人此前萧峰别说见,连听都没怎么听过,除了一个什么“三掌开山”的秦元尊外,剩下的是一个都不认识。听得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熟人”,萧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见这群人功力低微,并无高手,又是道听途说,牵强附会,根本算不上什么角色,索性懒得和这些人计较,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 倒是一旁的李清露听了,俏脸气得发白,见萧峰泰然自若,全不在意,心中暗暗赞一声:好气量。便也不去理会了。 秦元尊一行越说越起劲,最后说道:“你们知道吗,这次丐帮和少林是下了大决心要替中原武林铲除这个祸害了。听说这乔峰狼子野心,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世,连养育自己多年的养父母都杀害了。” 众人大奇:“真有此事?” “你道如何?那一日乔峰深夜潜入少室山,杀害了少林派的玄苦大师。随后少林派的大师们担心乔峰这个狗贼杀害自己的养父母,故而下山来保护。赶到的时候,乔峰的养父母已经不见了踪迹,料想是被乔峰杀害了。” 第323章 无名之辈萧某人 秦元尊说完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一擦嘴唇说道:“你们想,这样的一个无情无义、凶残好杀的武林败类,我等正派人士岂能容他继续胡作非为?更何况这契丹胡虏久居大宋,窃据高位,不知掌握了多少我大宋的情报,一旦他日回归大辽,必然会成为我大宋的心腹大患。” 众人听了,纷纷称是,盛赞秦元尊见识高明。 秦元尊继续道:“所以,这次丐帮的几大长老和少林的玄难、玄寂大师,还有薛神医他老人家,借游氏双雄的聚贤庄摆下英雄大会,遍邀天下好汉,商讨对付这奸贼的计谋。这次去的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英雄豪杰,尤其是薛神医,若是能够与之结识一二,攀上一番交情,日后行走江湖,也是多了一条命啊!” 有人听到薛神医的名号,不禁奇道:“阎王敌薛神医?他不是据说投靠了姑苏慕容门下吗?少林跟姑苏慕容据说结下了梁子,这薛神医怎么会和少林站到一起呢?” 秦元尊听了,冷笑一声:“你们这些人也是不晓事,将江湖上听风是雨的谣言当成真的了。区区慕容复,就算是名气再大,也不过是武林中年轻一代的新锐翘楚而已,而薛神医身为武林公认的第一神医,又是武林前辈,怎么会需要去投靠一个小辈?无非是江湖上有一班好事者以讹传讹,故意哗众取宠罢了。” “原来如此,还是秦老先生见识高明。方才是我浅薄了,我自罚一杯。” 于是客店内又恢复了原先快活的气氛。 萧峰听这些人说完,默然无语,神色复杂,李清露一脸担心地看着萧峰,不知对方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良久,萧峰道:“李姑娘,我想你还是南下返回燕子坞才是正经。萧某可能有一件要事需要先办一下,就不能与您同行了,抱歉。” 李清露一怔,随即猜到了萧峰的想法,说道:“萧大哥,你不会是想去那聚贤庄什么英雄大会吧?” 萧峰点点头:“管他什么龙潭虎穴,萧某这番都要去闯一闯!” 李清露不解:“萧大哥,你既然明知此去危险,为何又要以身犯险?” 萧峰哈哈一笑:“既然这聚贤庄英雄大会是要奈何萧某,萧某本人却不去,那这大会岂不名不副实?” 他心中悲愤,马大元之死的真相还有师父玄苦大师的死,养父母的失踪已经令他满腔悲愤无法宣泄。萧峰本人从来都是一个刚烈豪迈的汉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便是他的风格。这种时候,他要是不去,那才是奇了怪了。 李清露听了,微一思索,便明白了萧峰的想法。美眸一闪,李清露笑道:“既然大英雄要去参加英雄大会,那小女子何妨一道前往?” 萧峰还没来得及回答,那秦元尊一行便有人呛声道:“哈哈哈,好大的口气。还英雄大会离了你就不叫英雄大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就是,就是。这小丫头片子怕不是初入江湖的雏儿,不知天高地厚。” “别看那青年汉子长得长大,其实是中看不中用。就这样的,我单手就能打五个!” 一群连名字都不配有的龙套仿佛见了血的蚊子一样炸窝了,一边说一边偷偷地瞟一眼李清露姣好的面容,希望以此来引起对方的注意。 李清露面若冰霜,手一招,就想出手。萧峰手一摆,示意李清露不要妄动,随即叫来小二,准备结账离开。 那群人一直在关注着萧峰的一举一动,见萧峰这般反应,顿时嘘声一片。更有人直接大声说出来了:“瞧瞧,这样一个脓包软蛋都敢自称英雄好汉,这世道还真是变了。” “害,人家虽然软蛋,但是人家艳福不浅啊。王大刀,你可没人家这个命,干羡慕是没有用的。你要是够胆,过去给那个狂妄无知的小子一点教训,接下来一个月的酒,兄弟我包了。” 那王大刀一听,更加来劲了,他早就瞧着李清露眼热,此时趁着三分酒意,别说一个无名之辈了,就是南慕容,北乔峰也不在话下。 于是王大刀二话不说,提着手中二十八斤重的鬼头大刀就蹭到了萧峰与李清露那一桌,故意很大声地喝问道:“喂,小子,你混哪条道的?敢在我关西王大刀面前自称英雄好汉?” 萧峰自然懒得和什么“关西王大刀”一类的角色计较,一拱手,漠然道:“在下萧峰,江湖散人。” 王大刀道:“原来是无名之辈?念在你初入江湖,不懂规矩,现在你给本大爷磕上几个响头,滚出去,将这小美人留下来陪大爷几位喝酒,今天这事大爷就不追究了。否则,我这一刀下去,将你脑袋劈成八瓣!怎么样?” “哈哈哈哈!” 除了那所谓“三掌开山”的秦元尊稍微皱了皱眉头,其他人都是哈哈大笑。 萧峰冷冷地向那人瞥了一眼,冷声道:“不怎么样?” 萧峰的脾气并不好,他只是懒得和这些不入流的江湖小虾米计较,这是身为高手的气度。但是有气度不代表懦弱,对方既然存心找死,那给他一点教训还是应该的。 那所谓的王大刀没想到萧峰敢呛声,大喝一声:“小子,你找死!” 说着,二十八斤鬼头大刀径直向着萧峰头顶劈落,一时间,客店内的人都呆了。 不过,下一秒,所有人料想中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所有人提到嗓子眼的那一声惊叫,卡在了中途,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简直见了鬼一般的诧异,整个客店一片死寂。 那王大刀双手握着大刀,一张脸涨的通红,额头青筋暴起,然而不管他如何使劲,那大刀就像凝在了空中一般,纹丝不动。 萧峰伸出一双筷子,轻松地夹住了迎面劈来的大刀。那轻松的样子和夹起一个牛肉丸子没什么区别。 萧峰似乎根本没有看见那王大刀的窘态,一手用筷子夹着大刀,一手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慢悠悠地喝下。 客店内,一片死寂。 萧峰用奚落的眼神看了那王大刀一眼道:“你不是说,要我给你磕头吗?如何连刀都提不动?” 那王大刀一张脸几乎涨的发紫了,他刚才那一刀用上了内力,如今不是他不想收刀,而是这个时候撤刀必然会被自己的内力反震,轻则吐血,重则重伤当场。 萧峰道:“我看,你需要歇息一下,去吧!” 说着,拿筷子的手一扬,这轻松一带,那王大刀连人带刀就像一颗丸子一样被带起,丢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一丈开外。 第324章 萧峰,拜庄! 第324章 萧峰,拜庄! “蓬”地一声,王大刀七尺高的身躯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痛呼。 萧峰不欲伤人,这一下用劲并不重,绕是如此,那所谓的“关西王大刀”还是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萧峰冷冷地瞥了那王大刀一眼,懒得说什么,直接看向李清露道:“走吧,去聚贤庄会一会这一帮所谓的英雄豪杰。” 李清露甜甜一笑,点点头,准备跟着萧峰离去。 萧峰一只脚刚要迈出店门,一声冷喝从身后传来:“站住!” 萧峰回头,斜睨了那声音的主人一眼:“这位爷有何贵干?” 此人正是那三掌开山秦元尊。 秦元尊虽然不喜那王大刀酒后无行,但是那小子毕竟也是一路跟随自己而来,拍了自己不少马屁,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要是自己这般让对方走了,岂不拂了他秦元尊的面子? 秦元尊道:“贵干说不上,只是阁下一言不合,出手伤人,未免有些霸道了吧?” 萧峰冷笑道:“似这等酒后无行,倚强为胜的鼠辈,阁下难道要包庇吗?若是方才那一刀劈下来劈在了在下的头上,阁下要为萧某主持公道吗?” 秦元尊为之气结:对方说的没错,此事的过错的确在那王大刀上。 秦元尊既理亏,又忌惮萧峰武功了得,一时间骑虎难下,首鼠两端。 不过他这正心虚,立马有人拱火,令他不得不强行来出这个头。 “秦老,这人出言无礼,分明是无视您老人家。似此等恃强凌弱的毛贼就该由您这样的高手出面教训一下,以免他日为祸一方。” “说的对,正当如此!” 秦元尊被这么一吹捧,顿时又觉得自己行了,心下一动,有了计较,施施然地行了一礼,说道:“老夫秦元尊,未曾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萧峰淡淡地说道:“在下萧峰,不敢称高姓大名。” 对于对方这种丝毫不给面子的行为,秦元尊也是眼角一抽,无奈明显技不如人,倒也不敢说什么狠话。 “原来是萧老弟,失敬失敬。” 萧峰道:“这位兄台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在下就先走了,失陪了。” 萧峰说完,不再搭理别人,一甩手,向柜台丢出一锭银子,结了酒饭钱,和李清露二人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萧峰一走,刚才那群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人顿时议论开了,纷纷猜测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神秘高手的身份。 “这大汉好生厉害,仅仅用一双筷子就制住了在关西一带小有名气的王大刀。” “这等功力,恐怕江湖上只有少林那几位成名已久的大师方才具备吧?” “可是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哪里来的这么深的功力?” “或许,易容了也说不定?”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之前意气风发的秦元尊却不说话了。 终于有人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看向秦元尊道:“秦老前辈,那人的来历你可知晓?” 秦元尊半晌没有说话,却像是陷入了某种不好的回忆之中,脸色逐渐发白,一双铁掌忍不住颤抖。 众人大感疑惑,正要开口询问之际,秦元尊颤声道:“方才那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昔日的丐帮帮主,乔峰!” 一股寒意缓缓地掠过每个人的脖子,“乔峰”这个名字就像一条剧毒的毒蛇在每个人心头绕了一圈。 “秦老,您确定刚才那人真的是乔峰?” 终于有人大着胆子开口问道。 秦元尊想了想,坚定地点头道:“绝对不会错的,这人一定是乔峰。八年前,这厮继任丐帮帮主的时候,我也受邀到丐帮观礼。远远地见过这厮一面。因为时间过于久远,方才我一时没能记起来了,但是绝对不会错,此人一定是乔峰!” “可是他明明说他姓萧!” 还是有人不甘心地质疑了一声。 “你个蠢货,他既然契丹野种的身份暴露了,自然不会再以原本的名字行走世间,肯定会给自己起一个化名!” “你小点声,当心他还没有走远听到了,可不是耍处!” 那人的声音低下去了,于是客店内出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一群江湖豪客将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敢大声说话。而原本热闹的人群也生怕惹上麻烦,默默地低头用酒菜,一句话都不敢说。 秦元尊一桌人都觉得无比庆幸,只觉这短短片刻,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下来了。 开玩笑,这可是连父母、师父、手足兄弟都敢杀的人,顺手杀掉他们几人岂不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没有心理负担? 到最后,所有人都默默地选择了闭嘴,对于什么英雄大会,是提都不提了。 萧峰一路出了客店,租了一辆马车,也不用车夫,自己亲自驾车载着李清露往聚贤庄赶。 李清露撩开帘子想与萧峰说话,却是几次欲言又止。 萧峰淡淡地道:“李姑娘,你有什么就问吧!” 李清露道:“萧大哥莫怪,方才那为首的老者似乎认识你,你为何不以真名相称?” 萧峰苦笑一声:“清露姑娘是觉得萧某此举有些怯懦了吧?” 李清露脸上一红,嗫嚅道:“没有,只是觉得” 萧峰幽幽一叹:“乔峰,乔峰,假的终究是假的。我既然得知父母之邦,知道我父真实名姓,又岂能再以乔峰之名立足于世间?从今往后,乔峰不在了,只有萧峰。” 这英雄大会,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筹备了,借的是游氏双雄的地盘。游家在洛阳一带算是小有名气,但也仅限于小有名气。聚贤庄的庄主游驹、游骥是一对兄弟,算是近年来武林中声名鹊起的后起之辈。 声名鹊起的意思就是,底蕴不深。相比于丐帮、少林、大理段家、姑苏慕容家这些百年大家,聚贤庄在武林中的地位、名声书不足道。 因此,尽管游氏双雄一贯乐善好施,广结善缘,在武林中的影响力却一直不大。 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一个机会,当然要好好利用起来。其实乔峰也好,萧峰也罢,和游氏双雄这样的角色真心关系不大,但是如此大好的扬名的机会,两人又岂会放过? 此时,整个聚贤庄内,已经是人满为患,大厅内坐不下,就在院子里摆上桌子。空旷的院落,一下子拥挤起来了,就连想要转个身都不容易,大家都坐在各自的席面上,喝酒吃菜,大声地议论着。当然说的最多的话题,还是乔峰,每每提到这个名字,必大声地“呸”一声,以示自己高风亮节,和邪恶不两立。 原本,以游氏双雄的影响力是请不到如此多的英雄好汉的,但是有了阎王敌薛神医的参与就完全不一样了。那薛神医医术高超,谁不想和他结交?多了这样一位朋友,等于是多了一条性命。 薛神医站在东首最显眼的位置,和游氏双兄弟一道迎接宾客。鬼知道他原本在燕子坞呆得好好地,怎么就来到了这聚贤庄搅合这一档子事情。 说话之间,外面又来了不少英雄豪杰,有贴面判官单正和他的五个儿子,谭公、谭婆夫妇以及赵钱孙一干人。过不多时,少林派的玄难、玄寂两位高僧也来了。薛神医和游氏兄弟一一欢迎接待,说起乔峰为恶,人人均大感愤怒。 忽然知客的管家进来禀报:“丐帮徐长老率同传功、执法二长老,以及奚宋陈吴四长老齐来拜庄。” 众人都是一凛。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非同小可。向望海道:“丐帮大举前来,果然为乔峰声援来了。”单正道:“乔峰已破门出帮,不再是丐帮的帮主,我亲眼见到他们已反脸成仇。” 游骥道:“丐帮众位长老都是铁铮铮的好汉子,岂能不分是非?倘若仍相助乔峰,那不成了汉奸卖国贼么?”众人点头称是,都道:“丐帮众首脑都是英雄好汉,决不能做汉奸卖国贼!” 薛神医和游氏双雄迎出。只见丐帮来者不过十二三人,群雄心下先自宽了,均想:“莫说这些叫化头儿不会袒护乔峰,就算不怀好意,这十二三人又成得什么气候?”群雄与徐长老等略行寒暄,迎进大厅,只见丐帮诸人都脸有忧色,显然怀着极重的心事。 各人分宾主坐下。徐长老开言道:“薛兄,游家两位老弟,今日邀集各路英雄在此,可是为了武林中新出的这个祸胎乔峰么?” 群雄听他称乔峰为“武林中新出的祸胎”,大家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吁了口气。游骥道:“正是为此。徐长老和贵帮诸位长老一齐驾临,确是武林大幸。咱们扑杀这番狗,务须得到贵帮诸长老点头,否则要是惹起什么误会,伤了和气,大家都不免抱憾了。” 徐长老长叹一声,说道:“此人丧心病狂,行止乖张。本来嘛,他曾为敝帮立过不少大功,便在最近,咱们误中奸人暗算,也是他出手相救的。可是大丈夫立身处世,总当以大节为重,一些小恩小惠,也只好置之脑后了。他是我大宋的死仇,敝帮诸长老虽都受过他的好处,却不能以私恩而废公义。常言道大义灭亲,何况他眼下早已不是本帮的什么亲人。”他此言一出,群雄纷纷鼓掌喝采。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直到一声如雷暴喝将所有人震得都是一惊:“萧峰,拜庄!” 听到“萧峰”这个名字,许多人都是一脸茫然,只有极少数人听到这个声音,露出了一脸骇然之色:那个人,他居然来了! (本章完) 第325章 “英雄”会 第325章 “英雄”会 “萧峰拜庄”四个字像一片阴云在众人头顶飘荡,片刻之后,有知情人解释一番之后,许多人都是脸色大变。 “萧峰”就是乔峰! 这个人,他居然敢来! 有那反应快的稍微联想一下就想明白了这“萧”的来历,顿时脸上露出了气愤的表情:“这契丹狗贼,居然堂而皇之地用自己契丹人的名字来挑衅天下群雄!” 一辆马车在聚贤庄的牌匾面前停下,驾车的马车夫生得极其高大雄壮,正是萧峰。 萧峰停下马车,也不回头,对车内之人道:“李姑娘,这里就是聚贤庄了。如今这庄子内说不得有几百还是上千人在等着将萧某碎尸万段呢。李姑娘真要随萧某去争这一口意气?” 李清露笑道:“萧大哥昔日在西北战场纵横驰骋于千军万马之中时,可不见有今日这般犹豫啊。” 萧峰洒然一笑,知道对方是在开解自己,一抱拳道:“多谢李姑娘,今日萧峰若是能够留的性命,往后李姑娘便是萧峰的生死之交,你我义结金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李清露脸上一红,心里嘀咕道:“你这家伙,谁要和你义结金兰了?” 萧峰一声朗笑,掀开马车的帘子说了一声:“请!” 于是两人便下了马车,一前一后地进了聚贤庄。 萧峰一身黄色麻衣,全身结束,走在前面,八尺多高的伟岸身躯像一座小山,向着众人压迫过来。众人无论认识或是不认识萧峰的,都纷纷往两边退却,自动地分开一条道路,像一片被狂风吹过的麦地。 而萧峰身后跟着的李清露更是让众人啧啧称赞,内心感叹:好一个俏丽无比的女子。 抛开立场不谈,这一对走在一起倒真是一对壁人。 薛神医看到萧峰走了进来,内心就泛起了嘀咕:师叔到底是怎么算到今天这一出的? 早在杏子林事件发生后,慕容复就把薛神医给丢了出去,任凭他在江湖上晃荡,这次聚贤庄大会,其实就是在慕容复的授意下薛神医才参与,组织的,不过,薛神医再怎么想都想不到慕容复究竟想要干什么?他不是和乔峰是朋友吗? 罢了,罢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看着聚贤庄内乌泱泱的几百号江湖人士,薛神医的内心涌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过往的经验告诉他,自己这位师叔指定不知道憋着什么阴人的主意呢。 想到此处,薛神医不禁暗暗地捏了一把汗:师叔啊,师叔,这回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萧峰一拱手,一抱拳:“听闻贵庄今日有盛会,群雄毕至。萧某特来参会,见过天下英雄。” 听到萧峰开口就是这样说话,聚贤庄内一时间一片寂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回答。 毕竟这聚贤庄大会名义上是为了对付萧峰,但是你萧峰本人来了这又叫怎么回事?你不来,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吹会儿牛,骂上几句就散了。主人家赢了名望,参会的众英雄豪杰也满意了,皆大欢喜,结果你这一来,大家怎么办? 虽然听上去有些滑稽,但这确实是现场大多数人的真实想法。 沉默,令人尴尬到窒息的沉默。 萧峰一双虎目四下扫视,与他目光接触到的人纷纷避开了他的扫视,无人敢与他对视。先前大声嚷嚷着要与萧峰这契丹狗贼决一死战,不共戴天的英雄豪杰们纷纷捡起了手中的金子。 沉默是金。 萧峰冷笑一声:“诸位在座的朋友许多都是萧某当年的好友,今日萧某特意前来,如何这般冷淡呢? “乔峰,你个欺师灭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契丹狗贼,今日我等天下英雄在此聚会就是为了除去你这个武林祸害!你居然还敢大言炎炎来到这英雄大会上大放厥词!欺我等中原豪杰无人吗?” 这一声虽然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但是被萧峰意外现身整的多少有些灰头土脸的群雄听到这一声之后,多少心里松了一口气,一时间尴尬的气氛像初春池塘上的薄冰“哗啦”一声碎开了。 有了人带头,大家顿时活跃起来了,这个时候声音越是大,越是义正词严就越显得自己与江湖败类势不两立,越能融入到英雄大会当中去。 萧峰一言不发,也不争辩,只是用一双寒星般的眸子冷冷地扫视着这帮人,这些人中大多数他并不认识,或者说只是点头之交,但是此时此刻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他们都聚集到了一起,将一句句恶毒的话语像利剑一样刺向他的心窝,仿佛自己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玄难手提禅杖,往地板狠狠地一跺,“蓬”地一声,完整的石头地板上出现了一道道蜘蛛网一般的裂缝。 玄难朗声道:“阿弥陀佛,乔峰,你当日在少林杀害了你的恩师玄苦大师。又害死了五台山的智光大师,如今就连你的养父母都是下落不明,乔峰,你好狠的心啊!”玄难内功深厚,内息绵长,他一开口,宛如洪钟大吕,空谷传响,方才还乱糟糟的庄子被这声音一按,瞬间安静下来了。 萧峰向玄难一抱拳道:“萧峰此次前来就是想请问在下义父义母的下落,并无来此地与众位英雄为难的意思。” 萧峰此言一出,众人都感到奇怪:不是说这姓乔的狼子野心害死了自己义父义母吗?怎么这会儿又来这聚贤庄寻自己的义父母?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蠢货,疑惑之下,就有人开始思索:关于乔峰的一切传言都只是别人复述的,其实自己并没有证据,更不用说亲眼见证。如何就能如此笃定这些事情就一定是乔峰做下的呢? 当然,这样的明白人毕竟是少数,何况此情此景,就算有人心有疑惑也不会说出来,给自己惹麻烦。 玄难道:“你自己做下的事情难道自己心里没有数吗?何故来此自欺欺人?” 萧峰哈哈一笑“自欺欺人?” “这就要请问丐帮的徐长老了!” 萧峰手指戟指徐长老,脸现怒色:“徐长老,杏子林做得好大事!马大元兄弟死得好冤枉!这些事情,你究竟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萧峰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众人纷纷色变,看向徐冲霄。徐冲霄听了萧峰的控诉,脸色大变,老脸不受控制地眼皮子跳了跳,随即又很快恢复了原貌。 徐冲霄怒道:“乔峰,你这个契丹狗贼,人人得而诛之。当日念在一点香火之情,没有将你当场格杀实在是一个错误。事到如今你还要搅混水,四处攀咬吗?” (本章完) 第326章 整个聚贤庄乱成了一锅粥 “什么?!” 萧峰的话,不啻于一枚重型石弹砸在水波之中,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聚贤庄内众人一下子炸开了锅。 有机警的立马从萧峰饱含愤怒的话语中嗅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如今,这丐帮当日在杏子林废除前任帮主之位的消息武林中已经是人尽皆知。江湖中人震惊之余,大多还是感叹丐帮法度森严,在大义之上终究没有落了下乘。 然而听萧峰这话,难不成这所谓杏子林大会居然是一场丐帮内部自导自演的惊天丑闻? 所有人第一时间是不相信,但是当众人将目光投向萧峰与徐冲霄二人的反应时,又不禁起了怀疑之心。相比之下,萧峰显得无比坦荡磊落,而徐冲霄的话,怎么都透着一股色厉内荏的感觉。 徐冲霄眼见情势不对,暗道“不妙”,立马大声呼喝道:“大家不要信了这个契丹狗的蛊惑。他此举就是要使得我们大家互相猜疑。不要给他妖言惑众的机会。大家一起上,杀了他啊!” 听到徐冲霄此举,聚贤庄众人都有些意动,就在此时,一个声音慢悠悠地道:“徐长老,我看反正这个契丹人今日是要死在此地的。不如听听这人临死前有什么要说的也无妨啊?何必急于这一时三刻呢?” 徐冲霄正待发怒,等看清了对方的身份时,那一口怒气愣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薛神医,怎么,你是要袒护这契丹狗贼吗?” 徐冲霄不敢说太过分的话,只能对薛神医怒目而视,事实上,现场的武林中人恐怕也只有他一人够资格对薛神医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了。倒不是说徐冲霄本人有多么的德高望重,主要是这里就属他年纪最大,整整八十七岁,早就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倒也不太需要在意神医救命了。 薛神医自从萧峰进来后一直没有说话,一直在揣摩慕容复的心思。等到看清萧峰身后跟着的李清露,又听萧峰开口说话之后,方才大致猜到慕容复想干什么。 薛神医冷冷地瞥了徐冲霄一眼:“徐长老,我只是说让这个契丹人把他要说的话说完。徐长老既然说这契丹人是大放厥词,那就算听听这契丹人的厥词又有何妨?难道说徐长老心里有鬼?” 徐长老气得老脸涨红,一把蜈蚣般纷乱的胡子随着下巴的颤抖在风中乱窜。 他正想开口反驳,又是一道声音抢白道:“徐长老,你是丐帮的前辈,德高望重。又何必和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契丹狗贼计较?他有什么话,就让他说了好了。” 徐长老抬眼望去,这次开口的却是玄难,少林达摩院的首座大师。 虽然论辈分,玄难和已故的汪剑通是同辈,徐长老倒还是前辈,但是玄难身份不俗徐冲霄倒还真不敢说什么太过分的话。 徐长老还待说话,这次却是奚山河、吴长风等四位丐帮长老一起开口抢白:“徐长老,您还是先歇一歇吧!” 这段时间徐冲霄以丐帮无主为由,一直代理着丐帮帮主的位置,帮中大小事务都由着他一人决断,俨然一副太上帮主的架势。甚至还在事实上架空了六大长老的权力,大肆安插自己的亲信。 丐帮中本来就有很多人对乔峰在杏子林的遭遇感到愤愤不平,许多人觉得乔峰乔峰就是被陷害的,当日如果不是乔峰主动放弃了丐帮帮主的位子,交出打狗棒,丐帮势必要爆发一场火并。 各种因素叠加,六老除了白世镜之外居然都开口袒护乔峰。 聚贤庄众人见丐帮居然当众起了内讧,纷纷大感诧异,又觉得此情此景实乃百年难见,一时间都各自忘了要作什么了。 萧峰见场面沉寂,沉声道:“徐长老,你身为丐帮前辈,却勾结西夏一品堂,以“寒鸡”之毒暗害前任丐帮副帮主马大元。尔后又和白世镜一道杀害了马大元副帮主,以鹰爪功伪造成锁喉功嫁祸给姑苏慕容氏,是也不是?” 听到萧峰说破,白世镜的身体一晃,险些晕倒。 一语既出,满座哗然,有和丐帮有仇的心下窃喜,有和丐帮交好的心中恼怒,事实如何,倒是在其次了。 徐冲霄万万没想到如此隐秘的事情,居然被萧峰大庭广众之下一语道破,惊怒之下,应对失措:“你,你血口喷人!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好你个狼子野心的契丹狗贼,原来是来对我中原武林同道挑拨离间的!” “证据?徐长老,三个月前我大夏一品堂送给您的两名佳丽可还受用?” 徐冲霄闻言,心神巨震,将目光投向萧峰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那名红衣女子。 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与一品堂暗中的交易的? 徐冲霄虽说一把年纪了,却是人老心不老,否则也不会成为康敏的裙下之臣。 这个人,虽然是丐帮长老,但是早在当年就是诸位丐帮长老中能力最差的一个,唯一的有点就是活得长,汪剑通都死了,他还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薛神医适时地送上一波助攻:“原来如此。上次我替丐帮的马副帮主诊断的时候,便发现其身中‘寒鸡’之毒。此毒只有西域极少数大门派才有能力炼制,却没想到出自西夏一品堂。” 徐冲霄怒道:“哪里跑出来的小女娃?却来这里讨这个野火?” 李清露见到了薛神医,也将眼下的情况猜了个大概,虽然有些具体的细节还没有想明白,大大方方地表示:“我乃大夏国主之女,银川公主是也。” 此言一出,又是满座哗然。 众人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西夏的公主会和丐帮的前任帮主走到一块。可是眼前的女子风姿卓越,带着一股上位者惯有的清贵之气,却让人怀疑不起来她的身份。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完全脱离了控制了,众人七嘴八舌,乱成了一锅粥。 徐冲霄厉声道:“大家不要被这人骗了!”声音怎么听,怎么无力。 第327章 勇气可嘉 第327章 勇气可嘉 吴长风厉声大喝:“徐冲霄!你个老不死的老杂毛,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你倒真是做得好大事!” 丐帮六老之中,以吴长风对乔峰最为忠诚,其次是传功长老吕章,当日若非乔峰不愿因为自己引起丐帮火并,以吴长风等人为代表的支持者势必要和反对者们好好做上一场。 这段时间徐冲霄代理了丐帮帮主,并且大有赖着不走的架势。理由也很充分: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 本来徐冲霄在丐帮就不得人心,这段时间更是搞得整个丐帮乌烟瘴气。别说吴长风等人了,就是当初反对乔峰的丐帮弟子也是心怀怨气。如今听到萧峰与李清露的话,大家顿时出离地愤怒了:原来杏子林的事情根本就是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这样看来乔峰是被冤枉的,所谓的契丹人身份也是假的了? 白世镜听了萧峰的话,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身子一软,险些跪倒,强撑着才勉强保持冷静。 眼看今日一场英雄大会有沦为一场闹剧的趋势,玄难坐不住了:对付萧峰可是方丈师兄首肯,少林一手牵头的,如果到头来是一个大乌龙,那日后少林的面子往哪里放呢? 玄难口念佛号:“阿弥陀佛,列位武林同道稍安勿躁,且听老衲一言可好?” 玄难这一声宛如空谷回响,清夜钟声,超吵闹闹的大厅在这一声之下渐渐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玄难,且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玄难迈步上前,众人纷纷给他让开道路,他每走一步,身上的衣袍便无风自动,微微飘扬,显然是全身真气激荡所致。 萧峰见了玄难上前,抱拳行礼:“不知玄难大师有何见教?” 玄难道:“萧施主,老衲有一个问题需要伱解答。” 萧峰道:“大师有何问题,但说无妨。” 玄难道:“萧施主和这女子究竟是何关系?为何冒充西夏公主,捏造子虚乌有之事来玷污丐帮的名声?你虽然已经不在丐帮,但是毕竟和丐帮有一段香火之情,又何故要以此下作卑劣之手段来污蔑徐老英雄的名声呢?” 萧峰大吃一惊:“玄难大师何出此言?” 玄难轻声一笑:“是老衲没有说清楚,十分抱歉。老衲只是好奇,萧施主当初担任丐帮帮主的时候也是行事磊落光明,如何现今却用出这等子虚乌有,凭空捏造的手段呢?” 萧峰简直惊呆了:他虽然说和少林有仇,但是毕竟有玄苦的这一层香火之情在,故而对少林僧人多的是敬重,却不想对方却用此下作的手段。 玄难此言一出,顿时有人做出一副恍然大悟,如梦初醒的样子:“原来如此,这姓乔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小娘皮到这里来撒谎来了。” “没想到啊,我原本以为这姓乔的是一号人物,却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用这种手段来,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不过那小娘们倒是当真好看,不知这家伙是从哪里找来的?” “我看八成是哪个楼里的魁娘子,啧啧,要是能一亲芳泽,就是少活十年也值了。” 萧峰深吸一口气,额头青筋暴起:“够了!闭嘴!” 这一声吼,宛如旱地里打了个焦雷,将所有人震得心神一荡,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徐冲霄听了玄难的话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脸得意之色,看向萧峰的眼光里隐隐有着一股挑衅的意味。 李清露气得七窍生烟,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萧峰沉声道:“是非曲直,自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但是诸位都是中原武林的豪杰之士,对一名女子如此恶言相向,未免有些过分了!” “嘿,你这个契丹狗贼,劳资爱怎么说怎么说。管得着吗你。” 玄难见场面发生逆转,适时地说道:“萧施主年轻气盛,一时行差踏错,走了弯路也是可以理解的。施主毕竟与丐帮有一段渊源,何必弄得如此难看?今天聚贤庄的诸位英雄赶来,讨论的也不是丐帮之事。而是萧施主杀害我寺玄苦大师,萧施主的授业恩师,还有乔三槐夫妇,萧施主的养父母的事情。请问施主,证据确凿,这两件事情你可承认?” 玄难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瞟了徐冲霄一眼,内心暗骂一句:这个废物,当真是扶不起。 萧峰道:“玄苦大师乃是某的授业恩师,三槐公夫妇对某更是恩重如山。萧某这段时间也在追查我义父义母的下落,还有杀害了玄苦大师的凶手。” 玄难道:“阿弥陀佛,萧施主自为之事,又何必言之凿凿地装傻充愣?如此岂不落了下乘?” 萧峰看出来了,丐帮明显是和少林有了不可告人的交易,如此,玄难才不顾身份地位地百般维护,掩盖真相。 萧峰正苦思对策之时,一声朗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好热闹啊,薛师侄,几天不见,不好好地在燕子坞呆着,怎么跑这里办上家家酒了?” 说话间,一名青衫公子带着大大小小三名女子走了进来。那三名女子其中两名容貌颇为相似,姿容清丽无比,只是另一人看上去稚嫩一点。还有一个,则是一名看上去八九岁,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慕容复?” “慕容复!” 玄难和徐冲霄见到领头的那青年公子,齐齐地发出一声惊呼,尤其是徐冲霄更是像被踩到尾巴的野猫一样,差点从地上眺起来。 慕容复眼皮子抬了抬,就算是向所有人打过招呼了。许多人见了他这无礼的举动,纷纷露出了恼怒的神情。有知道一些内情的,脑子已经是在飞速运转:听闻慕容复和乔峰这厮私交甚密,难不成这慕容复是来给乔峰这厮站台的?可是如何又带了这三个娇滴滴的女子?何况放着这聚贤庄几百名英雄好汉,他一个慕容复武功再高又能如何? 得亏慕容复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要不然怎么着也得赞一声勇气可嘉。 (本章完) 第328章 搅浑水 第328章 搅浑水 一个乔峰就能打穿聚贤庄,这群虾兵蟹将是哪里来的勇气的? 毫不夸张地说,真要是撕破脸了动起手来,都不用别人帮手,慕容复一个人就能将在场的群熊给料理了,只是稍微麻烦了一点而已,毕竟收拾一个萧远山那样的绝顶高手跟收拾几百号杂鱼是两码事,万一他们一哄而散,慕容复也不好追上去杀完,对吧? 玄难在见到慕容复的那一刻,脸皮子都忍不住抖了抖:上次他们师兄弟三人联手尚且被戏耍一通之后惨败收场,何况这次只有他和玄寂两人? 而且聚贤庄这地形也不方便施展,看着整个庄园内有着几百号人,实际上真动起手来能够同时出手的最多也就十几号人?如果慕容复执意要保乔峰的话,现场的这些人除了自己和玄寂,有谁能接下对手一招? 玄难的思路大差不差,唯独想错了一点,如今他和玄寂可接不下慕容复一招! 徐长老见了慕容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立马想起了上次在杏子林被对方当着几百号人挂在树上丢人的经历,气得胡须直颤,刚想说话,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喉咙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紧接着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当着几百号人的面跪在了地上。 徐冲霄正自惊愕:自己这是怎么了?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大山一般压在了他的身上,“啪”地一声,徐长老整个身子像一只被人一脚踩死的癞蛤蟆一般瘫在了地上。 众人纷纷大惊,不知道这徐长老怎么一下子就沦落到了这步田地。薛神医见了徐冲霄的情状,急忙上前为徐冲霄把脉,却没有从他的脉象中察觉到任何异常。 薛神医正疑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慕容复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当即恍然:八成又是师叔出手了。 只不过以薛神医的眼力实在是看不出也想不到慕容复是怎么在完全没有动作的前提下把徐冲霄打趴下的。 只有童姥脸上闪过了一丝嘲讽的笑容,李秋水见了徐冲霄那滑稽的姿态也忍不住掩嘴一笑。王语嫣歪着小脑袋稍稍想了一会儿,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望向一脸无辜的慕容复,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薛神医装模作样地为徐冲霄把了一下脉,起身对周围人说道:“列位武林同道,徐长老这是因为年事已高,激动之下中了风瘫之症,唉,可惜,可惜。” 薛神医面色凝重,一边说一边煞有介事地摸着自己的三缕月牙须,显出一副医者仁心的样子。 薛神医的医术在场哪里有人敢怀疑?而且徐冲霄方才的举动确实和中风了很是相似,于是现场之人虽然有些疑惑为何这徐长老上一秒还是好好地,下一秒却中风了。 一时间,众人心中猜测不断,但是就是没有人往刚刚进来的慕容复身上猜。 这倒不是他们愚蠢,而是慕容复这一手无形无迹伤人的手段早就已经完全超越了这些人的认知极限。这就好比一个原始人无法想象现代空间站差不多一个意思。 慕容复向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徐冲霄瞟了一眼,眼神中划过一丝嘲讽的意味:他可没兴趣和这个品行败坏的老不修费口舌,那样只会拉低自己的格调。所以秉持着能动手绝不逼逼的宗旨,直接上手用无形气劲封了这老不死的穴道。 这一手虽然离那位藏在藏经阁扫地的圣僧还有一段距离,但也已经比玄字辈老和尚的无相劫指高明了不知道多少了,所以就是现场这班人中武功最高的玄难也没看出端倪,只是心中怀疑。 当然,这一手能成功主要原因还是徐冲霄的武功本身过于拉跨,连丐帮四老都不如,否则要是换了个武功高一点的,哪怕是叶二娘这样的,慕容复这一手也没法成功。 片刻后,这样一个小插曲就告一段落,徐冲霄身体僵直,留在这里也是无用,于是两名丐帮弟子扶着他到后堂休息去了。 如此一来,这里能够说得上话的,分量足够的也就只剩下一个玄难了。 玄难道:“阿弥陀佛,不知慕容公子大驾光临,却不知有何指教?” 慕容复笑笑:“大师事到如今又何必惺惺作态?慕容复此次前来是为了当着中原武林诸位同道的面,揭露少林寺狼子野心,卑鄙无耻,虚伪狡诈的真实面目的。大师,如果你还有一点廉耻的话,就速速离去。少林自达摩老祖东来,几百年传承下来的美誉还是不要毁在你们这帮不肖徒孙身上的好!” 慕容复一语既出,满座哗然,任谁都想不到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的慕容复,开口居然就是这样一段诛心之论。 玄难简直惊呆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倒是玄寂愣了片刻后,怒道:“慕容复!上次你害了玄悲师兄的账少林还没有和你算呢!这次你又来到此地大放厥词,毁谤我少林清名,欺我少林无人吗?” 这样一搅,几乎没有人再关注刚才那般剑拔弩张的情状了,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新出现的慕容复与少林的纠葛上去。 慕容复不慌不忙,看向了一旁的单正,向着单正作揖,单正也是还了一礼。 慕容复道:“铁面判官单先生,今日聚贤庄各路英雄相会是为了何事?” 单正道:“好教慕容公子得知,今日多位武林同道借游氏双雄宝地聚集是为了商讨对付乔峰一事。” 慕容复听了,淡淡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却不知乔峰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如此之多的武林同道来对付他?” 单正道:“据少林派大师所言,乔峰于前日杀害了少林寺的玄苦大师,还有乔三槐夫妇。他身为契丹遗孤,害死了自己的恩师和养父母,此等恶行,难道不应该被讨伐吗?难道说,慕容复公子身为一派掌门,要维护如此一个不仁不义的奸贼吗?” (本章完) 第329章 神反转 第329章 神反转 单正板起面孔,说得义正词严,那架势,当真有几分“铁面判官”的味道。 单正一出面,刚才群雄有些萎靡的气势一下子为之一振,那架势就像一群太监贴上了胡子似地。 慕容复向单正瞥了一眼,笑道:“铁面判官单正,杏子林一别,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了。” 慕容复直称单正之名,而不加“前辈”二字,一者,让慕容复叫这么一个徒有虚名的家伙前辈,慕容复也不乐意。二来,慕容复出现在这里代表的可是逍遥派,身为一派掌门,岂能轻易管他人叫前辈?那样未免有些不像话。 顿了顿,慕容复继续说道:“我想,单判官可能误会什么了。在下此次前来,可不是为了支持乔峰,或者是站到聚贤庄参会的诸位一边。在下此次前来,不过是想要带回一个人罢了。” 这下聚贤庄众人一下子迷惑了:带人走?什么意思? 慕容复向李清露笑道:“银川公主殿下不告而别,让我等好找,既然公主殿下如今安然无恙,还请随我等一道返回吧?” 说着,慕容复向李清露微微一欠身,躬身行礼。 一旁的王语嫣看着慕容复装模作样煞有介事的样子,强忍笑意,娇俏可人的样子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李清露一呆,一时间没有明白慕容复的意思。 聚贤庄众人听慕容复称呼那女子为银川公主,心中各起了心思:难不成这女子居然真的是西夏的银川公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女子刚才对丐帮徐长老的指证岂不都是事实? 慕容复朝着王语嫣使个眼色,王语嫣小嘴微微一翘,笑盈盈地轻移莲步,拉上了李清露的胳膊:“清露,走吧,这些天我们和外婆可是一阵好找呢。” 李清露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任凭王语嫣这样拉着往外走,慕容复随即跟上。一行人就真的这样往门外走去,仿佛周围人不存在一样。 整个聚贤庄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只觉得短短几刻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过于震撼,难以消化。 终于,还是玄难第一时间最先反应过来:“慕容公子留步!” 慕容复停步,扭头问道:“玄难大师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慕容复一脸无辜的表情,玄难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公子方才对少林口出恶语,侮辱我少林门派百年清誉,这般就要离去?纵然公子武功盖世,这般行径,未免也太不将我少林寺放在眼里了。” 慕容复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有这事?哦,对了,差点忘记了,我刚才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玄难见慕容复回应,顿时觉得自己占了理,于是进逼道:“慕容公子,老衲敬佩你家学渊源,又贵为一派掌门,这才处处容让。今日公子的那一番话,公子若是不说出一番渊源来,莫说老衲代表少林不答应,就是在座的几百位聚贤庄的英雄也不会答应。” 能够混到少林达摩院首座这个位子上,怎么可能是头脑简单只会打架的主?玄难的几句话看上去是为了维护少林的面子,却一下子把聚贤庄到场的几百人都给拉了进来了。就算有人下意识地觉得不对,此情此景,也不好说什么。 慕容复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挠了挠头发:“玄难大师,真要做到这一步?” 玄难道:“今天不说清楚,就算老和尚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向公子讨个说法。” 慕容复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容易察觉的弧度,却是故意抬头向天,片刻后一声长叹:“唉,也罢,也罢。既然如此,我就说了吧。本来我以为此事证据不足,尚待查证,方才出言不过出于一时激愤。过后我也颇为后悔,既然玄难大师执意如此,慕容复也只好将自己所知道的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说道一番了。” 说着,慕容复又将目光投向单正:“单先生,请问今日聚贤庄群雄毕至,为的是什么事情?” 单正道:“为的是丐帮前任帮主乔峰,杀害恩师玄苦大师,及其养父母乔三槐之事。” 慕容复道:“原来如此。那我问一句。” 说着,慕容复将目光投向了萧峰,故意问道:“乔兄,你有没有杀害玄苦大师和那乔氏夫妇呢?” 萧峰道:“我萧峰身世并非汉人,却也知道礼义,又怎会做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慕容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如此,所以说乔兄并没有做这些事情喽?” 萧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人大声嚷嚷道:“呸,你个契丹狗贼,敢做不敢认。” 慕容复寻声望去,原来说话的人是聚贤庄的庄主游驹游骥兄弟。这哥俩也是可怜,提供场地,忙前忙后,包办一切,然而这时候却连一个话事的资格都没有,只能逮着这种机会起个哄而已,当真是憋屈无比。 慕容复故意装作不认识两人的样子:“未曾请教二位高姓大名?” 游氏双雄见慕容复故意装傻,强忍怒气道:“我二人是聚贤庄庄主。” “原来是东家,失敬,失敬!” “慕容复,你在此惺惺作态,胡搅蛮缠,难道你真的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维护这个杀师父、杀父母的契丹狗贼吗?” 慕容复冷哼一声:“阁下口口声声说乔峰杀师父、杀父母,难道阁下亲眼所见?” 游驹呆了一呆:这倒的确没看见。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此事有少林高僧作证,岂能有假?公道自在人心,天下悠悠众口难堵。慕容复公子,当日你格杀丁春秋,为中原武林除害,我姓游的佩服你。难道说如今你要一意孤行,亲手毁掉自己的好名声吗?” 慕容复微微一笑:“游庄主言重了。慕容复此次前来不是为了与天下英雄作对,而是为了公道,正如游庄主所言,公道自在人心。慕容复正是不忍心看一位天下少见的大英雄蒙受不白之冤,才特意赶来,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澄清事实!” 说完慕容复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拍了拍手:“进来!” 两顶小轿在众人的注视下被抬了进来,轿夫掀开帘子,从轿子里走出三个人:一对老年夫妻,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和尚。 那一对老年夫妻一见了萧峰,立马激动不已,一把上去抓着萧峰的手腕:“峰儿!峰儿,是你吗?” 萧峰见了来人,大惊失色道:“爹,娘!你们怎么在这里?” 那老年夫妻一见到萧峰,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峰儿,爹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本章完) 第330章 节奏大师再次表演 爹?娘? 听着乔峰对突然出现的两位老人的称呼,在场众人一时间有些发懵。 杏子林事件的经过在这几个月已经传遍了中原武林,哪怕是一个不入流的江湖小虾米,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事情的经过。何况聚贤庄大会参会的大多还是在武林中小有名气的成名高手。 他们都知道乔峰的契丹人身份,知道其亲生的契丹爹娘早已经去世。那么眼前出现的这两名老人稍微脑子转一下弯就应该能想到这是乔峰的养父母了。 不是说乔峰杀了自己的养父母吗? 玄难看着突然出现的乔三槐夫妇,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两人,但是一时间脸都快绿了,一颗老心脏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 坏事了! 这是玄难此时内心的唯一想法。 萧峰看着好端端的二老,喜不自胜,问道:“爹,娘,这段时间你们到哪里去了?孩儿找你们找的好苦!” 然而乔三槐夫妇只是看着萧峰默默地垂泪,说不上话来。 这下场面彻底炸锅了,许多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在场身份地位最高的玄难:少林言之凿凿,说乔峰害了自己的养父母,这下怎么说? 慕容复叹了一口道:“原本我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这一段无头公案轻轻揭过。少林自达摩老祖西来,历代高僧筚路蓝缕,几百年创下的基业,只可惜,唉!” 玄难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怒道:“慕容复,你小子从哪里随便找来这么一对老年夫妇冒充乔峰的养父母,然后提前和乔峰商议演这么一出双簧。这事瞒得过别人,须瞒不过老衲!” 众人听了,都觉得颇有几分道理,一时又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玄难。 慕容复叹道:“唉,朗朗天日,明明白白的事情。难道这爹娘也是随便乱叫的吗?大师你口口声声说这乔峰杀害了他的养父母,可是大师亲眼所见?可有证据?” “我” 玄难为之气结,实话实说,他还真没有亲眼见到乔峰杀害了他的父母,这一切只不过是派去保护乔峰养父母的少林僧的转述而已。而且就连那些少林僧的原话也只是说乔峰的养父母不知所踪,有可能被乔峰害了。 慕容复道:“少林口口声声说是乔峰害死了自己的养父母,可是我却听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说法。不过这件事情由我转述还是没有多少说服力,还是由我们的亲历者来说吧。全舵主,请进吧!” 众人将目光投向门口,这次进来的是一名约莫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那人衣衫破旧,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手拿一把短剑,带一领书生巾,面目清俊。 这身气质和那人的装扮形成了极大的反差,现场有不少人认出了那人的身份,纷纷招呼道:“全舵主?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全冠清,此时的他一脸严肃凝重之色,两条眉毛皱得几乎要拧出水来了,显然心里藏着什么十分重大的事情。看了全冠清的样子,不少人心中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接下来他说出来的话一定非同小可。 “全秀才?你怎么也来这里凑这个热闹了?” 吴长风见了全冠清,主动上去打招呼,尽管他恼恨对方在杏子林的所作所为,但是出于丐帮弟子间的情谊,还是下意识地亲近对方,不自觉地叫出了全冠清没有被逐出丐帮前的外号“十方秀才”。 全冠清向着吴长风回了一礼:“吴长老别来无恙,丐帮诸位兄弟近来可好?聚贤庄的诸位英雄,前丐帮大礼分舵舵主全冠清给诸位见礼了!” 全冠清客气的举动让众人对他好感不小,纷纷还礼,不过此时还是没有人能够猜到全冠清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全冠清道:“全冠清此次前来,不为私心,只为公义。是为了向中原诸位武林同道揭露一个名门大派卑鄙无耻,栽赃嫁祸的手段!” 全冠清一语既出,石破天惊,众人心想:都说这全冠清是被逐出丐帮的,难不成此人心怀怨愤,要乘此机会对丐帮落井下石吗?丐帮的徐长老那档子事情还没有说清楚,如今人还在后面躺着呢!如果要是再跳出个丐帮前舵主,八袋弟子抖出一些猛料,那这丐帮在中原武林的名声可是摔得稀碎了。 所有人,尤其是在场的丐帮帮众一脸紧张地看着全冠清,等着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不想,全冠清伸手一指,指向了在场的少林众人:“全冠清此来,是为了揭露少林欺世盗名的罪行,贼喊捉贼的虚伪嘴脸!纵然事后被少林报复,粉身碎骨,也要出于一片公心,将此事说出来!” 全冠清的手这么一指,少林寺众僧眼皮子都不禁跳了跳。 玄寂这个暴脾气直接怒斥道:“全冠清,你虽然之前是丐帮的舵主,但是也不能信口开河。少林的清誉岂容你亵渎?” 他这一声用上了佛门的狮子吼,摧敌心魄,离玄寂最近的众人被这一声一震,都觉得气血翻涌,十分地不好受,纷纷退开,离玄寂远一点,同时眼神中露出了惊骇之色:天下武功出少林,此言不虚,不愧是武林的泰山北斗! 全冠清被震得一阵恍惚,头晕眼,身形不稳,就在此时,一只手掌搭在了他的后心,接着一股精纯内力顺着那只手掌传入了全冠清的周身经脉。 得了这股内力,全冠清身上的不适顿时消除,欠身朝那股内力的主人行礼:“多谢慕容公子出手相助!” 慕容复点了点头,向少林众人冷笑道:“少林,好大的威风,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连让人说话都不行了。好,好,好!” 慕容复连说三个好,冷冷地瞥向玄寂,冷冽的眼光,配合着周身的气势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将玄寂盛气凌人的气势扎得瞬间就泄了气,不说话了。 聚贤庄众人也觉得玄寂方才的举动未免有些过于霸道,尽管不敢直面少林之威,却也对少林众人纷纷侧目而视。 整个聚贤庄鸦雀无声,一时间连只蚊子叫的声音都没有,都等着全冠清接下来的话。 第331章 气急败坏的大和尚 就在众人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全冠清身上的时候,全冠清突然抬头向天,哈哈大笑,笑声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苍郁,悲凉之意,众人听了这股笑声,情绪受到感染,不自觉地也跟着心情沉重起来。 全冠清一连笑了整整一盏茶的工夫方才停了下来,众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只觉眼前所站着的是一位大义凌然的末路英雄。 全冠清一直笑,直到最后笑出了眼泪,声音嘶哑,才缓缓开口道:“我全冠清自从加入丐帮那一天起,就一直将丐帮弟子不畏强权,侠义为先的祖训刻在心里。一天是丐帮弟子,终生是丐帮弟子,就算全冠清现在已经被开除了丐帮弟子的身份,难道说不畏强暴、侠义为先的精神就不在了吗?难道会因为武功不如他人就被吓到了吗?区区一声大狮子吼又如何?就算是刀俎加身,万箭穿心,也吓不倒铁骨铮铮的丐帮弟子!” 全冠清横眉立目,腰杆子挺得笔直,凌厉的目光向四周一扫,所有对上那目光的人都不自觉地心中一紧,不敢与这大义凌然的目光对视。 虽然不知道全冠清究竟要说什么,但是这一番表现,成功的在众人心目中树立起了一个不畏强权,秉持公义的大侠形象,在场众人不由得肃然起敬。这一番表演下来,连带着刚才因为徐长老那点破事跌落的丐帮形象都重新树立起来了。 全冠清道:“这次是我主动找到慕容公子,请他一道做个见证。只因此事干系太多,一般人很难秉持公义又拥有足够的江湖地位。皆因此事涉及到一个百年大派的百年声誉。” 说着,全冠清将目光看向了少林众人:“众所周知,两个月前,全某在杏子林带头反对乔峰。只因乔峰的契丹人身世,当不得我丐帮之主。事后,全某被乔峰这厮开除了丐帮八袋弟子的身份,至今仍然是白身一个。” 全冠清说得简单,然而在场众人多少斗能想象得出来当初杏子林的情景是多么的惊心动魄,望向全冠清的眼神中更加多了几分敬佩之意。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全冠清接下来的话。 全冠清继续说道:“义之所至,别说一个丐帮舵主的身份,即使粉身碎骨那又何妨?乔峰,当日我反你,是为了公义,不是为了私仇。全冠清所作所为,无愧于心,就是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全冠清还是会在杏子林带头反你!” 乔峰瞥了全冠清一眼,没有说话,倒是众人肃然起敬。 全冠清继续说道:“全某被开出丐帮之后,无处可去。突然想到,若是乔峰那厮为了掩藏自己契丹人的身份,能杀马副帮主,难道就不能杀自己的养父母吗?因此全某离开了杏子林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少室山下,多方打听,这才得知了乔峰养父母的所在。” 全冠清道:“乔峰这厮武艺高强,全某未必能够敌过他。当日全某其实抱的是必死的决心,如果乔峰真要害自己的养父母,全某就将自己脖子里的一腔热血洒在这厮脸上,和他拼死一战,舍生取义。” “为了更好地保护这对老夫妻,全冠清假扮落难的路人,在这对老夫妻家里住了一段时日。没想到,没有等来乔峰,却等来了少林寺的僧人!”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全冠清说出来一个惊人的事实。 原来全冠清住在乔三槐夫妇家里对老夫妻加以保护,结果那天少室山下来了一群人,冲进屋内,就要砍杀乔三槐夫妇。 全冠清施展武艺将这群人杀退,其中有一人还被全冠清生擒。 全冠清对这人加以讯问,起初那人打死不说话,后来全冠清用了一些手段之后,那人才说了实话。原来那人居然是少林的一名俗家弟子,论起辈分来,还是少林方丈玄慈大师的徒孙。 他说自己是受了少林的交代,假扮贼寇,来杀这一对老夫妻,至于目的,无论全冠清怎么问,那人只是不说。 全冠清感到此事事关重大,不敢擅作主张。他原本想回去丐帮找人商量,但是想到丐帮与少林的关系,又觉得此非良谋。 于是权衡利害之下,他向乔三槐夫妇表明了身份,带了那少林俗家弟子来找到了慕容复将事情和盘托出。 全冠清说完,整座聚贤庄一下子沸腾了,就好像有人往滚沸的油锅里突然泼了一瓢水一样“哗啦”一声,炸开了。 如果全冠清没有说假话,那么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着的阴谋就大了去了。 少林派人杀乔峰的养父母未遂,事后又力称是乔峰杀害了自己的养父母。 细细地想一想,这太可怕了。 “你说少林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有人议论开了。 “这都想不到?贼喊捉贼,借机扩大声势,赚取名声。这聚贤庄大会虽说借的游家兄弟的地,但是没有少林参与又怎么办得起来呢?” “哦,原来如此,兄台高见。只是这少林的举动未免也过于歹毒了些了!”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上沽名钓誉的人多了去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玄难和玄寂两人宛如五雷轰顶,再也坐不住了。 “你,你血口喷人!” “乔峰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为了维护他你要这样编排少林?” 不过,慕容复在玄难两人站起来的时候就微微地一侧身子将全冠清挡在了身后,这个举动落到了两人眼里,一下子令两人不敢轻举妄动了。 慕容复道:“公道自在人心,两位大师如此激动,岂不欲盖弥彰?” 全冠清看向那先前被轿子带进来的短发僧人,喝问道:“而今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你敢扯谎?还不说实话!” 那僧人早就被吓得身子都要软了,磕巴道:“我说,我说,我全说。” 原来那人并非少林正式弟子,只是个自行剃发的俗家记名弟子。 那人说道:“委托我的人,我并不知来历,只是许了小的三百两黄金,让小的找几个道上的人,去做掉两个人。还说此事绝对不会有人知道,绝对保险。当时我财迷心窍,一时失了计较,就答应了。后面的事情,刚才那位全爷已经说了!” 玄难气得全身发抖,失了计较,怒吼道:“你胡说八道!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全冠清,慕容复,你们狼狈为奸,陷害少林,是要和少林开战吗?” 玄难厉声咆哮,暴跳如雷,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这几人。 全冠清冷声道:“玄难大师此言未免太过可笑了吧?全冠清为了公义甘愿得罪前任丐帮帮主,为此甚至丢了舵主的身份。在下所作所为,仰不愧于天,问心无愧!玄难大师若要报复,只管来就是,但是今日无论如何,全冠清都要将少林的真实面目揭露出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事实证明,少林贼喊捉贼,无中生有,手段卑劣。甚至有些人开始猜测,少林宣称玄苦和尚死在了乔峰手里,想来也是另有隐情? 所有人看向少林众人的眼神都带上了一股戒备的意味 第332章 砸了,砸了! 全冠清见火候差不多了,又适时地添上一把柴:“诸位武林同道!大家或多或少地都知道当日杏子林大会的情况,我,全冠清当日能够为了丐帮的百年基业,带头反对乔峰,是出于公心。为此还失去了丐帮八大分舵之一的大礼分舵舵主身份,多年辛苦毁于一旦。但是我全某人不后悔,为了武林公义,纵然粉身碎骨又有何妨?我全冠清如今无门无派,只相信一点,那就是天理,公心!我知道少林高僧武艺高强,我全冠清远非敌手,今天我在这里揭露了少林的行径,说不定一走出聚贤庄的大门就会喋血五步,伏尸当场!但是那又何妨?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为了正义,不畏强暴,本就是我辈武林中人的信条!” 聚贤庄众人一片庄严肃穆,被全冠清不畏强权,舍生取义的精神所感动,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破坏了眼下的气氛。尤其听到全冠清说出“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一句的时候,在场众人只觉得心中有一股热血在反复激荡,仿佛全身上下每一颗毛孔都在颤抖。 是啊,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虽然没有人听过这一句诗,但是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所震撼。武林中人学习武功为的是什么?最终追求的还不是人间正气,“侠义”二字吗? 更有一些粗通文墨的江湖中人,听了这两句对全冠清的诗才佩服不已,反复念叨了好几遍,心中感叹道“十方秀才”名不虚传。 全冠清一番影帝级别的表演,成功征服了聚贤庄的所有人,此刻,不知多少人对全冠清肃然起敬,虽然不敢明着表现出来得罪少林,但是在心里,纷纷为全冠清竖起了大拇指。经此一战,全冠清“急公好义,不畏强权”的光辉形象算是彻底树立起来了。 不知道是谁带头先说了一句:“全舵主高义!”接着一片人一叠声地响应道:“全舵主高义!”,声音越来越高,逐渐汇成了音浪,这一刻在众人眼中,全冠清就和那忠勇抗辽的杨家将一般,勇武无比、忠肝义胆。 慕容复看着眼前山呼海啸的场景,内心觉得无比好笑,但是为了不将这出戏演砸,又不好笑出声来,这一刻,慕容复在脑海中把自己前世今生几十年经历过的所有悲伤的事情在脑海里通通回想了一遍,这才将嘴角勾起的弧度按了下去。 好笑吗?不好笑吗?全冠清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都能够被这些所谓的武林豪侠当成是侠义无双的英雄豪杰。而乔峰这样大仁大义的大英雄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世界有的时候就是如此的荒诞,少林不经过确切的调查就冤枉乔峰,到头来又被慕容复用同样的方式整了个鸡飞蛋打,颜面尽失。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说实话,慕容复有些时候都怀疑,当年创出斗转星移这门武功的祖先是不是心理上多少有些特殊的癖好,不然要谁能想出这么损的武学套路来? 这一切背后的总导演当然是慕容复,不然的话,全冠清怎么能说出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样的豪言壮语来?慕容复是又当编剧,又当导演,还是演员,为了演好这出戏可是了不少心思。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理由也很简单,无非四个字“杀人诛心!” 要将少林的这帮老和尚打服气不难,只要扫地僧不出手,凭着逍遥派如今的力量可以把少室山杀穿。但是这样一来,只会在江湖上树立起一个强横霸道的形象。少林这帮和尚,虽然缺德的事情没少干,但是几百年的面子工夫还是做得很好的。慕容复如果真的头脑一热,杀穿少林了,恐怕以后丁春秋都能成为人们口中的正派人士了。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现在慕容复武功奇高,远超所谓”天龙四绝”这个段位,却一直选择对少林的一些小动作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不是打不过,而是时机不到,要搞垮少林,不是说将玄慈这帮老和尚杀个七七八八就成。别说有可能惹到扫地僧出手,就算真的做到了,以少林那套培养体系,要不了二十年,慧字辈,甚至虚字辈又能成长起来,顶上,那才真叫一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只有少林这块金字招牌彻底在人们心目中垮掉了,少林才算是真的完蛋了。不会再有天赋不俗的新鲜血液补充进来,不会再有江湖豪客以成为少林的俗家弟子为荣。这样的“栽赃陷害,贼喊捉贼”的事情多来几次,少林依旧可以凭借着深厚的武学底蕴在武林中独霸一方,但是再也不会有三十年前那种统帅中原群雄的号召力了,本质上和清凉寺、青城派没有区别。 当少林寺这块招牌轰然倒地的时候,就是江湖格局彻底重组的时候。 慕容复懒得去复兴什么亡了几百年的大燕国,但是当个一呼百应的武林盟主,慕容复还是很有兴趣的。 原著中的慕容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狗脑子,根本看不清局势。他以为在少室山和游坦之一起杀了当时已经臭名昭著的萧峰就能当上中原武林的盟主了?可笑!少林不倒,中原武林格局不重组,轮得到你慕容复这个破落户?开什么玩笑? 头脑如此幼稚,劳而无功也就不奇怪了。 见时机差不多了,全冠清出来,向众人行了一礼,朗声道:“大家静一静,听全某说几句话!” 人群渐渐地安静下来了,大家静静地看着全冠清,等着这位大英雄说出接下来的话来。 “全冠清今日此举,不过是举手之劳。此事若非慕容公子鼎力支持,则天下公理不昭,少林派虚伪奸诈的面目永远无法大白于世。所以,要论大仁大义,大智大勇,还是要推崇慕容公子!” 听到全冠清如此说,有些人才反应过来:是啊,如果不是姑苏慕容这等有分量的人物主动站出来,恐怕以全冠清一个被逐出丐帮的舵主,又如何能当众揭露少林的虚伪面目?虽然大部分人并不认同全冠清的举动是举手之劳,但是却是也是慕容复起到了相当的作用啊! 于是一时间“南慕容名不虚传”“大仁大义”之类的夸赞不绝于耳。 至于什么乔峰杀害恩师,杀害父母的话,再没有人提过了。 开玩笑,乔峰的父母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至于什么乔峰杀害恩师?玄苦是乔峰的师父?没听说过啊?就算是,少林的话还能信吗?于是,好好地一场聚贤庄大会,这下是彻底砸了。 第333章 秋后算账 第333章 秋后算账 一场英雄大会就这样以一种听上去十分荒诞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少林在天下人面前丢尽了脸面,可以说经此一事,少林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就是一个笑话了。 玄难等人都是黑着脸离开聚贤庄的,玄寂这个暴脾气更是险些被气死。 丢人啊,丢人丢大了。 而丐帮,此时也面临着一场大规模的重新洗牌。 洛阳,丐帮总舵。 参加这次聚会的人并不多,除了一个慕容复,还有已经被逐出丐帮的乔峰,剩下的都是丐帮八袋弟子以上的核心成员。 这些丐帮弟子中唯一例外的是全冠清,此时的他仍旧胸前空荡荡的,并无象征丐帮弟子身份的口袋。 偌大个大厅加起来不会超过三十个人,其中五名九袋的丐帮长老站在首位,慕容复和萧峰一人一把椅子坐在两旁。剩下十几位八袋弟子则盘腿坐在地上,手持竹棒和破碗,神色肃穆。 而处于人群中央的,则是五大绑的两人。 徐长老和白世镜。 传功长老吕章一脸沉重地走了出来,对在场众人说道:“诸位这段时间,相信或多或少也听到一些传闻了。丐帮!身为中原武林第一大帮,帮中长老合谋杀害本帮副帮主,事后栽赃嫁祸给他人,还被当众揭露了出来。可耻啊,可耻,奇耻大辱!我吕章身为本帮传功长老,有生之年见到本帮出现如此惊天丑闻,简直羞愧无地,恨不得死在当日才好。” 虽然同为九袋弟子,丐帮六老中的执法、传功两大长老的地位是略高于其他四老的,如今白世镜作为执法长老被绑在了地上,事实上的代理帮主徐冲霄也在地上跪着,因此此时丐帮地位最高的就只剩下吕章这个传功长老了。此时这种仅限于丐帮核心弟子参与的大会,自然也就只能由吕章发话了。 吕章顿了顿,继续说道:“丢人啊,丢人!今天将各位召集到这里就是为了商议对这两个败类的处置问题。白世镜,身为执法长老知法犯法,合谋杀害帮中兄弟,事后以鹰爪功伪造锁喉功嫁祸给姑苏慕容氏。这件事情已经不仅仅是我们丐帮帮内之事了,因此请慕容掌门过来一道做个见证。请问慕容公子,此等恶贼,该如何发落?” 慕容复淡淡一笑,伸出一只手虚压一下:“此事于某而言,早有定论,无伤大雅。丐帮百年大帮,世代忠义,相信应该会对此等不义之人做出公正的处决。” 慕容复虽然武力超绝,地位不俗,但这种时候也不好真去干预丐帮对白世镜的处置,显得自己过于霸道强横,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但是慕容复也不是说就是那种以德报怨的大怨种,一句大人有大量就放过了。所以先将丐帮抬起来,杜绝了丐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 吕章岂不知慕容复的意思?一抱拳,果决道:“多谢慕容掌门宽宏大量。” 于是吕章对着在场众人大声宣布道:“白世镜参与杀害马副帮主,此等行径,等同于背叛本帮,该当处死。身为执法长老,罪加一等,当受九刀十八洞之刑!” 九刀十八洞,丐帮最严苛的处罚,受了这种刑法的人不但要承受极大的痛苦,同时还会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白世镜听完,顿时面如土色,看向众人求饶道:“诸位丐帮兄弟,白世镜自知罪无可恕。只希望大家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一个痛快,令我自行了断,如此,白世镜感激不尽。” 吴长风听了,怒斥道:“白世镜,你打得好算盘,事到如今,你还想有个痛快吗?还想洗去你身上的罪孽吗?” 原来丐帮规矩,无论帮中帮众犯了多大的罪过,只要不是通敌卖国这样的重罪,就能通过自裁来洗去自己身上的罪孽。此后,帮中弟兄仍然当此人是同帮的好兄弟,不但帮众不得再宣扬此人之过错,就是日后有帮外之人中伤此人,则帮内弟兄也要负起维护死者死后声誉的责任。 江湖中人,最重身后之名,死亡不是最可怕的,死后留下百年骂名才是真的死不瞑目。 在场的高袋帮众早就听说了事情的原委,想到丐帮因为一场杏子林事件,加一个聚贤庄大会,丢尽颜面,元气大伤,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眼前跪着的这两个人。 想到此处,所有人都大感愤怒,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两人,哪里还会允许他们讨饶? “杀了他!杀了他!” 群丐群情如沸,纷纷呵骂,更有许多人往这昔日高高在上的执法长老身上吐口水。 白世镜全身一片狼藉,又怕又愧,用求助的眼光看向萧峰道:“帮主,帮主,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白世镜说句话吧!” 萧峰看向顶着满脸唾沫的白世镜,神色无比地复杂,重重地叹一口气:“萧峰早就已经不是丐帮帮主,又怎能再插手丐帮的事务?何况.” 白世镜听完,惨笑一声:“白世镜一时糊涂,做下这一切的罪孽。如今自知罪无可恕.事到如今,也是咎由自取。” 宋远风怒道:“白世镜,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马副帮主究竟如何得罪了你?你要杀害他?” 白世镜摇了摇头:“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动手吧!” 慕容复不动声色,心中冷笑连连:这白世镜倒没有蠢到家,知道不能说实话,真要是把和康敏的那点屁事抖出来了,只会更加罪无可恕。 此人说来倒也算一号人物,只可惜小头控制大头,如此死法,比起被萧远山捏死倒痛苦了不知多少。 吕章眼含热泪,他和白世镜共事多年,情谊深厚,到头来,多年兄弟,如此收场,他的心里比谁都难受。 白世镜见大局已定,嘶声道:“念在白世镜多年同众位兄弟出生入死的情谊上,我最后求大家一件事可好?” 吕章沉声道:“你说吧,只要是不违背原则地事情,我们一定替你办到。” 白世镜沉默了很久,最后才缓缓地开口道:“临死之前,我想同在场的众位弟兄一人喝一碗酒,就当为我送行了吧!” 听完这句话,丐帮众人沉默了很久,脑海中,往昔并肩作战的情谊一一浮上心头,不少丐帮帮众当时就红了眼眶。 五老默然良久,最后,吕章含泪道:“各位弟兄说,要不要同这个叛徒再喝这碗酒?” 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忍之色,没有人出声反对。 见到众人的反应,吕章含泪道:“好,就答应你,来人,去拿酒来!” 很快,一大坛子酒就被抬了上来。 酒是最烈的高粱酒,拍开泥封的那一刻,一股辛辣的味道传遍了整个院落。 几十个酒碗一字排开,接着有人抬着酒坛子往里面满满当当的倒满了酒,溅出来的酒水洋洋洒洒,将地面全打湿了。 一名八袋舵主上前替白世镜解开绳子。白世镜揉了揉被绑的有点发疼的手腕,端起两碗酒走到吕章面前,含泪道:“吕章兄弟,白世镜罪无可恕,今日和你告别了。” 吕章眼含热泪,颤抖着双手接过白世镜手中的那碗酒:“白兄弟,黄泉路上,一路好走!” 说着,仰起脖子,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接着,白世镜端起酒碗,一一敬酒,几十名丐帮弟子或惋惜、或愤怒、或沉默不言,纷纷接过酒碗,喝完了酒。 直到最后,白世镜亲自倒了两碗酒,端着走到萧峰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帮主,白世镜对不起你,来生,白世镜当牛做马服侍你,洗刷我今生的罪孽。希望下辈子还能和帮主做兄弟。” 萧峰此时也是虎目含泪:“白大哥,你年长我许多。当年若是没有你的大力支持,乔峰也当不成帮主。这么多年的情谊,乔峰也不怪你,黄泉路远,白大哥一路走好!”说完,萧峰仰起脖子,将酒水一饮而尽。 白世镜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帮主,以后的路,白世镜就不能再帮到你了,你多保重。” 咕咚咕咚几口,白世将酒水喝了个精光。 接着,白世镜手一翻,蓬地一声,酒碗碎成无数碎片,飞溅的酒水像一道雨幕一般暂时干扰了众人的视线。 白世镜大吼一声:“众位兄弟,白世镜对不住了!” 说着,从迅速地取过一块碎片,刺向自己的咽喉。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白世镜已经将一块碎片深深地刺入了自己的喉咙。 (本章完) 第334章 丐帮大洗牌 第334章 丐帮大洗牌 鲜血从白世镜被刺穿的喉咙处汩汩而出,白世镜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块碎片猛地拔出,“扑哧”一声,一道血泉喷涌而出,斑斑血迹洒在地上,触目惊心。 白世镜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创口,惨笑一声,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身子“噗”地一声向后倒去,溅起一地灰尘。 残阳如血,秋风冷冽,白世镜散乱的发髻遮住了他的半边脸,没有人能够看清他最后的表情。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在场的丐帮弟子盯着仰天倒下的白世镜,脸上都露出了悲切之色,更有人转过头去,不忍心看这一幕。 谁也想不到,这位平日里克己奉公,执法如山的执法长老最后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收场。 他终究没有选择执法弟子的法刀,而是用一块瓷片保全了自己最后的颜面。 吕章注视着惨死的白世镜,眼眶不觉红了,很久之后才哽咽着说道:“白长老,一路走好!” 一众八袋弟子一手持手杖,单膝下跪:“白长老,一路走好!” 吕章抹了一把眼泪,大声说道:“白长老自行了断,以后还是丐帮的兄弟,所有丐帮弟子以后不得再议论他生前的过错,违令者,帮规处置!” 没有人出声,无声的沉默是此刻最好的回答。 两名八袋弟子上前将白世镜的尸体抬了下去。 不会有什么风光大葬,甚至不会有棺材,城外的乱葬岗就是他的归宿。 吕章等人目送着白世镜的尸体消失在视线中,等到完全看不见了,吕章才回过神来,看向还被两名八袋弟子押着跪在地上的徐冲霄。 徐冲霄厉声道:“你们不能够这样对我!我是丐帮的代理帮主!我是汪帮主的师叔!我为丐帮流过血!你们没有资格审判我!你们这样做是在背叛丐帮!” 徐冲霄连珠炮般轰出了一大段话,他脸上的表情扭曲狰狞得不像一个人,就像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饿鬼。他的身子像一条被人剁了脑袋的毒蛇那般不断地扭曲,挣扎,试图挣脱那两名八袋弟子的掌控,重新站起来。 然而他岂能如愿?两名八袋弟子一声怒斥“老实点!”,随即手上一发力,揪着他的脑袋,将他的脸按到了沙土地中,让他吃了一嘴的灰。 吕章等人大怒:“这厮通敌卖国,还害得我们差点被一品堂擒下,先让他吃点苦头再说!王天星、张大勇,将这老畜牲的两条狗腿给打断先!让他做一条只能在地上爬的癞皮狗!” 那两名丐帮弟子巴不得一声,“蓬蓬”两脚踢在徐冲霄的膝盖处,顿时,骨头爆裂的声音伴随着徐冲霄杀猪般的惨叫响彻九霄。豆大的汗珠顺着徐冲霄凌乱的发丝滚落,巨大的疼痛让他一下子昏了过去。 有人取来一桶凉水,“哗啦”一声泼在了徐冲霄的脸上。徐冲霄被这凉水一激,悠悠醒转过来,一双浑浊的老眼茫然地看着天空,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没有人同情他,大家都用看一条癞皮狗的眼神看着他,不少人甚至往他那张老脸上重重地吐了几口浓痰。 这倒不完全是因为徐冲霄害死马大元贼喊捉贼,还因为徐冲霄差点将整个丐帮都卖给了西夏一品堂。 原来几个月前杏子林事件发生时,正是西夏一品堂和丐帮惠山之会的时候。有丐帮弟子以生命为代价,探查到西夏一品堂的秘密武器“悲酥清风”有导致人全身无力的功效。丐帮弟子得了信息,立马以蜡丸将密信封存,来向众人报信。 按照帮规,这种程度的紧急军情只能帮主亲自拆阅,然而当时,正是徐冲霄这个老不死的带着一帮人造乔峰的反。徐冲霄以乔峰身份尴尬为由,拒绝让乔峰拆看蜡丸。如此一来,就耽误了时间,给了一品堂布置的机会。 等到徐冲霄在众人的要求下以代理帮主的身份将蜡丸拆开的时候,这个老东西居然不向大家告知真实情况。 结果就是,杏子林几百名丐帮弟子被西夏一品堂用“悲酥清风”来了个一锅端。 最后,多亏了有神秘高人出手解救,众人才逃过一劫。 这样的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有李清露这个前一品堂高层在,再加上徐冲霄的屁股本就不干净,压根经不起查。丐帮高层稍微多了点心思一查证就坐实了徐冲霄通敌卖帮的罪行。 杏子林事件导致丐帮大乱,谋杀马大元栽赃嫁祸,又背叛了整个丐帮。这些事情随便拿出来一样都足够徐冲霄死个几回了。 吕章大声地将徐冲霄的罪行一条一条地宣布,最后用沉重的语气宣布道:“着令徐冲霄,开除丐帮弟子的身份。将此人恶行通告全帮。此人罪不容诛,处以犬刑! 犬刑,顾名思义,就是用狗咬死,连尸体都会被狗吃得连个渣滓都不剩下。 徐冲霄一听,显些晕过去:“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 然而没有人理会他,一名丐帮弟子直接一击打晕了他,省的他继续聒噪,随后像拖一条死狗一般将此人脱离了原地,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极刑。 看着死狗一样被拖下去的徐冲霄,慕容复轻蔑一笑:比起死在萧远山或者慕容博手里,这样的死法确实惨了一点,不过倒也对得起他干的那些破事。 吕章继续说道:“全冠清听令!” 全冠清听到吕章叫唤,连忙上前,单膝跪地:“全冠清敬听传功长老谕示。” 吕章看着全冠清,默然良久,说道:“全冠清,你在杏子林挑动叛乱,险些酿成大祸,罪责深重。念在你已经受了处罚,且一片赤心是为了丐帮,就不再追究。即日起,恢复你本帮大智分舵舵主的身份。望你以后继续忠心为本帮奉献,以白世镜、徐冲霄等人为戒!” 全冠清闻言,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喜色,只是平静地答应了一声:“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全冠清从此以后必然会在丐帮之内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不过倒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忠心为帮派,而是因为全冠清让少林栽了个大跟头,丢尽了脸面。 这个道理也很简单,本来大家都将目光放在丐帮窝里斗的那点破事上,结果全冠清当众来了这么一出,揭露少林贼喊捉贼,让少林寺的脸面一下子摔了个稀碎。 这样一来,大家就没那么关注丐帮的这点糟心事了。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吕章大声说道:“众位丐帮弟子以后要引以为鉴。千万不要像徐冲霄这等败类一样,遗臭万年!” 丐帮众人神色肃穆,默不作声。 吕章肃立良久,同吴长风等四人交换了一个神色,几人会意,齐齐走到萧峰身前,“噗通”一声跪倒:“帮主,我等罪孽深重。请帮主重登帮主之位,主持丐帮大局!” 萧峰大惊:“几位长老这是何意?” 吕章眼含热泪:“帮主,当初是我们几个老家伙一时糊涂,错怪了您。您不要放在心里去。丐帮没有你不行的。我们几个老家伙已经商量过了,以后谁要是再敢反对帮主,说帮主半个不是,我等就和他拼命。请帮主念在汪帮主还有丐帮这些兄弟的份上,重新上任主持大局吧!” 吕章双膝跪地,双手捧着一根碧绿的竹棒,神色肃穆。 萧峰叹了一口气:“几位长老这又是何苦?马大元兄弟虽非我所伤。然而萧峰契丹人的身份却也是千真万确。如今,萧峰又怎能继续统领丐帮?” 吕章等人见萧峰不依,急忙恳求。吴长风更是看向慕容复道:“慕容兄弟,你也帮我们劝一下帮主啊。” 慕容复摇头冷笑道:“我慕容复乃鲜卑故裔,和契丹同属胡人,又怎能干预这中原汉人豪杰之事?这等事情再也休提!” 吕章等人听了,面露羞愧之色,知道慕容复是在说那天杏子林有人提起他鲜卑人血脉身份,以此来断言他和乔峰同流合污。 萧峰见了吕章等人的神情,露出了一丝不忍之色,欠身道:“几位长老快快请起!” “帮主,你今天不答应,我们几个老家伙就跪在这里跪到你答应为止!” 萧峰叹道:“几位长老这又是何苦?萧峰的身份自是再也做不得丐帮帮主了,只是日后丐帮有事,萧峰定然全力以赴,纾困解难。昔年汪帮主传萧峰的两套绝学,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本是丐帮之物,论理萧峰本该奉还。只是中原武学,由萧峰一个契丹人传承,未免不妥。萧某已经将这两套绝学交给了慕容公子,拜托其代为传功。日后丐帮另外选定帮主人选,可到姑苏去找慕容公子寻求传承。萧峰发誓,待得报了父母大仇,必远走漠北,此生不再踏入中原一步,不与中原的各位朋友为难。” 说罢,萧峰不顾众人的苦苦挽留,对慕容复说道:“兄弟,走吧!” 慕容复轻声一笑:“好,找个地方,我请你喝酒去!” 说罢,两人同时施展轻功,纵身而去,不知所踪,留下丐帮众人呆在原地,悔恨无及。 洛阳城,一间小酒馆内。 萧峰一连喝下八大碗高粱,沉默不语。 慕容复道:“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别老憋着不说话。”“为什么要说谎?”萧峰闷声道。 慕容复挑了挑眉毛道:“当时的那种情况,你告诉我,还有更好的方法吗?或者你觉得放着你在聚贤庄和那些人大打出手,让你杀上几十个人会更好一点?” (本章完) 第335章 复盘定计 以萧峰对全冠清多年的了解,全冠清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做出如墨子阻楚攻宋这般行径?说白了全冠清就是一个善于投机的小人,这一点萧峰心知肚明,只是萧峰虽然个人从心理上厌恶全冠清,但是身为丐帮帮主,并不能因为个人之好恶无缘无故的驱逐、贬斥一名八袋舵主,这才一直留着全冠清这个小人。 所以什么全冠清保护萧峰的义父义母,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比段正淳忠贞不二,从一而终还要可笑。 萧峰道:“其实当时出手救下我义父义母的人是你,对吧?” 慕容复点点头:“没错!当初你带着银川来到燕子坞后,自以为自己悄无声息地离去,没人知道,实际上我早就猜到你会去少室山了。所以我一直跟在你后面。你上少室山的那天晚上,我刚好也在少室山脚下。原本想着万一你要是被困在山上了,我就捞你一把,没想到你还挺机警,自己全须全尾地下来了。” 慕容复直言不讳。 “所以,根本就没有人要害我的义父义母?这些只是你编造出来的?” 萧峰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全身肌肉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 慕容复轻笑道:“你错了,的确是有人要杀了你的养父母,然后栽赃嫁祸给你,刚好被我撞上了。” 萧峰豁然而起:“你说什么?” 慕容复手虚压一下:“别紧张,这不是没出事吗?我将那人打退之后,觉得将你父母留在少室山下终归不是稳妥的办法,于是便自作主张将二老安排到了薛神医家里。然后就有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萧峰冷声道:“所以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 慕容复道:“一半,一半吧。我猜到少林寺肯定会有所动作,但是我没猜到玄苦会这样去世,更没猜到少林会这般无耻地将两件事情都扣到你的头上。既然如此,我也就顺势而为,利用此事打击一下少林的声誉。” “不过要杀你父母的人和少林有很深的关系,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当晚我与那人交手,那人用的是少林七十二绝技里的功夫,而且修为还不低。” 萧峰瞪大了眼睛:“此话当真?” “比你我现在喝的这坛二十年陈酿还要真!” 有的时候,真话说一半就是最大的谎言。 萧远山用的确实是少林七十二绝技,而且还在少林寺一猫就是几十年,关系大了去了。 刹那间,萧峰只觉天旋地转,一口黑血涌上心头,憋得萧峰难受无比。想起当初玄苦不辞辛劳地教导自己武艺,萧峰只觉热泪盈眶:少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萧峰胸口起伏不定,默然良久,方才平静下来缓缓开口道:“全冠清一事,是你安排的吧?” 慕容复夹了一筷子酱牛肉,细细地嚼完,点头道:“没错,是我安排的。这种事情我来说没有说服力,只有让这么一个人来说才会让人相信。” 萧峰道:“你早就知道了杏子林的事情?” 慕容复道:“不全是。我猜到了马大元之死,但是我没想到这居然还搭上了一个徐冲霄勾结外敌,嗯,倒也不能这么说。一品堂说来是我那反复无常的师叔的势力,某种意义上也算我逍遥派的外围势力。徐冲霄对不起丐帮,但是和我倒是没什么仇怨。” “你既然已经确认了玄慈带头大哥的身份,接下来打算怎么样?” 慕容复将问题又抛给了萧峰。 “说到底,你的身世问题就是一个乌龙事件。康敏那个.”慕容复顿了顿,觉得“贱人”两个字有点不好出口,于是又咽了回去,继续道:“康敏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和全冠清、白世镜、还有徐冲霄都有一腿,这些人勾搭成奸,弄死了马大元这个倒霉鬼。这几个鼠辈一合计决定把这个事件栽赃给你我,然后玄慈这个老和尚当惯了带头大哥,什么事情都想着管一管,于是乎你的身世问题就被引爆了。所以说到底,这一切的源头就是一个意外。” 萧峰凝视慕容复良久,缓缓道:“我觉得我越来越看不懂你这个人了,这个世界上好象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一样。” 慕容复叹道:“我家可是世世代代为着造反在准备啊,这江湖上的风吹草动,就算我不去打听,也有人会送到我面前。从我叔祖河南郡王慕容延昭公被赵大夺了兵权开始,几代人都在折腾这些事情。我祖龙城公当年还跑到皇宫内去刺杀过赵大,赵大没死,落下了病根,最后皇位落到了赵二那小子手里。和这些先祖比起来,我慕容复算得上是安分守己了。最多也就是杀个把看不顺眼的狗官而已。” 萧峰对慕容复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论并无触动,本来江湖中人对朝廷就没有多少敬畏之心,何况萧峰现在还坐实了契丹人身份,就更加不会对这大宋官家有什么维护之心了。 慕容复叹了一口气:“智光老和尚说来倒是个好人。比玄慈这样的伪君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可惜了。” 萧峰默然,将一碗老酒一饮而尽。 慕容复继续说道:“你既然现在已经确认了玄慈带头大哥的身份,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呢?少林的罗汉大阵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原来那天聚贤庄之会时,赵钱孙这个雁门关惨案的亲历者也在场,萧峰既然有了智光的教训,也不啰嗦,直接就问赵钱孙带头大哥究竟是不是玄慈? 赵钱孙虽然没有出卖玄慈,但是当萧峰问出问题的时候,那一瞬间,赵钱孙脸色大变,这么明显的变化自然被萧峰看在了眼里,坐实了玄慈的身份。事后赵钱孙再怎么弥补,也不过是欲盖弥彰了。 出于与玄苦的一点香火之情,萧峰并没有当众说出雁门关惨案一事。许多并没有经历杏子林事件的人都听得云里雾里。 萧峰将酒碗往桌子上重重地一磕:“父母血海深仇,岂能不报?就算萧峰最后粉身碎骨,也要杀了玄慈这个老畜牲替我父母报仇!” 慕容复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可是以你的武功,你又打算怎么去替你父母报仇呢?” “不是我看不起萧兄,萧兄的武艺纵然是玄慈那个老和尚也颇有不及。但是少林的玄字僧也并非酒囊饭袋。这二十几位老和尚联手,普天之下恐怕无人能够全身而退。更何况,少室山上还有几百名武艺不俗的武僧。最重要的是,我可不敢保证如果你要杀玄慈,少林藏经阁内的那位扫地神僧会不会出手。” 萧峰听慕容复说起少林如何了得只是面色坚毅,不甚在意,直到慕容复提到“扫地神僧”,萧峰顿时脸色大变:“什么扫地神僧?” 慕容复笑道:“怎么了?怕了?” 萧峰抱拳行礼道:“请慕容兄告知。” 慕容复叹息道:“世人皆以为少林的玄字辈僧人如何了得,实际上真正的绝顶高手,谁会整天在江湖上晃悠?为了一点虚名耽误自己的武学境界?我那成天打架的两位师伯、师叔的武功萧兄也见识过了吧?” 萧峰点点头:“两位逍遥派前辈的武学修为深不可测,萧某万难望其项背。” 慕容复笑道:“萧兄谦虚了,你和我那李师叔也动过手,虽然萧兄在功力上限于年岁,比我那李师叔差了不少。但是一百招之内不败还是可以做到的。真正厉害的是我那暴脾气的师伯,我那位师叔在她面前可就是耗子见了猫,除了躲,还是躲。” “可是我这两位师叔、师伯虽然强悍,武学境界上还是存了几分争竞之心。而这位扫地神僧在少林寺扫了四十几年地,不但功力通玄,心境上也远非我这两位一把年纪还为了年轻时的情情爱爱打打杀杀的师伯、师叔所能比的。所以,萧兄,你懂了吧?” 萧峰久久不语,慕容复的话,等于明说童姥和李秋水远不及那扫地神僧了。 萧峰想起自己和李秋水那一战,可以说是他自艺成以来,仅有的一败,而且还是惨败。 对上李秋水尚且如此,何况是慕容复口中的那位扫地神僧。 萧峰不甘心地问上一句:“若是慕容兄遇到那位扫地神僧,全力施为之下,胜算几何?” 慕容复淡笑道:“半斤对八两吧!” 萧峰刚刚松了一口气,慕容复紧接着一句话就让萧风的心沉到了谷底:“扫地的八两黄金,我半斤废铁。运气好,应该跑掉没问题吧。” 慕容复道:“我倒是真心愿意你去宰了玄慈那个老和尚。但是呢,你要真这么干了,大概率连少林寺的山门都出不来。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么好的一个酒友。所以,萧兄,三思而后行啊!“ 萧峰觉得胸口有一团火炭在疯狂燃烧,连带着肚子里的酒水都化成了满腹苦水。他是勇武,可不是没有脑子,慕容复的话等于是彻底断掉了他正面杀死玄慈的可行性。 第336章 快速提升之法 第336章 快速提升之法 扫地僧对慕容复是不是八两黄金对半斤废铁,慕容复心里没底,毕竟他也不知道现在在少林寺的那位扫地僧是不是硬接萧大王一记降龙十八掌会吐血。如果是那样的话,扫地僧真心也没什么好畏惧的。但如果是随手拍死萧远山和慕容博还能轻松接下萧峰和慕容复联手的话,那慕容复就真的只能自认废铁了。 但无论扫地的那位再怎么弱,只要认真起来,萧峰没机会,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萧峰咬牙,沉吟良久:“依照慕容兄的话,萧峰若想亲手手刃玄慈,报了父母大仇是断无可能的了?” 慕容复道:“下毒、暗杀、偷袭,这些方式随便哪一样都能要老和尚的性命。问题是你愿意这么做吗?” 萧峰沉默了,好半晌才缓缓摇头回答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要为父母报仇,那就要光明磊落,背地里偷袭算什么大丈夫?萧峰纵然是死在少室山山门前,也不可能行此下作之事。” 慕容复点点头,眼神中满是赞叹之意:“好汉子!真英雄!” “既然萧兄并非少林之敌,又不愿意背地里偷袭,那萧兄打算如何如何报了这父母的血海深仇呢?” 慕容复淡笑道。 萧峰茫然。 慕容复道:“其实萧兄心知肚明,以萧兄如今的武功,不可能绕开少林报了大仇。那么摆在萧兄面前的就只有三条路了!”慕容复伸出三根手指。 萧峰道:“哪三条?” “第一条,萧兄寻一处隐秘之所,苦练武功。萧兄天赋卓绝,连先师无崖子都赞叹不已。相信以萧兄的武学天赋,再有个三十年的工夫,定然可以无敌于当世,到时候就算是少林的那帮老和尚命长,也没有能力阻止萧兄杀玄慈报仇了。” 萧峰听完,脸现怪异之色:虽然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但为何这话怎么听,怎么这么别扭呢? 萧峰沉声道:“第二条呢?” 慕容复笑道:“第二条路说来就要容易许多了。据我所知,如今宋辽两国在边境地区互有动作,或许自澶渊百年盟约后,新一轮宋辽争端也不远了。如今大宋朝廷中有高太后和一班老成持重的官员们主持,尚且不会出大的乱子。但是高太后年事已高,又能再管多久的事情?赵哲这个小皇帝说来如今也已经成年了,年轻气盛,正是想证明自己的时候。只要高太后一去世,宋辽两国必然有一场大战。萧兄,你懂我的意思吧?” 萧峰沉思片刻:“你的意思是让我借助大辽的力量来报仇?” 慕容复道:“没错,萧兄之生父萧远山公本就是辽国高官。昔年辽帝对远山公便多为倚重,更兼出身后族,更是不凡。萧兄若是愿意以远山公遗孤的身份回归大辽,凭着萧兄的智谋、武功,要想在辽国取得高官厚禄也不过是数载之功。到时候宋辽大战爆发,萧兄带一支契丹铁骑南下,兵锋直指少室山,屠灭少林满门,岂不是易如反掌?” 慕容复的话就像在萧峰心中那一堆复仇的干柴上丢了一颗火星,萧峰猛地一下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那只价值不菲的青瓷酒杯就被捏成无数碎片,酒水四溅。 萧峰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仿佛看到了十万契丹铁骑南下将中原的大好河山踏在脚下的情景。不知多少人会在这一场浩劫中丧生,又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会在这一场战乱中失去一切。 想到那样的情景,萧峰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不行,萧峰岂能因为一人之仇怨,导致无数无辜之人受到牵连?那样的话,岂不连丁春秋这样的恶贼都不如了?” 慕容复叹道:“唉,假如人人都能如萧兄这般想,这天下哪有这么多事啊?萧兄高义,慕容复佩服。当浮一大白!” 说着慕容复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萧峰等了片刻,可是慕容复只是转移话题,就是不说那第三种方法,知道萧峰实在是忍不住反复发问了,慕容复才慢慢地说道:“第三条道路嘛,则是萧兄武功大进,数招之内便可取玄慈老和尚性命,自然少林的和尚来不及插手了。” 萧峰皱眉道:“这和第一条有什么区别?” 萧峰和玄慈的差距其实并没有一些人想象中的那么大,只是某版帽子里面藏音响的电视剧将玄慈弱化了太多去了。玄慈作为玄难口中少林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含金量还是很高的。原本的少室山大战中玄慈面对有易筋经和寒蚕真气加持的游坦之可是半点没有吃亏。要知道就是彼时的萧大王被游坦之的冰蚕真气接近的时候都觉得不太好受。 这至少能够说明玄慈的内功修为不俗,再加上高明的招式,怎么看都不可能被游坦之这个只有内力,别的啥也不行的半吊子打吐血。 所以,萧峰或许能在正面对决中击杀玄慈,但要想当着一众老和尚的面,几招就干掉玄慈,那是想都不要想。 慕容复道:“当然有区别。实话实说,萧兄在降龙十八掌上的造诣,其实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就是慕容复内力远胜萧兄,用降龙十八掌和萧兄放对也是自讨苦吃。” “不怕萧兄见怪,坦白地说萧兄的问题,说到底是自身所练习的武学不甚高明。这个世上有太多武学远胜降龙十八掌了。比如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就是其中一例。” 萧峰沉默片刻,无奈地点点头:“六脉神剑高明无比,当日你我二人初见切磋之时,慕容兄若是以六脉神剑相对,恐怕也不用打了。” 慕容复道:“萧兄也不必妄自菲薄,能够将降龙十八掌练到这等火候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所以萧兄所需无非是一门比降龙十八掌和擒龙功更为高明、威力巨大的武学而已。” 萧峰听完,摇了摇头:“纵然有这等武学,又哪里是一年半载能够练到一定火候的?只怕到时候贪多嚼不烂,反而起到反作用。” 慕容复道:“萧兄此言差矣。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地方,那里记载了无数高明的武学,而且以萧兄的武学天赋足以快速掌握,短期内功力大进。到时候萧兄自然可以公开挑战玄慈,在其他老和尚没工夫出手前报了大仇。不知萧兄意下如何?” “天下居然有如此神奇的去处?”萧峰的眼睛瞪大了。 慕容复道:“也不瞒萧兄,此处和我逍遥派大有渊源。且听我细细道来。” (本章完) 第337章 武学传承 第337章 武学传承 灵鹫宫石壁,如今天下最为神秘且最为高质量的一处武学密藏。跟灵鹫宫石壁上记载的高深武学比起来,慕容家还施水阁里藏的那些二流、三流武学连垃圾都算不上。要论灵鹫宫石壁上记载的武学究竟有多强,就这么说吧: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在灵鹫宫石壁上只是最外层的武学。 降龙十八掌不是说它不强,而是这门武学的传承,本身就有问题。除了越女剑这种极少数特例,一门武学只有在传承中不断改进、发展才是正途。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要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这门武学练习的人一定要够多,不能搞什么独传、真传那一套。 慕容家的斗转星移自慕容龙城创造出来以后,也是经过了历代慕容家子孙不断改进、完善的。还施水阁最初的作用就是为了完善斗转星移。 而且斗转星移实际上只要慕容家的传人有一定武学天赋就可以练习,并非只有家主可以练。只不过到了慕容博、慕容复这里人丁单薄,没有办法而已。 但是对比降龙十八掌:这么一门高深武学居然只传给唯一的帮主继承人。一代一代传下来,早就和最初的降龙十八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以至于到了后世,一帮小辈过家家搞华山论剑的时候,丐帮帮主居然连十八掌都没有学全,靠自己把最后三掌补完的 这就是为什么少林几百年了还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传承做的好,能够量产一流高手,武学不断改进。 至于灵鹫宫石壁的来历,无崖子当初说可能与大唐时代的武学传承有关,但是具体怎么回事,他也不清楚。 逍遥子只是吸收了灵鹫宫石壁上的一部分武学,就创立了逍遥派,天知道上面还会有些什么别的好东西。 至于萧峰能不能练会,这一点基本不用担心:毕竟虚竹这种一个人拉低了逍遥三老逼格的水准都能练灵鹫宫石壁武学,没理由萧峰不行。 萧峰听完慕容复的介绍,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样一座武学宝库?这要是传到江湖上会引起多少腥风血雨?” 慕容复冷笑一声:“腥风血雨?那也得能上得了灵鹫宫再说。如今我是逍遥派掌门,这点权力还是有的。不过萧兄你也不要抱太大的期望,我只是这么一说。也不敢保证上面一定就有对萧兄路数的武学。近来我要启程前往西夏,灵鹫宫那边也有一些小麻烦需要处理一下。怎么样,萧兄,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一趟?” 萧峰只是稍微想了一想,自思自己于现有的武学一途实在已经很难再有进境。要想再有进步,也只能寄希望于内功修为的增长,可是内功的增长远比外功要难,又岂是三年两载能够有突破的? “如此一来,萧峰可就欠了慕容兄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萧峰叹道。 慕容复笑道:“反正那些个武学放在那里也是白白地埋没了。萧兄若是福缘深厚,能够从其中领悟一二,也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萧峰双手抱拳,单膝下拜道:“大恩不言谢,若是萧峰他日能够手刃仇人,报得父母大仇的话,今后慕容兄但有所求,萧峰万死以报!” 慕容复心里嘀咕:你要真是这么想的话,咱俩还得往死里打一架。看来是时候想个办法彻底解决慕容博那个老登了,雁门关这口大锅只能让玄慈一个人去背。 不过嘴上慕容复还是在客气:“萧兄何必介怀?只是不知他日萧兄大仇得报之后有何打算?” 萧峰听到慕容复这个问题,顿时一愣:“什么打算?” “正是,萧兄正当壮年,又是如此一身好才能,正当大展宏图,建功立业之时。难道要效仿五柳先生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吗?岂不浪费了这一身的好本领?” 萧峰听了,半晌没反应过来:是啊,报了仇之后,又该怎样呢? 满以为凭借着自己的一身武艺能够保家卫国、除暴安良,可是到头来萧峰连自己的家和国都搞错了。虽然如今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是茫茫天地,孑然一身,他又能去哪呢? “也许,回到大辽,当一个普通的牧人。放牧打猎,终老一生,也挺好的。” 萧峰无力地说道。 “那可就太可惜了!可惜了银川那丫头啊!” 慕容复微微一笑。 “银川?李姑娘?她怎么了?” 萧峰不觉一怔。 慕容复心中暗叹:不愧是你啊,萧大王。这都没看出来。 见萧峰浑然无所悟,慕容复也不进一步点破:姻缘这个东西,不归逍遥掌门管。 “哦,没什么,银川说她在西夏的时候就听过萧兄的大名,时常感叹似萧兄这样的英雄豪杰,怎么就不能生在西夏。” 萧峰淡淡一笑:“银川公主女中豪杰,萧峰能够结识这样一位巾帼英雄,也是三生有幸。” 一番折腾,尘埃落定,慕容复终于又回到了燕子坞。 参合庄议事大厅。 公冶乾单膝跪地,对慕容复做汇报。 “启禀公子,目前慕容家能够调动的流动资金折合黄金十七万五千八百两,已经全部通过慕容家下属钱庄调动到了渭州,随时可备公子取用。” 慕容复满意地点点头:“公冶二哥,伱知道我为什么最喜欢把事情交给你来做吗?” 公冶乾道:“属下不知。” 慕容复笑了:“你知道,只是不说而已。无妨,就这样好得很。接下来至少一年时间,我应该都不会返回燕子坞。参合庄的事情,就劳你多照看些了。” 公冶乾很干脆地答应了一声:“是”,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 “想问什么就问吧。” “公子,邓大哥还需要在水阁守多久?” 慕容复淡淡一笑:“我还以为你能一直忍着不问这个问题呢。” “我把邓百川放在还施水阁,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他跟着老家主的时间太久了,思想很难一下子转变过来。要是让他回到庄上,武林中又会多出不少事非。就这样,挺好的。” (本章完) 第338章 游坦之 黄昏时节。 一场声势浩大的聚贤庄大会落了个虎头蛇尾,最丢面子的,莫过于少林,其次便是这次大会的东道,聚贤庄的主人,游氏双雄。 此时,距离聚贤庄大会已经过去了三天,这几天,游坦之将叔父和父亲脸上的郁闷都看在了眼里。 不过,这对于游坦之而言,似乎算不得什么。在他看来,不就是父亲和叔父请江湖上的各路豪杰一起吃了一顿饭而已吗?听说是为了个什么“北乔峰”?这个人他倒是听说过,某种意义上,还对这个名字相当熟悉。 “北乔峰,南慕容”,据说是江湖上年轻一辈高手中的顶尖人物。一个年纪轻轻,二十出头便执掌天下第一大帮丐帮抗击辽国,立功无数。一个是江南第一世家的家主,年纪轻轻灭掉了为祸江湖多年的星宿老怪丁春秋。 每次游坦之的父亲说起这两位人物的时候,赞叹之余,总是忍不住将目光往他的方向多看几眼,然后微微叹息一声。 每当这时,游坦之心里就不舒服:有什么了不起的,小爷我只是没有认真学武,否则的话还不是易如反掌? 易如反掌归易如反掌,游家虽然不算什么大势力,好歹也算武林世家。而作为聚贤庄的少庄主,游坦之都已经二十五六了,却连基本的认穴功夫都不会,拳脚功夫也是粗浅得很,连大宋武人几乎人人都来的几手的太祖长拳都没有学全。 那天聚贤庄大会的时候,游坦之也混在人群中观看。尽管他的叔父和父亲是名义上的东道,却没有人对他这个少庄主有多余的关注。所有人都在听什么少林和丐帮的前辈说话。 那时候他很不解,为什么父亲和叔父身为一方豪强,却要在自己家的地盘上对他人如此地卑微。 后来,来了一男一女,听说就是乔峰,游坦之只是在人群中远远地望了几眼就丧失了兴趣:闹半天,原来只是来耍嘴皮子的,没意思。 今天很奇怪,爹和叔父去了书房半天,一直没有出来,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游坦之于是自作主张去找父亲二人,然而一推开房门,眼前的一幕将游坦之吓得魂飞天外。 只见父亲和叔父摔倒在地上,脸色灰白,而叔父胸口则是直接凹陷下去一块,游坦之就算是再不学无术也看得出来,叔父这样定然是已经活不成了。 那一对圆盾已经被打碎,丢在一旁,碎屑丢了一屋子。 游坦之大惊失色,急忙上去将父亲扶起来:“爹,爹,你怎么了?” 游驹勉强将眼睛睁开一丝缝隙,见来人是游坦之,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勉强说道:“乔峰!乔峰!” 游坦之慌得六神无主,眼见父亲气若游丝,命在旦夕,不知如何是好。 游驹的喉咙里“咕噜”一声,嘶声道:“报仇!”这一口气耗尽了游驹最后的一丝真气,说完这句之后,游驹便身子一挺,再无声息,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顶某处,满脸不甘。 “爹,爹!” 游坦之都快要疯掉了,使劲地晃着父亲,想唤回父亲的生机,然而游驹早就身受重伤,命在片刻,无非就是吊着一口气而已,这下还哪里能救得回来? 终于,游坦之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嚎啕:“爹,爹!” 声音越哭越大,终于惊动了家人。有仆人冲进来看,发现两位老爷已经横尸当场,少庄主在抱着大老爷的尸身痛哭流涕,顿时也惊得魂飞天外。慌乱引来了更多的人,直到整个聚贤庄都被惊动了,都知道庄内遭了天大的祸事,两位庄主一夕之间同时丧命。 游坦之只是抱着父亲的尸体哇哇大哭,任凭一众仆人像被大水冲了的蚂蚁窝一样一片忙乱,也不知道要出来主持局面。 最后,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人看不下去,站出来提醒少庄主,这种时候应该为两位老爷准备后事。 游坦之哪里知道这些?只是任凭几位老家人合计着将事情给办了。 事出突然,连棺材都没有,只能连夜派人到棺材铺去订做两口棺材过来。 不多时,在老家人的主持下,游驹和游骥的遗体被停放到了布置起来的简易灵堂上。几个庄上的丫鬟婆子匆匆地扯上几丈白布做了几身简单的孝衣给游坦之和几个亲近的老家人穿上,就算是为两位老庄主守灵了。 游坦之哭得撕心裂肺,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身边的老家人们不停地安慰着游坦之,生怕他哭出毛病来。 游坦之哭了一阵子,嗓子哭哑了,突然站起来,愤声道:“乔峰!是乔峰那个恶贼,杀了我爹爹跟叔父!我要去找乔峰那个恶贼给我爹和叔父去报仇!” 游坦之说着,便想冲出去,找那“乔峰”去报仇,被身边人使劲拦下,好一阵安抚,可游坦之此时早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人劝? 正在聚贤庄一片忙乱,闹得不可开交之际,一道粗鲁的声音传入大堂:“这么大个庄子!人是都死光了吗?怎么叫半天没人来开门?” 这一声之后,紧接着就是哐哐哐的砸门声,动静之大,仿佛整座大院都在随着砸门的声音在震动。接着,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一声巨响“蓬”地一声,仿佛平地里打了个旱天雷,聚贤庄的大门猛地一下碎成了无数木屑。 游坦之带人走出灵堂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一声巨响过后,漫天飞舞的木屑散去后,现出一个身披麻袍,身材干枯瘦小的老者来,月光下,只见老者脸上沟壑纵横,脸皮干枯得像被晒干了的橘子皮似的,一双漆黑的眸子像两个信香头,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游坦之正悲痛于父亲与叔父之死,见这小老头这般无礼,顿时怒上心头,厉声喝骂:“哪里来的糟老头子?瞎了你的狗眼,来你小爷这里讨野火?” 他也不想想,聚贤庄的大门何其之厚重,居然被这老者这般轻易地破开,对方哪里会是什么好相与之人? 那老者一双漆黑的眸子闪了闪,阴阴一笑:“原来还有活着的人?既然还有活人,怎么半天不见喘气?” 游坦之听了老者的话,最后一丝理智也消失了,再也无法忍耐,怒吼道:“把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撒野的老疯子给我打死!尸体拿去喂狗!” 左右家人也早就恼怒于这名老者的无礼,听到少庄主下令,顿时一声大吼,各自提着简陋的兵器向着那赤手空拳的老者杀去。 第339章 聚贤庄的覆灭 那老者一身麻袍,身材瘦小,全身看上去加起来都不到八十斤,见聚贤庄众人一拥而上,只是狞笑一声,随即全身骨节劈里啪啦一阵响动。 “轰隆”一声,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家仆只觉眼前一,就被扑面而来的劲风轰得倒飞出去。等到落地的时候,那几人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眼看着是没有活路了。剩下的几人不知厉害,见同伴被打,只道对方使了什么妖法,大喊着冲上去想将那老者打死。 老者眼中冷芒一闪,闷声道:“不自量力!”,随即探出鹰爪般枯瘦的双手,仅仅是几下的工夫,只听空气中不断回响起“嘎嘣、喀拉”一类的声音响起,剩下的七八个仆人就像小鸡崽子一样被那神秘老者以无比诡异的手法拧断了脖子,软软的身体像一只只空口袋一般坠在地上,发出“蓬”地一声轻响,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转眼间,偌大个院落,十几号人,还能站着的就只剩下那神秘老者,和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游坦之了。 游坦之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以他那点有限的见识,父亲和叔父的武功就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聚贤庄在这方圆百里就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什么北乔峰、南慕容、天下武功出少林都只是江湖上的好事之人吹嘘出来的噱头。 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将他那点坐井观天的可怜想法击得粉碎,先是父亲和叔父被乔峰悄无声息地击杀,再是眼前这个武功高得匪夷所思的干瘦老头。 游坦之只觉得自己现在陷入了一场无边无际的噩梦当中,在梦里,父亲和叔父被人杀害了,而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神秘高手又将聚贤庄杀了个横尸四处。 那老者冷冷地瞥了游坦之一眼,嘴角咧开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喂,那个小子,你是这个庄子的主人吧?听着,想活命的话就好吃好喝地伺候佛爷。否则今晚你这庄子鸡犬不留,听明白了吗?” 游坦之哪里敢说个“不”字?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的脾气都是没脾气,莫说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就是久经战阵的沙场宿将见到了这种场景都要双腿发软,心中发怵。单纯的死亡有的时候并不可怕,很多人都有面对死亡的勇气,可是如果死亡来得无法理解,那就很容易令人丧失一切抵抗的意志,同样是死亡,死在敌人手里,跟死在未知的力量手里,显然后者更能摧毁人的精神。 而此时,在游坦之眼里,这老者便是如未知的鬼怪那样令人害怕的存在。 “别,别杀我!别杀我,你说什么我都照做。” 游坦之嗫嚅道。 游坦之虽然声音轻微,可是传到老者耳中却依然无比清晰。那老者瞥了显然是吓懵了的游坦之一眼,轻蔑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原来是软骨头!没意思!” 他的中原汉话说的虽然流利,却还是夹杂着几分天竺味,一听就知道不是中土人士。 此人正是从少室山偷跑下来的天竺僧波罗星。 当日他用蛇阵制造混乱从少室山偷跑下来之后,本想着和族人汇合,一同返回天竺,却意外地撞到了鸠摩智,差点被对方夺走好不容易到手的易筋经。 使诈侥幸脱身之后,波罗星意识到这么多顶着异邦面孔的人大摇大摆地在中原行走未免太过冒险了。别说少林会不会跟上来,就是鸠摩智,要不了几天也会发现易筋经是有问题的。 所以,稍微思考了一番之后,波罗星就命令自己的族人们分散开来,各自取道返回天竺。而他自己却一路向北,径直往辽国的方向跑了去。 这天他来到此处,想着这里离辽国边境已经不远,自己这段时间忙于赶路,都没有好好地休息休息,恰好碰到这里有一处庄园,于是便靠了过来。不过他叫门叫了半天,没个人答应,可是以他的耳力,分明听到庄内有人的动静,顿时怒气填胸。他在天竺的时候,本身就属于地位尊崇的上师一类的人物,何时受过这种冷遇?再加上这段时间在中原被各大高手像耍小孩一样耍来耍去,早就积累了一肚子怒火,所以干脆直接一拳头轰碎了聚贤庄的大门。 然后接下来的杀人也就顺理成章了。 波罗星瞥了游坦之一眼,一下子就看出眼前这人一点武功都没有,比方才自己捏死的那几个人都不如,更加放心,于是用干枯的双手一把捏住游坦之的肩膀道:“小子,听话就能活,不听话,这些死人就是你的榜样!” 游坦之只觉那老者瘦弱的手掌像一把巨大的铁钳一般夹住了自己的肩膀,巨大的疼痛感直冲脑门,险些将他痛晕过去,忙不迭地答应道:“大师息怒,大师息怒!” 波罗星挟持着游坦之,走到了为游氏双雄所设的灵堂,皱了皱眉头:“你们这些汉人就是如此的麻烦,这么多的繁文缛节!” 说着一脚踢出,直接踢翻了游氏双雄的灵牌、灵床。 游坦之见父亲和叔父死后还要受辱,惊得眼眶欲裂,大吼一声,奋起全身力气一拳向波罗星的胸口砸去。 游坦之武功稀松平常,至今连一丝内力都没有练出来,这一拳打得毫无章法,完全就是王八拳一通乱打,能有什么杀伤力? 波罗星狞笑一声,五根手指像一张大网一般张开,一下子将游坦之的拳头网在了其中,接着手上发力,捏着游坦之的拳头,像捏一个面粉团子一般。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游坦之杀猪般的惨叫,这一下痛彻心扉,游坦之连眼泪都痛得刷刷地往下掉,口中忙不迭地求饶道:“大师,饶命!” “哼,算你识相!” 于是波罗星在将游坦之的拳头彻底捏碎之前,松开了游坦之的手。 游坦之猝然得到解脱,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瞅准机会,奋起一脚径直踢向波罗星的裆部,使的居然是街头地痞流氓打架斗殴用的手段。 再怎么地,游家也算得上在武林中小有名气,结果游氏双雄唯一的继承人出手用的居然是石灰粉、撩阴腿一类下三滥的手段。游驹游骥若是还在世,见了这一幕只怕也会被气死。 波罗星冷笑一声,游坦之的这一脚,在他眼里和挑衅野狼的小鸡仔也没什么区别。波罗星膝盖微微一屈,往游坦之踢过来的脚掌一撞,游坦之的身形就像被攻城木撞到了一般,径直倒飞出去,蓬地一声撞在了门框上。 波罗星一把将游坦之抓起,提在手里。 前面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有后堂的女眷听到动静前来查看了,只见院子里躺了一地的人,少庄主被一个不知晓身份的蕃僧提在手里生死不知,两位老庄主的灵堂都被掀了。 见到这恐怖的情景,那被几个丫鬟推出来察看的老婆子吓得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波罗星骂了一声,随意踢了一脚,将那婆子踢到一边去。 随即提着游坦之走到后厢去,顿时传来了几个丫鬟的惊叫声。 等到波罗星离开的时候,整个聚贤庄除了被他提在手里的游坦之,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波罗星一个火把丢出去,片刻后,整个聚贤庄就化作了一片火海。 第340章 契丹贵人 第340章 契丹贵人 游坦之看着自己父祖留下来的基业,刹那间化作冲天火海,饶是他不学无术、蠢笨如牛,见了这一幕也不禁心神欲碎,目眦欲裂。 “我和你拼了!” 游坦之挥拳砸向波罗星的面门,波罗星冷哼一声“冥顽不灵!”,只是轻轻地往游坦之的手肘上一撞。游坦之顿觉整条胳膊一麻,那挥出去的拳头就像过了水的面条一样软软地垂了下去。 “看样子,不给你一点苦头吃一下,你是不会老老实实地听话了!”说着,波罗星伸出鹰爪般干枯的手指,迅速地点了游坦之身上的几处大穴。 游坦之顿觉全身又酸又痛,仿佛全身上下有几百条蚂蝗、蜈蚣之类的毒虫在啃噬一般,当即大呼出声,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 波罗星冷哼道:“小子,佛爷眼下身边缺一个做苦力的头陀。看在你身强力壮的份上,你若乖乖听话,佛爷就留下你这条性命。说不定你表现得好,佛爷还能教你几手功夫,够你受用无穷的了。你们中土人不是经常讲识时务者为俊杰吗?若是你不听话也行,佛爷就把你丢到火海里去。怎么办你自己选吧!” 身体与心理上的双重痛苦令游坦之一时间痛得说不出话来。望着眼前的冲天火海,想到叔父和父亲一世英雄,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游坦之心中的恨意就像眼前的烈焰一般熊熊燃烧。 “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替爹爹和叔父报仇!乔峰那个恶贼武功厉害,我打不过他,现在去报仇只是凭白送了性命。这外邦和尚武功高强,我若真能和他学到几手武功,今后要找乔峰报仇就会多几分胜算!” 想到此处,游坦之下定了决心,决定学习那勾践卧薪尝胆,今日之事暂且放在心里,等到他日武艺有成定要先杀了这个恶僧出一口恶气! 于是游坦之强忍疼痛开口求饶道:“大师饶命!我听话,我听话了!” 听到游坦之求饶,波罗星骂一声:“贱骨头,早这样的话何必吃这种苦头!你们中原人都是这样的贱骨头!” 说着,波罗星伸手往游坦之身上点了两下,解了他身上的疼痛。游坦之顿时垮在地上,像一条被抽去脊髓的野狗。 波罗星往游坦之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将一个大包裹丢到游坦之身边,喝骂道:“贱骨头,起来,背着这些东西!” 这包裹里头装着的是波罗星刚刚从游家庄内搜刮出来的金银以及一些值钱的东西。 波罗星在天竺门派的时候,为了修行,过的一直都是苦行僧的生活。别说享受了,就是吃饭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然而来到中土的世界之后,因为远离门派,他便迅速地被中土世界繁华的一面迷了眼睛。 尤其是在少室山的时候,他亲眼看见那些所谓的德高望重的中土高僧是怎样道貌岸然地铺张浪费地,什么五百两银子一件的袈裟、五十两银子一个的木鱼都是小儿科。每天往少室山送供奉的所谓俗家弟子都能排成长队。 在这样的环境下,波罗星迅速地堕落了,抛弃了他原本的那一套苦禅,也开始追求世俗世界的享受了。 游坦之接过波罗星递过来的大包,入手只觉沉重无比。半个时辰前这些还是属于他家的财富,可是短短半个时辰之后,自己就已经沦为了他人的奴隶,偌大个家业不复存在。 在波罗星的淫威之下,游坦之不敢反抗,只得老老实实地背起包袱随波罗星北上,奔赴未知的命运。 游坦之走后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附近的居民才注意到了聚贤庄的大火,纷纷赶来相救。可是此刻火势已成,哪里又救得回来?只得作罢,所幸聚贤庄的位置很偏,远离其他居民区,倒也没有造成别的损失。 而地方上的官府对这种事情一般采取的措施是能不管就不管。一则游家庄烧了个干净,连个首告的苦主都没有。二则,这些以武犯禁的武林人士平日里眼高于顶,从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官府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这下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倒是给官府省去了不少麻烦。更重要的是游家还有不少的产业在当地,这下全成了无主之物。一班县衙大大小小的官吏都忙着大捞一笔呢,更加不会管了。 游坦之不知道的是,波罗星的出现虽然害得他吃苦受罪,但是某种程度上却救了他一命。 就在游坦之被波罗星威逼着离开后不久,一个混在人群中的身影望着聚贤庄的熊熊大火,若有所思道:“奇怪,这把火来得蹊跷,游驹和游骥那两个废物难不成还得罪了什么别的人?” 在他的腰间,挂着一块乌木腰牌,上面刻着几个字。除了这一点,那人的衣衫打扮和一个寻常的老百姓没什么不同,只是他那高高鼓起的太阳穴表明了,这是一个功夫练得很深的外家高手。 游坦之被波罗星带着一路北上,很快就出了代县,来到了雁门。 所幸如今宋辽两国早就已经停战,边境上设立了诸多榷场,往来商贸不断。再加上波罗星和游坦之二人一个是僧人,一个是头陀打扮。波罗星说自己和仆从是前往辽国崇恩寺说法的,又给守关的小军官偷偷塞了一块碎银子,便顺利地出关了。 游坦之这几天眼看着波罗星是要往辽国跑,哪里愿意?他倒是想跑,可是波罗星直接一顿胖揍,虽然没有伤到他,却是极其疼痛。而且每到晚上休息的时候,波罗星都会用牛筋绳将他捆个结结实实。如此反复几次,游坦之便彻底地断了他跑路的心思。只得随波逐流,走一天看一天。 出了雁门关,又走了四五天之后,两人终于来到了一处较为繁华的所在。一问当地人才知道,这里离辽国的南京已经不远了。 原来,辽国的制度取法南边之大宋,都是五京制,同时实行两院之政,整个国家的军政大事由南北两院分理,南院管军,北院管民。这辽国南京正是如今的辽国南院大王耶律重元治所所在。 波罗星不熟悉辽国官制,但也知这南院大王在辽国定然也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自己何不凭着自己这一身本事在辽地也享一番富贵权势?不强过在那中土被一个又一个的高手追杀? 想到此处,波罗星便向人打听起了南院大王所在。如此行径在旁人眼里和失心疯也没什么区别。这就好比在宋国随便在大街上找人问如何才能见到官家一样。波罗星打听了半天也没有打听出个所以然来。 眼看已经是中午了,波罗星索性先和游坦之找个地方一起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波罗星选了一处看起来比较高档的酒楼。虽然比不得中土的大酒楼,但是这塞外之地,能有这样也已经很不错了。波罗星直接带着游坦之往二楼而去。 那管事的是个汉人,连忙上来赔个笑道:“大师是要化缘呢,还是要打尖?” 波罗星瞪了那小二一眼道:“怎么,怕佛爷没有银子,会不起钞吗?” 店小二被这一瞪,吓得脖子一缩,但还是硬着头皮陪着笑道:“大师若要用些斋饭,还是请在一楼大厅吧。今天这二楼已经被一名贵人给包了下来了。您还是不要上去” 话音未落,波罗星张开五指“啪”地往小二脸上就是一巴掌。这一掌虽然没怎么用力,却依然打飞了小二好几颗牙。那小二吐出一口血沫,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哪里敢再说话,飞速往后面躲了去了。 带着游坦之径直上了楼梯,到了楼梯口,两名身披重甲的契丹士兵刷地一下抽出腰刀,用契丹语喝骂道:“什么人?这里不能上来!” 别说波罗星听不懂契丹话,就算是听得懂,波罗星又岂会将这两个一丝内力没有的普通人放在眼里? 只见他倏忽伸出两只手,一把捏住了那两名契丹兵的手腕,两手食指轻轻地一扣,就将那拔出一小节的钢刀又扣回了刀鞘里面。紧接着,还没等两名契丹军人反应过来,波罗星轻松一带,两名契丹兵就飞了出去。“蓬”地一声砸在楼下。 一名重甲契丹兵,连人带甲少说也有个两百斤往上,就被波罗星这般毫不费力地轻松投掷出去。 轻松解决了拦路之人,波罗星骂一句目瞪口呆的游坦之:“还愣着干什么,跟上!” 游坦之望向波罗星的眼光中又多了几分敬畏,弓着身子,低着头跟上波罗星的步伐。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引起了楼上人的注意。又是两名契丹兵上来查看,不过身上穿的却是轻甲,而且脚步迅捷,呼吸绵长,居然是修炼了内功的好手。 那两名契丹兵正想喝骂,动手,就听一个平和的声音传来:“退下吧,让这两位客人上来。不得无礼!” 那人说的居然是汉语。 只见那人一身传统的契丹服饰,作契丹贵人打扮,身后还跟着一名儒生模样的人。 见了游坦之波罗星二人上来,那人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很快就隐藏下来,起身拱手行礼道:“萍水相逢,两位大师既然中意这块地方便坐下吧。今天两位的一应销由在下承担。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那人正想离去,波罗星冷笑一声:“站住!干什么如此着急离去?莫不是想将佛爷诓在这里,然后好叫人来对付佛爷吧?”那名契丹贵人听了,眼芒一寒,不过很快又藏了起来,笑道:“大师说笑了,实在是身有要事。不便停留。” (本章完) 第341章 南院大王遇刺 那契丹贵人闻言,身体一僵,随即恢复了平静,慢慢地坐了回去,笑道:“大师说笑了。我与大师萍水相逢,并无宿怨,又岂会做那种蛇足之事?大师如果看得起在下的话,就让在下陪着大师喝上几杯素酒,就当是在下做这个东道了吧!” 听得那契丹贵人一番滴水不漏的话,波罗星越发确定,此人一定来头不会小。一时间,波罗星心里便开始纠结起来了:自己眼下到底是应该神不知鬼不觉地灭了这个人呢,还是应该尽力和他交好呢? 波罗星稍微一想,便放弃了这个灭口的想法。他已经在大宋境内得罪了不少人,要是再在辽国杀了一位高官,那这南南北北可就真的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不过从那辽国贵人的神态举止来看,这人似乎并没想和他为难,应该可以交好。 打定了主意,波罗星笑道:“贵人客气了。衲子适才冲撞了贵人的部署,还望贵人莫怪。” 那契丹贵人见波罗星口风软了下来,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说道:“大师言过了。些许几个粗人,不懂得什么规矩冲撞了大师。给他们一点教训也是应该的。大师若不嫌弃的话,请过来一叙,让在下聊尽地主之谊。不知大师可用得荤酒?” 波罗星欣欣然地来到那契丹贵人对面坐下,道一声“多谢”,游坦之站在旁边背着包袱,像一个恭顺的仆人一般。 那契丹贵人道:“不知大师法号?观大师面相,似乎非我大辽人士?” 波罗星嘿嘿一笑:“贵人不必打探衲子来历。说来此事也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衲子本是天竺人士,为了宣传天竺佛法来到的宋国。没想到那宋国的蛮子好生无礼,不准老衲讲法,更有那少林寺的和尚,想要将老衲囚禁在寺内。老衲不愿多生事端,于是便北上来到了大辽境内,想要取道吐蕃,返回天竺。” 那契丹贵人一听,大喜:“原来是天竺来的高僧大德。失敬失敬!在下姓萧,单名一个元字。在这大辽南京倒也颇有几分家资,地方官府也卖在下几分面子。大师武艺高强,在下十分敬佩。不知可否请大师法驾寒舍,盘桓数日,让在下尽几分地主之谊呢?” 波罗星哈哈大笑:“你这人说话文邹邹的,明明是辽邦人士,却把中原汉人那一套繁文缛节学了过来。好,老衲也算与你投缘,既然如此,等会就到你府上拜访一番便是。” 契丹人萧元听波罗星答应,大喜,忙命侍从下去要酒要菜,只管挑好的上来。各种山珍海味、各色美酒摆了一桌子,款待波罗星。 而跟在契丹人萧元身后的那中年文士则是皱了皱眉头,驸耳到萧元耳边说了一句道:“主上,此人来历不明,又武功高强,恐怕.” 谁知萧元只是微微一皱眉,向中年文士投过一个不满的眼光,故意大声说道:“哎!你这酸腐书生懂得什么?我与这位大师一见如故,正有许多事情需要请教大师。要你说什么怪话?还不退开?” 然后向波罗星投去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笑道:“家仆不懂事,让大师见笑了!” 随后萧元与波罗星继续对饮,期间不停地夸赞波罗星一身的好武艺,将对方哄得那叫一个心怒放。 萧元与波罗星相谈甚欢,中年文士退到一边,不知不觉间就下了楼。不过萧元正为自己即将成功招揽一名大高手而欢欣,再加上对那中年文士的信任,也就没有太在意这一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萧元起身对波罗星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大师,寒舍就在附近。还请大师移步随在下到寒舍一叙,宾主尽欢。” 波罗星哈哈一笑,正想回答,蓦然眼神一凛袖袍笔直地向前挥出。张开的袖袍就像一张大网一般将一样破空而来的物体卷入其中。然后波罗星随手一甩,那东西便掉到了地上,一看,原来是一支利箭! 那契丹贵人陡然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惊得脸色发白。不待他有所反应,波罗星一脚踢翻桌子,将那偌大的八仙桌踢向窗口,也就是刚才利箭射来的方向。 方才的那一箭仿佛一个信号一般,一瞬间十几支利箭一连珠地飞了过来钉在了那八仙桌上。如果没有波罗星这眼明手快地一挡,恐怕这契丹人萧元非死即伤。 萧元正道侥幸,蓦地里,他身后的一名侍卫“刷”地一下拔出刀,刀光带着破风声径直向萧元的头颅砍去。 事发突然,另外一名侍卫已经来不及应对了。何况这名突然发难的家伙显然没有留手,旨在一击必杀,同归于尽,直接把背心卖给了旁边的人。 这形势,就算是另外一名侍卫能够杀了叛徒,萧元也绝对性命不保了。 就在这危机关头,一样尖锐的物体刷地一下从桌上弹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那名叛徒的喉咙。筷子虽小,可巨大的力道却像一支由床弩射出来的箭杆一般直接将那名叛徒打飞了出去,“哐当”一声,砸在了地板上。 随即在另外一名侍卫惊愕的眼光中,波罗星的手指刺入了了那人的喉咙。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等到旁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 萧元劫后余生,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半晌才想起对波罗星道谢:“多谢大师出手。如果今天不是大师在此,在下的性命已经没了。” 波罗星推辞道:“举手之劳而已!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为何要杀害贵人?” 萧元脸色难看无比,只是想了想,便明白了问题所在,这就是一场里应外合的有预谋的刺杀。要不是出了波罗星这个意外,他这会儿已经没命了。 萧元怒骂道:“耶律洪基这个无耻小人!夺了我父王的皇位,还想来夺了我的性命!好好好,好得很啊!既然如此,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原来此人并不是什么寻常契丹贵族,而是统摄南京几十万兵马的契丹南院大王耶律涅鲁古! 耶律涅鲁古和现任的大辽皇帝耶律洪基是堂兄弟。原本按照上一代辽国皇帝的约定,辽帝过世后,皇位本来该由楚王,耶律重元也就是耶律涅鲁古的父亲来继承。可是辽帝驾崩后并没有遵守诺言,而是传位于现任辽皇耶律洪基。事后耶律洪基封自己的叔父为皇太叔,以示尊崇。 可是他人施舍来的尊崇,哪里有真正九五至尊的权力来得痛快?于是父子二人暗地里都在积蓄力量。疑心生暗鬼,耶律涅鲁古第一时间就怀疑这次刺杀是大辽皇帝指示的。 第342章 启程前夕 第342章 启程前夕 燕子坞水榭,一行人正在听慕容复做最后的安排。 四大家将除了邓百川都到齐了,还有函谷八友,苏星河、童姥、李秋水等逍遥派门人。 慕容复道:“在座的都是可以完全相信的亲近之人。这次的行动之前也在各位的努力下做了周密的部署。我最后说明一下,这次的行动能成事更好,但是绝不允许任何人折损,明白了吗?” 没有人作声,但是众人眼神中各色的情绪都被慕容复收入眼中。逍遥派众人除了李秋水都是淡然处之,尤其是童姥,更是叉着一双小手坐在桌子上,一双小腿晃呀晃,完全没把慕容复的话放在心上。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包不同、风波恶、公冶乾等三大家将,除了公冶乾还能淡然处之外,风包二人的激动之情已经完完全全地写在了脸上。虽然他们两个在慕容复的安排中并不是直接到西夏之内行动,而是在渭州、延州等边陲之地负责策应。但是知道慕容复要做什么,还是让他们忍不住激动万分。 前往西夏,搅弄风云。 本来他们对慕容复莫名其妙地成了什么逍遥派掌门颇有微词,但是当知道了眼前那位武功奇高、外形酷似表小姐的女子居然是西夏国主的生母,西夏皇太妃之后,这点不满早就被他们丢到了九霄云外。 大燕复兴有望啊! 慕容复当然知道他们的心思,不过他也懒得和他们多解释什么。 “苏师兄终年不在江湖上行走,武功也是当世一流,西夏方面对你没有什么了解。随我一道返回一品堂去,有个照应。广陵和百龄、慕华几位师侄留守参合庄。姥姥跟我们一道走一趟灵鹫宫。我不在的时候,庄上的事情照旧由阿朱阿碧来处理。李师叔身份特殊,此时不适合在西夏之内公开露面,入夏之后谨慎而行,不要被一品堂的探子们发现了行踪。” 这话对李秋水说等于白说。 童姥经过这段时期的休养,已经成功地从第三次散功中恢复了过来。如今童姥的实力如何,不得而知,只是可惜,童姥那脾气摆在那里,任凭慕容复怎么求恳都不肯插手此事。不然有她帮手,直接杀了那什么西夏皇太叔,简单粗暴也不是不行。 听香水榭。 知道慕容复这次又要出远门,二姝很是不舍,以往慕容复虽然也是经常在外面一去就是大半年,可是自从二姝先后委身之后,再看慕容复的心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公子,真的不让婢子一起吗?婢子现在武功也是不弱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在外面一个人总归是缺个人照顾的。” 阿碧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恳切地看着慕容复。 阿朱附和道:“是的呀,公子,我们不会添麻烦的。伱看上次少林那帮大和尚看得那么紧的经书,婢子都拿出来了。” 慕容复无奈地看着这一对俏丽婢女,又不好出言叱责,只得软语安慰道:“好啦,这次又没有什么风险。有那么多人照应着呢,放心好了,最多半年,我一定回来。” 阿碧还想再恳求,阿朱亮晶晶的星眸中一道狡黠的目光一闪而逝,随即甜甜一笑,笑语盈盈地对阿碧说道:“好妹妹,既然公子都说了,我们就听公子的吧。” 阿碧虽然不知道阿朱为什么突然转了心思,但是以她对自己这位好姐姐的了解,定然此刻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自己只要跟在后面就好了。 慕容复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时也不及细想,只道这古灵精怪的丫头现在越来越善解人意了。 曼陀山庄。 虽然之前慕容复也基本不着家,可是没有那次出这么远的远门,这一走,意味着至少大半年见不到王语嫣了,所以慕容复还是要抓住这最后的时光好好地陪一下小美女的。 到了曼陀山庄,慕容复最先遇见的是自己的老岳父,大理镇南王段正淳。 说到段殿下,慕容复可以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天知道他用了什么神仙手段,居然能够让王夫人这个蛇蝎美人答应了和段正淳别的女人同处一个屋檐下。这几个月来,王夫人和阮星竹这两人居然处得还不错?令段王爷大享齐人之福。 “多日不见,镇南王殿下风姿依旧。不知在这曼陀山庄住得可还顺意?” 慕容复迎上去,笑道。 段正淳脸色微微一红,咳嗽道:“复官,别拿老人家开玩笑!”言语中,已经是以长辈的身份在行事了:开玩笑,两个女儿都送你了,叫一声复官怎么了? 随即,段正淳手一翻,一颗做工精致的小印章出现在他手中。段正淳抬手将印章丢给慕容复:“这是我的私章。你以后拿着这个章子,在大理境内,五万贯以下的钱财,一千以下的兵马,尽可随你调用。年轻人,事有可为便为之,若不可为就不要勉强。” 慕容复淡淡一笑:这是怕自己的女儿守寡呀。不过老丈人这下可真是给自己送了份大礼。看上去一千人马不多,可是这要是放在大宋之内,地方官要想调动一千兵马,可是要经过层层报备,纵然你是一路转运使这种级别的高官,也休想有这个权力。 慕容复笑道:“那就谢过老泰山了!” 在段正淳挥起拳头之前,慕容复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径直去寻王语嫣去了。 同小美女话别之后,天色已经黑了,慕容复连夜返回燕子坞,做最后的准备。 “别躲了,老段,别每次出场都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还有,你腿都好了,还老是杵着你那两根手杖作什么?” 慕容复无奈道。 段延庆闷声道:“你懂什么?这是天下第一大恶人的格调!” 话锋一转,段延庆道:“你确定真的要去西夏搅这一滩浑水?” 慕容复道:“那不然呢?一品堂某种意义上也算我的势力?难不成看着它被别人夺走?” 段延庆道:“那我可得提醒你一句,李元晟这个西夏皇太叔可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可得小心,要是不小心栽了,我可救不了你!” 慕容复听了,眼神一凝:“此话怎讲?” (本章完) 第343章 魑魅魍魉 段延庆道:“这李元晟其实并非西夏开国之君李元昊的亲弟,而是族弟。几十年前,李元昊作为西夏的一代雄主,横空出世,继承其父祖之基业,于大辽与大宋两大强敌之间悍然自立,南面称尊,你可知凭的是什么?” 慕容复虽然并不精通历史,但是对于西夏王朝大致的发展轨迹还是知道的。但是问题是原有的那些历史知识在这个时空也不完全适用啊。就这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西夏皇太叔李元晟,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于是慕容复试探着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位西夏皇太叔是凭着自己的才能和立下的功劳得到了李元昊的赐名,有了皇叔的名号?” 段延庆眼皮子微微一跳:“一猜就中,不错嘛。” “当初我父皇还在位的时候,我翻阅过不少大理的秘传文献,知道了不少武林秘辛。这位西夏皇太叔当年很有可能在中原武林引起过一场腥风血雨。其实力,不可小觑!不是段正明和段正淳兄弟所能比的。就算你小子如今武功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对上了这个杀星没准都讨不着好。所以我劝你,不要做什么刺王杀驾的傻事!” 慕容复心里“咯噔”一下:腥风血雨?还是李元昊那个时代?就是当年无崖子和李秋水满世界巧取豪夺搜寻武学典籍的时候也到不了这个程度吧?难不成这位爷居然是一位武学造诣超越了逍遥三老,直追扫地僧的神秘人物? “谢了,老段!” 慕容复笑道。 段延庆见了慕容复的神情,知道对方没有太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于是道:“罢了,随你。反正我现在也是无事可做,呆在你这燕子坞实在无趣。就顺道去西夏走一遭吧!” 听到段延庆愿意出手帮忙,慕容复嬉笑道:“呦呵,老段,这么舍不得我死啊?” 段延庆:“滚蛋!” 于是慕容复等人分头出发,一路往西而去。要说东西也没什么好带的,一匹千里良驹加一个放着几片金叶子的包袱就足以应付路上所需。 这天慕容复一路北行,到了延州地界。 这里往西再走百里就到了西夏境内了,但是慕容复却并不急着往西边跑,而是直接去了城内最大的客栈下榻。 慕容复叫过店小二,赏了他一块碎银子,从袖子里取出一面精致的小旗子交给对方道:“小二哥,麻烦你将这面旗子挂到店外最显眼的地方,不要让风吹走了。一会儿要是有人问这面旗子的主人,你就带他来见我。” 店小二接过那面小旗子一看,只见那小旗以丝绸织成,精巧无比,上面一个黑色的“燕”字如一只即将冲天而起的黑燕,栩栩如生。店小二只是稍微掂量了一下那块碎银子就知道这一笔小费少说也能抵得上自己半个月的工钱,顿时眉眼笑,腰弯得简直要低到地上去了:“爷您放心,您爱挂多久都成,准保出不了岔子!” 这面小旗,旁人不知,只有为慕容家效忠的势力才明白,这方旗帜代表宗主亲至。 傍晚时分,一个背着长剑一身劲装打扮的剑客走进了客栈,径直向店小二打听有没有见过那位将旗帜挂在门口的人。 店小二连忙将那人带到慕容复房门外,恭声道:“公子爷,有位大侠找您,您看方便让他进门吗?” “门没关,进来吧!” 这是一座三层建筑,一楼是大堂,二楼和三楼是客栈的房间。而慕容复所在的这个方向,只有他一间房间。 那劲装剑客将门关上之后,径直下拜道:“卓不凡见过公子爷!” 此人正是消失了好一段时间的卓不凡。自从童姥来到燕子坞后,卓不凡就一直被慕容复外派公干,用意嘛,也很简单,毕竟是自己的手下,万一忍不住向童姥动手被童姥一巴掌拍死了可就不好了。 “卓先生辛苦了。这段时间可有收获?” 卓不凡脸上露出喜色,笑道:“公子料事如神,果然这段时间有一群三教九流之人秘密集会于延边,卓不凡多番打听,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些人是灵鹫宫门下的部属,在此附近集会很有可能是存了对灵鹫宫的反心!” 卓不凡一颗心激动得都快要跳出来了,他和天山童姥有着血海深仇。昔年童姥一人灭掉了一字慧剑门祖孙三代六十四口,害得他卓不凡躲到长白山深处一躲就是二十年,如今终于有机会能报此大仇了。 “很好,你可知他们这些人具体在哪里集会?” 卓不凡道:“好叫公子爷知道。这些人三教九流,聚集在一起也无所谓保密,故而让属下轻而易举地就探清楚了情况。这群人号称三十六洞,七十二岛,遍布天下各处。都是些小门小派,互不统属,只是被灵鹫宫以力压服,逆来顺受。如今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帮人居然敢聚集在一起商议反攻灵鹫宫之事。集会地点就定在延州城外六十里,时间就是今晚子时之后。公子爷,怎么处置,属下听从吩咐!” 慕容复手中折扇一开,笑道:“怎么处置?当然是去收服这群魑魅魍魉,引为己用啊!你放心,这次之事完成之后,我定然给你一个向童姥复仇的机会!” 卓不凡闻言,大喜,下拜道:“多谢公子爷!卓不凡今后定然为慕容家肝脑涂地!” 卓不凡的脸朝着地面,整张脸的表情都被他藏了起来,话虽如此说,卓不凡心中却冷哼一声: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想我卓不凡一代名侠,被你姑苏慕容以力压服,为得血海深仇未报,虚与委蛇。等到借你慕容氏之手报了大仇,定然向你索还当日断剑之辱! 慕容复看着眼前的这个反骨仔,也不点破对方那点心思:剑神,本事不大,脾气不小。唯一的作用可能也就是能替自己找到万仙大会的位置,省的自己碰运气乱窜。 第344章 万仙大会 夜幕降临,慕容复随卓不凡一道往城西而去。 卓不凡领路,慕容复随后,两道人影在黑夜中入鬼魅般穿行。 “怪了,难道来早了?为何如此安静?”卓不凡疑惑道。 “不,卓先生,这所谓的万仙大会已经开始了!” 慕容复轻笑道。 话音刚落,两盏碧绿色的灯笼倏忽升起,绿幽幽的灯光在黑夜中忽明忽暗,就像两只怪蛇的眸子。在这无尽的夜空中,两盏这样的灯笼显得诡异无比。 灯笼亮起的同时,声声怪笑如百鬼夜哭倏而响起:“哈哈哈,‘所谓的万仙大会’?小子,听起来你很瞧不起咱们这万仙大会嘛?” 慕容复淡淡一笑,不紧不缓地说道:“万仙大会?我看不如叫百鬼大会吧?灵鹫宫下属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想着趁天山童姥不知所踪的机会,反上灵鹫宫,夺取生死符的解药?反了天了你们!” 慕容复气息绵长,一口气说完,宛如清夜钟鸣,余音绕梁。然而,众位洞主岛主无暇感慨来人这一手神乎其技的内息功夫,因为来人方才一番话已经将他们吓得亡魂大冒,肝胆俱碎。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些是从哪里知道的?” “娘的,哪个杀千刀的走漏了消息?给老子滚出来!” “剁了这个小子!绝对不能让他活着走出去!” 这一瞬间,仿佛有人往滚开的油锅内突然丢了一块坚冰,‘刺啦’一声,炸开了。男的、女的、尖的、粗犷的,各色音浪汇聚成了无边音海将卓不凡与慕容复二人包围。 卓不凡神色大变,刷地一下抽出长剑,如临大敌。慕容复淡淡一笑,随即蓄一口真气猛然大喝一声:“闭嘴!” 这一声就如百尺长礁迎头撞向了音浪,“哗啦”一声,将各色杂音砸得粉碎,整个林子一下子静如坟墓。 卓不凡离得最近,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脑海中如有一口大钟在轰鸣,震得他分不清南北西东。 而密林深处,连续几声“噗通”划破夜空,显然有人在树上,刚才被这一声震得头脑发昏,站立不稳,直接摔下来了。 一时间,万籁俱寂,就连鸟叫虫鸣都在方才那一声之下沉寂。这方圆几里的小地方在此刻成了一个巨大的坟墓,安静得可怕。 良久,总算是有声音回应了:“阁下内功修为登峰造极,我等佩服。阁下深夜闯入我等集会,莫非是来立威的么?” 慕容复轻蔑一笑:“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慕容复故意将声音拖得很长,长长的尾音在内息的加持下,像一把巨大的铁扫帚,将一切杂音扫除。方才说话那人被这声音一震,“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随即一头栽倒,好半天才爬起来。 这一下,点燃了这些魑魅魍魉心中的恐惧,树林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议论声,更有人大吼一声:“完了,全完了,赶紧逃命吧,留在这里等死吗?”随即便疯了一般朝林子外冲去。 眼看那人即将冲出林子,一道刀光一闪而逝,下一刻,那冲出去的人影晃了几晃,一头栽倒在地。 一名黑衣蛮汉,短装结束,一手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另一只手提着一把碧幽幽的大刀向着人群大吼道:“不要乱,不要吵!他只有一个人!今天大家来到这里,是已经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了,事情能成便万事皆休,若是不成,大家都得死!再有人敢跑的,这就是下场!” 说着,将手中那颗人头往众人面前一扔,血淋淋的人头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方才停住,圆睁的双眼似乎在诉说着内心的不甘。 那蛮汉走到离慕容复三丈外的地方站定,倒提大刀,一抱拳,行了个礼道:“阁下武功高强,我等佩服,可敢留个万?” 慕容复扑哧一笑:“乌老大,你好歹也是一号人物。怎么说话跟个不入流的小毛贼一样?” 那蛮汉大惊失色:“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话音刚落,一口大鼎从天而降,“当”地一声倒扣而下,震飞无数落叶,带起一片沙土。尘沙散去,一个似人非人的影子从鼎底爬出,窜到一条鼎腿上,之所以说那影子似人非人是因为那人生得极其矮小,说是侏儒也不为过。更兼一头乱发如鸟窝般凌乱,更添了几分滑稽可笑。 那人用夜枭般尖利的声音边笑边说道:“这都想不明白,乌老大,你好生糊涂。” 接着,又换上一副冰冷的表情阴阳怪气道:“久闻姑苏慕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姑苏慕容! 这四个大字仿佛一柄巨锤一般砸在众人心头,人群一下子就议论开了。 “慕容复?这号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说这人杀了星宿老怪丁春秋,那可是凶名赫赫的丁老怪啊!” “这人看着也不过二十来岁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什么隐藏的老妖怪?” 那侏儒身形崩紧,厉声道:“慕容复,你今晚闯入万仙大会,意欲何为?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说不清楚,今天就留在这里吧!” 慕容复悠悠然道:“湘西碧鳞洞桑土公,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回湘西呆着去。这趟浑水,诸位还是不要趟为好,你们所依仗的,无非是童姥失踪了,但是我来是要通知各位,天山童姥她并没有死。并且功力还更上一层楼了。” 这一声落到众人耳中,不啻晴天霹雳,如果说刚才听到来人的身份只是引起了一阵骚动的话,那现在的情形可以说快要赶上暴乱了。 “安静,安静!只是凭着他的一面之词,怎么能断定童姥就还活着?反正事情都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拼了!他就一个人!我们一拥而上,他不可能应付得过来,杀了他,我们再杀上灵鹫宫,拿了生死符的解药!” 第345章 群小束手 乌老大放声大吼,同时手中的碧绿香波刀猛地一刀劈出,刀锋带着一股腥臭的劲风将一棵碗口粗的大松树劈成两段。松针松果,稀里哗啦的滚落一地。 这一刀凌厉霸道,将骚动的人群稍微压制下来了一点点。不过恐惧这种东西,一旦生根发芽就是无边无际、除而复生的野草,根本没有彻底除去的可能。而对童姥和灵鹫宫深入骨髓的恐惧就是根植于内心深处的野草。 乌老大见局面总算是暂时稳住了,暗暗松了一口气,沉声对慕容复道:“慕容公子,我等敬你慕容世家乃武林名门,处处容忍。不过,这可不是你能无视我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众位英雄的理由。既然公子说童姥未死,还请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哼哼!” 乌老大的话听上去很硬气,不过他的身体好象并不像他的话那样强硬。若不是太渴望拜托生死符的束缚,但凡还有一丝活路,他都不会想着造童姥的反,说完这几句话,乌老大的手已经抖得快要连刀都握不住了。 慕容复微微一笑,并不直接作答,而是抬手一招,一道无形气流凭空出现,将几颗掉在地上的松子卷起,然后手一握,那几颗松子就被慕容复轻轻地夹在指缝里。 “松子!?.” 离慕容复最近的几十个人目睹了这一幕,只觉心跳都有些加速,恐惧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他们的心脏。此时,已经是深秋,金风送爽,最是一年中最舒服的季节。然而在慕容复将松果抓在手里的那一刻,许多人只觉汗毛倒竖,仿佛这一瞬间有一只无形的恶鬼悄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不会的,不可能,只是巧合罢了!” 桑土公喃喃自语,在松子出现的那一刻,他便呆在了原地,两只眼睛瞪得像两盏灯笼,一张嘴张得像一只癞蛤蟆,配上他这侏儒的身材,可笑的外形,倒有点像一些北方人家建房子的时候,压在地基下面寓意镇宅辟邪的石鬼。 乌老大强自镇定,然而无论他再怎么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也无法阻止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两排牙齿捉对厮杀,一双壮腿不停地弹琵琶,汗水更是像开闸的水库般汩汩而出。 下一刻,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慕容复手腕一抖,两枚松子从指尖激射而出。飞行的松子在空中不停地旋转,最后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嗤”地一声嵌入了一块大青石。想那松子何其脆弱,而大青石又何其坚硬?谁知这一枚小小的松子居然如此轻易的击穿了大青石,这一手以柔克刚的手法简直骇人听闻,这要是丢在人身上,纵然那人身着重甲也免不了重伤而退。 “松子!这手法,是童姥,是童姥啊!童姥她没死,她没死啊!” 这一手丢松子的暗器手法,就像一颗火星,引爆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众人心中的恐惧。刹那间,有人奔溃大哭,有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拼命地朝着某个方向磕头,还有人怒吼一声,“刷”地一下拔出兵刃,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疯狂乱砍。恐惧就像决堤的洪水吞噬了每一个人,此情此景,当真是鬼哭狼嚎,百鬼夜行。 终于,不知道是谁大吼一声“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跑啊!”,随即就有人疯狂地朝着外面跑去。 在恐惧的驱使下,人群像雪崩一样崩溃了。 乌老大大吼:“不要跑!就算他慕容复会童姥的暗器手法又能怎么样?他又不是童姥本人!” 话虽如此,可是大势已去,哪里能够挽回?尽管有人因此稍微迟疑了一下,可是更多的人却是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 慕容复冷哼一声,一跃三丈,右手食指一扬,一道剑气从指尖激射而出,刷地一下将一大片几十棵松树齐齐地斩倒。倒塌的松树一下子就将唯一的出入口给堵住了。 伴随着慕容复落下的,是众位岛主、洞主沉到谷底的心情。慕容复的声音中一丝情感不带:“谁敢踏出此地一步,定叫他死无全尸!” 这一手指剑功夫比方才那一手暗器手法更加令人惊骇欲绝,一下子就震慑了所有人。众人呆呆地看着面色不善的慕容复,噤若寒蝉,一个个都缩着脖子不敢说话。每当慕容复将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就赶紧将目光移向别处,生怕和慕容复的目光对视。 半晌后,还是乌老大开口了,只是这次用的是近乎哀求的语气:“慕容公子,我们和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您何必跟我们这些个小喽啰为难?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求你们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些人是什么德行,慕容复没准还真会考虑放这些人一马。不过知道了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慕容复也懒得充什么好人。 这些人中的如无量剑的左子穆等人是能够因为一句话对人喊打喊杀的主,剩下的说白了也都是些地痞恶霸一类的角色。和这些人讲仁慈?他们或许会感激你一时半刻,但是时间一久,这群魑魅魍魉能够吃得你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灵鹫宫说到底终究也是逍遥派的一部分,归自己这个掌门管,这些人想要杀上灵鹫宫,就是自己的敌人。 “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可知灵鹫宫与我慕容家是何关系?” 在场的岛主洞主中不乏反应快的,见了那一手丢松子的手法,又听了慕容复的话,当即猜到了七八分。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急忙跪倒:“公子,这些都是误会啊!我们只是被生死符折磨得苦了!今年的生死符解药还没有赐下来,童姥她老人家不知所踪。这要是生死符发作起来了,我等就真的是生不如死。不得已再出此下策啊,公子爷。您菩萨心肠,求您和童姥她老人家说几句,开恩吧,公子爷!” 看着这帮前倨后恭的魑魅魍魉,慕容复只觉好笑。难为这些人在童姥的淫威之下夹缝中求生存。不过据童姥所说,一开始童姥只是因为这些人有人惹到了她,才给他们苦头吃的。尤其是来自天山附近的小门派,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觉得一群女人组成的门派软弱可欺,于是主动挑衅,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说来这些人也是自作自受。 如今面对着这群家伙,慕容复心里倒也生不起多少同情,脑子飞速运转,想着究竟该如何处置这些人。想了一会儿,眼前一亮,冷笑道:“不就是一个生死符吗?童姥她老人家已经将生死符传给了我!这有何难!” 第346章 前提条件 这句话一说出来,犹如寒霜突至,万木凋零,现场方才还一片吵吵嚷嚷的洞主、岛主们瞬间一片寂静,所有人脑海里都反复回荡着一个信息: 眼前之人能解生死符! 所有人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了,有些人甚至因为激动连身体都忍不住战栗:解除生死符的机会就在眼前啊! 这一下子,所有人心思都活络起来了。 突然不知道是谁领的头,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一个彪形大汉“噗通”一声跪倒在慕容复面前,磕头如捣蒜,用并不怎么清晰的口齿不住地嘟囔道:“慕容主子,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奴才,解了奴才的,生生死符吧!” 众人定睛一看,来人是海崖岛的安岛主,此人并非天生口吃,而是因为生死符发作时未能及时服用解药,苦熬三天三夜之后,待解药送到之后,已经不能正常说话了,从此就落下了这个病根。 就算是反应慢的,这会儿也想明白了:童姥的生死符怎么会轻易传给别人?如果此人真的能解生死符的话,那定然是继承了童姥的衣钵啊! 先前慕容复展现出的强大武力令所有人都生不出一丝动武的想法。有人带头,立马就有人跟风,转瞬间,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众人像被狂风吹倒的麦子一样,哗啦啦倒了一大片,整个林子,几百号人都在争先恐后地磕头求情,那场面颇为壮观。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去想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之类的屁话。但凡一个人经历了生死符发作,生不如死的日子,能平平安安地过一天正常人的生活就是无上的奢求,就算是让他们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乌老大作为这次反攻灵鹫宫行动的组织者,眼前的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眼见大势已去,乌老大难得地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智,颤声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他只是这么一说你们就相信了?谁不知道他姑苏慕容博通百家的名头,就是会的一两手高明的暗器手法也不足为奇吧? 可是大势已成,哪里是凭着他三言两语能够逆转的?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那声音就像老狼临死前的悲鸣一般分外瘆人,现场众人都被这一声鬼泣般的哀嚎惊得汗毛倒竖。有人听了这一声,立马想起了藏在内心最深处最为恐惧的回忆,像躲避瘟神一般跌跌撞撞地尽量和他拉开距离,颤声道:“生死符,他生死符发作了!” 恐惧像海啸一般迅速席卷了人群,所有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无能为力,战战兢兢。 那人又一声悲号之后,猛地一下抬起手,伸出两根手指,径直插向自己的眼睛。眼看这对招子就要不保,一道身影飞扑向前,一把抱住了他,死死地抓住了他插向眼睛的手吼道:“大哥,不可以啊!” 那人一手被制住,大吼道:“啊啊啊,我要死了,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他一边胡言乱语,一边被生死符刻骨的痛苦所折磨,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猛地一下子张开大嘴,也完全顾不上来人的身份了,一口咬向保住自己的人。 那人没想到自己骨肉至亲的亲哥哥会突然对自己下这种毒手,猝不及防之下被一口咬中脸庞,剧烈的疼痛令那人也发出了鬼泣一般的哀嚎。 在众人面前,那被咬中之人生生地被扯下来一块肉,一张脸瞬间血淋淋地,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分外地吓人。 这宛若地狱般的一幕生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绕是众洞主、岛主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凶徒,也不禁肝胆俱裂,遍体生寒。 这咬人的和被咬的是一对亲兄弟,唤作珠崖双怪。咬人的那位是哥哥,被咬的则是弟弟。 眼见生死符就在众人面前发作,所有的洞主、岛主都不禁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 眼看珠怪咬着自己的亲弟弟不松手,慕容复屈指一弹,“嗤”地一声轻响,一道无形劲力从指间发出,打在了珠怪的后脖风廉泉穴上。珠怪被这股劲力一打,牙齿间的力道顿时一松,松开了死死咬住的亲弟弟。 慕容复一个闪身,出现在珠崖双怪中间,双手一分,一带,将两人轻轻丢开。 慕容复看着被咬的满脸是血的弟弟,沉声道:“他的生死符种在哪里?” 那人捂着自己血淋淋的脸,咬牙道:“一处风府、一处阳关!” 慕容复点点头,右手平伸而出,刹那间,一只手掌在空中化作了无数幻影,至阴至阳两种内力暗流涌动,下一刻,慕容复一掌拍在了珠怪的后心,随即又点了他的腰际。 一阴一阳两道内力打入,珠怪的身子顿时一松,随即便瘫软了下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慕容复两掌打死了珠怪的时候,珠怪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的身子,眼睛逐渐变得清明,仿佛大梦初醒,口中喃喃道:“怎么回事?刚才难道是在做梦?” 一扭头,珠怪便看见了趴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弟弟,又见亲弟弟满脸是血,受伤不轻,大怒:“兄弟,是谁伤了你?” 显然刚才的情况珠怪已经是一点都记不得了。 慕容复道:“方才你生死符发作,突然发狂。我以生死符的手法暂时制住了你体内生死符的发作。但是要彻底地根除还需从长计议。” 珠怪听了,哪里还有半分怀疑?对方能够不用解药便压制住生死符,那能够解生死符十有八九也是真的了。心头一热,珠怪便下跪道:“公子爷,以后我们两兄弟唯公子马首是瞻。” 众人目睹了这一幕,心中的怀疑早就荡然无踪,齐声下跪恳求道:“公子爷慈悲,救救我们吧!” 乌老大、桑土公等人这时候哪里还记得自己最初是要干什么的?忙丢了武器,赶紧下跪道:“求公子爷救命啊!” 慕容复冷笑一声:“你们听着,要我替你们解除生死符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 第347章 分化瓦解 第347章 分化瓦解 慕容复话音刚落,这几百人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纷纷大呼道:“公子爷,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百个条件也答允得!” 所有人都用火热的目光看着慕容复,想到不用冒着杀伤灵鹫宫就能得到生死符的解药,他们内心都无比激动。 慕容复冷笑道:“你们别急着说大话,我的条件你们未必接受的了!听着,你们这帮灵鹫宫的奴才今天聚集在此地图谋反叛。虽然没有付诸实施,但是其心可诛!不过念在伱们这帮狗奴才还多少有点用的份上,我就不杀光你们了。这样吧!你们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聚集在此地,定然是有人牵头。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指出八名牵头的人。然后每一洞,每一岛选出一个人来,随我到灵鹫宫去请罪。如此,我就替你们隐瞒你们今天的事情。而且,说不定哪天本公子心情好了,还会选几个人解掉童姥种在你们体内的生死符。我的话就放在这里,怎么选,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整个林子里安静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恍惚间,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 慕容复的话可以说是傲慢到了极点,完全没有将在场的所有人放在眼里,但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这般人谁也没有觉得有一丝地维和。慕容复刚才展露出来的实力在他们眼中已经不下于童姥本人了。何况对方还是如此的年轻,假以时日定然会超过童姥。 在任何地方,强者总是天然地受到人们的尊敬的。 至于慕容复话语中的傲慢,在这些人眼中,根本就不叫个事。这些年,他们在灵鹫宫的淫威下生活得可以说连鬼都不如,种种匪夷所思的刑罚他们都受过,几句话算得了什么?跟灵鹫宫的作风一比较,慕容复简直太客气了。 但是如果真的按照慕容复的条件做了,那就等同于彻底地将自己变成了无法反抗的奴才。他们这些人,任何一派势力单独行动,对灵鹫宫或者慕容复而言都构不成任何威胁,只有联合在一起,或许尚且能够凭借人数优势蚁多咬死象。 但是同意交人了,以后自己这些人就真的是一盘散沙了。 所有人都在权衡利弊,一会儿想着答应,一会儿想着拒绝,所有人的呼吸都越来越粗重。 半晌后,有人发声了:“慕容公子,我想问一句,如果我们答应了你的条件。您能保证将来一定会为我们解除生死符吗?而不是继续以生死符来控制我们,折磨我们?” 这句话一问,众人立刻将目光死死地锁定慕容复,等待对方的回答:是啊,大家之所以疑虑,很大程度上不就是担心一旦照办了,事后对方反悔吗? 在众人的注视下,慕容复“扑哧”一声轻笑,接着笑声越来越大,直到笑得前俯后仰。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慕容复好好地为什么突然笑得这么恣意。 慕容复抬手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道:“你们这些家伙,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哈哈哈!” 众洞主岛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又不敢去问对方。 慕容复直起身子,冷笑道:“你们以为,我是想收揽人心?让你们这帮垃圾对我感恩戴德?我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实话和你们说,之所以现在我还没有动手杀人就是觉得要一次性杀掉几百号你们这样的垃圾有点麻烦。万一你们一哄而散,我倒也没办法追上你们当场杀光。我既然继承了童姥的衣钵,未来灵鹫宫就是我姑苏慕容的基业。我可不想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至于你们?我慕容家一个撑船的仆人都比你们有用。既然你们担心,好,那我就和你们这些个垃圾定个约定。一年之内,只要你们这些人还活着,我一定会将生死符为你们每一个人彻底解除掉,姑苏慕容,说话算话。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慕容复说完再不说话,足尖一点,跳上了一株大松树的树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一切。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心中的那一段防线瞬间瓦解:虽然说慕容复说的是一年内解除。但是一想到这样的苦楚只要再受最多一年,他们就觉得生活一下子豁然开朗。 除了极少数人,所有人的心思都活络起来了,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少数几个人。 乌老大被一道道恶狼一般的视线盯得发毛:他作为这次行动的领头之人,毫无疑问是在慕容复所说的八个人之内。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他没想到形势逆转的如此之快。如果大家真的答应了慕容复的要求。别人能不能解除生死符,他不知道。但是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最后的下场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乌老大大吼一声:“大家千万不要听信他的话。我们一起杀上灵鹫宫,还有一线希望,如果真的照他说的做了,我们这些个岛主、洞主的尊严何在?” 乌老大刚说完,立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抢白道:“乌老大,是你挑的头,要造童姥他老人家的反。如今慕容公子宅心仁厚,免了诸位弟兄的死罪。难道你还想让弟兄们为了你们几个放弃解除生死符的机会吗?” 一语既出,恰似以石激起千层,顿时林子里的附和声一声接一声。 眼见大势已去,乌老大几人心中暗叫不好,正要再为自己争取一下,慕容复的一句话直接宣判了他们的死刑:“现在谁第一个将罪魁祸首制服,本公子立马就为他解了生死符的痛苦!” 这句话瞬间击垮了众人仅存的意志。所有人看向乌老大等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无比的热切。 “一盏茶的工夫,先到先得!” 慕容复又加了一把火。 话音刚落,一道破风声响起,有人动手了! 乌老大只觉眼前一道青光闪过,随即便手臂一麻。 (本章完) 第348章 厚黑之术 乌老大手腕一麻,暗道“不好”,借着黯淡月光,就见自己手腕上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猛地转头怒视一旁的一名钓叟模样的老者道:“东海钓叟!当初你也是领头的人,你以为把我丢了出来,你自己就没事了吗?” 那钓叟模样的老叟见乌老大望了过来,顿时脸色微变,厉声道:“你自己煽动大伙反叛灵鹫宫,罪无可恕。这会子事情败露,还想拖我下水?” 话音未落,又是手腕一抖,几根“牛毛针”从指尖激射而出,点向乌老大周身大穴。这牛毛针上都萃了秘制的毒药,虽不致命,却能令人浑身乏力,乌老大先前已经挨了一针,这下哪里能够躲过去?勉强扭转身子躲过几针,还是被几根牛毛针点中了气海,身子一软,跪倒在地,那一把奇臭无比的“碧绿香波刀”“当”地脱手,丢在一边。 那钓叟见放倒了强敌,刚想松一口气,眼前乌光一闪,两道飞刀模样的暗器急速朝着他胸前打来。这一下给那钓叟惊得亡魂大冒,不敢伸手去格挡,而是抄起一根精铁打就的钓竿连挥几下,只听“叮当”两声,两柄飞刀当场坠落。 那钓叟格开飞刀,刚想松一口气,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倏忽袭来。他瘦长的身形一扭,就像一条脱钩的游鱼一般避开了侧后方一柄斜刺而来利剑。定睛一看,只见袭击自己的人一身道袍、长发结束、三绺山羊须迎风飞舞,一柄松纹古剑寒芒微闪。 那钓叟怒道:“左子穆!你什么意思,想要和老夫较量较量吗?” 左子穆见自己偷袭被发现,一咬牙,把心一横道:“东海钓叟!非是兄弟我要与你为难,只是为了大家的好处,这种时候,也免不得请你牺牲一下了!” 那钓叟冷笑道:“就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敢来捋老夫的虎须?” 左子穆神秘一笑:“单凭左某一人当然不是对手,只不过嘛” 话音未落,一道青影一闪而逝,迅速地撞上了钓叟的后脖颈。 东海钓叟只觉得脖子后像被蚊子叮了一下,随即身形晃了晃便觉浑身乏力站立不稳,如陷堆里。他刚才才以独门暗器暗算了乌老大,没想到这么快便步了乌老大的后尘。 左子穆哈哈一笑:“司空帮主,你这药蛇当真厉害无比。这要是给我左子穆也不小心来上一下,恐怕也是防不胜防呢。” 方才出手之人正是神农帮帮主司空玄。神农帮和无量剑同为大理帮派,历来面和心不和,先前还在灵鹫宫的干预下打过一仗,无量剑险些全派覆灭,虽然后来两派都归入了灵鹫宫门下,但这梁子算是就此结下了。 司空玄年逾七旬,一捧乱糟糟的山羊胡子用一根丝带扎起来,一身药农的短打扮。他撮口吹了一声口哨,那道先前放倒了东海钓叟的青影“嗖”地一下蹦了回来,停在司空玄右手的手腕上,缠好,像一只碧绿的镯子一般呆在他的手腕上不动了。仔细一看,原来那一道青影是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 司空玄面皮一抖,笑道:“左掌门见笑了,论武功还是你们无量剑东西二宗的剑法高明。我们神农帮不过是仗着一点奇异草、珍禽异兽立足,哪里能和你们相比?” 左子穆见对方不接话头,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这边两人话头刚歇,就听那边又是一声惨叫。原来是湘西碧鳞洞的桑土公被几个岛主、洞主联手擒了下来,一张滑稽可笑的丑脸被按在泥土中吃土。 类似的情景在林子里反复上演,受擒受伤之人转眼间就达到了几十人,这显然和慕容复先前说的八个领头人不是一回事。原来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间矛盾重重,多有龃龉,能够被聚到一起无非是为了生死符的解药,如今这个时节,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都在想借着这个机会打击对头。 落败被擒下的人一共四十九人,除了几个真正领头的人之外,基本都是平时人缘不好,得罪了人的,此时这四十九人都被丢到了空地前面,一字排开,像半死不活的土狗。 慕容复扫了一眼,心下明白,冷笑道:“我只说要八个人而已,怎么这些多出来的人是怎么回事?” 左子穆倒提长剑,作了一揖沉声道:“回禀公子,这些人都是这次叛乱的领头之人。虽然出力各有大小,然而却是其心可诛。属下等人都是受了这些人的蛊惑才一时鬼迷心窍的。” 慕容复见了来人打扮,认出了对方身份:“你是大理无量剑派的左子穆吧?怎么大老远的从大理跑到了这西北之地来了?” 左子穆听对方道出自己的身份,心中一凛,不知如何回答,磕巴道:“公子爷认识左子穆?” 慕容复心道:我不但认识你,还从你家后山淘来了好些东西呢。 “大理无量剑说来也是天南大派,左掌门既然已经投效灵鹫宫门下,那以后就不要再在私下里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了!” 慕容复提醒道。 左子穆的额头汗珠浮现,不敢多话,只得连连答应:“是是是,公子爷教训得对。” 随即慕容复不再搭理卑躬屈膝的左子穆,看向面前被推出来的四十九名“罪魁祸首”。一眼望去,这些人还都算是小有名气的高手,武功比余下的人明显地要强了不少。 慕容复走到乌老大面前道:“乌老大,如今大势已去,你是服气还是不服气?” 乌老大圆睁怪眼,瞪着慕容复,恨声道:“服气?我当然服气。慕容复,你的武功确实是乌某生平仅见,就是童姥也未必就比你强多少。但是我姓乌的今天之所以栽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你慕容复的武功,而是因为我瞎了眼,选择了相信一群见风使舵的无胆鼠辈!选了一群奴颜婢骨的软骨头合作!” 乌老大说着,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转身怒视林中众人,怒吼道:“竖子不足与谋!” 他的目光横扫过去,所有与他目光接触到的人都不自觉地低下头来,不敢和他对视。这些人虽说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可到底还是有羞耻心的。 慕容复轻轻拍手道:“说得对!竖子不足与谋。就这些个各怀鬼胎的家伙,能成得了什么事情呢?下辈子的话,自己将招子放亮一点吧,不要被人当了枪使!” 乌老大放声大笑:“说得对,说得对!慕容公子,我姓乌的自知和你没什么交情,但是还是想厚着脸皮求你一件事情。请你亲自动手给我一个痛快!我可不想因为这帮虫豸被送到灵鹫宫去受尽了折磨再死!” 慕容复轻抚下巴道:“倒是可以,但是我不想杀人。这样吧,你自行了断吧!” 说着,慕容复衣袖一卷,一股无形气流将乌老大掉在一旁的刀卷起丢到乌老大面前,有那眼尖的立马惊呼道:“控鹤功!” 乌老大看着面前绿油油的怪刀,惨笑一声,一把抓起刀柄,舞了一个刀,那刀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半圆,向着乌老大的脖子抹去。 眼看乌老大就要喋血当场“嗤”地一声轻响,接着“啪”地一声那柄怪刀突然一下从中间断裂开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呆住了。 只见慕容复缓缓地收回手指,笑道:“倒是有点骨气,是条汉子!不错,以后你可以替我效力了!” 乌老大还没有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更大的惊喜降临了,只听慕容复问道:“你生死符的位置种在哪里?” “怎么,是不舍得体内的生死符,想留着了?” 巨大的惊喜如潮水将乌老大淹没,乌老大忙道:“不不不,小的只是太高兴了。启禀公子爷,不,主子,小的生死符的位置在巨阙、廉泉、阳关三处穴位上。” 第349章 邀买人心 乌老大说完,便觉一股吸引力牵扯着自己朝慕容复而去,初时一惊,随即便放松下来。 生死符是以天山六阳掌阴阳互济的掌力为基础,以酒水为媒种下。这些个洞主、岛主中不乏内家高手,又知道自己生死符所种之位置,按理来说,如此折磨之下,应当会自行摸索解除之法。然而这些年来,铤而走险的人大有人在,却从来没有人成功过,原因就在于这些洞主、岛主并不知道这阴阳掌力的配比,究竟是几分阴、几分阳,零零总总的组合少说几千种是有的。 假如有人凭借着阳刚内劲强行消解了一部分阴柔掌力,则生死符中的阳刚之劲就会大盛,将平衡打破,反过来也是一样。到时候,轻则全身筋脉全断、全身瘫痪,重则当场暴毙。理论上来讲,也是有那么几千分之一的概率自行解除生死符的,只要一个人有个几千条命慢慢试错。 而慕容复的天山六阳掌兼具无崖子、童姥二人之真传,早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纵然是不知道童姥发劲的方法,要想解掉这种程度的生死符还是十分容易的。 慕容复以控鹤功将乌老大扯到身前,在众人的目光下,屈指连弹数下,分点乌老大周身要穴,用的是慕容家参合指的手法。一众人等在心中感叹慕容复指法高明时,根本没有注意到所谓的指法不过是虚晃一枪,其间夹杂的掌法才是关键,只不过慕容复动作太快,一众岛主洞主根本就看不清慕容复手上的动作。 待得慕容复以掌力将乌老大穴道中的生死符内力牵引聚拢之后,慕容复又连点他身上廉泉、列阙、风府几处大穴,然后一掌拍向乌老大头顶的“百会穴”。在一片惊呼声中,乌老大咳嗽几声,从口中咳出几块血块。那血块刚落地的时候散发着丝丝寒气,待得稍微与空气一接触便“刺啦”一声,就像丢进油锅里的冰块一样,猛地划开,正是生死符阴阳内力的作用。 血块离体,乌老大顿觉身子一轻,仿佛身上一道无形的枷锁突然被解开了,浑身上下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身体的变化令乌老大大喜,随即稍微运转了一下内力感受了一下,只感觉先前制住周身要穴的生死符荡然无存。 巨大的惊喜令乌老大一时间呆在了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这种感觉,用重获新生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若是要形容的更具体一些的话,这就像在死牢内等待行刑的犯人,突然遇到了大赦被无罪释放了一样,狂喜之后有一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 等到乌老大终于从生死符解除的惊喜中反应过来之后,两行浊泪从乌老大眼眶奔涌而出,顾不得事态,乌老大仰天大笑。 离乌老大最近的人看了乌老大的反应,哪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大惊之下,纷纷向乌老大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当然,惊讶之余,许多人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只倒是慕容复要秋后算账,却没想到慕容复不但不追究这些人的罪责,反而主动给解除了生死符。 片刻后,只听噗通一声,接着“嘭嘭嘭”几声闷响,是人头碰地的声音。 乌老大双膝跪地,眼神中满是狂热,大声喊道:“公子爷在上,今后我姓乌的这条命就是公子爷的。只要公子爷一句话,火里去水里去,姓乌的绝不皱一下眉头!” 三言两语间,乌老大就向慕容复表了忠心。 这话倒是有七八分发自内心,只有两三分出于现实考量:在乌老大看来,慕容复比童姥宽仁,又远比童姥年轻,跟着这样的一个主子,总归是一件好事。 慕容复手一挥,虚托一下,一股无形的劲力将乌老大托起。慕容复淡笑道:“乌老大客气了,你我今后平地而处,何来主仆一说?” 乌老大向慕容复投过一个感激的目光,感谢对方顾全自己的面子,大声道:“愿为公子效死!” 临了,还不忘朝着方才出手对付自己的几人方向瞪了一眼。 乌老大这一拜,触发了连锁反应,林子内如风吹麦浪般一下子跪倒一大片,所有人都在向慕容复表忠心。 慕容复瞥了这些没节操的墙头草一眼,内心冷笑,运气一声断喝,声如雷震:“安静!” 这一声震得许多人脑子嗡嗡作响,功力低一点的甚至直接一头栽倒,晕了过去,原本吵吵嚷嚷的林子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慕容复冷笑道:“就你们这些个乌合之众还想反叛灵鹫宫?还差了三百年!想解生死符?可以!” “我不会杀了你们,但我现在有要事在身,也懒得费那么大的工夫替你们几百号人除了生死符!” “半年之后,我在西夏有一次用得着你们的地方,到时候会有人拿着慕容家的黑旗去找你们。带上你们能带上的所有人马。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反正到时候我要看到你们的人马出现在西夏的兴庆府内。不来的人,哼哼,这辈子就和生死符作伴吧!到时候,谁出力最多,我就看心情给谁解除了生死符!” 慕容复虽然说得很傲慢,但是所有人眼中都浮现了惊喜之色:有机会! 于是纷纷答应,到时候一定竭尽全力。 随后,慕容复又选了七个人替他们解掉了身上的生死符,同乌老大一样,这些人都感激涕零地对慕容复宣誓效忠。 如此一来,针对灵鹫宫的万仙大会就这样虎头蛇尾地收场了,并且,可以肯定的是,从此以后,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这盘散沙是再也聚合不起来了。 说到底,慕容复用的无非是那套分化瓦解的招数,而且很不高明,但是对于这帮人却无比地有用。拉拢一批核心人物,优待一批中间人物,打压大多数地同时,又要给他们希望,让他们有点奔头,这样一来,这批人就会被治理得服服帖帖,再也翻不起浪来。 至于替他们解除生死符之后,这帮人会不会再反叛:开玩笑,我能解我还不能再种回去吗? 虚竹的那种做法说穿了既幼稚又可笑:无功而赏,有过不罚。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乘着童姥不在将灵鹫宫掀了过来,还几乎杀光了灵鹫宫一部,结果什么惩罚都没有,还给解除了生死符。别说灵鹫宫九天九部会怎么想了,这不就等于向一群穷凶极恶之徒暴露了自己的软弱可欺吗?这也无怪乎灵鹫宫后来销声匿迹于江湖了,有这么一位尊主,再大的家业也败光了。 第350章 处理卓不凡 第350章 处理卓不凡 等到慕容复处理完万仙大会的事情,回到客栈的时候,东方已经近乎放亮了。 卓不凡愣愣地背着剑囊,失魂落魄地跟在慕容复身后,好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卓先生有什么想问的但说无妨,不必藏在心里。” 慕容复头也不回地对卓不凡说道。 卓不凡想了又想,千言万语化作一声苦笑:“事到如今,公子又何必再戏弄区区在下?久闻姑苏慕容博通百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大名,总不至于这天山童姥的成名武学也在慕容家的‘百家’之内吧?只是卓某万万没想到就连姑苏慕容氏都拜入了天山童姥门下,而且还得了真传,慕容公子瞒着在下瞒得好苦!” 慕容复笑道:“听卓先生的语气,似乎颇有怨言啊?” 卓不凡心中一凛,莫明地生出一股勇气,耿着脖子怒道:“难道在下不该有这点怨气吗?我一字慧剑门满门祖孙三代六十四口人的血海深仇啊!慕容公子!当初我卓不凡投效公子门下是因为公子武艺通玄,或许有朝一日能在公子的门下觅得机缘,报此大仇。如今看来,哈哈,如今看来,倒是一场天大的笑话。哈哈,指望弟子去对付师父,可笑啊,可笑!” 慕容复瞥了卓不凡一眼,笑道:“卓先生心中所想,慕容复早就知晓。不错,这生死符的的确确是灵鹫宫的天山童姥传授的,不过在下与童姥却没有师徒名分,严格说来,童姥倒还需要受我这个掌门节制。这其中曲折,有些你知道,有些他日你自己再慢慢探索。” 卓不凡苦笑道:“他日?我还有他日吗?” “你是不是在想,我会杀了你除了你这个隐患?卓先生多虑了,先生的武功对于常人来讲或许已经足以称得上剑神,但是于慕容复而言却还算不得什么。” 慕容复冷笑道:“先生若是愿意继续留在慕容家门下,慕容复仍旧欢迎之至。若是先生不愿意地话,也可自行离去,念在先生为我慕容氏效力一场的份上,卓先生可以自行前往还施水阁挑选一本武学秘籍。是去是留,卓先生自行决定吧!” “你,你不杀我?” 卓不凡愕然。 慕容复淡淡道:“为何要杀你?” 卓不凡愣了半晌,终于明白:原来在真正的高手眼里,自己是这般的微不足道,连被杀的价值都没有。 良久,卓不凡倒提长剑,颤声道:“卓不凡明白了,公子多保重,卓某先行告退。” 说着,卓不凡转身欲走。 “卓先生是要到哪里去?” 慕容复问道。 卓不凡呆了呆,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声音来:“天地之大,随遇而安吧!” 慕容复道:“卓先生既然不知道去哪里,那么我替卓先生指一条路吧!” “愿闻其详!” “诚如卓先生所言,如今卓先生的门派已经只剩下了卓先生一人。先生既然已经知道了此生复仇无望,难道打算从此影遁江湖,了却残生吗?那样一来,卓先生的一字慧剑门岂不彻底断了传承?卓先生岂不成了门派的罪人?” 卓不凡悚然动容,随即惊怒道:“我自行自事,如何就又成了公子口中的门派罪人?卓不凡生不能为我门报仇,活在这个世上又还有什么意思?” 慕容复道:“可笑之极!我当先生能够在长白山苦心修炼二十余年,必然是有大毅力的人,却不想不过是专诸、豫让之类的匹夫。常言道九世之仇犹可报也,若是古今的王侯将相都如先生这般,那这泱泱华夏早就不负存在了。昔者汉高祖有白登之围,用陈平之计方才得以脱身。而后大汉休养生息,历经四世而至汉武,乃有卫霍北逐匈奴,一血前耻。秦之先不过西鄙为宗周牧马之野人,不齿于诸夏。自孝公至于始皇,历经六世方致万乘之势。先生又何必急于先生这一世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卓不凡准备迈出去的脚步是无论如何迈不出去了。 慕容复道:“如今,我以慕容家家主的身份,诚心招揽先生,请先生以福建一字慧剑门的名义,奉慕容家为宗主,回到故地,重振一字慧剑门之荣光。先生意下如何啊?” 慕容复手一招,一面精巧的小旗出现在了手中。那黑色的丝绸面料上,一个硕大的“燕”字栩栩如生,宛如一只振翅欲飞的燕子。 该给的台阶已经给了,就看卓不凡愿不愿意下了。 卓不凡看着慕容复手中的黑色小旗,思虑片刻后,一咬牙道:“卓不凡还有一个问题,请公子为卓不凡解惑。” “卓先生但说无妨!” “卓某请问慕容公子,我一字慧剑门以后行事是遵从慕容家的名义,还是奉的灵鹫宫的命令?” 这是卓不凡最后的底线,虽然本质上这二者没有区别,但是卓不凡无论如何也需要一个说服自己的充足的理由。 慕容复笑道:“卓先生不必担心,卓先生以后行事自然是奉我慕容氏的命,与灵鹫宫无关!” 卓不凡眼神闪烁片刻,终于一咬牙,单膝跪地,抱拳道:“好,如此,一字慧剑门今后世代奉姑苏慕容氏为宗主,永不背弃!” “我慕容复以慕容家当代家主的名义保证,一字慧剑门以后世代受慕容家的庇护!” 慕容复朗声道。 “你回到福建之后,若是到了必要的时候,可以以方才赐予你的黑燕令寻求在当地的慕容家势力的帮助。” 慕容复补充道。 卓不凡笑道:“家主说笑了,若卓不凡需要家主的扶持才能重振门派,那这门派复立又有何意义?卓不凡若是向家主要上一个人,一两银子就不是好汉!” 望着卓不凡离去的背影,慕容复叹了一口气:自己终究不是那心狠之人啊。 其实这种情况最好的处理方式是随手灭杀了对方,就算卓不凡他日反叛的可能性极小,但将一个可能心存怨望的人留下,任其自由发展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此刻慕容复总算体会到了古时候那些大胆起用降将、仇家的主君的心情。 (本章完) 第351章 慕容复小号,李延宗 三天后,西夏,兴庆府。 这座坐落于贺兰山下的宏伟都城是西夏前任国主李元昊在位时修建的。北抵贺兰山,南及黄河,兼具山河之利,依托河套平原塞上“塞上江南”的农业之利,兴庆府是此时的中国西北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城市,全城人口二十余万,虽然远不及宋国的东京汴梁百万人口的体量,然而考虑到西夏全境人口不过三百万,这等城市规模也称得上是这个时代的“超级大都市”了。 兴庆府的布置构造全部仿照大宋都城汴梁而建,整个城市的轮廓呈凤凰形,以承天寺为凤头,依山带河。城内的主要居民是西夏禁军及其家属,西夏的中枢官僚。这部分人大约占了城内人口的一半。 西夏举国上下,自民间至于上层贵族,崇信佛教,这点倒是与宋室崇道颇有不同。 慕容复很是轻松地就进了城,没有暴露行迹。此时,慕容复已经用易容术改变了形貌,原本一张清俊儒雅的脸一下子变得平常,甚至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有些丑陋,整张脸干巴巴地,十分僵硬,跟个僵尸一样。 慕容复借着一面铜镜打量着自己眼下的尊容,久久无语,以手抚额。 没办法,李延宗这副卖相是很久以前就定下来了的,就是慕容复现在想改,也不成,只得循着记忆中的李延宗形象复刻出了眼下这副僵尸样。 慕容复在心里将自己这副尊容吐槽了无数遍:这易容术也太糙了点吧,难怪之前在西夏这么多年却连银川公主都没有泡到,真就正事不干呗。 走在大街上,举目四顾,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汉人、契丹人、党项人等等。而西夏王朝的统治者的来历也很有意思,据后世考证,党项人应该是由青藏高原迁徙而来的羌族后裔,而彼时的西夏皇族却以鲜卑人自居。 而这些人的形貌也是各式各样。当初西夏的开国君主李元昊为了快速地从文化心理上摆脱对中原王朝的依赖,悍然下达了“秃发令”,规定全国的男子三日之内必须遵从。一时间举国上下,都成了清一色的“地中海”发型。后世的蒙古、建奴在汉地搞的什么‘留发不留头’的把戏,最初的灵感就是来自于这里。 如今时过境迁,李元昊早在几十年前就魂归九泉,这秃发令渐渐地也就随着西夏举国上下汉化程度的加深变得越来越不受重视了。再加上后来宋夏边境战争的频繁进行,越来越多的中原汉人受不了宋室连年兵戈屡败屡战下的横征暴敛,偷偷地跑到了西夏境内,如今的西夏,倒有一小半的人是中原来的汉人。因此慕容复这么一个顶着中原男子发髻的青袍怪人出现在大街上倒也不怎么惹人注目。 慕容复背着手,走在大街上,打量着眼前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相比于以中原正朔自居的大怂,西夏这边明显地更为开放、包容,人尽其用,物尽其才,没有什么虚头八脑的‘华夷之辨’,这也是为何西夏立国之初,李元昊凭着区区一百来万的人口体量压着大宋打。除了李元昊本身的雄才大略,这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 仅仅以对武人的态度而论,西夏就比大宋这边要强得多。慕容复一个一品堂的中层军官,不仅年俸比同阶文臣高,还在寸土寸金的西夏皇城有自己的独栋别院。最重要的是慕容复化身的李延宗经常大半年不在西夏呆着,可是俸禄什么的依旧照发,可谓待遇尊崇。 慕容复正往城西自己的别院赶去,突然听得马蹄声纷乱而来,虽然距离还很远,但是这么大的动静落在慕容复耳中却是无比的清晰。 慕容复不禁皱了皱眉头:这等闹市之中,不得纵马,这是常识。这年头在大街上跑马就跟后世的鬼火少年在中心商务区飙车一个性质。而且听这动静,来者起码有二十几人。究竟是何人如此狂妄,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如今西夏已然大变天,早已不是慕容复上次离开西夏前的政局。如此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家伙,想必来头不小。若是以往,慕容复懒得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不过如今嘛,倒不妨拿这人来投石问路。 于是慕容复背过手去,慢吞吞地在大街正中央踱着。过了片刻,马蹄声已经很近了,大街上的普通人也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马队。一众商贩、行人,顿时乱作一团,纷纷避让,就是没有人敢发出哪怕一声抱怨。 慕容复抬眼望去,远远地一行二十七人马队,个个衣着锦绣,宝马雕鞍,溅起尘沙无数。这帮嚣张跋扈的对着大街上的行人呼来喝去,有那稍微躲得慢一些的人,这帮豪奴劈头盖脸地过去就是一鞭子。 这帮人领头的是一位看上去约二十七八的青年,和慕容复一般年纪,高鼻深目,带有明显地党项人特征。相貌么,倒也勉强说得上英俊,只是眉宇间的那一抹骄矜之气生生地将他的气质拉低了。那人穿一身白袍,在一众豪奴众星捧月地簇拥下飞驰而过,所过之处,鸡飞狗跳。 慕容复皱了皱眉头:居然穿的是白色? 西夏国与中原不同,崇尚白色,就连西夏建国之初的国名都叫大白高国。可以说白色在西夏的地位就等于西夏皇帝的专用色,一般是在出席比如说祭祀等重大活动时才穿的。 而眼前的青年,明显不是西夏的皇帝,李谅祚,年纪对不上。那又会是谁呢? 有点意思。 慕容复眼神微微一眯,顿时心里有了主意。 于是慕容复不闪不避,继续慢慢地向前走着小碎步。 就在此时,一个头发斑白的老翁因为手里抱着孩子,动作慢了一步,没能避开迎面而来的马队。 那为首的白衣男子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一样,不闪不避,仿佛面前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根杂草一般,而其他的随从也是一脸漠然之色,仿佛他们早就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了。 在扑面而至的马队面前,老翁干瘦的身子就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那般弱小,只能绝望地用干瘪瘦小的身子护住怀里的孩子。 眼看一出惨祸就要在闹市中上演,所有围观的人都背过脸去,不忍心看即将发生的惨剧。 下一刻,一声悲鸣,一声惨叫,接着是‘蓬’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不少人在心中默默地叹息一声,感叹两条生命的逝去。 然而,接下来,一道杀猪般高亢持久的惨叫让所有人意识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一个老人和小孩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众人抬眼看去,看到了令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先前还飞扬跋扈的白袍男子如今已经倒在了地上,那匹看上去十分神俊的汗血宝马正压在他的腿上。此时的男子脸上再也没有一丝淡漠之色,喉咙间尽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和他一起的,还有几位随从,横七竖八地瘫在地上,运气好一点的,只是摔了一跤,运气差一点的则和那白衣青年一个下场,被马压断了腿。 要知道就是一匹普通的劣马都有三四百斤,像那种能够日行千里的骏马,配上马鞍等东西少说也有个七八百斤,被这等重量猛地在腿上压一下,那滋味,可以想象。也无怪乎那青年和他的随从叫声如此凄惨了。 慕容复放开扣着老翁的手,没说什么,倒是那老翁不停地对慕容复道谢。 慕容复瞥了那老翁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大踏步地走向那群刚才被自己放倒的人,准备处理接下来的麻烦。 刚才马队踏过来的时候,慕容复以斗转星移推气换劲,将冲在最前面的人都丢了出去。虽然奔马之势,力逾千钧,然而要知道斗转星移连从几百丈山崖上掉下来的两个人都能接住,驯服几匹烈马自然不在话下。 那白衣男子杀猪般地惨叫了一会,用西夏语连声喝骂,这才将已经被吓呆了的随从从发懵的状态中解脱出来:毕竟在他们这些武功粗浅的西北汉子眼里,慕容复刚才露的那一手已经可以用神迹来形容了。 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将压在那白衣男子身上口吐白沫地骏马挪开,在这个过程中,白衣男子杀猪般的惨叫不绝于耳,再也没有了先前他那漠视人命时的淡然。有些人就是如此,对别人的生命漠视,自己受不得一点苦楚,当自己地性命像被蝼蚁一样捏在他人手心时,往往比普通人更加丑态毕露。 那白衣男子被扶起来后,立马以怨毒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慕容复,用西夏语对手下下令道:“把这个使妖法伤害本王子的人给我杀了!” 一群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动,那白衣男子又吼了一声:“你们是要违抗本王子的命令吗?” 这声命令下,这群人才迟疑着围了上来。 第352章 又见苏师兄 慕容复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 这些个护卫虽然看起来各个高大魁梧,实际上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练过武的痕迹,要吓唬一下平头百姓还行,要对付武林高手那就是纯粹地找死了。 这帮护卫也不是什么傻子,见了方才眼前之人随手将骏马摔出去的那一手,哪里敢跟眼前这人放对?就算是在自家主人的大声斥责下,也只敢壮着胆子围过来做个样子,连狠话都不敢放一句。 那白衣贵族眼见自己的手下如此无能,怒到极点,也不顾什么贵族的风度,破口大骂。 慕容复懒得理会这个废物的污言秽语,一个眼神扫向拦在自己面前的护卫,用西夏语吐出两个字“滚开!” 一群护卫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很自觉地给慕容复让开一条道路,有那犹豫的稍微久了一点的,被慕容复一把丢出三丈开外,硕大的身形在地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土坑。 慕容复走到那口吐芬芳的西夏贵族面前,瞪了扶着那贵族的两位随从一眼。 这两人多少还有些胆气,面对慕容复的瞪视居然还能硬着头皮扶着自己的主子。不过有胆气的代价就是被慕容复打断了两条腿。 “你并非大夏皇帝,却僭用皇帝陛下专用服色,你这厮是想要造反吗?” 那西夏贵族万万没想到,平素飞扬跋扈惯了的自己今天会如此地倒霉,遇上这么个凶神恶煞,武功奇高的杀星。 不过一贯来的傲气撑着,即使这个时候性命被人捏在手中,也是倒驴不倒架,厉声斥责道:“大胆!尔何人,敢对本王子无礼,可知本王之父何人也?” 慕容复冷声道:“原来是大夏皇族,不管你是谁,今天你必定要付出代价!” 慕容复抬手一招,一股吸力将那贵族一名近侍的腰刀牵扯过来。慕容复持刀在手,唰唰唰几刀过去,森冷的刀光擦着那人的皮肤将那一袭华贵的白袍切得粉碎。飘飞的碎片像漫天飞蝶,稀稀落落地落下。 那贵族青年被慕容复这一顿操作吓得面无血色:当刀光划过的时候,他明显地感到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在那人以为对方不会真的伤到自己的时候,一阵剧痛从他手心传来,等他看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道血从他眼前闪过,而他右手的大拇指也随着飞了出去。 “今日暂且留你一命!若有下次,定要将你明正刑典。记住了,今天断你一指的人是大夏一品堂的李延宗!” 慕容复冷冷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听到一品堂几个字,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骇然之色:要论这西夏境内最神秘,最有地位的组织,这一品堂应该是无人能出其右了。过去的几十年,一品堂一直是作为一个独立的组织运行,据说就连大夏皇帝陛下都没有权力直接调用一品堂的力量。其地位远在禁军之上。与宋国以文制武的思路不同,在大夏,纵然是高阶的文武官僚,见了一品堂一名最低级的小军官都要以礼相待。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应该意识到,这样一个权力奇大而且不受节制的组织必然不能长久,可它就是如此安然无恙地运行了几十年,并且权力越来越大。 那白衣贵族等人听到对方自报家门,顿时心里凉了半截。 今天算是栽了。 随后慕容复不再搭理这群人,几个纵身便向着城西赶去。 一直到慕容复的身形完全消失了,那贵族青年才敢大声地痛呼出声,并且大声地斥骂自己的手下不中用。一帮手下羞惭满面,在主人的斥责中,手忙脚乱地赶上来为主人处理伤势。 黄昏时分,城西的一处宅院。 在塞北之地有这么一座江南风格的别院是相当罕见的。庭院虽然不大,该有的东西却是一样不少。 慕容复刚一踏入院落就察觉到院子里有其他人在,并且来人的武功颇为不弱。 慕容复的身形只是崩紧了一瞬,随即就放松了下来,无奈地笑笑:“苏师兄,别藏了,出来吧!”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一个干瘪枯瘦的小老头带着一个年纪约七八岁的小孩子出现在了慕容复面前。 尽管易容过,但是那干瘪的身形很难改变。苏星河一露面,‘嘿嘿’一笑:“师弟,好敏锐的感知力!我都藏得这么小心了,还是被你发现了。” 慕容复翻了翻白眼:“我说苏师兄,虽然说做戏要演全套,但是你这带个随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野小子来这儿,就有点过分了吧?”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慕容复从马蹄下救回来的那一对祖孙。 一开始慕容复还没有反应过来,完全没有看出来一个在街边摆摊算卦的小老头居然是一名高手,还是自己的同门,直到慕容复的手搭在了那老头身上,立马察觉到对方的内力和自己是同源的。 如此,对方是谁也不难猜了,所以慕容复干脆绕了一圈,给苏星河时间,让他提前一点赶到。 慕容复话音刚落,苏星河牵着的那个“野小子”就忍不住开口了:“小英才不是什么野小子呢!小英是女孩子!” 软软糯糯的声音分明是一名女童,只是这声音和那脏兮兮的外表一对比,怎么都显得有点不搭。 慕容复看向苏星河,笑道:“呦,苏师兄,是个女娃子嘞。不会是苏师兄早些年枯木逢春,和哪位江湖上的女侠生下来的吧?” “咳咳咳。”苏星河被呛得一口老血险些喷出:“师弟莫要调侃为兄!” 随即苏星河缓缓地将这小女娃的身世说了出来。 原来那天苏星河乔装到了宋夏边境,天色已晚,于是到一处农家投宿。那户人家只有一个老叟和一个小孙女,男女主人都在上一次的宋夏之战中被杀害了。 苏星河在那户农家睡到半夜时分,一伙宋军官兵闯了进来,说是老翁一家欠了朝廷的赋税,多年下来,利滚利要多少粮食,多少银钱。 连年战火,边关百姓早已经困苦不堪,哪里有半分钱粮来应付税吏的盘剥? 那伙税吏索取钱粮不成,竟然丧心病狂到要拿老翁这么一个七八岁的孙女去抵债。那老叟与这帮税吏争执不成,被凶恶的兵痞一把推到墙角,摔了个半死。 这一幕被躲在一旁的苏星河看到了:税吏闯进来的时候,那老翁就让苏星河躲到了一边去。 苏星河出手杀掉了那几名税吏,将尸体拖到后山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而那老翁,却因为上了年纪,饶是苏星河医术高超,也是回天乏术。 出于这位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的愧疚,苏星河就将老者的小孙女留在了身边。 更令苏星河惊喜的是,在苏星河随手教了那小女孩几手逍遥派最基础的养气功夫后,苏星河发现这小丫头的武学天赋高得出奇。 苏星河一生无子,有几个徒儿都没教上几年就被他赶出了门墙。晚年得了这么一个小丫头陪在身边,自然欢喜,索性就一直带在身边了。 苏星河解释完这小丫头的来历,笑骂道:“没规矩,还不来拜见掌门师叔!” 第353章 捡到一只林朝英?! 那被称作小英的小丫头听到她眼里近乎无所不能宛如神仙中人的苏星河居然管这个长得像僵尸一般看不出年纪的人叫师弟,顿时心里不乐意了,怯生生地瞅了慕容复一眼,小小的身子不自觉地往她苏爷爷身后缩了缩。 苏星河见了小丫头的反应,又看了看慕容复的面容,笑骂道:“师弟何等风流俊秀人物,如何易容改装得如此不堪入目?都吓着孩子了,这会儿没有外人,就不要戴着这副难看的装扮了吧!” 慕容复瞥一眼一个劲往苏星河背后缩的小丫头,无奈一笑道:“好,听师兄的。” 慕容复抬手往脸上轻轻地抹了几下,原本用于易容的松香等物纷纷落下,又用衣袖擦了几下脸,再抬头的时候,原本那张僵尸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俊逸潇洒的青年的脸,剑眉入鬓,凤目带笑。 虽然还是原先那身低调的青袍,但是这么一下子,就是形象与气质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小丫头虽然不过七八岁,但是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眼见那个一脸蜡黄的僵尸,忽然就变成了一个剑眉星目的翩翩公子,惊讶得张开了小嘴,半晌合不拢,看着这个外表俊逸脱俗得如同谪仙人一般的“师叔”,一时间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半晌,才讷讷地小声地扒拉在苏星河耳朵边上说:“师父,您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师弟?” 小丫头声音虽然很轻,却也一字不落地传到了慕容复耳里,看着小丫头那没见过世面的娇憨模样,慕容复莫明地想起了远在姑苏的阿碧,大觉有趣,于是神色一肃,故意换了一副深沉苍郁的声音咳嗽了几声:“咳咳咳,小丫头好乖觉,居然发现了老夫的秘密,既然如此,我也不瞒着你了。哈哈哈,老夫就是名震江湖的星宿老仙!小娃娃你以后记住了,见了老仙以后都机灵点,否则老仙的毒功最喜欢拿你这种小娃娃来练功了!” 听到“星宿老仙”几个字,小丫头顿时大惊失色,小嘴扁了扁,小脸瞬间就跨了下来,下一秒“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显然,苏星河之前没少对这小丫头说过这个已经作古的“星宿老仙”的残忍狠毒之处。 “师弟,你这” 苏星河见慕容复一开口就逗哭了小丫头,也是满脸无奈,好说歹说,哄了半天才把小丫头哄好。 半晌后,那被称作小英的小丫头躲在苏星河身后透过指缝偷偷地打量着焕然一新的慕容复。 苏星河道:“小英,出来拜见掌门师叔。为师虽然答应收你入门下,但是没有掌门师叔的首肯就算不得正式入门。这是规矩,不能废了。” 听到“苏爷爷”这般说,小丫头总算是打消了最后一丝顾忌,怯生生地从她的“苏爷爷”身后挪了出来,来到慕容复面前用略显生涩的礼节朝慕容复拜了几拜:“小英拜见掌门师叔。” 慕容复点点头,却并不太在意,在他看来这么一个平平无奇地小丫头片子顶天了又能如何?函谷八友这帮师侄也算得上天赋异禀了,哪个不比苏星河这个随手捡来的小丫头要强?许是苏星河老年寂寥,随手捡一个小丫头当成孙女在养了。 于是慕容复道:“你既然入我逍遥派门下,你师父可有赐你名号?” 苏星河答道:“启禀掌门,这孩子本姓林,单名一个英自。弟子自作主张于其名姓中间加了一个“朝”字,如今这孩子大名唤作‘林朝英’” 林朝英! 听到这个名字,慕容复不禁动容,看向这个灰不溜秋的小丫头,怎么也无法将她和那“小龙女”的师祖联系到一起来。难道世界上真有如此多凑巧的事情?不能吧?再说,如今和后世的那帮在华山过家家的小辈们的时代还差着差不多上百年呢。 不过反过来想想,硬是要算时间的话,如今的黄裳都有四五十岁了,林朝英有个六七岁也很不算太不合理,对吧? 想到此处,慕容复的眼光顿时一亮,连声赞叹道:“很好,很好,好极了!” 苏星河原本一脸紧张地看着慕容复,生怕慕容复露出一丝不快之色,不愿承认这个弟子,见慕容复连说几个“好”字,心中终于一松,露出了笑容,忙道:“还不快谢谢掌门师叔!” 林朝英听到苏爷爷说话,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朝着慕容复下拜道:“谢谢掌门师叔!” 苏星河见慕容复对林朝英颇为中意,忙替自己的这个小弟子说好话:“掌门有所不知,我这小弟子虽然如今看来平平无奇,武学天资却是极高,远在我先前所收的几位门人弟子之上。希望掌门看在此子心性与天赋都颇为不错的情况下,多加照拂。” 随即对林朝英说道:“小英,赶紧地把为师几天前交给你的几手散手演示给掌门师叔看!” 听到苏爷爷让自己演武,林朝英虽然没有完全明白过来眼下的情况,但还是乖乖照办,将一套逍遥派的入门功夫一一演示开来。 这一套散手名为天山雪落,是“天山折梅手”的基础手法,纵然是天赋出众之辈,要想在毫无基础的情况下完全掌握,也非得三年苦功不可。然而林朝英一套演示下来,虽然算不得炉火纯青,却也可说是初窥门径。从起手的“谁家玉笛暗飞声”到最后的“红旗直上天山雪”,或飘逸灵动,或中正平和,完全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水平。 慕容复不禁眼前一亮,心中再无疑虑:如此天赋,没跑了。 “好,很好,很好!” 慕容复心中欢喜,也就懒得说苏星河带个拖累跑来西夏了,“不错,不错!” 苏星河道:“掌门师弟若觉得此子是一条可造之材,不妨日后多加点拨。” 慕容复笑道:“好说,好说!来,小英子,师叔有两条要嘱咐你,你可记好了!” “第一,以后你要是见到一个叫做王喆的年轻人,不要多想,离他远点。第二,以后你要是收徒弟,立宗派,切记不要收姓杨的!” 第354章 西夏局势 未来的古墓派祖师,此时的小林朝英眨巴着大眼睛一脸不解地盯着眼前这位长得很好看,却总是说些叫人听不懂的话的掌门师叔。 “王喆是谁?他很厉害吗?” 苏星河早就领教过自己这位师弟时不时冒出来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语,此时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苏星河咳嗽一声,对小林朝英道:“小英子,掌门师叔既然对你有吩咐,那你就铭记在心。师叔的话自有深意。这个什么王喆,想来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吧!” 未来的全真教祖师,重阳真人说什么都想不到,莫明其妙地自己就成了江湖前辈口中的穷凶极恶之徒,明明自己什么还是玩泥巴的年纪,什么都没有做过。这可真是天大的冤屈。 小林朝英听到师父的解释,虽然还是似懂非懂,但是看着慕容复好看的脸,幼小的心灵想法也很稚嫩:这么好看的人应该不会骗人吧。 于是在师叔期许的目光中,未来的古墓派祖师婆婆,坚定地点了点头。 如此一下,逍遥派目前为止最年轻的弟子就算是正式入了门。 苏星河道:“师弟,你今天可是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啊。你可知道你今天在闹市之中痛殴的那位青年是谁?” 慕容复一声轻笑:“想来应该就是那位皇太叔,李元晟的子侄了吧!” 苏星河一愣,随即释然:“看来师弟事先做过不少的功课啊!” 慕容复轻轻摇头道:“算不上,只不过此人的真实身份倒也不难猜。如今的西夏国主已经年过四旬,而且我观察了那位青年,不过是身体比普通人强壮些许而已,并没有半分内力在身上。如今的西夏,李元晟大权独揽,不把西夏国主一个在女人的阴影下生活了几十年的弱主放在眼里也是正常的。我只是没想到这李元晟会如此地得意忘形,纵容自己的子侄公然僭越。看来,要想搅动西夏这一滩浑水,比我想象中要容易。” 苏星河拍手道:“师弟分析得正中要害。没错,方才被师弟断去一指的西夏青年就是李元晟膝下独子,李乾元。此人志大才疏,愚蠢狂妄。自从其父李元晟掌控了朝堂局势之后,自以为从此乾坤落定,将来西夏的皇位会落到他的身上,效法起了西夏的开国君主李元昊,闹市纵马,巡视边界,还明目张胆的穿上了象征主君的白袍,当真不知死活。” “不过师弟,你这样一闹,你就等于是彻底和李元晟闹掰了,初来乍到,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样一来,以后可就难了。” 苏星河摸着斑白的胡须说道。 慕容复微微一笑:“可是我怎么觉得,如此一来,局势豁然开朗了呢?” 苏星河愕然:“此话怎讲?” 慕容复却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苏星河道:“苏师兄,你觉得咱们的李师叔能够把正统的西夏皇帝晾在一边,大权独揽这么多年,靠的是什么?超凡脱俗的武学造诣?还是一品堂那几百号江湖高手?又或者就凭她是西夏皇帝的生母?” 苏星河被这个问题一下子问住了,一时间陷入了茫然,虽然苏星河名动江湖,可是这些庙堂上的门道对他来说属实已经超纲了。 见苏星河一脸茫然,毫无头绪,慕容复便提醒了对方一下。 “苏师兄不妨听我讲个故事吧。据说,汉代的名相曹参没有遇到汉高祖的不过寻常一乡间小吏。有一次社祭之时,主祭之人中途离去,祭肉无人分配。于是曹参自告奋勇地来为其乡人分配祭肉。一番分配下来,其乡人对曹参的分配十分满意。事后,曹参感叹道:‘可惜啊,我要是能够做宰相,一定能够将天下治理得很好的。’苏师兄,你说这简单地分个肉怎么就还和做宰相联系起来了?” 苏星河摸着胡须沉吟良久,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这治理天下就像分肉一样,分配好各方的利益,让大家都满意就没问题了?” 慕容复拍掌大笑:“苏师兄聪明人也,胜过那等只会读呆书的腐儒万倍。没错,分配各方利益!让大家都满意!” “西夏小国寡民,胡汉杂居。纵然是身为国族的党项,在国内也做不到一家独大。若不是有大辽和大宋两大强敌,光是自己国内都能乱起来。” “前任西夏国主李元昊表面上看起来是死于太子令宁哥行刺,根本原因还是李元昊雄心勃勃想要将各部族手中的权力收归自身一人,犯了众怒。就算李元昊文治武功、一代雄主也是要栽。然而这些个西夏贵族也不蠢,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表面上掀了桌子,坏了规矩。” “与其让一个正统的西夏皇帝收拢权力,不如让权力掌控在一个女人手里。所以,苏师兄,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苏星河恍然大悟:“所以,师弟是故意站出来亮明旗帜,好聚拢那些心存不满的西夏贵族?” 慕容复道:“然也。我估计李谅祚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先前在李秋水手里好歹还能有点不大不小的权力。现在落在自己叔叔手里成了吉祥物不说,还有可能连自己的位子都坐不稳。” “归根结底,如果不是我那师伯从天山下跑下来这么一闹,就是再过二十年,西夏的局势也不会变。李元晟无非就是掌握了一部分军权,配合西夏王的默许,又趁着李秋水不在,天时地利人和,这才趁着这帮西夏旧贵族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暂时掀起了一些风浪。这个时候,只需要一点点的引导,就能将一切拉回正轨!” 苏星河道:“可是这有个问题,西夏王虽然是个傀儡。但是这李元晟毕竟控制了西夏王,又是嫡系皇室成员,手里还有军权。那些个西夏旧贵就算是心里再怎么不满,也至于撕破脸皮,铤而走险吧?” 慕容复笑道:“师兄,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的时候,有些人是敢于践踏一切的。” 第355章 冷锻甲 苏星河笑道:“这话师弟要是当着大宋的那些无知腐儒的面说,少不了要被他们口诛笔伐了。不过倒是这么个理,只不过说一千道一万,师弟打算怎么做呢?” 慕容复神秘一笑:“暂时先走一步看一步呗,反正咱们现在有的是真金白银。能用钱开道,那事情还不好办嘛?” 苏星河带着小林朝英离去之后,慕容复又恢复了易容后的形貌。 慕容复走到后堂,向一间间壁轻轻地敲上几下,墙面发出有规律有节奏的响动。声音显示,这其中明显是空的。 片刻后,间壁的墙面向两边分开,一间密室出现在了慕容复面前。 密室不大,里面除了一个架子上挂着的东西,再无它物。 那架子上摆着的,是一副铠甲。 这套铠甲从形制上来看便颇为不俗,是典型的唐代明光铠造型。一条狮蛮腰带上,硕大的兽头威风凛凛,仿佛随时准备暴起伤人。一左一右两处肩甲上,也是两颗贴着肩膀的狮子头。整套铠甲共分三层,将防护做到了极致,属于典型的重甲,然而重量却不到四十斤,比许多中甲还要轻。薄薄的甲片在烛火下反射着令人心颤的寒光。 慕容复食指一弹,射出一道微弱的剑气,“刺啦”一声,足可摧金断玉的剑气削过胸甲,只是将最外层的甲面破开了一道口子,而里面的护心甲甚至连一点划痕都没有。 寻常的刀剑接这一下早就折断了,而这看起来十分轻薄的铠甲却能挡住商阳剑的一击! 这便是西夏的冷锻甲。 以远比大宋步人甲轻薄的甲片,做到了更强的防护力,单层甲面五十步外可以有效地抵御宋军破甲箭的杀伤。 至于宋军其他的制式装备,如直刀之类的,除非重复砍在甲面的同一处,否则连破甲都无法做到,然而战场上能砍中对手一次就已经颇为不容易,要想重复多次砍中同一处,基本上不可能。 不同于普通西夏骑兵所穿的冷锻甲,甲片之间以麻线扎结,慕容复眼前的这副铠甲,甲片之间居然是以极细的金丝连接的。奢华的同时,更将铠甲的防御力提高了一个档次。 当然,普通西夏步骑的铠甲不可能做工如此地奢华精细,但是其防御性能也远胜宋军的制式铠甲了。 如此看来,《六国论》开篇的那句:六国破灭,非兵不利,非战不足。多少有点一厢情愿地想当然了,六国且不论,至少大宋这边还真是兵不利,战不足。 昔年的宋夏之战,两万宋军步兵在好水川被穿着冷锻甲的西夏重骑兵冲得七零八落,全军覆没。好水川之战的失利令宋仁宗彻底放弃了征服西夏的打算,最后以钱买平安的形式换来了西夏名义上取消了皇帝的称号。 慕容复当初大老远跑到西夏来给人打工,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通过融入西夏军队来获取西夏在这个时代独步天下的冷锻甲技术。 这套奢华到极致的冷锻甲是当初慕容复在一品堂立下军功得到的赏赐。当初慕容复拿到这副铠甲之后可谓是欣喜若狂,以为可以通过这一副铠甲破解西夏冷锻甲的机密,借此打造出一支可以横行大宋的重甲骑兵。 甚至慕容复还使用“钞能力”挖了一名西夏的工匠回到大宋用同样的工艺进行仿制。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同样的工艺在大宋制造出来的冷锻甲就成了橘生淮北-锻造出来的甲片不仅比原版甲片厚,而且还脆,防护力比宋军的制式铠甲还差了一截。 慕容复一开始百思不得其解,还以为是那工匠藏私。那西夏工匠各种赌咒发誓表忠心才洗脱嫌疑。一番研究之后,慕容复得出结论,原来这一切的源头是原材料不过关。 按照后世的观点,此时的西夏在贺兰山下有一座高品位的磁铁矿。这种特殊的铁矿石经过提炼之后,能够得到当时世界上质量最高的生铁。虽然整体产量不高,但是要供应一支数千人的重甲骑兵部队所需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而这支在三川口将宋军打得全军覆没的重甲骑兵有一个为人所熟知的名字“铁鹞子”。 不过,还没等慕容复想法设法将西夏的生铁运到大宋境内,一系列的变故就发生了,慕容复的冷锻甲也就彻底没了下文。 慕容复伸出手指,指尖擦过光滑的甲面,透过指尖传来了丝丝寒意。看着这副威风凛凛的铠甲,慕容复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慕容复抓扎结束,片刻后,那个锦衣华服的翩翩公子哥不见了,留在原地的是一名身材高大,全身披甲的将军威风凛凛的将军。寒光凛冽的铠甲配上那副僵尸般僵硬的面容令人望而生畏。 从此刻起,慕容复算是彻底代入李延宗这个角色了。 慕容复抽出腰间佩刀拿在手心端详了一下:至于为什么用刀,自然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武学路数,免得被经常用剑的大家看出门道来,暴露了身份。 一切准备完毕,慕容复走出密室。这时,一只洁白的鸽子刚好落在窗棱上,正扑扇着翅膀。 鸽子的右脚处绑着一个小小的竹筒。 一品堂专用信鸽。 看样子,自己之前闹出那么大动静,一品堂已经知道自己回来了。 慕容复解下鸽子脚上的信件,取出一小捧干松子喂给鸽子。那鸽子用头亲昵地在慕容复手上蹭了几下,欢快地吃完了松子,随后振翅离去。 慕容复展开那张小小的纸条,上面用西夏文字写着一行字:速来殿前司议事。 没有署名,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行文字。 慕容复冷笑一声:赫连铁树,倒要看看你个老小子要整什么幺蛾子? 之前李秋水执掌一品堂的时候,赫连铁树只是作为一个名义上的最高长官在对一品堂发号施令,实际上执行的都是李秋水的意志。如今李秋水不在,赫连铁树这个在西夏身居高位的匈奴人的处境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第356章 一品堂齐聚兴庆府 第356章 一品堂齐聚兴庆府 华灯初上。 偌大个议事厅里稀稀落落地坐着几十号人,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在座众人的气息平稳绵长,显然都是内家功夫修炼到一定火候的高手。 而高居上首的,是一位身披重铠、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如此严密的护卫下,尚且穿着一身如此沉重的铠甲,属实有些过于小心了。但是稍微有点眼力的,留意一下,就会发现此人的气息有些紊乱,沉重的铠甲穿在身上令他的身子都微微有些颤抖,只是出于上位者与军人的素养,他才这样强撑着。 论说,这样一位身负武功,本身身材又如此高大威猛的大汉,不至于被一副铠甲压垮。 此人正是西夏殿前司的最高长官,一品堂名义上的统帅,赫连铁树。 此时的赫连铁树,脸色不似半年前那般健康,宽阔的大脸上,两边腮帮子明显地都凹陷下去了,脸色发青,整张脸呈现一种病态。 自从上次宋夏之战,赫连铁树遭遇丐帮高手的行刺之后,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可是一直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甚至还因为那一次负伤,诱发了多年行伍,体内的淤积的伤势如今的赫连铁树虽然不过四旬,正当壮年,然而身体状况却已经日薄西山,江河日下。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大事,皇太妃神秘失踪-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多、皇太叔以还政主君的名义对西夏国内的势力进行了一次洗牌。如今,西夏可以说得上暗潮涌动。 而赫连铁树作为西夏军方的实权人物,在这次的波澜中选择了观望。当各方势力纷纷投效李元晟门下的时候,赫连铁树一直对李元晟的招揽保持若即若离的态度。赫连铁树所害怕的,无非就是那位掌管西夏大权几十年且武功奇高的皇太妃突然归来。 呼延雷一声暴笑:“说到这个,李老弟你可真是错过了一场大戏。上次和大宋开战,那可真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大场面。上次这么热闹还是老夫年轻时在太祖爷手下当队正的时候。只可惜有些人过于无能,关键时刻让丐帮的子烧了大军的粮草还被打成了重伤,不然怎么着也要从大宋身上切一块肉下来。” 正当赫连铁树准备伸出他病弱的手接过李元晟递过来的橄榄枝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并且一下子将赫连铁树本人逼到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境地。 然而半年过去了,没有任何皇太妃要归来的消息,赫连铁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游骑都一无所获。 面对李延宗这般嚣张跋扈的出场方式,在场众人除了赫连铁树面色发青之外,所有人都都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没有当回事。 当潜伏在兴庆府大街上的外线告知赫连铁树这个消息的时候,赫连铁树只觉眼前一阵眩晕:完了! 皇太叔的幼子居然在兴庆府的大街上被人重伤了,而且凶手居然还是一品堂有数的高手。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赫连铁树心目中的天平逐渐发生了倾斜,毕竟中原人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位皇太妃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是毕竟年事已高,想来有个不测身陨了也不一定。 李延宗僵尸般的脸皮微微一抖,就算是笑了:“诸位一品堂的同僚好久不见,李延宗给诸位见礼了!” 对于这帮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来说,寻常的兵士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会说话的家畜而已。在场众人,除了赫连铁树之外,就是武功最差的也能轻松对付一队几十人的兵士,所以根本没人觉得李延宗的举动有什么不妥。 众人纷纷抱拳还礼,其中一名身材高大魁梧全身披甲的将军起身,一声暴笑:“李老弟,大半年都没露面,也没个踪迹,是躲在哪个深山之中修炼啊?” “哦?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是谁如此无能昏聩?居然栽在了丐帮那群子手里?” 李延宗一身华丽的重甲,腰挎长刀,大踏步走入大堂,守护的侍卫们阻拦不及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随手推倒摔在地上。这些高大异常,全副武装的侍卫们在李延宗面前就像刚破壳的小鸡仔一般软弱无力。 慕容复闻言,配合着大笑。 他身为一品堂名义上的掌权人,自然比谁都清楚那位相貌脱俗的皇太妃有多么可怕,因此一颗心始终悬着。 呼延雷在在场众人中年纪最大,资历最老,当年李元昊起兵与大宋对抗的时候,十几岁的呼延雷就已经在马上砍人了。如此一来,呼延雷也不怎么将西夏军队名义上的副统帅赫连铁树放在眼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爆出赫连铁树兵败重伤之事。 呼延雷,一品堂中少有的同时在西夏军队中任职的高手。其人外家功夫深厚,性情豪爽,当初和慕容复所扮的李延宗不打不相识,深服慕容复的武功,两人关系最为亲厚,经常一起喝酒。 赫连铁树恨得咬牙切齿,额头上的青筋像一条条小蛇般扭动,心中掀起了对李延宗的滔天恨意。 此时,大堂之外响起了一阵喧哗,有负责看守的侍卫大声喝止:“未经通传不能进去!”接着便传来几声沉闷的声响,似乎是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 这个该死的李延宗! 退一万步讲,李元晟毕竟也是大夏的皇太叔。给谁效力不是效力呢? 李延宗走进大堂,立马收起之前对守卫时那种不屑一顾嚣张跋扈的态度,一路走来,对这个点下头,对那个寒暄几句,抱个拳,礼数周到,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何况赫连铁树一个并非国族的匈奴人,能够坐到今天的这个高位,靠的就是审时度势。 李延宗瓮声道:“呼延老哥说笑了,不过是闲云野鹤,四处游荡而已也没个正经事情。不如呼延老哥大忙人一个。” 呼延雷对慕容复的反应很是满意,大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来来来,老弟,我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赫连铁树的脸色在这两人伱一言我一语的议论中越来越难看,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一声爆喝:“够了,李延宗,今天把大家叫过来不是听你们两个说笑的!李延宗,你可知道今天你捅出了多大的篓子?!” 说话被打断,呼延雷不满地瞪了赫连铁树一眼,冷哼一声,然而也没说什么。慕容复因为易容水平问题,表情僵硬,用嘶哑的声音冷笑道:“不知李延宗罪在何出?还请大元帅明示?”他故意将“大元帅”三个字拉得很长,引起全场一阵爆笑。 (本章完) 第357章 深夜造访 第357章 深夜造访 面对着这帮不受控制的骄兵悍将,赫连铁树的脸色就像六月份的雷积云,他深吸一口气,在心底将自己的愤怒强行压下来。别说这帮大爷只是名义上受自己统属,就算真的是上下级关系,赫连铁树也不敢对这班江湖高手过于强硬,惹怒了对方,对方要摘了自己脑袋令投他处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赫连铁树转而用一种较为平和的声音问道:“李校尉,我问你。你今日在长安街上为什么要出手打伤南平王世子?” 慕容复摸了摸鼻子,轻蔑一笑:“我道为了什么事情?原来是因为一个不长眼的小子啊!那小子穿着大夏皇帝陛下的专用服色招摇过市,纵容侍从随意伤人。这两条罪过随便哪一条都是死罪了。之所以没有将他当众格杀不过还是看在大夏皇家的体面。倒是赫连元帅,我且问你。一品堂的什么时候成了南平王的私属了?我记得就算是皇帝陛下平常也没有权力对一品堂直接下命令吧?还是说赫连元帅又看上了哪一株高枝,急于投效?若是如此,那我们这帮弟兄可不奉陪,元帅大人请自便吧!” 赫连铁树被这一呛,一口气没有缓上来,铁青的脸上涌上一层病态的红色,一连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在座的几十位一流高手都幸灾乐祸地看着李延宗和赫连铁树针尖对麦芒,一点想要劝解的意思都没有。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自然是和一品堂本身的架构有关。江湖上,像左子穆这样被叶二娘耍着玩的二流高手已经是一派掌门了。更不要说童姥、丁春秋这些称雄一方,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俨然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就算是鲍千灵、祁六这种都可以做个劫富济贫的江洋大盗不受官府辖制。 既然如此,这些个高手又何必替朝廷效力呢? 所以一品堂在招揽这些高手时给了极大的自主权,换取这些人有限的忠诚。而这些高手或者是为了躲避仇家、或者是有别样心思,就这样松松散散地聚集在一品堂的大旗下。 以往李秋水在的时候情况还要稍微好一点,毕竟李秋水功力通玄,随便点拨一下就足以令这些心高气傲的高手受益无穷。可是要说这帮人有多买赫连铁树的账,那就纯粹是开玩笑了。 赫连铁树被抢白,虽然内心发虚,但还是要维护自己的面子,于是一拍桌子,怒道:“李延宗,这就是你和上官说话的态度吗?若是在军中,就你刚才那番以下犯上的言论,本帅已经能够依照军法重责于你了!” 慕容复道:“赫连元帅如此小心谨慎之人,居然有胆子在深夜单独会见在下。了不起,了不起。” 一番豪饮之后,呼延雷酩酊大醉,慕容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四更十分,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打开包间的窗户,纵身一跃,施展轻功,遁入黑暗之中。 “难不成是有什么东西刚刚过去了?”其中一人疑惑道。 慕容复道:“赫连元帅何必对在下的真实身份如此好奇?若是合作不成,元帅岂不枉送了性命?得不偿失。不过,我也可以透露一些我的真实信息给元帅。实不相瞒,李延宗曾得皇太妃亲自指点传授武功,是太妃她老人家的入室弟子。” 赫连铁树听到慕容复的传音,先是一惊,但是毕竟是久居上位者,惊讶的神情并未过多流露,就被他压下来了,接着赫连铁树愤恨无比地一拍桌子,愤怒地起身离去,临别时不忘瞥一眼慕容复。 十丈之外。 赫连铁树冷哼一声:“李延宗,你究竟想要耍什么样?本帅的耐心是有限的,希望你在本帅耐心耗尽之前给本帅一个满意的回答。” 慕容复尚未说话,呼延雷先一步站出来抢白道:“赫连铁树!你少在这里吆五喝六的。你不过是代替皇太妃暂时执掌大夏一品堂而已。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何德何能令天下英雄甘愿驱驰?你小子想另投高枝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一品堂还轮不到你来作主!” 面对色厉内荏的赫连铁树,慕容复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表情。 片刻后赫连铁树又冷静下来了,说道:“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虽然你武艺确实高,但那又如何能证明?” 到了别院,这里已经很少有什么人在守卫了,整个院子看起来就像是被废弃了一样,然而慕容复知道,这就是他今晚的目的地。 慕容复推开院门,自顾自地朝后院走去,那里有几盏油灯燃烧不息,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官正襟危坐,见到慕容复来了,对方豁然而起,等看清了对方的身形后,方才冷哼一声,又坐了回去。 一阵寒风拂过,一队巡行的士兵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其中一人问同伴道:“你有没有觉得刚才有一阵怪风吹过去了?” 面对这性情豪爽的西夏军官,慕容复也不便拂了对方的好意,于是两人到酒楼去痛饮了一番。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一场大的冲突看着在所难免,慕容复见时机差不多了,神秘一笑,嘴皮子动了动,传音入密到赫连铁树耳中,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人发现一丝异常。 随即慕容复自顾自地朝一处偏僻的别院走去,一路上,无人发现慕容复的所在。 赫连铁树被人揭了底,也不慌张,冷笑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别告诉我,你能治好本帅的伤势?何况本帅又何必相信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知道的人?” 赫连铁树的瞳孔猛然放大,随即释然,又狂喜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呼延雷大大咧咧地搭上慕容复的肩膀,笑道:“延宗老弟,你我弟兄两人好久不见。走,老哥做东,我们到鼎香楼去好好地喝上他几杯!” 一名小军官模样的军士呵斥道:“你们两个不好好巡视,在这里疑神疑鬼的,本官上报元帅将你们调出帅府,让你们去守边疆去!” 面对着上官的威胁,两名普通兵士不敢再说话了,只得将疑惑藏在心里。 慕容复依旧身着铁甲,脸上还是那副改装易容的形象,方才慕容复便是以极致的速度堂而皇之地从人从中走过去,没有被发现的。 慕容复自言自语道:“刚才那个没练过武功的普通士兵居然能够感知到异常。倒也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可惜了。” 慕容复笑道:“赫连元帅,这可不是求人办事的态度。何况夜黑风高,此处仅有你我二人,元帅就不怕激怒了在下,在下一招之间要了元帅的性命吗?” 赫连铁树的身子明显地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松懈下来:“好啊,反正本帅这具残躯也没几天好活了。李延宗,姑且如此称呼吧,我赫连铁树虽死,你觉得你就能在得罪了皇太叔又杀了大夏马步军复帅之后活着走出大夏吗?” 慕容复向赫连铁树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由于兜鍪的遮挡,没有谁注意到慕容复的神情。一场少壮派与资深派之间的冲突就这样以一种虎头蛇尾的方式收场,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何解,最后哄笑一阵,各自散去。 慕容复笑道:“无需证明,有太妃的亲笔信在此,元帅可自行查看。”说着慕容复便将一条白绢递给了对方。 来到一处大宅,虽然已经是半夜,这里依旧灯火通明,三两人一队的铁甲军人时刻不停地巡视,还有高处的岗哨警惕地注视着下方的动静。 慕容复笑道:“那这就不劳元帅大人费心了,在下能杀的了元帅自然就有脱身之计。方才帅府层层护卫,不也没能挡住在下的脚步吗?不过,在下确实也是有求于元帅,所以我们两人就不要在这里互相像个三四流的江湖人士一样放狠话了。直说了吧!元帅大人为丐帮前任帮主乔峰掌力所伤,虽然逃得性命,也是时日无多。若在下没有猜错的话,最多再过一年,元帅大人的伤势就无法控制了吧?所以元帅大人才信了南平王的话,病急乱投医,希望投效南平王能够换回自己的一条性命,是也不是?” 另外一人点头道:“是有点怪,这种天气,不应该啊!” “胡说八道!除非是鬼,否则能有什么东西悄没声地就这样过去了?” 赫连铁树接过那条写了字的白绢,娟秀的字迹赫然入目。他追随李秋水这么些年,又怎么会不认识李秋水的字迹?片刻后喜道:“太妃她老人家真的还在世上?她在何处?” 慕容复道:“太妃她老人家现在大理。想来李元晟应该不会大老远跑到大理去追杀太妃她老人家吧!” 赫连铁树尴尬一笑:“说笑了,在下对太妃一片忠心,又怎会做那种吃里爬外的事情?只是不知先生此来是太妃的意思,还是先生自己的想法?”慕容复道:“有区别吗?” (本章完) 第358章 摧毁心防 第358章 摧毁心防 赫连铁树一愣,随即为了掩饰尴尬,哈哈一笑:“当然没区别,一样的,一样的。” “哦?我怎么觉得元帅大人似乎不太一样呢?赫连铁树,你可不要忘了,是谁将你从一个异族军奴一步一步地提拔上来的!以你的出身和能力,哼,此生都别想爬到现在的位置!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么快就想着投效新主子了吗?” 慕容复僵尸般僵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然而眸子中的冷意却刺得赫连铁树整个人都矮了几寸,不敢直视慕容复。 慕容复之所以说话如此强硬,甚至可以说无礼,就是吃准了赫连铁树这个人。 首先,在军中,赫连铁树根基不稳,毕竟是一个外族人士,没有强大的本族基本盘,导致威信不高,这一点从老资历的呼延雷敢于呛声就可以看出来。 其次,正如慕容复所说的,赫连铁树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凭借着功绩一步步爬到这个位子。论武功,稀松平常,论战功,老吃败仗。这样一个资质平庸之人能够身居高位,完全是因为李秋水需要这么一个能力平庸但是听话的人来当自己的白手套。 赫连铁树的面皮抖了几抖,不敢呛声,对方既然是李秋水的亲传弟子,那这性质可是完全不一样了。对于那个把控西夏大权几十年且武功奇高的女人,赫连铁树可是打心底里畏惧。 “启禀大人,下官并非怀有二心,只是下官身负重伤,时日无多。不得已才病急乱投医,下官鬼迷心窍,罪孽深重。万望恕罪。” 赫连铁树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一下子单膝下跪,抱拳谢罪。 尽管慕容复所扮演的李延宗仅仅是一名典军校尉,中层军官而已,与赫连铁树的地位相差甚远,然而赫连铁树却自称下官,还屈尊下拜。可谓是卑微到了尘埃之中。 “哼,算你识相!念在你诚心改过,且尚未铸成大错的情况,谢罪就免了吧。以后记得摆正位置,莫生二心。往后几十年,这大夏的数十万雄师,还要赫连元帅统领呢!” 慕容复摆了摆手,示意赫连铁树起身。而赫连铁树却从慕容复的话中听出了别的意思,瞬间两眼放光,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慕容复道:“大人?您的意思是,下官的伤势可以疗愈?下官还有几十年好活?” “你有没有几十年好活,我不知道。如果你以后再这么蠢的话,被哪个乔峰或者萧峰摘了脑袋也难说。但是有一点是可以保证的,这会儿你还是不会死在这点小伤上面!” 赫连铁树闻言大喜,连声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大人,赫连铁树发誓,此生誓死效忠大人,永远感念大人的大恩大德。请代赫连铁树向太妃殿下致敬!” “起来吧!你毕竟是堂堂一军统帅,冒冒失失地向一个下级军官卑躬屈膝,成何体统?往后,不可如此!” 慕容复僵硬的脸皱了皱眉头。 赫连铁树讪讪一笑不敢反驳:“是是是,大人教训的对!” 慕容复道:“我方才望了你的气。你为外家高手上乘掌功所伤,本来早该丧命。不过我想当时应该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大部分掌力,再加上后来你设法搜罗来了什么疗伤灵药,暂时吊住了一条命,我说的没错吧?” 赫连铁树尴尬一笑:“大人说的是,当时虽然事发突然,然而下官在军营中向来甲不离身,这才侥幸逃得一条性命。后来下官伤势日益严重,眼看不保。幸亏皇天不弃,让下官搜罗到了一味疗伤灵药,赖以续命,这才拖着这一具残躯苟活到了今日。” 慕容复冷笑道:“我看不是搜罗到的,而是有人送来的吧?元帅大人?这个人,我猜应该就是如今煊赫一时的皇太叔吧?” 心中的小秘密被拆穿,赫连铁树大感不安,只得照实说了:“下官一开始并不知晓,只倒是军中亲信感激上官恩德。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皇不,是李元晟送来的东西。下官当初若是知道是李元晟的东西,宁愿舍弃这条性命也绝不用!” 慕容复道:“元帅言重了,这倒大可不必。只是赫连元帅有一事不知,若是元帅大人继续用药,最多再过三个月,赫连元帅这条性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惊恐、疑惑,种种表情一下子浮现在赫连铁树脸上。 见对方依然没有完全相信,慕容复又加了一把火:“你服用之后,身上的内伤大为好转。然而你的上三阳、焦阴等几处筋脉每逢子夜便会如百针穿刺般疼痛难忍。这就是你放着好好的主院不住,来住着偏僻别院的缘故。因为你不想被人发现你身体的真实情况,对吗?” 慕容复虽然不怎么懂医术,但是有一个医术远在薛神医之上的苏星河跟在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倒也真学了不少的东西,自然就能看出赫连铁树的症状来。 赫连铁树勃然变色,慕容复的这几句话像是千钧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口,差点让他当场昏迷过去。接着愤怒、恐惧等种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 慕容复不管对方心中所想,继续道:“哼,你以为投效李元晟照样能够保住你现在的地位,还能够让你的小命再多个几十年。却不想,人家打从一开始打得就是过河拆桥的主意。等你被利用完了,你也就该被抛弃了。毕竟比起一个前朝旧臣,总没有自己的人好用!” 赫连铁树那点可怜的心房彻底被毁掉了,此时他只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只能拼命地抓住一点点可怜的救命稻草,此时的他再也没有所谓的尊严不尊严,“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请大人千万救助小人性命,小人以后唯大人马首是瞻!” 慕容复双手虚托,一股无形地劲力将赫连铁树连人带甲两百多斤的身躯轻松托起:“起来吧!既然我来了,当然不会看着你就这样送了性命!不过嘛,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就看你拿什么来换了!” (本章完) 第359章 铁甲生意 赫连铁树不好看的脸色又沉了几许,心中暗道:果然此人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看来不付出相当的代价是做不到了。 赫连铁树沉吟一番之后,小心地试探道:“下官愿意献出黄金八千两为大人做贺寿之仪。不知大人可还满意?” 赫连铁树一边说,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只见慕容复僵硬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隐隐还浮现了一丝冷色。赫连铁树心道:不好。知道自己开出的这个价码对方没有看上,于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连忙改口道:“方才那部分只是给大人的,小人另外送上黄金一万两希望大人转呈太妃她老人家。” 这来来去去,就是一万八千两黄金。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赫连铁树可以说是几乎掏空了全部身家。西夏国小民贫,比不得大宋富庶。赫连铁树虽然身为西夏副帅,军方二号人物,平日里有的是捞钱的手段,然而多年来也就攒下了这么些身家,再多拿那就兜不住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了。 想到此处,赫连铁树的心都在滴血:痛,真的太痛了。 慕容复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赫连铁树脸上的小表情,知道对方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本来他也没有指望从赫连铁树手里榨出什么真金白银来,就这么点,他现在还真看不太上。 见对方仍旧无动于衷,赫连铁树急了:“大人,小人真的已经无所隐藏了。” 慕容复摆摆手,用嘶哑的声音道:“赫连元帅多虑了。下官所求可并非这些黄白之物。相反,如今还有一桩天大的好处在下打算送与元帅大人。” 赫连铁树听完刚刚想送一口气,然而紧接着又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将近两万两黄金这等巨大利益都可以拒绝,那对方所求的必然是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好处,要么风险极大,要么难以做到。 赫连铁树定了定神,咬牙道:“大人有什么事情尽可吩咐下官便是,下官一定全力配合!” 开玩笑,自己的命都危在旦夕,再大的风险还能比自己的命更要命吗? 慕容复笑了:果然此人正如李秋水所言,能力平庸,贪生怕死。西夏能有这样一位主帅,当真也是倒霉到了极点。 慕容复道:“大人不必紧张,此事说来对大人倒也大有好处。李延宗尚在中原之时,便听闻贵国铁甲独步天下。当年三川口一战,贵国军兵将宋国军马杀得全军覆没,便多得此甲之力。在下与那大宋皇室多有怨怼,早就想在中原拉起一支义师,推翻赵宋朝廷。” “如今宋国之内,高太后垂帘听政,小皇帝年未及冠。朝中主弱臣疑。宋国高太后年事已高,一旦去世,小皇帝一亲政,定然将朝局弄得一团糟。到时候,李延宗在山东建立一支义旗。大夏只需发精兵数万,在西北边境牵制住大宋精锐西军。辽国起北方,吐蕃、大理于西南发难。我等五方共同起兵,纵使那大宋能使得孙吴复生,也免不了沙场折戟。届时,我等五方共分大宋半壁河山,岂不快哉?此一也。” “上次宋夏大战,数万大夏精锐饮恨沙场,无功而返。赫连元帅本人也为中原武林人士所重伤。此等深仇大恨,不可不报。如若李延宗之议可成。赫连元帅可亲自率领大夏铁骑踏遍中原武林,以报一箭之仇,二也。” “大夏自武烈皇帝以来,与大宋的国战虽然胜多输少,却总归是未得大功。关键在于大夏处于西北苦寒之地,国小民贫。如若元帅能够亲领大军,拿下大宋西北的秦凤路、永兴军。则百万宋人,千里宋疆将入大夏版图。这是武烈皇帝也从未达到过的功业。赫连元帅携此大功,可谓功盖管、乐,到时候莫说大夏朝廷无人再敢与元帅争锋。就是裂土为王,南面称孤也不是没有可能。元帅,此等功业难道就不值得元帅犯险吗?” 慕容复舌灿莲,画出来的大饼一个比一个大,将赫连铁树砸得那叫一个头晕眼。 赫连铁树的眼睛都直了:如果说慕容复前面的两个条件还只是让他有点心动而已。那慕容复最后一个条件简直让他一颗心都打鼓了。 南面称孤! 赫连铁树身为匈奴人后裔,其祖上也是风光了好几百年的。几百年前,就在如今的西夏国土上,赫连铁树的先祖赫连勃勃还建立过赫连夏政权。西夏的“夏”就是继承于此。更不要说秦汉之际,匈奴曾经雄踞漠北,虎视中原了。 赫连铁树只觉得嘴皮子有点发干。 慕容复注意到了赫连铁树的表情,知道这老小子现在已经完全动心了,心中暗叹:果然,没什么人能够拒绝南面称孤的诱惑。要不然以往那些个什么王爷放着富贵闲不当,非要卯足了劲去争夺皇位呢。 赫连铁树深吸一口气,说道:“本帅明白了。那么李公子,你需要本帅如何帮主您呢?” 仿佛看到了自己登上王位的那一刻,赫连铁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抖擞起来了,连带着对慕容复、对自己的称呼也变了。 慕容复心中暗骂一句“蠢材!”,却一点不觉得恼怒:还有什么比一个野心勃勃的蠢材更容易玩弄的呢? 见时机差不多了,慕容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在下愿意付出十万两黄金的价格,希望赫连元帅能够为在下提供两万套大夏骑兵专用冷锻甲,以做起兵之用!事成之后,在下另有十万两黄金相谢!” “你说什么!” 听到慕容复开出的这个条件,赫连铁树惊得半晌没有缓过神来,一是惊讶于对方出手之阔绰,上来就是二十万两黄金!如此巨款,就是把大夏国库掏空了,也拿不出来。二是惊讶于对方胃口之大,说是胆大包天也不为过:两万套铁甲!几乎是大夏全军五分之一的铠甲了。别看大夏战时能够调集二十万,三十万的大军,实际上这些人中能够称得上精锐的铁甲部队,能有一半就很不错了。 就是赫连铁树胆子再大,再怎么贪财,被黄金烧红了眼眶也不敢答应这样一笔生意。那样做,是真的会把自己的九族都搭进去! 赫连铁树咬牙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大夏铁甲监管一向严密。所有铁甲由匠作局统一制造、编号,就是丢了一套,也要牵连广泛、严密追查。除非是两军交战,否则少了一副铁甲便是不小的动静。若只是区区几十上百套铁甲并非难事。可公子说要两万套!这笔买卖,赫连铁树就算是死,也不敢承接。” 慕容复的眼中微微露出一丝失望之色,不过心底里对这个答复倒也是意料之中:“赫连元帅当真不再考虑一下?” 赫连铁树咬牙道:“万万不能奉命!” 开玩笑,有命赚钱,没命钱,还得带上九族,这种事情,谁干? 听到此处,慕容复道:“那既然如此,在下只能另寻他人了。今晚就当在下从未来过。告辞了。” “慢着!” 赫连铁树咬牙道。 “元帅大人还有什么事情要讲?”慕容复故作不解道。 “虽然铁甲不能提供给公子,但是贺兰山下的铁石,本帅还是可以染指的,不知公子可有意?” 赫连铁树下定了决心:为了荣华富贵,为了自己的小命,豁出去了! 慕容复闻言,却是露出了一丝失望之意:“铁石?天下铁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在下又何必到贵国求购。元帅既然无心,在下另寻他人便是,又何必戏弄在下?” 话虽这么说,慕容复心里却乐开了:这条鱼终究是落到网子里了! 第360章 网中之鱼 第360章 网中之鱼 见慕容复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赫连铁树心中大急,也就没有注意到对方一直停在原地没有迈出去的脚。 “李兄弟有所不知,大夏铁甲之所以天下无双,不仅仅是因为其独特的锻造工艺,这其中的关键之处正是这贺兰山的特产铁石。李兄你想想,大夏自立国之初伐宋以来,与大宋时战时和,大大小小的仗都打了几十年了。就算我大夏对铁甲的制作工艺保护得再怎么好,又岂能完全保证不泄露?这么多年来,无数大宋的能工巧匠用尽千方百计想要复刻出大夏铁甲,然而最终的结果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这正是因为我大夏对产自贺兰山的铁石管控甚严啊!同样的铁甲,同样的工艺,只有用贺兰山出产的铁石提炼出来的生铁才能做到甲片轻薄而防护更高。” 慕容复没有表情的脸上划过一丝惊讶之色,似乎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过来,恍然道:“竟然还有这样的说法?” 赫连铁树似乎对对方的反应很是满意,继续道:“赫连铁树虽然无法直接插手铁石的开采,然而军用生铁的冶炼却是掌控在在下手中的。采出的铁石最后能够炼出多少生铁最后还是由在下来决定,所以.” “所以,这便是赫连元帅大半身家的来源吧?” 慕容复淡淡一笑。 被慕容复戳破,赫连铁树尴尬一笑。 慕容复摆摆手道:“我没有心思去考究赫连元帅这些年到底倒卖了多少生铁到了大辽和大宋。我只有一点要求,从今往后,赫连元帅经手的生铁,有多少算多少,我李延宗全部收了!” 赫连铁树听到对方豪气阔绰的发言,初时一呆,随即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对慕容复道:“李大人既然是太妃亲传弟子,要用这贺兰山之铁,赫连铁树自当双手奉上。这样吧,赫连铁树保证,三月之内,奉上贺兰山百炼精铁五千斤,为公子作大业之用。”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慕容复的神情。 慕容复笑了,这个赫连铁树还真是个贪财的主,拿着西夏的资源肥了自己的腰包,却还是这么地抠抠搜搜。诚然,这个时代的铁产量很低,不像后世那般人均几百公斤,然而拿出这么点就想把自己给打发了,未免也太可笑了。 说到底,还不是怕自己出不起价钱。像赫连铁树做的这种交易,都是上面的人吃肉,底下人喝几口汤,不然早就被掀了摊子,送出去五千斤,赫连铁树就得自掏腰包来喂下面的人。 但是,要论钞能力,慕容复什么时候虚过? 慕容复伸出一根手指,在赫连铁树面前晃了晃道:“一两银子!” 赫连铁树一呆:“李大人这是何意?” 慕容复轻轻一笑道:“我说一两银子的意思是,以后赫连元帅无论有多少生铁,在下都按照一两银子一斤的价格收购。” 赫连铁树的脑袋顿时“嗡”地响了一下。 “李大人方才说的是一两银子一斤?” 赫连铁树不敢相信。 这个时代,一两银子的购买力还是相当之高的。即便这个时代的生铁价值不菲,也万万不了一两银子一斤。以陕甘地带为例,一斤上好的镔铁至多也不过五分银子。赫连铁树平时和手底下的人倒卖生铁也不过是卖到两钱银子一斤。就这,已经赚的盆满钵满,吃得满嘴流油了。 然而慕容复开口就直接加了四倍的价钱! 赫连铁树感觉喉头有点发干。 “大人,此话当真?” “一两银子,一斤生铁,有多少我就要多少。不过我要求每年不得少于十万斤!” “什么?十万斤!” 赫连铁树简直要被吓呆了。 十万斤生铁在后世可以说什么都不是,但是在这个时代可是一笔巨大的战略物资了。西夏小国寡民,这些几乎要掏空全国每年一半的精铁产量。 赫连铁树之前和手下人不过是缩手缩脚地搞个一两万斤倒卖一下。 但是随即赫连铁树眼神中又露出了一丝掩饰不住的贪婪:十万两白银啊! 宋国每年送给西夏的岁币不过白银五万两、绢与茶折银大约又是五万两。 也就是说,这单生意要是做成了,一年的收益就能赶上大宋给西夏一年的岁币! “怎么样?赫连元帅,这种好买卖,恐怕普天之下,别无二家了。赫连元帅若是无那胆魄的话,在下只能找别人去合作了。元帅大人的一条性命,加上一场泼天的富贵,我想这个价码应该足够了!” 慕容复继续给赫连铁树加了一把火。 这把火彻底点燃了赫连铁树心中的柴火:眼下自己时日无多,军中朝中对自己这个位子虎视眈眈的大有人在,命都没了还考虑什么? “好!赫连铁树领诺,半年之内,为李大人献上十万斤上好精铁!” 赫连铁树一抱拳,躬身行礼。 慕容复笑道:“好!元帅大人果然豪爽之人,既然如此,在下保元帅大人身体恢复如初,累世富贵!” 慕容复说着,手一翻,一颗药丸出现在手中:“这是一枚九转熊蛇丸,对内外伤极有裨益,你先服下,之后我会拜托薛神医为你细心调理。保你康健如初!” 赫连铁树闻言大喜道:“可是号称‘阎王敌’的中原第一神医薛神医?” 慕容复笑道:“然也!” 实际上,这种事情让苏星河来做更加顺手,但是没办法薛慕华的名声要更大一些。 这下赫连铁树心中最后一丝忧虑彻底被打消,下拜道:“如此,李大人于赫连铁树恩同再造!今后下官唯大人马首是瞻!” 赫连铁树将慕容复给他的药丸放入嘴中,瞬间药丸便化作一股热流传遍他的四肢百骸,赫连铁树顿时觉得全身一阵轻快,多日来因为负伤出现的种种不适症状大为缓解,哪里还有怀疑? 此时的赫连铁树俨然已经以慕容复下属自居,恭声道:“有一件事情下官需要提醒大人注意!” (本章完) 第361章 看走眼了? 慕容复眉毛一挑:“哦?此话怎讲?” 赫连铁树道:“如今大夏之内,李元晟大权独揽,大有行废力之意。大夏之中的各大部族态度暧昧不明,大人忠心太妃,又伤了李元晟独子,恐怕.” 慕容复淡然一笑:“原来是这样啊。” 赫连铁树道:“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大人须得早做准备,小心提防。” 慕容复道:“赫连元帅,把心放在肚子里面吧。李元晟必死无疑!” 赫连铁树迟疑了一下,抱拳道:“下官愚钝,还请大人为下官解惑。” 慕容复淡淡一笑,接下来的几个字让赫连铁树张口结舌:“我有钱!很多很多钱!” 三天后。 赫连铁树拿着一封大红色的帖子来找慕容复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大人,李元晟在永兴宫摆下宴席,宴请朝中五品以上文武百官,大人想来也已经收到帖子了吧?” 赫连铁树道。 慕容复的这个典军校尉刚好五品,正在受邀之列。 “赫连元帅大可不必一口一个大人地挂在嘴边。您是一军主帅,这样做于理不合!” 慕容复僵硬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赫连铁树笑道:“常言道,达者为尊,区区官阶又算得了什么?” 这几日薛神医在慕容复的授意下出手为赫连铁树医治,已经令其旧伤大为好转。而公冶乾也十分及时地秘密运来了几千两黄金的现钱,当慕容复一把将三千两黄金倒在赫连铁树面前的时候,闪闪金光彻底晃瞎了赫连铁树的眼睛。而随着公冶乾一道离开的,是足以打造几百副冷锻甲的贺兰山精铁。 慕容复心知这条狗算是被自己喂饱了,如今生怕自己出一点事情断了他的财路,除了让他起兵造反,这人现在是什么事情都敢做。 慕容复摆摆手,不置可否:“无非是一场鸿门宴,加指鹿为马试探一下朝臣们的心思,不是什么大事。” 赫连铁树迟疑道:“所以,大人的意思是?” “走,去看看!” 西夏皇宫建在兴庆府之北,依托贺兰山山势,一旦发生变故,皇城内的人可以立即遁入茫茫大山之中。之所以如此和西夏的历史有关,昔年李继迁曾经在宋夏之争中被宋军夜袭,丢掉了妻子老母,险些丧命。而西夏故都灵州城更是曾被宋军一把火烧了大半。有鉴于先祖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李元昊称帝建国之后,在营建新都的时候特别注意防范变故,皇宫远离外城,防的就是历史重演。 不过讽刺的是,李元昊最终没有死在外患之中,却因为一个女人死在了自己亲生儿子手里。 永兴宫外两队重甲侍卫全副武装地在警戒,他们的手都扣在刀柄之上,随时准备出鞘,面部则为面甲所包裹,仅仅露出两只眼睛,看不出表情。 而慕容复发现,这些高大的侍卫居然各个身怀内功,这一点就很不容易了,虽然功力不深。 想来这些应该是王城的禁军了。 赫连铁树属于高阶武官,走在最前面,位子也被安排在最靠里面,慕容复就不一样了,这种场合随你武功多高,在江湖上什么地位,都得论品级,慕容复只是五品,位子被安排到了最外头,都靠门了。 难怪江湖上的成名高手都不愿意为朝廷效力,但凡有点心气,谁会愿意受这份委屈? 慕容复倒是懒得计较:毕竟他大老远跑一趟也不是来做官定爵的,何必生这份闲气? 一路上,颇有与慕容复所扮的李延宗相熟之人向慕容复打招呼,他都一一点头回应。也有不少人路过慕容复身边的时候冷哼一声,随即撇过头去,这其中以一名穿着道袍的瘦削道人最具代表性。那人腮无二两肉,一双小眼睛像鹰隼一般透着寒光,一把山羊胡子斑白,不像个道士,倒更像个杀手。 阴魂不散的九翼道人。 当九翼道人路过慕容复身边的时候,他向慕容复投来了一丝挑衅的目光。不过慕容复没有搭理他,这令九翼道人更为恼怒,一拂衣袖,冷哼一声,大步走向自己靠内的位子。 西夏毕竟是小邦,就算是集全国之力修建的皇宫也说不上奢华到哪里去了,跟慕容复当初闲来无事摸黑转了几圈的大宋皇宫比起来更是没法比。 与其说这是一场在皇宫内举办的夜宴,倒不如说这就是一场放大版的聚贤庄大会。 尽管大家都穿着平时所穿的常服,但一众人等却自发地结成了一个个泾渭分明的小圈子。汉官和汉官在一起,蕃官与蕃官聚在一处。武夫不会往文官的圈子里面混,大家都这样客客气气地保持着距离,各玩各的。 虽然是宫廷大宴,但是许多人居然还带了侍女和随从过来了,一众仆役都整齐地站在自家主人的背后。这一点倒是令慕容复始料未及的:看上去西夏这边的规矩比起汉地实在要松散得多。 慕容复自然没带随从,在一众人等中显得稍微有点突兀。 呼延雷的座位原本靠里面,被安排靠着慕容复的原本也是一名中层军官,不过呼延雷直接让那人跟他换了个位子。如此举动在中原是犯忌讳的,在这里却是大家习以为常的。西夏以部族立国,尽管经历了多年汉化,至今为止在许多制度上还保留了部族时代的色彩。慕容复倒也乐得有这么一个豪爽之人在边上说说话,两人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宴会进行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歌舞已经散去。直到此时,宫监才宣布道:“皇太叔到!” 听到这声,许多人将目光投向门口,不少人纷纷起身,只有少数人仍旧自顾自地坐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听到传说中连李秋水都没把握能赢的皇太叔即将出场,慕容复顿时觉得精神一振,将目光投向门口。随着宫监的声音落下,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走进宫殿大厅。只见那男子一身华丽的锦袍,足蹬一双牛皮快靴,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一个淡淡的足印。他的发式是西夏男子常见的秃发型,右边的耳朵上吊着一个硕大的金灿灿的耳环,如电般的双眼扫过全场,许多人都心虚地低下头去,不敢和他对视。 慕容复眉头却微微一皱,不是因为和此人有过节,而是因为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根据他的观察,此人并没有十分高明的内功在身上,诚然,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人也算得上一名罕见的高手了,但顶多也就是少林的玄慈方丈那种水平,和玄寂、玄难差不多。 这样的水平自然不可能令李秋水感到忌惮。 要么李秋水看走眼了,要么对方在藏拙,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慕容复清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寒芒。 那人来到最高的主位坐下,所有人都站起来问好,只见那人轻轻一揖,还礼:“各位大人都是我大夏的柱石,不必对老夫如此多礼。最近陛下身体抱恙,只得委派老夫来主持了,请各位大人落座吧!” “谢皇太叔!” 一众人等纷纷坐下,出乎慕容复意料,那人似乎全程都没有注意过自己这边。 第362章 盐铁使 第362章 盐铁使 慕容复自李元晟出场后一直在等着对方对自己发难:所谓泥人还有三分土性,自己当众伤了他的儿子,别说是一国亲王,就算是汉地的一个寻常百姓也要想方设法地报复一下吧?眼下这机会就挺不错的。慕容复的脑子里面已经开始飞速运转,待会一旦正面冲突,自己该如何应对? 然而宴会一直进行到了一半,李元晟都没有提到过这件事情,甚至在慕容复将目光投向对方的时候,李元晟还朝着自己笑着点了点头。慕容复试图从那眼神中读出一点笑里藏刀的意味来,然而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哪怕一丝的敌意。武功练到慕容复如今这个程度,感知力已经大大超过了常人,凡是对方有一丝类似于杀气、敌意之类的负面情绪,都无法逃过慕容复的感知。 难不成对方的养气功夫居然高明到连自己都看不穿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慕容复不禁心头发颤,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对方就算没有达到少林寺内那位扫地的无名神僧的水准,也差不了太远了。 道家讲究和光同尘,佛家讲万法皆空。佛门与道家武学在心性、境界上的认知在某些方面上是殊途同归的。试想,如若扫地僧真的长得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他能在少林一帮一流高手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扫上几十年的地?绝不可能。武学练到最高境界就是这般大隐隐于市、和光同尘的状态。 这个李元晟,当真是有点邪门,慕容复心中暗想。 倒是坐在慕容复身边的呼延雷很是热心的一直拉着慕容复聊天,为他介绍一些宴会上的重要人物。 “李老弟,你之前在大夏呆的时间不长,也没有参加过大的聚会。虽然我们一品堂不受朝中节制,但是知道一些大夏境内的重要人物还是很有必要的!” 呼延雷饮下一大口酒,眼角的余光瞥向对面的几个位子,口中的酒气随着他说话的声音不时地喷出来。 慕容复对这个性情豪迈善饮的西北汉子并无恶感,对方的性情和萧峰倒是有几分相似。 于是慕容复展颜一笑:“那就请呼延老哥多指教指教老弟了。” “哈哈哈,好说好说!” 呼延雷大笑一声,旁若无人,不过这时候大家都在饮酒作乐,呼延雷的举动倒也不引人注目。 随后呼延雷朝着对面的一个位子一努嘴道:“那人名叫张成,现任大夏盐铁使。” 慕容复顺着呼延雷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人看着大约三十来岁,形貌上倒是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只是他的发髻却是依照的汉制。 西夏立国之初,李元昊为了从文化上与中原汉地进行切割,下达了严苛的“秃发令”,规定国内男子,无分老幼,无分部族,必须在三日之内将发式改成李元昊官方规定的几种党项传统的秃发式样,否则一律斩首。后世野猪皮玩的什么“留发不留头”的把戏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 不过随着李元昊的去世,几十年下来,这条“秃发令”也就逐渐地废弛了。原因也很简单,党项作为一个久居汉地部族,其本身就在几百年的汉地生活中被汉人同化了。而西夏整个国度除了军事力量强悍之外,其他方面全面落后,拒绝汉化就意味着放弃了整个国家的进步。 慕容复面色微微一凝:姓张? “这人和张元是什么关系?” 慕容复试探着问道? 呼延雷微微一震:“李老弟也知道张元?” 慕容复僵硬的脸微微动容:“三川口一战宋军两万将士折戟沉沙,埋骨荒丘,这等功业,天下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了。只是没想到这么一位传奇军师的后人居然弃戎从笔,干起了盐铁使。” 呼延雷脸上划过一丝复杂之色:“不错,这张成的先祖正是昔年大名鼎鼎的张元,曾经辅佐武烈皇帝大破宋军,奠定了大夏基业。虽然此后张元本人退隐了,但是他的子孙后人却一直在大夏军政两界活跃。这张成赖祖宗基业,作为这一代张家家主出仕,三十多岁就做到大夏盐铁使,可谓是位高权重,年轻有为。” 说完,呼延雷向四周看了看,想了想对慕容复说道:“不瞒李老弟,平日里弟兄们要捞点外快贴补家用还得看这位盐铁使的脸色。这人在大夏的实权不比宰相要小!兄弟以后要想在宋夏两邦之间发点小财,这位盐铁使可不能得罪了。” 西夏虽然小国寡民,然而中央到地方的那套军政班子却是样样不缺,准确地讲,就是照抄大宋的那套文武班制。中书、枢密、三司构成了西夏的政、军、财三大部门的最高机关。这张成的盐铁使就是三司的属官。 呼延雷的话倒也是一点没错:西夏贫瘠,又与大宋连年征战,财用匮乏。说句难听的话,这般西夏的文武官员就是想贪都没得贪去。那要再拿点俸禄之外的收入,就只能将目光投向南边的大宋了。 如果是大辽,那方式就很简单粗暴,“打草谷”,抢就是了。可是西夏夹在大辽和大宋之间,能生存下来就已经颇为不容易,效法大辽,贸然挑衅,和找死没什么区别,更何况,大宋西军也不是吃素的! 于是经历了几次挫败之后,西夏朝廷那些个喊打喊杀的主战派就没了声音,时间一久,宋夏边境的走私活动就猖獗起来了。 西夏虽小,但是物产却说不上匮乏,至少有两样东西是大宋需要的,一个就是慕容复和赫连铁树交易的高质量生铁,另一样就是西夏大盐湖出产的价廉物美的青盐。 当年某位高梁河战神在位的时候,曾经想过以边境封锁的形式征服西北,严禁西夏的青盐入境,对私盐贩子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这样搞了几年,效果也很显著-大宋西北边陲大量民众被质量低劣的高价盐和沉重的军费逼得逃亡西夏。 这样说来,这位盐铁使大人的实权在呼延雷口中比肩宰相倒也不算夸张。 (本章完) 第363章 夜宴风波 慕容复看着对面张成那张十分平庸的脸,也觉得有些不同寻常起来:如果能够将这位盐铁使拉到一块. 对面的西夏盐铁使张成也注意到了慕容复投来的目光,不过在这位盐铁使眼中,盯住他的是一双寒星般的眸子和一张僵尸般蜡黄的脸,两者组合到一起就是颇具胆识之辈都要内心一颤。 呼延雷继续为慕容复介绍,手一抬,指向了一名秃发的中年男子。那人穿着一身文士的服装,三绺月牙须掩住一张削薄紧抿的嘴,全程既不笑,也不说话,漠然的神情仿佛一座冰山拒人千里之外。 呼延雷笑道:“李老弟不妨猜猜这人的身份?” 慕容复的眸子微眯,随即咧嘴一笑,摇了摇头道:“这人看打扮倒像个文官,不过想来呼延兄如此问了,怕不是学那宋国那一套,以文制武?” 呼延雷眼前一亮:“李老弟好眼力,正是如此。此人名为野利仁敬,现在是大夏枢密使。” 慕容复微微一愣:“枢密使?太监?” 呼延雷闻言,哑然:“李老弟的想法倒真是天马行空,得亏没被旁人听了去,否则就又得麻烦了。” 慕容复也觉得有些鲁莽,歉然:“多谢老哥指点。” 以慕容复有限的历史知识,听到枢密使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童贯,不过如今连宋徽宗都还是个小屁孩,童贯可能也还在哪个角落里扫地吧? 呼延雷道:“这野利仁敬说起来也是大有来头。他的祖父野利仁荣当年可是一手主持创立了大夏的文字。这等功业在大夏可是无人能出其右。因此这野利一族在大夏也是第一的清贵家族。” 慕容复笑笑:“这么说来,这野利仁敬也是文官武职了?” 呼延雷嘴角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可不是嘛?这个野利仁敬没有他祖父的才学,却将清贵二字看得最重。当了差不多十年的枢密使,却连大夏有多少兵员、多少马匹都搞不清楚。为此还闹过大笑话,这厮当年挂职马军副指挥使的时候连着三年时间连衙署都没有去过,整日只知道附庸风雅,尤其爱好书画。就是这么一个无能的庸官,却步步高升!” 呼延雷眼里闪过一丝不忿的神情。 慕容复却心里跟明镜似地:用这么一个废物对李秋水而言可以说是最优解了。既能笼络西夏旧贵,又能将实权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呼延雷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于是又看向一位僧侣为慕容复介绍道:“那位是大夏承天寺的住持,缘根大师。这位大师据说已经有八十岁了,然而养气有道,看上去不过四十岁上下。一身内功修为当真是出神入化。” 听到这儿慕容复倒是多打量了对方一眼,不过也仅限于此了:比起童姥和李秋水等人驻颜有数来讲,这实在算不了什么。 而对面的老和尚缘根大师也察觉到了慕容复投来的目光微微一笑,低头还礼,慈和谦恭的笑容,倒真有几分菩萨低眉的意思。 慕容复也微微起身还礼,随即对呼延雷道:“这位缘根大师莫非是大夏国师?” 呼延雷道:“正是,不过缘根大师生性淡泊,从不参与朝政。这次宴会他老人家能过来倒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了!” 听起来倒像是得道高僧,不过话又说回来,玄慈的卖相也是一副得道高僧的形象,鸠摩智就更不用说了,以貌取人,实在没个准。 宴会就在一片看似和谐的气氛中继续进行着,直到快要散场的时候,一声通报打破这份看似平静的和谐:南安王世子到! 慕容复目光微微一凝:该来的总归要来了。 只见前两天被自己教训了一通并斩断了一根手指的青年在几名侍从的搀扶下蹒跚进了大殿。脸上依然能够看见几处淤青,慕容复下手并不很重,加上这小子身子骨还算健壮,躺了几天之后居然就能够活蹦乱跳的了,倒也是个人物。 青年走进大殿,首先注意到了最外面的慕容复,用充满怨毒的目光狠狠地瞪了慕容复一眼,当然,这种无能狂怒被慕容复选择性地忽略了。 这小子,似乎是叫什么李乾元吧? 慕容复依稀想起之前苏星河对自己介绍过这号人。 不过总算这小子没有无用到极点,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闹事,而是在瞪了慕容复一眼之后就走开了。 他径直走到坐主位的皇太叔李元晟面前,伏下身子下拜道:“孩儿见过父亲大人!” 皇太叔李元晟见到儿子的到来,脸上露出一丝和煦的笑容,随即目光一瞬,注意到了儿子的异状,关切道:“数日不见,我儿为何如此狼狈?” 原来,西夏传统与中原殊异,男子成年之后须自立门户与父母分居,纵然是皇室也不例外。这李乾元虽然是世子,但是也不能例外,早早就在外面建立了自己的牙帐。 李乾元一咬牙,回头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说道:“启禀父王,孩儿前段时间打猎,遇见一头猛虎,与之搏斗之时受了一点小伤,如今已无大碍,劳父王牵挂!” 听到儿子的回答,李元晟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即欣慰地抚摸着胡须道:“好,我儿居然有生格猛虎之勇,无愧我大夏勇士之名!来人,看座!” 李乾元的双手藏在大袖之中,因此也没被看出异常来。 他一出现,宴会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了,离他最近的人有意无意地压低了声音。而离他比较远的则时不时地向他投去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看样子这位世子在长街上被人揍了一顿的经历已经传开了。 李元晟问道:“我儿以身犯险,亲身格杀猛虎,可有所获?” 李乾元巴不得一声:“启禀父王,孩儿与猛虎相斗,苦战一番之后将其生擒了下来,如今这孽畜就在这永兴殿外!” 慕容复听了,险些笑出声来:这孩子当自己是萧峰呢,还生擒猛虎?也不怕把牛皮给吹破了。 第364章 缘根大师 第364章 缘根大师 李元晟听完,大为欣慰,他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笑得像一头逮着了猎物的老狼:“我儿莫非欺我邪?当着如此多我大夏俊杰的面,可不能撒谎!” 李乾元躬身一抱拳:“孩儿斗胆请父王还有各位大人随小王到殿外一观,以证明小王所言非虚!” 听到李乾元如此肯定的答复,大殿上的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李元晟更为欣喜,自觉世子神勇,在一众大夏的文武重臣面前大大地长了自己的脸面,大笑道:“好好好,既然如此,请诸位同僚与本王一道移步殿外,一起去看一看这孽畜如何?” 话说到此时,在场众人的好奇心也彻底地被调动起来了,虽然没什么人相信这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纨绔有本事生擒猛虎,但是一头活生生的猛虎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能够引起人的好奇心的,何况还是一头关在笼子里面的。 慕容复从李乾元出场之后就一直注意着他,他的感知力远胜在场众人,注意到了对方断指的位置已经接上了原本的断指,虽然看上去还是有一点不灵便,但是已经足够令人动容了。 虽然比不上灵鹫宫换眼睛的医术神乎其技,但是在这个一点点小创伤都能致死的时代,能够接上断指. 目前为止,凡是违反常识,超脱时代的东西,或多或少都和逍遥派有点关系。 西夏这潭水,比想象中似乎要深一点啊。 慕容复的眼神微微一凝。 转瞬间,一众大殿上的公卿鱼贯而出,大殿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了。 本来慕容复的位子靠近门口,应该最先出去的,但是慕容复愣是等所有人都走完之后,才慢吞吞地走了出去,就连他身边的呼延雷都等不及了,催促了几次之后,自己先行一步,走到了慕容复前面占个好位子来瞧这难得一见的西洋景。 “满座公卿皆对那笼子里的孽畜趋之若鹜,李居士缘何落后于人呢?” 一个沉稳平和,带着一丝沧桑的声音在慕容复耳边响起。 慕容复正思索着眼下的局面,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朝声音的主人望去。只见那人一袭明黄色僧袍,戴一顶明黄色僧帽,看着大约四十岁上下,下巴处微有胡须,一张脸白净清爽,仿佛少年中人,只是眼角和额头等处的皱纹显示这人经历过多少世事的沧桑。 慕容复稍微想了想,记起来这人便是先前呼延雷在喝酒的时候介绍过的西夏护国法师,缘根和尚。 西夏地处吐蕃与大宋之间,本国文化同时受到两国影响,即使是在西夏被奉为国教的佛宗也体现了这一特点。西夏佛宗虽然起自中原,却同时具备中原禅宗和吐蕃密宗的特点,因此眼前的这位僧人乍见之下倒和鸠摩智有几分相似。 慕容复心中一凛,想起鸠摩智,不自觉地就将眼前之人也当成了道貌岸然之辈,心中不由得便多了三分戒备之心,于是客客气气地微微一欠身行礼道:“原来是缘根大师,在下一品堂李延宗,给大师见礼了!” 虽然话语间十分客气,叫人在礼数上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却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语气。 那法号缘根的僧人见了慕容复的神态,也不以为忤,微微一笑还礼道:“李居士多礼了,小僧并非什么大师,不过侥幸得夏王青眼相加,在这兴庆府承天寺住持罢了。” “适才小僧观居士神情,自从南安王世子入殿之后,居士的神情一直在打量世子,而世子看向居士的眼神中也多有怨怼之意。不知两位居士之间有何怨仇?小僧可否有幸代两位居士开解一番?” 慕容复伪装之下的面容忍不住动容:方才大殿之上足足二百余人,这和尚居然能够注意到自己这个坐在最边缘地带的中层武官细微的表情变化,这份观察力,当真令人侧目! 难不成对方是替那位纨绔来找自己的场子的?看老和尚这架势,说不得真是一名隐藏的绝世高手,自己潜伏西夏,为了不暴露真实的武功家数,不能全力出手,万一要是动起手来可如何是好? 慕容复的脑子飞速运转,思索着应对之策。 缘根和尚似乎拥有洞察人心的能力,看出了慕容复内心的紧张,连忙双手合十行礼道:“是小僧唐突了,让居士误会了。小僧此来并非是想要与居士为难,只是南安世子殿下是小僧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僧素来知道世子殿下天性张扬跋扈,小僧虽然屡屡劝解,世子殿下只是一时改过,他日便故态复萌。” “前几日,据说南安世子殿下在大街上与人发生冲突,世子殿下受了点轻伤,小僧寻思,定是世子殿下鲁莽跋扈的性子又发作,冲撞了某位隐士高人。小僧百般打听,世子殿下只是遮挡掩饰,不加分说。今日看来,当日长街之上,世子殿下冲撞的人正是居士。” 缘根和尚一番话说完,慕容复的内心警惕之意大起,冷笑道:“原来说了半天,大师还是替人出头来了?” 缘根和尚一愣,随即连忙摆手道:“居士千万不要误会,小僧并无此意!” 即使从外表上来看,这人也有四十多岁了。何况据呼延雷所说,此人很可能还是一个快九十岁的老妖怪,却一口一个小僧,连一句老衲都不自称,要么就是真正的有道高僧,要么就是大奸似忠,藏的太深。 前者太少,慕容复也没见过,反而是后者车载斗量,慕容复见的太多,鸠摩智、玄慈、神山这些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这种人。 然而看到对方局促摆手的样子,慕容复又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了:这哪里像一个心机深沉的妖僧?倒像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小沙弥。 这样一来,慕容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觉得自己是有些过于敏感了,误会了对方一片好意,连忙道歉道:“抱歉大师,在下方才鲁莽了。” 缘根道:“居士不必自责,小僧前来,是想要劝解居士远离眼下一场不必要的纷争的。” 听到此处,慕容复倒来了兴趣:“大师此话怎讲?” 缘根道:“居士对世子殿下的性子了解不多。世子殿下虽然看着跋扈妄为,胸无丘壑,实际上却是心思深沉,睚眦必报。曾经有人因为一句话触怒了世子殿下,世子殿下便趁着出猎的时机,将那人带上,趁机用弓弩将那人射死。” “李居士伤了世子殿下,以他的性子,如何肯善罢甘休?小僧不忍再有人因为世子殿下的跋扈妄为丢了性命,故而这些天一直多方打听,希望劝解那人远离事非。不想今日在此地遇到了居士,也是天幸。居士听小僧一言,赶快离开此地,那头殿外猛虎是世子殿下前日命人重金购买的一头吊睛白额猛虎,伤人无数,极为凶险。待会世子殿下一定会激李居士与那猛虎相斗,趁机害了居士性命。居士万万不可久留此地,快快离开此是非之地!” 缘根和尚说完,一脸诚恳地看着慕容复,似乎很是为对方担心。 慕容复深深地看了缘根一眼,躬身一揖道:“大师,谢了!” 随即在缘根惊愕地目光中大步向外面走去:“不过,在下也想见识见识,这伤人无数的孽畜,能不能伤了在下!” (本章完) 第365章 封侯 第365章 封侯 在缘根惊愕的目光中,慕容复大踏步向外走去。呆了一瞬之后,缘根才算是反应过来,急切地叫唤道:“居士,居士,千万不可以身犯险啊!” 可是慕容复哪里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慕容复虽然心里对这个没什么架子又好心的老和尚没什么恶感,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听到李乾元说逮到了一头猛虎的时候,慕容复就猜到了这种可能,只是觉得这种小伎俩未免有点过于低幼,想着李乾元虽然不成器,但是总归算个世家子弟吧?不至于如此低能吧? 事实证明自己还是高估了对方。 当慕容复走到大殿之外的时候,宫殿之外的台阶上已经站了好几排人。这群西夏的文武重臣,此刻就像市井那些看热闹的看客一样聚集在一起。 即便在此刻,也能够看出来,不同人群之间泾渭分明,文官站一块,武将占据一隅,两起人呈一个半圆形围着一个巨大的笼子。笼子之内,一头身形壮硕的猛虎正瞪着硕大的眼珠,盯着眼前这群衣着华丽的人,幽冷的目光透着令人生畏的森森寒意。 那猛虎显然是饿了,见了这么多的人近在咫尺,居然还敢不停地用虎爪扒拉着笼子,不断地向人群的方向扑击。 好在笼子足够大,笼子的围栏都是一根根有人小臂粗细的精铁栏杆,那猛虎虽然声势骇人,却连在笼子上划拉出一道划痕的能力都没有,只是空费力气。 作弄了一段时间后,笼子里的猛虎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挣脱眼前的这道束缚,于是也就放弃了这种徒劳无益的行为,硕大的脑袋耷拉在地上,一双碧绿的虎眼依旧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群本该是它的猎物,却令它困在这片小小的地方不得自由的天敌。 两百多号西夏的高层权贵,围着小小的笼子啧啧称奇,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挡不住老虎的一下扑杀,一旦猛虎脱困,许多人必然一哄而散。只因有这么一方小小的笼子的阻隔,便在这头猛兽面前称起了勇武,紧张而又兴奋地谈论着面前的百兽之王,夸耀着并不存在的光辉事迹。 其中一名武官大声地称赞道:“纵然有刀剑傍身,要格杀猛虎已经是十分不容易,何况要生擒?看这头畜生生得如此剽悍,想来不知多少人畜在它爪下丧了性命,小王爷能够将这头孽畜生擒,这份勇武,就是昔年的名将李存孝也比不上小王爷啊!” 李存孝作为唐末名将,曾经一天之内,打杀李唐大将十三名,相传其十四岁的时候就曾亲手打死一只猛虎,救了父亲。历来有王不过霸,将不过李的说法,这武官说李乾元这纨绔胜过李存孝,可以说是把马屁拍穿了。 在场众人都知道这位小王爷是个什么水平,要说能够生擒猛虎,怕是再来十个都不够分量的,不过都心照不宣,懒得拆穿,但是像这位仁兄这样上赶着把马屁拍穿了的,却还是独一份。 见到众人纷纷递过来的鄙夷的眼光,那人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是挺胸抬头,向着那小王爷又靠了靠。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九翼道人。 看着积极献媚的九翼道人,慕容复心中对这厮的鄙视可以说是到了顶点:好歹你也是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如此没有格调的事情,亏你也做的出来,云中鹤都比你有节操啊! 李乾元似乎很是得意,向大拍马屁的九翼道人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接着便恬不知耻地大谈特谈自己如何英勇地搏杀猛虎的英姿,颇有几分孙十万打虎神将的风采。 李元晟听儿子夸夸其谈,虽然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脸上却是十分欣喜,赞许道:“我儿如此神勇,日后必然成为我大夏的国之栋梁,此乃孤家之幸,大夏之幸!” 李乾元见火候差不多了,笑道:“父王谬赞了。孩儿年纪尚幼,怎么能担当得起如此夸赞?但是孩儿今日将这头孽畜带来,确实是有一件要事的!” 李元晟笑道:“我儿有何要事?尽管说来!” 李乾元道:“父王容禀:孩儿侥幸降伏这头孽畜,实在是天幸。今日大夏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孩儿特意想趁此机会来试验一下我大夏武士的神勇!” 李元晟来了兴趣,笑道:“如何考较?伱且说来?” 李乾元的目光扫视了几下,落到了慕容复的身上,这才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素闻我大夏一品堂收尽天下高手,凡入一品堂者皆为一品。故而孩儿在此斗胆请父王向大夏皇帝陛下请一道旨意,今日若有一品堂的勇士能够当众降伏此猛虎,便授以侯爵之位,世代永为我大夏之公侯,世袭罔替!” 李乾元此话一出,瞬间一众人等就炸开了锅,既惊讶于李乾元的胆大妄为,异想天开,也为对方的提议感到心动。 侯爵之尊,还是世袭的那种! 这显然是比寻常的高官厚禄更加令人心动的东西,毕竟就算是自己通过奋斗走到了高处,难保后世不会出几个不肖子孙,将先辈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一朝付诸东流,可是有个能够世袭的爵位就不一样了。 就算是皇族,也只是少数人拥有爵位,而且这玩意儿大多数情况下完全看投胎的技术,生出来是什么,到死都是什么。 总算这些文官武将都是见过世面的,没有表现的太过失态,不过眼神中的激动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实话实说,就是慕容复有那么一瞬间都有一丝丝的动心。他慕容家祖上倒是出过河南郡王慕容延钊这样的人物,不过到了他这一代就是普通人。而现如今要想在大宋给自己弄个爵位,那是几乎不可能的,而且就算是有封爵,也没有实际权力和封邑。 要是以前的慕容复,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行动了。 可是慕容复的心思只是稍微波动了一下,便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过于好笑了。 李元晟听了李乾元的话,脸色一变,怒道:“胡闹!我大夏的爵位岂能如此儿戏地轻易给予?就算是要授予,决定权也在皇帝陛下手中,岂能容你这个黄口小儿任意妄为?今日大宴,暂且不追究你胡闹之事,如果再有下次,定然要重责!” 李乾元哪里肯这般轻易地让自己准备了好久的一出好戏这般轻易地泡汤?便和父亲争辩了起来,眼看场面有难以收拾的趋势,一个人的到来终结了这种局面。 “皇帝陛下旨意!” 一个尖细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这人一身宦官打扮,而且看服色明显品级不低,属于皇帝近侍。 听到皇帝有旨意,所有人纷纷下拜行礼。 “皇帝陛下口谕!听闻南安王世子于永兴殿前以猛虎考验我大夏一品堂勇士,朕心颇慰。为了嘉奖大夏勇士,助我大夏武德昌盛。朕承诺,今日凡能徒手降伏猛虎者,赐黄金千两,封虎威侯,永为我大夏虎贲之士,世袭罔替!” 这一下就好象往油锅里丢进了一块寒冰,人群彻底炸开了。除了极少数世代高官厚禄的大贵族,所有在场之人都露出了一丝意动,不过猛虎冷冽的目光瞬间给他们发热的头脑降温不少。 原本听到降伏猛虎,不少人都跃跃欲试,尤其是那些全副武装的武将。对于他们来说,全甲加上自己的勇武,要制服猛虎未必不能,可是一听到是徒手,绝大部分人都泄了气。 开玩笑,有甲和无甲完全是两码事好不好? 一开始,听到只让一品堂的人出手,有些人还不服气,听到这个条件,几乎所有人都按下了心头那点躁动。 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了一品堂的那二十几位身怀绝技的高手,这些人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又是出了名的武艺高强,没准真的能制服猛虎也不一定。 (本章完) 第366章 伏虎 慕容复心中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细细思索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那位目前为止没有露面的西夏皇帝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并且这么快就派来了心腹太监来传自己的口谕? 似乎,这位西夏皇帝也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庸弱啊? 不过其他人明显没有注意到这一点,都沉浸在似乎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中难以自拔,许多人眼里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摩拳擦掌地准备干上一场,更有那身着重甲的武官力士已经开始在同伴的帮助下卸甲了。 李元晟见所有人都被皇帝的一道口谕调动起了情绪,也适时地往众人燃烧的激情上加了一把火。 “各位勇士都听见了,皇帝陛下金口玉言。为了共襄盛举,老夫斗胆在皇帝陛下悬出的赏格之下再加一道彩头:今日若有人能够徒手成功驯服笼中猛虎,老夫愿意奉上黄金一千两、白银万两、上等丝绢三千匹以示庆贺!” 说完,李元晟便拍了拍手,一队队的力士抬着一个个地箱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随着箱子开启,一道道耀眼的白光、金光将在场众人的眼睛都晃了一下,接着一片“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原来是那群武士将箱子里面的金银都倒了出来,顿时空地上面滚满了金锭、银锭。 上万两黄金白银,加起来整整六七百斤,哪里是后世的电视剧里面演的“赏白银千两”,一个托盘就给打发了的? 如此之多的真金白银堆在一起,给人带来的视觉上的震撼力可想而知,方才还有那么一丝犹豫的一众高手们瞬间被看得见摸得着的真金白银烧红了眼眶。 “小将愿意一试!” 立刻,就有人站了出来,众人向那人看去,正是一品堂的高手,先前和李延宗坐在一块的呼延雷。 慕容复看到主动站出来的呼延雷,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家伙怎么回事?不要命了么? 以他对呼延雷的了解,对方已经算得上是二流高手中的好手,但是要说徒手制服猛虎,多少还差了点水准。何况这头老虎从体型来看少说也有个七八百斤,凶悍非常,可不是后世养在动物园里头供人观赏的那种货色能比的! 慕容复想上前好心劝解几句,然而这时候对方已经脱了铠甲,大步上前了,他只得又退了回去,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 李元晟认得来人身份,笑道:“呼延将军武艺高强,莫非想要一试?” 呼延雷在李元晟面前也不敢托大,一抱拳道:“末将愿意一试!” 李元晟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大喜道:“呼延将军神勇,相信定能降伏此孽畜,彰显我大夏武士英姿!来人,取美酒来,为呼延将军壮行!” 李元晟话音刚落,立马有手脚灵便的小太监将热好的西域美酒倒了一杯端了上来。 李元晟亲手捧了杯子,呈到呼延雷面前道:“请将军满饮此杯!” 谁知呼延雷却将杯子轻轻一推,笑道:“这酒暂且放在这里无妨,末将去去便回!” 此时已经是初冬时分,塞北的一些小河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冰,这么一杯热酒要不了一会儿工夫就会冷掉,呼延雷此举竟然是想温酒制猛虎! 这年头还没有三国演义的成书,自然也没有关二爷温酒斩华雄的装逼名场面,这会儿被呼延雷用了出来,对除了慕容复以外的在场众人的冲击力可谓是石破天惊。 众人一片哗然,有赞叹呼延雷神勇的,也有嘴上不说话暗暗冷笑的,不过更多的则是紧张地盯着呼延雷和离他越来越近的虎笼,期待着即将爆发的一场人虎大战。 呼延雷脱了铠甲,露出精壮的上身。赤裸的躯干上,一道道伤疤像树根一样纠结,壮实的肌肉一块块隆起,像一座座小小山丘,肌肉之上,一条条粗壮的青筋像盘曲的小蛇。 好一个威风八面的悍将! 李元晟赞叹道:“呼延将军虽然年近六旬,依然有万夫不当之勇,真乃我大夏国之柱石也!我看就算是当年的赵国大将廉颇也不过如此!” 左右之人纷纷附和,而慕容复则在角落里翻了翻白眼:廉颇要是知道自己被拿来和一个为了几两银子和畜生搏命的莽夫比,怕是得气得活过来。 念在对方对自己还不错的分上,待会儿要是对方遇到了生命危险就救对方一命吧! 慕容复心中思量。 呼延雷不知道众人心中所想,迈着缓慢、沉重的步子走到虎笼前。 早有全副武装手持长戈的力士等在虎笼前开了笼子,随即退到一边去,几十名精壮的重甲武士组成一道人墙,将后面的公卿护卫住,手中六米多长的长戈斜指上方,随时准备应对意外情况的发生。 那猛虎显然是在笼子里关得久了,又饿又渴,笼子一打开就迫不及待地撞开了门冲了出去。 不过没冲出去几步,就被几十名武士手中的长矛封锁住了道路,生物的本能让它对这些穿着铁甲拿着长铁条的家伙们感到畏惧,不由得停住了步伐,伺机寻找下手的猎物。 正好这个时候,打着赤膊的呼延雷走入了它的视野,虽然对方一身精壮的肌肉在人类中已经属于少见的壮汉,然而在猛虎眼中,不过是一只块头稍微大了一些的猎物而已。 顿时,猛虎的眼中射出了两道贪婪、兴奋的目光,更令它欣喜的是,这个大块头的猎物居然还主动地脱离了同伴朝它走了过来。 呼延雷死死地盯住眼前的猛虎,深吸一口气,缓缓地伸出双手做了一个格挡的动作。猛虎将爪子死死地扣住地面,直到在地面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爪痕。 一人一虎,就这样静静地对峙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 终于,观众席上有人忍不住了,出言嘲讽道:“呼延将军,再等一下,这酒都快结冰了,喝了恐怕对身体不好!” 这一声仿佛往一人一虎剑拔弩张的氛围中丢了一颗火星,局势瞬间爆炸了。那虎搭住前爪,后爪一用力,纵身一跃,扑向呼延雷,一声呼啸,却似旱地里打了个焦雷,震得在场众人头皮发麻,个别胆小的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幸亏同伴出手扶了一下才没有丢丑。 呼延雷暴喝一声,却不出击,而是身形向后一倒,面朝上,身子一滑,从虎腹下滑过,躲开了猛虎直接扑来的这一击。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被吓得尿了裤子,而呼延雷居然还能在从猛虎身子下面滑过去的时候,伸出一只醋钵大小的拳头,往虎腹的位置猛地砸出一拳。 这一拳头打了个结结实实,强大的力道将扑击而过的猛虎打得一个趔趄,七八百斤的壮实身子瞬间被打翻,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众人见呼延雷一击得手,一上来就令这看起来声势骇人的孽畜吃了一个大亏,无论和呼延雷关系怎么样,此刻都禁不住大声喝彩:“好样的,呼延将军!” 除了两个人。 一个是慕容复,另一个就是在场的呼延雷。 慕容复手上暗运内劲,随时准备出手救人。 猛虎全身上下可谓铜筋铁骨,除了腹部柔软,是它的弱点之外,几乎无懈可击。 呼延雷方才攻击的是猛虎的肚子,尚且没能将猛虎打出致命伤来,那孽畜有了这次的教训又怎会让对方再得手?这下悬了。 呼延雷一击得手,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那猛虎在地上低吼几声之后,便迅速地爬了起来。 再次站起来之后,这孽畜凶性大增,显然被方才的那一下彻底激怒了,一声令人震耳欲聋的虎啸之后,猛虎一根铁棒般的尾巴倒竖起来,迅捷无比地像钢鞭一样往旁边一剪。 呼延雷眼明手快,使出轻身功夫,往旁边一避,那条钢棒般的虎尾擦着呼延雷的身子扫了过去,顺势躲到了猛虎的身后。刮起来劲风令他的皮肤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那猛虎被呼延雷两番躲了过去,更加恼怒,苦于背后看人困难,于是将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胯一掀,呼延雷又一躲,躲在一边。 猛虎拿人,说穿了就是三板斧,一扑、一掀、一剪,三板斧下来拿不到人,气性先少了一半。 呼延雷躲开了猛虎的三次攻击,心下稍宽,知道胜券在握,变得心态从容了几分。 那猛虎转过身来,又是一扑,呼延雷顺势避开,一对虎爪刚好落在呼延雷前方。 呼延雷看准时机,一个纵身跳到猛虎背上,奋起生平力气死死地掐住了猛虎的脖子,使出牧人驯马的本事来欲要令猛虎屈服。 那猛虎要害被制住,挣扎得更加猛烈,坚硬的虎爪不停地抓击地面,划出一道道划痕, 众人看到此处喝彩声宛若雷鸣,不停地叫好。 渐渐地,猛虎没了声息。 呼延雷此时也已经精疲力竭,松开了手。 李元晟大声赞叹道:“呼延将军神勇!” 看着呼延雷缓步走来,疲惫中又带着一丝得意的身形,许多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然而,就在此时,变故陡然发生,那头原本已经被呼延雷掐到半死的猛虎,猛然一声虎吼,声若奔雷,利爪一掀,朝着呼延雷扑击过来。 呼延雷身为沙场老将,反应迅速,虽然变故来得突然,还是及时地扭转身子用双手格挡住了扑过来的猛虎。 这一扑之势带着猛虎的重量,瞬间将呼延雷压在了地上。 第367章 天降神力 原来刚才这头猛虎一直都在装死,这畜生居然有这种灵智!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就算那些身披重甲的执戈卫士现在动手格杀猛虎,呼延雷也必然丧生虎口。 想那猛虎身上的力量何其恐怖?又岂是人力所能抗拒的?呼延雷方才能够得手不过是仗着对猛虎的习性熟悉,再加上人类特有的技巧和智慧罢了,真要与猛虎角力,怎么可能是对手? 仅仅支撑了片刻,那张大开的虎口就离呼延雷的脑袋越来越近,呼延雷的性命只在片刻之间。 一些和呼延雷比较要好的同僚大急,向李元晟求情道:“南安王,赶紧下令让卫士出手吧!” 然而一个阴测测的声音立马反对道:“徒手搏虎,搏的本就是一个生死有命。皇帝陛下出了这么重的赏赐,就是要为我大夏选拔勇武有为的壮士。若是自身实力不济,丧生于虎爪之下,也是他自己的问题。” 只见那人穿的一身道袍,却不是寻常的麻袍,而是名贵的蜀锦,和平常的修道之人提倡清心寡欲的的理念完全相背离,显得道不道,俗不俗的,不伦不类,倒像个充阔气的乡下土财主。 这人正是九翼道人。 他的话语虽然让人愤怒,但是细想之下还真是如此,一时间和呼延雷交好的一品堂高手还真不好说什么,只能朝他投去一个愤怒的目光,接着向李元晟求情。 李元晟做出一副为难的神情道:“可是皇帝陛下的旨意如此,这可让孤如何是好?” 眼见呼延雷在虎爪下已经命在片刻,一道乌光一闪而过,径直插入了猛虎张开的血盆大口之中,强大的力道甚至带着猛虎七八百斤的躯体飞出去丈许,然后整个躯体才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却像一座土山崩倒了一般。 等到一众人等看清楚眼前的情况的时候,方才还在逞凶的猛虎已经趴在地上不动了,鲜血从死老虎的鼻子、眼睛里汩汩冒出,就像一条小溪流。 一根长矛贯穿了猛虎,从虎口内刺入,一直穿透腹部而出将整个虎躯死死地钉在地上。 这宫殿的地面都是以坚硬的岗岩制成,纵然是一般的利剑也未必能够在上面留下刻痕,这一掷的余力居然能够扎进地面三尺深,其劲道之刚猛,当真是惊世骇俗! 所有人都被这鬼神难测的一掷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以至于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没注意到究竟是谁刚才出的手。 这时有人注意到方才手持长戈的披甲卫士中有一人手中的长戈不见了,这才悚然动容:没想到宫廷的侍卫之中居然藏着如此武功盖世的高人! 由于所有的侍卫脸上都带着面甲,因此看不出任何表情,此时那名失去长戈的卫士只是保持着投掷出长戈的动作没有动,落在众人眼中成了绝世高人的风姿。 随即,有人开始喝起了彩,只道好威风的一刺。 李元晟看向那名无名卫士,眼中也是异彩纷呈,赞叹道:“昔年汉家的飞将军李广曾经一箭射穿巨石,孤当初读史读到这一段的时候只道是夸大其词,今天见了这名壮士所为,才认识到史书所言不虚!这位壮士,未曾请教名姓?” 那名侍卫愣了半晌,才在一些人“大王问你话呢”的催促中缓过神来,急忙两步赶上前来,小心地下拜道:“卑职参见大王!” 李元晟看了那人一眼,说道:“起来说话。这位壮士,孤且问你,是何名姓,现居何职?” 那人愣了一下,这才回答道:“启禀大王,小人名叫马三。原是一品堂当值。如今是永兴殿九品执戈卫!” 说着他揭开面甲,露出本来面目,众人见了,倒不觉有什么奇特之处,只道如此一个貌不惊人的护卫居然有如此神功,看来当真人不可貌相,大夏境内人才济济。 李元晟装模作样地念叨了几句:“马三?好名字,不知壮士如此神勇,缘何从一品堂调来了永兴殿当值?” 马三尴尬一笑道:“只因小人有一次辱没了上官的命令,因此被调派到此处当值。” 众人心中了然:原来是一个得罪了上司的倒霉蛋! 李元晟听了,微微一笑:“壮士如此神勇,只在永兴殿做一个小小的卑官实在是可惜了!可愿意到本王府上来做一个长随?” 言语间,已经起了招揽之意。 马三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实话实说道:“启禀大王,方才那一戈,并非小人所投掷的!” 李元晟一愣,笑道:“这里在场这么多人,都看见是将军手中的长戈脱手刺死了猛虎,难不成在场这么多人都看走眼了?” 说完,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马三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启禀大王,方才真不是小人出的手。当时小人只觉得身后一股磅礴劲力传来,接着小人手里的长戈就不受控制地脱手了。等到小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长戈已经将猛虎钉死在地上了!” 众人听了,大感奇怪,看那马三的表情又实在不像是作伪,都不由得揣测起来。 李元晟却哈哈一笑:“如此说来,将军方才灭杀猛虎倒是上天借了将军神力!” 众人一愣之下,随即也反应过来了:这叫马三的小侍卫原来是在借着编故事在吹捧自己方才的举动啊! 反应过来后,大家都会心一笑,向那人投去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 那马三百口莫辩,如何说得清楚?见大家的表情皆是大差不差,连自己都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难道刚才真的是老天爷借给自己的神力?可是自己刚才明明都没想出手的啊?怎么回事? 于是稀里糊涂的,他也就默认了。随即想到如今炙手可热的皇太叔居然都对他发出了招揽,顿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刚想答应对方,却又见一名老太监拿着一块绢帛走了出来,说道:“皇帝陛下手诏!” 第368章 和光同尘 听到老太监带来了皇帝陛下的手谕,所有人都急忙行礼聆听。 只听老太监拉长了调子缓慢地宣读道:“永兴殿九品执戈卫马三,骁勇无匹。虽未生致猛虎,然惊天一掷,震古烁今,虽古之恶来、孟贲不能及也。特擢升殿前司四品带刀侍卫,钦此!” 听完老太监的话,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之色:直接从九品一下子提拔到四品,这种提拔速度可谓是闻所未闻! 马三虽然还没有从自己的天降神力当中反应过来,然而听到天大的好处就这样从天而降,顿时喜不自胜,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忙不迭地跪下来谢恩道:“微臣谢过皇帝陛下!” 突然一下子从谷底又重上云端,马三感觉这一切来得有些太不真实:突如其来的神力?莫非自己是真有神助? 这马三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九翼道人一道跑到曼陀山庄找事被慕容复两下打发了的。他在一品堂的地位本就不高,出了这样的岔子,那么多好手出去,只有他和九翼道人两个人回来,自然就要从他们两个人中间选个人承担责任。 九翼道人自然没有那么高风亮节,一股脑地将失利的责任推给了他,于是马三就被调出了一品堂,打发到这永兴殿当一个小小的执戈卫。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当大家都在围着刚刚升官发财的新贵庆贺的时候,刚刚训虎不成差点丧生虎爪之下的呼延雷默默地起身,穿上了衣甲,悄悄地离去,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失意落寞之人。 慕容复几步赶了上去,拍了怕呼延雷的肩膀道:“呼延老哥,方才可曾受伤?” 呼延雷见来人是李延宗,嘴角一咧,扯出一个笑容,然而这一笑嘴角牵动了脸上方才被虎爪划伤的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多谢李老弟关心,些许皮肉伤,不碍事的!” 慕容复见了对方的情形,顺手往衣甲内摸索了几下,掏出来一个玉石做的小瓶子递到呼延雷面前道:“这是用雪山玉蟾混合银珠粉制成的金疮药,对外伤极其灵验,呼延老哥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拿去用。” 呼延雷听了,知道这东西来历不凡,哪里肯接:“李老弟,这太贵重了,我受不起!” 慕容复把脸一沉:“老哥平素对小弟多有照顾,如何连小弟这点东西都不肯接受?既然如此,小弟告辞!” 慕容复嘴上说着,身子却不动,呼延雷听了对方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哪里会再推辞?连忙还礼道:“贤弟言重了,既然如此,愚兄就冒昧地收下了!” 呼延雷也是痛得急了,毕竟普通人被老虎扑一下这会儿已经整个人都废掉了,哪里还能站起来?玉瓶一入手就顾不得礼节不礼节,打开塞子将里面的药粉洒在伤口处。 药粉刚一撒上伤口,一股清凉感就涌了上来,先前因为抓伤而产生的燥热烦闷之感顿时消去不少,心知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疗伤圣品,于是更加感激:“多谢贤弟!愚兄无以为报,日后有用得着为兄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慕容复笑道:“些许身外之物而已,值什么?要老哥还?只是生格猛虎之事如此凶险,老哥往昔素来行事谨慎,为何今日失了分教?” 呼延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化作一声苦笑,嘴角扯了扯,摇头道:“财帛动人心,不过是博一个富贵而已。今日为兄家里还有事情,改日再请老弟一起喝酒!” 慕容复见对方把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知道问不出来什么,只好一拱手,同对方告别,然而心中的疑惑却一点没少。 慕容复稍稍又站了一会儿,眼见大宴已经散了,摇了摇头,就准备开溜,刚刚没走几步,就听到一个声音从背后叫住了他:“居士请留步!” 慕容复回过头来,眼中划过一丝疑惑之色:“缘根大师?” 来者正是方才好心提醒慕容复的缘根和尚,此时正缓步向慕容复走来,微笑着向慕容复打招呼。 “居士可是要出宫去?正好小僧寺内也有要事,就与居士一道做个伴如何?” 慕容复本来是想悄悄地走,如今人家已经迎上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也是微笑着还礼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与大师做个伴!” 于是两人一道避开人群,也不用车马,慢慢地出了宫城,一路上两人都没说什么话,直到快要出城,没什么人的时候,缘根和尚这才开口了:“居士今日格杀猛虎的雷霆一击,当真是神乎其技的好手段!” 慕容复微微一呆,笑道:“大师说的是什么?在下有些听不懂,方才在永兴殿格杀猛虎的人明明是那新晋的御前带刀侍卫马大人,于在下又有何干系?这等功劳,在下可不敢妄领!” 缘根和尚微微一笑:“居士和光同尘,颇有道家高人超然物外之风,小僧当真佩服。这等功名富贵任谁都要心动,居士竟然能够信手舍弃,这份淡泊名利的胸襟,就是小僧这等出家人见了也要汗颜。”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慕容复也没法装傻了,只能尴尬一笑道:“大师好眼力!在下这点小手段还是没能逃过大师慧眼如炬。” 原来方才慕容复以高明的轻功身法配合控鹤功将马三手中的长戈卷了出去,以他如今的功力要出手,就是普通的一流高手都看不清他的动作,何况是这群人?因此,那群西夏文武官员眼中的惊天一掷不过是慕容复信手而为。 说话间,承天寺已经快要到了,缘根笑道:“今日能够结识李居士这等才俊之士,贫僧当真不虚此行。” 说着,从宽大的僧袍中掏出一块东西递给慕容复道:“这块玉佛有宁神静心的功效,对内功修炼之人颇有几分好处。李居士他日若有空闲可持此物来承天寺找贫僧。” 慕容复接过那片玉佩,只觉入手处温润无比,倒颇有几分不凡之处,又知对方是事实上的西夏国师,交好总归是有好处的,于是也没有拒绝,一抱拳道:“那在下就冒昧了,改日定来承天寺叨扰大师!” 与缘根分开之后,慕容复找了一家小酒馆,等了一段时间,估计时间差不多了,结了账出来。这时一辆马车和一队护卫刚好经过酒馆。 慕容复径直站到了大路中间,一抱拳,躬身行礼道:“野利大人,一品堂五品典军校尉李延宗,有要事求见大人!” 第369章 谍中谍 这车马正是方才宴会上露面的野利仁敬座驾,慕容复留了个心眼,记得分明,因此算准了时间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等候。 如果是寻常人当街阻拦大臣的车马的话,这些护卫们此刻只怕要动手赶人了,然而听到来者自报家门,这些个平时豪横惯了的侍卫丝毫不敢无礼。 领头的那位护卫微微一欠身行礼道:“夜深了,枢密使大人要回府休息了,大人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慕容复阴沉一笑,用他那嘶哑的嗓音说道:“启禀野利大人,在下要说的军情相当重要,关乎国本,在下费尽千辛万苦方才打听到,务必要立刻禀告大人,一刻都不能耽误!” 慕容复的声音不大,然而用内力送出,清晰无比地传到了面前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一众人等只觉得有人往自己耳朵里塞进了一把沙子,说不出地难受,一些人都忍不住往后稍微退了两步。 马车的帘子掀开了一个角落,一名护卫急忙迎上前去,马车里面的人对那护卫吩咐了几句,那护卫点了点头。 放下帘子,那护卫来到慕容复身前几丈处道:“这位一品堂的大人,我家大人请你到马车上详谈!” 慕容复微微一欠身道:“多谢!”便随着那名护卫的指引来到马车面前。 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请上来说话!” 慕容复足尖轻轻一点,轻松跃了上去,掀开绸缎做的门帘,只见马车内灯火通明,偌大个马车内铺满了各式各样中原地区难得一见的名贵兽皮,中间还有一个小火炉生了炭火在煮酒,整个马车之内温暖如春同外面的严寒完全隔绝,当慕容复踏进去的那一刻,铠甲上甚至蒙上了一层白雾。 而马车正中,一个锦袍缓带作儒生打扮的中年人正用一把精致的铜柄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炭火,见慕容复进来了,眼皮子也不抬一下,淡淡地道:“不知李大人有何事如此紧急?需要立马告知本官?”言语中透着一种淡淡的不满和久居上位者的骄矜。 如果真是一个普通的五品武官这会儿已经被对方的气势给震慑到了,然而慕容复的眼界何其之高?怎么可能放在心上?但是面子上还是做了做样子,装出一副冒昧唐突之人该有的样子道:“下官一品堂李延宗,参见枢密使大人!” 野利仁敬点点头道:“原来是李大人,久闻大名。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要事?” 慕容复欠身行礼道:“下官在说之前,需要大人给下官一个承诺!” 野利仁敬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对方会是这般回复,于是说道:“说来听听!”语气中颇有几分不满。 慕容复道:“下官请大人务必对今日之事保密,此事关系重大,一旦泄露,下官恐有性命之忧。” 听到此,野利仁敬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感到事态重大,想了一会儿道:“好,本官答应你。今日之事出于你口,入于我耳,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慕容复假装面露喜色:“多谢大人!” 然后上前几步轻轻地对野利仁敬说了几句话。 野利仁敬一开始没放在心上,听到后来也感事态严重,坐直了身子道:“当真?” 慕容复道:“千真万确!请大人立刻调集人马,下官深恐此事会动摇国本,故而冒死来报!” 野利仁敬眯缝了一下眼睛:“好,李大人先行离去,本官立刻调集人手处理此事!” 慕容复离去之后,野利仁敬一个人在马车中沉吟良久,自言自语道:“之前这些家伙只是小打小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这次居然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姓张的你好大的胆子!” 随即野利仁敬一声大喝:“没藏!” 先前那名听令的护卫立刻上前听令。 野利仁敬道:“你拿着本官的印信,立刻去马军司找野利统制,让他用最快的速度调一营的军马火速赶往城西五十里小石亭,务必赶在四更之前布置完毕!到了之后,一应人等务必缉拿,所有的东西,统统带回来!务必人赃并获!” 那名护卫答应一声,立马领命而去,一路纵马飞驰感到军营。 一番动乱之后,一队西夏马军司的精锐马军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出了城,来到城外埋伏。 五更时分,正是一天中最黑的时候,两队人马在黑暗中摸索着悄悄地汇集到了一起。 为了保密,这两拨人都没有点火把,全凭对路径的记忆来到了指定地点。 其中一队人带着几辆骡车,骡车上载着一排排的东西,都用黑布蒙着。 而另外一队人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的车上大多没有装东西,车轮发出来的声音明显要更为轻便。只有其中一辆上放了一口漆黑的棺材,从外表来看,这群人倒像是出殡的。 黑暗中,两拨人同时发现了对方的存在,停了下来。 带箱子的那一群人领头的作客商打扮,清了清嗓子道:“客人从哪里来?” 另外一批人领头的是一名大汉,只是这种冷天依然是穿一身破烂的短褂,露着膀子:“打南边来出殡的!” 客商听了,心下一宽,继续问道:“老相爷什么时候过世的?” 那大汉继续回答道:“前夜三更时分,相爷的灵柩已经在这儿了!” 那客商听了,大喜,两边领头人靠近,继续攀谈。 那破衣大汉低声道:“黄金二千两就装在棺材里头,我家主人要的精铁可没少吧?” 那客商喜道:“放心,一共三万斤,一两都没少!” 那破衣大汉道:“这我可得先验验货!” 客商道:“随便你!” 于是大汉走到那几口大箱子前,掀开箱子的盖子,从身上取出火折子晃了几下,借着微弱的火光一一看验证,只见箱子里面都是一块块码得整整齐齐的铁块。 大汉看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合上箱子的盖子,点点头道:“没问题!” 客商喜道:“那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大汉还没来得及说话,四面八方,无数火把突然点亮,一队队的披甲兵士将两圈人包围在中间,为首的军官大叫道:“休叫走了贼人!” 第370章 扣黑锅 第370章 扣黑锅 那大汉看着四面八方冒出来的军队,顿时脸色大变,怒骂一声道:“妈的,这群狗蛮子使诈!弟兄们,跟这帮狗东西拼了!” 说着,那破衣烂衫的大汉从胳膊间解下一条软鞭样的东西,“呼”地一甩,一招灵蛇吐信击向领头一名军官的面门。 只听“咔吧”一声,那鞭子正中来者的鼻梁,随即“哗啦”一声被那大汉收回。原来不是软鞭,却是一条铁链。 有大汉领头,其余跟着过来的人也纷纷从车上、身上抽出各自的独门兵刃,向着包围过来的官军和面前的客商冲杀而去,一时间两边人马战作一团。 那群客商模样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半晌还没有搞明白情况,好一会儿才依稀猜到自己等人这是被人误会要黑吃黑了,忙不迭地为自己辩解。 然而,此刻几方人马打得人仰马翻,混乱不堪,谁会在意谁说了什么?反而是因为这一呆之下,不少的己方人马死伤。 那群以破衣汉子领头的人武功都颇为不弱,往往一个人能同时抗衡三四名官军。尤其是那破衣汉子更是骁勇无比,每次铁链子甩出去,都有一名官军被他放倒,短短几瞬下来,已经有十几名官军伤在了他的铁链之下。 那破衣汉子眼见不是个头,自己这边虽然武功高强,然而毕竟只有区区几十人,而现场的官军已经不下百人,并且源源不断的官军还在补充过来。 于是,那破衣汉子在连续挥舞两次铁链打倒两个敌人之后,对身后一人道:“大勇,钱和货不要了,你带弟兄们先撤!我来断后!” 那名被称为大勇的汉子和破衣汉子外形上颇有几分相似,叫嚷道:“大哥,要走一起走!” 破衣汉子道:“滚蛋!身为丐帮的六袋弟子,你敢不服命令?我以八袋舵主的身份命令你,带剩下的弟兄撤!” 被称为大勇的汉子一咬牙,看了几眼身边大多已经受了伤的同伴,痛下决心道:“兄弟们,都跟我一起,往南边冲!” 破衣汉子一声虎吼将铁链挥舞成一道铁幕,将冲来的敌人死死地挡住。其余和破衣汉子一道赶来的趁着敌人被拖住,互相扶持,纷纷撤离。到最后,除了破衣汉子一人,其他人都成功杀出一条血路撤离,留下一具棺材,和几辆骡车在原地。 破衣汉子以不顾消耗体力为代价,拦住了敌人,最终自己也耗尽了力气。当啷一声,铁链脱手,破衣汉子被一名小军官一脚踢在肚子,栽倒在地。 随即一群五大三粗的西夏兵一拥而上,将那汉子按住。 为首的军官刚才被那汉子一铁链将鼻梁砸了个粉碎,痛得昏了过去,这时候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使劲地往汉子身上补了一脚:“狗杂碎!刚才不是挺能打的吗?娘的,要不是上面吩咐了要活捉,老子现在就一刀砍了伱!” 那大汉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呸”一声,一口浓痰吐到他脸上,喊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大宋西军没有一个怂包软蛋!” 那军官大怒,上去就是一顿毒打。那汉子任凭军官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只是口中叫骂不绝,没有一句叫痛讨饶的话。 那军官打累了,也怕将好不容易抓到的人打死,不好和上官交代,于是骂骂咧咧几句就命手下将人带回去。 至于那群商人打扮的人,本来就人少,还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没有跑掉,通通当了俘虏。 西夏,枢密院的地下密室内。 野利仁敬一宿没睡,通宵审讯手下人抓获的唯一的一位“大宋西军探子”。 野利仁敬道:“你们宋人同我大夏停战已久,为何又要主动犯我疆界,图谋不轨?” 破衣大汉被打了一个晚上,已经是遍体鳞伤,依旧中气十足:“呸!你们西夏边陲小邦,不敬大宋上邦,妄自称尊。早晚大宋王师要荡平你们!” 野利仁敬道:“多说无益,本官只想知道你们是如何联络上的,还有那些人?” 那破衣大汉只是不答,于是又是一番皮肉之苦。 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原本应该在丐帮的八袋舵主易大彪。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西夏,又为什么会自称大宋西军将士,这就是慕容复的安排了。 一番审讯之后。 一名书判向野利仁敬禀告道:“启禀大人,那群客商已经全部招了!确实不是客商,而是大夏盐铁司的工匠,领头之人是一名一品堂的低级军官。他们以瞒报生铁产量为掩护,偷偷地将我大夏精铁以每一斤一两白银的高价倒卖出去,目前已经倒卖了大约四万斤!这是他们第三次交易。” 野利仁敬眼角抽搐了一下:四万斤精铁!可以打造一千副铁甲的量! 那名书判犹豫了一下道:“大人,此事干系重大,事关一品堂和盐铁司。论理此事当交由刑部审理,您看?” 野利仁敬咆哮道:“这还需要审理吗?这么大的事情,张成那个汉人会不知道?全是他的人!我就知道这些个汉人不可靠!连自己的父母之邦都能背弃的家伙,还能指望他们有什么道德?” 书判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道:“那大人打算怎么办?” 野利仁敬不假思索地道:“怎么办?本官立刻入宫,求见皇帝陛下,让皇帝陛下亲自下旨将此人合家问罪!” 于是可怜的西夏盐铁使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就被扣上了一口私通敌国的大锅,第二天的朝会上双方各执一词,吵了个不可开交,倒是让朝臣们看了个热闹。 下朝之后,赫连铁树立马赶回了家,匆匆忙忙打发了下人,进了别院。 在哪里,一道熟悉的身影已经在等着他了。 赫连铁树见了来人,三步并作两步道:“大人,不好了!昨晚枢密院的野利枢密查获了我们运往宋国的精铁。我们的人被抓了不少!但是不知什么原因,野利枢密认为此事是盐铁使张成大人所为。虽然如此,下官担心迟早会东窗事发查到下官头上,请大人拿个主意吧!” 慕容复幽幽一叹:“赫连元帅莫慌,此事正是本官安排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因为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本官安排的!” “啊!”赫连铁树愣在了原地,瞬间觉得脑子有些不太够用了:“大人说的可是实话?可是为什么?” 慕容复道:“当然是让枢密院和盐铁司互相指责,互相争斗,然后我们好从中牟利啊!” (本章完) 第371章 风波 赫连铁树呆在了原地。 慕容复道:“赫连元帅可不要忘了,在下此来非是求财。” 赫连铁树悚然动容:说来这段时间,自己被黄灿灿的金子晃晕了。 慕容复看着赫连铁树的眼睛道:“在下所谋的是整个一品堂和夏国权柄,又岂会真的将这几万斤生铁的生意放在心上?” “可是大人!” 赫连铁树还想辩解。 慕容复道:“放心,赫连元帅,一切在下都已经安排好了。这次负责押运的人一部分是盐铁司的低级吏员,在下这边也安排了心腹人员配合,野利仁敬查到最后也只是会将矛头对准盐铁使张大人,不会怀疑到元帅大人你身上。” “不过,若是赫连元帅首鼠两端,想着两头讨好两头捞钱的话!哼哼,别说在下要取元帅大人人头易如反掌。到时候朝中的反对派也会对元帅的部属进行猛烈的清洗,大人可要想好了!” 赫连铁树的脸色忽明忽暗,最后叹了一口气道:“全凭大人吩咐,赫连铁树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李延宗的确说中了他心里的打算。 在他看来,西夏究竟是由谁作主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保住自己现有的权势和财富,这就够了。 他自知以自己匈奴人的身份,想要更进一步属实是难如登天,无论是李秋水还是李元晟当政,都不可能给他更多了。 所以当时李延宗提出高价走私生铁的时候,他虽然表面上为难,实际上不过是他待价而沽的手段而已,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如此地财大气粗,一张口就给了一个让他完全无法拒绝,甚至不好意思讨价还价的价格。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一帆风顺,这样的小日子可以一直过下去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就东窗事发了! 惶惶不可终日之下,他立马来找这位神秘无比的高手来商议此事,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对方安排好了的。 慕容复见敲打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是时候安抚对方了,于是道:“赫连元帅放心。野利枢密使查到最后也只能得出盐铁使张成心怀二心,勾结大宋西军将士走私铸铁的结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和赫连元帅没有半分关系,元帅大人尽可高枕无忧!” 赫连铁树嗫嚅道:“明白,多谢大人!” 此时此刻,他还哪里有什么自己的小心思,彻底服气了! 如果自己好好合作,说得难听点,好好听话,就有数不完的真金白银。如果自己不好好听话,那对方有的是方法让自己抄家灭族。 自己派出去交易的亲信都能够悄悄地被对方换掉、收买,自己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呢? 最后,一场本该震动西夏朝堂的生铁大案不了了之。西夏皇帝为了平衡朝堂各方势力,加上此案疑点重重,只能两边不得罪,各打五十大板。张成以约束手下不严、失察的罪名被罚了半年俸禄,野利仁敬将案情办成铁案,大案的想法也没有达到。 而易大彪,也在一个晚上被人轻松劫了大牢,重返大宋。 慕容复知道这个结果之后,只是跟苏星河简单地商量了几句,将一切按照原定的计划推进。 转眼间,慕容复已经在西夏呆了一个月有余。 这天慕容复没有着甲,一个人换了常服走在大街上,向着呼延雷所在走去,想找呼延雷喝酒。 兴庆府虽然是西夏第一大城,论繁华远远比不上大宋的汴梁,也不及姑苏,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慕容复背着手,慢悠悠地走着,一品堂的腰牌就挂在腰间,一路上遇见他的行人都纷纷避让。 慕容复也乐得自在,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经过一家店铺的时候,慕容复突然想到之前苏星河嘱咐过自己帮忙找几味西夏特有的药材,于是便向着药铺的方向走去。 可是此时,门口已经被一群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慕容复耳力远胜常人,隔着老远就听到人群中传来的争吵声,和孩子的哭声。 慕容复眉头一皱,走了两步,挤到人群中,经过的人都被慕容复那张僵尸脸还有他腰间的腰牌所震慑,自动地让出一条道路来。 慕容复走到中间,就见两个大人抓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孩子的手,在那里大声斥骂。 那两名大人一个是西夏人,生的身材高大肥胖,敞着肚子,似乎是主人。而另外一人则是个干瘦的汉人,作伙计打扮。 此时那名小孩子脸上已经挂了不少地彩,看样子之前没少挨打。换了一般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是哭的六神无主了,而这孩子却耿着脖子,一脸倔强地瞪着眼前的大人。 那干瘦汉人扯着孩子走到众人面前说道:“各位来评评理,这小子硬说他娘得了什么病,要用人参来养着。又拿不出足够的银钱来买,居然趁着东家不注意想来个顺手牵羊,幸好在下眼尖,否则就让这小子得逞了!这可是本店费了好大的代价才拿下的百年老山参!” 慕容复抬眼看去,只见那店小二的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半掩的盒子,盒子虽是玉石雕成,却是质地粗劣,内里摆着一只不到一尺长的所谓“老山人参”-看年份,最多也就二十年,远没有到店家吹嘘的所谓百年的程度。 那孩子却不知道这些,涨红了脸道:“我不是偷!只是想先付一部分银子,剩下的之后再给你!你既然不肯,把银子还给我!” 那店主大怒道:“哪里有银子!分明是你这小贼存心抵赖!大家听听,自古以来做药店生意的都是钱货两清,哪有什么先付一部分钱的!” 慕容复观察了一下三个人,大致算是弄明白事情的原委了:这孩子的母亲生病需要足年分的人参治病,遇上了黑心店家以次充好,这孩子不明就里,钱不够。店家骗了小孩的银子,小孩偷了店家的东西。” 慕容复眉头微皱,虽然不满这小孩子的行为,但是想到这小孩偷窃是为了自己娘亲治病,又觉得孝心可嘉,不忍心看着一个孝子这般被欺负。同时又恼恨这奸商作事过分了。 于是就在那店家又准备动手的时候,慕容复大喝一声:“住手!” 冷厉的声音配合着内力,震得这些普通人一阵发昏,店家高高举起的手顿时垂了下去。 慕容复道:“本官乃一品堂校尉!这里为什么如此喧哗!” 那店小二骂骂咧咧道:“什么一品堂,二品堂?敢来管这份闲事?” 店东却总算有点见识,听到对方自报家门,惊得屁滚尿流,一巴掌甩在店小二的脸上,大骂道:“没眼力见的狗东西,说什么呢!” 这一掌直接打得那汉人店小二眼冒金星,不敢说话,不知道平时一贯飞扬跋扈的店东何以在这个僵尸脸面前如此地卑躬屈膝。 店东的腰都要垂到地上去了,陪笑道:“大人有何吩咐?小的但凭大人差遣?” 慕容复道:“听说你这里有百年份的老山人参?” 店东笑道:“启禀大人,正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方才险些被这小贼偷走!” 慕容复道:“哦?在哪里,拿来本官看看!” 店东使个颜色,店小二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急忙将那盒子送上去。 慕容复看了一眼道:“一品堂的赫连元帅近来身体抱恙,需要足年分的药材保养。其中一味主材就是上百年份的人参。本官出五十两黄金买下这药材便是!” 店东一听对方出五十两黄金,还没来得及高兴,对方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但是若元帅大人用了药没有作用的话!哼!别说老子要一把火烧了你的铺子!就是你这贱材的全家哼哼!” 店东一听,全身的血都凉了:他当然清楚自己这所谓的镇店之宝是什么成色,别说百年,五十年有没有都是问题。虽然他平时也算是街面上的一条小地头蛇,可是就他身后的那点后台,别说得罪赫连铁树,就是面前的一品堂军官也能够轻松捏死他。 想到那可怕的后果,店东在经过很短的内心抉择之后,咬牙道:“大人,方才小人弄错了,其实这人参还差一点年分,并没有到百年” 慕容复大怒:“怎么,你什么意思!不想卖给本官,怕本官出不起钱吗?” 说着,手一招,一块沉甸甸的黄金被慕容复丢在地下,看成色,看外形,五十两绰绰有余。 可是此刻,那黄金在店家眼里却是那催命的判官,忙不迭地后退道:“大人,真不是小人骗你啊!” 他都急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自己以次充好的事情说了出来。 慕容复怒道:“既然如此,这孩子的钱财在哪里?还给他!” 店家哪里敢说个不字,急忙取出一个小银锭子,约莫十几两的样子还给了那孩子。 随后慕容复带着孩子一道离开了。 那孩子默默地跟在慕容复身后走了一段,慕容复道:“好了,下次不要再在那家店买东西了!这里是五两黄金,给你娘买药吧!” 慕容复正想离去,那孩子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磕头道:“这位好心的军爷,我求你救救我娘吧!” 第372章 呼延雷的难处 慕容复闻言,迈出去的脚顿了顿,僵尸般僵硬冰冷的面孔转过来,一双寒星般冷厉的眸子冷冷地盯着眼前没有自己腰高的半大孩子。 那孩子为这眼神一慑,顿时脖子一缩,不过想到自己的母亲,还是鼓足勇气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人,请你救救我娘吧?” 慕容复冷笑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救你娘?” 说实话,慕容复的这个问题问得并不高明,毕竟能随手丢给别人一块金子的人能是寻常人,那才有鬼了。 那孩子被慕容复森冷的语气一震,险些哭出来,磕磕巴巴着说道:“爹爹出军务去了,不在家,娘的旧病又犯了。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钱财了,我没有办法,才.” 慕容复心中一动:听这语气,这孩子的父亲居然也是一名西夏军官?而且品级还不低? 于是慕容复问道:“你爹爹叫什么?” 那孩子一听有门,连忙道:“我爹他叫呼延雷!大人您认识他吗?” 呼延雷的孩子! 看来这件事情自己还真得管一管。 慕容复闷声道:“带路吧!” 那孩子一愣,随即大喜,忙不迭地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随即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领路。 呼延雷的房子离内城很远,说是偏僻也恰如其分,通常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城市平民,论理,呼延雷在一品堂的品阶比李延宗还要高,不应该住在这里。 房间采光也不是很好,即使是大白天,依然需要在屋内点一盏油灯。 那孩子领着慕容复进了门,大声道:“娘,我带了爹爹的朋友来看你来了!” 这里毕竟是西夏,男女大防没有中原那般严格,因此此举倒也不算过分。 房间的布置,却是十分的精致,颇有几分江南的风格,在这西北边陲之地倒是少见,可见这家的女主人十分地细心。 一个女子的声音伴随着几声咳嗽传来:“快给客人上座,奉茶!” 慕容复道:“嫂夫人不必如此多礼,在下李延宗,与呼延雷大哥颇有交情,方才于长街之上与贵公子相遇,特来贵府拜访!” 那女子听到是自家夫主的同僚,立刻挣扎着起来道:“原来是外子的旧识!” 她虽然想起来,可是奈何身子过于虚弱,实在无法起身。 慕容复眉头一皱,他虽然算不上精通医术,可是身边有一个可以说是当世第一神医的苏星河,耳濡目染之下,也学到了不少,自然一眼就看出来眼前的女子明显是伤了元气,导致的气血两亏,这说到底就是积年的旧伤。 慕容复说明来意,为呼延雷的妻子把了脉,神色逐渐凝重,心底盘算苏星河能不能治好。 随即,慕容复掏出一个小玉石瓶子,倒了一颗丹药给呼延雷的妻子,让对方服下。呼延雷之妻不疑有它,服用之后,顿觉心里大为好转,向慕容复敛衽行礼。 过了片刻,门外马蹄声响起,呼延雷之子脸上露出喜色:“是爹爹回来了!” 呼延雷人未到,暴雷般的声音已经在门外炸响:“小兔崽子,你娘现在怎么样了!” 呼延雷之子向父亲说明情况,对方自然是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良久,慕容复问呼延雷道:“呼延老哥,嫂夫人的年纪尚轻,缘何有此积年的旧伤?” 呼延雷犹豫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随即缓缓向慕容复说明了经过。 原来呼延雷原本是大宋军班出身,效命于大宋马军司,只因为性情刚直,触怒了上官,不得已逃亡塞外。当时其妻张氏已经怀有身孕,一路车马劳顿,再加上西夏毕竟是塞北苦寒之地,比不得中原,于是张氏便染上了沉疴,虽然侥幸留了一条性命,却终日只能靠药来吊命。 呼延雷叹口气道:“这些年,我的俸禄几乎都用来买药了。平日捞的那点外落也搭了进去,然而要治好内子的病,这些远远不够!” 慕容复赞叹道:“呼延老哥有情有义,老弟佩服!若是老哥需要钱财,但凭老哥开口,老弟定当鼎立支持!” 呼延雷摇头苦笑道:“多谢李老弟了。其实内子之病倒也不难治,只是配药所需的一味主材极其难得,这些年愚兄多方寻访,也无下落。” 说着,呼延雷犹豫了一下,从贴身的衣甲处取出一块东西,摊开来。 慕容复定睛一看,那是一张兽皮,只是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兽皮上用炭笔画满了线条,竟然是一张简陋的地图! 呼延雷道:“此物是我呼延家祖传之物。昔年我曾祖是一名长白山的采参客,于白山黑水之中偶然发现了一株年份九百年的雪参!曾祖觉得此物难得,不忍就此采摘。于是将雪参所在画成一张参图,代代相传!” 慕容复抬头望向呼延雷,面露惊讶之色。 如此重宝,可不是外面药店拿出来骗人的萝卜参,可以说举世罕见,难得之极,就是寿元将尽之人服下,也能够延寿好几年。至于内家高手服用了,更是能够功力大进。 呼延雷道:“内子之疾,所需的一味主材便是一根五百年以上的雪参。” 慕容复道:“既然如此,呼延老哥何不亲身取此重宝?” 呼延雷叹了一口气:“谈何容易!曾祖当年是一名经验老道的采参客,为了发现此物,尚且九死一生。呼延雷虽有一身马马虎虎的武艺,于这采参一道却是一窍不通。” 慕容复心下了然,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这种事情,武功高与低基本上影响不大,主要看运气和经验。 慕容复思索片刻,眼前一亮道:“呼延兄的意思是,只要年分五百年以上的雪参就可以济事了?” 呼延雷叹息道:“然也。然而纵然是这五百年份的雪参,也是十分罕见,纵然有,也是千金难买。” 慕容复明白了:挂不得呼延雷之前那么玩命地去和老虎拼命,原来是为了赏金给妻子治病啊,倒也是个难得的情种。 慕容复思索片刻,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盒子,打开放在呼延雷面前道:“呼延老哥若是看得起小弟的话,此物当可解老哥之困,还望收下!” 第373章 百年参图 那盒子细细长长,约莫尺许,里面盘着一根通体赤红的人参。盒子刚一打开,一股药香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慕容复伸手将那人参取出,摊开来放在桌面上,对呼延雷道:“此物小弟一直带在身上。这东西是小弟偶然弄到的,对小弟而言却是颇为鸡肋。之所以带在身边就是为了哪天哪位朋友需要。” “今天天幸,这劳什子也有了它的用处。呼延老哥若不嫌弃的话,也可以拿来凑合着用!” 呼延雷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了,他虽然是军班出身,没有传承祖业,幼年也随家中长辈见过不少的世面。眼前这根赤参明显年份在五百年之上,而且药性保存的相当完好,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这要是拿到市面上,定然会引起无数的富商大贾争着抢购,哪里是他一个穷官能够染指的。 他虽然心中激动,却还是犹豫道:“李兄弟,这,这怎么可以?这太贵重了!” 谁知慕容复却将那盒子一推,往呼延雷怀里一送道:“呼延老哥若是不要,尽管丢了便是。我李延宗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来的道理?” 说着,慕容复脸上露出了一丝傲然之色。 呼延雷心中激动不已,良久,翻身下拜道:“内子性命得存,皆李兄之赐也!只要李兄不嫌弃呼延雷本事低微,今后但有用得着呼延雷的地方,火里来,水里去,全凭李兄你一句话!” 慕容复急忙还礼道:“呼延兄何出此言?你我二人意气深重,哪里用得着说这种见外的话!” 虽然如此,慕容复面具下的嘴角还是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笑意。 呼延雷小心翼翼地捧着人参,就像抱着一名初生的婴儿一样珍视,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语道:“太好了,太好了!” 慕容复略一思索,取出荷包,轻轻地放在桌上道:“呼延老哥,小弟初次登门,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这一点点的黄白之物,就作为小弟初次登门的呈仪吧!莫要嫌弃!” 呼延雷本想推辞,但是想到刚刚承了对方那么大的人情,这时侯再推辞就未免显得有些矫情了,于是也不啰嗦,一抱拳道:“大恩不言谢!” 随即将桌上的羊皮卷送到慕容复面前道:“为了这东西,呼延雷远走大漠。李兄,你我虽然相交不久,但是我知道你并非寻常之人。李兄神功精湛,想来用不到此物。但是日后若有机缘,将此物取出,待得百岁之时服下,当可增寿一纪。今日,我便将此物赠给李兄!” 慕容复也不矫情,欣然一笑道:“如此,便多谢呼延兄了!” 慕容复和呼延雷又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呼延雷赠送的参图回了自己的府邸。 苏星河不在,只有未来的古墓派祖师呆在院子里逗蚂蚁玩。天知道未来创造出玉女心经这种断情绝欲功法的人物,小时候居然还有如此童趣满满的一面。 慕容复问道:“小英,你师父呢?” 小豆丁抬头,白净的脸上有几道灰痕,摇头道:“师父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去接几个人。” 慕容复点点头,不再多问,径直进了房间,关好门,将参图摊开,细细地研究起来。 比起后世用科技手段画出来的那些精密度极高的地图,这参图只能用粗糙不堪来形容。地图上只是大致地画出了几条山脉和几条河流的方位。这放在现实中可能就是几十里的范围。虽然说不上大海捞针,但是要找准了也绝非容易之事。 而且这根人参既然能够在参图被绘制出来之前存在八百余年,定然是长在猿猴难至的险恶之地。普通的江湖高手就算是偶然发现了,限于轻功造诣不够,也只能望而却步。 不过这些对于慕容复而言却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如何在不闹出大动静的情况下将东西找出来。 难不成还要自己远赴辽东,在白山黑水之间上一年半载的时间去寻找? 这玩意儿对自己来说,最多也就是增加个几年的功力。倒是童姥和李秋水一把年纪了,指不定哪天就用得上。别看童姥整天拿野山参熬水漱口,实际上不过是些几十年份的货色,这种上千年的珍品可遇不可求,想都不要想。 思索半晌之后,慕容复摇了摇头,将东西一收,起身往赫连铁树府上赶去。 赫连铁树别院内。 赫连铁树眉头微微一挑:“大人的意思是让在下出面去拉拢盐铁使张大人?” 慕容复点头道:“没错,这种事情,我出面不如你出面。” 赫连铁树面露难色:“可是大人有所不知,这张大人向来刚正。军中弟兄背地里的买卖此前都还是瞒着他的。此前下官也试过,差点被张大人狠狠地参了一本,至今在下想来还是心有余悸。这” 慕容复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他能够凭借自己汉人世家的身份做一个忠于皇帝的孤臣那是算准了在当初的朝堂格局下,不会有人真对他怎样。可是经过野利仁敬一事,你觉得他还能安之若素吗?” 慕容复顿了顿道:“更何况能够世代为官的,怎么可能干干净净!” 赫连铁树还想再说,慕容复直接打断道:“赫连元帅,你不会真觉得自己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做些盐铁走私的勾当就能蒙混过去吧?” 赫连铁树咬了咬牙道:“下官明白了,一切但凭大人吩咐便是。” 慕容复缓缓地解释道:“之前太妃主政的时候,虽然结好大夏原本的各大部族,但是并不委以重任。反而是汉人、鲜卑人、匈奴人多受重用。讲的就是一个制衡。” “如今李元晟作为党项部族的代表被推举出来,原来那些被太妃提拔起来的人群自然人人自危。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人整合在一起。明白了吗?赫连元帅?” 总算赫连铁树不算太笨,听完这些之后,恍然大悟,深深一揖道:“下官明白了,请大人放心,这件事情只管着落在下官身上便是。” 第374章 又见珍珑 第374章 又见珍珑 目送赫连铁树离去,慕容复施展轻功离开了别院,悄无声息地来,静悄悄地去,全程没有惊动任何人。 自己这个李延宗的身份总归是上不得台面。一者来历不明,二者身份太低。在那些真正的西夏高层面前很难自圆其说。所以慕容复将这种明面上活动的事情都交给了赫连铁树。 赫连铁树虽说能力平平、贪财怕死,但那得看和谁比。只要稍加点拨,背后控制一下,还是一个很好的代理人的。他也不怕对方会有别的什么心思。 一来,跟着自己混,大有好处,赫连铁树实在没必要吃饱了撑的和财神爷作对。二来赫连铁树也领教过慕容复堪比李秋水的武学造诣,知道对方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自己小命并不怎么费力。这世上能同时跟钱还有自己的性命过不去的人不是没有,极少,可能几百年才出一个,赫连铁树明显地不在此列。 出了赫连铁树的府邸,慕容复回去换了一身素净的便服,便向着西城“凤头”的位置赶去。西夏王朝最大的皇家寺院承天寺就坐落在那里,也是那位说话很谦逊的缘根大师住持的地方。 到了承天寺外,慕容复面对着承天寺的山门,不禁呆了片刻。 因为他发现眼前这座西夏寺庙的形制居然和少室山上的少林寺可以说得上一模一样! 不同于后世城市中那些用钢筋混凝土等材料搭建起来的千篇一律的仿制品,这个时代的建筑讲究一个因地制宜。慕容复曾经去过的天龙寺和少林寺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西北边陲之地和少林所在的中原风土人情大为不同,居然能够仿制得如此相似! 莫非这承天寺和少林寺二者间有何渊源? 慕容复眼光闪烁了片刻,便摇了摇头,迈步入寺庙:这些和他关系不大,就算是西夏皇帝故意而为之,也未尝不可嘛。 到了山门,慕容复亮出那一日缘根和尚赠给自己的白玉腰牌,知客僧见了动容道:“这位居士莫非是一品堂的李大人?” 慕容复心中讶异,说道:“这位小师父如何认得李某?” 知客僧作揖行礼道:“缘根大师几日前传下法旨意:说今日此时定有一位一品堂的李大人持敝寺的白玉牌到访。让小僧见到李大人之后,带李大人到后山藏经阁一叙,缘根大师会在那里等候李大人。” 这下由不得慕容复不惊讶了:难道这缘根和尚居然未卜先知?不然这看上去丝毫武功不会的小和尚怎么能一口叫破的来历呢? 然而慕容复仅仅思索片刻,便即释然,心中暗笑对方故弄玄虚,于是抬手施礼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小师父为在下引路了!” 慕容复在知客僧的引领下穿过长长的走廊,和几间精舍来到一处独立的别院。 到得一道拱门前,知客僧施了一礼道:“李大人,藏经阁到了,此地乃敝寺禁地,我等寻常僧人不可以踏足。请李大人自行前去找缘根方丈吧!” 慕容复洒然一笑,还了一礼道:“有劳小师父了。” 慕容复走在青砖铺就的地板上,冬日的阳光静静地洒在身上,散发出微弱的热力。 远处,依稀能够听到十分模糊的水声。 就连这藏经阁的方位都和少林寺一模一样,为了防止所藏经书失火,将整座阁楼建在了靠近水源的地方。而兴庆府北枕贺兰山,南依黄河水,承天寺又建在了兴庆府的西南方位,远处传来的水声自然便是黄河之水了。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山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西夏和大宋饮的都是同一条黄河的水,却常常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杀的死去活来。 慕容复放慢步子,不急不缓地走着。 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和少林寺藏经阁很相似,出了题头的牌匾“藏经阁”三个字是用西夏文字写的,其余地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区别,显然是有人刻意而为之。而考虑到整个兴庆府竣工都不超过五十年,很明显是有人故意仿了少林寺的规格建立了这间寺庙。这个人和少林必然有着极其深的渊源。 慕容复正自思索,一道平和的声音传到耳边:“李居士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进阁一叙?” 这声音正是缘根和尚。 虽说慕容复并没有刻意地隐藏自己的行踪,但是能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察觉到慕容复的存在,也绝对是一名绝顶高手了。这份敏锐的感知力,至少不会在鸠摩智之下,慕容复心中不由得多了三分郑重,朗声道:“此地颇有禅趣,在下贪看,唐突了大师清修,抱歉了!” “嘎吱”一声,慕容复轻轻地推开了雕的木制房门,进了房间。 藏经阁内,一排排的书架上放满了经书,而规格,形制和少林藏经阁内也并无分别。慕容复不禁微微恍惚了一瞬。 “李居士请上二楼一叙” 平和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慕容复上楼之后,之间那日见到的缘根和尚正跪坐在一张几案面前。 几案上,两盏清茶刚刚泡好,还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而右首的位置,摆着的是一张棋盘,上面密密麻麻的摆了约莫两百个黑白棋子。 棋盘之上,劫中有活,活中有劫,纷繁复杂,不一而足。 慕容复只是看了一瞬,瞳孔便微微一缩,随即又不动声色地坐下,然而内心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珍珑棋局! 无崖子穷数年心力布置成的这珍珑棋局,全天下应该都只有两份,一份在聋哑谷,一份在大理无量玉洞。没想到在这西夏的承天寺,居然又见到了! 尽管慕容复只是神色一动,但是他轻微的面部变化还是被缘根和尚看在了眼里。 缘根和尚问道:“李居士莫非此前见过此局?” 慕容复洒然一笑摇摇头道:“只是觉得此局颇为奇特而已。在下于这棋道上并无造诣。” 缘根点点头,随即叹息道:“此局是小僧一位故人布置而成,多年来一直无法破解。” 慕容复心头一震:故人?难道是无崖子?不应该呀?还是李秋水? 慕容复只作不知,点头坐下。 (本章完) 第375章 身份暴露了? 慕容复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以无崖子那等聪明绝顶之人会选择珍珑棋局这种堪称逻辑不通的笨方法来挑选继承人。 万一找了个武功拉跨的棋圣,岂不抓瞎? 缘根和尚说道:“李居士可知这珍珑棋局的来历?” 当日无崖子用大摆珍珑棋局的方式吸引来了丁春秋,也吸引来了成百上千的高手,就是其中有心思灵巧,擅长棋艺的人记住了这局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慕容复思索了一下,决定吐露一部分实情,说道:“听闻中原武林一年前有一位聪辩先生在聋哑谷摆下了一局百年难得一见的珍珑棋局。据说极其难解,当日现场的上百位成名高手无一能够解得,当日在下因有要事,没有赴会,事后深以为遗憾,莫非便是此局?” 缘根和尚听了,面露惊异之色:“竟有此事?这倒是奇了!” 以慕容复的观察力,一个人的表情是自然流露还是作伪根本瞒不过他。毕竟有些内外功练到一定程度的高手可以通过控制气息和肌肉来伪造出某些感情。 而缘根和尚的表情根本就不像作伪。 缘根说道:“李居士可愿意听小僧说一说这棋局背后的故事?” 慕容复道:“请大师赐教。” 缘根和尚脸上露出了一丝向往的神情,说道:“说起这件事情的由头,那会儿小僧还没有出生。据说昔年陈抟老祖高卧华山之时,曾有一名聪明绝世的天才少年与他在华山之巅谈论了七天七夜的道经。后来江湖上就传言那名少年得到了陈抟老祖的点化,多年后竟然羽化登仙,白日飞升。” “再后来就有传言,说那少年同陈抟老祖在华山之上七天七夜,下了一盘棋。透过这一局棋参透了生死,参悟了大道。据说那少年飞升之后留下了三卷道书和一盘棋局,能够参透棋局之人就有机缘领悟这三卷道书中的奥秘。而这棋局,就是居士眼前所见的珍珑棋局!” 慕容复听缘根说完,悚然动容:这说的不正是逍遥派的创派祖师逍遥子的故事吗? “如此秘辛,大师为何同在下说起?大师的意思,岂不是说,只要能破了眼前的棋局,就有可能像那位传说中的前辈一般,跳脱生死的限制?” 缘根和尚哈哈一笑:“这等以讹传讹的秘辛不过是江湖中一些好事的妄人以讹传讹搞出来的一些流言而已。若天下真有什么能令人超脱生死的功法的话,曾经的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这些帝王如今又在哪里?” 他只说了个秦皇汉武带个唐太宗,没有带上赵大,好吧,毕竟欺负孤儿寡母捡现成的跟前三位比起来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寒碜了。 慕容复哈哈一笑:“大师看得开明,倒是在下浅薄了。” 这么说来,珍珑棋局背后倒是关联着逍遥御风所在了?可为何无崖子从来没有说起过? 缘根和尚斟酌了片刻开口道·:“今日李居士上门,小僧心中有一困惑希望居士为小僧解答。” 慕容复笑道:“大师有话请讲。” 缘根道:“当日李居士投掷出的那根长矛将猛虎钉死在地上,这一手神功实在是惊世骇俗。似李居士这等高手当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人,就是封侯拜将也唾手可得。缘何要化妆易容来到我大夏地界做一个小小的五品校尉呢?” 慕容复的身子不禁一僵,险些想要动手。 缘根和尚笑道:“李居士不必紧张,老和尚并无恶意。” 慕容复道:“大师的意思,是疑心在下的来历?” 缘根大师道:“方外之人,原不应该牵扯这些尘俗之事,然则当今皇帝陛下既然封小僧为大夏国师,这种事情,小僧当然得过问一二。” 慕容复心下微微叹气:别说自己的化装技术远不及阿朱那个小丫头,就算是阿朱尚且有穿帮的时候,何况自己? 不过慕容复在最初稍微惊讶了一瞬之后也·很快平静了下来,沉声道:“既然大师好奇在下的庐山真面目,那在下也不藏头露尾,贻笑大方了。” 说着,慕容复轻轻地揭下面上覆盖的人皮面具,露出本来的面目,双手一合,欠身行礼道:“在下乔峰,见过缘根大师!” “乔峰?南慕容,北乔峰?” 缘根和尚明显地愣了一下。 慕容复笑道:“些许微名,不足以入大师之耳。” 缘根和尚明显尚未完全相信慕容复的话,用怀疑的语气说道:“没想到这些年带领中原丐帮蒸蒸日上,力压少林的丐帮帮主乔峰,居然是如此年轻。” 慕容复苦笑一声:“早就已经不是了。” 缘根和尚疑惑道:“这话倒是从何说起?” 于是慕容复将杏子林事件一一道来,不过聚贤庄的事情却是选择性地略过了。总之,原著中乔峰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缘根和尚听得眉头皱起,连呼善哉。 慕容复道:“如今,乔某不容于大宋群豪。若北走大辽,岂不又坐实了那些中原群雄污蔑乔峰的话?” “乔峰本想自己查明真相,然而力量单薄,故而思来想去,只有藏身一品堂。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借助一品堂的力量查明真相,洗刷冤屈。” 说实话,要真是按照乔峰的性格,他就是一个人一条道走到黑也不会想到这样做。不过这些·事情,缘根和尚一个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 缘根越听越觉神色凝重,良久,一声叹息道:“乔居士此等身世当真是古今未有之奇闻。然而小僧担负着护国法师的重责,怎能如此简单地听信居士的一面之词?” 慕容复愕然道:“大师的意思是?” 缘根和尚道:“听闻丐帮有两套镇帮绝学,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这两套绝学历来只在丐帮历代帮主之间单传。昔年小僧也曾有幸见过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故而斗胆请居士展示一二如何?” 慕容复冷笑道:“大师当在下是江湖上卖艺的不成?” 第376章 半吊子降龙十八掌 第376章 半吊子降龙十八掌 慕容复面色一沉,佯怒道:“大师将在下当成了江湖上卖艺的游方汉子吗?丐帮的两大震帮绝学又岂是他人想看就能看的?” 缘根和尚微笑道:“乔帮主不必介怀,实在是小僧身上责任重大,容不得疏忽。且请饮一杯刚出炉的香茗,以做贫僧赔罪之仪。” 他这边笑眯眯地用一只手轻轻地端起一杯茶向慕容复递过去,下一刻却眼神一瞬,陡然手势一变,那手中的茶盏“咔嚓”一下碎成几块。茶水翻腾着热气,化作点点水珠,裹挟着碎片向慕容复袭去。 慕容复大惊,实在没想到之前那谦卑慈和的老和尚居然会是一只笑面虎。不过惊讶归惊讶,反应倒是一点都不慢。 在察觉到对方异动的一瞬间,慕容复一个鹞子翻身,那沸腾的热茶几乎是擦着他的衣角划过去,溅出去的水珠将一块墙面打得坑坑洼洼而茶盏的碎片则深深地嵌入到慕容复身后的墙壁中。 待得刚一落地,慕容复面色一沉,一招“见龙在田”径直向着缘根和尚的下颚打去,落在他人眼中,这是一下子就用上了杀招。 实则慕容复早就做好了对方试探武功的准备,出手的时候也没忘了将自己伪装的身份演下去。 这降龙十八掌可不是用小无相功催动的冒牌货,而是慕容复在与萧峰多次切磋,比武之中实打实学到的正版降龙十八掌。尤其是当初在聋哑谷,萧峰当着无崖子的面将降龙十八掌完完整整地演示了一遍。依葫芦画瓢之下,尽管远不及萧峰那般炉火纯青,却也耍得有模有样,乍看之下,也是声势骇人,除非萧峰本人亲自到这里来,否则天下无人能够察觉这其中的细微差别。 缘根和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竟然真的是丐帮的降龙十八掌? 缘根和尚右手成爪伸出,屈指连点三下,只听劲风直射,发出嗤嗤的声响,仿佛利剑破空。三道指力点出,以点破面,将慕容复看上去声势不俗的一掌“见龙在田”轻松化解。 慕容复更不答话,一击未曾得手,又是依葫芦画瓢,左腿微微弯曲,右掌在空中画了个圆圈后,猛地一掌推出去,直取缘根和尚的胸口。 这一掌“亢龙有悔”讲究的是一个收放自如,劲吐三分倒要留着七分力,哪里像慕容复这般一股脑地全部劲道打了出去? 然而以慕容复如今的内力之雄浑,别说是降龙十八掌没有练到登堂入室的地步,就算是江湖中人人都会几手的太祖长拳用出来也远胜玄字僧用出来的少林七十二绝技。 缘根和尚微微一笑:“好一招‘亢龙有悔’,果然是少年英雄!” 说话间,缘根和尚的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地扣在一起,仿佛拈住了某样东西,其余三指头微微张开,随即猛地一甩,电光石火间,一道无形指力凭空出现,迎向了慕容复的那一记山寨版的亢龙有悔。 这一记轻巧的指力在慕容复磅礴的掌力面前,宛如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渺小无比,然而两股力道一碰撞,却同时悄无声息地消弭于无形,就连尘埃都没有带起过一丝,仿佛从来不存在一样。 慕容复面色一凝:倒不是因为对方化解了自己的半吊子掌力,而是因为刚才他分明看出对方用的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拈指”。 并且,不是像鸠摩智那种用小无相功催发出来的半吊子拈指。慕容复自己就会小无相,若是如此,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确实是少林派的拈指,而且论起功力,远比玄渡和尚的拈指要来的深厚。 缘根和尚淡淡一笑:“居士小心了,小僧要进招了!” 慕容复要圆谎,不能显示真实武功,十成功力发挥不出一半,哪里敢由着对方进招?急忙变招,双掌一翻,仿佛抓住了两头蛟龙的龙角,一招双龙取水一下子封住了缘根和尚前后左右的退路,令对方避无可避,只能硬接这一记掌力。 但见缘根和尚干枯的双掌轻轻推出,月白色的僧袍为慕容复的掌力所激上下翻飞,仿佛两只巨大的飞鸟。 慕容复的掌力与缘根和尚轻飘飘的手掌一接触,慕容复就觉得自己的掌力仿佛一头陷入了沼泽之中的奔马,千钧力道瞬间一空,那原本可以开山裂石的掌力也就无处施展了。 如果说,刚才对方用出的拈指只是令慕容复吃了一惊的话,那这一下已经在慕容复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了。 少林般若掌中的最高奥义“一空到底”。 如果说斗转星移是推气换劲,一定程度上反弹对方招式的话,那这“一空到底”就是空掉对方的招式。试想生死搏杀之际,这招一空到底用出来,此刻对手老力已尽而新力未生,正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岂不是任人宰割? 如果慕容复用的是本门武学,收放自如的看家本领,自然能够化解掉这一击,然而慕容复此时用的是半吊子的降龙十八掌。此刻慕容复体内北冥真气流转,已经准备硬接对方接下来的一击了。 然而,下一刻,缘根和尚双掌一合,身形一退,跳两丈之外,笑眯眯地道:“贫僧失礼了,还望乔帮主莫怪。” 慕容复愕然片刻之后,双手一合,抱拳行礼道:“多谢大师手下留情!” 缘根和尚笑道:“昔年贫僧与贵帮的汪剑通汪老帮主也曾有过一面之缘,有幸见识过降龙十八掌。” 慕容复苦笑摇头道:“丐帮帮主乔峰已经是前尘往事。如今这世上只有契丹人萧峰。” 缘根和尚微微一愣,笑道:“原来是萧居士。不知萧居士与大辽后族有何联系?” 慕容复苦笑道:“大辽萧氏是在下的同宗。” 缘根和尚道:“原来如此。既然如此,萧居士为何不回归大辽?” 慕容复摇头道:“在下身为契丹人,昔年身世未明之时,于两国征伐之际多曾杀戮同族。如今回归大辽,不免心中有愧?何况在下尚未查清当年杀害在下父母的凶手,如何肯这般远走塞北?” (本章完) 第377章 蒙混过关 第377章 蒙混过关 缘根听了慕容复一番说辞,神色略微松动,似乎相信了。慕容复心中正要松一口气,却见缘根眼神陡然一凝,沉声道:“居士莫不是欺负老和尚老迈昏聩?这等说辞就连黄口小儿都欺瞒不过!如何骗得过贫僧!” 慕容复面沉如水,问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大师何故见疑?大师说在下所言不实,且请大师说来!” 缘根和尚微笑道:“居士尤自嘴硬吗?既然如此,老和尚就与居士说个明白!老衲虽然久不问俗物,一品堂中的一些人物还是知道的。李延宗其人供职一品堂已有数载,而丐帮乔峰的身世之事当众披露不过半年。如何李延宗便是丐帮前任帮主乔峰假扮?” 听到缘根和尚给出的理由居然是这个,慕容复冷笑一声道:“亏我还以为大师佛法高深,能够说出什么高论来,却没想到大师居然是如此愚钝之人!” 缘根和尚此前还从来没有听过他人对自己如此大胆地说过话,惊怒道:“居士事到如今还在狡辩吗?那请居士倒是说一说老衲的愚钝之处在何处?” 慕容复笑道:“事到如今,有些事情和你这老和尚说了也不打紧。你可知为何近年来西夏与大宋历次交战,丐帮均能够提前侦知西夏大军的动向?一年前的鹰愁峡一战,老和尚你不会忘了吧?” 缘根和尚一愣,失声道:“你!” 慕容复冷哼一声:“没错,萧峰不过是借李延宗的身份掩饰在西夏刺探军情而已。” 缘根和尚愕然无语,半晌才冷冷地说道:“原来如此,萧居士藏得好深,既然如今萧居士身份已然暴露,那请自行离去吧!” 慕容复哪里不知老和尚打的什么算盘?他一直留心老和尚的神情,从老和尚那警觉惊疑的眼神,还有蓄势待发的双掌来看,如果自己现在说一句“告辞”,老和尚一定会出重手将自己格杀当场,当然这是老和尚自己以为的。 然而,缘根和尚虽然肯定伤不到全力施为的自己,但是这样一来,自己在西夏也呆不下去了。 慕容复冷笑道:“大师既然是方外之人,为何要插手这些俗务?不觉得多事吗?” 缘根道:“家国所系,不得不如此,居士还请莫要与老僧为难。” 慕容复脑子飞速运转,猛然间,一些之前没想明白的事情陡然间都想通了,冷笑道:“大师六根不净。就不怕永堕地狱么?我想,大师并不是像自己标榜的那样不问世事吧?当初丐帮的马副帮主身中奇毒,幸得阎王敌薛神医出手救回性命,这背后有大师的手笔吧?” 当初慕容复为了救治被鸠摩智的火焰刀打伤的本相曾远赴洛阳找过薛慕华。薛慕华在为本相治好伤势之后就应丐帮之邀立即去了丐帮总舵为马大元这个大怨种治病。 这件事情慕容复虽然没放在心上却一直有印象,之后还特意问过李秋水。 李秋水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很不屑地表示,以马大元的微末道行,完全不值得一品堂用下毒这种手段来对付。何况如果真是一品堂出手,马大元绝无幸理。 如今这件往事突然涌上心头,慕容复突然问了这么一嘴,本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心态,却不想这一下问得缘根和尚微微一惊,尽管他定力不错,很快就将这一丝情绪变化掩盖了,然而这一丝细微的变化还是被慕容复观察到了,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大师身为出家人,却也如此行事。既然如此,今日萧峰借一品堂之地,报父母师友之仇又有何问题?何况萧峰这一身武艺,总归是马马虎虎还算过得去。西夏与萧峰各取所需,又有何不可?” 慕容复又加了一把火。 缘根和尚思考片刻之后,终于松口道:“萧居士若诚心愿为大夏效力的话,就请交出丐帮历代相传的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的秘籍,以为凭信。” 慕容复勃然大怒:“老和尚自谓参禅学佛,如何这般不晓事?何故相欺?莫说这两样绝学是丐帮历代帮主的不传之秘,在下行走江湖的傍身之本,萧峰早已说过,在下栖身一品堂不过是不想见负宋辽两国。难道老和尚以为在下是走投无路来投吗?” 缘根和尚目射精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若是如此,恐怕萧居士今日很难走出敝寺的大门呀!” 慕容复冷哼一声:“大师若当真如此自信能够留下萧某,大可放手一试!” 话虽如此说,慕容复的身子却很放松,体内真气只是缓缓流动,丝毫没有准备出手的意思。 “哈哈哈哈哈” 忽然间,两人同时大笑,声彻屋宇。凝滞的气氛仿佛湖面上的碎冰,“哗啦”一声被这突如起来的大笑打碎了。 慕容复抱拳作揖,躬身行礼道:“方才晚辈失礼了,这厢向大师赔罪了!” 缘根双手合十还礼道:“萧居士不必介怀,方才贫僧出言不逊,还望萧居士莫要怪罪老和尚。” 慕容复笑道:“既然如此,方才之事,一笑泯恩仇如何?” 缘根和尚赞叹道:“好好好,一笑泯恩仇。萧居士请坐,且与老僧同品一盏香茶!” 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是丐帮历代帮主一脉单传的绝学,这一点武林中人尽皆知,几乎已经成为了常识。事实也差不多就是如此,此前以还施水阁和琅寰玉洞的武学收藏尚且没能收录这两样武学,连慕容复都只能拿着一点打狗棒法的残篇摸索。 所以在慕容复将用出掌法的时候,已经坐实了自己的假身份。 而缘根和尚接下来的话,不过是出于谨慎,故意诈一诈自己罢了。如果自己态度不够强硬,那才真是穿帮了。 所幸慕容复足够嘴硬,总算是如此蒙混过关了。 虽然事后对方仍旧少不了要私下派人前往中原去查探一番,然而以慕容复如今对中原武林的影响力,要骗过一个远在西夏的老和尚并不是一件难事。 (本章完) 第378章 撞令郎 第378章 撞令郎 禅室内,此刻只剩下了一个人,那一盏小小的火炉里,火炭还翻腾着热气。 待慕容复走了之后,缘根和尚出了藏经阁,叫来了一个中年僧人,对他吩咐了几句。那中年僧人听了吩咐,领命下去。 缘根和尚目视着慕容复离去的方向,眼光中闪过一丝寒芒:“萧峰吗?不管你是谁,总之希望你最好能够安分一点。” 走出承天寺的大门,一道灰色的影子在慕容复不远处的林子里一闪而逝。 慕容复此时已经恢复了原本易容的相貌,所有的面部表情都变得淡不可见,虽然注意到了那灰影,可是也装作没有看见对方。 进寺之前,慕容复惊讶于缘根和尚的未卜先知,提前让小和尚知会自己,稍后慕容复才想到,原来这看似清修之地的西夏皇家寺院承天寺不但外表上把少林寺那一套给完美复刻了过来,连行事手段也大差不差啊。 其实很简单,佛门在西夏的势力从元昊时代起就很大,经过了几十年的发展,更是枝繁叶茂,根深蒂固。 从慕容复踏入这承天寺方圆二十里的范围内起,慕容复就踏在了承天寺的寺产上。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若是以往,慕容复无非是去找一处酒楼用点晚饭。可今天慕容复回了自己在城西的宅子,他想看看苏星河回来了没有,想跟他商量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推开院门,院内居然有灯火。自从苏星河捡了个小团子之后,这原本接近荒芜的院子难得地有了几分生气。 出乎意料的是,苏星河居然已经等在大厅里了。 并且此时大厅内已经摆上了一张桌子。桌子上已经摆了八道大菜,还有好几样精致的小点心穿插其间。 慕容复不禁眼前一亮,从琳琅满目的菜品中一眼就认出了芙蓉鸡、松鼠桂鱼、荷叶羹等菜品。 虽说河套之地人称塞北江南,毕竟比不上真正的江南繁华之地。慕容复这已经被养刁了的口味到了这里可是吃了不小的苦头。天天啃羊腿的日子可好受不到哪里去。 “呦,苏师兄居然还精通厨艺?师弟之前还不知道啊!” 慕容复三下两下除掉了碍事的易容,坐到桌前夹起一块腌制的紫芽姜送到嘴里,一股带着清甘的咸香在嘴里散开,顿时觉得这段时间的油腻感为之一减。 苏星河摇头轻笑道:“这倒没有。只是我多日来在外面打探消息,发现城内新开了一家姑苏风味的馆子,味道还不错。就命他们做好了一桌外送过来。” 慕容复也不去探究苏星河话里的合理性,一边祭五脏庙,一边将自己今日白天的经历和苏星河详细地说了一遍。 苏星河抚须皱眉道:“承天寺么?” “这么说来,这个承天寺很可能并不是一座单纯的西夏的皇家寺院,也承担了一部分类似于一品堂的功能。只是因为一直低调行事,居于幕后,所以才一直声名不显。” “倒是有些像大宋的少林寺和大相国寺。” 苏星河下了定论。 “师弟和那什么缘根和尚交过手,觉得那老和尚的武艺如何?” 慕容复想了想,回答道:“远在鸠摩智之上。” 对于这个回答,苏星河倒不觉得意外,点点头,又问道:“那你觉得,这老和尚和我们的那两位师叔、师伯比起来怎么样?” 慕容复沉默良久,只得苦笑道:“那就得全力打上一场才知道了。” 停留在纸面上的东西都是假的。 苏星河摇头道:“算了,目前来看,虽然算不上朋友,但也不是什么敌人,师弟以后尽量躲着这号人就好。这些时日师兄在外打探消息,有件事情我想师弟应该很感兴趣。师弟可知道什么是撞令郎?” 慕容复迅速在自己有限的历史知识中找寻这三个字的来源,然而搜索了一圈之后,最终也只能给苏星河一个无奈的微笑。 苏星河也不卖关子,对慕容复道:“这撞令郎说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务。也不是什么官职。而是一支特别的军马。昔年西夏的李元昊东征西讨,俘获了不少其他部族的人马,于是就用这群人组建了一支部众,名为撞令郎。打仗的时候让这群人打前锋,减少本部族人马的损失。后来这支部众就一直保存下来了。” “如今这撞令郎虽说相比元昊时代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也参杂了不少党项部族的人众,然而大部分部众还是由各族的俘虏组成,师弟伱懂我的意思吧?” 慕容复不假思索道:“师兄的意思是可以将这支军马争取过来?” 这样的部众简单地说就是要待遇没有,送死的事情优先。这种部众要说能有多少忠诚度真的是鬼都不信。 苏星河笑道:“然也。” “李元昊时代,这撞令郎的规模一度达到了十万人众。是西夏国内规模最大的一支军马,如今虽然西夏武功不比往日,这撞令郎的规模也不下五万之众。尤其是上一次西夏挑动宋夏两国战事,西夏虽然最终战败,却也沿途掳掠了不下万数的大宋军民。这些人众自然而然地编入了撞令郎之中。” 慕容复的眼神都在发光了。 夺宫之变说穿了其实很简单。 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地点,拉起一帮人,以保护皇帝陛下安危的名义冲进宫里,干掉你想干掉的人。然后再以已经成为傀儡的皇帝的名义慢慢地安抚各方势力,该给胡萝卜的给胡萝卜,该一巴掌扇过去的就别手软。 慕容复可以凭着逍遥派的财力慢慢地拉拢,控制西夏现在的各方势力。但是怎么拉起一帮人冲进皇宫,把西夏皇帝控制起来就成了问题。慕容复自己当然有这个能力悄无声息地将夏皇带出来。但这种事情和江湖上的暗杀是两码事,讲究的就是得让所有人都看到一部分。 所以人从哪里来,慕容复一直在盘算。 原本他是打算让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来的。但是一来这些人一帮乌合之众,能不能在战阵中打赢西夏的皇城卫军还是未知数。二来,这帮人的忠诚度也值得怀疑。 如今,知道眼皮子底下就有这么一群人能为自己所用。 这不就是想睡觉,结果有人送来了个枕头吗? 慕容复大喜:“我明天一早就想办法进入这支部众的营地里。最多一个月,我就有把握将这支撞令郎拉过来一部分!” 苏星河笑眯眯地道:“这支部众就驻扎在兴庆府以东五十里处。劳烦师弟接下来一个月多走动走动了。” 慕容复笑道:“有劳师兄了。” (本章完) 第379章 翘家的小丫头们 第379章 翘家的小丫头们 夜已经深了。 黑夜中,苏星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院子虽然不大,却也有好几间房,苏星河的房间就和慕容复隔了一个小团子的房间。 苏星河屏气凝神,躺了一会儿,感知了一下四下的动静之后才缓缓地起身,尽量不碰到任何东西。仿佛生怕被谁发现似的。 苏星河轻轻地下床,换了一双薄底快靴。这种靴子一般只有江湖上二三流的人物在施展轻功的时候会穿,对于苏星河这样成名已久的一流高手而言,这玩意儿就是可有可无的鸡肋。然而此刻为了保险起见,苏星河也不得不用上了这种鸡肋。 苏星河用最轻的动作开了房门,先是蹑手蹑脚地到隔壁屋,隔着窗子看了一眼。小团子在自己的榻上睡得很是香甜,嘴角还挂着一条晶莹的痕迹。苏星河见了此情形,露出了一丝慈和的微笑。 随后将步子压到最轻,转身又去了隔壁。 用口水沾湿窗纸,在纸窗上轻轻地戳开一个洞。苏星河看清了屋内的情形,屋子里,慕容复正侧着身子,向墙壁而卧。苏星河小心地听了一会儿呼吸声,这才确认慕容复已经睡熟了,随即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一直走到此时已经是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苏星河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苏星河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在他身后三丈远的地方已经有一道身影悄悄地跟了上来。 苏星河出了巷子,七拐八拐地终于来到了城东一处小巷子,在一座看起来略显破败的小院子前停了下来。 苏星河轻轻地在院门上敲了三下,随即力道加重一下,然后又是三下轻的。七下敲完,院门“嘎吱”一下开了,一道甜美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喜传来:“师公,您怎么现在才过来?” 苏星河无奈苦笑道:“老头子一直等慕容师弟睡熟了又过了一个时辰才敢出门。师弟的武功出神入化,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被他发现,要瞒过师弟可不容易。碧丫头,你们这次可太胡闹了点!” 苏星河虽然摇头连连,但是语气中爱惜之意更多,责备之意听不出几分,仿佛一个垂垂老矣的祖父面对自己调皮捣蛋的小孙女。 开门的人甜甜一笑:“师公你最好了啦。这要是被公子发现了,肯定要赶我们回去的,没有办法,我和阿朱姐姐才出此下策啦。” 来人一张白净脸蛋,肌肤光洁柔腻,好似太湖里新剥开的菱角,两泓秋水包含化不开的温柔,配上那标志性的一袭碧色的罗裙,仿佛一叶碧荷托举的芙蓉,于这塞北苦寒之地悄然绽放。 这一身装扮,不是阿碧,又是谁? 苏星河还想再说几句,阿碧伸手一拉苏星河的衣袖:“师公,外面冷,进来屋子里说话吧!”一边笑语盈盈地对院子里叫唤了一声:“阿朱姐姐,表小姐,师公过来了。” 苏星河大惊失色:“王师妹也过来了?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只听两声宛若黄莺出谷般的招呼声响起“苏先生”“苏师兄”,接着便是两道联袂而至的清丽佳人的身影。 塞北苦寒,而现在出现的两位佳人身上的装束同阿碧一样,都是宫装、襦裙,显然是路上匆忙,没有备好应时的衣物。不过那为首的佳人似乎并不在意,凭着一身深厚无比的内功,这点寒风只是小意思。只是苦了后面那位一身朱红色宫装的俏婢,一张清秀的鹅蛋脸此时已经冻得全无血色了。 苏星河见了眼前的情景,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跺脚连声道:“胡闹,胡闹!” 不过下一刻,一道淡淡的笑声响起,令苏星河僵在了原地:“确实胡闹。” 穿着粉色宫装的绝代佳人美眸一亮,甜甜一笑:“表哥!你来啦!” 慕容复一袭青衫,青袍缓带,仍旧是那副江南贵公子的打扮。只不过脸上依旧是习惯性地扮上了李延宗的妆容。 慕容复足尖轻轻一点墙头,翻身入了丈许高的小院墙,轻松落地,寂然无声。 阿碧面对突然出现穿着公子装扮的陌生人,微微愣了一瞬,随即目光中晕起绵绵的温柔之色,莲足刚刚想要迈出去,却见一道粉色的倩影一闪而逝,扑到了对面的青袍人怀里,于是刚刚迈出去的一小步又犹豫着缩回了罗裙之下,只是素手交结,十指相扣,温柔如水的眸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 绝代佳人脸靠着慕容复的胸膛,温柔地呢喃道:“表哥,我好想你。” 却不是王语嫣还能是谁? 慕容复眼中,温柔,怜惜之意大起,却还是故意板起面皮道:“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的表哥。” 王语嫣仰着俏脸,嘻嘻一笑,突然间,素手如风卷云流,在慕容复脸上轻轻地蹭了几下,慕容复脸上的伪装瞬间就被卸了下来。 “表哥,别生气啦。从姑苏到西夏好远的呢。” 王语嫣呢喃道。 慕容复哪里会真的跟这小妮子生气,无奈一笑:“真拿你没办法,好吧,下不为例。不过你是怎么第一眼就认出我的呢?” 王语嫣翘着樱桃小嘴,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嫣然一笑:“嘻嘻,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这时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红衣美婢也上来行礼道:“阿朱见过公子爷。” 慕容复看着阿朱冻得发白的鹅蛋脸,到嘴边的责备之语终究是不忍心说出去,反手一搭,扣住了阿朱的一节如玉皓腕子,一股精纯的纯阳真气顺着玉人的经脉注入体内。阿朱顿觉全身被一股暖流包围,仿佛一下子由北国寒风中回到了南国的仲春三月,身子暖洋洋的。 阿朱脸颊微红,福了一福:“阿朱多谢公子爷!” 直到此时,阿碧才微笑着走过来。 看着清丽佳人瘦削的身子因为长途奔波更觉憔悴,慕容复心疼地说了一句:“你们几个这又是何苦呢?” 阿碧温柔一笑,仿佛阳春三月,碧波微荡:“公子,你瘦了。” (本章完) 第380章 移魂 阿碧就是这样,总是静静地陪在慕容复的身边,就像夏日里一碗消暑解渴的冰莲子羹,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让人想起。 慕容复的目光中满是温柔之色,微笑着对阿碧道:“晚上的荷叶芙蓉粥做得很好吃。” 阿碧甜甜一笑:“公子喜欢就好。” 这大漠之中,哪里会有人开什么苏州风味的馆子?苏星河想的理由真是蹩脚到家了。 此刻,苏星河已经不在院子里了。 慕容复笑道:“院子里风大,赶紧回屋吧。” 苏星河转过一个墙脚,身形倏忽消失不见,跟在他身后的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咦”了一声。 很快那人的疑惑就变成了惊恐。 一只干枯的手掌如鬼魅般轻轻地搭在那人的肩膀上,明明只是一只手掌,却仿佛一座大山压在那人的肩膀上。 那人还想挣扎,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令他身形顿时冻住了。 “敢动一下,就废了你全身的筋脉!” 此时,那人只绝全身的筋脉像结了冰的黄河一样,说不出地滞涩难受,一道陌生的雄浑内劲在他周身几处重要经脉虎视眈眈,只要身后之人劲力一吐,他就会落个筋脉寸断的下场。 “饶命!” 性命捏在对方手中,这人也是第一时间选择了识时务。 “好大的胆子!谁派你来盯梢的?” 苏星河冷笑道。 那人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转角处转过一人,笑道:“师兄,没必要费这个工夫。这人是西夏承天寺缘根老和尚派来的。” 来人正是慕容复。 苏星河笑道:“佳人在侧,师弟如何不陪着几个小妮子多说会话?却来这里吹冷风?” 慕容复叹道:“温香暖玉在怀,谁又想出来吹西北风呢?只是我要是不出来,师兄今晚又要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和尚怎么办呢?” 慕容复屈指一弹,一道凌空劲力擦着被苏星河制住的那人头皮擦过,将那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头巾打落,露出一个剃得光秃秃的大脑袋。 那人见来者是慕容复,大惊失色,稍侯片刻,又强作镇定道:“你若杀了我,缘根大师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慕容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按了按额头说道:“说得不错,这倒是个麻烦。”语气中似乎很是为难。 那人见慕容复似乎语气中有退缩之意,胆子也就大了起来,鼓起勇气,露出一个自以为镇定的笑容对慕容复道:“如果你现在好好地把我放回去,我就不跟缘根大师说,如若不然.” 话音未落,只觉两道冷芒悄无声地打入了自己体内,令他缓缓地打了个寒战。紧接着,他只觉全身各处骨髓深处仿佛有无数只蚂蚁爬了出来,不停地在他身上啃咬。 这种惨无人道的痛痒感令他忍不住长声惨呼,然而声音刚出喉咙就被掐断了。 苏星河第一时间点了他的哑穴。 慕容复双手撑着膝盖,蹲下身子,笑眯眯地看着在地上扭成一条虫子的和尚,温言道:“天气寒冷,在下的生死符用的是阳刚内劲。大师不妨细细品味一个时辰,或许也能暖暖身子。” 那和尚一听,这种生不如死,五内俱焚的感觉,眼前之人居然打算让自己体验一个时辰,惊得魂飞天外,此刻哪里还敢嘴硬?连忙一骨碌爬起来,光秃秃的脑袋不停地磕在坚硬的青石板上,都已经磕破了皮肉,额头已经血淋淋的,依然不停,只是苦于哑穴被点,说不话来,只得不停地用手指比划着。 慕容复佯装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故意笑道:“这里又不是庙里,大师怎么好端端的拜起佛来了?” 那人知道对方是因为自己刚才口无遮拦在折腾自己,悔恨不已,勉强直起身子,左右开弓,一个接一个地大嘴巴子打在自己脸上,嘴角都渗出血丝来了。 慕容复冷哼一声,不作反应。 那和尚只觉前世今生所有的业报都应在了此刻,再难忍受,提起最后的力气,两排牙齿向舌头咬去。 苏星河出手如电,中指和大拇指像铁钳一样在那和尚的下颚一夹、一带就卸掉了对方的下巴,让他再也咬不了舌头。 慕容复冷眼旁观,足足让那人享受了一盏茶时间的生死符,这才点了对方两处穴道,将他从痛苦中暂时解脱出来。 慕容复微笑道:“大师现在有话说了没有?” 那和尚用仅剩的力气说道:“我是缘根大师座下二弟子,法名尘净。缘根师父说你这人身份可疑,让我监视你,随时报告你的一切动静。” 慕容复笑道:“缘根和尚是什么时候当的承天寺住持的?” “四十三年前,大师为武烈皇帝立下大功。先帝特封大师为护国大法师,位在国相之上!” 慕容复笑道:“哦,这倒是有点意思。是什么天大的功劳,让李元昊这刻薄寡恩的老小子这么大方?” 尘净和尚哪里有工夫去在乎对方出言不逊?稍一犹豫,就见对方笑意转浓,急忙将自己知道的有限的信息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具体是什么小僧也不知道。当时小僧也只有八九岁,记不清了,也不知道个中缘由。只记得应该是与宋国有关!” 慕容复点头道:“就这些?” 尘净和尚搜肠刮肚,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老和尚的一切说了个遍,然而没有什么是慕容复需要听到的。 慕容复打断道:“好了,没你什么事情了,你可以回去了!” 尘净如蒙大赦,又不敢相信对方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他,犹豫道:“你真的放我走?” 慕容复微笑道:“当然,只不过嘛,请你在这里睡一觉再走。” 尘净只觉慕容复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恍惚间自己仿佛回了承天寺,白天发生的一切在自己面前倒放了一遍,接着眼皮子越来越重,仿佛千斤巨石,再也睁不开。 苏星河道:“若非师弟的这手‘移魂大法’,要处置这人倒还真不容易。” 慕容复道:“雕虫小技,师兄要学的话,改天师弟找个时间教给你就是。” 第381章 撞令大营 第381章 撞令大营 类似于“移魂大法”这种武功,听起来似乎很邪门,实际上很是鸡肋。要求修习之人内功精纯,而且被施术之人内力不能高出施术之人太多,否则轻则无效,重则对施术之人造成反噬。 慕容复看了一眼躺倒在地的尘净和尚,叹道:“看来承天寺的老和尚对我这个‘萧峰’戒心很重。估计后续老和尚还会派出人手到中原地带去打听,师兄,怎么办?” 苏星河笑道:“这有何难?这点小事吩咐全冠清去做就好了。他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也就亏负了师弟你给他的那许多好处,直接让他被生死符折磨死就是了。” 慕容复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既然如此,让公冶乾给全冠清带个信,不要做得太明显,只需要真真假假,让那老僧无法判断就好。反正如今真正的萧峰好好地在姑苏乡下隐居,除了你我,没人知道他的下落。我自称萧峰,也只有老和尚知道,不会大张旗鼓地被宣扬出去。” 苏星河微感诧异道:“竟有此事?” 慕容复笑道:“自然如此。老和尚虽然怀疑我的身份,却也无法证实我在撒谎。毕竟我那一手降龙十八掌确实是半点没有假的。而明面上看,我现在没有做出任何对西夏不利的事情。而且一品堂中多的是像我这样来历不明的高手。老和尚何必和我彻底撕破脸将我这个‘丐帮帮主’逼走呢?” “西夏近年来与大宋在战场上互有胜负,其中丐帮弟子为大宋出了不少的力气。如果能够得到我这个‘丐帮帮主’效力的话,定然会在未来的宋夏之争中多占一分胜算。所以接下来,暗中的探查不会少,但是明面上,老和尚还是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苏星河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慕容复叹息道:“这西夏毕竟是塞北苦寒之地,若不是为了我家语嫣的嫁妆,西夏是谁掌权又关我什么事情呢?唉!” 翌日,承天寺。 缘根和尚听完弟子的转述,只是一声叹息,便让弟子下去,一只老手轻捻佛珠,心中思量。 此时,距离承天寺三十里的一处大营内。 说是大营,其实倒不如说是黄土包上一堆破旧帐篷和窑洞组合起来的聚落,连个像样的围栏都没有。 在方圆五里的范围内,杂乱无章的帐篷像百衲衣上的补丁。而这区区几平方里的范围内居然聚集了五万人不止! 简直就是一个巨大地蚂蚁窝。 不过,从营地里三三两两出没的所谓兵卒来看,说是难民营也不为过。 萧瑟的寒风中,不少人穿的还是薄薄的单衣,在寒风中冻得面色发青。只有极少数人身上穿着破旧的袄。 没有多少人身上穿了甲,一圈看下来,一百个人中间也未必有一个人身上披了哪怕一件轻甲。就算是有甲,也是宋军形制的步人甲。 青壮年占的比例很少,不到三成,更多的是老人和看上去最多十来岁的小孩子,还有不少穿的破破烂烂的女子。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是一支杂鱼队伍。 没有人关心他们的生死,因为他们是俘虏军。 蒙古人所谓的拿战俘当前队的战法并非自己首创,此前的李元昊早就玩过这一手了。元昊立国之初,为了弥补西夏本族军兵人数不足,将历次战争中俘获的吐蕃、契丹、回鹘、汉人俘虏编成了一支军马,名曰撞令郎。 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被推出来送死的消耗品。 为了防止这支军马叛变或者暴乱,西夏选择将这支军马放在了兴庆府旁边,并且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驻扎了一支千余人的军马作为监视。 听起来用四五千人来看管几万人有些不靠谱。但要知道负责看管的这几千人是全甲的精兵。而被看住的撞令郎却近乎无甲。 更绝的是,也不知道李元昊在选择营地的时候是不是受到了马谡的启发。这四五千负责监视的人刚好将这几万人包围在了一个土丘上,控制了水源。 几万作为炮灰的老弱病残,每天的取水用水还要受限制,更何况这还是夏国腹地,选择反叛只怕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衣衫褴褛的老弱青状懒洋洋地侧躺在地上,借着冬日的残阳想给自己恢复一些热力,灰白的眼睛,映照着营地上空灰蒙蒙的天空。 然而,就在此刻,营地之前发生的动静为这犹如死水的营地带来了一丝变故。 几辆蒙着幕布的大车载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向撞令郎所在的大营驶来。领头的车夫挥舞着鞭子努力地驱赶着马车,试图让车队的速度更快一点。车队就这样咿咿呀呀一路开到了离营地里许外的地方被拦了下来。 “站住,什么人?车上装的什么东西?” 一名五短身材的黑脸军官带着一小队士兵拦住了车队。 车夫下车陪笑道:“启禀军爷,车上装的是一些牛羊肉和粮食。奉了殿前司的命送往撞令郎大营的。” 黑脸军官眉头一皱道:“送给那帮苦哈哈?还是殿前司的令?老子怎么不知道?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在里头吧?” 一边说一边不客气地拔出腰刀用刀尖挑开一块幕布,入目所见是堆得满满当当的肉类。又用刀拨开另一辆大车,上面是一个个的麻袋。 整整十大车,加起来起码上万斤。 黑脸军官的鼻子抽了抽,眼睛一眯缝,随即换上了一副穷凶极恶的嘴脸:“好你个下贱骨头。居然把这好端端的粮草给养送给这些敌国的俘虏?想造反吗?” 车夫一听,顿时慌作一团,连声抗辩。 黑脸军官笑了笑道:“我们这一营弟兄天寒地冻地在这里看守这帮罪囚,辛苦极了。这几车粮草就拉回营地给弟兄们打牙祭吧!” 车夫连叫不可,拦在粮草车前,不让几个西夏兵士沾手。 黑脸军官怒火中烧,大骂道:“妈的,给脸不要脸!老子剁了伱!” 说着,手中的腰刀带着大片刀光砍向车夫,将车夫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眼见车夫下一刻就要喋血当场,一粒细小的东西从最后的一辆马车中飞出,“当”地一声砸在军官的刀面上,强大的力道震得军官整条胳膊都麻了,腰刀随即脱手。 “杀了他,就拿你的脑袋来填吧。” 一道沙哑的声音淡淡道。 在黑脸军官犹如见鬼的眼神中,一名身披重甲,身材高大的将军缓缓地从马车上下来。他身上的铠甲精美无比,一看就是高级定制的将军铠,更令人胆寒的,是那人一张僵尸般了无生气的脸上,一双如寒星般冷冽的眸子。 (本章完) 第382章 老南风 “大,大人,误会!” 黑脸军官为慕容复的气势所震慑,内心慌乱,种种迹象表明,眼前之人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都头能够招惹的。 慕容复冷哼一声,懒得跟这种小虾米一般见识,见威慑的目的达到了,也不多啰嗦,用高级军将面对下级时特有的骄矜语调缓缓说道:“本官奉殿前司赫连铁树元帅之命,送一批给养到撞令郎大营。” 黑脸都头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情:“可是,这个月给撞令郎大营的给养不是已经送过了吗?” 慕容复神色一凛,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那人急忙低下头道歉:“卑职多嘴。”随即转身吩咐自己的手下道:“赶紧把路障挪开,给大人放行!” 于是十几个小兵手忙脚乱一通忙活将路障挪开,放这一支车队缓缓驶入撞令郎地营地。 慕容复点点头,手一甩,一块碎银子随手丢在那小军官面前:“这点小钱拿去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多谢大人!” 直到慕容复的身形完全消失了,那小军官才敢抬起头来,松了一口气,捡起方才被打落的腰刀,一眼看去,顿时惊得半晌合不拢嘴:但见那刀身已经遍布裂纹,而造成这一切的居然是一颗小小的碎石子。此时那颗小指甲盖大小的碎石子正镶嵌在那刀身上,仿佛一只坐在蛛网上的蜘蛛。 慕容复径直进了撞令郎的大营,连一个上前盘问的哨兵都没有。 毕竟是受人监视的俘虏兵,炮灰队伍,还能指望他们有什么军人的斗志呢? 慕容复的到来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毕竟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难民营一般的地方突然进来了一个精甲披挂的将军还是很让人动容的。不少原本懒洋洋地躺在地上的人下意识地爬了起来。 慕容复冷冷地瞥了几眼,随手打开一口袋子,里面白乎乎的面粉顿时漏了一地,这下附近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有些人下意识地就想上前抢夺,只是慑于慕容复的气势,不敢动而已,一个个都站在离慕容复五步开外地地方怯生生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慕容复冷声道:“奉殿前司之命,给你们送点吃的过来。你们这里管事的是谁?叫他出来。” 听到慕容复发话,一个少年连忙回话道:“大人您稍微等一下,我去叫我们张头过来!” 撞令郎既然是一支战俘营,西夏自然也懒得费心思给他们编队,管理什么的。营地里基本上各自为政,反正打仗的时候这些人也是被逼在前面充当炮灰的。 不多时,人群呼啦啦地让开了一条道路。先前说话的少年领着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走到了人群中央。 那汉子身材极其高大,往慕容复面前一站就像一座铁塔一般,古铜色的皮肤上青色的经脉和扭曲的小蛇一样虬结。他的穿着也和别的人明显不一样。别人大多都是穿着单衣,更别提什么铠甲了。他却是一身厚实的袄外罩着一身完整的皮甲。 如此壮硕的身躯走在泥地上,却没有留下多深的脚印,显然身手矫健,是一位高手。 那少年介绍道:“这是我们营的张头,张南风,我们平时都叫他老南风。” 老南风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慕容复,目光停留在了慕容复的铠甲上,赞叹了一声:“好甲!可惜了!” 慕容复眉毛一挑:“哦?可惜什么?” 老南风冷哼道:“可惜当初我没有一身这样的好甲,不能多杀几个党项贼子。” 老南风一上来火药味十足的发言,令他周围的人都为之色变:对方一看就是品级不低的高官。自己这些命如蝼蚁的炮灰们得罪了他还能有好吗? 慕容复笑了:倒是个有个性的。也只有这样的刺头才能在这样近乎没有秩序的地方当老大。 对这种人,不折服他,一味的顺着他是不会得到他的尊重的,慕容复冷笑道:“大宋的步人甲也是不差的,只可惜,嘿嘿。” 这里几乎都是在宋夏之战中被俘虏的宋军部卒,慕容复虽然没把话说全,但是基本上也和指着这帮人的鼻子骂区别不大了。 许多人羞愧地低下了头,也有一部分人目光中露出了愤怒之色,这其中以老南风最为明显。 “你什么意思?” 慕容复摆摆手道:“没什么意思,本官时间有限。既然你是这里领头的,那就由你来负责把这点东西分配一下吧。告辞!” 说着,自顾自地转身就想走。 身后传来一声暴喝:“站住!把话说清楚再走!” 慕容复毫不理会,自顾自地往外走,只不过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不把话说清楚还想走?” 随着一声怒吼,一道破风声向着慕容复肩头袭来。慕容复头都懒得回一下,只是向右侧踏了一步,不差分毫地避开了老南风向自己肩头的这一抓。 一旁的人见老南风含怒出手,大叫:“张头,不可!” 可是此时已经失去理智的老南风哪里听得进身边人的话?见一抓不成,遂变爪为掌,一掌向着慕容复的脖子扫去。慕容复又是一踏,老南风的指尖擦着兜鍪过去了。 老南风怒发冲冠,恨不得手撕了眼前之人,哪里会管眼前之人是军中高官?一时间,呼呼呼连续进了二十几招,一开始还是想着制住对手,用的都是擒拿手一类的武功,到来后怒气填胸,拳掌齐出,招招都向要害招呼。 慕容复任凭老南风怒气冲天,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去,步子不紧不慢,仿佛身后没有这个人似地,然而慕容复走出去的每一步都恰好避开了老南风的攻击。 众人此前或多或少都见识过老南风的武功,知道厉害,如今见了这神秘的西夏军官戏耍老南风时的风采,一个个地都看得呆了。 不多时,慕容复已经带着老南风走出了营地,直到此时,慕容复才稍稍在原地站定,冷声道:“回去吧,别跟着本官了。” 第383章 取信 老南风怒吼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先把话说清楚再走!” 说着,五指成爪,直取慕容复后心。 要是慕容复愿意出手的话,此刻就是有十个老南风也已经毙命当场。终于,慕容复动了,右手轻轻一抬,仿佛隆冬时节,在姑苏乡下轻轻折下一支寒梅,轻松写意。然而,落到老南风眼中,却完全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的手,眼前一,两百多斤的壮硕身躯就像一块小石子一般被丢了出去。“轰隆”一声,在泥地上砸出一个泥坑。 老南风尽管给这一下摔了个七荤八素,却还是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试图冲向对手,然而就是这么一耽搁的工夫,对手早就已经远在百步之外了。 “就这身手,再在大营里头呆上十年吧!” 远远地传来一声嘲讽。 “有朝一日,我必杀你!” 老南风怒气填胸,心头像是有一盆火炭在熊熊燃烧。 而对手早就已经走远了。 慕容复此刻已经在回城的路上。 一路上,慕容复眉头紧锁。 看来,情况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得多啊。 原本慕容复以为撞令郎既然是一支由敌国俘虏组成的炮灰,那想来很容易争取过来。 然而实地一考察,才发现偌大个大营内,一大半都是老弱病残,真正能打的青壮年连一半都没有。就是这一批人中回鹘人、汉人、吐蕃人、契丹人还有党项人都混杂在一起。这么多人定然心思各异,要整合到一起太难了。而且还缺吃少穿,衣甲无着。慕容复一圈观察下来,二十个人中都未必有一个身上带甲的。 眼下一群人,看起来是很多,实际上真动起手来,只怕只需要一千精锐铁鹞子就能打垮他们,指望他们完成夺宫之举,就跟指望大宋能够收复燕云一样不靠谱。难怪西夏只派了这么点人马就将这好几万人给看住了。 几天之后,慕容复又带着一批粮草出现在了大营前。之后每隔个三五天,慕容复都会送一批粮草给老南风,如是往复,一连一个月。 一开始,老南风对慕容复颇有敌意,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敌意渐渐地消失了。毕竟因为慕容复送来的这点东西,好歹也是让聚集在老南风周围的这些人吃了几天饱饭。 终于,这天,老南风拦下了慕容复:“大人屡次三番地送来粮草,究竟是何用意?还请直说了吧!” 慕容复道:“这是殿前司赫连铁树大人的意思,与本官无关,本官不过是负责押送的一个头头而已。” 老南风压低了声音道:“阁下莫非以为在下是傻子吗?赫连铁树是什么德行?过去几年,多少营里的弟兄因为这厮克扣粮草活活地饿死了。他会这么好心?” 慕容复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看样子,这赫连铁树的名声,实在是不怎么好,都传到战俘营里了。 慕容复道:“你信与不信,与本官何干?你不过是一个被俘虏的囚犯,问这么多干什么?” 这些天,老南风在慕容复手中被摔打了不下十次,每次慕容复都是不伤其筋骨,却又打得他很是狼狈,一来二去,这老南风算是彻底被慕容复打服气了。 在历次交手的过程中,老南风也知道了眼前的军官并非党项人,而是实实在在的宋人,一开始的戒惧之心也大为减少。 这一下刺激到了老南风,他大声道:“某虽武艺不精,却也忠心为国而战,力尽被俘。阁下你拥有一身惊人的艺业,身为宋人却为西夏贼子效力,难道不觉得惭愧吗?” 慕容复不置可否地笑笑。按照以往的经验,说完类似的话之后这家伙就要头脑发热地冲上来挨一顿打了。 因此慕容复只是好整以暇地摆了个功架,等着对方冲上来将他摔出去。 然而这一次,这剽悍的汉子却一反常态地噗通一声跪在了慕容复面前。 “大人,下官张南风。本是延州都监。十年前在永乐城一战中被俘虏。西夏贼子也曾百般劝降过在下,在下心系故土,只是不屈服。故而被丢到了这撞令大营中。如今在这大营里也有七年了。下官知道大人定然是一位了不得的英雄好汉,在这西北边陲小邦定然不是贪图蛮夷的高官厚禄。求大人不要厌弃小人本事低微,小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老南风彻底豁出去了。 这些年在敌国当俘虏的日子都快要将他逼疯了。眼看着这些年一个个被丢到大营里面的人,一个个地填了沟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他也曾经尝试过逃跑,然而这里是夏国腹地,要跑回大宋得跑上几百里,还要躲开西夏人的搜捕,哪里那么容易? 时间一久,他的心也就渐渐地冷了下来。 直到眼前这人的出现。 毕竟也是当过能统帅三千兵马的都监,时间久了,他就看出来了,这个多次往大营里面送东西的人,定然能帮到自己。 “大人.此地离西夏的皇宫并不远.若是” 老南风压低了声音对慕容复道。 慕容复神色大变,一掌拍在老南风胸口,将他打飞出去一丈远,呵斥道:“你个贼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话音刚落,又是呼呼在老南风胸口打了两掌,将其打倒在地,随即自顾自地走去。 老南风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只觉得胸口一股精纯真气在四肢百骸流动,全身经脉说不出地舒服。思索了片刻后,大为欣喜,冲着慕容复离去地方向遥遥下拜。 夜晚,三更时分。 整个大营已经一片死寂。 对于这些缺吃少穿的战俘来说,这时节最好的慰藉就是早早地进入梦乡。 一个高大的身影一闪,出现在了大营西北角的一处土包上,在那里,一个身影早就在等了。 “你来迟了一刻。” 慕容复淡淡道。 “大人,要避开其他人的耳目并不容易。” 来人正是老南风。 慕容复道:“我时间有限,不想废话。说说吧,你的计划是什么?” 第384章 大胆的计划 第384章 大胆的计划 这段时间,慕容复已经私下里命人将撞令郎大营里的主要人物都打听了个一清二楚,尤其是这老南风。 张南风道:“眼下大营内的汉人大约有三万人。然而除去老弱病残,还有没有做过军的,真正的能战之士大约有八千人。这些人当中,只有八百人配备了盔甲,且大多都是皮甲。此前,西夏给的粮草十分地少,弟兄们都饿的没有多少力气。这些日子多亏了大人送来的粮草,好歹让弟兄们吃了几顿饱饭,恢复了一些体力。” “现在还活在大营里面的,大多都是已经在西夏这鬼地方呆了两三年的,吃尽了苦头,都盼着有朝一日能够脱离苦海。弟兄们的心肯定是齐的。只是.” “只是缺吃少穿,衣甲无着,就算是打起来了也没多少战力是吧?” 慕容复笑着补充道。 这话直接说到了老南风的心坎里,老南风尴尬一笑:“大人,如你所见,西夏人平时对我们看管得很紧,就连兵器都只有打仗的时候才发给大家。实在是” 老南风心里其实也在打鼓。 眼前之人虽说武功奇高,但是一个人的武功就算是再怎么高,又能够打几个人呢?难不成还能带着一群人在西夏几十万大军的包围中杀回大宋去吗?何况眼前的神秘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透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慕容复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了对方心头所想,笑道:“本官乃大宋皇城司都统制。其余的事情嘛,就不方便和你说了。” 慕容复之所以自称来自皇城司,也是不得已,毕竟江湖中的名气再大,在这帮朝廷命官这里还是没有上官的手谕好使,只能扯虎皮,拉大旗了。 听到对方居然来自皇城司,张南风大喜:“原来是皇城司的上官!朝廷果然没有忘记我们这些为国效力的将士。如此一来,大事可成。” 慕容复冷笑道:“没那么简单,此地离大宋边境尚有二百里。若只是区区几人,自然没问题,但是想要将几万人带回大宋,那是痴人说梦。” 听到慕容复此言,张南风顿时神色一黯,不过下一刻,慕容复的话又让他激动起来。 “不过眼下有一场盖世的奇功就在眼前,不知张都监可有意?” 张南风的心一下子悬起来了,小心地问道:“不知大人指的是什么?” 慕容复看着张南风的眼睛,缓缓地说道:“此地离西夏皇城不过区区二十里。若是皇城之内有人配合,趁着夜色打开宫城之门。大军冲杀进宫城,控制西夏皇帝,诛杀西夏朝廷重臣的话,岂不就是一件盖世奇功?” 慕容复的话就像一柄大锤子狠狠地砸在了老南风的心头。 在西夏王庭刺王杀驾,疯了吗? 且不说凭着自己这点残兵败将能不能成,就算是真的成功了,他们这些人也无法活着回到宋境了。 “怎么,怕了吗?” “永乐城之战已经过去了十年,当年参与战事的人或者战死在了战场之上,或者已经不知调往何处。如今又有谁能够证明都监的身份?都监纵然回到大宋,恐怕从此也只能以一介白身,从头再来。何况都监当年兵败被俘,罪责不小,朝廷难道就不会追究吗?” “除非有西夏皇帝的敕令,这几万大宋的子民才能够平安地回到大宋境内。” 张南风额头的冷汗下来了: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皇城司的高官,胆子居然如此之大,说是胆大包天都已经不足以形容此人了。 猛然间,张南风汗如雨下:他意识到,这件事情上,他根本就没得选,从对方报出自己皇城司的身份时,自己就只能完完全全地听命办事了。若是自己这会儿敢说不干了,眼前这位武功奇高的皇城司高官立马就会出手杀了自己灭口。 慕容复静静地注视着眼前之人,手上真气暗运:若是这厮敢推脱半句,自己立马就出手杀了对方。 终于,张南风俯首跪拜道:“全听大人吩咐!” 慕容复点头道:“很好,你的命保住了!” 张南风闻言,一身冷汗又下来了,暗自庆幸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了。 不过,慕容复可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一个老兵油子,他屈指一弹,一粒褐色的丹药被他弹到了张南风面前的泥地里。 “这是一颗断筋腐骨丸。听名字,伱也应该知道这颗丹药是干什么的了。如果不定期服用解药的话,只需要三天时间,你身上的每一处经脉,包括舌头在内,每一根骨头,都会一寸一寸地断掉,化成脓水。到时候,你就是想请求他人给你一刀了结了你,都开不了口,提不了笔。真真生不如死。” “如果你真心跟着本官干这一票的话,现在就把这颗丹药吃下去。本官保证,事成之后,定然赐予你解药,并且还将赠与你千两黄金的酬谢,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听到这所谓断筋腐骨丸可怕的效力,张南风一个在战场上见过尸山血海的汉子顿时脸都吓白了。可是听到对方开出来的条件,他又只觉喉头发烫。 良久,张南风一咬牙,捡起地上的丹药,一口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他本想含在嘴里并不吞咽下去,谁知那丹药刚一入口就化了,根本就没给他耍小心思的机会。 张南风的小动作自然落在了慕容复眼中,慕容复淡淡一笑,装作没看见。 “很好,张都监有魄力。” 说着又丢了一个小玉瓶到张南风面前。 “这瓶子里有十二颗解药,接下来你每隔七天吃一颗,可保毒性不发,相反还能强身健体,增进功力。” 张南风连忙一把将瓶子抓到怀里,仿佛那是自己的性命一般。 “你接下来几个月,在你能够掌握的人中间,挑选出三千精壮来。这三千人,我会提供充足的粮草,让他们吃饱,恢复体力。我还会想办法运过来一批铠甲,战马,军械。等到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来通知你动手。” (本章完) 第385章 青盐之利 半个月后。 兴庆府这段时间新开了一家酒楼。 酒楼开在城中最繁华的地段,距离朝中文武百官上朝时出入的仪门只有五里远。这地段可谓是寸土寸金。 如果只是如此的话,倒还不算太稀奇,毕竟西夏地处要冲,南来北往,多的是一掷千金的商贾豪客。 然而奇的是,这酒楼一天至多只接待三位客人。 论说,投入如此巨大,定然盼着生意兴隆,宾客盈门,好快些回本,盈利,然而这一条奇特的规矩却直接将盈利的可能降到了极低。当然,常人定然会想到,既然客人有限,酒菜定然不便宜,然而奇的就是,据去过酒楼的人讲,其中物价也不过是较外面稍贵了一点而已。 更奇的是,这家酒楼选客人也很随机,下至贩夫走卒,上至王侯将相,甚至路边乞儿,毫无规律可言,主打的就是一个任性。 而今天来的人略微有些特殊。 在赫连铁树的陪同下,西夏盐铁使张成来到了这家行事风格极其任性的酒楼。两个上官,一名武艺高强的贴身护卫,刚好三个人。 至于为何如此守规矩,当然不是这两位好说话,而是因为据说这间酒楼的主人脾气极其古怪,此前倒是有人自负武艺高强,或者身份不俗,尝试过硬闯,然而下场都是十分不妙。事后酒楼照常营业,丝毫无损。 张成落座不久,赫连铁树便借故离开,只留下他与随从二人。 一席终了,赫连铁树依然没有归来。张成也不在意,只是连连称赞酒菜别致,风味独特,不是这北国苦寒之地能够品尝到的,于是便吩咐随从请下厨之人现身一见。 片刻后,随从归来,面带异色。门开了,只见两名丽服少女一前一后地从门外进来,朝张成轻轻一拜,算是打过招呼了,举止从容,像是见惯了这等场面一般,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感到惊讶。 眼前突然出现的丽服少女令张成眼前一亮,刚想出口赞叹几句,就听其中一位红衣少女开口笑道:“我家公子在后院另设一席,请先生过去一叙。” 张成正在犹豫,随行的护卫看出了自家主人的顾虑,连忙呵斥道:“胡闹,大人的身份何等尊荣,岂能是你家什么公子想见就能见的?” 红衣少女冷笑一声:“莫说区区一个盐铁使,就算是皇帝,我家公子也是想见就见得。” 那随从闻言大怒,右手三指成爪,使一招大擒拿手就向红衣少女肩头抓去。张成一愣神,刚想喝止手下不得鲁莽,却见红衣少女只是轻轻往一侧踏了一步,就避开了这一抓,芊芊素手探出,三指往那随从手腕上面轻轻一拂,就见那随从手腕像失去了生气一般软软地垂了下来。 张成悚然动容,万没想到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美少女居然身负如此高明武学,自己府内最为得力的侍卫在对方手中竟然走不过一招。 不过他毕竟久居高位,最初的惊慌过后,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沉声呵斥自家侍卫道:“不得无礼!还不退下!” 那侍卫满面羞惭,退到一边。碧衫少女甜甜一笑,对张成道:“阿朱姐姐性子有点急躁,没吓着大人吧?” 片刻后,一间雅舍内。 慕容复见张成进来,起身迎接,笑道:“久闻张大人之名,今日幸会。” 张成只见对面的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一袭狐裘,一副富家贵公子打扮,生地丰神俊秀,气度不凡。数九寒冬,屋内生的炭火将整间屋子烘得温暖如春,一桌子精致的菜肴还冒着热气。 张成先前被那红衣美少女的武功一吓,如今又见了锦衣公子的这份气度,心中先前的那份傲气早就剩不下几分了,连忙抱拳还礼道:“未曾请教公子高姓大名?今日请张某过来所为何事?” 慕容复微微一笑,并不直接作答,而是取出一块做工精良的令牌,顺着桌子滑到张成面前。 张成接过令牌,仔细端详片刻,微微动容:“这位公子来自大理镇南王府?却不知镇南王殿下同公子是何关系?” 慕容复笑着向阿朱一指道:“这位是镇南王殿下的千金,此番同在下一同来北地游玩。” 张成悚然动容,万万想不到刚才那位武功高强的少女居然是大理镇南王的女儿,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令他惊讶万分。只见那红衣美少女朝着锦衣公子盈盈一拜,福了一福道:“奴婢先行告退。” 慕容复笑道:“辛苦了,先退下吧。” 大理虽为小邦,可那也得看和谁比。镇南王的女儿,那也是一位郡主了,居然在这位锦衣公子面前自称奴婢! 张成对眼前这位神秘青年公子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慕容复看出了对方心中所想,不过他此刻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而是单刀直入地对张成道:“今日请张大人来,是来谈一宗生意的。” 如果换了别人,张成此刻定然已经拂袖离去,可是这青年明显来头不小,说出来的话倒也不能等闲视之,于是又拿出久居上位的气度来:“哦?却不知公子要和在下谈一桩多大的生意呢?” 他故意将“多大”两个字说得很重,语气中的意味不言自明,在他看来,眼前的年轻人很可能就是镇南王世子,不知轻重,背着镇南王跑出来图个乐子而已,就跟某些西夏世家子弟一样。 慕容复笑了,缓缓道:“大夏立国之初,曾经同大宋有过一项协定。宋廷每年出资向大夏购买十万担大夏产的青盐,可有此事?” 张成愕然,却不知对方突然提起这桩陈年旧事是何意。 慕容复继续道:“据在下所知,这十万担青盐的生意多年来一直是由张大人家族负责经营,是吧?” “实际上除了最初的那几年,宋廷从来就没有向大夏足数地购买过十万担青盐。而去岁宋夏边境一战,两国边境的榷场更是至今未曾恢复,对吧?” “在下要同张大人谈的,就是这十万担青盐的生意。” (本章完) 第386章 钞能力 此话一出,张成原先的那点轻视之意顿时飞往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感觉自己被愚弄了的恼怒。 张成压住自己的怒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对慕容复道:“这位公子莫非是想对在下说,想要替大理买下这十万担青盐吧?” 慕容复微微一笑:“怎么?不行吗?” 张成面带微怒:“且不说公子有没有那份财力能够拿下这十万担青盐。就是公子有这份财力,难道公子还能越过大宋的州郡将这十万担青盐运到大理境内吗?” 西夏境内盛产青盐,这一点天下皆知。昔年李元昊的父祖能够在宋辽两国的夹缝之中,凭借着西北苦寒之地贫瘠的物产招兵买马,逐步坐大,很大程度上就是靠的这青盐之利。西夏其实说穿了就是一个有着一套朝廷制度的武装商团。 昔年李元昊称帝之后,宋夏两国一番交锋之后,终归是坐到了谈判桌前。说是西夏向大宋称臣,其实说穿了就是大宋这边钱买平安。李元昊提出的要求中,有一项就是大宋每年要向西夏购买十万石青盐。 论理来说,西夏的青盐物美价廉。于大宋百姓而言,绝对是一件有利于民生的好事。而大宋这边,又可以借青盐之利收取盐税,增加财赋收入,岂不是一件利国利民,皆大欢喜的好事? 可问题是,西夏的青盐,成本实在太低,荒漠戈壁之上,到处都是盐湖和盐碱地,都不用什么时间和精力去制取,就能得到高品质的青盐。反观大宋这边,除了川蜀等地是天然的产盐区外,其他地方,制盐成本极高。而盐税又是大宋朝廷的一项重要收入,盐赋收的极重。 如此一来,西夏二三十文一斤卖出去的青盐依旧利润丰厚,而大宋这边卖七八十文一斤的盐连保本都不够。 如此一来,若是由大宋朝廷出钱向西夏买下这十万担青盐,再卖给宋国百姓,等于是又给李元昊一个狠狠敲自己一笔的机会。可是如果允许西夏自行在大宋境内卖这十万担青盐,朝廷的盐铁专营等于名存实亡。 这样的事情,如今这个时代存在,往后千年依旧存在。横竖不过是换一个名目而已。 权衡利弊之下,大宋选择了钱买平安,捏着鼻子认下了这笔生意。每年都要费数十万贯的钱财向西夏购买青盐,然后再加一道税,转手将高价青盐又卖给宋国的普通百姓,反正横竖是自己不亏。 然而这样一来,宋夏边境自宋太宗时代就屡禁不止的青盐走私就愈演愈烈了。毕竟两国的民众也不是傻子。西夏的商人见有利可图,纷纷铤而走险,宋国边州百姓能够买到低价盐,自然乐享其成。 甚至于有人从这其中发现了商机,转而当起了二道贩子,从西夏商人手中低价收购了青盐之后又加价贩运到内地赚取差价,反正就算是加了价钱之后,依然比大宋的官盐便宜,品质好。这样一来,大宋的盐政岌岌可危,普通百姓都不支持大宋官盐了,这可怎么了得?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这年头普通老百姓可不管你什么宋盐,夏盐。 他们只在乎自己拼死拼活换来的几个铜板,几斤粮食能不能更好地用到实处。何况口子一开,要想再收起来就很难了。于是大宋这边自然不干,要求西夏约束境内的私盐贩子,西夏这边表面上答应得挺好,背地里甚至还推波助澜。于是宋夏两国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打上一场。然后宋夏两国边境的榷场关闭一段时间,直到大宋这边被打得受不了了,提出求和,被迫重新开放榷场,然后西夏这边就坡下驴,两国和好如初,如此循环往复。 上次宋夏边境之战又是这一模式的翻版。可是问题是,经过了几十年的发展,西夏早就已经不是李元昊时代那个骁勇善战,凭借着区区百万人口打服大宋的西北强邦了。一战下来,损兵折将,半点好处都没有捞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自李元昊死后,负责维持这一模式的李秋水成了背锅侠,扛起了这口大黑锅。原本已经沦为傀儡的西夏皇族在西夏本土各方既得利益者的默许下,趁着李秋水被童姥追杀的工夫掀了李秋水的摊子. 所以,李秋水被赶出西夏皇宫,追根溯源,居然着落在这一颗颗不起眼的青盐上面。 如此一来,倒也怪不得张成觉得慕容复痴人说梦。毕竟要拿下这十万担青盐的生意,光是货款就是几十万贯钱。再说要从宋境将这足足十万石的青盐运到大理去,除非宋国皇帝亲自下诏,然而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 慕容复冷笑道:“张大人也是久历世事,身居高位之人。如何这般没见识?这般作态倒像一名丐帮弟子!” 张成勃然变色,却见对面的锦衣公子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就见先前离开的那两名少女一前一后各自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了。托盘上面别无他物,只有一个巴掌大的锦袋,做工倒是很精致。 两名少女将托盘摆在张成面前,向锦衣公子施了一礼,随后掩门离去。 慕容复手一抬,冲张成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成心中疑惑,却还是打开了其中一个锦袋,只是看了一眼,便大惊失色,忙不迭地又打开另外一个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哗啦一下都倒在了桌面上。 入目所见,各色宝石晶莹剔透,一看就是上品,张成身为盐铁使,正经的肥差,奇珍异宝也见过不少。可是眼前的这一堆各色各样的宝石随便拿一颗出来,其品相,其价值都是张成生平仅见,可以说随便拿出一颗来,其价值都不下万贯。 而这样的宝石,眼前有几十颗。 张成感觉自己双眼发烫,喉头有些发干。 张成的举动自然都落到了慕容复的眼里,看着张成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堆价值连城的重宝,慕容复故意咳嗽了一声提醒对方:“张大人?” 慕容复一连喊了几句,张成才从自己的幻想中挪开视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得一连咳嗽几声,借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公子出手不凡,财势之煊赫,实为张某生平仅见。这一批宝石虽然不是现钱,然而卖到大宋和大辽,其价值当不下数十万贯。足以付清十万担青盐的货款。在下身为大夏盐铁使当为国谋利。既然公子心意诚挚,这青盐便卖给公子也罢。” 张成心中激动:什么为国谋利先放到一边。做成这单生意,他少说也能挣到个十万贯的收益。财帛动人心,谁会嫌钱少呢?而张家在西夏的地位定然也会更加稳固。 然而慕容复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张成的心又沉了下去:“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要用这些个东西来购买贵国的青盐啊!” 张成面色瞬间一沉,若不是对方财大气粗,出手不凡,他简直怀疑对方是特意来消遣自己的了。不过接下来慕容复的话却让张成糟糕透顶的心情又一下子冲上了云霄:“些许几件不值钱的玩意,是在下送给张大人的见面礼,希望不要嫌弃这礼物轻微。” (本章完) 第387章 得加钱 仿佛一道惊雷划过天空,张成手中的筷子“啪啦”一下掉到了地上,整个人像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僵在了原地。 半晌后,张成才磕磕巴巴道:“您是说,这些东西是送给在下的?” 慕容复淡笑道:“大人喜欢,只管拿去便是。这等小玩意,在下那里还有不少。” 江湖上,一个如祁六、鲍千灵之类的三流好手,只要想,都可以凭着武艺打家劫舍,腰缠万贯。像风波恶、包不同这种有点身份的二流高手,都是一方豪富。大门派,如少林、丐帮之流,高层表面上清修苦练,实际上各个都是身价不菲。 而无崖子和李秋水当年为了收集天下武学,伐山破庙,灭人宗派的事情干了不知道多少。以这两位的武学修为,要积累世俗的财富,就和神仙掠夺凡人财富也没什么区别,这两位几十年下来积累的奇珍异宝的价值用富可敌国来形容都有点不够。 这种品质的宝石,无崖子临终前留了几箱子给慕容复,都被慕容复扔在角落里吃灰。倒不是慕容复不在意钱财,而是如此多的宝石,天底下没有哪一方势力或者个人能够买得下,零卖吗?那点小钱,慕容复又看不太上,反而会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慕容复索性就留着来送人。 事实证明,砸钱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确实是最有效的一条路。西夏国小民贫,费尽心思地和大宋打仗,死乞白赖地要点钱财,一堆西夏国内的既得利益者来分。盐铁使虽然听上去位高权重,终究还是比不上大宋的同行。 总算张成还有几分气度,被巨大的财富激了一下之后,立马反应过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迟疑道:“公子此情甚厚,张某至今未有寸功于公子,如何能收受公子此等厚赐?还请公子收回去。” 说着,伸手将其中的一个袋子推了回去,然而五指成爪,死死地抓着袋子,没有半点要放松的意思。 慕容复笑道:“在下对张大人仰慕已久,这点些微心意不过是聊表寸心,何故见疑?” 慕容复越是如此,张成就越是不敢收下这块烫手的山芋,但是内心里又实在舍不得。 眼见对方内心徘徊不定,慕容复知道对方不是赫连铁树那样的傻子,于是半真半假地对对方说出了一点点实情:“其实,在下倒还真有一事需要张大人帮忙。” 听到这句话,张成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果然如此。但是一想到对方给出如此丰厚的赠礼,所求之事定然不会是多么容易办到的,内心又不禁忐忑起来。 慕容复起身拱手道:“在下有一位大夏的朋友,在朝堂任职。平日里与在下合作做一点铁器生意.” 慕容复说完,张成的脸色逐渐平静下来,先前的慌张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智珠在握的淡定,从容。 “公子说的那位朋友想必是赫连铁树元帅吧?” 张成轻轻一笑。 慕容复佯惊道:“张大人如何知道的?” 内家高手,要想控制自己的情绪,足以以假乱真,慕容复的表情落在张成眼里,就是一副实打实地被人揭了老底的样子。 张成心中冷笑一声:原以为是个城府深沉的后起之秀,到头来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王孙公子。 有了这一层心理上的优势,张成更加淡定从容了,联想到近来朝堂上的一些风雨,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依老夫看来,赫连铁树与公子做的生意并不是像公子所说的一点小小的铁器生意吧?” 慕容复面露挣扎之色,犹豫了片刻,终归还是说道:“大人慧眼如炬。大理边陲小邦,处于吐蕃与大宋之间。虽然历来与大宋相安无事,那吐蕃却一直对我大理虎视眈眈。去岁吐蕃国师,大轮明王鸠摩智仗着武学精深打上大理天龙寺,欲夺取镇寺之宝,六脉神剑经。失败之后,更是以两国兵戎相见为威胁。” “素闻大夏铁甲天下无双,因而敝国国主命在下设法求购大夏铁甲,以为强军之计。却不想” 慕容复故意顿了顿,仿佛很难为情。 张成心中更添了几分轻蔑之意:赫连铁树那伙人私底下倒卖几件铁甲,几千斤精铁的手段,他早就知道,只不过他一直看不上这号人,也瞧不起这点小蚊子腿,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所以说,贵国的保定帝是借购买青盐之便,希望大夏能够交易一批精铁?” 慕容复道:“正是!” 张成勃然变色:“你可知精铁对我大夏而言何等重要,岂能说交易就交易?” 话音未落,就见慕容复顺手从右手大拇指上取下一枚色泽莹润的玉扳指顺着桌面轻轻地推到张成面前:“在下当然知道,岂能让张大人平白出力?这枚玉石扳指乃当年大宋太宗皇帝心爱之物,价值万金,在下知道张大人平素爱好珍玩玉器,颇了一点工夫求来此物。希望张大人能够收下。” 什么宋太宗的心爱之物,自然是鬼扯,反正对方也无法查证,但是要说价值万金,却是一点都没有夸大其词。这玉石的形制,和无崖子的传给自己的七宝指环是一样的,当世仅有此两件。 慕容复早看出来,此人虽有心机,但也不过是贪财好利之辈,真有原则的话,早就拂袖离去了。摆出这副大义凛然的姿态,不过就是“得加钱”而已。既然如此,那就给足了。 果然,见了慕容复又开出来的价码,张成的语气顿时缓和了下来,犹豫道:“事关国体,这让本官很是难办啊。” 慕容复道:“今后每年在下以个人名义赠送大人三千两黄金的呈仪,另外,今后运往大理的盐铁都抽出一成的利润作为张大人的辛苦费。” 张成思索再三,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本官岂是那贪图财货的庸官?吐蕃和我大夏乃是世仇。大理与大夏一向交好。我大夏岂有坐视友邦为世仇欺凌的道理?请转告贵国保定帝陛下,今后我大夏的精铁,青盐任大理购买,有求必应。” 第388章 谈判鬼才 一顿饭,宾主尽欢。 张成很满意,因为离去的时候,他的身上揣着价值几十万贯银钱的宝石。慕容复也十分满意,因为他用一堆除了拿来看之外没有任何作用的石头,换来了一个西夏。 张成不是个笨人,他定然会将上下打点好,促成这一单十万担青盐的生意。 至于销往何处,肯定不是大宋,也不全是大理。要将盐从大宋运往大理且不说上下打点,消耗的资源是天量的,还未必能成。就算慕容复手眼通天,在大宋的眼皮子底下将这十万担青盐运到了大理,一路上的运输成本也是天价的。 但若是直接从吐蕃走,虽然一路上都是重重高山,路途艰难无比,但是却不用担心他不放行,而且还能让对方不额外加税。 别忘了现在的吐蕃国师鸠摩智可是自己的手足兄弟,至爱亲朋呢! 时间一久,最多一年半载,整个西夏大半的官吏都会收益于这张利益网,并自发地维护它。到那个时候,西夏主政的是皇帝的叔叔还是皇帝的亲娘还重要么?不就是自己说了算么? 而商路一开,来来往往,要再往西夏运点什么东西,不就是很稀松平常,顺理成章的事情了么? 当然,要实现这一想法,还得找找自己的一位老朋友啊。 一个月后,宋夏边境的一处荒废市集里。 由于半年前的宋夏之战,边境的榷场全部关闭,这处因为南来北往的商贩而短暂繁荣起来的边界小镇也就归于沉寂。 此时,在这小镇唯一的一间酒馆里,慕容复又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一位老朋友。 鸠摩智依旧是那副宝相庄严的慈和模样,不过任他再怎么掩饰,眼神中的那一丝戒备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荒僻小店,没有什么好的素斋,委屈大师胡乱用些小菜,也是慕容复的心意了。大师,请,别客气!” 慕容复用筷子夹起一块酱牛肉送到嘴里,顺手向鸠摩智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对方随便吃喝。然而看着满桌子的烧鸡、熏鹅掌、酱牛肉、虾酱.,鸠摩智虽然已经饥肠辘辘,却愣是没有下筷子的地。徘徊了半天,最后只能无奈地放下筷子,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慕容复心中偷笑,面上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哎呀,忘了大师修显宗的,不能吃这些荤腥。惭愧,惭愧!” 虽然藏地释教并不禁止信众吃肉食,毕竟雪域高原,素菜比肉珍贵难得。佛祖也要讲实际情况的嘛。然而鸠摩智身为一寺高僧、吐蕃国师,地位尊崇甚至在国主之上,自然不受此限。所以,这货居然和少林寺的那班和尚一样,都是吃素的! 鸠摩智明知对方是在戏弄自己却也只能无奈以手扶额:“慕容施主客气了,贫僧不饿。” 然而肚子却仿佛跟他作对一般不合时宜地响起。 至于鸠摩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当然又是慕容复的杰作:知道这位吐蕃国师整天正事不干,一天天地在各大寺庙找一帮大和尚抬杠,慕容复直接命人将鸠摩智的画像贴到了各大寺庙的门口,并附带了一句:凡提供此人线索者,奖励一百两黄金 想到慕容复这不干人事的行为,鸠摩智就恨得一阵牙酸。 鸠摩智道:“慕容公子大费周章地将贫僧找来,恐怕不是让贫僧坐在此处看公子吃饭吧?” 慕容复眉毛一挑,笑眯眯地看着满脸怒气不敢发作的鸠摩智:“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说着,掏出一块绢帛往鸠摩智面前一拍:“没记错的话,几个月前,大师欠下了本公子一笔不小的债务,大师身为吐蕃国师,身份何等尊贵,当然不会赖我这个无基无业的江湖草莽的账吧?” 鸠摩智听得眼角一阵抽搐:无基无业?江湖草莽?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然而,看着绢帛上明明白白写着“欠账”,鸠摩智却只能一声叹息:他确实拉不下那个脸赖账。 这份“欠账”正是之前请对方解了童姥所种生死符许给对方的。 不过鸠摩智心中疑惑:慕容复应该不至于为了这么些东西千里迢迢大费周章地将自己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吧? 慕容复手一抬,一道炽热的无形劲力打在那绢帛之上,这份价值不下黄金万两的欠条就在鸠摩智面前缓缓地化为了漫天的飞灰。 在鸠摩智惊愕的目光中,慕容复摆摆手道:“当初和大师定下此约不过是一时游戏而已,大师不必过于介怀。此约今日起就此作废。”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鸠摩智善哉善哉还没哉完,正想再来几句“慕容公子宅心仁厚,大有先祖风范”的时候,只听慕容复话锋一转,一句话又让鸠摩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慕容复这次请大师过来是要拜托大师一件要事的!” “希望大师奏明吐蕃国主,为西夏运往大理的一批青盐开一条方便之门。” 鸠摩智心中一声哀叹:果然如此。正想着如何不惹得对方发怒的情况下委婉地拒绝对方的时候,慕容复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改变了主意:“无论西夏运往大理的青盐是多少,其中的三成都归吐蕃,作为过境费。” 鸠摩智内心暗喜:能够让不差钱的慕容复亲自跑一趟的肯定是一单大生意,吐蕃在这过程中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白得三成之利,绝对是一件大有利益的好事。他身为吐蕃国师,自然要为吐蕃谋取最大利益。或许,再争取一下,还能得更多? 于是鸠摩智作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阿弥陀佛,公子有所不知,贫僧虽为吐蕃国师,这等大事还是不能擅自决定。需得回归吐蕃之后,禀明吐蕃国主才能下决定” 慕容复:“两成!” 鸠摩智急道:“公子,贫僧所言不虚,此事确实.” 慕容复:“一成!” 鸠摩智:“成交!”眼看继续啰嗦下去,对方可能直接一毛不拔,弄不好惹怒了对方还有可能顺势再给自己种两片生死符,鸠摩智十分识时务地在慕容复开出更低的价码之前选择了答应。 慕容复见鸠摩智如此上道,喜笑颜开:“大师果然是大方之人,我就说嘛,大师定然佛法高深,不会计较这些世俗商贾的些微小利。” 鸠摩智哭笑不得,苦笑道:“慕容博老先生泉下有知,知道慕容公子如此了得,定然感到欣慰。” 听到鸠摩智提到慕容博这个老坑货,慕容复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本来还准备请你吃顿饭庆祝合作的,既然如此,你还是饿着吧。 (本章完) 第389章 反少林联盟 鸠摩智是一刻都不想再和眼前这位一副清贵不凡实则腹黑手毒的家伙呆下去,正要起身告辞,慕容复道:“大师何必如此着急离去?还有一事需要找大师商议。” 鸠摩智身子僵在了原地,勉强一笑:“慕容公子有何事但请吩咐便是。” 如今的鸠摩智哪里还有半分当初带着段誉杀上参合庄咄咄逼人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副没脾气,听凭摆布的模样。 慕容复笑道:“大师不必紧张,好事,好事!” “如果当日在下没有看错的话,大师应当是练过《小无相功》这门道家绝学吧?” 鸠摩智的表情凝滞了一瞬,片刻后才勉强一笑:“什么《小无相功》?贫僧从未听说过这门绝学,不知慕容公子是从何处得知的?” 见鸠摩智依然嘴硬,慕容复也不作无聊的口舌之争,淡然一笑,伸手一拂,一道无形劲力将一个小酒盏托起,随即慕容复随手一投,“噼啪”一声,宛若霹雳弦惊,那酒杯便深深地嵌入了旁边的一堵土墙之中,而那脆弱的瓷杯子却连个裂痕都没有,毫发无损。墙体和杯子紧密贴合,间不容发,好象二者生来就是一体一般。 如此精密入微的力道控制,可谓是将阴阳两种力道的掌控做到了极致,鸠摩智眼神陡然一凝,自问以自己不俗的武学天赋,要做到此步,也非得再有二十年苦工不可。 “想不到这才短短数月,慕容复的武功又大有精进。” 鸠摩智内心忐忑,不知对方突然露这一手究竟是何意。 慕容复却不答话,转而手势一变,右手食指与大拇指扣搭,其余三指张开,向着方才的杯子凿出的孔洞又连点三下,“喀嚓”一声轻响,那酒杯轻轻地从墙体剥离出来,坠落在地,摔得粉碎。 鸠摩智大惊失色:“拈指?” 慕容复冷笑道:“大师何必故作姿态?您应该很清楚,这不是拈指。而是小无相功。” 不等鸠摩智继续狡辩,慕容复就慢悠悠地道:“当日在天龙寺,大师一连施展三大少林指法绝技。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少林七十二绝技,就算是少林内天赋一流的僧人,从入寺到精通一门也至少需要四十年苦功不可。大师纵然天赋卓绝,又何以在精研本门武学火焰刀的同时将如此多的少林绝技练到此等境地?” 慕容复围着鸠摩智,慢悠悠地度着方步,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在下。直到我那位师叔给了我答案!” “大师福源甚厚,居然能够从敝派师叔处学得《小无相功》这等护身保命的功夫,了不起啊,大师。” 鸠摩智沉默不语。 “不过大师的《小无相功》并没有练全,表面上看来,小无相功能够让大师在获得少林绝技的秘籍之后快速地掌握,实际上在面临生死大敌的时候,大师依旧只能靠本门的火焰刀迎敌,我没有说错吧?” 鸠摩智口念佛号:“慕容公子有什么想说的就请直说了吧!不必打机锋。” “若是《小无相功》当真如此鸡肋的话,我那师叔凭什么能够在功力远不如我那师伯的情况下,多年来屡屡逃得性命呢?当然,这个就不是大师所能知道的了。” 鸠摩智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大师从吐蕃远赴大理,游历中土,遍访名山大刹,不仅仅是为了弘扬佛法,更多的倒是为了打压佛门同宗,我没说错吧?” 鸠摩智道:“公子到底想要说什么?” 慕容复回到位子上坐下:“很简单,眼下有那么一尊中原的寺庙,刚好和在下不怎么对付,我想借助大师的手灭了他的威风,中土武林从此不要再有什么泰山北斗。” 鸠摩智迟疑了一下:“少林?” “正是!” 鸠摩智正想说话,慕容复道:“凭着大师掌握的那点小无相功,要砸了少林寺的招牌还是有点不够看,可我若是能够给大师完整的《小无相》功,大师当如何呢?” 鸠摩智听了,眼神瞬间变得滚烫起来:他精研小无相功的时间为数不短,可以说,正是这小无相功的残篇成就了他现如今的一身功力。然而令他感到遗憾的是尽管这些年他一直苦心孤诣地试图将小无相功补完,却一直无能为力。 “若是慕容公子慷慨大方,愿意将完整的小无相功赠给小僧,今后公子但有所求,只要是吐蕃能够做到的,小僧定然尽力为公子奔走!” 慕容复哈哈一笑:“大师爽快人!要的就是大师的这个承诺!” 说完,慕容复手一招,从衣袖间取出一套书册放在桌面上。那书册一共九本,封面都以杏黄色的绢帛包裹,上面是以古体写成的《小无相》功几个大字。 “大师,请!” 鸠摩智欣喜无比,一把抓过其中一本书册,迫不及待地打开,迅速地翻了一遍,随即又去翻另外一本,九本全部看完,也不过是了一盏茶的工夫,随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纵声大笑道:“果然是完整的小无相功,果然是,哈哈哈哈!” 鸠摩智迫不及待地将书册小心翼翼地塞入袖中,随即行礼道:“小僧多谢慕容公子厚赐,他日定有厚报!” 慕容复微微一笑,适时地敲打一下道:“大师身为吐蕃国师,说出来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了。不过有一点需要提醒大师的是,我那师叔练了这门绝学这么多年,武学修为照样远不如我那师伯。” 鸠摩智听了,内心一震: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想的是一旦自己凭着完整的小无相功更进一步了,到时候什么空口无凭的诺言就可有可无了,堂堂吐蕃国师,岂能受他人辖制? 是啊,那李秋水精研这门武学几十年,不照样不如那自称姥姥的小姑娘么? “有了这门武功,大师他日到少林讲经论法的时候定然更加如虎添翼。不过日后的事情暂且不论,眼下有件事需要大师回到吐蕃,帮在下办一办。” 第390章 火中取栗? 鸠摩智心中一声哀叹:果然,这小子就没有白给的好处,也罢,也罢! 慕容复笑道:“大师,放心。不是什么难做的事情。不过是想请吐蕃出动个十万大军,攻打一下西夏的边界关隘,做做样子就行了。” 鸠摩智眼皮子猛地一跳:“慕容公子怕不是在开玩笑?” 吐蕃虽然曾经一度强盛,却也不过是明日黄,如今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空有一个架子罢了,否则以鸠摩智堂堂吐蕃国师,何苦犯得着一年到头餐风露宿地到处在中原“弘扬佛法”吗? 动不动就是十万大军,这小子当十万大军是十万头牦牛吗?一旦战端开启,这其中耗费的资源绝对是天量的,以如今的吐蕃,哪里是说拿就能拿的出来的? 慕容复疾讽道:“当日大师在天龙寺强行索要六脉神剑经的时候,何等的意气风发?这西夏并不比大理国富兵强,大师莫非怕了?” 鸠摩智沉默不语:西夏和吐蕃说来也算得上是世仇,早在西夏立国之前,西夏开国君主李元昊的父亲就曾经在与吐蕃的争战中为吐蕃大将潘罗支所杀。西夏和吐蕃在河西走廊这块咽喉要塞上前前后后打了几十年,最后的结果是原本依附于吐蕃的党项人成功地从吐蕃手中夺走了河西走廊这块风水宝地。这件事情说来倒也是吐蕃人心中的一根刺。 慕容复见了鸠摩智的表情,知道有门,继续加了一把火道:“西夏与吐蕃之间的仇怨由来已久。如今西夏新败于宋夏之战中,夏国内部动荡不安,正是内忧外患的关头。大师如果能够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促成吐蕃国主大举征夏,必然能够扩地收众,成就百年伟业。届时,大师的红教在吐蕃国内的地位定然会更加稳固。这其中的好处,不用在下赘述,大师应当比在下更加清楚吧?” 鸠摩智沉默不语。 密宗虽然源出一系,但也分门派。鸠摩智师承师承大雪山宁玛寺上师,所属的派别便是红教。不同于中土禅宗南北之争无非是辩经说法,吐蕃红黑两教之争可是实打实地以武论法的。鸠摩智自己就是踩着无数黑教教徒登上了吐蕃国师的宝座。然而像鸠摩智这样百年一遇的武学天才,又能有几人? 虽然吐蕃国主对自己是言听计从,可是鸠摩智心里也清楚,为了维系国内平衡,国主是断然不可能允许红教彻底消灭黑教的。 因此,这么多年来,尽管黑教已经势微如风中残烛,可是依然续了一口气在,随时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性。 他担心,再过几十年,等自己故去之时,被自己打压多年的黑教死灰复燃。 如果真的像慕容复所言,促成国主征夏的话. 猛然间,鸠摩智突然反应过来,冷笑一声:“以贫僧对公子的了解,会做毫无好处的事情?怕不是吐蕃劳师动众,最后落了个为公子火中取栗的结果吧?据贫僧的了解,公子的那位师叔,正是当今西夏国主的生母吧?” 慕容复叹了一口气:“大师聪明人。的确如此。只是如今我那师叔并不是西夏的实际掌权之人,所以,这西夏于在下而言不过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罢了,拿不到任何好处呀。” 鸠摩智冷笑道:“所以,贫僧斗胆猜测一番慕容公子的想法。一旦吐蕃与西夏两国战端一开,西夏精锐定然会陷于两国战事之中,难以脱身,到时候慕容公子大可以浑水摸鱼,借西夏皇太妃之名,实际掌控西夏,甚至学那王莽、董卓,行废立之事,贫僧猜的可对?” 慕容复被鸠摩智说破心中所想,也不觉得难堪:“大师快人快语,倒是直爽。没错,在下所图的,正如大师所言!” 鸠摩智虽然惊讶于慕容复的胆大妄为,但以他的心性倒也不至于被这点事情给吓住,仅仅是思索了片刻后,鸠摩智便眼神一冷:“公子打的好算盘。如此一来,我吐蕃劳师动众,到头来却是为公子火中取栗,更何况西夏虽然新近败于大宋,毕竟也是西北强邦,非大理所能及。吐蕃贸然出兵,到头来不过是空费钱粮,空手而归。只能白白地替公子作了嫁衣,公子公子如此行事,是欺我吐蕃无人吗?” 慕容复给鸠摩智倒了一盏茶,轻轻地放在鸠摩智面前,缓缓道:“大师所担心的,无非是为人作嫁,吐蕃力有未逮。可是如果我告诉大师,到时候大宋也会出兵宋夏边境。同吐蕃两线夹击西夏呢?” 鸠摩智眼神一凝:“什么?” 慕容复缓缓地用茶水漱了漱口,又接过仆从递过来的绢帕擦干净了手,结束了用餐,故意顿了顿,缓缓地道:“我说,到时候大宋会从东边的宋夏边境,同吐蕃两线夹击西夏,大功可成。国师意下如何?” 鸠摩智的呼吸略微急促起来:若是单独一个吐蕃的话,要想在西夏手中讨到多少好处,那是痴人说梦,可是如果大宋能够从一旁策应,就算是各自为战,吐蕃也有希望从西夏身上狠狠地割下一块肉来。到时候,倒还真的有可能。 “公子虽然武艺绝伦,可是据贫僧所知,目今在大宋,慕容公子依然只是一介白身吧?这等机密的军国大事,公子如何能够肯定呢?” 只是思索了片刻,鸠摩智就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慕容复道:“姑苏慕容虽然如今不涉朝堂,然而当初慕容复的叔祖河南郡王慕容延钊公也是朝中重臣,多有交好,可谓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如今虽然朝中无人,可要想知道一些朝中信息还是不难的。方今大宋朝堂上,高太后垂帘听政,旧党秉朝。可太后年事已高,据说已经沉疴难返。一旦太皇太后撒手人寰,嘿嘿,被压制了这么多年的小皇帝会没点心思?据慕容家所知,当今的大宋天子,最是年少冲动,好大喜功。” “辽国势大,小皇帝纵然一时头脑发热,也会有老成持重的朝中重臣加以劝阻,不会令其一意孤行。然而小皇帝被压制了这么多年,一朝实权在手,怎么可能不会想要有所作为?那么到最后最大的可能就是挑西夏这个软柿子来拿捏。” 算算时间,的确再过几个月高太后就该去世了,而宋哲宗这个熊孩子确实奶奶一去世就迅速地放飞了自我。不过选的目标却是辽国。拿捏西夏这个软柿子,得是宋哲宗的继任者,画家做地事情了。 不过慕容复倒也不算骗鸠摩智,凡事皆有可能嘛,没准呢? 第391章 冬雪 在这个时空里,凡事皆有可能,毕竟穿越这么离奇的事情都不叫个事情了,还有什么更加离奇的事呢? 如果是真实的历史时空,这会儿吐蕃早就已经碎成了不知多少个零碎部落,群龙无首,哪来的吐蕃国师?西夏的皇帝也不应该是李谅祚这个在历史上只活了二十六岁的短命鬼。所以,宋哲宗头脑一热,干了他的继任者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对吧? 鸠摩智沉吟良久,越想越觉得慕容复的分析有理有据,着实可信。信服之余,却又震惊于对方年纪轻轻,对于时局的把控竟然如此精准,着实令鸠摩智眼界大开,不由得深深地看了对方几眼。 “所以,到时候吐蕃与大宋两国同时对西夏发难,慕容公子可以就中取事,浑水摸鱼,借西夏皇太妃之名,将西夏朝堂掌握在自己手中?”鸠摩智道。 慕容复点头:“正是如此。” “公子倒是好算计。如此一来,公子一旦将西夏朝堂掌控在手中,如何能够令贫僧相信公子不会举西夏倾国之力来对付吐蕃呢?”鸠摩智冷笑道。 慕容复笑道:“那就要看吐蕃的各位文臣武将有多少斤两了。能不能在慕容复搅浑的这一摊水沉下来之前拿到切实的利益了!” 慕容复冷冷地扫了鸠摩智一眼,陡然变化的气势令对方猛地打了个寒战。 “大师如果实在为难的话,慕容复大可以辛苦一点,翻越雪域高原。亲自去找吐蕃国主聊一聊,顺带着给国主陛下种几片生死符。大师身为吐蕃第一高手,护教法王,武艺尚且不过如此,不知今时此刻以大师的武艺能否在慕容复的手中走过二十招?” “若是慕容复斗胆效法当日大师大闹天龙寺之事,去大雪山大轮寺走上那么一遭,不知吐蕃能否有人能够拦住在下?” 慕容复冷冷地盯着鸠摩智。鸠摩智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像被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恶狠狠地盯住了,一股凉意顺着脊梁爬了上来,想到对方所说的那种可怕的可能性,他居然越想越觉得合理。 “这算是威胁吗?”鸠摩智咬牙道。 “这不是威胁,这是事实!”慕容复冷笑道。 两人的目光对视了几秒,气氛一下子凝固了,陡然间,慕容复哈哈一笑:“大师何必认真,在下不过是看大师太紧张,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而已!” 鸠摩智也适时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慕容公子可真会开玩笑。”他的两排牙齿死死地咬着,笑声就从牙缝里努力地挤出来。 见大棒挥舞到位了,慕容复缓和了语气对鸠摩智道:“如今这一切的谋划都不过是水中月,镜中。无论慕容复许诺大师什么,又如何能够保证日后定能兑现呢?” 鸠摩智沉默片刻:“你说得对。” 慕容复道:“但是慕容复许诺,一旦慕容复在西夏得手。一个月之内,慕容家及下属势力不会介入吐蕃与西夏之争。这个条件,大师觉得如何?” 鸠摩智眼中精光一闪:“若是公子事后反悔又当如何?” 慕容复道:“大师尽可以派人手跟在慕容复身边。” 鸠摩智想了想,觉得此法可行,然而片刻后又冷哼一声道:“公子倒是好算计!” 慕容复笑道:“无论吐蕃最后战况如何,慕容复之前答应的吐蕃那一成青盐之利都不会反悔。” “好,那贫僧就等候公子的佳音!” 此时,北国已经是一片琉璃世界。 纷纷雪,大如鹅毛,将整个兴平府都掩藏在一片静谧之中。 而在兴平府西北的一处院落中,此时却是一派红火热闹的景象。 红泥小火炉内,炭火一片通红,炉火之上是翻滚的热酒。摆桌的是几碟子精致的家常小菜,二人桌前对坐,一觞接一觞地饮酒。 慕容复替坐在对面的黄衣大汉倒满一杯酒,笑道:“天气寒冷,冷酒恐怕会伤了身子。萧兄乃豪饮之人,用这种小杯只怕不尽兴。” 对面的黄衣大汉身长八尺,两道眉毛如浓漆刷就,生得威风凛凛,正是许久未在江湖上露面的萧峰,曾经的丐帮帮主,乔峰。 萧峰摇头苦笑道:“如今,这过往的故交中,还愿意同萧某这般对饮的,普天之下也只剩下了慕容兄一人。那些昔日大碗喝酒的兄弟,如今多已形同陌路。大碗豪饮,倒不如这小杯浅酌来得有味道。” 虽然杏子林事件已然真相大白,但是萧峰契丹人的身份无法否认。当今之世,胡汉之防远胜后世,别说丐帮不可能让一个契丹人来统领群丐,就是往日那些与萧峰交好的江湖豪客也无一例外地选择了与其割席分座。萧峰生身父母之仇未报,又不愿拖累养父母,这些时日一直在江湖上游荡,还是慕容复费了好一番心思才找到他让他来到西夏的。 慕容复拍了拍萧峰的肩膀道:“萧兄不必沮丧。待到西夏之事一了,愚弟亲身陪同萧兄前往灵鹫宫石壁,参悟石壁武学。相信以萧兄的天赋定然能够短期内功力大进,向玄慈那老和尚报父母的血海深仇。” 提到杀害父母的凶手,萧峰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狠厉之色,默不作声地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萧峰起身告辞:“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某即刻启程前往撞令郎大营。不出十日,定然能够统合人众,以为慕容兄的策应。” 慕容复也不挽留,起身送行:“那就全仰仗萧兄之力了!” 慕容复将萧峰请过来当然不是为了和对方喝酒的。 如今几千撞令郎在慕容复背地里地运作下,已经休养了一段时间,不再是当初那一帮连饭都吃不上的炮灰。其中不乏善战之辈。 然而慕容复还是无法完全放心地将这样一支关乎全局地力量交给一个老兵油子。 而萧峰二十岁出头登上丐帮帮主之位,将丐帮这个少林的附庸,一手带到巅峰,以至于引起玄慈的提防,下黑手,也不过了短短数年而已。 让他去看着那个老兵油子,再合适不过了。 房门打开,一阵鹅毛大的雪带着冷气窜入屋内。萧峰大步踏入雪地,径直往东南角走去。 冬雪昭示着旧的一年的离去。 明岁春雷炸响的时候,就是风云色变之时。 (本章完) 第392章 风雪夜 萧峰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大雪中,浅浅的足迹不出片刻就被大雪掩埋。 “好个勇武的汉子,要是能够陪着哀家同赴巫山就好了。”一道柔腻得令人骨头发酥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慕容复微微侧身,回头瞥了一眼那声音的主人,微笑道:“师叔,您要是再顶着这张脸放浪形骸的话,别怪师侄逐你出师门哦!” 慕容复笑眯眯地说着话,衣袍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罡风覆盖了周身三丈,无形的威压悄然充斥着房间,“噼啪”一声,两只放在桌上的酒盏突然一下子碎成了无数碎片。 来人被慕容复身上那股宛若实质的杀意一慑,心中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勉强一笑:“掌门师侄好生无趣,当真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慕容复冷哼一声,以示回应。 慕容复知道自己这位师叔可不是什么善茬,说口蜜腹剑都是对她的褒奖了。要不是慕容复如今的武学修为已经不在对方之下,李秋水只怕早就出手夺取了掌门指环,顺带着废了自己一身功力了。 慕容复冷笑道:“我在这西夏苦寒之地呆了整整一年,师叔倒是闲情雅致,高卧大理,做个看客。却不知数日之后,师叔是打算另立新主,还是打算继续垂帘听政?” 李秋水娇笑道:“师侄年少英侠,能者多劳嘛。再说了,师叔不都将语嫣许给你了嘛。” 角落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嘿,这贱人还是如此地不要脸。想着用一个小丫头让你小子替她白白忙活呢!” 话音未落,只见红芒一闪,一道小小的身影便站到了大厅中央。 依旧是一袭红衣,不过身上的装束打扮却已经恢复了成人,配上精致娇美的脸蛋 ,俨然一个精美无比的瓷娃娃。 这一身功力近玄的修为,还有这标志性的外形,来人不是童姥还能是何人?她蒙慕容复之助,成功地从《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的第三次轮回中恢复过来,功力较之往昔,更显深厚精纯,一举一动,说得上常人眼中的陆地神仙。 李秋水限于所修功法,本就不及童姥许多,如今童姥成功闯过三十年一次的轮回,两者之间的差距更是不可以道里计。 见童姥出面,李秋水心中惊惧,如果说她对慕容复只是忌惮的话,那对童姥简直就是忌讳了。 只得勉强一笑道:“师姐不在天山呆着,怎么有闲心来参和这凡俗间的事情了?” 童姥嘿嘿一笑:“我听这小鬼头说你这小贱人和你背着师弟在面外生的小贱种母子不和,大打出手。觉得有趣,于是便来看看这个热闹。嘿嘿,说不定还能看看你这小贱人杀死自己生的贱种呢,那场景,只怕是很有意思。” 童姥像是想到了什么十分有趣的事情,拍手大笑,声音仿佛夜空中的夜枭。 李秋水听了,微微色变,转瞬间又恢复正常:“师姐肯来助小妹一臂之力,小妹可是感激得很呢!不过小妹那不争气的孩子就不劳师姐牵挂了。师姐若是有心,大可老蚌生珠,也生上一个嘛。哦,差点忘了,师姐一辈子,守身如玉,到老了,还是.还是哈哈哈哈!” 眼看两人唇枪舌剑,一言不合又要开打,慕容复不动声色地站到两人中间,身位却是侧对童姥,面向李秋水:“李师叔,大战当前,我有一件私密的事情需要向你问明白了!” 李秋水笑道:“好师侄!莫非是想问何时能迎语丫头过门?其实语嫣那丫头也没什么好的,一天天就会“表哥,表哥”的,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我那露丫头倒是更聪明伶俐一些,会体贴人呢。” 慕容复道:“如今的西夏国主,当真和师叔是母子关系?” 李秋水愕然。 看到李秋水的反应,慕容复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并不点破,而是转移了话题:“若此次夺宫之变可成,师叔可愿意从此息了宋夏两国之间的干戈?” 这个问题明显更加出乎李秋水意料,她用大含深意的眼神看了一眼慕容复,询问道:“听青萝说,你们姑苏慕容家似乎世世代代都想要恢复什么大燕国吧?宋夏两国开战难道不应该是对你们慕容家的事业更为有利?” 慕容复并不将李秋水的话放在心上:“这就不劳烦师叔操心了。只是想请师叔许一个准信,若大宋不主动挑起宋夏之争,西夏今后再不主动进犯大宋。” 李秋水冷哼道:“原来掌门师侄还是一名天生的圣人呢!” “好,我答允你,只要小皇帝不头脑发热,今后在我的有生之年,西夏绝不侵犯大宋寸土。” “有了师叔这句话,那就好了!” “如今第一批的青盐和生铁已经经吐蕃运往了大理。都中大小官员都已经打点得差不多了。只等吐蕃这边发难,就可以开始我们的计划了。” 吐蕃与西夏的边境,西宁州。 这座处于吐蕃、大宋与西夏三国交汇处的城池现在还处于睡梦之中丝毫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风暴。 十几年前,大宋耗费无数人力、物力从吐蕃手中一度夺取过这座城池。终究因为地方官不善治理空费人力而不得不放弃。一番辛苦,反而被西夏摘了桃子。 如今的这座边关重镇,西夏也仅仅是驻扎了三千兵力,随时准备放弃。 此时已经是四更天,刺骨的寒风加上一天的困乏,巡哨的哨兵一个个都缩在避风的地方猫着,只盼着轮岗的人快一点过来,自己好回去睡觉,城门楼子上,因此看不见一个人。 因此,也没有人注意到几个矫健的身影趁着夜色将一根绳索抛了上来,随即像一只灵猫一般顺着墙跟迅速地爬了上来,摸到了昏昏欲睡的守门官兵身边。 等到哨兵反应过来,刚想喝问的时候,一道刀光闪过,几名哨兵就没了声息。 原本应该紧密守护的城门,就这样轻易地被控制住,在几个人的配合下悄悄打开,随即城外,一大队人马向城门赶去. 第393章 斩将夺关 这段时间,整个兴庆府可谓是人心惶惶,城中大小茶肆都在议论一件事情:吐蕃入寇,西平失陷。 吐蕃与西夏是世仇,这恩怨可谓由来已久。西夏开国之君李元昊的父、祖都是直接、间接地死在吐蕃之手,而李元昊继位后又以雷霆手段从吐蕃手中夺取了大片土地,杀戮了数万吐蕃子民,要说二者的仇怨不共戴天都不为过。只是由于这些年吐蕃的国力越来越弱,故而很少对西夏主动发起进攻而已。 然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另一件令西夏朝野更为震惊的消息从边关要塞传来:大宋出兵十万,自延州、庆州出发,兵分两路,对西夏边境军州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 西夏自去年主动向大宋发起进攻失败之后,虽然谈不上元气大伤,也是损失不小。如今宋夏两国的使臣还在就此战之后的相关事宜进行商讨,大宋便悍然发起进攻,一时间将西夏打了个措手不及。 并且,这次的大宋吸取了十年前战败的经验,虽然在兵力上远不及当初三十万大军五路伐宋声势浩大,却打得异常地稳妥,谨慎。每到一处,定然扎下硬寨,稳扎稳打,徐徐推进等待后续的军兵增援。 西夏军队和大宋打了这么多年,宋军早就对夏军一成不变的战法熟悉到了极点,加上大宋的国力远胜西夏,在采取了正确的方略之后,宋军就像一群找到了头狼的狼群,和吐蕃一东一西,遥遥策应,逐步地蚕食西夏的边界州郡。 无奈之下,夏皇只得紧急征召西夏国内各部族集合部众向三国边境进发,到后来,连兴庆府的禁军都派了出去大半。 禁军本就在上次的宋夏之战中遭受重创,尚未恢复元气,这样一来,留在兴庆府的军众就少得可怜了。 夜晚,三更。 城西南的撞令郎大营所在的山下开来了一队大约百人的步军。 原本有三停人马负责监视这几万人的撞令郎大营,但是由于战事吃紧,这段时间两停人马已经被抽调到了西夏与吐蕃对抗的前线,剩下的一停人马也有半数被调回了兴庆府的城内,负责府城的防护,可以说,如今的撞令郎大营附近的防护是自这支部众成立以来的最低点。 鬼谷力这段时间一直很紧张,作为留守驻军的最高官长,他这段时间感觉自己每天都睡在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之上。 他的手下如今只有区区三千人,而他负责监视的撞令郎大营内可是有不下五万的俘虏军! 虽然这些人大多是些老弱病残,但是也不乏能战之辈,一旦这些平时在大夏备受欺压的俘虏军知道了当下的真实情况,造起反来,那可够自己喝一壶的。尤其是自己平时还靠着克扣撞令郎大营的粮饷没少捞钱。 因此,他已经一连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 正当他带了几个亲兵例行视察的时候,那队步军进入了他的视线。 “站住,口令!” 营寨上的哨兵立马喝止了这支前进的队伍。 “武运昌隆!” 为首的军官干脆利落地给出了回答。 哨兵见口令没有问题,放松下来,寒暄几句,领头的小军官就吩咐自己的手下打开寨门放人进来。 鬼古力看着排着整齐的队伍开进大营的这一小队人马心中思索:这个时分,派出去的游骑应该都回到大营了,怎么还有这么一支人马荡在外面呢? 他只思索了片刻,瞬间脸色大变,大叫一声“不好!”,立马跳上自己那匹青骢马,飞速朝着营门的方向驰去,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大吼道:“快关寨门!不要让这帮奸细进来!” 然而先回应他的却不是哨兵,而是一支从黑夜中射来的利箭,那箭又快又急,带着破风声,径直射穿了他的咽喉。他闷哼一声,高大的身形在马背上晃了晃,随即一头栽落马下。 在他彻底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那群来历不明的人纷纷抽出藏好的武器大肆砍杀营帐内的兵丁。而且这些人很明显都练过武功,在那些仓促间各自为战,无法集合的兵丁面前好似天神下凡,个个以一当十,不在话下。刹那间,大营的营帐被点了起来,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中夹杂着汹涌而来的喊杀声. “完了!” 这是他最后的想法,随即便一下子栽入了无穷无尽的黑夜。 萧峰带着一队人马冲在最前面,耳畔呼啸的风声、杂乱的喊杀声、惨叫声还有入目所见的火光,鲜血让他恍惚间有种自己仍旧是当年的丐帮帮主的感觉。在他的身后,跟着三千名他从撞令郎大营中带出来的兵士,还有上万勉强能战的老弱。 几天前,他从慕容复处赶到撞令郎大营,凭着慕容复先前打好的关系,还有自己数年来管理丐帮的经验,萧峰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在张南风的配合下掌握了整个大营,此刻,他只觉眼前这一幕与一年前似曾相识。那一次他也是这样一马当先,杀入西夏大营。 萧峰将手上的万余人分成三股,呈品字形展开。最精锐的三千人跟着他直插西夏军中军。另外两股各为五千余人,堵住西夏军的西,南两个方向,只留东面一个方向让敌军逃窜,成围三阙一之势包围了敌军。 这三千西夏军在数量上远不如敌军,而且一上来就被人突入中军,杀死了主将,群龙无首,更何况对面领军的还是萧峰这样的万人敌,仅仅支持了不到一刻便土崩瓦解,残存的数百残兵败将向着兴庆府城的方向溃退。 萧峰也不追赶,取出了一枚烟火,随手点燃,一道火光闪过,漆黑的夜空中出现了一颗寒星。 远处,一名身着儒装的中年文士看到了烟火,神色冷峻地冲着手下的几十人一声令下,那几十名身穿劲装的武林高手便各自散开行动。 仅仅一刻,那一群慌不择路的败兵就进入了中年文士的伏击圈,随后又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杀戮. 第394章 夺门之变 第394章 夺门之变 如果几百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列好阵对敌的话,几十号江湖高手还真未必能战而胜之,然而这一群被打到慌不择路、丢盔弃甲的残兵败将哪里还有什么队列可言?一个个地都挤在一处狭窄的空间内。 公冶乾故意放了一部分败兵过去,然后十几名好手突然从两侧山体杀出。迎接溃兵的首先是一轮暗器打击:一张铁蒺藜、峨眉针、钢镖组成的大网将跑在最前面狠狠地罩在了里面。黑暗中,溃兵又无盔甲,又挤成一堆,简直就是活靶子,当即几十人就倒了下去将后面人的路给堵了个死死的。 而此时后方的小校意识到了不对劲,想提醒众人退出去,却惊恐地发现一堆巨石从天而降,砸死砸伤了十几人的同时又将退路堵死了。 这一处险要原本驻扎了一支百人队,目的在于防备可能的兵变,然而最近西夏与吐蕃、大宋两路开战,兵力捉襟见肘,就连这一小支百人队大部分也被调回了兴庆府内城弥补城内兵力不足,于是被公冶乾带人轻而易举地拿下,夺走了几十张强弓硬弩。 而刚才放走的那几十号败兵公冶乾也早就安排了七八个好手前去收拾他们。 公冶乾指挥着几十名慕容氏私军精锐居高临下地打击西夏军马,心头火热,他已经被慕容复告知了此次行动的真实目的,激动不已:这么多年了,慕容氏终于要有自己的基业了! 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结束了,一通箭雨加乱石令溃军死伤大半,然后几十名擅长单打独斗的私军冲上去收割败兵的生命,等到萧峰率领着几千撞令郎大营的精兵赶来的时候,战场都已经打扫完毕,尸体和乱石等物都被清离开了。 萧峰身无衣甲,数九寒冬仍然是一身单衣,敞着领口,壮硕的身躯迎着寒风昂然而立,在一众衣甲完备的部卒中显得分外惹眼。 公冶乾一眼就从萧峰的身形认出了对方,上前叙话,两人短暂地寒暄之后,萧峰道:“公冶先生,后方还有上万大营的老弱需要安置,请你代萧峰暂时统领他们。” 公冶乾只知一部分任务,不知萧峰接下来要做什么,只是一抱拳:“那就有劳萧兄了!” 此时,兴庆府内虽然由于三国战事紧张,实施了戒严,然而城内有一处府邸却依旧灯火通明。 那便是赫连铁树的府邸。 赫连铁树毕竟是西夏马步军副帅,明面上统制西夏兵马的二号人物,他开大宴还是很少有人不给面子不来的。 眼下兴庆府内,校尉以上的将校大半都在此处,上百号人,十几张桌子将赫连铁树府邸空阔的大厅摆得满满当当。 而此时,城墙上的军兵还对发生在几十里外的战事一无所知,他们这些部卒原本驻扎在城外,这几天城内守卫不足才临时被调回来充数,平时的待遇远不及他们的禁军同袍们,哪里会太上心? 在他们看来远在千里之外的战事说不定哪天就会将自己调往边界,这一去还不知道回不回得来,眼下赶紧趁着还在兴庆府多上瓦子、勾栏里面享受享受才是正经。 就连他们的上官都开了小差去吃喝玩乐了,何况他们这些个小兵? 于是一场风雪下来,城门上看不见几个巡哨的人,都在暖和的地方猫着。 一名中年小校抱怨道:“这鬼天气还要巡哨,当真是不把人当人。这兴庆府城高塞险,离着开战的地方还有上千里,哪里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 另一名小校叹了一口气,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鹅毛大雪,五尺之外的东西都看不清楚。嘿,上面的人倒是会享受,听说都跑到赫连元帅的府上参加宴席去了,却叫我们这等小兵在这里受苦。” 那中年小校也叹息道:“今天算来,在大宋还是除夕呢。今年论理不该我值守,却因为南边那两位不知道发什么疯,叫人年都过不好。” 对方听了,嘿嘿一笑:“想过年?那是留给官长的,咱们这些个哪里有那个好命?” 中年小校道:“唉,这辈子看着都过去大半了,也不见个升腾,真不知这些个狗官怎么这么好命!” 另一名小校道:“想改命?兄弟我倒是知道一个法子!” 中年小校来了兴趣:“哦?小兄弟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法子?” 那年轻小校笑道:“我往大哥的脖子上抹一下,大哥两眼一闭,直接去往下辈子,不就能改命了?” 中年小校被对方森冷的语气激得缓缓地打了个寒战,勉强笑道:“哈哈,年轻人也真是的,开玩笑也没个轻重。大过节的说这些不吉利的。”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小校装扮的年轻人,此前他从来没有见过。 然而下一刻,刀光一闪,他只觉得脖子似乎被蚊子轻轻地咬了一口便感觉整个身子都飞了起来,在空中,迷茫地注视着地上一具没有头的躯干. 青年小校一刀斩杀对手,轻蔑一笑,随即迅速地将尸体藏到一个没有人看见的位置。 然后飞身下了城楼径直往城门而去,几名看守城门的小兵向他迎了过来:“站住!城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你是什么人?” 青年小校换了副神情,急道:“方才在下与老张头喝酒,老张喝的比较急,一时间闭过气了!请诸位兄弟来两个人帮忙抬一下!” 青年小校一边说,一边朝着人群走。 城门口的小军官一开始小声喝骂,到后来眼见对方离得越来越近,大声喝止,然而就在此时,那小校手一招,万千银光从手中打出,转瞬间,十几人连声都发出来就倒下了。 看着恶魔般逼近的小校,守城门的小军官已经是惊得瘫软在地,莫说逃跑,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青年小校很快又结果了小军官,随后冷笑道:“要不是城内安排太多人马夺城门难度太大,哪里需要亲自走这么一遭?” (本章完) 第395章 乱军 第395章 乱军 这青年小校正是慕容复本人。 几天前,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部众已经分批悄悄地潜入城中,如今散布在城内的各个角落中,准备制造混乱。 而坐镇指挥的事情,却是交给了李秋水,这人看着不着调,其实狠起来也是一位能够披上铠甲指挥千军万马的主,让她来指挥再合适不过。 反正慕容复也不怕李秋水事后翻脸。在慕容复半年多大肆撒币的行为下,西夏的盐、铁甚至战马通过各种明的、暗的渠道被运到了吐蕃、大理、大宋,换来的是粮食、丝绢、牛羊、茶叶等西夏欠缺的物资。 西夏虽然占据了河套平原的一部分,终究是西北戈壁上的莽荒小邦,贫瘠的土地根本就养不活这几百万人,更满足不了日益汉化的西夏贵族的穷奢极欲。 所以西夏必须要有通畅的商路,李秋水和慕容复合作只会让自身地位稳固,退一万步讲,李秋水愣是要学习丁春秋,反自己这个掌门,且不说成功率微乎其微,西夏国内的贵族必定会起来造李秋水的反,这种百害无一利,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李秋水干不出来。 慕容复两道剑气急点而出将城门的铁链斩断,沉重的木门蓬地一声摔在壕沟上,然后百无聊赖地守着,等城外的萧峰赶到。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城门口的动静开始被察觉,总算西夏的军马还没有烂到骨子里去,在发现城门守卫被人杀死,城关被打开之后,值班的校尉立马集结了一支上百人的队伍朝城门而来,试图将事情压下来。如果说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人斩关落锁的消息传了出去,今晚当值的所有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慕容复淡定地守在门口,看着逐渐逼近的军马,待到敌人排着整齐的一字长蛇阵来到面前不足二十丈的时候,身形猛地一纵,再次显露身形的时候,上百名敌人的尸体和鲜血已经将白雪点污。 随后又是几个百人队在慕容复那宛如鬼魅般的身法下被杀得溃不成军,所有人都是被一刀封喉。凌厉的刀光一斩之下,甲片脆弱的和窗户纸也没什么区别。 如今慕容复的速度,落在普通的一流高手眼里就是一道烟雾,完全看不清身形,何况是这群普通士兵? 这场单方面的掠杀仅仅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将城门前二十丈的地方化作了屠宰场,血腥诡异的景象将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吓破了胆,任凭身后的长官再怎么呵斥都不肯上前一步。 慕容复现出身形,依旧是那身西夏官军小校的铠甲,长刀上缓缓滴落地血珠就像雪地里的红梅,致命的妖艳中透着诡异。 慕容复朗声道:“今夜之事与尔等无关。皇叔李元晟身为宗室,窥窃神器,潜图不法,现将皇帝陛下幽禁在永安宫内,不日将行废立之事。本官奉皇太妃之命,迎接勤王义军入城。愿意跟从本官的,等义军一到,随义军一道杀入宫城,诛杀不臣,待陛下脱离险地之后,皇太妃与陛下定有重赏。不愿跟从本官的,各自返回职位,若是再敢靠近城门二十丈之内,躺在地上的这些就是下场!” 丢失城门,可是大罪,事后轻则发配,重则人头落地。可是治罪那是事后的事,现在冲上去,当场就丢命。丢命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手是一个完全超出他们理解范畴的强敌,短短的时间,几百号人便化作了冰冷的尸体,这等手段已经只能用妖魔来形容了。 那滴血的长刀落在现场的士兵手中,就是索命无常手中的铁链!就连战马都在这可怕的一幕面前打着响鼻拼命地往后退。现场的几十名弓弩手上好了箭,可是却怎么也不敢扣动机括,拉开弓弦,生怕惊扰了那暂停了杀戮的恶魔。 督战队一连斩杀了十几名后退的小兵也无济于事。 慕容复不知道这些聚集在城门的士兵心中所想,只是好整以暇地等着这班大兵接下来的动作:算算时间,萧峰应该也快到了,他分明听见五里外的军马的动静了。 终于,一名高大身材的火长忍不住了,大吼一声,从一名颤颤巍巍拉不开弓的弓箭手手中抢过弓箭,将弓弦拉成一个满月,大吼一声射向慕容复。 短短二三十丈的距离转瞬即到,众目睽睽之下,下一刻,箭头射穿了那火长的喉咙,箭尖突出三寸。高大身材的火长小山一样的身形砸在雪地里。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是天上派下来的神将辅助大夏皇帝陛下的!再敢违抗神将大人的命令必然遭天谴!” 又有一个极其富有煽动性的声音大喊道:“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跟从神将大人,杀进永安宫保卫皇帝陛下!” 有人带节奏就有人跟从,终于,被恐惧压弯了脊梁的大兵们大吼一声,抄起手中的武器向着身后赶来的友军冲杀而去,而城门外一支衣甲完备的军马也在此时冲进了城内。 这三千能够在西夏战俘营活下来的兵马,说是百战雄师也不为过,只要给他们吃饱穿暖,组织起来就是一支战力强悍的生力军。又有慕容复这样的高手领军,更是如猛虎下山。 这些在西夏呆了几年受尽非人折磨的撞令郎们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心中对这些西夏兵的恨意说不共戴天也毫不夸张。 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怀着滔天恨意的撞令郎们各个奋勇争先,恨不得活吞了对手,无不奋力杀敌,以一当十,反观西夏军这边,先是被慕容复一通大杀夺了士气,然后又撞上了如猛虎下山般的撞令郎,瞬间被夺走了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 兴庆府分外城、内城和皇城,布置在外城的军马足有足有二万余众,然而事出突然,仓促间无法集结。二者此时大部分负责指挥的校尉将佐都不在。 一群无人指挥的大兵和溃兵也没什么区别,个别试图抵抗的很快就丢了性命,而其他看着穿着和自己相同盔甲的精锐禁军也不知到底该帮谁,纷纷选择了远离事非,一时间,机灵的都选择了丢盔弃甲,赶紧逃跑,脑子不灵光地或者跑得慢的都成了刀下亡魂。 仅仅不到半个时辰,两万人众便土崩瓦解。 此时,赫连铁树府上仍旧是一片欢声笑语,这些在内城的将佐们对外城发生的惊天巨变一无所知。反倒是皇城中的宫廷禁军们先得到了消息,开始调动起来,大队的马军闹出的动静终于惊醒了这帮酒囊饭袋。 (本章完) 第396章 夺宫之变 终于,有人起身让亲兵出府查看外面的情况,然而许久过去了,依然没有消息,有人开始躁动起来,纷纷起身向主人告辞。 谁知就在此时,大门砰的一声从外面猛地合上了,巨大的声响将在场的宾客都吓了一跳。 赫连铁树施施然地站了起来,对乱哄哄的宾客们道:“各位同袍,现在形势严峻,皇叔李元晟图谋不轨,唆使宫廷近卫挟持了皇帝陛下,阴谋篡逆。皇太妃冕下如今正在此地,有请皇太妃冕下现身来主持大计!” 在场的诸位将校听到久不露面的皇太妃居然在此处,一时间议论纷纷,然而随着一道白色的身影步入大厅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在场的将校多是军中中层,虽然官阶不高,却是平时真正直接与普通兵卒们接触的人,可以说他们才是真正掌握了西夏军马的人。 “李秋水”莲步轻移,步入大厅,依旧是轻纱遮面,不过声音里全是端庄沉稳:“各位同袍们,方才赫连元帅已经将情况和你们说了。如今情势危急,事急从权。今夜只要诸位呆在帅府勿动,明日李元晟伏诛,叛乱一定,诸位各有封赏。若有人被李元晟那贼子收买,想要暗中相助,休怪哀家不念袍泽之情!” 说着,玉手轻挥,一道磅礴掌力径直劈向三丈开外一只一人高的大瓷瓶。那瓷瓶与掌力只是一接触,便爆裂成无数碎片飞溅开来。 这一掌之威,令不少心中怀有小心思的人遍体生寒,大厅中一时间安静得像坟墓一般。 片刻后,有人落座,拿起筷子对同桌的人笑道:“都站着干什么?菜都快凉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其余人等纷纷效仿,就是没话说也要找些话来讲,大厅一下子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仿佛刚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李秋水”见场面稳住了,松了一口气,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感觉背后已经有一层薄汗了。 “不知道表哥那边怎么样了,外婆那边可还顺利?” 原来这李秋水并非本人,而是王语嫣改扮,她和李秋水本就有七八分相似,又蒙着面纱,又身负七十年精纯内力,要模仿李秋水行事可谓是信手拈来。 李秋水在西夏经营多年,许多中层军校可以说都是她的旧部,历次宋夏之争都有李秋水参与,要让这些个校尉武官们支持李秋水“清君侧”未必能成功,可李秋水亲自出面了,要让这些旧部们留在这里做个看客还是不难的。 此时,西夏内城,慕容复带领的撞令郎和被带节奏争取过来的数千叛军已经在内城和西夏禁军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至于为何短短的时间里,叛军能够突入内城,原因也简单得很。 早在数月前,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就已经化装成三教九流进入了内城。等到慕容复这边一发难,几百名二三流高手组成的队伍瞬间就如法炮制,斩杀了守卫城门的西夏禁军。 而五丈高的城墙根本就拦不住如今的慕容复这种水平的高手,几千名内城守军今晚见到了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只见一名身披铁甲的小校在双方上万双眼睛的注视下,从城墙下一跃而起,一眨眼便跳上了五丈高的城墙,事情发生的太快,其余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城墙之上,纵然有再多的军马也难以展开,军阵对于高手的威胁也就无从谈起,慕容复刚一落地,就以两丈长的无形剑气在城墙上大肆砍杀,转眼间几十名挡在他面前的普通士兵就被轻松斩杀,甚至这些兵士都没看清楚对方是如何出手的。一下子,城墙上就被慕容复一人杀出来一个中空地带,而内城的城门也在此时失守,两面夹击之下,原本固若金汤的内城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告破. 皇城内,李元晟正在紧张地调兵遣将,可是令他抓狂的是,这个时候,他却找不到一名可以直接领军的军将,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回府,将自己府上的一千余名亲军给调了过来,再配合宫城内的三千守卫作最后的抵抗。 而此时,与这几千人激烈交战的却是一只奇异的军马,一支被称为“麻魁”的军马。 这是一支全部由女子组成的军马。 西夏小国寡民,又处于辽宋两国之间,要生存必然要将战争潜力挖掘到最深处。而地处西北,民风剽悍又注定了西夏的女子不会像中原女子那般只会在家中听凭家主主事。 又由于李秋水以女子之身掌控西夏多年,于是顺理成章地组建了这样一支全由壮年女子组成的军马,教以战阵,传授粗浅的武功,虽然是女子,然而各个身形健壮,战力不输男子。 李元晟短暂的主政期间,便急不可耐地解散了这一支上万人的麻魁,然而一时间又无法妥善安置。于是李秋水这段时间便私下里将这批人重新召集了起来,一起发难。 李元晟嘶吼道:“国家待尔等不薄,尔等为何反叛?” 人群中,一声娇笑如暗夜中的鬼魅般划破夜空:“呵呵,李元晟,老朋友,你卧薪尝胆地藏了这么多年,趁我不在的时候风光了这么半年,可曾想到有今日?” 随即,一道宛如天外飞仙般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了激烈拼杀的两军中央. 一夜激战很快过去,天明时分,慕容复与李秋水等人会合的时候,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因为皇帝不见了。 李秋水难得面色大变,慌张了一次。 所有人心情都无比沉重。 李秋水道:“昨晚我带人杀进皇宫的时候,找遍了皇宫,就是找不见皇帝本人,连玉玺也不见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慕容复道:“好在此刻,西夏的主要军马都在前线和宋、吐蕃两军厮杀,一时间倒也没有军马能够调回来。” “如果此时老皇帝逃亡大辽,大辽发兵西夏平叛,那可就不妙了。” (本章完) 第397章 真皇太叔 “按照李师叔的说法,李元晟的武学修为极其高深,可是昨天晚上居然被李师叔十招轻易取了性命?” 慕容复疑惑道。 李秋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昨天晚上她率领麻魁军杀进皇宫的时候,搜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不见了皇帝不说,一直为她所忌惮的李元晟也是轻易地被她所斩杀,欣喜过后,如今想来确实有些不对。 “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李元晟是假的。二是这么多年来李元晟一直虚张声势,吓住了皇太妃。” 童姥适时地讥讽道:“这小贱人武艺低微,将没有的事当成有的也是正常。” 李秋水难得地没有反驳。 慕容复心念一动,忽然想到了那个武艺高强的老和尚。 “我想我知道老皇帝藏在哪里了。麻烦师叔派兵立刻守住通往辽境的各个关隘,我去拜会一位老朋友。” 承天寺的香火原本就很淡,这一番动乱,更是四下里连一个香客都看不见了。 把门的僧人认出了慕容复化装的李延宗,被慕容复一把甩开,慕容复一路将前来阻拦的僧人们打了个打得人仰马翻,径直闯入僧寮之中,大喊道:“老和尚,你要是不出来的话,今天我就拆了你这承天寺!” 整座承天寺一下子被慕容复掀了过来,僧寮大乱,僧人四散奔走。 “阿弥陀佛,萧居士何必如此大的戾气?不如随老和尚到禅房来喝一杯清茶如何?” 缘根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了僧寮的门口,脸上依旧是那种云淡风轻的笑容。” 慕容复冷笑道:“缘根大师,不!或许我应该叫你西夏皇太叔殿下,李元晟大人!” 缘根的身形一僵,片刻后缓缓地开口道:“事到如今,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请动吐蕃与大宋两方大军同时对大夏发动进攻的,以至于现如今兴庆府方圆二百里的州府居然无一兵一卒可以调动?一个丐帮的前任帮主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吧?” 慕容复道:“我也想知道,为何堂堂西夏皇叔会缩在一座寺院中当住持,又为什么会少林七十二绝技中最难练成的大金刚拳,并且功力之高连少林寺的现任方丈都拍马难及。” 缘根道:“居士不妨先解答贫僧的疑惑?” 慕容复知道对方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让老皇帝混着逃散的僧人们混出去,但是慕容复一点也不着急。 “在下确实不是什么丐帮前任帮主,而是姑苏一闲云野鹤,略有资财,受了亲长之邀来西夏动一番风云而已。” 缘根的眼神微微一凝:“姑苏慕容?李秋水请你过来的?” 慕容复不置可否:“不能完全算是吧,西夏国小民寡,于在下而言倒是没有什么可得的。不过西夏的盐铁倒是在下所需要的,所以就来掺和这摊浑水了。” 缘根道:“昔年我曾劝过皇兄不要宠信这名来历不明的女子,奈何.” 缘根缓缓地将一段血雨腥风的往事娓娓道来。 李秋水得宠于李元昊之后,利用晚年李元昊的昏聩大肆地迫害异己,当时作为李元昊族弟的李元晟不得已远走中原,得到了当时的少林寺灵门方丈的收留,在少林一呆就是十年。 十年后西夏已经风云色变,李元晟这才小心返回,扎在了这小小的承天寺。 “原来如此,好了,那么现在请大师将西夏皇帝陛下交出来吧!” 李元晟缓缓地走下台阶,双手合十道:“此刻,陛下已经远走大辽,慕容公子不必为难贫僧了!” 话音刚落,只听院墙外传来一声长笑:“哈哈哈,小和尚还挺闹腾,想从姥姥手里逃走?” 接着,红色身影一闪,童姥小小的身子抓着一个高大身材的灰衣僧翻过院墙,将那僧人往慕容复面前随手一丢。 慕容复定睛一看,那僧人已经被童姥点了穴道,昏死过去。 慕容复脸色一喜:“姥姥,还真让你抓到了?” 童姥冷哼一声:“这点小事,有什么是姥姥办不成的?” 原来方才童姥注意到有几个身手不凡却明显不是僧人行事的高手拥着此人往后山而去,被童姥一掌掀翻,擒了下来,稍微上了点小手段,这些人就什么都说了。 慕容复见大势已定,对缘根和尚笑道:“大师,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打扰大师清修了。大师此间已经不是长久之地,望大师另寻宝刹,潜心修持,不要再掺和这世俗间的事情了。姥姥,辛苦你把这家伙带回去交给李师叔。” 童姥抱怨几句,也听令行事,小小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了,留下慕容复和李元晟二人对峙。 此时两人居然随意地在庭院中的一块大石桌子边上坐了下来,谈起了闲话。 “皇叔如今是要与在下一决生死呢?还是就此离去呢?” 慕容复问道。 缘根和尚叹气道:“事已至此,无能为力。我只道李秋水远走他乡后大夏朝堂能够重开天日,却是完全没想到江南的慕容家和李秋水还有这段因果。刚才那位红衣小女孩般的高手想来就是当初追杀李秋水将其逐出西夏的吧?”“正是,此人说来和李秋水还是一对师姐妹。” 缘根和尚道:“天意如此,非人力可为,离开之前,老衲为公子讲一个故事吧” 两人很默契地都没有动手。 慕容复和李秋水所求并不完全一致,他也犯不着为了李秋水和一位不弱于自己的高手大打出手,知道有这样一名和李秋水不对付的高手存在并不是一件坏事。 “先皇在世时,皇后是罗氏,太子令宁哥” 缘根和尚将一段尘封的往事娓娓道来,慕容复听得脸上精彩万分。 原来李秋水上位西夏靠的居然是挑动李元昊父子父子相残。李秋水先是以伪造的宗室贵女身份许给了令宁哥,而后李元昊见了李秋水的容貌,惊为天人之下,将李秋水收入后宫。 而后李秋水在李元昊父子间周旋,挑动令宁哥弑杀父君,而后又以弑君的罪名除掉了令宁哥,而后对西夏宗室大加杀戮. 第398章 西夏获利 半月之后。 因为战斗发生在深夜,慕容复等人严格约束了部署,并且在杀入西夏皇宫之后,迅速地进行了戒严,因此这场西夏朝堂上的冲突并没有在兴庆府造成太大的破坏。 在慕容复将李谅祚带回皇宫之后仅仅过了三天,这位当了几十年傀儡皇帝好不容易体会到了几天自由的可怜虫就以“德行不足以统御臣工百姓”“自愿”退位。传位大典已经于数日前举行后,因为新皇年幼,不足以当国,于是由太皇太妃垂帘听政,辅以各辅政大臣辅佐幼主。 原殿前司副统制赫连铁树赐爵一级迁侍卫亲军司统制,总领西夏兵马,其余人等各有赏赐,这其中虽然有一些小小的冲突,但在太皇太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解下,异常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西夏皇宫内。 “乖宝宝,别哭,太奶奶抱~” 看着李秋水怀里不足三个月大的婴儿,慕容复对这些阴谋家的认知又一次刷新了。 就是编,也要编一个像样的理由啊?随便从民间找一个没断奶的孩子就说是李元昊的重孙子,这种理由居然也能被接受。 慕容复道:“当年的李元昊总算也是一号人物,要是泉下有知看到自己这帮子孙被一个外姓之人玩弄到这个地步,怕是得气得活过来。” 李秋水娇媚一笑:“掌门师侄好没道理,那李元昊姓李,你师叔我也姓李,怎么能说是外姓之人呢?” 慕容复不屑地撇撇嘴:此“李”和彼“李”差的可太多了,严格说来俩和姓李的都没有半毛钱关系。 慕容复不想和李秋水作此口舌之争,于是单刀直入,直奔主题:“没想到那些个西夏贵族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接受了李师叔重掌大权,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师叔在西夏朝堂的影响力啊。” 李秋水笑眯眯地接过慕容复的话头:“怎么,害怕了?小师侄别着急嘛,等师叔百年之后,这些不都是你的?到时候你就算是想将西夏的国名改成大燕也没人拦着你嘛~” 慕容复冷笑道:“百年?师叔你也太谦虚了,普通人或许活到师叔这个年纪已经是难得的高寿了,可以师叔你的修为,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再活个五六十年都不算奇怪。否则师叔又何必面子都不要了立个襁褓中的婴儿来作这名义上的西夏之主呢?” 被慕容复如此直白地揭破心思,李秋水也不恼,而是用她那酥麻入骨的声音对慕容复道:“小师侄怎么会这样想人家呢?师叔好伤心呢~” 李秋水的声音仿佛勾人魂魄的海妖,配合她那天生尤物的身材,轻纱遮面下令人浮想联翩的面容,定力稍差之人只怕都会被她迷的迷迷糊糊,任她摆布。 慕容复饶有兴致地看着李秋水的表演,仿佛在看一个痴傻之人,一言不发。 终于,李秋水被慕容复仿佛看傻子地眼光盯得再也受不了了,用微带薄怒的语气斥道:“哼,好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白瞎了这副天生的好皮囊。” 慕容复笑道:“不解风情有不解风情的好处,师叔大可不必将对付那些师叔裙下之臣的手段用在慕容复身上,我们还是好好谈谈西夏之后的事情吧!” “此番我为师叔出力不少,相信师叔也不会亏待了师侄,这些就是师侄的条件,请师叔过目!” 说着,慕容复将一张白纸轻轻地朝李秋水推了过去,李秋水只是看了几眼,脸色就白了,怒道:“慕容复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吗?这种条件就算是把西夏给榨干了也不可能满足你,你还不如现在就把李谅祚给找回来,看看他能不能答应你这些条件!” 怪不得李秋水如此生气,因为慕容复列的几条条件确实是有那么点离谱。 其中第一条便是向西夏索取三百万斤生铁,限一年之内交齐。 三百万斤生铁放在后世可能不算什么,可是在如今这个时代却是一个天文数字,简单地说,大概等于西夏现有马步军身上一半的铁甲。 而第二项便是每年以每担一千钱的价格出售十万担青盐。 总之一句话,除了象征性地给点之外,和抢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最要命的还有要求将西宁等与吐蕃接壤的三州之地割让给吐蕃。 李秋水强压怒火道:“其余的都可以商量,唯独割三州之地这一条万万不能答应。吐蕃要这三州之地,就让它自己派兵打下来吧!” 慕容复干脆利落地答应道:“好,既然如此,第三条作废,前两条依旧,成交!” 李秋水一时间呆住了,万没想到慕容复改口得居然如此之快,怎么总感觉自己是又被摆了一道? 李秋水还想讨价还价,慕容复冷声道:“师叔莫非真以为本掌门这一年来费心费力是给师叔打白工吧?有些时候还是见好就收,否则,下次师叔若是再被赶出皇宫,可莫怪师侄袖手旁观了!” 继承了无崖子留下的逍遥派遗产之后,慕容复的财力已经达到了字面意义上的富可敌国的程度,只是如此巨大的财富留在大宋,除了抬高物价惹人注意之外没有多大的作用。 而李秋水重返西夏能够这么容易很大程度上就是有了慕容家的财力在后面支持。 “不行,如果这样做了,那些西夏贵族是不会同意的,我最多只能答应你这两项条件的一半!” 慕容复拍掌笑道:“好,成交!” 慕容复当然知道自己是在狮子大开口,就说青盐这一项,西夏之青盐虽然物美价廉,总也要二三十文一斤,用一千钱买一百二十斤和抢也没什么区别,至于生铁,如此巨大的量怕是要西夏砸锅卖铁来凑,他原本的想法是能有个三成就不错了,没想到李秋水还不算小气到家了。 意识到自己又被摆了一道,李秋水幽幽地看了慕容复一眼,叹息一声:“真不知道你这一身的精明是从哪里学的,无崖子师兄何等神仙人物,怎么收了你这么个精明市侩之徒?” 第399章 两位公主 在西夏的一年时间终于告一段落了。 慕容复安排了一批人担任西夏盐铁司、兵马司等官署的官吏,确保李秋水许诺的东西能够做到,之后就带着王语嫣等人离开了西夏。 而萧峰则是在慕容复的请求下被童姥带到了缥缈峰,在那里,灵鹫宫的石壁武学将破例为萧峰开放三日。 一切都尘埃落定,西夏还是原来的那个西夏,却也不是原来的那个西夏。 吐蕃出兵数万,只是拿下了几个西夏的边境州县,并且在西夏增兵之后,很快又将战线撤了回去。在西夏付出了一定数额的青盐等物资之后,吐蕃答应撤兵,双方谁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而大宋这边,由于以高太后为首的朝中保守派的反对,宋军只是在宋夏边境摆出来大军压境的高压态势,并未采取实质性的行动。不过正是由于此举,接下来的宋夏和议中,双方都做出了明显的让步,西夏方面所求的,因为宋夏之战一度关闭的边境榷场总算是重新开放了,也算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至少,宋夏边境的大宋百姓用不着再为了几斤盐冒着被大宋官兵射杀的风险去犯险了。 源源不断的青盐顺着吐蕃高山之中的河谷被运往了大理,送到了大理皇室的手中。 由于先前在万劫谷事件,保定帝段正明为了请黄眉僧出手,免去了大理百姓的盐税,这批青盐被以极低的价格出售给了大理的普通百姓。 此前多年一直过着半咸半淡生活的大理百姓总算是从沉重的盐税下解脱了出来,此项德政成为了大理百姓交口相传的盛举,一时间保定帝段正明在南国百姓中心中的地位空前高涨,在一些读书识字的士子口中甚至有了“南国尧舜”一类的美名。 此时,大理皇宫内。 “侄儿拜见段伯父!” 慕容复单膝下跪,以江湖中人拜见长辈的礼节行了一个大礼。 “好啊,复官,一年不见,神采更胜往昔!真是慕容家的麒麟儿啊!”段正明笑眯眯地伸手将慕容复搀扶起来,脸上的笑意简直要溢出来了。 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段正明即位这么多年来过的最舒心的日子了。 延庆太子不再闹腾了,困扰大理百姓多年的吃盐问题解决了,连带着那些平日里骄横无比的地方势力也消停了不少,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眼前这位青年。 “一年不见,段伯父风采依旧,侄儿不及段伯父万一啊。” 慕容复笑道。 段正明笑道:“你这家伙,客套话倒是一套一套的。尽哄我这老头子开心。行了,复官,不跟你客套了。语嫣和阿朱那两个小妮子来了没有?叫她们过来吧!” 王语嫣与阿朱二人的身世早已被保定帝所知晓,这次跟着慕容复一道过来了。 慕容复道:“她们已经随镇南王殿下一道过来了,如今正在殿外候旨。” 段正明脸色一喜,吩咐旁边的宦官道:“快去请镇南王和两位千金一道进来!” 宦官连忙一路小跑离去,不多时便领着段正淳还有阿朱、王语嫣三人进来了。 “臣弟参见皇兄!” 段正淳立马参拜了段正明,行礼完毕便侧身退到一边神情紧张的看着阿朱、王语嫣二人。 段正明笑呵呵地看着王语嫣和阿朱:“语嫣侄女上次陪同慕容贤侄一道前来,已经在天龙寺见过了,阿朱侄女却是头一回见面。却不知你们两人谁年长一些?” 阿朱犹豫了一会,看了王语嫣和慕容复一眼才小声道:“回禀陛下,阿朱痴长表小姐一岁半。” 段正明看了看阿朱与王语嫣,又看了看段正淳,笑道:“好,好,当真姿容绝丽,品貌非凡,皇弟有此佳女,当真好福气啊!” 段正淳大窘,一时间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憋红了脸半天,讷讷地来了一句:“皇兄谬赞。”毕竟年轻时的那点破事放到皇兄面前来说,确实是有点. 段正明也不以为意,笑道:“既然是皇弟的千金,那便是我大理的宗室成员。我大理虽然小国寡民,也没有明知我皇室血脉流落在外而无动于衷的道理。正淳,你这父亲当的可是有些不负责任啊!” 段正淳期期艾艾地道:“皇兄责备的是。” 段正明道:“可怜两位侄女流落在外多年,我这位伯父也未曾尽到半分心意。论理,亲王之女,认祖归宗,自当封郡主。今日朕想认两位贤侄女为义女,皇弟你意下如何?” 段正淳闻言大喜:“如此,是此二子几世修下的福分!快,阿朱、语嫣还不快谢过你们的皇伯父!” 王语嫣尚未从巨大的转变中反应过来,阿朱却是脸上一喜,轻轻地扯了一下王语嫣的衣角,小声地叫了一声:“表小姐!”,两人这才盈盈一拜,谢过这位新认下的义父。 段正明连道“好好好”,笑意止不住地从眼角溢出,然后吩咐一旁的宦官道:“拟旨!” “着,即日起段语嫣、段阿朱二位大理遗孤认祖归宗,封段语嫣为延平公主,段阿朱为延康公主。责成礼部十日之后举行大典,昭示全国上下!” 段正淳喜不自胜,连忙下拜道:“臣弟多谢皇兄!陛下万岁万万岁!” 慕容复微微一笑,看向阿朱和王语嫣二人。王语嫣只是依礼向保定帝道谢,随即便小跑着来到慕容复身边,拉着慕容复的衣袖道:“表哥表哥,人家现在是公主了,你高兴吗?” 慕容复笑道:“当然高兴,高兴极了。”随即凑到王语嫣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王语嫣的耳根瞬间红了,娇嗔道:“表哥!” 而阿朱在短暂的欣喜之后,也是回到了慕容复身边甜甜地道了一声:“公子爷!” 慕容复淡笑道:“阿朱你现在已经是大理的公主了,再叫公子爷不合适了。” 阿朱笑道:“无论阿朱是不是公主,阿朱永远都是公子爷的婢女。” 几天后,册封公主的仪式在大理举行,几万大理百姓观看了这场盛大的典礼,自此大理的几百万臣工都知道了大理有了两位公主。百姓既得了青盐之利,又逢此盛举,一时间对保定帝称颂不断。 下一章,尚公主! 第400章 尚公主 数日之后,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了大理。 保定帝下旨为两位公主赐婚,而赐婚对象居然是同一人! 一人娶两名公主。 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街头小民更多的是将此事当成一件茶余饭后的谈资津津乐道,心里对那位同时娶了两位公主的神秘人羡慕不已。而大理朝堂上的那些臣子们却是直接炸开了锅。 此时,朝堂上,大理君臣正在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激烈辩论。 鄯阐侯高升泰首先出列奏对:“陛下,我大理虽然是小邦,然而也从来没有过以一国公主之尊许配庶人的先例。更何况还是两位公主,如此一来,我大理国格何在?还请陛下以社稷为重,慎重考虑此事!” 鄯阐侯的话语引起了一片朝臣的附和,只有巴天石等大理三公为首的寥寥数人沉默不语。 段正明心中冷笑连连,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高升泰。高升泰一惊,却无退缩之意。 段正明缓缓开口道:“我大理自远祖以节度使之身登基立国以来,历来不同中原大邦同制。历代大理先君行事也多按照江湖规矩行事,况且阿朱本为姑苏慕容氏侍女,语嫣更是与慕容复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此事又有何不妥?高爱卿公忠体国,其心可嘉,然而此事还是高爱卿多虑了。” 虽然段氏是大理主君,然而大理境内大大小小的地方实力派从来就没有完全服从过段氏,而高升泰便是这些地方实力派中最强的一股。 高升泰不依不饶,说道:“既然陛下以江湖之事论,那么就请陛下收回两位公主的封号,以全我大理的国体。” 段正明道:“两位公主既然已经认祖归宗就是我段氏的子孙,两位公主的册封是当着数万臣工的面进行的,如今大理数百万子民人尽皆知。岂有收回封号的道理?如此言而无信之事,就算是寻常百姓也耻于为之,何况我大理皇家?此事还请鄯阐侯等不要再议了,退朝!” 高升泰还想再说些什么,段正明已经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了,直接宣布结束了朝会,此后更是一连几天以考察民生为由,离开了皇宫,让高升泰等人想上谏都没有机会。 数天后,大理无量山。 一群人出现在了无量剑的山门之下,尽管这群人的衣着都尽可能地朴素低调,然而他们身上的那股气度却完全和普通人无关。为首的老者一袭麻袍,相貌慈和却难掩贵气,紧随其后的青衫公子虽然相貌平常却是气度不凡。 为首的老者看看身后的青衫公子,又看看公子身后的两名小厮不禁笑道:“复官,你们几个何必如此麻烦,在这大理境内还有谁能找你们几个的麻烦?” 慕容复为了掩藏行踪特意让阿朱给一行人都易容了,为首的老者正是保定帝段正明。而巴天石等大理三公担心皇帝的安危也化了妆跟了出来。 慕容复道:“为了侄儿之事,辛苦伯父白龙鱼服跑出宫来,若是伯父遭遇了危险,岂不是侄儿的罪过?” 段正明不在意地笑笑:“高升泰他们几个要闹就让他们闹去,翻不了天!” 没有人愿意听凭他人摆布,这是人的天性,对于一个皇帝来讲更是如此。 尚公主之事,与其说是关乎礼制的较量,倒不如说是大理君臣斗法。 慕容复道:“有了这一年数万担的青盐,伯父可缓缓收聚大理人心,效法汉武推恩之事,不出二十年,大理定然可以在伯父手下实现大治!” 段正明是一位有能力且有理想的好君主。 然而面对大理国内山头林立的局面,他能做的事情也实在有限。 但是有了慕容氏财力的支持,又有皇帝的名位,事情就不一样了。 段正明心情愉快,开玩笑道:“复官,怎么说我也是这两妮子的义父,将来你是不是该称呼我一声岳父啊?” 慕容复笑道:“老泰山在上,受小婿一拜!” “哈哈,免礼,免礼.” 保定帝这边一行人悠游大理,好不自在,而大理另外一处,已经快要翻天了。 段正淳带着四大家臣已经在玉虚观外守了好几日。 “凤凰儿,凤凰儿,求求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看你一眼吧!” 大理镇南王,钦定的下一任皇帝此时正站在道观外恳求。 “段王爷,镇南王殿下好大的威风,先是甘宝宝、秦红师姐妹的野种,又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千金。现如今自己在外头风流快活留下的两个孽种不仅带到家里来了,还封了公主。段殿下真是好手段啊!居然能够说动皇帝陛下来参与段王爷的家事!” 玉虚观内,刀白凤一脸冰寒之色,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段正淳拍着道观的门板,那神情同民间寻常的求着回娘家的妻子回家的丈夫无异。 “凤凰儿,你误会我了。封阿朱和语嫣为公主是皇兄的意思,不是我要做的。” 段正淳一脸恳切之色,语气中全是真诚。 刀白凤怒道:“段正淳,你莫非是拿我刀白凤当三岁小儿来哄骗呢?先前你那些个情人们来闹事就算了,可是这次你做的未免太过分了!你若真想要我回去,也不是不行,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立马回王府!” 段正淳一听妻子似乎有回心转意的意思顿时大喜道:“凤凰儿,只要你不再生气,莫说一件事情,你就是要我将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我也可以做到!” 刀白凤冷哼一声道:“你的心只怕都在你那些不知道哪一个情人那里。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你现在就去杀了那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公主,提着那两个小贱人的人头来这里,我就跟你回去。否则的话,你我再无想见之日!” 段正淳惊得魂飞天外,颤声道:“凤凰儿,这怎么可以!那两个孩子,她们没有任何过错啊!你” 刀白凤道:“那就请段王爷打道回府,免得扰了此地清净!” 第401章 深夜来客 段正淳深深地看了一眼玉虚观的大门,叹息道:“凤凰,你知道我是永远爱你的。我对你的爱,胜过我自己,即使你现在要我的心,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挖出来给你。我们成婚的时候曾今一同跪在大理的合欢树下发过心愿,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难道凤凰你都忘了吗?” “可是我同样爱青萝和星竹,就像我爱你一样。阿朱和语嫣这两个孩子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受了那么多的苦,如今好不容易认祖归宗,皇兄钦命。我知道你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但是我相信你总会理解我的苦衷的。” “你现在不想见我,我就一直等在外面,你一天不想见我,我就等一天。一年不想见我,我就等一年。等到苍山荒芜,洱海干枯的那一天。总之我会一直等下去,等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段正淳说完,摇头叹息,而一门之隔的刀白凤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是夜,段正淳在四大家臣的陪同下在玉虚观一直站到了深夜。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青色的身影趁着夜色悄悄地进了玉虚观的后门。 刀白凤跪坐观音像前,长念佛号。这一幕怎么看怎么都不伦不类,一个道姑在道观内供奉观世音,念的是佛号。 青白的灯光照在刀白凤苍白的脸上,因为哭过,所以显得整个人有些憔悴,却更添了几分别样的风姿。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道冠下那张风韵十足的明媚面容与寂静肃穆的道观显得分外不协调。又像流落人间的白衣观音,又似夜宿荒村的美艳女妖。 刀白凤心神纷乱,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走进来的人影。 本来以刀白凤颇为不弱的武功,再加上那人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形,不至于如此,然而刀白凤神思烦乱,心思全不在此地,一直到此人走到自己背后了才惊觉,豁然而起。 刀白凤身形一跃,轻盈如白鹤,将自己与那人的距离拉开两丈,素手一扬,一支拂尘捏在手里,低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深夜闯入玉虚观有何目的?” 黯淡的灯光下,只见那人的身形被一领宽大的斗篷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头上则是一顶范阳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叫人完全认不出一点他原本的面目。 那人面对刀白凤的喝问,并不作答,只是从衣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手指一甩,一股巧劲送出,丢在刀白凤面前。那东西在灯光下反射着淡淡的金光,细看之下原来是一块做工颇为精致的长命金锁。那金锁小巧玲珑,长不过两寸,正面是螭纹,背面则以蝇头小楷刻着一行字:“上德五年十一月十二日”。 刀白凤见了这熟悉的事物,悚然动容,一把将那长命金锁抓在手心里面,反复地看了几遍,语气慌乱:“这是誉儿的长命金锁,怎么会在你手里?誉儿他现在在哪里?你把他怎么样了?” 刀白凤心中慌乱不已,她知道段正淳并未离去,来人竟然能够在不惊动镇南王府的诸位高手和道观里的教众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面前,可见武功之高。 这么一个武功奇高的人,深夜带着自家孩儿从小挂在脖子上从不离身的长命金锁来到自己面前能有什么好事吗?一想到自家孩儿的安危,刀白凤都忘了此刻自己也是身处险境了。 那人闷声道:“原来你认得此物,那就好。段誉那小子现在在一处没人知道的地方,很安全,你放心,没有人能够伤到他。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立马就让人放了他。保准不会让他伤到一根头发丝,怎么样?” 刀白凤听到爱子安然无恙,心头暂时松了一口气,随即便猜测起眼前之人的身份来:仇家?哪一路?“那就要看阁下要问的是什么问题了。阁下深夜到访,想来要问的一定相当重要了。我大理段氏在江湖上蒙诸位武林同道不弃,总算也略有薄名。段誉这孩子自小也是天龙寺的诸位高僧看着长大的。若是阁下他日有需要用得着大理段氏的地方,只管开口,大理定然竭尽全力。” 刀白凤一番话看似客气,其实已经含了威胁之意,甚至不惜抬出了天龙寺。来人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不过却并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镇南王妃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所需要问的问题,其实说难也不算太难。然而普天之下可能只有镇南王妃一人能够为在下答疑解惑。” 刀白凤心中暗想脱身之计,方才的短暂接触,已经知道对方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当日段誉一行人为四大恶人中的云中鹤所追杀,自己曾在玉虚观外同朱丹臣联手与那云中鹤斗过一场,只觉那四大恶人之末的云中鹤武功已经颇为不俗,而从刚才对方投掷金锁的手法来看,此人的武功与云中鹤相比更是判若云泥,不知和四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比起来如何? 来人顿了顿,犹豫了片刻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才缓缓问道:“上德五年元月二十四日亥时,王妃可曾到过天龙寺外的菩提树下?” 来人问完,往前不自觉地走了一步。 刀白凤只觉自己仿佛被一道雷霆当面击中,记忆如潮水般疯狂涌来,一道又一道地冲刷着心防。 “不,不,我没去过,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如果阁下深夜到访只是为了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的话,那就请离去吧。” 刀白凤嘴唇颤抖,身形仿佛深秋的落叶。 来人听了刀白凤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又见了刀白凤如此反应,心中的猜测已经验证了七八分。他心头激动不已,想上去扶住刀白凤又缩了回来,颤声道:“天龙寺外,菩提树下,子邋遢,观音长发!是你,真的是你!” 刀白凤此时已经歇斯底里,再也没了往日的风度:“不!不是的!你到底是谁!谁让你来的!” 第402章 段延庆出家 此生最大的恐惧感袭据了刀白凤的内心,多年来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被眼前的怪人揭穿让她彷徨失措。 来人心头已经有了答案,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深深地朝着刀白凤看了一眼,缓缓道:“多谢观世音大师为弟子指点迷境。” 随即转过身去,再也没有看刀白凤一眼,一步一步,缓缓地向着门外走去。来之前他设想过千百种可能发生的场景,或许自己会喜极而泣,或许自己会仰天大笑,也有很大的可能失望而归满心怨气地离开,可是真当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心中却只剩下了平静。 他一步一步,路不长,他走得很慢,从佛堂到门口的距离很短,短得仿佛人的一生。 他无声地笑了,笑声卡在了喉咙间。 一道剑尖刺进了他的后背。 他缓缓地转过头去注视着出手伤他的那人。 刀白凤呆住了,完全没想到自己歇斯底里之下毫无章法刺出的这一剑会伤到眼前这位武功奇高的怪人。 心头最大的秘密被揭穿的那一刻刀白凤已经存了死志,她刺出的这一剑更多地倒是希望对方顺手反击,杀掉自己。 却没想到对方不闪不避。 来人轻轻地在剑身点了两下,无形的劲力将剑身点断,随即不待刀白凤反应过来,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刀白凤周身几处穴道。 刀白凤只觉身子一暖,随即便软软地倒在了一处蒲团上,动弹不得。 这熟悉的指法,刀白凤哪里不认识?分明是大理段氏的家传绝学一阳指。过去的二十年,刀白凤见段正淳施展了不知多少次,再是熟悉不过。 来人凝视刀白凤良久,才缓缓地道:“今晚的事情,在下不会漏出去一个字。请镇南王妃爱惜身体,不要再行傻事,三个时辰后,穴道会自动解开。段誉在大理城西三十里外的一间客栈内,他很好。” 刀白凤本已经心存死志,听到对方的话又燃起了生的希望,想说话,苦于穴道被点住发不出声音来,只能软软地趴在蒲团上,默默地流泪。 那人纵身一跃身形如大鹰扑击般翻过了院墙,消失在了夜空中。 玉虚观外,段正淳带着四大家将已经守候了半夜。 突然只觉眼前一,一道人影闪过,段正淳急忙上前,谁知来人武功奇高,段正淳与对方交手不到三招便险象环生,四大家将急忙上前助战,被对方轻松打倒几人。 随即那人轻松冲出几人的包围,向着城外离去。 四大家将想要追上去,被段正淳一把拦下:“别追了!赶紧去看看王妃!” 四大家将猛然反省过来,纷纷翻过院墙往玉虚观内而去。其实玉虚观的院墙不过一丈来高,江湖好手要跳过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段正淳却带着四大家臣在院墙外守了差不多一个晚上。 段正淳冲进道观,见刀白凤瘫倒在地,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查看爱妻情况,只见爱妻穴道被一阳指手法点住,顿时明白来人是段延庆,不禁疑惑不已:这段延庆虽然是邪派人士,总算也是守信之人,为何深夜出现在玉虚观外?可是凤凰也没有受伤,段延庆与自己交手也明显未尽全力,这却又是为何? 刀白凤被解开穴道之后,立马让段正淳带人出城去寻找段誉。段正淳听到爱子遇险的消息,心中的疑惑飞到了九霄云外,急忙带着人出城去找段誉去了。 原来段誉虽有一身的内力,又身负绝世武学,可是实际应变能力却是惨不忍睹,被段延庆有心算无心,轻松地拿下。 段正淳一夜惊魂,最后发现虚惊一场,顿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而令他欣慰的是,不知为何,从那之后,爱妻刀白凤改变了心意,跟自己回了镇南王府,也默许了阿朱王语嫣二女的存在,这倒是令段正淳始料未及的。 大理郊外。 慕容复看着眼前的青袍段延庆,递过去一坛子酒,段延庆接过去,默默地喝了一大口。 慕容复道:“事情都问清楚了?” 段延庆不说话,半晌后才闷哼一声,算作回答。 慕容复道:“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段誉,父子相认呢?还是准备将这个秘密就这样烂在肚子里?” 段延庆沉默良久,猛然间,手中酒坛子一转,向着慕容复投掷过来。 慕容复似乎早有预料,一股无形气墙将酒坛子向着反方向弹飞出去。 慕容复笑道:“没必要这样吧?老段?” 段延庆道:“不管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最有可能将段誉的身世泄露出去。而一旦段誉的身世暴露了,大理的皇位就落不到他的身上了。段正明兄弟不可能让一个前朝叛逆的血脉重登大宝。所以最保险的方式就是我杀了你,这样才能避免日后你拿着这个秘密来换取价值!” 段延庆目光森冷。 慕容复笑笑:“说得没错,确实是这个道理,还有呢?” 段延庆说不下去了。 慕容复笑道:“接下来什么打算?” 段延庆闷了半晌,才闷闷地说了一句:“我会到天龙寺,求枯荣大师准许我出家。段誉那小子拜托你多帮我照看着点。” 慕容复道:“就一点没想过和那小子父子相认?” 段延庆不说话,默默地走远了。 几天后,天龙寺迎来了一名特殊的客人。 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只是他来到寺内的当天,已经闭关一年多的枯荣大师破例出关接见了他。上一次枯荣大师露面还是在鸠摩智到访天龙寺的时候。 没有盛大的仪式,甚至没有惊动天龙寺的其他僧众,枯荣大师在四位本字僧的注视下,亲自为那位神秘的来客剃了度,举行了受戒仪式,并为此僧赐下法号曰本生。 而自从那以后,本生便一直跟在枯荣大师身边修行,青灯黄卷,再也没有露过面,好象从来没有存在过。 第403章 迎亲 数日之后,慕容复携一众人等返回姑苏,将大理朝堂上的那些杂音丢在脑后,自己去筹备婚事去了。 上次离开燕子坞的时候,残雪还没有消完,等回归燕子坞的时候,桃已经谢了。 该好好地歇一歇了。 西夏的事务已经平定,之前由于无崖子失踪而稀碎的逍遥派已经在事实上完成了整合。西夏的青盐和生铁也通过吐蕃的崇山峻岭源源不断地运到宋夏边境,运到大理。假以时日大理段氏也能凭借着这一大支持慢慢地削平大理境内的那些土司、世家。 大宋周边的三个邻邦都和慕容氏形成了事实上的附属、同盟关系,到了这个时候,其实所谓的复兴大燕已经完全可以说实现了。 可以好不夸装地说,只要慕容复有这个心思,立马可以让三国从三个方向同时对大宋发难,就是裂土称孤也不是什么苦难的事情。 可是慕容复才懒得这样做呢。 继承了逍遥派的所有财富、武学、势力,某种意义上来说,此时的慕容复和大宋的地下皇帝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只要慕容复想,就可以在江湖和庙堂上掀起不小的风浪,不出意外的话,青春不老地活到童姥这个岁数没有一点问题-试问古往今来的那些帝王谁能有这一待遇? 那既然如此,又何必画蛇添足地去复兴什么大燕呢? 这种事情,还是要相信后人的智慧,而要相信后人的智慧嘛,首先是要有后人。 王语嫣如今虽有了大理公主的封号,实际上更多的只是一个头衔。婚礼的筹备还是由姑苏两家操办。 慕容家与王家虽然如今人丁凋零,然而毕竟是江南世家,该有的礼节一样都不能少。 三书六礼走了个形式之后,慕容家便将大婚的消息发了出去。 慕容氏这些年在江湖和地方上交游广泛,因此江南一带大多数的头面人物都接到了请柬。 一时间,燕子坞张灯结彩,宾朋满座,从一派掌门到江湖草莽,从一州官长到刀笔小吏,偌大个燕子坞可谓座无虚席,就连太湖上以撑船为业的船夫们这些天的生意都比以往好了不少。 此前无比神秘的燕子坞第一次展现在世人面前。 太湖之上,千里波涛中的燕子坞如六月荷风中的一瓣荷叶,以参合庄为中心,方圆十几里的水域都属于燕子坞的范围。许多第一次来燕子坞的人都啧啧称奇,惊叹于慕容家盛大的排场。 这些人大多数彼此相识,互相打个招呼之后就落座。管事的在安排座位的时候也动了心思,将彼此交好的宾客安排在一桌,大厅内坐的满满当当的,却是丝毫不显纷乱,避免了无话可聊的尴尬。 菜肴都是出自姑苏名厨之手,最近几天姑苏城内的几家有名的酒家都因为主厨被请走了而暂时歇业了。 燕子坞内,推杯换盏,高朋满座。 此时,曼陀山庄。 王语嫣在几个丫鬟、婆子的服侍下换上了一身大红的嫁妆,明亮的烛火下,一张不施粉黛的俏脸如芙蓉出水,娇映月。 一位老嬷嬷手持一柄木梳,正在为王语嫣梳头。 唯一的女儿今天就要出嫁了,饶是王夫人平素冷若冰霜,蛇蝎心性,此刻也不禁珠泪滚滚。 王夫人道:“语嫣,嫁过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服侍夫君。你这丫头自小就钟意你表哥,今天也算是遂了你的心愿。你表哥他父母已经不在了,往后倒是无须侍奉公婆。娘这里一切都好,你无需挂念啊。” 王语嫣虽然满心欢喜,此刻听了寡母的话也不禁有几分伤感,虽说如今已经弄清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知道自己生身父亲尚在人世,然而自小以孤女成长的经历还是无可避免地在她的性格中打上了几分烙印。 王语嫣双眼泛红,勉强笑道:“娘,你说什么呢。燕子坞离曼陀山庄又不远,往后我和表哥常常来看娘亲就好了。” 母女二人临行之前依依话别,说不尽的千言万语。 “夫人,小姐,迎亲的队伍过来了。” 门外,婆子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母女二人的对话。 王夫人痴痴地看着女儿,半晌,定定地道:“走吧,不要耽误了吉时。” 王语嫣俯身一拜:“娘亲往后多加保重。” 王夫人扶着门框,看着女儿在几个丫鬟婆子的搀扶下向着迎亲的队伍走去。 姑苏江南水乡,少有人坐轿子,因此前来迎亲的是一艘大船并几叶小舟。 大船张灯结彩,甲板之上,慕容复一袭大红色的喜服站在船头,远远地就望见了王语嫣的身影,一抹喜色浮上眉梢。 船离岸边还有十几丈的距离,慕容复便身形一纵,在一片惊呼声中飞跃而出,到了一半的距离,又是蜻蜓点水般地足尖轻轻一点,平稳地落在上岸上。 这一手世间无双地轻功一显露,顿时引起一阵雷鸣般的叫好。 大红盖头之下,王语嫣知道来者正是心上之人,心中喜悦难当,在一片惊呼声中一把掀起盖头,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了慕容复身边,将一众丫鬟婆子甩在了身后。 “表哥!你来了!” 慕容复手握柔荑,对上美人目光中的无限依恋之情,一时间不禁有些痴了:得一佳人若斯,万里江山又有什么值得追求的呢? “表妹,我来了,我来娶你了。” 王语嫣展颜一笑,笑容中隐隐带着些泪光:“表哥,我感觉这一切就像在做梦一样。我好害怕这只是我的一场梦。” 十几年少女春闺的缱绻情思,此刻化作绕指柔丝。 “怎么会呢,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走,表哥带你上船,我们去成亲。” 慕容复猿臂轻舒,揽住王语嫣柳腰,身形一纵,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甲板上。 包不同是傧相,见慕容复携王语嫣上船,笑容都快要溢出来了,立马吩咐开船,几个撑船的哑仆收起缆索,撑起桨叶,大船便飞速地朝燕子坞行驶而去。 第404章 萧峰西行 第404章 萧峰西行 萧峰自从在西夏兴庆府与慕容复分别之后,便在童姥的带领下一路西去,往缥缈峰进发。 起初,童姥对这位嗜酒如命的塞北大汉并无多少好感,只是既然慕容复作为一派掌门都发话向萧峰开放灵鹫宫石壁了,童姥也不过依命行事。 然而将近半个月赶路下来,童姥发现萧峰性情慷慨豪迈,直爽率真,更兼智勇双全,同江湖上那些自命不凡的无脑莽夫全然不同,不禁对萧峰的印象大为改观,又见萧峰年纪轻轻,武功已颇为不凡,更起了几分爱才之意,对萧峰的称呼已经由一开始的“那契丹蛮子”变成了“小子”。 两人沿着天山南麓一路向北,寻常人就是一路上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要一月才能赶完的路程,仅仅只用了半个月便赶完了。 这一路上,童姥有意无意显露出来的武功已经令萧峰眼界大开,只觉童姥对于武学的理解已经达到了超凡脱俗,臻于化境。而知道童姥如今已经是九十七岁高龄更是惊骇欲绝。 “这位前辈的辈分真要论起来只怕连徐冲霄都比她差了半辈。那徐冲霄八十七岁高龄已经是昏聩老迈,行将就木,而这位前辈.” 萧峰望着前方十几丈的一道红色身影,拼命催动自身内力,可是任凭他怎么内力运转如沸,尽力加快脚步,童姥的身影始终和自己保持着固定的距离,从早上到正午,萧峰怎么都无法靠近一步。 两人在荒无人烟的西北大漠一路风驰电掣,就是最快的千里良驹也无法赶上二人的速度,塞北黄沙扑面而来,就像无数把钝刀子刮在脸上。 几个时辰下来,萧峰自身内力与体力消耗极大,全凭自身意志咬牙坚持。他的一身少林内功放在当世已属一流,然而和童姥的本命内功比起来又弗如远甚,何况二人还差了整整六十几年的功力,昔日叱咤风云的丐帮帮主,此刻在全盛的童姥面前真和一位被老叟戏弄的顽童一般无二,只见童姥红色的身影几乎足不沾地,仿佛天地间漂浮的一片红云,全然不似这世间之人。 前方,童姥的讥讽遥遥传来:“小子,要是跟不上就和姥姥说一声,停下来歇一会。反正晚个一天两天的武功也不会跑掉。” 萧峰自蒙玄苦大师授业,艺成以来,罕逢敌手,三十岁之后,更是未逢一败,而今却被童姥轻松写意地击败,如戏婴孩,令萧峰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萧峰心头涌上一丝阴霾。 “若是那少林的玄慈方丈功力与这位前辈相仿,我只怕有生之年都不可能亲手为父母报仇了。” 童姥的声音从远方遥遥传来,而身影早就已经看不见了。 萧峰听在耳中,勉强提起一口真气,回话道:“前辈无需担心,晚辈不打紧。” 话虽如此,这句话一出口,更令萧峰本就已经濒临枯竭的内力更是雪上加霜。 “小子,姥姥先行一步,自己到缥缈峰来吧,哈哈哈,可别死在路上了!” 童姥哈哈一笑,并不说什么,却是猛地一下加快了脚步,萧峰只觉前方一片红云疾闪而过,就见童姥的身影由巴掌大小逐渐化成了天际的一個红点。 “前辈!前辈!” 萧峰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喘息,只觉一番长途奔跑下来,五脏六腑就像一锅煮开了的沸水,原本颇为浑厚的真气也如断流的小溪般干涸了。 两人虽然在疾跑中,而童姥的声音顺风传来却是不徐不疾,仿佛在人耳边一般。寻常高手这般狂奔已经难为,根本没法开口说话,更何况如此。 萧峰心中一急,连呼数声,这一下急火攻心,加上连日高强度赶路几乎没有休息,一下子行岔了真气,萧峰竟尔一口气没提上来,身形一晃险些一头栽倒。 “不,不可能,玄慈和尚不可能有此等功力。玄苦师父与玄慈和尚同为师兄弟,就是玄慈胜过玄苦师父,也不可能胜过太多。更不可能赶得上童姥前辈。若是玄慈和尚有此功力,哪里用得着对当年的雁门关一事百般遮掩?” 萧峰想到此处,心头郁闷稍减,又想到平时童姥对少林武学的评价,虽然童姥的评价可能有夸张之处,但料想也不会差太多,自己此番缥缈峰之行若有所收获,定然能够功力大进,有能力手刃玄慈,为父母报得大仇! 萧峰本就疲惫不堪,这番心情又是大起大落,所剩不多的精力顿时挥霍一空,勉强走了几步之后,已经是两眼一阵阵地发黑。 “得快点追上童姥,赶到缥缈峰” 萧峰的意识一阵阵地模糊,彻底晕过去之前,萧峰只觉自己听到了一阵阵地铃铛声。 “是沙漠中的商队么?” 萧峰是在一阵颠簸中醒过来的。 萧峰缓缓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使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正午?”萧峰记得自己昏过去的时候距离正午还有一会儿,这么看来自己应该没睡多久? “是啊,是正午,只不过是第三天的正午。” 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 萧峰微微一惊,这才注意到自己此刻正躺在一辆大车上。光秃秃的板车虽然没有天棚,车板上却很贴心地铺设了一层厚实的被褥。 “三天?我睡了三天!” 萧峰这才感觉到四肢酸痛无比,试着运行了一下内力,只觉平时奔涌浩瀚的内力此刻如涓涓细流,这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与童姥比拼脚力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你这汉子,若不是我家主人好心救下你,就算你不被夜晚的狼群扯碎,大漠晚上的极寒也把你给冻死了。” 萧峰这才发现和自己说话的是一名劲装的疤面大汉,一道半尺长的刀疤从额头纵贯半张脸给此人的相貌添了几分凶悍之意。 不过那大汉虽然长得凶悍,笑容却很是亲和。 “原来是救命恩公,萧峰在此谢过恩公了。” 萧峰说着,就想起身向那大汉行礼道谢。 劲装疤面汉子正想让萧峰无需多礼,听到萧峰自报名号,顿时眼前一亮:“咦?你刚才说,你姓萧?” 萧峰神色一黯,还是答应道:“正是,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劲装大汉哈哈一笑,听到萧峰自报名号之后,犹豫了一下,也是一抱拳还礼道:“原来是萧兄,失敬,失敬。在下金铁山,是这支商队的护卫头领。有句话萧兄可说的不对,救你的人并非在下,而是我家主公。” 萧峰见对方的打扮虽然是武人,却与中原武林人士明显不同,知道对方并非宋人。敏锐的注意力让他观察到了刚才对方那轻微的表情变化,顿时猜到对方很有可能是契丹人。 大漠绝域,见到了同族,萧峰不禁有些激动,大喜道:“原来如此,萧峰应当当面向救命恩人道谢才是。” 而明显金铁山只是一个化名而已,萧峰身为江湖人物自然不会将这些小节放在心上。 金铁山闻言,喜道:“主人说过,只要萧兄醒来就向他禀报,既然萧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就随在下一道前去吧。” 于是金铁山协同萧峰一道往商队前方的一辆大车赶去。 (本章完) 第405章 契丹女子 金铁山领着萧峰一同来到车队中间,那里有一辆大车同车队其他车辆的装扮颇为不同。准确地说,那是一顶由大车拉着的大帐篷。那帐篷足有两丈见方,高一丈有余,四个角落都以金箔和流苏装饰,颇为华丽。 拉车的是四匹颇为雄健的骏马,虽然说不上千里良驹,也是中原地区难得一见的好马。放在大宋,绝对是江湖豪客们的爱驹,这里却用来拉车,虽然未见其人,光是这份排场,也足见商队主人身份之不凡。 金铁山走到大帐前,单膝下跪,用一种萧峰听不懂的语言沉声对着帐篷说了几句话,片刻后,帐篷的帘子被轻轻地掀开了,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轻移莲步出了车帐。 萧峰虽然心中惊讶,车队的主人居然是一名女子,然而救命恩人在前,不敢莽撞,正准备抱拳行礼的时候,一旁的金铁山轻轻地扯了一下萧峰的袖子,低声道:“这是主人的侍女,不用行礼。” 萧峰心中更加惊讶不已,如此装扮居然只是一名侍女,这份排场,在萧峰平生所见之人当中恐怕也只有慕容复比得上了。 那侍女对金铁山和萧峰说了几句话,萧峰听得分明,对方交流用的是契丹语,虽然萧峰听不懂,但也觉得颇为亲切。 那女子见萧峰仿佛听不懂自己说话,眉头微微一皱,改用汉语问道:“你是契丹人,为何却听不懂契丹话?” 萧峰略微一惊,随即便想到定是自己胸前的狼头刺青揭示了自己的身份,当即一抱拳道:“在下萧峰,确实是契丹人。只因一些变故,自幼流落汉地,故而不通契丹言语。” 那女子听了,眼神一亮:“你说,你姓萧?可是大辽后族出身?” 萧峰想起当初智光等人对自己说过自己的身世,知道生身父亲萧远山确系大辽后族出身,当下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正是。” 美貌侍女听了,脸上绽放笑容:“太好了,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下,我去禀告主人。” 萧峰不知所以,一旁的金铁山凑过来大力地拍着萧峰的肩膀笑道:“原来萧兄居然是大辽后族出身?失敬,失敬。” 萧峰道:“过往之事,如今,萧某也不知本人究竟是谁了。” 过了片刻,先前的俏丽侍女又回来了,大喜:“萧先生,我家主人请您到车上来一叙。” 萧峰本是江湖豪杰,自然不会扭扭捏捏,当即一抱拳:“那就打扰了!” 说罢,身形一纵便跳上了大车,随着美貌侍女进了车内。 到了帐篷里面,萧峰才发现帐篷里面的空间竟然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宽敞,而里面,居然还有一道帘子,将主人同外面隔开,简直说得上一间装修豪华的小房子了。 帐篷内充斥着丝丝甜香,沁人心脾,美貌侍女走在前面,掀开小帘子,一名身着月白袍服姿容秀美的女子现出面容。 萧峰微微一惊,没想到这商队的主人居然是一名女子,不过他也不是那矫情的道学先生,当即就想行礼,那女子素手微微一抬,轻声道:“萧先生不必多礼,既然是我大辽后族中人,就是我大辽的贵客,香奴,快请萧先生坐下。” 清脆的声音仿佛流淌在林间青石上的山泉,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那被称为香奴的美貌婢女立刻搬来一个锦团请萧峰坐下。 萧峰平素打交道的大多是一些粗豪的江湖草莽,就是和慕容复交往,二人也多是大碗对饮,比试武功,面对这么一个身份不俗的美貌女子还是头一回,一时间倒有些局促,坐在蒲团上,后背挺得笔直,不知如何开口,突然想到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正想当面道谢,那女子开口了:“听香奴和铁山说,萧先生是我大辽后族中人,如何不识我大辽文字?” 萧峰猜想对方定然是契丹贵人,很有可能和大辽皇室还有所渊源,不过此刻他却不愿随便对他人提起自己的身世,于是将自己的经历删删减减地大略上说了一遍,只说自己父母被杀,流落汉地,最近意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至于雁门关往事则是一字不提。不过尽管如此,萧峰这一番经历也是足够传奇了,只听得二女眼中异彩纷呈,连连叹息。 “未曾请教救命恩公名姓?萧峰他日也好报答恩公。” 女子笑了笑:“区区举手之劳,谈什么报答。萧先生叫小女子南仙便好。只是萧先生这一番经历实在是传奇,却不知萧先生为何会出现在此西北绝地?” 萧峰将自己想要报仇,跟随异人来此学艺的事情大体说了一下,不过却没有说到童姥和少林。 萧峰毕竟曾是天下第一大帮派的帮主,见识风度远超寻常江湖草莽,南仙虽然是一介女流,却和萧峰相谈甚欢。 萧峰道:“却未曾请问南仙姑娘到此地有何公干?若有用得着萧某的地方,萧某定当竭尽全力。” 南仙微微一笑:“多谢萧先生好意了。南仙等人此番却是要远赴昆仑。只怕要耽误萧先生的正事。萧先生可在车队中养好了伤势再行离去。” 萧峰知道对方不愿牵涉自己,也不强求,当下宾主相谈一番,萧峰告辞。 之后,南仙让金铁山为萧峰另外安排了一辆更为宽敞的车辆,让萧峰在里面好生休养。 有此一事之后,金铁山对萧峰更加敬佩:“主人还从来没有和哪位男子单独聊过这么久,萧兄弟你是第一个。” 萧兄只是笑笑,说几句话打发过去。 等到一个人的时候,萧峰一运功,才知道自己与童姥比赛脚程是多么地不自量力,不禁内力挥霍一空,就连几条经脉都出现了轻微的损伤,要想完全恢复,非得静养一个月不可。 萧峰不禁略感后怕:“若是那位前辈心存歹意的话,此番哪里还有性命?只是不知少林的玄慈方丈能有这位前辈几成的功力?” 第406章 敌踪 第406章敌踪 萧峰一连休养了两天时间,才让真气枯竭的的经脉和丹田恢复过来。两日下来,和车队的人马渐渐熟络,也看出来了对方并非寻常求利的商队之流,定然负有什么重大的任务。然而对方不说,萧峰倒也不去过问,毕竟这个江湖,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知道的多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夜色,逐渐地笼罩大漠,遥遥天际,月亮如银盘高高悬挂中天,将如水月华,淡淡地倾泻而下。 荒凉的大漠中,少有人烟,而此时,一处山丘之上,却是出奇地透着些许火光,人声鼎沸,声音传播开来,将周围的那股寂静森冷都冲淡了不少。 山丘上的营地中,有好几个大火堆在熊熊燃烧,火光将整个营地照耀得如同白昼,而在火堆旁边,三三两两地围坐着不少人影,手中都是举着硕大的皮囊,皮囊内满满当当的都是烈酒。 萧峰也是围坐在火堆旁边,眼下的气氛让他感到十分的亲切熟悉,那些年担任丐帮帮主的日子里,每逢打了大胜仗,帮内的弟兄们也要这般大肆地庆祝一番,大碗喝酒,放肆大笑。如今身处大漠,前尘往事回忆起来,仿佛隔世。 “萧峰兄弟可是有何心事?缘何闷闷不乐?”金铁山注意到了萧峰的神情,不由得问道。 萧峰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没什么,只不过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而已,来,金大哥,喝酒!” 萧峰抄起一旁的酒囊,在一片惊叹与欢呼中将那能装好几斤酒的酒囊喝了个一滴不剩。随便用衣袖擦了几下嘴边的残酒,赞叹一声:“好酒!”,随手将空了的酒囊丢到一旁。 金铁山赞叹道:“我走了这么多年江湖,善饮之人也见过不少。似萧兄弟这般豪饮之人还是头一回见。萧兄弟,还能再喝吗?” 萧峰淡然一笑:“有什么不可以的?再来!” 于是一袋又一袋的好酒递了过来,到后来,大家都停下不喝了,只是围着萧峰形成了一个圈,看着萧峰如长鲸吸水般一袋又一袋地喝完,面不改色,谈笑自若,所有人都看呆了。 热闹欢愉的气氛直到一个人的到来才被打破。 在众人的注视下,车队女主人南仙的贴身婢女匆匆地向护卫头领金铁山走来,低声地对他说了几句话,金铁山闻言,脸色大变,大手一挥,对周围人说道:“弟兄们,这酒是喝不成了,收拾东西,立刻出发!” 面对这种突***况,所有人虽然都是一时不解,但这些训练有素的护卫倒也没有表现得慌乱,一声令下,众人四散开来,收拾东西,拆除帐篷,火堆被迅速盖灭,灰烬都用沙土深深地盖了起来。 萧峰神色一凛:“金大哥,发生什么事情了?如此紧急?” 金铁山面沉如水:“萧兄弟,不瞒你说,相信这些天,你也看出来了,我们这群人并非寻常商队。赶往西域是有一项重要任务的。刚才接到密报,我们一行人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必须迅速启程,赶在敌人没有布置好之前摆脱追踪。萧峰兄弟,我们不想连累了你,山长水远,我们就在此分别吧!若是此行顺利,他日我们会有再会的时候。” 萧峰哪里肯答应?别说这段时间大家相处得非常投缘,就算是平常遇到这种情况,也没有他抛下朋友跑的道理。 萧峰冷笑道:“什么仇家如此厉害?我萧峰倒是想要见识见识。金兄不必多说,此番我萧峰若是抛下朋友跑了,日后哪有颜面立足于天地间?” 金铁山面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可是萧峰兄弟你不会武功啊!” 原来萧峰这段时日一直在打坐恢复,整个人都带病容,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只是一个长得魁梧一点的普通人而已。 萧峰听了,一愣,不禁哑() 然失笑:想当初北乔峰的名号何等响亮,今日却在这大漠中被人误以为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萧峰却也不解释:“大丈夫行事,难道没有武功就成了临阵脱逃的懦夫了么?萧某虽然不才,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么?” 金铁山还想再劝,萧峰摆手道:“若是金兄同敌人对上,萧峰不敢说助金兄一臂之力,自保还是不需要金兄操心的。金兄再劝的话,可就是不拿萧某当朋友了。” 金铁山见萧峰执意如此,虽然有些动容,但更多的是对这位好汉子的惋惜,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萧兄请自便吧!” 金铁山说完,便与萧峰分开了,自己去安排启程的事宜了。 萧峰回到车上,盘腿打坐,恢复气力,准备着接下来有可能到来的厮杀,他这一生,打过的硬仗狠仗不知凡几,按说这种小场面不算什么,可是这段时间见过的绝世高手属实有些刷新他的见识。 “若是来得两个那吐蕃国师那样的高手,恐怕我也只能喋血当场。”萧峰心中思量:“不过,若非对方搭救,我只怕早就在大漠中喂了狼群,罢了,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先恢复真气吧!” 于是萧峰便闭上了双眼,耐心地恢复体力。 这一夜,就在紧张的气氛中度过了。 车辆的颠簸,大约持续了三个时辰,萧峰猛地睁开眼睛,目蕴精光,浑身上下的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宛如炒豆子般地爆响声。 萧峰感受到体内较以往雄浑了几分的内力之后,不禁脸色一喜:看来和童姥比试脚力,对自己也不是全无好处。 萧峰掀开车帘,朝外望去,之间车队正在一道蜿蜒的峡谷中穿行。山峰虽然说不上多高,却十分陡峭,宛如刀劈斧凿,萧峰见了,不禁眉头微微一皱:这种地形可太适合埋伏了。 “大家提起精神来,只要过了这葬狼峡,往后的路就好走了。” 车队前方,金铁山命众人组成一个大圈环绕着南仙的大车前行,萧峰看到甚至还有人顶着一人多高的军用铁盾。 第407章 赌赛 第407章赌赛 萧峰正自戒备,突然只听一声锣响,仿佛安静的密室内打碎了一只瓷杯,所有人被这一声惊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几十只利箭如脱离了巢穴的马蜂般朝着大家疯狂袭来,当场就有几人被射了个对穿。 金铁山反应迅速,大喝一声:“鱼鳞阵!”,所有人立马聚拢成一个大圈,将南仙的大车还有几个轻伤员护在了中间。 接下来又是两轮箭雨,由于有了准备,这几次的攻击都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萧峰在第一轮箭雨袭击的时候就从车窗跳了出去,顺便还救了两名躲闪不及的车队成员,金铁山虽然惊讶于萧峰身手之敏捷,但是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对这些刨根问底了。 随着箭雨停息,山涧间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不少人影。 萧峰顺手捡起一根掉落的箭簇,只是一打量便认出这箭头来历非凡:这竟然是辽军常用的狼牙箭!萧峰在丐帮的那些年不知道和辽国打了多少仗,知道辽军武备精良,甚至胜过宋军,这一下,对方什么来历直接是挑明了。 金铁山也是脸色不好看,自己这边虽说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然而毕竟只有几十个人,而两侧山崖上,山谷前,少说也站了几百号人,几十张强弓已经张开,随时准备再来一轮攻击。 金铁山虽然早就知道了对方的来历,却不点明,而是强装镇定问道:“拦路的不知是哪一路好汉?若是为了钱财而来,在下愿意奉上买路费,请各位道上的兄弟让开一条道路。” 话音刚落,一道张狂的笑声在山谷内响起:“哈哈哈哈,金铁山,你可真是会说笑话,买路钱?可以,把大车里的人留下来就可以了,念在多年相识的份上,你们其余人大可原路返回,我保证约束儿郎们,不伤你们分毫!” “仁先?你居然投靠了楚王?陛下对你何等不薄,你为何要投靠耶律重元!” 金铁山见了来人,面色顿时彻底冷了下来。那人约莫四十出头,头戴文士逍遥巾,面色白皙,两撇八字胡打理得很是仔细,看上去就是一个十足的文士。 被金铁山称作仁先的中年文士听了金铁山的话,哈哈一笑:“陛下?待我不薄?一个连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和结发妻子都能杀害的暴君,大辽上下早就人人厌弃这个昏君了。我效力于楚王殿下,那是为了我大辽的百年基业不葬送在这个暴君手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次去西域是想干什么,不就是想和缩在昆仑山上的魔教建立联系么?还派出了南仙公主?这昏君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萧峰听到什么“陛下”“楚王”“公主”之类的词语,这才明白这些天同自己同行的居然是大辽的宗室,而据此看来,辽国内部居然是在酝酿一场惊天动乱。 原来当初辽国先代皇帝兴宗同如今辽国南院大王楚王耶律重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辽兴宗即位之初,其母法天太后操弄朝政,为了满足自己的权欲,阴谋称辽兴宗出猎的时候废掉兴宗,改立重元,重元发觉其母的阴谋,于是偷偷地将消息告诉了兴宗。兴宗得以有所准备,一举挫败了法天太后的阴谋。 兴宗感念弟弟的恩德,一次兄弟二人饮酒之时,对重元许下诺言,等自己百年之后,皇位由重元来继承。然而兴宗去世之后,辽国皇位最终却传给了其子耶律洪基。而耶律洪基遂封耶律重元为皇太叔,承诺之后皇位由皇太叔继承。 试想当初兴宗金口亲许的皇位尚且没能轮到重元,如今重元年事已高,却要等侄子的皇位传到自己手中,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故而辽国之内,皇太叔和皇帝陛下之间的矛盾几乎是大辽皇室间半公开的秘密。无奈一则皇帝确实理亏,师出无名,二则楚王执掌南院,手握辽国大半() 军权,这么一来,也就形成了僵局。 这些年楚王私底下招贤纳士,将一众武林高手收归自己麾下,大辽皇帝只是装作不知,且由得他去,终日只是在乎游猎之事,朝政日益腐败。 金铁山怒道:“你个无君无父的混账,身为宗室,居然敢对陛下出言不逊!” 耶律仁先笑道:“金铁山,你虽然姓氏是汉人,却也是我大辽国族,怎么张口闭口就是汉人的那一套子虚乌有的仁义道德?若是这些有用的话,百年前的澶渊之战,大宋也不会被我大辽铁骑兵临城下,年年纳贡了。我大辽立国百年,都是后族与皇族共同秉政,现如今耶律洪基连皇后都擅自杀戮,早就失尽人心。今日你等已经是瓮中之鳖,念在多年相识的分上,你放下武器,把南仙公主交给我们如何?“ 话音刚落,身后的车帘缓缓地掀开了,南仙一身戎服缓缓地走了出来。面对如此惊险的局面,她的脸上只有淡然,看不出一丝慌乱。 耶律仁先见南仙露面,轻笑一声:“躲在车里这么久,终于露面了,大侄女。“ 南仙微微一欠身,算是行礼了:”宗伯在此地设下如此大的阵仗等待,晚辈岂能不露面?“ 塞北秋风中,南仙一身银白相间的甲胄在身,身后黑底红面的披风如一面旗帜猎猎作响。她的一只素手扣在一柄装饰精美的弯刀上,整个人就像一尊出现在战场上的女武神。 南仙看了看自己的部众,神色平和:“劳烦诸位抛家舍业随南仙远赴此域,今日之事皆因南仙而起,与各位无关。南仙当一人以身为质,保各位平安。” 南仙话语轻柔,所有部众脸上都露出了不忍之色,想到南仙平日宽和待人,此外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所有人都渐渐定下心来,没有一人挪动一下脚步。 耶律仁先见这招不管用,脸色沉了下来:毕竟对方人数虽少,可单个的身手都超过了自己这边,真动手,万一让人乘乱跑了可就不好了。 耶律仁先道:“既然如此,不妨与老夫打个赌,若是你们赢了,老夫让开道路,任凭你们离去。如何?” 第408章 商定人选 第408章商定人选 金铁山一行本来已经做好了今日以死尽忠的准备,陡然间却听到了对方语气中的松动之意,顿时都是眼前一亮:毕竟能活着,大部分人还是不想死的。 金铁山沉声道:“你道如何?” 耶律仁先道:“很简单,我等双方各出三人比试,也不论什么三局两胜,只要有一方的三人全部失去行动能力了,就判负。既分高下,也决生死。若是你们赢了,我立刻让手下让开道路,送你们西去。你们输了,我也让你们走,保证不伤你们分毫,可是南仙公主要留下来随我面见楚王殿下,如何?” 这一招属实阴险:无论输赢,大部分人都能够活下来,可若是输了,南仙却要留下当人质。若是答应了赌赛,对方既然敢主动提出来,定然是有所准备,胜负难料。可如果不答应,只怕这支小队的人心当场就要散了。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刚才还一副同仇敌忾气势的众人,立马就有相当一部分人的脸上浮现了犹豫之色,虽然没有人出声议论,但是很明显地能够感受到,已经有不少人心中有所意动了。 萧峰见此情形,心中叹息:人心难测,一旦涉及到自身身家性命这样的大事,没有几个人能够舍生取义,昨天还一起大碗喝酒的好兄弟很可能他日就是背后捅刀的仇敌,杏子林事件,不也是如此么? 金铁山正想斥责几句,稳定一下人心,耶律南仙清冷的声音已经替他做了回答:“可以,那就依你所言。” 金铁山惊愕交加,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回头看向耶律南仙:“南仙公主,不能上了这女干臣的当啊!合我众人之力,未必不能杀出一条血路保公主离去。” 身为护卫南仙的侍卫头领,金铁山对南仙的安危责无旁贷,对于他来说,若是南仙有失,他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南仙清脆悦耳的嗓音却听不出任何慌乱之意:“金护卫好意,南仙感念。不过既然宗伯都已经约下来赌赛,南仙又岂有不应的道理?再说,我大辽的大好男儿自太祖开国以来,纵横南北,所向无敌何时又弱了气势过?这赌约,我南仙接下来了,若是我方三人皆败北,我任由宗伯处置,可是有一样条件,不知道宗伯可敢答应下来?” 耶律仁先没想到对方一介女流,居然如此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更没想到南仙居然还敢提条件反将一军,一时间怒极反笑:“好,好,好。不愧是我大辽皇族子弟,有气魄!那你倒是说说你的条件!” 南仙见对方受激上当,微微一笑:“宗伯的条件不太公平。南仙弱质女流,尚且愿意以身为质,宗伯身为我大辽的大好男儿,难道要躲在护卫的身后吗?若是我方胜了,也请宗伯随南仙走上一程,如何?南仙保证不伤宗伯分毫!”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耶律仁先勃然色变,差点喝骂出声,然则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此时露怯未免让自己这方人马小看,堕了士气,当然,更多的是因为耶律仁先深信自己这方的高手绝对能够轻松击败南仙这边的人手,于是面容微微一动之后便哈哈一笑:“好,南仙侄女既然有此豪气,我这位宗伯岂能不答应?既然决定了,那侄女就安排出战的三名勇士吧!” 于是双方按照契丹人传统的约定方式,定下盟约,南仙开始安排出战的人选。 金铁山身为武功最高的护卫头领,自然当仁不让,很快,两个人选就定了下来,而第三名出场之人却迟迟未能确定。 南仙不理会众人的争论,只是径直走到了萧峰身前行了一礼:“萧大哥,南仙请你做这压台之人,您意下如何?” 萧峰微微一怔,随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一抱拳还礼道:“既然恩人有命,萧峰岂敢不尽力?” () 南仙见萧峰爽快答应,不禁莞尔:“那便多谢萧大哥出手了。” 见了南仙的决定,所有人一时间都是呆住了,万没想到如此生死关头的大事,南仙居然会让萧峰这样一个认识几天的外人出面。金铁山更是直接问道:“公主殿下,此战相当重要,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萧兄弟他不会武功啊!” 南仙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对着萧峰嫣然一笑:“我相信萧大哥。” 见南仙心意已决,所有人都是有些灰心,毕竟大战在即,主事之人却如此草率。 于是便商定次序,金铁山首先出战,另外一名武艺高强的侍卫居中,萧峰最后。 耶律仁先轻蔑地笑笑:“准备好了吗?那就来吧!波罗星大师,收拾这几个宵小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嘿嘿,这么几个小鱼小虾,也要劳烦佛爷大老远地跑一趟大漠,楚王殿下未免有些谨慎过头了。“ 随着话音落下,所有人看到了一副怪异的情景,只见一名头戴硕大斗笠的壮汉肩膀上坐着一名身材干枯瘦小,宛如干尸的僧人。那僧人身上仅仅是披着一件泛黄的袈裟,大半的身子***在外,身上骨节嶙峋,清晰可见。 就在所有人以为接下来出场的会是那名壮汉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那头戴斗笠的壮汉缓缓地跪了下来,那干瘦胡僧踩着壮汉的肩膀,赤脚落在了地上。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要和你佛爷放对?“ 胡僧波罗星眼***光。 原来那日波罗星用蛇阵从少室山上逃走,之后北走辽国,遇上了楚王耶律重元招揽能人异士。波罗星虽然难敌当世绝顶,却也是一流高手,只是稍微露了几手就让楚王折服,待为座上嘉宾,这次截杀之事,波罗星也被派出来了。 波罗星往身材高大的金铁山面前一站,就像山崖上的一棵枯宋,这一对从外形上来看对比明显的组合怎么看怎么违和。 金铁山眉头一皱:对方当然不会派出一个糟老头子来送死,可是无论他怎么看,这老头也不像是什么厉害角色的样子。 第409章 胡僧逞威 第409章胡僧逞威 金铁山虽然心怀疑虑,可是事关生死,他可没想在这种要命的关头讲什么尊老爱幼那一套,出于礼貌,微微一欠身行礼:“阁下便是这第一场迎战之人?未曾请教阁下何门何派?” 波罗星下巴微微一扬:“你还不配知道老衲的名号。“ 金铁山见对方态度倨傲,心中恼怒,再加上被人包围,受了这半天的窝囊气,心中一把无名业火腾起三丈高:”好,多说无益,那就手底下见真功夫吧!“ 波罗星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笑:”不用这么着急送死,一会儿你就会怀念现在还能好好站着的时候了。“ 金铁山大怒:”老秃驴欺我太甚!看招!“,随着他这一声怒喝,金铁山的衣服蓬起,仿佛有一阵清风扫过一般。 萧峰心中暗暗赞叹一句:“好俊的劈棺爪功夫!这一手的造诣少说也有二十年的功力!”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正如萧峰所想,金铁山十五岁蒙恩师传授这门大劈棺爪功夫,勤修苦练,不避寒暑,如今年过不惑,在一门功夫上的造诣已经可以说是炉火纯青。 巨大的反震之力将金铁山壮硕的身躯震得猛地一晃,险些栽倒,金铁山连续腾挪几次卸掉力道这才稳住身形。 金铁山几招刚好封死了波罗星的退路,波罗星除了和金铁山硬碰硬地拆招之外别无他法。而双方力量对比从体型上来看,差距一目了然。 萧峰看了片刻,内心叹息:这胡僧也就欺负金兄内功修为尚不到家而已,若是金兄内功再强一点,光是凭掌风就能够封锁周围几丈的地盘,哪里轮得到这胡僧来逞英雄? 在萧峰看来,金铁山能够内力外放说明已经摸到了一流高手的边缘,只是尚不能做到内功收发自如,运劲方法过于粗糙,这才被波罗星戏耍。 钟老四正是刚才和金铁山一同被选中出战的人,听到头领叫唤,立马将手中的一把长刀抛了过去,金铁山一把接过,刷地一下抽出大刀。 金铁山五指成爪,转运如风,“呼呼呼”连进三招,招招都是指向波罗星胸口,两只蒲扇般的肉掌一招接一招,宛如海浪拍击礁石,绵绵不停。 一个护卫忍不住讥笑出声。 只见金铁山每一掌抓出去,都仿佛一座小山朝着干枯瘦小的胡僧压过去。而波罗星的身躯就如大海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被吞没的风险。 萧峰眼前一亮:铁山兄弟竟然能够将内力外放?看来已经接近一流好手的层次了。 另外一名护卫附和道:“是啊,金老大平时和我们这些个兄弟切磋从来几乎不会动用看家本领,更不会一上来就用抢珠三式这等取人要害的杀招。看来这下是动真火了。“ 波罗星冷笑一声,终于开始了反击,金铁山巨石般的双拳刚刚压下来,波罗星挥舞干枯瘦小的手臂同金铁山巨大的拳头对上,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金铁山的拳头居然被软哒哒的袖袍给弹开了。 金铁山见了这诡异的一幕,也是被惊得一愣,但是他毕竟久经战阵,反应得也是很快,立马变招,五指成刀,变直抓为横扫,劈向波罗星腰间。 “好了,本佛爷玩够了,到此为止吧!“ 一一一.二五三.二二九.一五零 随即又摇了摇头,自觉慕容复斗转星移的功夫比波罗星这一手要高明多了,这胡僧充其量也只是用到了一些四两拨千斤的技巧而已,应对蛮力尚且可以,要是面对一些高明一点的武学可就没办法了。 一声爆喝之后,金铁山再不留手,进招如风,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直奔要害而去,然而波罗星只是以一只脚为轴,始终在方寸间闪转腾挪,金铁山() 的每一招都被波罗星差之毫厘地避开了。 抢珠三式,所谓珠,指的是人的眼球,金铁山虽然暴怒,却并未直取波罗星一双招子,说来其实还是留手了。 金铁山大怒,大喝一声:“钟老四,取我的刀来!” 萧峰见了波罗星这一手高明的借力打力,不禁惊讶地“咦”了一声:这一手借力打力的功夫,和慕容家的斗转星移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番邦和尚不识时务,这般挑衅老大,这下怕是要倒大霉了。” 波罗星瘦小的腰身一摆动,身子凹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仿佛一条被丢进了油锅里的鱼,又是差之毫厘,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击。 连续两次被躲开,金铁山大感诧异,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波罗星的表情,这一看之下正好对上了波罗星那嘲讽的眼神。 眼看波罗星就要被金铁山一双铁爪拿住胸口,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波罗星的胸口陡然间凹陷下去一块,而脚却钉在地上纹丝不动,金铁山的后手完全没有发挥作用。 萧峰心中一惊:这胡僧好生了得,竟然能够将内家功夫练到如此境地,只怕少林寺的诸位玄字辈大师也没有几人能够做到此等地步。 一声怒吼,刀光如出海长蛟,下山猛虎,径直朝波罗星头顶劈去。 金铁山话随人至,一尊铁塔般壮硕的身躯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实在出乎人意料,他这般庞大的身躯居然还能有如此敏捷的身手,一眨眼的工夫,就蹿到了波罗星面前。 一众护卫见平时武艺高强的金铁山竟然被如此戏弄,一时间都有些呆了。 金铁山心中一惊,随即明白过来:“这胡僧分明是在戏弄自己!“ “五虎断魂刀!这是云州秦家寨的传家刀法。” 萧峰道。 一旁的耶律南仙听到萧峰说话,美眸流转:“萧大哥好眼力,金护卫确实是云州秦家寨的嫡传弟子出身。方才所用的正是家传的五虎断魂刀法。这套刀法据说一共四十九招,威力不俗,当年秦家的第一代家主凭借此刀法威震河朔,创下了偌大家业,只可惜后来不知怎地,后辈中人却是再没有秦老太公那样的高手出现了。” 第410章 萧峰出手 第410章萧峰出手 萧峰听耶律南仙解释,也是心中感叹,自己一身艺业若非玄苦大师和汪帮主悉心教导,绝不会有今日之成就。想到此处,却又不禁黯然神伤,自己亲生父母之死也是和少林与丐帮脱不了干系。而今自己却要用少林的师承去向少林派的方丈大师复仇。 其实依着萧峰的性子,就算玄慈功力深厚,他也会主动地去闯一闯少林,当初他敢闯聚贤庄也是如此。 慕容复以为萧峰是没有完全的把握才西行学武,但是在萧峰心里,他这一身武学源自少林,他又怎么能够以少林武学去杀少林寺的僧人?就算明知玄慈与亲生父母的死脱不了干系。 “萧大哥可是有心事?”南仙见萧峰沉默不语,不禁好奇发问。 萧峰道:“只是想起一些往事而已,有劳耶律姑娘挂心了。” 耶律南仙缓缓地说着,神色平静。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波罗星见对方招式用老,自己戏耍了对方半天,着实也是够了,不禁出言嘲讽道:“五虎断魂刀?我看是五虫送命刀吧!就这种刀法,再练上二十年也只配屠猪宰狗罢了。” 金铁山半尺多宽的大刀居然被波罗星的两根手指头轻轻地夹住了! “关你什么事情!少林寺的和尚教我的,要你管什么闲事?”波罗星胸口起伏不定,原以为一招能杀金铁山,却不想冒出这神秘大汉来,方才电光石火间,众人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两人便拆了四五招,波罗星险些被那无名大汉拿住手腕,制住脉门。亏得他天竺瑜伽术神妙,能够缩骨换形,才摆开对方的擒拿功夫。 波罗星却并不打算停手,怒喝一声,一身衣袍无风自动,刹那间瘦小的身形如扑击的猛虎一般朝着金铁山扑去,一拳挥出,竟然带起了呜呜风声,显然是动了杀手:“给脸不要脸,你个蛮子,去死吧!” “混账!” 耶律南仙轻轻摇头:”并不是,方才南仙所言都是发自内心。“ 这宛如见鬼的一幕,另众人只觉丝丝寒气不住地从脚底往上冒。 萧峰面色冰寒,冷声道:“大师并非少林僧人,这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拈花指,大金刚拳,大师是从何学来!” 波罗星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冷笑道:“不识好歹!”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血肉横飞的场景就要出现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众人陷入了呆滞。 说罢,微微一笑,右手大拇指与食指并拢,轻轻地夹在了迎面而来的大刀上。干枯瘦弱的手指和宽大的刀身形成鲜明的对比,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现场之人都觉得这胡僧简直是疯了,以两根手指去那大刀,未免也太托大了一些。 金铁山见对方如此傲慢,眼中掠过一丝喜意,他这一刀看似毫无章法,实际上是他生平所学之精要,先前的举动不过是想借助这胡僧轻敌的心理,劈出这一击而已,这一刀劈下,别说区区肉体,就算是上百斤的大石头也能劈开,为他在河朔一带赢得了“开山刀”的美名。 南仙神色淡然:“生死有命,岂有让素昧平生的他人为南仙火中取栗的道理?“ 南仙神色如平静的湖面,波澜不惊,那神色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而不是什么生死大事,一时间大受震撼。他平生豪气干云,看淡生死,却不想还有人将生死大事看得比他还要淡,还是一名女子,一时间不禁颇感敬佩,不禁感慨道:”可惜南仙姑娘是个女儿身,不然萧某定要和南仙姑娘结拜一番。“ 只听‘蓬&quot;地一声响,金铁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臆想中致命的一击并没有到来,而波罗星的身形已经退出三丈之外,萧峰如一座巍峨() 的山峰正挡在他面前。 萧峰哈哈一笑:“那可得再等个百八十年。” 南仙听得萧峰如此说,不禁莞尔,只觉这相处不久的大汉倒是颇有几分真性情,笑道:“好啊,若是南仙下一世投个女儿身,就和萧大哥结拜。” 六一.二二三.一四六.一三三 “吼!”一声爆喝,金铁山直接一脚朝着波罗星下身踢去。 萧峰大惊,急忙抱拳还礼:”南仙姑娘这是何意?“ 波罗星只是袖袍一挥,两名拦路的护卫就被掀翻在地,无法起身,人群又是一阵大乱,而波罗星还是朝着金铁山挥拳打来。 萧峰见了,不禁叹息:金铁山虽然是个直性子的好汉,却未免太容易中计了些。 波罗星眼中冷芒一闪:“不知死活!”周身澎湃真气一震,金铁山硕大的身形如遭雷击,倒飞出去,摔倒在地,同时波罗星手指轻轻一用力,金铁山宽大的刀身就如木板一般寸寸断裂。 “南仙适才见萧大哥躲避乱箭身形灵敏,像是有不俗的武艺在身,可是没想到这胡僧的武艺如此地高强,就连金护卫也不是敌手。一会儿萧大哥若是不敌的话,只管认输便是。“ 萧峰不禁一怔,讷讷一笑:“南仙姑娘莫非是在用激将法激萧某?“ 耶律南仙侧身弯腰,以福了一福,其时契丹立国已经百余年,契丹旧有风俗早就悉数抛弃,一切习俗和中原汉人无二,因此耶律南仙身为契丹宗室公主,行的却是汉族女子的万福礼:“先前请萧大哥出手是南仙鲁莽了,萧大哥一会儿不必勉强。“ 萧峰看了看场中如老叟戏顽童般戏耍金铁山的波罗星,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南仙,笑道:”可是若是我等三人都败了的话,南仙姑娘可是就得束手待缚了。“ 金铁山四十九路五虎断魂刀使完,就连波罗星的僧袍都没有擦到一个角落,反而将自己搞得筋疲力尽,已经显出强弩之末的情形来。 眼看金铁山就要命丧当场,一众和他平时交好的护卫又是愤怒,又是担心,纷纷上前想帮忙,哪里赶得及? 金铁山虽然力弱,听到这胡僧竟然侮辱师承武学,怒不可遏:“不许你侮辱我师门武学!”他能支持到现在,完全是波罗星心存戏耍,不然十招之下,哪里还有命?这一下,气冲斗牛,一把大刀用得如疯虎一般,连踢,带打,这一下完全乱了章法,宛如丐帮的低袋弟子与人打架一般。 “这胡僧到底使了什么妖法?金大哥,别 手下留情,砍他啊!” 有的护卫忍不住叫出了声。 金铁山自知今日定然无幸,不由得闭上了眼睛,默默地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 金铁山身处其中,有苦难言,任凭他全身青筋暴起,一张大脸涨得通红,可平时如臂指使的大刀此时却仿佛铸在了波罗星的手指上一样。 “住手!” 虽然对方有有心算无心的成分在其中,但是刚一交手就险些吃了这么大个亏,怎不令波罗星心惊肉跳? “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功夫?”波罗星怒道。 萧峰冷冷一笑:“不如大师先告诉在下,大师的七十二绝技从何而来?我再为大师解惑如何?”波罗星冷声道:“原来是窥视佛爷的神功,休想!” 第411章 牛刀小试 第411章牛刀小试 “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好,既然如此,老衲就用这少林七十二绝技来教训一下你这狂妄无知的小子!” 波罗星方才吃了个小亏,虽然以在场其他人的眼力不可能看到,但是也感面子上挂不住。他这段时间在契丹楚王那里一直被奉为贵宾,在楚王的刻意逢迎之下,早就鼻孔朝天忘掉了自己来中原的这些日子吃的瘪了。 大怒之下,波罗星一声厉喝,原本干瘪的身形就像是重新恢复了生命力一般,变得肌肉虬结,一下子仿佛从一个暮年老者变成了一个壮年的大汉。 萧峰见了眼前这奇异的景象,略感吃惊,心中暗道:这天竺僧的武艺当真邪门,居然能够改变形体,就如返老还童一般。 随即又想到了童姥那返老还童的经历,顿时又觉得眼前的场景属实不算什么,不禁自嘲地笑笑:怎么见惯了这么多的大场面,这高估对手,长他人志气的毛病还是一点没改? 然而这表情落到波罗星眼里就成了对他的轻视,波罗星怒喝一声:“小子,你要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虽然丐帮在过去的许多年中一直在和大辽作对,甚至曾经刺杀过不少的大辽军方高层,然而契丹人向来敬重英雄豪杰,虽然对方是敌人却也颇有相惜的意思,何况如今双方同舟共济,倒也生不出什么嫌隙来。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南仙听了,不禁美目之中异彩纷呈,赞叹道:“我以前也听说过北乔峰,南慕容的名号。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样的当世豪杰,不过乔峰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金铁山自嘲地笑笑,他在秦家寨学艺多年方才将一手五虎断魂刀学得精熟,自以为凭借此功夫纵然做不到天下无敌,也能成为江湖上有数的高手,今日却先是被一从未听闻的胡僧戏弄,险些丢了性命,如今又见识到了乔峰这等传说中的人物,接连两番打击之下,不免起了自怜自伤的心思。 南仙柳眉微蹙,作思索状:“降龙十八掌?好熟悉的名字,总感觉在哪里听过一样。“ ”我管你什么萧峰还是乔峰,看招!“ 金铁山经刚才一打岔,已经恢复了少许,如今已经能站起来了,自然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不禁苦笑一声:”不怪南仙公主觉得熟悉,这降龙十八掌号称天下第一掌法,乃是中原第一大帮派,丐帮的不传之秘,只有历代帮主才能够修习,我们这位萧峰兄弟的来头可是大得吓死人呢。“ 南仙听了,也是大感惊讶:“金护卫的意思是?“ 话音未落,波罗星的身子仿佛一颗被抛石机投出的石弹一般砸向萧峰,膨胀了近一倍的拳头裹挟着劲风,带着排山蹈海之势打来。 萧峰哪里不知道对方什么心思?但是他见对方身怀少林七十二绝技,并且功力好像颇为不弱,想到早晚要上少林寻仇,不如在这里见识一下少林绝技的威力,一时间倒是没想拿下对方。 拳掌相接,萧峰只觉一股庞大的力道迎面而来,仿佛有一头猛虎朝自己扑了过来,急忙催动掌力,一重接一重的暗劲像拦河大坝一般将波罗星洪水般的拳力依次化解。 萧峰的身形微微一滞,暂时收住了招:“你居然认得出降龙十八掌?” 然而波罗星虽然面不改色,心里却苦得犹如一下子生吞了好几个甲鱼胆,苦不堪言。原来他方才为了在众人面前留下一个占了上风的印象,在萧峰的“亢龙有悔”的暗劲传来的时候,打肿脸充胖子,故意不后退,卸力,一时之间闭了气,呼吸完全乱掉了,更糟糕的是,由于方才大金刚拳的反震之力,这个时候他的半边身子已经隐隐发麻了。 六一.二二三.一四零.一七零 () “好好好,原来你就是乔峰,北乔峰!南慕容这个卑鄙小人暗算了我师兄弟二人,你跟他齐名,找你报仇倒也算了却老衲一桩心愿,受死吧!“ 金铁山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有这么一位英雄了得的人物在此,今天我们算是逃过一劫了。” 波罗星大叫一声:“降龙十八掌?” 波罗星佯作怒极,实际上却是故意拖延,调理气息。 萧峰向南仙欠身道:“南仙姑娘,铁山大哥。在下确实曾经叫乔峰,也当过几年丐帮帮主,不过如今乔峰已经不在了,世上只有一个萧峰。“ 听到波罗星一口叫出降龙十八掌的名字,而萧峰居然认可了,南仙等人顿时一片哗然。 波罗星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耶律仁先等人见了此情形,不禁大声叫好,溜须拍马,阿谀逢迎之声不绝于耳。 萧峰脚掌踏定地面,顿时胸中一股澎湃战意如汹涌波涛般生起,大笑一声:“好!再来。” 饶是如此,萧峰还是一连退开三步,才将这股力道化解开来。 萧峰不敢托大,左腿微微一屈,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圆,然后手掌平推而出,迎上了波罗星这宛如山崩地裂的一掌。 波罗星这次却不使自己那并不纯熟的大金刚拳,而是用上了摩柯指法,他身形一纵,自高处扑击而下,头下脚上,一连扑击三次,三重指力叠加,宛若涓涓细流,汇聚成江海。萧峰只觉四方八面都是无形的指力,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他罩在了其中,不禁夸赞一声:“好一招三入地狱。真有你的,大和尚。 “话虽如此说,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不慢,左掌拍击而出,仿佛蛟龙出海,赫然是一招见龙在田,此招是降龙十八掌中颇为精深奥妙的一掌,专门用来应付被多名高手围攻的情况,这胡僧一人的功力远胜数名普通玄字辈僧人,是以萧峰直接用出了此招脱困。 萧峰劲道尚未用完,波罗星宛如天罗地网的掌力仿佛被开水烫过的残雪一般骤然消散于无形。 萧峰笑道:“大和尚,还有什么招数,只管悉数用出来。” 第412章 巨蛇 第412章巨蛇 萧峰与波罗星二人一连互拆了几十招,萧峰有意要让波罗星将他所掌握的少林七十二绝技使出来,故意不出全力,一开始不知对方深浅,尚且以降龙十八掌这等高深功夫应对,几招之后知道对方的少林功夫其实并未练到家,只不过徒具其形,看起来声势浩大而已,对付金铁山这种尚未登堂入室的好手尚可,遇到真正的高手就无法了。 然而,两人的争斗落在旁观者眼里完全就是另一幅光景,战斗的余波将尘沙卷起,眯得人眼睛都很难睁开,离得近的为了避免殃及池鱼都自觉地远遁五丈之外。旁人眼中,只见二***来掌往,打得难解难分,双方的动作快到几乎超出肉眼所能,一开始还有人试图从两大高手的拆招中偷学个一招半式,也能受益匪浅,然而看了个两眼发酸也没窥见半分奥妙,只能望洋兴叹,叹为观止。 金铁山护在耶律南仙前面,以免主人被二人波及。耶律南仙见二人斗得凶险,不禁有些担心萧峰的安危,忍不住出声问道:“金护卫,你说萧大哥他不会有危险吧?” 金铁山虽然远不及场中相斗二人,然而多年历练下,眼光还是有的,只是看了看,便笑着摇了摇头:“公主,你放心吧,萧兄弟已经掌控了局面。他现在不过是在戏耍这胡僧而已。” “戏耍?”南仙虽然巾帼不让须眉,却不通武学,完全看不出门道,只能将质询的眼光投向了金铁山。 波罗星阴阴一笑,食指和大拇指并拢,撮到嘴边,吹了一声口哨,只听一声尖锐悠长的脆响回荡在峡谷之间。 众人正疑惑,这波罗星怎么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一惊一乍地?忽然间,有人惊呼出声:“蛇!好大的一条蛇!”,人们的骚动中夹杂着“嘶嘶”地声音,还有某种物体摩擦地面的“刺啦”声。 “如此说来,萧大哥他是故意为之了?” 声音中夹杂着藏不住的恐慌,人群骚动了起来,离得近的人纷纷逃开,只恨爹娘少给自己两条腿,跑得不够快。 波罗星口哨一吹,巨蛇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萧峰扑击而来,萧峰连忙使个铁板桥,躲开了巨蛇这一拿,与此同时,巨蛇的尾巴如巨大的滚木一般朝着萧峰砸了过来,萧峰身形尚未着地,无法借力改变方向,只能运足了真气硬是接下来了这一砸,刚一接触,就感觉一阵巨力袭来,仿佛被攻城的巨木迎面砸中一般,萧峰顿时倒飞出去,直到撞上一座山崖才止住身形,虽然没有受什么重伤,却也是一阵气血翻涌。 两人正说着话,场上的形式已经发生了变化,萧峰六十四路太祖长拳尚未使到一半,已经将波罗星压得毫无还手之力,萧峰冷笑道:“大和尚,你偷学的七十二绝技难道只有这么点威力吗?再不拿出真本事来,可是要落败了!” 接着,所有人看到了令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只见峡谷口,一条巨大的蟒蛇吐着蛇信蜿蜒迤逦而来,粗大的腰身足有寻常水桶那么粗,身长三丈有余,高昂的头部如一座云端的小山丘,两只眼睛,就像两盏碧绿的灯笼,更骇人的是头顶还有一只硕大的肉瘤,那肉瘤仿佛无数血管狰狞虬结,在阳光下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 <divcss="ntentadv"> “啊,蛇!” 波罗星见一众人等吓得面如土色,大感得意:“哈哈哈,没见识的土包子。此物乃是天生异兽,一头修行了二百年的巨蟒,距离化蛟也只一步之遥。你们这些个凡夫俗子怎么会是神物的对手?只配给神当食物!”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龙?” 波罗星哈哈一笑:“年轻人,老衲的武功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你很强,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武学造诣,假以时日,未必不是一代() 武林神话。但是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可惜,可惜,等你葬身蛇腹的时候,不知你可会为眼下的骄狂后悔?” 波罗星气急:“无知小儿,自寻死路!” 一零四.二三三.二四三.一八四 说完,波罗星使一记指风往萧峰脸上一晃,萧峰头往左侧一歪,荡开这阴诡难缠的指法,拉开距离,等着对手接下来的反应,谁知波罗星也是往后一跃,跳出三丈,两人之间一下隔了五丈有余,这个距离无论是掌力还是指力都够不到。 南仙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波罗星每一次看似声势非凡的攻击根本没能近得萧峰周身三尺之内就已经被消解于无形中。 南仙见到巨蛇的那一刻,顿时惊叫出声,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还是金铁山拉了她一把才得以站立身形。 “这,这是什么怪物!”南仙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这倒不是她身为女子天性怕蛇,更多的倒是人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 “不是龙,怕也是修行了几百年的大妖,这,这等怪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波罗星得意极了,仿佛看到了萧峰被巨蛇一口吞下的样子,大感畅快,先前不敌萧峰的郁闷也是一扫而光。 “公主莫怕,不过一头畜生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金铁山虽然如此说,可是心中还是一阵又一阵的寒气上涌:蟒蛇什么的他不是没见过,可是如此巨蟒还是头一遭见到,这东西要是给它头顶安上一对角,简直和传说中的龙大差不差了。 金铁山道:“萧兄弟方才用了两掌高明的掌法,想来是那降龙十八掌了。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这两路掌法,现在用的是太祖长拳。这门武学基本上是每一个江湖新人都会几手的基础武学。如此行事,尚且游刃有余,难道还不是戏耍么?” 金铁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的心情十分低落:“虽然不知道萧兄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现在看来,恐怕确实是这样的。” 还没等萧峰喘一口气,一道刚猛的拳风就朝着萧峰所在的位置打来,萧峰仓促之下,只能以“飞龙在天”一跃而起,与波罗星硬拼了一招。 萧峰面对着这条立起来都有一丈的巨蛇,一时也是心里发毛,如果是面对猛虎豺狼之类的野兽,萧峰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如此巨蛇,却是生平头一遭。 刚刚打退波罗星,巨蛇的尾巴又一次扫到,萧峰急忙鹞子翻身躲开这一扫,顺势一记双龙取水,两掌打在了蛇身上。然而刚猛无匹,足以打碎刀剑的掌力打在光滑的蛇身上力道直接被卸掉了大半,更兼巨蛇皮糙肉厚,哪里能起到什么作用?“哈哈哈,你这蠢货,早就说了,此乃神蛇,哪里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够对付的?”萧峰的心不禁沉了下去:这一人一蛇,单独对付,他都能应对,可是两相配合,他便难抵挡。怪蛇虽然不通武学,可是如此怪力还行动敏捷,当真闻所未闻。 就在两人一蛇对峙的时候,一道略带嘲讽的声音传入了萧峰的耳朵:“你这蠢货,别听那秃驴瞎吹,此蛇名为普斯巨蛇,是一种稀有的蛇种,这秃驴运气好,驯化了它而已。你只要攻击蛇头上的肉冠就行了。” 萧峰听到这个声音,大喜:“童姥前辈?您在附近?” 第413章 救美 第413章救美 然而萧峰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而周围人好像也没有听到有人对萧峰说话一般。波罗星狞笑道:“你小子死到临头得了失心疯了吧?这也救不了你!” 说罢,一人一蛇又一次配合着欺身而上。 萧峰心知必须分开这一人一蛇的配合,各个击破,否则就算知道巨蛇的弱点也奈何这畜生不得。 心下计议已定,萧峰佯装不敌,转身便走。 波罗星心下大怒:“哪里走!” 波罗星连遭重击,只觉全身的骨头都要碎成粉末了,再也支持不住,眼皮子抖了两下,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字节,便彻底昏死过去。 “该料理你这头孽畜了!” 而金铁山一刀劈出去,只是在蛇腹劈开了几块鳞片而已,随即就被愤怒的巨蛇一尾巴抽飞出去,高大的身形砸到山壁上,溅起碎石无数,生死不知。 南仙自知今日定然无幸,闭目待死,想到此行的目的无法达成,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颇有几分悲凉之感。 巨蛇明显是被萧峰激怒了,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萧峰袭来,萧峰本想躲开,却见巨蛇猛地扭转了方向。 &lt;divcss=&quot;ntentadv&quot;&gt; 见了巨蛇袭击的方向,萧峰大叫一声:“不好!“ 萧峰心中闪过一丝悲凉,他倒是想过自己的死法,或许战死沙场,或许终老床榻,又或者死于江湖恩怨,但是这等葬身蛇腹却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萧峰一连几次卸力方才站定身形。 普斯巨蛇虽然行动缓慢,但那是相对高手而言,南仙这样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女子,又哪里能跑得过?金铁山的阻拦只是短暂地迟滞了巨蛇一瞬,随即巨蛇的血盆大口就在南仙面前张开了。 说着便朝着萧峰扑了过来,五指成爪,直捣萧峰后心,巨蛇紧紧跟上,然而毕竟身形庞大,和波罗星之间大约落后了一丈的距离。 一众护卫顿时欢声雷动,方才看着萧峰在一人一蛇的夹击下落入下风,所有人都不禁为萧峰感到担心,没想到转眼间形式便逆转了,众人的心情仿佛七八个吊桶打水,大起大伏。 只见萧峰高大的身形如一座大山般挡在她身前,一双钢铁般的大手死死地掰开了巨蛇的大嘴。 “我,没死?“南仙疑惑地睁开了美眸,看到了此生永刻心头的一幕。 金铁山抽出大刀,大吼一声:”公主快走!“奋起平生之力一刀向着巨蛇腹部劈了过去。 “哦,哦,好。“南仙讷讷地答应道。 波罗星多年前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枚菩斯巨蛇的蛇卵,多年驯养之下,早就能够做到如臂指使,当初能够从少室山下来也多得巨蛇之力,然而萧峰直接就打晕了他,这下巨蛇可就成了只会凭借蛇类本能行动的蠢物。 巨蛇水桶粗细的尾巴又一次扫了过来,萧峰先前已经吃了一个暗亏,如今怎么会重蹈覆辙?兔起鹞落间,萧峰一记“飞龙在天“拔地而起,一跃三丈,磅礴掌力朝着巨蛇头顶的肉瘤结实地砸了下去。 萧峰只觉一股上千斤的巨力朝着自己袭来,他人在空中,无处借力,哪里稳得住?顿时被掀飞了出去。 变起突然,南仙一时间只觉双腿完全都不属于自己的了,勉强迈出去几步路,便腿一软,栽倒在地。 一零四.二三三.二四三.一八四 这情形,众人纷纷拔出武器向着巨蛇砍击而去,然而那点力道落在巨蛇身上和挠痒也没有什么区别,而巨蛇只是尾巴轻轻地甩了几下,就将人群掀开了。 波罗星暗道一声“糟糕”() ,正想变招拉开距离,萧峰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只听一声虎吼,萧峰一只铁手顺势反拿了波罗星的手腕。 额头青筋暴起,萧峰只觉自己快要到达极限了。 短暂相持,萧峰只觉全身真气、体力濒临枯竭,这巨蛇本身无虑上千斤重,配上它那惊人的力量,萧峰此刻所面对的压力何止上千斤。 巨蛇仿佛意识到了眼前这人并不好对付,站住了,并不主动进攻,实际上却是由于波罗星被萧峰打晕了,巨蛇一下子失去了指引,无所适从。 “难道今日就要葬身于蛇口吗?” 萧峰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并不回头,只听耳畔风声响起,头颈略微一偏,波罗星的爪子擦着萧峰的鬓角过去了。而借着这股惯性,两人的距离已经不足三尺,而波罗星更是中门大开。 原来这畜生虽然灵智不高,却也凭着猎杀的本能可以分辨出猎物的强弱,在萧峰手中接连吃亏之后,它居然换了目标,朝着全场最弱小的一个猎物冲了过去,而这个猎物,就是南仙! “死不了,不过,我想你还是躲开点好。“ “好!” 萧峰头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短暂的相持,让他深切地感受到了这普斯巨蛇惊人的力量,他只觉自己是在和一座山峰对抗。 原来天竺的耍蛇人有一门独特地控蛇技法,以此来驯化蛇类表演牟利,其原理是以脚掌轻轻敲打地面,打出拍子,表面上却以笛子的声音吸引游客的注意力。观众只会觉得是耍蛇人以音乐在操控蛇类,殊不知真正的秘诀却是在耍蛇人的脚底板。 波罗星反应迅速,立刻就想以缩骨功摆脱束缚,然而这时一股大力自波罗星胸口传来。这下轮到波罗星常常什么叫被攻城木砸中的感觉了。那一瞬间,波罗星只觉自己胸骨都要碎裂了,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接着就觉一股巨力抓住了自己的后心,将自己高高举起,往地上大力一摔。 萧峰冷笑一声。 “萧兄弟,干的漂亮!” 然而,南仙一口气叹完,意想中的蛇口却并没有咬到她的身上。 巨蛇被这一击砸得头昏脑胀,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嘶吼,正如童姥所言,这头顶的肉瘤就是此蛇全身最为脆弱的地方。寻常人光是看着这巨蛇狰狞可怖的样子就被吓得半死了,哪里又会知道此物的弱点? 不过此蛇也不是寻常之物,受到如此重击,就算是猛虎也要被打翻了,而那蛇在短暂地晕眩之后,爆发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道。 “呵呵,无用又逞强的蠢汉!学了三脚猫的功夫就想学人英雄救美,这下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吧!” 远方,飘渺而苍老的声音传来,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到了,纷纷四下搜索声音的来源,然而什么都没找到。 “噗噗”两声,巨蛇头顶绽开了两道血花,随即悲鸣一声,庞大的身躯栽倒在地。 第414章 千军取将 第414章千军取将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萧峰与巨蛇僵持不下,两道破风声袭来,两道叫人看不清的黑影一前一后穿透了巨蛇头顶的肉瘤,只听“噗噗”两声,巨蛇头顶冒出了两朵硕大的血花! “嘶!” 唯一的弱点遭到重创,剧痛之下,巨蛇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道,一声嘶吼,蛇身猛地一扭,萧峰只觉迎面撞来了一堵土墙,闷哼一声就被撞飞出去,掀到了半空中。 萧峰人在半空中,头下脚上,眼看要摔个七荤八素,落地之际,急忙打出一道无形掌力,借着这股反推的力道,萧峰的身形又反弹回去,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将身形强行扭转了过来,双脚这才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大地上。 萧峰刚一落地,急忙凝神戒备,以免巨蛇再次发难,谁知那巨蛇小山般的身子在原地疯狂地扭了几下,接着“轰隆”一声,仿佛山崖崩碎,猛地砸到了地上。 巨大的蛇身不住地痉挛,巨大的蛇尾将附近人脑大小的石头砸成碎块,崩飞的石屑溅得到处都是,原本尚算干净的地面一下子变得一片狼藉。再看蛇头的部位,涓涓血流宛如道道小溪,血水已经在地面汇聚成了一个小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蛇血的味道,配合着巨蛇临死前的嘶吼,给这片天地增添了几分令人齿骨发冷的森然诡异的气氛。 南仙美目圆睁,怒斥对方卑鄙毁约,然而又有何用。 萧峰道:“多谢南仙姑娘挂怀,在下无恙。只是金大哥恐怕受伤不浅。” “死了?” 人群中有人开始欢呼。 “耶律仁先已经被擒,你们还不放下兵器?” 南仙见萧峰得胜,大喜,小跑几步,上前看视:“萧大哥,你没事吧?” 金铁山虚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没事,咳咳。”声音虚弱,还夹杂着几声咳嗽,显然受了不轻的伤势。 萧峰虽然身处乱军之中,也时刻关注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耳畔听得弓弦响动,心知有人放冷箭,大手如蒲扇般挥舞过来,使出少林派的握石掌,顺手将射来的冷箭握在了手心中,因为力气太大,箭杆在这一握之下竟然生生折断了。 “萧大哥威武!” 峡谷偏小,对方人数虽然不少,却施展不开,众护卫武功又较敌人为高,因此一时间倒是打了个难解难分。双方不断有人倒下,基本上敌方每倒下五六人人,才有一名护卫倒下。 一脚将手足发软的弓箭手踢开,自己抢过弓箭,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武将出身,身上颇有几分武艺,潜运气力,低喝一声,将弓弦拉了个满月,“着”,箭簇射了出去。 说罢铁盾一挥舞,砸开几名军士,顺手躲过几把长刀,单手拿住,同时降龙十八掌“飞龙在天”,身子拔地而起,飞过了众军士的头顶。 一连喊了三声,却迟迟不见利箭射出,转头一看,只见那弓箭手将箭搭在弦上,却是迟迟拉不开弓,原来萧峰悍勇,吓得他隔着老远仍是手足发软,所以半晌没能射出去一箭。 一时间,箭如雨下,砸在盾牌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偶尔有一支箭从盾牌的缝隙间穿入,伤到了一个人,那人也不发一声。 &amp;lt;divcss=&quot;ntentadv&quot;&amp;gt; 一轮箭雨之后,四周伏击的人丢弃了弓箭,抽出了长短兵刃,向着众人攻来。一众护卫也是不甘示弱,抽出兵器和扑过来的人群战做一团。 “好像,确实是死了吧?” 耶律仁先从高处看见了萧峰,大惊失色,急忙对一旁的弓箭手下令:“快,快放箭射死他!” 南仙躲在了大车中,以() 免拖累,她看着不断倒下的众人,面色焦急:“怎么办?这下耶律仁先这个老东西是真想不要老脸了。他们有几百人,人数是我们的十几倍,如何是好?” 诡异的景象,让不少人脸色发白。 萧峰要的就是这一刻,他连连掷出三把长刀,刀刃与山崖撞击,爆出一片火星之后,深深地嵌入山崖。 又等了片刻,地上的庞然大物终究是一动不动了。 说话间,萧峰手持一面大盾,运转如风,几下间砸倒了一大片人,萧峰壮硕的身躯在人群中左冲右突,犹如一头雄狮闯入羊群,怒发如狂,锐不可当,一声暴喝,震得附近的敌人肝胆俱碎,纷纷四散逃开,人群中顿时出现了一片真空地带。 一零四.二三三.二四三.一八四 萧峰反手钩住一把刀柄,猿臂轻舒,翻身上去,踩着刀刃,又是一跃三丈,使出“上天梯”的轻功,踩着刀面连跳三次,一只手就已经攀上了崖壁,又一翻身,就跳上了悬崖。 缥缈的声音逐渐远去,从始至终,现场几百人都没有看到说话之人的踪迹。 这一声震撼得敌军肝胆俱碎,纷纷躲开,此时耶律仁先刚刚又搭上了一支箭,正准备如法炮制,被萧峰这一震,再也没了拉开弓弦的勇气,原来萧峰师承玄苦,于少林绝技多有浸yin,加上他本就神勇,将这佛门的狮子吼用出了金刚怒目般摧人胆魄的效果。 “难道是有鬼?” 话音刚落,只听萧峰朗声一笑:“区区数百人,又有何忧虑的?” 萧峰却是大喜,冲着声音远去的方向下拜:“多谢前辈指点!” 萧峰却是无暇理会,四下张望,对着天空大喊道:“前辈,是你在附近吗?” 耶律仁先面色发白,哪里想得到被楚王殿下奉为座上宾的波罗星大师居然如此轻易地败在了萧峰手中? 耶律仁先怒斥一声:“没用的东西!” 巨蛇临死前的挣扎一直持续了半盏茶的工夫,终于,长大的蛇身渐渐地失去了生机,在地上不动了。 他这次行动,身边虽然还有几名契丹高手,但是比起波罗星来,犹如瓦片对玉石,废铁对黄金,当即打定主意要毁诺:“耶律南仙身为大辽宗室,勾结中原武林,行同叛邦!左右,当场格杀,一个不留!” 萧峰远远地看到了正在弯弓搭箭的耶律仁先,怒喝一声:“原来是你这鼠辈!且绕不得你了!” 南仙转身对耶律仁先道:“仁先,这一场是我们胜了吧?接下来你们还有什么花招要使出来?” 好在她的几十名部众也不是吃干饭的,时刻持盾护卫,对方一有所动作,十几名手持大盾的护卫就举盾将她护在了中间。 耶律仁先站在十几丈的山崖上,这山崖直上直下,陡峭无比,连个落手的地方都没有,真是一个猿猴难渡的险要之地,他自以为万无一失,见了这一幕,也不禁心头狂跳,旋即又想到,这等高度,哪里是人力能够跳上来的,眼见萧峰跃起之后身形有下落的趋势,心下稍宽,正想乘着萧峰人在空中,行动不灵便之际,再射出一箭,却见萧峰猛地掷出手中的一柄长刀直奔自己而来。 萧峰怒吼一声,宛若虎啸山林:“何人放冷箭!” “那蛇胆是难得的天才地宝,你去取出来服下,对你有好处。三日之后,我在飘渺峰下等你,好自为之!” 耶律仁先魂飞魄散,吓得直接像一只大蛤蟆般趴在地上,方才躲过了这一击。 耶律仁先惊魂未定,就见萧峰已然到了他的面前,身子一轻,就被萧峰如提鸡崽一般拎了起来。 如此庞然大物,上一刻还不可一世,众人只道性命不保,下一刻就这样死在了面前,众人() 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萧峰的声音如春雷般在峡谷间回荡。 “大人被抓了?” 随着萧峰一声令下,呆愣愣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耶律南仙等人爆发出一阵欢呼,而一众兵士则是面如死灰,瞬间失去了斗志。 第415章 蛇胆之效 第415章蛇胆之效 萧峰手持耶律仁先,居高临下,耶律仁先在他手里就像一个婴儿,毫无抗拒之力,这等情形落到下方兵士的眼里,哪里还有丝毫斗志? “当啷”一名身披皮甲的低级武官手指一松,丢下了兵器。 仿佛春天池塘上冰面破碎,有人带了头,兵士们仅存的那一点犹豫迅速瓦解,“当啷”“当啷”“咣当”,一连串的兵器落地的声音响起,不消片刻,几百名兵士的武器丢了一地。 “赢了!” “赢了!哈哈哈。” 彻底搞清楚了状况之后,幸存的护卫们顿时欢声雷动,即使是受伤倒地的,此时也在同伴的帮助下艰难地站起身来,庆贺这难得的胜利。所有人都向萧峰投去了敬佩的目光,今日能够保住性命,倒全亏了这位南仙公主从路上捡到的丐帮帮主。 萧峰沉声下令,仿佛昔日带领众位丐帮兄弟打了胜仗之后清扫战场一般:“将这些降卒都绑起来,等候发落。” 这些兵士此时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毫无反抗的意思,当护卫拿着浸过水的牛皮绳过来时,一个个都乖乖地把手伸出来让护卫绑上。 等护卫们将人全部绑上,萧峰才带着耶律仁先顺着另一侧山崖缓缓地下来。 萧峰将耶律仁先丢到南仙面前,将他仁先摔了个七荤八素,早有护卫过来将耶律仁先捆成了粽子。 南仙正想道谢,萧峰手一摆,示意南仙不必多言,接着顺手从地上见了一把看起来比较锋利的钢刀走到了死蛇面前。 萧峰将长大的蛇身奋力拉开,看准蛇腹较为柔软的位置,一刀下去,一拉,将巨蛇开膛破肚,接着,不顾蛇血肮脏,在蛇腹内搜索了一番,只片刻,就找到了一颗婴儿拳头大的蛇胆。 蛇胆周身散发着碧绿的幽光,萧峰不禁笑道:“这么大条长虫,胆子却这么小。” 然而,怎么用这蛇胆,萧峰却不觉犯了难:童姥也没说啊。 思索了片刻之后,萧峰把心一横,抄起蛇胆,头一仰,嘴一张,将蛇胆整个吞入腹中。 “好像没什么奇特的地方?跟寻常蛇胆没什么区别?” 萧峰刚这么想,顿觉丹田之中一股热浪翻涌上来,猝不及防之下,萧峰一下子憋得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快要沸腾起来了。 萧峰暗道一声“不好”,不想蛇胆的药效居然如此霸道,急忙坐下,盘腿打坐。 萧峰感觉丹田处仿佛有一个无形的螺旋在迅速地释放热气,全身真气受此物牵引而暴走,知道这是内功要突破的前兆。 他摒弃杂念,收拢心神,运转起内功心法,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些真气向着全身各处筋脉走去。 一时间,萧峰只觉自己仿佛三伏天裹着被子坐在火炉旁,豆大的汗珠汇聚成小溪顺着额头滚落。 南仙在一旁看着萧峰的状态,焦急地喊了几声“萧大哥”,被金铁山用眼神阻止了。 “别打扰萧兄弟,萧兄弟似乎内功要有所突破了。” 南仙不懂什么叫内功,但是听金铁山如此说,料想此事事关重大,于是缄口不言,只是美眸中的焦急担忧之意怎么都藏不住。 &lt;divcss=&quot;ntentadv&quot;&gt; 金铁山感叹道:“萧兄武艺高强,智勇双全,福泽也是深厚。这内功最是难练,我学艺三十年,如今内功也不过是初窥门径,和萧兄一比,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南仙听金铁山的意思似乎是好事一桩,这才放心下来。 置身火炉般的状态持续了大约一顿饭的工夫方才渐渐地平息下来,萧峰刚() 刚松了一口气,猛然间,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丹田中爆发开来,恍惚一瞬间,萧峰觉得自己全身的筋脉都要被冻结了,如是又是大约一顿饭的工夫,至于寒至热的状态,反反复复,一连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萧峰就在这刻骨的煎熬下整整挨了一个时辰。 “啊!” 萧峰猛地一声咆哮,震得周围之人一阵头晕目眩,仿佛虎啸山林,百兽震恐。 萧峰霍然起身,双目圆睁,猛然间一掌拍向前方一块一人高的大石,只听轰隆一声,巨石倒飞出去三丈,随即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爆裂开来。 萧峰审视着自己的双手,也是一脸难以置信,这招“震惊百里”平日里使出来虽然也可开碑碎石,但绝对不会如此轻松写意,这一掌的威力比起平时大了三成不止。 萧峰心中震惊,知道这是内功突破的结果,却不想一颗小小的蛇胆居然就能有如此效能。 “这一颗蛇胆的效用,顶过至少五年苦修!” 萧峰心中思忖。 要知道萧峰一身内功师承天下武学正宗的少林派,二十年寒暑不避的苦修,费了多少心力,方才有这般成就,而一颗蛇胆居然就有这般效用,怎不令萧峰惊愕莫名。 而这等神物,童姥居然如此随意地送给了自己,可谓慷慨至极。 想到此处,萧峰也不管童姥能不能听到,朝着正西方向撩衣下拜:“多谢前辈厚赐,萧峰庶几难报万一。” 萧峰只觉此刻体内真气比以往精纯了不少,数量也是多出了不少,心意一动,将一套降龙十八掌从“亢龙有悔”到“神龙摆尾”尽数用来,只觉通体舒畅,精神百倍。 待萧峰收掌,几百俘虏和一众护卫已经看呆了,只觉眼前这一幕实乃生平仅见,叹为观止。 南仙待萧峰收了功架,小跑着上前关心道:“萧大哥,你没事吧?“ 萧峰笑道:”有劳南仙姑娘挂心,我没事。“ 此时日影偏西,南仙看着满地的俘虏,不知如何是好,金铁山建议斩草除根,南仙不忍:“这些人说到底只是奉命行事,也都是我大辽的将士,如何能够全部杀了?” 萧峰见南仙为难,提议道:“不如这样,我们只需要带上仁先还有领头的几个人,其余人让他们等在这里。群龙无首之下,这些人自然会散去,如何?” 南仙喜道:“这样再好不过了,就听萧大哥的。” 第416章 众宾盈门 第416章众宾盈门 燕子坞里,此刻已经是一片欢乐的海洋。 纷至沓来的贵宾,每一位出场都引起一众人的关注。 “大理镇南王殿下到!“ 段正淳一身紫色锦袍,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威严的国字脸,不怒自威,龙行虎步,尽显王者气度。他的身后,跟着两名大红僧袍的老僧,正是之前天龙寺的本相、本观两位高僧,然后是巴天石等大理三公,褚千里等四大家臣。还有上百名打扮喜庆的大汉或抬或挑,带着几十大箱礼品,这些人都站在外面等候,没有跟着进去 巴天石上前一步,将一张大红镶金的礼单交到负责迎宾的管事手中,饶是慕容家的管事见惯了大场面,这礼单一扫之下,还是让他的心狠狠地跳了几下,就连唱赞的声音都略有一丝颤抖了:“大理镇南王殿下送上东海紫玉珊瑚二十株,黄金玉如意二百对,南海浦南珠八十斗,蜀地明光锦二千匹,百年辽东参二十株,白金八百斤,恭贺慕容公子大婚!” 听到“大理镇南王”的名号,在场众宾纷纷起身招呼,段氏身为天南贵胄,在武林中也是一方大宗,交好甚多,因此江湖同道往往都愿意与之结交。而大理段氏出手之阔绰更是令不少人险些惊掉了下巴,不愧是天南贵胄,这也太慷慨一点了吧,就算是皇太子大婚的贺礼恐怕也就是这个规格了? 不过在场众人都是江湖中见惯了大场面,倒也不会因为这些而表现出趋附,段正淳待管事唱礼罢,带着一干人等和上来欢迎的宾客挨个打招呼,礼数周到。 慕容复一身大红喜袍,头戴凤翅錾金软纱帽,打扮一新,他本就是世家公子,一行一止都透着清贵之气,如今人逢喜事,更加精神焕发,宛然神仙中人,游历世间。 宾客中比较有文化的忍不住赞叹:“真是龙章凤姿,芝兰玉树,慕容家有此家主,当真是得天之幸。” 慕容复迎上段正淳:“镇南王殿下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段正淳还礼道:“慕容公子大婚,略备薄礼,聊表寸心,祝公子与新妇齐眉举案,琴瑟和鸣,白首同心,永不分离。” “请!” 段正淳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容复一眼,内心微微叹了一口气:女儿大婚,自己却不能以父亲的身份出现,只能以厚礼来表达父亲的心意了。 慕容复继续作揖行礼:“本相、本观大师也来了。” 本相朗声一笑:“慕容公子,当初老和尚就说公子成婚之日定来讨一杯喜酒喝,今日可算是兑现了诺言。” 慕容复笑道:“晚辈也是一直盼着天龙寺的诸位高僧再度驾临舍下呢,素宴已经为两位大师备好,请两位大师落座。” 本相二人落座后,慕容复迎向巴天石等人:“巴司空,好久不见!” 巴天石平素都是一身脏旧衣服,此刻也是换了一身干净喜庆的袍服,只是身形还是像以前那样干瘦,见慕容复过来,笑道:“慕容公子,恭喜!什么时候你我再比试一场轻功啊?” 慕容复笑道:“巴司空有这兴致,随时可以。” 巴天石哈哈一笑,带领大理众人落座。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唱:“丐帮执法长老吴长风、传功长老吕章到!” 话犹未歇,吴长风的身形已经伴着一串长笑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吴长风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身后几人也是如此。 吴长风笑道:“慕容兄弟,我丐帮弟子可拿不出丰厚的礼金来,只能厚着脸皮来讨一杯喜酒喝喝,沾沾你的喜气了,莫怪,莫怪。” 自白世镜被明正刑典之后,丐帮执法长老一职就公推由吴长风来担任了。 慕容复笑道:“吴老哥还是() 这么爱说笑,众位丐帮兄弟能来,我欢喜还来不及呢。今天晚上请丐帮兄弟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吕章揶揄道:“老吴当然巴不得喝个痛快,难不成还想老树开花,借公子的喜气再讨一门亲事?” 吴长风闻言,不禁老脸一红,其他丐帮弟子也是忍俊不禁。 慕容复笑道:“寒舍别的没有,美酒还是有不少,保管各位尽兴!” 话犹未歇,又是一声唱赞:“灵鹫宫梅兰竹菊谨奉尊主之命,恭贺慕容掌门大婚!” 那声音宛若黄莺出谷,清泉流响,一听就知道是女子的声音,众人正疑惑这灵鹫宫究竟是何来头之时,四名妙龄少女已经并排着走了进来。 四名妙龄少女一露面,在场的宾客忍不住啧啧称奇:原来这四名少女无论容貌、高矮、身材都是一模一样,仿佛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别无二致,唯有她们身上的衣服将几人区别开来。 &amp;lt;divcss=&quot;ntentadv&quot;&amp;gt; 这四女走到大厅,并排一站,长身玉立,大厅中仿佛盛开了四朵娇花。由左至右,左首的少女一袭淡红纱裙,一张白皙的瓜子脸清新脱俗,仿佛雪地里绽开的一朵红梅。琉璃世界,白雪红梅,虽无十分颜色,也是好一个脂粉香娃。第二位少女则是淡白长衫,一行一止,清新娴雅。第三位少女则是一袭浅绿长裙,竹腰纤细,墨鬓如鸦,笑意盈盈,见之令人忘俗,最后一位少女一身淡黄长裙,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梅剑见过掌门尊主!“ “兰剑见过掌门尊主!“ “竹剑见过掌门尊主!“ ”菊剑见过掌门尊主!“ 四女单手持剑,一齐拜倒。 慕容复不禁莞尔:“你们就是平日服侍师伯的梅兰竹菊?你们跑过来了,灵鹫宫的日常事务可怎么办?” 梅剑道:“启禀掌门尊主,灵鹫宫现在的事务都由余婆婆在打理。老尊主命我等下山送来贺礼,恭贺掌门尊主新婚,服侍掌门尊主左右。”说到“服侍”的时候,梅剑等人俏脸不觉飞过一抹红霞,偷偷地抬头瞄了慕容复一眼,又赶快低下头来,一颗芳心砰砰乱跳。 慕容复笑道:“难为你们跑一趟,有心了,快请落座吧!” “多谢掌门尊主!” 四剑起身,灵鹫宫其余部众也是纷纷落座,大厅内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一下子增色不少。 接着,声声唱赞宣示了一位位宾客的到来: “无量剑派左掌门到!” “青城派司空掌门到!” “秦家寨姚寨主到!” 每一声唱赞都有一名在武林中声名赫赫的人物登场。 大厅之外,另外设置了一个场地,专门用来招待那些闻讯而来的普通江湖人士,就是寻常姑苏小民,今日只要前来说一声“恭喜”也有丰盛的美酒佳肴相待,丰厚的喜钱相酬。一名坐在大厅之外的钱庄掌柜感叹道:“早听说姑苏慕容家美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却是头一遭登门。”一名同桌饮酒的商贩笑道:“哈哈哈,掌柜的,那你可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和慕容公子接近接近,光是慕容家手指缝隙里面漏出来的银两只怕都能将贵号塞满!” “哈哈哈!” 到处都是欢乐的海洋,小孩子互相追逐,嬉戏打闹,大人宠溺地看着孩子,温柔地提醒着不要摔倒。“咻”地一声,仿佛乳燕腾空,一道绚烂的烟花炸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接着又是“咻咻咻”几声响起,整个天空缤纷绚烂,稍歇,烟火在空中汇聚成几个大字“恭贺慕容公子大婚!” 如此奇景当真是在() 场众人生平仅见,众宾不禁欢声雷动。 人群中,一名书生摇头晃脑,放声高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他手舞足蹈,兴发如狂,唱完一首《桃夭》,又手持一柄银壶高声唱起了《将进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痛快,痛快,来来来,老五,干了这杯!” 一名看上去约五十来岁的医者无奈抚须道:“三哥,你悠着点,一会儿喝醉了可没人照顾你,一会儿还得去给师叔闹洞房呢!” “哈哈哈,今日高兴,醉倒又有何妨?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一醉三千年,梦中不知梦!” 同桌的一名老者哈哈一笑道:“老五,今日高兴,你也多喝点!” 那医者见老者发话,恭声应道:“是,师尊。” 老者须发皆白,却是红光满面,精神矍铄:“我逍遥一门多少年未有如此盛事了?这一切都是师弟的功劳啊,可得好好庆贺一番。老六刚才的烟花很不错,你们几个可还准备了其他礼物来为你们师叔大婚贺喜?” 话音刚歇,空地里琴声响起,仿佛清夜闻钟,人群瞬间一歇,琴韵悠扬婉转,先是《高山》《流水》,然后又弹起了各朝乐府,有人顺着琴音不自觉地打起了拍子,但见一人彩绣涂面,演起了傀儡戏,惟妙惟肖的表演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 “我等功力低微,论财力不及师叔万一,寻常的东西料想师叔也是瞧不上。只能为这喜宴添几分热闹了!”一名红衣美妇人笑道。 第417章 第四百一十九:大婚 第417章第四百一十九:大婚 慕容复礼貌地同每一起进入大厅的宾客打着招呼。 人群中,有两起人同其他桌的宾客热闹的场景有所不同,都是轻言细语地交谈,就连推杯换盏也是静无声息,仿佛怕惊动了他人一般。而领座的宾客也对这两起宾客的来历一无所知,试着上去攀谈几句却碰了软钉子后,其余人也就不想再做无谓的尝试,且由得他去了,倒是身为主人的慕容复时不时地往这两桌绕一圈,看样子同这两桌很是熟悉。 “副教主,恭喜啊!” 青衫老者披着一领硕大的斗篷,配上一顶斗笠将身形遮了个严严实实,浑身上下只有一双干枯如鹰爪般的手掌露在外头,正是明教四法王之一的鹰王风栖梧。 慕容复笑道:“风老从光明顶下来一趟颇为不容易,这次可要好好地在姑苏呆上几天,让我这个副教主尽一尽地主之谊。” 风栖梧连忙摆手道:“岂敢,副教主折煞老朽了。” “光明顶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慕容复问道。 风栖梧迟疑片刻道:“最近负责侦知北方辽国的锐金旗弟兄们注意到辽国的南院大王耶律重元好像动作频繁。辽国在云州、蔚州一线的兵力最近三个月时间陆续增加了五万人,此外上个月耶律重元还派人来了总坛联络,商讨明教进驻辽国的事宜,杨教主不知底细,模棱两可,没有答应。所以派遣属下等人来配合副教主调查此事,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慕容复冷笑一声:“不必如此麻烦,耶律重元这老小子这是要和大辽皇帝耶律洪基摊牌了。增兵是为了给大宋施压,防止外部干涉,拉上明教是为了将明教绑上叛乱的战车,替他火中取栗而已。” 风栖梧一惊:“副教主何以得知?” 慕容复当然不好说自己未卜先知,只能将辽兴宗和他弟耶律重元那点恩怨情仇说了出来配上点自己一直安排人在监视北方辽国的动向之类鬼扯的话糊弄过去。然而这番话别人说出来那叫鬼扯,慕容复说出来就成了金科玉律,不容置疑。 风栖梧听慕容复煞有介事地说完,凛然正色:“原来这其中有这样一段因果?那依副教主的意思,此事该当如何?“ 慕容复莞尔:”你回去告诉杨教主两边都不要得罪,静观其变,其他我自有办法。“ 风栖梧恭声道:“好。“ 慕容复撇下风栖梧等人,又来到另外一桌:”呼延兄,没想到这次西夏带队的居然是你。“ 来人正是一品堂的呼延雷,当日西夏宫变,正是他把西夏皇宫大门卖给了李秋水的麻魁军,此番事了,他在一品堂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如今已经升了殿前司副都统制。 呼延雷端起一杯琥珀色的酒,敬道:”恭贺慕容兄大婚,呼延雷能有今日全仰仗公子之力,日后但有用得着的地方,呼延雷定当全力效忠。” 该来了都已经来了,不会来的注定也不会来凑这个热闹了,偌大个大厅唯有一桌是空荡荡的:那是一桌专门为少林设置的素斋。 慕容复内心叹息:看来少林还是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啊。 也罢。 热闹了一天,宾主尽欢,各自散去。 接下来,便是婚礼最关键的一个步骤了。 对于后世的许多小年轻而言,新婚夜的情形就是新郎新娘坐在床上数着份子钱,计算这番婚宴下来亏了多少赚了多少,至于什么合卺酒之类的,那是什么? 慕容复可懒得数礼金,那是账房先生的事情。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阿碧换上了一身淡红长裙,捧着一个大红描金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是一支玉笔。 () 慕容复笑道:“本公子亲手来揭便是,哪里需要假借他物?” 阿碧笑着摇了摇头,轻轻退下,临走前将门轻轻带上,却故意留了一道缝,没有关紧。 &amp;lt;divcss=&quot;ntentadv&quot;&amp;gt; 慕容复摇头轻叹:“这小妮子!”刚想伸手去把门合上,陡然间心念一动,嘴角勾起一丝坏笑,故意装作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慕容复轻轻地坐在大红的合欢床上,轻声道:“表妹,我要揭盖头了~可以吗?” “嗯。” 大红盖头之下,佳人声如蚊蚋。 慕容复轻轻地勾住盖头的一角,缓缓地向上掀起。 温馨的烛光下,佳人温润如玉。 王语嫣一张俏脸宛若天边的晚霞,娇憨婉转之态透着一股动人的风情。 慕容复不觉看得有些痴了。 “表妹,你好美!” 这是慕容复此刻由衷的赞叹。 王语嫣内心欢喜,却是小嘴一撅:“你这人怎么还管人家叫‘表妹&quot;?” 慕容复没想到小妮子此时居然大胆起来了,故意促狭地问道:“那,应该叫什么呢?” 王语嫣的俏脸红得简直要滴下血来了,半天才鼓起勇气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道:“叫人家娘子啦!” “什么?没听见呀~” 其实以慕容复的耳力,早就听了个一清二楚,只不过故意逗一逗小美女罢了。原本的大家闺秀,此刻流露出的小家碧玉般娇羞之态。 倏忽一阵香风迫近,王语嫣玉颊已经靠上了慕容复的胸膛:“夫君!” 慕容复只觉得心都要化掉了。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对于女子来说,无论是天潢贵胄,还是乡野村妇,新婚之夜的本质其实都是一样的。 冷月清辉,鸳鸯帐暖,良宵苦短,绣台残烛泪痕干。 一夜无话,慕容复神清气爽。 接下来半年时间,慕容复一直呆在家里没有挪过一步窝,直到王语嫣怀有身孕。 当知道王语嫣有孕的那一刻,慕容复欣喜若狂,直到此刻他才终于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世界同自己有了无法割裂的深刻的关联。 以至于这些日子,慕容复一直守在王语嫣身边,寸步不离,时不时还将脸贴近王语嫣小腹,试图听一听胎儿的心跳。 王语嫣看着慕容复痴痴的笑容也是无可奈何,只得由他去。 出于对新生命的期待,慕容复更加坚定了自己做一件事情的决心。 第418章 远赴北地 第418章远赴北地 半年后,慕容复再次踏上了前往北地的旅途,不过这次的目的地却不是西夏,而是辽国。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初,江南之地仍旧未觉有多少寒冷之意,而白山黑水之间已经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相比于中原地带的红梅白雪,琉璃世界,塞北的冬天可不是什么拥炉煮茶就能度过的地方。 冷风如刀,鹅毛大雪已经不足以形容北方之雪,巴掌大的雪花打在脸上,冰寒入骨。 慕容复颇有几分后悔冒着如此大雪来到辽东,然而根据呼延雷参图的描述,那千年雪参只有这个时候才会现形,说是什么此等灵物长到千年以上已经具有了灵性,其余季节去了也是白跑。 慕容复当然不会相信什么雪参有灵,想来应该是冬天寒冷,雪参的药性最不容易散失,采参客以讹传讹,敷衍出了这么一段故事来。 早前,听说过辽东一带的寒冷,如今慕容复亲身感受其中滋味也是结结实实地难受了一番。尽管用狐裘把自己裹了个结实,还有北冥真气护体,那股呵气成冰的冷还是能够体会到。 如今自己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心中不免有了更多的牵挂。 那猎人行动极其之快,倒转钢叉,顺势就给猛虎的腰间狠狠地来了一下,那猛虎虽然身形庞大,然而腰间毕竟是软肋,吃了这么一下,不禁大为吃痛,一声虎吼,震的整片林子里的积雪都在扑簌簌地往下掉落。 “等下?萧峰?” 慕容复目力远胜常人,再加上大雪反光,虽然是黑夜却也能够看得清远处的情形,仔细一看,那老虎分明就是被人赶到这个方向来的,后面一人手持钢叉,身披兽皮,正在追逐猛虎。 &lt;divcss=&quot;ntentadv&quot;&gt; 慕容复赞叹:“这人虽然没有武艺傍身,却是勇猛无比,要是会武功的话,未必不是另一个萧峰。” 猛虎见新来的目标块头明显要小一些,且没有那令它们吃尽苦头的钢叉,自然而然地双双向慕容复扑来。 “这雪是越下越大了,得赶紧找一个地方躲一躲。” 那老虎将头贴近雪地里,低声咆哮,似乎先前已经吃了不少苦头。一人一虎,隔着两丈的距离对峙。 正疑惑间,林子里刮起一阵怪风,雪地里又是一头猛虎如利箭般窜来,扑向那手持钢叉的猎人。 慕容复已经一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鹅毛大雪,连生个火的地方都没处找,慕容复才不会干什么用内力来加热食物的事情,那是纯粹的缺心眼。 那青年壮汉见猛虎放弃了逃跑,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嘴里说了些什么话,慕容复听得分明,却完全听不懂,这时女真文字尚未诞生,完颜部落作为生女真中的一支,依然停留在结绳记事的原始氏族阶段,塞外苦寒,不宜人居,女真部族在白山黑水之间与大自然搏击,求一丝生存的机会,因此,女真族悍勇当世无匹。 白雪纷纷,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慕容复此时已经在雪地里一连跋涉了三天,亏得他功力深厚,此时也没觉得有多疲惫。 那人陡然见慕容复从雪地里冒出,吃了一惊,大声呼喝叫嚷,慕容复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也不理会。 外面的雪花纷纷而下,慕容复不禁想到了远在江南的王语嫣等人。 慕容复豁然坐起,看向洞外,果然见到雪地里一头身形硕大的老虎正朝着这边跑来,慕容复以手扶额:虽然并不将一头老虎放在眼里,但慕容复也不想和这畜生打一架,只希望这东西能够识相一点,别往这边来。 慕容复见时机差不多了,大喊一声:“兄弟,我来帮你一起打老() 虎!” 一零四.二三三.二四三.一八四 慕容复心道:“还有一只老虎?难不成是一对?” 那猎人见又有一头猛虎,大感意外,另一头猛虎见同伴到来,也不再害怕,主动向猎人发起攻击,那猎人虽然以一敌二,却临危不惧,钢叉到处,几次险些刺中猛虎的头部。 “也不知她们几个在家中怎么样了。” 慕容复以内功点燃一个火堆,胡乱吃了些东西,就取出毯子,铺在地上,准备入睡。 “有老虎?” 慕容复心念一动,想起了萧峰同完颜阿骨打相遇的情形:“难道说,真有这么巧的事情?此人竟然就是他日大名鼎鼎的金太祖,完颜阿骨打?” 慕容复此来辽东,目的有二,一是根据参图找到那根传说中的千年雪参带回去给王语嫣,二是顺带找到完颜部落,最好是能够交好完颜阿骨打。 好在慕容复走了二里地之后就找到了一处隐秘的洞窟,慕容复面色一喜,就钻了进去。 更幸运的是洞内刚好就有不少的树枝,干草之类的东西,慕容复从不远处搬来一块几百斤的大石头堵在洞口,只留一点缝隙来观察外面和透气,就放心的在洞内安歇下来。 猛虎连续吼了几声,猛然间,山林的另一侧也是传来一声虎啸,同那猛虎遥遥呼应。 思索间,那老虎已经被那手持钢叉的壮汉追到了绝路,那猛虎本来是想往山洞内跑的,却被巨石挡住了洞口,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只得转身迎击追了它一路的钢叉大汗。 慕容复昏昏沉沉,正要入睡,猛然听到“呜哗”一声大叫,一下子睡意全无。 说着,掌力一摧,将石头挪开,人从洞窟内一跃而出。 半晌后,那手持钢叉的汉子首先刺出钢叉,目标直指猛虎咽喉。这猛虎行动迅速,一掉头,就避开了虎叉,随即身形一纵,就向那猎人扑击而去。 慕容复笑骂道:“有点智慧,但不多。” 说话间,两头猛虎双双扑到,慕容复双掌齐出,蓬蓬两掌结结实实地打在虎头上,将猛虎打得双双倒飞出去。 (本章完) 第419章 完颜阿骨打 第419章完颜阿骨打 两头猛虎遭此重击,一时间被打了个晕头转向,爬起身来之后,又是一左一右向慕容复夹击而去。 慕容复收了掌力,每一掌刻意只使了三分力道,以免过于惊世骇俗,吓坏了一旁疑似完颜阿骨打的猎人。然而虽然慕容复刻意收了力,他赤手空拳接连打翻两条猛虎的表现也已经惊得一旁的猎人一时间忘了动作。 等到慕容复又是两掌将两头老虎打翻,那猎人才反应过来,瞅准一头猛虎露出来的肚皮就是一钢叉,顿时那老虎肠破肚穿,另一头猛虎见势不妙掉头想跑,慕容复猿臂轻舒,单手一抄就抓住了猛虎的尾巴。 那猛虎往前冲的力道何止几百斤?然而被慕容复单手这么一拉,却丝毫不得前进,慕容复笑道:“小喵咪还挺闹腾,想往哪里跑?” 说罢,慕容复大喝一声,潜运真气,一股千斤巨力提着虎躯甩向空中,顺势往地上一砸“蓬”的一声,在地上砸出一个浅坑,积雪四溅。 那猎人见慕容复单手提起猛虎砸向地面,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一瞬间以为自己见到了神明,慕容复又是如法炮制,提着虎尾又是蓬蓬几下将猛虎往地上砸,直到老虎七窍流血,再也没有动静才放下。 那猎人愣了半晌,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慕容复愣了半晌,方才明白,对方这是将自己当成神仙鬼怪之类的东西了,毕竟能够提着四五百斤的老虎随便砸,怎么看都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不可谓不惊世骇俗,这可远比神雕侠提着一百三四十斤重的细狗来得震撼。 那人大喜,指着自己的鼻尖,说道:“完颜阿骨打!” 只见营帐内十余人围着火堆,正在饮酒,见阿骨打归来,都大声欢呼起来。慕容复见阿骨打指着自己,连说带比划,知道对方在说自己摔死老虎的情形,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神情,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卓诚会说女真话,于是就给慕容复当起了翻译。 这一晚上,慕容复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直到后来他也懒得用内力来压制酒性,直到喝的酩酊大醉,最后勉强挣扎回了营帐安歇。 慕容复哭笑不得,比划了半天,两人总算才明白彼此的意思。明白眼前之人并非神灵之后,那人心中的敬佩溢于言表,向着慕容复大拇指一翘,说了几句话。慕容复虽然听不懂他的言语,瞧对方这神情,知道对方是在夸赞自己英雄了得。于是学着他的样子,也是双手大拇指翘起,说道:“英雄,英雄。” 女真人所酿的酒入口辛辣,酒味极其猛烈,慕容复仗着内功深厚,一连喝趴下十几名女真壮汉。女真人以酒量宏大为好汉,这下真的是彻底将慕容复当成了天上下凡的神人了。 阿骨打撮唇作哨,营帐内就有人迎了出来。 问起情由,果然这里便是女真一族的完颜部,这一屋子居中的那位中年人是完颜乌雅束,现任完颜部族长,也是阿骨打的大哥。而这汉人名叫许卓诚,每年冬天都会到这里来收购人参,毛皮,直到开春方回。 当天晚上完颜部大摆宴席,欢迎慕容复,一众女真勇士都端着酒碗来找慕容复敬酒,慕容复也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豪饮之量惊呆了女真人。女人们都围在帐篷外偷看这名宛若神明的勇士,不消说,慕容复空手打杀猛虎的故事已经在小小的完颜部传遍了。 正热恼间,进来了一位买卖人打扮的老者,向慕容复道:“这位公子爷,会说汉话吗?” 一零四.二三三.二四三.一八四 阿骨打打算让出自己的帐篷给慕容复居住,慕容复推辞了几句,阿骨打执意坚持,慕容复见对方真诚,也就住了进去。 第二天中午,阳光洒在脸上的时候,慕容复才从宿醉() 中昏昏沉沉地苏醒过来,在梦中,他只觉自己仿佛还在燕子坞,正头枕自家娘子柔软的膝枕,而阿朱阿碧和梅兰竹菊几名俏婢在一旁服侍…… 慕容复神色一喜:“会说,会说。” 阿骨打对这一带十分熟悉,这也让慕容复更加笃定自己选择的正确性,虽然是大晚上,林子里飘着鹅毛大雪,可是两人却没有迷路。一直走了一个晚上,到了天明时分,慕容复见林子里脚印渐渐多了起来,阿骨打连说带比划说族人已近,果然转过两个山坳,就见东南方向的山坡上黑压压地驻扎了几百顶兽皮帐篷。 阿骨打听说慕容复来辽东是为了照着参图找人参,拍着胸脯保证包在他身上,到时候让完颜部几千人一起帮着找,慕容复一想确实如此,二来去完颜部总比大雪天在山洞里猫着要强,于是两人便一同出发了。 慕容复随着阿骨打走近,只见每一座营帐都是一半在地面以上,另一半则是挖在地下,心知这是此地女真部落特有的保暖方式。每一座营帐前都生了火堆,火堆旁围满了女人,正分别缝补兽皮,腌制兽肉。 <divcss="ntentadv"> 阿骨打领着慕容复走向最大的一顶帐篷,挑开帘子走了进去,慕容复跟上。 慕容复悚然动容:眼前之人果然是日后名震天下的金太祖完颜阿骨打。这世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如此的凑巧。 慕容复双手一抱拳道:“慕容复!” 阿骨打的帐篷铺满了兽皮,这些在外界价值不菲的兽皮都随意地铺在地上,墙上,虽然说不上多么地华丽,但是比起慕容复在山洞里烤火,又不知强了多少。 一路上,阿骨打兴奋不已,一直拉着慕容复说个不停。他略微也懂几句汉文,也通契丹语,慕容复更是各种上乘武学秘籍一学就会之人,只是交流了一会儿之后,两人就能弄懂对方大概的意思了。 “嗯?这感觉好像有点太真实了一点?” 慕容复半梦半醒,嘟囔道。 (本章完) 第420章 阿骨打的妹妹? 第420章阿骨打的妹妹? 慕容复昏昏沉沉,依稀记得自己昨夜喝了很多酒,后面是谁把自己送回帐篷里面来着? 头似乎是靠在一个十分柔软的枕头上,而且这枕头还很温暖,带着一股暖香,这种感觉就像…… 等下,这种感觉? 慕容复猛地睁开了双眼,正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眸。 “你醒了?” 女孩声音婉转轻灵,似林间百灵鸟。 白皙柔嫩的肌肤似山间最纯洁的茶花,弯弯的秀眉如山间新月,如果不是周围的环境,慕容复恍惚间真以为自己身在江南,遇上了一位如水般的江南少女。 寨子并不大,只有几百户人家。其时,女真部落经过几百年的演化已经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生女真,居住在长白山之外,以渔猎为生,过着居无定所的原始生活,不受辽国管辖。 慕容复好奇道:“她刚才和你说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你已经睡了一天了,现在是下午。昨晚你喝了好多,我的十一个哥哥都没能喝过你一个人。公子,你是盈歌见过的,最勇猛的勇士。” 慕容复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二哥哥,慕容公子醒来了。” 慕容复惊讶于女孩会说汉话,倒是免去了不少的交流障碍,听了少女的话来,不禁对少女的身份有了猜测。 一名老女真妇人见盈歌拉着一名男子的手,笑着对盈歌说了几句什么,完颜盈歌掩嘴一笑,和老妇人聊了几句便拉着慕容复走开了。 少女微笑道:“阿骨打哥哥是盈歌的二哥,盈歌还有十一个哥哥。阿骨打哥哥是完颜一部最勇猛的战士,可是哥哥昨天说您是比他更勇猛的战士,一掌就能打翻两头猛虎。”顿了顿,声音微弱:“还生得这么好看呢。” 完颜盈歌一边说,一边小跑向阿骨打。 “我,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慕容复沉默了半晌,才试探着问道。 完颜盈歌回眸一笑,灵动的眼睛俏皮地眨了一下:“不行哦,公子,现在不能告诉你。”慕容复只得作罢。 慕容复知道此时的女真部落尚且处于渔猎氏族社会末期,在男女之事上看得远比中原汉地要开放,事实上这时候的大宋也没有那么多的男女礼教之大防,那些破规矩还得等到宋萎宗南渡之后…… “你会说汉话?等等,你刚刚说,哥哥们?” 少女的声音如歌般好听。 不多时,盈歌就带着慕容复来到了后山的一处开阔的空地里,在那里,慕容复见到了完颜阿骨打的身影。 尽管天气寒冷,阿骨打却只穿了一件兽皮缝制的褂子,露出精壮的双臂来。阿骨打身形壮硕,一把两石的强弓被他轻松地拉成了一个满月,锋利的箭簇在冬日的阳光下反射着令人胆寒的阳光。 一零四.二三三.二四三.一八四 阿骨打这才注意到慕容复的到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喜色:“慕容,醒。”他的汉话只是半通不通,说出来的语句并不连贯。 “我这是……”慕容复讷讷道。 慕容复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迟钝。 盈歌一路走来,不停地向慕容复介绍着村落中的情形,时不时会遇到相熟的人。作为族长家的女孩子,盈歌在完颜部的地位显然很高,一路上遇到的人都主动向她问好,盈歌都笑语盈盈地同对方攀谈几句。 慕容复悬起来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了回去。 阿骨打低喝一声,松开弓弦,箭若流星赶月飞射而出,只听“咻”的一声,百步之外的一根树枝从树干上被射了下来,掉在雪地上。 然而经此() 一事,气氛毕竟变得有些微妙起来,慕容复只得生硬地转移话题:“那谢谢盈歌姑娘了。你哥哥呢,我是说阿骨打兄弟现在在哪?” &lt;divcss=&quot;ntentadv&quot;&gt; 盈歌莞尔一笑:“你们中原过来的人说话真是客气。阿骨打哥哥他现在应该是在后山练习射箭呢,我带你去找他。” 慕容复赞叹道:“好箭法!”说着怕完颜阿骨打听不懂,伸出两根大拇指,边比划。完颜盈歌连忙将慕容复的话翻译给阿骨打听,阿骨打大喜,他敬重英雄,自然能得到所敬重的英雄的夸赞对这位勇武的女真汉子而言是一种无上的褒奖。 “好,多谢姑娘了。” 完颜盈歌注意到了慕容复古怪的神情,猜到自己的话可能引起了对方的误会:“不是公子想的那样,公子喝多了酒,不舒服,盈歌就让公子枕着盈歌的腿,这样会舒服一点。” 完颜盈歌秀眉微蹙,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没有呀。”慕容复刚刚松了一口气,完颜盈歌继续道:“只是抱着盈歌不让走而已。” 另一部分是***真,这部分已经过上了初步定居的生活,纳入辽国的管辖范围,向辽国官方缴纳赋税。而这部分女真又分为大大小小的部落,完颜部正是其中实力较为强大的一部。尽管如此,完颜部的人口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万人,相比于辽国这个庞然大物,显得极其渺小,然而谁又能想到,短短二十年之后,这小小的完颜部会迅速崛起,灭亡了辽国呢? 盈歌便在慕容复和阿骨打之间当起了翻译。 “哦,对了,忘了和公子介绍了,我叫盈歌。昨晚大哥他们喝了个酩酊大醉,是我带公子回来的。” 慕容复缓缓起身。盈歌拉起慕容复的手,毫不避讳:“来,跟我走。”慕容复自嘲地想,好歹自己也是成了亲有孩子的人了,怎么这般扭扭捏捏?于是便任由盈歌拉着自己走。 阿骨打道:“慕容,你昨天喝了那么多酒,我还以为你会睡上个一两天才醒来。你是我见过的酒量最好的勇士。” 慕容复道:“阿骨打,你的箭法也很好,这天下恐怕也没有比你更厉害的人了。” 盈歌听到慕容复夸赞自家哥哥,喜道:“那当然,阿骨打哥哥十岁的时候,就能够射下海东青了呢。好多完颜部没有谁比得上他的。” 第421章 银牌使者 第421章银牌使者 海东青是辽东特产的一种鹰隼,因为地处海东,其羽毛呈青色,故而得名。其数量稀少,加之辽国贵族为了打猎喜欢驯养此物,故而年年都让女真族进贡。 阿骨打听到妹妹的赞扬,心中颇为得意,将手中的弓递给了慕容复。 慕容复不知道对方何意,只得顺手接了过来,夸赞一句:“好弓!” 完颜盈歌掩唇一笑:“公子,阿骨打哥哥是让你也射上一箭呢。” 慕容复以探询的眼光看向阿骨打,用手指了指弓,又指了指自己,阿骨打点了点头。 慕容复乐了:这女真汉子当真有意思,用这种方式来表示对他人的敬重吗? 慕容复作为造反专业户的慕容家接班人,自小就接受和这方面相关的一切教育,自然也包括了弓马骑射。然而要和完颜阿骨打这种天赋异禀的比较,那就是班门弄斧。 今天的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对于完颜部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许卓诚方喘了一口气,忙忙地对慕容复说道:“银牌使者,银牌使者来完颜部落了。因为嫌完颜部进献的虎皮数量和质量不合格,在那里大发雷霆,要将完颜部的族长乌雅束带到上京去治罪呢!我们苦苦哀求,谁知这厮不知收敛,居然捆了乌雅束族长,一连抽了他几十鞭子。我怕事情闹大了,赶忙来找阿骨打。” 不过,慕容复当然不会弱了自己的名头。 难怪许卓诚这么火急火燎地来找完颜阿骨打。 慕容复不解,然而人家兄妹之间说话,自己也不好意思打听,正疑惑间,许卓诚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 慕容复笑笑,只是连连称说不敢,更加加深了二人对慕容复的敬佩之情。 慕容复忙道:“许老,发生什么事情了?” 此时女真部落尚未统一,面对辽国这个庞然大物,纵然女真人英勇善战,也无济于事,不过是一盘散沙。 慕容复微微一笑,将地上的两根箭拔起,搭在弓弦上,咻地一声轻响,两支利箭同时射出又将树干射了个对穿。 那箭笔直地射了出去,箭头径直钉入了树干内透体而出,然后插在了雪地中。论准头,平平无奇,可要论起力道,这加持了北冥真气的一箭比完颜阿骨打那一下强了不知多少。 阿骨打愣了半晌,方才定定地从慕容复手中接过弓,愣愣地看着慕容复,说了几句话。 &lt;divcss=&quot;ntentadv&quot;&gt; 完颜盈歌眼波流转,美目之中异彩纷呈,笑道:“二哥说,公子简直是天上的神仙。这世上再没有比公子更加勇猛的勇士了。” 辽国为了控制、盘剥女真部落,规定女真部落每年都要向辽国进贡相当数量的物资,并委派了所谓“银牌使者”,实际上就是钦差到各个女真部落负责收集物资。这些个“银牌使者”本身权力就极大,辽国对女真人又是采取歧视打压政策,这样一来,这些个“银牌使者”到了各个女真部落之后,就成了手握生杀大权的土皇帝,呼风唤雨,无所不为。女真人可谓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女真最大部落的完颜部也不过区区几千人,要和辽国作对,无异于自寻死路。 但是人家都已经出了题了,总不能说自己不行让别人小瞧了去。何况这里还有人家妹子在呢。 慕容复接过箭,将箭插在雪地里。 一零四.二三三.二四三.一八四 完颜阿骨打大声赞叹道:“好手段,慕容,好手段。” “哦,好的。”完颜盈歌虽然不知道慕容复要做什么,但是还是从一旁的箭壶里另外取了两支箭一路小跑着递到了慕容复手中() 。 阿骨打看了看完颜盈歌的神情,又看了看慕容复,突然哈哈大笑。饶是女真女子性情较为豪爽,被自家哥哥这么一笑也不禁羞红了脸。 慕容复略一思索,便对盈歌道:“劳烦盈歌姑娘再替我取两支箭来。” 阿骨打自小渔猎为生,弓箭对他来说就是从小玩到大的玩具,方才那一手百步穿杨的手段,只怕当世再无第二人能够做到。果然男人间那种胜负欲是无处不在的。 乌雅束被绑在一根大柱子上,一名身披重甲的契丹兵挥舞着鞭子沾了盐水的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他赤裸的身躯上,每一次挥鞭都伴随着乌雅束的皮开肉绽。然而乌雅束只是死死地咬住牙关,愣是不发出一声。 慕容复轻轻一笑:“献丑。”将弓还给了阿骨打。 慕容复用手拉了拉弓弦,试了试手感。一般的弓是八斗弓,普通人只要稍微练一练都能拉开。一石以上就可称之为强弓,一般精锐弓箭手用的就是这种力道。而能开两石强弓的弓箭手已经可以称之为当世勇将了。 接着,在阿骨打和盈歌两人震惊的目光中,那棵两人合抱粗细的大树缓缓地从中间拦腰裂开,轰隆一声倒地。雪花四溅,巨大的响声惊动了林间飞鸟,无数鸟雀四散而逃。 许卓诚见到了阿骨打,大喜,忙用女真语对阿骨打说了几句什么,阿骨打听了,神色大变,急忙拉着许卓诚就走。 慕容复同阿骨打等人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聚集了几百号人,留守的完颜部的女人、老人和孩子都赶了过来,这些老弱只能无助地看着自己的族长遭受鞭挞,徒劳无益地祈求银牌使者大人熄了怒火,放过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乌雅束。 然而,如此堂而皇之地殴打一个部落的族长,这等行径,实在也是过于大胆了,简直就是逼着人造反啊。 慕容复的脸色沉了下去。 在乌雅束面前,一名身材肥大的契丹官员坐在铺满毛毡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腰间明晃晃的银牌引人注目。见乌雅束咬牙死挺,不理会完颜部老弱的苦苦哀求,怒道:“给我打,往死里打。”他的身后,几十名身披重甲的契丹兵的手都放在刀柄上。 阿骨打远远地看见大哥被打,怒发冲冠,暴喝道:“住手!” (本章完) 第422章 无礼要求 第422章无礼要求 突如其来的暴喝并没有令鞭子停下来,倒是那位身材肥大的契丹官员被这雷鸣般的一声怒吼吓得浑身一激灵一个坐不稳从椅子上掉下来。一旁的两名贴身护卫忙不迭地扶着自家主子肉山般的身子坐了回去。 等到“肉山”坐回去,稳定了心神,这才看清原来将自己吓得狼狈不堪的家伙居然是一个他看不起的女真蛮子。说来好笑,契丹族原本也是中原汉人口中不开化的蛮族,然而立国一百五十年之后学了汉人那一套衣冠礼仪,也觉得自己现在是文明人,将女真人称为蛮族。 “肉山”大怒:“哪里冒出来的混账?敢对上官无礼?给我一同绑了,使劲地打!” 立马就有两名虎背熊腰的契丹士兵大步冲着阿骨打走了过来,就要将阿骨打拿下。阿骨打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只是推了两把,就将两名看似高大威武的契丹武士推到雪地里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肉山”见了这一幕,更为恼怒:“反了,反了,简直要造反了。竟敢袭击大辽上差。杀了他!” “唰唰”几声,他身后的辽国武士一下子将亮银如雪的佩刀抽了出来,虎视眈眈地看着阿骨打。 许卓诚见事情闹大,急忙上前讨饶说情,他和完颜部合作这么多年,全部身家都是靠着跟完颜部做生意攒下来的,要是完颜部出了事情,他这生意也没得做了。 “这位上差!误会了,都是误会!这位阿骨打兄弟是乌雅束的二弟,只是不知道他兄长如何得罪了上差,一时冲动。并非存心和上差作对,求上差原谅他年少无知,绕了他这一回吧?” 说着,偷偷地从宽大的袖子里递出一个银元宝。 那“肉山”冷哼一声,一把将许卓诚那块银子打掉,大声道:“瞎了你的狗眼。本官身为大辽钦差,出身大辽室里一族,就是比起大辽后族,出身也不差多少。本官为国解忧,秉公执法,其实你个腌臜泼材这点阿堵物能够收买的?” “贿赂上差,罪加一等,一同抓起来。” 银牌使者一声令下,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契丹武士跃跃欲试。 “我看谁敢!” 随着一声暴喝,几十名身披兽皮,手持利刃的完颜部大汉冲了过来,将二十几名契丹武士同银牌使者包围了起来。 一名身披虎皮,裹着狐皮同完颜阿骨打长相颇为相似的男子走到了阿骨打面前,关切地问道:“二哥,没事吧?” 阿骨打咬牙切齿:“三弟,他们把大哥快要打死了。” 来人正是阿骨打的三弟,完颜吴乞买。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正带着几十位女真勇士在寨子外面打猎,是有人偷偷溜出寨子告诉了他形势不妙,让他赶紧赶回去。完颜吴乞买这才注意到原来绑在柱子上被打的不成人形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大哥乌雅束,顿时怒发冲冠,咆哮道:“狗贼,我要杀了你!”却被人一把拉住,吴乞买回头看拉住自己的人,不禁愣住了。此人居然是自己的二哥阿骨打。 <divcss="ntentadv"> 阿骨打的面色冷得像长白山刻骨的寒风,他咬牙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吴乞买,不能冲动。” 吴乞买又是惊愕,又是愤怒,不明白平日里那个英勇无比的二哥怎么会在此刻如此地怯懦。 阿骨打咬牙说道:“他们是大辽的钦差,要是闹到不可收拾,日后完颜部怎么办?” 阿骨打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让吴乞买冷静了下来,一时迟疑,不知怎么办。 两人的对话是以女真语进行的,那肥猪银牌使者虽然听不懂,却从两人的神态上猜出了两人对话的大致内容。 () 方才吴乞买带着几十名悍勇的女真汉子准备动手的时候,他是真的吓了一大跳。这些个生活在穷山恶水的女真蛮子真要动起手来,恐怕他今天怕是走不出去了。他这二十几个契丹士兵也就看起来威武,实际上平日里养尊处优,连操练都是少之又少,装装样子,欺负一下平头百姓还行,真要打起仗来,也是抓瞎。 许卓诚见双方暂时平复下来,急忙上来当和事佬:“误会,都是误会。方才大郎顶撞了上差几句。上差不知大郎身份,这才加以鞭笞。” 猜到对方不敢动手,一颗悬起来的心总算是放下了,知道自己这次玩得有点过火,也就就坡下驴道:“这件事情说来也是你们完颜部的不是。本上差两个月前就要求你们完颜部今年年底之前要上交一百张虎皮,五十对海冬青。这些可都是圣上交代的任务。我等也是奉旨办差。你等身为大辽子民,自然应当公忠实体国,为君分忧。本上差为免误了差事,特来查看,如何这都十一月底了,交代的东西连一半都没有准备好?” 许卓诚陪着小心道:“钦差大人容禀,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莫说眼下大雪封山,猛虎极其难寻。就算是平日要得一张虎皮也不容易。何况是上差交代的一百张?只怕是将这方圆五百里的大虫都赶尽杀绝也不够啊。至于那海冬青,更是天上的猛禽,要活捉谈何容易。这些日子完颜部上下都在为上差交代的任务忙碌,可实在力不能及。还请上差宽限几日。” 慕容复心中冷笑:一百张虎皮?还是两个月之内?开什么玩笑?耶律洪基就算是再怎么昏聩也知道小小的完颜部绝对拿不出来。分明是这死肥猪狐假虎威,上下其手,中饱私囊罢了。 那辽国银牌使者听了,故作为难之色,半晌,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既然如此,那本官就担着关系,再宽限一月,今天的误会就不计较了。” 许卓诚闻言,心中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银牌使者的下一句话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那肥猪般的银牌使者用他肥胖的手指向一旁如冰花般的完颜盈歌一指,眼中的贪婪之色几乎要凝成实质:“不过,本大人要这丫头陪本官一个晚上。以抵方才尔等不敬之罪。这个要求能够做到吧?” 许卓诚刚刚露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大,大人。您是在说笑吧?这位姑娘是乌雅束族长的妹妹啊。” 那银牌使者听了,眼中的贪婪之色不减反增:“那这样更好了。既然是她两位哥哥对本官无礼,那这赔罪的事情让他这个妹妹来也没什么问题吧?何况本官出身高贵,能够看得上这乡野村妇是她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要是把本官给伺候舒服了,说不定大发慈悲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赏她兄长一官半职的!” 第423章 移魂大法 第423章移魂大法 完颜盈歌早在那银牌使者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就觉得颇为不自在,躲到了慕容复和阿骨打的身后,听到那银牌使者的话,更是惊吓得花容失色,一双纤手死死地抓着慕容复的袖袍不撒手,仿佛那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 那银牌使者见阿骨打等人没有反应,知道对方听不懂自己的汉话,于是用肥大的下巴指了一下许卓诚道:“你,把我刚才的话翻译给他们两个听!” 许卓诚一脸为难之色,左右不是人,银牌使者眼睛一瞪,怒道:“你也敢和本官作对吗?” 许卓诚权衡利弊,终究觉得还是得罪不起契丹使者,只得硬着头皮,磕磕巴巴地将那银牌使者刚才的话,删删改改,尽量委婉地讲给了阿骨打与吴乞买二人听。 吴乞买不等许卓诚说完,大怒,手中钢叉往雪地里猛地一刺:“什么?这头肥猪居然想要我妹妹陪他?我要杀了这头肥猪!” 几十名女真武士听到首领发怒,也是齐刷刷的将手中兵刃指向那包围圈中的二十几名契丹士兵,双方剑拔弩张,一时间稍微缓和了一点的气氛又陷入了僵持。 阿骨打强忍怒火,然而遍体鳞伤的兄长和妹妹楚楚可怜的目光让他心头的怒气不断上涌,看着银牌使者的眼神也是越来越不善,就像在看一头待宰的肥猪。 那银牌使者被几十道目光这样盯着,心中的***也是一下子被吓走了一大半,然而小头控制大头,看了一眼完颜盈歌那秀美的容颜,终究是欲望占据了上风,色厉内荏地斥责道:“怎么,难道你们想造反吗?” “造反”两个字带来的后果,令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乌雅束也从昏昏沉沉地状态中强打起精神,清醒过来:“二弟,三弟,不可鲁莽!要为完颜部几千部民着想啊!” 想到辽国大军征讨,完颜部灰飞烟灭的情景,两兄弟也不禁犹豫起来。 盈歌见几位哥哥犹豫,内心也是绝望了,她当然也知道辽国何等强大,万不是小小的完颜部能够对抗的,想到那可怕的情景,不禁也是泪光莹莹,然而被眼前这肥猪一样的契丹官员玷污的近景,也让她心中一阵恶心。 阿骨打与吴乞买二人沉默不语,盈歌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大哥乌雅束,乌雅束也只能羞愧地低下了头:完颜部几千人的安危,居然要以牺牲心爱的小妹来维持,这怎不令他这个大哥肝肠寸断。 完颜盈歌看了几位哥哥的神情,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心中不禁升起浓浓的绝望与悲哀。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容复,两行珠泪顺着玉颊悄然滚落:“公子,不要忘了盈歌。”说罢在那肥猪般银牌使者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中轻轻地抱住了慕容复,脸颊贴着慕容复的胸膛,轻声呢喃道:“公子,我去了。” 每一个闺阁里的少女都希望自己的如意郎君是一名英俊潇洒,孔武有力的大英雄。如果不是一见钟情,哪个少女会守在一个初次相见的男子身边一整晚? 只可惜,有缘无份。 完颜盈歌松开了手,准备迎接自己悲惨的命运。 <divcss="ntentadv"> “抱了本公子就想走?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完颜盈歌正想离去,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环住了细腰,搂在了怀里。 “公子?” 完颜盈歌一双如水美眸呆呆地盯着慕容复俊逸的侧颜,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慕容复搂着完颜盈歌的细腰,在那银牌使者仿佛要喷火的目光中带着盈歌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那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哼一声道:“大辽的官员真的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就连这() 等货色都能够被派出来当银牌使者。待本王回到上京见了皇兄,定然要将此事上奏皇兄。” 那银牌使者被慕容复那上位者的气势一慑,猜到对方来头不小,只是自己方才***熏心,一直没有注意到而已。如今仔细打量对方,却见对方衣着华美,气度不凡,简直比自己平时偶尔见到的那些大辽皇族子弟还要贵气几分。又听对方称呼“皇兄”,联系对方的年龄和气质,只是稍微一想,冷汗便不由自主地下来了。 不过他还是不甘心,心存侥幸:“你是什么人?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慕容复冷笑一声,知道对方心头已经怯了,只需再加一把火就能彻底摧毁对方的心理防线。他方才说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暗中发动了北冥真气,配合着移魂大法,就算是内功深厚之人听久了都会心神受到干扰,何况这么一个废物? “我是什么人,你不配打听。等回到上京之后,自然有人来找你。你要是够胆,到南京来找我也可以。现在,滚吧!在本王生气之前!” 慕容复一声断喝,吓得那银牌使者一个激灵,颤声道:“你,您是,楚……”慕容复眼睛一瞪,将那银牌使者接下来的话瞪了回去:“还不赶紧滚蛋。记住,今天你没有来过,也从来没有见过我。否则,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慕容复运用移魂大法已经悄然在那银牌使者心中种下了自己是辽国方面的大人物这一印象,这窝囊废哪里有能力辨别?此时他已经被吓得心神俱颤,后悔不迭。 那银牌使者忙道:“是,殿……不,大人,小的这就滚,赶紧滚。” 慕容复冷声道:“等一下!” 银牌使者身子一僵:“请问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慕容复笑道:“吩咐么?倒是没有。就是有个问题还请为在下答疑解惑。方才你说的一百张虎皮,五十对海冬青?可有这回事?” 银牌使者心中暗暗叫苦,惹上了这尊惹不起的大佛,这下女人没有,发财的路子也得被断掉,但是想到自己的前途,还有自己的小命,也只得忍痛说道:“小的方才说错了。不是完颜部需要上交这么多东西,而是完颜、乙石烈、乌春、石挞四个部落一共需要这么些东西。完颜部么,只需要二十张虎皮,二十对海冬青就够了。” 第424章 卧薪尝胆 第424章卧薪尝胆 慕容复道:“原来如此。不过今日你擅闯完颜部,乌雅束族长公忠体国。皇叔当日也曾多次提及乌雅束族长,而你今天却将他打成这样,是何道理?” 慕容复眼睛一瞪,一股上位者的凛然傲气配合本身武学修为带来的那种强者气质将那银牌使者吓得浑身一激灵。由于慕容复搜魂大法的影响,在这小小的银牌使者心中已经将慕容复的身份认成了微服私访的楚王世子。楚王是何等人物?那是辽国当今圣上御笔亲封的皇太叔,等同于储君,这楚王世子又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银牌使者惹得起的人物?而且听世子大人的语气,似乎是和这完颜部颇为投缘?陛下也颇为看重这乌雅束?而方才自己居然将这人打了个半死! 银牌使者心中不由得有一股寒气往上冒,只得一个劲地强调这一切都是误会。 慕容复见火候差不多了,也是准备见好就收,毕竟完颜部几千号男女老幼都在这里走不了,这渣滓银牌使者要是真的在这里出了点什么事情,这些人可就完了。于是一挥手道:“这样的事情若再有下次,哼哼!现在,滚吧!不要打扰了本……公子的兴致。” 那银牌使者如蒙大赦,不住地道谢,扭着肉山般的身子忙不迭地道谢,就想带着手下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被慕容复一句话僵再来原地:“等一下”,那银牌使者艰难地转过几乎不存在的脖子,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问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慕容复冷笑道:“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知道怎么说吧?” 那银牌使者忙不迭道:“知道,知道,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不,不,属下根本就没有来过此地!” 慕容复满意地点点头:“好,希望你记住你的话,否则地话……” 等到那银牌使者一行人连滚带爬地离去,慕容复才注意到阿骨打等人古怪的表情。 阿骨打神色复杂,欲言又止,慕容复道:“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 阿骨打道:“慕容,原来你是契丹人的王爷?” 慕容复哈哈一笑:“当然不是。刚才不过是扯虎皮拉大旗而已。这贪官自己心里有鬼,被我这么吓了一下,自然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赌。” 一方面,移魂大法在那银牌使者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令他潜意识地相信了慕容复的暗示。而更重要地则是这种事情压根就无法证实。就算十有八九是假的,可是那十有一二是真的发生了,对这家伙来讲就是要命的,他不敢赌。 听到慕容复澄清事实,所有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盈歌娇喘吁吁,拍着胸脯道:“好险,今天如果不是公子,完颜部就危险了。” 阿骨打也不无敬佩地赞叹道:“慕容,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头脑,最有勇气的勇士。” 慕容复无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问道:“方才听那银牌使者说,完颜部的贡物是摊牌了其他几部的,是何道理?” <divcss="ntentadv"> 听到此话,阿骨打几人都沉默不语,良久,阿骨打才重重地一声叹息,脸上呈现愤恨之色:“这种事情,我们完颜部已经忍受了几十年了,又岂止是今天!契丹人将我们女真人当作奴仆、当作鹰犬。他们贪婪、荒yin。为了打猎,让我们女真人费劲千方百计去捕捉海东青,不能完成任务就将部落里的男人们捉去拷打,多少人因为这个丢了性命。” “他们设置了榷场,名义上是和我们女真人做生意。实际上却是以极低的价格强制收购我们女真人的物产。一张上好的虎皮,只能换到一斗粮食。为了保证我们女真人将东西如数地送给他们,契丹人还派出了所谓的银牌使者。那些杀() 千刀的家伙大多都像刚才那头肥猪那样贪婪无度、好色荒yin,他们到了女真部落里就像一个个的皇帝一般,驱使青壮、鞭挞老幼,霸占女人!” 阿骨打说到这里,脸上的怨恨之色毫不掩饰,吴乞买等人也是沉默不语。 阿骨打道:“我们女真人是白山黑水生养的天生的战士。只可惜,我们一盘散沙,如果我们团结起来,一起反抗契丹人暴虐的统治的话,一定可以掀翻他们的!为什么要匍匐在他们脚下?” 乌雅束听到弟弟说得越来越大胆,大惊失色,慌忙斥责道:“阿骨打,闭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阿骨打被哥哥这么一斥责,反而越发激动:“大哥!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难道我说的有错吗?您难道忘了,大嫂是怎么死的了吗?那肥猪他甚至想糟蹋我们的小妹妹,今天如果不是慕容的话,我们的小妹妹也要遭受大嫂的命运,这些难道你都忘了吗?” 乌雅束沉默了,弟弟的话显然唤起了他尘封已久的痛苦回忆,他缓缓地蹲了下去,良久才嗫嚅道:“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一百年来,不都是如此吗?” 慕容复静静地听着阿骨打两兄弟的争论,等到两人都沉默了,慕容复才适时地发声道:“当然是有办法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二十年,只需要二十年,女真人就可以将契丹人打得节节败退,将他们赶到大漠中去。” 阿骨打等人霍然而起:“你说什么?” 慕容复道:“我说,再过二十年,辽国就会被女真人击败。到时候你们尽可以报仇雪耻。” 阿骨打等人面露疑惑之色,显然是不敢相信慕容复的话,然而疑惑之中带着一丝明显的兴奋:“慕容,你说的可有根据?” 慕容复道:“二十年,可以做很多事情了!一千多年前,汉地有一位君王,他被他的仇敌打败,同样承受了极大的耻辱。然而他只用了二十年就灭亡了他的敌人。他将一只苦胆吊在房梁上,每天吃饭前就尝一口,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战败的耻辱。每天睡在柴草堆上,这样的生活他一直过了二十年。这就是中原人常说的卧薪尝胆的故事。” (本章完) 第425章 天降玄铁 第425章天降玄铁 阿骨打听了,眼中狂喜,对乌雅束道:“哥哥,你听到了吗?” 乌雅束比阿骨打要冷静,迟疑道:“可是辽国如今拥兵百万。我们完颜部只有区区几千人,如何和辽国抗衡?” 慕容复摇头道:“你错了,辽国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强大。完颜部也并不是那么地弱小。依我看来,完颜部要灭掉辽国,二十几年工夫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契丹自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开国以来已经一百六十载了。自宋辽澶渊之盟后,辽军更是上百年没有再打过大仗,将骄兵惰,腐败不堪。如今的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没有他先祖那般雄才大略,一心只以游猎为乐,每年大半年的时光不是在打猎就是在打猎的途中。每一次出猎必定是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此人不仅昏庸,而且残暴,十几年前甚至杀害了自己的皇后和皇太子。大辽后族因此事已经对皇族离心离德。如今的辽国,还在酝酿着一场势必会削弱辽国的动乱。而据我所知,耶律洪基意向的接班人,前皇太子的儿子也是耶律延禧也是一名和他爷爷一样的昏聩无能之人。这样下去,不出二十年,辽国必将在这位昏聩的接班人的带领下彻底坠入深渊。” “反观女真这边,正如阿骨打兄弟所言,女真勇士天生英勇善战。这短短数日,据我观察,完颜部上下一心,组织严密,赏罚分明,正是欣欣向荣之时。接下来,只要利用辽国自大的心理,表面上顺从辽国,依附辽国,背地里兼并其余女真部落,将整个女真族整合起来,攥成一只拳头,然后慢慢地蚕食辽国,从现在起,最多三十年,辽国一定会被女真灭掉!” 慕容复的话并非信口开河,事实上历史上的女真部正是在公元一一一四年开始正式进攻辽国,之后不到十年的工夫,辽国末代皇帝天祚帝就被赶到西北去吃沙子去了,而完颜部在辽国眼皮子底下崛起,采用的策略也恰恰如慕容复所说。 阿骨打欣喜无比:“哥哥!” 乌雅束迟疑道:“我有一个问题,慕容你不要嫌我失礼。” 慕容复道:“乌雅束兄弟您请讲。” 乌雅束道:“这些关于契丹皇族的秘辛您是如何知道的?关于辽国之内要有叛乱,还有辽帝杀害自己的皇后儿子的这些……” 耶律洪基当然不会对外界宣传自己干的那些不是人干的事情。这些都是后世史家从断简残编中推断出的。 慕容复故作迟疑,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实不相瞒,我是宋人。在大宋江湖,在下倒还颇有些地位和手段。辽国虽然和大宋和平了几十年,但是狼子野心一刻未曾停歇。我身为宋人自然也会对辽国有所关注。在大辽也有自己的情报网络。” 阿骨打等人听到慕容复自称是宋人倒并没觉得有多惊讶,反而更多了几分亲近之意。他们女真人虽然名义上是大辽的子民,实际上却世代受到契丹人的欺压,对辽国并没有什么好感,反而对同样与辽国为敌的大宋颇有几分同病相怜的好感。 乌雅束还在迟疑,阿骨打却抢白道:“大哥,难道我们女真人的先祖忍受契丹人的苛政,你还想让我们的子孙后代继续一代代这样地过下去吗?就算我们愿意,也已经有人要对付我们了。这次的银牌使者不就是受了迄石烈他们几个部落的挑唆,刻意来跟我们完颜部为难么?上一次我们跟其他部落换购的生铁也被他们几个部落的人给抢走了,我们忍下了。如果我们一味地忍让,这样的事情只会没完没了。” 此时,随着契丹士兵的离去,先前围在一起的女真汉子们也各自散去,在场的倒只有阿骨打几人,因此倒也没有其他人将几人的对话听了去。 乌雅束正犹豫,猛然间只听附近帐篷内的完颜部族人都喧哗起来了,打断了乌雅() 束的思考。 <divcss="ntentadv"> 慕容复顺着天际望去,只见天空中一颗硕大的火球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后山的方向飞速降落,明亮的火光仿佛天际的一颗流星,完颜部的喧哗正是因为此物。 “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女真人惊恐的呼声,那火球轰然落地。 “陨石!这居然是一颗小型的陨石!” 慕容复大喜,没想到居然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居然让他给遇上了,这可比什么掉落山崖捡到前人留下来的神功秘籍还要来得稀罕。这种来自天外的陨石往往其中含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稀有金属,如果能够拿到手,造成兵器,那就是绝对的神兵利器。 慕容复大声对阿骨打等人道:“阿骨打兄弟,我们去看看!” 说着,慕容复身形一纵,施展轻功,几个起落间就已经跃出了十几丈远。 等慕容复赶到现场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几个胆大的女真人,见来人是慕容复,那些人都主动让开一条道路,以示尊重。 慕容复看了一下,现场正有一个大约半丈见方的坑洞。说来相比于那陨石落地时的声势,这种程度的破坏倒也不算大。只是黑黢黢的坑洞深不见底,纵然以慕容复的目力,也是根本看不到什么陨石的存在。 慕容复不禁暗暗心惊:从坑洞的面积来看,这陨石的块头定然大不到哪里去,却能够陷入地下如此之深,可见其重量惊人。 就在周围的女真人七嘴八舌议论之时,阿骨打等人也赶到了。 阿骨打虽然颇有见识,对这种超出他认知的事物也是颇为忌惮,事实上,这个时候聚集过来的女真人中,已经有不少人对着坑洞的方向下拜了。 阿骨打不无担忧地问慕容复道:“慕容,天降异象,难道是要有什么灾祸吗?” 慕容复哈哈一笑:“灾祸?什么灾祸?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啊!阿骨打,你赶快多带几个人沿着这个洞口挖下去,下面有重宝。” 第426章 百斤玄铁 阿骨打对慕容复的话深信不疑,听到慕容复说有重宝,不禁大喜,连忙就想吩咐人去叫人来挖,慕容复一招手:“等下,先找一些人将谷口堵住,不要再让人进来了。” 阿骨打道:“慕容?这是要做什么?” 慕容复道:“这等异宝,怕是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件来。要是让太多人知道,泄露了消息,恐怕非但宝物保不住,还要给整个完颜部带来一场大祸事。” 阿骨打听了,面色一白,女真人生性质朴,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财产都是整个部落公有的,无分高低贵贱。哪里想过人心险恶?经过慕容复一提醒,顿时觉得很有可能,急忙吩咐几个周边的女真汉子道:“你们几个,赶紧去守住谷口,不要再让人进来了。其余人,迅速返回,去取工具来,记住,要是有人问起来,不要和任何人说这里发生的事情!” 看着阿骨打严肃的神情,这些完颜部的部众也意识到事情重大,都按照吩咐各自去忙了起来。 慕容复静静地等待这些人忙活,猜想着待会儿能挖出什么东西来。一般说来,这种天上掉下来的陨石里面都会带有一些这个时代无法提炼的稀有金属。所谓天外玄铁,其实就是指的从这些陨石中提炼出来的金属。用这种金属制造出来的刀剑,对上这个时代冶炼水平下锻造出来的兵器那就是降维打击,说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可说一点都不夸张。 只希望别待会挖出来的是什么黄金,那可就太令人失望了。 不一会儿,十几个女真汉子带着锄头、绳子等各种工具返回,在阿骨打的指挥下,沿着坑洞的方向一直往下挖。 坑虽然看着不深,然而十几个大汉一直从中午挖到了黄昏,挖出来的土都堆成了一座小山包。直到红日西沉,一名女真壮汉一锄头下去,“叮”地一声,那锄头猛地崩飞了一块,飞出去的铁块险些砸到一旁的同伴,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 那女真汉子痛心自己珍贵的铁器报废,慕容复却是大喜,用女真话说道:“快,照着那个地方周围小心地挖,快要成功了。” 阿骨打闻言也是大喜:“这下面的宝物,莫非是一块极其坚硬的神铁?” 慕容复点点头:“很有可能!” 闻言,阿骨打大为兴奋:“那可就太好了,这要是能够铸造成铠甲,或者能够打造成兵器,岂不是世间无敌的神兵?” 慕容复笑着点点头:“的确。” 他倒对所谓神兵利器没有多大的需求,只是好奇挖了这么半天到底能够挖出什么东西来。他这一身北冥真气护体比之世间任何铠甲都要来得保险。而六脉神剑大成之后也有摧金断玉的能力,实在没必要随身带着一把剑当装饰品。 不多时,一个黑色的轮廓在夕阳的余光中露出了身形,一众女真人都是面上一喜,然而等到那东西整个露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呆住了。 “就,就这么点?”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见夕阳下,丈许深的坑洞之中静静地躺着一块脑袋大小的石头。 “就,就这?” 忙活了一个下午,十几个人累得一身大汗,结果就挖出来这么点东西。 失望的神色浮现在每一个人脸上。 慕容复不禁也有点失望:就这么点,还要去掉里面没用的石头等杂物,真正有用的东西收集起来可能就是打一把寻常的三尺剑都嫌不够,只能打个匕首而已。 “算了,只有这么点就只有这么点吧!” 阿骨打伸出两只手就想将那东西抓起来,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一下却差点将他摔了一跤。那东西入手极其沉重,阿骨打单手随意一搬之下竟然没能拿起来。 () “这!” 阿骨打这下认真了,他潜运气力,双手扣上了那脑袋大小的石头,总算这下那石头离开了地面,然而阿骨打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了。 慕容复在上面将这一幕都看到了眼中,只是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忙对阿骨打道:“阿骨打兄弟,你上来,我来搬这东西!” 阿骨打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石头起码有四百斤重,只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是肯定搬不上去的。” 慕容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居然有这么重?这比寻常的生铁重了十倍都不止了吧? 慕容复倒也没有逞强。几个女真勇士抛下几根牛皮绳,阿骨打在下面将绳子绑在石头上,然后七八个女真汉子一起用力,方才将那“石头”给拉了上来,饶是多人合力,等到拉上来的时候,所有人也已经累得不轻。 慕容复饶有兴趣的围着那“石头”转了几圈,自己上手去掂了一下,那石头却是纹丝不动。 慕容复尴尬一笑,这肉体力量的横练功夫确实不是他所擅长的,不动用内力确实拿这玩意儿一点办法没有。不过这一下倒是让他对这东西的大致重量有了准确的认知:六百斤左右! 这下慕容复可真是内心狠狠地震动了。这么算来,这玩意的密度就是比黄金都要大上好几倍,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稍微一思索,慕容复中指朝着石头一比,一道无形剑气激射而出,正是势大力沉的中冲剑法,然而平时可以穿透铁甲的中冲剑居然连在石头上留下哪怕一个淡淡的印迹都没能办到。 这东西好硬! 然而短暂的惊喜之后,慕容复就失望起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能够将其中的金属提炼出来,然而要将其加工成刀剑的话纯粹就是痴人说梦,这年头的技术远没有达到那水准。 然而阿骨打却是兴奋无比:“天哪,这东西居然如此神奇。要是做成刀剑的话,岂不是无敌于当世?慕容,这东西给你再合适不过了!” 慕容复愕然:“给我?” 阿骨打道:“你帮了我们完颜部大忙,还为我们女真人指明了未来的方向。可说是我们完颜部的大恩人,好朋友。我们女真人的传统,就是要把最好的东西送给朋友。” 第427章 怀璧其罪 第427章怀璧其罪 慕容复听到阿骨打居然要将如此珍贵的陨铁送给自己,一时间都有些呆住了。阿骨打或许会低估这陨铁的价值,慕容复可是清楚得很,这东西放在外面可谓是既无市也无价,比黄金不知道要珍贵多少。如此重量的陨铁,铸造成刀剑的话就是几十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可以直接令完颜部的整体实力上升一个台阶。 慕容复心下感动,然而还是摇了摇头准备拒绝,阿骨打却不等慕容复开口,直接打断了他:“慕容,你不知道,这种东西要是被其他女真部族或者契丹人知道了的话,他们一定会来抢夺的。到时候这东西也留不住,与其如此,不如让你带走。这在你们大宋的说法叫什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慕容复此刻真有点震惊了。阿骨打身为一个在白山黑水中长大的女真人,居然无师自通,懂得这种道理,面对巨大利益,还能保持如此清醒的头脑,难得。 “今天这东西掉到完颜部,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就算完颜部几千人能够人人都保密,要不了几天恐怕附近几个和我们完颜部一向交恶的部族只怕也要行动起来了。慕容,到时候还请助我们完颜部一臂之力。” 阿骨打诚恳地对慕容复说道。 慕容复听了阿骨打的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听到阿骨打邀请他助拳,飒然一笑:“自当如此!” 两人对视良久,蓦然哈哈一笑,阿骨打拍着慕容复的肩膀道:“走,不理这些了,我们喝酒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完颜部原本在外打猎的汉子们都回归了寨子。整个完颜部无论男女老少都在族长乌雅束的指挥下修补寨墙,整治兵器,准备应付可能到来的大战。 此时在远处的一个寨子里面。 寨子的形制和完颜部大致相同,只是规模更大了一点而已,这里正是完颜部的宿敌,乌林答部的大寨。 当初阿骨打的爷爷完颜乌古乃还在的时候,两个部族就时常因为争夺猎场和部众而发生冲突。 乌林答部当时的实力说来比完颜部还要强一些,两部发生冲突都是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得谁。然而阿骨打的爷爷乌古乃彼时深受辽国皇帝的信任,乌古乃便向辽国皇帝诬告乌林达部当时的族长石显意图背叛辽国。 乌林达部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于是石显父子一同赶赴上京,向新辽国皇帝陛下解释缘由,申明自己并无反心。而乌古乃则趁着这个机会向乌林答部发起猛攻,等到石显父子终于向辽国皇帝成功证明了自己的忠心,回到乌林答部的时候,乌林答部已经在完颜部的进攻下被打得大败,从此元气大伤,再也无力与完颜部抗衡。 幸运的是,乌古乃在回师的途中身染重病,就此去世。而完颜部因为老族长去世得太过突然,没有准备,围绕着继承人的问题,陷入了内乱之中,无力再对敌人赶尽杀绝。乌林答部借此机会喘息了一阵,等到完颜阿骨打的父亲刻里钵按平了族内反对派,坐稳了首领位子之后,已经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有这么一段故事,双方自然是不死不休的世仇。这些年双方互有试探,大规模的战斗倒是从来没有爆发过,不过双方都心知肚明,迟早两部会再次一决雌雄,直到一方彻底臣服为止。 此时那寨子正中的一座大帐篷内几名身材高大的女真人正坐在椅子上听着台阶下另一名女真人的汇报。 台阶正中的那名女真人身材高大,就是阿骨打和他一比,体格都要小了几分。他外面披着一件虎皮,里面穿着的却是从宋国重金购买的绸缎。这一身打扮,配上他那外形,显得既奢侈华贵又不伦不类。 此人正是乌林答部现任族长者里布,当年被阿骨打的爷爷告黑状打输了仗的石显族长正是他的爷() 爷。 者里布看着台阶下那名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女真人,缓缓地开口道:“你是说,掉在完颜部的东西是一块从天而降的神铁?只一小块就需要七八个女真勇士才能搬得动?” 那站着的女真人忙不迭地称赞道:“千真万确,这是小人费了好大的工夫才从那天在现场的完颜部部众中得来的信息。如今那块神铁还在完颜部内。听说这几天完颜部一直再想办法将这块神铁悄悄地运出去。族长大人,要行动的话就要这几天了,否则等他们想好了法子,再想夺取就难了。” 者里布冷哼一声,鼻孔朝上,用下巴对着那献策的人道:“你再教我做事?” 那人被这冰冷的声音一吓,吃了一惊,冷汗一下子顺着额头下来了,忙不迭地否认道:“不敢,不敢。” 者里布不屑地撇撇嘴:“谅你也不敢。先下去吧,这次事情办得不错,去领赏吧!” 那人听到有赏赐,心中阴霾一扫而空,急忙一叠声地道谢,下去了。 “大哥,你说这条消息准确吗?”一旁一名和者里布身形外貌颇为相似的年轻人问道。 者里布点了点头:“根据完颜部这几天的动态来看,应该是真的。” 那年轻人听了,顿时急了:“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集结兵力和完颜部开战啊。如果等完颜部将那几百斤神铁炼成了兵器,那我们今后和完颜部相争就更加不是对手了。不如趁这个机会殊死一搏。” 者里布冷笑一声,缓缓地摇了摇头:“开战么?那是最不划算的方法。我倒是有个想法。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完颜部彻底翻不了身。” 年轻人听到大哥有法子令宿敌万劫不复,大喜:“什么法子?大哥你快说啊!” 者里布看着急躁的弟弟,皱了皱眉头:“三弟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收一收?如此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长起来?” 教训了弟弟几句之后,者里布开口道:“其实,方法嘛,也不难。你立马选几个精明强干的族人去大辽的上京一趟,将这个消息报告给皇帝陛下。同时多派些人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收拾他们的。” 第428章 誓言 第428章誓言 完颜部的寨子内。 一座土制的高炉被架设了起来,烈火之中静静地躺着一块头脑大小的矿石,漆黑的颜色在火光中分毫不改。 “已经三天了,还是这副模样,难道凡火真的无法锻炼这天上的神铁吗?” 阿骨打见此情形,不免有些失望。 慕容复道:“这天外陨铁熔点如此之高,不是普通的高炉能够冶炼的。依我看来,少说也得有个三千度往上的高温才能将这东西融化。” “熔点?两千度?那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陌生名词令阿骨打无所适从,好奇地问道。 慕容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说出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名词,忙道抱歉,然后大致地说了一下这两个概念。阿骨打恍然:“原来如此,那照这样的话要达到这三千度的高温可怎么办才行?” 慕容复摇了摇头,苦笑道:“如果我的估计没错的话,恐怕,这世间寻不出一低那能够冶炼此物了。” 慕容复虽然对此时的科技水平半通不通,却也知道,这个时代纵然是中原天下无双的瓷器制造工艺也不过是能将炉子烧到两千度以上而已。 “啊,这样啊?” 听到此话,阿骨打不禁有些灰心丧气。 慕容复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阿骨打兄弟,不必灰心丧气,打天下靠的可不是一刀一剑的锋锐。” 阿骨打释然一笑:“确实如此,倒是我太执着了。” 慕容复道:“算算时间,完颜部的使者应该快要到上京城了吧?” 阿骨打听到这个问题,面容严肃道:“这次我们派出了三路人马,每个人都是一人双马,昼夜兼程。一定可以赶在乌林答他们几部的前面赶到上京城。” 慕容复点头,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乌林答部见了完颜部这些时日的动静,定然会认为完颜部是想要***,独吞这块天外陨铁。他们志在复仇,一定会大肆宣扬完颜部得到了此宝的消息,联合其他几个女真部落进攻完颜部。要是他们族长脑子再好一点,说不定还会将此消息报告给辽国皇帝。” “耶律洪基酷好打猎,自命勇武,别的东西他可能不感兴趣。这种神兵利器的材料他绝对不会不心动。然后这帮人再打着完颜部隐匿重宝的名义,获取辽国的支持,这样一来,出师的名也有了,耶律洪基说不定还要派兵来协助。到时候他们再稍微运作一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联合女真各部和契丹兵马一起灭了完颜部。这算盘,平心而论打得是相当不错。” “可惜,也就到此为止了。”阿骨打也是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这些人恐怕想不到其实我们的那些姿态都是故意做出来的,就是为了让他们这样做。实际上我们的人早就赶到上京城去报告消息了。” <divcss="ntentadv"> 慕容复笑道:“是啊,如此一来,这帮人就失信于辽国。完颜部要收拾这帮人也就不会引起辽国的警觉了。” “虽然耶律洪基是个昏君,但是谨慎一点总归是好事!” 慕容复与阿骨打推开木门走出去,门外整整齐齐地站立着上千号身披铁甲的完颜部勇士。 阿骨打看着面前整肃剽悍的完颜部战士,不无自豪地对慕容复介绍道:“从我的曾祖父起,完颜部落四代人几十年来一直都在花大代价购买铁器,终于攒出了这上千副的铁甲,虽然我们的铁甲比起大辽、大宋那些精锐禁军尚嫌粗糙,但是总算是和这些人站到了同一水平上。” 看着眼前这上千剽悍的完颜部战士,慕容复也是暗暗惊叹,虽然如今的完颜部尚处于由原始公社阶段() 向下一个阶段过渡,然而新生势力的那股勃勃生机和悍勇之气却是这支力量日后无往不利的根基。反观辽、宋这边却是臃肿腐朽,暮气沉沉。为政者忙着党同伐异,斗得你死我活,而下层小民朝不保夕,整日挣扎在死亡线上…… 前些年王安石大搞青苗法的时候,不知有多少普通的大宋农民在地方官员的威逼之下被搞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为了完成指标,天才的大宋地方官们花样百出,强逼农民向地方官府借贷,甚至搞出了什么“联户包赔”这种神仙操作。哲宗小皇帝上台之后,高太后矫枉过正,大搞党同伐异那一套,新法尽废。纵然是一块铁在这么一冷一热的打击之下也要废掉了,何况朝廷。 慕容复看着整整齐齐站在面前的一千名完颜部战士,缓缓开口道:“阿骨打兄弟,这次打赢之后,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阿骨打十分爽快地答应道:“慕容,你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就是,我都答应你。就算你要我让盈歌跟你走我也答应你。” 阿骨打爽朗一笑,开起了幼妹的玩笑,给盈歌闹了个大脸红。 慕容复笑笑:“这个嘛,以后再商量。眼下有一件更加重要的大事。” 阿骨打见慕容复说的十分郑重,也不再开玩笑,正色道:“只要不是出卖朋友的事情,都可以答应。” 慕容复道:“若是有朝一日,完颜部能够吞灭大辽,我希望阿骨打兄弟能够约束部属,不要将战火烧到大宋百姓的头上。” 阿骨打愣住了,他与慕容复对视良久,注意到对方眼神中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严肃无比,这才缓缓地开口道:“慕容,你是我的好朋友,我自然不会欺骗你。说实话,契丹是我们女真人的世仇,从我曾祖父时代开始,女真人就希望有朝一日不再被契丹人欺压。” “但是这个梦想太遥远了。辽国兵马百万,人口千万。远不是一盘散沙的女真人能够对抗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相信我,或许真的有一天女真人会在完颜部的带领下灭掉契丹。” “我阿骨打在此以白山黑水的名义立下誓言:只要我阿骨打还在一天,就不会让女真人的箭头射到大宋的土地上。如若违背了这个誓言,就让我死后灵魂无处安息。” 阿骨打郑重其事地立誓道。 第429章 换家 第429章换家 慕容复听了,欣慰一笑:“好,既然如此,我也送阿骨打兄弟一份大礼作为报答。” 阿骨打笑道:“好啊,是什么礼品呢?要是太贵重的话,我给还不起礼啊。” “先不说,等打完了这场仗之后再说吧!” “好,那我就期待慕容的这份大礼。” 说罢,阿骨打对着面前整整齐齐的完颜部大军一挥手道:“完颜部的勇士们,接下来的这一战是关系到我们完颜部生死存亡的大战。如果胜利了,从此女真人将不再四分五裂,我们女真族人将在完颜部的带领下走向兴盛。” 阿骨打说到这里,顿了顿道:“可是如果我们这一仗打输了,我们今后还是要为了一只鹰、一匹马而丧命。在契丹人的榷场,完颜部的一张虎皮甚至换不来一石粮食。这样的日子我们女真人已经过了上百年了,今后还要继续过下去吗?” “为什么我们女真人要受到这种欺压?难道仅仅是因为我们弱小吗?不,更多的是因为我们四分五裂,自己人打自己人。现在我们的宿敌乌林答部想要联合其他几个部族在辽国的支持下灭掉我们完颜部,难道我们这样向被捆住了手脚的牛羊一般任凭宰割吗?” 阿骨打终究是没有将话说得很明白,毕竟此时的完颜部面对契丹这个庞然大物还是显得过于弱小,现在还远不到摊牌的时候。 但是阿骨打只是将话说到这种程度也已经足够唤起现场上千完颜部战士们心中的愤慨之情了,乌雅束前几日被那银牌使者暴打的时候许多完颜部的汉子差点当场暴起,这些年契丹人对女真人的欺压更是历历在目,根本不用阿骨打做什么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 “现在,我们要趁着乌林答部还没有完成部署之前,主动出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今天这场战斗,无论如何,每一把刀上面都要沾上敌人的鲜血。如果让我看到那个人背后带箭的话,就砍了那个人的脑袋!今日之战,只有胜利,没有失败! “出发!” 阿骨打一声令下,上千名身披铁甲的完颜部精锐浩浩荡荡地向着他们敌人的营地赶去。那股凶蛮的肃杀之气,比之慕容复之前在西夏见到的那些养尊处优的皇城禁军不知强了多少倍。 慕容复刚想跟上,阿骨打坚实的大手一把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沉声道:“慕容,你留下,不要跟上来。” 慕容复吃了一惊,开玩笑道:“怎么,是怕我拖后腿吗?打架的话我可还没怕过。” 确实,这种几千人规模的战斗对慕容复来讲根本称不上战争。只能算人数多一点的群架而已。连当初在聚贤庄瞎起哄那帮子都比这场面不知强了多少。 阿骨打摇了摇头,正色道:“慕容,我没有开玩笑。我这一走,寨子里的青壮十个被我带出了九个。如果乌春他们几个部落派人趁机偷袭的话,寨子里面的女人和老弱就危险了。只有你在这里,我才能安心。” 慕容复愕然,接着是感动,没想到阿骨打居然如此信任自己这个认识几天的人。 “好,你且放心,有我在,就是拼了命也一定不会让一兵一卒染指完颜寨!” 慕容复笑道。 气氛很是凝重,究竟这一战结果如何,其实大家都没有十足的把握,阿骨打笑了,开玩笑道:“倒也不用你拼了命。你只要保护好盈歌和她的嫁妆就行了。” 盈歌虽然胆大,却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听到哥哥这般开自己的玩笑也是闹了个大红脸,掐着二哥的手臂不依,惹得几个哥哥哈哈大笑。 慕容复笑道:“放心吧,盈歌妹子的嫁妆要是少了一点,我十倍包赔!” 经这一闹,凝重的气氛才算是缓和了不少。 () 乌雅束因为前几天被毒打一顿,还在修养,因此留在寨子里面。这一战完颜部赌上了整个部族的未来,全力以赴。只有吴乞买带着不到一百名精壮留在寨子里防守,阿骨打的其他几个兄弟都带着各自的属下参与了这一战。 目送着阿骨打一行人的队伍远去,直到快要看不见了,完颜盈歌仍旧掩不住内心的担忧,试探着问慕容复道:“公子,哥哥他们会平安归来的吧?” 慕容复自信地回答道:“一定会的,不仅会回来,而且还能打个大胜仗。” 盈歌盯着慕容复自信的表情,心中也是涌起一股莫名的信心,坚定地点点头道:“嗯,我相信公子。” 虽然战斗规模不过限于几千人而已,然而这一来一回,起码得三天往上。慕容复让吴乞买将留下来的几十名青壮分出去一半,散布在寨子方圆五十里的范围内,密切监视周围的动静。 阿骨打走后的第一天,一切风平浪静。 第二天下午,一名派出去的青壮骑着快马跑进了完颜部的寨子,找到了吴乞买。 那名女真青年的马由于一路飞驰,这会儿都在口吐白沫。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道:“敌人,敌人朝着我们的寨子过来了!” 吴乞买霍然而起:“有多少人?是乌林答部的人吗?” “不下一千人!” 吴乞买怒道:“怎么可能?他乌林答部就是全部青壮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人,你怕不是看花了眼!” 那人道:“不是乌林答部的人。是乙石烈、窝罕谋两部的人!他们收了乌林答部的礼物,联合起来对付我们了。” 吴乞买听了恍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 “二哥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现在寨子里面基本都是老弱,如何能够挡住这一千强敌?这个时候就是要通知二哥回来都已经来不及了!” 吴乞买汗如雨下。 乌雅束道:“趁着敌军还没有赶到,我们赶紧将寨子里的老弱们转移到山里面去。我带着青壮留下来拖住他们!” 吴乞买急道:“大哥!就算我们现在藏到山里面,又能够跑出去多远?敌人可要不了多久就要到了!何况我们还有那么多的粮食、铁器,这些都是辛辛苦苦攒下的!现在大雪封山,没有粮食,就算躲进山里面,我们也会被活活地饿死的!” 乌雅束也是急了:“可是躲进山里面,总归好过在这里让敌人杀死。只要我们能够在山中躲上几天,等二弟他们打败了敌人就能够赶回来打败敌人,夺回寨子。只要人还在,粮食和铁什么的就是暂时丢给他们,我们也能够再夺回来!”吴乞买仍旧想争辩,慕容复笑道:“我说两位,你们怎么就知道我们打不过对手呢?” 第430章 空城计 盈歌一直站在慕容复的身边听着两位哥哥的争论,听到慕容复的语气,不觉眼前一亮:“公子,你是说,你有退敌良策?” 慕容复笑道:“退敌良策没有,也用不上。区区千人,还是没有甲的普通战兵,何足挂齿?两位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现在组织寨中老弱离去,我来殿后便是。” 慕容复没有说让吴乞买等人安心呆在寨子里,而是让他们带领其他人先行离去。虽然他自信这千余连铁甲都没有装配的女真人对他根本不具备威胁性,但他也没有托大到让其他人一同留在寨子里看他一骑当千,毕竟这对他们来说还是过于冒险,难以理解了。 吴乞买见慕容复云淡风轻,丝毫不把这千余劲敌放在眼中的神情,大急:“慕容,虽然你是我们见过的最勇猛的战士。但是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我们都相信你能够一个打十个,甚至一百个,但这可是一千多人啊!光是一人射一支箭都是一阵雨!你怎么可能挡得住?” 慕容复笑道:“我又不是呆子,站在原地让他们瞄准了打。他们也不是什么能够战到最后一人也不后撤的猛士,就是一人当千又有何不可?” 乌雅束见慕容复神色轻松从容,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学着中原人的礼仪,一拱手道:“慕容,你要是有什么见解就说吧,我相信你的判断。” 乌雅束诸多弟兄中,以二弟阿骨打最为勇猛,聪慧,虽然乌雅束是完颜部的族长,实际上平时很多事务以及征战之类的事情都是阿骨打在处理。然而如此贤能的阿骨打对这位中原人如此信任,这令乌雅束心中也将慕容复的意见放到了相当重要的地位。 慕容复收起笑容,正色道:“乌雅束族长,我的意见是寨子里的人不用走。全力迎战,留在寨子里,此战必胜,跑了,反而是麻烦。” 乌雅束愕然,没想到看起来稳沉持重的慕容复意见居然和吴乞买一样。吴乞买听到慕容复的意见,大笑道:“大哥,我怎么说?就该留下来坚守寨子!我们完颜部就算只留下来几十号勇士也足以打退敌人!” 乌雅束道:“慕容,能说一说你为何觉得应该留下来吗?抱歉,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身为族长,需要考虑整个完颜一族几千老弱的性命。” 慕容复道:“我能这么说,自然有万全的把握。首先,留在寨子里的几十名壮丁人人都身披铁甲,能挽强弓。据我所知,寨子里还有至少二百件铁甲,都可以取出来发给较为强壮的老人和壮妇。这样一来,人数上的劣势没有那么明显。我们依托寨墙,敌人要拿下寨子并不容易。可是一旦我们往山里跑,粮食什么的我们带不走多少。眼下大雪封山,林子里很难找到足够的食物来供养如此多的老弱。敌人只需要堵住山口,要不了几天就能将这些老弱饿死在林子里。更不要说,完颜部这些年的积累都将给他人做了嫁衣。” “这些,我想,两位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担心以我们现有的力量守不住寨子,两害相较取其轻而已。” “但是!”慕容复说着,“唰”地一声拔剑出鞘:“凭着在下手中这一柄六尺长剑,足以另敌军铩羽而归!” 慕容复倒还真不算在吹牛。 很多人或许以为,武林高手在面对大军的时候没有还手之力,拿军阵来说事。然而这种观点成立的基础是这个武学高手会傻乎乎地站在明处,正面向军队发起冲锋,并且这支军队还必须恰好列阵完毕,各种战具完美展开,最最关键的一点是,战斗意志拉满,即使战到最后一人依然能够死战不退。 可能吗? 这跟小孩子耍赖有什么区别? 照这样说的话,还练什么武功,几十年苦修成为了天下前几,到头来几个号称天下绝顶的高手还被几百号杂兵追着跑…… () 且不说如演义中的赵子龙那般一人一骑,长坂坡冲阵了,照这么说楚霸王三万打崩刘邦五十六万联军,乌江畔,以二十八骑斩杀数百汉军这些有当事人见证的战绩都是假的了。 更不用说,军队和军队也是有区分的,戚家军、岳家军那种叫军队,强拉几千满脑袋高粱花子地农民,一人发一把竹子做的枪,再加百来号家丁,那也叫军队,能一样吗? 只能说,剧情需要,不必当真,必要的时候,黄河四鬼也是能够强过所谓五绝的…… 乌雅束看着慕容复坚定的眼神,终究是下定了决心:“好,那就按照慕容的意思这么办吧。吴乞买,你立刻发信号让外面的其他斥候们迅速赶回来,然后组织人手把仓库里面那二百套铁甲也发下去。半个时辰之后,关闭寨门,准备迎敌!” 慕容复道:“不,外面的斥候不用回来,留在寨子里的几十名战士立刻出发,埋伏在半路上,等敌人溃退的时候再杀他一次,包管敌人损失惨重,所有的物资都得留下来。同时除了两百名着甲的人,躲在寨墙后面,准备好弓箭,其余人统统撤往后山去。寨门也打开,放敌人进来!” 乌雅束大为震惊:“慕容,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慕容复轻笑道:“这个叫空城计!” 乌雅束不理解什么是空城计,只是道:“不行,这样太冒险了,不守寨墙,放敌人进来,这样的打法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慕容复道:“正是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所以才有用!” “敌人有一千余人,若是在开阔的地形展开,排成阵列的话,着实有点不好对付。如果我们规规矩矩地守住寨墙。对方只需要远程弓箭压制就能轻易地杀光我们这些守卫。只有将敌人放进来,让他们在狭窄的地形里,各自为战,散兵游勇。这样,单凭我一人一剑也能杀光这群人!” 严格说来,演义中的那些打仗的方式却是略显稚嫩,但是从战术层面上拿来运用一下,完全不成问题。 乌雅束思索片刻,一咬牙道:“好,就这么办吧!” 第431章 试探 于是一切都按照布置有条不紊地进行。 不多时,两百名身材较为健壮的女真老人和壮妇将留在仓库里的两百副铁甲都各自穿上。而其余完全没有战斗能力的老人和孩子则被带往后山暂时躲避。 一枚红色的爆竹在空中炸响,不多时在寨子外的几十名游骑也悉数和寨内的精锐汇合,由乌乞买率领,赶往敌人撤退所需要经过的一处适合伏击的地点。 如此一来,寨子里的青壮就只剩下慕容复一人还有一个带伤的乌雅束了。 乌雅束也是换了一身的铁甲,他的身躯虽然不如几个弟弟高大,却也很是精壮,他全副武装,甚至还戴上了面甲,手中挥舞着一柄沉重的狼牙棒,骑着一匹劣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野蛮的肃杀之意。他带着两百名族人分列寨门两旁,静静地等待着敌人的到来,这时,他先前的那种犹豫、担忧一扫而空,坚定的眼神就像一头等待着猎物上门的凶狼。 此时,完颜部寨门大开,所有的岗哨都被撤了下去,偌大个寨子寂然无声,连平时重兵防守的寨墙上也只有两个身影,那是慕容复和笑语盈盈的完颜盈歌。 慕容复看着这个比阿碧还小上一两岁的小丫头,略感无奈:“都说了让你到后山去,怎么还是跟上来了。” 盈歌双手十指剪在一起,笑嘻嘻地开玩笑道:“公子武艺高强,一定能保护盈歌的对不对?” 慕容复无奈一笑:“也许吧!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盈歌笑道:“早就准备妥当了。”说着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布袋子递到慕容复手里。慕容复打开一看,里面满满当当地都是食指指甲盖大小的石子,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待会儿不要四处跑动,我给你表演个戏法!” 盈歌道:“好呀?不过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公子要表演的戏法是什么呢?” 慕容复解下腰间的佩剑,递给盈歌:“先不告诉你,这个先替我拿着。”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一切都准备就绪,慕容复的眼神微微一凝,沉声道:“来了!” 盈歌茫然四顾,只见面前空荡荡的山谷中四下无人,哪里有什么动静?然而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之后,眼前的一幕令她花容失色。 天际出现了一条黑线,缓缓地朝着完颜部大寨的方向推进而来,仿佛大雨将至,天边翻滚的乌云。那黑线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排排的人墙组成的“乌云”。 慕容复随意扫过去,对面的女真人分成三队,打着三种不同的旗帜,看样子应该是来自三个不同的部族。 此时的三队人马基本上都是围着各自的旗帜乱哄哄地站着,根本就没有什么队伍可言,更谈不上什么阵势。他们大多数人都没有铁甲,只是穿着兽皮缝制的衣服。但是所有人都是身上带着弓箭,身上的那股凶悍蛮狠的气势倒是比辽国和大宋那些兵痞强了太多。 看到如此之多的敌人,盈歌的小脸一下子就白了,不由自主地拉住了慕容复的衣襟。 慕容复看着眼前这帮乱糟糟的女真族战士,微微摇了摇头,什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眼下看来多多少少有点吹水的成分。慕容复笑着安慰盈歌道:“小妹子,看好了,接下来的戏法保证你从来没有见过!” 此时,三支队伍距离寨子大约有一百二十步,差不多是弓箭的有效距离。三队人马在寨门前停了下来,面对着寂静的寨子,大开的寨门,这些人一时间迟疑了。 三匹马驮着三个人走了出来,这三人也是这三支队伍中为数不多的骑马的人。 中间一名身材矮小的老者看着大开的寨门,面露迟疑之色,不动声色地勒住了缰绳。左侧一名看上去约莫四五十岁模样的中年人见老者迟疑,疑惑道:“乙石烈() ,为什么停下了?” 那被称作乙石烈的老者犹豫了一下,说道:“石虎,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就算完颜部大多数壮丁都不在,也应该留了一些人在守家。现在别说守家的人了,除了寨门上的一对男女,寨子里连一条狗的叫声都听不到,连寨门都是打开的。” 中年人石虎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也许是他们听到我们要袭击,自己知道没办法抵挡,所以干脆跑光了,连门都没有来得及关?我们现在进去,肯定能将他们没来得及带走的粮食都据为己有。我可听说,完颜部这些年可收集了不少的铁和金银呢。” 右首一名身材干瘦的年轻人则是嘿嘿一笑:“你们看那寨墙上的小妮儿。那怕不是乌雅束这小子的妹妹吧?我早就听说这小子有个花一般的妹妹。只可惜一直没机会亲眼一见,今天这一看,真的让我骨头都酥了。一会儿杀进去,别的东西尽你们先拿,这个小妮儿你们谁也不许和我抢。” 中年人和年轻人对视一眼,互相投去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随即哈哈大笑。 老者乙石烈被这两个混球无所谓的样子气得脸色发白,怒骂道:“你们难道一点就没有想过,如果里面有伏兵的话,我们这些人今天能够回去多少?完颜部这些年一直在快速发展。谁知道会不会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手段?” 石虎毕竟较年轻人较为年长,经验老到,听了乙石烈的话,稍微冷静了一点。年轻人则是冷哼一声:“老头,你要是害怕的话,自己尽管回去。我自己带人冲进去。我可不像有些人,一把年纪了都活成山里的兔子了。” 听到年轻人言语中的嘲讽之意,乙石烈大怒:“小子,你是在挑衅我们乙石烈部吗?” 眼看一场纷争即将爆发,还没开打,自己这边就要先乱起来了,石虎连忙调解:“好了,乙石烈。我们这么多人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吵架让敌人看笑话的。乙石烈老人说的有道理。乌春说的话也没错。我看反正现在已经到这里来了,不如让儿郎们朝楼上射几箭也好?” 那年轻人听了大惊失色:“这要是一顿射下来,我的美人儿还不得被毁了?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乙石烈听了,大怒:“都这个时候了,你的脑子里面能不能有点别的东西?” 年轻人不甘示弱,立即回击道:“你个半截身子埋了黄土的老家伙,哪里知道美人儿的好处!” 中年人沉声道:“我看儿郎们先不动手,就由我来先射死寨门上那个碍眼的家伙,如此又不伤了乌春看上的美人,又能试探对方的虚实,这样可好?” 一老一少都觉得石虎的这个提议最合理,都默认了,青年人更是赞叹道:“石虎大哥可是我们女真族最好的射手,要是出手的话那小白脸一定会被射个对穿。只是千万小心,不要伤到了我的美人。” 石虎嘴上连连谦虚,内心却对乌春很是鄙视,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不慢,取过弓箭,就拉成了一个满月。 这弓是他花了大价钱从宋人那里买来的神臂弓,能够射出三百步远,当然力道极其强劲,足有三石之力,他平素对这张爱弓也是宝贝得很,根本就不舍得拿出来用。此时瞄准城楼上的青年男子,拉了一个满月,浑身肌肉绷紧,轻喝一声,弓箭就朝那男子飞去。 然而,诡异的是,那箭只飞出了几十步远,离着城楼上的年轻人还有老远的距离就像一只折翼的飞鸟一样无力地掉了下来。 这一幕在众人面前上演,一时间气氛都有些尴尬。 乌春讪笑道:“石虎大哥莫非是弓不合用?要不要换一把?” 石虎尬尴一笑:“方才胳膊还没有活络开,我重新再试一下。”说着,弯弓搭箭,将弓拉成了一个满月,这一下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 可算是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一张粗糙的脸憋得通红,仿佛一颗烧到一半的火炭。 他低喝一声“着!”松开了手指,箭矢离弦,发出一声脆响,然而诡异的是,那箭飞到半途,又是无力地坠落了。 连续两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事情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乌春笑道:“石虎大哥,这。”乙石烈看着石虎憋得通红的脸,对石虎道:“你把弓拿给我看一下。”石虎不情不愿地递过弓去。乙石烈费尽全力也只拉了一个半满。 “奇怪,如此强弓,不应该啊!” 第432章 弹指神通 第432章弹指神通 完颜盈歌看着浩浩荡荡开来的三部人马,也是吓得有些俏脸发白,慕容复轻轻地向她笑了笑,以示宽慰。 慕容复看着眼前乱糟糟的队伍,并不急着行动。盈歌急道:“公子,这个距离,他们的弓箭已经可以够到寨子了。” 慕容复笑道:“我们两个打个赌,他们一支箭也射不到墙头。” 完颜盈歌虽然由于哥哥们的宠爱,从来没有经过战阵,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下面的女真战士只需要一轮齐射就能射出几百支箭矢,除非发生奇迹,可是慕容复满不在乎的神情没来由地让她一阵安心,紧蹙的秀眉蓦然舒展开来,展颜一笑:“好呀,赌什么?” “输了的人要替赢了的人做一件事情,你看怎么样?”慕容复轻松地笑道。 慕容复轻松的神情令完颜盈歌彻底放下心来,恢复了她活泼的本性:“好啊。不过,你是大英雄,能够徒手杀死猛虎的真豪杰。小女子又能够替你做什么事情呢?” 慕容复促狭地笑道:“等这次得胜了,庆功宴我要是再喝醉了,还希望盈歌妹子再如上回那般照看一二。” 慕容复的话令完颜盈歌瞬间回忆起了上次慕容复醉酒后自己让他头枕大腿的情景,蓦然俏脸微红,不过她们女真女子远比中原汉地的女子要大胆率真,面对心爱之人也从来不会扭扭捏捏,听到爱郎颇具暗示意味的调笑,也是大胆地仰着脸,用水汪汪的眸子对上对方的视线,大胆地说道:“好啊!” 慕容复“哈哈”一笑,倒也没什么难为情的,毕竟都已经成过亲的人了,吃过了也见过了不知多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被李秋水调戏两句都闹个大红脸的初哥了。 “好!那就看好了!”,说着,从布袋里捏出几枚小石子捏在手心。 谈笑间,下方的女真人总算整队完毕,果然如慕容复所料,这些人面对着打开的寨门,一时间逡巡不定,愣是没人敢上前一步,而隔着百余步的距离,三个领头之人的话语也一字不落地都传到了慕容复耳朵里。听着几人八字还没一撇就想着战后分赃的言论,慕容复也是冷笑连连。 片刻后,那中年女真人弯弓搭箭,朝着慕容复的心口径直射出一箭。 慕容复的一双手此刻都藏在袖子中,他轻轻捏住一枚小石头,右手中指与大拇指交搭,然后轻轻一弹,那石头仿佛离弦之箭,径直迎上了飞速而来的利箭,“噼啪”脆响一声,仿佛爆竹炸裂。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小石子撞上了飞射而来的利箭,二者相撞之后居然同时坠落。 完颜盈歌站在慕容复身边,将这一幕看得轻轻清楚,惊讶地捂住了小嘴。 一颗石子弹出去的力量居然能和利箭抗衡,这一幕简直匪夷所思。历来有一句俗语叫做“将军怕寸铁”,这寸铁指的就是这弓箭。这个距离射出来的箭,除非身披铁甲,否则中之必死,故而有此说。 “这,这就是公子所说的戏法?”完颜盈歌道。 慕容复笑道:“小孩子的玩意而已。” 完颜盈歌大感神奇:“这个可以教给我吗?” 慕容复笑笑:“好啊,等我收拾了下面这些人。” 这是慕容复结合逍遥派的运劲法门,弄出的一门小玩意,说起来比之童姥丢松果和发生死符的法门要粗浅多了,不过拿来这里玩一玩倒完全足够了。 嗯,要不就叫弹指神通吧? 一箭未曾得手,很快,那位名叫石虎的女真头领又射出一箭,慕容复如法炮制,又是一颗小石子在半路将那箭给打了下来。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面对着这诡异的场景,一时间下面的() 女真兵全部看呆了。 慕容复对盈歌道:“你对他们说,完颜部有天神的庇佑,方才那两箭是上天的警示,要是再敢无礼的话,老天爷就要打爆射箭之人的头来惩罚他们了!” 慕容复的女真语仅限于连说带比划能够勉强交流的水准,要表达这么复杂的信息属于是赶鸭子上架了,所以这只能让完颜盈歌来说了。 完颜盈歌莞尔一笑,明白了慕容复装神弄鬼的意图,于是走上前来,倚着栏杆大声地复述了慕容复方才的意思,因为太过用力,一张粉脸涨的通红。 盈歌的话虽然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到了站在最前排的三位头领耳朵里,三人顿时脸色大变,尤其是方才连续射出两箭的石虎,听到这话,脸“刷的”一下煞白。 女真人虽然蛮勇,但是由于其生活习性,对于这种超出他们认知的东西往往都很容易往神神怪怪的方向想,并且深信不疑。在他们眼中,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城楼上的两人有所行动,可是射出去的箭就是这么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而且一连两次皆是如此! “难道我们进攻完颜部,惹得天神发怒了吗?我就说我们不应该受了者里布那个家伙的挑唆跑来和完颜部为敌的,现在怎么办?” 方才还信誓旦旦要抢了盈歌做女人的年轻人此时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弹起了琵琶,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乙石烈此刻也是面色铁青,不知这种情况如何是好。方才连续两箭落空的情形自然清晰地落到了在场的女真战士眼中,不少石虎部落之外的女真人不明就里,此时已经开始大声地喝倒彩了。 “石虎,你平日不是自称最凶猛的山老虎都遭不住你的一箭吗?怎么这几步的距离都够不到了?” “嘿,石老虎毕竟不是真老虎,也就龇牙咧嘴,吓唬吓唬人而已。” 听着此伏彼起的嘲讽,石虎双眼冒火,大吼一声:“够了!” 这一声吼出,骚动的场面才算是稍微静了一点点。 石虎看着城楼上那个给自己带来莫大耻辱,让自己失尽颜面的男人,怒骂道:“我不管你是有神明保佑还是什么,今天我一定要把你的头颅拧下来!” 说着,他一下子将三支箭搭在了弓弦之上。 那年轻人见了眼前一亮:“早就听说石虎大哥连珠箭绝技天下无双,能够向一个目标同时射出三箭,无法抵挡,今天要见识到石虎大哥这项绝技了吗?” 慕容复将下面这对哼哈二将的一唱一和听到了耳里,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人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慕容复一把撒出三颗小石子分别迎上了迎面而来的利箭,这一次他用上了内力,三颗石头如三把尖刀一般,破开了三支箭,余势未消,打在了石虎的铁甲之上,巨大的力道将他打落马下,弓箭也丢到了地上。 嗯,要不就叫弹指神通吧? 一箭未曾得手,很快,那位名叫石虎的女真头领又射出一箭,慕容复如法炮制,又是一颗小石子在半路将那箭给打了下来。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面对着这诡异的场景,一时间下面的女真兵全部看呆了。 慕容复对盈歌道:“你对他们说,完颜部有天神的庇佑,方才那两箭是上天的警示,要是再敢无礼的话,老天爷就要打爆射箭之人的头来惩罚他们了!” 慕容复的女真语仅限于连说带比划能够勉强交流的水准,要表达这么复杂的信息属于是赶鸭子上架了,所以这只能让完颜盈歌来说了。 完颜盈歌莞尔一笑,明白了慕容复装神弄鬼的意图,于是走上前来,倚着栏杆大声地复述了慕容复方才的意思,因为太过用力,一张粉脸涨的通红。 盈歌的话虽然()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到了站在最前排的三位头领耳朵里,三人顿时脸色大变,尤其是方才连续射出两箭的石虎,听到这话,脸“刷的”一下煞白。 女真人虽然蛮勇,但是由于其生活习性,对于这种超出他们认知的东西往往都很容易往神神怪怪的方向想,并且深信不疑。在他们眼中,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城楼上的两人有所行动,可是射出去的箭就是这么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而且一连两次皆是如此! “难道我们进攻完颜部,惹得天神发怒了吗?我就说我们不应该受了者里布那个家伙的挑唆跑来和完颜部为敌的,现在怎么办?” 方才还信誓旦旦要抢了盈歌做女人的年轻人此时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弹起了琵琶,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乙石烈此刻也是面色铁青,不知这种情况如何是好。方才连续两箭落空的情形自然清晰地落到了在场的女真战士眼中,不少石虎部落之外的女真人不明就里,此时已经开始大声地喝倒彩了。 “石虎,你平日不是自称最凶猛的山老虎都遭不住你的一箭吗?怎么这几步的距离都够不到了?” “嘿,石老虎毕竟不是真老虎,也就龇牙咧嘴,吓唬吓唬人而已。” 听着此伏彼起的嘲讽,石虎双眼冒火,大吼一声:“够了!” 这一声吼出,骚动的场面才算是稍微静了一点点。 石虎看着城楼上那个给自己带来莫大耻辱,让自己失尽颜面的男人,怒骂道:“我不管你是有神明保佑还是什么,今天我一定要把你的头颅拧下来!” 说着,他一下子将三支箭搭在了弓弦之上。 那年轻人见了眼前一亮:“早就听说石虎大哥连珠箭绝技天下无双,能够向一个目标同时射出三箭,无法抵挡,今天要见识到石虎大哥这项绝技了吗?” 慕容复将下面这对哼哈二将的一唱一和听到了耳里,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人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慕容复一把撒出三颗小石子分别迎上了迎面而来的利箭,这一次他用上了内力,三颗石头如三把尖刀一般,破开了三支箭,余势未消,打在了石虎的铁甲之上,巨大的力道将他打落马下,弓箭也丢到了地上。 嗯,要不就叫弹指神通吧? 一箭未曾得手,很快,那位名叫石虎的女真头领又射出一箭,慕容复如法炮制,又是一颗小石子在半路将那箭给打了下来。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面对着这诡异的场景,一时间下面的女真兵全部看呆了。 慕容复对盈歌道:“你对他们说,完颜部有天神的庇佑,方才那两箭是上天的警示,要是再敢无礼的话,老天爷就要打爆射箭之人的头来惩罚他们了!” 慕容复的女真语仅限于连说带比划能够勉强交流的水准,要表达这么复杂的信息属于是赶鸭子上架了,所以这只能让完颜盈歌来说了。 完颜盈歌莞尔一笑,明白了慕容复装神弄鬼的意图,于是走上前来,倚着栏杆大声地复述了慕容复方才的意思,因为太过用力,一张粉脸涨的通红。 盈歌的话虽然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到了站在最前排的三位头领耳朵里,三人顿时脸色大变,尤其是方才连续射出两箭的石虎,听到这话,脸“刷的”一下煞白。 女真人虽然蛮勇,但是由于其生活习性,对于这种超出他们认知的东西往往都很容易往神神怪怪的方向想,并且深信不疑。在他们眼中,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城楼上的两人有所行动,可是射出去的箭就是这么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而且一连两次皆是如此! “难道我们进攻完颜部,惹得天神发怒了吗?我就说我们不应该受了者里布那个家伙的挑唆跑来和完颜部为() 敌的,现在怎么办?” 方才还信誓旦旦要抢了盈歌做女人的年轻人此时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弹起了琵琶,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乙石烈此刻也是面色铁青,不知这种情况如何是好。方才连续两箭落空的情形自然清晰地落到了在场的女真战士眼中,不少石虎部落之外的女真人不明就里,此时已经开始大声地喝倒彩了。 “石虎,你平日不是自称最凶猛的山老虎都遭不住你的一箭吗?怎么这几步的距离都够不到了?” “嘿,石老虎毕竟不是真老虎,也就龇牙咧嘴,吓唬吓唬人而已。” 听着此伏彼起的嘲讽,石虎双眼冒火,大吼一声:“够了!” 这一声吼出,骚动的场面才算是稍微静了一点点。 石虎看着城楼上那个给自己带来莫大耻辱,让自己失尽颜面的男人,怒骂道:“我不管你是有神明保佑还是什么,今天我一定要把你的头颅拧下来!” 说着,他一下子将三支箭搭在了弓弦之上。 那年轻人见了眼前一亮:“早就听说石虎大哥连珠箭绝技天下无双,能够向一个目标同时射出三箭,无法抵挡,今天要见识到石虎大哥这项绝技了吗?” 慕容复将下面这对哼哈二将的一唱一和听到了耳里,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人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慕容复一把撒出三颗小石子分别迎上了迎面而来的利箭,这一次他用上了内力,三颗石头如三把尖刀一般,破开了三支箭,余势未消,打在了石虎的铁甲之上,巨大的力道将他打落马下,弓箭也丢到了地上。 嗯,要不就叫弹指神通吧? 一箭未曾得手,很快,那位名叫石虎的女真头领又射出一箭,慕容复如法炮制,又是一颗小石子在半路将那箭给打了下来。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面对着这诡异的场景,一时间下面的女真兵全部看呆了。 慕容复对盈歌道:“你对他们说,完颜部有天神的庇佑,方才那两箭是上天的警示,要是再敢无礼的话,老天爷就要打爆射箭之人的头来惩罚他们了!” 慕容复的女真语仅限于连说带比划能够勉强交流的水准,要表达这么复杂的信息属于是赶鸭子上架了,所以这只能让完颜盈歌来说了。 完颜盈歌莞尔一笑,明白了慕容复装神弄鬼的意图,于是走上前来,倚着栏杆大声地复述了慕容复方才的意思,因为太过用力,一张粉脸涨的通红。 盈歌的话虽然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到了站在最前排的三位头领耳朵里,三人顿时脸色大变,尤其是方才连续射出两箭的石虎,听到这话,脸“刷的”一下煞白。 女真人虽然蛮勇,但是由于其生活习性,对于这种超出他们认知的东西往往都很容易往神神怪怪的方向想,并且深信不疑。在他们眼中,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城楼上的两人有所行动,可是射出去的箭就是这么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而且一连两次皆是如此! “难道我们进攻完颜部,惹得天神发怒了吗?我就说我们不应该受了者里布那个家伙的挑唆跑来和完颜部为敌的,现在怎么办?” 方才还信誓旦旦要抢了盈歌做女人的年轻人此时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弹起了琵琶,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乙石烈此刻也是面色铁青,不知这种情况如何是好。方才连续两箭落空的情形自然清晰地落到了在场的女真战士眼中,不少石虎部落之外的女真人不明就里,此时已经开始大声地喝倒彩了。 “石虎,你平日不是自称最凶猛的山老虎都遭不住你的一箭吗?怎么这几步的距离都够不到了?” “嘿,石老虎毕竟不是真老虎,也就龇牙咧嘴,吓唬吓唬() 人而已。” 听着此伏彼起的嘲讽,石虎双眼冒火,大吼一声:“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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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信誓旦旦要抢了盈歌做女人的年轻人此时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弹起了琵琶,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乙石烈此刻也是面色铁青,不知这种情况如何是好。方才连续两箭落空的情形自然清晰地落到了在场的女真战士眼中,不少石虎部落之外的女真人不明就里,此时已经开始大声地喝倒彩了。 “石虎,你平日不是自称最凶猛的山老虎都遭不住你的一箭吗?怎么这几步的距离都够不到了?” “嘿,石老虎毕竟不是真老虎,也就龇牙咧嘴,吓唬吓唬人而已。” 听着此伏彼起的嘲讽,石虎双眼冒火,大吼一声:“够了!” 这一声吼出,骚动的场面才算是稍微静了一点点。 石虎看着城楼上那个给自己带来莫大耻辱,让自己失尽颜面的男人,怒骂道:“我不管你是有神明保佑还是什么,今天我一定要把你的头颅拧下来!” 说着,他一下子将三支箭搭在了弓弦之上。 那年轻人见了眼前一亮:“早就听说石虎大哥连珠箭绝技天下无双,能够向一个目标同时射出三箭,无法抵挡,今天要见识到石虎大哥这项绝技了吗?” 慕容复将下面这对哼哈二将的一唱一和听到了耳里,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人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慕容复一把撒出三颗小石子分别迎上了迎面而来的利箭,这一次他用上了内力,三颗石头如三把尖刀一般,破开了三支箭,余势未消,打在了石虎的铁甲之上,巨大的力道将他打落马下,弓箭也丢到了地上。 嗯,要不就叫弹指神通吧? 一箭未曾得手,很快,那位名叫石虎的女真头领又射出一箭,慕容复如法炮制,又是一颗小石子在半路将那箭给打() 了下来。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面对着这诡异的场景,一时间下面的女真兵全部看呆了。 慕容复对盈歌道:“你对他们说,完颜部有天神的庇佑,方才那两箭是上天的警示,要是再敢无礼的话,老天爷就要打爆射箭之人的头来惩罚他们了!” 慕容复的女真语仅限于连说带比划能够勉强交流的水准,要表达这么复杂的信息属于是赶鸭子上架了,所以这只能让完颜盈歌来说了。 完颜盈歌莞尔一笑,明白了慕容复装神弄鬼的意图,于是走上前来,倚着栏杆大声地复述了慕容复方才的意思,因为太过用力,一张粉脸涨的通红。 盈歌的话虽然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到了站在最前排的三位头领耳朵里,三人顿时脸色大变,尤其是方才连续射出两箭的石虎,听到这话,脸“刷的”一下煞白。 女真人虽然蛮勇,但是由于其生活习性,对于这种超出他们认知的东西往往都很容易往神神怪怪的方向想,并且深信不疑。在他们眼中,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城楼上的两人有所行动,可是射出去的箭就是这么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而且一连两次皆是如此! “难道我们进攻完颜部,惹得天神发怒了吗?我就说我们不应该受了者里布那个家伙的挑唆跑来和完颜部为敌的,现在怎么办?” 方才还信誓旦旦要抢了盈歌做女人的年轻人此时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弹起了琵琶,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乙石烈此刻也是面色铁青,不知这种情况如何是好。方才连续两箭落空的情形自然清晰地落到了在场的女真战士眼中,不少石虎部落之外的女真人不明就里,此时已经开始大声地喝倒彩了。 “石虎,你平日不是自称最凶猛的山老虎都遭不住你的一箭吗?怎么这几步的距离都够不到了?” “嘿,石老虎毕竟不是真老虎,也就龇牙咧嘴,吓唬吓唬人而已。” 听着此伏彼起的嘲讽,石虎双眼冒火,大吼一声:“够了!” 这一声吼出,骚动的场面才算是稍微静了一点点。 石虎看着城楼上那个给自己带来莫大耻辱,让自己失尽颜面的男人,怒骂道:“我不管你是有神明保佑还是什么,今天我一定要把你的头颅拧下来!” 说着,他一下子将三支箭搭在了弓弦之上。 那年轻人见了眼前一亮:“早就听说石虎大哥连珠箭绝技天下无双,能够向一个目标同时射出三箭,无法抵挡,今天要见识到石虎大哥这项绝技了吗?” 慕容复将下面这对哼哈二将的一唱一和听到了耳里,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人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慕容复一把撒出三颗小石子分别迎上了迎面而来的利箭,这一次他用上了内力,三颗石头如三把尖刀一般,破开了三支箭,余势未消,打在了石虎的铁甲之上,巨大的力道将他打落马下,弓箭也丢到了地上。 嗯,要不就叫弹指神通吧? 一箭未曾得手,很快,那位名叫石虎的女真头领又射出一箭,慕容复如法炮制,又是一颗小石子在半路将那箭给打了下来。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面对着这诡异的场景,一时间下面的女真兵全部看呆了。 慕容复对盈歌道:“你对他们说,完颜部有天神的庇佑,方才那两箭是上天的警示,要是再敢无礼的话,老天爷就要打爆射箭之人的头来惩罚他们了!” 慕容复的女真语仅限于连说带比划能够勉强交流的水准,要表达这么复杂的信息属于是赶鸭子上架了,所以这只能让完颜盈歌来说了。 完颜盈歌莞尔一笑,明白了慕容复装神弄鬼的意图,于是走上前来,倚着() 栏杆大声地复述了慕容复方才的意思,因为太过用力,一张粉脸涨的通红。 盈歌的话虽然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到了站在最前排的三位头领耳朵里,三人顿时脸色大变,尤其是方才连续射出两箭的石虎,听到这话,脸“刷的”一下煞白。 女真人虽然蛮勇,但是由于其生活习性,对于这种超出他们认知的东西往往都很容易往神神怪怪的方向想,并且深信不疑。在他们眼中,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城楼上的两人有所行动,可是射出去的箭就是这么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而且一连两次皆是如此! “难道我们进攻完颜部,惹得天神发怒了吗?我就说我们不应该受了者里布那个家伙的挑唆跑来和完颜部为敌的,现在怎么办?” 方才还信誓旦旦要抢了盈歌做女人的年轻人此时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弹起了琵琶,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乙石烈此刻也是面色铁青,不知这种情况如何是好。方才连续两箭落空的情形自然清晰地落到了在场的女真战士眼中,不少石虎部落之外的女真人不明就里,此时已经开始大声地喝倒彩了。 “石虎,你平日不是自称最凶猛的山老虎都遭不住你的一箭吗?怎么这几步的距离都够不到了?” “嘿,石老虎毕竟不是真老虎,也就龇牙咧嘴,吓唬吓唬人而已。” 听着此伏彼起的嘲讽,石虎双眼冒火,大吼一声:“够了!” 这一声吼出,骚动的场面才算是稍微静了一点点。 石虎看着城楼上那个给自己带来莫大耻辱,让自己失尽颜面的男人,怒骂道:“我不管你是有神明保佑还是什么,今天我一定要把你的头颅拧下来!” 说着,他一下子将三支箭搭在了弓弦之上。 那年轻人见了眼前一亮:“早就听说石虎大哥连珠箭绝技天下无双,能够向一个目标同时射出三箭,无法抵挡,今天要见识到石虎大哥这项绝技了吗?” 慕容复将下面这对哼哈二将的一唱一和听到了耳里,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人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慕容复一把撒出三颗小石子分别迎上了迎面而来的利箭,这一次他用上了内力,三颗石头如三把尖刀一般,破开了三支箭,余势未消,打在了石虎的铁甲之上,巨大的力道将他打落马下,弓箭也丢到了地上。 第433章 三杀 第433章三杀 这一幕落在这群大多没有开化的女真人眼里,简直和闹鬼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识过高明武学鬼神莫测的变化,更不用说似慕容复逍遥派内力这般高明的手法,甚至没有人看清楚击倒他们首领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他们眼中,只见石虎向着完颜寨接连射出几箭都莫名其妙地被挡了回来,接着连石虎本人也莫名其妙地受了伤。 石虎的两名亲卫见主人落马,急忙上去搀扶主人,然而手往主人的身子上一搭,就被入手刺骨般的冰凉冻得下意识地一缩手。再一看石虎本人,方才还生龙活虎,这一下已经是脸色青白,牙关紧咬。两名亲卫将手指伸到石虎鼻子下面一探顿时像见了鬼一样,惊骇莫名,两名牛高马大的女真壮汉像受到欺凌无力反抗的小妇人一般一屁股跌在地上,惊叫着往后挪去。 年老的乙石烈见了两名石虎的亲卫这般失态的举动,大声呵斥道:“怎么回事?” “大人,石虎大人的气息已经断了!”那名护卫颤声道。 “什么?”乙石烈听闻,大惊失色,而离得最近的一群女真战士已经听到了 这边的动静,不禁骚动起来,一时间原本就不算整齐的队列就乱成了一锅粥。 城楼上,完颜盈歌看着楼下乱糟糟的各部联军,美目之中异彩纷呈:“难道公子刚才一颗小石子已经要了那恶贼的性命?” 此时,寨墙下面,完颜部留守的二百来老弱紧张地透过墙洞观察着外面的情形,看到刚才发生的那诡异的一幕,也是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只知道不知什么原因,这帮虎狼之敌愣是被吓住了。 慕容复左眼微微一眨:“这可说不准,兴许他皮太厚,逃了一条性命也不好说。” 完颜盈歌故意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道:“公子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乱说了。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好不好?” “可是,对手是神啊!”青年的脸色难看得简直要哭了出来。 不过既然对方如此地好对付,那自己倒也省下了不少工夫。 那名刚才嚷嚷着要掳走盈歌的青年更是吓得面如土色,一双腿不住的弹琵琶,两排牙齿捉对厮杀不休,要不是怕在族人面前威信尽失,只怕此时已经要掉头逃窜了。 调笑几句之后,完颜盈歌趴在围栏上,双手护在嘴唇两边,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你们这些人都听着:完颜部是受到天神庇佑的。你们刚才的冒犯已经让天神生气了。马上离去,不然天神降下惩罚,你们这些人都要遭殃的!” 好在一百几十步的距离也不算离得太远,完颜盈歌的声音倒是清楚地落在了每一个下方的女真人耳中。 “哈哈哈哈!” 慕容复将这两人的对话都听到了耳中,不禁摇头叹息,随即捏出一颗小石子,轻轻地一弹,百步之外,一朵血花炸开,那青年刚刚抬起的头瞬间软了下去。 以她的眼力当然看不清慕容复的手法,只能通过下面的情形猜测一二,想到那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可能,不禁芳心激动,看向慕容复的眼神满是倾慕之情。 慕容复对完颜盈歌笑道:“你大声点和他们说:完颜部落有天神庇佑,任何敢于对完颜部动手的人都将受到天谴。刚才被打倒的那人就是明证。” 青年抬头望去,盈歌秀美的面容依稀可见,不禁心头一片火热,终究是色胆压过了理智,一咬牙道:“好!搏一把!” 听到这里青年人的恐惧稍稍淡了一点,然而想到石虎可能死于某种高明的暗器手法依旧让他心惊胆战:“可是……” 完颜盈歌一怔,旋即明白了慕容复的意思,两弯秋水弯成新月:“公子是不想杀太多人吧?所以故意这() 般吓唬他们?”俏皮的样子像极了阿朱装神弄鬼捉弄人时候的样子。 此刻,石虎的死给这帮方才还士气如虹的蛮勇之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毕竟刚才的那一幕实在是太像未知的神秘力量造成的了。对于这帮开化程度不算太高的蛮人来说,此时能够忍住不跑,已经是凭着勇气在支撑了。 看着下面乱糟糟的女真族战士,再联想到之前完颜部的军容肃穆,慕容复不仅内心感慨:女真族最后由完颜部完成统一,不是偶然发生的事情啊。眼前这帮人不过是一群半开化的蛮勇之人而已,距离所谓“满万不可敌”还差的很远呢。 乙石烈脸色发青,听了青年人这般愚蠢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强行压抑着怒火,低声吼道:“跑?跑回去,等阿骨打将乌春部打垮了,再挨家挨户地上门灭了我们吗?我们今天来到这里,要么征服完颜部,要么他日任完颜部宰割!没有别的结果!” 乙石烈怒道:“别墨迹了,放着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只要我们一拥而上,他总不能将我们所有人都杀干净。只要能够近身,我们几百人踩也踩死他了!你不是想要盈歌那丫头吗?现在石虎这倒霉鬼死了,没人跟你抢了。冲进去!她就是你的了!” 慕容复故意板着脸道:“被你发现本公子的秘密了。为了不泄露本公子的真实意图,我只好把你给灭口了!” 饶是如此,本就怯懦的他此刻也是彻底没了主意,只能将眼光看向了年长的乙石烈:“怎么办?石虎大哥受了天谴,死了。我们要是执迷不悟的话,怕也是要落个同样的下场。干脆跑吧?” 这么片刻间,乙石烈凭着自己的阅历,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惧之后也是反应了过来,对事情的真相猜到了一二,咬牙道:“没有什么神,只有装神弄鬼。我听说中原武人武功练到高明之处有着种种神乎其技的妙用。他们的暗器杀人的手法能够做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我猜是城楼上那个小子搞得鬼。看他的服装八成是中原武人,会高明的暗器手法也不奇怪。” 乙石烈大惊失色,正想命人护卫自己,又是一声极响,乙石烈仅剩的几颗老牙像骨牌一样稀里哗啦倒了一片,身子也从马上栽了下来,满脸鲜血。 转眼间,仿佛见鬼一般,三名首领非死即伤,本就是乌合之众的女真联军顿时士气全无,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顿时上千人众乌泱泱地作鸟兽散。 躲在寨墙后的乌雅束将这一幕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他不顾身上伤势,拔出佩刀,大吼一声:“完颜部的父老兄弟们,随我杀出去!” 第434章 天下为棋 第434章天下为棋 面对未知的力量,人总是本能地感到恐惧的,何况是这群半开化的女真人,三大首领在众人面前莫名其妙地两死一伤彻底将这帮乌合之众心中的恐惧点燃了。他们本就惧怕完颜部的强大,不过是在乌春部半哄骗半威胁的压力下才聚集起来的,眼下群龙无首,登时就像一群无头苍蝇般乱窜。 这群身穿兽皮的女真人,面对着顶盔贯甲的完颜部,虽然身强力壮,且人数上占优势,然而心气已失,又哪里是对手? 乌雅束虽然身上有伤,却是一马当先,毫不畏惧。他挥舞着一柄沉重的狼牙棒,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每一棒子挥出去就有一片血花飞舞,伴随着声声惨叫,还有钝器撞击肉体的闷响,以他为中心,周身三丈都堆满了尸体。 他高大的身形纵然是站在身形高大的女真人中也是鹤立鸡群,独树一帜,纵然偶尔有胆大的对手,和他交手,他们那些石头、青铜做的兵器落在铁甲上也没法给乌雅束造成多少伤害,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凶性,往往是对手的兵器还没来得及落到他盔甲之上,就被他居高临下一棒子敲碎了天灵盖。 这样的一位猛士,要是再给他配上一匹好马,简直就是一架收割人名的机器。无怪乎后来女真族在完颜部的带领下吞辽灭宋,势如破竹。 慕容复不禁感叹:“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此言不虚。”金国的成功并非偶然啊。 猛可间,慕容复的身子微微一颤,仿佛有一道细微的电流划过身躯,刹那间慕容复不禁脸色一白,愣住了,就连身旁完颜盈歌的关心之语也充耳不闻。 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地冷峻呢?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 作为一名千年之后的穿越者,自己可是知道北宋王朝为金所灭是怎样一番凄惨悲凉的光景,自己甚至还一度想过要改变这一切,可是为什么现在面对着宋国未来的大敌,自己却这般无动于衷? 这种感觉,就好像置身云端,俯视这世间的纷争,偶尔来了兴致,便稍稍干预一下。 当初在西夏冲入皇宫夺权的那一晚,慕容复守着城门,一把剑斩杀西夏禁军将士数百人,将西夏皇城大门变成了一片尸山血海,那个时候慕容复心头一点都没有过触动,事后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就仿佛几百人斩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时慕容复是怎么想的呢? 杀一人为囚,杀万人为雄,诚如庄生所言,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世间之事,从来如此。号称一根盘龙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赵匡胤不也是窃了柴周孤儿寡母的江山坐了皇位吗? 他只是想着夺了西夏皇帝的权,了结了那一摊子事情一了百了,那倒在自己剑下的几百人甚至还不如自己要找的一根人参重要。 自己,不知不觉间被这个时代同化了呢。 不,不是这样的,自己并非贪酷好杀之人,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升斗小民,每日为生计所迫,所思所想,不过一餐之饱,一衣之暖。豪门巨室,家财万贯,往往一饭之费可抵中人之家数年之用度。至于将相王侯,以天下为棋盘,苍生为棋子,目中所见,心中所想,往往又非常人所能理解。 棋局? 猛然间,慕容复想起了那局自己一直找不出解法的珍珑棋局,那一出自己一直没找到的十六子倒脱靴。 浩瀚青史,自唐尧虞舜时代起,类似于珍珑棋局的十六子倒脱靴不是反复地上演过吗? 近到五代之时十国纷立,豪杰并起,终日杀伐不断,远至西晋末年,五胡十六国占据中原,你方唱罢我登场,慕容家的先祖正是那百年岁月中的主角之一,大燕亡了又复,复了又亡,留下一个虚幻的迷梦让一代代慕容家后人() 们疯了几百年。 然而每一次纷争之后,天下重新洗牌,旧的势力被迫出局,新的力量崛起,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正是黄巢杀尽了一众百年门阀才有了百年后宋代平民士大夫的崛起,才有了文采风流,千古文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间万事万物皆是天地之法则,所谓道法自然,顺势而为,或许这才是逍遥御风的真实含义。 慕容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蓦然间,只觉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空灵了起来,仿佛此刻所处不是上千人的战场而是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隐隐约约间,只觉一道无形的壁障隐隐约约有了一丝突破的痕迹。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影西斜,战场上的厮杀的痕迹已经被打扫干净,而寨墙上依旧只有慕容复与完颜盈歌二人。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完颜盈歌担心地扯了扯慕容复的衣袖,终于将慕容复从混沌的状态拉了回来。 慕容复抬头看了看日头,不禁愕然,他分明记得上一刻还是中午的,怎么这会儿天色就这么晚了? “这是怎么回事?” 完颜盈歌守了慕容复一个下午,见意中人终于恢复正常,不禁松了一口气:“公子,你一直呆呆地也不说话,也不动,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中间乌雅束哥哥也来过,我让他不要打扰到你。这下好了,公子,你刚才在想什么?” 慕容复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屈指一弹,只听“嗤”地一声,一道无形真气激射而出,三丈之外一棵松树应声而断。 这在以往,必须要动用六脉神剑才能做到,而且六脉神剑的无形剑气绝对到不了这么远。 这一下就连慕容复本人都不禁为之一呆。 “我刚才好像无意中在武学上有所突破。” 慕容复愣愣地说道,仿佛不太相信刚才的这一切.等到明白过来后,不禁一阵狂喜。 “啊?那可给公子道喜了!盈歌虽然不懂什么是中原武学,想来对公子一定十分重要吧? 慕容复不禁朗声长笑:“当然很重要,非常重要!” (本章完) 第435章 天地不仁,逍遥御风! 第435章 天地不仁,逍遥御风! 慕容复说罢,在完颜盈歌的惊呼声中纵身一跃,从土墙上直落而下,完颜盈歌惊得容失色,须知这土寨虽然围墙比不得那些中原大城,寨墙也高达两丈有余,这一跳还不得摔断了腿? 然而下一刻盈歌不禁以素手掩住了樱桃小口,意想中慕容复摔得七荤八素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完颜盈歌清楚地看到慕容复在双足离地尚有数尺的时候,身形陡然一晃,仿佛一片被风吹起的落叶般飘摇而起,大袖翻飞间,整个身子如一只张开了翅膀的大鸟般乘风而起。只见慕容复左足如蜻蜓点水般向着虚空中的后方一踏,身形几个闪烁间便出现在了十几丈之外,这才像一只失去了风的依托的风筝一般缓缓地落在了地上。 等到完颜盈歌一路小跑来到慕容复身旁查看的时候,慕容复已经已然好整以暇地等候多时了,别说摔断腿,浑身上下连衣服都没有弄乱一丝一分。 “没事吧?”完颜盈歌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地盯着慕容复上下打量。 慕容复自知方才的举动实在是有点惊世骇俗,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什么,只是刚才领悟到了一些东西,尝试了一下而已,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完颜盈歌不禁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埋怨道:“刚才人家都要被你吓死了,下次不要这样冒冒失失了!这地方缺少医药,你要是摔断了腿,可没人能照顾你!” “呐,我要是真的摔断了腿,盈歌姑娘可愿意照料在下?” 慕容复不禁顺势调笑几句。 完颜盈歌俏脸一红,银牙轻咬,轻轻一跺脚,佯怒道:“你这人,一会儿挺聪明的,一会儿又挺不着调,人家,人家不理你了啦!” 话虽如此,心里却一点恼怒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觉得有点甜丝丝的。女真女子远比中原女子大胆,没有礼教的束缚,从来不吝于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相形之下,盈歌还算是比较含蓄的了。 慕容复仔细地回味着刚才凌空而起的那种感觉,只觉有那么一瞬间仿佛飘飘然凭虚御风,超然世外。 世间轻功,无论如何高明,都讲究一个借力,要借力就要有所凭依,任凭你轻功再怎么高明终究不能做到如传说中的仙人那般飞行。唯有传说中的两大顶级轻功能够达到这种类似的效果,那便是少林派祖师达摩老祖的一苇渡江以及逍遥派至今无人练成的逍遥御风。 那种境界,放在此方世界,恐怕和世人眼中的神仙也没什么区别了。 方才那一瞬间,慕容复只觉自己仿佛抓住了那一丝感觉,这才有了方才那宛如吉光片羽般的绝世轻功。 虽然距离真正的逍遥御风差的远,然而总算是摸到了一丝边缘了,要达到那种传说中的境界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便是道家至高武学所要求的心性么?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所谓道门武学,归根结底在于一个“无”字,所谓“无,名天地之始。”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要练成道门武学的至高境界,恐怕心性上这一关就和儒门大相径庭。无怪乎童姥和李秋水两人的行为看着都像个神经病一样,武学修为却高的吓人,因为道家的武学本就讲求一个率性而为,道法自然。 普通人生活在世间,总是要受到种种形形色色的约束,下至升斗小民,上至帝王将相,概莫能外,也就无所谓逍遥。或许逍遥御风这门武学根本就不可能真正练成,毕竟有血有肉的人,怎么能够与世间大道等同呢? 正思索间,慕容复隐约听到了数百步之外有大队人马接近的动静,不禁心中一凛:难不成是那几个部落贼心不死,杀了个回马枪? 然而马蹄声乱,转眼间大队人马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几十步外,完颜盈歌远远地看到最前方那匹高头大马上的身影,不禁欢呼雀跃:“是二哥他们回来了,看这架势,这一次收获不小!” 慕容复定睛一看,最前方马上慢悠悠闲庭信步的可不正是阿骨打吗?只见他一手倒提狼牙棒,另一只则是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前端,一个被捆得粽子一样的肥壮身形在身后狼牙棒的驱使下拼了老命地蹬着两条肥腿,显然一路上已经吃了不少苦头。 看到这熟悉的身影,慕容复不禁哑然失笑:这不就是前几天在完颜部作威作福的银牌使者吗?这么倒霉的吗这家伙? 隔着老远,完颜阿骨打的笑声就传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是完颜部的一干人等,一排排的俘虏,都用绳子绑了手,系成了一长串,其中以孩子和女人居多,壮年男子也不在少数。这些人对于战胜的完颜部落来说,将来都是宝贵的财产,不存在轻易杀戮,从俘虏的人数来看,此番胜仗规模实在不小。 “看来,阿骨打兄弟这次定然是大获全胜了!” 完颜阿骨打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溢出来了:“这一次光是俘虏就抓了三千多人,还有五百匹好马,粮食更是多得数不清。这头蠢驴刚好在乌春部,顺势也就带了回来,慕容,怎么处置就交给你了。” 说话间,寨子里留守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拥了上来,见自己部落大获全胜,一个个的都是喜形于色,载歌载舞。 当天晚上,完颜部大设宴席,庆祝这次罕见的大胜。 慕容复被众人公推坐在首功的位子上,这次如果不是他组织完颜部的老弱们顶住了三个部落联军的主力,整个寨子此时已经血流成河了,因此完颜部上下几千人都对慕容复感激涕零,女真人敬重勇士,也敬佩智者。 说是宴会,其实也很简陋,质朴,比起中原和辽国来说,根本无法等量齐观。无非是一些浑酒,菜品也很简陋,不外乎一些用白水煮过加了点盐的肉,一些用盐腌渍过的菜蔬而已。还有一种女真特色的主食,是在半生不熟的糙米饭上淋上狗血,入口腥臭难闻,令人难以下咽,却是冰天雪地条件艰苦的女真人在蔬菜不足的情况下补充维生素最好的方式。 条件虽然简陋,大家伙却都热情似火,实际上今天这样的宴会已经是难得的享受了。身强力壮的女真汉子们纷纷上前来与慕容复碰杯,慕容复来者不拒,每次都是一碗干掉,豪气干云,引来一片叫好。正当妙龄的女真少女们时不时朝这边投来仰慕的目光,偶尔低声议论几句,引来阵阵欢笑。几个姿容颇为秀美的女真少女簇拥着盈歌,在盈歌的衬托下黯然失色,而目光来源最多的地方,就是此处。 阿骨打高声道:“大家说,谁是我们完颜部的第一勇士!” “慕容!慕容!” 整个寨子都响彻着欢呼声。 阿骨打坐在第二主位,举起木头雕成的酒碗大声地对众人说道:“我们大家一起干了这碗酒,敬我们完颜部的第一勇士!” 众人纷纷干掉了碗里的酒,又笑又闹,气氛逐渐达到了高潮。阿骨打脸色一凛,大手一挥道:“把那几个人都带上来!” 一声令下,立刻有人推搡着几个五大绑的俘虏上来了。几个俘虏成一排跪下,有人沉默不语,有人眼里冒火,还有人抖成了康筛子,两条腿不住地弹琵琶。正是那几个战败部落的领袖,还有那银牌使者。 (本章完) 第436章 恩威相济 第436章 恩威相济 慕容复一眼看到那熟悉的面容,不禁乐了:这倒霉鬼,好好地回去不好吗?这下彻底完蛋了。 原来这银牌使者在完颜部作威作福不成,没捞到油水且不说,关键是向女真各部的征收任务没有完成,回去也交不了差。好死不死地,这家伙刚好就折到了乌春几个部落。 乌春等部落刚好想要在这段时间对完颜部下手,只是女真各部毕竟是辽国名义上的藩属,没有宗主的授权,互相征伐的话,万一日后问责起来不是闹着玩的。这下来了这么一个和完颜部有怨仇的辽国上使,岂不是天赐良机?于是双方一拍即合,约定打下完颜部后,以此银牌使者的名义向辽国枢密院上书,将所有的责任都赖到完颜部的头上,这样一来,有了银牌使者的背书,乌春几部的行为就是替辽国勘平叛乱,名正言顺,就是将完颜部灭了个鸡犬不留,完颜部也没地说理去。就算日后东窗事发,大概率辽国方面也懒得追究,毕竟在大辽贵族眼中,这些没有开化的女真人,除了能够提供打猎用的海冬青之外没有任何价值,就是死伤再多,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 然而他们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完颜部这些年几代人的经营早就将自己的耳目撒遍了各大部族,也没有想到此刻完颜部还有一个此时已经武力通玄的绝世高手坐镇,更没有想到阿骨打等人如此大的气魄,直接带领全族青壮直击自己几个部落的大本营,一天的时间里,三个部落就被扫了个干净,男女老幼无一例外地都成了俘虏。 如今事情败露,成王败寇,几大部落的大小首领,没死的都已经被绑在这里了。 那银牌使者面如土色,嘴唇哆嗦个不停,连连颤声道:“饶命。” 乌春正是三部合攻完颜部的主谋,此时色厉内荏地对乌雅束怒吼道:“乌雅束!你们完颜部擅自兼并女真各部,,他日大辽若是察觉了,你们完颜部定然会有灭顶之灾!现在回头是岸还来得及!” 乌雅束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笑:“乌春族长颠倒黑白的能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呢。只是口舌之争再是厉害,也不能解下乌春族长今日身上的绳索。若不是今日完颜部先发制人,今日我们的地位可是要换一换了。莫非乌春族长以为凭着几句嘴皮子上的工夫就能救回自己的性命?” 乌春感受到乌雅束话语里的冷意,只觉一丝冷气从自己的脚底板一路直冲头顶,整个人如坠冰窟,颤声道:“你,你真的要一条路走到黑?不怕大辽的百万兵马吗?” 乌雅束嘿嘿一笑:“你小子少一口一个大辽地扯虎皮拉大旗地来压我,没什么用。其他人可以活,你必须死!来人,拖出去,捶死!” 乌雅束手一挥,立马两个虎背熊腰的完颜部壮汉一边一个,拖着乌春高大的身子就走了出去,乌春一路上骂不绝口,声音渐行渐远,直到一声惨叫传来,混合着某样东西碎裂的声音,令在场的各位俘虏不自觉地打了个突,知道乌春此刻一定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银牌使者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口中连连叫道:“饶命!”别看这种人平时飞扬跋扈,视他人的生命如同草芥,可是真要是自己面对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之时,反而比平常人还要怂上一百倍。莫说大帐内的完颜部看不起此人,就是一旁同样是俘虏的其他几部大大小小的头领也看不起此人,与其同时,不禁也有人暗暗起了心思:我们女真人这么多年来敬若神明的大辽帝国的上使居然如此怯懦?我们居然任凭这样几个人在我们头顶作威作福? 乌雅束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刚想一挥手招呼人将此人拉出去处决,慕容复一声断喝:“且慢!此人还有用处!” 乌雅束不解:“慕容,这人是辽国使者,我们已经如此得罪了他,若是放他回到辽国上京城,辽国一定会派大军来征剿的!” 慕容复笑眯眯地蹲下身子,看着那银牌使者道:“大人宅心仁厚,明辩黑白,一定不会冤枉好人的对不对?” 此时,那银牌使者就算是再蠢也知道眼下自己要活命只能顺着眼前这位年轻人的意思走,忙不迭地答应道:“那是当然!待我回京城,一定向圣上禀告这其中的是非曲直。一切都是乌春他们几个部族挑事,图谋不轨,完颜部勘平叛乱,有功国家,圣上知道后一定会重重有赏的。” 一席话出口,不仅完颜部面露鄙夷之色,同为俘虏的其他几个部族的族长也忍不住怒骂出声,惊怒于这辽国使者的厚颜无耻。那银牌使者却是丝毫不觉丢脸,此时在他心中已经将自己比作了忍辱负重的勾践,不管怎样,且哄着这几个蛮子,等脱了身,自己一定要将一切添油加醋地报告给皇帝陛下,到时候上皇震怒,一定会出动大军来征讨,这小小的完颜部还不是说灭就灭?到那时候,就杀光所有的女真男子,只留下几个可口的女真女子伺候,一想到此处,他感觉骨头都酥了。 当下一叠声地各种许愿,声称自己坚决与完颜部站在一起,将其他几部骂了个狗血淋头。 慕容复也鄙夷此人,心中暗骂“废物!”,面子上却是笑眯眯地道:“既然大人金口玉言地承诺了,那想来是不会错的。可是我这些个朋友毕竟和大人结下了梁子,难免心中是不放心的。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大人回了上京城,说上几句完颜部的不是,岂不是一场天大的祸事?照我看,还是一刀砍了大人,永诀后患的好!”那银牌使者亡魂大冒,随着慕容复脸色一冷,他仅有的一点智力也惊得飞到了九霄云外,忙不迭地道:“且慢!我有办法的!” 慕容复抬手拦住身后几名将刀抽出了一截的女真武士,道:“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 银牌使者眼见有门,忙道:“我,我可以现在就给大辽皇帝陛下上一封折子,严明乌春几部叛乱,威胁钦使,完颜部为大辽勘乱。完颜部可以派一个人火速赶往上京城。不出三日,折子就可以送到。我对天发誓,回到京城之后,绝对不会乱说,还会为完颜部请功!” 慕容复一个眼神,制止了乌雅束开口,故意装作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道:“这样一来,可就两全其美了。说实话,完颜部今日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哪里想要和大辽作对呢?钦使既然愿意维护完颜部,那是再好不过了。”于是吩咐人取来笔墨等物,让那银牌使者开始写上疏。 那银牌使者为了保命,硬着头皮写完,加盖上钦使的印章,将上疏交给了慕容复。自然,是用契丹文字写成的。 慕容复看了几眼,冷笑道:“你这厮,脖子上吊着的是个狗脑子吗?本想让你多活几天,你却玩这种把戏?” 那银牌使者暗道‘不好’,原来,他以为对方一群女真蛮子,不可能精通契丹文字,就在上疏中玩了个文字游戏,懂行的人只要一看就知道这个中缘由,没想到却被慕容复看了出来。他刚想为自己辩解,然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的身子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意识陷入无边的黑暗。 慕容复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鲜血,像踢垃圾一样将那银牌使者肥胖的身子踢开,方才他食指轻轻一挥,已经斩了此人的狗头。 乌雅束呸了一声,厌恶道:“死到临头还想耍招,该死!只是慕容,现在怎么办?” 慕容复笑道:“没关系,反正已经拿到这家伙的笔迹和印章了,待会儿我来写一份就行了。” 像逍遥派的各种高深武学,慕容复尚且一学就会,模仿个笔迹这种小事再简单不过了。 接下来,就要处理这些女真族长了。 乌雅束沉默地看着一众女真族长,半晌不语,大帐内血腥气未散,空气十分沉闷。 半晌,乌雅束开口道:“今日之事,为不得已。然而大丈夫处世,做了就是做了,没有什么可逃避的。大辽仗着兵强马壮,欺压我们女真人已经将近百年了,像这样在我们女真人头上作威作福的家伙,过去有,现在有,如果我们继续不做点什么,将来还会有。诸位都是女真有名的勇士,难道只有对同族挥刀的勇气,没有对世仇动手的魄力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一名被俘的女真酋长开口了:“乌雅束族长,我们乙石烈部和你们完颜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也不过是受了乌春部的挑拨才来趟浑水。只要您放了我们,今后乙石烈部愿意受完颜部驱策。但是背叛大辽这样明显自取灭亡的事情,还是不要带上各部了吧?” 第437章 泥足巨人 第437章 泥足巨人 乌雅束面色一沉,目光扫向那名中年人,沉声道:“乙石烈石鼓,你的意思是宁肯自己连带着子孙后人都做辽国的奴隶,也不敢反抗了?” 那名被称作石鼓的乙石烈部酋长回答道:“这是当然的事,大辽立国百余年,兵强马壮,坐拥百万大军。天下邦国,宋、西夏、大理、吐蕃,谁可与之争锋?纵然我们女真各部所有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也不过区区几万人而已,凭着这么点人和大辽对抗和鸡蛋碰石头有什么区别?” 其余被俘的酋长都是沉默不语,看来在这些人心目中,辽国这个庞然大物确实是他们心目中不可撼动的敌手,就连大帐内的完颜部族人都不由得心头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石鼓见大家不说话,继续说道:“我们平素有些胆大的族人都会走海路去到南边的大宋和宋人做生意。相信各位都了解宋国有多富庶强大,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几十年前的宋国如日中天的时候不是照样打不过大辽?被迫签订了盟约,年年缴纳数不清的金银绸缎。宋国尚且如此,我们这些人又能如何?” 诚如石鼓所说,确实有不少胆大的女真人渡海到大宋去做生意,相比于辽国那种几乎和明抢差不多的强买强卖,女真人和宋人做生意往往获利百倍以上,大宋的富庶繁华令这些白山黑水的女真人眼界大开,也因此更多了几分对辽国的畏惧。试想,如此富庶的大宋尚且输给了辽国,世间还有谁是大辽的对手呢? “扑哧!” 慕容复忍不住笑出了声。 石鼓看向声音的来源,尽管此刻是阶下囚,他还是忍不住对对方怒目而视:“哎,你是宋人吧?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慕容复笑道:“抱歉,只是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而已,没别的意思。” 石鼓的话,要说对,当然是扯淡,但要说全错,却也未必尽然。 辽国强吗?某种意义上确实很强,虽说所谓的百万大军是个虚数,但是真要想的话,要凑个几十万的大军出来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大宋富庶吗?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在真实的历史时空中,靖康年间汴京城破之后金人抄掠汴京,光是黄金都搜出来几千万两,其余各色珍宝更是不计其数。 可是所谓的强大的辽国却在短短十年时间灰飞烟灭,至于富庶的大宋,更加不堪一击,短短一年时间就丢了半壁河山。 乌雅束道:“慕容,你有什么高见,就说说吧!” 慕容复道:“我倒是没有什么高见,只是想给诸位女真勇士们讲一个故事。在南方的大理国,当地有一种名为大象的异兽。此物成年之后比猛虎还要重上十倍不止,力气更是惊人无比,发起疯来就算是有百十个人也控制不了它。然而大理的百戏艺人们却能够训化它,让它表演百戏,也不怕它跑掉,你们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吗?” 石鼓道:“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如果真有这样的东西,就算是用铁笼子也关不住它,还表演百戏?” 乌雅束不满地瞪了石鼓一眼,怒道:“石鼓,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慕容复摆摆手:“无妨,其实答案也很简单,不过是一根手腕粗细的棍子拴住了大象而已。” 这下连乌雅束都觉得有点离谱了,别说慕容复口中那力量十倍于猛虎的大象,在座众人都有不少能够徒手弄断手腕粗细的棍子。“其实原理嘛,简单的很。大象这种东西,虽然个子很大,脑子却并不特别聪明。训象人会在大象小时候用一根棍子拴住大象。象年幼体弱,无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久而久之就会在脑子里形成棍子是无法挣脱的印象。有了幼时的这种印象,日后大象长大了也不会尝试去挣脱那根棍子。” 众人沉默不语。 “辽国,从外表上看来确实强大无比。五代,宋初之时,辽邦历代君主威压中原,有席卷天下之势。然而自宋辽澶渊之盟之后,辽国已经承平近百年了。如今的辽国,将领骄奢淫逸,普通兵士懒散胆怯,兵无斗志,这是其一。辽国境内部族林立,真正的契丹人其实并不占绝对多数,燕云十六州的汉人倒是占多数,还有林林总总的其他部族。这些人和契丹人并不是真正的一条心,更说不上为契丹皇族出死力。一旦有强大的外力推动,这些人定然会倒戈一击,这是其二。如今辽国君主耶律洪基昏聩无能,在位三十年,游猎无度,白白浪费了辽国江河日下的国力,内部矛盾重重,一触即发。大辽就像一个摇摇欲坠的泥足巨人,只要稍微有外力猛推它一把,就会轰然坍塌!” “反观女真各部,虽然人少,然而长期居住在苦寒之地,纵然是妇女儿童也能拉弓射箭,悍勇无比。打仗终归靠的是人,只要女真部团结起来,停止无谓的内斗,积蓄力量,等时机一到,打下一场胜仗,在辽国这堆干柴上丢下一颗火星子,到时候辽国自己就会乱起来,大事可成。” 慕容复暂停了一下,所有的人都不说话,满屋子只有呼吸的声音,刚才还咋咋呼呼的石鼓也不说话了。 乌雅束沉默半晌,轻轻地说了一句:“石鼓,我没记错的话,今年是你姐姐走的第十一个年头。” 听到这句话,石鼓的眼眶不禁红了。 原来十一年前,石鼓尚且年少之时,一次有辽国的银牌使者来乙石烈部征收进贡的海冬青,照例作威作福。好死不死,这次这银牌使者看中了石鼓当时刚刚出嫁的姐姐,平日里骄横惯了的银牌使者也不管你女真女子是否出嫁,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硬是要石鼓的姐姐陪侍。石鼓的姐姐抵死不从,那银牌使者仗着后面有辽国撑腰,一怒之下居然指挥人将石鼓的姐姐用鞭子当着乙石烈部所有人的面活活打死。 回忆起幼年世代目睹亲姐姐罹难的惨状,石鼓这七尺高的汉子瞬间红了眼眶。 一名年长的女真酋长上前来,向着慕容复施了一礼:“远方来的客人,女真人敬佩勇士。您今天一个人打败了我们这么多的部落联军,可以说是勇士中的勇士了,我已经八十了,没几天好活了。但是后辈儿孙们的日子还很长,我们要为他们考虑。恕我们不能贸然行动。” 这人正是被慕容复一颗小石子打下马的乙石烈石忠,乙石烈部的族长。也亏得他命大,居然没在乱军之中被踩死,因为他年纪大,所以完颜部的人出于尊敬,倒也没绑他。 乙石烈石忠道:“谢谢完颜部的各位头人们念在同是女真人的份上不杀我们。我们会通知相熟的友邻们送来赎金。乌春已经死了,今后我保证再也不会有其他人联合起来对付完颜部。但是反对辽国这样的大事,须得从长计议。今天的事情,大家谁也没听见。” 完颜吴乞买急了,说了这么一大通,这些人还是冥顽不灵,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又不能将这几个人全杀了,女真族人本来就少,每一个成年男子都是不可多得的资源,这里大小头人上百人,一次全杀了还得了? 乙石烈石忠叹了一口气道:“吴乞买,你不用担心。就算我们有人向辽国偷偷报告也不会引起辽国关注的。能够说得上话的银牌使者已经死了,印信又在你们手中。更何况说出去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完颜部被辽国灭掉了,日后完颜部的赋税就要我们几个部落一起分摊了。谁会做这种蠢事呢? 乌雅束沉默良久,欲言又止,终于说道:“好吧,既然如此,并不强求,还请诸位头人派人送信,尽早把赎金交来吧!” (本章完) 第438章 马匹交易 第438章 马匹交易 一场大战,就这样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吴乞买质问大哥与二哥:“就这么放过这些个头人了?万一他们向辽国告我们一状,完颜部岂不危险了?” 乌雅束叹道:“吴乞买,你多虑了。女真人之间互相内斗由来已久,如果凭着空口白牙的一句诬告就能引来辽国大军的征讨,女真人早就被杀尽了。” 阿骨打愤懑道:“现如今的辽国皇帝整天关心的事情除了打猎还是打猎。上行下效,对我们女真人的盘剥一天比一天重了。我真搞不懂,为什么我们的女真战士骁勇无比,却要忍受如那些银牌使者那般的契丹人的盘剥。” 乌雅束道:“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情总是要一步一步地去做的。现如今我们和辽国相比就像一头刚刚长出牙齿的小狼和成年的肥牛。无论如何,一口是吃不下去的。但是无论如何,就是一口一口地吃,也迟早将它吃下去。” 乌雅束眼中寒芒闪烁。 战斗结束了,虽然是这场战斗牵涉几千人,但是实际上真正死去的倒没几个。女真人之间虽然互相争斗,但是出手还是相当讲分寸,轻易不下死手。主要是因为女真人实在太少,死一个少一个。再者在女真人的观念中,俘虏到手就是奴隶,男人可以干活,女人可以补充本部女子的不足,繁育子嗣,都是宝贵的财产。再不济也可以让俘虏让人交纳赎金给自己赎身,这又是一笔巨大的收入。无论如何总比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要强得多。 因此,这一仗下来,连同阿骨打缴获的物资,此外完颜部还抓了两千多人的俘虏,男女老幼都有。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些俘虏的家人亲朋陆续都缴纳了赎金。男人是三两金子,女人、老人和小孩减半。没有金子用马匹、粮食、盐等物资来交换也可以。这一笔下来,完颜部赚了个盆满钵满。 阿骨打看着堆积成小山一般的粮食、盐等物品,脸上却没有多少笑容:“唉,如果不是完颜部的存量有限,养不起这么多的奴隶,我又怎么会让这些人都赎身?这几千俘虏中可是有着三四百精壮男子,要是都武装起来,又是一支生力军啊。” 慕容复道:“阿骨打兄弟,事情只能一步步来,急不得的。虽然那些部族的酋长还是没敢下决心反辽,但是在他们心底里,种子终究是种下了。接下来只需要一个契机而已。” 阿骨打心里知道慕容复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从小见识了辽对于女真族的欺压,几十年埋藏在心里的复仇心理哪里是那么容易能够压下来的? 此时吴乞买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对阿骨打道:“二哥,这次算上缴获的还有赎金的马匹,我们多了八九百匹好马,怎么办?” 阿骨打闻言,脸色一喜,随即又是一黯:“能怎么办?我们养不起这么多的马,只能等过个几天开春了,看能不能想办法将这些马运到宋国去分批卖了。” 与很多人想象中不同,实际上好马光吃草料可不成,那样不但会掉膘,弄不好还会养死。战马更了不得,一匹合格的战马每天需要六个成年人的口粮来供应。完颜部虽不小,一下子要多了这么多的口粮消耗也是吃不消,不如卖掉来得划算。当然,还有一种最省事的方法,那就是杀掉吃肉,但是这对于把马匹视作伙伴女真人来说显然是不可接受的。 吴乞买闻言,却没有多少高兴的意思:“可是卖给那些宋人,他们也只会变着法子来压你的价。上次咱们五十匹好马才换了一千匹布,去掉跋山涉水的辛劳获利微乎其微。” 就是一匹上好的布,价格也不过区区一贯钱而已。而在大宋,纵然是一匹拉车干活的劣马也要卖到三十贯钱以上,能够用作战马的良马更是价值翻倍。这样看来,这些黑心商贩确实是欺负老实人了。 慕容复看着眼前乌泱泱几百匹皮毛乌黑油亮的好马,不禁眼前一亮:这些产自白山黑水的良驹比起祁连山下的西夏马的成色看起来都要好不少,随便一匹放在中原都是难得的宝贵坐骑,只有宋军中的一些军将才会配备。历来高山丘陵是为产马地,而相比于西夏,长白山脚下的马匹因为严寒的锤炼又高了一个品质。 阿骨打咬牙道:“难不成卖给契丹人?那些混蛋给的价格和抢又有什么区别?”吴乞买默然,事实正如阿骨打所言,契丹人所谓的榷场其实和强抢也大差不差了,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将宝贵的马匹卖给欺压自己的仇敌,那比打他一巴掌还要难受。 慕容复道:“这样吧,过段时间我给家里修书一封,让人派几艘大船来把马匹运到宋境之内。这些好马就都卖给我吧。每一匹马我按照五十两银子,五十匹绢的价格来收怎么样?就当帮我一个忙吧,我很需要这些马。” 阿骨打笑道:“慕容你想要的话,就是挑个十几匹带回去也随你。反正这些东西都有你的一份。干什么开这种玩笑?” 慕容复一愣:“怎么?你不卖?” 阿骨打笑道:“开什么玩笑,按照慕容你给出的价格,这里近千匹马,就是差不多五万两银子加五万匹绢,就是辽国皇帝一次拿这么多钱出来也不容易吧?我知道你在中原过的富贵日子,但也不是这样钱的。” 显然,在淳朴的阿骨打眼里,这样一笔钱财已经是一个无法理解的天文数字了,所以他根本不觉得慕容复是认真的。 慕容复心头轻轻叹息:年轻人,你对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慕容复神色一正:“谁说我和你开玩笑了?就问一句,按照我说的价格能不能卖吧?” 意识到慕容复没有在开玩笑,阿骨打震惊之余,又对“财大气粗”有了新的认识。 阿骨打道:“你要那么多的好马做什么?” 慕容复反问道:“你们搜集那么多的铁干什么?” 阿骨打心领神会。 “好,既然如此,慕容,我们都是朋友,这些马匹说来也有你一份。就按照每匹五十两银子来算吧?绢就免了。” 慕容复大手一挥:“不用!这些东西也算作我对你们一份资助。以后,完颜部的山参、皮毛、马匹等东西我都按市面上两倍的价格来收购,但是将来若是有朝一日你们真能灭了辽国,我有一个要求。” 慕容复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阿骨打乐了:“慕容,别说我们能不能灭辽。你这样的大财主,又有什么是我们能替你做的呢?” 第439章 寻参 第439章 寻参 “慕容,你要是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提就是。不用许这些东西,要是我们做不到的话,大不了把盈歌赔给你就是!” 阿骨打哈哈一笑,开起了玩笑。 慕容复也是打了个哈哈:“那也可以。不过我所求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我家有个疯老头子,一天到晚做着什么春秋大梦。他日阿骨打老弟若是能灭辽,在辽东这个地方划一州出来让他当个燕王吧!” 慕容复说的自然是慕容博。 曾经慕容复一度想过悄悄解决了慕容博,至少让他不能到处乱跑,甚至考虑过在西湖下面建个水牢安排慕容博。 可是最终慕容复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 一则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亲爹,二来这样一来,日后势必会影响心境,导致武学进境停滞,实在不划算。 今日刚好趁着此节,将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阿骨打哈哈大笑:“若是真有那天,辽国的江山就是分你一半都可以,何况一州之地?” …… 大雪纷飞,慕容复一行人在雪地中艰难前行。 阿骨打身穿厚裘走在最前方领路,时不时停下来看一眼地图。慕容复则是闲庭信步,鹅毛大雪纷纷坠落,却没有一片能够接近他周身三尺。此时积雪已经齐膝深,其余人都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挪着,而慕容复双脚踏在雪地上只是留下十分浅淡的痕迹,片刻间就被落雪掩埋,虽然算不得真正的踏雪无痕,却也相去不远。 “好高明的功夫!” 阿骨打大声称赞道。 “你要想学,我可以教你。”慕容复笑道。 阿骨打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吧,学不学得会先不说,能学会怕也得有个十年八年的工夫才行。要是这门功夫能够让普通人学个一年半载就能学会,那才真是厉害。” 慕容复轻轻摇头:“若是有这样一门功夫的话,只怕这天下永无宁日了。” 阿骨打略微一想,讪讪一笑:“倒是我异想天开了,也对。” 慕容复道:“我前几日送你的练气的法子,虽然不能让你成为绝世高手,然而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效用是有的。你日后照此法门,每日习练一个时辰,长命百岁不好说,无灾无病地活过八十岁是不成问题的。” 阿骨打哈哈一笑:“大丈夫处世,若要建功立业,就是四十岁也够了,何况八十?不过能多出几十年寿元谁不高兴?慕容这份大礼可是胜过成千上万的金银财宝。”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次你回归中土真的不带上盈歌?” 慕容复苦笑摇摇头:“山高路远,相见有日。” 开什么玩笑,家中发妻已有身孕,这时候带个女子回去,这是人干的事情? 阿骨打见慕容复不想提起这个话题,只得岔开话头:“话说回来,慕容你这参图如何得来的?这么奇诡的线路要不是族内采参几十年的老参客领路,真是叫人一头雾水,无处可寻。” 慕容复摇头轻笑:“若非如此,只怕这灵参早已为人所发掘,岂能留到此时等待我等发掘?” 慕容复与阿骨打二人边说边聊,不知不觉就落在了后面,等到赶到前方的时候,队伍已经停下了。 阿骨打问道:“怎么回事?”一名老参客道:“前面有一座大峡谷,挡住了大家。” 阿骨打奇道:“峡谷?穿过去便是,有何犹豫的?” 一边说,边走到队伍前方,看到眼前的场景,顿时了然:原来一座窄窄的峡谷中长满了各式各样的古藤,粗者甚至有成年人手臂粗细,密密麻麻的藤曼纠缠在一起,经年累月之下,将偌大个峡谷都给占满了。 阿骨打微一皱眉:“能不能绕过去?” 阿骨打一行几十人,随身器械和粮草等物资也有整整几辆大车,要想在这种情况下穿过去绝对不可能。 老参客道:“不行,要绕过去的话至少要多走五百里,就算我们全力前进也得走上八天。而我们的粮草已经只够半个月了。如果多绕这么一程,回去的路上我们粮草就不够了。” 阿骨打想了想说道:“按照地图,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老参客道:“如果直接穿越这道峡谷,距离只有一百里,两天就可到达。” 阿骨打与慕容复对视一眼,心中了然。阿骨打道:“这样吧,你们先返回部落。我和慕容带一部分干粮走剩下的路。” 老参客听了,大惊失色:“不可,接下来的路途艰险无比。不说一路上的毒蛇猛兽,单单两个人,万一要是遇上了其他猎人和采参客也是危险。” 白山黑水之中生存的人,最大的威胁不是严酷的环境,而是其他人。 阿骨打笑道:“我两人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原书生。慕容更是以一敌百的好汉子。我等二人联手就是来上三五百铁甲军也不怕。慕容,你怕吗?” 慕容复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于是在阿骨打的要求下,其余人原路返回,留下阿骨打和慕容复二人继续前进。 阿骨打带上弓箭和砍刀,背上背着干粮。慕容复则是空手而行。 阿骨打道:“这藤曼过于密集,看来只能一边开路一边走了。不知道天黑之前能不能出了峡谷。” 慕容复笑道:“不用那么麻烦,直接飞过去就好了。” 阿骨打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啊,可是我可没长翅膀,要不你飞的时候顺便捎我一程?” 慕容复微笑道:“没问题!” 阿骨打笑声未歇,就觉身子一轻,后心就被人提了起来,还没等到反应过来,身形就已经窜到三丈之上,地面飞速离自己而去。 慕容复提着阿骨打,身形不见丝毫迟滞,每次将要下落之际,足尖在邻近的藤曼上一点,身子就又飞速窜出几丈。十几里长的峡谷,仅仅一顿饭的工夫便通过了。 “哈哈哈,痛快,痛快!” 刚一落地,阿骨打便放声大笑:“虽然不是真的飞行,也相差不多,托了你的福。女真族几百年来怕是没有人有过我这般经历了。” “小心!” 慕容复袖袍一挥,将迎面而来的几件暗器打落。 第440章 大宋皇城司 第440章 大宋皇城司 慕容复出声的同时,将阿骨打护在身后,一堆暗器被打落,各种袖箭、铁镖落了一地。 慕容复正待松口气,远处银光一闪,随即面前仿佛一阵银色的雨水扑面而来。慕容复不及思索,斗转星移本能用出,推气换劲,那迎面而来的银光被这股真气一激,转了个向,径直朝着原来的方向四散而去。 只听不远处的树梢咔嚓一声轻响,接着便是接连几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几道白色的身影从树梢纷纷坠落,在雪地中砸出几个雪坑。另有几个身影迅速地从树上下来,几个闪转腾挪,便消失在了茫茫雪原。 阿骨打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丝毫不以为意,笑呵呵地道:“慕容,好身手啊!” 慕容复无奈一笑:“我要是身手差点,你现在就被打成刺猬了。” “依你看,这些人什么来历?” 阿骨打问道。 慕容复道:“不知道,但我猜是你的仇人。” 阿骨打奇道:“你不知道怎么说是我的仇人?没准是你的仇人呢?” “不可能,我的仇人不能这么好打发。”慕容复自信地笑笑。 阿骨打无奈地摇摇头:“好吧,有道理。看看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吧。” 说罢就准备上前查看情况,慕容复手一拦:“尸体上可能有毒,你退后,我来。” 慕容复上前几步,全身真气运转,随时提防,好在意想中的异变并没有发生,慕容复从一具尸体胸口处翻出一块小铁牌,铁牌上的一行文字令慕容复眼神一凝。 阿骨打走过来,问道:“这铁牌子上面写的什么?” “大宋皇城司小旗,张一石。” “什么皇城司?” 慕容复摇摇头,笑道:“没什么,中原地区一个不大不小的门派而已,也不知道大老远地跑这里来干什么。” 阿骨打笑道:“这么说来,我们只是运气不好,碰上了?” 慕容复笑道:“谁说不是呢?” 慕容复同阿骨打继续前行,一直到了天黑时分,眼见雪越下越大,露天休息是不成了,只能设法寻一处山洞歇脚,然而终究是没能找到。 一直走到半夜,慕容复眼尖,总算是发现了前方一处山坳中有点点火光传出。 慕容复道:“看样子那里应该有人,可能是结伴而行的山客,我们上去问一声,看能不能借宿一宿。这大雪天的,要是在雪地中躺上一晚上可是够受的。” 两人行不到三里,终于来到了一处营地。“什么人!” 距离篝火尚有三十余步,慕容复二人被拦了下来。 慕容复上去见礼,笑道:“老丈!我兄弟二人是进山采参的参客,因为贪走路程,这一路也没碰上歇脚的地方。方才见了此处的篝火,故而相携赶来。不知老丈可否行个方便,让我兄弟二人在此借宿一宿?” 来人是一位看上去六十岁上下的老者,戴一顶毡帽,浑身裹在貂皮之中,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光将慕容复二人稍微一打量随即变得柔和,呵呵一笑:“这世上,谁还能顶着屋子在头上呢?既然两位小哥无处歇脚,权且在此歇息一个晚上也无妨。” 慕容复大喜,笑道:“如此,那就多谢老丈了。” 于是慕容复二人被请到了篝火旁边,与那老者同行的人众瞥了慕容复两人一眼,不作理会。 老者取出两个陶碗,从篝火上架着的铁锅中盛了两碗汤水递给慕容复二人。慕容复与阿骨打谢过了,随即在老者慈和的笑容下将汤喝完。 老者问道:“看这位公子的相貌,不似关外人士。不知贵乡何处?如何称呼?” 慕容复笑道:“老丈好眼力。在下确实并非关外人士。与我同行的这位是颜文兄弟。在下姓苏,草字一个慕字。这次来关外是为了订购一批上好的山货。因为客户要的急,货商又住得偏僻,故而有此窘困。说来今日还真是多谢老丈了。” 老者道:“原来如此。” 之后几人又随意地聊了几句,天色渐晚,老者为慕容复二人安排了一个帐篷,其余人等,各自回帐篷歇息。 阿骨打待人走远,走到帐篷边四下张望,确定没有人之后,回到帐篷,对慕容复道:“慕容,我觉得这帮人有些不对劲。” 慕容复笑道:“怎么个不对劲法?” 阿骨打道:“我相信你也注意到了,当我们两人接近的时候,除了那个领头的老人显得比较镇定之外,其余人都是用一种戒备的神情在打量我们。而且他们几人的袖袍都很宽大,适合藏兵器。这类能藏在袖子里的兵器只有你们中原武人会用。这类衣服并不适合关外的寒冷气候。但是我看这些人丝毫没有怕冷的意思。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这说明这些人的内功都不低。联系到我们今天中午出大藤峡的时候遇到的袭击,我怀疑这两拨人是同一起人。” 慕容复微笑道:“聪明,好观察力。不过有一点你没有说到。我们喝的那两碗汤里面都被下了蒙汗药。算算时间,应该已经要发作了。我们得躺下了。” 话音刚落,阿骨打只觉眼前天旋地转,眼皮子仿佛被一座大山压上了,嘴里嘟囔道:“奇怪,奇了怪了,我明明只喝了一口,这效力如何这么强。”话还没说完,高大的身形就踉跄着向后倒去。 慕容复看了一眼阿骨打,笑道:“因为不仅汤里下了蒙汗药,那火堆里头也是下了毒的。” 说完,也是向后一倒,沉沉睡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两人已经被结结实实地用牛皮绳捆了起来,背靠背堆在一起。 眼前是老者一行人,此时,领头的老者已经没了之前的慈和,鹰隼般的双眼中闪烁着厉芒。 他冷声问道:“我不管你是谁。现在你中了毒,全身真气提不起一点来。又被三层牛皮绳捆住了,就算你武功再高,也翻不起浪来。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我问一句,你就照实了回答。” 慕容复笑道:“好的,我说实话。” 第441章 反制 第441章 反制 老者鹰隼般的眼神冷冷地在慕容复脸上扫过,一丝惊诧之意很快被他掩藏下来,心底却不禁泛起了疑窦:这年轻人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于淡然了,丝毫不像性命捏在他人手中的人该有的反应。 不过这种疑虑只停留了一瞬间就被他抛到了脑后:八成是强装镇定,莫说只是一个没有武功的纨绔子弟,就算是一流高手,中了这皇宫大内珍藏的十香软筋散也是落个功力尽失的下场。 老者冷哼一声道:“最好不要耍滑头,否则,叫你见识一下老夫的手段!” 老者道:“说罢,你的真实名姓是什么?何方人士?别跟我说你那什么化名,再有一句假话,先把你舌头给割了。” 慕容复笑道:“不敢,不敢。在下慕容复,姑苏人士。” 老者愕然,愣了片刻,才说道:“南慕容?” 慕容复笑道:“承蒙江湖上的朋友看得起,送的这个诨号。不足挂齿。” 老者冷笑道:“果然是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名声挺像那么一回事,其实不过尔尔。” 顿了顿,又继续问道:“慕容公子,不好好地在我大宋姑苏的温柔富贵乡里呆着,千里迢迢跑到这苦寒之地来受苦做甚?” 慕容复无奈地笑笑:“内子有身孕了。为了给内子将养元气,特来此地寻一颗千年灵参。” “倒是个多情种子。和你一起来的那蛮子是什么人?” 慕容复道:“这位兄台名叫完颜阿骨打,是女真完颜部头人乌雅束的二弟,这次是作为向导陪在下走上一遭。” 老者仔细地将慕容复打量了几下,只见对方神色淡然,丝毫不似作伪,然则大费周章地弄这一遭,还用上了十香软筋散,对方行事却与自己等人毫不相干,总归是让他觉得有些气闷。 慕容复笑道:“既然在下已经据实向老前辈说明了情况,不知前辈可否也回答在下几个问题?” 老者微微一愣,不想对方在如此危局之下还能如此淡定自若,如果说先前的镇定还有可能是装出来的话,那现在主动发问那就真有些令人侧目了。 老者不无嘲讽地说道:“好,好定力。虽然武功名不副实,这份心性就不失人杰之名。好,只要不涉及关键机要,老夫回答你便是。” 慕容复道“多谢前辈,不知前辈名讳?” 老者道:“怎么?打听老夫路数,准备用你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来对付老夫吗?你现在这样子还使得出你慕容家的手段吗?” “老夫姓郑,至于我的来历嘛,慕容公子不妨猜一猜。” 慕容复笑道:“莫非是江湖人称‘塞北神鹰’的郑九鹰老前辈?” 那老者眼前一亮,赞叹道:“慕容公子博通百家,名不虚传。不错,老朽正是郑九鹰。” 慕容复笑道:“这可就奇了。郑前辈身为大辽人士,为何却为大宋皇城司干当?莫非是贪图南朝富贵?” 郑九鹰勃然色变:“你怎知我是大宋皇城司干当?” 慕容复笑道:“哦,路过大藤峡的时候遇到了几条皇城司的小杂鱼偷袭,顺手处理了一下。适才想到了这一节,故而试探了一下。不想郑老年事虽高,却如此沉不住气。” “你!”慕容复道:“大宋皇城司的职责是负责汴京治安,探听各方情报。顺带干些官面上不方便出手的脏活。郑老先生此来辽邦却不知为何?” 郑九鹰眼神一冷:“你问的太多了!” 慕容复微笑:“明白,明白。如今在下是先生砧板上的鱼肉,自当有所觉悟才是。” 郑九鹰冷笑道:“你知道就好。” 慕容复道:“只是不知先生打算如何处置在下这块鱼肉?” 郑九鹰道:“慕容公子毕竟是名满大宋武林的青年俊杰,又是出身世家名门。若是蹉跎此生,只在江湖中漂泊岂不是屈才了?何不为我大宋皇城司效力?” 慕容复笑道:“郑老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慕容复虽不成器,却也没兴趣在阉人手底下做事。前辈好意,恕难从命。” 郑九鹰道:“看来慕容公子是不打算吃这杯敬酒了。” 慕容复道:“不如这样,郑老先告诉在下,皇城司此行大张旗鼓地来北地意图何为?或许在下能够考虑考虑先生的提议?” 郑九鹰哈哈一笑:“慕容公子莫非尚在梦中?且不论公子如今被三道牛筋绳捆住还身中十香软筋散奇毒。就算公子好整以暇,说句夸口的话,也未必就能胜过老头子这四十年横练的鹰爪功还有老夫一手带出来的这十八名大内高手!” 慕容复道:“哦,这样啊,有道理。郑老,不如咱俩打个赌。” 郑九鹰奇道:“哦?好兴致,如此,老头子陪你玩一把,赌什么?” “三息之内,郑老先生的十八名同僚都将了无生息。能够站在此地的只有郑老先生一人。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吧?” 郑九鹰一愣,随即牙关咬紧,从牙缝中挤出一串笑声道:“好啊,那就领教姑苏慕容氏绝技。” “一言为定。” 话音未落,慕容复身形一震,牛筋绳瞬间碎裂成漫天飞屑,接着袖袍一拂,面前的火堆立刻熄灭。 郑九鹰来不及从对方居然能够脱困的震惊中反应过来,骤然坠入黑暗,只觉眼前漆黑一片,心中暗道:“不好!”一双铁爪下意识地朝前方抓去,自然扑了个空。 他的心一下子就坠入了冰窟窿,大吼道:“大家小心!”|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连串的闷响,虽然间隔极其之短,郑九鹰耳力极佳,听得分明,不多不少,刚好十八声。 郑九鹰只觉黑暗中仿佛有无数鬼影森森然地潜行,周身遍体生寒,片刻间只觉前半生的日子加起来都不及这短短几息漫长。 最后一声闷响传来,几乎同时,一颗火星溅在了方才熄灭的火堆上,熊熊大火瞬间又燃了起来。 慕容复的身形分明就站在原地,只是周围七七八八倒了一片人,全是郑九鹰带来的手下,此刻已经无一例外地了无声息了。 (本章完) 第442章 渤海国 第442章 渤海国 明明只是短短的几息时间,郑九鹰却觉得比自己这大半生还要漫长。 慕容复笑眯眯地看着郑九鹰道:“郑先生,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还是那句话,郑先生不远万里来到辽邦是为了什么?在下与郑先生两厢互不干犯,郑先生何故对在下出手?” 郑九鹰喃喃道:“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老夫没什么话可说的了。杀了我吧?” 慕容复摇头道:“也是个不体面的人,唉。” 说罢手一摆,丝丝森寒之气徐徐升腾,刹那间以手掌为中心,周边的水蒸气凝结成几道冰晶。慕容复屈指虚弹几下,几道冰晶朝着郑九鹰激射而去,冰晶与郑九鹰的身子刚一接触,瞬间便融入郑九鹰体内,消失不见。 郑九鹰大惊:“你,你做了什么?” 惊骇之下,他急忙调动内力,却不想这一动作,顿觉奇经八脉与十二正筋仿佛被无数小刀同时切割一般,顿时眼前一黑,直欲痛昏过去。 慕容复屈指连弹几下,封住郑九鹰几处穴道,暂时止住生死符的效力,冷笑道:“还嘴硬不?” 郑九鹰像一条被打断骨头的癞皮狗一般瘫软在地。 慕容复道:“我在你体内种下了几张生死符,今后若没有一年一次的解药,每月逢三、六、九就会发作,并且一次比一次痛苦。郑老性情刚烈,大可自尽。在下绝不拦着。” 慕容复说完,抱着手退到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这糟老头子,丝毫不担心对方自我了断:开玩笑,为朝廷效力的江湖高手,有几个有那心气? 果然,就见郑九鹰嘴皮子哆嗦了几下,那句“士可杀不可辱。”哆嗦了半天,终究是卡在喉咙间没能说出来。 良久,终于跪倒在地:“郑九鹰今后愿任凭公子差遣,绝无二心。” 慕容复道:“光说废话没什么用,来点实在的。” 郑九鹰道:“是,公子可曾听过渤海国?” 慕容复一愣:渤海国?薛仁贵传奇里的那个?当然这话可没有说出来,而是淡淡地道:“有什么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郑九鹰道:“是。我们如今所在,正是昔年渤海国所在。” “昔年辽国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将契丹从一个边陲之地的小部族发展成了与中原大地分庭抗礼,独霸漠北的帝国,重要的一步便是征服了渤海国。耶律阿保机亲自领兵,用了五年的时间彻底征服渤海,消除了后顾之忧,后又将长子封为东丹王,镇守渤海。” “然而,渤海毕竟是一方诸侯,根基深厚,百余年来,针对契丹的反叛一直都没有断过。而近些年来,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更是一个昏聩无能的暴君,横征暴敛,沉迷游猎。治下的契丹、女真、奚人、汉各族百姓怨声载道,早已是不堪重负。” “前些日子,皇城司潜伏在辽国的暗探传来线报,奚族头领高昌道暗中在收购马匹,积蓄粮草,意味,不言自明。” 慕容复道:“所以,大宋是想要借这回辽国内部变乱,推波助澜,好浑水摸鱼?”郑九鹰道:“公子爷果然心思玲珑,一点就猜到了。” 慕容复冷笑道:“如此说来,我们的那位官家倒是不甘寂寞。怕是吃准了老祖母时日无多,只待一朝老太太薨逝,就要大展拳脚好生施展一番了。可笑,一个长在深宫大院,脂粉堆里的小皇帝,一辈子连刀都没拿过,怎么就心心念念着建功立业的那点事情?敢情死的不是他自己的狗命?” 慕容复一番奚落,浑不将皇帝与太后放在眼里,郑九鹰在一旁听得冷汗连连。 慕容复道:“行了,我道是什么事情。忙你的去吧,如果有命的话,半年后到姑苏来领取解药。” 郑九鹰只道自己听错了:这就简简单单地放过自己了? 慕容复道:“你是不是觉得本公子未免过于托大?放你老人家脱身,日后带领朝廷官兵来姑苏围剿我的燕子坞?” 郑九鹰冷汗刷的一下下来了,急忙连呼不敢。 慕容复笑道:“我不管你是真的不敢,还是假的不敢。我劝你最好不要动蠢念头。真将我激怒了,就算是小皇帝的人头,本公子想拿也不是办不到。赵煦那小子可不是赵匡胤。” 郑九鹰被慕容复狂妄大胆的语言惊得一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支支吾吾不敢说话,但是心底又觉得对方确实能够说到做到:那快捷到完全看不见的身法,已经不是凡人所能达到的了。若是此人当真存了刺王杀驾的念头,那些所谓的大内高手有几人是此人一合之敌? “是,公子。” 待到郑九鹰的身影逐渐远去,慕容复才扶起阿骨打,背着他一路走出了几十里方才将他叫醒。 阿骨打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问:“那群人呢?” 慕容复大致说了一下经过。 阿骨打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如此说来,上天也是在保佑我们女真族,看来大辽的国祚不会长久了。” 慕容复微微一怔:不想阿骨打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果然有一代雄主的姿态啊。 慕容复摇头道:“中原有句古话叫做,出头的椽子先烂。这高昌道首先发难,定然也是第一个失败的。阿骨打兄弟可不要昏了头跟上去。” 阿骨打哈哈一笑:“一个机敏的猎手当然要知道什么时候出手才能对猎物一击必杀。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女真这次非但不能跟着凑热闹,还要帮助大辽平了这一波叛乱,趁机多拿多占。等到时机成熟再打出旗帜来。” 这一晚上,慕容复二人没有休息,连夜顶着风雪长驱直行赶了剩下百里的路。 第二天. 阿骨打拿着参图,四下打量了一下道:“奇怪,按照这图上所说,这千年参应该就在这方圆一里的范围之内。可是我们两人已经找了一个时辰都没有找到,难道是弄错了?” 二人正踌躇,忽然听得一声清啸,阿骨打面色一肃:“奇怪,这深山老林那里来的海东青?” 第443章 鹰蛇生死搏 第443章 鹰蛇生死搏 慕容复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半空中一只硕大的苍鹰正挥舞着巨大的翅膀不断地盘旋,时不时一个极冲腾跃而下,又很快冲上云端,似乎在扑击着什么,然而腾起的时候,爪子却是空空的。 慕容复眼前一亮,想到了什么,说道:“阿骨打兄弟,今天怕是有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戏可看!” 说着,不待阿骨打反应过来,一只手抓上了阿骨打一边肩膀,身形一纵跃出三丈来高,不待身形落下,空余的手又在一处崖壁上面一搭,两人又腾空而起,跃出几丈来高,如此反复几次,慕容复带着阿骨打上了一处几十丈高的悬崖。 阿骨打叹道:“这一手功夫,我想不到世间有哪座城池的城墙能够挡住你。这世间的帝王要是知道世上有慕容你这样的人,怕是睡不好觉了。” 慕容复淡笑道:“那看了这一手之后,阿骨打兄弟他日若能位登九五,可能睡得好觉?” 阿骨打哈哈一笑:“阿骨打是个长白山的猎户,居然能被慕容你同那些个皇帝放在一起比较。若真有那一天,我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这天下容得下一个阿骨打,也容得下一个慕容。” 话题,略显尖锐,一时间二人相视无言,仿佛初春湖面上的薄冰。二人对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 慕容复道:“先来看看这难得的西洋景吧。” 二人目力极佳,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皑皑冰雪之中,一条巨大的白蟒正绕着一棵大树不停地打转。 那巨蟒身形奇大无比,纵使那鹰双翼展开足有丈许宽,在巨蟒面前也显得十分渺小。巨蟒水桶粗的身子将一棵参天古树缠了个结结实实,血盆大口大张,不时地朝着半空扑击而来的大鹰咬去,每次都是在快要接触到的时候差之毫厘地被大鹰避开。 阿骨打赞道:“这巨蟒好算计啊。若是那巨蟒在空地上和大鹰相斗,放着它那巨大的身子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大鹰抓得皮开肉绽。偏生它就绕着这么一棵大树,缩短了巨鹰可攻击的地方。这巨蟒灵智不低啊。” 顿了顿,又道:“不应该啊,这个时节,这蟒蛇不应该是呆在洞窟里头冬眠的吗?怎么会和这大鹰打起来?” 慕容复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阿骨打道:“你说这大鹰是想吃了这条巨蟒?也不对啊。这巨蟒身形如此庞大,别说这鹰不一定能够拿下对方,就算侥幸得胜它也没法将这么大一条巨蛇给拖走啊。“ 慕容复摇头道:”当然不是为了杀死这条蛇。你仔细看看大树的树根处!“ 阿骨打凝神细看,凌冽北风中,万物萧杀,那参天古木也是顶着光秃秃的枝桠瑟缩在寒风中,而距离树根大约三步处居然有一丛深绿的枝桠顶着寒风依旧生长得郁郁葱葱。 慕容复道:“你再仔细地闻闻,能发现什么?“ 阿骨打神色一动,静下心来细细地感知了一番,面色一喜:“药香?是药香!这是上了年月的人参的药香啊!” 此时,两人距离鹰蛇所在差不多有一里之遥,如此距离,药香都能透过朔风传来,可以想见近处是何等之浓郁。 “这定然是我们要找的千年山参了!” 慕容复道:“似这等天地灵物,想来也是有夺天地之造化的灵物守护的,不想却是这样一条难得一见的巨蟒。那巨鹰应该是被药香吸引过来的,不想惊动了守护此物的巨蛇,这才引发了这场鹰蛇生死搏。了不起,了不起。” “依你看来,这场剧斗谁会赢?”慕容复问道。 阿骨打凝神细看了几下,说道:“难说,那鹰虽然灵活,巨蛇却是皮糙肉厚。二者灵智都不低,怕是有一场好战。” 慕容复摇头道:“我看,胜负怕是接下来几息就会揭晓了。” 说话间,半空中的巨鹰一声长啸,巨大的身子如一颗被抛石机甩出去的石弹般俯冲而下,尖利的鹰嘴像利剑般朝着巨蟒灯笼般巨大的头部猛地一击。巨蛇一声悲嘶,头顶大片的血陡然炸开,小山般的身子轰隆一声倒了下来,顺带着折断了大树不少的枝桠。 阿骨打道:“胜负已分。” 慕容复笑着摇摇头:“我看未必。” 阿骨打疑惑道:“这巨蟒受伤如此严重,难道还不算分出胜负了吗?” 慕容复微笑不语。 那巨鹰一番苦战终于放倒了强敌,硕大的身形落了下来,绕着巨蟒的尸体转了几个圈子,高声长啸几声,似乎在为自己的胜利感到得意。又用尖嘴在巨蟒的身体上狠狠地啄了几下,鲜艳的蛇血淋漓,布满了巨蛇的尸体,巨蟒一动不动,似乎真的死去了一般。 确认强敌真的死去了,巨鹰放下心来,自顾自地来到那一丛绿茵下,用爪子刨起土来,不一会儿,绿茵周边就堆了薄薄的一层浮土。 阿骨打急道:“慕容,你的人参要被抢走了。” 慕容复笑道:“不急,再看看。” 眼看巨鹰的利爪越刨越快,已经能够看出人参的根须,突然间,巨蟒仿佛突然解冻的冰面一般,巨大的身子腾跃而起,一口咬住了巨鹰的一边翅膀。 巨鹰陡然遇袭,吃痛之下反应也是奇快,建立的鹰嘴立刻啄向了巨蛇的身子,道道血瞬间在巨蟒的身上绽开。 然而巨蟒巨大的身子已经将巨鹰缠得死死地,任凭巨鹰如何狠啄,只是越缠越紧。 “好算计!这巨蟒原来是装死诱敌。如此深沉的心思,若此蟒是人类,当也是当今之世的一时枭雄!” 慕容复赞道:“是啊!多少所谓的九五至尊,人间帝王,论起来还不如这条巨蟒呢。” “不过,算它不走运,今天遇上了我!” “阿骨打兄弟,先在此地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慕容复说着,身形一纵,从十几丈高的崖顶一跃而下,人在半空,不待身子落下便在一棵大树的树梢一踩,一提气,身子又飞出几丈,一里多的路程只是短短几息时间就赶完。 “结束了!这东西归我!”慕容复笑道。 第444章 杀蛇取参 第444章 杀蛇取参 这巨蟒水桶粗的身子足足三丈有余,慕容复的身形与它一比就像青松旁边的一棵树苗。 蛇类虽然视觉奇差,然而冷血动物的禀赋使得其对温度的感知极为敏锐,比之目力极佳的兽类也差不了多少。 慕容复刚一接近,巨蟒粗大的蛇尾猛地一抽,劈头盖脑地朝着慕容复砸了过来,慕容复身形一侧,朝着“明夷”的方向踏了两步。 “轰隆”一声闷响,巨大的蛇尾狠狠地砸在地面,寂静的冰原上空仿佛凭空打了个闷雷,积雪混合着破碎的冰屑四散,惊起林间飞鸟无数。 那巨蟒一击不中,巨大的尾巴调转方向又是一甩,慕容复又朝着“归妹”方向踏出两步。巨蟒的尾巴带着呼啸的劲风狠狠地砸在方才巨蟒盘踞的树干上。“咔嚓”一声爆响,那棵足有三人合抱粗细的古松“哗啦啦”地拦腰断裂。 先前在远处看尚且没有那么直观的感觉,如今离得近了才知道这巨蟒的力量是何等恐怖,用力逾千钧来形容也丝毫不夸张,相比之下,后世那什么练到所谓“十龙十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才区区千斤之力的“龙象般若功”简直不值一笑。 慕容复赞道:“好畜生!”暗想以这巨蟒的天赋,要是能够习武的话,当世第一高手当属此獠没跑了。 “可惜,终究是个只会蛮力的主。” 慕容复轻蔑一笑,右手中指极速点出,一道刚猛凌厉的无形剑气从指尖疾刺而出。 “叮”的一声,剑气与蛇鳞相击居然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这巨蟒不但力气奇大无比,身体居然也是如此坚硬。慕容复以“中冲”剑法连刺三剑,巨蟒身上又多出三个血洞,然而这三个血洞同巨蟒庞大的身躯比起来和被蚊子叮了三口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效果还是有的,巨蟒被连番骚扰,一时分心,放松了对巨鹰的束缚。巨鹰一声清啸,铁翅一振,从巨蟒的束缚中振翅飞出。 巨鹰在低空盘旋几周,巨大的身子摇摇晃晃,仿佛秋风中的一片落叶,晃了几下之后终究是落在了不远处。 慕容复瞥了那巨鹰一眼,暗道:这巨鹰怕是受伤不轻。不过被这巨蟒如此打击还能不死也是神异非凡了。 依着慕容复的估计,以这巨蟒的力量一绞,只怕就算是一头成年的大象也要被绞杀。 巨鹰脱困之后,落在距离其余二者约莫数丈远的地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警惕地盯着慕容复与那条巨蟒。一人、一蛇、一雕,三者呈品字形散开,在空旷的冰原遥遥相对,一时间这奇特的三者达成了短暂的平衡。 这三者中,巨蟒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血洞,巨鹰则因为方才一番纠缠被扯掉了不少羽毛,更是显得狼狈不堪,唯有那一身貂的年轻公子笼着手,好整以暇,连头发丝都没有擦到一根。 慕容复笑眯眯地对巨蟒说道:“大块头,商量个事情,这棵人参我拿走。你们两个接着慢慢打,我不打扰行吗?“ 巨蟒当然听不懂慕容复说什么,然而它很清楚突然杀出来的不速之客没安什么好心,血盆大口一张,身子腾地弹起扑向慕容复。慕容复笑道:“不行就不行嘛,何必动手呢?”,顺势踏出三步,避开巨蟒这一扑之后,身子凌空而起,两手大拇指齐齐对准巨蟒下颚刺出,刹那间,巨蟒的头顶两朵小小的血炸开,仿佛雪地上盛开的两朵红梅。 巨蟒一声嘶吼,身子剧烈地扭曲起来,水桶粗的腰身剧烈翻滚,粗大的蛇尾疯狂地拍打着地面。 半晌后,蛇身的扭动越来越无力,终于不动了,方才耀武扬威的巨蟒化作了一滩死尸。 然而以蛇身为中心的方圆几丈也被蹂躏得一片狼藉,琉璃世界,红梅白雪,巨蛇庞大的死尸仿佛北国千里画卷上一处不协调的涂鸦。 慕容复叹口气,俯视蛇尸:“你这家伙,说来倒也是天地间难得一见的造化。只不过挡了我的路,那就怪自己运气不好吧!” 蛇打七寸,方才的两道剑气从巨蟒的下颚透出,直透脑髓,这下这巨蟒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说着,回头看了不远处的巨鹰,笑道:“雕兄,有没有兴趣交手几合啊?” 见慕容复的眼光扫了过来,巨鹰忙忙地朝后退开两步,一双大眼睛警惕地盯着慕容复,生怕对方暴起发难。 这工夫,阿骨打也已经从悬崖上爬了下来,忙忙上前看视,确认巨蛇确实死透了,不禁赞叹道:“这巨蛇只怕离化龙只差一步了,今日命丧你手,也真是它命中的劫数。” 慕容复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塞,取出几颗晶莹圆润的丹药,手上使个巧劲丢向远处的巨鹰:“喂,杂毛鸟,不想死的话就吃了吧。要是怕有毒,赌一赌自己运气也行。” 巨鹰迟疑了片刻,一低头,几下将地上的丹药吃了个干干净净。 慕容复寻思:也不知灵鹫宫的九转熊蛇丸对禽类起不起作用,童姥要是知道自己拿灵鹫宫的疗伤圣药喂了一头扁毛畜生怕不是气得要给自己俩大耳贴子。 阿骨打取出随身的药锄,喜道:“慕容你没挖过参,小心弄坏了根须,我来动手。”慕容复笑着点点头,转身去看巨蟒的尸身。 巨蟒的尸身堆成一团,如同一座小山,慕容复用脚拨弄几下,找准位置,五指成爪朝蛇腹抓出,瞬间将巨蟒开膛破肚,转身时血淋淋的手上托着一颗成人拳头大小的碧绿蛇胆。 慕容复顺手将蛇胆丢给阿骨打:“阿骨打兄弟,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东西。吃了它,大有好处。” 此时阿骨打已经将整根人参全须全尾地起出,只见空旷的雪地上静静地躺着一根足有半丈来长的人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阿骨打接过蛇胆,大声夸赞道:“好东西!”也不道谢,大口大口地吞下。 第445章 崖壁遗刻 第445章 崖壁遗刻 阿骨打绕着巨蛇的尸体转了一圈,摇头啧啧叹息:“可惜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然能将这大蛇的尸体抬回去,能为部落换来不少物资呢。” 慕容复随手掏出一把匕首扔给阿骨打:“这巨蟒的皮和牙齿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此匕首也算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你用它将巨蟒的牙齿和皮弄下来带走就好。” 阿骨打接过匕首一看,只见那匕首通体不过半尺来长,把柄以黄金铸造,上面镶嵌着猫眼石、紫玉等各色宝石,阿骨打自绿色的鲨鱼皮鞘中拔出匕首。冬日的阳光下,刀身寒芒闪烁,寒气逼人。阿骨打不禁夸赞道:“好,好兵刃!” 慕容复道:“送你了!” 阿骨打也不道谢,女真人的风俗,一个部落里所有的财产都属于部族全体所有,阿骨打得赠神兵,倒也不以为意。 慕容复任阿骨打忙活,饶有兴致地朝巨鹰走去:“雕兄,在下所赠的疗伤药可还中用?” 那巨鹰吃下几颗九转熊蛇丸,伤情大为好转,看向慕容复的眼神也和善了不少,戒备之意大减。 慕容复招了招手中新挖出来的人参,笑道:“我救了你一命,这东西归我,很合理吧?” 也不知巨鹰听不听得懂慕容慕容复说的什么,就见它点了点头,低鸣两声,似乎是同意了。 慕容复又等了片刻,阿骨打将蛇皮与蛇牙都切割完毕装好,两人便转身准备打道回府。 刚刚走出几步,就听到后方阵阵鹰啼,一阵比一阵急促,接着一阵劲风拂过,先前的巨鹰便飞到了慕容复二人面前。 慕容复淡然一笑:“怎么了这是还是放不下你心心念念的宝物?那可不成,我得带回家去给自家娘子。“ 巨鹰似乎听懂了慕容复的话,拼命摇头否认,口中不停地叫唤着什么,转身走出去几步,又回头看一眼慕容复。 阿骨打迟疑道:“慕容,这海东青似乎想让你跟上去。怕不是有什么秘宝。” 慕容复心中一动:眼前的这一幕,不正像极了某位长相平平无奇的少侠断臂后的奇遇吗?难道今天也能撞大运? 慕容复道:“阿骨打兄弟随我一起去看看吧。” 片刻后,慕容复两人一雕来到了一处断崖之前。 巨鹰对着悬崖之下高声鸣叫,一个劲地示意慕容复下去。 慕容复道:“难不成要跳下这悬崖才能找到那东西?” 阿骨打道:“看下面,有一处凸起!” 慕容复凝神细看,说道:“这应该是一个石台,莫非那东西就藏在石台当中?” 只见悬崖之下,一个小小的黑点在云层中凸起,若非两人俱是目力极佳之辈根本无法发现,这距离,怕不是有个几十丈。更险的是,此地是一处绝壁,山壁之上光秃秃地,连一棵可供攀爬的树苗都没有。 巨鹰见两人犹豫,低低地叫了几声,神情中似有轻蔑之意,接着也不理二人,纵身向悬崖之下一跃,展开宽大的翅膀就朝悬崖之下飞去。 阿骨打愕然:“这扁毛畜生是瞧不起我们?” 慕容复无奈摇头:“阿骨打兄弟,这地方太过险要,以我的轻身功夫,怕是难以带着一人一同下去。” 阿骨打哈哈一笑:“原来慕容是在担心这个,没事,你且只管去便是。我在此处等你上来。” “好,那就劳烦阿骨打兄弟在此处稍候。”说完,慕容复不再废话,纵身一跃,身子每落下几丈便在崖壁之上一撑,调整方向,减缓下落的速度,一连撑了十几下之后,上方所见的那座石台已经清晰可见了,慕容复脚尖在悬崖上一点,稳稳落在石台上。 只听得一声熟悉的鸣叫,巨鹰庞大的身躯从洞口浮现,它不断挥舞着翅膀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久等了,雕兄。” 慕容复随巨鹰进入洞窟,出乎慕容复所料的是,洞窟内并不黑暗,也没有那种终年不见日光的古穴常有的霉味,整个洞窟光秃秃的,连一块多余的石头都没有,整个洞窟仿佛刀劈斧凿,与周围的环境迥异。 “看来此地之所以多年没有人光临就是因为太过险要,以我如今的武功尚且要费一番工夫才下的来,寻常的采参客之流就更加不用说了。” 慕容复抚摸着洞壁,细细观察,陡然眼神一凝:“这,这是用剑削出来的!” 作为剑法大家,慕容复对剑削砍出来的痕迹再熟悉不过,令慕容复吃惊的是,整个通道浑然一体,居然都是用剑削出来的! 江湖上用斧一类重兵器的大有人在,其中也不乏高手能够凭着深厚的功力硬生生地在岩石上开辟出通道来,然而用剑做这种事情的,前所未闻,更不要说是在此绝壁之上开辟出如此颇具规模的一条通道来。 慕容复喃喃道:“若是我没有判断错的话,此人的剑术造诣,只怕不在当年创出《六脉神剑》的大理开国之君段思平之下。” 如此高手,为何要在此地凿出一个洞窟来?慕容家几百年专注于造反事业,对历代高手名家的资料收集极尽详细,却没有一丁点关于这样一位剑术名家隐居于此的信息。 原本慕容复对这趟并没有抱有多大的期待,在他看来,自己如今所掌握的一众逍遥派武学已是当世顶级,更不要说还有灵鹫宫石壁武学等着自己去钻研,之所以前来只是好奇如此神异的神雕会将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可是见了这一道用剑削出来的通道之后,慕容复瞬间就不敢不打起精神来了。 通道并不长,仅仅一盏茶的工夫就走完了,巨鹰带头,穿过一个洞窟,前方豁然开朗。 慕容复不禁一呆:“这是杨过接的张大教主?” 眼前并不是什么意想中能够冻死人的雪洞,而是一处温暖如春的洞天福地。一处温泉冒着丝丝热气从地底不断喷出,围绕着温泉,周边绿草遍地,树成茵,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 “看来这悬崖下面八成是有一座火山,由于地热的原因,才有这处奇景。” 慕容复欣赏了片刻这一奇景,就被神雕招呼跟上。 “我倒想看看,如此洞天福地,究竟是哪一位室外高人留下的传承。” 慕容复跟随神雕来到一处山壁前,上面的绿苔掩映,依稀可以见到上面刻着不少字,慕容复一提气,贴上崖壁,用手指扫了几下,青苔纷纷剥落。 “这些字居然是以指力刻上去的?” 慕容复惊讶道。 如今以慕容复的功力用手指在岩石上面刻几个字倒也不难,可是这悬崖上密密麻麻几千字,这可就难为了。 一顿饭的工夫看完悬崖上所有的刻字后,慕容复惊讶莫名。 “这!这是.” 第446章 逍遥御风 第446章 逍遥御风 慕容复一盏茶的工夫看下来,越看越是心惊:“这,这些不是逍遥派的武功吗?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段是《小无相功》的要旨,这是《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这是《北冥神功》,这些全是逍遥派的镇派神功,怎么会出现在这样一处不为人知的小山洞里?” 这一刻,慕容复心里的震动,只怕和段誉知道自己亲爹是段延庆也差不了多少。他很肯定,逍遥三老没有干过,也没有能力做出此事:三老手中都只有一种内功,任谁都没集齐三大绝学。 慕容复凝神细看,渐渐看出端倪来-这些文字都是简明扼要,高屋建瓴。浑不似原本的武学秘籍那样事无巨细一一罗列:例如小无相功,原文的秘籍足足十几册,北冥神功更是完整的画轴图文并茂,满满的人体艺术。这一篇文字给慕容复的感觉更像是有人修炼三大神功大成之后,融会贯通,在此基础上创造出的一门全新的神功! 慕容复的呼吸急促起来:“莫非,这就是传说中逍遥子留下来的直逼修仙层面的武学,《逍遥御风》?” 慕容复感觉自己此刻的心跳简直都快要炸开胸膛了。 其实以慕容复现在的武学修为,不说无敌于当世,独步天下,借用鸠摩智的那句话“这世上能和贫僧打成平手的没有几人”那是一点也没毛病,毫不吹牛,就是和藏经阁扫地的那位过上几手,慕容复也完全不虚。要是以财富来形容慕容复如今的武学修为的话,那就是根本不在财富榜上的隐世大佬,活在世上唯一的烦恼就是钱不知道怎么。 然而如今哐当一声,一部直通修仙层面的顶级功法砸在他面前-这就好比那些个帝王将相功业大成,孜孜以求的就是长生不死,突然一天,一颗不死药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送到你嘴边了。 天佑慕容啊! 半晌,慕容复激动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开始冷静思考起来,而这个过程中,那只巨鹰一直静静地呆在原地。 “咦,这里还有一片小字。” 慕容复注意到,青苔掩映的秘籍旁边,另有一篇极小极细的蝇头小楷,也是刻在石壁之上。 慕容复急忙擦去青苔,凝神细看,半晌后,不禁仰天大笑,突然爆发的笑声令一旁的神雕也吓了一大跳。 原来这篇文字记载的是作者生平的一段经历,一段公之于世能令举世无数人疯狂的经历。 作者原本隐居华山,大宋太平兴国五年,有一位当时看上去年龄不过二十来岁的少年找上门来,以武会友。双方最后刻石为盘,在棋盘上以剑法刻出棋子,斗剑兼斗棋,下了一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棋。最后,那少年以半子之差输给了作者,甘愿从此拜入这老者门下。那少年本就是精彩绝艳之人,实际年龄,武学修为和老者也是相差无几,双方互相交换了彼此的武学。 师徒二人亦师亦友,在充分讨论,演习之后,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在双方的武学基础上创造了这门惊世骇俗的石壁武学,《逍遥御风》。 之后,许是因为功力近玄,修为近仙,又或许是厌倦了世俗,两人从此归隐,不知所踪。 而这篇文字后面的提款赫然是:扶摇子。 大名鼎鼎的陈抟老祖。“想不到,逍遥派的祖师爷逍遥子和陈抟老祖居然有过这么一段过往,以这两位的武学修为,这段经历当可类比于孔子问道于老子。儒道合流,开天辟地啊。” “真不知,当日二人比武是何等情形。啧啧,后辈的童姥与李秋水相争,都已经近乎神仙打架了。这两位老祖要是斗起来怕不是真正的仙人斗法啊。” 慕容复不再去惋惜自己无缘得见当日那场惊世骇俗的比武,专心去看崖壁上面的文字。 只见上面清楚地写道,要修习此门功法,须得将《北冥神功》、《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小无相功》三门逍遥派的顶级功法修炼大成,以此为根基,以陈抟老祖所创《胎息功》为调节,以体内奇经八脉与十二正经为桥梁,达到后天返先天,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辨,以游无穷也。 真修仙了啊! 慕容复看着石壁上面的文字,一行行的细细读来,只觉每一段都无比熟悉,却又意味无穷,反复咀嚼,似乎咀嚼千斤橄榄,不觉时间流转,天色已经黑了。 等到慕容复终于大致领悟了这全篇的文字,坐下盘膝打坐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又升起好几次了。慕容复脑海中参悟着看过的文字,周身真气流转,迅速入定。 不知过去了多久,慕容复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兴奋之色无法掩饰。 成了,成了! 他内功深厚,是以长久入定不进食也不影响身体,如今练成石壁所载武学更觉精神百倍,仿佛自身已经融入了周围的世界,又仿佛周身的世界本就是自己的一部分。 慕容复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右手一抬,朝着三丈之外的一颗大石头虚空一抓,手又一扬。那石头无虑二百来斤,竟然就这样凌空而起,飞出几丈高,慕容复手一压,那巨石极速坠下,砸入一旁的深潭之中,“轰隆”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山洞。 慕容复微微一怔:“这随手用出的控鹤功居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这威力都赶上大型的抛石机了。” 他心念一动,足尖一点,顿觉身子如一片飞羽般轻松飘上空中,耳畔风声呼呼,如在云端,虽然还远远算不上真正的御风而行,但也差不太多了。 6=9+ 当初以为所谓达摩老祖“一苇渡江”是后人附会,夸大其词,如今看来,确有其事 不愧是传说中最顶级的逍遥派神功。 慕容复朝着石壁拜了几拜:“两位前辈高人,后生末进慕容复蒙前辈厚赐,永世不忘大恩大德。” 此时,那引慕容复进山洞的神雕已经不知何时不见了。 (本章完) 第447章 形势 第447章 形势 慕容复出了山洞,只觉一股寒风扑面而来,久违的外界空气令慕容复精神不禁为之一振,这一番闭关不知过了多久,他此行出来之前,王语嫣已经有了身孕,自己出来也有两三个月了,要是自己不知不觉间再闭关了个三五个月,只怕赶回去的时候孩子都要出生了。 “还是先上去吧。” 慕容复仰视崖顶,体内真气流转,衣袍随风而动,真有几分飘飘欲仙的感觉,足尖轻轻一点,身形朝着崖壁之上而去。 “看来,御风而行其实也只是轻功练到了极致的一种形容而已,身法虽然高明,还是需要着力点。并不是真正如仙人那般遨游天地。” 上了悬崖之后,慕容复心中暗暗地做了一个评价。 不过,虽然不算真正的御风而行,但这效果也真的惊人无比了,几十丈的危崖,居然一次力都没有借,这在普通人眼中和御风而行也大差不差了。 慕容复上了崖顶,轻轻落地,地上的积雪只留下极浅极淡的印记。突然出现的身形令阿骨打手一颤,险些将正在烧烤的松鸡掉到火堆里,倒是一旁对坐的大雕显得极其淡定。 “慕容,你终于上来了?你知不知道你都在下面呆了半个多月了,要不是这海东青表示你没问题,我都怀疑你是不是饿死在下面,想下去看看了。” 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慕容复自己也感到有些惊讶,以往,虽说可以凭着深厚的功力,就是闭关个十来天不吃不喝也没什么大问题,可整个人也会变得虚弱。而现在,他不仅不觉得身子发虚,反而精神奕奕。 “有劳阿骨打兄弟久等了。既如此,我们立刻返程吧。” “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部落中怎样了,是该回去了。” 归程远比来程来得轻松,来的时候因为不熟悉路,白山黑水中带了一堆人和辎重,虽说保证了安全,却也大大降低了速度。回程的时候,只有阿骨打与慕容复两人外加一只巨鹰,速度快了一倍不止,是以仅仅三天后,慕容复等人就回到了完颜部。 在阿骨打等人离开的这几天,乌雅束通过一系列手段,又拉又打,将邻近的几个女真部落收拾的服服帖帖。天高皇帝远,辽国朝廷也管不到完颜部的这些小动作,就是退一步说辽国朝廷知道了又会如何?本身辽国就是一个散装的帝国,地广人稀,为了勉强控制庞大的国家,连皇帝一年到头都是在五个京城轮流呆。看似疆域庞大,实际上真正能够完全控制的不过是燕云十六州加上契丹人的传统居住地。对于长白山这一块的女真部族,辽国更多采取的是羁糜,只要不跟辽国朝廷对着干,平时私底下打打杀杀,辽国朝廷管都懒得管。 因此,这一个多月,乌雅束将周边几个女真部落收入麾下,手底下披甲的壮年男子已经达到了两千五百人。真实的历史上,阿骨打反抗辽国的第一战便是以区区两千五百人攻击辽国的会宁府,一战而下。随后十年时间,辽军屡战屡败,女真各部在阿骨打的统一领导之下,积小胜为大胜,最终一战定乾坤,于护步达岗之战中击败号称七十万的辽国大军,从此追亡逐北,一直到将将残辽势力完全赶入西北的莽莽黄沙之中。 如此看来,如今的女真由于慕容复横插一脚,已经比真实的历史提前了十几年具备了和辽国叫板的实力。只是这里并不是真实的历史,因此别说女真人,就是慕容复也弄不懂辽国此时的真实实力。 毕竟真实的历史上耶律洪基这会儿都六十多的人了,而天龙世界中的辽道宗只是比三十出头的萧峰大了几岁而已。更不要说耶律重元叛乱,拉出八十万大军同辽道宗的十万御林军对打,都已经打成这样了,境内还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叛乱,与此同时,居然还能够防备南边的大宋和西夏两大强敌。这等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真实历史上巅峰期的大唐了,也远远超过了后来真实历史上的金国。要知道即使是野狐岭之战这种关乎金、蒙双方生死存亡的大战,金国方面也不过是出动了号称四十万,实际作战兵力也就十万上下的大军,加上强征来的,毫无作战能力的十几万民夫,撑死也就三十万。 因此,完颜部尽管实力大增,依旧是继续韬光养晦,慕容复也不希望这么个潜力巨大的盟友因为鲁莽早早地夭折,也是劝他们继续苟着,等待时机。 如今的形势,大理和西夏是坚定地站在自己这一边,逍遥派原有的三大派系已经合流,自己还是明教的挂职副教主,又有了女真这个潜力巨大的盟友,只要时机一到,别说慕容博那个丧良心的老登心心念念的复国大业了,就是让整个天下都姓慕容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破坏容易,建设太难。 到时候搞得天怒人怨,就没法收场。 所以,默默积蓄实力,观望形式,这才是慕容复现在在做的。 来辽东之前,慕容复发动钞能力,大把大把的银子砸出去,给邓百川和公冶乾各自买了一个团练使的官职。倒不是要让这两位跑江湖的爷去走仕途经济,而是因为团练使主管一州练兵的事务。 虽然承平日久的大宋早就是文恬武嬉,内地的团练实际上形同虚设,都是装装样子,但是毕竟有了这个名义,还是方便了很多。 私底下,慕容复以开矿为名义,招了一大帮因为朝廷赋税严苛,以及土地兼并而失去田地的百姓,一边从事开矿工作,一边秘密训练,如今手中归慕容复调配的战兵数量已经达到了一万。 6=9+ 可以说,要是慕容复想,来一次马踏江湖都不是不可能,当然,这事儿要是干了,和扯旗子也没啥区别了,慕容复才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暴露自己的野望。更不要说,自练成陈抟遗刻上的逍遥御风之后,自己已经是全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这可不是那种被区区几百兵丁追着跑的天下绝顶,而是能以一人之力抗衡千军万马。 眼下,万事俱备,静待时机。 第448章 归乡 第448章 归乡 “阿骨打兄弟,就送到这里吧,再走就快到大宋境内了。” 辽宋边境,慕容复对送了自己几百里依旧依依不舍的完颜部众人又一次告别。 阿骨打叹息道:“也罢,正如你们中原人说的那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却不知这次分别,他日什么时候能够再见。” 慕容复拍拍阿骨打宽大的肩膀,宽慰道:“我想,应该很快就会再见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想了想,慕容复又嘱咐道:“我送你的那面黑色的小旗子一定要记得收好了,接下来有大用处的。” 阿骨打笑道:“知道,你这一路都嘱咐好多遍了。我是没什么话好说了,盈歌,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咿,盈歌呢?” 阿骨打回头,却没有见到一路相随的幼妹,心下轻叹。 慕容复一拱手:“山水有相逢,我们来日再会。” 说完,纵身一跃,运起轻功身法便消失在了茫茫雪地中。 等慕容复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阿骨打叹息一声,也不回头,轻声道:“人都走远了,别藏着了。” 雪地里响起几声踏雪的咯吱声,完颜盈歌俏丽的身影出现在阿骨打旁边,阿骨打回头看向妹妹,顿时一惊。 只见盈歌清丽的小脸上,此时已经满是泪痕。阿骨打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 盈歌幽幽道:“他属于江南,不属于这里。” 慕容复的速度很快。 他本就功力不俗,练成逍遥御风之后轻功更是达到了惊世骇俗的境界,骑马对于如今的慕容复而言显得太过鸡肋了。加上挂念已有半年身孕的王语嫣,归心似箭之下,更是披星戴月地往回赶。自雁门关,从辽境回到大宋,到回到姑苏,只用了三天时间。 姑苏,太湖。 江南的春天,远比塞北来得要早,虽是乍暖还寒时节,湖岸杨柳已经悄悄抽出新芽。依旧是碧水连天,青山含黛,似乎于当初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分别。 然而一切又都变了。 两年前初来乍到,他是一个武功尽废,朝不保夕的世家公子。现在的他执掌着江湖最强大的武力,拥有着独步天下的武学修为,更重要的是还有相守一生的如玉佳人。 然而眼下,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他面前,自己该怎么回家呢? 说来好笑,名动天下的南慕容在家门口进不去。只因慕容家多年行事隐秘,燕子坞所在不为外人知晓,根本就没有船工知道燕子坞怎么去,而为了日后清净,慕容复又不可能给个船工指路。 就在慕容复寻思要不买条船自己划回去的时候,悠扬琴音远远传来,慕容复嘴角不禁浮现一抹笑意。 隔着老远,就在画船之上,一名碧装丽人独坐船头,素手轻抚瑶琴,眉如春山,嘴角含笑。江南好风景,眼前这如画的湖光山色,仿佛专为眼前佳人而设。 慕容复不禁微微痴了,忍不住轻声呼唤:“阿碧.” 画船上的人儿似有所感,美眸微抬,恰好对上了岸上慕容复投来的目光。“啊,公子!” 惊喜之下,阿碧急忙吩咐摇船的婆子加速靠岸。 “阿碧,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慕容复笑问道。 阿碧依旧是以往那副温婉如水的样子,轻声道:“自公子离开之后,表小姐每日思念公子,盼望公子早日归来,故命婢子每日驾船到湖边相候。不想今日终于见到了公子。” 尽管已经成婚,阿碧还是习惯称王语嫣为表小姐,一切似乎从未变过。慕容复微微一怔,随即嘴角浮上一丝促狭的笑容:“哦?光是表小姐思念,难道阿碧你就一点没有思念过本公子吗?” 两片红云飞上玉颊,尽管那层窗户纸早已捅破,面对慕容复的调笑,阿碧温婉的性格依旧令她本能地感到羞涩,低下头去,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道:“阿碧也想公子,每天都想。” 慕容复情不自禁地将玉人揽入怀中。 燕子坞说来神秘,其实四九水路很快就到了。 “阿朱姐姐,快去告诉表小姐,公子回来了。” 话音刚落,不见阿朱,王语嫣的身影已经闪到门口了。 虽然已有六个月的身孕,却并未如何显怀。 6=9+ 慕容复哈哈一笑,只觉这几个月风尘奔波之苦都化成了随风柳絮。 “语嫣,我回来了。” 几个月后。 产房外,一群人正在焦灼地等待。 王夫人迈着小碎步,已经不知绕了多少圈子:“怎么还没有好?当初生语嫣这丫头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久啊!” 段正淳早在半年前便从大理出发,赶来姑苏,见证自己第一个外孙的诞生。刀白凤虽然嫉妒心大,然而形势所逼,加上自己心里也有鬼,只能默认既成事实了。 而段正淳兄弟有意让段誉接班,一些寻常的政务渐渐地让段誉来打理,如此一来,段正淳便更闲了,他这大理的镇南王倒也乐得自在,在姑苏一呆就是一年半载,颇有几分乐不思蜀的意味。 段正淳安慰道:“阿萝,语嫣她一定会没事的。不要太担心了。” 谁知李青萝杏眼一翻,狠狠地瞪了段正淳一眼:“哼,你倒是会说便宜话。当初我怀着语嫣这丫头的时候,你这死没良心的又在何处风流快活?哼!” 段正淳没想到自己好意安慰,居然惹火上身,引得旧情人翻起当年的旧账来了,这种情况他倒是从未遇见过,一时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复扫了一眼这对旧情人,没有搭理他们,一颗心恨不得钻进产房。奈何这个时代的破规矩,男人进产房不吉利,只得心急如焚地呆在外面干着急。好在凭着过人的耳力,听到里面爱妻的呼吸均匀平静,知道当无恙,才稍稍宽下心来。 终于,产房门开了,阿朱阿碧二人一人抱着一个襁褓满面笑容地走了出来:“恭喜公子,是一对龙凤胎。慕容家迎来一位少爷与一位小姐,天大的喜事啊。” 第449章 天伦 第449章 天伦 王夫人与段正淳急忙围过来看自己的外孙和外孙女,方才提起的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早已随着外孙与外孙女的诞生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门一开,慕容复三步并作两步走入产房,不顾形象地蹲在了王语嫣面前。 “夫人,辛苦了。” 慕容复的眼中满是爱怜之意,轻轻地握住发妻伸过来的手。 “复郎,我做得好吗?” 王语嫣的眼神中亦满是爱恋。 “很好,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妻子。” 王语嫣甜甜一笑,枕着慕容复的肩膀静静地睡着了。 三日之后,慕容家上上下下齐聚一堂,为慕容家新诞生的两位成员“洗三”,所谓“洗三”是姑苏一带的风俗,婴儿诞生三日之后,父母亲友齐聚一堂,为其濯洗沐浴。 “哎呀,该给这一位千金一位公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阿朱笑眯眯地抱着襁褓中酣睡的女婴,眼神中写满了怜爱之意。 慕容复扶着王语嫣的手,两人相携而出,两人各自一身逍遥派内力早已臻于化境,自有一种超然尘世,飘逸若仙的气质,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好一对神仙眷侣”。 慕容复笑道:“我和语嫣商量过了,女孩子单名一个‘宁’字,男孩子单名一个‘晏’字。” 说着,慕容复将两张各写了一个字的宣纸摆在了众人面前,上面铁钩银画,赫然是一个“宁”,一个“晏”。 段正淳拍了一下手掌:“好啊!一世安宁,晏然乐之。好极了。我的两位外孙外孙女就该一辈子平安喜乐。” 慕容复轻轻地笑了笑,温柔地看着已经睡着了的一双儿女。 父亲是当今武林天下第一,母亲是大理国郡主,外公是大理未来的皇帝,还有个西夏太皇太后的太奶奶,这俩孩子一生能够安安宁宁,言笑晏晏地度过一生就是最大的福气。 “快让我看看,我的两位侄子侄女” 隔着老远,风波恶的大嗓门就透过重重帘幕传到了大厅。 慕容复微微一笑,风波恶还是老样子,直性子一个。 风波恶与包不同携手而来,四大家臣只到了两个。其余两人,邓百川因为和慕容博私下里有牵扯,目前还在水阁内关禁闭,公冶乾则远在洛阳,另有要务,没有赶回来。 慕容复看着风波恶与包不同二人,也是不胜唏嘘感慨:这两位,说来从始至终也是忠心耿耿,为人磊落坦荡,虽然有种种缺陷,却也瑕不掩瑜,算得上一时豪杰。昔年慕容复羽翼未丰之时,也多得二人助力。如今自己已然羽翼丰满,当庇护二人,给二人一个好的归宿了。 慕容复上前见礼道:“包三哥,风四哥,好久不见。”夜,漆黑如墨。 稀疏的几点星光掩映下,两道身着夜行衣的黑色身形悄悄摸进了少林寺。 来人武功不俗,且行事极其隐秘,是以并未惊动值夜的僧人。 两人潜入寺内后,并未朝藏经阁等要地摸去,而是径直赶往了下院僧人所居的僧舍,那里是少林虚字辈和空字辈一众低辈僧人所居。 黑暗中,其中一名黑衣人犹豫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忐忑与激动,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公冶先生,我的孩儿真的就在这里吗?”却是一名女子的声音。 这两人,一人是已经在慕容复的申饬下痛改前非的叶二娘,另一人则是慕容复派出来的公冶乾。 公冶乾瞥了叶二娘一眼,冷冷地说道:“叶二娘,公子爷念在你诚心悔过的份上让你们母子团聚,至于你的儿子认不认你这个作恶无数的娘亲,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叶二娘脸上划过一丝忧惧之色,自知失言,忙忙地道歉:“是,是,叶二娘承公子大恩大德,今后必将洗心革面,为善去恶。” 公冶乾冷哼一声,懒得搭理她了,若非公子爷有命令,他可完全不想搭理这个手中沾了无数婴孩性命的恶魔。 走到一间单独的僧舍前,公冶乾在门上轻轻地一拍,门栓悄无声息地断裂,细微的声音几乎无法听到。叶二娘见了微微一惊:她早知这位慕容家的家臣掌力不俗,没想到居然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要知道要凭掌力震断门栓对于习武之人并不算太难,就是寻常江湖上走镖的也大多有这一手。然而要这么毫无声息地震断门栓,那可就难上百倍了,好比人只要有腿,无论老弱妇孺,走完三十丈都不为难,可是要在十息之内走完三十丈,那全天下能够办到的人就不多了。 6=9+ “你的儿子就在里面,进去吧,记住,一炷香的时间,到时间马上出来。” 叶二娘躬身道谢,怀着忐忑的心情轻轻地推开门。 昏暗的禅房内,一盏小小的油灯上,豆大的火苗欢快地跳动着,这时候正是四更,一天最为黑暗的时刻。几案上,几卷散落的经书微微泛黄,一名身穿灰色僧袍的小和尚头枕着手臂,已经睡熟了。 叶二娘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触向面前的身影的背部,然而手指快要接触到的时候,却又像被火苗燎到了一样缩了回来。 虚竹缓缓地睁开眼睛,方才彻夜研读楞伽经,不知不觉就趴在几案上睡着了,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生爹娘,醒来不觉眼眶已经湿润了。 虚竹微微一慌,连忙回身跪下:“慧轮师父,弟子不是有意做功课的时候睡着的。弟子有罪。” 察觉到室内有人,他下意识地将对方当成了自己师父慧轮和尚,然而意想中师父那语重心长的责备并未传来,微觉奇怪之下,他缓缓抬起头来,登时微微一惊。 眼前之人并不是慧轮师父,而是一名从未见过的女施主。 那女施主脸上不知为何,布满了道道伤疤,本来面目已经看不分明,只是一双大眼睛中,两汪泪水欲决堤而出。 虚竹吃了一惊,躬身合十行礼道:“女施主,深夜造访少林寺,不知何事找小僧?” 第450章 虚竹认亲 第450章 虚竹认亲 幽暗的灯光下,叶二娘脸上如竹枝般纵横勾连的疤痕狰狞可怖,兼之深夜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面色惨白,来历不明的女子,虚竹最初颇有几分心慌。然而短暂的恐惧过后,不知为何,在女子泪光朦胧的注释之下,虚竹的内心不知为何涌起几分酸楚,几分怜悯,几分亲近。 虚竹不禁一怔:他很确信,自己的确是第一回见到这女子,却不知为何仿佛许久以前就认识了一样。 虚竹道:“女施主深夜造访少林,可是寻小僧有何要事?” 叶二娘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膝盖微屈,行了一礼:“小师父赎罪。妾身深夜打扰,并无恶意,而是有一个在心头萦绕多年的困惑,始终不得其解。万望小师父慈悲为怀,为妾身解惑。” 女子不禁来路奇怪,说话更是奇怪,虚竹心头疑云更深了一层:“小僧修行尚浅,于佛法一途的领悟远不及众位师叔、师伯,怎能解得女施主的困惑?女施主怕是要失望而归了。” 叶二娘连连摇头:“不,小师父。我的困惑普天之下只有小师父一人能解,与佛法精深与否无关。还请小师父万万不要推辞。”说到最后,叶二娘的声音已经是带上了哭腔。 虚竹想起平日慧轮师父反复教导自己出家人慈悲为怀的道理,佛陀舍身饲虎,割肉喂鹰,若是能以此无用之肉身一解众生之苦,纵是舍了又何妨? 虚竹略一犹豫,坚定地把头一点:“女施主说吧,贫僧一定竭尽全力。” 叶二娘福了一福道:“多谢小师父。” 叶二娘道:“我的故事很长,小师父且听我慢慢道来。从前,有一位住在山下的农家少女。当时的她,二八年华,和父母相依为命。虽是小门小户的贫家女子,却也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不谙世事。有一年,发了一场瘟疫,村子里许多人纷纷患病去世。少女的父母也不幸双双感染了瘟疫,在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后,仍旧没能救回母亲。少女的母亲下葬之后,少女的父亲也重病在床,奄奄一息。短短的时间内,面临骨肉至亲双双离世的悲惨局面。少女只觉天昏地暗,万念俱灰之下,少女想到了一个主意,就是卖了这具父母生养的躯体,换得几两银子,纵是与他人为奴为婢,无论如何也要救下父亲。” 虚竹听得连连叹息:“这女子的命太苦了。” 叶二娘道:“是啊,这女子的命太苦了些。” 虚竹关切道:“后来呢?后来那女子怎么样了?” 叶二娘抹了一把脸上沟壑纵横的泪水,将哭声吞咽下去,继续道:“那天,女子换上了自己仅剩的,最后一件鲜亮的衣裳,一张藤椅带了老父亲。自己头上插了草标,跪在长街之上等候买主。然而,大灾之年,家家户户都有病人,又有几人有多余的银子?虽有人同情,丢下几个铜板,却也无人能够帮女子救下父亲。” “那女子一连跪了两天,眼看着父亲的气息越来越虚弱,却是无能为力。直到第三天,来了一伙人,要将女子掳走,卖到娼窠里去。” 虚竹怒了,骂道:“世上怎会有如此毫无心肝的恶人?不但不同情他人的困苦,反而推人入火坑?简直岂有此理,丧尽天良” “啊,罪过罪过,弟子无心之失,望佛祖不要怪罪弟子。” 意识到自己犯了恶口戒之后,虚竹连忙念了几句佛号,向佛祖忏悔。 念了几句之后,意识到自己打断了眼前女子说话,忙忙道歉:“对不起,小僧一时不查,打断女施主说话了。后来呢?那女子怎样了?为何那群人要这般为难那女子?” 叶二娘微笑着摇摇头:“无妨。那伙人是当地赌坊放高利贷的一群人,当初为了替女子的娘诊治,在光家中积蓄之后,女子的爹向当地赌坊的人借了债。那伙人几番催债不成,便打了这个主意。” 虚竹道:“罪过,罪过。后来怎样?” 叶二娘道:“那女子与那群人分辨几句,那群人又哪里讲道理?说不上几句就强行上来抢人。” 虚竹道:“岂有此理?光天化日这种事情,难道长街之上就没有人管上一管吗?” 叶二娘道:“那伙人在当地横行霸道惯了,又勾结了官府,谁又敢管?” 虚竹默然。 叶二娘继续道:“就在女子万念俱灰之时,一位大有身份的人物出现。他替女子一家还了债,又施展医术治好了女子父亲的病,还留下一笔银子,嘱咐女子照顾父亲好好将养。后来还时时来看顾女子父亲,直到老人家完全康复。” 虚竹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这位施主当真有普渡众生,慈悲为怀的胸襟。当为我佛门中人效。” 叶二娘一怔,随即缓缓道:“是呀,若非佛门中有德的高僧大德,怎会有如此慈悲心肠?” 虚竹道:“原来是前辈大师。后来怎样?” 叶二娘说到此处,脸上微微一红道:“后来,那女子感激恩人相救之恩。贫家女子,无以为报,所有的,不过是这具清白的身子,便将自己的身子送给了那位大师。” 虚竹听到此处,不禁“啊”了一声。 叶二娘道:“小师父,你说,那女子是不是有罪?” 虚竹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女子也是感于恩义,知恩图报,只是方式有些不对,算不上大错。只是那位高僧,身为佛门中人,却犯了色戒,这罪过却是不小。” 叶二娘听了,苦笑一声,继续道:“一夜情缘,不想那女子居然珠胎暗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在一个洞窟内,那女子生下了一名男婴。” 虚竹叹了一口气,心情复杂。 “女子对自己的孩子视若珍宝,百般呵护,一刻也不离孩子身边。不想有一天晚上,女子将孩子放在旁边的摇篮中睡觉,待女子一觉睡醒,孩子便不见了。”虚竹的心提了起来,仿佛冥冥中触摸到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女子不见了孩子,疯了一样到处寻常。她甚至疑心是孩子的父亲害怕事情败露,从女子身边带走了孩子,于是私下里找到孩子的父亲哭诉。可是孩子的父亲再三保证绝不是自己带走了孩子。那之后,女子疯了一样到处寻找自己的骨肉。十年时间,找遍了大宋全境、大辽、西夏、大理、吐蕃,一无所获。” “那之后,女子便疯了,她思念孩儿,想的发疯。渐渐地心灵扭曲,每每看到别人家夫妻抱着自家孩儿享受天伦之乐便想到自家孩儿,心里便刀割一样地疼。于是每到一地便偷了当地的孩子,假装自家孩儿养育,过一段时间,腻了,便杀掉。一来二去,十几年下来,便得了一个无恶不作的绰号。” 虚竹“啊”了一声,“腾”地坐起:“你是无恶不作,叶二娘?” 叶二娘嘴角含笑,眼中含泪:“是的,无恶不作,叶二娘。” 虚竹低声念佛:“罪过,罪过。那些被你害死的婴孩何其无辜,你,你怎能,唉!” 叶二娘哭道:“小师父,我是不是坏事做尽,罪无可恕?” 虚竹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算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出家人也当以慈悲佛法劝其向善。女施主前尘往事造下罪业,今后只要诚心改过,一心向善。佛祖会原谅你的。” 叶二娘泪如雨下:“多谢小师父。叶二娘今后必当一心向善痛改前非。” “可是,听女施主讲述,小僧实在不知有何能帮到女施主的。小僧只是少林寺一位低辈弟子,功力低微,未得长辈师叔师伯吩咐,不得下山,纵是有心帮女施主找寻失落的孩儿,也是有心无力啊。” 叶二娘泪光莹莹,注视着虚竹:“敢问小师父,可是自幼于少林寺出家。尚在襁褓中时,便被少林寺僧人于菜园中捡到,今年二十有四,法号虚竹。” 6=9+ 虚竹道:“正是,女施主如何得知?” “啊!?” 任虚竹反应再迟钝,此时也不得不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是说,你,你,你” 仿佛一道炸雷在脑海中响起,恐慌,激动,忐忑,迟疑,种种情绪如海浪般一波一波地冲击着虚竹的心房。 叶二娘此刻,已经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哽咽道:“你背后有九个香疤。一共三行,每行三个,是你娘在你出生的时候用信香在你后背烙下的。” 虚竹的双手如糠筛子般抖动起来,他背后九个香疤的事情,只有寥寥几个亲近的师兄弟和师叔师伯知道。他也曾私底下悄悄问过一手带大自己的师父这疤痕的来历,慧轮只说捡到他的时候就有了,别的也说不上来。 “你,你,我,我” 叶二娘见了虚竹的反应,十分已经信了九分,只待最后一分确认,颤抖着伸出手去解虚竹的僧袍。 若是平时,虚竹定然面红耳赤地后退,可是此时他已经完全呆住了,任凭叶二娘解开自己的僧袍,袒露上身来。 油灯昏暗,然而,九个醒目的香疤清晰无比。 叶二娘颤抖的手,轻抚那几个香疤,突然“啊”地大喊一声,仿佛一头受伤的母狼,泪如雨下,放声痛哭:“儿啊,我苦命的儿啊。为娘找了你整整二十四年啊!” 此刻虚竹也是泪如泉涌,曾经,无数个青灯古佛彻夜难眠的夜晚,虚竹苦苦地思索,想着自己从未谋面的亲生爹娘,不想相逢却在今日:“娘,你真是我娘?娘,孩儿想你想的好苦啊。”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仿佛要将这二十几年分别的痛苦都哭诉出来。 “哐当”一声,房门被推开了,公冶乾大步闯了进来:“快走,少林的值夜僧被惊动了。玄寂一班老和尚领着一帮少林弟子朝这来了。” 说着上来拉叶二娘的手。 叶二娘大叫:“不,不要带走我的孩儿!”说着拼命挣扎起来。 虚竹上前拉娘亲,公冶乾使个巧劲将虚竹甩开:“你难道想害死你娘吗?” 虚竹不禁一呆。 叶二娘剧烈挣扎,公冶乾冷哼一声,两指点了对方的穴道让其昏睡过去,随即扶着叶二娘的身子翻墙而去。 “娘,娘!” 等到玄寂一班僧人赶到时,只有虚竹一人默默流泪,怔怔地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 第451章 一念之差 第451章 一念之差 时光流转,不觉慕容复在家呆了一年多。 一双儿女,慕容宁与慕容晏再过几天就满周岁了,按照姑苏一带的习俗,两个孩子的满月酒要邀请各方亲友齐聚一堂,并为孩子举行抓周之礼。 所谓“抓周之礼”,说来也是简单,就是在孩子满周岁的时候,将一众各式各样的物品放在孩子面前,任孩子抓取,一般来说,这些物件从笔墨纸砚到刀枪剑戟脂粉钗裙无所不包,人们认为孩子挑中的东西预示着孩子未来人生的走向,一般还有专门的人说些吉利话,比如说小孩子抓到了一支笔,就会说“这孩子将来一定中状元。”,要是孩子抓到了一把刀,就说“这孩子将来一定当将军。”,如是种种,其实莫说一岁的小孩子,就是大人也少有能够知道自己将来一定会有何成就的,无非借此机会亲友聚一聚,讨个口彩,图个吉利罢了。 这几年,慕容复在江湖上跑来跑去,功力大进的同时,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统领群雄,执武林牛耳的态势,慕容家的帖子一撒出去,江湖上略有名声的几乎人人都以能来燕子坞讨一杯水酒喝为荣。几日下来,姑苏城内大大小小的客栈纷纷涨价,依然供不应求。 人群中,一名神色粗豪的汉子敞开胸怀,露出结实的胸口,一边大口饮酒一边大声吹嘘:“不是我祁六吹嘘。若论刀法,现如今江南这地界,我祁六当称得上第三。” 听众围了一圈,听得这汉子如此吹嘘,大声地嘘了起来:“得了吧,祁老六。你那一手刀法放在淮南一带或许还能算有两手,出了淮河便算不得什么。放着江南慕容公子当面,还敢妄称江南第三?” 祁六大笑道:“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名头,江湖上谁不晓得?尤其是这一代慕容家的家主慕容复公子更是出类拔萃,听道上的朋友传言,其武功怕是已经超越了当年的慕容龙城公。更兼仁义无双,与人动手,向来只是点到为止,从不伤人。并且与人交手之后往往指点对方武学路数,与其动手之人虽说大败亏输,不堪一合,却总是受益匪浅,只道与慕容公子交手一次,胜过苦修十年。我若有幸能与慕容公子交手一次,就敢自称江南第二了!”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另有一名白面书生模样的人摸着下巴的几撇山羊胡,摇头晃脑地说道:“谁说不是呢?这武林中的各家各派,哪个不是敝帚自珍?别说不同门派了,就是同一门派师兄弟之间,师徒之间有时候都要藏一手。往往一门一派的功夫过个几代人就传得不全了。慕容公子大仁大义,不但指点精要,毫无保留,往往还将家藏秘籍赠与来人,这一手布武天下的胸怀,当世何人能够企及?” “说一千,道一万,终究是人家自身功力通玄,博采百家,信手拈来,自有开阔胸襟。不像某些门派,明明靠的是吸纳别家武学起的家,却大言炎炎地自吹自擂什么,天下武功都出自自家。仗着自己势力大,门槛都快修到天上去了,可笑啊,可笑。” 众人哈哈大笑,均知白面书生是在贬低少林派,却都不点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江湖上开始多了许多对于少林而言十分不利的流言蜚语,最初是谁传出来的已经无从考究了。有说当今少林方丈玄慈当年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继承方丈之位的。有说少林七十二绝技徒有虚名的。而更耸人听闻的还有说少林方丈玄慈年轻的时候与一农家女子苟合生下一名私生子,之后为了遮掩行径将孩子偷走的。 这些东西,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没什么人有心思去辨别真伪。但是如此劲爆的话题对于这些江湖人士来说,就像鱼腥味之于苍蝇一般吸引人。少林一开始试图找出谣言的源头,后来实在是太多,只得听之任之,放任自流。远离人群的一桌,坐着几个年纪不一的客商打扮的人,虽然已经是三月份,江南已经并不算冷,这几个人还是带着毡帽,将头部包裹的严严实实地。 其中一名虬髯满面的青衣客商听了众人放肆的嘲笑声,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他旁边一名灰色袍服的老者一把抓住他的腕子,往下一拉,低声呵斥道:“慧禅,坐下!” 虬髯客商被老者这么一呵斥,加上那扣住自己手腕的大手坚强如铁钩,挣脱不得,只得怒气冲冲地坐下,低声道:“方丈大师,慕容复也太过分了。不但诋毁方丈大师清名,也诋毁了我们少林寺几百年的声誉!” 灰袍老者低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了一丝衰颓之意:“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有些人要说,且由得他自己去吧。” 此人正是当今少林方丈玄慈和他的亲传大弟子慧禅。 慧禅道:“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找慕容复那厮讨一个说法,不能任由他如此胡说八道。说来,玄悲师叔圆寂和这厮脱不了干系。这回又行此下作手段。” 玄慈心中低叹: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因为他自己心里有鬼。 他很清楚,慕容复此举用意何在,就是逼着少林忍无可忍,下场和燕子坞放对。 然而他也很清楚,现在的少林,早已奈何不得如今的慕容复,莫说慕容复的武功早已脱胎换骨,就是他如今手底下的势力,也不是如今的少林所能够抗衡的了。 他现在怀疑,慕容博和慕容复这对父子是不是私底下已经联手了,合父子二人之力来胁迫少林,将少林捆到他们慕容家的战车上。 若是他心中坦荡,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是对方是真的抓到了自己的把柄。因此他这次亲自来姑苏,一来是为了探探对方的口风,二来,迫不得已,为了少林,他决定私底下服个软。 玄慈心中不禁一声哀叹:一念之差,唉,一念之差。 第452章 论时 第452章 论时 燕子坞内,宾客满座。 不同于上次慕容复大婚之时将宴席设在了岸上的宅子里,这次的宾客三教九流统统都安排在了参合庄,另外在燕子坞设一宴席专门款待几名亲近的好友。 吴长风抱着慕容复刚满周岁的儿子慕容晏哈哈大笑,而慕容晏则是拼命地挣着小腿,哇哇大哭,反而是被阿朱抱在怀里的慕容宁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胡子拉碴的陌生人。 吴长风撇了撇嘴,语气中略微带了些不满:“你爹爹可是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好汉子,南慕容。怎地你小子哭哭啼啼像个小娘们似地?”话音刚落,猛可意识到自己的言辞有些不合适-在座中人不乏慕容复的一众姬妾等年轻女子,这般说话难免显得对主家有所不敬,忙忙地道歉道:“抱歉,抱歉,瞧我这张臭嘴。各位弟妹,莫怪,莫怪。” 慕容复笑道:“吴老哥还是这般快人快语地直性子。日后丐帮弟子定能在吴老哥的带领下明肃法纪,忠义为先。小弟在此先恭喜了。” 自从白世镜事败之后,吴长风就接替了执法长老的位子。吴长风本就是丐帮六老之一,接替执法长老的位子倒也算不得晋升,不过执法长老执掌丐帮几万弟子的法纪,这责权倒是比以前重了不少。 提到此处,吴长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从杏子林之事后,我帮帮主一位一直虚悬。后来幸亏慕容兄弟查明真相,揭露了徐冲霄、白世镜等一众奸贼的行径,我丐帮经由此事之后,毕竟声势是大不如前了。想想乔帮主在的时候,丐帮何等声势,现如今,唉!” 丐帮虽然人数众多,号称天下第一大帮派,实则管理松散,毕竟不可能真正管到散布全天下的几万丐帮弟子。因此极度依赖帮主的能力,乔峰在时,丐帮北抗辽国,西抗西夏,声势甚至隐隐有和少林并驾齐驱的苗头。杏子林事件后,乔峰遭到放逐,自此丐帮虽然说不上一蹶不振,却也是后继乏人。而杏子林事件本身就是模模糊糊,就是很多在场亲身经历者也难以说上谁是谁非,更不要提只是道听途说的江湖人士和其他几万丐帮帮众了。而对这样的事情,丐帮又不可能大肆宣扬,是以如今的丐帮虽然规模依旧不小,却已经有了离心离德的趋势。 慕容复客套道:“相信贵帮一定会在几位长老的领导下延续丐帮的事业。” 吴长风摇了摇头,叹道:“现如今,我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自神宗皇帝熙宁以来,流民四起。是以我丐帮弟子的数量在过去二十多年来足足多了一倍不止。王安石这贼子闹腾了一大圈子,说什么富国强兵?好了,折腾了十几年。他王安石拍拍屁股走人了,又换上来一大批乱弹琴的。又是一番折腾,国富不富,兵强不强,我吴长风不好说。这老百姓的日子却是一天一天地越发难过了。” 慕容复听了,不禁老脸微微一红:说来吴长风口中的贼子,还真跟自己有点关系,真论起来,自己还得叫一声叔外公。 自王安石熙宁变法以来,宋廷靠着样百出的敛财手法狠狠地搜刮了一次民间财富。王安石本意是为了抑制兼并、增加朝廷收入的青苗法、市易法等一系列措施都因为不得其人,执行不到位,变成了官员士绅疯狂敛财的工具。而神宗去世,司马光上台后的一众旧党短短几年时间内无视客观事实尽废新法的举措不但葬送了王安石以天下流民四起为代价换来的改革成果,还让民间又经历了一次浩劫。这便是丐帮能在乔峰的领导下声势大振的一大重要原因:毕竟这二十年间,沦为乞丐的人未免太多了点。 吴长风继续说道:“上个月,我去了一趟汴京。好家伙,从洛阳到开封,短短五百里的路途,遇到了三起不下百人的盗贼。汴京城墙根下,三五成群地都是饿死、冻死的叫子。” 吴长风说到此处,忍不住摸了一把眼泪。 慕容复默然。 他一直认为,所谓宋代富裕,纯粹就是扯淡,是一帮丧了良心的文人,和没脑子又爱附庸风雅的人,人云亦云的人众口相传吹嘘出来的。原因很简单,在工业革命之前,土地的产出就是一切财富的源头。相比于汉唐,宋代的耕地面积并未明显地增加,虽说引进了良种,但是亩产相比于前代也没有出现质的飞跃。别扯什么宋代商业发达,海贸发达诸如此类云云。相比于大宋三冗问题下每年的开支,那点收入杯水车薪。 那为什么宋代给人的感觉十分之富裕呢? 很简单,从赵二欺负孤儿寡母上位之初,就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抑制过兼并。于是乎,全国的财富都集中于那么一小批人手中,而这批人普通老百姓用民脂民膏供养起来的寄生虫恰好又是手里握着笔杆子。反正赵官家又不杀文官,就算丢了乌纱帽不干了,也可以带着巨额的财富养几个美妾,写几首歪词,逍遥下半生。得闲了还能来几句国势日下、民风不古,展现自己高尚的道德情操。 吴长风讪笑一下:“害,你看我这人。今天这等好日子,说这等做什么?” 慕容复哈哈一笑:“吴老哥性情中人,忧心国事。不怪,不怪。不过老哥大老远地从丐帮总舵跑到开封去干什么?” 吴长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慕容老弟的公子满周岁,不好空手上门不?”说着,从随身的褡裢中掏出一块一尺见方的金牌来。 “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是二十年前,杨老令公为表彰吴长风一人独守鹰愁峡,力战西夏一品堂高手,而赐下的金牌。之前手里缺银子被我老吴拿去当铺当了换酒喝。这次我从开封赎了出来,送给贵公子作为贺礼。慕容兄弟莫要嫌弃。” 慕容复接过,金牌入手沉重,少说也有十斤重,一面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雄狮,上书四个大字“忠勇千秋”,另一面则是一道峡谷,上书也是四个大字“义为世范”。 慕容复也不推辞,双手一抱拳,接过了:“好,我代这孩子多谢吴老哥了。不过,这次无论如何,也得留下吴老哥在燕子坞喝上十天的酒不可。” 吴长风笑眯眯道:“正有此意!” 请...您....收藏_6_9_书_吧(六//九//书//吧) 苏星河掐着手指头算道:“好了,快到时间了。快让两位师侄行礼吧。” 慕容复眼神一亮,他也好奇,不知自己这一双儿女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本章完) 第453章 抓周 第453章 抓周 燕子坞大厅内各式各样的物件琳琅满目,从脂粉钗群到刀枪剑戟都摆满了。 虽然从理智的角度来讲,抓到什么都只是图一乐,然而作为老父亲,慕容复还是希望自己一双儿女今后平安喜乐,不要折腾些什么有的没的。哪怕是只有中人之姿,做个守成的富家子也好。 一双儿女摇摇晃晃地走向一屋子东西,所有人不自觉地连呼吸都放缓了。 突然,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慕容晏颤颤巍巍地走向了一样东西。 看清那东西之后,慕容复不禁一怔:谁把这玩意儿给拿上来了? 却是慕容复从辽东带回的那一大块天外陨铁,经过函谷八友中的冯阿三一番提炼,已经除去了杂质,留下一块脑袋大小黑乎乎地大铁坨子。 慕容晏像个好奇宝宝一般上去拍了拍大铁块,小手抓了一把-当然抓不动,就算去除了杂质,也还有百八十斤呢。 又加上另外一只手,双手用力,还是没办法抓起来,小脸都涨红了,努力尝试了几次之后,居然急得哇哇大哭。 慕容复看得一脸黑线。 阿朱忍俊不禁道:“这一屋子的稀罕玩意儿,小少爷怎么就选中了这个?” 可不是嘛,一屋子的奇珍异宝,逍遥派的收藏加上慕容家多年的积累,就是皇宫大内也未必找得这么齐。偏生怎么就选中了这个呢? 阿碧见孩子哭了,连忙上去抱住,温柔地呵哄:“小晏不哭,这东西不好。我们试试别的。” 谁知慕容晏这下哭得更加大声了。 慕容复无奈地以手扶额,说道:“这孩子难不成以后是个打铁郎?” 见夫君无奈,王语嫣刚想替孩子说上两句,又听自家夫郎说道:“打铁郎倒也无所谓,古之铸剑大师欧冶子说到底不也是打铁的嘛。” 好吧,打铁就打铁吧,总比那些没事胡作非为的神经病强多了。 慕容复道:“让阿宁来试试吧。” 慕容复心中默默地祈祷:“我的个乖女儿,可不要像你弟弟一样抓个大铁坨子。” 然而,当慕容宁迈着小腿晃晃悠悠地朝着那块大铁坨子而去之时,慕容复的表情凝固了。 到底是谁将这玩意儿拿上来的! 李青萝忍俊不禁:“我这一对外孙、外孙女倒是和他们的父亲一样,往往出人意料。” 段正淳摸着胡须,思索片刻,连说三声“好”。 “这天外陨铁是世间罕有的材质,若是能够找到良工巧匠将之锻造成宝剑,定然是世间罕见的神兵利器。慕容家与段家皆以剑法蜚声武林。我看不如将这块陨铁锻造成两柄宝剑交给这两孩子他日行走江湖之用。” 听到段正淳的提议,在场众人都是眼前一亮:是啊,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慕容复笑骂:“两个小鬼头,小小年纪倒是挺识货的。” 这块陨铁,虽然样子不好看,可是真要计算价值的话,倒真的可以用无价之宝来形容。一柄神兵利器,对于江湖高手的加成是绝对毋庸置疑的。甭说什么独孤求败无剑之境,草木竹石皆可为剑,这么说确实没毛病,但是用玄铁剑和用寻常铁剑能够发挥出来的战力肯定是两码事。比如灭绝老尼,真实武功不过紫衫龙王水平,却硬是靠着一柄倚天剑的加持做到了整个江湖横着走的水平。 “恭喜慕容兄弟,一双儿女他日定然大有成就。” “谢诸位吉言。” 深夜,还施水阁。 一名短打扮的匠人站在慕容复身前。 “启禀师叔,按照师叔的吩咐,水牢已经打造完毕,天衣无缝,除非大罗金仙,否则绝对不可能逃出去。” 此人正是函谷八友当中的巧匠冯阿三。 慕容复叹道:“你做的很好,不过这件事情从现在起对谁都不要提起。若有半个字泄露出去,我将以掌门的名义,将你永远逐出门派。你可千万要记住。”冯阿三额头冷汗直冒:“掌门师叔说笑了,弟子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如此,甚好。” 待冯阿三离去,慕容复幽幽一叹。 函谷八友的忠诚是可以相信的,只是此事关系太大,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待冯阿三离去,又一道身影出现,跪在了慕容复面前。 “起来吧,邓大哥。” 慕容复头也没回。 “消息传到了吗?” “启禀公子,万无一失。” “那就等吧。” 慕容复的眼中划过一丝落寞,随即缓缓开口道:“莫要怪我心狠。个中缘由,我不能对你说。也不能让天下再有第二个人知道此事。你,明白?” 请...您....收藏_6_9_书_吧(六//九//书//吧) 邓百川:“属下知晓。” 慕容复道:“办完这件事之后,你就回庄子,永远都不要再出来了。” 邓百川下拜:“公子珍重,邓百川去也。” 他知道,对自己来说,这是他能争取的最好的结果了,远远好过余生守在水阁当中当囚徒。 慕容复看着邓百川远去,双手微微握紧,又很快放松。 走吧,走吧,慕容家虽小,却也容得下一个邓百川。 第二天,下午,燕子坞的一间密室内。 慕容复对面坐着一名头戴毡帽的老人,两人就这么枯坐了一个下午,谁也没有先开口。 终究还是那老人的耐性先耗光,开口了:“慕容公子。” “方丈大师远道而来,不妨多待些时日,这姑苏虽小,风光却还不错。方丈大师不妨到处走走,多看看。”慕容复笑道。 来人正是玄慈,双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 “慕容公子一片好意,老衲心领了,只是寺内事务繁忙,实在无法久待,还望公子见谅。” 玄慈心里有鬼,他心里很苦。 他很清楚地知道,江湖上的那些传言并非假的,只是任他想破脑袋,他也想不明白,何以自己年轻时的一念之差,如此隐秘的事情,怎么就被慕容复发现了。 慕容复笑道:“既然方丈大师如此繁忙,那慕容复就不久留方丈了。还请方丈自便吧。” 说着,就要起身离去。 “公子且慢!” 玄慈愕然:这人怎么这样? 第454章 摊牌 第454章 摊牌 慕容复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玄慈,若真是他自我标榜的得道高僧,早在雁门关事件之后就该自我了断,而不是整出寄养乔峰,又整出寄书汪剑通等一系列操作,更不会放任当年的旧情人叶二娘多年来杀戮婴孩,装聋作哑,为祸世间,若是给如今江湖的恶人排个名,慕容博算第一,玄慈是当之无愧的第二,这一对老朋友倒是真的应了那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老话。 小人和伪君子是最好拿捏的了。 慕容复笑道:“玄慈方丈有何见教?” 玄慈沉吟良久,慕容复好整以暇,笑盈盈地看着老和尚入定。 一瞬间,玄慈眼中一缕凶芒一闪而逝,很快又被其很好地掩藏起来。 慕容复冷笑一声,直言不讳:“玄慈大师莫要以为慕容复尚是当日吴下阿蒙,想趁着此间只有你我二人,行烛影斧声之事,玄慈大师是没有那个能力的!” 说着,一股无形气劲猛然爆发,玄慈只觉双肩瞬间覆上了一座无形大山,登时站立不住,只得催动内力相抗。想他玄慈六十年苦修少林高深内功,全力相抗之下,何等了不得?然而对上了这股无形气劲,却如孤舟一叶撞上了万里波涛,仅仅抵抗了一瞬,便闷哼一声,萎顿在地。 “我,我的内力!” 下一刻,玄慈惊骇无比地发现,自己幸幸苦苦六十几年修练出来的磅礴内力居然一瞬间宛若泥牛入海,无迹可寻,一瞬间只觉全身如坠冰窟。 “化功大法?!你练成了化功大法!” 想到了某种可怕的可能,玄慈一瞬间额头冷汗直冒。 慕容复笑道:“化功大法这种没出息的玩意儿,只有丁春秋那种本门的不肖之徒才会去练。” 说罢,袖袍轻轻一拂,一阵暖风轻轻地朝玄慈涌去。 玄慈只觉身子一暖,仿佛冬日泡在温泉当中,短短数息之间,方才无影无踪的内力又从四肢百骸中涌现。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短短片刻,给玄慈的震撼无以复加。 “大师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慕容复背着手,淡然一笑。 玄慈的脸色瞬间灰败了下去,仿佛刚才消失的不是他的内力,而是他全身的血气,他那高大的身形一下子萎顿成了一棵深秋的枯松。 当今少林方丈,被誉为少林近百年来的武学第一人,居然如此毫无反抗之力地败了,败得一塌糊涂,败得不知所以。 这一刻,玄慈的信念崩塌了,仿佛沙滩上精美绝伦的沙堡,在潮水的冲击下瞬间无迹可寻。 “老衲苦修少林内功六十余载,竟不是逍遥派掌门一合之敌!这,这,这.”似是看穿了玄慈内心所想,慕容复笑眯眯地说了一句:“方丈大师不必如此挂怀,反正老方丈这么多年又不是头一次败了。三十年前的雁门关外,老方丈不是同样惨败过一次嘛?” 密室之中,烛火摇曳,风声微作。 “你,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玄慈只觉一下子被命运的大手狠狠地一把提住了脖子,猛地一把丢出去,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三十余年前那个下午,那天风声呼啸,雁门关外怪石嶙峋,那个男人高大的身形仿佛金刚怒目,将他们二十三位中原高手打得落流水,溃不成军,他被那个男人高高举起,摔在远处的一处巨石上,重伤不起,目睹了那个契丹人仿佛砍瓜切菜般将屠戮一众中原高手。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精神恍惚,既有错杀好人的自责、愧疚,也有害怕前事复发的忐忑,更有对那个跳下悬崖,存亡不知的契丹幽灵深入骨髓的惊惧。 这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三十几年来,被他捂得严严实实,如今被这么揭露出来,怎不叫他惊骇莫名。 慕容复笑道:“老方丈是个聪明人,当知我说的是什么。三十年前,方丈大师还年轻,接到了一个本该早就死去之人的报信之后,带领一众中原豪杰在雁门关外乱世堆中伏击了一对契丹夫妇。一众中原高手在那位契丹高手神乎其技的战技下溃不成军。那男子正是当时的契丹珊军教头萧远山,感于妻子无故被杀,受不了此等打击,抱着妻子的遗骸跳崖,留下一名遗孤。” “可笑啊,可耻啊,宋辽两国自澶渊之后,几十年无大战。玄慈方丈居然信了我那本该死去,却依旧游荡世间的老父慕容博之语。信了什么契丹武士要夺取少林绝技的狗屁话,揣着明白装糊涂,酿成了这等惨祸。还恬不知耻地以此为功业,继承了少林方丈之职。可笑,可笑。” “方丈大师,恕我直言,这世上比少林技强的武功方丈大师方才已经见了。大宋立国靠的也不是什么少林技。少林派视若珍宝的七十二绝技在我看来和砖石瓦块也没有什么区别,唯一值得称道的也只有易筋经。可惜,方丈大师也没有练成。” 慕容复不无嘲弄地笑了笑。 玄慈的身形彻底垮了下去,良久长叹一声:“原来你早就都知道了,是你父亲告诉你的吧?我最担心的事情终归还是发生了。你们父子果然暗中勾结到了一起。” 慕容复嗤笑道:“方丈大师,这可就想错了。我与慕容博虽然有父子之名,却无父子之情。从我出生起,慕容博便假死逃匿,连发妻去世都未曾回家看上一眼,又如何会与我勾结到一起。倒是方丈大师,这些年怕是替慕容博提供了不少的便利吧?” 玄慈全身如遭雷击,失魂落魄道:“我,都是被逼的,我没办法,都是被逼的。” 慕容复笑道:“被逼的?默许玄悲被杀也是被逼的吗?” 玄慈瞪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慕容复,半晌不语。 “玄慈,事到如今,能够帮你的,普天之下,唯有我慕容复一人而已。你还是好好地听我的吩咐,不然的话,不仅仅是你,少林的百年声名,也是毁于一旦。” 玄慈怒道:“你既知此事因慕容博而起,一旦昭示天下,难道你慕容家就能讨得了好么?” 慕容复笑道:“方丈说笑了,天下皆知我父慕容博早已故去多年,这三十年前的事情又如何能够推到我慕容家的头上?” 玄慈缓缓地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圈套,这就是一个三十年的圈套。我玄慈,不能作少林的罪人,我宁死也不会受你胁迫!” 说着,大手一扬,朝着自己的头顶猛地击落,“蓬”地一声,玄慈登时倒下。 慕容复冷冷地盯着玄慈,静静地等着。 第455章 会盟 第455章 会盟 玄慈缓缓睁开眼睛,密室内一灯如豆,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醒来了?方丈大师?” 依旧是不徐不疾的语速,戏谑中带着几分调侃。 “方丈大师的铁头功功夫好生了得,既然能防住少林大力金刚掌的刚猛掌力,在下好生佩服。” “你” 玄慈一句话哽在喉咙里,一个“你”半天没有下文。 那人轻笑一声,接着密室内劲风大作,风声呼呼,待得风声停下,昏暗的房间一下子亮如白昼,却是房间两侧的几百根蜡烛一下子点燃了。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玄慈闷声道。 慕容复冷笑道:“这个世上要是有鬼的话,方丈怕是早就被那些个冤魂夺了性命去了。哪里用得着跑到在下的燕子坞来表演自尽?” 慕容复蹲下身子,俯视玄慈:“我很好奇,方丈大师自谓武林泰山北斗,一生除魔卫道,所杀奸邪小人不知凡几,论说出家人早就看穿生死,你们释家不是标榜所谓肉身不过是一具寄宿世间的臭皮囊而已,如何方丈大师对这具臭皮囊又看得如此之重呢?” “莫非方丈大师年纪大了,手上无力?既然如此,在下倒是可以帮方丈大师一把。” 说着,袖袍一挥,不远处桌上的一个托盘飞了过来,稳稳当当地落在玄慈面前。 玄慈抬眼望去,只见托盘上面有三样东西,分别是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一个光洁玲珑的瓷瓶以及一条白绫。 慕容复道:“这里的三样东西,每一样都可致命,方丈大师可自行挑选。大师死后,哦,不对,是圆寂之后,在下可代为护送大师的法体回少林寺安葬。” 玄慈嗫嚅道:“不,不,我不能死,我死在你的燕子坞,少林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慕容复冷笑一声:“那又怎样?少林寺如今可还有人是在下的一合之敌?” 除了那位不显山露水的扫地神僧,如今的少林,最强之人就是玄慈了。 玄慈闻言,面色灰白,喃喃道:“你,难不成要灭了少林寺?” 慕容复直视玄慈的眼睛,冷笑道:“怎么,不行吗?” “你,你滥杀无辜,你这样会成为中原武林的公敌的!” “少林寺无辜?少林寺这几百年来巧取豪夺,积攒下的田庄、店铺不知凡几,哪一桩,一件不是沾上了升斗小民的斑斑血泪?你们无辜?你们无辜个什么?你们个个都该死。” “我,我” “方丈莫非还要自尽?那请自便。不过莫要怪在下没有提醒方丈大师,方丈大师的法体送上少室山的时候,就是我逍遥派与少林寺开战的时候。我保证,少林合寺上下,鸡犬不留。方丈可要想好了,你这一死,可就成了少林的千古罪人了。”玄慈颤抖的手伸向了面前的托盘,终究是在几寸处停了下来,不敢在靠前一寸,最后无力颓下。 “慕容公子有什么吩咐,就对老和尚说吧,老衲一定尽力配合。” 玄慈的声音微弱,一如风中残烛,此时的室内灯火通明宛若白昼,玄慈的心情却如黑沉沉的长夜,看不到边际。 “好,方丈大师果真聪明人,爽快。” 慕容复笑道:“先说说我的条件。慕容博我会暗中解决,方丈大师当年的风流韵事今后不会再有人提起。至于当年的契丹遗孤会不会找方丈大师寻仇,放着大师少林寺高手如云,总不会怕他区区一人吧?” 玄慈听了,先是一喜,随即又是一惊:“你,那可是你的生身父亲,你要弑父?” 慕容复笑道:“这个就不劳方丈大师挂怀了,总之,只要方丈大师答应在下的条件,我保证慕容博今后再不会打扰到方丈大师。玄慈方丈今后的地位稳如泰山,如何?” 玄慈虽然知道慕容复抛出来的条件定然不会容易办到,恐怕所图甚大,只是如今对方以自己身家性命和少林合寺几百僧众的性命加上少林几百年的道统传承相威胁,玄慈就是知道事情不妙也已经骑虎难下了。 慕容复背着手,施施然道:“大宋承平日久,武备废弛。北方的辽国、西夏,西边之吐蕃,历来为大宋之强敌。过往,中原武林在丐帮、少林的统领下,多为大宋社稷出力。然而,却也有奸邪小人,为了一己私利,以大圣之名,行大盗之事,欺世盗名。我深不以为然。” “我认为,从今以后,莫如效法齐桓公九合诸侯,尊王攘夷之事,成立一个统一决策,统一行动,约束各门各派的组织。少林、丐帮、逍遥等门派各派代表,共同议事。今后武林中的大事均由此决策,若有哪门哪派违反,则视同与整个中原武林为敌,天下共讨之。方丈大师以为如何?” 玄慈陡然面色微变:“你,你想当武林盟主?” 慕容复扑哧一笑:“方丈大师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各门各派各派代表,共同议事,并不是要将其变成在下的一言堂。到时候,逍遥、丐帮、少林三家出面,遍邀天下英雄于少室山前以武会友,决定席位。方丈意下如何?” 玄慈道:“如此这般,慕容公子的武功独步天下,岂不是稳坐钓鱼台?” “当然不是,那样岂不成了以力压人?各家各派至多只能派出十位高手代表本门出战。一共一百个席位,今后中原武林一切决策,都要有超过七成的席位赞同。如此,可保雁门关之事再不复演。今后若再有各门各派私相争斗,互为仇敌之事,就是与整个武林为敌。” 玄慈听了,眼中精光闪烁:少林确实无人是如今的慕容复之敌。然而按照慕容复提出的这个方案,在即将诞生的这个前所未有的超级门派中,少林依旧能够占据至少十个席位。更何况,少林的外围势力更是数不胜数,俗家弟子无数,其中不乏高手,今后行事,自然是唯少林马首是瞻。而慕容家除了慕容复本人,就只剩下一个假死多年的慕容博,而此公根本不可能代表慕容家出战。这样算下来,到时候少林依旧是中原武林执牛耳者,并且由于此盟的存在,少林今后行事倒是更加的名正言顺了。 玄慈如此一想,顿时心下了然,这慕容家的小子,幸幸苦苦,到头来倒是为少林做了嫁衣啊。 呵,到底还是太年轻,没有经验啊。 玄慈道:“公子可敢保证,所言不虚?” 慕容复道:“自然。” “好,既然如此,便依你。” “好,接下来一年,我等三家通知大宋武林各家各派势力,一年之后聚集少室山,共襄盛举。” 第456章 父子 第456章 父子 送走了玄慈,慕容复在密室的一堵墙壁上轻轻地敲了几下,不多时,一道暗门打开,阿朱从里面缓缓走出。 慕容复笑道:‘方才的话,可都听到了?我的郡主娘娘?’ 阿朱被保定帝收为义女,封号是延康郡主,是以'郡主娘娘'一词,私下里经常被慕容复拿来调侃这妮子。 阿朱娇嗔道:“讨厌,公子爷又作弄人家。” 一番调笑之后,阿朱脸色一黯:“公子,你真的要对老爷出手吗?” 慕容复脸色一凝,摇头道:“他虽然对我并无养育之恩,毕竟有骨血之情。我不会下杀手,但是我也不能放任他继续在外界胡作非为。继续打着慕容家的名头到处树敌。我会给他一个安定的晚年,但是也会剥离他的自由。” 阿朱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对于这位活在阴影中的老主人,阿朱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激之情的。 “往后,阿朱你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的事情了,你的命运,由你自己主宰。” 慕容复轻声道。 “阿朱只想永远陪在公子身边,像阿碧妹妹那样.” 三天后。 夜凉如水,时有寒鸦惊起,寒霜漫天,姑苏城外,时不时传来声声钟鸣,羁旅在外的游子,更添了几分乡愁。然而游子虽如纸鸢般漂泊在外,终归有一根名为故乡的线牢牢地系着灵魂的归宿。 游荡世间的游魂,又该魂归何处? 四更刚过,整座姑苏城都沉浸在梦乡,一道在世间游荡了近三十年的游魂趁着月夜悄悄地摸索到了他熟悉的故乡。 那人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然而在如此月夜,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在月光下不啻于白板上的墨点,一目了然。 那人来到太湖边,稍微打量了几下,便找到了芦苇荡中藏着的那一只小小的乌篷船。他熟练地解开船索,放舟入湖,竹篙略点几下,小舟便如离弦之箭驶向湖心。 一切还是如此地熟悉,虽然一年前曾经回来过一趟,但是那次匆匆一瞥,何况还和那个不肖子狠狠地打了一场,险些当场丢了老命,至今想来依旧心有余悸。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离家多年,那小子自行修炼,武功居然精进如斯,倒真没有辱没慕容家的门庭,假以时日,说不定能重现当年先祖龙城公的光景,倒也是令人欣慰。 也是想到了这些,加上安排在燕子坞内早先忠仆的消息,慕容博才决定现身来找自己这位多年未见的儿子一叙,共谋复燕大业。 这些年,慕容博化名燕龙渊,四处奔走,发下了黑燕旗无数,虽说树敌众多,却也为未来的复燕大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只待有朝一日天下有变,到时候登高一呼,海内四应,慕容家先祖的大业就可恢复。 想到这里,慕容博不禁有些痴了。 有道是“近乡情怯”,慕容博此刻却是意气风发:复儿,他一定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的。 湖面泛起了雾气,然而并不影响慕容博凭着记忆摸到了燕子坞。 燕子坞内一片寂静,连灯火也没有一盏。 慕容博心中微微一怔,似乎空气中有些不同寻常的气氛,太安静了,按说燕子坞内仆从几十人,怎么也不该如此安静,整座燕子坞就像一座巨大的坟墓,透不出一丝声音。“先找到复儿那小子吧。” 陡然间,慕容博只觉一阵冷风扫过,一阵箫声如怨如慕,幽幽咽咽地传入耳中,慕容博陡然打了个寒噤:这箫声,听得真是令人心中不舒服。 慕容博抬眼望去,只见远处不知何时,一处灯火亮了起来了。孤星冷月,寒鸦夜惊,一点星火,仿佛荒郊野岭中游荡的一点鬼火。 慕容复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客人不请自来,何不进屋一叙?” 箫声停了,一道没有感情的声音远远传来。 慕容博微微一怔:这声音似乎是复儿?他已经察觉到了?好小子,看上去功力又有所长进。 既然已经露了行踪,慕容博也就不再遮掩行迹,大大方方地来到那处屋子前。 门没关,慕容博推门,径直进入。 一名年近三十的青年人右手撑着额头,坐在一张几案旁边。几案上面,两盏刚刚泡好的新茶正冒着丝丝热气。 青袍缓带,一头乌发用一支玉簪随意地簪了,见来人推门而入,青年也没有抬头,只是随意地比了一个手势:“请上座。” 上次黑夜到访,慕容博并未仔细观察自己这位多年不见的儿子,如今借着灯光细细打量,慕容博不禁感慨岁月流转,当年的小树苗今日也已成芝兰玉树,可以秀于庭阶了。 “贵客深夜到访,未知有何见教?” 慕容复随意地瞟了对方一眼,语气平淡得仿佛一杯白开水。 慕容博道:“听闻慕容家麒麟儿满周岁,天下英雄豪杰无不前往慕容府上讨上一杯水酒,老朽三十年前曾与慕容公有旧,故而从外地赶来,不想还是迟了一步。” 慕容复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说道:“我倒不知家父生前还有像先生这样一位好友,只是不知先生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慕容博没有回答,站起身来,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里是慕容公当年练功的静室,快三十年了,这里的陈设还是未曾变化。” 慕容复道:“先父弃世已久,这里在下倒也不常来,只是平日会命人打扫,所以东西倒也没怎么动过。” 慕容博笑道:“好,慕容公子不忘乃父之志,慕容公若泉下有知,当也为公子感到欣慰。” 他浑身遮了个严严实实,还刻意改变了声音,莫说慕容复,就是当年的故人,怕也是认不出来他了。 慕容复道:“看先生的言行,似乎与家父生前极是熟悉,不知如何称呼?” 慕容博笑道:“在下的名字,这不重要,今夜前来是有个问题想要问公子,今后的打算如何?可还记得慕容家历代先祖的遗志?” (本章完) 第457章 疯言疯语 第457章 疯言疯语 慕容复打个哈哈道:“我慕容家久居江南,自先祖龙城公至今,已历六代人。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慕容家能够连续六代人悠游江南,长保富贵,早已是难得之极。慕容家先祖的志向嘛,向来是后辈儿孙能够长保富贵,喜乐安康罢了” 慕容复神色平和,内心深处却是冷笑连连:慕容博,你个老东西尽不干人事,惹了多少麻烦,现在这工夫想拖我上你这条贼船,做梦呢你。 早在对方踏入燕子坞的时候,慕容复的气机就已经牢牢锁定了对方。而事先,慕容复寻个了借口,将燕子坞内的其他人统统都打发到了曼陀山庄去。此刻偌大的燕子坞内,只剩下了慕容复一人,还有一道循着记忆回归的游魂。 慕容博听了,眼中流露出一丝愠怒之色,随即又大感释然,心中不禁有些欣慰:复儿的心思还是沉稳的,很好,很好,不愧是我慕容家的好男儿。 慕容博笑道:“公子又何必遮遮掩掩?慕容公在世之时与在下相交莫逆,无话不谈,公子又何必相疑呢?” 慕容复心中冷笑:老小子,大半辈子活在阴影中,就是面对自己的儿子也是这副德行,活该半生蹉跎,最后被扫地僧几句话就忽悠了过去。 心中冷笑,面上也是冷笑:“阁下深夜造访,不请自来,又是这般藏头露尾,遮遮掩掩,反来说教在下?先父弃世已久,怕是没有阁下这样的朋友。”言下之意,是暗讽慕容博招摇撞骗。 慕容博听了,也不恼,嘿嘿一笑:“在下的身份,有难言之隐,暂时不能对公子吐露。不过在下与令尊交情不浅倒是确有其事,公子不必见疑。” “公子复姓慕容,乃是当年辽西鲜卑慕容氏一族后裔。昔日慕容氏一族英杰辈出,于五胡十六国之际历经三代人艰苦创业,定鼎中原。不幸第四任皇帝慕容暐年少无知,用人不当,致使大燕社稷亡于苻秦之手。后来淝水之战,苻坚兵败,慕容家豪杰趁时而起,慕容垂天纵英才,再造大燕,那是何等的英雄豪杰,回肠荡气。不幸参合陂一战,太子慕容宝庸弱无能,十万燕军败于拓跋鲜卑之手,致使社稷沦丧。此后虽有慕容德等一众慕容家才俊致力恢复,终究是无可奈何落去。我说的这些,都对吗?” 慕容复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古人往事,豪杰英雄,虽然令人好生敬佩,终究是过眼烟云。阁下深夜前来,不会是要与我追论古人的吧?” 见慕容复不耐烦,颇有端茶送客之意,慕容博也不再兜圈子:“此庄,名为参合庄,此坞,名为燕子坞,不错吧?” 慕容复眼神一凝:“那又如何?” 慕容博笑道:“你单名一个‘复’字,取兴复大燕之意,我没说错吧?” 慕容复冷笑道:“那又如何?要照这么说的话,‘贾复’也是为了要兴复什么‘大燕’了?” 慕容博闻言,额头青筋暴起,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头真的涌起了一丝杀意,随即又被他很快压了下去,笑道:“在下深夜诚心前来,看在与令尊多年交情的份上,欲扶助故友之子成就大业。公子何必一再见疑?公子若是不认识老夫,那可认识此招?” 说罢右手中指往食指上面轻轻一搭,对准虚空某处虚点几下,只听“嗤嗤”两声,丈许外的帘子上登时出现了两个小洞:“可认得此招?” 慕容复面色一凝,端着茶杯的手恰到好处地一颤,险些端不稳,显得一副魂不守舍,心神大震的模样:“这,这是我慕容家的家传绝学,参合指,你是如何会的?” 气氛烘托到此,也差不多了,慕容复觉得有必要再进一步套话了。 慕容博道:“我还以为慕容公子另投别派,家传功夫都不认得了呢?”言语中,大有不屑之意。 慕容复淡淡一笑,定了定心神:“如此说来,老先生确是先父故交,而且交情不浅。却不知世伯深夜前来,将有何高见以教导小侄。” 不知不觉间,慕容复已经将称呼都换掉了。 慕容博虽然觉得被亲生儿子叫做世伯略感别扭,然而他有意隐藏身份,倒也不好表露出来,只是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慕容复的称呼。 慕容博瞥了慕容复一眼,突然怒哼一声。 慕容复惊问:“世伯何故如此?小侄方才不知世伯身份,多有失礼之处,世伯莫怪。”慕容博道:“你身负先祖遗志,年纪轻轻,不思进取。整日宅家,贪恋温柔富贵乡,你慕容家历代先祖若泉下有知,当为你感到汗颜。” 慕容复只是微微一笑。 这下轮到慕容博感到惊诧了:“你为何不感到愤怒?” 慕容复笑道:“前辈既然自称是家父生前好友,又是这般大费周章地深夜前来,想来定然不仅仅是为了来指责在下几句无关痛痒的风凉话的。既然如此,不作争辩,且听听前辈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才是正理。” 慕容博一怔,随即哈哈一笑:“好,能屈能伸,宠辱不惊,大将之风。我收回我方才的那句话。” 慕容复微笑道:“多谢前辈夸赞。” 父子二人各怀心思,一番试探之后,总算是能够进入正题了。 慕容博道:“当今天下,四分五裂,大辽称雄漠北,西夏窃据西北。吐蕃、大理雄踞天南。大宋周边强敌环伺,更兼兵弱国贫,武风不振。自王荆公变法之后,朝堂上几番动荡,如今虽有高太后垂帘,老成持重。然而毕竟牝鸡司晨,见识有限,更兼年事已高。将来,一旦驾鹤西去,小皇帝亲政,定然又少不了一番剧烈动荡。如今的大辽皇帝耶律洪基又是好大喜功,早有南侵之意。我看这大宋江山早晚是要风云色变。不早做准备,到时候只能坐失良机。” 慕容复笑道:“老先生教训的是,这些年晚辈四处奔走,倒也是结交了一些朋友。到时候兴许用得上。” 嗯,只有几个朋友,也就是周边几个国家的皇太后、一国之君、国师还有未来的金太祖而已。 慕容博笑道:“众行易至,多个朋友多条路总归是好的。但是大丈夫要干大事,没有自己的班底是不成的。要成事,必须要有一支听从自己调动的兵马。” “哦?可是如今毕竟是大宋官家的天下,要想在宋廷的眼皮子底下拉起一支兵马,谈何容易?” 慕容复故作不解状。 慕容博叹了一口气:“朽木,朽木也。不能明面上养兵,难道就不会藏兵?” 来了,终于来了。 “还请前辈指教。” 慕容博道:“山东,河北,自古多豪杰,也是几百年前慕容垂起兵复燕的龙兴之地。若是在当地招募一支兵马,藏身绿林,一旦天下有变,南可袭江淮。北可引大辽为援,直捣开封。到时候宋天子南逃江南,慕容家大可依托大辽,效法李世民渭水故事,向大辽称臣,共分宋之江北之地,暗中积蓄力量。借助中原之地,假以时日,待得羽翼丰满,再造大燕江山。何等壮哉。” 慕容复听了,差点一口气行岔了,被呛死。 效法李世民?老人家你认真的? 天可汗要是知道几百年后有人拿这个和他比较,不知会作何感想? 疯了,真的疯了。 但是面子上,慕容复却是佯装大喜:“前辈此言,于慕容复而言宛若拨云见日,令在下茅塞顿开。” 慕容博哈哈一笑:“年轻人一意于儿女情长,岂能着力于这些家国大事?某辛苦奔走多年,早就在山东河北各处山头养成了一支不下万人的精兵,今日前来,便是要告知你此事的。你我二人共图大业,一同起事,如何?” 第458章 李世民故事 第458章 李世民故事 慕容复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连连吐槽:“我还当你这些年折腾来,折腾去干了什么呢。原来就是收编了几伙马匪,拉拢了一帮乌合之众而已。为了搞到钱粮养活这群草寇,树敌无数,得不偿失。” 看着慕容博,慕容复突然能明白为什么慕容家几百年经历了那么多的乱世都没能完成复国大业了。 无它,脑子不清醒而已。 虽然如此,慕容复还是笑眯眯地继续套话:“老先生思虑周全,晚辈自愧不如。” “不过,” 慕容复说到此处,话锋一转:“不过前辈深夜前来,凭着区区两句空话就想让慕容复与前辈合作。未免有些太想当然了,莫非是以慕容复年少,故意相戏?既然话已经说开了,前辈今日若不拿出点实实在在的东西来,嘿嘿,前辈今日怕是走不出这燕子坞了!” 说罢,陡然间慕容复体内磅礴真气爆发,恐怖的气机一下子笼罩了整个西厅。 “噼啪”“啪嚓” 接连几声爆裂声响起,西厅内的十几个大小瓶、杯盏齐齐爆裂,细碎的粉末如漫天飞舞的柳絮在地上糊了一层薄薄的粉尘。 慕容博被这股陡然爆发的气势一激,呼吸登时一滞,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不过这股威压只是持续了短短一瞬,就迅速消失,慕容博青白交加的脸色这才缓缓地恢复了些血色。 慕容博心神剧震:一年不见,复儿的武功居然精进到如此地步了? 随即,大感欣慰:“好功夫,慕容家历代先祖泉下有知,也当畅怀。” 慕容博道:“在下既然深夜前来,大费周章,自然不会是为了红口白牙说几句空话的。” 说着,慕容博从怀里掏出了三张羊皮,轻轻地放在了桌上:“这三样东西,是我这二十几年的心血,我以此物与公子共谋大业,公子觉得如何?” 慕容复眉头一皱:“这是何物?” 慕容博道:“这三张图所绘制的,就是三处藏宝地点。第一张图所载是河朔两千里十八山三十六家山寨的兵力、分布与详细的人员配置,第二张图所记载的是三处钱粮的藏匿地点,三处相加,不下百万钱粮。而第三张图所载,更是起事所须的兵刃,铠甲的藏匿地点。” “公子有此三图,可以迅速在山东、河北拉起一支上万人的义军,天下可定。这份诚意可还够分量?” 慕容复哈哈大笑,笑声经久不歇,在暗夜中听来分外刺耳。 慕容博惊怒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复笑道:“我笑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妄谈神器更易。依仗区区万把草寇就想改朝换代。明明有自家高深武学不去修炼,却去练习一堆少林寺杂七杂八的功夫。假传消息害人不成,假死脱身二十余载,自家孩儿一概不管不问。半截脖子埋进黄土中的人了,这时候却又做起了皇帝的春秋大梦来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啊?” 慕容博心神巨震,仿佛一道炸雷在脑海中轰然炸响,令他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早就该死去了,藏头露尾,在藏经阁呆了三十年,如今回到自家,依旧是这般藏头露尾的鼠辈行径。慕容博,不,我该称你为父亲大人,你不惭愧吗?” 慕容复冷笑道。 “你,你” 慕容博颤抖的手指指着慕容复,仿佛一个中风的病人,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事到如今,还是这般遮遮掩掩,不敢展露真容吗?” 一声暴喝,包裹慕容博头顶的黑布瞬间炸裂成四散飘扬的碎布。 慕容博惶恐地定在了原地。 慕容复眼神虚眯,神色复杂地打量着眼前这位长相和自己十分相似的老人。 他已经不再年轻,岁月在他脸上十分公平地刻下了道道伤痕,论说,凭着他一流高手的深厚内功,当不至于衰老得如此之快,可是他的一头白发却找不出半分黑色来,阴谋诡计编织成的阴影将当年那个一指惊得黄眉僧远遁大理四十三年的武学天才变成了一个散发着丝丝鬼气的糟老头子。 “你早就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定了定心神,慕容博平静得问出了这个问题。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这个世上只有两个人会斗转星移,那么多的江湖人士莫名其妙地死在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手段上,怎不令人怀疑?不过真正让我确信了你还存活在世上的,倒是玄慈老和尚。” 慕容复当然不会说实话,那完全超出了慕容博的理解范畴,他需要编一个合理的理由。 “果然是玄慈那个老和尚,我就说,果然如此。那么,这三十年前前后后的是是非非,你都知道了?” 慕容复不置可否。 “那你身为慕容家的子孙,当明白,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兴复大燕,完成历代先祖的遗愿。” 慕容复轻蔑一笑:“你是说,鲜卑人的大燕?那我问你,如今的鲜卑人在哪里?鲜卑的语言、文字、制度、器物,它又在哪里?” 慕容博不禁一怔。 “你为了自己的野心,三十年前害了萧远山一家。这三十年来活在阴影当中,又不知害死了多少人。自己的发妻去世了,你从未关心过。自己的独子你也从未管过。一切都是为了你所谓的复燕大业,何其可笑啊。今天居然有人想要复兴一个已经灭亡了快七百年的帝国。你方才说到李世民?那么我问你,李渊父子定鼎天下,难道靠的是在江湖上搅动风云,滥杀无辜吗?” 慕容博怒道:“滥杀无辜?自古帝王成事,哪一个不是手上沾满了鲜血,踏着如山白骨走上那高高在上的王座的?只要能成就大业,谁会管你用的是何种手段?” “你错了。自古帝王成事,无非‘时势造英雄,英雄顺时势。’,就是那些得意一时的草头天子,也是趁了一时之势。就没有哪个似你这般无事生非,徒添是非的。” 慕容博沉声道:“好,好,那你待如何?” “我今日,懒得和你论这些是非对错。想改变一个人,从来都不是靠言语。你方才不是提到了李世民吗?李世民做过的事情,你自然是知道了!” “你敢!” 慕容博直到此刻才终于意识到,他今天算是被设计了。 从半年前,邓百川传递消息,再到几天前阿朱将慕容复这两年的行动汇总报告给他,慕容博觉得时机成熟,这才今日前来,准备将实情向慕容复和盘托出,然而慕容博意想中的父子共图大计,到头来居然是自家独子设计的一个请君入瓮的圈套。 第459章 相斗 第459章 相斗 慕容博怒笑道:“畜生,你难道想要学慕容会吗?” 慕容复冷冷一瞥:“你既然提到了慕容会,那么你自己又是谁?” 慕容博微微一怔,作为后燕皇族一脉单传的直系后人,慕容博再清楚不过慕容复话中的讽刺意味了。 慕容会的父亲正是慕容宝,也就是那位在参合陂大战中,一战送掉后燕十万精锐的二世祖。要是将历史上的败家子列一份名单出来,这位绝对是登顶的大热门。 其父慕容垂忍辱负重创下的基业,仅仅两年不到的工夫就被他败了个精光。更是一度上演了父子相残、兄弟相残的人伦惨剧。 慕容博怒道:“自古成王败寇,从来是成败论英雄,只要大业可成,谁会在乎你是用什么手段成功的?” 慕容复笑道:“这话确实没错,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从来如此,古今皆然。不过,如今的你,只是一个单纯的麻烦。若是放任你继续在世间游荡,日后的麻烦可就太大了。” 慕容博一怔,一瞬之后,陡然哈哈大笑。 慕容复道:“你笑什么?” 慕容博笑道:“好啊,好啊。杀伐果断,毫无人情。成大事者就该如此。” 慕容复哈哈一笑:“多谢夸奖了。” 随即,慕容博神色一凝,眼神转厉:“既然如此,多说无益,手上见真章吧。” “正当如此。” “我有一个请求。” 眼看一场父子相残的人伦惨剧即将爆发,慕容博突然开口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哦?什么?” 慕容博背着手道:“你虽说放弃了我慕容家的遗志,毕竟还是我慕容家的子孙。我虽说三十年未曾教养于你,你的一身功夫毕竟还是发源自我慕容家的绝学。你若是愿以慕容家武学与我堂堂正正地对决一场,我若落败,任凭你处置。” 慕容复道:“我若不以慕容氏武学相对呢?” 慕容博哈哈一笑:“那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只好束手就擒,引颈受戮了。” “你的选择是什么?” 慕容复微一沉吟:“好,既如此,依你,你我就以参合指、斗转星移和龙城剑法三大绝技相斗。” 并非是慕容复没事多事,虽然明知这是一个慕容博设下的陷阱,但是他还是得往里面跳。 以前慕容复武功低微的时候没有多少感觉,如今真正武功进入殿堂级别之后,慕容复才真正感觉到修心与修性的重要性。 普通江湖武人,如司马卫之流,只需要照着武学秘籍练练内功,学学招式,自然能随着年龄的增长功力增长。然而到了绝顶之上这个境界了,就必须在心与性之间修持到一定境界了。典型如童姥,就是一位修心不修性的顶级大佬。而少林寺的那位则是心性兼修,二者高下且不论,这就是顶尖高手的必由之路。 毕竟眼前之人与自己还是有几分骨血之恩,真要是纯粹地以力压人,解决了他,只怕这点心结郁结在心,今后再难更进一步。 慕容博正是料定了这点,这才提出这种要求来。 “毕竟父子一场,我让你先出三招,以了结一点骨血之情。”慕容复背着双手,好整以暇等待着风雨降临。 “好,那便多谢慕容复公子了!” 说着,慕容博左手捏个剑诀,右手虚探而出,以掌代剑,使了招“困守中山”,将周身门户护得死死地。 这招正是慕容家龙城剑法的起手式。慕容家武学,无论参合指、斗转星移都是感伤于后燕之衰败,为慕容家历代高手不断完善而成的。 这招“困守邺都”,意在令后世慕容家子孙铭记当年北魏兵围中山,后燕子民困守孤城的悲壮往事。此招长于守御,护住周身门户,先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后藏三十六手杀招,招招致命。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自身拳脚早就胜过了兵刃之利,用不用兵刃,也没有多大区别了。 慕容复见慕容博不敢抢攻,知道对方是忌惮自己功力了得,是以索性给对方来一个敌不动我不动,也是一招“困守邺都”起手。 刹那间,破风声响,慕容博手腕翻飞,双掌交替袭击过来,一正,一奇,阴阳交替,封住了慕容复周身十几处大穴。 慕容复当然认识,这是龙城剑法第二式“北走龙城”。 当年慕容宝困守中山城,北魏之兵三月不解,最后丧失信心自觉守城无望的慕容宝,遂率领中山城内的剩余力量北走,想要回到当年慕容家先祖创业之基的龙城去。后人在剑法中留下这招,就是时刻提醒后世子孙,不忘慕容宝之耻。 这招以正合,以奇胜,正、奇相合,变化万端,剑谱当中,只有这一招的练法,并无招式,就是要让每一位修习之人,自出机杼。 “畜生,认得这一招吗?” 慕容博一声大喝。 慕容复笑道:“当然认得,不就是慕容宝自作聪明民心尽失,最后丧命外族人之手吗?” 嘴上回话,手上的动作可是一点不满,弹指间,推气换劲,将慕容博这招轻轻地卸了去。 慕容博奋力进击,时而使龙城剑法,时而改换参合指法,剑气纵横,指风呼啸,一个进招,一个拆招,刹那间就过了二十几招。 两人的武功招数都是几十年修习,烂熟于心的,这般拼斗下去无非是见招拆招,看谁的内力最先消耗完。 慕容复心头不禁泛起一丝疑云:“这样打下去,有何意义?” 突然间,风声呼啸,慕容博变掌为拳,一记势大力沉的拳法直取慕容复中宫。 慕容复屈指连弹三下,三声细微的响动之后,那股刚猛拳劲消弭于无形。 接着,慕容复一指点中了慕容博周身三处要穴,慕容博登时动弹不得。 慕容复冷笑道:“这就是你三十年来忙碌的成果?练了几手少林的功夫?拿来偷袭?” 慕容博大笑:“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动手吧,狼崽子。” 慕容复冷笑道:“我不会杀你,却也不会就此放了你,有个好地方,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你的余生就在那里度过吧。” 第460章 西湖水牢 第460章 西湖水牢 慕容博惊怒交加,陡然间,面色一白,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不消片刻,整个身子抖动如糠筛子,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地从额头滚落。 此时已经是子夜时分,万籁俱寂。 “又来了,该死。” 每日清晨、正午、子夜三时,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就如万针攒刺,痛不可当,无论服用何种灵丹妙药,都是没有半点效用,只要一运内功,那针刺之痛更是深入骨髓,当真是生不如死。一日之中,连死三次,这样活着还有什么乐趣?他自感如此下来,时日无多,因此才失了章法,来找慕容复表明身份,希望共同起事,谁知慕容复的态度更是令他心丧若死。 “罢了,罢了,就此丧生于这小畜生之手也就是了。” 看着慕容博的脸色,慕容复初时还以为对方有意使诈,待得慕容博脸色越来越不对,才明白过来。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练什么劳什子的少林七十二绝技。将自己练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慕容复叹息。 可不是吗? 曾经的慕容博,十二岁的时候就能以初学乍练的金刚指力一指打得初出江湖的黄眉僧怀疑人生,从此远遁大理四十几年不问江湖事。要知道后者后来的武功修为不过是略弱于段延庆而已。而段延庆在丁春秋不出的情况下,隐约有着中原邪派第一高手的派头。 二十出头的慕容博更是能够随手秒杀与四大恶人同级的崔百泉,后者为了躲慕容博的追杀,三十几年藏身镇南王府,怕慕容博跟怕鬼一样。 一个萧远山,一个慕容博,都是钻进了牛角尖里头出不来的任务,硬生生地将自己给玩废了。 “竖子不足与谋,要动手就别磨磨唧唧的,倒让老子看不起你。” 慕容博闷声道,他这一动怒,痛得就更加厉害了,汗水如道道小溪般从额头滚落,苍白的脸上沟壑纵横。 慕容复叹道:“如果我说,我能免了你阳白、廉泉、风府三处要穴一天三次的万针攒刺之痛,你待如何?” 慕容博陡然眼神一凝:“你说什么?” 慕容复自顾自说道:“你这些年躲在少林藏经阁,偷偷摸摸地将少林七十二绝技都练了一遍。嘿?且不说少林武学的成色如何,那七十二绝技本来就是少林寺历代高手带到少林寺的,根本就不是少林自吹自擂地那般全是达摩老祖所创。所谓天下武学出少林,准确地讲不过是‘天下武学入少林’罢了。这么多一流高手,出家之前的武学路数何止千人千面,各不相同,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不过就是都贴了个少林寺的标而已。你连这点都意识不到,一味地贪多求全,唉,真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说罢,凌空一指,解了慕容博的穴道:“像你这样的蠢材活着,简直是有辱门楣,你还是给我死去吧!” 说罢,袖袍挥舞,一掌拍向了慕容博的天灵盖,劲风呼啸,一下子用上了十成的力道。 慕容博刚被慕容复一番说教,内心惊疑不定,陡然见慕容复暴起发难,登时大惊失色。待见他伸掌拍向自己天灵盖,惊怒交加之下,下意识地伸掌相格,陡然又想到对方武功之高远胜与自己。一抬手后,身子跟着向后飘出,这一下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使得是极为高明的轻功身法。 慕容博浸淫慕容氏家传武学六十余载,本已非同小可,又钻研少林七十二绝技后,更是如虎添翼,这一抬手,这一飘身,看似平平无奇,却是一掌挡尽天下诸般攻招,一退闪去世间任何追袭,守御之严密飘逸,可谓至善至美。 岂知慕容复势大力沉地一掌拍落,陡然间劲气全消,轻轻地一掌“波”地一声轻响正好拍在慕容博脑门正中的“百会穴”上,慕容博的一退一格,全然没有半点作用。 “百会穴”是人身最要紧之所在,即便是给全然不会武功之人碰上了,也有受伤之虞,慕容复一击之下,慕容博全身一震,登时气绝,向后便倒。 慕容复看着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确认了对方再无气息之后,叹了一口气:“唉,这法子我也是初学乍练,要是没把握好力道真个给你拍死了,你也只能怪自己命苦。” 掌击百会,正是逍遥派治伤手法。 “走吧。” 说罢,一把抓起慕容博的后领,迈开大步,运起逍遥御风的身法,大袖翻飞间宛若凭虚御风,瞬息间便出了燕子坞朝着暗夜疾驰而去。 慕容博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只觉身子悬浮在半空中,再一看,登时大惊失色,一股无形气劲托着他,而他那位不肖子,正围着他戳戳点点,时不时一记凌空指力点在他周身要穴之上。 “逆子,你要干什么?” 慕容博刚一开口,就被慕容复凌空一指点中了玉枕穴,登时又昏睡过去。 慕容复轻轻一叹:“唉,手法还是糙了点。” 不过也没办法,扫地僧那是用萧远山和慕容博两人一个阳气过旺,虚火上冲,另一人阴气太盛,风寒内塞,阴阳互补,协同疗伤。慕容复则是纯以北冥神功中的阳刚一路模拟阳火,一边还要以指力替慕容博打通经络,难度更大了一层。 “喝!”陡然,慕容复一声大喝,全身真气激荡,刹那间慕容博周身三百六十处穴道同时被点,奇经八脉一时同时贯通,仿佛春冰初破,百川奔涌,汇聚成长河浩荡,波涛万顷。 慕容博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一下坐起。 “逆子,你敢弑父?” 再次苏醒之后,慕容博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慕容复的眼中划过一丝嘲弄之意:好一个父不知子,子不知父。不过也罢,这点生养之恩,此番也算是彻底还清了。从此尘归尘,土归土,忘字当空照,前缘尽更消。 慕容复嘻嘻一笑,仿佛在跟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开玩笑:“现在是清晨,你试着运功看看那几处穴道还痛不痛了?” 慕容博愕然,此时清晨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他的脸上,他只觉身子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那时候他还没有修炼少林功夫的时候,虽说满腹狐疑,他还是试着运起内功惊讶地发现那十几年来令自己生不如死的几处穴道此刻居然没有任何动静,这十几年来每日三次的万针攒心之苦,仿佛南柯一梦,恍若隔世。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无需知道,你只要知道,今后你不会再受此苦楚就是了,好好度过余生吧。” 慕容博微微一怔,旋即急声道:“你既有此神功,你我父子联手,当今天下,何人能敌,复兴大燕,指日可待。” 慕容复笑了,百代兴亡朝复暮,东风吹倒前朝树,千百年来,这世上亡国的天潢贵胄何其之多,若是人人都吵吵嚷嚷着要复国,哪有那么多的江山来安放那比天还大的野心。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并不是说江山容易改,而是说相比于根植在骨子里的本性,江山都容易改变了。 慕容复笑道:“我给你讲个故事,你要不要听一听?” 慕容博愣住了,没想到慕容复的回答居然是这个。 “从前有一位武林名门的世家公子,当他学会记事的时候就被告知他将来要承担起兴复故国的任务,纵使他的所谓故国已经亡了六百多年,江山早就几度易主。可是他家一代代的男子都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他也如是。为此他努力练武,年纪轻轻就成了江湖上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可是改天换日之举何其之难?尽管他四处奔走,百般谋划,可任他智计百出,心机费尽,终究是虚妄.” “最后,他戴着纸做成的衣冠,坐在坟头,接受一帮小孩子的朝拜,身边一直服侍他的少女望着她的少爷,默默地流泪。” “这个故事怎么样?” 慕容博呆了,仿佛一下被抽了魂魄,心头不知为何,升起一丝丝惶恐来。 慕容复微微一笑,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尘归尘,土归土,有些事情,终究是一笔糊涂账,多说也无益:“这里湖光山色,风景如画。东坡居士有言‘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等好风景长伴你左右也是对得起你这个野心家了。以后你就在此地住下吧,不要再出来了。过去的恩恩怨怨,就让它埋葬好了。” 慕容博怔怔地看着外面的阳光,这么多年了,他只觉这还是头一回这么正大光明地站在阳光下。 慕容复轻轻地推开了一处宅子的大门:“进去吧。” 宅子很新,显是落成不久,庭院内三三两两的仆人穿梭其间,见两人进来也无人理会,仿佛与世隔离。 “这些都是哑巴,聋子,今后他们会给你送饭。” 慕容复领着慕容博径直下了一处密道,慕容博恍恍惚惚,不知为何,一直跟在后面。 “这是哪里?” 慕容博惊问。 “这是西湖之下,今后你的长居之所,今后,你我不必再相见。等你百年之后,我会将你的遗体葬入慕容氏的祖坟。别了,父亲。” “等等,等等,复儿!” 慕容复不想等,只是身形一闪,片刻间就消失了,身后精钢铸造的大门随着机括的运转缓缓合上,慕容博就像一个游荡世间的幽魂,来到人间转了一圈,又回归了坟墓。 “别了,父亲。” 慕容复回头,淡淡一笑,外面,天朗气清,阳光正好。 第461章 参合对 第461章 参合对 慕容复返回燕子坞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三百里的路程,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工夫,说是凭虚御风也不为过。 一回到参合庄,慕容复就吩咐道:“阿碧小妮子,去请你师公来。阿朱准备一下,本公子要沐浴更衣。” 结束了,慕容博,这段笼罩在自己头顶,三十年前的阴影,终于是结束了。 要说感慨,那是真没多少,无论前世今生,慕容复都摊上个不负责任的爹,上辈子的亲爹在慕容复很小的时候就去追寻他所谓自己的幸福去了,是老娘一口饭、一口药地将病秧子的儿子拉扯大的。老娘也是个病秧子,最终没过天命之年就死于慢性病。老爹知道之后的表现是回了一句:“你妈死有余辜。”慕容复一口气憋得差点憋出内伤,终究是因为对方是生物学意义上的亲爹忍住了痛扁对方一顿的冲动,只是从此断了联系。 慕容博这厮和前世的亲爹倒是殊途同归,都属于办事没谱,坑儿子不计后果的人。 前世今生,不幸的源头都是亲爹,要说对囚禁慕容博有什么特殊的感慨,那才真的有鬼了。 眼前良辰美景,娇妻美妾,享受当下,其余嘛,一切随缘,不必强求。 阿朱帮慕容复用一支玉簪绾了头发,换上一身家居的衣裳,一切收拾利索之后,苏星河也到了。 许是因为心头的大石头早已卸下,又或许是因为燕子坞的菜肴着实不错,几年前干瘪枯槁,全身上下加起来不知道有没有八十斤的苏星河居然整个人都变得富态了起来,如果忽略眼中不时流露出的一丝精明强悍的厉芒,活脱脱就是一个含饴弄孙的乡下土财主。 “旬月不见,掌门师弟近来越发清健了。” 苏星河笑眯眯道。 师兄弟常规的寒暄结束之后,直奔主题而去。 “辽东的事情如何了?”慕容复问道。 苏星河道:“今年二月初,契丹国内的乱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奚人高道成趁着深夜,带着二十七个族人趁夜摸进了临潢府。你猜如何?” 慕容复道:“临潢府可是辽国的上京,光是留守的兵卒就不下三万,这区区二十七人去了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苏星河神秘一笑,摇了摇头:“大错特错!这二十七人进了城,迅速地摸进了上京守备的府邸,抢走了兵符。另外还有一队人马打开了武器库,好家伙,一个晚上,城内城外的奚人里应外合,一下子就占领了整个上京府。接下来一个月,高道成攻城略地,一连攻占了十二个州,自称‘东丹王’,现如今辽国皇帝调集重兵,又征发了女真等各族兵卒,对高道成重兵围剿,我看啊,这乱子,还得继续个半年左右。” 慕容复愕然:“不能吧?曾今纵横天下,号称拥兵百万的大辽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苏星河嘿嘿一笑:“拥兵百万是没错,不堪一击也是没错。现如今的辽国被耶律洪基这个昏君折腾了几十年,早就是一个巨大的干柴堆,只需要一个火星子在上面崩一下,就是熊熊大火。不过,要凭他一个奚族领袖高道成就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是难为,我让慕华多方打听,似乎这次动乱能够持续这么久,背后还有大宋皇城司的影子。看来,小皇帝也是不甘寂寞啊。”慕容复道:“何以见得是小皇帝在闹腾?也许是高太后的意思呢?” 苏星河笑道:“师弟你这就不懂了。当年神宗驾崩,高滔滔秉政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放弃了从西夏手中好不容易夺回来的米脂四寨。现如今数年过去,高滔滔不知寿终何日,难道会不甘寂寞,搞起翻云覆雨,纵横捭阖的手段来了?” “原来如此。话说回来,师兄你看这奚人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能成事吗?” 慕容复当然担心啊。 他可是让阿骨打替辽国出工出力借这次事情发展壮大自己,万一那什么高道成真的成事了,自己岂不是害苦了阿骨打? 苏星河摇头:“绝无这种可能。” “苏师兄不是说上京轻而易举就被几十个人拿下了吗?” 苏星河道:“辽国虽然地域辽阔,其实大部分地区都是草原、荒漠,真正的核心地带倒是燕云十六州这一片。我这几个月留意了燕云地带的动向,十分平静。今年年初的时候,大宋贡使照旧将每年的五十万两匹的绢、银都送到了宋辽边境。这说明战况明显朝着对辽国有利的一侧转变。” “试想,若是辽军处境艰难,依着大宋一向来欺软怕硬的作风,还会乖乖地将几十万的岁币奉上吗?” 慕容复深以为然。 “师弟,依愚兄之见,这天下怕是很快就要乱了。如今的宋、辽两国都已是迟暮老人,只待有人猛推一把,便是万劫不复。我知道你与西夏还有大理两国皇室交好。可是一来这两国的国力贫弱,不足以成大事,二来借他人之力终不免仰人鼻息。掌门师弟需要早做打算了。” “我已经让几大家将以团练使的名义练成一批精兵,一旦有变,随时可以利用。” 苏星河摇头道:“太少了,凭着风、包两位手下那不足万人的兵马,何况还是在内地,不妥帖。我看这事情还得是师弟你辛苦一下,亲自来办才好。” “如果师弟能够拿到秦凤路的兵马铃辖之职,背靠西夏,当大有可为。” “兵马铃辖总领一路兵马,哪能是我一个白身轻易能得到的?” “上个月,慕华去了开封,给一个病人看病,师弟你猜猜这个病人是谁?” 慕容复略微一思索:“高太后?” “正是!据慕华所言,高太后老病交加,最多也就半年的工夫,一定会寿终正寝。元佑皇帝在老祖母的阴影下战战兢兢了八年,倒时候一定会在朝中掀起一轮大清洗,师弟,莫要错过这个机会啊。” 第462章 章观使 第462章 章观使 三天后,慕容复一叶孤舟,再次踏上了北上的旅途,不过,目的地倒不是汴梁,虽然汴梁之后一定要去一趟,然而在此之前,还有一个人需要拜访,而这个人的重要性,某种意义上甚至超过了即将迎来亲政的小皇帝赵煦。 杭州,几日前他便来过一趟,埋葬了一段不该再被翻出来的记忆,如今,为了自己未来的野望,他将以此为起点,再翻开新的一章。 到了地方之后,慕容复先在当地的一处慕容家的宅邸住下,然后命仆役去投名帖,仅仅一顿饭的工夫,仆役回报,那家主人邀请慕容复明日登门。 阿朱阿碧被慕容复带在身边,听了仆役的回话不禁好奇道:“这人好大的架子,居然让公子等着他,难不成是某位皇亲国戚,朝廷大员?” 慕容复轻笑一声:“皇亲国戚和朝廷大员可不值得我大老远跑一趟来专门拜访。普天之下能让本公子等着的人恐怕也就独此一家了,不过这人倒也值得我等上一等。” 第二日,一乘小轿载了慕容复,就往目的地而去。 到了地方,慕容复掀开轿帘一看,不禁哑然失笑:这老头子,玩这一出做给谁看呢? 原来此处并非府邸,而是建在半山腰的一处宫观,观前匾额大书“洞霄宫”三字。此处远离闹市,十分幽静,深山藏古观,初日照高林。清风徐来,钟声悠扬,时有道士诵经之声远远传来,真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感觉。 有宋一朝,道门一直都是国教,同后世某个自称先祖是朱熹的乞丐天子一样,赵宋的官家们为了证明自己得国是祖上有德,天命所归,给自己虚构了一个很牛批的先祖:赵玄朗,身份是道教的雷部天尊,也就是后来《封神演义》中赵公明的原型。 既然祖上是道门的神仙,那么子孙当然也得遵奉道门了。所以有宋一朝,尽管朝廷开支年年入不敷出,建宫观是从来都没有停过,这其中尤以真宗朝的玉清宫为最,建成房屋三千间,据说耗资两千万贯,国库为之一空,后来仁宗嘉佑年间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澶渊之盟,萧太后带着带着儿子还有二十万辽军一路南下,千里奔袭,费了老鼻子劲才要来了每年三十万贯的岁币,后来李元昊崛起,辽国方面趁火打劫,又是费了老鼻子劲将每年的岁币加到了五十万贯。要慕容复讲,辽国这么大费周章地动刀动枪,还不如让那几十万辽军精锐集体转业干土木,挣得不比这多多了。 建了如此多的宫观,当然也得将价值发挥出来,有宋一朝,官场斗争激烈,但又碍于所谓的“祖宗家法”不杀文官那一套,往往一个官员政坛失意就会被授予“提举宫观”的差使,这样一来耗资巨大,劳民伤财尖起来的宫观就成了大宋特色的少年宫。 “你们回去吧,我自己上山。” 慕容复吩咐几个轿夫。 “是,公子。” “檀越从何而来?来此是为上香还是为了打醮?” 宫观之前,一名小道童迎了上来拦住了慕容复。 那道童十二三岁年纪,生得眉清目秀,口齿倒是伶俐,见慕容复衣着华贵气质不俗倒也不像寻常的草庙一般趋炎附势,多骗几个香火钱,不愧是安置大佬的皇家道观,气派确实不一样。 慕容复并不因对方年纪幼小而轻视对方,客客气气地道:“烦请告知章观使,就说昨日下过拜帖的姑苏慕容氏世侄前来拜见。” 道童听得慕容复自报家门,微微惊了一下:“南慕容?” “正是区区在下。” 慕容复含笑道。 道童欠身道:“原来是河南郡王的同宗,失礼了。家师昨日吩咐若是慕容公子前来,就带他到后山玉清洞去找他,家师这几日在那里闭关,且随小道前来。” “有劳了。”被小道童领着,慕容复一路奇怪八绕地上了后山,沿途但见古柏森森,苍松叠翠,潺潺流水飞湍其间,倒是个极其适合修身养性的清幽去处。 慕容复道:“章观使倒是会挑地方,这等神仙福地,叫人好不羡慕。” 那小道童道:“师父他老人家自八年前主掌本观之后大多数时间都在后山隐居,一年下山的时间最多也不超过两回,平日里外客拜见皆是一律回绝,唯有今日慕容公子算是破了例。” 慕容复笑道:“哦,这么说来,我今天倒是承了天大的面子。” 不多时,到了一处乱石堆前,小道童道:“家师就在此乱石阵中,公子请自行前往。” 慕容复看了一眼,不禁愕然:眼前怪石林立,树荫掩映,哪里有什么路径? 慕容复刚想问那小道童,那小道童运起轻功身法,早已化作了远处的一个黑点,若非慕容复目力极佳,根本看不到。 “倒是没看出来,这小道童的轻功身法竟是颇为不俗。” “看这乱石堆的分布,倒是按照奇门八卦的顺序在进行排列。这要是不知道诀窍,陷到里面去了,怕是三天三夜都出不来。这老头子存心在考验我呢。” 慕容复微微一笑-按照一般的思路,那就是运用奇门遁甲的原则找出这其中的规律,运气好的话一两天就能找出路径来,不过,谁说我要按照一般的思路来了? 慕容复足尖一点,袖袍翻飞间,身子如一只纸鸢般飘到了半空中,真气激荡间,身子逐渐地飞到了乱石堆之上,远远看来,倒真有几分浩浩乎如凭虚御风,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的感觉。 “找到了!” 在慕容复短暂滞空,身形快要落下之前,慕容复终于发现乱石堆的一角,八卦中的‘离’位一名白衣华发老人正坐在一个石台前苦苦思索着什么,就连眼前这凭虚御风宛若神迹的一幕都未曾察觉。 慕容复足尖朝虚空虚点一记,吉光片羽间,轻飘飘地如一片枯叶般降落到了老人面前。 “世侄参见世叔。” 老人依旧没有动弹,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棋盘,一动不动。 慕容复眼神微微一凝:这棋局他可太熟悉了,不正是无崖子生前摆在无量山的珍珑棋局吗? 慕容复微一凝神,屈指轻弹,一道凌空指力打出。 “噗”地一声闷响,石头刻画出来的棋盘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小洞。 “你!” 那老人手执一枚黑子,半晌未曾落下,慕容复突然以指力在棋盘上打出一个小洞,一下子就代替黑子下了一步。 “你这简直就是乱弹琴,这样一下子自塞一眼,黑子直接被杀却十六子,哪有这样下的?” 老人气急败坏,要不是顾忌体面,几乎要破口大骂。 慕容复微笑道:“若是不下这一子,章世伯只怕到明早上都是沉湎其中,未免太过劳神。如今天下虽安,四海升平,朝堂之上却是波云诡谲,暗流涌动,世伯身为国之大器,社稷安危所系之栋梁,当时刻以圣上为念,时刻以天下苍生为念。难道伤情于此纵横十九道之雕虫小艺,是世伯这等大才该做的事情吗?” 眼前老人,正是曾经名动天下,后世毁誉参半的旷世大才,章惇,章子厚。 第463章 当年往事 第463章 当年往事 章惇虽然未到甲之年,看上去却比寻常古稀老人还要苍老,许是元祐以来长达八年名为监观,实为流放的不得志,过早地耗掉了这位老状元的生命力,眼前的老者叫人怎么都无法和那位二十出头,两度登上龙虎榜的青年才子联系到一起。 章惇叹了一口气:“如果换了别人来对我说这些话,我只当是朝中那帮老家伙不放心,有意敲打试探于我。你啊,唉。” “你好好的江湖名侠当着,什么时候又起了心思来趟庙堂这趟浑水了?” 慕容复笑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而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邪?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章相远离庙堂不过区区八年,难道连身带心就都处于江湖之远了吗?” 章惇叹道:“天下事,非你等小子辈所能知道的。自王荆公再度罢相以来,新法已经废却大半,先皇虽然独立支撑,在官制上做了些缝缝补补,终究是远离王荆公的本意了。先皇去世后这八年以来,更是新法尽去。当年熙丰年间轰轰烈烈变法的那群人贬地贬,死的死。莫说我早已远离庙堂,就是如今尚在朝中,又能如何?” 慕容复道:“章相此言差矣。所谓一时失意,无非是因为当今元佑天子即位之时尚在冲龄,故而有太皇太后垂帘听政以母改子之说。然而如今八年过去,官家早已成人,而太皇太后年事已高,终有还政天子的那一天,难道到时候官家会无所作为吗?如今正是似章相这等有为之士出来经世济民的时候啊。” “就算官家亲政,以司马氏一党在朝中耕耘多年的底蕴,再加上官家多年受太皇太后教养的影响,难道到时候就会改弦更张?贤侄,以你的本领,虽说未必能够凤池扬名,但是投身边陲,一刀一枪搏个功名出来也是容易得很。就是不愿意和一帮粗鄙的武夫为伍,放着贤侄天下巨富的家财拿出九牛一毛来,要捐个功名出来也不难,又何必来烧老头子我这个冷灶呢?” 说到最后,章惇不禁自嘲地笑了一声,半是在嘲讽慕容复,半是在嘲讽自己。 慕容复心中一沉:看来就算是不藏着掖着,坦率交流,凭着自己这点道行也难以说动这个老状元。 “贤侄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如在小观盘桓几日,也让老朽略尽地主之谊。” 不过慕容复并不着急,这种情况他早就预料到了。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章惇坐了回去,继续盯着棋局,苦苦思索。 慕容复转身,故意慢慢地往乱石堆之外走。 慕容复刚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后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慢!” 慕容复微笑回头:“世伯还有何指教?” 章惇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你这一步是从何学来的呢?” 慕容复道:“只不过是方才见世伯思索随手下了一子而已,何必惊讶?” 章惇激动地握着慕容复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你可知,这一局棋是从何而来?” 慕容复心中偷笑,却依旧在装糊涂:“实在不知道。” 章惇何等精明之人,不然别人一辈子都考不中进士,他不但考中了,还连中两次,其中一次还是状元,可谓有宋一代绝无仅有之奇闻,他只略微观察了一下慕容复的神色,便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只是不确信地问了一句:“你传承了那位老人的衣钵?” “哪位老人?”章惇叹了一口气:“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自然是聪辩先生。”他并非武林中人,是以并不称苏星河为前辈。 见对方将话已经说得如此明白透彻了,慕容复也不再装糊涂:“并非如此,我与那聪辩先生并非师徒,而是同门师兄弟。” 章惇叹息道:“果然,果然。唉,真羡慕你的福缘。” “想不到世伯与我逍遥派还有这段缘分?” “逍遥派?原来,那位老先生是这‘逍遥派’门人么?怪不得那等神仙人品。” 章惇幽幽一叹,目光陷入了回忆:“那年是元丰八年,先帝刚刚驾崩三月。朝堂中新旧两党的争斗日趋激烈,在司马老贼的主持下,朝堂中支持王荆公变法的那批官员纷纷去职,我也不例外。我接到调令被外放汝州知州。那时候我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定然是一贬再贬,最后到哪个莽荒之地度过余生。” “我想与其如此,不如干脆挂冠东去,免得将来折辱于狱吏之手。刚好先父去世,我便趁此机会,自请丁忧,提举宫观。” “谁知,我还是低估了那帮道貌岸然的所谓道德君子的卑劣手段。” “到了汝南地界,我突然遭遇了一批百人规模的山匪。家中老仆拼死相救,让我换上他的衣服逃生。我在被贼匪砍中一刀之后,昏死过去。” “后面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山谷之中,身上的伤口早已痊愈。一名白发老人在一个山谷之中整日对着一张棋局苦苦思索” 慕容复不禁感叹:这世界实在太小了点。 “后来我发现,那位老人虽然又聋又哑,却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一般。星象医卜无一不精,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偶而不动声色的指点,便令我眼界大开。” “当时的我心灰意冷,想着从此逍遥林泉之间也好。谁知任我如何恳请,那老人只是装聋作哑,苦思棋局。我想或许解开了那棋局,那老人当会答应收我为弟子,便一连七日苦思此局。然而,到头来换了个吐血昏迷的下场惨淡收场。” 谈起往事,老宰相的语气中满是唏嘘,无限萧索之意。 慕容复心道:“你倒是运气好,苏星河没有杀了你灭口,也没有将你舌头割了,耳朵刺聋,怕也是看中了你的才华,不忍心毁了你。” 章惇道:“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想出这招十六子倒脱靴来的?这八年来,我苦苦思索,终究是差了一步,然而又不知到底差在了哪里。” 慕容复笑道:“其实很简单,无非是四个字。” “哪四个字?” “不破不立!” “不破不立?!” “没错,正是如此。” 第464章 暗杀 第464章 暗杀 “哈哈哈,好一个不破不立。如此,依你,收拾收拾,后天你我一道前往汴梁去见天子。” 慕容复也是奇怪:自己不就是说了个“不破不立”吗?有什么特别的吗?这老宰相怎么就回心转意了呢? “不过,这一路上,你得护卫我左右,保证老夫的身家性命。” 章惇的直白倒是让慕容复一时间有些恍惚:这怎么还扯上身家性命了呢? “好,我一定寸步不离章相左右。”慕容复答应道。 章惇领头,两人出了乱石堆,看着身后的乱石阵,章惇叹息道:“这些年我深居简出,深自韬晦,为的就是留下这有用之身再报效朝廷。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你是老先生的嫡传弟子,我还真不敢放心托付身家性命。” 章惇满以为慕容复是苏星河的弟子,慕容复倒也不想解释,索性就让他这么觉得吧。 到得后院精舍,刚刚坐定不久,方才领慕容复上山的那位小道童便着急忙慌地前来通报:“师父,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清修之地,没个体统。”章惇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满。 “雷州来人了,蔡使相于贬所过世了!” “什么!” 章惇的双手猛地一颤,大为失态。 “消息可属实?” 那小道童慌张道:“千真万确,蔡相的家人就在前殿。他是一连三天三夜从雷州赶来报丧的。” 章惇只觉脑袋中轰鸣一声,喃喃自语道:“若真是如此,若真是如此” “快,把人请过来!” 章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微微摇头。 “还是到这一天了啊。我万万没想到,持正兄你会先我一步而离去。” 慕容复大致猜到了这位“持正兄”是谁,却不知这位曾经的宰相,王安石的左膀右臂和章惇也有如此深厚的交情。 片刻间,小道童领了一个看上去年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进来。 那人一身白色的孝衣,穿一双千层底的黑色牛皮靴,一进门便大声嚎哭:“章世伯,家叔的冤屈,您一定要为之洗雪啊。” 章惇问道:“你是何人?” 慕容复微感诧异:老章不认识此人? 那人这才稍稍止住哭声,断断续续地说起了事情。 “回禀世伯,晚辈是家叔的远房族侄。因家业败落,家叔故而让晚辈在其门下当一份差使。家叔贬谪雷州之后,家眷都在老家,身边只有晚辈一人服侍照料。上月初三,有几名从外地来的客商求见家叔,家叔同他们见面之后,叹息良久,对晚辈交代,若是他身有不测,当向世伯告知凶信。当时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当家叔久居贬所,故发牢骚之语。没想到三天之后的早上,家叔一直没有起身,待晚辈去叫的时候,发现家叔已经气绝多时了。” 章惇听了,如遭雷击:“竟有此事,竟有此事!” 那人继续说道:“晚辈想起家叔生前的嘱托,不敢停留,一路北上,昼夜兼程,这才见到了世伯。章世伯,请您看在往日与家叔同朝为官的情谊上。您可一定要替家叔昭雪冤屈啊。” “对了,家叔生前有一封书信,嘱托晚辈呈给世伯,请世伯过目。”那人说着,便从衣袖中取出一个信封来恭敬地呈上。 章惇听了,哪里还有怀疑,连忙上前想接过来。 谁知下一刻,变起突然,那人眼中厉芒一闪而过,双掌一翻,凌厉掌风便往章惇胸口拍去。 这一下,变起突然,章惇自己也完全没反应过来,莫说他一个几乎不会武功的文人,就是一名一流高手被这一掌给打得实了,也难免身受重伤。 “死罢!” 那人运起平生功力,务在一击必杀,可不想,下一刻他便被一股柔软的力道挡住了,雄浑掌力仿佛陷入了沼泽中的蛮牛,完全使不上力道来。 接着“波”地一声轻响,那人整个身子都被反弹了出去,接着身子一麻,僵在地上,动不了了。 章惇死里逃生,惊怒片刻之后,恢复了镇定:“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眼中一丝狠厉之色闪过,谁知不待他有所动作,“咔嚓”一声轻响,下巴就被卸了下来了,接着是“啪”地一记掌风被甩在了脸上,一颗牙齿被生生打落。 慕容复轻轻一脚将牙齿踢到章惇面前道:“牙齿当中藏了剧毒,看样子是个训练有素的狠角色,不是寻常的江湖草莽。要不要审问他的来历?” 章惇冷哼一声:“来历?无非就是那帮子人,具体是谁,很重要么?” 慕容复道:“那要如何处置?留着作为把柄还是?” 章惇道:“把柄?朝堂的争斗从来都不是一个什么把柄就能够决定的。杀了吧,省的看着碍眼。” 这么一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文生,说起杀掉一个人平静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能够做到宰相高位的,哪有什么纯粹的好人。 慕容复道:“为免世伯接下来遭遇不测,还请世伯随我一同到寒舍,以便晚生保护。” 章惇略微一思索,便同意了。 当天晚上,章惇留宿慕容家宅邸,晚间,二人同住一室,以防不测。 烛光下,章惇与慕容复絮絮叨叨地说着些往事。 “不知世伯进京之后,将如何面见陛下?” 章惇沉默片刻,摇头叹息道:“暂时没有想到办法。以我如今提举宫观的职务,照理是没有任何机会进京面圣的。只能是到京之后,走一步看一步了。就算能够见到官家,我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去见。最好是和官家在私下见上一面,通个声气。否则一旦被那些伪君子知道了,光是御史们的弹章就能置我于万劫不复之地。车盖亭之事,如今想来依旧是心有余悸啊。” 章惇道:“我与蔡持正是同年的进士,同朝为官三十余载,又同为王荆公门下左膀右臂,不想如今蔡持正先我而去,客死他乡。先前你有句话说的很对‘不破不立’哼,这帮人坏了规矩,那就莫要怪我不讲规矩了。” 说着,章惇眼中寒芒乍现。 第465章 宗县丞 第465章 宗县丞 慕容复道:“世伯既然确信那封信真是蔡使相所书。如此看来蔡使相对自己的不测早有预料。而刺客背后的人在看到蔡使相的书信后又安排了针对世伯的刺杀行动。看来是要赶尽杀绝啊。” 章惇缓缓闭上眼睛,语气中说不出的疲乏:“本朝立鼎以来,朝堂之上互相倾轧由来已久,左右不过是贬官,再不济也就是个流放,从未听说过有害人性命之说。现如今,这帮无耻老匹夫,却是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章惇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精光一闪:“他日若我复相,我定要将司马老贼开棺戮尸,以谢天下!” 慕容复缓缓地打了个寒战:这帮文人狠起来也是真的狠啊。 第二天一早,两人乘一艘画舫,北上汴梁。 此时的黄河还没有改道淮河,天下漕运以汴梁为中心,先从江南河段北上,经淮南东路再进入汴水是这个时代赴京的最佳路线。 同行的除了章惇与慕容复二人,就只有七八个服侍的下人。 一路无话,直到进入楚州地界的时候,画舫不得不停了下来。 阿朱道:“公子,前面的路我们怕是只能改走陆路了。” 慕容复微感诧异:“这却是为何?” “前方来报,今年淮河发大水,沿岸的十几个州县都被水淹了。现如今运河上只允许运送漕粮的官船通行,其余民间船只一律不得通行。” 慕容复道:“这就更加说不通了,就算是要运送漕粮,这江南河段又不比汴河,运力有限。平素也没见说限制民船通行啊。” 阿朱道:“这个,婢子实在不知道了。” 慕容复叹道:“算了,许是朝廷另有安排吧。”说着,转向一旁的章惇:“章使相久在宫观清修,如今得了机会,何不趁此时机体察一番民情?” 章惇道:“老夫淡出官场不过短短数年,不想天下已经糜烂到了这般田地。生民实苦啊,也好,就乘此机会看一看民情,也好他日进京之后向圣上汇报。” 于是一行人弃舟登岸,往楚州城进发。 一场大水之后,淮河沿岸的州县哀鸿遍野。大水过后,幸存的灾民纷纷涌向州城,寻求生路。 官府设置了粥棚,身强力壮之人运气好的话可以侥幸抢到一碗薄粥果腹,更多的老弱妇孺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巨大的火堆在熊熊燃烧,为灾民取暖的同时,也是在焚化因为疫病而亡的灾民,以免疫病扩散。 沿途所见都是瑟瑟发抖的灾民,因为大水来得急,许多人逃生的时候,并未带上多少家中的财物,现如今许多原先薄有家资的家庭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有的人为了活下去,在头顶插上了草标,赌一个无法预测的未来。阿碧面色微微发白,纤细的素手紧紧地攥着慕容复的衣角:她虽说是服侍慕容复的婢女,可是从来过的也都是让他人服侍的养尊处优的日子,何曾见过这种悲惨的景象。倒是阿朱比较镇静,仿佛这种场景已经见过不少了。 章惇几步走到了一个正在施粥的粥棚前,正在排队的饥民见了章惇一行那与周围人迥异的华贵衣衫,登时生出几分畏惧,自觉地让开一条道。 章惇一把抢过施粥小吏打粥的勺子,在大锅里狠狠地搅了几下,猛地一把将勺子丢回锅里。几滴粥水溅了起来,清澈的粥水干净得能够清晰地照出章惇愤怒的面容:“混账!这是粥吗?啊,这是粥吗?谁让你们这样施粥的?你们管事的是谁?叫他过来!” 可不是嘛,如此粥水,就是大户人家的淘米水也比它要来得浓稠。 那负责施粥的小吏见章惇气得须发俱张,咬牙切齿,又见了这一行人的派头,当时就被震慑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上头规定,每个灶一天三斤米,我们这些办事的也只是听命行事啊。咱虽然是二等户,可是这场大水下来,家里的田土也被淹了大半,还要应差,这,小人也苦啊。” 章惇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自从元佑以来,新法尽废,以往由王荆公设计的那套“代役法”早已荡然无存。眼前这人说到底也是当地被拉过来到衙门承差的平头老百姓,自己和他发什么火? 章惇虽然心中略有歉意,面色却是不改,一拂衣袖,冷哼一声道:“叫你们管事的过来!我问他!” 小吏巴不得一声,就见他叫来旁边一人代替自己,接着便马上去叫人了。 不消一盏茶的工夫,先前的那名小吏领着一名身穿青色官袍的小官过来了。 来到章惇面前,那小官主动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在下宗汝霖,现为楚州县丞,此地施粥的相关事宜就是由在下负责的。未知老丈从何而来,有何见教?” 章惇年近六旬,在这个时代算得上绝对的老人了,因此那宗县丞称一声“老丈”倒也没有问题。 章惇见来人举止得体,一肚子火气倒是不好发作,压着火气问道:“你是本地县丞?为什么所施之粥如此稀薄?这等粥水如何能够果腹?你身为朝廷命官,职责虽小,却也要对得起你身上穿的这身官服。” 慕容复心中暗暗纳罕,倒不是惊讶于章惇的气度,而是赞叹于这姓宗的县丞的眼力与态度。 要是换了个不开眼的,最好的结果老章也是要被骂一句:“多管闲事”,哪里会像这样被客客气气地对待?想到这里慕容复不禁多看了宗县丞两眼。 宗县丞道:“老丈说的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上官的吩咐,我等下官也只能这般办了。唉。” 先前的小吏看不下去了,插了一嘴道:“老丈,我们县丞大人这半个月来一直都在工地上尽心尽力,还捐出了自己大半的官俸来赈济灾民。大人,您.” 显然,这小吏从章惇的气度举止判断出来,对方十有八九是个微服私访的官吏,是以忙着为自己的上司辩解。 章惇叹了一口气:“你们知州大人现在在哪里?出了这么大的灾情,怎么不见他亲临灾情现场坐镇?” 小吏道:“知州大人三日前动身去转运使司衙门了,说是有紧急公务。” 章惇强忍怒气,骂道:“简直就是乱弹琴,眼下能有什么紧急公务比赈灾更加重要?” 第467章 丐帮分舵 第467章 丐帮分舵 慕容复独自走了出去,在城内四处转悠,慢慢地远离人群,走入了一条荒僻的小巷子。 慕容复站定,冷冷地说了一句:“跟了我们一路,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了。藏头露尾,可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话音未落,巷子旁边的一处屋檐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噗通”一声滚落,拜倒在慕容复面前:“易大勇拜见慕容公子,公子,好久不见,公子一切都好?” 慕容复看清来人面容,哈哈一笑:“原来是你啊,我当是谁鬼鬼祟祟地跟了我一路。若非察觉出来人并无恶意,我都准备动手了。” 昔年慕容复带着被鸠摩智打伤的本相上洛阳找薛神医求医,在运河上结识了两名被丐帮逐出的兄弟,其中一人正是面前这位易大勇。 易大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在下并非有意隐藏身份,只是上次姑苏一别,与公子经年不见,乍见之下又不好冒然上前相认,想着先确认了公子下榻之处,再带上家兄一起来拜会公子。不想公子如此好耳力。” 慕容复笑道:“哦?令兄也在此地?” 易大勇道:“回禀公子,家兄现在担任大仁分舵的舵主,驻地就在楚州城以西三十里的小河口。公子可要见一见他?家兄时常挂念着公子呢?” 慕容复道:“哦?你大哥现在都当上丐帮第一大分舵的舵主了?” 丐帮八大分舵“仁、义、礼、智、信、勇、忠、孝”,以大仁分舵为首,不想短短几年时间,易大彪便从一个丐帮弃徒做到了第一大分舵的舵主的位子,当真能力不俗。 易大勇道:“这一切都是公子之德。若无公子助力,我兄弟二人现在还在汴河上讨生活呢,哪有今日。” 突然,慕容复想到了什么,不禁眼前一亮:“你们大仁分舵一共有多少弟子?” 易大勇略微一思索,说道:“一袋以上的弟子,不下五千之数,若是再算上那些无袋的低辈弟子,应当不下万人。” 慕容复道:“那如果,我要你们在三天之内尽可能多地将能够召集到的弟子集中起来,能够集合多少人?” 易大勇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大仁分舵的弟子分布在江淮八州三十六县方圆五百里的地域,要想一下子集中起来,倒是不容易。不过,现在在楚州总舵的精锐三袋以上的弟子就不下两千人,最多只需要一天时间就可以将这两千人给集合起来。” 慕容复一拍手掌:“好,甚好!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了!” 易大勇不解:“不知我丐帮弟子有什么事情是能为公子效劳的?” 慕容复简单地将自己准备筹集粮食赈济灾民,却被官府挡了粮船的麻烦说了一下。 易大勇闻言,颤声道:“公子的意思,是想要散施家财来赈济楚州灾民?” 慕容复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易大勇急忙下拜道:“如此一来,楚州的数万灾民都赖公子之德而活。只不过” 慕容复疑惑道:“只不过什么?” 易大勇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公子大仁大义,当然不会行此不仁不义的事情。丐帮侦知,这次水灾,楚州知州联合了附近几个州县的商人,想要趁此机会压低田价,将临近几个州县的田土都变成大商家的私人田庄。像我丐帮之中,多有弟子当初沦为乞丐,正是由于官商勾结,重重盘剥,不得已而沦为流民。因此,帮中兄弟对这种事情都是深恶痛绝。这次长老们侦知此事之后,决定要私下动手,除掉这个害民的奸贼,只是整个分舵的弟兄找了整整半个月,都没有发现那奸贼的踪迹。”慕容复恍然大悟:怪不得一州知州这个时候不在府衙,敢情是为了躲避刺杀啊。 慕容复道:“刺杀一个奸贼,说不准还要来一个更加贪婪的酷吏。生民之苦不是靠刺杀一两个贪官污吏能够解决的。眼下,最重要的是给饥寒交迫的灾民一口饭吃,续命。我想让大仁分舵的丐帮弟子来想方设法将我准备的一万石粮食运到楚州,散给灾民,你看此事如何?” 易大勇激动道:“若是如此,别说大仁分舵,就是整个丐帮,也当任凭公子驱策。事不宜迟,公子且随我一道去见兄长。” 慕容复压着脚步,缓缓地跟在后面,易大勇全力施展轻功,三十里的距离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前方五里的药王庙就是我们大仁分舵在楚州的总部所在,我大哥这时候应该就在庙里面,他要是见了公子,指不定多么高兴呢。”易大勇笑道。 然而慕容复却是神色一凝,伸出右手往易大勇身前一挡,示意对方静声。 慕容复耳力极佳,分明听到了破庙里传来的兵刃撞击声,打斗声。 易大勇浑然不觉,只是疑惑地看着慕容复。 慕容复松了一口气,摇摇头:“你兄长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问题不大。” 他小心谨慎惯了,察觉到不对,下意识地戒备,转念一想,如今普天之下有几人能够对自己造成威胁?自己未免思虑过头了,想到此处不觉哑然失笑。 “不过,我们得快点了!” 不待对方回答,慕容复一把揪住易大勇的后领子,像拎起一只狸奴般轻松,接着施展逍遥御风,区区五里的路程转瞬就到。 来到庙门口,易大勇刚喘一口气,就听见庙中大作的兵刃撞击声,登时大惊失色。 慕容复道:“你站在外面,我来处置这里的事情。” 慕容复刚一踏入药王庙,一名丐帮弟子就朝着他倒飞而来,慕容复袖袍一挥,一股柔劲轻轻地托住那名丐帮弟子,又轻轻地放下。 破庙中,衣衫褴褛的丐帮弟子几人一组,和十几个各色服色的武林人士战成一团。地上横七竖八的已经躺了几名丐帮弟子。虽然丐帮这边人数占绝对优势,可是论武功则远远不如。唯有一名黄衫大汉挥舞着一条细长的铁链子,以一敌二,压得敌人喘不过气来,饶是如此,依旧改变不了岌岌可危的战局,时不时有一名丐帮弟子被打伤,惨叫着被打出战团,而后生死不知。 一名丐帮弟子对那名黄衫大汉喊道:“舵主,来者不善,你速速离去,召集本舵其它弟兄来灭了这帮鸟人。” 黄衫大汉暴喝道:“开什么玩笑?让老子抛下帮中弟兄跑路?那以后我易大彪还要不要在江湖中混?” “舵主,再不走,就悔之晚矣了!” 易大彪怒骂道:“他奶奶的,要是乔帮主还在的时候,放着这么几个阿猫阿狗,也敢来撩丐帮的虎须?” 第469章 搭线 第469章 搭线 郑九鹰听了慕容复的声音,面皮一抖,很快又恢复过来,大手一挥,厉声道:“哼,就是没有这些个墙头草,也不打紧。阁下想当这个和事佬强出头,还得先看看阁下有多少斤两。”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 慕容复将手背到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郑九鹰的表演。 两名下属本来因为同伴离去士气略有低落,听了郑九鹰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登时精神大振:“鹰老说得对,管它什么南南北北,都是吓唬人的胡吹大气,待我等二人先上,替鹰老试试这小子的成色!” 说着,两人摆开架势,分成两侧对慕容复包抄而上,然而他们两人的身形还没有来得及跃出,就永远僵在了原地。 两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绽开的大片血,费尽最后的力气往身后看了一眼,正对上了郑九鹰狰狞的面孔:“为” 郑九鹰冷漠地抽出了血淋淋的双手,两具身躯轰然倒下。 变故陡生,一时间,一众丐帮弟子都呆住了。 慕容复笑道:“郑九鹰,你还是识时务的嘛。” 郑九鹰“噗通”一声,干净利索地跪倒:“老奴有眼无珠,没能立马认出主子,罪该万死。” “哈哈哈,你倒是好记性,我还以为,郑大人回了一趟皇城司复命,就将当日辽东发生的事情都忘记了。” “岂敢,岂敢!”郑九鹰勉强一笑,虽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总算是笑出来了。 到此时易大彪也听出来了,惊喜道:“咦?是慕容公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慕容复哈哈一笑:“这不郑大人当面,不好贸然相见嘛,只好改变形容了。” 此时,易大勇在外面等得也不耐烦了,走了进来,见了当前的场面,又是悲愤又是松了一口气,将自己与慕容复如何见面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慕容复对郑九鹰道:“郑大人,你先下去吧!” 郑九鹰恭声道:“是!”径直走了出去,倒也没有人不合时宜地放几句狠话,上去阻拦。 待听得慕容复想让丐帮弟子帮忙运粮赈济灾民,易大彪大喜,满口答应。 到当天天快要黑的时候,大仁分舵已经集齐了两千名丐帮弟子。 易大彪站在上千名丐帮弟子面前,大声道:“各位丐帮的兄弟们!楚州今年遭了水灾,受灾灾民的惨状这些日子大家也都看到了。真真连咱四处要饭的子都不如啊。可恼的是那楚州的一众赃官为了大发横财,不用心赈济不说,还断了运河上的粮食运输,逼着灾民们低价卖了田土。可恨,可恼啊。这样一来,说不定明年咱们大仁分舵又可以多出几千弟兄了。” 丐帮弟子听了,都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因为他们当中很多人就是如此失去了田土,成为流民的。 “这次大仁分舵集结,是为了刺杀那害民的赃官,不想那家伙机警,提前跑了。此事暂且搁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有一天,那赃官会遭天谴的。眼下,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姑苏慕容公子给楚州的灾民们弄来了一万石粮草,眼下就停在百里外的运河边上,这段时间,咱们大仁分舵的弟兄想方设法,肩扛手提,一定要将这些粮草送到这里来!”当天,慕容复回到客栈的时候,但见章惇怒容满面,口中连呼:“岂有此理!” 慕容复愕然,问阿朱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朱道:“公子爷,你可算是回来了。今天下午,有刺客杀到客栈内行刺章大人,幸好阿碧妹妹当时在一旁,打退了那几个刺客。我们去报楚州官衙,可官府以证据不足为由不予受理此事。就等着您回来定个章程呢。” 慕容复微惊:这当地的士绅居然如此猖狂?居然连曾经的朝廷重臣都敢黑?要不是阿朱阿碧如今的武功都不低,这次倒真的要阴沟里翻船了。 章惇道:“我枯坐道观八年,不想这几年时间,天下已经糜烂到了这般地步。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十年,大宋有社稷覆亡之忧,我等不了了,一刻都不能等了,我们立刻出发,我要向天子奏报这一切!” 慕容复道:“再怎么急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我今天出去,遇到了一个熟人,不知道世伯你认不认识,不过我想应该对我们此行面圣有所帮助,世伯你不妨见一见。” “进来吧!” 慕容复招呼一声,郑九鹰的身影便从门外闪了进来。 章惇眼睛微眯,仔细地看了几眼,惊呼道:“郑掌班!你身为内城,不在汴京好好呆着侍奉官家,跑到此地来作甚?你可知你的行为按照大宋律法已经足以赐你死罪了!” 郑九鹰尴尬地望向了慕容复,见对方没有替自己解围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道:“这,这都是有原因的。” 慕容复笑道:“还是我来替这奴才说吧!这奴才收了朝中某位大人物一笔不少的银子,替他们来办一趟不太干净的差使。不巧被我碰上了,就是如此之简单。” 直接被慕容复揭了老底,郑九鹰羞惭满面。 章惇正要发怒,慕容复手一挥:“世伯,此次进京城要见天子,还需要此人给天子通个消息,世伯就暂不要追究这些小节了。小郑,你将你这半年来在辽东忙活的事情说给章相听听。” 郑九鹰哪里敢流露出一丝不悦,原原本本地将自己之前去辽东策动渤海的奚人叛乱一事说了出来。 章惇听完,怒骂道:“官家糊涂!” 刚刚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颇有些不妥,急忙找补道:“这事情,官家还是吃亏在少年心性,过于莽撞了。就是要插手此事,也不应该直接派皇城司的人去做。他日要是事情败露了,只会给辽人以把柄。而今我们大宋最好的选择是经略西北,徐图燕云。官家,唉,太急躁了些。” 郑九鹰连声称是。 慕容复问道:“你现在回京,最快多久能面见天子?” 第470章 线索 第470章 线索 郑九鹰迟疑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不瞒两位爷台,自元佑以来,先帝朝时的内侍们都以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赶出宫去了。我因为在皇城司公干,又有武艺在身,用得着,因此没有被开革出宫,尽管如此,要见官家一面也实属不易。上次从辽东赶回对官家复命还是六个月前,要想再见到官家只怕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慕容复心道:“你这太监混的也不咋地呀,都下狠心给自己来上一刀了,到头来没有飞黄腾达不说,连皇帝都一年半载地见不了几面。属实有点凄惨,为了捞点外快,还得自己抡着老胳膊老腿亲自来拼命。” 虽然略有些同情这位倒霉鬼,慕容复还是冷笑一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会,要你何用?” 郑九鹰听得慕容复语气中的怒意,亡魂大冒:“公子莫恼,老奴知道有个人一定能够帮公子和章相打通关节,见到官家。” 慕容复眉头一挑:“哦?什么人?” 郑九鹰忙道:“樊楼,樊楼的东家。” 慕容复道:“樊楼?和皇帝有什么关系?皇家有人参与其中?” 郑九鹰尴尬一笑:“樊楼的东家到底是谁,谁也没有见过。但是之前李宪公公尚在的时候和我透露过口风,樊楼背后的老板应当是某位皇子,官家之前曾经偷偷地出宫到樊楼消遣过。” 慕容复听了,登时眼前一亮: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大名鼎鼎的樊楼,当之无愧的大宋第一宵金窟,因为后世文学作品的演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逼格之高,约等于后世的迪拜七星级酒店。 具体有多高的逼格?这么说吧,都知道李师师吧,就是传说中宋徽宗从皇宫地道偷摸着出去也要见的那位,人家从出道到巅峰,樊楼是其长驻的场所。 既然是销金窟,那就好办,砸钱就是了,如今的慕容家,最不缺的就是钱财。 慕容复道:“行,你可以走了。以后什么概说,什么不该说,自己心里要有数。看在你还算忠心的份上,这东西赏你的!” 说着,屈指一弹,一枚黑色的药丸丢到了郑九鹰面前。 郑九鹰看得分明:这不正是生死符的止痛药吗?登时大喜,忙不迭地道谢,迅速离去。 章惇皱眉道:“这老监说的话能可靠吗?” 慕容复自信道:“放心,别人不敢说,这人绝对可靠。” 那可不,生死符发作起来,那正是比孙子还听话。 短暂的陆路之后,出了江南南路地段,进了江南北路,就可以顺着汴河直入汴梁了。这段时间倒是一切清净,没有了那些个肖小不开眼地冒犯,只不过一件小小的怪事,倒是惹得慕容复这几天心中一直有个疙瘩。 这天傍晚,投宿的时候。 第471章 病人 第471章 病人 章惇苦笑摇头道:“你又何必如此张扬?如今我们距离汴梁最多不过五日路程,快的话三天就到。这背后主使之人就算是势力再大,总不能将手伸到天子脚下吧?” 慕容复嘿嘿冷笑:“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我慕容复向来不喜欢藏头露尾的鼠辈,也不喜欢将隐患一直留着。既然能够立马解决,那就现在解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老板现在已经去向背后主使之人通风报信了。等着吧,要不了多久,正主就会找上门了。” 章惇吃了一惊:“你一早就看出来那店老板会去通风报信?故意等在这里?” 慕容复摆摆手:“放轻松,就算是敌人有千军万马,我也能护章相周全。不过,有个掌故,我记得,仁宗朝时,宰相韩琦对狄青说了一句话‘东华门外唱名的才是好汉。’章相,你说说,此时此刻,谁才是好汉啊?” 章惇老脸一红,接着面色一青,一红一青的转换之间,仿佛在修炼《乾坤大挪移》,狠狠地瞪了慕容复一眼:“这种时候拿那不知兵事,只会写几篇道德文章的腐儒出来说什么嘴?”言语间,对韩琦颇为不屑,更有对慕容复此等时刻尚没个正形的无奈。 慕容复哈哈一笑:“章相这么说,我就不担心他日章相骂在下粗鄙武夫了。” 话音未落,就听楼下“蓬”的一声巨响,似乎是门被踢开的声音,接着“叮当”“哐当”“哗啦”一阵乱七八糟的打砸声响起。 慕容复眉头微微一皱。 章惇笑道:“麻烦找上门了,好汉且出去应对吧。” 慕容复皱眉道:“正主没来!来的一群杂鱼。” 章惇惊讶道:“你如何得知?” 慕容复道:“这些人的脚步声杂乱无章,呼吸声大起大伏。但凡内外功练到一定火候的高手,即使是睡着了,或者与人死斗,气息都不会乱,规律无比。除非身受重伤,或者濒临死亡。所以,这帮家伙一定是一群不入流的。我只是很好奇,为何一群不入流的家伙也敢来找我姑苏慕容的麻烦,这真是奇了怪了。” 章惇笑道:“这世上的奇怪之事何曾少过了?” 慕容复道:“为了安全,世伯和我一起出去,以免对方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章惇赞赏地看了慕容复一眼:短短瞬息间就能想到这种可能,倒是具备了大将之才的前提条件。 慕容复推门而出,章惇紧随其后,这时候,阿朱阿碧也早已听到动静出来了,三个人站在慕容复身后,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慕容复冷声道:“哪里来的野狗,大晚上的在此地犬吠?” 领头之人是一名虬髯大汉,相比于其他人,气息倒是颇为沉稳,脚步也不虚浮,倒像是个有几分本事在身的,不过要说找慕容复的麻烦嘛,那是绝对不够格的。 虬髯大汉见了慕容复,登时大怒,指着慕容复大骂道:“他奶奶的,你个小白脸就是什么‘南慕容’慕容复?劳资飞天夜叉向永成,你可认得劳资?” “不认识!” 慕容复光速思索片刻,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 “混账!你怎么能不认识劳资!你杀了我的二弟,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手足兄弟,至爱亲朋。你怎么能不认识我!” 慕容复愕然:他二弟是谁?我什么时候杀过这号人?我怎么完全不记得了?要是这样的话,人家找自己报仇倒确实有站得住的理由。该死,我怎么一点想不起来了?我也没对多少人下过杀手啊。 此时想不起仇家是谁的慕容复,就好像想不起情人是谁的段王爷-太多了,完全记不住,光是西夏夺权守城门时就一晚上砍了上千杂兵呢。 见慕容复背着手,一脸迷茫的表情,虬髯大汉气得七窍生烟:“好!那劳资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三年前,你在汴河上杀了淮阳帮的帮主,向望海。我就是他的亲大哥!” 慕容复努力地在脑海中思索,终于想起了,好像确实有这么号人,记得当时是陪本相去洛阳找薛神医治疗伤势,路上遇到个什么小帮派打劫,顺手就处理掉了,还不是自己亲自动的手,是公冶乾出手杀的人,好像确实是姓向还是姓项来着? 一想到对方唯一的手足兄弟,至爱亲朋间接地死于自己手中,慕容复心中的歉意更深了几分,于是怀着对死者家属深深的愧疚,慕容复试探着问道:“抱歉啊,既然人死不能复生。你看这样如何,我给你加钱怎么样?” 慕容复的语气中满是诚恳。虬髯大汉一怔,随即暴怒:“你找死!” 纵身一跃,跳到了楼上,挥舞着醋钵大小的拳头向着慕容复打来。这一跃,兔起鹘落,居然轻功身法极其之高明,和他那铁塔般的身形一对比,颇有一种张飞绣,绣得比大乔还要好的反差感。这巨大的落差感,令慕容复都不觉恍然片刻,以至于忘了出招或者躲避。 虬髯大汉见慕容复这架势,不禁一怔,手上的力道不觉弱了几分,原本打向慕容复脑门的一拳也悄悄地偏了一点,心中更是泛起了嘀咕:“这小子武功如此之差,怕不是传言不实吧?” 然而,很快,虬髯大汉悔得肠子都青了,不待他刚猛的拳风送到慕容复周身三尺之内,他便感觉一股柔韧的力道仿佛一堵透明的气墙一般挡住了他。 “蓬”地一声闷响,虬髯大汉只觉自己仿佛一头飞速奔跑的蛮牛,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大山,那下场自然是凄惨无比,当即就听“咔嚓”一声,那虬髯大汉一条手臂顿时骨折了,小山般的身形倒飞出去,撞碎了一大片的桌椅。 那虬髯大汉的同伴看了大汉这凄惨景象,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们心目中跟神仙差不了多少的虬髯大汉,居然一个回合都没撑过就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有人下意识地上前去扶虬髯大汉,却见虬髯大汉挣扎着起身,怒骂道:“滚开,要你扶!” 话虽如此,却是虚弱到了极点,说话明显地中气不足。 慕容复笑道:“你应该感谢自己最后那一下收了力道,不然你现在可能就是一具死尸了。” 虬髯大汉低吼道:“你使妖法暗算于我,不算,我们重新比过!”却是咳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慕容复无奈地摇头一笑:“别装了,你不是什么向望海的哥哥。没有哪个亲哥哥会在给唯一的孪生弟弟报仇之时对仇人收力。这是其一。其二,你的武功很高,在我见过的人当中排得上号,这样的人却和一群混码头的青皮,混脚行的挑夫一起,实在是不太合理。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你是故意藏在这群人当中的。但是你的目的我又实在猜不出来,还请阁下替我答疑解惑。” 虬髯大汉擦了一口嘴角的鲜血,正想回话,立马被身后一道进来的身影打断:“四弟,说了不能鲁莽。大哥是怎么和你交代的?” 慕容复笑眯眯地看着刚刚进来的文生。 那人被慕容复瞧得有些尴尬,一拱手道:“在下向铮,这位是我的四弟严烈。性子急躁了一些,冒犯了公子,万望公子恕罪。” 慕容复笑道:“我不想知道你们的来历,我只想知道你们这是闹得哪一出?” 中年文生尴尬一笑:“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公子容我从头说来” 距离客栈二十里外,一处庄园内。 整个庄园占地面积颇广,足足近百亩,从外表看不出多么的奢华,然而里面的布置却是古朴大方,更不俗的是,此时已经是半夜,整个庄园依旧灯火通明,这等照明的费,就不是普通的中等富户所能够承受的。 庄园深处,一个房间内。 房间不大,布置得却是十分温馨喜人,温暖的色调令房间的温度似乎都上升了几度,此时已经是初夏,气温已经颇高,整个房间却是生了好几盆炭火,中间一个巨大的炉子里,炭火更是熊熊燃烧,整个房间的温度就是比铁匠铺也差不了多少。 然而,这也无法温暖房间的主人那颤抖的娇躯。 牙床上,一名少女紧紧地裹着一床大红锦被,脸色发白。许是病得太久了,已经双十年华的少女,脸上依旧没有褪去青涩,就像豆蔻年华尚未绽放的骨朵,苞紧紧地闭着,不过饶是如此,依旧能够看出少女病魔难以掩藏的清净秀丽。那娇柔不胜的姿态,任谁看了都觉楚楚可怜,令人惋惜之余,又忍不住多看两眼。 少女身旁,一名容貌与他有几分相似的黑衣青年正一脸焦急地看着少女:“小妹,不要怕,那人马上就过来了。” 少女苦笑着摇头:“哥哥,没用的,我这病连天下第一的薛神医都治不好。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够治得了?” 青年安慰道:“不会的,一定有办法的。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了,阿娘走得早。爹爹又醉心教中事务,从不管我们二人。你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亲人了,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472章 明教往事 第472章 明教往事 慕容复瞥了一眼刚刚进来的中年文生,眉毛微微一挑:此人气息内敛,目射神光,分明内功练到了极其高深的层次,从外表上却没有什么诸如“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类明显内功练到一定火候的特征,倒是有了几分返璞归真的味道,纯以内功而言的话,似乎不在玄慈老和尚之下,这小地方居然藏着这样一号内家高手。 慕容复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虬髯大汉大声抗辩道:“大哥,我就是想试试这个什么南慕容的武功成色。‘北乔峰,南慕容’,呵,说得好像天老大,他老二一样。我严烈就是不服气。” 中年文生沉声道:“够了!还嫌不够丢人么?五行旗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得差不多了!” 慕容复微微一怔:五行旗?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来着? 中年文生转头对身后一群人厉声呵斥道:“你们都出去!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了。” 那些人唯唯诺诺,鱼贯而出,如蒙大赦,走的时候还顺带着把大门给带上了。 中年文生为难地看了一眼慕容复身后,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慕容公子,可否屏退左右仆从,侍女?” 章惇听到中年文生将自己当成了慕容复的左右仆从,登时大怒,刚想发作,就听慕容复传音入密:“这些人是明教的,来意不知,且不忙发作,看看究竟要作什么。” 章惇面皮微微一颤,又很快收敛心神,捏着鼻子默认了自己是慕容复仆从的这个事实。 慕容复道:“这些都是我们亲信之人,你有什么,直说便是,不要遮遮掩掩。你若再这般扭捏作态,莫怪我直接闭门送客了。” 中年文生听了,大为着急,大喊一声:“且慢!今日前来,是为了人命运关天的大事的。不知慕容公子可听说过明教?” 慕容复心头罩上了一层疑云:就算自己只是挂了个名,那也是明教名义上的副教主。论说杨破天是教主,四大法王又都和自己照过面。除非是中下层的喽啰,不然明教的高层就算没见过自己本人,也该知道自己这个副教主才对。可是看着中年文生的内功修为,明显不是什么普通角色,怎么就不知道自己这个副教主呢? 慕容复沉声道:“据我所知,现在的明教教主名叫杨破天,数年前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你们教主现在可好?” 中年文生听到慕容复提到“杨破天”三个字,登时脸色大变,一旁的虬髯大汉挥舞着拳头怒喝道:“那等叛教的逆贼不是我等的教主。” 中年文生怒斥道:“四弟!这里不需要你插嘴!”说着,狠狠地瞪了虬髯大汉一眼。虬髯大汉恨恨地哼了一声,终究没再敢说话了。 慕容复心头却泛起了疑云:这李逵一般的虬髯大汉心直口快,倒是泄露了一个重要信息。可是自己曾与杨破天切磋过几手,对方的乾坤大挪移功夫不是作伪。为什么这武功不低的两人却是这般称呼于他呢? 要知道明教教规森严,等级分明,尤其是教众对于教主的崇敬尊重,比起臣子对皇帝也差不了多少。 中年文生道:“小弟鲁莽,这等教中的陈年旧事不该对公子提起。” 慕容复一摆手道:“哎,我倒是来了兴趣,探一探贵教的陈年旧事。” 中年文生一咬牙,想到自己实在是有求于人,只得说道:“好,既然公子想知道,在下自当告知。说来这也是敝教一件尘封已久的丑事。就是普通的教众也不知道。希望公子日后也不要对他人提起。” 慕容复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中年文生道:“重新介绍一下,在下向铮,现为明教锐金旗旗主。这位严烈,是我四弟,现为明教烈火旗旗主。我等一同听命于光明左使麾下。”慕容复心道:五行旗啊,怪不得。不过这个光明左使又是谁?没听老杨头说过啊。 慕容复笑道:“原来是明教五行旗的旗主,怪不得能接我一招不死。” 中年文生沉声道:“我四弟鲁莽,非要试一试公子的武功,那是他咎由自取,万望公子莫要挂怀。” 中年文生继续道:“我明教的源自波斯,自隋唐年间传入中土。信奉明尊,教友互助。渐渐发展壮大,遂脱离波斯总探,自立门户。我教教义是扶危济困,救助世人脱离苦难。因此,每每世道不公,官府压迫过甚之时,我教便会组织起教友和广大贫苦百姓反抗,一来二去,便被官府污蔑成了魔教。” 章惇怒道:“我大宋官家以仁厚立国,与士大夫同治天下。自太祖建隆以来,海内升平,四境饶给,你等邪魔外道不知感怀圣德,煽动愚民,妖言惑众,不是魔教又是什么?” 中年文生冷笑道:“海内升平?四方饶给?那是你们这帮对你们这帮掉书袋,换功名的文蠹而言。你们的高官厚禄,良田美宅,娇妻美妾,哪一样不是沾满了升斗小民的膏血?这些年,天下又多了多少流民?光是这次大水,又要多出多少无家可归,卖儿卖女的饥民?你们这些天上人,看过吗?看得到吗?” 章惇默然,虽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总是觉得无从辩驳,一口气憋在心头,涨的他老脸通红。 慕容复摆手道:“好了,别说这些跑题的东西。” 中年文生道:“对不住,在下的老毛病又发了。” 他少年读书,也曾中过进士,却因为愤世嫉俗,不愿与官场上的风气同流合污,干脆挂冠东去,弃文学武,入了明教,说起这世道来,总是免不了多生怨愤。 中年文生继续道:“四十五年前,当时朝廷为了应付对西夏的战事,横征暴敛,致使民怨沸腾。于是我教第二十一代教主王则于贝州举起义旗,海内豪杰群起响应,一度发展到十万大军,声势浩大。” “朝廷发兵绞杀,王教主带领明教死守贝州。然而就在此时,因为教中叛徒的出卖,贝州北门陷落,数千教众被杀。你倒这叛徒是谁?” 慕容复道:“这人一定和杨破天大有联系,或者根本就是他本人。” 中年文生道:“没错!此人正是杨破天之父,当时的光明左使杨治老贼。他早已与朝廷暗中联络,约定投降。他得了朝廷的封赏,还想帮着朝廷将整个明教连根拔起。然而他错了,错得离谱。明教的教众是永远杀不完的,只要民生困苦一日不除,明教就一直存在。他卖主求荣,到头来也没得个好,最后在一众教中高手的追杀下,带着他的几个亲信跑到西域去另立门户了。” 慕容复恍然大悟:看不出来,杨破天这浓眉大眼的,也是个二五仔出身。糟老头子果然坏得很啊。 慕容复点头道:“好,我这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那么,说说你今晚来找我的目的吧。” 中年文生立马跪拜道:“我请求公子出手,救下我们教主的小姐。” 慕容复微一迟疑:照这么说,这会儿的中原明教教主应该是方守敬?他女儿?没听说过啊。 慕容复突然醒过味来,为什么杨破天堂堂明教教主行事却是总有些鬼鬼祟祟,连丁春秋都比他招摇,敢情这小子也就只是个半拉教主啊。那么杨破天是想借助自己重回中土了?好算计,瞒得挺深啊。 慕容复道:“若是有伤病,寻薛神医便是,找我作甚?” 中年文生道:“多年前,就找薛神医看过了。小姐能活到今日,也是全靠薛神医救治。一年前,薛神医说,要想救治小姐,除非有一名将内功练到至阴、至阳两种极致的绝顶高手,方才能够成事。而这等高手,据他所知,当世唯有他的掌门师叔慕容复一人。只不过慕容公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终于这次我们多方探听,才算是找到了公子,请公子慈悲。我明教上下,合感公子大德。” 第473章 方腊 第473章 方腊 中年文生说完,“噗通”一声跪倒,虬髯大汉也是赶紧跟着跪下,一声不吭。 慕容复微微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谁让我就是个劳碌的命呢?我答应便是。” 中年文生面露惊喜之色,然而不待他开口,慕容复话锋一转:“不过,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我慕容复可不是什么圣人,他日你们中土明教若是胆敢忘恩负义,以怨报德的话。嘿嘿,丁春秋那老怪物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罢,中指与大拇指相扣,屈指一弹,两道无形剑气纵横交错切出,“嗤嗤”两声爆响,客栈的一面墙体如切豆腐般被切成了四片,惨淡月光,从外面透了进来。 虬髯大汉大嘴张开,能生生地塞进去一个拳头。中年文生稍微好一点,可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镇定下来,勉强说道:“慕容公子这手剑气当真是惊世骇俗,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我明教向来恩怨分明,又岂是那等是非不分的无耻小人?” 慕容复冷哼一声,沉声道:“带路吧!我的这几位随从也要跟着我!” 既然知道了明教的这点恩恩怨怨,慕容复当然要提前打个预防针,虽说他这个西域明教的副教主是个挂名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带上阿碧等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世道,恩将仇报,狼心狗肺之人还少吗? 中年文生恭声道:“那是自然。轿子已经备好,请公子移步。” 慕容复一行出了客栈,果见门口四顶轿子整整齐齐排成一列,每顶轿子都配了八名轿夫,规格极高。 慕容复待阿碧三人先上了轿子,然后才抬步上轿。几名轿夫一抬起轿子,登时如脚下生风般一路疾跑而去,而轿子却稳稳当当,丝毫不颠簸,显是平时配合训练得极其稳当。虽然自信中原明教不至于如此不识时务,然而一路上,慕容复还是留了个心眼,所幸并无异常情况发生。 大概一顿饭的工夫,轿子在一处大宅前停了下来。 宅子占地面积极广,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刺鼻的气息。 向铮介绍道:“这里是我们明教的总坛,同时也是一个漆园。平日教中兄弟晚间就在此地聚会,白天在此做工。由于掩护打得好,十几年倒是没遇到什么大的麻烦。” 慕容复点了点头,明教信奉明尊,根据明教教义,明尊是驱散黑暗的大光明神,因此明教教众有夜间点灯供奉明尊的习惯。 向铮与严烈在前面引路,慕容复四人跟着,一行人七拐八弯穿过一道道回廊,沿途慕容复注意到了七处隐藏在暗处的气息,不过都是没有敌意。 终于,来了一间颇为隐秘的房间前。 向铮沉声道:“少主,慕容公子请来了。” “请慕容公子进来。” 里面传来一个沉稳的男中音,听上去似乎是个青年,而慕容复敏锐地察觉到,房间中还有一道微弱无比的呼吸,时断时续,仿佛暴风雨中的蜘蛛丝,不知哪一刻就彻底断掉了。 向铮恭声道:“慕容公子,在下就送到这里了,请您自行进去。” 慕容复对向铮道:“好好照看我这三位仆从,不要走远,待会儿我可能会叫你们。”慕容复刚一推开门,一股灼人热浪扑面而来,简直要将人掀一个跟斗。 慕容复微一皱眉,运起北冥真气中的阴寒一路,闷热之感登时散去。 见慕容复进来,一名青年立马起身相迎:“在下方腊,现为明教光明右使。见过慕容公子。” 慕容复拱手还礼:“久仰久仰。”一边打量这位未来的明教教主,有宋一代名气最大的反贼。 只见方腊的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眉如漆刷,目若寒星,微有髭须,眉宇间焕发着一种勃勃英气。虽然年纪不大,却有一种久居上位者惯有的气势。呼吸平稳绵长,倒和练了几十年内功的内家高手无异。 慕容复点点头道:“方右使年纪轻轻,乾坤大挪移已经初入第三层。当真是少年英雄,看来,下一任明教教主当是方右使无疑了。” 方腊心神巨震:乾坤大挪移是明教的至高功法,这对于明教高层不是什么秘密。他姑苏慕容氏号称博通百家,知道这个倒也不算奇怪。可是对方一语就道出自己的乾坤大挪移初入第三层,这份眼力可就可怕至极了。他确实就是一个月前踏入乾坤大挪移第三层境界的,这一点就连他父亲,明教教主方守静都不知道。 方腊深深地看了慕容复一眼,无比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一点都看不出眼前这人的深浅,明明对方和自己年纪差不多,自己站在他面前却仿佛天地间的一只蚂蚁。再看向对方的时候,方腊的眼中多了很多复杂的情绪-敬畏、兴奋、失落如此种种,心中原有的那一丝疑虑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态度更加恭敬。 慕容复道:“来的路上,向旗使已经将情况和我说了。我那不成器的师侄武功固然不行,医术倒还马马虎虎过得去。我也不知他为何将此事推给我这个师叔,不过想来也有他的道理。既然如此,先让我看看病人吧。” 方腊急忙带着慕容复穿过一道屏风,来到一张榻前。 慕容复一眼望去,只见绣榻之上,一名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女紧闭双眸,眉头紧锁,牙齿不断格格作响,显然在经历极大的痛苦。慕容复眉头微皱:这一幕怎么如此眼熟?倒好像在哪里见过? 方腊低声呼唤几声,少女浑如未觉。 方腊抱歉道:“舍妹自幼感染此疾,身子孱弱无比。每每发作之时,全身如坠冰窟,往往冷到昏厥。就是在屋内生满炭火也是无用。” 慕容复见了此情此景,心下已经确认了七八分,说道:“先看看脉象吧。” 方腊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抽出少女的半截手臂,就见少女的身子十分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慕容复搭上少女手腕,一股精纯无比的北冥真气顺着少女的手腕缓缓探入经脉。 精修内功的高手经过多年苦修之后可以做到真气离体,隔空伤人,然而大多只能做一些大开大合,直来直去的攻击,这就显得白虹掌力曲折如意之精妙。但是要像慕容复这样精细操纵真气进入他人经脉探幽入微的,当世只怕再无二人。 慕容复的真气刚刚探入,大股寒气仿佛突然闻到了血腥味的群鲨一般突然围了过来,朝着这一缕微若游丝的真气发动了疯狂攻击。 第474章 玄冥神掌 第474章 玄冥神掌 慕容复那丝精纯真气刚一探入经脉,一股寒气就犹如见了血的蚂蝗一般疯狂围了上来,将那股北冥真气裹挟住。这一丝微弱的北冥真气同庞大的寒气相比仿佛冬天里的一盏蜡烛,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瞬间,便被寒气蚕食殆尽。 慕容复的眼中浮现一层凝重之色,此时的他再无怀疑。 慕容复道:“令妹的这病,是不是自幼便有了?每每发作之时,需要以真气压制体内寒气,方可保一时无忧。随着年岁渐长,发作的也是越来越频繁?” 方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似乎是想起了一段往事,眼中愤恨之色一闪而过:“十几年前,舍妹只有五岁,曾被歹人打过一掌。自那之后便患上了此症。每次发病之时,都是家母还有教中各位女性高手轮流为她渡入真气。后来因为一些变故,家母不幸故去,之后小妹一直都是靠着各种名贵药材养护身子。” 慕容复说道:“方右使可曾听说过一门名为《玄冥神掌》的阴毒武功?” 方腊听了,脸上浮现一丝茫然:“《玄冥神掌》?听名字倒是一门了不得的掌法,难道舍妹就是中了这门掌法才多年流连病榻的?” 慕容复道:“从令妹的症状来看,这下手之人的功力极其深湛,这才能够将掌力控制在既能令一个孩童痛苦又能借着内力留下一条性命的程度。说是妙到毫巅也不为过。这样的高手,论说不该岌岌无名,纵是隐世高手,隐匿之前也当在江湖上有踪迹。如此的话,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情况?” “除非这位高手修炼的武功早已失传,只有秘籍存世,而这位高手本人又是被自小培养,如非必要,从不在江湖上行走。” “我能想到的,具备这两重条件的势力只有一个。” 方腊凝眉道:“朝廷?!” 慕容复道:“普天之下,除了朝廷,又还有谁呢?” 方腊咬牙道:“果然是朝廷。这些年我和父亲一直都在追查此事,然而那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十几年了,都没有那人的半点蛛丝马迹。” 慕容复道:“这只是我的推论而已,说实话,若非某种特殊的原因,这诡异古怪的掌力,我也是认不出来。” 慕容复说到这里,脸上浮现一丝古怪之色:自幼被玄冥神掌打了一掌,母亲早死,靠输入真气续命,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么看怎么这么像张大教主呢?要不现场写本《九阳神功》出来给妹子练练? 方腊急忙下拜道:“恳请公子救我妹子一命,我在此以我教光明右使的名义发誓,今后公子但有所命,我明教上下,无论刀山火海,定然为公子办到,若违此誓,明尊不佑。” 慕容复虚托一下,一股真气托着方腊的身子而起,方腊几次运劲,都无法化解这股力道,只能被慕容复扶起来。 方腊大为震惊:他的乾坤大挪移已经步入第三层,纵使敌人以千斤之力打来,也能够借力打力,转换袭来的力道,可是刚才他一连三次想要卸去对方力道,都觉得全然没有着力点,只能被对方像提小孩子一样提了起来。 慕容复笑道:“起来,起来。有方右使的这句话,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他日自有麻烦到方右使的地方。不过,有句话,我可需要说在前面。” 方腊道:“公子请讲,在下一定照办。” 慕容复想了想,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麻烦点。你先让下人准备好热水,再把我的两位侍妾一并叫进来。” 方腊大喜:“这么说,公子有把握医治小妹?” 慕容复道:“不敢说万无一失,至少也有八成把握。”方腊急忙一抱拳:“我这就下去让人准备,一切都拜托公子了。” 慕容复坐在床边,一只手托着下巴,打量着眼前的病人。 方才用真气诊脉的时候,慕容复捎带着探了一下骨龄,知道眼前病怏怏的女孩子已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不过,许是因为经年累月身受寒毒之苦,所以发育得远比正常少女迟缓,一副没有长开的样子。 想到此处,慕容复不由得促狭地想了一下:难不成张大教主就是因为自幼身中寒毒,导致发育迟缓,有心无力?不然怎么一辈子被女人耍着玩呢? 看着死死地裹着被子依旧冷得脸色发白,嘴唇泛青的方小妹,慕容复心中不由得生起一丝怜惜,伸出一只手,按向方小妹腹部,一股无形真气隔着厚厚的被子徐徐透入丹田。 就见方小妹脸色逐渐红润,身子渐渐地也不颤抖了,“嘤咛”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樱唇轻启:“好暖和啊。” 她刚刚睁开眼睛,就见身旁坐着一名英俊青年,不由得脸色微微一红,下意识地“呀”一声,紧了紧被子:“你是谁?” 慕容复道:“我先替你输点真气压一压寒气,你不要动。” 少女一怔,一眼望去,果见青年一只大手正虚悬自己小腹之上,那让她浑身上下暖洋洋的真气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少女心头一暖,展颜一笑:“多谢公子。”偷眼将眼前的青年仔细一打量:两道剑眉直入鬓角,一双凤目不怒自威,面如冠玉,唇若涂脂,嘴角轻抿,永远挂着一丝叫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少女不由得心头一荡,双靥飞霞,暗想:这人生得可真好看。他这样动用真气为我,一定很费神吧?他怎么对我这样好?呀,我到底在想什么呀! 一时间,少女心头小鹿乱撞,心头思绪如麻,天人交战了好半晌之后,终于鼓足勇气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开口道:“那个,我的名字,叫方清雪。” 虽然声音很小,慕容复还是听见了,微微一笑:“方清雪?很好的名字,以后就叫你阿雪吧。” 这略显亲昵的称呼,令少女面色又是微微一红,鬼使神差地,却微微点了点头:“好!” 就在此时,“嘎吱”一声,门开了,两道俏丽身影一前一后地进来了:“公子,我们来了。咦?公子你在干什么?” 阿碧好奇地睁着大眼睛,两颊渐渐涌上两朵红云。 夜深露重,少女的香闺内,一名俊逸公子将手搭在一名少女的小腹上,而少女不禁不抗拒,反而只是羞红了脸,眼眸中还有丝丝情愫,这一幕,怎么看怎么都像幽期密会、偷香窃玉。 “公子怎么这么大胆?叫我们过来是又要玩那些羞人的把戏吗?表小姐就算了,怎么这次,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呀!”阿碧心慌慌地,胡思乱想。 阿朱一愣,嫣然一笑:“看样子,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慕容复摇头:“不,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搭把手,扶她起来。” 第475章 戏弄 第475章 戏弄 阿朱仔细瞧了一下病榻上的少女,只见对方虽然姿容秀丽,娇柔可亲,眉宇间却有一层化不开的青白之气,好似清晨的娇嫩朵蒙上了点点泥浆,生生地破坏了这种美感,她平时也同苏星河略微学过一点医理,自然看出这少女定是自幼身怀不足之症,而且性命垂危,只怕是时日无多,想来那明教之人这般大费周章,就是想让慕容复救眼前这少女了。 一想到这些日子一连三百里都没有客栈可住,近乎风餐露宿,皆因眼前这个看起来娇娇柔柔的少女而起,阿朱就不禁有些来气,她本就是机灵顽皮,惯常喜欢捉弄人,但是看慕容复的架势,是要帮这少女了,自己身为妾侍,倒也不能反对,不过她一双妙目溜溜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不禁笑道:“好一个娇俏可喜的妹妹,可惜就是身子骨弱了些。公子爷可要怜惜人家些才对呢,莫要狂风暴雨,摧折了娇嫩的朵。嘻嘻。” 慕容复不禁翻了翻白眼:这妮子,成亲之后倒像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一般,言行越发的大胆了,难怪和阿紫那小妞是亲姐妹,骨子里面的性格都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想到阿紫,慕容复不禁嘴角挂起一丝笑意:那个小魔女,不知这两年在汴梁如何了。 当初阿紫给阿碧下毒,被自己收服之后,自己随手甩了一叠银票和一本道门高深内功心法,就打发阿紫到汴梁去了,说来也是两年不见这小魔女,要不是每隔个半年,汴梁会来一封信件,慕容复都要疑心这小魔女怕不是又跑路了。 慕容复收敛心神,说道:“别闹,这位方姑娘是明教光明右使的妹妹,中土明教教主方守静的女儿。” 阿朱听了樱唇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美眸俏皮地朝着慕容复眨巴两下:“那公子爷更加要费点心思了。嘻嘻,小妹子,我问你,我家公子爷此番费这般大气力救你,你要怎么报答我家公子呀?嗯,模样倒是不错,燕子坞还缺个暖床的丫头,嘻嘻,要不要考虑一下?” 方清雪一张俏脸半掩在被子中,此刻已经红得仿佛要滴下血来。 慕容复无奈摇摇头:“阿朱,你就不要作弄这小姑娘了。” 阿朱娇哼一声,小手叉腰颇有几分刁蛮小辣椒的气势:“人家有说错么?凭着公子的武功、品貌、地位,就是公主也娶得,多少江湖上的侠女想要给我家公子暖床还没机会呢,白便宜她了。小妮子,我问你,我家公子救你的小命,你愿不愿意服侍公子来报答,快说!” 方清雪瑟缩在被子当中,心如鹿撞,委屈得想要哭出来,她仔细打量了眼前的两位玉人好几眼,只觉两人一个娇艳似三春桃,一个清雅似六月新荷,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儿,这样两个神仙般的美女居然只是这青衫公子的婢女,自己这蒲柳之姿,怕是真的只配做个暖床的丫鬟了。 其实她倒并不是姿容不如,只是因为常年累月受寒毒之苦,显得身量尚小,没有长开罢了。 还是阿碧温婉可人,见方清雪又羞又窘,忙开口道:“好啦,阿朱姐姐,别作弄人家啦。又不是这小姑娘使坏的。” 阿朱佯怒道:“好你个小丫头,居然帮着外人说话!看姐姐我怎么惩罚你!” 两位佳人一阵笑闹,慕容复以手扶额头,无奈一笑:“好啦,叫你们过来不是让你们打打闹闹的。你们两个为方姑娘除去衣衫,将她放到浴桶中,我要为方姑娘治病了。” “啊!” 一听到要在这两名美婢面前入浴,方清雪心中大为羞窘,不禁朝慕容复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慕容复柔声道:“方姑娘莫要误会,待会儿某以内家真气贯通姑娘全身经脉,驱除体内固有的寒气,若是寒气不及时散发,只怕效果要打折扣。为保姑娘清白,一会儿我会蒙住双眼,并不触碰姑娘身子,一切皆由我的两位侍婢行动。” 方清雪深深地瞥了慕容复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终究是没有说话。 阿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红,也是幽怨地看了自家相公一眼,没有说话,默默地上前服侍方清雪。 浴桶颇为宽大,就是四个人也坐得下,水面释放着丝丝热气,还撒了厚厚的一层瓣,少女的整个身子都埋在瓣之下,只露出半个小脑袋,若不是怕呼吸不畅,少女恨不得整个人都潜入水中躲起来:被两名陌生的美少女这般盯着,实在是太羞人了。 慕容复依照事先说好的蒙住了眼睛:实际上武功练到他这般地步,用不用眼睛看已经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只是为了让少女安心才是如此。 阿朱好奇道:“相公,为什么薛神医都无计可施的病症,你就能治好呢?你的医术应该不会超过薛神医吧?” 慕容复道:“那倒是实话,不过这姑娘的病情倒并不需要多么高明的医术,而是需要十分高明的内功。她自幼身中玄冥神掌,这些年虽然通过输入内力的方式强行压制,却是饮鸩止渴,扬汤止沸。那股阴寒之气越来越深,都快要深入骨髓了。只有一次性以高深内功昼夜不断地催逼才能去除,正好,这等内功,我有。” 阿朱笑道:“好啦,知道我家相公最是厉害啦。快些出手吧,再拖得久一会儿,这方家小妹子都快要熟在浴桶中了。” 此时的方清雪浑身上下都蒙上了一层酡红,不知是因为水温的原因还是别的原因。 慕容复不再开玩笑,伸出一根手指,凌空一点。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阿朱眼睛一亮:“一阳指?不对,似乎还融合了慕容家的参合指。公子新创出武学来了么?” 慕容复笑道:“确实是七分的一阳指加上三分的参合指。一阳指威力太弱,运功太慢,但是治病救人神妙无比。参合指杀伤力强大,还能凌空拐弯,出其不意,却没有一阳指打通人经脉救人的妙用。我将两种指法糅合了一下,用在这种情况下,再好不过了。” 一阳指一指点三穴,参合指迅捷如风,慕容复运指如风,转瞬间便点遍了方清雪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