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眼》 第一章 白衣少女 第一章白衣少女 高凡是个流浪画家,他来往穿行于城市与乡村之间,没有固定的居所,当他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候,他会以卖画或者替人画肖像为生。现在,他正站在一座城市的边沿,这里有一条美丽的河流,叫柳叶河。 初秋时节,河水清澈透明,两岸风光迷人,不远处的石拱桥被藤萝缠绕着,隐映在树荫丛中,显得幽静而神秘。高凡选好角度,支起画架,开始忙碌起来。临近黄昏,完成了两张写生画稿。 这时,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走进高凡的视线,那婀娜多姿的身影,映衬着周围的景色,简直就是一幅完美的图画。高凡不失时机,快速地用画笔勾勒,一个穿白裙的女子便跃然于纸上,白色和绿色的反差,使整个画面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年轻女子越走越近,径直走到高凡的跟前。 “先生,给我画一张肖像吧。” “可以,可以。”高凡连忙说。他让女子坐在草地上,仔细端详了一番。白衣女子看上去大概有二十一二岁,一张鹅蛋脸,高鼻梁配着樱桃小嘴,尤其是那双眼睛,含情脉脉,闪烁着迷人的光彩。高凡也画过不少漂亮的的女孩子,但像这么完美无瑕的女子,还是让他惊叹不已。他的心嘣嘣直跳,不由的热血涌动,他闭了下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地拿起画笔。 高凡画的很认真,他平时画这样的肖像,非常熟练,也很有把握,这一次却不同,他担心能不能画好这幅特殊的肖像,能不能把那种惊人的美展现出来,所以每画一笔都经过深思熟虑。 光线逐渐暗淡了,年轻女子看看天色,问高凡,还没画好吗。 高凡抹了一下脑门上的汗说:“还差一点。” “你看天已经快黑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我还是这个时间过来。”那女子站起身说。 “真对不起。”高凡有些难为情。 “我知道你是想画好它,没关系的。”女子晶莹的目光好像看透了高凡的心思。 那白衣女子起身离开,她向那座石拱桥走去,远远的只能看见白色的光点一闪一闪,像跳动的萤火虫,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天下午,高凡早早地来到柳叶河畔,他怀着激动的心情等待着,但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看到那个身穿白色长裙的美丽女子款款走来。 直到黄昏降临,有一个小男孩跑过来,交给他一个信封。高凡打开一看,里面装了几张钞票和一页信纸。玫瑰红的信纸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字:抱歉,因为临时有急事要出远门,请把那幅没画好的肖像送到滨河路玫瑰园505号。柳绵。 柳绵。高凡在嘴里念叨着,一种奇异的香水味从玫瑰红的信纸上散发出来,他吸了吸鼻子,觉得这种香味更像是醉人的美酒。他站在那里愣了片刻,突然一粒水珠落下来,正好滴到柳绵签名的地方,圆圆的水痕迅速扩大,字迹很快变得模糊不清。下雨了,河面升腾起朦胧的雾气,雨点虽然不大,但打到树叶上啪啪直响。高凡急忙脱掉外衣把画包起来,跑回到他住的小旅馆。刚进房间,雨就下大了,高凡用毛巾擦着潮湿的头发,暗自庆幸没有把那幅肖像画淋湿。 晨风旅馆在滨岛市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旅馆,位于市北的贫民区,这里杂居着三教九流,街道狭窄拥挤,脏乱不堪,流浪汉、逃亡者、冒险家等各色人物混迹于此。高凡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是图旅馆便宜,二是离柳叶河近,外出写生不用坐车,走路也只是十几分钟。 早晨起来,高凡的眼睛有点发红,他昨天熬了大半夜,临摹了一幅白衣女子的肖像,他画了那么多画,感觉这幅画最令他满意,他认为画出了白衣女子的内在神韵。吃过早饭,高凡夹起那幅画,走到柜台前问旅馆老板滨河路怎么走,旅馆老板告诉他过了柳叶河,再往西走两里多路。 “你是到滨河路什么地方?”老板问高凡。 “滨河路玫瑰园。” “那个地方可是荒废多少年了。” “不可能吧。”高凡咕哝一句,竟自走出旅馆。 经过昨晚一场细雨,柳叶河显得更加清新怡人,硕大的法国梧桐树叶,碧绿的刺槐树叶,和桔红的枫叶交相辉映,河面水波荡漾,反射出的光斑尤如天上的繁星。高凡记得那天白衣女子过河的时候,就是走的这座藤萝缠绕的石拱桥。他来到桥上,才发现石拱桥两旁的桥栏有许多古老的石雕,大青石铺设的桥面,经过常年累月的磨砺,显得光滑透亮。过了桥穿过一片树丛,就是滨河路,横在高凡前面的是一条宽敞的林荫大道。 滨河路一面临河,一面靠山,沿途多是废弃的庄园,破旧的教堂,这里离市区较远,但一些房子建的很别致,圆窗尖顶,具有明显的欧式风格。看上去这一带以前曾经繁华过,不知什么原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高凡转了半天,终于在一处陈旧的宅院前停下,他看见大铁门旁有一块锈迹斑斑的牌子,上面写着玫瑰园505号。这的确像一座废弃的别墅,铁门上蜘蛛网密布,院墙内杂草丛生,高大的树木后面一座灰色的楼房若隐若现,四周静悄悄的,真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高凡怀着侥幸心按了一下门铃。 就在这时,从里面突然响起钢琴声,把高凡吓了一跳,原来里面有人,杂乱的钢琴时断时续,但不见有人来开门,高凡又按了一下门铃。不一会儿,大铁门吱吜响了一下,一个干瘦的老头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柳绵住这里吗,我是来送画的。” “什么画?”老头的表情有些诧异。 高凡把那幅肖像打开,老头看了一眼,突然张大嘴巴,惊吓的后退几步,险些跌倒。 “这不是小姐吗。你怎么会有小姐的画像。” “这是她两天前在柳叶河边让我画的肖像。” “不可能,绝不可能。”老头声音颤抖,连连摇头。“小姐已经死去二十多年,这怎么可能呢。除非你遇见鬼了。” 高凡苦笑一下:“看来我真的遇见鬼了。” “你不相信吗,我带你去看小姐的坟墓。” 干瘦老头领着高凡绕到玫瑰园后面,爬了一段山坡,来到了一片墓地。 “喏,你看,这就是小姐的坟墓。” 这块墓碑已经残破不堪,上面的照片虽然有些模糊,高凡凑近看看,的确和他见到的柳绵非常相似,再看看墓碑上的字迹也斑驳不清,只能辨认出一个柳字。 这回轮到高凡惊吓的后退几步。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他自言自语。 老头弯腰拣起落在地上的干树叶,连连向墓碑鞠躬作揖,嘴里咕哝了一会儿。然后对高凡说:“也许是小姐显灵啦,你把画留下来吧。” 高凡回到小旅馆,脑子一片混乱,他拿起那页玫瑰红信纸,左看右看,柳绵的名字已经变了颜色,淡淡的香水味还残留在上面。高凡感觉像是在做梦,这一切难道不是真的吗?他百思不得其解。 那幅临摹的肖像就靠在墙角,一双美丽深邃的眼睛在盯着高凡,目光中似乎透着一种神秘和期待。高凡感觉后背麻酥酥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不敢再看下去,慌忙用布把画盖住了。 夜半时分,高凡睡的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敲门,他问是谁,没人答应,啪啪的敲门声持续不断,他披衣下床,气恼地把门打开,一个美丽的面庞映入他的眼睑。 “是你?”他的声音颤抖,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是我。” “你是柳绵?你不是已经……” “已经什么,你也认为我已经死了吗?” “不是,我知道你是活生生的人,可我看见的那个坟墓……”高凡有点语无伦次。 “我是死了,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柳绵落下一滴眼泪,她忧伤的看着高凡,倏地撕开白色长裙,胸脯上赫然露出一个被刀刺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向外流着血。 高凡惊叫一声,睁开眼,原来做了一个梦。 外面的天黑漆漆的,四周悄无声息,他擦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在脑海里回想着这两天接连发生的怪事,感觉好像掉进了一个神秘莫测的陷阱里。 第二章 金壳怀表 第二章金壳怀表 当清晨的阳光照在旅馆的格窗户上,高凡被小贩们沿街叫卖的噪杂声吵醒,他透过窗玻璃,看见外面熙熙攘攘,有两三个穿黑衣黑裤的人,在对面的酒店门前晃来晃去。 高凡伸了个懒腰,揉揉发红的眼睛,他想起半夜做的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那幅用白布遮盖的临摹画就靠在墙角,像蒙着一层死亡的面纱,诡异而神秘,高凡走过去,他轻轻地揭开那层面纱,手竟然有些抖动。“真他妈的见鬼。”他暗自骂了一句。在外闯荡那么年,高凡也历练的气高胆壮,遇事不慌,可这次不知怎么,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莫名的惊惧使他变得犹豫不决。高凡突然对自己的这种变化,感到气恼,他一伸手把那块白布扯掉,但紧接着大叫了一声,他发现那幅画不益而飞了。 一连串的事件,把高凡彻底打懵了,他站在空旷的画架前,百思不解,他拍了一下脑门,难道这一切都是梦吗。 走出旅馆,高凡有些神情恍惚,他抬头看看天空,一片黑紫色的云彩正飘过来,大街上行人匆匆,石板路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气息,一辆汽车从他的身边飞快地开过去,车轮旋起的水珠溅到了他的裤子上。“真他妈悔气。”高凡骂了一声。他抖了抖裤角,继续在街上徘徊,此时此刻,他的脑子一片混乱,这个陌生的城市,好象处处设置了陷阱,正张开网等待着他。在外流浪多年,使高凡养成了一种冒险意识,面对重重的迷团,反而激发了他的好奇,他决心揭开这个迷底。 前面是闹市区,高凡想起他的油画颜料快用完了,便走进一家靠街角的书画店。这家书画店虽然临街而立,但里面非常清雅,四面墙壁上旋挂着一些仿古字画,还有临摹的西洋油画,画店靠西墙有一排玻璃柜台,摆放着毛笔、砚台、宣纸和各种绘画颜料。 “掌柜的,有老荷兰牌油画颜料吗?” “没有,只有温莎牛顿牌的。”掌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子,他看看高凡,不冷不热的说。 “不过,我更喜欢老荷兰牌。”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能进来货就不错了。” 高凡笑笑,他抬头看那几幅油画,摇摇头,那些临摹的西洋油画,显得特别生硬呆板,跟他初学时差不多,和油画相比,到是旁边的山水画用笔讲究,似乎出自名家之手。 “掌柜的,我有几幅画,能在你这里卖吗?” “什么画?”胖掌柜眯着问。 “油画。” “油画?油画现在可没有市场,要是古画或者名家的画还差不多。” 高凡心想,这不是放屁吗,我要有名画,还在你这小店卖吗。 高凡打算戏弄一下这个胖子,故作玄虚的说,“名画吗,到是有,不知道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怎么样。” 胖掌柜突然睁大眼睛,随即又摇起头,“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有那幅画。” “凡事皆有可能。”高凡轻轻一笑,走出画店。 外面变得阴沉进来,紫黑的云彩铺满了天空,高凡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他打算午后再到玫瑰园去一趟,那里有太多的迷团需要解开。高凡小心益益的将金壳怀表装进衣袋,这只进口怀表,相当名贵,是他的家传之宝。高凡刚拐过街角,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从后面追上来,抓住高凡的衣袖,嘴里咕咕哝哝。高凡经常碰见这样的乞丐,无非给几个小钱。乞丐接过钱,直向高凡弯腰点头,然后一溜烟跑走了。 “喂,先生,看看你的口袋少东西吗。”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头带鸭舌帽的青年抱着膀,冲高凡大声说。 高凡上下摸摸口袋,那只怀表不见了。他惊慌地看看青年,他万没想到那个乞丐是个小偷。 青年呶呶嘴问:“是不是很贵重?” 高凡急忙点点头。那个年轻人看上去身材瘦俏,脸白白的,个头不高,但动作非常敏捷,他说了声你在这等着,便朝着乞丐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到一颗烟功夫,青年拿着怀表一摇一晃地回来了。 “这可是欧米茄金壳怀表,挺贵的,你带着这玩意也不小心点。” 高凡接过怀表,连声道谢。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青年看一眼高凡手里的颜料,说,“你是个画家。” “到处漂泊流浪,画点东西挣口饭吃。” 青年宛尔一笑,向高凡摆摆手,“再见了流浪画家。”他走出几步,回过头又大声说:“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 高凡站在原地,目送青年走远,这么瘦俏俏的身影真像女孩子,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闪了一下。 旅馆门前聚集了很多人,高凡感觉可能出事了,他问旁边围观的人,果然出事了,旅馆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服务员在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13号房床底有一个胶皮袋,打开一看,是一具无名女尸。高凡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她?他一下子想起白衣女子柳绵。 警察正在把那具女尸抬出来,高凡扒开人群,想上前看个究竟,被被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拉住了。 “你想干什么。”男子厉声说。 高凡回过头,但随即怔住了,他不由的叫了声:“慕容雪飞。” 那男子也愣了一下,定睛看看高凡, “是你,高凡。”慕容雪飞用力抓住高凡的肩膀,惊喜地叫道。 因为人多,又在办案,慕容雪飞寒暄了两句,握握高凡的手,匆匆地走了。高凡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碰见并不陌生的朋友,而且是交情相当不错的朋友,他们曾经在省城就读同一所大学。整个夜晚,高凡躺在床上,回想着他和慕容雪飞在学校里的许多往事,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推理,而且两人都喜欢福尔摩斯,他们联手侦破的飞镖盗窃案曾经在学校轰动一时。 第二天下午,慕容雪飞来到小旅馆,他先例行公事找旅馆里目击者了解情况,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慕容雪飞身材健壮修长,仍然是黑衣黑帽,一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他敲开高凡的房门。 “喂,老同学,你发哪门子神经,跑到这个小地方来了。” 高凡一笑,“我是个流浪汉,四处漂泊流浪,是我今生的宿命。” “好了,多年不见,一见面就谈你的宿命,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慕容雪飞嘴角扯起一丝嘲讽的微笑,这是他贯有的表情。 两人来到一家小酒店,找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要了几个小菜,一边喝酒,一边谈起往事,不觉的感慨万千。慕容雪飞的家就在滨岛市,他毕业以后,回到了故土,几年前进警局谋了一个探长的差事。 高凡问起昨天的案子,他一直对那个无名女尸充满好奇,这个案件和他遇到的那些诡异的怪事有没有关系呢。一提到这个案子,慕容雪飞皱起了眉头,他告诉高凡,目前掌握的线索,实在太少,还需要深入调查。高凡把这几天的遭遇向慕容雪飞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高凡,你才来了两三天,竟然遇到这等怪事。看来滨岛不是一个太平的地方。”慕容雪飞微笑了一下说,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凭我的直觉这个案件和我遇到的那些事有着某种联系,那个无名女尸或许就是柳绵。”高凡道出了自己的推断。 慕容雪飞又微微一笑,说:“你的联想太丰富了,在编恐怖故事吧。首先我可以肯定,那个无名女尸不是柳绵,她和你描述的那个漂亮女人完全不相符,这个女人三十多岁,看上去像一个风尘女子。” “13号房,13,这可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高凡低声念叨。 慕容雪飞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牌,对高凡说:“这是我刚才在13号房的衣柜里找到的。” 高凡接过来一看,是一张黑桃老k。“又是13,真他妈怪了。”高凡大叫一声。 慕容雪飞说:“再怪,也没有你遇到的事情怪。”他喝下去一杯酒,大声说,“如果你的故事不是编的,倒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打算和你一起看看那个神秘的玫瑰园。” 这时,远处的教堂响起了钟声,高凡掏出怀表,时间正指向午后13点。 第三章 探密505 滨河路玫瑰园505号对慕容雪飞来说并不陌生,几年前,他刚进警局的时候,那里曾经发生一起离奇的命案,一个下人因为偷喝红酒,死在地下室的酒窑里,他全身皮肤变成了酒红色,手中紧攥着一瓶拉菲红酒,那是一种名贵的法国红葡萄酒。当时慕容雪飞虽然初出茅庐,但根据他的判断,那是一起谋杀,警局派出大批警员煞有介事的忙活一阵,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最终以自杀身亡而草草结案。不过自从红酒命案发生以后,玫瑰园505号开始走向衰落,别墅的主人几年前移居国外,那里成了一片空房子。 现在慕容雪飞和高凡就站在荒废的别墅外面,周围静静的,大铁门上一只黑色的蜘蛛爬来爬去。高凡想上前按门铃,被慕容雪飞拦住了,他向高凡做了一个熟悉的动作,突然一纵身翻过了围墙。这个家伙,老毛病一直没改。高凡无奈的摇摇头,跟在后面跳了进去。 这里在确很久没人居住了,院子里杂草丛生,地上堆积了厚厚的落叶,一座灰色的三层洋楼掩映在高大的冠木树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幽静、沉寂,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他们在楼前站了片刻,慕容雪飞用手推推门,紧闭的门扉纹丝不动。 “看来,只有破窗而入了。”慕容雪飞冲高凡眨了一下眼。 “这样不合适吧,我们倒像两个翻墙入室的小偷。” “你放心,我这是执行公务。”慕容雪飞一本正经的说,“为了办案,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每扇窗户都关的紧紧的,慕容雪飞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片刻功夫,就撬开了一扇窗户。两个人跳进去,屋里浓重而潮湿的霉味,让高凡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一楼会客厅只摆了几个大沙发,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四周墙角挂满了蜘蛛网,显得空旷而又苍凉。整个二楼是做卧室和休息室用的,在靠东边的一间屋子里,他们发现了一架钢琴。 慕容雪飞朝高凡眨眨眼,说:“看来你听见的钢琴声不是幻觉。” 高凡反驳道:“我从没告诉你那是幻觉。” “这是一架德国产的斯坦威钢琴,音质高贵,手工卓越,世界上独一无二。”慕容雪飞抱着膀,盯着那架黑亮的钢琴说。看着慕容雪飞眼睛放光的样子,高凡笑道:“我们学校最出色的钢琴家,我记得你曾经在每年的校庆文艺汇演中都夺得头奖。” “可那不是斯坦威钢琴。”慕容雪飞不无遗憾的说。 他伏下身,仔细看着键盘,神情专注,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女人细长的手指。 “高凡,这上面应该有女人的指纹,我要把它取下来,拿回去鉴定,这或许对我们有用处。” “为什么不是男人,也可能是男人。” “这又是你的直觉吗。”慕容雪飞嘲弄了一句。 在学校的时候,他们只要在一起就喜欢唇枪舌剑,而高凡总处于下风。从另一个方面讲,慕容雪飞过于张扬,高凡过于低调。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 两人来到三楼,当高凡推开一间房门,一下子惊呆了,他看到了他画的那幅肖像画。阳光从玻璃窗投射进来,照在柳绵的眼睛上,闪烁着一种暗蓝色的光泽。 “这就是你画的那个柳绵吗?”慕容雪飞问。“她的眼睛好象在动。” “是的,她的眼睛的确在动。”高凡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有点意思。”慕容雪飞一步一步走近那幅画。 “太不可思议了。”高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画面是静止的,眼睛在光的作用下,给人一种闪动的错觉,这本不算奇怪,但高凡已经被这幅画折腾的惊慌失措,他在想,那个管家为什么把画放在这里呢。 这像是一间客房,在整个别墅里算是最隐秘的。除了这幅画,房间里还有一个笨重的木柜,木柜上挂着一把铜锁。慕容雪飞费了半天的功夫才打开木柜,他发现里面挂着一件白色的裙子。 “高凡,这是那个柳绵穿的裙子吗?”慕容雪飞大声说。 高凡急忙过来,紧接着也大叫起来,“是的,是的,就是这件白色的裙子,上面还有血迹。” “越来越有意思了。高凡,你不觉得这背后隐藏着什么阴谋吗。”慕容雪飞表情严肃,办案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怪事。这一切象似精心策划的,又象似故意做给谁看的,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柳绵在其中充当着什么角色呢。慕容雪飞思考着。 突然间,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谁?”慕容雪飞一个键步冲出房门,他看到楼梯口有个身影一闪,很快消失了。他追过去,楼下静静的,并没有任何声音。 高凡从后面跑过来问:“你看到什么人了吗?” “应该是人,如果是鬼,不会在地上留下脚印。”慕容雪飞蹲下来,低头看着。“这次一定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身强体壮,行动敏捷的男人。” “他是这个别墅的人吗,为什么要跑呢。” “也许是盗贼,碰巧遇到我们吓跑了。” “也许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有这个可能。”慕容雪飞点点头。 他们从大厅出来,院子里依然静悄悄的,午后的阳光被云彩遮住,整个院落变得暗淡了,现出阴森恐怖的气息。 突然后面山上响起一种声音,那种声音既不是鸟鸣,也不是狼嚎,更不是人的叫声,声音里掺杂着撕裂、煎榨、空洞,像无数根针刺,穿透人的魂魄。 “什么声音。”慕容雪飞一脸惊愕。 “太可怕了。”高凡的脸变了颜色。 慕容雪飞下意识的掏出手枪。 “对了,后面山上的墓碑。”高凡猛然想起来。他带着慕容雪飞绕到别墅后面的山坡,那种惊惧的声音消失了,静静的山林只能听见风吹树叶唰唰的响声。 高凡找到那片墓地,但奇怪的是那块墓碑不见了,原先树立墓碑的地方好象被人挖过,上面有新翻过的泥土,还有一些杂乱的脚印。 “为什么会这样。”高凡迷惑的看着那些脚印。 慕容雪飞拿着枪,在墓地四周转了转,他发现在一棵树上刻着一个怪异的符号。 “高凡,你看,这像不像一只眼睛。” “是一只眼睛,而且是女人的眼睛,瞳孔上还刻着玫瑰。” 慕容雪飞突然一笑:“这是一个危险的游戏。” “难道是冲着我们来的。” “谁知道呢。”慕容雪飞耸耸肩。 离开别墅,两人一路无话,高凡的脑子乱糟糟的,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来到柳叶河边,高凡停下来,他现在站立的地方,正是那天遇到柳绵的地方。河水泛着淡绿的光泽,水波闪动着银白色的光点,他看见从河的上游飘过来一样东西,靠近了才看清是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具尸体。 “慕容雪飞,看,那有一具浮尸。”高凡惊叫道。 慕容雪飞急忙向河边跑过去,河边开始聚集了很多人,好奇的看着那具浮尸,大家七手八脚把尸体打捞上来,等打捞上来一看,才发现是一具木偶,外面罩着衣服。 “妈的,是谁搞的恶作剧。”有人破口大骂。 慕容雪飞看到罩在木偶身上的衣服色彩鲜艳,像是唱戏的服装,木偶的面孔是白色的,只有一只眼睛,像是一个怪异的符号,他突然发现,那个木偶的瞳孔也刻有玫瑰。 慕容雪飞和高凡面面相觑。 这简直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游戏,是阴谋,是圈套,还是恶作剧。慕容雪飞想,接下来他们还要干什么。 这时,天空突然刮起大风,把草地上的落叶卷起来,河面波涛涌动,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给读者的话: 欢迎阅读,提出宝贵意见 第四章 夜半枪声 回到旅馆,高凡疲倦地躺在床上,全身像散了架,他闭上眼睛,这一天发生的事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转动。窗外雨声如注,打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啪啪啪。有人敲门,高凡应了一声,他打开门,是一个漂亮的女孩,扎着一对黑黑长长的辫子,女孩说话的时候,辫子好象在跳动。 “高先生,你晚饭还没吃吧,已经做好饭了。” 这个女孩叫肖依兰,是旅馆老板的女儿,高凡刚住进来的时候,曾经见过,她在帮着父亲打理生意。 高凡来到小饭厅,才发现天已经黑了,昏暗的灯光下,几个人在低头吃饭,这个南方小城有不少特色的风味小吃,高凡要了一碗夜郎面鱼,他坐在临窗的位置,看着夜幕下的街道,秋雨潇潇,满目苍凉,高凡触景生情,一丝浅浅的愁绪涌上心头。 高凡只顾看窗外的夜雨秋风,他没注意饭厅里已经多了两个人,这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衣裤,黑色的礼帽卡在头上,压的很低。高凡并不知道,这身装束是滨岛市黑虎帮特有的标志。 那两个黑衣人也选了一个窗边的座位,其中一个用手敲着桌面,大声叫道:“上两个小菜,再来一斤高粱烧。” 不一会,肖依兰瑞上来酒菜。 “大哥,这小妞满水灵的,瞧这白嫩的皮肤,能掐出汁来。” “兄弟,你还不知道吧,她可是整条街上有名的漂亮妞。” “来,让哥哥摸摸这柔软的小手。”两个黑虎帮的家伙肆无忌惮,伸手去摸依兰。 “流氓。”肖依兰骂了一句。她想躲开,一只手却被牢牢的抓住了。 “这小妞还挺辣,合哥哥的味口。来,陪咱们兄弟喝两杯。” 瞧见黑虎帮的人欺压少女,那几个正在吃饭的人都吓跑了,只有高凡坐着没动,他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旅馆老板听见吵闹声,急忙跑出来,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欺负了,但敢怒不敢言,堆着笑脸向两个家伙陪罪。 “去去去,老东西。” 其中一个脸上长着一撮毛的家伙把旅馆老板推倒在地上。他搂住了肖依兰,伸出嘴在依兰的脸上乱啃。依兰一边挣脱,一边哭叫,薄薄的绸衫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高凡站起来,拿起刚吃完的空碗甩过去,不偏不倚正巧打在那个家伙的手臂上,疼的他哎呀一声,松开了手。 “狗娘养的,你砸大爷,你他妈的吃了熊胆丸啦。”一撮毛握着手臂破口大骂,疼的直咧嘴。 “兄弟,男子汉大丈夫,欺负老弱妇女,算什么英雄好汉。”高凡冷冷的说。” “你他妈的算个鸟,敢黑老子,我看你想找死。” 两个黑虎帮的家伙向高凡围过来,肖依兰扶起爹爹,张大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即将发生的恶斗。 高凡轻松地站在那里,他自信对付这两个家伙还不算难事,他小时候体弱多病,曾被父亲送到武术馆,拜形意拳大师学形意拳,形意拳属于内家功,高凡光站桩就苦练了十几年,不知不觉身体变好了,虽然看上去瘦弱文静,但功底扎实,内力浑厚。他学了这一身功夫,却很少与人交手,他一直秉承强身健体的尚武精神。高凡本来做事就低调,他的功夫很少外露,就连慕容雪飞也不知道他身怀绝技。 一撮毛粗胳膊粗腿,另外一个也比高凡壮实,两个家伙根本不把高凡放眼里,饿虎扑食一样扑过来。一撮毛伸出碗口大的肉拳头,凶猛地打向高凡,高凡也不躲避,看上去好象一撮毛出拳太快,没反应过来,但奇怪的是一撮毛打在高凡身上的拳头一软,像突然被吸进去,瞬间又被顶了回来,只听的哎呀一声,一撮毛后退几步摔倒在地上。这正是形意拳最精髓的所在,一静制动,。另外那个家伙看见一撮毛摔倒在地,愣了一下,嗷嗷叫着,舞动双拳,封住高凡的左右,招招下手凶狠毒辣,高凡看出来这家伙比一撮毛懂的一些套路,但吸是皮毛,他只晃了晃身形,就避开了雨点般打过来的拳头,高凡的动作或许太快了,也没看见他起动脚步,就已经切到对手的胸前,肩膀一抖,只听得又一声哎呀,那家伙飞出去几米远,撞翻了一张桌子。其实,高凡出手只用了三四层功力,他知道这种人能在公众场合横行霸道,张牙舞爪,肯定是有来头的,他怕出手重了,已免惹祸上身。 那两个家伙躺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歪歪歪斜斜地跑出饭厅,到了外面恶狠狠的叫骂:“臭小子,你敢打黑虎帮的人,等着瞧,你的死期到了。” 外面的雨仍在下个不停。 “高先生,谢谢你救了小女。”旅馆老板抓住高凡的手,千恩万谢。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应该做。对了,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 “这两个是黑虎帮的小仔,黑虎帮是这一带最大的黑帮,他们欺行霸市,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这一片的商家都恨透了他们。” “就没人管他们吗?” “谁敢管,警察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说着,旅馆老板叹口气。“我真怕他们来找你的麻烦,这些人吃了亏不会善罢甘休的,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肖老板,你就放心吧,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不至于胡作非为。” 说话的时候,肖依兰一直默默的看着高凡,她只知道他是个流浪画家,人长的帅气,但没想到他文雅洒脱的外表,还潜藏着巨大的侠义心肠。高凡教训两恶徒一幕实在太精彩了,真像是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 肖依兰那颗少女的情怀慢慢绽放,她对高凡产生了绵绵的爱意,在她的心目中,高凡就是行走江湖的侠士,高凡就是少年俊杰,高凡就是英雄救美。 少女依兰内心的微妙变化,高凡自然不知道,他现在感觉疲惫不堪,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于是告别父女俩,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躺到床上,高凡就睡着了,他觉得好象只睡了一会,天就亮了,他听见有人敲门,他起床把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服务生,手里端着托盘,向高凡躬了一下身问:“你是高先生吗?” 高凡点点头。 服务生突然从托盘底下抽出一把手枪,朝着高凡的胸脯连开几枪,高凡倒在了血泊中,他用手捂着伤口,血不停地往外流,他感觉身上的血快要流光了,他知道自己即将死去,他慢慢地闭上眼睛。 “叭、叭。”两声枪响,高凡急忙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原来又是一个恶梦。 外面漆黑,高凡听见窗外有脚步声,他打开窗户,昏暗中一个人脸冲他一笑,把他吓了一跳。 “高先生,吓着你了吧,我是慕容探长派来保护你的。” 高凡定下心,才看清窗外站着一个健壮的年轻人,头发被雨水淋湿了,贴在脑门上。 “我叫魏涛,刚才有个黑衣人正在撬你的窗户,他的身手不错,我只好用了这个家伙。”魏涛晃晃手中的枪。“他被打伤,跑掉了。” 魏涛用手电筒照周围的地上。“看,这里有血迹。” 高凡的睡意全消,他飞快的思索着,这个黑衣人是谁,是黑虎帮吗?还是和玫瑰园有关。高凡又陷入迷惘,他一个四处漂泊的画家,刚来到这个陌生城市,和人无怨无仇,为什么在他身上会发生这些事情呢。 雨已经停了,石板街静悄悄的,夜色朦胧。魏涛告诉高凡,他要到四周看看,让高凡放心大胆地再睡一觉。 高凡站在窗前,看着魏涛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他怎么也睡不着了,从枕头底下拿出怀表,时针正指向3点。又带一个3;3,13,这些数字像虫子一样,在他的眼前扭曲,渐渐变大,变成了一条长蛇,一条眼睛蛇,吐着长信向他扑来。高凡闭上眼晃了一下脑袋,再睁开眼,那些幻象消失了。 实在睡不着觉,高凡干脆坐在画架前,在画布上漫无目的的涂了一层淡淡的蓝色。 给读者的话: 欢迎阅读 第五章 遭遇黑虎帮 翌日清晨,肖依兰端了一盆热水过来,脸盆上还搭了一条洁白的毛巾,她穿了一件漂亮的旗袍,乌亮的头发自然的披在肩上,看上去清新素雅,像换了一个人。 “高先生,你夜里听见什么动静了吗?” “听见了,是枪声。” “唉,这个地方从我记事起,就没有平静过,整天打打杀杀的,让人提心吊胆。”肖依兰叹口气。 “这本来就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年头,又恰逢多事之秋。”高凡深有感触。 他不想把半夜的事说出来,免得女孩子担惊受怕。高凡洗脸的时候,依兰看高凡画的几幅写生图,柳叶河畔的风景在高凡的笔下,更显得幽美静谧。她看出高凡是一个有才气的青年,内心对高凡的喜爱又增添了几分。 “高先生,你把柳叶河画的太美了。”依兰由衷的说。 “它本来就很美。” “人家都说画家的眼睛是独特的,我在柳叶河边长大,天天看着,也没觉得怎么美。” “那是你看惯了,习惯了,造成视觉疲劳,没有了新鲜感。” “你们画家真神奇,能把平常的东西画的那么精彩。”依兰的话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倾慕之情。 “高先生,这是什么?”她站在画架前,对着高凡半夜涂的那片蓝色,皱着眉左看右看,一脸茫然。 高凡看见依兰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没看出来吗,这是一片蓝天。 “我看像一片海水。”依兰捂着嘴笑出了声。 “你看像海水,那就是海水吧。” “现代派?”依兰幽默的问。 “对,是中国版的现代派。”高凡笑着说,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文雅的女孩子,还挺有幽默感。和依兰在一起说说话,他觉得很舒服,很放松,几天来一直压抑的心情豁然开朗。 “哎,你们这里有没有特色的小吃。”高凡感觉胃口大开,心情好,胃口就好,这话一点不假。 “我正想要带你到香街去吃早点呢,算是答谢你昨晚的出手相救。香街可是滨岛有名的风味小吃一条街。”两个人不谋而合,使肖依兰的内心又添一层欣喜。 雨后的天空一片湛蓝,有如纯净的海水,就像高凡乱涂的那幅画一样,高凡昴起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 “太清新了,雨过天晴,但愿我们的日子也像这样。”高凡兴奋起来,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变得像个大男孩子。 依兰也张开手臂,她太高兴了,有高凡这么优秀的青年倍在身边,她那颗少女的芳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一对帅男婧女有说有笑的走在街上,吸引了不少目光,高凡并没有发觉有人在跟踪他们。那是黑虎帮的两个小仔,一直尾随他们来到香街。 虽然是早晨,香街已经人流涌动,空气中飘散着油烟味,掺杂着各种小吃的奇特香味。 肖依兰带着高凡,来到一家叫风尚阁的小吃店,点了两份她平时最爱吃的早点,她是想试探一下高凡的口味,是不是和她一样。 高凡太饿了,上来的早点被他风卷残云一般一扫而光,看着高凡狼吞虎咽的样子,依兰在一旁眉开眼笑,她现在已经在心里把高凡当做自己的爱人了,高凡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她,即使他对这个流浪异乡的青年一无所知,但爱情本来就是神奇的,突如其来的,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呢。 肖依兰是那种看上去柔弱,骨子里坚硬的女孩子,一但认准的事情,她会一条道走到黑。 吃完早点,两个人离开香街,在十字路口,被一群身穿黑衣黑裤的大汉拦住,中间簇拥着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少年,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 “少帮主,就是这个小子。”旁边一个家伙指着高凡说道。 高凡定睛一看,原来是昨晚在旅馆闹事的一撮毛,他心里一紧,知道黑虎帮来找他算帐了,如果是他一个人倒没什么,身边还有个女孩子。 那个被称为少帮主的肥胖少年,姓臧,叫臧獒,是黑虎帮帮主臧天虎的公子,他是滨岛市有名的四大恶少之一,成天游荡于市井,欺男霸女,为非作歹。 “就这小子?”臧獒瞥了一眼高凡,满脸的看不起。“一撮毛,你他娘也太菜了,竟然打不过这小子。” 臧獒上前一步,晃动着肥硕的身躯,恶声恶气的问高凡:“喂,小子,你是从哪蹦出来的,敢在我的地盘撒野,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啦。” “你们黑虎帮的人在外无故闹事,调戏妇女,难道不该教训吗。” “嘿,他娘的脚丫巴子,打了本少爷的人,他还有理了。黑狗,先卸他一只胳膊。” 臧獒的话音刚落,从人堆里窜出一个黑瘦的家伙,身手极快,瞬间跳到高凡的近前,一只手已经抓住高凡的胳膊。 高凡早有准备,但没想到这个黑狗动作那么迅猛,他急忙闪身,衣袖还是被撕掉了一块。 肖依兰吓的惊叫一声。 黑狗连续出招,招招致人于死地,高凡还从来没和这样凶狠的人交过手,他连续躲闪,在躲闪中寻找黑狗的破绽,猛然一击,黑狗哼了一声,动作明显慢了,高凡抓住时机,飞起身,一脚把黑狗踢出去几米远。 黑狗重重的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臧獒看到他的贴身保镖被打伤,嚎叫一声,扑向高凡。令高凡惊讶的是,臧獒身肥体胖,但动作灵活,招式怪异,比黑狗更难对付。高凡知道一场恶仗在所难免,他全神贯注,躲避锋芒,和臧獒周旋了足足有十几分钟。 也许是臧獒太肥胖了,也许臧獒养尊处优惯了,体力渐渐不支,喘着粗气。 臧獒明白这样打下去,肯定要倒霉,他叫了一声:“他娘的,都死了吗,还不快上。” 就在臧獒说话的那一刹那,高凡贴身上去,一反手锁住了他的喉咙。 黑虎帮的人正要一哄而上,看见少帮主被高凡锁住喉管,都愣住了,不知怎么办才好。双方僵持在那里。 就在这时,一个魁梧大汉,带着两个手下,急速地奔跑过来,他们也是一身黑衣黑裤打扮。 “年轻人,有什么冤仇,竟然对我黑虎帮下此狠手,快放了我的侄儿。” 肖依兰认出这个彪形汉子是黑虎帮二当家,臧獒的叔叔臧天彪。 高凡说道:“我和黑虎帮并无冤仇,是他们欺人太甚。” “打伤了黑虎帮的人,你认为你能跑得了吗。”臧天彪口气咄咄逼人。他一步一步的逼近高凡。 高凡眼看着臧天彪越走越近,心里一急,手指用了力,大声吼道:“再靠前一步,我废了他。” “你敢。”臧天彪虽然嘴里这么说,但还是停住了脚步。 “你看我敢不敢。”高凡又收紧了手指,疼的臧獒呜呜直叫。高凡现在只有拖延时间了。 只听得一声枪响,慕容雪飞带着警察围了上来。高凡看见慕容雪飞,松了一口气,他庆幸的想,这家伙来的还真是时候。 “臧二当家的,黑虎帮越来越目无法纪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聚众闹事。”慕容雪飞把枪别在腰间,走到臧天彪跟前说。 “慕容探长,你也不看看是谁在闹事。” 高凡一听臧天彪这么说,急忙松开了手。 慕容雪飞在人群中转了一圈,他朝高凡挤了一下眼。 “这么多的威武大汉,对付一个瘦弱青年,这话要是传出去,不怕丢了你们黑虎帮的人。” 臧天彪被呛的满脸通红,他瞟了高凡一眼,目露凶光,说道:“这个人伤了黑虎帮不少兄弟,我要把他带回去。” “那可由不得你,他打伤人,自有我们警局来管。”慕容雪飞拍拍臧天彪的肩膀。“让你的兄弟都到警局走一趟,怎么样。” 臧天彪咬咬牙,气恼的说:“看在慕容探长的面子这次就算了。”他手指高凡。“小子,下次不要让我碰见你。” 说完,臧天彪带着黑虎帮的人,愤恨地离去。 慕容雪飞一摆手,十几个警察也撤走了。 “高凡,你怎么又招惹上黑虎帮的人了,这可不像你一惯的作风。哎,对了,黑虎帮个个都武功了得,如狼似虎,你一个人对付他们那么多人,竟然没吃亏,几年不见,你小子是不是碰到世外高人,学了绝世神功。” “别开玩笑了,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恐怕要命丧此处了。况且身边还有肖小姐,我真怕他们对肖小姐动粗。” “肖小姐?哦,旅馆老板的千金,好象见过一面。” “谢谢慕容探长的答救之恩。”肖依兰从刚才的惊恐之中, 缓过神来,她向慕容雪飞点点头,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她疑惑的看看两人,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还好象挺熟悉。” 慕容雪飞哈哈大笑:“是挺熟悉,我们可是老同学,老朋友啦。” 肖依兰想不到,高凡和慕容雪飞是同学又是朋友。她偷偷瞟一眼高凡,心里在回味刚才高凡讲的话,高凡的话语明显流露出对她的紧张和爱护,这样想着,一丝甜蜜涌上了心怀。 把肖依兰送回旅馆,高凡问慕容雪飞为什么会想到派人保护他。 “我这也是凭直觉。”慕容雪飞狡黠的眨一下眼。“那天离开玫瑰园505,我回去想了很久,总觉得这一切好象都是针对你的。” “可我只是个浪迹天涯的人,和这些人并无过节,他们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慕容雪飞,你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但别人未必相信你。” “看来你的话中有话。”高凡不解的盯着慕容雪飞。 慕容雪飞一笑,搂着高凡的肩膀说:“老同学,有我在,你就放心吧,自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从远处飞来一群鸽子,在他们的头顶盘旋了一会儿,又朝着柳叶河方向飞去。 第六章 神奇的侦探 慕容雪飞在滨岛市风水街有一处住所,他带着高凡坐车过来,两个人在客厅里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往事。慕容雪飞突然话锋一转,谈起在旅馆发生的无名女尸案,他告诉高凡,案情已经有了进展。 “高凡,我有个预感,这个案件可能和你有牵连。” “怎么可能,难道你怀疑我?”高凡跳起来,大声说。 慕容雪飞嘿嘿一笑,摆摆手,让高凡坐下来。 “你误会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高凡的脸一红,他也感到自己有点不冷静,大概是这些天遇到的怪事太多,他的神经绷的太紧了。 “你知道吗,这个被杀的女人,是和你坐同一个火车从上海来到这里的,而且住在同一个旅馆。 “这也许是巧合。在旅途中总会有同路人。” “但愿是这样,可我感觉,这个女人是在执行着某种任务。我查了她的的身份,她叫吴雅莉,是本地人,社会关系复杂,曾经在滨岛市最有名的天上云天歌舞厅做过舞女,几年前,去了上海,据说涉足一个贩毒组织,这个贩毒组织的老巢就在滨岛,我们对它却一无所知。”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怀疑我也是毒贩。” “no、no、no,高凡你太敏感了。如果吴雅莉真是尾随着你而来,那么身在局外的你,也许将陷入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之中。” “不会吧。”高凡神色迷惘,满脸狐疑。 “吴雅莉死的很奇特,她是被一根细如蚕丝的东西勒断喉笼的,简直比刀还要锋利。” 说到这里,慕容雪飞站起来,“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也许他能给我们解开某些疑团。” 他们驱车来到一条僻静的街道,这条街道位于城市南端,虽然隔两条路就是繁华地界,但此间好象是世外桃园。 这里大树繁茂,楼房陈旧,其中掺杂着不少古老的建筑。慕容雪飞带着高凡左拐右拐,来到一幢二层小楼前,他们上了二楼,高凡看到走廊东头的门上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无名侦探社”几个字。 慕容雪飞敲开了房门。 “慕容探长,你可是很久没有来这里了。”从屋子中间的写字台后面站起一个人,声音粗重,略带沙哑。高凡很少听到这种具有磁性的噪音。 由于屋子光线暗淡,等那人走到近前,高凡才看清他的脸。 “福尔摩斯。”高凡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 “我叫邱岳之弥,和你说的福尔摩斯完全是两个人,我的画家先生。” 慕容雪飞在一旁哈哈笑起来。“高凡,你和我一样,我第一次看见他,也吓了一跳,你看这身材,这长相,简直就是福尔摩斯的翻版。是的,他是我们中国的神探。” 邱岳之弥坐回到肤手椅上,也让他们坐下来。他手里拿着陈旧的根雕烟斗,目光炯炯,仿佛能穿透人的心魄。 高凡仔细看,才发现,邱岳之弥的鼻子没有福尔摩斯那么尖,眼睛也没有那么深陷,典型的中国人。但他的神情举止太像了。 难道是福尔摩斯穿越时空,从外国来到了中国。高凡突发其想。 “刚才,你一眼就看出我是个画家,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高凡提出了疑惑。 “你的领口上有一滴油画颜料,右手的食指还残存着没有洗净的油彩,而你的气质告诉我你是一个搞艺术的。不过你的眼神更像一个精干的探员。” 邱岳之弥点着烟斗,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即,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在屋子里弥漫开。 高凡暗想,他的思维也挺像福尔摩斯,观察的细致入微,但他说我像一个探员,这有点不靠谱。 “慕容探长,你的无名女尸体案进展的怎么样了,你不会是为这个而来的吧。” “的确是为了这个。”在邱岳之弥面前,慕容雪飞显得毕恭毕敬。“我有许多疑点,需要你的帮助。” “愿听详情。”邱岳之弥做了个手势。 慕容雪飞把案件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 邱岳之弥听的很专注,他几乎很少插话,两眼凝视着天板,蓝色的烟雾在他的头顶盘旋缭绕,冉冉上升。对高凡来说,这个情景,太熟悉了。 “你是说一种奇特的杀人工具,细如蚕丝。”邱岳之弥皱了一下眉头。“难道是黑桃老k,他已经销声匿迹15年了。” “对,我怎么把这事忘了,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张扑克,就是黑桃k。” “黑桃老k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冷血杀手,我在侦破白玉雕壶丢失案的时候,和他打过交道,险些遭到他的暗算。就在我发誓要将他捉拿归案的那年冬天,他突然神秘的消失了。” “一失踪就是15年?难怪我在警局这么年,对这个人却毫无所知。”慕容雪飞说。 “黑桃老k每次作案,都会在现场留下一张扑克,来表明他的身份,这样有恃无恐的杀手,是很少见到的。看来,要有大麻烦了。”邱岳之弥紧锁眉头。“黑桃老k重现江湖,他的后面一定有个神秘组织,我想到杀人现场看看,是否能再找到一些蛛丝马迹。”邱岳之弥站起来,穿上风衣。 高凡跟在后面,他似乎看到了福尔摩斯的身影。 自从发生命案,晨风旅馆13号房一直无人居住,当肖老板打开房门,高凡闻到了一股酸霉的气味。 “这个房子昨天夜里有人进来过。”邱岳之弥看了一下说。 “不可能,门是我上的锁,窗户也都闭上了。”肖老板反驳道。 “你确定是你锁上的房门吗,然后再没有进去过。” “我前天来过一次。”慕容雪飞急忙说。 “不,我是说昨天夜里。你们看,在衣柜跟前有一个脚印,还留下一点泥痕。昨天下了一夜的雨,这个人可能是从窗户翻进来的,哦,窗台上也留下了一点泥的痕迹。” 高凡完全被折服了,邱岳之弥指出的这些,他一眼是看不出来的,恐怕连慕容雪飞在短时间内,也很难观察的那么细致。 “这个不速之客有可能就是黑桃老k。”邱岳之弥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个若有若无的脚印。“这个人穿一双43码的软底皮鞋,大概身高在1.8至1.85米,体重大约75公斤,完全接近黑桃老k的体形特征。 “他进这个屋子是不是要找什么?”慕容雪飞问。 “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件东西目前还在这个房间。” “我上次已经仔细查看过了,只找到那张黑桃老k。” “一定还有遗漏的地方。来,我们再找找看吧,或许能发现新的线索。” 三个人开始翻床倒柜,对房间里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进行了地毯式搜索,结果一无所获。 邱岳之弥看上去颇感失望,他离开旅馆时,一直紧皱眉头,就在他们打算分手的时候,邱岳之弥猛然一拍脑门。大声叫道:“我真是个白痴。” 他返身跑回旅馆,高凡和慕容雪飞也尾随其后。 邱岳之弥进屋直奔床铺,一只手搬起床,一只手探到床腿下面,从其中一个圆柱形的床腿里抠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片。 高凡万没想到东西会藏在床腿下面,他弯腰看那根床腿,床腿下面的平面被挖了一个细长的凹槽,把东西放进去,然后用木片嵌上,几乎做的天衣无缝。他几乎对邱岳之弥佩服的五体投地。 邱岳之弥打开纸片,纸片是灰白色的,像是从笔记本里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些文字,其中有高凡的个人资料,并且了解的非常详细。还有弯弯曲曲的路线图,上面标有联系的方式,右下角有个标志引起了他的注意,一粒白色的水滴落在红色的莲座上。 “滴水观音。”邱岳之弥脱口而出。 第七章 滴水观音 许多年前,有一个妇人带着一个男孩背井离乡,来到滨岛市,最初她以卖茶叶蛋为生,慢慢地定居下来。她很会做生意,没有多长时间,就在闹市旁边搭一个窝棚卖起了小吃,她做的小吃既实惠又美味,吸引了不少食客。很快她就租门面,开起了饭馆,生意越做越红火。 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群刀客闯进饭馆,连杀了十七人,她的儿子也未能幸免,而她被砍掉一只胳膊,昏倒在血泊中。 后来,滨岛市出现了一个神秘组织,这个组织的名字叫“滴水观音”,没过多久,那些夜闯饭馆的刀客,一个个离奇死去,而死亡现场都留下一个标志,一粒白色的水滴落在红色的莲座上。 据说,这个滴水观音的组织者就是那个断臂妇人。 邱岳之弥手里拿着根雕烟斗,一边装着烟丝,一边给高凡和慕容雪飞讲述着一个离奇的故事,他已经装了四次烟丝。 “你们也许会认为我在编故事吧,其实它就发生在我们身边。” “滨岛大大小小的帮会我知道不少,但从来没听说过“滴水观音”这样一个组织。”慕容雪飞露出怀疑的神情。 “这也许是个传说。”高凡也不敢相信,他认为这个故事太离奇,太不可思议了。 “千真万确。他们做事诡异,不会让你抓住任何把柄。”邱岳之弥又点着烟斗,嘴里喷出烟雾,他的表情淡然,语气坚定。“据我掌握的情况,最近几年他们沉寂江湖,专门做起航运生意。但我始终怀疑他们以航运做掩护,背后却干着一些违法的勾当。” 慕容雪飞摇摇头,又若有所思的看看高凡,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那张灰白色的信纸,他发现在高凡的名字下面有一行很小的字,小的几乎辨别不清。他拿到窗前,仔细辨认。 “上海警局高级探员。”慕容雪飞一个字一个字轻声念出来。 邱岳之弥夺过信纸,又认真的看了一遍,然后目光锐利的盯着高凡。“我的判断没错,你是个探员。” “这从何说起,我完全被搞糊涂了,慕容雪飞,我们是老同学,你会不知道我的底细。” “我们将近十年没联系了,这十年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你是说我对你们隐瞒了什么。如果我是个警察,慕容雪飞你也是个警察,我为什么要对你隐瞒呢。我们在一起合作办案不更好吗。” “说的也是,不过,这上面记录的资料全是真实的,就连你的出生日期都一点不差。这又作何解释呢?” “鬼知道是怎么回事。”高凡一脸的无奈。 “在这之前,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变故。”邱岳之弥冷眼深思,突然问道。 “让我想想,对了,两年前我曾经出过一次车祸,听医生说,我昏迷了十几天。” “你醒来的时候,以前的事还记得吗。” “应该记得,不然,我怎么会一下就认出慕容雪飞了呢。” “不,你的记忆有一部分或许是缺失的,你还记得是怎么发生车祸的吗?”邱岳之弥问。 “有点模糊,但我记得是一辆车从后面撞击了我。” “那很可能是一起谋杀。如果你真是个探员,身上一定担负着某种异常艰辛的使命。那是一段残忍的经历,你不愿意回忆那些往事,对你来说,可能充满痛苦、恐惧和煎熬,所以那段记忆在你的大脑里被强行抹去了。” “不可能吧,难道我有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过去,这未免太可怕啦。” “有这个可能,我记得在一本心理学书里,分析过这种情况。”慕容雪飞说。 邱岳之弥咬了一下烟嘴,高声说:“忘记过去,未必不是件好事。”他晃晃手里的纸片。“这上面有很重要的信息,你们可以利用它,或许能查到“滴水观音”的一些蛛丝马迹。 回到住所,慕容雪飞和高凡对信纸上画的路线图进行了研究,图上第一个地点是教堂的塔尖,下面标了一个数字14。 “教堂塔尖可能就是他们的接头地点,或者传递消息的地方。”慕容雪飞想了一会说。 “那这个14呢,是接头时间吗?” “有这个可能。”慕容雪飞捶了一下高凡的胸脯,兴奋的说。“我们两个珠联璧合,一定能把这个案子查的水落石出。咱们明天就去那看看。” 拉菲教堂座落在城西,是滨岛市最大的一个教堂,高38米,能容纳800多人。信奉耶稣的市民每个礼拜来这里做一次弥撒。平时,教堂里只有几个神父,是一个特别幽静的场所。 高凡穿了一身便装,慕容雪飞仍然是风衣礼帽,他们俩在一起,一黑一白,一个威严,一个洒脱,行走在落叶纷飞的秋天,就像两个穿越绿林的侠客。远远的就能看见教堂的塔尖耸立在云端,显得巍峨雄壮。来到近前,高凡才看清,教堂的外墙已经很陈旧了,但教堂里面却打扫的很干净。这座哥特式建筑,给人一种悠远庄重的感觉,高凡不由的肃然起敬。 慕容雪飞找到一个叫约瑟夫的神父,说明了来意。 这个神父身体修长,脸部消瘦,长着一双灰蓝的眼睛。令高凡惊讶的是,他竟然能讲出一口流利的滨岛本地方言。 约瑟夫神父找来钥匙,打开一扇厚重的小门,示意他们进去。两人沿着阶梯爬到了最顶层。这里的面积不大,两侧摆放着一尊尊天使雕像。 “高凡,你知道这两边天使雕像,中间一条路,象征着什么。” “象征着走向天堂。”高凡不加思索的说。 “不,这是一条天使之路。” “你也信奉耶稣教?” “我对宗教不感兴趣,我妹妹信这个。” “你妹妹?” “对了,你还没见过她吧,她叫慕容雪雪。我这个妹妹深受西方思想的浸蚀,最推崇法国印象派画作。我看,你们见了肯定能谈的来。” “哪天引见一下,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能找到一个有共同爱好的人,不容易。” 高凡从圆拱形的窗户,伸头向外张望。 “他们会到这里接头或者送情报吗?”他又环视了一下下周围,提出了疑问。 “不好说,等等看吧。” 他们躲到暗处,埋伏起来,密切观察着四周的动向。直到夕阳的余晖照在格窗户上,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在附近出现。第二天,仍然空手而归。 连续三天,他们像两个守株待兔的人,毫无收获。 高凡认为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他们离开教堂,高凡回头凝望着教堂的塔尖,他暗暗思衬,为什么标的地点是塔尖呢? 夕阳西照,教堂巨大的投影把东边的一片房屋覆盖,半明半暗的天际有几只蝙蝠在飞旋。 “影子。”高凡灵光一闪,拉住慕容雪飞的衣袖,激动的说。“是教堂的影子。” 慕容雪飞好象也醒悟过来,兴奋的捶了一下高凡。“你快赶上邱岳之弥了。” 次日,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下午2点,教堂的影子投放在西北方一片杂乱的住宅区,而塔尖正好落在一棵大槐树下。 看看四周没人,他们走过去。 “这里有一块石头。”高凡说。 慕容雪飞弯下腰,顺着石头的缝隙,摸出了一个用油纸卷起来的字条。 慕容雪飞打开纸条看了一遍,又原封不动的放回原处。他们快速离开。 慕容雪飞在学校时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回到住处,很快默写出来。 爷爷去出海 奶奶坐在船上 天空刮起了大风 那年我只有28岁 我还记得你送给我的 15朵海棠 “这就是那张纸条上写的?这很像是一道诗。”高凡又念了一遍。 “可能秘密在这两个数字上。”慕容雪飞拧紧双眉,苦思冥想。 高凡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这样的情报暗号,他好象很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他走到书柜跟前,看到里面摆放着一套《水浒传》,猛然想起吴用为拉卢俊义入伙,写在墙上的反诗。 “慕容雪飞,你还记得吴用写的那首藏头诗吗?” 芦滩上有扁舟 俊杰黄昏独自游 义到尽头原是命 反躬逃难心无忧 慕容雪飞竟然背了出来。 “卢俊义反。”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急忙看字条上每行的第一个字,爷奶天那我。两个人一念出来,都大失所望。这根本不是一个能说通的句子。 “看最后面一个字。”慕容雪飞也来了灵感。“海上风,是海上风咖啡厅。”慕容雪飞高兴的大叫起来。 “那么,28就是28号,15就是下午3点。”高凡顺着思路理下去。 一个接头地点和时间,就这样被他们破解出来。 “水仙应该是接头暗号。”慕容雪飞抱着膀,露出得意的神情。 “10月28号,就是明天。”高凡说。 “等着瞧吧,我会布下天罗地网。”慕容雪飞走到窗前,他看见一片银杏树叶,飘飘扬扬地落下来,满眼都是浓浓的秋色。 第八章 激战海上风 最近几年,滨岛市航运生意得到快速发展,应运而生了许多航运公司,这些大大小小的船只,把外面的煤炭、钢铁、建筑材料和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拉进来,又把滨岛的特产运出去。航运给这座小城带来了繁荣,也带来了勃勃生机。 明远航运公司就是其中一家,这家公司看上去平淡无奇,做运输布匹生意,也很少和外界的商家来往,但给人的印象却很神秘。每天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进出,而有时又一连几天不见一个人影。 下午2点18分,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驶出公司大门,这辆轿车在城市大街小巷转了一圈,然后沿着滨城大道行驶,最后停在离海上风咖啡厅不远的地方。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男子,他留着向上翘的八字胡,中等身材,整个人看上去沉着干练。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皮箱,径直走进海上风,他进来的时间正好是下午3点。 八字胡叫丁勾,外号钩子,公开身份是明远公司的营销经理。丁勾环视一下周围,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里静静的喝咖啡。靠窗边的一个桌子上摆放着海棠,桌前坐着一个头带礼帽,身穿灰色长衫的中年人。丁勾走了过去,他把皮箱放在桌子上,和长衫男子说了几句话,然后起身,从桌边拿起另一只黑色皮箱。 “两位,你们在做什么非法交易。”慕容雪飞突然从旁边的一张桌子站起,走到跟前说。 丁勾的反应快的出奇,他一抖手,从衣袖里窜出一把钩子,瞬间甩向慕容雪飞,慕容雪飞急忙躲闪,丁勾趁机向门口跑去,大门内外布满了警察,但丁勾毫无畏惧,镔铁银钩连续甩出,有两个警察被击中,疼的嗷嗷直叫,鲜血直流。丁勾已经冲出大门。 带着警察把守在外面的是慕容雪飞的左膀右臂魏涛和楚炎,这两个人一个做事缜密,上善若水,一个遇事鲁莽,脾气火暴。他们看到丁勾冲出来,上前封住去路,他俩的拳脚功夫还算不错,你一拳,他一腿,缠住了丁勾。丁勾运用自如地把镔铁银钩甩出收回,如同带刺的钢鞭,在空中唰唰直响,险些击中魏涛的胳膊,楚炎的衣服被勾烂了一块,皮肤上拉出一条血痕。旁边的警察都端着枪,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三个人绞在一起。有的警察还躲的远远的,生怕那可怕的铁钩钩伤自己。 就在两人向后闪身,一愣神的空隙,丁勾已经窜出去十几米,楚炎掏出手枪,一阵射击,其中一枪打中了丁勾的手臂,丁勾捂住手臂左右躲闪,很快消失在大街上的人流中。 咖啡厅里,慕容雪飞已经制服了长衫男子。这个人刚想掏枪,被慕容雪飞一脚踢飞,然后又一脚扫在他的肚子上,长衫男子后退几步,稳住脚,又挥舞双拳,左右开弓,打向慕容雪飞。慕容雪飞也不用拳头,身子旋起来,一个弹腿,把对手蹬翻在地。 慕容雪飞上去用铐子铐住了长衫男子的双手。 “那个家伙呢?”慕容雪飞问跑进来的魏涛和楚炎。 “被他逃脱了,那家伙的铁勾实在利害。”楚炎说。 “你受伤了。” “没事,被蚊子叮了一口。”楚炎捂着伤处,咧了一下嘴。 魏涛打开放在桌边的皮箱,里面全是现钞,而桌子上的皮箱装满了鸦片。 “大烟。探长,这里面全是大烟。”魏涛惊讶的叫起来。 “这回收获不少。”楚炎拿起一个黑色的纸包,在手里掂了掂。 滨岛市出现毒品交易,而且一下缴获那么多的鸦片,对慕容雪飞来说,还是第一次。他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在滨岛市肯定藏匿着一个庞大的贩毒集团,并且已经不止一次在暗中交易,而警局的人却一无所知。 “把人和赃物一起带回去,还有咖啡厅的老板,我要连夜审讯。” 回到警局,慕容雪飞把抓捕鸦片交易的经过向局长做了汇报,局长非常震怒,他把缉私队队长郑奎叫到办公室,痛骂了一顿。局长去年刚坐上这个位置,上面正严令拒毒禁烟,如果在他的辖区出现大批鸦片,贩毒猖獗的话,恐怕头上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慕容雪飞是警局内有名的铁血探长,这次又立了大功,局长一声令下,把缉毒办案的大权交给了慕容雪飞。 从局长室出来,慕容雪飞心里不免有些遗憾,这次行动虽然做了周密部署,但还是漏掉了一条大鱼。那个手持镔铁银钩的家伙,一定是贩毒组织的骨干成员。是他太大意了,他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武功高强,包括魏涛、楚炎在内的十几个警察,都奈何不了他。看来滨岛真是藏龙卧虎之地。 慕容雪飞带着魏涛和楚炎来到审讯室,经过连夜审讯,摸清了长衫男子的身份,他是青衣帮门下的一个堂主,叫徐金发,专门负责烟土贩卖。 慕容雪飞听说过青衣帮,最初是由几个戏子创立的。帮会不大,也很少惹事生非,没想到现在却做起了贩卖鸦片的勾当。 “你不知道大烟毒害我们中国人,让成千上万的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吗。” “知道,知道,我也是受人指使。”徐金发现出无辜的样子。 “知道,他奶奶的,知道你还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楚炎朝徐金发跺了一脚。他爹就是吸鸦片吸死的,所以对鸦片贩子深恶痛绝。 “和你交易的人是谁?” “他叫丁勾,喜欢用一把镔铁银钩,别人都叫他钩子。这个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明远航运公司的经理。” “明远航运,那不是一家做正当生意的公司吗?”魏涛不解的问。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明远公司背后有个大老板,但谁也没见过。” “他奶奶的,还挺神秘。”楚炎骂道。 明远航运。慕容雪飞想起邱岳之弥,他不是提到滴水观音现在就做航运生意吗,难道明远航运的背后是滴水观音。 慕容雪飞看看在徐金发身上问不到其它有用的东西,便叫楚炎把犯人带走,收押起来。 慕容雪飞走出警局,已经是深夜2点多,警局离他的住处不远,穿过一条僻静的小巷就到了。小巷里没有路灯,慕容雪飞刚走进去不远,前面站着一个黑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什么人?”慕容雪飞停住脚步,下意识的摸摸腰间的枪。 “杀你的人。”黑影说话了,声音粗重,充满杀气。 “杀人要有个理由,我和你素不认识,无怨无仇。” “想问杀人的理由吗,你可以到阴曹地府,找阎王问去,或许他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说话间,黑影已经移到近前,伸出手来抓慕容雪飞,慕容雪飞向后一退,谁知黑影动作太快,他的双手已经探到慕容雪飞脖颈处,手指一抖,慕容雪飞似乎看到一条晶莹闪光的丝线,在黑暗中弯成一个半圆,像套圈一样来套他的脖子。 “黑桃老k。”慕容雪飞大叫一声。 黑影并不答话,丝线在瞬间收紧,几乎触到慕容雪飞的肌肤。 慕容雪飞惊出一身冷汗,情急之中,使出了家传功夫,只见他脚步移动,双手也像黑影一样,环抱过来,整个身形飘浮诡异。 黑影被这一招吓的不清,急忙跳出来。 “斗转星移之逆转乾坤,你是姑苏慕容家族的什么人。” “什么人要你管,你不是想杀我吗?” “我是杀我想杀的人。”黑影说完,倏地消失了。 “你别跑,你是不是黑桃老k?” 小巷里恢复了刚才的宁静,死一般沉寂,只有天上的星星闪着寒光,一眨一眨,像人的眼睛。 斗转星移,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认出是斗转星移。 慕容雪飞越想越觉得奇怪,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知道姑苏慕容家族的武功秘籍呢。 慕容雪飞想到天亮也没想明白。 第九章 紧急抓捕 秋风瑟瑟,天青云舒,一只孤鸟从高耸的树枝上掠过。 深秋总是给人一种肃杀凄凉的感觉。 丁勾尤其觉得是这样,慕容雪飞当天发布了通缉令,全城收捕嫌犯,并画下了他的影像,张贴在大街路口。 丁勾没敢进明远公司,他躲在了一所旧房子里,手臂上的伤不算严重,他自己取出了子弹,从衬衫上撕下一快布扎住了伤口。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此刻饥肠辘辘,煎熬难耐。 外面有响动,丁勾悄悄躲在门后,侧耳倾听。 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雪狼的叫声。 “师傅。”丁勾一阵惊喜,急忙打开门。 门前站着一个弓腰驼背的老头,白胡子,带顶毡帽,手里提着一个又破又脏的布包。 “主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我晚上会来带你去见主人。”老头说完,咳嗽两声,颤颤巍巍地走了。 丁勾嗅到一股淡淡的肉香味,他打开布包,里面装着两个黑面窝窝头,还有一对酱猪蹄。 师傅就是师傅,即使这个时候,他也没忘记我最爱吃的两样东西。 丁勾坐在地上,大口地吃起来。 离他一步之遥的墙外,一队警察跑过去。 慕容雪飞正带着人进行搜查,他第一个目标就是明远公司。明远公司座落在江北岸边,是一个白色的四层洋楼。 公司总经理廖新明一听有警察进来,慌忙跑下楼。 “警官先生,不知来鄙公司有何贵干。”廖新明脸上堆着笑说。 “你们这有个叫丁勾的职员吗?”慕容雪飞问 “有有,但他昨天出外办事去了,一直没回来。” “办什么事,是不是办有违国法的事。” “这怎么可能,我们可是正当公司,做的是正当买卖。” “你别装憨卖傻啦,外面大街小巷都张贴着通缉丁勾的告示,你会不知道。”楚炎忍不住说,他一看廖新明的样子就来气。 “我真不知道,丁勾虽说是公司的人,但他做什么违法的事与公司无关。”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的算。”慕容雪飞冷漠的回道。 魏涛抖出搜查令,说:“我们要对这里进行搜查。” “你们不能这样,警官先生,我们是合法商人。” “给我仔细的搜。”慕容雪飞不理廖新明,一招手,魏涛和楚炎带警察散开,到各个房间进行搜查。 从一楼一直搜到四楼。搜查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结果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慕容雪飞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假如明远公司真是滴水观音操纵的话,不可能轻易让你查到什么,他们会把一切做的天衣无缝。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敲山震虎。 廖新明露出得意的神情,嘴上却不饶人,摆出一副强硬的架式:“我已经说过,我们是做合法生意的,你们强行搜查,我会到商会去告你们。” “告去吧,我想你有这个权力。”慕容雪飞耸耸肩说。 看到自己的上司幽默的样子,魏涛扑哧一声笑了。 慕容雪飞一摆手,带着手下人马离开这幢白色的洋楼。 廖新明看着慕容雪飞的背影,目露阴毒的凶光,他走上三楼办公室,叫来老宋。老宋悄无声息的进屋,轻轻把门关上。虽然别人都叫他老宋,但年龄看上去也不过三十来岁,宽脸阔嘴,留着平头。他在公司没有职务,是廖新明的特别助理。 “看样子我们的联络地点被暴露了,你找到钩子躲藏的地方吗?” 老宋摇摇头。 廖新明一拍桌子骂道:“吴雅莉这个臭女人,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应该早把他干掉。” 廖新明想了想,对老宋说:“把所有的联系点撤掉,要尽快找到钩子,如果他落到那帮警察手里可就麻烦了。” 老宋点点头,退出来,又轻轻把门关上。 廖新明呆坐在真皮转椅里,内心忐忑不安,吴雅莉曾经是他的秘密情妇,他在这个风骚女人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也了不少钱。红颜祸水,真他妈应了这句话。他点着烟,想起和吴雅莉在一起的种种往事,悔的肠子发青,恨的咬牙切齿。 廖新明记得那是一个仲夏之夜,他和老婆吵了一架,独自来到天上云天歌舞厅,这是一家高档夜总会,里面富丽堂皇,美女如云,来消费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和商界名流。 廖新明找了一个位子坐下,要了一杯威士忌。 “廖先生,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一个烫着大波浪,高挑妖艳的女子走过来。 “哦,雅莉小姐。”廖新明虽然对吴雅莉不太熟悉,但和她跳过两次舞,记得她的名字。 “廖先生,跳个舞吧。” “今天不想跳。” “那就说会儿话。”吴雅莉特别善解人意,看出廖新明脸色沉重,心事重重,就坐了下来。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廖新明被吴雅丽吸引住了。他发觉这个女人不仅长的漂亮,而且很会抚慰人,说出的话让人特别舒服,特别甜蜜,特别心动。从那以后,他经常约吴雅莉,在酒店里偷情。 后来,吴雅莉提出要到大上海发展,廖新明二话没说,找朋友,托关系,为她铺平了路子,并用积攒多年的钱,在上海偷偷买了套住房,他经常以出差为理由,到那里和情妇秘密私会。 都说感情会蒙蔽人的眼睛,在一次云雨交欢之后,廖新明抚摸着吴莉莉滑腻柔香的肌肤,不知不觉把公司的秘密透了出来。虽然只透了一点点,吴莉莉却是异常精明的女子。从那以后,她表面装做若无其事,但暗里使出浑身解数,运用她特有的床上娇淫,软声媚语,把廖新明迷的神魂颠倒,对吴雅莉言听计从。 如果他们就这样鬼混下去,也许会平安无事,但吴雅莉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女人,她生性放荡不羁,在一次酒会上,偶然遇到了一个翩翩公子,并且很快勾搭奸。 这件事被老宋发觉,告诉了廖新明,廖新明通过明查暗访,查出了那个翩翩公子的身份,他有一个恐怖的名字叫蟒蛇。是上海滩黑帮组织滴血玫瑰的堂主。 混迹于黑帮江湖的人都知道,滴血玫瑰的势力庞大,总舵盘据在上海滩,而它的势力范围纵横大半个江南。最近,又在滨岛开辟分舵。而且滴血玫瑰一直行事诡秘,很少有外人知道。 廖新明深感事情棘手,他把吴雅莉约到两人经常蜗居的地方,好言相劝,没想到吴雅莉狮子大开口,要廖新明划给她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不然就把公司所有的秘密说出去,另投他人怀抱。 “雅莉,你缺钱吗?”廖新明气恼的问。 “那点钱满足不了我的需求,我要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凭我的能力,还能养活你。” 吴雅莉冷笑一声:“算了吧,你给的那点钱还不够买化妆品的呢。” 廖新明绝望了,他在公司虽然是个总经理,但也是看着别人的脸色拿薪水,况且还有家庭拖累着,根本无法满足这个疯女人的胃口。廖新明动起了杀心,他找老宋商量,秘密策划了暗杀行动。 吴雅莉是何等聪明的女人,她虽然没有觉察到廖新明的阴谋诡计,但留了后手,她把所知道的秘密记在了一个笔记本上。 这些事情正好发生在高凡来滨岛之前,廖新明得到情报,上海滩有个卧底神探,要来滨岛暗查滴水观音的贩毒罪证。于是他让吴雅莉调查一下,看看这个卧底神探是什么来历。 其实,这个情报是蟒蛇放出的,廖新明中了圈套。 吴雅莉天生是做特工的料,她在上海滩混迹多年,认识不少黑白两道的人,竟然在几天之内,查到了那个卧底神探的身份。他目前是个流浪画家,叫高凡,曾经就读于省城综合大学,二十七岁。两年前,他孤身卧底,破获了在上海滩轰动一时的驼山军火案。 至于高凡后来遭遇的变故,吴雅莉并不知道。 几天后,高凡登上了开往滨岛的火车,吴雅莉也坐在同一个车箱里,跟踪过来。 这一切都在廖新明的掌握之中,他派出杀手,打算在火车上把吴雅莉解决掉。 火车飞速地行驶着,天黑下来,车箱里亮起了灯光,吴雅莉坐在车窗边,她偶然从车窗玻璃反射的影像里,发现一个头带鸭舌帽的男子在盯着她,鬼头鬼脑,神色可疑。 吴雅莉站起来向另一个车箱走去,那个鸭舌帽也尾随其后。吴雅莉毕竟是女流之辈,她开始心慌,想尽快甩掉这个尾巴。她穿过一节又一节车箱,一直跑到最后一节,再也无路可跑了,她停下来,恐惧地看着紧跟过来的鸭舌帽。 这个车箱里旅客稀少,几乎都在昏暗的灯光下打盹。 鸭舌帽越逼越近,突然从衣兜里掏出匕首,跨前一步,眼射凶光,向吴雅莉的胸口刺去。 第十章 公墓魅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鸭舌帽掏出匕首,刺向吴雅莉的刹那间,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从后面抓住鸭舌帽,只见寒光一闪,鸭舌帽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血流随即喷出来,溅了吴雅莉一脸。黑衣人手一抬,把鸭舌帽扔出了窗外。 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在瞬息间完成的,还没等吴雅莉反应过来,黑衣人已经消失了,她看看周围,那些旅客仍在打盹,火车飞驰着,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吴雅莉躲进厕所,吐了几口,然后用水洗净脸上的血,她在里面呆坐着,感觉这一切像梦幻一样。 到了滨岛,吴雅莉仍然跟在高凡后面,住进晨风旅馆。她到外面电话亭打电话给廖新明。听到吴雅莉的声音,廖新明心里一咯噔。她没死。 “你真的想杀我吗?”吴雅莉气愤的问。 “雅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害你。”廖新明故作镇静。 “你别装了,你派的杀手已经命丧黄泉啦。” “雅莉,你听我说,这是误会。” “你什么也别说了,你所有的罪证我都记下来了,你就等着做牢吧。”吴雅莉叭一下放下电话。 廖新明拿着电话愣了半天,看来有人暗中帮助这个女人。他恶狠狠的想。 她必需得死。廖新明思来想去,最后想想只有找黑桃老k了。 许多年前,黑桃老k落魄的时候,曾经受到廖新明的接济。黑桃老k临走时说了两句话: 我是一个知恩图服的人。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廖新明站起来,穿上外衣,急匆匆地走出公司。 天渐渐黑下来,丁勾感觉时间过的太慢了。 当雪狼的叫声响起的时候,他迫不及待的跑出来,他还没看清外面有没有人,就一阵眩晕倒在了地上。 丁勾再次睁开眼,是在一间黑屋子里,四周如死水一样沉寂。 “你在贩毒?”黑暗中一个粗重的声音问。 “师傅,我......”丁勾一阵心慌。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记得,我错了。师傅,你惩罚我吧。”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就怕你改不了。” “我一定改。如果下次再干,你就杀了我,把心挖出来给狗吃。” “没有下次。” 粗重的声音刚停,突然亮起了灯,这是一间没有门的空屋子,只有一扇窗户。丁勾站在屋子当中,他发觉自己的手里多了一张车票。 是一张到香港的车票。 丁勾跪下来,向窗口处拜了三拜,然后一纵身,从那扇窄小的窗户飞了出去。 黎明时分,火车站已经人流涌动,淡淡的雾气飘浮在绿皮车箱周围,信号灯的彩色光柱在雾气中闪闪烁烁。 丁勾把风衣领子竖起来,低着头从人流中穿越,他顺利的通过剪票口,走进站台。火车已经停在那里,站台上聚集了一些人,有的相互道别,有的抽着香烟,还有的趴在车窗口和站在下面的人大声说话。 丁勾刚跨上车门,被一只手拽住了,他打了一个趔趄,回头一看,是那天在海上风交手的警察。 “小子,你想逃跑吗。”楚炎厉声说。 丁勾也不说话,伸出拳头打向楚炎,楚炎向后一闪,丁勾又飞起一脚。楚炎和丁勾单打独斗,明显处下风。丁勾招式凶猛,动作连贯,楚炎只有处处躲闪,很难发起有效的进攻。站台上的旅客发现突然有人在列车前打斗,都聚拢过来看热闹,他们不知道发出了什么事,在旁边指指点点,车箱里的人也把头伸出车外,好奇的张望着。 激烈的打斗,引来了几个正在巡视的警察,他们吹着警哨,从四面八方跑来。 这时,火车拉响了汽笛,开始起动了,丁勾一抖手,从衣袖窜出镔铁银钩,楚炎吃过这玩意的亏,急忙向后退了几步,丁勾甩出的钩子擦着他的鼻尖一闪而过。 丁勾顺势跳上了火车,向站台上的楚炎摆摆手。楚炎掏出手枪,举起来,又放下了,他怕开枪会伤及无辜。眼睁睁看着火车喷着蒸气,开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拐一个弯消失在清晨的雾气中。 楚炎望着空荡荡的两条铁轨,气的骂了一句:“他奶奶的。” 慕容雪飞听说丁勾逃出滨岛,气的一拍桌子。 楚炎懊恼的说:“都怪我,技不如人。” “这怪不得你,丁勾可不是一般的毒贩,他的功夫深不可测,即使我碰见他,也没那么容易将他捉拿归案。” 慕容雪飞坐下来想了想,他让楚炎先回去休息,下午2点到警局,有重要任务交他办。慕容雪飞又把魏涛叫进来,让他带几个手下,穿上便衣,24小时监视明远公司,一但发现可疑情况,抓紧时间向警局汇报。 慕容雪飞部署完毕,走出探长室,在走廊里迎面碰到郑奎。 “我们的慕容大探长,真是忙的不可开交,最近又抓到了几个毒贩。”郑奎阴阳怪气的说。 “郑队长,你是缉私专家,我这两下子哪能和你比。” “算啦,你是局长跟前的大红人,以后兄弟还得仰仗着慕容探长呢。” 慕容雪飞哈哈一笑,“什么仰仗不仰仗的,以后有机会咱们兄弟联手办案,功劳都归你。” 郑奎脸一红,也跟着嘿嘿了两声,他盯着慕容雪飞离去的背影,啐了口唾沫。 “乳臭未干的毛小子,有你栽跟头的一天。” 郑奎晃着身子走出警局,他的酒瘾又上来了,正巧有个贩卖私盐的老板约他,他随口把地点订在了香尊酒店,他对那里的醋香鲈鱼情有独钟。 郑奎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突然被一个人拉进小巷。郑奎一看是老宋,气的直跺脚,“你他娘的,不是告诉你不要来找我吗,你脑子进水啦。” “廖总有急事和你相商,黄昏前,乱坟岗,不见不散。”老宋说完,急急离去。 “你他娘的,这是什么事,老子成了擦屁股的了。”郑奎站在那里气的直翻眼。 下午2点,楚炎准时来到警局,慕容雪飞交给他一个埋伏监视的任务。 一听到干这差事,楚炎不高兴的说:“探长,你还是让我去抓人吧,打打杀杀咱不含糊,就怕蹲在哪一动不动。” “楚炎,你小子脾气太火暴,我就是要磨磨你的性子。” 楚炎硬着头皮接下任务,一脸无奈的离开警局。 灵山公墓是滨岛市唯一一座公墓,从山脚一直漫延到山顶,大多数安葬着信奉耶稣教的富人,这里到处竖立着十字架,有的十字架前摆放的鲜早已枯萎,被秋风吹散,洒落在山路两旁。 楚炎找了一个半山腰的位置,隐蔽下来,他选的地方可以看见山底下的动静,视线也能达到山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楚炎开始有些烦燥了,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有个人影,甚至连鬼影也没有。他暗想,这是不是探长在故意捉弄人,还是有意试探我的耐性。算了,还是再忍忍吧,这毕竟是探长单独交给他的一项特殊使命。 直到黄昏快降临的时候,楚炎才看见先后有两个人,沿着山脚下的羊肠小道,走到山的西北角。 楚炎知道那边有一个坟场,滨岛人都把那个地方叫做乱坟岗。 天光渐渐暗淡,黄昏的天空像披上一层薄薄的轻纱,在光线迷蒙之中,那些十字架如同一个个黑黪黪的鬼影,阴森恐怖。楚炎发觉周围太静了,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忽然间有音乐响起,是一种欢快的舞曲,像是从某个坟墓里发出的,又像在哪个十字架上向外传播。楚炎的心嘣嘣直跳,他侧耳细听,音乐又听不清了,呜呜的好象有人在哭笑。 楚炎以胆大闻名于警局,此时此刻,他明知道这是有人在故弄玄虚,也不免有些惊悸。 有黑影飘浮起来,一个接一个出现,在十字架之间来回游荡,还有的像僵尸那样,一蹦一跳。昏暗中,楚炎只能看见裹着一块黑布的人形,但看不见那些东西的脸和脚。这些黑影忽隐忽现,忽近忽远。 其中一个黑影突然向楚炎埋伏的地方飘过来,速度快的惊人,只见从黑影之中喷出一片黑色粉沫,直接洒向楚炎。 楚炎大叫一声,失去了知觉。 第十一章 夜巷追贼 眼前一片灰白,有人影在晃动,也是灰白色的。楚炎慢慢睁开眼,他感觉头疼的厉害。 “醒过来了,醒过来了。”魏涛高兴的说。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楚炎有气无力的问道。 “是在医院里,你这家伙,把我吓死了。” 慕容雪飞拍拍楚炎的手:“你好好休息吧,我会派人照顾你的。” 慕容雪飞表情凝重,他从医生那里得知,洒在楚炎脸上和身上的黑粉,是一种奇特的麻醉药,剂量用的过大,能够摧毁人的中枢神经,使人导致瘫痪。好在楚炎被送来的及时,药量也不是过大,经过救治,现在已无大碍。 慕容雪飞心里明白,对方不过是想给他来个下马威,不然,楚炎早就没命了。灵山公墓是滴水观音的另一个联络点,慕容雪飞派楚炎过去,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知道,经过海上风一战,明远公司肯定已有警觉,会快速撤换所有的联络点,但事情的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这是在示威吗? 慕容雪飞走出医院,问跟在后面的魏涛:“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下午有人开车出去,但跟丢了。”魏涛红着脸说。 “丢就丢吧,跟上去也未必能查到什么。” 慕容雪飞感觉在明远公司,暂时也找不到什么证据,他打算去一趟香港,追踪丁勾,如果能把丁勾捉拿归案,就能打开一个突破口。 慕容雪飞去晨风旅馆来找高凡,想道个别,肖老板告诉他,高凡出外写生去了。 “他有没有说是去哪,是柳叶河吗?” “好象是柳叶河。” 慕容雪飞跑到柳叶河,沿着岸边寻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当天晚上,慕容雪飞踏上了去香港的列车。 其实当天下午高凡就在柳叶河边写生,或许他们在人群中擦肩而过,或许慕容雪飞找来时,高凡到了河的对岸。傍晚时分,高凡背着画夹回到旅馆,肖老板告诉他,慕容雪飞来找过。高凡看看天色已晚,他打算明天再去慕容雪飞那里。 第二天一早,肖依兰又拉着高凡一起,要去香街吃早点。 高凡打趣的说:“你不怕碰到黑虎帮的人。” “怕什么,有高大侠在,什么黑虎帮白虎帮,都是一群烂菜帮。” 高凡摇头苦笑。 他们走到石板街上,迎面遇见魏涛带着两个警察走过来。 虽然和魏涛只是一面之缘,高凡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你们慕容探长呢?” “哎呀,高先生,这么早就上街呵。我们探长昨天晚上坐车去香港了。” 魏涛看见高凡身边的肖依兰,眼前一亮,他问高凡:“这位小姐是......” “肖依兰,晨风旅馆的二掌柜。” “肖小姐,你好。”魏涛亮着眼看肖依兰,脸变得通红,他被面前这个漂亮女子吸引住了。 肖依兰微微点头,然后催高凡快走。他们走出老远,魏涛还愣在那张望着。 “这个人是警察吗,怎么那样看人家,真讨厌。” “他是被你的美貌吸引住了。” “去你的,我看你越来越油嘴滑舌了。还说我是二掌柜,我才不做二掌柜。” “那么就做大掌柜。” 肖依兰娇嗔的打了一下高凡。 高凡四下看看,他觉得在大街上这样做,有点像打情骂俏的味道,急忙紧走了几步。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肖依兰追了上来。 吃完早点,回到旅馆,肖依兰要看高凡的画的几幅新作。 这几幅写生画是高凡从另一个角度勾勒的,用笔豪放,不拘一格,特别是大片的色彩浓重而清新,把柳叶河的旖旎风光描绘的如梦如幻。 “高先生,你的画风好象变了。” “叫先生别扭,还是叫我高凡吧。” 肖依兰心里一动,她偷偷瞟了一眼高凡,这是不是一种亲昵的信号呢。 “你给我画一幅肖像吧。”肖依兰试探的问。 高凡一怔,肖依兰倏然提出画肖像,使他想起刚来到这里遇见的白衣女子柳绵,那幅神秘的肖像一直在他心里隐隐作疼。 看高凡凝重着脸不答话,肖依兰怯怯的问;“怎么,不想画吗?” 高凡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说:“有时间我会为你画一张惊世绝伦的肖像。” 一汪春水涌进肖依兰柔软的少女心怀,她情不自禁,上前一步,把头靠在了高凡的肩上。 高凡被依兰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闻到了少女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芳香。高凡定了定神,轻轻抚摸了一下肖依兰的头发。 “高凡,我喜欢你。”肖依兰喃喃的说。 高凡欲言又止。 啪啪啪,响起了敲门声,肖依兰急忙抬起头,从高凡身上闪开。高凡走过去打开门,是肖老板。 “依兰在你这吗?”肖老板问。 “爸。”肖依兰应了一声,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去。 肖老板狐疑看着两人,说:“外面来客人了,快去招呼一下。” 肖依兰一侧身,从肖老板的旁边跑了出去。 肖老板又抬眼看看高凡,叹口气,也转身离开。 高凡把自己关进屋子,静静地躺在床上,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一幕,他一直把肖依兰视为异性朋友,况且流浪到此,经历了那么多事,根本没有心思去淡情说爱。但如何向肖依兰解释呢,简单的回绝,肯定会伤人家女孩子的心,高凡左右为难起来。 趁旅馆生意忙碌,高凡背着画夹悄悄出来,他顺着柳叶河逆流而上,饱览沿途的风光,直到夜色降临,才返回市区。高凡不想这么早回去,他随便在一个小吃摊喝了碗馄饨,又沿着街巷漫无目的的溜达。 这条巷子比较幽静,两边有几家闪着昏黄的灯火。 高凡正在慢慢地往前走,后面跑过来一个黑衣人,慌慌张张从高凡身边一闪而过。高凡发现地上有一件东西,是从黑衣人身上掉下的,他捡起来想喊一声,抬头一瞧,那人早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从后面又跑过来一个白衣人,看见高凡手里的东西,不由分说,上前一拳,打在高凡的身上。 “你这个窃贼,竟敢偷本姑娘的东西。” 接着又是一脚,高凡躲开了。原来白衣人竟是个女的。 高凡想我什么时候成了窃贼了,连忙说:“误会误会。” 白衣女子并不答话,拳出的快,腿踢的猛,动作飘逸,招式奇特。高凡连连躲闪,也不还手。哪知更惹恼了白衣女子,飞身跳起,整个身子旋转一周,弹出双腿,这一招太迅捷了,一般人恐怕无法破解,就是高凡也不得不后退几步,他还站稳脚跟,那出神入化的弹腿又接踵而至,逼的高凡不得不还手相击。 两个人在夜巷中你来我往,飞起落下,打了足足有十几分钟,高凡本想一招制胜,但念及对方是个姑娘,他不好意使用绝招。 就在两人酣战之时,突然寒光一闪,一根金丝梅针,从黑暗处,朝着白衣女子如同子弹一般飞来。 第十二章 西洋名画 高凡眼急手快,一纵身跃到白衣女子近前,搂住她的腰肢,一旋身,瞬间斜线飞出,转了几个圈落到地上,金丝梅针擦着白衣女子的耳边掠过,切断了一根纤纤秀发。 “什么人使这阴毒的暗器。”高凡厉声叫道。 “好小子,竟然能躲过我的梅金针,咱们后会有期。”黑暗中响起一阵狂笑,只见瓦楞上一个黑影飘动,狂笑声随之远去。 “还不快松手。”白衣女子娇怒地说道。 高凡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臂还搂着姑娘柔软的蛮腰,慌忙松开手。 “对不起,失礼了。”高凡躬身道歉。 “看你彬彬有礼的样子也不像个窃贼。” “我本来就不是。”高凡委屈的说。 “刚才出手相救,本姑娘谢过啦。”白衣女子伸手去拽高凡手中的东西。“哎,这是我的东西,看你攥的那么紧,倒又像个窃贼。” 高凡被弄的哭笑不得,一松手,东西早已落进了白衣女子的怀抱。 话说间,他们已经到了灯火通明处。此刻,他们都能看清相互的面庞。 “怎么是你?”白衣女子惊讶一声。 “你认识我?”高凡觉得奇怪。 “你不是那个画家吗。”白衣女子朗声一笑,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你怎么会认识我?”高凡更觉得奇怪了。 看到高凡一脸迷惑的样子,白衣女子咯咯的笑个不停。 “你不认识我吗?”她歪着头,把一张俊脸靠近高凡。 这张脸在灯光映射下,异常美丽,柳叶眉,杏仁眼,高鼻梁,樱桃嘴,眉宇间又不乏英爽之气。但那面容确有似曾相识之处。 高凡蹙紧眉头,想了又想,还是没想起来。 “看来,你是贵人多忘事,连替你找回贵重之物的恩人都记不起来了。” “金壳怀表,你是那个......你不是......”高凡恍然大悟,语无伦次。 “你是不是要问,你不是个男的吗,是不是?” 高凡点头。 “没办法,我喜欢女扮男装,我从小就崇拜那些英雄豪杰。” “女的也照样做英雄豪杰。” 白衣女子摇摇头,说:“不一样。” 边说边走,他们已经来到一家店铺前。高凡一看,是他上次买油画颜料的地方。 “我记得对你说过,我们还会见面的,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再见面。画家先生,请进。”白衣女子打开店铺的门。 “这个书画店是你的?”高凡抬头看看,疑惑的问。 “怎么,不像吗?我不会在这么晚的时候来偷开别人家的店铺吧。我又不是那个窃贼。” 进了店铺,白衣女子扬扬手里的东西,神秘的对高凡说:“这件东西可是我的镇店之宝。” “一定是一幅名画。” “不愧是画家,算你猜对了。来,让你鉴赏鉴赏。” 白衣女子抖开画卷,是宋代关仝的《秋山烟雨图》。这幅作品与关仝的《秋山晚翠图》同属一个系列。高凡虽然对中国古画没有研究,但关仝的大名他还是知道的。关仝与李成、范宽被誉为宋代山水画的代表人物,并列三大家。其画风笔简气壮,山峰峭拔,石体坚凝,杂木丰茂,具有无比的魄力。 高凡心想,这个不起眼的书画店,竟然能收藏到这样的名画,真不简单。 “怎么样,知道我为什么舍命追画了吧。” “的确是一件稀世珍宝。”高凡频频点头。 “哎,画家先生,说了半天,我还知道你的大名呢。” “我叫高凡。不知姑娘的芳名?” 白衣女子想了一下,面藏狡黠的说:“我叫阿诺雷。” “什么?”高凡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诧异的问。 白衣女子扑哧一声,忍不住的笑起来,她越想越好笑,再看看高凡的表情,笑的更厉害了。 “你既然叫高凡,我当然就可以叫阿诺雷喽。”白衣女子捂着肚子,强忍着笑说。 高凡皱眉一想,恍然大悟,也跟着大笑起来。 这个女孩简直就是个鬼机灵,他的名字高凡倒过来念就是凡高,凡高是西方后印象派大师,而阿诺雷倒过来念是雷诺阿,雷诺阿是印象派先期的代表。 “亏你能想的出来。”高凡仍然笑个不停。“看来你对法国印象派有些研究。” “研究谈不上,就是喜欢,喜欢那种鲜活的画面。”白衣女子说。“看来,你对凡高也情有独钟。” “我喜欢凡高的画风,就连他孤独悲剧的人生我都喜欢。” 接着他们又如数家珍的数起印象派的其它几个画家名字,越谈越投机,不觉夜色已浓重。 高凡掏出怀表,看看时间,已是深夜十一点。 “都这么晚了,我该告辞了。阿诺雷。”高凡又说。“我暂且叫你阿诺雷吧。” “挺好,我还真喜欢上这个名字了。那么,就这样叫吧。”阿诺雷玩皮的说。 回来的路上,高凡深感惊奇,他没想到在这个小城竟然有这样一个能文能武的奇女子。正边走边想着,高凡突然感觉有一个黑影跟在他的后面,他猛回头,那个黑影不见了,高凡看看,四周静静的,远处有一辆车从十字路口开过。难道是我神经过于紧张。他站了一会儿,又继续朝前走。直到走进晨风旅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早晨刚起床,肖依兰就跑来问高凡:“你昨天回来的很晚吧。” “哦,临时遇到了点事。” 肖依兰从后面抱住高凡,把脸贴在高凡的背上。“我真怕你又遇到什么坏人。” 高凡站着不动,过了一会,才回过身说:“依兰,你是个好女孩,和我这个浪迹天涯的人在一起不合适,你以后会找到一个能给你安稳幸福生活的人。” 肖依兰愕然的看着高凡,问:“怎么,你不喜欢我?” “不是......”高凡不知怎么解释才好。 一扭脸,肖依兰噙着泪,跑出高凡的房间。 高凡不想伤害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但他清楚,不这样做,将来会伤害的更深。 呆在屋里心烦意乱,高凡凡索性背起画夹出外写生去了。 秋意已深,层林尽染,一拿起画笔,高凡的思绪暂时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在外画了一整天,回来时正巧路经阿诺雷的书画店。高凡不加思索走了进去。 阿诺雷正在向一个顾客兜售一幅鸟画,看见高凡进来,叫胖掌柜过来招呼那位顾客。她把高凡引进内室,神秘兮兮的说:“我下午得了一个好东西,你看了肯定会大吃一惊。” 阿诺雷小心翼翼地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大纸盒,又小心翼翼把纸盒打开,里面包了一层闪光的锡箔,再揭开锡箔,一幅色彩绚丽的油画呈现在高凡眼前。 高凡一看,是法国印象派画家雷诺阿的名画《船上的午宴》。 “这怎么可能?”高凡不由的大叫一声。 “为什么?”阿诺雷不解的问。 “这幅画收藏在巴黎小皇宫博物馆,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那我就不知道了,但现在这幅画已经到了这里,你说奇不奇,昨天我才给你开了个雷诺阿反写的玩笑,今天,他老先生的大作就到了我手里。是不是上帝在眷顾我。”阿诺雷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一本正经的念叨一声“阿门。” “这幅画是怎么得来的?”高凡问。 阿诺雷告诉高凡,下午有一个叫安东尼的意大利人,携带这幅画进来,他说需要一笔资金投资商贸,把他私人收藏的名画拿来作抵押,换取1000大洋,每月付给百分之一的俑金,等他赚到钱再来赎回。 “你不觉得这是个圈套吗。” “我看不像,那个安东尼举止文雅,富有传统的欧洲绅士风范,而且他还给我看了他的护照。” “还是别太大意。如果需要资金,他大可以到银行去贷款。” “也许他另有隐情呢。”阿诺雷被高凡说的也有些犹疑。 高凡趴到画前又仔细观察,他虽然没见过雷诺阿的真迹,但从这幅画的笔法来看,并不那么流畅,油彩也显得有些新。高凡画了多年的油画,这一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我想,这很可能是一幅模仿的非常逼真的赝品。” “高凡,你别吓我。如果是假画,我就要倾家荡产了。” “你可以找滨岛市专门研究西画的专家鉴别一下。” 阿诺雷听高凡这么一说,立刻就想出门,但看看时间已晚,只好作罢。到了第二天,她早早的带上画去找专家鉴别,而且连找了三个专家,结果都认定为赝品。 阿诺雷回到店铺,气得直跺脚。 高凡也放心不下,他来到书画店,一见阿诺雷茫然若失的样子,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安东尼这个洋鬼子,竟敢欺骗本姑娘。”阿诺雷咬着银牙细齿说。 “你知道安东尼是干什么的?” “我哪知道。他只说他是个商人,住在东浦街。” “那我们去打探一下。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 东浦一条街大多住的是外国人,高凡和阿诺雷沿着街道寻问,倒是有两个叫安东尼的,但都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安东尼。 跑了半天,阿诺雷累的两腿发软,她一屁股坐在街旁的石凳上,气恼的说:“还不如把那幅烂画给烧了。” 阿诺雷无意中说出的话,打开了高凡独特的思维,他片刻之间想出一条妙计。 第十三章 李代桃僵 “最好是把那幅画给烧了。”高凡接过阿诺雷的话,若有所思的说。 “哎,我的大画家,我那说的可是气话。” “我说的可是真话。” “你是故意让我难受是不是。”阿诺雷杏眼圆睁。 高凡微笑了一下,慢慢向阿诺雷道出了自己的计策。 阿诺雷拍手称赞。“妙计妙计,亏你能想的出来。 “也是你的话提醒了我。“高凡谦虚的说。 阿诺雷圆睁的杏眼又闪烁出光彩,她暗暗思忖,这个家伙头脑可不简单,功夫又那厉害,不像是一般的画家。 高凡早出晚归,在阿诺雷的书画店一连呆了三天,这三天他好象是在躲避肖依兰。 三天之后,阿诺雷在金玉满堂大酒店,摆了两桌酒席,宴请滨岛市的文化商人和书画名流。宾客到齐之后,阿诺雷一抱拳,豪爽的说:“各位前辈,小女初做生意,涉世尚浅,最近不幸遇到一个外国骗子,收了一幅价格不菲的名画赝品,小女虽然蒙受不小的损失,但为了不让假货流落民间,危害他人,我决定当着大家的面把这幅假画烧掉。 阿诺雷的一席话博得了众人的喝彩和掌声,齐声称赞她是侠义之女。 接着,阿诺雷让胖掌柜把那幅画拿出来,放在大堂上。 大家都围上来观看,有的说画的这么好,不像是假的。有的说即使是假的,也模仿的惟妙惟肖。还有几个老画家纷纷议论,说这样的高仿赝品,在市场上价格也不低,烧掉有些可惜了。 等大家退回到座位上,阿诺雷点起一把火,当众将那幅假画付之一炬。 消息很快传开,阿诺雷焚画的义举传遍了整个滨岛,而且滨岛早报也进行了报道,还配了图片。 就在阿诺雷烧毁假画,过去十多天,一辆黑色老爷车停在了书画店门前,从车上下来一个蓝眼珠,鹰钩鼻的外国人,此人正是安东尼。 那天,高凡也在书画店里,他算算日子,猎物该出现了。 安东尼大摇大摆的进来,操着生硬的中国话,对阿诺雷高声大气的说:“老板,我已经做成了一笔生意,赚了不少钱,今天我是来赎回我的画的。” “安东尼先生,你稍等,我这就给你拿来。”阿诺雷爽快的说道。 一听阿诺雷这么说,安东尼愣了一下,他故作镇静,摇晃着肩膀,点燃一根雪茄。 阿诺雷进到内室,从保险柜里拿出东西,出来交给了安东尼。 “先生,你看清楚了,我可是完璧归赵。” 安东尼打开纸盒,张大眼睛,左看右看,他还是有点不相信,又上看下看,但怎么看都是他抵押的那幅画。安东尼拿雪茄的手开始发抖,他斜眼看看阿诺雷,露出一幅匪夷所思的表情。 安东尼的确是个老手,他紧贴在眉毛下的蓝眼珠转了几下,从容的说:“请老板跟我到银行去一下,我会把钱连本带利还给你。” “安东尼先生,为什么要到银行?”阿诺雷故意问。 “我没带那么多的现大洋。” “你既然来赎画,为什么不带足够的钱币来呢。” “现在滨岛的治安状况不太好。” 阿诺雷大一声朗笑,刚想说出难听的话。 高凡急忙过来,暗中拽了一下阿诺雷的衣袖,说:“好吧,我们就跟安东尼先生去一趟。” 阿诺雷和高凡坐上安东尼的老爷车,向繁闹的商业区驶去。高凡心想,你个洋鬼子再怎么耍招,今天也要把吞进去的钱从嘴里给我吐出来。 老爷车穿越商业区,突然向郊外飞速行驶。 “你这是往开的,怎么出了市区。”阿诺雷看看车外,警觉的问。 高凡也觉得情况不对,他冲着意大利人说:“安安尼先生,你在耍什么招。” “这是到我住的地方,那里有你们需要的东西。”安东尼的蓝眼珠射出一道阴险的光。 “停车。”阿诺雷叫道。车子仍然不见减速。她伸手上前去抓司机,司机一打方向盘,车子来回晃动了几下。 阿诺雷被弹回座位,高凡同时也张开手臂箍住了司机的脖子,“没听见吗,让你停车。” 安东尼冷不丁掏出一把手枪,顶在了阿诺雷的脑门上。 “这位先生,最好不要玩危险的游戏。”安东尼歪歪头示意高凡把手松开。 一看阿诺雷被枪抵住,高凡立刻放开了手,他知道在车内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很难发动有效的还击,况且车子还在高速行驶,上下颠簸,坐立不稳,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 高凡坐着不动,对安东尼说:“把枪拿开,小心走火。” “枪不会走火的。如果你们不老实,那就不好说了。” 车子很快开进一个院落,院子里有几个外国人,都拿着短枪围了上来,高凡和阿诺雷被押出车外,带进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好象是一个临时聚集的窝点,里面有几只大木箱子,房屋高大陈旧,房梁焊接着横七竖八的铁管,从铁管上面垂下来几根粗大的铁链。 高凡感觉像是一个废旧的厂房,这些外国人聚集在这里干什么呢。看来是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高凡敏锐的预感到他们将面临一场劫难。他向阿诺雷递了个眼色。 “安东尼先生你带我们来这儿干什么。还钱需要到这里吗。”高凡故意做出不解的神情。 “那笔钱你们还是把它忘了吧。”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难道你想赖帐。”阿诺雷说。 “你们太幼稚啦,我不过是用了一个小小的手段,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 “安东尼先生,我们还是好好谈谈吧。”话音还没落,高凡突然勾起脚前的一只旧管盘,踢向一个持枪的胖子,旧管盘向铁饼一样飞出,胖子应声倒地。还没等安东尼反应过来,高凡跳起身踢飞他的手枪,阿诺雷也用弹腿功蹬翻了身边的壮汉。 随即枪声响声,子弹从高凡的耳边飞过,他和阿诺雷快速移动,躲闪射过来的枪弹。向着大门冲去。 “不能让他们跑了。”安东尼高声吼叫。 把守在门口的两个外国人,是拳击高手,一个高大肥胖,高凡只能到他的肩膀,,另一个皮肤稍黑,身上肌肉突起。两个家伙脚步灵活,出拳迅猛,死死的缠住他们。安东尼带的人也围了上来。 即使在打斗中,高凡的头脑也非常清醒,他知道这样纠缠下去,恐怕会凶多吉少。他躲过对方的一阵组合拳,突然大叫一声,怒发神威,用手掌硬生生的把对手击出去几米远。 要知道和高凡打斗的那个家伙,体重足有二百多斤,高凡在他面前显得又瘦又矮。以他的力量能把这么重的大汉击出去那么远,实属不易。高凡也是在情急之中,使身上的内力发挥到极致。 阿诺雷也不示弱,她与对手交逢略占上风。就在他们将要冲出大门的时候,从外面扫射过来一阵子弹,大门被封住了。 “危险。”高凡看见安东尼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柄剑,从后面偷偷刺向阿诺雷,高凡一个箭步上前,把阿诺雷拉开,自己的胳膊却被剑尖划破了一条口子,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你受伤啦。”阿诺雷和高凡靠在一起,被几个外国人围在了中间。 高凡知道这样下去,他们很难突出包围,他对阿诺雷说:“我来掩护,你冲出去。” “不,要走一起走。” “能走一个是一个,我不会有事的。” 阿诺雷使劲摇摇头。 “你们谁也走不了,今天将是你们的死期。”安东尼一脸的恶笑。 “这位先生,你不是很能打吗,你的手再快,能快过我的枪吗。” 安东尼把那柄剑扔到地上,慢慢地掏出手枪,举起来瞄准高凡,扣动了扳机。 第十四章 夺宝骑士 只听“叭”的一声枪响,阿诺雷闭上眼睛,一股忧伤之情涌上心头,她以为高凡必死无疑,下一个就该轮到她了。 瞬间的寂静过后,阿诺雷睁开眼,高凡好端端的站在她身边。安东尼却捂着正在淌血的手,惊慌的左右张望。 “blistering什么人,敢在暗地里开黑枪。”安东尼英语加带着汉语,乱说一通。 “叭”,又是一声枪响,一个持枪的家伙啊了一下,倒在地上。安东尼和他的手下,变得惊慌失措。想躲起来,又没处躲,他们根本不知道子弹是从什么地方飞来的。 不一会,大门外涌进来一群警察,魏涛和楚炎提着手枪,走在前面。楚炎一招手,警察上前把安东尼一伙人围了起来。 这时候,从房顶跳下来一个人,这个人头带礼帽,身穿一件又旧又脏的风衣,鼻梁上架一副墨镜,整个人显得既沧桑又冷酷。他缓缓的转过身。 “哥。”阿诺雷惊喜的喊道。她扑上去,抓住那人的手。“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有高凡在,还用的上你这个哥帮忙吗。”那人摘下眼睛,带着嘲讽的语气说。 “慕容雪飞。原来是你这个家伙。”高凡这才看清,十多天不见,慕容雪飞似乎消瘦了不少。 “哎,哎,你们俩怎么认识?”阿诺雷一脸的惊异,着急的问道。 “她就是你妹妹?”高凡也是一脸的惊异。 “正式介绍一下,我妹妹慕容雪雪。这是高凡,我的老同学。”慕容雪飞好象早已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魏涛和楚火把安东尼一伙人铐了起来,押上了停在外面的警车上。连同那些木箱子也都搬上车。 安东尼临上车的时候,挣开警察的手,问慕容雪雪:“我的人明明看见你烧了那幅画,为什么它还在你的手里。” “你知道他是谁吗。”她用手一指高凡。“他就是著名青年油画家高凡,你的那幅破画,还不如他画的好呢。” “你们又画了一幅?” “你的把戏我们早就看出来了,那天烧掉的是高凡画的一幅。这就叫李代桃僵,只是可惜了那幅画。” 安东尼一耷拉头,被推进了警车。 坐在车上,高凡深思不语,车子行驶了一会,他忍不住问慕容雪飞:“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被带到这里来的。你不是在香港吗?” “是阿,哥,你简直太神了,竟然会从天而降。”慕容雪雪也好奇的说。 “这要归功于魏涛。” 正在开车的魏涛忙说:“我都是听探长遥控指挥的。” “这是怎么回事?”高凡问。 慕容雪飞微微一笑,慢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其实,慕容雪飞临走时做了周密安排,他仍然让魏涛暗中保护高凡,两人每天都通一次电话,由魏涛把滨岛发生的事向慕容雪飞进行汇报。 “魏涛,你够厉害的,每天跟在我身边,我竟然毫无所知。” “没有没有,有时,我也让我的手下过来保护。” “当我得知那个安东尼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将会身处险境。我让魏涛调查了一下,安东尼是从香港流窜过来,他在几年前组织了一个叫“夺宝骑士”的走私咋骗团伙。专门在香港,上海,以及南方几个城市之间,进行走私咋骗,他们行骗的手段多种多样。所得赃物包括瓷器、青铜器、玉雕、名家字画等等。然后把这些东西运到欧洲,进行出售。 “这样我们国家的古董不都流失到国外了吗。”高凡气愤的说。 “自从八国联军入侵中国,我们的国宝被掠夺的还少吗,想想都痛心疾首。”慕容雪飞的脸上现出少有的威严。 “那些洋鬼子太坏了。”慕容雪雪一双杏眼流露愤怒。 “这次你们算是立了大功。雪雪,你的表现尤其令我赞叹。” “哥,你别夸我了。这都是高凡功劳。” “慕容雪飞,你没看到你妹妹在酒宴上的慷慨陈词,简直太精彩了,完全是一代侠女的风范。”高凡也赞赏的说。 “我看你们两人就相互吹捧吧。” 慕容雪飞的话,引的大家哄笑起来。 车子开进警局,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缉私队长郑奎也凑了上来。 “听说慕容探长又破获了一起走私案。”郑奎阴阳怪气的说。 他随手掀开放在院子中间的一个木箱,里面堆放的都是些破铜烂铁。“哎呀,原来慕容探长破获的是这些宝贝,了不起了不起。”郑奎一脸得意,带着挖苦的口气说。 慕容雪飞冷笑一声,让身边的警察把那些东西清理出来,抽出箱子暗藏的夹层板,在装满刨和纸屑中,一件闪烁着幽幽蓝光的青铜器呈现在众人面前。 郑奎的脸一阵扭曲。 “实在抱歉,我不该抢郑队长的生意。”慕容雪飞嘲讽的说。 郑奎哼了一声,黑着脸走了。 破获“夺宝骑士”团伙走私案,虽然轰动了全城,但没过几天,局长把慕容雪飞叫到办公室,不高兴的说:“你干么去招惹那些外国人。”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外国人怎么啦。” “上头来了电话,把我训斥了一顿。外国人不好惹,我已经把人都放了。” “为什么要放他们。” “东西追回来就行了,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慕容雪飞还想争辩,局长烦燥的摆摆手。 走出局长室,慕容雪飞义愤填膺,他狠狠的捶了一下墙壁。 因为心情不好,慕容雪飞不想呆在警局,他来找高凡。高凡正关在屋子里创作柳叶河风情系列油画,弄的浑身都是油彩。 “你小子倒挺会享受。还是搞艺术的人快活,无忧无虑。” “怎么,遇到不顺心的事了?”高凡看看慕容雪飞,他知道慕容雪飞一遇到烦心事就会发牢骚。 “不提也罢。”慕容雪飞躺在高凡的床上,又猛地坐起来说。“咱们出去喝酒吧。” “借酒消愁愁更愁。我得把这几幅画抓紧弄出来,你妹妹说,这个月月底,有一个画展。” “喝完酒再回来画,肯定效果更好。” 高凡被慕容雪飞连拉带拽,来到了一家小酒馆。两人点了一份凉拼,两盘炒菜,要了一瓶当地产的滨岛白酒。慕容雪飞端起酒杯,说:“咱们今天不醉不归。”一仰脖把酒喝干了。 “我可没有你那么大的海量,要醉你自己醉。”高凡忙说。 “人生苦短,世态炎凉,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慕容雪飞又发出感叹。 “你今天怎么啦,是警局那边有事,还是去香港遇到了什么麻烦。” “出生入死办案我不怕,怕就怕出力不讨好。” “对了,滴水观音那件案子怎么样了。” 慕容雪飞连喝三杯酒,脸慢慢的泛红,一谈到办案他又变得眉飞色舞。“我去香港就是办滴水观音这件案子的。他们的一个骨干分子叫丁勾,我在香港追踪几天,差点就把他抓到了,可在关键的时候,出现一个人,他穿着怪异,形状怪异,招式怪异,飞起来像一只蝙蝠。他的功夫相当利害,转瞬之间就把丁勾救走了。” “是不是黑桃老k。”高凡问。 慕容雪飞若有所思的摇摇头。“如果没猜错的话,我曾经和黑桃老k交过手。他们的身手完全不同。” 两人从小酒馆出来,天已经黑透了,慕容雪飞被夜风一吹,走路有些摇晃。 这一段路没有街灯,慕容雪飞醉意上来,嘴里哼起了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黑暗中,几个蒙面人悄然出现,他们尾随其后,慕容雪飞和高凡似乎浑然不觉,只见寒光一闪,一柄玄铁飞镖朝着慕容雪飞的后背闪电一样刺来。 第十五章 斗转星移 眼见着玄铁飞镖就要刺中慕容雪飞,没曾想慕容雪飞猛地向前一扑,像是不小心趴到在地上,他反翘起双脚,夹住飞来玄铁飞镖,一个腾空前翻,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双脚顺势一抖,将玄铁飞镖反向射了出去,一个蒙面人应声倒地。 另外几个蒙面人愣了一下,抽出背上长剑,只见白光熠熠,剑影飞飞,把高凡和慕容雪飞紧裹其中。 “看来今天又是一场恶斗。”慕容雪飞醉意全消,他刚才的离奇动作,倒引起了高凡的兴趣。 “没看出来,你在醉酒之下,竟能使出如此了得的招式。” “我那也是急非得已,胡乱耍出来的。” 一道剑光向慕容雪飞直刺而来,他一侧身,腾空而起,越过蒙面人头顶,只一脚弹蹬,就把对手踢倒在地。高凡来往穿梭在两个蒙面人之间,一个劈掌,似流星利刃,将对方击倒。夜幕秋风中,闪动的剑光越来越少,蒙面人仍然跳跃腾挪,拼死挥杀。 忽地一阵阴风旋起,微弱的星光似乎也颤动了一下,一只巨大的蝙蝠飘浮而至。 “大法师。”几个正在挥剑的蒙面人,突然停止了动作,个个弓身,齐声叫道。 “看来这两位功夫不错,连我的八大罗汉都奈何不了。” “哎,黑蝙蝠,你也是滴水观音的人吗?” “臭小子,他是我们的大法师,岂容你胡喊乱叫。” “我曾经暗示过多次,让你们收手,上次在香港,我又放了你一马。看来,你们真是活腻了。” “滴水观音净干些不法勾当,你助纣为虐,多行不义,我看该死的是你们。”慕容雪飞铿锵有力的说。 “黄口小儿,别逞一时口舌之快,看我飞天乌云。” 这个被慕容雪飞称做黑蝙蝠的人,是十多年前纵横江北的金刚蝙蝠,他曾在一夜之间灭了流星堂和飞龙帮两大门派,江湖上提到他的名字,无不心惊胆寒。 说话间,金刚蝙蝠一招飞天乌云,铺天盖地,阵阵阴风卷着乌云一样的黑气,冲着高凡和慕容雪飞翻滚过来。 高凡有些站立不稳,他似乎感到有无数根银针,穿透皮肤,直入骨髓。 “慕容雪飞,这是什么招式,我快顶不住了。” “屏住呼吸,气沉关元,用掌气推出。” 高凡按照慕容雪飞指点,使出混元一体内家功,那滚滚黑气,竟从他的身边流泻而过。 金刚蝙蝠混迹江湖那么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过强悍的对手,如今,被两个毛头小伙子轻意破了三绝披风回龙掌。 他脸上的阴气越发沉重,黑的中间现出紫色和青色。他抖起披风,张开双臂,怪叫一声:“大地轮回。” 一阵狂风席卷而至,狂风中夹带着豆粒大的黑沙,暴雨似的急飞过来。 慕容雪飞叉开双腿,身形扭动,猿臂环绕,双手转动,然后向两边展开手臂,同样也大叫一声:“斗转星移之移接木。” 但见疾吹而来的狂风黑雨,抖动了一下,纷纷散开,瞬息间改变了方向,朝着几个蒙面人站立的地方刮去。金刚蝙蝠徒然色变,急忙收手,狂风黑雨的余威还是将其中两个震出去数米远。 “你这是什么功夫,难道是失传八百多年的盖世神功,斗转星移。”金刚蝙蝠惊愕的问。 “什么月移星移的。我现在就要拘捕你”慕容雪飞掏出手枪。 一声狂笑,金刚蝙蝠展开披风飘飞起来,而且速度极快,转眼之间已经飞出百十米远,他的八大罗汉也瞬间消失。 看到强敌已飞身远去,慕容雪飞长舒一口气,刚才消耗的内功,已经使他精疲力尽,全身瘫软。如果不是他虚张声势,拨出手枪,再打斗下去,恐怕真是凶多吉少。 两人找个地方坐下来。 “你一定非常惊奇,我为什么会这样一种功夫。”沉默良久,慕容雪飞说。黑暗中,高凡看不出慕容雪飞脸上的表情。 “的确惊奇不已,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斗转星移吗?”高凡感到和慕容雪飞相处那么些年,仿佛双方身上仍然隐藏着诸多秘密。 “我们祖上如果追溯起来,应该是鲜卑族,慕容世家曾经显赫一时,燕国灭亡后,有一支迁居苏州,潜心修炼武功,到了宋朝,姑苏慕容已在江南一带颇有名气,慕容氏创立的内家神功斗转星移独步武林。 但在光复大燕雄心破灭后,姑苏慕容便从此隐居山野,不为世人所知。听我父亲说,我们这一支后裔就是从苏洲流落到滨岛的,我爷爷临终时交给父亲一个旧布袋,袋子里装着一本破烂不堪的书,上面写着《斗转星移》。父亲小的时候曾经跟爷爷学过弹腿功,但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他对武术特别迷恋,当他翻开那本破旧的书籍,立刻被吸引住了,父亲偷偷照着书里的心法秘诀进行修炼,谁曾想斗转星移是至高至上的武学,博大精深,奥妙无穷。一般的武学修为难以参透其中的精华,父亲几次修练都显些走火入魔。 而父亲生性倔强,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就在他再一次练功的时候,血脉突然逆转,造成了下身瘫痪。 其实爷爷临终时已经告诫父亲,这本书只能作为传家宝一代代的传下去,但不要去学里面的东西。父亲直到这时才明白爷爷话中的意思。 后来,父亲把参悟的心得讲给我听,悲叹一声,慕容世家的武学造诣一代不如一代。不过他内心却希望我能够学成这门至尊神功。”慕容雪飞的回忆把高凡带回到一个武林争霸的年代。慕容世家的传奇经历,又让他感叹不已。 “看来,你真的学成了。”高凡舒了一口气说。 慕容雪飞摇摇头,眼里面露出暗淡的光。 “我只学到了其中的皮毛,对它的精髓还远远没有领悟。” “武学是一步一步修练的,急功近利,只能适得其反。” “但我违背了慕容世家的祖训,让斗转星移重现江湖了。” “为了正义,我看很值得。” “我想也是。” 两人相对击了一掌,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走到一个街口处,彼此分手离去。 高凡回到旅馆,看见肖依兰正站在门前,伸头张望。 “这么晚还没睡?”高凡问。 “我做了夜宵,等你回来吃呢。” 自从上次向肖依兰表明态度以后,高凡几乎每天都东奔西方跑,后来又关在屋子里潜心作画,很少和肖依兰碰面,他觉得这样也好,免得相互尴尬。 但肖依兰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仍然对高凡体贴照顾,这让高凡感到内心忐忑不安。 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高凡的身体透支厉害,肚子空空荡荡,急需要食物来补充能量。 看着肖依兰端上来的豆沙糕,高凡强忍住快要流出来的口水,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又拿起一个,接连吃了三个豆沙糕。 肖依兰笑着问:“做的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好吃。”高凡直点头,随手又拿起一个。其实那三个豆沙糕,他根本没品出味来,就进了肚子。 这一个他才开始慢慢的品尝,豆沙糕是用绿豆红豆和黑豆混合起来磨成面,再加上各种调料,烤制而成,吃起来软绵可口,甜而不腻。 “这真是你做的?”高凡装做不相信的问。 肖依兰仍然笑着,点点头。 “我看比从街上买来的还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几个。晚上画累了也可以充个饥。” 高凡端了一盘子豆沙糕进了屋,心潮起伏,难以平静,肖依兰对他这么好,他又用什么来回报人家呢。长期在外流浪,使他习惯了孤独,而一但融入到家庭般的温暖里面,感受着亲人似的体贴,他的孤独的心也开始融化,仿佛有一丝柔情流进胸膛。 高凡暗暗发誓,他会像亲人一样爱护肖依兰,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高凡的柳叶河风情系列只完成了一半,他兴趣上来,又开始挥笔创作。夜深人静,高凡正在往画布上涂抹着油彩,徒然间感觉一阵眩晕,头疼欲裂,他大叫一声,昏倒在地。 第十六章 医院遇剌 高凡醒来时,看见肖依兰眼中噙着泪水,趴在床前,慕容雪飞和慕容雪雪站在后面。而他的手上正打着点滴。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高凡微弱的问道。 “在医院里。”肖依兰破泣为笑。 “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医生说,如果你再不醒来,可能就成植物人了。”慕容雪飞说,他的话真假难辨。 慕容雪雪朝慕容雪飞的身上捶了一拳,嗔怪的说:“哥,你的嘴积点德好不好。高凡要真是有事,我拿你试问。” “哎,高凡给你了什么迷魂药啦,你处处向着他,雪雪,我可是你哥。” 慕容雪飞无意中说的话,使肖依兰的脸上掠过一丝阴影。“高凡,你感觉怎么样啦?”她关切的问。 “头还是有点疼。”高凡晃晃脑袋。 “要不是肖小姐发现的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慕容雪飞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哥,你说点吉利话好不好。” “好,好,高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今天就可以出院。” 正说着话,吴坚医生进来了,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个实习医生,手里拿着一张x光片。 “感觉好些吗?”吴医生问。 “就是头有些点疼。”高凡答道。 “你以前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吗?” “好象没有,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那么,以前头部受到过撞击吗?” “出过一次车祸,昏迷了十多天。” 吴坚医生拿起片子,又看了看说:“你的后脑颅内有一块血肿,我们还很难判断这个肿块是撞击造成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不能动手术吗?”慕容雪飞问。 “这个地方是敏感区域,就我们目前的技术和条件来说,是无法做这种手术的。” “那怎么办,血块不去除,不是很危险吗?”慕容雪雪焦急的问。 “先住院观察,用药物治疗看看。” 医生走后,高凡说:“别听他瞎黑虎,我没事,如果让我住院,闷都闷死了。 “哎,我看,你还先住院观察两天吧。”慕容雪飞认真的说。 “听医生的话,还是住院吧。”肖依兰也跟着劝道,一脸的疼惜。 “我不想让你们跟着受累。” “别费话了,你安心住院吧,我们会来看你的。” 高凡不再坚持,他只觉得全身软绵无力,这种状况,以前还从来没有过。真是病来如山倒。 “哥,我留在这照顾高凡吧。”慕容雪雪说话的时候,眼睛却盯着肖依兰。 “你们都回去,还是我来照顾。”肖依兰拉拉高凡的被子,好象告诉两兄妹,这活儿她已经接下了。 “别担心我,都回去干你们自己的事吧,我还不至于照顾不了自己。 “我看这样,由肖依兰负责送饭,如果需要的话,我会让魏涛他们过来。” 慕容雪飞分好工,三个人离开了病房。 目送他们出去,高凡的内心又感激又悲伤,他恨自己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离画展就有剩下两天,他的画还差一点点就完成了,如果不抓紧时间,这次机会又将被错过。他暗暗寻思,如果没什么大碍,下午或者明天就出院。 胡乱想了一会,高凡又昏昏入睡。 中午时分,医院走廊静静的,很少有人过住,只有两个病号歪斜着身体进了厕所。一个黑衣人爬上二楼,他站在走廊里前后看看,径直朝着高凡的病房走去,悄悄地推开房门。 “你是谁,到这干什么?”肖依兰正巧送饭过来,在后面猛然喊道。 那黑衣人受到惊吓,忙退了回来,定神一看原来是个女的,手里提着饭盒。他上前一步用匕首逼住了肖依兰,狠声说:“别喊,再喊,我攒了你。” 高凡已被那声喊叫惊醒,他下床打开门,看见一个黑衣人把刀架在肖依兰的脖子上,他一愣怔。但很快冷静下来,他知道这黑衣人一定是冲着他来的。 “兄弟,先放下匕首,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商量。干么为难一个女人。”高凡和声的说。他扫视左右,想寻找机会,把肖依兰从黑衣人手里救出来。 “滚开。”黑衣人警惕性很高,他好象知道高凡的厉害,紧紧抓住肖依兰,慢慢的向后退。 高凡慢慢地跟上来。其实要是在他身体好的时候,只要瞅准机会,早已出击了。但现在他全身无力,两腿发软,根本无法与人打斗。 走廊上仍然静静的,只有他们三人相持,黑衣人刚退到楼梯口,一个人冷不丁冲出来,仿佛早已埋伏在那似的,用擒拿手,以闪电之速,猛然钳制住黑衣人的手腕。 肖依兰被撞击出来,啊的一声跌倒在地上。 黑衣人反应极快,手一松,匕首落到另一只手上,他一个旋转,匕首横扫出去,只听唰的一声,那人的胳膊被划开了一道血口。 黑衣人跳下楼梯,趁机逃脱了,那人也紧跟着追了下去。 “没伤着吧?”高凡扶起肖依兰,关切的问。 肖依兰茫然地摇摇头,她惊魂未定,抓住高凡的手一个劲的说;“他是冲着你来的。高凡,他是冲着你来的。” 高凡把肖依兰拥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不会有事的,别害怕,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肖依兰在高凡的怀抱里慢慢平静下来,高凡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水。 追击黑衣人的那个人回来了,肖依兰这才认出是魏涛。 “你受伤了,魏涛。”高凡说。 “被那个家伙逃脱了。”魏涛捂着胳膊说,“没事,划了一口子,等会到包扎室包一下就行了,你们都没事吧。 “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我真不知道如何应对。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是探长叫我来看一下,真巧,竟被我碰上了。”魏涛说着话,看看肖依兰,脸又红了起来。 “谢谢你。”肖依兰点头道谢。 “没事,保护公民,是我们警察应负的职责。”魏涛说完,又不好意思的笑了。 魏涛出去包扎伤口,肖依兰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对高凡说:“这个警察还不错,好象并不那么讨人厌。” “人家可是拼着性命救你的,以后别那么横眉冷对。” “我就是讨厌他看人家的那种眼神。” “又是那句话,你不漂亮,人家能那么看吗。” “你又胡说。”肖依兰扬起手,似要打高凡,随即又放下了。嗔怒的说,“生着病还那么贫嘴。” “我的意思是说,魏涛这人的确不错。” “我本来给你煲了银耳鸡汤,也被弄翻了。”肖依兰叉开话题。 “附近有没有饭店,咱们应该请魏涛吃一顿,也算是聊表心意吧。” 三个人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吃了中午饭。 高凡独自回到医院,走进大门的时候,他才知道这家医院的名字叫仁和医院。 仁和医院在滨岛市久负盛名,尤其是脑外科和神经科专家云集,是医院的王牌专科。 高凡沿着阶梯爬上二楼,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与他擦肩而过,从二楼下来,高凡走了几步,感觉这女医生有点面熟,像是在哪见过,他想了想,脑子里猛然一闪。 难道是她。高凡转身追了下去,一楼大厅人非常多,高凡来回找了半天,也没发现那个女医生的踪影。 回到病房,高凡对自己说,也许是我看错了。 他躺下来,闭上眼睛,那个熟悉的景象闪现在脑海,柳叶河边,一个白衣少女缓缓走来,越走越近...... 只听的一声巨响,房间的窗户玻璃被震碎了,一楼发出混乱的喊叫声。 高凡躺在哪里,脑袋上插了一片尖锐的玻璃,血慢慢地流出来。 第十七章 神秘失踪 那一声巨响是从一楼试验室发出的,它的上面正对着高凡住的病房,其冲击力巨大,黑色的烟雾卷上半空,又慢慢散开。爆炸造成了不少伤亡。整个医院乱哄哄的,被恐怖气息笼罩着。 慕容雪飞带着警察赶到现场,试验室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呛人的气味。他找目击者详细寻问了情况,有个医生向他透露了一个消息,仁和医院在秘密试验一种特殊药剂。 慕容雪飞问是什么药剂,那个医生摇摇头,然后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本来,慕容雪飞一听说仁和医院发生爆炸案,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和高凡有关,一听那个医生这样说,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他仍然放心不下,他让魏涛和楚炎继续调查,他上了二楼,直奔高凡的房间。 推开门,屋里没有人,床上空空荡荡,床单上有一片鲜红的血迹。慕容雪飞断定那是高凡流的血。再看窗户玻璃,晶莹的碎片落满一地。 高凡出事了。慕容雪飞脑子一懵,他急忙跑出来,拦住一个护士问:“这个房间的病人呢?” “我哪知道。”护士慌忙躲开了。 慕容雪飞又闯进护士站,里面连一个值班护士都没有。他在走廊上茫然的站了一会,又上了三楼。 三楼有院长室,和一个小型会议室。会议室门扉紧闭,外面站着几个偷偷溜进来的小报记者,正在等待着采访。 听说院长正在召开紧急会议,慕容雪飞敲了几下门,里面静静的,没有一点声响,他急不可耐,用力一掌,击开了厚重的木门,室内空无一人。 “阿,我们上当了,还说院长在里面开会,开个屁会,都躲起来啦。”记者们一哄而散。 慕容雪飞回到一楼,才得知院长在参加伤员抢救,医院的医生护士,都聚集在几个临时设立的抢救室里。 看着跑出跑进的护士,慕容雪飞想起高凡床上的血迹,是不是高凡也被爆炸伤及,抬出去抢救了。 慕容雪飞正想着,魏涛跑了过来。他告诉慕容雪飞,从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爆炸案,炸弹可能安装了定时装置。 “爆炸现场要仔细的收查,不要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慕容雪飞找不到高凡,心里一直惶惶不安。 等到医护人员把伤者处理的差不多了,他找到主治医生吴坚,寻问高凡的情况。 “高凡?嗷,你是说27床,那个脑部有血肿的年轻人。” “对对,就是他。”慕容雪飞实在佩服吴医生的记忆力。 “你去太平间找他吧,他可能被送到那了。” “什么,他死啦?”慕容雪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他在什么地方。” “实在抱歉,他的头部被一块三尖玻璃刺穿......”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死。”还没等吴坚说完,慕容雪飞急切地向医院太平间跑去。 太平间在医院后面,一排平房紧挨着墙头,前边被高大的树丛遮挡着,太平间里停放的尸体不少,都用白布遮盖住,这里无端的生出一丝恐怖气氛。 慕容雪飞一个接一个的掀开,令他既惊讶又欣慰的是并没有高凡。 他舒了一口气,也许是吴坚医生搞错了,高凡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的。 慕容雪飞怀揣着一份希望,又回到住院部,来找吴医生。 吴坚一听太平间里没有27床,睁大一双眼睛,连说:“不可能,不可能。” 他叫来手术室的护士询问,有一个小眼睛护士说是她亲自叫老巩来拉走的。 “老巩是谁?”慕容雪飞问。 “老巩是医院专门负责运送尸体的。”小眼护士答道。 慕容雪飞叫他们把老巩找来,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老巩。老巩也离奇的失踪了。 难道这又是一个阴谋。慕容雪飞联想到高凡医院遇刺,试验室爆炸,高凡无端消失,老巩又离奇失踪,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匪夷所思。 当慕容雪雪和肖依兰听说高凡无端消失了,都伤心的流出了眼泪,尤其是肖依兰,泪眼婆娑,一个劲的说;“他不会有事的,他对我说过,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他们来到高凡的房间,这里已是人去屋空,折叠整齐的被子上还放着他的一件外衣,那几幅柳叶河风情画,靠在墙角,画架上的一幅似乎还剩几笔没画好,但却给人另一番回味。 慕容雪飞打开床头柜抽屉,发现一张玫瑰红颜色的信纸。柳绵。慕容雪飞若有所思的念着。 “什么柳绵?”慕容雪雪拿过信纸,看了一遍,问,“这个柳绵是谁,难道是高凡的红颜知己。” “不,也许是她害了高凡。” 两个女孩听慕容雪飞这么说,都惊骇的张大眼睛。 “什么杨绵柳绵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是一个与高凡只有一面之缘,而我从未见过的一个神密女人。” “这简直把我弄糊涂了,肖依兰,你认识那个柳绵吗?” 肖依兰摇摇头说:“我怎么会认识。“ 慕容雪雪微蹙双眉,又看了一眼那张信纸。“肖像,高凡给她画了一张肖像。哎,哥,你和高凡好象有不少秘密。” “这些你最好不要知道。高凡的离奇消失,有可能就是和这秘密有关。” “什么人胆敢下此毒手。”慕容雪雪愤怒的抿了一下嘴。“哥,你一定要把他们捉拿归案,绳之以法。”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的。” 慕容雪雪看着那些画,说:“明天就要办画展了,我想把这几幅画送去,也算了却他的一番心愿。” “画这些画,高凡不知熬了多少夜。”肖依兰说着泪水又涌出来。 慕容雪雪找人把高凡画的柳叶河风情系列,运送到展厅。而慕容雪飞又赶到医院,查寻老巩的下落。 医院的人都感到莫名其妙,老巩好象人间蒸发了。 医院爆炸案还在侦破之中,而高凡和老巩失踪案又接踵而至,本来非常静谧的医院,被搞的焦头烂额,疲惫不堪。每天都有一些的记者,跑来追踪报道。 慕容雪飞又到太平间仔细查看了一次,空旷的大屋,停放的全都是尸体,并无其它异样。那么高凡为什么无端端消失?如果是搬尸工老巩搞的鬼,老巩为什么要偷尸,他又会藏匿在什么地方呢? 慕容雪飞查过老巩的身份,老巩孤身一人,没有家室,他在医院已经干了二十多年,从不与人交往。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黑恶势力所为,但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高凡发现了他们的什么秘密? 一连串的问号,在慕容雪飞的脑海里翻动,他低着头缓步在街上走着,差点与人迎面相撞。 “慕容探长,看来医院爆炸案给你出了不小的难题。”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慕容雪飞抬头,看见邱岳之弥双手插在衣兜里,站在他的面前,不觉得的眉头一展。 “我正要去找你,需要你来为我破解诸多的疑问。你知道吗,高凡可能遭遇不测了。” “什么,你那个画家同学?这真让人难以置信。”邱岳之弥一贯严肃的脸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们走进路旁的一个小公园,在条椅上坐下。 “究竟是怎么回事?”邱岳之弥点燃烟斗,关切的问。 慕容雪飞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讲了一遍。 “你是说至今没有发现高凡的尸体。”邱岳之弥嘴里喷出烟雾,他在思考着。“我想高凡应该还活着,不过这只是我直觉。” “但愿是这样。那他会在什么地方呢?” “难以想像。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到现场去看看,现场总能给我们提供意想不到的证据。” 慕容雪飞高兴的站起来,说:“走,现在就去。” 两人来到仁和医院,当他们推开太平间的门,都怔住了,他们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 第十八章 忘记926 那人个头瘦小,圆眼睛,尖下巴,招风耳,脸上长着一圈黑白相间的络腮胡子。他站在屋子中间,正对着房门暗暗的发呆。 “老巩,这两天你跑哪去了,也不打声招呼。”吴坚医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们背后,冲着老巩说, “有人捎信来,说我二叔过世了,我回了趟老家。” “这两位是警官,来调查案子的,你要好好的配合。“吴医生向两人点点头,说:”医院还有手术等着我,先告辞了。” “这个医生是干什么的?”邱岳之弥盯着吴坚的背影问。 “他就是给高凡看病的医生,叫吴坚。” “这个人竟然尾随我们来这里,倒有很多可疑之处。” “不可能,要知道,他是滨岛最有权威的脑科专家,久负盛名。” “在医院里,凡是接近高凡的人,都是怀疑对象。” 邱岳之弥手里摆弄着根雕烟斗,说:“不过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既然老巩找到了,我们看看能从他身上问出些什么。” “老巩,那天爆炸后,你从手术室搬运出来的尸体放到哪里了,那人的年龄跟我差不多。” “当然放到太平间了,还能放在哪。” “为什么这里没有那个人?” “我不知道,我只管拉死人,不管别的。” “那么这里来过其他什么人吗?” “没有,我没见过任何人。” “这之前,吴医生来过吗?”邱岳之弥插了一句。 “啊,吴医生。”老巩张着圆眼珠,反问道:“吴医生刚才不是来过吗?” 邱岳之弥皱了一下眉,对慕容雪飞说:“这个人整天和尸体打交道,已经变得麻木,迟钝和排斥。我看从他这里难以得到有价值的东西。” 邱岳之弥在屋子里来回查看,掀开每快白布辨认尸体。他环顾四周,眉头紧锁,然后说:“慕容探长,就这样吧,我们可以离开了。” 走了几步,邱岳之弥又回头看看,若有所思。 “慕容探长,你相信灵异吗,比如我们不知道的空间。”邱岳之弥突然问道。 “我不相信,那些都是子虚乌有东西。” “那是你没有身临其境。” 慕容雪飞狐疑的问:“难道你遇见过?” 邱岳之弥微微一笑,说:“天机不可泄露。” 他们到了一处站台,正好身后开来一辆电车,邱岳之弥跳了上去,向慕容雪飞摆摆手,说道:“慕容探长,我们后会有期。” 午后的天空白云淡淡,飞鸟翩翩,慕容雪飞看了一下手表,蓦然间想起一件事,他拦住一辆黄包车,坐上去对车夫说:“新艺文化馆。” 新艺文化馆正在举办大型书画展,这里云集了滨岛的文化和商界精英,展厅里悬挂的作品,都出自于书画名家,艺坛新秀。 慕容雪雪和肖依兰站在文化馆门前,慕容雪雪不时的看一下表,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哥,你怎么才来。画展都快开始了。”慕容雪飞一跳下黄包车,慕容雪雪就大声说。 “还差两秒钟呢。”慕容雪飞笑着说。 一进展厅,就看见高凡的《未完成的柳叶河风情系列》置放在最显著的位置,前面围了不少人,在对画作品头论足,一位瘦高白发的老画家高兴的说:“滨岛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这样的画作了,风格独特,用笔潇洒,色彩绚丽而不俗,这最后一幅虽未完成,但却给人以意犹未尽,充满想象之感。” 白发老者环视左右,问道:“高凡,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是那一位?” “苏老,高凡他现在不在这里。”慕容雪雪上前恭敬的说。 “啊,雪雪,那一定是你的朋友了,哪天引见一下。” “好的,我如果能见到他,一定会带他去拜访苏老的。” “好好,后生可畏,后生可畏。”白发老者被一群人簇拥着,向其它的画作走去。 “这位老人家是谁,好象挺厉害。”肖依兰小声问。 “苏晚枫,滨岛书画协会会长,画坛泰斗,最擅长油画。所以,他对高凡的画特别钟爱。” “唉,要是高凡在这该多好。”肖依兰叹息道,面露伤感。 他们边走边说,慕容雪飞突然惊讶一声,他停在一幅油画前。 “这不是高凡画的那幅肖像画吗?” 听慕容雪飞这么说,慕容雪雪也停下来,她盯着画上的女子,问道:“哥,这画上的女人就是柳绵?” 慕容雪飞凝视着闪射着幽幽光泽的油画,点点头。 “我看看画签,这幅画的名字叫《忘记926》,作者佚名。”慕容雪凑到跟前念着标签上的小字。 “忘记926,什么意思。”肖依兰不解的问。 “这或许向我们暗示着什么。”慕容雪飞说。他想起不久前在玫瑰园505号看到的那幅画,眼前这幅与那幅似有不同,这应该是在高凡房间消失的那幅画。他仔细看,发觉这幅画色彩浓厚,画中人的眼睛显得幽深,神秘,和不安。 这幅画是被谁偷去,为什么又会在这里出现呢?慕容雪飞深感蹊跷。 就在他们说话间,旁边一阵躁动,一个身穿西式蓝色长裙,气质高雅,冰艳娇媚的女子翩翩走来,后面跟着几个随从,还一个头带礼帽,穿一身黑衣的贴身保镖。 “咦,这不是画上的那个女子吗?”有人惊呼。 “像像,太像了。”一些人围了上来。 慕容雪飞一看那女子,心里也突感惊诧,竟然有这么相像的人吗。 蓝衣女子径直走到画前,盯着看,她蓦然一声冷笑,说道:“这个人像我吗,我看不像,我怎么会有这样一双忧郁的眼睛。” “是啊,我看也不像,你的眼里充满了骄纵。”苏晚枫走过来说。 “老家伙,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蓝衣女子旁边一个夹着皮包,身材矮小的瘦脸男人大声呵斥。“她是我们随风公司总裁冷寒冰,冷总裁。” 苏晚枫一笑,随口说道:“她不就是一个人吗?” “你个有眼无珠的......” 蓝衣女子冷寒冰哼了一声,瘦小男人立刻缩了回去。 “苏老先生,多多包涵,我的手下冒犯了。”冷寒冰凤眼一瞪,说道:“还不向苏老先生赔礼道歉。” 苏晚枫摆摆手说:“算啦,冷小姐怎么会认识老朽?” “苏老先生名贯大江南北,其画风刚烈洒脱,独树一帜,画如其人,苏老先生一生磊落刚正,高风亮节,实为滨岛书画界的泰山北斗。” 冷寒冰的一席话,博得一阵掌声。倒把苏晚枫弄的不好意思。 “冷小姐过誉啦,老朽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其实冷寒冰话中自有含义,她也是西洋油画的推崇者,在老人家面前吹捧一番,无非是想博取苏晚枫的好感,为下一步向其索求画作埋下伏笔。 苏晚枫一向低调,虚怀若谷,听了冷寒冰的话,转怒为喜,岂不知正中了她的甜言蜜语之计。 冷寒冰趁热打铁,对苏晚枫说:“我想买下《未完成的柳叶河系列》和这幅《忘记926》,苏老你可以开个价。” 慕容雪飞在一边冷眼旁观。慕容雪雪却沉不住气了,她看到冷寒冰狂妄的样子,怒火中烧,上前一步,高声说:“《未完成的柳叶河系列》是我的,你想买吗,我不会卖给你。” “这个小丫头,不知怎么称呼?”冷寒冰好奇的看着慕容雪雪问道。 “这位老姑娘,我的名字也不会告诉你。”慕容雪雪针锋相对。 “哪里冒出来的臭丫头,你想找死呀......” 夹皮包的瘦矮男人话音还没落,慕容雪雪一个弹腿,把瘦矮男人一下踢出去几米远,哎呀一声摔在地上。 冷寒冰身后的黑衣保镖猛然一甩手,像有一道电光闪动,那道电光极快,朝着慕容雪雪脸上劈过 第十九章 大宅凶案 就在那道闪电即将劈到慕容雪雪的脸上,慕容雪飞一伸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只听得电光在两人之间抖动了几下,发出刺耳的颤音。 电光变成了一柄晶莹透明的冰雪软剑。黑衣保镖一抖手腕,冰雪软剑从慕容雪飞的指间快速抽回。然后顺势一挥,朝着慕容雪飞的身上扫来,慕容雪飞向后一闪,随即一脚飞出,直冲黑衣保镖的面门而来,其力道只用了三四分,黑衣保镖的整个身子后仰,双腿腾空而起,从慕容雪飞的头顶压下来,慕容雪飞轻轻一侧身,躲了过去。 “铁豹。”冷寒冰冷冷的叫了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但黑衣保镖就像接到了圣旨,立刻停止攻击,退了回来。 “这位先生身手不凡。我们之间并无怨仇,何必在这大雅之堂大动干戈呢。” “如果冷小姐早说这样的话,自然不会出现如此不雅的场面。” 冷寒冰一阵娇笑,凤眼流露出光彩,朗声说道:“爽快,爽快,不知先生尊姓大名,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我叫慕容雪飞。” 冷寒冰“呀”了一声,“先生莫不是轰动全城的禁毒英雄慕容探长。久仰大名......” 慕容雪飞一摆手:“哎,我可不喜欢这些客套话。有什么事咱们可以推诚布公。” “今天算是小女初识诸位朋友,哪天我在海市蜃楼设宴,诚邀苏老先生和慕容探长,及各位朋友,大家一定不要爽约哦。” 冷寒冰走到苏晚枫近前,轻声说:“这两幅画,还望苏老先生放在心上,小女改天再到府上拜访。各位,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冷寒冰轻摇软肢细腰,在随从的簇拥下,离开了展示大厅。 “哥,你干么对她那么客气,这样的女人,让人恶心。” “雪雪,你的火爆脾气得改改,你知道刚才那冰雪软剑的威力吗,那个铁豹只是吓吓你,如果他真的想伤你,恐怕我也挡不住。” 苏晚枫走过来,拍拍慕容雪飞的肩膀称赞道:“年轻人,真有古时候的侠义之风。” “苏老先生过奖了。”慕容雪飞谦虚的说。 “哦,雪雪,哪天一定要把高凡带来见我哟。”苏晚枫思贤如渴,临走时,又叮嘱了一句。 苏晚枫回到家,已近傍晚。他有一处大宅院,祖上是文化商人,创下了万贯基业,从苏晚枫的爷爷开始就喜欢上了书画,守着富足的家业,舞文弄墨,在江南一带小有名气。 这个书香大宅,一直以来,曾经流传着一个秘密,苏家有一个价值连城的宝物,被藏匿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苏家的后人,也都翻箱倒柜的找过,但始终没找到。 这个秘密一代代传下来,也就成了公开的秘密,上至老太爷,下至佣人,全都知道,这个秘密甚至成了一个故事,成了一个传说,成了一个难以解开的谜团。 从苏晚枫记事起,就知晓这个故事,他听了也只是一笑,他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宝贝放在那里,大家都相安无事,宝贝一但浮出水面,也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 苏家大宅还传下来一个习俗,每年11月1日全家老少都要到家族祠堂进行祭祀。 家族祠堂在大宅院的后面,是一处独立的院落,门庭上挂着黑底烫金的匾牌。与祠堂相隔不远,是一个废弃的小园子,那里曾经是孩子们读书写字的地方,门楣上还能隐约看见“一秋堂”三个字。 这个祭祀日子就要临近了,家里开始杀猪宰羊,准备祭品,苏晚枫收了一个学生,叫唐雨泉,此人头脑聪颖,处事精明,也颇有绘画天赋,是苏晚枫的爱徒。 唐雨泉一看老师家中要办祭祀,也跑来帮忙。他和一个叫袖袖的女佣混的很熟,经常在一起有说有笑。在说笑之中,袖袖把苏家的秘密透露给了唐雨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唐雨泉开始留心苏家的房屋设施,没事的时候到厅堂,回廊走动一番。 天渐渐朦胧,苏家大宅笼罩在一片暗影之中。苏晚枫走进祠堂,想看看祭品准备的怎么样了。 祠堂里黑糊糊的,苏晚枫看见一个人站在大厅中间,点亮一根蜡烛,用手捂着,看祭台上方的大理石画屏,那上面用草书刻了一首诗。 蜡烛闪动的微光,把那人的面部映射的如同鬼魅,一双眼睛夺放着欲望的光泽。 “唐雨泉,你在这干什么?”苏晚枫大声问道。 唐雨泉吓了一跳,手中的蜡烛掉落到地上,他急忙捡起来,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是来送祭品的。” “天都黑了,快出去吧。”苏晚枫虽然有些不悦,唐雨泉毕竟是自己的学生,他看唐雨泉低垂着头,脸色苍白,于是轻描淡写的说:“苏家祠堂是不许外人进的,以后可要注意。” “学生一定注意。”唐雨泉偷偷看了一眼苏晚枫。 自从苏晚枫掌家以来,苏家每年的祭祀不像以前那么繁琐了,苏晚枫把能去掉的繁文缛节都去掉了,仪式简单了许多。 就在苏家祭祀后的第三天,女佣袖袖突然遇害,她被发现死在一秋堂和祠堂之间的石板小路上,后脑勺砸烂了一个血洞。 苏晚枫及时报了警,警察在苏家连续查了几天,也没找到任何线索。苏晚枫感觉事情蹊跷,苏家还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而袖袖也是一个老实的乡下姑娘,与人无冤无仇,怎么会突然之间遭人杀害呢。 从现场看,袖袖像是从一秋堂出来的,一秋堂平时很少有人进去,她去那干什么,苏晚枫到了一秋堂看看,也没什么异样,只是院子里一棵老柏树,断了一根枯枝。 不过离奇的事又接连发生,苏晚枫的学生唐雨泉失踪了,苏晚枫只顾忙着处理袖袖的事,也不知道唐雨泉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有下人反映唐雨泉和袖袖成天嘻嘻哈哈,好象关系不错。难道是唐雨泉杀的袖袖?难道是袖袖为情所害?不然,唐雨泉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跑掉了呢?苏晚枫想来想去,只好去找慕容雪飞。 慕容雪飞正在被医院爆炸案缠住手脚,脱不开身,他让苏晚枫去找邱岳之弥。 “私家侦探,能行吗?”苏晚枫犹疑的问道。 “这样离奇的案子只有他能破,我在他面前也甘拜下风。” 听了慕容雪飞的话,苏晚枫疑疑糊糊的来到“无名侦探社”。 邱岳之弥接到案子,即刻来到苏家大宅,他询问了一些细节。他对苏晚枫说,细节很重要,一定要把细节说出来。 “你是说那天傍晚,唐雨泉曾去过祠堂,对画屏上的一首诗很感兴趣。我们是否否能过去看一下?” 苏晚枫把邱岳之弥带到祠堂,不好意思的说:“画屏上的诗是祖辈留下来的,说是诗,其实很没有诗的意境,内容杂乱,平仄押韵也达不到要求,不知我的先祖为什么会把他刻大理石画屏上。” 邱岳之弥看见画屏上的石刻,笔法流畅,刚劲有力,挥洒自如,不亚于一些名家碑刻。 再看那首奇怪的七绝诗: 春雨连绵妻独宿 半边红透半边绿 但看孤僧坐地上 只因树旁醉吟栖 邱岳之弥轻轻念着,沉思良久,他倏地对苏晚枫说:“看来唐雨泉比你们苏家历代祖先都要聪明。我们再到一秋堂看看吧。 一秋堂里杂草丛生,瓦砾破碎,倒是堂前的一棵老柏树还显得郁郁葱葱。 “这棵老树至少有八百年了。”邱岳之弥摸着树身说。“八百二十年,你的眼力真不错。”苏晚枫露出钦佩的目光。 “不过,这树身上的擦痕倒是新的。” 苏晚枫上前看了看,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么,这个枯枝是怎么折断的。” “从我记事就有这个枯枝了,因为枝杆非常粗壮,没人觉得它会折断,但毕竟日月长久,风雨剥蚀,难免会腐朽断裂。” “难道你不怀疑是人为折断的吗。”邱岳之弥把根雕烟斗含在嘴上,点着火,深深吸了一口。 “不会吧。这么高的树,谁爬上去折断它干什么。” “苏先生,我必需知道唐雨泉的下落,他可能与这件案子有直接关联。” “我也不知道他家在什么地方。他走的悄无声息,一点音信都没有。” “好吧,我将会尽快追踪到唐雨泉,到时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邱岳之弥话音刚落,蓦然间低叫一声,他发现了一个奇异的东西。 第二十章 斗彩鸡缸杯 八百年古柏肃然而立,历经世事沧桑,那折断的枯枝,却给人以悲凉之感。 邱岳之弥那一声低叫,把苏晚枫吸引过来。 “这个枯枝上有一小块碎布片。”邱岳之弥小心翼翼的捏起来。 “让我看看,苏晚枫凑近眼前仔细辨认。“这是一种绸缎布,年代已经很久远了。” 邱岳之弥说:“这个枯树杆里好象隐藏着一种东西。” 苏晚枫恍然道:“我们苏家确实有个秘密。” 苏晚枫把家族世代相传的有关宝物的秘密说了出来。 “这么重要的线索为什么不早说出来。” “我以为和这个案子没多大关系。”苏晚枫歉意的笑笑。 当天下午,邱岳之弥回到住所,把线人全部放出去,打听唐雨泉的下落。 两天过去,线人一个个空手而归。邱岳之弥正在房间里苦思冥想,忽听得楼下小贩叫卖:梨子,雨泉的梨子,又甜又脆。 邱岳之弥打开窗户,问道:“大嫂,雨泉的梨子是什么意思?” “雨泉的梨子可好吃了,要不你买几个尝尝。” 邱岳之弥下楼买了两斤。拿起一个用袖子擦擦,咬一口,满嘴都是甜甜的梨汁。“好吃,好吃,大嫂,雨泉是个地名吗?”他又问。 “是个地名,雨泉镇离这有七十多里路,那里的梨子最出名了。” 雨泉镇,唐雨泉,邱岳之弥知道有些人的名字是用出生地和地名起的,那么唐雨泉的家会不会就在雨泉镇呢。邱岳之弥把助手乔马叫过来,让他去一趟雨泉镇,务必查出唐雨泉的下落。 乔马当天去,第二天就反回了,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唐雨泉果真在雨泉镇,并且新开了一家书画店。 事不宜迟,邱岳之弥让慕容雪飞派了两个警察,带上苏晚枫,乔马,一行五人赶赴雨泉镇,缉拿唐雨泉。 天空下起了细雨,当邱岳之弥和苏晚枫出现在唐雨泉的书画店时,唐雨泉略显惊讶,但很快又镇静下来。 “苏老师,你怎么到这里来啦,实在抱歉,我走的急,没跟你打招呼。” 苏晚枫木着脸不说话。 “唐雨泉,别在演戏了,我现在以杀人罪,盗窃罪拘捕你。”邱岳之弥一摆手,两个警察上前抓住了唐雨泉的胳膊。 “你们凭什么抓好,我犯了什么法。你说我盗窃,杀人,有证据吗?” “证据就在你这小店里,很快就能找到。”邱岳之弥掏出根雕烟斗,在手里摆弄着。 “唐雨泉,你的犯罪事实,已经毋容置疑,让我来分析一下你的作案经过吧。 11月1日,是苏家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动,你前去帮忙,偶然得知苏家关于宝物的秘密,那天傍晚,苏先生看见你在祠堂里偷看画屏上的诗,我就对苏先生说,你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苏家历代未找寻到的秘密,被你破解了。 让我们来看看那首诗: 春雨连绵妻独宿 半边红透半边绿 但看孤僧坐地上 只因树旁醉吟栖 其实这是一个猜字谜: 第一句,春雨连绵妻独宿,以春字破解,连绵下雨没有了日头,妻子独宿,没有了丈夫,谜底就是“一”。 第二句,半边红是火,半边绿是禾,两个字放在一起,谜底就是“秋”。 第三句,一个和尚坐地上,地乃是土,尚下边加个土,谜底就是“堂”。 让我们来看第四句,树是木,醉吟是唐朝诗人白居易的字号,木旁边加个白,应该是“柏”字。 这四句诗的谜底就是:一秋堂柏。” 苏晚枫恍然大悟,叹道:“我们家祖祖辈辈看着这首诗,也没往这方面想,真是惭愧。” 邱岳之弥又接着说下去。 “我说过,唐雨泉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破解了那首诗,知道苏家隐藏的宝物,就在一秋堂的柏树上,他偷偷溜进一秋堂,很快找到了宝物藏匿的位置。下一步就是怎样把宝物悄悄取走,白天是万万不可的,那么夜晚呢,苏家大门紧闭,高墙大屋,又很难翻越进来,只有依靠内应了,他想到了女佣袖袖,或许他用了甜言蜜语,或许他向袖袖承诺了什么,总之,女佣袖袖答应了他,并且参与了这起盗宝案。 那天深夜,风高月黑,女佣袖袖悄悄起来,打开院门,把唐雨泉放进来,他们一起蹑手蹑脚来到了一秋堂,由于那棵柏树高大,他们搬来了事先准备好的梯子。苏先生,所以我问那树上怎么有新的擦痕。可想而知,宝物就藏匿在那根枯杆里面,宝物是用暗紫色的绸缎包起来的,由于年代久远,已经风化,唐雨泉拿走宝物的时候,有一块碎布片遗落在树杆上。也许那棵老柏树的枯枝腐朽的太厉害了,唐雨泉不小心,踩断了其中的一枝。 当唐雨泉怀揣宝物,跟在袖袖的身后,离开一秋堂,两人轻轻地走在石板上,一个罪恶的念头闪现在他的脑海,如果袖袖说出去怎么办,亦或他们事先商量好了分脏的计划,但唐雨泉突然想独吞这稀世之宝。 罪恶之念总是以不义之财而生。唐雨泉悄悄拣起路旁的一块石头,向袖袖的后脑勺狠狠砸去。 “我做梦也想不到,他竟然有如此狠毒的心肠。”苏晚枫怒道。 “一个曲折冒险的故事,但先生,那不过是你的凭空臆想。证据呢,凡事都要讲求证据。”唐雨泉冷笑几声。 “那么,就让我们来寻找证据吧。”邱岳之弥带着乔马开始在书画店内外翻寻,书画店是刚开的,东西不多,摆放的也很整齐,整个屋子都搜寻了一遍,也不见宝物踪影。 乔马走到后院,发现一棵槐树下面的土有翻新的痕迹,他急忙叫来众人。大家用铲子挖开,一个陶瓷罐显露出来。大家伙一阵惊喜,打开陶瓷罐,里面有一把扇子,一壶绍兴产的 女儿红酒。 苏晚枫拿过那把扇子一看,竟是一把普通的扇子。 唐雨泉又冷笑了几声。“我说过,我这里没有什么宝物。” 邱岳之弥也冷笑两下,说:“唐雨泉,你还挺会玩样。” 站在屋子中间,邱岳之弥似乎嗅到一种气味,是油漆的气味,这种气味已经很淡,没有灵敏的嗅觉是闻不出来的。他察看那些柜台,桌椅,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有摆放在窗户下面的一个茶几比别的物件色彩稍亮一些。他坐到茶几旁边的椅子上,把根雕烟斗叨在嘴上,慢慢地装上烟丝,然后点燃,深深的吸一口,透出喷出的烟雾,邱岳之弥看见唐雨明的目光惊慌一闪。 他断定这个茶几有问题,便仔细查看起来,这是一个特别厚重的茶几,造型古朴,木纹细腻,特别是茶几的四条腿,光洁度特别好。 苏晚枫看邱岳之弥对茶几颇感兴趣,走过来说:“这个物件四条腿好象是紫檀木,只是桌面的用料略有偏差,但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老朽早年对古董有些研究。” “你是说这个茶几不是一种木料?”邱岳之弥兴奋的敲着桌面,说道:“谜底很快就揭开了。” 他让乔马找来一把斧头。沿着茶几的边一点点劈开,原来茶几另外镶了一块木头面板,把面板揭开,桌面上掏了一个长方型的槽,里面嵌放着一个木盒。 邱岳之弥小心翼翼的把木盒拿出来,慢慢打开,一对晶莹剔透的瓷杯,呈现在大家面前。 苏晚枫惊呼一声:“明代成化斗彩鸡缸杯,这物件,现在可是天价。” 唐雨明叹了口气,沮丧的垂下头。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切都结束了,先生们,我们打道回府。”邱岳之弥磕掉烟斗里的残灰,露出得意的神情。 一行五人羁押着唐雨明踏上了回滨岛的路,细雨霏霏,寒意凄凄,土路上一片泥泞。 他们并没察觉,一群背插利刃,身手矫捷的白衣人尾随其后,一场残酷的血战即将来临。 第二十一章 竹林恶战 前面是一片竹林,越过竹林是一片山岗,山岗下有一座荒废的寺庙,名曰竹林寺,旁边环绕着一条清澈透明的小溪。邱岳之弥来雨泉镇的时候,途经小溪,还蹲下来洗了洗手。 竹林的面积非常大,走在里面遮天蔽日,感到冷飕飕的。枯败的竹叶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走在上面松软舒适,有如海绵一般。一阵风吹过,竹林哗哗直响,竹叶漫天飞舞。 林中小路弯弯曲曲,枯叶潮湿,散发着浓浓的腐烂气息。半道中,一个白衣人哑然伫立,抱着膀,把宽阔的后背留给邱岳之弥一行。落叶如雨,飘飘扬扬洒在白衣人的身上。 “岁月人间促,烟霞此地多,殷勤竹林寺,更得几回过。”白衣人幽幽呤道,声音中透着冷冷的杀气。“诸位,把东西留下,穿越山野竹林,前面就是阳光大道。” 邱岳之弥暗暗叫苦,怎么在这里遇见劫路的了。他上前一抱拳,说道:“这位好汉,我们是匆匆过客,并没有带值钱的东西。还望海涵,容我们赶路。” “东西不留下,哪有路可走。” 站在邱岳之弥身后的一个警察不愿意了,一拉枪拴,骂道:“他奶奶的,胆了太大了,连警察也敢拦......” 他的话音还没落,一枚飞镖从竹林间飞出,刺中手臂,他哎呀一声,手枪掉落到地上。 白衣人缓缓地转过身,说道:“非要把命留下吗,难道东西比命还珍贵?” 邱岳之弥哈哈一笑,“这位好汉,自然是命珍贵了,只可惜我们没有你想要的东西。”邱岳之弥话说之间,观察周围的动静,他有细致入微的洞察力,不仅鼻子灵敏,而且耳朵的听力也超越常人,他估计四周埋伏的人不下于二十个。敌我力量悬殊,况且,他们之中还有一个老画家,两个警察也不会武功,能打的只有他和乔马,如果动起手来,刀枪无眼,他能保的住苏晚枫的安全吗。 邱岳之弥不想冒这个险,但他从白衣人的话语中,可以断定这帮家伙已经事先得到了风声,是有备而来。这一战在所难免,不过,他希望能够把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引出来,抢占先机。 邱岳之弥把苏晚枫抱在怀里的斗彩鸡缸杯拿过来,问白衣人:“你是不是想要这个东西?” 白衣人眼睛一亮,沉吟了一下,说:“把包袱打开让我看看。” 邱岳之弥打开包袱,一对斗彩鸡缸杯,洁白细腻,熠熠生辉,那种灵秀之光,似乎把整个竹林都照亮了。 “把那东西放在地上,你,向后退十步。” 邱岳之弥老老实实的退后十步。 白衣人哈哈一笑,大声叫道:“弟兄们,都出来吧,宝贝到手了。” 转眼之间,二十多个身穿白衣,手握柳叶刀的大汉把几个人围了起来。 那白衣首领现出得意忘形之色,弯腰伸手去拿地上的包袱。 邱岳之弥手一抖,一道金光从他的腰间旋起,直接飞向白衣人的手臂,白衣人几乎没有反应,只哼了一声,身子像一根木棍倒了下来。邱岳之弥的手又是一抖,一道银光画了个半圆,又有三个白衣大汉扑通倒地。 乔马也同时拨出双枪,跳起来双手交叉扫射,白衣大汉连连中枪,一时间,血染白衣,叫声凄凄。 那些白衣人倒是反应极快,挥舞柳叶刀,连成攻守自如的刀阵,只见白光闪动,刀声唰唰,上路,中路,下路,同时出击,速度迅猛,刀法诡异,逼的乔马躲闪不迭,他的手枪子弹已经射完,也来不及换弹匣,忽听得脑后有风声,他急忙向前一趴,犀利的刀锋把他的后背划出一道血痕。 但见竹林之中,刀光剑影,鲜血迸溅,瞬息间腥风血雨。那个受伤的警察吓的躲在了一块大石后面,另外一个警察看见两个白衣人挥刀砍来,把唐雨泉向前一推,拔腿就跑。可怜唐雨泉右手被齐刷刷砍下,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有一个白衣人,举刀想靠近苏晚枫,邱岳之弥一剑刺出,正好刺中他的大腿,他倒下的时候,手里的刀几乎是擦着苏晚枫的鼻尖落下。 那白衣首领虽然中了邱岳之弥一剑,但邱岳之弥有一颗怀柔之心,没有痛下杀手,白衣首领竟在混乱之中,抓起地上的包袱,向林间飘飞而去。 邱岳之弥运用绝顶轻功,脚踏柔软的竹枝,纵向腾跃,已飞越到白衣首领的前面。白衣头领也不答话,挺起雪柳叶刀,向邱岳之弥挥砍过来,他的刀法比起那些白衣大汉要精湛的多,刀刃虽然看似直刺,但运行之中,却有九种变异,每处变化都衔接紧密,幻化无穷。 两人忽儿在林间茂密处打斗,忽儿脚踏竹枝,在竹林顶端搏击,一来一往,一飘一飞,犹如两只盘翔的大鸟。 飘忽之间,邱岳之弥倏地一记旋风掌,将白衣首领击落下来,邱岳之弥顺势一挑,想把那包袱挑过来。谁知突然跳出一只黑毛松鼠,一下叨住包袱,一蹦一跃,窜到一个白衣老者跟前,那白衣老者,胡须洁白,飘于胸前,他脚踩两片竹叶,有如踩在平地之上,竹林涌动,又如浮在碧海之中。他手一伸,那黑毛松鼠一下跳到他的手里。 “老先生,那东西是我们的。”邱岳之弥追到近前,和颜悦色的说道。 “现在这个东西在我手里,就算是我的了。”白衣老者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哈哈一笑说。 “我看你一把年纪,竟然也干鸡鸣狗盗之事。” “你听说过白衣刀会吗,白衣刀会干的就是偷抢趴拿,拦路截财的勾当。不过我们偷的是恶富之家,拦的是不义之财。 “那么说,你们是义盗了。” “哈哈哈,你说对了。” “我看你们不像个义盗,却像个恶贼。”邱岳之弥说话间,一剑挥出,风声鹤唳,竹叶翻卷。表面看似平静的一招剑式,其内力恰如狂风暴雨一般,扑面而来。白衣老者微微一笑,抬起手,一招拨云见日化解了邱岳之弥的剑锋。 邱岳之弥的剑式变幻莫测,他的手轻轻一动,剑光旋转,之下,漫天都是细碎的斑点,点点滴滴洒向白衣老者。 白衣老者微动脚步,竹叶轻颤,只见他胳膊抖动一下,手中多了一把碧血柳叶刀,这把刀绽放的艳艳红光,有如残阳夕照。 “当今世上,逼我出刀者寥寥无几,这位年纪不大,竟有如此造诣,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白衣老者口中念念有词,刀已随身形变化,光影连连,缠绕在邱岳之弥周围。 邱岳之弥突感对方的重重内力向他挤压过来,他用剑锋一划,金光和银光交替重合。但见红光,金光,银光三道光彩布满天空,把一大片竹林映射的缤纷夺目。 他们在打斗间飘忽不定,脚点竹叶宛若蜻蜓点水,刀剑的杀气将大片的竹叶震落,竹林中落羽纷纷,惊的众人都站在那里,变得目瞪口呆。 此刻,白衣首领已摔的不能动弹,那些白衣大汉也多数受伤倒地,还剩下两个与乔马撕杀,竹林之中一片狼藉。 蓦然间,白衣老者飘然落下,邱岳之弥也紧随在后面。两人飘落时都不约而同的收起刀剑。那只灵性的黑毛松鼠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刺溜一下拱进了白衣老者宽大的衣袖里,然后伸出头,一对黑亮的眼睛盯着邱岳之弥。 “我们这样打下去,打到天黑,也分不出高下。你看这样好不好,这不是有两个宝贝吗,我们一边一个,也免的再打杀下去。”白衣老者竟想出一个歪点子。 邱岳之弥又好气又好笑,这样的话从一个老者嘴里说出来,简直有点滑稽。 “那物件可不能分家,分家就不值钱了。”苏晚枫也是 愚腐至极,慌忙中说出的话,更让人啼笑皆非。 白衣老者一看苏晚枫,脸色陡变,他抽出碧血柳叶刀,一步一步朝着苏晚枫走来。 第二十二章 灵芝老人 竹林之中此刻寂静异样,白衣老者走到苏晚枫近前,猛然挥刀,只听的唰唰几声,苏晚枫的衣衫已碎成布条,在空中飘飞。 邱岳之弥想抽剑来救,为时已晚,苏晚枫瘦膦膦的胸膛已裸露在众人面前。 大家定睛看时,苏晚枫的胸膛上有一块胎记,形状如 莲,颜色如紫荆。白衣老者狂笑一声,纳头便拜,惊的苏晚枫后退几步。 “你,你这是做什么。你真想要那宝物,拿走就是了。” 苏晚枫看出白衣老者的年纪比他还大一些,行此大礼,他如何能够消受的起。 “你不记得我了?酥油饼。” “酥油饼”三个字惊的苏晚枫又后退一步,睁大一双昏的老眼,凑近来仔细看白衣老者。“难道你是小白腚?” 白衣老者已是老泪纵横,他点着头。忙说道:“是我,是我,你还记得我。” “这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坠崖死了吗。”苏晚枫的眼里也闪出泪光。 白衣老者急忙脱掉自己的外衣帮苏晚枫披上,然后紧抓住苏晚枫的手不放。 这一对老者你一句他一句,把周围的人都弄的莫名其妙。 邱岳之弥掏出根雕烟斗,慢慢装着烟丝,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邱岳之弥心想,看来这俩老头,还有一段催人泪下的往事呐。 两个老人找一块石头坐下来,他们掐指算算,有四十多年未见了。白衣老者叫白梦霄,当时的绰号叫小白腚,这个绰号还是苏晚枫给起的。那时他们都是十几岁的毛孩子。 苏晚枫认识白梦霄的时候,也是一个深秋季节,那天中午,苏晚枫放学回家,路经热闹的街市,看到一个蓬头垢面,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被人踢打的满嘴是血,包子铺的老板说小男孩偷他家的包子,围观的人也都指手划脚,谴责小男孩的偷窃行为。在冷风中,小男孩抱着膀走进一个僻静的巷子,靠在墙角抽泣。苏晚枫跟在后面,他感觉那小男孩不像一个坏孩子,也许是饥饿难耐,才使他以身犯险。苏晚枫蒙生恻隐之心,他从口袋里掏出铜板,到街口买了两块酥油饼,放在小男孩的脚前,然后飞快的跑回了家。 从那天起,苏晚枫每次经过,都要买两块酥油饼送给小男孩。就这样他们熟悉起来。苏晚枫得知小男孩是从外乡流落到这儿的,姓白,也没有名字。苏晚枫笑嘻嘻的说,看你的脸又黑又脏,屁股倒挺白,就叫你小白腚吧。 白梦霄也只知道苏晚枫姓苏,于是爽快的说,我是小白腚,那我就叫你酥油饼。 小白腚,酥油饼。两个孩子就这样嘻嘻哈哈叫开了。 夏天到来,他们经常到郊外的水塘洗澡,小白腚看到苏晚枫胸脯上的胎记,还以为是烫伤,伸手一摸,却平平滑滑。 小白腚开玩笑的说:“你把莲放在心上,将来肯定要取一个叫莲的姑娘。” 苏晚枫被说的满脸泛红,用水泼小白腚,小白腚也弯腰泼水还击,两个孩子嘻嘻闹闹,快乐无比。 有一次,他们爬到北固山去摘野果,小白腚发现悬崖下边有一棵硕大的灵芝,他是山里长大的孩子,自然知道灵芝的珍贵。他对苏晚枫说,我吃了你那么多酥油饼,无以报答,我去采一棵灵芝送给你。 苏晚枫一看悬崖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吓的腿发抖,他不让小白腚去冒那个险。但小白腚脾气倔强,不听劝阻,动作敏捷的爬下悬崖。就在白梦霄采摘到灵芝,一阵高兴,向上攀登的时候,脚下一滑,从陡峭的崖壁跌入下去...... 许多年以后,苏晚枫半夜做梦,还能听到小白腚嘶哑的喊叫。 “你那天从悬崖上摔下去,竟然没事,简直太神奇了。”苏晚枫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感叹的说。 “我摔下去的时候只是惊呼一声,脑子一片空白,好象全无知觉了。等我睁开眼,已经躺在一个洞穴里,全身并无损伤。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穿了一身白衣的老人坐在洞穴口,正借着光线,看一本破旧的书。他见我醒来,微微一笑说:你饿了吧,这里有我采摘的奇异果,可以充饥。 “我坐起来惊讶的问:“老爷爷,这是什么地方?” 老人又微微一笑说:“这是我教你修炼的地方。” 我一摸怀中的灵芝,竟然不见了,当时我心想,可能是坠崖时掉落了。 但老人接下来的话把我吓了一跳。 老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叫我灵芝老人吧。 我突发奇想,站在面前的难道就是我采摘的千年灵芝吗,它已经幻化成仙?眼前的事情虽然让我匪夷所思,但我知道人世间哪有什么神仙,只是我们异想天开罢了。 此后,灵芝老人开始教我武功心法,数月时间,我就能在洞穴周围的悬崖峭壁上运用轻功,随意攀旋,如走平地。 有一天,灵芝老人告诉我,我的老家远在松江,是陷空岛五鼠之一白玉堂的后人。他手拿那本破旧的书,翻了几页,然后说,锦毛鼠白玉堂喜欢用刀,我就教你一套悠闲三十六路碧血刀法。这刀法幻化无穷,轻飘诡异,十步之外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 我不知道在那洞穴呆了多少个年头,我和灵芝老人相依为命,宛如父子,他还为起了一个名字叫白梦霄。我渐渐长大,成了一个身强体壮,满嘴胡茬的青年。 灵芝老人说:“该是你离开的时候了,你出去后,立刻就去松江九峰一带,在那里开创你的基业。” 我跪下说:“我习惯了这里的一切,我哪也不想去,你就让我留下吧。”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外面的世界才是你的世界。” 灵芝老人说话间,一纵身跃上洞穴顶端,从黑暗中抽出一把刀,那把刀红光闪闪,薄如柳叶。灵芝老人拿着刀耍 了两下,只见洞穴内霞光四射,赤雪如虹。 “碧血刀法要配碧血刀,这把碧血柳叶刀就送与你,碧血柳叶刀只能杀富济贫,惩恶扬善,否则将刀毁人亡。”灵芝老人的一番话至今还在我的耳畔回旋。 “出来后你就去了松江?”苏晚枫问。 “是的,我在那成立了白衣刀会,专杀那些大恶之人。后来我还专门派人来滨岛找寻你,但杳无音信。” “那些年我到国外留学去了。” 白梦霄招一下手,那白衣首领走到近前。 “这是我的儿子,叫白飘然,从小喜欢吟诗作画,对练武不怎么上心。飘然,还不向酥油饼大叔问个好。” “哎,小白腚, 你既然叫白梦霄,我也有我的名字,我叫苏晚枫。” “哈哈哈,好好好,不叫酥油饼,叫苏晚枫。” 两个老人像一对玩童,说话斗嘴,特别有趣,引得众人不觉开怀大笑。 “你们既然在松江九峰一带,怎么会到这里来了呢?” 邱岳之弥不解的问道。 “哦,白衣刀会在附近有个分舵,飘然是这里的舵主。” 邱岳之弥又提出疑问:“你们既然是劫富济贫的义盗,为什么要劫持我们的东西呢。” “我们得到消息,说有几个外地恶霸最近要来雨泉抢夺一件稀世珍宝。”白飘然答道。 “谁放的消息?” “据说是一个姓唐的书生。” “唐雨泉。”邱岳之弥和苏晚枫异口同声的叫道。 “唐雨泉呐?”邱岳之弥问两个警察。 两个警察左右乱看,嘴里不住的乱喊:“人呐,人呐,他奶奶的,人呐?” 一场恶战之后,竹林里变得乱七八糟,但双方人员受伤的和没受伤的都在,唯独不见了唐雨泉。 其中一个白衣大汉说:“我当时好象砍掉了一个人的手,看他大叫一声就倒下了。” “那肯定是唐雨泉。”乔马说道。 大家急忙在附近找那只被砍掉的手,翻来找去,结果被邱岳之弥在一堆干枯的竹叶中,找到了那只血糊糊的手。 邱岳之弥对警察说:“把它带回去,虽然不见了人,但带只手回去,你们也算有个交待。” 白梦霄拿出金疮药,为伤者包扎救治一番。 他们走出竹林,双方依依道别,苏晚枫拉着白梦霄的手,要他到滨岛住几天。白梦霄爽朗一笑道:“警匪不能同行,咱们有缘,以后自会相见。” 邱岳之弥一拱手,说道:“诸位英雄,后会有期,我不希望我们再兵戎相见。” 白飘然哈哈一笑:“我们以后绝不会兵戎相见,只有把酒言欢。告辞了。”说完,一纵身,人已飘然飞出十多米。 开往滨岛的班车站台就在前面,看着白衣刀会的人转瞬即逝,苏晚枫感叹一声:“人生无常,想这小小物件,竟引出一场杀戮,以后还不知会掀起什么轩然大波。”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宝贝?”邱岳之弥问道。 “我打算把它捐给滨岛博物馆,也算为家乡的文化出些绵薄之力。” 一辆灰色道奇车摇摇晃晃地开过来,他们坐上去,邱岳之弥望着窗外的风景,深秋的郊野已显得无限苍凉,几只白色的水鸟在池沟里,探头探脑的找寻食物。邱岳之弥边看边回味着白梦霄的少年奇遇,又联想到自己的经历,不由的心生感触,难道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吗。邱岳之弥仿佛陷入困顿之中。 正在行驶的车子戛然而止,车内一阵骚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邱岳之弥把头伸出窗外,看见道路中间站着三个人。 这三个人服装怪异,腰插短枪,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其中一个头带宽沿帽的家伙,突然一甩手,一声枪响刺破静寂的天空。 第二十三章 乔马显神威 枪声过后,一只麻雀从空中坠落在道奇车的挡风玻璃上。宽沿帽用嘴吹一下还在冒着蓝烟的枪管,歪着脑袋大声喊道:“把车门打开,我们是怪魔神枪手逍遥三剑客。凡从此路过,都得听我们兄弟的吆喝。” 车上旅客叫苦不迭,都七嘴八舌的嚷嚷,真倒霉,怎么遇到劫匪啦。 邱岳之弥不觉一笑,这几个家伙倒有趣,竟然起了这么个怪异的名号,既别嘴又落嗦,看样子是新出来混江湖的,想急着创出点名堂。 坐在旁边的苏晚枫,把斗彩鸡缸杯往怀里抱一抱,紧张的说:“真奇怪了,怎么又遇上了劫匪。不是冲着这物件来的吧。” “苏先生,别害怕,这三个劫匪,还不如你的朋友小白腚呢。”邱岳之弥安慰道。 “可他们手里有枪,你看那小伙子,手一扬,天上的麻雀就落下来了。” 邱岳之弥掏出根雕烟斗,装上烟丝,点着火吸了一口。 司机老老实实把车门打开,宽沿帽摇摇晃晃地走上来,东看看西看看,煞有介事的跺跺脚上铮亮的马丁靴。 “各位,不要害怕,我们怪魔神枪手逍遥三剑客不是来抢钱的,只想让大家帮个人场,都下去,看我们的枪法怎么样,打中了给个掌声,打不中......也没什么。” 宽沿帽正说着话,猛然看见车后面坐着两个警察,愣了一下,随即拔出手枪,说:“警察也不例外。” 邱岳之弥心想,这个家伙反应挺快,倒还经过场。 宽沿帽端着枪把旅客都撵下了车,乔马站起来,刚打算掏枪,邱岳之弥朝他摇摇头。 车上的旅客被赶到一片空场地,宽沿帽让一个胖子靠在一棵大树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两粒红枣,朝空中一扔,仰头张嘴接了一个,慢慢嚼着,把另一粒放在胖子的头上。 宽沿帽像江湖上卖艺的一样,冲众人拱拱手说:“我叫魔尊,是他们的大哥,我现在开始表演百步穿枣,大家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帮个人场。 魔尊说完,后退约有百十步,猛然回手一枪,胖子头上的红枣被子弹击碎。再看胖子已经吓的两腿哆嗦,裤裆湿了一片。 场地上并无掌声,大家面面相觑,一脸的恐慌。 “魔宇,该你了。” 一个穿着海蓝色破大衣的家伙走过去,在胖子头上放了一根杨树枝。高声说:“看我表演百步穿杨。” 胖子一下瘫坐到地上,连连说:“饶了我吧,我给你们五块大洋,这是我贩米赚的,全部都给你们。” “下一个。”魔尊接过大洋,又开始吆喝。 众旅客一看这场面,有的急忙掏出身上的钱物,有的拔腿想跑,又被抓了回来。 魔尊看中了一个壮实的小伙子,刚上前去拉,哪知小伙子冷不丁一拳挥出,打在魔尊的脸上,紧接着又一个扫狼腿,魔尊向后一闪,飞起一脚踢中小伙子的胸口,小伙了哼哧一声倒在地上。 “他妈的,敢偷袭老子。”魔尊上去又是一脚。 “还有谁过来,有钱的都帮了钱场了,没钱的也应该帮个人场吧。” 魔尊走到苏晚枫跟前说:“老年人不怕死,你来配合表演怎么样。” 苏晚枫紧抱怀中的包袱,一声不吭。 “还是让我来吧。”乔马上前一步,大声说。 “你?”魔尊上下打量乔马,点点头:“不错,身强体壮,有胆气。魔方,你来。” 魔方穿着一身陈旧的猎装,个头足有1米85,脚蹬高腰战靴,他拿了一根柳树枝,放在乔马的头上,粗声粗气的说:“看我百步穿柳。” 他大步跨出一百步,掏出一把转轮枪,一甩手子弹飞出枪膛。火红的弹头以每秒钟300米的速度飞向乔马,说时 迟,那时快,乔马一抖肩膀,双枪已经在手,几乎所有的人都没看清,他的枪是怎样举起,射击,甚至连枪声都没注意, 飞出的子弹与魔方射过来的子弹,在离乔马五步远的地方,相互亲密接吻,只见眼前一闪,两颗在空中撞扁的弹头落到地上。 魔方像傻瓜一样愣在那里,他手里的转轮枪还在冒着青烟。魔尊晃晃脑袋,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好。”众旅客为之一振,都啪啪的鼓起掌来。刚才的惶恐不安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乔马也学着魔尊的样子朝枪口吹了一下。说道:“怪魔神枪手逍遥三剑客,接下来还有什么节目。” “没,没什么节目了,你刚才的表演实在精彩。”魔尊故作镇静的说。 “你们没有,我有。你们不是自称神枪手吗,我看你们的枪法还算不错。”乔马沉吟一下说:“这样,我让你们三个人一齐向我开枪,距离还定在一百步。” 苏晚枫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邱岳之弥拍拍苏晚枫的肩膀,笑着说:“苏先生,你还不知道乔马的枪法,他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魔尊转了一下眼珠,暗自寻思,这家伙也太狂妄了,俗话说,好汉难敌四手,况且我们兄弟三个也不是吃干饭的, 比就比,还怕他不成。他朝魔宇使个眼色,三个人排成一遛, 慢慢地举起了枪。 众旅客都瞪圆眼睛,屏住呼吸,等待这惊心动魄的一刻。 只见魔尊,魔宇,魔方瞬息间拔出手枪,同时扣动扳机,所有人的耳朵仿佛只听见一声剧烈的枪响,三颗子弹同时飞向乔马。 乔马的动作更是神速,他的两只手就像魔术师一样,站在那里也没见他晃动,两条手臂几乎还耷拉在腰间,两把柯尔特手枪,在手中快速旋转,当手枪停止的时候,三颗子弹也已飞射出去,恰巧与对面飞来的三颗子弹相撞,撞出三朵火。 枪声响过很久,许多人还愣在那里,怪魔神枪手逍遥三剑客就像钉住了一样,枪都平端在手中,眼睛直视前方,眼神如梦如幻,空空的,又像一只木偶的双瞳。 乔马走过来,拍拍魔尊的肩膀说:“还愣着干什么,你们的表演结束啦。” “结束了,是,结束了。”魔尊喃喃低语。 大家拍手叫好,欢呼雀跃,苏晚枫感叹的说;“世上竟有这样神奇的枪手,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我在西洋也曾看那些外国人表演射击,但和乔马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两个警察这时候却来了劲头,掏枪出来,大声叫道:“把这三个劫匪带回去,交给警局法办。” 乔马摆摆手说:“钱物都还回来了,我看还是算啦。 我们还有要事在身。” 邱岳之弥走到怪魔神枪手逍遥三剑客跟前,告诫道:“年轻人,学了本事要走正道,走歪门邪道肯定要栽跟头。我劝你们回头是岸,岸上才是你们呆的地方。” 怪魔神枪手逍遥三剑客连连点头称是。 众旅客开始陆续上车,乔马正要跨上车门,魔尊突然大梦初醒一般,跑上前抓住乔马的胳膊,单腿跪地,连声说:“英雄,你收我们做徒弟吧,我们跟着你赴汤蹈火,除恶扬善,劫富济贫......” “停停停,我可没那本事当你们的师傅,你们以后不做坏事就行了。”乔马想挣脱魔尊的手。 魔尊紧抓不放,魔宇和魔方也上来围住乔马,苦苦哀求。 邱岳之弥说:“乔马,你就成全他们吧,这未必不是件好事。” 乔马勉强答应了,他对三个人说:“把你们住的地方告诉我,我会来找你们的。” “我们住在半坡岗,你只要提到逍遥三剑客,大家都知道。你可一定要来啊,不然我们去找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答应了你们,就绝不会食言。”乔马说完进了车箱。 汽车重新出发,这是一段山路,路面坎坷,车开的很慢,几十里的路程,用了将近一个小时。到了市区,天已黄昏,苏晚枫抱着宝物,不知道把它放在什么地方才好,他犹疑半天,对邱岳之弥说:“放在哪我都不放心,还是放在你那吧,明天咱们一起把它送到博物馆。” 邱岳之弥想了一下答应了,现在唐雨泉不知去向,斗彩鸡缸杯已经公诸于世,或许有更多的恶贼虎视眈眈盯着它,即便放在他那里,也未必万无一失。 从古到今,为了一件东西,引起江湖纷争,比比皆是,人的欲望就像鸿沟一样难以填满,到头来仍然是一场空。邱岳之弥掂掂手里的物件,不觉生出一番感慨。 回到侦探社,邱岳之弥疲倦至极,他倒头便睡,朦胧之中,似有人在走近他,天地昏暗,那人的一只大手,缓慢地伸向他的头部。 第二十四章 衣棺葬礼 邱岳之弥猛然睁开眼,房间一片黑暗,周围静静的,窗外半芽新月在云层里缓慢穿行,难道是他来了?不可能,现在还不是时候。邱岳之弥又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他算算日子,还剩下十天。 夜半梦醒,邱岳之弥再也睡不着,他披衣下床,把他随身携带的那把剑拿在手中,剑光在暗淡的月光下,一面呈现幽幽的金光,一面呈现幽幽的银光,他挥了一下,金光银光交相辉映,闪射着斑斓光彩。邱岳之弥轻轻把剑收起,从衣袋里掏出根雕烟斗,装上烟丝,慢慢地吸起来。 邱岳之弥在扶手椅上,一直坐到天色发白。 一大早,邱岳之弥就带着斗彩鸡缸杯,和苏晚枫一起来到滨岛市博物馆,当苏晚枫把斗彩鸡缸杯放到馆长的办公桌上,馆长眼睛突然发光,面带诧异。 “苏老,你真要把这宝贝捐献给博物馆?这可是无价之宝啊。”馆长不相信的说道。 苏晚枫点点头,说:“这东西放在我那,也没什么用处,用来喝茶都嫌它小,放在这里,则可以大放光彩。” “苏老说话真是风趣,我在这里感谢苏老啦,哪天开个发布会,一来弘扬苏老的大德,二来也为将来这件镇馆之宝添添喜。” “万万不可。”邱岳之弥急忙说道:“这件宝物来之不易,它一出世就遭遇血雨纷争,历经万般磨难。这件事我们知道 就行了,不要大张旗鼓,免得生出是非。” “我们馆的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小心为好,小心为好。”苏晚枫也赞同邱岳之弥的话,他是亲身经历那场血腥撕杀,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 把斗彩鸡缸杯安顿好以后,邱岳之弥又到慕容雪飞处,讲述了去雨泉镇的经过,慕容雪飞也想不到,雨泉镇之行竟遭遇那么多惊险,乱世之秋,匪雄四起,再加上黑恶势力的猖獗,想保一方平安,实属不易。 邱岳之弥询问医院爆炸案的进展,慕容雪飞也是眉头紧皱,他告诉邱岳之弥,这很可能是滨岛与上海黑帮联手作的案,他已经从仁和医院院长那里得知,医院正在研制一种医治毒隐的药剂,没想到消息外漏,遭此浩劫。而滨岛的毒品都是从上海航运过来的,两方黑恶组织相互勾结,最近又有传闻,盘踞在上海滩的黑帮组织滴血玫瑰,已经在滨岛设立分舵,这起爆炸安是否与他们有关联,还有待于调查。 “滴血玫瑰,这个名字我听说过,这是个神秘组织,势力很大,也很难对付,你可要处处小心。”邱岳之弥郑重的说。 “我会的,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几天我打算去一趟上海,摸一摸滴血玫瑰的底细,也好为案件多找些线索。” 邱岳之弥又叮嘱了几句,起身告辞。邱岳之弥刚走,慕容雪雪打来电话,说要到晨风旅馆把高凡的东西整理一下,高凡已经无端消失26天了,他复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慕容雪雪在灵山公墓买了块墓地,把高凡的一些遗物埋放进去,也算为亡灵找一处安息,每年也能祭拜一下。如果他的魂魄能归宿这个地方,也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她相信上帝会大发慈悲,把高凡的魂魄引领到墓地,通过她真诚的祷告,而升上天堂。好人总会进入天堂的。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明天,也就是高凡消失的第27天,他们将邀请约瑟夫神父,到墓地举行简单的葬礼。而慕容雪飞已经预订了明天下午去上海的火车票,他打算葬礼一结束,就即刻动身。 两兄妹来到晨风旅馆,肖依兰已经早早等在那了,他们打开高凡居住的房间,一切如旧,和上次离开的时候一样,但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中平添一种悲情。 肖依兰每天都过来打扫房间,按照原先的摆放收拾的整整齐齐,现在要把这些东西全部拿走了,肖依兰的手一触摸到高凡的外衣,竟放声大哭起来。肖依兰一哭,慕容雪雪也眼圈发红,她急忙走到画架前,把高凡所有的写生画都集中到一起,这些东西她打算放到书画店,连同高凡最后创作的柳叶河风情系列一起,作为永久的收藏。慕容雪飞看到两个女孩哭哭涕涕,便走了出来,触景生情,他怕自己也克制不住。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即使再伤心,他也不愿把泪流到脸上。 “哎呀,这有一只怀表。”肖依兰正在整理床铺,倏地叫了一声。她拿给慕容雪雪,慕容雪雪一看,正是她那天从小偷手里夺过来的金壳怀表,表针叭叭的走动声,敲击着两个女孩的芳心,她们不觉又泪眼婆娑。 “这是高凡最珍贵的东西,还是把它留下吧,你好好收藏起来。”慕容雪雪对肖依兰说道。在她的心里,仿佛肖依兰已经是高凡的亲人了。 “还是你保管吧,你是他的红颜知己,我算什么。”肖依兰一脸悲伤。 “你怎么这样说,高凡对你那么好,难道你不知道吗,为了你,他会舍命相救。”慕容雪雪说到这,蓦然想起,那夜暗巷追画,高凡抱着她,旋转起来躲避梅金针的情形。 她不再说话,心里思忖,也许高凡面对危险,对任何人都这样吧。 衣物整理好了,高凡携带的细软本来就不多,除了绘画工具,衣服也只有一套。他们把东西装上车,开到书画店,慕容雪飞为高凡做了一个薄木衣棺,衣棺不大,比平常的棺木要小的多,外面漆了一层降紫色,并画了一些装饰纹。两个女孩把高凡的衣服放进馆木,慕容雪雪想了想,拿出一幅高凡的写生图放了进去。 肖依兰突然做了一个大家意想不到的事情,她用剪刀剪掉一缕头发,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高凡的衣服上。 一切整理就绪,就等第二天举行葬礼了。 深秋多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冷。参加这特殊葬礼的人不多,大家都穿着黑色服饰,魏涛和楚炎抬着棺木,后面跟着慕容雪飞、肖依兰、邱岳之弥和乔马。慕容雪雪和拉菲教堂的约瑟夫神父已经在公墓等着了。 大家缓慢地把衣棺埋入土中,约瑟夫神父用滨岛方言高声祈祷:我亲爱的朋友们,我知道你们很悲伤。但是,请你们记住,如果上帝把高凡召唤而去,那是因为上帝需要他为天使们打扮。请让他的灵魂安息吧,阿门。 细雨霏霏,公墓一片迷蒙,众人都撑起雨伞,默默地鞠了一躬。简单的葬礼结束了,慕容雪飞带着楚炎赶去火车站,邱岳之弥和乔马也匆匆离开,墓地上只剩下慕容雪雪、肖依兰,还有魏涛。慕容雪雪本想在高凡的墓前竖个十字架,慕容雪飞不同意,他说高凡不是个基督徒。他只同意请神父为高凡举行西式葬礼,因为中式葬礼太麻烦,而且也不适合这种特殊的葬礼。 一抔黄土被雨水淋湿,仿佛老天也在为之哀叹,魏涛用铁锹把散落的土培了培,肖依兰放上一捧鲜,一阵冷风吹来,肖依兰缩了下肩膀,她这个细微的动作被魏涛看见,他脱下外衣,披在肖依兰的身上。 肖依兰也不看魏涛,只是侧过身子点了一下头,她和慕容雪雪并肩站在那里,使魏涛对已经死去的高凡暗生羡慕, 这两个美丽娇艳的女子,竟然都对高凡情有独钟,而肖依兰对他却不正眼看一下,他和高凡同样是男人,为什么高凡能够博得女人的爱慕,他就不能呢。魏涛站在雨地里,头发被雨水淋湿,贴在脑门上,他内心的苦楚似乎只有这雨水才能消解溶化。 三个人都低垂着头,周围的动静全然不觉,在不远处的一个十字架好象颤动了一下,从雨幕中飘浮出几个黑影,黑影越来越多,它们时而在十字架上狂舞,时而在空中翻转,紧接着音乐声响起,把魏涛三个人吓了一跳,他们抬起头,突然看见那么多的黑影在晃动,在浮游,并且伴有刺耳渗人的哭笑声。肖依兰惊叫一声,昏厥过去。 “什么东西在这装神弄鬼,还不现身。”魏涛厉声叫道。 他上次在医院听楚炎讲公墓里发生的事,还以为楚炎受了什么刺激,脑子里出现的幻影。如今怪异恐怖的魅影真的出现了,他的心也是为之一凛,急忙拔出手枪,朝黑影开了一枪,那个被打中的黑影像气球被扎烂一样,噗的一下消失了,更多的黑影飞过来,慕容雪雪跳起身踢中一个,同样噗的一下没了踪影。 难道这是幻术。慕容雪雪记得哥哥曾经对她讲过,西域和东瀛一带,善用幻术,月读血继限界,六道轮回,都是相当厉害的幻术,高超的幻术杀人于无形,一般的武功修为难以抵挡,就算功夫不错的人,不懂得幻术的奥秘,也很难破 解。如果眼前的黑影是哥哥所说的那种幻术,他和魏涛、肖依兰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慕容雪雪连续踢爆两三个黑影,并没有受到致命的攻击,她忽而觉得所谓的幻术并不可怕,随即大叫一声,冲入黑影群中,左踢右打,黑影连连破灭。魏涛也提振勇气,挥拳猛击。 不曾想,黑影破灭的多,重现的更多,破灭一个,会生出两个,破灭两个,会生出四个,漫天飘飞的黑影几乎把慕容雪雪和魏涛两人覆盖住,黑影并不击打他们,而是用黑色的气流冲撞,慕容雪雪已明显感觉身形不定,眼缭乱,头晕目眩。 只见黑影之中一阵狂笑,其声异常恐怖,慕容雪雪和魏涛刚想寻声望去,脑袋突然像爆炸一样,眼前一暗,失去了知觉。 第二十五章 无界神迷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容雪雪昏昏沉沉睁开眼,她感觉头脑发胀,看看四围,一片漆黑,只有空中闪一点光亮,好像是一颗星辰。她全身无力,想站起来,但腿不听使唤,想动动胳膊,胳膊也似僵硬。头顶的星星一闪一闪,一会儿变成了四、五个,一会儿半空都是星星,像传说中的鬼眼一样眨动。她看不见魏涛,也看不见肖依兰,她很难辨认出这是在外面,还是在屋里。 繁多的星星转瞬间熄灭了,一道如同手电筒打出的光柱,照到一面白色的墙壁上,光柱之中,魏涛赫然被钉在墙上,两臂分开,两手鲜血淋漓,魏涛的头低垂着,眼中也似有血在流出。 慕容雪雪想喊叫,但张着嘴却叫不声,肖依兰呢?她左右找寻,肖依兰竟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躺在血泊中,慕容雪 雪晃晃头,又闭了下眼,再睁开,肖依兰又浮在一片水面上。 这难道是幻觉吗,究竟是什么人使用此等幻术,用来摧残他们的精神,而又不致他们于死地。 肖依兰醒过来了,她的身子动了一动,然后就坐了起来,目光呆滞,面色苍白。 “肖依兰。”慕容雪雪竟然发出了声。“你怎么样?” “我头疼,这是在什么地方。”肖依兰用手揉揉太阳穴。 “我也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在这了。” 肖依兰清醒了一些,她抬起头,猛然看见墙壁上钉着的魏涛,惊叫一声。“他,他,他怎么被钉在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肖依兰的话音刚音刚落,一阵狞笑声忽儿响起,从黑暗里走出十几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这些男人相貌丑陋,体格有的肥胖,有的干瘦,身上都长着黑毛,他们叉开腿,中间巨大的阳器耷拉着,一步一晃,逼近慕容雪雪和肖依兰。 “这两个女人真是美艳,让我们哥几个消受消受。” “听说漂亮的女人肉是香的是甜的,我要用舌头尝一尝。” “哈哈哈,先撕开她们的衣服......” 这些丑陋的男人说话的声音沙哑,空洞,好象不是从他们喉咙发出的,而是从天空往下洒落的,肮脏恶心的语言灌满两个女孩子的耳朵,使她们几乎就要崩溃。 几双像兽爪一样的手同时伸过来,撕开肖依兰的衣衫,一对雪白的乳房顿时裸露出来,其中一个男人把脸埋进去,又啃又吸又咬,肖依兰嘶声喊叫着,软绵的胳膊被几只兽爪揉来搓去,她却无力反抗。 这边,慕容雪雪也被几个男人按住,有一只手慢慢的揭开她的衣扣,几双贼眼朝里张望着,几只手同时捏住那洁白娇挺的双乳。 “哇,这小妞的奶子真有弹性,握在手里真舒服。”说话的男人,流着口水,贪婪的把脸凑上来。 慕容雪雪紧咬细牙,她想用拳打,用腿踢,但浑身僵硬,无法动弹,任由那张丑脸越靠越近。 黑暗无边,仿佛光亮只照在她们的脸上和身上。突然之间,一阵掌风飞来,似疾风暴雨,又如雷霆万钧,十几个男人被瞬间击碎, 又是一阵掌风,黑暗渐渐退去,一个身穿白色披风的人站在那里,缓慢地收起双臂。 慕容雪雪定下神一看,她和肖依兰坐在地上,衣服完好无损,身体也并无异样。再看魏涛,在离她不远的墙壁上靠着,好象刚刚醒来。 “你们都没事吧?只怪我回来的太晚。”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你,你是,你是高凡。”慕容雪雪和肖依兰同时喊叫 出来。她俩揉揉眼睛,仔细看,还是高凡。 “高凡,你,你没死。”慕容雪雪猛扑到高凡怀里,用拳头捶打他的胸膛。 肖依兰也跑过来,她不意思的抓住高凡的胳膊,泪水涌出眼眶。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你别吓唬我。”慕容雪雪摸摸高凡的脸。“皮肤是热的,肯定不是鬼了。” 紧接着慕容雪雪和肖依兰争先恐后地,向高凡问了许多 问题,高凡只是笑,说道:“你们一下问了那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 “你失踪了27天,这27天,你在哪里?”慕容雪雪问道。 “说来话长,这些事容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们。”高凡沉吟了一下说。“慕容雪飞呢,这样的时候,他应该在。” “他去上海办案了,今天刚走。”慕容雪雪说。 “我们现在呆的是什么地方?”魏涛站起来左右看看问道。他看见高凡复活,心里自然高兴,但看到两个女孩都依偎在他身边,心里却又觉得不是滋味。 “这是一个墓穴。”高凡说道。 “墓穴?有那么大的墓穴吗?”慕容雪雪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竟身处在墓穴之中,而这个墓穴就像一间大屋一样,墓穴周边还有一些黑洞洞的小门,那些门而且都有门扇,在昏暗中半闭半开。 他们正说着话,墓穴突然又变得漆黑一片。 “这位不速之客,倒是有些能耐,竟然化解了我的无界神迷。 “你用这种幻术,无非是想摧毁我们的意志,请问,你们的目的何在。 “这要问你们自己,我规劝你们,不要管闲事,天地之大,你们能管的过来吗。” “难道你们是滴水观音的人?”高凡试探的问道。 “哈哈哈,是谁并不重要,重要是还没有人能破解我的无界神迷,我想让你们死,简直是易如反掌。” “我曾听说幻术中血继限界,六道轮回,七圣刀最为邪恶,它能摄人魂魄,取人精神,杀人于无形。” “哈哈哈,那些算得了什么,血继限界需要万筒写轮眼,六道轮回使用附体,还要伤害自己。七圣刀早已失传。而我们祖师爷创下的无界神迷,博大精深,奥妙无穷,岂能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领悟到的。” “风在前,雨在后,道在前,魔在后,日月更替,万物不灭。一个幻术,也只是大千世界的一粒灰尘。” “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他们还没吃够苦头吗。” 高凡在交谈之间,也是集中精力,聚精会神探寻声音的来源,这个声音如果在墓穴之中,那么他会躲藏在哪扇门里,如果这个声音在墓穴之外,那么他处在什么方位,或者,这声音本身就是一种幻术,而那施法之人却离此有数里之远。 “不要在胡思乱想了,我就在你的眼前,如果你闭上眼,或许我就在你的心里。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 “你竟然能知道我在想什么,难道你已经进入到我的精神世界。” “这是无界神迷的读心法,有何难处。” “你们如若不是滴水观音,能否现身一见。” “哈哈,这位不速之客,想见庐山真面目吗,你倒忘了那两句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看我施法。” 那声音刚落下,一团团黑雾从几个半开半闭的小门里涌出来。 “赶快坐下,平心静气,护住膻中,劳宫穴相合,涌泉穴相对,气冲百会。” 慕容雪雪和魏涛照着高凡说的去做,两个人心静神宁,并没有受到幻术的冲击,而肖依兰不懂的运气,穴位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她几乎要眩晕起来,如果中了此法术,她很快就会发疯。高凡急忙抓住肖依兰的双手,与肖依兰的掌心相合,把一元真气输入到她的体内。 “好小子,竟然破了我无界神迷的黑雾迷心,再看我施法,话音才落,墓穴内一片明亮,亮的有些刺眼。慕容雪雪看见一个黑影冲她飞来,她手起一拳,正好打在魏涛的脸上。 “你干么打我。”魏涛诧异的说。他的话还说完,只见两个黑面大汉手持钢刀向他砍来,他一闪身,上去一个飞脚,踢在了慕容雪雪的肚子上,慕容雪雪哎哟一声,被踢倒在地。 高凡大喝一声,跳起身,张开双臂,气走任督二脉,使 出一招天旋地转之狐假虎威。但见他双手冒出白气,周身红光闪耀,头顶一道光环,似有源源不断的光影向外旋转扩散,顿,脚下一圈光环,有如转盘一样旋动,一时间亮光变暗,黑雾散尽。 慕容雪雪只觉得胸口疼,魏涛只觉得脸疼,但刚才的事全然不知。 “好小子,竟然有如此法能,咱们改日再战。”声音渐渐变远。 高凡待声音消尽,收起招式,他踉跄一下,胸口一热,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向后一栽,摔倒在地。 三个人慌忙跑上前,慕容雪雪抱着高凡的头,大声喊叫,高凡双眼紧闭,已昏迷过去。 第二十六章 失去记忆 墓穴内仍然阴气浓重,不是久留之地,三个人把高凡抬出来,外面已是朗朗世界,雨后天晴,皓空一片湛蓝,并无半点浮云。 高凡被送到附近的的一家教会医院,高凡仍然昏迷不醒,一个洋医生翻开高凡的眼皮看看,又拿听诊器在高凡的胸部四处按按,诧异的说道:“这位病人,心脏跳动正常,呼吸正常,没有什么毛病。” “那他为什么会昏迷不醒呢?”慕容雪雪焦急的问。 洋医生摇摇头,耸耸肩说:“很奇怪,我也不知道。” 肖依兰忽然想起来高凡上次住院,急忙对医生说:“头头,他的头部是不是有问题。” “什么头部,他的头受到撞击了吗?”洋医生听不懂肖依兰在说什么。 慕容雪雪一听肖依的话,想想也有道理,也可能是高凡的头病又发作了。于是她把高凡上次发病的原因告诉了医生。 洋医生方才醒悟,说道:“如果是这样,可以拍个片子。” 片子很快拍了出来,洋医生拿着片子看了看,脑后边的确有个暗影,像个瘤子,又像个血块,但一时很难判断。 慕容雪雪看洋医生深思不语,很想把墓穴一事告诉洋医生,犹豫了一下,没说出口,她知道,就是说出来,洋医生也不会相信。 高凡一连昏睡三天,第三天,高凡醒来了,他醒来的时候,慕容雪雪正趴在床边打盹。 “阿诺雷。”高凡轻轻叫了一声。 慕容雪雪猛然抬起头,看高凡已睁开眼,高兴的说:“你醒啦,你刚才叫我什么?” “阿诺雷。”高凡又轻轻叫了一声。 “哎,你怎么还叫我阿诺雷,我是慕容雪雪。” “你是阿诺雷,你不要骗我。”高凡仍然有气无力。 “好好好,我是阿诺雷,你醒来就好,不管我是谁,你醒来了,我也放心了。”慕容雪雪说着话,眼圈开始发红,她强忍着,把高凡盖的被子向上拉拉。 “那幅假画呢,那幅雷诺阿的假画呢?你有没有抓住那个骗子。”高凡想了想又问。 “什么,你,以前的事不记得了?”慕容雪雪感觉有点不对,她急忙把医生叫来。 慕容雪雪把刚才的情况向洋医生说了一遍。 “你是说,他失忆了,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很可能脑部受到撞击,或者心里受到什么剧烈的刺激。” “我感觉他现在的思维混乱,他的记忆好象是一段一段的。” “也有这个可能,他储存在记忆里的是他不愿忘记的,他忘记的是留给他创伤的那部分。” 听洋医生这么一说,慕容雪雪脸庞一阵娇红,如果照洋医生说的那样,在高凡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他们两人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喜欢的是阿诺雷。 慕容雪雪少女的心房春意荡漾,她竟希望高凡以后就活在那段记忆里。她哼着歌,打来一盆水,帮高凡把脸洗了。 “阿诺雷,你今天怎么那么高兴,是不是那骗子抓到了。”高凡问道。他的精神开始渐渐恢复。 慕容雪雪点点头,笑着说:“算你说对了,我不仅抓住了那个骗子,还意外得到了好多油画。” “油画?谁的画。” “当然是凡高的推崇者,高凡先生喽。” “我的画?哦,我想起来了,我画的柳叶河,可那些画只是写生图,根本不算什么。” “既然不算什么,咱们一言为定,你所有的画都归我了。” “你要它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好画。” “你不能反悔,来,咱们拉勾上吊。”慕容雪雪像个玩皮的孩子,用小拇指勾住高凡的小拇指,嘴里念念有词:“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能要。” 高凡摇头笑笑说:“你真像个调皮的孩子。 “咱们可拉好勾了,要是反悔,你就是小狗。”慕容雪雪一脸的认真,高凡的柳叶河风情系列,对她来说就像是宝贝,让她爱不释手。 “我既然说过了,就绝不反悔,你不要拿小狗来吓唬我。”高凡看着慕容雪雪娇憨的样子,无可奈何的笑笑。 他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吗,他问自己,一个身在异乡的流浪者,在病患之中,受到别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只有感恩,只有加倍的奉还,他还能做什么。 这样想着,他感激的看着慕容雪雪。 慕容雪雪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脸腮变红,娇羞的说道;“你傻愣愣的看我干什么。” “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你,慕容雪飞,还有肖依兰。” “你还记得肖依兰?”慕容雪雪脱口而出。 “怎么不记得,她不是我住的晨风旅馆的小姐吗。” “是,是。”慕容雪雪心想,看来,肖依兰在他的心里也很有分量。 到了下午,高凡已经能下床走路了,而且身体复原的很快,他急着要出院。 魏涛和高凡的个头差不多,拿了一套便装给高凡穿上,大小正合适。慕容雪雪想把高凡穿的那件白色披风扔掉。 高凡说:“还是留下吧。” “这是什么衣服,怪里怪气,像个战袍。”慕容雪雪皱着眉头说。 “我也不知道这件衣服什么时候穿在身上的,总之还是留下吧,我倒觉得穿着挺合适。” 高凡本来打算再回到晨风旅馆,慕容雪雪告诉他,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来了,而且他的房间别的客人也已经住进去。高凡只好跟着慕容雪雪来到书画店。 “我在里边的屋子给你腾个地方,你先在这委屈几天吧,老住在旅馆也不是个办法,哪天我带你去租个房子。” 高凡在书画店内环顾一周,有些陌生的感觉,他看到墙上挂的柳叶河风情系列,问慕容雪雪:“这是我画的吗?” “不是你这个大画家,还能是谁。”慕容雪雪指指靠在墙角的画架,说,“呶,你吃饭的工具在那。” 胖掌柜也凑过来,竖着拇指说:“高先生的画真是厉害,听说在画展上受到了苏晚枫苏老先生的大加赞赏,苏老先生可是咱滨岛的画坛泰斗。” “对了,哪天我就带你去见苏老,他都叮嘱我几次了,非要见你不可。” “我的画能有那么好吗,我看差不少火候。” “你就别谦虚了,走,现在就上街,你得买套西装,穿西装去见苏老,多潇洒。” “我穿着这身衣服不行吗?” “这身太土气。”慕容雪雪攮一下鼻子,硬拉着高凡走进了百货商店。 当高凡穿一身白色西装行走在大街上,整个人既英俊又洒脱,吸引不少女孩的目光。慕容雪雪骄傲的挽住高凡的胳膊,兴奋的又说又笑。 “哎,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高凡小声说。 “有什么不好,我就要这样。”慕容雪雪挽的更紧。 高凡摇摇头,他们拐过了一个街口,看到肖依兰迎面走来。 肖依兰一看两个人挽着胳膊,亲亲密密的样子,脸上浮过一片阴影,他强忍着笑,说:“我正要找你们呐,高凡,你还是回旅馆住吧,我已经给你留好房间了。” 高凡刚想说话,慕容雪雪抢了过去;“高凡不住旅馆啦,他暂时住在书画店里。” “这样不好吧,难道不影响你做生意?”肖依兰反问,“高凡你说呐?” “我住哪都行,就是太麻烦你们了。”高凡不好意思的说。 “不麻烦,住旅馆多方便,吃饭也方便。”肖依兰步步紧逼。 “高凡住在哪,你就别操心了,我自然有安排。”慕容雪雪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忍着不乱发脾气。 “慕容雪雪。”肖依兰大叫了一声,倒是她先有些沉不气。 “慕容雪雪?”高凡愣了一下,看看肖依兰,又看看慕容雪雪。“你不叫阿诺雷,你真叫慕容雪雪。” 高凡拍拍脑袋,脑袋开始有点疼,她喃喃自语:“慕容雪雪,是慕容雪飞的妹妹,我好象有这个印象。” 看高凡痛苦的样子,慕容雪雪一瞪肖依兰,肖依兰再也不吭声了。 三个人两前一后,回到书画店。 胖掌柜跑过来,一脸惊慌的说:“老板回来了,你们和老板谈吧。” 书画店里站着三位不速之客,听说书画店老板回来了,其中一个黑面大汉转过身,眼神里射出一道狰狞可怕的凶光。 第二十七章 死亡日记 慕容雪雪自开书画店以来,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人,看这三人的打扮长相,绝非善类。她走上前平和的问道:“诸位,光临小店不知想买什么?” “我们什么也不买,只想收取你一样东西。”一个光头鱼眼的家伙说。 “什么东西?”慕容雪雪问。 “保护费。”黑面大汉恶声恶气的说道。 “保护费,你们老大是谁?难道不是冯大头。”慕容雪雪问道。 “冯大头早被我们龙四爷赶跑了,这两条街都是我们飞龙帮的地盘。” “我这小店最近生意不好,一时半会也拿不出钱给你们。” “什么?你还跟老子讨价还价......” 黑面大汉话没说完,被慕容雪雪一脚踢翻在地上。 光头鱼眼和另外一个刀条脸刚要动手,慕容雪雪上去踩在黑面大汉的腰背上,疼的黑面大汉直叫唤。 “你们哪个敢上来,我废了他。”慕容雪雪脚下用力,黑面大汉连连哀叫。“本姑娘与你们好言好语,你们真当本姑娘好欺负了。还不快滚。” 三个家伙灰溜溜的从书画店跑出去。 “你要小心点,这些家伙恐怕还会再来的。”高凡说。 “没事,回来我让魏涛去找他们,什么龙三爷龙四爷,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东西。” 经这么一闹,肖依兰也不好意思呆在书画店了,她推说有事,回到了旅馆。 肖老板正在和一个媒婆说话,见肖依兰进来,媒婆上上下下打量肖依兰,眯着眼连声说:“这姑娘俊俏,姜家少爷一定喜欢。” 媒婆走后,肖依兰问肖老板:“爹,你这是干什么,想把我嫁出去?” “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呆家里吧,那姜家是个大户,城东好几个店铺都是他家开的。虽说姜少爷腿有点残疾......” “什么,是个瘸子?爹,你女儿嫁不出去吗,非要找个瘸子。” “姜家有钱,你到那做个享福的少奶奶不好吗?” “要嫁,你嫁去。”肖依兰赌气的说道。 “总比嫁个四处漂泊的穷画家好吧。”肖老板也来了气,高声说。 肖依兰一扭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肖老板追着喊道:“这事由不得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明天姜家就来下聘礼。” 肖依兰趴到床上失声痛哭,她想起死去的母亲,如果母亲活着该多好。母亲出身书香门第,通情达理,绝不会把她嫁给那样一个人的。想着母亲,肖依兰哭的更加伤心了。 天黑下来,肖依兰晚饭没吃,把金壳怀表装在包里,悄悄遛出门,她本打算去书画店找高凡,但想想白天慕容雪雪不高兴的样子,还是作罢了。她慢慢从书画店门前走过,看见高凡正坐在那绘画,而慕容雪雪站在后面,两人有说有笑。眼前的情景太熟悉了,她和高凡也曾这样呆在一起,那段时光多么美好,可那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 肖依兰泪流满面,她怔怔地呆站在那里很长时间,才一步一步的离开。 肖依兰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夜风寒凉,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前面的街灯忽明忽暗,道路两旁人影绰绰,她一直走到城市的边沿,再往前面就是大海了,海水在夜色中,暗淡无光,波涛声此起彼伏。肖依兰停下来,眺望着远处的夜空,满腔的悲哀涌上心头,她找一块礁石坐下来,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 夜色越来越深,肖依兰看到靠海边有一家旅店,闪烁着莹莹的灯光,便绕过一片矮树林,走进去。 这家旅店叫玫瑰之心,招牌上画着一只巨大的眼睛,眼睛里面有一朵血红的玫瑰。肖依兰感觉这旅店的名字很怪,走到里面更觉得怪异,进了大门,有一条宽阔的木阶梯通往楼上,上面的灯光忽明忽暗,好象所有的房间都在黑暗之中晃动。 楼梯旁边的小屋里有个老头靠在椅子上打盹,肖依兰叫了一声:“住店。” 老头猛然惊醒,瞪着红肿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肖依兰。 “我要住店,有房间吗?”肖依兰问道。 “有房间,我带你去。”老头站起来在原地转了两圈,嘴里咕噜着:“我的钥匙呢,房门的钥匙呢。” 肖依兰说:“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哦,钥匙在这。”老头嘿嘿笑了。 肖依兰也抿嘴一笑,感觉这老头挺滑稽。 老头带着肖依兰走上木阶梯,阶梯下面好象是空的,走在上面发出咚咚的响声。 到了二楼,走廊里静静的,灯光暗淡,没有一点声息,老头在一扇门前停下,肖依兰抬头一看,门牌号是13。 她急忙问:“没有别的房间了吗?” “就这一间屋子了,凑合着住吧。”老头说话间打开房门,把灯拉亮。 这是一套单间,屋子里倒挺干净,一张软床,一个床头柜,还有两把椅子。 “你早点休息吧,有事叫我。”老头交待完就走了。 肖依兰把门关上,她听见老头走在木楼梯上的脚印声,又沉重又空洞,咚咚咚,响了很久。 肖依兰仔细看看房间,墙壁是暗绿色的,上面挂了一幅画,一个女人张大眼睛看着前方,肖依兰吓了跳,她好象觉得画上的女人一直在盯着她。 床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肖依兰伸手拉开,躺上去, 闭目养神,她还没有困意,随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竟发现里面有一本半新的书籍。她想,也许是哪个住店的客人忘记带走了。 便拿出来,一看,书名也很怪异,叫“死亡日记”。 她翻开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献给那些在外行走的女人。 日记没有注明年份,第一篇日记的时间是十二月一日。 十二月一日,肖依兰一惊,十二月一日不就是今天吗。 她急忙看下面的内容: 一个女人的心是柔弱的,当我发现他离我远去,挽住另一个女孩的手,我当时几乎要崩溃。那个我深爱的人,其实 并不属于我,而我也只是他流浪时的一次偶遇。 回到家,父亲告诉我,他给我说了一门亲事,男方家很有钱,但有一点遗憾,那个少爷是个残疾。我无法忍受父亲的独断专行,和父亲大吵一架,偷偷遛出门。天黑了,街上一片暗淡,我往那里去? 当我走过他的窗前,看着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相亲相爱的身影,泪水不知不觉的流下来。这就是我等待的结局吗? 我沿着街道行走,街灯迷蒙,就像我的心一样,我知道我和他将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这也许就是命运。 肖依兰万分惊讶,她感到书上写的女子仿佛就是她,她继续看下去: 我一直行走,一直行走,直到前面是海域,再无路可走。 我坐下来,面对大海,回忆着我过去所走过的路,我才发觉, 我的整个人生都是苍白的,如果不曾遇到他,我或许将毫无所欲的终其一生。 但命运又是奇特的,它终归会让你遇见一个人,哪怕你们两个只是擦肩而过。 夜已深,我找到一家旅店住下来,这家旅店竟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玫瑰之心”。 玫瑰是象征爱情的,那么玫瑰的心又在哪里? 肖依兰越看越惊悸,心想,这上面写的不就是我吗。她闭上眼,不敢再看,但好奇心还是促使她接着看下去: 旅店里只有一个老头,他把我带进13号房间,然后离 开了,我靠在床上,随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竟然发现里面 有一本书,书的名字也很奇怪,叫死亡日记。 我翻开书页,慢慢地看着,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种声音,咚,咚,咚。 咚,咚,咚。肖依兰真的听见了那种声音,是有人爬楼梯的声音,声音很响,很空洞,而且很慢。脚步声不间断地传过来,一直来到她的房门前,脚步声停止了。 咚,咚,咚。响起敲门声,肖依兰以为是旅店的老头,走过去打开门,门外没有人,走廊上空荡荡的,只有一盏吊灯在走廊尽头闪着鬼火一样的光。 肖依兰想想,也许是自己听错了,把书里描写的内容幻化成现实了。她把门销插紧,躺回到床上,拿起书重新看下 去: 那个脚步声走上楼,来到我的房门跟前停下了,接着响起了敲门声,我打开门,门外并没有人,我心想,难道是我的大脑产生了幻觉? 也许是吧,心情烦乱,脑子也一片混乱,自然会产生一些幻觉。 我重新躺到床上,拿起书继续看,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又响起,咚,咚,咚。 肖依兰侧耳细听,外面也开始响起脚步声,咚,咚,咚。和上次一样,一步一步的走上楼梯,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房 门前。 咚,咚,咚。紧接着响起了敲门声。 肖依兰的心一下子束紧,她惊恐的靠在床上,再也不敢去开门了。 敲门声连续不断,肖依兰捂着耳朵,她看见那扇门慢慢开裂,门板被一脚跺开,从外面进来一个袒胸露背的彪形大汉,胸口上长着一大片黑毛。 肖依兰全身颤抖,缩成一团。那个彪形大汉走过来,伸出两只粗大的手,一下把她的衣服撕的粉碎, 彪形大汉看着一丝不挂的少女依兰,嗅着她美艳肉体散发的香气,迫不及待地扑上去,压在了她的身上。 肖依兰大叫一声,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十八章 牢狱之灾 十二月一日,是个黑暗的日子。魏涛在日历上用黑笔画了一个圈。他回过头,看着肖依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嘴唇紧闭,她睁着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屋顶。 魏涛问她话,她只傻傻的一笑,又直愣愣的把目光盯在一个地方。肖依兰刚醒来的时候,又哭又闹,又撕被子,又抓人,医生没办法,让护士给打了一针镇静剂,才稍稍安静下来。 医生告诉魏涛,她的精神受到严重的刺激,可能已经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魏涛是到海边查案,发现肖依兰的,她躺在一片草丛中,那是清晨时光,朝阳淡淡的光点穿透树叶,洒在肖依兰的身上,使她看上去像涂了一层梦幻的色彩。 他不知道那一夜肖依兰是怎么度过的,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打电话通知了肖老板,还有她的朋友高凡和慕容雪雪。 肖老板闻讯赶来,想着自己的女儿一夜未归,如今又痴痴呆呆,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床前,已是老泪纵横。 “是我害了你,都怪我这个老糊涂,我该死呀。”肖老板颤抖着双手,抓住女儿的手臂,哭叫着。 慕容雪雪眼圈发红,她记得昨天下午肖依兰离开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想不到,只短短的一夜,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肖老板哭了一阵,抬起头看见了高凡,扑上去抓住他的衣领,又气又恨的说:“你你,是你害了我的女儿,你为什么偏偏住进我的店里,你是个灾星,你把我女儿害苦了。” 高凡不动,任由肖老板抓闹,他的心也在流泪,他深深的自责,是我,是我,的确是我害了她。 魏涛劝开肖老板,高凡走出病房,慕容雪雪跟在后面,轻声说:“肖老板是心疼女儿,你也别再在意。” 高凡摇摇头,说:“我倒希望他打我两拳。” 他转过身盯着慕容雪雪,突然问道:“你觉得我是怎样一个人?” 慕容雪雪一怔,说:“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 高凡又摇摇头:“我知道我是一个记忆残缺的人,但我绝对不会把感情当作儿戏。可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总是事与愿违。” 慕容雪雪安慰道:“你别自寻烦恼啦,这件事怨不得你。” “我有责任,如果肖依兰不认识我,这样的事也许就不 会发生了。” “你这是庸人自扰,我看你还不如想一想,肖依兰昨天夜里究竟遇到了什么。” 听了慕容雪雪的话,高凡低头思索了一会,说:“我有 种感觉,这事很可能与无界神迷有关联。” 一提到无界神迷,慕容雪雪打了一个冷战,那可怕的一幕让她终生难忘。如果昨夜施出的是幻术无界神迷,肖依兰当时一定陷入在极度的恐惧之中。 “无界神迷,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慕容雪雪像是对高凡说话,又像自言自语。 “我也不知道,总之,他们是我们的敌人。”高凡心里清楚的推断,这些人肯定是滴水观音或者是与滴水观音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黑恶组织。慕容雪雪毕竟是个姑娘,他不希望她也参与这种血腥与搏杀,那毕竟是一场残酷的较量。 几天过去,肖依兰经过连续治疗,情绪基本稳定了,但整个人还是懵懵怔怔,一言不发。高凡、魏涛还有慕容雪雪轮流看护。直到出院,把肖依兰送回晨风旅馆。 魏涛每天仍抽出时间,去旅馆看望肖依兰,有时买一些她爱吃的零食。离开医院的时候,医生曾告诉他,这种病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需要漫长的心理恢复,更需要亲人的照料和呵护。医生俨然把他当做了肖依兰的丈夫。 看到魏涛每天都来照顾女儿,肖老板也非常感动,他哀 叹一声,说:“我闺女要是早遇到你这样的小伙子该多好。” 魏涛一听肖老板的话,急忙抓住他的手,涨红着脸说道:“肖老板,你就让我照顾依兰一辈子吧。” 肖老板怔怔的看着魏涛,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我想娶依兰做我的妻子。” “她病成这样,你还愿意娶她?”肖老板似乎不太相信。 魏涛连连点头,激动的脸更红了。 “你不后悔?日后反悔了怎么办?” “我对老天发誓,绝不后悔,如若反悔,天打五雷劈。” 肖老板又叹一口气,摆摆手说:“算了,没必要发这样的誓,我看出你对闺女是真心的。如果你们能结成夫妻,我也就心安了。” 魏涛兴奋的离开晨风旅馆,他走在街上,看每个人的脸都那么和蔼可亲,如果允许的话,他真想拔出枪朝天上放几枪。 自从遇到肖依兰,他就被她的美貌迷住了,他日思夜想,有一天能和她在一起,但他知道那不过是幻想,可望而不可及。肖依兰不仅不会喜欢他,甚至还有些讨厌他。如今,这个梦想成真了,他能不高兴吗,他能不想放纵一下吗。 魏涛走着走着,竟然笑出了声。对面走过来两个女孩,看见他独自傻笑,吓的绕开了。 魏涛是个苦出身,从小就没了父亲,母亲独自把他拉扯 大,去年又得了白内障,眼睛几近失明。他回到家,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只是隐瞒了肖依兰的病情。 母亲听了非常高兴,一直咕哝着:“你也早该成家娶媳妇了,都是我这个老太婆拖累的。” “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是你含辛茹苦把我养活大,我能有今天吗。” “好好好,不说了,以后媳妇娶过门,好好过咱们的日子。” 第二天,魏涛兴高采烈的来到旅馆,却看见肖老板愁着一张脸。他问出什么事了。 肖老板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魏涛心里一咯噔,难道是他反悔了,还是肖依兰不愿意?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魏涛着急的说道。 “你知道依兰那天为什么离家出走吗,我给她说了一门亲事,昨天晚上,那家人送聘礼来了,说亲事仍然算数,还要送依兰到上海大医院去看病。你看这......” “你答应他们啦?”魏涛感到全身发冷。 “我,我怎么好说。”肖老板一脸的难为情。 “我去找他们,把事说清楚,我是不会放弃依兰的。”魏涛突然像变了一个人。 “你可别把事情闹大了。”肖老板左右为难,担心的说道。 “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魏涛来到一处豪门大院,门匾上赫然写着“姜俯”两个大字。他扣敲厚重的朱漆门扇,一个壮实的家丁打开门,凶巴巴的问:“你是干什么的,找谁?” “我来找姜家老爷?”魏涛答道。 “我们老爷不在。”家丁刚要关上门,被魏涛挡住了,“你们太太可在家?” “太太从不会客。” “那你们老爷几时回来?”魏涛又问。 “谁找我?”一个穿一身绸缎,长相富态的中年男子,像是刚从外面回来,大声大气的问。 家丁一看,忙点头哈腰,笑着问:“老爷,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位是......” 魏涛忙说:“我是晨风旅馆肖家的,找你有事相商。” “哦,请进,快请进。” 魏涛跟着姜家老爷穿过一个大院子,又走过一条长廊,到了客厅。 姜老爷叫下人上茶,让魏涛坐下来。问道:“不知你们肖老板有何事吩咐,是不是同意肖小姐到上海治病啦。” 魏涛摇摇头,说:“肖老板没什么吩咐,是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姜老爷一怔,问道:“你有何事?” 魏涛慢慢的把他和肖依兰的事说了出来。 姜老爷听后,哈哈一笑,说:“年轻人,我们姜家已和肖家定下媒妁之言,昨晚又正式下了聘礼,这婚姻之事,岂能是儿戏。” “还望姜老爷成全我和肖小姐。”魏涛恳切的说。 姜老爷摆摆手:“你走吧,我们没得商量。” 魏涛坐着不动,他在思考用什么办法说动对方。外面一阵噪杂,一个少爷模样的瘸腿青年带着一群家丁走过来。离老远就咋呼:“哪个家伙想跟我争肖小姐,竟敢跑来姜家闹腾。” 魏涛心想,这家人的消息传递的倒是挺快。 姜老爷站起来说:“年轻人,还是回去吧,免得生出事端。” 魏涛也站了起来。 “就是你吗?”那少爷已走到近前,上下打量魏涛。“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也配肖家小姐。” “姜少爷,说话注意分寸,别出口伤人。”魏涛正色道。 “我出口伤人?我他妈还这想打人呐,赶快从这里滚出去。以后少招惹肖家小姐,不然要你的小命。” 魏涛一笑:“你的口气倒不小,就你这般模样,更配不上肖家小姐。” “他妈的,在姜府你也敢撒野。小的们,给我打。” 姜老爷刚要阻拦,又停住了,他倒想让这个目中无人的年轻人吃点苦。 几个家丁围上来,摆开架式,出拳的出拳,踢腿的踢腿,群攻而上,被魏涛用手臂挡开,一拳打倒一个,一脚踢翻一 个,其余的家丁吓的后退几步。 “嘿,这家伙还有两下子,给我狠狠的打。”姜家少爷甩甩发亮的长分头。 话音没落,魏涛跳起来,连续几个旋风腿把家丁扫倒了一片。站在姜家少爷身边的保镖,突然掏出手枪,向魏涛射击,魏涛躲闪不及,击中了手臂,鲜血顿时流出,那保镖正要开第二枪,魏涛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拔出腰间枪,飞起身一甩手,子弹从保镖的眉心穿进去,保镖一声没吭,身子朝后倒下了,有几滴血溅在了姜家少年的脸上。 “哇,杀人啦,杀人啦。”姜家少爷吓的直嚎。 姜家老爷也是一惊,他万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身上还带着枪,并且枪法那么准。 “快打电话给警局,就说姜家出人命案了。”姜家老爷把管家叫来,并且附耳吩咐了几句。 魏涛提着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知道自己闯下了大有祸。 不到一根烟功夫,警局局长带着警察来了,局长一看是魏涛,先是一愣,然后气恼的说:“你身为警务人员,在人家家里行凶杀人,罪加一等,来人,把他押回去,关进大牢。” 一副手铐咔擦铐在了魏涛的手腕上,魏涛一言不发,被推上了警车。 姜家老爷趴在局长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局长点了下头说道:“既然是姜老爷嘱托,我尽力照办。” 目送局长离去的背影,姜老爷发出一阵阴毒的冷笑。 第二十九章 血手印 魏涛坐在警车上,两眼发直,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命运。 旁边的一个警察和魏涛平时挺熟,凑过来小声说:“你怎么去招惹姜家,那姜老爷和咱们局长关系不一般,得罪了姜家就跟得罪了局长一样。你这事......”那警察摇摇头,“听天由命吧。” “我既杀了人,那就一命抵一命。”魏涛叹口气说道。 说话间,车子开进监狱,魏涛被关进了牢房。往常都是他押着别人进来的地方,而如今,竟然是他作为罪犯被送了进来。 一种悲哀涌上魏涛的心头,他想起年迈眼疾的老母亲,还在家等着他,如果他真判了死刑,母亲有谁来照顾,想到这,一行清泪流到了嘴角。 寒夜漫长,魏涛坐在牢房里,几乎一夜没睡。 慕容雪雪得知魏涛进了监狱,并且犯了杀人罪,异常吃惊,她知道魏涛不是一个随便冲动的人,况且身为警察,他更清楚犯下杀人罪的严重后果,这其中必有原因。她和高凡到监狱去看魏涛,却被拒在了门外,说魏涛是重犯,任何人不得探监。慕容雪雪又找了与慕容雪飞关系不错的一个警官,送了几幅字画,总算冒着风险偷偷见了一面。 魏涛把事情经过告诉两人,最后说道:“局长如果插手这案子,我活着的希望几乎渺茫,只可怜我的母亲没人照料。” “你母亲我们会照顾的。”慕容雪雪说。 “这个案子并不是没有希望,你这是正当防卫,如果找个好律师,或许有一线转机。”高凡想了一下说道。 “那就拜托两位了。” 高凡和慕容雪雪离开监狱。慕容雪雪没想到魏涛竟暗恋着肖依兰,甚至为肖依兰敢做出如此不计后果的事,这真不像他的性格,看来一个男人这了爱情也能脱胎换骨。慕容雪雪斜眸瞟瞟高凡,心想,眼前的这个男人如若为了爱情,会怎样呢,看他的个性,一定掀起涛天巨浪,甚至会做出惊天动地壮举。 慕容雪雪吟思片刻,说道:“咱们去找苏老吧,你也该去见见他了。” 高凡一怔说:“现在去找合适吗,咱们应该先办魏涛的事。” 慕容雪雪抿嘴一笑:“现在去最合适,一来他很想见你,二来他场面上认识的人多,或许能为我们介绍个好律师呢。” “你真是鬼机灵。” “有哥哥在就好了,何必让我抛头露面。” “他去上海也有六七天了吧。” “一个礼拜了,真奇怪,他每次出去,这里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两人说着话,坐上电车,来到了苏家大院,苏晚枫目前只担任滨岛大学名誉教授,基本上赋闲在家。 苏晚枫一见高凡,高兴的说:“真是青年才俊,有你这样的人,滨岛将来的书画艺术,定会发扬光大。” “那也得苏老多多指点,多多引见,多多提携。”慕容 雪雪急忙说道。 “好好好。”苏晚枫哈哈大笑,“就你这个丫头嘴会说。” “苏老,我还有件事请你帮忙。”慕容雪雪婉而一笑,把魏涛的事说了出来。 “你要找好的律师,我倒真有个朋友,他是咱们滨岛最有名的大律师叫东方施援。 “东方施援我知道,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律师,能请的动吗。”慕容雪雪疑惑的说。 “我马上打电话给他。”苏晚枫进书房打了个电话,出来说:“你们可以去找他了,记住,凤鸣街25号,东方律师事务所。” 事不宜迟,高凡和慕容雪雪又马不停蹄的奔向凤鸣街。 找到东方律师事务所已是斜阳西照,里面的职员都下班走了,只有东方施援一个人留下来等着他们。 见到东方施援,慕容雪雪迫不及待的把案情经过又复述了一遍。 东方施援点燃一根烟,细细听着,他的目光睿智,前额 宽阔,是一个看上去特别深邃的中年男子。 听完慕容雪雪的讲述,东方施援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说:“这个案子看上去简单,但涉及的背景却很复杂,对姜家我也略有耳闻。其一那个姜家老爷为人阴险狡诈,很难对付,其二你说的魏涛只身闯入姜家,没有一个目击证人会向着他,其三警察局长如果介入,会使案件查证更加困难。总之这个案子对我们十分不利。” “东方大律师你一定要救救魏涛,他是个老实人,从没有干过越轨的事,这一次也是情非得已,才闯下大祸。”慕容雪雪恳求道。 “我自然要竭尽全力,这件案子还需要你们和我一起来调查取证。明天我会先见见魏涛,把详细的案情再了解清楚。” 当天夜里,警察局长安排人提审魏涛,他虽未出面,已把事情交待给心复,审讯科长祝其知。祝其知本来就对慕容雪飞不感冒,两人曾因一个案子发生过摩擦,魏涛又是慕容雪飞的人,他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铲除慕容雪飞的羽翼。 把魏涛带到审讯室,祝其知阴笑一声,说道:“魏涛,你做警察也该做到头了,竟然私闯民宅,行凶杀人,你知罪吗。” “我是为了婚事与姜家商量,如何叫私闯民宅,况且我开枪也是迫不得已,那是正当防卫。” “你还敢嘴硬,看在咱们同事一场,你就老老实实交待吧,认罪服法,也免得皮肉之苦。” 魏涛清楚祝其知的为人,他更清楚祝其知与慕容探长的矛盾。冷笑一声说:“你让我认什么罪?” “认你行凶杀人的罪。”祝其知眼露凶光,将手往桌子上一拍。 魏涛又冷笑一声说:“我何罪之有,就是判,也只能判我过失杀人,如何叫行凶杀人。” “别以为你是慕容雪飞的人,就拿你没办法。不让你吃点苦头,你还不知道我的手段。”祝其知猛地站起来,靠近魏涛,用手点点魏涛受伤的胳膊,狞笑一声说,“看来你这个伤口还要再流点血,来人,把他绑起来。” 两个狱警把魏涛绑在了木架子上,祝其知拿起一根小拇指粗细的铁棒,让狱警把缠在魏涛胳膊上的绷带扯开,用铁棒使劲往魏涛的伤口上戳。 魏涛胳膊上的伤口开始流出鲜血,他疼痛难忍,嘶声的喊叫,不到半分钟,便昏死过去。祝其知拿起魏涛的手指,在认罪书上按了一个血手印。 魏涛苏醒过来,已身在牢房,他的胳膊上换了新绷带,伤口还隐隐的作痛。天近三更,魏涛难以入睡。 东方施援到法检部门办理了相关手续,和高凡一起来到监狱,一天不见,魏涛整个人变得消瘦、呆滞、脸色泛青, 眼睛通红,令高凡大吃一惊。 “魏涛,发生什么事了?”高凡关切的问道。 魏涛面无表情,摇了一下头,有气无力的说:“他们严刑逼供,趁我昏迷的时候,恐怕已经在认罪书上画了押。” “这还了得,他们竟刑讯逼供,东方大律师,我们可以靠他们。”高凡愤怒至及。 “事情没那么简单,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受到严刑拷打吗。”东方施援盯着魏涛说,“看上去,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 “的确是这样,他们用铁棒戳我的伤口.....”魏涛慢慢讲了夜里受刑的经过 “这些人竟然如此狠毒。”高凡听的毛骨悚然。 “不仅狠毒,而且还非常狡诈,让我们抓不到任何把柄。”东方施援听了也是既惊悸又愤恨。 “我的案子恐怕回天无力了。”魏涛悲叹一声。 “那也未必,魏涛,东方大律师打赢过很多疑难大案,他会帮我们打这场官司的。”高凡安抚魏涛。 “我会尽力而为。”东方施援表情凝重,他感觉这个案子更加困难,甚至比以往他接的所有案子都要难,警察局长从中作梗,警局内又有人想致魏涛以死地,他们既有阴谋,很可能要把这个案子做成一个铁案。 铁案难翻,他该从哪个地方着手呢?东方施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离开监狱,东方施援在街上与高凡分手,回到律师事务所,把这件案子的相关资料理了一下,他打算明天去姜家,找现场目击者,看能否提取到一些有价值的证据。 东方施援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驱车到家,掏出钥匙正要打开房门,突然间,有个黑影在他身后闪出。 那黑影躲在树影里,猛地一甩手,一把锃亮的匕首向东方施援飞去。 第三十章 一波三折 黑暗之中,那把匕首擦着东方施援的耳边,一闪而过,只听得一声脆响,匕首牢牢的钉在了门扉上,发出微微的颤音。 东方施援一惊,忙回头张望,那黑影早已隐去。东方施援拔掉匕首,发现上面绑着一张纸条,他进了屋,打开纸条, 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少管闲事,不然要你的命。 东方施援略一深思,便知道是谁干的了,他微微一笑,小心翼翼的把匕首连同纸条收到了书柜里,并且上了锁。 第二天一早,东方施援和高凡相约在市街口见面,市街口离姜家不远,中间只隔了几座房子。 “你知道昨天晚上我收了什么礼物?”见到高凡,东方施援略带神秘的问道。 “什么礼物?”高凡看一下东方施援微妙的表情,想了一下说道,“我想,一定是一封恐吓信。” 东方施援惊讶一声,说道:“高先生,你可以做一个出色的侦探了。” “我也是瞎猜的。东方大律师,你是前辈,你可别叫我先生,叫我高凡就行了。” “高凡,这名字挺有意思,我记得荷兰有个画家叫凡高。听说你也是个画家” “画家谈不上。东方大律师,你对西画也有研究?”高凡兴奋的说道。“只要熟悉印象派的人,一听到我的名字,就会联想起凡高。” “但愿有一天,你会成为中国的凡高。”东方施援爽快一笑。 两人已来到姜家大门前,姜家大门敞开着,有一个家丁在门口守护。 东方施援上前说道:“麻烦你禀报一声,东方律师事务所东方施援求见。” 家丁上下打量东方施援和高凡,晃晃脑袋说:“我们老爷已交待过,任何人都不见。” “我们是来为案件取证的,为什么不能见。”高凡说。 “不见客就是不见到客,哪还有为什么。” 高凡一时愤怒,就想冲进去,被东方施援拉住了,他们来到钭对面的一个茶楼,坐下来。 “既然他们不见客,我们进去也无济于事,一,那些目击证人恐怕没有一个会站出来的;二,即使站出来,也不可 能说出真实的情况;三,这个姜老爷现在未必在家。”东方施援要了茶水,品了一口,慢慢分析道。 “那怎么办,就这样干耗着。” “先品品茶,你知道这叫什么茶吗?”东方施援又呡了一口,半闭着眼好象在回味茶的余香。 “我不太会品茶,对茶也没什么研究。”高凡喝了一口, 只觉得有种甜香的气味。 “嗯,这可是皖南泾县有名的涌溪火青。皖南的徽派建筑中外驰名,茶叶更有太平猴魁、黄山毛峰、六安瓜片、祁门红茶等等,而泾县的茶叶却独树一帜,唐、宋时期曾出产过白云茶,涂尖等名贵茶叶,清朝晚期,创制出了风格独特的“涌溪火青”,这种茶以腰圆紧结,味甘香浓的特点享誉全国。 “没想到东方大律师也精于茶道。” “精谈不上,茶道是艺术与精神的结合,它对修心养性有着很大的好处。茶艺讲究五境之美,即茶叶、茶水、火候、茶具、还有环境。要想融入到唯美的境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东方施援侃侃而谈,眼睛却不时的瞟着窗外,他看见姜家的大门关上了,不一会儿,有个家丁出来,向街北方向走去。 高凡也看到了外面的动静。他瞅一眼东方施援。 东方施援站起来说:“只可惜了这杯香茶。”端起来一口饮尽。 两个人尾随那个家丁,进了一片破旧的贫民区,这里到处是垃圾,污水横流,臭气熏天。高凡不由的皱了下鼻子。那个家丁毫无擦觉,来到一处低矮的房屋前,弯腰推门进去。 “娘,我给你买了两块绿豆糕,这是你最喜欢吃的。” “玉柱,好孩子,别在乱钱了,把钱存起来,留着娶媳妇。”一个老妇人在屋里说道。 门半开着,东方施援敲了下门板,和高凡闪身进来,屋里也很低矮,只有一扇小玻璃窗照进点阳光。 “你们是谁?怎么乱进别人的家。”这个叫玉柱的青年,姓沈,看上去是个老实人。 “我叫东方施援,是东方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想找你了解姜家枪击案的一些细节。” “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找错人了,赶快走吧。”沈玉柱警惕的看着两人,过来就用手推东方施援。 “玉柱,是不是有人来啦,是你的朋友吗?”老妇人听见外屋说话,忙问。 “哦,娘,是朋友找我有事,你快吃绿豆糕吧。” 沈玉柱把东方施援和高凡推出屋外,小声说:“我娘有病,瘫痪在床好几年了,你们别吓着她,我再告诉你们,我什么都不知道,快走吧快走吧。” 东方施援说道:“我看你也是个孝子,想必也是个心怀正义的年轻人。你知道吗,也许因为你今天的行为,而使另一个人蒙冤枉死。” “那干我什么事,你们快走吧。要是让姜老爷知道你们来过,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安宁了。” “是不干你的事,但你的良心能过得去吗?”高凡气愤的说道。 沈玉柱已关门进屋,两人来到街上,东方施援说:“这些人惧怕姜家的势力,我们只有慢慢的说服他们。” “我怕时间不等人。”高凡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东方施援放眼望去,整个城市雾蒙蒙的,才十二月初,气温就开始下降了,天空仿佛在孕育着一声大雪。 高凡的预感果然应验了,警局已经整理好案件材料,并提交到法检部门,要求对魏涛行凶杀人案即日开庭审判。 东方施援得知后,跑到法检部门交涉,声明正在收集重要的证据,申请案件延期审理。东方施援虽然据理力争,法院也只给东方施援三天的时间。 三天,这三天根本无法得到有力的证据,没有证据,怎么打这场官司,东方施援深深的感到,他将面临着职业生涯中最艰难的时刻。 东方施援和高凡又到沈玉柱家去了一趟,结果仍旧空手而归,他叮嘱高凡,要密切注意沈玉柱每天的行迹,他希望能从这个孝子身上打开一个缺口。 东方施援在办公室准备相关辩护材料和结案陈词。高凡便紧盯着沈玉柱,他发现这两天下午,沈玉柱和另外一个家丁到街上帮姜家买东西,晚上又一起到附近的小酒馆喝闲酒。他稍微化了一下装,跟在后面进了酒馆。 沈玉柱不大能喝酒,两杯酒下肚,满脸通红,一副醉熏 熏样子。 “玉柱,这两天你好象不开心,买东西的时候,丢三落四的,你平常可不是这样。”那个家丁个头不高,长得猴头猴脑。 “别提了,闹心。”沈玉柱看看左右,凑近了,小声说:“四星,你知道陆飞被打死那件案子吧,被告那边的人找了我两次,要我出庭作证,你说我能给他们作证人吗。” “是啊,陆飞是少爷最亲信的人,你可不能做傻事。来再干一杯。”四星往沈玉柱杯子里倒满酒。 “不会的,不会的,我毕竟在为姜家做事。”沈玉柱一仰脖子,一杯酒又下了肚。 姜府两个家丁,摇摇晃晃从小酒馆出来,四星说要回姜府查夜,晃晃地走了。沈玉柱看四星走远,蹲在地上吐了一会,也晃晃地朝家走去。 高凡跟在后面,一直看着沈玉柱推开门,进了屋,屋里的灯光亮了几分钟,又熄灭了。高凡也返身离去。 夜深人静,天光暗淡,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倏忽间,几个黑影悄悄来到沈玉柱家的近前,他们正要朝沈家的房子点火,碰巧赶上沈玉柱起身撒尿,听见外面有动静, 忙打开门。 “你们是谁,你,你们......”在火光中,沈玉柱认出了其中一个是姜家少爷,吓了一跳。“姜少爷你,你这是要烧我们家。” “玉柱,我听四星讲,被告那边请的律师找过你。” “是找过,可我什么也没说,我把他们撵走了。姜少爷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我谁也不相信,沈玉柱,万一你做了他们的证人,陆飞不就白死了吗。”姜家少爷阴冷的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打死我也不敢,姜少爷我可是你的人呀,我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要杀我。”沈玉柱想上前拉扯姜家少爷的衣服,被旁边的人一把推开了。 “要怪就怪你倒霉吧,别担心,你和你娘的后事我会处理的。” 姜家少爷一歪头,一个家丁从后面用木棍朝沈玉柱的头上猛地一击,沈玉柱像面袋一样栽倒在地。 两个家丁把沈玉柱拖进屋里,整个屋子浇上了洋油,点起火把一甩手扔进了屋里,然后反锁上门。 顿时,屋里燃起熊熊大火。姜家少爷带着家丁快速离开了。 不一会儿,火光冲天,映红了漆黑的夜空。 第三十一章 峰回路转 清晨的滨岛,烟雾弥蒙,有许多船舶静静的停靠在码头上,十几只海鸟忽高忽低,在轮船之间盘旋,从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 这一天,是决定魏涛命运的日子。只短短的几天,魏涛好象瘦了许多,胡子拉茬,面似土灰,整个人无精打彩。狱卒送来的早饭,他也只吃了一点。 当警察把他带上警车时,他甚至产生一种幻觉,他不是去法院受审,而是去刑场被执行枪决。 九点钟正式开庭,东方施援和他的助手已经坐在辩护席上,姜家却来了不少人,姜家父子和一群家丁占了大半个听众席。警察局长没有出面,祝其知作为控方代表和原告姜老爷坐在一起。被告这边只来了慕容雪雪,而高凡没有出现在法庭之中。 法官一槌击响,魏涛被带上了被告席,他面无表情,半低着头。 庭审开始,祝其知首先站起来陈述了魏涛的犯罪经过,并把魏涛的认罪书呈给了法官,洋洋得意的说道:“被告已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而且进行了签字画押。我要求法官阁下按照法律,对犯人魏涛判处死刑。” 本来面无表情的魏涛,一听到祝其知的话,突然情绪激动,大声喊叫:“是他,是他对我严刑逼供,趁我昏迷的时候拿我的手按的那个手印,他是恶魔。” 法官敲了两下槌子,高声说道:“肃静肃静,被告要保持冷静,不然我判你藐视法庭。” 魏涛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庭审进入了下一个程序。法官让律师为被告进行辩护,东方施援缓缓的站起身,把事实经过讲述了一遍,然后话锋一转,大声说:“正像我的当事人所说的那样,警方烂用私刑,对我当事人进行了严刑拷打,刑讯逼供,法官阁下,你可以认真的看一下那张认罪书,并没有魏涛的签名,而手印也是用鲜血蘸上的......” 东方施援的话,使得法庭上一片哗然。 “我抗议。”祝其知急忙站起来说,“对方律师这是凭借自己的想象,肆意捏造,他完全没有真凭实据。” “抗议有效。肃静。”法官又敲了一下木槌。 庭审即将进入白热化,这是东方施援所希望看到的,他就是要用语言来激怒对方,促使他们方寸大乱。 东方施援接着说下去:“控方一直歪曲事实,其目的就是要把我的当事人置于死地。我这里有一个物证,完全可以说明这个案件的真相。” 东方施援让助手把一个袋子交给了法官。 “法官阁下,你手里拿的是一把匕首和一张字条。这是我刚接到案子的当天晚上,有人从暗地里送给我的礼物。这充满说明,有人心虚,怕我把真相调查出来,而进行恐吓,我想,就是我不说,法官阁下和在坐的各位,也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东方施援的话还没说完,祝其知和姜老爷都面露惊讶,祝其知盯着姜老爷,好像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而姜老爷回过头瞅自己儿子,看儿子低着头躲避他的目光,他知道一定是儿子干了这种傻事。 东方施援虽然拿出了相当重要的物证,但在传唤证人的时候,现场目击者,就是姜家的那些家丁,都一致指证魏涛是杀人凶手,他们似乎都经过了专门的培训,口径一致,说法一致,甚至连东方施援提问时的回答也保持一致,东方施援竟没有找到一点漏洞。 接着控辩双方进行法庭辩论,中午休庭,下午又开始审 理。 东方施援感觉有些不妙,如果拿不出更加有力的证据,法庭的判决将对魏涛十分不利。 就在法官要求东方施援做结案陈述的时候,慕容雪雪走过来,附到东方施援耳边说了一句。 东方施援眼睛一亮,高声说:“法官阁下,我还有重要的证人传唤。” 法庭上一阵骚动,大家一齐将目光移向大门处。 只见高凡搀扶着沈玉柱,出现在大门口。沈玉柱头上和身上都缠着绷带,脸部还有被烧伤的痕迹。 沈玉柱一步一步的走进来,他扫了一眼姜家少爷。姜少爷嘴张着,他用怀疑的目光紧盯着沈玉柱,心里直嘀咕,真他妈活见鬼了,我明明看见他被反锁在屋里,而且火光冲天,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他没被烧死?还是我遇见鬼了。 由于沈玉柱在关键时刻出庭作证,东方施援的结案陈词又极具震撼力,法庭最终判决魏涛属正当自卫,但魏涛对这起案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即服刑一年零六个月。 祝其知气恼的问姜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先是匕首和恐吓信,后是要杀害本案证人,本来我们做成了一个铁案,全让你们搅黄了。” 祝其知说完,气哼哼的走出法庭。 姜老爷来到自己的儿子跟前,用手点着他的额头说道:“你长脑子吗,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看着姜家父子带着家丁狼狈的离开法庭,慕容雪雪和高凡悬了多天的心,终天放下了。他们兴奋异常,跑去安慰魏涛,一年半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叫他不要牵挂外面,魏涛的母亲也被慕容雪雪接到了自己家中,总之一切都逢凶化吉了。 魏涛抓住两人的手,激动的说不话,只是一个劲的道谢。 “要谢你就谢东方大律师和高凡,东方大律师的结案陈词多精彩,连我听了都感动的想流泪。 “你有点太夸张了吧。”东方施援过来笑着说,现在打赢了这场艰难的官司,他感觉身上一阵轻松。“我的结案陈词再好,如果没有高凡在关键时候把证人带来,恐怕也无济于事。” 魏涛又抓住东方施援的手直说谢谢,泪水涌满眼眶。东方施援拍拍他的肩膀说:“在那里要处处小心,望你早日获 得自由。” 警察过来把魏涛带上警车,重新押回了监狱。 他们目送警车走远,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对了,高凡,你是怎么救的沈玉柱?”东方施援好奇的问道。 “你不是让我盯住沈玉柱吗,那天晚上我看见他和姜府的一个家丁到小酒馆喝酒,我跟了进去,沈玉柱因为喝醉酒,把我们去找他的事,说给那个家丁听了。当时我并没再意。他两人喝完酒,那个家丁去了姜府,而我跟在沈玉柱后面,到了他家,看着他进屋,方才离开。 我走到半路,总觉得不对劲,就又返回来,没走多远, 便看见沈玉柱家着火了。” “这就叫峰回路转,天无绝人之路。”慕容雪雪说道。她看看高凡又说:“咱们该好好谢谢东方大律师,晚上到酒店庆贺庆贺。” 东方施援摆摆手说:“我倒是非常钦佩你们两个,你们和魏涛非亲非故,为了朋友却可以两肋插刀,我不过遵循了一种职业操守罢了。我看今天大家都累了,咱们改天再聚。” 三个人就此分手,慕容雪雪和高凡回到书画店。 魏涛坐在警车里,一路上,盯着看外面的街道和行人。他知道自己又活过来了,不久以后,又可以在街上自由自在的行走了,心里是又高兴又不安。他不知道出来后,肖依兰会对他怎样,到那时,肖依兰的病恐怕已经好了,她会答应嫁给他吗? 回到监狱,魏涛饱饱的吃了一顿,并且找来剔须刀刮了胡子,用水冲了一遍身子,他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 擦干身上的水,换上慕容雪雪送来的干净衣服,他打算好好的睡一觉。 夜幕降临,监狱里即便有很大的吵闹声,魏涛还是睡的非常香,他好象做了一个梦,梦见被几个人抬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轿车悄无声息的在街道上行驶,一直驶向郊外,来到了一片乱葬岗。几个人把他推下车,把枪抵在他的后脑勺上,只听的一声清脆的枪响,魏涛惊吓的睁开眼睛。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祝其知的一张扁脸,他再看看周围,有几个人站在那里,手中都拿着枪,他能看见天上的星星,呼吸到的空气也是清新的,他这才知道,他刚才做的不是梦,是被他们带出了监狱,现在自己已身在郊野之中,他的身体也被绳子绑上了。 “这是什么地方?祝其知,你这个恶魔,为什么把我带到这。” 祝其知狞笑一声说:“这是乱葬岗,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你想干什么?”魏涛惊诧的问。他没想到他们会来这样一手,痛恨的叫骂:“你们如此阴毒,就不怕遭报应吗。” “你放心的走吧,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我们会为你烧纸钱的,而且还要为你烧香拜佛,怎么会遭报应呢。” “祝其知,我日你祖宗。” “骂吧骂吧,我记得你从来没骂过人,再不骂两句,到了阴曹地府,就只有骂阎王小鬼啦。” 魏涛被推到一个土坑里,只听得一声枪响,静寂的黑夜也似乎为之一颤,树枝上惊飞几只鸟雀。 第三十二章 日月神剑 月已上中天,明亮的月亮被一个黑色的半圆慢慢吞噬。这是乙亥年旧历11月16日,人们传说的天狗吃月,使这个夜晚,显得不同寻常。 魏涛的头被黑布罩上了,他并不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事。那声枪响,连祝其知也感觉怪异,好象不是从他跟前发出的,而是从遥远的地方,枪声响过,他只觉得脑袋一懵,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月亮完全被黑影遮盖住,月全蚀出现了,月亮周边的光圈如同燃烧的火环,在黑色的夜空,似乎飞速的旋转着, 它使整个黑夜蒙上一层神秘而奇异的梦幻色彩。 邱岳之弥站在旷野之上,他拿出软剑伸向天空,软剑开始发光,光焰变成火焰,像一根丝线向上延伸,一直连接到半空的月环。 一个白衣白发的老者突然而至,他朗声一笑,说道:“徒儿,路上碰见故友,为师来晚了一步。” 邱岳之弥眼睛闭着,并没有去看白衣老者。只听见耳边有声音继续说道:“趁这月全蚀正当圆满之际,你屏住呼吸,气运神庭,缓缓而入,气走任督,旋于神谷,心随意念,而血入月神,注入真之魂魄,与月神相交,溶合于剑刃,挥洒两边,收于丹田。 邱岳之弥仍然微闭双目,仿佛梦游一般,随着白衣老者的指点,周身运气,默默而动,他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动作飘逸而连贯,直到天空那个黑影,缓缓从月中退出,圆润的月亮又呈现出皎洁的光彩,邱岳之弥方才睁开眼睛。 那白衣老者已不在近前,他的耳畔回荡着空旷的声音:为师这一生,只收了你这一个徒弟,我日月神君自由自在惯了,本不想再劳神受艺,但我们之间有那天巧之缘。你手中的日月神剑,是我用半世光阴锤炼而成,今夜趁月蚀之瑰丽,已吸收月之精华,待数年之后,日全蚀到来之时,我再传你心法,咱们再见了。 邱岳之弥环顾四周,旷野一片寂寥,微风拂拭,却有点点星斗环绕在圆月周围,他再看手中的日月神剑,本来闪烁着银光的那一面,似一面镜子,看上去若有若无,用手抚摸, 感觉掌心凉凉的,也似若有若无,好象是一层飘浮的空气。邱岳之弥挥动一下,那道银光已全然消失,宛如流动的空气。 邱岳之弥在旷野之中站了很长时间,他感谢师傅送给他这件神器,但令他遗憾的是,他还从来见过师傅。师傅来的时候,总是在他半睡半醒之间,甚至他与日月神君的巧遇也是在半睡半醒之时,如今想想,脑中并无十分清晰的印象。 一片流云浮在月亮旁边,似有一只飞鸟从夜幕下掠过,邱岳之弥收起日月神剑,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往回走,他穿越一片树林,经过一片乱葬岗,倏地嗅到一种血腥之气,他感觉脚下踩到一个硬东西,拿起来一看,是把手枪。 他敏锐的看看周围,猜想这里一定刚刚发生一场搏杀,但奇怪的是,这把手枪匣子里的子弹是满的,并没射出一发,而空中仍然残留着火药的气味,那么应该有人在这静寂的夜晚开过枪,枪声在夜晚也毕竟传的很远,他当时站着的地方离这并不远,为什么没有听到呢。 更奇怪的是,这里也没有搏斗的迹象,是什么人在夜深之时,来这乱葬岗?又因为什么而进行一场打斗?这其中也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邱岳之弥把枪装起来,离开了阴森可怖的乱葬岗,他听见一只猫头鹰在附近鸣叫,风吹残叶,哗哗乱响。 他刚走出不远,就见前面有一个黑影一闪。他赫然问 道:“什么人在此。” 那黑影也不答话,继续向前走,有如飘飞一般,速度奇快,邱岳之弥也施展轻劲,紧追不放,他凭直觉认为这个黑影定和那乱葬岗打斗之人有关。 转瞬间,黑影已走几百米远,邱岳之弥再次发力,赶到近前。那黑影突然一回手,甩出一个火团,火团有鸡蛋那般大小,邱岳之弥一闪身躲过了。 黑影却跟随着火团而至,出手一阵掌风,竟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的邱岳之弥后退几步,黑影飞跃而起,使出一种怪异的招式,蹦跳之间,忽隐忽现,使的邱岳之弥连击数次,都无法沾到对方。邱岳之弥暗暗称奇,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高手,就算是十多日前在竹林中出现的白梦霄其功力也不如这黑夜之人。 黑影好象是路经此处,又好似寻找什么,并不想与邱岳之弥纠缠,他连连发力,蓦然之间,周身恍若一个庞大的气场,把邱岳之弥包围在其中,他随即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以万钧重压之势,劈向邱岳之弥。 只见邱岳之弥一旋身,日月神剑带着茫茫剑气,在夜空中如金光蛇舞,而罩在金光外面的冰寒之气,似滔滔江水,奔涌而来。黑影恍忽的身形竟逼出去数丈之远。 “没想到阁下竟有如此神威,我叫黑木俊,我以后会来找你的。”黑影突然说话。 邱岳之弥一怔,他听那人嗓音粗重,字语生硬,腔调怪异,竟像个东洋人。再听名字黑木俊,更像个东洋人的名字。 就在邱岳之弥愣神的功夫,那黑影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他追出去几十步,但见漫漫黑夜无边无际,前后左右阴气升腾,并无半点动静,他只好把剑收起,快速地离开了。 次日清晨,慕容雪雪忙完店里的生意,和高凡一起来监狱看望魏涛,随便带来了他母亲做的一双布鞋。慕容雪雪是在魏涛被判之后告诉他母亲的,在这之前她一直隐瞒着老人。当老母亲听说儿子进了监狱,吓的双手颤抖,几近昏厥。 慕容雪雪好生劝慰,她才缓过气来,一声叹息一把泪的向慕容雪雪哭诉,魏涛从小如何吃苦受累,又如何懂事听话,到如今,竟进了大狱。慕容雪雪又劝慰了一番,才把老人的心宽下来。一天时间,老人用半明半暗的双目,为儿子做了一双布鞋。 当慕容雪雪把布鞋拿在手里,也感动的眼圈泛红。 她和高凡来到监狱,一个狱卒却带着两人见了监狱长。监狱长是个大胖子,哼哼哈哈的告诉他们,魏涛企图越狱,被击毙了。 慕容雪雪和高凡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怎么可能,他只判了一年多牢狱,这什么要越狱出逃?”高凡厉声质问。 “那谁知道,他也许不想坐牢吧。”监狱长目光躲闪,说话含糊其词。 “这样的理由有谁相信,是不是你们把他害死的?”慕容雪雪大声说道。 “这怎么可能,我们与他无怨无仇。”监狱长摊开双手,一副无辜的样子。 “这件事如果你不解释清楚,我们会一查到底的。好好的一个人说打死就打死了,这叫草菅人命,我们要到法院去告你们。”高凡怒气冲冲的说。 “这不关我的事。”监狱长气哼哼的说道,“要问你们去问祝其知吧,是他昨夜提审犯人的,也是他说犯人越狱逃跑的。” “那魏涛人在哪些里,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慕容雪雪说道。 “听说警察追到野外,被击毙后,扔到乱葬岗了。” 高凡和慕容雪雪急忙赶往乱葬岗,他们怕这一夜之间,魏涛的尸身被野狗拖去吃了,到那时恐怕真的说不清倒不白了。两人来到乱葬岗,但找来找去,并没有找到魏涛,难道他真被野狗叨走吃啦,看看周围并没有血迹,也没有拖动的痕迹。 高凡却发现在一个土坑附近,有很多脚印,有一小片血痕。 看来监狱长并没有骗他们,这里昨夜有确有人来过,那么那片血迹是魏涛的吗?难道他们是在这打死的魏涛,不然那片血迹又做何解释?如果魏涛的尸体真被野狗拖走或者吃掉,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这一切太让人匪夷所思。高凡站在坟头之间,思来想去,竟理不出一点头绪。 他对慕容雪雪说道:“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也太蹊跷,我们只有找祝其知问个明白。” 慕容雪雪点点头,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又赶去警局,没想到局长看见他们,大发雷霆,说魏涛太不像话,竟然劫持前去提审的审讯科长祝其知,企图越狱,在万般无奈之下,才将魏涛击毙了。 局长说完,还叹了口气:“哎,没想到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然变成这样,真是穷凶极恶。” 高凡要求见祝其知,局长即刻把祝其知叫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警察,胳膊上绑着绷带。再看祝其知,脖子处有一个血口子,上面涂了药水。 “你们来的正好,不然我正要去找你们呢。”不等高凡两人发话,祝其知气哼哼的说。“那魏涛太不是东西,我好心好意找他问案,他竟趁我不防备,用一块三尖玻璃按在了我的脖子上,挟持我到了野外。你问问他。”他用手一指身边的警察。“要不是我急中生智,摆脱了他,我可能就命丧黄泉了。” “即使如此,也不能随便将人打死呀。”慕容雪雪发问。 “你们是知道魏涛的功夫的,在打斗中,我的人都受了伤,我们是万般无奈,才开枪将他击毙的。” “魏涛的案子已经审理完毕,你们没何还要再提审他?即便提审,为何要在黑夜?”高凡正色问道。 “我们提审犯人,是我们的自由,我们想什么时候提审,就什么时候提审,你管得着吗。”祝其知气势汹汹。 “我看是你们做贼心虚,一定是你们害死了魏涛,而又以越狱罪名嫁祸于他。” “你不要妄加指责,是我让祝科长提审魏涛的,如果你们胡言乱语,我可以妨碍司法之罪,将你们抓起来。”局长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喝道。 “朗朗乾坤,自有公理,人在做,天在看。终有一日,真相会大白于天下。咱们走。”高凡说完,拉着慕容雪雪走出警局。 他怕慕容雪雪脾气一上来,再做出不好的事,到那时他们更被动了。 “高凡,你要不拉我,我就踹那个姓祝的一脚了,把他踹个半死。”慕容雪雪气愤的说。 “我就怕你做出那样的事,他们可是警察,他们随时都可以告你袭警。” “警察怎么了啦,警察就可以随意杀人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要想抓我们,会编出一百个理由。” “这个世道还有天理吗。” “俗话说天理难容,你放心,等慕容雪飞回来,我们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的。” 慕容雪雪拿起手中的布鞋,叹口气说:“怎么向魏涛他妈妈交待,如果告诉她魏涛已经......” “还是暂时瞒着吧,她如果知道自己的儿子没了,会要命的。” 两人打算先回书画店再说,下了电车,离老远就看见店门前聚集了一群人,个个都像是凶神恶煞,手里拿着长刀。 高凡感觉事情不妙,和慕容雪雪一起向书画店跑去。 第三十三章 带泪的吻 那一群人聚拢在书画店门前,中间簇拥着一个秃头大汉,白面短须,生着一双鹰眼,站在那里,像一只凶悍的秃鹫。 高凡上前一抱拳,问道:“诸位,不知到这有何贵干?” “听说前一阵子你们打了我的手下,是何道理。”秃鹫说话有点阴阳怪气。 “哦,你们是飞龙帮的人,那你就是龙四爷啦。”慕容雪雪恍然说道。 “四爷,就是这个臭丫头。”有个家伙上前指着慕容雪雪。 慕容雪雪一眼认出,是那个前些天来收保护费的黑脸大汉。 龙四爷鹰眼一竖,喝道:“还不快退下,你把飞龙帮的脸都丢尽啦,竟然打不过一个丫头片子。” “龙四爷,把你的人带走,别影响我们做生意。”慕容 雪雪说道。 龙四爷嘿嘿一笑:“丫头,做生意可以,不过有两件事你必需有个交待,一是要向我的手下道歉,我的人不能白挨打;二是要交足保护费,这一个街上所有的店铺都交了,唯独你们迟迟未交。” “我要是不交呢?”慕容雪雪轻蔑的一瞥,说道。 “哈哈哈,你真是不识抬举,我好言相说,你竟拿这种态度对我。”龙四爷一招手,恶狠狠的说道:“弟兄们,她如若不交,把店给我砸喽。” 高凡知道这些街上霸王,说的出做的到,他觉得在这非常时刻招惹他们,不仅影响书画店做生意,还可能生出事端。 他一抱拳笑着说:“我们不是不想交,小店最近生意确实不好,龙四爷能否宽限几天。” 龙四爷仿佛被慕容雪雪的话激恼了,大喝一声:“你当我飞龙帮是好糊弄的,一天也不宽限。不交是吗,弟兄们,给我砸。” 一群飞龙帮的人都穿着短裤短褂,有的从背上抽出长剑,有的把剑拿在手里,挥舞起来,向店里扑去。 高凡一看情形不对,他挡在店门外,怒显神威,分腿劈出一掌,有三四个飞龙的人被掌风震出去十几米远,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龙四爷一怔,从旁边一个手下的背上抽出长剑,高举利刃跳起身刺向高凡,高凡一伸手竟然用指头夹住剑头,一用力,龙四爷手中的剑已断作两截。 慕容雪雪也飞起娇软的腰身,踢倒了几个,书画店前一片喊杀声。 就在这时,高凡突然脑子一晕,脚下飘浮,摇晃了几下身子。龙四爷乘机冲上去,一阵暴雨般的拳头击在高凡的身上,脸上。高凡却没有任何反应,又摇晃了几下,那个上次来店里的光头鱼眼猛地刺出一剑,刺在了高凡的后背上。 高凡朝前一扑,但他似乎本能的回身一脚,踢中了光头鱼眼地胸口,光头鱼眼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高凡的意识好象已经模糊不清,血染红了他的白色西装,那是慕容雪雪给他买的西装。慕容雪雪见高凡倒地,飞身来救,三四把长剑同时拦住她,她一声大叫,踢飞了两把长剑,慕容雪雪已近到高凡身前,龙四爷突然拿起一把长剑横在了高凡的脖子上,喝道:“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慕容雪雪眼看着高凡在飞龙帮的手中,双目微闭,面色惨白,已是昏迷不醒。 “你们想怎样?”慕容雪雪愤恨的瞪着眼问龙四爷。 “想怎么样?打伤了那么多飞龙帮的人,这事不能就那么算了,弟兄们,把他们两个给我带走。” 高凡和慕容雪雪被飞龙帮的人带走,关进了一个地窖里,这是飞龙帮在外面的一处仓库,地方偏僻,很少有人过往。龙四爷安排了两个飞龙帮的弟兄在上面把守。 这座仓库从外面看像一片废旧的房屋,里面却装着飞龙 搜刮来的布匹、粮食和一些木料。飞龙帮定期把这些东西装上船,运往其它的地方,换取很多大洋。仓库下面还挖了地窖,里面放了不少大酒缸,整个地窖散发着一种浓浓的酒味。 高凡仍旧在昏迷状态,背上的血渗透了衣服,慕容雪雪帮高凡脱去西装,撕开里面的衬衣,当做绷带,把后背上的伤口缠住。慕容雪雪还是第一次看到男子裸露的上身,脸不觉得有些泛红,渐渐的有些发热。高凡躺在那里,裸露着上半身,慕容雪雪偷眼细瞟,才发现从外表看上去细瘦修长的高凡,而身上却非常健壮,胸肌发达饱满,胳膊上的筋肉突起,显得特别有力,皮肤白皙的上半身呈倒三角形,正如古书上描写的那样:面如敷粉,猿背狼腰,头戴亮银白虎盔,身披素银甲,手拿一杆五钩神飞亮银枪。如果把高凡照此妆扮一下,不就是少年英雄罗成吗。慕容雪雪不由的想入非非。 她低头愣怔的看着高凡,少女的芳心嘣嘣直跳,脸也开始发烫,再看高凡躺在那紧闭双目,昏睡不醒,又不由的一阵心酸,一滴泪水涌出来,正好掉落在高凡的嘴唇上,慕容雪雪竟俯下身,慢慢地将柔红的嘴唇贴上去,用舌尖吸吮了那滴泪水。她感觉高凡虽然处于昏迷之中,但他的嘴唇却柔软温热,好象有一种磁性,使她的香唇无法离开,她便忘乎所以的深深的吻着,那种吻仿佛倾注了她的梦想,倾注了她的心血,倾注了她的生命。 在潮湿的充满酒气的地窖里,慕容雪雪的异常举动,仿佛把整个暗淡的空间涂上了浪漫的色彩,她的泪水越流越多,泪水流到了高凡的脸上,又沾到了她的脸上,两个人的脸上满是盈盈的热泪,而慕容雪雪一边吻着一边将那泪水吸吮进了她感情奔放的胸怀。 天色已暗,地窖里光线更加昏暗,几乎看不清周围的东西。慕容雪雪从自己的绸衫上撕下一块,轻轻的擦拭高凡的脸,她的手极其温柔,她的神态极其专注,连铁栅门外面来了两个人都没发觉。 “杜老五,你看那小娘们对她男人多恩爱,我要是能找到这么标致的娘们就好了。”一个眼皮上有疤痕的家伙说,似乎嘴上流出了涎水。 “别他妈的做梦啦,有哪个娘们愿意跟你个疤拉眼。” 疤拉眼眼珠一转:“这娘们那么俊,趁四爷不在,咱们把她拉出来玩玩。” “你进去试试,就你这样的,那娘们一个人能打你几个。” 疤拉眼摇摇头,似乎不相信杜老五的话。“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像个林黛玉,能有那么厉害。” “我可是亲眼看见的,还差点被她踢了一脚,她那一个弹腿能把人踢得半死。王小亮和宝蛋都被送进医院了。” “都是被她打的?”疤拉眼斜眼看着慕容雪雪问。 “那还有假,不信,你可以进去试试。”杜老五推推疤拉眼。 “还是别试了,四爷有令,让咱们好生看着。要是知道咱们胡来,还不扒了你我的皮。” “不是你我,是扒你一个人的皮。”杜老五没好气的说。 疤拉眼敲敲手中的饭盒喊道:“那丫头,饭放在这了,你好好的吃,别饿瘦了小脸。”疤拉眼从门下边把饭盒推了进去。 慕容雪雪听见有人说话,再看门外站着两个人,走过来问:“你们龙四爷呢,为什么把我们关在这。” “我们龙四爷很忙,只让我们好饭好菜的招待你们,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吧。” 疤拉眼每天都在这看仓库,平时很少有人过来,即使有人过来,也都是搬运货物的,匆匆来匆匆去,现在有人在这陪着他,而且还有个漂亮的姑娘,他乐的合不拢嘴,一屁股坐在门口,眼睛紧盯着慕容雪雪。 杜老五一看疤拉眼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嘴里哼了一声,跑出去了,他知道疤拉眼热女人,见了女人走不动路。 慕容雪雪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她杏眼一转,计上心头,把饭菜端进地窖,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小姑娘,好吃吧,这是我专门跑到街市口给你买的。”疤拉眼没话找话。 “街市口远吗,这是什么地方?”慕容雪雪随声问道。 “远,怎么不远,我的腿都快累断了,咱这仓库......哎, 小丫头片子,你这是套大爷的话呀,我差点上了你的当了。” “你还怕我跑吗,我一个弱女子,他又昏迷不醒,我能跑哪去。”慕容雪雪说话间已吃好了饭。她把饭盒递出去,冲着疤拉眼柔声说:“这位大爷,小女子要方便一下。” 疤拉眼一听,贼眼一亮,他咽了一口唾沫,腆着脸问:“小姑娘,是不是想撒尿?” 慕容雪雪红着脸点点头。 疤拉眼脸突然一本,说道:“要撒就撒在地窖里,别想耍样。” “大爷,我真的尿急,我要出去,撒在这里面多难闻。”慕容雪雪做出一脸痛苦相。 疤拉眼淫笑一声:“出去也可以,不过撒尿的时候我得在跟前守着,免得你趁机逃走。” 慕容雪雪真想骂一句:你个臭流氓。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她婉尔一笑,说道:“好吧,你可不许偷看哟。” 疤拉眼看慕容雪雪笑的那么迷人,精神有些恍惚,又听慕容雪雪说出那撩人的话,全身骨头酥软,嘴里直咽口水。 不由自主地掏出钥匙打开地窖的铁门,他早就忘了刚才杜老五说过的话。 疤拉眼还没把门完全打开,慕容雪雪猛地向外一推,铁门把疤拉眼顶的一踉跄,慕容雪雪的动作何等之快,她抽身过去,飞起一脚,正好踢在了疤拉眼的下巴上,可怜疤拉眼翻了一个跟头,摔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慕容雪雪背着高凡走出地窖,她已经来到仓库的大门,外面漆漆的,她刚跨出两步,一根木棍从后面朝她的头部夯过来。 慕容雪雪已听到耳边的风声,头一偏,那根木棍打了个空。黑暗之中,杜老五惊慌失措,他自然知道慕容雪雪的厉害,他本想在暗地偷袭,一棍把这功夫高强的女子打晕,没想到连偷袭也被对方识破了,杜老五想跑,又觉得不妥,想拦住吧,明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但仍硬着头皮摆开架式。 慕容雪雪虽然身上背着高凡,但她对付这样一个小崽还是轻而易举,只见她冲上去,旋起单腿,飞起一脚把杜老五踢翻在地。 她随即转身,刚要离开,从黑暗之中,倏地伸过来一把寒气逼人的长剑,抵在了她柔软的胸脯上。 第三十四章 独闯龙潭 慕容雪雪刚要运力,避开那把长剑,但见四周无数把长剑动舞,好象夜幕中闪射的电光。她只好站着不动了,再看对面那人,正是龙四爷。 “好你个臭丫头,就连我的地窖都关不住你,真有能耐。” “龙四爷,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起来,如果要保护费的话,我们即使拿不出,也可以借钱给你。” “你早干什么来?已经晚了,现在我不要你的保护费,我要你这个人。” “你想干什么?”慕容雪雪不知龙四爷话中含义。 “想跟我们飞龙帮作对,你还嫩着点,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吧。”龙四爷嘿嘿一笑。“你问想干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 龙四爷眼珠转一下,重新把慕容雪雪和高凡关了起来,他把疤拉眼救醒,朝脸上狠狠扇了几巴掌。疤拉眼被打的两眼冒金星,头直晕,捂着脸稍稍定神,才看清是龙四爷,急忙颤抖着双腿跪倒在地。 “龙四爷,我,我......” “操你奶奶的,我就知道你疤拉眼色胆包天,见了女人狗鸡巴就硬,你他奶奶的,成天逛妓院还没玩够。” “龙四爷,我,我。你,你可是冤枉我了,我整天看着仓库,哪有时间逛窑子。” “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了解你吗,哪天给你买块猪肉,你要是急骚了,就往上面戳。” “龙四爷,我再不敢了,从今以后,我疤拉眼再犯热女人的毛病,你就割掉我的卵子。” 龙四爷脸上现出无奈,又是气又是乐:“你疤拉眼就落一张嘴了,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你这样的誓也不知发过多少次,真要割掉你的鸡巴,早就有一箩筐喽。” 疤拉眼嘿嘿一笑,“龙四爷,男人长这玩意,不就是为找女人的吗,不然要它干什么,还不如喂狗呢。” “好了,别给你阳光你就灿烂,给你洪水你就泛滥,都快半夜了,在这给我好好守着,别再出错了,到时我可饶不了你。” 龙四爷带着一帮人离开了仓库,慕容雪雪和高凡被重新锁进了地窖,经过这么一折腾,慕容雪雪感觉全身无力,再 看高凡,仍和先前一样,没有一点苏醒的征兆,但仔细看,高凡的脸色却有改变,不像刚才那样苍白了,脸色微微泛红,嘴唇也似经过慕容雪雪柔唇的滋润,变得艳红,好象涂抹了一层唇膏。慕容雪雪不觉芳心又蠢蠢欲动,她依偎在高凡身边,把脸贴在高凡的脸上,轻轻合上眼睑,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昨天打斗的时候,书画店胖掌柜一直躲在屋里,没敢出来,慕容雪雪和高凡两人刚被绑走,他便急着跑去告诉了慕容家。慕容家现在只有几个老人,慕容雪雪的父亲瘫痪在床,她母亲是个贤妻良母,整日在家操持生活,魏涛的母亲暂时住在那里,也是个半盲的老太婆。一家老弱病残听到这个消息,急的团团转,但也只能干着急,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知一夜过去,龙四爷又派人到书画店送来一封信,信的内容更让胖掌柜大吃一惊,说要把人赎回去,三天之内准备五百大洋,不然就等着收尸。 胖掌柜拿信的手直抖,他又急忙把信送给了慕容家。几个老人本来就已经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看这封信,慕容雪雪的母亲立马晕了过去,父亲气的在床上直捶胸口,大骂:“这帮恶人,竟然如此猖獗,我如果不是这般模样,定要把他们痛打一顿。” “如今的办法,只有捎信让慕容探长回来了。”胖掌柜想来想去,搓着手说道。 “也不知道他在上海什么地方,怎么找?”慕容雪飞的父亲哀叹一声。 “我认识不少人,经常来往于上海,我找人试试看。”胖掌柜说。 “那就拜托了。” 胖掌柜急忙回去找人,正好有个跑货的要去上海,他也认识慕容雪飞,胖掌柜交待了几句,那人便坐上了去上海的火车。 这趟火车刚刚开出不久,从上海方向又驶进来一列客车,蒸气火车喷出的白色雾气,弥漫在车站的上空,客车缓缓地停下来,旅客提着包袱行李挤出车箱,站台上顿时变得噪杂混乱,拥挤不堪。有两个风尘仆仆的男子夹在人流之中,走出站台,他们正是慕容雪飞和楚炎。 他们此次上海查案可谓是危机重重,险象环生,虽然遭遇了不少变故,但还是查到了滴血玫瑰的一些蛛丝马迹,也算是不虚此行。 慕容雪飞回到家,刚跨进院子大门,就觉得家中气氛不对,他急忙奔去母亲的房间,母亲躺在床上,醒来后一天没吃饭,眼睛闭着在那唉声叹气。 “妈,你这是怎么啦,家里出了什么事?”慕容雪飞走到床前问。 “飞儿,你可来啦,你妹妹被人绑走了。”老人一看见 儿子又是喜又是忧,泪水流了出来。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雪飞一脸的惊诧。 老人抓住慕容雪飞的手,断断续续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了儿子听。慕容雪飞越听越生气,嘭的站起身,握紧一双拳头。 恨恨说道:“这帮恶徒,竟在光天化日之下,绑架人质,真是无法无天。妈,你别担心,我这就去警局招集人手,赶去飞龙帮解救妹妹。” 慕容雪飞奔到警局,他找魏涛没找到,又把楚炎叫了回来,正打算招集人马,却被局长拦住了。局长愠怒的说:“慕容探长,你外出办案回来,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局长,我有刻不容缓的事需要去办,回来再向你汇报。” “什么事?非得闹那么大动静。” 慕容雪飞简单的把事情缘由讲了一遍,没想到局长把手一摆,厉声说道:“不行,什么飞龙帮飞虎帮,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动用任何警力。”局长说完拂袖而去。 慕容雪飞在后面追着喊:“怎么能是小事,他们绑架人质,索要钱财,如果晚了,可能就会出人命。” 局长并不理会他,进了办公室,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慕容雪飞愣在门外,从一进警局,他就感到有哪点不对劲,魏涛本应该在警局,却找不到人影,别人看他的眼神, 也是那么微妙,他暗暗思忖,我出去这些天,警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楚炎走过来,一脸的凝重,附上来小声说:“我得到消息,魏涛可能出事了。” “什么?”慕容雪飞又是一愣。他看看楚炎,并没有问下去,他在警局以超强的推断力和敏锐力而著称,楚炎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出大事了。 他对楚炎说:“我先去飞龙帮,你在这里把魏涛的事查清楚,等我回来再说。” “你一个人去能行吗?”楚炎不放心的问。 “它就是龙潭虎穴,又有何惧。” 飞龙帮是近半个月崛起的帮会,慕容雪飞还不知道它们的巢穴在什么地方,他打电话问邱岳之弥。邱岳之弥也是刚听说这个名号,他让慕容雪飞等一会,一有消息就与他联系。 邱岳之弥把线人放出去,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把飞龙帮的相关信息找到了。邱岳之弥立刻告诉了慕容雪飞,并附带一句:这个帮会可能并不简单,凡事要小心。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他。 慕容雪飞按照邱岳之弥给出的地址,马上找到了飞龙帮盘踞的巢穴。这片院子几乎靠近市区边缘,所有的房屋好象刚粉刷过,还能闻到白石灰的味道。 慕容雪飞来到大门口,看见门两边站着两个背插长剑的大汉。 “什么人,报上名来。”其中一个家伙看到他走到跟前,高喝一声。 “通报你们帮主一声,就说慕容家带着大洋来赎人了。”慕容雪飞大声说道。 把门的一听,急忙向里面通报。慕容雪飞被领到了大堂。慕容雪飞一看这大堂,也装饰的又富丽又霸气十足,不像一般的帮会。大堂正中墙壁上雕刻着九只飞天巨龙,七彩祥云环绕在其间,九只长龙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堂前兽皮椅上坐着一个秃头鹰眼的汉子,飞龙帮帮主龙四爷。 慕容雪飞站在堂前环顾四周,想着邱岳之弥的话,再看一下眼前的情形,也感觉这飞龙帮不同寻常。 “堂下可是慕容家的人,五百大洋带来了吗?”龙四爷发问。 “五百大洋没带来,我带来了一副手铐。”慕容雪飞冷冷的说:“你们飞龙帮目无法纪,欺行霸市,扰乱市场,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绑架人质,索要不义之财。龙四爷,你这可是罪大恶极呀。” 慕容雪飞说着话,一甩手将手铐飞向龙四爷,正巧落在他的右手上,只听得咔擦一声,手铐竟然不偏不倚地铐住了他的手腕。 龙四爷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好厉害的功夫,看样子来者不善。”龙四爷说话间,一抖手,手铐竟也自行松开,他一挥手臂,手铐又旋转着飞向慕容雪飞。 只听得一声呤叫,仿佛是那传说中的龙吟,令人毛骨悚 然。转瞬间,大堂里已聚满了飞龙帮的人,个个虎视眈眈,长剑在手,都摆开架式,随时做好扑上去的准备。 龙四爷一拍太师椅的扶手,蓦然之间飞身而起,他在飞行中,抖出银光闪闪的飞龙雪魔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慕容雪飞刺来。 第三十五章 暗巷截杀 慕容雪飞看着那道剑气,似乎有一种异样,并不像普通的宝剑所发出的气脉,而是带着阴冷冷的魔怪般的气流。 那剑气已逼近慕容雪飞,阴冷之气越来越浓,慕容雪飞一伸手,好象要抓那把长剑,龙四爷在半空中感觉惊奇,心下想,这小子不是找死吗,竟敢来抓我的长剑,他稍稍松了些力道,剑速不停,由着对方去抓。谁知龙四爷的剑身已到,并没有剌中慕容雪飞,也不见了慕容雪飞的那只手,再一看,慕容雪飞已然到了他的身边,而慕容雪飞伸出的手,竟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慕容雪飞使出的这招叫移形换影,是他近些天参悟出来的,虽比不上先辈们的身形功法快捷,但对付像龙四爷这样的人还是绰绰有余。龙四爷顿时惊了一身冷汗,他万没想到对手的身形移动的那么快,好象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跟前。但他毕竟是个江湖老手,灵机应变的能力也非比一般,只见他手腕一转,像一条蛇一样,摆脱了慕容雪飞,将飞龙雪魔剑横向一扫,冷冷剑光带着魔气呼啸而来,竟逼得慕容雪飞闪到一边。 龙四爷乘机使出飞龙十三剑式,一招飞龙入海剑气如波涛汹涌,一招飞龙乘云剑光似行云流水,一招飞龙戏水剑身好象旋转的飞碟...... 龙四爷的飞龙十三式,虽招招阴险,式式毒辣,但费了不少的力气,竟没有沾上慕容雪飞半点毫毛。 龙四爷心里一急,长呤一声,也似龙吟虎啸,周围飞龙帮的弟兄一哄而上,大堂里刹那间剑光粼粼,胡乱飞舞,慕容雪飞身子腾空而起,旋转一周,一脚踢飞一个,顿时地上摔落一片,哀嚎声此伏彼起,慕容雪飞正要怒发神威,运足内力,伸手去抓龙四爷,只听得一声枪响,从门外冲进来一群警察。郑队长夹在警察之中,手提短枪,兴冲冲地走到慕容雪飞和龙四爷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大声说:“我奉局长之命,前来搜查飞龙帮,可藏有违禁货物。”他又斜眼瞧着慕容雪飞,阴阳怪气道:“这不是慕容探长吗,好久没见,怎么跑到这打起架来啦,这可不像你慕容探长的一贯作风。” “郑队长,你既然来搜查,飞龙帮绑持人质,违法乱纪,你应拿他们问罪。” “哎,慕容探长,那事我可管不了,我只看见你在这打架斗殴,也是违法行为。慕容探长你是警察,这可是知法犯法噢。” “郑队长,你这是故意和我过不去吗。” “我可不敢给你大名鼎鼎的铁血探长过不去,我这是奉命行事,弟兄们,给我听好了,凡是扰乱我们搜查的,不论是何人,都给我抓回警局。” 慕容雪飞本想发作,但一寻思,还是忍住了,他对龙四爷说道:“你最好把人放了,如若不然,我拿到搜查令,会把你飞龙帮撅个底朝天。” 说完,慕容雪飞愤愤而去。他来到街上,看着行人穿梭往来,竟有些茫然若失,魏涛如今生死未卜,妹妹和高凡又深陷魔窟,而这次回来,局长对他的态度突然转变,使他对眼前的一切看不明白了,也感觉无所适从。 想来想去,他打算还是先回警局,一来是看楚炎把魏涛的事查的怎么样了;二来还要找局长,申请个搜查令,再闯飞龙帮,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把妹妹和高凡救出来。 而且他对高凡死而复生的事一无所知,他感到惊奇,也感到不可思议。 到了警局,楚炎正焦急的等着他,一看楚炎的表情,慕容雪飞就觉得事情不妙,楚炎是急性子人,什么事都写在脸上。 进了办公室,楚炎急忙关上门,对慕容雪飞说:“魏涛被他们害死了。” “谁,谁害死的,为什么要害死他。”慕容雪飞虽然略有预感,但一听到这个噩耗,还是惊颤不已,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据说是祝其知,他不是和你交过恶吗,但是......” “还有什么人?”慕容雪飞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听说局长也插了手。” 慕容雪飞用力一捶桌子,他现在明白了,局长为什么对他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难道是魏涛得罪了他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问楚炎,魏涛是怎么遇害的,楚炎把经过大致说了一下。得知魏涛并没与局长产生明显的隔阂,但局长为什么要对魏涛痛下杀手呢,魏涛真是死的不明不白。慕容雪飞坐不住了,怒气冲冲的跑去质问局长。 局长被问的火冒三丈,指着慕容雪飞大声说道:“你胆子不小,竟然跑到这里胡闹,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局长吗?” “我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能让魏涛枉死。” “枉死,什么叫枉死,那是他咎由自取。慕容雪飞,你给我听好了,你老老实实干你份内的事,其它的你少管。” “魏涛的死,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查出真相。” “你想干什么,你还想找什么真相。”局长一拍桌子。“我看你这是胆大妄为,唯恐天下不乱,你要是敢胡来,我可以立刻把你清出警局。” 慕容雪飞一怒,掏出手枪往局长的桌子上一扔,说道:“如果警局是一个罪恶的地方,我宁愿不干这个警察。” 说完,慕容雪飞扭头便走。 局长在后面气的直叫:“慕容雪飞,你走了就别回来。” 局长听着脚步声远去,拿起慕容雪飞丢下的手枪,嘿嘿一笑。他果然上当了,祝其知这家伙鬼点子真多,用激将法 真的把慕容雪飞气走了。自魏涛死后,局长一直担心慕容雪飞回来,会掀起轩然大波,到时恐怕也要威胁到他的局长宝座。现在好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走了,一切都会平静了。局长坐回椅子上,掏出雪茄烟,点着后吸一口,悠然地吐出烟雾。 楚炎一看慕容雪飞气的跑回来,说不干了,着急起来。“你这样离开警局,谁来替魏涛伸冤,魏涛不就白死了吗。” “离开警局,我照样能查出真相。” “做警察,抓坏人,不是你一生的梦想吗?” 听了楚炎的话,慕容雪飞仰天长叹:“与狼共舞,我又如何实现心中的抱负,那种梦想,不过是梦想罢了。” 慕容雪飞虽然这么说,可一但离开这个地方,他的整个心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了。他徘徊在街道上,茫然若失,仔细想想又有些后悔,楚炎的话也许是对的,他不能为一时的冲动,就那么放弃一生追求的梦想。而如今放开魏涛的死不说,就是高凡和妹妹也还在飞龙帮的手里,急需他去解救,他离开了警察,形单影只,又如何闯入龙潭虎穴,搭救朋友和亲人呢。 慕容雪飞心绪烦乱,在一条路上走来走去,他到电话亭打电话找邱岳之弥,约好在无名侦探社旁边的一家小酒馆见面。 邱岳之弥最近接了一个案子,正在忙着查找线索,接到慕容雪飞的电话,还是抽空跑了过来。 邱岳之弥一看慕容雪飞的神色,就知道出事了,他本以为是慕容雪雪和高凡那边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两杯酒下肚,慕容雪飞倒出原委。 邱岳之弥微微一笑,他一边把根雕烟斗掏出来,一边说:“没想到遇事一惯冷静的慕容探长,竟做出如此荒唐的傻事。” “我当时有确太冲动了,不过脱了这身警服,我可以跟你干。”慕容雪飞又喝下去一杯酒。 “跟我干有什么出息。”邱岳之弥点着烟,吸一口。“恐怕你这一时的冲动,将会酿出大错。” “没那么严重。”慕容雪飞摆摆手说。他的脸开始发红,渐渐有了醉意。 “凭我的直觉判断,这可能是你们局长用的激将法,以此把你逼出警局。” “算啦,不干就不干了,什么鸟警察,什么鸟局长,一切都见鬼去吧。来喝酒。” 一瓶高粱烧,邱岳之弥只喝了一点点,剩下的都让慕容雪飞灌进了肚子。邱岳之弥没有阻拦,他知道慕容雪飞遭此打击,需要发泄,也许大醉一场,第二天就没事了。 邱岳之弥扶着慕容雪飞走出小酒馆,天已黑了,他叫来一辆黄包车,给了车夫十个铜板,并告诉了慕容雪飞住的地方。目送黄包车远去,他才回到侦探社。 黄包车夫拉着慕容雪飞一路小跑,穿过了大街,拐进一 个避静的巷子,刚跑进去有几十远米,黑暗中突然出现两个人,手持刀剑,拦住去路。 黄包车夫一阵惊慌,但仍装着胆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你只需把车上的人留下就行了。”一个声音冷冷的说。 “这怎么行,我,我是......” 黄包车夫话没说完,被那人上前一脚踢翻了,顿时晕了过去。 两个人手持利刃,一步一步地走向黄包车,此刻,慕容雪飞已经酩酊大醉,躺在黄包车上好象睡着了。 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猛地举起刀剑,向慕容雪飞的心窝扎去。 第三十六章 双探怡采阁 黑暗之中,那两柄利刃寒光闪闪,眼见着就要刺到慕容雪飞的心窝,只听得两声清脆的枪响,正好击中那两人的手 腕,利刃掉落到慕容雪飞的身上。 那两个家伙捂着流血的手腕,转身就跑,眨眼功夫,消失在夜幕之下。 打枪的不是别人,正是乔马。乔马提枪跑过来,看那两个家伙已跑远,也不去追赶了。他把枪装进枪套,再看慕容雪飞,刚睁开惺忪的眼睛,他迷迷糊糊似乎听到了枪声,一个挺身站起来,两把利刃已抓在手里。 “乔马,你怎么会在这?” “你刚才险些遭遇不测。”乔马说道。 慕容雪飞看看手中的利刃,轻轻一笑说:“看来,这是他们留下的礼物?” “只可惜被那两个家伙逃脱了。” “你不会是碰巧路过这吧?” “是先生叫我来的,他还让我这几天过来帮你。” “那真是谢谢了。” 在这样的时刻,有人前来相助,慕容雪飞不免有点感激,而对邱岳之弥更是暗暗佩服,他总是行事缜密,料事如神。 黄包车夫已经清醒,从地上爬起来,他上前问慕容雪飞:“先生没事吧?刚才可把我吓坏了。” 慕容雪飞拍拍黄包车夫的肩膀,让他拉着空车离开了。夜气虽然寒凉,但夜风是清新的,慕容雪飞被风一吹,顿时清醒了许多,醉意也消退不少。他对乔马说:“我们还是走走吧,全当散步,我有很长时间没在这样的夜晚散步了。” 街道上人影绰绰,不时有车辆来往,霓虹灯不停地闪烁着,为这个城市增添了迷人的光彩。两人走在路灯的暗影下,慕容雪飞不由的感慨万端,他在上海呆了短短的十几天,回来后,竟发生如此大的变化,朋友阴阳两隔,亲人生死未卜,他又为此一怒离开了警局。这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时刻,他感觉仿佛跌入到了深谷之中,手里没有绳索,无法向上攀登,而悬崖上面又有许多人在等着他去帮助,有许多事情在等着去他解决。 一时之间,千头万绪,慕容雪飞竟不由地仰天长叹。 “慕容探长,我还从没见你叹过气呢,看来你遇到了不小的难题。”乔马说道。 “的确是难题,不然,邱岳之弥也不会让你过来帮忙了。”慕容雪飞若有所思的说。他想了想,把眼前的事情大致向乔马讲了一下,也说了他的打算。 他们商定,明天一起暗查飞龙帮,尽快把慕容雪雪和高凡解救出来。慕容雪飞知道,这是最迫在眉睫的事情,雪雪和高凡两人多呆在飞龙帮一天,就多一天危险。他虽然不太清楚飞龙帮的底细,但白天和龙四爷打过一次照面,他就看出那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况且又多了一个郑奎。慕容雪飞从龙四爷和郑奎的眉眼传递中,猜测他们之间似乎有着某种瓜葛。郑奎的为人,慕容雪飞自然比谁都了解,他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慕容雪飞真怕会有什么不测。 一夜之间,天气突然变冷,大风几乎把树上的残叶刮光了,寒冷之中又下起了冻雨,街上行人比平时少了许多,路面湿漉漉的,冻雨落到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乔马穿了一件外套,行色匆匆地走过来,他和慕容雪飞约好在一处僻静的茶楼相见。 乔马通过线人,得知飞龙帮里面有个叫疤拉眼的,经常到街柳巷,寻问柳,他最近在怡采阁认识了一个叫美香的妓女,三天两头跑去厮混。 “怡采阁在什么地方?”慕容雪飞以前也曾到多家春楼查过案子,但怡采阁这个名字听进来却有些陌生。 “这是新开的一家春楼,在如街。”乔马说道。 “如街我知道,那里有不少妓院。如街。”慕容雪飞摇头笑笑。“这名字还真是般配,不,简直是绝配。 乔马也笑笑说:“有的名字的天作巧合,而有的名字却是后来改的。” “管它是如街还是如柳街,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两人来到如街,天气虽是寒冷,这条街却仍热闹非凡,好多家妓院鳞次栉比,大门内外人来人往。慕容雪飞一边走一边看,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地方找到了春采楼。 这家春楼的生意好象不太好,门庭略显清冷,慕容雪飞看了半天,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走进走出。 他和乔马装着一副公子哥的派头,大摇大摆进了怡采阁。 老鸨是个三十多岁的胖女人,体态丰腴,面若银盆,头上烫着大卷。看见慕容雪飞和乔马进来,脸上堆满了笑,屁股一摇一摆地走上前。 “两位大爷,快里面请,咱们怡采阁虽说是新开不久,但咱怡采阁的姑娘可是全城一流的,人人比得过西施王昭君,个个赛似那貂蝉杨玉环。”老鸨说话间,一扬手中的丝帕,高喊一声:“姑娘们,来客人了。” 话音一落,一下子跑过来六、七个涂脂抹粉的妓女,把慕容雪飞和乔马团团围住,一时间,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空气中满是脂粉的气味。 慕容雪飞还没经过这样场合,有点手足无措。 有两个姑娘紧贴着乔马,肥大的胸脯在乔马身上擦来擦去,做出一副媚态。慕容雪飞也被一边一个拉着胳膊,娇淫的手在他后背前胸摸来摸去,嗲声嗲气的说一些肉麻的话。 乔马还算能应付自如,他以前随邱岳之弥办案,经常出入烟之地,对春楼的一些规矩也略有了解。春楼生意不好的时候,妓女们会使出掐、打、媚、捶、咬、笑等等招数,来吸引嫖客。 慕容雪飞还是第一次作为“客人”来到春楼,他感觉别别扭扭,看到这些卖笑女人的媚态和造作,不免有些恶心,他本想发怒,一看乔马递过来的眼神又忍住了。 乔马坐在椅子上,伸手捏了一下旁边一个姑娘的脸,随意问道:“你们谁叫美香?” “你也来找美香,她正在接客呢。”姑娘一听,脸上的媚笑顿时褪去。 “美香有什么好,不就是肉比我们多吗。”另外一个好象不服气,揶揄的说。 她的话引起一片放荡的笑声。 “你们都不错,个个都像天仙,今天若哄的大爷我高兴,每人赏五块铜板。”乔马做出放荡不羁的样子。引得姑娘都围了上去。 慕容雪飞趁机走脱,他乘老鸨跑去招呼客人的空隙,到了二楼,大致看了一下地形,又遛进了后院,后院有几间房子都上了锁,好象是存放东西的地方。还有一间厨房,门前堆了一些劈材。他经过一处小厅堂的时候,嗅到一股烧香的气味,看到厅堂正中摆放着一个神牌,上面写着:祖师爷管仲。 慕容雪飞只知道管仲是春秋时期的法家代表,又叫管子,集经济、政治、军事家于一身,被称为法家先驱,圣人之师,华夏第一相。却不知是春楼的祖师爷。 慕容雪飞正觉得奇怪,突然听到身后有响动。他猛回头, 只见一个弓腰驼背的老头走过来。 厅堂四周没有窗户,里面光线很暗,慕容雪飞看见老头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斧子。 “这位大爷,你跑这后堂做什么,老板吩咐,这里不也许外人进来。” “哦,我想找厕所方便一下,谁知迷了路。” 那老头已经走到近前,慕容雪飞感觉他要不是弓腰驼背,个头一定不矮,他看上还非常壮实,手上的青筋凸暴,再看那双眼睛,略微鼓出,瞳孔闪着金黄色的光泽。 慕容雪飞一个愣怔,这双眼睛怎么那么熟悉,好象在哪见过。难道是他...... 就在慕容雪飞一愣神的功夫,那老头也看清了他的脸,他的金黄色的瞳孔倏地冷光飕飕,飞快地举起手中的斧头,向慕容雪飞横砍过来。 第三十七章 狭路相逢 慕容雪飞向后一闪身,那把斧头的利刃擦着他的衣服掠过,一粒纽扣被扫了下来。 慕容雪飞伸手一掌,直劈对方的脖子,那老头虽是弓腰驼背,身形却非常灵活,也是一闪身躲过了掌风。慕容雪飞随即又是一掌,这一掌几乎和刚才那一掌同时出击,只是目标不一样,这一掌是打向对手的胸部。 那老头躲闪不及,竟生生吃了这一掌,若是功夫一般的人被慕容雪飞这一掌击中,不死即伤,而打到驼背老头身上,却毫发无损。慕容雪飞感觉手掌就像打在一块铁板上,硬硬的,还有些杠手。 “多年不见,小娃子功夫竟然那么厉害了。”驼背老头沙哑着嗓子说道。 “金眼红猊,一别数载,你的金钟罩铁布衫仍然不减当年。” “哼哼,我隐姓埋名这么多年,竟然被你这个娃子找到了,看来你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警察喽。” 慕容雪飞虽说是歪打正着,与金眼红猊狭路相遇,但仍正色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犯下的罪恶,总有一天会受到惩罚的。” “哼哼,口气不小,当年省城出动上千警力,都无济于事,你又能奈我何。” 金眼红猊挥动斧头,朝着慕容雪飞砍杀过来。两人在供奉管仲的厅堂之上,你来我往,闪躲腾跃,战了十多分钟。金眼红猊一斧头把管仲的神位劈成了两半,慕容雪飞一个飞身弹腿,踢翻了神位前的供桌,供桌的供品也洒了一地。 金眼红猊心下着急,他想尽快脱身,便抖擞精神,使出绝招。只见手中的斧头旋转起来,虎虎生风,斧刃的光泽在中间变成了一个亮点,宛若一颗发光的弹子,旋转着飞向慕容雪飞。 慕容雪飞纵身向上飘起,由上而下,带着掌风,以泰山压顶之势,冲着金眼红猊压下来。金眼红猊被掌风贯顶,急忙抽身,突然一甩手,扔出一个东西,一团火光在慕容雪飞眼前炸开,升起一片烟雾,待烟雾散去,金眼红猊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慕容雪飞本想追出去,但老鸨听到打斗声,带着两个护院慌忙地跑过来,看见厅堂被弄的一踏糊涂,拍手顿足乱叫起来,她一看管仲的牌位劈成了两半,拿起来抱在怀里,又是一声哭叫,扑向慕容雪飞,吵闹着要慕容雪飞赔她的东西。 慕容雪飞看老鸨实在难缠,只好掏出证件,说:“我是警察,这里损坏的东西我会赔给你,但请你不要防碍我办案。” 老鸨先是一怔,随即又跳着脚大喊:“警察怎么了,警察就可以到处破坏吗?”老鸨手一伸:“这些物件少说也值两块大洋,把钱拿来。” 慕容雪飞身上只装了一些零碎的铜板,有几块大洋都在乔马那里。便说:“钱回来给你,少不了你一个铜板。”慕容雪飞一心想抓住金眼红猊,抽身就想走。 却被老鸨一把抱住了,对两个护院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两个护院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每人手里拿着一根齐眉枣木棍,举起来就朝慕容雪飞打去,慕容雪飞虽然被老鸨紧紧抱着,他只移动了一下脚步,速度之快平常人是看不出来的,那两个护院棍子落下来,正巧打在了老鸨肥嘟嘟的脊背上,疼的老鸨杀猪一般的嚎叫:“哎哟,你两个没长眼的蠢货,干么打老娘呀。” 两个护院也略懂些功夫,觉得有些奇怪,心想,明明打的是那个男的,怎么打在老板娘身上了。他俩运足力气,上前一步,瞅准了,两根枣木棍舞出去。只听得又一声哀嚎,这下更惨,老鸨的肩上顿时出现两个大肉包,人也被打的瘫倒在地上了。 慕容雪飞对两个护院说:“怎么样,还想打吗。”说话间,两根枣木棍已在慕容雪飞的手中。两个护院直愣着眼睛,你看看他,他看看你,不知手里的枣木棍是怎么被夺过去的。慕容雪飞用手是一捏,枣木棍已断成四截。 两个护院这才知道遇到了高人,吓的腿直哆嗦,一个劲的说:“英雄饶命,英雄饶命。” “别怕,我不会要你们的命。你,快把你们老板娘扶出去疗伤,你,跟我过来拿钱。” 慕容雪飞来到大厅,乔马与那些姑娘周旋半天,等的有 点急了。 “你怎么才来?”乔马小声问道。 “临时遇到了意外,回来再告诉你,你先拿两块大洋给他。” 乔马反应极快,掏出两块大洋给了护院。 两人走出怡采阁,冻雨已经停了,但天仍阴沉沉的。乔马 告诉慕容雪飞,他已经从妓女口中,问到了美香的房间位置,而且那些妓女对疤拉眼也都熟悉,说疤拉眼每逢礼拜五都要来怡采阁,最近一段时间又迷上了美香。 把了解到的情况大概说完,乔马开玩笑说:“这嫖客没做成,倒先送出了两块大洋。” “损失这两块大洋,也还值得。”慕容雪飞把他意外遇到金眼红猊的事说给了乔马听。 “金眼红猊,我倒有点印象,这好象是几年前的事了。让我想想,是不是那起曾经轰动全省的抢劫金库案......” “没错,就是那个案子。金眼红猊独闯省城金库,抢劫了一百根金条,打死两个保安和一名警察,省警察厅调动了一千多警力,四处搜捕,虽然最终金眼红猊只拿走了五根金条,却全身而退,令警察厅蒙羞受辱,颜面扫地。” 慕容雪飞抬头看看阴霾的天空,接着说道:“我当时刚进警察局,也参加了那次行动。乔马,你知道吗,我还和 金眼红猊交了手。” “真有这回事?” “那还有假,只可惜我当时枪法不好,功夫又差,还险些遭到他的毒手。真没想到,金眼红猊失踪那么多年,竟然在滨岛出现了,这次,无论如何要将其缉拿归案。” “慕容雪飞,你可别忘了,你已经不是警察了。”乔马提醒道。 “我即便不是警察,也绝不容忍这样的罪犯逍遥法外。” “既然不想让他逍遥,我先让逍遥三剑客去查查他的下落。明天就是礼拜五了,还是这边的事要紧。” “逍遥三剑客?是何方神圣。”慕容雪飞惊奇的问。 乔马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我新收的弟子。” 慕容雪飞更觉得惊奇:“乔马,你真行呵,年纪轻轻就收徒弟了。而且,这徒弟的名号听起来也满厉害。” “这事说来话长,等有时间我再详细说给你听。” 过了一夜,第二天傍晚时分,慕容雪飞和乔马又来到怡采阁,那老鸨一见是慕容雪飞,忙跑过来笑着说:“大爷,今天可要叫姑娘。” 慕容雪飞摆摆手,和乔马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老鸨又让人上了壶好茶。 “这老板娘倒是满机灵。”慕容雪飞说。 “做他们这行的就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然在这鱼龙混杂之地,如何能生存下去。” “我昨天看他们供着管仲的神位,称管仲为祖师爷,回去查了资料,还果真如此。”慕容雪飞说。 应该说,管仲兴建了全世界最早的“国家性质的大春楼”,当时春楼紧挨着齐国的后宫,地处首都中心地带,规模宏大。 按管仲的说法,开春楼还是繁荣经济,缓解矛盾,解决性饥渴,确保一方平安的好办法。 慕容雪飞一直对开设春楼深恶痛绝,它不仅残害妇女,还传播疾病,有如社会丑恶的毒瘤。所以他看了资料以后,对管仲有了新的评判,他认为管仲不仅是华夏文明的保护者,也是罪恶的创造者。 乔马比慕容雪飞要清楚春楼的一些内幕,他说:“春楼生意不好的时候,姑娘们就会跪在管仲的神位前,一边敲着尿盆,一边祷告,乞求大圣大贤的祖师爷保佑客人多多,出手大方,生意兴隆。” “看来这家生意不好,姑娘们每天都要敲尿盆了。”慕容雪飞摇头笑笑说。 两个人喝着香茶,闲聊着,月牙爬上枝头的时候,疤拉眼一摇一晃地走进怡采阁。 这疤拉眼最近每次来都要找美香,别的姑娘对他来说已经乏味了。而美香和其他女人不同,身子软绵绵的,疤拉眼趴在上面,感觉就像睡在一堆白里,浮在一盆温水里,既舒服又销魂。那美香的床上功夫确是十分了得,她在交欢 之时,全身骨头酥软,淫荡之声能勾走男人的魂魄。 慕容雪飞本想起身抓捕疤拉眼,但看到大厅里人多眼杂,怕走漏风声,于是仍和乔马随意谈笑,慢慢喝茶。 疤拉眼果真进了美香的房间,两人又等了一会儿,便起身上了二楼。美香的房间在东头,正对着一条长廊。慕容雪飞听见里面发出女人的淫笑声,他用手掌抵住门板,猛地一用力,门被推开了。 两人看见床上一对赤裸的身体绞在一起,慕容雪飞上前一把将疤拉眼抓起来,扔到地上。乔马用被子盖住了吓的抖作一团的美香,用手指压在嘴上,示意她不要喊叫。 “你,你们是什么人?敢跑到这打搅老子。”疤拉眼仗着这条街是飞龙帮的地盘,大声说道。他刚想站起来,又被一脚踢翻。 “你给我老实点。”慕容雪飞掏出一把短刀。“我问什么你说什么,不然我把你那玩意割掉。” 疤拉眼急忙捂住下身。“别别,你尽管问你尽管问。” “你们飞龙帮三天前抓了一男一女,被关在什么地方?” “在,在仓库的地窖里。”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男的一直昏迷不醒,那女的想逃跑,又被抓了回来。” “现在,你带我们过去。” “这,这不合适吧,要是被龙四爷知道了,还不要了我的小命。” “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如若不然,你的小命恐怕马上就会没了。”慕容雪飞拿短刀在疤拉的肚子上比划了一下。 吓得疤拉眼全身一抖。连声说:“好,我带你们去,我带你们去。” 夜晚比白天更加冷峭,疤拉眼领着慕容雪飞和乔马,穿街过巷,拐了几个弯,来到了仓库。 奇怪的是仓库外面并没有人把守,他们打开地窖的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地窖里只有浓浓的酒味,和几条带血的绸布。两人面面相觑,急忙退出地窖。 他们刚走出仓库,只听得一声怪异的呤叫,刺破漆黑而 寒冷的夜空。 第三十八章 少女失踪案 慕容雪飞曾在飞龙帮听到过这样的呤叫,而此时在黑夜之中听起来更让人毛骨悚然。 一时间,仓库外面落了一片白衣人,都手握长剑,充满了腾腾杀气。龙四爷拿着那把飞龙雪魔剑,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们会找到这个地方,只可惜来晚了一步。” 龙四爷看见了疤拉眼,又是一声冷笑:“还有你,吃里爬外的东西。” 疤拉眼慌忙跑到龙四爷近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颤声叫道:“龙四爷,是他们逼我过来的,不然就要割我的卵子,四爷,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呀。” 有几个飞龙帮的弟兄一听疤拉眼的话,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 龙四爷哼了一下,那些家伙又都忍住了笑。 “我现在就把你的脑袋割下来,看是你的鸡巴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龙四爷冷声说道。 “龙四爷饶命。”疤拉眼爬到龙四爷脚前,连声告饶。 龙四爷飞起一脚把疤拉眼踢翻在地,正要举剑刺去,被慕容雪飞一个石子弹出,打在剑身上,只听得嘡啷一声脆响,龙四爷手中的飞龙雪魔剑一阵颤动。 “龙四爷,何必与手下过不去。你不就是要钱吗,明天我拿五百大洋过来赎人。” “哎。”龙四爷一摆手,“现在已经涨价了,不是五百大洋,而是一千大洋。” “龙四爷,你也是在江湖上混的,咱们应该言而有信。”乔马说道。 “我信什么?我信你们半夜三更跑到我的地盘来捣乱,我他奶奶的什么都不信。你们要想赎人,明天中午12点带着一千大洋过来,不然就等着收尸吧。” 乔马掏出双枪,两手一甩,龙四爷身边两个手下握在手中的剑被击落在地。 龙四爷一怔,随即又嘿嘿几声冷笑:“我刚听说滨岛有个威震四方的双枪神射,恐怕就是阁下吧。” “你知道就行,我们好言相商,你为何尔反尔。” “我知道你们都是能耐大的人,可我飞龙帮也不是吃素的。一句话,那两人的命就在你们手里,你们看着办。杜老五,你们四个看好仓库。弟兄们,咱们走。” 眼睁睁看着龙四爷带着手下扬长而去,慕容雪飞却无能 为力。他真想冲过去和飞龙帮大战一场,哪怕是两败俱伤。可他知道那样解决不了问题,也救不了慕容雪雪和高飞。 慕容雪飞暗想,看来龙四爷相当狡猾,他竟然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提前把人转移走。狡兔三窟,飞龙帮恐怕还会有更隐秘的藏人之所。 慕容雪飞和高凡来到无名侦探社,邱岳之弥正在扶手椅上深思,整个屋子烟雾缭绕,像在房间里烧了一堆木材。 慕容雪飞被呛的直咳嗽,乔马把窗户打开,一股寒冷的夜风进来,烟雾慢慢散去。 “看样子你们出师不利。”邱岳之弥从扶手椅上站起来说。 “我们本已找到藏人的地方,但被他们提前转移了。” “这个飞龙帮可不简单,他们是最近才在滨岛出现的一个黑帮组织。我收集了一些有关龙四爷的资料,他叫龙四海,曾在上海青帮呆过,与黄金荣称兄道弟,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离开了青帮,跑来滨岛自立门户,成立了飞龙帮,据了解,他有个表兄弟是省城白大帅手下的一个师长,现担任城防司令。我猜测,他来滨岛创立帮会,很可能与这个老表的势力范围有关,背靠大树好乘凉么。” “难怪那龙四爷做什么,都有恃无恐。”慕容雪飞恍然道。 “我还有一个推断,会让你大吃一惊,我们最近接的案子很可能与飞龙帮有关联,而且令妹也很可能成为这个案子其中的受害人。” “果真如此?那么请你说的详细些。”慕容雪飞颇感惊讶。 邱岳之弥又点燃烟斗,他朝慕容雪飞抱歉的笑笑。 “最近一段时间,接连发生三起少女失踪案,这三个案子极为相似,失踪的少女年龄在18岁至25之间,容貌姣好,体态端庄。受害人家庭都向警局报了案,警察也连续查了多天,但至今毫无头绪。 他们又跑我到这里求助,希望我能把他们失踪的女儿找回来。我接到案子后,认真分析了一下,这三起案子极为相似,那三个女孩,一个是到火车站独自乘车时失踪的,一个是在回家的路上不见了踪影,另一个是晚上外出听戏,至今未归。如果把这些案子分开来看,它们不过是普通的失踪案,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但如果把它们联系起来,这三个案件假如是同一帮人干的,那么,它的背后将隐藏着一个很大的阴谋。据前些天收来的线报,使我对这个判断更加确定。 你知道吗,最近半个月,滨岛周边地区,竟有十多个少女以不同的方式与家庭失去联系,他们有的没向警方报案,有的还在等待,希望能有奇迹发生。这无疑是一个连环绑架案,而且很可能是一个团伙组织干的,但令我疑惑的是,这些作案者实施绑架后,并没有向受害家庭索要钱财,也没有哪一个女孩死亡的消息。 那么他们抓这些女孩干什么呢?这么多的女孩又被关在哪里?他们还会有什么行动? 我连续几天跑到各处查寻,到那些易作案的地点蹲坑监视,发现有不名身份的人在那里游荡,他们行迹极为可疑,我尾随他们来到了一个地方,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这些人有可能回到了他们的巢穴。”慕容雪飞说道。 “有确是这样,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巢穴,那个地方就是 飞龙帮的总舵。” 慕容雪飞惊诧的看看邱岳之弥。“难道是飞龙帮的人干的?” “目前还不能肯定,我们毕竟没有抓住他们的把柄。我不过是进行一个合理的推断罢了。” “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你和乔马要暗中监视飞龙帮的一举一动,见机行事。我还要去一些地方继续侦查。” “对了,飞龙帮要我们明天交一千大洋赎金,不然就要撕票。”乔马说道。 “一千大洋不是小数目,我们一时半会也筹不到这么多。”慕容雪飞说。他一脸忧虑,眉头紧锁。 邱岳之弥沉思片刻,说道:“我想他们不会对慕容姑娘痛下杀手的,他们毕竟要的钱。撕票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好吧,我们尽快把飞龙帮的阴谋搞清楚,到时可能就真相大白了。” 第二天,慕容雪飞和乔马,一个装扮成黄包车夫,一个在飞龙帮门外不远的地方摆了一个算命摊。 飞龙帮的人进进出出,他们跟踪了几个,也没发现有可疑之处,那些外出的人又都回来了。 直到天近黄昏,有三个飞龙帮的弟兄走出来,其中一个长袍马褂,头带礼帽,后面跟着两个短裤短褂,像一对跟班,他们悠闲自得的从街上穿过,到商店里买了吃的玩的东西,然后向车站方向走去。 乔马拉着黄包车跟在后面,慕容雪飞也收拾好摊子,紧随其后。 那三个飞龙帮的人来到车站,在广场上慢慢地转来转去,他们的眼睛不时瞄向四周,特别关注那些单身女子,但又不急于上前,他们在寻找中意的猎物。那穿长袍的和几个年轻女子搭讪,好象在打听什么,然后又离开了,也许那些女子并没上勾。接着他们就像钓鱼一样,又开始寻找新的目标。 乔马和慕容雪飞分别呆在两个方向,站的比较远,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终于有一个挎着布包的乡下女子,在广场上东张西望,穿长袍的家伙走上去,和她谈了一会儿,那女子便跟着长袍来到了一排黄包车前。 乔马急忙跑上去:“先生,小姐坐车吗?” 长袍让乡下女子坐上了乔马的黄包车,然后自己坐上了另外一辆,说一声:“去贝壳巷。” 乔马虽然不知贝壳巷的具体位置,但大致的方向还是知道的,他故意慢腾腾让那辆在前面的黄包车先走,然后跟在后边,一路小跑起来。 贝壳巷离火车站的距离非常远,乔马感觉大约跑了有半个多小时,才在一处僻静的巷子口停下来。长袍掏出铜板付了车费,领着那乡下女子走进了巷子。 乔马坐在巷子口,看到后面又来了两辆黄包车,那两个短裤短褂跳下车,也跟了进去。紧接着慕容雪飞也坐车过来了。 慕容雪飞下了那辆黄包车,又上了乔马的车,乔马拉着慕容雪飞进了贝壳巷。这贝壳两头小,中间大,呈半圆形,真像个贝壳一样。 那两个短裤短褂已经在一处院子前站定,左右看了一下,遛进了院子,把门关了起来。 乔马在不远的地方停下来,慕容雪飞跳下车,到院子周围观察了一翻,这里很少有人来往,四处静悄悄的。难道这就是窝藏失踪少女的地方,雪雪会不会也被关里面?慕容雪飞一想起妹妹,不免有些急躁。他打算立刻冲进去,解救人质。被乔马一把拉住了。 乔马低声说:“咱们再等一会,看看动静再说。” 被乔马一提醒,慕容雪飞也感觉自己的点莽撞,他从一处低矮的院墙往里看,院子里没人,他一纵身进了院子。这是个前后两进院,前面的院子有三间屋,里面盛着一些杂乱的东西,慕容雪飞猫着腰,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到了后面的院子,后面也是三间房,青砖青瓦,中间的屋子是客厅,桌子上放了几个茶杯。 慕容雪飞贴在窗边,悄悄朝里面张望,他先看了一下客厅,接着又看了看两边的厢房,这一看,不免让慕容雪飞大吃一惊,那三间屋里竟然空无一人。 第三十九章 突袭野松林 慕容雪飞急忙叫来乔马,两人冲进屋里,翻箱倒柜,四 处寻找,连一点踪迹都没有。 乔马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杯子里的水还是热的,水有些浑浊,像是放了什么东西。 “是不是放了迷药?”慕容雪飞拿过来看看,他知道迷药是无色无味的,将迷药放进水里或者酒里面,人只要喝下一定剂量的药物,很快就会昏迷不醒,失去知觉。罪犯经常采用这样的手法,实施罪恶的勾当。 “真是不可思议,难道这些家伙发现了我们?即便是这样,也不可能在咱们眼皮底下突然消失呀。难道他们会遁地术?”乔马疑惑的说。 “这间屋子或许有暗道机关,我们找找看。” 两人四下敲敲墙壁,床低墙角,还有大衣柜也都查看了一遍,没有找到什么可疑之处。他们只好离开贝壳巷,回到侦探社。 无名侦探社的门紧锁着,邱岳之弥还没有回来。 乔马掏出钥匙,刚打开门,一个报童跑上楼,递给他一张字条。 乔马打开一看,是邱岳之弥的字迹,上面写了四句话: 失踪少女被困巢穴 北固山下野松林中 多派警力前来围捕 快速行动刻不容缓 乔马把字条递给慕容雪飞。慕容雪飞看完后说道:“我 现在就打电话给楚炎。” 慕容雪飞在电话中对楚炎说,你只要告诉局长,通过线报已找到失踪少女被藏匿的地方,需要调集两个小队的警察前去营救,并将罪犯一网打尽。别的不要多说什么。 打完电话,慕容雪飞和乔马立刻赶往北固山下的野松林。 两人赶到野松时,天光已经暗淡,黑色的夜幕慢慢拉开。 这里地处偏远,三面湿地环绕,一条宽阔的河道从旁边经过,而且中间隔着一片乱葬岗。这里常年累月,人迹罕至。 乔马发出一声夜猫子的叫声,在灰蒙蒙的天色下,邱岳之弥从一个土堆后面,悄然无声的走出来,他全身湿漉漉的,头发上也都是水珠,手里紧攥着根雕烟斗,却不敢点着火。 两人看见邱岳之弥这般模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邱岳之弥在外出侦查的途中,偶尔路过一条河道,这条河道贯穿市区,每天都有很多船只过往。这条河过去叫女儿河,后来又改名叫来婴河,据说,新婚女子结婚当天到河里洗个澡,就会顺顺当当生下一个胖小子。 邱岳之弥看见河边围了一堆人,听说正在打捞一具女尸,便急忙跑了过去。女尸已经被抬上岸,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脸部发白,嘴唇乌青,好象在水里泡了不短时间。 邱岳之弥让人找附近的警察报案,赶快前来处理。他蹲下身,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女子手里攥着一个东西,他慢慢抽出来,竟是一块被撕下的绸缎布,很像是从男人的长衫上撕下的。 邱岳之弥眉头一皱,这难道是一起凶杀案,他又细细看那女子的穿着打扮,竟和他承接的案子里,其中一个受害者描述的非常相似。他站起身,看着缓缓流动的河水,暗暗问自己,这具女尸,是不是那失踪的少女? 雾茫之中,有一条白蓬小船驶来,船头坐着一个头带礼帽,身穿长衫的男子。邱岳之弥看着它慢慢划过,灵机一动,竟跟上了那只小船。 小船行到城外,径直拐向通往北固山的河道,这条河道离城北的码头很近,这越发证实了邱岳之弥的判断。 但邱岳之弥走的是南岸,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他只好忍着河水的寒气,游泳渡到了对岸。那条小船继续向前行驶,一直在野松林附近停下来。 野松林里面有一座废旧的寺庙,传说在夜晚这里经常闹鬼,整个松林鬼火闪闪,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 三个人悄悄向松林深处靠近。 邱岳之弥告诉慕容雪飞,失踪的少女就关在那座破庙里,四周最少有十几个人把守,从这些家伙的装扮来看,很像是飞龙帮的人,他们都背插长剑,手提长枪,分成几批来回巡逻。 三个人伏在暗处等了一会,楚炎带着两个小队,二十多警察过来了。 慕容雪飞把楚炎和两个小队长叫过来,部署了一下任务,他带一个小队,楚炎带一个小队,迂回包抄过去。 没想到刚靠近寺庙,竟被躲在树上的暗哨发现了,一声枪响,慕容雪飞身后的一个警察应声倒地。紧接着枪声大作,喊声连连,双方进行了激烈的交火。 乔马甩手一枪,从树上掉下来一个人,又甩手一枪,从树上又掉下一个。 令慕容雪飞没想到的是,对方火力非常威猛,竟然有一挺机枪突突地向边扫射,其中也有几个人枪法很准,只交战了十多分钟,已有两个警察被打死,五、六个警察受了伤。 慕容雪飞躲在树后,观察一番,他感觉如果这样打下去,不仅伤亡巨大,而且很难将对方消灭。他一纵身,施展轻功,从松枝间穿越而过,转眼间,已跃到对方掩体的上面,不曾想,对手之中也有个功夫高强的人。他突然抽出长剑,飞身而上,直刺慕容雪飞。慕容雪飞一个旋转,跳到另一棵树上,那人的长剑也随即追到,慕容雪飞一回身,躲过剑锋,猛地击出一掌,正中对手的左臂。 那持剑之人也不示弱,挥出一剑,划破了慕容雪飞的衣袖。慕容雪飞紧接着一个弹腿,将那人踢落树下,慕容雪飞本想飞身下去,再击一掌,突然一梭子弹打过来,险些击中了他。 慕容雪飞大喝一声,跳入对方的掩体内,一脚把机枪手踢出去几米远。机枪一停,两小队警察呐喊着冲上来。 一阵短兵相接,对手彻底被击改,丢下了几具尸体,只有两三个人逃到了山上,其余都被抓了起来。 慕容雪飞打开寺庙的大门,楚炎和乔马带着十多个警察冲了进来。一看里面的情形,大家都愣住了。 里面黑压压关了几十个被掳来的妙龄少女,他们都披头散发,有的睡在稻草上,有的靠在墙壁上,大都目光呆滞,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哥。”人群中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 慕容雪飞寻声望去,看见慕容雪雪站起身已向他走来。他飞快地跑过去,一把搂住妹妹,泪水不由的溢出眼睑。 慕容雪雪失声痛哭,一边哭,一边说:“哥,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兄妹二人抱头哭了一会,慕容雪飞扶着妹妹走出寺庙。楚炎带着警察已对被困的少女进行了安抚,慕容雪飞打算先让楚炎护送她们回警局。 看到战斗结束,邱岳之弥才松了口气,他掏出根雕烟斗,点着火,深深地吸了一口,他看着黑漆漆的寺庙,感叹的说:“没想到传说中的闹鬼之地,竟关押了那么多女孩子。听来,真是令人触目惊心。” “这些姑娘很可能是被贩卖到外地的。”乔马猜测道。 楚炎押过来一个家伙,用枪抵着他的脑袋高声喝道:“说,你们是什么人,抓来那么多的女孩想干什么?” 那家伙看了一下楚炎,没吭声。 楚炎猛地将对方踢脆倒,用枪顶住脑门,“不说是吧,再不说我嘣了你。” 那家伙一看楚炎要扣动扳机,连忙说:“别杀我,我说我说。我们是飞龙帮的人,但抓这些女人来具体干什么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抓够一百个人,就用大船拉去南洋。” 邱岳之弥问:“现在有多少女孩子了。” 楚炎说:“我大致数了一下,大约有八十来人。” “我猜测不错的话,他们是很可能是把这些女孩拉去卖到春楼......” 邱岳之弥的话还没落,慕容雪雪夺过楚炎手里的枪,嘴里骂道:“你们这些狼心狗肺东西。” 一扣扳机,那飞龙帮的小崽被打穿了脑袋,倒在了地上。 楚炎从慕容雪雪手中拿回手枪,说道:“这些家伙死有余辜。弟兄们,保护好这些受害的姑娘,押着犯人回警局。” 把慕容雪雪救出来,慕容雪飞压在心头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回来的路上,他不禁问:“你不是和高凡在一起吗,怎么没见高凡?” 慕容雪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被人从地窖里带走,头上又罩着黑布,只觉得又是车又是船,也不只走了多长时间。高凡应该被留在了地窖里。” “我们昨天已经去了地窖,只可惜晚了一步,但也没见到高凡。” “那他被关到哪里了。”慕容雪雪的心揪了起来。“他们不会......”她不敢再想下去,眼圈又开始发红。 “高凡能够死而复生,这次也一定会逢凶化吉的。”慕容雪飞安慰道。 他们这支一百多人的队伍离开野松林,沿着河岸浩浩荡荡向前走着,在离市区不远的地方,被飞龙帮的人截往了去路。龙四爷提着飞龙雪魔剑站在前面,他身后是一排端着长枪的弟兄。 飞龙帮得知野松林被袭击后,倾巢而出,二百多人或拿着长剑,或握着长枪,一拥而上,围了上来。 龙四爷一声冷笑:“慕容雪飞,你们倒挺有能耐,那么隐秘的地方,都能被找到。我告诉你们,飞龙帮不是好惹的,我要让你们有去无回。” “龙四爷,你不要乱来。有什么仇怨找我慕容雪飞,不要伤及无辜。”慕容雪飞上前一步,厉声说道。他怕一打起 来,刀枪无眼,那些刚救出来的少女会受到伤害。 双方正当剑拔弩张之时,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转眼间,一大队人马开过来,把所有的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