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逆妃,朕不准你死!》 江南,很美 江南,很美。 柳絮翻飞,悠悠青石板跫音轻响。 碧波荡漾,晃晃乌篷船小浆轻晃。 娘说过,江南是她的归宿。 长长的迎亲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大红的聘礼一箱接着一箱,众多高头大马,被绑上了一朵朵红艳艳的。乡人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遥望这望不到头十里聘礼,啧啧感叹。走在最前头的两个喜娘笑盈盈地撒着手中的瓣,一路过处,雨漫布,羡煞了旁人。 “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福气真好,你们瞧瞧,这喜庆的……” “这十里聘礼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你们还不知道吗,这可是当今圣上娶妾,听说这姑娘是北方东莞小国一个士大夫家的小女儿,东莞一带并不富裕,年年都会有一个士大夫家的女儿被送出来与我们南梁国和亲,都说是为了避战。” “是吗,那这姑娘不是很可怜、听说王的性子残暴无比,不是把这姑娘往火坑里推么?” “帝王家的事,我们还是少管……” 纷纷议论渐渐远去,一直走在轿边沉默不语的婢女突然开口道:“小姐,你听到他们说的了么?是老爷亲手断送了小姐的幸福。”婢女说的很慢,语气中带了一丝愤然,眼中的泪却忍不住闪烁。 轿里的女子没有说什么,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唇边的笑容愈发淡了、 临行前—— 娘拉着她的手,很是舍不得。 “七七,娘和爹爹对不起你,可是这皇上下的旨意,我们实在是无从抗拒,你要体谅爹爹……”娘说着说着就不出话来了,风华依旧的眼中流下两行清泪,娘是美的,七七很小的时候就听娘说过,江南的女子都是水做的。 七七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爹爹。他的眼中闪烁着不舍和不忍,她懂的。 “娘,我没有怪爹爹和你,女儿要去江南了不是么,女儿很小的时候就想要去江南……娘说的,江南很美。女儿也终于可以一尝夙愿了……”七七笑着说道,伸手拂去了娘脸上的泪水,冰冷的手背微微颤抖。 “我的好女儿……”娘抱住了她,她狠狠地嗅着娘身上好闻的味道,这次一走,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回来,东莞,养了她十七年的地方。终究是要离开了。 “这个镯子你戴着。”娘亲手给她带上了一只碧绿翡翠的手镯,透着凉意的镯子很好看。“算是娘给你的嫁妆、”娘眼中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声音愈发哽咽了。 “快出发吧、迎亲的队伍在等了。”爹爹背过身去拂面,不忍心看到七七明明绝望却强颜欢笑的脸。 七七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幕府,三月的阳光很好,照在大红的嫁衣上妖艳不已。 “小姐、夫人和老爷在看你……”似玉在她耳畔轻声道。 似玉是她从小玩到大的贴身丫鬟,她本不欲带着她一起去的,可是这丫头拼死拼活非要跟着。 “走吧、”七七没有再回头,只是决然地踏上了大红的轿。 大婚(1) 轿一路进了皇宫。 庄严肃穆的皇宫透着威严的气息。 “小姐,我们进宫了。”似玉轻声道。 七七细细小小的嗓音开口嘱咐道:“似玉,我们这次进宫一定要倍加小心,这里毕竟不是东莞,不是我们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方。” “小姐、奴婢记住了、” 七七被扶着进到了一个房间,然后她被开始静静地坐在*上等待。 很久之后,当七七的腿脚都开始发麻,终于传来了一声破门而入的声响,凛冽的风带着醉人的酒意,微醺,微醉。接着她听到一个醉意朦胧的声音响起:“还不过来扶着朕么?” 来人正是南梁国的圣上——夏非寒、 七七惊闻起身,头上的盖头猝不及防地滑落到了地上,她慌乱地抬起头望着面前那张脸,心跳,似是停止了…… 白希无暇的脸上是一双深不可测的丹凤眸,又细又长。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深邃,那么狭长的眼睛,见到他之后,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叫勾魂夺魄。长飞入鬓的眉,微微蹙起时的媚人,又挺又高的鼻梁,淡薄却泛着微微粉色的唇,削尖的下巴倨傲地扬着,张扬着帝王的高傲与不屑。头发被一个玉冠绾住,只留下几缕墨色的青丝被风吹得在空气中乱舞。大红的嫁衣衬得他如同妖冶的妖精。她知道女子可以美的那么浓烈,却没想到,男子竟也可以美的夺人呼吸。 “呵、”一声冷笑起,夏非寒勾人的眸子一眯,带着微醺的笑意:“这就是东莞第一美女慕七七么?看来传言虚夸了、”七七虽然算不得丑,却也只算得上是清秀,更何况她在上妆的时候特地命人将妆容画的淡些,所以根本入不了夏非寒的眼。 七七一愣,随即低下头去,自嘲地笑了,是啊,盖头一揭,新娘子却没有新郎官漂亮,这是何等讽刺。她缓缓地来到夏非寒的身边扶着他:“天色不早了,妾身服侍皇上就寝、” 夏非寒眼眸一冷,猛地甩手挥开她:“呵,怎么?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服侍朕?看来第一美女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七七跌坐在了地上,脸色却淡淡的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既然妾身入不了皇上的眼,那么请皇上移驾别宫的娘娘吧、” 夏非寒被七七淡漠的表情震怒,他冷冷地钳住她的下巴,好看的脸猛地凑近她的脸:“朕说要走了么?谁准你自作主张的?” 七七的下巴被抓的生疼,她嗫嚅着唇,双颊泛起了潮红:“七七不敢、” 嗤笑一声夏非寒道:“不敢?既然不敢,那朕就随了你的愿!来人,把在京城犯下事的十个囚犯给朕带上来!”他只要看着她那张淡漠地脸心里就一阵愠怒,他非要亲手撕去她那张淡漠的脸!看她能撑到几时! 七七的脸色有些慌乱,她秀眉微蹙,却被夏非寒强塞下了一颗药丸。那药丸入口即化,根本没有给七七喘息的机会。 夏非寒冷眼睨着她,面无表情地道:“慕七七,朕给你一个机会,只要告诉朕,东莞的兵符是否在你父亲手里,朕今夜就放过你、” 七七没有说什么,只是趴在一旁用手指用力地抠着喉咙,想要将那药丸呕出来。 “皇上,那十个犯人带上来了、” 夏非寒挥了挥手,蹲下身,冷冷地抬起七七的下巴,嗜血的笑意绽开,晃了人的眼。 “只要告诉朕,你就不用受苦。不用被那些下做人糟蹋。”魅惑的嗓音在七七耳畔回响,七七的脑袋嗡嗡作响,小腹下忽然涌上来了一阵阵的热流,难受地她微微蜷缩起身子。 大婚(2) “七七,这次南梁国圣上指名要你和亲,怕是他已经将目标对准慕家。这么多年过去,从若凝入住东宫便开始了,而他并未得到想要的东西……现在一旦你入住皇宫,他定会问起兵符之事,爹爹怕你在劫难逃啊……”耳畔回响起爹爹的话语,脑袋泠泠作响。 七七咬唇,脑海中划过一个美丽的身影,若凝……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她开口道:“爹爹放心,女儿一定守口如瓶。”她虽然不知道南梁国要这东莞区区几万人马做什么,可既然爹爹态度那么坚决,那就一定有它的价值。 该来的还是来了么? 七七惨笑,大红的嫁纱妖艳夺目,衬得她的笑容竟有几丝美艳的味道。 夏非寒微眯起狭长的眼眸,大掌一挥,十个衣衫褴褛的犯人便出现在了七七的面前。那十个久未沾染女人的壮汉一进来就紧紧地盯着七七,仿佛盯上了自己的猎物。眼中露出赤.裸.裸的欲.望,毫不掩饰。若非夏非寒命人绑着他们,他们定是饥不择食地扑上来了。 七七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襟,细细小小的指甲染着粉色的蔻丹,在烛火照耀下闪耀着淡淡的光,仿佛在引人犯罪。 夏非寒好以整地扶着*边的杆子坐了下来,深邃的眸子带了一丝看好戏的味道。 七七看向他,眼里带了困惑…… 夏非寒的眸子似迷离,却又似清醒异常,她看不真切。腹下不断上涌的热浪烫的她极不舒服。那是十七年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还不打算说么?”夏非寒慵懒一问,身子软软地倒向了*榻,他忽然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一勾。 侍卫得令,立即去了那些蓬头垢面的囚犯的镣子。 一群人顿时如狼似虎一般地扑向了七七…… 衣衫分崩离析,露出绛紫色的肚兜,白希的肌肤瞬间裸.露在空气中,莫大的恐惧自心底一点点上升,七七单薄的身子死命的蜷缩在一起,纤细的手指努力地用那几块支离破碎的布包裹住自己的身子。 夏非寒突然在此刻回头,深不见底的眸子直直地凝视着她,唇角泛起讥讽的笑意…… 羞耻,屈辱,痛苦……在一瞬间涌上了七七的心头。 衣衫一次次被撕离,她无力再去遮挡。早已松开的乌黑青丝如夜的鬼魅一般散开在地上,绽开了一朵残美至极的。金碧辉煌的凤冠不知道滚到了哪里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七七渐渐放弃了反抗,那些肮脏的囚犯们见她不再反抗,个个眼中露出了贪婪的光,一个接着一个扑了上去…… 江南,好美,她见过了…… “七七,江南是你的归宿……” 眼中的绝望一闪而过,七七缓缓地,不动声色地从贴身的肚兜中掏出了一枚闪着金光的簪子。 抬手,七七猛地将簪子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只是霎那间,夏非寒随手甩过去了一枚玉扳指,将七七手中的簪子震落。手一挥,侍卫立即上前止住了十个囚犯,将他们拖了下去,是个囚犯疯狂的额咆哮着,铁链被震得哗哗响,他们根本不甘心到手的猎物就这样被放过! 夏非寒唇角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来到她面前挑起她尖细的下巴:“啧啧,仔细看倒还是还有几分姿色,这么死了不是很可惜?” 说着他一把拖起七七的青丝就屏风后走去。 七七全身衣不遮体,全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青色痕迹。此刻她体内的媚药药效完全发作,她根本不敢动弹分毫,只像现在这般被拖着,她的身子都起了反应。 大婚(3) 七七被粗暴地扔进了一个泛着暖气的池水中,抬起迷离的眼,七七诧异地看着周围的摆设。刺目的大红色纱帐微微垂着,她现在正被泡在一个四方的池中,这池子的边缘以极其奢侈豪华的金色为主调,雕琢了纹复杂的图腾,似龙又似云雾缭绕。暧mei的青烟由一方小小的鼎中袅袅升起,点染了一室旖旎的风光。 水是温的,心却冷若霜,七七死死咬住唇,连生死都由不得她做主了么? “慕七七,朕告诉你,只要有朕一日,你就别妄想自寻死路!”夏非寒精致却冷若冰霜的脸灼灼地盯着七七,一字一句道。他淡淡地抬手,慵懒地在池边坐了下来,然后捋起一把温热的水,水自他饱满的指肚缓缓流下,勾勒出一副美妙的画面。 七七讷讷地看着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用舌尖滑过自己的略微干燥的唇,好不真切的感觉,下腹处一点点涌上来的热流摧残着她的理智,她迷离的眼渐渐开始失了神,光裸的身子燥热不已。 “想要么?”夏非寒忽然魅惑地笑了一记,狭长的凤眸一眯:“慕七七,你真的想要么?” 七七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内的热流迫使她想要哭出来,她却死死地咬住唇,然后讷讷地点了点头。 夏非寒忽然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看着她那张皱成一团的小脸:“你那是什么表情?朕的临幸让你很痛苦?” 七七真的快哭了…… “我,我难受……” 低笑一记,夏非寒看着她无助的表情,然后欺身凑近她,薄薄的唇贴上了七七柔软的唇。 夏非寒心里一滞,她的唇好暖,连同她的身子,修长的手臂环上她滑腻的肌肤,温润到不可思议。 七七双眸紧闭,唇上温热的触感几乎令她窒息,生涩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浑身软绵绵的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手脚软趴趴的在水中沉沉浮浮。 伴随着温润的水飞溅,朦胧的红纱帐微微浮动,空气中琉香溢转,宣泄了一室的风光、 天还未大亮。 夏非寒缓缓地坐起身子,锦被一点点自胸前滑落,露出一大片蜜色的诱人肌肤。绸缎般的青丝垂落在身侧,犹如妖冶的璀璨地盛开着。狭长的凤眸一扬,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在身侧沉睡的七七。 没有绝色的容颜,七七的睡相却很好,她睡的很老实,只是驻守着自己的一块儿小地方。只算得上是秀气的脸皱成一团,还算长的睫毛很浓,很密。泛着粉红色的唇喃喃地呓语。 “来人、”夏非寒令一声,便有一帮宫女鱼贯而入,手中端着盂洗的物什。 “醒了以后叫她来未央殿见朕、”夏非寒在宫人的簇拥下穿好龙袍,然后大步离去。 七七缓缓睁开眼,全身的酸痛让她差点翻不了身。 愣愣地望着头顶那片红艳刺目的纱帐,满是吻痕的手臂衬着洁白无暇的肌肤显得异常扎眼。七七的视线忽而落在了手上的玉镯子上。 依旧是碧绿无暇的镯子,通透的纹路弯弯曲曲,深浅不一。 轻叹一口气,七七又磕上了眼睛。 大婚(4) “小姐、”似玉跪在*边,身后同样是几个宫女恭敬地跪在一旁等候着七七。 七七睁开眼,吃力地扶着*沿坐了起来:“似玉,扶我去洗洗、” “七七姑娘,皇上吩咐过,等姑娘一醒,便让奴婢带你过去。”为首的一个奴婢虽低着头,语气中却带着浓浓的不屑和趾高气扬。 “你怎么跟我家小姐说话?我家小姐再怎么说也是皇上钦点的人!”似玉柳眉几乎快竖起来,对那个侍女怒目而视、 那个宫女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地站起身,对着身后的一个宫女使了一个凌厉的眼色、 她身后一个穿着翠绿女装的宫女也跟着站了起来,上前一个巴掌掴在似玉的脸上! 似玉蓦地瞪大眼眸,难以置信的瞪着面前的宫女!手掌抚上了自己红肿的脸颊。 “不过是一个和亲的女人,我尊称你一声姑娘便是对你莫大的尊重,这宫中皇上的才人美人妃嫔三千,皇上*爱的娘娘更是多如牛毛,你们算什么?”为首的穿着粉色宫女装的侍女讥嘲道,不屑地对着七七掰起了手指:“还有在这宫中没有你家小姐,只有贵贱之分、你记住了么?” 七七有些木讷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伸出手将似玉拉了回来,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没有多说什么:“似玉,记住她说的话、” “小姐!”似玉委屈地咬住了下唇,声音憋屈地快要哭出来。 七七对着她微微笑了笑,有些*溺的味道。 待七七穿完衣服之后便跟着一帮宫女去了未央殿。 豪华的殿宇鳞次栉比,回廊又深又长,七七拖着迤逦的长裙走着,依旧是没有太多的式,简单的凌云髻,头上只戴了一只木质的发簪,妆容很素,没有太多的表情,简单到甚至有些单一。 似玉肿着半边脸,唇抿得很紧,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就没想过回头。不要替我担心,至少我还有你陪着、”七七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似玉听到。 “小姐……”似玉眼中泪闪烁了却又很快垂下头去,快速地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小姐连宫女这样的态度都能忍,她这样倒是显得怯懦了、 “慕姑娘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七七便和那帮宫女跪在未央殿门口等待着夏非寒的召见。 “进来、”夏非寒依旧是慵懒的嗓音自殿宇中传出,七七和宫人便走了进去、 深吸一口气,七七抬眼正要行礼,目光却落在了夏非寒身侧的人身上! “七七!?”那人带着欣喜的嗓音遏制不住的喊了出来,而后激动地站了起来,想要朝七七走来! 七七呆呆地看着她,手指冰凉,回忆如水般涌来,最终她只是握紧了拳头,淡淡地跪了下去,声音波澜不惊:“七七叩见皇上、” 脚步生生怔住。 那人姣好的美眸顿时失了神彩,嘴唇煞白。 “云妃,看来朕新纳的妃和你是旧识?”夏非寒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埋首的七七,唇边染上了一丝道不明说不清的笑意。 三小无猜(1) 七七几乎将头埋在地上,听到这句话,贴着地面的手掌微微地蜷缩而起。 被称做云妃的女子眼中流出了两行清泪:“七七,我是若凝啊!你不认识我了么?七七……我是若凝啊……”女子云若凝颤抖着嗓音,满脸的伤心欲绝地呜咽了起来。 她见归在地上的七七并没有任何反应,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削瘦的肩膀一颤一颤,惹人怜爱、 夏非寒细长的眉一蹙:“云妃,你退下、”嗓音中明显带了浓浓的不耐烦、 云若凝看了七七一眼,乖乖地退到一旁垂首坐下,用水袖擦拭着泪水。 “宣旨、”夏非寒饶有兴致地看了七七一眼,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桌上的夜光杯对着身旁的太监说道。 “是、”身旁的太监闻言开始用尖细的嗓音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莞士大夫慕舒云之女慕七七德才兼备,容貌出众,特封其为慕妃,坐享后宫。钦此、”太监收起尖细的嗓音,对着垂首的七七道。 七七脸色发白,手掌一点点握紧,最终却又缓缓放开,心里苦涩不已。德才兼备?容貌出众?呵,每一句在她听来都异常讽刺。 “慕妃,还不接旨?”太监刺耳的声音提醒道。 七七站了起来,接过圣旨依旧垂首:“七七接旨、” 顿时,一屋子的太监宫女全部都跪了下来,口中高呼:“慕妃娘娘吉祥,恭祝慕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缭绕不绝地呼喊声回荡在诺达的未央殿,七七一下子无所适从起来,终于还是忐忑不安地抬眼看了夏非寒一眼,却只见他深不可测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波澜起伏,唇边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愈发深沉。 “七七,七七太好了,我们又能在一起了……”云若凝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把抱住七七削瘦的肩膀,将头埋进了她乌亮的发间,软软地依旧如小时候吃的一般好听的声音似乎可以化出水来。 七七死命地捏紧了自己身侧的裙摆才克制住那股想要抱着她的冲动。若凝,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心疼,真的好疼。 似玉在一旁终于笑开,她看了一眼刚才那个高傲的宫婢,只见她现在已是脸色发白,毫无血色。冷冷瞪了她一眼,似玉抿唇。 那宫女仿佛感受到了似玉的目光,身子一颤又快速地低下头。 夏非寒在一帮宫人的簇拥下离去,一时间,殿宇中只留下七七和云若凝。 寂静无声地殿宇中,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沉默半晌,七七终于开口:“若凝,你恨我么?” 云若凝呆滞片刻,美丽的脸上绽开如的笑容,拉起她冰冷的手,软软道:“七七,我怎么会恨你、” 七七抽回手,不去看她毫无城府一般无暇的脸:“我以为你要恨我一辈子了、” “不要这样,七七,那天是我自愿被送出来的,我无怨无悔,不怪任何人。”云若凝急急地解释到,柔弱无骨的手抚上七七惨白的脸,动作很轻很轻。 七七终于回头凝视着她绝色倾城的脸,一字一顿道:“可是我在怪我自己、” 三小无猜(2) 七七终于回头凝视着她绝色倾城的脸,一字一顿道:“可是我在怪我自己、我恨爹和娘叫你替了我……” “七七,那时候你才十四岁!”云若凝焦急地打断她,一张小脸楚楚可怜,水眸上沾染了氤氲的雾气,朦朦胧一片。 “若凝,只要看到你的脸我就会不安、”七七拉下她柔软的手,冰凉的指尖自她手掌滑过,留下仓皇一片:“我对不起清浅、” 云若凝怔住。 “我先走了、”说完,七七留下云若凝一人,兀自转身离去。背影倔强却带着深深的落寞。 待她一走,云若凝身上的力气仿佛被全数抽走。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她说只要看到她的脸就会不安,她说她对不起清浅。 七七唇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曾经那么美好的日子似乎再也回不来了。 脚下的步子有些发虚,七七微微踉跄的身影忽然撞上了一个胸膛。 “小七!”那人惊叫一声,修长的手臂扶住了七七的肩膀。 七七抬头,表情凝固。天知道上苍和她开了多大的玩笑、 “小七,你为什么会在南梁的皇宫?若凝怎么样了?”那人欣喜至极,搭在七七肩上的手指蓦地攥紧,勒的七七生疼。 “尹……清浅、”七七木然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忽而发狂一般的抡起拳头朝他身上砸去:“你不是死了么?你不是死了么?你给我解释清楚!” 尹清浅也不躲,任她对着自己的胸膛出气、语气狂喜:“小七,你都来南梁了,若凝也一定来了,对不对?对不对?” 七七停止砸他,抬眼看着他那张妖艳至极的脸,眉眼太张扬,鼻梁太挺,唇太薄。她不知道,往昔那个傻头傻脑只会流着鼻涕跟在她和若凝身后的小男孩怎么会变得那么妖冶。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最终眼帘垂了下来,嗓音酸涩不已:“你还记着她?还是喜欢她?” “小七,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若凝小时候就那么漂亮,现在一定更加漂亮了对不对?你带我去见她吧!”尹清浅蹙眉,奇怪地上下打量着七七:“我说小七,你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丑、”他说着,嫌恶地啧啧一声,修长的手指故意去揉乱她的头发,如小时候一般。 “清浅、”七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我不能带你去见若凝。” 尹清浅含笑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小七,你和她吵架了不是?我的事稍后再告诉你,三言两语我也说不清楚。”他抓了抓自己的满头如墨的青丝,嗓音中带了一丝掩饰。 “若凝已经嫁人了、嫁的,正是当朝天子、”七七说完,别开头去,不去看尹清浅脸上的失落。 “小七!”尹清浅大吼出声:“你恨我也不要这么骗我!她凭什么嫁给夏非寒,我说过要娶她的!”他脸上的愤怒焦躁不再隐忍于心,恼怒地劈掌向身边娇艳的朵而去。 满地落。 七七怔忡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清浅,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为什么?你根本就是在骗我!”尹清浅红着一双眸子,怒声吼道:“你和若凝那么好,怎么可以联合起来骗我!” “我没有、”七七无力地说道。 尹清浅忽然一把拉住七七的手:“走,你带我去找她!” 三小无猜(3)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愠怒的声音穿过稀薄的空气,直直地传来。 七七一惊,连忙想要甩开尹清浅的手,奈何尹清浅的手紧紧地拽着她,她根本挣脱不了。 “王、”七七拉着尹清浅跪了下去,头垂地很低、 夏非寒冷着一张倾城的俊脸,眼眸冷冷地扫过七七和尹清浅紧握在一起的手,身后依旧簇拥着一大帮宫人。 “我,妾身和清浅是旧识,今天只是在这里遇到了……”七七感受到尹清浅手上的力道放松,连忙从他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尹清浅妖孽如的容颜顿时僵住,垂在身侧的大掌猛地握拳,青筋凸显! “尹大人?”夏非寒似笑非笑地看向他,金色的龙袍在阳光下异常扎眼,刺得七七的眼帘微微垂了下来:他叫清浅尹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身旁妖艳的朵开得正灿烂,尹清浅忽然抬起头直视着夏非寒,一字一句吐言:“是,臣和小七正是旧事,是打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说的斩钉截铁,语气带了决然。 夏非寒的脸拉了下来,跟他示威? “算起来,你成为朕的慕妃也不过才一日,七七,你怎么就那么按耐不住寂寞?”夏非寒忽然话锋一转,将矛头直直地指向了跪在一旁的七七。 尹清浅脸色一变:“皇上,是臣下拉着小七的,臣下许久没有见到小七了,所以一时见到她情难自禁……请不要怪罪小七!” “情难自禁?”夏非寒玩味地咀嚼着这四个字,眼眸冷冷地扫过七七削瘦的身影。 沉默。许久三人都没有说话,夏非寒也没有喊他们起来。 七七一直很纳闷,好多谜团在她心里环绕着:为什么清浅会变成尹大人,四年前她明明亲眼看到他从悬崖上跳下去了!还有若凝……她真的过的好么? “皇上、若是没事,请容许臣和小七叙叙旧。”尹清浅不卑不亢地道,妖冶的眉毛蹙了起来。 夏非寒冷笑,他踏着镶着银丝金边的靴子来到七七面前,蹲下身抬起她小小的下巴:“七七,你想跟他叙旧?” 七七全身颤栗,望着他深不可测的眼眸,那种摄人心魄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她害怕的缩了缩肩膀,眼帘垂了下来:“王去哪儿,七七随着、” “小七!”尹清浅吼了出来:“你给老子活的有骨气一点成不成?!”尹清浅怒极,根本不顾在他面前的人是当今皇上,粗口都暴了出来。 七七转过头看他,不咸不淡地道:“清浅,骨气这东西离我太远了,你知道的、” 尹清浅愣住,面如死灰。他身侧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脑袋垂了下去,小七向来是没骨气的,他不是不知道。以前都是若凝护着她,她没有若凝,什么事都做不了。 夏非寒嗤笑一记,拉着七七便走。 七七最后望了一眼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尹清浅,心抽疼着,连着每一次呼吸都疼。 他们三小无猜,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每个人,都只有自己。 三小无猜(4) 七七被拖着一直走出了很远。 她讷讷地不敢去看夏非寒的表情,一直把头埋地很低。 夏非寒蓦地松开了手,唇边染上了一抹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笑意:“七七,朕可以忍你一次,却没有第二次,第三次。你记住了么?” 七七跪在地上,脚踝处隐隐作疼,牙齿用力地咬住下唇,她从喉咙底处发出了一个嗯字。 “如今你贵为朕的慕妃,记着自己的身份,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勾勾搭搭,朕不想听到任何闲言碎语!”夏非寒撂下狠话,转身就走。直到他走出了很远很远,七七才揉着发麻的腿站立起来。 清浅不是不三不四的人。七七在心里小小的补充了一句,一瘸一拐地离去。 “小姐……娘娘,你终于回来了?!奴婢担心死你了。”似玉欣喜地喊道,一发现自己喊错了,连忙改口。她可不想再被哪个丫鬟教训。“娘娘,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对了,刚才萧贵妃来了,现在还在等着娘娘呢、” 七七没什么表情,脸上依旧是淡淡的。 “萧贵妃?她是谁?!”七七没有多想,她只觉得很累。 “娘娘,萧贵妃是宫中正得*的妃子,今儿个你被封为贵妃的消息才一传开,她就带着宫人过来了,娘娘要小心啊。”似玉小心翼翼地附在七七耳边说道。满眼担忧。 七七木然地听着似玉在她耳边念念叨叨,半晌才道:“哦、” “好妹子、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盼来了、”才刚进门七七就听得一个温婉如玉的嗓音响起,接着一阵刺鼻的萧蔷粉的香味袭来,有些熏人。七七不禁皱眉。 “萧贵妃、”七七身子朝她福了福,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这女子双十年华,风化正茂,温婉的眉眼中透出一点张扬之气和成熟媚人的味道。二十岁的女子,是比十几岁的女子多一份成熟与妩媚。姣好的身段,该凸的凸,该翘的翘,湖蓝色广袖流仙裙露骨大胆,领口一直开到乳.沟处,引人无限遐想。 而萧贵妃也在此时悄悄打量着七七。只是一眼,她便打消了心中的不安。这个女子,眉眼只算得上清秀,连云妃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更遑论是她了。 “好妹妹,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萧贵妃笑吟吟地说道,虚扶了七七一把。 “不知道萧贵妃找七七所谓何事?”七七低眉顺眼地问。 “妹妹啊、你初来乍到,涉世尚浅,对着宫中的许多事不甚了解,一个人会活的很累啊、”萧贵妃小心翼翼地看了七七一眼,亲热的拉着她的手,软软地说道。 “姐姐想要说什么?”七七问的很直接,她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况且拐弯抹角也不是她所擅长。 “妹妹往后就同本宫联盟,咱们姐妹一起坐稳这后宫、妹妹意下如何?”萧贵妃试探着,说着她给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立即端上来了许多珍品。 一件件地看得人眼缭乱。 似玉惊诧地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在东莞十七载,她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手笔。只有在小姐出嫁的时候,十里聘礼,是她所见的最弥足珍贵。 静看一场花败(1) 七七沉默。 空气的气氛很压抑。 “妹妹?”萧贵妃试探性地喊了七七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七七忽然淡然地笑了,她轻轻推开萧贵妃柔软的手,滑腻到不可思议的触感:“在这宫中,七七只想安稳度日。未曾想过要参与后宫争斗,尔虞我诈不适合七七、恐怕七七要拂了贵妃的心意了。” 萧贵妃的脸色一下子变白,她蓦地失神片刻,忽而不屑地勾唇冷笑:“慕七七,你以为在宫中没有人照映可以活的很好么?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小心死的很惨!” 七七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安静地笑着。 萧贵妃最终甩袖离去。 一大帮的宫人跟随着离去,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萧蔷香。 七七一下子瘫坐在凳子上,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 “娘娘!”似玉惊呼一声,赶紧去扶住了七七:“娘娘,你没事吧?!” “没事、”七七小声地回应。 “萧贵妃的东西还都在,娘娘,你看这……”似玉的眼睛不时地瞄着那些令人眼缭乱珍品,有些不知所措。 七七摇了摇头:“她既然不拿回去,那便是有她的傲气,我们若是这样贸然拿回去,怕是真的要拂了她的面子了,留着吧。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是,娘娘、”似玉朝她身子一福,和几个丫鬟一起将东西端了下去。 七七一个人坐在这诺达空旷的潇湘殿,低低叹了一口气,起身往内殿走去。 昨夜夏非寒临幸她之后她便被送到了潇湘殿。 据说潇湘殿风景独好,离未央殿又最为近,这点是让所有妃嫔都为之眼红的。 手指抚上了冰凉的玉镯,心里的烦闷又退了一丝。 若凝成为贵妃了,对她说她们又可以向以前一样在一起了。 清浅明明跌下悬崖,却没有死,甚至连样貌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变得像妖孽一般美丽。大家都以为他是死了的。 “七七,我不怨你,不怨任何人、” “七七,我们以后又可以在一起了、” “七七……” “七七……” “小七,你活的有骨气一点成不成?” “小七,你带我去找若凝……” “小七,你们怎么可以联合起来骗我?” “小七……” 入梦前,七七耳边反反复复地回响着这些挥之不去的话语,刺得她的脑袋生疼。 一直迷迷糊糊地睡着的七七被尿憋醒。 她起身穿上单衣就朝屋外走去。 “似玉?”她轻轻地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应她。 她推开门,却被眼前这一片美景震慑了心魄。一时间,她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道路两边的檐柱上似乎镶嵌着夜明珠,将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照亮,幽暗却别有一番滋味。路旁似乎开着五彩缤纷的朵,在这夜色中灿烂地妖冶着,清风吹拂,朵轻轻摇曳,似乎被披上了一层薄纱。 清凉的风拂面,让她顿时清醒了不少。 七七款步来到海中,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萧贵妃要来笼络她一个和亲的女子。 这潇湘殿美轮美奂,想必这宫中的人都是了然于心,而王她们谄媚的对象又将如此珍贵的地方赏赐给她,自然是惹人眼红。看来夏非寒是故意想让她变成众矢之的。 七七无奈地苦笑。 爹爹一直觉得她很傻,没有若凝那么蕙质兰心。所以宁可去求若凝替她和亲。 傻,何尝不是一种掩盖锋芒的手段? 静看一场花败(2) 翌日、 天朗气清。 百争妍斗艳,许多苞娇艳欲滴,含苞待放。画眉在枝头喳喳地叫着,犹如一曲美好的乐歌。 “娘娘,快起来,太后派人来催了!”似玉大清早地就在七七耳边喋喋不休。 七七起身,揉了揉自己的眼:“太后?!” 她一个激灵,似玉赶紧招呼一大帮宫婢服侍她更衣。 “都说这是宫中的规矩,每天清晨后宫妃嫔都要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你快点吧,再不去怕是要被太后娘娘责罚了。”似玉一边替七七梳头,一边焦急地说:“昨天是您和皇上成亲的第一日,刚刚被封为贵妃,所以太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今天就不一样了,皇上将潇湘殿赐给你,宫中的妃嫔都在看着呢,她们巴不得你出丑。娘娘可要当心。” 七七淡然地看了似玉一眼,伸手套进一件罗紫色的金缕衣,眉头皱了皱:“这件衣服式太繁了、”这件华丽的金缕衣是夏非寒昨日遣人送来的,七七穿着它转了一个圈,顿时芳香四溢,琉香妙曼。 “不繁不繁!这样穿娘娘才不会比其它妃嫔逊色!况且那萧贵妃长的容月貌,娘娘既然在外貌上欠缺了一分,那自然要在衣着上下功夫了、”似玉快嘴道,瞥眼见到七七有些惨白的脸色,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娘娘,似玉不是有意的。娘娘性子那么温婉,不想参与后宫斗争,我……” “我不会怪你。似玉,你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么?”七七笑了笑,柔声说道。 最后在七七头上插上了一只金步摇,似玉满意的收手。 “娘娘穿了这金缕衣果然又平添了几分姿色。”似玉啧啧感叹,满意地看着七七。 七七望着铜镜中浓艳的妆容,失神了片刻。 这妆,太过浓烈。 她不是去炫耀的。 所以七七拿来了一块帕子使劲地在脸上擦着,一直擦到脸上泛起一片片的红色。 “娘娘,不要再擦了!”似玉连忙阻止道:“这妆不喜欢让奴婢重画就是了。” 七七应声:“走吧。” 七七身后随着华清殿的几个宫女,一行人朝华清殿走去。 “慕妃娘娘驾到——”太监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几个宫人立即下跪行礼。 七七淡淡地朝她们点了点头,便随着一个太监往华清殿里面走去。 还未走进,七七便听得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传出来。 “若凝啊,就你最懂哀家的心,有时间也不多往哀家这里跑跑,哀家怪想你的。” “若凝不是要照顾皇上吗?皇上为国事操劳,臣妾不想他太累了,自然要为他分忧。” 七七足下一怔。 “慕妃娘娘?”太监疑惑地看她一眼。 七七赶紧跟了上去,头埋得低低的。 深吸一口气:“臣妾慕七七叩见太后,太后万福、”七七恭敬地给太后行了一个大礼,眼睛直视着地面光洁的大理石,并未理会头顶上那道灼灼的目光。 静看一场花败(3) “这就是东莞国和亲的女子么?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太后温婉却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七七听到这句话,依言抬头,终于正视着当朝太后,太后一脸肃然,眼神凌厉,雍容华丽的衣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人不敢逼视、她身旁不止一个若凝,还有萧贵妃。此刻萧贵妃正一脸柔和地看着她,眼眸嗜着笑意,一脸无害。 “若凝啊,她和你同是东莞所来,哀家听说你们是旧识?”太后拉着云若凝的手问道。 “回太后、臣妾和七七自小一同长大,臣妾……是七七的姐姐、”云若凝水灵灵的眼眸看向七七,眼波流转,美艳不可方物、充满雾气的眼中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哀伤。 “嗯、”太后淡淡地扫了七七一眼,容貌一般,不是狐媚相,只是想到皇上将潇湘殿赐给了她,心里就有疙瘩:“起来吧、” “谢太后、”七七站了起来,垂首站到了一边。 “皇上驾到——” 七七猛地抬头看向门外,手脚蓦地冰凉。 “儿臣参见母后、”夏非寒邪肆的眼眸若无意般地扫过七七,最后落在太后的身上。 “臣妾见过皇上、” “都起来吧、这今儿吹得是什么风啊,哀家的华清殿难得那么热闹。”太后似乎心情很好,忙上前拉起自己的儿子,满脸笑意。 “皇儿啊、当初萧丫头缠着你跟你讨这潇湘殿,你都不肯,如今怎么二话不说便将它赏赐给了慕妃?”太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眼眸却凌厉地扫过七七木然的脸:“今儿个天气很好,我们去御园逛逛如何?”说完便率领着众人往着御园去。 萧贵妃在太后右手边扶着,脸色一赧,娇嗔道:“母后不要再说了嘛,是蔷儿没用,讨不得潇湘殿。” “你这丫头、”太后手指戳了戳萧贵妃的脑袋,满脸溺爱。 “潇湘殿反正空着,七七住那里不是刚好么?”夏非寒有意无意地睨了七七一眼,唇边绽开莲雾般的笑容。 七七一直低着头跟在后面,满脸木讷,什么话都不说。 “是啊、那里离若凝的宫殿又近,皇上是想笼络我们姐妹的感情呢、”云若凝巧笑,亲热地挽住太后的左手臂。 “他们在干什么?”太后忽然停了下来,冷声问道。 七七随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却见似玉正在跟一个太监拉拉扯扯。 脸色蓦地一白、 云若凝的脸色也在瞬间变了,她怎么会不认识七七的贴身侍婢? “把他们给哀家带上来!”太后漫不经心地问道,语气中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味道。 “是、”两个侍卫立即跑过去把那两人拉扯了过来。 “娘娘!”似玉拼命挣扎,一见到七七连忙想要上前,却被两个侍卫压得死死的。 “大胆!”太后身边的一个太监尖声叫到:“太后面前不得放肆!” “太……太后?”似玉脸色惨白,贝齿咬住了下唇,双手绞在一起,手心濡湿一片。 静看一场花败(4) “说,你们一个太监一个宫女在这里拉拉扯扯地做什么?”太后厉声问道。 “太后……”一同跪在似玉身边的太监小心翼翼地开口:“回太后,是这奴婢不要脸,拉着奴才说要把头上的发簪给我拿出宫外变卖,卖得的银子跟奴才三七分,奴才不依,她就拉着奴才不让走了!” 似玉扭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双颊气得绯红,口不择言地回道:“你个太监扭曲黑白是非!太后,明明是这个太监说奴婢姿色清秀,拉着奴婢说要跟奴才对食!奴婢当然不肯,他才拉着奴婢不肯让走了!” 七七错愕地看着似玉,手脚有些凉,她嗫嚅了两下唇,最终还是只能咬唇一声不吭。 “大胆奴才扰乱后宫该当何罪!”萧贵妃冷声娇喝,纤长的手指猛地一指那个太监。 太监吓得一个哆嗦,在地上磕起头来:“太后娘娘明鉴,奴才在这宫中五年了,从来没有做过逾越宫规的事,奴才一片忠心可昭日月!您不能听这丫头的片面之词就判定奴才有罪啊!” “太后,虽然似玉才刚来宫中,可是这宫中的规矩还是知道的,不得变卖首饰拿去宫外卖,这是要杀头的!”似玉哭喊着道。 “太后明鉴,七七可以证明似玉绝非这样的人,她绝不会做这些违反宫规的事!”一直一声不响的七七跪了出来,头垂地很低,双手贴在地面上。 太后锁眉,冷冷地扫过跪在地上的太监和似玉。 “皇儿,依你之见,这事应当怎么处理?”太后颔首,转头问夏非寒。 夏非寒微微一笑,邪佞的眼中一片了然,他上前冷冷地睨了太监一眼:“敢在朕的面前弄虚作假,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 太监一个激灵,头埋得更低了一分:“皇上明察啊!奴才冤枉!奴才所言全部属实!” “你说这个宫婢要将发簪交与你变卖,那么是哪一根发簪,你给朕指出来!”夏非寒语气骤冷,冷冷的看着瑟瑟发抖的太监。 太后疑惑不解地看着夏非寒,嘴角却嗜着一抹微笑、 太监抬头看着似玉的发饰,身子像软虾一样软了下来! 七七也松了一口气,似玉的头上根本就没有佩戴发簪!她戴的只是些珠而已! 似玉欣然地对着七七笑开,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这个太监根本就是不要脸冤枉奴婢!” “来人,给朕拖下去!”夏非寒冷声道,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七七。 “七七、没事了,快起来吧、”云若凝赶紧上前想要扶起七七,婉约柔美的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 “谁说没事了?”太后突然出声,吓得云若凝猛地跪了下来。 “若凝该死、”云若凝纤细的身子微微颤抖。 “这太监固然有错,难道这慕妃就没有错?”太后一鸣惊人,七七的脸色蓦地惨白,牙齿咬住了下唇。 “臣妾,不知何错之有、请太后指点。”七七深吸一口气,不卑不亢地问道。 伊人红妆(1) “这第一,便是你没有管教好你奴婢!”太后厉声道:“莫说是哀家寒碜你,虽说你是东莞小国来的,这到底基本的礼节还是应该懂的吧?而你呢?连个丫鬟都**不好么?” 七七脸一白,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臣妾知错、” “这其二嘛,便是你不敬重皇上!皇上驾到之后哀家便一直看着你,这在场的有哪个妃子不见着皇上,就热心地想要贴上去?可是你呢?冷着一张脸,我们南梁国不欠你慕七七什么吧?”太后字字珠玑,一字一句怪在七七的头上。 “太后恕罪!七七初来乍到,并不是十分清楚宫中的规矩,求太后息怒!”云若凝替七七求饶道,盈盈的眼眸中不禁泛起了水波,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 “一句不懂规矩就能了事么?那宫中的规矩设着是做摆设?常言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慕妃,是该罚、”萧贵妃忽然出声,笑着说道。 七七神色复杂地看了萧贵妃一眼,这就是后宫的斗争么?刚才还对你笑意连连,现在却喊着要立正宫规。 “太后恕罪,不要怪我家娘娘,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要罚就罚奴婢吧!”似玉喊叫着,泪水流了下来。心中十分懊悔,若是自己能谨记娘娘的教诲,步步为营就好了,现在却给娘娘惹了麻烦! “这罚自然是要罚,来人,把这宫婢给我拖下去关进思过堂!” “是、” “至于慕妃么,哀家就罚你在潇湘殿自行悔过?不知道慕妃是服吗?”太后傲然问道,雍容华贵的脸溢出笑意。 “臣妾心悦诚服、”七七道,一直跪在地上。 “哀家累了,若凝,服哀家回寝宫,其他人都散了吧、”太后挥挥手,云若凝赶紧去扶着太后,一帮人相偕离去。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镶金边的白玉靴子。七七又将头埋低,细细小小的嗓音开口道:“不知道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下巴被人抬起,夏非寒嘴角嗜着一抹邪恶的笑意:“七七,跟太后树敌可不好。” 七七一脸木讷:“七七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若是想要在后宫立足,你只有两个选择,讨好朕。者学学云妃,巴结太后,讨太后的欢心。”夏非寒说完,领着一帮人离去,留下一脸呆滞的七七。 七七揉着自己发麻的膝盖缓缓站来起来,春风拂面,异常舒适,香四溢,是熏人的味道。 风扬起她乌黑的头发,青丝银亮,飘渺虚无。 低低地叹了口气,七七亦步亦趋地往潇湘殿走去。 第二天。 七七正坐在潇湘殿内发呆。 “参见娘娘、”一个十来岁的小太监忽然闯进了跪了下去。 “快起来,小德子,似玉怎么样了?”七七一直无波的脸色微变。 “回娘娘,似玉姐被关进思过堂,昨儿个一天没有吃东西,今天早上还被李嬷嬷打了!”小德子越说越小声,他不时地抬眼打量着七七。 七七脸色发白,毫无血色的唇一抿:“来人,摆架未央殿。” 他说过的,在这宫中要活下去有两条路,讨好他,或者是讨太后的欢心。 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快,七七愈发不安。 伊人红妆(2) 似玉打小跟她一起长大,可以说是发小,她现在为了她受罪,叫她何其忍心?太后虽说表面上是在责罚似玉,其实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不是么?皇上御赐的潇湘殿,这赏赐果然太过张扬了。 “慕妃娘娘驾到——” 夏非寒唇角绽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并不理她,只是兀自看着手中的奏章。 “臣妾叩见皇上、”七七波澜平静的脸上一片淡然。 夏非寒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怎么?找朕有事?” “臣妾,是听人说昨夜皇上批了**的奏章,怕皇上辛苦,特地命人熬了一碗燕窝粥送来。这燕窝粥……”七七有些木然地说道,一字一句说的好像在背古诗。 “够了、”夏非寒冷着一张脸打断她:“大清早的你给朕来念经?”他起身缓缓来到七七面前,依旧是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朕说的讨好可不是这样的,你不妨去向其它妃嫔学学,如何讨一个人的欢心,一个男人。”说完,他抽身离去,留下一碗还泛着热气的燕窝粥。 七七死死咬住下唇,嘴唇红的几乎快滴出血来。 “娘娘,皇上走了、”一个宫婢上前扶起七七,柔声道:“这燕窝粥该怎么办?” 七七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燕窝粥:“放着吧、皇上什么时候想吃了就给他去热一下再吃。” “是、”宫婢微微错愕的看了一眼七七,依言将燕窝粥端了下去。 似玉还在思过堂受苦。 七七心绪不宁,烦躁地来到御园。 一抹绝色妖娆的身影行色匆匆,见到七七微微一愣,粉红色的唇一抿,故意撇开头去。 “清浅、”七七大喜过望,赶紧跑了过去。 “哼、”尹清浅故作生气地哼了一声,不理会七七,管自己往前走去。 “清浅,你不能不帮我!似玉在思过堂受罚,我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七七有些慌乱地喊道。 “慕妃娘娘、你该找皇上帮忙的。”尹清浅特意咬重了皇上两个字。 七七脸色蓦地一白,手中几粒粟米掉落在地上。她记得,小时候清浅最喜欢吃的就是粟米、 尹清浅也看见了这几粒粟米,脸色也是一变。 小时候尹清浅家里穷,喜欢吃粟米却常常连饭都吃不饱。七七和云若凝便经常几个铜板给他买粟米吃。 “清浅,似玉和我们一起长大的……”七七沉默半晌,沉沉地道。 尹清浅妖娆魅惑的脸忽然皱成了一个小包子,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过分了,嗫嚅着道:“谁叫你和若凝把我当猴子耍,什么也不告诉我,害的我……不说了不说了,你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七七这才绽开一抹淡若无痕的笑容:“你只要找人教我如何讨男人的欢心。” 尹清浅愣住。 妖冶的眉一皱:“小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七七认真的点点头:“我知道、” “你在潇湘殿等我,我会把人给你带回来。”尹清浅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便离去。 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此章节未予显示。 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此章节未予显示。 他的世界,没有盛世荣华(4) “皇上……臣弟有事启奏。”皇叔跪了下来,面容凝重。 “奏!”父皇没有再多看夏非霖一眼,脸色发白,唇畔微微颤抖。 “我等经过一致裁决,认为大皇子根本不配做太子!太子之位,二皇子是不二人选!”皇叔朗声道,眼神淡淡地看向他,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 “父皇!不可以,儿臣知错了,父皇!”夏非霖慌了,他真的慌了,语无伦次地叫喊,神情带了一丝狠戾。 “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太子视人命如草芥,将来有什么资格做皇帝?!”皇叔一字一句毫不留情:“还请皇上定夺!” 父皇左右为难,于心不忍,却又不能照拂了皇叔的意思。 他冷冷地看着父皇举棋不定,阴佞的眼看向夏非霖:“皇兄,你认为你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当太子?那宫婢腹中的骨肉你都舍得杀害,你是不是太没有人性了一点?” 父皇终于不再犹豫,冷下声音:“传,朕的旨意!废除夏非霖太子之为,发配宣州,永远不得回朝歌!” “皇上!”一个凄厉的喊叫声蓦地响起,皇后不顾阻拦的士兵闯了进来,雍容华贵的脸布满了惊慌,她一进来便拥住了夏非霖:“皇上饶命啊,宣州乃不毛之地,霖儿自小身子骨就弱,他怎么受得了啊?!皇上……臣妾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要啊……” “朕还有寒儿。”父皇眼中闪过心疼,却又生生掩盖。 怎么,还是舍不得夏非霖么? “皇后娘娘,皇兄草菅人命,视我南梁国律例为无物,您觉得您还有什么脸面来替他求情?”夏非寒低低地笑了出来,字字珠玑。 “你……”皇后凌厉的眼刀射向他,往日温婉大气的脸早就曲扭地不堪入目:“你不过是一个贱.人生的种,有什么资格同本宫讲话?!” “住口!”父皇终于恼了,一拍龙椅,嗓音气得发抖:“你们还要给朕丢脸丢到什么时候,此事就这么定了!” “夏非寒,都是你!”夏非霖忽然一跃而起,暴怒地从怀中抽出匕首便向他刺去!嘴里几近疯狂地喊着:“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当太子,才能当皇上!你去死!” 他冷冷地看着夏非霖曲扭的脸孔朝他奔来,手中的匕首生生刺疼了他的眼,那是父皇送给夏非霖的。他还记得父皇那天说的:“以后霖儿要用这把匕首上战场杀敌人!现在就用来防身,这宫廷中啊,有许多坏人。” 那么他呢?他也是父皇的儿子,为什么父皇就没有给他匕首防身? 他失落地看着父皇开心地抱着夏非霖在空中打转,其实他也好想父皇能够这样抱着他,一圈又一圈地转…… 他勾唇冷笑,唇边划开危险而又迷离的弧度,轻轻松松地抓住了夏非霖的手腕,然后一个反剪,匕首全部没入了夏非霖的腹中,夏非霖双目猛地瞪大,唇角流下了一丝乌黑的血液,他不甘心地狞笑着撑着最后一口气道:“夏非寒,你以为我死了……就能坐稳这太子……之位了么?你身上的蛊毒,解不了……照样要死!”说完便倒在了地上,咽了气……至死都是满脸不甘心…… “夏非霖上金銮殿身上携带匕首欲行刺皇上,儿臣替父皇清理门户。”他猛地推开了夏非霖的尸体,不屑地拿出白色的手绢擦干净了自己手上的血迹,跪下对父皇说道。 “霖儿!”皇后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父皇亦是满脸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身子微微发颤、 “皇上,侄儿说的是,夏非霖心术不正,现下只求皇上能赶紧册封太子。”说完,重重地跪了下去,连带着身后的一片大臣,都齐呼要重新立太子。 皇后失神地抱紧了夏非霖的身子,脸色惨白,凤袍沾染了点点血迹,清泪自她姣好的双眸中流出,楚楚动人。 可惜父皇再无暇顾及。 那么父皇,夏非霖死了,你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1) 那么父皇,夏非霖死了,你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 “王……”七七轻声在夏非寒身边唤道,小脸上遍布担忧。她不想揣度他话语中的意思,她只想守着他,在能够碰到到他的地方。 七七替夏非寒擦好了身子,又给他穿好了残破的衣裳,手在他额头探了探温度,还是没有退烧的痕迹,烧的似乎更加厉害了…… “七七,七七……” 七七听到夏非寒叫她,连忙凑近了身子:“王?七七在……”可夏非寒似乎只是无意识地在念叨着她的名字,所以七七并未听得回应。 “走走走,上路了,上路了!”昨夜的官差一脚踹开门,扯着粗犷的嗓子道。 七七咬了咬唇,怒瞪着面前三个衣冠禽.兽,抱着夏非寒的手一点点收紧,沙哑的嗓音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畜.生!” 瘦官差闻言便欲冲上去,却被为首的胖官差伸手拦下:“大人的命令违不得,误了去朝歌的时辰我们兄弟仨都吃不了兜着走!就让这娘儿们逞一时口舌之快!”说着,他那双老鼠般狡诈的眼睛又扫向了夏非寒。 一行人又开始上路,只是这次去的,是东莞的朝歌。 七七不明白为什么要送他们去朝歌,只是爹爹,为何你要那么狠? 七七和夏非寒照旧被关在囚车内。 太阳又猛又烈,夏非寒发着烧的身子却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七七只能无措地抱着他。幸而她在出来的时候装了一些水在葫芦中,可以给夏非寒喂点水。 七七抚上干瘪的肚子,好饿,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不知道王受得了么? 囚车驶过的地方,风景很单一,没有高达的乔木庇荫,亦没有清澈的溪流饮水,只有黄色的戈壁滩和一些短小的矮树,连青草也长的歪劣不堪,荒无人烟的小道,视线所触及的地方,满目疮痍。 就这样赶了两天的路,半途时那些官差扔给了七七四个馒头,七七只吃了一个,其余三个都被她撕成条状的,然后给夏非寒喂下去。只是他的烧一直没退,整个人也迷迷糊糊的,没有清醒的一刻。 “唔……”夏非寒忽然呻.吟了一声,整个人极度痛苦地蜷缩成了一团,七七吓得三魂失了七魄,脸色煞白,连忙用手试探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烫的吓人!怎么办?! “官差大人,能不能停下来休息一下,求求你们了,他烧的太厉害了……”七七语无伦次道,一张小脸张皇失措,手抓着囚车的栏杆,手心被汗水濡.湿了。 “休息?你这娘们儿怎么那么多事?去朝歌晚了,你担待的起么?”瘦官差阴阳怪气道,歼笑两声,猛地扬手,又是一鞭子甩过去,鞭子凌厉的风声在七七耳边呼啸而过,七七的身子连忙一躲,往后缩了缩,这才没有被打到。 那瘦官差暗自啐了一口,骂了一声,便不再理睬他们。 囚车忽然停了下来,七七给夏非寒喂了一口水,不住地叫唤着他。 “你们是什么人?” 七七的视线向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前面赫然是一个骑着白马的翩翩少年,他一身铠甲戎装,却丝毫不损他高洁温润的气质,而他的身后,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卒。那些士卒手中摇曳着的,竟然是西宁国的旗帜! 来人竟是西宁国的兵马! “大人,我们只是看押囚犯去朝歌的几个小卒,还请大人放行。”胖官差状似低声下气地哀求着,语气中却透着浓浓的不屑一顾。 “前面是我西宁国境地,我们自然是要仔细搜查。”说完,他御马来到了囚车边上,马儿的蹄子踏在泥土上,扬起尘土一片。 “他们二人所犯何事?”那人好听的声音响起,声音中有中不怒自威的味道。 三个官差面面相觑,只见胖官差略一沉吟,汗水已经渗出了额头,缓缓滑下来:“大人,我们时间紧迫,上头安排下来的事我们也不敢违抗,只求大人能赶紧放行,不然我们哥仨可就有苦头吃了……” 那翩翩少年围着囚车一转,温润的眼眸一点点瞪大,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他……竟然是他……” 胖官差脸色一变,见情况突然有变,连忙操刀大喊道:“兄弟们,走啊!”吼完便驾马离去,囚车随即跟着马儿飞奔起来,七七来不及思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能紧紧地抱着夏非寒不松手。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2) “来人,快给本座追!生擒他们三人本座重重有赏!”少年大喊一声,策马追去。 身后的士卒随即士气高涨起来,一股脑儿地冲了上去,不一会儿便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一时间,困兽犹斗。 三官差见他们已无路可逃,便抡起手中的大刀,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为首的胖官差大吼道:“兄弟们,杀啊,他们就十几个人,我们兄弟一根手指头就能结果他们,杀得他们片甲不留!”他已经红了眼,没头没脑地冲上去便砍。一时间刀光剑影,场面混乱不堪。 七七木讷地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撞上囚车,然后再缓缓倒地,鲜血,染了一地红色。 七七心里说不出地害怕,喉咙却像被人生生扼住,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 囚车忽然猛地一巨响,原来是栏杆被砍断了!而七七猛然间觉得脸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再缓缓往下滴,定睛一看,竟然是那胖官差的手臂在齐肩处被大刀生生砍了下来,连带着砍断了囚车的栏杆。而她脸上温热的液体,正是他喷涌而出的鲜血! 强忍下想要尖叫的冲动,七七连忙摇了摇怀中的人,手在不断地颤抖:“王,起来,我们快逃,王,起来啊……”她一边看着在不远处缠斗的士兵,一边焦急地叫唤着夏非寒。 夏非寒艰难地睁开眼,架着七七的肩膀起了身,咬牙跳下了囚车,趔趄的跟着七七走着。 “王,他们现在顾不上我们,我们要逃了,你要撑住知道么?”七七的手在不断地哆嗦,嘴唇苍白一片,她见面前有一匹马,便想要架着夏非寒上马。面前却忽然被一个人拦住,正是那个瘦官差,只见他狰狞道:“怎么?还想逃?我们兄弟仨不快活了,你们也别想痛快!”说着操着大刀便砍过来! 一时间,银光闪过,那瘦官差轰然倒地,嘴角留下了污血…… 原来是夏非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拔下了七七的发簪,发簪正中他的眉心处…… “王?”七七想要说什么,却见夏非寒虚弱地倚在她身上,吐出了一口血,霎那间,七七脸色惨败一片…… “快走……我撑不了多久……”夏非寒修长的手滑向了七七的腰身,猛地一推便将她拖上了马,旋即自己也上了马。 “王,你一定要撑住。”七七死死地咬住唇,一夹马肚,马儿便撒开蹄子狂奔起来。 马儿扔下还在厮杀地人群,渐渐消失在了远处。 七七用力地攥着缰绳,不敢有丝毫松懈,她嘴里不断地叨念着:“王,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夏非寒唇边忽然绽开一抹淡淡的微笑,环在她腰间的手却一点点放开了…… “七七……七七……”他低醇地嗓音呢喃了两声,失去了意识,翻身跌下了马儿…… “王……”七七惊叫一声,整个人亦跟着跳下了马,死死抓住他的手,再也不肯放开……眼前忽然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七七只觉得全身酸痛,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简陋的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房中仅有一张*,一张木桌,桌上摆着几个带着豁口的碗。 仅此而已。 豆点大的烛火在空气中燃烧跳跃,火光忽明忽暗。 她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姑娘,你可醒了。”一个面相和蔼的村妇打扮的中年女子,端着一个碗出现在了七七的面前。 七七见她一身粗布麻衣,头上包了一块碎的蓝布绸子,不由地皱眉问道:“你是?” “姑娘莫怕,我唤我张嫂便可。午后我家相公砍柴回来,发现了你们夫妻二人浑身是血的躺在草丛里,便将你们带了回来养伤了。”张嫂笑吟吟地道,将手中泛着热气的药递给了七七:“喏,把这药喝了,你们夫妻还真默契地紧,都厥过去了双手还紧紧地握在一起……我相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你们分开呢……” 七七面色一赧,木讷的脸上闪过一丝红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接过药碗紧张地道:“那王……我相公呢?他怎么样了?”七七说道相公两个字的时候,脸色红了红,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语的感觉。 张嫂脸色变了变,放柔声音道:“姑娘,你相公的情况可没有你那么好,刚才大夫替他诊治过了,好像是由于高烧烧着太久,伤着脑子了,大夫过会儿还要来,你也别太担心。” 手中的碗砰地一声落地,碎成四瓣,黑色的药汁洒了一地……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3) 七七脸色惨白,愣了半晌才道:“伤了,脑子?” “姑娘你别急啊,大夫不是还会过来看嘛,你急甚?先把身子养好了才是,你自个儿的身子骨还不利索呢。”张嫂宽慰道,和善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担忧,顿了顿又道:“你们怕是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了,这房子本来是我们的杂屋,一直闲置着,现在就委屈你们住儿了,好生养着,我和相公住在别院,有事就过来找我们。”说完便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片。 “他在哪儿?”七七抬起头,哑着嗓子问道。 张嫂的背影一愣,随即明白了七七问的他是指夏非寒:“他就住在隔壁间……” 七七掀开被子便下了*:“张嫂,你是好人,七七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我现在就去看看他……” “七七……?”张嫂望着七七的背影,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唇边不禁绽开了一抹笑容,这丫头倒是讨人喜欢…… 天色已晚,晚风呼啸。 隔壁的房中只有豆大的光点在跳跃,没有房门,七七掀开布帘便望见了躺在*上毫无血色的夏非寒。只见他已经醒了,半靠在墙上。依旧俊美无暇的容颜,肤若羊脂面如冠玉,如瓷器一般姣好的肌肤泛着淡淡的光晕,只是狭长的凤眸在看向她时,多了一分迷离,仿佛沾染了一层氤氲的雾气…… “过来……”夏非寒低低地笑开,见七七杵在那里,不禁轻声唤道。 七七缓缓地走到*边坐下,小手握住了夏非寒的手,咧开唇笑了:“王,我们没事了……” 夏非寒沉默了半晌,反握住七七温暖的手。醇厚的嗓音开口道:“没想到我也有这么一天……”语气中满满的嘲讽让七七的心犹如被针扎了一般疼。 “王,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七七会一直陪着你……”七七突然就哽住了喉,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滴在夏非寒的手背上。 永远?那么这个永远究竟有多远? “哭什么……”夏非寒蹙眉,唇边绽开莲雾般的笑容:“你在心疼我?” 七七用手背拂去了眼泪,乌亮清明的眼珠因泪水的洗涤而愈发粲然。 夏非寒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七七的眼睛,微微启唇:“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眼睛很漂亮?” 七七摇了摇头,木讷的小脸呆呆地望着夏非寒俊美无暇的侧脸,心跳陡然加速,忍不住俯下身去,脑袋贴上了夏非寒的胸膛聆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然后唇边划开一抹满足的微笑。 “七七?”夏非寒一唤。 “王……?”七七颔首,疑惑地看着他。 夏非寒却突然一个倾身,单手扣住了七七的后脑勺,手中微微一用力,便将她的唇拉向了自己,粉色的唇印上了她柔软的唇。 “唔……”七七霎那间呆住,愣愣地任由他的唇在她唇上辗转。 “乖……闭上眼睛。”夏非寒吃笑一记,他的嗓音似乎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让七七不由住闭上了眼睛,心一点点**…… 柔软的唇舌不断地在七七口中汲取甜蜜,滑腻的舌掠过她的每一寸柔软,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向七七袭来。七七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夏非寒的身上。 致命的温柔。 一瞬间,七七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双手不知在何时竟然攀附上了夏非寒的脖颈,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好像青涩的蝴蝶展翅一般。 夏非寒忽然离开了她的唇,吻上了她微张的朦胧的眼眸,七七猛地睁开眼,长长的睫毛刷过夏非寒的唇畔,一时间,空气仿佛静止了…… 良久,夏非寒才低低地笑开,伸手将七七搂进了怀里,低沉的嗓音在七七头顶响起:“七七,累了就睡吧。” “我不累……”七七不由地脸发烫,脑袋往夏非寒怀中钻了钻。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4) 帘布外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忽然就听得张嫂在外面唤道:“七七,你方便吗?方便的话就出来一下,大夫有些事宜要交代你。”语气中赫然带了一丝调侃的味道。 七七挣出了夏非寒的怀抱,低头瞅着自己细细小小的指甲:“王,那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过来看你。” 夏非寒细长的眉蹙了起来,瞬间阴佞的脸在烛光照耀下阴晴不定。 “张嫂。”七七来到了侧间,一个郎中模样的人正正襟危坐地在房中唯一的一张桌子上写着什么。见七七来了才放下笔,抬起了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七七这才发现他的毛发几乎都斑白了,脸上的皱纹如刀刻一般深。 “七七,这是李大夫,是我们村里唯一的大夫,但是他的医术很高明,救活了不少村人。”张嫂笑盈盈说道,招呼七七坐下后便转身去沏茶。 “咳咳……”李大夫咳嗽了两声,犀利的目光在七七脸上打了一个转,然后才不紧不慢地看口道:“为何你相公会烧那么久?你不知道他身上被人下了蛊毒,是绝对不能发烧的么?” 七七愣住了,惊诧地瞪着他,半晌才道:“大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相公他被人下了蛊毒?” “你相公这蛊是在十岁之时被人下的,若是没有解药,注定命数活不过三十岁,他自己怕是早就知晓了吧,可你为人妻居然不知道?而这次他高烧一直未退,老朽恐怕他捱不过二十五岁了……” 李大夫的一席话让七七犹如跌入了冰窟,一下子寒到了心底。 “你……你吓我……为什么吓唬我……”七七抱住了脑袋,张皇失措,浑身忍不住的发抖。他,他说什么?王怎么会捱不过二十五岁?骗人的,骗人的…… “姑娘。”李大夫掷地有声,硬是让七七回过了神:“过几日他便会出现重瞳,直到完全双瞳,到了看不清的那一刻,他的命数也就到了……。”看惯生死的郎中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淡薄的仿佛只是在谈论野狗夜猫的生死。 冰冷的语气让七七心惊,她朝着李大夫猛地跪了下去,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颤抖着嗓子道:“大夫,我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了……” “七七?你这是在作甚?”张嫂沏好茶走了进来,却见七七跪在地上,小脸呆滞,她的心不由地一疼,;连忙去把她拉了起来。 “老朽无能为力,你相公他一直在用名贵的药材控制着才没有发作,而现下老朽什么名贵的药材都没有,只能给他开一些缓解疼痛的药。”李大夫说着将手中的药方递给七七,而七七僵在那里,张嫂便替她接下来:“往后的日子他怎么样,只能看造化了。” “我要带他走,对,马上走……”七七木然地念叨着就要往夏非寒的房间走去。 “他现在断是经不起长途跋涉,贸然动身,只怕还未到,他便命丧黄泉!”郎中呵斥七七道,语气强硬到让人不容置喙。 七七足下生生顿住,仿佛在那里生了根,再也迈不得步子。 在一旁的张嫂听得直皱眉,不由地好言劝道:“七七,你听嫂子一言,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到你相公好些了再走,况且你自己的手也该养养了,否则日后可能连水都提不起来!” 一语中的。 七七强迫自己镇定。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眼中闪过心疼,这才点了点头。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5) 张嫂住的村子是坐落于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隶属西宁国。这里四周围的风景秀丽,鸟语香,清凉舒适。虽然时值盛夏,但七七却一点也感觉不到闷热,倒是沙沙作响的树叶在清风吹拂下能安定人心。 七七已不如昨日那般焦躁了,窗外空灵的蝉声,悦耳动听的鸟鸣,空气中流转着淡淡的青草味。夏非寒还在沉睡中,似乎睡的极其不安稳,睡梦中都蹙紧了眉头。 七七就着清晨蒙蒙的光晕,坐在他身边定定地望着他,伸出手指抚平了他的眉心。 莫名的惆怅,七七只能沉默。 “你相公被人下了蛊,命数活不过三十岁,他自己怕是早就知晓了吧,可是你为人妻居然不知道?而这次他高烧一直未退,老朽恐怕他捱不过二十五岁了……” “你为人妻居然不知道?” “老朽恐怕他捱不过二十五岁了……” “捱不过二十五岁了……” 几句话折腾了七七**,直到天大亮。 夏非寒睁开了眼眸,狭长的凤眸略微迷离地看向七七。七七连忙站起身子道:“王,你是不是口渴了,我,我去给你倒杯水……”说着就去给夏非寒倒水。 夏非寒一语不发地看着七七,乌亮的眸子灼灼动人。 “我还有多少日子?”夏非寒毫无征兆地问了出来。 七七忽然哆嗦起来,杯中的水溅了出来,洒到桌面上,她连忙伸手去擦,结果袖子却擦倒了桌上的几个瓷碗,碗乒乒乓乓地被擦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王,你身子骨很好,怎么会这么问?”七七牵强地扯开一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她又连忙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片,一个失神,手掌就被碎瓷片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殷红的血液顿时流了出来。 染上红色的瓷片显得极其刺眼,七七几乎是失声痛哭,不知道是因为疼的还是其他。 单薄的身子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夏非寒蹲下身,自身后环住了她,绸缎般的青丝拂过她的脸颊,耳边是他低淳好听的声音:“七七,不要哭,这不像你。” 让人颤栗的语气,受伤的手被他拉至唇边,七七惊呼一声,手掌便已被他温热的唇覆上,细细地舔舐着。他的唇很软,而他乌亮的眸子抬眼看她,眼中似乎散发着氤氲的雾气,美的若琉璃…… “王……”七七嗓音喑哑,黑白分明的眼眸就这么定定地望着他俊美的侧脸,忘记了呼吸…… 夏非寒见伤口不再流血了便将她拉了起来,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七七快速打断:“七七去准备洗澡水。”说完胡乱地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便逃也似地离开…… 心跳如鼓槌,脸也烫的吓人…… 夏非寒若有所思地看着七七的背影,双眼眯了起来,眼前似乎被隔了一层纱,看不真切了……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6) 房中有一个大浴桶,七七本来想自己烧水的,无奈受伤的左手根本没办法提起水桶,张嫂见状,便替她烧好了水,再将水全数搬到七七的房里,又拿了一套她男人的衣裳给七七,这才走了出去。 七七帮衬着夏非寒褪去了衣裳,然后扶着他进了浴桶,水汽袅袅缭绕,雾气在七七头上形成了小小的水珠,蓬松地挂在她的发梢,为她整个人平添了一丝灵动。 “七七,我早知自己被人下了蛊,所以,你不必瞒我。”夏非寒阖上了狭长的丹凤眸,任由七七给他擦拭着身子。 七七僵硬了一下,手下一顿,脸上已没有太多的表情:“大夫说,王活不过二十五岁了。”这次,她没有哭,只是手上的动作分明迟缓了。 “呵。”夏非寒轻笑出声,嘴角划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时间不多了,七七,说起来我的命数还全掌握在你手中。” 七七一愣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死死地咬唇:“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十四岁那年我就知道自己身上被人下了蛊。除非得到东莞的血灵芝,否则我便会在三十岁之前寿终正寝,或许更早……这几年若不是御医压制着,我死了不下百次了……”夏非寒淡淡地说着,似在说着与他无关的话语一般,苍凉的语气让七七止不住的颤抖。 “骗人……你们都骗我……”七七失神地摇了摇头,木讷的脸上闪过痛楚:“都是骗人的……” 夏非寒皱眉,并未看到七七的表情:“若不是为了东莞的兵符以得到血灵芝,我又如何会娶你?”若是不娶你,便不会爱上你…… 七七闻言,手中的湿布无力地滑落到了水中,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虽然知道她只是和亲的棋子,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心,还是那么疼。 蓦地,喉间忽然涌上来了一丝腥甜的味道…… “只要东莞的兵符么?”七七细细小小的声音响起,带了一丝空洞:“真的只要兵符就够了么……” 夏非寒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他忽然将身子转了过来,精致的容颜仿佛被水汽浸染,羊脂般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潮红,美的仿佛是画中走出来的。乌亮的眸子灼灼地盯着七七,修长有力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极度平静地道:“没有它,我会死。” 七七从他眼眸中看到了自己,一张苍白无神的脸。 “我真的不知道东莞的兵符在哪里,爹爹没有告诉我……”七七咬住唇,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纸。忽然她低下了头,盯着地面上几点小小的水渍,喃喃道:“王不相信我……” 夏非寒一愣,手中一用力便迫使七七对上他的眼眸。 “我不会逼你。”夏非寒皱眉道:“从知道自己中了蛊毒的那一刻开始,七七,不管你信不信,曾经我没有觊觎过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我甚至想死亡能够早点来……” “可是王还是选择了活下去……不惜一切手段……王,你没有错。”七七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亮的惊人的眸子对夏非寒道:“七七庆幸王的抉择……” 有你,我幸,三生之幸。 七七忽然绽开了一抹笑容,仿佛七月粲然的梨,夏非寒从没有见她这样笑过,不禁失了神。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7)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接近了夏季的中旬。太阳似火烧火燎,惹得人心浮气躁。 夏非寒的情况时好时坏,几次陷入昏迷,醒来后眼眸中的雾霭仿佛又浓了几分,而他的脾气也似乎越来越不能控制。时常怒吼着他看不清……然后便开始摔碗,每每于此,七七只能默默的任由他发泄,待他平静下来之后,自己去收拾狼藉…… 带着清晨的凉意,今天的天气很好。七七起了个大早,最近夏非寒的身子很虚,她又凑巧看见了溪水里有许多肥硕的鱼儿,不禁动了心思。 往昔在东莞的时候她和若凝还有尹清浅三人经常下水去摸鱼,那时候小,摸不到鱼,反倒弄得一身水的情况不少见,惹得七七老是被娘责罚,罚抄女戒一百遍。而最后总是若凝帮着她抄完,娘知道,却也只能淡笑着让她们调皮去了…… 娘,是水做的,她从来不会真正的怪谁,她的笑容都是甜的…… 后来,七七和若凝想了个法子,用竹子来叉鱼,倒也叉了不少的鱼,经常是满载而归,然后七七便会和尹清浅坐在溪边烤鱼,而若凝就把清澈的溪水当作镜子,细细地梳理她一头乌亮的青丝。 只是年华蹉跎的,不知道是谁的欢颜。因为他们都回不去了,即使在身边,也是咫尺的天涯。 七七收敛了唇边的笑容,正打算出去时,却听的身后一个极其阴鹜的嗓音恹恹地响起:“你去哪儿?” 七七一愣,转身却望见了夏非寒冷的吓人的脸色,她不禁一个哆嗦,结结巴巴道:“王……我,我去溪边……” 夏非寒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将她方才的小动作全看在眼里,她兀自回味着什么,然后笑的那么好看,接着她就要出门……甚至于昨夜睡梦中她喊的,也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尹清浅,尹清浅… 不就是长得好看了些么?他有什么值得她去回味的? “慕七七,你长能耐了是么?”夏非寒没头没脑地来了句,起身猛地将桌上的杯碗全数挥落在地!乒乒乓乓的响声惊得七七不住地往墙上靠去,直到脊背抵着冰冷的墙壁。 “我要瞎了,所以你很开心,开心到你要喜形于色,迫不及待地表现你的欢yu?”夏非寒一步步朝七七走去,眼眸阴佞到冰寒。 七七讷讷地摇着头,无声地在说着没有,眼眸划过强烈的痛楚。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在可怜我么?慕七七,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夏非寒几乎是吼着说完了这句话,然后整个人便欺身而上,猛地掐住了七七纤细的脖子:“七七,你真是不安生,要是你死了,我就不 会那么难受了……”说着手中一点点用力,倾城的俊脸阴邪骇人。 “不要……”莫大的恐惧自七七心底油然而生,她不断地拍打着夏非寒如铁钳一般的桎梏,呼吸越来越困难,血气上涌,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王,你不要这样……”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8) 七七死命挣扎,身子抵着冰冷的墙壁根本无处可躲,汗水却湿透了衣裳…… 他的眼神,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想要她死…… 这个念头在七七脑海中一闪而过,七七死死地咬唇,清明的眼眸就这么望着夏非寒,然后,一点点松开了抓着他的手,渐渐放弃了挣扎…… 还是逃不过…… 这几日夏非寒经常会没有由来地便发火,而且一次比一次更甚…… 哪怕她再小心翼翼还是惹到他了…… 渐渐地,她感觉不到痛苦,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大片粉红色的海。 娘说过,江南的桃开时,是最美的季节。她和爹爹就相识在那个季节……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小家碧玉的身影,撑着一把油纸伞,迈着轻巧的莲步,走在幽幽的青石板上…… 唇边绽开了微笑,七七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王……江南一直是七七的归宿……七七,无悔……” 如果她死了他会好受一些,那她就去死吧…… 脖子猛地一凉,夏非寒的手一松,七七只觉得整个人失去了支柱,呼吸通畅起来,七七猛烈的咳嗽起来,整个人歪倒向了地上的碎片…… 没有疼痛,七七只觉得跌入了一个让她温暖到悸动的怀抱里,抬眸,是夏非寒将她抱在了怀里,而他身下,压着许多的碎片……锋利的碎片刺入他的肌肤,背后开始渗出一大片的血液……强烈的疼痛让他猛地清醒,该死的,他刚才做了什么? “王……”七七喘着气趴在夏非寒的怀里,眼眸蓦地瞪大,连忙想要起身,却听的夏非寒闷哼一声,眉又蹙紧了一分,更多殷红刺目的鲜血流了出来。 “王……”七七不敢再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如哽在喉。 “很疼对不对……”夏非寒喃喃自语,饱满的指肚划过七七红了一大片的肌肤,柔声问道。 “不疼……”七七嗓音嘶哑地开口道,像是在拼命安慰自己一般,又用力地摇了摇头。 克制不住自己……夏非寒抱着七七坐到了*上,任由她给自己处理伤口。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流转着莫名的沉默的压抑的味道。七七的手还不是很灵活,但已经可以做些简单的小动作。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夏非寒背后的伤口,七七道:“王,你休息吧。” 转身刚欲下*,手却被拉住。 “不要走。”夏非寒倾城的脸仿佛闪过一丝狼狈,只是转瞬,他修长的双臂便牢牢地圈住了七七的腰 身。 日子就在夏非寒的忽冷忽热中过去,辗转的风吹过,卷走一片泛黄的落叶。 又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七七见夏非寒还在睡着,这才走了出去。 张嫂在隔壁院子里晒衣裳,见七七蹑手蹑脚地,不禁奇怪地问道:“咦?七七,你这是干什么去?” 七七扭捏了一下,扯着自己的裙角:“张嫂,我去溪边。” “哦,这样啊,那你早点回来。”张嫂交代了一句:“那溪边的鹅卵石滑溜着呢,你可得留个心眼儿。”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9) “哦,七七知道了。”七七点了点头,快步走出了院子。 还未完全褪去的清晨带了一丝凉薄的气息,山风轻抚,扫去七七心头的阴霾。七七来到清澈的溪流边,顿下身子掬起一捧清水,洗了一把脸,七七似乎觉得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之后她便褪去鞋袜,拿着从溪边找来的竹子,装备叉鱼、 雪白的玉足浸渍在水中,显得晶莹剔透,仿佛一块上好的美玉。七七却无暇欣赏这些,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水中。溪水很清澈,一眼便望到底了,不一会儿便有好几条鱼儿游曳到了七七的脚边,以唇轻触着七七裸露在水中的肌肤。 七七咬唇,一扬手,竹子便叉进了水中,只是狡猾的鱼儿一下子散开,倒是惊起了一滩的涟漪!水溅到七七的身上,衣裳湿了一大块。 七七气馁的跌坐在了岸边,穿好鞋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抬头看看已经高照的艳阳,热气冒了出来。眼眸偶然地掠过一处,却瞥见了一只灰色的兔子在她面前一窜而过! 灰毛兔肉偏暖,而王的体质偏寒,若是抓一只兔子就好了!几乎是下意识的,七七追了上去,跟着灰毛兔进了林子。 小时候经常和清浅一起出去疯,所以对于捉兔子,七七根本不陌生。只是这只兔子很警觉,不时地机警地瞧着四周。七七小心谨慎地跟着它,唯恐将它跟丢了,她这次可不能莽撞,一定要把握好时机。林子里的杂草几乎有一人多高,太阳渐渐被乌云遮盖,只是七七没有发觉,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继续跟着兔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场狩猎却还没有终点,七七累的小脸都皱了起来,刚想放弃时,那兔子却一动不动了!她心下一喜,扬起一抹开心的笑容,猛地朝它扑了过去! 身子忽然猛地腾空,七七只来得及抓住兔子的耳朵,整个人便急速下落,最后跌入了一个大坑中! 疼…… 七七摔得七荤八素的,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居然有人在这里挖了一个陷阱! 怀中的兔子不断地挣扎,原来是给一个铁夹夹住了,所以它才无法再逃。 七七抬起头,望着陡然变黑的天际,有些愣住了。只见铺天盖地的乌云卷了过来,将日头完完全全地遮盖住,狂风呼啸而过,树叶沙沙作响,气氛诡异极了、 那只兔子缩成一团,双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七七,七七有些于心不忍,便替它拉开了铁夹,四下裙子的一角替它包扎起来。刚刚做完一切,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打在七七的身上,骤雨,几乎是倾盆而下,瞬间淋湿了七七! 七七只能抱着兔子,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左手肩肩胛骨处传来一阵阵锥心一般的疼痛,想来是方才掉下来的时候又伤着了…… 怀里的兔子同样瑟瑟发抖。 一人,一兔,等雨停。 夏天本就是多变的天,谁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雨,不知道下了多久,七七就这样抱着兔子,发呆,出神。 “兔子,你说王会不会来找我?”七七抬头看看了高不可攀的洞口,雨似乎停了,只是几滴水珠还在不断地落下来。 兔子抖了抖身上的水,又往七七怀中缩了缩,它并不懂七七的心思。 沉默了半晌,七七又道:“还是不要来了,下雨路很滑,王眼睛看不清楚,受伤了怎么办……” “对,王不要来,七七会想办法出去的……”七七喃喃道,唇边扯开一抹笑容,似在安慰自己,旋即 脸又皱成一团:“可是这里那么高,我该怎么上去?”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10) 夜色,浓如墨。 下过雨的天空一如洗过一般,星空异常明亮。 七七软软的靠在洞壁上,舔了舔干涩的唇,肚子一阵叫唤。 一天了,粒米未进,自然是饿的。 七七尝试了很多次,想要攀爬上去,却一次次地滑落,左手总是使不上力……七七死死地咬着唇,丧气地摇了摇头,又一次准备爬上去。 “兔子,这次我一定要爬上去,否则王要急了……”她给自己打完气,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把兔子别到了腰间就开始爬,由于掺水而变得滑腻的泥土不住的往下掉,脚下没有结实的落脚点,好几次七七都险险地要掉下来,幸亏她用右手抓住了手边的树根,这才没有重新掉下去。努力地攀爬着洞壁,七七继续一点点往上爬,离洞口越来越近,忽然从洞口窜出了一个人影,七七吓得手一松,惊叫一声,整个人又迅速掉了下去! “七七?是你么?”低淳的声音自洞口处传来,七七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乌亮的眼眸蓦地亮起一丝光彩,喉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七七?”上面的声音似乎有些不确定,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王……”七七再也忍不住,嗓音沙哑地唤了一声,几乎是瞬间,夏非寒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紧紧地抱住了七七,气息很不稳:“你吓死我了……” 七七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唇边咧开一抹傻傻的笑容:“王,你不该来的,不该来的……你会受伤的……” “不来让你死在这里么?”夏非寒语气中带了一丝焦躁,手臂一点点收紧,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七七耳边,他的温度让她迷离,他的语气让她欣喜不已。 “可是……唔……”七七小声的还想辩驳,唇却被夏非寒封缄。 “王……”七七迷离地唤了一声,羞涩的闭上了眼睛,小手抵在他胸前,完全没有招架的力气,只能如一只软脚虾一样倚在他的怀间,不知不觉地*。 “七七……”由远及近的叫喊声猛地惊醒了七七,七七脸色酡红地推开了夏非寒:“王,张嫂也来了?” 夏非寒修长的手指抚上七七动人的唇畔,点了点头,随即手指滑向了她凌乱的发丝,替她整理了一下才道:“我们出去吧。”说着抱起七七,足尖轻点地面,便离开了这个大坑。 不远处一个仍旧亮着的灯笼散发着点点光晕,张嫂和他的丈夫大元也来了。 “七七,你没事就好,你可吓坏我了。”张嫂上前一把抱住七七,她身侧的大元提着灯笼,憨实的脸带着微笑。 “张嫂,谢谢你。”七七咧开了一抹灿烂的微笑,木讷的小脸闪过一丝欢跃的神采。 “你们都来了……我……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七七咬着唇,喃喃道。 “七七,我们都是担心了,哪来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没事就好了……夏公子方才急得跟什么似的……”说着,带了一抹无奈的笑意看向夏非寒。 “夏公子,你受伤了?”大元的脸上带了一丝惊慌:“莫不是刚才在寻七七的时候被什么给划伤了?”说完,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眉心透出忧忡之色。 七七顺着大元的话看向夏非寒,就着昏暗的灯光,她看见了夏非寒白色的袍子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袍子也被撕开了几个口子…… 夏非寒淡笑,只是摇了摇头。 喉间忽然一哽,七七不语,只是伸手用力地抱紧了夏非寒。说不感动是假的,她从未想过,身份高贵的他会为了她,不顾一切地跑到密林寻她。 “快走吧、夜间这里会有野兽出没,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大元提醒道。 夏非寒见七七走路一瘸一拐,不由地直皱眉头,终于还是打横抱起了她,大步跟着大元和张嫂走着。 张嫂见状,不由得抿唇微微一笑。调侃道:“七七,瞧你的福气真好,相公那么疼你,什么时候生个小娃娃乐乐?” 七七面色一赧,娇羞地把头埋在了夏非寒的胸襟前,嗫嚅着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到了村子以后,张嫂便马上去请了李大夫过来。 由于摔下坑的时候是七七的左臂首先落地的,所以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七七皱起了眉毛,隐隐的疼痛让她很不舒服。 “夫人的手要好生养着,不然以后真的废了。还有,这两日不要有过激的房事。”李大夫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对着七七和夏非寒道,手中下笔飞快地开着药方。 七七脸又红了,只得低着头不说话。 夏非寒唇边划开一抹狭促的笑意,细长的凤眸微微一扬。 “夫人晚上可能会发烧,我先把这药方给开了,真的烧了就吃了这帖药。”李大夫说完便将药方递给了夏非寒。 “李大夫,七七真的没事么?她上次受过那么严重的伤,手骨几乎碎裂……”张嫂不无担忧地道,和善的脸看向七七。冰冷的手忽然被一双温暖的大掌握紧,张嫂抬头一看,是丈夫大元。 “张嫂是不相信老朽的医术了么?”李大夫有些不悦,口气硬了起来。 大元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憨实地道:“不要担心,七七姑娘心善,会长命百岁的。” 张嫂点了点头,起身送李大夫出去了。 半夜时分,七七果真烧了起来。 隔着薄薄的*,夏非寒能感受到她滚烫炽热的肌肤。夏非寒蹙了蹙眉,起身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烛泪顿时顺着烛身流了下来。 只见七七额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身子却蜷缩成一团,脸上是不正常的酡红,口中喃喃地喊着热。 “七七?”夏非寒唤了一声。 七七迷糊的半睁开了眼睛,被子滑落,露出了孱弱的身子:“王,七七好热……好难受……” 修长的手指抚上她滚烫的额,薄薄的唇微微吐言:“你烧着身子了,我去给你煎药……” “王……七七不要吃药……”七七使劲地摇着头,伸出手环住了夏非寒的腰,意识有些混乱:“七七好热,想睡觉……” 夏非寒的手指凉凉的,七七只觉得难耐的燥热褪去了些,忽然又觉得有些冷,仿佛只是下意识地,七七便往夏非寒怀中钻去,火热的小手隔着他的*依旧有些撩人。 夏非寒拉开七七的手,放柔声音道:“不喝药怎么会好?” 七七拉过被子卷在身上,突然袭来的凉意让她清醒了一些,喉咙有些疼,不禁轻咳了几声。 不一会儿,夏非寒便煎好了药,一碗泛着热气的黑色药汁被端到了七七面前,他抱起七七软绵绵的身子,将碗递至她的唇边,凤眸灼灼地看着她:“喝药了。” 七七闻到一股难闻至极的味道,不禁皱了眉,小小的嘴唇抵触着碗沿,就是不肯喝药。 夏非寒勾了勾唇,低头看着怀中的七七,放下手中的碗,嗓音低醇沙哑:“七七,不要勾.引我……” “嗯?”七七抬起迷离的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粉色的唇微微张开,呼出温热的气息…… 夏非寒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唔……”七七微微喘息:“王,不要……病气会过给你的……” “那就喝药……” 七七抬起清丽的小脸,有些恼了,道:“我喝……”说完,皱着脸将黑色的药汁全部喝了下去,好苦! 喝完药以后,夏非寒接过碗放到了桌上,拥着七七浑身发软的身子尚了*。 “王,你想过回宫吗?”七七迷糊地问道,脑袋钻进了他的怀抱,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夏非寒搂着她腰身的手紧了紧,随即唇边绽开一抹淡若无痕的笑意:“睡吧、时候到了自然能回宫。” “七七不想回去……”七七闻着夏非寒身上惯有的淡香,声音如止水一般:“王在宫里有那么多妃嫔,美人,还有才人……回去了……王,就会忘了七七……” 夏非寒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胸膛微微震动,直到低低地笑开……温热的唇吻上七七的脸颊,一丝丝,*到极致:“七七……不会的……若是你愿意,我的后宫,可以只有你一人……” 七七沉沉睡去,夏非寒再说什么,只如喃喃絮语,七七再没有听到。 夜,未央。 若你是弱水三千,我只愿取你一瓢饮。 七七,为你倾尽天下又如何? ——————————————青蛙游过———————————— 话说,亲们,由于小夜是住校生,只能在周末的时候拼命码字存稿,所以可能更新可能不是那么快,但是小叶想保证的是一周至少要每天都要有更新。然后单数的天数是一更,双数的天数是两更。亲们觉得可以接受就支持个~!爬走码字去鸟……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11) 三个月后,天气渐凉。 “杨柳哥!”七七正在院中洗着衣裳,却见隔壁村的杨柳走了进来。杨柳面容清秀,是个十足的腼腆少年。 “七七……”杨柳见七七朝他走了过来,脸上不禁泛起了点点潮红,他将手中的一篮子鸡蛋递到七七面前,结结巴巴道:“七七,你,你身子孱弱,我,我就寻思着给你送点鸡蛋过来……” 七七同杨柳并不是十分熟识,只是张嫂是杨柳的姑姑,他有时候会过来,这样一来二去两人就认识了。 “杨柳哥,这怎么好意思呢。”七七推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自己家也不容易,往后就不要那么破费了。” “不破费,不破费!”杨柳赶紧解释,连忙把鸡蛋推到七七的怀中,不经意间却碰到了七七的手,他的脸又红了一分,连忙缩回来:“七七,对不起……我……” “杨柳哥?你没事吧?”七七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涨的通红的脸,手贴上了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脸那么红?” “七七……”杨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一把反握住七七的手,期期艾艾地道:“七七……其实……我……我喜欢……” 话还没有说完,七七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来人一拳揍到杨柳的鼻子上,杨柳吓了一大跳,跌坐在了地上,鼻子中流出了殷红的血。 “他碰了你哪里?”夏非寒拉过七七的手,脸色寒的吓人。 “王,你不要这样!”七七连忙拉住夏非寒,小声地说道:“杨柳哥他只是一番好意,他没有对我做什么……” 夏非寒转过身,乌亮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泛着危险的光芒:“七七,你是我的女人!”说着环住她的腰身,占有似的对着杨柳道:“我是她男人!以后再敢碰她,下场绝对比你今日所受的痛苦百倍!” 七七愣了一下,只能紧紧地咬唇,抱紧了怀中的鸡蛋。 “还不滚?”夏非寒冷声道。 杨柳愣愣地看了七七和夏非寒紧握在一起的手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个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起身跑了出去。 夏非寒一言不发地拉着七七走进了房间。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他兀自坐到了椅子上,一脸阴沉。 “王……”七七嗫嚅着,放下了鸡蛋,小心翼翼地缩到了墙角,心里直打鼓。这几个月,王对她很好,好的让她害怕,好的……莫名的心慌。 这个小动作全被夏非寒收在眼里,他抬起阴佞的眼眸,灼灼地看着七七,道:“过来。” 七七瑟缩了一下,最终还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了夏非寒的面前。小小的手指不安的绞动着,眼睛盯着发黑的地面。 “慕七七,你有没有拿我当你男人?”夏非寒站起身,倾身凑到了她耳边,贴着她的耳朵问道。 七七浑身一颤,慌乱的看了他一眼,木讷的小脸忽然有些雀跃,然后才犹豫着开口道:“王,你吃味了吗?” 夏非寒愣了愣,随即抽离身子,似不屑道:“谁稀罕你。”说着随手端起一杯茶,两口就见了底。 “哦、”七七失望地低下了头,眼睛盯着鞋尖看,小声地道:“我一直拿王当我男人看……” 夏非寒勾了勾唇,拉过七七将她抱在怀里,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 夜凉如水,冷月,撒一地清辉。 夏非寒似乎有转好的迹象,这几个月一直过的风平浪静,日子平静美好的让七七有种错觉……那就是这样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王……”七七的脚步由远及近。 夏非寒不动声色地烧掉了手中的字条,瞬间,字条灰飞烟灭。 “王,夜深了。”七七手中抱着一条被子,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自从来到这里以后,七七的笑容便多了起来:“张嫂腌了一些兔子肉,味道很好。” “嗯、”夏非寒点了点头,心思却渐渐飘远。 三日之后到。 李成德终于要来了。 夏非寒神色复杂地看了七七忙碌的身影,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王,天凉了,张嫂给我们添了一条被子,还有,王的衣裳也该重新做了,那些都太凉了……”七七喋喋不休地絮语,一边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七七……”夏非寒的眸子带了粲然的笑意,伸出修长的手环住了她的纤细的腰。 嗯,似乎丰腴了一些。 “嗯?”七七扭头,望进了他深若寒潭的眸,心跳漏了半拍。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七七感觉脸烧了起来,烫的吓人。 “睡吧,你也该累了。”温润的话语,仿佛丝丝甜腻的蜜,七七不禁咧开唇笑了。 “王先睡吧,七七还有些事。”七七小声道。 夏非寒依言躺下,凤眸却落于她的身上,一直不曾离开、 七七在微弱的烛光下,细细地缝制着什么,唇边一直微微笑着,一针一线,费尽心思。 “在缝什么?” 夏非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七七扭头,望见他清瘦的侧脸,有些慌乱地低下了头:“天凉了,七七,七七想给王缝件秋衣……” 夏非寒挑眉,修长的手指一扯,便将那件初具衣服雏形的衣服扯了过来。他细细地看了一下,不语,只是乌亮的眼眸灼灼地盯着七七,嗓子忽然粗嘎了起来:“七七……” “王,七七手拙,不会女红……”七七嗫嚅着,木讷的小脸勉强地扯开了一抹笑容:“宫里的衣裳都是很好的绣工做的,七七做的,王自然是看不上眼……” “如果说我很喜欢呢?”夏非寒浅笑,修长的手臂一揽,便将七七揽入了怀抱。 七七一愣,黑白分明的眼眸对上他粲然的眸子,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小脸憋得通红,半晌才娇喘出声:“王……我……”话未说完,便被夏非寒以唇封缄,柔软的舌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 **。 下了好几日的雨。 七七给夏非寒做的衣裳也已完工,揉了揉酸疼的脖子,七七将那件衣裳拿起来比划了一下,衣服得穿在身上才能知道是否合身,想着七七便喊了一声,:“王?” 无人回应。 七七皱了眉,四下看了看,直到推门出去,却愣住了。 “皇上,吾等来迟了。” 来人竟是李成德!只见他带了几个贴身的随从,正跪在夏非寒的面前! 七七的手一松,手中的衣裳毫无征兆地掉到了地上、 “王……”七七讷讷地喊了一声,细细小小指甲不知在何时竟然已嵌入肉中,疼得她几乎要掉泪。 夏非寒蹙眉,转身道:“七七,你先回屋。” “王……”七七木然地摇着头,脚步却像驻在那里,动弹不得。 该来的还是来了,就算她想躲也躲不掉。 “参见慕妃——”李成德见着七七,眼中闪过浓浓的惊讶,随即却被他压下,对着七七行了一个礼。 夏非寒心疼的看了眼七七,放柔了声音又说了一遍:“七七,你先回屋。” 七七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夏非寒,眼中闪过他看不懂的情绪,纤弱的身子缓缓转身,终于迈开步子回了屋。 “皇上,朝堂之上已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太后把持朝政三月之余,朝堂上声讨一片,八王爷已经拥兵打算……”李成德沉声道,抬起头看了夏非寒一眼,脸色忽然大变:“王,蛊毒发作了么?” 夏非寒冷笑:“不碍事,我们何时能动身?” “今晚便能动身。只是这个村子……”李成德看了看这个村子:“是留还是……”说着做了一个下劈的动作,示意屠村。 “夷为平地。”夏非寒淡淡说道,语气波澜无痕。 “是、属下遵命。”李成德面无表情地道。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12) 夏非寒蹲下身缓缓捡起地上那件拙劣的衣衫,手指猛地握紧,眼眸出现一瞬间的迷离。 七七在房中收拾,虽说是收拾,可他们来的时候是孓然一身,现在要走了,又有什么可以带走?她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个房间的角角落落,这里有太多记忆,带不走的记忆。 七七轻轻抚上了那张桌子,每一寸,每一缕,都细细地抚过…… 她还记得,王坐在这里,吃着她做的菜,她做的菜不好吃,王却皱着眉把它们全部都吃下去了、想到这里,七七心头一甜。 还有这张*,亦承载了太多,王每晚都抱着她,然后喃喃地说着什么,直到熟睡…… 眼中猛地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七七连忙甩了甩头。 “在想什么?”夏非寒来到她身后,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修长的身躯已经换上了李成德给他带来的月白色的袍子:“给我衣裳做好了?” 七七失神,怔怔地看着他,清瘦的身躯,绝色倾城的容颜,精致的五官如一笔一划所细细勾勒出来,美到让人自愧不如。 七七不语,只是将脑袋倚在夏非寒的怀中,然后点了点头,有些哽咽。 “我们去和张嫂道个别,好不好。”七七小声道,生怕夏非寒说不,又连忙说:“我们毕竟麻烦了他们那么久……” “嗯,好。”夏非寒点了点头,指骨分明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脸:“只不过别太久。” 七七和夏非寒来到了张嫂的院落,张嫂依旧是笑吟吟的看着七七,亲热的拉起她的手:“七七,方才我见着你们院子里来了好些人,是来接你们回去的人吧?” 七七咬着唇,低着头,不肯开口,指尖冰凉一片。 夏非寒环住七七的肩膀,道:“我们今晚便走。” “这么急?”张嫂惊异道,却还是笑开,温暖的手紧紧握着七七的手,愈发紧了一分:“七七,有空多回来看看嫂子,你们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张嫂,七七,会来看你的,还有大元哥……”七七哽咽,小小的声音悲凉不已。 大元一脸憨厚地站在妻子的身后,亦是无言地拥住了张嫂的肩膀,纯厚朴实的嗓音响起:“七七,我们都很喜欢你,有空就过来。” 七七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只能狠狠地点着头。 只是,让七七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走,竟是诀别。 夜风起了,呜呜地刮着,秋夜,冷夜。 “皇上,娘娘,马车都准备好了,请上车吧。外面风大。”李成德一脸恭敬,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连同马车上的金色布帷,一同随风飞舞。 夏非寒拉着七七坐上了马车,马车的布帘渐渐被放下。 不远处的村落,几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动作迅速的包围了整个村,手中的酒坛子被打开,动作训练有素的将里面的酒水全部洒满地,不消片刻,为首的黑衣人感受了一下风向,猛地一扬手,手中微弱的火光落下,火蛇于瞬间窜开,包围了整个村子! 下一刻,黑衣人消失于夜色之中,无影无踪,仿佛他们的出现只是幻觉。 七七忽然觉得心头一滞,她急忙掀开帘子,往后看去! 这一看,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整个村子被火光包围,猛烈的火光冲天,房子在燃烧,树木亦在燃烧,哔哔剥剥的响声令人心悸。七七甚至听到了许多人在惨叫,呼喊声,烈火燃烧着尸体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怎样的悲歌。 七七愣愣地看着村子燃烧,蓦地瞪大了眼,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王!张嫂和大元还在里面!不要!我要去救他们!快停车……快停车啊……” 身子猛地跃下了马车,夏非寒见状,跟着她跳了下去,一个回抱,便将她护在了怀中!身子被重重地一压,夏非寒紧紧将七七抱在怀中,不肯松手。 冷冷地挑眉:“没用的。” 七七木然地看着夏非寒蹙起眉,再抬头去看惨不忍睹的村子,火光照映着她小小的脸,空洞的让人心痛:“王……不要……张嫂和大元还在里面……不要……” “他们不能活着……”夏非寒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便将七七打横抱了起来。 “王……是他们救了我们……”七七难以置信地看着夏非寒在火光照耀下愈发邪佞冰冷的脸,美好的让她心跳,只是每一次的跳动,都会带来深深的疼痛。 夏非寒不再说话,只是在冷风中和七七僵持着。 “皇上,时辰不早了,再不回宫,情况怕会有变。”李成德驾着马车停了下来,跃下马车来到夏非寒和七七面前提醒道。 “七七,跟我走。”夏非寒拉着七七的手,皱着眉道。 “王,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你怎么可以……”七七讷讷地摇着头,眼中溢出了泪水。 “娘娘,请以大局为重。”李成德沉声提醒道:“他们不死,王的性命堪忧。” 七七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是死死地攥着夏非寒的衣裳,细小的手指捏皱了他月白色的袍子,眼前的景象被泪水模糊,冷风吹过,连同她的泪水,被风风干,哭到无力。 身子被人抱起,七七无意识地呢喃,指甲嵌进了肉里都浑然不觉。 恍惚中,她只听得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意识仿佛脱离了她的身体,疼到麻木的心再没有知觉。 …… “姑娘莫怕,我唤我张嫂便可。午后我家相公砍柴回来,发现了你们夫妻二人浑身是血的躺在草丛里,便将你们带了回来养伤。” “你们夫妻还真默契的紧,都厥过去了双手还紧紧地握在一起……我相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你们分开呢……” “七七,你没事就好,你可吓坏我了。” “七七,方才我见着你们院子里来了好些人,是来接你们回去的人吧?” “七七,有空多回来看看嫂子,你们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 何以相识,何以相知,若是不相识,便可不相知。情系于心,不可磨灭。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谁许谁生死,是否会算数?(1) 马车日夜不停地往南梁赶去,一路上,所到之处山林密布,悬崖峭壁。暗卫在马车边跟得有些吃力。 七七一直沉默着,抱着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两膝之间,然后静静地缄默,只有那双偶尔会轻眨几下的眼眸证明,她还活着。 夏非寒蹙眉,疲惫的甩了手中的密函,八王爷拥兵,居然打着清君侧的名目软禁了太后。冷光自他眼中闪过:皇叔,当ri你亲手将我扶上这个位子,现在后悔了,不觉得为时已晚么? 灿若星辰的眸子定格于七七的身上,他不禁伸出手去,将她抱到了自己的怀中,微微沙哑的嗓音道:“七七,还在怪我狠心么?” 七七缓缓抬起头,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半晌才道:“王,你明知道七七不会……无论王做了什么……”说完又垂下了眼帘,她没有勇气和他对视,她害怕会一次又一次地沦陷在他那双摄人心魄的眸中无法自拔…… 脑海中闪过张嫂全村子的人葬身火海的情景,心,又一次抽疼了起来…… 夏非寒无言地拥紧了七七冰冷的身子,不再放开。 如果没有去金陵,那该多好……可是,一切终究是如果…… …… 马车忽然猛烈地一震,夏非寒抱着七七一下子滚到了角落,夏非寒的脊背撞上了马车的横梁,他不禁皱了皱眉。 七七刚想坐起来,却听的李成德忽然大吼一声:“保护皇上和娘娘!” 一瞬间,兵刃交接的声音传来,七七的心猛地被揪了起来,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不要乱动。”夏非寒抬眸看向七七,狭长的凤眸微眯,嗤之以鼻道:“皇叔的动作还真快……”说完便倾身将七七护在身后,修长如玉的手指握紧了她的小手,微凉,却能安定她慌乱的心。 “王……你的武功……”七七望着他的背影,咬了一下唇,小声开口道。 “那是被那冷香困住了,现在,你不用担心。”夏非寒蹙紧的眉头松开了一些,乌亮的青丝滑过七七的面庞,让七七有些晃神。 马车又是一震,七七赫然看见一道殷红的血迹染上了雪白的纱窗,分外刺目! “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哪儿都不要去,也不要出声。”夏非寒沉声道,他将七七安置在马车的角落,又用锦被将她紧紧包好,然后淡淡地勾了勾唇,划开一抹魅惑的笑容:“七七,等我回来。” 七七蓦地瞪大眼眸,死死盯着他,手脚冰冷,她望着夏非寒的背影,下意识地伸出手:“王……不要……” 纱帘被撩起,呼啸的冷风吹了进来,扬起夏非寒一丝来不及跟随的青丝,只留给她一个倾城的侧脸…… 马车外李成德显然招架地十分吃力,虽然他一双弯刀使得出神入化,但面前那些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十分耐打,手中的鞭子节节逼退为数不多的暗卫,而为首的一个黑衣人使着一柄锋利的剑。趁着李成德分身乏术的空档,猛地朝他的天灵穴刺去! 寒光闪过,那黑衣人抬高的手臂登时顿住,眼眸死死地瞪大,瞬间咽了气! 李成德一脚踢翻他,又砍了几个黑衣人,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夏非寒身边,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吐出口中的血痰,又随手一抹嘴角流出的乌黑的血迹:“皇上,你怎么下来了。”他心知方才是夏非寒的银针救了他,不然这会儿死的便是他了。 “皇叔派了多少人?”夏非寒敛眉,青衫染上了点点几近暗紫色的血迹。 “臣粗略估计,大概百余人。”李成德一边斩杀身边不断涌过来的黑衣人,一边答道:“暗卫还剩十几人。皇上放心,属下护皇上和娘娘离开不成问题。” 夏非寒用手中的银针解决了想要围上马车的黑衣人,周身布满了暴戾之气,他冷沉的开口道:“无论如何,护着七七。” “皇上……这……”李成德一个晃神,肩部便被黑衣人砍了一刀,血水顿时汩汩地流了出来。 “怎么李成德?不听我的命令?”夏非寒冷然道,一掌劈开了黑衣人。脚步却一个踉跄,青衫微显狼狈。 七七听着马车外的厮杀声,瘦小的身子忍不住地颤栗,她忽然一把拉开锦被,掀开纱帘便跳下了马车! 王,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怎么忍心丢下七七? 她愣愣地看着被围困地在一群人中间的夏非寒,他的身上好几处都受了伤,流出的血,一大片一大片刺目的红色,刺激了七七的眼球,一时间,七七只觉得呼吸停滞了! 她忽然全身颤抖了起来,用尽全力大声朝夏非寒喊道:“王!小心后面!”说话间,她便已经迈开步子,拚尽全力,冲到了夏非寒身后! 一只带着冷风的箭急速朝夏非寒飞去!七七来不及思量,身子已经紧紧地贴上了夏非寒的后背!夏非寒却一个回抱,电石火光之间,已将七七带离那箭羽的方向,只是箭峰还是狠狠地擦过了夏非寒白希的手臂,皮肉顿时外翻,狰狞一片! 两人一同滚到一侧,夏非寒连忙抓住了身侧的一根外翻的树根,原来他们身后已是万丈深渊! 七七惊呼,小手用力地捂住夏非寒流血的手臂,声音颤抖:“王……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夏非寒不说话,敛眉停整了一会儿,便借着那老树根,抱着七七猛地跃上了地面,石子轻轻滚落万丈深渊,听不得回声。 “七七,我不是叫你不要出来么?”夏非寒面色冰寒的看着七七,冷冷地蹙了眉。 若是刚才他晚一步……他不敢想象,只能皱紧了眉头。 “王……对不起……”七七嗫嚅着,脸色惨白一片。 “好一对苦命鸳鸯。”一个温润若水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身着玄色袍子的中年男子骑着白马款款出现在了夏非寒和七七的面前,他的掌中,赫然执着一柄弓。 李成德暗啐一口,见夏非寒和七七没事,他便立即抽身,来到了夏非寒的身侧,架起刀低声道:“皇上,暗卫只余五人了。” 夏非寒不动声色地皱了眉:“皇叔这是做什么?” 八王爷夏银贤潇洒地下了马,猛地一挥手,黑衣人便训练有素地退回了他身后,他与夏非寒对峙几秒,无害一笑:“好侄子,我一手将你扶上这皇位,可还指望你报答我。” 当初夏银贤利用他除掉夏非霖,无非是想先皇一死,等他登上皇位之后挟天子以令诸侯!只可惜父皇虽然昏庸却并非无道,将御林军与暗卫的统符都交与了他,让他能与皇叔抗衡。 直到三月前夏非寒离宫,才让一直虎视眈眈的夏银贤有了可乘之机。 “皇叔,侄儿愚钝,不明白皇叔的意思、”夏非寒冷冷一笑,邪佞的眸子毫无温度地看向夏银贤。 再撑一会儿…… 只要一会儿…… 谁许谁生死,是否会算数?(2) 七七的心似乎被提到了嗓子眼儿,源源不断地血从她的之间流出,染红了夏非寒的青衫,顺着他的手臂,一直流到地上。 “哼!愚钝?若是你夏非寒愚钝,这普天之下便没有聪明之人了吧?”夏银贤冷嗤一声,随即又道:“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才会选了你!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装傻也罢,只是夏非寒你记住了,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说完他朝着身侧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黑衣人便蜂拥而上! 夏非寒面无表情地看着夏银贤,修长的身躯紧紧护着七七。身旁的李成德和仅剩的几个暗卫全部陷入了疯狂的厮杀,他忽然朝七七扬起一抹灿烂了月华的笑容:“七七,你怕么?” 七七扬起脏兮兮的小脸,十指与夏非寒完好的那只手扣紧,然后绽开一抹坚定的笑容:“有王在,七七什么都不怕!” “呵……”夏非寒低笑,漫不经心地看着身侧最后一个暗卫倒下,连李成德也身负重伤,无力再战! 黑衣人终于将他们三人围在了中间,一点点逼近。 “好侄儿,听过什么叫困兽之斗么?是你逼得皇叔走这一步!现在你可以去见皇兄了!”夏银贤狰狞道,曲扭了面庞、 不远处的山谷间忽然响起了巨大的嘶吼声,声势浩大的马蹄声一点点放大,似有千军万马正在朝他们奔来! 黑衣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夏非寒勾唇,邪佞地笑了。 夏银贤暗忖片刻,忽的一皱眉,手指抽出了箭,搭上了弓便瞄准夏非寒! 千钧一发之际,大批兵马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而为首的,正是那日西宁国的翩翩少年!他猛地一抬手,手中的长剑出鞘,击落了夏银贤手中的箭!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夏银贤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大批兵马在他们面前站定,口中不断地吼着什么。 “你居然勾结西宁国的人?!”夏银贤颤抖着嗓子道,脸上却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夏非寒拉起七七的手,不理会他,只是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是又怎样?八王爷意图弑君,杀无赦!” 李成德微微一颔首,几个起落擒住夏银贤,弯刀猛地捅进了他的下腹,血,自他嘴角流出…… 七七的眼眸蓦地瞪大,死死得盯着面前的一幕,腹中一阵抽搐:“呕……”她终于忍不住,小脸皱成一团,吐了出来。 “给我把这些刺客都杀了!”翩翩少年飞身下马,冷冽的勾唇说道,西宁国的士兵得令,很快便斩杀了所有的刺客! “不知道我来得算不算及时?”少年戏谑道,目光揶揄地掠过在一旁吐得昏天暗地的七七:“记得要好好护着你家的小娘子啊,这丫头倒是有点意思。” “滚回西宁做你的王爷!”夏非寒冷哼一声,不顾手上的伤,打横抱起吐得差不多的七七便朝马车上走去。 “喂!我好歹救了你的命!夏非寒,你这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家伙!”少年在他们身后哇哇大叫,全然没有了方才翩然若仙的气质! “谢了。”抱着七七上了马车,面表无情地吐出了两个字。李成德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又将夏银贤的尸体用一匹马拖着,这才驾着马车离去。 “这臭小子!”少年狠狠地磨了磨牙,随即又调侃道:“倒是娶了个重情重义的小娘子。”他可没有忘记,那日在囚车中,她那双亮的惊人的眸子。 明明很害怕,却还是拼命地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呵…… “王爷……”一个侍从打断了他的遐想,少年不禁气恼地瞪了他一眼:“什么事?” “那些人怎么办?”他指着那些黑衣人的尸体问道。 “烧掉。”少年眯着眼,冷冷地吐言,唇边绽开一抹绝冷的笑容,之后便跃上马,转身离去。 马车狂策了几日,李成德不敢多做停留,五日后便到达了皇宫。 南梁国,宫殿—— 朱墙粉黛,庄严肃穆,飞檐瓦楞,宣告着皇宫的高贵与严肃。 七七又一次回到了这里,马车穿过宫门驶进皇宫,一路来到未央殿。 沿途不断有人惊恐地跪下,口中直呼“皇上万岁!” 夏非寒拉着七七跳下马车,修长的手指替她整理了一下微微凌乱的发丝,对着身边几个宫婢道:“带娘娘去整衣敛容,一个时辰之后带与朕面前。” “是、”宫婢福了福身子,带着七七下去。 “王……”七七看了夏非寒一眼,木然的小脸有丝不知所措,停滞了片刻,却还是拉着裙裾离开。 夏非寒在宫人的伺候下沐浴更衣。 清瘦的身躯穿上了明黄色绣着腾龙的袍子,脚上是一双月白色的靴子。一头绸缎般的青丝被绾起,带上了头冠,额前落下了白玉做成的珠帘。 眉宇冷冽,粉色的唇淡抿,羊脂般的肌肤在珠帘衬托下愈发白希无暇。他缓缓抬起受伤的手臂,微微泛疼…… 修长的手指,指骨分明,掌中的玉扳指猛地被握紧,夏非寒开口道:“李成德,去告诉太后,朕,回来了。” “是、”李成德微微一颔首,身影退了下去。 半刻钟之后,太后在一群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缓缓来到了夏非寒面前。 “吾儿……”太后昔日雍容的颜色苍老了不少,身形在见到夏非寒的那一刻猛然一晃,略微松弛的眼眸中流出了泪珠:“哀家,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夏非寒浅笑,上前扶住太后替她拂去泪水:“母后,让您受苦了。” 太后微微摇头,手反握住夏非寒的手:“皇上可是想好怎么跟朝臣交代了?”李成德一见她,便将八王爷的事告知了她。八王爷在朝中党羽众多,若不是夏非寒回来,怕是她现在还是被囚在华清殿,出不得半步。 “母后放心,儿臣这皇位绝不会轻易拱手让人。”夏非寒眼中闪过寒光,阴佞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皇上……”只听得一声柔柔的轻唤,云若凝同萧贵妃一同来到了这未央殿。 云若凝一身黄色衣裙,见到夏非寒之后,美丽的脸上泫然欲泣,青丝飞扬,我见犹怜。 萧贵妃不屑地睨了她一眼,大红色暴露的衣裙妖媚不已,得到夏非寒的首肯之后款款进入了未央殿。 “太后万福、”两人朝着太后一施礼。 “嗯、”太后敛容,微微一颔首。 “皇上……臣妾听闻皇上这一路凶险万分,幸得上天庇佑,安然无恙地回宫了。”云若凝上前挽住夏非寒的手臂,眼泪扑哧扑哧地落了下来,将头埋在他怀中,嘤嘤地啜泣起来。 夏非寒一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云妹妹,皇上这不是回来了么,你哭什么?”萧贵妃讥诮道,不屑地拢了拢薄如蝉翼的肩纱,扭着妖娆的身段贴近夏非寒,温热的气息扑到他的唇边,下一刻,她的唇便吻上了那片朝思暮想的唇,疯狂的吻了下去! 夏非寒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厌恶之感,烦躁地推开了怀中的两个女人,低淳的嗓音道:“你们也见过朕了,朕安然无恙,可以退下了。” 云若凝水眸一滞,难以置信地望着夏非寒,秋水剪眸又泛起了水雾:“皇上……” 萧贵妃也是一滞,然后狠狠地咬唇,道:“皇上,臣妾先行告退。” 谁许谁生死,是否会算数?(3) 太后望着一同离去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皇儿,这是为何?” 夏非寒不语,狭长的眸盯着自己白希的手指,失了神。 “慕妃娘娘到——”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夏非寒唇边忽然绽开一抹灿若星辰的笑容,大步朝七七迈去! 七七换了一身粉色的宫裙,头发被简单的束起,木讷的小脸见到夏非寒之后闪现了一丝光彩,然后微微勾了唇,眼眸熠熠生辉。 “王……”七七见到夏非寒之后,有一瞬间的失神…… “咳咳……”太后在一旁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两声,却偏偏引起了七七的注意。 “太后……”七七讷讷地看了太后一眼,然后朝她福了福身子,不自觉地往夏非寒身后躲了躲。 太后见状,冷哼一声也不喊七七平身,只是对着夏非寒道:“皇上,哀家有些累了,那些朝臣不好对付,你可要些心思。” “儿臣谨记,恭送母后。”夏非寒看着太后在一帮人的簇拥下离去,戏谑地对七七道:“母后走了。” 七七这才起身,眼帘微微抬了一下,小小的手心濡湿一片。 手掌蓦地被一双温暖的大掌握紧,耳边是夏非寒温纯如玉的嗓音:“七七,那些让朕受过屈辱的人……朕会一点点地讨回来……早晚而已……” 七七一怔,全身猛地一个震颤,眼眸蓦地看向夏非寒,喃喃道:“王……不要……爹爹他……” 夏非寒以手指堵住七七的唇,魅惑一笑:“七七,现在随我上朝。”说完,拉着七七,在一大帮内侍的簇拥下,缓缓走向了金銮殿。 夏非寒慵懒地坐于金黄色的龙椅上,冷如寒冰的眸子却冷冷地扫过朝堂下的每一个朝臣。 他的左侧,七七不安地坐着,小小的手指绞在一起,眼眸看向夏非寒,慌乱不已。 朝下跪着的臣子大气不敢喘一声,被夏非寒看着,只觉得如芒在背,冷汗涔涔而下。 良久,夏非寒才收敛了阴冷的目光,冷沉的开口道:“听闻,朕不在的这些日子,有些朝臣暗中作祟,想要逼死朕的母后?” 一句话,让众臣齐刷刷跪倒一大片:“皇上明鉴,吾等惶恐。” “给朕带上来。”夏非寒冷冷地一声令下,瞥见七七惨白不堪的脸,便伸出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七七慌张地看向四周,唯恐别人看见。 夏非寒宽大的龙袍却刚好遮住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这才让七七舒了口气。 李成德带着几个侍卫将夏银贤的尸体抬了上来,瞬间,几个朝臣变了脸色,手掌猛地握紧,青筋凸起!几丝倒抽凉气的声音响起,大臣们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夏非寒冷冷地看着他们的反应,邪肆地勾唇:“皇叔不顾一切地阻止朕回宫,甚至派出刺客,几次欲对朕狠下杀手,爱卿觉得此等人能留么?” 朝下哗然,臣子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先吱声。 半晌之后,直到夏非寒眼中布满了山雨欲来的之色,李成德略一沉吟,正要上前一步,却听得一个浑厚的嗓音道:“八王爷罪犯欺君,理当诛杀!”梁上海一步跨出列,抱拳跪在了地上,叩拜起来。 其余臣子见状,纷纷跪下表明自己的决心,只是跪下去的人中,有几个眼中流露出不甘之色,心中的愤懑却被压下心头。 夏非寒这才起身,拉着七七道:“爱卿们的心意,朕自然知晓,退朝。”说完,便携着七七离去。 未央殿,燃着袅袅的龙涎香,明黄色的纱布后面,一抹倨傲的身影在沉吟着什么。 夏非寒沉沉开口道:“七七回了么?” 李成德跪下,颔首:“皇上,娘娘已被送回潇湘殿。” “替朕拟旨、”夏非寒拨开明黄色的纱布,帘中走出一抹清瘦俊脸的身影,绝色倾城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命东莞皇朝交出慕志昀,否则,七日后,朕会出兵,亲自征伐。” 李成德脸色微变,迟疑道:“”皇上,慕妃……” “朕自有交代。” “是、” 秋天,秋风起。 七七被送回了潇湘殿。 依旧美轮美奂的潇湘殿,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潇湘殿的秋景似乎更美丽一分。 “娘娘——”似玉见到七七,眼中顿时涌出了泪水,涟涟的泪水不断自她眼中流出,上前猛地抱住了七七! “似玉……”七七小声道,双手回抱住了似玉,微微颤抖的手抚上了她不断啜泣的肩膀。 “娘娘,你终于回来了,似玉好苦……”似玉抽泣,失声痛哭、 七七伸出手背拂去了她的泪珠,笑道:“这不是回来了么,别哭……” “娘娘,你又瘦了……一定是皇上对么?皇上……待你不好?宫人一直在讹传,说娘娘背叛了皇上,害死了皇上……”似玉抹泪:“奴婢不相信她们,与她们吵了起来,萧贵妃还打了奴婢一顿板子……”似玉委屈道,眼泪若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掉。 七七一怔,手僵了僵。 “似玉……我没有害王,我没有背叛他,没有……” “奴婢当然知道娘娘没有,娘娘的心那么善,怎么会害人?奴婢相信娘娘……”似玉笑开:“现在娘娘和皇上都平安地回来了,看她们还怎么嚼舌根!” 七七垂下了眼帘,转身欲走进潇湘殿。 “七七——”一个柔软若蜜的声音传来。 七七顿住脚步,回过身子,脸色白了白,良久才哑着嗓子开口道:“若凝。” “七七,你终于回来了!”云若凝似乎很开心,一双美眸闪着动人的光辉,拎着裙裾过来拥住了七七,身上好闻的味道直直地灌入七七的鼻中,只见云若凝一身明黄色的流仙裙,腰间以粉色腰带束紧,腰带中间镶嵌着一颗绛紫色的玉石,衬得她白希的肌肤晶莹剔透,纤细的腰肢盈盈挺立。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一截藕色的小臂。满头金钗玉环,衬得她在顾盼之间又多了一分娇柔。 云若凝从来都是美的。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都可以美的这般惊心动魄。 “是啊,我终于回来了。”七七喃喃地道,瘦弱的手挣扎片刻,终于搭上了她的肩膀。 “七七……”云若凝话未说完,眼中便流出了清泪,姣好的美眸盈盈动人,扶风弱柳之姿无人可以堪比:“清浅带回消息说你跳下城楼,你把我给吓坏了……我还以为你……”若凝泣不成声,哭的梨带雨。 “我没事,真的没事……”七七摇着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无从解释:“若凝,我累了,真的好累……” 云若凝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用锦帕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才道:“七七,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生歇歇吧、” 七七点了点头,目送着云若凝离去。 “娘娘……”似玉小声开口道,小脸闪过一丝担忧:“娘娘在想什么?” 七七回神,木讷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刚才……我从若凝眼里看到了……” 七七顿住。 “看到了什么?”似玉追问。 看到了深深的妒意、 七七噏合着唇,挣扎半晌终究还是说不出半个字。缓缓地摇了摇头:“没什么,似玉,我们进去吧。” 谁许谁生死,是否会算数?(4) 七七才刚刚走进潇湘殿,几个御医便来到了潇湘殿。 “臣等叩见娘娘——”几个老御医跪下,跪在殿外。 “各位御医,不知你们到这潇湘殿是为了何事?”似玉出去问道。 “回娘娘,皇上有命,命臣等为娘娘把脉诊治。吾等只是奉命行事。”林御医率而答道。 七七坐在红色的纱帐后面,一个红色的丝线从里面穿出,线的后端,林御医把着红线,他轻抚上自己的胡子,细细地斟酌。 片刻之后,他和几个御医对望了几眼,收回了红线。 似玉紧张地问道:“御医大人,我家娘娘怎么样?她的身体可好?” 林御医露出一抹笑容,随即和众位大臣一齐跪下,口中直呼:“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七七惶恐,细细小小的嗓音在帘子后面传出:“这,有什么可喜的?” 林御医又笑:“娘娘,您有身孕了,皇上登基五年有余,一直未能得一龙嗣,而您现在却怀有龙种,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么?” 七七震颤,脸色蓦地变得惨白:“你是说,我……我有身孕了?” “恭喜娘娘——”道喜声再一次响起,回响在潇湘殿。 似玉拍手欢喜道:“太好了,娘娘,你有皇上的孩子了,在宫里便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皇上驾到——”响起太监尖细的嗓音。一屋子的人顿时全都跪下,迎接圣驾。 夏非寒换下一身明黄色的朝服,只着月白色的袍子,带着淡淡的龙涎香,踏进了潇湘殿。 “都平身、你们说,慕妃有身孕了?”夏非寒挑眉,随即走进了那红色的纱帐。 红纱帐后,是一抹僵硬的身影。 “回皇上,陈确实珍出娘娘怀有一个月的身孕、”林御医答道。 “你们都退下、”夏非寒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凤眸灼灼,拉过七七,回身对帘子外的人说道。 不一会儿,偌大的潇湘殿只剩下七七和夏非寒。 “王……”七七抬起木讷的小脸,小手冰冷一片,指尖触碰到他的袍子,依旧是冰冷:“这个孩子,能留吗?” 夏非寒一怔,随即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伸手环住了七七的腰,懒懒道:“为什么不留?” “王登基这么多年,身边却没有一个子嗣,我,我想是王不想要吧……”七七低下头,嗫嚅着道。 七七忽听得夏非寒低沉的笑声,抬眼望着他的眸,却生生沦陷。 夏非寒缓缓贴近她的耳边,十指与她紧握:“朕,想要这个孩子。” 七七惊诧地无以复加,唇喃喃地说不出什么,只知道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唇边那一抹温柔的笑意,心里,拼命溢出的陌生的感觉,那是什么? 是,爱么? “朕想要一个,和你的孩子……”蛊毒似的絮语,魅惑人心,七七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黑白分明的眼眸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她只能将头埋进他宽阔的胸膛。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她知道,这辈子,她注定穷其一生地去爱他。 …… 云若凝满脸失落地走在御园的鹅卵石路上,贴身侍婢鸾凤见云若凝一脸阴郁,愁云遍布,便开口试探道:“娘娘,慕妃这般专*,是不是有些太不识规矩了?” 云若凝怔了怔,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妒意,纤细的手指随手扯过身旁开的正灿烂的,瓣娇艳欲滴,泛着幽幽光晕的指甲锋利地滑过玫瑰色的瓣,瓣,裂成碎片。 她看着零落的,嗓音依旧甜美:“规矩么?七七才来,懂什么规矩?况且她和皇上出宫三月有余,不知道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要奴婢去**她么?”鸾凤小心翼翼地看了云若凝一眼,才开口问道。 睨了鸾凤一眼,云若凝什么都没有说,扔掉了手中的:“回清平殿。” 鸾凤惊恐地看着云若凝的娇美的背影,长舒出一口气,背后被汗水濡湿…… 纤长的手指缓缓地拾起那朵被*地不成样子的,来人唇边猛地泛起一抹妖娆的冷笑:“云妃,我现在就为你带去一个‘好消息’,看你怎么面对你口口声声喊着好妹妹的慕妃!” “来人,摆架清平殿。”萧贵妃轻拢了一下微微凌乱的发丝,带着一帮宫婢朝清平殿的方向走去、 云若凝坐在红纱帐的后面,清丽的身影引人无限遐想,她纤细的手指抚着古筝,流水一般动听的乐声缓缓流泻而出,却带了一分难以察觉的忧愁。 “萧贵妃到——” 云若凝的手猛地止住,生生地扯断了一根琴弦! “好妹妹,姐姐来了你也不用行怎么大一个礼啊,瞧瞧,好好的琴弦都断了!这,可是皇上赏赐的名琴呢。”萧贵妃径自走了进来,媚人的开口道。 云若凝起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管她,兀自来到桌案边坐下:“鸾凤,茶凉了。” 鸾凤连忙端上了新茶。 良久,云若凝才开口道:“萧贵妃前来不会是只想这么看着本宫吧。” 萧贵妃也不气恼,盈盈一笑,在桌边坐定:“姐姐来可是为妹妹带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怎么?姐姐受封了?”云若凝依旧喝茶,玉指捏着杯脚,有些颤抖。 “呵,姐姐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说起来,这喜事也该有你一份儿。”萧贵妃睨了云若凝一眼,见她不为所动,又道:“你的好妹妹慕妃,有身孕了。” 手中的玉杯跌落,碎成狼藉。 萧贵妃见目的达到,满意地绽开一抹媚笑,纤手轻掩唇畔:“还以为妹妹会替慕妃感到高兴呢,原来你云妃也不是圣人。” 云若凝的脸色惨白,冷冷地瞪了萧贵妃一眼,蓦地起身走进红纱帐后:“鸾凤,送萧贵妃。” 鸾凤低着头走了进来,对着萧贵妃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萧贵妃款款起身,丝毫不在意,只是收敛了媚容,讥嘲道:“云妃,皇上回来也好几日了,可曾*幸过你我二人一宿么?想来你也是没有吧?你还忍得下去?自从你那个好妹妹来了之后,这宫中,可还有你我二人立足之地?你自个儿好好掂量掂量,皇上和你所谓的好妹妹,孰轻孰重!” 说完,留下满身萧蔷香,带人离去。 云若凝死死地咬唇,手握成拳。 眼中闪过不甘心的光芒,云若凝起身,对着帘外道:“鸾凤,去把尹清浅尹大人请过来、” “是,娘娘、”鸾凤颔首,转身走了出去。 谁许谁生死,是否会算数?(5) 片刻之后,一身大红色袍子的尹清浅来到了清平殿。 见到云若凝之后,他妖异的脸上有片刻的失神,随即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掀起袍子单膝跪下:“臣尹清浅,叩见云妃娘娘。” 云若凝巧笑,以手轻掩唇畔,美丽动人的眸子在他身上一转:“清浅,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娘娘,这里是南梁皇宫,不是东莞,不是我们小时候。”尹清浅不卑不亢地答道。白希如玉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云若凝一怔,眼眸中泛起盈盈的水雾,颤抖着唇道:“清浅……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尹清浅死死地握住拳头才将想要拦她入怀的冲动压制住,眼中的心疼一闪而过:“娘娘,你……” “滚,你们都给我滚!我云若凝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这么对我?七七不要见我,皇上不屑于见我,连你尹清浅也要厌弃我了么?”云若凝忽然撕心裂肺地大喊出声,双手死死抱住脑袋,一张动人的小脸惨白惨白。 尹清浅愣住,眉宇间闪过一丝忧忡,伸出手去,挣扎了许久,才缓缓抱住云若凝娇弱的身子:“若凝,你知道我不会……” “清浅……不要这么对我……”云若凝在他怀中啜泣,泪水不断地滑落,直直地落到尹清浅冰凉的指尖,绽开一朵璀璨的。 “若凝,你明明知道,我尹清浅这辈子是为你而生的。”尹清浅桃般的眼眸闪着灼灼的光:“只要你愿意,我现在马上带你离开!” 云若凝挣开了他的怀抱,低着头问道:“只要我愿意,你是不是什么都愿意为我去做?” 尹清浅微微愣住,修长的手指握了拳,好看的眸子复杂地看了云若凝一眼:“若凝,我当然愿意。” “那就告诉我,皇上在东莞,究竟和七七发生了什么?”云若凝姣好的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尹清浅,如的唇畔轻吐出温柔的话语,无暇,无害、 尹清浅难以置信地看着云若凝,看着她擦掉了晶莹的泪珠,看着唇边看着她绽开如的笑颜,面色一点点变白。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如你所愿。”尹清浅失神地说道,修长的手指握紧了又松开,一头青丝垂落在身侧,无限落寞。 “清浅,对不起,我爱夏非寒,真的很爱,爱到骨子里去了。”云若凝轻声说道,柔的可以滴出水来的嗓音却带了一丝坚定。 爱到骨子里去了…… 那么他呢?她把他置于何地? 他又何尝不是爱她爱到骨子里去了…… 唇边溢出的苦笑幻化成一抹迷离,随风飘散。 …… 未央殿,夏非寒正在看奏章,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的眉梢,凝脂般无暇的脸闪过一丝凌厉:“东莞那边怎么说?” “回皇上,三日后,他们便会交出慕志昀。”李成德回道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置王复?” “碎尸万段。”夏非寒冷冷道,深若寒潭的眼眸闪过冷光:“喂狼。” “是、臣遵旨。”李成德颔首,身影消失在了殿外,却又忽然听得他有些难以置信的声音响起:“娘娘——你怎么会在这里?皇上……” 七七小小的手捏紧了裙角,脸色惨白,扶着门框的手,指甲知在何时已陷入了木屑之中,明显的血丝渗了出来。 “王,行动了?他要杀了爹爹?”七七小声道,木讷的脸上仿佛失去了一切光彩,惨白一片。 “这……”李成德为难,额间冒出了一丝冷汗。 “李成德,你退下。” 一双绣着金丝边的白色靴子出现在了七七的面前,夏非寒负手而立,面表无情地看了七七一眼:“过来。” 七七摇头,绣鞋无论如何都不肯迈开一步:“王,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爹爹?” “朕说过,那些让朕受过屈辱的人,决不轻饶、”冷冷地吐言,夏非寒扯过七七的手,细长的眉一挑:“不疼么?” 七七还是摇头,冰冷的手指没有一丝温度,忽然她猛地朝夏非寒跪了下来:“王,七七求求你,不要这样对爹爹!爹爹只是为了七七……若是王执意要杀了爹爹,那王先杀了七七吧……” 脑袋磕上了冰冷的地面,手指微微蜷缩,埋入指尖的痛,说不出,呼不得。 “七七,朕舍不得……”夏非寒唇边溢出一抹如风的轻叹,猛地拉她入怀,温暖却瘦小的身子不住地颤抖。 “可是爹爹是七七的至亲……”七七失神,视线不知落于何处。 “七七,朕以为你懂的。”夏非寒轻喃,修长的手指挑起七七的下巴:“这些事若是流落至民间,你让朕这个帝王日后如何统领南梁?” 七七愣住,噏合着唇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生养着,朕可不想朕的第一个孩子生出来像你一样瘦。”夏非寒轻笑一记,对着身边的宫人道:“来人,送慕妃回潇湘殿。” 七七回头看了夏非寒一眼,任由宫婢带着她离去。 心,疼。 夏非寒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地模糊在了视线中。 黑发如风中的杨柳,轻舞飞扬。 他说,他以为她懂的、 …… “娘娘,潇湘殿到了,您好生歇着,奴婢告退。”宫婢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七七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潇湘殿,脸色白的惨无人色。 “娘娘,你怎么了?”似玉见状,连忙递上了一杯热茶,茶的清香飘散于空气中,袅袅升起。 七七只觉得浑身冰冷,一张木讷的脸只能拼命地摇着头,淡淡的眉皱紧,捧着温热的茶水,还是冷…… “似玉,去把我的玉镯子拿来。”七七忽然想起了娘赠与她的玉镯,去了金陵以后,她便取下了镯子,一直贴身藏着。 “是、娘娘。”似玉进屋去取了一个锦盒出来,放到七七面前:“这是夫人给娘娘唯一的嫁妆,奴婢便把它装在锦盒中了。” 七七打开锦盒,取出了碧绿通透的手镯,深深浅浅的纹路,仿佛蝉翼一般,七七轻轻抚摸着它,喉间一哽。 爹爹若是死了,娘亲一定会跟着殉情…… 娘亲…… 谁许谁生死,是否会算数?(6) 三日后。 秋日暖阳耀眼,天气很好。 繁华的南梁朝歌,天子脚下,人人脸上洋溢着丰年的欢跃。今年的收成特别好,他们的皇上又下令减税,这一举措深的民心,南梁的百姓个个称颂夏非寒的公德。 一辆十分简陋的囚车驶进了南梁。 囚车一进南梁,便立即被送进了皇宫的天牢。 人们不曾看见囚车内,那抹人影的真容。 只看到,一个容颜若的美丽女子紧紧地偎依着他…… 人说,这是南梁重犯,这女子是他的夫人…… 三日后处以斩腰之刑。 斩腰,便是把人从中间切开,犯人不会一下子就死,斩完后还会神智清醒,让囚犯的痛楚得以无限的扩大,极尽痛苦之后才会断气。由此得名,最为残酷的刑法、 人人都在揣度,究竟是什么人,犯了什么样的罪,竟让他们的王施以这最严酷的刑法。 “老爷,你看,这便是南梁,是妾身打小长大的江南。”女子浅笑着,指着一处飞檐对囚车中的人轻声道。 “夫人,是为夫害了你。苦了你,也苦了七七……”男子拉过女子纤细的柔荑,抱紧了她。 “妾身不后悔,只是七七,我的好女儿……”女子眼中流下了两行清泪,滴在男子宽厚的手掌上,溅开绚烂的水。 …… 潇湘殿—— 云若凝拖着迤逦的长裙,款款而至。 她素面朝天,并没有画很浓的妆容,发髻简单,青丝垂落于身侧。 “七七,不好了……”她一进潇湘殿,满脸张皇失措,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毫无征兆地,七七手中的玉杯跌落于地上,惊吓了众人。 “若凝……”七七木然地看着她,看着她张惶地朝她走近…… “老爷,老爷和夫人来朝歌了……南梁的朝歌……现在他们被关押在天牢!”云若凝拉着七七的手就往外走:“快,我们去求求皇上,让他放了老爷和夫人。” 七七一个踉跄,脚下被长裙一绊,身子猛地向前倾。却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七七抬头,只听得云若凝软软地喊了一声:“臣妾,叩见皇上。” 夏非寒挑眉,扶正了七七,低淳的嗓音冷冷开口:“云妃,你是想要害死朕的子嗣么?” 云若凝脸色变了变,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臣妾,不敢。” “王……爹爹和娘亲来了?你还是……抓了他们……”七七木然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有一丝让人心疼空洞。 夏非寒冷睨了云若凝一眼,淡粉色的唇抿了抿,划开一抹浅笑:“七七,听说御园的木芙蓉开了,朕陪你去看。” “七七……”云若凝不忍地看着七七,伸手想要拉住七七的手,却被一只修长的手臂挡开。 “云妃,你退下。” 云若凝失神,不可思议地瞪着夏非寒,秋水剪眸中泛起水汽,银牙暗咬,她还是完美地行了一个礼,然后退下。 云若凝倨傲地挺直了脊背,一步步离开潇湘殿、 七七,我发誓,所有你从我手里夺走的,我要你全数还回来。 连本带利! “王,让我,去见见爹爹吧……”七七死死拉着夏非寒的袖子,苦苦哀求。 夏非寒蹙眉:“七七,不要逼朕!” 七七拼命地摇头:“王,七七只想见他们一面,爹爹一定不知道我还活着……王……求求你……” 七七抬起木讷的脸,脸上,泪水滂沱如雨下。 夏非寒深不见底的黑眸愈发沉了一分,盯着七七半晌,才开口道:“来人,带慕妃去天牢、” 七七被侍卫领着带到了阴冷潮湿的天牢。 天牢里,不断有惨叫声,尖锐地传到七七耳中,七七几欲作呕,却被她生生忍下。血腥味儿弥漫,七七甚至看到了一只偌大的硕鼠飞快地从她脚下窜过,皮毛在豆大的烛火照耀下,亮的骇人。 “唔……” 七七忽然听得一个极度痛苦的呻.吟,她循声望去,只见其中一个牢房中关押着几个被斩去手脚的犯人。 “啊!”七七惊惧地喊了出来,他们三个居然是那日关押他们的官差! 他们三人的手脚都被砍去,死人一样趴在地上,眼鼻口都被人生生地割去,露出惨白的牙齿,发出呜呜的喊声…… 腹中一阵翻涌…… 死不了,却要痛苦的活着,苟延残喘! 果然像夏非寒说的,他会让那些让他受过屈辱的人,生不如死。 “娘娘,到了、”老头领着七七来到了最里面的一个牢房,打开了牢门:“皇上吩咐过娘娘有身孕,不可在牢狱之中待的太久。” 七七木然地点头,走进了牢房。看见了两张朝思暮想的脸孔、 她喉间忽然发哽,逼着自己生生喊出了两个字:“爹……娘……” 两个身着白色囚服的人闻声,背影猛地一僵,随即抬起了头,站了起来,满脸动容:“七七……真的是七七?” 七七用力地点头,发不出一个字! “七七,我的好女儿,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娘亲伸手抱住了她,温柔若水的声音,美如莲的笑容,晃了七七的眼。 “七七……”慕志昀震颤,七七牵强地勾起一抹笑容,看向他。 不过半年有余,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她竟发现爹爹原本乌黑的头发中参杂了几许华发…… “七七,皇上,待你可好?”娘亲问她,眼中流出了泪水,唇边却嗜起盈盈的笑意。 “嗯……”七七狠狠地点了点头。 “那便好。”娘亲安心地点了点头,纤手抚上了七七的脸颊,细细摩裟:“七七,你瘦了。” “七七,你过来,为父要同你说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若再不告诉你,这个秘密会随着为父埋进黄土。”慕志昀忽然收敛的神色,满脸严肃地道:“东莞的兵符,其实一直藏匿于你娘给你的手镯之中,这个镯子,是无价之宝。” 七七惊诧地捂住了嘴,喃喃道:“这……爹爹……” “七七,你听为父说,这兵符统领不过是万人的兵马,这你是知晓的,而夏非寒看上的,不是这万人兵马,是这兵符上的地图。”慕志昀沉声,敛了眉。 “难道这兵符中藏匿着……皇陵的血灵芝?!”七七惊呼,黑白分明的眼眸闪过一丝光彩:“爹爹,娘亲,我们把这兵符交出去,让皇上放了你们……” “慕七七,你以为,朕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慕志昀么?”一个邪佞的嗓音穿过淡淡的烛光,直直地传来。 谁许谁生死,是否会算数?(7) 慕志昀蓦地将七七护在身后,浑厚的嗓音道:“夏非寒,老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放过我的妻女!” 夏非寒冷笑,在一帮内侍宫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月白色的鞋子染上了污秽,眼眸,淡漠若琉璃…… “王……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爹爹!”七七十指紧紧地绞在一起,汗水濡湿了手心。 夏非寒挑眉,唇微启:“七七,过来。” 七七拉住娘亲柔柔的手,摇头:“王,除非你答应七七,放过爹爹。” “慕七七,你不要考验朕的耐心!”夏非寒的眸阴沉了下来,晦暗一片。 “王,如果爹爹娘亲死了,七七也不会苟活,当然,七七腹中的孩子,也不会活着……”七七讷讷地说着,手却忽然被握紧、 是娘亲。 “七七,不可……”娘亲焦急地阻止:“不要伤着孩子。” “七七,若是孩子没了,你不用活着来见朕了!”夏非寒微微眯起眼,对着身旁的侍卫使了个颜色,暴戾之气,让七七不禁深深地打了个寒颤! 侍卫立即上前将七七拉至夏非寒身边。 夏非寒冷冷地勾了勾唇:“慕妃,即日起,打入冷宫。” 七七的眼眸蓦地瞪大,空洞的眼眸看向夏非寒,仿佛被人泼了一头冷水,从头冷到脚! “兵符的秘密既然得到了,留着你们也没什么用,三日之后,行刑。”极尽嘲弄地吐言,夏非寒邪佞的脸孔在烛光照耀下,愈发阴冷。 “王……为什么……”七七不断地挣扎,想要逃离侍卫的钳制,抬眸,直直地望着夏非寒。 夏非寒至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踏着白色的靴子,大步离去。 “七七,你怕么?” “朕,想要这个孩子。” “朕想要一个,和你的孩子……” “七七,朕舍不得……” “好生养着,朕可不想朕的第一个孩子生出来像你一样瘦。” “七七,听说御园的木芙蓉开了,朕陪你去看。” ………… 七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带出天牢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凤鸾殿的。萧索的凤鸾殿,残败的屋檐瓦楞,深红色的宫墙脱了漆,随处可见的旧木板,园中只有一个枯死了的古树,在狂妄的风的吹吼下,摇曳着它那枯枝躯干。 陪伴着她的,只有似玉。 一时间,慕妃失*,被打入冷宫的消息迅速在宫中传开,连太后都直道君心难测。 她听说了,三日之后行刑。 斩腰之刑。 三日后,正是她十八岁的生辰。 王,你怎么可以那么狠? 整整三日,滴水未进。 七七一次又一次地昏死过去,醒来时,还是大片大片的黑暗。 似玉哭肿眼睛,将水喂进去了,七七却依旧吐出来。 尹清浅来了,只留下叹息,修长的手捏紧了七七的手:“小七,慕大人和夫人去了,我已经命人安葬了他们……他们是合葬的……” 七七抬了抬眼眸,灰白色的脸孔没有丝毫血色,空洞到绝望的眸,让尹清浅心头一颤! 她躺在*上,忽然开始呕吐起来。这三日她几乎什么都没有吃,吐出来的也是一大摊一大摊的苦水,吐完之后,又开始流泪、 “小七!”尹清浅急了,连忙将谁递至七七的唇边,七七却死死地抿着唇,不肯喝一口水。 “尹大人,没用的。”似玉肿着眼睛道,小心地扶着七七躺下:“这几天娘娘都是这样的,吃不下,也不喝水。” 尹清浅愤怒地一拳砸在*沿上,脸色狰狞:“小七!你给我振作起来!我去杀了夏非寒,我……” “清浅,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听说皇上快来了,你先退下。”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柔弱若水的声音,云若凝一身白色流裙,迤逦地走了进来。 尹清浅眯起眼,粗声道:“大不了和夏非寒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包括我和七七么?你想让我和七七给你陪葬么?”云若凝温柔的话语吐出,却如尖锐的针尖,直直地刺到尹清浅身上。 “你!”尹清浅气急,只能由似玉送着他离开。 云若凝迈步进来,唇边绽开一抹温柔的冷笑。一拍手,便有一个侍婢将手中端着盘子放置在了桌案上。 她缓缓做到*沿边,轻轻地拉起七七的手,柔声道:“七七,我知道老爷夫人死了,你不好受,但是你要节哀……” 七七没有说话,双眸无神地望着白色的纱帐。 “老爷和夫人待我那么好,我也是心痛的。只是皇上太狠,我也没有办法。”云若凝握着七七的手紧了一分,随即又道:“现在老爷和夫人死了,七七,你觉得你还能在这宫中呆下去么?” 七七的眼眸闪了一下,却依旧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是喜欢皇上的。可是七七,你有没有为肚子里的孩子想过?他出生以后,就有一个杀了他祖父祖母的父皇……难道让他以后同他的父皇自相残杀么?”云若凝不动声色地看了七七一眼,发现她干涸的眼中竟然又开始流泪。 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云若凝又道:“七七,这孩子留不得。皇上容不下他,这个皇宫也容不下他。” 七七的手颤抖了起来,泪,恣意横流。 “不舍也没有办法,这后宫,你死我活的戏码太多了,七七,你涉世未深,太不了解后宫了。在后宫摸爬滚打的女人,都要学会施以颜色,你不适合后宫……”云若凝放开了七七的手,美丽的脸上滑过一抹嗜血的笑意,旋即站起身道:“藏红我替你备好了,这孩子,是留还是不留,你自己好好想想。老爷夫人,死的太惨了……宫人们都说,这血,都染红了白玉搭成的台阶……” 云若凝走了。 留下一碗藏红。 藏红,药性最烈的堕胎药。 ————————————————青蛙爬过—————————————— 这个礼拜十分抱歉,只能每天一更了,因为在周日的时候更得比较多,偶的码字速度又有限,只能更到今天的。明天的还要下午回来补。亲们,体谅小夜啊…… 谁许谁生死,是否会算数?(8) 藏红,药性最烈的堕胎药。 …… 随着云若凝的离去,整个凤鸾殿蓦地安静了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 “难道你希望孩子一生下来,就有一个杀了他祖父母的父皇?” “皇上容不下他,这个皇宫更是容不下他……” “宫人们都说,老爷和夫人死的好惨,血,染红了白玉搭成的石阶……” …… 七七的手指微微颤动,整个人痛苦的蜷缩成一团,瘦小的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皇上容不下他,这个皇宫更是容不下他……” “宫人们都说,老爷和夫人死的好惨,血,染红了白玉搭成的石阶……” 比死还难受的痛苦。 凤鸾殿外咆哮着的风,似要闯入破旧的窗框,关不严实的窗子乒乒乓乓作响。 七月初七。 她的生辰,却是爹爹和娘亲的忌日。 “不舍得也没有办法,这后宫,你死我活的戏码太多了……” “藏红我替你备好了,这孩子,是留还是不留,你自己好好想想。” 豆大的烛火在灰暗的房间跳跃着,忽明忽暗。 七七挣扎着起身,一步一步地来到了放着藏红的桌案边。 苍白如纸的脸色由于走了几步路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色,唇畔微微颤抖。空洞的眼眸看向了桌上那碗黑色的药汁,泛黑的药汁上,她看见了自己削瘦的不成人形的脸…… “若是你腹中的孩子没了,你便不用活着见朕了。” 伸出的手一抖,七七脑海中蓦然地响起了一个温淳如玉的声音。 老爷夫人,死的太惨了……宫人们都说,这血,都染红了白玉搭成的台阶……”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碗沿,让人颤栗的凉意传入四肢百骸。 “后宫斗争太多,你死我活的戏码……” 七七长长的睫毛猛地一颤,手,终于握住了碗身。 递至唇边的藏红猛地传来一股刺鼻的味道,七七微皱眉,张嘴,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 随着身子一阵虚弱的轻晃,七七手中的碗跌落到地上,打了个转,然后缓缓地静下,不动。 七七疲软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死死地瞪大眼睛,七七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那里,剧烈的绞痛了起来…… 为什么会那么痛…… 七七拼命地压下想要呼喊的冲动,强烈的痛楚使她紧紧咬住苍白的唇,她只看见,满目猩红。 殷红的血自她吓体流出,鲜血,染红了白色的罗裙。 暗涌的血,集聚成堆…… 触目惊心。 门忽然被一个极大的力道推开,一抹月白色的身影随着呼啸的冷风一同闯了进来。 身子,忽然不冷了…… 只因那人将她猛地抱入了怀中,闪烁着怒气的眸子只看着她。 她看见,他身后跟了一大帮宫人…… 她看见,他暴怒的诘问:“你喝了什么?李成德,快宣御医!” 她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沾染了她身上的血,手指颤抖,眼中闪过一丝名为心疼的情绪…… 她唯一看不见的,是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王……”她抬眸,讷讷地喊了一声,笑了。 “慕七七!谁准你怎么做的?谁准你杀死朕的孩子的?!”夏非寒低吼出声,倾城的俊脸微微狰狞,泛白的指骨紧紧地抱着她软弱的身子,仿佛水中唯一的浮木。七七,没有见过这般慌乱的他…… 七七只是摇头,用尽全力,摘下了手腕上的镯子,猛地一扬手,玉镯摔掉地上,四分五裂……夏非寒深沉的眸子冷冷地看着,只见一张薄如蝉翼的丝帛飘了出来,缓缓跌落了地上,沾染上了殷红的血…… “王,不是想要兵符么……王的命,保住了……”七七惨白的脸,木然地盯着不知何处:“兵符……在这里……”说着,她瘦弱的手将那张兵符攥了起来,递给夏非寒身后的一个宫人。 爹爹告诉她,兵符就藏在他送给娘亲的手镯之中,她看到的那些碧绿通透的纹路,便是兵符上,东莞皇陵的墓地所在…… 血灵芝,就在那里面…… “七七……”夏非寒脊背猛地一僵,嗓音居然有些发颤:“用这个孩子换来的兵符,你以为朕会要么?”指尖触碰到她苍白如瓷器的脸,是深深的寒意…… “皇上,御医来了。”李成德一见七七倒在血泊中,脸色微变,连忙又道:“皇上,赶紧把娘娘抱到*上去。” 夏非寒抿紧了唇,抱着七七放到了红纱帐红的*上。待他看到那张破旧不堪的*时,冷声道:“给朕调宫婢内侍百人至凤鸾殿,这些褥子全都给朕换了!” “是、”李成德得令,立即退了出去。 林御医见状,赶紧对着身边的几个医女道:“去准备热水,娘娘怕是小产了……” 几个医女去准备热水,另两个医女进入了红纱帐内,将红绳绑上了七七的手腕,然后御医便开始诊治。 “皇上,请您暂且回避……”医女小心翼翼地说道,脸色有些发白。 夏非寒冷哼一声,脸色又沉了一分:“朕要守着七七。” “是、”医女不敢违抗,只得一边帮着七七止血,一边观察着皇上的动静…… 一盆盆清澈的热水端了进来,端出去的却是一盆盆带血的水…… 她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 夏非寒冰冷的指尖一点点握紧,凝脂般无暇的脸色晕染的怒气。倨傲的下颚绷得紧紧的,狭长的凤眸死死地盯着七七苍白无神的脸。 半晌之后,林御医收回线,惊惶失措地跪了下来:“皇上,娘娘小产,孩子,没有了……” 顿时,一屋子的人都跪了下来。 “原因?”夏非寒紧绷着脸,沉声问道。 “娘娘,是因服下了藏红所致……”林御医冷汗涔涔,声音发抖。 “保不住?” “是……” “一群废物,朕养你们何用?!”夏非寒震怒,面色曲扭,修长的身躯猛地站了起来,就要迈出纱。 “微臣无能,皇上息怒……”林御医全身不住地发抖,脑袋几乎快要贴到了地面。 手被一个小小的力道拉住。 夏非寒回眸,是七七瘦小的手。 “与他们无关,不要伤害他们……”七七的声音传来。 一如夏非寒与她初见时,细细小小,有种分外好听的错觉。 凤眸微扬,夏非寒冷声令下:“都给朕退下!” 一屋子的人都退了出去。 世界,终于安静了…… “七七……” “王,你也走吧,让七七一个人……七七累了……”七七只是摇头,眼眸却没有看他。 夏非寒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嗓音低淳,唇边划出了一抹弧度:“七七,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七七唇畔噏合,话语很轻很轻。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夏非寒的手在半空中一抓,却抓了个空。触于手心的,是仓皇的凉意。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唇边溢出一抹苦笑:“七七,朕会走,以后也不会……朕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王说过,七七若是七七腹中的孩子没了,七七便不用活着见王了……”呓语似的轻语,却被夏非寒敏感地捕捉到。 他脸色微变,双眸失神片刻。 “七七,朕要你。”夏非寒沉声道,倾身,吻上了七七干燥的唇,熟稔地撬开她的唇齿,苦涩的药味顿时弥漫彼此的唇腔:“孩子,还会……有……” 谁许谁生死,是否会算数?(9) 孩子,还会有么? 七七纤细的手指微微蜷缩而起,鲜艳的被褥被抓出几道浅浅的痕迹。 李成德侯在殿外,忽然,一个太监焦急地来报,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李成德脸色大变,然后快速迈进了殿内。 “皇上。”李成德跪下,隔着纱帐道:“请立即移驾华清殿,太后仙逝了。” 夏非寒手指猛地一僵,修长的身躯站了起来,替七七盖好被子,柔声道:“七七,等着朕回来。” 七七的眸子一闪,依旧没有看夏非寒。 出了帘外,他命令道:“所有宫婢都给朕守着,若是慕妃出了半点差池,朕,定不轻饶!” “是——”所有的宫婢内侍跪下,目送夏非寒匆忙离去。 云若凝的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浓浓地妒意,几乎湮灭了她的理智。死死地攥着拳头,她才压下想要冲上去的冲动。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一个身着夜行衣的娇人身躯跪下,道:“娘娘,凤鸾殿走水了。” …… 云若凝美丽的身形一晃,差点站立不稳,它身侧的一个宫婢连忙扶住了她,她怔忡了片刻,才道:“你……本宫只是叫你带离七七出宫,你,你为何擅自做主纵火?!” “人呢?” 身子软软地倒下,七七再没有力气抬手。 “杀、”夏非寒依旧冷言,颤栗了所有人的心。 火红的烛光将凤鸾殿照的大亮,如同白昼,烛身上雕刻着蟠龙纹,缭绕紧致。 你开心了么?看到皇上为你做的这一切,你开心了么? 一抹月白色的身影迎着呼啸的夜风,倨傲地立着,他的面前,跪了一大帮的宫人,只听得他薄唇微启: 云若凝没有勇气迈步来到他面前, 夏锦帝二十六年,秋。 云若凝道,带着一帮子的宫人去了凤鸾殿。 *间,凤鸾殿百余名宫婢内侍全数被斩杀,血流成河。 因为她。 喉间蓦地一哽,心,疯狂地疼了起来。曾经她以为,回宫,也不过是多了若凝与她一同侍奉王。可是,她错了。王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便残忍地掐灭了她所有的想念。 七七…… 一个太监颤颤巍巍地回道:“奴才……方才在救火的时候……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泪,自眼角缓缓滑落,绽开晶莹。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七七…… 鸾凤平静地答道:“娘娘,您误会奴婢了,奴婢并未纵火凤鸾殿,奴婢到时,凤鸾殿已经走水。”说着,鸾凤扯下了自己的面纱。 若是烈燃了,那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还未走近,她便闻到了浓浓的焦灼味,空气中隐约参杂着血的味道。来到殿外,云若凝的身影一顿,脚步生生止住,再也迈不开。 七七躺在*上,医女喂她服下了汤药,然后嘱咐几句便退下了。屋外的狂风像是小了许多,听起来,也不怎么骇人了。 那里曾经有他和她的孩子。他说:七七,朕想要这个孩子,想要和你的孩子…… 视线定格在*边的两根偌大的烛火上,许久许久,不曾移动。 火光,很美。 到头来,爹爹娘亲却去了。 夏非寒的眸子一沉,深若寒潭。 她知道,他方才是怎样地慌乱不知所措…… 帝王生母薨。夜风扬起,夏非寒绸缎般的青丝随风摇曳,错落有致。 …… 手指滑向小腹,停住。 “太后已经仙逝,皇上方才在华清殿,现在怕是知道凤鸾殿走水,去凤鸾殿了。” 火光照亮了她苍白的脸,恍惚中,她仿佛看见,张嫂一脸笑容地看着她,盈盈的笑意让她的心暖暖的。 “皇上饶命——”她听见满院子的宫婢内侍求情。夏非寒却只是微微皱了眉。 冰冷的恍如地狱传来的嗓音,邪佞到极致。 那太监不敢吱声,只能点点头,头却埋得更低了。 七七…… 七七轻扯嘴角,唇边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伸手决然地推翻了*边的烛火,看着它们沿着红色的纱帐恣意蔓延,沿着帘子,瞬间湮灭了稀薄的空气…… 同年,*极后宫一时之妃,慕妃役。 清平殿—— “拖下去,全部杀了。” …… 她知道,他方才是怎样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进火海,想要救出七七…… …… 殿内,安静的不同寻常。 月华下,她看见他白色的袍子上沾满了污秽…… 从此以后,她的世界,再没有夏非寒。 …… 孩子没有了…… 缓缓地撑着身子坐起来,七七忽然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双手抱膝,讷讷地看着不知道想着什么。 “摆架凤鸾殿——” 稳了稳自己的心神,云若凝的视线落在了鸾凤的脸上,问道:“太后那边怎么样?” 缓缓合上眼帘,七七的手攥紧了被角。 温热的泪,自眼角流出,却是冰冷的。 殿外,站了大批的宫人。 我并没有想过害死你…… “是慕妃?” …… 她忽然轻声念了出来。乌亮的青丝落于身侧,有几分凌乱的味道。 云若凝纤细的手扯紧了自己的裙裾,苍白的唇微微颤抖。 云若凝失神,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他,阴冷,嗜血。清冷的月光洒在他削瘦的身躯上,是那样的美,却是那样的颤栗人心。 史官唯留只言片语。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凤鸾殿内侍宫婢百余人,全数被斩杀,血流成河。 …… ————————————————青蛙的分割线———————————— 汗死人了!——、本来这章早就可以上来了的!可是,俺亲爱的阿姨,以为拔错了插头,俺的文啊……全部没有了……死掉了…… 夏非寒之独白篇(1)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李成德给他的画像上。 “这便是东莞士大夫,慕志昀之小女。”李成德递上画像。 他低头睨了画中的女子一眼,唇角旋即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怎么,姿色如此一般?” 画中的女子,只算得上清秀的容貌,只有一双黑板分明的眼眸,似嗜着粲然的光辉,乍一看,明艳不已。 李成德颔首,却只是淡淡一笑:“皇上,这个女子还算是有趣的人,若非如此,慕家也不会如此护着她。臣调查过她,她曾被冠为东莞第一美女的美名。只是……这个头衔是却是云妃替她得来的。”说完,沉闷地笑出了声:“尹清浅曾和她们是发小,帮着做了不少荒唐的事。” 他嗤之以鼻,尹清浅?是新进的尚书部的尹大人? “她何时到?”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对这个姿色并不出众的女子产生了一丝丝所谓期待的情绪。 “回皇上,聘礼下了之后她便会启程。只是……”李成德为难,犹豫着。 可却也是一个足够让他生气的理由。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臣妾,告退。”她带着一身倔强走了。 “连你都看的出来的手段,朕有必要去计较么?” “不错。” 尹清浅,不就是长得妖气了一些么?有什么好看?这样的男子值得她和他那么亲热? 叙旧? …… “去了那些人的镣子。” 她死死护住自己的衣襟,细细小小的指甲涂着粉色的蔻丹,闪着点点亮光,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眯起眼,下腹涌上来的一阵燥热让他心烦意乱。 她说:“臣妾若是入不了皇上的眼,请皇上移驾别宫娘娘。” 只是为了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竟然如此孤注一掷。 他斟酌了片刻,随意地勾了勾唇:“十里聘礼。” 第二日,他便将潇湘殿赏赐给了她。 他死死扯住她的青丝,低吼:“朕的慕妃,没有朕的命令,不准死!” “皇上,你不怕娘娘……”李成德皱着眉说道:“这些年她为了争*,用手段害了不少妃嫔。” 女子的心思,不过如此简单。她要演戏,他可以陪她演,后宫上演的戏码,绝不止一个云若凝。 他看见她惊慌地起身,喜帕滑落,露出了一张清秀的小脸,带着几分惊慌,一双乌亮的眸子,却带着意外的光彩。 只此一言,他莫名地烦躁,便给她服下了春药。他要看她出丑,在他面前出丑! 李成德震颤。 呵,十九岁的心机,太过稚嫩。 她一进来,便乖巧地行了一个礼,皇家的礼数,她烂熟于心。初来南梁时,便被宫人孤立,被人欺凌。本以为,她会一直懦弱下去,却不想到,她会把心思动到太后身上去。太后极其*爱她,对于她的偏爱,甚至超过了萧蔷。 呵、 可笑。 他带着一身微醺,走进了未央殿。眯起眼眸,他看向了*上削瘦的身影。只一眼,便将她的动作收尽眼底。 “慕妃,你是要跟朕走,还是要和尹大人叙旧?” ……“是、”李成德退下。 他忽然很想知道,若是云妃知道他将潇湘殿赐予她,会是怎样的反应? “七七,我是若凝啊,以后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太好了……”云若凝娇呼,柔柔的嗓音软软的,毫无城府,毫无心机。 他缓缓站了起来,立于明黄色的纱帐后,镶嵌着蟠龙纹饰的大鼎中,幽暗的龙涎香徐徐升起,袅袅而立。 只是他不知道,他看到她和尹清浅在一起,竟会如此生气。 “皇上,云妃来了、”李成德轻道。 “这聘礼,皇上是打算依照旧俗,随意拨下一些,还是……” 云若凝的野心,向来不止于此。他不是不晓得。 “嗯、”他漫不经心地点头,修长的手指握着杯沿,缓缓收紧。 他慵懒而随意地在*上坐定,要她说出兵符的秘密,却不想,她抠着自己的喉,想要将春药吐出来、 真是个好理由。 “还不过来扶着朕么?” 那些下作的死囚拼了命地冲上去,久未沾染过女人的几个人,如狼似虎。 这茶是西宁进贡的,味道很不错。 “皇上,十里聘礼,那可是迎娶皇族女子的礼数,慕七七,不过是东莞士大夫家的……” “朕做事自有分寸。”他有些不悦,蹙了眉。 云妃从来都是美的。是萧蔷永远比不上的美。 “嗯。”他放开她,随意地应声,转身便坐到了桌案前,兀自品茶。 …… “皇上可知道,七七是臣妾的妹妹。”她忽然笑了,有些美艳的味道。 “皇上,听说你要迎娶慕七七?”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美丽的小脸有些慌张。 “十里聘礼?”她咬住了娇颜的唇,脸色有些发白。他清楚地看到,她纤细的手指蜷缩了起来,略微颤抖。 他陪着她演戏,装作不知道她是云若凝的妹妹。 温热的池水中,他占有了她的身子。她的身子,是意料中的温暖。一遍又一遍,在她身上印下属于自己的痕迹,直到她沉沉地睡去。 “嗯?”他挑眉。 “让她进来。” 她却想要自尽? “平身,爱妃有事?”他出了明黄的纱帐,伸手扶了她起来,她秋水一般的剪眸盈盈地看着他,眼中藏匿的爱慕,呼之欲出。 “清浅,骨气这东西离我太远了,你知道的。” 看见尹清浅蓦地变白的脸色,他忽然很开心。像是夺回了心爱的物什。 她的侍婢被母后抓去关进了思过堂。 他轻挑起她小小的下巴:“若是想要在后宫立足,你只有两个选择,讨好朕。或者学学云妃,巴结太后,讨太后的欢心。” 他想,她是懂的。 后宫的女人,哪个对他不是趋之若鹜? 夏非寒之独白篇(2) 夜,不安静、 “臣妾,叩见皇上。”他抬眸,看着她妖艳如的她,有片刻的失神。 蓦地,他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一堵。 尹清浅找人来,就把她教成这个样子么?这样的七七,太过勾魂夺牌,太过耀眼。 漫不经心地嗜起一抹轻笑,他揽着她纤细的腰身,缓缓前往潇湘殿。他手下,她的身子,微微僵硬。 她小小的手指缓缓地替他褪下衣衫,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温热的水四溅,他猛地将她的脑袋摁进了水中:“慕七七,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根本不适合这样的妆容?”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平静的像个死人! “缘由?”他蹙眉,手中的奏折微微被压下。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他命李成德放了北仓镜,亦是在那夜,他踏进了许久未踏进的蔷薇殿。 “是,皇上,臣妾,谨记你的教诲。”萧蔷低下了头,青丝遮住了她的眼眸。 马车上,他乌亮的眸看着抱着自己发呆的七七。脸色苍白。 七七摇头。 贴着他的娇躯猛地僵住,手,一点点松开了…… “呵、”慕七七,你便是原因了吧? 他清晰地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在他怀中,很温暖。 “在想什么?”他打破沉静,问道。 “皇上,东莞派使臣过来了。”李成德来报。 他以为她醒了,原来只是呓语。 大掌猛地推开她,眸子波澜无痕地看向她,他淡然道:“蔷儿,你可知朕最厌恶你耍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母后,让儿臣亲自动手不是更好?”他淡淡地说道,仿佛无关痛痒。 烦闷遍却胸臆,脚步却来到了潇湘殿。却看见她在黑夜中吹着冷风。 “如果借着这个机会能得到兵符,岂不是很好?”他淡淡地说道,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意。清冷的眸子闪过幽光。 “有没有说出兵符的事?” 萧蔷的脸在一瞬间变白,她又凑近了些,抱着他的腰身,撒娇委屈道:“皇上,那个慕妃来了以后你就没有来过臣妾的寝殿,你要臣妾如何按捺得住?臣妾又不是圣人,没有皇上的*幸,臣妾都不想活了……” 抹了点白色的药膏,他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她的肌肤,感受到她的娇躯疼得在他手下微微颤抖,呼吸忽然紧促了起来…… 却不肯求饶。 他站了起来,倦意却一扫而空,眉头蹙紧:“马上去天牢。” 昏暗潮湿的地牢,他踏着月辉走了进去。母后正要对她动刑。 凤眸微微垂了下来,自嘲地一笑:“朕伤她那么深,她未必肯轻易原谅朕,回未央殿。” 李成德懂,可是七七不懂。 “是,皇上。”李成德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其实皇上伤她也是为了保护她,若不是皇上昨夜那几鞭子,娘娘的手指估计该废了……”…… 他是不是太勉强她了?毕竟她前些日子才为他挡了一刀。 鞭子,一次次地挥落,薄薄的衣衫,蓦然撕裂。 “皇儿果真下的了手。”母后满意地笑着离去,不屑地抚了抚裙裾。 “回皇上,还没有。” “北仓镜人在何处?” 蔷薇殿,萧蔷的寝殿。 终于将她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抹上药膏,替她穿好衣裳。有些狂躁,唇,猛地压向了那张粉色的樱唇。 金陵,南梁国的边境。 她眼中蓦地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木讷的小脸怔怔地看着他。 “也一同被关了。” 他的心里泛起一丝慌乱,将她提了来。湿透的衣衫,她的妆容了,心里,忽然就痛快了。 专*,向来是母后所厌恶的。 …… “皇上,妾身好想你。”萧蔷姣好的身段腻了上来,柔若无骨的手抚上了他的衣襟,香艳的唇畔凑近,逗.弄着他。 掰开她死死环在腰间的手,他冷冷道:“若想死,记得死远点。” 抱起她软软的身子,他命李成德取来了金创药。一点点扯开她薄薄的衣衫,只是轻扯,她的眉,便蹙了起来,皮肉撕裂,带血的衣衫终于被脱离,她姣好的桐体便展现在了他面前。 “三日后皇上的生辰,东莞借着为皇上祝寿的由子,派北仓镜前来。只是臣怕,这是醉温之意不在酒。” “疼……似玉……不要告诉娘……”她轻喃,唇边淡淡地笑了。 她在地上打着滚,拼命地想要躲闪。 “去思过堂,三日后出来。”冰冷的留下一句,他没有再看萧蔷一眼,拂袖离开了萧蔷殿。 “慕妃出事了。”李成德在他身边道,眉宇间流露出忧忡:“太后抓了慕妃,现在关在天牢中。” “皇上,今夜是要留宿潇湘殿吗?”身旁打着六角宫灯的李成德问道。 他看着她倒在了尹清浅的怀里,手指不自觉地收拢,攥拳,指骨泛了白。唇边依旧是不屑的笑意,他忽然伸出手,不顾众人的视线,猛地拉她入怀:“走个路都不会么?” 浓郁的萧蔷香钻入他的鼻腔,他忽然厌恶地皱起了眉。 真是个木讷的女子。 心念一动,忽然便伸手抚上了她温软的唇,缓缓勾勒她并不出众的五官,终于,在她唇上反复流连。 她却伸出小舌,滑过了他的指尖…… 他再一次失控, 惯用的散魂香,却没有一次对七七用过…… …… 夏非寒之独白篇(3) 云若凝八岁被慕志昀收养,一直做为慕家长女,养于深闺之中。只是,在她八岁之前,臣,查不到一纸资料。 …… 河边,灯火弥漫处。 许多人在放河灯。 “以前在东莞,娘老是带着我去放河灯。”七七看着水中的河灯说道:“娘是江南的女子,她很美,她说江南是我的归宿。”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细长的眉微微蹙起。 七七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娘说的没错,我的归宿的确是江南。” 心念一动,他忽然用力地将七七抱进了怀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如果这是情话,那么这是他一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他命李成德交信于西宁国第五聆风,以五千万两银子换取他一万骑兵。 他们逃了出来,满身狼狈,从马上落下,不知道跌落于何处。 缓缓将她手上的血迹舔舐赶紧,直到她的手不再流血。 八王爷在朝堂中蠢蠢欲动,回南梁恐生变故。 他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清冷的目光望着她。 李成德终于有了消息,三日之后,便会抵达西宁。 四目相对,他看着她额头上流下的血,眉间闪过一丝不悦。 他离开了兵戎相见的城楼,命人去寻七七的尸体。 “皇上,请您暂到行宫避避。”王复焦急道。 缄默着,七七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纯净地一丝不染,一眼便望到了底处。她不是个藏得住心事的人,她的眼睛早已出卖了一切。 七七哭肿了眼睛,死死抱着他,护的他紧紧的。 七七,你还活着对么?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失控的七七。 良久良久,他定定地望着她,缓缓摇头。骄傲如他,他怎会承认他爱上了七七?! 他蹲下身,自身后环住了她,绸缎般的青丝拂过她的脸颊:“七七,不要哭,这不像你。” …… “你怪我么?”他忽然低下头去,乌亮的凤眸灼灼地盯着她。 七七知道了他身中蛊毒的事,焦躁不安。 当他的唇吻上她温热的手的那一刻,他是开心的。 “皇上,娘娘的尸体不……不见了……”侍卫惊恐地禀报,浑身颤抖。 七七在乎他。 “怎么?朕这个女婿还让岳父瞧不上眼了?”连反唇相讥都带上了愠怒。他不是轻易动怒的人,但只要扯上七七,他的理智仿佛便失去了作用。 “王,七七想要跟你在一起……七七没有忘记……”她几乎是哭喊着扑了进来。真实的触感袭来,修长的手环紧了她的腰。 微微皱眉,她来到了他的面前。冰冷的剑锋贴着她白希的脖颈。 “王,你爱过我吗?” 天气渐凉,她亲手为他缝制了一件秋衣,不是很好看,却是她费尽心思。 “告诉慕志昀,若是不交出兵符,他女儿的命将由他亲手解决。”冰冷的话语吐出,他看见她眼中的疼痛。 呵、他握着粗糙的衣裳,手指渐渐抽紧,眼眸灼灼,落于七七平淡无奇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闪耀着粲然的光。 他的手,只抓住了她的裙角,空洞,失神…… “老夫的女儿就葬送在这种人手中么?”慕志昀一脸悲怆,气愤至极!污秽的话语让他微微蹙起了眉,有些浮躁。 七七总是有办法左右他的心绪。 醒来时,他被关在了一个囚室之中,那些冷香,封锁了他的武功。 一语不发地看着七七,他乌亮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 七七咬唇,眼际处划过很明显的痛楚。 对,你一定还活着。 …… 七七忽然哆嗦起来,杯中的水溅了出来,洒到桌面上,她连忙伸手去擦,结果袖子却擦倒了桌上的几个瓷碗,碗乒乒乓乓地被擦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王,你身子骨很好,怎么会这么问?”七七牵强地扯开一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她又连忙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片,一个失神,手掌就被碎瓷片划开了一个大口子。殷红的血液顿时流了出来。 半晌,她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犹豫:“王,七七不怪。” “我还有多少日子?” 他低笑起来,心里滑过暖意。 吻,毫无预兆地落到了她的唇上,唇角,微微上扬。 不是一般的在乎他。 *屈辱。 果然,八皇叔在半路设下埋伏,暗卫一个个死去。 他知道,她是爱他的。从她肯为他挡刀的那一刻开始便知道了。 你怎么可能那么轻易便死了…… 七七死死地护在他面前,娇小的身子挡在他面前,倔强地瞪着他们:“不要碰他!滚开,你们滚开!” “我去……我去准备洗澡水……” 太过清晰。 她问的很小声,却如同一声闷雷,直直到砸到他的心头。 他发誓,这些人,他定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七七居然从马车中冲了出来! 染上红色的瓷片显得极其刺眼,七七几乎是失声痛哭,不知道是因为疼的还是其他。 看着她飞快地跑开,脸红如霞,唇边漾开了一抹笑意。 然后,他看见,她唇边划开轻笑,决然地跃下城楼! 身子燥热的难受,喉间干的似要烧起来…… 王复和慕志昀连手演了这出闹剧,他倒要看看,他们,该如何收场、 他们脚边便是悬崖,他拚尽全力,一手抱住她,另一手抓住了树枝! 心里不是不慌的,借力,轻跃上去,他满脸阴沉地看着她:“七七,我不是叫你不要出来么?” 若是刚才他晚一步……他不敢想象,只能皱紧了眉头。 “王……对不起……”七七嗫嚅着,脸色惨白一片。 心又软了,不忍再苛责她,任由她摁着他手臂上的伤口。 …… 夏非寒之独白篇(4) 第五聆风到了,白衣翩翩,他瞥眼望见七七略微痴迷的眼神,心里,居然升起了一股酸意,顿时有些不悦。 “给我把这些刺客都杀了!”第五聆风飞身下马,冷冽的勾唇说道,西宁国的士兵得令,很快便斩杀了所有的刺客! “不知道我来得算不算及时?”他戏谑道,目光揶揄地掠过在一旁吐得昏天暗地的七七:“记得要好好护着你家的小娘子啊,这丫头倒是有点意思。” “滚回西宁做你的王爷!”他冷哼一声,不顾手上的伤,打横抱起吐得差不多的七七便朝马车上走去。 这丫头,怎么会吐的那么厉害? “喂!我好歹救了你的命!夏非寒,你这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家伙!” “谢了。”他抱着七七上了马车,面表无情地吐出了两个字。李成德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又将夏银贤的尸体用一匹马拖着,驾着马车离去。 第五聆风…… “王……”七七抬起木讷的小脸,小手冰冷一片,指尖触碰到他的袍子,依旧是冰冷:“这个孩子,能留吗?”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七七还是摇头,冰冷的手指没有一丝温度,忽然她猛地朝夏非寒跪了下来:“王,七七求求你,不要这样对爹爹!爹爹只是为了七七……若是王执意要杀了爹爹,那王先杀了七七吧……” “这……”李成德为难,额间冒出了一丝冷汗。 他带着七七上了朝堂,七七不安地看着他,眼中流出的恐惧,太明显。 “王登基这么多年,身边却没有一个子嗣,我,我想是王不想要吧……”七七低下头,嗫嚅着道。 划开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看着朝下几张愤然的面孔,心里,忽然有些好笑。 “可是爹爹是七七的至亲……”七七失神,视线不知落于何处。 七七…… 他看见她眼中的颤栗,看见她眼中拼命涌起的泪意,伸手,抱紧了她,依旧是小小的暖暖的身子,永远让他眷恋的身子。 “哀家先回了。”母后不再多待,一甩衣袖离去。 “你们都退下、”他凤眸灼灼,拉过七七,回身对帘子外的人说道。 七七摇头,绣鞋无论如何都不肯迈开一步:“王,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爹爹?” …… “你们说,慕妃有身孕了?”他微微一挑眉,随即走进了那红色的纱帐。 “王……” 他知道,母后一直对七七没有好感。 “七七,朕舍不得……”他唇边溢出一抹如风的轻叹,猛地拉她入怀,温暖却瘦小的身子不住地颤抖。 “是、臣遵旨。”李成德颔首,身影消失在了殿外,却又忽然听得他有些难以置信的声音响起:“娘娘——你怎么会在这里?皇上……” 他厌恶地推开两个腻上来的女人,烦躁地一把推开:“朕现在没事,你们也见到朕了,可以退下了。” 红纱帐后,是一抹僵硬的身影。 不一会儿,偌大的潇湘殿只剩下他们两人。 “王,行动了?他要杀了爹爹?”七七小声道,木讷的脸上仿佛失去了一切光彩,惨白一片。 云若凝和萧蔷一同来到了未央殿。他换下一身明黄色的朝服,只着月白色的袍子,带着淡淡的龙涎香,踏进了潇湘殿。 母后脸色微变,一切了然于心,不禁有些愠怒。 他无言地看了母后一会儿,唇角忽然扬起,只因为那抹娇小的身影来到了他面前。 这丫头总是这样,为了亲人可以不顾一切。 “回皇上,臣确实珍出娘娘怀有一个月的身孕、” 脑袋磕上了冰冷的地面,手指微微蜷缩。 “他们便会交出慕志昀。”李成德回道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置王复?” 心里忽然一堵,那么他呢?他在她心里又占了几分? 八皇叔的余党势力不容小觑,他必须未雨绸缪,梁尚海率先表明忠心,其余朝臣纷纷下跪,以表自己的死忠。 七七小小的手捏紧了裙角,脸色惨白,扶着门框的手,指甲知在何时已陷入了木屑之中,明显的血丝渗了出来。 “李成德,你退下。” 母后往昔的一身华贵在今日竟然有些憔悴,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将云若凝和萧蔷打发走,这才缓缓开口:“皇儿,这是为何?你在东莞的这三个月,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眼中闪现的那种遇见猎物一般的光芒,他忽视不了! “七七,朕以为你懂的。”他轻喃,修长的手指挑起七七的下巴:“这些事若是流落至民间,你让朕这个帝王日后如何统领南梁?” …… “朕说过,那些让朕受过屈辱的人,决不轻饶、”冷冷地吐言,他扯过七七的手,细长的眉一挑:“不疼么?” 七七,并非朕不想要,只是朕等的那个女子一直没有出现。 “碎尸万段。”他冷冷道,深若寒潭的眼眸闪过冷光:“喂狼。” 他踏着一双绣着金丝边的白色靴子,出现在了七七的面前:“过来。” 嗜起一抹笑意,手掌在衣袖低下握住了她微凉的小手。 故意说出沉重的话语,他看见,她的脸色蓦然变白。 他一怔,随即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伸手环住了七七的腰,懒懒道:“为什么不留?” 抱着七七的手又紧了紧,眼眸落于她苍白的脸上,有些许失神了…… 他缓缓贴近她的耳边,十指与她紧握:“朕,想要这个孩子。” 七七愣住,噏合着唇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生养着,朕可不想朕的第一个孩子生出来像你一样瘦。”他轻笑一记,对着身边的宫人道:“来人,送慕妃回潇湘殿。” 不忍心再看她空洞的眸子,他一点点看着她走远。忽然有种错觉,就好像她永远不会回来……就这样越走越远……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一点点收紧,紧握成拳。 嗤笑自己,他转身走进了未央殿。 未央,一直是未央。 夏非寒之独白篇(5) 地牢—— “皇上,慕志昀会和娘娘说出兵符的秘密吗?”李成德问道。 “将死之人,你认为他会把这个秘密带到地下去么?”他轻笑,漫不经心地掩了自己的身子,静静地看着慕志昀对七七说出兵符的秘密。 原来,东莞的兵符竟然一直藏匿于七七的身上。 呵、 “爹爹,娘亲,我们把这兵符交出去,让皇上放了你们……” “慕七七,你以为,朕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慕志昀么?” 慕志昀蓦地将七七护在身后,浑厚的嗓音道:“夏非寒,老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放过我的妻女!” “微臣无能,皇上息怒……”林御医全身不住地发抖,脑袋几乎快要贴到了地面。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放开!”李成德这个家伙,胆大包天、 “为什么以前没有人发现?” “保不住?” “不用。”他有些浮躁,果决地打断了李成德话,闪身埋入了夜色之中。 他冷冷地勾了勾唇,睨她一眼:“慕妃,即日起,打入冷宫。” 血,好像永远也流不尽,一点点,一点点,从七七干瘪的身子里流出,染红了她白色的罗裙,也染红了他月白色的袍子,一切,诡异的可怕。 “王不是要兵符吗?王的命,保住了……”她躺在他的怀中,虚弱的说,嘴唇苍白,痛苦地紧蹙秀眉。 “怎么回事?”他看着哭着跪了一地的宫人内侍,不悦地发问:“太后怎么样?” 七七摇头:“王,除非你答应七七,放过爹爹。” “王……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爹爹!”七七十指紧紧地绞在一起,汗水濡湿了手心。 “是——” 她居然拿孩子来威胁他?眉间不自觉地滑过一丝不快,却生生被掩藏。 一推开门,他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刺鼻而来,七七居然倒在血泊之中! 一连数日,他无心朝政,酒,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整整三个夜晚,他一直守在凤鸾殿外。 月华下,他白色的袍子上沾满了污秽…… “杀、”他依旧冷言,颤栗了所有人的心。 侍卫立即上前将七七拉他身边。 “皇上……皇上……凤鸾殿走水了!”一个小宫女满脸漆黑,衣衫凌乱,发髻不整的闯了进来,一进来就扑到在地上,仓皇惊叫。 *间,凤鸾殿百余名宫婢内侍全数被斩杀,血流成河。 他无声地摇头,目光落在那忽明忽暗的烛光上,白色的窗子有些破旧了。 眉心一蹙,他立即回了凤鸾殿。 手被一个小小的力道拉住。 “都给朕退下!” 月白色的鞋子染上了污秽,他忽然蹙了眉。 手在半空中一抓,却抓了个空。触于手心的,是仓皇的凉意。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唇边溢出一抹苦笑:“七七,朕不会走,以后也不会……朕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眼眸愈发暗沉了一分,手指渐渐抽紧。 他回眸,是七七瘦小的手。 也许暂时避开,她对他的怨恨便会削减一些吧。 “臣怕其中有诈。”李成德沉声道,脑海中滑过一抹身影。 …… 云若凝,你竟然把主意动到母后的头上? 宫人们终于灭了火,一个太监脸无人色地禀报:“皇上,里面只有一具尸体……” “皇上,出事了。”李成德在纱帐外道,语气焦躁:“太后去了、” 如果不相见,便可不相思。 七七,这次你是真的离朕而去了么? 深深地看了李成德一眼,他没有说什么,大步朝华清殿迈去。 一如他与她初见时,她的声音细细小小,有种分外好听的错觉。 修长的手指握住母后冰凉了的手指,轻轻抚过,低唤一声:“母后。” 第三日,终于忍不住思念,他带着人去了凤鸾殿。 他从来不知道,七七瘦弱的身子为什么可以流出那么血…… 林御医收回线,惊惶失措地跪了下来:“皇上,娘娘小产,孩子,没有了……” 一屋子的人都退了出去。“与他们无关,不要伤害他们……”七七的声音传来。 无人应答。 他脸色微变,双眸失神片刻。 “皇上,云妃求见。”李成德皱眉,取走了他手中的酒瓶。 他慌乱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嗓音低淳,唇边划出了一抹弧度,笑的有些牵强:“七七,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皇上,你还不了解娘娘吗?这个丫头,你对她好一分,她便会用十分来待你,你去看看她吧……” “一群废物,朕养你们何用?!”他再也忍不住怒意,面色曲扭,修长的身躯猛地站了起来,就要迈出纱帐。 他冷笑,在一帮内侍宫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她的脸苍白的几近透明,他不敢放手,抱的她紧紧的,生怕他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顿时,一屋子的人都跪了下来。 七七唇畔噏合,话语很轻很轻。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王,如果爹爹娘亲死了,七七也不会苟活,当然,七七腹中的孩子,也不会活着……”七七讷讷地说着,眼眸空洞地让人心疼。 他愣了半晌,一直想着该怎么措辞。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眸已清明一片。 “王,你也走吧,让七七一个人……七七累了……”七七只是摇头,眼眸却没有看他。 冰冷的恍如地狱传来的嗓音,邪佞到极致。 挑眉,他唇微启:“七七,过来。” “皇上饶命——”满院子的宫婢内侍求情。他却只是微微皱了眉。 七七…… “皇上,进去看看娘娘吧。”李成德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拖下去,全部杀了。” 无话,东莞最盛产的…… “慕七七,你不要考验朕的耐心!” 被熊熊烈火包围凤鸾殿,说不出的妖艳诡异,就好像这波谲云诡的后宫,变幻莫测。 眸子失神片刻,他眼睁睁地看着凤鸾殿的火愈燃愈烈,心跳,似是停止了…… 是啊,孩子还会有。 七七…… “皇上……”李成德拧眉:“看来是有人刻意安排,调虎离山。” 老御医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神色惊惶:“皇上,太后去了。” 他跨出纱帐,蹙眉,太后身子骨一直很好,为何会突然去了? 眼眸一黯,他大步走向七七,脚步微乱,手指轻轻颤抖了起来,指尖冰凉。 “七七,若是孩子没了,你不用活着来见朕了!”他微微眯起眼,心里燃起浓浓的怒火。对着身旁的侍卫使了个颜色。 …… 猛地倾身欲冲进凤鸾殿,身子却被一个力道拉住:“皇上,火势太大,您不可以进去!宫人正在灭火!” “是无,一种无色无味的,可入茶,长期服用会使人休克。是一种慢性毒药。”老御医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道。 “原因?”他只觉得心像是生生被挖空了,疼的厉害。 他修长的身躯猛地站了起来,微微一晃,喉间居然蓦地涌上一股甜腻的味道。 “娘娘,是因服下了藏红所致……”林御医冷汗涔涔。 “七七,朕要你。”他沉声道,倾身,吻上了七七干燥的唇,熟稔地撬开她的唇齿,苦涩的药味顿时弥漫彼此的唇腔:“孩子,还会……有…… “你喝了什么?”幽暗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侧一个还滴着药汁的碗,心里说不出的害怕。 “择日安葬母后下葬,安在父皇的皇陵旁。” “是……” “太后一直偏爱这种茶水,奴才们也没有法子……”一个小太监跪下来,脑袋磕在地上。 呵,他不去找她,她倒自己来了。 “王说过,七七若是七七腹中的孩子没了,七七便不用活着见王了……”呓语似的轻语,却被他敏感地捕捉到。 “何由?”他来到金色的*边,望见了母后安详地容颜,怎么想不到她竟然已经去了。 “臣妾,叩见皇上。”云若凝美丽异常,动人的小脸带着微微的笑意。映入他眼中,却是异常的讽刺。 他起身,脚步微微踉跄,眼眸却灼灼地望着她。 他在等她说话。 “皇上,妾身听闻皇上许久不早朝,这是为何?”云若凝柔柔地问,秋水剪了的眸闪着盈盈的笑意。 为何? 呵,他轻扯嘴角,修长的身躯迫近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良久,一个耳光猛地落到她脸上,她美丽的脸顿时僵住,红肿了起来。 夏非寒之独白篇(6) 未央殿里寂静无声,只有这猛地一耳光泠泠作响,云若凝的脸色很难看,纤细的手轻抚上了脸颊,眼眸含了泪,贝齿紧咬红唇:“皇上,这是做甚?” 他冷冷睨了她一眼,她还要装? “云妃,朕还是太子入住东宫之时便告诉过你,朕,最厌恶耍心机的女子。” 云若凝怔住,绣鞋往后退了一丝。 “太后和七七的帐,朕是不是该一同跟你算一算?”他逼近云若凝,她缓缓后退,身子抵在了缠着蟠龙的柱子上。 “皇上,在说什么,若凝不明白。”云若凝咬唇,微微垂下了眼帘。 “你以为朕不知道那藏红是你给七七送去的?” “还是说你以为朕蠢到不知道无是你东莞盛产的种?调虎离山之计,嗯?” “夏家的江山怎能毁在云妃的手中……”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朝政一日日荒废,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 “皇上……”李成德震颤。 七七,这算是报应么? 呵,那就疯了吧。 云若凝拖着迤逦的长裙离去,往昔那个柔弱的小女子不复存在。 一阵冷风忽然刮了进来,拂过他毫无温度的面庞,良久,他才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他的脸色阴沉的厉害。 “皇上不是一直在调查臣妾的身世吗。”云若凝软软的开口,指尖滑过自己的脸颊,终于用了力:“臣妾是八王爷之妻——云巧思的妹妹,嫡亲的妹妹。八岁那年被人拐卖至东莞。” 他的脊背猛地一僵,攥紧的手指一松。 也好。 云若凝见他在意,不由得笑起来,声音清柔:“后位、只要让臣妾登上后位,腹中有了龙种,那么他们便不会轻举妄动。” 七七离开的第三个月,他大病一场,险些挨不过去。 七七离开的第七个月,朝中一年一度的选秀女又开始了,云若凝脸色一直没有好过,却也只得强颜欢笑,为他张罗着。 “所以皇上,你动不得臣妾。”云若凝巧笑,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柔柔道:“皇上,可不要忘记了,先皇御赐的帛书一直在我爹爹手中。八王爷的死可是让他们心里都记恨着,现在云家要翻天,简直是易如反掌……” “皇上……”李成德还想说什么,却被宫人打断:“皇上歇下了。” 他挑眉,逼视着她。 “退下吧。” “呵、”云若凝居然笑了,眼里有种豁出去的绝然。 这次,他一病不起,朝中御医束手无策。一个个直摇头。七七离去的第六个月,朝中局势紧张,两方势力剑拔弩张。云若凝周旋于他和云家之间,不免有些焦头烂额。 “皇上,让臣去东莞皇陵取出那血灵芝吧。”李成德终究是不忍心,隐忍着自己的情绪:“云家现在如日中天,皇上您又不理朝政,这是给他们钻空子!云家坐大,八王爷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大,到时候,您苦心经营起来的局面都会毁了……” “皇上难道就忍心看着江山易主吗?”李成德痛心疾首,眉心深刻的皱纹又深了一分。 …… “皇上以为是臣妾要害死七七?”云若凝脸色有些狰狞。 云若凝想起来,又轻快地说道:“臣妾会给七七也追加个前皇后的称位,名号淑兰怎么样?怎么说她都是臣妾的妹妹。” 七七离开的第四个月他不再抱着酒瓶,不再无心朝政,每日尽心批阅官员呈上来的奏章。闲时便怔怔地望着一个地方发呆,出神。 “难道不是么?云若凝,我早知道你的心机不止于此,只是没想到,你对七七都下得了手。”他冷笑着反问,阴沉的脸滑过讥讽。 七七离开的第五个月,他越发沉默。因为只要静静地看着一个地方,都会出现七七娇小的身影,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蹙。 “不必、”他不假思索地说出两个字,眼眸冰如刀刃。 半晌,他缓缓睁开眼眸,噙着一抹笑意:“没有了,没有血灵芝了……” 七七离开的第二个月,云若凝认祖归宗,并赐封为静宁郡主,同月,登上后位、 七七离开的第八个月,他在同天纳了三名后妃,云若凝气得脸色发青,美丽大方的脸上再也隐忍不住。 七七离开的第九个月,他又大病。 又一年新春,他身子孱弱的厉害,却定要宫人扶着他起来,御园的开的灿烂。 七七离开的第一个月,他整日抱着酒瓶,无心朝政。 命数该如此。 他倚靠在*上,青丝错落。 李成德来报说萧蔷被云若凝逼疯了。 云若凝脸色一白,温柔地一笑:“皇上,那臣妾先行告退,今日之事,权当是皇上醉了,无心的。” 凤眸半闭,脸色苍白的厉害。 “那日凤鸾殿被焚,丝帛也跟着被毁。”他说的云淡风轻,丝毫不在意,眼眸中透出淡淡的琉璃色。 “是、所以说,皇上就把这个罪名给臣妾坐实了?”云若凝唇边的笑意愈发浓烈:“那么皇上想把臣妾怎么样呢?是凌迟处死还是赐白绫?只是——皇上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臣妾有事启奏皇上。” 太阳晴好,御园开妖艳。 恍惚中,他眯起乌亮的眸,在一片海中,似乎看到了七七娇小的身影,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他,清丽的小脸嗜着笑意,静静地看着他。 …… 一切,都曾安好。 ————————————————青蛙游过—————————————————— 话说,这章就是俺家小夏的最后一章番外。某夜无能,亲们抱怨说重复的太多了……呜呜,好吧好吧,我承认,只是俺觉得这些都是必须要写的,亲们原谅一个。真的不喜欢,自行跳过吧,直接看正文~! 重逢(1) 一年后—— 清明时节。 烟雨蒙蒙中,山清水秀,一切似迷蒙在淡淡的雾霭之中。 一抹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雨帘中,细细密密的斜雨洒在她身上,溅开,却不凉。此女子二十岁上下,清秀的小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分外动人,似闪耀着粲然的光辉。 “渝心,我们走。”雨帘中又出现了另外一个身影,白衣飘渺,身姿挺拔,淡漠若无人的脸上淡淡的没有半点情绪。 “好,师傅。”被唤作渝心的女子应声,将手中的陶罐递给面前的阿婆,笑着道:“阿婆,你记得要按时敷药,不然眼睛好不了的。” “大善人,你们对老婆子的大恩大德,叫我如何偿还哟、”面前头发白了的阿婆感激地说道,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玉佩递给渝心:“姑娘,这个玉佩是老婆子的传家之玉,老婆子一生无依无靠,儿女都早死,这个玉佩也不能给带到土里去啊,你就收下吧。” “师傅。”女子小声轻唤,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正打算关门。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嗯。”渝心点了点头,接过了洛川递来的医书。 …… 渝心和白衣男子的身影没入雨帘中,渐渐消失不见。 脚步怔住,绣鞋忽然迈不得步子。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她虚弱的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讷讷地看着他。 尹清浅的脸上忽然滑过一抹狼狈的神色,有些为难地道:“小七,不是我们要去哪儿,是你要去哪儿。” 醒来时,她已身处一辆华丽的马车之中,身边坐着尹清浅。 就着铜镜,渝心纤细手指透过削肩,轻轻抚上右肩上那块伤疤,思绪不自觉地飘远。 “收下吧。”男子琉璃般的眼眸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撑起一把油纸伞。 一半,只有一半。 洗完澡之后,渝心刚刚穿好衣裳,秀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 “也许是他伤你太深……”洛川淡淡地叹息一声,轻轻扯了扯嘴角:“多去看看杨婆婆,我一个人去皇宫。” 手指缓缓撩起水浇注身上丑陋的烧伤,闭上眼,不忍再看。 不错,此人正是洛川,白衣飘渺的药师,医术高明的洛川。 “小七,让我再送你一段路吧。”尹清浅皱眉:“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太差。” “渝心,你真的忘怀了么?”白衣男子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 渝心踌躇半晌,点了点头。 心,还是会痛。 “明日真的不跟我一起去?” “夏非寒大病,我不能不去。渝心,那么你呢?”白衣男子不给她停顿的机会,又问道。 “师傅什么时候去?”她想了想,又问道。 陪她走的路,也只有一半。 意识渐渐抽离,她只能用力地点头。然后,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灯火昏暗的房间内。 “终究是要分开的,清浅,你走吧。”七七木然地看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是夜。 如此华丽的马车突兀的停在林子里面,唯一的车夫被乱刀砍死。若不是他采药恰逢经过,她,怕是早已被玷污了清白。 “嗯。谢谢阿婆。”渝心道了谢:“我们走了。” 渝心握紧了双拳,秀发滑落,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尹清浅脸色有些发白,却还是走了。 尹清浅的脸上滑过一丝喜悦:“小七,你终于醒了。” 极度的疲惫让七七提不起力气去想他说的话:“清浅,你想说什么……” “渝心。”门外传来一个淡然的声音。 “清浅……” “我不能抛下若凝一个人在宫中。”尹清浅妖娆美丽的脸上滑过一丝坚定,对七七,却有些抱歉。 渝心缓缓褪下衣衫,露出了背部一大块肌肤。只见雪白无暇的肌肤上,赫然多了一块巴掌大的伤疤! “这些医书你拿去看,里面记载的草药种类有些杂,你要好好去分辨。”洛川说完,看了眼她还滴着水的青丝:“记得不要湿发睡觉。” 渝心的脚步轻快而雀跃、 现在她是渝心,只是渝心。 一年前,他发现她时,几个绿林大盗正要强.暴她。 …… 七七愣住,摇头:“清浅,那你回去吧。” 那时候,她衣衫褴褛,身体娇弱不堪,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最重要的时,她刚刚小产。 她不该奢求尹清浅能够陪她走多远,清浅的心思,她又不是不知道。 那夜,火光冲天的凤鸾殿,不平静了。 就在她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尹清浅忽然从天而降,将她救了出来,千钧一发的关头,桃般妖娆的眸子灼灼地望着她,然后问她:“七七,你要离开么?永远地离开,离开皇宫,离开夏非寒?” “师傅。”渝心打开门,却见到洛川手捧着一本书,微蹙着眉看着她。 指尖一点点变凉,小脸蓦地一白,喉间似被哽住。 “师傅……”渝心喃喃地喊了一声,小脸有些迷茫。 眼帘闪了闪,渝心微微一笑,却说不出半个字。 “明日一早,夏非寒的病似乎有变,经不起拖、”洛川扬眉,目光不动声色地自她脸上掠过,手中的油纸伞往她那边偏了偏,雨水便顺着倾斜的伞面滑落,溅开水。 捏着书的手指一紧。 渝心不语。 “罢了,你睡吧。明日早些起来。”洛川有些不忍,白净的面庞淡淡一笑:“不要忘记给小狸喂些吃食。” “嗯、”渝心点头,关了门。 背靠在门上,渝心听着洛川的脚步远去。 小狸,是他们养的一只兔子。 它的毛,是灰色的。 重逢(2) 注定*无眠。 天微亮,没有晨光,清明时节的天气,阴雨连绵。 渝心穿好翠绿色的罗裙,套上绣鞋便急急地朝洛川的房间跑去。 “师傅……”渝心喘着气,刚好碰见了开门正要出去的洛川。 “渝心,天色尚早,你这是……”洛川微微拧眉,淡漠的眼眸闪烁了一下。 “我,我和师傅一起去,爹爹和娘亲都被安葬在南梁境内,清明了,要去祭拜他们。”渝心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嗫嚅着道。 头上那道目光久久地看着她,半晌,洛川才微微一笑:“好。” 渝心舒了一口气,手心被汗水濡湿。 洛川修长的手指搭上夏非寒苍白的手腕。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李大人,请让我为皇上诊治。” 渝心一僵,脸色蓦地惨白。 刚才踏上马车的身影,分明就是七七! 洛川蹙眉、 渝心心头一紧,跟着洛川停下脚步,低下了头。 云若凝回神,蓦地瞪大了眼眸:“七七,是你么,是你回来了么……” 知道他们远远地走出未央殿,坐上马车,离开皇宫。 露出了一抹清瘦的身影,渝心抬眸瞥见,心跳,似是停止了片刻。 那宫婢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埋首道:“回,回皇后娘娘的话,刚才来的是洛川,洛公子,他是来给皇上诊治的。” “本宫问的是他身边的那个女的!她是谁?是谁?”云若凝不顾身份地尖叫了出来,美丽的脸色苍白一片。 南梁,皇宫。 渝心抬起木然的小脸,牵强地扯开一抹笑容:“大人,你认错人了,民女名唤渝心。” “洛公子。我等你很久了。”一个熟悉的低沉的声音传来,渝心的手指微微蜷缩而起,是李成德、 “洛公子,皇上,还有救么?”李成德忧心忡忡,眉宇间闪过一丝痛楚。 一个身着明黄色凤袍的美丽女子,头戴金步摇,梳着繁饰的发髻,娇美的脸上画着如一般的妆容,气质高贵不已。 秀丽的山色中,洛川和渝心驾着马车,往南梁的方向驶去。 “哦,你跟着我来。”李成德终于收回视线,目光却还是不自觉地往渝心的方向看去:“皇上身上的蛊毒,几个月前也发作过,只是那次,都被御医压制下来了。”李成德沉声道,掀起明黄色的帘子, 渝心跟在他身后,脚步凝滞了一分。 渝心不安地绞着手指,脸色有些发白。 庄严肃穆的气息,典雅的皇宫朱墙。马车才一到宫门外,便被侍卫拦下。洛川皱着眉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侍卫便立即放了行。 李成德错愕,愣愣地看着她,正想说什么,却被洛川打断。 “嗯。”渝心讷讷地点头。脸上却惨白地失去了血色、 洛川摇头:“渝心,我们走。” “娘娘,奴婢不知道啊,只是听落公子说是他的徒弟……”那奴婢吓得直磕头,脸上惊惶一片。 渝心抬眸看他,目光落于他淡漠的脸上,缓缓摇了摇头。 洛川不再言语,低头看着手中的医书。 李成德的目光掠过渝心的身影,身子有些发颤,手指直直地指着她,脸色大变:“慕妃……你是慕妃?!” “渝心,替我布针。” “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洛川皱眉,轻声对渝心道。 困住渝心的,不是夏非寒,而是她自己。 “这……”李成德颇为难道:“皇上亲手毁了皇陵的丝帛,血灵芝,再也没有了。” 渝心跟在洛川后面,紧张的额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有些凌乱。 “可曾想过将你遭遇的事,告诉他?”洛川看向渝心,见她正出神的在想着什么。 渝心一怔,随即缓缓摇头。 “替夏非寒诊脉之后,我陪你去扫墓。”洛川道,嘴角轻扯了一下。 洛川淡淡地看了*上的夏非寒一眼,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李成德:“他醒了之后便拿这个给他服下,三日之后我再来看他。” 洛川接过银针,在夏非寒的几个穴位上施了几针,接着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将他的手放回去,洛川道:“为何还不给他服用血灵芝?” 终于进了殿内。未央殿内的装饰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熟悉的摆设,熟悉的物什。一方金色的大鼎镶嵌着欲腾飞的蟠龙,其中的龙涎香袅袅升起。 只见他苍白的没有丝毫人色的脸,平静地没有半分喜怒。凉薄粉色的唇略微抿紧,如绸缎般的青丝错落地散乱在锦被上,整个人,似乎清瘦了不少。 “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在未央殿?”云若凝脸色有些狰狞,看见一个宫婢从未央殿出来,便遣人抓了她、 渝心有些怔忡,一时间没有听到洛川在跟她说话。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身旁的鸾凤问道。 “渝心?”洛川又喊了一声。 来到未央殿门口之后,马车必须停下,接见洛川他们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太监,他恭敬地弯着腰,对着洛川道:“李成德大人吩咐奴才在此等候洛公子,请跟奴才来。” “哦……”渝心赶紧从布袋中掏出了银针,上前递给了洛川。 明黄色的纱帐阻隔了一切,纱帐之内,依稀可见一抹隐约的身影。 云若凝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清平殿,手指颤抖地厉害。 “娘娘,喝杯茶。”鸾凤见自己主子这般不安,递上了一杯茶给她压惊。 对,一定不是她,怎么可能是七七。七七明明已经葬身火海,那具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不会是她的…… 这么安慰着自己,云若凝才平静了一分,喝了一口水,她缓缓开口:“凤鸾,替本宫摆架未央殿。本宫要去看看,皇上怎么样了。” “是、” 重逢(3) 出了皇宫。 雨,停了,太阳难得地露了脸。 渝心和洛川徒步来到慕志昀的墓边。 他们被葬在一座葱茏的山上,景致不错。 “是个好地方。”洛川琉璃般的目光淡扫一圈,环顾四周的湖光山色,微微颔了首。 渝心淡笑,抚着裙裾的手一紧,看见旁边有些野,便采了一些,然后放置在爹爹和娘亲的坟头上,双手合十,虔诚跪拜:“爹爹,娘亲,渝心来看你们了,渝心过的很好,你们若泉下有知,也可以安心了。” 洛川唇边扬起笑容,清风拂过他乌亮的发丝,有种分外飘渺的味道。 渝心沉默许久,讷讷地开口:“师傅,王,真的没救了么?” 修长有力的手猛地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怀中,青丝滑过她的脸颊,渝心微微失神。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是我要他走的,不关他的事……”渝心摇头,手指轻颤。 渝心的脸色又白了一分。她忽然扬起黑白分明的眼眸,很认真地看着洛川:“师傅,渝心舍不得王死。” “渝心,你跟我学医也有一年了,还不了解我么?”洛川看着她,淡薄的眼眸落于她清秀的小脸上。 “小七……”尹清浅失神地看着渝心和洛川远去,大红色的袍子失了神彩。 “清浅,他是我师傅……是他救了我。”渝心轻声道,见洛川脸色不是很好,便不着痕迹地从他手中将手抽了出来:“清浅,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是他把我从火海里救了出来。”渝心淡淡地回答,眼中透出一丝苍凉。 渝心摇头,推开他,小声道:“清浅,我不怪你,在你心里的,永远都是若凝,我知道的。我真的不怪你。” 渝心抚了抚裙裾,凝眉道:“有些地方确实不甚明白。无,既然可以入药,却为何不可长期服用?” 连师傅都这么说了…… “半路把你丢下?” 渝心愣了半晌,抬头看了看西沉的日暮,这才缓缓攀上洛川的背。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 “小七,他是谁?为什么叫你渝心?”尹清浅急了,妖媚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伸手也去拉住渝心的手。 渝心一怔。 渝心连连摆手,小脸有些为难:“师傅,路太滑了,我……我会小心的……” 洛川看着她铺好被,头发有些凌乱,不禁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丝。 “半月。”洛川让开门,让渝心走了进来,将被放在*上:“这是?” 洛川看着自己的手,淡淡地一笑,也不恼,兀自坐在桌案前饮茶:“昨天给你看的那些医书,可有不明白之处?” 风吹过,穿透她的发丝。渝心的手指一点点握拢,却又一点点放开。渝心几次险些滑倒,翠路的裙子也被污泥沾染的污秽不堪。 洛川并不管她,兀自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如果再不快点,我们就要在这里过夜了。” “清……浅……”渝心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讷讷地喊了一声。 尹清浅愣住,妖异的眸子蓦地瞪大,嗓音忽然粗嘎了起来:“什么?小七,你……我……我没有想到……” “渝心,你可知道,小产过后的车马颠簸,会导致你很难再孕?”洛川斜睨了她一眼,唇微抿。 没多久,两人便下了山,找了一家小客栈投宿。 洛川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轻抚白衣,额前几缕发丝滑落于眼前,眸光微闪:“渝心,不要忘了你叫渝心。” 面前白色的背影忽然停了下来,洛川扭头看她一眼,道:“我背你。” “小七,还好……你没事,我还自责那日没有没有陪你……” 那人妖冶的眉眼一点点瞪大,忽而跑了过来,声音兴奋至极:“小七!我是清浅,小七,你还好么?” 雨后初晴,山路却并不好走。 “是你留她一个人在马车上,害的她差点被人强.暴?”洛川拧眉,冰眸不自觉地一凛。 给爹爹娘亲上了香之后,渝心和洛川便回去了。路上,却遇上了一抹火红色的身影。 “现在这天,夜间寒气很重,我怕师傅会不习惯。所以就去掌柜的那里讨了一*被褥过来。”渝心将被铺平整,头也不抬地说道。 “渝心,我们走。”洛川忽然拉着渝心的手,脸色漠然地睨了尹清浅一眼,眉间闪过不悦。 渝心木讷的小脸僵了一下,随即避开他的手,自己抬手梳理了一下青丝,脸色微红。 “师傅,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渝心敲开了洛川的房门,手中捧着一*被,只露出小半个脑袋。 他痛苦地摇着头,咬着红唇,艰难地开口道:“对不起……小七……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尹清浅的脸色因她这句话愈发白了一分,落空的手指不禁攥拳,细长的眉蹙紧了。 “那个男人,跟你很熟?”洛川放开了渝心的手,问道。 须臾,她淡淡地垂下了眼帘:“是,师傅,我记住了。” 洛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少量无有暂且止疼的效果,若长期服用,会导致人心脉淤塞,最后暴毙而亡。” “无似乎能使人成瘾?”渝心又问道。 洛川点了点头,看着茶水中漂浮的茶叶:“许多人喜欢以无入茶,使茶水更为香远,却不曾想到,无有毒。” “那岂不是要慎用?”渝心皱了眉,脸上闪过凝重。 “嗯、” “天色不早了,渝心先回房,明日再来听师傅的详解。”渝心见洛川修长的手指抚上了眉心,露出疲惫之色,便先回了房。 重逢(4) 走出洛川的房门,渝心抬眸看了看夜空。 她的房间在洛川的右侧第二间,中间隔了一个房。 不再细想,渝心便推开了房门,跨了进去。 转身,关好门,房中寂静无声,昏暗一片,渝心摸索着走到了桌案边,想要点上蜡烛。 黑暗中一个人影闪过,娇小的身躯猛地被扯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些许冷冽的气息,他的呼吸凌乱毫无规律,身上的龙涎香窜入她的鼻中。 七七僵住,想喊,喉间却似被什么东西生生掐住,发不出声。 那人略微冰凉的唇在黑暗中探寻着吻上了她的唇,极尽痴缠,冰凉的手指亦在恍惚间挑开了她腰间的腰带。 “不要……”喃喃地溢出两个字,渝心眼眸蓦地睁开,混沌的意识由于胸前的那抹凉意而瞬间清醒,她用力地推开了面前的男子,抚着自己狂跳的心。 “皇上,你醒了?”李成德惊喜不已,在纱帐外跪了下来。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云若凝莞尔而笑:“也罢,那本宫便先回去了。皇上醒了,李大人可要告知本宫一声。” 好一个渝心。 渝心木然道。 就让她们几个女人去斗吧。 云若凝脸色一白,旋即巧笑道:“是本宫唐突了,李大人说的是。那可容许本宫去看看皇上?本宫特地命人熬了一碗参汤。”说着,身后的宫婢便端上来了一碗参汤。 “师傅不能有事的……” 渝心木然地摇着头,身子颤抖起来,讷讷地开口道:“我不是七七……七七早就死了……” 他没有听错,七七…… 渝心死死咬着唇,身子有些软软地靠在了门上,一阵无力。 夏非寒大掌猛地攥拳,胸口处传来的一阵又一阵刺疼,呼吸有些困难。强忍下痛楚,眼眸却依旧落在渝心身上,移不开视线。 那一瞬间,心,仿佛停止了跳动,微弱的烛光照在她木讷的小脸上,有瞬间的恍惚。 “哦?丽妃?”云若凝微微皱眉,脸色有些难看。 “难得娘娘有心。”李成德身边的一个太监接过参汤:“只是皇上久病,这也是娘娘知道的。早上丽妃也寻思着来探望皇上,皇上也是不见。” “是、” 眼眸一凛,夏非寒不动声色地靠近她:“你想让洛川为你而死?” 火柴摩擦的声音响起,微弱的烛光霎时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明黄色的纱帐之后,一个清瘦至极的身影坐了起来,修长的手抚上胸口,细长的眉微蹙,强行用内力冲破银针的桎梏,胸口疼得厉害…… “七七,跟朕回宫。”夏非寒拧眉,乌亮的凤眸灼灼地盯着渝心苍白的脸。 “七七,你以为你瞒得了朕?”夏非寒不悦地蹙眉,脸色阴沉了下来:“过来。” “我不是七七,你认错人了……”渝心拼命地摇着头,一点点往后退去,想要逃离他的势力范围。 “娘娘,请回吧。”李成德下逐客令。 重逢(5) 尘封许久的记忆,随着再次踏入潇湘殿而如潮水般涌来、 “似玉……”夏非寒陪着七七一同走进了潇湘殿。七七轻唤一声,却没有人应她。 “王,似玉到哪儿去了?”七七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恐惧感,偌大的潇湘殿,没有变动过的摆设,宫人却都换了,一张张新面孔,空洞地望着她。 依旧是她的寝殿。 夏非寒停了下来:“朕遣她去了尹清浅的侯爷府。”低下头看着她,他修长的手臂环住她:“云若凝这些年变了太多,朕怕她会连你的丫鬟都不放过。” “若凝为什么会……” “你走了以后,朕没有*幸过她一日……” 七七一颤,无力的回抱住夏非寒,纤细的手指拂过他倾城无暇的脸,嗓音颤抖:“王,为什么你要毁了兵符……” 云若凝秋水一般的剪眸忽然失了神彩,整个人一晃,难以置信地瞪着面前的人。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 “去哪儿?”七七讷讷地看了他一眼。 七七扶着略微酸痛的腰坐了起来,身边已经空了。 夏非寒因为她的这句话,脸上的寒意消退了一分,薄薄的唇微微上扬,划开了淡淡的弧度。 …… “朕已经命人把他接到了宫中,你不必担心。”夏非寒简短的说完,眼底闪过一丝不快。 第二天清早。 七七穿好衣裳,抱着膝盖坐在*边,一言不发地看着白色的窗户发呆。 良久,直到七七的双腿发麻,一抹金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伴着阳光的味道。 七七慌乱地看向他,嗫嚅着唇:“我,我怕师傅会担心我,师傅起得早……” 七七看着她,耳边忽然又响起那日在凤鸾殿,她柔柔的嗓音,听起来句句无害,却字字如利剑! 小伶也不说话,就一直静静地站着。 良久才吐出两个字:“七七……” “奴婢名唤小伶,是皇上从未央殿派遣过来的。”那宫婢极为伶俐,平淡的五官下却掩藏了一分狡黠的聪慧。 七七的身躯一僵,猛地转身,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七七皱眉,木讷的脸看着她:“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叫什么名字?” 夏非寒抱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膝盖上,轻轻地为她揉着酸麻的双腿。 直到七七的腿不再发麻,夏非寒才把她放了下来,又拉住她的手,道:“走吧。”“不舍也没有办法,这后宫,你死我活的戏码太多了,七七,你涉世未深,太不了解后宫。在后宫摸爬滚打的女人,都要学会施以颜色,你不适合后宫……” 小伶见状,识趣地退了出去。 七七惊呼一声,木然地摇头:“王……不要……那里好丑……” “七七,你,没死?”云若凝怔忡地问道,上前,透过水袖的手,紧紧地拉住了七七的手。 “去见洛川。” 夏非寒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盯着七七。 夏非寒并不理会她 “哦、”七七闭了嘴,安静地跟在夏非寒后面,小手被他握于手心。 七七微微睁开眼,茫然地看着他。 “藏红我替你备好了,这孩子,是留还是不留,你自己好好想想。老爷夫人,死的太惨……宫人们都说,这血,都染红了白玉搭成的台阶……” 眼帘微微垂了下来,七七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 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却被娇弱的容颜遮掩,云若凝不着痕迹地收回手,低头,唇边扬起一抹我见犹怜的笑容。 “姑娘,皇上吩咐过,若是姑娘醒了,就命奴婢为您更衣。”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宫婢恭敬地低着头,不时地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七七。 夏非寒唇边噙着冷笑,随意挥开云若凝的手,道:“够了。” “皇上,臣妾听闻皇上昨夜金屋藏娇,一宿未归未央殿,身子可吃得消?”一个软软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柔软的,像是可以滴出蜜来的。 七七抬头望着他,想要站起身子,发麻的腿脚却一软,身子蓦地倒进了夏非寒的怀里。 “在想什么?”他睨了眼怀中的人,瞥见她脸红的跟什么似的。 却发现,夏非寒忽然俯下身,吻上了她狰狞的背! 夏非寒反握住她的手,如雨点般的吻落了下来,唇角上扬:“毁了就是毁了,没有什么为什么……” “啊?哦,王昨夜擅自冲破了银针的封锁,没有师傅的护心丸,王的五脏六腑怕是会受损……”七七小声道,低头看着夏非寒修长的手指在她膝盖上不轻不重地揉着,心里最柔软的某个部分,又开始产生异样的情愫。 绣鞋,却狠狠地碾死了一只爬过的蚂蚁。 僵持了片刻,云若凝开口道:“皇上,臣妾告退。” 七七惊惶地看着若凝远去的背影,寒意,一直从指尖渗透到四肢百骸。 “若凝,是皇后……”七七讷讷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她不会不认识,她身上绣着的凤凰,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她是云巧思的妹妹,把持着云家,朕,用她来制衡朝中的势力。现在,御林军同暗卫的势力还不足以与八王爷的势力抗争。”夏非寒唇边滑过一抹毫无暖意的笑容:“只能顺着她。” 七七点了点头,握着夏非寒的手紧了紧。 我欠你的,都还清了(1) 夏非寒拉着她的手一直来到了皇宫一处极为静谧的地方。假山流水,不失为一处安静的处所。 伴着些许晨露的阳光,打在那一抹翩若惊鸿的身影上,清冷却无暇。如墨色一般的青丝悠然落于身后,随着那人缓缓转身,扬起完美的弧度。 “师傅、”七七低声唤了一句,放开夏非寒的手,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了洛川面前:“你又早起了?” 夏非寒望着自己落空的手,细长的眉蹙了起来。 心里,不是不痛的。 “你来了、”洛川淡淡地看了七七一眼,冰白色的唇浅浅上扬:“是为了护心丸?” “嗯、”七七点了点头,有些担忧道:“王昨天擅自冲破了银针的压制,我怕……” 洛川微微蹙眉,抬起眼帘,看了夏非寒一眼,淡然道:“怎么这么不自爱?你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七七慌乱地看了眼洛川,小小的手指绞在一起。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瓷器碗碟碎了一地。 “这香薰是你自己带来的?” “去吧。”洛川的眼眸飘远了,唇边勾起一抹算得上温柔的笑容。 鸾凤吓得立即跪在地上,颤栗道:“娘娘饶命,奴婢该死。” “来人。”云若凝柔软的嗓音低唤了一声,随即一帮宫人走了进来。 萧蔷脸色大变,嘴里却还是喃喃地念叨着:“蔷儿怕怕……蔷儿怕怕……不要……” “都给本宫滚!滚下去!” 不一会儿,疯疯癫癫的萧蔷被几个宫婢拖着走了进来。 “替本宫把萧贵妃请来。” “洛川,七七是朕的女人,朕自会安排好她。所以,以后离七七远一点,朕的女人,不想被任何男人染指。”夏非寒轻皱眉头,洛川的银针又落了下来。 敛眉,不动声色地挑起一枚银针,就着夏非寒白希无暇的手臂上清洗的脉络,扎了进去。 萧蔷瑟缩着,单薄的身子抖得厉害。 洛川有些无奈,松开了眉,将手背于身后:“跟我进屋。” 一地狼藉。 “师傅,我替你布针。”七七手脚麻利地打开银针包裹,摊在了桌案上,然后亲自去御膳房准备一些茶点。 “姐姐那时候是翰林院萧大人的千金,人前人后,哪个对姐姐不是拍马溜须?呵呵……”云若凝似在兀自回忆着什么,忽然她脸色一变,顿时狰狞了起来,一把扯过萧蔷的青丝,温冷的气息喷薄到她的脸上:“可是姐姐知道本宫有多痛么?那次以后,本宫竟有三个月手不能提,差点饿死……说来讽刺,皇上,却连一次都没有跨进本宫的殿宇,为什么?为了什么?就是因为你一副狐媚样子,蛊惑着皇上,装什么病痛!” 夏非寒接过水,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仰头,一饮而尽。 七七愣在那里,不知道是跟还是不跟。 以为这样就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了么? 不是龙涎香。 偌大的宫墙被染成了鲜红色。 夏非寒无谓地一笑,上前占有似地环住七七的肩膀:“我知道。” 渝心,希望夏非寒对你是真心的。 云若凝忽然站了起来,伸手拂了裙裾,露出一抹狞笑,既然是你自己回来的,那本宫,也不会对你客气。 七七放下手中的茶点,拿出帕子替他拭去额间的汗珠,随即不安地看了眼洛川。却见洛川对她摇摇头。 七七低头,脸闹腾着红了。 天色一点点阴沉了下来,暮色开始四合。 “是、” “放开蔷儿,放开……你们这样对蔷儿,蔷儿要去告诉皇上……呜呜……蔷儿好怕怕……”发髻和衣裳同样凌乱的萧蔷被带了进来。 “是、” 屋内点燃了若有似无的熏香,清淡却不失大雅之气的味道。 洛川点头,又摇头,淡笑:“这是渝心喜欢的香薰,味道还不错。这丫头,心思是细腻的。”洛川轻笑出声,眼眸弯成月牙,却什么都没有说。手中的银针快速落下,再拔出。眼中忽然出现了一抹娇小的身影,抬眼,是七七。 伸出的手被一把挥开,云若凝美丽的脸狰狞不已:“滚开!不要碰本宫!” 手掌一点点握拳,云若凝的眼眸冷冷地扫向萧蔷瑟瑟发抖的身子。 “跪下!”鸾凤娇声喝到,一脚踹到萧蔷的小腿肚上,萧蔷吃痛,便跪了下来。 夏非寒落座,有些阴恻恻地开口:“还住的习惯么?” “我刚刚来,王,喝点水。”说着,七七给夏非寒递上了一杯水。 萧蔷瑟缩到墙角,双手使劲儿抱着自己的胳膊:“怕怕……怕怕……不要……” 云若凝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凌乱了一身高贵。 眼中那抹娇小的身影渐渐远去,洛川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精致的碗碟中的点心,然后一点点吃完,不舍得浪费一丝一毫。 “这几日记得静养,不可房事。”洛川淡然嘱咐,亦接过七七递给他的水。 “娘娘,奴婢扶您起来,地上凉。”鸾凤轻声道,伸手想要去扶她。 “七七,你怎么会没死,七七,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我亲眼看着七七下葬的……他们亲手埋了她……”云若凝一个人坐在地上,柔软的手捂住了惨白的脸颊,秋水剪了的眸轻轻颤抖。 “姐姐,你还要装?”云若凝缓缓来到她面前,微眯眸子,问道。 “王……”七七喃了一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什么时候来的?”夏非寒似有些不悦,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蔷儿要回去……美丽姐姐好怕怕……”萧蔷使劲儿摇晃着脑袋,身子缩成一团。 “哼。”夏非寒冷笑一记:“她倒是有心了,朕的喜好罢了。” “既然渝心回宫了,皇上打算怎么安置她?”余光瞥见七七白色的罗裙一角出现在门外,洛川轻启唇,挑眉问道。 洛川一愣,原来这是他喜欢的香薰。 清平殿—— 门口的脚步清晰地顿住,掩在了门外。 夏非寒起身,在门外候着的宫人便走了进来,搀扶着他离去。 又吃上味儿了? 不远处,醇厚的嗓音传来:“七七,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 云若凝一朝得势,便立即除去了萧蔷之父的翰林院院士之职,且立即发配了边疆,萧贵妃,却在*间曝出得了失心疯的消息。 “本宫若是没有记错,是拶刑吧。”云若凝装出思考的样子,美丽温婉的脸色露出一丝疑惑:“拶刑,好痛呢,本宫到现在还记得,姐姐看着妹妹受刑,笑的有多欢……” 朝中人都以为是云若凝将其逼疯的。 七七,为什么你没有死?!为什么你霸占了皇上的心还不够,还要回来跟我争? 萧蔷全身发抖,脏乱的衣服上污秽不堪,浑身散发这恶臭。 只见她话语疯癫,依稀可见美丽动人的容貌却被掩藏在了乱糟糟的发髻之下。一双媚人的美眸仿佛失了神彩,一见到云若凝,便惊恐地颤抖了起来。 “哦,对了,本宫记得还有一次。”云若凝放开她的发丝,唇边又笑开:“本宫不过是弄脏了姐姐的一条裙子,姐姐就把本宫关到暴室去,要不是本宫的侍婢出卖色相,本宫怕是早已成为暴室的亡魂了吧?姐姐可知道,那些鞭子,在本宫身上留下了多少疤,就是因为那些疤,皇上都不屑于再碰我!” 云若凝微微一笑,温柔大方地来到萧蔷面前,用纤细的手指轻挑起她的下巴,软软道:“萧姐姐,可曾记得,若凝刚入宫的时候,你对我用了什么刑?” 洛川也跟着落座,淡淡地点头。 七七,这次,本宫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 云若凝冷笑,扬手,一个耳光甩到了萧蔷的脸上。 萧蔷的脸,立刻红肿了起来:“姐姐,要本宫找个御医过来给你灌些清神志的药你才肯乖乖说话么?”云若凝扬手,一个耳光又要落下来。 “云若凝!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萧家遭受的报应也够多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萧蔷猛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歇斯底里地大吼了出来。 云若凝一用力便抽回了自己手,不屑地任由鸾凤替她擦拭着:“够了?姐姐,本宫向来恩怨分明,你加注在本宫身上的痛楚,本宫只要你十倍偿还。” 凉凉的语气让萧蔷心惊肉跳,她银牙一咬:“你,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云若凝轻呼一口气,随即扬起一抹柔柔的笑意:“自然是要好好惩罚姐姐了。” 我欠你的,都还清了(2) 云若凝使了个眼色,鸾凤颔首,便和几个宫婢摁住了萧贵妃。 萧蔷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发疯一般地狂吼:“云若凝,你放开我!你真以为你有云家撑腰皇上就会多看你一眼吗?慕七七回来了!以后你还是不得*,皇上最厌恶耍手段的女人!” 云若凝一僵,旋即冷冷笑开,美丽的脸上狰狞一片:“是啊,你不提醒本宫,本宫差点忘记了,当初,姐姐也是用你一张利嘴,逼得本宫给七七端去了滑胎药。” “你这个无耻的女人!你自己若是没有害人之心,会听我的蛊惑么?云若凝,你果然是个不要脸的小.贱.货!”萧蔷嘴角扯开一抹冷笑。 鸾凤斜睨她一眼,猛地一个耳光落下来,萧蔷的另一边脸也肿胀了起来。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 “是,若是没有你,本宫怎么会是一个小.贱.货?所以本宫是不是该好好感谢你呢?”云若凝咬牙冷笑,讥诮的笑意绽开唇边:“姐姐还记得当初皇上是怎么夸奖姐姐的身段么?” 萧蔷脸色愈发惨白,贝齿紧咬红唇,一声不吭。 云若凝睨她一眼:“本宫还记得,皇上是这么说的:朕独爱蔷儿的扶风弱柳之姿。”语毕,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不无嘲讽:“若是姐姐没了这一身扶风弱柳之姿,你说,皇上还会多看姐姐一眼么?” “七七……七七……”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夏非寒脚步一滞,然后唇边划开了一抹笑意,乌亮的眸子忽然就落在了七七的脸上,目光灼灼。 额间渗出了点点汗珠。 “娘娘,似玉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似玉连忙想要掩藏住脸上丑陋的伤痕,手指,却被七七一根根掰开。 “哼。”夏非寒冷哼一声,修长的手指忽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细长的眉不悦地轻挑:“洛川整日就叫你看这些无用的书么?” “王……”七七讷讷地喊了一声,捏着医书的手指紧了紧。 夏非寒不语,手紧了一分。 “皇上说过了,他昭告天下之后,自然会恢复姑娘的身份,甚至会给娘娘超过一切妃嫔的头衔……” “你……你想干什么……”萧蔷惊惧地想要挣脱凤鸾的钳制,死死地盯着云若凝,嘴唇发了青。 小伶隐晦道,低下了头:“姑娘,请用膳。” 几个惊雷滑过,滂沱大雨落了下来,溅起一朵朵雨。 夏非寒眼眸一黯,淡淡地勾了勾唇,凝视她良久,才吐出一个字:“好。” …… “七七回来便好,王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七七摇头,小小的声音有些惊慌。 “似玉,不要哭。我回来了。”七七淡笑着抚上了似玉的脑袋,目光掠过她的脸颊时,顿时僵住:“你的脸……似玉,你的脸!” 阴暗的天色黑压压地沉了下来,黑漆漆的夜猛地一个闪雷,轰轰作响。 “王明日还要早朝不是么?”七七被夏非寒放到*上之后,便立即拉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那就早点睡吧。” 深夜。 喃喃地摇着头:“不可能啊……若凝,我们几个一起长大的……她也牵过你的手啊……她怎么会……” 扭头,望进了一汪深潭一般的黑眸中。“似玉就知道娘娘不会有事的……娘娘,娘娘……”似玉抽泣着眼泪若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滑落。 “明日朕便昭告天下,朕的慕妃已回宫。”夏非寒说着,唇角微微上勾。 “姑娘,早膳准备好了,皇上吩咐过,姑娘醒了就用膳吧。”小伶忽然走了进来,黑溜溜的眼眸转了两圈,最后落在了似玉身上。 “娘娘……”一个惊喜的嗓音忽然响起,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跑了进来,一进来便抱住七七失声痛哭。 “姑娘?我们娘娘怎么会是姑娘?”似玉抹了泪,疑惑地问道。 七七起身替他拭去了额上的汗珠,手微微颤抖,木讷的小脸上,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黑白分明的眼眸在昏暗的烛光中幽幽失了神。 清平殿闪过撕心裂肺的惨叫,湮没在了雨帘中。 七七呆住。 七七在豆大的烛火下看着医书,身子忽然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七七环着夏非寒的脖颈,低下了头,眸子不敢与他对视。 手抚上自己的唇,略微有些刺痛。 “挖去她的双眼,斩去她的手足,做成人彘、”云若凝轻启红唇,软软的嗓音似乎单纯无害,盈盈的眼眸看向瞬间呆滞的萧蔷,不禁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姐姐,你没了姣好的身段,不能再翩翩起舞,那会是怎样一副样子呢……本宫倒是有些期待……” “云若凝,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的……”萧蔷惨白的脸上一片失神,阴冷的光将她的脸蓦地照亮,分外狰狞。 第二日一大早,七七起身时,身边依旧没有人。 七七睁开眼,诧异地望着夏非寒,轻轻推了推他:“王……七七在……” 七七怔忡地盯着似玉脸上那一道两寸长的疤,手,颤抖了起来:“似玉……谁干的?!” “娘娘,是云妃!是云妃!”似玉惨痛地哭了起来,瘦小的身子不住地颤栗:“娘娘你走了以后,云妃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性子暴戾无比,她还是那么美丽,心肠却万分歹毒,她那日见着奴婢,忽然就让鸾凤抓着我,奴婢脸上的疤,就是她用簪子划的……要不是侯爷那日经过……奴婢怕是……就见不到娘娘了……” 七七忽然听得耳边一个温纯的嗓音响起。 整个皇宫被淡淡的烟雨笼罩,泛起微微的雾气。 手被挥开,夏非寒薄薄的唇中依旧喃喃地喊着:“七七……七七……” “王,不是师傅,是七七自己……”七七努力想要措辞解释,却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她咽了咽唾沫:“这些书不是无用的书,七七想医好王的病……” “娘娘,云妃变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云若凝了!”似玉抱着七七僵直的身子,惨然道。 七七心中一颤,眼眸蓦地瞪大,超过一切妃嫔的头衔…… 似玉扶着七七来到了桌案前,拿起筷子想要夹面前的桂糕,夹了好几次,却怎么都夹不住。 “小七。”一抹绝色妖娆的身影有些憔悴,却依旧绝美无比。 “尹侯爷。”小伶乖巧地行礼,眼眸却落在他身上再也移不开。 ————————————————青蛙游过—————————————————— 人彘,就是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用暗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使其不能言语。是吕后对付戚夫人的一种酷刑。(百度百科中找来的哈……) 我欠你的,都还清了(3) “小七。”一抹绝色妖娆的身影有些憔悴,却依旧绝美无比。 “尹侯爷。”小伶乖巧地行礼,眼眸却落在他身上再也移不开。 手中的筷子滑落,发出脆响。 “侯爷。”似玉也行了一个礼,同小伶一起退到了一边。 尹清浅随意挥了挥手,修长的身躯来到七七面前,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尹清浅朝服还没有换下,眉宇间布满了疲色。 “小七,朝上都乱了。”说完,尹清浅盯着她的脸。 七七讷讷的应声:“怎么了?” “夏非寒一定是疯了。”尹清浅随意地端起面前的杯子,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他居然要立你为后!那若凝怎么办?云家怎么办?” “王,七七不要当什么皇后。”七七咬唇,讷讷地道。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小伶和似玉都掩着嘴轻笑出声。 夏非寒轻笑,目光一沉:“尹侯爷,你怎么还跪着?” “嗯、”夏非寒冷嗤一声,似玉便和小伶一同跟着尹清浅退了下去。 七七手忙脚乱地将水递给他,尹清浅慌乱地接过,连连喝了几大口,这才缓了过来。七七用手替他顺着气,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轻笑:“怎么也不小心点,又没人跟你抢。” “嗯,好吃,小七,你潇湘殿的吃食真不错。”尹清浅满嘴桂糕,边吃便称赞,忽然他眼睛蓦地瞪大,手大力地捶起了自己的胸膛:“小七,水……水……” 尹清浅是朝臣,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夏非寒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手心,再一次落空。 七七低头,木讷的小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这是七七第二次放开他的手。 良久的沉默。 夏非寒不理他,迈着白色的靴子,径自来到七七面前,随意地坐下,目光掠过跌落在地上的筷子,眉心微蹙:“怎么,这些餐点不合你的胃口?” “她一手扶植了云家,让云家坐大,手握兵权,势力几乎渗透了朝野上下。夏非寒疲于应付一个云若凝,现在还要对于一个云家。”尹清浅咬了牙,大掌猛地握拳,青筋暴了起来。 “王、”七七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福了福身子。 “微臣保证,没有下次!现在,请容许微臣告退!”尹清浅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却不得不压低姿态。 “你怎么会变成侯爷了?”踌躇了许久,七七才问道。 所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跪了下来:“叩见皇上。” 七七摇头,欲言又止。 “朕自有打算,以后,朕不会再让你受一分一毫的委屈。”夏非寒忽然笑起来,粲然的笑容让七七一愣。 “算了算了,小七,不介意我跟你一起用早膳吧,我大清早的也要上朝,什么都没有吃呢!”说着,尹清浅便随手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块桂糕塞进了嘴里。“哦?还有下次?”夏非寒似乎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尹清浅,挑眉,毫无温度的眸子扫向他。 “皇上……”似玉和小伶赶紧跪了下来,满脸惊恐地瞪着七七和尹清浅。 “他在未央殿等着朕。”夏非寒道,拉起七七的手:“跟朕一起去。” “皇上,微臣知错,下次会记住的。”尹清浅很恨地瞪了夏非寒一眼,故意抱拳道。 “王、”七七挣开夏非寒的手,低头敛眉:“七七想去看看小狸。小狸没有我,会害怕。” 尹清浅这才悻悻地站了起来,脸色很臭,咬牙切齿道:“微臣没有皇上的命令怎么敢起来。” 空气中莫名的压抑。 “那王,打算怎么做?” “小七……你知道我的……”尹清浅嘟嚷了一句,有些懊丧地垂下了头,青丝滑过他白希的脸际,卷起一丝倾城。 夏非寒一进殿就看见这样一副画面,脸色,忽然就阴沉了下来。 七七僵住,目光别开,不敢再看他。 “小七,现在的若凝已经不是以前的若凝了。”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苦笑。 “呵,这还要托若凝的福,是她一手提拔,才让我坐上了这个有名无实的侯爷之位。”尹清浅苦笑,唇边的涩味愈发明显。 “朕不记得什么时候,朝臣可以私自会见朕的妃子了?”夏非寒漫不经心地道,修长的手指缓缓拂过七七的脸颊:“七七,你说呢?” “嗯?为什么?”夏非寒将她拉入了怀中,沉声问道。 “王、清浅无心的,他只是……”七七焦急地想要解释。 “朕知道。朕也是在一年前才知道,他喜欢的是云妃,而非你。”夏非寒放开她,站了起来,修长却削瘦的身躯让七七心里一慌。 “想说什么就说。”夏非寒看她一眼,眼眸飘向了依旧跪着尹清浅,唇角微勾。 “就算这样,你还是喜欢她不是么?”七七淡淡地道,黑白分明的眼眸定格在了尹清浅妖娆的脸上:“就算是这样的若凝,你还是一心一意地喜欢。” “七七不想王为了七七得罪若凝。”七七低下了头,眼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尹清浅双颊通红,艰难地咳嗽了几声。 “师傅给王诊治过了么?”七七想起来,问道。 手指微颤,抬了两下,终于还是垂落于身畔。 七七,我们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宫人簇拥着夏非寒离去,七七木然地看着他的背影,胸口绞痛了起来。 不是她不想握紧他的手,而是他握不紧她的手。先松开手的,总是他。 她还是会怕。 烈火焚身的痛楚,清晰地历历在目、 我欠你的,都还清了(4) 小伶跟着七七一路来到了洛川的居所,却发现小狸瑟缩在一处假山的角落里,灰色的沾染了灰尘,有些脏了。 “小狸。”七七轻唤一声,轻快地跑过去抱住了它,手掌轻轻抚摸着它细腻的毛,指尖的暖意,让怀中的小兔子拱起身子,舒服地眯起了眼。 “师傅怎么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七七问道,怀中的兔子不语,往七七怀中缩了缩。 “嗯,一定是师傅昨夜医书看的太晚了,把你给忘记了。”七七自言自语,抱着小狸便要往外走。 “七七、”一个软软的声音犹如天籁一般好听,柔软到深入骨髓。 七七转身,只见云若凝满身华丽高贵的站在她面前。脸上带着动人的笑意。身后跟着几个宫婢内侍。 刚下过雨的地面有些湿乎乎的,地面上一些小水坑泛着光,倒影出云若凝美丽的身姿,七七有些晃神。 明黄色的凤袍异常扎眼,七七不禁别开头去。 若凝,真的是你变了么?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这里是哪里?”七七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这个侧室昏暗无光,只有几束幽幽的光打进来,一片阴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 “小七,现在的若凝已经不是以前的若凝了。” 七七木然地点了点头,身子僵硬地一动不能动。 七七护着小狸,脚步往后退了一步,眼帘微垂:“若凝,你想说什么?” 难怪七七一进来,便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去把她转过来。”云若凝冷笑着命令鸾凤。 “七七,还认得她是谁吧。”云若凝闪身挡住了七七的视线,美眸看向她毫无血色的脸:“怎么?很害怕?” “若凝,你要带我去哪里?”七七细小的手指微微蜷缩,脸色有些发白。 “娘娘,她体内的虫卵开始孵化,现在已经出壳。”鸾凤上前,低眉颔首道。 七七蓦地睁大眼眸,忽然就注意到了她的右上侧有个罐子一样的物什,只见这个罐子比普通的罐子稍大一些,罐子周身有些碎裂,最令人恐惧的是,罐口居然有个黑乎乎的东西!而那呜呜声正是从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上发出来的! 云若凝一直拉着她来到了清平殿,门被鸾凤打开,七七便被带到了一间侧室。 绣鞋迈开,裙角染指了污泥,有些污秽。 “娘娘,是云妃!是云妃!” 七七慢慢看清那个罐子上的是什么东西,心里的恐惧一点点放大,想要尖叫,喉咙却似被人生生扼住,脸色,瞬间惨白。“七七,本宫是皇后,可是皇上现在居然要一同立你为皇后!名号都想好了,淑兰……呵、”云若凝脸上滑过一丝讥讽,头上的金步摇微微颤动,美艳动人。 “呜呜……”萧蔷在那罐子里发狂似的扭动着身子,发不出声音,眼睛也看不见。 “呵、”云若凝娇笑出声:“七七你是没见过本宫刚刚从暴室出来的样子,那时候,本宫的惨状,何止亚于现在的萧贵妃?只是那时,本宫尚留有一口气罢了。” “若凝、”七七抬眸,终于正视云若凝,嗓音有些沙哑地喊了句。 七七木然地摇头,明明怀中的小狸很温暖,她的手指,却一点点地在凉去。 “是、”鸾凤上前,将那个罐子转了过来。 “呜呜……”空气中蓦地传来一个湿冷的呜咽声,一声一声,悲催痛苦。 “还债。”云若凝简短的说完,便不再理会七七,一直拉着她往前走。 “不,若凝,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了……”七七喃喃道,小脸上一片失神,脑中萧蔷的惨状挥之不去,她痛苦地呜咽,她残破的身躯…… “嗯、”云若凝漫不经心地点头,淡笑着看向一脸茫然无措地七七:“七七,本宫告诉你,萧蔷体内被一种虫卵寄生了,那些虫子孵化了之后,便会一点点蚕食萧蔷,一点点,直到把她的血肉吃光,破体而出。那时候,萧蔷才会死。受尽痛苦而死。” 萧蔷原本妩媚妖艳的脸此刻已经被划得乱七八糟,满脸是血,乌紫色的脸上望过去,只有四个黑乎乎的大洞。眼眶中没有了往昔媚人的眼眸,连同她的口鼻和嘴唇,似乎都被人生生地挖去,黑紫色的血从那些洞里流出,甚是骇人。嘴唇被削去,只有白惨惨的牙齿裸露在空气中。 云若凝一拍手,室内便点起了蜡烛,火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娘娘你走了以后,云妃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性子暴戾无比,她还是那么美丽,心肠却万分歹毒,她那日见着奴婢,忽然就让鸾凤抓着我,奴婢脸上的疤,就是她用簪子划的……要不是侯爷那日经过……奴婢怕是……就见不到娘娘了……” “我,我不知道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七七摇头,身子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呵、不知道么?七七,皇上连你肚子里死去的孩子都搬出来了,你还说不知道?既然不知道,你跟本宫来。”云若凝一把拉住七七往后退的手,将她拽到了自己身侧,强迫她跟着她走。 “七七、”云若凝见七七不理会她,又唤了一声。 “你知道么?皇上为了你,竟然要开南梁王朝的先例,立你为后。同本宫平起平坐。”云若凝柔柔地说着,娇美的脸上依旧淡淡的笑着。伸手抚上了七七怀中的兔子:“皇宫里,这兔子可是稀罕物。” “七七、”云若凝忽然收敛的神色,很认真地看着七七,眼中是浓浓的狰狞之色:“萧蔷在你初入皇宫时便几次三番派人害过你,只是都被皇上挡下了,现在,本宫替你报了仇,本宫便不再欠你和慕家什么了!” “呕……”七七再也忍不住,在一旁干呕了起来,眼中一热,泪水忽然就落了下来。 “七七,你开心么?”云若凝道:“可是后宫还有几个妃子,皇上新纳的。” 七七起身抹了泪,瞥眼见到墙上挂着一把剑,便在云若凝错愕间拔出了剑,一刀划向了萧蔷的脖子。 萧蔷终于停止痛苦的呜咽,世界,安静了。 手中的剑,滑落,连同七七的身子,一起软软的滑落。 她杀人了……她杀人了…… 我欠你的,都还清了(5) 云若凝姣好的眉蹙了起来,依旧是柔柔的嗓音,略带娇嗔:“七七,你怎么杀了她?让她痛苦地死去不是更好么?” 七七噏合着唇,蹲下身双手抱膝,浑身颤抖不已。小狸在她身旁,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脑海中满满的只有一个念头,她杀人了……她真的杀人了…… “七七、你听好了、”云若凝蹲下身,抬起七七尖细的下巴,狞笑了起来:“本宫日后绝对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皇上要你做这皇后,本宫准了,只是看你能坐到几时!有胆子回来,就要有胆子承受本宫的报复。” 七七拍开她的手,泪流满面,嘶哑地喊道:“若凝,不要这样……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云若凝一怔,旋即起身,拂了裙裾,好看的眉没有松开过:“为什么?七七,你有没有试过,身边躺着的自己爱的男人,他嘴里却夜夜喊得是别的女人的名字、?” 七七一愣。 “我受够了,那时候我还不相信,我云若凝连一个死人都争不过么?”云若凝眼中泪光闪烁:“可是七七,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你就这样一直消失,不是很好么?” “小狸我抱回去了,好好歇息。”洛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抱起小狸离去。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娘娘,是云妃她……她对你做了什么?”似玉试探地问道,瞧见自己的主子脸色一变,她又忽然懊悔了起来,于是连连摆手:“娘娘,你看奴婢,你明明不想说的,不要说了,当奴婢没问……” “我云若凝发过誓,再也不要回去!再也不要去过受人脸色的日子!”云若凝脚下一个踉跄,身子软软地就要倒下去,被鸾凤眼疾手快地扶住。 “似玉,等我到了南梁,我要替你找一个好婆家,然后把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对不起?七七,我被萧蔷凌辱,痛得恨不得死掉的时候,你在哪里?”泪水终于滑落:“我被关到暴室,被鞭打地一次次昏死过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凭什么你一来,皇上就那么护着你?而我,就不得不赔笑着去巴结宫里的那些妃嫔,明明痛苦,还要装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云若凝疯狂地吼了出来,泪水浸渍了满脸,精致的妆容了一大片。 “娘娘,都过去了。奴婢会一直陪着你的。”鸾凤伸手拭去了云若凝的泪水。 “娘娘,你终于醒了。”耳畔是似玉的声音。 七七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清平殿。 冰白色的唇微微勾了勾:“心绪不宁?发生什么事了?” “似玉……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来南梁的……” 七七转动眼眸,看了她一眼,唇畔噏合了几下。 七七使劲儿地摇头,眼帘垂了下来:“没什么。我……” “看到什么了?”洛川做到了*边,修长的手指搭上了七七的脉搏,脉象有些虚弱。 “这里是皇上的未央殿,皇上刚刚来看过你,看完之后便走了。”似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七七,将杯子放回了桌案上:“娘娘,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会昏倒在清平殿的门口?皇上抱着你回来的时候脸色好可怕……” “渝心。”一个略微冰寒的声音传来,洛川一身白衣飘渺地走了进来,只一眼,翩若惊鸿。 她还记得,当初她出嫁前,拉着似玉的小手,欢喜地说着话。 七七点头,半晌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嗯字。小狸用鼻翼拱着她,七七却没有丝毫反应。 七七闻言,脸色蓦地惨白,手指不可遏制地颤抖了起来、 “似玉,我们要一起……” 七七抬眸,静静地看着似玉,她脸上那道狰狞的疤落于视线中,眼中,忽然涌起一丝温热的感觉。 “师傅。”七七蓦地睁开了眼眸,手指冰凉冰凉。 “七七,你走。这是本宫最后一次唤你七七,以后,在这皇宫里,只有本宫,还有你淑兰。再无慕七七和云若凝。” “似玉……” 七七靠着墙站了起来,嗓子嘶哑:“若凝,若凝……” “娘娘是要喝水么?”似玉立即去端来了一杯水递给七七喝下。 七七小声啜泣,哑着嗓子道:“对不起……” 醒来之后,七七怔怔地望着头顶一片明黄色的纱帐。 “我不知道云皇后用了什么手段,把你吓成这样,只是渝心,你受不得刺激,不要忘记了。” “我们似玉长的如似玉,将来一定嫁给一个风度翩翩的俏公子……” 洛川叹了一口气。起身坐到桌案前便去开药方。 “渝心,不要骗我。”洛川冷然地看了七七一眼:“是云皇后?” 七七回想起萧蔷的模样,惊恐地闭上了眼眸,瘦小的身子不住地颤抖。 殿外,乌云散去了。 走了几步,七七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 泪水模糊了眼前的画面,似玉忽然伸出手去,抱住了七七颤抖不已的身子:“娘娘,似玉不悔,真的不悔……似玉的脸了也好,这样就可以一辈子陪着娘娘了……似玉不想嫁人……”说着说着,似玉的泪水也跟着流了下来。 萧蔷在你初入皇宫时便几次三番派人害过你,只是都被皇上挡下了,现在,本宫替你报了仇,本宫便不再欠你和慕家什么了!” 七七,从此以后,我不再欠你和慕家什么了。 两不相欠。 若凝…… …… 你不信我(1) 是夜。 冷月如勾。 李成德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潇湘殿,额间渗出微微的汗珠,六角宫灯摇摆不定,被风吹得晃来晃去。 “慕妃娘娘,微臣求你去看看皇上吧。”李成德焦急的慌:“皇上又在酗酒了,臣根本劝不下。” 七七一愣:“酗酒?” “是啊,上次皇上以为娘娘……死了……也是这样没日没夜的酗酒,结果大病一场,差点挨不过去。” 七七缄默了一会儿,点头,跟着李成德去了。 未央殿弥漫着浓浓的酒味。 在岸边等了一会儿,七七的心忽然就开始慌了……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王,你想干什么……”七七有些害怕,风穿过她单薄的身体,薄薄的衣衫被风吹起,连同满头青丝,亦随风乱舞。 在水中呛了几口水之后,唇上猛地覆上了两旁冰凉的唇。 “王,你真的醉了么?”七七扭头,望向夏非寒精致的侧脸。 波光粼粼的湖面,皎洁的月光倒影其中,风吹拂四周的树叶,沙沙作响。 夏非寒走的很快,七七只能小跑地跟着他。 两人湿漉漉地倒在草地上,月光似乎特别温柔。 七七死命地摇头,水飞溅,衣衫湿透了。 七七握紧发凉的手掌,眼眸怔怔地望着夏非寒的身躯在他面前消失不见! 不远处,李成德打着六角宫灯焦急着,却不敢走进。 七七讷讷地点头,夏非寒这才起身,低唤了一声:“李成德、” “皇上饶命,皇上,臣妾做错了什么?皇上……”丽妃死命地扯着夏非寒的袍子,苦声哀求:“皇上,臣妾进宫不过才几个月啊……” 七七跟着停住,和夏非寒隔了湖。 “王,你要去哪里?”七七在他身后慌乱地喊着:“前面有个糊,王,不要过去了……” “七七,你不信朕……”夏非寒吻着她,有些口齿不清地道。 “七七,你相信朕么?”夏非寒又问道。 七七才一跨进去,就看到了一抹艳丽的身影,正在替夏非寒擦拭着唇边的酒渍。 对望良久,夏非寒忽然纵身一跃,跃进了散发着寒气的池水中! 夏非寒终于放开她,唇畔贴着她的耳边道:“从你回宫开始,你就没有信过朕……” 凄厉的哭喊声在夜晚分外刺耳。 侍卫走了进来,将丽妃拉了下去。 夏非寒忽然转身,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绸缎般的青丝随意的散开了,披落于肩头,乌亮的眼眸灼灼,薄唇微抿,倨傲地站在岸的对面,望着七七。 七七来到夏非寒面前,桌案上的酒瓶空了,酒香溢出,微微醺人。七七打着深深的寒颤,终于开口道:“王,我信你,我们上去……王,七七信你……” “王……我们上去……我求求你……” 李成德赶紧走了过来,连忙叫命人替夏非寒披上了干的袍子。七七也站了起来,脱下脚上湿漉漉的鞋子,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皇上,你醉了,臣妾服你就寝。”女子清丽的容颜微微泛起潮红,疑惑地看了七七一眼:“皇上,她是谁?是新来的婢女么?” 夏非寒微眯乌黑的眸子,猛地抬手一把推开了她冷声道:“丽妃言行祸乱君心,从今日起,打入冷宫。” 夏非寒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脚步越发快了,径自来到了糊边,然后站定。 “王,你上来啊!王……”七七绕着岸边,大声喊道。 夏非寒温纯的气息猛地喷薄到她的脸上,邪佞地在她耳边吐言:“有何不可?” 七七僵住。 随着一声水飞溅的声音,夏非寒从水中窜了出来,唇边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七七伸出手想要拉他,却被他一个反拉,整个人跌进了水中! 七七咬住唇,艰难地道:“难道我不喜欢,王就把她们都打入冷宫么?” “王、”七七喃喃地唤了一声,目光在那名女子身上逗留了一会儿,只有一会儿,眼帘便垂了下来。 七七颤栗,手指忽然抖了起来,眼眸直直地望着他:“王,你醉了么?” “王,为什么。” “唔……”七七死死攀着夏非寒的脖颈,她并不会游泳、 七七的身子颤抖的厉害,泪水开始盈聚于眼眸、 夏非寒抽离了身子,转身便往殿外走去,月白色的袍子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整个人沐浴在月华下。 “王!”七七蓦地瞪大眼眸,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夏非寒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一个翻身,将七七压在了身下,双手撑在草地上:“七七,记得你说过,你信朕、” “王……你不要吓我!” 夏非寒终于笑开,这才抱着七七上了岸。 水中依旧没有动静,连水都没有一个。 夏非寒站起身,斜睨了她一眼:“你不喜欢她不是么?” “王……” “王、”七七来不及细想,便跟着跑了出去。 夏非寒他们一行人走在前面,七七跟着。脚下的草儿特别柔软,触在脚心,酥酥的,麻麻的。 “把鞋穿上、”醇厚的嗓音自前面传来,七七木然地抬眸看了夏非寒一眼,王看到了? 七七俯身,乖乖地穿好了鞋子,湿漉漉的不怎么舒服。 “娘娘,夜深了,臣送你回潇湘殿。”李成德派几个人送夏非寒回潇湘殿,自己则打算护送七七回潇湘殿。 “啊,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回去吧、”七七连连摆手,小小的脸上有些慌乱。 “娘娘还不明白?”李成德皱眉:“这是皇上吩咐的,为了防止皇后对娘娘不利。” 你不信我(2) 七七怔忡了片刻、 真的回不去了? 她和若凝…… 回到了潇湘殿,七七换下湿漉漉的衣裳,沉沉睡去。 身子软软的提不起力气。 睡梦中,似乎有人轻抚她的额头,然后微微叹息,接着,口中传来一阵凉意,缓解了身上的燥热。 这几日,夏非寒一直没有来潇湘殿。 似玉给她说着近几日宫中发生的事。 “臣参见贵妃娘娘。”云相一进来,便给云若凝行了一个礼。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云若凝失神地走了,满身骄傲不复存在。 “师傅。”七七嗓音沙哑地一唤,木讷的脸上又被泪水浸湿:“我心痛,真的心痛。” “王在我走之后一直都没有碰过你吧。”七七强迫自己看着云若凝美丽的脸一点点惨白:“云若凝,这句话我还给你,你斗不过我的。” 好一个慕七七…… “娘娘,云相来了。”鸾凤道,小心地观察着云若凝的脸色。 清平殿。 小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缩在那里一动不动,黑溜溜的眼珠子一动不动,静静地盯着面前的草,鼻翼抖动了两下,开始吃起面前的草来。 七七没有听见,因为她靠着贵妃榻,沉沉睡去,眼角嗜着泪水,闪着晶莹的光。 良久,七七带着鼻音的嗓音响起:“师傅,我是不是做错了。以前若凝对我那么好,她教我做女红,替我抄女戒……我现在却那么伤她……” “云妃驾到——” “娘娘,听说云妃去找皇上了,她居然说可以退为妃位,同您比试才华,看看这后位究竟该由谁坐。” 夏非寒身上的蛊毒,早已深入骨髓,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压制它,要医好他,除非有血灵芝。 渝心。 “渝心,她走了,都过去了……”一抹白色绝尘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冰白色的唇轻启,微微呢喃。 “你!”云若凝咬牙切齿,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然:“七七,你斗不过我的。” 七七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头埋在了双膝之间。 “渝心,跟我出宫,我们走,离开这里。”洛川伸手,想要抚上她颤抖的脊背,挣扎了许久,终究是落不下去。 ……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云若凝很恨地一跺脚,讥讽道:“七七,什么时候你竟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 …… 洛川凝视着她,半晌,点了点头:“嗯、” …… “平身、”云若凝敛容坐在椅子上:“有什么事么、?” 慕七七不是这样样子这不是她…… 淡然的风扬起他的青丝,微微错乱。 云若凝随手挥落了桌上的瓷器。 七七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你想听我说谢谢么?那好,我说给你听,谢谢。” 七七…… “慕妃,本宫的退让,可让你有一分感激于心?”云若凝盈盈地笑着,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 …… 云若凝一走,七七只觉得全身软了下来,胸口痛了起来。 “似玉,送客。”七七开口,眼中涌起涩意,别开头,不去看云若凝。 七七摇头,讷讷道:“不,如果我离开了,王的病怎么办?师傅,你救救王,你一定有办法的……” 云若凝一愣,旋即道:“宣他进来。” 洛川叹息,无言以对。 “带着小狸,一起离开……不是很好么……”洛川轻语一般的呢喃,随风飘散,飞于空中,消散不见。 “如你一般,就算有了云家撑腰,嫁给王那么多年,却一无所出,有你立足的地方么?” “娘娘,圣旨来了。圣旨上说恢复娘娘的封号,并且赐号淑兰。” …… 七七垂下了眼帘,木讷地道:“知道又怎么样?不是你在一手操控云家么?” “没有强大的势力撑腰,你以为你在能宫中立足么?七七,我早就告诉过你。” 云若凝拖着一身迤逦的长裙,款款地走了进来。几日不见,她似乎憔悴了不少。 “他连这个都和你说……”云若凝满脸难以置信,身子如簌簌的落叶,颤抖了起来。 “若凝,你凭什么以为我斗不过你?”七七蓦地出声,扭头望着她,语气中居然带了嘲讽! 云若凝脸色一白。 乱七八糟地碎了一地。 你已经不是渝心了。 “娘娘,皇上坚持要立你为后,可是云家却不可答应,说什么一国不可能有两个皇后。为此,皇上大怒,朝中现在势力剑拔弩张呢。” 云若凝脸色一僵,手掌在宽大的水袖下握拳,银牙一咬:“七七,你可知道夏非寒的坚持,差点让云家出兵?!” 洛川轻皱眉,脱下了身上的袍子,替她盖上,然后离去。 “若凝,人是会变的,就像你一样。”七七说完,又躺了下来,轻轻吐出了两个字:“何必。” “为父只是想问娘娘,为何要退下后位?你可知道,这位子对云家来说有多重要?”云相诘问,脸色恭敬,话语却字字珠玑。 “云相,是这么跟本宫说话的么?不要忘记了,云家,可是本宫一手拉上去的!”云若凝冷笑,斜睨他一眼。 “臣,知错。”云相收敛的怒容,沉声道。 “哼、”云若凝冷哼一声,命人上了两杯茶。 “本宫这么做,自然有本宫的道理,何时轮到云相来质问本宫?”云若凝啜饮了一口茶水:“只要云家有我云若凝一日,自然就有云家在朝堂一日。” “是、臣谨记娘娘教诲。” 你不信我(3) 云若凝这才放软了一丝神情,柔柔的嗓音开口道:“鸾凤,给云相赐坐,怎么能让爹爹一直站着呢?” 语带娇嗔,云若凝唇边绽开了清丽的笑意。 云相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云若凝,坐在鸾凤端来的凳子上,一直低眉顺眼,斟酌了半晌才道:“娘娘退下了后位,却说要与那慕妃比试,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若凝柔美的素指轻捻起杯盖,喝了一口茶水:“有话便当讲。” “娘娘退下后位,八王爷的余党势必会有说词,臣以为,那慕妃无德无才,自然是比不上娘娘,所以,娘娘可与她比试才情,到时候,这后位可以说是坐的名正言顺。”云相说完,细细打量着云若凝的神色。 云若凝放下杯子,以手抵着细小的下巴,似在忖度云相的话。 良久,她轻快笑道:“此事不必云相操心,本宫自有分寸。” “娘娘,皇上传了圣旨。”鸾凤忽然走了进来,附在云若凝耳边道。 “怎么了?”七七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医书,木讷的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随着李成德每喊出一样,便有宫婢端着琛宝走进来。不一会儿,琛宝便琳琅满目地摆了一屋子。 “皇上今日可是要在清平殿留宿?”云若凝拖着迤逦的长裙,挨着夏非寒坐下,替他斟了茶水。 “怎么,云妃娘娘,对于皇上的赏赐不满意?”李成德皱眉,唇边却挂了一丝冷笑。 云若凝掩嘴轻笑:“若凝很满意。皇上费心了。” 不明所以地盯着似玉、 云若凝满心欢喜地迎了上去,福了福身子道,软软道:“皇上。” 云若凝微微诧异,抬起秋水般的眸子望着李成德。 “可是……娘娘,请您好好忖度……”云相不甘心道,还想说什么,却被鸾凤制止,鸾凤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云若凝看着满屋子的赏赐,唇边挂起柔柔的笑意,看来这一步棋她是走对了,以退为进。 只见夏非寒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带着一身尊贵。明黄色的龙袍尚未换下,绣着金丝边的靴子赶紧的纤尘不染,绸缎般的青丝慵懒地散在肩头。 “似玉、”七七细细小小的声音道,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她。 云相带着一身戾气退了下去。 “哎呀,娘娘你怎么还有心思看这种闲书?!”似玉一边焦急地打转,一边随手就扯掉了七七手中的医书。 “再说吧,本宫知晓了。”云若凝唇边绽开了如般的笑靥:“你先退下。” “娘娘——”似玉一边跑一边大叫,不一会儿便满头大汗。 “娘娘,你看这比试……”云相看着满屋子的赏赐,不自觉地蹙起了眉。 “谢娘娘、”鸾凤接过金钏,小心翼翼地贴身藏着。 “嗯、”夏非寒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然后来到桌案边坐下。“今晚皇上要在清平殿留宿了!” 云若凝轻捻起一枚金钏,随手递给鸾凤:“这是本宫赏赐与你的,这些年,要不是你任劳任怨地跟着本宫,本宫也没有今天。” 云若凝和云相跪了下来,颔着首。 “你,你说什么?” 夏非寒修长的手指握住了杯沿,微微用力。 “是的,娘娘。” “云妃贤良淑德,宽容大度,特赏赐西宁进贡雪珍珠十颗,玉如意五美,金钗银饰各百件,绸缎百匹,钦赐。” 沉默半晌,终于从喉间发出一个嗯字。 云若凝和云相对望两眼,只见云相也是满脸诧异。 七七一愣。 “皇上为何赏赐本宫?”云若凝缓缓站了起来,接过李成德手中的圣旨。 七七僵硬了片刻,随即默然,从似玉手中拿回医书,木然道:“哦,我知道了。” “皇上说了,娘娘大度,贤良淑德。正了后宫的风气,该赏。”李成德对着云若凝作了一个揖,又道:“臣先恭喜娘娘了,告退。”说完,李成德便带着一帮人离去。 “我说,皇上今晚留宿清平殿!”似玉提高了嗓门,凑到七七耳边说道。 …… “娘娘,恭喜娘娘,看来皇上是明白您的苦心了。”鸾凤在一边插嘴道,见自己主子这边开心,不禁也喜上眉梢。 “皇上驾到——”一声尖锐的喊声响起。 “云妃接旨。”还没等云若凝和云相反应过来,李成德便带着几个内侍走了进来,满脸肃穆。 “哦?”云若凝蹙眉,娇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是李成德来的?” 夏非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低淳的嗓音道:“对朕赏赐与你的物什可满意?” “娘娘,你怎么回事啊?!皇上不来您这儿,反倒去云妃那儿,宫里的人就会以为娘娘您不得*了!您好不容易才回来的,怎么可以让云妃一直霸占着皇上呢?!”似玉无奈地看着七七,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王,喜欢去若凝那,我能做什么?”七七捏着医书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心像被针扎过。 “娘娘要去争,要去抢啊!”似玉急了,脱口而出:“不然就会像似玉一样,只能任人刀俎!” 七七抬头,眼中蓦地就出现了似玉脸上那道狰狞的疤,丑陋不堪。 半晌,七七放下手中的医书,咬着唇问道:“那我要怎么做?” 似玉这才笑了起来,凑到七七耳边轻声道:“娘娘,还记得被皇上打入冷宫的丽妃吗?” 你不信我(4) 七七点了点头,又缓缓摇头。 “娘娘可知道,在您没有回来之前,除了云妃,可就数她一个妃嫔最得*了。”似玉快嘴道,没注意到七七脸色微变。 “丽妃,吏部侍郎千金,进宫不过短短三日,便赢得了皇上的*爱,听说,留宿丽妃的宫殿整整五日。”似玉娓娓道来。 “王喜欢她什么?”七七木讷地问。 她见过那个女子,长的很美,却没有若凝美。 “奴婢听说皇上是喜欢她的舞姿,丽妃舞姿极佳,这是宫人们有目共睹的。” 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片段,心,有些抽疼。 原来不是没有她,王就会怎样,原来,她不是举足轻重,只是无足轻重。 沉默了良久,丽妃才问道:“你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丽妃僵住。 原来…… 七七的脸色惨白,似玉似乎注意到了,探询着问道:“娘娘,你身子不舒服吗?” 七七伸手想拂去她眼角的泪珠,指尖在触碰到她的睫毛之际僵住。 丽妃蹙眉:“方才那舞蹈,若是没有十年功底,绝对练不出来。” 琴声戛然而止,那弹琴的女子忽然站了起来,低头嗫嚅着道:“丽妃娘娘,有人来了。” 七七看着她,缓缓地点头:“是。就是我。” 忽然,从宫殿中传出了幽怨的曲子,让人闻之心碎。 水眸难以置信地瞪大,纤细的手指直直地指着她:“你……竟然是你……” 缓缓推开门,一抹白色的娇人身影跃入了七七的眼帘。 脸色忽然就变得很难看。 七七忽然就想起了云若凝曾给她念过的一句诗:期我以踏青,间倘相遇,果然南陌头,翩若惊鸿度。 “只要把你刚才跳的舞教给我。”七七收回了玉佩,轻声说道。 丽妃收回了水袖,含了水一般的眼眸盈盈地看向她,带了一丝哀怨,诧异间,却又全身一僵:“你,你是那日的女子……” 丽妃放开了她的手,摇头。 七七抬头,看着她,坚定道:“你只要教我那个转身旋转的动作便可。” 七七挣扎许久,才道:“我放你出冷宫。” 七七来到丽妃面前,讷讷地看着她,道:“是、” 七七拿出身上的一枚玉佩,在她面前一晃,玉佩上面的腾龙栩栩如生,呼之欲出。这是夏非寒那日条湖之后塞给她的,要她藏着,说日后自然有用。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王,你要七七怎么信你? “是、”似玉垂首便退了下去。丽妃不屑地嗤笑:“你到底是谁?” 一路熟悉的宫闱景色,七七不禁晃神,穿过幽深的悠长的回廊,似玉带着七七来到一处极为僻静的宫殿前,然后道:“娘娘,到了。” “嗯、”七七用力地点头:“今晚之前我可以学会吗?” 七七低下了头,苦涩道:“也许是我死了他心里不安生。” 只见面前那身着素衣的窈窕女子,姣好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翩跹的水袖迎风飞舞,她在风中起舞,及腰的长发扬起一丝破碎的涟漪,美的仿佛误入凡尘的仙子…… 丽妃一怔,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你凭什么?” 良久,就在丽妃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七七轻启了唇,道:“慕七七。” 方才那一个转身甩袖,仿佛宣泄了一个女子所有的芳华同柔美,让人移不开视线。 “只要你不怕疼。”丽妃神色极其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心里忽然有些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对她念念不忘了。 “似玉,你先退下,我想一个人去看看……” 只因丽妃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慕七七,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皇上竟夜夜呼喊你的名字?” “皇上连这个都给你……”手指颤抖地厉害。丽妃全身几近瘫软。 “是、”似玉颔首,便在前面带路。 “你想要我怎么样?”丽妃稳住了心神,扬起清理绝伦的脸看着她。宫中绝对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既然慕妃让她出了冷宫,自然是有事要求于她。 “不用了,丽妃在哪儿?”七七收敛了神色,站起了身子,抚了抚自己的裙裾:“带我去看看。” 七七扯了扯嘴角,很想笑一下,可是她笑不出来。 “娘娘、”似玉担忧地皱起了眉,小脸皱了起来:“要奴婢唤御医过来吗?” 七七摇头,讷讷地说了句:“原来七七什么都不是……” “呵、连云妃也争不过的人,原来就是你。”丽妃忽然绽开了一抹极其嘲讽的笑容,长长的睫毛上沾染了泪珠:“我一直好奇于皇上心尖上的人。本以为会绝色倾城,只是没想到,姿色这般平庸。” 七七念的诗不多,却独独记住了这一句。 翩若惊鸿度。 丽妃思量片刻,点头。犹豫了片刻,又问道:“慕妃可能吃苦?这个动作难度极大,若练不好,有可能会伤及脚踝。” 七七深深地皱眉,满目疮痍的景色让她有丝怯懦。 整整一日,七七一遍又一遍地练着这个动作。 脚踝肿的像发酵的馒头,膝盖也被磕地通红,一天下来,七七走路几乎都成问题。 “丽妃娘娘,我们娘娘放你出了冷宫,你可不能公报私仇啊!”似玉心疼地看着七七,颇为不满地对丽妃道、 丽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若想练好舞姿,不吃苦何来的柔美?你以为我在故意刁难慕妃么?” 似玉一下子噤了声,还想说什么却被七七生生打断:“似玉,我没事、” 七七死死咬住唇,衣袖再次翻飞,这个旋转的动作终于做的有七分感觉,只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你不信我(5) 是夜、 王和若凝今日去游御园。听宫人说王很开心。 心里堵堵的,脚腕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几乎站立不住。 似玉打着六角宫灯,扶着七七往潇湘殿走去。 七七忽然停住了脚步。 “娘娘,怎么不走了?清平殿还在前面。”似玉疑惑道:“是不是太疼了?要不我们改天吧……” 七七摇头,死命地咬着唇:“不,就在这儿。” 似玉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儿、?在这幽深的回廊么? “改日朕再陪你。”夏非寒摔下几个字便抱着七七离去。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王,叫似玉来就好了。”七七低下头,咬着唇道。 “疼吗?”夏非寒醇厚的嗓音响起,惊醒了正在发呆的七七。 “七七,你可满意?”良久,夏非寒站起身,背对着七七负手而立,声音极尽邪佞,七七却看不见他的表情。 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七七面前,修长的手臂将她圈入了怀中,低淳的嗓音自头顶传来:“你要对付若凝,朕自会帮你,朕说过,不会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七七伸出手拼命地抱紧他略清瘦的腰身:“王,七七害怕……” 夏非寒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地看了七七一眼,大步就朝前迈去。 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口,七七忽然失声痛哭。 倾国倾城。 修长冰凉的手指轻抚上了七七红肿的脚踝,一寸寸细细抚过。到痛处,七七极力咬着唇才不发出叫喊。 眼眸中闪过冷厉的光,云若凝咬牙,转身带着鸾凤离去。 随着她的起舞,不断地甩袖旋转,纤细的腰身若柔嫩的杨柳枝,仿佛不堪一折。 宽大的红木*,红纱帐轻轻拂动,木窗轻掩着。 “鸾凤,替本宫把云相请来。” 云若凝眼眸闪过冷光,和夏非寒一起来到她面前。 云若凝拉着裙角想要追上去,却被似玉拦下。 “怎么会伤成这样?”夏非寒并不理会她,径自捻了些清凉的药膏就往七七脚踝上涂抹。 一双白希如玉的手忽然伸出来,将七七打横抱了起来。 七七抬起朦胧的泪眼,点了点头,喃喃道:“她还年轻,冷宫的滋味儿不好受。” 夏非寒一皱眉,伸手扯开了她的裙子,大片红肿的肌肤顿时裸露在了空气中,亦落入了夏非寒深若寒潭的眼眸中。 潇湘殿。 “嘶……”七七吃疼,轻呼出声,小声道:“不然王就不会过来了……”七七明明知道他看不见,依旧摇头。 七七抬眸,目光落于他绝美无暇的侧脸上。缓缓摇了摇头。把发肿的脚踝往身后藏了藏。 夏非寒等了片刻没有听到回答,脊背僵直着,然后走了出去。 七七,今日的耻辱,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先是小小的啜泣,然后到嚎啕大哭。泪水浸渍了衣袖,七七拼命去擦,泪水却越擦越多。 这个小动作落在夏非寒的眼中,他伸手捉住她细小的脚,不让她抽回。 夏非寒一僵,抱着她的手指微微收紧:“你把丽妃从冷宫里放出来了?” “皇上已经说过了,改日再陪娘娘。云妃娘娘,你现在哪怕去了,也是自取其辱。”似玉看着她,不屑地道。 “啊……”七七惊呼出声,痛苦地咬住了唇。 “是,娘娘。” 七七低着头不敢看夏非寒。小小的手指不安地绞动着。 七七不语,额头上冒出了豆大汗珠,贝齿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唇,硬是不发出痛吟。 “娘娘,皇上和云妃过来了,我们要快点了……”似玉焦急道,拉着七七的手便想往前走。 …… 七七却抽回自己的手,看了眼宫墙上幽暗的烛光,挥手熄灭了宫灯,然后就着昏暗的灯光便开始翩翩起舞。似玉悄悄掩了自己的身子。 “妹妹,怎么这舞都跳到我清平殿来了?”云若凝冷讽,美眸看向倒在地上的七七。 云若凝脸色惨白,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娇小的肩膀微微颤抖。 夏非寒绝美的脸庞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眉心微微蹙起,放开了她,从桌上拿来一瓶药膏。、 夏非寒的脚步生生停住,乌亮的眼眸灼灼,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七七一个华丽地旋转,由于练习力度过大而再也承受不了的脚踝一扭,整个人忽然倒地,七七极其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脚踝,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空气中支离破碎的沉默。 似玉在暗处暗暗焦急。 只见七七一身火红色宽大的袍子迎风翻飞,长及腰部的秀发凌乱却自有一股倾城的美。木讷的小脸上勾勒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眼角有泪,却生生挂住,没有滑落。 “皇上,你答应过今晚陪我的!”云若凝不可思议地瞪着夏非寒,手掌紧紧地握拳,美眸失了神。 夏非寒面色放软了一些,连带着唇角微微勾起,一丝青丝滑落,勾勒出他精致的侧脸,七七不禁又看痴了。 “云若凝自愿退下后位,朕若不迁就着她,云家就要反了。” “唔……王,七七那里没事……”七七小脸通红。 “嗯?”夏非寒微微抬起深邃狭长的眸,略微迷离地看向她:“可是朕有事、” “王……我……唔……”七七话未说完,柔软的唇便被夏非寒以唇封缄。 红纱帐飘落,**。 你不信我(6) 天尚未大亮。 七七睁开眼,透过鲜红的纱帐,是灰蒙蒙的一片。 全身酸痛不已,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遍布*的吻痕。 夏非寒在睡梦中依旧喊着她的名字,一声一声。七七翻了个身,纤细的手臂枕着自己的脑袋,讷讷地看着他。然后应声:“王,七七在……” 面前的俊颜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眸,带了一分迷离,而后渐渐清醒。修长的手臂伸了过来 “醒了?”夏非寒固执地环着她的腰,不肯放开。 “嗯、”七七长长的睫毛轻颤,眼帘垂了下来:“王今日还是要去若凝的寝宫吗?” 夏非寒幽深的眸子看着她,不语。只是收紧了在她腰间的手。 指骨泛了白。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皇上,娘娘,请用膳。”似玉上好早膳,乖巧地退到一边站好。 “你说过信朕的、”夏非寒忽然起身,穿起了衣裳。 细小的手指微微颤抖,七七低着头无语,木讷的小脸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替他穿好繁缛的衣裳,然后扣好腰间的金边腰带,上面的金色腾龙,却刺痛了她的眼。 才情? 夏非寒微微诧异,唇边却勾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 七七低下了头,远远的却望见在一大帮宫人簇拥下的夏非寒走进。 夏非寒不屑地轻笑:“云家说要云若凝同你比试才情,后位总得有个人坐。谁足够贤良淑德,谁就能坐上后位。” …… 七七一怔,拿着筷子的手僵了僵,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他:“若凝,按捺不住了吗?”是因为她昨天…… “娘娘,外面风大,进来吧。”似玉拿着一件披风走了出来,披到七七的身上。 夏非寒拿起银色的筷子,夹了一块玉米糕往七七碟中放去,然后放下筷子道:“云家果然不死心。” “娘娘是在等皇上退朝吗?”似玉打趣道,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想到这里,七七忽然放下了筷子,小小的声音坚定地道:“王,七七愿意同若凝比试。” “娘娘心尖儿上的人来了,似玉去备餐。”似玉巧笑,轻快地跑开。 心微微抽疼。 喉间滚动了几下,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好。” “渝心,不要和她比。”洛川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微微皱了眉。 “怎么不在屋里呆着?”夏非寒走近七七,修长的手指替她拨开了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蹙起了眉。 “你若是不愿意,朕可以不批、”夏非寒乌亮的眼眸看着她,沉声道。 七七一怔,赶紧跟着爬了起来,随手套上了一件外套,便替他穿衣裳。 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缄默着宣泄了满身光辉,耀眼的光芒刺的人生生睁不开眼。清风吹拂绿叶,五彩斑斓的朵迎风招展,相互媲美。“天好,我想晒晒太阳。”七七木然地说道,眼角的余光瞥到夏非寒身旁一抹纤尘不染的白色身影,连忙抬起头喊了声:“师傅。” 那么多宫人看着。 师傅,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云若凝,明明知道她最不擅长的就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七七抬头看了眼晴好的阳光,摇了摇头,桃红色的罗裙迎风翻飞,好不惬意。 “师傅、”七七喊了一声,却再说不出半个字,一切,如哽在喉。 三人一同走进了潇湘殿,屋内浸透了阳光,暖意流连而起。 洛川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对着七七道:“注意好好调理皇上的饮食,明日我要给他施针。” 用完膳以后,夏非寒先回了未央殿,洛川借着天色不错,带七七来到了御园。 任去留无意,看尽云卷云舒。 若凝最了解她,知道她从小就不喜欢背《女戒》,女红更是做的乱七八糟。从来都是她帮她收拾烂摊子,娘亲尽心尽力地把才学交给若凝,她却在一边和清浅玩的不亦乐乎。 七七无意识地搅动着碗中薄薄的粥,沉默不语。 七七愣了愣,满脸通红地推搡着夏非寒。 若是她不和若凝比,云家势必会借着这个由子声讨,到时候,朝堂上又会给王施加压力,王的身子孱弱…… 深深地望了七七一眼,夏非寒蓦地倾身凑近,拦着她的腰身道:“等着朕回来用早膳。” 洛川淡淡地看她一眼,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一切打点妥当以后,夏非寒定定地看着七七,一言不发。李成德上前提醒道:“皇上,该上早朝了,洛公子还在等着。” 灵活的手替他将墨色的青丝绾好,再斜插上一根碧绿的发簪。手缓缓滑落,门外几个宫女端着盥洗的物什鱼贯而入。 七七咬唇。 七七面色一赧,木讷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娇羞:“王没有用早膳,你备好了么?” “好了好了,我说娘娘,你就不要在这里望穿秋水了,时候一到,皇上自然就会来,奴婢只怕皇上还没有来,你就先被风给吹倒了!到时候,似玉的小命难保喽……”似玉俏皮道,清灵的眼眸闪烁,露出一丝调笑。 七七担忧地看了眼夏非寒,点头。 夏非寒在宫人的簇拥下离去,留下脸又红又烫的七七。 御园百争妍斗艳,娇艳欲滴。蝴蝶蜜蜂翩翩起舞,卖弄着柔美的风姿,碧绿新发的柳树摇曳生姿,一片悠然之色。 “师傅,你有话对我说?”七七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跟在洛川的身后,边走边问道。 洛川回眸看了她一眼,冰白色的唇微启:“夏非寒的情况,很糟糕。” 七七只觉得眼前忽然有些晃神,身子一颤,她极力稳住心神,讷讷地开口道:“师傅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用银针压制着他的蛊毒,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时间一长,蛊毒在他体内日趋成熟,自然有一日会破体而出。”洛川淡淡道,语气平淡,却颤栗了七七的心。 “然后王就会死了,是吗?”七七压下心头浓烈的恐惧,逼着自己问道。 何以是陌生(1) 洛川伸手折下了身旁的一朵被阳光荼毒过的泛了黑的朵,语气冷然:“除非得到血灵芝,只是夏非寒已亲手毁了它。” “真的没有法子了么?真的没有了么……”七七失神,木然地摇着头。 眼眸中涌起一股酸涩的味道,七七赶紧用袖子拭去尚未徜徉的泪水。 “七七,我还是那句话,若不欲伤心,欲忘于心。”洛川将手中朵上泛黑的瓣扯掉,修长的手指点过,上面还有些许水迹:“夏非寒的身子,银针至多能压制两年。两年之后的情况,是我所不能预料的。渝心,你明白后果。” 七七僵住。 良久才到:“师傅。我不会让王死的。” “你跟我来。”洛川皱了皱眉,淡漠的眼眸睨了她一眼,拉起她的手便朝前走去。 “师傅,去哪儿?”七七脚下踉跄几步,差点被长长的罗裙绊住,幸而洛川伸手扶住了她。 七七微微回神,牵强地勾了勾唇角:“是啊,我还要和若凝比试。”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小七!”尹清浅一见七七进殿,便立即放下手中啃了半个的苹果,嘴里嘟嚷着,塞满了苹果,来到了七七面前。 “你可知道,萧蔷的昨日,也许就是明日的慕七七?!”七七哑着嗓子道,语气苍凉不已。 呵。 七七颤抖着手翻开了书,随着每多看一页,脸色便愈加苍白一分。 七七惨笑。身子软软地就要倒下去,却被一双嫩白的柔荑接住。 尹清浅身侧的手指僵直半晌,蜷缩,又放开,许久,他缓缓抬起头,道:“小七,五日之后你就要和若凝比试,到时候,我,也会去做审判官。”说完,他便离开了,带着满身落寞、 她明明不想和若凝闹成这个样子,可是,今日的她们,都已经不是十岁的孩童,还在玩过家家,闹别捏。现在她们赌上的,都是命。 她眼前恍惚的,仿佛一切都空洞了。 “清浅,若是帮不了我,就请你走吧。”七七讷讷道,别开头,不去看清浅难看至极的脸色。她知道,让清浅做出抉择很难,可是她早说过,回不去了,他们都回不去了。 尹清浅好不容易缓过来了,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使劲儿地晃了晃:“小七,这大白天的你的魂儿丢哪儿去了?你这婆娘才一天到晚不让我省心!若凝说要跟你比试,你也不急?” 七七挥开他的手:“清浅,若凝和我闹成这个样子,你终究是要做出决择的,你先站好立场。若凝想我死,这你是知道的。” 妖媚的脸上闪过难以置信。 说完,她又陷入了沉默、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洛川的住处。 修长白希的手指蜷缩了起来,挣扎半晌道:“小七,你知道我的,我不能放下若凝,但也不能让若凝伤害你!” “小七,你今儿个怎么了?”尹清浅看着她,终于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皱着好看的眉问道,妖冶的眉眼几乎快要竖起来。 洛川轻皱眉,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当心。”“嗯、”七七应了一声,然后跟着洛川走。 “咳咳……”尹清浅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白希的脸颊涨的通红。 七七一个激灵,扭头望见一双含笑的眼眸。 尹清浅低下了头,满头青丝无助地滑落于身侧,手掌在身侧握拳,青筋暴起,他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清浅……”七七看着他,粉色的唇轻轻颤抖:“若凝怎么对萧蔷的你知道么,她把她做成了人彘!人彘!” 七七接过书,看到书页上是空白的,没有写一个字,破损的不是很厉害。 “可是,娘娘……”似玉欲言又止,拉着七七的手,却还是放开了。 “娘娘,尹侯爷在等着您。”似玉见七七进来,赶紧迎了上去,眼中却闪过一丝丝的担忧。 “慕妃这是怎么了?”身后一个清丽的嗓音响起,一股幽香传来,探入七七的神经。 波谲云诡的后宫。 怎么娘娘这般失魂落魄?早上和洛公子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 尹清浅依旧沉默,削瘦白希的脸色一点点苍白,如一般的唇畔噏合了几下,终究是吐不出半个字。 洛川去拿出一本泛黄了的医书,递给七七,淡然道:“这是我近日出宫,从我师傅那得到的,他毕生钻研南疆的蛊毒,这其中,有夏非寒所中的蛊毒。” 七七惊惶地看着他,连忙从他怀中抽身而出,脸色有些讷讷的。 七七木然地替他拍着背,喃喃道:“清浅,你怎么老是不让人省心。” “我知道了。”七七无心对付,草草地应付。 七七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走出洛川的住处,然后怎样失魂落魄地回到潇湘殿。 …… 尹清浅僵住。 “丽妃?”七七站稳了身子,唤来似玉上了两杯茶。 茶香袅袅,似玉站在一旁,打量着丽妃。 纤细的手指轻捻起茶杯,小小的啜饮了一口,放下茶杯,丽妃道:“这茶,是西宁国进贡的吧?皇上待你可真好。” 语气中没有一丝嫉妒,到有几分释然。 “你想说什么?”七七木讷地看了她一眼问道。 “我想过了,既然云妃都夺不走皇上的心,我又何必自取其辱。所以,我细细斟酌了一番,便想与你交好,在这后宫有人做个伴,总好过一个人落得个色衰爱弛。丽妃轻巧道,语气中有几分纡尊降贵的味道。 何以是陌生(2) “为什么是我?”七七讷讷道,对于丽妃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直直地看着她问道。 “就凭你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丽妃笃定地说道:“哪怕皇上以为你死了。” 七七沉默。 “我听说了,云若凝要同你比试,争夺皇后之位。呵、没想到,云妃居然也会用这种所谓公平的手段。” “我比不过她。”七七细细小小的手指绞动着,低下了头。 “有我在,你自然能坐上这后位。”丽妃胸有成竹地道:“只是看你肯不肯接受我的帮助。” 七七定定地看着她,脑海中忽然闪过往昔的回忆。 她和若凝是那么相似。 主考官问起她的名字,她只轻笑道:“幕府,慕七七。”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静好午后。 若凝却笑的很轻快:“七七,有我在,你自然能坐上这个位子。” 娘过,如果不夺得东莞第一美人的称号,便不认她这个女儿! …… 幸苦?终究比不过心苦。 似玉在耳边喋喋不休,一直在抱怨七七干嘛不去把皇上拉回来。 丽妃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切,原来早就颠覆了她所认知的事情。包括她,包括尹清浅。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张惶地不知所措。她姿色平庸,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更是样样不通,要她如何去争夺这第一美人的称号? 七七对此事却充耳不闻,仿佛置身事外,云妃的专*与否都与她无关。 七七看着轻轻跳跃的烛火,火光映红了她的小脸,掩盖了她的疲色。 “嗯、”七七点头,自己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字。 七七抿唇点头,木讷的小脸没有丝毫波动。 “七七,你可明白?这字,下笔要如何用力?只有用上腕力,才能把握好字的形。”丽妃放开了七七,看着桌案上的宣纸道。 一天下来,七七的手腕处酸痛不已。 “娘娘,奴婢说的都是真的!那时候她威胁奴婢,说要是奴婢说出去了,就让夫人把我送走,不和娘娘你在一起!”似玉厥起嘴巴,委屈道:“尹侯爷也知道的,可是尹侯爷帮她瞒了下来。” 七七愣住。 为什么会这样? 主考官是个胖子,穿着一身绸缎做的衣裳,贵气四溢。丽妃,向来就是一个心气很高的女子。 似玉替她揉着手臂,嘴巴不老实地念叨着:“娘娘,依奴婢看,你根本不用练什么,皇上自然会让你做这皇后。云妃心肠那么歹毒,她才不能做皇后呢!” 那日,她和若凝还有清浅在酒楼喝了*的酒,三个人都喝的烂醉,在酒楼过了*。 “好,你教我。”小小的声音响起。 丽妃就着雪白的宣纸,手把手地教着七七写毛笔字。 “做了皇后又如何?多生事端罢了。”七七木讷地摇了摇头,目光暗淡了一分:“若凝,其实也很可怜。” 那日,朝歌城楼下人头攒动,“她”蒙着面纱,沉着而有自信地抚琴,一同在身侧候选的几个女子都有着容月貌,却都被蒙上了一层面纱。 “这个地方,要这样用力。”丽妃皱起柳眉,接过七七手中的毛笔,在她写的字上微微改动了一下,果然,这个字就灵动了起来。 不错,那日,正是若凝替她上了城楼,夺下了第一美人的称号。 毫无悬念地,“她”夺下了东莞第一美女的称号,只是,“她”没有摘下脸上的面纱,只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眸,众人便知“她”是何等的美女。 她写的是一个“非”字,;寥寥几笔的字愈发难写,七七费了许多功夫,清秀的字体,比起丽妃的字,却少了一分霸气。 回忆至此,忽然停住,七七抬眸,斑驳破碎的阳光从窗子中透过来,将空气中的粉尘照的一清二楚。 这最后一关便是舞,“她”身段姣好,跳起舞来整个人蹁跹若仙。 “似玉,你在说什么?” “好、”丽妃笑容明媚,亦端起了茶杯,饮下了茶水:“只是这五日,怕是要幸苦你了。” 若凝。 “娘娘,不是这样的。”似玉坚定了神色:“云妃尚未嫁到南梁的时候,就已经变了,她喜欢夫人的发簪,我亲眼看见她偷拿了,她却诬赖是红儿拿的,结果红儿被夫人罚跪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夫人相信她的话,还把自己的金钏也给了她。” “嗯、”七七颔首,端起手中的茶,对着丽妃道:“我以茶代酒,先敬煙儿一杯。” “既然慕妃这么说了,那我就擅自做个主,我虚长你几个月,你可唤我姐姐,若是不愿意,也可唤我煙儿。我本名唤丽青煙,皇上取了个丽字,封号丽妃。”丽妃想了想,道。 第一日,夏非寒没有来。宫人们都说他留宿于清平殿,云妃邀*,赏赐了许多珍品。 他眯起眼,听着“她”弹出的天籁之音,大加赞赏,而后的吟诗作对,她更是从容如流,让主考官为之诧异。 又过了一会儿,七七在似玉的服侍下沐浴更衣,然后尚了*。 半夜时分,屋外忽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猫叫,七七猛然被惊醒,她手一摸,浑身冷汗。而凄厉的叫喊声仍在继续。 猫叫持续了*,七七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未眠。 黑暗中,她仿佛看见萧蔷浑身是血地朝她爬过来,没有手也没有脚,只是用她的躯干蠕动着过来,所到之处,被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她的脸上没有眼睛,没有嘴巴,只有几个空荡荡的大洞,惨白的牙齿裸露在空气中,阴惨惨一片。 …… “不要——!”七七失声尖叫,汗水濡湿了头发,而一只修长的手臂忽然神了过来,将她揽入怀中,低沉的嗓音仿佛能蛊惑人心:“没事了,没事了……” 何以是陌生(3) 清冽的龙涎香窜入七七的鼻中,她终于缓过神来。 “王、”七七嗓子嘶哑地唤了一声,木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做噩梦了?”夏非寒嗓音低淳,宽厚的大掌拨开她粘着额头的湿发,指尖一路游移:“你还真不让朕省心。” 七七刚想说什,却被夏非寒打断:“你屋子里怎么会有摄魂香?” 七七讷讷地看着他,不知所措地摇头:“我,不知道。” “来人。”夏非寒令了一声,立即走进来了几个内侍,恭敬地垂着首。宽大的宫装拖在地上,扫起一室微尘。 “把这香给朕弄出去,查清楚,是何人所为!”低淳危险的嗓音,摄人心魄。 “是、”内侍端走了摄魂香,一时间,屋子里只留下了七七和夏非寒。 七七不语,漠然地放下了杯子,语气苍凉:“王,七七很累。若是你喜欢若凝,你就呆在她那儿,不要过来。七七不想猜,更不想争什么……七七的这里会疼。”七七说着,纤细的手指抚上了自己的心脏,然后,挣开他的怀抱,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地望着面前倾城的容颜。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七七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个,所以抬头望着他。 颤抖着手掀开了锦被,起身想要下*。 “摄魂香有催眠的效用。”夏非寒看着七七苍白的脸:“会令人神志不清。” “皇上,梁尚海大人求见。”李成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夏非寒想要说下去的话。 “嗯、”夏非寒嗯了一声。 “王,你去吧。”七七讷讷地道:“天亮了。” “哦、”愣了半晌,七七才吐出一个哦字,纤细的手指拧着自己衣袖,低着头不敢看他。 “是啊,本宫很急呢。昨儿个皇上赏赐了本宫一些物什,只是想要同妹妹一起分享罢了。”云若凝巧笑着,手指拂动了一下自己宝鸡红的耳坠,炫耀着满身的高贵。 七七喘着气,点头。 放开七七,夏非寒道:“朕听说丽妃这几日和你走得很近?” “七七妹妹。”温婉如水的声音泠泠好听,明媚的笑靥更是如灿烂。 “你还不明白朕的意思?”夏非寒愠怒,幽深的眸子瞪了她一眼。 “王,七七没有不信你……”七七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湿润的唇畔,脸微红。 “哦、”七七还是讷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天大亮。 “鸾凤,去把本宫的好妹妹请出来。”云若凝不紧不慢地吐出几个字,迈着从容的步子走进了潇湘殿。 “我家娘娘找慕妃,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在这里大呼小叫?”鸾凤不屑地看着她,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都说了我家娘娘还没有起来,云妃就那么心急么?”似玉也跟着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发白。 宫廷里,想要她死的人,还能有谁?“好生歇歇。”说完,夏非寒跟着李成德离去。 潇湘殿便迎来了一身华贵的云若凝。只见她月白的广袖长裙及地,温婉可人的脸上粉黛半施,复杂繁锁的发髻上仅插着一枝光彩艳丽的金雀发钗,足以让她彰显贵不可言的身份。 夏非寒微微蹙眉,凤眸闪过一丝幽暗的光,修长的手臂一伸,猛地拉七七入怀,指尖有丝犹豫,却在霎那间恢复正常:“七七,朕始终记得,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包括,这后宫可以只你一人。” 七七诧异地望着他,王这是在跟她解释吗? “丽妃的心机不亚于云妃,她笼络你,无非是想要借着你除去云妃。”夏非寒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 似玉挡住她的去路,讥嘲道:“云妃娘娘,大清早的我们娘娘还没起呢,您来早了。” 是何人所为?还需要查么? 七七看着他的背影,眼眸微微失神。 七七颤栗,眼眸蓦地瞪大。 手一抖,茶水溅了出来。 “王,七七会小心的。”七七终于点头,这让夏非寒的脸色好了一些。 “云若凝,朕并非喜欢她,昨晚,朕并没有呆在她的寝宫。”夏非寒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狼狈,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头。 夏非寒的脸色沉了沉,缓缓走近她,阴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微凉的手环上了她的腰,一点点收紧:“你想要朕在她那里?” “你!”似玉气得咬牙切齿,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脸色通红,削瘦的肩膀微微颤抖。 良久才放开七七。 在大厅内没有见到七七,云若凝也不急,只是拿出了一块精致的玉佩把玩着,纤细的手指缓缓抚上玉佩上的式,唇角微勾。耳垂上精细的耳坠子垂落,带着几缕发丝,美好的若画卷里走出来的人物。 云若凝美眸睨她一眼,鸾凤便上前一把推开了她,似玉被推到在地上,手掌上顿时蹭破了一大块皮。 “啊?!我没有……唔……”唇被封缄,夏非寒温热的唇吻上了她,堵住了她想要说的话,辗转反侧,极尽*。 夏非寒拧眉,深深地看着她:“你还不信?” 夏非寒不悦地皱眉,瞅着外边才蒙蒙亮的天空,脸色沉了下来。 “王不应该在若凝的寝宫么?”七七披了衣服来到桌案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手捧着茶杯,抖得厉害。 七七捏着粉红色帘布的手指微微攥紧,指骨渐渐发白。娇小的身子掩在帘布的后面,里面能看见外面的一切,外面却看不见里面。 “七七?很生气?”丽妃清丽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有几分揶揄。 七七木然地摇头。 “哦?肚量真大呢。”丽妃又笑道,手掩上娇唇,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轻快地说道:“去吧,她既然这么想见你。” 七七看了她一眼,眼帘微微颤抖。 “只有三日了。”丽妃提醒道:“既然她是来炫耀的,那么你便把她给你的耻辱,一并还回去!”丽妃忽然正了脸色,语气凌厉。 何以是陌生(4) “还回去?”七七喃喃地跟着丽妃念了一遍,眼眸失神了一瞬。 “去吧、”丽妃轻笑,纤长柔美的手指微微勾了一记自己的发丝。 七七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帘布。 “若凝。”她讷讷地喊了一声,将似玉护在了身后。 云若凝抬眸望着她,唇边盈盈的笑意美好的让人晃神。 “七七,你醒了?我还惦记着要不要亲自去请你呢。” “何必劳烦云妃大驾。”七七不咸不淡地道,随即在云若凝面前坐了下来:“似玉,上茶。” “七七你看,我这对耳环好看么?”云若凝的手指轻抚上自己的耳坠,站起身问道:“是皇上赐予本宫的。” “啪!”云若凝挥手,一个重重的耳光落在七七的脸颊上。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七七一愣。 气得够呛? …… 朝中的几个大臣做为评审。 七七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若凝,我要保护你一辈子。” 时间过的飞快,五日之期,转眼即逝。 “现在请两位娘娘上前抽签。”内侍手中端着一个木箱子,箱子中装着七七和云若凝比试的题。 宝鸡红色的耳环衬着她墨色的青丝,果然又平添了几分姿色。 七七木然地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 七七沉默。 现在,她却用拉过若凝的手,亲手打了她。 “娘娘……”鸾凤欲上前。 “七七,云妃被你气得够呛。”丽妃轻笑着走了出来说道。 七七停了笑,抬起头来直视着云若凝,看了她半晌,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可以炫耀的。”顿了顿,见云若凝脸色愈加苍白了一分,七七又道:“这些东西,不过是西宁进贡的最下等货色,王无非是想利用你笼络云家,你又何必自欺欺人?骗自己王是心疼你?” “你……好你个慕七七……你给我等着!”云若凝撂下狠话,捂着脸带着鸾凤就要离去。走到门口,却又折了回来,咬牙道:“七七,你房中的摄魂香就是我命人放的,你大可告诉皇上!我就是要你知道,我要你死,很容易,这只是给你的一个警告!” 夏非寒的左侧,是一身黄色宫裙的七七。 “皇上,比试,可否开始?”一个内侍弓着腰上前问道。 天色晴好,天气有些热了。 云若凝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唇边绽开一抹得意的笑容,仿佛在嘲笑着七七的不堪。 云若凝一身纯白色出尘的罗裙,云鬓轻拢,整个人清新可人。此刻,她端坐在夏非寒的身侧,唇边绽开淡淡的笑意,温婉动人。 忽然,她猛地抬手,反手回了云若凝一记更重的耳光!云若凝的头被打偏到了一旁,青丝错落,云若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秋水剪眸,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她还记得以前,她和清浅拉着若凝的手,在夕阳下踢着石子走着,一边走,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胡话,那时,她说: 七七讷讷地望着御园开的正盛的,兀自出神。 比试地点设在御园。 “你真可怜。”七七忽然道。尹清浅亦在其中。 云若凝盈盈笑开,吩咐鸾凤取来古筝。带鸾凤取来古筝,她轻盈落座,纤细洁白的手指缓缓抚上琴弦,动人的乐声在她指尖下流泻而出。 怎么偏偏是作诗? 内侍举起七七写好的诗,大声读了出来:“茶,香叶,嫩芽,慕诗客,爱僧家,碾雕白玉,罗织红纱,鋾煎白玉,碗转曲尘。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最后岂堪夸?” 七七呆呆地看着面前一本厚厚的诗集,愣了半天。 若凝,你心安么? 七七纤细的手指在身侧握拳,低下了头,然后,肩膀忽然颤动了起来,嗤嗤地笑了出来。 “娘娘——”似玉在一旁喊了出来,满脸担忧。 缓缓放下笔,七七对着内侍道:“可以了。” 夏非寒沉默半晌,放开了她:“好,朕信你。” 七七摇了摇头,坚定地对上夏非寒的眸:“王,你要七七信你,你却不信七七么?” 七七纤细的手指抚上自己红肿的脸颊,几缕发丝凌乱地遮住了她的眼眸。 一帮人离去。 云若凝脸色一变,也跟着站了起来:“怎么?你笑什么?” 七七拿起内侍为她准备好的狼毫,沉吟片刻,挥笔而就。 七七慌忙起身,顾不得夏非寒,便上前抽出了一张。 “在想什么?”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七七蓦地回神,原来是若凝已一曲终了,内侍请她去抽签了。 夏非寒慵懒地点了点头,明黄色的龙袍在阳光照耀下,刺目的让人睁不开眼。 她们的一辈子,原来那么短。 “做为皇上的妃子,诗词歌赋是极其重要的,据我所知,云妃最擅长的便是诗书。”丽妃在七七耳边说道,递给了她一本厚厚的诗集:“把这些都记熟了。” 七七看痴了她,手指一点点握紧。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午后。她和清浅手托着腮,聆听着若凝弹奏着若泠泠泉水一般的曲子。 云若凝率先去抽签,抽到了曲。尹清浅媚人的眸子落于她身上,又折回去,神色复杂地看了七七一眼,眼中,不无担忧。 云若凝咬牙切齿,气得浑身发抖。 “请慕妃娘娘以茶作诗。”内侍尖锐的嗓音响起。 空气中只有云若凝柔软中带着尖利的嗓音回响。 夏非寒眼眸一暗,目光掠过七七有些发僵的身子,起身上前环住了她纤瘦的腰身,魅惑的嗓音道:“朕会帮你。” 而在不远处的丽妃也是一僵。 “是又怎么样?只要我用云家的一些利害关系危险皇上,皇上便会冷落你,*幸我!而你,哪怕再怎么心思,去练舞,练到装作脚崴了,皇上依旧会来我云若凝的寝殿!”云若凝发狠,脸色微狰狞。 五日之后。 待诗读罢,众人先是静默,而后几个大臣忽然拍了手,连连称绝。 七七扭头看了夏非寒一眼,咧开一抹傻傻的笑容。 夏非寒唇角勾了勾,凤眸微扬。嘴唇无声地比划:“今夜,朕留宿。” 七七脸腾得红了。低着头不去看他。 —————————————————————青蛙游过—————————————— 额,淡定啊,那首七七的诗绝非原创。转载是元稹大哥的《茶》,只是夜灰常灰常滴喜欢啊…… 何以是陌生(5) 云若凝脸色微微发白,眸光中却闪着异样的镇定。 “请各位大臣举牌。”内侍尖声叫了一声:“慕妃为黄牌,云妃为红牌。” 七七很紧张,细细小小的手指有些发凉。 大臣们陆陆续续举起了手中的牌子,红色和黄色,非常扎眼。 “一、二、三……云妃娘娘,二十张牌。”内侍数完,高声喊了出来:“慕妃娘娘……十四张……” 七七一僵,脑袋垂了下来。 “此局,云妃胜……” 云若凝骄傲的目光投射过来,唇边绽开不屑的笑意。 尹清浅身形一晃,妖异的脸色瞬间苍白毫无血色。定定看了她良久,他忽然疯子一般大笑,最后又忽然停了下来,咬牙切齿道:“我尹清浅真蠢。明明知道你是毒药,却偏要饮鸩止渴。我活该。若凝,是你逼我做的决定。”说完,火红色的身影甩袖离去,没有丝毫眷恋。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皇上恕罪,爹爹他不是这个意思,臣妾依了皇上的意思便是。”云若凝软软地说道,身子轻盈地福了福。 “砰!”夏非寒忽然一把挥落身侧的杯子,乒乒乓乓地响声惊醒了众人,朝臣都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夏非寒。 夏非寒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径自来到七七面前,打横抱起了她,大步就朝未央殿迈去! 内侍一个激灵,慌乱地跪了下来,浑身颤抖,口中直呼“皇上恕罪、” 云若凝脸色白的仿佛是一张纸一般,粉红色的唇畔噏合了几下,她很想像平日那般笑的温柔动人,目光转而落在远去的明黄色背影上,终究是笑不出来。 五月的阳光静好。洒在云若凝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美好无暇。 “这局,慕妃抽的是,舞——” 巴掌大的小脸依旧美丽温婉,娇小的柔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却是最毒的鸩毒。 尹清浅足下一顿,头也不回到:“那又如何?你以为我稀罕这个位子?如果你要,我可以还给你。” 七七愣愣地看了他一眼,水袖飞起,身子在丛间旋转,轻盈若蝴蝶。和着箫声,七七翩然起舞,回忆着青煙教她的舞姿,卖力起舞,仿佛,要用尽一生。 “清浅!你不要忘了,是我一手将你提到这个位子。”云若凝一语中的,掷地有声。 内侍只得宣布比试择日进行。朝臣一个个讪讪离去、 朝臣面面相觑,一时间将目光落在了云若凝身上。 “清浅!”云若凝提高了声音,唤了一声。 洛川隐了身子,捏着玉笛的手指渐渐收紧,目光飘远了…… 云相神色惶恐地跪了下来:“皇上恕罪。” 夏非寒斜睨他一眼,沉了嗓音:“怎么?朕想做什么,还要经过云相的许可?”“哼、”夏非寒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继续。” 这次,尹清浅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方才的牌子他举了红色。 “自己去领罪、”夏非寒起身,迈着步子来到了七七面前,将手中的黄色牌子递给一个小太监。 内侍端着箱子上前,七七随手抽了一张,递给内侍。 “慢着、”空气中陡然响起一抹好听的男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夏非寒慵懒至极,修长的手指缓缓翻开了一抹黄色的牌子,道:“怎么不把朕算进去?” 她抬头看了看空中的日头,不甘地咬唇。 尹清浅却忽然站了起来,踉跄着步子来到云若凝面前,纤长的手指指着夏非寒的背影,温纯的酒气喷薄到云若凝的脸上,不顾一切地吼了出来:“你看到了?!这就是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男人!为什么你就是不信!为什么你就是爱他!我尹清浅到底有哪点比不上他!你说啊!” 那内侍顿时如霜打了的茄子,瘫软了下来。 七七思忖片刻,正暗自苦恼,水袖扬起,却不知道该怎么落下。 虽说云家现在掌控着时局,但现在若是和夏非寒撕破了脸皮,云家非但得不到一分好处,反而会落得个外戚干政的大逆不道的罪名。 云若凝推开鸾凤,稳了稳心神,软软地开口:“清浅,我以为我说的够清楚了。如果你非要自取其辱,那好,我再说一遍,我就是喜欢夏非寒,我就爱他,爱到骨子里去了!你尹清浅,比不上他的十分之一,不,是一百分之一!” “皇上,您并未说明……”云相出列,朗声道。 尹清浅事不关己一般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一刻钟,面前的酒瓶便已经见了底。 …… 洛川在离七七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箫声忽然变得悠远,*,两人的眸光在空中相遇,恍若前世挚爱的伴侣…… 云若凝美丽的脸色微变,鸾凤上前挡在她面前,不让尹清浅有进一步的侵犯。 忽然,一阵悠扬的箫声响起,绵长哀转,袅袅如不绝如耳。众人望去,只见一抹白色绝尘的身影踏着金色的阳光,缓缓走来。他的眼眸若琉璃一般,冰白色的唇畔贴着玉箫,修长的指尖快速地跳跃,墨色的青丝垂落于身侧,卷起了一室芳华。 这局轮到七七先抽签。 箫声戛然而止,七七亦停了舞,讷讷地望着他:“王……” …… 七七被粗暴的扔到了宽大的龙榻上,夏非寒的眼眸波涛汹涌,涌动着骇人的光。 “王……”七七害怕地缩起身子,往*的里侧缩去,嗓子嘶哑地唤了一声。 夏非寒眼疾手快地扯住她的脚踝,一把将她拉近了自己,湿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畔,危险而迷离地道:“七七,你喜欢洛川?” 低淳的嗓音仿佛魅惑的巫蛊,让人生生沦陷。 七七拼命地摇头,后脑勺却忽然被桎梏,再下一秒,夏非寒霸道的唇便吻了上去! 舍不得,只是记得(1) 夏非寒的唇缓缓游移向下,微凉的指尖拂过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 “王……天亮着……”七七推拒,脸色泛起两片潮红,纤细的手指微微蜷缩。 夏非寒挑眉,七七难以自持地拱起身子,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天亮又如何?七七,朕想要你……”夏非寒呢喃似的低语。 明黄色的纱帐缓缓落下,遮掩了两具身躯。 一室龙涎香旖旎。 …… 七七再次醒来,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你要朕自己穿衣服?”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嗯、”夏非寒应了一声,目光却看向七七。 “所以呢?”夏非寒邪佞一笑。 “衣服……”七七指指*上的衣裳,然后讷讷地看着他。 “王?”七七慌乱地看他。 原来王是要她帮他穿衣服。 然后她就下*,刚套上绣鞋,身子却忽然被一个力道板正。 七七沉默、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每次完事了都睡的着?”夏非寒低笑,唇贴上了她的唇,却并不纠缠,只是静静地贴着。“王,七七该起了。”七七想要坐起来,微微抽离了两个人的距离。 不一会儿,一帮宫女和内侍便端着各色锦食鱼贯而入。 七七在夏非寒的注视下穿的很不自在,不好意思地别开了头,不一会儿便穿好了,只是穿的乱七八糟。 身边的夏非寒乌亮的眼眸灼灼的望着她,用指尖描绘着她的五官。 “皇上……”李成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晚膳备好了。” 七七走到*边拿来了衣服,一点点替夏非寒穿好衣裳。 “王,你醒了?”七七讷讷地问道,腰间被一双霸道的手环着,七七的脸又红了。 七七疑惑地看着他:“王,李成德要进来了……” “朕已吩咐内侍备餐。”夏非寒道,挑眉看着七七费力地拿起罗裙往身上套。 七七脸色一赧,想要动一动身子,却发现夏非寒的手又紧了一分。 偌大的未央顿时殿热闹了起来。 “皇上,今日的比赛,云相颇有言辞,您怎么看?”李成德在一旁皱眉问道。 夏非寒拿着银筷,夹起一块糕点,睨了李成德一眼:“云相还能反了不成?” “臣怕,云妃那边……”李成德看着七七,欲言又止。 七七一僵。手中的筷子拿起,却不知道该夹什么。 夏非寒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手中的糕点夹给她,转而对李成德道:“朕自有主张。把那匹绸缎庄送来的绸缎给她送去。” 舍不得,只是记得(2) 李成德颔首,退了下去。 夏非寒见七七只是盯着糕点发呆,不由地微蹙眉:“怎么?这些不合你胃口?” 七七摇摇头,夹起了糕点往嘴巴里送去。 又甜又香的味道充斥于口中,七七却觉得有些苦涩。 何故至于斯。 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和若凝闹到这般地步。 …… 转眼,春天过去。又是一年的夏。 七七低下头,看着自己略微粗糙的手,张口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尹清浅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七七问道:“七七,那时候你被夏非寒用鞭子打了,我和若凝看到你的时候,你的伤都已经上过药了。” 七七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王给我下聘的时候,聘礼上都是木槿,大朵大朵的,红的很好看。” 尹清浅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在七七的贵妃榻上坐下,拿起旁边桌案上的一个苹果便啃起来。 七七瞪了他一眼,并不接口。 “娘娘,你怎么了?要奴婢宣御医吗?”似玉连忙扶住七七,焦急道。 “我说小七,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木槿?这也不见得有多漂亮啊。”尹清浅一边挖坑,一边回头问。 尹清浅放下肩上扛着的东西,喘了几口气,接过了似玉给他递来的水,仰头一饮而尽,然后随意的抹了几下水渍,眼中别过一丝不自然道:“没什么,对了,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木槿的苗子。”尹清浅道:“我知道你喜欢木槿,只是宫中没有这,这是我从宫外给你带来的。” “小七、”一抹懒洋洋的声音透过微热的空气,传到了七七的耳中。 七七坐起身子,看了面前一身黑色衣衫的尹清浅,不由得皱眉。 “夏非寒呢?他该不会又不理你了?这家伙,我早晚找他算账!”尹清浅愤然道,将口中的苹果全数咽下。 七七循着他的话语望去,看见了一棵小树苗:“这是?” 七七放下手中的铲子,随意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讷讷地喊了声:“王。” “嗯、”夏非寒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而看向尹清浅,唇边似笑非笑:“尹侯爷,倒是幸苦你了。” “清浅,大热天,你穿成这样做什么?” “你要找朕算账?”清冽的男声响起,带着尊贵的龙涎香。 盛夏的光景,蝉鸣声声,阳光透过绿色的树叶,斑驳的光洒在地上,散开层层金光。 尹清浅一个激灵,几乎是一瞬间跳了起来,手中的苹果核被扔出了一丈开外。 只是后宫这云妃和慕妃的斗争,大家已屡见不鲜,皇上却并没有太多的言辞,事情不大,便也任由着她们去了。 “是。”似玉赶紧小跑着去了。“清浅给我送来了一棵苗子,我把它种下去,明年的这个时候,它就会开了。”七七笑了笑,有种让人恍惚的错觉。 “是啊,娘娘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上好药了。”似玉接口道,转身又去拿来了一杯水。 似玉忽然敛了神,恭敬地喊了一声:“皇上万岁——” 尹清浅想要扶着七七坐下,手才伸出去,却被夏非寒挡下:“尹侯爷?” 后位的事夏非寒暂且搁置着不提,云相也不好发作,云若凝的举棋不定,正是云家最大的障碍、 七七愣了半晌,忽然笑了笑、 夏非寒径自坐下,似玉连忙递上了一杯茶水。 只要夏非寒微微一示好,云若凝便缴械投降,按捺着没有动作。 “七七,你这是在做什么?”夏非寒啜了口茶水,问道、 “似玉,去给我那个铲子过来。”尹清浅对着似玉说道。 七七眼中的涩意愈发明显,抢过尹清浅手中的铲子便挖起土来:“我自己来,你去歇歇。” 又被抓到了!看来他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 尹清浅满脸黑线,妖异的脸上闪过哭笑不得的表情,心中叫苦不迭:“皇上,臣知错了、” 七七刚想点头,却被夏非寒拦下拧眉道:“去叫洛川过来。” 尹清浅气馁的对着空气挥了一拳,满脸的不甘心。 尹清浅连忙跪了下来,满脸无奈:“皇上恕罪,臣不敢。” “小七,你没事吧?”尹清浅也皱起了妖冶的眉,桃般的眼眸闪过一丝担忧。自从上次他将七七一个人丢下之后,他心中一直有愧于她,特别是当洛川说七七差点被人强.暴的的时候。 眼中涌起泪意,七七赶紧低下头拭去,套上绣鞋,来到尹清浅面前道:“清浅,你这次来,是真的决定站在我这边了么?” 似玉抿唇轻笑,七七却在一边干呕起来。 “哦、”似玉小跑着拿来了一把铲子,递给尹清浅。 尹清浅脊背一僵,手上的动作滞了半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楚,旋即又坚定地看着她,点头:“小七,你受的苦太多了。我不会再让你受苦!” “我说小七,你挖土的样子可真丑。”尹清浅毫不留情的挖苦她,腮帮子被苹果塞得鼓鼓的,口吃有些不清、 这天,七七坐在院落的树荫下乘凉。 七七一直捂着肚子,脸色发白。 不一会儿,洛川便跟着似玉来了。 “渝心?”洛川淡淡地喊了一声,瞥眼望见七七苍白的脸色,伸手搭上了她的脉象、 “她怎么回事?”夏非寒的眼眸锁在洛川搭在七七腕上的手,不悦地蹙眉。 “她有孕了。”洛川淡漠地吐言,微皱眉看着七七:“你自己早该知道了不是么?” 七七低下头,手指微微蜷缩而起。 舍不得,只是记得(3) 夏非寒深若寒潭的眸看了她一眼,不语,宽大的手掌将七七纤细的手握于手中、 “师傅,我……几日前就知道了、我怕……”七七喃喃道,木讷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 “小七,你怕什么?有孩子是好事儿啊!”尹清浅大条地说道,妖异的眸子看着她,闪过亮晶晶的光。 “渝心服过藏红,藏红药性很烈,会导致女子很难受孕,即使受孕了,也会习惯性滑胎。”洛川淡淡吐言,眼眸中隐匿了深深的担忧。 七七浑身一颤。手指蓦地冰凉。 夏非寒猛地握紧七七,伸手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中。 “若是强行生产,那会如何?”夏非寒沉声问道。 “难产,亦或是,诞下死胎。” 洛川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拉过尹清浅:“渝心需要休息,我们先回去吧。”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不要。”七七连忙拦住夏非寒,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小乞丐。 “王?你今天不用批折子?” “我听青煙说,宫外有一座新建造的寺庙,那儿的香火很旺,我去祈福。”七七解释着,手指还跟着比划了起来、 “无妨。”夏非寒简短的打断她,把她放了下来,改为用手环着她的肩,避免她被拥挤的人群挤到。 清新的空气,路的两旁是高达的乔木,低处则是开的正艳的。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一副欢腾热闹的景象。 “可以?你可以什么?当初要不是我,你就要被活活烧死在凤鸾殿了!你……”尹清浅蓦地住了口:“小七,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了?” “嗯、”夏非寒淡淡的应了一声,跳下马车,接着把她抱了下来。 “我知道,但我知道这个孩子一定要保住,师傅,求你了。”七七苦苦哀求,眼中泛起了泪光。 七七心中一暖,摇头:“不会。” 夏非寒伸手揩去她的泪水,低沉的嗓音道:“他们都走了。” “渝心,你很清楚后果。”洛川冰白色的眸睨她一眼,手指有些发僵。 “嗯、”夏非寒将她放在了*上,自己随即脱了靴子也跟着尚了*。 “王,我想出宫。”七七忽然抬头道。 “皇上,你怎么说?”洛川把矛头指向了夏非寒。 “小七……小七……”尹清浅不死心地大喊,七七却没有叫住他。 那小乞丐抬起头望着七七,乌黑若葡萄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在七七身上一转,忽然甜甜一笑:“姐姐你真好,好心有好报!” “清浅,不要这样,我可以的……”七七木然道、 突然,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撞了夏非寒一下,他连忙道歉,用脏兮兮的手擦拭着夏非寒的衣裳:“对不起,对不起,公子,给点赏钱吧……” 第二天天大亮。 七七环紧了夏非寒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讷讷道:“七七想睡觉、” 说完便一蹦一蹦地跑开了。马车驶了一段路之后便停了下来。 “李成德在,朕可以轻松很多。往后就没有那么多日子陪你了。”夏非寒湿热的气息喷薄到七七的脸颊上,手轻搭上了她的腰,细细摩裟、 七七掀开布帘,木讷的脸上有些雀跃:“到了,好多人呢。” “那若凝怎么办?”七七小小的嗓音带了一丝惊喜,却又有一丝犹豫。 “王,我自己可以的。”七七的脸发烫,她不好意思地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好多路人都在看她和夏非寒、 七七愣了愣,明白了他话语中的意思,缓缓闭上了眼眸。 寺庙建在半山腰上,马车上不去,七七和夏非寒只能徒步上去,一路上夏非寒一步不离地护着七七,阻隔了熙攘的人群。 直到两人渐渐远去,七七眼中豆大的泪才滑落。 宁静的午后,冗长的阳光宣泄了光华。 “好,朕陪你。” “肚子会不会不舒服?”夏非寒将七七揽在怀中,沉声问道。 七七笑开,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 “七七,把孩子拿掉。”夏非寒斟酌半晌,沉沉道。 “朕在乎的是你。”夏非寒简短的说完,打横抱起七七回了潇湘殿:“外面日头太大了。” 眼中的疼惜太明显。 “好、”他吐出一个字:“只要你愿意。” 清浅,我没有看不起你,从来没有。 夏非寒不悦地皱眉,冷冷地睨了那个小乞丐一眼。看那乞丐的样子,只有七八岁。 “藏红是……若凝给你的?!”尹清浅忽然大叫起来,瞬间明白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眸。 夏非寒阴沉着脸,看不出他的情绪。 七七穿戴整齐,和夏非寒一同坐上了马车。 “开什么玩笑?小七,你这是拿命在赌!不可以!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尹清浅忽然暴怒而起,大声吼了出来。 “是我自己饮下的……不要怪她。”七七涩涩道,渐渐找回了力气,对夏非寒坚定地道:“王,这孩子,七七要留。” “尹清浅,你够了。”夏非寒冷声制止,眼中积蓄了怒意。 七七看着他,唇边溢出了一丝笑意。 夏非寒深深看她一眼,薄唇轻启:“到了。” “嗯、” 巨大的庙宇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寺门前摆着两个巨大的鼎,里面燃着香火,青烟袅袅升起。而庙门的两边,居然种着桃!那桃开的正盛,一朵紧挨着一朵,仿佛要殆尽了自己的芳华。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始盛开。 …… 舍不得,只是记得(4) 夏非寒揽着七七走进了大殿,屋内正中央有一方巨大的观音像。 “他们说这个观音很灵的!”七七径自来到蒲团的面前,跪了下去,虔诚叩拜起来。 夏非寒挑眉,站在七七身侧看着她,唇边勾起淡淡的笑意。 好一会儿,七七才揉着发麻的腿站了起来,腿一软,差点要跌倒,面前却忽然伸来了一双手,将她稳稳地接住,拉入怀中。 “好了么?”夏非寒问道。 “嗯。”七七点头,跟着夏非寒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却被一个僧人拦住。 “贫道是这个寺庙的住持,这位公子和姑娘,本寺的桃新开,请你们采撷一枝,带回去留作纪念吧。” “师傅!我不可以留王一个人面对若凝!”七七有些失控,大叫了出来、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七七!你把皇上害成这个样子,你还真忍心?!”云若凝一进来便苛责七七,美眸斜睨她一眼,径自坐在了夏非寒的*边。 七七刚想点头,夏非寒却突然冷下了脸,寒声道:“这纪念,我们不要了!”说完便打横抱起七七,施展轻功下了山。 “王,你怎么了?”七七的手抚上了夏非寒惨白的脸,他的额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起身,不屑地冷笑:“我云若凝还不会拿皇上的命来赌你一个慕七七!” 不过几日,七七在宫中失*的消息瞬间传遍。宫人传言,皇上在醒来的当日,见身边陪伴着的人是云妃,龙颜大悦,开始夜夜留宿清平殿。 “师傅,王中的是什么毒?”七七看着笔下飞快的洛川问道。 半晌,开口道:“若凝,是你给王下毒。”不是疑问,而是铿锵的陈述。 七七搭上了夏非寒的手腕,指尖冰凉不已。 七七死死握着双拳。 洛川赶到的时候,夏非寒已经几近昏厥。 柔荑握住夏非寒的手,软软地道:“皇上,臣妾来看你,你醒醒啊。” “渝心,不要急。学医最忌讳一个急字。”洛川依旧是淡淡的,琉璃一般的眸子一扫夏非寒苍白的脸,手搭上了他的手腕。 在风中静默良久,七七喃喃开口道:“师傅,我明白了。” “寒露散。会令人陷入昏迷,一点点摧残人的意志。”洛川道:“看来是有人要对他下手了。” “既然云妃来看皇上了,那我们先走了。渝心,你也去歇歇吧。”洛川拉着七七离去。 又过了几日,又有人传言,这后位云妃是稳坐了。 “渝心,夏非寒不会有事。”洛川皱了眉,目光幽深。 七七浑身一僵。手指一点点握紧。 “为你腹中的孩子想想,你若是情绪再这么强烈,腹中的胎儿不保。”洛川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怜惜:“渝心,你好好想想。现在远离夏非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夏非寒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立即回宫。” 马车很快回了皇宫。若凝…… 马车在道上疾驰。 七七抬眸望去,目光落于那抹深蓝色的身影上,再也移不开视线。 现在还不要和云若凝撕破脸皮。 “师傅……”七七带着哭腔,木讷地看着洛川:“我诊不出,诊不出王中的毒……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若凝发起狠来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七七抱着自己的脑袋,痛苦地闭上了眼。 “若凝……”七七木然地唤了一声。 七七的潇湘殿,冷落了下来。就连云若凝,都不曾踏足来炫耀。 几日不见,他似乎又清瘦了不少,削瘦的侧脸,俊美无铸,墨色的青丝随风飞舞,绝色倾城。 诊断不出,她诊断不出他中的毒! 洛川拍了拍七七的肩膀,对她摇摇头。 七七愣住。 “王,都是七七不好……”七七讷讷地道,急得快要哭出来:“七七不该来的,七七不该来拜什么观音的……” 夜风拂过,穿透她的衣裳,她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是刚才那个乞儿。”他唇边绽开一抹冷笑:“看来有人不想让朕好过。” “皇上、”一个柔柔的声音穿破空气,接着一抹娇小可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七七面前。 七七身子一颤:“怎么会这样?” “朕被人下了毒。”夏非寒闭上了眸,头往后仰了些。 云若凝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放开夏非寒的手,替他掖好被角道:“七七,我云若凝大可跟你光明正大的争,抢,但是,我绝对不会做出伤害皇上的事!” 片刻之后,洛川放开了他的手腕,执笔道:“渝心,命宫人去配一剂驱寒散。” “是,师傅。”七七恢复了镇定,立即命宫人去配药。 “皇上,你看,那儿的是不是特别漂亮。”云若凝柔软若水的声音忽然响起。 “七七,朕没事。”夏非寒一点点发青的唇却出卖了一切。 似乎感受到了七七的目光,他蓦地一回眸,七七猝不及防地就跌进了他的眼眸中。 修长的身躯一顿,然后,没有丝毫眷恋的转身离去。 空中一阵风飘过,很轻很轻,轻的就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娘娘,皇上怎么都到门口了又走了呢?”似玉叹了口气,哀怨地看着夏非寒和云若凝离去。 七七摇摇头,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肚子有些显了,自己要更加小心才是。夏非寒瞒了所有人,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七七有孕这件事。 若凝,更加是不能知道了。 舍不得,只是记得(5) 是夜,夜正浓。 七七刚刚脱了衣裳,只着一身*打算就寝。 肚子有些鼓,她吃力地扶着肚子,小心翼翼地盖上被子。洛川今日刚刚为她把过脉,说胎儿很好,要她放心,饮食方面还需要似玉小心。 手抚上了腹部,然后沉沉地闭上眼。 脸上忽然一凉,七七猛地睁开眼,刚想喊,唇却被两片薄唇堵住。 良久,夏非寒才放开七七,乌亮的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王,你怎么来了?若凝那边……” 夏非寒脱了靴子尚了*,伸出手,七七主动凑进了他的怀中。一切,熟稔而自然。 “娘娘!”似玉喊了一声,挫败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然后无奈道:“是,奴婢遵命。”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娘娘的身子臃肿好多,到时候怕是皇上都抱不动你了!”似玉笑的贼贼的,替她系上了一挑松松垮垮的腰带,然后绑了一个简单的蝴蝶结。 “小七,你这肚子可真圆!”尹清浅依旧打击七七,忽然伸出了葱白如玉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她的肚子。 七七也笑了起来,看着尹清浅好奇的眸,便拉过他的手,再次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那就睡吧,今夜朕不走。”夏非寒低淳的话语仿佛安眠的曲子,七七在他怀中沉沉睡去,*好眠。 肚子里的孩子又动了一下。 “呵呵……”似玉在一边笑的枝乱颤,扶着腰站不起来:“我说侯爷,你这都不知道、?娘娘腹中的胎儿会动……” “啊!”尹清浅忽然像触到了什么烫手山芋似的缩回了手。妖异的眸子一点点的瞪大。 一想到昨夜,七七傻傻地笑了。 “不是……小七,你,你的肚子……在,在动……”尹清浅语无伦次地道,手指有些抖。 转身,七七讷讷地看了似玉一眼:“似玉,我饿了。” “娘娘,尹侯爷来了。”似玉道。 “小七。”尹清浅走了进来,这回,他一身火红色的袍子,整个人妖美异常。妖异的眉,勾.人的眼,高蜓的鼻,还有若瓣一般的唇。修长的身躯带了一分媚人。 七七看着她出去,唇边绽开一抹如三月春风的笑容。 “王,七七不怪。王的毒,解了吗?”七七纠结着眉,问道。心里一直很在意这个问题。 “似玉,给尹侯爷上座。”七七道,见尹清浅不住地四处张望,便打趣道:“放心,王今日不会过来的。” 用完早膳之后,七七懒懒地躺在贵妃榻上,秋风起了,异常和煦。 七七摇摇头:“除了前两个月有些不适,现在已无碍,只是身子臃肿了,很多事不方便。”“朕不能每日陪你,你怪朕么?”夏非寒眼中闪过一丝疼惜,清瘦的俊脸微微低了下去看着她。 “似玉。”七七嗔怪一记,脸色有些发烫。 “是啊、”七七淡笑,转移了话题:“今ri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吃完了葡萄,尹清浅舔了舔唇边的水渍,一副享受的样子。模样甚是媚人。 “小七!”尹清浅恼怒地瞪她一眼,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毫不客气地接过似玉给他的葡萄。 “嗯、”七七乖巧地点头:“王,七七很累了。” 七七擦了脸,漱了口,由着似玉替她更衣:“嗯。时间过的真快呢。” “娘娘,大清早的你心情不错啊。今天小皇子想吃什么啊?”似玉推门进来,笑盈盈地调侃道。 尹清浅大叫起来:“小七!真的动了!他真的动了!” “什么?”尹清浅郁闷地咽了口口水,耸了耸肩膀:“我没见识,行了吧!” 七七一赧:“什么小皇子,都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怎么了?”七七疑惑地看着他,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事啊?” “朕早就没事了。”夏非寒轻笑,抱着她的手紧了一分:“云若凝那边,朕只能稳着。” “她今日睡了,我点了些秘药。她不会知道。”夏非寒沉声道,修长的手指抚上了七七的腹部,缓缓拂过:“可有什么不适?” “不过皇上也真是的,也不来看看娘娘,不知道娘娘你一个人呆着多难受吗?”似玉埋怨道,嘴巴撅了起来。 “一看娘娘你这肚子就知道是个皇子呗。”似玉轻快道,拧了毛巾递给七七:“算算娘娘的肚子都已经快五个半月了,还有三个月左右就要生了呢!” 七七睁开眼,身边已经空了,只是温热的锦被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 “叫他进来吧。”自从被夏非寒抓了个正着之后,尹清浅每次来潇湘殿都变得非常小心。 尹清浅脸色冷了下来,缓缓地收回了手:“若凝,开始有所怀疑了。” 七七愣住。 “哦、” “小七,夏非寒吩咐我来保护你。从今天起我就要在潇湘殿住下了。”尹清浅正色道,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痞样。 “好。清浅。”七七轻笑,目光落在了那棵木槿苗子上:“你看,木槿已经发芽了,明年一定会开的很好看。” 尹清浅随着她的目光望去,一棵小小的树苗冲破了泥土,正拼命地往上长。嫩绿的叶子太过稚嫩,却一点都不畏惧外头的风雨。 舍不得,只是记得(6) “清浅,你知道丽妃去哪儿了么?”七七忽然收回目光,想起了许久不曾见到的丽妃。 尹清浅嗯了声:“她被夏非寒弄出宫去了,是若凝耍的手段。” 说到若凝,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妖娆的唇畔艰难地嚅动了几下。 “清浅,不要再想了。若凝和我们,早已南辕北辙、”七七的手指微微蜷缩而起,她转而抚上自己的肚子,轻轻地搭着。 尹清浅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似玉,你去收拾一间房子出来,安排清浅住下。” “是,娘娘。”似玉颔首,领命退了下去。 “小七,你还记得吗?”尹清浅忽然站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向潇湘殿那几株高大的乔木:“以前,我和你老是比赛爬树,看谁掏的鸟蛋多。” “清浅,你就没有想过成婚吗?若是你看上了哪个女子,我可以叫王……”七七说着,一边观察着尹清浅的脸色。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清平殿、 “我记得那时候你还被吓得尿裤子了。”七七抿着唇,木讷的脸上闪过一丝戏谑。 七七跟着站了起来,跟着尹清浅来到那棵树面前,唇角微微勾起,略微丰腴的身子有些臃肿,走起来吃力不已:“记着啊,你那时候老是扯我的发辫,我就拿蚯蚓吓唬你。” “车到山前必有路,小七,你说是吧!?”尹清浅接口道,轻松地化解了似玉的担忧。 似玉点点头,又道:“可是那云妃若是真要耍什么手段,我们也是防不胜防。宫里除了皇上,就是云相,云相权倾朝野,再加上有云妃撑腰,势力如日中天,我们……” 悠悠地看向蔚蓝的天空,澄澈的几近透明的天空,晴好。 “成婚这档子事再说吧,我现在还没有那个意思。”尹清浅垂下了脑袋,满头落寞的青丝遮掩了他的表情,略削瘦的肩膀说不出的寂寥。 云相细忖片刻:“日子应该从皇上*幸娘娘的那些时日开始算起。大概,有五月余了……” “这些丑事你还记着?!”尹清浅皱起眉,唇角却绽开了如般的笑容:“你和若凝知道我害怕蚯蚓,便老是用蚯蚓来吓唬我。” …… 手中的杯子沿着罗裙滑落,在地上碎开一朵灿烂的。 此刻,她正坐在凉亭中的石凳上,悠然地品茶。她的对面,坐着一脸肃穆的云相。 尹清浅挑眉:“宫里的一切夏非寒会打点,这,你无需担心。” 云若凝一身高贵,上好的绸缎编织而成的罗裙衬得她姣好的身段纤细欣长。大方得体的金步摇,微微轻颤。素雅的妆容愈发显得整个人温婉可人。 “说下去。”云若凝纤细的手指捻起茶杯,唇抵着杯沿,唇角微微勾起。 云若凝沉思,手指轻抚发丝,唇边绽开清风一般的冷笑:“有孕?孩子如果生不下来呢……” “你起吧。”云若凝很快稳住了心神,任由鸾凤替她擦拭着水渍,然后命宫婢上来清扫。 “那孩子有多少时日了?” “为了这件事,你还躲了若凝好些日子。”七七继续兀自道,眼眸却失了神,心底最柔软的某处闪过一丝难以自持的疼痛。云若凝斜睨了他一眼,动听的嗓音开口道:“父亲大人可是查处了什么不对劲?” “却发现慕妃似乎有孕了……皇上刻意避开她,而*幸……您……臣想,他只是想避开众人的耳目,让慕妃顺产……” 尹清浅修长的身躯一僵,脸色有些发青。双拳缓缓握紧,他艰难地开口道:“成婚那档子的事,我还真没有想过。当初只知道一心一意地喜欢若凝,努力想要做大官,能让她过上好一点的日子,结果她来了南梁,做了王妃,亏我还……” “小七,我没有。”尹清浅尴尬地别开头去,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眼角那滴晶莹的余泪却骗不了人。 亭台水榭,假山流水,绿树成荫。侍女成堆,内侍更是多不胜数。 云若凝目光蓦地凝滞。 “小七!”尹清浅脸色蓦地变成了绛紫色,似被人抓住了痛处,难堪地低吼出声。 云相小心翼翼地放下茶杯,低头敛眉道:“是啊,臣只是觉得有些蹊跷,便去查了查,却不料,发现……”云相说着,顿了顿、 尹清浅说不下去了,眼中闪过涩意,他随意地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唇边又绽开了漫不经心的笑容。 “小七,你还真够义气!”尹清浅状似轻快地说着,眼底却滑过一丝难以掩藏的失落。 “娘娘,这几个月皇上的专*似乎有些蹊跷。”待鸾凤替他斟好茶,云相拧眉问道,粗糙的大掌握住了杯身。 “清浅……你哭了……”七七讷讷地看着他,心里抽疼着。 七七一愣,随即点头:“好。” “娘娘有何打算。” “娘娘,侯爷的住处收拾好了,只是侯爷就这么住下了,宫里的人怕是会说三道四。”似玉皱眉,不无担忧。 “娘娘的意思是……找人?”云相的手做了一个斜向下劈的动作。 “娘娘恕罪。”云相听到杯子碎裂的声音,惶恐地跪了下来。 尹清浅微笑,妖艳如的笑容似乎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好。” “清浅,明年木槿开的时候,我们要一起看。”七七忽然拉住了尹清浅的手,坚定地对他说道:“无论是生,是死。” 七七很想用力地点点头,唇角牵强地扯开一抹笑容,最终无力地垂下。 “过去了,小七,好好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好来跟我玩玩,我一个人,怪寂寞的。”尹清浅收敛了痞貌,忽然很认真的对七七说道:“孩子生下来了,我要做他的干爹。” “云家毕竟是外戚,自古外戚干政,有几个落得好下场的?”云若凝想了想道:“若是我们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做个傀儡皇帝,倒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娘娘的意思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云相大惊,颤颤巍巍地抬头看了云若凝一眼。 “不错,本宫正是这个意思。” “娘娘聪慧睿智。臣叹服。”云相赞许着点头:“皇上没有多少时日了,此法甚妙。” “不,本宫,不会让皇上死。”云若凝冷冷地睨了云相一眼,口气加重了些许:“若是云相还有下次,本宫定不轻饶。” “谢,娘娘。”云相惊出一声冷汗,连忙跪谢。 半开莲塘寄浮生(1) “鸾凤,替本宫送云相。”云若凝起身,拂了裙裾,秋水剪眸淡淡地瞟了云相一眼:“ 云相虽是本宫的生生父亲,但有些事,记住,还是不能跨越本宫的底线。” 云相骇然地望了云若凝一眼,随即颔首,颤颤巍巍地道:“娘娘,臣记下了。” 云相走了几步,忽然又折回来,弓着身子对云若凝道:“娘娘,臣还有一事。” 云若凝不耐烦地睨他一眼:“说。” “臣一度派遣刺客去刺杀慕妃,只是都没有成功,敢问娘娘,可知是谁在从中作梗?” “本宫也想知道是何人在暗中保护七七。”云若凝说完便不再说话,眼眸却一直盯着云相的脸。 “既然娘娘也不知,臣告退。”云相退了下去,带着一身冷汗。 “本宫派遣而去的那些密探是否探到东莞皇陵的图纸?”东莞皇陵的图纸,绝非仅有一张!她曾亲耳听到,慕志昀同夫人说过,那镯子为双生镯,并不只有一副,且那丝帛,也被一分为二,哪怕被夏非寒毁了一半,剩下的一般必然还是存在的。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我恨八岁那年娘亲没有抓紧我的手,让我孤身一人零落至东莞。”云若凝吐言,眼中的憎恨深沉了一分:“我也恨,爹爹为什么没有派人寻我,让我一个,不管我的死活。” 为了他,她多少次放下尊贵的身份,一次次向他低头。 她也说不清究竟是为了什么。 “娘娘,云相三番四次对您不敬,依奴婢看来,他是翅膀长硬了想要脱离娘娘。”鸾凤不甘心地说道:“这云相,妄想独自利用八王爷的余势,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否则怎么会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事情有些眉目的时候,他们便都离奇暴毙而亡,几乎是*间,二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密探,死的一个不剩。” 云若凝神色复杂地看了鸾凤一眼,苦涩地道:“你不是夏非寒,你又怎知道他的心思?自我嫁给他起,我就没有看透过他。而他近日留宿清平殿,也无非是为了稳住我。” “回娘娘,御医说,多则四五年,少则两三年。”鸾凤想了想,道。 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她也不会放弃! 哭着求着。 仅有一半。 风过,涟漪起。 傻,是,她云若凝一向傻。 “娘娘,还没有。那些密探……”鸾凤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明明知道夏非寒心里没有她,一次次地在敷衍她,可她对夏非寒的卑微施舍,还是甘之如饴。 “娘娘,不要再说了,奴婢懂的。”鸾凤不忍道。 鸾凤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家娘娘,惊诧她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恨字。“不,本宫要说。”云若凝惨笑道:“我更恨,为什么我明明就不喜欢七七,却偏偏要装作喜欢她的一副虚伪模样?恨为什么偏偏让我面对一切,承受宫中的波谲云诡,尔虞我诈!但我最恨的,是自己。” “怎么?” “我恨我自己爱上了夏非寒,恨自己爱上了只爱七七的夏非寒。”说完,云若凝娇小的身形一晃,有些摇摇欲坠:“七七,为什么又是七七……” 云若凝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吃食扔到湖中,看着锦鲤抢食,唇边绽开了如般的笑靥:“本宫一手扶植了云家,让八王爷的势力同云家联手坐大,亦让云相权倾朝野,走到这般,鸾凤,你觉得本宫还有回头的地步么?” “娘娘放心,皇上心里,定是有您的。” 鸾凤冷然地看着云相离开,然后扶着云若凝来到了波光粼粼的池塘边上,湖面上,几株墨绿色的浮游植物竞相争辉。几只橘红色的锦鲤跃出水面,争抢着云若凝手中撒下的吃食。 云若凝的明眸暗了一分颜色。 云若凝窈窕的倩影倒映在湖面中,水荡开一圈圈波纹。 鸾凤低头不语,良久才犹豫着开口问道:“娘娘,你恨吗?恨这一切吗?” “娘娘既然晓得,为何还……”鸾凤不解,诧异道。 云若凝缓缓卷起水袖,露出一截淡粉色的藕臂,但那白希的肌肤上,赫然有一道丑陋至极的疤! “鸾凤,御医上次为皇上诊治的时候,说皇上还有多少日子?”云若凝诧异自己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能如此平静,甚至有些,冷静过头。 云若凝纤细的手指僵硬了片刻,然后缓缓收拢,柔柔的嗓音淡若清风:“恨?我当然恨。” “娘娘……”鸾凤追悔莫及,暗恼自己问了一个如此蠢钝的问题。 “娘娘放心,现在皇上日日留宿于清平殿,说明他心里根本没有慕七七。”鸾凤好言安慰道,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云若凝、 其实她何尝不是没有哭过,求过。 主仆二人沉默了许久。 “是啊,我都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知道,又能怎样?”云若凝巴掌大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去哭着求着夏非寒来爱我吗?” “呵、”云若凝撇嘴嗤笑:“本宫也一度这么宽慰自己,夏非寒的心里还是有我的。” 为什么? 手指微微蜷缩。 “那就派人再探,记得彻查此事,一定要查出是何人所为!” 夏非寒,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就让你死掉吗?既然得不到你的心,那就让我们三个人就生生世世纠缠下去,谁也别想好过! “是,娘娘。”鸾凤领命,退了下去。 “来人,替本宫摆架潇湘殿。”云若凝一个华丽地转身,宽大的裙摆拖起一地芳华。 七七,许久不见了。 半开莲塘寄浮生(2) 彼时,安静的午后,七七正在殿宇中小憩。 似玉忽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满脸张惶失措。 “娘娘,娘娘,不好了!” 七七半睁开眼,手撑着后腰坐了起来,人有些恍惚:“似玉,怎么了?” “云妃……云妃来了……”似玉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地道,一双杏眼瞪得老大。 七七亦是一惊,微微错愕:“清浅呢?” “侯爷现在在门外挡着,娘娘,怎么办,你要不要暂时回避一下?”似玉上前欲扶起七七,手,却被七七挡开。 “娘娘?”似玉诧异。 云若凝一僵,话到唇边有些发狠:“七七,怀孕可不容易,御医说了,服过藏红的女子极易滑胎!”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七七讷讷地看了她一眼:“云妃娘娘,我会小心的,不劳你费心。” “是,娘娘。”似玉咬着唇点了点头。 “小七!”尹清浅一皱眉,猛地将七七打横抱了起来,大步迈向潇湘殿:“似玉,快去叫洛川过来!” “扶我出去吧。”七七道,黑白分明的眼眸有些黯然。 …… 一辈子都还不清。 尹清浅冷笑一记,手环着胸,身子倚靠在门柩上,讥讽道:“若凝,你是在怀疑我和小七有一腿?” “清浅,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来看看七七啊。”云若凝软软道,却也不恼,唇边依旧笑靥如。 七七和清浅目送她带着一帮子宫婢离去。 尹清浅说完便走进了殿宇,留云若凝独自留在外面。 “清浅,不要这样。”七七缓缓从尹清浅身后走了出来,然后抬起头直直地望着云若凝,开口,嗓音却涩的不成样子:“若凝。” 尹清浅下意识地护在了七七面前,修长的身躯挡在她的前面,眼中积蓄了怒气:“云若凝,你想干什么?!” “尹清浅!我不是来找你的,你凭什么这么羞辱我!你知不知道我可以治你大不敬的罪?!” 一时间,三人都愣在了原地。 “娘娘,你怎么了?娘娘!”似玉大喊了起来,用力地扶着七七软下来的身子。 一直在一旁不语的七七,手有些吃力地扶着自己的腰,抬眸看了云若凝一眼:“若凝,你适可而止。”云若凝惊惧地看着他,仓皇往后退了一步:“清浅,你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云若凝,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小七服了你端去的藏红,差点死掉你知不知道?!”尹清浅暴怒,双目赤红地好像要吃人一般。 洛川静静地替七七把着脉。 “本宫自然是不需要费心的,自然有人会费你的心!”云若凝道,掩唇娇笑:“七七,你可要保重。” 云若凝先是一愣,盈盈的水眸一点点随着七七的脸庞向下,最终落在她凸起的肚子上:“七七,怎么你有孕了都不告诉我一声?我也可以来陪陪你啊……”云若凝说着就向七七走来。 一来便责问他么? “洛公子,我家娘娘怎么了?”似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在一边走来走去:“要不要去禀告皇上,要不要去……” “清浅,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在七七的殿宇?”云若凝唇边带着无害的笑意,依旧美丽如的容颜似乎清瘦了一些:“这后宫妃嫔的殿宇,岂是你说来就来的?” 云若凝气得小脸通红,双手紧紧握成拳。 “既然来了,躲有什么用?”七七木然地低下了头,手指有些凉:“终究是躲不了。” “哼、”尹清浅见状,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即转身,留给云若凝一个绝美的侧脸:“云若凝,我告诉你,你欠我尹清浅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尹清浅气愤的一甩袖,咬牙切齿地吐出了四个字:“道貌岸然!” 屋内有袅袅的青烟缓缓幻化成一丝一缕。 “那是七七自愿的不是么?我也是为她好。”云若凝鄙夷地忘了尹清浅一眼,唇边旋即浮出一丝冷笑:“尹清浅,这是我和七七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七七,本宫听说怀孕的女子可是很幸苦的,尤其是服过藏红的女子,你,可好?”云若凝巧笑,藏在宽大的袍子中的手掌却一点点收紧了。 “那又如何?我代表小七告诉你,她不想见你!”尹清浅头也不回道,迎面却碰上了似玉扶着的七七,云若凝恰好在此时走了进来。 火红色的袍子迎风翻飞,妖冶若妖精的容颜却偏偏对她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云若凝心头一滞,不甘地摇着下唇,仰起头,柔柔的嗓音煞是好听:“清浅,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尹清浅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了起来,他一直笑,一直笑,直到眼角笑出了泪,然后他停了下来,用饱满的指肚拂去眼角处的晶莹,喃喃道:“凭什么?凭什么?云若凝,你居然问我凭什么?” “没什么大碍,无需劳神。”洛川冰唇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将七七的手放回了锦被中:“只是动了胎气,稍稍安歇片刻便好。” “师傅。”七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醒了,嗓子嘶哑地唤了洛川一声:“你怎么来了。” “小七,你方才晕过去了,你可吓死我了!”尹清浅大声嚷嚷着,手夸张地拍着胸脯。 “这几日记得好好休息,不要再受什么刺激。”洛川皱眉,吩咐似玉:“给她做些清淡的吃食。去御膳房安排一下。” “是、”似玉答应道,领命走了出去。 “小七,你不要怕,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若凝伤你一丝一毫的!”尹清浅坚定地道,说着坐到了*沿上。 “清浅,若凝,在宫里,只有一个人。”七七木讷地道。眼眸空洞失神:“她只有一个人。” 半开莲塘寄浮生(3) 金黄色的未央殿,巨大的铜鼎中燃着袅袅的龙涎香,一丝一缕。金色的柱子上缠绕着几条腾云驾雾的龙。 明黄色的纱帐后,一抹修长的身躯若隐若现。 洛川昨日说七七一切安好。 夏非寒唇边似笑非笑将手中的奏折上的诛字划掉,改为了充军二字。 “皇上,今日云妃去找慕妃了、”李成德弓着身子走了进来,垂着首道。 夏非寒挑眉,放下手中的奏章:“尹清浅不是去了么?” “是、”李成德想了想,点头。 “七七可有事?”夏非寒问道,修长的手指疲倦的抚上了自己的眉心。 “是,娘娘。”似玉轻快地跑了出去,看着在外面打得昏天暗地的两人,边看还边无趣地打着哈欠。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嗯。”七七依旧点头。 夏非寒一直睡到了晚上,醒来时,七七已不在他身边,他有一瞬间的害怕,惊惧起身,却发现七七坐在桌案前发着呆。 “他是朕的臣子。”夏非寒终于开口道,语气生硬:“若是他连保护你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朕留他何用?” “不必了。由着他们去吧。” “朕听说今日云妃来了?”夏非寒将她抱在膝盖上,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 嗜睡,不是一个好兆头。 七七无言地看了一会儿便觉得乏了,便让似玉扶着回到了寝殿,回头对似玉道:“等他们打完了记得要给他们上药。” “清浅、你怎么样?”七七来到尹清浅面前看着他几乎了的脸问道。 他们虽然是在拳脚相加,却并没有往对方的要害去。 “夏非寒,我忍你很久了!既然要打,就打个痛快!”说着,尹清浅毫不留情地回了一拳。 似玉替他们上完药之后便退了下去,七七倒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哦……”七七点头应着,却不见动作。 “小七,我进来了、”门被打开,尹清浅如般的容颜落入七七的眼眸中:“我说小七,你们俩躲在房间里面吃好吃的也不喊我一声?” “是、”李成德退了下去。 “所以、”夏非寒顿了顿:“不要胡思乱想。哪怕没有你,云家也早晚要反。” 唇边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夏非寒开口道:“倒是丰腴了不少。” “朕去。”半晌,夏非寒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那娘娘你快去认错啊。”似玉快嘴劝道。 “王、”七七又来到夏非寒面前,却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 “没有,没有、”似玉连连摆手:“皇上哪里舍得欺负娘娘。是娘娘自己太木讷了。” “王怎么可以!不可以!”七七大喊一声,手指蓦地收紧,眼眸看向他,慌乱不已。 “嗯,你退下吧。”夏非寒修长的身躯站了起来,青丝摇曳,在空气中打了一个卷,然后缓缓飞扬。 “皇上娘娘,你们先吃着,奴婢还有事,先退下了。”似玉唇边绽开了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小跑着退了出去。 多年后,每当七七回忆起这个平静的午后,唇边还是会咧开傻傻的笑意。 良久才放开她。 越来越容易犯困了。 “王,你说是不是只要七七死了,若凝就不会恨我了。”腰间的手一紧,七七却没有理会,兀自说下去:“是不是只要七七死了,云家就不会反了?” 七七木讷着,纤细的手指不安地搅动在一起,眼帘垂了下去,又是一副空洞的样子。 “王……”七七低唤一声,眼眸不再是空洞,而是带了迷离的痴缠。 “夏非寒!你不要太过分!”尹清浅满脸通红,气愤地大叫。 “哦、”七七垂了眼帘,暗自苦恼,以为夏非寒真的是嫌弃她胖了:“那七七少吃一点。” “朕说不准!你听到了没有?”夏非寒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朕不会嫌弃你胖。” “朕只是希望你们母子平安。”夏非寒低淳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如魅惑的蛊毒一般,摄人心魄。 “回皇上,娘娘说人多了怕闹,宫婢都叫尹侯爷给遣散了。”似玉吐吐舌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夏非寒。 “娘娘,皇上醒了么?”似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外面下雨了呢,天有些凉了。” 七七讷讷地抬眼看着夏非寒,却见他只是目不斜视地吃着碗中的点心,并不理她,心里滑过一丝丝委屈:“王生气了。” “做什么不过来?朕会吃了你?”夏非寒不悦,寒着脸挑眉问道。 “若是你死了,朕陪你一块儿。”夏非寒漫不经心地吐言,薄唇微微一勾,却是一记冷笑。 七七沉默、她又惹王生气了、 “王,你生气了?”七七半晌没有听到夏非寒的回答,闷声问道:“我只是不想清浅夹在我和若凝之间,他是无辜的。” 原来是夏非寒一把将桌案前的凳子踢走,尹清浅坐了个空。 “娘娘没事,洛川公子替她诊过脉,说是动了胎气,无碍。” 七七愣愣地看着他们两人,唇畔噏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非寒进来的时候,七七正坐在*上发呆,眼眸空洞到让人心疼。 夏非寒的唇角微微勾起,七七则依旧木讷着,只是脸色有点不好看。 夏非寒寒着一张脸:“怎么潇湘殿只有你一个宫婢么?” “王?”七七看他,他也在看她。 “可是……”七七还想说什么,却被夏非寒打断:“朕昨日批了*的奏章。”“小七你别过去,夏非寒这家伙不是人!你看他都把我打成什么样子了!你要是过去了,肯定也会被他打!”尹清浅吓唬她,一边龇牙一边道,好好的一张俊脸愣是被打了。 七七定定地望着他绝色倾城的侧脸,木然地点了点头。 “啊?”七七一愣:“王是嫌七七胖?” “侯爷,皇上和娘娘在里面,你不能进去。”似玉拼命拦着尹清浅,尹清浅却不管不顾,随手推开似玉。 “尹清浅没有挡着?” “像个肉球。”夏非寒忽然玩心大起,戏谑道。狭长的凤眸中含了笑意,好看的唇角微微上翘。 “我说似玉,皇上在里边我就不能就去吗?这是什么歪理!皇上可是派我保护小七的。”尹清浅满不在乎道,看着被自己推的一个踉跄的似玉,终究是不忍,便去扶了她一把。 “睡着不舒服,翻身很累。”七七木然道,手托着肚子站了起来。七七的肚子才五个多月,不是很大,却圆滚滚的,像个球。 话,一句不漏的被房中的两人听到。 “喂喂喂,夏非寒,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夏非寒忽然寒着脸一把拉住尹清浅的衣襟就往外拖去。尹清浅又大喊大叫起来。 夏非寒和尹清浅躺在地上,脸上都挂了彩。 狭长的眼眸蓦地睁开,夏非寒开口道:“来人,替朕摆架潇湘殿。” “又在想什么?”夏非寒伸出手将七七圈在了怀中,略微冰凉的手指拂过她苍白的唇。 七七缄默、依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绿豆糕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七七不再说话,就这么躺在夏非寒的怀里,静静地看着他俊美无铸的脸庞,安详不谙人事。 “不准!”夏非寒眉心一蹙。 七七沉默地看着尹清浅,不接话茬。 七七想要去开门,却被夏非寒一把拉住。 “你就这么听尹清浅的话?嗯?”夏非寒狭长的凤眸不悦地眯了起来,修长的身躯猛地坐了起来,却牵扯到伤口,闷哼一声。 “这是治你不敬的罪。”夏非寒挑眉,睨了坐在地上的尹清浅一眼。 “王?你怎么了?”七七有些慌了,赶紧扶着肚子坐了起来,伸出一只手去探了探夏非寒的额头。 轮到七七沉默。 “皇上万岁、”尹清浅随意地行了一个礼便要坐下。人却一坐而空,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满身狼狈。 “嗯、”七七用力地点头。靠在夏非寒怀中不语。 “哦、”七七点点头,绣鞋又往后退了一步。 “哼、”夏非寒冷哼一声,由着似玉端着一些冒着热气的点心走了进来。 “哎呀娘娘你快去呀。”似玉轻推着七七来到了夏非寒身边坐下,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皇上,娘娘说也饿了,想跟您一起吃。” 夏非寒不语,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青丝。 听到响动的七七回过头来,讷讷地道:“王,你醒了?是不是饿了,点心我叫似玉一直热着。” “娘娘……”似玉轻快的嗓音在见到夏非寒的一瞬间消散,转而变成诚惶诚恐地喏喏:“皇上,怎么是您啊……” “嘘嘘嘘!”似玉死命地拿手指抵着自己的唇,压低了声音道:“我说侯爷你可不可以小声一点?!皇上和娘娘正在倔着呢!” 夏非寒穿好靴子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怎么起了?” “哦、”七七低下头,嘴角缓缓勾了勾。 夏非寒冷着脸将七七的小脸抬起来,唇猛地压了下去,辗转反侧,唇齿厮磨、 “我出去见她的。”七七讷讷道,头低了下去:“清浅很苦。” “啊?”七七木讷地看他一眼,有些缓不过来。 筷子被放下,夏非寒慵懒地看着七七的一举一动。 “哼、”尹清浅孩子气的别开头不去看她,口中不知道嘟嚷着什么。 尹清浅一僵,脸色发青:“皇上欺负七七了?” 这个傻女人,把他的话当真了。 夏非寒斜睨了七七一眼,手中的银筷不动声色地夹起一块翡翠糕送入口中:“怎么不吃?不是说饿了么?” 就像,两个孩子抢玩具。 夜,很宁静。 “小七,你看你夫君这么欺负我……”尹清浅故作委屈道,竟然赖在地上不起来了:“我不依,小七,你要他把凳子端给我。” “打架去!”夏非寒咬牙切齿地道,一到外面就给了尹清浅一拳。 “娘娘,皇上好像生气了呢。”似玉偷偷看了夏非寒一眼,然后凑到七七耳边说道。 “七七,朕累了。”夏非寒说完,带着七七便倒在了*上。七七压.在夏非寒的身上,他的脸色苍白的厉害。 “嗯,小七的性子就是这样,一辈子也改不了了。”尹清浅点点头,大声说道。 似玉搀着七七赶紧跟了上去,两人站在门边看着打得稀里哗啦的夏非寒和尹清浅。 “娘娘,要不让奴婢去劝架!?”似玉不无担忧道。 “朕,没事……”夏非寒紧闭双眸,手却一把抓住七七的手,将她带入了自己的怀中。淡淡的龙涎香窜入七七的鼻腔中。 “王……”七七赶紧过来想要检查他的伤势,唇畔喃喃自语。 话语虽轻,却被夏非寒捕捉到。 七七说的是:“王伤成这样,七七会心疼。” 她不会心疼尹清浅,却会心疼他。 心里忽然就痛快了、 不顾身上的伤,夏非寒蓦地将七七揽入了怀中,唇角微微勾起。 半开莲塘寄浮生(4) 秋风卷走满地落,秋水无痕,湖面波澜平静。阳光静静地洒在水面上,水面上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似玉扶着七七出了潇湘殿,懒懒地散着步。 “娘娘,洛公子说了,得空了要多走走,这样孩子才会健康。”似玉叽叽喳喳地在七七耳边说个不停,满脸雀跃。 七七淡笑,点头:“好,” “末将云年叩见慕妃娘娘。”一抹清朗不失俊秀的身影在七七面前跪下,双手抱拳行了一个礼。 七七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 “微臣云年,是云妃娘娘的表弟。现任兵部侍郎之职。”面前那抹俊秀无比的身影站了起来,身材修长,颇有大将风范。 “你竟是……”七七说不下去了,只能点了点头。 “似玉……”七七讷讷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似玉脸小脸发烫,在他灼灼的目光注视下,好不容易才走远了。却见云年还在原地一动不动。 “似玉姑娘,请留步!”云年见她们要走,长臂一伸便拦住了她们,云年一脸诚恳道:“末将是个武将,并不会说话,但对似玉姑娘一见倾心,娘娘,求您成全!” “似玉,你分明对云将军有意的……”七七纤细的手指握拳:“现在却为了我,连自己中意的男子都……”七七再说不下去,唇角绽开涩涩的笑意,却是苦笑。 “你对他有意的对吗?”七七板正了似玉的身子,认真地问道:“如果你们真的都有意,我请去叫王为你赐婚。” 云年讪讪地收回手,不安地挠了挠头:“是末将唐突了,请娘娘和似玉姑娘见谅。” “云将军……”七七为难地看着云年,又看看欲语还休的似玉:“将军这样吧,我与似玉先回去,过些日子再给你答复,你看怎么样?” 唇被捂住,七七阻止她再说下去:“似玉,我说了,你就是我的妹妹,并不是什么奴婢,我会让你幸福的。” 七七愣了愣,开口道:“云将军还有事吗?” “云将军都说了,一见倾心。”七七难得打趣似玉,唇边绽开了一抹狭促的笑意。 “娘娘,你就不要寒碜似玉了,似玉的脸都这样了,哪里能配得上人家大将军。”似玉捂着烫的吓人的脸庞,背过身躯,装作不理会七七,心里滑过一阵苦涩。 七七又是一愣,摇头:“似玉尚未婚配。”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断了情根,誓死跟随娘娘……” 似玉的眼眶内顿时盈满了泪水,她忽然哭了出来,抽噎着道:“娘娘,似玉不值得啊……”“这……”七七刚想说什么,却被似玉红着脸小声打断:“娘娘,我们走吧。” “似玉,你可是对云将军有意?”七七看着满地的落,轻轻问道。 “娘娘,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娘娘,若不是老爷夫人当初收留了我,我现在不知道是生是死,娘娘对似玉的大恩大德,岂是一个云将军便能抹杀的。”似玉真心真意道,句句真诚。 七七心下顿时了然,回眸看了似玉一眼,却见似玉满脸娇羞,不安地垂着眸,往昔的聒噪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两人站了一会儿,并不说话,云年的目光却频频落于七七的身后。 七七心里一酸,木然地放开了似玉,旋即却又坚定地对似玉道:“似玉,你是我的妹妹,我可以请求王赐你郡主的称号,这样你就能配得上云将军了。” “她是我的妹妹。”七七莞尔一笑:“我唯一的亲人。”说着拉住了似玉的手,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了她清秀的小脸上。 似玉的脸又红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娘娘说什么呢,我,我和他才第一回见面呀……” 似玉芳龄十九,身姿窈窕,容貌秀丽。若不是若凝害她了脸,她也该是个美丽的女子,也该像个正常的女子一样,赧然地谈论着心仪的男子。想到这里,七七心中涌起一股涩意。 “那太好了。”云年喜出望外,猛地朝着七七跪了下来:“娘娘,请将似玉姑娘下嫁与我。” 七七无言地看了云年一眼:“将军若是心急,明日在这里等着便是。” “娘娘……”似玉的眼帘垂了下来,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有意又能怎么样呢,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婢,只是一个下人,更何况,我的脸都了,根本配不上云将军的……” “劳烦娘娘。”云年彬彬有礼地施了一个礼,好看的眸子落在似玉身上,带了一丝迷恋的味道。 云年白希的脸上飞起一抹红霞,有些局促地道:“敢问娘娘,你身后这位姑娘是……” “娘娘,不可以,宫里人多嘴杂,大家都知道似玉是个宫婢,这么一闹,岂不是又让云妃抓住把柄了。”似玉难过地说道,捂着脸的手却一点点收紧,洁白的脸颊被划出了一道鲜红色的痕迹。 “那,请问娘娘,她是否有婚配?”云年是武将,不会隐藏心思,想到什么便直白地问了出来,一双若星辰一般闪着熠熠光的眼眸毫不避讳地落在似玉身上。 “没什么值得与值得的,我觉得值得便好。”七七伸手替她拂去了眼角的泪珠,她的手背凉凉的。 “可是,云年是云妃的表弟……”似玉担忧道:“我怕云妃……” “我看得出来,云年是真心喜欢你的。”七七道:“他的眼神不是装出来的。” “可是,可是……”似玉红着脸还想说什么,却被七七打断。 “好了,明ri你便在这里等着云将军,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他。” 似玉点了点头。扶着七七回了潇湘殿。 半开莲塘寄浮生(5) 豆大的灯火轻轻跳跃,七七就着昏暗的灯光,吃力地在灯光下缝制着什么。 良久,她咬掉线头,细细凝视着手中的小衣裳,唇边绽开了一抹傻傻的笑意。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七七放下手中的衣裳,站了起来,然后往似玉的房间走去。 似玉的房间没有关门,里面还有星火大小的光晕亮着。 七七透过门缝,却见似玉在昏黄的铜镜前梳着妆,如瀑的青丝垂至腰际,铜镜中的女子,清秀端庄,温柔可人。只是那道狭长丑陋的疤硬生生地毁了她本无华的容颜。 似玉的手缓缓地抚上了自己脸上的疤,望着镜中的自己,失了神。 原来她不是不在意的。 只是,在意到开不了口。 悄悄隐了身子,七七转身离去。 “娘娘,云将军全身湿透了。”宫婢垂首来报。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娘娘,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是否请云将军进来?”宫婢又进来问。 七七吃力地扶着自己的肚子,放柔声音劝道:“似玉,你还没有见到他,还没有听到他的解释,怎么就能否决了他呢?说不定,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雨势更加大了一分。 这丫头。 七七一怔,木然地瞪大了眼眸:“什么?他怎么会……” 似玉慌忙站了起来,连连摆手:“娘娘,我,我没事……” 云年还是在外面一动不动地站着。 七七一惊,纤细的手指抚上了自己的脑袋,有些头疼:“似玉在做什么?” 七七躺在在贵妃榻上,沉沉睡去。 七七若有所思地往外看了一眼,顺着雨帘,她看见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带了一分倔强,站立在雨幕中。 “似玉,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七七佯装生气道,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地盯着似玉看。 眼前出现一抹淡粉色的娇小身影。 七七转身回了潇湘殿,她走得有些急,身旁的宫婢频频地提醒她缓些。 云年的背影顿了顿。 “轰隆!”蓦地一声惊雷,随即,倾盆的大雨便落了下来。 似玉,希望云年是你的良人。 “将军请等等。”七七喊住了云年。 水珠顺势而下。 似玉痴痴地看着殿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七七和似玉诧异地对望一眼。 “娘娘……”似玉哀切地拉住了七七,痛楚地摇着头:“似玉不求什么,真的不求什么……我们算了吧,不要去……” 他缓缓站了起来。 云年惊喜地抬眸,却见来人是七七,不禁失望地低下了头,雨水顺着青丝滑落,紧紧贴着他的脸颊。豆大的雨水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滑。 似玉,我答应你,许你一片盛世繁华。 “娘娘,求您让我去见她一面!”云年蓦地朝着七七跪了下来,膝盖溅开一地水。 “似玉姑娘不肯听我解释,我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云年说的苦涩不已,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染上了一丝落寞。“她不想见你。”七七摇着头。 “回娘娘,她在屋里头看着云将军。”宫婢答道:“云将军不知道。” “似玉,你怎么了?”七七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睁大了眼眸看着似玉:“你怎么哭了?” “难言之隐?”似玉自言自语道,想了片刻,她还是摇头。 “真的不出去见他?”七七踌躇着问道:“外面的雨下得很大。” “娘娘,娘娘。”恍惚中,七七觉着有人在推她。睁开眼,却见似玉眼睛红红地坐在她身边,低声唤着她。 七七看着似玉娇俏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 …… 不言不语,亦不走。 似玉死命地摇头,惨白着脸仓皇后退:“娘娘,不要让奴婢再承受这样的侮辱……” “多谢娘娘。”似玉唇边绽开笑意,用力地点了点头,接着拎着裙裾飞快地跑了出去。 水渍溅到七七的裙摆上,绽开了几朵水。 半晌,七七哑着嗓子道:“似玉,去见见他吧。” 满身落寞。 “你跟我一起去,我们去找他问个清楚!”七七忽然拉着似玉站了起来就要外门外走去! 接着他伸手递给了七七一个木刻的梳子,梳子上,垂着一根极美丽的流苏:“劳烦娘娘将这个木梳交与似玉姑娘,这个,是我刻了一天*的。为了寻这梳子上的红绸子,所以我来迟了……” 七七咬唇,苍白的唇几乎被咬破。 第二日,七七吃了早膳之后,见似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对她道:“似玉,你去吧,云将军怕是在等你了。” 七七讷讷地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伞递给了他:“似玉从小就倔,她心里藏了太多委屈……” 七七终于于心不忍,命人从屋里拿出了一把油纸伞,撑着出去见了云年。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七七接过木梳,手有些抖。 “娘娘,云年将军在外面求见。”一个宫婢忽然闯了进来,对七七禀报道。 “娘娘,是真的,真的……”似玉大声哭了出来,泪水如滂沱大雨冲刷而下:“似玉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似玉没人要,就是没人要!” 长了粗茧的手指渐渐抽紧,云年终于开口说话,嗓音粗嘎:“娘娘,她还是不肯出来见我吗?” 似玉抽噎了几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喃喃地摇着头:“娘娘,云将军根本没有对似玉一见倾心,他没有来,似玉,似玉在那里等了好久……他就是没有来……” “轰隆——”又是一个惊雷霹雳而下。 云年一僵。欣长的身躯僵直了片刻。 七七一回殿,便直奔似玉的房间。 “娘娘,你怎么……”似玉诧异地瞪大了眼眸。 “似玉,你看这个!”七七将手上木梳递给了似玉:“云将军就是为了这个木梳,才来迟了。” 似玉难以置信地接过梳子,手指颤抖。 “快去。”七七提醒道:“云将军快走了。” “嗯、”似玉用力地点点头,一瞬间奔了出去。 半开莲塘寄浮生(6) “云将军。” 大雨滂沱,似玉撑着油纸伞,不顾一切地冲进了雨幕,裙摆被水渍沾湿,她却顾不得那么多。 云年惊喜转身,喉间涌动,好看的星眸熠熠生辉,挺拔的身姿微微僵硬。 “似玉姑娘。”一时间,对望无言,两人在雨帘中静静地望着彼此。 顿了好久,似玉终于迈开步子,缓缓来到云年的面前,油纸伞挡住了大雨,亦遮住了两人的身影。 “云将军,谢谢你的梳子,似玉,很喜欢。” “喜欢便好。”云年开心地扬了扬眉:“喜欢便好。” 七七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唇边绽开了淡淡的微笑。 七七忽然笑了。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似玉的身子却忽然停住,挡住了七七的视线。 说完,拖着长长的裙摆便向未央殿走去。 真的好美。 “王可在未央殿?”七七问道。 又过了几日,尹清浅向天下人昭告收似玉为义妹,封号便是玉兰郡主。 潇湘殿。 “娘娘……不用那么急的。”似玉连连摆手,想到云年,脸上飞起红霞。 “什么?似玉你要嫁人了?!”一个妖媚的嗓音穿过空气直直地春来,只见来人穿着一身纯黑色的绒毛边长衫,身子挺拔,容貌妖冶到极致。 “清浅,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七七由似玉扶着迎了上去。 “王一定是有原因的。”七七摇头:“我相信他。” 似玉替七七换上了一件雪白色的纱裙,腰间绑了一根长长的流苏一直拖到地上,外面披上了意见略微加厚的红袄子披风。 “也好、”七七颔首,便将事情跟李成德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才是一对,一直是她插足了他们之间。自己却口口声声,道貌岸然地说着要幸福。 “好。” 男的身子修长挺拔,一袭墨色青丝如瀑,凤眸狭长,唇凉薄,唇角微微上翘。 七七牵强地扯开一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也许,她一直是个小丑,只是王给她穿上了华丽的衣裳,让她分不清东西南北,生生沦了陷。 “不会是皇上真的喜欢云妃了?”似玉说完,瞥见七七蓦地惨白的脸,连忙改口:“呸呸呸,似玉乱说,娘娘不要往心里去!似玉乱说的!” “娘娘。你这是要?”似玉一张小脸布满了诧异:“娘娘的身子那么不方便,怎么还要去皇上那儿?” 似玉嗫嚅着低下了头,脸色通红。 “是,娘娘。” “娘娘来得不巧,皇上不在未央殿。”李成德摸了摸胡子道:“娘娘若是有事,臣可以替娘娘转达。” 七七点头:“两人都有意。我便擅自做主了。清浅,我想求你一件事。” 七七推开似玉,透过雨帘,看到了一副唯美的画卷。 “似玉?怎么了?”七七讷讷地看了她一眼,问道。 …… “清浅,有什么话便说吧。”七七看着他道,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似玉走了进来。 大雨落了下来。七七诧异地看着这说变就变的天。 幽深的回廊,天色暗沉,似乎又要下雨了。 “娘娘……”似玉皱着眉,小脸难过地快要哭出来:“我们快走吧,皇上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想让你收似玉为义妹,她有了个郡主的称号,也好配得上云将军了。两人便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七七道,扶着肚子的手紧了一分。 …… 纤细的手指微微收紧。 李成德远远地就看见七七走了过来,便赶紧上前迎驾:“臣参见慕妃娘娘。” 心疼地像被针砭,疼痛一点点迈向四肢百骸,痛到喘息不得。 “似玉,替我摆架未央殿。”七七对似玉道。“也不说一声。”七七道,吩咐似玉道:“去给侯爷做些吃食,在校场里肯定吃得不好。” “什么!”尹清浅拍案而起,桃般的眸子蓦地瞪大:“云若凝的那个表弟!?兵部侍郎的新秀?!” “是、”似玉退了下去。 七七讷讷地看了她一眼,扶着臃肿的身子坐下:“云年。” 尹清浅神色复杂地看了七七一眼:“小七,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想的一般……” 七七颔首,木然道:“我知道。” “娘娘,皇上好久没有来潇湘殿了。”似玉反复看着手中的木梳,心里泛起一丝丝甜蜜,嘴里却不满地抱怨着。 “我去校场了,这些日子训练了一些新兵。”七七细看之下,果然见清浅往日白希的脸颊黑了一分,却愈发显得整个人英姿绰约,卓尔不凡。 尹清浅缓缓平静地了下来,点头:“小七,你跟我什么关系,用得着求?” 似玉看着七七其貌不扬的脸:“娘娘,要不似玉替你上些妆?这样的妆容去见皇上太素了。” 画卷上,一对似神仙眷侣的男女在深情亲吻。 “好,明日我便着手处理此事。”尹清浅应下,欲言又止。 简单的发髻,只一根木簪子斜插在黑色的发髻中间。 “嗯、”七七点了点头,眼眸微微失神。 七七的手指一僵,微微收拢。木讷地沉默着。 似玉红着脸低下了头。手指不安地搅动着:“云将军说下个月来下聘,可是我总觉得太快了,就跟他说不要。” “我去请皇上赐婚。”七七简短地说道。 “刚才你说要把似玉嫁出去?嫁给谁?”尹清浅一屁股坐下,妖里妖气地睨了七七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问道。 “娘娘,没什么,我们快走吧,雨下的太大了,走吧走吧。”似玉转身,脸色很难看,扶着七七便要走。 “娘娘,下雨了,我们赶紧回潇湘殿吧。”似玉也看着这滂沱大雨,不由地深深皱眉。 …… 七七的身子忽然便僵硬了。 似玉羞赧地笑了笑:“只要能嫁给云将军便好。” 她觉得自己好像小丑,卖力地演出,结果还是难逃被玩耍的命运。 “清浅,不要再说了!”七七打断他,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 七七摇头:“不用,我不会在王那里久留。” 原来这就是王近一个月不来的原因。原来这就是王说的,不曾碰她一分一毫。 素颜不施粉黛。 “云将军说什么时候来下聘?算算日子你们也快一个月了吧。”七七很认真的看着似玉问道。 “臣记下了,娘娘请先回吧,安心养胎。” “娘娘有没有发觉,最近云妃也不来了呢。”似玉收回了木梳,嘟嘴道、 七七打趣地看了似玉一眼:“别说了,替我更衣吧。” “何止是好的紧,那天我在御园里看见云妃和几个宫婢载歌载舞,皇上搂着云妃的腰肢,好不快活呢!”似玉快嘴道,一张小脸愤愤不平。 “夏非寒这家伙……”尹清浅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七七有些苍白的脸色,努力地措着不伤人的词:“好久没有来了啊,听说,他最近对云若凝好的紧。” “王,不会的,他一定是有事。”七七扶着肚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玉赶紧去扶着。 七七点头,拉住了似玉的手,用力握紧:“似玉,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一定要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对不起,小七。”尹清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吃着似玉端上来的点心,却有点心不在焉。 女的娇小动人,软绵绵的身子全部重量依附在男子的身上,雨珠落在她如雪一般白的脸颊上,渐渐滑落,绽开绝美的。 王,你要七七如何信你? 画卷中的人一直在深情亲吻,丝毫没有注意到七七,良久,云若凝倚靠在夏非寒的怀中喘气,脸色酡红,美好的不谙人事。 “似玉,我们走吧。”七七再次开口,嗓音已经嘶哑到不成样子。纤弱的身子摇摇欲坠,她却生生定住,不让自己倒下。 “好,娘娘。”似玉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在雨帘中紧紧相拥的两人,扶着七七离去。 怎么会这样。 皇上为什么会亲吻云妃?皇上心里不是只有娘娘的吗?似玉百思不得其解。小脸耷拉了下来,眼眸也再没有光彩。 要么我死(1) 七七回到了潇湘殿。 一路无话。 “娘娘,你不要多想,也许那只是皇上的权宜之计。你知道皇上喜欢的是你……”似玉无力地说道,手搭上了七七的肩膀:“早些睡吧,毕竟娘娘还要替肚子里的小皇子想想啊。” “嗯、”七七嘴角扯开了一抹笑意,手抚上了似玉的小手:“去休息吧,你让我一个人好好静静,我现在心里很乱。” 似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七七:“娘娘,早些休息,我先下去了。” …… “砰——”清平殿。云若凝一脚踹在云年的身上,娇美的脸色有些狰狞。 云年被五大绑,双手反剪在身后。 想到这里,七七便直接去了未央殿。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我……”七七艰难地开口,却是不完整的话。 七七神色木然地走了过去,一想到他和云若凝在雨中的吻,她忽然觉得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我没有错!我心意已决,此生非似玉不娶!”云年倔强地道,身子扭动了几下,身上的绳索便断了,接着他整个人站了起来,冷冷得看了云若凝一眼:“娘娘,臣鲁莽,望娘娘见谅。” “皇上,慕妃娘娘求见。”李成德在门外恭敬道。 “娘娘你看此事……”云相额间冒出了涔涔冷汗,卑躬屈膝问道:“那个宫婢,我们是不是要除了她?!” 他,什么时候开始,连跟她说话都带着不耐烦。 “我说年儿,你叫我怎么说你!当初云妃可是好不容易才让你坐上这个位子的,你现在居然要忤逆她的意思?!”云相一脸恨铁不成钢,不住地摇头。 七七摇了摇头。 “年儿,快给你表姐认个错。”云相的脸色也不很好看,他知道云若凝已经动怒。 直到似玉出嫁。 七七浑身一僵。 云若凝抚了抚垂落于肩头的发丝,唇边绽开一抹无害的笑容:“除,当然要除。” 天蒙蒙亮。 “本宫说的还不够明白么?如果你真的要娶那个宫婢,本宫有本事让她的脸了,也有本事让她一辈子见不得人!”云若凝冷笑,满头金钗玉环不住地摇晃,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的光。 云若凝的脸阴沉了下来:“是又怎样,本宫想让谁死,还得经过你云年的同意不成么?” “似玉要去侯爷府,我想在她出嫁前,陪着她去侯爷府暂住。”七七终于将话说完,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夏非寒坐于桌案前,身着月白色的袍子,满头青丝慵懒地倾泻于身后,凤眸狭长,幽深不见底,薄薄的唇见到她缓缓上扬,却并不是真心地笑意。 “我就是喜欢似玉,她就是我要找妻!”云年愤然,口不择言。 七七在铜镜前坐了*。 真正的嫁给云年。 “过来。”薄唇轻启,夏非寒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啪!”云若凝又是一个耳光下去:“你给本宫住口!喜欢?什么时候轮到你堂堂兵部侍郎喜欢一个不入流的宫婢了?你还能开得了口要求本宫给你赐婚?!”…… “原来是你。”云年失神地摇着头:“原来是你了似玉的脸。”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云年的脸黑了下来,半边脸还肿着,眸子闪过冷冷的光。 “也好。”夏非寒的眼眸淡淡地自她身上掠过,半晌才道。 既然似玉名义上已是清浅的义妹,且皇上已经颁下旨意,给似玉赐了婚,她做为似玉唯一的亲人也该跟着一起去侯爷府暂住。 “如果没事,那便回去,有身孕的人就该好好在潇湘殿呆着。”夏非寒蹙眉,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门被打开、 七七再说不出话。 “云年!”云若凝在他身后大喊,他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七七一愣。 殿内袅袅的龙涎香飘荡,温润无暇。 “你!”云若凝气结,脸色被气的通红:“不行,你娶谁都行,就是不能娶那个了脸的宫婢。” “云年你是疯了还是脑子进水了居然要娶似玉那个脸都了的宫婢?!”云若凝娇声喝到,纤细的手指直直地指着云年。 王说,也好。 木然地看着他:“我没事。” 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地凝望进他的眼中,他乌亮灼灼的眼眸中的脸,面如死灰。 “宣她进来。”低淳的嗓音传来,七七的身子难以遏制的颤抖了起来。 七七终于看见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朕已经准了似玉嫁给云年,还有事么?”语气透着疏离。 说完便大步迈出了清平殿。 没有挽留,答应得那么干脆。 这回,夏非寒在。 “我喜欢她,就是要娶她!皇上的旨意都下来了,难道要我抗旨吗?”云年蹙眉,一双剑眉拧在了一起。 李成德关切地看着她孱弱的身子微微颤抖,不禁问道:“娘娘可有什么不适?肚子里的孩子可好?” 这样王也好跟若凝双宿双栖了。 这个念头自七七脑海中一闪而过,便再也挥之不去。 “我,先回去了。”七七吃力地行了一个礼,然后扶着腰身,缓缓地离开。、 “皇上,娘娘似乎很伤心。”李成德忧忡地看着七七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她会不会撑不下去?” “她撑的下去。”夏非寒勾了勾唇,修长的手指插.入发间,然后,一点点收紧,青丝自他指尖流泻。 撑不下去也要撑。 要么我死(2) “娘娘,似玉没有关系的,一个人去侯爷府便好了。”似玉看着七七道。 “就是啊,小七,你一个女人典着个大肚子,没多少日子便要临盆了,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夏非寒还不是要扒了我的皮?”尹清浅大大咧咧地说道,妖异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听到夏非寒三个字,七七浑身一颤。 良久,她道:“我们走吧,我说过,一定要看着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似玉喉间哽咽了下,扶着七七坐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渐渐驶出了皇宫,七七低着头,手被握紧,似玉温暖的手伸过来:“娘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七七木然地点了点头。 马车终于在侯爷府停下。 “娘娘,你要做什么?似玉不嫁了,似玉不要看着娘娘再被云妃伤害!”似玉泪如雨下,焦躁地拉着七七的衣袖,不住地哀求。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怎么了?你快说呀,是不是云年欺负你了?”七七诘问道,心里蓦地泛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尹清浅扶着七七下了马车,七七诧异地瞪大了眼眸看着面这座金碧辉煌的府邸。 两个黑衣管家迎上来,恭敬地喊了声:“恭迎侯爷回府。” “云年被打昏了带走了,云妃还说,要是明天还能在南梁的朝歌看的见我,就永远让云年消失。” 七七又傻傻地坐了*,*没有合眼。 “我要看着你穿着嫁衣,嫁给云将军。”七七笑开,木讷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光彩:“似玉,你不要活的像我那么累。以后跟着云将军好好过。” “她生生把我和云年分开,还说我根本配不上云年。要我好好照照镜子。”似玉说道这里,泣不成声。 安顿好了七七和似玉之后,尹清浅便去夏非寒那儿复命去了。 七七的手指一僵,拼命地压下心头的不安。 似玉坚定地点点头:“娘娘,似玉很开心。” “娘娘,我说,我都说。”似玉抽噎了起来,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七七:“今日云年找我出去,他说要和我商量婚嫁的事宜,可是我们才刚刚坐下没有多久,云妃就带着人来了。” “云将军不嫌弃我的脸了,也不嫌弃我是个下人出身。”似玉看着她道,眼中闪过她看不懂的光。 天色暗了,又亮了。 “嗯、”似玉坚定地点着头,唇角绽开了粲然的笑意,清丽的脸上闪过一抹动人的神色。 “配不上也要配得上。”七七讷讷地吐出这句话,肚子滑过一阵痛楚:“若凝,这次,我不会再退让。” 拉住亮了*,终于熄灭了。 “慕妃娘娘,云年将军在侯爷府外求见。”一个下人来报。 两日之后,天空依旧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娘娘,我不嫁云年了。”似玉带泪说完这句话便飞奔离去,留下一脸呆滞的七七。 “怎么样,小七,我的侯爷府还是不错的吧。”尹清浅似笑非笑地反问道,眸中闪过狭促的光。 “还有三ri你便要嫁给云将军,似玉,你开心吗?”七七看着巨大的树叶,问道。似玉大清早的就出去,回到了侯爷府之后,整个人仿佛失了魂魄。 似玉无奈地叹了口气,极其讨巧地笑了笑:“义兄。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小七,先别管若凝,似玉出事了……” 似玉的手,你也牵过。 七七看她。 七七和似玉一同愣住了。 “娘娘,似玉不嫁了……不嫁了……” “小七。”尹清浅忽然带着一身疲惫走了进来,手有些抖。 “砰。” 七七站在偌大的院子里,看着园中依旧翠绿色的乔木,听着风声沙沙作响。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看这样子,又要下雨了。 若凝,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 …… 尹清浅微微冒汗,尴尬地搓着手:“小七,快进去,我都给弄得忘了。”忽然又正色道:“我说似玉,你怎么还叫我侯爷?别人听见了以为我尹清浅弄虚作假、” 外面的雨骤然大了起来。 “侯爷!你就别炫耀了,娘娘累了。”似玉不满地道,红唇嘟了起来:“天都要下雨了,你怎么还不让我们进去?” “似玉,怎么了?”七七典着大肚子,看着似玉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皱眉问道。 “侯爷……”七七缓缓吐出了两个字,然后便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尹清浅点了点头,邀功似的朝七七一颔首:“娘娘,我们可以回府了。” “那云年呢?”七七胸膛起伏,手指一点点收拢。 “你本就不是什么下人。”七七道。 “娘娘、”似玉摇头:“我很开心,能碰上你这么好的主子。” “清浅,你说若凝为什么会这样?”她讷讷地问,眼眸失了神。 “嗯、”尹清浅装作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这才和七七一同走进了侯爷府。 手中凉透的茶杯砰然落地,碎成四分五裂。 “现在云年就跪在外面,你要不要去看看……”尹清浅欲上前扶着七七,却被七七挥开,口中喃喃地道:“似玉出事了?” “是啊,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雨,云年在外面等了*,她还是和他走了。”尹清浅道,为难地看着七七:“小七,你身子不方便,我去叫他进来。” 七七摇头。 “我要自己去。”说完,她便径自走了出去。 外面,下了*的雨,还是没有停。 要么我死(3) 大雨中,云年抱着似玉,身子僵硬的如同化石一般。 他跪在雨帘中,一动不动。 七七亦步亦趋地来到云年的身边,她身旁的下人撑着油纸伞想为她挡雨,却被她一把推开。 “这是怎么回事?”七七哑着嗓子问道。 手指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似玉为什么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那么安静?似玉向来不是静得下来的人。 云年终于抬眸看她,紧抿的唇开口,嗓音喑哑地不成样子:“似玉溺死了。” 他说什么? 溺死了。 “姑娘,用力啊,孩子就快要出来了……”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疼痛,像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朝她涌来。 他怎么可以说的那么云淡风轻? “你为什么要吓我,我知道你在和我闹,似玉,我求求你别和我闹了……”七七蓦地吼了出来,滂沱的雨水打在她身上,湿发紧贴着脸颊,雨水顺着身子一点点往下.流。 “呀!”产婆一见到七七的模样,登时吓了一大跳,她颤颤巍巍地走进,果然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一幕:“公子,这姑娘难产啊!孩子的腿先出来了!” 洛川的冰眸闪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去:“你出去。” 恍惚中,她好像听到了洛川的声音。 产婆是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极其平常的容貌。她洗了手,听见洛川隔着布帘在外面道:“你进去,照我说的做。” 七七的肚子忽然剧烈的疼了起来,她死死地咬着唇,撑着身子问道:“云年,你这个窝囊废!你还是男人吗?” “洛川,产婆来了!快,快进来。”尹清浅手忙脚乱地忙活,一边指挥着产婆走了进来。 说完,扔掉了手中的伞,一把打横抱起了七七就朝侯爷府院落走去。 七七几次痛的厥过去。 七七湿透的衣裳被换下,她虚弱地躺在*上,手指紧紧地捏着*单,额间依旧被汗水濡湿。 “这,公子,老婆子一辈子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我……”那产婆结结巴巴,极度慌张。 “看来渝心要早产了,她受刺激了?!”略微淡薄的语气,冰凉的手指微微抚上了她的额头。 “诶,是。”那产婆不住地在七七耳边说话,一边观察着孩子出来的情况。 产婆走了出去。 七七木然地瞪大眼眸,听着自己明明痛到无力,却还不住尖叫的嘶哑喊声,几次要睡死过去。 “嗯,小七受了很大的刺激,现在该怎么办?”尹清浅急得团团转,六神无主。 似玉的仇还没有报,她不可以死。 七七猛地跪了下来,用力地晃着似玉的身体:“似玉,你怎么了?你起来啊!我还没有看你风风光光的嫁人!” “小七,你怎么了?你怎么流血了?!”尹清浅妖异的脸色忽然大变,他蓦地看见七七下.体流出了艳红色的血,低声吼了出来:“你要撑住,我命人去请御医!”“去准备热水,再去找一个产婆,要快。”洛川冷然地命令道,边说边往七七口中塞了一颗药丸。 “啪!”七七一个耳光甩到了云年的脸上:“人是你带出去的,你为什么会让她溺死?!”七七冷冷地问道,木讷的脸上终于动怒。 却见洛川单手抱着一个浑身沾血的婴儿出来。 “你照我说的去做,稳住她的呼吸,切不可以让她昏死过去。” 七七,你一定不能有事。 不能睡,不能睡。 “渝心,我们要开始生产了,等会儿可能有些痛,你要忍着些。”洛川淡然的话语似乎能安定人心,七七在恍惚中点了点头。 洛川拿出银针,快速地在七七的肚子上施了几针,七七蓦地尖叫一声,然后,再也听不见声音。 那婴儿一丝不披,浑身湿漉漉的,一声不响。 云年听到这句话,空洞的眸子看向她,微微闪动了一下,而后,却又寂寥无声。 洛川蹙眉、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薄薄的帘布,却又无力地垂下。 “公子,孩子还是出不来。”产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身旁的一个婢女端来了热水,她赶紧捧了一把洗净了自己沾满血的手:“这该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云年仿佛是一件死物,只知道漠然地说着对不起。 “在她肚子上施针。”洛川琉璃般的眼眸中闪过深深地担忧:“用痛把孩子逼出来。” “不要说了!似玉没有死!”七七不顾一切地大吼,忽然死命地抓住了云年的衣襟:“你说啊!你为什么说似玉溺死了?她明明是跟着你一起出去的,你为什么让她溺死了!?你说啊!”说道最后,七七泣不成声。 “好。”尹清浅立即跑了出去。 “小七,你要节哀……” 头顶上忽然多了一把伞。 “诶,好好。”产婆连声应下,走了进去。 疼,死一样地疼。 “啊!”七七终于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喊叫了出来,眼前一片黑暗。 “洛川!七七怎么了!”方才那一声尖声惊叫吓得尹清浅三魂失了七魄,他一个忍不住就要冲进来。 “小七,你有孕在身。”尹清浅不忍道:“我们先把似玉的尸体安葬了。” “洛川,小七呢!小七怎么样了?”尹清浅连忙冲进去,见七七如烂泥一般地瘫软在了*上,只有偶尔转动一下的眸子提醒着他,她还活着。 “孩子呢?孩子怎么不哭?”尹清浅见七七安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身来看着洛川怀中的婴儿。 洛川白衣上也沾了血,他将轻拍了几下婴儿的屁股,那婴儿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将那孩子放在七七的身旁,洛川又给七七服下了一颗药丸,这才命一个奴婢将热水端进来:“尹清浅,去寻几件幼儿穿的衣裳。” “哦,好。”尹清浅微微一愣,看着洛川淡然地洗着手,忽然想起来:“洛川,孩子是男是女?” 洛川眉眼一暗,沉声道:“是个男孩。” “哦。”尹清浅应了一声,这才想起来,云年在外头跪了一天。 要么我死(4) 似玉的灵堂做好了。 那天,尹清浅好不容易才在云年的手中抢过了似玉的尸体。 看着灵堂正中央摆着的偌大的棺材,尹清浅微微失了神。 小七一醒来,便要起来去看似玉,幸好被洛川及时按住。刚刚生产完的她,甚至连孩子都不曾看一眼。 “小七,你怎么来了?”尹清浅大惊,连忙过去扶着七七:“你才刚刚生完孩子,孩子都不管了么?” 只见七七一身白色的素服,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她木然地看了尹清浅一眼,讷讷道:“死不了。” 尹清浅愣住。 什么叫死不了? 尹清浅冷冷地看着云若凝走进来。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似玉,我来看你了。”云年满脸悲切,几日不见,他的下巴长满了胡渣子,整个人似憔悴了不少。 “那你怎么不跟着似玉一起去死?”七七忽然安静下来,声音有些发颤:“她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多害怕。” 尹清浅挺拔的身子僵直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云年一个字哽在喉间,说不得半个字。 “七七,似玉你也看过了,够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尹清浅不忍道,妖异的眉拧了起来。 “溺死的……” 你不能动她…… “把他拉出去。”尹清浅令道,两个下人便立即进来把云年拖了出去。 尹清浅的脸蓦地煞白。 “皇上!七七才刚刚生完孩子!”尹清浅上前,一把将七七护在了身后。 “我要给似玉守灵。”七七木然道。说着她接过了旁边递来的一根白色绸带,绑上了自己的额头。 “皇上,云妃娘娘驾到——”一个尖锐的嗓音划破冰冷的空气,接着,七七和尹清浅看见夏非寒和云若凝一身尊贵的走了进来。 七七没有流泪,她的嗓子嘶哑不堪,好像枯树枝在风中摇曳发出的响声。 …… 云年的右脸狠狠地肿了起来。他却死不改口,只是任由七七发泄。 七七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身子软软地靠进了他的怀里,声音凄切:“清浅,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 “啪!”七七一个耳光落下。 尹清浅终于看不下去,上前拦住了七七高高扬起的手臂:“七七,你不能太累了。若要打他,我替你打!” “是云若凝害死了似玉?”尹清浅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小七,为什么要让他进来!他害死了似玉!”尹清浅气急,大声喊了出来。 “娘娘!”云年忽然发狠一般地爬了起来来到似玉的棺材边:“我是真的爱似玉,我为她去死都可以!” “溺死的。” “让他进来。”一直沉默不语的七七却忽然出声,叫住了那个下人。 尹清浅忙借势扶住她:“小七,你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 七七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手指猛地收紧,垂首,眼中蓦地多了一双镶着金丝边的白色靴子。 七七没有再理会尹清浅,缓缓地来到似玉的棺材前面,然后跪了下去:“似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云若凝装作娇嗔地看了夏非寒一眼:“皇上,是不是刚刚生产完的女子都是如此凌厉?臣妾有些惶恐。” 七七看了他一眼,木然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精致的耳坠子。 “真相?”尹清浅喃喃道,妖冶的眸子微微失神。 “你不能动她。”夏非寒简短地吐出几个字,冷冷地放开了七七。 “小七!”尹清浅知道自己怎么制止都是没有用的,无奈地叹了口气,陪着七七一起坐下了。 “啪!”又是一个耳光落下。 云年的身子一僵,艰难吐言:“溺死的。” “小七!你不要命了?!”尹清浅大吼了出来:“似玉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会怎么想?你快去屋里躺着去!” “我再问你一遍,似玉怎么死的?” 云年一进来便朝着似玉的灵位跪了下来。“禀告侯爷,云年将军在外面求见。”一个下人前来禀告。 站在她身边的夏非寒也是一袭月白色的袍子,墨色青丝衬着白色的袍子,英俊到邪肆。七七眼角的余光掠过他,身子狠狠地颤抖了起来。 你不能动她…… “似玉怎么死的?” “把你的东西拿走,似玉不稀罕你的东西!”七七来到了似玉的棺材边,凝视着似玉清秀宛若只是睡着的脸:“似玉,你在天上看到了吧,云年根本不值得你去爱!” “似玉死的时候,右手怎么都掰不开,我命人把她的手指切了下来……结果就发现了这个……”七七颤抖着声音道:“似玉死都要告诉我,是谁害死了她……” 耳坠子小巧玲珑,一看便知道是上等贡品。 夏非寒好看的唇角勾了勾,又冷下脸对七七道:“你倒真的是生个孩子便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 说着一拳便落到云年的鼻梁上,鼻血顿时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话一出口便要负责,兑现不了的话,你趁早收回去。”七七冷冷地睨了云年一眼:“你可以滚了。似玉不想见你。” 他深深地磕了三个头以后,并不理会一旁的尹清浅和七七,兀自缓缓走近了装着似玉的棺材。 “啪!” 你不能动她…… “娘娘……求求你……让我再看似玉一眼……求你……”云年大喊,堂堂七尺男儿竟如此落魄。 “七七,云妃在问你话。”低淳到温润的嗓音。 “云年,你还是男人吗?”七七凄厉地喊了出来:“你为什么不把真相说出来!似玉!你看看,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 他怎么会不认得这个耳坠的主人?! 七七冷眼看了他许久,终于站了起来,来到他身边,嘶哑的嗓音开口问道:“似玉怎么死的?” “臣叩见皇上,叩见云妃娘娘。”尹清浅刚想拉着七七跪下来,又想到到七七刚刚生产完,便又由着她。 七七倔着,茫然地看着尹清浅,伸出手,无力地想要推开他:“清浅,你让我去看看似玉。” 云年的身子倒在地上,微微蜷缩了起来,身子僵硬没有知觉。 “七七,你怎么不说话?”云若凝唇边挂着美好的笑容,扶风弱柳之姿无人可以堪比:“哦,对了,我听说似玉死了,这就是她的灵堂么?” 七七难以置信地抬眸看向夏非寒。 你不能动她…… “皇上,别说了,七七也不是故意的。”云若凝柔柔笑开,上前想要拉住七七的手:“七七,似玉是怎么死的?” 七七浑身发抖,终于抬起了头:“是,这是似玉的灵堂,若凝,你可开心?” “就是因为他害死了似玉,所以才让他进来。”七七木然道:“我要知道真相。” “是若凝……” “小七。是谁?是谁害死似玉的?!”尹清浅也跟着七七蹲了下来,看着她认真地问道。 七七蓦地看她一眼,手高高地扬起,一个耳光就要落下! 灵堂中吹过一阵冷风,卷起了白色的布帘,有些骇人。 “这……”下人为难地看着尹清浅。 一个绑着红绸子的木梳蓦地被扔到了云年面前。 “对不起……”云年最终只能吐出三个字,之后便再无声息。 “七七,听说你孩子生了,还是个小皇子。”云若凝唇边挂着一抹柔软的笑容,整个人一袭白裙,美艳不可方物:“真是恭喜。” “叫他滚!”尹清浅没好气地说道,想也不想便回绝了。 手,被一个极大的力道抓住。 …… 你不能动她…… “七七,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打我?”云若凝脸色发白,银牙暗咬,却生生吞下厉声质问,秋水剪眸看向七七时,带了一丝挑衅。 “为什么要害死似玉!你也牵过她的手啊!”七七终于忍不住,大声吼了出来,吼完,整个身子一软,倒在了尹清浅的怀中。 夏非寒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皇上,我没有!”云若凝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低下了头去,满头青丝垂落于身侧,我见犹怜。 夏非寒深若寒潭的眼眸闪过冷光,却什么都没有说。 “云若凝,要么我死。”七七顿了顿:“否则,似玉怎么死的,我就要你怎么死。” 要么我死(5) “云若凝,要么我死。”七七顿了顿:“否则,似玉怎么死的,我就要你怎么死。” …… 云若凝的脸色一白,不甘心地咬了咬唇:“七七,我好心好意地来祭拜似玉,你何出此言?” 七七只觉得天旋地转,若不是腰上有尹清浅地力道支撑着她,她早就倒下了。听到云若凝软绵绵的责问,她纤细的手指蓦地收拢,朝空气中一划,唇畔微微噏合:“滚,都给我滚。” “皇上!”云若凝娇柔地往夏非寒怀中靠了靠,秀眉微蹙:“七七该不是得了失心疯?” “我们走。”夏非寒幽暗的眸子一闪,目光不动声色地自七七身上掠过,然后拉起云若凝的手,大步朝门口迈去。 尹清浅担忧的嗓音在七七耳边响起:“小七,他们都走了,没事了,没事了。” “清浅,为什么,她为什么要那么狠……似玉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啊……”七七喃喃自语,苍白的小脸白的像一张纸。 “那么云若凝呢?你把她置于何地?”一直不语的洛川忽然出声,略微嫌恶地皱了眉:“你当初不正是为了她,才把渝心抛下的么?”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小七,你想好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儿了么?”尹清浅推门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洛川说了,这药你得喝了,不然身子骨不会利索。” 尹清浅抬眸,悠长又翘的睫毛微微垂了下来,妖娆如的唇畔轻颤了几下:“就在明日,似玉的尸首已经放了一些时日,这些日子湿的很,似玉的尸体在不下葬就要腐烂了。” “嗯。”七七讷讷地点了点头,心中滑过一阵难以启齿的疼痛,定了定心神,她开口道:“我想等师傅一起给孩子取个名字。” 房间里颇为幽静,偶尔有几声婴儿的哭啼声。 尹清浅将汤药递至唇边,细心地吹了吹,然后放到桌案上,对七七道:“孩子给我抱,你喝药。” 七七点了点头,将包的严严实实的孩子递给了清浅,自己则喝下了冒着热气的汤药:“清浅,似玉什么时候下葬?” 扭头看向船外灰蒙蒙的天空。 “小七,洛川说的对,你要多休息,起名字的事还是暂且搁置一下。”尹清浅不无担忧地看了眼七七,想了想又道:“似玉去了,你身边就少了个可以使唤的人,不如我去找一个灵巧些的丫头给你。” “小七,别想了,去看看孩子。还没有给孩子取名。尹清浅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连笑容,都变得奢侈。 …… “你还要留着命和若凝斗。似玉的仇没有报。”尹清浅俯身在七七耳边道,七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七七忽然出声问道,纤瘦的手指微微收拢,沿着晚宴,曲成一个小小的弧度。 七七一顿。 尹清浅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青丝,大掌搭上七七的肩头:“小七,你跟我什么关系,说这些做什么?不是显得生疏了么?” 尹清浅正在逗弄孩子,怀中的孩子睁开了眼睛,乌黑如子夜的眼珠子盯着尹清浅,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 七七缓缓摇了摇头,额上冒出了涔涔的冷汗:“清浅,我心痛。” “小七……”尹清浅妖娆如的唇畔嚅动了几下,打横抱起了七七:“我抱你回去,你撑不了的。” 七七一愣:“清浅,我……” 绝尘的美。良久,空气中的沉默似乎要让人窒息。 “渝心。”洛川不知在何时推门而入,一身白衣蹁跹,如仙人飘渺而来。 洛川琉璃一般的眸子淡淡地看了七七一眼,缓缓来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轻抚上她怀中婴儿的脸颊,孩子水嫩的脸颊很软,让人眷恋的安详:“渝心,孩子便换凌儿可好。” 什么时候才会放晴? 似玉的灵堂,一下子忽然寂静无声。 七七木然地看了他一眼,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咬了咬唇问道:“师傅去哪儿了?我想等他一起回来给孩子起名。” “尹清浅,渝心和云若凝,孰轻孰重,我希望你自己掂量掂量,渝心,经不起你这么折腾。”洛川继续咄咄逼人,话语一句比一句犀利。 似玉的大仇还没有得报。她不能倒下,是,她要报仇。 “师傅,不要再说了!”七七出声打断了洛川的冷声诘问,木讷的小脸呆呆地看着尹清浅妖异如的脸庞:“不要这么对清浅,他是无辜的,这本就是我和若凝之间的事。我不会再软弱。” 七七微微挣扎,手却完全使不上力气。 七七放下手中的碗,轻轻笑了:“明天,好。” 孩子。 七七抱着孩子,木讷的小脸似乎有了些安慰,露出微微一笑。 七七点了点头,从尹清浅怀中接过孩子,其貌不扬的脸上微微动容:“清浅,谢谢你。” “这是暂且稳住夏非寒体内蛊毒的药引。”洛川淡然道,好看的眸子微微蹙了起来:“你怎么不在*上呆着,产后你的身子很虚,要多修养。” 七七闭上了眼眸,再次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 尹清浅脸色一僵。微微发了白。泛白的指骨收拢:“对不起,以后,我不会了……” 孩子的五官还没有长开,眉眼都淡淡的,淡粉色的唇畔初具雏形,和夏非寒很像。 “小七,别说了,我知道就成。以后,我不会再扔下你一个人,我尹清浅,要陪你一辈子。”尹清浅妖异若桃的眸子认真的看着七七,淡粉色的唇畔微启:“现在是,以后也是。” “师傅。”七七轻唤一声,眸光流转,落在了洛川手中的草药上:“这是鸾薇草?师傅拿它做什么?” 手指轻抚上孩子皙如玉的脸。 王,你连孩子都不屑于看一眼吗? 凌儿,凌儿,凌儿…… 七七跟着洛川默念了几遍,随即用力地点头:“好,就叫凌儿。” “夏以凌。” 洛川又道:“取山水之灵气之意。” 尹清浅也缓缓来到七七面前,唇角微微勾起,话一出口,却有些难以掩藏的涩意:“小七,凌儿,是个好名字。” 七七笑了笑道:“是个好名字。” 王,你能不能让七七活的有尊严些?(1) 似玉下葬的日子,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天空澄澈透明,空气中干燥的一丝风都没有。只有寒意料峭,厮.磨着人心。 似玉的灵堂中零碎地站了好些人,而侯爷府外,也摩肩接踵地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南梁国侯爷的义妹下葬,自然是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无非是想看看葬礼有多盛大。 尹清浅一身雪白色的长袍,外边随意地套了一件灰色的绒凹,领口的边上有一些软软的绒毛。他身边站着满脸木讷地七七。七七一身黑色的丧服,里面加了一层袄子,整个人明明脸色苍白的如同纸做的一般,却偏偏有些臃肿。她怀中抱着不足月大的凌儿,凌儿睡的很安详,小嘴不时地砸吧一下。 “侯爷,时辰到了,是不是起棺下葬?”一个下人跑了过来,恭敬地在尹清浅耳边问道。 尹清浅看了一眼身侧的七七,沉沉地点了点头:“合棺。” 七七的手指一僵,眼眸蓦地瞪大,一动不动地瞪着似玉的棺材,眼睁睁地看着似玉的棺材盖就要被合上。 忽然,她猛地将怀中凌儿递给了身旁的婢女,身子蓦地扑到了似玉的棺材上,细小却坚定的声音回响在整个灵堂:“都住手!不能下葬!似玉不能葬!” 凌儿似乎受到了惊吓,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声参杂,人群忽然也不安地骚动了起来。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夏非寒注定活不过……” 洛川轻叹一声,幻化成风:“渝心,你想的太多了。死者已矣,你何须这么困住自己?” 放手让她走。 “所托非人?”七七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心中涌起莫名的疼痛:“怎么会是所托非人呢……怎么会……” “她是谁啊……” “若夏非寒真是你的良人便罢,可是你,所托非人,你要我如何放心,渝心,你一直是个让人心疼的女子。”洛川皱眉道,目光担忧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那么没有规矩……” “我去弄些防腐的东西过来,似玉不葬,总不能放在这里烂了。”尹清浅不好意思地别开头,对抱着凌儿的婢女道:“你小心伺候着小七知道么?若是稍有差池,我唯你是问。” “谢谢你。清浅。”七七感激地看他一眼,眼眸微微湿润了。 可是这一切,都被云年和云家给毁了。 印象中,似玉的脸从来没有那么凉过。 七七回眸看着安静地躺在棺材中的似玉,不禁伸出了手,喃喃道:“似玉,你等着,我一定会替你报仇,哪怕,用我的命来换。” 不知在何时,七七已经泪流满面。 七七摇了摇头,很认真地看着他:“清浅从来不是外人,只是没有必要把你也牵扯进来,日后我和若凝在宫中孰死孰生,一切,就要看天意了。至于你,尹清浅,你是我唯一可以信任依赖的人。我不想你出事。” “师傅就舍得么?” 似玉从小便很爱笑。她的笑容很温暖,她笑起来很甜,总有人喜欢摸着她的脑袋,然后给她吃。 笑容还是那么灿烂。 七七笑:“我心疼。” “舍不得又能怎样,渝心,这世上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非黑即白,你爱的人,却偏偏是你抓不住的人,你又该怎么样?不如放手让她走。” 那婢女连声应下:“是,侯爷。” 七七彻底愣住。 哪怕,在这波谲云诡的后宫,被人掴掌,被人了脸。 她还记得,她少女怀春时那明艳的笑容,纵使了脸又怎么样?似玉就是似玉,还是干净地一尘不染。 “小七!你别任性了,似玉再不下葬,尸首就要腐烂了。”尹清浅蹙起妖异的眉,有些忧心地看着哇哇大哭地凌儿,不忍道:“放了那么多的日子,再说,你要她死不瞑目吗?” 七七微微垂下眼帘,微微挣开尹清浅的手,细小的手指收拢,眼中滑过一阵涩意,她忍不住用手背擦了擦眼眸:“清浅,似玉真的不能葬,你若是不肯帮我就算了,这是我和若凝之间的事,确实没有把你也牵扯进来的必要。” “师傅,我办不到……”半晌,她嘶哑着嗓音道:“我忘不了,我只知道我爱他,所以不想离开他,” “似玉的仇还没有报,你要她怎么瞑目?”七七伏在棺材边,木然地摇了摇头:“清浅,你是侯爷,你说句话啊,似玉不能葬!你只要一句话……” “是啊,误了吉时下葬可不吉利……”洛川拧眉看他,眼中滑过一丝疼惜。 半晌,他深深地看了七七一眼:“好,小七,似玉,我们不葬了。”说完大掌一挥,几个上前钉棺材的下人便退了下去,一时间,灵堂中唏嘘一片。 似玉为人很直白,是黑是白,直抒胸臆。喜欢为她打抱不平,为了她,可以不惜从东莞一路追随、 “怎么能说不葬就不葬了……” 可惜老天连让她嫁人的机会都没有,便硬生生毁了她,偏偏在她出嫁的前一天,准嫁娘却死了。 七七愣了愣。随即抬眸问道:“师傅,你心疼过吗?你有在意的人吗?”这是七七第一次问洛川这样的问题。以前,从未涉及。 她还记得,似玉拿着那个帮着红绸子的小木梳,笑的毫无城府,对她说,娘娘,似玉真的喜欢云将军。 似玉安详地如同睡着了一般的脸上干净的没有任何表情,乍一看,仿佛,真的只如睡着了一般。 洛川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白衣飘飘,遗世而独立。精致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琉璃般的眸子淡淡地自七七身上掠过,似不悦:“为何不在房中呆着?产后不能吹风。” 他很认真的想了想,微凉的唇轻吐,眼眸淡了些许:“有,只是在意又如何,她终究是离开了我。” 七七诧异地看着洛川:“师傅,你可曾想过她为什么要离开你?” 这些帐,她一笔笔都记下,终究都是要还的。 洛川缓缓走近,绝美的容颜有些晃人的眼睛。 七七坐在庭院中看着满地落。偶尔来一阵清风,然后卷走瓣,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诶,这姑娘怎么这样啊……” 你爱的人,偏偏是你抓不住的人、不如放手让她走。 七七看他,甚至连尚未干的泪渍都没来得及擦:“师傅,是不是死了以后,都会变得那么凉?” “不要再说了!”七七蓦地出声打断洛川:“师傅,我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不要这么残忍……” “若是离开,心便不会再疼。” …… 纤细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哼着不成曲调的歌。 “现在你已经不适合再叫渝心了,当初我替你取这个名字时,便是希望你断情忘殇,欲忘于心。”洛川顿了顿:“就是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被自己困住。” 尹清浅四下一望,人群已经渐渐安静了下来,便放柔声音扶起七七道:“小七,似玉的仇早晚要报,可是咱们先把人给葬了啊,难道你就让似玉这么一直躺在这里?” “小七,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尹清浅一听,人急了起来,妖娆若的脸庞滑过一丝心疼:“你是不是把我当外人?!” 刚才她的手指触碰到似玉的脸颊时,彻骨的凉意让她胆战心惊。 洛川的唇畔噏合了几下,话到嘴边,最终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伸出在半空中的手无力地垂下,清风扬起他好看的青丝,连同白色的衣袍。 “她要自有,我便放开她。”洛川淡然道,这是他第一次跟人谈及所爱的女子,陷入回忆的他似乎有些痛苦,他不禁闭了闭眼眸,然后再缓缓睁开。 七七缄默着垂下了眼帘,手指微微蜷缩而起。 尹清浅一愣,修长的身躯愣是顿住了。 怀中的凌儿又睡着了,刚才的大闹确实惊到了他。 “这姑娘怎么那么不懂规矩……” 什么时候,她连他的期限都听不得。 难受到只要一听到,就连呼吸都泛着疼,心像被针扎。 疼得密密麻麻、 原来她软弱到这般地步。 王,七七终究还是七七,舍不得你死的七七、 …… 王,你能不能让七七活的有尊严些?(3) 云若凝冷冷地睨了跪在地上的太监一眼,拂了裙裾,柔软的唇冷哼了一声:“这点小事都做好,留在宫里做什么?” 鸾凤朝她身侧的几个侍卫使了个眼色,几个侍卫得令,立即将那内侍拖了下去。 “这是在做什么?”夏非寒低淳的声音响起:“你们眼里还有朕这个皇上么?”修长的身躯缓缓走出了未央殿,阳光洒在他月白色的袍子上,带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他阴冷的眸光自云若凝身上掠过,然后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臣妾叩见皇上。”云若凝柔柔的施了个礼,抬起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娇声道:“是臣妾越界了,臣妾知错。” 夏非寒好看的唇角冷冷地勾起,细长的眉一挑:“进来。” 云若凝银牙暗咬,绣鞋迈开:“是。” 夏非寒慵懒地坐于桌案前,狭长的凤眸看向云若凝:“说。” 云若凝愣了愣,夏非寒对她几个月的温存柔情让她有些自视甚高,所以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他淡漠的容颜,她不禁又羞又恼:“皇上这是算什么?七七一回来便对臣妾施以颜色了么?” 七七怔怔地看着这棵树出神。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奴婢是小伶啊!”小伶掩嘴轻笑,轻轻地迈着步子凑近了七七一分:“娘娘不认识奴婢了吗?娘娘刚回宫的那会儿,就是奴婢来伺候的呢。” “让你带凌儿?”夏非寒轻启唇,话语冷然:“你不配。”说完,将手中杯子放了下来,唇角不屑地勾起。 一个模样甚是伶俐地宫婢便出现在了七七面前,调皮道:“娘娘回来了,这棵树可是皇上亲自下令要求奴婢好好照顾的,看,长的不错吧。” “娘娘不信?”小伶又笑了笑:“那我示范给娘娘看。”话才刚刚说完,小伶整个人蓦地缩小了一圈,就连容貌都变了一分! 七七看了她一眼,木然地点了点头:“是啊。他也会来。” “若是能想到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就好了。”随手飞出手中的叶子,小伶又恢复了一脸笑嘻嘻地无害模样:“只是云妃的后台太硬。” 不一会儿,小伶又笑嘻嘻的变了回来,轻盈地一转身:“娘娘看,我没有骗您吧!” “嗯,就像尹侯爷一样好看。”小伶一脸向往地说道:“侯爷许久不曾出现了。” “那太好了!”小伶面露喜色,不禁喜上眉梢:“尹侯爷也会来呢。” 夏非寒蓦地站了起来,然后一步步逼近云若凝,周身散发着阴戾的气息,修长的手指毫不怜惜地钳住她的下颚:“云若凝,朕答应你,你可满意?” “你在要挟朕?”夏非寒的脸色阴沉的厉害。 七七点了点头,把凌儿给了小伶。 可是这好,是他情愿给的么? “你是谁?”七七木讷地看了那人一眼,有种熟悉的感觉,却说不出来是谁。 “臣妾知道七七妹妹回来了,而且,连同小皇子也抱了回来。”云若凝柔柔地笑开,姣好的脸上毫无城府。 “娘娘放心,奴婢日后一定会护娘娘周全,给皇上一个很好的交代。”小伶走进七七,伸手想要抱过凌儿:“娘娘,把孩子给奴婢吧,奴婢要一点点习惯,不然娘娘你可是会很累的。” “没什么。”云若凝简短地打断她,娇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本宫很好。” …… 她还能等到来年春天和尹清浅一起看木槿开么?她和若凝之间,终究是要做一个了结的。 “所以?”夏非寒似笑非笑地睨向她。 “你为什么……”七七诧异地问道。 夏非寒修长的手指捻起桌上的雀舌,轻呷一口,勾唇看向她:“云妃,朕待你不薄。” “似玉……” “是又怎么样,他还是抛下我,同若凝双宿双栖。” 云若凝不甘心地咬唇,退了出去。 “本宫叫你闭嘴!”云若凝气急败坏地打断鸾凤,往昔的温柔不再:“本宫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 “奴婢可真不容易呢娘娘。云若凝派来的那些杀手一打一打的,奴婢都处理累死了。”小伶语不惊人死不休,揉按着自己的肩膀道。 七七来到木槿树前,伸手缓缓地抚上了纤细的躯干:“很好看,木槿很好看。” 七七深深地看了小伶一眼,什么都没有说,眼中尽是了然。 七七点了点头:“你真的是小伶。” 怔忡了片刻,云若凝忽的收拢了纤细的手指,抬起美眸,深吸一口气道:“臣妾知道皇上待臣妾不薄。” 云若凝脸一白,瘦小的身躯有些发颤,连名字都起好了么?云若凝强忍下痛楚,柔软的小手附上夏非寒的手,然后艰难道:“臣妾多谢皇上成全。” 七七愈发诧异。 “他的脸好小……” “娘娘,皇上叫我来伺候你的,以后我的日子可就没有那么清闲了。”小伶忽然淡淡地笑了,随手扯下了一片泛红的叶子:“往后云妃肯定不会少找娘娘的麻烦,真是困扰呢。” 夏非寒不语,深若寒潭的眸子锁在她身上,静待着她的下文。 “娘娘,你没事吧?”鸾凤一脸担忧地看着云若凝红红的下颚:“皇上他……” 七七的唇角微微牵动了一下,然后无力地垂下。眼眸在看向那颗木槿树时,才闪过一丝丝的光彩,木槿树,来年春天。 七七愣了愣,喃喃地开口:“你……小伶不是才十二岁么?”看她的年龄,明明就是十五六岁了。 七七蓦地惊醒,看向来人,还以为是似玉回来了。 “可是娘娘你的脸上……” 小伶笑的更加大声了:“娘娘,奴婢习武,会缩骨功,宫中人多眼杂,没点伪装可不行。” “是皇上,皇上命我暗中保护你。”小伶忽然正色道:“皇上待娘娘是真的好。” “他的手怎么那么软……” 云若凝温婉的脸色顿时一白,全身僵硬了起来。 “退下。”夏非寒冷冷地放开她,眸子盯了她半晌,终于吐言。 七七下意识地抱紧了凌儿,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小伶,像是想要看出一些端倪。 凌儿? “臣妾怎么敢要挟皇上?只是皇上不要忘记了,臣妾嫁给皇上这么些年,却一无所出,云家自然是有话说的。”云若凝笑的灿烂,美好的不谙人事:“臣妾答应皇上,只要皇上将凌儿交与臣妾养,臣妾便将云家的帛书拿出来。” “皇上难道不知道云相今日在朝中蠢蠢欲动?云年出任兵部侍郎,皇上又怎会不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云若凝气急反笑,拖着长裙来到夏非寒面前。 “娘娘?!”那小宫婢伸出手在七七面前挥了挥,七七这才回神,忽然发现这丫头的模样甚是眼熟。 手中的杯子生生被捏碎。 “奴婢知错……”鸾凤张惶失措地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他是在怪她不懂得见好就收么? 七七抱着凌儿回到了潇湘殿,才刚刚走进潇湘殿,七七便看到了木槿树长的挺拔不已,苗子的长势很好。 “哇,他朝我笑了……” 泛红的叶子正中一只不知名的虫子上,而那虫子,正爬在尚未成熟的木槿树上。 “娘娘,娘娘……小皇子好可爱……” 七七沉默半晌没有说话,眼眸却微微失了神。 七七看她。 少女怀春这点心思,她怎么会看不懂。 小伶一抱着凌儿,便开始逗.弄起凌儿来:“娘娘你看……” 她也回眸看七七。 “臣妾只要皇上开口,将小皇子给臣妾带。”云若凝说完,静静地看着夏非寒,水莹莹的眼眸望进夏非寒乌黑的眸中,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 小伶似乎也意识到七七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便立即扯开话题:“娘娘,来年木槿就要开了,尹侯爷也会来看吧?” 至于王。 也许王真的有她说的那么在乎她。 只是,也许。 和王朝夕相处的,毕竟是若凝。 “娘娘,天色要暗了,我们赶紧进去吧,小皇子饿了……”小伶轻声提醒道。 “好。”七七点头,和小伶一起走进了潇湘殿。 王,你能不能让七七活的有尊严些?(4) 皇宫里张灯结彩,到处是大片大片火红色的绸子。六角的宫灯布满了宫廷的上上下下,宫人们个个喜气洋洋,满脸喜气。 精致的糕点被端出去,然后一个个空碟子又被端回来。 今天的是旧年的最后一天,寒冷的冬夜呼啸着北风,天空中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一丝一缕,如被扯破了的旧絮,悠悠然地飘落。 皇宫上下都在为新年的来临做准备。 七七在潇湘殿忙活着,这是她在皇宫里过的第一个年。 往昔在东莞,娘会亲热地拉着她,手把手地教她做饺子,做汤圆。说一年到头,团团圆圆。 以前,她,若凝还有似玉。三个人总是玩闹调笑,将雪白的面粉撒到身上,胡闹一通。 “娘娘,这水要怎么加?”小伶一只手揉.搓着手中的面团,腾出另一只手去拿水然后问七七道。 “王……”七七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走了过来。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是奴婢没长眼睛!侯爷你怎么来了,娘娘正在下饺子呢!你来得刚好……”小伶笑着,将尹清浅拉进了潇湘殿:“侯爷你和娘娘先聊,奴婢去找些醋。” 以前似玉也是这样,欢快地拉着她说长说短,不知疲倦。 夏非寒走了进来,狭长的凤眸睨向尹清浅。 “就你会耍贫嘴。哪儿和你像了?”七七笑道,目光落在了碗中的饺子上:“快些过来吃饺子,再不吃就冷了。” “嗯、”七七揭开锅盖,将浮在水面上的饺子捞了起来,然后装在一个大碟子里:“这些先拿去放着,去找些过来。” “娘娘你看,这是未央殿送过来的糕点!未央殿的内侍传话过来了,说皇上回来哦!”小伶高兴地举着手中的糕点,冲七七扬了扬眉。 “臣下只有小七一个亲人了,不到这儿来,上哪儿热闹去?”尹清浅皱着眉道,嗓音中明显带了不悦。 凌儿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了,模样很好,简直就是夏非寒的翻版,才小小的脸,便已初具冷冽的感觉,又大又亮的眼眸黑乎乎地像子夜一般,又小又嫩的唇不时地咿呀几下,煞是可爱。 尹清浅还想说什么,转头却看见了坐在小榻上的凌儿,不禁立即朝他走去,一把抱起他在空中打了个转:“啧啧,凌儿都这么大了,长的和我还真像。” 凌儿开心地咯咯一直笑个不停,小手在空中乱舞,只是身上穿了太多的衣裳,有些不便。 七七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将自己落在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到耳边:“那你来管着火候,我去和面。” “看来这儿挺热闹。”夏非寒缓缓坐下,状似慵懒无意地问道,眼眸漫不经心地自尹清浅身上掠过。 夏非寒挑眉,猛地拉七七入怀,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尹清浅,你不要蹬鼻子上脸。朕这是在给你面子。”七七看着她,失神了片刻。 尹清浅看着小伶跑出去的背影,妖异的眸子闪了闪,口中喃喃道:“这丫头从哪儿冒出来?”说着,一边抖落了身上的雪渍:“怎么冒冒失失的。” 尹清浅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筷子,自然,是连同筷子上的饺子,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七七手上的动作一顿,讷讷地道:“会来。王一定会来。” 七七抬手拂去了额间的细汗,看了眼在小榻上安静地兀自玩着的凌儿,笑了笑道:“加一半。” “皇上驾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接着,七七便看见一个内侍将油纸伞收了起来,伞下走出一抹挺拔的身躯。 “可是,小皇子都快三个月了,皇上可曾踏足过潇湘殿半步?”小伶埋怨道:“我看皇上八成是被云妃给迷得七荤八素的了。” 七七抿唇微笑:“这丫头挺有趣的。” 水烧滚了,七七赶紧把包好了的饺子下了水中,然后顺手拿起一块抹布随意地抹了抹手:“似玉,你那些面粉和的快些,水都开了。” “娘娘你真好,奴婢还是喜欢烧火。果然下人就是下人的命啊。”小伶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轻快地跑到了七七身边。 “是,娘娘!”小伶迈着轻快的步子刚刚要出去,迎面却撞上了一抹修长的身影:“你没有长眼睛吗?”似玉破口大骂,却在见到来人之后,浑身僵硬:“侯爷……尹侯爷……” “我早就饿死了,你也不早说。”尹清浅一听有吃的,立马放下了凌儿,一屁股做到凳子上,毫不客气地就吃起来。 “怎么?是我没长眼睛还是你没长眼睛?”尹清浅唇边勾起一抹妖异如的笑,却分外阴冷。身上的火红色袍子迎风翻飞,唯美若仙。 “娘娘,皇上今日回来么?”小伶问道,心里有些许不痛快:“云妃娘娘老是霸占着皇上,真是让人气愤!” 夏非寒走进来时,便见到尹清浅手中的筷子上夹着一个饺子,他张大了嘴巴正要吃。七七在和面,凌儿咯咯地直笑。 “又不是做香饽饽,娘娘那里的那些还不够吗、?”小伶打趣道:“奴婢已经很努力地再快些了啊。可是手上使不出劲儿又没办法。” 尹清浅磨了磨牙:“多谢皇上提醒,臣可以起来了么?” “朕又没让你跪着。”夏非寒道,修长的手指替七七拂去了脸颊上的面粉:“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尹清浅愤愤地站了起来,没有好气地瞪了夏非寒一眼。 “小时候娘亲告诉七七,过年要吃饺子,今日七七想自己试一试。”七七讷讷地道,心中有丝不安。 “嗯。”夏非寒漫不经心地点头,随手拿起尹清浅的筷子夹了一个饺子送入口中,细细咀嚼了片刻,又放下筷子:“还不错。” “那是,小七的手艺可是我们有目共睹的。”尹清浅再不客气,兀自坐下又拿起了筷子吃饺子。 王,你能不能让七七活的有尊严些?(5) 这时,一直坐在小榻上的凌儿突然张开了手,哭闹起来。 七七连忙去把凌儿抱过来。 尹清浅这时候也吃的差不多了,看见凌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小七,你可记得我当初跟跟你说过,将来你的孩子生出来了,我要做他干爹!” 七七抱着凌儿坐下,点了点道:“记得。” “凌儿,我是你干爹……”尹清浅有些得意忘形,蓦地抱过凌儿又亲又抱。 “清浅,你小心点。”七七看着粗手粗脚的尹清浅,担忧地皱起了眉。 一直不语的夏非寒突然砰的一放筷子。脸色寒的吓人、 “你做什么?”尹清浅妖异的眸子看他,被他吓了一大跳。 “王,你能不能让七七活的有尊严些?”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 “王,你怎么忍心。”七七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你到底有没有把七七当人看!” “我说不准你做凌儿的干爹。”夏非寒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好看的眉一挑:“他有个亲生的爹,为什么要干爹。” 七七赶忙出来圆场:“这是我早就答应清浅了的,王你别生气。” 纤细的手指蓦地收紧。 “王在开玩笑对不对?”愣了半晌,七七哑着嗓音问道。 这次,夏非寒终于停了下来。高达的身躯挡住她面前的火光,他精致的五官隐在黑暗中,有些模糊不清。 “王是要跟七七说什么?”七七率先打破了沉默,有些木然地看着走在前面的挺拔身影。 “不准。”夏非寒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夏非寒退后了一步,抬起迷离的眼眸,灼灼地望着她。 “似玉死的时候,王陪着若凝,连凌儿都不曾看一眼……” 七七一愣:“清浅,等你娶妻了自然便能……” 夏非寒怔住。温热的手心蓦地冰凉。 “是,娘娘。”小伶恋恋不舍地看了尹清浅一眼,调皮地眨了眨眼眸:“尹侯爷,饺子好吃吗?” “相信朕,朕会护你们母子周全。朕从来不做没有把握之事。”夏非寒伸手将七七拉入了怀中,凉薄的唇霸道地印了上去,辗转反侧,极尽*。 夏非寒的脸色更差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尹清浅脸色一暗,快速地打断了七七:“都说了没有那个心思。” 吃晚饭后,尹清浅便先回了侯爷府,小伶抱着凌儿睡着了,屋子里点了暖炉,很温暖。 “王,你能不能让七七活的有尊严些?” “娘娘,醋拿来了……”小伶手中拿着醋走了进来,轻快的脚步令殿中尴尬的气氛好了不少。 “清浅……” 唇上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夏非寒没有伸手擦拭,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七七。 “王。”七七又唤了一声。 夜风有些冷,也有些撩.人。 七七无力地承受着他霸道的吻,口中喘着粗气,却无法推开他……随便拿了件披风披在身上,七七便随着夏非寒出去了。 七七一僵:“是我亲儿子,你干儿子。”七七在夏非寒脸色更寒的时候连忙道。 尹清浅愣住,连同七七一起愣住:“什么不准?” “跟朕出来走走。”夏非寒看了眼七七,声音有些沉。 夏非寒像是品尝不够似的,密密麻麻的吻一路向下,有些粗暴地扯开了七七碍事的衣襟,在她雪白的脖颈上,烙下火热的吻。 七七僵住。 “朕没有开玩笑。”简短的说完,夏非寒的身躯又迫近了一分,温热的鼻息喷薄到七七脸上,带了一分酥麻,还有一分温润无暇。 夏非寒静静地听着,脸色阴沉的厉害。任冷风吹起他墨色的青丝。、 “明日起,朕会命人把凌儿带去清平殿。” “凌儿,是我唯一的孩子……王,不要这么残忍……”七七木然道,木讷的脸上闪过惊恐。 不远处星星点点的宫灯亮着,别有一番风景。 “王,你能不能让七七活的有尊严些?” 尹清浅不管他,抱着凌儿逗他:“凌儿乖,听干爹的话,干爹就带你出去玩!” “七七有时候在想,要是王有一点点把七七当人看,七七也不会活的那么辛苦。”七七哭了出来,眼泪自眼眶中溢出。 “诶,小七,这两天宫外有个庙会热闹得紧,咱们带着儿子去玩玩怎么样?”尹清浅忽然对七七说道。 七七总觉得他今晚有些不一样。 夏非寒站在背光出,将七七无助的表情尽收眼底,心底滑过一阵强烈的疼痛。 咱们儿子? 半晌,七七被猛然袭来的凉意惊醒,她忽然发狠一般地用力在夏非寒唇上一咬。 夏非寒沉默不语。 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一分,七七几乎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王若是有一点点心疼七七,七七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说着,七七伸手拉了拉自己大开的衣襟,上面遍布的吻痕格外刺目。 七七看她一眼:“小伶,再去下些饺子。我都包好了。” “小七的手艺没话说。”尹清浅毫不吝啬地对七七大加赞赏:“小七,什么时候你再给我做一顿?” “尹清浅,你皮痒了么、?”夏非寒咬牙吐出几个字,冷黯的目光落在尹清浅身上。 一顿饭吃的七七味同嚼蜡。很不是滋味儿。 “王,你能不能让七七活的有尊严些?” “王,你能不能让七七活的有尊严些?” …… 冷风吹过。 夏非寒的身子发寒,有些微微颤抖。喉间涌上来的腥甜刺激着他的味蕾,他却生生忍下。 七七泪如雨下,终于拉好了衣襟:“既然王要凌儿到若凝身边,那便去,只要活着便好。”凄凉的说完,七七便亦步亦趋地走了,渐渐消失在幽暗的深处。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一抹修长的身躯在她迈出第三步的时候,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王,你能不能让七七活的有尊严些?(6)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一抹修长的身躯在她迈出第三步的时候,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风中卷起一丝稍冷偏寒的意味,渐渐远去,最后消散不见。 七七…… “皇上……”焦急的声音响起:“来人,快过来扶着皇上,宣御医……快……” 脚步七零八落,找不到重心。 …… 凌乱错位,他们,如同陌路。 …… “皇上的身子还能撑多久,想必娘娘最清楚不过了,日后若是皇上撒手人寰,娘娘和小皇子无依无靠,云家还会让娘娘有立足之地么……到时候,不要说娘娘,怕是连小皇子的命都不保……”小伶有意地看了七七一眼,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人影幢幢,她有些看不真切。 “你们王爷……是谁?”七七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看她。 她蓦地一僵,眸光一闪,是那日在断崖前带兵救了他们的白衣少年?! 七七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牙齿紧紧咬住苍白的唇。脊背依靠在冰冷的墙上,渐渐滑落…… 七七缄默着不说话,似乎在斟酌着小伶说的话。 “就凭王爷是西宁国的王爷。”小伶四两拨千斤,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同七七周旋:“娘娘不是想要皇上活下去,而拼命地在找法子么?云妃娘娘也是……”小伶说到这里,停了一会,眼眸深深地看着七七。 “娘娘!”小伶打断了她,很认真地看着她:“若是奴婢有法子呢?” 话,恰好说到了七七的痛处,七七深深地皱眉。 “娘娘,你一定不会后悔投靠王爷的……”小伶说话半遮半掩,话中藏话:“娘娘请等待几日,奴婢这就去捎信,王爷,很快会来的。” 七七愣住,有些茫然地看着小伶,喃喃地跟着她念了一遍:“你们……王爷……” “你带我去见第五聆风。”七七握了拳,指甲嵌进肉里。 半晌,七七抬起眸子直直地看着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你们王爷有什么法子帮我?” 小伶嘴角嗜起笑意,放柔了嗓音道:“娘娘,奴婢只是听命于人,皇上要奴婢做的事,恰好是王爷要奴婢做的,所以,你说奴婢算不算细作?奴婢这些日子对娘娘尽心尽力,可不是假的。” 七七看了她一眼,藏在袖中的手指松开了一丝。 “竟然是他……”七七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嘴角牵强地扯了扯,又无力地垂落。忽然,七七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蓦地看着小伶问道,声音有些冷却:“你是什么人?西宁国的细作?” 抬起朦胧的泪眼,七七看向来人。 “娘娘。”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人影。竟然是小伶。 “你们王爷凭什么能帮我。”七七看着走在面前的小伶,皱着眉头问。 “娘娘,你苦吗?”小伶褪去了往昔惯有的俏皮,整个人竟然清冷起来。幽暗的灯光下,她有着一分与年龄不符的超脱。 王,你究竟要七七怎么做…… 七七苦笑:“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我根本没有……” 七七艰难地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回廊的深处走去。明明心里很疼,疼得几乎麻痹了她的触感。星星点点的宫灯明灭可见,像是偏离了小径的幽深处,可望,不可及。 “所以如何?”七七的呼吸微微紊乱,手脚开始冰凉起来。 “娘娘算是相信奴婢了么?只有娘娘真正的相信奴婢了,奴婢才能告知。”小伶笑的甜甜的,水灵灵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要七七怎么做…… “什么法子?”七七木然地看了她一眼,手指颤抖了起来。 “娘娘。”那人见七七没有反应,又轻轻唤了一声。轻叹一声,她伸出手扶起七七,身上的暖意让七七颤栗。 “娘娘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凌儿想想啊,云妃想要小皇子,无非是想让云家的造反名正言顺罢了。”小伶旁敲侧击,一步步试探。 泪水恣意流下,爬满了脸庞。七七伸出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 “小伶……”七七讷讷地看了她一眼,哑着嗓子道。 七七摇头,软手软脚地想要自己站着,却发现自己没有一丝力气。 “是,就是我们王爷。”小伶掩唇轻笑:“我们王爷一直在暗中观察娘娘。” 七七心中挣扎不定,一直没有表态。 “应该是王爷有法子。”小伶补充了一句,唇边淡淡地笑了:“我们王爷想要见你。” “皇上竟然要把小皇子交与云妃娘娘,娘娘就甘心?”小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手环住七七的腰,支撑着她不倒下。 “西宁国第五聆风。”小伶缓缓吐言,几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砸在七七心上。 “我家王爷有法子。云妃娘娘拼命在找的东莞皇陵中的血灵芝,王爷,似乎在一年之前便得到了消息……”小伶说着,隐晦地笑了,然后便不再说下去。 七七心下一惊,而后微微一愣,心跳忽然急促了起来:“是真的么?” “娘娘,你都可以拿命来赌,奴婢还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呢?去休息吧,小皇子明日就要去清平殿了。”小伶笑着说道,眼眸中毫无城府,毫无心机:“王爷来了,奴婢自然会告知。” 七七点了点头,拖着有些疲软的身子离去。 回眸,回廊中小伶的身影已不见。只有一缕冷风,穿透,夜的寂静。 仿佛,刚才只是南柯一梦。 木槿花开,卷落繁华一片(1) 七七回了潇湘殿,凌儿在小*上,睡的很安稳,小小的手指握成拳。 凌儿…… 七七轻叹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注定*无眠。 …… 天大亮的时候,七七已经收拾好了凌儿的衣物。 小伶抱着凌儿,隐去了往日的活泼,多了一分沉寂。 “娘娘,云妃娘娘和皇上来了。”小伶将凌儿递给七七抱着,自己则接过了凌儿的衣物:“要给小皇子留些物什吗?” 夏非寒没有接话茬,白玉无暇一般的脸上云淡风轻。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不碍事。”夏非寒淡淡地说完,乌亮的眸光便灼灼地落在了七七身上:“把凌儿给她。”话是对着七七说的。 云若凝黑着脸带着一帮宫人走了出去。 七七不明所以地看向夏非寒,眸光闪了闪:“王什么意思。” “皇上,你怎么了?昨夜御医才来过,要不要臣妾宣御医?臣妾就说,皇上今天就不要过来了……让臣妾一个人便好了……”云若凝巴掌大的小脸上露出了嗔怪的表情,柔荑情扶住了夏非寒的身子。 七七抬眸,一眼便望进了夏非寒冰冷的眸中,他的脸色,苍白的厉害。 云若凝不屑地讥笑了一声,极尽嘲讽道:“七七,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会是个不称职的母妃么?我……” “厌弃?”夏非寒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眸中忽然闪过冷厉的光:“七七,这就是你拒绝朕的理由?” 七七缓缓摇了摇头,抱着凌儿,眸子落在他英气的脸上,有些讷讷地:“凌儿,娘知道你不懂,但娘就是娘。” “我没有……”七七嗫嚅着,身子细细地颤抖:“我真的没有……” “参见皇上,云妃娘娘。”小伶乖巧地行了个礼:“小皇子的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 七七将凌儿递给了云若凝,云若凝脸色发青地接过了凌儿,银牙暗咬道:“本宫一定会好好照顾凌儿。” 七七看了她一眼:“托云妃娘娘的福,凌儿很好。” “我知道。”七七忽然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你会对凌儿好吗?真的会对他好吗?” “哼、”夏非寒冷哼一声,清瘦的身子缓缓靠近了七七一些:“慕七七,你说这是何等的讽刺。” 凌儿像是听懂了似的,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嘴角咧开笑容,如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里面倒映出七七的脸,有些苍白。 “云若凝,够了,不要得寸进尺。”一直不语的夏非寒忽然出声,冷冷地打断了云若凝要说出的话:“时辰不早了。” 夏非寒深深地睨了云若凝一眼,薄唇轻启:“你先走。” 七七猛地一僵。 “皇上!”云若凝娇嗔地朝着夏非寒喊了一声,甜腻到让人心疼。在七七听来,却格外刺耳。“王,对不起……”七七讷讷地说着,眼眸一涩,泪水便在眼眶中积聚,七七却愣是没让它流下来:“昨天,是七七不好……” “七七,我会对凌儿好的。”云若凝像是一个胜者,带着满身骄傲对七七说道:“清平殿可没有什么比不上你潇湘殿的。” 这个念头一旦出来,便像是一颗毒瘤,在七七心里生根发芽,再也无法拔出。 夏非寒阴骛着脸,邪佞到有些狰狞,他看了七七良久才到:“你还会在意朕的生死?朕以为,你巴不得朕死掉。” “王,你厌弃七七了是吗?”七七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手指不安地搅动着,绣鞋退后了一丝,青丝遮住了她的小脸,夏非寒看不见她的表情。 小伶朝七七点了点头,也跟了出去。 云若凝一身绛紫色华丽罗裙,脸上笑意盈盈,柔弱的嗓音胜似扶风弱柳:“七七,凌儿可好。” “若是你早些说,或许朕便不会霸道地将你囚禁在身边……”夏非寒嗤笑一声,低沉到嗓音泠泠地在七七耳边回响。 七七却忽然将凌儿猛地抱紧,不让云若凝抱。 七七鼻子一酸,心疼得几乎要落泪。 两人沉默了半晌,七七率先打破了沉默:“昨夜蛊毒又发作了?” “皇上,云妃娘娘驾到——”尖锐的声音响起,七七木然地看着走近的两个人。 “小皇子两岁了,娘娘放心,奴婢会好好看着小皇子不让他受伤害。”小伶看着凌儿,唇边笑了笑。 “王……” “云妃娘娘,请你先回吧。”小伶恭敬地道:“皇上身子不好,这娘娘也知道。” “若是没有你那番话,朕怕是也不了解你的心思。”夏非寒贴近七七的耳畔,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道,温润的气息拂过七七的耳垂,一股酥麻的感觉顿时弥漫了全身。 七七全身难以遏制的颤抖了起来,纤细的手指缓缓合拢,又无力地放开,嘴里重复着几个字:“王,对不起……对不起……” 云若凝身子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夏非寒:“皇上!你不和臣妾一起走么?你要留在潇湘殿?” 云若凝脸色一白,有些讪讪然:“那我可就把凌儿接走了。”说着,趾高气扬地看了七七一眼,伸手就要抱过凌儿。 小伶一语中的。 七七身子一僵。瘦小的肩膀颤抖了起来。 王的意思是,他厌弃她了么? 她还是不信他。 夏非寒脑中猛地闪过这个念头,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桌案上,桌子四分五裂,而血水,也顺着夏非寒的手臂,缓缓流了下来。 妖冶的血。 “啊——”七七蓦地失声尖叫,泪水再也止不住,稀里哗啦地流了下来,旋即她扯了自己身上的衣裳便将夏非寒流血的手缠了起来:“来人,快选御医!” 夏非寒冷着脸看着张皇失措的她,心里忽然很痛快。 也只有看着她为自己急的时候,他的心里才是真真正正的踏实。 木槿花开,卷落繁华一片(2) 屋子里的暖炉很暖,窗外的风很大,咆哮喧闹着,不让寂静沉地。 夏非寒半倚半坐在*上,闭目养神,手上,缠着雪白色的纱布,透过纱布,还有一丝殷红的血迹依稀可见。 七七端着一碗汤药进来,在离夏非寒一步之遥的地方,脚步生生怔住。 夏非寒听到响动,蓦地睁开了狭长的眼,冷冷地睨着她:“作甚不过来?” 七七缄默,然后缓缓来到了夏非寒面前,将手中的汤碗递给了他,木讷地开口:“王,喝药。” 夏非寒盯着七七手中发黑的汤药看了一会儿,深若寒潭的眸子一挑,薄唇吐言:“不喝。” 七七一愣。知道夏非寒在生她的气,微放软声音,七七道:“不喝药就不会好。” “不会好?这不是你巴不得的事?”夏非寒冷嗤一声,随手挥开了七七递过来的汤药。 七七的手指僵硬了:“王呢,王知道这件事吗?”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七七诧异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惊惧的感觉:“王,你怎么了……” 彼时的七七正在料理木槿树,听到小伶的话时,小巧的铲子直直地从她手中翻落。 心痛的无以复加。 凌儿去清平殿半月余。 笑的有几分凄惨。 夏非寒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一丝,滴着血的手,指骨渐渐泛白。他缓缓转过身来,另一只完好的手挣扎半晌,终于抚上了七七的背。 “朕是不是很没用。”夏非寒忽然抬眸。又深又黑的眼眸直直地盯着七七:“连自己的女人和儿子都保护不了。” 一转身,夏非寒开始拼命砸屋里的东西,一件又一件,落拓的身影在房里走来走去,东西一样一样被摔掉,看得七七的心一阵阵地疼。 “朕不会再任由云家摆布!”夏非寒眼中的嗜血把七七吓住。 七七木然地点了点头,自身后环住了夏非寒,僵硬地把脑袋靠在他无限落寞的脊背上:“王,七七记得了,真的记得了。不要再伤害自己……” “他说了什么?”七七回眸,眼中有一丝期待的光芒。 “朕统领南梁数载,她云家一个外戚便想干政么?她真把朕想的那么不堪?那么无用?”他眼中的杀意和浓烈的不甘如阴霾的天气在屋里扩散开来。 小伶点了点头,脸色有点难看:“皇上知道。” 许久,七七听到他冷漠到哀伤的声音,“凌儿,是朕的第一个子嗣……” !她竟然给小皇子喂桂糕!这不是成心想要害死小皇子吗?这件事现在几乎都快传遍整个清平殿了。” 七七被吓一跳,脑中的思绪生生被打断,夏非寒站在桌前双手慢慢握紧了拳,额上青筋突显。 七七费力地措辞解释,夏非寒的脸色却愈发暗沉了一分。 小伶忽然带来了消息,说云妃娘娘给小皇子喂食,差点将小皇子噎死。“娘娘……”小伶咬了咬唇:“皇上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责怪云妃娘娘,只是命御医去看了小皇子……” “王,你还好吗?”七七按下心中强烈的不安,细细小小的嗓音带了一丝颤抖:“七七不怪王……七七不觉得王无用……” 七七讷讷着,低着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娘娘,要不要奴婢再去看看小皇子……”小伶欲言又止,眼神闪过忧虑。 差点,还好只是差点…… 白希的皮肤顿时大片大片地红肿了起来。 “呵、”看着七七的手,夏非寒忽然笑了。 “小伶,你看到了?亲眼看到了?”七七愣了半晌才捡起铲子,木讷地问道。 七七咬唇,生生忍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痛.吟,将手背往身后悄悄藏了藏。 七七无力地笑了。 七七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知道拼命地摇头。 小伶唇角忽然露出了笑容,她轻笑道:“娘娘,奴婢就在等你这句话,王爷,已在南梁下榻,随时恭候娘娘。” “就连凌儿都要做为筹码……”夏非寒忽然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 “不用了。”七七缓缓地打断她,挥了挥手道:“你家王爷不是说有法子帮我么。我现在需要他。” 小伶用力地点了点头:“奴婢亲眼看见云妃娘娘给小皇子喂食桂糕,小皇子才几个月 七七从来没有见这样的夏非寒,他或许阴沉鬼魅,城府深不可测,但他从来不像现在这样狂烈暴躁,房里的东西全被他摔得稀巴烂,满地狼籍,双手摁在墙上,血顺着手背一点一滴滑落下来,纱布已经完全被血浸透,背影寂寥。 “现在开始,一切都要按照朕安排好的路走,七七,包括你,明白么?”夏非寒一扭头,狭长的眸望进七七黑白分明的眼中。 夏非寒深沉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七七的手,细长的眉不自觉地蹙了起来,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霸道地扯过了七七的手:“你躲什么?” 滚烫的汤药四溅,洒在了七七的手背上,七七一吃疼,药碗便打翻在了地上,黑色的药汁散了一地。 …… 七七神色木然地看了小伶一眼,在心中暗暗叹服这个女子城府至深:“今夜是满月,你带我出宫。” “娘娘放心,奴婢自会安排好一切,只要娘娘肯配合。”小伶深深地看了七七一眼,唇边的笑容愈发深刻。 七七不再说话,转身走进了潇湘殿。 也许前面是万丈深渊,也许是万劫不复。 可她必须得跳。 每个人都在逼她跳。 木槿花开,卷落繁华一片(3) 夜深,悄然。 冷月如勾,撒一地清辉娇冷。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借着月色,悄悄地驶出了皇宫。 守门的两排侍卫,纷纷倒地,不省人事。 “娘娘,我们出宫了。”小伶看着倒地不起的侍卫,轻声说道:“王爷现在就在离皇宫不远处客栈恭候娘娘。” 七七坐在马车中,手拖着腮,兀自出神发呆,并没有听到小伶说了什么。 “娘娘?!”小伶有些气恼,不禁提高了几分音调,七七一个激灵,双眸茫然地看着她。 小伶叹了口气:“娘娘,我说的你都听到了么?我家王爷不喜欢女子人在心思却不在。” “娘娘……”小伶看着七七苍白如纸的脸色,心中震颤:“你还好吧?”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这客栈其实是打着幌子的*。” 这时,一个衣着翩跹的女子忽然撞了七七一下,旋即,她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贱.妇!敢挡了本姑娘的路!” 七七缓缓地摇了摇头,却忽然发现身子软的厉害:“小伶,过来扶我一把。” “那些没了生计的女子可以在这里卖身……” “七七,别来无恙?”第五聆风嘴角嗜起笑意,只见他一身深紫色的袍子,袖口和领口边都缝制了一圈御寒的绒,袍子上精湛绝伦的刺绣,绣着深色的翎。 第五聆风闻言,轻笑,唇微启:“你就不想用血灵芝救夏非寒的命?” …… 第五聆风好看的唇角微微扬起,欣长的手指轻捻起酒杯,碰触着唇边,却不喝:“本王在你心里的价值原来只是能帮你与否。” 看着自己落空的手,他毫不在意地一笑,然后风度翩翩地朝七七走了过来:“坐。” “娘娘,刚才那个女人这样对你,为什么不让奴婢教训她!”小伶气愤地说道。 “小伶,我们走。”七七抬眸看了那女子一眼,眼光中,有怜悯,有叹息,唯独没有看轻:“我们有要事。” “我不知道你要什么,但我可以给你的,除了这具身子以外……”七七忽然转过身子,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第五聆风:“我不知道还有什么……” 客栈里面很暖,和外面几乎是冰火两重天。 …… “娘娘定是在奇怪这客栈之中为何会有娼.妓吧。”小伶微笑,压低了声音在七七耳边道:“这客栈其实是打着幌子的*。” 一语成谶。 “娘娘,怎么了?”小伶顺着七七的目光看去,顿时整个人也有些愣住:“天……皇上……怎么会是皇上……” 七七慌忙转身,将身子贴在了墙角处。 七七穿好了衣裳出去,一直处于游魂状态。 这真的是客栈么? 七七被她一推,脚下一个踉跄人就要往前扑去…… 七七点了点头,讷讷地应着:“哦。” 七七无言地看了她一眼,脚步跟着小伶走起来,眼眸,却不由自主地朝夏非寒出现过的方向看去。 抬眸,七七静静地注视着面前这个俊美却带了一丝歼诈味道的男子。 脚步忽然怔住,七七蓦地手指冰凉。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子,由于距离有些远,七七看不见他的样貌。 “娘娘,奴婢不方便进去,就在门外候着。”小伶将七七推了进去,自己则在门外候着。 七七小心翼翼地跟他走着,在桌案边坐下之后也不废话,直奔主题:“小伶说你能帮我?” 七七一僵,十指微微蜷缩而起:“王爷,对不起。” 七七一路恍惚地跟着小伶上了楼梯,接着被带入一个豪华的厢房。 七七四下望了望,发现灯火通明的客栈里四面都有楼梯,而客栈的主调,居然是妖艳的大红色!更令人瞠目的是,这客栈中竟然不时地有男人搂着衣着暴露的女子经过! 小伶不着痕迹地挡在七七面前,声音冷沉:“姑娘,请你放尊重些。”“我们不是来闹事的。”七七看了小伶一眼,面无表情地道:“她不过是个风尘女子,何必和她计较。” “这客栈其实是打着幌子的*。” 第五聆风缓缓站起了身躯,迈步来到七七面前,视线落在了她后肩的伤疤上。 七七飞快地拨开他的手,眼帘微微垂了下来:“王爷,请你自重。” 七七浑身一僵。 七七不动声色地拉着小伶在暗处隐了身子。 “你回去吧。”第五聆风玩味地看了眼七七:“本王还会来找你的。” “那些没了生计的女子可以在这里卖身,不过不是签了生死契,而是*的契约。第二日,照样可以走人。” “是。”小伶依言扶住了七七:“我们快些去见王爷吧,王爷等急了可不好……” 七七怔怔地看着面前那抹修长清瘦的身躯,青丝飞扬,身边一个妖娆的女子慵懒地缠绕着他,那女子,衣襟大开,汝沟处勾勒了一朵极其妖艳的,引人浮想联翩。 …… 身子被拥进一个温热的怀抱,却是陌生至极的怀抱。 修长的食指抚上她的伤,亦阻止了她颤抖的手,眉微皱,第五聆风道:“本王说过,不会对女人用强。” 马车疾速行驶了一会儿便在一家极度豪华的客栈前停了下来。 小伶被她一句话呛住,愣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还是说你忍心让你的凌儿任人鱼肉?”第五聆风不紧不慢地道。 那女子不屑地掩唇冷笑:“姑娘?在这客栈里面卖.的,有哪个可以叫姑娘?真是笑死人了。” 小伶悻悻收回手,又恢复了一脸淡然:“是。” “你!”小伶气得浑身发抖,上前便要给那女子一个耳光,却被七七拉住。 为什么王会出现在这里…… 那女子一愣,连反唇相讥都忘记了,一时间竟然愣在了那里,直到她们走出了老远,她才回过神来,恨恨地跺了跺脚。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夏非寒忽然猛地一回头,清冽的眸向她看来。 七七下了马车,小伶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好之后便带着七七走进了这座豪华的令人咋舌的客栈。 等七七再次探出去看时,夏非寒已然消失不见…… 蹲下身子,他捡起地上落了一地的衣裳:“你只要将本王吩咐你的事情办好,本王,自会告诉你血灵芝的去向。” 七七迈开的脚步生生驻在那里。 七七僵直着身子,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接过衣衫的手依旧颤抖的厉害。 七七下意识地用力推开了他。 “自重?”第五聆风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脸色有些难看:“本王对女人,何须用强?” “本王需要的不是对不起。”第五聆风的手微扬,酒杯中的酒水便见了底,他放下酒杯,唇角依旧嗜着笑意,修长的手指转而轻挑起七七的下巴:“七七,本王对你一见倾心。” 第五聆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颤抖着手指挑开了自己的衣襟,然后又开始解着自己的里衣。 一阵沉默过后,七七站起了身子:“若是王爷不能帮七七,七七先走了。” “那些没了生计的女子可以在这里卖身,不过不是签了生死契,而是*的契约。第二日,照样可以走人。”小伶解释道。 的确是两年前在断崖上救了他们的第五聆风,只是,彼时的他,还只是个毫无城府的翩翩少年,现在,眉宇间却多了一分让人恐惧地算计。 “娘娘,王爷说什么了?”小伶在七七耳边问道:“娘娘不开心?” 七七摇头,她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不想去想。 小伶适时地住了嘴,忧忡地看了七七一眼便跟着七七往门外走去。 一踏出去,门外冷冽的寒风便迎面扑来,七七顿时深深地打了一个寒颤。 “娘娘,幸好奴婢随身带了一件袄子。”小伶说着将手中的袄子披到了七七身上,然后扶着七七上了马车。 一路无话。 木槿花开,卷落繁华一片(4) 天气渐渐转暖。 春寒料峭的日子,金色的暖阳慵懒地洒满潇湘殿,像错落有致的斑点,圈圈画画。许久不曾来的尹清浅忽然来到了潇湘殿。 他上次来,记得还是吃饺子的那次吧…… 七七这么想着,起身走了出去。看着身旁满脸雀跃的小伶,有些失语。 “小七。”尹清浅大声地唤着,嗓音还是如往昔一般的妖媚。妖异的眉在看到七七时,微微皱了起来:“我说小七,你这婆娘怎么又变得那么瘦了?夏非寒没给你吃的?” 七七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回头对小伶说道:“小伶,去给尹侯爷搬个凳子坐坐。” “是。”小伶欢天喜地地跑了下去。 “小七,凌儿差不多有一岁了吧?”尹清浅掐指一算,上下打量着七七道:“我听说夏非寒把凌儿交给若凝带了?” 今夜,第五聆风要见她。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宫人们个个趋炎附势,她一个失了*的娘娘,在这后宫,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七七愣住,看着尹清浅火红色的袍子,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便落了下来。 尹清浅早就按捺不住,随手拿起一个果子就往嘴里送去,塞了满嘴。 “小七,不要哭啊!你怎么哭了……我……”尹清浅手忙脚乱地起身要替七七擦拭泪水,宽大的袖口却不小心勾住了椅子的扶手,整个人拖着椅子向前摔去。 “是、”小伶狐疑地看了七七一眼,却也不得不退了下去。 “小七?”尹清浅疑惑地看向她。 七七看她。 尹清浅龇牙咧嘴地捂着脸站了起来,口齿不清地嚷嚷:“还不是你!你哭个什么劲儿!真是晦气,大清早地吃了一地的泥!” “小七!”尹清浅的脸在瞬间涨的通红,妖冶的眉眼深深地皱了起来:“看你再说我不打断你的腿!”说着扬起手作势要打下去。 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静谧之中。安静的甚至有些可怕。 “可怜我这个没事可做的侯爷,兀自向清闲!夏非寒不准我踏进后宫半步,我也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宫人带点消息给我。”尹清浅大大咧咧地说完便坐到了椅子上:“知道你们的事,也只能是几个月之后了。” “娘娘,你也吃。”小伶拿起一个果子递给七七:“这是小伶特地为娘娘选的。”说着,深深地看了七七一眼,她眼中藏的话语,她懂得。 “谢谢侯爷夸奖。”小伶红着脸低下了头,小女子的娇态流露而出。 小伶退了下去。 “清浅,王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血灵芝久久没有被找到,云家发动宫变,是迟早的事。他们就在等王油尽灯枯。”七七一口气说了很多,越说眼眸越涩,喉间哽咽了。 尹清浅讪讪地收回手,轻咳了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你来了?” “嗯。”尹清浅点了点头:“算算木槿开的日子,也不远了。” …… “是啊,这些果子都是奴婢刚刚出去采摘的,可新鲜着呢。侯爷尝尝看。娘娘,你也来尝个鲜。”小伶说着,将手中的果子放到了桌案上。 “你就没去看过他?”尹清浅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眸看着她:“云若凝还是人么?” “你这个榆木脑袋!”尹清浅伸出手指在七七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你就不会往好的地方想想吗!?说不定事情明明就有转机呢?你是不信任洛川还是不信任夏非寒?” “似玉好吗?” “是若凝?”尹清浅愤然,差点拍案而起。 “侯爷,坐。”小伶在这时候搬了凳子过来,热情地招呼着尹清浅坐下。 小伶甜甜地笑着,丝毫不在意尹清浅的话语,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嗯。”尹清浅对小伶露齿一笑,好看的眸子在小伶身上一转:“这丫头倒是贴心。” 这便是方才小伶在给她那果子的时候,顺手递给她的字条。 尹清浅看她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不禁伸出手去弄乱她的头发:“好了好了,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太不把我当男人了!” 凌儿可是她的骨肉。 “皇上派人穿口谕说,明日为小皇子举行册封太子大典,娘娘也要去。”小伶不动声色地说道,暗中观察着七七的脸色。 七七哑然失笑,目光落在了庭院中的木槿树上。 尹清浅顿了顿道:“她很好,我命人洒了不少防腐的物什,似玉还是好像睡着了一样,没有变过。” “清浅,不要再说了,木槿就要开了……”七七道,扯开了话题。 听说?这都几个月之前的事了? 七七沉默了一会儿,任清风吹拂着脸颊,带来微寒的味道。 只可惜,连这点可怜的消息,都是小伶去清平殿探听过来的。“小七,凌儿他……”尹清浅迟疑着:“可好……” “小伶,这果子真好吃,你哪儿摘的?”尹清浅含糊不清地道,手中又拿起了一个果子。 七七浑身僵硬,艰难地开口道:“好,我知道了……” “那就好。”七七像是宽慰了一般的点了点头:“清浅,若是有一日,我是说若是……” 七七轻轻摇了摇头:“清浅,不要安慰我,王的身体,我很清楚。” 娇艳欲滴的果子散发着诱人的芳香。 七七扑哧一笑:“清浅你还不算男人。” 七七看完字条之后,随手便放到烛火中烧掉。 油尽灯枯。 尹清浅狼狈地摔在了地上,而且是脸朝下的那种…… 而她的潇湘殿,早就冷落的不成样子。已经记不清王有多少日子不曾踏足潇湘殿了。 七七咬牙:“若是有一日,我死了,你可以替我给似玉办一个风光的葬礼吗?” “御医说,昨夜皇上又吐血了……” 七七被他的行经弄得哭笑不得,胡乱地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蹲下身去扶他起来,嘴里埋怨着:“清浅,你不小了……” 尹清浅走了之后,七七将手中的字条拿了出来。 尹清浅非常不喜欢这个词。他虽然不喜欢夏非寒,却也不想见到七七伤心。 七七惊惧地想要躲,却发现无处可躲。 尹清浅一僵,妖冶白净的脸庞闪过一丝不自然地神色:“小七,对不起,我……” 小伶抿唇一笑:“侯爷若是想吃,奴婢可以天天给侯爷去摘。” 七七的脸色有些难看,抿唇一笑道:“是有好些日子了。凌儿也八个月大了。” 妖冶的眉一蹙:“小七,夏非寒是天子,天子哪有那么短命的。你别像太多了,洛川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找到医治夏非寒的办法。” “扑——”尹清浅猛地将口中的果肉喷了出来,脸憋得通红:“不必了,不必了,我哪承受得起。” “进来。”七七吹熄了蜡烛,随手挥掉了桌上残余的灰迹。 “还有娘娘……”小伶顿了顿。 木讷的脸静静地看着字条被烧毁,火光照耀着她巴掌大的脸,忽明忽暗。 “三日后,冷月湖畔。” 看?她何止是想看。 “侯爷。”小伶端着一些水果走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痴迷的神色。 七七淡淡地垂了眼帘,嗫嚅着唇:“对不起……清浅……” 敲门声忽然响起。 “小伶,你下去给尹侯爷弄些果子过来。”七七不着痕迹地把小伶支开,她知道,尹清浅有话跟她说。 七七点了点头,唇边绽开了淡淡的笑容:“听说凌儿会爬了,王要给他安排抓周了。” 很好听的安慰。 “你觉得若凝会让我同凌儿见面么?”七七问的凄楚,瘦小的身子微微颤抖。 七七接过果子,淡淡地点了点头。 七七眼眸暗了暗:“还好,只是差点死了。” “娘娘。”小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你这婆娘!在说什么啊!”尹清浅不满地嚷嚷:“这种事我可不来做,似玉的葬礼只能由你来操办!”说道后来,尹清浅的嗓音明显粗嘎了一分。 七七怔了怔,随即点头:“我明白了、” 七七翻箱倒柜,拼命地在找寻着什么。 良久,她从一个朱红色柜子中翻出了一件纯白无暇的宫装,展开之后,她又细细地开始找寻着什么。 一针一线都不放过。 纯白色的宫装被拆的四分五裂。 终于,七七翻出了一张几乎发黄了纸片,唇角咧开一抹傻傻的笑容。找到了,洛川留给她的信。 师傅说过,只有在撑不下去的时候才能打开。 木槿花开,卷落繁华一片(5) 皱巴巴的纸张被打开,七七的脸色蓦地煞白。 洁白的宣纸上只有三个字,工工整整,简单到让人心惊胆战。 青紫木。 七七的手指猛烈的颤抖了起来,师傅为什么要留给她这一味草药? 青紫木,有毒,误食会导致腹痛,轻则伤胃,重则殆命。 七七手中紧紧地握着字条,失神地坐了*。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七七木然地揉着疼到发麻的腿站了起来,腿一软,整个人狼狈地前扑,摔倒在了冰凉的地上。 门外的小伶听到响动,连忙推门走了进来。 七七点了点头,便任由她命人端着一些盥洗的器具走了进来。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小伶和几个宫婢搀着七七,一同朝金銮殿走去。 “娘娘,你怎么了?”小伶伸出手去搀扶七七,却被七七推开。 原来,她在门外守了*。 七七没有接话,纤细的手指抚上发梢,微微怔忡。 “回娘娘,此髻名唤凌云髻。”小伶得了夸奖,欢快地道:“只有已婚的妇人才可梳此髻。本来以为娘娘不适合,没想到娘娘梳了此髻,更是平添了一分姿色。” 如果他不是生在帝王家,或许她该唤他,夫君。 七七愣了愣,喃喃地道:“独一无二?” 夏非寒修长的手指拂过眉梢,脸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只见他薄唇轻启:“来人,把慕妃带下去。” *未眠。 带七七梳好妆后,天色已经大亮了。 七七不禁一颤。 “慕妃娘娘驾到——”尖锐的声音响起,七七迈入了金銮殿,气息微微紊乱。 “这发髻甚是好看,名唤什么?”七七看着自己的发髻,唇边绽开了淡笑。 一想到许久不曾见到的凌儿,七七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等了许久,七七却听不到回答,不禁有些惊异地抬首望着夏非寒。这一望,却见到了朝中的百官个个面色不善,连同夏非寒身旁那一抹娇俏玲珑的身影——云妃,云若凝。 “没有什么?没有相当皇后还是没有大逆不道?”云若凝字字珠玑,直逼七七的痛处,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抱着凌儿缓缓走了下来,一直到七七面前,然后停住,美艳无双的脸上闪过讥诮:“妹妹,你好生性急,居然在凌儿的册封大典上就妄想做皇后了?” “我……我没有……我不知道……”七七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眼眸不自觉地飘向夏非寒。 “皇上。”云若凝娇嗔一声,娇柔的嗓音楚楚动人:“你看妹妹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说该怎么处置。” “我没事。”七七轻抚了抚裙裾,眼眸自她脸上掠过,带了一丝莫名的味道。七七的目光掠过百官,深深地停留在夏非寒的身上,移不开。移不开视线。 她的手中抱着熟睡的凌儿。 自南梁开国以来,对宫中妃嫔梳妆打扮便有极大的要求,尤其是像册封之类的大典。 小伶轻笑一声:“娘娘,奴婢保证你穿上之后技压群芳!这罗裙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明明不足数百丈的路,七七却觉得分外难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金銮殿中静默了许久,七七才听到云若凝讥嘲的声音响起:“妹妹莫不是想做这皇后想疯了?连南梁的凤袍都穿上了?” 小伶愣愣地看着七七勉强地从地上爬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幽然的光芒,却只是一闪而过。微微咬唇,她还是绽开了清丽的笑容:“娘娘怎么跟奴婢生疏了?奴婢扶你起来便可。” 直到小伶轻推了一下七七,她才惊起回神,来到殿中央跪了下来,深深埋首,细细小小地嗓音开口道:“臣妾参见王。” 所以,似玉斟酌了一番之后,便命人拿来了一件明黄色的罗裙。罗裙上,一只金黄色的火凤昂首长啸,百鸟十分恭敬地瞻仰着火凤,火凤的周身用五彩的丝线勾勒出了精美的百,大红大紫,分外妖娆。 “没事便好。”小伶讪讪地笑了笑,随即又道:“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奴婢替娘娘更衣上装,太子的册封大典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娘娘就可以看见小皇子了。” 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已经全部到齐,而南梁的天子,夏非寒此刻正端坐在金銮殿的正中央。依旧是一身尊贵,精致的五官,张扬着高傲与不屑的帝王风范,举手投足间又散发着高贵。 七七看了这条罗裙半晌之后,有些木讷地道:“这裙子太过妖艳,不适合我。王不会喜欢的。” 小伶,你叵测的居心究竟为了什么? 夏非寒居高临下地斜睨了她一眼,抿了抿薄唇,一言不发。 小伶的一双巧手飞快地在七七身上忙活着,不多时,便替七七上好了妆。七七本不起眼的五官愣是在她的妆扮下,明艳了些许。 “我没有,真的没有……”七七无助的小脸遍布慌乱,双手撑在地上,狼狈地想要解释,却偏偏怎么都解释不清楚。 七七心中震颤的无以复加,蓦地抬头看向小伶,却见小伶面色发白地别开了头去。 七七踌躇了一下,还是任由小伶替她穿上了这条裙子。 “是啊,娘娘赶紧穿上吧,时辰快到了。”小伶劝道便开始替七七更衣。 是啊,她早已是人妇,她是王的妻。 一整夜都在监视她? 立即上来了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扯住了七七。 “我……不要……我没有……放开我……”七七急急地大喊,伸手死死扯住了云若凝的裙摆:“云若凝,你怎么可以那么狠?云若凝……你……” “带下去。”夏非寒面无表情地道,一字一顿,极尽邪佞:“还在这里丢人现眼么?” 七七僵住,整个人顿时瘫软了下来,发髻乱了,罗裙散了,精致的妆容了,泪水横流,仿佛没有尽头。 ————————————————————青蛙游过———————————————— 这周是考试周。所以更新断了那么长时间。抱歉啊抱歉……喜欢的亲们继续大力支持哦! 木槿花开,卷落繁华一片(6) 拼命地伸出手,纤细的手指在空中一抓,却只触到冰冷的空气。七七眼睁睁地看着凌儿在面前渐渐远去,眸中,云若凝得意到不可一世的脸,亦渐渐远去。 天,仿佛塌了。 七七再听不见任何声音,脑海中一张张狰狞的脸旋转,飘过,然后无影无踪。爹爹,娘亲,似玉,还有凌儿…… 七七一路被拖了下去,却不是被拖到大牢,而是——未央殿。 “娘娘,让你受苦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嗅着未央殿惯有的龙涎香,七七蓦地抬头,心下惊诧不已,却发现来人竟是李成德。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七七揉着自己红肿的手腕,呆呆地问道:“王……不是要把我打入大牢的吗?”七七鼻子一酸,差点又要落泪。 “娘娘误会了,这一切都是皇上安排的。”李成德不疾不徐,缓缓道来。 七七看他,心里不是不疑惑的。 果然凤袍是不适合她穿的。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原来都算计好了。 “朕忘了说,你穿凤袍很好看。” 凌儿在她怀里渐渐安静下来,小小的手指紧紧地捏着鸾凤的袖子,肉乎乎的脸上还带着晶莹的泪珠。 凌儿咿咿呀呀地又开始喊了起来,惹得云若凝心烦意乱。云若凝猛地从鸾凤怀中抱回了凌儿,绽开柔柔的笑意,吐出的话语,却字字如剧毒:“凌儿,我才是你的母妃,你记住了吗?” “朕忘了说,你穿凤袍很好看。” 许久之后,直到七七的腿麻的一阵阵的疼,夏非寒才带着一身疲惫走了进来,金黄色的龙袍都来不及换下。 风吹拂而过,扬起面前身影落寞的青丝,带了一丝倾城的味道。夏非寒缓缓抬眸,幽暗处,狭长迫人的眸带了一丝冷冷的光。 “哼。”云若凝冷哼了一声,柔软的手抚了抚自己的发髻:“还不是七七,皇上居然没有把她打入大牢!犯了此等大逆不道的罪居然还能逃过一死……” 然后缓缓抬起自己微微泛疼的手,褪去了身上的凤袍。 “但是朕要云年手上的兵符。”夏非寒简单的说完便收回了自己的手,修长的身躯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夏非寒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细长的眉微蹙:“怎么这么不小心?” 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了么? …… 挺拔的身姿站在背光处,静静地望着她,没有进来,亦没有言语。 七七木讷地摇了摇头,开口,嗓子沙哑的不成样子:“七七不敢。” 七七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七七苦笑,挣扎片刻问道:“王要七七怎么做。” 夏非寒伸出修长的手臂,将七七圈在了怀中,清冽的龙涎香疯狂地窜入七七的鼻中,危险而迷离:“朕知道。” 夏非寒一挑眉,霸道地攫获了她尖细的下巴:“七七,你以为你瞒的了朕?” 七七无言地看着他,不说话。 七七木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抽身离开:“王,七七先走了。” 清平殿,云若凝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将凌儿往鸾凤怀里一扔。凌儿此刻睁开了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云若凝,咿咿呀呀地喊叫着,被云若凝一扔,几乎是瞬间,爆发出了啼哭声。 “嗯。”夏非寒嗯了一声,看着七七瘦小的身影在视线中越走越远,恍惚中,他有一种错觉,仿佛七七就要这样离开,永远不会再回来……永远不会…… 他悄悄透过鸾凤看着云若凝,一边抽噎着。 七七看着他,眼眸闪了闪,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王,七七很伤心。” 知道还是宁可让她伤心。 不敢? 七七没有动,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继续失神。 连似玉都算计在内,更不要说是凌儿。 “朕知道似玉还没有下葬。”夏非寒转过身来,乌亮的眸子灼灼地望着七七,眼中,带了一丝七七看不懂的东西。 “娘娘?”鸾凤赶紧抱住了凌儿,轻轻拍哄着。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夏非寒旋即不悦地皱起了眉:“今日的事都是朕安排的,朕知道云若凝派人将凤袍给你那丫鬟,却故意不点破。” “你在怪朕?”低淳阴冷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娘娘稍安勿躁,只要在这里等皇上来,一切自然都会明了了。”李成德说完便退了出去,留下七七一个人在这偌大的未央殿。 七七的手指蓦地收拢,指甲几乎嵌进肉中。 看着四周熟悉却又陌生的摆设,七七徐徐安静了下来,低头木然地瞅了一眼自己身上凌乱的凤袍,她忽然笑了。 “七七,知道了。”七七伸出手背悄悄抹了抹尚未流出的泪,然后站了起来,腿一麻,整个人身子向前倾去。 七七僵住,甚至没有看他一眼的勇气。 “朕过几日会让凌儿回到你身边。”夏非寒微微放开她,对她道。 穿着雪白的*,七七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然后抱着自己的膝盖,呆呆地望着窗外澄澈的天空出神。 七七瘦小的身子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夏非寒。 他安排了一切,包括不惜出卖她的自尊。 “朕忘了说,你穿凤袍很好看。” 两人对望了良久,夏非寒迈开步子,缓缓朝她走去,脚步凝滞。 连笑,都成了痛苦。 七七就这样抬眸望着他,眼眸处,呆滞无神。 瞥眼看了地上的凤袍,夏非寒勾了勾唇:“朕忘了说,你穿凤袍很好看。” 凌儿眨巴着大眼睛看她,咿咿呀呀又叫唤了几声。 “娘娘放心,太子自然是跟娘娘亲的,总不可能和潇湘殿那个女人亲。”鸾凤适时讨好,云若凝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那是自然。本宫带了凌儿那么多日子,凌儿怎么会恩将仇报?”云若凝笑的甜甜的,一双秋水剪了的眸定定地看着凌儿。 凌儿,凌儿,凌儿…… 本宫定会好好待你。 云若凝柔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随即消散不见。 木槿花开,卷落繁华一片(7) 最近的阳光似乎灿烂的过分了一点。 木槿已经开了,在潇湘殿开的如火如荼,愣是羡煞旁人。 可惜,清浅一直没有来看。 七七抬手掩住逼人的阳光对身侧的小伶吩咐道:“替本宫准备马车。” “娘娘是要去哪儿?”小伶问道。 “侯爷府。”七七淡淡地看了小伶一眼道。 果不其然,小伶的脸上闪过喜色,连忙颔首:“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看着眼前那抹娇小的身影缓缓远去,七七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无力的感觉。 “娘娘,你说侯爷在里面干什么呢?”小伶噘着嘴巴问道:“该不会里面藏了姑娘吧?”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那你为何……”七七欲言又止,她蓦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你该不会……还是喜欢若凝……” 七七下了马车,一个年迈的管家立即迎了上来,他是熟识七七的,当初七七在侯爷府小住的时候,便是他悉心料理着似玉的后事。 云年,希望你对似玉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怜惜之情。 “小七,你来了、”尹清浅妖媚无双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慌乱地理了理大开的衣襟,脸上飞起了红霞。 湖面上飘来青草的味道,湛蓝的天空倒影在湖面上,鱼儿轻吐水泡,晕染开了一圈圈的涟漪,一切,静谧美好,仿佛,一世安稳。 “清浅,你真的该成家了。”七七看了他半晌,道。 小伶一怔,咬了咬唇,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还没有让似玉入土为安?!”云年猛地扑到了似玉的水晶棺旁,几乎是吼着诘问道。 门庭高大的侯爷府。 尹清浅放下手,不再去整理凌乱的衣襟,目光飘向了湖面,自嘲地道:“谁说不是呢。” 七七和尹清浅来到了一处极为静谧的院落中,似玉静静地躺在水晶棺里,不知是不是防腐措施做的比较好,她看上去,安详地仿佛只是睡着了。 踌躇半天,却仍旧没有想出半个安慰的字眼。 一直来到了一处湖中央的水榭,七七远远地看见了尹清浅,管家才停下脚步道:“七七你自己过去吧,侯爷说过,只许你一个人过去。” 七七摇了摇头:“清浅……” 七七木然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然后使劲地咬唇:“清浅,你带我去看似玉。” 不多会儿,云年便随着老管家走了进来。云年依旧是一身戎装,只是身形似乎削瘦了不少,整个人有丝颓废的味道。 “让他滚……” 安静的仿佛只是睡着的似玉。 七七心里暖暖的,木讷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真诚的笑意:“凌儿很好,侯爷在府上吗?”“我来看看似玉。云年也会来。”七七说完便低下了头,纤细的手指在袖中握紧,心,开始疯狂地疼了起来。 尹清浅气得直跺脚,愤然地在前面带路。 七七哑然,嗔怪了一句:“你这丫头在想什么。” 七七点了点头,却发现小伶跟着她一起来了,便停下来对小伶道:“你在这里等我,我不会很久。” 尹清浅不语,站了起来,一拳砸在石柱上:“小七,是我没用。” 依旧同活着一般。 管家见七七来了,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和蔼笑容,一上来便嘘寒问暖:“七七,你来了?孩子怎么样了?是不是很大了?” “那个人渣你要他来干什么?!”尹清浅气愤地大叫了出来,妖媚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小伶吐了吐舌头:“奴婢只是多想了一点点。” 管家推阻着:“侯爷在里面……有点事……老身马上就去通报,七七,你等等。”说完,老管家便走了进去。 静默了许久,尹清浅忽然转过了身子来,认真的看着七七道:“小七,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什么事?” “娘娘,请随我来。”老管家走了出来,笑吟吟地对七七道。 七七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清浅在做什么?为什么要通报?” “让他进来。”七七扯了扯尹清浅的袖子,眼眸直直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尹清浅看到了分外落寞的自己。 七七不是很喜欢。 一进来,云年便看见了在大堂中央的似玉。 “侯爷,云年来了。”老管家忽然走了进来,对尹清浅道。 只是回廊上都被绑上了一些大红色的丝巾,带了几分妖艳的味道。 七七随着管家,一路走进侯爷府。侯爷府依旧奢华无比,假山流水,亭台水榭。 七七走进水榭中,顿时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胭脂水粉味,再看看尹清浅浑身不自在,心中便有一丝了然。 管家脸色一滞,有些为难地道:“七七你找他?让老身先去通报一下吧。” 尹清浅冷冷地看着他,妖异的眸子狠狠剜了他一眼:“云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也不想想你什么身份!敢这样跟七七说话?” 七七对他摇了摇头,深深地看了云年一眼,然后开口道:“入土为安?似玉的仇还没有报,你让她怎么入土为安?” 云年愣住,健壮的身躯僵直了。 “告诉我,似玉到底是怎么死的。”七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道。在袖中的手指一点点收拢,攥紧。 云年深情地看着似玉,粗糙的手指拂过透明的棺材,唇边一点点绽开一抹苦涩的笑意:“娘娘,你还是不死心,似玉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七七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凭什么说似玉不希望看到我这个样子?你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你甚至连说出她是怎么死的这点勇气都没有!” 木槿花开,卷落繁华一片(8) “云年,你真不是个男人。”伴随着七七轻吐出最后一句话,云年的身形一晃,脸色蓦地煞白。 七七的身子有些发颤,好在尹清浅自她身后扶住了她。 “我说……我说还不成吗?!”云年几乎吼了出来,仿佛回忆起什么极其痛苦的事,他深深地闭上了眸子,双拳握紧,隐忍着,额间的青筋微微暴起。 “那日……”云年说的很沉很慢,语气悲凉不已:“似玉不忍我在雨中淋雨,不顾一切地跑了出来,我便想带着她私奔……” 尹清浅冷笑一记:“云年,你以为私奔是件那么容易的事?你云家能容忍你做出这种事?” 云年丧气地垂下了头,失神地望着水晶棺里的似玉:“是啊……云家不能容忍我带着似玉私奔……似玉,你是不是很后悔当初跟我跑出来……” “说下去。”七七木然地打断他,嗓子有些发颤。 后来一定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否则,似玉不会连死都不肯松开手上的耳坠子。 “云年是主将。”尹清浅的眼眸看向门外,眼眸飘远了:“只是七七,你变了。”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那似玉就能枉死了吗?!”七七反问一句,伸出手背拂去了脸上的泪珠:“似玉有什么错?!” 七七扭头,望进尹清浅关切的眼眸中,眼帘微微垂了下来:“我是不是太狠心了,就这样逼走了云年……上战场,是九死一生的事……” “小七!”尹清浅大叫一声,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妖异的眉眼闪过心疼:“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逼走云年,云家虽然会少一个云年,却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七七的手发颤地接过了木梳子,嗓子嘶哑:“好。” 七七震惊地无以复加,整个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他们不知道似玉从小时候开始就最怕水了吗…… 七七心中苦涩不已。看着云年,眼眶一酸。 “你去打仗吧,如果战死了,去陪似玉也好,如果死不了,就回来。”七七静默了半晌,看着云年静静地吐言。 “娘娘,请你把这个留在似玉身边好吗?”云年认真地看着七七,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木梳子,上面还绑着一根红色的绸子。 “小七……”尹清浅想安慰七七,却发现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明黄色的帘布被掀起,一张绝色倾城的脸便出现在了七七面前、 云年怔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娘娘……”云年这一声喊得凄凉无比:“她是我表姐啊……你让我手刃自己的表姐吗?我做不到做不到啊!你们一直在责怪我没用,可曾想过我的感受?眼睁睁看着似玉死在我面前,我就不难过吗?” 似玉竟然落在云若凝的手上、 “娘娘,如果可以,还是把似玉葬了吧。”云年说完,对着七七一抱拳,然后大步离去。 “怎么?还舍不得你的功名利禄?”尹清浅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嗤笑一记问道。她可以想像,似玉拼命地在水中扑腾挣扎,可是他们却一次又一次地把她摁到水中…… 七七怔了怔。 七七唇边牵强地扯开一抹笑容:“任谁经历了那么多,都会变。” 尹清浅妖异的脸色一变,妖娆如的唇畔苍白了些许。 …… 云年一愣,愣愣地看着七七,现在带兵去打仗吗?这个节骨眼上? “那你怎么还不去死?”七七看着他,一字一句,句句如锥刺股。 “你为什么不替似玉报仇,她不是你心怡的女子吗……云年,你是个男人啊……”七七哽咽着,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七七满脸呆滞地出了侯爷府,停在门外的马车却换过了,不是原先她们坐的那辆,而是一辆明黄色的马车。 清风扬起他好看的青丝,绝美无双。 “好,我去征战。”云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深深地看了眼似玉:“与其这样苟且偷安,倒不如去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仗,死了也好去陪似玉。” “我想过同似玉一起去死……” 随着他的离去,七七再没有力气,身子蓦地软了下来。 “你呢……你在干什么……”七七木然地看着云年,木讷的小脸上闪过浓烈的恨意:“你就眼睁睁看着似玉被云若凝弄死吗……” “我被他们抓着!根本没有办法!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眼睁睁的看着似玉死在我面前!”云年大声吼了出来,铮铮男儿竟然流下了两行眼泪。 “后来,我带着似玉就要出城,结果表姐她带着一队人马,截住了我们。似玉很害怕,拼命地叫喊,要表姐放我们走……”云年道:“可是表姐还是命人把我抓了起来,似玉,也被她抓了起来……” “他们……他们死死的抓住似玉,就是不肯松手,表姐一声令下,他们就把似玉往水里摁……” 尹清浅不语,他知道,小七是个极其倔强的女子,一旦恨,便不会轻易原谅。 夏非寒跳下马车,如凝脂般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有一双乌黑的眸,卷染了深深的怒气。 “七七,尹清浅的怀抱很暖么?值得你几次三番的投怀送抱?”邪佞至极的嗓音响起,带了一丝嘲讽。 七七木讷地看了他一眼,垂下了眼帘:“王,七七真的靠不到你……真的靠不到……” 夏非寒修长的身躯僵住,邪魅的脸上闪过一丝深沉的怒气,蓦地贴近她:“靠不到我就要去靠他尹清浅吗?到底谁是你男人?” ————————————————————青蛙游过—————————————————— 这个礼拜要连读,一共是八天,6月5号的时候会回来更新,那时候会多更新的。亲们不用等了,直接6月5号来看吧。 再也提不起恨(1) 夏非寒修长的身躯僵住,邪魅的脸上闪过一丝深沉的怒气,蓦地贴近她:“靠不到我就要去靠他尹清浅吗?到底谁是你男人?” 七七没有说话,唇边绽开一抹惨笑,纤细的手指猛地指向侯爷府:“王,似玉还在里面躺着,如果不是我,她就不会死!不会死……” 夏非寒眸一眯,下颚紧绷,完美的弧线滑过一丝冷嘲,他默默地看了七七一眼,然后兀自转身走向了马车,留下七七一个人站在那里。 夕阳将七七的影子拖得老长,她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手指微微蜷缩而起。 不一会儿,马车里忽然扔出了一样物什,七七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 七七揉着泛疼的额头,木然地看着地上的东西——是一个小巧玲珑的药瓶。 马车中陆陆续续又扔出了好些东西,乒乒乓乓的响声让七七心慌意乱。 其中一个画着是女的瓷瓶被扔到了七七的绣鞋前,碎成一地凌乱。 鲜红色的疤有些已经开始结痂,很是狰狞。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觉得似玉是你害死的,或者说,你认为似玉的死,朕也有责任?”夏非寒的手指抚上七七的脸颊,细细摩裟,语气虽冷,却带了一丝怜惜。 这个念头闪过,夏非寒有些狂乱急躁 夏非寒也不多言,放开她,自己坐起来,回身对车夫道:“回宫。” 夏非寒呼吸一滞,修长有力的手指猛地握住她的手,霸道的唇猛地印上了七七柔软的唇 七七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胸腔微微震动。 夏非寒不紧不慢地睨她一眼,细长的眉一挑:“你要朕自己脱?” 七七牵强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嘴巴动了动,却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七七愣了愣,没有多言。 夏非寒拉着七七跳下了马车,一言不发地带着七七便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七七便找来了要用的金创药和纱布放在桌案上,低头咬唇道:“王,把衣裳脱了吧。” 他用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乌亮的眼眸灼灼地望着七七,薄唇轻启:“怎么不睡了?” 马车一路驶进了皇宫,停在了七七的潇湘殿。 夏非寒还是醒了。 “朕知道。”夏非寒简短地回答:“朕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结了疤的伤痕顿时暴露在了七七眼前。 “云年答应带兵了。”七七踌躇许久,还是说了出来。 “没……没……什么……”七七期期艾艾道,赶紧拉了夏非寒来到寝殿:“王,我给你上药。”说罢便去找一些金创药和纱布。 上次碰她是什么时候了……七七抿了抿唇,伸手捻了些药膏替抹到夏非寒背上:“七七担心,睡不着。” “在看什么?”夏非寒若有所思地看了七七一眼,狭长的眸斜睨了她一眼,将她瞬间的慌乱尽收眼底。 薄薄的唇勾勒出一丝冷笑,夏非寒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心,再一次*,无法自拔。 红色的帘布落下,遮掩了一室的凌乱。 七七依言上了马车,看到了马车中也是一片狼藉,刚想开口,整个人却忽然天旋地转。夏非寒欺身将她压在身下,想想觉得不对,又将七七和自己的位置一对掉。锋利的瓷片刺入脊背,他蓦地吃疼,闷哼一声,细长的额眉蹙了起来。 七七不明所以地看向夏非寒。 …… “王……你这是做什么……”七七连忙想要从他怀里爬出来,却被夏非寒紧紧拉住,修长的手臂一用力,七七便又重新压了下去。瓷片更是深入了一分。 好看的唇角微翘,夏非寒伸手将七七揽进了怀中:“傻瓜。” 一路沉寂。 七七抬眸看他,眼中闪动着难以置信。 夏非寒一直黑着张脸,精致无暇的五官没有什么表情,七七却一直在担心他背上的伤。 “朕过些日子便让凌儿回到你身边。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七七睁开眼,看着身侧熟睡的夏非寒。乌亮的发丝垂落,她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去桌案边拿来了金创药,掀开夏非寒身上的锦被。 小伶迎了上来,看见七七,欲言又止。七七会意,朝她点了点头,小伶便退了下去。 夏非寒坐在一旁看她忙东忙西,紧抿的嘴角渐渐软了下来,勾起一丝微微的笑意。 七七怕了,趴在他身上不敢再动。 明黄色的帘布被一双葱白如玉的手掀开,夏非寒面无表情地探出身子对七七道:“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上来?” 七七脸色微微泛起了潮红,颤抖着伸出了手指,替他解开了衣襟。 夏非寒眸中闪过一丝狼狈,他静静地看着她,温柔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朕说过的话,自然是记得的。” “若凝,不会善罢甘休……”七七皱眉,小小的脸几乎皱成一团:“与其让凌儿跟着我担惊受怕,不如让他跟着若凝,这样他或许还会过的好一些。” 夏非寒轻笑,淡淡道:“朕说过,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所以,朕何须惧她。” 七七惊诧抬眸,看向他绝美的五官,蓦地失了神。 ————————————————————青蛙游过—————————————————— 回来啦,回来啦,一回来夜就跟新了哦!大家看文愉快!精彩部分马上要来了捏~! 再也提不起恨(2) 淡淡烛光下,夏非寒白希得如同纸一般的脸邪佞无暇,仿佛跌入凡尘的妖精,终究有一天要离开。 也许只是刹那间的迷失。 七七蓦地收紧环在他腰间的手,甩掉了脑海中突兀地冒出来的念头。 “怎么了?”夏非寒勾唇,弧线美好。 七七摇摇头,死死地咬住唇。 “既然没事便睡吧……”夏非寒说着,大掌轻轻拍着她的背,低淳的嗓音犹若天籁,催人沦陷。 “嗯。”七七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 …… 七七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道:“王已经夺下云家的兵符,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本+内容‘正确*的版本在6/9*书.吧%读!(ba.cx) 云若凝端坐在贵妃椅上,她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开口,嗓音中带了怒气:“云年,你的脑子长到哪儿去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要带兵去打仗?” 窗户被打开,一抹身影迅速钻了进来。 第五聆风满意地点点头,纤长的手指请轻起她的下巴,轻佻道:“本王会如你所愿。” “带兵?这兵也是你带得的吗?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云若凝怒喝,一双秋水剪眸瞪了起来,语气不禁激起来:“云家现在动不得一兵一卒!” 云年修长的身躯一僵,大掌握紧了又松开。 “是。”鸾凤颔首退了下去。 “兵符在我手上,自然是我说了算。”云年冷笑:“表姐,你阻止不了我的。” “娘娘……将军走了。”鸾凤上前道,眼眸中带了一丝惶恐不安:“皇上来圣旨了。” “表姐,这次,我不会退让。”说完,他离开了清平殿,没有一丝犹豫。 “你似乎极其厌恶本王?”第五聆风略带危险气息的脸蓦地凑近七七,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气:“知道本王要来,所以费了心思打扮?” “你怎么进宫的……”七七皱眉,皇宫的守卫似乎形同虚设? 云若凝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色转为紫色,娇软的唇畔噏合了许久:“皇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 七七僵了僵。眼帘微微垂了下来,半晌才应声:“好,我知道了。” 清平殿。 七七看了她一眼,手指猛地攥紧。 “你不是要找朕说清楚吗?说啊。”夏非寒冷冷地睨了云若凝一眼,带着逼人气势的身躯蓦地靠近了她:“怎么?哑了?” 七七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七七震颤。 “娘娘!你怎么了?” “娘娘,你穿雪白色是极美的。”小伶看着七七,称赞道。 这一丝痛楚,却被云若凝捕捉到,她开口问道:“你是为了似玉那个贱婢吗?” 门外的鹧鸪叫了两次。 第五聆风没有说话,而是放开七七,转身离开了潇湘殿。 “这仗,云年是打定了,表姐无需多言。”云年黑着一张脸站了起来,不管云若凝蓦地难看下来的脸色,大步迈开,留下一句话:“表姐,我奉劝你一句,适可而止。” “所以王爷想要七七做什么?”七七也不拐弯抹角,黑白分明的眸子望进他的眼里,直直地问道。 指尖一凉,七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希冀。 “不为什么。”云年抿了抿唇,眼眸蓦地闪过一丝痛楚。 “云年……你……站住!”云若凝气愤喊道:“你给本宫站住!” “什么?”云若凝皱眉,心中的怒气尚未平复,便没有好气地开口道。 云若凝见云年这么僵硬,她也知道云年是个倔脾气,口气稍稍软了下来:“云年,你告诉表姐,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打仗?是不是觉得现在这个位子不好,表姐可以给你换。” 一刻钟后,七七洗漱完毕,小伶服侍她穿上了一件雪白色的广袖流仙裙,裙上,绣着朵朵绽放的木槿。 七七下意识地要惊呼,却被小伶迅速堵住嘴,附在她耳边道:“别喊,是王爷。”绣鞋往后退了一丝,七七拂了拂裙裾,咬唇道:“没有。” “表姐,朝中无人肯领兵平定边塞作乱的寇贼,我带兵去剿灭他们不是正好么?”云年冷冷道,语气冰寒。 “若是臣妾不从呢?”云若凝死死咬住唇,手指收紧。 云若凝美丽的小脸一白,瞬间失了血色。 美?她有几分姿色她自己还不清楚? 第五聆风笑了笑,有些不耐烦地扇了扇手中的折扇:“本王不想跟你那么直白,只是似乎七七喜欢直接些?也好。”第五聆风蓦地收拢了折扇:“本王要知道夏非寒的动向,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云若凝整个人霎时间软了下来,幸而鸾凤即时扶住了她。 云年跪在她面前,一声不吭。 “你不能骗我……真的不能……”七七木然地摇着头,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说着。 眼眸一凛,第五聆风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七七一丝:“哪怕本王愿用血灵芝同你换,你也不知道?” “你倒是给我说话啊!”云若凝气急,猛地一拍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云年:“你怎么老是给本宫惹事?” “似玉不是贱婢!”云年大声吼了出来,双拳猛地攥紧:“你不可以这么侮辱她!” 细长的眉一挑,夏非寒冷嗤:“云若凝,你自然会从的。” 七七蓦地睁开眼,身边的人却已经没有了踪影。 第五聆风歼气的脸上闪过一抹冷色:“七七,本王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皇上……”鸾凤唤了一声便退到了后面,小心翼翼地垂着脑袋。 第五聆风在七七面前站定,依旧是玉树临风,只是脸上的歼气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他看了一眼小伶,小伶点点头便退了下去。 “呵、”第五聆风打开折扇,轻轻掩住唇,淡笑:“这你就要问小伶了,只是,你似乎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一时间,房中只有七七和第五聆风两人。 …… 七七看了他一眼:“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还是说,你不愿用南梁换一个夏非寒?”第五聆风继续道:“本王答应你,待云家逼宫之时,只要你助本王夺下南梁,本王便放你和夏非寒远走高飞,自然,血灵芝也是你的。” “娘娘,皇上走了。”小伶轻轻推门进来,顺便还拿了些衣裳过来:“王爷来了,娘娘洗漱下去见他吧。” “凌儿你也可以带走。”第五聆风继续蛊惑。 云若凝眼波流转,落在夏非寒身上,惨白的脸上却拼命地扯开一抹笑容:“皇上说的是,臣妾怎敢不从。明日,臣妾会将凌儿送去……潇湘殿……亲自送去,皇上可满意?” “你现在便可与朕说个清楚。”夏非寒月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云若凝面前,李成德跟在他身后,手中还拿着一张圣旨。 夏非寒没有再多言,抽身离去。 “你真的是为了她?”云若凝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娇艳的唇:“那个贱婢到底有什么好的,都死了那么久还能让你对她念念不忘?” 不会的,皇上不会这么做的,他还是要忌惮她的势力的不是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太子回到七七身边? “皇上有令,明日将太子殿下送予潇湘殿。” 夏非寒蹙眉,冷哼一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明日便将凌儿带去潇湘殿。” 银牙暗咬:“鸾凤,替本宫摆架未央殿,本宫,要找皇上说个清楚!” “娘娘,快走吧,王爷就在外面等你呢。”小伶轻快地说道,拉着七七就要往外走。 云若凝气得浑身发抖,纤纤玉指指向云年:“云年,你若敢是踏出这清平殿半步,这兵部侍郎的位子你便不用做了!” 云若凝全身仿佛被抽尽了力气:“鸾凤,本宫心口疼……” “娘娘,你不能倒下,你还没有输啊……”鸾凤道,命人替云若凝拿了一件披风过来:“外面风大,娘娘,我们进去吧。” 云若凝看了鸾凤一眼,点了点头。 ————————————————————青蛙游过—————————————————— 话说,今天忽然就卡瓶颈了,但这并不妨碍我写的很爽,相信大家看到这一章心里也很解气吧。嘿嘿。不过这章写的感觉有点像七七在偷.情哈……表拍我……我爬走…… ps:大家端午节快乐! 再也提不起恨(3) 第二日,夏非寒在七七的服侍下穿好衣裳之后,便去上早朝。而云若凝便是在夏非寒离开之后,踏进了许久不曾涉足的潇湘殿。 “云妃娘娘驾到——”尖锐的通传声响起,一抹粉色的身影便迈着优雅的步子踏了进来。 七七起身,小伶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娘娘,云妃这大清早的来干什么?” “慕七七。”云若凝娇美的脸很憔悴,昨夜似乎一宿没有睡。柔柔的嗓音开口带了一丝尖利:“你究竟耍了什么手段?!” 一来便向她兴师问罪。 七七苦笑着看了小伶一眼,眼眸飘向云若凝:“若凝,凌儿呢?” 她知道王定会让凌儿回来,所以云若凝现在来兴师问罪了。 云若凝脸色一白,难看到了极点:“慕七七!你以为皇上让凌儿回到你身边你就有靠山了么?我告诉你,你别做梦!” …… 夏非寒深深地看着七七:“朕知道。” “皇上,太子爷开始学走路了,娘娘在教着呢。”小伶叽叽喳喳道:“太子爷可聪明了,娘娘都不用怎么教……” 待云若凝一走,凌儿忽然便停止了哭泣,乌黑的大眼珠直直地看着七七,咯咯笑了起来。 转眼,凌儿回到七七身边已一月有余。而夏非寒亦在同时开始*幸慕妃,一时间,宫中遍传慕妃重新得*的消息。 七七一愣,赶紧接过了凌儿,唇边绽开一抹傻傻的笑意:“凌儿,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娘吗……凌儿……” 凌儿眨巴着乌亮的眼眸,看了夏非寒一眼,害怕地一哆嗦,连忙往七七怀中一躲。倒也不再闹腾。 云若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鸾凤,将凌儿抱上来。” 凌儿开始学走路了。静好的阳光下,七七猫着腰,从身后搀扶着凌儿,凌儿的步子迈的很结实,一步接着一步,不肯停下。七七怕他累着,想要抱起他,凌儿却不干,一抱就哇哇地哭起来。 “慕七七,你给本宫记住,皇上是本宫,凌儿,也是本宫的。”云若凝撂下狠话,带着宫人离去、 “皇位与我何干,我只要凌儿,至于王,是七七触碰不了的遥远。”七七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掩藏了一切情绪。 “是,娘娘。”小伶依言退了下去。 “太子爷自然是记得娘娘你是他亲娘的。”小伶掩唇轻笑:“怎么也不能让云妃得了便宜去。” 小伶上前开始逗.弄起凌儿来,状似漫不经心地道:“娘娘,你想让太子爷做皇上吗?” 七七看着凌儿,心蓦地绞痛起来。 凌儿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小小的嘴巴里口齿不清地喊着“母妃。” “凌儿、”夏非寒沉下脸,喊了一声。 七七抱起凌儿,看着阳光洒满周身的夏非寒走进了潇湘殿。 云若凝巧笑,骄傲地看了七七一眼:“凌儿乖,母妃在这儿。” 七七唇角淡淡地笑着,看了小伶一眼,缓缓摇了摇头:“我只要凌儿安好,其他什么都不求。” 小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不再说话,阳光静静地宣泄在潇湘殿,七七抱紧了凌儿。 夏非寒漫不经心地点头,看着七七怀中抱着的凌儿,细长的额眉一挑:“你们在干什么?” 乌黑如葡萄的眼睛一眼都没有看七七。七七闻言,抱着凌儿的手紧了紧。 “七七,你看到了吧,凌儿跟本宫有多亲,你以为他在你身边养,他就会喊你母妃了么?本宫自然有办法让他回来。”云若凝趾高气扬地道,说罢便硬生生地扯下了凌儿的手,将凌儿递给了小伶。 “娘娘,请把太子交给奴婢。”小伶上前欲抱过凌儿,凌儿却死死地攥着云若凝的衣裳,哇哇大哭起来。 “日后能统领南梁的,自然不能差到哪儿去。”夏非寒淡淡地看了七七一眼:“朕的儿子。” “连皇上的皇位被人夺取,你也不在乎?”小伶追问。 七七抬起木讷的小脸,凌儿在她怀里不安分,咿咿呀呀又要下去,手脚乱舞。 七七伸手将自己滑落的青丝别到耳后,有些欣然地笑了笑。 七七看了他一眼,眼中闪动的眸光一点点暗下去:“王,七七不想让凌儿做皇上。” 凌儿张开双手,朝着七七的方向扑过来。 “皇上、”小伶乖巧地行礼,眼波流转,不动声色地自夏非寒身上掠过。 夏非寒静静地听着,只是偶尔若有所思地看一眼七七,唇角的笑意却是愈发深刻。 凌儿笑的更欢了,抱着云若凝便不肯松手。 七七一笑,丝毫不在意:“若凝,我只要凌儿。” 夏非寒眼眸一凛,薄唇一勾,一丝冷笑溢出:“缘由?” “娘娘你看,太子爷走得多好。”小伶在一旁捂着嘴道,看着凌儿走路时的憨态,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凌儿很聪明。”沉默了半天,七七终于开口道:“学的很快。” 而云家的势力似乎因着云年的出征而削弱了一分,看似平静的宫闱,实则暗涛汹涌。 “皇上驾到——” “小伶,你去搬几张椅子过来。”过了一会儿,七七对小伶道。 小伶轻快地笑开:“娘娘你看,太子爷不哭了……” “凌儿的性子,不适合宫廷。”七七说完,直直地看着夏非寒,眼眸中带了一丝坚定的光芒。 木槿开得耀眼无比。 鸾凤依言将凌儿抱了上来,云若凝接过,凌儿便在她怀中咯咯笑个不停,小手挥舞着,口中含糊不清地似乎在喊着“母妃。” 阳光明媚的潇湘殿。 夏非寒却猛地攫获她的下巴,沉声道:“七七,你想离开朕?” 七七怔了怔,眼帘低垂,咬唇不语,却点了点头:“等师傅回来,我便带着凌儿离开。” 修长的身躯蓦地僵住,夏非寒的眼眸一点点暗沉下去,直到化作一汪深潭。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放开她,开口,却几近咬牙切齿:“七七,朕不会让你走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眼眸中闪动的一丝红色宫裙消失,七七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眸望进夏非寒黑的发亮的眼眸,缓缓摇了摇头。 ————————————————————青蛙游过—————————————————— 话说,今天的第三更了。 再也提不起恨(4) “原来你早有打算。”夏非寒挑眉道。 “王,七七不想凌儿受到任何伤害。”七七低下了头,嗫嚅着唇,唇畔微微颤抖。 “朕说过,会护你们母子周全,七七,你为何就是不信朕?”夏非寒动了怒,冷声问道:“还是说你真的认为洛川能带你出得了宫?” “师傅答应过我的,他一定会做到……” 夏非寒冷笑一记,欺身凑近七七,恶狠狠地道:“你想走?可以,踏着朕的尸首走出去……” 说完夏非寒便甩袖离去,身后的一大帮宫人立即跟了上去。 七七的脸色煞白,无言地朝着夏非寒的方向看去。 “娘娘,皇上怎么走了?刚才还是好好的啊……”小伶手中拿了两张凳子,诧异地看着七七问道。 云家,只有云妃死心了,才会真正的造反…… 夏非寒坐到了七七的身边,握着她的小手放入手心:“御医怎么说?” “而现在,就是那个时候。”小伶一语中的,严肃地道。 七七将手中的凌儿递给小伶,挥了挥手,带着满身落寞走进了潇湘殿。小伶却紧跟着她走了进去:“娘娘,王爷说了,时候差不多的时候,娘娘便可以推波助澜,助云家造反……” “娘娘,你忍一下,奴婢现在就是叫皇上过来……”小伶赶忙跑了出去,大声喊了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娘娘腹痛不已……快宣御医,快去叫皇上……” 七七痛苦地蜷缩成了一团,乌黑的发丝凌乱地散在*沿边,如同妖冶的彼岸盛开。唇被咬的泛青,七七却强忍着不肯吭一声。 而七七脸色苍白的不成人形,纤瘦的手指痛苦地搅着锦被,额头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 “不然怎么样?”七七淡淡地道:“只有这样王才会过来,云妃才会对王彻底死心不是么……”七七说完,仰头将碗中的药汁一饮而尽。 夏非寒却在她耳边道:“放松些。” 七七足下一顿。 夏非寒一身整齐,身上的衣裳似乎都没有脱下过,就连发髻都梳的整整齐齐。倒是云若凝,一身*甚至来不及换,而满头青丝更是随意地散落在肩头。 云若凝愤然:“皇上,你当真一次又一次地践踏臣妾的苦心?” 七七死死地咬着唇,摇了摇头。 七七额间的冷汗涔涔而下,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痛…… “七七?你觉得怎么样?朕再替你宣御医?”夏非寒修长的手指拂过七七发凉的额头,带了一丝柔情。 云若凝手掌蓦地握拳,整个人僵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眸:“皇上!你答应过今夜要留宿清平殿的!” “王,你可以回去了。”七七不自然地别开眼眸,强烈的痛楚使得她深深地皱眉,脸色愈加苍白了一分。 宫人随即跟上,步履匆匆。 七七的身子僵了僵。 是夜,便传来了今夜皇上留宿清平殿的消息。七七别开头,不去看夏非寒。 “娘娘,皇上说了,今夜留宿潇湘殿。”小伶趾高气扬地看了云若凝一眼:“请回吧。” 云家,只有云妃死心了,才会真正的造反…… “娘娘,你真的打算喝下去吗?”小伶看着七七手中的药汁,有些不忍。 “回皇上,御医替娘娘看了,只说娘娘可能是吃坏肚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给娘娘开了一剂阵痛的药,娘娘服下去,却不见效。”小伶满脸焦急。 夏非寒不语。七七死死咬着唇,却还是挡不住痛楚,一丝痛.吟溢出了口中。 “我知道了。”七七木然地应了一声,伸手挡住过分灿烂的阳光,转身踏入寝殿。 夏非寒乌亮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七七一眼,然后回眸对云若凝道:“朕今夜不走了,你先回去。” 云家,只有云妃死心了,才会真正的造反…… “娘娘,皇上这样下去,两方势力只会永远抗衡下去,根本不会到头。云家,只有云妃死心了,才会真正的造反……”小伶在耳边道,一遍一遍,喋喋不休。 “皇上,我看七七也没什么事,我们回去吧。”云若凝脸色很难看,一张柔美的脸微微狰狞:“七七这里有御医照看着,也不会出什么事。” 七七看着自己手中的泛黑的药汁,微微皱眉。 七七听着小伶传来的消息,不禁苦笑。前些日子还留宿在潇湘殿,现在却又留宿清平殿。她总是能成为这宫中的笑柄。 小伶望着云若凝远去的背影,唇角不自觉地绽开了一丝笑意。 师傅说过,青紫木只要药量控制得当,是死不了人的。 “很疼吗?”夏非寒脱下了靴子,宽大温暖的手掌探进锦被中,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七七的腹上,轻轻替她揉按着。 云若凝转身走入了夜幕中,夜风扬起她如瀑的青丝,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却依旧带着满身高傲。 只一会儿功夫,七七的腹中便剧烈的绞痛了起来。 碗被扔到地上,四分五裂。 不一会儿,夏非寒便和云若凝一起来了。 消息传的真快。 “好些了么?”夏非寒替她揉按了一会儿问道。 “嗯。”七七咬着唇,点了点头,腹中的疼痛似乎确实减弱了一分。 拉过锦被,夏非寒环着七七一同躺了下来,温热的手掌依旧在她抚上揉按着,醇厚的嗓音在七七耳畔回响:“睡吧。” 七七缓缓合上眼帘,偎依进他的怀中,似乎这样,便能逃离一切痛苦。 ————————————————————青蛙游过—————————————————— 今天四更。好了,我要睡觉补眠去了,实在太累了。明天接着更新。 再也提不起恨(5) 同年八月,夏非寒忽然就病倒了,朝政一度荒废。 洛川一直没有回来,七七守在夏非寒的榻下,悉心照顾。 御医诊治了不下千百遍。 蛊毒发作,天山雪莲也压制不住。 七七从开始的哭着,闹着,疯着一遍遍地命御医重新诊断。宫人不断在未央殿进进出出,步履十分沉重,每个人的脸色都万分凝重。 云若凝期间只来过一次,哭的梨带雨,之后,却一直没有来过。 都说云家要反天了。 李成德日日蹙眉,奏章都由他代批。 七七忽然觉得手脚冰凉,一股寒意自脚底向四肢百骸蔓延。 木然地看了她一眼,七七道:“带我去见他。” 七七手指冰凉,猛地升腾起一股无力的疼痛:“王爷命我办的事,我都照办了,为何王爷迟迟不肯兑现诺言?” 七七一顿,脸色蓦地变得很难看。 七七在回潇湘殿的路上,面前,却闪现出了一个人影。 七七从来不知道,皇宫深处竟然还有这么幽静的地方。 不远处的亭中,一抹挺拔的身子傲然而立。 “王爷,夺下南梁之后,你只要留王一条命。我就满足了。”七七略微别开眼,木讷的小脸没有多余的表情。 尹清浅见状,连忙改口:“小七,你看我,乱说话。洛川怎么还不回来?” …… “是,娘娘。” 七七的眼帘垂了下来,勉强地笑了笑:“王说笑了,天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凌儿还要唤你父皇呢……” 听见脚步声,他缓缓转身,用一双深沉的眸子盯着七七,手中依旧执着一把折扇:“七七,别来无恙、夏非寒的蛊毒似乎发作了?” 第五聆风讥诮一笑,折扇轻轻抵住唇:“本王说过,待南梁成为本王的囊中之物时,便是交出血灵芝之时。” 尹清浅不自然地笑了笑,靠近七七一步:“小七,我还能干什么。只是……”尹清浅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严肃道:“你为什么要和第五聆风走的那么近?” 风拂过,第五聆风的青丝被风吹起,树林中叶子沙沙作响,静谧中又透出一丝张狂。小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退了下去。 七七一听到响动,马上便睁开了眼眸,欣喜地看向夏非寒:“王,你醒了,想吃点什么……我命人去做……” 夏非寒缓缓摇了摇头,唇边绽开一丝笑意:“你几日没有就寝了?” 七七将盖在夏非寒身上的锦被往上拉了一丝:“我没事,师傅还没有回来,我想命人去寻……” 七七手中的树叶翩然落地,蓦地看向他,眼眸闪过一丝狼狈的光:“你怎么知道……你派人调查我?” ……“王爷还是不信我?”七七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地望着他,手指缓缓收拢,指甲刺入皮肉中,带来强烈的痛楚:“我说过,只要凌儿安好,其他,不干我的事。” 第五聆风算计的眸一直盯在七七的脸上,仿佛想要看穿她,直到良久之后,他才移开视线,不再多言。 七七惨笑,比哭还难看,认真地看着尹清浅,从他的眸中,她看到了自己,一张连自己都觉得虚伪的脸,她忽然不想再说下去了:“清浅,你不要管我,我只想求你你一件事。” “呵、放心,本王夺下南梁时,自然会将血灵芝交与小伶。”第五聆风也不再多言,一时间,只有清风吹拂树叶,芳华依旧的儿在风中起舞。 这两日天气灰蒙蒙的,黑压压,沉沉的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小伶领着七七来到了一处极为静谧的地方,此处鸟语香,芳草萋萋。绿林茂竹,一片绯红的落英无数。 七七低下了头,一直没有看尹清浅:“是,我想要他保我和凌儿的周全。” “你回去歇歇。”夏非寒心疼地将手指抚上了她有些发青的脸:“朕没事。” “靠他?”尹清浅大喊了出来,眉心蓦地蹙了起来:“他一个西宁国的王爷怎么护你们周全?凭夏非寒的能力,你根本不用未雨绸缪!” “不用了。”夏非寒见七七起身要出去,伸手便拉住了她,淡淡道:“命数该如此。” “哦?”第五聆风带了一丝调侃:“你连夏非寒都不在乎了?” 夏非寒躺在宽大的龙榻上,苍白如纸的脸没有一丝血色,七七靠在*边,头埋在臂弯之间,眼眶深陷,不过几日,整个人又瘦了一圈。 是小伶。 “我不知道,师傅没有给我捎信。”七七的眼眸飘向远处,手指随意地扯下了一片树叶,静静地望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清浅,这段日子你在忙什么?” “小七!”尹清浅惊喜地叫了起来,妖媚无双的脸瞬间在七七面前放大:“我听说夏非寒蛊毒发作?御医说他没多少日子了?” 七七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又不放心地回过来对宫婢道:“好好照看着,有什么事马上命人通知我。” 尹清浅看着她,正色道:“这些事,不是我刻意留意。只是西宁国王爷三番四次出现在南梁境内,我想此事定有不妥之处,结果查下去,便查到你头上来了。” 七七一怔。 连尹清浅都知道了,那王…… 七七一个人走在幽深的回廊中,迎面却碰上了一身妖异的尹清浅。 “娘娘。王爷要见你。”小伶沉声道。 “七七……”薄唇中溢出话语,淡若晨风。 尹清浅蓦地握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晃着:“小七,你想干什么?你做了什么决定?” 七七挣开他的桎梏,往后退却了一丝:“你是凌儿的干爹,我只求你,在宫变的时候带凌儿出宫。如果可以,永远不要回来。” 一字一句,都是向着凌儿。 “那夏非寒呢?你要弃他于不顾了么?他怎么说都是你的夫君啊!”尹清浅气得大喊大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怎么就那么狠得下心肠?” “清浅,我只求你一件事。”七七看他,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 尹清浅愣住,妖异的眸光闪烁,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宫变(1) “小七……”尹清浅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嗫嚅着如般的唇畔不知道该说什么。 “清浅,在这皇宫,我能靠的,只有你。”七七缓缓吐言,然后拍了拍手掌,看着自己微微泛绿的手指:“你若是不能帮我,我和凌儿去死算了。” 尹清浅的眉头蓦地皱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小七!你别逼我……我……” “算了,清浅,到时候记得替我们母子收尸。”七七说完便要走。手,却被一个极大的力道拉住,回眸,却看见尹清浅满脸懊恼。 “我帮你。”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尹清浅放开了七七:“我说小七,哪天你能让我省心些,我真的要感激不尽了……” 眼泪渐渐模糊视线,七七连忙用手背拂去泪水:“清浅,谢谢你。” 尹清浅咧了咧嘴:“跟我说什么谢。若是宫变,你不跟我一起走?”说着,伸出手替七七拭去来不及擦干的泪水,一触即滚烫的泪珠,尹清浅颤了颤。 七七摇了摇头:“我不能走,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在这里,能抽身的,只有你。” 清君侧,另立新君。 靠得这么近,七七才发现云若凝脸上抹了比平日更多的胭脂,平日一双如水的眼竟平添出几道血丝,七七正要说话,云若凝已经走到夏非寒面前替他掩了掩被子,“皇上刚也察觉出来了,今天宫里不太平静,臣妾就在这里好好陪着皇上。” 多日不曾见到的太阳也终于漏了脸。 七七这才回过神,手里还端着满水的茶杯,不知道自己这样出神有多久,七七重新倒了杯水,走到龙榻前扶着夏非寒坐起身喂他水喝,歉疚地说道,“王,对不住,七七出神了。 “挺好的,放晴着。”七七刚刚要替夏非寒盖好被子,只听一阵骚动从外面传来,七七诧异地扭过头,仅一眨眼的时间,一群太监忽然从外鱼贯而入分成两列而站,云若凝着一身鹅黄的阔袖裙一步步走了进来。 …… “罢了,既然你这么说。”尹清浅失落地笑了笑:“那我先回侯爷府了。” 夏非寒的身子又拖了些日子,朝中怨载声渐起,尤其以云相的呼声最大。 一下比一下用力。 “本宫是担心皇上的龙体,所以特意前来聊表关心。”不等夏非寒让她平身,云若凝就径自站了起来。 七七在未央殿中,木讷的小脸没有什么喜怒,只是潜心在为夏非寒削着梨子。她削梨子的功夫很好,一根皮连到尾,不曾断过。 “嗯。”七七颔首,看着尹清浅无比落寞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额头上渐渐发红,发青。七七这才停了下来,靠着柱子无力地喘息,强烈的疼痛异常清晰。 削完了皮,她又将梨子切成一块块喂给夏非寒吃,吃完了梨,七七便去端了一杯水过来。 夏非寒转过脸朝外深深望了一眼,“今日天气怎么样?”“七七,在想什么?”夏非寒带着咳嗽的声音传来,有丝沙哑,有丝低沉。清瘦的脸庞白的几乎透明。 身子软的厉害。 听出他话里的某些意思,七七当即一震,想了想从椅子上站起来朝云若凝问道,“云妃怎么来了?王生病多时也不见你来过几次。” 尹清浅淡淡一笑,有些苦涩:“是啊,能抽身的,也只有我了……小七,今夜宫外很热闹,我们带凌儿出去玩。” 七七抬头冲他微微笑了笑:“也不尽然。” 七七木然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柱子,用力地将脑袋撞了上去。 云家还没有动作,这不免让七七有些急燥,还要她做到如何争*的地步,云若凝才会对夏非寒死心。 “和尹清浅的往事?”夏非寒的眼眸蓦地沉了下来,带了一丝不悦。 夏非寒抿下一口水就推开她的手,半倚在软枕上问道,“想什么?” 七七怔了怔,把茶杯端到一旁拉过一张椅子在龙榻前坐下,淡淡地说道,“只是想小时的一些往事罢了。” “王这样子,我怎么出去……”七七推拒,眉心微蹙,更何况最近云若凝一直没有动静,她一直在隐忧着,云家怕是要行动了。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走近龙榻,袖摆如柳飘逸而起,云若凝恭恭敬敬地双膝跪地,双手交叠在地,头磕了下去。 这个时候,云若凝怎么会来? 七七有些惊愕地看向夏非寒,夏非寒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云若凝,随后朝七七一笑:“朕还道今天宫里太安静了,原来也不平静。” 有时候,疼痛能让人清醒。 她的脑子里现在一团浆糊。 若之前七七还不太敢相信,这一下她是真得确定云若凝的确是有备而来。 扫了一眼那些个个面容严谨的太监,有种说不出的戾气在屋子里散开来,七七有些木然说道,“御医都说王的病要静养,你带这么多宫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总有个以防万一,皇上你说是吗?”云若凝笑得婉转,眼眸深深地看向夏非寒,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夏非寒浅浅地抬抬手,眼睛却一直紧盯着七七:“七七,既然她要呆着,那就让她留着,你先回潇湘殿。”他绸缎的青丝错落的散乱在榻上,狭长的凤眸闭了闭,而后睁开,带了一丝冷意。 看到夏非寒眼里的意思,七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顿了顿七七讷讷道,“既然有云妃在这里侍候王,那我去看看御膳房的药膳做好了没。” 没等七七转身,云若凝就走到她面前,柔软的唇浅浅一勾,娇媚自生,“七七,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你?” 宫变(2) 说完,云若凝朝堵在屋里的太监看去,“你们去个人看看药膳有没有做好,做好了就端来。” 一个高壮的太监领命后大跨着步伐往外走去,守在门口的两个宫女显然也发觉事有蹊跷,疑问地朝她们这边望过来,七七心急地朝着她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离开。 两个宫女互相看了看,急忙就往外跑,可没等人走远,七七就看着两个个子魁梧的太监眼疾手快地朝门口追去,只听外面接连传来宫女的两声惨叫,七七绝望地闭上眼。 “现在的宫人就是不太识相,没皇上的吩咐就敢乱跑乱走。”云若凝冲她微笑,七七睁开眼木然地看着她,“他们根本不是一般的太监,你想做什么?想逼宫?” “瞧你说的,我只是一个宫妃,借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逼宫啊。”云若凝转身又走向夏非寒,温柔地说道,“臣妾真是来侍候皇上的,皇上,你看七七说的臣妾多难听啊。” 夏非寒一脸的平静让七七侧目,他是经大风大浪过来的人,不像七七一样浮于表面。 “哼。”夏非寒冷哼了一声,薄唇讥嘲道:“当初,云家一门也是忠烈之士。” 云若凝脸色一白,整个人一颤。 云若凝低低地笑着,手指虚掩过唇,斜眼睨向龙榻上的夏非寒,“你非要在这里说吗?我们去偏殿,我们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 “我再不懂也知道你今天的举止是大逆不道。”七七看了一眼夏非寒说道。 七七看她,眼中带了一丝惊惧。 “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逼的,我要的他不肯给,那他的野心我也不会成全。”云若凝紧盯着她一字一字说道。 好久,七七才走到她面前,淡漠地看着她皎好的脸蛋,“如果你是真心帮王,为什么放任云家坐大,权倾朝野,外戚不得干政你会不懂吗?你不过是借着云家的势,用你所谓的恩赐在压迫他,逼着他对你表现夫妻情分,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你不害燥吗?” 七七呆呆地站在那儿,周遭富丽堂华的殿内摆饰成了干枯的背景。 七七看了夏非寒一眼,只见他脸色苍白的厉害,幽深的眸中却闪过一丝冷光。 七七脸色惨白,她从来没见过云若凝像现在这样歇斯底里,也从来没想过原来自己在宫里安全无虞的生活都是夏非寒在暗地里护着。“你——”云若凝恨恨地瞪着她,一个太监忽然跑进来跪地禀报,“禀云妃娘娘,皇宫北门,南门,平安出入!” “七七!”云若凝低喝一声,双眼仇视向七七,“你什么都不懂,你凭什么站在这里说三道四。” 她跟着云若凝一走到偏殿就厉声问道,“你果然大胆,谋反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 “是你们逼我的。”见大势初定,云若凝也不再隐瞒,径自在空无一人的偏殿里肆意地走着,蓦地回转过身满身骄傲,“七七,尽管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可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我大胆的事不是没做过。” “从始至终,只有我帮了他最多!我一步步在朝中建立起来的势力,成全着他可怜的自尊,他做为一个皇帝的自尊!”说到后面,云若凝已经是声嘶力竭地吼起来,本来温柔的声音变得尖锐,在空旷的偏殿里回响着。 “你们攻进宫里了?”七七冷冷地问道。 “可他回报我的是什么?是培植党羽削弱云家的势力,就在前些天我差点又容忍下来,可你装一装肚子疼,他就留在你那过夜,让我颜面扫地,你崴脚他也跟你走,一次又一次。”云若凝咬牙切齿地控诉着,“你知不知道我使了多少计谋害你,可每次都无疾而终,他不止面子上顾着你,连暗地里都在处处护你。” 看到她的表情云若凝满意地笑起来,心口憋着的一股气终于抒发出来,“哪怕是我自愿退下后位,云家要翻天,还是易如反掌。而夏非寒他,根本没有阻止的能力。这些年,他一直在我和云家之间周旋,自负如他。可他确实是靠我云若凝才坐稳了这皇位。” 七七见状走向前走到云若凝身边挖苦地说道,“云大将军当年可是举国皆知的护国大功臣,深得皇上*幸,云氏一门皆是忠烈,可今时今日,有些人却要让云将军一世英名扫地。” 这个太监张狂至此,连夏非寒在这儿都没有请安,七七犹疑地看向云若凝,云若凝听到这个消息显然松了口气,唇角重染笑容。紧接着,一个接着一个太监跑进来纷纷禀报各个宫门已平安出入,七七渐渐才发觉端倪。 云若凝的脸胀得通红,“你说得全对,可我要是不压着夏非寒,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他根本不是良善之辈。” 七七没有打断她的话,双眼紧紧地盯着她。 “你就是被护得太好了,夏非寒护着你,尹清浅也护着你,他们不会责怪你,就只会把我一点点凌迟。”云若凝嫉恨地瞪着她,一双眼睛渐渐染上水雾:“明明是我从东莞替嫁于夏非寒,凭什么你却后来居上,霸占了他的心!” “是,我嫉妒你,可我也没想过要害你!夏非寒用十里聘礼迎娶你,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在金陵出事的时候,我也担心你!可是你呢?!夏非寒回来了之后就一直心心念念于你!”眼泪从眼眶里悬然而落,云若凝苦涩地勾起唇,“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夏非寒对我连一点点情意都没有。” “真的一点点都没有……” …… 宫变(3) “怎么?不信?”云若凝抹掉眼泪,走到正中的金砌矮桌案前,一只金盏杯,一柄雕龙匕首,一段白绫,云若凝蹲下身来,纤长的手指抚上匕首,“我不会对一个将死的人说谎话。” 惊愕只在七七眼里一闪而逝,看着桌案上的三样东西,七七只道,“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云若凝笑的零落:“我们之间总该有个了断。” 七七眼帘微垂,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拢:“曾经,我可以为你们去死。” 眼泪又自云若凝眼眶中掉下来:“七七,你只能为夏非寒去死!说什么我们发小的情分,什么都是假的!假的!你霸占了夏非寒那么多年,我到现在才真正有机会除掉你。” 说了这么久,七七反倒坦然下来,索性走到她对面按着桌案坐到地上,“你要的不过是王,可你现在是逆谋造反,杀了我你还是得不到王的情意。” 云若凝伸手随意擦掉脸上的眼泪,凝视着她的脸有些意外,“你倒是很冷静,可我这一次不会放过你的。” “其实我也不想放过你。”七七掂量着桌案上的东西,“谁死谁输现在还不下定论,不如我们都来选一种死法,毒酒?自刎?悬梁?” 七七从容地看着太监急忙跑开,随即只听一声闷闷的惨叫传来,七七下意识地望去,就见那个太监已经身子分家,地上顿时一大滩的血,一个蓄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把利剑弯腰站在尸首边,一手捂在太监的嘴上。 云若凝猛地拍案而起,低睨着她,脸上开始有了慌乱,突然大声喊道,“来人!来人!” “我记得你还有个亲娘在云府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若是你不想她出事的话现在就不要动我。”这回换七七笑着看向她,“比起心狠,我们一同长大我未必会输给你,你杀我贴心侍婢,我杀你娘亲,也算替似玉报仇了。” 李成德连看都没看云若凝一眼,只径自冲七七说道,“你们是在这里叙旧?怎么一个宫人都没有。” “娘娘,走。”李成德冲七七说了句,把剑横到云若凝脖子上推着她往门口走去,讽刺地道,“云妃娘娘看来是太有把握,和故人叙旧连半个宫人也不让守着。” 七七一颤,又紧紧跟上他的步伐,“可是宫里很快都会是云家的人,你怎么还能来救我,若是你出了什么差池,王怎么办……” 云若凝终于嗅到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当然不会。”云若凝脸色一变,比她更冷,“我这么多年都是在为他而活,我不会让他死,你满意了?” 云若凝猛地将手中的匕首重重地拍到桌案上,“看在我们是发小的份上,我给你自己选择怎么个死法,等你去了看在凌儿的份上,我给你追封一个太后之名。” “御林军?御林军统领不是王的人?”七七奇怪地问道,云年不是走了么? “御林军统领事关大局的职务我岂会轻易让给夏非寒,走掉一个云年又如何,现在的统领也是我们的人,而且……云家有不少男丁被我安插在御林军中。”云若凝一副胸有成竹地说道,“所以云家的兵力进宫才能如入无人之境,夏非寒即使察觉到也只能防范,他一时召集宫外的兵力根本快不过我们……我想等一下你就能听到皇宫是云家了的消息了。” 七七凝视着云若凝有些苍白的脸,她当然不能让宫人守着,她们对峙的都是云若凝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七七看不明白她,“当上太后,让他做个被你攥在手心里的禁娈?” 七七松了口气,示意地看向李成德,;李成德点头将手中的剑插进靴子里,以裤管掩住,然后躬下身,把头埋得低低的,两袖挡在前面遮住一把小胡子,七七跟在他后面正大光明走出偏殿,往外殿走去。 七七最终跟着李成德离开夏非寒的寝宫,寝宫外也严严把守了层层御林军,往外走出去几乎是十步一兵,走出很远,直到和远处才不见了深深把守的御林军。 “夺下皇宫之后,你打算怎么安置王?”七七看了云若凝一眼,冷冷问道:“杀了他?” “如果她真胁持了本宫娘亲,李成德你会把刚刚的太监杀死吗?”云若凝冷冷地说道。 “是所有的御林军。” “我当然是一早就跟着云妃娘娘你进来了。”李成德笑了一声,“我现在和慕妃娘娘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你不能出声,你也听到慕妃娘娘刚才说的了,若是你敢轻举妄动,我们两条命就换你和你娘两条命。” “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云若凝低低地笑出声来,似嘲似讽,“我和爹爹他们里应外合,只要控制了宫中的局势,天下就是我们的,你以为为什么我们能这么快攻进宫里?” “你和云若凝一样都不信我。”七七慢慢黯下眼,低声漠然地说道,“我是真抓了云若凝的娘亲。”“是!” 一个太监闻声匆匆跑了进来,云若凝瞪了一眼低头摆弄手指的七七,说道,“派个人回云府看看本宫娘亲,看她是否安好在府内,如果在就想法子带到宫里来。” 云若凝很快恢复了镇定,对着李成德道,“本宫不懂你是怎么进来的,但现在整个寝宫都是本宫的人,你们能出去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成德盯着她半天才叹了口气问道。 云若凝眼色微微一变,正色道,“你在等夏非寒来救你?现在云家已经把宫门逐个击破,他现在躺在龙榻上昏迷着,蛊毒的威力,你以为只是你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细微么?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你已经魂归西天了。” “那我不是还要叩谢太后娘娘的大恩大德?”七七冷嘲了一声,伸手平静地覆在云若凝贴着匕首的手上,“我们好久没牵过手了,若凝。” 如云若凝所说,外面全是一些眼神锐利的太监,还没走出一半,就听有个太监用着极强势的口吻喊道,“站住!” “以王现在的势力足以对付你们云家,你何必自寻死路?”七七平静地说道,“何况他应该早对云家有所防范,你以为你能成功吗?” 七七屏住呼息,看着前面的李成德微微直了直身子,只听身后传来云若凝的声音,“是本宫让他把慕妃带到别的地方,放行。” 云若凝冷眼看着她。 “李成德?”云若凝神色大变,“你不是被本宫……怎么会在宫里?” 云若凝横眼狠狠地瞪她,随即把头偏到一边去。 一松懈下来,七七便急不可待地问道,“王呢?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不现身等那个太监去探了究竟,知道你是在唬她,你还是死路一条。”李成德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说道。 七七勉强苦笑了笑,“还不是为了自保。” 李成德正要说话,就看到七七在一旁冷笑了一声,“云若凝,你可以试试,我们就比比心狠,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看谁的得失多。” 李成德蓦地扎住步子,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她,那种眼神好像从来不认识她一般。 七七惊呆住了,慢慢从桌案前站了起来望着门口的人喊出一声,“李成德?” “放心,皇上已经备好万全之策,只待东风,娘娘先回潇湘殿,皇上很快会去和您会和。只是……”李成德皱了皱眉,看了眼满脸不甘的云若凝:“不知道皇上的身子撑不撑的了……” “若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也知道我不是循规蹈矩的人,狗急了还要跳墙,我怎么会不为自己留着后路?”七七放开她的手,指与指尖摩挲着,有些自嘲地道,“你以前的手很柔软的,现在我感觉不到了。” 这样的情况下七七难以表现出喜出望外,反倒是李成德一手提着滴血的剑,一边朝着她们走过来,一袭不引人注目的太监服,满身的随意:“娘娘,微臣来得还不算晚吧?” 七七狐疑地看向云若凝,云若凝显然也才回神来,张嘴就要大叫,李成德的剑就指到了她的脖子前,剑锋上残余的血掉到她的衣裳,看起来怵目惊心,云若凝立即噤了声。 七七睁大眼睛脱口而出,“你们还有内应?” “你不信皇上可以护你?朝上局势已经乱成一团,这个时候皇上没有让你离开就是有把握能护你,你还不相信他?”李成德沉着地说着,看着她的眼光变得有些锐利,“你抓了云妃的娘亲,你在宫外还有人?” “李成德。”七七静静地看着他,淡淡地说出来,“我只想以自己的能力做些事,不行吗?” 李成德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嘴里却突然道,“娘娘,知道皇上为什么不喜欢云妃么?” 七七愕然地跟上前去,李成德一副语重心长,“云若凝比旁人有心计,这一点皇上早看出来了,皇上生在尔虞我诈的宫里,幼时出宫,见惯人心险恶,很是厌恶有心计的人,所以他看不上云妃,你明白吗?” 七七当然明白,李成德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李成德是在提醒她不要步云若凝的后尘。 “我们不说这些。”七七僵硬地把话锋转开:“王什么时候会过来?” 宫变(4) 李成德神色复杂地看了七七一眼,静默半晌道:“娘娘,我们先把云妃处置好。” 七七木然地点了点头,随即扭头看了眼云若凝:“也好。” 到处都是猛烈的厮杀声,鲜红色的血染红了一地,两人一路绕过重围,来到了潇湘殿,李成德把云若凝绑了起来,关在后殿的一间偏房中,然后拍了拍手,对七七道:“娘娘,我现在要去接应皇上,你在潇湘殿好好呆着,我会委派暗卫在这里守着,没事你万万不可出去。” “嗯。”七七沉沉地点了点头,看着李成德矫健的身影闪了出去。 七七才静下来没一会儿,就见小伶抱着凌儿走了出来、 “娘娘。”小伶低低地唤了一声:“王爷要你为云家的造反推波助澜,这样他就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攻进来。” 七七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眼眸闪烁:“第五聆风的兵马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小伶点点头,算是回应。 “嗯。”七七点头,然后扭头对着小伶道:“小伶,你带尹侯爷出去。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我跟你说过的,希望你记住。” “娘娘。”小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回来了,挣扎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你怎么就猜准了我不会杀了尹侯爷。”她直直地看着七七,努力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什么,却终究是徒劳。 七七蓦地睁开眼,若有所思地看了小伶一眼:“你对清浅有情,你不会害他。” 小伶苦笑一记,摇了摇头:“王爷说的对,做为一个杀手果然是不能动情。”顿了顿她正了脸色又道:“只是娘娘,未央殿已经传来消息,皇上和李成德已经被云相软禁了。而梁尚海现在正带兵与云家军缠斗,他们的军队久久却攻不进来,现在,是王爷的兵马进城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尹清浅桃一般的眼眸闪了闪,然后用力地点头,开口,嗓子略微嘶哑:“小七,我知道了,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七七急急地说完便将凌儿递给尹清浅,黑白分明的眼眸很认真地盯着他:“清浅,记住,我能靠的,只有你了。” “去替我把尹侯爷请来。”七七思忖片刻,从小伶怀中抱过了凌儿:“记得要快。” 须臾,尹清浅便在小伶的带领下安然地来到了潇湘殿。 小伶默默地看了尹清浅一眼,眼中流露出不忍,娇小的身影痴痴地看着他,一眨不眨。“小七!”尹清浅担忧地大喊了一声:“我上完早朝就觉得不对了,云家真的反了?你有没有事?夏非寒现在在哪儿?” “我没事。”七七看了一身妖异的尹清浅一眼,心中叹服他处变不惊的态度,然后戒备地看了小伶一眼,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王被云若凝囚禁了,李成德说他会想法子带他出来,你现在带着凌儿走,要小伶怎么带你进来的,就怎么出去。记住,一定要快。还有,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七七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有些于心不忍,她只是喜欢尹清浅而已,她却利用她的这点情义……可是转念一想,小伶又何尝不是为第五聆风做事,一次次利用自己。 七七拍了拍有些焦躁不安的凌儿,眼眸一凛:“小伶,你武功不弱。你是不相信我,还是说你连保护尹清浅的能力都没有?若是这样,你大可不去。” 尹清浅跟着小伶走了,很快消失不见,七七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心中莫名的惆怅不已。抬头看了看阴沉下来的天空,她来到了尹清浅种下的木槿树下。如今,木槿树已经长的有一人高,而木槿,开的无比灿烂。 小伶挣扎的表情一闪而过,却被她很快地掩藏下去,她来到尹清浅面前道:“侯爷,跟我来,一步都不要离开我。” 手指轻轻抚上木槿树的枝干,细细摩裟,七七闭上了眼,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偶尔飘落几片落英,落在她的肩头,再被清风拂落,缓缓飘零到地上,碾作尘。 “可是……”小伶眉头微蹙,似有丝不情愿,不禁咬唇道:“现在宫闱中局势那么乱,把侯爷叫来掺和,我怕他……” “娘娘,我去。”小伶一怔,咬了咬牙,转身跑了出去。 小伶没再说什么,往潇湘殿里走去,不一会儿又抱着两大个爆竹走了出来,看着七七的背影说道,“娘娘,是时候了。” 七七一愣,旋即握紧了双拳,目光正视小伶道:“去把东西搬出来。” 天慢慢沉下来,染上一层浓浓的漆黑。 七七一转过身,小伶就把一支火折子递到她眼前,七七没有拿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小伶有些认命地说道,“娘娘把奴婢看得透透的,现在娘娘只要把奴婢杀了,王爷前半个月潜进南梁的军队就不会攻进来,万一梁尚海的军队能制住云家,云妃无翻身之日,娘娘可就是皇后了,换了是奴婢,奴婢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那万一制不住?我们还不是在这里等死。”七七用着满是血污的左手接过火折子,看起来格外狰狞,“把爆竹放下。” 小伶深深地端详她很久仍是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将两个爆竹放到地上,用土掩好,然后就站到了一旁。 七七握紧手里的火折子慢慢放到嘴前,刚要去吹突然只觉背上一冷,一种太过熟悉的压迫咄咄地袭过来,七七猛地回过身,只见潇湘殿门前站着大量的暗卫,李成德跟着夏非寒站在最前面,望着她直摇头,夏非寒双手负在身后,一袭白衣一尘不染,就这样望着她,没有向前一步,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七七背脊顿时僵住,脸上的神色凝固住。 宫变(5) 双目相对良久,夏非寒才冷冷地发出一声低笑,如万针刺人一般冷冽尖锐,“怎么不点了?火折子不好用么,我这里有。” 七七死死地握着火折子,僵白着脸问道,“你不是被云相带去软禁了么?” “是我的主意。”李成德自夏非寒走向前一步,“梁尚海将军带的兵力充足,救驾灭云不是问题。是我故意安排小伶在你眼前演那场戏。” 七七双眼直直望着夏非寒,半晌声音才从喉咙里发出来,“为了试探我的忠诚?” “皇上没有应允,在你说你捉了云妃的娘亲时我才自作主张的。”李成德又替夏非寒辩解道。 七七的脸更加苍白了几分,暗卫手中火把火光的映衬下,夏非寒突然朝着她一步一步走过去,一双眼乌黑得阴霾,唇缓缓地勾起一个嘲笑的弧度,“还不点火?不点火的话,就跟我好好解释。” “为什么要同第五聆风勾结?甚至于去客栈和他私会?朕一直在等你说实话,等着你告诉朕,你到底想要什么。” 夏非寒欺身靠近:“朕不信,朕跟你那么多日的夫妻情分,你会为一个第五聆风背叛朕。” 七七愕然。 “你真的背叛我。”夏非寒冷冷地陈述着,嘴唇贴到她的脸旁一字一字道,“我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只要你跟我说我就信,我就会保住你。” “呵,这么容易就能死么?”夏非寒牙关死死地咬着,眼如寒潭,“你不是要听真话吗?我现在告诉你。” 七七眼前全模糊了,泪水不断地渗出眼眶:“杀了我。” “慕七七,你真是出息了。”夏非寒自嘲地笑了一声,却没有一点笑意,指甲深深地陷进她的下颌上,“你现在把我们一家三口全毁了,心满意足了么?” 李成德在后面看着呆住了,他还记得夏非寒曾经斩钉截铁地说,“你不懂慕七七,她一门细思都扑在朕的身上,不管如何,她不会背叛我,你可以等着看。” “啪——” 脖子咻地又被掐住,七七整张脸都疼得皱起来,他的指尖抵在她的肌肤上,冰凉如水。 夏非寒又是一巴掌甩到她脸上,浓浓的怒意从眼里迸射出来,手从她脖子上慢慢移上去一把掐住她的下巴逼着她看他,厉声质问地吼道,“你报复我就要和第五聆风勾结?这不是报复我,是背叛我!我从来没想过,把我逼上绝路的不是云若凝,而是你!” “是!” 我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的看上你! “是啊。”七七毫不否认地一口承认,盯着他隐没在夜色下略显苍白的脸大声地咆哮起来,“我是恨你!恨你让我孤身一人来到南梁,恨你让我失去双亲,恨你招惹了我却还要在雨中亲吻云若凝!更恨你去客栈,招惹柳女子!但我最恨你的,是你一把火炬烧了张嫂,弃她的性命于不……” 脖子被掐得喘不过气来,七七只能仰着头被迫迎上他的视线,承受他眼里快要烧起来的怒气。 “说。” 把我们一家三口全毁了…… “啪——”等着看…… 我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的看上你! “朕见到你的画像便为你孤注一掷,十里聘礼。从你嫁于朕的那日开始,朕便爱上了你。”夏非寒蓦地放开她,手戳向自己的心口,脸上慢慢浮出残忍的笑意:“从此以后,你就在朕的心上,一直都在!你出宫了一年,朕就发疯一样的想了你一年!这一辈子,朕钟情的女子,只有你慕七七一人!朕说过,愿意抛却后宫只为你一人!” 七七低下眼看着那双白靴一点点进入自己的视线,身体都开始惊鸾起来,七七忽然吹燃手中的火折子,朝着地上的爆竹点了过去,然后听天由命地闭上了眼。 “真话好听么,慕七七?”夏非寒低笑着问道,冰冷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脸,“你真的让我半辈子全白活了,我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的看上你!” “那这些年来……”夏非寒紧盯着她的脸,没等到他说完,七七有些讥嘲地看着他,“我在宫外呆了一年,就算是看也学会了逢场作戏。” 夏非寒冷冷地瞪着她,阴沉的声音从唇齿间一点点发出,不敢置信,“你恨我?你一直恨我。” 七七被爆竹那一声巨响弄得耳鸣,火折子从手里慢慢落下来,应声落地,好像心也在一瞬间落出身体,七七只觉得空得厉害,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夏非寒近在眼前冰冷如霜的脸,脖子上突然一紧,人已经被夏非寒攥着脖子往后推,脊背重重地抵到木槿树上。 我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的看上你! …… 七七被打得脸都斜到一边,嘴角慢慢延开一抹凉意,眼泪也被打得掉落下来,“王,我们之间早就没夫妻情份了,我只是想报复你而已。” 七七用手敲了敲他的手臂,见她满手的血污,夏非寒蓦地松了松手,七七才低低地笑起来,满眼木然地看着他,“王,你杀了我身生双亲,害我一个人流落至宫外一年,害我差点被人强.暴,你以为,这一切,我都会忘记么……” 他利用银针让御医暂且压制住他的蛊毒,强迫自己清醒,却不料,看到的竟然是七七背叛他,甚至说她恨他! 就是看到他自打嘴巴的结果…… 李成德首先反应过来,忙冲旁边的暗卫喊道,“快去告诉梁尚海将军,第五聆风马上要攻进来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守住皇宫!快!” 七七看着他,脸色一点点惨白。 夏非寒双脚生生扎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很长的引火条一点点燃尽,最后砰地一声巨响,爆竹一飞冲天,在漆黑的夜空划出一道明亮璀璨的光线…… 七七完全呆住,眼睛却早被泪水糊得看不清。 七七背靠着石榴树慢慢滑了下来,屈起双腿脸埋在双膝上,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后悔了?”夏非寒没打算放过她,一把抓着她的衣领蛮力地把她提了起来,脸凑近她,一字一句极尽温柔,“我想和你共享天下,我想我们可以有几个儿女……” 七七的身子一直在发抖,眼泪拼命地往下掉,双唇也在不停地在颤抖。 “说话啊!不是恨我么?哑了?”夏非寒抓着她就往石榴树上去撞。 后脑勺狠狠一疼,七七毫无招架之力,脑袋里一片眩晕,身子瘫软下来,夏非寒一把揪住她又往树上去撞,七七认命地闭上了眼,一副等死的模样。 夏非寒盯着她,半晌,手一松,七七就瘫坐在地,如一滩烂泥。 宫变(6) 漫天的喊杀刀剑声,天蒙蒙亮,第五聆风带领一支军队驰马奔到潇湘殿的时候就看到夏非寒和七七两个人相靠着坐在石榴树下,地上落英无数,看着夏非寒脸上落魄的灰败,再看看七七脸上的泪迹斑斑和鲜血,看来没少受苦呵…… 任何最后一支残余的暗卫队同自己的人厮杀,第五聆风策马慢步走到他们面前,声音得意非凡,“夏非寒,这次你终于败在本王手上了。” 夏非寒缓缓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眸毫无光泽,“你来得真及时,朕的人刚破皇宫还没来得及休息。” “呵……”第五聆风嗤笑两声,命人将夏非寒捆绑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浑身是伤的七七啧啧道:“看你,还不如给她一刀痛快,何必把人折腾成这样。” “王爷……”七七将满手的血迹往身上抹了抹,混沌的眼眸蓦地清明,开口时,嗓子嘶哑的似乎快要裂开:“我助你夺下南梁,你答应过我的,希望王爷能做到。” 第五聆风坐在马上斜睨她一眼,给身侧的人使了个眼色,便立即有一个高达的宫婢跟在了她身旁,恭敬道:“娘娘放心,王爷答应过你的,自会做到。” 七七看向夏非寒,却见他一直垂着头,满脸死灰,脸色苍白如纸。 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七七唇畔嗫嚅了几下。 七七缓缓跟着面前的人马走着,夏非寒面无表情的被两个侍卫押解着,一步一沉,走得似乎极其费力。御医说了,他用银针强迫自己清醒,根本挨不了几个时辰。 她到底都做了什么…… 七七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刺痛涌上来,酸涩到疼痛的眼眶再次疯狂地溢出泪水、。她这个傻瓜都做了什么! 七七惊慌失措地看着身边的宫婢,却见她无比沉着,见有人靠上来便出掌击毙。而李成德那边,已经成功的将夏非寒带离、 “皇上!”李成德满眼痛心疾首,拚尽力气拉住了夏非寒的手腕:“慕七七她背叛你了!真的背叛你了!她根本不值得你为她赌上性命啊!皇上三思!” “快去救皇上!”李成德浑身血污,一边砍人一边大声喝令道,他已经杀红了眼,目标直奔夏非寒而去。 行了一段路,李成德忽然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身后跟着十几个暗卫。他一现身,便立即朝第五聆风的人马砍杀了过来!而几个暗卫,立即去解救夏非寒!由于第五聆风进来时将全部兵马停在了宫门外,自己坐山观虎斗,所以并未有太多的兵马跟着进来。 宫婢张狂地笑着,七七瞬间懵了。 七七踉踉跄跄地跟着,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伶呢?第五聆风说过会把血灵芝交给她的!他说过的!” 什么血灵芝,也就你这傻瓜会相信,王爷不过是想借着你除掉夏非寒 “皇上!”李成德大吼一声,随手砍掉了上前拦阻的一个士兵,狠狠地一咬牙,跟了上去。他的身后,一辆马车飞快的跟随着,冲破人群,一直朝他们的方向奔来。 那宫婢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嗤笑几声,锋利的指甲戳着她的脑袋:“什么血灵芝,也就你这傻瓜会相信,王爷不过是想借着你除掉夏非寒,什么劳子血灵芝,都是王爷和小伶编出来骗你的!我们王爷根本不知道……” 什么血灵芝,也就你这傻瓜会相信,王爷不过是想借着你除掉夏非寒夏非寒修长的身躯看向了七七被带走的方向,狠狠地一啐,邪佞的眸光闪过:“朕要去把七七带回来。”说完便跃下了马车,几个起落往七七的方向去。 什么血灵芝,也就你这傻瓜会相信,王爷不过是想借着你除掉夏非寒 “皇上,快跟臣走。”李成德一把拉过夏非寒,由几名暗卫护着便冲了出去,拉他坐上了一辆马车。而第五聆风被几个暗卫缠着脱不开身,却一直在大吼大叫着想要冲出包围。 哪怕她真的背叛他。 她引狼入室,不惜在王面前耍手段装腹疼,逼云家造反。背叛王,说出最伤人的句子。 七七泪流满面,冰凉的泪水模糊了她眼前的景象。 …… 眼眸慌乱地瞥向他,七七却被身边的宫婢死死拽着,眼见势头不对,那宫婢扛起七七便往少人的地方跑去。王爷说过,慕七七在她在,慕七七亡,那么她的性命堪忧!所以她拼死也不能让慕七七逃了。 她只觉得被抱进一个冰冷的怀抱,这个怀抱,传来阵阵清冽的龙涎香。然后她看到银光闪过,那个满脸张狂的宫婢脑门正中银针,应声倒地,死的凄惨。 足下一个停顿,整个人受力不平衡,砰的一声从宫婢的手中摔了出去,狠狠跌倒在地上,狼狈到不堪。 …… 夏非寒方才死灰一般的脸色变了变,眼眸中又闪现起一丝幽冷的光,薄薄的唇轻启,有些森然:“她是朕的结发妻子!就算死也要跟朕死在一块!” 那高大的宫婢一直拉着七七死死不肯松手,直往宫门外奔去、 第五聆风大掌一挥:“跟本王走!现在,是时候该上朝了……” “七七,你到底要朕如何……”夏非寒冰冷到没有温度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手上的力道猛地一紧,将七七拥入了怀中:“是不是真的要朕死了,你才能不恨朕?”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七七木然地念叨着这三个字,方才那宫婢的话语对她的打击太大,她根本无力再承受什么,双眼空洞地看着满脸怒容的李成德朝着他们走来。 “皇上!快走,马车到了。”李成德随手抹掉了脸上的汗珠和血水,不知道什么他的还是敌人的。 夏非寒打横抱起全身发抖的七七,跳上了马车,精致的容颜在月光下有丝嗜血,冰冷的额眸子掠过七七无神的小脸,眉头咻地一下蹙了起来:“走。” 李成德也跟着跃上马车,狠狠地瞪了七七一眼,这才驾着马车飞驰而去。 这皇宫,他们是呆不得了。梁尚海的大军暂且撤退,只能等待时机,伺机而起。 宫变(7) 尸体,到处都是死尸,暗红色的血流成河,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生生令人作呕,马车是踏着尸首碾过去的,整个皇宫,在一天之内,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夏非寒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看着坐在马车中一直不言不语的七七,他亦沉默不语,冰到没有温度的眸子掠过她平淡无奇的脸,修长的手指握紧,指骨渐渐泛白。 李成德忽然撩起帘子,焦急不无担心地对夏非寒道:“皇上,第五聆风的人马追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前面是林子,马车不好走,我们只能弃车了!” 七七蓦地脸色一白,伸手撩开布帘想要跃下马车。手腕,被一个极大的力道握住,却听得夏非寒冰冷的嗓音自头顶传来:“你要做什么?” 眼中的冷漠狠狠地灼伤了七七,七七的手一抖,然后默默地放下:“我……”七七开口,嗓音涩涩的:“我想要下马车,我不配跟着你们,拖累你们……”艰难地说完,七七垂下了眼帘,空洞的眸子不知道在看什么:“让我去引开他们……李成德你带着王离开,我为你们争取最大的时间。” 腕上狠狠一痛! 夏非寒蓦地攥紧了七七的手腕,声音冷到极点:“慕七七,你长能耐了?”随即唇角冷嘲地勾起:“还是说,你妄想继续去勾结第五聆风?做他的第八任妃子?” “朕自问还是有这个能力,保你不死。” 七七心中一痛,仿佛是被人狠狠掴了一个耳光,脑袋泠泠作响,脸色白惨惨的吓人。失了温度的手拼命地扶着马车的框柱,才没有倒下去。 夏非寒抬头看了看皎洁的满月,又看了看满脸血污的七七和李成德,微颔首道:“你带人往迷雾林去,委派一名暗卫往西宁,朕和七七……”说着,他将眸子转向了七七,嗓音略微放柔,却依旧是彻骨的冰冷:“上山。” “正如皇上你所见,往上去,是悬崖峭壁,上去,死路一条。”李成德沉沉的嗓音在夜风中回响,带了一丝无奈:“皇上,你和娘娘就躲在丛林中,让臣带着一名暗卫驾着马车往西宁去……这条道好走,他们定会以为皇上你是往西宁去了……” “不。”夏非寒打断他,一把拉过七七,蹙眉问道:“正是因为这条道好走,你同暗卫便极易被第五聆风的人马追上。” “还有一条?”夏非寒腹诽片刻,幽深地眸子淡淡地飘向了不远处的山林。 李成德深深地朝不远处看了一眼,一摸小胡子道:“一条是通往西宁。这条路最好走,最为平坦,马车可以过去……第二条便是通往难走的迷雾林,一旦进去,便很难走出去……”说到这里,李成德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出口。 “可是皇上!那里是悬崖!”李成德低吼了出来,有丝难以置信。却被夏非寒一言制止:“够了,就按照朕说的去做。” 夏非寒勾唇冷笑,没有温度的眸子在她身上一扫。冰冷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细细地替她拭去脸上的血污,一点一点,直到消失不见,然后他坚定的拉起七七的手,道:“你不是恨朕么?不是恨到骨子里去了么?现在朕就随了你的愿,陪你一同去死。” 夏非寒没有再说话,抱起她飞身往山上去。他知道,前面是断壁悬崖,他知道,前面是穷途末路。但是那有如何?他已笃定,要为她袖手天下。“回皇上,仅剩五人。”李成德恭敬道,斟酌了一番又道:“皇上,我们时间不多,我看,就按照臣说的做吧。” 夏非寒撩开布帘走了下来,脚步有些发虚,胸口隐隐作疼:怎么,银针就快要压制不住了么……李成德注意到他的脸色,不禁急躁道:“皇上……你的身子怎么样,撑不住的话我们……” “王!不是这样的!”七七蓦地大吼了出来,抬起一张没有血色的脸,怔怔地看着他在月光下精致到邪气的脸:“要死,让七七一个人去死就好了!我不配让你同我一起去死!我不配!” 夏非寒冷冷地睨他一眼,一个手势制止了他,凉薄的唇在夜风中轻启,带了一丝决然:“不必,朕没事。前面的三条路分别通往哪里?” “是,皇上。”李成德愤然地瞪了眼七七,然后带着一命暗卫转身飞奔进了迷雾林中。而另外一边,暗卫驾着马车,朝西宁的方向疾驰而去。 七七一直不语,后脑勺袭来的阵阵疼痛让她难以思考,她拼命地想要扯回自己的手,奈何夏非寒的手如铁钳一般桎梏着她,不让她动弹分毫。 “暗卫还余几名?”夏非寒忽然问道。 七七静静地看了夏非寒一会儿,垂下了头,轻声道:“王,七七不值得你这么做,你应该杀了我的。” “皇上,前面到岔路了。”李成德猛地一勒马车,马车一个趔趄停了下来,李成德脸色很难看:“这下真的要弃车了,皇上,这前面有三条路,我们要走哪一条?” 背叛?背叛又怎样?生死亦何妨? “七七……你注定生是朕的人……死,朕也不愿放过你……”夏非寒蓦地凑近七七的耳畔,吐出像是誓言一般的话语,邪佞到颤栗人心。 七七双手木然地圈在他的脖颈上,将头埋进了他的发间,唇角微微勾了勾,眼泪再一次倾盆而下。 原来,她真的是一个傻瓜,十足的傻瓜。 ————————————————————青蛙游过—————————————————— 大家应该都看出来,七七已经接近尾声了,某夜希望大家多动动手指,月票,鲜,荷包,咖啡,收藏,有什么砸什么(鸡蛋就不要了,夜最近不缺钙哈)不要客气。在这里说一句,如果你有看到落泪,那么请你说说你的心里话,在留言区里说几句吧,某夜感激不尽……鞠躬,爬走。 宫变(8) 山越往上,路就越窄,地面上的杂草灌木便越来越高,而路,也越来越难走。夏非寒喘着气停了下来,眉头拧地很紧,仿佛在承受着莫大的痛楚。月白色的袍子沾满血污,在月华照耀下分外妖娆,带着冷意的眸子淡淡地一扫周遭的环境。 此刻,他急着往山顶赶,路却越来越难走,这对他们很不利!他只希望李成德他们能多拖住那些追杀的人一会儿,好让梁尚海的大军能赶来。这么想着,仰头,天空中忽然爆开了一颗白色的烟弹!他心下一紧。眉头蓦地深锁起来。那是他和李成德约好的,白色烟弹预示着来的人很危险,且数量很多! “王,你把我放下吧。”七七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担忧,细细小小的嗓音开口,带了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平静:“我只会拖累你。” 夏非寒嗤笑一记,微微喘息着开口:“这山上并不止悬崖峭壁,只要越过了这座汕头,接应朕的人就在那里候着,你怕什么?” 这么说着,正在疾驰着的夏非寒扭头往山下的方向望了一眼! 由于夏非寒处的位置正是在半山腰之际,山路是盘旋而上的,所以他这个位置,透过茂密的丛林,垂直高度向下看,可以清楚地看到山脚下的情形。暗卫正在同几个黑衣人缠斗,黑衣人一个是六人,个个持剑,出招招招狠毒。而护着夏非寒的暗卫仅有俩人,他们吃力地招架着,明显处于下风! 果然来者非善类。 夏非寒继续不动声色地抱着七七往山上赶去,动作明显加快了一分!他不曾想到,第五聆风的人动作竟能如此迅速。 夏非寒险险一避,剑锋还是划破了他的小腿!他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而他倒下的地方,恰好同藏着七七的灌木丛是一条直线! 月光冷若霜华,苍白无色,照耀在夏非寒如凝脂一般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光晕,绝美的五官邪气逼人,美的不似真人。 七七看着夏非寒倒下。 夏非寒像是发了疯一般的,仿佛感觉不到痛,拼命地取下自己身上的银针,六枚,他一枚都不能浪费!狂吼着将银针飞向黑衣人……然后,缓缓倒地,再也站不起来! 说着,他用温热的唇吻去七七眼角滑落的泪珠,微笑着,将自己沾满血污的袍子将不能动弹的七七抱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将七七藏了进去。低头,凉薄的唇轻轻吻了七七颤抖的唇角一记,然后退后几步。夏非寒将周遭的灌木微微拨正,做成没有动过的模样,自己便往另一个方向去——离黑衣人更近的方向。 脚步在一处浓密的灌木丛中停住,夏非寒叹气,将七七藏了进去:“你没有功夫,他们的目标是朕,六人,朕还是能应付的,所以,你要好好藏着,要乖乖地等着朕回来,朕会来接你……” “呸!”黑衣人冷笑,提起带着血珠的剑直直地指着夏非寒道:“既然这样,休怪我们心狠手辣。”说完便向夏非寒冲过来,几个人动作迅速划一,剑锋在月光下闪着妖异的冷光,丝毫不留情。 到底过了多久…… “啊……”七七脱口痛呼出声,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她回眸一看,只见夏非寒半跪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胸口,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正沿着唇角缓缓流了下来,滴到雪白的袍子上,仿佛是一朵刺目的红!七七顾不得查看自己的伤势,连忙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边,冰凉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小脸蓦地惨白! 一刻钟…… 夏非寒轻咳一记,又渗出一大口鲜血,他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拂去:“不然,又如何压制即将复苏的虫蛊。”睨了七七一眼,他缓缓扶着树干站了起来:“无碍,我们走。” 随着黑衣人闷哼倒地,夏非寒也吐出一大口暗红色的鲜血,然后单膝着地,修长的手吃力地撑着地面。另外几个黑衣人见状,脚步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丝,他们不再轻举妄动,而是仔细地观察着夏非寒下下一次,会在哪里出针。 “朕将带你回南梁,拼死也会护你周全。” 夏非寒狭长逼人的眸子望进他的眼里,竟让他生生打了个寒颤:“回去告诉第五聆风,他做梦。” 眼前的一切缓慢地进行着,七七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和若凝一起看过的木偶戏,很慢很慢……一遍遍地过场…… 怎么会这样! 夏非寒手无寸铁,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挥,一枚银针应声而出,直直地刺向为首那黑衣人的脑门!那黑衣人看看一闪,银针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偏偏随着他避开的方向,精准无误地刺向了他的天灵穴! 其中一个黑衣人对着另外一个人耳语了几句,那人领命,看了夏非寒一眼,竟然朝着七七藏身的方向而去! 七七瞪大了眼睛,神情麻木。眼眶中不断地涌出滚烫的泪珠,狠狠地灼伤了肌肤,七七仿佛是一个死物,全身麻木,僵持到连呼吸都疼。从心底散发出的寒意一点点吞噬了她,直到没入无尽的深渊。 “七七。”夏非寒忽然软下了语气,便走边道,口气无比温柔:“哪怕朕知晓了你将朕逼上绝路,让朕不得不离宫,朕还是做不到恨你。许是朕太心急了,没有将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你,让你一直觉得靠不到朕……”接下来的场景,七七已经看不真切了,泪水早就迷蒙了她的眼,在漫布着寒气的夜里渐渐消散,然后又一滴一滴地滑落……积聚城雾气,又绽放城泪…… 为首的黑衣人扯着嗓子道:“夏非寒,交出慕七七,我们王爷说了,留你残命不死。” 对,一定都是梦,七七这么说服着自己。 看着几个满目狰狞的黑衣人将夏非寒团团围住…… 她没有看见夏非寒倒下,没有看见他汩汩涌出的暗红色鲜血,更没有听见他极尽咆哮的怒吼!两个黑衣人终于停了手,嘴里骂骂咧咧地说了句什么,然后面色一变,飞快地往山下奔去! 看着他挣扎着站起来。 “可是这么压迫脉搏,王你会死的!”七七不顾一切地大吼,夜风吹起她散乱的青丝,像张狂着舞蹈的妖怪,她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地望进夏非寒狭长迫人的眸子:“你是凌儿的爹!你要死了,七七怎么办?!凌儿怎么办?如果王不让我把银针取出来,我死都不走!”七七狠狠一咬牙,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泪水滑过脸上的伤痕,微微刺疼。 没有太多的色彩,只有血红色的雪在飞溅! 夏非寒强撑着身子,一把抱起七七往山上的灌木丛走去。他已经听到零星的碎语,知晓暗卫已经殆命,杀手正在往他们的方向赶来。 六名黑衣人见他没有动作,便与他僵持着,不敢有丝毫动作,只因他们知道,夏非寒一手银针使得厉害。 看着冒着热气的鲜血不断从他的小腿伤处涌出。 七七猛地瞪大了眼眸,小脸惨无人色地看向他,开口,声音颤抖地厉害:“王……你用银针压制了脉搏?!” 她……她居然摸不到王的脉搏…… 看着他从自己身上取出一枚又一枚压制着蛊毒的银针。 被藏在灌木丛中无法动弹的七七看见了她永生无法忘怀的噩梦一般的一幕。 银针没有将全部的黑衣人毙命。而是射偏了两枚。黑人再次围了上来,拿剑拼命地砍着夏非寒,直到他一动都无法动弹。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剑锋划破他肌肤的声音。 夏非寒眼疾手快地又飞出一枚银针,而下一刻,另一个黑衣人瞬间欺身而上,冷冽的剑锋分毫不差地看向夏非寒! 没头没脑的,夏非寒忽然冒出这句话。接着,不等七七反应过来,他已经迅速伸手点了七七的麻穴!七七僵住,带着泪珠的眼眸蓦地瞪大,全身不得动弹,甚至,连话语都说不出口! 像是看戏一般。 只是瞬间,六名黑衣人便飞身欺近,与夏非寒的距离仅有一步之遥! 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境…… 一个时辰…… 还是一辈子之久…… 七七的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接着发麻地身子终于可以动弹。她双手撑着地面,缓缓地爬了起来。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 她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只知道死死盯着不远处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的那一抹身影。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七七忽然扎住了脚步,双腿一软,猛地跌坐在了地上,手捂住唇,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 ——————————————————青蛙游过———————————————— 没用的夜,写这章的时候居然哭了。 宫变(9) 近看的场面远比七七方才远远地看过来惨烈,夏非寒身上没有一处是完整的,整个人周身全是血,殷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绝美倾城的五官,他双眸紧闭,唇畔苍白如雪,几近透明。血……到处都是血……还有源源不断地鲜血自他体内流出…… 七七手脚并用爬了过去,木然地将他抱在怀中,撕心裂肺地大喊:“王!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我会乖的……我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你醒醒啊……为什么你要流那么多血……七七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血染红了七七的衣襟。 她拥着他,不敢动作太大,夏非寒身上的伤几乎都是条状的剑伤,十几处都是凌乱的小伤,最致命的,是大腿根部的这道五寸长的伤,似乎是伤到了大动脉,温热的鲜血从伤处奔涌而出。 对,止血。 七七像是被什么提醒了一般,眼眸蓦地清明了一丝,然后扯下身上的裙子,将布条缠绕到了夏非寒的大腿上。一圈一圈扎紧。只是这布条太过纤细,怎么都止不住血。鲜血很快染红了布条,一点点往外渗出来。 “你冷是么?渴不渴?”她问着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丝的反应。但是她却神经质的拔下发髻上的发簪。 “你渴了吧……我知道你失血过多,我给你补着。” 夏非寒却紧闭着唇,没有丝毫松动。 救兵终于赶到。 他忽然转身,缓缓靠近七七,口中柔声说着:“小七!我求求你不要这样!你看,凌儿都哭了……”他说着,身后走出了一个婢女,手中抱着哇哇大哭的凌儿,凌儿看见七七,双手一张便想要扑过去…… 七七木然地看着洛川将夏非寒带走,抱上马车之后一点点消失,直至不见。她细细小小的指甲一点点刺入掌心:“清浅,王说爱我,他说这一辈子只钟情过我一个人……清浅……他说他爱我……他说他可以抛却后宫只为我一人……他说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好好活着……清浅……” 什么叫撕心裂肺的痛,她尝过了。只是代价是如此的大。 “她现在这个样子你上去会把她逼死的!”尹清浅大吼一声,妖异的眸子闪过痛楚,他一拳砸在树干上,满脸自责:“都怪我不好!我要是能再快一点就好了,都是我不好!” 说着,她一手使蛮劲,硬拗开夏非寒紧闭着的嘴巴,将自己的手腕凑过去……鲜血一下子涌进他的口腔。 “王!你醒了!”七七大喜过望,脸上的泪渍和血渍都来不及擦:“王,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说到后来,七七泣不成声,一个字哽在喉间,只能拼命地摇着头。 因为她的泪早已干涸。 对,给他。 与其行尸走肉,还不如去死。 “小七……”他哑着嗓子想要走上前,却被七七一把推开! 良久,七七木然到空洞的小脸露出了一抹乞求的神色,小小的声音开口道:“王,七七答应你,只要你不死,七七就会很努力很努力地去爱你……好不好……王你说好不好……” “小七!”尹清浅又柔声唤了一声,脚步游移:“七七你看,夏非寒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你让我们给他疗伤好不好。” “对,这样才对……这样王就不会死了……”像是拼命安慰自己一般,七七唇边绽开了淡淡的笑容。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夏非寒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狭长的眸子缓缓睁开,乌亮的眸子却没有一丝光彩。 “七七……如果有来世……你还愿意嫁给朕么……”夏非寒说,语气渐渐低了下去:“朕怕……朕是不能好好陪你和凌儿了……” “滚开!都给我滚开!不要过来!”七七眼神没有聚焦,手中死死地攥着一根发簪,抵着自己的脖子,而她的脖子上,赫然渗出了丝丝血迹:“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凉如水的夜。 七七忽然记起,自己曾在洛川的医书上看到过。快要死的人,身子都会越来越冰,越来越失了温度。七七手腕上的血渐渐凝固了,而她的身子也越来越凉。 “要是有来世……”夏非寒语调渐趋低落:“要是有来生朕定不要生在宫廷中……朕只要和你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好……”像是自言自语般,夏非寒的眼帘渐渐合上……直到完全合上……而抚上七七唇的手指,也在瞬间滑落…… “啊!!!”七七歇斯底里地大喊了出来,一手用力地抱紧了夏非寒,像个无助的小孩痛哭出声。悲怆的喊声在山崖上久久回荡,声嘶凄厉。 “好好好,我不过来,可是七七,夏非寒一定要疗伤啊……乖……不然他会死的……”尹清浅往后退了一步,继续柔声道。 尹清浅看着他,洛川却皱着眉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身后出来两个士兵,将夏非寒抱走。而他缓缓滑着轮椅远去。 “对,疗伤……你们给他疗伤……”七七的眼眸蓦地看向尹清浅,思绪像是清醒了一般。开口,嗓子却是嘶哑不堪:“清浅,你救救他!我不要他死啊……你救救他!他不能死啊……”尹清浅趁机上前,朝一直在身后沉默不语的洛川使了个眼色。洛川会意,手滑动着轮椅的轮椅,缓缓来到了七七面前,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低下身子,替夏非寒诊脉。 七七没有流泪。 再也没有…… 就这样好了…… 七七拼命地摇头,一面更紧地抱着他:“不要……七七不要说来生……说什么来生……七七要王这一辈子就够了……不要……”像是怕他拒绝似的,七七急急地跟上他的语调。 “王……你不要说……七七不要听……”七七死死地握着夏非寒一点点冰凉的手指:“我不要听,我们回宫好不好,我们回去……我们一家三口……好好活下去……” 以尹清浅为首的一大帮人马。 冰冷的晨光开始照耀大地。 七七仍是没有什么动作,尹清浅趁机夺下了七七手中的发簪。将她猛地抱入怀中,轻声安抚着。 这次,七七没有听到回应。 夏非寒勾了勾唇角。只一个动作,万分艰难。 言毕,七七拿发簪狠狠地往自己的手腕上一勒,皮肉翻卷中一道清晰的伤口立现,鲜血也在那一刹那涌出。 七七忽然抱紧了夏非寒…… 七七轻轻笑着,脸上满是泪痕和血迹。既然王需要血,那她就把她的血给他。 尹清浅脸色很难看,他一上山便看见七七死死抱着夏非寒坐在血泊当中,眼眸空洞地仿佛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慕大人已经去了,我不能让七七也……”北仓镜面露不忍:“慕大人曾嘱托过我,要好好照顾七七……” 就这样陪着王一起去死掉好了…… “不喝?”七七盯着夏非寒没有反应的脸。“你现在还心疼我……不肯喝吗?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我不痛,一点都不痛!你快喝好吗?喝了才能醒过来……” 如果没有他,她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夏非寒的身子越来越冷,越来越冰。 七七眼眸空洞地摇了摇头,口中喃喃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碰他……” “七七……你听朕说……”夏非寒艰难地抬起手臂,修长沾满鲜血的手指轻轻抚上七七的唇畔:“只要你听朕说……” 七七下意识地手一紧,猛地抱紧了夏非寒,而另一只手蓦地用力朝自己的脖子一刺:“我叫你不要过来!不要砰他……不要碰他……” “七七……” 尹清浅慌忙退后,伸手拦住了欲上前的北仓镜。不错,他能即时击退第五聆风的兵马。正是由于北仓镜带着东莞十万兵马前来,与梁尚海的军队一同擒住了第五聆风。 晨风轻抚过,七七蓦地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成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着七七,缓缓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尹清浅道:“带着娘娘回宫吧,宫里还有太多的事宜要去处理。” 尹清浅抱起全身冰冷,昏迷不醒的七七,沉沉地点了点头,扭头对北仓镜道:“北将军,你也带着兵马好好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北仓镜还想说什么,却被尹清浅一个眼神制止:“北将军,请。”北仓镜担忧地看了七七一眼,挥了挥手,对着身后的部队,大声道:“走!” ———————————————————————青蛙游过———————————————— 写着写着又哭了。不知道是因为舍不得这篇文还是因为要结文了。文文接近尾声,我反倒伤感起来,也许我我就是这么个人吧。太多愁善感。大家想写点什么的都把手动起来吧。夜会很细心很仔细地看完每一条留言的!不要吝啬你的笔墨,多写点本文的评价!你们的支持,就是夜最好的动力!(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洛川是坐着轮椅来的。如果亲们有兴趣知道,那就看番外吧。) 宫变(10) 尹清浅带着七七回到了皇宫。 夏非寒却没有回宫,谁也不知道洛川带他去了哪里。 皇宫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尸首。经过几个时辰的处理之后,才有个落脚的地方。李成德指挥着幸存的宫人清扫着皇宫。 三日后,尚在襁褓的新皇夏以凌登基,由永安侯尹清浅监国。皇上生母慕七七同日登上太后之为,掌管六宫,大赦天下。 云家一干人等被生擒,定于七日之后处以死刑,没有处在大赦的范围之内。 皇榜一经张贴,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权倾朝野的云相终于被连根拔起,从此世道太平。 只是,皇榜中没有提及一个人。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身,秋水剪眸看着七七,一动不动。 “七七……”她缓缓启唇,朱唇有丝颤抖:“你终于来了。” 七七微微怔忡。 七七终究是心狠不过她。她会输,只因七七比她多了一个善字。 “杀了我?”云若凝依旧淡笑,甚至带了一丝释然:“夏非寒呢,听说他失踪了。” 天子脚下,一片繁华。 “七七,你还要自欺欺人!” 凌儿稚嫩的嗓音欢快地叫着:“爹……爹……” 清平殿里面锁着一个人。 “啪!”七七一个耳光落在她的脸上:“王没有死!” 凌儿不忍,抿了抿薄唇,抚了抚腰间弯月形的玉坠,终于还是道:“那娘要带我去哪儿?我们快些去。宫中的奏章还没有批,爹要责难我的,这些事若是今日没有完成,明日凌儿就有两倍的事情要做。” 云若凝笑了笑。 “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宫。”男孩清冽俊逸的五官,年龄虽小却已显露无疑。他略微稚嫩的嗓音开口问向身侧的女子,教了他许久,他终于肯在宫外叫她“娘”、 云若凝没有丝毫挣扎。 “我怎么可能忘记你。”七七看她一眼,嗓音带了讥讽。 身形娇小的女子一愣,低声嗫嚅道:“可是凌儿,我们才刚刚出来,你答应过娘亲今天配着娘亲的……” 云若凝抬头看他,在他妖异无双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 “娘!你看!是爹爹!”凌儿手中持着葫芦,忽然指着一张画像大喊一声。 “她马上要嫁人了……她的嫁衣都做好了……你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众说纷纭,却没有个数。 “是、太后娘娘。”宫婢恭敬地颔首。 尹清浅浑身僵住。 七七喘着粗气,浑身瘫软在了池水边。 “若凝,你愿意跟我走么?”尹清浅颤抖着唇问,苍白的指肚滑过云若凝没有温度的唇。 “小七!你倒好,抱着凌儿在这里享清闲!害我累死了!”尹清浅一到七七面前就开始抱怨,妖异的眸子在七七身上一转:“要不明天换你去批改奏章,我带着凌儿去玩!” 七七抬眸看着远去的尹清浅,忽然对身边的一个宫婢道:“来人,替本宫摆架清平殿。” “闭嘴!云若凝,你给我闭嘴!”七七大喊一声,猛地冲出了清平殿。尹清浅在她身后挣扎片刻,还是没有跟上去,而是缓缓来到了云若凝面前。 云若凝满脸水渍,她低低地笑了,然后缓缓抬起脸,摇着头道:“七七,你为什么要那么心善,我死了不是很好么……” 凌儿没有说什么。只是皱着眉咬了一口葫芦。又酸又甜。 连一丝丝挣扎都没有。 “小七……若凝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啊!你不要杀她……我可以带她走,我只求你不要杀她!小七……”尹清浅乞求地大喊着,妖异的脸上闪过慌乱,眼中蓦地流出两行泪水来。 也有很多杂耍的人,展现着他们的绝技。 五年之后。“若凝……”尹清浅怔怔地喊了一声,方明白她口中说的他是谁。 笑的凄楚。 “呵呵……”云若凝浅浅地笑了,笑的依旧美好:“我等了你许久,我以为你会忘了我……” 七七似乎恢复了正常,带着凌儿在宫中惬意的晒着太阳。 “闭嘴!你不配提王的名字!”七七浑身颤抖,指着云若凝的鼻子道:“他没有失踪!他没有!他只是被师傅带走了……” 一抹娇小清瘦的身影坐在池水边,她的双手被铁链锁着,双脚也被铁链锁着。由于长时间的桎梏,她的手腕都被磨出了深深的痕迹。女子一身雪白色的宫裙,青丝错落,没有梳任何发髻,脸上,更是没有上妆。 七七讷讷地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像是缺失了些什么:“清浅,幸苦你了。” 七七一愣。接着咬牙切齿道:“本宫说过,似玉怎么死,你就怎么死!”说着,她一把将云若凝的脑袋摁到了水中,死命地摁着,眼中泪水再次溢出:“为什么要害死似玉,她的手你也牵过啊……” “也罢,我就陪你在这宫中老死一生。”尹清浅不管不顾地道,像是宣誓一般,猛地将云若凝抱入了怀中,死死不肯松手。 七七手上继续用力,水中滚上来几个水泡,云若凝依旧平静地面向死亡。 穿过长长的回廊,七七来到清平殿。 七七手一松,蓦地将云若凝的脑袋从水中拉了出来,浑身颤抖,双唇发白。 她们恩怨开始的地方。现在,她就要她们的恩怨在这里结束。 “怎么了?不好吃?”七七绞着手指,心中很是不安。她这个儿子,和夏非寒太过相似,一样阴沉内敛的性子,一样缜密无比的心思。 …… 七七眼帘垂了下来。 七七一身明黄色的凤袍,发髻被高高梳起,满头的金钗玉环,尊贵不已。她的身后跟着几个十四五岁的宫婢,垂首,离她一步之遥跟着。 凌儿点了点头,不忍心照拂了七七的心意。其实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又甜又酸,还不如宫里的桂糕好吃:“娘,我们真的要快些回宫……”凌儿耐着性子道。 尹清浅一愣,随即大条地说:“说什么呢,我跟你开玩笑!来来来,凌儿,爹抱你去玩!”说着便从七七怀中抱过了凌儿,一边朝御园走去。 门被打开,七七忽然听得一个极尽慌张的嗓音,甚至带了一丝哀求,在不远处响起:“七七!不要杀她!我求求你不要杀她!”他说着,说着,手中的粟米掉落在了地上,凌乱地洒了一地。 “好吃吗?”七七期待地看着凌儿,木讷的脸上闪过欢跃。 那人便是一手扶植云家的云妃娘娘。有人说云妃被赐死,三尺白绫,悬挂于清平殿前。亦有人说,她被贬为宫婢,此生为奴。 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是。我来了。若凝……”七七木然地看了她苍白地几乎凹进去的脸颊,心里滑过痛楚,旋即她又稳了稳心神道:“我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我不要走……”云若凝失神道:“若是踏出了这皇宫半步,我就真的连他的一丝气息都感受不到了……不走……我不走……” “洛川不是说了他没救了么……你还不死心……” 就像多年前的那个午后一般,她盈盈地水眸定定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门厅衰败的清平殿,门外杂草丛生,蜘蛛布满了宫门,而杂草,几乎长到了小腿那么高。几个宫婢替七七开了门。七七微微蹙眉,然后走了进去。 凌儿接过葫芦,皱着眉头看,却怎么走不吃。 尹清浅被门外的几个宫婢拦住:“侯爷,太后娘娘有命,你不能进去。” 人来人往的街上甚是热闹,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带着一个俊俏的男孩在街上走着。街上的两边到处都是摊子,热闹非凡。 七七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凑巧她看见身侧一个卖葫芦的老翁经过,便立即买了一串葫芦递给凌儿:“凌儿,吃葫芦。” 七七扭头,看见步履匆匆的人群中猛地闪过了一抹清瘦绝伦的身影…… 尹清浅忙的焦头烂额,整日忙着批改奏章,还要听着朝中各位大臣的唠叨。不禁怨载连天,向七七抱怨。 “啪!”七七又一个耳光落下。云若凝的嘴角缓缓地渗出了一丝血迹,脸,似乎更加凹陷了一分,她却依旧笑着:“你想让我怎么死?” 凌儿从地上捡起了一把折扇,缓缓打开。 画像上只用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了一个绝色倾城的侧脸,画像上,墨迹尚未干。 而折扇的背面,题着一个苍劲有力地“夏”字。 七七站在人群中,忽然笑了。 陌上开,开陌上,公子可缓缓归矣。 (正文完) 墨笙,墨笙,难赋情深【洛川番外】(1) 山色青葱,淡淡的雾霭随着万丈金光而渐渐消散。五彩的开妖艳,争妍斗艳,彰显着无比的生气和盎然。泉水叮咛,仿佛轻声絮语,点点滴滴,绽放在这初春的早晨。 绿的像是要滴出水来的山色中,一抹洁白无暇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墨色的青丝飞扬,淡漠的仿佛不理人世的表情,精致无暇的五官带了一丝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 青峰峡上的红药开了。开的十分张扬。 红药是入药很好的引子。 洛川缓缓朝着红药盛开的地方走去,然后蹲下身采摘,放到鼻子下轻轻一闻。 今年的红药似乎开的早了些。 眉微蹙,洛川还是将红药放入了背上的箩筐里。 “呵呵……”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洛川淡淡回眸,却看见一个红衣赤足的少女,正站在他身后,浅笑梨涡,分外好看。 墨笙有些恼怒,脸色红潮未退,声音却越来越低:“我怎么走嘛……” “采药。”洛川简单说,然后便转身不再理会墨笙。 墨笙死死咬着唇,点了点头,声音中强忍着痛楚:“嗯。是竹叶青。” 发现银针变黑了。 少女静静地打量了一下洛川,黑白分明的眼眸眼波流转,微微一笑:“我是墨笙。我是一个女贼,我爹爹是贼,我娘亲也是贼,可我们不害人!” 洛川没有再说什么,轻抬起墨笙小巧的足,温热的唇贴了上去。 明显感受到身下的洛川一僵,墨笙忽然又笑了,如银铃般的笑声顿时传开,在清脆的山野中回荡。 墨笙指的地方,是一个山色空蒙的山头。 洛川看他,微微蹙眉:“你不走了?” 墨笙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难以置信地问道:“洛川哥哥你的意思是……你要背我……我……我……” “哎呀……”墨笙忽然惊叫一声,然后痛苦地坐在了地上,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脚背,脸色蓦地变得很难看。 洛川无言。将身上的箩筐放下,蹲下了身,将背脊对着墨笙。 墨笙全身一僵!拼命地想要抽回自己的足,脸色蓦地通红,话都说出完整:“你……你干什么……” “嗯。”墨笙依旧咬着唇,脸色更加难看了一分。 “上来。我背你回去。”洛川道。 “有毒。” 他向来不喜欢搭理陌生人。 墨笙小小的脸皱成了一团,有丝丧气的低下了头:“你不是神仙,那你在这里做什么?”采好了红药,洛川漠然地往山下走去。墨笙见状,赶紧跟了上去,脚踝处的铃铛清脆作响:“喂,你还没有说你叫什么名字呢,你……” 墨笙脸上绽开清丽的笑颜,不再犹豫,小手环上了洛川的脖颈。 墨笙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鼻子,抱怨道:“你干嘛要停下来,停下来也不说一声……娘说过,做人要懂礼数,没有礼数会被人瞧不起的!” 洛川微微一怔。看着她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却什么都没有说。 洛川缓缓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身边的墨笙还在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洛川哥哥,你的家在哪里?我的家翻过这座山就到了,就是那里……”墨笙说着,还非要点给洛川看。 少女一身鲜亮的红衣,乌亮的发丝松松垮垮地散在肩头,没有被梳起,清澈的如同汪洋一般的眼眸熠熠生辉,娇小的身躯,裸露在外的肌肤如凝脂一般雪白。 墨笙的嘴巴又开始闲不住:“洛川哥哥,你家在哪里?墨笙什么时候可以去找你玩啊……你是药师?那一定会好多好多墨笙不会的对不对……” 洛川的手劲很大,握着她的足不让她抽回,直到他觉得差不多将毒血都吸出来了,他才缓缓地替墨笙包扎好。 “你是不是神仙?娘亲说过,山里面有神仙,神仙都长的很好看。你长的那么好看,你是神仙对不对?!”墨笙看着洛川,好奇地眨了眨眼眸。 那里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几座零星的屋子。 墨笙赌气似的一撅嘴巴,小手轻轻捻起一丝落在肩头的青丝,用她雪白的脚丫子踢着嫩绿的青草:“你怎么都不理人?娘说,对待别人要懂礼数。” 墨笙捂着发烫的脸颊,坐在那里不知道在神游些什么。 洛川淡淡地看着墨笙,半晌才道:“我不是。” 洛川淡淡地皱了眉,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墨笙来不及停下来,直直地撞上了他的脊背,霎时,一股清晰的药草香味席卷而来,刺激着墨笙敏锐的嗅觉。 洛川转过身来,冰白色的眸子看了她一眼,终于缓缓启唇:“洛川。” 洛川蹲下身看她,淡淡问道:“被蛇咬了?” 然后随手抹了抹唇边暗红色的血珠:“我是药师。” 洛川忽然想起来,刚才墨笙说过,她是一个女贼。她全家都是贼。 “岁月长,不见忘川……”墨笙忽然喃喃地念了出来,清脆的嗓音分外好听:“你叫洛川?洛川……洛川……那我可以叫你洛川哥哥吗、?” 洛川修长的手指拂过墨笙的手,然后将她的手拉开,细细地看了看她的伤势,然后不动声色地从怀中掏出了银针,轻轻试探了一下。 “洛川哥哥,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墨笙很喜欢……” “洛川哥哥……” “洛川哥哥……” 洛川的身影没有停下,一直往前走着。悦耳的鸟鸣声声,迎面带来清风。洛川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青蛙游过———————————————— 话说,这是洛川和墨笙的第一章番外。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先更着了。接下来会提到一点小夏和七七。番外的风格依旧延续了七七的风格,不过不同的是番外主打一点小小的甜蜜,不会很虐心,因为墨笙的性格和七七是完全不同的。大家喜欢可以看看。 墨笙,墨笙,难赋情深【洛川番外】(2) 这一天,直到落霞孤鹜齐飞,洛川才回到了山上。 夏非寒迎风而立,风将他的青丝扬起,他微微勾起好看的唇角,透着邪气的脸稍显稚嫩,十五岁的少年,眉宇间却已然透露出一丝阴沉于内敛。 “倒是不曾想到,你肯为一个女子扔下你的药草。”略带讥讽的话语响起,夏非寒不动声色地将银针从冷袖中飞了出去,正中一只画眉。洛川修长的身躯微微一怔。洛川虚长夏非寒两岁,却已显得沉稳老练不少。 “她被蛇咬了。”洛川淡淡地吐出几个字,琉璃一般的眸子微微闪烁。 “师傅说过,我们在山上之人,动心,便是犯忌。”夏非寒漫不经心地看了洛川,凉薄的唇缓缓吐言。 “你何以见得我动心?”洛川偏冷地反问,冰白色的唇轻轻一弯,流露出一抹疏远的笑意。 夏非寒不语,负手缓缓来到他面前,迫人的眸子望进他的眼中:“若不然,为何你会私藏她的手绢?”夏非寒说完,猛地一抽,便从洛川的怀中抽出了一块绣着一个“笙”字的白色帕子。 洛川抿唇,不自然地别开了眼。 洛川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衣袖抽了回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身上戾气太重。” 墨笙在洛川的怀里哭的很伤心,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回到寨子里去,雪白的赤足会染上那么多鲜血,她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鲜血是爹爹和娘亲的。而她冲进寨子的那一刻,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所谓的官兵将他们寨子里的东西抢掠一空! 洛川紧蹙的眉让墨笙心里闪过一丝惧怕,她满脸慌乱与惶恐,可怜兮兮地拉着洛川的衣袖:“洛川哥哥……墨色不是有意要吼你的……你不要嫌弃墨笙……” 墨笙就是这样,她认为事情不是黑就是白。认为官兵杀她爹娘,她也应该要报仇,不然她心里就会难受。 火红色的身影,周身散发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肃杀和戾气。洛川忽然厌恶地皱起了眉,放下墨笙,淡淡道:“为什么一定要打打杀杀,杀了他们,你心里就会畅快些么?” 再见墨笙时,墨笙对着几座孤坟在哭泣。 “你会武功?”洛川说。 她用满是鲜血的手,挖开了一个又一个坟,一边哭一边挖。直到日暮落下,她才挖好了几个坟,将爹爹和娘亲葬了下去。 墨笙点点头,又抽噎了一下,粉拳握紧,眸中射出憎恨的光芒:“所以我定要将那些人面兽心的家伙杀了!” 洛川蹙眉,半蹲在她面前,修长的手指抬起她泪流满面地脸,腾出另一只手,替她细细地拂去了脸上的泪珠,将她抱在了怀中。 身子忽然被什么东西一绊,墨笙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她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却见不远处一抹洁白无瑕的身影朝着她走来。 一个都没有…… 晚霞将大地照的通红,一片血色残阳。照在这几座冰冷的孤坟上,显得格外凄凉。几只晚归的乌鸦啼叫而过,更是为这凄楚抹上了一层浓厚的色彩。 洛川接过帕子握紧,一言不发便走掉了。 墨笙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眸,瞠目结舌道:“洛川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爹爹和娘亲就应该枉死了吗?是,如果不杀了他们,墨色心里就会很不畅快!我会很难受,一直一直睡不着!一辈子寝食难安!” 洛川心疼地皱眉,将她抱过来坐在膝盖上,温热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脊背,像是在安抚受伤的小兽,良久,直到墨笙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才缓缓启唇道:“若是你无家可归,你可以跟着我。”洛川的脚步生生停住,迈不开步子。 墨笙赤着双足在密林中跑着,一些不知名的草划破了她的肌肤,鲜红色的血往外流出。很疼,可是脚再疼,也没有心来得疼。 墨笙娇小的身子僵住,僵硬在半空中的手指渐渐收紧,然后又缓缓放开,最后滑落至身侧:“洛川哥哥……你真的嫌弃我……连你也嫌弃我……” 留下夏非寒一人,在他身后缓缓勾唇,绝色倾城。 洛川站起身,轻叹一口气,追了上去…… “洛川哥哥……墨笙的这里好痛好痛……”墨笙抽噎着,指着自己的心脏道:“墨笙的爹爹和娘亲都没有了,寨子里的人也都没了……墨笙以后无家可归了,洛川哥哥,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没有…… 墨笙抽噎着,满脸无助:“洛川哥哥……我们真的没有害过人……可是那些官兵为什么要杀了我全家……” …… 墨笙赌气地爬起来,三两下爬上了树。躲在茂密的树叶中。 墨笙瞪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可是渐渐地,她眼帘缓缓垂了下来,摇了摇头:“我不能跟着洛川哥哥……我要替爹娘报仇!我不能让他们枉死!那些官兵杀我爹娘,还将寨子洗劫一空!他们跟本不是人!” 爹爹和娘亲枉死,寨子里的三十号人更是死的凄惨!她拼命地扒开尸体,一具一具地寻着,想要找出还活着的人…… 墨笙大吼,眼中闪烁着泪。 墨笙哭的很伤心,依旧是红衣似火,没有穿鞋子,雪白的莲足娇小动人。小脸却哭的梨带雨,悲怆欲绝。 修长挺拔的身躯不受控制地来到墨笙面前。墨笙缓缓抬起朦胧的泪眼,拭去了泪水,连哭带喊:“我是一个女贼,我爹娘是贼,我全家都是贼,可是我们没有杀过一个人,没有害过人!他们为什么要杀了我全家?!” “放心,我不会和师傅说。”夏非寒轻笑,淡淡道:“这帕子还给你,这小女子倒是挺有趣。”末了,他隐晦一笑:“洛川你也到娶妻的年纪了。” …… “你们都嫌弃我好了!反正我也只是一个没有爹娘疼的人!我没有爹!也没有娘!没有!”墨笙大喊着后退,一步一步,然后飞快地转身,拼命地跑进了不远处的密林中! “墨笙?”洛川轻柔若风的声音响起。 墨笙心里一颤,她轻轻扒开偌大的树叶,偷偷地看着洛川的一举一动。 却见洛川正费劲地在密林中寻着自己,他的身上,也被划开了许多口子,洁白的袍子染上了暗红色的血迹。 “墨笙?”洛川又是一唤。 墨笙紧紧地咬唇,脚下却不知道怎么的一滑,整个人登时腾空,跌落了下来。 “啊!”墨笙失声尖叫,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墨笙,墨笙,难赋情深【洛川番外】(3) 墨笙趴在洛川怀里又哭了。 这次,她不知道是为什么而哭。 洛川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冰白色的唇颤抖着落到了墨笙饱满的朱唇上,轻若蝉翼,只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吻。 墨笙眼眸蓦地瞪大,小手却不自觉地环上了洛川的脖颈…… 这*,墨笙在洛川的怀抱中,沉沉睡去,睡的安稳。 …… 第二天一大早洛川醒来时,墨笙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要替爹娘报仇!我不能让他们枉死!那些官兵杀我爹娘,还将寨子洗劫一空!他们跟本不是人!” 夏非寒邪佞勾唇,伸手推开了他:“帮你?我夏非寒从来不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 洛川蹙眉,微微怔忡地抚上了自己的唇,墨笙居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下了秘药。 洛川心急地回到了山上,夏非寒从来没有见他那么焦急过。 他以为,她懂得了他的心思,所以愿意放下仇恨跟他一起走。却不想,是他会错了意。 洛川赶到刑场的时候,墨笙正被五大绑,刽子手高高地扬起了手中的刀。 墨笙转身,小脸顿时皱成一团,娇眸一瞪他:“要你管!你晚上不睡觉管我去干什么、?”说罢便要走。 一个月后她上山,彼时的她,穿着火红色的嫁衣,赤足依旧雪白,铃铛清脆作响,却带了一丝凄凉。 “是你说的?”墨笙问他。 洛川没有出来,脊背抵着大门,满脸痛苦。 墨笙极其乖巧地跟着洛川上山草药,晒制草药,细心到令人啧啧称赞,连师傅都说她天赋极高。 夜色撩人。 “我定要将那些人面兽心的家伙杀了!” “你的喜欢与我何干?”夏非寒讥诮,慵懒地抚了抚自己肩头如墨的青丝,然后转身离去,留下一句阴冷的话语飘散在空中:“记得以后不要靠近这里,否则,我发现一次,就让你痛苦一次……” “如何?”夏非寒慢条斯理地开口:“是你那小姑娘出事了?” 夏非寒拦住她,嗓音蓦地冷了下来:“怎么?去召集那些乌合之众,然后替你爹娘报仇?” 墨笙的事还是被洛川知道了,她夜半出去乌合那些山贼,想要去攻打官府。 监斩官一见他手中的公文,立马谄媚地放了人。 “是又怎么样?”夏非寒勾唇,却毫无温度:“一旦我发觉你做的事危害到洛川,我自然要替他扫除障碍。” …… 墨笙沉默了一会儿,捏紧了双拳:“是,如果不报仇,那墨笙便没有活在这世上的意义了。” “洛川哥哥……”墨笙唤地凄楚:“墨笙就要嫁人了……” “好,洛川哥哥,我跟你走。”墨笙答应得很干脆。 “不要你管!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要逼我杀了你!”墨笙故意撂下狠话,双眸一凛,恶狠狠地瞪着夏非寒。 洛川一僵,手指渐渐抽紧。 “墨笙,跟我走。”洛川拉起她的手,不容她拒绝。墨笙结舌:“你……你你……怎么知道……” “你走吧。”洛川冷冷地看她一眼,拂袖离去。脚步,没有一丝一毫眷恋。 只是墨笙非常的不喜欢夏非寒。只因他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眸,仿佛一眼便能看穿人的心思。墨笙在他面前,总有一种遁地无形的感觉。 夏非寒冷嗤一声,狭长的眸子一眯:“墨笙,你太不懂得掩藏你的心思。”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拿巧扮乖,绝对不能让这一切毁在夏非寒的手里。 …… 衙役将她的镣子去了以后,她狠狠地瞪了高高在上的监斩官一眼,双目赤红,几乎要将眼中的怒火喷涌而出。 洛川淡漠着一张脸,没有看墨笙一眼。只是淡淡地问她:“报仇对你来讲,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日后我可以为你效命。”洛川紧握双拳,微微吐言。 墨笙静了下来,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回了屋子里。她不要洛川知道。如果洛川知道,一定会赶走她,她喜欢洛川,怎么可以让洛川赶她走、 “你到底想干什么?”墨笙怒。 “你不怕我告诉洛川?”夏非寒状似漫不经心道。 夏非寒,自然是识得她的。 墨笙水眸一闪,低下了头,肩膀微微颤抖:“你为什么要那么狠……你明知道我喜欢洛川哥哥……” 墨笙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轻轻推开门,然后在虚掩上,娇小的身影窜入黑夜。 “放人。”他冷冷道,将手中的一张密函叫给了监斩官。 “你凭你?”夏非寒冷嗤,属于少年的英气流露而出,修长的手随意一挥,几枚带着寒光的银针便甩袖而出,正中墨笙身后的木柱上! 凤冠霞帔,精致的妆容,她在门外跪了一个时辰。膝盖发麻。 “你要哪儿、?”身后一个几近邪佞的嗓音响起,略带调侃。 洛川几乎是一把揪住夏非寒的衣襟,面色冰冷到有些惨白,静静地看了夏非寒良久,终于吐出:“帮我。” 夏非寒轻笑:“好,便帮你这个忙。” 这一走,就是一个月。 夏非寒倚靠在树干上,挑眉望着她。 墨笙独自下了山。 墨笙跟着他一起回到了山上,少不了一顿师傅的责罚。可当师傅知道墨笙的爹娘是被官兵害死的时候,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墨笙脸色灰败,小脸上到处都是血迹,一双赤足也被拷上了足镣。 夏非寒在墨笙的门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屋子里没有一丝响动才缓缓离去。 “洛川哥哥,墨笙今天只要你一句话就不嫁……墨笙愿意和你走……”墨笙哭泣着,泪水了妆容,喊声撕心裂肺:“我不要报仇了……我只要洛川哥哥……洛川哥哥……我求求你开门……” 大门被拍的哗哗作响,洛川却依旧无动于衷,只是痛楚地闭上了眼睛。 墨笙走了。 带着一身落魄和失神嫁给了京中第一大户,王梓林。 据说王梓林有一个正房,三个小妾。 只是朝中有人,势力如日中天。 墨笙,墨笙,难赋情深【洛川番外】(4) 墨笙嫁给了王梓林之后不久,夏非寒便被接回了皇宫。洛川在山上潜心修养了几年,亦下了山。却在林中遇到了奄奄一息的七七,差点被几个绿林大盗强.暴。 隐约中得知,七七竟是夏非寒的妃子。 只是她,为何流落到这般地步、? 她说她想忘记,想忘记一个人。他便唤她渝心,欲忘于心。 渝心有一双和墨笙长的很像的眸子。黑白分明,盈盈动人。只是她心里太苦,藏了许多说不出口的苦。 这一年,他教渝心如何辨认草药,如何晒制草药。只是渝心的天赋,远没有墨笙那么高,墨笙总是这般好强,禀赋也极高,一点就通。 渝心和她,果然是不同的。只是哪怕不同,他还是能在她的身上找出一点墨笙的影子。也许他很傻,依旧对她一往情深。 他曾经想过,这样就好了,一直和渝心过下去,带着墨笙的影子。 “闭嘴!”王梓林一个耳光甩到墨笙的脸上,骂骂咧咧道:“贱.人,给我戴了绿帽子不够,还在这里跟你旧情.人*?!” “洛川,只要你将身上的毒全部都扔出来,自己捆绑起来,我就放了墨笙。”王梓林歼笑着*道,冰冷的刀剑在墨笙脸上反复油走。 他和渝心在宫中呆了一年,一直用银针压制着夏非寒的蛊毒。看着渝心为他着急,为他慌到手足无措。直到渝心早产诞下凌儿之后,师傅那里却出了事。 王梓林这才得意地笑着,然后拿着匕首来到了洛川面前,摇曳切齿地道:“我这辈子最厌恶我的女人给我戴绿帽子!”说着,一把将匕首刺入他的手臂,顿时,殷红的鲜血顺着匕首流了下来。 渝心动摇了,还是跟着他去了皇宫。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夏非寒的动作如此迅速,当晚便将渝心接入了宫中。 王梓林竟然派了大量官兵围剿青峰山,逼迫师傅交出他。 “我说那贱.人怎么嫁给我之后都不让我碰!原来是对你还不死心!” 一到山脚下,几个官差就拦住了洛川,他微微蹙眉,轻启唇道:“我是洛川,王梓林不是要找我么,你们叫他出来。” “你可以试试看。”洛川说的笃定。 “啪!”王梓林又是一个耳光。 洛川蹙眉看着抵在脖子上的匕首,嗓音依旧清冷:“墨笙呢?我要见她。” 王梓林脸色一变,忽然想起洛川不仅是药师,也是制毒高手。不禁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好,是你逼我的!”王梓林说着,狠狠地一咬牙:“来人!把那个贱.人给我带上来!” 王梓林嗤笑,手中的匕首更加贴近了洛川一分:“就凭你那些三脚猫不入流的功夫也想动我?” 洛川是药师,会一点武功防身,却不是高手。这些,王梓林调查的清清楚楚。包括墨笙嫁给他就是为了他爹在朝中的势力。她想要借着他的势力为她爹娘报仇。 王梓林想到这里,脸色又是一沉。 “我跟你们走,你放了墨笙。”洛川将身上的几包毒粉扔了出来,琉璃般的眸子一直停留在墨笙的身上。王梓林给身边的一个官差使了个眼色,那官差立马上前给洛川搜身,完了以后摇摇头,示意他没有私藏,然后又将他五大绑起来。 “洛川哥哥……”墨笙喃喃地唤着,嗓音依旧清脆:“你为什么要来……王梓林要杀了你啊……你为什么要来……”洛川怔住,琉璃般的眸子闪过冷光,身子微微发颤,他皱起眉道:“孽种?” 不一会儿,一身红衣的墨笙便被带了上来,她满身污秽,发髻凌乱,脸也削瘦地不成样子,只有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依旧闪烁着盈盈的光芒。 “不要!”墨笙大声喊了出来,拼命地挣脱双臂上的钳制,眸中流出了泪水:“洛川哥哥……你走啊……不要管我……” “洛川哥哥!你不要听他的话!他根本就是个卑鄙小人!你快走!墨笙有能力自保!”墨笙疯狂地大喊。 “把墨笙放了。”洛川冷冷道:“否则我要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许久不曾提起的这个名字。记忆一旦被打开,便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涌来,生生将他掩埋,吞没。 王梓林听到墨笙的话,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抡起匕首发狠地往洛川的身上刺去! 墨笙…… 王梓林讥笑:“那贱.人生下孽种之后就被我给关起来了,你自身都难保,还管得了她的生死?” 直到夏非寒的再次出现,夏非寒身上的蛊毒再次发作。 “哼。”王梓林冷笑一记,伸手掏出一把匕首抵在洛川的脖子上:“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和墨笙那点破事儿?妈.的,竟然让我王梓林捡了别人的破鞋穿,我呸……这还真是头一遭!” “怎么、?看见老情.人,连相公也不放在眼里了?”王梓林来到墨笙身边,用匕首抵着她的脸问道。 洛川吃痛皱眉,闷哼一声。 她一见到洛川便死死地盯着他,再也移不开视线。 说着便冷笑着看着洛川。 这小蹄子…… 王梓林是一个脂粉满面的男人,长了一张纨绔子弟的脸,有几分轻佻的意味,更多的,却是让人厌恶。 他身着绸缎制成的华服,手中戴着几个玉扳指,眼眸高傲到不可一世。直至走到洛川面前,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似嘲似讽地说道:“你就是墨笙肚子里生出来那个孽种的爹?” 墨笙眼睁睁地看着洛川在她面前中了一刀又一刀,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忽然死命地一用力,终于挣开了两双钳制她的手,拼命地往王梓林奔去,将他用力一推! 王梓林背后受力,他条件反射一般地扬起手中的匕首刺去! 血四溅…… 墨笙胸口处赫然插着一把匕首,然后缓缓倒地…… 洛川在瞬间挣开了身上的绳索,抱住了正要倒下的墨笙! ————————————————————青蛙游过———————————————————— 番外写了四章哈,预计着写五章左右。写了那么久也没有看到亲们的墨迹,夜真是动力也没有了。不知道是不是这番外不讨人喜欢。至于小夏和七七的番外,夜是不写了的。抱歉哈。因为觉得没什么东西好写了。本身那个结局就是留给亲们自己想象的。好了废话不多说,亲们的手指动起来~夜爬去把最后一章码完。 墨笙,墨笙,难赋情深【洛川番外之终结篇】(5) 王梓林脸色一变,带着官兵节节后退,然后不动声色地逃走了,因为他不知道洛川是否会再次用毒,况且,他本来就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才来找洛川的麻烦的,只是不曾想到墨笙竟然被他害死了。 洛川抱着墨笙软绵绵的身子,快速掏出银针刺入她的几个穴位,护住她的心脉。 “墨笙……”他开口,嗓子哑的厉害:“那ri你跪在门外一日,腹中便有了我的孩子对么……” 墨笙微笑着点了点头,胸口处剧烈的疼痛让她开不了口,她只能拼命地笑,手指轻轻拂过熟悉的眉眼,带了一丝颤抖。 然后她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在细细回味着什么:“洛川哥哥……孩子长的和你很像……我把他……交给师傅了……” 洛川微微颤抖,修长的身躯僵硬着:“墨笙,你为什么不早点说……那日,我可以带你走的……” 墨笙使劲儿摇头,用手指堵住洛川要说出口的话语:“洛川哥哥……墨笙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就是遇见了你……娘亲说,女子一辈子只能有一个夫君……只能有一个……” 洛川细细地听着,冰凉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等到师傅抱着呱呱而泣的孩子赶到时,洛川已经没了踪影。 全部的章节都写完了,接下来夜要说点关于离别的话。 师傅惋惜地摇了摇头,对着怀中的孩子道:“孩子,你爹娘皆已去,名字都没来得及取,为师便擅自替你起名,唤你妄言可好。” 他便出了山谷,前去搭救夏非寒。、 这个发现让他兴奋了好一阵子。 天亮了,然后又渐渐暗下去。 一吻,便是一生。 洛川缓缓抱着墨笙冰冷了的身子,从青峰峡上,一跃而下,带了决然,没有丝毫犹豫。 …… ————————————————————青蛙游过———————————————————— 妄言,洛妄言。 墨笙的手缓缓从洛川的手中滑落,失了温度、 这是洛川这一辈子最大的痛苦。眼睁睁地看着墨笙死在自己的怀里,他却无能为力。 洛川跌入山崖之下,却没有死。而是摔残了双腿。双腿再也无法行走。 他带着夏非寒来到了青峰峡谷底,在意外之中,竟然发现他还有丝微弱的脉搏!于是,他倾尽所能,用珍稀的药草制成药丸,给夏非寒服下。更巧合的是,他竟然在谷底发现了一种能做为解开夏非寒身上蛊毒药引的虫子!直到一年之后。师傅偶然间找到了他,告诉他夏非寒和七七有危险。 带了如初见时的笑容,墨笙死去了。 (全文完) “所以墨笙死都不要王梓林碰……墨笙是你的人……”墨笙唇边染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帘越垂越低:“洛川哥哥……墨笙好舍不得你……要死了呢……以后都看不见了……怎么呢……” 夏非寒还没有死的幻想。 能死在自己深爱的人的怀里,她此生无憾。 他葬了墨笙之后,便在青峰峡下搭了一个茅屋,日日伴着朝阳而出,夕阳而归。 但是他没有跟渝心说便是想给渝心留一个幻想。 夏非寒伤的那么重,这是洛川不曾想到的、他身中数十刀,大腿处又伤及大动脉、利用银针强行压制将要复苏的蛊毒……他的身子,残败的不成样子。 他将他带走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呼吸,脉搏不再跳动。渝心也仿佛失了灵魂的布偶,死一样的痛。他痛过。 洛川猛地俯身,用唇堵住了墨笙的话语,疯狂地吻着她,深情至极,缠绕着她温热如常的朱唇,像是穷尽一生。 他制成了解药,给夏非寒服下。 一个月之后,夏非寒终于睁开了双眸。 第一句话说的就是:“七七,如果朕没死,那我就要我们一家三口好好活下去……” 洛川抱着墨笙在青峰峡坐了一天*。 医者偏偏不能自医。 也许会很伤感。这个番外写着写着就好像变成了小夏的番外哈。 其实不是的。 自从今年的2月份开始写七七,就一直状况不断,因为上课的关系,老是断更,断更。断更。有时候自己也很懊恼,为嘛人家追的文都是每天三四更,自己的文老是要断。觉得很对不起大家哈。 只是还是有很多亲们支持着夜,鼓励着夜,让夜很感动,一度想要放弃,却怎么也舍不得。今天,终于把七七给全部完结掉,也算是个圆满的结局了吧。本来番外不打算写的,可是很多同学告诉我说想要看番外。写谁的番外好呢?我真的考虑不好。因为本身小夏,七七,若凝,清浅,都是主角。(好吧,夜不好意思地承认,自己写偏了很多,把七七写成了主角中的主角。)后来再三思量,受到了启发,决定写洛川的番外。只是,实际上洛川好像不得*啊。没啥留言。 不过这不要紧,我还是把七七写完了。在这里,感谢所有给夜送过小咖的亲们,送过月票的亲们,送过鲜的亲们,还有送过鼓励的亲们!谢谢你们哈! 昨天有个亲问夜,什么时候开个新文,额,夜在这里解释一下,由于夜是高二的学生,下半年就要上高三了,高考的压力太大,只能暂时先不开文。但是夜答应各位喜欢夜的亲们,只要高考一考完,就立马过来开新文!下次,夜一定要写出更好的作品呈现给大家!希望大家支持夜,有事没事多来这里留留言,让夜知道你们的存在。夜会不定时地来看看你们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