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腿守则[快穿]》 第1章 帝国1631年秋,霜染红叶,长风万里。 距离帝国伟大的皇帝陛下遭遇刺杀一事已过去四年有余,陛下在刺杀中脑部受到重创,陷入沉睡当中,至今没能醒来。 在这四年间,帝国所有顶尖的医学研究人员全部聚集在帝都,他们殚精竭虑、废寝忘食 ,不停地就陛下的病情进行讨论与推测,又不停地把之前的结论的推翻,想尽一切办法,尝试使用各种手段,都无法将皇帝陛下从昏迷中唤醒。 没有人知道陛下为何昏迷,也没有人知道为何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他还是没有醒来。 陛下于整个帝国而言,不仅是一名统治者那么简单,他的存在还影响了整个艾多莉雅星系里被镇压的深渊巨物,加上目前有元老院操持国家政务,帝国一切运转正常,所以即使陛下昏迷了四年有余,也从来没有人想过要他退位,再重新选一位皇帝出来。 当日,陛下携宫务总管邵野一起前往谷神星处理战后的各种遗留问题,就是在去往谷神星的途中,陛下遭遇刺杀。 根据目前的已知条件,监察院很快确定此案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跟随陛下一起出行的宫务总管邵野,然而在事发后,邵野失踪了。 如此一来,邵野的嫌疑更大了。 两年后监察院终于在第四星系一颗废弃的星球上找到这位失踪的宫务总管,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捡垃圾,看到带有监察院标识的飞船降落在他附近的时候,竟然还有心情跟其他的贫民一起八卦这架飞船。 他失忆了。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谁,更加不记得陛下遇刺那日都发生了什么。 因为证据不足,监察院无法给他定罪,想要弄清楚当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能先想办法恢复邵野的记忆。 他们找来脑科、精神心理科等方面的多位专家对邵野进行会诊治疗,然而就像无法将陛下从沉睡中唤醒一样,他们同样无法找回邵野的记忆,他们在他的身上花费了上亿星币,可是最后邵野还是会摇着头,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如此蹉跎了两年,负责此案的官员一度感到非常绝望,觉得这件事可能要这么无限期的耗下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元老院投资的“永无乡”项目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他们需要一批志愿者为这个项目做些测试。 “永无乡”的名字取自童话故事《彼得潘》中的一座小岛,在这则童话故事里,永无乡象征着不朽的、美好的童年。 政府投资创建的“永无乡”相当于是一个脱离了现实的,但又足够真实的第二世界,理想状态下,民众拿到账号登陆到永无乡,就可以享受一段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接下来他们会将这些志愿者投入到永无乡当中,并将志愿者们在永无乡中发生的故事向全体民众们直播,这样既能向民众全面地展示永无乡,还能给他们项目组带来一笔不菲收益,可谓一举两得。 被投入进永无乡里的志愿者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其中曾经红极一时的如今落魄的顶级演员,有在某些领域特别出众的天才,也有平平无奇的普通人,项目组会对志愿者进行多项测试,综合所有人的测试结果确定每次开启的世界。 项目组向监察院提出申请,希望邵野能够加入这次的项目。 监察院经过慎重的考虑,同意了他们的申请。 虽然还不能确定邵野是犯人,但是他是陛下遇刺案中最大的嫌疑人,也是目前唯一的嫌疑人,为了给他治脑子,监察院在这两年里花费了巨额医疗费,另外,按照项目组给出的说法,他们可以通过“永无乡”这个项目,找回邵野丢失的记忆。 他们可以考虑在永无乡中安排某些与现实相似的状况,这样也许会刺激一下邵野的海马体,又也许能还原出陛下遇刺时的场景,虽然这样的几率是微乎其微的,但好歹也是一点希望。 邵野对这些还一无所知,他正扛着五十千克的杠铃在病房里做深蹲。他五官硬朗,生得高大,就算前两年在外面捡垃圾的时候,也没忘记锻炼,把自己的身材一直维持得很好,此时汗水早已湿透他身上的白色工字背心,衣服下面小麦色的健硕肌肉清晰可见,下身穿了一条黑色短裤,汗珠顺着结实有力的小腿流淌下去。 他在监察院里待了两年,从知道自己从前身份的那刻起,就没有半点作为嫌疑人的自觉。 起初邵野还是一副唯唯诺诺、老老实实的模样,后来他在治疗中得知自己的身份,明明没有过去的记忆,但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趾高气扬起来,常常理直气壮地支使他们监察院里的工作人员,监察院这边的态度稍微强横一点,他开口就是等陛下醒来,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们。 听到邵野的这番话,当时在场的工作人员们一度非常无语,听听,听听,这是多么炮灰的发言!电视剧里这种角色最多只能活三集! 陛下怎么会让这样的人做宫务总管呢?听说他的出身并不是很好啊。 工作人员把“永无乡”项目组发来的合同送到邵野面前,邵野看都没一眼,他嫌里面的字太多,给推到一边,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又走到墙角做倒挂卷腹。 工作人员没办法,只得给他把合同内容口述一边,邵野卷腹做得飞起,工作人员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 好半天过去,工作人员说的唇焦口燥,终于把合同解说完毕,邵野也做完成自己上午的全部锻炼,他拿起毛巾把脸上的汗都擦干净,才掀开眼皮瞧了工作人员一眼,而后慢吞吞地说:“我拒绝。” 工作人员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看来是我说的还不够明白,等一下让副院长与您说吧。” 他们在与邵野打交道的这两年里,渐渐看出来这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吃不得一点苦头,白瞎了长这么大个子了,好在他们副院长有的是手段对付他。 监察院的副院长唐启川是陛下最忠实的追随者,他十分看不上邵野,不仅因为他是刺杀陛下的嫌疑人,更是因为以他的品格实在不配待在陛下的身边,陛下怎么会用这种人呢? 唐启川来到隔离室,他面若寒霜,不苟言笑,穿了一身深蓝色制服,金色的扣子在灯光下闪烁出耀眼的光芒,他走过来,冷笑一声,对邵野说:“如果你不同意参加这个项目,那么就只能把你卖去戈乐星,他们应该会对你很满意。” 戈乐星并不归帝国管辖,那里的风俗业十分发达,像邵野这个身材的,应该会很受男女老少欢迎。 邵野吓得手里的杠铃差点掉到地上,他抬头瞪着唐启川怒道:“你们不能这么做,我是陛下的宫务总管,怎么能把我卖去那种地方!” 唐启川依旧冷笑,在他看来,邵野也就剩下这个身体还有点价值了,他道:“为什么不能?这两年来为了治你的脑子花出去的钱都能在帝都最好的地段上买下三套别墅了,现在把你卖了正好抵药费,你觉得这个时候,有人会为你说话吗?元老院的那些人都恨不得你早点死了,说不定你死了,陛下就能醒过来。” 邵野手里的杠铃彻底掉下来了,他有些底气不足道:“保险不赔付吗?” 唐启川冷冷道:“保险赔付的最大金额不够给你做一次脑部深度检测的。” 邵野想了想,又试探问:“那可以刷陛下的卡吗?” 唐启川简直要被邵野逗笑了,道:“你要是能刷那可太好了,也不用审你了,直接就把你送进监狱了。” 说罢抬眸看了邵野一眼,继续对他威胁恐吓,邵野本来就不是什么硬骨头,什么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之类的话跟他搭不上半点的关系,在看到唐启川拿出通讯器要联系地下买家的时候,邵野赶紧拿起笔,十分屈辱地在合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唐启川拿到合同带着工作人员离开的时候,还听到邵野说:“等陛下醒了,我一定要将此事如实告知陛下。” 如果不是有检查结果做证,他们怀疑邵野是不是真的失忆了,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陛下醒来后还会为他做这做那?如实告知陛下又能怎能怎么样?他以为陛下是他的什么人?说不定到时候查出来他真的参与刺杀陛下,他的小命都保不住。 邵野签下的合同是被唐启川修改过的,在原本的合同里,“永无乡”项目组是要公布邵野的身份,诚然这绝对可以让节目获得更多的流量,可之后各种麻烦也会接踵而至。 邵野毕竟是陛下的公务总管,一旦直播途中出现意外,这人说了什么胡话,到时不知要在星网上掀起多大的波澜,故而唐启川态度强硬地要求对方更改了合同。 永无乡第一期项目加上邵野共有六位志愿者,志愿者的身份目前还都没有透露,不过隐约听说里面还有两位学术界的大拿,不知道是研究什么的。 邵野对这些不感兴趣,反正按照合同里说的,这更像是一场单机游戏,所有的志愿者在同一世界背景下扮演同一角色,拥有同样的身份背景和资源,不过姓名与相貌身材都是由自己选择的,志愿者们彼此间不会有接触的机会,最多就是直播的时候被广大观众比较一番。 哦,好像也不是很美妙的样子。 邵野淌出两行面条泪,一边焦虑地掰着手指数自己还剩下多少快活的日子,一边把锻炼的强度又提高了两个等级。 现在开始打磨脑子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用强壮的体魄来迎接接下来猛烈的风雨了。 第2章 【金雀花公学坐落于白城东部的索菲莉尔湖畔,是一座具有深厚底蕴的古老学府,数百年来,这里培养了无数政界名流和商界精英,每年从金雀花公学毕业进入世界名校的学生高达百分之七十。 新学期伊始,金雀花公学高二一班上多了一位来自东南小镇的贫困转校生姜妍,姜妍成绩优异、乐于助人,却因得罪了首富之子司旭而遭到群体霸凌。不久之后,以姜妍为首的平民集团向高高在上的贵族发出挑战,嚣张霸道的首富独子、温文尔雅的学生会主席、尊贵神秘的王室后裔、还有多情幽默的篮球队长……他们各自都在这场战争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而这个故事的结局又要走向何方?】 前不久刚入了秋,吵了一个夏天的蝉现在只剩下一两声低低鸣叫,微风拂过银杏树梢,泛黄的叶子在头顶簌簌响着。 此时已经快到晚上十点,距离晚课结束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夜色沉沉,晚风微凉,学生们大都回了宿舍,空旷的操场上,只能听到小猫在草坪上窸窣穿梭的声音。 皓月当空,金雀花公学西边的人工湖湖面泛起粼粼波光,湖的北面连着一大片橡树林,姜妍站在树林外面,她对面有五个人,三男两女,带头的是个半长发的男生,男生的左边眼睛被刘海遮挡,手里拎着一枚银色吊坠不停转圈。 今天下午的时候,姜妍在自己的课桌里发现一封匿名信,信中说有人捡到她遗失的吊坠,要她今晚九点半一个人到橡树林来取。 这枚吊坠是她母亲的遗物,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把吊坠放在宿舍的抽屉里,从来没有戴出去过,却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自从她前段时间得罪了司旭,就一直被学校里的这些个少爷小姐们针对,对于这种事情姜妍司空见惯,她明明知道对方约自己在这里见面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但为了妈妈的遗物,姜妍不得不来。 她面色平静地看着对面五个人,领头的人她认识,名叫陆一珩,是隔壁班的,与司旭好像是有点亲戚关系。 姜妍道:“我来了,可以把你手里的挂坠还我了吧。” 陆一珩不满地皱眉道:“姜妍,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丢了东西我帮你找回来,你就是这个语气跟我说话?” 姜妍心想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吊坠本来就是他们偷的,现在还想她能有什么好脸色? 她抿了抿唇,压下心中怒火,好声好气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陆一珩脸上露出一抹充满恶意的微笑,对姜妍道:“你现在跪下,对我磕三个响头,我立刻把这东西给你,怎么样?或者——” 他顿了一顿,才道:“明天早上,你去司哥面前,学三声狗叫,你选哪个?” 他身后的四个人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对准姜妍。 姜妍扫了他们一眼,脸色冷了下去,她早该知道的,这群傻逼既然费心偷走她的吊坠,又怎么会轻易还给她,她就多余来这一趟。 “你自己留着吧。”姜妍抬步准备离开。 陆一珩却突然伸出胳膊,拦住姜妍的去路,对她道:“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 其余四人也都围了上来,姜妍看着他们,心里一紧,镇定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等下你就知道了。” 陆一珩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团绳子,双手用力扯了扯,满意地点点头,他早就想给这个穷酸鬼一点颜色看看,居然敢惹到他们司哥,也不看看是个什么身份! 姜妍很快被绑到身后的一棵橡树上,她的嘴巴被胶带封死,没法呼救,只能狠狠瞪着眼前的陆一珩,陆一珩对两个女生道:“去把她衣服脱了。” 女生有些犹豫,陆一珩这样做会不会太过了,他们原本不是只打算把姜妍绑在这里过一晚上的吗?要是被老师领导们知道了,他们怕是也要受罚。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陆一珩催促道。 皎洁月光穿过茂密枝叶,三两点光亮落在他们的脚下,草丛间的虫鸣沉默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鞋子踏过落叶上的沙沙声。 “干嘛呢这是?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欺负人?” 一道男声从陆一珩等人身后传来,那声音低沉,还隐隐带着一丝令人难以理解的兴奋。 众人转头看去,借着月光,他们看到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男生正向他们走来,男生十七八岁的模样,个头很高,剃了个寸头,上身穿了件白色衬衫,是学校要求统一的那种,衣服有些透,隐约能够看到单薄布料下面结实饱满的胸肌。 陆一珩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这里,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人,下意识便以为是姜妍的帮手,瞪了姜妍一眼,他在匿名信里已经说过只许姜妍一个人过来,她还敢叫人。 陆一珩开口问:“你是体育特长生?哪个班的?知道我们是谁吗?” 邵野听他这话,停下脚步,摸摸自己的脑袋,只觉得莫名其妙,问道:“什么体育特长生?” “你不是体育特长生吗?”陆一珩问他。 邵野道:“不是啊。” 陆一珩顿时迷惑问道:“那你怎么进的金雀花?” 不是他瞧不起眼前这人,实在是他看起来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很难想象这人能解出一道数学大题来。 邵野顿时露出一副看傻逼的表情,他理直气壮回道:“我爸有钱啊,你不是吗?” 回应邵野的是一片沉默。 的确,能够进入到金雀花的学生大部分非富即贵,但问题是,邵野既然是靠着有钱进入的金雀花,现在又怎么会为姜妍出头?他不知道姜妍得罪了司旭,他来救姜妍就是跟司旭作对,跟全校的贵族学生作对? 还是说,他是单纯地没脑子。 正思索间,陆一珩听到邵野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咧开嘴,露出两排雪白牙齿,问他们:“还不走?等着我把你们统统杀掉吗?” 说完他发出一串狂野地狞笑,像极了电影里的超级大反派。 陆一珩更加确认这人脑子有点问题,他记得他们学校也不是有钱就收的,入学前也是要参加考试的呀。 “这里是金雀花公学,又不是金雀花监狱。”一女生讥嘲道,只是语气中难掩紧张。 邵野不以为意道:“公学又怎么了?你们不也在这里搞霸凌?我就是下手没个轻重,又不是有意的。” “来吧,”邵野把自己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向着陆一珩他们挑眉问道,“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不等他们开口,邵野又跟了句:“一起上吧,时间不多了,等会儿宿舍该锁门了。” 陆一珩呵了一声道:“口气挺大。” “大不大,等会儿你挨一拳就知道了,”邵野的目光在陆一珩身后的两个女生身上短暂停了下,“先说好,我打人的时候可不分男女,不想挨打就别往我眼前凑。” 他挽起衬衫袖子,又将金色的扣子向下解开了两颗,斑驳的光点落在蜜色的胸肌上。 他抬步向陆一珩走去,他的影子比他的拳头先一步笼罩在陆一珩的身上,陆一珩个子也快有一米八了,比起邵野也没有矮太多,只能带来的压迫感却比陆一珩多出太多。 邵野毫不客气,上来对着陆一珩的脸就是一拳,拳头带风,陆一珩狼狈躲避,邵野这一拳砸到他身后的树干上,咚的一声仿佛那树干都凹下去一块。 陆一珩不敢想这一拳砸到自己的脑袋上会是个什么结果,这人果然是脑子有问题的吧!事到临头,那两个女生明显不想再掺和,其他两个看邵野这般疯狗架势也不太敢上前。 陆一珩咬咬牙,对邵野道:“你给我等着!” 然后—— 他转过身,拔腿跑了。 剩下四人见陆一珩都跑了,也不敢多留,灰溜溜地走了。 邵野:“……” 就这水平还敢出来搞霸凌? 司旭怎么选的小弟? 还得是他老大眼光卓绝。 邵野看了眼还被绑在树上的姜妍,心里美滋滋的,经过他长久地观察,他老大肯定对姜妍有意思,作为一个合格的、贴心的、力争上游的小弟,他很有必要为他老大创造机会。 尤其司旭那个傻逼好像也对姜妍有兴趣,他老大这个时候怎么能输呢! 老大必须得是最厉害的! 虽然暂时他老大并不承认他小弟的身份,但邵野相信,他很快就能明白自己的好处的。 姜妍看见邵野在那兀自发笑,心里有点虚,她小声道:“同学,谢谢你。” 邵野抬起头,摸了摸下巴,没有立即帮她解开绳子,他说:“谢谢就不用了,姜同学,明天跟我老大吃个饭呗。” 姜妍:“……” 她恍惚间有一种刚出虎口又入狼窝的感觉,姜妍声音干涩问他:“你老大……是谁?” 邵野上半身向前微倾,凑近一些,神秘兮兮道:“明天你见到就知道了,位置我都订好了,洛斯汀三楼靠窗17号桌。” 姜妍抿了抿唇,她要是不答应,恐怕今晚就得在林子里跟蚊子过了。 这个季节蚊子好像也死得差不多了。 她只好应道:“好,我会去的。” 邵野满意地笑了,露出两颗虎牙,一边帮她解着绳子,一边道:“吃饭的时候记得在我们老大面前给我多说几句好话。” 姜妍:“……” “我叫邵野。”他说。 姜妍哦了一声。 哦有什么用? “记住了吗?”邵野问。 姜妍道:“记住了。” 邵野把绳子往地上一扔,拍拍手道:“行,你走吧。” 第3章 邵野第一次见到席观明是在两年前的,那时的席观明还不是学生会主席,只是作为学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发言。 那日他穿的是一件黑色的燕尾服,领口别了一枚小巧的黑色领结,每一个头发丝都精心打理过,从头到脚都显示着矜贵与严谨。 他语言风趣幽默,态度温和,比起那些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顶级贵族们实在是过于平易近人了,关于他的家世学校里众说纷纭,直到今天也没有个明确的说法,但是没有人敢因此小瞧了他。 前两年还有位王室成员故意到席观明面前挑衅,不知发生了什么,没过多久这位王室成员再说起席观明就是满嘴的欣赏与夸奖。 金雀花内的有钱人很多,但也是分等级的,邵野的家世不错,他爸原本只是个开早餐铺的小老板,邵野上小学的时候,这个高高胖胖的男人买了张彩票一夜暴富,接着在高人的指点下又投资了几个发展不错的项目,等到邵野上中学的时候,已经积累下一笔不小的财富,并且在全国各地开了上百家的连锁餐厅。 可是这些资产在那些老牌贵族们面前可就不够看了,在他们眼中,邵野连同他的父亲,连同和他父亲一样的发家不过几十年的新贵们,都不过是野蛮的暴发户,没有资格融入他们的圈子。 当然,邵野本人对他们的圈子也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有些时候,这些傻逼太过犯贱,让人忍不住想要抽他们两巴掌。 他能进金雀花公学是他爸到处托人走的关系,刚转学过来的时候,那些人不敢当面跟他干一架,只敢在背后偷偷嘲笑他胸肌大,四肢发达脑袋空空,更过分的是还有人趁他睡觉爬上他的床偷偷摸他,确定是不是穿了人造胸肌。 邵野:“……” 胸肌大怎么了!是吃他们家饭了,还是用他们家水了! 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邵野突然醒来,把偷摸他胸肌的那个家伙吓得半死,直接从爬梯上摔下去,没等他把那人的十根手指一根一根全给掰断,他自己就先晕过去了。 这件事最后以邵野手写一千字的检讨告终,因为被他吓晕的那位是校长的侄子。 那时候邵野就知道了,想要在金雀花混得开心,他得给自己找个老大,他做老大最忠诚的小弟,老大做他最坚实的后盾,到时候再也不用顾忌这群傻逼,想掰几根手指就掰几根。 他选中的第一个人就是席观明,为此他还谨慎地制定出一个考察期,暗地里关注他许久。 邵野越是对席观明越是了解,越是确定自己飘零半生终遇明主。 但—— 主不在乎。 譬如今年的春季运动会上,彼时的席观明已经是学生会主席,他难得换了一身浅灰色的休闲服,学生会的人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向他汇报每一项比赛的安排,他对每一个来找他的同学都报以微笑,不管是来申请经费,还是来承认失误的。 邵野拿了百米赛跑的第一名,转过头去,从人群中搜寻他的身影,他坐在主席台下,垂眸审视眼前的成绩单,像是一位古老的帝王,合该掌握整个世界。 那年的运动会,邵野参加了三个项目,拿下三个金牌,金牌是学校里的那群老头子颁发的,对他来说没什么特别的,他只是把三块金牌挂在脖子上绕着席观明跑了二十多圈,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 后来席观明的确是注意到他了,不过他好像以为他是在热身,对他鼓励地笑了一下,然后脱去外套,继续处理眼前的事务。 邵野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只要自己足够努力,找到机会向会长大人证明自己的实力,他就会明白自己的优秀之处,把他留在身边,从此再也离不开他。 经过他多日的蛰伏,终于迎来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让他不仅救下了会长的心上人,还能在这之后巧遇到会长。 感谢姜妍! 感谢霸凌姜妍的陆一珩! 感谢为陆一珩霸凌姜妍提供了理由的司旭! 席观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计划被打乱的恼怒,他对邵野一如既往地温声说道:“这位同学,我很欣赏你见义勇为的勇气,也认为学校应该对你的行为予以表彰,至于陆一珩同学对姜妍同学实施的霸凌,我回去后会调查清楚,如果情况属实,学生会会代表学校对他进行处罚的。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姜妍同学与我共进午餐?” 邵野迷茫地啊了一声,随后理所当然问道:“会长不是喜欢姜妍的吗?” 席观明却恍若不知,疑惑问他:“你怎么会这么说?” 邵野道:“那天下午,在体育馆后面,我看到会长你给姜妍手帕了。” 席观明立即想到邵野说的是什么时候,那天姜妍刚丢失了母亲的吊坠,精心准备了半个月的小组作业又被组员故意毁坏,她气得昏了头,把在场的人都骂了一顿,清醒过来后,又有些后悔,一个人躲在体育馆后面偷偷地哭,被席观明看到,便有了邵野看到的那一幕。 他笑着对邵野说:“如果那时在我面前哭的人是你,我一样会递给你手帕的。” 邵野完全不怀疑席观明话中的真实性,所以会长其实不喜欢姜妍,自己今天晚上白忙活了? 邵野没有注意到,其实席观明从始至终没有正面回答他关于是否喜欢姜妍的问题。 他正满怀悲愤地想到,运动会的时候自己不该在边上傻傻跑圈,而是蹲在地上大哭一场,这样会长就会主动过来了。 席观明看着眼前的邵野突然挤眉弄眼起来,他这样一个一米八多的大汉,做出这样的表情实在有些滑稽,席观明问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挤眼泪。”邵野如实回答说,但他的泪腺似乎过于顽强了,根本挤不出来。 席观明稍作沉默,问他:“你想要我的手帕?你如果喜欢的话,明天可以到学生会办公室找我,你知道我的办公室在哪里的吧?” 邵野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学生会办公室怎么走,他在那间办公室外面徘徊了不知多少次。他想了想,厚着脸皮对席观明道:“会长,我想进学生会。” 席观明道:“学生会招新在上周已经结束了,同学你如果想要加入学生会,恐怕只能等明年了。” 邵野当然知道今年的学生会招新结束了,他也报名参加了,可惜第一轮面试就没过去,当时他不仅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还发自肺腑地表达了自己对学生会会长的崇拜与尊敬,就差说自己愿意当席观明的狗了,结果最后还是被无情淘汰。 有黑幕!绝对有黑幕! 学生会的这群人肯定是怕自己进了学生会就没有他们在会长面前说话的份儿了! “明年加油。”席观明唇角微扬,鼓励完才想起问邵野的名字,“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邵野。” “邵野?哪个野?”他问。 “田野的野。”邵野的眼睛亮晶晶的,蜜色的胸肌鼓鼓的,在月光下好像抹了油一样。 席观明点头:“好,我记下了。” 真该让姜妍过来瞧瞧,看看会长是怎么记住名字的,虽然没能走后门进入学生会,但这未尝不算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会长,我送你回去吧。”邵野挺着胸膛道。 席观明的目光在他的胸口上稍微停留,轻声说:“不用,宿舍快要关门了,你快些回去吧。” 邵野倒也听话,只是离开的时候频频回头,像个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小朋友。 就是这个小朋友的个头有点大。 席观明对他拜拜手。 邵野一边走一边想,这么晚了,席观明为什么会来这里?难不成是吃多了想要消消食?他记得宿舍外面的便利店里应该有卖消食片的。 可会长万一不是吃撑了呢? 管他呢,反正消食片也吃不出问题来,当山楂片吃也可以啊,如果自己赌对了,那会长不得对他刮目相看! 邵野忍不住笑出声来,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席观明的声音叫他:“邵野同学。” 邵野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问席观明:“会长,你还有事吗?” 席观明道:“天气凉了,把衣服穿好,别感冒了。” 邵野哦了一声,低下头把衬衫扣子扣好,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宿舍狂奔而去,席观明站在原地,抬起左手,借着路灯的光看了眼表上的时间,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邵野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回来的时候宿舍已经关了门,现在想进去倒是也能进去,但肯定要挨宿舍管理员一顿骂,不如在外面找个地儿将就一晚上。 他从便利店出来,准备先把药拿去给席观明,然后再找地方。席观明见到他来疑惑问道:“怎么还没回去?” “会长,宿舍关门了。”邵野有些委屈道。 “那可真是不巧啊,”席观明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宿舍楼,“跟我去办公楼吧,三楼有休息的地方。” 会长人真是太好了,邵野顿时打起精神来,顺便把手里的药递到席观明面前。 席观明低头看去,好奇问他:“给我这个做什么?” “我看会长你这么晚还在外面散步,是不是不舒服啊?”邵野乌黑的眼睛眨巴眨巴,非常关心。 席观明接过药盒,对他笑道:“那谢谢邵野同学了。” 邵野跟在席观明身后一起来到办公楼三楼的休息室,休息室不大,只有靠窗的方向置了一张单人床,床头有个矮柜,窗台上放了两盆绿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摆设。 席观明回来后先去了卫生间,冰凉的水流冲洗过他的指尖,雪白的泡沫连同两粒药片一起被冲入下水道中。 许久后,他拿起毛巾把双手仔细擦拭干净,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邵野已经很有自知之明地在地上打了地铺,席观明垂眸看他,轻声说道:“邵野同学,我想与你说件事。” 第4章 听到邵野对自己的评价,席观明脸上表情并没有特别的变化,他的唇角依旧是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问邵野:“怎么不去床上睡?” 他去床上睡,会长睡在哪里?睡地上吗?那岂不是倒反天罡! 邵野摇摇头,对席观明道:“我在地上睡就可以了。” “行,”席观明倒也没有坚持,他一边脱去身上外套,一边对邵野道,“时间不早了,快睡吧,要是觉得不舒服记得跟我说一声,我跟你换。” 说完,席观明抬手关了灯,休息室陷入一片黑暗,雪白月光透过薄薄窗纱,叶片的影子映在另一侧的墙壁上,像是一直把耳朵垂下的兔子。 邵野躺在地上,一想到自己现在是与席观明睡在同一件屋子里,大脑各个细胞活跃得好像在开派对,没有丝毫睡意,两只眼睛更是亮得惊人,他的脑细胞们耍了半天,也不感到疲惫,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邵野冲床上的席观明小声叫道:“会长?” “嗯?” “我真的没机会进学生会了吗?” 之前席观明对他说可以等明年再战,但问题是席观明明年都毕业了,他还进学生会有个屁用?难不成真要全心全意为学生服务?做梦去吧! 席观明略微低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他耐心地同邵野解释说:“明年招新前学生会如果有人犯错被辞退,学生会会考虑再招聘新成员的。” “那我能进吗?”邵野声音里满是期待。 席观明道:“这也是要经过大家共同决议的,我一个人说的不算,邵野同学,加油。” 邵野发出一声长叹,他觉得自己进学生会这件事算是没戏了,之前他都那么努力了,结果面试都没过去,他就说这里有黑幕! “别想太多,睡吧,明早还要上课,晚安。”席观明道。 “晚安。” 第二天早上,天一亮邵野就从地上爬起来,可席观明比他醒得更早,并且已经离开。他在邵野枕头旁边留下一张字条,请他在离开的时候把门关好。 邵野把地上的被褥叠好塞进柜子里,然后一路狂奔回宿舍,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匆匆跑去教学楼,半路买了个面包,踩着上课的铃声冲进教室,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十分流畅。 他的成绩在班上向来是垫底,老师讲课也不认真听,坐在后排看着屏幕上的各种运算符号哈欠连天,他庆幸地想,幸好进学生会当个普通成员不需要看成绩,转念一想即使不看成绩自己也没进去啊。 悲哀,真是悲哀。 邵野趴在课桌上半死不活过了半天,他早上只啃了一个面包,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中午一下课就冲去餐厅。 洛斯汀餐厅的三楼,姜妍如约来到邵野提前订下的17号桌,她不知道邵野口中的那个“老大”是个什么样的人,毕竟在一所贵族学校,“老大”这种接地气的称呼实在不是很常见。 因是在白天,又是在中午,洛斯汀里随处可见刚刚下课的学生,姜妍并不需要像昨晚那样担心来人会对自己做什么,只是当姜妍看到来人那张她熟悉又厌恶的脸时,一股怒火直冲她的天灵盖。 等邵野吃饱喝足,打算再去三楼买一份他最喜欢的芒果味布丁作为餐后甜点溜溜缝,就看到东边靠窗的位置一群学生围在那里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邵野还挺喜欢凑热闹的,他毫不费力穿过拥挤的人群,然后就看到人群中央,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喜欢拿鼻孔看人的司旭正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他铂金色的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白色的衬衫也湿了大半,布料变成半透明的,能够清晰地看到下面肌肉的轮廓。 邵野下意识比较了一番,无论是大小还是形状,司旭完败,他低声向身边的同学打听:“怎么回事?司旭掉楼下那喷泉里了?” 同学也不是很清楚,回他说:“不知道啊,我就听到姜妍骂了他一声人渣,一转头就看到姜妍泼了他一脸水,扭头走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也太过震撼,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姜妍已经走远了。 “姜妍的脾气太差了,怪不得那么多人讨厌她!”后面传来其他同学的议论声。 “说发疯就发疯,以后可得躲着她点。” 邵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幸好今天过来的不是会长,要是会长被姜妍泼了,自己可就创业未半中道崩殂了。 “看什么看!滚!”司旭冲着人群怒吼一声,围观的同学顿时作鸟兽散。 邵野摸摸下巴,也没多留,下午没什么课,他要去体育馆把自己的肱二头肌再好好练一练。 席观明听说了中午洛斯汀三楼发生的事,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继续处理下面提交过来的文件,然后再将这些文件交由校委会盖章。 陆一珩霸凌同学,情节恶劣,经过校委会一致讨论,应该予以退学处理,至于其他四个同伙,全部记大过,留校察看。 学生会副会长低头看到文件上的处理结果,犹豫片刻,小心问道:“会长,这样的处罚会不会太重了?陆一珩并没有对姜妍同学造成实际伤害。” 席观明头也没抬,继续处理剩下的文件,他说:“你如果知道那天晚上陆一珩打算对姜妍做什么,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那陆家——” “陆家若是有什么不满的,让他去找学校,”席观明微微停顿,换了支笔道,“如果他们想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的话。” 副会长不再多说,拿起桌上的文件,正要离开,又被席观明叫住。 “会长还有什么事?”副会长问。 席观明拿出一张名单,对他道:“把这些人辞退后,学生会会空出一些位置,这次尽量让成绩好的来吧。” 新学期开始不久,学生会里某些富家少爷在有心人士的鼓动下,打着学生会的名号欺负刚入学的新生,直到被举报到席观明这里,这些人才有所收敛。 席观明一直没有发作,这些人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会长没打算再管,没想到是攒到今天给一起处理了。 腾出来的这些位置会长要求选些成绩好的进来,那多半是要让给贫困生了,秉持着少说多做的原则,副会长应道:“好的会长,我会安排好的。” “辛苦了。”席观明微笑道。 副会长离开后不久,席观明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一下,他抬眸看去,有人给他发了条消息,说今晚学校里会有大事发生,希望学生会能多加注意。席观明没有理会,反手把手机屏幕给扣到桌面上,起身向外走去。 “会长你去哪里?” 席观明回道:“我有些事要去跟校长商量一下,今晚可能不在学校,你们正常巡查就行。” 黄昏时分,橙红色的晚霞如同昂贵的织锦在天空铺展开来,深深浅浅地变幻,绚烂瑰丽。 眼下金雀花内平民与贵族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学校对陆一珩的着重处置,更是催化了这一矛盾。 陆一珩刚知道自己要被金雀花退学时根本没当成一回事,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昨晚他根本没对姜妍做什么,凭什么让他退学?结果不久后就有老师找他谈话,这事竟然是真的! 疯了!学校根本就是疯了!为了维护个贫困生就这么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吗?陆一珩与几个交好的兄弟商量一番,决定多找一些人闹个大的,想让他退学,那总得等他把自己的罪名给彻底坐实吧! 当然他们还有另外一层考虑,这次闹事的人多了,法不责众,学校难不成敢能把他们都劝退了? 贫困生们也不都软柿子,由着他们欺负,本来他们就为姜妍不平,知道陆一珩等人的打算后,立即制定计划,将计就计,要与他们大干一场。 这些本来都与邵野无关,两节晚课他睡了一节半,为了防止今晚睡不着,他偷偷跑去体育馆发泄自己过剩的精力,没过多久便出了一身的汗,邵野站在镜子前,举起双臂欣赏着自己健壮的身姿。 镜子里的男生穿着黑色的背心短裤,手臂上鼓起的肌肉线条像是起伏的山丘。 真不错,邵野转过身,又打量一番,臀部好像还能再练练。 就在此时,隔壁一直安静的练舞室突然吵闹起来,但那声音听起来却不像是在跳舞,邵野好奇地过去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里面几十号人分成两派,互相谩骂,还有人握着拳头跃跃欲试,眼见着一场混战一触即发。 邵野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是要打架吗?毕竟看起来也不像是要庆祝他们最好朋友的生日。 这后果可能会有点严重,这么大的事他应该立即去报告给会长。 可傍晚的时候他看到会长和校长一起出去了,现在应该没在学校内,而且就算能把会长叫过来,时间可能也来不及,拳脚无眼,要是再伤到会长可怎么办? 有点麻烦啊。 邵野摸着下巴,神色深沉地调动大脑内为数不多可以工作的脑细胞,现在去叫警卫也许有点用,但如果自己能够在这个时刻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会长回来一定会对他很满意的,说不定就愿意收他做个小弟了。 只是这里面至少也有个三四十人,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都不止四十只手。 那该怎么办呢? 邵野抬手一拍自己的脑门。 有了! 作者的话: 【李涛,会长是否是在故意激化双方矛盾】 :把“否”字去了,谢谢 :都好几次帮贫困生打压贵族了,打压也就算了,还是往死里压的,但那些贵族少爷把仇恨全放在贫困生身上了 第5章 邵野一手一根刚在马桶里经过完整洗礼的拖把,大步流星地重新回到练舞室外,练舞室的大门是虚掩着,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里面的学生们已经打得热火朝天。 邵野走上前,用胸膛往前一顶,大门便向两侧打开,练舞室内一片混乱,你一拳我一脚,踢裆扫腿,挖眼睛戳鼻孔,扇巴掌扯头发,有武器的抡武器,没武器的拼拳脚,什么阴损的招式都敢用,此时不顾形象的不仅是那些贫困生,那些自恃身份的贵族们也完全没了平日里那副装逼的模样,桌椅乱飞,咚咚作响,有的裤子都要被扒下来嘴巴还咬在对手的胳膊上。 精彩!实在是精彩! 邵野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脑中灵光一闪,把两根拖把归到一处,腾了只手出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先对准人群拍了个小视频。 守护校园和平第一步,发个朋友圈。 并配文:你们不要再打了! 做完这些后,邵野把手机收好,他握紧手里的拖把,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拿出当年张飞在长坂坡喝退百万曹军的气势,冲着打成一团的学生们吼道:“都给我住手!” 他的声音响亮,像是一道惊雷猛地落下,一时间倒也盖过众人的各种声音。 他们纷纷转头向他看来,手上脚上的动作却是没停,见到门口的邵野,心中不禁泛起嘀咕,这人谁啊,让他们不要再打了?拿着两把拖把就来劝他们住手,他以为他手里拿的是把冲锋枪啊?不听他的就全给突突了。 他们回过头,继续应付眼前的对手。 人群中的陆一珩倒是一眼就认出这就是昨晚从他手上把姜妍救下的小子,说不定还是他跟学校告的状,他向自己身边的好友使了个眼色,不管其他人了,他现在就要把这人摁到地上狠揍一顿,给自己好好出个气。 四五个人一同向邵野所在的门口走来,若是在平时,邵野认真应付起来也是要花上一番工夫的,但现在不一样,邵野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让他们尽快明白,在这个练舞室里,究竟谁是谁的爹。 邵野看向来人,不疾不徐将手上的拖把举起来,来人愣了一下,腹诽着这是什么奇怪的开战礼节吗? 随后他们听到邵野清了清嗓子,继续他用那嘹亮的声音向众人吼道:“各位同学请注意!各位同学请注意!我手上这两根拖把刚在马桶里涮过,等会儿甩起来可能不大长眼睛,你们如果想要尝尝味道,那就尽管打吧。” 准备上前教训邵野的几人脚步一顿,停在原地,人声鼎沸的练舞室也霎时间鸦雀无声,邵野的前方更是生生空出一大块地方。 众人用一种看魔鬼的眼神看向邵野手里的拖把,他有病吧!他还不如拿了把冲锋枪来。 邵野啧了一声,抬步向人群中走去,他走一步,周围的同学就后退一步,人群如摩西分海一般自动分列到两侧,为邵野让出一条相当宽敞的路来,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上邵野,要是让他发了疯,把那拖把甩到自己脸上,以后在金雀花怎么混?还找不找女朋友了? 邵野握住拖把,昂首挺胸从这条路上走过,像个打了胜仗凯旋的将军。 他停在练舞室的中央,慢悠悠地转了一圈,仿佛是要给参与斗殴的学生们全方面地展示自己手上这两把杀伤性一般但侮辱性极强的武器,他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飞快扫过,沉声道:“来来来,跟陆一珩一伙的站左边,不是他一伙的站右边,不要想着逃跑,谁要是敢去碰门,我先把拖把甩到他头上,说到做到。” 这么恶劣的聚众斗殴肯定是要记大过的,现在想起跑了,做梦去吧! 众人顾忌着邵野手里的拖把,一时不敢反抗,只得听从他的话分成两派站好。 邵野满意点头,又掏出手机,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拍了张照片,外加一张自拍。 然后再发个朋友圈。 配文:今天又是维护校园和平的一天[奋斗][奋斗][奋斗] “你到底是谁啊?”人群中,有个小个子男生开口问道。 邵野收回手机,转过头扬起下巴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众人无语,纷纷瞪向刚才开口的男生,这么多嘴做什么! 邵野继续叭叭道:“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 “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有人小声接着邵野的话道,这是《神奇宝贝》里反派的经典台词。 哪知邵野立即不满道:“谁反派?说清楚谁是反派?” 还能是谁啊? 谁家的正派角色手里能拿着这玩意儿过来? “我叫邵野,高二五班的,”邵野直接把自己的名字班级都报了出来,反正过了今天他们回去后要查自己也是能查出来的,问道,“谁有会长联系方式?给我一下。” 有人给他报了号码,可惜席观明的电话没人接听,邵野想了想,转而想办法联系和席观明一起出去的校长。 校长一听说学校里有人聚众斗殴,吓得心脏骤停,连忙带着席观明和一众校领导往学校赶回来。 邵野挂了电话,手肘撑在两根拖把的末端,看着眼前这些鼻青脸肿的学生们,恨铁不成钢地批评道:“会长一不在学校,你们就反了天了,有没有把会长放在眼里啊?” 众人再度无语,他们打架跟会长在不在学校里没有一点关系,就算席观明在学校里,这场架该打还是得打,甚至要打得更加凶猛,谁曾想遇见邵野这么个二百五。 虽然说有理不在声高,但是现在这个理明显在他手里的拖把上,众人也不敢反驳,一个个面如死灰听着邵野在这里叨叨个不停。 邵野素日里话不算很多,只是一说起席观明就说个没完,说了半天也不觉得口渴,大有要说上一宿的架势。 上帝啊!校长怎么还没回来?就算校长不来,警卫也该到了吧,再不来他们真的要被洗脑了。 “……你说说你们,就不能让会长省点心吗?会长在的时候要遵守校规纪律,好好学习,会长不在的时候,更要严格要求自己,要对得起你们身上穿的这身校服,对得起你们脚下的这块地皮!” 众人听得两眼发昏,昏昏欲睡,水深火热,他说的确定是会长?不该是校长吗? 而且,他要是遵守纪律了,这个时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席观明与众领导赶来时,正好听到邵野的这番言论,他脚步微微一滞,随后神色如常地走在前面推开练舞室的门,就见邵野穿着锻炼时的背心短裤,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上满是线条优美的肌肉,他像是巨龙守着自己的财宝一样守着两根拖把,站在人群中央,神色激昂,语气铿锵。 听到开门声,邵野回头,见到是席观明,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兴冲冲叫道:“会长,你来啦!” 狗腿子! 众人见他这副模样,在心里齐齐唾骂道。 校长跟在席观明后面进了门,他年过半百,头发花白,双眼饱含热泪,他过来的路上已经得知这里的情况稳定下来,所以只派了警卫先在外面守着,当时练舞室里众人听着邵野唾沫横飞地吹嘘席观明,也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校长拍拍邵野的肩膀:“邵野是吧?做得很好,做得很好。” 邵野盯着席观明,傻兮兮道:“都是会长的功劳。” “我没做什么。”席观明如实道。 “观明也别谦虚了,你做事我向来放心,”校长抚着自己的胸口,叹道,“听说有人在校内聚众斗殴,吓得我差点心脏病都犯了。” 席观明安慰道:“事情已经解决了,校长别太忧心。” “幸好及时解决了,”校长抬手擦了擦自己额角并不存在的汗珠,同时瞪了练舞室里的众人一眼,又对席观明道,“那后续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 席观明应了一声,校长等人离开后,席观明看了眼倒在练舞室中央的拖把,面色沉静地带着这群垂头丧气的学生们换了间整洁的屋子。 他坐在桌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支钢笔,把参与斗殴的学生名字班级学号一一记录下来,然后对他们道:“这么晚了,你们都回去睡吧,明天早上到我办公室来。” 众人正要离去,又听他道:“希望今晚大家回去后不要再惹出其他麻烦了。” 不知为何,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语气,众人听得莫名后背一阵发凉。 不多时,空旷的房间里剩下邵野与席观明二人,席观明放下笔,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没有说话。 无边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邵野见他如此,忙去倒了杯热水小跑过来,捧到席观明手边,一脸关切问道:“会长你头疼吗?” 席观明低头看着纸上的名单仍是没有开口。 邵野便自顾自道:“他们真是太不懂事了,趁着会长你不在就惹事,会长你明天可得好好给他们个教训,省得以后有人跟他们学。” 席观明终于抬起头,他认真地看了看面前的邵野,蜜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滑腻,随着他俯身的动作,宽松的黑色背心胸口敞开,一眼就能望到里面如雕塑般饱满的胸肌。 半晌,席观明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轻笑出声,道:“是啊,真是太不懂事了。” 作者的话: 【为什么节目组是让我们猜谁是最终获胜者,让我猜谁最先淘汰不行吗】 :6号,投了 :会长今晚的笑看起来好蛊啊 :6号危危危危危危危危危 :谁最后获胜我不知道,但看现在这个情况,6号估计撑不了一个月 第6章 邵野连连点头,他附和着席观明说道:“他们专门挑会长你不在的时候搞事情,可见是一点没把会长你放在眼里,会长你可一定要重重地处罚他们!对了,我还看到有学生会的人参与进来了,他们这下得被从学生会里辞退吧!” 邵野心里美滋滋地想,自己这次也算是立了功吧,可不可以给他开个小小的后门,就让他进到学生会吧,他真的很想全心全意为会长服务。 席观明却道:“这件事我一个人说的不算,还需要校委会投票决定。” 邵野眨眨眼睛,有些困惑问:“可刚才校长说让会长你处理呀。” 席观明微笑道:“校长说说而已,他怎么可能真的不管,我主要是负责把事情的起因经过调查清楚。” 邵野哦了一声,会长真的是好辛苦。 席观明把桌上的纸笔收好,抬起头问邵野:“不过,邵野同学,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邵野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一时间有点回答不上来,总不能直接跟他说自己在晚课上睡得太香,担心晚上回了宿舍睡不着,所以把剩下的晚课也逃了,来体育馆发泄精力。 他嘿嘿干笑了一声,大脑飞速运转,可惜就像没有扇叶的风扇,转得再快也转不出风的。 “啊……这个……” 席观明见他答不上来,又问:“还穿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没穿校服?你的校服呢?” “在隔壁的器材室里。”邵野心虚道。 “以后不要这样了。”席观明起身准备离开。 “好的,会长。” 昏暗的走廊里,头上的吸顶灯随着脚步声一盏接着一盏亮起,邵野跟在席观明的身后,好奇问他:“会长,我给你打电话怎么没人接听呀?” 席观明解释道:“我把手机落在办公室了。” “那我去帮你取过来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取,正好要把名单给录入电脑里。” “那我陪你吧会长。”邵野不放过一丝一毫能讨好席观明的机会。 “陪我什么?”席观明问。 “外面的天都黑了,学生会其他人这个时间应该也都回宿舍了,我陪会长回去呀,再看看会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我又不是——”席观明话说到一半,不知为何又突然停下,他侧头看了邵野一眼,对他道,“算了,随你吧。” 邵野乐颠颠地跟着席观明一起去了办公室,席观明并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他一个人乖乖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双手捧着水杯睁大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 原来这就是会长办公的地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地进来。 不对,他今天也不是偷偷摸摸地来呀! 比起从前只能远远地看着会长,这已经是有了质的飞跃,只要他继续努力,早晚有一天能把会长拿下,或者是会长把他拿下。 邵野在那里自顾自地乐了半天,转过头把目光放在认真工作的席观明身上,席观明的面前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他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敲击键盘的啪嗒声充盈在整个房间。 这场刚一冒头就被两根拖把震慑住的多人斗殴事件,除了让参与者们的身上多了一项处分,并没有造成其他影响。该退学的退学,该记过的记过,席观明只用了一个上午时间就把事情全部处理了,没有半点手软,处理结果交给校委会,校委会直接通过。 为防止以后还会有这等恶劣事件的发生,学生会组织了长达了半个月的思想教育讲座,保证把遵守校规校纪灌入每个金雀花学生的脑子里,老校长坐在主席台上,一遍又一遍重复道,这里是金雀花公学,不是金腰带争霸赛现场,在动手之前,多想想自己的身份,想想自己的父母,想想自己的未来。 学生们在下面听得直打哈欠,甚至还有在群里讨论怎么打架才能完美避开学校的眼睛。 这周五有政界的大人物来金雀花做演讲,学生会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筹备欢迎仪式,到时姜妍会作为学生代表在台上发言。 办公室里,席观明坐在电脑前,沉默地看着屏幕里的监控画面。 演讲进行得非常顺利,从始至终都没出现任何意外,不久前校长还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夸奖他准备工作做得不错。 邵野站在席观明对面,一脸骄傲道:“今天早上我在操场跑步的时候就看到赵赫那小子鬼鬼祟祟的,形迹可疑,于是偷偷跟在他后面,然后就发现他打算让姜妍在登台后出丑。” 虽然会长好像不喜欢姜妍了,但是这场活动可是学生会操办的,在这里闹事,岂不是打他老大的脸!而且赵赫还是司旭的人,说什么邵野也不能让他得逞。 “幸好我及时发现他们的计划,将他们的阴谋扼杀在摇篮之中,”说到这里,邵野顿了一顿,又向席观明恭维道,“我抓到他的时候他还挺不忿的,说我凭什么,我说是会长你让我去的,他立刻就老实了。” 席观明听完邵野的讲述,监控里的演讲刚好结束,他伸手合上眼前的电脑,端起一旁的杯子,只是杯子里的水已经见了底,邵野很有眼色,看到后立刻把杯子拿过来,给席观明接了满满的一杯。 席观明接过水杯,却只放到一边,他赞赏道:“邵野同学,你做得很好,学生会应该对你这样的学生给予表彰。” “那我能进学生会吗?”邵野忙问。 席观明笑道:“等过段时间吧,我与学生会里的其他人商量一下。” 虽然依旧不是个明确的回答,但至少让邵野看到了希望,他发自真心道:“会长,你真好。” 席观明对上他那双充满真诚的双眼,唇边笑意加深,他道:“这都是邵野同学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邵野心里的小人直接原地起舞,这是什么,这就是天道酬勤啊,努力果然是有回报的。 下午没课,席观明忙着开会,邵野没其他的事做,吃完饭便去了体育馆顶楼游泳。 他刚换完泳裤从更衣间里出来,就有人把他的位置分享到群里。 那天晚上体育馆里发生的事他们还没跟邵野算账呢! 且不说他拿着两根拖把在那里硬是控了他们半个多小时,单说他拍了小视频发到朋友圈这件事,就够他喝上一壶的。 虽然说邵野的微信好友并不是很多,也就四五百人,但给他点赞的就有三百多个,这些人又不断转发到各种群里,一传十,十传百的,第二天天还没亮,整个金雀花的学生都知道他们是怎么打架的,又怎么被制服的,脸都丢光了。 加上今天又发生赵赫这件事,要是还不把这个邵野收拾一顿简直难消他们心头之恨。这次他们学聪明了,特意找了大神把这片区域的监控给覆盖,然后找人在几个出入门望风,有人来了就给拦下,拦不下就赶紧给他们报信,确保他们能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案发现场。 在制定复仇计划的时候,也有人提议去厕所里拿根拖把过来,但想到这玩意儿用起来的时候很有可能敌我不分,最后只能遗憾放弃。 等邵野在池子里面痛痛快快地游了两个来回,再回到起点的时候就看到整个游泳馆都被清了场,十多个男生站在岸上,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 邵野摘下泳镜,扫了他们一眼,问:“要打架?” “要打你。”有人道。 邵野发出一声嗤笑,双手握住两侧扶手,一个用力直接从池中跃起,他站稳后转着手腕道:“那就打吧。” 打不过再想办法跑呗,反正现在求饶他们估计也不会放过自己。 这些人完全不讲规矩,邵野话音一落,十多个人一拥而上,他们今天过来就是要让邵野吃点苦头的。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多人一起上居然也没能把邵野给怎么样,要知道今天到这里来的可不是那些个打架白痴,他们中少林功夫跆拳道柔道各路高手都有,可现在与邵野交手竟然还隐隐落了下风。 这场战局最终以对方十多个人落荒而逃落下帷幕。 邵野其实也不好受,毕竟他们来的人真的有点多,这一架打得很是艰难。 他累得够呛,几乎喘不过气,等人都走后,他向后一倒,就这么大喇喇地躺在大理石地面上,四肢大张着,然后闭上眼睛,他打算先在这里小睡一会儿。 没过多久,他的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 一只冰凉的皮鞋踩在他的胸膛上。 谁啊这是!走路没长眼睛啊! 邵野心里骂骂咧咧,他呼了口气,不满地睁开眼,刚要开口大骂,却在看到来人的模样时瞬间变脸,那副仿佛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吊丧脸上已经满是讨好的笑容,过程之顺滑,连最有名的变脸大师都要为之叹服。 邵野低头看了看那皮鞋,又抬头看了看席观明,席观明望着前方的水池,从他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下颌骨。 他小声提醒道:“会长,你踩到我啦。” 作者的话: 【姐妹们!我好像理解了会长的快乐】 之前一直觉得会长是个疯批,当然现在也这么觉得,但是真的好快乐,体育馆大战、食堂大战、今天市长来了都挨了两巴掌、然后又是一场混战,他硬生生把一部校园玛丽苏变成了动作片 :打了这么多吗?怎么搞的? :楼上没看直播?就是体育馆那场贵族们被打得比较惨,他们不服气,觉得会长故意袒护贫困生,就在食堂里故意挑事,又打了一场,周五市长过来,姜妍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嘛,结果发言的时候有无人机往下丢鸡蛋,结果丢偏了,丢到观众席上了,然后就又打起来了 第7章 邵野清楚地感知到在自己开口后,踩在自己胸膛上的那只皮鞋好像更用力了些,但没等邵野想明白席观明这是要做什么,他的力道霎时卸去,抬脚从邵野的身上移开。 席观明低下头,看向邵野那双有些茫然的眼睛,他满怀歉意对他道:“抱歉,刚才在想事情,没看路,不小心踩到你了,疼不疼?要不要紧?” 邵野哦了一声,丝毫没怀疑席观明话中的真实性,他摇头道:“没事,不疼,会长你踩得再重点也没关系。” “我还踩你再重点做什么?”席观明轻轻笑了一声,他稍微弯下腰,目光从邵野的脸上下移,将他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邵野身上只穿了一条深蓝色带印花的泳裤,就这么毫无防范地躺在这里,也不怕旁人对他做些什么。 但他这么能打,十几个人都不能把他怎么样,反而是他们自己被揍得跟个猪头似的,他确实是不用怕的。 席观明的目光重新落到邵野的脸上,轻笑问他:“不过邵野同学,你怎么躺在这里?要是想睡觉,该回宿舍的,还有这嘴角,怎么都青了?” 邵野气鼓鼓道:“刚刚跟一群傻逼打了一架。” 刚才下手还是轻了,这要不是在学校,这要不是他老大还没认他这个小弟,他非得把那些人揍得他们爹妈都不认识。 席观明恍若丝毫不知道这里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他不赞成地微微蹙起眉头,对邵野道:“邵野同学,学生会主办的讲座还没有结束吧,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邵野心中大喊冤枉,他立刻为自己辩解道:“是他们先动手的,会长,我这是正当防卫,总不能让我躺在地上由着他们打吧!” “哦?那确实不行,”席观明眉头舒展开来,又问他,“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这个时候闹事。” 邵野摇头:“我也不认识。” 他的语气听起来还有一点委屈,席观明唇角笑意加深,对他道:“没关系,等会儿我回去调出监控,就知道有哪些人了。” “会长,等抓到他们要怎么处理啊?” 席观明道:“当然是按校规处理。” 按校规处理的话,可能就是背个处分,邵野失望地瘪瘪嘴。 “怎么了?你有什么其他想法吗?”席观明问他。 邵野点点头,跃跃欲试问:“能让他们再惨点吗?” 席观明道:“那恐怕不行,学生会做事都是要看规章制度的。” 他就知道! 他们会长实在是过于公私分明了,又或者自己对他来说还不够私,只能继续努力了! 相信自己,他可以的。 席观明不知道邵野的大脑里都想了什么,那双原本有些失落的狗狗眼,在一瞬间明亮起来,充满对未来的期待。 席观明直起身,垂眸看着还在地上的邵野,问他:“邵野同学还能起来吗?用不用我找人送你去校医那里检查一下?” “不用不用,我能起来,我就是有点累了,想歇一会儿。” 而且现在校医可能忙得很,刚才从这里跑出去的十多个人可比他要惨得多。 邵野边说边从地上坐了起来,随着他坐起的动作,晶莹的水珠顺着他蜜色的胸肌流淌下去,经过结实紧绷的小腹,最后顺着沟壑隐入下面的泳裤里。 席观明的目光不受控制般被那滴水珠吸引,可惜下面看不到了,他一时愣住,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邵野注意到席观明的表情变化,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往自己下半身看去,没问题啊?他还以为他泳裤泡了水掉色了呢,吓死他了。 “会长?”他叫了一声。 席观明回过神儿来,对邵野道:“没事,只是累也不能在这里躺着了,你回宿舍好好睡一觉吧。” 邵野点头,站起身来,他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水,问席观明:“会长是来这里游泳的吗?” “不是,”席观明道,“有同学跟我说,有人把游泳馆的门给堵了,我正好没事,就过来看看。” 是谁!竟然比他先一步去给会长通风报信了! 邵野哦了一声,同时脸上露出一丝懊恼的神色。 他向来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高兴不高兴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但是有些时候,纵使席观明心有七窍,也不是很猜得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席观明笑着道:“我还有事要忙,邵野同学,你自己一个人回去,路上小心些。” 邵野正要点头,又听见席观明忽然改口道:“算了,不差这一会儿,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邵野其实不太理解,这青天白日的,也不能再有什么危险,但是现在会长主动要送他,他当然不可能拒绝。 邵野迅速换好衣服与席观明一同下楼出了体育馆,回宿舍的路上席观明接了个电话,原本温柔和煦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下去,不过只是一眨眼,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邵野为自己能捕捉到席观明短暂的表情变化沾沾自喜,天底下上哪儿还找自己这么用心的小弟?! 他向席观明问:“会长,出什么事了吗?” 席观明侧头看向他,轻叹了口气,才对邵野道:“司旭与姜妍又闹起来了,我很担心。” 担心?担心什么? 司旭和姜妍脾气一个比一个狗,他们两个闹起来再正常不过,话说会长为什么对姜妍这么关注,之前他还说不喜欢姜妍的。 等等,那天席观明好像也没直接说自己不喜欢姜妍。 邵野茅塞顿开,眼睛一亮,对着席观明道:“我明白了!” “什么?” 邵野拍拍自己的胸膛,向席观明保证道:“这事交给我,我一定会保护好姜妍,不让司旭接近她,会长你就放心吧。” 放心? 席观明听到这话有些想要发笑,看着面前邵野信誓旦旦的模样,他嗯了一声,感激道:“那麻烦邵野同学了。” 邵野半点不觉得麻烦,会长愿意把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他,可见对他的信任非同一般,他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不让会长失望。 接下来的日子里,司旭休想再靠近姜妍一点。 邵野执行力实在令人惊叹,他当即连觉也不睡了,直接跑去驱赶姜妍身边那些讨人厌的苍蝇们。 于是痛苦转移到了司旭的脸上,他严重怀疑自己今年是犯了太岁,一个姜妍不够,现在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一个邵野来,专门和他作对。 姜妍也就算了,毕竟她是个女孩,而且自己对姜妍有那么点意思,愿意为她一再忍让,可邵野算是个什么东西?这段时间自己没发威,真以为他是软柿子不成? 姜妍也不知道邵野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关心,她一直以为邵野是司旭的人,如今看着他跟司旭的人打成一团才知道自己误会司旭了,那天在洛斯汀泼了司旭一杯水真是对不起,但她一点都不后悔。 等司旭的人被打跑后,姜妍来到邵野身边,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邵野心里已经认定席观明喜欢姜妍,在姜妍面前疯狂为他刷好感度,听到姜妍的问题,立刻回答道:“是会长让我来的。” 姜妍更加奇怪了:“席观明?为什么?” 学生会有这么闲的吗? “当然是因为我们会长喜欢你啊!”邵野正气凛然道。 姜妍:“啊?” 席观明喜欢姜妍这件事就这么在金雀花内传开了,只是他们两人的交集委实太少,大家只当成个笑话随便听听,并不怎么相信。 但也有人因此焦虑得一晚上都没睡,金雀花内身份最神秘的小王子宗星泽一大早就带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席观明的办公室,进门后刚要跳到办公桌上,忽然想起这人有些洁癖,又悻悻退了一步。 见席观明不理自己,宗星泽掐着嗓子叫道:“会长大人~” 席观明撩开眼皮,不冷不热地看了宗星泽一眼。 “会长大人对人家怎么这个态度呀,让人家好心痛呢。”宗星泽捂着胸口,一副西子捧心状。 “你有什么事?”席观明问,语气冷淡,完全不像平日里他在人前的那副样子。 “我听说你喜欢姜妍,这事不会是真的吧?”宗星泽放下手,试探着问道。 席观明反问:“怎么了?如果我喜欢姜妍,你就不喜欢了吗?” “那不是,如果你也喜欢姜妍,我只能想办法把你做掉了。”宗星泽抬手横在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下。 席观明没理他,低头打开面前的电脑。 “你跟兄弟我说个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姜妍?” 席观明头也没抬,把问题给抛了回去:“你说呢?” 宗星泽诶呀了一声,抱怨道:“你这就没意思了。” 席观明拿起鼠标点了两下,屏幕上立刻弹出人工湖北边的监控画面,司旭带着人把邵野堵在橡树林前,席观明眯了眯眼,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让宗星泽浑身发毛的笑容,他说:“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哪里有意思了呀?”宗星泽满脸问号。 席观明没再回答,监控里传来司旭的声音,他带着人一步步向邵野逼近,问他:“你知道犯了什么错?” 邵野仿佛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一边转动手腕一边道:“什么错?把你打得不知所措?” 司旭脸黑得跟锅底能有一拼,他咬牙道:“你可真是席观明的一条好狗,可惜席观明根本不想要你。” 邵野露出两排小白牙,一脸不屑道:“你想挑拨我跟我老大的关系?省省吧,我跟我老大的情义岂是你这种人能明白的?我告诉你,就算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我老大都不可能会不想要我的,我老大超满意我的好吗!他绝对找不到比我还好用的小弟了!” 第8章 宗星泽刚要开口再问问席观明对姜妍的想法,结果一抬头,就见到席观明那一抹闲适的笑意僵在唇角,他很少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宗星泽不禁好奇起来,立即伸长脖子凑过来问道:“你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下一秒,他低头看到电脑屏幕里的监控画面,充满惊奇地哇哦一声:“司旭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见席观明根本不理会自己,宗星泽伸出手在他胳膊上戳了两下,问他:“不过这人你是怎么找到的?敢这么明目张胆跟司旭作对,整个金雀花都找不到几个吧,还是说你承诺给他什么好处了?” 席观明调了一下耳机的音量,问宗星泽:“怎么看出是我的人?” 宗星泽噗嗤一声笑出来:“拜托,这还用得着我看吗?现在整个金雀花都知道他是会长你的人吧,毕竟他走到哪里张口闭口可都是会长你呀!” “你查过他了?”席观明问道。 宗星泽道:“我查他做什么?那天晚上他在体育馆手持两把方天画拖把的英勇事迹早就传遍金雀花了,那两天朋友圈同学群里全是他的信息。”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把人拿下的呗?我也想找一条这么好用的狗,司旭真是太讨厌了,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宗星泽笑嘻嘻地向席观明抱怨着,另有一句话却没有说出口,必要的时候,或许还能坑席观明一把。 “他不是我的狗。”席观明垂眸淡淡说道。 宗星泽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在我面前你装什么?对了,你放在外面茶几上的那盘国际象棋呢?怎么不玩了?” “收起来了。”席观明说。 监控里,橡树林红铜色的叶子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邵野扬起下巴,骄傲的样子不像是即将被围殴的,倒像是他一个人去围殴对面那一群。 司旭其实并不是一定要把邵野怎么样,他暑假的时候去千刃山赛车被家里教育过一顿,车钥匙都被没收了,他母亲跟他说要看他这学期在学校里的表现,然后再决定寒假要不要把车钥匙还给他。所以司旭也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毕竟邵野的背后还有席观明那个伪君子,他多半不会在意邵野的下场,但是说不定会借机生事,到时候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司旭双手环胸,盯着邵野的那张脸看了半晌,问出一句:“席观明是给你下蛊了吗?” 邵野目光鄙夷地看了司旭一眼,嘲讽道:“下蛊?你真迷信,会长那靠得是自身的人格魅力。” 司旭:“……” 席观明有个屁的人格魅力! 司旭在心里骂了两句,又问:“你是不肯放过姜妍了?” 邵野歪了歪头,很是困惑道:“不放过姜妍的好像是你吧。” 天地良心!每天对姜妍死缠烂打的不是他司旭吗?如果不是他整天想方设法地制造跟姜妍偶遇的机会,自己也用不着在姜妍周围时刻注意,留着锻炼的时间都大大减少了。 “我与姜妍那是……” 是什么呢? 司旭说不上来,更准确地说,是他说不出口,于是最后只能恼羞成怒道:"席观明到底给了你什么,我给你双倍,以后你离姜妍远点。" “不可能,我老大给我的你给不起。”邵野义正严词拒绝。 “他给你什么了?”司旭问,据他所知,到目前为止,席观明并没有给到邵野任何好处,至少表面上看到的是这样。 电脑前的席观明身体向后仰了一些,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看着屏幕里的邵野,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神色不明。 一边的宗星泽听不到他们的对话,见他们迟迟都没有打起来,简直替他们着急,伸手想要摘席观明的耳机:“他们说什么呢?你让我也听听。” 席观明侧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宗星泽抿了抿唇,收回手吐槽道:“真小气。” 监控里邵野站在高大的橡树下,红色的叶子在风中飘转翩跹,秋日午后温暖的阳光穿过繁茂枝叶,落在他的身上,好像是为他披上了一道圣光,他掷地有声道:“光明的未来。” 电脑前的席观明着实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他怔忪片刻,随后抬手扶额,缓缓笑了起来。 宗星泽听到他的笑声连忙往墙角退了两步:“我靠,你别这么笑,我有点害怕。” 邵野对面的司旭无语到了极点。 光明的什么? 什么的未来? 大概是被邵野的回答镇住,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呵呵笑了一声,越品这五个字越觉得好笑,最后干脆哈哈大笑起来。 邵野被他的笑声吓了一跳,这有什么好笑的?司旭怎么跟了疯了似的,不会咬人吧? 司旭的笑声停下,他站直身体,觉得刚才跟邵野谈判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傻逼,他深吸一口气,抬手示意,道:“打他!” 这场多人围殴的戏码终于正式开始,宗星泽托着下巴盯了半天屏幕评价道:“这小子身手相当不错啊,可惜司旭找来的这几个也不是吃素的,他多半要撑不下去了,看司旭这架势,你的小狗估计还得去医院待上几个月,以后没法用了,我建议你赶紧找条新的小狗吧。” 席观明没说话,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随便敲了两下,眼前的屏幕霎时间黑了下去,只倒映出他毫无表情的一张脸。 宗星泽在旁边疑惑发问:“怎么不看了?” 席观明起身,向外走去,宗星泽叫他:“喂!你去哪儿啊?” 席观明道:“去找我那天底下最好用的小弟。” “?”宗星泽一时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你是在开玩笑?” 席观明淡色薄唇微张,似笑非笑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说完,他推开推开门,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宗星泽听着他的话一头雾水,他弹了弹自己额头前的那缕刘海,紧跟了上去,笑道:“还小弟,你迟到的中二期来了?” 橡树林里,邵野单膝跪在地上,他不记得自己打出去多少拳,也不记得挨了多少拳,身上好多树枝和石头剐蹭出来的伤口,他的嘴角也破了皮,咳嗽了一声,喉间立刻涌上一股咸腥味道。 围殴他的人情况其实同样不是很好,只是他们到底占了人多的优势,再这么打下去,他想他可以在这里挖个坑直接把自己埋进去了,但到了这一步,这场打斗什么时候停下根本不是邵野说的算了。 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橡树林里此起彼伏,其他人陆续从地上站起来,把邵野围在中间,不远处的司旭做了个手势,这几人停在原地。 司旭踏过满地落叶,缓缓走到邵野面前,低头俯视着地上的邵野,嘲笑道:“我早说了,席观明根本不在乎你,你看你都被打成这副鬼样子了,他有派人过来看你一眼吗?” 邵野腹诽,刚才打得那么激烈,他上哪儿去注意有没有人来。 他也不信司旭真的有去关注这个。 这段时间司旭因为邵野受了不少气,现在这口气终于出去了,司旭想起刚才不久前邵野说的那些傻话,没忍住又笑起来,他道:“席观明能给你光明的未来?你知道吗?这真是我这一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看在你让我这么开心的份儿上,等会儿我会嘱咐他们下手轻点的,至少不让你错过这学期的期末考试。” 那倒也不必了。 司旭弯下腰,伸手想把邵野的头抬起来,他想看看他脸上此时挂着的是何等绝望恐惧的表情,只是又嫌弃他身上脏兮兮的,手伸到半空又悠悠收了回去。 “你怎么会觉得席观明会在乎你的死活?他但凡为你考虑过一点,也不会让你来与我作对了,你有什么跟我作对的资本吗?凭你这一身肌肉?还是随便晃晃就能听到水声的脑袋?” 邵野耷拉脑袋,他真的没力气了,一句话也不想说,他很希望司旭在这一刻可以有读心术,这样就能听到他心里是怎么对他骂骂咧咧的。 “也是,席观明这个人就会装模作样,就连姜妍也被他迷惑了,明明内心阴暗,睚眦必报,却整天装出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我看着都想吐。” “原来司旭同学这么了解我的啊?”司旭的话音刚落下,席观明的声音如同游魂一般就从他背后传来。 司旭转过身去,看见席观明一身黑色制服向这边走来,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来。 他以为席观明完全是把邵野当成个弃子使用的,可他竟为他过来了,他这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而原本跪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邵野,听到席观明的声音猛地抬起头,一双黝黑的眼睛里迸发着奇异的光彩。 凄惨又狼狈的狗腿子终于等到他的能给他撑腰的靠山了。 席观明走过来,低头对上邵野那双充满喜悦和得意的眼睛,他稍微一怔,心中突然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愉悦感,比操控学校里那一场又一场的争端,好像更让人开心一点。 邵野对席观明总是盲目信任,他丝毫不怀疑他会在司旭面前落了下风,与他对视一眼后,立刻向他告状道:“会长,这次也是他们先动手的。” 席观明嗯了一声道:“知道了。” “真可爱,”宗明泽在后面搓搓手,对席观明小声道,“会长大人,要不你把他让给我吧?” 席观明还没开口,就听到邵野毫不客气地骂道:“傻逼。” 作者的话: 【?????我把所有的欢乐豆都押了6号今天淘汰,眼看马上就要赢了,会长你是怎么回事!会长你在做什么!】 第9章 宗星泽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司旭听到这声好骂,没忍住直接噗嗤一声笑出来。 宗星泽转头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他没骂你?” 司旭:“……” 不是,宗星泽你听听自己说的话有逻辑吗?只有没被邵野骂过的人才能笑吗? 那怪不得席观明能整天挂着他那张虚伪至极的笑脸。 就像现在,那张看着就让人反胃的笑脸仿佛是焊在席观明脸上的,他道:“司旭同学,你这是在公然违反学校规定。” 司旭哼了一声,他违反学校规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做得再过火又能怎样?学校敢把他开除吗? 他反问:“席观明,你现在过来是想要跟我打一架吗?” 席观明摇头道:“学校内禁止斗殴,我会将今天的事情如实上报给校委会和司伯父的。” 猝不及防下听到这么一个回答,司旭那张写满挑衅的英俊面庞上空白了一瞬,随即他出言讥讽道:“席观明,你是小学生吗?你除了会跟家长告状,你就不会点其他吗?” 席观明丝毫没有受到司旭这番话的影响,他笑着问司旭:“为什么要用其他的?这一招就很好用,不是吗?” 司旭嘴角抽搐,张了张嘴,自己竟无法反驳。 他点了点头,低头挽起衬衫的袖子:“行,反正你是要把这事告诉我爸是吧,左右都得挨那个老头子的骂,那我不如把你也打一顿吧。” 这样他心里还能更舒坦点。 席观明不疾不徐道:“司旭同学,你应该清楚只你一个人的话,不是我的对手,至于其他同学,他们不会想要跟我动手的。” 这些人打了邵野,有司旭给他们善后,在没其他人插手的情况下,这件事最后肯定是要不了了之的。但是如果在这里打了席观明,那事情可就完全不一样了,都不用等到第二天,他们今晚估计就要全部滚出金雀花。 他们父母花了大价钱把他们送到金雀花来,可不是为了让他们给这些少爷做炮灰的。 席观明继续道:“等下姜妍同学可能要过来,到时看到司旭同学你做出什么不雅的动作,场面可能不大好看。” “姜妍怎么会过来?席观明,你跟姜妍到底是什么关系?”司旭猛地停下手里动作,抬起头,目光如炬,直直看向他对面的席观明。 宗星泽也悄悄竖起耳朵,他同样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席观明道:“姜妍同学只是听说邵野同学受了伤,不放心他想过来看看。” 这几天邵野为了完成席观明交给他的任务,整天围着姜妍转,而姜妍竟然也不反感他,与他相处得不错,现在她知道是自己找人打了邵野,对他怕是更没有好脸色了。 司旭立刻转头对他带来的那些人道:“你们快走。”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能够顺利脱身就算是万幸了,结果这些人匆匆转过身还没迈出第二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席观明的声音,他说:“还请这几位同学等下先去一趟我的办公室,这件事学生会是要调查清楚的,希望你们能够配合,不要让学生会做多余的工作。” 真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虽然说之前邵野就整天把“会长会长”挂在嘴边,但他们根本没把他的话给放在心上,跟个傻子似的,席观明能看得上他?谁能想到席观明居然真要为他出头,他们落到席观明的手上肯定是讨不到好了,几人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司旭,这个时候只能看司旭愿不愿意帮他们一把了。 司旭脸色阴郁,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隙间挤出来一般,他问:“席观明,你是非要跟我作对不可了?” 席观明笑道:“这话是从何说起?司旭同学,我只是在执行学校的规定罢了。” “执行学校规定?”司旭呵呵一声,“席观明,你最好这辈子都不要违反校规!” 他早晚有一天会拆穿席观明这张虚伪的面孔! 席观明微笑道:“那是当然。” 说完,他在邵野面前蹲下了身,伸出手,拇指指腹轻轻落在邵野破了皮的嘴角上,邵野登时嘶的一声吸了口凉气。 “抱歉,弄疼你了。”席观明将自己的手指抬起了一些。 宗星泽惊奇地看着他的动作,他洁癖好了?还是又憋着什么坏水了?他左看右看席观明都不像是个好人。 邵野道:“其实也不是很疼,刚才没准备好,要不会长再摸摸?”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脑袋往席观明的方向送了送。 席观明温热的指腹再次落到他的唇角,他的心脏像是像是被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扫过,痒痒的,不难受,甚至还有点舒服,但是又觉得不够满足。 至于不满足什么…… 席观明此时还不能很好地分辨出来,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 他低低笑了一声,指腹在邵野的唇角擦过,染了一抹血,他垂眸看去,又问道:“伤得严不严重?” 其实邵野如今已经缓过劲儿来,如果那些人还没走,他跟他们再打上几个回合是没问题的,但是他老大都来了,他当然要往死里告状,他中气十足道:“太严重了,会长,我觉得我要死了。” 席观明轻笑:“知道了,我会帮你讨回来的。” 邵野眼睛一亮,对对对,就是这个味,看来经过他的不懈努力,会长终于要认下自己这个小弟了,他今天这顿打没有白挨。 邵野再接再厉,捂着胸口道:“会长,我胸口好疼。” 席观明点头:“回去给你让校医给你好好检查检查,放心,学生会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这话听在邵野耳朵里跟席观明要亲自为他做主没区别,他道:“腿好像也要残了。” 席观明嗯了一声,一一记下。 “屁股刚才磕到石头上了,也好疼。” “好可怜,回去要仔细看看啊。” 司旭在旁边听得表情完全失控,席观明这人怎么越来越恶心了,跟个傻子也能玩得怎么入戏。 宗星泽也觉得席观明有点不大对劲,不过此时在他不远处龇牙咧嘴的好像脑血栓发作的司旭看起来更不对劲,他小声问:“司旭你怎么了?被他打出内伤了?” 刚才监控里司旭好像没出过手吧,是在他们离开后他加入战局了,但看样子也不大像。 司旭龇了龇牙,冷冷道:“我想吐。” 宗星泽惊呼:“你怀孕了?” 司旭咆哮:“宗星泽,你脑子正常一点好不好?” 席观明仿佛没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他问邵野:“还能站起来吗?” 邵野瞄了司旭一眼,小声道:“勉强可以。” “那先起来,我送你去校医那里吧。” 邵野应了一下,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他拍拍身上落叶和泥土,跟着席观明往橡树林外走去。 “他刚才不是说他腿快断了?”宗星泽不是很能理解邵野的脑回路,这一点都不装的,那他撒谎的意图是什么呢? 他的背影看起来都不能说是四肢健全,只能说是健步如飞。 司旭嗤笑道:“他还说你是傻逼呢,你是吗?” 宗星泽:“……” 火气干嘛这么大?吃枪药了。 校医室里,邵野坐在床上,他上半身的衣服已经全脱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不少擦伤正往外渗出血来。 校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有点秃头,戴着副近视眼镜,刚从柜子找出一盒酒精棉,转头看到床上的邵野,笑呵呵道:“小伙子身材不错。” 邵野骄傲地挺了挺胸,席观明站在窗边,金色阳光越过他的肩膀,跳到邵野蜜色的皮肤上,席观明突然觉得有些干渴,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目光却没移开。 校医给邵野全身都做了个检查,包括脑子,邵野的伤虽然看起来挺严重的,但都是些皮肉伤,没什么大碍,最严重的是他后背上的那道口子,应该是被地上的石头划的,从后背中间一直划到屁股上面,足有三十多公分长。 校医放下手里的ct片子,对邵野道:“你这身板是真不错,回去后要每天上药,用不了一个月差不多就能全好了,连一点疤都不会留下来。” 邵野认真点头,模样看起来很是乖巧,出了校医室,席观明带他去了学生会的办公楼,那个几个参与斗殴的学生还在办公室里等他回去处理。 路上席观明问邵野:“你后背上的伤怎么上药?” 邵野道:“可以找我室友帮忙啊。” “好,自己记着些,一天两次,别忘了。” “我记性挺好的,会长你就放心吧,”邵野话刚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事,他登时停下脚步,拍着额头啊了一声,“完了完了!” “怎么了?”席观明转过头问。 “会长你刚才说姜妍要去小树林找我,现在我们都不在那儿,她岂不是要落入司旭手里了!” 席观明笑笑,安抚他道:“没事,有宗星泽在那儿呢。” 邵野握着拳头焦急道:“宗星泽在那儿有什么用?宗星泽也喜欢姜妍?” 席观明点头:“嗯,应该是。” “果然是个傻逼!”邵野骂道,紧接着又催促席观明道,“会长咱们快过去吧,说不定现在还能赶上英雄救美。” “先不了,先回去给你身上的伤上药。” 邵野一脸感动,想说自己上不上药都没事,老大的幸福更重要,但见席观明态度坚决,就改口鼓励道,“没事没事,也不差这一次,会长,我相信你,只有你对姜妍才是真心的,司旭和宗星泽他俩也配跟你比?姜妍如果不是眼瞎了,最后一定会选择你的!” 第10章 席观明看着邵野忧心忡忡的眼神,对他道:“这几天你不用跟着姜妍了,好好养伤吧。” 邵野十分感动,然后摇头拒绝,他抬手拍拍胸口,结果刚拍了一巴掌,才想起自己胸口上还有伤,疼得他直抽凉气。 但他还是坚强地对席观明道:“没事的会长,这点伤算什么,现在让我去操场上跑个三千米也一点问题没有。” 席观明:“……” 有时候真的忍不住去怀疑刚才做的脑部ct结果是不是不大对。 “别闹。”他说。 邵野耳朵动了动,觉得会长这个说法怪怪的,不过这个念头只在他的脑海中存在了短短一瞬,马上就被他忽略掉,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司旭的手段太脏了,他那些小弟跟他学的也是一肚子坏水,不像我跟会长你,姜妍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邵野觉得自己说话真是越来越有水平了,不仅把司旭狠狠拉踩了一通,还把他跟会长的关系拉近不少。 当然,这话确实是出自他的真心,现在还多了个宗星泽,把姜妍一个人留在橡树林里面对这两个禽兽,真是很难让人放心。 见席观明仍是无动于衷,邵野再接再厉语重心长劝说道:“会长,虽然我相信你的魅力和能力,但是我没法相信司旭的人品,如果真让司旭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占了便宜,到时会长你后悔都来不及了,会长你一定不能大意,不要给司旭半点可趁之机!” 在这场爱情的战争里,他们会长决不能输! 此事席观明一时间还真不大好与邵野解释,如果要对他坦白自己不喜欢姜妍,就得解释他在前段时间邵野误会他喜欢姜妍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反驳。 邵野黑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急切,都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橡树林去,最后席观明只得道:“行,我知道了,我会让其他人去看着的,你就别操心了。” 听到这话,邵野表现得明显比刚才要更加激动,他紧张问道:“谁?会长你要派谁过去?” “还没想好,等我回去问问谁有时间吧。” 邵野不能接受会长的爱情遭遇危机,但他更不能接受会长把属于自己的工作派发给别人。保护姜妍这件事,听着虽险,胜算却大,等有朝一日,姜妍成为会长的女朋友,凭他现在跟姜妍的关系,他在会长身边的地位那不得蹭蹭蹭往上涨。 这个时候会长要把这项的工作交给别人,邵野接受不了,他的眼睛眨巴眨巴,看起来好像更笨了,他恳求席观明道:“会长,这事你就交给我吧,我都做了这么长时间,很有经验的,姜妍也都熟悉我了,现在换人,姜妍可能会不习惯。” 见席观明不为所动,邵野继续努力道:“而且会长,你想想,如果你找的这人也喜欢上姜妍,到时可就麻烦了。” “你不会喜欢姜妍吗?”席观明问。 “啊?”邵野立刻表明态度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喜欢会长喜欢的人!” 席观明唇角微微上扬,邵野对守护姜妍这件事有些过于热衷了,他不是很喜欢,便道:“你别操心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邵野苦着一张脸,他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但席观明先伸手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张门卡,递到邵野面前道:“门卡给你,你去我的休息室先睡一觉,等我把学生会的事都处理了就去找你。” 门卡啊…… 邵野很想问一句,这门卡是他一个人有的,还是其他小弟都有的? 这话在他喉咙间上上下下来回好几次,后来觉得实在奇怪,就给咽了回去。 他接过门卡,小心放进自己装药的包里,问席观明:“会长,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去哪儿?”席观明问。 邵野道:“会长你办公室。” 席观明点头道:“也行,毕竟你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邵野乐颠颠跟在席观明的后面进了办公楼,上了电梯后,邵野挠了挠头发,又忍不住对席观明道:“会长,我觉得姜妍这个事你还是得交给我,其他人遇到今天这事可能连逃都逃不走。” 席观明看了他一眼,说道:“过两天,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做。” 邵野听到这话眼睛刷的亮起来,果然没在揪着姜妍的事不放了。 办公室外,那些在橡树林里围殴了邵野的学生整整齐齐排成一排站在走廊里,邵野把人数了一遍,全都在这里,一个都没少。 席观明推开办公室的门,淡淡说了一句:“进来吧。” 邵野趾高气昂跟在席观明的身后进了办公室,其余的人脸上几乎带着是同一个模子出来的垂头丧气,一声不吭地走在后面。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调查的,起因经过席观明心里都有数,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这样可以显得他更加公正一些。 他们在纸上签了字,席观明就放他们离开,众人不知道席观明会做出怎样的处理,临走的时候甚至想过要抱住席观明的大腿哭诉一番,又怕惹得席观明更加厌烦。 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当初说什么都不该答应司旭。 谁能想到席观明居然真的在意邵野的死活。 只希望席观明能够手下留情,要真把他们给退学了,回家后他们的爸妈可能能把他们的双腿都给打断。 事情了结后,席观明带着邵野回了休息室,邵野站在门口还有点困惑,这个时间其实他是可以回宿舍的,但会长说让他过来,他就毫不犹豫地跟上来。 “把手里的包给我,我给你上药。”席观明进了门回头对他道。 邵野应了一声,倒是没客气,没过一会儿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去,全身身上只剩下一条白色的平角内裤,站在床边,毫不设防地看着席观明,样子还是笨笨的,有点可爱。 “坐下吧。”席观明说。 邵野摇头:“会把床单弄脏的。” 席观明的洁癖难得在这个时候居然没有发作,他笑道:“没事,等会儿换张新的就好了。” “但……”邵野犹豫。 “快点,听话。” 席观明这人或许不止有洁癖,可能还有强迫症,床单铺得非常平整,一条褶皱都不见,只是待邵野这一屁股坐下去,床单不仅皱了一团,还多了几处浅色的血渍。 席观明看着心中竟也没有太多的不适,真是奇怪,他心想。伸手从包里翻出一包棉签,沾了碘伏,然后刚一碰到邵野后背的伤口,他的肩膀瑟缩了一下,席观明停下手问他:“怎么了?弄疼了?” 邵野小声道:“不是,后背有点痒。” 席观明把棉签重新摁到邵野后背的伤口上,嘱咐他说:“过两天身上的伤如果结痂了,痒了也不要挠,知道吗?” 邵野哦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腰道:“还是有点痒。” 他身材好,身上的肌肉练得也漂亮,猿背蜂腰,席观明手里的棉签没拿稳,掉到床上,留下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黄点。 他不动声色地重新拿了一支棉签过来,另一只手按住邵野的肩膀道:“别乱动。” 席观明刚洗过手,手指有些凉,对邵野来说却是刚刚好,把他放在后背伤口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他发出一声舒服的喘息,像是一只趴在屋檐晒着太阳昏昏欲睡的懒猫。 席观明只给他的后背上了药,其他地方留着他回去自己处理。邵野盘腿坐在床上,他的大腿肌肉发达,小腿修长线条流畅,看起来极有爆发力,雪白的床单衬着他蜜色的皮肤更加诱人,像是一道可口的点心。 席观明洗了手从卫生间里出来,见他张大了嘴巴在打哈欠,眼角都渗出泪来,笑道:“困了就先在这儿睡一觉吧。” 邵野仰起头,阳光落入他的眼睛里,映着一点水光,亮闪闪的,像是某种极稀少又极昂贵的宝石,他问席观明:“对了会长,今天晚上在南礼堂有舞会,会长你要去吗?” 席观明道:“我晚上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去了,你要去?” 邵野嗯了一声:“我答应要陪我室友一起过去的。” “你身上有伤,去了不要喝酒。”席观明道。 邵野点点头,想了想,又转过身跪坐在床边,对着席观明神秘兮兮道:“我听说姜妍也要去的,会长你真的不去吗?可以跟姜妍跳舞哦!” 怎么又绕回姜妍了? “不去。”席观明道,他家里确实有点事要他回去处理。 这怎么能不去呢? 邵野觉得自己真是为了会长的爱情操碎了心,他抓着头发有些苦恼地:“那我得想想办法让司旭也去不成。” 席观明静静看他。 “有了!”邵野放下手,跃跃欲试道,“会长,你说我在礼堂门口立个牌,上面写司旭与狗不得入内怎么样?” 席观明叹气,他伸手在邵野头顶轻轻拍了一下,邵野的头发很短,有些扎手,席观明道:“……你今晚还是先别招惹他了。” 作者的话: 【李涛,你们觉得姜妍最后会和谁在一起?那个npc会是陛下吗?】 :无语,怎么还有人信这玩意儿啊 :信信又不犯法,npc又没跳出来说他不是陛下,我信信又错吗 :这么说的话,陛下也没站出来反驳npc里没有他 :你们这逻辑……我无法反驳 :跑题了,我投司旭,目前他跟姜妍牵扯最深 :牵扯最深指的是姜妍最讨厌他吗 :是爱是恨是你不懂~ :那我投队长,阳光开朗大男孩 :我要把我宝贵的一票投给全世界最尊贵的王子殿下 :为什么没人投会长!可恶!为什么没人投会长! 第11章 “那舞会上如果司旭邀请姜妍跳舞怎么办?”邵野问,会长不让他招惹司旭,他总不能去把姜妍的腿给打断吧。 咦? 等等。 这好像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不至于打断腿这么极端,但是他是可以想办法让姜妍去不成今天的这场舞会的。 邵野赶紧转动自己聪明的小脑筋。 席观明道:“跳就跳吧,没事的。” 他并不认为司旭邀请姜妍做他的舞伴,姜妍就会答应,况且答应了又能怎样,就算姜妍真做了司旭的女朋友,于他而言,不过是少了一桩趣事,但现在他好像找到了更能让他开心的事。 邵野在事业上的追求之一,就是要做老大肚子里的蛔虫,但在这方面他明显没有修炼到家,根本不清楚席观明心中所想,他道:“会长,我觉得你现在的态度有点消极,这样不行,追求爱情一定勇敢出击,你在姜妍面前就是太委婉了,姜妍都没看出会长你喜欢她,我相信会长你只要使出司旭十分之一的力气,姜妍肯定会选择你的。” “是么?”席观明意味不明地轻轻笑了一声,垂眸打量着邵野,阳光落在他赤裸的背上,像是在上面涂了一层甜蜜的蜂蜜,让人不禁想要尝一口是什么味道,只是中间的那道伤有些碍眼。 席观明的舌尖抵在上牙膛上扫了一下,随后笑吟吟问他:“邵野同学这么懂?谈过几场恋爱了?” “啊……”邵野干笑,他不敢看席观明,低下头没什么底气道,“不多,也就不到五次。” “不到五次是几次?”席观明追问。 会长干嘛在这种事上刨根问底,邵野又不想骗他,只能颇感耻辱地小声道:“零。” “确实是不到五次,”席观明嘴角明显更上扬了些,对他道,“好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了,舞会玩得开心点。” 他低头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又道,“我要离开学校一趟,你如果困了的话,就先在这里睡一觉吧,舞会结束回来晚了,宿舍如果关门了,也可以过来。” 邵野抬起头充满感激道:“会长,你真好。” 席观明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他穿上外套,转身出了这间休息室。 刚才家里的管家给他发了消息来,说是席家的老爷子下午在花园里摔了一跤,进了医院,现在还在昏迷中,席观明作为席家的长孙,自然该去亲自探望。 席观明的父母是商业联姻,在婚前两人根本没接触过,婚后也没培养出什么感情来,生下席观明后,他们就像是甩下了一个大包袱,彻底放飞,各玩各的,一年到头这一家三口聚在一起的日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席观明从婴儿时期起被留在席家的老宅里,席老爷子找了两个保姆照顾他,其中一个保姆有些心理问题,经常偷偷虐待席观明,席观明不哭不闹,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直直望着她,像个木偶一样,保姆越是这样被他看着,越是控制不住自己,几次都差点没把席观明溺死在浴缸里。 席家的很多佣人都觉得小少爷奇怪,私底下怀疑他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但是谁也不敢把这话当着席老爷子的面说出来。 席观明被虐待的事,直到三年后才被发现,席老爷子气得摔断了那根伴随了二十多年的手杖,当天晚上就把席观明那对在国外逍遥快活的父母给叫了回来,狠狠训斥了一顿。 席观明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冷冷地看着来人,他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的感情,他的母亲看了一眼就匆匆离开,说他可怕,像个怪物,他的父亲碍于老爷子的话不敢走,在病房里待了两个小时,其中一个小时用来跟情人在电话里调情,另外一个小时则是跟他的那些酒肉朋友们吐槽席老爷子。 等到席观明再长大些,渐渐明白这世间的各种规则,他便学会伪装自己,变成所有人口中的好孩子,不过他的父母依旧不喜欢他。 他父亲的情人不计其数,这些情人又给他生了许多孩子,只是抱到席家要钱的就有四五个,他母亲倒是稍微克制一些,情人虽也不少,但只生下一对龙凤胎,宝贝得很,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席观明不止一次看到她一手牵着儿子一手牵着女儿参加圈子里的各种聚会。 席观明不嫉妒,也不怨恨,就像是在看着一场与自己无关的表演,只是他们的剧本和表演都太无聊了,很多时候他都想帮他们换一些刺激的剧情。 几年后,他的父母终于离婚,然而却在出门的路上出了车祸,双双去世,当时的场面比较惨烈,他们两人的血肉都粘连在一起,根本无法彻底分开,只能一起火化。 活着的时候彼此厌恶,睡上一觉都要恶心上好几天,死了以后却要以这种方式永远地睡在一起,怎么想怎么觉得好笑,算是为这场无聊的戏码留下一个还算有趣的结局。 那时席观明刚上中学,葬礼上他表现得十分悲痛,像天底下每一个面对父母离世的普通儿女。 事实上他心中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当然也说不上快意,就像是死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不过这件事的后续又为他贡献出一场好戏,他父母死后,那些私生子私生女为了那点遗产没少出手,可惜最后连他们有资格继承遗产的身份都证明不了。 席老爷子伤得不重,席观明到达医院的时候,他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看到席观明,他扯动嘴角笑了一笑:“观明你来了?” 席观明点点头,问他:“爷爷怎么摔倒了?” 席老爷子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他道:“脚下有块石头,没注意被绊到了,不说这个了,你最近在学校里怎么样?” “挺好的。” “你……”席老爷子开了个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心里长长叹了一声,他知道自己这个孙子感情十分淡漠,但他小时候被虐待了那么长时间,又遇到这么一对糟心的父母,能长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不容易。 从前他想等席观明上了学跟同龄人多多相处,性子大概会变一变的,这学是上了,性子表面看起来比从前更礼貌文雅了,商业上的那些合作伙伴们一见他就夸他有个好孙子,只是席老爷子这心里总有些隐秘的担忧,若是哪一日席观明不愿意再装下去,又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他嘱咐席观明说:“凡事别做得太过,差不多就行了。” “我明白的,爷爷。” 但愿他是真的明白。 “没在学校里谈个恋爱吗?”席老爷子换了个轻松些的话题问。 “没有。” 席老爷子笑道:“这个年纪,你也该谈个恋爱了,没有女孩子追你吗?” 席观明摇头。 “我孙子长得这么帅气,居然没一个女孩追?”席老爷子打趣道,见席观明脸上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笑容,又陡然觉得没意思,对他道,“行了,观明你回去吧,我这里有的是人,不差你一个。” 把席观明赶走后,席老爷子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侧头看着窗外林立的高楼大厦,心里不断发愁他这个孙子什么时候才能生出一点真实的属于人类的感情。 夜幕沉沉,几颗星星闪烁着微茫的光,邵野在席观明的休息室里睡了一觉,醒来时看到室友给他发来消息说,礼堂被征用了,今晚的舞会他们可能去不了的,能进去的都是学校里那些顶级的天之骄子们。 能不能参加舞会邵野根本没放在心上,只要司旭不去祸害姜妍就可以,结果一打听,姜妍要陪她的好朋友一起去。 邵野无力吐槽,像他这种平平无奇的有钱人都进不去,贫困生姜妍居然能收到邀请,这背后没有司旭在捣鬼,打死他他都不信。 邵野回了宿舍从衣柜里随便挑了件衣服给自己套上就奔着礼堂去了,然后,不出意外的,他被拦在了礼堂外面。 邵野看着兢兢业业守在门口的学生,抬起下巴道:“是会长派我来的,你不让我进去?” “会长派你来这儿?干什么?”这有什么事会长不能自己来,而且就算派人也该派个学生会的过来。 邵野很是不讲理道:“你别管会长派我来这儿干什么的,你不让我进去就是想得罪会长,你想好了?” 守门的同学很是无语,翻了个白眼,刚要说话,从里面跑出个同学在他耳边低语了什么,他看向邵野的目光顿时从嫌弃转变成怀疑,他对自己的同伴眨了两下眼睛,同伴又回了他两个眨眼,最后他摆摆手:“进吧进吧。” 邵野扬起头,高傲地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进了礼堂内部,他穿了一件黑色燕尾服,不是大牌,更不是订制的,但是料子很好,耐脏耐磨还不易皱,他觉得全天下的西装都该用这个料子。但是其他人只觉得他像个不懂规矩的暴发户,指着他嗤嗤笑个不停。 然而邵野根本没意识到这些人是在笑他,笑话!现在他可是会长的人,哪个敢对他指指点点! 衣香鬓影,杯光摇曳,邵野在人群中搜索姜妍的身影,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他转身要去隔壁的餐厅里看看,一个一米七五左右的男生来到他面前,男生比较文弱,穿了一条很哥特风的白色衬衫,领口下面堆了好几层的花边,五官清秀,皮肤白皙,他一脸和善微笑问邵野:“同学,你是哪个班的,交个朋友呗?” “行啊,我高二五班的。”邵野很是爽快,当场掏出手机要跟对方加好友。 男生立刻准备回去拿手机,只是转身的刹那他手里的酒杯没拿稳,里面的酒水全部泼到了邵野的衬衫上。 邵野低头看着胸前被红酒浸透的雪白衬衫,衬衫紧贴在他硕大的胸肌上,他靠了一声,没看到他对面的男生激动得咽了口口水。 第12章 席观明嗯了一声,被他用香槟瓶子拦下的男生不甘地收回手,对席观明解释道:“会长你误会了吧,我是看这位同学衣服脏了,想把他擦一擦。” 席观明垂眸看向邵野胸前那一大块被红酒湿透的地方,衣服下面下午在橡树林里受的伤隐隐可见,他态度有些冷淡道:“用手擦?” 男生尴尬地笑了一声:“我刚才太着急了,没想起来,同学你不会因为这个生我的气吧?”他向邵野担忧地问。 “不要紧不要紧,不就是一件衬衫嘛,多大点事啊。”邵野不以为意摇摇手道,然后低下头开始挨个翻自己的口袋,想从里面找出一包纸巾来。 “同学你真好。”男生无比真诚说道,两只眼睛简直都要冒出星星来。 席观明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嘴角缓缓勾起,随手将手里的香槟放回一旁的架子上。 不知为何,四周空气温度好像突然间降了好几度,男生觉得有点毛毛的,他问席观明:“那个,会长你是来找这位同学的吗?我在这里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席观明微笑:“没关系,你们两个聊得开心可以多聊一会儿。” 男生看着席观明脸上和善的笑容,心里愈加惴惴不安,他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跑路要紧:“那我还是不打扰了吧哈哈。” 男生走后,席观明掏出一张手帕,递到邵野面前。 酒水其实已经被他的衬衫吸收得差不多了,现在怎么擦都无济于事,还要浪费他老大一条手帕,邵野拒绝道:“不用了吧,会长。” “再擦擦。”席观明说。 邵野只好接过去,低着头把衬衫上的酒渍仔仔细细又擦了一遍。 那个男生离开后还依依不舍地三步一回头往邵野身上看,然而很快席观明往旁边移了一步,之后就将他的视线完全遮挡住。 男生一边生着闷气,一边跟其他同学打听席观明和那个肌肉帅哥是什么关系,但是其他同学也不是很清楚,只有了了那么几个热衷八卦的学生听了点风声,说可能是席观明的跟班。男生更加不解了,自己是要摸摸他跟班的胸,又不是要摸他对象的胸,管得也太多了吧。 他胸练得那么好,不就是给他们摸的吗!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邵野把用完的手帕揣到自己兜里,一脸好奇地向席观明打听:“会长你怎么回来了?” 没等席观明开口,他又张着嘴巴哦了一声,露出了然的表情,对着席观明眨了下眼睛,“我知道了,会长你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姜妍吧。” 他知道个什么啊? 邵野抬头往门口瞄了两眼,继续道:“不过我还没找到姜妍,她可能在隔壁的厅里,会长我们过去看看?” 席观明却道:“别看了,你衣服都湿了,快回去吧。” “没事,不要紧的。” 席观明道:“大家都在看你呢。” 邵野转头向左右看了看,的确有不少人在往这边看,见邵野看过去,他们立马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邵野干脆把自己身上的燕尾服往后一撩,十分豪横道:“看就看呗,我又不怕他们看,还是守护会长你的爱情更重要。” “我刚才好像看到司旭进来了,穿得跟个花孔雀似的,还是会长你这一身低调奢华有内涵,姜妍肯定会选会长你做舞伴——” 席观明打断他的话道:“姜妍没来。” 邵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席观明说了什么,他眨眨眼睛,茫然道,“可是她同学跟我说她今晚要来的呀。” 席观明道:“可能是中途有事,又不来了吧,可以回去了吗?” “那……”这下邵野没话说了,有些可惜道,“那我们回去吧。” 见邵野和席观明忽然离开,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的那个男生连忙穿过人群,追了过来,口中叫道:“同学我们还没加好友呢!” 邵野听到他的声音,想要停下,但是席观明却恍若未闻,走得很快。邵野当然不可能为了一个还不知道名字的同学把他老大给扔下,要是这样,他的事业估计也要干到头了。 出了礼堂后,席观明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他对邵野道:“刚才是不是有人在后面叫我?” 邵野道:“不是,是叫我的,之前说了要跟他加好友。” 席观明似乎有些愧疚道:“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没太注意。” 邵野嘿嘿笑道:“没事,我跟他说了我是高二五班的,他要是真有事,能直接到班上找我。” 席观明脸上的表情僵了一僵,随即便恢复如常,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跟他什么关系?” 邵野道:“就今天晚上刚认识的啊。” 席观明问:“刚认识的,不怕他是司旭的人?” 邵野笑了一声,把自己的拳头在席观明面前炫耀一般晃了晃,对他道:“会长,我一拳能打三个他。” 席观明跟着笑起来,对他道:“我担心你被人骗了,今晚礼堂里那么多人,怎么偏偏把红酒泼到你身上。” “是哦。”邵野顺着席观明的话联想下去,那个男生是不是不想自己留在礼堂里面,难道他是为了司旭故意赶走自己,邵野想到这里,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会长说的有道理,那下次他来找我我就不理他了。” 席观明笑道:“你自己决定就好。” 两人一前一后向宿舍的方向走着,没过一会儿,邵野抬头一看,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向礼堂跑去,他赶紧叫住席观明:“诶?会长会长,我好像看到姜妍了。” 席观明目不斜视地继续向前走去,听到邵野的叫声也没停下,只是淡淡道:“你看错了。” 邵野伸长脖子眯着眼睛使劲往那边看,嘴里叫道:“没看错没看错,真的是姜妍,会长我们回去看看吧。” “不去。”席观明一口拒绝。 邵野想不明白席观明有什么不去的理由,他劝道:“会长,舞会呀!可以邀请姜妍跳舞呀,你如果不去这个机会可能就被司旭抢走了呀!” 席观明停下脚步,回过身去,邵野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差点撞到他身上,他摸了下鼻子,后退半步,与席观明稍拉开些距离。 晚风微冷,吹在湿透的衣服上就更冷了,路灯下,邵野胸口的两点被冰凉的布料刺激得微微凸起,席观明舌尖在口腔里转了一圈,上下的牙齿轻轻磨了磨,婴儿时代的口欲期似乎以一种特别的方式重新回来,他很想找什么东西来咬一咬。 “不冷吗?”他问。 “啊?”邵野抬起头,话题为什么会跳得这么快,他呆呆道:“不冷啊。” 席观明道:“等会儿该起风了,快点回去吧。” “但是——”邵野还想再努力一把。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席观明严肃道。 邵野啊了一声,瞬间把姜妍给抛到脑后,跃跃欲试道:“那我们快回去吧!” 秋风掠过枝头,扫下几片泛黄的叶子,在半空中打着旋儿飘落,金雀花内的学生宿舍大都是双人寝,席观明比较特殊,他自己一个人住了一间。 席观明一进门就开了灯,放眼望去,他的寝室与办公楼里的那间休息室差不多,只是空间会更大一些,床也更大了一点,除此之外,几乎没什么不同了,也没有任何能展现出他个人性格爱好的东西。 邵野一路上都在想会长会把什么重要的事交给自己,他还把自己给带回寝室了,这算是把他当心腹了吧,他晋升得好快,自己有这么优秀吗? 席观明脱下外套回头就看到邵野站在门口傻乐,那件轻薄的白色衬衫被红酒浸染,变成透明的,紧紧贴在他蜜色的皮肤上,明亮的灯光一照,除了饱满的胸肌,下面块块分明的腹肌也看得更清楚了。 “要先洗个澡吗?”席观明问他。 “不用吧,等会儿我回寝室洗就行,会长叫我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啊。”邵野说着激动地搓了搓手。 席观明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今晚我一个人有点无聊,想找个人说说话。” ? 这就是会长说的很重要的事吗? 虽然会长的身心健康的确是很重要的,但这方面自己能发挥的作用应该不是很大吧,邵野认真思考后,痛心疾首道:“那刚才遇见姜妍的时候会长你怎么不追上去呀!” 会长是不是现在想起姜妍可能在与司旭一起跳舞,所以现在才觉得无聊的? 席观明:“……” 他直接忽略邵野的问题,问他:“最近晚上还逃课去体育馆吗?” 邵野的表情凝固,随后小声解释说:“会长你知道的,我得跟着姜妍,白天都没时间出去锻炼,只能晚课出去了,这不能怪我,我感觉最近我胸肌都要小了。”最后他有些委屈地说。 席观明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口上,笑着说道:“没有,看起来和从前一样。” “没有吗?”邵野伸出手大概量了一下,也不是很能看出差别来。 席观明坐在椅子上,他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仿佛是真心实意地夸赞道:“你的胸肌很漂亮。” 邵野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像个被老师表扬的幼稚园小朋友。 席观明手肘杵在旁边的桌上,手指在太阳穴附近揉了两圈,然后问邵野:“不过我有些好奇,这么大的胸肌是硬得还是软的?” 邵野伸手在自己的胸肌上轻轻戳了一下,诚实回答道:“不发力的时候是软的,发力了就会变硬。” “是吗?我都不知道。”席观明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有点遗憾。 第13章 邵野走到席观明的面前,席观明仍是坐在原处,他低头与他对视了一眼后,非常贴心地问:“这么摸是不是不大方便?会长用我蹲下来吗?” 席观明抬起眼对上邵野那双乌黑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清楚地倒映自己的模样。席观明脸上笑容愈加温柔,他问邵野:“邵野同学,可以把衬衫脱了吗?” “衬衫?”邵野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 席观明嗯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是我有些冒昧了,不行的话也没关系。” “没什么不行的。”隔着衬衫摸起来手感可能要差一点点,而且他的衬衫还被红酒泼湿了,的确不大好。 邵野先脱了身上的燕尾服,然后抬手就开始脱衬衫,他今天选的这件衬衫扣子是异形的,穿的时候他就嫌麻烦,但当时在宿舍里一时间又没找到其他合适的衣服,就凑合穿了,现在发现脱起来更费劲。 如果不是会长在他面前,他可能会两手用力一扯,把这件衬衫直接给撕开,邵野脑补把这个场面脑补了一下,顿时觉得过于太狂野了,可能要吓到会长。 席观明见他忙活了半天就解开两颗扣子,语气中带着笑意对他道:“你弯下腰来。” 邵野停下手,闻声看去,见席观明坐在那里对他招了招手,他以为席观明是要跟他说悄悄话,十分配合地弯腰低头。 他却忘了他们是在席观明的寝室里,说什么悄悄话用得着这样? 席观明伸出手,落在邵野刚才正与之搏斗的银质扣子上,他的十指比邵野灵活许多,扣子在他的手下似乎都变得乖顺起来,温热的呼吸拂过邵野的面颊,邵野有些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随即,席观明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别动。” 邵野哦了一声,不敢动了,只能用眼睛向四处乱瞄,席观明的寝室里放了两张床,另一张床大概还从没有人睡过,床头的柜子上放了一本邵野完全看不懂的外文书和一个水杯。 席观明已经将五颗扣子解到最后一颗,那里贴近邵野的小腹,邵野抿了抿唇,只觉得屋里的空气比起更燥热了。 “好了。”席观明收回手,对他道。 邵野脱去衬衫,他胸膛上的红酒还没有完全干涸,现在摸起来会有点粘手,作为一个称职的体贴的小弟,邵野道:“会长你稍等一下,我去找纸巾擦擦。” 席观明拍了拍他身边的床铺,对邵野道:“你坐这里,我来擦吧。” 邵野有些踌躇地在床边坐下,席观明拿出凉丝丝的丝绸手帕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扫过,痒痒的,邵野低头看去,不禁怀疑,会长这个力道,真的能把他身上的酒渍给擦干净吗? 走廊外也是静悄悄的一片,寝室内就只能听到他们彼此的呼吸声,邵野总觉得这个氛围很大不大对,他想了想,机智道:“会长,你以后肯定没法去澡堂当搓澡工。” 席观明:“……” “那真是遗憾啊。”他说着,手上的力气总算加重一些。 淡淡的红酒香气从邵野的身上传来,仿佛让人闻一闻就要醉了。 席观明把用完的手帕叠得方方正正放到床头的柜子上,他的皮肤映着头顶明亮的灯光,有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落在邵野蜜色的胸膛上,衬得他的手指更加白了,他的指尖稍一用力,饱满的胸肌就向下凹陷了一块。 “确实很软。”席观明微笑说道。 “是吧是吧。”见席观明肯定了自己的说法,邵野使劲点头。 席观明摸过之后却没立刻收回手,他的五指收拢捏了一把,然后松开再收拢,又捏了一把。 邵野倒是没什么感觉,有人愿意欣赏他的胸肌,这个人还是他一心要追随的老大,他当然开心。只不过他莫名觉得会长这时的表情有点怪怪的,要他仔细说说怪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如果邵野在食堂里照过镜子的话,就会发现席观明此时的表情与他每次看到芒果布丁时的表情是有那么点相像之处的。 席观明捏完左边的胸肌,又试了试右边的手感,邵野看到他的动作,脑中冒出一个离奇的念头,会长这也要端水吗? “你这样练了多久了?”席观明问他。 “有个三四年了吧。”邵野也不大确定,他之前的记忆不是很清楚。 席观明目光不动声色地下移,邵野结实而修长的双腿被西裤完美包裹,他的脑中蓦地闪过那日在游泳馆里看到的画面,而后笑着说道:“我看你大腿和臀部练得也很好。” 邵野嘿嘿笑了一声,眉眼间透着一点小得意道:“我这段时间有专门做下肢训练。” 席观明好奇问:“那里的肌肉也是软的吗?” “……还好吧。”邵野说。 他张开嘴,想再说点什么,又实在组织不好语言,总不能那里也让会长摸摸吧?那就真的是奇怪他妈给奇怪开门,奇怪到家了。 “我随口问问。”席观明笑道,看起来非常正直。 邵野对席观明的说法毫不怀疑,就像到了现在他也认为会长喜欢姜妍一样的毫不怀疑。 只是…… 中途席观明拿起手机,单手打字不知在回复着什么,邵野有些无聊,但不想打扰到席观明,就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等着席观明把事情都处理了。 十多分钟过去,席观明的手机都放下了,他的左手还停在邵野的胸上捏个不停,邵野也不好开口问他怎么还没摸够,他怕会长会误会自己嫌弃他了,但不说吧…… 会长这个手法是越来越奇怪,好像把他的胸肌当成了一张画板,手指在上面时轻时重地画着圈,画着画着就接近了中心位置。 也不是不舒服,但是要说舒服嘛……好像也不太敢想,可是有些时候人的某些反应并不是完全由自己的大脑操控的,反而很有可能反过去控制大脑。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己除了头发外的其他部位要是真支棱起来,会长得一脚把自己踹出门去,从此再也做不成他最忠诚的小弟了。 邵野认为自己的性向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哪个男人被摸了这么久还没点不该有的反应那绝对是这个男人的身体出问题了。 他决定尿遁,刚要开口,却听席观明先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的叹气声沉重而疲惫,邵野从未见过他如此,立刻把要尿遁的念头给抛到九霄云外去,关切问道:“会长你怎么了?” “没事。”席观明摇摇头,似乎不愿多说。 邵野立刻转动自己聪明的脑筋,会长在金雀花内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一的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缺个女朋友,他脑子里象征智慧的小灯泡一亮,对着席观明眨了眨眼睛道:“会长你是不是想见姜妍啊?我有她微信好友,要不我给她打个视频过去,你与她说说话?” 席观明在他胸口上轻轻掐了一下道:“别去打扰她了。” “那会长你为什么叹气啊?”邵野不解,顺便把自己的胸肌往席观明手里送了送。 席观明道:“最近学生会忙着操办艺术节和运动会的事,晚上没睡好。” 十月份金雀花就要举办秋季运动会,在运动会之前还有一个艺术节,学校要求每个班级要出一个节目,班级里半数以上的学生都要参与进去。 “你们班艺术节有什么节目?”席观明问。 一般这种情况,大家都会选择合唱、合奏、诗朗诵之类的节目,他们班的班长想要别出心裁一点的,为此特意开了个班会来集思广益。 席观明问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是一点没停,邵野适应能力真的优秀,差不多可以忽略掉席观明在他胸肌上捏过来又捏过去的手,不就是捏一捏吗?算得了什么! 他回答道:“还没定下来,之前班长问过我,我说我们班可以组织一下,到时候集体上台打军体拳,军体拳大家都学过,排练起来不用花太多时间,既能强身健体,还能让全校师生眼前一亮。” 确实,这么多年席观明真没看到在艺术节上打军体拳的,他笑着点头,似乎是赞同邵野的说辞的。 邵野见到他点头,立刻兴奋道:“会长你也觉得我这个主意不错吧?” “是不错,”席观明说,他顿了一下又问,“你们班长同意了?” 邵野五官立刻皱了起来,失望道:“那没有,班长说我这个建议很好,但是下次别建议了。” 席观明又笑起来,邵野见他笑了,也跟着高兴起来,他劝席观明:“会长你别太累了,有什么事交给下面的学生处理就行了,再不行可以交给我也行啊,我一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席观明嗯了一声,又道:“还有件事,是我这屋子比较空,半夜醒了,总觉得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不过这可能是我这段时间压力比较大,精神敏感了。” 邵野一听席观明说他屋子里可能有人,两只眼睛立刻瞪得圆溜溜的,警惕地扫视四周,如果不是席观明还在捏着他的胸,他可能会当场钻到床底下搜查一番的。 虽然肉眼可见处没能找到人,但邵野依旧不放心,他觉得自己表现的时刻就要到了,对着席观明正色道:“会长,今晚我留在这儿陪你吧。” 席观明捏着他胸肌的手短暂地停住,他眉头微蹙,不是很赞成道:“这不好吧。” 邵野立刻道:“没事的会长,你的安全更重要,正好你这里还空了一张床。” “但是……”席观明看着他欲言又止。 邵野拍拍自己的胸口:“会长,我们都是男人,而且也不是没睡过——哦哦哦,我现在知道会长你那天为什么会在办公楼休息了!” 第14章 邵野回了他自己的寝室里拿衣服,空荡荡的宿舍又只剩下席观明一个人。 他起身走进卫生间,站在镜子前,水龙头哗啦哗啦地往下流出水来,席观明垂眸看着自己的左手,指间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红酒香气,他突然有点想喝红酒了,该提前备上一瓶。 邵野除了刚入学的那段时间稍微注意点形象,后来几乎就没穿过什么正经的睡衣,在宿舍里经常就是上面背心下面短裤,有时候他连背心也不穿,不过他想自己在会长这里还是要注意一下仪表的,所以特意找出一条领口敞开得没那么大的长背心。 席观明给他后背上药的时候,他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说:“会长你放心吧,今晚只要那个人还敢出来,我一定会帮你把他揪出来,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结果熄了灯没过十分钟,席观明就听到从隔壁床上传来的轻微鼾声。 “邵野同学?”他叫了一声,果然没听到任何回应。 席观明轻笑,他之前与邵野说他晚上睡不好,也不全是骗他的,他失眠很严重,一晚上最多能睡三四个小时,睡着了也很容易醒,不过他这样已经好多年了。 现在寝室里多了个人,好像并没有哪里不同,何况在此之前,办公楼里的那间休息室就收留过他了。 不知过了多久,席观明听到走廊里有人穿着皮鞋跑过,应该是礼堂的那场舞会结束了,他拿起床头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零点,走廊经过的学生发出一阵爆笑,不过很快那声音就停下。隔壁床上的邵野哼了一声,席观明转头看去,只见他抬手挠了挠肚子,睡得正香。 手机熄了屏,席观明起身下床,走到邵野的床边,淡淡的月光笼罩在邵野身上,他的双眼闭合,浓密的睫毛下透着一小片阴影,肉肉的嘴巴微微张开,大概是觉得这屋子里有些热,他把背心都卷到胸口下面,身上的被子也早被他给扯到一边,整个人呈“大”字形,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 邵野不知在梦里吃到什么好东西,咂咂嘴巴,席观明静静看了他很久,然后,他俯下身,他的手再次落到邵野的胸肌上。 他这个时候醒过来,看到自己在这里会是什么反应,是大叫一声跑出门去,还是问他一句要做什么,然后乖乖把胸往他手里送?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真的好没意思,席观明这样想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起来。 只是任是他在邵野胸上捏来捏去,邵野依旧是睡得死死的,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席观明:“……” 就这还想帮他抓寝室里的第三个人呢? 再来三个人,他都不一定能醒过来。 席观明无声笑笑,把床边的被子拾起来搭在邵野的肚子上,转身回到自己床上,他看着床上仍旧是一无所觉地邵野,突然觉得这间寝室放两张床好像也有点挤。 第二天早上,邵野醒来时,席观明刚冲了澡从卫生间里出来,邵野打完个哈欠对他说:“会长,昨晚我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我觉得他可能是知道我在这里,所以没敢来。” 他睡成那样,能听到才是见了鬼,席观明没有拆穿,只嗯了一声,道:“也许吧。” 邵野继续道:“那我再在这里住几天吧,就算抓不住这个人,也要让他以后都不敢来了。” 席观明微笑道:“真是多谢邵野同学了。” 邵野洗漱完就上课去了,直到中午吃完饭才有了点空闲时间,正要出去打听打听昨天舞会上姜妍和司旭有没有故事发生,只是没等他出动,就被席观明叫到办公楼让他整理文件。 席观明坐在办公桌后面,问他:“晚上还去体育馆锻炼吗?” 邵野坐在地上按照席观明的要求把那些文件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好,叹着气回他说:“这两天不能去了,晚上我们全班要去排练《睡美人》。” “怎么是睡美人?”席观明随口问。 邵野解释道:“因为灰姑娘有两个姐姐,白雪公主有七个小矮人,野天鹅有十一个哥哥,而睡美人有十三个女巫。” 学校要求艺术节的节目班级里半数以上的学生都要参与进去,班长紧跟学校政策,尽可能让每一位同学都能分到角色。 席观明拿起桌边的金丝眼镜,戴上后评价道:“那你们该演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 邵野认真考虑了一下席观明这个提议的可行性,然后摇头道:“……班上没那么多人。” “你演什么?王子吗?”席观明一边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一边与他搭话。 “我演女巫。” 席观明签名的手一顿,他抬头问邵野:“哪一个?” 邵野对着他做出一个凶恶的表情,道:“最恶毒的那一个。” 席观明不仅没被他凶到,还觉得特别可爱,他轻笑出声,只是真要这样的话,等邵野上场的时候,底下的观众大概会想女巫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诅咒公主?直接上手把公主抢走,十二个女巫都拦不住他的吧。 邵野还真没诅咒公主,班长为了追求故事新颖,把《睡美人》彻底改编了一通,恶毒女巫变成恶毒男巫,在公主生日宴上诅咒公主以后的爱人会在他们最相爱的那一刻死去,结果阴差阳错下,公主爱上了男巫,男巫陷入沉睡,其他十二位女巫得知此事后,立刻欢天喜地到全国各地给公主物色新的结婚对象,最后选了一位远道而来的王子,从此公主与王子过上了美好的生活。 邵野听完故事梗概十分无语,原来睡美人是他呀,而且连个抢救机会都不给,好过分。他们表演的服装也确定下来,大部分还算正常,邵野属于那个小部分,十分暴露,文艺委员振振有词说,这衣服充分体现了男巫孤僻乖戾性格特点,与大家格格不入的身份背景,以及为他日后的凄惨结局埋下伏笔。 邵野实在没看出来是个什么伏笔,但他被说服了,主要是来游说他的人太多了,行吧,他身材这么好,让大家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席观明听完后,饶有兴致地问他:“什么衣服?给我看看。” 邵野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道:“我这儿只有图片,衣服要等晚上班长才能拿回来。” 席观明接过他的手机,低头看了一眼,上身是个黑色的小马甲,有点像葫芦娃身上的那件,但是中间多了几条钉着银扣的黑色皮带做装饰,下身是一条同色皮裤,还搭配了一顶巫师帽。 这巫师挺潮的,怪不得和其他巫师格格不入,席观明唇角微弯,把手机还了回去,笑眯眯地热心叮嘱邵野说:“今天拿到衣服后别急着穿,先带回寝室洗一洗。” “用不着吧?”邵野道,这衣服他可能就艺术节那天穿一次,穿完估计就扔了。 席观明却严肃道:“是要贴身穿的,还是洗洗吧。” 见席观明如此在意,邵野乖乖点头,哦了一声。 邵野把那些文件排列整齐后,席观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卷子,居然要给他讲数学题,邵野当场傻眼,当会长的小弟也要看成绩的吗? “会长,这……”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想要逃跑。 席观明招手:“过来,你成绩太差了,我给你补补。” 邵野:“……” 直到傍晚席观明被叫去开会,邵野才得以从那堆他连题干都读不通顺的数学题中解脱出来,他终于找到机会,到群众中去了解昨天晚上舞会的经过。 昨晚是校篮球队队长靳峰陪着姜妍参加的舞会,舞会上他与宗星泽、司旭起了争执,差点动起手来,最后他们三人约定这周五的晚上去橡树林决斗,输家必须退出这场竞争。 邵野听得目瞪口呆,芒果布丁都没来得及吃,他拍着大腿惊讶问:“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跟我说一声?” 那同学疑惑,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也要参加? 不是,他谁啊?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什么档次,能跟司旭宗星泽他们比吗? 邵野当然不是想自己参加,他问道:“我能给我们会长也报个名吗?” “报、报名?”同学呆住了,缓缓才说出一句,“……不能吧。” 这要是能报名,来个乐子人把全校师生的名字都报上去,真有好戏看了。 “那可以代打吗?”邵野又问。 同学:“?” 你以为你家是滴滴啊? 同学没说话,邵野便自己琢磨,他想来想去觉得应该没什么不可以,司旭他们也没说不让人代打。 “那等周五我替会长去吧。”邵野道。 也不必跟会长说,等他打赢了再给会长一个惊喜。 邵野愉快地做下决定。 虽然他隐约觉得这个逻辑不大对,就一个追求资格为什么还用得着决斗,真赢了也不一定能得到姜妍的喜欢吧,而且姜妍要是就喜欢打输的那个,他们能怎么办?把人给杀了?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别人有的,他们会长也不能少! 而且像数学题这种深奥的东西,会长还是和姜妍一起讨论更有成就感吧。 下午在办公室里,他错一道题被会长敲一下脑袋,他都做了会长一下午的木鱼了。 作者的话: 【果然还是看3号直播比较舒服,同样都是做人小弟的,比某些没脑子的可强多了】 :没脑子的是指? :6号呗,除了他还有谁 :什么同样做小弟!别碰瓷行吗!我们6号是做老婆的!(超大声) :…… :会长都崩成那样了,官方都控不住了,说要成立小组彻查,下周就出结果,到时候6号的下场我都不敢想 第15章 晚课的时候,邵野跟着班上的其他同学一起去体育馆找了间空教室排练大女主版《睡美人》,几个女生一宿没睡,把剧本赶出大半。 邵野看着手里的马甲和皮裤,他小声嘟囔道:“我还是觉得这衣服不大正经。” 班长个子不高,听到他的话后跳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不正经就对了,你的角色本来就是个不正经的巫师!” 文艺委员在旁边附和道:“谁家正经巫师能自己跳进自己挖的坑里?” 邵野:“……” 那坑不是让他们给换地方了吗,这也不能全怪巫师吧。 “你快穿上试试。”班长催促说。 邵野还记着下午在办公室席观明嘱咐他说拿到衣服要先带回寝室洗一洗,便把这话对班长说了。 班长惊奇地看他:“哦?这么讲究啊?不像你啊。” 邵野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深沉道:“不要用从前的眼光看我了,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 “怎么了?”周围的一众同学好奇问他。 邵野抬起下巴,目光扫了一圈,然后矜持道:“我已经学会解线性方程组了。” 众同学:“……” 班长叹气,有些怜爱地看着邵野,对他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让小黄把你后面那几段长台词再删减一下的。” 邵野不明所以,但还是礼貌道:“谢谢班长。” 他们把剧本通读后,又删删改改了一通,把最后确定下来的剧本,连同演出服装一起让邵野拿回去好好熟悉熟悉。 邵野直接回了席观明的寝室,席观明不在,他就一个人忙碌起来。衣服都是皮的,不大好水洗,他拿着湿纸巾大概擦了一遍,然后坐在床上用吹风机对着马甲和皮裤吹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给吹干了。 马甲上有好几条皮带在胸前交错,另外还配了一条细长的银链,皮带的拆卸暗扣全在后背上,在没有外人的帮助下,他要把这件马甲穿到身上,就只能这么直接套头穿了。邵野试了一下,这马甲实在太小,紧巴巴贴在他的身上,穿到一半时那几根皮带又缠在一起,直接卡在他胸口,邵野不敢太用力,怕直接把马甲给崩开,就这样穿不上去又脱不下来,链子撞到皮带上的银扣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邵野越听越烦躁。 席观明一推开门,就看到他站在床边两手高举着扭来扭去,不知道是怎么弄的,还有一条皮带正勒在他的脖子上,看着是要上吊,席观明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倚着门笑道:“好好的一件衣服,怎么让你穿成这样?” 邵野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他对席观明不服道:“这哪里是好好的一件衣服啊?” 席观明走过来,一把按在他的肩上:“别动,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邵野像个发条被卡住的木偶,席观明的话音一落下,他就老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席观明在他前后看了看,是有根本来应该在胸前交叉的皮带被他穿到后面去了,还勾到了另一根皮带,这才穿不下去。 席观明找到马甲背后的暗扣,把这些皮带一一拆了下来,邵野终于能正常地喘口气,并把这件小马甲成功穿到身上。 看图片的时候邵野就觉得这件马甲有点暴露,穿上后更加这么觉得了,几乎是把他整个胸膛都露在外面,席观明把后背的皮带拢到手中,然后绕过他的胸前,将皮带的另一头扣在暗扣上,没过多久,这几条皮带就被他全部紧紧地勒在邵野的胸上,蜜色的胸肌从由皮带交错的网格里溢出来。 席观明低头勾住一根皮带,向外用力扯了扯,邵野正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席观明的手指一松,被他拉紧那根的皮带啪的一声,弹回邵野的胸膛上。 邵野低头看去,他饱满的胸肌被打得如水波一般颤了一颤,席观明眸光一暗,他对邵野道:“抱歉,手有点滑,没抓住,弄疼你了吗?” 那声音听着挺响,但是根本不怎么疼,邵野不以为意道:“没事。” “那就好。”席观明微笑着说道,然后继续整理邵野胸前的皮带和银链的位置。 邵野其实觉得他身上衣服已经穿好了,没必要再做其他的,不过会长可能是有点强迫症,想把每条皮带之间的距离都要调整成一样的。 啪! 又是皮带打在邵野胸肌上的熟悉声音。 会长手又滑了?他抹油了? 还没等邵野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席观明的手指已经勾住马甲上的另外一根皮带,再次用力扯了一下,然后松开。 啪! 声音清脆响亮,一听就是好胸。 就算邵野再迟钝,此时也稍微觉察出一点不对劲来,他疑惑地看着席观明,问他:“会长?” 席观明对上他那双满是不解的眼睛,弯着嘴角,一脸坦然地对他解释道:“我只是突然想到,得提前试一试这些皮带的质量,要是艺术节的时候上台后出了问题,就不好了。” 邵野哦了一声,非常容易地接受了席观明这个说法,他感叹道:“还是会长你想得周到。” 他就完全没往这方面去想,这么小的事都能想到要防患于未然,怪不得能做学生会主席呢! 邵野低头在自己胸口上数了数,问席观明:“是还剩这几根没试吧?” 席观明笑着看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洋溢着一股慵懒的欢愉之情,他夸奖道:“真聪明。” 邵野挺起胸膛配合道:“会长你使点劲儿也没事,反正不疼。” 席观明勾住那皮带的手指顿了一顿,他低头笑了半晌,然后对邵野道:“邵野同学,你真可爱。” 邵野:“?”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夸他可爱。 可爱这个词也能用在他的身上吗? 算了,会长说可爱就可爱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席观明把剩下的那几根皮带一一试过了,才慢吞吞地收回手,点评道:“不错,都挺结实的。” 但谁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皮带,还是胸肌呢? 邵野脑子完全没往其他方向想,见席观明没事了,便道:“会长,我想去照个镜子。” 他到现在还没看到这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去吧。”席观明道。 邵野来到卫生间,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条黑色的皮带都紧紧勒到肉里,刚才被皮带打到地方有点微微地发红,不过他皮肤颜色深,所以不显眼,邵野皱着眉,抬了抬胳膊,还是有点不适应,他忍不住吐槽道:“这衣服太小了吧?” 席观明正好走过来,站在他身后,看着镜子里的人道:“我觉得刚刚好。” “是吗?”邵野低头往自己胸口看,扯了扯皮带,还是觉得很奇怪。 “这样穿着好看。”席观明道。 邵野水平有限,欣赏不了这种时尚,不过既然会长都说好看,想来在艺术节上多少也能为他们班的节目多少加点分。 出了卫生间,邵野又是在席观明的帮助下才把身上的马甲脱了下来,他换上自己的白色大背心,果然是舒服多了,上完药后,趴在床上对席观明道:“会长你就放心睡吧,有我在这里,保证今晚那人也不敢来。” 邵野继续发表自己的宣言道:“就算他来了,我也能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席观明坐在床上翻着书页,但笑不语。 等他把寝室的灯熄了,没过十分钟,隔壁床上的鼾声果然又起来了。 席观明下了床,来到邵野的床边,低头看着床上已经睡沉的邵野,俯身在他胸口掐了一把,又屈指弹了一下。 邵野沉浸在自己的好梦里,半张着嘴巴,早忘了自己伟大而艰巨的抓人任务。 席观明玩弄了好久,听着雨水敲打窗户的哒哒声,他轻声道:“好笨。” 不知是说他下午做数学题,席观明讲一步他做一步,最后结果还是错的,还是说他被人吃了豆腐不仅没意识到,还要乖乖把豆腐往人嘴里送。 这样好骗,会被自己骗到,也会被别人骗到的吧。 席观明目光暗了暗,希望金雀花没人会这么不长眼。 第二天早上,邵野拿了两支笔就要出门上课,他的教材都放在教室里,从来不带回寝室预习或者复习。 席观明今天不知为何走得晚些,他坐在窗前看书,雨过天晴,秋日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上半身,说不出的写意。见邵野要走了,他出声提醒说:“你衣服别忘了带上,晚上不是还要排演的吗?” 邵野摇手说:“不用带了,用不上了。” 席观明放下手里的书,问他:“怎么了?” 邵野一边把两支笔揣进口袋里,一边说:“刚才我们班长给我发消息,说她今天早上收到学校发下来的文件,上面写了二十条艺术节新规定,里面对表演着装提出要求,不准过于暴露,昨天那件不能穿了。” “有这回事?”席观明惊讶得好像在之前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他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惋惜,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作者的话: 【悲报——】 3号被淘汰了! :?? :???? :为什么是3号?你们不是都说6号是第一个淘汰的吗? :我把我所有欢乐豆都押3号了!他为什么淘汰啊!我不理解! :就是……3号你们懂的,他那个性格在几个主要npc间都混得挺开的,他想更进一步,就去抱会长大腿,然后就被会长给坑了,成为又一场大战的导火索,被学校开除了 :抱会长大腿怎么了?6号不也是抱会长大腿的吗? :那谁知道 :黑幕!绝对有黑幕!我要投诉!我要举报!我的欢乐豆! 第16章 “也没多可惜吧。”邵野道,他还是不大喜欢那件衣服。 “那你要穿什么?”席观明关心问道。 邵野挠挠头道:“巫师袍吧,我们班长说,其他巫师穿白的,我穿黑的。” “也不错,”席观明笑着说道,“那这套衣服就先放我这里吧。” 邵野点点头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他要出门的时候看到席观明还坐在那里看书,就又多问了一句:“会长你今天不去上课吗?” “等会儿就去。”席观明说。 邵野来到教室,上课铃还没响,班长正跟其他同学在吐槽今早学校发下来的通知,他们一致怀疑是隔壁班眼红他们能想到这样绝妙的主意,才偷偷向学校上面反应。 邵野听了两句没什么兴趣,从课桌里掏出英语课本,刚读了半页就打起哈欠来,趴在桌上,眼皮一搭一搭,又睡过去。 今天的课程安排得比较满,不久后的运动会邵野报了三个项目,短跑、接力跑和铅球,下午唯一的一节体育课他要与其他同学确定好接力赛的顺序,然后再找老师指导一下丢掷铅球的动作,看看有没有进步的空间,晚上还得去体育馆的空教室去排练短剧。 也不止是今天,在艺术节和运动会结束前的这段时间,他每天的生活都会这么充实。 邵野要扮演的是一个沉默寡言,阴险记仇,但是又格外纯爱的巫师,他的台词不多,除了在公主生日宴上输出了一段诅咒,再是中期与公主来了一段莎士比亚式的浪漫告白,随后就陷入沉睡了。 故事的后半段主要是公主的成长线,邵野只需要老老实实在台上装睡,直到公主找到她真正的爱人,由幕后的同学操控,在他脑袋上很配合地长出一丛碧绿小草,他的戏份到这里全部结束,道具组的同学会推着小车把他推下台去。 邵野的演技不能说是精彩绝伦,只能说是狗屎一坨,演技最好的时候就是他在台上装睡的那段时间,对此班长客观点评说,邵野没能踏入演艺圈,真是吐槽界的一大损失。 扮演公主的女同学本来对巫师的结局有点内疚,跟邵野对了两场戏后就完全没有这种心情了。 没给他的坟上多添两把土,都算是自己善良。 诅咒应验,巫师倒下那一刻公主脸上的解脱不像演的,让人很难不怀疑这一切都是公主的阴谋。 他们磕磕绊绊的倒也把这场短剧完整排练下来,隔壁班上的学生偷偷过来刺探敌情,结果被头上长草的巫师笑瘫在门口。 周五的傍晚,邵野早早逃了课来到学校北面的橡树林,司旭等人还没到,为防止他们三个打完不认账,他在树枝上挂了几个摄像头,用来记录下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如果以后司旭他们反悔了,还缠着姜妍,就把视频发出去,让他们在全校师生面前长长脸。 等到司旭他们三个来到这里,看到在原地小跑,一脸跃跃欲试的邵野,脸上的疑惑出奇的一致。 司旭看到他就想起自己前段时间的憋屈,他冷声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不知道今晚这里被我们占了吗?” 邵野理直气壮道:“跟你们一起打啊。” 宗星泽皱了皱眉,也问:“是席观明让你来的?” “不是。”邵野道。 会长还不知道这件事,他要给会长一个大大的惊喜。 因为前段时间邵野一直跟在姜妍的身边,靳峰对他也有点了解,问他:“那是你也要追求姜妍吗?” 邵野莫名其妙地看他:“我不追啊。” “那你到底是要干什么!”司旭恼火道。 “打架啊,不是说好了,谁要是打赢了,剩下的就不能再追姜妍的吗?” 谁跟他说好的! 司旭忍不住骂了一声脏话:“还说不是席观明让你来的!” 邵野诚实道:“确实不是啊。” 可惜在场三个人似乎都不怎么相信他这话,宗星泽若有所思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靳峰的目光里则是多了两分忌惮。 司旭扯着嘴角冷笑道:“别以为你是席观明的人,我就不敢动你了,今天就是席观明在这里,我也照打不误!” 邵野不耐烦地催道:“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你们到底打不打了?我等会儿还要去排练呢!” “找死!”司旭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宗星泽与靳峰对视一眼,也加入到这场混乱的战争中来,他们三个心照不宣都选择先向邵野出手,把邵野这个二百五打出去,他们才能一决胜负。 可惜结果与他们想象的稍微有点差异,他们虽然都学过格斗,但不论是力道还是技巧,比起邵野都差些,尤其是宗星泽根本没怎么出力,一直划水。 邵野本来还想他一打三的话时间会久一些,今晚可能要跟班长请个假,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把他们搞定了。 ”记住了,以后你们都离姜妍远点,别惹我们会长不高兴,惹我们会长不高兴就是惹我不高兴,到时候,哼哼,我要你们好看。”邵野自以为十分帅气地丢下一句狠话,怀着激动的心情从橡树林一路狂奔到办公楼。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见到席观明就叫道:“会长会长!” 席观明从一堆书里抬起头,见他咧着嘴乐呵呵站在门口,不知刚才在哪里打过滚,身上的白衬衫沾了不少落叶和泥土,席观明伸手摘下眼镜,问他:“怎么过来了?等会儿不是还要去排练短剧吗?” 邵野直接一个箭步窜到办公桌前,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喜悦道:“会长,我来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的!” 席观明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十指交叉支在胸前,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好奇问他:“是什么好消息?” 邵野立刻道:“我刚才在橡树林里跟司旭、宗星泽,还有靳峰他们打了一架,我打赢了。” 席观明:“……”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看着邵野,好半天都没说话。 邵野呲着他那两排小白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席观明,好像是在等待他的表扬。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秋风顺着半开的窗户钻了进来,摇动窗台上绿植宽阔的叶子,叶子拉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席观明的手腕。他等了邵野许久不见他说出下文来,不得不主动问道:“我猜一个好消息是不是还要伴随一个坏消息呀?” “坏消息?”邵野仔细想了想,不太确定道,“要说坏消息的话,宗星泽打到一半就跑了,我没追上,这算吗?” 席观明深吸一口气,他抬手扶额,轻声道:“……那是够坏的。” 邵野没想明白这有什么坏的,不过既然会长说是坏的,那就肯定有问题,于是他小声提议道:“那会长我去找找他,再把他打一顿?” 席观明放下手,道:“你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会跟他们打起来?” 邵野便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起因是司旭他们在舞会上做出的那个约定,结果是他们三个都败在了邵野的手里。 “他们以后肯定不敢再缠着姜妍了,我这里还有视频,会长你要看吗?”邵野搓着手期待问。 席观明一边听着邵野的讲述一边在手机上搜着什么东西,等到邵野说完了,他才把手机放下,屏幕扣在桌面上。 他抬起头将邵野的脸仔细看了一遍,他的眼睛很亮,鼻梁高高的,到现在都还是笑的。他没从这张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类似后怕的情绪来,席观明站起身,他绕过前方的办公桌,来到邵野的面前。 “邵野同学。”席观明叫他。 他的表情严肃,声音低沉,直直看向邵野,双眸深邃得好像一口望不见底的深井。 屋内的空气好似随着席观明的脚步一同凝滞下来,窗边的绿植叶片跟着微微蜷缩,邵野被他看得不由紧张起来,声音也小了些:“怎么了会长?” 席观明伸手,轻轻拂去他左肩上的半片落叶,然后手指下滑,开始整理他的衣领,并不疾不徐问道:“你可真是太不听话了,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再管姜妍的事吗?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还要罚啊?”邵野喜气洋洋的脸立刻皱了起来,这不应该吧,他为会长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会长不是该好好夸奖他一番的吗? 他小心问道:“会长,你不高兴吗?” 为什么呢? 席观明没有回答邵野的问题,修长的手指玩弄着他衬衫的扣子,透过扣子间的缝隙,能看到里面蜜色的肌肤。 他缓缓道:“邵野同学,你这一下可是把司旭、宗星泽,还有靳峰全得罪了,你是不想在金雀花再待下去了吗?” “没有啊。”邵野说。 “那你怎么敢的呢?”席观明的手指挑着他衬衫上的一颗扣子问。 邵野想也没想,张口直接就道:“我知道会长你一定会罩着我的。” 席观明的动作一顿,他完全没想到会从邵野口中听到这样一个回答。 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 席观明笑了起来。 那张有些冰冷阴沉的面孔仿佛在一瞬间又回到春天。 席观明很不想承认自己被这样自大又愚蠢的发言取悦到了,但是在听到答案的这一刻,那种欢愉又满足的情绪的确是一下子充盈了他整个心室。 他放下手,回味着邵野刚才的话,忍不住又笑了一声,然后对邵野道:“行了,你现在回寝室等我,在我回去之前,不准离开。” “会长,你不罚我了吗?”邵野苦着脸问他,眨着眼睛,有些可怜巴巴的模样。 “当然要罚。”席观明微笑道。 只是他要好好想一想,这种情况,他到底该怎么罚。 第17章 邵野哦了一声,整个人显得蔫哒哒的,像是一块要发霉的黄油面包。 他还是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为会长清除了爱情道路上的拦路石,会长为什么还要罚自己? 完全没理由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走出办公室好几步,又退回来,扒着门框探出一个脑袋问:“会长,你真要罚我啊?” 他露出一副央求的表情来,对着席观明求饶似的拱拱手,只是他这样高大的身材,做出这样的动作实在是有点违和。 席观明拿起桌上的手机,低头看了一眼消息,抬头对他道:“你再不走我现在就罚。” 邵野啊了一声,把脑袋缩回去,关上办公室的门。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走廊里踱来踱去,猜测会长到底会罚他什么呀? 是罚他出去绕着操场跑圈,还是在寝室走廊罚站,总不能要他当着全校学生的面读三千字的检讨吧。 他上次做检讨还是小学六年级的时候翻墙逃课,被校长抓了个正着,这好几年过去,检讨格式他都忘了。 其实这些惩罚对邵野来说问题都不大,他比较担心的是会长因此厌烦了他,他伟大的事业可能就要止步于此了。 邵野思来想去,他能想到的唯一答案是会长可能不希望学校内再发生任何斗殴事件,虽然说这次斗殴范围比较小,也没任何重大伤亡,而且会长还能从中受益,但会长仍旧选择不包庇他。 会长真是一个毫无私心的好人,但是他是希望会长偶尔可以为他徇个私什么的,看来是他在会长心中的份量还远远不够,他得继续努力。 按照这条思路分析下去,他犯的错也不是很严重,毕竟这个局不是他组的,地点也不是他定的,最后还主动来找会长自首,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要不让姜妍给自己说说情?自己不仅帮会长打击了竞争对手,也帮她赶走那群讨人厌的苍蝇,她应该会给自己这个面子的。 邵野在心里偷偷给自己点了个赞,然后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小心把门推开一条窄窄的缝隙,向里面的人试探性问道:“会长,我现在帮你约一下姜妍,你跟她出去吃个饭怎么样?” 席观明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转移到了门缝中,邵野那张带着明显讨好笑容的脸上,他勾起唇角,笑了一笑,重复他的话:“吃饭?” 邵野小鸡啄米般点着脑袋:“是呀是呀!今天是周五,姜妍肯定有空。” 他衬衫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又松开了,露出大片的胸膛来,席观明的眼睛在那里流连几番,深切地感知到自己越来越饿,饭肯定是要吃的,但是跟姜妍有没有空有什么关系呢? 邵野只看到他嘴唇动了动,声音却没有传出来,他疑惑问道:“会长你说什么?” “没什么,”席观明冲他摆摆手,催促道,“你把衬衫扣子扣好,赶紧回去,再不走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我这就走!”邵野咚的一声把门关上,他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门外的走廊。 席观明放下手机,按了按额角,还是笨笨的,听到后半句就把前半句都给忘了。 邵野刚离开没多久,司旭就怒气冲冲来到席观明的办公室,他重重地一拍桌子,厉声质问他道:“席观明,那个邵野是你的人吧?” 席观明抬头看去,司旭是特意换过一身衣服才来这里找自己的,头发也打理过了,只是眼角和嘴角还有点乌青,没法完全掩藏住。看来邵野下手的时候是一点没留情,完全没顾忌他首富之子的身份。 一种奇异的愉悦浸透了席观明胸腔里的整颗心脏,酥酥麻麻的,很不错。 司旭的这顿打也算没白挨。 “什么我的人?”席观明微笑着,如他早上与每一位老师学生打招呼时的模样,他纠正司旭的措辞道,“司旭同学,在金雀花内,每一位同学都是他们自己的主人。” 司旭烦死席观明这副死装死装的模样了,每次听他说话都觉得他是在阴阳怪气自己,他道:“你少说这些屁话!不管他是不是,席观明我告诉你,我一定要让他滚出金雀花!” 宗星泽和靳峰跟在司旭后面进了办公室,他们两个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能跟着司旭一起过来,已经说明他们的态度。 席观明拉开左下方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本《金雀花学生行为规范手册》,递到司旭面前,道:“要让一个学习刻苦团结友爱的同学退学,总要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吧。” 学习刻苦?团结友爱?席观明说的是谁? 司旭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敢肯定,今晚这事就是席观明在背后搞的鬼,他暂时动不了席观明,但要拿邵野开个刀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盯住席观明的眼睛,压低声音一字一字道:“邵家破产,付不起他的学费,他主动退学,你觉得这个理由够不够?” 席观明听完,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他耐心为司旭分析道:“想要让一家经营良好的全国连锁饭店在短时间内破产,可能有点麻烦,而且一般情况只要得到足够的资金,就能起死回生,更何况就算如司旭同学你所愿真破了产,如果这时候出现一位好心人愿意支付邵野同学高昂的学费,我想,邵野同学还是可以在金雀花内继续完成他的学业吧。” 他司家想要整倒的人,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出手帮忙,司旭眯着眼,表情看起来狰狞,他咬牙问道:“席观明,你要拦我?” 宗星泽也在后面帮声道:“会长,那小子说他是你的人,我们都不信,你总不会真的要袒护他吧?” 靳峰也怀疑地看向席观明。 一下子能拉来这么多仇恨,好棒。 席观明笑笑,他道:“当然不会,你们三个联手的话,即便我想阻拦,怕也不容易。” 司旭冷笑一声:“你知道就好。” “只是……”席观明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司旭面色不善。 席观明对他道:“没什么,只是我一直觉得金雀花内的学习氛围并不适合姜妍同学,这几天我与其他几所学校联系了一下,他们都表示很乐意接收姜妍同学,我想姜妍同学应该也不会拒绝。” 席观明说到这里似察觉到自己失言,顿了一顿,道:“不好意思,这些事与司旭同学没有关系,我不该与你说的。” 司旭双手握拳,手背青筋高高凸起,发出粗重的喘息,他问:“席观明你什么意思?你要把姜妍转到其他学校去?” 席观明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基于如今姜妍同学在金雀花内的学习情况,提出的一个不成熟的小小想法。” 司旭气得五官都要扭曲,“你为了那个邵野,你用姜妍来威胁我?” 席观明不是喜欢姜妍的吗?他现在在做什么?让姜妍转学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是赌他们不敢拿姜妍冒险吗! 席观明惊讶道:“怎么会呢?邵野同学的事与姜妍同学有什么关系呢?司旭同学你不要把他们混为一谈。” 半晌,司旭松开手,点了点头,呼吸平稳些后,他对着席观明竖起拇指道:“席观明,你好样的。” 席观明听到他这话,又从抽屉里抽出一张a4纸递给司旭:“多谢司旭同学夸奖,这里有一份学生会满意度评分表,司旭同学你要填一下吗?” “我填你全家!”司旭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靳峰看着司旭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席观明,觉得他刚才说让姜妍转学的事不像是假的,姜妍在金雀花过得的确不算开心,如果席观明能提供更好的选择,她多半不会拒绝,如果姜妍真走了,他们要跟过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靳峰不大敢用这件事来冒险。 他对席观明打了声招呼,也离开了。 来讨说法的三个人眨眼间只剩下宗星泽一个,他眼珠转了转,走过来问道:“会长,能不能跟我说说,邵野是您什么人啊?” 席观明看了他一眼,敛去笑容,有些冷淡道:“我只是尽了一个学生会主席应尽的义务。” 宗星泽拍了拍自己胳膊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后退两步:“你这话说的我犯恶心。” “要去看看校医吗?”席观明关心问。 宗星泽抽了抽嘴角:“受不了你了,我走啦,你可要看好你那个小宝贝,司旭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的。” 席观明道:“如果他也不在乎姜妍的话,我能做的,并不是只有让姜妍转学这一个选项。” “这话也是对我说的吗?”宗星泽问。 “看你自己了,”席观明笑着问他,“你也要填一份学生会满意度评分表?” “还是算了吧,”宗星泽摇手拒绝,然后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掐着嗓子问,“您二位到底是什么关系呀?我咋瞅着有点不正常呢?” 席观明轻笑:“不正常吗?我倒是觉得很正常呀。” 宗星泽无语。 沉沉夜幕下,静谧的湖水映着岸边的彩灯,像是一颗巨大的明珠,席观明走在通往寝室的石板路上,他想,今天晚上他必须要讨到足够的好处,才能弥补自己的损失。 寝室里,邵野坐在床头的柜子前写检讨,他两个小时憋出五个字,其中有三个字还是标题。 听到开门声,他扔下笔起身一下子窜到门口,扬着一张谄媚笑脸道:“会长,你回来了?” 席观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随手关上身后的门,抬步往寝室里走去。 邵野的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他紧张地跟在席观明的后面,想开口试探席观明的心情,又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好。 他嘴巴张开又合上,他想要不提前承认错误吧,说不定会长还能罚得轻一点。 第18章 席观明这句话一出来,不到五分钟就被截图疯狂转载到各大论坛网站,之前星网上流传的各种暧昧桥段嘴硬的观众们勉强还能自圆其说,但这下是真的没的说了。 没有哪个男人想要惩罚另外一个男人,会让他先把衣服脱了,除了在床上。 哦,他确实也让6号到床上去了。 6号直播间的数据直接从第三拉到断层最高,无数的网友涌入这里,导致后台压力太大,差点没崩溃。 之前就一直有人说6号和会长不清白,但是大部分网友也没当真,一是因为他们在其他直播间对会长的性格是有所了解的,觉得他不像是在校园里搞纯爱的男人,就算是要搞,那也是和姜妍,毕竟有知情人士透露姜妍的数据是由项目组专门调整过多次,越是强大的npc越会被她吸引;二则是他们都知道,cp粉总是喜欢说胡话的,就连被马路上的青蛙干和旁边垂涎已久的小狸猫他们也能说它们是真的,是有前世姻缘的。 谁能想到这次居然是要来真的! 怎么可能啊! 无论从哪方面想这件事很不合理啊! !!! 许多人印象里6号就是个身材很好但是讨嫌的狗腿子,他们根据自己常看的直播间里会长的表现来推断,6号将来肯定是要被会长当做耗材用掉的,怎么几天不见,都能上床了。 在床上当耗材? 妈妈咪呀!那也很不对劲吧! 网友们化身尖叫鸡在各大论坛表达自己受到的震撼,其中“卧槽”和“啊啊啊n”是这些网友使用频率最高的词汇。 这一天晚上,各大医院接待的下巴脱臼的患者比过去半年加在一起的都多。 永无乡的官方今晚也被@了不知道多少次,就连检察院都派人来问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们自己也正迷惑着,按照他们的设定,会长应该是加入抢夺姜妍的战争中,怎么会突然变性向了,他们把后台数据查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发现任何问题。 而那位自诩“微表情分析第一人”的,靠着分析各位npc的表情变化攒下上百万粉丝的专家,由于他坚持认为会长是非常厌恶6号的,他在6号面前的所有表现都是伪装,日后6号一定会为他的愚蠢付出极大的代价,现在他的帖子底下全是嘲讽——不如分析分析你老婆爱不爱你? 众网友在下面评论得那叫一个整整齐齐,气得专家连夜销号。 另一部分聪明的观众把6号直播间前几天的直播找出来回放,他们在知道会长和6号有一腿后再来看他们之间的互动又是另外一种感受,纷纷在论坛里积极发言,嗑到“席望田野”真的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直播还在继续,没经历过镜头对门的天真网友坐在屏幕前苍蝇搓手,满心期待,以为永无乡终于能给他们端上点18岁以上能看的,结果很快发现自己连一根天鹅的毛都看不到。 笑容逐渐消失。 小猫垮脸.jpg …… 寝室内,邵野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他抬起头,懵懵地看着眼前的席观明,发出一声困惑而短促的:“啊?” “要我再说一遍?”席观明问他。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平静,只是平静得即使是粗神经如邵野,此时心里也不免惴惴不安起来。 他真的不是听错了,这什么惩罚用得着脱衣服啊。 或许不是“去床上把衣服脱了”,而是“去船上把衣服搓了”? 哦,那好像更奇怪了点。 邵野到底没是没敢让席观明把话再重复一遍,他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不、不用。” 他回到寝室后就把身上的衬衫扔进洗衣机里,现在穿的是一件灰蓝色的t恤,下面是条带印花的七分裤,他低头看了看。 一咬牙,一跺脚。 脱! 席观明转身在刚才邵野写检讨的地方坐了下来,看到横线本上最上面一行“检讨书”三个大字,不禁哑然失笑,但是在抬起头的一瞬间,他脸上的笑意尽数敛去。 他转身的工夫,邵野已经把自己上半身的t恤撸了下来,接下来要脱裤子,他显得有些犹豫,把裤子上的拉链拉下去又拉上来耗费时间,并且偷偷往席观明的方向瞄了好几眼。 他以为自己的小动作做得很隐蔽,其实席观明在这里看得清清楚楚。 他也不着急,抬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在手里晃了晃,像是拿着一杯美味的葡萄酒。 邵野磨磨蹭蹭终于把裤子脱了下来,此时他的身上就只剩下一条白色的平角内裤,寝室的空调温度并不低,可邵野还是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好像都要竖起来。 他抿了抿唇,小声问道:“会长,都要脱吗?” 席观明端着酒杯静静看着他,也不说话,邵野被他看了一眼,又陷入自我怀疑,刚才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吧? 会长真是要他去搓衣服?不是船上是床上? 席观明认真欣赏着眼前这具充满力量的健康躯体,像是文艺复兴时期大师手下希腊神话里英雄人物的雕塑,每一块肌肉都不大不小,恰到好处,白色的内裤映着明亮的灯光,有些微微透明。 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淡淡问了一句:“你说呢?” 邵野两只手紧紧捏住内裤边缘,咬了好一会儿牙,还是没能下定决心给它扒下去。 他不是没去过那种多人澡堂,也不是没跟其他同性坦诚相对过,主要是心里没底,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想再努力一下,便开着玩笑道:“会长,你不会是要罚我去操场裸奔吧?要不在寝室里跑两圈得了。” 席观明挑挑眉,仍是没说话,邵野把自己的要求放得更低:“再不行,那会长你让我把脸蒙上吧。” 席观明把水杯放下,回了他一句:“想得美。” “啊?”邵野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席观明,“真要出去裸奔啊?” 见席观明又不说话了,他深吸一口气,行吧,裸奔就裸奔吧。 邵野弯下腰三下两下就把内裤也除了去,这具身体终于一丝不挂地完全暴露在席观明的眼前。 席观明将手伸向自己衬衫的口袋,却摸了一个空,他想起自己今晚并没把眼镜带回来,一个小小的失误,不打紧。 他的舌尖在口腔里缓慢地游弋,想象舔舐着他蜜色皮肤的滋味。 寝室里安静极了,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走廊里很久没有人经过,邵野渐渐放松下来,就当是跟会长在澡堂洗澡了。 良久后,他听到席观明说:“你转过去。” 邵野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转身,席观明的视线从他的脖颈向下沿着脊背一寸一寸地扫过,邵野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一双眼睛不安地转来转去,只觉得刚才有点蔫了汗毛好像又要站起来了。 许久,席观明终于收回目光,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胯间,换了一个坐姿,沉声道:“到床上去。”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邵野则长长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不用出去裸奔了,他动作很是迅猛,几乎是一个大跳扑到床上去的,生怕慢了一步会长反悔把他赶出寝室。 “趴好。”席观明又道。 邵野完全没多想,准确地说,是完全没想,快速按照席观明的要求在床上趴好,隐隐觉得这不像是要搓衣服,倒像是搓他,不然总不能是会长看他今天打架打得太辛苦,要给他做按摩吧? 咦? 为什么不能呢? 邵野脑子转了转,结果又把自己转到坑里,他问席观明:“会长,我们到底是要干什么呀?” “你很快就知道了。” 席观明站起身,来到床边,单手解开自己颈间蓝色条纹的领带,他的影子落在邵野背上,仿佛先一步吻到他的后颈。 席观明右腿抬起,单膝跪在床上,床垫随着他的动作凹陷下一块。 邵野咬唇,双手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很快,一只有些凉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顺着他的脊柱缓缓滑下,最后落在后背的那道刚有些结痂的伤口上。 那只手很轻很轻,像是一根羽毛,扫得邵野又酥又麻的,他夹了夹腿,还有点想去卫生间。 席观明注意到他的动作,抿唇轻笑,然后突然加重力气,往下一按,邵野没防备,登时倒吸一口凉气,他下意识就叫道:“会长!疼疼疼疼疼!” “原来知道疼啊?”席观明收了力道,慢悠悠地道。 他弯下腰,微薄的唇贴在邵野耳边,问他:“才受了伤,还不听话地跟人打架,我以为邵野同学你是不知道疼的。” “打架的时候不疼。”邵野小声嘟囔道。 “顶嘴?”席观明笑吟吟问他。 邵野第一次这么清楚地预感到危险到来,然而还没等他回上一句不敢,只听啪的一声,席观明的手便重重落在他的屁股上。 邵野惊呆了,他张着嘴巴好半晌都没回过神儿来。 这才是惩罚是吗! 自从他上小学后就再没被人打过屁股了,疼倒是没有太疼,更多的是羞耻,他的脸连同两只耳朵都涨得通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饱满圆润,很有弹性。 席观明看了眼自己有些发红的掌心。 “喜欢吃芒果布丁是不是?”他问。 邵野不理解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跳到食物上,他的整颗脑袋还埋在枕头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喜欢。” 席观明在听到他的回答后轻笑了一声,再次低下头,贴在邵野耳边。 沙哑的,充满磁性的声音对他说:“巧了,我也很喜欢……吃。” 第19章 邵野听到席观明说他也喜欢吃芒果布丁,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话中的暧昧,像是失修断联的老音响突然通电,又能支棱起来。 这可能是自己将功补过的大好机会。 他立刻把脑袋从枕头里拔了出来,对席观明道:“我这就去食堂给会长买一份回来。” 席观明右手搭在他的后腰偏下一点的位置,指尖在他的皮肤上时轻时重地画着圈。 邵野被他画得难免不产生一点不该有的反应,他想避开席观明的触碰,但他的另一只手又箍在他的腰间,根本不给他活动的空间。 席观明不紧不慢道:“可是食堂已经关门了。” “是哦,”邵野偏头看了眼窗外,天色早就暗了下去,这时候差不多有十点钟了,他又道,“那明天早上食堂一开门我就去,保证会长你能吃到第一份芒果布丁。” 席观明却道:“我现在就想吃。” 邵野皱起眉头,有些苦恼,他伸长手臂想要拿到床头柜子上的手机,但是没能够到。 他回过头对席观明道:“会长你松下手,我拿手机去群里问问谁寝室里有芒果布丁让他们送过来一份,但不一定有食堂做的好吃。” 席观明不仅没有松手,他的手指还又往下滑了一些,上半身伏低,对着邵野红彤彤的耳朵吹了一口气,道:“我觉得,食堂做得也不够好吃。” 由于他的手指已经滑到邵野屁股上刚挨过巴掌的地方,邵野全身的肌肉无法控制地紧绷起来,他不会还要挨一下吧? ”那会长喜欢哪一家的?我帮你订。”他一边问着席观明,一边把身体往床的另一侧偷偷挪动。 然后,不出意外的,他的屁股就又被拍了一下,这一下的力道比刚才要轻许多,调情的意味更重一些,可惜邵野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内心的小人哭唧唧地哀嚎,怎么帮会长订芒果布丁也要被打啊! “趴着别动。”席观明连拍了两下,手感是真的很好,早晚有一天,他要把这块芒果布丁全部吃下去。 “还要打啊?”邵野苦着脸问,这个惩罚方式对他来说真的太羞耻了,他讨价还价道,“会长,我们要不换个地方打吧?” 席观明看起来比他刚回来的时候心情要好上不少,颇有些闲情逸致地问他:“疼了?换哪里?” 脑袋肯定是不行的,打脸也不太行,邵野想了想,他满怀憧憬提议道:“要不打手板吧?” 席观明反问他:“把你手打坏了,你等会儿怎么写检讨?” 邵野:“……” 不是,他都挨打了还要写检讨?这不大对吧。 他张着嘴好半天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好,最后只好尽一尽自己做小弟的本分,一脸谄媚地吹嘘席观明道:“还是会长考虑得周到。” 席观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他收回手,直起身,垂眸看着床上的这好大的一只,对他道:“翻身。” “会长你终于决定换个地方打了?”邵野的眼睛含着一抹期待的光彩。 “给你上药。”席观明伸手捞起柜子上的药水瓶和棉签。 “那不打了?”邵野谨慎问,他不敢把自己的高兴表现得太明显,但实际上他两条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席观明问:“怎么?想再挨两下?” 邵野疯狂摇头,见席观明在床边坐下,他说:“会长,上药这事我自己来就行。” 席观明没说话,邵野不好再多说其他,他把自己翻面后,觉得这样见会长还是有点不得体,拉来边上的被子,把重点部位遮了遮。 席观明瞥去了一眼,低头把浸过药水的棉签抹在他的胸口。 “会长,你对我真好。”邵野躺在床上咧着嘴傻笑道。 席观明嗯了一声,对他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邵野盯着席观明优越的侧脸有些出神,想起刚才他的巴掌,他觉得自己的屁股现在还有点发热,几番踌躇后,他出声问道:“会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席观明随口应道。 他很快为自己的草率付出代价,因为邵野问他的是:“如果副会长犯了错,你也会这么打他吗?” 席观明:“……” 他差点没把手里的棉签戳进邵野的肚脐眼里,他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棉签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然后抬起头微笑道:“邵野同学,我觉得你刚才挨的打可能还不够。” 邵野茫然看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会长这个回答又是什么意思? 他尝试想象了一下席观明要副会长把衣服脱了躺到床上去的那个场面,不行,他根本想不下去,他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邵野冒着屁股要再挨一巴掌的风险,问席观明:“会长,你不会打他的,是不是?” 席观明其实不大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但又很担心未来的某一天他会跑到副会长面前,问他会长有没有打过他屁股。 从他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这事他也不是完全干不出来。 最后席观明不大情愿地点了点头。 邵野见他点头,觉得自己的人生瞬间充满光明,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他是在为会长只会打他一个人的屁股感到高兴吗? 这确实值得高兴一下的,他不打别人屁股,偏偏就打他屁股,这证明什么?证明会长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啊!邵野很快把自己说服,他拉了一下席观明的衣角,又问:“会长,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席观明有些无奈地看他,这次把棉签提前收了起来,换了药膏过来,对他说:“你想好了再问。” “我和副会长你觉得谁更好用一点?”邵野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席观明挤出一块乳白色药膏,在他的胸口缓缓揉开,问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邵野握拳道:“我一直把副会长当成自己的奋斗目标,想成为和他一样对会长有用的人,我想知道我和他的差距还有多大。” 屁嘞!他将来肯定是要超越副会长的,成为会长身边最优秀的小弟,之前就是因为学生会的事大部分他都插不上手,所以才另辟蹊径换了条赛道,从姜妍身上下手,希望姜妍能祝他一臂之力。 但效果嘛……不大好说,虽然没能把会长和姜妍撮合成功,但会长对他也挺满意的。 席观明揉着他胸口的手停住,他抬头看向邵野那张带着三分认真两分嫉妒的脸,拍了拍他的胸肌,对他道:“放心,你不用跟他比,你的潜力很大。” 邵野的眼睛映着头顶的灯光,亮得惊人,他忙追问:“会长,你能具体跟我说说我有哪方面的潜力?我自己再挖掘挖掘。” 席观明笑了一笑,漫不经心地踢了下床腿,然后站起身,俯视着床上的人,拿着纸巾擦去手上多余的药膏,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而后说:“以后会说的。” “我去洗个澡,衣服你自己穿一下吧。”说完,他转身走进一侧的卫生间。 邵野老实应着,等席观明走后,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在,然后没等他坐稳,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床的整个上半部分直接塌了下去。 邵野:?!! 他坐在倾斜下去的床垫上,下意识地往卫生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么大动静,浴室里的席观明不该没有注意到,但是他一声问询都没有。 邵野从床垫上爬起来,蹲在地上眯着眼低着头仔细观察床下的情况,他来金雀花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犹豫片刻,他先拿起手机拍照发了个朋友圈。 【学校采购部门怎么搞的?这个质量不行啊 指指点点.jpg】 与其反思自己,不如责怪别人。 下面评论一阵惊呼,纷纷询问他到底干什么了能把金雀花的床都给搞塌。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流掩盖住低沉的喘息声,半个多小时后,席观明从里面出来,他身上只穿了件黑色的浴袍,半湿的头发贴着鬓角,少了几分平日里的严谨,多了几分闲散惬意,见邵野还蹲在地上,他走过来问:“怎么了?” 邵野转头指了指床:“会长,那个床它,塌了。” “哦?”席观明面露惊讶问道,“怎么会塌了呢?这么多年一直好好的。” 邵野抿了抿唇,自己好像有点解释不清,他急切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想从床上坐起来,它自己就轰隆一下塌下去了,真跟我没关系啊会长!” 席观明低头看了看床,又看了看他。 邵野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与席观明对视了一段时间后,他谨慎地伸手比划了一下,虚弱道:“可能……也有一点点关系?就这一点……” 绝对不会再多了! 席观明看着他拇指和食指间留下的一条几乎看不到的缝隙,笑道:“没事,你没摔到就好。” 听到这话,邵野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说:“那今晚——” 他想说今晚自己睡地上就可以了,席观明却先他开口说:“今晚你睡我床上吧。” 作者的话: 【清明时节雨纷纷,会长6号没有门!】 :好诗好诗!(鼓掌.jpg) :官方真是越来越没下限了,镜头一转过来,连床都塌了 :不是,就金雀花那大床,也能塌? :床怎么还塌了? :肯定是打架打得呀,不然还能是什么,真不知道那群cp粉在叫什么 :几大论坛都乌烟瘴气的,就剩下我们这里一块净土了 :他们都看不出来会长是在利用6号吗 :嘴硬呗,不然怎么嗑 第20章 “这不好吧,会长。”邵野显得有些犹豫,他睡会长的床,是不是有点僭越啊。 席观明只道:“有什么不好的,反正都是男人。” “那也是。”邵野说。 他答应得好像有点勉强,可他把自己的被褥枕头抱到席观明的床铺上的行动看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勉强的。 虽然邵野的历史成绩也就刚及格而已,但是他知道,从古至今,能跟老大睡一张床的小弟都不是一般的小弟。 寝室的床比休息室里的那张要大一些,应该是一米二的,两个成年男人睡起来还是有点拥挤的。 今晚邵野去浴室洗澡的时候特意用了格外多的沐浴露,把自己洗得香喷喷,上床后抱紧被子缩在床边,尽可能让自己占的地方小一些,让会长睡得更舒服些。只是他这个体格,再怎么缩,也至少要占出一半的位置,除非截肢。 邵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对席观明道:“会长,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要是不小心挤到你了,你直接把我叫醒就行。” 席观明本来是倚着床头看书,邵野从浴室里出来后,那书的页码就停在眼前的这一页,再没翻下去。此时听到邵野贴心地提示,他合上书,侧头看向身边已经躺下的人,想起前几个晚上邵野睡着后的样子,席观明轻声重复了一遍:“叫醒?” 邵野昂了一声,认真点头,又道:“要不把我踹下床也行。” “知道了。”席观明把书放回床头的柜子上,顺手关了灯。 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邵野根本没有睡意,他瞪着一双微圆的眼睛看向头顶漆黑的棚顶,看得时间久了,眼前就会出现一块块红红绿绿的光影,他低低地叫了一声:“会长?” 席观明回应得很快:“还要问我一个问题?” “能问吗?”邵野问。 “问吧。” 邵野翻了个身,面朝席观明,小声问:“会长,今天你到底是为什么罚我啊?” 席观明反问他:“你不知道?” “是因为我参与斗殴了吗?” 席观明道:“以后不要搅进任何与姜妍有关的事情里面。” “为什么?”邵野问,之前会长说会另外找人帮助姜妍的,但他根本没看到。 席观明没说原因,只对他说了两个字:“听话。” 邵野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会长,爱情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你怎么能一点都不主动呢?这样是要吃亏的!” 席观明也侧过身来,与他面对着面,清冷月光洒在这张拥挤的床铺上,他的眼睛里像是掉了很多细碎的星光。 有温热的呼吸拂在邵野的脸上,他听到席观明带着浅浅的叹息问道:“我还不够主动吗?” 邵野仔细回忆了一下席观明都对姜妍做了什么,除了给她手帕,应该也没其他的,对比司旭等人的所作所为,会长的“主动”是不是太“仅自己可见”了。 他不确定地问道:“主动了……吗?” 席观明沉默半晌,他抬手在邵野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他半点没收力,邵野捂住额头,十分茫然问:“会长?” “为什么一定要我和姜妍在一起?”席观明问。 “因为会长你喜欢姜妍啊。”邵野理所当然道,喜欢当然就要在一起啊,不然要让姜妍跟司旭在一起吗?绝对不可以! 这件事席观明承认他自己也有错,起初确实是他故意放任邵野去招惹司旭他们,所以邵野问他的时候他默认下来,那时他完全没想到事情有一天会发展到这一步。 席观明只能道:“我对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这话怎么有点耳熟?”邵野转动脑筋,努力回想。 他想起来了,渣男在被发现外面有人的时候对自己老婆的都是这么说。 “你在想什么?”席观明问。 邵野咳了一声,他总不能说会长有点像渣男吧,只能嘿嘿傻笑问席观明:“那是怎么样的?” 席观明道:“我对姜妍,更多的是对一位勤奋刻苦坚韧不拔的同学的欣赏之情。” “真的吗?”邵野半信半疑。 假的,连一点欣赏都没有,他纯粹就是太无聊了,想找点有趣的事做一做。 但是这种话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这些也不重要。”席观明说。 邵野张张嘴,他觉得挺重要的,不然他之前忙活的那一堆算什么! 席观明继续道:“邵野同学,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有了女朋友,每天除了要上课,处理学生会的各种事务,还要陪她吃饭说话约会,就没时间管你的事了,到时你再惹了司旭他们,我可能会来不及帮你。” 席观明暂停了一下,留给邵野足够的时间消化这个可怕的消息,又道:“而且……如果你与我的女朋友有了矛盾,或者跟她好友同学中的某人有了矛盾,你说,我应该帮谁?” 邵野呆住,从前他完全没往这方面考虑过。 “那……” 他自己“那”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席观明说的是很有道理的,无从反驳,女朋友什么的应该比小弟更重要吧,那如果席观明都不管他了,他认这个老大有什么用? “现在还想让我和姜妍在一起吗?”席观明问他。 “但是……”邵野本来就不聪明的脑子又突然经历了一场风暴,他艰难地开口说,“但是就算会长你不和姜妍在一起,以后也会有其他女朋友的,到时是不是就不能管我了?” 借着淡淡月光,席观明看到他此时担忧又迷惑的表情,心里痒痒的,怎么能这么可爱,他想,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该把他给拖到床上好好教育一顿的。 “可能吧。”他说。 邵野脸上的五官都要皱到一起了,不应该啊,女朋友为什么会跟小弟有冲突?这合理吗? “也不一定是女朋友。”席观明忽然道。 “啊?” 不是女朋友还能是什么。 席观明没有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说:“好了,很晚了,快睡吧。” 邵野以为自己会被这个问题困扰得一宿都睡不着,然而从席观明说完这句话后没超过五分钟,他就把什么姜妍女朋友的抛得远远的,呼呼大睡。 他睡觉时不算老实,这是席观明观察了几夜的结果。席观明只是耐心地在原地稍微等待了一会儿,邵野便自己掀了被子,先伸了伸胳膊,又踢了踢腿,席观明把寝室内的空调温度调低一些,他就自己粘了过来,席观明的手臂揽在他的腰上,像是抱住一头暖烘烘的大熊。 一夜好眠。 阳光照进安静的寝室,邵野打着哈欠,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今天是特别少见的,他醒来的时候席观明还没有起床,席观明似乎也是刚睡醒的样子,睡衣的领口微微敞开着,隐约能够看到下面紧实的肌肉,有什么念头从邵野的脑子一闪而过,他没抓住,张口先说了一句:“会长,早啊。” “早。”席观明对他说。 邵野低头看了一眼他们两个身上的被子,佯装随口问道:“会长,你怎么在我的被子里啊?” 席观明回望向他,平静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我的被子呢?” “啊……”邵野卡壳,原本要表忠心的话全部胎死腹中。 “还有——” 邵野睁大眼睛,认真地等着席观明接下来的话。 “下面。”席观明说。 下面?下面什么? 哦,好像戳到了什么东西。 啊? 啊!!! 邵野的脑子直接被这个消息炸得一片空白,头发发麻,昨天屁股挨巴掌的时候他就觉得够羞耻了,没想到这还能有更羞耻的。 这一刻,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人生的走马灯。 但不得不说,这个灯似乎有点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邵野连声道歉,这个是自然的生理反应,不归他的大脑控制,他只能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以最短的时间离会长远一点,再远一点。 结果席观明出手把他拦下,他的另一只手迅速钻进被子里。 “不用道歉,我能理解,”席观明脸上带着包容的微笑,像是蒙着层薄薄的圣光,他说,“这证明邵野同学身体很健康,功能正常。” 他的手指有些凉,修长又灵活。 邵野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好像是坐在柔软的云朵上面,软得让人有些心慌,好像随时都会从上面一头栽下,等到一切都结束时,他已经不记得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他呆坐在床上,眼睛发直,整个人木木的。 他是在做梦吧?他做梦也不敢梦这么大的吧。 会长已经与他亲近到这个地步了吗?他要是再努力下去,那岂不是要…… 邵野赶紧停止自己危险的想法。 席观明见他一时半会儿还回不过神儿来,先掀开被子下了床,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回来时邵野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那股暧昧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席观明推开窗户,然后走到床边,他弯下腰,带着冰凉水珠的手拍了拍邵野的脸颊:“好了,邵野同学,回味够了就该起床了,要迟到了。” 作者的话: 【好消息,4号也被淘汰了】 受不了被霸凌,主动退学了 :这算什么好消息,又不是6号被淘汰了 :6号现在有会长护着,要淘汰他不太容易吧 :但是6号拉得仇恨也多啊,校园f4他得罪了仨 :会长会为了保他跟f3作对吗 :艹f3!我还ctrl+ 呢 :会长1v3有胜算吗?算不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严谨点,蓝颜 :我真滴服了,晚上看天鹅,早上起来还看天鹅,就这么俩破天鹅有什么好看,6号直播间数据凭什么那么高! 第21章 邵野整个人都是木的,他严重怀疑自己的大脑连同身体在刚才被席观明一起掏空了。他机械地穿好衣服,下床洗漱,没跟席观明打声招呼,就推门走出寝室。 他的脚下轻飘飘的,梦游似的踩着上课的铃声进了教室。 他趴在课桌上,竖起课本把脑袋给遮挡住,老师在讲台上面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不过这倒是没什么,毕竟他平时上课也没怎么听进去过。 那些画面不受控制地又在他的脑海里播放起来,画面看起来其实并不过分,过分的都发生在被子底下,他清晰地记着当时的感受,席观明微凉的手指慢慢收拢,比他平时自己做的舒服多了。 等等等等等!不能再想下去了! 但是…… 会长是怎么做到这么若无其事的?难道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知不觉间,下课的铃声已经响起,平日里就算课间短短的十分钟,邵野也要跑到楼下好好放个风,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地待在自己的座位上? 同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他:“你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发烧了?” 邵野抬起头,面对自己的同桌,他张开嘴,似是有话要说,但半天过去,他只叹了口气。 同桌伸出手想要探探他的额头热不热,却被邵野躲开,同桌只好收回手,又问:“到底怎么了你?” 邵野干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对同桌道:“你说如果一个男人给你……算是正常吗?” “给我什么?”同桌一脸茫然问。 兄弟,提问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把关键词给省略掉啊。 给我一千万,还是给我一巴掌,这中间的差距可有点大。 “给你……” 邵野半张着唇,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对他同桌摆摆手道:“算了,没事了。” 看来这事只能他自己慢慢琢磨了。 同桌无语,把他胃口都吊起来了,结果最后就给他这么一团空气,连个味都没有。 “你真没发烧?”他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总觉得邵野今天不大对劲。 邵野摇摇手:“没有没有,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你没发烧就下楼去训练呀!咱班同学都等着你呢!”同桌催他道。 邵野:“……” 哦,他给忘了,今天要去练接力的。 学校担心那几天有雨,所以把运动会和艺术节的顺序调换了一下,改成先举办运动会,然后才是艺术节,艺术节过后,正好给学生们放个长假。 眼看着快乐的日子就要到来,金雀花内的大部分学生都没心思去学习,不是想着怎么在运动会上大放光彩,就是在艺术节上整点花活。 因为运动会被提前三天,大家的训练更为紧张,邵野白天上课跑步,晚上还要排练短剧,一天中能自由活动的时间比前些时候大大减少,就连姜妍身边又招了堆苍蝇他都没时间去管,当然,他现在也没心情去管姜妍。 只要稍一空闲下来,今早床上的那些画面就会在他的脑子闪过,他百思不得其解,会长究竟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对他小弟工作完成出色的褒奖? 好像也没有很出色。 那是单独给他一个人,还是其他人都有的? 邵野脑子越想越乱,根本停不下来,晚上排练的时候好几次轮到他说台词他都给忘记了。 班长坐在下面重重叹气,把手里的剧本卷成纸筒,在桌子上拍得啪啪响,她说:“野哥,我的亲哥,你也不想变成一个哑巴巫师吧。” 文艺委员在旁边捧场道:“哑巴恐怕不行,他今天这个状态,最多能演一个植物人。” 邵野只得连连道歉,说他在想事情。 “在想什么呢?恋爱了?”班长十分八卦地问。 文艺委员戳破班长的猜想:“他哪有时间恋爱啊?稍有点时间就跑到学生会去了。” 班长白了她一眼:“那就不能是跟会长恋爱吗?” 文艺委员认真思考一番后,觉得确实有几分可行性,她道:“会长是女仆大人?” 班长深沉道:“按照咱们学校的这个情况,应该是男仆。” 文艺委员:“错啦,咱们学校这个情况,至少得是个男爵。” 她们说得开心,再一抬头就看到台上邵野的脸红得像是要被煮熟了一样。 受不了班上这群女生的盘问,没等今晚的排练结束,邵野就拔腿跑了。 回寝室的路上邵野就一直在想,等会儿见了会长自己该说什么,是问他早上的事,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还没想明白,人已经站到寝室的外面,他在走廊里磨磨蹭蹭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工作,直到手机收到一条来自席观明的消息“还要在外面站多久”,他才不得不将眼前这道门给推开。 寝室内,席观明正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听到邵野进来也没抬头。 邵野想要装得和席观明一样不在意,奈何实在不争气,一进了寝室,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落在席观明拿起文件的右手上,他的手指白皙修长,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在此之前邵野从来没想过这只手会为他做那种事,那股滋味让他现在一想起来都觉得脊背触电了一样,酥酥麻麻的。 他咽了口唾沫,很是艰难地移开视线,然后他就看到昨晚那张被他搞塌的那张床还在那里塌着。 邵野过去绕着床转了一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等席观明把手里的文件放下,邵野指着床向他问道:“会长,学校没派人过来把床给修一下吗?” 席观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道:“没有,你找人来修了?” 邵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困惑道:“是啊,他们跟我说,今天会过来的。” 席观明道:“那可能是有事忘记了。” 邵野哦了一声,也没怀疑,说:“我明天再催一下,今晚我睡地上吧。” 席观明挑了挑眉,问他:“怎么?嫌弃我?” “不是不是。”邵野赶紧否认,这黑锅如果背在身上,那他的小弟生涯可以直接结束了。 “那怎么想要睡地上了?” “我就是那个……我怕挤到你啊会长。”邵野努力睁大眼睛,想把自己的真诚展现得再可信一点。 他的演技可能只有在演植物人和死人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来,席观明看得想笑,便也笑了起来,回他道:“没有,我觉得这张床两个人睡刚刚好。” “啊,好的。”邵野说完,抿了抿唇,小声问道,“会长,早上那个……” 席观明倒是没跟他装傻,直接就问:“早上怎么了?不舒服吗?” 邵野被问得有点傻眼,会长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 哎,怪不得人家能做会长呢! “……舒服,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啊?”邵野憋了一天,现在终于把这个问题给问了出来。 席观明向他道歉道:“抱歉,你当时太可爱了,没忍住。” “啊?”邵野站在原地,没太明白。 这不是席观明第一次夸邵野可爱了,但他自己始终是觉得这个词跟他关系不大。 他哪里可爱了? “就像现在这样。”席观明说。 又说那话! 邵野的脸都烧起来,两只手攥成拳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席观明继续道:“更可爱了。” 邵野不知道席观明为什么要这么说,眼睛上下左右地乱瞟,就是不敢看他。 席观明身体稍微向后仰了一些,靠着椅背,姿势闲散,右手搭在一边的柜子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再问:“所以你介意吗?” 介意什么? 邵野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要烧坏了,他是该说介意还是不介意? 说介意的话,会长会不会生气啊?算不算是撒谎呢? 说不介意的话……说不介意的话好像没有任何问题,他和会长好像都有爽到,虽然他还不知道会长到底是哪里爽了,但勉强也能算是双赢。 邵野用自己不大灵光的脑子,分析其中的利弊,他隐约察觉到这件事肯定是有毛病的,只是毛病出在哪里,为什么会是个毛病,他一时还想不通。 男人帮男人做这种事,是有一点点怪,但还不至于怪得特别离谱,也许会长就有这个爱好呢?作为一个力争上游的小弟,他应该给予包容,英勇献身。 而且这种献身也挺爽的。 邵野不确定道:“不介意……吧。” “那过来再让我帮帮你?”席观明对着他招招手,微笑道。 邵野表情僵住,没想到早上刚献身过一次,晚上又要来一次,好在他身体棒,经得起这么搞,他嘴上说着“不好吧”,人却是同手同脚地往席观明那边走去。 席观明放下手,扶着一边的柜子乐不可支,笑完后才对邵野道:“我开玩笑的。” 邵野:“?” 他的动作猛地顿住,看向席观明的目光中第一次出现了控诉的情绪,还带着一部分委屈。 见他这样,席观明敛去唇角笑容,端坐好,对他充满诱惑道:“但邵野同学现在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作者的话: 【会长到底帮6号做了什么,不让我们看也就算了,怎么听也不让听啊】 :心寒,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后面我忘了 :找点同人看看吧,圈内大手新出了一张6号穿旗袍的同人图,好涩好涩 :确实好涩,真想发给会长看看 :会长想看直接让6号穿了,6号肯定不会拒绝 :奇怪,为什么圈内太太们总喜欢写be啊,看得我这心呐,哇凉哇凉的 第22章 邵野不确定席观明是不是又在同自己开玩笑,他站在原地,看着席观明不说话。 席观明心里难得地生了一点内疚之情,很快就被如潮水般涌来的愉悦淹没,他抬头对邵野道:“这次不骗你,真的。” “那……那我不想要。”邵野没什么底气地说。 “真的吗?”席观明问,几乎化为实质的目光从邵野的胸口渐渐滑下,停在下面。 邵野被他看得心里一慌,自己不会这么变态吧,随便说两句话就能有反应,他下意识低头看去,根本没有。 席观明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等邵野抬起头时,他已经收回目光,笑着对邵野说:“不逗你了,白天训练挺累的吧,晚上好好休息。” 邵野想也没想就道:“也不是很累的,跟平时锻炼的运动量差不多吧。” 席观明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他身体,含着深意道:“我知道了。” 今天晚上,邵野照旧是躺在席观明的床上,他把自己的被子裹得紧紧的,默默在心里发完誓今晚绝对不能再钻会长的被窝。 席观明洗完澡上了床,他的身上带着和邵野同样的味道,没来由地问他:“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规划?”邵野歪过头,认真想了想,问,“我要一直跟着会长你算是规划吗?” 席观明笑道:“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做小弟啊!”邵野隔着被子拍拍自己胸脯道,“会长你有什么脏活累活都可以交给我来办!” “怎么这么喜欢做小弟?”席观明不能理解邵野的想法,他见过很多人,把做小弟当成目标的就只有邵野一个,很多人即使做着副手的工作,也都是想着日后要自己做老大。 邵野俨然一副要在国旗下讲话的庄严姿态,对席观明道:“我第一次见到会长,就被会长你的工作能力和人格魅力深深折服,能跟在会长身边工作是三生有幸。” “说实话。”席观明翻身覆在邵野的身上,他用手肘撑着身体,与邵野之间倒还是有段距离,目光深邃望向邵野的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他的整个灵魂。 “是实话啊,”被席观明看得心里莫名有点发虚,邵野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小声道,“就是以后我出去一说我是会长的人,他们都得老老实实的,学校也不能逼着我再去给傻逼道歉。” 席观明点点头,也不意外,接着问他:“学校里能让你达成愿望的人应该有很多吧,怎么选的我?” 譬如司旭,譬如宗星泽,某种程度上说,他们在同学口中的存在感其实会更强一点,邵野出去跟别人说他是司旭或宗星泽的人,效果是差不多的。 邵野下意识就道:“哪里有很多,不是只有会长你一个吗?” 席观明明显被他这句话取悦到,他低低笑了一声,胸腔发出的震动好像一直传递到邵野的耳膜。 他低下头,抬起一只手臂,屈指在邵野的眉心轻轻弹了一下,对他道:“如果想要做我的人,不是只有做小弟这一个方法。” 他靠得似乎有些太近了,要压得自己喘不过气了,邵野听见胸膛里心脏加速砰砰跳动的声音,他避开席观明的视线,干巴巴问道:“那还有什么?” 席观明笑了一笑,他并没有回答邵野的这个问题,他说:“你得自己想了。” 自己想? 这不是为难他胖虎吗? 一直到运动会开场的那天,邵野都没想明白是怎么个事。金雀花公学的学生并不算很多,比赛又分出高中部和初中部,场面本来不会太大,但架不住学校有钱,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人就那么多。 邵野在一片热烈的欢呼声中冲过终点的红线,他抓起腰间的红丝带,向人群挥了挥,再一转头,就看到席观明拿着水壶从不远处向他走来。 秋日凉爽的风掠过他的眉间,原本该渐渐稳定下来的心跳又开始擂鼓一般的疯狂跳动。 今年给他们颁奖的依旧是学校的那个老头子,邵野一拿到奖牌就奔着席观明过去,春天的时候他没能把象征自己强壮体魄的奖牌给会长好好展示展示,现在都能把奖牌直接挂到会长脖子上了。 真是太励志了,邵野在心里默默流了一把辛酸泪。 流完之后,他又慢半拍地想起来,自己好像没什么可辛酸的。 他把奖牌送给席观明的时候,席观明正在主席台下与一干学生会成员组织下午的赛事,见到他拿着奖牌过来,席观明两只手拿着文件和纸笔,一时腾不开,他抿唇笑了一下,对着他低下头,邵野立刻了然把奖牌挂到他的脖子上。 围观的学生会成员们瞪大眼睛:“噫——” 邵野觉得他们莫名其妙的,哎,会长整天与他们一起工作一定很心累吧,可惜暂时没法安慰会长了,他还有下个项目去参加,对着席观明拜拜手一溜烟跑了。 学生会成员们噫的声音瞬间更大了。 运动会进行了一天半,剩下的半天时间还要准备第二天的艺术节。 班长让全班学生回去吃顿好的,再好好睡上一觉,精神精神,晚上到体育馆把他们明天要上台表演的短剧再排练一遍,今天的活动就可以全部结束了。 邵野一觉睡到傍晚六点多,被电话吵醒后披上巫师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体育馆,像是一道黑旋风。 体育馆内,同学换好服装各就各位,邵野上去霸气侧露地说了一段诅咒后就到台下,坐在墙边的小推车上等着自己下次出场。 这时,他的同桌蹑手蹑脚来到他的小推车旁,压低声音问他:“野哥,你真的喜欢席观明吗?” “什么?”邵野没听清。 同桌重复一遍:“你喜欢席观明?” 这次邵野听清了,他吓得整个人直接从小推车上飞起来,张嘴就反驳道:“我靠!你不要瞎说啊!” 同桌蹲在地上呆呆看他,疑惑问道:“不是,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 “你随口怎么就知道问我我我我喜欢席观明,”邵野说着说着又结巴起来,“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喜欢司旭!” 同桌:“……” 邵野得罪司旭的事全校都知道了吧,同桌抽了抽嘴角,说了一句:“那你挺别出心裁的。” 说完同桌不禁认真思考起来,这对司旭来说,算不算是一种“男人,你成功惹火我了”。 邵野眯着眼表情危险地看着他的同桌:“别转移话题,你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妖孽受死吧!” 同桌赶紧撇清责任:“又不是我自己说的,学校论坛都传遍了。” “传遍了?什么传遍了?”邵野满头问号。 同桌问他:“你没看学校论坛吗?” 邵野一脸嫌弃:“我从不看那玩意儿。” 其实刚入学的时候,邵野偶尔还是看一看的,但是论坛首页每天都是一群包子在匿名吐槽自己的极品室友,极品这东西你光吐槽有什么用,看着就让人生气,真男人上手干呀! 同桌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论坛里都快嗑出花了,结果当事人还一无所知。 “你要不现在看看去?”他小心建议道。 “也行吧。”邵野看了一眼台上,一时半会儿没自己的戏份,他拿出手机,登上论坛。 一点进论坛,他就看到首页正飘红着一个已经有了好几十页回复的热贴【不说别的,会长这小男朋友跑得是真快,我在后面使了吃奶的力气都没追上】 会长的小男朋友? 小男朋友?! 他整天跟在会长身边,吃饭睡觉都不离开,会长哪里来的男朋友! 邵野的眉头瞬间紧紧皱起,是哪个不要脸敢在论坛上败坏会长的名声,被他抓住了,一定要他好看。 他怀着要好好审判一番的心情,神色严肃地点开了这条帖子。 然而等了三秒钟,主楼加载出来的赫然是他自己在运动会上冲线那一瞬间的抓拍。 楼主在照片下面配着文字说:小男朋友这胸肌看起来还挺大的。 邵野:“?” 作者的话: 【清明专楼:只有我一个人觉得6号真的很茶吗】 不仅茶,还装纯,会长怎么会被这种人骗到 :啊…… :楼主这个说法我还是第一次见,把我大脑cpu都给干烧了 :本来就是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奖牌挂到会长脖子上,不就是宣示主权,告诉其他人自己跟会长关系不一般吗?好了,现在果然整个金雀花都觉得他和会长有一腿,结果看到校园论坛上说他是会长男朋友,他居然还能一脸震惊,他是在震惊什么啊? :楼主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cp粉批皮 :楼上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这么说的话,确实挺茶的,会长问他有那么多人能给他撑腰,他为什么要选自己,他直接就是一句只有会长一个,我要是会长我也受不住啊 :而且我怀疑他之前跟姜妍交好也是另有图谋,姜妍跟他做好朋友,要是知道他喜欢会长,以姜妍的人品,接下来不管会长怎么追求她,她肯定不会答应的 :还有寝室的床,6号肯定没有去报修,不然不至于这么长时间都没修好,他故意告诉会长他报修了,就是想让会长别管这事,他好能继续占着会长的床 :对了,之前他有好几次故意在会长面前袒胸露乳,不就是想引起我们会长的注意吗 :我要被楼主说服了,谁来抢救一下 :会长知道他心机这么深的吗 :肯定不知道啊,会长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才会被6号玩弄于股掌之间 :目瞪口呆.jpg 第23章 他抬头看了看最上面的标题,确定自己没有进错帖子,又认真看了看主楼自己的照片,说实话,拍得还挺帅的,邵野忍不住先长按了保存,顺便给一楼那个说他不小挺大的那个哥们点了赞。 有眼光。 小男朋友? 哪里小了? 这个世界真的变得魔幻起来,要不等会儿给他爹妈打个电话问问自己有没有孪生兄弟? 邵野深吸一口气,手指往下滑动,他想,说不定下面都是在骂这个楼主呢。 然而现实与他想的有点不大一样,除了有些完全不知情的匿名同学在问真的假的,大部分同学都是提出证据继续佐证楼主的这一说法。 有同学回复说:他每次找司旭麻烦的时候,都说自己是会长的人,我当时以为他是会长的跟班,原来是男朋友啊,这事闹的 :司旭:我也不知道啊,他没有跟我说啊! :昨天他来给会长送奖牌的时候,你们没看到会长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我学生会的,有次他来找会长,会长不在去跟校长开会了,我故意告诉他会长去食堂了,我现在有点慌,明天我不会因为左脚先踏进会长办公室被赶出学生会吧!!! 靠!他就说那天他在食堂转了三圈都没找到会长,气得他连吃了三份芒果布丁,他今晚回去就要跟会长说这件事! 诶?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不管了! 邵野往下又看了两页,楼内的形势没有任何反转,反而更多的人相信他是会长的男朋友了,他慢慢放下手机,整个人陷入一种十分虚无的状态当中,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又不知要从何说起。 同桌右手握拳,当做话筒送到邵野的嘴巴前,问他:“邵野同学,请问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邵野沉思良久,他抬起头,问同桌:“他们为什么要污人清白?” 同桌啊了一声,脑子差点没转过来,他问:“帖子里说的事是真的吗?” 邵野回忆了一下,点头道:“是真的吧,但那不重要。”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 同桌看着他,怀疑问道:“所以你……清白吗?” 邵野:“……” 他被同桌看得一时也有点心虚了,不确定道:“还行?” 那还说什么?直接走流程祝99吧。 “这是陷害,这一定是陷害。”邵野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划拉,小声嘟囔着,那些人嫉妒会长对他的重视,想用这种方法让会长对他避嫌,从此远离他。 他感慨道:”人心已经险恶到这种地步了吗?我回去就让会长把他们全给封了。” 同桌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邵野准备给席观明发消息的手指一顿,问他:“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同桌默默向后退了几步,与邵野保持一段安全距离后,才开口问他:“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同桌道:“给皇帝吹枕边风的妖妃。” 邵野:“……你这是受到他们污染了。” 最后邵野到底是没把帖子发给席观明,但他绝不承认他是被同桌的话影响到了。 排练结束后,班长来到邵野面前特地叮嘱了一番:“明天艺术节上台正式表演的时候,你要是敢给我掉链子,我就跟席观明打小报告,说你玩弄班里多名女同学的感情。” 邵野:“?” 他问:“我哪里玩弄了?不对,为什么要跟会长打小报告啊!” “我们对你期待那么大,你要是出了错,不就是玩弄我们感情吗?至于给会长打小报告嘛,就不要跟我们装啦。” 邵野木着一张脸,他好像知道班长要说什么了。 “看不出来呀,”班长过来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竖起大拇指,“人不可貌相啊野哥,在会长面前记得多美言几句,我们班这学期的流动红旗应该的稳了。” 邵野:“……” 他有一堆脏话想说,但想说的太多了,全卡在嗓子里,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一声悲愤地叹息。 他一直想要实现的目标,现在好像以一种有点诡异的方式达成了,那这算是达成还是没达成。 哎。 帖子里那些同学都在说以后再看到他都要小心点别得罪了他,他肯定会跟会长告状,真是的,他们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呢? 文艺委员走过来,看了一眼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下面的邵野,贴在班长耳边,小声问道:“咱们野哥笑什么呢?” 班长摇摇头:“不是很想知道,感觉特别的小人得志,我拳头有点硬了。” 排练结束后,邵野回寝室的路上还在想这件事,那么多人都以为他是会长的男朋友,但他并不是,这事早晚有一天会被拆穿。 要是他们调侃到会长面前,邵野总觉得自己的下场会有点惨。 如果他真能成为会长男朋友……邵野赶紧止住自己这个邪恶的念头,并且暗暗唾弃自己,小邵,你真不是人,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学生会要检查艺术节场地的安全问题,席观明回来得晚些,邵野正趴在床上玩手机,他看得入神,也没注意到他回来。 席观明无声走到床边,垂眸观察,邵野的两只脚搭在床边,脚趾一会儿蜷缩,一会儿又张开,席观明的目光往上顺着他的小腿爬到他的大腿,再到圆润挺翘的臀部。 他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水杯,提前发出一点轻微声响,引起邵野的注意,然后才开口问他:“遇见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听到声音,邵野立刻放下手机,从床上坐起来,他把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答道:“没,没事。” 好笨啊,脸都红成这样了,说没事谁会相信呢? 不过席观明没有拆穿他,只是笑了笑,对他说:“今晚早点睡吧,明天艺术节上好好表现。” “好的。”邵野低头看了眼手机,然后依依不舍地放下,刚才他在论坛里匿名舌战群儒,他在那条热帖底下发言说邵野目前只是会长的小弟,请尊重一下当事人,停止造谣。 各位校友也没想到他们都聊了二十多页了,居然还有人能出来睁着眼睛说瞎话,席观明如果对小弟是这个态度的话,他们全都愿意去给席观明做小弟。 这话一出来,吓得邵野再不敢吱声,他没控制住舆论,还多了一堆竞争者,实在可怕。 邵野这边退了,校友们却是不依不饶,发出各种证据向他论证邵野绝对是会长的男朋友,一个个的恨不得把席观明叫出来直播给邵野一个名分。 邵野知道自己该气他们胡说八道的,但看着他们甩出的各种证据和分析,嘴角忍不住又上扬了起来,他和会长有这么真的吗?怪不好意思的。 意识到自己差点又笑出声,邵野赶紧深呼吸,重新调整表情,这是气的,这一定是气的。 他暗暗洗脑自己,他这是被气得表情失去管理了。 不过那些校友们是真的挺会嗑的,还知道他跟席观明现在睡一个寝室的,幸好他们还不知道他俩现在是在一张床上的,要是知道了那还了得,能说出什么胡话来邵野都不敢想。 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邵野看了一眼还塌在那里的床,心里疑惑,学校后勤部门效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一张床就这么难修吗?他得跟会长反应一下。 只是等他从卫生间出来后就把这事给忘在脑后了,三天养成一个好习惯,他现在已经可以在洗完澡后很自然地爬到席观明的床上了。 或许是论坛里称他为席观明小男朋友这件事给他的冲击太大,加上下午睡得太久,晚上又喝了一杯奶茶,向来是沾了枕头就能睡着的邵野在这一夜终于尝到了失眠的滋味。 熄灯后半个多小时过去,邵野的脑细胞还是异常地活跃,他睁着眼睛开始数羊,从一只羊数到二百一十七只羊,又数到一百零九只。 耳畔忽然传来席观明的声音:“怎么还没睡?” “奶茶喝多了吧。”邵野叹气道,他同桌说那玩意儿比咖啡好用,他还不信,现在不得不信了。 席观明侧过身,轻声问他:“需要我帮忙吗?” 怎么帮?会长要给他讲个睡前故事吗? 没等邵野回答,席观明的手已经钻入他的被子里。 邵野身体一僵,他现在知道席观明打算怎么帮他了。 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他的身体微微弓起,十指紧紧攥住身下的床单,艰难地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一切都结束后,席观明起身开了灯,邵野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在刚才的活动过程中被拉扯到一边,不算明亮的暖黄色光线洒在他的身上,像是为他的皮肤打了一层诱人的蜜蜡。 邵野眼睛空茫地看着上方的壁灯,不由地想起不久前在论坛里的与校友们键盘大战的自己,突然有点心虚。 “现在能睡了吗?”席观明坐在一边,低着头,毫不掩饰地用自己的目光描摹着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 邵野抿着唇,喉结滑动了一下,他有点不敢说,在短暂的贤者时间过去后,现在又精神了。 自己可能是辜负会长的一番好意,他不敢与席观明对视,视线下意识飘向别处,然后落到席观明的腿间,登时被吓了一跳,会长这看起来好像也挺睡不着的吧。 他的嘴巴张大,样子看起来更笨了,眼睛余光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正擦着手的席观明抬起头问他:“还是睡不着?” 眼看着席观明停下动作,似乎是要再为他提供一次服务,邵野连忙拒绝道:“不能来了,真不能来了。” 第24章 红酒? 芒果布丁配红酒吗?好奇怪的搭配啊。 但是会长要这么吃肯定有他的道理。 邵野点点头,把席观明的话记下。 这段时间他差不多把自己的生活用品和日常换洗衣服都搬了过来,他一边从箱子里翻找去会长家里能穿的衣服,一边思考哪个酒庄里的红酒比较好,适合搭配布丁。 席观明在他身边蹲下身,帮他把扔在一边的衣服捡起来整齐叠好,放回箱子里。 收拾好换洗的衣服后,他们去洛斯汀带了一份芒果布丁,就开车离开了金雀花。 席观明的家在郊外,离金雀花不远,是他自己在两年前买的一栋二层小别墅,他其实不常来这里,但是会请保洁阿姨每周六会来做一次打扫。 今天是周日,家里看起来还算干净,见不到什么灰尘,别墅里的装修跟宿舍差不多,只有几样简单的家具和电器。 席观明带着邵野上了二楼,推开他的卧室门,对邵野道:“家里其他的房间都没收拾,今晚跟我一起睡,可以吗?” “行啊。”反正在学校里他们也是一起睡的,邵野进去后直接把装着自己衣服的背包放到卧室床头的柜子上。 席观明站在门口看他,唇角噙着笑,怎么这么好骗? “想吃什么?”他问。 “都行,”邵野转过身问,“会长你会做饭吗?” 席观明道:“会一点,不过家里没买厨具,冰箱里也没食材,今晚只能定外卖了。” 邵野无所谓,他不挑食,别太难吃就行,他好养活得很。 吃完饭后,邵野把芒果布丁从冰箱里拿出来,他用勺子在上面拍了两下,整块布丁便duangduang抖动着。 席观明微微眯着双眸看向餐桌上的那块布丁,他喝了一口杯中的白水,换了个坐姿。 邵野敲完之后,抬头又问他:“会长你真的不吃一点吗?很好吃的。” 席观明放下水杯,摇了摇头:“我等会儿有吃的,你自己吃吧。” 邵野便自己把整块布丁全部吃下,他坐在沙发上满足地揉着肚子,吃饱喝足,觉得人有些困了,但是这个时间睡觉好像又太早了。 “困了就先上床睡一会儿吧。”席观明好心对他道,毕竟等会儿可能是没法再睡的。 反正现在是假期,明天不用早起上课,睡一觉好像确实没什么不好的,邵野打着哈欠往楼上走去,上了两层台阶,他意识到有点不对,回头问席观明:“会长,你不上楼吗?” 席观明坐在沙发,转头对他道:“你先上去吧,我在网上买了点东西,等会儿送过来。” 邵野哦了一声,也没问席观明买了什么,慢吞吞上楼去了。席观明在楼下等了半个多小时,门铃响起,他等的东西送来了。 席观明拿着密封的包裹,又拎了一瓶提前醒过的红酒,这才慢悠悠地上了楼去。卧室里,邵野躺在他的床上已经睡着了,席观明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觉得哪里都很好,只是有一点不好,他身上的衣服没有脱干净。 怎么能这样就上床呢? 席观明没急着叫醒他,他转身在床边坐下,慢条斯理地拆着包裹,把里面的物品全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型号和日期都没有问题,他将它们按照等会儿使用的顺序在柜子上一一摆好。 房间里灯光昏黄,邵野睡得好像更加香了,席观明依旧没叫他,他打开手机调了调低音量,找了两个小视频先学习一下。 邵野这一觉睡了三个多小时,席观明在看完视频后去隔壁房间又拿了两个枕头过来,觉得等会儿可能会用得到,然后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新衣服。 回来时见床上的人终于要醒了,他俯下身,亲了亲邵野的嘴角。 “会长?”邵野睁开眼,出声问。 他一张嘴,席观明的舌头顺势探入他的口中,在里面肆无忌惮的扫荡,到处都是芒果布丁的味道。 邵野刚醒来,意识还不是很清醒,瞪大眼睛任由席观明从他口中汲取甜蜜的津液。 席观明亲得太用力了,邵野简直有一种自己整个人都要被他吃下的错觉,但是又有点舒服,亲得他全身的骨头都要软了,会长为什么这么会亲! 许久后,这个吻终于结束,席观明一手扣紧邵野的右手,将它压过头顶,另一只手则是灵活地解开邵野衬衫上的扣子,他看着邵野那张满是红晕的脸,低下头,又亲了亲他的唇,问他:“喜欢我吗?” 灯光迷离,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茉莉香气,邵野看着眼前的席观明,怎么觉得会长比他睡觉前更好看了点?他下意识回答:“喜欢。” “真的喜欢吗?”席观明问他。 “真的喜欢啊。” “说实话。” 他说的已经是实话了,邵野只好再次重复一遍:“喜欢。” “那爱我吗?”席观明又问。 他的吻从邵野的嘴角一点点向下,到他的脖子,他的肩膀,他的锁骨,还要继续向下,手上的动作也丝毫没有停止,五颗扣子只剩下了最后一颗。 没有得到邵野的回答,席观明轻轻咬了他一口,问他:“怎么不说话?” 邵野感觉到微微的疼痛,他带着疑惑低头问:“爱和喜欢不一样吗?” 席观明抬眸对上他茫然的眼睛,想了想,对他道:“爱大概是很多很多的喜欢,是除了我没有第二选择,也不许我有第二选择的喜欢。” 席观明顿了一顿,漆黑的眸子只剩下邵野一个人的身影,道:“是决心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喜欢。” 他对邵野的兴趣和喜欢都远超于他曾经以为的那样,若只是那么一点,他何必顾忌那么多,早就把他吞吃入腹,而不是一步步引他心甘情愿走入自己的罗网当中。 邵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他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道:“那这么说的话,我第一次见到会长就爱上会长了?” 席观明没忍住笑了一下,他总是能在自己想不到的时候给他惊喜。 扣子都解开了,邵野配合地缩了下胳膊,又挺起胸膛抬起自己上半身,衬衫就这样顺利从他的身上剥下来,席观明把衬衫扔到一边,在他的胸肌上拍了一把,开着玩笑道:“怪不得一直在勾引我。” 邵野:“啊?” 此话从何说起啊会长大人?! 席观明笑着问他:“那还要撮合我和姜妍?” 邵野赶紧澄清道:“我那是想做会长你的小弟。” 席观明问:“独一无二的小弟?永远在一起的小弟?要随时随地能为你撑腰的小弟?要能无条件站你这一边的小弟?” 他问一句,邵野点一下头,太对了,会长终于理解他的伟大事业了。 席观明问得自己都笑起来,拍拍他的脸颊问:“小弟的占有欲还这么强?你确定你这是想做小弟?” 邵野头点到一半,卡住,这怎么不能是呢? “我如果真和别人在一起了,你会高兴吗?”席观明再问他。 这个问题之前席观明就与他说起过,那时席观明简单的一番话狠狠冲击了邵野朴素的价值。 “怎么又不说话?”席观明问他,脱下他的裤子问他,“能接受别人这么对你吗?” 都不用脑补,只听到这句话邵野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说:“我能一拳把他牙打掉。” 席观明笑了一声,垂眸看他,邵野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除去,正1丝不挂地躺在自己的床上,蜜色的肌肉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席观明单膝跪在床边,他自己的衣服好好穿在身上,只是衬衫在刚才亲吻的过程中被邵野揉得有些皱了。 邵野到现在都没能意识到今晚会发生什么,毕竟这种事在寝室里发生过不止一次,他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该主动翻个身趴到床上,就见席观明忽然转身伸手拿起了床头的红酒。 邵野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提醒他道:“会长,这屋里好像没有杯子。” “怎么没有?”席观明旋开红酒的盖子,轻声说道。 邵野环顾左右,仍是没看到他口中的杯子在哪里,难不成这是皇帝的杯子,只有聪明的人才看得到? 等一下,是不是又把自己骂进去了。 邵野再回过头的时候,就看到席观明正将手里的酒瓶微微倾斜,冰凉的酒水从瓶口中细细流出,落在他的身上,顺着饱满的胸肌流淌而下。 “这不就有了吗?”席观明低下头,品尝他期待很久的美味。 原来是这么个杯子。 邵野张开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总不能让他喊一声6吧? 小半瓶的红酒就这样被席观明吃掉,虽然今天玩的不太一样,但中途邵野还是被翻了个身,他看不到席观明在做什么,只清楚地感知到那酒水顺着自己的背沟流淌下去,又被他一点一点地舔舐干净。 这床单连同下面的床垫恐怕都不能要了,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浸泡在红酒里,芬芳的酒香已经浸透了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邵野被撩拨得几乎无法正常思考。 眼睛余光看到席观明又从床头拿了什么东西,没等他看清,席观明已经收回了手。 不过没关系,很快邵野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床榻摇晃间,他听到席观明贴在他的耳边叫他邵野同学,叫他宝贝,还叫他老婆! 邵野感觉自己的脸热得都能直接煎个鸡蛋了,会长在这方面真是口无遮拦!十分放浪!还让他叫老公,他实在叫不出口,最后忍得难受,只好叫了一声,然后又是两个多小时的床上活动时间。 第25章 等邵野和席观明回到家中,看到他在网上买回来的那些衣服,他嘴巴张张合合了好半天,还是觉得言语已经无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了。 是他鲁莽了,这世上确实有他没穿过的衣服,关键不仅有,还很多,但是邵野看着那一包红绳,真诚发问,也能算是衣服吗? 会长这都是从哪里搜罗来的呀? 他为席观明竖起大拇指来。 席观明见了只当他是在夸奖,还点着头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从哪儿看出来的呀! 会长是不是对他有点误解,邵野觉得他很有必要跟他好好地谈一谈了。 然而没等邵野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席观明先开口问他:“试一下好吗?” 他的态度礼貌又温和,语气就像是在让邵野尝一口餐厅里新出的菜式一样自然,漆黑的眼眸如海一般深邃,深情得很。 邵野被看得心里一阵荡漾,迷迷糊糊就应道:“……也行。” 他恨! 为什么拒绝不了!他天生就是该当小弟的命! 席观明笑了起来,一点都没跟邵野客气,道:“那先试试这件吧。” 他递给邵野的是一套粉白色的女仆装,商家很贴心,还送了个猫耳发箍。 邵野接过来在手里掂了掂,问:“真的要穿吗?我感觉这衣服有点小,可能穿不下。” 席观明仿佛没听到邵野的后半句,只是对邵野道:“我真的很想看,拜托邵野同学了。” 邵野的先天小弟圣体再次发动,拿着衣服就去卫生间里给换上。 这身女仆装不是有点小,是非常小,紧紧勒住邵野的胸肌,两边的袖子也很奇怪,他完全不敢做大动作,那裙摆更是短得离谱,连一半的屁股都遮不住。 他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这要是给商家返个图,商家得连夜给他打钱让他把图删了吧。 太奇怪了吧!他感觉自己胸前的衣服都要挤爆了,还不如穿两根皮带。 席观明坐在沙发上看着杂志,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见邵野五官皱成一团,一边向下拽着裙子一边往这边走。 他放下杂志,目光沉沉地望向邵野的胸口,然后逐渐向下,他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唇,没有说话。 邵野一会儿看看胸口,一会儿又挠挠脖子,他站在茶几的另一侧向他抱怨说:“会长,这衣服太小了,穿着不舒服。” 席观明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道:“确实有点小了,过来,我帮你松开。” 邵野毫无防备地走到席观明面前,他弯下了腰,下意识地以为是衣服上有可以调节松紧的暗扣自己没有发现,结果席观明伸手抓住他胸前那薄薄的两层布料,一个用力,嘶啦一声,直接把衣服向两侧撕开,邵野胸肌完全暴露出来。 邵野:“……” 就这?就这他自己也能来啊! 撕完后,席观明灼灼目光落在他胸口还没完全消失的牙印上,半晌,他抬头对邵野道:“这样更好看了,你觉得呢?” 本来也不咋好看吧! 邵野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看法,就被席观明一拉,整个人重重倒在沙发上。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又这样荒废过去,那件价格不菲的女仆装也彻底没法再穿第二次。 席观明找人把一楼的两间房间打通,改成了健身室,不到两日,邵野需要的健身器材就全齐了,他站在蝴蝶机前跃跃欲试,结果席观明一进来,他就先跟瑜伽球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这到底是健身室还是情趣酒店啊! 健身房主题的情趣酒店也是挺新奇的哈。 七天的长假很快结束,再回到金雀花,邵野居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现在全校近八成的学生都知道他跟学生会会长席观明有一腿,剩下的两成也在与这个消息接触中。 学生会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班长就把邵野派到席观明那里打听消息,还有在寝室烧纸钱被学生会发现后给邵野送礼的,请他去席观明面前美言两句,对自己手下留情。 邵野无语。 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更让他无语的是,下午他上完第一节数学课,从睡梦中醒来,打算去楼下操场上跑两圈清醒一下,结果到了操场还没开跑,先遇见司旭堵上门来,上来对他就是一句:“席观明能给你的,我可以给你双倍,只要你离开他。” 邵野摸摸头,自己是还没有睡醒吧?怎么能做出这么离谱的梦来! 这件事的起因还要从司旭和宗星泽的一次普通对话说起,他们从姜妍说到学生会,又从学生会说到席观明,然后一致表示这个人最近越来越过分,他们四个原本是平起平坐的,现在席观明隐隐有了要凌驾在他们头上的趋势,该给他点教训让他收敛收敛。 只是在金雀花内要使用寻常的手段对付他恐怕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如果想办法能让邵野能把席观明给甩了,席观明那张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好看。 这个想法是宗星泽提出来的,他说完后立刻强调自己只是随口说说,司旭不用放在心上,可司旭回去想了想,为什么不试试呢?反正对他也没坏处,还能看看席观明的笑话,于是就有了现在邵野看到的这一幕。 司旭见邵野不说话,问:“两倍还不够?做人可不要太贪心啊。” 邵野人都懵了,司旭这是犯的什么病,怪吓人的,用他叫校医过来给他看看吗? 司旭继续道:“就算席观明是真的喜欢你,你以为席家老爷子会愿意他的孙子是个恶心的同性恋吗?好好想想到那时你的下场吧。” 邵野翻了个白眼,确定了,真的有病,席老爷子同不同意关他鸟事。 司旭从这个白眼中看出深深的嘲讽,他更气了,叫道:“你又不是真的喜欢席观明,你在这装给谁看!” “谁说我不是真的喜欢会长的?”邵野立刻反驳,怎么还凭空污人清白呢。 司旭咬牙切齿道:“你喜欢席观明之前还总让我离姜妍远点!你有病啊!” 邵野目光充满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那是你不懂计谋,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司旭:“啊?” 邵野嘴上没说,但心里一直记挂着那天晚上席观明问他爱不爱他的事,后来他自己上网搜索爱和喜欢的区别,网上都说什么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真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能过得幸福快乐,即使不爱自己也没有关系。 邵野想了想,这不就是他给席观明做小弟时的心态吗?那篇文章很长,邵野怀着认真钻研的态度一字不落地全部看完,看到最后,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的灵魂好像都得到了洗涤,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潜意识里知道他跟会长没可能,所以才会以做小弟名义去接近他。 而且这段时间论坛上也总有零星几个声音说他其实很有心机,故意装傻让会长放松警惕,然后趁会长不注意,与会长有了肌肤之亲,要求会长负责,所以才能当上会长的男朋友。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词就是他在论坛上看到的,这番论调在论坛里其实十分小众,大多数同学都对此嗤之以鼻。可邵野看完后,还是大受震撼,自己原来是这么有智慧的吗? 司旭也大受震撼,他不可置信道:“你对他居然是真爱?” “你真奇怪,当然是真爱了,不是真爱为什么要在一起?”可以怀疑他的行为动机,但是不能怀疑他的感情。 邵野还认真考虑过,如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席观明就让他做他的男朋友,他好像也不会拒绝。 他把自己这个想法发到国内最大的问答网站,网友们的回答很是整齐: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不过司旭这人应该也不懂感情,邵野直接杀人诛心道:“怪不得姜妍讨厌你。” 司旭今天是要来拆散他们这对小鸳鸯的,听到这话自己先破防了,脸色难看到极点,既然不能和平解决,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他阴森森地看了邵野一眼,对他道:“你给我等着。” 邵野不理他,凭什么要等他?他算老几?没当场揍他一顿已经算自己克制了,毕竟现在是会长男朋友了,公共场合总要注意点身份。 司旭带着一肚子怒火转身离开,上课铃都响了有一会儿,邵野想着反正都迟到了,再迟到一会儿也没什么,他先跑个圈去,相信老师会理解的,结果一转头直直撞到席观明的身上。 他尴尬一笑,摸摸鼻子问:“会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席观明道:“来了有段时间了,又要逃课?” 邵野嘿嘿道:“没有没有,我这就回去上课。” 席观明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忽然对他道:“我们是真爱?” 邵野眨眨眼睛,意识到席观明确实是来了有段时间,连他和司旭的这段对话都听见了。 “那当然了!”他点头万分肯定说道,说完后又有些疑惑地问席观明,“难道不是吗?” 会长不会真是像论坛里有些人说的那样只是跟他玩玩吧,一想到这个可能,邵野觉得委屈得不行。 席观明像是没有注意到邵野表情的变化,对他道:“那你现在证明一下。” 怎么证明?证明什么? 邵野看了看左右,上课铃声早就响起,学生们都回了教室上课,况且这里本就偏僻,更见不到人了,他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大声说:“会长,我爱你!” 怎么样?这证明够不够!瞧瞧咱这气魄。 但是好肉麻啊,他是怎么说出口的!邵野说完就有点控制不住想搓一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了,再一看席观明,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幽深,又似燃着一团火焰。 第26章 从邵野和席观明确定关系后,时间好像过得格外的快,只一眨眼,一学期就结束了,然后再一眨眼,席观明就毕了业,邵野也升入高三。 就如之前席观明对他说的那样,在这个学校里,邵野没什么不能做的,即使席观明已经不是金雀花的会长。不过邵野除了偶尔在同学们中摆摆威风,也没惹出什么大事来,对此席观明还有一点微微的失望。 也是在这一年,席老爷子得知席观明找了个男朋友,气得一天没吃饭,晚上睡觉睡到一半自己醒过来,抱着他的老伙计——一条十三岁的阿拉斯加,冥思苦想他们老席家什么时候多了同性恋的基因。 好在过了两个晚上席老爷子自己想开了,他这个孙子生性凉薄,能找到个伴已经很好了,不能强求太多,新时代了,男女都一样。 席观明毕业后选了一所本地的学府,课程不多,没事的时候还能来金雀花逛一逛,没人敢拦他。邵野办了走读,晚自习也不用上,放学后就直接坐着席观明的车回家,这样的快乐日子一直持续到邵野高考结束。 每年金雀花的学生毕业后进入世界名校的人数高达百分之七十,邵野毫无意外地是在剩下的那百分之三十里面。 毕业典礼结束后,邵野和席观明回了家,他们从客厅耍到浴室,又从浴室到了健身室,粉色的瑜伽球快速地起伏着。 最后邵野躺在客厅柔软的地毯上,鲜艳的红绳挂在他的身上,灯光明亮,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席观明扯着红绳的两头,没一会儿就完成了自己的新作,红绳在邵野的胸前交错,席观明故意绑得紧些,勒进肉里,绑完之后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很是赏心悦目。 只是后来他俩耍到卧室后,那红绳不知怎么的变成了死结,缠在邵野身上怎么都解不开。 邵野惊恐万分,这绳子如果要一直缠在他身上,他以后出门穿得少点就会被当做变态的吧,这不会是会长的阴谋吧? 邵野怀疑地看过去,然后就见席观明拿来一把剪子,咔嚓一声把他身上的红绳剪开。 哦,他给忘了还能用剪子的,一定是刚才搞得太厉害,把他脑子都摇坏了。 他们洗完澡重新回到床上,临睡之际,邵野看了眼手机,都快到凌晨三点了,他躺下后倒头就睡,然而这一觉睡得却并不安稳,他做了很多的梦,一个接着一个,没给他半点喘息的机会。到后来,半梦半醒间,他感觉自己躺在一间雪白的实验室里,有研究人员在旁边报出各种他听不懂的数据。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一种奇异的情绪将他将裹挟,他一下子从梦里惊醒过来。 席观明没有睡着,见他突然醒了,坐起身来问他:“怎么了?做恶梦了?” “不是恶梦,”邵野捂着胸口说,直到现在,胸前里剧烈跳动的那颗心脏都没有平复下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心慌得厉害,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会长,不会是要地震了吧?” 地震一般不都是狗先叫起来的吗? 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邵野好像听到有人在远方呼唤着他的名字,要把他从这个世界抽离出去,他隐隐好像明白了什么。 席观明抬手把床头的灯打开,邵野正依恋地望着他,眼睛有些湿润。 “会长,我要离开了。”他这样说。 席观明向来把自己恶劣的那一面隐藏得很好,几乎是只有跟邵野在床上的时候才会展露一些,邵野高高大大的,强壮得像一头牛,看起来没什么能打倒他,席观明偏喜欢把他欺负得流出生理性的眼泪来,现在见他好像真的要哭了,席观明却只觉得心疼。 席观明抱住他,他说:“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他早有预感,他们终有一日要在这个世界分别,可他们也终有一日必定重逢。 他轻轻拍了拍邵野的后背,安慰他说:“宝宝,不要害怕,也不必难过,相信我,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万籁俱寂,素月流天。 夜晚的金雀花在月光下显露出一种不同于白日的宁静之美,大理石的雕像抬手指向北面的人工湖,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两只天鹅正在愉快嬉戏,这场盛大直播到此完美落幕。 邵野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游戏仓里,四周一片雪白,就像他不久前在梦里见到的那样。永无乡的工作人员站在一边,向他祝贺道:“恭喜你邵先生,你是这场游戏里唯一的赢家。” 邵野呆了呆。 哦,他想起来了,他是作为志愿者参加了永无乡的项目,他在金雀花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游戏,他顺利毕业,就赢下了这场游戏。 他是该高兴的,可一时间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过他记得席观明对他说的话,他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现在有人告诉他会长只是游戏里的一个npc,邵野依旧无比信任他,他坚信他说过的话,一定会成为现实。 他很快调整好自己情绪,从游戏仓里坐了起来,向工作人员问道:“我是唯一的赢家?” “是的,您是唯一从金雀花顺利毕业的玩家。”工作人员如此说道。 邵野有些惊讶,他觉得在金雀花混个毕业还是挺容易的,项目组又没要求他们必须考进世界一流大学,他问:“他们是家里破产了吗?” 一下破产五个也是有点牛啊,难道是唐启川偷偷找人给他开了后门?看来他这人还不错,日后可以让陛下提拔提拔他。 工作人员:“……” 他把其他几位志愿者的结局同邵野简单说了说,除了早早就淘汰的3号和4号,1号学霸实在受不了金雀花学习氛围,整天打打杀杀,没一点学生的样子,一怒之下选择转学。 2号小太阳在学生们发生斗殴的时候,不小心被推下楼梯,摔断了腿,办理了休学。 5号大小姐高调追求靳峰,靳峰不想让姜妍误会,直接找到大小姐的父亲说明此事,大小姐父亲觉得丢人,给她办理了转学。 邵野听完工作人员的一番讲述,疑惑问道:“他们学校怎么天天打仗?会长不管的吗?” 工作人员:“……” 会不会就是因为他管得太多了呢! 于是接下来邵野又从工作人员的口中得知了席观明做的好事,他恍然大悟,冥冥之中,仍是会长在帮助他,那唐启川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那个……”邵野出声。 工作人员问:“邵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邵野忐忑问道:“金雀花以后会怎么样?” 工作人员答:“我们会将金雀花暂时封存,等到公测时再开启。” 邵野点了下头,他从游戏仓里爬出来,环顾左右,问这里有健身房吗? 还真有,工作人员将他带了过去,邵野进去后就是一顿狂练。 知道邵野醒了,监察院特意派人过来探望,这人毕竟是从他们监察院出来的,他们多多少少是要照顾一点的。 邵野在游戏仓里躺了一个多月,身材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他还是觉得有点虚了,所以正在努力强壮回来。如果不是参加这个项目,也不用现在这么紧急,邵野越想越气,回头扫了监察院的那几个工作人员一眼,怒道:“看什么?等陛下醒了,你们全都没有好果子吃。” 众人无语。 直播结束后,唐启川亲自给永无乡项目组打来电话,不是祝贺他们的,而是冷笑质问他们就是这么刺激邵野海马体,帮他恢复记忆的?这能恢复个什么记忆啊! 项目组表示很冤枉,在席观明刚和邵野发生黄色交流时,他们就立即查过后台的各项数据,完全没有问题,席观明他的自我意识发展很完善,可能就喜欢邵野这种肌肉壮男,他们也没办法,总不能把人肌肉给隐藏起来吧。 哎,他们不是监察院,还是有点担心以后陛下醒了给他们好果子吃的。 邵野顺利毕业将永无乡的热度掀到又一个高潮,各种讨论层出不穷,认真分析的、嗑cp的、阴谋论的,只有他们想不到的,没有网友们做不到的,他们现在得到的流量比他们之前预想中的要高出很多。 然而眼下项目组却没时间跟着庆祝,他们已经开始忙碌准备下一场的直播了,工作人员向负责人问道:“下次直播这些数据要更改吗?” 按理说是该做点调整的,减少志愿者与重要npc恋爱的概率,但是在金雀花副本结束之后,他们发现一直处于沉睡状态的陛下意识终于有了波动,很可能是受到金雀花某些活动的影响。 那这个数据万一动到陛下头上,就不太美妙了,可惜因为席观明的搅局,他们不能判断出陛下的意识究竟是投射在哪一位npc的身上,也无法确定是哪一项活动激发了陛下的意识,故而暂时没有将此事宣扬出去。 负责人斟酌良久,最后谨慎道:“你去把q-058的魅力值拉到最大,其他的都不要动。” 这回必不可能再有npc移情别恋的事件发生,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等到这场直播结束,他们一定能判断出陛下的真身所在。 邵野对他们项目组的计划毫不知情,一场直播结束后会有半个月的休息时间,邵野抓紧时间锻炼,休息的时候偶尔也会登录星网看看,发现论坛上有人说他是太监总管,邵野立刻注册账号亲自纠正是宫务总管,结果在下面听取哈声一片,气得他想当场穿过去把网友们的网线拔了。 半个月后,邵野依依不舍地放下自己的哑铃,离开了健身室,走在走廊里,明亮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映在脚下光滑如镜的地面上,他望着远处紧闭的房门,忽然想起自己说不定马上就能见到会长了,他立刻加快了脚步,跳进游戏仓里,迎接他的第二次直播。 第27章 【六年前的一场空难,斩断了他们间所有的联系,生与死的鸿沟从此横断在他们面前,留给生者的是无限的悔恨与痛苦,校园的长椅上再见不到过去的爱人,古老寂静的宅院里,阳光一点点变得冰冷,只有午夜梦回,他们才能得到片刻的相聚。 六年后,死去的人再次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却忘记所有,曾经的爱恨纠缠都已化作过往云烟,命运的十字路口,究竟要往哪一边走,才能找到真正的爱人,时光的书页写下新的诗行,关于你,关于我,关于爱……】 时值六月,树木葱茏,郁郁青青,裴家的佣人们一大早就开始为今晚的宴会忙碌地准备着,距离裴家家主裴方晏出院已经过去小半个月,沉寂了大半年的裴家老宅终于又热闹了起来。 裴方晏在几年前经历了一场车祸,双腿在车祸中伤得非常严重,又因那天下着暴雨,路上交通堵塞,耽误了治疗,即使后来请遍国内外的名医前来诊治,都无法让他正常行走。这么多年来裴方晏只能靠轮椅出行,并且每过一段时间,都要去医院做保养和检查。 这些年来,一直有传言说,那天裴方晏是为了保护他的白月光才出的车祸,那白月光还是他外甥的女朋友,跟他外甥分分合合许多次,后来心灰意冷之下,选择出国,却没想到赶上飞机失事,她死在了那场空难当中,连一块尸骨都找不到,最后他们几个好友只分了一片飞机残骸作为纪念。 据说裴方晏年过三十都没有成家也是因为忘不掉这个白月光。 夜幕降临,裴家老宅灯火通明,年迈的老管家身穿一袭黑色燕尾服,站在大厅门口指挥新来的佣人出去迎接客人,今天过来的大多都是裴家他们自家人。 裴家可是个大家族,且不说今日还邀请了许多旁支过来,光是裴老爷子自己一个人就有五子三女,养大成人的有六个,裴方晏排行老七,是唯一一个裴老爷子从外面领养回来的孩子。他大学毕业后,去了外地白手起家,年纪轻轻就创建了一个巨大的商业帝国。 那时裴老爷子病重,裴家几个兄弟姐妹为了家产争得头破血流,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把裴方晏放在心上。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任凭裴方晏如今再优秀,可他身上流的终究不是裴家的血,裴老爷子是要死了,不是老糊涂了,不至于要把裴家几代人的心血送给一个外人。 但是他们谁也没想到,裴老爷子竟然真的会在死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裴方晏是裴家的下一任家主,宣布完遗嘱的当天晚上这老爷子就含笑九泉了,连让他们劝说他脑子清醒一点的机会都不给。 裴方晏成了裴家的家主,也接手了裴家所有的产业,小时候他们很看不上这个父亲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觉得裴方晏在身份上比起他们这些亲生的是矮一头的,结果现在全都得老老实实看他的脸色,才能从他手上分一杯汤喝。 裴家老大裴天诚时常跟人感叹,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自那老爷子去世后,裴家的其他人不想留在这里看裴方晏的脸色,陆陆续续都搬了出去,现如今偌大的老宅里只剩下裴方晏一个主人。 前几天收到来自老宅的邀请时,裴家这几个兄弟姐妹都觉得奇怪,裴方晏这人向来是不喜热闹的,怎么突然想起要办场宴会了?他们私底下偷偷讨论了一番,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难道是他的腿有治了?那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 花香与酒香交融,弥漫在整个大厅,四周灯火辉煌,人来人往,熟人间互相点头问好,开开玩笑,再聊聊孩子们的学业和婚事,他们的影子映在脚下的地面上,交错重叠又分开。 待到众人吃过一轮后,老管家终于推着裴方晏从门外进来,裴方晏今年三十二岁,穿了一身经典黑色西装,里面搭配白衬衫,低调又矜贵,他的五官锋利冷冽,或许是久不见阳光的缘故,皮肤略微显得苍白。 见到他来,原本喧闹的宴会厅立刻安静下来,人群自觉向两侧分开,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管家把他推到大厅中央停下,裴方晏气定神闲地坐在轮椅上,脸上不见丝毫久病之人的郁气,目光扫过众人,他先客气了一句:“不好意思了,今晚把大家都叫来。” 他话音落下,立刻有人开口表示,反正大家在家里没事,回老宅聚一聚挺好的。 裴方晏笑了一下,而后对着众人开门见山道:“你们知道的,这些年我的身体一直不好,所以我想着不如早早把遗嘱给确立下来。”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吃了一惊,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裴方晏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要知道裴方晏到现在都没有结婚,更没有孩子,与他关系比较亲近的就是裴家这一大家子人了,这遗嘱里的继承人肯定要从他们当中选吧。 他们心思顿时活络起来,不过当着裴方晏的面,不好把自己的高兴表现得太明显,大哥裴天诚开口道:“小弟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看你最近气色越来越好了,而且现在的医疗技术一日比一日发达,说不定哪一天就有办法把你的腿治好了。”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跟着附和。 裴方晏看着裴天诚,笑道:“你们都不必劝我,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就算哪一日我真的能站起来,想要去踢个球什么的,也都不可能了。” 裴天诚表情一僵,悻悻退后,直到这场宴会结束都再没开口。 裴方晏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继续道:“所以我想,趁着现在我身体还没有特别差,早点选个继承人出来,我没有后代,不过好在裴家人多,我想挑几个跟在我身边历练历练,你们没有意见吧?” 他们哪里会有意见,他们恨不得把人绑到裴方晏的轮椅上。 “没有没有!小弟,你看我家阿扬可以吧?” “我们家小亮也不错,名牌大学硕士生呢!” “我家丽丽还是博士生呢!” 裴天诚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们踊跃地向裴方晏推荐他们自己家的孩子,他站在后面犹豫半天,最后还是没敢开口。 晚宴结束后,除了裴天诚外,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的,虽然距离裴方晏确定继承人还早着呢,但他们都觉得自家孩子是最优秀的,要讨裴方晏的喜欢绝对不成问题。他们心里不禁感慨,这可真是老天保佑,兜兜转转,最后这裴家还是要回到他们自己手上。 裴家老四脚步轻快地走过来,拍了裴天诚的肩膀,问他:“大哥,你怎么不去跟老七说说,把小野也送他身边啊?” 裴天诚扯着嘴角,勉强露出一点笑容说:“小野……小野他志不在此。” 裴老四了然地点点头道:“小野是要当运动员是吧,当运动员好啊,父母不用操心,不像我们,小野那个身板,一看就是能拿金牌的好苗子。” 裴天诚:“……” 他们口中的“小野”此时正在市里最豪华的健身房里,摆了好几个动作,满意地看着镜子里自己饱满有力的肌肉。 欣赏了一阵儿后,邵野找了台史密斯机,进行今天的最后一项训练。 他刚做了没几下,就有熟人过来问他:“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邵野动作没停,他转头看了来人一眼,理所当然道:“我不是每天都在这儿的吗?” 那人表情看起来还挺着急的,道:“你们裴家老宅今晚有家宴,你怎么没去呀!” “有这事?我不知道啊!”这下邵野是真懵了,他瞪着眼睛问。 “你得罪你七叔了?” 邵野从史密斯机上下来,摇头道:“不可能啊,我前段时间还给我七叔送票来着。” 可惜他七叔一直没回他,那票都过期好一阵子了。 “那是不是因为你没改姓,所以他们不认你,”说完没等邵野开口,那人自己就否决了这个猜想,“也不对呀,那个贺嘉淮,你二姑儿子,他都去了。” 邵野刚一出生,他的父母就离婚了,他被判给母亲,姓氏也是随的他母亲,七岁那年,他的母亲因病去世,他被带回裴家,为了纪念他的母亲,他便一直是跟着他母亲姓。 邵野怀疑地看向对方:“不是,你怎么对我家的事知道这么清楚?” 那人道:“朋友圈都传遍了,你还没看啊。” 也不知道是谁把裴方晏要选继承人这事给捅出来的,到现在,整个上层圈子差不多都知道了。 然而邵野不知道。 他是今年年初才回来的,之前一直在国外读书,他的微信好友大多是在国外上学时候加的,回国后在健身房倒是也加了不少,结果全是基佬,唯一的区别就是暴露快的和暴露慢的,暴露一个邵野删一个,这几个月他微信好友数量增加居然是零耶。 听说裴方晏开了家宴没叫自己回去邵野就已经很急了,得知裴方晏要挑人留在身边历练,邵野瞬间更急了。 他赶紧开车回去,但这时候老宅里的宴会早已结束,裴方晏更是早早地休息了。 邵野只能满怀遗憾,把车掉头回了家,找到他爸裴天诚问:“爸,今晚老宅有宴会啊?” 裴天诚坐在沙发看报纸,听到邵野的问题,简单嗯了一声。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跟我说呀?”邵野叫道。 裴天诚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跟你说这个干嘛?你不是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的吗?接着玩你的去吧。” 邵野道:“我是不喜欢参加宴会,但回国的时候咱们不是说好的吗?我要在七叔面前多表现表现,等年底咱们家的分成就能多点了。” 第28章 面对他爸的嘲讽,邵野挺起胸膛据理力争道:“我还没那么傻。” 裴天诚冷笑,咬牙道:“没那么傻你给你七叔送足球票?!” “是请我七叔看足球,又不是让他踢足球……”邵野说到后面自己也有点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裴天诚登时又想起在老宅裴方晏特意点出他站起来也没法踢球的事,更觉一阵气闷。 天知道他曾经多想继承裴家的产业,他可是裴老爷子的长子,还是嫡出的啊,当年他一直以为就算自己不能得到整个裴家,也该拿个大头,结果最后却是一点没捞到,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他家那老爷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会把裴家交到一个外人手上。 可惜他只有邵野这么一个儿子,自己这个年纪,想要再开个小号也来不及了。 从裴天诚知道邵野给裴方晏送了两张足球票后,他就听了一个礼拜的《清静经》,这心态好不容易平和下来,现在裴方晏又要从裴家的这些小辈里选个继承人出来,他儿子这一看就是没指望的,裴天诚觉得这《清静经》自己至少得再听个三五年。 拼儿子肯定是拼不过了,这辈子就这样了,没那个命,裴天诚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不求他大富大贵,求他好好活着就行,邵野这个脑子,去了老宅也玩不过那些人,说不定还要被人当枪使,还是远离这块是非之地吧。 邵野不想远离,他一门心思就想往里钻,他走过来对裴天诚恳求道:“爸,我是真的很想去老宅。” “不行。”裴天诚一口拒绝,他也是真的还想再多活两年。 “爸……”邵野在裴天诚身边一屁股坐下,他揽过裴天诚的肩膀,跟他保证,“你放心,我肯定能把我七叔伺候得美美的。” 裴天诚心想他要怎么才能放心啊?凭他给裴方晏送的那两张足球票吗? 那他的心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见裴天诚不为所动,邵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继续劝道:“爸,我要是不去,七叔可就把裴家给别人了,说不定还是给我二姑家的那个姓贺的,这你能忍吗?你想想以后过年了一大家子聚在一起,他们都聊自己家孩子在七叔身边混得有多么多么好,就我没有,你能抬起头吗?” 他抬不起头是因为谁啊?他去了,裴方晏也得把裴家给别人啊。 但此时裴天诚心里确实有点被说动,他对邵野道:“你让我再想想。” “爸,你还想什么呀?这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你能白白放过吗?”邵野拍着裴天诚的大腿道。 这是机会吗?这对他来说分明是陷阱啊! 裴天诚觉得自己的大腿都被邵野这一巴掌都给拍麻了,赶紧推开邵野,往另一侧挪了挪,自己这个儿子真的好自信,自己当年争夺家产的时候但凡有他两分自信,也不会晚上睡不着觉,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他看着邵野,认真说道:“我要想想你七叔会不会搞连坐,他要是气得厉害把你赶出裴家了,会不会把我的分成也给断了,我这把老骨头了,可经不起折腾了。” 邵野:“……” 他为裴方晏澄清道:“我七叔人很好的,爸,你这就是以小人——”在裴天诚要杀人的目光下,邵野把剩下的七个字默默咽了回去。 “呵呵、呵呵呵……”裴天诚皮笑肉不笑,这真是他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还是从他儿子嘴里说出来的,更好笑了。 他做了个深呼吸,又在心里念了几句经文,态度终于有所松动,他对邵野说:“你再想去有什么用,这事我又说的也不算,还得看你七叔的意思。” “爸,你就放心吧,我七叔肯定不会不要我的。”邵野拍着自己的胸膛道。 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裴天诚再次叹气,他真的练不动小号了,要不去盗个号吧?他看他妹妹家儿子养得就挺不错的。 思索一番盗号的可行性,裴天诚长叹一声,对邵野道:“明天我带你去老宅一趟,先看看你七叔的态度,你七叔要是不想留你,你就乖乖跟我走,不许赖皮,知道吗?” 他愿意厚着脸皮带邵野去老宅走一趟,也不是相信他真的能讨好到裴方晏,主要是想着邵野一直在国外读书,跟裴家其他人都没接触过,如果趁着这次机会,能让他在老宅里跟他几个堂兄弟姐妹打好关系,等以后自己不在了,说不定他们也能愿意给他一口汤喝,不至于让这个号彻底废了。 讨好不了裴方晏,跟同龄人好好相处一下总没问题吧,裴天诚有时候去健身房找邵野,总能看到有人上赶着要跟他儿子做朋友。 裴天诚一再跟邵野叮嘱道:“你七叔要是愿意留下你,你在老宅一定要跟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好好相处,不要把他们当成竞争对手,要把他们当成家人,当成你未来的老板,知道吗?” 邵野乖乖点头,心里却想着,他们也配? 第二天早上,临出发前,裴天诚又想起个事,他问邵野:“对了,你七叔有个白月光你知道的吧?” 邵野嗯了一声,脸色不大好。 裴天诚道:“她叫苏月湘,你千万不要在你七叔面前提起她,也不要掺和进任何跟她有关的事里。” “她不是死了吗?”邵野问。 裴天诚道:“不一定,最近听说有人看到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裴家的老宅里。” “哦,”邵野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又问,“就是因为她,我七叔才出的车祸吗?” 裴天诚道:“嗯,应该吧,反正外面都是这么传的。” 邵野点点头,然后道:“我不喜欢她。” 裴天诚闻言看了邵野一眼,感叹道:“谢天谢地,你喜欢她才要出问题了。” 至少现在他可以少担心一桩事了。 裴方晏如今住在老宅的最里面,从大门进去还得走上好长一段路才能见到人,裴天诚把邵野带到观赏池边,对他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跟你七叔说说话,试探一下你七叔的意思,然后再出来叫你。” 邵野觉得他完全可以跟裴天诚一起进去,被他爸狠狠瞪了一眼,只得老实下来。 清晨的阳光穿过层层树叶,星星点点落在邵野的脚下,裴天诚离开好一会儿都没回来,邵野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他顺着脚下的卵石路溜达到东边的小花园,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他二姑的儿子贺嘉淮在和一个穿着佣人制服的女孩子拉拉扯扯。 邵野立刻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二人,贺嘉淮光天化日之下敢在老宅里做出这种事,他必须要存好证据,可惜隔得有些远,听不到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他想再往前一点,然而前方没有什么好的遮蔽物了,犹豫片刻,见贺嘉淮此时跟那女孩拉扯得还挺投入,他放轻脚步,偷偷上前,像是一只等待猎物落下猫咪。 “你怎么能忘了我啊!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贺嘉淮嘶吼了一句,然后突然上前一步把女孩抱住,女孩不停挣扎,口中说着贺嘉淮认错人了。 邵野正准备放下手机上前救人,贺嘉淮却先一步发现了他,冲着他大声叫道:“你拍什么呢!” 邵野动作一僵,他是第一次当狗仔,被人发现时难免要心虚。 贺嘉淮冲着他快步走过来,厉声道:“你都拍了什么!你给我删了!” 反应这么大,自己肯定是拿到他的把柄了,在七叔这里打起来不大好,邵野稍微一想,收了手机,扭头就跑。 贺嘉淮见他跑了,断定他肯定是拍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也拔腿猛追,两个人从追到小花园追到观赏池,又从观赏池追到后面的大草坪。 裴家的老宅在老爷子死前的几年重建过一次,那时候老爷子想着以后四世同堂,孩子肯定少不了,所以特地留了一大块草坪供孩子们将来玩耍,可惜没过几年他人就去了,他心心念念的美好场景到死也没能看到。 裴方晏如今住着的一楼落地窗正对着那片草坪,他坐在轮椅上,心不在焉地听着裴天诚说起他们小时候的趣事,日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倾泻进来,落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 裴方晏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觉得差不多可以送客了,他一抬头,正好看到落地窗外面的草坪上一个年轻人迅速跑过的身影,他的双腿健硕,身姿矫健,蜜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正流淌着蜜水,他跑得很快,像是带起了一阵风,像是草原上奔跑的猎豹。 裴方晏的目光微顿,侧头问管家:“那是谁?” 老管家顺着裴方晏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又向此时还一无所知的裴天诚投去充满同情的一眼,回答道:“先生,是您大哥的儿子。” 裴天诚:“?” 他年纪大了眼神儿不好,再加上他的位置有点偏,根本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他不是让邵野好好在待在外面了吗。 裴方晏问:“就是给我送足球票的那个?” 老管家答:“是。” 裴方晏似是笑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向裴天诚,道:“大哥,我这侄子的足球一定踢得很好吧。” 裴天诚:“……” 这事是过不去了是吗! 他尴尬地笑了一下,小心询问:“小野在外面干什么呢?我刚才让他在外面等着,他怕是有什么事想过来找我吧。” 管家道:“他好像是在跟人比谁跑得快。” 裴天诚:“……” 走!现在就走! 然而裴方晏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吩咐管家说:“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很快,邵野和贺嘉淮被一同带进楼下的这座会客厅里,裴天诚原本想把邵野掐死在这里的心思都有了,但是看到那个跟自己儿子比赛跑步的傻叉是常被作为示范的,别人家孩子的贺嘉淮,裴天诚的心情在一瞬间得到了诡异的安抚,甚至还有一点窃喜。 第29章 怎么说也是父子一场,虽然这个儿子不太机灵,还总气他,但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往坟圈子里跳。 “这个……要不还是算了吧。”裴天诚挤出满脸笑容,恳切说道。 裴方晏疑惑问道:“刚才大哥跟我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让我把小野留在身边吗,怎么现在不愿意了?” 裴天诚连忙解释道:“没有不愿意,只是我突然想到小野他笨手笨脚的,跟在你身边,可能不仅帮不上忙,还要给你添麻烦。” “我哪里——” 邵野刚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两句,却被裴天诚在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裴天诚低声威胁道:“你闭嘴。” 他掐得半点没留情,像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邵野疼得直抽冷气,五官控制不住扭曲起来。 裴天诚拍拍邵野的肩膀,对裴方晏笑道:“你看看这孩子傻的,都快流口水了。” “没事,”裴方晏面色不改,他对裴天诚说,“我就喜欢傻的。” 裴天诚:“……” 裴方晏越是想要把邵野留在身边,裴天诚越是觉得他不怀好意,他继续努力道:“小野数学从小就没及格过,十以内的加减法现在他都得扒拉手指算上半天,真不大适合留在你身边。” 邵野震惊地看着他慈爱的老父亲,他数学确实不怎么好,但也不至于这么污蔑他吧! 裴方晏丝毫不介意道:“没关系,身体好就行,有机会我还想看看小野踢足球呢。” 裴天诚:“……” 够了吧!这事他都提几次了!男人的胸怀能不能宽广一点! 他现在多半可以确定,裴方晏对邵野绝对没怀好心。 裴方晏笑着问道:“大哥,你不会是不放心让小野留在我身边吧?” “没有,怎么可能呢?”裴天诚勉强挤出点笑容,裴方晏是铁了心要把邵野留下来,他也不好再阻止了,否则这人不一定要使出什么恶心的手段来,他只能道,“既然你这么看得起他,那就让小野留下吧,你要是觉得小野讨嫌了,就把他赶出去,不用客气。” 裴方晏唇角笑意加深,对裴天诚道:“大哥多虑了,小野这么有趣,我怎么舍得赶他出去呢?” 邵野听到这话骄傲地挺了挺胸,六月天热,他穿了件白色的短袖,跟贺嘉淮跑了半天,出了汗,衣服微湿,半透着贴在他的身上。 裴方晏的目光微下移,落在他那两条健壮有力的长腿上。 裴天诚看得都想哭,他的傻儿子,真是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 他只能祈求裴方晏能把他儿子卖个好点的人家了,他道:“那小野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这是自然。”裴方晏转过头又吩咐了管家几句,然后才调转轮椅,悠悠走了。 邵野与裴天诚分别后,就跟着老管家往里面走去,一路上他都在打听裴方晏的喜好和日常作息,奈何老管家嘴巴严得很,一点都不给他透露。 邵野撇撇嘴,心里想着,哼,等着吧,他早晚能知道。 裴方晏见过苏月湘后,苏月湘立刻从老宅里一个平凡女佣成为了最尊贵的客人,她对此却没有半分喜悦,心中反而满是痛苦和内疚,之前她就听老宅里的佣人们说裴方晏的两腿是为了保护他的白月光才出了事,但从来没想过那个白月光会是自己。 她去问裴方晏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裴方晏低着头跟她说不是。 但苏月湘不信他的话,她觉得自己欠他太多,事到如今,她只能选择留在老宅里,找机会去报答他的恩情。 观赏池里的锦鲤吃饱喝足,懒洋洋地甩着尾巴慢慢游动,微风轻轻拂过树梢,斑驳的影子穿过窗户,落在屋内米白的地毯上,像是在上面绣了一串竹叶。 今日来到老宅的加上邵野共有十三个年轻人,他们不乏有名校毕业的学霸,却也有只能去国外镀金的混子,譬如邵野。 裴方晏坐在轮椅上,他放下不久前管家送来的整理好的名单,问他们:“你们到我这里来,想做什么工作?” 他们想做的当然是整个裴家产业的继承人,但是这话现在说出来跟找死有什么区别,这些年轻人大多刚刚毕业,阅历不多,他们左顾右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邵野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他已经有了想法。 裴方晏的目光落在贺嘉淮的脸上,对他说:“嘉淮,你先说吧。” 贺嘉淮站出来,出声道:“七叔,我还年轻,对公司的各项事务都不熟悉,所以我想从一个最底层的员工做起,深入了解公司的运作,积累实践经验。” 裴方晏点了点头,仿佛是对贺嘉淮的回答很满意:“好,你有想法,也愿意吃苦,这很好,以后是能做大事的。” 有了贺嘉淮这个标准答案,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自己愿意从基层做起。 裴方晏一一应允,他最后问到邵野头上:“你呢,小野?” 邵野早就想好了,这等了半天终于问到自己,他眼睛亮晶晶地问:“七叔,我选什么都可以吗?” 他话一说完,其余的人都忍不住转头向他看来,他们中居然还能有一个不一样的答案,他们想,这个傻子不会想要当总经理吧。 裴方晏没有直接回答邵野的问题,只是对他道:“你说吧。” 邵野笑容灿烂,他搓搓手满怀期待道:“那我想做刘管家的工作。” 站在裴方晏身后一直保持微笑的老管家及众人:“?” 裴方晏看起来似乎没有太多惊讶,不过他这个人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仍是笑着问他:“小野怎么想着要做管家?” 邵野很是自信道:“我觉得我就适合干这个。” 众人看了他一眼,在心里反驳,不是吧,他这看起来明显更适合做保镖呀。 裴方晏又问:“可是你做刘管家的工作,刘管家做什么呢?” 邵野理所当然道:“他可以退休回家呀!” 刘管家:“……” 这是在报复他上午不给他透露消息吗? 众人默默吐槽,他们都是过来竞争裴家家主继承人的,居然还能混进来一个要做管家继承人的,这个世界疯狂得让他们有点看不懂了。 裴方晏还是不愿意放弃刘管家,他说:“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习惯刘管家在我身边了。” 邵野一点不谦虚道:“七叔,我可以比刘管家做得更好。” 刘管家继续保持微笑。 裴方晏道:“习惯也不是一日就能改变的,要不你先跟在刘管家身边学习学习?” “……好吧。”邵野勉强答应,他其实不是很满意这个安排,不过他也知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得多给罗马两天时间。 众人像是看怪胎一样看着邵野,他们真的很想知道他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就算知道自己没希望被裴方晏指定为继承人,也不至于自降身份来做个管家吧? 他们在心里感慨,如果自己的其他对手也是他这个智商该有多好。裴方晏说是让跟着刘管家他学习,不就是把人丢给刘管家处置了吗?这人还在那里傻乐呢! 裴方晏很快让下面的人为他的这些晚辈们安排好工作,这段时间他们就住在老宅这边,彼此工作交流都很方便。 而邵野自然也在老宅这边分了间屋子,屋子后面连着一间犬舍,里面的各种家具摆设与其他人都没差,唯一的缺点是离裴方晏住的地方有点远。 邵野心中了然,这一定是刘管家的阴谋,他是怕自己取代他的地位,但他太小看自己了,这难道能阻挡得了他向七叔靠近的脚步吗? 自从把邵野留在了老宅里,裴天诚的心就一直悬着,直到傍晚时老宅那边传来消息,说邵野第一天就把跟在裴方晏身边多年的刘管家给得罪了,吓得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人跟着没了。 他赶紧给邵野打了个视频,确定自己这个儿子还活得好好的,邵野看他脸色不大好,关心问道:“爸你怎么了?” 裴天诚捂着胸口道:“我觉得我心脏有点不舒服。” 邵野忙道:“那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跟我七叔请假,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裴天诚有点感动,但也不是很多,他道:“不用了,就让它不舒服着吧,我明天就去买墓地,买两块,说不定咱父子俩还能死在一块。” 邵野叫道:“爸,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 裴天诚呵呵,不大想跟他说话,知道他暂时没事,就挂断视频。 晚上刘管家交给了邵野他在老宅里的第一项工作——喂狗,裴方晏在老宅里养了三条罗威纳,凶猛异常,除了他这个主人谁也不认,平日里都是由专门的训狗员在喂养训练的。 邵野对此毫不知情,他直接提着小十斤的肉去了后面的犬舍,那三条罗威纳被养得很好,皮毛油光水滑,精神气很足。 一开始它们对邵野的确是不大友好,但吃过一顿饭后,在邵野身上嗅了嗅,三个竟然齐齐躺下去对他露出肚皮来。 邵野也不客气地上手挨个摸了一把,他爸还说刘管家会给他穿小鞋,现在看起来刘管家这人还行,就是防他防得特别紧,根本不给他机会接近七叔。 邵野没其他的事干,喂完狗,干脆牵起绳子,带它们一起绕着草坪夜跑。 他也没想到,一个夜跑还能有意外收获,他远远地看着贺嘉淮爬上苏月湘的阳台,敲了敲阳台的窗户,进去了,没过一会儿,他三叔的二儿子裴景南也带着花爬上去,苏月湘见到他好像要比之前高兴点,也放他进去了。 第30章 邵野把月季花放到窗台前,与裴方晏挥了挥手,没再进去就又顺着阳台爬下去了。 他离开有一会儿了,裴方晏才控制着轮椅来到窗边,伸手捡起邵野留下的那朵月季,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让刘管家送了个花瓶过来,把花插了进去。 刘管家看裴方晏心情似乎不错,问道:“先生,刚才有人来了吗?” 裴方晏轻笑了一声,道:“一个小笨蛋。” 刘管家一愣,随后小心问道:“是邵野?” 裴方晏听他一下就猜到自己说的是谁,顿时笑得更畅快了。 刘管家好久没见过裴方晏笑得这么开心,这让他突然对自己的职业生涯产生了一丝危机感。 月色朦胧,夜凉如水,邵野从裴方晏这里离开后并没有立刻回自己的屋子睡觉,他溜溜达达又来到苏月湘的房子外面。 苏月湘住的是一座二层独栋小别墅,邵野站在下面的小花园外,仰头看去,那屋里开着灯,窗帘也没拉,可以清晰地看见有四个人影在来回走动。邵野无语,就在他去告状的这段时间,居然又爬上去了一个。 这下好了,浪漫死了。 他不禁在心里感叹,他们三个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他七叔不想管这件事,但他作为老宅未来的大管家,还是很有必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的,他们现在在七叔的眼皮子底下就敢这么干,无法无天,以后在外面会做出什么事来简直不敢想。 得让他们知道这个家到底谁说的算! 邵野见他们似乎还能聊上一会儿,立刻动身前往狗舍,把三只罗威纳牵过来堵在门口,省得他们一会儿从正门逃跑。 然后又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狗狗粪便扔到阳台下面的小花园里,他目测了一下,他们三个不管是从左边下来,还是从右边下来,都肯定要踩到的。 只是邵野在下面左等右等,那上面的三人不仅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还越聊越上瘾了。他咬了咬牙,觉得这个惩罚对他们还是不够,又去找刘管家要了润滑油,涂在一楼窗户的栏杆上,他们想要从上面平稳落地,肯定是要扶这些栏杆的。 把一切都安排好后,邵野终于满意,他打了个响指,门口的罗威纳立刻表示收到,汪汪叫起来。 老宅里只有裴方晏养了三条狗,楼上的几人听到狗叫,下意识以为是裴方晏给他们的警告,再没心思吵架,手忙脚乱地从阳台往下爬,结果爬到一楼的时候,手一滑,纷纷掉进下面的小花园里,随后,咒骂声和呕吐声此起彼伏。 邵野见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场景,拍拍手,心满意足地牵着三只罗威纳往回走去,一夜好梦。 刘管家可不敢睡觉,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到邵野能用那玩意儿做什么,老宅里也没有自行车车链子需要上油啊? 考虑到今晚裴方晏对邵野的态度有点不大寻常,他还是特意过来与裴方晏说了一声。 裴方晏听后也有些疑惑,问道:“他要这东西做什么?” 刘管家摇头:“我问了,他没说。” 裴方晏道:“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刘管家很快就调取了老宅内的监控,然后就看到了贺嘉淮等人的惨状,他们已经从小花园里出来,因为有罗威纳的出现,他们以为这一切都是裴方晏的安排,所以也不敢声张,更重要的是这实在太丢脸了,他们哪好意思叫人过来看。 之前苏月湘在楼上听到下面的动静,还询问他们是不是摔到了,他们全都嘴硬说没有,一点事都没有,生怕苏月湘下楼来看他们。 现在他们三个难兄难弟一边走一边吐,一边吐一边骂。 裴方晏真是太阴险了,居然能使出这么下作恶心的手段! 管家想了想,把这段监控保存下来,发送给了裴方晏。 裴方晏欣赏了两遍后,心情果然又变好不少,这不比足球赛有意思多了? 他对管家道:“有时间把老宅的监控换个更清楚的。” 管家为难道:“这已经是最好的了,先生。” “可惜。”裴方晏道,可惜没把贺嘉淮他们脸上的细节拍得更清楚点。 晚风吹皱了池水,水中游鱼在破碎的月亮间快活穿梭,月落日升,一阵风吹过,清晨日光下闪烁的晶莹露珠,像是要比赛似的纷纷从宽大的叶片上快速滚落下来。 早上醒来,裴方晏用过早饭便坐在一楼办公,听到外面传来两声狗叫,翻开文件的手微微一顿,那不是见了陌生人的凶狠叫声,而是更像是撒娇的那种嘤嘤叫法。 他自己也很少听到他的狗对他这样叫,他问管家:“外面是怎么回事?” 刘管家走到窗前,只见平日里一见了他就呲着大牙的三条罗威纳正跟邵野玩得开心,它们刚晨跑完,三只一同向着邵野冲过去,将他整个人扑倒在草坪上。 面对此情此景,刘管家有一堆话想说,这狗怎么还两副面孔呢。 他转过身正要回复裴方晏,却发现裴方晏已经坐着轮椅来到落地窗前,他抬头看向草坪上的三狗一人,邵野身上的t恤在玩闹中被被扯了上去,露出一半腹肌和劲瘦的腰肢,从头到脚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这狗什么时候跟他这么好了?”裴方晏问。 刘管家听不出他这语气是喜是怒,只能如实说道:“可能是昨天吧。” “你让他去喂狗了?” “是的,”刘管家心里突然有点慌,他没想到邵野能这么对那些狗的胃口,更没想到都没用上一天的时间,他就能讨了先生的喜欢。 自己这个管家的位置好像真的有点危险了。 “先生,用我去把他叫回去吗?”刘管家问。 “不用了,”裴方晏笑着说,“让他们玩吧,老爷子铺了一块这么大的草坪不就是给孩子们玩的吗?” 刘管家动了动唇,他很想说,先生有没有觉得这个孩子也太大了点! 老宅里的其他年轻人白天都要上班去,邵野却可以自由自在地在老宅里闲逛,但他也没心情闲逛,这么整天遛着狗玩,自己的罗马什么时候才能够建成,指望罗马发挥主观能动性自己建吗! 还是得靠自己! 经过邵野的多方打探,他知道每天下午他七叔是有两个小时休息时间,这时会有专业人士过来给他做腿部按摩,以及一些其他的保养。一般这个时间都是刘管家跟在裴方晏身边的,邵野觉得这项工作最没难度,自己完全能够取而代之。 于是在这天下午,裴方晏就看到邵野在门缝里探头探脑着,他问:“怎么是你?刘管家呢?” 邵野推门进来道:“刘管家衣服湿了,回去换衣服了,七叔你等下有什么事交代给我就行了。” 裴方晏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这个时间他倒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老管家陪在他旁边就是偶尔帮他递个东西倒个水什么的。 裴方晏穿了一条宽松的丝绸睡裤躺在床上,他的腿保养得很好,这么些年过去没有任何萎缩,按摩的师傅站在边上,双手不停向下用力按压。 邵野蹲在床边,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仰起头心疼地问:“七叔,疼不疼啊?” 裴方晏垂下眸,对上他的目光,轻声道:“疼了倒是一件好事。” 疼了至少是代表有知觉的。 邵野抿抿嘴,又问他:“七叔的腿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也许永远也好不了。”裴方晏说,语气平静,似乎早已接受这个现实。 但是邵野接受不了,当初七叔为什么要救那个苏月湘?那个苏月湘有那么重要吗? 他一想到苏月湘是七叔的白月光,心里就像是在被一群蚂蚁啃咬着,酸酸涩涩的,他能努力取代刘管家的工作,但是好像没办法把苏月湘从他心里挤出去。 邵野深吸一口气,挤不出就是自己还不够努力!他指着按摩师傅在裴方晏腿上按压的双手道:“七叔,我可以学这个吗?” 裴方晏见他刚才还是一脸萎靡,现在又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热情高涨,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问他:“你学这个有什么用?” 邵野道:“我可以帮七叔按摩呀,我觉得我力气比他大,可能更有效果。” 按摩师傅:“……” 他也要失业了吗?! 裴方晏笑道:“那你学学看吧。” 等刘管家换了衣服急匆匆来到现场,就看到原本该给裴方晏做按摩的师傅被挤在一边,变成邵野在那里兴致勃勃地按个不停。 刘管家疑惑地看向按摩师傅,按摩师傅无奈摊手,先生让他上的,自己有什么办法? 刘管家无语,什么人啊这是?怎么抢一份工作不够还要抢两份? 刚才不知道谁把水管给忘在草坪上,刘管家过去想把水管收起来,结果被呲了一身水,然后他抓紧时间回去换衣服,换完衣服发现自己的门居然被人从外面给堵上了,他的手机也没带,两层楼高对他这个老人家还是有点难度,他冲着楼下叫了好一会儿,才有佣人过来把他解救出去。 等邵野离开后,刘管家对裴方晏说了此事,裴方晏也只是笑笑,说:“以后下午就让他过来吧。” 刘管家:“……” 他真的要失业了吗?这上位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明天自己是不是就得尊称他一声邵管家了? 多年积累下来的职业素养让刘管家即使在面临失业的风险时,也能露出礼貌微笑,并且主动向裴方晏请示道:“先生,需要我来教导邵野管家的各项职能吗?” 裴方晏听到这话,他又笑了一声道:“教他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真要让他做你的接班人?” 第31章 健身房鱼龙混杂,人来人往,还锻炼完了肯定是需要补水的,那确实也是个下药的好地方,几个人研究一番,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下来。 他们邀请邵野去健身房,他总不会还要告发吧! 但是想让邵野同意他们的邀请,就得先跟他打好关系,他们把自己的群聊名字改为“复仇者联盟1:忍辱负重”,然后怀着万分沉痛的心情找到邵野。 他们过来的时候,邵野正抱着水管在给草坪浇水,见他们一个个笑得跟黄鼠狼似的,心中忍不住怀疑,他们难道是知道自己快要当上老宅的大管家了,所以过来讨好自己承认错误的吗? 黄鼠狼们走过来,对视一眼后,就围着邵野就开始吹捧起来:“呀!野哥,几天不见你看起来更英俊了呀!” 邵野瞥了他一眼:“不是昨晚才见过的?你被狗追傻了?” “……” “他不会说话你别理他,野哥,”另一只黄鼠狼凑过来捏捏邵野的胳膊,随即哇的一声,羡慕道,“野哥,你这肌肉练得真好!怎么练出来的呀?我也想跟着练练!” “是啊是啊!我从小就想有野哥你这样的胸肌!可惜每天不是学习就是工作,根本没有时间。” 听到有人夸自己肌肉好看,邵野脸色立刻由阴转晴,还行,他们这几个人是不怎么样的,但好歹眼睛没瞎。 “野哥,你这一拳能打两个我吧?” 邵野转过头,把开口的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到一米八,身材匀称,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有点肌肉,应该是有锻炼过的,邵野摇摇头不赞成道:“别这么说。” 那人笑道:“野哥您真是太谦虚——”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邵野伸出一只手掌比划道:“至少五个。” “……” 草!这人好不要脸啊!要不要现在就比试比试啊! 他的好兄弟还在旁边附和道:“五个都少了,我觉得野哥你能打他十个!” 邵野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儿了,还装模作样道:“低调,低调点。” 几人强忍住想要吐槽的欲望,脸上笑嘻嘻地继续拍着马屁,邵野对他们的马屁很是受用,很快就被他们吹捧得飘飘然起来。 “我们这两天胡闹,让野哥你操心了,以后肯定不会了,我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野哥要不今天我们请你出去吃个饭吧!”邵野五叔家的大儿子带着歉意说道。 邵野一口拒绝:“不用了,我在老宅吃得挺好的。” 他的另一位堂弟忙道:“请什么吃饭呀!野哥,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健身房,要不咱们今天就去看看?” “健身房?”邵野有点心动。 见他还在犹豫,有人当即往里面加了一把猛火道:“野哥,我觉得你这胸肌好像没有刚来老宅那时候大了,你这两天是不是没好好锻炼啊?” “是吗?”邵野赶紧低头看去,其实看不出来有多大的变化,但是被他们这么一说,他自己也觉得是变小了。 他在老宅里能做的运动就那几样,到底是比不上专业器材好用。 他还是不敢立刻答应他们,想了想,说:“我得去跟七叔说一声。” 他是小学生吗?屁大点事都得告诉家长! 几人腹诽,从前没发现他跟七叔关系这么好的,他不是今年才从国外回来的吗?在进老宅以前,跟七叔见过的次数加在一起应该都超不过五次吧,侦探发来的价值十万块钱的报告上可都写得清清楚楚呀。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隐秘?他们等会儿可得想办法好好打听打听。 邵野很快得到了裴方晏的允许,坐上他们的车,向着他梦想中的健身房出发。 上车后,开车的堂弟状若不经意开口问道:“诶,野哥,你之前跟七叔见过呀?” “你问这个干什么?”邵野警惕问。 “没什么,随便问问,我看七叔很喜欢野哥你啊。”不然也不能把他留在老宅里这么长时间,任由他带着三条罗威纳狗假狗威。 邵野也很得意,抬起下巴道:“那是当然。” “……” “野哥,你能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讨七叔喜欢的吗?我们也想学。” 他们学了,自己还混什么? 邵野翻了个白眼:“跟你没关系的事,少打听。” 然后就侧头看向车窗外面,不再理他们了。那些茂盛挺拔的行道树在邵野的目光里飞快地掠过,这个时候七叔在老宅里会做什么呢?他会想自己吗? 邵野忽然觉得其实自己根本没必要到外面的健身房去,他完全可以把各种健身器材买回老宅,反正他也不差这个钱,老宅里也不差这点地方。 他靠着身后的椅背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听着车上的堂兄弟说起裴家老宅里的种种往事,他莫名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七叔时的场景,那是他回国后的第二天,他爸一大早就把他叫起来,说要带他去拜访他们裴家的家主,一路上都在嘱咐他要在家主面前好好表现,也好让他们家年底多拿点分成。 结果他爸工作做得十分不到位,他们到了老宅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裴方晏都在医院做检查。 邵野和他爸面面相觑,邵野想,就他爸这个水平还想多拿点分成呢?这个家终究还是得让他来撑的。 他们又开车去往医院,但是来的不巧,裴方晏正在尝试使用一种国外最新研发出来的高端技术刺激腿部肌肉,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来接待他们。 邵野站在医疗室外面,隔着玻璃看向里面的裴方晏,裴方晏穿着一身病号服,坐在轮椅上,几位专家围在他的身边不知道在与他说着什么。 裴方晏的外表并不是邵野此前想象中的那种看起来就很强悍不可打倒的,可他的神色淡然,姿势从容,即使不良于行,也仿佛将这世间的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只是他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时邵野就想,这位家主的心理可能也需要点疗愈。 就在他想着有什么好的疗愈手段时,医疗室里的裴方晏突然转过头,向邵野看来。不久前有医护人员告诉邵野那是一面单面玻璃,里面的人是看不到外面,但邵野还是觉得他看到自己了,他的目光长久地在自己的身上停留过,然后才看向别处。 在裴方晏深邃的目光下,邵野的心脏难以抑制地加快跳动,他虽然不姓裴,但还是很认可自己裴家人身份,作为一个拥有高尚人格的裴家人,自然是应该拱卫在家主身边的,况且年底还能有更多的分成,邵野当场决定自己要做家主最忠诚的小弟。 健身房离老宅不远,开车十多分钟就能到了,他们刚开业,还在做活动,所以来的人特别多。 邵野一进去,就吸引了大片目光,他们纷纷围上前来,要么是向他询问这身肌肉是怎么练出来的,练了多久,要么就是要加他好友。 对于健身的同好们邵野向来是很宽容的,要来加他好友的他都同意了,看着好友列表里几天多出的那长长一串,他心里感慨,不知道今天加的这些好友最后能留下几个。 可能是还记着不久前他那堂弟说他胸肌有点缩水的事,邵野今天来到健身房只干三件事,练胸!练胸!还是练胸! 他出了一身汗,洗完澡后从浴室里出来,堂弟殷勤地给他送来一杯水,他也没怀疑,一口喝下。 几只黄鼠狼对视一眼,稳了! 他们研究过,这药的药效会在半个小时后发作,起初会觉得犯困,大脑迟钝,然后身体的欲望会被激发出来,到最后就只剩下需要发泄欲望的本能。 他们会把邵野引到苏月湘的别墅外面,等苏月湘被邵野缠住的时候,他们这些好心人就会冲上去见义勇为,把失去理智的邵野摁住,押送到裴方晏面前,一箭双雕。 到时候有监控作证,邵野是万万抵赖不得的。 邵野洗完澡就想回老宅了,他跟七叔说好的,会在下午三点前回去帮他按摩,其他人也觉得这个时间刚好,立刻同意。 回去的路上,邵野跟一位堂弟坐在车的后排,他扯着领口不停地扇着风道:“我怎么觉得有点热啊?” 堂弟闻言,默默把自己的屁股往另一侧挪了挪,他干笑道:“可能是车里空调没开吧。” 然后赶紧给前边开车的兄弟使眼色,让他快点开,邵野要是在车里兽性大发,明天他们几个全都能上新闻头条了。 十分钟后,他们平安抵达老宅,下了车后,邵野不停打着哈欠,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是一坨被冻住的浆糊,连东南西北分不清。 有人指着远处的一座二层小别墅对邵野道:“野哥,你去那儿休息吧。” 邵野看了看前边的路,问:“为什么?” 他想直接在原地休息。 怎么还有这么多为什么?以他现在的情况不应该是他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吗? 之前提出去健身房下药的某堂弟再次提出一个充满灵性的且邵野不会拒绝的理由,他说:“七叔在那边。” 邵野信了,他点点头,真往他们指的那个方向去了。 只是走到半路时,听到路过的佣人聊起时间,说快到三点了,三点,七叔要按摩,按摩应该是在最里面的那座房子里,邵野站在路口踌躇片刻,转身换了另一条路。 坐在车里暗中观察他的黄鼠狼们当即叫出来:“他怎么换方向了?” ”谁过去拦一下啊!” “老宅里到处都有监控,我们拦完他后,再把他再丢到苏月湘门口,那跟贼喊捉贼有什么区别?” “那我们就不管了?” “没事,就算不找苏月湘,他随便对哪个佣人耍流氓,裴方晏也不会留他的,我们跟上去看看,别把事情闹大了。” 他们鬼鬼祟祟跟在后面,看着邵野摇摇晃晃地沿着一条路一直往里走,不仅好奇起来。 第32章 “那怎么办呢?”裴方晏轻声问道,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仿佛可以滴出水来。 邵野仰起脸看向裴方晏,他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迷茫说道:“我不知道。” 裴方晏对他招招手:“过来让我看看。” 邵野脑子还是混混沌沌的,他扶着墙壁从地上爬起来,结果忘记自己的裤子没提上去,往前走了一步差点被绊倒。 “小心些。”裴方晏提醒说,却完全不提醒他先把裤子给穿上去。 不过邵野好像还没傻到底,他直接把裤子脱下来扔到墙角,大步来到裴方晏的面前。 他的大腿泛着薄薄的水光,映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面,像是在抹了一层甜甜的蜂蜜,味道一定很好。 牙齿在口腔里无声地咬合,裴方晏的目光从他的大腿逐渐往上扫去,在他的胸口微微停顿,他既觉得他身上的这件衣服有些多余,又觉得这样穿着别有一番风味,他的目光继续往上,然后就对上了邵野黝黑的眼睛。 清澈又委屈。 裴方晏觉得自己更加口渴了,他的舌尖抵在上牙膛上,想了想,他开口问:“刚刚是怎么做的?” “就是用手啊。”邵野如实回答说。 裴方晏微笑起来,看起来好像是一位正直可靠的长辈,他毫无私心地建议说:“那小野再做一遍怎么样?也许再做一次就能舒服了。” 邵野点头,觉得裴方晏这话有道理,他伸出手,正要开始,动作又停下来,他抬头看向裴方晏,隐隐觉得有点不对,但是大脑早就停止思考,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裴方晏恍若不知,他脸上的担心和关切看起来都不像是假的,他问:“怎么了?我在这里会妨碍到你吗?但你现在这样,我有点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邵野啊了一声,觉得七叔这话不仅没毛病,好像还挺关心他的,他低下头,手指有些笨拙。 裴方晏手肘撑在轮椅的扶手上,单手支颐,唇角带笑,他的视线从邵野的双手上移到他的脸上,静静欣赏着他脸上此时呈现出来的那种痛苦又欢愉的表情。 在裴方晏发生车祸从医院出来后的第一周,刘管家就找人把老宅内八成以上的道路都给铺平,剩下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路,他可以毫无障碍地操控轮椅前往老宅里的任何地方,虽然日常活动有点麻烦,但其实对他这种觉得整个世界都无聊透顶的人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现在……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间,终于无比深切地意识到,自己的这双腿废了,确实会少了很多的乐趣。 不知道是那药效太厉害,还是邵野的手法太差劲,好长一段时间过去,没有任何效果,他越来越烦躁,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用力,不像是要让自己舒服的,倒像是要赶快处理掉这个麻烦。 这样怎么能好起来呢?裴方晏在心里默默感叹,毫不在意自己的情况没比邵野好到哪里去。 邵野两只手都有些酸了,弄不动了,他低头望着裴方晏,也不说话,只是一双湿润的眼睛眨巴眨巴着,恍惚间,裴方晏耳边好像传来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刚断奶的小狗一样。 是他先来向自己求助的,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作为一个值得信赖的长辈,应当提供晚辈一定的帮助,合情合理。 于是裴方晏开了口,他很贴心地问:“小野,需要我帮忙吗?” “帮忙?”邵野重复着裴方晏的话,别说他现在脑子里的浆糊都还没有解冻,就算他人是清醒的,也会奇怪裴方晏要怎么帮他。 裴方晏嗯了一声,对他招手:“你再过来些。” 邵野听话地又上前了一步,他的小腿几乎要贴到裴方晏的腿上。 裴方晏目光垂下,再次可惜自己的双腿没有知觉,不过现在可惜这些也没用。他伸出手来,接替了邵野刚才的工作,或许是因为他的技巧要比邵野好上许多,又或许是因为别人帮忙本就会比自力更生要更刺激一些。 喘息声再次在这间浴室里响起,声音听起来似乎比刚才要快活多了,裴方晏偶尔会坏心思地搞点小动作,看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破碎的声音,含糊不清地说着求求七叔,这时裴方晏会装作刚刚发觉的模样,满足他的同时与他说一声抱歉。 邵野现在傻傻的,被裴方晏用同一招骗了一次又一次也没发现。 一次两次还是不行,那就再来两次,直到药效全部发挥出去,邵野有点虚脱,人都站不稳了,他晃了一下,直接坐在地上。 “好点了吗?”裴方晏低头问他。 见邵野点了头,裴方晏伸手从上方抽来两张湿纸巾,把自己十根手指一一擦拭干净。 邵野仰头看他,他的十指白皙修长,像是用一块上等的白玉悉心雕琢而成的,刚才发生的场景在邵野脑海中浮现,他好像是清醒了点,又好像更混乱了,他对着裴方晏礼貌地小声道:“谢……谢七叔。” 裴方晏动作一顿,随即抿着唇轻轻笑了起来,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仿佛都透着愉悦的气息,他说:“没事,这是七叔该做的。” 如果下次有需要还可以来找他。 邵野的脑袋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但是马上他又强打着精神抬起头对裴方晏说:“我去继续给七叔按摩吧。” 现在居然还想着给他按摩,要怎么按呢?两只手刚才都累坏了吧,裴方晏的目光在他的胸膛上流连几番,用这里按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最后裴方晏还是决定做个人,他对邵野说:“不用了,你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了,去我床上睡一会儿吧。” 邵野应了一声,就这么坐在地上脱下衣服,然后接过裴方晏递给他的毛巾,把身上的水都擦干净,靠着墙就想睡觉。 “别在这儿睡,去我床上。”裴方晏叫他。 邵野现在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听到他的话后,还是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像是一只大树懒慢吞吞地来到裴方晏的床上,然后两眼一闭,彻底睡死过去。 裴方晏来到床边,调整了一下他的睡姿,接着抖开床头的薄被,把床上光溜溜的人盖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个脑袋来,然后拿起手机叫来管家。 刘管家此时正在给老宅新来的佣人们分配工作,短短几天时间过去,他已经接受先生有邵野在身边就不需要自己这个事实。 他不能接受的是,自己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有会灌迷魂汤的本事。 接到裴方晏的电话时,刘管家先是疑惑,而后又有点幸灾乐祸,他想难道是邵野终于惹恼了先生,被先生给赶出去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刘管家敲响了裴方晏休息室的门,他第一眼下意识是往床上看去的,然后他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已经不知睡了多久的邵野,而裴方晏则是坐在床边的轮椅上。 刘管家满头问号地走进门,问裴方晏:“先生,邵野这是怎么了?” 裴方晏道:“被人下药了吧,你去找个医生过来给他看看,顺便拿套他能穿的衣服来。 下药了?下得什么药?安眠药吗?自己这都还没动手呢,谁这么迫不及待了?难道是改行在老宅里做医生的按摩师傅? 刘管家怀着一肚子疑惑也不敢问,把裴方晏的交代记下后,又听到他吩咐说:“对了,去查查今天都是谁和他一起出去的。” 刘管家离开后不到十分钟,已经成功转职为医生的按摩师傅就过来了,他给邵野做了个简单的检查,没什么大问题,听心跳挺健康的,今晚好好休息把体内的药物残留给代谢出去,接下来两天再补一补就完全可以了。 谁会给他下这种药?不过医生更疑惑的是,裴方晏这种洁癖居然能容忍有人这么躺在他的床上,可见他对自己这个晚辈是相当看重的,难不成床上的这位就是裴家的下一任家主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按摩师傅这个职位丢得不是很冤。 裴方晏坐在轮椅上悠闲地看着下属刚传过来的财务报表,耳边是邵野均匀的呼吸声,他突然间觉得人生又充满了乐趣,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应当都不会再感到无聊了。 然而此时他的好大哥裴天诚可就没有他这般自在了,本来这几天见邵野在老宅待得挺好的,没惹出麻烦来,裴天诚的心总算可以稍微放下来,准备出门跟老朋友搓个麻放松放松。 结果他一只脚刚迈出家门,就接到了几个侄子的电话,向他打听市里哪块墓地风水好,吓得他心脏都骤停了,问他们是怎么回事,他们就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地不说实话。 裴天诚立刻断定是老宅里的邵野出了事,估计还是个大事,他不会是拉着裴方晏出去踢足球了吧! 敷衍了他们两句后裴天诚赶紧给邵野打去视频,视频响了好半天终于被接通。 裴天诚张口就骂:“你死哪——” 然后他就看到那屏幕上出现的是裴方晏的脸,吓得人差点没当场嘎了,急忙变换脸色,五官都扭曲了,颤着声音问道:“……方晏,怎么是你啊?” 裴方晏只说:“小野在睡觉,大哥找他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个回答,裴天诚没放心,更觉得奇怪了,邵野在睡觉,裴方晏怎么知道的?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而且邵野手机怎么在他手上啊! “那我能看看他吗?”裴天诚脸上堆着笑问道。 裴方晏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怎么?大哥是信不过我?” 第33章 作为一个在裴方晏身边干了许多年的资深管家,他很识趣地没有多问,并立刻上楼去为裴方晏寻找一条轻薄透气的毯子。 邵野洗了澡,从柜子里扒拉出一件浴袍穿在身上,出来后又在屋子里找了一圈,然后才向裴方晏问:“七叔,我衣服呢?” 裴方晏道:“昨天弄脏了,我让人拿去洗了,不过我叫刘管家又拿了一套衣服过来,放在柜子里了,你找找看。” 他昨天到底干嘛了?邵野带着满腹疑问打开柜门,果然看到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他倒是一点不把他七叔当外人了,见裴方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也没多问,就这么直接背过身,解开腰间浴袍的带子,那浴袍是深蓝色的,丝绸布料,滑溜溜地从邵野的皮肤上扫过,裴方晏的目光顺着他的脊背滑下,停在他的下身。 邵野弯下腰开始穿裤子。 刘管家年纪确实有些大了,找条毯子都要用这么长时间。 裴方晏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腿上,那边邵野三下两下就把衣服穿好,他转身走到裴方晏面前,看到他腿上的衣服,问:“七叔怎么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挂起来吧。” 裴方晏声音微哑:“不用了,你吃饭去吧。” 他这一说,邵野的肚子更饿了,厨师早就在裴方晏的指示下把饭菜安排好,不算很丰盛,只有几样家常菜,孜然羊肉、葱姜生蚝,还有一道清炖鸽子汤。 这是要干什么?也太补了点吧,邵野坐在餐桌边,偷偷看了看对面的裴方晏,七叔把衣服盖在那里难不成是为了养护…… 他的小动作自然被裴方晏捕捉到,甚至他此时心里在想什么,裴方晏也能猜到一二,直接问他:“看我做什么?” 邵野小声问道:“这些是七叔你要吃的吗?” 裴方晏道:“我早上吃过饭了,这些是给你吃的。” 他的面前只放了一杯刚泡好的茶水,他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 邵野哦了一声,拿起筷子,他肚子饿的早就咕咕叫,只是在吃饭前,忍不住又叫了一声:“七叔……” “还有什么事?”裴方晏抬头看他。 邵野问:“你知道我昨天都干什么了?” “你干什么了你自己不知道吗?”裴方晏放下茶杯问他。 邵野摇摇头:“我不记得了,感觉睡了一觉天就亮了。” “睡觉前在干什么还记得吗?” “好像是在跟七叔做按摩吧。”邵野摸着脑袋也不大确定地说道。 裴方晏嗯了一声,毫无心理压力地信口胡诌道:“你按到一半突然抱着我的腿开始哭。” “啊?”邵野拿着筷子一脸懵逼,为啥呀?自己被黄大仙给附体了? 裴方晏继续道:“你说你要赖上我了,这辈子都不离开我,要一直待在我身边。” 邵野瞪大眼睛,他真给说出来了? 虽然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这话当着七叔的面说出来,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邵野辩解说:“我不是要赖上七叔,我是真心实意想为七叔做事的。” 裴方晏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能换来邵野这么个反应,低笑了一声,他真的很想问问裴天诚他这个儿子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这么可爱。 “吃饭吧。”他说。 “然后我又干什么了?”邵野追问,今早他身体的各种反应告诉他,自己昨天绝不是哭了一场这么简单。 “然后你就睡了。”裴方晏说。 邵野还想追问下去,却被裴方晏一句“饭菜都快凉了”给堵住。 邵野一边喝着鸽子汤,一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至少可以确定昨天他不是被外星人给挟持了。 吃完饭后,裴方晏对邵野说:“你要是累了,就回去再睡一觉。” 邵野确实有点困,这下吃了饭就更困了,他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屋子,倒头就睡,睡到一半开始做梦,梦里好像好像被人给掐住,非逼他开口求饶才肯放过他。 邵野在梦里表现了自己不同寻常的意志力,然后他就被憋醒了,解决完后,他弯腰站在洗手台前,不停地用冷水拍拍自己的脸颊,这都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在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不像早上那么浑浑噩噩的,他看了眼时间,现在去给七叔做按摩应该还来得及。 裴方晏本来没指望他今天能过来,而今看他来了,还有点惊喜的感觉。 邵野穿了一件白衬衫,袖子挽在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他站在床边,表情认真又严肃,他知道裴方晏的双腿是没有知觉的,可是他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敷衍,该用的力气一点没省。 裴方晏无声地看了他段时间,随手在遥控器上点了几下。 没过多久,邵野就觉得自己越按越热,他的鼻尖都冒汗来,抬头问裴方晏:“七叔,你有没有觉得屋子里有点热啊?” “热吗?还好吧。”裴方晏道,他看起来倒是和平常没两样。 邵野陷入自我怀疑,他想或许是他上午补的太多,身体里火气比较旺,这才会觉得热。 淡定、淡定,心静自然凉。 “我身体不好,屋里的温度不能再低了,”裴方晏顿了一顿,又好心提示道,“小野,你是不是衣服穿得太多了,要不把衣服脱了吧?” 他这衬衫还是长袖的,的确有点热,给七叔按摩就是要下力气,不能偷懒,邵野感觉自己后背都要被汗水湿透,但他仍是犹豫:“不好吧……” 刘管家之前跟他说过做管家要衣冠整洁,他也确实没见过光着膀子的管家,他说:“等会儿刘管家看到了,他要说我的。” 裴方晏宽慰他说:“没事,这里只有我。” “可七叔你让我跟刘管家多学习的。” 裴方晏笑道:“已经学的很好了。” “那我能做刘管家的工作了吗?”邵野兴冲冲地问道。 “刘管家的工作还是算了吧,”见邵野表情瞬间萎靡下来,裴方晏补了一句,“以后会有更重要的工作交给你。” 比管家还重要的工作?那会是什么?邵野想不出来,但他非常期待,并决定接下来在七叔身边更要好好表现,他立刻脱下衬衫,深吸一口气,按得更加卖力了。 汗珠从他的胸膛滑落,裴方晏的目光随着那滴汗珠落下,他手里的文件再看不进去一点。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早点展示给他看,还是年纪小,对人情世故不够通晓,自己这个做长辈的该好好地教一教他。 刘管家是踩着点过来的,因为实在是太踩点了,他来的时候邵野正在扣衬衫的扣子,刘管家脚步一顿,恍恍惚惚地退出去看了看门上的花纹,没走错呀。 他怀疑是自己老眼昏花,把眼镜擦了擦重新走了进去。 “刘管家你干什么呢?”邵野转过头,他正在扣衬衫上的最后一颗扣子。 刘管家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以为这话该是由他来问邵野的。 他是年纪大了,有点跟不上年轻人的潮流了,但他还是很想问,他们刚才是在做正经按摩吗? 还有这屋里怎么这么热,先生居然还用毯子盖在自己的小腹上。 刘管家艰难地维持着自己高质量管家的人设,问道:“先生是觉得冷吗?要不要我把屋里的温度再调高一点?” “不用。”裴方晏说,见邵野走了,自己拿过遥控把温度降了下去。 刘管家愈发觉得他们先生心思深沉不可捉摸了。 邵野很快就忘了昨天下午他离奇失忆的事,裴方晏也完全没有再提起,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照旧让邵野每天下午去给他做按摩,还划了两间空屋子给他做健身室。 邵野开开心心地为自己的健身室添置各种器材,几个堂弟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那天下午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不用忙着去置办墓地等着投胎了。 但这也不应该啊?难不成是他们买的药过期了,根本没用,堂弟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于是反手给了卖家一星差评。 又过了几日,他们中有人做的方案被上面的领导看中,直接从一个小小基层提拔为主管,这可是连被许多人看好的贺嘉淮都没有得到的待遇,惹得其他人眼红得都快滴出血来。 这人却毫不知道要低调,他感觉自己就是裴家的下一任家主了,走起路来眼睛都是朝着天上看的,没过两天就得罪好几位堂兄弟。 回了老宅看到邵野在遛狗,更是张口就道:“你去给我倒杯水来。” 邵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他骂道:“你有病啊?” 这位堂弟一脸鄙视道:“你不是要当管家的吗?当管家倒个水怎么了?” “我是七叔的管家又不是你的管家,你算哪根葱?”邵野确定了,这人是真的有病。 “还看不出来吗?以后裴家就是我的了!让你倒杯水怎么了?让你倒杯水是看得起你!到时候多少人排着队给我倒水我都不用呢!”堂弟抽着上好的雪茄,春风得意道。 邵野两只拳头握得咯咯响,他咬牙道:“别逼我放狗咬你啊。” 三只罗威纳齐齐对堂弟呲着一口锋利的牙齿,堂弟天不怕地不怕,但还是有点怕狗的,他哼了一声,放了句狠话,转身走了。 邵野把自己的三只小弟送回狗舍,立刻跑去向裴方晏告状。 简直没天理了,他这个最亲近的侄子还没狐假虎威起来,这种无名小卒居然敢跑到他面前耍威风! 第34章 刘管家向裴方晏请示道:“那先生是要派人去看望一下吗?” “不用,等我有时间亲自去探望。”裴方晏回过头,操控着轮椅继续往老宅深处而去。 路上,裴方晏又问刘管家:“你说我这大哥最近是不是太闲了点?” 刘管家根本不清楚裴方晏心里的想法,他哪里敢说话。 不过裴方晏此时似乎也不是很需要他的回答,他自言自语道:“要不派他去非洲吧,正好最近公司在那边有些业务。” 非洲?是去毛里塔尼亚,还是马达加斯加?这可都不近呢,刘管家想,裴天诚到底是怎么惹怒他们家先生了?是受了邵野的牵连?可先生走的那天还是好好的。 想不明白,先生是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找人去查查邵野在哪里相亲?相的是哪家的姑娘?”临进门时,裴方晏突然又开口说道,“我这个做七叔总得帮他把把关,别让人给骗了去。” 先生这个语气听起来可不像是要帮忙的,刘管家腹诽着,但是作为一个称职的管家,他一贯秉持着少说多做的优良作风,很快就把裴方晏的交代传达下去。 今天来与邵野相亲的姑娘是国内一流学府毕业的博士生,她剪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化着淡妆,看起来有点强势。 这是裴天诚一位麻友的女儿,之前看过邵野的照片,对他还挺有兴趣的,毕竟邵野的相貌身材、家里条件都算是不错,虽然人是从国外的野鸡大学毕业的,智商可能没有她周围的老师同学那么高,但世上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 然而两人实在是没有共同语言,姑娘说的自己学业上工作上遇见的难题和趣事,邵野大多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该给出什么样的回应,他只能在心里叹气,她要是问他这火一般炽热的肱二头肌是怎么练的,或许他还能说上几句。 人家姑娘的爱好是做实验、发期刊和理财,邵野的爱好是锻炼、锻炼和锻炼。 姑娘也很快意识到邵野跟不上自己的思路,便又换了一个话题,她知道邵野大学时读的是金融,所以又聊了聊最近股票的走势,看着对面邵野依旧清澈的眼神,姑娘心里忍不住感叹,他在国外上的那个野鸡大学也太野鸡了点吧。 身着燕尾服的服务员很快把菜上齐,姑娘看到对面目光呆滞的邵野,纠结要不要跟他聊聊肱二头肌的事,却见原本都快要睡着的人眼睛唰的一下就亮起来了。 姑娘见他这么变脸这么快,还以为是看到绝色美女了,转过头顺着邵野的视线看过去,却是看到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正向他们这边过来。 男人长相俊美异常,而且应该是精心打扮过的,半长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了一身雾霾灰的休闲西装,宝石袖扣在餐厅灯光的辉映下看着更加闪烁夺目。 再转过头看邵野,他已经殷勤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几乎是小跑着向那男人而去,口中问道:“七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七叔?姑娘对邵野的家世并不是十分了解,只从自己的父亲口中听说过一些,知道是个不差钱的人家,至于到底是做什么的,她暂时还不是很清楚。 这个七叔年纪看起来并没有比邵野大上许多,两人的长相也找不到任何相似之处,是真的七叔吗?姑娘心里不禁怀疑起来。 裴方晏嗯了一声,对邵野道:“昨天刚回来的,听说你在这里,正好顺路,过来看看。” 随后他转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姑娘,带着歉意道:“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挺打扰的其实,只是姑娘还没开口,邵野就抢先道:“没有啊,七叔你吃饭了吗?想吃什么,我帮你点啊。”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裴方晏说完低下头,以拳抵唇咳嗽了两声,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看起来更虚弱几分。 “七叔你生病了?”邵野担心问道。 裴方晏道:“没有,就是昨天回来的有点急,晚上也没休息好,今天起来头有点疼。” 邵野立刻叫起来:“没休息好今天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 七叔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更应该好好保重身体,刘管家是怎么办事的!一点不知道为七叔身体考虑!发配了! “我是有点想见你了。”裴方晏说。 姑娘在旁边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刚才不是说顺路过来的吗? 她又转头看了看邵野,邵野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裴方晏这话的问题,但是他的脸看起来居然还有点红,他说:“想见我给我打电话呀。” 邵野说完忽然意识到他好像还没有和七叔交换联系方式,但是刘管家那里肯定有啊,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给刘管家上眼药道:“刘管家真是一点都不会照顾七叔。” 还得是自己。 这到底是个什么七叔呀? 姑娘歪着头,脑子里充满疑问,她看了看裴方晏,又看了看邵野,对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突然有了新的猜测,如果这个猜测成立的话,那他们的一切举动都合理起来。 毕竟,哪个好人家的七叔能在侄子相亲的时候过来横插一脚,插一脚赶紧走就算了,这位好像是要整个人都插进来,就差再说一句“我不是来拆散你们,我是来加入你们的”了,多冒昧呀! 呵呵。 邵野被兴奋冲昏了脑袋,此时是完全忘了今天自己是干嘛来的,一颗心都扑在裴方晏的身上,他拿起菜单对裴方晏道:“七叔,我给你点道汤,你先喝一点。” 裴方晏点了点头,人看起来依旧没什么精神,没精神吃饭,倒是有精神过来搅合人家的相亲,真有他的。 见他们两个浓情蜜意,姑娘默默拿出手机开始跟自己的闺蜜吐槽。 很快服务员把他们后来加的那道蘑菇汤端上来,邵野提醒说:“这个汤有些烫,七叔你小心一点。” 裴方晏嗯了一声,也没动作,似乎还是不大想吃东西,邵野又把自己面前的甜点推荐给他:“七叔要不要尝尝这个芒果布丁?味道也不错。” “芒果布丁?”裴方晏抬头看了一眼,道,“不用了,你自己吃吧,我知道你喜欢这个。” 姑娘:“……” 知道又能怎么了?还特意说出来,显摆什么呢! 邵野在自己面前半天都说蹦不出一个字来,现在倒是能有说有笑的了。 姑娘深吸了口气,见他们两个旁若无人地聊起菜单上的点心,很想开口问问,他们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个人?自己存在感有这么微弱吗? 她纠结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不自取其辱了,有这个时间在这里当电灯泡,不如回实验室多做两个实验。 她拎着包站起身,道:“二位聊,我有事先走了。” 邵野像是终于想起来自己今天出来其实是为了相亲的,不过他对姑娘也没挽留,挥了挥手说:“……那再见?” “还是别再见了吧,”姑娘皮笑肉不笑地说,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只是走了没两步,突然退了回来,对邵野道,“你以后别出来和女孩相亲了。” 邵野:“?” 那姑娘走后,邵野回过头问裴方晏:“她是不是生气了?” 裴方晏拿着勺子在汤碗里缓缓搅动着,听到邵野的问题,微笑着说:“她可能是有什么急事要回去处理吧。” 邵野哦了一声,又听裴方晏说:“我回来见你不在老宅里,以为你生气了。” “什么生气?”邵野不解问。 裴方晏解释说:“那天事发突然,我是凌晨走的,想着你在睡觉,所以就没有去叫你。” 这个啊……当时他确实是有点生气的,更多是对刘管家的嫉妒。不过这都过去了好几天,他早就忘了,邵野道:“下次七叔你记得叫我,刘管家他年纪大了,腿脚不行,不能跟你一起出差照顾你,但是我可以。” 裴方晏见他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点头笑道:“知道了。” 他喝了口蘑菇汤,又把勺子放下,问邵野:“刚才那位是你朋友吗?” “不是,是我爸安排的相亲对象。”邵野无奈道。 其实他刚回国的时候他爸就想让他出来相亲,说已经为他挑选了好几个联姻对象,让他跟人家姑娘处处看。 处什么处?他看他爸分明是着急过头了,自己今年才二十三岁,大学刚毕业,而且他对女孩根本没兴趣,当然,他对男孩也没兴趣,他就没有要谈恋爱结婚的想法。 邵野觉得自己这个年纪,更应该跟在七叔身边好好做事,打拼自己的事业,至于感情的事,他坚信,缘分到了,自然就会有了。 但他爸不是这么想的,起初他一直想要给邵野找个门当户对的豪门名媛,与人家强强联手,把他自己手里的小破公司给做大做强。等与自己这个儿子真正相处了段时间后,他倒是不再想着找有钱人家结亲了,而是更倾向找到一个学历好的、有能力的儿媳妇,以后好继承自己的事业。 好不容易真让他撞到个国内top1大学毕业的博士生,趁着裴方晏不在老宅,他立刻用自己病重做借口把邵野给骗回家。 邵野根本不想去相亲,他也不擅长跟姑娘相处,知道裴天诚没病就想回老宅了,结果他爸威胁他,他今天要是不来这儿就把他下个月的零花钱给断了。 他健身房里的设备还没有置办齐全,目前又没有什么正经的工作,陶渊明可以不为五斗米折腰,但他不行。 相亲的过程与邵野昨晚预想中的差不多,他不知道要主动开始一个话题,姑娘说的他大多又听不懂,根本聊不下去。 第35章 见邵野放下刀叉,裴方晏问他:“吃完了?” 邵野点点头,对他道:“七叔我送你回老宅休息吧。” 裴方晏道:“不用,先去看看你爸。” 邵野茫然问:“为什么?” 他爸现在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还是远离他一点比较好,省的到时候被他喷一脸的唾沫星子。 他自己被喷一喷倒是没事,万一不小心喷到七叔怎么办。 裴方晏道:“我担心你爸跟手机一起掉进水里面。” “不至于吧。”邵野怀疑道,手机掉水里就够不小心的,人还跟着下去,那他爸中午是吃菌子了吧。 “这可不一定,”裴方晏笑着说,“还是过去看看吧。” 邵野想说,就算他爸真的掉进水里,他们现在过去可能也来不及了。 但毕竟是他亲爸,被裴方晏这么一说,他自己也有点担心,加上现在电话又打不通,找不到人,确实得回去看一眼。 裴天诚倒是没有掉进河里,他是被那狐狸精给吓到了,手机掉下去后他蹲在岸边捞了好一会儿都没捞上来,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就算捞上来也肯定不能用了。 他开着车去最近的营业厅补了一张电话卡又买了个手机,他是不敢再给邵野打视频过去了,生怕再见到那狐狸精,他回去得做上好几宿噩梦。 他想了想,还是先跟人家姑娘解释一下吧,这事姑娘要是跟她那个大嘴巴的爹说了,都不用等到明天,今晚整个麻将圈都得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这让他以后怎么在圈里混。 裴天诚给姑娘发去消息,说明今天她在餐厅见到的是邵野的七叔,不是他对象。 姑娘回复得倒是很快,问他,他们有血缘关系吗? 裴天诚很希望他们可以有,但是事实不允许,这个真没有,只能如实回复。 不久后姑娘回了他一句呵呵和一个微笑的黄豆人表情,裴天诚见到后终于放下心来,这姑娘脾气怪好的,看起来和他儿子还有继续发展的可能。 他也没有钓鱼的兴致了,开着车回到家里,结果他刚从车库里出来,就开到他的好儿子正推着裴方晏的轮椅往家里走。 裴天诚迈出的脚步顿住,裴方晏几百年都不来他们家一趟,今儿个怎么过来了?不会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吧?他还不如继续去野钓呢! 裴天诚悄悄收回脚,准备返回车库避个难,结果他的好儿子远远地看到他,立刻挥着手冲他叫道:“爸,你回来了?” 裴天诚收回的脚再一次顿住,就说得给他找个聪明点的对象吧!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挤出笑脸,快步走过去,先是瞪了邵野一眼,然后才看向裴方晏。 邵野莫名其妙,干嘛又瞪他? 裴天诚露出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激动叫道:“小弟,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事跟我说一声,我去老宅见你就好了,何必劳你来这一趟。” 裴方晏体贴道:“我担心大哥你掉进水里,所以过来看看。” 裴天诚被噎了一下,裴方晏这是在嘲讽自己吧,他这一定是在嘲讽自己吧! 裴天诚勉强笑笑:“我怎么会掉进水里呢?” “大哥的手机不是都掉进水里了吗?”裴方晏问。 他手机掉进水里得怪谁啊!裴天诚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下去了,裴方晏这次过来不会是想把自己送去给手机陪葬吧,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肯定是邵野在老宅里做事不小心,惹了这个小心眼的,裴天诚又瞪了邵野一眼。 邵野:“……” 他开始怀疑他爸是不是眼睛出毛病了。 裴方晏又问:“不过大哥怎么突然想起让小野去相亲了?” 相亲怎么了?那老三家儿子孩子都抱了两个,也没见他说什么。 还有那老二家的,跟女朋友都分分合合多少次了。 诶呦,说起老二他倒是想起来了,裴方晏的白月光就是老二的前女友吧,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所以才对他儿子的相亲这么关注。 只是有些话裴天诚只敢在心里说说,万万不敢在裴方晏面前表露出来,他只是笑道:“这个啊,也不是突然,我琢磨了很久的,正好最近遇见个合适的,就让他去见一见。” 裴方晏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邵野,他道:“他年纪还小,大哥何必着急呢?” 裴天诚道:“也不小了,我在他这个年纪,都快跟他妈离婚了。” 邵野听得只想吐槽,就算他爸说的是真的,他语气也用不着这么骄傲吧。 裴方晏笑着说道:“大哥,我想让小野在我身边再历练历练,到时候我给他找个更适合的对象,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裴天诚不是很相信裴方晏这话,他能有这么好心?怕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可问题是他图什么?难不成是他儿子真有什么过人之处,自己没发现,却被裴方晏给发现了? 他心里是很舍不得今天去跟邵野相亲的那个姑娘,那姑娘学历是真的高,性格也很好,但他又不敢跟裴方晏对着干,即使他们说的是自己儿子的婚事。 当年老五不满裴方晏继承裴家,非要跟他对着干,结果硬是把自己给干进局子了,到现在人都没出来,裴方晏说这事与他无关,但这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 裴天诚去年年底才去局子看过老五,想起他在里头痛哭流涕的模样,实在没勇气拒绝裴方晏,他还要笑着说:“那当然是很好啊。” 可是这毕竟关乎到自己儿子后半生的幸福,作为父亲还是要努努力的,裴天诚谨慎地提出一点小要求,他说:“小弟,能不能给小野找个学历稍微高点的对象?” 裴方晏点头,答应得十分痛快,并问他:“麻省理工毕业的够吗?” “够够够!”裴天诚猛点头,随后动作一顿,想起了什么,他问裴方晏,“小弟我记得你也是这个大学毕业的吧?” “是啊。”裴方晏大方承认。 裴天诚了然地点点头,裴方晏既然有这个关系,那他的话好像更可信了点。 裴方晏见过裴天诚,把这桩事情圆满解决,直接带着邵野一起回了老宅。 他们离开后,裴天诚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百思不得其解,裴方晏怎么会想到要帮他儿子介绍对象,难道他这笨蛋儿子真的入了裴方晏的眼?不可能,有阴谋,这其中绝对有阴谋。 裴方晏到底想做什么啊? 啊,裴天诚抓了抓头上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好难想。 邵野回到老宅后,第一时间让裴方晏吃了饭,然后找到刘管家,非常严肃地对他的工作提出批评:“刘管家,你怎么能让七叔一个人出门去,就算你有事在忙,也得找人跟在他身边啊。” 刘管家:“……” 是什么让邵野有了他能安排得了先生的错觉? 邵野又道:“下次七叔再出门,你记得找我,我有时间,我跟七叔一起去。” 刘管家:“……” 哦,原来匕首在这儿呢。 刘管家态度如常道:“你自己去与先生说吧,这事得先生同意。” 邵野将信将疑回到休息室,裴方晏已经吃过饭了,他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份刚拟定好的合同,与手机另一头的下属敲定其中的一些细节。 邵野从外面进来,见他在工作,便安静地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等裴方晏挂断电话,他才开口问:“七叔你怎么又在工作?不是都没休息好的吗?” 裴方晏放下手机,转头对他道:“不工作怎么给你零花钱?” “那我少花点好了,”可他一个人少花也省不下多少,邵野眼珠一转,对裴方晏提议道,“七叔,要不把裴家其他人的分成都给断了吧?” 裴方晏乐了,问他:“把你爸的也给断了?” 邵野有点纠结,那可是他血脉相连的亲爸,得加钱,啊不是,窜台了,他道:“别全断了,多少给老头留一点。” 裴方晏低笑出声,道:“没事,本来也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 “那我给七叔按摩吧。”邵野起身走过来道。 裴方晏微微点了下头。 邵野站在床边,深吸一口气,他有整整三天没给裴方晏做按摩了,所以今天做得格外用力,没过多久就出了一身的汗,他也习惯了,直接把自己身上的衬衫脱掉。 裴方晏微抬着头,他的视线毫不掩饰地在邵野的胸前扫了一遍又一遍,他想象着自己手指在上面抓过的触感,或者是狠狠咬上一口,留下一道深深的牙印,要他以后脱了衣服就能看得到。 真是太迟钝了,裴方晏无奈地想,怎么这么久都完全没有察觉到,难道要他这个七叔主动开口吗?怎么可以这样呢? 裴方晏肚子里的坏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邵野不仅没有听到,还拼命在下面加柴,他乐颠颠地问:“七叔,你觉得我和周医生谁按得更好呀?” “你。”裴方晏不假思索道。 邵野猛转过头,看向裴方晏惊喜问道:“七叔,你是有感觉了吗?” 裴方晏道:“不是,你好看。” 他那天在浴室里不穿衣服的样子更好看,可惜邵野没能领悟到他七叔话中更深层的含义。 他只是哦了一声,虽然七叔夸他长得好他也很开心,但是他更希望自己是凭借出众的技术征服七叔。 他收回目光,继续磨练自己的技术。 不过七叔没盖毯子诶,是今天屋里的温度比较合适吗? 等等等等等一下,那是什么?!! 邵野没敢直接转头去看,只是用眼睛不断往裴方晏的那里瞟去。 哇哦—— 是他想的那样吗? 第36章 邵野嘴上说的容易,但是现在真让他动起手来,他这心里还是有点发虚的。 他搓搓手,低头往裴方晏的腿间看了一眼,又犹豫起来,他倒不是有什么退缩的想法,只是有点担心自己做得不好。 他对裴方晏道:“七叔,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洗个手。” 裴方晏嗯了一声,邵野立刻跑进洗手间,他先打开手机,搜索了那方面有什么容易掌握的技巧,但网页上显示出来的跟他平时给自己做的好像没什么两样。 邵野迅速把自己的双手洗得干干净净,网上说最好要用点润滑油,他找不到这个,便找了一瓶没开过封的精油代替了一下,轻轻揉开,很快他的手掌都变得滑滑的,效果应该是差不多的。 邵野没有让裴方晏等太久,他做完所有准备工作,便从洗手间出来,来到床边,与裴方晏对视一眼,邵野抿了抿唇,很有仪式感地对裴方晏道:“七叔,那我要开始了。” 裴方晏只是向他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邵野目光落到裴方晏的那处,一时又有点踌躇,他有点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要不还是算了吧,”裴方晏忽然开口说,“之前一直这样也没事。” 什么!一直这样?!! 怪不得他七叔之前总盖着毯子呢,绝对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 邵野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加了油,就算自己做得再不好,肯定也比他七叔这样一直强忍着好。 他弯下腰,伸出手,把裴方晏的裤子脱下来一些,看到下面的真面目,邵野嘴巴瞬间张大,当即发出一声充满惊叹地“哇”。 他意识到不妥,赶紧闭上嘴巴,从外面看的时候他就知道七叔的那个应该很可观,但是这未免也太——可观了点吧。 裴方晏静静看他,邵野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唇,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收拢。 他的技巧实在算不上好,准确地说是根本没有技巧,全是感情,十根手指都透露着一股返璞归真的自然气息,虽然说大道至简,但有时候至简过头也挺让人恼火的。 邵野专注地进行着这份自己今天该得到的新工作,别说,这手上抹了精油就是不一样,动起来的确是更顺滑了,还香香的。 邵野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懈怠。 但是…… 他脸上渐渐浮现出疑惑的神色,他没注意过具体的时间,也知道距离开始应该过去挺久的了,可是他的项目居然毫无进展,难道他做的都是无效功吗? 不应该啊,他感觉自己消耗不少热量了。 “七叔……”邵野开口,弱弱叫道。 裴方晏抬眸看他,等着他说出下面的话。 邵野抿了抿唇,他压低声音说:“我有句话不知道要不要说。” 裴方晏见他那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样子,就直觉他这张嘴里应该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直接拒绝道:“你先别说了。” “哦。”邵野低下头,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七叔,”过了一会儿,邵野没憋住,他抬起头,还是把自己藏在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他说,“我听说,太长时间出不来也是一种病,你有空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裴方晏:“……”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他叫了一声:“小野。” 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无奈,这次不是演的了。 邵野手上的动作慢了一点,他发自真心劝道:“七叔,不要讳病忌医。” 他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他七叔之前总是懒得自己纾解,生生把自己给憋出毛病了。 裴方晏真想现在就把他衣服给扒光了,按在床上,让他好好见识见识自己是不是有毛病,他手活烂成这样还能倒打一耙,怪不得那天被下了药只能急得在浴室里哭。 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跟他计较这个做什么,况且他的腿也不允许他做这些,真是可惜。 裴方晏把自己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只对邵野说了一句:“算了。” “什么算了呀?”邵野抬着头茫然问。 裴方晏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邵野还是不明白,以后跟现在有哪里不一样吗? 裴方晏实在受不了邵野这么磨磨蹭蹭下去,他干脆握住邵野的手,带着他一起做。 邵野低下头看去,裴方晏的手指白皙,像是玉石一般,与自己的皮肤颜色形成鲜明对比,他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这一走神儿,手指就无意识地堵住了前面。 裴方晏掀开眼睑,看了邵野一眼,这一眼没有生气,也没有焦躁,似笑非笑着,还带着点戏谑的意味。 邵野:“……”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总觉得有人这么搞过他,他没过脑子,就这么搞他七叔了。 “七叔,我不是故意的。”邵野松开手指,欲哭无泪。 裴方晏笑道:“我知道。” 真的知道吗?他怎么感觉七叔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想吃人。 在裴方晏的悉心指导下,这个上亿的大项目终于圆满完成。 可喜可贺! 邵野拿着在温水里浸泡过的毛巾帮裴方晏做了清理,他完全忘了刚才那段不是很令人满意的小插曲,扬起下巴,模样颇为得意问:“七叔,我做的怎么样?” 裴方晏想了想,点评道:“很有潜力。” 很有潜力算什么评价?好还是不好? 裴方晏说:“以后教你更有用的。” 邵野在这方面展现出了不同往日的好学态度,他道:“等以后干嘛?七叔要不今天就教了吧?” “今天不行,”裴方晏说,“还没到时候。” 邵野依旧不是很能理解裴方晏话中的意思,那是武林秘籍吗?整得这么神秘。 不过既然裴方晏不愿意,他也没有办法。 邵野陪着裴方晏用过晚饭,便去遛他的三只小弟了,晚风微凉,吹得这一路头顶的树叶沙沙地响。 自那场车祸发生以后,裴方晏的日常工作大都搬到老宅里完成,只是偶尔遇见不好处理的事,还是要去公司总部看一看的。 得知裴方晏今天要去公司,邵野立刻跑过来提出想要跟他一同前往的请求,裴方晏点头,让他一起跟着上了车。 刘管家站在门口腹诽,邵野这个管家管得还挺多,都要管到公司去了,不知道今天要失业的又是哪个。 先生也很奇怪,他对这个侄子总是意外地纵容。 公司总部处在市中心的繁华地带,距离老宅是也有点远的,光是开车就开了一个多小时。 下车后,邵野推着裴方晏往公司里去,两名秘书跟在他们的后边。 公司里的员工见到他们有些奇怪,今天老板怎么还带着保镖过来啊?难不成是要见什么大人物? 裴方晏等一下的确是要见一位政界的大人物,带着邵野不大方便,便让他自己在外面先玩。 邵野眼睛亮晶晶地问:“七叔,那我能去看看贺嘉淮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吗?” 一边的秘书听到邵野对裴方晏的称呼,登时了然,看来这也是老板家的晚辈,不过这一位看起来与老板的关系似乎要更亲密一些。 裴方晏直接吩咐秘书道:“你带他过去吧。” 秘书恭敬道:“请跟我来。” 邵野跟着秘书去了三楼的办公间转了一圈,因为裴方晏之前放了话,把这些裴家的子弟们当成普通员工看待就可以。此时他的那些堂弟堂妹们一个个全都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没什么好看的,邵野想了想,给自己点了杯奶茶,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有滋有味地看了快有一个小时。 原来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在干的事啊,真该让他亲爸过来跟着一块看看,以后骂自己的时候也能少说两句了。 邵野喝完奶茶,本来想拍拍手直接走人的,可想到大家毕竟是亲戚,过年过节还要见面的,彼此间应该多给点关心,他握着拳头加油打气道:“大家好好干啊,为了我们裴家的未来,再辛苦也是值得的,你们中午想吃什么跟我说一声,我去替你们吃。” 众人:“……” 好欠打啊这个人!其实他们早就注意到邵野了,但手上的工作实在有点多,都没空搭理他,而且他们觉得自己的身份比起邵野是高出一等的,就格外不想自降身份与他说话。 裴方晏说的话确实好用,这些个经理主管岂止是没把他们这些大少爷大小姐当成普通员工,那简直是把他们当成驴使唤了。每个人都在心里暗暗憋了一口气,等将来有一天他们拿下裴家,一定会让这些人好看。 本来看着自己身边的竞争者都在同一起跑线上,就连最优秀的贺嘉淮也逃不过要跑腿的命,虽然工作很多,但是他们心理还是比较健康的,结果今天来了个邵野,他们终于有点撑不住了。 管家这么潇洒的吗?早知道他们当初也跟着干管家好了。 他们每天早出晚归,一个月就拿五千块钱的实习工资,都不够他们出去玩一晚上的,为什么邵野能够这么快活,七叔都不管他的吗? 等他们日后继承了裴家,第一件事就是把邵野他家的分成全给断了。 邵野看望过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心情很好,胃口大开,中午连吃了三大碗米饭,吃饱喝足后倒在沙发上打着哈欠。 秘书敲门从外面进来,见邵野这么无所顾忌地躺在沙发上,而他的老板不仅没生气,还让自己拿条毯子过来,就明白这一位在他老板心中的地位绝对是非比寻常的。 公司这次遇见的麻烦有点棘手,裴方晏嫌来回太浪费时间,这几日就直接住在了公司里,邵野跟他一起留下来。 第37章 暮色四合,西方的天空上像是燃烧着一片绚烂的火海。 会议室里,经过长达数个小时的争论,双方终于把合同上的所有细节都敲定下来,裴方晏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看向门口,奇怪邵野怎么没有过来。 中午的时候他给自己发了条消息,说要出去办点事,现在人都还没有回来吗? 裴方晏拿起手机正要给邵野打个电话,秘书从外面走进来,叫了他一声:“老板。” “什么事?”裴方晏打开通讯录,头也没抬问。 秘书有些紧张道:“苏小姐被绑架了。” 裴方晏嗯了一声,点下通讯录最上面的名字。 “他们还绑架了……邵野。”秘书补充说。 裴方晏猛地抬起头,他的目光如同利箭,直直射向说话的秘书,声音冷冽,似夹杂着寒冰,他问:“你说什么?” 秘书被他看得头皮发紧,还是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邵野也被绑架了。” “绑……架?”裴方晏眉头锁起,面色阴沉。 “是的,绑匪刚刚打来电话,说要在三天内准备好两亿三百万的赎金,打到一个国外的账户上,不要报警,否则他们就撕票。”秘书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绑匪的语气听起来主要是想用苏月湘来索要赎金,所以他才先提了苏月湘。 此时裴方晏的电话已经拨打了出去,嘟——嘟——,那声音响了好长一段时间,始终都没人接通,直到电话里传来熟悉的提示音。 裴方晏放下手机,黝黑的眼眸闪过一丝暗芒,他缓缓地勾起唇角,扯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秘书看得简直心惊胆战,他还从来没见过老板这个样子,他小心问道:“老板,我们要报警吗?” “不是不让报警的吗?”裴方晏沉声道,他的语气森冷,透出彻骨的寒意,“让绑匪每隔一个小时发一段视频过来,人质但凡有半点损伤,他们一毛钱都别想拿到。” “是,”秘书应了一声,又问,“那老板我们现在要准备赎金吗?” 裴方晏道:“先准备着,你立即通知许游他们,让他们去找人。” 圈子里一直有传言说,裴方晏在国外的时候曾组建了一支雇佣兵小队,但是从来没见他用过,渐渐的便也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了,然而只有跟在裴方晏身边多年的心腹才知道,这传言至少有八成都是真的,许游正是这支雇佣兵小队的队长。 老板竟然动用了他们,这个结果对那些绑匪来说,可能还不如报警了呢。 “三天之内必须把人找到,找不到的话……”裴方晏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 秘书在旁边听得不禁打了个冷战,总感觉老板的下句话该是,找不到人你们全部都要跟着陪葬。 许游带领着手下的各路人才在十分钟内全部抵达了公司的大楼,他们在来时的路上就开始行动,调取了沿途的所有监控,根据绑匪来电追踪他们现在的位置。 裴方晏看着绑匪不久前传来的视频,视频里邵野闭着眼睛倒在一片空地上,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绳子捆住,只有胸口的起伏能确定人是活着的。 裴方晏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双腿不能行走,漆黑眼眸森然,带着化不开的戾气。 如果邵野不在了…… 这个念头稍微生起,裴方晏都觉得无法忍受,他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他总以为这世上没什么值得自己害怕的,就连死亡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现在他终于有了害怕的东西,那种恐惧自他的心脏深处无声地蔓延,顺着血液流淌到四肢,他双手攥拳,手背上青筋高高凸起,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邵野真的不见了,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若他从来不曾出现,这个世界尚能忍受,可他偏偏来了。 天色越来越暗,夜幕彻底降临,城市的街道上,各色的灯火如同河流一般涌动。 邵野是被一阵争吵声吵醒的,他的后脑勺还有点疼,被电棍电过的地方也是麻麻的,他非常苦恼地想,看来以后打架还得给自己准备一套绝缘服了。 他头上被戴了个头套,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只听见绑匪头子在那里破口大骂道:“你说说你们怎么想的!你们抓他有个鸡毛用啊?现在我们还得多买一个人的饭,你看看他这体格,至少能吃三份盒饭!” 他的手下小声辩解说:“我偷偷关注他们很久了,他整天跟在裴方晏身边,对裴方晏肯定很重要。” 绑匪头子怒道:“裴方晏那秘书管家也整天跟在他身边,你怎么不把他们也给绑了!” 手下赶紧补充信息道:“他们公司里都说裴方晏要让他做裴家的继承人。” 邵野一愣,他七叔居然还有这种打算吗?怪不得他之前说有更重要的工作留给自己,这个工作的确很重要。 绑匪头子更气了,指着他们骂道:“你什么脑子啊!他们说的你就信啊,他们那些资本家一个个都坏得流水,要是真让他当继承人,那些裴家人不早把他干掉了,还用得着我们在这儿出手?你连这都看不明白!怪不得一辈子就只能给人当小弟!” 邵野无语,被绑架也就算了,怎么还要被羞辱一番呢? 绑匪头子继续道:“我们准备的地方刚好够关一个苏月湘的,现在怎么办!把他也关进去?不知道我有强迫症啊!” 多出一个人来多破坏镜头美感! “那给人放了?”手下提议说。 绑匪头子大声道:“放什么放!人都来了,能让他白来吗!我已经把他的价钱也加上了,两亿三百万,这两天就把他拴在门口!” 两亿三百万? 好多钱啊! 邵野忍不住插话道:“我七叔手上没那么多钱。” 见他醒了,绑匪头子转过头来,对他冷笑一声,道:“裴方晏手上没钱,这话你自己信吗?” 邵野认真点头。 绑匪头子哼了一声,转过身继续教导自己的小弟说:“你看吧,我就说他做不了裴家继承人的,这脑子也就推个轮椅了。” 邵野:“……” 绑匪们吵累了,开始吃饭,虽然刚才绑匪头子说邵野一个人要吃三份盒饭,但事实上,他一份都没分到。 闻着饭菜的香气,邵野的肚子咕咕叫起来,他中午都还没吃饭,早知道被绑架了连份盒饭都混不上,他就该在打架的时候顺两个苹果走的。 说起来他昏倒前隐约好像还在一个墓碑前面看到瓶茅台,不知道是真是假。 绑匪们吃饱饭,围坐在一起,开始畅享这笔钱要怎么花,邵野听他们说了好半天,好奇问道:“两亿三百万,我值这么多的吗?” 他爹要是知道他能值这么多钱,不得乐疯了。 结果绑匪头子嘲笑他道:“你想太多了,你就值那三百万。” 这三百万算是他们绑架邵野的辛苦费,毕竟把这么大的人拖到车上也挺费劲的。 三百万啊……这个数听起来正常多了。 邵野偷偷捣鼓了一会儿,身上的绳子确实不太好解开,他又问:“那这个钱我要是自己付了,我是不是就能走了?” “你身上有三百万?”绑匪头子问他。 邵野道:“没有。” “没有你说个鸡毛啊!” 邵野又道:“那你把手机给我,我找几个朋友借一借说不定就有了。” “你当我傻?你手机早被丢了。”为了防止被追踪到手机号,他们现在跟裴方晏联系都是通过远在国外的同伙。 邵野想了想,道:“那你们去加市里的几个健身群,里面应该有认识我的,可以跟他们借。” 几个绑匪商量了一下,觉得可以,便让国外的同伙操作,不久后就传了消息回来说,邵野的朋友不仅骂他是骗子把他拉黑了,还找人一起举报把他号给封了。 邵野:“……” 很好,很有反诈意识。 但能不能打完钱再反诈呀! 没一会儿绑匪的电话里又传出他同伙的声音说:“诶?你这个朋友很够意思啊,说你陪他睡一个月,他就借你三百万,你考虑一下呗?” 邵野:“……” 啊!这又是哪一个啊?回去可以拉黑了! 寂静的老宅里,许游等人忙了整整一夜,终于要定位到那些绑匪们的下落,裴方晏同样是一宿没睡,他今天早上收到绑匪传来的视频,视频背景有所变化,更重要的是视频里只剩下苏月湘一人。 邵野呢?他去了哪儿? 乌云鱼鳞般排列在头顶的天空,冷风呼啸,山雨欲来,裴方晏坐在正厅的主位上,面无表情,整个人仿佛笼罩了有一层寒霜。 “先生先生!”刘管家从外面一路小跑进来。 裴方晏问:“有绑匪的消息了?” 刘管家摇摇头,笑着说:“不是,是邵野他回来了。” 刘管家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门框边上就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来,对着裴方晏挥了挥手,叫他:“七叔!” 万里乌云霎时破开,一束天光倾斜而出,落在邵野的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 裴方晏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只是直直看向邵野,他听着胸腔里那颗心脏狂喜的跳动,像是久旱的土地终于等来这场期盼已久的甘霖。 邵野来到裴方晏的面前,他跑了一晚上,头发衣服都乱糟糟的,衬衫还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露出下面蜜色的皮肤。 裴方晏将他从头到脚仔细看过,明明只是过去一晚,怎么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昨天晚上,裴方晏坐在院中,他一闭上眼睛,就好像看到邵野把自己高大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红着眼向自己求救,裴方晏感觉自己一颗心都要碎掉了。 第38章 邵野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让裴方晏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他想了想,对裴方晏道:“七叔,医生不是都看过了吗?我身上真的没有其他伤了。” 裴方晏转过身下的轮椅,抬头看向邵野。 邵野笔直站好,两只手贴在两侧的裤线上,姿势很标准,如果他再挺胸抬头,就可以直接去参加军训了。 “昨天为什么要跟着苏月湘去墓园?”裴方晏问他。 邵野啊了一声,忽然想起这桩事来,忙对裴方晏道:“对了,我忘记跟七叔你说了,昨天中午我看到贺嘉淮偷偷拿了份文件给苏月湘,我怀疑他是在泄露公司机密,所以跟了上去想要一探究竟。” 他呲着两排小白牙,脸上完全是一副“快来夸奖我吧”的骄傲表情。 裴方晏点点头,接受了邵野这个理由,他说:“好,你现在可以脱裤子了。” “不是吧……”邵野立刻苦着一张脸,他在裴方晏面前蹲下身,仰起头问道,“七叔你到底想做什么呀?能不能先跟我说一声,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裴方晏却只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所以到底要干嘛呀? 邵野又站起身,抓着自己的裤腰带迟迟没有动作。 裴方晏目光落在他的双手上,许久后,他淡淡说了一句:“我说的话没用了是吧?” 这话一出,邵野头皮发紧,只觉得他再磨蹭下去,马上就要被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了,他只能道:“有用的。” 不就是脱个裤子吗?多大点事!大大方方的,有什么不能看的! 他先是手脚麻利地把外面那条休闲长裤脱了去,剩下一条内裤后,他还是多问了一句:“都要脱吗?” 裴方晏嗯了一声,目光停留在他两条肌肉发达、线条优美的大腿上。 虽然邵野仍是觉得裴方晏的要求很奇怪,但已经到了这一步,也不差那一件了,他三下两下把下半身的最后一件衣物扯下来,丢在裤子上面。 他低头偷偷看了裴方晏一眼,裴方晏低垂着目光,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好吧。 他默默叹气,转过身便要按照裴方晏的要求往床上趴去,只是就在他的身体接触到床单的一瞬间,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福至心灵,转过头问裴方晏:“七叔,我是不是又要挨打了?” 等等,他为什么要说“又”? 裴方晏抬起头,颇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问他:“那你是知道错了吗?” 还真要挨打呀! 虽然邵野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但听到裴方晏的问题后,点头如捣蒜:“我知道了,七叔。” 裴方晏嗯了一声,问他:“ 那说说吧,都是什么错?” 还都是?他犯了几个错呀?! “啊……”邵野感觉自己大脑有点卡顿,他想了好一会儿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虽然他昨天在跟踪苏月湘的途中,不幸被绑匪擒获,但是最终也是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逃出生天,为七叔省下了三百万,而且他还抓获了贺嘉淮与苏月湘的小秘密,怎么也算是个有功之臣吧。 邵野想了半天,只能挫败低下头道:“我不知道。” 裴方晏点点道:“刚才不是跟我说知道的吗?撒谎?罪加一等。” 邵野:“……” 怎么这样啊?早知道他就不说话了 裴方晏操控着轮椅来到床边,傍晚时分,天边铺满瑰丽晚霞,夕阳的光穿过窗户照射进卧室,用金线在床上勾勒出一道起伏的曲线。 裴方晏望着眼前那道优美的弧形,想象了一下手掌贴合到上面的美好触觉,他没急着动手,又问了邵野一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动手了。” 他七叔人还怪好的,这个时候还愿意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邵野思来想去,选择了一个他认为是最合适的理由,他问:“七叔,看在我为你省了三百万的份儿上,能不能别打屁股啊?” 他真不是怕疼,昨天他脑袋挨了两下,之后也就那样,但是被打屁股真的好丢人,他今年都二十三了,从小到大他亲爹裴天诚都没这么打过他。 “三百万?”裴方晏问。 “是呀是呀!”邵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虽然比起两亿不是很多,但也不少了。 裴方晏轻笑了一声,他低头挽着衬衫的袖子,慢悠悠地开口,对邵野道:“昨天为了找你,我动用了许游他们,每人五百万的奖金,因为绑匪的消息和视频都是从国外发来的,所以还联系了一些国外的势力,五千万,加上调取沿途的所有监控,打通关系,以及之后的各项处理,你猜猜,这一晚上我一共花了多少?” 邵野:“……” 猜不到,但好像挺多的,可以赎好几个他了,邵野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感觉这顿打是真的逃不过了,怎么会花了这么多呀! 见他不说话了,裴方晏也不追问下去,他伸手在床边轻轻拍了两下,对邵野道:“往这边点,离太远了,我打不到。” 打他还不够,还要他亲自把自己送过去,杀人诛心啊! 邵野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乖乖挪到裴方晏的手边。 卧室里静悄悄的一片,裴方晏始终没有开灯,光线昏暗,夕阳吝啬地洒下今天最后的一抹余晖,照得那蜜色的半圆亮亮的,邵野趴在枕头上面,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疼痛,他忍不住想,七叔怎么还不动手?难道是想通了,不打他了? 毕竟今天就算是把他屁股给打烂了,那钱也回不来了。 但是真的好多钱啊…… 啪! 一声脆响打破了寂静的卧室,同时也打断了邵野纷乱的思绪。 裴方晏这一掌并未留情,打得很突然,邵野脑子里还在想着他七叔可能是心软了,然后就狠狠挨了这么一巴掌,惊得他人差点从床上弹起来,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压制住身体的这种本能。 裴方晏收回手,他手掌打过的地方正微微颤动着,像是一块可口的点心。 他的舌尖在两排牙齿间缓慢地舔舐了一个来回,仿佛已经尝到了那点心的味道,他哑着声道:“这一下是打你昨天不听话,明明让你在公司老实待着,还敢一个人跑出去。” 邵野想要反驳,明明之前他也会出去玩的呀,七叔知道了也没说什么。 不过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还是别说话,闭嘴装个小哑巴吧。 啪! 又是一下,邵野抱紧眼前的枕头,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身后传来裴方晏低沉的声音,他说:“这一下是打你遇见危险不想着保护好自己,偏要逞强。” 如果他在挨了绑匪一下后想着离开,以他的身手,不是走不了的。 可是邵野觉得自己不算是逞强,要不是那些绑匪不讲武德,拿出电棍来,他们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真要该给自己买一套绝缘服了。 啪! “这一下是打你刚才还想对我说谎。” 这点邵野认了,但他觉得自己罪不至此。 啪! 裴方晏又一巴掌落下,邵野抱紧枕头,只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说出自己挨这一巴掌的理由。 这个罪名这么难说出口的吗?自己到底都干过什么。 “七叔?”邵野回过头,眨眨眼。 裴方晏知道他要问什么,倒是半点隐瞒都没有,对他直言道:“我没打够。” 邵野:“……” 这也算理由吗! 为什么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啪啪啪!裴方晏这下连打了好几巴掌,不过比起一开始力道小了不少。 邵野不自在地夹着腿,好奇怪的感觉,最初的疼痛过去,现在变得麻麻的,他还有点想…… 不行,不能想。 裴方晏打了十多下,终于停下手,狭长的双眸愉悦地眯起,满意地欣赏着眼前自己的杰作。 他伸出手,从那有些发红的皮肤上轻轻抚过,感受从那具身体上传来的一阵轻微的战栗。 裴方晏缓缓笑了起来,他曾自大地以为这是他无聊的生活里偶尔闯进的一只小鸟,他随便戏耍逗弄两下,很快就会失去兴趣,可不知不觉间,这只小鸟早已在他的心里扎下根,彻底赖在里面了,若是硬要扯出来,只会带出一片淋漓狰狞的血肉出来。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该与自己融为一体。 邵野久久没有等到下一巴掌的落下,猜测他七叔这回应该是打完了,不过他下面有了点不该有的反应,暂时根本不敢起身,只能乖乖趴在床上。 裴方晏的手落在邵野的尾椎上,食指指尖在那里轻轻画着圆圈,邵野觉得更加煎熬了,这要是被七叔看到,不得再赏他几巴掌。 他转过头观察裴方晏此时的表情,见裴方晏要看过来,又赶紧把脑袋转了回去,如此几次,就算裴方晏想不注意他都很难。 裴方晏觉得他像是只小动物,明明知道外面很危险,却还总忍不住探出脑袋来张望着。 真是可爱。 今天就该把他给吃进肚子里的。 邵野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还有另一桩事忘了说,他有些心虚地开口叫了一声:“七叔……” 裴方晏:“说。” 邵野抿了抿唇,不太好意思地开口说:“我有个朋友被绑匪骗了三百万,也可能更多,我想刷七叔你给的那张副卡,把这笔钱给还了。” 他刚才还跟七叔说自己帮他省了三百万,结果这三百万也没省下来,自己这顿打挨得真的不是很冤。 第39章 裴方晏垂下眸,望着邵野主动送到自己面前的便宜,半晌都没有说话。 邵野这个姿势的确更方便他动手,不过现在只打巴掌好像已经无法满足他了。 可有便宜不占…… 还能做点什么呢? 裴方晏伸手,将自己的手掌覆在上面,他语气中似乎是带着一点悔意道:“刚才打疼你了吧?” “没有,也不是很疼。”邵野小声说,他有些不安地绞着手指,他七叔现在是在干什么?到底还打不打了? “是吗?”裴方晏问。 邵野下面本来就不是很冷静,现在被裴方晏这么一搞,恨不得屁股后面能生出一条尾巴,稍微帮自己遮挡一下。 情况真的很不大对呀。 原本麻的只有那一部分,现在整个下半身好像都有点问题了,邵野张开嘴,试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道:“七、七叔?” 裴方晏嗯了一声,十分淡定地问他:“什么事?” 只听这个声音,很难想象得出他的那只手在下面做些什么。 “你在做什么啊?”邵野问,怎么感觉不太正经呀,是他的错觉吗? “怎么了?”裴方晏问他,仿佛自己做的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有点怪。”邵野小声道,不能直接打一顿吗? “是吗?”裴方晏带着笑意问他,“哪里怪了?” 哪里都很怪啊!他七叔没感觉的吗? 邵野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万一等下自己真的控制不住,那场面简直不敢想,他试着往边上移了一点,但依旧没能逃过裴方晏的那只手,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七叔,我想去下卫生间。” 裴方晏问他:“去卫生间做什么?” 去卫生间还能做什么呀! 邵野思索一番,选择了一个比较文雅的说法:“想方便。” “现在这样也能方便吗?”裴方晏问。 邵野一时没反应过来裴方晏是什么意思,然而没等他开口询问,裴方晏的另一只手就先一步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的手很热,比邵野自己的都要热。 他七叔一定是发烧了,这脑子都烧糊涂了吧。 邵野双手紧紧攥住身下的床单,脑子里还回荡着裴方晏刚才问出的问题,不能了,他想着,他感觉他要死了。 恍恍惚惚间,邵野眼前又浮现出裴方晏在浴室里好心帮助自己的画面,他以为那是他梦里出现过的场景,却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做过的这样的梦,画面好像还挺高清的。 他把嘴唇抿得紧紧的,不敢放出一点那种声音,只是压抑的闷哼声还是从喉间飘出,他听到裴方晏又问他:“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让他说话能先把手上的活儿给停了吗? 半晌过去,裴方晏终于停下手,邵野仍旧是趴在床上,听着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裴方晏擦完手,又帮他也擦干净,然后还说了声:“不用谢。” 邵野:“……” 他没想要道谢呢!他七叔这完全属于强买强卖! 缓了好一会儿,邵野总算是重新活了过来,聪明的大脑又占领高地了。 他起身提起裤子,看了眼安安稳稳坐在轮椅上的裴方晏,很想问问他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做,但这话在他嘴边转了两圈,他着实问不出口,于是干脆把这段记忆先发配到回收站里,等他足够冷静了再来处理。 他红着一张脸,看了看左右,装作若无其事地对裴方晏说:“七叔,那我先下去叫医生了?” 裴方晏慢悠悠拿起柜子上的手机,对邵野道:“不用,我给他发个消息就行。” 邵野哦了一声,他七叔这就算是消气了吗?他大着胆子看了裴方晏一眼,裴方晏表情看起来与刚才似乎没两样,但邵野莫名觉得他现在的心情应该是很不错的。 他正要收回视线,忽然注意到裴方晏的腿间,瞳孔猛地一缩。 怎么又? 他七叔不赶紧给处理一下吗?等会儿周医生过来看到这一幕会不会不大好?他七叔是又懒得动手了?他给自己动手的时候好像挺勤快的呀。 好难理解。 邵野多虑了。 周医生来时没有发现任何的古怪,倒不是因为裴方晏在短短十分钟内就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问题,也不是几日过去邵野的技术突飞猛进,而是因为裴方晏上了床,身上盖了床被子。 他静静躺在那里,脸色苍白,眼下的青黑映在明亮的灯光下更加明显了,看起来像是几天几夜都没有休息好。 周医生来到后立刻给裴方晏测量体温,的确是发烧了,度数还不低,三十九度半。 邵野端了杯热水过来,心里有点埋怨自己,他该早点发现七叔的问题的。 周医生站在床边一边配药,一边叨叨着:“今天早上刘管家跟我说先生你在外面等了一晚上,我就知道你这个身体肯定是会出问题的,我这药都准备好了,就是你这情况比我想的要严重点,有几样药的剂量还得再加大点。” 邵野惊讶道:“七叔你昨晚一夜没睡吗?刘管家怎么不劝劝你啊?” 周医生:“……” 他这时候真的很想为刘管家说句话,大概是出于一种兔死狐悲的心态,但是他是兔,他转世投胎了。 周医生仗义执言:“这不是因为——” 裴方晏打断他的话,只说:“没事,想事情,睡不着,就去院子里坐了坐,没想到会坐那么久。” “是因为我吗?”邵野在床边蹲下,望着裴方晏,一双乌黑的眼睛眨巴眨巴,像是只小狗,他说,“我以后会小心点的,不会再让七叔担心了。” 裴方晏笑了笑,抬起手,在邵野头顶轻轻揉了一下。 他吃了药,不久后就昏昏沉沉地睡去,刘管家听说消息,也赶了过来,邵野侧头看了一眼已经熟睡过去的裴方晏,压低声音说:“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照顾七叔就可以了。” 周医生看了眼已经放弃挣扎的刘管家,对邵野道:“行吧,等过两个小时你再给他量一下体温,到时体温降下去了就不用管了,要是没降下去,你再给我打电话。” 邵野把周医生交代的话一一记下,怕自己忘了还设下一个震动的闹钟。时间快到了,闹钟没响就被他关掉,他有些紧张地给裴方晏测了体温,见温度终于降下来,邵野也跟着松了口气。 裴方晏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快到午夜,房间里的灯都熄了,只剩茶几上的一盏小夜灯发出昏黄的光亮,他正要坐起身,就看到床边还有个人,一米八多的个头委委屈屈地趴在这里,不知睡了有多久。 裴方晏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小野,醒醒,醒醒。” 邵野睡得不是很安稳,裴方晏一叫他人就醒了,他抬起头,打着哈欠问道:“七叔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要喝水吗?” 裴方晏打开床头的灯,问他:“我没事,你怎么没回去?” “我留在这儿照顾七叔。”邵野答道,顺便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点晶莹的泪光。 裴方晏对他道:“不用,你回去吧,别传染给你了。” 邵野仰起头,骄傲道:“没事,我身体可比刘管家好多了。” “在这儿趴着不难受吗?” “还行。”邵野说,其实肩膀和脖子确实都有点酸,但也没什么。 裴方晏叹道:“你要是不怕被我传染了,就上来睡吧。” 邵野想了想,觉得这个可以,他从地上站起来,正要上床,裴方晏又建议他道:“把衣服脱了,穿着睡也不舒服。” “还好吧。”邵野说,他刚才在地上都能睡着。 “脱了。”裴方晏说完咳嗽了一声。 邵野不敢跟他七叔犟,见他咳嗽了,赶忙又去倒了杯热水过来,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然后才脱了衣服上床。 床上只有一张被子,盖在裴方晏的身上,原本邵野不脱衣服的话,他根本不用盖被子。 正当邵野想着要不要把衬衫捡过来,至少盖一下肚子,裴方晏就直接掀开身上被子把他包裹进去,他的手无意碰到邵野的胸肌,感叹道:“小野的身体好凉快啊。” 邵野问:“七叔你还在发烧吗?” 他摸到枕头旁边的体温枪,对着裴方晏测了一下,是还有点发烧,但是比傍晚那阵儿好很多了。 裴方晏嗯了一声,手还停在那里,他说:“你身上比较凉快。” 邵野躺平,摸吧摸吧,要是能给他七叔降降温也是好的。 第二天早上裴方晏的烧是退了,人却仍是没什么精神,待在卧室里休息,邵野想到他七叔为了救他花了那么多的钱,深感内疚,连他的小弟们都不遛了,老老实实待在卧室里,帮裴方晏按摩腿上的肌肉。 苏月湘目前还在绑匪手上,贺嘉淮家里有钱,但是让他一下拿出两亿的现金还是有点困难的。他实在搞不懂裴方晏脑子里怎么想的,绑匪明明是为了勒索他的,结果他居然做起个甩手掌柜,把这事全部交给自己,他的良心不会觉得痛吗?他这辈子都别想得到月湘的爱了! 不得已,贺嘉淮只能将此事告知了裴景南和谢辰,三个人一起凑齐了两亿的赎金,打给了绑匪。 然而绑匪拿到两个亿后并没有立刻释放苏月湘,好在他们有第二手准备,用了三天半的时间终于追踪到苏月湘的位置,不过在营救途中出了点小小的意外,苏月湘摔了一跤,脑袋磕在石头上,流了好多的血,他们赶紧把人送医院,经过一番抢救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 裴方晏对这些完全不在意,病好之后便开始琢磨着要怎么才能让邵野觉察到他自己的心意。 也不懂得心疼一下老人家,该打。 苏月湘出院后第一时间回了老宅,办公室里,裴方晏正翻看着下属早上刚送来的合同,苏月湘站在门口,问道:“我能单独与你说句话吗?” 第40章 未来老婆?什么意思?他要娶苏月湘做老婆? 他们两个刚刚在房间里不会就是偷偷琢磨这个事的吧? 邵野一想到这个可能,就觉得自己一颗心掉进了冰窟里面,拔凉拔凉的。 裴方晏见他一张脸写满委屈,出声问他:“怎么这副表情?” 邵野拉长了脸,不高兴道:“七叔,我不喜欢苏月湘。” 不喜欢是应该的,他喜欢了才是个麻烦。 “所以?”裴方晏问他。 邵野知道自己的要求可能有点过分,但他心里难受,不说出来憋得慌,他大着胆子问:“所以七叔能不能不要和她结婚?” 裴方晏笑了一声,问他:“我什么时候说要和她结婚了?” “她没同意?”邵野问,这明明是件好事,邵野却觉得更气了,她怎么还能不同意! 裴方晏轻轻叹了口气,向邵野招招手:“小野,你过来些。” 邵野毫无城府地把腰又压低了些,变成双肘撑在桌面上,裴方晏仍是觉得有些远了,道:“再低些。” 于是邵野又把头给低下。 裴方晏抬起手就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道:“你这小脑袋瓜里整天在想什么?” 邵野啊的叫了一声,摸着刚刚被裴方晏敲过的地方,茫然眨眨眼,他有哪里说错了吗?他七叔怎么还动手呢? 裴方晏原以为自己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他应该能听出来的,没想到,他们都在同一张床上睡过了,他居然还能没反应过来。 好笨哦,裴方晏心里默默叹气,这么迟钝被人骗了可怎么办呢? 自己作为长辈当然要好好教导了。 “你跟苏月湘被绑架的时候,我救谁了?”裴方晏问。 邵野想说,他俩那时候好像还没到二选一的那种危急时刻,但随即他又想到自己回来后,七叔好像就没管苏月湘了。 确实没管苏月湘……吧,毕竟这几天他都跟在他七叔身边,完全没听他七叔提起过她。 哦,这是选择救自己的意思了呗。 七叔直接说不就好了,说什么—— 邵野猛地反应过来,望着裴方晏问:“七叔,你刚才说……” 他嘴唇张开又合上,觉得那话不大好意思说出口。 不过裴方晏好意思,他问:“我说什么了?” “……救你未来的老婆。”邵野的声音越来越低,一张脸通红得像是个熟透了的苹果。 裴方晏看着他此时羞赧的模样,想他还没有迟钝到家呀。 他点头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邵野脑子有点混乱,他只给了他七叔两个选项吧,他七叔说的那个“未来的老婆”也是在这两个选项中吧。 他七叔救了他,没有救苏月湘,那就等于他是他七叔未来的老婆? 他差点为这个结论叫出声了,这真是好大逆不道的想法啊! 这可是他七叔,他怎么能想自己做自己的七婶呢。 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刘管家怎么看他?周医生怎么看他?狗舍里的三个小弟要怎么看他? 理智告诉邵野这事很不对劲,绝对是哪里出问题了,但是情感上……他心里怎么好像还美滋滋的。 裴方晏见他脸上表情在短短几秒钟内数次变化,问他:“想明白了?” 邵野立刻把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生怕他七叔知道他刚才心里在想什么。 裴方晏此时展露了出奇的耐心,他对邵野道:“哪里没想明白,跟我说说吧,我给你解释解释。” 邵野心里隐隐有预感让他七叔解释也许并不是一个很好决定,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七叔你刚才说要救未来老婆,是在开玩笑的吧?” “不是。”裴方晏道。 邵野撑在桌上的两只手握成拳头,听到他的回答后有些紧张地更握紧了一些,手心也微微出了汗,他看着裴方晏,努力保持着镇定问道:“您未来老婆是在嗯嗯……和苏月湘之间吧?” 裴方晏挑了挑眉,问他:“你这个‘嗯嗯’是什么意思啊?” “嗯嗯……是……”邵野是了半天也没把那个“我”给说出来,他只能抬手,很难为情地指了指自己。 裴方晏了然地点点头,道:“是说小野你自己啊。” 邵野:“……” 心里有数不就行了吗?非要给说出来吗?等会儿他要是说个不是,自己多尴尬。 裴方晏端起桌上的茶杯,小啜了一口,而后继续道:“是在你们之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还要问什么?问他是不是他未来的七婶吗? 邵野一想到这个,他原本就很红的脸颊,此时看起来更红了。 “没有了。”他说。 裴方晏又问了一遍:“真没有了?” 邵野摇头,剩下的就不劳他七叔帮忙了,让他自己回去慢慢消化吧。 但裴方晏明显不想放过他,他揉了揉额角的太阳穴,有些苦恼地道:”都听到我表白了,小野就是这个反应吗?” “表……白?”裴方晏没说,邵野还真没意识到这点。 他抬头迎上裴方晏带笑的眼睛,顿时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他感觉自己这张脸热得快要冒烟了,再等会儿上面的头发就该着了。 “是啊。”裴方晏满心愉悦地欣赏着面前邵野局促的模样,真可爱,怎么能这么可爱。 “我、我怎么能做七叔老婆?”邵野说话都有点结巴了,这事要是让他爹知道了,不得当场抽过去。 “为什么不能?”裴方晏问,别说他与邵野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便是有,他也不会在意。 邵野嘴唇张张合合,他其实能想到很多理由,譬如他们都是男的,譬如他们的叔侄关系,再譬如他爸肯定不会同意的,但是现在这些他一个都不想说。 “小野不想吗?”裴方晏又问。 想还是不想? 他如果不想,为什么会那么在意苏月湘?为什么在以为他七叔喜欢苏月湘的时候,还是不想让他们结婚?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七叔是为苏月湘废了腿,所以他才不喜欢苏月湘的吗?那他七叔和别人在一起他就能欣然接受吗? 他好像还是不能接受。 他早该发现的,对裴方晏的占有欲远远超过一个正常晚辈该有的。 面对裴方晏的这个问题,邵野实在说不出一个“不”字。 裴方晏听不到他的回答,抬手捂着胸口,声音有些虚弱地问他:“难道小野想让我和别人结婚,或者是想让我一个人孤独终老?” “……不是。”邵野小声道。 他当然希望裴方晏能够得到幸福。 裴方晏问他:“那给七叔做老婆好不好?” 这个时候就不要自称七叔了好不好!邵野在心里咆哮,他七叔都不觉得奇怪吗! 裴方晏不仅不觉得奇怪,他还觉得格外刺激,问他:“好,还是不好?小野说句话好不好?” 不能给个第三选项吗?比如让他回去再想一想,这事对他来说实在有点太突然了。 这时裴方晏突然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还一连咳嗽了好几声,邵野连忙绕过桌子,来到他身边,帮他拍了拍后背。 裴方晏制止他的动作,待咳嗽声平息后,对邵野道:“小野你不用管我,如果还没想好,就先回去一个人好好想一想吧,我不催你,到时候无论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我都能接受。” 邵野确实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他七叔在他身边很容易影响他的思路和判断,可七叔突然咳嗽得这么厉害,他不在他的身边又不放心。 要不让刘管家过来照顾一下?不行不行,刘管家这方面做得太差了。 正当邵野琢磨着老宅里还有谁比较适合做这个工作,又听到裴方晏道:“小野,今天是我唐突了,我刚才想了想,其实我不该跟你表白的,毕竟我比你大了九岁,又是你的叔叔,日后不管是见了你父亲,还是见了裴家的其他人,都不免要尴尬。” 什么意思?他七叔这是想要反悔了是吗? 裴方晏重重叹了口气,对邵野道:“小野,要不你就当七叔什么都没说过吧。” 他果然要反悔! 这人怎么能这样啊! “不行。”邵野木着一张脸拒绝道。 “为什么?”裴方晏问,语气中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惊讶。 邵野道:“因为我答应七叔了。” “答应什么了?”裴方晏问。 够了吧! 一定要他亲口说出来的吗! 邵野深吸一口气,但没说到一半就泄了,他说:“我答应给嗯嗯嗯老婆。” “嗯?”裴方晏睁着一双正直无辜的眼睛问他,“我没听清小野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答应给七叔做老婆。”邵野一口气秃噜完,他语速快得吓人,好几个字都被吞掉。 裴方晏揉了揉耳朵,有些歉意道:“七叔年纪大了,好像还是没听清。” 邵野紧紧抿着唇,坚决不肯说第三遍了。 裴方晏有点可惜,不过也没再逗他了,对他道:“来,低头,让我亲亲。” 他七叔这脸变得够快呀,刚才还说后悔了,这就要亲他了? 邵野忍不住腹诽着,却乖乖低下了头,裴方晏微凉的手掌贴在他的后颈,把他的脑袋压得更低,然后仰头吻上他的唇。 裴方晏的嘴唇比较薄,比邵野的要凉一点,但很柔软,这不奇怪,应当没人的嘴唇会是硬的吧。 邵野的唇则肉肉的,像是果冻一样,裴方晏吻了一会儿,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像果冻,不是真的果冻,怎么还打算吃下去啊! 第41章 邵野的生日是在阳历的八月二十五,而最近的一场残疾人足球赛是在九月中旬。 除了答应九月陪邵野去看足球赛外,裴方晏还为他准备了一场生日宴。 他早早地就让刘管家去准备了,刘管家不是很明白他的心意,特意来请示他这场生日宴要办多大的规模。 裴方晏想想邵野的性格,直接跟刘管家说能办多大就办多大,把能请到的人都给请来。 刘管家委实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他跟在裴方晏身边有些年了,知道他不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如今却要为邵野的生日宴大费周章,实在奇怪,看来先生的确是把邵野给放在心上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周里,刘管家都陷入了脚不沾地的忙碌当中,不过他内心还是挺高兴的,作为一个优秀的管家,谁心里还没有个办一场大型宴会的愿望呢? 宴会办得越大,越能体现自己的能力,所以刘管家干得格外卖力,虽然时间有点紧张,但他们先生有钱,这点小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只是偶尔休息的时候刘管家跟周医生说起这事,还是会觉得这阵势有点过于太大了,只是为邵野过个生日,完全没必要搞得这么郑重,这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先生找回了他失散多年的亲儿子。 就是这儿子有点大,不管是个头还是年纪。 周医生悠悠喝着凉白开,听完刘管家的吐槽,他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浅见:“当亲儿子总比亲管家强吧?” 刘管家沉默。 那确实。 这哪里是浅见,这分明是真知灼见! 邵野要是还想当管家,自己这个老胳膊老腿真有点抢不过他。 不想当管家的侄子,不是好的男朋友。老宅里人多眼杂,邵野还是有点道德底线的,不敢让其他人知道他和他七叔的关系,但晚上又想待在裴方晏身边,每次都要等到刘管家和其他佣人都睡下后,再爬上外面的阳台,从窗户进来。 好像是在偷情一样,就……还挺刺激的。 今天邵野来的晚了一些,他刚才带着三只小弟在老宅里把正对着佣人们撒酒疯的堂弟狂追了三公里,也算是帮他醒酒了。 确认自己是做了一件好人好事的邵野非常满足,给小弟们加了顿夜宵,然后拍拍手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又爬上了裴方晏的阳台。 裴方晏半躺在床上,听到外面传来的响动,就知道是他来了。 转头看去,邵野已经轻松跳过窗户,跟裴方晏打了声招呼,说:“七叔,我借你的浴室洗个澡。” 他出了一身汗,又怕他七叔等急了,所以就这么直接过来了,不等裴方晏点头,就急匆匆冲进了浴室里面。 裴方晏坐在床上,听着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他手里的书是看不下去了。他再次遗憾自己这双腿不能行走,不过听说最近国内在这方面又有了新技术,有时间可以去试试。 十多分钟过去,邵野从浴室里推门出来,他只给自己的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头发半干,没有擦干净的水珠顺着他蜜色的胸膛流淌,很快就消失在下面的浴巾中。 裴方晏感到口渴,身后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却发现里面的水早就见了底,邵野很有眼色地转身又给他倒了一杯,挂在他屁股上面的浴巾随着他的弯腰起身的动作往下滑了一下。 可惜距离有点远,不然裴方晏怎么也得“不小心”把他的浴巾给扯掉。 邵野端着水杯来到床边,看了眼床上的书,问裴方晏:“七叔你刚才看什么呢?” 裴方晏直接把手边的书递给他,作为交换,邵野把水杯送了过去。 他接过书随手翻开一页,就被上面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吓晕了。 啊,他忘记了,他对知识过敏。 越深奥的知识,他的症状越明显,再看两眼,他人都要昏厥过去了。 邵野赶紧丢下书,爬上床,他盘腿坐在裴方晏身边,按照惯例,睡前再给裴方晏做半个小时的按摩。 裴方晏喝了水,他的目光停在邵野胸前,问他:“你健身房里的器材都买好了?” “都买好了,”邵野点着头兴奋道,有了他七叔的副卡,他不仅买齐了,还专挑贵的买。 “我看你胸肌练得不错,好像比刚来的时候大了点。” “是吗?”邵野每天都会照镜子的,他其实没察觉到太明显的变化。 裴方晏伸出手掌,比量了一下,似乎是为了得到更准确的数据,他将整个手掌都贴了上去。 虽然在邵野睡觉的时候,裴方晏摸了都不知有多少次了,但他还是更喜欢看他在清醒的情况下被自己摸得不知所措的模样。 他的胸肌真的很大,捏起来软软的,让人爱不释手。 邵野的确被摸出感觉了,他本来是坐在床上的,现在已经变成了跪坐,但那里还是有点突出。 七叔这么喜欢他的胸肌吗?要不要他带着他七叔一起练练? 裴方晏对上他微微出神的目光,十分不要脸地想,练得这么好,不就是给他摸的吗? 月明星稀,长夜漫漫。 第二天,忙碌了一早上的刘管家前来跟裴方晏汇报自己对生日宴的安排,刚到门口,就看到邵野打着哈欠从裴方晏的卧室里出来。 他跟刘管家挥挥手,说了句:“早啊。” 刘管家脚步一顿,回他:“早。” 他想了想,又问邵野:“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邵野嘿嘿笑了一声,转身溜了出去。 刚来的吗?自己一直在外面,怎么没看到他? 刘管家没想太多,他敲了敲门,进到卧室里面,向裴方晏汇报完自己的工作后,忍不住问了一声:“先生,邵野今早什么时候过来的?” 裴方晏没底线,是个道德真空,没一点要隐藏这段恋爱关系的觉悟,直接道:“他是昨晚过来的。” 这是在先生这里睡了一夜? 刘管家好奇问:“他昨晚过来干什么?” “陪我睡觉。”裴方晏道。 “哦,原来是陪先生——” 等等,哦个鬼呀!陪先生睡觉?先生今年都多大了,睡觉还用人陪吗? 刘管家尽量用自己纯洁的思想去思索裴方晏这句话的意思,他试探着问道:“先生这两天睡得不好吗?要我叫周医生过来给先生看一看吗?” 裴方晏道:“没有,有他陪我,睡得挺好的。” 刘管家:“……” 所以到底是怎么陪的呀?刘管家觉得自己不该窥探主人家的隐私,可问题是他怎么觉得先生好像很期待自己问下去啊! 刘管家几次尝试开口,但他真的问不出口。 算了,反正看这架势邵野肯定是做不了管家的了,剩下的他愿意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八月二十五日,邵野的生日终于到了,这一天整个老宅处处张灯结彩,所有的佣人都换上了一身新衣服,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厨大显身手,草坪上有乐队在奏响欢快的音乐,喷泉后还有舞团表演,整个老宅看起来焕然一新,比过年的时候都要热闹。 来到老宅的宾客们看着这一幕幕简直都傻了眼,就连一直住在老宅里的那些“未来继承人”也是一脸懵逼,他们只知道这段时间老宅上下都忙着在准备一场盛大的宴会,却完全没想到是为了给邵野过生日。 一个小辈的生日罢了,跟裴方晏甚至连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用得着这么隆重吗。 他们纷纷猜测裴方晏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决定培养邵野做裴家下一任家主? 裴方晏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老年痴呆了? 还是说他把邵野当成靶子了吧?但用邵野做靶子,会不会有点太抽象了? 就连邵野的亲爹裴天诚都是一头雾水,裴方晏整这一出真的单纯是为了给他儿子过生日? 过生日就过生日吧,能不能提前跟他这个亲爹说一声,他收到邀请函的时候直接愣了足足三秒。 算了算了,谢谢裴方晏还记得邀请自己吧。 邵野今天难得换了一身重工西服,那料子学名不知道叫什么名,站在阳光下面闪闪发亮,像是把一片璀璨星空穿在了身上。 参加宴会的人很多,但是真心来祝邵野生日快乐的怕是不多,裴方晏也不用他留在这里应酬,直接让他去找他的朋友玩去了。 邵野刚从大厅里出来,就看到他三叔家的小儿子一脸不屑地站在路口,对着他呸了一口。 邵野挑眉:“想打架?” 这位堂弟就是那天晚上被他牵着狗撵得吐了一地的那位,堂弟酒醒后跟兄弟们说了这件事,不仅没有得到任何安慰,还被一顿嘲笑,他毫不犹豫把这笔账全都记在了邵野的头上。 今天看到邵野这么得势风光,这位堂弟心里愈发不平衡,他那些兄弟们对他鼓动了一番,加上刚才又喝了点小酒,就真的跑来对着邵野输出了。 他嘲笑道:“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邵野白了他一眼,有病,谁要当太子! 堂弟见他居然朝自己翻白眼,更加恼怒,骂道:“你以为你很牛吗?你就是裴方晏身边的一条哈巴狗!” 邵野挠挠耳朵,虽然被骂了,但好像也不是很生气呀,怎么回事?他堂弟的攻击力有待加强呀。 堂弟继续放狠话道:“等着吧,等裴家下一任家主上位,绝对没你好果子吃!” 邵野目光瞬间变得危险起来,堂弟被他看得心慌,退了半步,却还是色厉内荏道:“怎么?想打人啊?有本事打我呀!” 第42章 邵野一抬头就看到裴方晏坐在泳池对面的轮椅上,他头顶的树枝上挂满了各色的彩灯,照得四周灯火通明,却是衬得树下的人有些寂寥。 邵野噌的一下站起身,身边的人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刚想开口问他要做什么,就见他大步向着裴方晏跑过去。 众人心想,白天的事也不能完全怪邵野的那个堂弟,他这副狗腿的样子就没一点责任吗? 裴方晏见他过来,唇角露出一抹温柔笑意,抬头问邵野:“怎么样?好玩吗?” “一般。”邵野说,他以为泳池派对大家会比赛谁游得快,结果都在这里欣赏他的肌肉,真没意思。 裴方晏唇角笑意加深,“一般”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又撒谎了是不是?今晚一顿打怕是不够了。 刘管家站在裴方晏的身后,头顶的灯珠明晃晃地一照,邵野胸前的那些痕迹全部映入刘管家的眼中,刘管家第一次有些埋怨自己都这么大岁数了,眼神儿居然还这么好使。 一定是邵野晚上睡觉不老实自己掐出来的,对吧! 还有那牙印,也一定是他自己咬出来的,对吧! 刘管家默默收回视线,不愿再想。 他们两人都没注意到刘管家的无助,裴方晏开口问:“还要在这儿再玩一会儿吗?” 邵野摇头,真的没什么好玩的,也就是他们夸张的尖叫声让他比较受用。 也就一点点吧。 裴方晏道:“那换身衣服,跟我到前面去,我带你去认认人。” 邵野一口应下,转身往换衣间跑去。 附近又只剩下刘管家和裴方晏两人了,刘管家犹犹豫豫,还是没能彻底无视掉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他低声叫道:“先生……” “什么事?”裴方晏问。 “您看到邵野胸前,他是不是——”刘管家都已经找好合适的理由了,那深一块浅一块的,很像过敏嘛。 结果裴方晏打断他的话,非常大方地承认道:“我咬的。” 样子看起来好像还挺得意的。 刘管家:“……” 他突然也不是那么想做这个老宅的管家了,先生说话能不能给点铺垫,他年纪大,心脏多少有点受不了。 等邵野换好衣服过来,就看到刘管家僵硬地站在树下,一副灵魂被抽空的模样,他向裴方晏问道:“刘管家这是怎么了?” 裴方晏平淡道:“可能是他的职业道德和伦理道德在进行激烈的交锋吧。” 好深奥,听不大懂,邵野灵性发问:“刘管家想退休了?” “没有,”刘管家突然开口,“我会继续为老宅发光发热。” 邵野:“……” 这算什么?算职业道德占据了上风是吗? 裴方晏则道:“发光就不用了,挺亮的了。” 他带着换回西装,扮成成熟大人模样的邵野回到宴会大厅里,留在这里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的大部分是裴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裴方晏向他们介绍邵野,说这是他最看重的人,以后无论在哪里遇见了,希望诸位能多加照顾。 邵野站在轮椅后面,裴方晏说起他的时候,他就在那里呲着两排小白牙露出标准傻笑。 众人心想,裴方晏的眼光是真的有点怪。 而刘管家到现在还有一种没从梦里醒来的感觉,整个人处在比较虚无的状态当中,然而当他一抬头,看到了被挤到人群外面的裴天诚,瞬间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了不少。 本来嘛,他一个管家,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真正该操心的裴天诚,此时正操心自己怎么才能在这场宴会上,快速而有力地证明自己邵野亲爹的身份。 那些个老板们全部聚集在裴方晏的身边,打听他儿子的情况,裴天诚在后面听得简直无语,到底裴方晏是邵野的爹,还是自己是邵野的爹啊! 想打听邵野的情况过来问他啊! 有个老板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还是嘴巴不好使了,对着裴方晏直接来了一句“令公子”,刚挤进来的裴天诚听到这话那一张脸都要黑成煤球了,早知道是这样,他来老宅之前该给自己定做个牌子的,挂在胸前,上面就写“邵野他爹”四个大字。 裴天诚愈发看不明白裴方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他儿子在他身边混得是真不错,他这庙里请回来的菩萨确实挺灵验的,但就是未免也太灵验了点吧。 还有裴方晏身边的那个老管家今天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总往他这边看,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得裴天诚后背毛毛的,感觉没啥好事。 或许今天回去还得到菩萨面前拜一拜,菩萨保佑。 一位西装革履的老先生拄着拐杖来到裴方晏面前,与裴方晏随便聊了两句后,突然道:“方晏,你这个侄子可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啊,我有个外甥女,今年也二十多了,要不我介绍他们认识认识?” 裴方晏拒绝道:“不用了,他已经有对象了。” 老先生好奇问:“是吗?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啊?” 裴天诚换了个方位再次挤进人群里,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也很想问,到底是哪家的姑娘,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裴方晏是说过要给他家这小子介绍对象,但他这效率是不是太高了点,这么快就搞定了? “是我——”裴方晏张开嘴,就要把自己“邵野对象”这个新身份当着众人的面公布出来。 刘管家在旁边看到吓得手脚都麻了,先生是真的没一点道德啊! 还好邵野眼疾手快把他七叔的嘴巴捂住,对着老先生道:“保密、先保密。” 裴方晏说不出话,便用舌头在邵野手心轻轻舔了两下,他仰起头看着邵野,眼睛里笑意仿佛要溢出来了。 邵野拼命跟他眨眼,他都看到他爸过来了,他真的不想陪他爸去医院里过生日。 裴方晏点了下头,邵野这才把缓缓把自己的手给移开。 围观众人看着这一幕,都在心里感叹,这俩人关系是真的好啊!裴方晏对这个侄子宽容得简直过分。 难不成邵野是个会下蛊的? 那位老先生笑呵呵地说:“行,年轻人有点自己的小秘密也正常,既然有对象了,那我就不提我那外甥女了。不过方晏啊,你都三十多了,是不是也该考虑成家了?” 裴方晏再次拒绝道:“不用,我也有对象了。” “你也有对象了?”老先生吃惊问道。 这确实很值得惊讶,几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要知道前段时间裴方晏还说自己活不长,所以要提前定好接班人,结果今天他就说自己有对象了,那他对象怎么没来? 裴方晏点了点头。 老先生把众人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你对象怎么没来?” “来了呀。”裴方晏笑道。 “在哪儿呢?怎么没看到呀!”众人左顾右盼,完全没看到那个可能是裴方晏女朋友的人。 邵野眼睛紧紧注视着裴方晏的嘴巴,右手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把他七叔的嘴巴再给捂住。 裴方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他不让我说。” 又不能说?什么对象这么神秘? 怪不得他跟邵野关系好呢,这也能达成统一? 已经得知了真相的刘管家站在那里,目光从一张张迷惑的脸庞上掠过,最后又落到了裴天诚茫然的脸上。 一直等到这场生日宴快结束的时候,裴天诚这个亲爹才找到了跟自己亲儿子私下说点悄悄话的机会,悲哀,真的太悲哀了。 他把邵野拉到稍微安静点的角落里,对他道:“儿子,我问你件事,你必须得跟我说实话。” 邵野被他爸这个严肃的语气吓得心里一突突,难道他爸发现他跟他七叔的私情了? 他不由得紧张起来,然后就听到裴天诚问他:“你有女朋友了?” 邵野立刻摇头:“没有啊。” “真没有?”裴天诚看着邵野的眼睛,怀疑地问他。 邵野无比真诚地瞪大眼睛道:“真没有。” 裴天诚狐疑问:“那你七叔怎么说你有对象了?你还说什么保密,保什么密啊?” 邵野抿着唇,不敢说话,他确实没有女朋友,但也确实有对象了。 这话暂时他不大敢跟他爸说,他怕他爸一气之下把他的腿给打断了。 他七叔目前还不能站起来,他腿脚再出点事,那可真是两个人都凑不到一条好腿了。 邵野艰难地打补丁道:“保密,保密是说,我没有女朋友这事要保密。” 裴天诚皱起眉头,他怎么觉得这话逻辑不大对,他儿子跟裴方晏待了一段时间,脑子又退化了? 算了,暂且信他一下吧,裴天诚又问:“那你七叔女朋友又是哪个?你在老宅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总见过吧。” 邵野僵硬地笑了一下,对裴天诚道:“……我七叔他也没有女朋友。” “你们俩这是搞什么呢?”裴天诚问,今天裴方晏跟邵野穿的西装是同款就算了,这连个小秘密还要同款。 一股莫大的危机感袭上心头,裴天诚眯着眼,审问邵野道:“你没背着我偷偷认你七叔当爹吧?” 邵野:“……” 他立刻表明自己的清白:“没有,绝对没有。” 这方面他对他爸还是比较忠诚的。 裴天诚哦了一声,又警告他说:“以后也不许啊,听到没有?” 邵野疯狂点头。 这场盛大的宴会一直到晚上九点,裴方晏以自己身体不好做理由,带着邵野早早回去休息了。 裴天诚端着酒杯站在人群里,看着他们俩离开的背影腹诽,裴方晏他身体不好他自己走呗,把自己儿子带走算怎么个事! 第43章 邵野选了个芒果口味的上了床,裴方晏伸出手,对他道:“我帮你弄吧。” 虽然邵野是下定决心要让他七叔见识见识自己的锻炼成果,但是事到临头,他想象了一下他七叔给自己帮忙的画面,还是有些紧张和羞涩的,便道:“我觉得自己就可以了。” 裴方晏倒是没有坚持,只说:“好吧,你自己来吧。” 邵野把说明书随便扫了一眼就扔到一边去了,他深吸一口气,跪在床上,他的两手已经抓住裤子的腰带,犹豫一下,抬头对裴方晏道:“七叔,要不我还是去浴室弄吧。” “嗯?”裴方晏看他,问,“不能在这里吗?” 邵野摇了摇手里的瓶子道:“我怕这个会洒到床上。” 裴方晏毫不在意道:“没事,反正等会儿要去隔壁房间睡。” 见邵野还是想去浴室,裴方晏继续劝道:“你要是做不好,我还能帮你一把,如果你去了浴室,我给你帮忙的话比较麻烦。” 邵野把裴方晏的话认真想了想,然后眼前一亮道:“到时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再过来找七叔呀。” 其实他觉得这点小事自己完全可以处理。 裴方晏心里暗暗道了一句可惜,原来还没傻到家。 既然如此,裴方晏抬起头,看着邵野那双有些圆钝的杏眼,他真诚说道:“小野,我想看。” 邵野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了,这有什么好看的?而且他七叔这个语气也太理直气壮了,让他……根本没法拒绝! 他趴在床上,手指沾满了芒果味的润滑油,映着头顶的灯光亮晶晶的,像是刚从蜂蜜罐里拔出来的。 裴方晏目光沉沉,落在那处。 做得这么费劲,身下的床单都湿了一大块,还说不用自己帮忙,又撒谎了是不是? 裴方晏抬起手,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响起。 邵野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一个哆嗦,刚倒进手里的透明液体洒了大半,回头看去,满脸疑惑问:“七叔你怎么又打我?” “没忍住,抱歉。”裴方晏语气里根本听不出任何歉意,他问邵野,“没打疼你吧?” 确实没打疼,但是有点突然了。 “那……你先忍一下吧,七叔。”邵野说,再打两下,他这准备工作都没法做了。 “好的,我尽量。”裴方晏带着笑意说道。 之后邵野的确没再挨打了,他感觉自己弄得差不多了,就准备把东西放回柜子上。 裴方晏却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瓶子,道:“过来,我检查一下。” “还用检查啊?”邵野疑惑,那接下来是不是还得给他打分。 他心里吐槽不断,人却是乖乖挪到裴方晏身边,裴方晏轻轻拍了两下,然后把邵野刚给拧紧的盖子重新打开。 邵野脑袋几乎全部埋进柔软的被子里面,好像一只鸵鸟,他七叔的手指比他的要凉一些,似乎也比他自己的要长一些。 黏腻的水声在邵野耳边响起,明明是在做同样的事情,他七叔动手怎么就……跟他自己完全不一样! 不知过去多久,邵野感觉自己的两个耳朵都要熟透了,他终于听到裴方晏微微沙哑的声音说:“好了。” 邵野转过身,低头看了眼手机,跨坐在裴方晏的身上。 “小野,辛苦你了。”裴方晏看着他的动作轻声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邵野深吸一口气,努力放松。 裴方晏虽然下半身使不上劲,但是他真的把情绪价值给拉满了,邵野稍微有点进展他都会夸上一句。 “小野好棒!” “小野好厉害呀!” “小野还能再往下吗?” 他的赞叹声好像一直没停过,邵野就这么在他一句又一句的吹捧中迷失了自我,明明觉得已经到了自己极限了,但是被裴方晏一夸他,他就感觉自己的潜力还没有被完全挖掘出来,可以继续挑战新的极限。 裴方晏抬头认真欣赏着眼前的诱人风景,汗水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流淌,他的胸膛也出了汗,映着灯光,亮闪闪的一片。 在某个时刻,裴方晏会突然生出一种自己这双腿就这样也挺好的念头。 终于结束了。 邵野趴在裴方晏的胸膛上大口喘着气,裴方晏将手揽在他的劲瘦的腰上,他好像也能听到他胸腔里那颗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邵野把气喘匀了,两手撑在床上,稍微起身,他问裴方晏:“七叔,多久了?” “什么?”裴方晏没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邵野没说,他伸长了胳膊捞起枕头边的手机,屏幕亮起,他在心里算了一下六十以内的加减法,然后抬起下巴,很是得意道:“我就说不止十分钟吧!这都四十三分钟了!” 裴方晏:“……” 也说不好他这个好胜心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至少现在裴方晏的体验感超级好。 于是,他问邵野:“那再来四十三分钟可以吗?” 邵野察觉到异常,低头看了一眼,不是,就算是在健身房锻炼,也得给人喝口水的时间吧。 裴方晏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异常明亮,他发出由衷的赞叹说:“小野这么厉害,一定可以的吧。” 也没有很厉害啦,邵野再次被裴方晏吹捧得飘飘然,不就是四十三分钟吗?算什么!再来十个都没问题! 他没能坚持到十个,他的精神还是顽强的,但是身体真的不允许了。凌晨一点半,邵野终于完成这个大项目,他趴在裴方晏的胸膛上,半张着嘴巴大口喘气,好累,真的好累。 裴方晏手掌在邵野的背上抚摸,脸上露出一抹餍足的微笑。 邵野歇了一会儿,跟裴方晏一起去浴室里洗了澡,回来后两人换到隔壁的卧室里,邵野的脑袋刚一沾到枕头,人就没意识了,他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 刚醒来时,邵野的记忆还有点混乱,他躺在床上,呆呆看着上面的吊灯,昨晚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播放,邵野伸手捂住自己开始泛红的脸。 裴方晏问:“醒了?” 邵野一有动作,他就注意到了。 邵野放下手,转头看去,裴方晏这个时候居然跟他一起赖在床上,实在少见。不过他的手上拿着一份刚打印好的文件,确实是他七叔能做出来的事。 邵野嗯了一声,抓过柜子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就看到他爸裴天诚给他发了一大堆的消息来,开始是给他打了个视频,手机静音没人接听后,他又开始发消息,问他起没起床,吃没吃饭,吃的什么,最近缺不缺钱等等。 看得出来他爸是真的很怕他认他七叔做爹了。 他爸其实真的不用担心这一点,邵野随便回了两句,放下手机,思索良久,叫了裴方晏一声:“七叔。” “怎么了?”裴方晏放下手里的文件,伸手探到邵野的额头上,“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是饿了想吃饭?” 邵野摇头:“都不是,我在想,我们要一直瞒着我爸吗?” “为什么要瞒?”裴方晏在邵野脸颊上掐了一把,渐渐滑到下面的被子里,如果不是邵野拦着,他昨晚就能让裴天诚知道这个好消息了。 裴天诚不是一直想要给邵野找个高学历的对象吗,现在他都梦想成真了,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不用瞒吗?邵野稍微把自己代入到他爸那个角色,都觉得一顿打是少不了的。 他侧过身,向裴方晏说出自己的担忧:“我怕我爸把我腿打断了。” 裴方晏道:“那我去说。” 他七叔确实不用怕他爸把腿打断了,邵野道:“到时候我还得带着七叔你一起跑。” 裴方晏想了想他大哥那个性子,觉得他对自己动手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不过既然邵野担心,他就提出另外一个建议:“那你跟你爸说,你跟我在一起,就能得到整个裴家了。” “啊?”还有这种好事?他好像都没参与到他们那个继承者之战里呀! 邵野一点都不客气,他眼睛亮亮地问:“那我那些堂弟们呢?” “让他们去非洲?”裴方晏问,好像邵野只要点一下头,就立刻把他们全给发配了。 “太远了吧。”邵野惊叹道。 裴方晏低笑了一声,问他:“那你说怎么办?” 邵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除了在晚上放狗咬人外,跟他的那些堂弟们接触并不多。稍微多点的,是之前邀请他到外面健身房锻炼的那几个,但他们最近运气都不大好,要么是车炸了受伤住院,要么是泄露公司机密,官司缠身。 “看他们表现?”邵野道,他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裴方晏应道:“好的,家主。” 邵野压下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但是他七叔的手现在能从家主的胸前移开吗,怎么还没摸够吗? 邵野是个行动派,下午趁着裴方晏跟属下开会,他直接开车回了家去。 裴天诚野钓回来,一推开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邵野,他愣了一下,要知道自从邵野去了老宅后,他主动回来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裴天诚放下手里的钓竿,有些阴阳怪气道:“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邵野听到声音,立刻放下手机跑到门口去,他小声问裴天诚:“爸,如果我有办法继承裴家,你会支持我吗?” 裴天诚换鞋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眼前的傻儿子,问他:“你昨晚做梦还没睡醒呢?” 他有办法继承裴家?他能有个什么办法?他要把裴家其他人都给杀了? 第44章 邵野点头道:“我七叔是这么说的啊。” 傻子一个!裴天诚骂道:“他说你就信?你什么脑子啊!怪不得被人骗!” “我七叔不会骗我的。”邵野反驳道,他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了,把门拉开一条缝,准备着逃跑。 裴天诚嘲笑道:“不会骗你?不骗你骗谁啊?你这副不值钱的样子,看着就很好骗!” 之前他就担心邵野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现在果然应验了,他拜得不是观音是月老吧?这月老年纪大了,眼神儿也不好使了,什么红线都敢牵! 邵野站在门口坚定道:“反正七叔他骗谁都不会骗我。” 裴天诚感觉自己的血压都要上来了,这孩子怎么就听不进话呢!裴方晏那个老狐狸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等他骨头都被人嚼成渣渣,一口吐出去的时候,别来找自己哭。 裴天诚冲他吼道:“你这个脑袋呀!你七叔给你什么保证吗?你这么相信他?” “大哥这么不信我?要不我今天就把遗嘱给立了?或者直接把股份转移到小野名下?”裴方晏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不等裴天诚开口阻止,邵野已经拉开门,他看着门外的人,惊喜问道:“七叔你怎么过来了?” 裴方晏道:“开完会了,就来找你了。” 裴天诚心里暗暗骂了一声,跟屁虫!就这么会儿工夫也要跟过来,装什么呢!他语气不大好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他们小区不会随便放外人进来的吧?哪个保安放的人,他要去投诉! 旁边的邵野心虚地笑了一声,他摸了摸鼻尖,对裴天诚道:“上次七叔过来的时候,我带他在物业那里录了人脸识别。” 裴天诚:“……” 他的好大儿胳膊肘要不要这么往外拐呀! 裴天诚呵呵,道:“让你七叔进来啊,在门口干什么,让邻居们看热闹啊!” 邵野有点犹豫,现在他爸的情绪明显很不稳定,他正做着随时要推着他七叔跑路的准备。 裴方晏倒是完全不担心,他操控轮椅从外面进来,邵野心惊胆战地看他直接去到裴天诚的面前,并关心问他:“大哥这是在生什么气呀?” 这狗东西居然还有脸问他在生什么气?裴天诚对裴方晏的脸皮之厚有了新的认知。 但是下一刻,裴方晏就刷新了他的认知,他说:“难道是小野惹大哥你生气了?可是我看小野一直很乖的呀,是不是大哥你太计较了?不过既然大哥你生气,那我就替小野给大哥你道个歉吧,大哥别放在心上了。” 裴天诚简直气笑了,什么叫他太计较了?而且他算邵野的什么人啊就替邵野道歉! 他看着裴方晏,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就是这么给你侄子找对象的吗?” 裴方晏略微惊讶道:“大哥你知道了啊?我本来打算等等再告诉大哥你这个好消息的。” 裴天诚看着他这副死装的样子就更气了,他不信刚才裴方晏在外面什么都没听到。 还好消息?送他去西天的好消息吗! 见他脸色实在是难看得太明显了,裴方晏继续问:“大哥你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裴天诚心里不禁感叹,裴方晏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把这话问出来的,怪不得他能做裴家的家主呢! 他冷笑道:“你觉得我该满意吗?” 裴方晏微笑道:“当然,当初大哥你说希望给小野找个学历高的对象,我问你麻省理工的够不够,大哥你也说可以,你要看我的毕业证吗?” 看他个祖宗! 裴天诚气得脑仁儿嗡嗡的,这还要怪他当初没有限定个性别女是吧?谁能想到他好好的儿子说弯就弯了! 他在心里已经把裴方晏的十八辈祖宗都给骂遍了,但是面上还是不敢做得太难看,最多就是阴阳他几句,他还没糊涂到要像追着邵野那样追着裴方晏打。 裴天诚在心里默念了几句《清静经》,总算让自己的情绪稍微平稳下来,他拿出一个做大哥该有的风范,语重心长地劝着道:“你跟小野……你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裴方晏真诚问道。 裴天诚很想问问裴方晏,哪里合适了? 裴方晏低下头,声音有些低落道:“大哥是嫌弃我双腿不能走路,还是嫌弃我年纪太大了?” “爸!”邵野站在裴方晏的身后,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裴天诚,仿佛在责怪他怎么能这么说话。 裴天诚很冤枉,他说什么了?他就说了一句不合适吧! 他人要气死了,对邵野气急败坏道:“你去管他叫爸吧!” 裴方晏抬起头道:“大哥你有火气冲我发就行,别凶小野。” 天呐!来个人吧,收了这个妖孽吧! 裴天诚血压蹭蹭往上涨,人都有点站不稳了,他一屁股坐回沙发上,道:“你们两个都是男的,还是叔侄,这事传扬出去外人怎么看?” 邵野毫不在意道:“外人愿意怎么看就怎么看呗?他又不敢到我面前说。” 要是真敢到他面前说三道四,那对方一定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裴天诚道,他们大概确实不敢到他儿子和裴方晏面前哔哔,但多半会在他面前说闲话,这让他以后在麻圈怎么混,光是想想都想找条地缝立刻钻进去。 裴方晏出声问:“大哥一定要拆散我和小野吗?” 倒不是一定,但作为一个不想被人骂是“卖子求荣”的伟大父亲,裴天诚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反对态度,他抿了抿唇,一时没有说话。 裴方晏也不介意,他继续说道:“小野心里是很尊敬你这个父亲的,大哥你如果坚持要棒打鸳鸯,这会让小野很为难的,当然我知道大哥你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小野的感受。” 裴天诚:“?” 不踩自己一脚他难受是吧! 裴方晏看了一眼身后的邵野道:“但是我会心疼,不过我的为人大哥你也是有所了解的,最近这几年,我精神状况格外不大好,如果没有了小野在身边,到时候不小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大哥可要多担待点。” 裴方晏脸上微笑愈加真诚。 裴天诚觉得自己后背凉飕飕的,他抬头看向邵野,发现邵野正皱紧眉头,担忧地看着裴方晏。不是,裴方晏都当着他的面威胁他亲爹了,他就没点表示吗? 裴方晏身上是有什么降智光环吗?怎么感觉他一来自己家这儿子就更傻了,刚才怼自己那个劲儿呢? 裴天诚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他向裴方晏认真求问道:“你到底看上他哪点了?” 裴方晏张口就来:“小野他热情开朗、真诚可爱、生活自律、有恒心有毅力,工作努力又认真,还有很强的责任感。” 邵野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摸着后脑勺在那里傻笑,他有他七叔说得这么优秀吗? 裴天诚也想问,他说的是自己儿子吗?难道不是三好学生的颁奖词? 裴方晏说完后,又疑惑地问裴天诚:“大哥难道看不到小野这么多的优点吗?” 裴天诚不想说话了,这个狗东西能不能现在就从他的家里滚出去! 他拿起茶几上的凉茶,一口喝下去大半罐,压了压心里的火气,又问:“那你真的会把裴家给小野?” “当然。”裴方晏道。 裴天诚不是很相信裴方晏这话,要说他儿子是个恋爱脑他是信的,但裴方晏也是个恋爱脑,他只会怀疑这个恋爱脑下面是不是藏着什么毒药。 裴天诚想了想,问他:“你什么时候立遗嘱?” “爸!”邵野出声叫道,他七叔还年轻得很,立什么遗嘱! 裴天诚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我不!”邵野瞪了回去。 裴天诚拍着沙发道:“我说的话是一点不好使是吧!” 裴方晏出声提醒道:“大哥你好好说话,别吓到小野。” 裴天诚刚喝下去的凉茶都要吐出来了,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今天要受这个罪。 裴方晏又道:“遗嘱立了以后还能改,不如我把我名下股份都转让给他?” 裴天诚把要吐出来的凉茶默默咽了回去,他道:“那多不好意思。” 邵野直接拆穿道:“爸,你说这话的时候把嘴角的笑收一收。” 还能不能友好地做父子了!裴天诚又瞪了邵野一眼。 邵野完全忽视掉他的愤怒,也忘了自己原本是要以得到裴家为理由,让他爸接受他跟他七叔在一起的现实。他对裴方晏道:“不用,我钱够花了,七叔你给我股份我也没什么用。” 裴天诚听得简直想笑,诶呦!他儿子在裴方晏面前还是个独立清醒不慕金钱的人设呢! 他想帮他这个笨蛋儿子争取点好处,但人家不领情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对着邵野摆摆手道:“滚滚滚,赶紧滚。” 看着这对狗情侣就烦。 邵野觉得他爸挺莫名其妙的,怎么突然让他滚了,不过他已经向他爸出过柜了,虽然他爸看起来还是不大想接受,但邵野自己觉得像是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他开开心心跟裴方晏回了老宅。 裴方晏说要把股份转给邵野不是随便说说的,回去就联系了秘书和律师帮他准备好各种转让需要的手续。 只是如此一来,消息传扬出去,邵野难免要成为众矢之的,他的那些堂弟们每天在公司里辛辛苦苦早出晚归,有的甚至都把自己给炸进医院里了,结果最后别说是一口汤了,居然连一杯水都没捞到,不是说好的越努力越幸运吗? 第45章 邵野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苏月湘离开的背影,他看着她进了电梯里,然后才推门进到病房。一边拆着快递,一边问裴方晏:“七叔,我好像看到苏月湘了,她是来找七叔你的吗?” 裴方晏嗯了一声。 “她来干什么?”邵野抬头警惕问道。 裴方晏总结了一下苏月湘的中心思想,对邵野道:“大概是劝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什么鬼?听不懂,见裴方晏向他招招手,邵野便把快递放下,向他快步走去。 “我有点饿了。”裴方晏抬起头对他说。 “不是刚吃过饭的吗?”邵野疑惑,距离午饭时间过去还不到一个小时吧。 下一刻,邵野就看到裴方晏将他身上的白色衬衫推了上去,然后低头一口咬在他的小腹上。 邵野:“?” 饿了也不能吃人啊!什么汉尼拔? 温热的舌尖在邵野的皮肤上来回扫过,邵野感觉自己的两条腿有点软了,他低下头,一手搭在裴方晏的肩膀上,另一手穿插在他的发间。 好一会儿过去,邵野听到裴方晏低声道:“好香。” 居然还有餐后点评,要不要再打个五星好评? “蹲下点,想吃上面的。”裴方晏又道。 哦,还没吃完啊。 邵野蹲下身,裴方晏慢条斯理地将他衬衫上的扣子一颗接一颗地解开。 邵野看着他的脸有些出神儿,问他:“七叔你的腿好点了吗?” 裴方晏在他胸前轻轻掐了一把,笑道:“这才几天?没那么快。” 邵野哦了一声,又问:“那什么时候能好?” 裴方晏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也要小半年才能恢复知觉。” 见邵野忧愁地皱起眉头,裴方晏问他:“怎么急啊?晚上累了?” “不累!”邵野立刻摇头。 不就是两个多小时的加长锻炼吗,算什么! 裴方晏低低笑了一声,愉快地享用起自己的餐后甜点。 外面秋日阳光明媚,金黄的银杏叶子簌簌落了一地。 自从知道邵野和裴方晏的关系后,裴家那些人就没少对邵野出手,结果现在邵野一根头发丝没少,他们倒是被坑得有点惨。他们这些人是不大相信因果循环,稍微一想,就能猜到是裴方晏动的手。 他们是不大敢正面跟裴方晏作对的,上次这么做的人已经在局子里踩了七年的缝纫机了。 有人私下里甚至借用玄学的力量妄图除掉邵野,或者改变裴方晏的心意,然而玄学也不是很给力,至少目前是没看出任何明显的效果来。 就算奈何不了这俩人,那总能给裴天诚添点堵吧。 毕竟发生这种事,裴天诚这个做父亲的也是要负有一定责任的。 于是年底聚会的时候,他们一见到裴天诚,就对着他阴阳怪气,先是六妹开口道:“还是大哥有个好儿子呀!我们就没有大哥你有魄力,能把自己儿子都送到老七的床上,早知道老七这么大方……哎呀!” 裴天诚的脸一下子就拉得老长,摸着良心说话,那是他送的吗!分明是裴方晏那个狗东西自己勾引的! 而且早知道怎么了?早知道他们也把自己儿子给送到裴方晏床上去?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他们倒是想,裴方晏愿意要吗? 四弟接着又道:“不过我家阿扬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可舍不得把他送到老七那里。” 裴天诚听得拳头都硬了,他在心里冷笑,都是姓裴的,谁不知道谁呀!真有这么清高当初也不会那么争先恐后地把儿子女儿往老宅里送了。 要是知道裴方晏愿意把裴家送给自己的枕边人,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自己上,他们估计都不带有一点犹豫的。 他把围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弟弟妹妹看了一遍,忽然开口问道:“你们今年分成多少?” “啊?”众人没反应过来裴天诚为什么突然转移了话题。 裴天诚叹着气,真诚发问道:“我今年分成比往年多了九个点,我这算了好几天都没算明白到底是多少钱,你们知道吗?" 九个点? 之前他们几个兄弟加在一起也没拿到九个点吧! 一时间,众人脸上的嫉妒之情再也掩饰不住。 这算什么?父凭子贵吗! 裴天诚看着这些人酸溜溜的模样,心情顿时舒畅不少,他笑着问道:“四弟,我记得你小学的时候,数学次次都能考一百分,要不你帮大哥我算算呗?” 裴家老四脸色一黑,他今年分成半个点都不到,听裴方晏秘书那语气,明年可能还要更少,他还给裴天诚算?美得他!他算是知道自己被扣下来的分成去了哪里。 “四弟你怎么不说话了?”裴天诚转头换了个人问,“要不六妹你来算算?” 裴家老六笑不出来,她起身道:“大哥我家里有事,我先回去了。” “走什么呀?再聊会儿呗!你帮我算算呀!”裴天诚还想挽留,但老六已经加快脚步,迅速逃离现场。 她走后,其他人也纷纷声称自己有事,不想再听裴天诚炫耀他自己在裴方晏那里拿到多少好处了。 裴天诚可算是找到自己的爽点了,之前他很不愿意跟这些老阴阳人们见面,他们总提他儿子和裴方晏那个老狗的事。 但现在他看开了,他进化了,他有事没事就给自己的这些弟弟妹妹打个电话,跟他们好好聊聊年底分成。 第二年的夏天,裴方晏的腿居然真的恢复了知觉,渐渐可以站立起来。 邵野双手撑在浴室光滑的墙面上,裴方晏的一只手扶在他的腰间,另一只手在做准备工作,邵野想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提议道:“七叔,要不我们还是回床上去吧?” “怎么了?”裴方晏停下手里的动作,问他,“不是说要帮七叔复健的吗?” 但他不知道要这么做复健啊! 邵野回头道:“浴室地面太滑了,我怕七叔你摔了。” 裴方晏笑道:“没事,小野站住了就行。” 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细碎地洒向水面,观赏池里的锦鲤这两年长得是又大又肥,6号直播间的观众们对它们已经熟悉到可以张嘴就叫出它们中每一条的名字。 如果有哪条锦鲤不幸遇难,观众们还会在论坛里给它开个赛博追悼会。 目前依旧坚挺的只剩下了246三个直播间,不过2号和4号的直播一直都没什么看头,当然自从裴方晏双腿能够行走后,6号这边的看头也越来越少,锦鲤看得倒是越来越多,论坛里退钱楼已经盖了快有两万多层。 直播虽然还没有结束,但是胜负已定,而且锦鲤确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官方再次把直播间里的时间流速调快,并开会讨论要不要把剩下的三个志愿者提前唤醒。 不过在他们决定动手之前,是裴方晏先在遗嘱上落下自己的名字,宣告这个世界圆满结束。 游戏仓里的邵野缓缓睁开双眼,等待着胸腔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平息下来。 他记得裴方晏在签下遗嘱前与他说过的话,他们现在的每一次分别都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见,终有一天,他会来到他的面前。 依旧是上次的那个工作人员站在游戏仓外,向邵野说明这次直播的结果。 邵野听后疑惑问:“那不是还剩下2号和4号吗?” 工作人员道:“其他世界的裴方晏都选择将他的遗产捐赠给慈善机构。” 他七叔人真的好好啊! 邵野从游戏仓里出来,看了看四周白花花的墙壁,突然问:“我现在能去看看陛下吗?” 工作人员记录的动作一停,抬头问他:“你记忆恢复了?” “没有啊。”邵野道。 工作人员:“那你怎么会忽然想要看陛下?” 邵野答:“不知道,就是很想见他。” 而且忽然吗?他之前也提过好几次吧,但是他们只带他远远看了一眼。 “现在还不行,要见陛下需要经过元老院和监察院的一致审批。”工作人员对邵野解释道。 这个回答邵野听了不知有多少次了,他哼了一声:“我记住你了。” 工作人员要被他炮灰般的发言逗笑了,但想到自己上司们私下里的猜测,他没什么底气道:“这规定也不是我制定的。” 邵野道:“没事,唐启川我也记住了。” 工作人员在心里默默感叹,自己小小一个皮皮虾,何德何能能跟监察院的副院长上同一个名单!这辈子值了! 随后他又听到邵野道:“等陛下醒了,我一定要让陛下把他卖到戈乐星去!” 工作人员:“……” 算了,这个名单还是让唐副院长自己一个人上吧。 刚刚和裴方晏分别,现在又被告知短时间内还是没法见到陛下,即使知道自己作为这次直播的获胜者可以获得一大笔奖金,邵野的情绪仍旧有点低落。 不久后,邵野发现自己的奖金与他欠下的巨额医药费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后,他更加低落了。 他离开房间,去了健身室,要用运动来麻痹自己受伤的心灵。 此时永无乡项目组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下一场直播,期间有两位志愿者的家长和老板亲自找上门来,明里暗里地提点他们下次直播要用心点,不许再出岔子了。 他们不敢直接说6号开挂,只说不能总让他跟npc谈恋爱,这对其他志愿者太不公平,而且对那些把欢乐豆投给了其他志愿者的观众也很不公平。 项目组派来接待他们的只是一个底层打杂的小员工,表面上好好好是是是,答应得特别爽快,转头回到研究院就当他们是放了个屁,跟上面说都没说一句。 第46章 【天庆六年春,昆仑派的长老在深渊之地救下一个婴儿,他将婴儿带回昆仑山,收为关门弟子,细心教养,随着这个婴儿一天天地长大,一件尘封多年的往事被缓缓揭开。 仙途漫漫,天意如刀,是谁欠下了前世的债?又是谁许下了今生的约,三途河畔,忘川花海,一念成仙,一念成魔,被翻开的命簿上究竟要如何落笔……沧海成尘等闲事,且乘龙鹤看花来。】 落日熔金,云海滔滔,千丈高峰巍峨矗立,直插云霄。 昆仑派的一众长老齐聚在白虎峰的议事堂中,不久前守一长老的小徒弟宋鹤鸣在去往七伤塔的路上不幸被魔修抓获,至今未归。 昆仑派掌门摸着自己长长的白胡子担忧道:“鹤鸣的体质特殊,如今他落在魔修的手里,我担心他要吃一番苦头了。” 守一长老出声道:“掌门不必担心,不久前我的大徒弟传音回来,说他们已经救下鹤鸣了,不日就能带他返回昆仑。” 掌门闻言点点头,笑道:“那便好,那便好,你那大徒弟修行刻苦,剑术精湛,又有一颗赤子之心,他办事,我放心。” 然他话音刚落,议事堂外就传来一阵弟子的惊呼声:“师父不好了!师父不好了!” 随后众人见一名浑身是血的弟子闯入议事堂中,他脚下一个踉跄,直直摔倒在大殿中央。 守一长老一惊,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扶起地上的弟子一边为他运功疗伤,一边问道:“赵延?你不是跟着你师兄他们一起去救鹤鸣了吗?” 赵延本就受了重伤,加上日夜不停一路奔波,伤势更加恶化,听到守一长老的问题,他艰难说道:“大师兄……大师兄他们都被魔修给抓走了。” “什么!”众人惊道。 守一长老继续问:“那鹤鸣呢?” “小师弟他、他在……”赵延的话没说完,突然一口黑血吐了出来,两眼一翻,人也昏了过去。 “赵延!”守一长老吓了一跳,抱住赵延向自己的师妹求助道,“元襄,你快来给他看看。” 元襄长老颇通医术,她急忙走来,为赵延诊治一番,半晌后,她叹道:“这些魔修手段实在下作,赵延是被人下了毒。” 这毒用的也是阴险,原本藏在体内并不碍事,然而刚才守一长老运功为赵延疗伤,正好他激活了他体内的毒性。 “还有救吗?”守一长老紧张问道。 元襄长老长叹一声:“我尽力而为吧。” “掌门,这该如何是好呀?”又一位长老开口,这下他们昆仑派的年轻一辈几乎全被魔修们给抓走,难道他们还要这么坐视不管吗? 如今逍遥宫势大,昆仑派对上他们胜算并不大。 掌门站起身,沉声道:“白镜,你现在就去联系清虚宫、巨剑门、留香谷等几大门派,来昆仑山共同商议讨伐逍遥宫一事。” 不安的阴云笼罩在整个议事堂中。 而即将遭到正派攻打的逍遥宫内却是一派安宁祥和之景,魔尊薛渡一袭黑色长袍斜坐在软塌上,他的皮肤苍白,眉眼凌厉,长发如瀑,只用了一根木簪稍微固定着,大部分都散落在榻上。 他单手支颐,闭目养神。 当年老魔尊从人界掳掠来八百孩童,每日都喂他们吃下精心炼制的毒蛊,三年不曾间断,再用他们的血肉助自己修炼魔功。 吃了三年毒蛊活下来的孩子本就不多,能受住每日剔骨削肉折磨的更是少之又少,到最后就只剩下了薛渡一个人。 那时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无比瘦弱可怜的孩子有一日会一剑宰杀了老魔尊,成为逍遥宫的新主人。 外界一直有传言说,老魔尊其实是死在他的手下四大魔王手里的,而这位新魔尊不过是四大魔王为了平衡彼此之间的关系扶持起来的傀儡。然而事实上,四大魔王在薛渡面前一个个安分得跟个小鸡崽子似的,平时说话连个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就是落得跟老魔尊一个下场。 他们可是亲眼见过他是怎么把老魔尊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的,那每一片肉都薄如蝉翼,放在太阳底下还能透光,丢进锅子里烫一下立刻就能熟了。 其他人不清楚,他们却是知道的,老魔尊到现在都没死透,被关在鬼牢的最底下,吊着一口气,稍微长出一点肉来,就再被薛渡用同样的手法给削去。 更变态的是,薛渡每次去削肉的时候,都要拉上四大魔王中的某一个去观看,他们在魔界里是见惯了各种血腥场面的,但是看到曾经霸气侧露威风凛凛的老上司沦落到这般田地,心中难免要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四大魔王之一的糊涂僧万乾匆匆赶回来,他在大殿中央单膝跪下,对着上面的人恭敬道:“禀尊上,我们已经将那些昆仑派弟子尽数俘获,只是……只是属下无能,至今没有发现宋鹤鸣的踪迹。” 薛渡闻言,掀开眼皮,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尊上请放心,五日之内,”万乾小心抬头,看了眼上方魔尊的脸色,连忙改口道,“啊不,三日之内,属下一定会为尊上找到宋鹤鸣。” “去吧。”薛渡道,他语气中听不出丝毫起伏,仿佛对宋鹤鸣的下落并不关心。 万乾却不敢掉以轻心,他知道薛渡因幼年时服下了太多毒蛊,这些毒蛊在他身体内分解又融合,最后变成一种无名剧毒,每至午夜子时便要发作,直到天亮才会平息,发作时全身骨头如被虫蚁啃食,经脉爆裂,痛不欲生,后来有一个游方道士来到逍遥宫,为薛渡诊断后,说他身上的毒必须要用东王后人的鲜血才能压制。 宋鹤鸣便是这世间唯一一个东王后人了。 也不是没有正派人士和魔修想要趁着薛渡毒发之时结果他的性命,结果发现子时以后的薛渡不仅不是他们想象中那副手脚无力缠绵病榻的模样,反而更加的凶残,凡是这个时间去见薛渡的,万乾至今没看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他从地上起身,恭恭敬敬从大殿中退了出去,随后立刻带着自己的属下前往鬼牢。 前来搭救宋鹤鸣的昆仑派弟子除了被他下了“催命”的赵延外,剩下的全被俘虏,眼下已经把他们关进逍遥宫下的鬼牢之中。 鬼牢阴森冰冷,空气里飘散着淡淡血肉腐烂的腥臭味道,丝丝缕缕的哭泣声从下方传来,万乾知道这些正派弟子总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张嘴富贵不能淫,闭嘴威武不能屈,他已经做好要给他们这些人死磕下去的准备了。 虽然尊上什么话都没说,但万乾心中清楚,三日后自己如果还不能找到宋鹤鸣,那他可能就要被拖到鬼牢下面去喂老魔尊了。 他早就吩咐了手底下的人把这些正派弟子分开关押,如今把他们一个一个地提出来,严刑拷打。 真不愧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啊,万乾在心里感叹,这一晚上他已经用各种酷刑逼问了四个人,他们居然没一个人愿意透露宋鹤鸣的下落。 现在第五个人也晕了过去,再逼问下去也没用了,万乾挥挥手,有些恼怒道:“换下一个。” 牢房内静悄悄的一片,两个魔修默默把绑在架子上的昆仑派弟子给拖进鬼牢里,又从鬼牢里换了个人出来。 万乾其实对这个结果是有所预料的,这些个正道弟子向来是把情啊义啊挂在嘴边,一般酷刑确实是很难撬开他们的嘴。 实在不行,他就随机挑选一个出来当着所有昆仑派弟子的面给杀了,要还是不说,就再杀一个,他不信他们能为了一个宋鹤鸣,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门接连死去。 只是想到这些正道人士当年为了护住那对母子舍生取义的疯魔样子,万乾不免心有戚戚。 他真不想给下面的老魔尊做加餐。 不久后,他的属下又带了个弟子过来,万乾抬眼看去,来的是个高马尾的青年,浓眉大眼的,皮肤不白,二十多岁的模样,身材高大强壮,一眼就能看出他那身宽大青色的道袍下面绝对是副好身板。 但也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块难啃的骨头,万乾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桌上的鞭子就往来人身上挥去。 他口中叫道:“你也不说是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昆仑派的弟子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邵野上来挨了两鞭子,人都懵了,他目光呆滞地看着万乾,这是在干嘛呀! “说什么?”他问,他落入这些魔修手上后就被关进了鬼牢里,鬼牢里的隔音效果很难形容,外面和隔壁发生了什么一点都听不到,下面惨兮兮的哭声倒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邵野害怕得不得了,整整一晚上都没敢睡觉,他从记事起听到的就是各种魔修迫害正道弟子的故事,故事里的魔修面目狰狞,手段残忍,毫无人性。 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在这群魔修的手上保住一条性命,他还年轻,还不想死。 当初就不该答应师父过来救小师弟的,好后悔。 万乾下意识以为他是在嘲讽自己,对着邵野的胸膛又是抽了一鞭子,他怒气冲冲道:“让你不说!我让你不说!” 挥舞的鞭子把邵野胸前的衣服撕开,不一会儿工夫,他蜜色的胸膛上已经多出三条狰狞血痕,而且那鞭子不知道是用什么泡过,仿佛有钩子把里面的血肉都给带了出来,疼得邵野直吸凉气。 “你倒是问啊——”邵野咆哮,这什么人啊! 刚才他听到带自己过来的那两个魔修说什么要对他们严刑逼问,这怎么只有严刑?逼问呢?逼问呢! 万乾冷笑:“还想嘴硬,不愿说出宋鹤鸣的下落是吧!我知道你们昆仑派的弟子们都是硬骨头的,轻易不会服软,不过没关系,我们魔修有的是法子折磨你们,今天我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我这新研究出来的——” 第47章 万乾先是怀疑邵野吃错了药,检查了一下他用的那药没问题后,又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问他:“你说什么?” 邵野奇怪地看了万乾一眼,魔修也会耳背吗?于是他把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又给重复了一遍:“我问你们逍遥宫还收不收人?” 还真是! 万乾好奇,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我想加入啊!”邵野理所当然道,他这个表现还不够明显吗? “为什么呀?”万乾不解。 这些年来,他们逍遥宫其实也没少用美人、力量、权势这类世俗之物去引诱那些名门正派的天之骄子入魔,并且很乐在其中,但是这种刚挨了一顿打,甚至不算重,就马上表示要加入他们的,万乾还是第一次见。 他太纳闷了,以至于他此时没有任何成就感,并且对此人的动机充满怀疑。 邵野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加入逍遥宫会更有前途。” 前途?什么前途? 可以迅速减肥的前途吗? 就他这个体型,的确能让他们尊上削好一段时间了。 万乾眯起眼睛,将邵野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两遍,想不明白,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他没记错的话,这位是昆仑派的大师兄吧? 是昆仑派引以为傲的大师兄吧? 是昆仑派人人称赞的大师兄吧? 其中必然有诈! 万乾抿了抿唇,慎重道:“我们逍遥宫也不是你想加入就能加入的。” “那要怎么才能加入?”邵野真心求教。 这么积极?万乾愈发怀疑此人的目的,他冷着脸对邵野道:“等先找到宋鹤鸣再说吧。” 邵野失望地啊了一声,不舍地看了一眼刚才薛渡消失的入口,然后跟着万乾出了鬼牢,向大黑山而去。 为防止邵野半路逃跑,万乾把锁灵环套在他的脖子上,使他完全不能动用自身的灵力,邵野有些不舒服地扯了扯脖子上的漆黑的锁灵环,出声问:“有点太紧了,能不能给我松一松?” 万乾懒得理他,没给他再紧点就不错了,还想松快松快? 见他不回答他,邵野又换了个话题问,开口问:“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抓我小师弟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万乾的语气中满是戒备。 邵野道:“随便问一问啊,你们逍遥宫要是缺人手了,抓我不就行了吗?用不着我小师弟的。” 万乾:“……” “逍遥宫真的不缺人吗?打杂的也行啊?”打杂这个工作虽然距离邵野的目标相去甚远,但是他相信只要他能留下来,凭借他的天赋和努力,一定可以成为尊上最看重的心腹,到时候万乾在他面前算个屁啊! 邵野稍微想想那个场景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把身边的万乾给吓了一跳。 这是个什么笑?听着就不怀好意,这人是脑子有问题吧,万乾默默远离了他一点。 邵野没注意到万乾的小动作,继续问他:“对了,刚才跟着尊上一起下去的是谁呀?” “是金蝉先生陈通明,”也是他们逍遥宫的四魔王之一,万乾说完忽然一愣,他抬头震惊地问邵野,“不是,尊上也是你叫的吗?” 怎么了?别人都能叫他不能叫吗? 邵野瞪大眼睛问他:“我不叫尊上叫什么?” 万乾沉声纠正道:“你应该叫他魔尊。” 邵野理直气壮道:“这不显得我对尊上仰慕已久吗?叫魔尊就太生分了。” 问题是他一个昆仑派大师兄为什么要对他们尊上仰慕已久啊! 万乾无力吐槽,他就这么听邵野念叨了一路,等到了落丝洞的时候,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起来,难道他们逍遥宫真的有什么他没发现的过人之处,才能吸引这位昆仑派大弟子如此急不可耐地投奔? 落丝洞的深处,宋鹤鸣正独自一人打坐疗伤,他腿上有伤,身上的锁灵环也没有解开,山下又是魔修们的地盘,他暂时根本没法从这里离开,只能等师门的人前来营救。 听到外面传来些微响动,宋鹤鸣睁开眼,握紧身边的佩剑,见到来人是邵野,他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叫道:“大师兄!” 然而他这个表情没维持多久,就见到万乾从邵野身后走了上来,宋鹤鸣脸上的笑容登时凝固。 万乾点头赞许道:“不错,你没耍我,宋鹤鸣真的在这儿。” 他不用去和老魔尊作伴了。 邵野看见宋鹤鸣那副茫然无措的表情,有点不忍心地叹道:“小师弟,我也是没有办法。” 这个老东西打人真的太疼了,早晚有一天他要打回去。 宋鹤鸣呆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被眼前这一幕狠狠冲击过的大脑才开始重新运转,他大师兄无缘无故怎么会出卖自己呢?他想,定然是这些无恶不作的魔修们用其他同门的性命威胁他大师兄,大师兄迫不得已才带着魔修来抓自己。 于是没等邵野再开口,宋鹤鸣就扶着石壁,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起来,主动说:“大师兄,你不用说,我明白你的苦衷,我都明白的,我跟他们回去。” 虽然邵野也不知道宋鹤鸣到底明白个什么,但他有这个觉悟就很好,他伸手拍拍宋鹤鸣的肩膀,肯定道:“你明白就好。” 万乾看得有点呆了,他们昆仑派的弟子是脑子都有问题吗?宋鹤鸣你都让你大师兄给卖了,还明白呢! 不得不说,他们正道弟子的心胸就是比他们魔修要宽广许多。 万乾大手一挥,带着宋鹤鸣和邵野一起返回逍遥宫。 路上万乾就在琢磨接下来要如何处置剩下的那些昆仑派弟子,尊上需要的只是宋鹤鸣的血,其余的人留着没用,杀了又未免有点可惜,要不用来做人质向昆仑派勒索点宝贝吧。 至于邵野…… 该怎么处置邵野,他还要好好地想一想,当务之急是把宋鹤鸣送到尊上面前。 回到逍遥宫后,眼看着自己的小师弟宋鹤鸣被拉去洗洗涮涮一番,即将要见到魔尊大人,而自己又要去鬼牢里听下面那些鬼哭狼嚎的声音,邵野仿佛遭到了极大的背叛,他出离的愤怒了,一脸震惊望向万乾,质问他:“为什么?” 万乾把与宋鹤鸣相关的事宜安排妥当,等下他还要亲自把人送到魔尊面前,听到邵野的问题,他转过头来,有些困惑问他:“什么为什么?” 邵野问他:“为什么我小师弟能去见尊上?” 万乾已经习惯邵野跟他们一样一口一个尊上了,真是可怕,他道:“因为尊上要见他。” 邵野道:“我也想见尊上。” 万乾呵呵冷笑:“尊上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老实点,看在你带我找到宋鹤鸣的份儿上,今天晚上让你吃点好的。” 吃点好的就想打发他?他到了尊上的身边,什么好的吃不到! 邵野想,也许他应该贿赂贿赂眼前的万乾,只是一摸身上才想起自己的宝贝早就被那些个魔修们给收缴了。他只能压低声音对万乾道:“这样吧,你让我见一见尊上,等我以后发达了,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但是那顿鞭子他一定要还的。 万乾不想说话,是什么给了他见到尊上就能发达的错觉? 等一等,这人这么上赶着要去见尊上,他不会是想要刺杀他们尊上的吧? 这倒是他们这些正道弟子能干出来的事。 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只是有些话他不能明着对邵野说,若是日后尊上追究起来,自己可就得下油锅了。 此事还得回去再细细琢磨一番,万乾把属下招来,吩咐道:“让他滚进鬼牢待着去吧!” 邵野被他的属下拖进鬼牢,他口中叫嚷着:“你给我等着!你一定会后悔的!” 万乾听着这熟悉的威胁,心里忍不住再次发出感慨,这种人才怎么出在他们昆仑派了?很不应该啊。 他转身对属下道:“晚上那顿饭还是别给他了。” 修真之人早已辟谷,邵野也不差那一顿饭,但是万乾这个态度让他很不满意。 邵野坐在墙角画圈圈,等会儿小师弟见了尊上,会跟尊上提起自己吗? 多少也提一点吧,怎么说也是自己领路才把他从落丝洞里带回来的。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鬼牢里的俘虏们却是完全感知不到,邵野也不记得自己在地上画了几百个圈了,他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正打算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忽然听到有人从外面用钥匙打开牢房的门,并叫了他一声:“大师兄,快走!” 邵野腾的一下从地上跳起,冲到门口,他小心翼翼推开牢门,却没发现任何人,好像刚才的那声“大师兄快走”只是他的幻听,但这牢门确实是打开了。 他蹑手蹑脚走在幽暗的长廊里,观察了一下附近的情况,现在他想救出其他的同门根本不可能,邵野在心里安慰了他们一句,等你们的大师兄在逍遥宫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就让尊上把你们全给放了。 鬼牢今日的守卫尤其松散,邵野都快走到出口了,才遇见两个魔修,不过他们两个也在玩忽职守,说着逍遥宫里的各种八卦,邵野正要趁机偷偷溜走,忽然听他们说起魔尊,他又停下脚步,多听了一会儿。 那两个魔修说,每晚子时,魔尊病发,都要到长春殿北面的池子里泡上一两个时辰。 病发?尊上生病了吗?邵野心中既着急又担心,万乾他们怎么都是怎么做事的! 他轻松逃出鬼牢,月华如水,倾泻而下,他站在宫墙下面,挠了挠头,很好,新的问题来了,长春殿在哪儿?哪边是北? 逍遥宫依山而建,占地庞大,其中宫殿万千,鳞次栉比,邵野忧愁地叹了口气,这让他自己找,他找上一夜都不一定能找出来。 第48章 给尊上宽衣? 这种活一般是只有最亲近最信任的属下才能做的吧? 尊上居然能够一眼看出自己适合做这个,尊上的眼光果然犀利。 邵野怀着激动的心情走上前去,薛渡依旧是穿着一身黑色的宽大外氅,大氅上有些暗纹,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邵野两只手都有点颤抖,他小心将薛渡的外氅脱下,稍微整理了一下放在旁边的石头上,随后回到薛渡的面前,弯着腰解开他的腰带。 薛渡垂下眼眸,漫不经心地看向邵野的头顶,他被高高束起的头发向着脑袋两侧散落下去,头上戴着玉冠,玉料质地普通,不值什么钱,他们昆仑派这么小气的吗,大弟子就这身打扮? 邵野把薛渡的深衣脱下,然后再是中衣,不久后薛渡的身上只剩下一条白色的裤子,然后邵野一抬头,就看到薛渡的胸膛上纵横交错的伤疤。 薛渡看着瘦削,但脱了衣服后的身材却是相当不错,他的肌肉匀称,恰到好处,他的皮肤较白,所以那些伤疤格外的显眼,邵野怔怔看着他胸膛上这一片深深浅浅的伤疤,声音有些哽咽,轻轻叫道:“尊上……” 薛渡微微歪着头,有些奇怪,这怎么露出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邵野想伸手摸一摸薛渡身上的伤疤,只是又有点不大敢,他只能心疼地问道:“尊上的身上怎么这么多伤?” 薛渡淡淡道:“从前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邵野立刻道:“那个伤了尊上的人现在在何处?我去帮尊上杀了那人!” 薛渡困惑,他低头看着至今还套在邵野脖子上的那只锁灵环,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换取自己的信任吗? “在鬼牢里养伤。”他说。 “养伤?”邵野不解,不趁他病要他命,怎么还能让他好好养伤。 薛渡嗯了一声:“本座不忍心让他死得太早。” 这种人不让他赶紧下地狱还留着他浪费粮食吗! 但这是尊上自己做的决定,邵野今天才刚投到他的麾下,对于这事暂时不好置喙太多,他便赞道:“尊上您真是心善。” 薛渡:“……” 这种夸奖他还是第一次听。 也该让下面的老魔尊也跟着听一听。 邵野又殷勤道:“尊上,我听说留香谷有可以消除疤痕的灵药,来日我去留香谷为尊上要一份来?” 薛渡满怀恶意地揣测,对自己这么关心做什么?是想要先获得自己的信任,然后再在药中动手脚? 太麻烦了吧,他现在就给他个机会。 他轻轻嗯了一声,抬步走进前方的七星池中,冰冷的池水一寸寸浸过他的肌肤,薛渡靠着池壁,闭上眼睛,留给这位昆仑派大弟子充足的动手机会。 只要他一动手,自己就能知道他的胸口到底藏着什么了。 然而事情与薛渡想象中的有点不大一样,这位大弟子似乎完全没有要对自己出手的意思,他蹲在池边,叽叽喳喳地问他:“尊上,你为什么要抓我小师弟啊?” “你小师弟?”薛渡问。 邵野道:“就是宋鹤鸣呀!” “你不知道?”薛渡问。 邵野摇头,万乾那个老东西嘴巴紧得很,或许等哪天自己给他一顿鞭子他就老实了。 薛渡道:“我身中剧毒,每晚子时便会发作,有人跟我说,宋鹤鸣的血可以压制我体内的毒性。” 邵野忙问:“那尊上你身上的毒解了吗?” “没有。”薛渡道,所以大可以现在就对他动手。 邵野焦急问道:“为什么?我小师弟的血没用吗?” 薛渡道:“不知道,还没用。” “怎么不用呢?”邵野语气中竟然好像还带着微微的责备,他难过道,“尊上你现在不疼吗?” “还好,只是没什么力气。”薛渡说,但其实那种烧红铁针从皮肤扎进骨头里般的疼痛从没有断绝过。 邵野打量了他一会儿,见他除了脸色有点苍白外,似乎再没其他不妥之处,这才相信了他的话,又问:“那尊上能把我其他师弟师妹们给放了吗?” 倒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薛渡心中好笑,他半阖着眼,轻声说道:“我虽然名为魔尊,但实际上掌握这座逍遥宫的却是四大魔王,他们表面上对我恭敬,私底下却总是阳奉阴违,这件事我恐怕做不了主。” “啊……”邵野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他们四个如此以下犯上狂妄无礼,才更能衬托自己对尊上是忠贞不二。 他对薛渡保证道:“尊上你放心,我一定会帮助尊上除掉他们四个无耻小人。” 薛渡一时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只说:“谢了。” 他在七星池中等了又等,他不明白这位昆仑派大弟子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对自己出手。 他睁开眼,侧头望去,发现邵野正看着自己的胸口发呆,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薛渡这样想着,他的目光却是也落到邵野的胸口,他跟邵野不一样,他只是太好奇了,那里面到底是藏着什么? 他不出手,自己这样心善的人也不好去撕他的衣服,但这么一直憋着可不是薛渡的性子,薛渡出声问他:“你胸前有什么?” “啊?”邵野低头看去,摇头说,“没有什么啊?” “那为什么这里会鼓起来?”薛渡的手指在邵野胸前虚点了一下,从池中带起水珠将那布料晕湿了一些。 邵野不大好意思道:“这衣服是我师父临时送过来的,有点不合身,我本来想找人改改的。” 结果还没来得及去,就被他师父打发过来救小师弟了。 “不合身就会这样吗?”薛渡疑惑问。 邵野嗯了一声,想了想,干脆一个用力把自己的领口向两侧撕开,向薛渡展示了一番道:“尊上你看,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两边饱满的胸肌随着他的动作仿佛是一下子被弹了出来,又大又软,还是蜜色的,映着头顶的月光,像是在上面抹了一层美味的蜂蜜,让人不禁想要尝尝那蜂蜜的味道。 怪不得会这么鼓。 薛渡微微眯起眼睛,撒谎了是不是?这怎么能算是什么都没有呢? 就知道他对自己不够坦诚。 每一根骨头传来的剧烈疼痛中好像突然夹杂了一丝陌生的痒意,只是上面三道浅浅的红痕看着有些碍眼。 “这是怎么回事?”薛渡问。 邵野立刻告状道:“万乾打的。” 薛渡点了点头,看着邵野将自己大开的衣领重新整理好,意犹未尽地收回了目光。 七星池里的水好像还是不够凉啊。 皓月千里,清风徐来,梧桐的叶子随风而落,水面上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逍遥山顶,藤架上的葫芦们正汲取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勤奋刻苦地修炼着。 翌日一早,四大魔王来到长春殿中,万乾正要跪下请罪,说是昨晚鬼牢里的魔修看守不慎,不慎让一昆仑派弟子逃脱,好彻底撇清自己与邵野的关系。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那个昆仑派大弟子此时正大摇大摆地站在薛渡的身侧。 薛渡如往日那般慵懒地坐在榻上,见人齐了,便道:“你们认识一下,这是昆仑派的大弟子邵野。” 昆仑派大弟子为什么会站在他身边?这是要整哪一出?老魔尊剩的那点肉不够他练刀法,所以换了个人来? 四大魔王正腹诽着,又听上方的薛渡道:“以后他就是本座的大护法了。” 邵野上前一步,神气地挺起胸膛,充满鄙视地看着下面的四大魔王。 四大魔王:“?” 四大魔王中的万乾是格外不能相信这个结果的,邵野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来的逍遥宫他是一清二楚的,昨天邵野跟自己说他以后会发达自己还不信,然而就这么一夜工夫,他就摇身一变成为逍遥宫大护法了? 他这是给薛渡点迷魂香了? 万乾小心抬起头,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看错了,然后他就被邵野狠狠瞪了一眼。 是这个味,是这个跟正派格格不入的味! 万乾赶紧低下头,又听到薛渡如同昏君一般发言道:“以后见护法如见本座,记住了吗?” 四大魔王不敢反驳,异口同声地应下。 邵野站在石阶上面打量着他们,他们一个个看起来对尊上挺恭敬的,没想到私底下却敢违抗尊上的命令,如此大逆不道,该早早逐出逍遥宫才是! 邵野把目标确定下来,一时却想不到该怎么去实施,他还是先想办法把尊上身上的毒给解了吧,防止以后这些两面三刀的小人趁尊上毒发对尊上下手。 宋鹤鸣目前是被关押在距离长春殿不远的芝兰宫里,宫外有数十魔修看守,除了被限制了行动外,其他待遇不算很差,至少要比关在鬼牢里的其他同门要好上许多。 只是邵野过来的时候,却看到宋鹤鸣身上比昨天在落丝洞里见到他的时候多了好几道伤口,邵野问他:“小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宋鹤鸣:“昨晚有魔修过来,逼问我金莲舍利的下落。” 邵野忙问:“哪个魔修?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宋鹤鸣摇头:“我没看见他的长相。”更遑论知道他的名字了。 邵野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不知道也没关系,师兄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宋鹤鸣认真看向眼前的邵野,他才注意到自己这位大师兄今天换了一身更为华丽繁复的衣袍,头上银质的发冠上镶嵌着许多耀眼的宝石,看起来价值不菲,不像他们昆仑派的东西,加上他好像可以在这逍遥宫里来去自如,宋鹤鸣不免对他现在的身份有所怀疑,他欲言又止道:“大师兄你……” 第49章 邵野扯下盖在自己脑袋上的衣服,低头确认了这是尊上的衣服没错,尊上怎么能把自己衣服乱扔呢?要是被风刮跑了怎么办?幸好这次是扔到自己头上了。 他把手里的大氅整齐叠好,抬头向尊上的方向看去。 清冷的月光倾洒在薛渡赤裸的上半身上,邵野这才注意到,他后背上同样布满各种狰狞的伤疤。 他心中一酸,眼眶有些热,尊上从前一定吃了不少苦。 薛渡侧头,眼睛余光注意到邵野正盯着自己的后背发呆,一双黝黑的眼睛湿漉漉的,好像藏着无数的话要与自己说,他果然是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吧。 薛渡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眼下身的裤子,神色不明,半晌,他踏入前方的七星池中,缓缓坐下。 邵野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在那里心疼完了,回过神儿来,抱着薛渡的衣服来到池边。 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尊上每天都要来这里泡澡。 见薛渡闭着眼睛,邵野也没打扰他,他自己蹲下身,把手伸进池水里面,只觉得那池水冰寒刺骨,好像要把他的手指都给冻掉了,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收回手,对薛渡道:“尊上,这水好凉啊。” 薛渡抬眸看他,没有说话,他在想邵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向自己撒娇?还是想要下池子跟自己共浴? 过界了,护法。 薛渡嗯了一声。 邵野继续问他:“尊上为什么要在这里泡澡?” “压制体内的毒性,保持清醒。”薛渡随口道。 怎么还要压制毒性?邵野一惊,忙开口问:“尊上,我小师弟的血没用吗?” 薛渡没有说他把宋鹤鸣的血全用来浇灌了山顶的葫芦,他抿着唇沉默下来。 邵野只当他是默认了,担忧问道:“那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暂时没有。”薛渡道。 那可怎么办? 薛渡对上邵野那双忧心忡忡的眼睛,就这么喜欢自己吗? 不然他好好一个昆仑派大弟子,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一个魔头的死活? 薛渡正在心里思索自己是否该把一个明显对自己有不良企图的人留在身边,又听到邵野跃跃欲试道:“尊上,要不要用我的血试试?” 小师弟的没用,也许大师兄的有用呢? 邵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摸了摸脖子,哪里的血会比较好用?心头血怎么样? 薛渡抬起头无声地审视着邵野,看他挽起袖子又扯开衣领往自己里面看了一眼,但很快就松开手。 看什么呢?是不是又藏东西了? 薛渡磨了磨牙,真是好拙劣的勾引手段,以为这样就能打动自己吗? “不用。”薛渡说。 邵野道:“尊上你都没试过呢。” 试什么? 薛渡幽深的目光落在邵野的胸口处,这么迫不及待就要对自己献身,他们昆仑派弟子都这么……不知羞耻的吗? 啧。 薛渡从池中站起身,他雪白的裤子被池水浸湿,变作半透明的,隐约可以看到下面他修长而强健的双腿。 邵野抬起头疑惑问:“尊上,你泡完了?” “没有。”薛渡转过身,换了个位置重新坐下。 那边的水好像不够凉了。 邵野蹲在原地看着水面泛起的一圈圈涟漪,忧愁地想,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给尊上解毒。 晚风微凉,吹着上面梧桐的叶子沙沙作响。 昆仑派联合修真界其他几大门派攻打逍遥宫的消息从昆仑山传出,一时间逍遥宫内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若只是单独一个昆仑派前来攻打,逍遥宫还能应对,现在这么多门派聚集到一起,逍遥宫怕是要招架不住。不过四大魔王倒是不怎么担心,到时他们就用俘虏的昆仑派弟子做人质,那边他们往前进一步,这边他们就杀一个,不信他们那些正道人士能狠得下心来不顾这些弟子的性命。 就算真打上来了,他们也可以跑路呀,这个修真界谁还没点保命的本事了。 而且,如果那些个正道人士真能把薛渡给除去,对他们来说也不失为一桩喜事,四大魔王各怀心思,在场唯一一个真心担心薛渡安危的,怕是只有邵野这个前任昆仑派大师兄了。 也不能算前任,毕竟到现在昆仑派都没有把他给除名。 万乾现在对邵野是十二分的看不上眼,他总觉得自己前几天挨的那顿鞭子可能跟邵野有点关系,虽然这种猜测毫无根据,但他们尊上的脑子不正常,不能以常人的思路去揣测他。 万乾脑中灵光一闪,立刻开口对薛渡提议道:“尊上,护法是昆仑派的弟子,应该对他们多有了解,所以属下想趁几大门派还没抵达逍遥山前,让护法带人前去阻拦,尊上觉得如何?” 这样既可以试探一下邵野是否是真心投靠他们逍遥宫,又可以好好打一打那些名门正派的脸,万乾都可以想象到他们看到昆仑派大师兄变成逍遥宫大护法时,那一张张五颜六色的脸。 薛渡还没开口,邵野倒是一口拒绝道:“我不去。” 他们趁着自己不在对尊上不利怎么办?万乾这老东西一看就不安好心。 万乾扬声道:“眼下正是逍遥宫危急存亡的紧要关头,护法不该为我逍遥宫出一份力吗?难不成护法你心里还惦记着旧日在昆仑山上的情谊,不是真心加入我们逍遥宫的?” 这怎么还扣上帽子了?邵野没理万乾,他直接转头对薛渡道:“尊上,我不想去。” 薛渡点头:“不想去就不去。” 万乾:“……” 他们尊上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他可以跟他说说,自己也不想去看老魔尊刨肉卷了吗? 万乾真的觉得他这个主意觉得棒极了,一箭双雕,他还想再争取一下,只是抬头对上他们尊上那凉凉的眼神,他默默把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们尊上对这位新加入的护法态度真是太奇怪了,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怀疑邵野的意图吗? 到最后这几人也没商量出一个靠谱的应对手段,薛渡干脆把四大魔王都派下山去,打探消息。 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几大门派联合起来功法逍遥宫这事,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去后山闭关。 只是下面的魔修们可就没有薛渡这么好的心态了,他们生怕哪日轰隆一声那些个名门正派就攻打上逍遥山来,整日心不在焉,连各处的看守都松散许多。 宋鹤鸣找准机会,偷跑出去,他趁着夜色,又使了手段骗到鬼牢的钥匙,救出自己的师兄师姐们。宋鹤鸣本以为即使有大师兄照顾,这些同门在鬼牢里的日子可能也不会太好,但现在看他们那脸怎么好像还胖了一圈。 他还没问,他的一位师姐倒是先开口了:“小师弟几日不见,看起来丰腴不少呀?” 宋鹤鸣:“……” 好了,知道大家都吃过鸡腿了。 昆仑派被俘虏的弟子除了邵野外其他人都已找齐,偏偏这个大师兄他们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有人叹道:“大师兄哪儿去了?他昨天跟我说会把《留香侠影》的最后一话给我送来,今天怎么没过来呀?出了什么事吗?” 有人猜测道:“难道是大师兄惹恼了魔尊?被魔尊给那个了?” “不能吧。” “别在这里说,这里太危险了,那些魔修随时会过来,我们先离开逍遥宫,然后再想办法救大师兄。” 如今他们一个个脖子上还都套着锁灵环,随便哪个魔修过来就能把他们给轻松拿下,与其在这里讨论怎么找大师兄,还不如想想他们这么多人,要怎么才能在不惊动任何一个魔修的情况下从逍遥宫逃出去。 好在他们在前来营救宋鹤鸣的路上就已经研究过逍遥宫的地形,几个弟子商讨了一下,目前唯一可行的逃跑路线是从后山绕过逍遥宫中大部分巡逻的魔修。 他们确定好路线,又是李代桃僵,又是声东击西的,好不容易安全来到后山,结果发现有人正站在他们前方的必经之路上,他们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要被发现了,再一看,那不是他们的大师兄还是谁? “大师兄?”宋鹤鸣先小声叫道。 邵野闻声转过头来,见到他们也很惊讶,问:“你们出来啦?” 宋鹤鸣问:“大师兄,你怎么在这里呀?” 邵野直言不讳道:“我帮尊上看门呢。” 薛渡说自己要闭关,他正处于修炼的紧要关头,很容易走火入魔,所以这两天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扰。 薛渡并没有吩咐邵野前来护法,这完全是他的自发性行为。 宋鹤鸣听到邵野称呼薛渡为尊上时人都麻了一下,大师兄是不是太入戏了点。 不过也正常,大师兄想要融入他们逍遥宫只能跟着那些魔修一起这样称呼,可能是习惯了。 宋鹤鸣道:“大师兄,你现在跟我一起走吧。” 邵野摇头,他都已经做到逍遥宫大护法了,前途无量,现在跟他们回昆仑山去,自己的伟大事业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我不能走。”他坚定道。 宋鹤鸣想了想,他大师兄现在是被“委以重任”的逍遥宫大护法,如果跟他们一起离开,定然会更加激怒逍遥宫的魔尊,而且如果他们不慎中途再被抓回去,大师兄作为逍遥宫大护法到时还能继续投喂他们鸡腿。 他大师兄现在不愿离开多半是为了他们着想。 可是他也做不到明明知道大师兄在逍遥宫受苦,还把他一人留在这里。 第50章 石门外的昆仑派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条路看来确实是行不通的,至于其他的路……那群魔修虽然在巡逻方面有些懈怠,但也不是群瞎子。 而且那石门后面的魔尊既然能出声把他们大师兄叫走,多半也是知道他们在这里的,却没让魔龙把他们给一起处理了,想来也是给他们大师兄几分面子。 那魔尊不会借着这件事,故意折磨他们大师兄吧。 哎,想起他们大师兄从前在昆仑山那叫一个意气风发,桀骜不驯,如今却要做魔尊的狗腿,委屈死大师兄了。 这些个弟子们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然后交换了一下手里的话本,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大师兄少操点心,于是排排站好,自觉回到鬼牢继续啃鸡腿。 邵野先是从石门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打量了一下石室内的场景。空旷昏暗的石室内只有一盏六角宫灯发出微弱的光亮,薛渡盘膝坐在石室中央,双眸微阖,他身后的石壁上雕刻着一条九头巨龙,巨龙十多只猩红的眼睛齐齐注视着邵野。 这么多眼睛一起盯着自己还挺瘆人的,邵野睁大眼睛瞪了回去,那巨龙好像愣了一下,随即就要从石壁上挣脱出来,给邵野点颜色看看,石室中的薛渡微一抬手,这巨龙便默默退了回去,并闭上了眼睛。 邵野心里暗爽,他快步走过来问薛渡:“尊上,你衣服怎么了?” “脏了。”薛渡说。 邵野将他身上的大氅看了一遍,没发现哪里是脏的,不过这种细枝末节也不用问太多,他一个做护法的,尊上吩咐,他只要老实照做就行。 石室里面的柜子里就有干净的衣物,邵野一路小跑殷勤取过来,又殷勤为薛渡脱下他身上的大氅。 薛渡已经从地上起身,垂眸看他乐颠颠地把脱下来的衣服叠好放在一旁,只为自己换个衣服就这么高兴吗? “尊上,里面的衣服也要换吗?”邵野问。 啧。 “换。”薛渡道。 “裤子呢?”邵野又问。 薛渡抬眸,他这个问题是不是故意的,他裤子是白的,脏没脏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明知故问。 “换。”他说。 邵野哦了一声,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蹲下身,为薛渡把裤子脱下,他腿上的伤疤比起上半身要稍微少些,只是邵野看到后仍觉得心里一痛。 他还有些自责,自己如果能够早点找到尊上,就不会让尊上受这么多的苦了。 把裤子脱下后,邵野抬起头,然后他呆了一下。 好大——哦。 薛渡低头对上他那双有些呆滞的眼睛,心中暗笑,就说是个小色胚。 邵野很快回过神儿来,收回自己的目光,只是为薛渡穿衣的时候,他的眼睛总是忍不住往那里偷瞟一眼,他想这不能怪他,因为真的有点太大了,不愧是尊上啊。 在帮薛渡穿裤子的时候,邵野还无意间碰了一下,他立刻缩回手,眼神有些游离,然后装作若无其事把腰带系好。 薛渡断定他就是故意的。 终于把薛渡从里到外的衣裳都换过一遍,邵野内心充满成就感,他是想留在尊上身边与他再说说话,又担心自己打扰了他练功,只能道:“尊上,属下告退了。” 薛渡轻轻嗯了一声,没有留他。 邵野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薛渡望着他的背影,他把自己刚换下的衣服都拿走是要做什么去? 快走到门口时,抱着一堆衣服的邵野又停下脚步,回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薛渡。 薛渡心中了然,这是不舍得走了? 他挑眉,问他:“还有事吗?” 邵野嘿嘿笑了一声,讨好着问薛渡:“尊上,能把我脖子上的锁灵环解开吗?” “怎么了?”薛渡问他,虽然说邵野被锁灵环限制了使用灵力,但他现在作为薛渡亲封的逍遥宫大护法,在这片逍遥山上,还没人敢来招惹他。 邵野委屈道:“他们过来打扰尊上,我都拦不住。” 其实就属他最打扰了。 在外面走来走去,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发出一串奸笑,扰得薛渡根本静不下心来。 他对邵野道:“过来,我看看。” 邵野立刻小跑过来,把自己的脑袋送到薛渡眼前。 薛渡修长的手指勾住他脖子上黑色的锁灵环,他垂眸看了一会儿,点评道:“我觉得你戴着它挺好看的。” 好看吗?他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呀! 邵野下意识低头看去,嘿,没看到。 可惜不是自己给他戴上的,想到这里,薛渡眸光一暗,手指一个用力,邵野脖子上的锁灵环瞬间崩开。 黑色的锁灵环在薛渡手上化作青烟,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都没留下。 邵野脖子上没有了锁灵环的束缚,只觉得自己呼吸的空气都瞬间变得香甜起来。 他看向薛渡的目光里充满了感激,薛渡对上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心里一软,语气也温柔许多,对他道:“去吧。” 邵野点点头,他一步三回头地走到出口那里,又停了下来,回头问道:“尊上你什么时候能结束闭关啊?” 有他在这外面晃来晃去,薛渡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能结束闭关了。 要是直接赶他走,他会哭出来的吧。 真烦。 薛渡对邵野道:“你去逍遥宫其他地方看看吧,我担心四大魔王会趁我闭关兴风作浪。” 但其实四大魔王已经学乖了,薛渡这又不是第一次闭关,从前他闭关的时候,那些个魔修没少来找他的麻烦,但是下场都不大好,无一例外。 所以万乾等人知道邵野要到后山给薛渡护法的时候,还挺幸灾乐祸的。 邵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听薛渡这话,立刻来了精神,他应道:“尊上你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随后他又满怀担忧地问:“但是尊上你这里真的不需要有人看守吗?” “不用,”薛渡道,“没人能进来。” 邵野这才放了心,他离开石室,回到逍遥宫开展自己的扫黑除恶工作。 首先就把自己被魔修收缴上去的宝贝和武器先要了回来,连带着昆仑派其他弟子的家当他也一起回收。 他在逍遥宫内转了两圈,确定四大魔王目前还算老实后,就在逍遥宫最中央的小广场上练起剑来,寒光如练,剑气横秋,漫天黄叶纷纷而落。 邵野正练得投入,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大师兄?” 语气充满不可置信。 他回过头,就见到他的二师弟楚问机一脸震惊望着他,他身后还跟着一群追来的魔修。 “二师弟你也来啦?”邵野同他打着招呼道,还问他,“师父没跟着一起来吗?” 楚问机的脑袋上缓缓爬出一个疑问的小人,眼前这个场景真的不是他在做梦吗?他大师兄为什么会在逍遥宫内如此镇定自若地与自己对话? 逍遥宫对待俘虏的方式这么宽容的吗? 然后楚问机就知道不是逍遥宫对待俘虏宽容,而是他的大师兄叛变了!他浓眉大眼的大师兄叛变了! 四大魔王之一的三花蛇洛红霞追过来,冲邵野叫道:“护法,此人盗取了我们逍遥宫的至宝,还不将他拦下!” 邵野一愣,随后打量起眼前的楚问机问:“二师弟,你偷我们尊上东西啦?” 我们……尊上? 这是他大师兄应该说的话吗! 楚问机在前来逍遥宫的路上无意间得知了逍遥宫内有一至宝血菩提,他打算偷下血菩提,用来与逍遥宫谈条件,结果他刚一把那血菩提拿到手就被魔修发现。 他一路奔逃来到这里,本来运气好点的话,是完全可以摆脱这些魔修,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大师兄。 楚问机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他握紧手中长剑,就算是他大师兄拦在前方,他一样不会手下留情。 邵野从自己脖子上的锁灵环被打开后还没有好好地打上一架,也手痒得很,今天他二师弟撞到他手里,只能算他倒霉。 楚问机也是修真界里百年难得一遇的剑修天才,只是对上邵野,终究是差了一点。 数十招过后,楚问机一个不慎,被邵野挑去手中兵刃,邵野挽了个剑花,对单膝跪在地上的楚问机好心劝道:“二师弟,你打不过我的,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你束手就擒吧。” “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到尊上面前为你求情,让尊上对你从轻发落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楚问机抬起头,死死瞪着邵野,他一脸愤怒道:“大师兄,你居然真的投靠了逍遥宫,你堕落至此!你这么做对得起师父吗?” 对面的邵野沉默下来,楚问机以为是他良心未泯,迷途知返,然后听到他有些困惑道:“师父好像也没不让我加入逍遥宫啊。” 这回轮到楚问机沉默了,这谁能想到他大师兄能干出这种事来!怪他们师父咯? 魔修们一起上前,把楚问机拿下,从他身上搜出血菩提后,就要把他押送进鬼牢里,让他们这些昆仑派的弟子团聚去。 邵野摸着下巴看向楚问机满是不甘的背影,出声叫他:“对了,二师弟你停一下。” 大师兄是良心发现,要跟自己道歉了吗?楚问机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他的神色冰冷,他是绝对不会原谅他大师兄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的。 结果他听到邵野问他:“你那里是不是有一瓶留香谷的生肌膏啊?带来了吧?给我给我。” 第51章 万乾等人还想再说点什么,然而在薛渡的一声“闭嘴”后,都老老实实闭上嘴巴,低着头装鹌鹑。 大殿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落针可闻,薛渡从榻上站起身,他的目光扫过几人,最后停在邵野的身上。 他说了一句:“护法,你跟本座过来。” 邵野应了一声,颇为得意地看了万乾他们一眼,然后扬起下巴,快步走到薛渡身边,跟他一起出了长春殿。 呸!小人得志! 万乾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他至今都想不明白昆仑派好好的一个名门正派怎么能培养出邵野这种人才的! 他的三位同僚同样想不明白。 夜凉如水,伴随着一片哒哒的脚步声,邵野跟在薛渡身后,从水面上的木栈桥走过,他有些好奇地向四周张望,这边自己好像还从来没有来过。 邵野出声,问走在前面的薛渡:“尊上,我们要去哪儿啊?” 薛渡只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邵野哦了一声,他走了几步,又小声对薛渡道:“尊上,我真没有偷血菩提。” 他连那个血菩提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偷它干什么?难道能让尊上对他刮目相看? 前面的薛渡沉默着,一直没有开口,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这句话。 他们走过长长的木栈桥,穿过一座小花园,邵野抬起头刚想问问薛渡今晚不用去七星池泡澡了吗?就看到自己前方赫然矗立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宫殿正门上方高高悬着一块匾额,上书“未央殿”三个大字,这里是薛渡的寝殿。 薛渡其实并不常来这里,往常的时候,白日他会在长春殿听着下属汇报修真界近期发生的各种趣事,搅弄一下风云,晚上则在七星池里泡到天亮,冰冷的池水可以压制他体内的毒性,使他不至于彻底失去理智,直接入了魔去。 他真的很讨厌这个世界,脑中不知多少次闪过要把这个世界毁灭的念头,他也确实准备这么做了,不过在此之前,他可以跟自己的这位护法好好玩一玩,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邵野知道这是薛渡的寝殿后,眼睛猛地一亮,他兴奋地看着薛渡,自己果然是尊上最看重的心腹。 薛渡对上他那双好像闪着星星的眼睛,有些不解,只是来自己的寝殿就这么高兴?他这位护法心里在想什么?不会是想……色诱自己吧? 护法啊护法,希望你不要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来。 他今晚可没在七星池里,到时失去理智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护法就怪不得他了。 薛渡踏入殿内,微一抬手,穹顶上数百颗夜明珠瞬间亮起,照得整个寝殿如同白昼。 寝殿的地面上铺着猩红色的柔软毯子,翡翠珠帘随着走动时带起的风轻轻摇动,叮铃作响,丝绸鲛纱堆叠在一起,映着夜明珠的光辉,那丝线恍若是在流动一般,千金难得的名贵香料在紫金的香炉里日夜不息地燃烧,铺张至极,奢靡至极。 薛渡转过身在一张罗汉榻上坐下,见邵野还站在门口处踌躇,对他道:“进来,把衣服脱了。” 邵野听到声音抬起头,有些困惑地看向薛渡,进尊上的寝殿还用脱衣服吗? 这个步骤是不是不大对,搞得他好像是来侍寝的一样。 想到侍寝,邵野脑海里猛地浮现出那天他在石室内给尊上换衣服时看到的画面,脸上不禁一热。 薛渡看邵野进了未央殿后就站在那里,脸颊微红,眼神飘忽,都不敢看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还真打算色诱了? “衣服脱了。”薛渡把他身后的殿门关紧,又说了一遍。 他这不是要给邵野色诱自己的机会,他只是要检查一下血菩提是不是在他的身上,很合理不是吗? 毕竟他衣服穿得这么多,很容易藏东西的。 而且让他脱个衣服,也不算什么。 邵野赶紧把自己脑子里那些不该出现的东西通通给清除掉,他想,也许尊上是嫌他身上的衣服脏,所以才这么说的。 但他衣服其实挺干净的,而且刚才他在门口特地又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尊上可能是没有看到。 邵野把自己绣满金丝银线的外袍脱下,想着这样就可以了吧,又听薛渡道:“继续脱。” 还要脱啊?邵野不解,尊上肯定不能是叫自己来侍寝的,那还能是为了什么要他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 邵野里面穿的是一件水蓝色的束腰长衫,他边想边把自己的腰带解开,一块圆形玉佩从他腰间掉落到地毯上。 邵野见到了,正要弯腰把玉佩捡起来,脑中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在来时的路上他跟尊上说自己没有偷血菩提,尊上当时都没有回他,尊上不会是不相信他吧?现在想要搜他的身吧? 所以尊上才会让他把衣服全都给脱了……邵野动作一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见邵野人僵在那里,两手紧紧攥着腰带,一动不动,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薛渡有些奇怪,问他:“怎么了?” 邵野闻声抬起头,他一双黝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斜坐在榻上的薛渡,他问:“尊上,你是不是怀疑我偷了血菩提?” 薛渡:“……” 薛渡在心里给自己找的理由确实是这样的,然而此时此刻,被邵野这样看着,他难得产生了一点心虚,仿佛自己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不过一般来说,即使他真做了罪大恶极的事,也不会产生心虚这种跟他毫无关联的情绪来。 见薛渡不说话,邵野当他是默认了,他十分委屈向薛渡控诉道:“尊上你竟然不相信我!” 尊上怎么能怀疑他呢? 邵野心里闷闷的,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了下来,把他一颗真心砸得稀巴烂,亏他还一路乐颠颠地从长春殿跟到未央殿。 他以为自己是尊上在逍遥宫里最信任的下属了,结果就是这样吗? 现在就算把四大魔王全给宰了都不能让他开心了。 邵野望着薛渡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真把衣服脱了向尊上自证清白吗?尊上会相信他吗?不会怀疑他把血菩提藏到别处吗? 罗汉榻上的薛渡坐直身体,他以拳抵唇,轻轻咳了一声,对邵野说:“没有,本座怎么会怀疑你呢?” 邵野动了动耳朵,原本萎靡的神情稍稍好转了一点,他稍微歪了下头,思考薛渡这话中的真实性,然后开口问他:“那尊上为什么要我脱衣服?” 薛渡又咳了一声,长叹一声,对邵野道:“本来不想与你说的,怕你担心,本座是看这次四大魔王如此针对你,怀疑他们把血菩提藏在了你的身上,所以想帮你检查一下。” 邵野的表情立刻灿烂起来,他恍然大悟道:“是这样啊。” 原来如此,尊上早说嘛,早说他这衣服不早就脱了。 薛渡嗯了一声,他编好了理由,后面的各种瞎话说的就顺畅多了,他一本正经对邵野道:“本座如果真的怀疑你,何必把你带到这里来,刚才在长春殿直接对你搜身不就好了。” 邵野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薛渡一脸严肃地催促他说:“还不快点把衣服脱了。” 这下邵野没有疑问了,他麻利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不多时他全身上下就剩下一条裤子了,他抿着唇,犹豫了一下,开口问:“尊上,裤子也要脱吗?” “脱吧。”薛渡道,裤子下面也能藏东西不是吗? 邵野言听计从,他脱下裤子后,整个人就光溜溜地站在门口,夜明珠的光华在他蜜色的皮肤上,顺着肌肉的线条缓慢流淌着。 邵野没了衣服,人也有点不自在,这真的很像他来给尊上侍寝啊,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要发生什么事他脑子可能就控制不住了。 榻上的薛渡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现在距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他怎么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发起痒来,要在他这位护法身上好好磨一磨才好。 邵野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等到薛渡开口,他心中忐忑,主动出声问道:“尊上,我身上有血菩提吗?” 有,还是没有…… 虽然说修真之人的五感向来要远高于常人,但血菩提是他们逍遥宫的至宝,定然要慎重对待,隔得这么远他不好判断也说得过去吧。 薛渡对邵野道:“你走近些,让本座好好检查检查。” 邵野也没多想,他快步走上前来,硕大饱满的胸肌随着他的步伐好像还微微颤动着,薛渡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段时间,仔细观察,确定是真的会颤,看起来好软,而且怎么感觉比那天在七星池里看到的更大了一点?里面是不是真藏东西了? 他托着腮深沉想到,严谨起见,等下自己必须亲手为他检查一下。 他的目光下滑,腹肌看起来也很不错,屁股那么翘是专门练过的吗?他练剑的时候都是怎么发力的?能不能跟自己详细说说? 薛渡感觉最近自己的火气真的有点过于旺,他随手从旁边捞起一条薄毯,搭在自己的大腿上。 邵野见到他的动作,还微微俯下身,关心问他:“尊上,你冷吗?” 薛渡下意识想回一句“习惯了”,随即怔住,自己什么时候有的这个习惯。 “没事。”他说。 邵野此时距离他不到半丈远,该看的不该看的薛渡早已看个分明,但是血菩提小小的一颗,能藏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薛渡心中感慨,自己这也是为了他着想,他对邵野道:“护法你再过来些,本座担心他们把血菩提藏在你的体内。” 第52章 薛渡轻轻笑了一声,道:“罚你做什么?本来也不是你的错。” 况且要怎么罚?打一顿吗?打哪里好呢? 薛渡目光从邵野的胸膛滑下,落到他的腿间,这个姿势打起来不大方便吧。 想让自己罚他,怎么不提前摆好姿势,一看就不是诚心要受罚的。 “尊上,我以后不会了。”邵野可怜巴巴地看着薛渡,他宁愿尊上现在罚他一顿,他心里可能会更好受点。 看着真好欺负啊。 薛渡任由各种不大适合暴露在人前的邪恶念头在脑中一遍一遍掠过,表面上仍旧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他在邵野的胸肌上轻轻拍了两下,看着他的胸肌颤动着,眸色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 他对邵野说:“没事,没有让你完全信任本座,是本座的过错,本座要向护法你道歉才是,本座以后肯定不会这样了。” 这话倒是真的,刚才邵野那副好像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薛渡的确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邵野感动得眼泪都要出来,尊上人真的是太好了,就说他们尊上才是逍遥宫的至宝。 不过…… 他们尊上是不是检查太久了啊,这么长时间还没看出那血菩提在没在他胸前吗? 他这太麻烦尊上了吧,邵野出声提议道:“尊上,要不我现在去鬼牢找我小师弟看看吧?他好像懂这些。” 邵野话音一落,就感觉薛渡在他的胸前重重掐了一下,薛渡问他:“护法还是不相信本座?” “没有没有,”邵野赶紧否认,他说,“我只是觉得太浪费尊上你的时间了。” “这怎么能是浪费呢?”薛渡笑道。 这可比世上大部分的事有趣多了。 小部分的他还没有尝试,以后有机会会一一尝试的。 邵野不好再说什么了,四大魔王的手段过于阴险下作,尊上要严谨对待也正常,都是他们的错! 不知过了多久,薛渡的手终于从他的胸肌移开,邵野出声问:“尊上,你找到血菩提了吗?” “没有,待本座再检查一下其他的地方。”薛渡沉声道。 还要检查哪里啊? 很快邵野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除了他这颗脑袋,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被薛渡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不知不觉间,邵野人已经是躺在罗汉榻上了,他看着薛渡严肃的神情,感受冰冷的手指从他的肌肤上缓慢地游走。 他有些忐忑地夹紧了双腿,他觉得自己现在也有点需要一条毯子了,尊上能把他的分自己一半吗? 明明是在做这么严肃的事情,自己却有这么下流的反应,真的好对不起尊上啊。 邵野的变化太明显,薛渡想不注意到都难,不过他也只是轻轻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尊上真好,邵野在心里感叹着。 许久过后,薛渡终于收回了手,他看着自己白皙的指尖,神色愉悦,仿佛是在回味着什么。 “尊上,检查完了吗?”邵野问他。 薛渡嗯了一声,又道:“差不多,不过最好明天晚上再检查一下。” 邵野点了点头,毫不怀疑薛渡话中的真实性。 薛渡抬头,他的目光从自己的手指再次落到邵野的身体上,最后停在他的脖子,那里空荡荡的,薛渡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件事没做。 他从榻上起身,向外走去。 见他要走,邵野也赶紧坐起来,要跟着他一起出去。 薛渡却转头制止了他的动作:“你在这儿待着别动,本座马上回来。” 邵野乖乖应了一声,他跪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薛渡离开的背影,直到他关上殿门,再也看不到了。 偌大的未央殿里只剩下邵野一个人,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邵野的鼻间,让人心情不由地平静下来,但下面如果也能赶紧平静下来就好了。 一想起刚才尊上是怎么给自己做检查的,邵野的那位兄弟就不怎么听话了。 不久后,薛渡果然去而复返,只是他的手里多了一只锁灵环,看起来比他之前烧毁的那个要精致许多,上下边缘各刻了一圈小小的金色符文,中间则是镶嵌了一颗孔雀绿的宝石,成色极好,熠熠生辉。 但是再好也是锁灵环啊! 薛渡来到榻前站定,对一脸疑惑的邵野道:“护法,过来些。” 邵野苦着一张脸,磨磨蹭蹭过来一些,伸长脖子问薛渡:“尊上,又要戴这个吗?” “不想戴?”薛渡晃着手里的锁灵环问他。 “不想。”邵野道,谁会想戴锁灵环呀? 不想还把脖子伸得这么长?一看就是说谎。 薛渡笑着道:“不想也得戴。” 邵野哦了一声,仰着头,任由薛渡把锁灵环套在他的脖子上,薛渡仔细为他调整好大小,确定不会勒到他,然后才把那锁灵环给扣紧。 锁灵环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贴在邵野的皮肤上也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更重要的是,邵野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还能如常使用,他的眼睛一亮,对着薛渡惊喜道:“不是锁灵环?” 薛渡唇角微弯,嗯了一声。 一股剧烈疼痛猛地从他的内脏蔓延至四肢,猝不及防之下,薛渡差点发出闷哼,好在他及时将那声音咽了下去。 他这才意识到子时已经到了,没有七星池的池水压制,他身上的毒发作得更为猛烈凶狠,仿佛是每一根骨头都长了尖刺,扎进他的肉里。 薛渡咬了咬牙,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异常来。 邵野也没有注意到薛渡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他正召唤出一面水镜,欣赏着自己脖子上的小装饰。 薛渡静静望着他,平复自己的呼吸,梳理体内暴动的魔气,他的目光顺着邵野的脊背一点点向下,那些被压下的念头又一次汹涌升起,刚才就应该顺着他的话把他狠狠打一顿。 打得他受不住了,两只眼睛都泛着泪花跟自己求饶才好。 只想了一下那个场面,薛渡就觉得心里的郁气畅快不少,刚才邵野自己说的要自己罚他的,他不会反悔对吧? 薛渡用舌尖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然后俯下身轻声问邵野:“护法,那天你跟本座说,可以试试你的血,是真的吗?”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充满未知的危险,然而邵野听到他这样问,还挺高兴,挥去眼前的水镜,一脸期待问:“尊上你要尝尝吗?” 随即他反应过来,焦急问道:“尊上你体内的毒又发作了?我们现在要去七星池那边吗?” 七星池也就那样吧,里面的水怕是已经压不住他身体里的火气了。 薛渡对邵野道:“不用,你躺下吧。” 邵野立刻按照薛渡的吩咐在罗汉床上躺好,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尊上打算用他哪里的血,脖子?还是手腕? 薛渡单膝跪在罗汉榻上,他缓缓俯下身来,邵野看着他的动作,有些紧张地抓紧身下的薄毯,这是要用他的心头血吗? 薛渡低下头,先是伸出舌头尝了一下味道,大概是觉得味道不错,他张开嘴,在邵野的胸肌上咬下一口。 他叼着那块肉,牙齿在上面来回摩挲着,却始终没有用力咬破。 邵野想不明白薛渡这是在做什么,他几乎感觉不到疼,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但是仅存的理智提醒他,心头血应该不是这么取的吧? 难道是在给他麻醉? 尊上的技术还挺高超的。 薛渡咬够了这一块又换了另一块,不亏待任何一边的胸肌。 邵野身上确实被他咬出一片红色,却是一点血都没见到,他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尊上?” 薛渡松开牙齿,抬头看邵野:“怎么了?咬疼你了?” 现在不咬疼才是问题吧? 邵野正要说话,却看薛渡的眼中闪过一丝红光,他愣了一下,也忘了自己的问题,下意识出声道:“尊上,你的眼睛……” 薛渡问他:“本座的眼睛怎么了?” 邵野仔细去看,却再看不到刚才那红光了,他对薛渡道:“可能是属下看错了。” 薛渡也没追问,低下头准备继续品尝眼前的美味,就这样覆在他的身上,体内的疼痛好像都不那么剧烈了,只是脑中的理智好像更加的岌岌可危了。 邵野问他:“尊上不是要试我的血吗?” 薛渡回他道:“本座这是在检查护法哪里的血最合适。” 邵野疑惑地眨眨眼,这也要检查吗?尊上行事果然严谨。 他想了想,对着薛渡认真道:“要不尊上你都试一试?” 这样检查起来好麻烦的。 他话音落下,身上的薛渡发出一阵低笑,他的身体微微颤动着,与邵野紧紧贴在一起,邵野感觉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也跟着加快跳动起来。 这一夜,他翻来覆去被薛渡检查了个遍,就连屁股都没放过,那上面肯定一堆牙印。 邵野趴在床上,眼皮渐渐耷拉下去,昏昏沉沉地睡着,睡前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尊上是不是过于严谨了点。 见他睡了,薛渡也没停下自己的进食,一双黝黑的眸子不知何时已变得猩红。 他低头欣赏着自己在邵野身上留下的这一片片斑驳印记,把他翻了过身,亲了亲他的嘴角,视线落到他脖子上,勾起唇角,缓缓笑了起来。 好像还是被色诱到了呢。 但是下次护法要再努力点呀。 薛渡把他好大一个护法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任由那股魔气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 看来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无聊可悲。 红日初升,光明驱赶阴冷黑暗,重新占领了这片苍茫的大地,未央殿内,薛渡早已醒来,他有很多年都没睡过了,如今能睡上半个时辰都是难得。 第53章 薛渡摇了摇头,没有再说。 邵野又低下头,专心把手上的生肌膏抹在薛渡的胸膛上,生肌膏不愧为留香谷的美颜圣药,效果非常显著,那些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长出新的血肉,然后愈合。 不过三两盏茶的工夫,薛渡的胸膛已经是光滑一片,邵野知道生肌膏会有效果,但没想到会这么好用,他的二师弟今晚可以加个鸡腿了。 其实以薛渡如今的修为,他想把自己身上的疤痕抹去也不是难事,只是没有必要。 他不在意,也没有旁人在意。 见邵野这么高兴,薛渡唇角也不禁上扬起来。 他就这样坐在榻上,任由邵野把那雪白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满他身体上的每一道伤疤,他已经不大记得这些伤疤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留下的,只是看着邵野小心翼翼的动作,他记忆里早就坍塌成一片废墟的地方仿佛又伸出一点嫩绿的枝桠。 薛渡看着邵野像是一只小蜜蜂围在他身边辛勤地忙碌着,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到了他的嘴边,他想了很久,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你怎么才来? 薛渡轻轻呼出一口气,他微抬起头,看着穹顶上足有上百之数的夜明珠,上面模糊地倒映出他们此时的身影。 殿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宽阔的叶片上,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像是唱着一支欢快的童谣。 这场雨只下了半个时辰就停了,殿外艳阳高照,芭蕉的叶子在微风中摇摆,青翠欲滴。 薛渡懒洋洋地半躺在榻上,他看着邵野三下两下就把自己的衣服穿好,有些失望,反正是在他的寝殿里面,还用得着穿衣服吗?见外了这不是。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把他的护法给拖到榻上从头到脚再好好地检查一遍,毕竟他昨晚给他做检查的时候正值毒发,不是很清醒,没检查好也是情有可原的。 就在薛渡准备开口把邵野叫到眼前来的同时,他的丹田处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碎响,下一瞬,薛渡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经脉在一瞬间被冰封。 他呼吸一窒,低下头去,自己的指尖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他声音微哑,抬头对邵野道:“护法你先出去吧,本座要休息了。” 邵野刚穿好衣服,正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脖子上的黑色皮环,他凑近了镜子,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上面的符文写得到底是什么,听到薛渡开口,他立刻转过身来,问薛渡:“尊上不用属下在这里护法吗?” 薛渡拒绝道:“不用,你去看看四大魔王他们现在都在做什么吧,也许血菩提就在他们身上。” 邵野非常赞同地点点头,他也觉得是万乾他们在贼喊捉贼,他对薛渡道:“那属下告退了。” 薛渡点头:“去吧。” 邵野迈着轻快的脚步从未央殿中退了出去,经过昨晚这一夜,他感觉自己与尊上的关系又亲近不少,自己逍遥宫大护法的位子是愈发的不可动摇了。 直到邵野出了未央殿,两扇殿门紧紧闭合,薛渡才收回了目光,他头顶上的夜明珠霎时间全部熄灭,寝殿内昏沉沉的,只剩下几束明媚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窗纱照射进来,落在猩红的地毯上面,成千上万的尘埃披着金粉在那光束里缓慢地浮游。 森冷寒气在整个大殿中弥漫开来,杯中的茶水顷刻间结为寒冰,薛渡依旧是坐在榻上,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半晌都没有动作。 他心中轻叹,你怎么才来呢? 邵野对未央殿里发生的怪事一无所知,他踏出殿门,抬头望着头顶这片无边无际的浩瀚天空,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他是该去找找四大魔王的,但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要不先去鬼牢里给他好心的二师弟加个鸡腿吧,再问问他那血菩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省得他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 邵野过来的时候,楚问机正坐在蒲团上打坐,听到声音,他睁开眼,目光瞬间被邵野脖子上的那颗耀眼宝石吸引,他记得自己被大师兄拿下的那天,并没有在他的脖子上看到这东西。 楚问机下意识问:“大师兄是惹怒那魔尊了吗?” “没有啊。”邵野否认,他跟尊上好着呢! 楚问机不是很相信邵野这话,又问他:“那你脖子的锁灵环是怎么回事?” “不是锁灵环,就是个项链?或者项圈?”邵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走近一些,对楚问机炫耀道:“不过确实是尊上给我的,好看吗?” 楚问机:“……” 他觉得大师兄的脑子可能更好看! 那魔尊无缘无故在他脖子上套了这么个东西他就一点不怀疑吗?! 在牢房另一个角落打坐的宋鹤鸣此时也睁开眼,对邵野道:“大师兄你过来给我看看。” 邵野毫不吝啬地向自己的师弟们分享自己的快乐,他来到宋鹤鸣面前,为了让他看得再仔细点,还特意弯下腰,对宋鹤鸣道:“好看吧好看吧,尊上只给我一个人的。” 楚问机一堆脏话憋在肚子里,宋鹤鸣同样觉得那魔尊是不怀好意。 “这上面的符文有点眼熟,我应该在哪里见过的。”宋鹤鸣皱紧眉头,努力回想,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越是迫切地想要记起某件事来,就越想不起来。 “不重要。”邵野说,反正尊上不会害他。 宋鹤鸣觉得还是挺重要的,他大师兄心思就是太单纯了,他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骗过了逍遥宫上下大大小小所有魔修,可是魔尊是何等的阴险毒辣,怕是早已看出他大师兄不是真心投奔,故而将计就计,借用他大师兄的手排除异己。 再这样下去,大师兄要被那魔尊卖了,说不定还帮他抬抬价。 宋鹤鸣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那魔尊的,他总觉得大师兄脖子上戴的很可能是随时能要他性命的东西。 他得想想办法早日帮他大师兄取下来。 邵野可不知道他的小师弟在心里给他和尊上加了那么多的戏,给他们两个送完鸡腿后,他又去向自己其他的师弟师妹们炫耀自己脖子上的好东西。 把能炫耀的人都炫耀了一遍后,邵野心满意足地出了鬼牢,然后他就在门口撞见刚在昆仑派手下吃了亏,要在鬼牢里的那些俘虏身上好好出气的万乾。 万乾看到邵野的第一时间也注意他脖子上的那圈东西,虽然看起来花里胡哨的,但如果他猜得不错,想必那就是个锁灵环吧! 昨晚薛渡带着邵野离开长春殿后,两人就消失了整整一夜,四大魔王心中惴惴,不知薛渡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如今眼看着邵野的脖子上多了个锁灵环,万乾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是落了地,看来尊上终究还是怀疑邵野了。 怀疑邵野才是正常的,他一个昆仑派的弟子,就算他投靠他们逍遥宫,也不至于给他大护法这么高的位子。 邵野平日里趾高气昂对着逍遥宫里的魔修们颐指气使也就罢了,连鬼牢里的那些个昆仑派弟子最近都硬气不少,吃个鸡腿还要跟他们要辣椒油,实在可恶! 万乾对着邵野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转身进了鬼牢里面,邵野看着他的笑就知道这老东西没憋好屁,也跟他一起回了鬼牢。 鬼牢里,万乾的各种刑具还没落到那些昆仑派弟子的手上,倒是先与邵野打了起来,因为意识到邵野脖子上的东西并不是锁灵环,他仍旧是薛渡亲封的大护法,万乾并不敢下死手,况且硬拼的话,他还真不一定是邵野的对手。 万乾放了句狠话,拂袖而去,鬼牢里被提出来的昆仑派弟子们发出一片欢呼,然后自觉地回到各自的牢房里。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逍遥宫各处亮起了灯火,邵野忙活了一天也没有找到血菩提的线索,想起昨晚薛渡与他说今晚还要再帮他检查一下,他脚步一转,向着未央殿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尊上现在是否还在歇息,邵野停在殿外的石阶下面,一时踌躇,不敢上前。 “进来。”没过一会儿,殿内就传来薛渡低沉的声音。 邵野立刻跳上眼前的石阶,伸手推门走了进去,未央殿里似乎一切如常,与他白日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薛渡躺在榻上,半阖着眼,昏昏欲睡的模样,听到推门声他也没有转头,只是说:“过来,陪本座躺一会儿。” 邵野脱掉身上外袍,上了罗汉榻,乖乖在薛渡的身边躺下,他侧着身,打量着薛渡,小声问他:“尊上你身体不舒服吗?” “还好。”薛渡说,他抬起手,落在邵野的脖颈间,手指在那黑色的皮环上反复摩挲,问他:“为什么要入逍遥宫?” 邵野张口答道:“为了尊上啊。” 薛渡笑,问他:“这么喜欢本座啊?” 邵野点头,那是当然。 “为什么?”薛渡又问。 为什么…… 为什么喜欢尊上吗? 邵野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在鬼牢里第一次见到薛渡时的画面,他一袭玄色长袍拖地,满头青丝垂落,清冷的月辉照亮他苍白的侧脸,那一刻,邵野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巨大声响仿佛可以将这世间的一切声音都淹没。 薛渡看着邵野,问他:“不能说吗?” 邵野太难用语言形容出自己初次看到薛渡时的感觉,他思索半天,还是用朴实的语言说:“属下就是觉得跟在尊上身边比较有前途。” 他确实也是这样想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薛渡却像是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低笑了一声,手指勾着博野脖子上的皮环,问他:“前途?什么样的前途?” 第54章 邵野心中高兴但也困惑,他转过头问薛渡:“尊上,真的把它给我啦?” 薛渡点头,见他好像还有话要说,问他:“不喜欢吗?要是不喜欢炖了吃也可以。” 九头魔龙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用最中间的那个脑袋蹭了蹭邵野的靴子,看不到半点刚才嚣张的模样。 邵野摇头:“不是,我想问,尊上为什么要把它给我啊?” 薛渡笑道:“你不是想要逍遥宫里的魔修都对你恭恭敬敬的吗?带上它,别说是这逍遥宫里的魔修,便是全天下的魔修,也不敢在你面前放肆。” 邵野道:“可我只要跟在尊上身边,他们同样要对我恭恭敬敬的。” 薛渡道:“你总有一个人的时候,让它护着你,本座也放心。” 话虽如此,邵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他想了想,又对薛渡道:“尊上你把它给了我,以后闭关的时候怎么办?” 薛渡垂眸看了地上的九头魔龙一眼,他虽然已经不是它的主人,可在他的面前,这九头魔龙依旧乖顺得不得了,薛渡说:“不过是一只魔龙罢了,少了它也不要紧。” 魔龙也不敢反驳,只是继续蹭着邵野的靴子。 “况且,到时候你可以在外面为本座护法,对吧,护法?”薛渡笑吟吟地问邵野。 那是当然的,邵野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一定会把尊上保护得滴水不漏。 只是一条魔龙跟在邵野身边终究是过于显眼,这还是一条九头的魔龙,薛渡想了想,打算让它变作一条哈巴狗,但可能是魔龙九张脸上屈辱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最后他和邵野商量一番,将它变作了一条还算威猛的藏獒。 解决完这桩心事,薛渡带着邵野来到七星池,他脱去衣服就下了水,靠在身后的池壁上,双眸闭合,仿佛又要睡去。 邵野静静坐在池边,生怕吵到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他从岸边拾起薛渡的一缕青丝,在自己的食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他感觉今日七星池的池水似乎比往日更冷冰了些,白雾沆砀,头顶的梧桐叶子都落了一层寒霜。 尊上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冷吗? 邵野蠢蠢欲动地想再伸出手,试一试池水的温度,忽然听到薛渡对他说:“护法,跟本座说说从前你在昆仑山上的事吧。” 昆仑山上的事? 好像也没有什么能说的,仔细回想了一下,每日都是早课、修炼、再是晚课,像是同一天复制出来的一样。 只是偶尔会有一点趣事发生,比如他小师弟上次下山除妖,扮了女装,差点被妖王掳回去做妖后;他二师弟从秘境捡回来的玉扳指里藏了一个老爷爷,老爷爷别的不会,只会做臭豆腐;他还有一个不久前父母出事惨遭退婚的师妹,放出豪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薛渡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些,昆仑山上是个什么情况,他知道的怕是比邵野都多,他对邵野道:“说说你自己的事。” “我的事?”邵野叹气,“很无聊的。” “怎么会无聊?”薛渡道。 邵野掰着手指给薛渡说起自己在昆仑山上一天十二个时辰的活动,薛渡确实一点没觉得无聊,他对邵野过去的每一件事都无比好奇,邵野是在哪里上的早课他要问,师父们在课上讲的是什么他也要问,还有邵野学的都是哪些剑法,每套剑法的区别又在哪里。 他的问题太多,邵野自己说不明白,干脆拿起剑在池边给薛渡一一演示。 梧桐树微微泛黄的叶子从枝头飘落,青年英姿飒爽,龙章凤姿,手中长剑宛若一条白龙在他周身游走。 薛渡仰头看他,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凛冽的剑光,像是落了漫天的星辰,小半个时辰过去,邵野收了剑,回到池边蹲下,他的眼睛明亮,像是在等待薛渡的夸奖。 薛渡突然想摸一摸他的脑袋,只是他坐在池子里,够不到那么高的地方,还是摸他的胸比较容易吧。 薛渡这样想着,眼神也紧随其后地飘了过去,他忽然问道:“你师弟他们这里也像你那么大吗?” “嗯?”邵野低下头顺着薛渡的目光看去,尊上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其实他今天穿了一身束腰的劲装,确实显得他肩宽腰细,但胸大这一点并不明显,至少穿着衣服的时候是这样。 “没有,”邵野摇头,随后又有些警惕地问,“尊上是要见我师弟他们吗?” 尊上不会是觉得逍遥宫的魔修们不靠谱,所以想要再从昆仑派里找几个做小弟吧! 薛渡笑道:“本座见他们做什么?本座以为是你们昆仑派的剑法有妙用呢,那为什么只有护法的这么大啊?” 邵野问他:“尊上,你是不是又怀疑我里面藏东西了?” “本座就只是好奇罢了。”薛渡满脸正直道,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怀疑的话,护法你能把衣服脱了让本座检查检查吗?” 邵野看看左右,小声问薛渡:“在这里吗?” 明明邵野第一次来七星池见薛渡的时候动作还是相当豪放的,只是现在想起昨晚他是怎么在自己身上揉捏的,就觉得这个场景发生在这里不是很合适。 是很不合适。 薛渡笑道:“算了,这里太冷了,等回去再说吧,不过护法你还是没告诉本座,你这里为什么会这么大呀?” 邵野嗫嚅道:“属下不知道。” “真不知道?”薛渡问,他轻叹了口气,感慨道,“本座还以为护法有专门练过呢。” 专门为了色诱他练的。 确实有偷偷练过的,邵野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天结束晚课回到自己房间后,总会做一些奇怪的动作,他不知道那些动作有什么用,但每次做完睡得都格外香甜。 只是这说出来让人怪不好意思的,好在薛渡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天还没亮,七星池里的薛渡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这并不是个很好的预兆,如果不是他压制了体内的魔气,这里的池水怕是已被他冰封。 天一亮,薛渡就带着他的护法回到未央殿,昨晚带着邵野去收服魔龙,后来又去了七星池泡澡,他该做的检查可还没做呢。 虽然薛渡觉得自己可能活不长了,但他一天没死,就还是逍遥宫的魔尊,要为属下的生命安全负责。 他把邵野按在榻上,慢条斯理地解开他的腰带。 殿内光线昏然,故意压低的声音似乎格外有磁性,他叫:“护法……” “属下在。”邵野应道,他的心脏跳得很快,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似的,他真的觉得这样怪怪的,侍寝是不是也是这个步骤?不知道,他又没侍过! 尊上只是在帮他检查罢了,之前又不是没做过,邵野努力平复自己无法控制的心跳。 薛渡将他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剥落下来,穹顶上的夜明珠尽数亮起,照得那一身蜜色的皮肤看着更加诱人了,薛渡伸出手,从邵野的胸肌上轻轻划过,问他:“护法有喜欢的人吗?” 邵野张开嘴正要回答,薛渡另一只手的食指先落在他的唇瓣上,阻止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薛渡低头看他,直直望着邵野的眼睛,仿佛是透过他的这双眼睛,抚摸他的灵魂,他补充说,“是想跟他结为道侣,永生永世都不分开的那种喜欢。” 邵野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他的眼神飘忽,看看桌上的茶壶,又看看罗汉榻上的屏风,就是不敢看他眼前的薛渡,他问:“尊上问这个做什么?” “怎么?本座不能问吗?”薛渡道。 “没有……吧。”邵野有些不确定地说。 “没有什么?”薛渡追问。 “没有喜欢的人。”邵野的声音比起刚才好像更心虚了。 他觉得自己是真没有,但不知为何这话说出来就很底气不足。 薛渡对着邵野笑了一下,目光中带着一半怀疑和一半释然,不过他没多问,直接低下头,在邵野的胸上狠狠咬了一口,邵野登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也没有将他推开。 许久后,薛渡抬起头,看着他在邵野心脏上方留下的牙印,他知道这牙印不过两天就会完全消失,他应该咬得再深一点,咬进他的肉里,他的骨头上,让他流出血来,要他这一辈子身上都要带着自己的印记。 可最后,他只是用手指在那牙印的边缘抚摸着,他对邵野说:“以后也不许有。” 天大地大,尊上最大,邵野不假思索道:“好哦。” 反正他也是永生永世不想跟尊上分开,至于道侣什么的……他根本无法想象他与尊上间多出第三个人来。 可是尊上呢? 以后尊上会有道侣吗? 尊上会比信任自己更信任那个人,会比亲近自己更亲近那个人,一想到有这种可能,邵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枯萎了,他忍不住出声问道:“尊上也不会有道侣吗?” “本座嘛……”薛渡故意拖长了尾音,半天不告诉邵野答案。 邵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薛渡看,不会吧不会吧,尊上不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薛渡对上他那双饱含控诉的眼睛,笑道:“只要护法你没有,本座肯定不会有。” “那我肯定没有啊!”邵野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道。 薛渡:“……” 一时间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算了,还是高兴点吧。 “真乖,”薛渡说,他的掌心里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颗山楂大小的雪白果子,果子表面上散发了一层温润的光华,不似凡品,他对邵野说,“来,把这个吃了。” 第55章 邵野谨记薛渡的交代,第二天前往空回谷救人的时候,眼神冷酷,杀伐果断,就连和他的师父也绝不多说一句话,扔下解药后,立刻返回逍遥宫。 昆仑派的这些个长辈也听说邵野杀了逍遥宫三个魔王的消息,他们原本对此事是持怀疑态度的,如今见他修为大涨,稍一出手就解决了逍遥宫里的最后一个魔王,对此事便不得不信了。 守一长老暗自琢磨,看来他的大徒弟在逍遥宫确实是有了一番惊人的奇遇啊。 就是突然变得这么高冷,他还有点不习惯,难道是修了无情道? 不能吧,他也能修无情道吗? 如今逍遥宫四大魔王皆被诛灭,此事在修真界传得沸沸扬扬,就连被关在鬼牢里的昆仑派弟子们也听说了一二。 宋鹤鸣对着楚问机一脸骄傲道:“看吧,我早说大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楚问机确实没想到邵野居然能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来,看来之前的确是自己误解他了。 随即他转头,对着宋鹤鸣忧心忡忡道:“你说那魔尊得知大师兄杀了他四个得力干将,会作何反应。” 宋鹤鸣脸上喜悦的表情顿时也被担忧覆盖,他们早就猜测魔尊是在借刀杀人,用他大师兄的手给自己干脏活,如今他大师兄为他杀了四大魔王,而他为了平息逍遥宫内其他魔修的愤怒,让他们彻底为他所用,怕也不会饶了他的大师兄。 所以趁着这次邵野来给他送鸡腿,宋鹤鸣一脸严肃地问他:“大师兄,魔尊最近有对你做过什么可疑的事吗?” 可疑的事? 在他身上咬了一堆牙印出来算是可疑的事吗?每天白天在未央殿睡觉都要抱着他算是可疑的事吗? 宋鹤鸣问完后,就紧张地等待邵野的回答,想为他好好分析一下魔尊的意图,结果却是看着他大师兄的脸一点一点地红了,看起来居然还有几分情窦初开的羞赧。 宋鹤鸣:“?” 他刚才跟他大师兄是问的魔尊没错吧?他现在这副荡漾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邵野红着脸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好像完全陷入他自己的世界了,宋鹤鸣叫了他一声:“大师兄?” 邵野回过神儿来,他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对宋鹤鸣道:“没有,尊上怎么可能对我做可疑的事情呢?小师弟你千万别多想了。” 宋鹤鸣无语,他这个样子真的很难让人不多想啊! 即使知道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宋鹤鸣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贴在邵野的耳边问他:“大师兄,逍遥宫里是不是有人对你用了美人计?” 邵野的脸瞬间涨得更红了,他一把将宋鹤鸣推远,叫道:“什么、什么美人计!那能叫美人计吗?小师弟你不要乱说!下次不给你带鸡腿了!” 宋鹤鸣:“……” 大师兄你这个样子好像恼羞成怒啊。 邵野留下鸡腿人就跑了,宋鹤鸣隐约觉得自己从他的背影中品出了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他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能够撬开他大师兄的心扉。 若那姑娘是个魔修的话,但愿她从此后能够弃恶从善,多行好事,他们昆仑山倒也不是完全容不得她。 宋鹤鸣叹气,所以他大师兄如今到底在逍遥宫内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师父他们怎么还不来救人啊! 邵野在逍遥宫内的生活可比宋鹤鸣他们想象中的快活许多,他们以为的那些针对陷害根本完全没有发生,反而是那些魔修生怕惹得邵野不快,每次遇见他都是躲着他走的,四大魔王他都敢杀,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至于找尊上为他们做主?现在逍遥宫上下谁人不知邵野是尊上心尖尖上的人,敢在尊上面前说他一句坏话,呵呵,嫌自己命太长了吧。 而今四大魔王尽除,逍遥宫只剩下一个魔尊,只是联合来攻打逍遥宫的这些名门正派对这位魔尊了解得并不多,甚至他们至今都不知道这位魔尊长得是什么模样。 不过他既然能任由邵野杀了那四大魔王,甚至到现在都没出面说一句话,想来多半是个不管事的傀儡,这么一想,这些正道人士顿时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又小了许多。 多亏逍遥派出了个好弟子呀!众人纷纷感慨守一长老收了个好徒弟,还在私下猜测说不定日后整个昆仑派都要交到邵野的手上。 黑云压城,山雨欲来,眼见着那些个名门正派都要打上门来,魔尊不仅没有给出任何应对之策,还任由邵野在逍遥宫内横行霸道,大部分魔修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跑路了,而小部分则是已经在投敌的路上了。 薛渡有意纵容这一切的发生,邵野整天在未央殿里陪他,也没有发现这些异常。 薛渡还把逍遥宫的地图给了他,让他有空去拿给他的师父。 邵野打开地图仔细一看,惊得他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他已经在逍遥宫待过一段时日了,所以对这份地图的真假一眼就能辨别出来,他手里的这份地图不仅是真的,而且极为细致,连逍遥宫下面的几条地道都画得清清楚楚。 尊上让他把这份地图送给他师父?他这是生怕那些个名门正派不把他们逍遥宫铲除个干净。 邵野就算再傻,也知道这事不妥,尊上这是想做什么?他握着地图久久没有动作,问薛渡:“尊上,为什么啊?” “没什么,”薛渡侧头看向窗外那一片草木衰败的光景,他笑着对邵野说,“你只管去做就好了,本座还会害你不成?” 邵野根本不担心尊上会害他,他担心这样做会对尊上自己不利。 他成为逍遥宫的大护法截止到今日,尊上从没有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当中。但如果一定要让他从师门和尊上之间选择一个的话,他会选择尊上,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薛渡对他摆摆手,不以为意道:“去吧,不过是一张地图罢了,影响不了什么。” 只是会让他的护法在正道中的威望更上一层,从此后他便是人人敬仰的正道翘楚,他有九头魔龙护身,又多了八百年的修为,薛渡想,就算自己不在他身边,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真的吗?他想,他真的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吗? “真的吗?”邵野问他。 薛渡点头:“自然是真的,本座骗过护法你吗?” 邵野有些不安地带着地图离开,昏暗的寝殿内,薛渡一人静静坐在榻上,他的睫毛上顷刻间挂满冰冷霜雪。 他体内的那股混沌魔气与剧毒彻底融合,若是服下血菩提,或许能够多支撑几日,却也实在没有必要。 他曾想过要带着整个世界一起走向灭亡,可是邵野来了,他就舍不得了,他舍不得带他一起死,也舍不得留给他一个炼狱般的人间。 那就这样吧。 薛渡已经选好了自己最终的埋骨之地,与其等着他走火入魔后做出什么无法挽回之事来,不如早早从这个世界消失。 于是在几大门派攻上逍遥山的这一日,薛渡再次把邵野支开,随便找了个理由让他带着鬼牢里的那些昆仑派弟子从最下面的地道离开。 邵野被他忽悠得迷迷糊糊,还是没忘记问他:“那尊上你呢?” “本座在这里等你回来。”薛渡道。 邵野有些担忧地问:“尊上你一个人吗?” 薛渡笑道:“没事,他们加在一起也不会是本座的对手。” 邵野信了他的话,提着剑去鬼牢救人,只是待他带着他的那些师弟师妹们来到地道入口时,他的心脏没来由地停了一拍,随后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砰砰、砰砰。 宋鹤鸣察觉到他的异常,转过头来,见他脸色煞白,忙问:“大师兄你怎么了?” 难道是那魔尊在他大师兄身上下毒了? “你们先走,我要回去,”邵野转过身,把后面的四个字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回去。” 然后,他像是一阵风眨眼间就从宋鹤鸣等人的眼前离开,逍遥宫内的杀伐声响破天际,高楼倾塌,烈火焚烧,无数的魔修四处奔逃,发出声声哀嚎。 听着那些声音,邵野心中愈发不安。 尊上在等他吗? 尊上到底想做什么? 邵野直觉是有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他想快点,快点,再快一点。 终于,他回到未央殿前,伸手推开门,殿内一片死寂,那只不久前在尊上手里把玩的杯盏此时正静静落在茶盘上,他没有见到薛渡的身影。 他没有等他。 邵野转过身,准备去其他的地方寻找他的尊上,便见一群魔修围在四周,他们早就看这个护法不顺眼了,若不是他,逍遥宫也不会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此时正好魔尊不在,该是他的死期。 邵野心中焦急,不想与他们多做纠缠,只抽出腰间长剑,对着数十魔修冷冷吐出两个字:“找死!” 他的剑又快又狠,杀得毫不留情,鲜红的血溅到他没有表情的脸上,横扫而过的凛冽剑光仿佛将整个昏沉的天地都照亮。 邵野这样杀了一路,终于从一个魔修的嘴里逼问出他看到魔尊去了后山的不老崖。 秋风瑟瑟,夹杂着冰凉的雨丝,邵野一刻也不敢耽搁,转身就往不老崖而去,然等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只看到他师父守一长老一个人站在这里。 守一长老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见到是他念叨了一路大徒弟,还挺高兴,满脸笑容:“小野你来啦?” “尊上呢?”邵野面无表情问他,黝黑的眼睛像是望不见底的深渊,他手里雪白的剑身还在向下淌血。 第56章 邵野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闷闷的,他问薛渡:“尊上,你为什么要从上面跳下来?” “不想让你找到我。”薛渡这样说道。 也不想让他自己再找到邵野,清醒的时候他尚且把持不住,等他彻底入魔失去理智,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来?是杀掉所有要靠近他的人?还是继续毁灭这个世界,又或者他真的会把他的护法一口一口吃下去。 好喜欢他啊,薛渡心中轻叹,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脑子里都还有一堆把人扒光了按在身下从头到脚享用一遍的下流念头。 尤其在听完邵野刚才说的那番话,薛渡脑中的这些念头就更强烈了。 真的好会啊,护法。 好可爱。 邵野依旧无法理解薛渡说的不想自己找到他是什么意思,他不想要自己了吗! 不可能的! 他充满疑惑地问:“为什么呀,尊上?” “因为我要死了。”薛渡如实说道,如今邵野跟着他一起,纵然他想一直瞒着他也是不可能的。 “要……”邵野嘴巴张张合合,始终不想把那个字说出来。 “怎么会?尊上你骗我的对不对?”他瞪大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薛渡,眼眶一阵发热,只怕自己一眨眼,就有眼泪落下,他说,“之前你就骗我了,说会在未央殿等我的。” 结果等他回来了,连他的一点影子都没有看到。 “对不起。”薛渡摸着他的脑袋,安慰他说。 “所以现在也是骗我的,对吗?”邵野眼睛泛着水光,他满怀期待地问。 “我也希望是骗你的,”薛渡指尖擦去邵野眼角渗出的泪珠,他苦恼道,“怎么偏偏跟着我一起下来了呢?” “如果我死了,你要怎么办啊?”薛渡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以为自己已经将邵野的未来安排得一帆风顺,圆圆满满,再无半点风浪挫折。 可他到底不是神,做不到全知全能,无法预测未来,就像他跳下不老崖之前不会想到邵野会跟着他一起跳下来。 邵野抿了抿唇,他对薛渡道:“那我就陪尊上一起死在这里呗。” 他的语气轻快,听起来竟没有半分对死亡的恐惧。 生同衾,死同穴,倒也不错,薛渡笑了一下,只是他这样年轻,他可舍不得让他陪自己在这神冢里等死。 他从碎石堆上站起身,拂去身上的尘埃,对邵野道:“走吧。” 邵野跟着他站起来,一脸茫然问:“尊上,我们去哪儿?” “想办法出了这神冢。”薛渡道。 邵野哦了一声,尊上愿意出去当然是比他待在这里等死要好一些的,他跟在薛渡的身后问他:“尊上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现在这样?” 他声音越来越低,他还是不愿相信自己的尊上会死,他多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他做的一个梦,等他的梦醒了,他就还同尊上好好地躺在未央殿的罗汉榻上。 薛渡说:“我体内的毒压制不住了,再过不久,我就会走火入魔,变成一只被完全被欲望操控的野兽,偏偏这个时候你还要把自己送上门来,好笨哦。” 他哪里笨了?他这么快就能找到尊上,一点都不笨的。 邵野张开嘴想要反驳,又觉得自己确实是有点笨的,他该早些发现到尊上的身体有问题的。 邵野问:“不是说我小师弟是东王后人,他的血可以解百毒吗?” 薛渡转过头,看向邵野,对他道:“除了那些毒,我身体里还有一道混沌魔气,宋鹤鸣的血也没用。” “总会有办法的,尊上,等我们出了神墓,我就把全天下的大夫都给找来,治不好尊上的病,就要他们——” 薛渡接过他的话道:“要他们通通陪葬?” 邵野点头道:“听尊上的。” 薛渡笑起来,却没把邵野的话放在心上,他仰起头看向头顶这片逼仄的天空,一道无形的结界笼罩在整个神冢的上方,不许任何生灵从此处离开,当年他解除九头魔龙的封印时也不曾踏足过这里。 九头魔龙出生在魔神消亡之时,命簿上不曾记下它的名字,加上它在这里被封印了千万年,身上的死气太重,故而能隐瞒过天道,逃出神冢。 常人若想离开,怕是还得另想法子,沸腾的岩浆上方,漆黑的大鸟上下翻飞,薛渡停下脚步,沉思片刻,转身向身后神冢的中心走去。 邵野也不多问,就静静跟在他的身边,如果有办法出了这神冢,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但是如果真的出不去了,他陪着尊上死在这里,也没什么。 死亡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分别是为了下次的重逢,这样想着,邵野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不少,他想让尊上也能高兴点,伸出手拽了拽薛渡的袖子。 薛渡回头问他:“怎么了?走累了?” 修真者哪有走累的? 邵野问他:“尊上,你现在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吗?” 薛渡道:“把你送出神冢。” “是跟我一起出神冢。”邵野纠正道。 薛渡点头,依着他的心意改口说:“好,跟你一起出神冢。” “除此之外呢?”邵野问他。 “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他想做的事也就那几样了,都与邵野有关,他好不容易把那些邪恶的念头都压下去了,又偏偏他自己提起来,怎么都到神冢里面了还要色诱自己啊。 薛渡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自己这位护法脑子里的各种念头也不比自己纯洁多少。 邵野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薛渡的回答,催促他道:“尊上你怎么不说话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薛渡问。 邵野答:“属下想让尊上开心点。” “已经很开心了。”薛渡说。 邵野连他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也要下来陪着自己,薛渡终于能确认自己在他心里是最重要的,他应该是开心的,可这颗心却疼得厉害。 邵野提议道:“尊上,要不我把衣服脱了,你再帮我检查检查?” 他感觉尊上每次咬完他,啊不是,是每次检查完他好像都挺开心的。 反正这神墓里面除了他们两个也没有其他活人了,怎么咬都随尊上的便。 理智告诉薛渡,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思做这种事,只是他看向邵野的时候,那目光好像可以化为实质,撩起他的衣服,抚摸他光滑的皮肤。 薛渡笑了起来,怎么会这么笨,这么好骗呢? 让他怎么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个修真界? 薛渡回过头,继续向前走,邵野有点失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尊上对此失去兴趣了吗? 小岛中心是一座荒废了多年的庞大宫殿,檐下的石柱白得像是在发光一样,一踏进宫殿,邵野就听到那些来自上古时代众神的吟唱,四周墙壁上的绘画在他眼前活了过来,他仿佛是亲身参加了那场持续了千万年之久的仙魔大战。 不知过了多久,那吟唱终于停下,邵野回过神儿来,再看薛渡,却见他的两只眼睛已是猩红一片,像是要流出血一般。 邵野怔住,那日在未央殿里他看到尊上的眼睛并不是他眼花看错了,他心里有点自责,那个时候他就该注意到尊上的问题了。 “尊上?”他担心叫道。 薛渡使劲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正常,他对邵野说:“没事的。” 邵野看着他,目光充满谴责,他总跟自己说没事的,可若是真的没事,他们两个现在又怎么会在这神冢之中。 “我只是觉得这些壁画有些眼熟。”薛渡说。 “是吗?”邵野将信将疑,这壁画上画的都是谁呀?把尊上的眼睛都看红了,他看自己的时候眼睛也没有这么红啊。 这些壁画描绘的是一场战争,算不上精美,线条粗陋,颜色单一,连男女都分不清,只隐约让人觉得这场战争的规模非常宏大且惨烈。 薛渡低下头,一些古老的奇怪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停地闪现,他头痛欲裂,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脑袋里冲出来一般。 霎时间脚下的石板剧烈颤动起来,地动山摇,天旋地转,炽热的岩浆愈加的沸腾起来,那些黑色的大鸟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凄厉尖叫。 邵野张开双臂紧紧将他抱住,他没有看到在他把薛渡抱住的一瞬间,他猩红的眼睛闪过一丝金光,宛若上古时代高高在上的神祇。 一道巨大白光将整座神冢笼罩其中,神冢之下,无数沉睡的残魂被惊醒,惶惶而来,惶惶而去。 邵野像是在这道盛大的白光里做了一个甜美的梦,再醒来时,外面的天已彻底暗下,小小的一方天空洒下一抹清冷的月光。 他们身处的这座宫殿依旧安安稳稳地矗立在这里,映着皎洁的月色,像是用冰雪砌成的。 而邵野怀中的薛渡更是冰冷一片,他的身上覆盖一层薄薄的冰霜,面色平静,双眸紧闭。 邵野吓得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把薛渡抱得更紧了,同时用灵力帮他融化身上的冰霜,只是融化了一层,又凝出新的一层来。 邵野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不停地叫他:“尊上?尊上!尊上你醒醒!” 薛渡安静地躺在他的怀中,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回应他。 “尊上!尊上——” “咳咳!别叫了别叫了,吵死了!老夫好不容易刚睡着,就被你给吵醒了!” 邵野身后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大爷,不过修行之人外貌大都是可以随意变化的,他此时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年纪。 第57章 邵野道:“我是想问,这个三清功要怎么修炼?” 老大爷清了清嗓子,背过身去,负手而立,一副高人风范,他道:“想学啊,我教你啊。” 他话音刚落,邵野就把薛渡小心放下,然后转过身纳头就拜,口中呼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老大爷吓得差点当场跳起来。 不是吧,现在修真界拜师这么儿戏的吗? 他就说这修真界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他努力维持自己的风度,问邵野:“你没拜过师父吗?” “有啊,”邵野毫不隐瞒,直言道,“不过师父你放心,我另一个师父不是小气的人,他会理解我的难处的。” 老大爷:“……” 这就叫上师父了?他这改口改得也太快了吧。 他那师父确实挺大度的,这要是搁在自己身上,自己不仅理解不了,还要把他逐出师门。 他完全不想有这么糟心的徒弟,万一以后他再拜第三个人做师父,自己找谁说理去。 老大爷转过身来,低头看了邵野一眼,对他道:“你起来吧,这三清功我可以传授于你,不过收你为徒就不必了,你答应老夫一个条件就行。” “什么条件?”邵野连忙问。 老大爷道:“出了这神冢后,你要帮我找到东王后人,将我这卷经书交给他。” 当年大司命陨落之时,曾留下一句预言,千万年之后,三界将会迎来一场旷世浩劫,这经书上写的便是应对之策,只是需要东王后人自己去破解。 东王后人不就是他小师弟吗?这事容易得很,邵野点了点头,又好奇地问:“那您是?” 老大爷微微抬起下巴,神情庄重而威严,他缓缓说道:“老夫便是东王。” 邵野眼睛一亮:“哦哦哦哦哦哦哦!” 老东王只觉得邵野哦得比较奇怪,听着就像是不怀好意,他转头怀疑问道:“你哦什么呢?” 邵野搓搓手,嘿嘿笑了一声,把自己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否认道:“没什么没什么。” 听他这么说,老东王更怀疑了,他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他这是没什么的样子吗! 邵野只是想,等他将尊上体内的魔气都化解了,再由这位老人家放点血出来,尊上身上的毒是不是也可以完全清除了? 东王本人的血肯定要比东王后人的好用许多吧。 邵野看向这位东王陛下的目光瞬间更加充满感激了。 老东王:“……” 总觉得他是憋了一肚子的坏水,这个年轻人是跟在那个煞星身边的,又能是个什么好人? 不过老东王对此也不大担心,那个煞星自己肯定是对付不了,但眼前这个他如果也对付不了的话,那他不如早点投胎去。 他问邵野:“你真要修炼三清功,与他交合?” 和尊上交合这种事,邵野从前的确是没想过的,他的脸上染了一抹红晕,低声问老东王:“还有其他办法吗?” 确实没有,至少他这里是没有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对此也不是很抗拒,难道是个断袖? “你是他的什么人啊?”老东王又问。 邵野抬头道:“我是尊上的护法。” “那你对他可够忠心的。” 那是当然! 邵野自豪地挺起胸膛,知道尊上有救后,他一扫刚才那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老东王看到他这副骄傲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问他:“你就不怕等他醒了,要杀了你。” “为什么要杀我?”邵野不解,他如果能化解尊上体内的魔气,尊上不应该奖赏他吗? 老东王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护法还是不够了解那煞星的为人,自己也不好在这里说太多,要是把这唯一一个愿意与他交合的人给吓跑了,他再上哪找人去。 他弯下腰,伸手在薛渡身体的几处穴位上各点了一下,而后起身对邵野道:“我先暂缓了他入魔的时间,你必须在十日之内把三清功完全掌握。” 邵野认真点头,他把薛渡抱到宫殿后面的白玉床上,他在床边席地坐下,口中默念东王传授于他的三清功法诀,运转丹田内的灵力。 邵野在修炼一途的天赋本就上佳,加上他之前服用了血菩提,多出了整整八百年的修为,修成三清功根本用不上十日。 只是等到邵野大功告成,睁开眼时,那老东王早就跑了。 邵野失望地撇撇嘴,不过转念一想,尊上很快就能醒过来了,等尊上醒来后,他们再去找老东王放血也不迟。 只是要一点点血而已,东王陛下应当不会这么小气吧。 而且他如果一直待在这里,自己也没法放心跟尊上双修。 邵野把宫殿大门闭合,又在门口布下一道结界,不一定能拦住神冢内所有奇奇怪怪的家伙,但至少能让他知道有东西进来了。 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后,邵野回到薛渡身边,他看着床上仍旧在沉睡的薛渡,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眼前还有一个重大问题没有解决,他不知道两个男人要怎么做? 这个得怪他的师父,整天给他们上了早课又上晚课,怎么不给他讲讲这个! 邵野一边心里抱怨着,一边将薛渡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薛渡本来就白,如今他被冻成个冰人,皮肤看起来更加苍白了。 他的目光从薛渡浅色的薄唇一点点向下,表情十分严肃,尊上的清白就要被自己玷污了,虽然还不知道要怎么玷污,但邵野还是先默默在心中说了句对不起。 他看着薛渡的身体,虽然之前已经见过了,但此时还是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叹。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他的皮肤。 还是冰凉冰凉的,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尊上才能恢复正常。 邵野在心里默默叹着气,两只眼睛有点发直。 这要怎么才能给…… 咦? 邵野呆了一下,表情困惑,他在想什么? 他怎么好像无师自通自己开悟了?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把尊上体内的魔气化解,他爬上玉床,解开自己的腰带,在心里不停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放松放松。 但是—— 好难啊,感觉真的有点不太配套。 他什么准备都没给自己做,疼得他五官都扭曲起来,而且真的好凉啊!感觉要把他整个人都冻在尊上身上了。 邵野急忙调动丹田内的灵力,运转三清功法,感受薛渡身体那些混沌魔气的所在之处,将它们一一化解。 明明下面冷得厉害,他的身上还是出了一身的汗,不过疼痛倒是没有一开始那么明显了。 尊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呀? “尊上……尊上……” 邵野沙哑的、略带着哭腔的呻吟声在空旷昏暗的宫殿里回荡开来。 被尘封的久远记忆在薛渡的脑中一一浮现,仙魔大战时,他已对这个虚伪的世界厌恶透顶,然在他将要把这个世界彻底摧毁的瞬间,他听到来自天外天,另一个自己无尽的叹息,于是他停下手,任凭种种罪罚加身,等待千万年后命运的回响。 他的神魂已经苏醒,这具身体中封印的混沌魔气便不值一提,他只要为自己再铸一具新的躯壳,所有的痛苦便都会消失,从此后,他可以与他的护法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当薛渡醒来,睁开双眼,见到的正是邵野那副可怜可爱的模样。 他的眼睛湿润,眼尾泛着一抹绯红,嘴巴张开,吐出一截粉红色的舌头。 薛渡想让他低下头,给自己咬一口。 自己的衣服被他扒了个干净,他却只是解开腰带,脱下里面的裤子,其他的衣服都还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一点都不给自己看。 不过看在又热又软的份上,原谅他了。 就是动得不够勤快,趁着自己睡觉偷懒了? 不对,这分明是色诱不成,改成强制了。 他有点喜欢。 强制得再凶猛一点呀,护法。 薛渡不动声色地看了邵野好一会儿,才出声叫他:“护法?” 邵野做得入神,根本没注意到薛渡醒过来,薛渡一连叫了他三四声,他才抬起头,对上薛渡带着那双深邃的眼睛,惊喜叫道:“尊上你真的醒了?” 他的动作停在那里,然而他好心的尊上不讲武德,在这一瞬间,邵野的眼泪都快飚出来了。 薛渡依旧躺在玉床上,他佯装无辜地问他:“护法,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对我做出这种……哎!” “我、我在帮尊上化解魔气。”邵野低下头,不敢看薛渡的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地道。 他知道自己做的没错,是为了尊上好,但他不知道尊上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是吗?”薛渡好奇问道,“怎么回事?” 邵野感觉自己有点受不住,想要起身再同尊上解释,可薛渡却伸出手,握住他的腰,把他牢牢按在那里,笑着说:“不用起来,就这么说吧。” 邵野紧紧抿着唇,一想到尊上全都知道了,并且现在正看着自己,他的身体不由地紧绷起来,薛渡在他的后腰下方轻轻拍了一下,道:“护法,放松点。” 他绷得更紧了,这让人怎么放松啊! 他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薛渡却是毫无顾忌。 他身上的衣服在薛渡幽深的目光里破碎,一片一片落到玉床上面。 好了好了,他知道尊上恢复得很好了。 但都恢复了为什么还这么凉啊! 薛渡的目光跟随着邵野脖颈上的一滴汗珠一起滑下,经过他饱满的胸肌,流过小腹,最后消失。 第58章 薛渡又把自己送进去取暖,追问邵野:“怎么不说话?真要我给你做个没名没分的外室?” 外室? 他想做,自己也不敢让他做啊! 没听到邵野的回答,薛渡继续道:“也是,我现在不是逍遥宫魔尊了,配不上护法你高贵的昆仑派大师兄的身份了。” 邵野被撞得声音都破碎起来,他还得努力澄清道:“没……没有。” “没有什么?”薛渡问他, “……没有配不上。” “那护法是答应给我一个名分了?” 幸好身下是张玉床,不然说不定已经被撞塌了。邵野感觉自己眼睛都快冒星星了,根本无法正常思考,尊上能不能停一下,让他好好说话。 他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问薛渡:“尊上想要什么名分?” “护法觉得呢?”薛渡问完还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道,“护法若是觉得我拿不出手,外室就外室吧,只盼着日后护法要多多地来帮我化解魔气啊。” 有这么缠人的外室,很难再有什么正室了吧! 邵野赶紧甩开自己脑子里的离奇想法,大胆!居然敢这么想尊上。 薛渡的动作稍缓了一些,邵野大口喘着气,蜜色的胸膛上下起伏着,他问:“尊上要和我回昆仑派吗?” 薛渡幽幽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咯。” 邵野:“……” 怎么觉得尊上阴阳怪气的。 他刚想说话,薛渡却又俯下身,低下头,轻轻吻住他的唇,舌尖探入他的口腔,将他所有的话语都堵了回去。 …… 等邵野再次穿上衣服,下了玉床,已经是七天后的事了。 他站在宫殿的檐下,向远处眺望,好像看到老东王的身影,刚要出声叫人,可一眨眼,又看不到了。 薛渡穿好衣服,从他的后面走上来,对他道:“我们走吧。” “去哪儿?”邵野转头问他。 薛渡笑道:“出去啊,不过如果护法想要在神冢里多留一段时日,我也愿意陪着护法。” 邵野摇头,只是又颇有些担心地问薛渡:“尊上你体内的魔气都化解了吗?” 薛渡问他:“等出了神冢,护法就不帮我化解了吗?” “尊上需要的话……”邵野顿了一下,郑重道,“属下自当义不容辞。” 薛渡笑着点点头:“好,那要劳烦护法再辛苦个一两百年,那时候差不多就可以全部化解了。” 一两百年?! 邵野瞪大眼睛,尊上体内到底有多少魔气,居然要这么久! 薛渡看着他震惊的表情,略微思索,顿时后悔自己把时间说得太短了,该说一两千年才对,然后等过个五六百年,跟护法说他因为他的勤劳和努力,提前把魔气都化解了,护法一定会很有成就感的吧。 可惜现在改口来不及了。 神冢上方的那道结界对如今的薛渡而言,不过是挥挥手的事,他们离开神冢,来到不老崖上,这里已再无旁人。 瑟瑟秋风卷起漫天落叶,呼啦啦地从他们头顶掠过,像是飞过了一群枯色的蝶。 东方的天空看起来格外的阴沉,堆叠了一层又一层的浓厚黑云,里面似乎隐隐透着诡谲的红光。 薛渡看了一会儿,他收回视线,转头对身边的邵野说:“护法,你先回昆仑山去吧。” 邵野疑惑:“尊上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尊上体内的魔气不是还要自己帮忙化解的吗? 薛渡伸手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笑着问他:“这是要带着我回去见你师父,给我名分了?” 邵野低下头,耳朵红红的,他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薛渡眸中笑意加深,对邵野道:“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 邵野立刻道:“那我跟尊上一起去。” 薛渡拒绝他道:“不用,一点小事罢了,很快就回来了。” 见邵野还是不同意,他调笑着问道:“这么离不开我啊?” 邵野小声说:“我怕尊上骗我,之前你还说会在未央殿等我的,谁知道这次尊上你是不是又要跑到哪个我找不到的地方去。” 天下这样大,下次他若是真心想要躲藏起来,自己能去哪里找他呢? “有护法为我化解魔气,我怎么舍得让你找不到?”薛渡摸着邵野的头发,向他保证说,“不会骗你的,这次真的只是一点小事。” 只是场面可能会比较血腥,还是别让他见到了。 原本薛渡也不是很想管的,东海天裂,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到时候自有那些轮回转世的仙人去解决,他如今身上魔气没有除净,柔弱不能自理,就应该与护法在床榻上大战三百回合才对。 只是…… 男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 得让整个修真界都知道自己与昆仑派大师兄的喜事。 一座逍遥宫没有了,千万座逍遥宫建起来。 他伸手勾住邵野脖子上项圈,在里面注入一道神力,对邵野道:“等你回了昆仑山,我每天与你传音,让你知道我的消息。” 温热的呼吸扑在邵野的脸上,他觉得心里痒痒的,摸了摸那项圈,忽然又听到薛渡问他:“等我回来,护法就与我成亲,怎么样?” 邵野瞪大眼睛,眼前的薛渡并未开口,那声音也不是他用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传到他的识海中。 尊上要与自己成亲吗? 他胸腔里的心脏一时间又砰砰砰地拆家一般跳动起来,薛渡的指腹在那项圈来回摩挲着,问他:“护法怎么又不说话了,现在我可没有堵着护法的嘴。” 那可是成亲啊…… 自己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好像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吧。 邵野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热,不大敢看薛渡,他低头看着脚尖说:“我听尊上的。” “什么叫‘听尊上的’啊?”薛渡装模作样地叹着气,问他,“护法你自己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护法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好强迫护法。” 邵野抿了抿唇,他抬起头,定定看向自己眼前的薛渡,认真地说:“我愿意。” “我愿意跟尊上成亲,我想跟尊上成亲的,我喜欢尊上。”邵野这样说道,脸颊看起来比刚才更红了,只是眼睛依旧直直看向薛渡的眼睛。 他羞于承认,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他跟尊上交合的时候的很快乐的。 当他在他的身体里面,他自己也感到满足。 他顿了一顿,那双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睛里瞬间多了几分委屈,他对薛渡道:“尊上这次不能再骗我了。” “不骗你的,”薛渡张开双臂,将他抱住,在他后背上轻拍了两下,贴在他耳边对他道,“回昆仑山去吧,三日之内,我肯定回来。” 邵野不舍地与他的尊上分开,先回昆仑山去了。 这段时间,他的众多同门知道他掉进不老崖下的神冢里面,再也出不来,一个个都哭丧着脸,还有人私下商量着要不给他们大师兄立一个衣冠冢吧。 所以今日昆仑山下的守门弟子见到他回来,以为是大师兄头七回魂,吓得当场叫起来。 邵野:“……” 叫得这么大声,把他吓一跳。 确定了大师兄是活的,会喘气,有影子后,守山弟子立刻把这个好消息传遍整个昆仑山,这么多年来,邵野还是第一次回昆仑山受到如此隆重的欢迎。 正好昆仑派的掌门和几大长老都去东海了,他的这些个师弟师妹们激动得就差没把他推到掌门的位子上坐了。 邵野很感动,但是觉得大可不必,就算那个位置要让出来了,也该由尊上来做,正好尊上的逍遥宫没了,过来把昆仑派给占据了也不错。 嗯,他的师弟师妹们现在这副殷勤的样子,给尊上做下属应该也够了。 邵野摸着下巴认真思索一番,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相当不错。 至于他师弟师妹们的想法…… 他们大师兄都做得,他们凭什么做不得! 暮色四合,月上柳梢,邵野把这群叽叽喳喳的师弟师妹赶出自己的院子,只留下小师弟宋鹤鸣一人。 他把东王让他转交的那卷经书塞到他的手上,然后便打算把这最后一只小麻雀也给赶出去。 宋鹤鸣暂时看不懂这经书上写的是什么,不过得知是东王陛下给他的,他很小心把经书用丝绸包好,揣入自己的怀中,然后问邵野:“大师兄,是东王陛下把你送出来的吗?” “得了吧,他跑得比谁都快,”邵野道,尊上醒来后,他本来还想跟东王借点血的,结果找了好几圈都找不到人。 他对宋鹤鸣道:“是尊上带我出来的。” 那魔尊居然没死? 宋鹤鸣心中惊骇,那魔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能把他大师兄从神冢下面带出来? 他问:“他人呢?” 邵野随口道:“尊上说他有事要去处理一下,过两天就回来找我。” 还要来他们昆仑派?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吗? 宋鹤鸣刚要开口,向邵野再打听打听那魔尊的消息,又听邵野问他:“小师弟,咱们朝阳峰上还有空房间吗?” “应该有吧,大师兄你问这个做什么?” 邵野不瞒他,直接道:“尊上来了总得有地方住吧,” 宋鹤鸣:“……” 好好好,确实不用把自己当外人。 “算了算了,还是跟我睡一间屋子吧,就是有点委屈尊上了。”邵野转身推门,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他的房间与他离开昆仑派时没有任何区别,屋内一床一柜,还有一套桌椅,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第59章 昆仑山上下开始紧张地筹备起他们大师兄的婚礼来,他们中大部分人到现在都不知道薛渡的真实身份,当初他们被俘虏到逍遥宫的时候也不曾见过他,只知道他地位超然,掌门见了他也要躬身行礼。 虽然事情发生得有点突然,但是他们见大师兄本人也不反对这门亲事,似乎还挺开心的,便也放心大胆地去干了。 大师兄的婚礼,他们定要给办得热热闹闹,轰轰烈烈。 唯有守一长老从早哭到晚,眼泪把宋鹤鸣的袖子都给湿透了,宋鹤鸣一脸无奈地劝他说:“师父,你就别哭了,你看你这眼睛肿的,跟俩桃儿似的。” 守一长老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宋鹤鸣,再次哀嚎道:“鹤鸣啊,我对不起你大师兄啊,要不你带着你大师兄逃婚去吧。” 宋鹤鸣:“……” 他还没活够,不想这么早早地去见阎王爷。 他长长叹了口气,安慰守一长老道:“师父,你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大师兄他本人也很乐意与跟那魔尊成亲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守一长老坚持道,“小野是心肠好,怕我自责,想让我放心,才强颜欢笑的。” 他大师兄应该没这种心思,宋鹤鸣算是看透了,但凡说要跟他大师兄成亲的人不是这位逍遥宫的魔尊,他大师兄早就找他的尊上告状去了。 只是他师父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就是转不过弯来,宋鹤鸣掰不动,懒得掰了,于是他说:“师父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守一长老哭哭啼啼道:“鹤鸣,他们还要我主婚,我这心里难受啊!” 宋鹤鸣腹诽,他师父这么死心眼,他不难受谁难受。 不管守一长老多么抗拒这么亲事,邵野与薛渡的大婚还是顺利举行。 正值冬月,昆仑山上处处张灯结彩,大红的绸布悬在梁上,随风飘舞,无数细小的雪花从空中飘下,落在他们的头顶。 邵野看着薛渡发间的雪白,伸出手想要帮他摘去,只是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多,他幻化出一面镜子,又照了照自己的头发,嘿嘿笑了起来。 薛渡听到笑声回过头来,问他:“笑什么呢?” 邵野把眼前的镜子放大了一圈,将薛渡一起照在里面,对他道:“白头偕老。” 薛渡也跟着笑起来。 昆仑派已经有好多年没如此大费周章地办过一次喜事了,按照薛渡的吩咐,他们几乎把大半个修真界的道友都给请来了,众人送来的贺礼如同流水一般,从山顶堆到了山脚。 就连当初从逍遥宫内逃走的魔修们,得知了此事,也乖乖奉上一份丰厚的贺礼。 这很难说这到底是昆仑派踏平了他们逍遥宫,还是他们逍遥宫占下了昆仑派。 高台上,邵野与薛渡两人并肩而立,长风掠过,大红的喜袍被吹得猎猎作响,红绸起舞,飞雪簌簌,有人在前面高声唱道:天地为证,永结同心,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邵野侧头看着身边的薛渡,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想哭。 下一刻,他的耳边就传来一声低低的抽泣声。 邵野:“?” 他还没哭呢,谁替他哭了。 他转过头,寻着抽泣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站在他们前方,他们的主婚人守一长老发出的声音。 薛渡捏了捏邵野的手,与他传音道:“看他做什么?看我。” 雪越下越大,转眼间天地一片皑皑,衬得他们身上的喜服愈加鲜艳喜庆。 下了高台后,按照定下的流程,邵野与薛渡要去向来宾敬酒,只是谁也没想到今日来到昆仑山的宾客会有这么多,比他们预想中还多出一倍来,这要是老老实实敬上一遍,怕是要醉上个三天三夜都不止。 好在有薛渡在这里,众人也不敢放肆,只是邵野的师弟师妹们稍微有些跳脱,硬是灌了邵野好几杯。 邵野把他们打发走,找到自己的小师弟,问他:“师父他哭什么呢?小师弟你要不去看一下?” 宋鹤鸣也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师父居然还没发现他大师兄和魔尊的真实关系,以后谁要是跟他说他大师兄不是师父的亲传弟子,他一定跟那人急,把脑子都传了,还不够亲传吗! 他叹了口气,对邵野道:“没事没事,大师兄你放心吧,师父这是为大师兄你高兴,喜极而泣。” 邵野哦了一声,完全没有怀疑他小师弟话中的真实性。 他回过头,看了眼人群里抱着掌门哭的师父,发现他师父好像比刚才更高兴了。 那就好,那就好。 邵野放下心,他对应酬这种事不是很擅长,也不是很喜欢,便把招待宾客的任务交给他的小师弟,抓住薛渡的手,带他偷偷溜走了。 宋鹤鸣感觉自己像是朝阳峰的大管家,既要担心上面老的,还要操心下面小的。这时,楚问机走过来,问他:“小师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很好,现在他们朝阳峰的二管家也来了。 昆仑派专门拨款,找人为邵野与薛渡新建了一座婚房,在落霞峰上,花费的时间不长,但所用材料无一不是精心挑选的,周围的亭榭楼台,曲水流觞,更是他们请了江南的老师傅专门来设计的。 接下来,就是洞房了吧。 邵野坐在大红的床铺上,他的两只手攥成拳头,望向殿中薛渡弯腰点蜡烛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紧张。 他不明白,明明已经和尊上双修过了,怎么现在还能有一种是第一次的感觉。 薛渡将桌上雕刻着双龙戏珠的蜡烛全都点燃,烛光摇曳,照得他喜服上的金色龙纹熠熠生辉。 邵野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薛渡穿这种艳色的衣服,衬得他的皮肤格外的白,凌厉的眉眼间似乎也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艳丽之色。 薛渡回过头,见邵野乖乖坐在榻上看着自己,两只圆圆的眼睛有些发直,他心道了声可爱,走过来,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他:“在想什么?” 邵野回过神儿来,赞叹道:“尊上你今天真好看。” 薛渡弯下腰,捏住他的下巴,笑道:“我从前不好看吗?” 邵野被迫仰起头,望着薛渡的眼睛,两边脸颊都红扑扑的,他努力点头道:“也好看,今天特别好看。” “你今天也特别好看,不过……”薛渡顿了一顿,挑眉问他,“怎么还叫我尊上?护法是不是该改口了?” 改口?他不叫尊上叫什么啊?叫夫君或者叫娘子吗? 前者他叫不出口,至于后者…… 他隐隐有预感,如果他真这么叫了,接下来的半个月他可能都没法从这张床上下去了。 “我觉得叫尊上挺好听的。”邵野小声提议道。 薛渡微凉的嘴唇落在他的额头上,他的吻像是雨滴一下,密密麻麻落下,最后停在邵野的唇角道:“叫声夫君听听?” 邵野张了张唇,没发出声音来,薛渡舔了舔他的唇,退了一步道:“那叫薛郎吧,总不会这也不能叫吗?” 他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一点点抽开邵野腰间的腰带,将他整个人推倒在大红的床铺上。 之前在神墓里,薛渡的身边没有药膏,总担心会弄伤他,即使修真之人体质要比常人好出许多,薛渡还是不放心。 今晚他倒是把所有东西都给准备齐全了,他只把邵野的裤子脱去,其他的衣服都还整整齐齐穿在他的身上,白色的脂膏在薛渡的掌心微微化开。 那脂膏中好像还有催情的成分,邵野难受得厉害,只是他的两条腿都被薛渡压住,什么也做不了。 他望着薛渡,一双湿漉漉的像是小鹿一样的眼睛,对着他渴求地眨巴眨巴,薛渡登时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叫声夫君就给你。”他说。 刚才还说让叫薛郎的! 他觉得这个药的配比肯定有问题,不然他现在这么会煎熬,尊上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呀! 邵野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夫、夫君。” 薛渡说到做到。 邵野没个准备,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他赶紧抬手捂住嘴巴,生怕让人听到。 红色的纱帐垂下,两人的影子映在另一侧的屏风上,重叠在一起。 十指交握,乌黑的发丝散落在大红的床铺上。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邵野的识海被薛渡闯入,两道神魂紧紧纠缠在一起,那是邵野从来没有体会到的极乐。 无数奇怪的画面在他的眼前闪现,没等他看清楚那些画面上都有些什么,就又消失不见了。 他在无尽的极乐中崩溃哭泣,有个名字到了嘴边,他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薛渡低下头,吻了吻他湿润的眼角。 殿外落下纷纷扬扬的大雪,皎洁月光照得天地一片银装素裹。 除却6号直播间,其余五个直播间均达成灭世成就,项目组工作人员瘫倒在工位上,生无可恋。 他们的极品代码q-058真的就这么没用吗!拼不过6号也就算了,其他直播间也发挥不了一点作用吗?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无法理解,那是一串多么完美的代码呀! 岁月倏忽而逝,邵野也不记得他与尊上在修真界度过了多少的春秋,只是在某一天的黄昏,他们坐在崖边看着西方天空上大片的晚霞,邵野忽然预感到了离别的到来。 薛渡大概也预感到了,所以他转身抱住他,亲了亲他的额头,安慰他说:“别怕,很快就会再见的。” 第60章 邵野心中腹诽,那可是tk啊,全名topking最聪明的帝国人交流论坛,怎么会有错呢。 他没有把那人的话放在心上,换了更重的杠铃,他要把自己的身材练得更加强壮,要陛下一眼就能从人群中看到他。 他听到那人又笑了一声。 邵野抿了抿唇,转过头去,他想看看那人的模样,只是那人的脸被一团白雾包裹,无论他怎么努力地想要吹散那团白雾,他始终都看不清他。 终于,邵野从梦中醒来,外面天色已经亮起,他看了眼时间,还不到早上八点,他打了个哈欠,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才磨磨蹭蹭爬起来。 想到梦中与那人的对话,邵野拿起床头柜子上的光脑,他也有段时间没去tk论坛看看了。 结果一点开tk论坛,首页的帖子直接给了他一个暴击,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现在还没有睡醒。 【点击就看永无乡魔尊是女扮男装的五个证明】 邵野使劲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标题的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他就有点看不懂了呢? 魔尊?女扮男装? 怎么想的?尊上那张脸怎么看也不会像姑娘吧! 邵野怀着一颗猎奇的心点了进去,发现楼主不是在玩抽象,他是真觉得魔尊是个妹子,他在主楼里列了一堆理由,包括但不限于:之前魔尊每个月都要去一趟鬼牢的最里面;魔尊从来没有在镜头下脱过衣服;昆仑派都没人质疑他们两个男人成亲…… 光是楼主在主楼胡说八道也就算了,关键是楼里还一堆坛友在下面表示赞同,他们早就怀疑魔尊是女扮男装了。 邵野无语。 他啪啪啪在下面回复起来,结果那些个坛友纷纷在下面嘲讽他:你又懂了?懂哥? 啊! 能不能找人把他们全给封号了呀! 尊上是不是男的他还能不知道吗! 他抱着光脑无奈捶床,尊上,我对不起你,现在连你的性别我都没办法向他们提供有力的证明。 曾经他对这个最聪明的帝国人交流论坛里坛友们的高质量回答深信不疑,现在他突然觉得,这些坛友的精神状况或许不是那么美丽。 那首页上飘红的《全星网最全面陛下喜恶总结,不看后悔一辈子》不会也是骗他的吧? 不不不,那些应该都是真的,不然自己怎么做到宫务总管这个位置的。 邵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进入健身房,他要将自己的优势发扬光大,保证陛下醒来后还是能一眼从人群中看到自己。 邵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肌肉,这可都是他努力锻炼的结果呀!只是陛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呀? 这天下午,工作人员又找到他,询问他道:“邵先生,下个世界会涉及到一些灵异恐怖元素,您要继续参加吗?” “什么意思?下个世界有鬼?”邵野转过头,瞪大了眼睛问。 工作人员其实也不太清楚下个世界的剧情,但是从目前给出的各项提示推断,他点头道:“恐怕是这样的,邵先生。” 邵野叫道:“你们怎么能让直播中出现鬼呢?吓到小朋友怎么办?有心脏病的观众怎么办?你们这么做经过陛下允许了吗?” 工作人员:“……” 陛下其实不太操心这个事的,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 他解释说:“我们为观看直播的观众提供了正常模式与和谐模式两个选项,供他们根据自身情况自行选择。” “你们给志愿者也提供两种模式了吗?”邵野怀着仅存的一点希望问道。 “很抱歉,没有。”工作人员道,“不过我们一旦检测到您的数据出现异常情况,会立刻帮助您脱离游戏,确保您的人身安全。” 邵野:“……” 现在就预测到他的数据会出现异常情况了吗? 工作人员见邵野的脸色不是很好,小心问了一句:“邵先生,您是怕鬼吗?” 邵野干笑一声,道:“呵呵,不怕,我怎么可能会怕!不就是个鬼吗!我一拳头就把他打趴下了!” 这语气听起来不太有底气呀,工作人员问他:“那您还参加吗,邵先生?如果您不想参加的话,可以多休息一段时间,我们会选择其他更合适的志愿者来参与这场游戏。” “参加。”邵野气哼哼地回答道。 不参加还能怎么办?不参加自己要怎么见到他呢? 垃圾元老院!垃圾永无乡! 要是陛下在这里,他非要他们一起进去跟鬼玛卡巴卡早安晚安去! 半个月后,邵野怀着紧张忐忑又期待的心情躺进游戏仓里。 ……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植物学专业的大三学生陈红药为了完成她的实习作业,与她的同学们一行七人,出发前往格里休斯南部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岛。小岛上怪事频频发生,夜晚丛林间发出的奇怪声响、背后一闪而过的人影、还有在傍晚时变成锈色的湖水……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毁去了陈红药与同学们精心搭建的帐篷,他们不得不向岛上的岛民们寻求帮助,而随着周围的同学一个接一个离奇死去,陈红药终于发现,他们似乎陷进一个巨大的阴谋当中……】 “我们真的很幸运,望月岛常年被迷雾环绕,每年有成百上千的探险家想要到岛上一探究竟,但他们都找不到它,我们却能一帆风顺来到这里,看来冥冥之中,真的是有神明保佑了。” “再过几日就是望月岛的祭神日了,这是岛上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你们如果有兴趣的话,到时候可以去西边的广场看看,体验一下这里特别的风土人情。” 下了小船,陈红药一边认真听着前方导游的介绍,一边打量着四周的景色。 他们的周围是一片茂密的雨林,生长着许多陈红药叫都叫不出名字的奇怪植物,她脸上难掩兴奋之色,这次的实习作业她一定能得到高分。 再往导游说的西边看去,隐约可以看到一排排高低错落的建筑,岛上的居民大都住在那里。 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就在他们即将穿过眼前这片雨林时,陈红药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那声音说:“愚蠢的异乡人啊,你们为何听信魔鬼的谗言,来到这可怕的人间炼狱,回头吧,回头吧,为时未晚。” 陈红药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老人站在一棵枯死的老树下,目光哀伤地注视着他们。 “他刚才说什么呢?”陈红药的弟弟陈凌川开口问。 “他骂咱们是愚蠢的异乡人。”走在最后面的,身后背着一个大大背包的高个子寸头青年答道。 骂得真对,好好一个暑假,不在家里吹空调吃雪糕,来这么个破地方度假实习,不是愚蠢是什么? 是生活所迫。 寸头青年邵野在心里默默给出回答。 走在前面的导游跟他们道:“不用理他,他就是个疯子,看见谁都这么说。” 陈凌川冷笑道:“我看他也像是脑袋有问题。” 雨林外有一块空地,他们选择在这里安营扎寨,搭建帐篷,陈红药放下身后的背包,回过头去,刚才站在那棵树下的老人已经消失不见,郁郁葱葱的雨林中一片死寂,连一声蝉鸣的声音都听不到,陈红药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陈凌川的女朋友丁晓玲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抱着陈凌川的胳膊抱怨道:“这是什么鬼地方?连手机信号都没有!我不喜欢这里,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呀?我还答应我闺蜜这个暑假要陪她去看海的。” 陈凌川低下头,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丁晓玲的脸立刻转阴为晴,握着拳头在他的胳膊上轻轻锤了一下。 他们一行七人,除了董辉是导游外,其他的都是k大的在校学生,陈红药和她的学长葛扬在一个小众网站刷到望月岛的消息,觉得这是个实习的好地方,于是相约来此;安锋是个富二代,是陈红药的同班同学,也是她的追求者,想借此机会来向她献殷勤;而她的弟弟不放心她跟一群男人出来实习,所以带着自己的女朋友加入这个队伍。 而邵野…… 他只是恰好跟陈红药他们找了同一个导游,所以顺理成章加入这个大队伍。 他手脚麻利地把自己的帐篷搭好,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健身房都没有,幸好他扛了一对哑铃过来,凑合凑合也能用。 邵野不用完成实习作业,自然不用跟着陈红药他们一起行动,他叉腰站在帐篷前,看看前后左右,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安锋帮陈红药搭好帐篷,走过来向邵野打听道:“哥们,你为什么要来望月岛啊?也是为了实习作业吗?我上专业课的时候好像没见过你啊。” 邵野重重叹了口气,他十分无奈道:“我老师让我来给他找东西,说是找到了,回去就给我加两个学分。” 为了这两个学分他容易吗! 另一边正跟自己女友打情骂俏的陈凌川听到这话,转过头惊讶问他:“你们体育专业的也要凑学分吗?” 邵野:“……” 啊,好似曾相识的嘲讽。 “谁跟你说我是体育专业?”他问。 陈凌川道:“不是吗?你这一看起来就该是体育特长生啊!” 邵野回道:“我学金融的,不明显吗?” 陈凌川不可置信道:“金融专业的?” 安锋也诚实道:“不……不太明显。” 学金融学分不够毕不了业,来凑学分这点还是有点明显的。 邵野:“……” 一群以貌取人的家伙! 邵野刚要坐下,眼睛余光便看到有什么东西向他这边飞来。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伸手接过的欲望,等那东西掉到他的脚边,他低头看去,竟是一只被开膛破肚的小鸟,鲜红的血染红了它雪白的羽毛,捣烂的内脏流了一地,它死死瞪着邵野,蹬了蹬腿,然后就死了。 第61章 当雨林里的安锋不小心踩到陷阱整个人被吊到半空中的时候,邵野在睡觉; 当陈红药等人想方设法地想要把安锋救下来,自己却不小心被草丛里的捕兽夹夹住发出一声惨叫的时候,邵野在睡觉; 当陈凌川抓着自己女朋友的手在林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十多分钟后,结果发现自己抓住的这只手冰凉得吓人,又拔腿狂奔起来时,邵野在睡觉; 当帐篷前那只死去的鸟把嘴都敲得变形,两只眼睛都滴出血来的时候,邵野还在睡觉。 月光穿过繁茂的枝叶,在地上留下一团团诡异的光斑,西边的小镇上,有人高声唱起赞美月亮的古老歌谣。 直到第二天早上,天色大亮,邵野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他伸了个懒腰,穿好衣服,提着俩哑铃从帐篷里出来,打算先锻炼半个小时,然后吃点东西,再去望月岛西边的小镇上看一看。 结果一出了帐篷,就看到那只昨天明明已经被他埋进土里的死鸟,现在却倒在他的帐篷前,它的内脏有些腐烂,发出淡淡的臭味。 一双眼睛流血的瞪着邵野,死不瞑目。 邵野皱了皱眉,是哪个缺德的把这鸟从坑里挖出来的? 他放下哑铃,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把死鸟包起来,来到昨天挖的坑前,他把那坑挖得更深了一些,填上土后使劲在上面跺了跺脚,把土都给踩实,这还不够,他环顾四周,最后又搬来一块足有几十斤重的大石头压在上面。 做完这些,邵野站起身,拍了拍手,深感欣慰。 这下总算能让这鸟入土为安了吧。 要不是附近没有趁手的工具,他甚至想要在石头上刻几个字,比如“愤怒的小鸟”什么的。 邵野去湖边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再回到帐篷前,陈红药等人终于是回来了。 他本来以为他们是还没起床,现在见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模样,不禁好奇问道:“你们昨晚是盗墓去了?” 众人不想说话,他们觉得盗墓都不会有他们这么惨。 “你看到导游了吗?”陈红药问道。 邵野摇头:“没有啊,他没跟你们一起出去吗?” 陈红药道:“导游不见了,我们在林子里找了他一晚上都没找到。” 邵野想了一下,道:“那他有没有可能是去西边的小镇上了?正好等会儿我要过去看看,我会留心的。” 陈红药问他:“你自己一个人去吗?” “那你们谁要跟我一起去吗?”邵野问。 陈红药其实是想跟着邵野一起去看看的,但考虑到自己昨晚一宿没睡,下午还要完成自己的实习作业,实在没精力去小镇上找人了。 “那你自己小心点。”陈红药好心叮嘱他说。 陈凌川回来的路上一直说他见了鬼,陈红药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并不相信这世上有鬼,但她觉得这雨林里一定有古怪。 邵野点了点头,看着他们一个个鼻青脸肿的模样,他觉得他们五个现在更该小心点,这伤的伤,残的残,自己一个人打他们五个一点不费劲。 他拿着哑铃在湖边锻炼了一会儿,吃过饭后,回到帐篷里翻找出包里的电棍,揣进兜里,冲还在外面处理伤口的陈红药等人挥了挥手,便独自一人向着望月岛西边的小镇出发。 他们扎营的地方距离小镇不算很远,快点走的话,不到一个小时也就到了,只是这一路上,邵野竟是一个岛民都没有遇见。 真是奇怪,邵野一边走一边想,人都去哪儿了?明明昨天还看到熊孩子往他们的帐篷扔垃圾的。 在他快要抵达小镇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欢快的音乐声从远处传来,那是用邵野从来没有见过的乐器弹奏发出的声音。 邵野加快脚步,来到小镇的入口,街道上人来人往,大人孩子都穿着节日的盛装,处处都洋溢着欢声笑语。 原来人都在这儿呢,这是在干什么呢?导游不是说祭神节是在几天后举行的吗? 邵野停在路边,打量着过往的岛民,思考自己是该先找导游,还是该先问问要怎么做才能拿到一杯祭神日的酒水。 “外乡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邵野转头看去,一个身穿花布袍子的老人坐在屋檐下面晒着太阳,他的脸上满是皱纹挤出沟壑,眼窝深深凹陷下去,胡子拉碴,头发花白。 邵野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两下,调出导游的那张证件照,来到老人身边蹲下,举起手机,问老人:“大爷,你见过这个人吗?” 老人的视线落在屏幕上,他说:“有点眼熟,可能见过,也可能没见过,年纪大了,我记不清了。” 啊,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随后老人又抬头看向邵野,问他:“你来我们望月岛是为了找他?” “不是,”邵野坦诚道,“我听说再过几日就是岛上的祭神日了,到时我想来讨一杯酒水,不知道可不可以?” “祭神日的酒?”老人那双浑浊的深褐色眼睛猛地锐利起来,像是一头蛰伏的野兽,他的声音阴沉沉的,冷笑着对邵野道,“小伙子,我们祭神日的酒可不是给你们这些外乡人喝的。” 邵野问:“我花钱买也不行吗?” “钱?”老人像是听到个极好笑的笑话,嗤嗤笑了一会儿,道,“你就是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 邵野想哭,这话说的跟他花多少钱都买不到两个学分有什么区别! 一杯酒而已,这么宝贵的吗? 外乡人不能喝,那他们岛上的人总能喝吧?邵野一双黑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认真思考自己在岛上找个干爹或者干妈的可行性,要不然,找个干爷爷也行。 邵野看向老人,很想问一句,他现在缺孙子吗? 二十多岁,四肢健全,生活自理,上大学的。 他的话还没有问出口,身后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声咒骂,紧接着是无数的咒骂声如同潮水一般涌来,邵野转过身,看向街道,两匹马拉着一辆囚车从街道上缓慢走过,疯狂的岛民向囚车上投掷着各种腐臭的垃圾。 囚车上被关着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乌黑的头发凌乱地散落下来,遮挡了他大半的脸庞,从邵野的方向看,只能看到他一点白皙的下巴。 他的双手被钉在十字架上,双腿被尖锐的荆棘捆缚着,破旧得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袍子上落满各种脏污,鲜红的顺着囚车的缝隙流淌下来,滴滴答答落了一路。 邵野看着囚车上的少年,表情微怔,待人群稍微走远一些,他转头问身边的老人:“他是谁?” 老人眯着眼睛,咧开嘴角,一副快活得要升天似的表情,他对邵野道:“那是我们望月岛的罪人,今晚就要被处死了。” 要被处死了?邵野心中不忍,他追问道:“他犯了什么罪?” “什么罪?”老人呵呵笑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像是从一堆砂砾中挤出来的,十分刺耳,他说,“他的出生就是罪。” “只要他死了……只要他死了……”老人说着说着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邵野没有理会好似陷入癫狂中的老人,他穿过街道两侧围观的人群,跟着囚车一起向小镇的广场上走去。 他看到少年被绑到广场中央的十字架上,十字架下面画着许多邵野看不懂的字符,岛民们在少年的四周堆满柴火,邵野听他们说,等到今晚的月光照亮教堂上方那只白色画眉鸟的眼睛时,他们就会把下面的柴火点燃,处死少年。 邵野站在小广场的西边,广场的东边便是望月岛的教堂,那是一座看着不像是能出现在这样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岛上的宏伟建筑,教堂顶楼大钟的上面站着他们说的那只雪白的画眉鸟,黑色的眼睛冷冷注视着下方的人群,栩栩如生。 一阵大风吹过,撩起少年垂落的头发,他的左半边脸上布满各种丑陋的疤痕,右边脸却很干净。 邵野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他胸腔里的心脏跳得特别快,像是擂鼓一样。 时间飞快地流逝,转眼间,烈日当空,围观的岛民大多回家吃饭或者休息,热热闹闹的广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零星几个看守坐在地上。 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少年仰着头,一双乌黑的眼睛看向远方的天空,神色平静,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对死亡的恐惧。 邵野心中一动,他要是给少年做干爹,是不是也算加入他们望月岛了。 作为干爹,为救自己的干儿子出一份力,情有可原吧。 至于罪人什么的…… 他们也没把少年开除岛籍吧? 要是开除岛籍了,那少年也不归他们处置了。 好完美的逻辑。 邵野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以便于等会儿自己逃跑,而且要救人的话也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防止他们叫来更多的岛民,他一个打十个是没问题的,但要打一百个还是有点费劲的。 好在他随身带着电棍,从后面偷袭,应该能快速把这几个岛民电晕。 邵野在脑中把自己的计划过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就立刻行动起来,看守的岛民刚发出一点声音,就被他全部撂倒。 他迅速爬上柴火堆,将十字架上的少年解救下来,想了想,又把昏过去的岛民衣服扒下来给少年换上,再把穿着少年袍子的岛民绑到十字架上,希望可以给他们多争取一点时间。 将这些都做好后,邵野转过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少年,问他:“能走吗?” 第62章 邵野在湖边帮少年洗了澡,仔细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势,然后帮他上了药,又去帐篷里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上。 少年乖乖巧巧坐在湖边,没人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一动不动,如果只看他的右边脸,像个漂亮人偶。 但如果看他左边脸的话,那就是恐怖片里的人偶了。 邵野带着少年刚回来的时候,丁晓玲没有准备,被少年的长相吓到,尖叫一声跑回帐篷里再没有出来,陈凌川正在里面安慰她。 说是到小镇上去找导游,怎么带了一个这么奇怪的少年回来,陈红药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邵野身边,向他打听少年的身份。 当得知少年是邵野救下来的祭品时,陈红药的脸上立即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她皱眉问:“那些岛民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吗?他们会不会找过来呀?” “不知道。”邵野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他们找过来再想找过来的办法。 经过昨晚的事,陈红药本来已经不想再在这座小岛待下去,但是今天她在雨林里转了一圈,发现了许多课本上都没有的植物,实习作业要拿高分的念头又占据了上风。 “对了,你在小镇上看到导游了吗?”陈红药问道。 “啊……”邵野哑然,他见到少年后,就把什么事都给忘到脑后了。 他背着少年逃跑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工夫去打听导游的消息。 就知道会是这样,陈红药叹了口气,对邵野说:“昨天有岛上的小孩看到我们在这里,不想让那些岛民很快就找到我们的话,我们最好是换个地方扎营。” 虽然说是邵野把人给救走的,但恐怕在那些岛民的眼里,他们这些外乡人都是一伙的。 陈红药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换个隐蔽点的地方,不过要在附近做好记号,如果导游回来了,也能找到他们。 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陈红药的这个决定,他的弟弟就觉得,邵野一个人走就可以了,等那些岛民找过来,他们可以解释清楚的。 不过他的提议被陈红药否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避免与那些岛民接触还是避免一下吧。 一行六人收拾好行李,穿过雨林,寻找其他的落脚地。 两个小时后,果然有岛民来到他们之前的营地,领头的人赫然是他们的导游董辉。 他们没能在这里找到那些可恨的外乡人,然而天色即将暗下,月亮就要升起,岛民们不敢在外面多留,纷纷回到镇上,来到教堂前默默祷告,希望大祭司能帮助他们,尽快找到那个恶魔,完成这场血祭。 教堂里,戴着月神面具的大祭司依旧是站在神像下面,雪白长袍拖地,他半垂着眼,感受着从那个愚蠢的外乡人身上传来的灼热温度。 陈红药等人在他们的新营地点起篝火,摇曳的火光把少年的那半张脸照得更加狰狞可怖,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邵野却好像看不到似的,把加热好的罐头一口一口喂进少年的嘴巴里。 众人看得无语,这少年得有十五岁了,不是五岁啊! 丁晓玲小鸟依人趴在陈凌川的胸口,看了少年一眼就赶紧低下头,撒着娇道:“凌川,我害怕。” 陈凌川把她搂在怀里,安慰她说:“不怕不怕,你男朋友在这儿呢!” 有什么好怕的? 邵野抬头看了一眼少年,少年坐在他的身边,低头玩弄他的手机,他苍白的手指有些笨拙地在屏幕上戳来戳去。 看看,他弟弟多乖,多可怜。 可惜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要不自己给他取一个吧,那叫邵什么好呢? 邵野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吃完饭后,他把少年带到自己的帐篷里,他这次出门只带了个超大号的单人睡袋,好在少年比较瘦弱,他们两个努力挤挤也能睡下。 眼下月亮刚出来,距离年轻人该睡觉的时间早得很,不过邵野考虑到少年现在是很需要长身体的,还是早睡早起比较好,进了睡袋后,他一把将少年抱进怀里。 “睡觉睡觉。”邵野关了帐篷里的小灯,对少年说道。 睡袋狭小的空间里,邵野的双手双脚并用,把少年紧紧锁在自己怀里,少年的脑袋紧贴着他的胸口。 青年火力旺盛,体温比常人更高一点,对于如同冷血动物的少年来说,青年的身体可以用滚烫来形容了。 很快,他的头顶就传来青年均匀的呼吸声。 这就睡了? 帐篷外面,陈红药等人还围着篝火说说笑笑,感叹着岛上的月光真美。 少年听见他们的赞叹,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这样的月光,青年没有跟着一起看,岂不是损失。 他想要把青年叫醒,只是他稍一活动就会被那两团饱满而柔软的肌肉怼了满脸,少年皱了皱眉,或许是想要发出点奇怪的声音,结果他一张开嘴,那团硕大的胸肌就好像要挤进他的嘴里。 小镇教堂里,站在神像底下正与神明沟通的大祭司突然停下了声音。 跪在地上的岛主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提问道:“大祭司,怎么了?是月神大人生气了吗?” 大祭司没有说话,没有人能看到他面具下的脸此时是一副怎么扭曲的表情。 许久后,他才开口说:“不用担心,祂在注视着他们,很快他们就会把那个恶魔送回来的。” 当月光再次洒满这座寂静的小岛,漆黑的地下,死去的小鸟又一次从黑暗中苏醒。 它翻!它翻!翻不过来! 小鸟:“!!!” 帐篷外面的篝火都已熄灭,陈红药等人回了各自的帐篷睡觉去了,分开时他们提醒彼此,今晚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去管了。 冰冷的月亮挂在小岛深蓝色的夜幕上,教堂顶楼雪白的画眉鸟转动自己僵硬的脖子,睡袋里的少年再次睁开眼,他的下半身依旧被邵野的双腿紧紧夹住,上半身则被他箍在怀里。 他伸手想要把人推开,手指却好像陷进那团柔软的肌肉里面,少年看着自己指间的蜜色,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 半梦半醒间,邵野感觉有人一直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他睁开眼,见到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爬出了睡袋,跪在他的脑袋旁边,阴沉沉地盯着他看。 他的那半张脸惨白惨白的,在漆黑的夜里好像会发光一样,没有舌头的嘴巴一张一合着,邵野人也不是很清醒,抓住少年的手把他拉回自己的睡袋里面,打着哈欠贴心地说了一句:“里面暖和。” 他把少年的脑袋按到自己胸口上,闭上眼继续睡去。 少年:“……” 不久后,少年再次从睡袋里爬了出来,他看了眼睡得死沉死沉的邵野,沉默地走出帐篷。 月光下,少年左边脸颊上的疤痕若隐若现着,晚风吹过附近的树林,那些宽大的叶子被吹成一首奇怪的调子,仔细去听,仿佛能听到无数惨死冤魂的哀嚎与哭泣。 陈凌川在帐篷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他的耳边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人在用长长的指甲挠他的帐篷,一下、一下,又一下,好像随时会把他的帐篷划破,从外面跳进来。 陈凌川胸腔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抬起双手捂住耳朵,那声音还是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耳朵。 他要出去看一眼,就只看一眼,不会有事的。 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女朋友,小心爬起来,掀开帐篷的帘子,向外看去。 折磨了他好长时间的声音就这么突然没有了,天地一片寂静,雪白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看起来格外的苍白,他回过头,却发现原本应该和他一起睡在帐篷里的丁晓玲此时不见了踪影。 她去哪儿了? 陈凌川心中疑惑,眼睛的余光看到一道身影提着包往树林里走去,他定睛一看,正是白天邵野带回来的那个少年。 本来因为邵野带回来的这个少年,他们要从原本的营地搬到这边来,陈凌川心中就已经积累了不少不满,现在见他行事鬼祟,更觉得这个少年有问题。 他如果没问题,岛上的人也不会要把他处死。 月光落在陈凌川的脸上,他突然间忘记他们在睡前的约定,想要跟上少年去一探究竟,最好抓到这个少年的把柄,把他赶走。 陈凌川走出帐篷,跟着少年一起进了树林深处,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下零星的光点,陈凌川轻手轻脚地走在少年的后面,紧紧盯住他的背影,想弄清楚他带着那包东西到底要去哪里。 可是一眨眼,少年的身影就无影无踪了,陈凌川站在一片死寂的雨林里,环顾四周,想起昨晚自己在这里的经历,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他想自己应该回去了,那少年走了是件好事,最好再也不要回来,只是他好像不大记得回去的路了。 落叶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从上面走过的时候总会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陈凌川心里怕得厉害,只能凭着自己模糊的印象在雨林间穿梭。 突然,陈凌川的脚步停住,瞪大眼睛,他看到不远处的树下,自己的女朋友丁晓玲竟然与安锋抱在一起。 怪不得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在帐篷里看到丁晓玲的人,原来她是在这里跟男人偷情,陈凌川勃然大怒,胸口剧烈地起伏,他刚要冲上去前给这对狗男女一人一巴掌时,忽然察觉到有人在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愤怒占据了陈凌川此时的大脑,他根本没有多想,直接转过头去,那个刚才在他眼前凭空消失的少年,此时就站在距离他有五六米远的地方。 而下一刻,那张惨白的脸突然贴到陈凌川的眼前,少年的嘴巴张张合合,里面明明没有舌头,但陈凌川还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第63章 陈凌川目光凶狠地看着邵野,就是他把这个少年带回来的,说不定他们就是一伙的。 眼看着陈凌川还想冲上去与邵野打一架,陈红药赶紧出声制止道:“凌川,住手!” “姐——”陈凌川转过头,一脸不满地看着陈红药,埋怨道,“连你也向着他们?” 陈红药真不想说,陈凌川他也不看看他自己那个身板,他打得过人家吗? 她叹道:“你回去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再跟我说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凌川想说自己现在就很清醒,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自己? 少年小心从邵野身后探出脑袋,陈凌川见了,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少年连忙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邵野不满地瞪回去:“想打架直说。” 陈凌川撸起袖子是真想干,陈红药连忙把人给拉住,对邵野道:“没有没有,他昨晚在林子受了惊吓,人有点迷糊,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在林子里受到惊吓? 是去盗墓受到惊吓才对吧! 年纪轻轻,怎么想不开要去盗墓啊?邵野哼了一声,好心地没有拆穿他们。 陈红药他们把陈凌川连拉带拽地拖回帐篷里面,远远的邵野还能听到陈凌川嘴里嚷着“他真的是鬼”这种胡话。 这一听就是盗墓的时候看到什么东西,心虚了,自己吓自己。 邵野带着少年在湖边锻炼,他还把自己心爱的哑铃分给了少年一个,希望少年的身体能快点强壮起来。 他练了没一会儿就蹲到地上,叹起气来,他来岛上本来是为了拿一杯祭神日的酒水,现在却是连小镇都没法去了,那两个学分自己真的拿不到了吗? 要不趁着晚上人都睡了,他再想办法潜入小镇,打听一下消息? 邵野低头看着眼前清澈的湖水,有些入神,少年从后面无声的走上前来,他那张可怕的脸倒映在水面上,随着水波愈加的扭曲。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弯下腰靠近蹲在地上的邵野,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笑容。 只是那双冰冷的手刚要触碰到邵野脖颈的时候,原本蹲在地上的邵野不知怎么想的,突然跳进湖里,少年没来得及收力,向前一倒,于是也跟着跳了进去。 五分钟后,两只落水鸡从湖里爬出来,邵野站在湖边,严肃批评少年道:“不会游泳还跟着跳,怎么想的!” 少年:“……” 邵野继续批评:“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下次不许这么胡来了啊!” 少年:“……” 邵野道:“我是看到湖中心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过去看看。” 那东西漂浮在湖面上,像是个人,邵野也不确定,不过现在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邵野抓住少年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对他道:“走吧,回去换身衣服。” 其实现在的阳光很好,在太阳底下晒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差不多就能干了,只是里面的内裤一时半会儿肯定干不了,湿漉漉的,穿着不舒服。 回到帐篷里,邵野背对着少年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少年坐在垫子上,嫌弃地翻弄着邵野找给他的衣服,邵野的衣服对他来说从里到外都有些大了,很不合身。 抬起头来,邵野在弯下腰穿着的裤子,他的目光正对着他那两条健壮有力的大腿,视线再往上,便是他挺翘的臀部。 少年的目光停在那里。 远方小镇教堂里的大祭司心不在焉地听着信徒们发自内心的祷告,有些惊讶地想,居然是粉红色的。 他并不在意,他只想尽快完成今年的血祭仪式。 给他们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邵野直起身,少年的目光继续向上,停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他曾趴在那上面,感受过阵阵凉风从自己的耳畔吹过。 为什么要救下他呢? 又能救下他多久呢? 少年低下头,喉咙里发出一串嗬嗬的奇怪声音,邵野听到声音,赶紧转身在他前方蹲下,问他:“弟弟,你是想说话了吗?” 少年摇了摇头,他早已没有话需要说的。 “怎么还没把衣服穿上?”邵野又问。 少年拿起身边的衣服,慢吞吞地穿了起来,上衣和裤子都多出好大一块布料,松松垮垮挂在他的身上,衣服下面看起来空荡荡的。 邵野挠了挠头,客观说道:“衣服是有点大了。” 他拍拍少年的肩膀,鼓励他说:“多多吃饭,会长大的。” 少年侧头,看着他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半晌后,他点了点头。 林间传出聒噪的蝉鸣,陈红药好不容易把陈凌川安抚好,打算回自己的帐篷休息一会儿,她这一晚上真的是太累了,不仅是身体上的,她的精神多少也有点支持不住了。 她没有说出来,昨天晚上她去找陈凌川的时候其实也看到那个诡异的少年了,就在那湖边,他被邵野按在地上,邵野扒了他的衣服,对着他的脸打了一拳又一拳。 那画面看起来是如此的真实,陈红药隔得很远,却好像听到那拳头打在身体上的闷响声,如果不是安锋及时过来抓住她的手,陈红药都要上前去阻止邵野的这场暴行。 只是再一转头,少年和邵野就都消失不见了。直到天亮,她从雨林里出来,再想起昨晚的时候,她才察觉到一丝古怪。 而在晚上的时候,她竟没有一丝怀疑,甚至还想过要把少年从邵野的手上拯救出来。 怎么会这样? 陈红药再次考虑离开望月岛的事,但是没有导游,他们找不到过往的船只,根本没法离开。 她从陈凌川的帐篷离开,然后一抬头就看见葛杨提着一桶水冲进她的帐篷。 陈红药愣了一下,忙跑过去,当她看清帐篷里的场景时,立即发出一声爆鸣般的尖叫:“葛杨!你在干什么!” “我在帮你灭火啊。”葛杨提着水桶,真诚说道。 “这里哪有火啊!”陈红药问,葛杨把那一桶水全部泼到了她的实习作业上面。 “不就是这里吗?”葛杨指着陈红药那堆湿湿透了的作业说道,说完,他自己也愣住了,那上面看不到任何被火烧过的痕迹。 陈凌川几人听到声音赶过来,对着葛杨阴阳怪气道:“你就是嫉妒我姐实习作业比你的得分高,你故意的!” “不是,这有什么好嫉妒的?本来我也……”看见邵野也带着少年过来凑热闹,葛杨立刻指着少年对陈红药道,“我刚才就是看到他把你的帐篷点燃的。” 邵野:“?” 邵野一把将少年护在身后,反驳道:“你不要睁着眼睛瞎说啊!刚才我俩一直在帐篷里面换衣服。” 葛杨坚定道:“我不会看错的,就是他!绝对是他!” 邵野白了他一眼:“你说是就是了?有证据吗?” 葛杨当然拿不出证据来。 陈凌川原本是来替他姐把葛杨好好教训一顿的,现在听到葛杨说是少年的问题,他立刻跟葛杨站到同一边,并且对葛杨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同情。 陈红药的目光从几人的脸上掠过,她了解葛杨的为人,他是个老实人,不可能像陈凌川说的那样因为嫉妒就毁了她的实习作业。 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燃烧过的痕迹,葛杨肯定是看错了,但他为什么会看错,真是少年在捣鬼?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邵野听陈红药说了她昨晚在雨林里产生幻觉的事,还有陈凌川的经历,神色渐渐郑重起来,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少年,皱了皱眉,轻轻叹了一口气,深沉道:“我明白了。” 众人闻言齐齐把目光投到邵野的身上,就连少年也有些好奇他能得出什么一鸣惊人的结论来。 邵野严肃问陈红药等人:“你们昨晚盗墓的时候,是不是吃菌子了?” 众人:“……” “我们没有盗墓!”陈凌川叫道。 “好吧好吧,没有盗墓,”邵野说,语气听起来就很敷衍,明显是不相信陈凌川的话,他又问,“那你们吃的菌子长什么样?” 陈凌川再次反驳:“我们也没有吃菌子!” 邵野身后的少年缓缓勾起唇角,自己为什么会对他的推理抱有期待。 不过邵野的话确实打开了陈红药的思路,她是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存在的,那会不会是雨林中有什么致幻的东西存在,他们心中对少年有偏见,所以才会看到那么多少年的身影。 陈红药知道这种偏见很不应该,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少年定然是在岛上受过不少虐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少年看向她的时候,她都会有一种自己被毒蛇盯住的错觉。 陈凌川还想再说什么,被陈红药瞪了一眼,默默把话给憋了回去。 或许,他们应该对少年再多些了解。 陈红药问邵野:“你知道岛上的人为什么要把他作为祭品处死吗?” “知道啊。”邵野点头说。 少年有些吃惊,他知道?没人跟他说过的吧,他怎么知道的? 陈红药听了同样吃惊,她以为邵野是见了人就把人给背回来的,根本没去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听他这样说,陈红药在心里反思了一下自己,她对邵野的刻板印象是不是太严重了一些。 她好奇问他:“为什么?” 邵野身后揉了揉身后少年的头发,对着陈红药一本正经道:“因为他们愚昧落后,封建迷信。” 少年:“……” 陈红药:“……” 好有道理,没法反驳。 第64章 数十个岛民跪在教堂的外面,向着至高无上的神明无声地祈祷,大祭司说到了时间那些外乡人自会把那个恶魔送回来,可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祭神日可是马上就要到了。 岛主则是跪在教堂的中央,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传说中这样的姿势在祷告时更容易聆听到神明的指示。 他没听到神明的指示,却听到一声轻轻的嗤笑。 是大祭司在笑吗? 大祭司在笑什么?难道是找到那个恶魔了,或者是神明赐下了新的福音? 岛主睁开眼,抬起头,小心往大祭司的方向看了一眼,大祭司背对着他,除却他这一身白袍,岛主什么也看不到。 见大祭司似乎要转过身来,岛主迅速低下头。 教堂顶楼的大钟上,白色的画眉鸟放声高唱,下面的岛民如闻天籁,闭着眼睛,露出一副沉醉其中的享受表情。 画眉鸟的声音一直飘向了远方。 远方,少年听了邵野说要套大祭司麻袋,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他脸上的伤比较严重,所以有时候他的表情并不一定能很准确地表达出他的心情,就像现在。 不过邵野看到他勾起嘴角,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笑着说:“听说我要帮你报仇,这么开心啊弟弟?” 他摸摸少年的脑袋,向他保证说:“放心,我一定会狠狠地揍他一顿,揍得他爹妈都认不出来他。” 少年沉默。 他不得不沉默。 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嘴巴里的那根舌头还是有必要存在的。 陈红药在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不对,是只有邵野一个人在说。 她总觉得此时少年脸上的表情,应该不是邵野理解的那个意思。 不过这事也不重要,她问邵野:“你真要去小镇?” 邵野点点头,总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他得后悔一辈子。以后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叹一句怎么当时没把那个人渣狠揍一顿。 陈凌川叫道:“你疯了吗!” 本来邵野就因为救下这个哑巴少年得罪了整个小岛上的岛民,他现在居然还敢去打人家的大祭司,上门挑衅,是什么给他的勇气?他手里的那根电棍吗? 邵野看了陈凌川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困惑,一个坚称自己见到鬼的人,问自己是疯了吗,怎么问出口的? 陈红药也觉得这不是一个聪明人能做出的决定,但是他们几个人想要拦下邵野肯定是拦不住的,她只能劝邵野慎重考虑。 他们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离开这座小岛。 “放心吧,没事的,”邵野对自己的身手充满信心,他对陈红药道,“我打他一顿就回来,很快的。” 他是打不过几百人,但是在这座小岛上跑过几百人,并甩掉他们,应该是完全没问题的。 陈红药还是不放心,这绝对不是她的问题,眼前这一堆人,除了邵野外,也没谁能这么心大了,怪不得晚上就他睡得最死。 这要是放在恐怖片里,他这种的,肯定第一个出局。 陈红药还想再给邵野分析一下利弊,准确地说,他要暴打人家大祭司这件事是只有弊,没有利。 陈凌川抓住她的胳膊,对她摇摇头:“姐,你别说了,他根本不会听你的。” 陈凌川觉得邵野离开是件大好事啊,他本来就看邵野很不顺眼了,就算邵野能顺利从小镇上逃脱,他们也可以趁着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把少年给赶走。 邵野不知道陈凌川心里的盘算,他问少年:“你知道大祭司住在什么地方吗?” 少年认真看了他一会儿,确定邵野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他蹲下身,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少年的画技算是很不错的,只是其他人没去过小镇,想象不出这落后贫瘠的小岛上怎么会有这样一座如同神迹般的宏伟建筑。邵野却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座建筑就立在他把少年救下的那座小广场的东边。 “教堂?”邵野问。 少年放下手里的树枝,对他点了点头。 陈红药等人心中暗暗吃惊,如果他们不是被邵野连累了,他们还真想去参观一下岛上的这座教堂。 大祭司确实应该在教堂里面,原来他曾距离那位大祭司那么近过的吗? 保险起见,邵野多问了一句:“他晚上也在教堂里吗?” 见少年再次点头,邵野问:“他都不回家的吗?” 少年摇了摇头,大祭司根本没有家。 邵野吐槽道:“整天在教堂里憋坏水,怪不得这么坏,他家里人受得了他吗?” 少年张开嘴,随即他意识到自己这个身体没有舌头,又把嘴巴闭上。 虽然现在他们的导游董辉回来了,但是看他那个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同意带他们离开望月岛。 邵野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并开始策划自己今晚的行动,现在也许只有少年开口,才能劝得住他。 但少年不会说话。 邵野带着少年回到帐篷,他打开自己的大背包,弯下腰在里面翻找起来。 少年看着他的背影,猜想他这是在找麻袋。 陈红药检查了一下董辉的情况,见他只是晕了过去也放下心来,她让安锋在这里看着董辉,把陈凌川推进帐篷里休息,又安慰了葛杨和丁晓玲,前前后后忙活了一大圈后,陈红药再次来到邵野的帐篷外面。 既然劝不住他,那总得讨论一下如果他不幸被那些岛民抓到,他们该怎么去营救他。 只是陈红药刚一过来,就听到里面的邵野在叮嘱少年说:“今晚我不在这里,你要乖乖待在帐篷里睡觉,千万不要跟他们一起出去盗墓。” 陈红药本来是想咳嗽一声,提醒他们自己来了,听到邵野这话,她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堵,就是突然不是很想管他了。 “咳咳。”她还是咳了一下。 邵野听到她的声音,随口应了句进来,陈红药便掀开帐篷的帘子,往里看去。 帐篷里的邵野的确是在为自己今晚的行动积极准备着,除了那根电棍外,他还从自己的背包里找出一把瑞士军刀、一根甩棍、一柄加长的扳手、一把尖头的地质锤,还有一把强光爆闪的手电筒。 陈红药看得目瞪口呆,感觉下一秒邵野从他那包里掏出个手榴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她现在知道他那个背包为什么那么沉了。 邵野把这些工具挨个放到手里颠了颠,选了几样合适的,方便携带的。 他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声,可惜没有冲锋枪,不然也用不着这么拿这么多了。 邵野把自己的背包翻到底,突然有些惊讶地诶了一声,拿出一个塑料袋,转过头问陈红药:“我这里还有点糯米,你们要吗?” 陈红药:“……” 他这个糯米,应该不是给他们吃的吧。 不过陈红药还是伸手把那糯米接了过来,还对邵野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跟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邵野根本没想过他会被岛民抓到这种可能,他对陈红药道:“被抓了也不用管我,我会自己想办法跑出来的。” 陈红药看着邵野准备的这一堆工具,再看看他手臂上的肌肉,也觉得那些岛民想要抓住他,应该是有一点点难度的。 不知道是不是陈红药的错觉,今天小岛上的白天好像变得更加短暂了,明明她还没做几件事,那太阳就快落到西山下面去了。 邵野离开不久,董辉就从昏迷中醒来,陈红药撕开他嘴上的胶带,希望能和他好好交流一下,让他带着他们离开望月岛,结果他一开口就大喊着必须要杀死恶魔! 陈红药只得用胶带再把他的嘴巴给封上,并且第一次感叹邵野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只是她没想到,陈凌川会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给董辉解了绑,他想让董辉把少年带走,到时候就算邵野回来发现少年不见了,也赖不到他的头上。 他姐说邵野那包里装了一堆杀人灭口毫不费事的武器,陈凌川在心里安慰自己,他不是怕邵野,只是他是个文明人,不想搞那些打打杀杀的事。 董辉一被松绑后立刻就要去抓那少年,然而他刚往前走了两步,脸上突然露出一副极为痛苦的狰狞表情,五官扭曲,眼泪刷的一下就涌了出来。 他再不敢往前走一步,口中叫道:“不要!不要!” 陈凌川懵逼地站在原地,他这不要什么呀?搞得好像是他要对他实施不轨似的。 他这么叫再把人给招来,岂不是更说不清了。 董辉继续惊恐地叫道:“不要过来!不要看我!” “啊——” 他抱着脑袋跪在地上,崩溃地大喊大叫,没过一会儿果然把陈红药等人全给引来了。 少年站在邵野的帐篷的外面,冷冷地注视着远方树下,月光落在他的脸上,那些丑陋的疤痕仿佛有了生命在蠕动一般。 几个人合力把董辉制服,拖进帐篷里面,陈红药眉头紧锁,她已经预想到接下来他们离开小岛的计划不会那么容易就成功。 路上董辉明明看着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该来这座小岛。 邵野带上自己的作案工具,离开营地后,一口气跑了一个多小时,现在人已经快到小镇上了。前两个晚上他都睡得很早,没有仔细看过夜晚的望月岛,此时微凉的风拂过他的脸颊,邵野站在小丘上,抬头看向四野,岛上的月色的确很美,静谧的湖水泛起层层波光,远处的林间弥漫着淡淡薄雾。 第65章 邵野脑海里已经开始播放自己跟在这位大祭司身边,在小岛上经营他们的事业,走上人生巅峰的爽文剧情。 区区两个学分! 哼,不屑一顾。 大祭司却在这时开口对他道:“回去吧,去把他带到这里来,你就可以得到那些让你永生的酒水了。” “啊?”邵野有些震惊地看着大祭司。 那酒水不是白给他的吗?害他白高兴这么久! “他?”邵野问。 大祭司回答说:“你从镇上带走的那个恶魔。” “他不是恶魔。”邵野反驳说。 “你已经被他蒙蔽了双眼,”大祭司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他语气中带着怜悯说道,“可怜的外乡人啊。” 邵野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面前戴着面具的大祭司。 他觉得如果他们两个人中一定有一个被蒙蔽了双眼的话,那个人应该不是自己吧。 邵野不想跟这位大祭司起争执,他觉得作为一名虔诚的信徒,应该全心全意毫无怀疑地追随大祭司的脚步,但他也不希望听他说少年是恶魔,更不希望他被当成恶魔对待。 他可以相信这个世界有神明的存在,但他不相信少年是恶魔。 大祭司微微低下头,他的声音充满蛊惑,他对邵野说:“只要你把他带过来,金钱、荣耀、权力,超出常人的体魄和永恒的生命,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邵野真的是十分心动,然后他摇了摇头。 大祭司继续对邵野道:“那个恶魔只会给你们带来无尽的灾厄,你还没有察觉到吗?” 说完,大祭司自己都沉默了一下,他好像确实没有。 晚上睡得比谁都香。 果然,邵野一脸天真答道:“没有啊,他很乖的。” 大祭司面具下面的那张脸似笑非笑着,昨天晚上只是在耳边叫了他几声实在是对他太宽容来了。就该在他身上咬出几个窟窿出来,让他流出血来,疼得他哭都哭不出来,那他现在就不会站在自己的面前说这种蠢话了。 他对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信任? 不是还要为了他,套自己的麻袋吗?为什么还不动手了呢? 大祭司问邵野:“外乡人,告诉我,你今晚到底为何而来?” “我……”邵野对着大祭司那张雪白的面具,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自己心里的所有想法都暴露在他眼中的感觉。 他不会已经知道自己今天过来,其实是想把他给暴打一顿的吧? 邵野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小声说,“我想知道是谁伤害了他。” “他没有告诉你吗?”大祭司问道。 邵野嘴唇微动,声音比刚才更小了一点,他回答说:“他说是大祭司。” 大祭司带着笑意问他:“所以你来到这里,是为了给他报仇吗?” 邵野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可现在他做不到了,他说:“我觉得不是你。” 大祭司轻笑着问他:“不是我,又会是谁呢?” 邵野回答不出来,内心非常复杂,弟弟如果知道自己今晚来了小镇什么都没做,甚至还要加入大祭司的团伙,一定会对他很失望吧。 一想到弟弟从此可能不再信任自己,邵野人就萎靡起来,而且大祭司好像也没有要招他做信徒的意思。 他说的那些好处,都是为了得到他弟弟。 如果是为了得到他,邵野不敢想象自己现在会是一个多么开朗的男大。 啊,人生为什么会这么艰难? 都这么艰难了,他导师就不能大发慈悲手下留情,直接送他两个学分吗? 邵野在心里重重地叹气,大祭司再次开口,他语重心长地对邵野说:“外乡人,我是为了你好,你将恶魔留在身边,终有一日要被他拉入地狱。” 关于弟弟是不是恶魔这件事,他们两个人是很难达成统一了。 邵野想了想,提出一个十分灵性的问题,他的眼睛发亮,真诚地向大祭司发问:“恶魔在地狱里能排老大吗?” 要是老大的话,那拉下去就拉下去吧,然后把他导师也拉下去,谢谢!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他的导师也领略一下地狱的风土人情。 大祭司:“……” 真的很想看看他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晃一晃能给晃出来吗? 大祭司忽略掉邵野没头没脑的问题,再次问他:“外乡人,你还是不相信他是恶魔,是吗?” 邵野抿了抿唇,偷偷抬眼,想看一看大祭司此时的表情,然后再回答他的问题,然而大祭司的脸上戴着面具,把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连只心灵的窗户都看不到。 邵野只能低着头,嗫嚅道:“这个……确实很难让人相信啊。” 大祭司对邵野道:“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今晚,我带你去亲自看一看那个恶魔,怎么样?” 他的声音温柔至极,像是从天外传来的神谕。 小岛中央平静的湖面倒映着月亮,月光倾洒在小岛的每一个角落,远处的营地里,董辉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拖进帐篷里后,喝了一大碗热汤,情况总算稍微有些好转。 陈红药把陈凌川叫到边上臭骂了一顿,陈凌川还不服气,想为自己辩解,只是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陈红药给打断,陈红药敲着他的脑门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在琢磨什么,给我回帐篷里老实待着,今晚再敢出去,明天我把你腿打断!” 陈凌川不情不愿地回了帐篷里面,他的女朋友丁晓玲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董辉如今是在安锋的帐篷里面,帐篷的空间不大,最多只能容下两个人,安锋与陈红药只能在外面看着他。 董辉缩在帐篷的角落里抱着被子瑟瑟发抖,陈红药问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董辉脸上满是眼泪鼻涕,眼睛里布满血丝,他抬起头冲着陈红药叫道:“他是恶魔!我说了他是恶魔你们为什么不信!” 陈红药叹了口气,就他现在这个精神状况,他说的话谁能信啊! 她耐心地对董辉说:“不能你说他是恶魔他就是恶魔,你总得跟我们说说他都做了什么吧。” 说完,她下意识转头往邵野的帐篷看了一眼,那里已经看不见少年的踪影了,陈红药想,他或许是听了邵野的话,早早地睡下了吧。 陈红药收回目光,问董辉:“你能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你把事情给说明白了,我们才好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 董辉抬起头,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红药,月光落在她的背上,她好像也要变成那些经常出现在董辉梦里的可怕怪物。 好长一段时间过去,董辉眼里的陈红药才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也将像自己这样疯魔了。 董辉心里对这些愚蠢的外乡人难得生出了一丝同情,更多却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幸灾乐祸。 他终于开了口,说起望月岛上这桩尘封的往事,他说:“那是十六年前的事了,那一年,我十九岁,跟着岛主去海上打渔,回来的途中我们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风暴,三条船上一共有十七个岛民,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回到岛上,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岛民,同时,也听说了另外一个不幸的消息……” 就是在那个风暴来临的晚上,岛主怀胎十月,即将分娩的妻子被人在家中残忍杀害,直到两日后才被人发现。 她身上白色的衣裙被血水浸染,曾经在身体里流动的鲜红血液已经氧化凝固成了褐色,她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围观的岛民纷纷露出或是不忍或是惊恐的表情,然而下一刻,他们见到从她的裙子下面突然伸出一只血淋淋的小手,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小婴孩爬了出来。 他不哭不闹,一双眼睛黑沉沉的,让人看了心里发颤。 大祭司说,他是恶魔之子。 是他给望月岛带来了这场灾难,只有让他承受足够的苦难,才会让他赎去身上的罪孽,得到净化。 他们好心让这个孩子留在大祭司身边赎罪,可等他长大了,会说话了,却开口诅咒每一个帮他净化的岛民。 他真的是恶魔,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发生,于是教堂塌了,董辉的一位伯伯和他的兄弟们都被压死在下面;海水翻涌,出去打渔的岛民都沉入了海底;新任岛主的儿子带着伙伴去湖里游泳,也溺死在里面…… 他们割掉他的舌头,将他囚禁起来,可灾难并没有就此结束,岛上还是不断的有人生病,有人死去。 就算再多的痛苦加诸在他的身上,恐怕都无法洗去他累累罪孽,岛主决定杀死他。 但是他们每次动手的时候总会出现意外,他就这样一直活了下来。 后来…… “……后来,大祭司告诉我们,只要将他献祭给至高无上的月神,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月神会赐予我们永生的酒水,那个时候,我的女儿就会回来,我们会在望月岛上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着。” 眼看着董辉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安锋先一步拿着胶带把他的嘴巴封上,避免他们的耳朵再一次遭难。 安锋回过头与陈红药对视一眼,他们根本无法辨认董辉说的这一切是真是假,抛去那些不是很科学的情节,在这个故事里,少年真的很无辜。 一生下来就要被虐待,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他的精神状况看起来居然还比董辉稳定不少,有点可怕。 月上中天,树叶沙沙,说着今晚绝对不会再走出帐篷的陈红药等人,又一次踏入附近的这片雨林之中。 第66章 狗尾巴草毛茸茸的,从邵野的胸肌上拂过,邵野只觉得痒痒的,特别想伸手抓一抓,只是他的两只手还被藤蔓束缚,根本动不了。 狗尾巴草在上面扫过来又扫过去,邵野使劲扭着腰想要躲开,结果不知从哪里又钻出来两根藤蔓将他的腰固定住,他还把自己的背心给扭到上面去,露出肌肉紧实的小腹。 本来就出了汗,现在晚风一吹,身上凉飕飕的。 “弟弟你在做什么?”邵野出声问,这个时候不赶紧把他放下来,等着天亮吗? 邵野已经开始怀疑他的好弟弟晚上是不是也吃菌子了,真不该把他留在陈凌川他们身边。 少年却好像没听到邵野的话一样,他看着背心下凸起的两点,手里的狗尾巴草好像有了自我意识一样,在那里蹭来蹭去。 邵野无奈道:“弟弟,回去再玩吧,回去我陪你玩行吗?” 陪他玩? 陪他怎么玩? 少年终于扔下手里的狗尾巴草,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登山镐,对着那几根藤蔓慢吞吞地砸了起来。 月光洒遍邵野的全身,登山镐砸下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地传进邵野的耳朵里,那根狗尾巴草已经被丢进了草丛里,邵野仍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上缓慢地游走着。 冰冷的、潮湿的、滑腻的,说不上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邵野瞪大了眼睛,明明他的眼前什么都没有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他也吃菌子了? 少年的身体太过瘦弱,砸了将近有二十分钟才把缠绕在邵野身上的藤蔓全都斩断。 邵野得到自由后,接过他手里的登山镐试了一下,很快得出结论,让他自己来的话,砸断这些藤蔓都用不上两分钟。 加油吧少年!他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弯腰捡起地上的外套,穿衣服的时候想起少年刚才拿着根狗尾巴草在他胸口扫来扫去,邵野脸上一热。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那位大祭司是真的不见了,邵野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跑得真快。 他握住少年冰冷的手,对他道:“我们回去吧。”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雨林,很好,新的问题来了,他根本不记得回去的路。 算了,随便挑一条走吧,反正地球是圆的,就算走错了也会回到起点的。 邵野拉着少年的手直接就往前面的小路走去,少年停在原地,有些疑惑地看了邵野一眼,他这是想要回去吗?看不大出来。 “走啊!”邵野催促他说,“我都有点困了,我们赶紧回去睡觉吧。” 往这边走,他就是走上十年也别想回去。 少年张了张唇,意识到自己这具身体说不了话,最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抬步随着邵野的脚步往前走去,皓月当空,雨林间成千上万的植物隐秘地变幻着方位。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前走,没过多久,邵野居然真的看到他们的营地。 他挺起胸膛,转过头对着少年骄傲道:“我可太厉害了!” 少年:“……” 与此同时,雨林里的陈红药与安锋低头看着手里的指南针一脸迷惑,陈红药问他:“你确定是往这边走的吗?我怎么记得我刚才好像看到这棵树了,我们是不是又走回来了?” “不应该啊,”安锋同样很费解,他摇了摇手里的指南针,“我们一直是往这个方向走的,不可能走回来的。” 月色温柔,营地间一片寂静,陈红药等人还在雨林里观察这里的树是不是真的长出腿会移动,只剩下董辉一个人缩在帐篷里,却根本不敢出来。 邵野带着少年在湖边洗漱完就回到了帐篷里,他托着下巴坐在垫子上,对自己的未来忽然感到一阵茫然。 在见到大祭司之前,邵野的目标非常明确,拿到祭神日的酒水,然后带着少年离开望月岛,前者也许受客观因素影响完成不了,但后者必须要成功。 可是今天在教堂里见了大祭司,邵野一颗心就好像分成两半,他又突然觉得自己应该留在这座小岛上,追随大祭司,成为祂最虔诚的信徒。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自己实在不该产生这样离奇的想法,跟大祭司留在这座小岛上能有什么前途呢? 远离了那位大祭司,邵野的脑子似乎清醒了一点,在这里就算有再多的金钱,他也花不出去,有再大的权力,他也只能管岛上这几百号人,还不如让他去应聘学生会体育部部长去。 只是那个学生会主席长得一般,他不喜欢。 要是能给换一个嘛…… 很快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就占据了邵野原本也不是很大的脑子,那些小小的烦恼更是被挤到犄角旮旯去了,再想不起来。 等邵野思考完自己的人生,抬起头,就看到少年跪坐在对面的垫子上,两只乌黑的眼睛直直看他。 “怎么了弟弟?”邵野问,这看得他还有点心虚,好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他不会是知道他差点投靠大祭司了吧?那不是还没投靠上吗?邵野有些底气不足地想。 可是少年只是看他,也不说话,当然他也没法说话。 邵野对上他的眼睛,莫名想起了高中时学过的一句诗:此处无声胜有声。 问题是他不知道少年是想发出个什么声。 见邵野依旧是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少年干脆转过身去,看向帐篷外的满地月光,留给邵野一个背影。 邵野更疑惑了,这是生气了吗?为什么啊? 他爬过去,搂过少年的肩膀,他整个人像是一个大火炉,粘到少年的身边。 他小声问他:“弟弟,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你跟哥哥说啊。” 少年微侧过头,看了邵野一眼,微抿着唇,神色淡淡。 啊!不好意思,忘记他不能说了,邵野抓住少年的手,在自己的嘴巴上轻轻打了两下。 少年垂下眸,看着自己刚刚贴过邵野嘴唇的掌心,邵野在他耳边道:“别生气了好不好?要不你再打哥哥两下?” 少年摇了摇头,在邵野的胸口处深深看了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不理他了。 邵野顺着少年的目光低头看去,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之前在林子里的时候,好像是答应过少年回来陪他玩的。 原来是这个,多大点事! 少年此前一直被囚禁在小镇上,很少见过外人,应该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强壮的胸肌,想要揉一揉捏一捏很正常,毕竟在健身房的时候,也经常有人想要摸他的胸肌。 他们想摸,邵野肯定是不同意的,但是弟弟不一样,说不定还能激发一下他锻炼的欲望。 邵野把帐篷的帘子往下一拉,脱掉上身的背心,躺进睡袋里对少年说:“玩吧玩吧,随便玩,玩完了早点睡觉啊。” 少年回头看去,邵野已经在睡袋里躺好,他的眼睛映着头顶的灯光,看起来格外的明亮,似乎是热情地向他发出邀请。 少年不疾不徐地回到睡袋边上,邵野看着头顶昏黄的小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今天确实有点累了,关键是这么累还什么事都没有做成,有点亏了,打完哈欠后,邵野的眼皮一点点耷拉下去,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少年:“……” 突然不是很想玩了。 白皙的手指戳在邵野的胸口上,那蜜色的胸肌瞬间凹陷下去一块,真的很软。 他戳了没两下,邵野就睡了过去。 少年收回手,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确定他是真的睡着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嘲讽的笑容来。 帐篷里的小灯瞬间熄灭。 邵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是再次被那些藤蔓绑住了手脚,有一些细细的藤蔓顺着他的小腿一点点往上爬,在他的身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他拼命地想要挣扎,却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任由那些藤蔓钻进他的衣服下面。 他想要呼救,却发不出声音来,一转头,看到少年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邵野的心好像被扎了一下,他从梦中惊醒,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一声清脆的鸟鸣从帐篷外传来,梦中藤蔓在他身体上游走的冰冷触觉好像仍停留在他的皮肤上。 他搓了搓胳膊,感觉掉了一层的鸡皮疙瘩,环顾左右,却不见少年的踪影,邵野急忙从帐篷里出来,在周围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他。 人到哪里去了? 帐篷里的董辉好像也不见了,不会是他把少年带走的吧。 邵野心里咯噔一下,转身拔腿向着小镇的方向狂奔而去,他跑得很快,像是一阵风,惊起一群飞鸟。 小镇的广场上,少年再次被钉在十字架上,面色平静,他微抬头,不知在看着远方的什么。 随着他脚下的柴火被点燃,围观的岛民发出高昂的欢呼,恶魔就要死去,祭神日即将到来,他们会在祭神日上得到祂的的恩赐了,到时,望月岛上的一切梦魇都将结束。 熊熊燃烧的火焰炙烤着少年惨白的皮肤,滚滚浓烟使他丑陋的面容更加的扭曲,下方人群发出的欢呼声越来越高,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这场狂欢的盛宴里。 邵野来到小镇上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胸腔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好像在这一瞬间骤停,四周一片喧闹,他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他冲进疯狂的人群里,想要再次救下十字架上正在遭受火刑的少年,可是小广场上聚集了镇上几百的岛民,要拦住一个他是轻而易举的事。 人群中,有人高喊着抓住这个外乡人,将他一起献祭给月神! 第67章 “什么新游戏?”邵野问。 “哥哥确定要跟我在这里说话?”青年问他。 如今青年的年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却一口一个哥哥,邵野听得心里美滋滋的。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又是晴空万里,温暖的阳光照耀在邵野的身上,他做了个深呼吸,从地上爬了起来。 随后邵野就更惊讶地发现,青年的身高似乎比自己还高出了一点,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三体人来了也不可以吧! 他问青年:“弟弟,你为什么突然变这么大?还能说话了?还有他们为什么不动了?” 青年微笑道:“哥哥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邵野张了张唇,最后换了一个问题:“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青年唇角笑意加深,他回答邵野道:“感觉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青年给他的感觉有点像他在教堂里见到的大祭司,他想象中大祭司对自己笑的时候,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邵野抬起头,大祭司果然还站在高台上面,正垂着头看向他们,他好像不受时间停滞的影响,银白的长发风中飞舞。 青年出声问邵野:“哥哥看他做什么?” 邵野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青年,算了,还是别管那么多了,做人不能太贪心,他能救下青年就已经很棒了。 “他们会一直这样吗?”他指着周围一动不动的岛民问道。 “不会啊,”青年笑着说,“大祭司很快就会解除他们身上的禁制。” “那还等什么?跑啊!”邵野抓起青年的手,向着小镇外跑去。 邵野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得力气,明明刚才累得快要吐血,现在居然能带着青年一口气跑了六七里。 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啊。 确定一时半会儿不会被人追上来后,邵野仰头倒在柔软的草地上,闭上眼睛,急促地喘息着,他这一早上实在是够充实的,希望下次不要再有了。 青年在他的身边蹲下,不仅气息没乱,甚至连脸都没有红一点。 他静静地打量着邵野,想他究竟为什么要救下自己,一次又一次的。 他在他身边搞出那么多的动静,他都能视而不见,晚上在梦里被他玩弄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早上看不见他,还是会想着去找他。 怎么能这么笨呢? 青年伸出手指,在邵野的胸口轻轻戳了一下,该供给大脑的营养是不是都供到这里来了。 如果当年他真有一个哥哥,或许一切会走向另一个结局。 邵野感觉自己稍微好点了,他睁开眼睛,看向青年,问他:“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弯着嘴角,对邵野说:“观月燃。” 这是他的父母在他出生前就为他取好的名字,可惜他们谁都没有等到他的出世,也再没有人叫过他这个名字。 他问邵野:“不过哥哥不是说要给我取个名字的吗?取好了吗?” “大名没想好,给你想了个小名。”邵野说,大名必须得慎重,他原本是打算回到学校里,借本字典好好翻翻。 但现在既然知道他的名字,也不需要他回去想了。 “什么小名?”观月燃问他,他在他身边这几天,倒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还多了个小名。 邵野从草地上坐起来,他抬手摸了摸鼻尖,咳嗽了一声,声音不大,他说:“星期五。” 青年:“……” 在过去的这些年,有很多外乡人来到过这座望月岛,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会落入祂的耳中。 荒岛、求生,这两个词语一组合起来,某本小说的名字就经常出现在那些外乡人的口中。 观月燃此时却装作不懂的样子,向邵野问:“有什么说法吗?” 邵野以拳抵唇,又咳了一声,他眼神飘忽,对着观月燃胡诌道:“在学校里,星期五过后就是周末了,代表着美好的生活就要来到。” “那这个名字不错,不如就这么叫我吧,哥哥。”观月燃微笑道。 “还是不要了吧。”邵野尴尬地笑了一声,他只是随便想了一想,这个名字用在他的弟弟身上不是很合适。 他转移话题问道:“你说的新游戏是什么?” “新游戏啊……”观月燃眯了眯眼,他的目光从邵野的嘴唇渐渐向下,邵野走得急,上身只穿了件白色的背心,被雨水和汗水湿透,变成半透明,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观月燃没有回答邵野的问题,反而问他:“哥哥觉得会是什么呢?” 邵野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这孩子昨晚还没玩够吗?又想玩他哪儿了? 他使劲摇了摇头。 观月燃站起身,他的影子笼罩在邵野的头顶,他说:“如果我想报复岛上所有的岛民,哥哥会帮我吗?” “你要怎么报复?”邵野问他。 观月燃道:“当然是让他们陷进无尽的痛苦当中,永生永世都无法解脱。” 邵野在心里感叹,好中二的发言啊弟弟。 但是随即想到他能突然长大,还能控制那些岛民的行动,又觉得这话可能只是在陈述事实。 他弟弟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把他弟弟上交了,能给他加两个学分吗? 观月燃低头看着邵野,见他眼睛放空,明显是走神儿了。 观月燃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有些无奈道:“哥哥又在想什么呢?” 邵野立即摇头,为了他们兄弟两个的真挚情谊,他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还是不要跟他说出来了。 “弟弟你想怎么做?我能帮你什么?”邵野仰头问道。 刚才他如果能把那些岛民多定住一段时间,他倒是可以把他们全丢进粪坑里面,虽然不能让他们永生永世痛苦,但痛苦个几天肯定是没问题的,多好的机会呀!可惜了。 他能帮自己做什么? 观月燃认真想了想,他确实没有什么能够帮自己的,清澈又愚蠢,估计也想不出什么足够残忍血腥的手段来,别给他惹麻烦就很好了。 他说:“哥哥陪我一起看他们下地狱就好了。” 邵野:“?” 刚才不是说要他帮忙的吗?为什么突然不用了? 邵野用充满困惑地眼神看着观月燃,观月燃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再说什么。 邵野心里莫名产生了一种不努力就会被弟弟抛弃的危机感。 可除了他外,弟弟也没有其他帮手了……吧。 他摸了摸自己要咕咕叫起来的肚子,举起手弱弱道:“那个弟弟,我还有一个问题。” 弟弟长得太快,导致他现在对着他很难拿出一个作为兄长该有的气势。 “嗯?” 邵野问:“我是不是拿不到祭神日的酒水了?” 观月燃挑了挑眉,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弯下腰,对邵野说:“这个哥哥你可能要问大祭司了。” 自己今天再次把大祭司口中的恶魔给救走,算是彻底得罪了大祭司吧,邵野苦着一张脸,算了算了,不就是一张毕业证吗?大不了他不要了,毕业了他就去工地搬砖,搬砖好像也挺赚钱的。 无数只白色的画眉鸟盘旋在小广场的上空,发出清脆婉转的鸣叫。 广场上的岛民们在这片鸟鸣声中恢复自由,他们纷纷跪倒在地上,希望大祭司能够再次帮助他们除掉这个恶魔。 高台上的大祭司俯视着广场上匍匐的人群,沉声说道:“恶魔身上的封印已经完全被解开,用不了多久,厄运就会再次降临到望月岛上。” 岛主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恐地问道:“祭司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大祭司道:“望月岛上有祂遗落的四块神骨,找到它们,献祭给祂,就可以把恶魔的力量重新封印。” “神骨?”岛主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他看了看周围的其他岛民,他们的脸上是和他一样的迷惑,他便开口问,“可是这神骨是什么样子的?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到它们?” 大祭司的声音悲悯,然面具下的那张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感情,他说:“只要把纯洁的、新鲜的血肉献祭给祂,祂会给你们指引。” 岛民们当然知道大祭司口中纯洁的、新鲜的血肉指的是什么,被净化过的恶魔是纯洁的,而被净化过人类同样也是纯洁的。 傲慢要用负重净化、嫉妒要用缝眼净化、色欲要用火焰净化,还有懒惰、暴食、贪婪和暴怒…… 每献祭七具纯洁的血肉,就能得到一块神骨的下落,小岛上的外乡人只有陈红药他们几个,这就意味着,岛民们必须从他们的亲朋好友中选出牺牲者,让他们承受酷刑,痛苦死去。 等到邵野再回到营地的时候,营地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帐篷,帐篷里有陈红药留给他的字条,说他们跟董辉去了镇上,他们要帮助岛民找到神骨,董辉答应他们,等找到神骨封印了恶魔,他就会带他们离开这座小岛。 邵野的目光在“神骨”“封印”“恶魔”几个字上多停留了会儿,然后把字条给了观月燃。 观月燃看了一眼,随手烧掉。 邵野有些担忧地问他:“弟弟,那个神骨是什么?真的会把你封印吗?” “不重要的东西罢了。”观月燃回答说。 邵野不是很相信他的话,他总觉得这个弟弟对他自己的性命不是很在意,他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时候,那副样子好像是要得到解脱。 只能靠他这个做哥哥的多操心了。 邵野心里暗暗做出决定,等明天他就想办法去小镇上打听一下那个神骨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8章 “没事了,没事了。”观月燃拍打着邵野的后背,轻声安抚他说。 邵野把自己紧闭的双眼睁开一条窄窄的缝隙,向观月燃的身后看去,月光下,那些亡灵仍旧站在那里,冷冰冰的,阴森森的。 邵野赶紧把眼睛闭上,他控诉道:“你骗我!他们还在这里!” 观月燃其实不是很理解,有多少次邵野看到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怎么就不怕他呢? 他唇角微微上扬,对邵野道:“真没事了,哥哥,他们不会伤害你的,你把他们当成长得有点奇怪的人就好了,像我一样。” “他们跟你才不一样,”邵野小声嘟囔着,他抱着观月燃的两条手臂稍微松了一点,半信半疑地问,“真的不会害人吗?” 观月燃带着笑意说道:“是不会伤害你,他们只会去找伤害过他们的人。” 在饭桌上忽然挥起斧头的父亲,声称妻子被魔鬼附身所以毫不留情将她掐死的丈夫,或者是将年迈的父母提前送入豪华坟墓的儿女们…… 望月岛上,罪恶一直在蔓延,年复一年,从未停止。 那这些鬼还挺讲道上规矩的,邵野腹诽,他再次把眼睛睁开,那些亡灵果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些东西是你叫来的吗?”他问。 观月燃嗯了一声。 邵野松了一口气,继续嘴硬道:“不是也没事,我又不怕,看习惯了他们也就那样。” 邵野话音落下,原本停在原处的亡灵们猛地往他的方向飘来一大段距离,他闭上眼睛大叫一声,又把观月燃给紧紧抱住。 不是说不怕的吗?哥哥。 观月燃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无辜样子,语气关切地询问邵野:“怎么了?” 邵野仍是紧闭双眼,趴在观月燃的肩头,生怕自己一睁眼,就被那些亡灵贴了脸。 他现在看不见就等于没有,不过这个时候邵野也没忘记向观月燃告状,他道:“他们故意吓我!” 观月燃赞同地点点头,道:“那他们可太坏了。” 他说完,那些亡灵们便逐渐散开了,无声地飘向远方的小镇,月光笼罩着鬼气森森的小镇,惊恐的岛民们把房门紧锁,藏到床铺底下,躲进幽暗的柜子里,逃到冰冷的地下室中…… 只是死去的亡灵同样熟悉他们旧日的家,他们在里面四处游荡,进入他们的梦里,曾经的屠宰者如今成为砧板上的鱼肉,无数次地重复着被宰杀的过程。 月亮掉进平静的湖面上,观月燃拍打着邵野的肩膀,对他道:“好了好了,他们都离开了,哥哥。” 邵野这才敢把眼睛睁开,确定周围真的没有亡灵了,他问观月燃:“你是让他们帮你报复那些人吗?” “是啊,”观月燃承认道,不过这也只是个开始,他问邵野,“哥哥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他们会杀死镇上的岛民吗?”邵野问道。 “当然不会。”观月燃笑着说,死亡对他们来说更像是解脱,既然是他们自己求得的永生,那就让他们永远在痛苦里沉沦吧。 不杀人的话,邵野感觉自己也能多少帮点忙,但是想到要跟那些亡灵做同事,他又实在为难。 不是他害怕,主要是感觉同事有点难相处。 他什么都不做的话…… 本来观月燃现在就有很多小弟了,感觉他带着这些亡灵完全可以称霸望月岛了。 他要是一点忙都帮不上,观月燃岂不是更不需要自己了? 观月燃见邵野眉头越皱越紧,一副很忧愁的样子,凑近了一些,问他:“哥哥在想什么呢?” 邵野抿了抿唇,问观月燃:“弟弟,你想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观月燃向邵野问道,“只有看到他们陷入无尽的痛苦当中,我才能感受到一点快乐,哥哥连我这点快乐都要剥夺吗?” 邵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昨天晚上,自己被那些藤蔓绑住的时候,他拿着狗尾巴草玩得好像也挺快乐的呀。 今晚的月光好像更加的明亮,晚风轻拂,吹皱了湖里的月亮,观月燃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张雪白的手帕,擦了擦邵野鼻尖冒出的汗珠,然后对他说:“哥哥早点回去睡觉吧。” “你不睡吗?”邵野扯着观月燃的袖子问道。 他还要继续欣赏今晚的好戏,顺便看看是不是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观月燃问邵野:“哥哥现在是不敢一个人睡了吗?” “怎么可能!”邵野挺胸说道,只是底气不大足。 他总是控制不住地想,那些亡灵们会不会去而复返,会不会突然不受观月燃的控制。 他清了清嗓子,劝观月燃说:“太晚了,该睡了,早睡早起才能有一个好身体。” “而且能长高是吗?”这话之前邵野跟他说了好多遍,观月燃问道,“哥哥是觉得我现在还不够高吗?哥哥需要的话,我还可以再高些。” “……那倒不用了,晚安。”邵野木着脸说道。 他弟弟是有仙女棒吗?还能变大变小变漂亮。 见观月燃没有一点要睡觉的想法,邵野只能三步一回头地往帐篷走去,他两只乌黑的眼睛眨巴眨巴,但是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是害怕了。 真是可怜又可爱。 刚才没有把他吓得哭出来有点可惜了。 观月燃对上邵野那双似藏着无数话要说的眼睛,忽然觉得现在回去陪他睡觉也没什么不可以,反正祂还有那么多的眼睛在注视着这座小岛。 只是观月燃并不打算一个人睡在睡袋里,最后邵野只能把睡袋收起来,两个人一起挤在垫子上。 帐篷里的小灯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邵野悄悄向观月燃的方向挪了挪,见观月燃没有反应,他抱起观月燃的一只胳膊,将自己的一条腿插到观月燃的两腿间,最后几乎要把整个人缠在观月燃的身上。 观月燃明知故问道:“哥哥这是在做什么?” 邵野才不会承认自己害怕,他道:“地上有点冷,我觉得我们两个人挤一挤比较暖和。” 他像是一只暖烘烘的大熊贴在观月燃的身上,确实挺暖和的,还软软的,观月燃想,只是自己的身体这样是热不起来的。 “是有点冷,”观月燃道,他问,“那我在哥哥身上取个暖,哥哥也不会介意的吧。” 现在这样应该可以了吧,还要怎么取暖? 但这种情况邵野肯定不能说介意,那得多厚的脸皮才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不介意,”邵野说,“弟弟你随意。” “那就好。”观月燃说。 话音落下,一只冰冷的手从邵野背心的下摆探入,抚过他的小腹,停在他右边的胸肌上。 “哥哥这里好像更暖和一点。”观月燃说。 有吗?邵野没感觉出来,不过他说更暖和,那就更暖和吧。 但是取暖怎么还揉来揉去的,这是要摩擦起热吗?邵野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出声叫他:“弟弟……” 观月燃略带疑问地嗯了一声,他以为邵野是受不了自己这样玩弄他,却听邵野问他:“岛上的人为什么会把你当成恶魔啊?” “因为我本来就是恶魔呀。”观月燃答道,像是为了让他说的话更为可信,揉着邵野胸肌的手更用力了些。 “我是认真问你的。”邵野说。 观月燃贴在邵野耳边,对他轻声道:“我也是在认真回答你,睡吧哥哥,做个好梦。” 邵野本来以为自己今晚刚见了鬼,又有心事,肯定是睡不大好的,但事实上他跟观月燃说完晚安没超过十分钟,人就没了意识。 观月燃听着耳边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在他胸肌上用力掐了一把,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有这么一个哥哥陪在身边,好像也不错。 观月燃闭上眼睛,另一手也钻进了邵野的背心里面。 那是六十九年前的事了,那一年的秋天,望月岛上来了一位奇怪的老人,他声称自己是月神的使者,前来传达月神的谕旨,月神说,不久后,会有恶魔降临人间。 月神不忍看到祂的信徒们受难,所以让他前来,帮助祂的信徒们免于这场灾厄。 起初,岛上的大部分人并不相信这位老人说的话,可之后,他说过的那些预言都成真了,在小镇的教堂被大火吞没后,一切异象开始发生,墓地周围游荡着无法得到安息的鬼魂、街道上随处可见的白色画眉鸟的尸体、傍晚时分变成锈色的湖水…… 第二年的春天,老人成为了岛上的大祭司,从此追随他的信徒越来越多,他告诉他的信徒们,如果能替月神净化恶魔,月神就会赐予他们永生。 而那些不相信他的人,果然一个个都遭受了厄运,走向死亡,譬如观月燃的父母。 大祭司宣布那个刚出生的婴儿就是恶魔的时候,岛上没有一个人反对,他们把自己失去亲人的痛苦,发泄在这个弱小婴孩身上。 当他们发现,无论他们怎么虐待他,他都不会死去时,更加确信他是恶魔了,他们割下他的血肉,吃进肚子里,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永生,但是并没有,于是他们继续祈求大祭司把他早日净化,献祭给月神。 他被净化了整整十六年,终于被钉在十字架,熊熊燃烧的烈火将他的肉体吞没,他的意识却吞噬了原本的邪神,化为永恒的神祇。 是他们杀死了祂,是他们孕育了祂。 观月燃的手在邵野的胸前这么揉捏了一晚上,也忘了要去小镇上感受他的快乐。 第69章 邵野收回目光,抬步正要向岸上走去,忽然感觉自己胸口好像又被揉了一下。 邵野:“?” 他低下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胸肌看,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不会真的有鬼吗? 这是个什么鬼啊?这么大胆的吗?青天白日的就敢出来,还有没有天理了! 邵野正想着,那只手又来了,他清楚地看见自己的胸肌被揉得都变了形状。 邵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敢在水里多待,快步向着观月燃的方向跑来。 他跑起来的时候,胸肌也会跟着跳动,观月燃在岛上待了几十年,从来不会觉得人类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对他而言,他们只有在极端的绝望与痛苦展露出来的狰狞面孔,才有几分观赏的价值。 但现在,祂的所有眼睛都聚集在这里。 邵野一口气跑到观月燃的面前。 “哥哥怎么跑得这么急?”观月燃问他。 邵野看了看左右,他小声对观月燃道:“我觉得这个湖里有鬼。” 观月燃故作惊讶问:“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 “我也没看到,但我感觉到了。”邵野说。 “感觉到什么了?”观月燃追问。 邵野有些不好意思道:“他摸我胸了。” 观月燃好像更惊讶了,他问邵野:“他为什么要摸哥哥的胸啊?” 这他哪里知道啊!邵野摇头。 “他是怎么摸的?”观月燃继续向邵野提问。 邵野看了观月燃一眼,有些奇怪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观月燃显得十分关心道:“哥哥要跟我说清楚,我才好判断他想要对哥哥做什么?” 邵野小声道:“就是随便摸摸的,跟你晚上摸的差不多。” “是这么摸的?还是这么摸的?”观月燃的手落在邵野刚放松下来的胸肌上,变着手法揉捏。 邵野红着一张脸,他根本分辨不出来。 刚才他哪有心情去注意这个,要不他回到湖里再仔细感受一下? 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洒落下来,画眉鸟欢快的歌声从远方传来。 陈凌川昨晚从阁楼上面摔下来,他的腿受了伤,有点严重,陈红药记得自己之前在邵野的背包里见过包扎的东西,所以把陈凌川安顿好后,立刻就回到他们之前的营地,没想到邵野居然真的还在这里。 那些岛民应该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外乡人,但是似乎他们没一个人到过这边。 陈红药压下心里的困惑,他们一行人的处境已经够艰难了,就不要再彼此怀疑了。 邵野的帐篷里没人,陈红药在四周找了一下,很快就在湖边的树下看到了人。 不过…… 陈红药抬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看到了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男人竟然做出这种事? 好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摸个胸肌吗?邵野胸肌练得那么好,他穿着衣服都能看得出来,现在衣服脱了,露在外头,让人看了好奇想摸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 陈红药尽力说服自己,却仍是觉得怪怪的,他们两人间的氛围多少是有点暧昧了。 几日不见,邵野变基佬了? 但是他是在跟谁搞基啊? 陈红药发出一点声音,提醒他们有人过来了。 邵野听到声音,抬头往陈红药这边看来,他开口对青年说了什么,声音不大,陈红药离得远也没有听见,但想来应该是提醒青年有人过来,注意一下之类的话。 然而青年却没有在人前避讳一下的自觉,对邵野的胸肌爱不释手,最后邵野不得不伸出手把人给推开。 陈红药:“……” 小情侣这是在打情骂俏吗? 当青年转过头向陈红药看来时,陈红药终于看清他的模样,她很难控制自己不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陈红药刚才还奇怪之前被邵野救回来的那个少年哪里去了,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这个青年与少年不仅是长得像,连脸上的疤痕都一模一样的。 只是若说他们两个是同一个人,青年的年纪明显比之前那个少年大了不少,身体也更健壮了,个子都比邵野高了。 真是令人费解,但是经过昨晚的历练,陈红药已经不是过去的陈红药了,她感觉自己以后无论遇见什么事都可以用一颗平常心来对待。 但是她有点想知道,邵野是怎么看待这个青年的?双胞胎的脸应该都做不到这么像的吧,他看着青年的时候不会怀疑自己吃菌子了吗? 青年只是随意看了陈红药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走到湖边,捡起邵野扔在石头上的背心,回来接过邵野手里叉着鱼的木棍,让他先把衣服穿上。 邵野穿好衣服,这才向陈红药走过来,得知陈凌川腿受伤了,立刻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绷带和一瓶云南白药,并带上观月燃陪陈红药一起回去,看了看陈凌川的伤势。 陈凌川的腿骨应该是断裂了,望月岛上条件有限,他们能做的只是帮他简单固定一下,眼下最好的办法还是快点离开小岛,把他送去正规的医院。 可是要离开小岛又谈何容易?那些岛民已经完全不可信了。 陈红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被蜜蜂蛰了满脸包的丁晓玲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她问:“他们岛上的人就不会生病吗?他们生病了总得找医生吧?我们可以想办法把医生给绑来。” 倒也是个办法,只是需要他们好好做个计划。 一直跟在邵野身边的青年却在这时开了口,他说:“没有医生,只要吃下恶魔身上的血肉,所有的病症都能痊愈。” 只是比起健康,他们更想得到永生,所以他是必须要被献祭掉的。 众人一愣,齐齐向观月燃看来,他们还以为他跟少年一样没有舌头,是个哑巴。 丁晓玲下意识问道:“恶魔在哪里?” 邵野紧紧握住观月燃的手,他知道观月燃口中的“恶魔”就是他自己,过去的事情他无力更改,但是他绝不允许再有人从观月燃身上割下一点肉来。 观月燃转头对上他的眼睛,心疼了吗,哥哥? 陈红药出声打消丁晓玲的念头:“不管恶魔在哪里,都跟我们没有关系。” 且不说青年说的这话不一定是真的,即便是真的,谁又能保证恶魔的血肉不会带来其他的问题。 丁晓玲低下头,悻悻道:“我就是随口问问。” 主要这恶魔听起来跟唐僧一样,他们就不想见见吗? 陈红药还记得之前董辉看到那少年便是叫他恶魔的,也不知眼前这个男人与少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他们说话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对了,你们找到那个神骨了吗?”邵野问道。 陈红药摇头,并把自己得知的消息都与邵野分享了。 邵野跃跃欲试着想去小镇上打听那神骨的下落,陈红药稍作犹豫,把自己昨晚的所见所闻也与他说了。 见邵野表情古怪,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的话,陈红药自嘲道:“也可能是我们吃菌子了吧。” 邵野:“……” 他转头看了观月燃一眼,不敢说昨晚陈红药他们看到的那些亡灵、死尸和怪物,都是他召唤出来的。 死灵法师观月燃 邵野做好决定就计划着行动,确定观月燃在这里不会被欺负也不会被人割肉吃后,他就一个人偷偷摸摸向着小镇出发。 他今天的运气出奇的好,刚靠近小镇,就见到一群岛民从镇子里出来,嘴里说着要去忘月园找神骨。 忘月园?没听说过,邵野悄悄跟在岛民们的后面,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其实是一座墓园。 观月燃死去的母亲就被埋葬在这个地方,他们在她的墓碑下面找到了第一根神骨。 岛民们瞬间陷入找到神骨的狂喜当中,似乎完全忘记了那些在献祭中惨死的同伴。 邵野藏在树丛后面,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确定好逃跑的路线后,像是一头健壮的猎豹猛地从树丛后面窜了出来。 那些岛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抢去了神骨,邵野抓住神骨转身就跑。 岛民需要找齐四根神骨才能封印恶魔,而他只需要毁坏掉其中一根,就能彻底破坏他们的计划,太简单了! 岛民在后面追,邵野在前面跑,风吹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时不时地还能回头对那些岛民露出各种嘲讽的表情来。 这一路上的阻碍不少,拦路的巨大石堆,突然变得湍急的河水,还有白色的画眉鸟铺天盖地地飞来,想要夺去邵野怀中的神骨。 怎么路障这么多呀!邵野心里感慨,他迅速爬过高耸的石堆,蹦蹦跳跳地穿过溪流,感觉自己像是在玩跑酷,更刺激了! 他跑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将身后的那些岛民全部甩掉,邵野没急着回去,而是在附近转了两圈,确定没有其他人了,才返回他们的新营地。 他一回来就冲到观月燃的面前,挺起胸膛,扬着下巴,得意地问观月燃:“弟弟,你猜我拿了什么回来!”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像是盛着无数的星星。 岛上发生的一切瞒不过祂。 观月燃却只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问邵野:“什么啊?” “是神骨呀!”邵野把藏在自己外套内口袋里的神骨掏了出来,炫耀似的在观月燃的眼前晃了晃。 说是神骨,其实是一小块白色的玉石,看起来平平无奇的。 观月燃笑道:“哥哥好厉害,真是辛苦哥哥了。” 邵野脸上得意的表情更明显了,如果他身后有条尾巴,怕是早就高高地翘起来,不过…… 真的没有尾巴吗? 第70章 观月燃一直认为交媾是肮脏的、不洁的,现在也没有改变这个念头。 只是以后他的哥哥也会想要跟别人做这种事吗? 观月燃突然觉得望月岛上的人有点多了,如果他们引诱了他的哥哥,与他交媾…… 啧,那果然是一种很肮脏的行为,不如让岛上除哥哥以外的人类都消失吧。 远处正在烤火的大学生们觉得后背一凉,齐齐打了个哆嗦。 天色渐渐暗下,夕阳只剩下半边脸停在矮矮的山坡上,晚霞如同最名贵的织锦铺遍了大半的天空。月亮升起,观月燃仰起头,随意地拨弄着天空上的星辰,他刚才应该问问陈红药她是怎么看出他是和邵野在谈恋爱的。 男女谈恋爱的时候除了交媾还会做什么? 祂的记忆那么广阔而深远,只是从前从来不会注意到这些。观月燃想了想,哥哥的嘴唇看起来有点好吃,给他吃一点,哥哥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邵野把神骨粉末倒进湖里,顺便叉了两条鱼回来,见观月燃正站在树下望着天空一言不发,问他:“弟弟,想什么呢?” “想你。”观月燃看着他说道。 邵野立刻咧嘴笑起来,自己只是走开这么一小会儿,弟弟就想他了,果然是离不开他啊。 那些个亡灵确实不能跟他比。 邵野烤鱼的手法观月燃早上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想来那鱼九泉之下也是没法瞑目了,所以晚上的鱼就交给观月燃来处理了。 邵野坐在火堆旁边吃着他刚烤好的鱼,心里感叹,今晚这鱼应该是可以含笑九泉了。 他没想到他弟弟还有这个手艺,正好他们兄弟两个都没有大学毕业证,回去干脆开个小饭店吧,名字邵野都想好了,就叫“星期五烤鱼店”,听着就让人觉得充满希望。 只是转念一想,观月燃还不愿意跟他离开这座望月岛,嘴里的烤鱼好像都没那么香了。 吃完烤鱼,邵野洗漱一番,早早地回到帐篷里躺下,他抱紧自己的小被子,打开手机的音乐软件,在缓存里找了一首比较激昂的歌,点开了播放。 苍茫的天涯一出现,邵野瞬间感觉就帐篷里的空气都暖和不少,那些阴森恐怖的氛围一扫而光。 观月燃伴随着天边最美的云彩走了进来,邵野正听着歌虚空打碟,直到观月燃的影子笼罩到他的头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人进来。 邵野动作一停,他关掉音乐,抬头问观月燃:“弟弟,你今晚不召唤那些亡灵了吗?” “他们已经去了。”观月燃说,剩下的就不用他操心了。 邵野松了一口气,这下自己可以放心睡觉了,他仰头躺下,并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观月燃也快来睡吧。 不久后,帐篷里的小灯熄灭,观月燃在他的身边躺下,邵野闭上眼睛,洗脑的歌声在他的脑海里回荡,他突然觉得那些亡灵也不是那么可怕的。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观月燃的声音说:“但也有可能还有在这附近游荡的。” 什么? 随着观月燃话音刚落下,邵野仿佛听到一串沙沙的诡异声音正在向他们的帐篷靠近,他整个人噌的一下贴到观月燃的身上。 “哥哥怎么了?”观月燃问他。 邵野紧紧抱住观月燃的胳膊道:“我有点冷。” 观月燃也没有拆穿他,他侧过身,正对着邵野,开口问:“哥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邵野道。 观月燃微冷的呼吸扑在邵野的脸上,邵野听到他问自己:“哥哥,你知道两个男人要怎么交媾吗?” 邵野眨了眨眼睛,什么玩意儿?他好像没听懂。 “交媾?什么交媾?”他问。 观月燃拉过邵野的手,在他的手心里轻轻写下那两个字,邵野只觉得手心痒痒的,连“交”字都没有认出来。 观月燃轻叹一口气,他贴在邵野的耳边,声音低沉,带着微微的沙哑,他问邵野:“性交?做爱?上床?这些哥哥能听懂吗?” 能是能,但是—— 他弟弟刚才问他的是什么问题来着? 男人和男人怎么做这些的吗? 黑暗的帐篷里,观月燃能清楚地看到,邵野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里面满是震惊。 果然是可以的,观月燃心中得出结论,那等会儿辛苦哥哥教导一下也没问题的吧。 “哥哥怎么不说话了?”观月燃向邵野问。 邵野反问他:“不是,弟弟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弟弟难道是个同性恋?之前他也没表现出这方面的倾向啊。 他弟弟弯得未免也太让人猝不及防了吧。 观月燃带着笑意道:“好奇啊,我今天才知道原来男人和男人也能谈恋爱。” “谁跟你说的?”邵野警惕地问道。 是谁趁他不在的时候给他弟弟灌入了新知识,陈凌川还是葛杨?或者是望月岛上的其他人,他们为什么要跟观月燃说这些,是不是想要诱拐他? 邵野在短短的十秒钟内把自己抵达望月岛后见到的男人全部怀疑了一遍。 “没有谁。”观月燃回答说,他自认自己没有撒谎,陈红药只是以为他在跟哥哥谈恋爱罢了,提醒了他一下而已。 真是个好心的女孩。 邵野不相信,弟弟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肯定是被男人给骗了。 观月燃见邵野久久不说话,目光落在他的唇上,问他:“哥哥也不知道吗?” 邵野作为一名优秀的大学生,二十多年来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也没对男人产生过那方面的想法,但是他浸淫网络多年,对搞基这种事多少是有点了解的,尤其他在健身房里,还经常受到男同们的骚扰。 但是这种事让他怎么跟观月燃开口呢? 这大晚上的,两个男人在帐篷里讨论男人和男人要怎么上床,怎么感觉都不大对劲,这要是放在小说里,下一步他们就该进行实操了。 想到这里,邵野的脸有些热,想要松开抱住观月燃胳膊的手,又听到帐篷外传来些奇怪的声音,顿时把观月燃抱得更紧了。 他低着头,对观月燃撒谎道:“我不知道。” 观月燃是一个非常贴心懂事的弟弟,见邵野这样说,也不再追问,还很有分享精神地对邵野道:“哥哥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可以找其他人问问,等我问出答案,就回来告诉哥哥。” 邵野:“……” 不要啊—— “你找谁问?”邵野紧张问他。 观月燃道:“岛上的亡灵那么多,他们中总该有人知道的吧。” 亡灵?难道诱拐他弟弟的男人连个人都不是吗? “不好吧,”邵野语重心长地劝说道,“这种事你问别人,别人可能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观月燃问他。 邵野小声道:“误会你是想要跟他上床。” 观月燃了然地哦了一声,然后问邵野:“那哥哥也会误会吗?” 邵野感觉自己的脸更热了,他说:“我当然不会了。” 观月燃的舌尖抵着牙齿,他觉得他哥哥还是误会一下比较好。 “没事的,有误会解释一下就好了。”观月燃好脾气地说道。 邵野还是不想观月燃去问别人,可惜岛上手机没有信号,不然就直接找点小视频给他看了。 他想不明白,他弟弟怎么突然就对这件事产生了如此旺盛的求知欲,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孩子的性教育也不能忽视,邵野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做着工作,与其让他去问别人,最后问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还不如自己给他说清楚。 问题是,他好像也说不大清楚。 邵野思索再三,问观月燃:“弟弟,你一定要知道吗?” 观月燃嗯了一声。 “就是……”邵野在大脑中疯狂组织语言,这种平时上网不小心刷到,都要观察下左右有没有人,才敢继续浏览的东西,现在却要亲口对观月燃说出来,真的好难开口。 谁家的好弟弟会问哥哥这种问题啊! 但是这也不能怪观月燃,邵野想,他在小岛上被囚禁了那么多年,对人情世故不大通晓也很正常。 邵野在心里又默默念了两遍“性教育也是教育,是纯洁的、神圣的”,他终于开了口,尽量使用听起来比较专业的词汇,把这事给观月燃掰扯明白。 观月燃认真听着邵野的解说,其实加在一起也没几句话,这种事只要说一下双方的作案工具,也就能明白了。 观月燃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天邵野背对着他换衣服时,他看到的画面。 嗯,看起来有点…… 他更加好奇了,问邵野:“那里进得去吗?” 这话问的,邵野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准备工作做好的话,应该可以吧。”他也只是在上网的时候偶尔刷到过那么一两句口嗨或者是打了码图片,属于半吊子货,对于整个过程并不是十分了解。 “哥哥知道准备工作怎么做吗?”观月燃抱着一颗十分好学的心,向邵野问。 但是在这方面真的不用太好学啊弟弟,邵野默然无语,仰天长叹。 没等他开口,就听到观月燃又问了一句:“这样会觉得舒服吗?” 应该会舒服吧,不然人类为什么会对交媾这种事如此热衷,即便是在危险重重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望月岛上,也随时随地能交缠在一起。 邵野沉默,这次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又没有搞过基,怎么知道舒不舒服。 第71章 “哥哥不喜欢我吗?”观月燃撑在邵野的上方,用目光描摹着邵野的眉眼。 邵野眉毛浓密,眼睛很亮,目光顺着鼻梁缓缓滑下,他的嘴唇比观月燃的要厚一些,肉肉的,观月燃磨了磨牙。 今天傍晚的时候他就想尝一口了。 “喜欢和喜欢也是不一样的。”邵野小声说,有点不敢看自己身上的观月燃。 他是把观月燃当成弟弟的,是弟弟吧…… 就是有时候这个弟弟的气势太足,他总有一种要抱住对方大腿喊老大的冲动。 “哥哥好懂啊。”观月燃语气带着惊叹说道。 邵野骄傲地抬起下巴,他到底是比观月燃大了几岁,比他懂点也是应该的。 不对,之前观月燃是少年体的时候,他肯定是比他大的,现在他变成了这样,谁比谁大还真不一定。 说起来他还没问过观月燃的年纪呢。 算了,还是别问了,问完叫不了弟弟怎么办。 邵野悄悄在心里为自己这个明智的决定点了个赞。 观月燃看着邵野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两圈,这个时候还能走神儿,哥哥是不是不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啊。 观月燃伸手在邵野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问他:“哥哥又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邵野说,他伸手推了推身上的观月燃,没推动,他道,“你该睡觉了。” “哥哥还没跟我说明白呢,睡不着。”观月燃说。 邵野眨着眼睛问他:“还有哪里不明白?” 观月燃的头低了一些,他的唇几乎要碰到邵野的鼻尖,邵野抿着唇,有些不敢呼吸。 他听到观月燃问他:“哥哥还没跟我说说喜欢和喜欢有什么不一样的?” 邵野低声说:“喜欢的话,有亲情、友情、爱情,得是有爱情的喜欢,要两个人两情相悦才能做你说的那些事。” 邵野说完后,在心里再次默默为自己竖起大拇指,自己居然可以给弟弟做心灵导师了,他果然是一个成熟的大学生了。 “这样啊,”观月燃点了点头,而后追问邵野,“所以哥哥对我是哪种喜欢?” “亲情……吧。”邵野挠了挠自己刚刚被观月燃咬过的,有些发痒,又有些发烫的耳朵,他也不太确定。 难道是友情? 总不能是爱情吧!他把弟弟带回来的时候,弟弟可都没成年,他这才长大多久,就算亲情友情都会变质,那也不能变质得这么快呀! “亲情么?”观月燃问。 邵野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十分的没底气。 观月燃没有说话,邵野以为他弟弟得到回答,这下该睡了。 邵野把嘴巴抿得紧紧的,他跟弟弟除了亲情也不能有其他的吧?明明心里是这样想着,却还是有点说不上来的失落。 像期末考试已经确定自己要挂科,但是看到最终显示的是59分,心里总归是要堵上一段时间的。 算了,不想了,早点睡觉,明天他们还要想办法去镇上偷点工具,回来造船,准备离开这座小岛。 观月燃真的不跟他们一起走吗? 他如果不走的话,自己舍得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座小岛上吗? 邵野正想着,稍微合上的眼睛瞬间再次瞪大。 他什么时候把手伸进去的! 观月燃微凉的手指像是在琴键上灵活地跳动着,他的头偏过去,嘴唇贴在邵野耳边,轻声问:“哥哥,你这看起来可不像是亲情该有的反应。” 邵野微弓起身体,想要躲开观月燃的动作,但是帐篷里的空间就这么大,他躲能躲到哪里去。 邵野小声说:“我……我这是太久没那个了,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跟你没关系。” 观月燃问他:“真的吗?” “当然是、是真的。”观月燃手上稍一用力,邵野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 “那我好像也太久没那个了,哥哥。”观月燃说。 邵野:“……” 不用说了,他感觉到了。 他弟弟真的长得太快了! 观月燃继续道:“我好难受,接下来要怎么做?哥哥能教我一下吗?” 邵野木着一张脸,用他教吗?他怎么觉得他弟弟这一套流程挺熟练的呀。 观月燃轻轻叹了口气,情绪似乎一瞬间就低落了下去,他对邵野说:“哥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被大祭司囚禁在教堂里,每天都被那些岛民用各种方式净化,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做。” 观月燃没怎么与邵野说过他小时候的事,只是从岛民的只言片语中也能猜到,那些年他过得很不好。 邵野的心脏有些闷闷的疼,他想,如果自己可以早点来到望月岛就好了。 没等他开口,观月燃像是怕邵野会嫌弃自己一般,又把身体稍微挪开一些。 他对邵野道:“哥哥不愿意就算了,只是我不大懂,要是一直这样,不会有事的吧。” 邵野听他这样说顿时更加心疼了,头顶的小灯亮起,他从垫子上坐起身,决定尽好一个作为哥哥的责任。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在深夜里教另一个男人做这种事。 他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经验全部传授给观月燃,观月燃则是在他身上复刻他的动作,然后还要问上一句:“哥哥,我这样做对吗?” 邵野:“……” 他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他的脸现在肯定是红得跟个猴屁股似的。 他们两个为什么不能各干各的呢?观月燃不是能有更直观的感受吗! 观月燃在这方面的天赋要远远高于邵野,手指的灵活性也比他强出不少,很快他不仅出了师,还能把邵野这个老师傅伺候得欲仙欲死。 等邵野清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身上的背心不知什么时候被观月燃卷到了最上面,他的手指白皙修长,如同玉石一般,与邵野蜜色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邵野还没反应过来,观月燃已经低下头,张开嘴,咬了下去。 “弟弟你——”邵野叫到一半又赶紧捂住嘴,生怕被附近帐篷里的其他人听到他的声音。 他压低声音问观月燃:“弟弟你在干什么?” 观月燃的牙齿轻轻咬合了两下,不算疼,酥酥麻麻的。 邵野听他含糊不清地问道:“哥哥,母亲会这样哺育婴儿,所以这也算是亲情吧?” 邵野在心里尖叫,他觉得不是啊!!! 他伸手想要推开观月燃,又听观月燃轻声说了一句:“我都没有见过我的母亲。” 邵野伸出手的僵在半空,想了想,又放了下来,紧紧抓住身边的被子,悄悄挺起胸膛。 观月燃见此,微微勾起了唇角,哥哥这么盛情邀请,他怎么能辜负哥哥的一片好意。 远处的小镇里,岛民们正饱受亡灵的折磨,往日的避难之所已经不在安全,四五个岛民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穿过可怕的街道,来到教堂前面,向大祭司祈求庇护。 往日里这个时候大祭司就算不愿意收留他们,也会出来安慰他们两句,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任凭他如何哀求,他始终都没有出现。 小镇上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岛民们的家被亡灵们占领,巨大的恐惧冲昏了他们的头脑,他们冲出家门,暴露在月光之下,于是陷入更绝望的梦魇之中,可祂此时没有一点来欣赏他们惨状的兴致。 晚风微冷,轻拂过枝头葱绿的嫩叶,下方的帐篷里却是火热一片。 观月燃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他问邵野:“哥哥真的不想跟我试一试吗?” 还要试什么? 邵野人躺在垫子上,脑子晕乎乎的,过了一会儿才想到观月燃说的是什么。 怎么还没忘记这茬啊? “我们——” 邵野的话没说完,就被观月燃打断,他听到观月燃问他:“如果我对哥哥你是爱情该怎么办?” 他对自己是……爱情? 他喜欢自己! 邵野呆呆看他,张开唇,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回他什么。 “也不能这么说。”观月燃忽然改了口。 他说完,便看到邵野眼睛里的光似乎是黯了一点。 邵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都有些耷拉下来,黑黝黝的眼睛还有点无措,像是条弄丢了自己肉骨头的小狗。他想,这才是正常的嘛,短短几天的工夫,观月燃怎么会爱上自己?自己又不会下蛊。 本来也只是当成弟弟的,他就是突然有点想念学校外面的那间健身房了,他的年卡还没到期,他想去疯狂撸个铁。 “我是把所有的喜欢都给了哥哥,任何感情的。”观月燃说。 他不知道自己的喜欢比起那些人类来说是多是少,可已经是他所有了。 如果还不够的话,那就想办法让那些人类都消失吧。 满是恶意的念头在观月燃的脑中转了又转,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半分,他直直望着邵野瞬间又亮起的眼睛,问他:“哥哥能成全我吗?” 邵野心里像是有只毛茸茸的小雀儿快活地跳过来又跳过去,他张开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答应。 他对他弟弟的感情,好像真的飞快变质了。 观月燃体贴地说:“哥哥不用急着回答,想好了再告诉我,睡吧。” 说完,他伸手关上灯,帐篷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邵野想要捶床,但这里没有床,观月燃扔下这么一个重磅炸弹来,还让自己怎么睡啊! 弟弟喜欢他,嘿嘿。 邵野翻了个身,黑暗中,他看着观月燃高挺的鼻梁,发了会儿呆,他叫了一声:“弟弟……” 第72章 他们似乎只见过两次吧。 一次是在晚上,他跟自己说要去给大祭司套麻袋,结果见到人就都给忘了。 另一次就是在教堂前面的小广场上了,那时候,他只是远远见了他一面。 为什么会想要把大祭司也带出望月岛呢?观月燃还真想不明白。 哥哥都没有跟自己说过这件事,是不是该受点惩罚啊? 观月燃收回目光,向邵野走过去,问他:“哥哥,他怎么会在这里呀?” 邵野一点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他对观月燃道:“他跟我们一起从望月岛出来后找不到工作,我就让他来我们这里做收银员了。” 一个别说是毕业证了,连个身份证都没有的人,找不到工作也很合理。 见观月燃的表情不大对劲,邵野紧张问他:“你之前同意的了,不会是想要反悔吧?” 观月燃:“哦?” 还是经过他同意的? 他这个梦的确造得不错,各个方面都给考虑到了。 邵野催促观月燃说:“客人都等急了,弟弟你快去烤鱼吧。” 哦,好像也不是都考虑了。 观月燃站在门口不动,他对邵野说:“可我烤的鱼只给哥哥吃。” 邵野呆滞。 他完全没想过有这个可能。 他看看左右,厨师不干了,那他这么大的一个烤鱼店,是不是就要黄了? 虽然说现在年轻人创业失败率特别高,但他这个倒闭速度也有点太离谱了吧。 观月燃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邵野脸上的表情变化,上前了一些,他的脸几乎要贴到邵野的脸上,语气有些奇怪地问邵野:“哥哥是很喜欢大祭司吗?” 邵野下意识地看了大祭司一眼,脑子里莫名产生了一个念头,大祭司烤鱼应该也能烤得不错吧。 “我——”邵野刚开了个头,就听到观月燃好心提醒他说:“哥哥你想好了再说。” 还得想好了才能说,本来邵野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不好回答,被观月燃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有点危险了。 邵野清了清嗓子,对观月燃说:“我喜欢你。” 观月燃一愣,心里像是被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轻轻扫过,他努力压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对邵野道:“可我问的是,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欢大祭司,不许转移话题。” 邵野从来没有思考过他对大祭司是抱有何种感觉,也有点不敢深想下去,他低着头,不敢看观月燃的眼睛,只说:“……一般啦。” 撒谎,不是很喜欢,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梦里。 所以到底该怎么惩罚他的哥哥呢? “一般喜欢吗?是哪种喜欢?”观月燃追问他。 邵野看着脚下的大理石地面,上面倒映着他有些模糊的影子,他嗫嚅道:“我只是……” 观月燃接过他的话,问他:“只是什么?只是想要脚踏两只船吗?” 邵野说:“我只是看到他的时候,就会想起你。” 所以他同样不想把大祭司一个人孤零零留在那座望月岛上。 观月燃望着邵野垂下去的脑袋,久久没有说话,他没想到邵野会给出这样答案来。 邵野抬起头,观察着观月燃的表情,却是什么都没看出来,他小心问他:“你生气了?” 生气?祂想,也许这世上没有比这更能取悦到祂的回答了。 观月燃心里像是融化了一大坨棉花糖,脸上半点没有显露出来,他继续逗着邵野问他:“是替身吗?” 邵野:“……” 他觉得他弟弟虽然在望月岛上被困了那么多年,但见识也挺广的,居然还知道替身这种东西。 见他不回答,观月燃又问:“哥哥,我们俩谁是谁的替身?” 邵野赶紧否认道:“你别瞎说,我没有!” 找替身的渣男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观月燃对着邵野微笑道:“有也没有关系,我很大度的,哥哥把我们都收了也可以的,我做大,他做小,哥哥你说怎么样?” 邵野震惊地瞪大双眼,观月燃他在说什么啊! 观月燃可以,他不可以呀! “哥哥这是什么表情?不满意吗?”观月燃皱了皱眉,有些苦恼道,“那总不能让我做小吧,哥哥?” 大祭司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他站在邵野的身后,抬手便解开邵野身上的围裙,他贴在邵野的耳边说:“可是我也不想做小。” 邵野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去,两颗乌黑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他记得大祭司不是这个人设啊! 观月燃道:“那不如我们比一下好了。” 邵野张口问道:“比什么?” 不对不对,为什么要比! “当然是比谁更能让哥哥开心啊,”观月燃的手指勾住邵野裤子上的腰带,对邵野说,“等会儿哥哥可要仔细感受好。” 即使邵野再迟钝,此时也感受到了从观月燃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他刚要后退,结果撞到大祭司身上,和观月燃同样冰冷的手顺着他衬衫的下摆钻了进去。 两个人四只手到处游走,邵野甚至无法分清它们属于谁。 目光穿过眼前的两扇玻璃窗户,能清楚地看到后厨里摆放了各种食材和餐具,邵野有些怀疑地想,他开得是烤鱼店不是牛郎店没错吧! 他的裤子已经被褪到腿弯,他想要挣扎,周围却好像还有许许多多的手将他禁锢。 他们开始进一步地吃掉他。 邵野猛地睁开眼,外面的天色大亮,鸟鸣啾啾,帐篷里也跟着明亮起来。 观月燃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他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种温热柔软,还有点湿润的触觉。 这么快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 邵野人是醒了,但脑子还有点懵。 观月燃凑近一些,有些担心地摸了摸邵野的额头,问他:“哥哥做梦了?” 梦? 邵野转头往四周看了看,确定大祭司不在帐篷里面,他松了一口气,对着观月燃点点头。 “梦见什么了?”观月燃明知故问。 邵野的脸霎时间变得通红,这种梦他怎么可能跟观月燃说,尤其昨晚观月燃刚对他告过白,他快速摇头道:“没什么。” 又撒谎,观月燃在心里默默给邵野记了一笔。 不过没关系,既然哥哥那么希望带着大祭司一起离开这座望月岛,那他就送哥哥一份大礼吧,希望哥哥会喜欢。 邵野穿好衣服就跑去湖边洗漱去了,他不断地将冰凉的湖水拍打在脸上,想要使自己再清醒一点。 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他看小说都从来不看后宫文呀! 洗漱完毕,用过早饭,除了身份不合适的观月燃和腿上有伤的陈凌川他们两人被留在了营地,其他人都前往镇上,准备从岛民家里借点他们接下来能用得上的工具。 那些梦中的画面直到现在仍在邵野的脑海里不停地闪过,他越是想要忘记,就记得越清晰,突然听到陈红药在他耳边叫道:“邵野,小——” 邵野转头,一脸奇怪地问她:“小什么?” 陈红药也是满脑袋的问号,刚才她明明看到邵野前方有块石头的,想提醒他别被绊倒了,结果在邵野快要走过去的时候,那石头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是自己看错了吗? 陈红药也不确定,她只能跟邵野道:“没什么,我看错了吧。” 邵野哦了一声,没有多想,他回过头继续琢磨起自己的心事。 “你今天是怎么了?”陈红药快走两步,跟在他身边问道。 邵野从出发时就是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她担心他一直这么下去,可能会影响到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邵野随口敷衍道:“没事,就是做了个梦。” “恶梦吗?”陈红药问他。 “呃……”邵野想了想,说,“不好说。” 陈红药安慰他说:“弗洛伊德说过,梦是愿望的达成,是现实的一种投射,恶梦也是一样的,你不用担心。” 她说完却见邵野的脸色看起来好像更惊恐了一点。 太恐怖了吧!他怎么会有这种愿望!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啊! 陈红药顿了一顿,好奇问邵野:“你到底梦见什么了?” 邵野摇头,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这事必须烂死在他的肚子里面。 他再次庆幸,还好那只是个梦,还好观月燃不知道。 虽然邵野今天的状态不大好,但他们的行动却是异常顺利,还没过中午,一行四人就满载而归。 回到营地后,邵野叽叽喳喳与观月燃报备自己今天的收获,他说:“……今天小镇上不知道有什么事,那些岛民都不在家,我们是直接进去扫荡了一圈,打算下午再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再一把锯子。” 观月燃对他解释道:“是祭神日到了。” “祭神日?”邵野拍了拍额头,他都快忘记这回事了。 观月燃问他:“哥哥不是想要祭神日的酒水吗?” 他是很想要的,但这玩意儿也不是他想要就能有的,他都把大祭司给得罪了,他怎么可能还愿意给自己酒水。 要是去偷的话,邵野觉得,有大祭司在,他应该也是偷不到的。 “算了,”邵野道,“我还是回去搬砖吧。” 怎么了?烤鱼店也不开了吗? “哥哥就这么放弃了?”观月燃问他。 邵野叹气:“不放弃也没办法,他们又不会给我酒水。” 观月燃伸手在邵野的脑袋上摸了一把,他笑道:“哥哥不去,怎么知道他们不会给呢?” 邵野抬起头,真诚发问:“我去了还能回来吗?” 第73章 大祭司怎么不说话呀? 自己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邵野有些忐忑地想。 但是真的有点好奇呀。 他冬天也这么穿的吗?不用加条秋裤的吗? 大祭司只当做没有听到邵野刚才的问题,对邵野说:“快把衣服换上吧,时间不多了。” 邵野哦了一声。 大祭司没再说话,见邵野要换衣服,便自觉离开,并贴心地为邵野关上了门。 香房里只剩下邵野一个人,他低头看着手上沉甸甸的白袍,实不相瞒,他还是第一次穿这种纯白的衣服,感觉不出三分钟就要被弄脏。 不过每次见到大祭司的时候,他的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他是多久换一次衣服? 邵野一边在脑子里想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一边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 只是在脱内裤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一下,转念一想,不就是件衣服嘛,为了学分,不寒碜。 他把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袍抖开,在身上比量来又比量去,有点不大会穿。 雪白的布料衬着他蜜色的皮肤更加可口,当他弯腰的时候,臀部翘起,无数只眼睛紧紧注视着他。 邵野动作一顿,直起身来,怎么感觉有人在暗处偷偷看着自己。他眯起眼睛,警惕地打量起四周,香房的布置简单,有没有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邵野挠挠头,那大概是他感觉错了吧,可能是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人有点不习惯。 他把这件宽大而洁白的袍子展开,披在身上,把腰边和领口的带子都系上,发现还剩下两条带子,离的有点远,就那么放着了,反正该遮的地方是都遮住了。 邵野推开门,从香房走了出去,好不习惯,总感觉下面凉飕飕的。 大祭司一直在外面等他,见他出来了,抬头看了他一眼,就道:“穿错了。” 邵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袍,他就说自己的衣服怎么跟大祭司的不大一样,还以为是同系列的不同款式。 这衣服以后如果能上架售卖,建议附赠一张说明书。 “回去,我帮你穿。”大祭司语气平淡道。 邵野站在原地,有些犹豫,他里面1丝不挂,让大祭司帮他穿衣服,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大祭司似乎看出他的担忧,问道:“你是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邵野脸一红,仿佛从中听出微微的嘲讽之意,他又不是什么绝世美人,在大祭司眼里,自己估计跟那些衣服架子之类的死物没区别。 他赶紧摇头道:“不、不担心。” 那只是他的一个梦,大祭司才不会像梦里那样跟着观月燃一起对他…… 他感觉这位大祭司十分无欲无求,清清冷冷,像是一轮天上月,他只是把月光洒向人间,至于人间如何,都与他无关。 邵野回到香房里,脱下身上的白袍,大祭司伸手接过白袍,站在他的对面,他微垂着头,看着邵野,一直没有说话。 邵野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脚趾,到底是看什么?不会要把毛也都剃掉吧! 大祭司的眼睛被面具遮住,邵野其实也不确定他在看向哪里。 “怎么了吗?”邵野小声问道,要不这两个学分还是别要了吧。 “没事。”大祭司说,将白袍披在邵野的身上,对邵野道,“把手抬起来。” 邵野乖乖抬起手来,大祭司微凉手指无意间扫过他胸前的皮肤,梦中的画面又一次在邵野的脑海中浮现。 邵野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努力想要摆脱那场梦给他的影响,可偏偏这个时候大祭司的胳膊环过他劲瘦的腰身,手指顺着邵野的背沟一点点向下,与他梦中的场景几乎重合。 邵野呼吸一滞,下意识想要躲开大祭司的触碰,却先听到大祭司提醒他说:“不要动,马上就好。” 邵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听他的话,生生克制住身体想要逃离的冲动,一动不动像个木偶站在这里。 不过大祭司和他梦里的那位还是不一样的,真的只是帮他把长袍穿好,从始至终都没有做出任何过界的动作。 邵野耷拉脑袋默默反省,是他思想不纯洁,对不起大祭司,也对不起观月燃。 为了缓解心中的尴尬,邵野开口道:“那个,我可能要离开望月岛了。” 大祭司嗯了一声,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邵野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的,见他反应如此冷淡,也说不下去了。 大祭司不在意自己,也不会为自己的离开感到伤心,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邵野跟在大祭司的身后走出香房,带他来到圣殿之中。 圣殿的地面上铺满柔软的猩红色地毯,十二根雪白的石柱分列在圣殿两侧,石柱上环绕着形态各异的花枝与鸟兽。 圣殿的最前方是一座用白色大理石雕琢而成的高大神像。 邵野随着大祭司的脚步走到神像的脚下,神像足有五米来高,白袍曳地,他仰头看去,却根本看不清神像的面容,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很俊美的男人。 邵野对艺术品的鉴赏能力几乎为零,但不知为什么,却对眼前的这座神像喜欢得很,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这座神像一起搬走。 “我要怎么做?”邵野转头向大祭司问道。 大祭司道:“待在这里,等待祂的降临就好了。” “祂还能降临?”邵野惊讶问道,“怎么降临啊?” “很快你就知道了。” 大祭司说完这句话,便退出了圣殿。 空旷的圣殿中只剩下邵野一人,他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左右,没有任何异常。他抿了抿唇,开始在心里默念学分学分,只是念了没一会儿,思绪就又跑到了别的地方。 他先是在想自己是不是该拿个杯子来,而后又忍不住去想观月燃这个时候在做什么,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去,他要担心的吧。 也许自己今天根本不该过来。 奇异的香气在圣殿内弥漫开来,邵野在那里叹了口气,目光不自觉地又落到了眼前的神像上,这么大的神像,是谁雕刻出来的? 神像的身上仿佛在散发出一股凡人难以抵抗的魅力,邵野只是看着他的衣摆眼睛都有些发直,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他摸一摸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他摸一下,就摸一下。 邵野往前走了一步,他的手指刚触及到神像冰冷的袍角,就感觉有一只手,也掀开了他的袍角,顺着他的小腿向上抚摸。 邵野像是触电一般连忙收回手,但是那诡异的触觉仍旧停留在他的身上,不止一只手,是很多的手,它们在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上游走。 邵野想要逃走,可是手脚都使不出一点力气,两条腿更是软得不行,一下子倒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他想要呼救,可一张开嘴,就有一只无形的手探入他的口腔,勾着他的舌头,使他只能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透明的涎水顺着他的嘴角流淌下来,雪白的袍子被濡湿一片。 他的双手被禁锢在脑袋上方,两条腿也被分开,那些手轻易地钻进他宽大的袍子里,在里面肆意妄为。 神像高高矗立,圣坛下,雪白的袍子包裹着蜜色的健壮的躯体,这才是祂最满意的祭品。 雪白的穹顶仿佛跟随他身下的地面一起旋转起来,邵野无法思考,脑子里一片混沌,只觉得到处都是观月燃,他被他们包围着,被他们抚摸着,被他们深深爱着…… 无数个观月燃,他们伸出无数的手,张开无数的嘴,要将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细细品尝一遍。 他们知道所有能让他感到欢愉的地方,将他推向无上的极乐之所,一次又一次的,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 广场上,狂欢的岛民们唱起月神的颂歌: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 祂从天国降临 祂将带走战争与鲜血 带走病痛与衰老 带走恶魔绝望的嚎叫 把流出奶水的蜜块 把淌下蜜水的黄金 献祭给祂,献祭给祂 祂把福音洒遍人间 赞美月神 旧日已逝,光辉永在 …… 不知过了多久,邵野睁开眼,发现自己仍是躺在圣殿的地毯上,他转动乌黑的眼珠,上下左右地看了看,这里根本没有观月燃,刚才发生的一切又是他的一场梦吗? 那件雪白的袍子还穿在他的身上,只是被揉得有些皱了,衣带早已散开,露出里面蜜色的皮肤,而旁边猩红色的地毯上落了许多斑驳的白色液体,异常显眼。 邵野看到后原本就泛红的脸颊,这下更是红透了。 他刚刚到底是怎么了? 吱嘎一声,大祭司推开门,从圣殿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邵野想整理好衣服从地上起身,但他身上的力气好像都被抽空了,他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大祭司来到邵野的身边,停下脚步,垂眸看着脚下猩红的地毯、雪白的长袍,和面带潮红的青年。 他的声音难得多了几分沙哑,他问:“外乡人,你在做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邵野说,他羞耻得恨不得能找条地缝赶紧钻进去。 他是真的不知道,但是大祭司会信吗?会不会把他当成变态啊! 他的嘴唇微张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又无话可说,大祭司能够清楚看到里面柔软的舌头。 他捻了捻指尖,刚才有点没亲够。 “你是在渎神,外乡人,”大祭司沉声说道,他稍微俯下身,问邵野,“你可知自己要受到怎样的惩罚?” 第74章 他是在做梦吧! 他一定是在做梦吧! 邵野使劲眨了眨眼睛,观月燃仍然跪在他的眼前,笑吟吟地看着他。 “弟……弟?”邵野不可置信地叫出声来。 观月燃嗯了一声,把邵野从地上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大祭司仍跪在他的两腿间,一只手扶住他的大腿。 干什么啊这是! 观月燃的态度太自然了,以至于邵野都要觉得大祭司是在对自己做一件很普通的事。 他张了张唇,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他,最后先问出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观月燃的两条手臂环在邵野胸前,手指不大老实地捏来捏去,他贴在邵野的耳边说:“我在营地等哥哥,可是哥哥一直没有回来,我担心哥哥是出了事,所以就来找哥哥了,原来哥哥是在跟大祭司做这种事啊。” 邵野想要解释,又觉得自己都被抓奸在床了,根本没法解释。 观月燃张开嘴,一口将他的耳垂含了进去,轻轻咬了两下后又吐了出来,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对邵野说:“我都跟哥哥说过了,我很大度的,哥哥如果想要收下他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邵野眼睛瞪得更大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观月燃这句话是在自己梦里说的吧。 他为什么会知道! 他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大祭司则道:“外乡人,你现在被恶魔污染了,需要我来为你净化。” 哪有这么净化的啊!他觉得大祭司更像是被污染掉的那一个。 邵野表情一片空白,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他回头看看身后的观月燃,又看了看前面的大祭司,谁能给他一巴掌,让他赶紧从这个梦里醒过来。 太可怕了。 观月燃贴在他耳边继续问道:“那哥哥是要我先污染,还是要他来先给哥哥净化,又或者……我们一起?哥哥这么厉害,一定可以的吧。” 还想一起?怎么个一起法? 他不可以啊! 平时邵野如果听到观月燃夸自己厉害,至少能在心里美上小半天,现在听到他这么夸自己,只想撒开腿赶紧跑。 腿已经撒开了,但是跑不了了。 是他们岛上风气的问题吗?为什么他们两个能接受得这么容易? “不行不行!”邵野摇头,他坚决反对,“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哥哥不喜欢我吗?”观月燃对着邵野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 “喜欢,但是——” 正因为喜欢才不能让他们之间再插入第三个人,大祭司也不可以! 邵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祭司打断,他问邵野:“那是不喜欢我了?” 邵野下意识摇头道:“不是。” 说完他就后了悔,赶紧转头偷偷看了眼身后的观月燃,观月燃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好像完全不介意邵野同时喜欢上两个男人。 “不是什么?”大祭司问他。 观月燃的手在邵野的小腹上画着圆圈,大祭司追问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邵野抿唇,他想,他必须尽快结束眼前的这场混乱,结果他还没开口,就听到大祭司道:“你说一句不喜欢,我立刻从你的面前消失,从此再不出现,怎么样?” 于是到了嘴边的那句“不喜欢”这下是如何也说不出口了,他为难地转头看向身后的观月燃,希望观月燃能帮他想想办法。 观月燃对上他求助的目光,笑着问道:“哥哥看我做什么?我说过我很大度的,再多人我都可以接受的。” 邵野:“……” 你也太大度了吧,弟弟。 邵野总觉得观月燃不像是这么大度的人,但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大祭司这件事上如此的开放。 开放得吓人。 “不是喜欢就能做这些的,”邵野想把自己的双腿并拢,但根本拗不过大祭司,他举例道,“比如这座神像我也挺喜欢的。” 观月燃与大祭司没想到邵野会说出这么个理由来,他们动作一停,随后齐齐笑了起来。 他们的笑声交融在一起,像是有着千千万万人在一起发笑,连他们身处的这座圣殿都在跟着震动。 邵野茫然地看着他们两个,他是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吗?他自己怎么一点都不觉得。 观月燃低下头,在邵野的脖颈上咬下一口,然后说:“哥哥,你怎么这么可爱?” 大祭司问他:“所以你是想要这座神像也加入我们吗?倒也不是不可以。” 邵野:“!” 他没有啊!别瞎说! 大祭司垂眸看向自己手指上那一层淡淡水光,观月燃好奇问道:“哥哥你明明也是喜欢的,为什么不承认呢?” 他不喜欢啊!怎么能污人清白! 邵野疯狂摇头,仍是坚决拒绝:“不行不行!” 观月燃目光顺着他的肌肉线条一点点滑下,恍惚间,邵野感觉又多出几只手来和他的目光一起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走。 他道:“可是哥哥你的身体不是这么说的啊。” 大祭司声音充满危险道:“撒谎的孩子该得到惩罚的。” 邵野张开嘴,他再一次地发不出声音来,他的面前明明是两个人,却又好像觉得整个圣殿里都挤满了人。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祂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在邵野的脑海里不停地回荡,卷走他所有的理智。 是自己喜欢这样吗? 邵野的脚趾蜷起,不禁开始疑惑起来。 那声音变得更加诡异和洗脑,有那么一瞬间,邵野甚至开始怀疑这声音是从自己的嘴巴里发出来。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祂搅动平静的湖水,好喜欢哥哥压抑的喘息; 祂操控四季的风雨,好喜欢哥哥沙哑的哀求; 祂颠倒日月的光辉,好喜欢哥哥崩溃的哭泣。 大祭司脸上的面具开始破碎,面具下面赫然是一张邵野再熟悉不过的面庞。 邵野不止一次设想过大祭司面具下会是怎样的一张脸,在他的想象中,每一次他的脸最终都会与观月燃重叠在一起。 现实果然如此。 只是他的脸上没有那片恐怖骇人的疤痕,雪白的长发洒落在猩红的地毯上,他的脸庞光洁如玉,眼眸深邃,像是星空之下望不见底的湖泊,薄唇微抿,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清冷且极有威严,让人不敢接近。 邵野怔怔看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他转过头去,惊讶地发现观月燃脸上的疤痕居然也消失不见,他对着邵野勾起唇角。 邵野转着脑袋,在他们之间把他们两个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确定他们两个的确是长得一模一样后,他不确定地问道:“……你们是双胞胎吗?” 观月燃稍微歪着头,他对邵野说:“哥哥想的话,三胞胎、四胞胎,或者是十胞胎也是可以的。” 他不想! 随着观月燃话音落下,邵野便看到圣殿中竟然真的出现了好多个他,将他围在最中央。 黑发的观月燃,白发的大祭司…… 这一幕也太诡异了吧! 邵野张大嘴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他们……”邵野声音都结巴起来,等会儿他们不会是也要一起吧? 真的会死人吧! “他们都是我啊哥哥。”观月燃与大祭司同时开口道,只是声音却好像是从另外的地方传出。 邵野仰头看去,那神像好似一瞬间活了过来,祂身上雪白的大理石雕琢而成的长袍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灵活地缠上邵野的小腿。 “哥哥还不明白吗?”祂问道。 他们问道。 邵野重重点了点头,他确实不是很明白。 祂说:“不明白也没关系,以后会与哥哥解释清楚的,现在哥哥只要认真感受我的存在就好了。” 邵野张了张唇,回想起自己进入圣殿后发生的种种,以及在此之前他遇见的许多诡异:那些四处游走的藤蔓,那只看不见的手,还有梦里那些离奇的剧情…… 啊,也不是很离奇,毕竟现实更离奇。 但他感觉自己已经感受过了。 邵野弱弱道:“既然都是你,那能变成一个人吗?” 好弟弟,收了神通吧! “一个人能满足哥哥吗?”祂贴在邵野的耳边问道。 邵野快速点头,可以啊!那必须可以啊! 然而祂并不是这样觉得,刚才哥哥的反应明明就是很喜欢嘛。 “又撒谎了,哥哥。”祂说。 邵野无语,能不能拿个测谎仪过来,他真的很想证明一起自己的清白。 证明不了一点。 神像雪白的衣摆上溅了些许淡黄色的液体,猩红的地毯也被晕湿了一大块,邵野像是只鸵鸟把脑袋蒙在白袍下面,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真的不行了……”他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怎么会不行?”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哥哥明明很厉害的。” 邵野闭上眼睛,他再不想听到“厉害”这个词了。 圣殿里仿佛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道太阳什么时候升起,也不知道月亮什么时候落下,像是在这里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又好像只是短短的一个打盹儿。 邵野躺在地毯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小说里描述的“破布娃娃”。 寂静的圣殿里,只剩下两个人,当然,这是指肉眼看到的。 观月燃此时是大祭司的打扮,他身着雪白的长袍,戴着月神面具,银白长发散落在他的脑后。 第75章 岛民们聚集在教堂外的小广场上,他们已经将四块神骨聚起,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夜色降临,明月东出。 很快大祭司就会带领着他们将恶魔彻底封印,到那时,月神降临,他们所有人都会得到祂的赐福。 每一个岛民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而甜蜜的笑容,为了这四块神骨,他们献祭了三十五个同伴,还有二十多个岛民因为献祭死在激烈的械斗之中。 他们是他们的亲人、他们的伙伴、他们的挚爱,可是没有关系的,一切都将会好起来,他们的死亡是有价值的,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 金乌西坠,暮色四合,一轮皎洁的月亮出现在夜空上,一年之中,只有在这一天,望月岛上的岛民们才敢直视月亮。 望月岛上的月亮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奇怪起来?岛民们努力回想,那些记忆却仿佛被一团迷雾包裹着,怎么也看不清。 当月光照亮教堂上方那只白色画眉鸟的眼睛时,白发白袍的大祭司推开教堂的大门,从里面走出。 只是这一次比较奇怪的是,他的身边多出一个人来,身上穿着和他同样的白袍。 岛民们正疑惑这人是谁,下一刻,他们脑中的疑问就被另外一个想法覆盖,他们觉得,大祭司的身边就该跟着这样一个人。 岛主跪在最前面,他的双手捧着四根神骨,五官兴奋到狰狞扭曲,他道:“祭司大人,神骨已经找齐,我们可以封印恶魔了!” 大祭司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淡,他说:“恭喜你们。” 听到他这样说,岛主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后面了,而他身后岛民的脸上露出同样狂喜的表情。 大祭司抬起手来,四根神骨在岛主的手上瞬间化为雪白的流光消散,岛主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他的眼睛里闪烁着骇人的光彩,泛黄的牙齿映着雪白的月光看起来阴森森的。 恶魔终于死去,祂要来赐予他们永生的福祉了。 “你们听到祂的声音了吗?”大祭司问道,他的声音有些缥缈,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就在他们的耳边。 什么声音? 岛主张开嘴想要问他。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是什么在向他们靠近。 那声音……那声音就像是某种奇怪的生物贴在地面上爬行。 岛主的表情霎时僵住,他转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四周。 褐色的瞳孔猛地紧缩,他在那缓缓弥漫而来的白色薄雾中,看见了在献祭中死去的岛民,看见了被他砍去手脚的至亲兄弟,还有多年前他溺死在湖里的儿子…… 月神没有降临,回到这里的,是那个本该在火刑中死去的恶魔。 为什么!为什么! 他们不是已经找齐四根神骨,将恶魔封印了吗! 岛主和岛民们纷纷惊恐地回过头,看向面前的大祭司,向他祈求帮助。 然而他们看到的却是,大祭司脸上的面具缓缓碎裂,那面具下面赫然是一张属于恶魔的脸。 他就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他们,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就如同多年前,他被钉在十字架上,被烈火焚烧时的模样。 岛民尘封的记忆开始复苏,他们记不清自己在这座望月岛上轮回了多少次,只知道在那个恶魔被烧死后,他们并没有得到月神的赐福,他们落入无尽痛苦的深渊,永生永世在这里沉沦,无法解脱。 邵野奇怪地看着广场上发生的这一切,他其实什么也没看到,在他的眼中,就是这群岛民原本好好跪在地上,向大祭司献上神骨,然后突然发了疯。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观月燃,观月燃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弯起嘴角,笑了一笑。 “你现在感到快乐吗?”邵野问他。 “无趣。”观月燃说,祂已经将他们痛苦狰狞的脸看了五十多年,早已开始感到厌烦,如果不是邵野的到来,祂想,或许祂会把望月岛的范围再扩大一些,引得更多的外乡人来到这个岛上,让这个游戏变得更有趣一些。 随着观月燃话音落下,邵野就感觉有只手在自己的胸肌上捏了捏,还有两只手一前一后地钻进他的裤子里面。 这么光明正大地耍流氓吗? “现在快乐了,”观月燃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还问邵野,“哥哥快乐吗?” 邵野:“……” 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他来到望月岛上后经历的所有解释不了的诡异事件,都是他在搞鬼! “哥哥怎么不说话?嗯?”观月燃问道,那些看不到的手指已经修长而灵活。 一根、两根、三根…… “不、快、乐。”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是一个有道德底线的大学生,邵野特别严肃地,一字一顿地说。 于是他的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观月燃的两只手捧着邵野微微鼓起的脸颊,对他道:“哥哥又撒谎了,哥哥你自己说,这次该怎么罚你?” 邵野:“……” 他的两颊鼓得更明显了,想咬人! “好可爱啊哥哥。”观月燃说,低头在邵野的唇上亲了一口。 岛民们的哭嚎声与哀求声回荡在望月岛的上空,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息,观月燃牵着邵野的手回到教堂里。 一进了教堂,邵野就觉得下面凉飕飕的,行,又变成真空的了。 他极力忽略掉他身上那些看不到的手,向观月燃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观月燃亲了亲他的嘴唇,低声问他:“哥哥想要知道?” 邵野心说这是废话,他要是不想知道干嘛要问他呢。 “既然哥哥想要知道……”观月燃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就在邵野以为他会直接告诉自己的时候,听到他道,“那哥哥想好用什么来换这个答案了吗?” 邵野:“……” 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是怎么回事呀! “跟哥哥开玩笑的。”观月燃道,只是邵野觉得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好像更恶劣了。 他说:“只是哥哥今天的确消耗太多了,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邵野有些惊讶地看他,观月燃是转了性了? 然后他就察觉到身体里传来的异样。 “这样就好了。”观月燃满意地点点头道。 这下的确不会再消耗了,但是好不了一点。 邵野很想知道,他都是在哪里学得这些花样?明明昨天晚上还是要自己教他的,这进步得也太神速了吧。 观月燃对此很谦虚,表示自己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邵野简直不敢想他还要学什么,他忽然觉得他们两个就留在望月岛上也挺好的,外面的世界太复杂,观月燃能不能把握得住不好说,但自己可能有点承受不住。 邵野躺在平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教堂穹顶上的雕塑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排排镜子,清楚地倒映出他此时的模样,观月燃单膝跪在他的身边,与他说起六十八年前的往事。 只是那些手依旧在他的身体上兴致勃勃地探索着,邵野根本没法集中精神听观月燃的讲述,他抗议道:“能不能先停一下啊!” “我也没做什么啊,哥哥,是哥哥自己欲求不满吧。”观月燃举着两只手一脸无辜道。 啊,不是人了不起啊! 观月燃的这个故事其实要从更早之前说起,那时候那位大祭司还没有来到望月岛上,他只是国内一所知名大学里研究古语言的教授。 他偶然间在图书馆里发现一本古老的禁书,他被书中那些怪异神秘的文字和图画吸引,沉浸其中,不可自拔。他花费了整整十年的时间,终于破解出第一卷的秘密,按照书上所示召唤出远古的邪神,而邪神指引着他来到望月岛上。 邪神告诉他在这里他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包括永生。 在邪神的帮助下,他成为望月岛的大祭司,蛊惑着岛民们与他一起,不断地把新鲜的血肉献祭给邪神,而邪神会帮助他们找到恶魔之子,等到恶魔之子被净化,被消灭,岛上的信徒们会和大祭司一起得到永生。 观月燃把那十六年只用了一句话净化概括,邵野心脏闷闷的疼,想要开口安慰他,结果一开口就是变了调的呻吟。 他弟弟真是什么都不耽误! 故事仍在继续,故事里邪神与大祭司计划好的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着,直到十六年后的祭神日,观月燃被钉在十字架上。 他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死去。 祂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诞生。 那位自沉睡中被唤醒的古老邪神,早早窥视了观月燃的未来,妄图从他的身上获取可以毁灭世界的力量,可惜太过没用,最终反而成为了观月燃的养料。 观月燃化身成为望月岛上新的大祭司,篡改了岛民记忆里大祭司的模样,留下一个从前的自己,引诱着他们进入祂的游戏,一次又一次地看着他们走向绝望的深渊。 “那原来的大祭司呢?”邵野问道。 “原来的大祭司啊……”观月燃低下头看向邵野,那件白袍还好好地穿在邵野身上,但邵野知道下面的身体被玩弄成什么样子。 “哥哥想要见他吗?”观月燃问他。 也不是很想见,但他总要知道这个一切罪恶的源头,最后得到了一个怎样的下场。 观月燃叹息着说道:“哥哥现在大概是见不到他的。” 那位大祭司的肉身早已堙灭,灵魂被祂囚禁在漆黑的深渊当中,日日夜夜受着地狱之火的灼烧。 邵野有点庆幸自己没有问过观月燃的年纪,不然的话自己都不是该叫他哥哥,他得叫他爷爷了。 第76章 一行七人在海上飘了两日,终于在第三天的黎明时分,他们看到了远处若隐若现的海岸线。 一时间众人喜极而泣,抱头痛哭。 陈红药发誓,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去这种连个手机信号都没有的地儿了。 他们在车站分别,各回各家。 邵野暂时还回不了家,他得先去一趟学校,把酒带给他的导师。 他带着观月燃回到学校,此时正值暑假,学校里的学生不多,但这一路上,他们还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除却观月燃容貌出色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毫不掩饰自己与邵野的关系。 邵野与他十指相扣,吃着观月燃喂到嘴边的甜筒,心里感叹,幸好他马上就要毕业了,不然他们俩这样肯定要被拍下来发到学校论坛上,被吐槽个几百楼。 邵野大学期间住的是上床下桌的四人寝,他的其他三位室友早已收拾好行李,要么回家继承家业,要么出去找工作了,这也省得邵野还要跟他们解释观月燃的身份。 观月燃坐在下面的椅子上,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邵野换了套衣服,对他道:“你先在寝室里等我一会儿,我把这个酒拿去给我导师。” 观月燃转头问邵野:“我不能和哥哥一起去吗?” “那你路上不许再对我动手动脚。”邵野提出条件。 观月燃微笑道:“可是我不去的话,同样可以对哥哥你动手动脚呀。” 无可反驳的理由,但至于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吗? 邵野有些好奇地问他:“你不在望月岛上,也能这么……为所欲为吗?” 观月燃没有直接回答他,他说:“哥哥可以好好感受一下。” 那倒也不必了吧。 最后他还是带着观月燃一起去见了他的导师,正好他导师手上有个项目要做,这段时间经常来学校,现在人就在院办的办公室。 邵野敲了敲门,等到办公室里传来他导师的声音,才推门走进去,观月燃则站在外面的走廊上等他。 邵野的导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偏瘦弱,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子,他坐在办公桌的后面,把邵野带回来的酒水放在阳光下打量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怀疑地向邵野问道:“这真是祭神日的酒水?” “是啊。”邵野点头,反正观月燃是这么说。 导师把手中的酒瓶放下,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邵野的眼睛,严肃道:“你不要欺骗老师。” “真的是啊!”邵野道。 他导师这么多疑,他怎么不自己去望月岛上要酒水啊! 导师垂眸又看了那酒瓶一眼,他对邵野的智商是有一定了解的,所以对他能拿回祭神日酒水这件事其实根本没有抱有任何希望,但他居然真的给他拿回来了。 这是什么?傻人有傻福吗? “你在岛上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事吗?”导师试探问道。 “有啊。”邵野点点头。 导师追问:“都是什么?说给我听听。” 邵野认真想了想,随后就发现他遇见的奇怪事情大部分都涉及到淫秽色情,实在不大好和他这位导师说起。 于是他的导师眼睁睁地看着邵野的脸一点点变红了。 导师:“?” 他去的到底是个什么岛?正经吗? 邵野咳嗽了一声,跟他说了点岛民们用活人献祭的事。 导师看过那位老教授的笔记,里面有许多对献祭的血腥描述,听邵野这样说,对他拿回来的这瓶酒便也信了几分。 “我知道了。”导师点点头,把酒水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里。 邵野搓搓手,一脸期待地问他:“老师,那能把我的学分给加上吗?” 导师则敷衍道:“这个啊,你等我回去研究一下。” 还要研究什么呀? 自然是研究这瓶酒是不是真的能让人长生不老了,邵野一离开他的办公室,导师就拎着自己的公文包飞快赶回家中。 其实邵野不是第一个被他派到望月岛上的学生,自从他在那本古老的禁书中得到启示后,他每年都会用各种理由,故意卡一个学生让他毕不了业,然后又与他说起望月岛,给他一线生机。 这么多年来,邵野是唯一一个能活着回来的学生。 而那些死在望月岛上的学生很快就会被他的亲人朋友遗忘,所以也从来没人找他的麻烦。 的确是人不可貌相。 导师从来没有到过望月岛上,也不知道这酒是真是假,来历不明的东西他可不敢随便喝。 他从瓶子里倒出五分之一的酒水来,喂给家中的小动物们,一夜过后,这些小动物也都安然无恙,甚至看起来更精神更通人性了。 导师终于放下心来,不管这瓶子里的酒水能不能使人永生,但至少应该死不了人,导师仰起头,把瓶中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 早上邵野一从睡梦中醒来,就抓起枕头边上的手机,登入教务系统,想看看他导师有没有把自己的学分给加上。 当看到屏幕下方计算出来的那个数字后,邵野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然后使劲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他翻过身,低头问坐在床下桌子前的观月燃:“你是不是动教务处后台数据了?” 观月燃挑了挑眉,抬起头问邵野:“哥哥怎么知道的?” 他刚动得手,还没告诉哥哥这个好消息呢! 邵野催促他说:“你赶紧给改回去。” “为什么?”观月燃问,“哥哥不想把学分加上吗?” 邵野大叫:“但你加了两百个学分啊!” 观月燃嗯了一声,点点头,反问邵野:“多点不好吗?” 邵野抓狂:“但也太多了吧,我大学四年一共就修了一百多个学分啊!” 观月燃哦了一声,从善如流道:“第一次操作,不是很懂,下次不会了,哥哥会原谅我的吧。” 邵野感觉两只微凉的手又探进他的衣服里面,他仰头望着白花花的屋顶,他想,这种事应该不会有下次了吧。 确实没有下次了,当天下午,邵野在刷学校论坛的时候,就看到了他导师在广场裸奔的打了马赛克的照片。 据在场的校友说,他导师可能是精神出问题了,一会儿对着路人们高喊自己是神,一会儿又抱成一团瑟瑟发抖,说他不是故意要害死人的。 很快就有保安过来将他送去了警局,而他导师一见了警察,就把自己过去这些年是怎么压榨学生,又是怎么把学生给骗去望月岛上的事全部交代了。 而邵野作为他手底下的最后一个受害者,学校为了尽快平息这场风波,连夜给他颁发了毕业证。 邵野再次听到他这位导师的消息是在校友群里,他们说他导师在被关进拘留所的第三天晚上,人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死相极为恐怖。 邵野把这事听过也就忘了,眼下他正积极地向各大公司的邮箱里投递简历,希望找到一份好工作。 他的家里其实算是小有资产,只是家庭氛围比较传统,家教也比较严格,原本他是因为没拿到毕业证没敢回家,现在拿到毕业证了,但是找了个男朋友,还是不敢回家。 他带着观月燃在外面租了个一室一卫的小房子,面积不大,但他们“两个人”住也够了。 邵野投完简历,一回头就看到观月燃坐在沙发上兴致勃勃地掷着骰子。 “怎么玩起这个了?”邵野疑惑问道,观月燃不像是会对这种东西产生兴趣的样子,总感觉怪怪的。 观月燃抬起头,对邵野道:“没想好等会儿要几个人陪哥哥一起玩。” 好好好,这下一点不奇怪了。 观月燃把手里的骰子送到邵野的面前,问他:“要不哥哥你来掷?” 邵野摇头,虽然只有一个骰子,但有观月燃在这里,他觉得到时候说不定能掷出三个六来。 现在是一个六都不可以,邵野认真地对观月燃道:“弟弟,咱们这个床,最多就能睡两个人。” “这样啊。”观月燃收回了骰子,失望地叹了口气,他说,“好穷啊,哥哥。” 邵野内心默默流泪,这个他知道,不用特意再说一遍了,弟弟,好伤人啊。 如今大学生遍地都是,跟白菜一个价,在这个城市里,毕业了能找到一份月薪五六千的工作都算是相当不错的。 邵野得到了几个面试的机会,但对方给出的薪资都不是很理想,就在他掰着手指计算自己要工作多少年才能在这座城市买下一座属于他和观月燃的小房子时,观月燃直接把一座豪华大别墅过户到了他的名下。 并且还交给他一张存款足有七位数的银行卡。 “你哪里来的钱?”邵野看着屏幕上的那一长串数字,转过头懵懵地问观月燃。 观月燃笑着说道:“哥哥可以猜一猜。” 邵野联想到观月燃之前的行事作风,他看看左右,确定没人后,压低了声音问他:“你是不是偷偷改银行后台数据了?” “怎么会?”观月燃一脸“哥哥你居然冤枉我”的受伤表情。 他说:“我可是一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 是不是良好公民不好说,邵野只知道他现在连个身份证都没有。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邵野问他,银行卡也就算了,别墅又是哪里来的。 “放心吧哥哥,都是合法的。”观月燃道。 他与邵野来到那座豪华的三层别墅,别墅是已经装修过的,每一处都是金钱的味道,与邵野参观过一番后,他拉着邵野在沙发上坐下,与他说起这座别墅与银行卡的来历。 b市有位富豪在最近这半年来一直被恶鬼缠身,几次都差点死在恶鬼的手上,富豪找了不少道上的高人都没有办法解决掉那个恶鬼,直到——观月燃上门自荐。 第77章 邵野手脚大张地躺在一米八的大床上,一动不动,彻底瘫成一道美味可口的点心。 观月燃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客观评价道:“哥哥,我们这个床还是小了点吧。” 邵野努力睁开自己沉重的眼皮,看了观月燃一眼,多大的床才够大?足球场那么大的够不够啊! 他懒得说话,打了个哈欠,又把眼睛闭上。 观月燃轻轻笑了一声,上了床,在邵野的身边躺下,伸出手臂把他揽入怀中,抱得满满当当。 邵野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颈窝处,没过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传出,他陷入沉睡当中。 观月燃没有半点睡意,祂本就不需要睡眠,他的手掌在邵野的背上轻轻拍打着,看不见的舌头舔舐过他全身的皮肤。 好喜欢哥哥啊,要是能把哥哥藏进他的身体里就好了,永永远远都不要分开。 不过也没关系,这个世界全在祂的掌控之中,他在这个世界里,就在祂的眼睛里,在祂的心脏里,观月燃这样想着。 邵野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橙红色的晚霞染遍了西方的天空。 他一睁开眼,观月燃就亲了上来,他亲吻着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鼻子,最后吻到他的嘴唇。 肉肉的,很好吃,像是一块甜蜜的果汁软糖。 邵野刚从睡梦中醒来,人还不是很清醒,张开嘴想要说话,观月燃却是趁机将自己的舌头探入他的口腔,勾着他的舌头重重吸吮着。 邵野呆滞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好弟弟,他真的要被掏空了。 虽然观月燃总有办法让他的体力值瞬间恢复,但他觉得他的精神也需要缓一缓,再这么下去,他可能会心理肾虚。 好在观月燃只是亲了他一会儿,就把他放开了,他撑起身体,覆在邵野的身上,低头问他:“哥哥累坏了吧?” 邵野乌黑的眼珠转了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说没有的话,那观月燃能直接把他按在床上再玩上几个小时,但如果顺着观月燃的话回答,总感觉也没什么结果。 邵野抿着唇,他机智地选择了不回答。 观月燃笑道:“哥哥不说我也知道,我来给哥哥穿衣服。” “不、不用吧。”邵野语气带着弱弱的抗议。 观月燃低下头,在他胸肌上轻轻咬下一口,道:“哥哥跟我还这么客气?” 邵野沉默,也不是客气,总觉得让他来穿衣服的话,这衣服一时半会儿是穿不完的。 卧室内的衣柜自己打开,里面的衣服纷纷飞到床上来,观月燃坐起身,先从一堆衣服里跳出一条白色的内裤,握住邵野的脚踝,亲自帮他穿了上去。 明明比这亲密十倍百倍的事情都做过了,但随着观月燃的手指似有似无地划过他腿上的肌肤,邵野的脸颊还是忍不住微微发热。 这不是邵野常穿的那种四角裤,有些透,还有些小,边缘都勒进肉里。 观月燃单膝跪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他评价道:“这个颜色果然很适合哥哥。” 邵野:“……” 是吗?不是很觉得呀! 观月燃把他前后左右都仔细欣赏了一遍后,才继续为他穿上第二件衣服。 准确地来说,第二件也算不上是衣服,观月燃将黑色的皮带分别扣在他的两条大腿上,邵野本来还以为是俩腿环,经过观月燃的科普,他才知道这个东西叫衬衫夹,是为了夹住衬衫下摆,防止衬衫往上跑的。 然后再是衬衫、领带,还有小马甲,最后才是裤子,邵野穿西装从来没有这么讲究过,将这一套穿戴整齐后,观月燃隔着西装裤子在他的屁股上狠狠揉了一把。 邵野已经习惯了,回头看了他一眼,真的好像色狼啊弟弟。 观月燃低下头,不轻不重地咬了咬他的耳垂,问他:“哥哥,我又想要了,怎么办?” 凉拌吧! 观月燃漆黑的眼眸深深望着邵野的眼睛,看起来深情又忧郁。 邵野被他看得脑袋晕乎乎的,反正自己已经睡了一下午了,晚上也没什么事干,弟弟想要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 他小声说:“那我们……再来一次?” “哥哥你真好。”观月燃一边说,一边把邪恶的手伸向邵野扣上去没超过五分钟的腰带上面。 像是不想弄乱精心为邵野穿好的衣服,观月燃只把他的裤子往下褪了一点。 邵野趴在桌子上,看着桌面上钟表的分针走过一圈又一圈,终于有点开始后悔自己刚才松了口。 祂的一次跟普通人类的一次差得不止是一点点。 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邵野看着镜子里穿着西装的自己,感觉精神上的那颗肾稍微有点虚了。 他还想出去找工作,观月燃拦下了他,现在他们有了钱,自己当老板不好吗?反正邵野大学是学金融的,搞点投资什么也不成问题的吧。 很成问题。 专业第一的学霸每次投资的时候都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赔钱,而像邵野这种成绩垫底的混子,其投资的结果可想而知。 观月燃也无所谓,赚了钱还是照旧打到他的卡上,金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多点少点都没有关系,哥哥高兴就够了。 他还挺喜欢看到哥哥西装革履地坐在办公室里认真工作的模样。 有了那位富豪的推荐,观月燃在圈子里的名声很快就响起来了。 富豪们不一定都会撞鬼,但他们一定希望自己的资产越来越多,自己的子孙更加优秀,所以来向观月燃求助的人一直不少。 来的次数多了,也就知道观月燃身边那个青年说话很好用,只要他答应了,观月燃一般都不会拒绝。于是这群富豪转而开始讨好邵野,知道他在搞投资,纷纷前来指点他。 谢天谢地,经过小半年的努力,邵野第一次看到他买的股票红了。 转眼间到了这年的年底,邵野再怕挨揍,也得把他男朋友带回家给他爹妈看一看。 他回去的那天是腊月初六,他爸正在市里最豪华的酒店请客,正好邵野也没吃饭,想着带观月燃一起过去蹭一顿,这种事他小时候就没少干。 但今天的情况和往常不大一样,邵家的公司遇见了一点小小的麻烦,需要一大笔投资,邵爸爸知道邵野没这方面的天赋,所以也没跟他提起过这事,他求爷爷告奶奶终于拉到了一位从b市来的投资商。 眼下邵爸爸正在酒店里招待这位投资商,接到邵野电话,本来想把他打发到别的地方吃饭,只是投资商听说他儿子叫邵野后,立刻表示想要见一见。 就这样,邵野带着观月燃大摇大摆地来到他们的包间外面,他昨天晚上就已经在微信群里向他爸妈出过柜了,所以邵爸爸给他们开门的时候一下就猜到观月燃的身份。 他瞪了邵野一眼,在外面鬼混交了个男朋友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把人给带回家,实在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不过他这男朋友长得确实挺好看的,比电影里的明星还要好看,怪不得能迷得他儿子不管不顾直接出了柜。 邵爸爸回头看了眼里面的投资商,压低声音对邵野说:“有客人在,我不好动手,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邵野嘿嘿笑着,一点都不担心。 邵爸爸又瞪了他一眼,还有脸笑? 但到底是在外面,他也不好发作,只能希望邵野等会儿有点眼色,别给他丢脸。 观月燃跟在邵野身后,一起进了包间里面,投资商一看到他,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堆出满脸的笑容。 邵爸爸正奇怪着,就看到刚刚对着他们百般挑剔的投资商,对着观月燃一口一个大师,态度之恭敬,就差跪下来说话了。 邵爸爸看得目瞪口呆,他看看投资商,又看看观月燃,他怀疑在场有人是被下降头了。 邵野的这个男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 投资商与观月燃聊了几句后,当场决定再追加一笔投资。 邵爸爸从来不知道投资商们能这么好说话,他看向观月燃,这个儿媳妇,虽然性别不大对,但也确实很有过人之处,有点顺眼哈。 邵爸爸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是他势利眼,他只是做出了一个成熟男人都会做出的选择。 邵野回老家前的种种担心全部作废,他回家的第三天,他妈甚至在晚饭的时候提出他们要不去国外领个证吧。 观月燃侧头看了邵野一眼,他笑道:“我都听哥哥的。” 床上除外,是吧? 邵野在心里默默吐槽,随即又想到,床以外的地方他也没少乱来。 年后,邵野与观月燃离开老家,回了b市,观月燃每个月抽出一天时间帮那些富豪们解决一下各种灵异事件,剩下的时间都缠在邵野的身边。 祂的快乐是如此的简单。 只是在其他的直播间中,祂的恶意在无限蔓延,弥漫了整个世界,无人幸存。 星河流转,瑰丽的苍穹上闪烁出璀璨的极光,祂带着邵野,在广阔的世界中遨游,直到这一场直播的终结。 每一次离别都是下一次重逢的开始。 邵野从游戏仓中醒来,他睁开眼,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还在如擂鼓一般地剧烈跳动。 他缓了一会儿,虽然这已经是他第四次经历这样的离别,而且也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再见到,然他的心中还是有些微微的失落。 守在游戏仓旁边的工作人员见到他醒了,走上前来,笑得像朵花儿似的,他对邵野道:“恭喜你邵先生,你又是这场直播唯一的胜利者。” 邵野哦了一声,没有多少意外,他坐起身,看看左右,一时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去。 第78章 因为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楼主都没有回复,所以坛友们的猜测越来越离谱,甚至还有花大价钱跑去戈乐星跟花街上的新人们对暗号的,可惜没有能对上的。 邵野动动手指,也忍不住在下面回了一句,如果楼主是被星际海盗挟持了,可以去有关部门求助。 第二天晚上邵野再打开论坛,就收到了后台的提醒,楼主在他的评论下面回复了两个哭哭的黄豆人。 他有点不懂楼主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担心有关部门偷懒,故意忽视他的诉求,不能将他完整地解救下来? 于是邵野在下面回复楼主说,如果有关部门不受理,可以举报到监察院去。 唐启川他们应该是管这个事的吧。 不重要,反正他处理不好,等陛下醒了,他就去陛下面前再告他一状。 没超过三秒,楼主又在下面回复了他两个惊恐脸的黄豆人。 邵野:“?” 楼主怎么奇奇怪怪的,别是自己把自己给吓出毛病了吧? 没过一会儿,邵野就看到楼主在另一条说他可以偷偷摸摸地做掉老板娘,这样他们老板就不会被吹枕头风的评论下面回复说:兄弟们,别搞我啊,再这样我以后真的只能靠写书赚钱了。 坛友们见他冒头,纷纷追问他要写什么书,是老板的暗黑创业史还是老板娘的神秘上位史。 楼主回:是我在戈乐星的风流情史。 没有同情心的坛友当即又在下面回了一大片哈哈哈。 邵野也随大流发了个哈哈哈,见楼主似乎没有要把这事上报给有关部门的意图,不仅失望地撇撇嘴,退出了论坛。 时间不早了,他在视频网站里找了一个讲解陛下功绩的长视频作为今天的知识摄入,结果视频讲得太好了,邵野听得热血沸腾,越来越精神,最后干脆跑到健身房里又狂练了两个小时。 视频结束了,邵野也出了一身汗,仍有些意犹未尽,干脆给视频制作者打赏了两个价值最高的虚拟礼物。 组长提交的申请就是比邵野自己提交的好使,五天过后,元老院那边给出通知,他们终于允许邵野去见陛下。 邵野激动得一夜没睡,脑子里不是想着去见陛下该穿什么样的衣服,要不要找个托尼老师来给他重新做个发型,就是在想自己该带着什么礼物呢,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拿个果篮?不好不好,陛下还没有醒过来,根本吃不了,那送束花?可是要送什么花呢? 直到天快亮时,邵野才昏沉沉地睡去,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他昨晚定好的闹钟吵醒,此时距离元老院那边定好的时间还有整整五个小时。 邵野在他的衣柜前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选了一套他做宫务总管时穿过的制服,白衬衫配黑色小马甲,外面还搭了一件黑色的燕尾服。 只是衬衫穿起来有些小了,尤其是胸口那里撑得特别明显,邵野感觉自己的动作幅度稍大一点,扣子都会崩开,不知道是他这几年身材更好了,还是这衣服原来就比较小。 现在找人重做一套也来不及了,好在小马甲和燕尾服都比较合身,邵野还跟永无乡这边的工作人员借了点化妆品在脸上涂涂抹抹了一番,最后觉得太难看了,就全部给洗去。 五个小时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邵野总觉得自己准备得还不够完美,但他自己也知道,即使他准备得再多,陛下现在也是看不到的。 元老院同意让他见陛下,其实就是让他隔着透明墙体看上一会儿,时间很短,只有半个小时。 这已经很好了,刚把邵野找回来的那阵儿,为了帮助他恢复记忆,也是有让他见过陛下几次的,但每次都离得特别远,好像是担心他会刺杀陛下似的。 哼。 那时邵野每次看过陛下,都会说感觉自己的记忆就快恢复了,所以元老院和监察院经常派人带他来这里,直到三个月后,邵野连自己的职位都没想起来,他们才意识到是被他骗了,这也导致了他后来提交的申请格外难通过。 如今陛下依旧是在床上静静地沉睡着,他们将他照顾得很好,铂金色的头发比邵野上次见他的时候更长了一些,在阳光下闪烁着健康的光泽,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邵野脑子里莫名生出一个念头,这位陛下的睡眠一直不是很好,现在他要多休息休息也好。 可是他休息得也够久了,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邵野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想眼泪掉下来,他周围还有好几个人在看着呢! 不过,凭什么他们能一直守在陛下身边啊? 这份工作他也好想要。 回到永无乡建设基地的当天晚上,邵野早早睡下,他又做梦了。 梦里他穿着白色衬衫站在镜子前,之前在他梦里出现过的男人又出现了,他站在他的身后,镜子里却没有倒映出他的脸。 他问邵野:“明天要穿这件去见皇帝?” 邵野低头看向胸口要被撑开的衬衫,回答道:“衬衫有点小了,我想换一件。” 那人却笑着道:“没有,我觉得刚刚好,他会喜欢的。” 邵野:“?” 他怎么知道的? 他之前不是还说陛下不喜欢经常锻炼的男人呢! 早上醒来,邵野吃完饭后本来是该去健身房锻炼的,回忆起梦中的场景,他把衬衫从衣柜里翻出来,穿在身上,在镜子前打量了很久。 陛下真的喜欢吗? 但是穿这身打架不打方便吧……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邵野即将迎来他的第五场直播。 在进入永无乡之前,邵野脑中电光一闪,他抬起头,对着工作人员谨慎问道:“你们这个世界没有鬼吧?” 工作人员道:“您放心,没有的。” 邵野啊了一声,稍微停顿了下,他又对工作人员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随口问问。”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工作人员在心里吐槽,但是表面上仍然维持着得体的微笑,他对邵野道:“我明白的,邵先生。” 明白就好。 邵野深吸一口气,满怀期待躺进游戏仓里,闭上了双眼。 不知道这次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自己会在什么情况下遇见他。 【六年前,凭借着在《六月河》中的出色表演,还在电影学院读大三的陆怀瑾一举拿下了那一年百木与金天鹅的双料影帝,正当他的事业如日中天,片约不断,所有人都将他视为国内最有前途的男演员时,他却被爆出一桩惊天丑闻,一夜之间,陆怀瑾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他不得不退出众人的视线。 六年后,拥有了足够资本的陆怀瑾再次踏入娱乐圈,这一次,他要实现他最初的梦想,也要让当年陷害他的那些人,全部付出代价……】 立秋刚过,夏日的炎热开始渐渐褪去,闷热了两个多月影视城终于有了一丝凉意。 随着导演离开,穿着短袖的工作人员们开始重新布置场地,他们忙活了整整一个上午,就拍了一条,看谢导那意思,这条下午说不定还要重拍。 男主角演技不合格,根本做不来大表情,可谢导要求又高,后面的拍摄怕是还有的磨。 吃饭的时候,几个工作人员坐在一起,感叹这次拍摄的艰难。 他们这些人跟着谢导也拍了好几部片子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说起来,谢导的脾气也是真的好,从早上七点拍到中午十二点,还能笑着说“辛苦各位再来一遍”,这要是换了隔壁的导演,肯定早就开喷了。 “不过咱们谢导这次怎么选了这么个……一言难尽的男主。”有人忍不住开口感慨说,毕竟剧组里人多嘴杂,说不定这话就被传到男主耳朵里了,即使周围都是认识了好几年的兄弟,也不敢说什么太难听的话。 “谁让他流量高呢?”场务笑道,“小鲜肉,选秀出道的,大眼上粉丝上千万呢,比咱全剧组的加在一起都多。” 灯光师问道:“咱们谢导选角从来不看流量的吧?” “这次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灯光师追问。 场务有些奇怪地看了灯光师一眼,问他:“你不知道吗?” 灯光师一脸茫然问:“知道什么啊?” 场务叹道:“谢导原本定的男主是陆怀瑾,但是陆怀瑾突然反悔,去了隔壁的剧组。” 灯光师立刻露出一副吃到瓜的表情,他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跟咱谢导闹矛盾了。” 场务的声音也小了些,他摇摇头说:“不清楚,不过我听说是嫌弃咱谢导拍的是商业片,没内涵。” 要啥内涵,有票房不就够了吗? 灯光师是个俗人,搞不懂他们这些文艺工作者的想法。 “但那也不至于要找这么个……做男主吧?”回想起上午的拍摄过程,灯光师头皮都有点发麻。 场务道:“我怀疑咱们谢导是心里堵了一口气,故意让投资方塞人进来的。” 灯光师皱眉道:“我看咱谢导那样子不像是赌气,这一上午脸上一直是带着笑的。” “他什么时候不带笑了?”场务道,“咱们谢导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说完,又是一阵感慨。 邵野对于剧组里的八卦暂时没有太多兴趣,他吃完一份盒饭,感觉没吃饱,又去找发盒饭的老大爷要了一份,回到树根下面,刚要坐下继续吃饭,他口袋里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邵野掏出来一看,是他的经纪人石淼打来的。 第79章 邵野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好友列表里居然有这么多的同性恋,他们要加他的时候也没给他介绍他们的性向。 他打开自己的朋友圈,上面第一条是他昨晚在健身房的自拍,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炫耀了一下他火一般炽热的肱二头肌。 看了看下面的点赞,邵野向石淼问道:“叶天晗也是同性恋吧。” 石淼:“?” 邵野解释道:“他给我朋友圈点赞了。” 石淼道:“倒也不是给你点赞的人都是同性恋。” 邵野哦了一声,语气听起来好像还有点失望。 石淼听得心里咯噔一下,他什么意思?不会是看上叶天晗了吧? “你别跟叶天晗走太近了,他粉丝特别疯,”石淼顿了一顿,又道,“不过如果你想要走黑红路线的话,倒是可以试试,也是一波流量,炒作得当的话,说不定你也能小火一把。” “什么小胡尾巴?胡浩然长尾巴了?”邵野想着叶天晗的事有点走神,没太清楚,他夹着盒饭里的鸡腿向电话里的石淼问道。 石淼:“……” 他决定收回上面的话。 胡浩然是石淼手底下的另一个艺人,也不怎么争气,现在只能接点司仪的活,到处给人家主持婚礼。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石淼不想跟他再说了,他随便嘱咐了几句道,“你就在谢导的剧组里好好干吧,别搞事,要是遇见哪个导演看上你了,想找你拍戏,记得给我打电话。” 石淼对邵野总体还是比较放心的,邵野的脑子不是很聪明,想不出那些歪门邪道来,而且他只是在剧组里给人当个替身罢了,就算他想搞,应该也搞不出什么事来。 午休时间过去,谢裴从外面回来,他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袖子挽在手肘处,慢悠悠地坐到摄像机旁边的椅子上。 谢裴长得好看,这张脸不比圈子里的任何一个电影明星逊色,他的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但没有丝毫女气,薄唇抿起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冷冽的味道。 只是他从来不在观众面前露面,偶尔有路人把他的照片传到网上,没等引起讨论就会被删除,如今网上广为流传的一个说法是,谢裴是一个五十多岁大肚便便的中年油腻男,而且恐同。 中年油腻男是假的,但恐同是真的,这些年来,谢裴的剧组里从没有同性恋出现过,三年前,他曾找了位国外的演员在他的电影里饰演反派,但是在得知对方性别男爱好男后,他宁愿付一大笔违约金,也要让对方离开自己的剧组。 谢裴让助理找人把场地布置好,他果然还要继续拍上午没过的那一条。 其实下午的太阳光线已经不适合拍这场戏了,谢裴也没有开机,就让叶天晗一个人在那里把上午没过的那场戏又演了一遍。 演完后,谢裴也没说什么,只让副导演过去再给叶天晗讲一下他饰演的这个人物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他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动作来。 众人了然,谢导大概是想再打磨打磨叶天晗的演技。 其实,上午的时候副导演就跟叶天晗把这段戏讲了能有五六遍,就算是头猪也该开窍了。 叶天晗不是猪,他比猪要聪明许多,只是他的态度比较傲慢,他觉得自己上午的表演已经足够出色了,等到日后电影放映了,足够粉丝们把他那段表演剪辑进封神名场面里。 他根本没想到,下午居然还要继续拍这一条,不对,根本不算拍,他馒头都快吃吐了,但谢裴连机器都没打开。 叶天晗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家世显赫,粉丝千万,出道至今也拍过几部戏了,哪个剧组不是从上到下都捧着他的,只有谢裴,半点面子不给也就算了,还要故意挑他的毛病。 谢裴不骂人,就那么神色淡然地坐在那里,叶天晗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这时候要是闹起来,最后传出去的多半是自己耍大牌的丑闻。 但他也不是个能任由导演折腾的新人演员,叶天晗故意表现得非常差劲,对着自己手里这个历尽千辛万苦才抢到的馒头,就差直接翻出一个嫌弃至极的白眼了。 所有人都看出叶天晗的不满了,他们小心看向坐在摄像机旁的谢裴,谢裴面色不变,他只是淡淡说了两个字:“重来。” 叶天晗笑了一声,他把手里吃了一半的馒头随手扔到地上,站起身对谢裴道:“不好意思啊导演,我实在是吃不下了,这条咱们明天拍吧。” 谢裴抬头看他,没有说话。 叶天晗走过来,对谢裴道:“大家都说谢导你的脾气好,所以谢导你不会只对我这么不近人情吧?” 在场众人听着叶天晗这番阴阳怪气,纷纷感叹,这有投资方爸爸在背后撑腰就是不一样,跟导演说话都能这么硬气,谢导这部片子怕是很难拍得顺利了。 他们在心里对谢裴报以深深的同情,像叶天晗这种既有粉丝,家世背景又特别牛逼的流量明星,的确不好得罪太过。 “我脾气好?”谢裴抿唇轻轻笑了一声。 叶天晗也不知道他这个笑是什么意思,他继续道:“谢导,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我上午拍得那条就挺好的吧,你抬抬手,给我过了,我轻松,你也轻松,投资方看得也满意,不好吗?” “好不好导演不比你心里有数?你这么牛逼,投资方怎么不让你当导演啊?”一道不满的男声从人群后面传来。 他的声音响亮,半点没有要避人的意思,整个剧组鸦雀无声,纷纷回头看向这位脑子可能有点毛病的勇士。 话虽有理,但能当着叶天晗的面说出来吗?他还想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了? 见众人向自己看来,邵野更加地昂首挺胸,生怕有人不知道刚才那话是他喊出来的。 他抬步向着摄像机旁边的谢裴走去,在场的其他工作人员一时弄不清他的来历,竟自动向两侧分开,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邵野刚才在外面挤了好久都没有挤进来,听着叶天晗在谢导面前大放厥词,急得邵野脑门都冒汗了,剧组的一众工作人员居然没一个上前把他拿下,都是废物。 现在这些人倒是知道让路了,哼,晚了,他们已经失去谢导的信任了。 他会取代他们,成为谢导最信任的人。 邵野赶紧小跑来到谢裴身边,第一句话就是:“谢导你身边怎么连瓶水都没有啊?” 众人:“……” 谢裴转头看向邵野,与圈内人人都有的冷白皮不同,眼前的青年是一身小麦色皮肤,剃了个寸头,眼睛乌黑明亮,眼角微微下垂,咧着嘴露出两排小白牙,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他也是自己剧组里的演员吗?谢裴一时有点迷惑了,他感觉自己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青年。 邵野十分自来熟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罐凉茶,对谢裴道:“这是我刚买的,谢导你尝尝,润喉去火,清热解毒。” 或许是邵野的目光太真诚,又或许是其他的原因,谢裴接过他手里的凉茶,却没有喝。 “谢导,要我帮你打开吗?”邵野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众人看着这一幕非常疑惑,这难道是他们谢导新招的助理吗?没听说过啊。 他们不知道,他们谢导自己也迷惑着。 副导演倒是认得邵野,但是他想不明白他这个时候为什么会突然站出来,帮他们谢导怼叶天晗。 要知道谢裴虽然是这个电影的导演,但是叶天晗背后的资本却更为庞大,封杀个炙手可热的大明星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更何况是邵野。 他不会以为自己讨好了谢导,就能从谢导手里得到个小角色吧?那他可就太天真了,这剧组里,也不是谢导一个人就说得算的。 而且他们谢导也不是被他三两句话就能讨好的人。 副导演在心里叹气,已经可以预料到邵野接下来的下场了。 叶天晗冷笑,出声道:“我跟谢导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结果邵野根本不理他,他安慰谢裴道:“谢导你放心,某些演技不好还耍大牌的演员,肯定火不了太久的,说不定明天就塌房了。” 叶天晗气得眼睛里要冒出火星来了,他是哪种演员?他怎么就火不久了?他知道他大眼粉丝有几位数吗?知道他家里是做什么的吗! 幸好叶天晗的经纪人及时赶来拦下了即将要发飙的叶天晗,他跑过来打圆场,跟谢裴解释说,叶天晗刚被他叔叔骂了一顿,心情不大好,无论刚才发生了什么,都希望谢裴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叶天晗的叔叔就是这部电影的投资方之一,经纪人这样说,既是给谢裴一个台阶下,也是提醒他不要闹得太难看。 谢裴还没开口,邵野握着拳头,跃跃欲试道:“我现在心情也不大好,能骂他一顿吗?” 围观众人震惊地看着邵野,这人是脑子有包吗?什么话都敢说。 经纪人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愿意给谢裴面子,可不代表他要给这么个毫无背景的替身面子。 好在这时谢裴终于开了口,他道:“你带他回去休息吧,明天我还拍这场戏,我建议他明天早上就不要吃饭了,拍不过,继续吃馒头。” 经纪人应着好好好是是是,赶紧拉着一脸怒气的叶天晗回到酒店。 叶天晗离开后,副导演请示谢裴道:“谢导,那我们还拍吗?” “今天先不拍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谢裴道,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被叶天晗嘲讽的恼怒。 倒是邵野仍旧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叶天晗阴阳怪气的对象是他呢。 第80章 邵野挠挠头,感觉谢导离开的脚步有些急切,是有什么急事吗? 谢裴回到楼上的房间立刻进到浴室里洗了个澡,像是要把身上沾染到的邵野的气息全部洗掉。 他幼年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曾被家族里的一位堂叔带去参加黑弥撒的祭祀活动,活动进行到一半时,那群男人,包括他的堂叔忽然脱去身上的衣服,如同野兽一般交媾起来。 年幼的谢裴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就不得不在那些令人作呕的肉体间穿梭而过,多年以后,谢裴回想起这段经历还是会觉得想吐。 他披着黑色的丝绸浴袍从浴室里出来,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本厚厚的笔记随手翻开几页。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谢裴看了一眼,是副导演给他发来消息,旁敲侧击地打听邵野与他是什么关系,要不要把人多照顾照顾。 谢裴:“……” 与此同时,回到酒店里的叶天晗越想越气,他一脚踹在茶几上,骂道:“谢裴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横!” 经纪人心道,谢裴的脾气其实够不错的,他要是有谢裴那个成就,肯定比他还要横。 谢裴今年不到三十岁,进了圈子后一共拍了五部片子,票房加在一起接近两百亿,已经坐上国内一流导演的席位,不过因为他拍得一直都是商业片,导演圈里始终不大认可他的成就。 这两年来经纪人一直想帮叶天晗接一部靠谱的片子,洗去他身上“演技为负”的标签。只是那些没名没姓的小导演拍得片子叶天晗看不上,而大导演们拍得那些他又演不来,说不定会把他的缺陷暴露得更加明显。 经纪人经过多方考量,最终把目光投向了谢裴正在筹拍的这部《十二剑》的男主。 《十二剑》是部武侠片,也是部商业片,主线清晰,人物鲜明,主角没有太复杂的内心活动,就是个很简单的小人物逆袭的故事。传闻中谢裴给编剧提出的要求十分简略,就一句话,前半段要让观众笑,后半段要让观众爽。 听起来确实是没什么内涵,怪不得陆怀瑾不愿意接这部电影。 幸好陆怀瑾不愿接,不然就算有投资方施加压力,谢裴怕是真不会轻易松口让叶天晗来饰演这部电影的主角。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谢裴的电影票房虽高,但不怎么捧人,这也没关系,后续他们炒作跟上就可以了。 叶天晗继续骂道:“还有那个叫邵野的,什么来头?凭什么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我要封杀他!让他从圈内消失!” 经纪人道:“他是你的替身啊。” 叶天晗动作一顿,他转过头,一脸震惊地向经纪人问道:“他是我的替身?” 见经纪人点了头,叶天晗叫道:“剧组怎么找的人?他那身材哪里跟我像了?他给我当替身,那不全是穿帮镜头?” 经纪人却问:“你不知道吗?那你还给他的朋友圈点赞?我以为你挺满意他的。” 叶天晗忍不住又骂了句脏话,他说:“昨天谢裴不是在隔壁剧组帮忙吗?我本来想提前过去跟他打声招呼,看到那个邵野在外面拦着路人不让拍照,我还以为他是谢裴的助理。” 以及—— 他那肱二头肌练得确实挺让人羡慕的。 主观上他是没有要给邵野那条朋友圈点赞的想法,但手指快了一步。 叶天晗越想越气,他拿谢裴没办法,可不代表他还拿捏不了一个小小的替身,他对经纪人道:“你去让剧组给我换个替身,至于那个邵野,让他滚,我不想再在圈子里看到他。” 经纪人点点头,剧组的其他事务他暂时不好插手太多,但是换个替身这种小事还是他还是能办到的,至于把邵野给封杀掉,其实也就是在几个大群里说句话的事。 经纪人联系了剧组的副导演,很快把这事给办好,傍晚邵野在去往健身房的途中,就收到了这个天大的噩耗。 “为什么呀?”邵野站在电线杆下,一副被雷劈到的呆滞表情,他好不容易才混进谢导的剧组里的,这就要被赶出去了? 电话那头的副导演听到这话都笑了,他道:“你都把叶天晗给得罪了,难不成以为自己还能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吗?” “那也是叶天晗先对谢导不敬的。”其他人都干在那里看戏,他,一个见义勇为的热血青年,站出来护着谢导有问题吗?没有啊! “是谢导让我离开剧组的吗?”邵野又问。 “谢导不会管这种小事的。”副导演说,导演操心那些个主角配角就已经够忙了,像群演替身之类的,都是他在负责管理。 不是谢导就好,邵野松了一口气,叶天晗他一个男主角再大能大得过导演吗? 副导演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好言劝道:“娱乐圈的水太深了,你这样的……还是早点换个工作吧。” 邵野的身材很好,长相也不错,还是这个圈子里如今很少见的硬汉风格,只是这双眼睛跟他的风格不大相配,总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澈和愚蠢,看着就不大聪明。 事实证明,他是真的不大聪明。 与其等他日后被人算计吃个大亏,不如早点退圈回老家卖红薯,这对他来说不一定是件坏事。 副导演随口安慰了他两句就把电话挂断了,然后吩咐助理把今天的工资结算给他。 邵野收到工资也不开心,连健身房都没心思去了,他打开大眼,在上面爆料叶天晗在剧组耍大牌、欺负导演,仗着背后的资本打压剧组员工,由于他这条吐槽是直接带了叶天晗大名的,很快就被叶天晗的粉丝们发现,然后…… 他就被炸号了。 邵野沉默了片刻,进了健身房里,找了个沙袋疯狂打拳,一位稍有些内向的“同类”犹豫了小半个月,今天终于鼓足勇气准备来向他索要微信,结果看到他这副快要把沙袋都给打漏的架势,赶紧跑了。 邵野发泄过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他去谢裴下榻的酒店外面转了一圈,没有见到人,只好臊眉耷眼地回了自己在剧组附近租的小房子里。 第二天他早早醒来,在酒店外面蹲守着,一见到谢裴出来,就撒了欢儿地跑过去。 谢裴远远看到一个身影向自己跑来,一眼就认出是昨天把他送回酒店,害得他多洗了一遍澡的青年,眼看着马上又要回楼上再洗一遍澡了,谢裴出声制止道:“别过来,你站在那里就好。” 邵野一个急刹车,差点没站住,他抬起头疑惑地看向谢裴,为什么呀? 谢裴没有解释,只是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邵野立刻告状道:“谢导,副导演说要赶我出剧组,是叶天晗要求的。” 他的语气有点委屈,像是在撒娇,这么大的男人还撒娇? “是吗?”谢裴有些惊讶道,仿佛是刚从邵野口中得知的这件事。 “副导演把工资都给我结算了。”邵野的声音听起来更委屈了。 谢裴仍旧是平日里那副老好人的面孔,语气温和地问他:“是结算的数目不对吗?” 确实不对,还多给了他五十,说是回去的路费,但邵野在意的也不是这件事。 邵野问道:“谢导你就不管管吗?” “管什么?”谢裴问。 邵野一脸愤愤不平道:“叶天晗这分明是没把谢导你放在眼里,他明知道我是你的人,还要把我赶出剧组,他今天能把我赶出剧组,明天能做出什么事来我都不敢想!” 等一下,他什么时候就是他的人了? 谢裴似乎是有些无奈道:“剧组里的人事变动从来不是我一个人说得算的,他如果坚决要换了你,我也没有办法。” 邵野眨眨眼睛,没想到导演也不能做主,谢导也不容易啊!这下他更该留在剧组里了。 他上前一步,看了看左右,偷偷问道:“谢导,要不我们把他踢出剧组吧?” 谢裴道:“他是投资方的人,投资方不会同意的。” 他什么时候又凑过来的?谢裴的眉头又微微皱起,考虑自己要不要回楼上洗个澡? 一意识到邵野的靠近,谢裴就格外注意他身上的气息,邵野应该是早上刚洗过澡,用的沐浴露好像是芒果味的,带着丝丝的甜,跟他的肤色很配。 邵野压低了声音,对谢裴提议道:“谢导,要不今天别让他吃馒头了,让他吃包子吧。” 谢裴的思绪被打断,略微意外地抬眸看了邵野一眼,怎么?这是发现讨好自己没有用,所以现在改讨好叶天晗了? “包子要用鲱鱼罐头馅的,我们还可以往里面加点蓝纹奶酪,”邵野说完发出一串桀桀桀的奸笑,他道,“保证不出三天,他就主动退出谢导你的剧组,谢导,你觉得我这个办法怎么样?” 他说完骄傲地挺了挺胸膛,一副等待谢裴夸奖的模样。 谢裴听着他刚才那段笑声,只想说,他别给叶天晗当替身了,给电影里的反派当狗头军师吧,他这样可以直接本色出演了。 谢裴摇了摇头,道:“那到时候被赶出剧组的可能就是我了。” 邵野惊道:“叶天晗背后的资本这么厉害吗?” 他怎么觉得还是他们谢导更厉害点呢? 谢裴嗯了一声,对邵野道:“你现在能走也好,省得日后被人使了绊子。” “谢导,我不想离开你的剧组,”邵野望着谢裴,央求道,然后他黑溜溜的眼珠一转,对谢裴道,“我帮你想办法把叶天晗赶出剧组吧。” 他一个替身能有什么办法? 谢裴是不大想把一个男同性恋留在自己的剧组里的,总觉得有个男同在身边,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污浊起来。 第81章 这场戏是有特写镜头的,怎么能让替身上? 而且如果吃个馒头都要替身的话,叶天晗这个主演还能演什么? 叶天晗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向谢裴质问道:“谢导,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裴笑道:“既然你拍不下去,我找人替你拍,不是很正常的吗?这场戏我能找人替你,其他的戏我同样能找人替你。” 叶天晗顿时火冒三丈,怒道:“谢裴,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也不过就是个导演罢了!” 谢裴根本没理他,转头对刘严道:“你带邵野去把衣服换了,再给他讲讲这场戏要怎么拍。” 刘严是副导演的名字,他本来还在看热闹,以为谢导只是要吓唬吓唬叶天晗,没想到他是要来真的,这投资商还有制片人能同意吗? 他还要把叶天晗其他的戏也找人替了,这跟换主角有什么区别,换就换吧,还换了个毫无名气的替身,那昨晚谢导跟自己说他与邵野没关系。 谁能信啊! 不过眼下制片人和投资商都没在这里,剧组还是谢导一个人说得算的。 刘严带着邵野去了化妆间,一边让化妆师给邵野上妆,一边给他讲解他接下来他要演的这段戏。 《十二剑》的主角名叫赵十二,是个出身底层市井的小人物,自幼无父无母,学得一手偷奸耍滑的好本事,不知廉耻,欺软怕硬,为了过上人上人的日子,他加入江湖中臭名昭著的魔教,因为不大识字,被堂主派出去执行任务的第一天,就弄巧成拙,把原本该下给正道的迷药,下到了魔教兄弟帮派的水里,被人好一顿追杀。 他逃了三天三夜没吃过一点东西,最后实在受不了,从路边的乞丐手里抢下一个馒头,跑到巷子深处,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这段吃馒头的戏,就是谢裴要拍第一场戏。 自从邵野被刘严带去化妆间后,整个片场就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当中,谁也不敢轻易开口,他们可不是邵野那个二百五,无论是谢裴,还是叶天晗,这两尊大佛,他们哪个也得罪不起。 叶天晗让助理给他搬来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在距离谢裴不远处的地方坐下,他倒是要看看,谢裴选的这个替身又能演出什么好东西来。 不久后,邵野穿着一身脏兮兮破烂烂的短打从化妆间里出来,他戴着假发套,灰头土脸,来到片场中央,对着数台摄像机,开始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场表演。 很快,邵野的表演结束,片场一片寂静。 怎么说呢? 看出很努力了。 但也只看出努力了。 邵野是完全没有学过表演的,他也没这个天赋,演技差得要死,跟叶天晗相比,简直是一个卧龙,一个凤雏。 叶天晗呵呵冷笑,就这也能替自己? 众人在心里有些失望地叹气,还以为能看到邵野演技精湛,碾压叶天晗啪啪打脸的爽文情节呢,果然是他们想太多了。 谢导坐在摄像机,对这个结果也不意外,他脸上笑意依旧。 听到导演喊卡,邵野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颠颠跑过来,问谢裴:“谢导,我的演技怎么样啊?” “你的演技……”谢裴认真想了想,他形容说,“像是大象的翅膀。” 大象的翅膀?这是什么意思?只听说过如虎添翼,没听说过如象添翼的? 大象是说自己吗?他的演技能带着他起飞? 邵野搓搓手,向谢裴问道:“那这条我们要不要再来一遍啊?” “不用,过了。”谢裴对他笑着道。 众人愈发不懂谢导的心思了。 而在一旁围观的叶天晗听到这话气得脸色铁青,烂成这样谢裴也能给他过了?凭什么啊?到底谁是带资进组的那个啊! 他就是在故意侮辱自己的吧! 叶天晗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对着谢裴面色凶狠道:“谢裴,你好样的,等着吧,我要是不让你上门亲自给我弯腰道歉,我就是你孙子!” 谢裴听到这话不为所动,邵野却是一脸不满道:“谢导,他想占你便宜。” 叶天晗:“?” 这话从哪里听出他要占谢裴便宜的啊! 谢裴本来是没什么表情,听到邵野这话,还是忍不住被逗笑了一下。 叶天晗更恼火了,恨不得一拳把邵野的鼻子给打歪,只是邵野单是个头就比他高出不少,他实在不大敢动手。 最后只能气冲冲地离开片场,找他的叔叔告状去了。 虽然男主演跑了,男主演的替身演技跟他烂得不相上下,但电影也不是只有这一个人物的戏份,没了他可以先拍别人的。 谢裴发了话,整个沉寂的片场好像一下子就活了过来,演员们以及众多的工作人员都忙碌起来,没有邵野的戏了,他也无所谓,回了化妆间换回自己的衣服。 空气里好像多了若有若无的芒果香气,正在翻看剧本的谢裴手指一顿,回头看去,果然见到邵野站在他身后,冲着他傻笑。 谢裴感觉自己恐同的情况好像有点加重了,他抬手,揉了揉额角,对邵野道:“你去编剧那里,让他给你讲讲这部电影的剧情。” 邵野不想过去,他想在这里看谢导拍戏。 “听话,快去吧,等会儿编剧老师还有其他事要忙。”谢裴道。 邵野哦了一声,颇有些不舍地转身去找编剧了。 副导演刘严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冒出一脑袋的问号,他原本以为谢裴只是用邵野来气叶天晗的,现在听他这样说,又觉得不大像,他不会真的要让邵野来做他们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吧? 谢导就算是被叶天晗气到了,应该也不至于这么疯……吧。 可他刚才又把邵野演的那条戏给过了,还说他的演技像大象的翅膀,难道邵野身上真有什么他们没看出来的天赋吗? 邵野离开后,副导演弯下腰,好奇问道:“谢导,你说邵野的演技像大象的翅膀是什么意思啊?” 谢裴转头看向副导演,笑了一下,问他:“大象有翅膀吗?” “没有啊——”副导演话音猛地止住,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没有演技就直说呀!说什么大象的翅膀,邵野能听懂吗?说不定他还以为谢导是在夸他呢! 剧组在叶天晗离开后终于开始步入正轨,谢裴回到棚子下面的监视器前,透过屏幕把控整个拍摄的进程。 看得累了,他转过头,不远处邵野正乖乖巧巧坐在年过半百的编剧老师身边,他的两条腿并拢在一起,膝盖上放着个笔记本,低头认真写着笔记,像个小学生。 谢裴觉得他只要别靠自己太近,就这么待在剧组里给他天天惹事也挺好的。 怎么会是个同性恋?真是可惜。 “谢导?谢导?”助理在旁边叫了好几声,谢裴回过神儿来,问他,“有什么事?” “刚才那场戏拍完了,您看一下。”助理道。 谢裴嗯了一声,才把目光重新落到眼前的屏幕上。 谢导刚才看什么呢?助理疑惑着往他刚才看过的方向看去,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好看。 而另一边,叶天晗一回了酒店,就把自己在剧组里受欺负的事捅到公司上层,他叔叔手下有事要忙,得过两天才能有空管他,而一部电影拍完至少要几个月,他倒是不差这点时间,但实在受不了邵野在剧组里的张狂劲儿,一天也不行。 他一定要给邵野点颜色看看! 至于谢裴…… 现在只让谢裴给他赔礼道歉已经难消叶天晗心中的这股恨意了,他干脆花了大价钱去网上找了一批水军,爆料谢裴为了自己的小情人把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演技精湛粉丝千万的男主演给挤出剧组,结果几十万丢出去,一点水花都没看到。 邵野老老实实在编剧老师身边坐了一天,听他讲述《十二剑》的详细剧情,然后又给他剖析主角内心的情感转变,以及与众多配角间关系的微妙变化。 邵野听得脑袋胀胀的,有一种梦回大学高数课的错觉。 剧组的工作人员们一直拍到晚上八点多才收工下班,邵野晃晃脑袋,隐约好像听到了一点水声,他决定把谢导送回酒店后,就去健身房把脑子里的水给消耗一下。 只是刚出了片场,邵野就觉得身后有人在一直跟着他们,难道是有人想要对谢导图谋不轨? 邵野撸起袖子,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谢裴,决定还是不要告诉谢导了。 好的小弟,就是应该悄然无声地帮老大解决掉所有的麻烦,不让老大操一点心。 谢裴走着走着,忽然感觉自己身后少了什么东西,他停下脚步,向后看去,正好看到邵野钻进旁边小巷的身影。 他们的剧组没设在繁华的影视城里,而是选了一座稍有些偏远的小镇,不少场景都是他们自己搭建起来的,周围的环境并不算十分安全。 谢裴几乎没有犹豫,就跟着邵野进了那条巷子里,巷子里黑黝黝的一片,并没有人。 谢裴眉头皱起,沿着小巷往里走去,穿过两条寂静的街道,来到一片荒废的果园里。 是附近的几个混混在今天下午收了一笔钱,说雇他们打个人,只要他们能把这个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后续还有一大笔钱会交到他们的手上。 他们立即接下这单生意,在片场外面蹲守了好几个小时,又特意把邵野引到这片没有监控的果园里,就是为了能把他好好收拾一顿而不留下任何证据。 结果等谢裴找到邵野的时候,他已经把那五六个混混打得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叫个不停。 邵野拍拍手,打算拍个照作为自己帮助谢导解决了一桩麻烦的证据,只是拍了几张都不大满意,他指挥这些混混道:“你们的表情再狰狞一点!再凄惨一点!不是还流血了吗?都往脸上抹一抹!” 第82章 邵野不知道谢裴找自己有什么事,但他的身体比他的大脑更快一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电梯里面了。 而那位“好心”的大哥正纠结自己要不要也跟上去,跟邵野套个联系方式出来,他眼前的电梯门就关上了。 “谢导,你找我什么事?”邵野望着谢裴,一脸期待地问道。 电梯里的空间不大,谢裴也没太想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要把邵野给叫上来,有人想要去看他的胸肌,他应该很乐意的吧。 一想到自己是与一个男同在这小小的电梯里,谢裴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一整天了,邵野身上的芒果香气似乎还没有完全消散,是哪个牌子的沐浴露,留香效果这么好? 只是在淡淡的果香中,谢裴嗅到了一点血腥味,他问邵野:“你受伤了?” “啊?”邵野愣了一下,随后对谢裴道,“就是被刀划了一下,没事。” 刚才邵野遇见的那个领头的混混是带着刀来的,虽然没过三招,他手里的刀就被邵野夺了下来,但邵野自己也流了点血。 谢裴看向邵野,邵野向他撩起自己t恤的下摆,他的肚脐上方有一道五公分长的划痕,划得不深,稍微破了点皮,已经不怎么流血了,估计不出三天就能全好了,连点疤都不会留,确实没啥大事。 谢裴的目光落在邵野腹肌上的那道红痕上,没再说什么,等着电梯门再打开,他带着邵野来到自己的房间外面。 本来想让邵野在门口等着,只是谢裴刚把门推开,邵野就跟了进来,谢裴回头看了他一眼,让他到沙发上坐下,然后从柜子里找出药箱,拎到邵野面前,对他道:“自己把伤口处理一下。” 邵野仰着头道:“没事的,谢导,我这已经好了。” 谢裴抿唇没有说话。 邵野见他坚持,便自觉地去了洗手间把伤口清洗干净,回来重新坐到沙发上,低头用牙齿咬住t恤的下摆,露出一片紧实而性感的蜜色腹肌,两条清晰可见的人鱼线隐入下面的短裤里。 他从药箱里拿出一瓶云南白药洒在伤口上面,又贴了两个创可贴。 而谢裴站在沙发对面,他的眉头微皱,一直沉默。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邵野把伤口处理好后,放下衣服,抬头见谢裴在看着自己,像是在发呆。 咦?谢导也会发呆吗? 邵野从沙发上站起身,挠了挠后脑勺,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谢裴的指示,他出声问道:“那谢导,我走啦?” 谢裴嗯了一声,没再留他了。 邵野心里有些失望地叹了气,原来谢导叫他上来就是为了让他处理一下伤口的,不过转念一想,这代表谢导把他放在心上啊。 谢导他人真好。 把邵野送到门口,谢裴随口问了他一句:“是要直接回家去吗?” 邵野摇摇头,对谢裴道:“我等会儿想去健身房看看。” 还要去健身房? 谢裴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目光落在邵野t恤的下摆处,刚才他坐在沙发上小心上药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在谢裴的脑海中,那两条人鱼线最终是延伸到哪里的…… 他叮嘱邵野道:“别去了,小心把伤口崩开了。” 就这点伤,应该也崩不开吧,不过能感受到谢导对自己的关心,邵野还是很开心的。 他笑呵呵地道:“谢导你放心,我就去看看。” 健身房有什么好看的?怕是要跟那人研究他的胸肌有什么问题? 谢裴目光稍微上移,落在邵野的胸膛上。 他身上的t恤比较宽松,但依旧能看出下面鼓起的饱满胸肌。 可惜是个男同。 这个念头一出来,好像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他也会像他幼年时看到的那些男人一样露出那些令人作呕的丑态吗? 谢裴心里只觉得一阵郁气翻涌,不过他的脸上仍是一副温柔和气的表情,他对邵野道:“记得早点回去休息。” “谢导你也早点休息。”邵野对他挥挥手,转身进了对面的电梯。 谢裴关上门,他的房间里似乎只剩下了一点药粉的味道,再没有其他。 夜幕沉沉,星星们在深蓝的夜空上狡黠地眨着眼睛,五光十色的灯牌给原本寂静的街道添了几分热闹,这座小镇不算繁华,从地图上看,附近的健身房只有两家。 谢裴踏进第二家健身房中,他的视线在健身房扫过一圈,最后落在镜子前摆出各种姿势的青年身上。 周围有不少人都在偷偷打量着他,或许是羡慕他练出的那一身肌肉,又或许是对他有着什么不可说的图谋,青年好像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这些目光一无所知。 谢裴再次确认,他果然还是很讨厌男同。 邵野在镜子里看到谢裴的身影,他的眼睛一亮,回头看去,确定是谢裴,立刻小跑过来,问他:“谢导,你怎么过来了?也是来健身的吗?” 谢裴只是道:“睡不着,出来走走。” 邵野没有丝毫怀疑,他咧开嘴角,笑着感叹道:“好巧啊!” 他换了一身白色的背心,不知道刚才做了什么运动,汗水已经把背心湿透了,隐约可以看到衣服下面流畅的肌肉线条。 谢裴垂眸看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男同想要接近他。 不过想不明白也正常,他又不是男同。 “是好巧。”谢裴应了一声,然后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又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街道。 “谢导你是要回去了吗?”邵野看着他的动作问道。 谢裴嗯了一声,他本来就是误入这里的,一想到这个地方有不止邵野一个男同,他就觉得恶心想吐。 邵野道:“那谢导你等一下,我去换件衣服,送你回去。” 谢裴拒绝道:“不用了,那些混混们不是都被你解决了吗?我只是个导演而已,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对我下手的。” 多亏谢裴的提醒,邵野本来还没想到附近的混混们可能会再次对谢裴动手,这下他更不敢让谢裴一个人回去了。 他道:“我去冲个澡,很快就好,谢导你等我。” 见拗不过他,谢裴只好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他说:“那我到外面等你吧。” 微凉的夜风吹在谢裴的脸上,他抬头望着街道对面闪烁的灯牌,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散步怎么会走到这里来。 没过多久,邵野换好衣服从健身房里出来,对谢裴道:“谢导,我送你回去吧。” “麻烦你了。”谢裴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街道上行人寥寥,连汽车也见不到几辆。 邵野笑得眼睛弯弯道:“不麻烦啊。” 谢裴又问:“耽误你健身了吧?” “没有没有,我本来也锻炼完了,要回家了。” “身上的伤怎么样?没再出血吧?”谢裴问。 “没有吧,谢导你要看看吗?” 谢裴的一句“不用”还在嘴边迟疑,邵野就先把自己把t恤往上撩去,原本贴在伤口上的创可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那里是细细的一条红痕。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块块分明的腹肌上,看起来格外像块蜂蜜小面包。 等着邵野把衣服放下,谢裴才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对邵野道:“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危险么?邵野不大觉得,只是对上谢裴深邃的眼睛,他只能乖巧点头。 再次把谢裴送到酒店后,邵野这下是真的要回家了。 一夜好眠。 住在五星酒店里的叶天晗却是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他拿起手机一会儿看看网上谢裴的风评,一会儿又等着助理的消息,结果他线上找的水军没用,线下找得混混也是一群废物,助理跟他说那群混混全被送到了警局里面。 还说自己是y城一霸呢,他看就是y城一王八! 等到第二天叶天晗再来到剧组,就震惊地发现邵野穿着男主角的服装,正在拍摄一场打斗落水的戏。 落水这种戏,叶天晗的确是有打算让替身帮他上的,但是绝对不包括出水后的特写。 邵野从水池里爬出来,这已经是他第五次落水了,他的两只眼睛依旧是亮晶晶的,没一点抱怨或者不满,问谢裴:“谢导,要再来一遍吗?” 谢裴坐在摄像边上,心中好笑,演技烂成这样,被他这么折腾了一遍又一遍,有什么好高兴的。 邵野既然能给叶天晗做替身,不露脸的动作戏是肯定没有问题的,但一露了脸,他的演技就全暴露出来了。 不对,没有的东西,上哪儿暴露呢? 谢裴甚至开始考虑实在不行的话,他让编剧找个理由,给主角脸上加个面具吧。 他轻叹了口气,转头对副导演道:“你让化妆师给他重新画个妆,看起来要更可怜一点的,再去联系一下造型师,按照他的样子重做一套造型。” 副导演腹诽,他们谢导从前拍电影可从来没这么注意演员的形象。 而且还要造型师重做造型,难不成是真要把叶天晗给换了,让邵野上? 他们谢导也太儿戏了吧!要换主角至少也找个演技在线的吧!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个叫邵野的青年是从苗疆来的,蛊术一流。 而叶天晗站在场外,一张脸拉得老长,他一个男主角,居然要被替身给取代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不知要被多少对家看笑话。 他冷笑了一声,这个剧组他暂时做不了主,但凭着他手里的人脉,其他剧组他还是说得上话的。 第83章 叶天晗缓过神儿来,他看看蹲在地上的邵野,又看看不知道伸出个手在那里干嘛的谢裴,一股怒火直直冲向他的天灵盖。 他站起身,指着邵野,声音阴冷道:“谢裴,我就一句话,这个剧组,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邵野哇哦了一声,好霸道的发言啊,他往谢裴的身边稍微靠了靠。 谢裴:“……” 虽然有点可爱,但他是个男同。 叶天晗说完,就等着谢裴的回答,结果他一直不开口,再加上邵野那副吃瓜看戏的傻子表情,叶天晗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叶天晗道:“谢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事咱们今天就说个明白!” 谢裴看了眼至今还蹲在地上的邵野,轻叹了口气,似有几分不舍的意思,叶天晗心中冷笑,谢裴这是要向自己服软了吗?就知道他不敢真把自己这个男主角换掉。 然后他就听到谢裴道:“那你走吧。” “你说什么!”叶天晗不可置信叫道。 “让你走啊。”邵野热心地重复了一遍,这都听不明白,还怎么演戏? 叶天晗简直气笑了,他对谢裴道:“谢裴,我劝你想清楚了,没有我,你这部电影可就拍不下去了。” 谢裴没有说话,似乎并不把叶天晗的话给放在心上,邵野却是哇了一声,对谢裴道:“谢导,他好大的口气啊!” 叶天晗将目光落到邵野身上,皮笑肉不笑道:“邵野,你以为我走了,你就真能当这部片子的男主了?我告诉你,有我叶天晗在一天,你就一天别想在这个圈子里露脸!” 邵野又哇了一声,他扯了扯谢裴的裤腿,道:“谢导,我好害怕哦。” 谢裴:“……” 没怎么看出他在害怕,倒是看出他在对着叶天晗开嘲讽了,还有—— 他一个男同扯自己裤子是什么意思? 叶天晗果然气得嘴都有点歪了,咬着牙道:“好好好,你们给我等着!” 他心里明白,邵野之所以能在剧组里这么放肆,完全是因为有谢裴在背后给他撑腰,不然他早就被赶出剧组了。 谢裴啊谢裴,你自己要找死,也怪不得他了。 原本叶天晗只是想要谢裴给他低头,但经历了昨天和今天的三次失利,还有刚才他的那句“那你走吧”,他现在只想要谢裴和邵野一同滚出这个剧组。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导演圈子里还不有的是,他不仅要让谢裴拍不了《十二剑》,还要让他身败名裂,从此滚出这个圈子。 叶天晗冷笑一声,叫上自己的助理,转身就走。 接下来的几天,叶天晗再没到剧组来,网上也是一片风平浪静。 谢裴没再拍主角的戏份,而是给邵野请了一位演技老师,让老师先给他讲一些演员的基础课。 没了叶天晗,片场里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但想起那天叶天晗离开时愤怒的表情,众人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场暴风雨在三天后还是来了,叶天晗的叔叔终于有了时间找人来处理自己侄子被欺负的事,拉着制片人和其他几位投资商一起来到y城找谢裴谈话。 傍晚的时候,演技老师终于放了邵野出来自由活动,他在片场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谢裴,抓着副导演问他:“谢导呢?” 副导演道:“谢导去陪投资商和制片人喝酒去了。” 邵野皱了皱眉,道:“你这话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副导演疑惑地看着面前的邵野,邵野难道是知道什么内部消息? 邵野纠正道:“应该是投资商和制片人陪谢导喝酒来了。” 副导演:“……” 谢导没在这儿,他拍马屁谢导也听不到响的! 副导演摆摆手,打发邵野道:“反正谢导今儿个不在,你要是没什么事了,就回去休息吧。” 剧组里,也就谢导敢拍邵野的戏份了。 邵野哦了一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只是快要出门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剧组的工作人员们小声议论说,这次制片人和投资方全都来了y城,谢导多半要糟。 邵野脚步一顿,转身又回了片场里,他戳了戳正在给群演讲戏的副导演的胳膊,小声问他:“谢导他在哪儿喝酒啊?” “你找谢导有事?”副导演问。 邵野点点头。 副导演道:“那你直接打电话问谢导呗。” 邵野理直气壮道:“我没谢导电话啊。” 副导演也没想到,谢裴都快把邵野抬成电影男主了,居然连个号码都没给他。他稍作犹豫,替邵野打了个电话。 没过两分钟,副导演放下手机,对邵野道:“谢导说他在天外桃源三楼的312包房,你去吧。” 邵野拍拍胸口,向副导演保证说:“包在我身上了。” 副导演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就包在他身上了? 邵野出了片场直接打车,不到二十分钟就来到天外桃源大酒楼的楼下,大概是谢裴提前跟酒店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了,他一来,就有服务员带他上了楼去。 312包房内的氛围不是很好,投资商一个个都阴沉着脸,谢裴仍旧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淡然模样,而倒霉的制片被夹在中间,明明他才应该是剧组里话语权最大的那个人,但现在只有他在装孙子,哪边都不敢得罪。 邵野还没进门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噼里啪啦酒瓶摔碎的声音。 他原地跳了两下,有架要打?这个他最擅长了! 不过他们里面打多久了,谢导不会受伤了吧?不等服务员敲门,邵野便急不可耐地把门推开,握着拳头冲了进去。 包房里,刚才上的一桌好菜不知道被哪位气性大的投资商全掀到了地上,谢裴雪白的衬衫上也溅了些酒水,他低着头,十分嫌恶地看着袖口的酒渍。 “谢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杯酒,你不喝也得喝。”那位最大的投资商站起身,来到谢裴面前,伸手就要扯过谢裴的衣领。 没扯到。 他的手腕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青年一把抓住,青年一脸凶狠道:“怎么跟我们谢导说话呢!” 投资商很想继续装逼,但奈何眼前这个青年的力气太大了,他只能先叫道:“疼疼疼疼疼!你快松手!快松手!” 邵野哼了一声,把手松开。 投资商问:“你又是谁?从哪儿冒出来的?” 邵野答道:“我是你爷爷!” 邵野身材高大,一身肌肉,像是在道上混过似的,看着就不好惹。 投资商顿时后悔自己出门没带个保镖了,但看看眼前邵野这个大块头,又觉得自己的保镖可能打不过他。 这是谢裴叫来的人? 如今是法治社会,不怕他…… 还是有点怕的。 投资商揉着自己有些红肿的手腕,不敢看邵野,继续威胁谢裴道:“谢裴,我说了,只要你把桌上的这杯酒喝了,咱们一笑泯恩仇,我该投资的钱一个都不会少你,不然,你今天别想出这个门。” “呦呦呦!”邵野叫了一声,学着投资商的语气,阴阳怪气道,“还别出这个门?我马上能让你横着出这个门你信不信?” 投资商恼羞成怒道:“谢裴,你的人你就不管管吗?” 谢裴抬眸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就是他的人了?他可没有承认过。 邵野转头对着谢裴咧嘴笑了一下,然后一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一手把那位投资商的嘴巴掐开,二话不说,就把那一杯酒咕咚咕咚灌了进去。 他一边灌一边道:“不就是喝酒吗?你自己喝啊!” 投资商伸着两条胳膊在那里使劲扑腾着,只是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没法摆脱邵野的钳制,还把桌上的一碗清汤划拉到地上,把邵野的裤子都给弄湿了,邵野登时皱起眉头,又给他灌了一杯。 在场的众人直接看傻眼了,一时间居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要拦他。 他们今天这个局是专门为谢裴设的,这酒水里是下了药的,结果现在让他们自己人给喝了,等会儿还要叫人上来吗? 邵野灌完酒后,心里一阵舒爽,他松开手,问他:“喝够了吗?要不要再来点?” 投资商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扶着身边的椅子不断咳嗽,其他人此时也回过神儿来,纷纷围上前来,给这位投资商拍背顺气。 邵野来到谢裴身边,弯下腰一脸关心问道:“谢导,你没事吧?他们刚才没伤到你吧?” 众人习惯了邵野刚才像是疯狗一样到处咬人,现在忽然听到他如此狗腿的语气,不禁好奇地转头看去。 邵野正在仔细检查谢裴的情况,他对着谢裴这副殷勤的态度,跟刚才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就差说一句“微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了。 最后,邵野看到谢裴衬衫上的酒渍,转过头对着投资商以及制片人道:“你们居然敢把我们谢导衣服给弄脏了?知道我们谢导一件衬衫多少钱吗?赔得起吗你们?” 谢裴作为一个导演,作为一个特别喜欢看戏的导演,第一次觉得,邵野这个戏有点过了。 投资商们今天过来本来是为了叶天晗的事,要给谢裴点颜色看看的,他们不仅在谢裴的酒里下了药,还准备好偷拍的热心群众,结果现在听到邵野这番发言,他们突然感觉自己才是正面人物。 “回去吧。”谢裴开口道,他向来是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但现在被邵野如此维护着,他的心里难得地生出了一丝尴尬的情绪来。 有点后悔把地址告诉他了。 但是一对上邵野那副得意又嚣张的小表情,又觉得,也行吧。 第84章 “不太好吧。”邵野迟疑道,他这么出去了,是要当着谢导的面遛鸟吗? “那你总不能一直待在里面吧?”谢裴问道。 这倒也是。 没过一会儿,邵野推开浴室的门,先是从里面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对着坐在沙发上的谢裴露出两排小白牙傻笑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谢裴听到声音,抬头看他,邵野站在浴室门前,稍微弯着腰,双手交叉,挡在前面的重点部位上。 他的头发没有完全擦干,有水滴落下,顺着他的胸膛滑落下去。 邵野被谢裴看得不好意思,他低着头,脚趾不安地蜷缩起来,他有点后悔,还不如让他一直在浴室里待着。 谢裴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对邵野道:“站在那里干什么?坐下吧。” “不用不用,我站着就挺好的。”邵野乌黑的眼珠转来转去,思索自己怎么才能快速搞到一套衣服,外卖软件能买衣服吗? 谢裴没有强求,又喝了一口水,问邵野:“《十二剑》的剧情都了解了吧。” 邵野点点头,这两天编剧老师把剧情以及人物成长线都与他细细说过一遍了。 片中的主角赵十二死里逃生回到魔教后的第二天,就被堂主派往正道的青山派去做卧底,打探那本传说中练成之后就能一统武林的《昆仑剑法》的消息。 然而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他不仅没能在青山派找到《昆仑剑法》的下落,还屡次自作聪明地破坏魔教中其他卧底的计划,暴露了他们的卧底身份,成为青山派中人人称赞的小师弟。 电影前半部分的笑点大多集中在这一时期,之后便是魔教前来攻打青山派,赵十二作为卧底向魔教传递消息,最终青山派不敌,诸位师长为了给年轻一辈们拖延时间逃跑,大都以身殉道。 当魔教踏平青山派后,赵十二也跟随魔教大部队回到魔教总坛,教主视他为此次攻打青山派的最大功臣,将他提拔为自己的护法。 赵十二终于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愿,成为人上之人,魔教里的那些喽喽们如今看到他都要下跪行礼,赵十二却并不开心,他总是会想起自己在青山派时和师兄师姐们在一起的快乐日子。 得知自己在青山派拜的师父没有死去,而是被魔教俘虏了,赵十二便趁着教主酒醉,从他身上偷了牢房的钥匙,去救师父。 他没能救下师父,他被魔教众人当场抓获。原来青山派上还有其他的魔教卧底,教主早就对他有所怀疑,也知道当日在魔教攻打青山派的时候,赵十二给他们传递了假消息,如今只是想借他之口,引诱他师父说出《昆仑剑法》的下落。 可他那师父似乎也不清楚那本传说中的《昆仑剑法》的所在,教主大怒,下令让手下杀了师父,师父挣脱枷锁,最终旧伤发作,吐血而亡,他在临死前将自己毕生功力都传到赵十二的身上。 可即使有了师父数十年的功力,赵十二依旧不是教主的对手,教主只用了三招,就轻易将他打落万丈悬崖。 不管是在小说里,还是在电影里,主角掉下悬崖,一般都是去升级的,赵十二也是如此,他在悬崖之下经历一番奇遇,最终练成绝世神功。 离开崖底后,赵十二得知魔教四处搜罗青山派弟子,将他们全部困在红枫谷中,择良辰吉日,杀掉祭天。 那一日,红枫谷中漫天的红枫飞舞,青山派的弟子神色凛然,坦然赴死。 教主站在前方,一声令下,上百人头便要齐齐落地,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十二从天而降,力挽狂澜。 赵十二这个人物并不算复杂,情绪起伏比较大的也只有他师父去世时那场戏,所以对演员演技的要求不用太高,及格就行。 可惜邵野是个零! 不过零也有零的拍法,谢裴问他:“觉得怎么样?” 邵野点头如捣蒜,充满信心道:“很好啊!票房肯定能大卖!” 他们谢导拍的,那能是烂片吗?必然不能啊! 谢裴继续问他:“能演男主吗?” “我吗?”邵野眨眨眼,有些吃惊问。 虽然这两天谢裴又是让编剧给他讲剧情,又是找演技老师给他上基础课,偶尔还让他到镜头前拍两段,邵野仍旧不觉得自己会一跃成为谢导电影的男一号。 谢裴嗯了一声,目光再次落到邵野的身体上,像是在认真评判他是否适合做自己这部电影的男主。 蜜色饱满的胸肌因为他稍显拘谨的动作中间的那道沟壑被挤得更明显了,紧实的小腹上还盈着一层亮闪闪的水光,可惜那两条人鱼线被邵野的胳膊挡住,不能让谢裴做出更好的判断。 原本谢裴觉得一部电影的男主而已,谁演都可以,现在忽然觉得,邵野比任何人都适合。 他对邵野点了点头。 “我能演吗?”邵野心中窃喜,但又不好把自己的高兴表现得太明显,他有些虚伪道,“谢导,第一部戏就演男主角,是不是有点不大好啊?” 谢裴觉得好笑,他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还不大好呢? “是不大好……”谢裴道。 邵野的嘴角瞬间僵住,一点一点要耷拉下去。 谢裴又道:“不过我觉得这个角色你来演最合适。” 他顿了一顿,问邵野:“能演好吗?” 邵野听到谢裴这样问,下意识挺胸抬头,答道:“能啊!” 谢裴的视线也下意识地往下扫去,嗯,那里也挺大的。 演技那么差,还这么自信? 谢裴目光在下面多停留了一会儿。 男人与男人是如何做那些事的,谢裴这个恐同人士是再清楚不过的。 只稍微一想,都会觉得恶心, 他也会和其他男人做那些事吗? 邵野看着沙发上的谢裴眉头越皱越紧,心中有点忐忑,难道是谢导突然又觉得他其实不是很适合出演赵十二这个角色了吗? 不要啊! “谢导,我身上有什么问题吗?”他小心问道。 “没事。”谢裴道,“你转过身去。” 邵野哦了一声,乖乖转过身,背对着谢裴,他以为谢裴是在检查他的身体条件,之前他经纪人帮他找工作的时候,也会要他正面侧面和背面的照片,不过那时候他是穿着衣服的。 这也怪不了谢导,毕竟是他自己顺手把衣服给洗了的。 邵野的肩背宽厚平展,屁股圆翘,两条笔直长腿展现出优美而流畅的肌肉线条。 确实没有尾巴。 不用把前面冲着谢裴,邵野人也稍微放松了些,他微微仰着头,盯着眼前的米白壁纸壁纸发呆。 谢裴的目光落在那两个形状完美的半圆上,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他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只是想感受一下摸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谢裴向来是个随心所欲的性子,好不容易遇见一件有点兴趣的事,自然也不会压抑心中的欲望。 他是恐同,但这不影响他对另一个男人的身体产生兴趣吧。 他又不是想跟这个男人上床。 就只是摸一摸。 他放下手中的水杯与腿上厚重的书籍,站起身,向着邵野走过去。 谢裴的鞋子踩在地毯上,脚步声很轻,邵野面朝墙壁,脑子还在想着要怎么买内裤的事,直到谢裴来到他的身后,出声问他,他才意识到谢裴过来了。 “能摸一下吗?”谢裴十分有礼貌地问道。 邵野:“?” 他转过头,一脸疑惑问谢裴:“摸什么?” “你的臀部。”谢裴道。 臀部? 那不就屁股吗! 邵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这种话怎么能说得这么直白? “为什么啊?”邵野问,难道是怀疑屁股里填充东西了? “想摸。”谢裴十分坦诚道。 这也太坦诚了吧!邵野在心里感叹。 “可以吗?”谢裴问。 这要是换了别人来问,邵野肯定立刻翻脸,但是谢导嘛…… 谢导恐同,肯定对自己没有那个想法,那他是什么意思?是有特别的爱好吗?他也会想摸其他人的屁股吗? 算了,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邵野有些结巴道:“可、可以。” “谢谢。”谢裴道。 这个时候其实不用这么有礼貌的! 谢裴话音落下,邵野就感觉一只微凉的手落在他的身上,起初确实只是轻轻摸了一下,但摸完后没有离开,而是像揉面团一样揉捏起来。 手感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好一点,这么好的屁股…… “可以打一下吗?”谢裴摸了一会儿又问。 这个不可以吧! 邵野心里这样想着,嘴巴里说出的却是:“也可以……吧。” 谢裴一点都不客气,得了邵野的允许后,啪啪的巴掌声就在房间内响起来。 还会颤啊,谢裴是越来越喜欢了。 怎么会是男同呢?该打。 他打得倒是不重,但那也很奇怪呀! 邵野两只手撑在墙上,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许久过后,谢裴看着面前那泛红两团,终于依依不舍地收了手。 邵野的鼻尖冒出一层薄汗来,他伸手捞起一旁架子上的手机,说:“我还是在网上买件衣服吧。” 太危险了。 同城送应该很快就能送过来吧。 他身后的谢裴却道:“不用了,我给前台打个电话,让他们送套新的浴袍上来。” 邵野:“……” 为什么不早点跟他说?他觉得他在浴室里等着也可以啊,到最后莫名其妙地白挨了一顿打,现在还感觉自己的屁股热热的。 第85章 邵野对网上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此时他正躺在双人大床上,早早进入了梦乡。 他今晚到底是没能去得成他心心念念的健身房,谢裴直接在自己隔壁给他开了一间房,让他今晚就睡在这儿了,明天他的衣服差不多都能干了,到时跟他一起到剧组去。 邵野离开后,谢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将叶天晗的后续处理全都安排下去,然后告知助理明天联系邵野所在的公司,准备把合同签下来。 谢裴放下手机,上了床,关了房间里的灯。 他的睡眠一直不大好,今夜也不例外,他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来的是邵野背对着他站在墙边的画面。 他稍微弯着腰,圆翘的屁股挺起来,看起来有些像是他主动把那两团给送到自己手中的。 滑腻腻的,那种触感仿佛至今仍停留在谢裴的手掌中,谢裴有些好奇,那个时候,邵野是一副什么表情? 下次记得看一下。 原本谢裴想要换掉叶天晗,还要付给他一大笔违约金,但是现在叶天晗闹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在圈子里人人喊打,还可能面临牢狱之灾,被官方定性为劣迹艺人,根据合同上的要求,叶天晗是需要赔偿剧组违约金的。 直到与《十二剑》剧组签下了合同,石淼才终于相信邵野真的麻雀变凤凰,成为谢裴电影的男主角。 而且谢裴半点没有因为邵野是个新人就要压他的片酬,还把叶天晗需要赔偿给剧组的那笔违约金全给了他。 石淼看着合同上的那一串数字大为震惊,等片方负责人带着签好字盖了章的合同离开后,石淼转头激动地抱住邵野的胳膊,眼含热泪道:“少爷,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谢裴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啊?” 邵野:“……” 谢导生不出他这么大的儿子。 邵野虽然没有回答,但石淼已经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他对这个猜测的鄙视,于是又问:“那是正室嫡出的?” 邵野觉得他这个经纪人有点病,应该去医院看看脑子。 他站起身,对石淼道:“我要回剧组了,拜拜。” 石淼起身要送他,顺便跟他说:“我给你找个助理吧。” 不管《十二剑》这部电影是不是个烂片,邵野怎么说也是谢裴钦点的男主角,要是在剧组里连个助理都没有,有点不好看。 “用不着。”邵野道,他一个人就挺好的。 他对着石淼挥挥手,转身弯腰钻进剧组派来接他的面包车里。 石淼站在路边,目送着邵野离开,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他作为邵野的经纪人,对邵野的演技水平有较为深刻的认知,也看过网上广为流传的那段视频,邵野在谢裴的剧组里并没有发生那种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脉的爽文剧情,那为什么谢裴还要选他做男主角。 到底是看上他哪儿了? 如果是别的导演,石淼还会怀疑一下邵野是被潜规则了,可谢裴他恐同。 而且捧小情人也没有一上来就这么大手笔的。 想不明白,真是想不明白。 眼下《十二剑》的几大投资商全部出了事,导演还找了个演技稀烂的新人演员当男主,大部分投资商都觉得这个剧组的风水不好,不敢来掺和,小部分不信玄学的唯物主义者,开口第一句就是要把男主要换成他们自己的人。 制片人听到这话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心想他们是真敢想啊,就不怕变成第二个叶天晗吗? 正在他愁得头发一大把一大把掉的时候,国外的一家公司突然给他们剧组投了一大笔钱来,而且没有提任何的要求。 这一场场的风波下来,谢裴的电影愣是没受到半点影响,照常拍摄。 确定让邵野来饰演自己电影的男主角后,谢裴特意花了大价钱从外地请了一位造型师前来,这位造型师很擅长根据角色和演员自身的特质,做出各种令人惊艳的造型。 只是这两年钱赚够了,办了个时尚杂志,不怎么接活了。 造型师到了剧组,一见到邵野,灵感爆发,一晚上画出四套造型,结果第二天拿到谢裴面前,谢裴看了一眼,否决了一半。 造型师不服,觉得谢裴审美不行,他据理力争道:“哪里不行了?就这套,你看着虽然有点潦草,但这衣服上的每根布条都是经过我精心设计的,可以最大程度地凸显他身上的野性气质,你再看看这套,打起来以后怎么爆衣我都想好了,我保证,到时你对他多拍几组特写镜头,绝对能风靡万千少女和少——” 想起谢裴恐同的人设,那个“男”字都到了嘴边,造型师又赶紧给改成:“少妇!” “衣服太暴露了。”谢裴客观评价道。 “太暴露吗?”造型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设计图,虽然是有点点暴露,但也在可以接受范围内吧。 前期赵十二是个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小人物,整天吊儿郎当的,衣服敞着怀穿很正常,另一套是他从青山派回到魔教当上护法后的装束,其他地方还好,就是领口开得有点大,露出小半的胸肌,很贴合他们魔教中人邪魅狷狂不守男德的气质,不会让观众感觉到违和。 谢裴却道:“把这两套改改。” 造型师对这两套设计格外钟爱,他与谢裴道:“他这身肌肉,不露出来简直可惜了!” 谢裴淡淡道:“不许露。” “谢裴,你恐同已经恐到这个地步了吗?”造型师瞪大眼睛质问道,他连男人的肉体都不敢看了? 谢裴没有反驳,但他的态度强硬,造型师作为乙方也没有办法。 最后只能仰天长叹:“暴殄天物啊!” 电影不比电视剧,时常一般也就两个小时左右,赵十二又是个出身底层的小人物,衣服不需要很多,三四套就足够了,只是向来不怎么操心这事的谢裴,这次却变得极为龟毛起来,每一套造型都要求做到精益求精。 既要贴合故事背景人物身份,还要最大程度展现出邵野的个人优势。 造型师觉得他那一身肌肉就是他的优势。 谢裴坚决不同意。 造型师气得想骂人,但他收了钱,只能默默回去改图。 不管外界如何评价,谢裴的这部电影依旧是在如火如荼地拍摄着。 而演技老师在经过一番尝试后,也终于找到引导邵野演戏的正确方法。 接下来邵野要演的是一场看到同门掉进陷阱里落井下石的戏,不过他的这位同门其实是魔教的卧底,只是主角暂时并不知情。 演技老师想了想,对邵野道:“你想想,当你知道叶天晗要去局子里踩缝纫机的时候,你是一种什么心情?” “什么?他要去踩缝纫机了吗?”邵野立刻凑过来打听道,他的眼睛发亮,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演技老师点点头:“差不多吧,要是他叔叔的公司被查出点其他事来,说不定他也要跟着多蹲上两年。” “还能被查出什么事?”邵野好奇问道,有他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演技老师拿出手机赶紧把邵野此时的表情拍了下来,然后欣喜道:“对对对,就是这个表情!” 他想,他终于有点理解谢裴为什么会找邵野做《十二剑》的男主了。 邵野的确与赵十二与许多共同之处,就他现在这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表情,找个影帝来演,应该也就是这个水平了。 不过在师父死后,赵十二的心境有所变化,那时恐怕就不能用这种讨巧的方法。 算了,能拍一段是一段吧。 想要邵野表现出小人得志的表情,演技老师便说:“我听谢导说他打算让你给他做助理了。” 想要邵野表现出痛苦的表情,演技老师就说:“谢导想换男主角了,把你赶出剧组。” 而想要邵野表现出愤怒的表情,演技老师直接给他看网上那些污蔑谢裴的评论。 谁也没想到,《十二剑》男主的戏份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拍了下来,效果还不错,虽然拿不了影帝,但也不会拖累整部片子。 几位副导演在私底下偷偷感慨,如果邵野不是后来才到他们剧组的,他们都要怀疑这是谢裴为邵野量身打造的剧本了。 现在有不知情的人来到他们的片场,看到邵野的表演,都会感叹一句这个男主角的演技可以啊,跟网上说的根本不一样。 众人:“……” 多亏了他们谢导。 谢裴虽然没有出现在镜头里,但邵野完成的每一个镜头都少不了他的功劳。 青山派的外景部分差不多要拍完了,谢裴坐在摄像机前,把刚才拍过那条重看了两遍,邵野表现得不错,那副抬着下巴,趾高气扬的样子,的确很能拉仇恨。 谢裴却仍旧不满意,起身去把其他几个机位的摄像机角度微微做了调整,将这一场戏重拍了一遍。 镜头里,赵十二拿到死对头的把柄,正眉飞色舞地向青山派的几位师长告状,可可爱爱的。 谢裴拍了这么多年电影,从来没这么吹毛求疵过,他对邵野出场的镜头要求格外高,总是不厌其烦地拍了一遍又一遍,邵野也完全配合,谢导怎么说,他就这么做。 很多时候谢裴甚至会亲自教他该怎么演戏,怎么走位。 剧组人员也是第一次看到谢裴对演员能做到如此关照,他们想,叶天晗如果看到了这一幕,怕是眼睛都得红得滴出血来。 同样是男主,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幸运的是,他现在已经进拘留所了,看不到这些了。 虽然全网都在唱衰谢裴的这部新电影,但是有骂声就代表有流量,不少人来到片场附近蹲守偷拍。 第86章 男三宋飞白震惊地看着邵野,他这胆子太大了吧,卖腐也就算了,还让谢导帮忙卖腐,谢导这都不生气的吗? 见谢裴不说话,邵野催促道:“谢导,拍一张呀,她说她要包场。” 谢裴拒绝道:“不拍。” “好吧。”邵野道,他只是觉得谢裴拍的自己应该会更好看一点,既然谢裴不愿意,他也不强求。 他叹了口气说:“那我等会儿去找副导演帮我们拍一张吧。” 谢裴:“……” 这么想要跟宋飞白卖腐吗? 他抬头打量起眼前的宋飞白,长得也不怎么样啊,和他卖腐能卖出流量来吗? 当初为什么会选他做男三?突然觉得不是很合适。 宋飞白被谢裴看得心里毛毛的,是邵野让他拍照,又不是自己让他拍! 察觉到周围的氛围有点古怪,自己还是早点离开为妙,宋飞白对着谢裴干笑了一声,道:“那个谢导,我还有事,我先走啦。” 邵野想要叫住宋飞白,可宋飞白实在跑得太快,两条腿都跑出残影来了,没等他喊出名字,人就不见了。 宋飞白离开后,谢裴问邵野:“还想跟他拍张什么照?” “就双人合照啊,”邵野道,“她们要看的不就是这个吗?” 她们要看就给看? 谢裴道:“剧组里不许卖腐。” 邵野有些疑惑道:“这就算是在卖腐吗?” 他挠了挠头,只是拍个照而已,不至于吧。 谢裴嗯了一声。 邵野见他神色严肃,也意识到这对谢导来说应该是件很严重的事,他认真地点头,向谢裴保证说:“那我不卖了。” 不对呀,他好像也没卖过呀! 宋飞白离开不久,副导演有事过来找谢裴,午休时间快过去,邵野差不多也该去做造型。 谢裴看了眼今天的时间安排,对邵野道:“你晚上再去酒店找我吧。” 邵野乖乖应了一声,去了隔壁的化妆间里。 去酒店? 副导演两只眼睛放光,有八卦? 但凡不是找谢导,他都要怀疑他们是准备看夜光剧本了。 副导演把文件交给谢裴后,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谢导,你晚上要跟邵野一起吃饭啊?” “不是。”谢裴道。 总不可能是一起睡觉吧! “帮他对戏。”谢裴道。 很好,不愧是谢导。 副导演在心中感叹,他们谢导可真是为了这部电影操碎了心,白天的时候要在剧组忙碌,晚上还要帮男主对戏,他摸摸自己圆滚滚的啤酒肚,有点内疚,想着要不他来为谢导分担一下吧,于是提议道:“谢导,我今晚没什么事,要不我来帮他对吧?” 对个戏而已,副导演自认这个活他还是干得了的。 只是他说完后,就看到谢裴抬眸看他,目光审视,也不说话。 副导演被看得有点慌,这么看着他干什么?他又不是男同。 他真不是男同! 他赶紧找了个借口跑了。 化妆间里,邵野换好衣服,坐在镜子前,等化妆师过来给他打理头套,这时谢裴的助理敲敲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邵野转头看去,有些期待地问道:“是谢导有事要找我吗?” 助理咳嗽了一声,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嘴唇张合了几次,才对邵野道:“野哥,我是来跟你说一说,那个卖腐的危害。” 邵野:“……” 他一脸茫然看向助理:“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助理也想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来给邵野讲这个! 卖腐能有什么危害啊?卖腐最大的危害不就是会被他们谢导赶出剧组吗! 哎! 下午的拍摄依旧很顺利,不到六点剧组就收了工,邵野吃过饭,来到酒店的时候谢裴还没回来,不过之前谢裴给了他一张房卡,他刷了房卡直接推门进去。 邵野走到沙发前坐下,从背包里拿出剧本,低着头默默背诵台词。 一想到等会儿是要跟谢裴对戏,邵野就不免将谢裴的那张脸代入到剧本里面。 谢导等会儿也要像剧本里写得那样给他挤出体内的毒血吗?邵野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想象了一下谢裴白玉似的手指落在上面,突然觉得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热。 但是他的胸上没有伤,要不要提前准备一下? 不久后,谢裴回到酒店,推开门,一抬头就看到邵野坐在他的沙发上,左手撩起t恤的下摆,右手则拿着一支圆珠笔,低头在自己的胸肌上面画着什么。 谢裴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邵野脑子里还在想着剧本里的情节,听到开门声,抬头看去,见到是谢裴,他下意识叫了一句:“师父你回来了?”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叫错了,又赶紧改口叫谢导。 谢裴站在门口,好半天都没有动作。 邵野还维持着原本的动作,只是抬着头,呆呆看向谢裴,有些奇怪他怎么不进来。 良久后,谢裴关上身后的门,走了进来,问他:“在干什么呢?” 他停在沙发对面,声音听起来带着微微的沙哑。 邵野仰头回答道:“等会儿不是要对戏吗?我想先画个伤口出来。” 谢裴垂眸,对上邵野那双乌黑的眼睛,他的目光落下,停留在邵野胸肌上那两个用圆珠笔涂出来的小黑点上,像是两颗小痣。 谢裴忽然感觉口干舌燥,牙齿也有些发痒,他刚吃过晚饭,此时又觉得自己的胃中生生空出了好大一块地方,他感到无比的饥饿,需要吃下什么点才能填满。 “还是你想得周到。”谢裴夸赞道。 邵野骄傲地抬起下巴,就算是在镜头外对戏,也要认真对待,这是中午的时候谢导教给他的。 谢裴轻轻笑了一声,他绕过中间的茶几,来到邵野面前,弯下腰说道:“我看看你画得怎么样。” 他靠得有点太近了,温热的呼吸扑在邵野的身上,邵野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靠了靠,干巴巴地道:“我随手画的,画得不太好。” “确实不大好。”谢裴伸出手,落到茶几上的水杯里。 邵野本来只是谦虚一下,没想到谢导居然真是这么觉得的,他低下头看了眼,画得挺可爱的呀,看看这两个黑色圆点,它们是多么的——圆! 谢裴道:“该用红色的。” 邵野的嘴角又上扬起来,那不是自己的技术问题了。 “能给擦去吗?”谢裴问,“等会儿我帮你重新画一个吧。” 邵野觉得用不着这么细节,但是一对上谢裴的眼睛,就忍不住点下了头。 谢裴蘸了冷水的手指落在邵野的胸肌上,他的指腹在那两个黑点上来回摩挲,邵野看了一眼,谢裴修长白皙的手指稍一用力,就陷在他蜜色的胸肌里,他蓦地想起今天在官博的评论区下面看到的那句“肤色差”,耳朵也有点热热的。 邵野不敢再看,他抿起唇,仰起头看向上方的吸顶灯,明明谢导在帮他做一件很正常的事,他为什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下面好像也有点怪怪的,邵野下意识地夹了夹腿。 谢裴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认真地帮他擦去身上的笔迹,随口问了他一句:“等会儿对戏的时候我要在你身上做些过分的事,能受得住吗?” 他们拍得又不是十八禁题材,有什么受不住的! 邵野毫不犹豫,一口应下:“没问题。” “我刚进来的时候你叫我什么?”谢裴问。 “……师父?”邵野声音低低的,有点不大好意思道。 胸肌上的那两个黑点已经被擦干净了,谢裴的手指却仍是停在上面,擦个不停,可能是想给擦得更干净些吧。 谢裴道:“再叫一声。” 邵野叫道:“师父。” 谢裴轻轻笑了一声,问他:“下一句词是什么?” 现在就要开始对戏了吗?这个情景下,邵野有点担心自己会发挥不好。 他回忆着剧本里的台词,皱着眉,如丧考批道:“师父,我受伤了。” 谢裴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邵野使劲眨眨眼睛,但实在是挤不出眼泪来,只能靠哀嚎来展示自己心中的悲伤:“师父啊,你如花似玉的徒弟我就要死了,我中了那秃驴的寡妇针,秃驴要我杀了五师兄才给我解药!我又打不过五师兄!” 谢裴不理他,邵野嚎得更大声了,见谢裴皱眉,他赶紧敛去哭声,凯慷慨激昂道:“哎!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我不入地狱——” 谢裴等了他一会儿,问他:“继续说啊。” 邵野眨眨眼:“我说完了,师父。” 谢裴问:“你说什么了?” 邵野理直气壮道:“我不入地狱啊。” 谢裴像是被他气笑了,说了一句:“胡说。” 邵野捂住胸口上的伤,叫嚷道:“师父你好狠的心,居然想让徒弟我下地狱,我不活啦!” “好了,”谢裴止住他要躺到地上撒泼的动作,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他道,“把衣服脱了,为师看看。” 邵野立刻脱下身上的t恤,将自己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谢裴面前。 赵十二刚拜入青山派的时候,其实是有点怕自己这位师父的,怕他嫌弃自己功夫差,也怕他发现自己魔教卧底的身份,可是真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他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他的这位师父。 “怎么伤的?”谢裴问他。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指按了下去,这么软,看起来的确是伤得比较严重。 邵野愣愣坐在沙发上,他忘词了,这应该是下一场戏了吧。 第87章 副导演生怕是自己听错了,他看向谢裴,小心问道:“谢导您是要自己出演师父这个角色吗?” “不行吗?”谢裴问。 行倒是行的,反正他是导演,就算他想当女主,剧组里也没人敢反对。 当然,他们这部片子里是没有女主的,谢导从来不拍爱情戏的。 副导演一直觉得谢裴的这张脸不去拍电影实在是可惜了,但谢裴不仅不愿意拍,他是宁愿被误解为五十岁油腻老男人,也不愿意在公众面前露面。 现在居然想要客串个角色了,谢导是怎么想通的,副导演实在好奇。 “您确定要演柳不明这个角色了,是吗?”副导演又问了一遍,他担心谢导是一时心血来潮,过不了几天就反了悔。 谢裴嗯了一声,道:“暂时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了。” 副导演心道那是没合适的人选吗?难道不是他把合适的人选都给毙了吗! 选个男n号比男主都谨慎! 剧组里的工作人员知道谢裴要在电影里客串个角色,都很高兴,这可是他们谢导第一次下海,不是,是第一次出境,等电影上映了,就凭这个噱头,应该就能骗来不少票房,而且他们谢导长得是真不错。 知道谢裴要出演赵十二的师父,最高兴的除了邵野外,当属剧组里的编剧老师,他得知此事后,盯着谢裴的那张脸看了整整五分钟,然后回去连夜修改师父的人设,要让师父成为主角一生难忘的白月光。 而原本邵野被和尚偷袭伤到胸口的那场戏也被编剧重新修改了一遍,改成伤在手臂了,连带着后面的那几场戏也都要跟着重拍。 邵野把剧本看了两遍,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改这个地方,他跑去问编剧,编剧老师坦诚说:“是谢导让改的。” 邵野歪着脑袋,有些疑惑地想,是自己那天晚上表现得不够好吗? 还是谢导发现,他咬自己胸的时候,他下面有了点不大好的反应。 他也不是故意的。 编剧老师以及剧组里的其他人却是另外一个想法,谢导恐同,不愿碰另一个男人的胸是很正常的,他愿意帮他挤出胳膊上的毒血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要强求太多。 有了谢裴的加入,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显得更加振奋。 编剧老师很快为他写好了新的人设,但是被谢裴删删减减一通,只留了一小部分,所谓月满则亏,过犹不及,有些东西实在不用说得太明白,留着观众自行想象效果可能会更好一点。 一切都准备好后,他们终于开始拍摄赵十二与师父的戏份。 一共九场戏,四个场景,第一个场景是赵十二初入青山派,被柳不明收为座下弟子;第二个场景是他身中寡妇针,求柳不明为他解毒;最后两个场景是连在一起的,魔教总坛的水牢里,柳不明在身中剧毒的多年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动用内力,将赵十二从魔教救出,带到天水崖上,在死前将毕生功力传于赵十二。 邵野对谢裴的仰慕依赖实在太明显,不过好在谢裴的出场不多,且在编剧赋予的新人设加持下,邵野对他做出这种近乎花痴的表情,也不算太离谱。 这三场戏不是连着拍的,谢裴经常会带着邵野回酒店帮他对戏,为了方便,他干脆给邵野在自己房间的隔壁又开了一间房,让他跟自己一起住酒店,只不过…… 副导演们发现,谢导帮邵野对戏好像对得没什么效果,他们感觉邵野看他时的表情是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搞得副导演们都怀疑起来,他们在酒店里对戏用的剧本是不是不大对呀,是正经剧本吗? 确实不大对。 因为最近的几个晚上根本没在对戏,邵野老实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撩起自己t恤的下摆,谢裴坐在对面,正给他上药。 武打戏嘛,拍摄过程中有个磕磕碰碰,都是在所难免的。雪白的棉签蘸着冰冷的药水从他的皮肤上掠过,邵野低头看向谢裴,谢裴的神色认真,像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半长的头发从额前垂下,遮挡了一小半的眉毛。 他的睫羽浓密纤长,眼窝深邃,眼尾微微上挑,下面是一对月牙儿似的卧蚕,高挺的鼻梁像是神明精雕细琢出来的作品,淡色的嘴唇微薄,不笑的时候总带着几分冷峻的气质。 邵野看得有些入神,他的脑子里不由地浮现出那日在这里谢裴用这张嘴含住自己胸肌的画面,他吸吮过,舔舐过,还用牙齿轻轻地啃咬过。 邵野记得谢裴咬他时的感受,不是很痛,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牙印,过了不到十分钟,就消失不见了。 一股热气涌上邵野的面颊,但是好像也往下面涌了一点。 他忍不住在心里哀嚎,自己怎么能这么色!谢导好心给他上药,他却在想着这些东西。 他对不起谢导啊! 好在谢导的目光停留在他胸口的淤青上,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也不知道那伤有什么好看的,邵野感觉自己的心脏里像是装了一只活泼好动的小兔子,蹦来蹦去,蹦来蹦去。 邵野深深吸气,努力平复自己身体里的那股不算陌生的燥热,没等他把自己的心跳给恢复正常,就听到谢裴对他道:“转过身去,我看看背上怎么样了。” 邵野哦了一声,他抿着唇,慢吞吞地转过身,背对着谢裴跪坐在沙发上。 他的背上有不少砂砾和树枝剐蹭出来的红痕,谢裴伸出手,将他的t恤往上卷了两下。 邵野配合地把胸前的t恤抓得更紧一些,又感觉这样还不如让他把衣服给全脱了。 谢裴的手指从他的背上抚过,邵野不禁打了个哆嗦。 “疼?”谢裴问他。 “不是。”邵野小声说,还不如疼呢。 当他微凉的手指顺着他的脊柱一路滑下,快要接近他的尾椎时,邵野只觉得下面的那股热气来得更加凶猛了。 “腿上是不是还有?”谢裴仿佛一无所知,给他后背上完药后问他。 邵野小声道:“可能……有一点吧。” 谢裴语气平淡道:“裤子脱了。” 脱了裤子,那谢导岂不是一眼就能看出自己那处的变化?邵野把自己的两条腿紧紧并拢,有些心虚道:“都是小伤,不用了吧。” 谢裴没说话,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当中。 谢导是生气了吗?邵野心里的小兔子好像跳得更快了,他弱弱改口道:“麻烦谢导了。” “不麻烦。”谢裴垂眸看着邵野裤子的腰带,需要他帮忙吗? 邵野两只手落在腰带上,看着自己下面明显不大正常的地方,他眉头皱起,小声对谢裴道:“谢导,我想去个厕所。” 谢裴倒是不为难他,应了一声:“去吧。” 邵野立刻从沙发上跳下,冲进卫生间里。 谢裴看着他的背影,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小抿了一口。 邵野在卫生间里待了十多分钟,还用冷水洗了个脸,渐渐冷静下来才敢从里面出来。 他站在谢裴面前,把裤子脱下,光溜溜的两条大腿上,大大小小的淤青足有五六处。 拍戏的时候邵野好像是不知道疼一样,跟对戏的演员摔摔打打一通后,照样乐颠颠地跑到谢裴面前,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等待谢裴的夸奖。 只要谢裴一夸他,他的尾巴都要翘起来。 每到这个时候,谢裴都会觉得手心痒得厉害,想抓住他的尾巴,对着他的屁股狠狠打上几巴掌。 然而现在谢裴看着那些淤青,微微蹙起眉头,他的心里有些不大高兴,下次还是别拍武打片了。 那该拍个什么片子? 算了,先不想这个了。 他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对邵野道:“躺下。” 只是上个药,用不着这么麻烦吧,只是邵野抬头一看到谢裴那张脸,人就晕晕乎乎地躺到了沙发上面。 还好沙发足够大,勉强能容得下他一米八多的个头。 谢裴在沙发旁边蹲下身,他沾了药水的冰凉手指在邵野的大腿轻轻抚过,邵野觉得有些痒痒的。 他垂眸看去,看到的是谢裴精致的侧脸,谢裴低下头,似乎想要把邵野大腿上的淤青看得更仔细一些,便又靠近一些。 邵野仿佛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扑在自己的小腹上,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感觉自己刚冷静下的那位兄弟,又有点不大正常了。 谢裴的手指从他的大腿内侧划过,邵野只觉得自己的脊柱泛起一阵酥麻,他下意识合拢双腿,结果把谢裴的手夹在了中间。 谢裴没有立刻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而是抬起头看向邵野,挑了挑眉,似乎是在询问邵野这是要做什么。 邵野这才意识到不对,赶紧把自己的两腿分开。 谢裴的手却仍旧停留在那里,他的食指与中指像是在弹奏着某种乐器,在他的皮肤上有节奏的跳跃着,他问邵野:“怎么了?” 邵野摇摇头,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谢导,我想去卫生间。” 谢裴问他:“又想去卫生间?不是才去过的吗?” 邵野也想知道,他在心里哀嚎,不是已经冷静下来了吗?怎么这么快又有反应了。 谢裴微笑着,关心问他:“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邵野道,并偷偷将自己的t恤下摆往下拽了拽。 但衣服就那么长,再怎么用力,也只能盖住一点内裤的边缘。 谢裴的注意被他的动作吸引,白色的内裤衬得他的皮肤更加诱人。 “真的没有?”谢裴唇角含笑问道。 邵野肯定地点点头,他身体就是太好了,火气过于旺盛,才会这样。 第88章 邵野呆呆地哦了一声,他的眼睛鼻子都是红红的,抹着眼泪有些不大好意思道:“对不起,我忘了。” 谢裴从他怀中坐起身,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笑着道:“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去洗个脸,重新上个妆,再来一遍吧。” 邵野打了个嗝儿,一眨眼又有眼泪落下来。 谢裴伸手拍拍他的后背,安慰他说:“好啦,别哭了,又不是真的死了。” 邵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把情绪从刚才的那场戏里抽离出来,他站起身,去找化妆师补妆去了。 只是没走几步都要回头看谢裴一眼,好像生怕他会与师父一样死在他的面前。 趁着邵野去化妆了,谢裴来到摄像机前,回放刚才的那段表演。 屏幕里,邵野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落下。 明明知道都是假的,谢裴还是觉得那泪水像是要流淌到他的心里,泡得他的心脏一阵发苦。 他是为了师父哭的,还是为了自己哭的? 谢裴看了整整三遍,一句话也没有说。 几位副导演其实有觉得邵野哭得太悲痛了点,但是看了看谢导的表情,他们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默默咽了回去。 死个师父哭声大点怎么了,眼泪流得多点怎么了,总比哭不出来好。 天水崖上,当年江湖人称长屿剑仙的柳不明就此陨落,赵十二悲痛欲绝,泣不成声,待到魔教教主赶到时,赵十二站在崖边,一人一剑,青衣飘飘,气势逼人,然后—— 他就被那教主打下天水崖了。 电影每场戏的拍摄顺序并不是按照故事的发展顺序来的,不过那场红枫谷大战仍旧是被放在了最后面。 之前剧组里的工作人员一直很担心以邵野现在的演技可能驾驭不了电影后半段主角的内心变化,但是在拍完柳不明去世的那段戏后,邵野整个人的气质都颓废沉稳了不少,连眼神也犀利起来,大战中看向教主的目光更是充满恨意。 邵野在《十二剑》剧组待了整整五个月,终于杀青,加上前期的各种筹备工作,《十二剑》至此已经花费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后期的剪辑和特效也需要两三月才能完成,一切进展顺利的话,明年暑假就能上映。 当天晚上,谢裴的助理提前包下一整层酒店,为邵野庆祝杀青,可惜谢裴临时有事,没能过来。 不过他不在场也是件好事,演员和剧组的工作人员们能玩得更放开些。 邵野和几个比较熟悉副导演员凑在一桌,酒足饭饱后,有人提议玩点刺激的,比如真心话大冒险。 邵野心想,这算刺激的吗? 然后他一连被抽中五次。 确实挺刺激的。 这五次他都选了真心话,他们问了些关于他的恋爱经历、对剧组里女演员的好感这类完全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问题。 恋爱经历是没有的,对女演员的特殊好感也是没有的,众人失望地叹气,纷纷表示下次要问个炸裂的。 邵野听着他们的讨论,心里发怵,下次不会这么倒霉还是他吧。 他不仅要换个方位,还要亲自来转这个瓶子,众人也不反对,由着他来。 邵野一个用力,酒瓶便在桌面上飞快地旋转起来,转出一片残影,过了一会儿,酒瓶旋转地速度渐渐慢下来,邵野弯着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酒瓶看,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瓶口再一次对准自己。 很好,又是他。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包厢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除了邵野。 真心话大冒险也能出老千吗?邵野拎起桌上的酒瓶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其中有什么古怪的,最后他只承认,就是自己今天的运气不佳。 他怕自己再选真心话,内裤颜色都要被这些人给扒出来了,看着这群人不怀好意的眼神,邵野道:“我选大冒险。” 在电影中饰演邵野五师兄的周为语气古怪道:“真选大冒险啊?要不再想想?” “就大冒险了。”邵野坚决道。 几个年轻人瞬间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起来。 副导演刘严提醒他们说:“邵野还没谈过恋爱,你们别太过分了。” 即使他不说,其他人也不敢太过分,但是像俯卧撑、波比跳这类考验体力的惩罚,对于邵野来说,感觉更像是奖赏。 周为他们几人商量好一会儿,对邵野道:“这样吧,你打开微信,在好友列表里随便挑一个咱们剧组里的男性,没在我们这个包厢里的,给他用语音发一句话。” “发什么?”邵野问。 周为道:“长夜漫漫,我好寂寞啊。” 周围响起一串意味深长的小声,邵野哦了一声,心想,要不要他在后面加上一句,出去撸串啊? 大冒险果然比真心话容易多了。 就是这话有点耳熟,感觉之前有不少人给他发过,一般情况下,他都会给对方分享一个微信小程序里的缺德小游戏,保证他玩完再也不觉得寂寞了。 不过更大的可能是,他们根本玩不完。 邵野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两下,按住语音键,把周为叫他说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这条消息发出去没超过五秒钟,一个微信电话打过来。 邵野瞬间把电话接通,包厢里的其他人不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但猜测多半可能邵野刚才发去语音的那位,他们心照不宣把包厢里的音乐声调低,一个个好奇地竖起耳朵。 他们听不到电话那头的人问了什么,只听到邵野答道:“喝了一点。” 那边大概是问他喝了多少。 邵野低头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酒瓶,道:“不多,就三瓶半吧。” “吃完啦!”他语气轻快道。 “现在就去酒店吗?”邵野侧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应道,“好哦,我马上就过去。” 电话挂断后,包厢里鸦雀无声,好一会儿过去,周为才出声问道:“是你发语音的那位打来的电话?” 邵野点点头。 周为大惊,邵野刚给那人发了自己好寂寞的消息,那人就约他去酒店,这是什么?这是司马昭之心啊! 在他们谢导高压下,他们剧组里居然还能有男同!会是谁呢? 这可是个大新闻啊! 众人露出一脸八卦表情,周为问邵野:“你刚才把那条消息发给谁了?” 邵野直接答道:“谢导啊。” 周为以及在场的其他人:“?” 邵野没理会他们那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他收起手机,对他们道:“谢导找我有事,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吧。” 邵野冲他们挥挥手,穿上外套出了包厢,余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开口。 他们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谢导他真的还恐同吧? 又或者,他是怀疑邵野的性向,所以要钓鱼执法? 这要真钓上来点什么,不会影响到他们《十二剑》的拍摄吧?他们这部片子可不能再换男主了。 愿上帝保佑,邵野是个大大的直男,阿门。 自认为自己还是直男的邵野打车回到酒店里,此时酒劲儿上来了,他的脑子也格外的迟钝,只记得是谢导叫他回来的,只是谢导在哪儿呢? 邵野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眼皮却是越来越沉,最后干脆把眼睛闭上。 谢裴洗了澡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邵野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两手则是放在膝盖上,看起来十分乖巧。 不是好寂寞的吗?看起来不大像啊。 谢裴整理了一下浴袍的领口,走过去,弯下腰,拍拍邵野的脸颊,叫他:“邵野,醒醒。” “谢导……”邵野睁开眼睛,抬起头,一见到是谢裴,就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着什么。 现在不寂寞了? 谢裴浴袍腰间的带子系得松松垮垮的,弯腰的时候会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正对着邵野的眼睛。 邵野看得眼睛有些发直,两边脸蛋红扑扑的。 “喝醉了?”谢裴问他。 邵野摇着头道:“没醉。” 谢裴在他面前竖起四根手指:“这是几?” 邵野又笑了一下,一根一根地数过去,兴奋道:“是四。” 谢裴轻叹,还行,醉得不算厉害,就是反应稍迟钝了点,该找个人陪他一起回来的,幸好路上没有出事。 他正要扶邵野去浴室洗个澡,邵野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有人给他发了张图片来。 谢裴垂眸看了一眼,见邵野还望着自己发呆,他好心提醒道:“有人给你发消息了。” 邵野啊了一声,低下头,把手机解锁,点开那条消息。 是一张年轻男人自拍照,染了一头粉红色的头发,戴着眼镜,故意将身上的衬衫扯开两颗扣子,扮得跟个花孔雀似的,加了至少能有三层滤镜。 这种照片也有脸发出来? 邵野手指慢腾腾地键盘上跳跃着,好半晌才打了两个字出来——好看。 谢裴低下头,凑得更近一些,能清晰感受到邵野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扑在自己的脸上,他趁着邵野没把那条消息发出去,问他:“好看?哪里好看了?” 都跟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了,审美就没有提高一点吗? 邵野抬起头,看向谢裴,他认真说:“眼镜谢导戴着好看。” 谢裴微怔,随后轻笑出声,他伸手揉了揉邵野有些扎手的脑袋,对他说:“把这人删了。” 邵野应了一声,也没问他为什么要把这个人删去,低下头就把人移出自己的好友列表。 第89章 向谢导自荐枕席…… 邵野猛地想起今天早上谢裴裸着上半身站在床边,他下半身虽然穿着裤子,但也隐约能够看出是十分的有份量。 他现在是不是有点不大对劲了。 一个直男脑子里会想这些吗? 邵野悲伤地发现,自己可能是真的不太直了。 也许只是一时的错觉呢?邵野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他冲着谢裴咧嘴笑了一下。 “笑什么啊?”谢裴收回手,问他,“吃完了?” 没吃完,但是吃不下了。 见他点头,谢裴继续道:“走,带你去见见人。” 邵野跟在谢裴的身边,向人群里走去,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堕落下去了,但还是忍不住时不时抬头看谢裴一眼,都怪今天谢导有点过分好看了。 谢裴带他见了不少圈内的大佬,他们说的那些投资项目邵野也听不大懂,就老实站在谢裴身边憨笑。 大佬们原本还以为谢裴是带着保镖来的,没想到这就是他新电影的男主角,听他的意思,下部电影的男主角也会是这个年轻人。 他到底与谢裴是什么关系?他们可从来没见过谢裴对哪个演员有这么上心,还是个男的,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时间,宴会上的众人心中生出同样的疑问。 没等晚宴结束,谢裴就带着邵野提前离开,邵野坐在副驾驶上,十分鸵鸟地把头扭向另一边,看向窗外广场上高大的雕像,只是车窗上同样能倒映出谢裴此时的身影来。 那影子并不是很清晰,邵野看得有些发呆,主驾驶上的谢裴忽然侧过身,弯腰过来,一股邵野叫不住名字的,但是又很好闻的淡淡香气从他的身上传来,邵野感觉自己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起来,他紧紧注视谢裴,一动也不敢动。 暖黄色的灯光落在谢裴的侧脸上,他浓密的睫羽投下一小片阴影,柔软的发丝若有若无地拂过邵野的脸颊,邵野的后背贴紧椅背,屏住呼吸。 谢导这是要做什么? 邵野的目光落在谢裴的嘴唇上,如果是偶像剧的话,他是不是该亲自己一下啊? 邵野忘了,偶像剧也不全是亲吻的,还有一种是系安全带的。 他为自己刚才产生那样的想法小小的羞耻了一下。 幸好谢导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系完安全带后,谢裴却没有立即离开,他抬起头,看向邵野,轻轻笑了一下。 他靠得实在太近了,邵野的喉结紧张地上下滑动着。谢裴脸上的眼镜已经摘下了,眨眼的时候,邵野感觉他的睫毛好像要戳到自己的眼睛里,戳得他心脏痒痒的。 他听到谢裴问他:“你怎么了?在宴会上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是宴会上的点心不合胃口,还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话?” 点心很好,大佬们也很好,都夸他老实稳重身体棒,浓眉大眼长得帅,以后肯定能火遍娱乐圈。 他就是发现自己可能要弯了。 但这话他要是跟谢导说了,可能要被谢导当场赶下车去。 邵野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对谢裴摇摇头:“没有啊。” “真的没有吗?”谢裴问他。 “真的没有。”邵野用力点头。 谢裴又笑了一声,身体终于从邵野的身上移开,他说:“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邵野眨眨眼睛,余光偷偷瞄向谢裴,什么叫他说没有就没有啊? “等会儿带你去海上玩?”谢裴问他。 如果是在今晚之前,邵野一定会很开心的答应下来,但现在不行了。 哎,邵野在心里默默叹气,他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了,他有心事了。 他对谢裴说:“谢导,我有点困了,想回去睡觉。” 谢裴转头看了他一眼,略感稀奇地问他:“睡这么早?” 邵野深沉地点了点头。 一回到酒店,邵野就钻进自己的房间里,趴在床上捧着手机去匿名论坛提问,自己想跟男人亲嘴,算不算男同。 帖子发出去没过半分钟,就有热心网友在下面回了他一句:不算。 邵野眼睛一亮,正想问问这位网友的高见,就看到他在下面又补一句“如果你是女的”。 邵野:“……” 随着帖子里邵野回答的问题越来越多,网友们更加确定他就是个男同。 邵野把帖子删除。 他抱着手机沉思良久,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 纠结许久,他向自己的经纪人打去电话,问他:“石哥,我能问你件事吗?” 托邵野的福,谢裴也给了石淼一张今晚宴会的邀请函,虽然他一个小皮皮虾没能在宴会上混出什么名堂来,但也收了十几张名片,多少算个人脉。 眼下宴会已经结束,石淼刚从里面出来,道:“你说。” 邵野张了张唇,话都到嘴边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石淼等了他一会儿,拍拍手机,奇怪问道:“怎么没声音了?手机坏了?” “没坏,”邵野谨慎地向电话里的石淼提问道,“石哥,你觉得男人喜欢男人就算是男同吗?” 那不然呢? 石淼惊讶道:“你终于愿意诚实面对自己的性向了?” 邵野:“?” 邵野为自己辩驳道:“我也不是喜欢每个男人。” 石淼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回道:“你这话说得太好笑了,我也不是喜欢每个女人啊。” 邵野:“……” 好有道理啊。 邵野沉默下来,正要挂断电话,又听到石淼问他:“你看上谢导了?” 邵野震惊问道:“石哥你怎么知道的!” 石淼道:“你今晚在宴会上看谢裴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也没有吧,哈哈……”邵野这话说得自己都不怎么信。 说法是夸张了点,但即使邵野否认过,石淼也一直怀疑他不是个直男,所以今晚在得知又有一个男同得罪了谢裴后,他对邵野格外关注了些。 邵野跟在谢裴身边,有事没事就看一眼谢裴,偷感真的很重。 石淼叮嘱他说:“这事你可千万藏好了,别让谢导知道。” “我知道了。”邵野声音有些低落道。 石淼觉得邵野的保证不大可信,问他:“要不我给你安排点工作吧?省得你整天围着谢导转,被他发现你的心思。” 邵野作为谢裴新电影的男主角,虽然网上仍旧是不看好他的声音居多,但是依旧有不少综艺节目想请他参加。 不过谢裴建议他暂时不要接这些综艺,等《十二剑》上映以后,会有更好的资源找上来。 “你去跟谢导说吧。”邵野有气无力道,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知道自己是男同,还不是很能接受自己这个新标签。 石淼无语,他是邵野的经纪人,还是谢裴是邵野的经纪人啊? 如果不是谢裴恐同,他都怀疑谢裴是在故意勾引他们家艺人! 其实石淼也挺惊讶的,谢裴居然到现在都还没发现邵野是个男同。 这算什么?灯下黑吗? 他安慰了邵野两句,挂断电话。 邵野把手机扔到一边,躺在床上叹气,自己表现得真有那么明显吗?要是被谢导发现了怎么办? 直了能弯,弯了也能直回去……吧。 算了,不想了,睡觉睡觉。 邵野关了房间的灯,闭眼睡去。 为了能让自己重新变回一个直男,邵野特意花钱在网上咨询了一位专家,专家了解了他的情况后,认为他弯得不是很严重,只要减少与他暗恋的那位男士的接触,他还是很有机会重新成为直男的。 要跟谢导减少接触吗? 邵野挠挠头,感觉逻辑不大对,他正想着应该怎么减少,微信上又有人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谢裴的助理发来的,照片里,谢裴身穿一件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正坐在电脑前认真工作,他衬衫的扣子难得地解开了两颗,隐约能看到两边凸起的锁骨。 虽然不知道助理为什么要给他发谢导的照片,邵野还是立即点了保存。 他在心里默默说了句抱歉,减少接触这个事,还是从明天开始吧。 而且这也不算接触吧。 做完这些后,邵野才给助理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助理回他:谢导正在剪辑你的戏份。 邵野这才注意到电脑屏幕里是自己在古街上奔逃的画面。 邵野犹豫一下,又给助理发了条消息过去:能发段视频看看吗? 助理人实在是不错,没过一会儿就把小视频发来了,不过可惜的是,这次他却是把镜头对准了屏幕,根本看不到谢裴的身影,邵野失望地叹了口气。 自己有什么好看的?他每天照镜子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 邵野点开相册,欣赏助理刚才给自己发来的那张照片,怪不得是能在谢导身边当助理的人,看看这光线,看看这角度,拍得真好。 随即他又想到自己是个男同,可能这辈子都做不了谢导的助理了。 邵野哎了一声,正要放下手机,准备做回从前的自己,助理又给他发来一条视频,助理的手机晃了一下,将谢裴又纳入镜头下面,视频里谢裴像是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转过头看向镜头,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就好像,是对着邵野笑的。 邵野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就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十二剑》后期的剪辑全部由谢裴亲自操刀,这几日他白天都泡在剧组的剪辑室里,要等到晚上九十点钟才会回来。 第90章 “然后呢?”谢裴问他。 然后…… 什么然后呢? 邵野琢磨了一下,谢导这都没有把自己直接给赶出去,明显是要给自己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有些萎靡的精神一下子又振奋起来,挺胸抬头,向谢裴保证道:“谢导你放心,我会努力变回一个直男的。” 谢裴:“……” 他能变回直男当然是一件好事,但是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有点不大对劲。 谢裴松开手,裤腰上的松紧带啪的一声弹回邵野的腰上。 他转过身,回到沙发上坐下,抬头问邵野:“怎么努力?跟我说说吧,我看看我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 邵野抿了抿唇,他感觉,这种事谢导还是不要帮忙的好。 见邵野不说话,谢裴又问道:“不可以跟我说吗?” “专家说,要跟我喜欢的人保持距离。”邵野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到了。 谢裴听到了,并且瞬间理清这其中的逻辑。 怪不得要躲着自己。 他的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起来,像是一只被顺着毛从头到尾撸了一遍的大猫,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愉悦的气息。 他对邵野招招手道:“别在那儿一直站着了,过来坐吧。” “啊?” 邵野有些懵,谢导都知道他是男同了,还让自己坐在他的身边,谢导也太信任他了吧。 邵野心中十分激动,觉得自己肩负重任,他绝对不能辜负谢导的信任,他要想办法快速变直!从现在开始! 他拒绝谢裴道:“专家说要保持距离。” 谢裴沉默了一下,又对邵野笑道:“专家胡说的。” 没看网上整天都在骂专家吗? 邵野瞪大眼睛,有些惊讶问:“谢导,你也懂这个吗?” 谢裴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慢悠悠地喝下一口,然后伸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示意邵野坐过来。 邵野凑过来,期待谢裴能给他一个更有效的办法。 谢裴看着他发亮的眼睛,又觉得自己刚才听得不是很清楚,他放下水杯,问邵野:“你说专家要你跟什么人保持距离?” 怎么又问? 邵野低头不敢看他,脸颊通红,声音低不可闻,他说:“喜欢的人。” 真可爱。 谢裴的目光落在邵野红红的耳垂上,好想咬一口尝尝看,他的舌尖抵在上牙膛上,继续问他:“喜欢谁?” 邵野抬起头,偷瞄了谢裴一眼,见他在看着自己,迅速收回目光,重新把脑袋垂下,抿着唇也不说话。 不说就不说吧,谢裴此时的心情出奇的好,他的视线从邵野的耳垂上移到他微微抿起的嘴唇上。 这里也想咬一口。 自己莫名其妙上去咬一口不大好吧,谢裴眼眸垂下,沉吟片刻,忽然开口对邵野道:“我来帮你吧。” 帮什么? 邵野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眼前的谢裴,他的疑问还没有问出口,谢裴微凉的手指已经顺着他宽松的裤腿探了进去。 邵野:“!” 这不大对吧! 邵野想要开口阻止,可是一张嘴他的声音就变了调,像是在欲拒还迎。 他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谢裴的手指灵活,且花样繁多,比邵野那一手烂活好了不知道有多少。 邵野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他紧紧闭着嘴巴,不想发出任何奇怪的声音。 谢裴的下面有些发疼,脸上仍旧是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欣赏着邵野瘫软在沙发上的失神模样。 不知过去多久,在邵野发出一声闷哼过后,谢裴的手上沾染了些温热的液体。 他洁癖又恐同,按理说应该是很嫌弃的,可此时却好像完全忘记了这些。 邵野的身体微微抽搐着,靠在沙发上急促的喘息。 “能让我咬一口吗?”谢裴问他。 “啊……”邵野的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无法思考。 谢裴只当他是答应了,说了一句谢谢,然后俯下身,张开唇,一口将邵野红得像是熟透了的野果的耳垂含进嘴里,轻轻咬了两下。 确实很好吃,谢裴在心里评价道。 邵野僵硬地坐在沙发上,两颗乌黑的眼珠不知所措地在眼眶里乱转。 谢裴咬了一会儿,终于松开牙齿,把他的耳垂吐了出来,耳垂上泛着一层水光,更诱人了。 见邵野还呆愣愣地坐在这里,谢裴低笑了一声,帮他把裤子脱下来,抽了两张纸巾将他腿间的东西清理干净,然后去了洗手间。 谢裴离开后,邵野丢失的理智渐渐回到大脑中,他听着洗手间里传出的水流声,抬手在自己热得都有些发烫的脸颊上拍了拍,他不是在做梦吧? 事情发展的怎么这么诡异呢? 不久后,谢裴从浴室里出来,他在邵野身边坐下,拿起茶几上的本子递到他面前,对他道:“来看看这些剧本里有没有喜欢的。” 邵野:“……” 谢导的行事未免太跳跃了吧,他感觉自己的思路有点跟不上了。 邵野把自己的这一堆问题咽回肚子里,从谢裴手上接过剧本,随手翻开一页,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邵野看得两眼发晕,没一会儿就开始走神儿,谢导为什么要帮他做这种事啊? 难道这是他让自己变直的一种方法? 他怎么觉得谢导的法子不怎么靠谱啊! 谢裴手里拿着另一个本子,同样看不进去。 此时此刻,他的身边坐着一个男同,还是一个喜欢自己的男同,他该怎么让这个男同直回去呢? 他要是直回去了,是不是就不喜欢自己了? 谢裴把手中的剧本翻过一页,心想,要不,他弯着就弯着吧。 但是他喜欢自己…… 谢裴的嘴角弯起,心里像是装着一只小猫,高傲地扬起毛茸茸的脑袋,用柔软的粉色肉垫在上面踩来踩去。 他为什么喜欢自己?是在剧组里日久生情,还是这段时间看着助理给他发的照片,突然开了窍? 他就说邵野笨笨的,很容易被外面那些诡计多端的男同骗到,应该多看看正常的照片,提高一下自己的审美。 这跟孩子要富养是一个道理的,见识过更好的,也能更容易抵抗住低级的诱惑。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好像被自己给诱惑住了。 喜欢自己啊…… 要跟他在一起吗? 可是他恐同啊。 要拒绝他吗?那他哭出来可怎么办? 真拿他没办法。 谢裴轻轻叹了口气,放下剧本,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邵野,结果发现邵野缩在沙发的一侧,怀里抱了个抱枕,已经睡过去了,剧本盖在他的脸上,正好为他挡了光。 谢裴把剧本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还停在第一页。 想起自己也没比他多看了几行字,谢裴无声地笑了一下,而后起身弯腰把他从沙发上抱起,送到不远处的大床上。 邵野睡得很沉,躺在他的床上,只是无意识地哼了两声,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谢裴坐在床边看他,一想到邵野喜欢自己,就感觉自己身后也要长出一条尾巴来,愉悦地在地面上扫来扫去。 他伸出手,在邵野的鼻子上点了一下,又掐了掐他的脸蛋,怪不得这么喜欢跟在自己身后,是早有图谋吧。 他又笑起来,温柔几乎要化作实质从他的眼中溢出。 谢裴就这么坐在床边看他看了一个多小时,帮他把身上的短裤和背心脱下,盖上被子,然后去浴室又洗了一个澡,这才上了床,在邵野身边躺下。 谢裴睡不着,他侧过身看着身边睡得跟个小猪似的邵野,又有些好笑。 邵野才是要告白的那个人,怎么失眠的是自己呢? 哦,他那也不算是要告白,他是要直回去。 谢裴伸出手,在邵野的脸颊上戳了一下,睡得真香。 直不回去的话,他什么时候会跟自己告白呢? 他跟自己告白的话,自己会拒绝吗? 谢裴依旧感觉自己是很难接受跟男人做那种事的。 柏拉图邵野能接受吗? 用手,或者用道具能接受吗? 要不自己蒙上眼睛,去国外带点药回来? 越想越不像话了,谢裴赶紧止住自己脑海中那些奇怪的想法。 不过自己家中的那张床好像有点小了,谢裴睁开眼,拿起床头柜子上的手机,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他在网上找了做家具的店铺,认真挑选了一番,最后下单。 谢裴一宿没睡,第二天早上起床后也看不出丝毫的疲倦。 邵野从床上醒来时,谢裴穿着一身浅色的休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正坐在不远处的桌前办公。 邵野听到他敲击键盘的啪嗒声,转过头看到谢裴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自己昨晚是怎么来到谢裴的房间,又是怎么在他的沙发上睡过去的。 他掀开被子,往里面看了一眼,他感觉专家的办法不一定有用,但谢导的办法肯定是没用的。 邵野脸色微红,从床上坐起身,冲着谢裴叫了一声:“谢导?”. “醒啦?”谢裴停下手上的工作,转头看向他,对他道,“早饭在柜子上,应该还是热的,吃完饭我们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 这个用词也太暧昧了吧! 别再掰他了,曲别针都没他弯了,邵野怀疑再这么下去,就算以后能直回去,他身上也得留下点重大创伤。 人家专家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要是一直这么跟在谢导的身边,他这辈子怕是都直不回来了。 直不回来事小,辜负了谢导的信任事大啊! 邵野裹紧身上的被子,对谢裴道:“谢导,我就不去了吧。” 第91章 谢裴的确是为自己找了一位心理医生,第一次他们是在线上做的咨询,医生问他怎么回事,他直接回答自己恐同。 恐同啊,年近花甲的老大夫微微一笑,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毛病没见过,恐同又算得上什么呢? 这世上恐同的人有很多,但是愿意因为自己恐同而来咨询医生的却很少,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认为同性恋才是不正常的那一方。 老大夫让谢裴描述一下自己的情况,恐同有对他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了吗? 谢裴直接回复道,男朋友想要自己可能没法满足他。 患者性别是什么来着? 老大夫盯着屏幕上方的资料卡,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抓起桌上的老花镜,戴上后认真看了看聊天框里的两行字。 老大夫确定了,自己没有眼花。 恐同,但是有男朋友。 好抽象的病情。 老大夫觉得他确实有病。 脑子有病。 找自己寻开心这不是吗? 老大夫凭借着自己优秀的职业素养,结合谢裴描述的情况,给他提出建议,他可以先尝试与自己的男朋友进行一些简单的接触,比如握手、拥抱、亲吻,循序渐进。 结果谢裴回他这些都做过了。 老大夫:“……” 不是很想赚这个钱了。 二十分钟的咨询结束,谢裴也不是很想续费了。 他来到一楼的健身房,邵野正躺在瑜伽垫上,双手举着哑铃在做卧推。 他身上只穿了一条蓝白相间的短裤,上半身裸在外面,壮硕而饱满的胸肌上覆着一层亮晶晶的汗水。 循序渐进…… 谢裴把这句话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他该从哪里进呢? 邵野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会过来,他放下手里的哑铃,有些疑惑地向谢裴眨了下眼睛。 谢裴轻笑了一声,对邵野道:“想你了。” 邵野的脸一热,不过他在健身房里练了这么长时间,那张脸本来就红红的,此时倒也看不出其他变化来。 谢裴道:“你继续练你的吧,我就看看。” 邵野哦了一声,抓起地上的哑铃,重新计数。 谢裴站在邵野身边,如他自己说的那样,确实只是看看,只不过他的目光好像有点过于灼热了,表情又很暧昧,恍惚间,邵野甚至感觉有一只手随着他的目光一起在他的皮肤上游走。 邵野根本没法专心锻炼,并且感觉自己又有了点不可说的反应。 要不要这么容易被挑逗啊! 邵野深深鄙视自己的不争气。 他把哑铃放下,平心静气。 谢裴也注意到邵野短裤下面的变化,唇角上扬,露出一个稍有些恶劣的笑容来。 是他不好,没能让男朋友的欲望得到充分的解决。 邵野看见谢裴脸上的笑容,先是被诱惑了一下,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谢裴在他身边单膝跪下,莫名奇妙地说了一句:“抱歉。” 抱歉什么? 邵野还没想明白,谢裴先伸出手,隔着薄薄的布料,轻轻揉弄起来。 邵野想要抗议,觉得白日宣淫很不好,还是在他神圣的健身房里。 可是好舒服啊,他的两只眼睛都舒服得眯起来,像是一只敞开肚皮被挠着下巴的大猫。 谢裴看着他这副享受的样子,心里得意,手指愈加灵活。 他故意将时间拉长,邵野躺在瑜伽垫上,忍不住挺起腰,嘴里发出不满地哼声。 谢裴微微一笑,把他身上的短裤褪到腿弯。 不久后,邵野蜷缩的脚趾重新张开,攥紧的拳头也泄了力去,谢裴盯着手指上的液体看了一会儿,在邵野的胸上蹭了蹭。 邵野:“……” 行吧,反正都是他的。 然而紧接着邵野就看到谢裴把手指送到他的嘴边。 邵野噫了一声,然后张开嘴把他的手指含了进去,柔软的舌头将谢裴的手指仔仔细细舔了一遍。 谢裴道:“医生说我应该循序渐进。” 邵野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谢裴说的是他自己恐同的事。 谢裴问他:“你觉得我们该从哪里开始?” 他觉得除了后面,好像哪里都做过了。 邵野把谢裴的手指吐了出去,从瑜伽垫上坐起来,谢裴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嘴角,随后他的嘴唇一直向下,停在他的胸口,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邵野感觉自己两边的脸颊都在发烫,他没记错的话,谢裴刚才是把那东西抹在他的胸肌上吧! 邵野被他舔得浑身都酥酥麻麻的,他仰着头,看向头顶圆形的灯管,提出一个非常有灵性的问题:“谢导,你现在这样算不算是潜规则?” 谢裴笑了一下,顺着邵野的话道:“来把谢导伺候好了,下部电影的男主角还找你。” 他要怎么伺候? 这段时间来确实是谢裴帮他做的比较多,但邵野觉得这不是他的问题,谢导恐同,他要是不小心把谢导给伺候吐了,这可怎么收场。 邵野看着谢裴,抿了抿唇,随后低下头,亲上谢裴的嘴唇,见谢裴没有其他反应,他有些笨拙地将自己的舌头探入谢裴的口中。 谢裴伸出手将他紧紧抱住,饱满的胸肌将谢裴身上那件深蓝色的睡袍挤得皱皱巴巴的,睡袍的带子被扯开,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 邵野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被吸麻了,他的小腹被一个坚硬的物体顶住,想要忽视都不行。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个深吻,邵野好奇地低头看去,抽了抽嘴角,治疗的效果这么明显吗?还是说,谢导的恐同是间歇发作的? 这么—— 他感觉自己都要恐同了! 谢裴却好像根本没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邵野自己观察他的表情,不难受吗? “看什么呢?”谢裴问他。 邵野指了指他下面。 “没事。”谢裴说。 怎么会没事呢?真的没事他就不会有反应了呀! 他问谢裴:“我可以用手试一下吗?” 谢裴嗯了一声,没有反对,邵野有些紧张地搓搓手。 谢裴快要被他这副要干大事的架势给逗笑了。 然后他就被邵野那一手烂活给气笑了。 谢裴想要动手教一教他,偏偏邵野还不用,他要靠自己努力把谢导给伺候舒服了,这样才能更有底气地做他下部电影的男主角。 邵野手都酸了,也没看出成绩来,有这么差劲吗?他之前自己用的时候觉得还可以呀,邵野偷瞄了一眼谢裴的表情,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然后低下头,张开嘴巴。 谢裴呼吸一窒,瞳孔微缩,没想到邵野会做出这种事来,循序渐进是指先进这里吗? 好像……可以接受的。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邵野根本没反应过来,也忘了躲避,然后喉结一动,就全咽了下去。 谢裴目光一沉,把他按在瑜伽垫上又弄了两个多小时,邵野躺在瑜伽垫上,有一种要飞升的错觉,他感觉自己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被谢导色诱到了。 然而谢裴却更加热衷此事,或许是想快点治愈自己恐同的毛病,又或许是因为他暂时没有办法通过另一种方式满足邵野,所以出于某种弥补心理,给邵野身体上带来的欢愉已经远远超过邵野曾经期待的。 他躺在客厅的地毯上,感觉身体被掏空。 谢导恐同都这么可怕了,要是不恐同…… 简直不敢想。 要不,这个病还是别治了吧。 在邵野搬进谢裴别墅的第二周,《十二剑》的后期全部制作完成,定档宣发审核一条龙,暑假就能上映。 “小越陪你看电影”是j站有名的影评up主,上周从同事手里收了一张《十二剑》首映礼的门票,打算提前去品鉴一下谢裴拍得这部电影。 首映礼开始前,小越在外面小公园里开着直播跟自己的粉丝聊天。 “我看到他们宣传说谢裴在《十二剑》里出境了,我怀疑是片子太烂,他们故意放出来的噱头。” 小越叹着气道:“但我承认,这个小把戏确实勾到我了,我真的很想看看谢导到底长得什么样。” 弹幕里刷过一堆问号,问她一个油腻老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小越开着玩笑道:“万一是位老帅哥呢?首映礼要开始了,我先进去了,回来再和你们聊,大家拜拜。” 她关了直播,快步走进会场。 谢裴并没有出席这场首映礼,只把邵野打扮得漂漂亮亮送来了,邵野和电影里的其他几位重要角色以及副导演坐在台上,接受下面媒体的采访。 采访过后,大厅里的灯光熄灭,电影正式开始播放。 电影一开始便是主角赵十二在繁华喧闹的街道上逃命的那场戏,叫卖声、打砸声、咒骂声,还有赵十二急促而粗重的呼吸声,一下子就将观众拉入电影的世界当中。 小越坐在后排,起初她还有心思猜测这里面的哪个路人会是谢裴,但是很快她的注意力就完全被剧情吸引,随着倒霉的赵十二一起混入青山派,看他如何一次次地弄巧成拙,成为青山派人人敬佩的小师弟,观影厅里笑声不断。 到了柳不明出场时,厅里的观众们和主角赵十二一起发出惊叹声。 小越也在心里感叹,娱乐圈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看的男人了?谢裴是哪里找的人? 柳不明给赵十二上药那段戏更是看得小越一颗腐女之魂热烈燃烧,这是正经师徒吗?她怎么觉得这个对视,这个氛围都有点怪怪的。 《十二剑》的故事节奏十分紧促,芒种一过,魔教便攻上青山派,赵十二的师伯师叔全都死在教主的刀下,再然后是他的师父,天水崖上,他在赵十二的怀里彻底没了生息,赵十二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第92章 电影刚一上映,《十二剑》相关的词条就占领了各大社交媒体平台的热搜榜。 #谢裴真容# #邵野演技# #邵野打戏# #十二剑票房# #帅就一个字# #师父的蜜蜂# #谢裴谁教你卖腐的# 之前唱衰这部电影的营销号们纷纷被打脸,网友们跑到官号下面问谢裴去厕所哭到底是为什么呀!是自己这张脸长得太完美了吗! 长得这么好看不多出来亮亮相,分明是把广大观众当外人了。 还有邵野,他演技是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好的?跟去年流传出来的片段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之前网友们以为邵野是带资进组,对他并没有太多好感,但是在看过《十二剑》后,很难有人会不喜欢赵十二这个人物。 青山派里,他一次又一次地把堂主交代的事情搞砸,却毫不气馁,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每次他脸上露出懊恼又愤怒的表情,观众都会忍俊不禁; 魔教总坛,他一跃成为教主身边的大护法,走起路来都是鼻子朝天的,观众不会觉得厌恶,反而会觉得有些可爱; 红枫谷里,在悬崖下升过级的赵十二与教主殊死一搏,他的表情沉着而坚定,目光冷冽且充满恨意,他的身上再看不到从前的那种欺软怕硬贪生怕死的炮灰特质,长剑横空,帅得让人腿软。 所有观众能够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叫邵野的演员前途不可限量。 《十二剑》首日票房超过三亿,网上反响普遍不错,作为一部武侠片,它里面的打戏精彩,各种武器挥得让人眼花缭乱;作为一部喜剧片,前半场笑声不断,后半场高潮迭起,十分痛快。 于此同时,向来不会拍感情戏的谢裴这次不知道怎么突然开了窍,亲身上阵与男主打造出一对令人难以忘怀的师徒cp。 虽然谢导的本意可能不是卖腐,但在广大cp粉的眼里,柳不明与赵十二就是写作师徒,读作爱人。 柳不明在电影中出场的镜头并不算多,与赵十二同框的就更少了,零零散散加在一起不超过十分钟,但是他们之间的那种张力,那种氛围,在电影上映之初就吸引了大量的cp粉。 cp粉们为了嗑糖,到影院里二刷三刷,组团刷,包场刷,贡献完票房以后,她们还会进行各种二创,虽然电影里的cpbe了,但是在同人创作里,他们还有无限的可能。 在国内最大的同人网站上,这对师徒cp的热度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霸占着榜一的位置,硬是把同期上映的那部由陆怀瑾领衔主演的双男主题材的《夏花》都给压了下去。 虚假的耽改电影《夏花》 真实的耽改电影《十二剑》 《十二剑》上映一周后,票房突破二十亿,男主邵野大眼账号涨粉近千万,近百万观众在某知名影评网站上给这部电影打出了9.1的高分。 《十二剑》上映的第三周,著名影评博主在自己的大眼账号上分享了一篇足有三千多字的影评,影评里主要分析了电影里的镜头语言。 这位影评博主向来是看不上谢裴的电影的,从前几乎是谢裴拍一部,他喷一部,他始终认为谢裴的电影匠气太足,缺乏能触碰到观众心灵深处的东西,他骂谢裴骂得最狠的那句话是:谢裴就是个将人类喜好研究透彻的高智能ai。 但是这篇影评却一反往常,将谢裴好好夸了一遍,在影评的最后面,这位博主写到:圈子里的人一直都说谢裴的电影票房虽高,但是不会捧演员,谢裴用这部《十二剑》向所有人证明,他不是不会捧,他是不愿捧,从前他拍电影的时候不是没有心,他是不用心。 这部电影里的每一个镜头都体现出他对主角的偏爱,例如赵十二在麦田里奔跑时脸上洋溢的灿烂笑容;从池水里爬出来的那种惹人怜惜的脆弱感;得到奖赏时眉飞色舞的小表情等等…… 赵十二是个出身底层市井的小人物,他自私自利,胆小如鼠,但是在谢裴的镜头下,观众们很难对他产生丝毫的恶感,他市侩而不可憎,愚蠢而不可厌,怯懦而不可鄙。 前期那些耍宝的桥段能让观众对赵十二产生好感,而在红枫谷里,伴随着激昂顿挫的音乐声,赵十二一身道袍,从天而降,谢裴是在用他的镜头让每一位观众都爱上赵十二。 如果说电影是导演的情书,那我可以肯定地说,《十二剑》就是谢裴给男主角邵野的情书。 这条长评一发出去,就引来无数cp粉前来围观,询问博主是在嗑真人cp吗。 这位博主在下面回复道,他不是在嗑cp,他是在认真分析谢裴的镜头语言。 结果cp粉们听了这话更加激动,纷纷拜服,表示嗑cp还是您会嗑啊。 不过碍于谢裴恐同这个人设目前还没有彻底倒塌,嗑真人的cp粉们暂时也不敢太跳,怕以后被狠狠打脸,毕竟这种事情她们已经经历得太多了。 虽然说如今的娱乐圈比较开放,对性向的容忍度比从前高出许多,但是演员一旦被爆出是同性恋,在一定程度上还是会影响到他们未来的事业发展。 邵野从来没操心自己的事业发展,他现在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一眼《十二剑》的票房,然后他能快乐一整天。 最近他又发现了新的快乐家园苹果岛——国内最大的同人创作平台。 在与谢裴一起拍摄《十二剑》的时候,邵野就一直舍不得师父下线,如今电影上映,他跟谢裴去电影院观看的时候,再次哭得稀里哗啦。 师父为什么一定要死呢? 邵野无法扭转电影里师父的结局,但是在苹果岛上,他可以看到师父死而复生,与赵十二白头到老;看到师父为了逃避自己对赵十二的不伦之情故意假死,然后追妻火葬场;甚至还能看到赵十二一胎八宝带球跑…… 邵野忍不住感慨,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之前宣发放出话说,等到《十二剑》的票房过四十亿,就让谢导出来素颜直播,证明一下电影里的柳不明确实是他本人。 谢裴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回答完网友们的提问,关掉直播,来到楼上的卧室。 他推门进来,就看到邵野盘腿坐在床上,抱着个手机时不时地发出一声不太像正派角色的嘿嘿笑声,偶尔还会锤个床什么的。 谢裴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完全沉浸在手机的世界里,只好走到床边坐下。 床垫向下凹陷了一块,邵野终于发现谢裴的到来,抬头问他:“谢导你直播完了?” 谢裴嗯了一声,好奇问他:“看什么呢?” 邵野道:“网友们写的小段子。” 谢裴:“我看看。” 邵野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两下,把图片调到第一张,然后把手机举到谢裴的面前,当谢裴看清楚屏幕上的文字时,他微微愣了一下,看向邵野。 邵野笑得露出两排小白牙,对着谢裴点点头,就是这个师徒猫塑的小段子,可有意思了。 于是谢裴再次把目光落到了眼前的屏幕上。 【柳不明垂眸看着自己两根湿漉漉的手指,他的好徒儿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要把自己完完整整地献身给他,他趴在他的面前,双手掰开,努力向他展示自己健壮的身体,像是无声的邀请】 【*******】 (本段需要支付3个苹果币) 谢裴毫不犹豫地伸手在屏幕上点了一下,选择支付,那是一段对含苞欲放的娇艳花朵和清晨晶莹露水的详细描写,语言优美,富有诗意,且有极强的画面感。 谢裴从来没想过那里会是这样的,他看了邵野一眼,邵野冲着他笑了一下。 于是谢裴将这段描写细细品味了两遍,然后才继续向下看去。 【柳不明目光一沉,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随即扬起手,一个巴掌重重地打了上去,听到赵十二惊呼一声,柳不明心中暗叹,怎么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徒弟,居然想要与自己的师父,行如此逆伦之事】 【******】 (本段需要支付3个苹果币) 谢裴再次支付了3个苹果币,然后又欣赏了一大段美味的描写,最下面剩了一点免费的车尾气。 【赵十二从来没有这样爽快过,只觉得身上的每一块血肉都快乐地沸腾起来,这是人间的极乐,是任何其他人其他事都代替不了的。他紧紧抱住柳不明,口中不停地叫着师父师父,便是让他在此时死去,也再无遗憾了】 谢裴每看完一段,都会抬头邵野一眼,可惜邵野现在穿着衣服,不能让他好好做个对比。 不过,邵野真的会这么爽吗?他给自己看这种东西,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呀? 虽然他恐同,但是邵野很想要的话,谢裴觉得,他也可以克服一下。 “我知道了。”谢裴点头道,然后站起身,挽起袖子,然后弯腰拉开床头柜子下面的抽屉。 他知道什么了? 知道猫不能喝牛奶吗? 邵野简直是一头雾水,而且不就是猫塑的两个小段子吗?加在一起不到三百个字,谢导怎么看了这么长时间? 他把手机收回来,往屏幕上瞥了一眼,然后他的眼睛瞬间瞪大,瞳孔紧缩。 这是什么啊!他刚才看得不是这个啊! 怪不得他都设置了自动翻页谢导还要动手在上面点了两下,他的苹果币啊!他签到十天才有七个的苹果币! 等等。 那谢导是知道什么了? 邵野抬头,只见谢裴从抽屉里拿出一堆床上用品,这些都是什么时候买回来的? 第93章 主持人看着屏幕上那如同上百只尖叫鸡一起呐喊的弹幕有点懵圈。 这是怎么了?大家突然这么激动起来。 主持人秉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感叹道:“大家很热情啊,看来是真的很喜欢邵野你啊。” 结果他话音一落,就见有高级会员用着七彩发光的字体在屏幕上刷过一句“没有谢导喜欢”。 复制大军立刻跟上,很快这句话就占据了整个屏幕。 邵野的脸微微一红,主持人感觉情况有点不对,连忙帮着找补说:“谢导当然是很喜欢邵野啦,不然也不会选邵野做《十二剑》的男主角,邵野,你能跟大家说说,谢导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你来饰演赵十二这个角色吗?” [因为爱!] 屏幕充满了红色的爱心,邵野的脸看起来也更红了,他微微挺胸,有些骄傲道:“谢导认为我很适合这个角色。” “确实很适合,”主持人点头道,“我看到网上有人猜测说,这是谢导为你量身打造的角色。” 邵野摇头,他澄清道:“是先有的剧本,后找的我。” 还是在叶天晗之后。 不过叶天晗现在已经蹲局子去了,不知道当他得知邵野因为出演赵十二这个角色而一夜爆红,心里会是个什么感受。 弹幕上刷过好几排[命中注定]。 主持人认出这些是邵野与谢裴的cp粉,也不知道谢裴恐同的毛病现在好没好,主持人不好再说下去,赶紧换了其他话题。 见弹幕里似乎有人在讨论邵野家中的摆设,主持人便顺着粉丝们的讨论问道:“邵野,粉丝们对你的家似乎很好奇啊,你能带粉丝们参观一下吗?” [!!!] [主持人是友军!] “可以啊,”邵野道,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布局,“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 “要不我带你们看看我的健身房吧?”邵野问完,又炫耀道,“是谢导给我装修的。” [???这是我直播能听得东西吗?] [裴你一野szd!!!] [嗑!都给我嗑!我看还有谁不嗑!] 主持人:“?” 不是,这个谁问你了! 这是电影炒作的一环吗?怎么没有人提前通知他一声? 屏幕上果然又一次被cp粉的尖叫声占满。 邵野俯下身靠近镜头,他似乎在摆弄着什么,镜头跟着他的动作晃动了两下,他停下手道:“不过我现在是在用笔记本直播,来回移动不大方便,稍等我一会儿,我给换到手机直播上。” 主持人:“好的好的。” 他极力忽视弹幕上cp们庆祝新婚,参观婚房的言论,一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眼看着直播间的热度越来越高,他怕自己再问一句,邵野还能爆出更劲爆的消息来。 但是弹幕接替了他的工作,帮他提问。 [少爷,谢导在家吗?] 谢导在没在家跟邵野有什么关系,主持人正疑惑着,就听到邵野回答说:“他在楼上看书。” [啊啊啊啊少爷这是你逼我的!这是你逼我嗑的!] 主持人:“!” 主持人大为震惊,什么意思?邵野跟谢导现在是住在一起的吗? 邵野这什么话都能往外说的吗? 确定了邵野和谢裴真的是在同居后,屏幕上的弹幕差点都要卡死。 虽然听不到她们的声音,但是根据后面的感叹号数量可以看出来,她们的尖叫声明显比刚才更大了。 [少爷,咱们先别看健身房了,看看谢导吧] 主持人不说话,邵野就自己看着弹幕跟粉丝们互动起来,问道:“你们要看谢导吗?” 弹幕自然是一片要要要。 主持人很想问一问邵野和谢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又怕问完给他们惹出麻烦来。 邵野倒好,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主持人心想,行吧,他也跟着网友们一起吃瓜吧。 但是能不能给他分享个链接,他感觉自己瓜吃得没有网友们吃得多啊。 邵野忙活了一会儿,终于把直播转移到自己的手机上,不过在手机端上,弹幕全部变成下方的留言。 粉丝们太热情,留言刷得太快,邵野根本看不清,好在这个复制党比较多,能看到大部分粉丝的提议。 [悄悄滴进去,打枪的不要] 邵野拿着手机上了楼去,来到书房门外,他轻轻把门推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先是用一只眼睛往里面张望。 他刚旋动门把手的时候谢裴就听到了声音,抬起头来,看到门缝里的那只眼睛,笑了一下,问他:“不是在直播吗?怎么过来了?” 邵野把门推得更开一下,整个脑袋探进来,他问谢裴:“粉丝们说想要看你,可以吗?” 谢裴问他:“怎么跟粉丝聊到我了?” 邵野挠了挠头,有些羞赧地笑了一下:“他们好像知道我们住在一起。” 谢裴点点头,合上手中的文件,对邵野道:“过来吧。” 邵野立即钻进书房里,搬了张椅子在谢裴的身边坐下,他把手机放在桌面上,认真地调整镜头。 谢裴侧头看他看得一脸宠溺,粉丝们看他们两个看得一本满足。 她们今天在观看邵野直播之前,最多也就是期待邵野能在直播过程中多说一些与谢裴拍戏时发生的趣事,或者聊一聊谢裴对他的影响,他对谢裴的看法之类的,她们根本没想到居然能嗑到这种惊天大糖。 圈子都知道谢裴恐同,所以即使在分析电影镜头的时候cp粉们能信誓旦旦地说他们两人必定有染,还是不敢轻易去嗑真人cp。 可是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娱乐圈里恐同恐得人尽皆知的谢导居然直接跟他性别为男的缪斯同居了! 她们本来不想嗑的,是邵野和谢裴先动的手。 躺着被喂糖。 好幸福啊。 [十二你一定要跟师父好好的啊呜呜呜] [我圆满了!] [谁敢再说我们谢导恐同!] [他恐的不是同,是除了少爷以外的所有人!] 主持人已经彻底躺平,反正现在谢导都出来直播了,不管接下来的直播里再爆出什么大料来,也都怪不到他的头上。 粉丝们一个个嗑得身心舒畅,飘飘欲仙,嘴里都开始说胡话了,无意点进来的网友们看着下方的留言一脸懵逼,这是要举行婚礼了吗? 主持人没忘记自己的工作,他艰难地从一堆祝99的评论里挑出几个正常一点的问题,向谢裴提问道:“谢导什么时候准备拍下部电影啊?能给我们透露一下是什么题材的吗?” 谢裴看了自己身边的邵野一眼,笑着道:“什么题材都有可能,看他喜欢。” 主持人不用看也知道,弹幕此时肯定又是一片欢天喜地,如同过年。 [结婚!我把民政局搬过来了!请你们现在就结婚!] [我的老天爷啊我要晕过去了!胰岛素!快给我来一针胰岛素!] [谢导!请你分享一下自己治愈恐同的经过吧,我有一个朋友他真的很需要!] 主持人无语,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问题是正常问题,但回答问题的人,是诚了心要给这些cp粉们撒糖啊。 他调整好表情,向谢裴追问:“谢导的意思是,您的下部电影仍然是由邵野出演主角?” 谢裴笑道:“网上不都是说他是我的缪斯,是我电影里的灵魂吗?” 邵野挺胸抬头,表情十分得意。 好可爱。 谢裴伸出手,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一下。 捧着手机观看直播的cp粉们一脸姨母笑,可惜直播间不让打赏,不然她们早把喜糖洒遍整个直播间了。 主持人心中叹气,想说你们两个收着点吧,这是《十二剑》的福利直播,不是你俩的出柜发布会。 但想到谢裴不仅是电影的导演,还是幕后最大的投资方,主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一场直播下来,cp粉们看得神清气爽,喜气洋洋。 爽!太爽了! 邵野和谢裴似乎完全没有想过要掩饰他们之间的关系,直播过程中小情侣之间各种小动作不断,对视的时候他们看向彼此眼神仿佛可以拉丝。 可惜没能当场亲一个给他们看看,扣一分。 希望以后圈内男明星们卖腐的质量都能向谢导看齐。 直播结束后,邵野的手机也快没电了,数据线在隔壁卧室,他起身想要离开,却被谢裴拉住了手腕。 邵野回头看他,问:“还有事嘛?” 谢裴表情严肃道:“帮我巩固一下吧,小野。” 邵野眨着眼睛,有些茫然问道:“巩固什么?” 谢裴语气深沉道:“我总觉得我恐同的毛病没有痊愈,需要经常巩固巩固。” 邵野:“……” 他觉得谢导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再巩固下去,他怀疑这个毛病要转移到自己身上。 “可以吗,小野。”谢裴浓黑的眼睛像是秋日午后湖水,浮动着温柔的波光。 邵野被他看得一阵心里荡漾,迷迷糊糊就点头道:“那……那就再巩固巩固吧。” “谢谢小野。”谢裴真诚说道。 他的手指顺着邵野衬衫的下摆探了进去,在他的腹肌上画圈。 邵野靠着身后的办公桌,觉得那里痒痒的,下一瞬,他看到自己牛仔裤的拉链被谢裴拉开,谢裴低下了头。 邵野一个激动,差点没直接交代出去,瘫软到地上。 他手上的活计比不过谢裴,嘴上的活计好像也没人家好。 他低头看去,谢裴此时单膝跪在地上,像是臣服在他的面前。 第94章 邵野看过谢裴做好的表格,与他商量了一番,最后选定的剧本名字叫《雪夜追凶》,是犯罪悬疑题材的。 《雪夜追凶》的主角周黎是一位新入职的警察,他没有丰富的办案经验,也不够聪明,甚至连正义感也不是很强,整天在警局里被当成一头驴来使唤,经常忙得脚不沾地,入职一周后,他最大的愿望就从在这座城市买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房子,变成让他早点下班回家,睡个好觉。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好像被人跟踪了,有人在他的出租内留下了一个带血的陶瓷人偶,与此同时,这座城市里发生了一场连环凶杀案…… 周黎以为自己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为了保住自己这条小命,他不得不积极参与这桩案件的调查当中。 在寻找凶手的过程中,周黎为了躲避嫌疑人的察觉,藏进一间画室中,并在这里结识了一位画家朋友。 画家朋友温柔善良,细心敏感,只是身体不好,周黎无意中发现,他似乎也是凶手的目标之一,于是他决定与这位画家朋友合作。 他们四处奔波,明察暗访,寻找凶手的信息,然后经过抽丝剥茧,层层分析,终于在新年的黄昏时分,抓到这场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成功解救下受害人,一切看起来圆满结束。 故事的结尾,大雪纷飞的夜晚里,画家朋友开着车,载着喝了酒打着瞌睡的周黎,驶向不知名的远方。 而监狱里,凶手向警察供述道,是有人诱导他犯下这场连环杀人案的。 随着凶手的叙述,镜头对准审讯室内小小的玻璃窗户,然后越推越近,在观众不曾察觉的时候,转移到另一处车窗玻璃上,上面倒映出画家朋友的侧脸。 而画家朋友的汽车后背箱里,赫然放着一个曾出现在周黎家中的陶瓷人偶。 故事到此落幕。 邵野出演这部电影的男主,谢裴自然要做男主的画家朋友。 谢裴很喜欢剧本里描写的最后那段画家载着周黎在深夜里行驶的画面,对他来说代入感很强,有一种玩过一场刺激的游戏,要回家好好享受美味的快乐。 不过谢裴倒是没急着拍这部电影,《十二剑》下映后,他先带邵野去国外的小岛上度了个假,直播的时候美其名曰,说是要跟邵野一起去找找拍下部戏的感觉。 小岛是谢裴早些年买下的,岛上几个月前就找人打理过了,不用担心手机会没有信号。 小岛东边还有一座老旧的教堂,多年不曾有人踏足,已经彻底废弃。 邵野来到岛上后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却对这座小岛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而且…… 突然感觉自己的肾有点虚。 谢裴确实是来找拍戏的感觉了。 但问题是,他找的感觉都是在故事结局画家朋友把主角带走之后发生的。 这有什么用啊! 邵野双手被缚,跪在地上,上半身的衣服不知被谁全给扒了去,绳子深深勒进肉里,交叉形成的网格里蜜色的肌肉似汹涌地溢出,下半身的裤子倒是完好的。 他的眼睛上蒙着布条,眼前一片漆黑。 有人推开教堂的大门,一阵冷风吹进来,吹得邵野的胸口有些凉。 随后,那人向着邵野走来,因为什么都看不见了,所以其他感官好像格外的敏感了,他听着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哒哒声,那声音越来越近,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熟悉的香气。 邵野紧张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来人停在他的面前,蹲下身来,没有说话,随后邵野听到铮的一声,像是匕首出鞘的声音,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冰冷而锋利的刀片在邵野的下巴上拍了两下,然后顺着他的胸膛缓缓滑下,划破他的裤子,没过一会儿,邵野的裤子就变成几条细细的布条,那刀片贴在他大腿的皮肤上,渐渐到了更危险的地方。 自己不会是要当太监吧! 这样紧张的时候,邵野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还能有反应,像是在故意引起那人的注意。 邵野在内心尖叫,怎会如此! 他的耳边传来一声低笑,那人用刀背轻轻拨弄了一下,他用了变声器,声音格外的冰冷,也格外的有磁性了,他打趣道:“警官好兴致啊。” 邵野的脸不禁更红了,他也不想的,但这里不是很受他大脑的控制。 那人继续道:“只是警官这个时候都能有这个心思,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 邵野腹诽,这分明是太瞧得起他了,不然也不至于对着个刀片都能…… 哎,他在心里鄙视自己。 自己说不定也是个色魔呢。 “周警官还是不愿说出那三百万美金的下落吗?”那人问道。 “我不知道。”邵野道。 他是真不知道,给他的剧本里根本就没提这回事。 “警官的这张嘴可真是硬啊,”那人站起身,俯视着跪在地上,身上只剩下寥寥几根布条遮体的青年,他道,“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心狠手辣啊,邵野不禁又紧张起来,之前谢裴只是跟他说了一下这场戏的大体框架,并没有说明其中的详细内容。 冰冷的皮鞋轻轻踢了踢他的臀尖,邵野听见那夹杂着滋啦电流声充满了机械感的声音对他道:“趴下。” 邵野弯下了腰,软软的拍子落在他的身上,啪啪的声音像是落下一片雨点。 那人的力道控制得很好,只有一点点疼,邵野还怪舒服的,他紧紧抿住嘴唇,怕自己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来。 但有些反应是掩藏不了的,一眼就能看出他还挺享受的。 邵野有点庆幸自己现在是被蒙住了眼睛,不然看着这个反应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要是能把自己的嘴也给堵上就好了。 猫爪拍换成了巴掌,他的声音再次在邵野的耳边响起来:“还不愿意说出来吗?” “我真的不知道啊。”邵野的声音带着丝颤抖。 “看来周警官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该吃点苦头了。”他这样说道。 邵野被他从地上拉起来,重新跪好,仰起头,下一刻,他的嘴巴被塞满。 原来是吃这种苦头啊。 不是苦的,但是吃得时间长了,也稍微有点受不住。 不知过去多久,有什么落到了他的脸上,邵野伸出舌头,舔了下自己的嘴角。 那人呼吸一沉,道:“真是……” 真是什么?他没有说出来,后面跟着是一声浅浅的叹息。 邵野眼前的布条终于被谢裴取下,他躺在地上,嘴唇半张,一双眼睛泛着薄薄的水光。 “感觉怎么样?”谢裴用黑色的猫爪拍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单膝跪在他身边问道。 感觉…… 感觉屁股还有点热。 其他还好,这场戏时间虽然有点长,但消耗不是很多。 不过这话邵野可不会说出来。 他摸摸肚子,谨慎说道:“感觉有点饿。” “还没吃饱?”谢裴笑道,“是我的不对了。” 邵野:“……” 好好说话,不要开车。 谢裴将他身上的绳子都解开,收起手中的小刀,揣进口袋里,邵野双手得到释放,先摸了一下自己的屁股。 谢裴看到他的动作,问他:“刚才打疼了?我给你揉揉。” 邵野赶紧摇头,还是算了吧,揉着揉着,自己说不定还得再挨一顿打。 “就是有点热。”他说。 谢裴问:“给你吹吹?” 邵野疯狂摇头,好变态啊。 帮邵野把衣服穿好后,他们出了教堂,谢裴看着远方的海岸线,对邵野道:“我有个新想法,明天周警官提前发现了画家的阴谋,将他囚禁起来,严刑逼供,怎么样?” 邵野心想,谢导,你别当导演了,你去当gay片编剧吧。 哪里来的这么多想法啊! “好不好?”谢裴问他。 邵野摸了摸下巴:“也行。 把谢裴囚禁起来,那节奏什么的,都该由自己说了算吧。 他们两个人在小岛上玩了大半个月,回去后又休息了将近两个月,然后才开始筹拍那部《雪夜追凶》。 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大多是邵野熟悉的面孔,演技老师也是从前那位,知道邵野和谢裴的关系后,教导邵野那是更加的得心应手。 众人看过剧本后纷纷感叹谢导太强了,选剧本的能力一流,周黎角色与邵野的适配度相当之高。 不过还是邵野更强一点,居然能把他们恐同的谢导给拿下。 明明事情就是在他们眼皮子下发生的,他们之前居然半点都没看出来。 《雪夜追凶》里谢裴的戏份比在《十二剑》中要多出许多,人设也更为复杂有趣,与主角之间的张力也更加明显。 在电影拍摄的过程中,谢裴依旧会经常帮邵野对戏,只对着对着,剧情就开始往十八禁的方向一路狂奔,八匹马都追不上。 因为被凶手误导,周黎他们迟了一步,没有及时救下受害人,亲眼看着受害人的车子冲向悬崖,周黎陷入深深的自责,他被停了职,深夜到路边摊去买醉,结果手机也被偷了,没法付账,最后是他的画家朋友及时赶来,替他付了账,把他带回家中,让他睡在自己的床上,并为他脱了身上的脏衣服。 眼看着谢裴的手伸向下面不可描述的地方,邵野的戏也演不下去了,在岛上也就算了,这都回来了,还这么演吗! 明天到了片场,谢导控制不住自己,也来这么一出,那可就完蛋了。 第95章 《雪夜追凶》上映一周后,票房突破二十亿,网上的讨论更是热火朝天。 苹果岛上,周黎与他的画家朋友拥有了数不尽的同人创作。 邵野直播给粉丝们抽奖的时候,谢裴就在苹果岛上,欣赏粉丝们续写出来的各种精彩结局,遇见感兴趣的,就给作者打赏个几万块钱,然后点下收藏的星星,准备以后找时间与邵野共同实践一下。 没过多久,同人女们就知道“裴你一野”圈子里有位超级富婆,出手十分阔绰,每次打赏至少都是五位数,“她”偏爱那些贴合人物性格,感情充沛的正剧风创作,cp粉们的创作欲望一时间更加强烈,甚至还拉了一群圈外的大手入坑。 《雪夜追凶》下映后,邵野与公司签订的合同也到期了。 公司当年签下邵野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他有一天会大红大紫,所以与他签约的年限不是很长,邵野没有要续约的打算。 公司知道邵野能火,跟公司几乎是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全靠谢裴的力捧。这两年来,邵野的工作几乎全是谢裴在操心,赚的钱也没少了公司的分成。 而经纪人石淼因为邵野的爆红,积累了不少人脉,他手底下另外一个原本只能去人家婚礼当主持的艺人,现在也能去小剧组里演个不大不小的配角了。 邵野与公司和平解约,好聚好散。 他平常除了健身,没有其他的爱好,事业心……因为他目前的事业不是给谢裴做小弟,所以事业心也不是很强。 他每天跟在谢裴身边就很开心了。 虽然谢导玩得花样越来越多,但邵野也很难昧着良心说,自己没有享受到。 就是偶尔屁股会有点疼,胸口上也全是他咬出来的牙印,邵野时常会有一种自己要被谢裴一口一口全部吃下去的错觉。 后来,邵野看过谢裴在苹果岛上的浏览记录,感觉他还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一点,粉丝们的脑洞实在不是他能承受的,搞个双重人格或者触手什么的也就算了,奇幻世界里谢裴变成龙,按照粉丝的说法,龙性本淫,所以玩得比较出格,比较持久,甚至变成原型,也都可以吧,但他有两个。 谢导那个资本,还两根一起,真的会死人的。 邵野看着作者的描写,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就感觉自己有点撑得慌。 他低头在自己的小腹上比量了一下。 好可怕的尺寸,这是要到哪里去了。 好在大概是这几位粉丝写得实在是太ooc了,谢裴至今没在她们下面打赏过,邵野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拍电影的时候,邵野和谢裴大多时间都是腻在一起的,他在苹果岛上冲浪的时间太长,也眼熟了一批比较活跃的cp粉,有时候cp粉们等不到电影,要糖的声音太多,邵野就拉着谢裴出来直播,或者是去拍个时尚杂志的封面。 按照圈子里的说法,他们这也算是在努力营业了。 在新电影的发布会上,有记者向谢裴提问道:“谢导,您下一部电影的主角还会是邵野吗?” 谢裴点头,直接承认道:“是他。” 记者追问道:“谢导,你是否有过要找其他演员担任你电影主角的想法呢?” 原本坐在谢裴身边,正低着头奋笔疾书给粉丝们签名的邵野,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面色不善地向那记者看去。 问的什么破问题?故意来找茬的是不是?能叫保安直接把人给轰出去吗? 谢裴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找其他演员?” 记者解释道:“不少观众都觉得邵野虽然让您的电影更加的触动人心,更加的富有感情,但是他的个人条件,也在某种程度上限制了您对另外一部分电影主题的探索,所以我想问您,您是否有想过转变风格,突破自己呢?” 谢裴微微笑了一下,他的语气依旧温和,但是记者莫名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几分嘲讽,他说:“我不需要。” 谢裴转头看了身边的邵野一眼,而后笑道:“从《十二剑》开始,我拍的每一部电影主角都会是他,也只会是他。” 邵野得意地挺起胸膛。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欢呼声。 谢裴说到做到,此后他拍过的所有电影男主角都是邵野,且这些电影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与男主存在爱慕关系的女主角或者女配角,而如果有这样的男角色,那一定是谢裴自己来出演的。 cp粉们这么多年来嗑过许多对cp,从来没有这样的安心过。 而自邵野一夜成名后,给他递来的电影电视剧剧本就跟雪花似的,数都数不清,也有综艺节目向他发出邀请,不过他们都被邵野拒绝了。 网上有一部分自称是邵野事业粉和真爱粉的粉丝们,得知此事后冒出来发言,希望邵野能走出自己的舒适区,去挑战一些更有深度更有层次的角色,省得被对家嘲他只能靠谢裴吃软饭。 然后…… 他们就被cp粉们狂喷了一顿。 靠谢裴怎么了?吃软饭又怎么了?娱乐圈里多少演员明星眼红得都要滴血,想靠谢裴都靠不上。 什么真爱粉,黑装粉吧,花的钱还没有她们cp粉多。 谢裴和邵野拍得开心,观众们看得开心,这就行了。 他们算是哪块小饼干?管得真多,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邵野网上冲浪的时候也看到过这些所谓真爱粉的发言,不过他的关注点有点偏,只能靠谢导这种话算是嘲讽吗?这分明是对他实力的肯定! 他们懂个锤子的事业! 谢裴为他拍了一部又一部的电影,他们在电影里演过同伴,演过仇人,演过暗恋者与他的白月光,甚至还演过父子…… 悲欢离合,爱恨交织。 cp粉们的胃口好得很,什么都能嗑,那种带着点狗血味道的禁忌感,她们还能嗑得更带劲。 只是她们虽然嗑得开心,却也有不满的地方,谢导什么都好,就是拍得还不够大胆,这么多部电影拍下来,不说上床了,连个亲嘴的镜头都没有,全得靠她们自己动手剪辑,差评! 邵野在直播的时候,就经常能遇到这群cp粉们起哄。 [亲一个吧!亲一个吧!电影里亲不了,直播间亲一个也可以啊!] [我有个朋友,她得了绝症,临走前唯一的愿望就是看你俩亲嘴了,少爷你这么好,一定会满足她的对不对] [给我亲!!!] [少爷!让谢导拍一部爱情片吧!以你俩的演技,小金人手到擒来!] 谢裴拍了这么多部片子,还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拍一部爱情片,要是说从前没有邵野他拍不出来也就算了,现在他们俩都好了这么久了,怎么不拍一部爱情片给她们品鉴品鉴。 邵野也不是第一天上网了,他苹果岛的账号都连续签到一千多天了,“我有一个朋友”这种说法已经骗不了他了。 不过,他确实被粉丝们说得有点心动,真的能拿小金人吗? 他拿不拿不要紧,谢导怎么也该拿一个了吧。 邵野转头向坐在办公桌前工作的谢裴问道:“谢导,我们以后会拍爱情电影吗?” 谢裴从眼前众多的文件中抬起头,问邵野:“你想拍?” 邵野点点头:“有一点。” 谢裴思索一番,对邵野道:“行,那下部电影就拍《不见秋》吧。” 谢裴话音一落,观看直播的cp粉们瞳孔地震,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好半天都没回过神儿来。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在弹幕上小心地发出一个“?”。 [我没听错吧?谢导刚才说的是不见秋吧] [谢导要拍的是我知道的裴你一野三大震圈神文之一的《不见秋》吗!!!] [不是说《不见秋》被富婆姐姐花了七位数把版权给买下来了吗] 邵野盯着弹幕上的问题,问道:“什么富婆姐姐?” cp粉们立刻给他科普起圈子里的神秘富婆来,该富婆出手阔绰,眼光一流,可惜太过高冷,从不留言,名字是一串乱码,私信也总是关闭状态的。 凡是“她”打赏过的文,后面都会爬到苹果岛的月榜前三,圈子里许多同人创作者的梦想之一就是得到这位富婆姐姐的认可。 之前邵野欣赏同人创作的时候也常看到下面评论有呼叫富婆姐姐的,同人圈里有钱的小姑娘挺多,他以为大家都是随口叫叫的,原来她们叫的是乱码谢导啊。 弹幕里讨论神秘富婆的言论越来越多,邵野一想到有那么多人称呼谢裴“姐姐”就有点想笑。 他转头看向谢裴,张开嘴无声地叫了他一声:“富婆姐姐?” 谢裴看他的口型猜到他叫的是什么,有些无奈地笑笑,邵野指向屏幕,比划了一下,谢裴点了点头。 邵野回过头,跟直播间里正在热烈讨论的粉丝们解释道:“你们说的sfhi2536是我们谢导的账号啦。” cp粉们简直惊呆了,直播间的弹幕都停滞了一瞬,随后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感叹号与问号。 她们是经常会脑补如果正主看到她们的同人创作会是个什么反应,但是没想到这件事真的会在她们的眼前发生。 圈内鼎鼎有名的高冷富婆居然是谢导!谢导看过她们写的同人文,给她们的同人文打赏,谢导还要把她们的同人文拍成电影! 这一刻,cp粉们幸福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苹果岛上,其他人是只能看到谢裴的打赏记录的,粉丝们把谢裴的打赏记录总结一番后,发现谢导是真的好正经啊,看的都是那种非常严肃的,甚至带有一定文学性的清水同人作品。 邵野看到弹幕里粉丝们的讨论,在心里默默回答,这不是谢裴正经,而是因为看黄色内容需要支付苹果币。 第96章 工作人员对他道:“恭喜你,邵先生,你是这场游戏的胜利者。” 1号开局就跑去税务局这个暂且不提了; 2号后期加入女团,但她们团在娱乐圈里始终是糊糊的,没有激起什么水花来; 3号给自己找了个金主爸爸,拍了两部偶像剧倒是也小红了一把,然而该世界的谢裴在退圈后,时不时往娱乐圈里扔个炸弹,3号的金主爸爸不幸被砸到,进了局子。随后3号就被对家扒出他演过gay片,虽然只是演了个背景里的无能老公,但还是被广大网友抵制,最后被公司彻底雪藏; 4号一直在剧组里当些只有一两句台词的小配角,与公司的合约到期后,她考了个教师资格证,去小学当老师去了; 5号这位大小姐的经历倒是十分的抓马,先是在剧组里勾搭了一位有妇之夫,然后又跟这位有妇之夫的老婆好上了,最后被网友们骂得退了圈,干脆去当网红,拉着自己的新老婆一起直播,专门爆料娱乐圈里的各种八卦。 志愿者们的游戏各有各的精彩,但比起邵野这种红得发紫的超级影星来说,还是差了许多。 这类恭喜的话邵野已经听了许多遍了,没有一点意外。 他哦了一声,慢吞吞地从游戏仓里坐起身,托着下巴,看向后面屏幕上红红绿绿的各种数据条。 看不懂。 想见陛下了,或者继续待在永无乡里也可以。 工作人员见他神色郁郁,不大高兴,弯下腰殷勤问道:“邵先生,您现在有什么需要吗?” “我能见陛下吗?”邵野抬头问。 工作人员在心里反省,之前他们总以为邵野要见陛下就是为了让陛下给他撑腰,现在却有了不一样的结论,这分明是他深爱陛下的表现。 当然,也不排除他见了陛下后,还要告状。 工作人员保持微笑,对邵野道:“我们给您安排的时间是在三日后,您看可以吗?” 也行吧,总比从前一直不让他见陛下要好上许多。 只是陛下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 邵野从游戏仓里出来,喝了一管营养液,然后便冲进健身房,一练解千愁。 三日后,邵野如愿见到了陛下。 皇帝陛下依旧在沉睡,他的表情平静,像是在做着一场长长的美梦,邵野趴在玻璃上,眼睛一眨不眨,痴痴地看着他。 他的脑子里莫名想起了睡美人的故事,自己如果进去亲陛下一口,陛下能醒过来吗? 邵野的脸一红,自己怎么能对陛下产生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呢?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邵野依依不舍地随着工作人员一起离开,他回头羡慕地看着在这里站岗的安保人员们,向随行的工作人员问道:“我能像他们这样留在这里吗?” 工作人员回答道:“不可以的,他们都是经过层层考核才来到这里的。” 邵野连忙问道:“怎么考核?在哪里报名?” 他失忆之前居然没想过要拿下这个工作吗?不应该啊。 工作人员道:“今年的报名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截止了,而且就算以优异的成绩通过所有的考核,也还需要经过长达两年的培训,得到元老院的审批,才能来到这里。” 邵野听得目瞪口呆:“啊……” 这么麻烦的吗? 工作人员继续道:“您如果有这方面的想法,可以等永无乡的项目结束后,再来报名。” 不过那个时候,陛下应该也醒过来了,不管邵野是想在陛下身边站岗,还是想要继续当他的宫务总管,都让陛下操心去吧。 回到永无乡基地后,邵野见到了他久违的老朋友们——监察院里的工作人员。 他们携着丰厚的礼物前来探望他,一个个的脸上带着特别真诚的笑容。 问他这段时间在基地这边过得怎么样,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有时间的话要不要回监察院看看。 那还是算了吧。 曾经一听到邵野提起陛下就翻白眼的高级监察员如今却对他一脸关心道:“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我们说,你是从我们监察院出来的,我们监察院怎么也算是你的娘家,要是在永无乡这边受欺负了,尽管跟我们说。” 邵野:“……” 这人是不是被唐启川给发配到戈乐星了?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他的下属在旁边附和道:“当初在监察院的时候,我就知道邵总管您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不一般,等陛下醒了,邵总管您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那是自然! 不过更上一层楼是上到哪里啊?他觉得宫务总管这个位置就很不错啊。 能够经常跟在陛下身边,陛下的衣食住行还全由他负责,嘿嘿。 邵野听了一会儿也听明白了,这是怕日后陛下醒了,他会到陛下面前告他们一状,所以提前过来讨好自己。 哼! 晚了! 邵野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扫过,最后问道:“唐启川呢?” “呃……” 邵野疑惑地看向那位欲言又止的监察员,怎么了?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吗?唐启川又搞出什么新花样来了? 这位监察员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我们副院长前段时间前往了戈乐星,帮助戈乐星的政府打击当地的淫秽色情活动,发展新的旅游产业,探测各地矿石含量,创建和谐美好新星球。” 邵野:“……” 很好,确实是他没想过的新花样。 监察院的人在这里待了没多久就离开了,邵野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小花园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去了健身房。 晚上洗漱过后,他照例坐在床上刷论坛,tk论坛上的那群坛友们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又开始争论起魔尊到底是不是女的,邵野忍不住加入了他们的争论,结果再次被骂成是懂哥。 好气! 他睡着了,做了梦,梦里他又见到了那个男人,可惜仍旧是看不清他的模样。 邵野站在镜子前,拍着胸口,向他炫耀自己的胸肌。 论坛上都说陛下喜欢强壮的男人,他一定会被选中的。 男人站在他身边,看向随着他的动作而颤动的胸肌,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邵野挺了挺胸,一脸骄傲说道,去见陛下怎么能作假呢? 对方虽然点了头,但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相信自己说的话,邵野有些焦急道:“不信你摸摸。” “不用了,我知道是真的。”他说。 假话!他肯定还怀疑! 邵野叫道:“你摸一下!摸一下!” 男人犹豫道:“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咱俩都认识这么久了,摸!”邵野一边说,一边抓着他的手啪的一声落在自己的胸肌上。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像是用昂贵的玉石精心雕刻出来的一件艺术品,而邵野蜜色的皮肤光滑细腻,如同上好的绸缎。 很是相配。 那人的手指稍微用力,柔润而有弹性的肌肉顿时凹陷下去。 邵野身体一热,从梦中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他坐起身,掀开身上的被子,低头看去,自己白色的内裤被晕湿了一块。 邵野无语,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做的这也不算是春梦吧! 啊,梦里的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来找自己。 他敲了敲脑袋,还是想不起来。 半个月的休息时间很快过去,邵野再次躺进游戏仓里,他的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是很乖巧的睡姿。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怀着紧张的心情,闭上了眼睛,迎接新世界的到来。 作者的话: 还在纠结下个世界的人设,实在写不出来,今天就给大家少更点日常了,不好意思orz 第97章 【季飞鸾,天下第一才女,天下第一美人,她曾在佛前许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最后,却不得不为了父亲与族人踏入宫廷,被迫卷入一场又一场的风波当中。 天下将乱,群雄并起,妖魔猖獗,英雄血,美人泪,笙歌息,战鼓擂,一支倾城舞,谁人许相思……且看一双纤纤素手,如何在这诡谲的后宫前朝搅动风云,繁华落尽,佛前许下的心愿,还会实现吗?】 大胤天熙十三年春,皇帝大病了一场,罢朝数日,群臣纷纷上谏,请求陛下充实后宫,早日诞下子嗣,绵延国祚,稳定社稷。 皇帝登基至今已有三年,后宫空置,他的身边别说皇后妃嫔了,就是连暖床的宫女也没有一个。 皇帝的身体不好,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说不好哪日就驾崩归天了,他若是一直没个子嗣,等到了那日,原本就不大太平的天下怕是要乱得更加厉害了,偏偏皇帝对这件事毫不在意,将大臣们的劝谏全都当成了耳边风。 最后是太皇太后出面做主,她老人家顾全大局,只道眼下西北叛乱还未平定,要为皇帝大肆选秀不合时宜,在群臣之中挑选适龄的女儿送进宫里侍奉皇帝即可。 一场春雨过后,柳垂金线,满城繁花。 “为何叹气?”中年男人推门进来,看向坐在菱花镜前无心梳妆的少女,他道,“我的女儿长得这样美貌,若是进宫,定能得到皇上的宠爱。” 季飞鸾起身,对着男人微微行礼,道:“如今大胤风雨飘摇,四方都有不臣之心,社稷危如累卵,而皇帝重病缠身,无力朝政,就算能得到皇帝的宠爱又有什么用呢?女儿倒是宁愿自己长得丑陋,安稳度过一生。” 季长风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是事已至此,他总不能跟她说,她很有可能在深宫之中守一辈子的活寡吧。 他叹了口气,对季飞鸾道:“若非形势所逼,为父也不想你趟进这片浑水来,奈何太皇太后以你母亲全族性命相要挟,如今宫里宫外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这位陛下,你此番进宫虽是为太皇太后做事,但更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季飞鸾点头应道:“父亲放心,女儿明白的。” 眼下王朝已有了末日之景,大胤开国皇帝身上背负龙神的诅咒,他之后的历代皇帝要么疯疯癫癫,要么暴毙而亡,无一能得善终。 那龙神的诅咒在当今圣上身上似乎应验得格外明显,有传言说,谁人将他的血肉献祭给龙神,就能龙神的认可,成为天下新的主人。 年轻的皇帝躺在龙榻上,听着暗卫的回报,太皇太后与朝中百官四方诸侯都各怀心思,搜罗来一堆美人塞进他的后宫里。然而十个美人里,有九个是为了要他的性命来的,剩下的那个,是要等他死了,好及时给宫外传递消息。 皇帝面色苍白,眼眸微阖,半天没说一句话,像是睡着了一样。 暗卫回报完后,无声无息地离开。 原本空置了多年的后宫进了几十个美人,一下子热闹起来,然而皇帝对美色实在算不上热衷,美人们使尽浑身解数,他却连后宫都懒得踏入半步,这条命也始终是半死不活地吊着,让后宫朝堂无数人都恨得牙根痒痒。 邵野一行人两个月前就从南疆出发,在六月末终于抵达帝都。 他们南疆地处偏僻,百姓大都生活在深山之中,四周多有瘴气,与世隔绝,不是很清楚这几年中原局势的变化,只是听卖货的商人说大胤的皇帝想要找老婆,苗王和苗后一商量,觉得这是把他们女儿打发出去的好机会。 邵野的这位妹妹是南疆远近闻名的绝命蛊师,心狠手辣,残酷无情,凡是落在她手上的人和小动物就没有能完好逃出来的,苗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邵月明白大胤的人口更多,动物种类也更加丰盛,去了大胤,她的这身精湛蛊术就会有更广阔的施展空间,终于让她同意了这门亲事。 而大胤朝廷这边也答应得十分痛快,一点都不介意邵月是个玩虫子的。 南疆的风土人情与中原大不相同,穿着打扮也很不一样,而邵野和邵月作为苗王的子女,全身的服装要更为华丽精致一些。 邵野前半部分头发取了少许编成几根细细的小辫子,与其他头发一起束在脑后,剩下的头发则全部披散下来,他的头顶带着亮闪闪的银质额饰,黑色的短衫外面搭配了一件靛蓝色的小褂,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身。 他的身上戴了不少银饰,走起路来叮铃作响,很是好听。 进了帝都后,街上的百姓们频频向他们投来或好奇或嫌恶的目光,邵野挨个瞪了回去。 就是人太多,瞪得他眼睛有点累。 邵月坐在四人抬的软轿上,见到这一幕,对着邵野阴阳怪气道:“哥哥,你到了帝都可要好好改一改你的性子,小心惹到大人物,到时候小命不保啊。” 邵野下巴一抬,道:“等妹妹你进了宫,做了皇后娘娘,我就是皇帝的小舅子了,到时候谁敢惹我!” 邵月看着他这副得意的表情,发出了一声满是嘲讽的嗤笑。 “帝都的风水养人,哥哥可一定要在这里多待两年。”她说完还发出一串桀桀桀的怪笑,吓得路人赶紧远离,生怕惹祸上身。 邵野习惯了,他这个妹妹就是出没在各种话本里的邪恶反派,还是特别刻板的那种。 他们一行人被朝廷的官员带到驿馆歇息,那官员说,明日宫里会来人接邵月进宫。 邵野觉得他们这个大婚办得有点草率,但是他又不太懂得中原地区的各种规矩,想拉着那官员打听打听邵月进了宫后要做什么,皇帝长得怎么样,人品又如何,那官员被这么一群打扮怪异的南疆人围在中间,有些腿软,敷衍了几句后,尿遁跑了。 邵野站在门口,久久等不到他回来,便猜到他是回去了,真没礼貌。 他转过身对着邵月不满道:“等你进了宫,当了皇后,就让皇帝把刚才那位郝大人给贬官了。” 邵月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罐子里的小宝贝们,悠悠道:“还是哥哥你自己来吧。” 邵野:“?” 这他怎么来? 邵野走过来,对她道:“明天你就要进宫了,怎么一点不关心?” 邵月不在乎道:“哥哥你担心什么?” 邵野叹气,他道:“我担心皇宫里的人全被你玩死了。” 邵月抬起头,看向邵野,然后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说:“那哥哥尽可以放心,我对他们没有兴趣。” 她生了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看着十分可爱,但是邵野只觉得瘆人。 真的没兴趣吗? 他不是很相信啊。 等到第二天,邵野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时,终于知道邵月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的好妹妹在他身上施了幻术,让外人以为他是邵月,然后那些人就把他给抬进宫里来了。 他坐在小小的轿子里,好半天都没回过神儿来,他的耳力极好,能清楚地听到外面抬轿太监的嘀咕声:“看着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这抬起来怎么这么沉啊!” “我上次抬了主仆两个人都没这么沉啊!” “他们南疆人……有古怪。” 邵野气得想笑,怪不得之前他提议邵月多带几个人陪她一起进宫,她一口拒绝,怕是那个时候就琢磨着让自己替她进宫了吧。 不过邵野目前倒也不是很害怕,进了宫还可以想办法再逃出去嘛,他武功不错,幻术也会一点,逃出来应该是没什么难度的。 可惜这下做不成皇帝的小舅子了。 邵野下了轿,又在一位老嬷嬷的带领下,去往慈宁宫拜见太皇太后。 朱红的宫墙连绵不绝,仿佛看不到尽头,今天明明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却无端让人觉得压抑。 邵野不喜欢这里。 他想,邵月应该也不会喜欢这里的,她若是来了,这里的宫人们说不定真要成为她那些宝贝的口粮。 路上,他远远地听到假山后面有宫女在小声议论道:“不知道南疆来的这位公主长得什么模样,比那位季姑娘如何?” 另一个宫女则道:“就算是长得天仙模样又有什么用呢?陛下不能人道,进了宫也是守活寡。” 嚯! 不能人道啊! 这么大的事不跟他们透露一点风声,怪不得苗王一说想把邵月嫁过来,他们立刻就答应了。 好狡猾的中原人,不过这对邵野来说却是一件好事,他现在只是看起来是邵月的模样,但身体还是他自己的。 他本来都想好了,今晚那个皇帝要是敢来找他睡觉,他就只能下狠手,把人给敲晕,然后再想办法逃出皇宫,如今倒是可以省去这一道程序了。 皇宫很大,邵野跟在老嬷嬷的后面七拐八转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慈宁宫,此时那位太皇太后正站在池边喂鱼。 她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衣着华贵,满头珠翠,看起来是个慈祥的老太太。见到邵野过来,放下手里的鱼食,对着邵野笑了一下,夸他说:“真是个标致的孩子。” 邵野:“……” 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他,谢谢他妹妹了。 太监见到邵野站在那里,笑的有点憨,出声提醒他道:“见了太皇太后还不跪下?” 还用跪下吗?他来宫里不是当皇后的吗? 不对,是他妹妹来当皇后。 第98章 邵野越战越勇,转眼间,围在他身边的太监侍卫们已经倒下了一大片。 太皇太后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居然这么能打,看这无法无天的架势,自己如果一直待在这里,等会儿怕是也要挨上两巴掌。 她身边的大太监慌忙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邵野一边打一边在心里回了一句:叫吧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居然敢给他下毒,论下毒他们比得过邵月吗? 当年就是因为邵月总用各种毒药在邵野身上做实验,苗王才给了他这只银蛇手镯,专门用来避毒的。 本来邵野以为他跟邵月分开后就用不到这小东西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中原人真是一点都不让人失望,刚一进宫就给他搞个下马威。 他们就庆幸今天进宫的是自己吧,挨一顿打就够了,这要是邵月在这里,非把他们一个个的全都炼成小毒人不可。 眼看着慈宁宫里的太监侍卫差不多全都倒下了,太皇太后的脸色愈加难看,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她怒声道:“去把狐六放出来!” 狐六是个什么东西? 邵野很快就知道答案了,只见太皇太后身边的那个老太监从袖中掏出一只毛笔,在半空中画了两下,随即聚起一团黑雾,黑雾形成一张车轮大的兽脸,像是只恶狼,又像是狐狸。 不过都叫狐六了,应该就是狐狸吧。 头顶的这方晴朗天空仿佛在刹那间阴沉了下来,那兽脸狞笑了一声,向着邵野俯冲过来。 邵野倒吸一口凉气,这玩意儿打不打得过不好说,但它长得是真有点吓人。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转身就往慈宁宫外跑去。 邵野一路狂奔到慈宁宫的门口,他跑得太快,没看路,差点撞到人。 好在及时停下脚步,他说了句不好意思,抬头看去,慈宁宫正门外面一前一后站着二人。 走在前面的男人年轻一些,二十岁上下的模样,他的个子要比邵野稍微高出一些,五官俊美,眉眼锋利,皮肤苍白,神色冷淡地站在那里,带着一身矜贵疏冷气息,像是高山上终年不曾融化的冰雪。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广袖长袍,下摆处有用银线绣成的书法,那字写得龙飞凤舞,邵野也认不大清。 不知道为什么,邵野看见他便觉得身后的那狐六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黑雾凝成的巨大兽脸看起来更加狰狞了,还是有点可怕的。 不过—— 那团黑雾如今却只停在半空,做出各种丑陋凶恶的表情,再不敢上前来。 邵野乌黑的眼珠一转,顿时明白了什么,他不顾跟在男人后面那位老太监惊恐的表情,上前一步转身躲到男人的身后。 狐六在半空看着这一幕果然只能无能狂怒,而那些追过来的侍卫太监们,在看到来人是谁时,也不敢放肆,纷纷跪倒在地。 邵野从男人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好奇地看向他们。 这就跪了? 萧渡卿察觉到身后之人的动作,侧头垂眸看他,只见他俯身弯腰藏在他的身后,对着半空中的狐六勾了勾手指,好像在说:你过来呀。 狐六气得那张脸变形得更加厉害了。 萧渡卿:“……” 狐假虎威。 太皇太后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她脸上怒色未消,语气也不算很好,见到萧渡卿淡淡道了一声:“皇帝,你来了?” 哦,这就是皇帝啊。 邵野仰起头,细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从他现在这个角度来看,看到最多的是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也很好看,邵野目光下移,落到他的手指上,下意识地比了一下。 哇!比自己白了好多。 邵野不禁在心里感叹,他们帝都的风水果然养人。 萧渡卿道:“不是太皇太后请朕过来的吗?” “哀家请你过来是——”太皇太后的声音陡然顿住,她忽然想起,自己是要用与皇帝商量给这位南疆“小公主”什么位份做借口,把皇帝诓骗过来,然后让“她”在皇帝身上下蛊的。 结果却是闹成这样。 还给“她”位份?想得美! 去冷宫里待一辈子吧! “太皇太后怎么不说话?”萧渡卿问。 他很想知道太皇太后想怎么把这个男人塞进他的后宫里来。 太皇太后没开口,萧渡卿先听到身后的那个青年,用他以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这看起来不像是不能人道啊。” 青年的声音确实不大,却足够萧渡卿听得清楚了。 还操心他能不能人道?是打算抬进他的寝宫,给他侍寝? 萧渡卿其实也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后宫里被塞了些什么妖魔鬼怪,也无所谓他们的目的都是什么。 那些人挖空心思,不择手段,自相残杀,都不过是想要取代他,成为这天下的主人。 他日子过得无聊,看着他们一个个拼了命地在他面前找死,才能稍微得到一点乐趣,如今却是连这点乐趣都不大能感知到了。 太皇太后重重叹了口气,在宫人搬来的椅子上缓缓坐下,对萧渡卿道:“哀家本来是想让皇帝你来见一见这位从南疆来的小公主,只是没想到这位公主的脾气不大好,哀家实在不放心她留在皇帝你的身边,此事便作罢吧。” 小、公、主? 哪里小了? 又哪里看起来像公主了? 萧渡卿回头看了邵野一眼。 邵野正叉着腰,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愤怒地看向太皇太后,他脾气怎么了?他脾气好得不得了。 这个讨厌的老太婆,她想给自己下毒她不说,还往他身上泼脏水,刚才怎么没把她的牙给打掉! 她这脾气可比自己差多了,按她的说法,她不仅不能留在皇宫里,还应该立刻自行超度去。 萧渡卿仔细分辨了一下,才察觉到他身上被施了幻术,只是施术者的能力一般,没对他起作用罢了。 邵野越想越气,两只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但是发现萧渡卿正在看着自己,他又赶紧放下手,笔直站好,对着萧渡卿笑了一下。 虽然他对皇宫里的规矩知道的不多,但有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在这个地方,皇帝才是老大。 邵野告状道:“是她先对我下毒,还想用这个鬼东西杀人灭口。” “这样啊。”萧渡卿微一抬手,一个身穿黑衣的暗卫突然出现在邵野身边,把邵野给吓了一跳。 哪儿冒出来的这是! 暗卫从怀中掏出两张符纸,甩向空中,符纸迅速燃烧起来,狐六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随即便烟消云散。 邵野瞪大眼睛,好厉害啊,他想学这个。 暗卫将狐六料理了便自觉退下。 太皇太后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昏过去,她咬牙质问道:“皇帝,你这是在做什么?” 萧渡卿不气不恼,微笑说道:“朕做什么太皇太后看不到吗?看来是该找个御医过来给太皇太后好好治一治眼睛了。” 太皇太后觉得他的嘲讽有点似曾相识,只是眼下她也顾不得这些,她怒声道:“这狐六乃是哀家心爱之物,你便是要处置,也该问过哀家才是,皇帝,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萧渡卿脸上笑容依旧,他道:“有没有放在眼里,祖母心中难道不清楚吗?而且,祖母你可真是糊涂了,这后宫之中,何时容得下这些妖孽作祟了?” 太皇太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萧渡卿打断,他一副好心的样子劝道:“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有些事就别太操心了,来人,扶太皇太后进去歇息。” 虽然到处都在传这位皇帝的身体不好,活不了多少日子了,但是目前这皇宫之中还真没人敢正面违逆他。 太皇太后拉长着一张脸,被宫人扶了回去。 萧渡卿转过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邵野,问他:“你便是南疆来的……小公主?” 虽然邵野本人很不想承认,但这个时候也只能沉重地点头,承认道:“是的。” “进宫做什么?”萧渡卿问。 “也许,可能,大概……”邵野也不大确定道,“是做皇后?” 萧渡卿轻轻笑了一声,道:“皇后?” 胃口倒是不小。 既然他不是太皇太后的人,那又是谁派他来的呢?他打算用什么手段来取自己的性命? 萧渡卿垂眸看向邵野,他身上那件靛蓝色的小褂在刚才的打斗中被撕扯出不少的褶子,里面黑色的短衫下面露出蜜色的皮肤,他的身上挂满了亮闪闪银饰,就连小辫子上也编了好几片叶子形状的小吊坠。 忽然有点期待了。 只是不知道在那些人的眼中,他又是什么模样的。 萧渡卿笑了一下,对邵野道:“朕向来不怎么插手后宫之事,你想做皇后怕是要靠自己的本事了。” 本事?什么本事?打架的本事可以吗? 萧渡卿身体不好,让人给邵野安排了住处,就早早地回了寝宫休息去了。 邵野被分到了东面的长乐宫,距离萧渡卿的寝宫也不算太远,他一路上都在想萧渡卿说的本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等到踏进长乐宫后邵野才猛地反应过来。 不对呀,他都打算今晚跑路了,做皇后有什么用! 只是,真的要跑路吗? 邵野心里莫名还有点舍不得,等自己离开了皇宫,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可自己这个身份,也没法做皇后呀,难不成要做个太监? 邵野托着下巴陷入沉思,头发花白的老嬷嬷来到长乐宫,为他讲解宫里的各种规矩,邵野听得脑袋嗡嗡的,他再次叹气,这皇宫看来是真的没法待下去了。 第99章 邵野叫完后,仰着头小心观察萧渡卿的反应。 他不会不喜欢小猫吧? 小猫晚上出来玩,应该不用被杀头的吧。 邵野甩了甩脑袋,额头上的吊坠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眨巴眨巴。 萧渡卿本来觉得他这么大的一个男人蹲在地上,冲着自己喵喵叫,实在不大合适。 但是现在他突然有点想要知道,他变成的是只什么样的小猫? 他沿着石阶缓缓走下,最后停在邵野面前,仿佛没有看到旁边那两具血淋淋的尸体一般,只低头看向邵野,他扬着唇角问他:“这是哪里来的小猫?” 南疆来的! 邵野又喵了一声。 萧渡卿弯下腰,从他脸侧垂下的发丝几乎要拂过邵野的眼睛。 邵野顿时紧张起来,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在看到他从石阶上下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立即离开。 他现在如果伸手想要抱自己,那场面就有点可怕了。 这么沉的小猫,他应当从来没有见过吧。 好在萧渡卿并没有这么做,他掩唇咳嗽了两声,对着邵野笑了一下,然后转身上了石阶,向着身后的寝宫回去了。 邵野仍旧是蹲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发呆。 他刚才咳嗽了,是生病了吗?怎么不多穿件衣服再出来?邵野心中一动,他打算跟上去看看,说不好今晚还会有人来刺杀他。 但是他现在面临着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他太久没用幻术扮过小猫了,小猫应该怎么走路啊! 小猫用两只脚走路其实也不是很奇怪的,对吧! 邵野站起身,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跟在萧渡卿的身后,萧渡卿听到声音回头看去,邵野的脚步立刻停下,两只手微微勾着,缩在胸前,睁着两只略微有些圆钝的眼睛,无辜地回望着他。 萧渡卿:“……” 如果这真是一只小猫,那确实有点可爱了。 寝宫内灯火通明,以椒涂壁,明珠为灯,浅色的纱幔低垂,随着从门缝中吹进来的晚风轻轻起舞,西侧紫檀木的长案后放了一扇约有六尺来高的巨大屏风,上面绣着水墨的山水。 屏风左侧的博古架上放满各种珍玩摆件,右边的书架上也有不少各方诸侯进献上来的稀稀世珍宝,邵野仗着自己用幻术把自己变成了小猫,这儿摸摸,那儿瞧瞧。 这里的好多东西都是他在南疆从来没有见过的,他的手指在黑色的小木匣轻轻拨了一下,那木匣上面的人偶登时舞动起来,邵野不禁发出一声十分没见过世面的惊叹,他惊叹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这不应该是小猫发出来的声音。 他连忙往萧渡卿的方向看了一眼,见萧渡卿没意识到问题,邵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换了一样玩具,并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犯下的错误,非常大声地喵了一声。 萧渡卿:“……” 因为没有对比,萧渡卿也不清定他幻术的水平究竟如何,但他这个演技,就算幻术使得再好,也早晚被人当成妖怪给收了。 萧渡卿在榻上坐下,由着邵野在他的寝宫里胡闹,左右这寝宫里都是些死物,就算一把火全给烧了,也没什么不可以。 暗卫们已经将邵野的来历打听清楚,回报给他,今日原本被送进宫来的应该是他的妹妹,但是他被他的那位好妹妹摆了一道,替她进了宫来。 既是阴差阳错进的宫,那就该想办法尽早离开,他今晚来自己这里做什么? 萧渡卿想不明白,就像他想不明白,那个葫芦有什么好玩的,他能玩得这么开心。 他躺在榻上,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邵野放下手里的葫芦,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蹲在地上盯着他看。 他只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做,然后又悄悄回到博古架前,研究上面的各种小玩意儿,他的动作更加小心,像是怕惊扰了熟睡中的萧渡卿。 良久后,萧渡卿再次睁开眼,便看到邵野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他手里拿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转来转去,萧渡卿有些想笑,这是真把自己当成一只小猫了。 把夜明珠放在手里摇一摇,就能听到里面有人在唱歌,邵野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忙活半天都没有个结果。 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萧渡卿的视线,邵野连忙把夜明珠放下,抬头看去,仿佛在问他,这个不能玩吗? 萧渡卿无声地笑了一下,他从榻上坐起身,张开嘴似有话要说,却是咳嗽起来。 怎么又咳嗽了呢?邵野有点慌,他的视线在寝宫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到桌上的茶杯上。 喝点水会好点吗?但是小猫给他倒水会不会太奇怪了点! 那拍背呢? 好像也挺奇怪的。 这宫里的宫女呢?太监呢?都怎么当差的! 邵野偷偷摸摸来到桌边,摸了摸茶壶,茶壶还是温的,他趁着萧渡卿没注意,倒出满满的一杯水,小心捧着茶杯往床边走来。 一旦萧渡卿抬头看他,邵野就会停下动作,低下头装作自己是在玩茶杯的样子。 萧渡卿的目光长久地停在他的身上,邵野心虚地捧起手里的茶杯,稍微遮挡了一点他看过来的视线。 双手举起时,邵野身上的小褂和短衫会跟着一起上移,露出更多的皮肉来,他的身体十分健壮,在烛火的掩映下,腹部的肌肉线条更加清晰。 一个成年男子做出这样的动作稍微有点怪异,但是一想起他现在扮演的是只小猫,萧渡卿便觉得有趣极了,比看那些自作聪明的人死在他的眼前还要有趣。 他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给自己的寝宫加两个火圈。 短短几步路,由于萧渡卿时不时地要抬头看自己一眼,邵野又怕被他发现异常,走得比老家那段最陡峭的山路都要还艰难。 好不容易把水杯送到床边,结果萧渡卿也不咳嗽了,还笑着问他:“小猫是要喝水吗?喝吧。” 邵野:“……” 欺负小猫不会说话是吗? “怎么不喝啊?”萧渡卿坐在榻上有些虚弱地问他,“不喜欢吗?想喝什么跟朕说,朕吩咐下面给你准备。” 这寝宫里除了他也没别人了吧,这还能吩咐谁? 到时他要出去叫人,被风一吹,再咳嗽起来可怎么办? 喝吧喝吧,不就是一杯水吗,他仰头就能全给干了。 就是这个动作对一只小猫咪来说可能太过豪迈了点。 邵野看看榻上的萧渡卿,又看看杯中的白水,他低下头去,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口,然后又舔了一口。 如果他的幻术修炼到家,萧渡卿现在看到的应该是一只胖乎乎的小狸花站立在自己的床边,乖巧地捧着茶杯,伸出自己粉色的小小舌头,一点一点地喝水。 萧渡卿不喜欢任何小动物,只是一想到这个场面,就觉得有点意思。 但邵野的幻术…… 萧渡卿盯着邵野看了一会儿,舌头倒是跟小猫一样,都是粉粉的,他的鼻尖上蹭了一点水,映着灯光,亮晶晶的。 脑袋后的小辫子随着他低头的动作从脸侧垂了下来,上面银色的叶子一晃一晃的,萧渡卿好像真的从他的脑袋上看出一对小猫耳朵来,一条细细长长的尾巴在他的身后摇来摇去,只是再一晃神儿就看不见了。 幻术怎么能用得这么差啊。 邵野喝了两口,就把杯子故意掉到地毯上,无辜地看向萧渡卿,没法喝了,这不能怪他。 用舌头舔水喝真的太羞耻了! 萧渡卿看着他,唇角带笑。 邵野却莫名被他看得有点心慌,自己的幻术应该是没问题的吧,在南疆的时候他们都夸好可爱的。 而且如果他的幻术有问题,这位皇上肯定早就叫出声来了。 没事的,没事的,邵野在心里安慰自己,他马上就要离开皇宫,成为一只自由的小猫了。 虽然今晚的驾崩计划被打乱,不过萧渡卿此时的心情倒是颇为不错,他在榻上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听着耳边那些窸窸窣窣的响声,猜测这只小猫今晚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邵野把博古架上的宝贝都把玩够了,又回到床边,托着下巴盯着床上的人瞧,现在已经很晚了,他不能在这里再逗留下去,该离开了。 邵野对熟睡中的萧渡卿挥挥手,猫着腰往外走去。 他以为自己走得悄无声息,没人发觉,结果刚把寝宫的大门推开一条窄窄的缝隙,就听到自己身后传来萧渡卿的声音,问他:“小猫,明晚还来吗?” 他马上就要离开这座皇宫了,明晚怎么可能会来呢? 小猫听不懂,小猫只会喵喵喵。 邵野回过头,年轻的皇帝坐在榻上,直直地看向他,满头乌黑的青丝垂下,衬得他的面色更加苍白。 邵野喵了一声,点了点头。 萧渡卿唇边多了一丝笑意,嘱咐他说:“出去后,别让宫里其他人看到你。” 邵野:“?” 萧渡卿似是看出他脸上的困惑,与他解释道:“太皇太后不喜欢猫。” 邵野又喵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然后从门缝挤出寝宫。 他这腰板总算能直起来了。 邵野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脚步轻快地跳下石阶,随后他就发现石阶下面的那两具尸体已经被人处理干净了,连一点血迹都没有留下。 邵野挠挠头,有人来过这里吗? 算了,也不是很重要,他绕着寝宫转了一圈,没再发现奇怪的人,才溜溜达达回到长乐宫。 长乐宫里一片寂静,宫人们早已歇息,只有草丛间的小虫发出一两声尖锐的鸣叫,邵野躺在拔步床上,翘着腿,认真思索自己的未来。 第100章 太皇太后真的有福了,这么大年纪了,喝一碗这东西,怕是明天就能去地府等着投胎了。 萧渡卿还嘱咐孙东海道:“让人盯着太皇太后,一滴也不许剩。” 说不好今晚就能投了,老太医腹诽着,要不要通知他礼部的好友可以着手准备太皇太后的后事了。 孙东海应道:“嗻。” 他从承光殿里出来,召来一群小太监们,让他们把这些娘娘们做的吃食都送出宫去。 至于太皇太后那里,恐怕得他自己去了。 邵野还站在承光殿外面,等着皇上喝了自己亲手熬制的补汤后,龙虎精神,容光焕发,请他进去领赏。 结果他等来等去,却是等到萧渡卿身边的那位大太监捧着他的补汤从承光殿离开。 笑容渐渐从邵野的脸上消失,凭什么啊!这是凭什么! 眼看着邵野似乎是要冲上去找孙东海的麻烦,跟随他一起过来的宫女连忙拦住他说:“主子,孙公公可是皇上的心腹太监,您可千万别得罪了他。” “是吗?”邵野转头问道,“他很厉害吗?有什么本事?” 他们这位主子的语气怎么这么奇怪啊? 宫女道:“孙公公是陪着皇上一起长大的,与皇上的情谊自然与我们这些普通宫人不同。” 宫女没敢说,全皇宫的娘娘们加在一起恐怕都没这位孙公公在皇上面前说话好使,毕竟直到现在,她们中的大部分人连皇上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呢。 邵野两颗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还是要去找那孙东海。 宫女忙叫道:“主子,你干什么去呀?” 邵野回答说:“我问问他要把我的汤送到哪里去。” 宫女心说,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倒了呀,没把这位南疆来的“小公主”直接拉出去砍了都是陛下仁慈。 孙东海远远地看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异族少女向自己跑来,正是那位来自南疆的小公主。 孙东海可还记得这位昨日在慈宁宫拳打侍卫,脚踢太监的英勇身姿。现在见人到了眼前,就挤出满脸的笑容,主动问道:“公主殿下,您找老奴有什么事吗?” 邵野开门见山问他:“这汤皇上不喜欢吗?” 孙东海在这深宫里待了四十余载,早就练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他得罪过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但是闻着从手里汤盅里传出的刺鼻气味,他实在是没法违心说出一句皇上喜欢。 孙东海笑道:“皇上对公主殿下的厨艺表示非常惊叹。” 这话的意思,是觉得他厨艺好吗? 应该是吧。 邵野问他:“那孙公公现在是要做什么去?” 孙东海道:“皇上心思纯孝,得知公主这碗补汤乃是大补之物,故而想将它送去给太皇太后尝尝。” 邵野抿了抿唇,眼神飘忽,有点心虚,他这里面放了好多的壮阳补肾的东西,给太皇太后喝多少有点不合适吧。 算了,又喝不死人。 应该……喝不死吧。 邵野摸了摸鼻子,他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孙东海的这个说法,他还好心提醒道:“让太皇太后趁热喝吧,凉了可能不好喝。” 孙东海沉默,热的时候也没好喝到哪里去吧。 只是想到皇上没能喝到自己亲手熬制的补汤,邵野还是有点可惜,他道:“下次我会多做点的。” 孙东海:“……” 那倒也不用。 慈宁宫内,太皇太后坐在主位之上,面色阴沉,她对孙东海道:“哀家不喝,让皇上留着他自己喝吧。” 孙东海一张老脸笑得跟菊花似的,他道:“皇上说了,太皇太后您若是不喝,那这碗汤就只能送到永巷,给那位小主子喝了。” 太皇太后瞬间变了脸色,她失声叫道:“他知道了?!” 孙东海站在大殿中央,恭恭敬敬地捧着手里的汤盅,并不回答太皇太后的问题。 太皇太后看见他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却是更加来气,她把慈宁宫内的各种瓷器砸了一地,只是想到她藏在永巷里的那个孩子,最后只能捏着鼻子把那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全部喝下。 皇帝怎么会知道?皇帝怎么会知道! 皇帝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他知道他那出身卑贱的母亲在生出他不久后,就被先皇赐死;知道先皇妄图将他献祭给龙神,破除大胤历代帝王身上背负的诅咒,逃脱可怕的命运;知道太皇太后将先皇的血脉藏在幽寂阴冷的永巷,只待萧渡卿一死,便将他身世公之于众,辅助他登上皇位…… 他都知道,可那又怎么样呢? 有时候,萧渡卿甚至会觉得整个天下都是死物,他也不过是这些死物中的一个。 萧渡卿放下手中的朱笔,吩咐了宫人从他的内库里挑些有趣的小玩意儿送去他的寝宫。 难得遇到了件有趣的事,希望能让他的兴趣持续得久一点。 到了晚上,等到长乐宫里的宫人们都睡下,邵野才悄悄遛了出来,向着萧渡卿的寝宫而去。 路上还遇见个在湖边唱歌妃嫔,歌喉婉转,唱得情真意切,宛若天籁。 但是邵野完全没心思欣赏,她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唱歌,这肯定是要引起皇上的注意啊。 这是要跟他争宠,门都没有! 邵野藏在假山后面,学着他们南疆的毒蛇,发出一串嘶嘶吐舌头的声音,吓得那美人花容失色,也不敢再唱歌了,提着裙子就跑回了自己的宫殿里。 邵野拍拍手,很是满意,继续往寝宫的方向跑去。 皓月当空,明光千里,萧渡卿的寝宫名为未央殿,坐落在整个宫城西北侧,雕梁画栋,红墙碧瓦。 今晚寝宫外面依旧看不到把守的侍卫,而且邵野觉得外面的那圈巡逻侍卫都比昨晚更松懈了几分。 不行啊这些人,怎么办事的?有没有他们皇上的安危放在眼里! 邵野来到未央殿外,推开门,先把脑袋从门缝里探了进来,向里面张望着。 萧渡卿正坐在长案前翻阅暗卫们传回来的密报,听到声音,抬头看去,那只小猫果然又来了。 他今日换了一身颜色稍浅的衣服,依旧是戴着满身亮闪闪的银饰,走起路来有些叮当声,像是小猫在自己的脖子上挂了一只铃铛。 邵野来到殿内,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过来要做什么,在这里他要装成小猫,不能说话,实在无聊,总不能让他盯着萧渡卿看吧,虽然萧渡卿确实挺好看的,但那也不能一直看。 架子上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他已经把玩过了,咦?怎么又多出好多新的宝贝。 邵野的眼睛亮了亮,走过去,看着在灯笼里跳舞的小纸人,感叹他们大胤果真是地大物博,什么奇怪的东西都能做出来。 萧渡卿单手支颐,好整以暇地看着邵野的动作,很想知道,他的幻术差成这样,是谁让他出师的。 他轻叹了口气,按了按发疼的额角,一股热气自他的丹田中升起,蔓延向四肢,他整个人仿佛置身在一座熊熊燃烧的火炉之中,浑身上下的血液也要沸腾起来,只是单从外表上看,是看不出任何异常的。 如他们所说,龙神的诅咒在他的身上的确应验得更为明显。 或者说,这并不是诅咒,而是人类的躯壳无法承受这股强大的力量,所以历代帝王要么在这难以忍受的折磨中陷入彻底的疯魔,要么五脏六腑都被这股力量撑爆,凄惨死去。 这折磨对萧渡卿来说并非是不可忍受的,在他十四岁那年,他第一次感受到这股在他身体里暴动的力量时,他甚至颇有闲情逸致地割开了自己的血管,看看里面的血液是不是真的在沸腾。 并没有,只是比常人稍热了一点罢了。 萧渡卿不觉得自己会和历代帝王落得一样的下场,却也不觉得得到这股力量有什么好,世界还是一样的无聊,死气沉沉。 如今他的寝殿里多出一只小猫来,倒是好像也多了一点生气,即使这只小猫总是呆呆笨笨的,全身上下都是破绽,萧渡卿还是很想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邵野玩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他又不是真的小猫,一颗珠子就能玩上好半天,还不如看萧渡卿呢,但是邵野又不敢把自己的目的表现得太明显,所以每看他一会儿,就要低头玩会儿珠子,佯装自己是在玩耍。 他以为自己演技精湛,却不知他的那些小动作已被萧渡卿尽数揽入眼底。 萧渡卿以为是宫人们从库房里挑选出来的不合他的心意,开口叫道:“孙东海,你去把——” 他的声音陡然顿住,这才想来自己为了招待这只小猫,早就让孙东海回去歇着了。 邵野拨弄珠子的动作跟着萧渡卿的声音一起停下,抬起头,看向萧渡卿,他刚才叫了孙东海? 那个孙东海就这么重要吗?人都不在这里了,他还念着他。 凭什么啊! 邵野不服,孙东海这样偷奸耍滑都能在他身边做太监总管,那他也可以。 就是不知道,宫里是不是有规矩说,太监总管只能让太监来做。 邵野有些后悔,他昨天该仔细听那些老嬷嬷给他讲解宫里的规矩的。 萧渡卿不懂小猫的悲伤,邵野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没关系的,只要他足够努力,早晚能把孙东海给取而代之。 他轻手轻脚来到萧渡卿的身边,想看看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孙东海不在,自己也可以啊。 萧渡卿见他过来,也没在意,把手中的密报翻过一页。 邵野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着密报上的文字,他在南疆的时候读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这密报里写的什么东西他大概也能看明白。 第101章 邵野的嘴唇抿成一条不大开心的直线。 这怎么又要给太后?是不是孙东海在背后捣鬼? 他转过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起眼前的孙东海来。 孙东海被他看得有点紧张,见了鬼了,这么难吃的东西又不是他做出来的,他为什么要紧张。 “怎么了?”萧渡卿问邵野。 邵野收回目光,对着萧渡卿殷勤道:“皇上,这是我亲手做的。” 萧渡卿嗯了一声,点头道:“你的心意朕收下了,只是这么好的东西,应该让长辈先尝。” 太皇太后这么大年纪了,她吃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暴殄天物! 邵野连忙向萧渡卿介绍道:“这点心里面放了虎鞭酒、羊血、牡蛎、鹌鹑和扁菜,我担心味道不好,特意还加了好多糖。” 不得不说,中原资源果然丰富,要啥都有。 邵野本意是想让萧渡卿知道这糕点的效用,结果萧渡卿听到他这番话,立即转头催促孙东海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糕点送去慈宁宫。” 邵野:“……” 孙东海嗻了一声,端着糕点赶紧往慈宁宫去了,他感觉手里的这盘糕点有千斤之重,说不定太皇太后的性命就落在这一盘子糕点上面了。 补啊!大补啊! 孙东海离开后,萧渡卿转过头,对邵野道:“吃食这些东西让御厨做就好了,你闲着无事,在宫里多走一走,看看这里与你们南疆有什么不一样的。” “御厨做不出我想要的东西。”邵野向萧渡卿抱怨道。 萧渡卿心说那确实,御厨还是挺想要他们脖子上的那颗脑袋的。 萧渡卿问:“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些呢?你喜欢吃吗?” 邵野摇头。 他不喜欢还送来给自己吃,看邵野的表情居然还挺理直气壮。 “我用不着补那个。”邵野小声说道,他边说边给萧渡卿使了个眼色。 萧渡卿:“……” 他想起那日在慈宁宫第一次见面时,邵野躲在自己背后说的那句关于他“不能人道”的话,萧渡卿揉了揉额角,对邵野道:“朕也用不到。” “我知道的。”邵野点头道。 在他们南疆也一样,男人如果那方面有了问题,都不愿意让外人知道,找大夫看病都是偷偷摸摸的。 萧渡卿觉得他不知道。 他在亭中坐下,他的母亲当年就是在这座拜月亭中被赐死的,后来先皇同样是在这个地方暴毙而亡,就在他的脚下。 往日萧渡卿坐在拜月亭里的时候总会想起他那好父皇临死前七窍流血的惨状,今日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的身后传来邵野充满窃喜的笑声,萧渡卿回头看去,邵野立刻收起他那不太像是正派人物的桀桀笑声,挺胸抬头,对着萧渡卿一本正经道:“皇上,既然孙公公不在,那我来给你夹菜吧。” 让他来夹菜,萧渡卿怀疑等会儿自己的碗里就得堆满各种壮阳补肾的东西,而且萧渡卿身体里的那股力量近来窜动得愈加猛烈汹涌,确实不大能吃下东西,他对邵野道:“不用你,坐下用膳吧。” 邵野有些失望地嗻了一声。 萧渡卿:“?” 邵野眨眨眼,有什么问题吗? 邵野在小厨房里忙活了一上午,确实有点饿了,只是拿起筷子正要吃饭,忽然听到从御花园的南面传来一阵悠扬琴声。 随后邵野便看到无数的鸟儿从四面八方向着琴声传来的方向飞去,燕子、黄鹂、杜鹃、喜鹊,还有许多许多他叫不上名来的鸟,它们有着五彩斑斓羽毛,和着琴声在空中欢愉地舞蹈。 萧渡卿坐在那里,悠闲地欣赏着四周的景致,然后又把目光落到桌上的饭菜上,猜测这里面还有哪些是邵野亲手做出来的,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天空上的异常。 邵野却很好奇,这种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他仰着头,瞪大眼睛,盯着在空中飞舞盘旋的鸟儿们看。 萧渡卿见他看得入神,饭都忘记吃了,便对他道:“你既想去,就去看看吧。” 邵野回过头问他:“皇上你不去吗?” 萧渡卿摇了摇头,他对这些没有兴趣,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看小猫跳舞。 他的目光随即落到了邵野的身上,不知想到什么,抿着唇缓缓笑了起来。 邵野哦了一声,他说:“那我也不去了,就几只鸟,也没什么好看的。” 他嘴上是这样说着,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往天上看,饭也吃不安稳。 看来小猫的确很喜欢玩鸟。 也是,这是小猫的天性。 萧渡卿起身,对邵野道:“走吧,朕带你过去看看。” 邵野立刻放下筷子,跟了过去。 御花园的南面有片荷花池,时值盛夏,满池碧绿荷叶相接,粉白荷花亭亭玉立,闻名天下的“第一美人”季飞鸾一身浅黄长裙坐在池边,纤纤十指拨动琴弦,琴音如溪水淙淙,奔流而下,又汇入江水之中,滔滔而去。 此时荷花池边已聚集不少宫人和妃嫔,他们看着天空中百鸟朝凤的景象,啧啧称奇。 季飞鸾恍若未闻,只低着头专心抚琴,她入宫三月有余,却是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过。她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至少能让她安稳度日,而且她还在这寂寞深宫里结识了一位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他答应她,等皇上一驾崩,便带她离开这座吃人的皇宫。 可偏偏太皇太后昨晚又一次召见了她,逼她想办法尽快得到皇上的宠爱,为了她的母亲,季飞鸾不得不使出手段来吸引皇上的目光。 她母亲一族乃是上古鸾鸟的后裔,季飞鸾的身上同样也流淌着鸾鸟的血,故而才能引来百鸟献舞。 看到这些鸟居然是被季飞鸾的琴声吸引来的,邵野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凑这个热闹,凑热闹也就算了,还非要皇上跟他一起来。 他们皇宫里争宠的手段升级得这么快吗?昨天晚上还只是唱个小曲儿的呀。 听着身边宫女太监们发出的阵阵惊叹声,邵野捂住有些气闷的胸口,开始考虑等会儿他是不是也该给皇上展示一下真正的技术?胸口碎大石还是蒙眼射飞镖?要不给皇上打套罗汉拳? 一曲毕,半空中的鸟儿们四散而去,众人却仿佛仍沉浸在这余音之中,不可自拔。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有宫人高声赞叹道。 然后他就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声冷哼道:“不过如此。” 众人:“?” 听起来怎么这么酸啊! 他们愤怒地转过头去,正要跟来人好好理论一番,结果却是看到萧渡卿站在那里,他的身边跟着那位从南疆来的小公主。 宫人们纷纷跪倒在地,口中喊着拜见皇上。 “都起来吧。”萧渡卿道,转身到亭中坐下,邵野跟在他的身后,笔直站好。 众人看着这一幕隐约感觉有点不大对,细细思索一番才猛地想起来,往常不都是孙公公站在那个位置的吗? 季飞鸾安静站在亭外,低着头,等着皇上的垂询,结果萧渡卿对她完全没有兴趣。 他问他身边的那位“小公主”:“会弹琴?” 邵野坦诚地摇摇头。 众人无语,那你刚才说什么“不过如此”! 好不要脸的南疆人! “不过我会吹笛子。”邵野补充道。 萧渡卿点点头,确实没想到他还有这个技艺,道:“吹个朕听听。” 邵野便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短短竹笛,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宫人们以为“她”既然能对着季飞鸾的琴音大放厥词,定然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就算没有十分,也该有个七八分。 五分? 三分? 一分也没有啊! 这笛子吹的吧…… 好不好他们当着皇上的面不好评价,但他们真的很想去如厕啊。 萧渡卿听了一会儿,也摆了摆手,示意邵野赶紧停下。 邵野放下笛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萧渡卿,等着他的评价。 萧渡卿问他:“你这是要引什么过来?” 邵野骄傲地答道:“毒虫和毒蛇。” 这是他们南疆人祖传的手艺。 下面的宫人们听到这话大惊失色,连忙看向左右,生怕自己被毒物咬上一口,人就归西了,结果他们慌慌张张地找了半天,别说是毒蛇了,连个小壁虎都见不到一条。 邵野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他转头向萧渡卿恭维道:“皇上,这一定是你天威浩荡,气势非凡,四海皆知,一见到你在这里,它们就都不敢来了。” 这人真是从南疆来的?这马屁怎么能拍得比孙公公都响。 萧渡卿有些想笑,皇宫之中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等着要他的性命,他们手上的毒物不在少数,放到他身边的更是不知凡几。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笛子吹得太差,那些东西根本不听他的召唤。 萧渡卿心下了然,却对着邵野嗯了一声。 见萧渡卿同意自己的说法,邵野更加来劲了,他深谙拉踩之道,继续对萧渡卿道:“不像那些鸟,见了皇上都不给皇上你请安,转身就飞走了,真不懂规矩。” 众人心说,还是你刚才吹的那个笛子更没规矩点吧。 奈何萧渡卿点点头,似乎觉得邵野有些道理。 昏君啊! 季飞鸾忍不住出声道:“皇上……” “皇上!”邵野用更大的声音把她的声音盖过去了,“我饿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萧渡卿带着邵野回了拜月亭,亭中的饭菜早已凉了,萧渡卿便又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去了承光殿,殿中有早已备好的午膳。 等到孙东海从慈宁宫里回来,就看到原本属于他的位置已经被人给占去。 第102章 萧渡卿把手中的毛笔放下,抬头看向邵野,问他:“你的……哥哥?” 邵野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随后就被萧渡卿看得有点心虚,又把脑袋低下。 其实也没什么好心虚的,他又没有撒谎,是吧。 萧渡卿葱白的指尖在紫檀木做的长案上轻轻敲了两下,然后问邵野:“你哥哥想要进宫做什么?” 邵野抬起头,往孙东海的方向看了一眼。 看什么?他哥哥是要进宫做大内总管吗? 孙东海被他看得心里直突突,若是以往,他遇到这种事,肯定是微微一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但眼下他有点拿不准皇上对这位“小公主”的心思,说不好真能同意了。 邵野抿了抿唇,小声问萧渡卿:“皇上,我觉得孙公公这个位子就挺适合我哥哥的。” 孙东海:“……” 居然还真是冲他来的,谁家的好妹妹能把自己哥哥推进宫里当太监,多大仇啊这是! “你要做——”萧渡卿话说到一半察觉到不对,改口问邵野,“你哥哥要做太监?” 他昨晚在他小腹上练字的时候有注意到他下面,份量应该不小,割了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邵野觉得下面有点凉,忙把双腿夹紧,眼巴巴地看着萧渡卿,问他:“皇上,不做太监行不行啊?” “想要孙东海那个位子,不做太监怕是不行的。”萧渡卿把话说完,颇有兴致地欣赏邵野脸上的苦恼之色。 “啊……”邵野紧紧皱起眉头,诚然他是很想接替孙公公的工作的,但是这个牺牲未免有点太大了。 “那算了吧。”邵野失望道。 站在柱子旁边的孙东海听到这话跟着松了一口气,他太监总管的位子看起来是保住了。 只是邵野仍旧不想放弃这个好机会,他琢磨了一会儿,又问萧渡卿:“那我能做侍卫吗?” 萧渡卿挑眉,问他:“你?” 邵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找补说:“我是说我哥哥,他能做皇上的侍卫吗?” 萧渡卿道:“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你要做呢。” 邵野干笑,他那不是一时没注意,直接把话给秃噜出去了吗! 萧渡卿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问他:“你哥哥他想做什么侍卫?” 见这事有门,邵野把脑袋往萧渡卿的方向凑近一些,脑袋后面的小辫子也跟着垂下来,精致小巧的叶子吊坠在萧渡卿的眼前晃过来又晃过去。 萧渡卿的视线落在他的小辫子上,想这应该也是小猫爱玩的东西,他一边想着今晚该找点什么玩具逗小猫玩,一边听邵野道:“皇上,我觉得你身边应该再跟个侍卫保护你的安全,毕竟孙公公嘛,看着……嗯……” 邵野啧了一声,没再说其他,但又好像是什么都说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孙东海:“……” 他怎么了!要不要出去比划比划? 想起那日对方在慈宁宫里大杀四方的英姿,孙东海默默把这个比划的念头给打消回去。 邵野期待地看向萧渡卿,他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很好啊,谁规定的只有太监才能跟在皇上身后的。 萧渡卿其实并不缺人手,这宫里有的是宫女太监,巡逻的侍卫也不少,在那些常人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一堆暗卫供他驱策。 他向来不喜欢太多人围在他的身边,所以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个孙东海侍奉在他的左右。不过殿外本该是有侍卫把守的,只是为了某只幻术奇差无比的小猫,最近萧渡卿把他们调到别处去了。 “随身侍卫?”萧渡卿问他。 邵野使劲点头,恨不得当场给萧渡卿展示一下自己强壮的体魄与高超的武艺。 但好在他及时想起自己现在还是邵月,做这些没用。 萧渡卿嗯了一声,回道:“那便随身侍卫吧,只是能不能长久地留在朕身边,要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邵野完全没有注意到萧渡卿话里的毛病,他只觉得这话好耳熟,之前好像听说过。 萧渡卿顿了一顿,又对邵野道:“不过即便你哥哥想要进宫来,你也不必出宫去的。” 邵野听到这话赶紧疯狂摇头,这个真不行! 萧渡卿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邵野心说,他必须要出去啊,不然他哪里来的哥哥!只是这话他没法跟皇上解释。 皇上不会是不舍得放“她”出宫去吧? 这可不行。 邵野乌黑的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毫不犹豫选择往自己的妹妹身上泼脏水,他说:“皇上,其实‘邵月’我这个人吧,又懒又馋、嫉妒心强、喜欢撒谎、特别恶毒,还不爱洗澡。” “是吗?”萧渡卿笑吟吟地看着邵野,对他道,“巧了,这些朕还挺喜欢的。” 邵野呆住,没想到萧渡卿居然是这么个喜好,怪不得后宫这么多美人没一个能得到他的青睐。 他想了想,对萧渡卿道:“其实我哥哥也跟我一样。” 撒谎。 不过喜欢撒谎这条好像就这么对上了。 萧渡卿唇角的笑意加深,心想,如果真是这样,那苗王不知要操碎多少心,教出这么一对儿女出来。 “真的!”邵野点头道,“他吃得比我还多!对孙公公特别看不顺眼!” 孙东海:“……” 怎么还有他的事啊? 萧渡卿托着下巴点点头,嫉妒心确实是挺强的,“她”哥哥也不爱洗澡吗? 想到这里,他又笑了起来,在他面前说胡话的人向来不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个南疆来的小王子能让自己这么开心。 萧渡卿问邵野:“真的不能和你的哥哥一起留在皇宫里吗?” 那有点太强人所难了吧! 邵野不想拒绝萧渡卿的,但这个他真的做不到啊! 他换了个理由,对萧渡卿说:“皇上,我不喜欢皇宫。” 萧渡卿微微怔忡了一下,敲击着长案的修长手指猛地停住,他问邵野:“真的不喜欢吗?” 不喜欢还要想方设法把自己送进来? 邵野点点头,他确实还是更喜欢外面的世界,没有那么多束缚,也没有那么多规矩,皇宫虽然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地方,聚集了无数的财富与权力,但是邵野觉得宫墙太高,人心太冷。 殿中的香炉里飘出袅袅的青烟,在半空荡开,明亮的光束里,成千上万的尘埃像是披着金粉,在那里缓慢地浮游,邵野睁大的两只黝黑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萧渡卿此时的模样,他在等待萧渡卿的回复。 半晌,萧渡卿收回目光,他轻叹了一口气,转而问邵野:“你哥哥现在在哪里?朕派人去接他吧。”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去找他就行,”邵野连忙拒绝道,他说,“我哥哥在哪里只有我知道,今晚我出宫找他,明天他就能进宫来。” 萧渡卿侧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然后回头问邵野:“你今晚没事吗?” 今晚有事吗?邵野挠了挠头,应该没什么事吧。 萧渡卿慢悠悠地开口道:“朕今晚倒是有点事,要陪一只小猫玩耍,不然就与你一起出宫接你的那位哥哥了。” 邵野眨眨眼睛,也跟着想起来自己就是萧渡卿口中的那只小猫。 “我想起来我也有点事,还是明天再出宫吧,”邵野道,“不过我自己去就行了,有人跟在我身边,我哥哥不会出来的。” “那好吧,”萧渡卿似带着几分失望道,他转头吩咐孙东海,“孙东海,去拿块进出宫的腰牌给他。” 孙东海应了一声嗻,立刻下去准备腰牌去了,他实在想不明白,皇上与这位“南疆”小公主到底是在玩着什么把戏。 夜幕降临,几颗星子在遥远的天空上眨着眼睛,静谧的御花园里,雪白的昙花悄然绽放,又很快凋落,小猫推开未央殿的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未央殿中,萧渡卿已等候多时,他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根孔雀羽毛,那羽毛三尺多长,颜色鲜艳、排列整齐,羽毛的尾部垂着一只金色的小铃铛,一看就是用来逗猫的。 很漂亮,很精致,但是大可不必。 邵野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从羽毛上垂下来的那只铃铛,感觉自己今晚可能遇到一点麻烦了。 “不喜欢吗?”羽毛的尾巴扫过邵野的鼻子,萧渡卿问他,“我看其他小猫都很喜欢的。” 还有其他小猫? 邵野的耳朵动了动,皇宫里面除他以外,没见过其他猫了呀。 不对,他也不是猫呀。 萧渡卿将那羽毛在邵野的眼前摇了摇,铃铛声清脆悦耳,在未央殿中回荡。 邵野乌黑的眼珠随着萧渡卿手里的羽毛转过来,再转过去,心里十分纠结,自己真的要这么没节操吗?被一个小铃铛逗着玩? 算了,小猫的事,那能叫没节操吗? 他伸出手,敷衍地拨了一下眼前的金色铃铛。 萧渡卿叹道:“好懒的小猫。” 邵野又拨了一下铃铛,心想懒就对了,皇上他不是就喜欢又懒又馋的吗? 结果萧渡卿像是看透邵野心里的想法,又说:“小猫还是要活泼一点才可爱。” 邵野在心里叹着气,他怕自己活泼起来,能把这位皇上给吓一跳。 哎,等会儿他收敛着点来,权当是在强身健体了。 邵野学着记忆里小猫的样子,追着萧渡卿手里的那根羽毛在地上跳来跳去,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怕直接把那铃铛给拍到墙里去。 他这明显是在哄着萧渡卿玩,萧渡卿也能看出来。 第103章 萧渡卿的手已经伸到半空,只是真要碰到邵野的时候,又有点下不去手。 或者……应该让小猫自己把衣服给脱下来。 萧渡卿捡起扔在地上的那根孔雀羽毛,在邵野露在外面的小腹上扫来扫去,邵野睡得正香,只觉得有些痒,挠了两下还没用后,他干脆翻了个身,改成趴在地上。 萧渡卿哑然失笑,用孔雀羽毛在他的屁股上打了两下,邵野愣是完全没感觉,哼唧了一声,说了句萧渡卿没太听清楚的梦话。 就这样还能晚上随叫随到呢。 子时已过,再过两三个时辰就该上朝了,萧渡卿却是没有丝毫的睡意,他体内的那股力量开始暴动,仿佛是要撑破他的每一条血管,宽大的衣袍下面,他的皮肤上有银白的龙鳞若隐若现。 萧渡卿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小猫。 小猫翻身,可爱; 小猫咂嘴,可爱; 小猫挠肚皮,也很可爱。 他从前都没有发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个爱好。 就是小猫身上的衣服越看越有些碍眼。 萧渡卿拿着孔雀羽毛把邵野裤子的腰带挑得宽松了一些,然后往下勾去,小猫屁股上的肉太多,裤子稍微脱下一点,就卡住了,想再脱下去,就得萧渡卿自己动手了。 烛光下,光滑细腻的蜜色皮肉被丝绸的裤子勒得有些变形,深深的股沟下面仿佛藏着什么世间难寻的好宝贝,引得人想掰开,一探究竟。 羽毛上的小铃铛在那里磨了好一会儿,小猫也没有主动邀请它进去参观。 萧渡卿失望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邵野醒来时,萧渡卿和往常一样已经上朝去了,偌大的未央殿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或者……一只猫? 邵野也不确定,他谨慎地环顾四周,确定殿中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后,才掀开身上的薄毯,从地上站起身,他觉得下面有点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这裤子怎么快掉下来了? 腰带也松松的,他昨晚睡觉的时候干什么了?也没做什么奇怪的梦啊。 邵野摸了摸脑袋,想不明白,他把裤子重新穿好,避开宫人们的视线,偷偷回了长乐宫洗了个澡,然后就准备出宫去了。 因萧渡卿今早下了旨,要遣散后宫,此时后宫嫔妃美人宫女太监都乱成一团,也没人注意邵野这个从南疆来的,连个封号都没有的“小公主”。 邵野顺利地离开长乐宫,来到宫门口,把守宫门的侍卫见他带了腰牌,也没怎么盘问,直接放他出宫去了。 踏出皇宫的一瞬间,邵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他终于能摆脱邵月这个身份了。 再也不用听他们一口一个“公主”地叫他了,也不用掐着嗓子说话了,邵野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畅。 邵野先回了一趟驿馆,跟他一起来中原的那些南疆子民已经被邵月骗回南疆去了,邵月临走前给他留了个包裹,里面除了几套衣服外,还有两只蛊虫。 邵野看得十分欣慰,邵月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他这个哥哥的,但他有个问题,他好像不记得这俩虫子是干什么用的。 算了,反正他又不会自己吃。 邵野换了身花青色的褂子,领口和袖口绣满白色的小花,他没急着回宫,而是在帝都的各大主街上玩了一圈。 邵野出宫前,萧渡卿就已经吩咐了两名暗卫悄悄跟在他的后面,如果邵野出去了不想回来,那就把他给绑回去。 暗卫们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见邵野没有要回南疆的打算,但暂时好像也不是很想回宫,那他们是动手,还是不动手呢。 糕点铺子、杂货铺、铁匠铺、古董店,甚至还去了趟寺庙,邵野似乎对帝都的一切都很好奇,他最后走进一家医馆当中。 两个暗卫对视一眼,决定跟上去偷听一下。 邵野在前面那几家铺子里打听过,全帝都最擅长治疗男人那方面问题的大夫就在这里了。 大夫今年快八十了,头发花白,胡子长长,精神矍铄,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就很靠谱的样子。 见了人,邵野开口就道:“大夫,我有一个朋友,他……那方面有点问题。” 老大夫看了邵野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讶然,不过随即就恢复正常,他对邵野道:“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就直说吧。” “直说什么?”邵野问。 “说说你这个病是怎么回事。” 邵野强调道:“我说了,是我有一个朋友。” “好好好,朋友就朋友吧,你说说你的那位朋友是怎么个问题吧。”老大夫一脸看穿一切的模样道。 但凡是来他这里看这个病的,十个里有九个都是这么说的,剩下的那个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邵野看了看左右,凑到大夫耳边,小声安排起来。 暗卫使劲竖着耳朵,还是没能听清他们两个在里面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只好把他前面说的那句“有位不能人道的朋友”给记下来,准备回去禀告皇上。 邵野忙忙碌碌一大早,过了晌午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再次进宫去了。 两个暗卫见此,跟着松了一口气,他们虽然不曾亲眼见过此人大闹慈宁宫的风采,但也从自己的同僚口中听说过一二,而且这还是个南疆人,听说他们那儿的人都是用毒下蛊的高手,所以如果不是出现必要的情况,他们还是不想与邵野动手的。 此时萧渡卿正在承光殿里与几位官员商议朝政,孙东海便安排了人,先带着邵野去侍卫所转了一圈,并把萧渡卿的意思传达给了侍卫统领,巡逻的事不用给邵野安排,他就跟在皇上身边就可以了。 能在内廷活动的侍卫们大多都是世家子弟,而能在御前露脸的,家世就更加非同一般了,这突然塞进来个南疆人,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侍卫们不满地打量起邵野来,除了长得英俊点,身材强壮点,穿得花哨点外,也没其他过人之处了吧,凭什么一来就能做皇上的贴身侍卫。 邵野听到侍卫统领的询问,他挺了挺胸,扬起下巴,目光扫过众人,语气里带着一丝骄傲道:“我可是皇上的小舅子。” 结果众侍卫们听到后齐齐切了一声。 托太皇太后的福,她一股脑往皇帝后宫里塞了那么多美人,现在天上掉下来一块石头,在侍卫所里砸死十个人,有五个都是皇上的小舅子,剩下那五个是差点做了皇上的小舅子。 况且,现在皇上把后宫里的美人们都给送回家了,小舅子这个称呼,也该过期了吧。 这怎么能过期呢?他可是辛辛苦苦在皇宫里当了好几天“邵月”。 不用出去巡逻,皇上暂时没空见自己,邵野只能坐在檐下叹气,思考人生。他还记得萧渡卿说他能不能长久地跟在他的身边,要看自己的本事。 本事…… 又是本事。 当皇后要靠本事,当侍卫也要靠本事,好难哦。 幸好他有。 只不过如今后宫里的美人都被遣送回家了,也没人搞事了,白日里巡逻都是风平浪静,他这一身本事根本没有用武之处,晚上……晚上邵野更没办法施展了,他得去给萧渡卿当小猫。 侍卫所里的许多侍卫不服邵野,想要来试试这个新人拳头硬不硬,而邵野正愁找不到地方显摆自己的本事,他们就送上门来了。 他们真是好人。 侍卫们很快就知道,这位南疆来的小王子,拳头是真的硬,光是拳头硬也就算了,那一身肌肉竟也硬得可怕,一拳打过去,自己的手要疼上半天。 台下的侍卫们开始感叹皇上眼光果然犀利,邵野听到他们提起萧渡卿,明显更加振奋,差点把对面同僚的牙都给打掉了。 几场架打下来,侍卫所里的侍卫已是服气了大半,不过邵野还是觉得可惜,这么精彩的场面,皇上居然没有看到。 要不跟他们商量商量,等下次萧渡卿来了,他们再打一场? 邵野正琢磨着这事要怎么跟统领提,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国字脸侍卫走过来,问邵野:“邵兄弟为何叹气啊?” 邵野看了他一眼,不熟,便没说话。 国字脸侍卫不知为何也学着邵野重重叹了口气:“邵兄弟可是想要得到皇上的器重?” 邵野转过头问:“你怎么知道?” 国字脸心说这不是废话吗?这侍卫所里的哪个人不想得到皇上器重? 他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你?”没记错的话,他刚才一拳就把这人给打趴下了吧。 “嗯……”邵野心善,不好说太多。 国字脸觉得他已经说了。 能不能好好聊了? 国字脸低下头,有些羞愧道:“我知道我武功稀松平常,想要入了皇上的眼就得从别处入手,所以我每晚都会去御花园那片荷花池游上两个时辰。” 邵野疑惑地看着国字脸,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皇上除了喜欢小猫,还喜欢鸭子吗? 国字脸对上邵野好奇的眼神,叹道:“你是新来的,有所不知,咱们皇上的生母原是鸿福宫的洒扫宫女,后来被先皇临幸,诞下了咱们皇上,可惜福薄,没过多久人就去了,死前给皇上留了个长命锁,说是保佑皇上长命百岁的,太皇太后觉得皇上年纪小,怕把东西弄丢了,便替皇上保管着。” “去年夏天,太皇太后去御花园赏花的时候,不小心把那只长命锁掉进了荷花池里,我想着,如果我能为皇上找到那只长命锁,皇上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 第104章 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这世上大概没有几个人是希望他能长命百岁的。 萧渡卿看着手里的小猫吊坠,越看越觉得喜欢,许久后,他抬起头,望向邵野那双发亮的眼睛,问他:“这是你从池子捞出来的?” 邵野摇摇头,坦诚道:“不是。” “是从古董店里买来的。”他小声说。 好贵的,花了他好多钱。 萧渡卿觉得他应该是被老板骗了,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古董。 不过做得实在精致可爱,也可能是送的人比较可爱。 萧渡卿抿着唇笑了一下。 见他笑了,邵野凑过来补充道:“我还去庙里找大师开过光了。” 可能是因为他今天在荷花池里游了一下午,一双眼睛看起来格外的水润,真是越来越像小猫了,萧渡卿心道。 他收拢五指,将那小猫吊坠握在掌心,对邵野道:“辛苦殿下了,我很喜欢,谢谢。” 邵野翘起嘴角,笑得两眼弯弯,心满意足。 萧渡卿似被他的情绪感染,脸上的笑容愈加温柔和煦,他问邵野:“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邵野想了想,搓搓手问萧渡卿:“那我这个贴身侍卫是不是可以做得久一点了?” 萧渡卿唇边笑意加深,他道:“当然可以。” 孙东海的视线在这两人之间不动声色地转了一个来回,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氛围有点不大对劲,看着就不像是正经的皇帝和侍卫。 看着邵野脸上那副得意的小表情,萧渡卿心中暗笑,苗王有这么个宝贝,怎么不早点给他送过来。 他对邵野道:“先回去把衣服换了吧,傍晚风凉,别着凉了。” 邵野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乐颠颠地跟在萧渡卿的身后回了未央殿。 邵野好像还是第一次以人的身份踏进萧渡卿的这座寝宫,他好奇地向四周打量着,见屏风一侧的博古架上又多了许多逗猫的小玩具,邵野不禁提前为自己今晚的小猫之旅流下两行心酸泪。 邵野正在心里默默流泪呢,听到萧渡卿对他说:“你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吧,去隔壁的暖阁里洗个澡。” 邵野下意识先应了一声,应完才意识到有些不妥,他两只手抱紧衣服,犹犹豫豫地问道:“皇上,是在这儿脱吗?” “你怎么会想到在这儿脱?”萧渡卿转过头,有些惊讶地对他道,“当然是去暖阁里再脱。” 是啊,自己怎么会想到在这儿脱呢? 邵野稍稍羞愧了一下,抱着衣服往隔壁去了。 见邵野离开,孙东海这才终于有机会再凑上来,向萧渡卿请示说:“老奴这就安排宫人去服侍邵侍卫。” 萧渡卿正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琉璃小猫,听到孙东海这话,笑了一下,对孙东海道:“不用了,让他自己洗吧。” 孙东海嗻了一声,心中暗暗揣测,这个邵野在皇上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他刚想了个开头,就见萧渡卿从匣子里翻找出一根红绳,从小猫怀中抱的那只空心球上穿过,然后在红绳尾端打了结,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如何?”他问孙东海。 孙东海觉得不如何,这枚吊坠明显和皇上的气质不搭啊! 但孙东海又不得不承认,邵野的确是有几分做佞臣的本事的,若是真让他做了太监,那皇上身边哪里还有自己的位置啊? 孙东海脸上的褶子要挤出一朵花来,他道:“能得皇上喜欢,自然是极好的。” 萧渡卿低头看向垂在自己胸前的琉璃小猫,脑中又浮现出御花园里邵野让小猫保佑自己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画面。 满池荷花争相盛放,随风轻舞,夕阳向水面洒下点点碎金,青年的眼睛里好像只装得下他一人。 萧渡卿将吊坠藏进衣服里面,无声笑笑,随后起身道:“罢了,朕亲自去吧。” 皇上亲自去? 去哪儿?去干什么? 总不能是服侍邵野洗澡吧! 孙东海在萧渡卿身边当差当了十几年了,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但是眼下这个……他确实没见过。 他就说他们俩的关系是真的很怪! 未央殿东边的暖阁里,邵野已经脱去衣服,下了池子里。池水是热的,冒着热气,云烟缭绕,邵野靠着池壁,打了个哈欠,有些想睡觉。 身后传来吱嘎的推门声,邵野回过看去。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绕过屏风,来到池边。 邵野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问道:“皇上你怎么来了?” 萧渡卿站在池边,垂眸看着水中的青年,池水不深,他坐在里面,才堪堪没过他的胸口,只是池面上飘荡着氤氲的热气,下面是个什么景致,萧渡卿还看不大清晰。 他对邵野道:“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邵野眨眨眼睛。 像是看透邵野的心中所想,萧渡卿笑着问他:“刚才是不是要在池子里睡过去了?朕在外面都听到你的哈欠声了。” 邵野的脸一红,他的哈欠声有那么大吗?其实他也没想睡,就是太舒服了。 他转移话题道:“皇上,我洗完了。” 萧渡卿嗯了一声:“洗完了就出来吧。” 邵野眨眼,他出来是可以的,但皇上就这么看着吗? 但好像也没有让皇上避让的道理。 邵野动作迅速地从水池里爬了出来,他不敢看萧渡卿,弯着腰偷偷摸摸地去屏风后面找衣服穿。 萧渡卿颇有情致地跟在他的身后,来到屏风的另一侧,他终于看到小猫不穿衣服的样子了,似乎比他想象中的更大一点。 哪里都很大。 晶莹的水珠顺着他饱满的胸肌流淌下去,滑过小腹,再往下流去,就看不到了。 邵野似乎觉得自己正面冲着皇上稍微有点大不敬,不大好意思地背过身去。 这样好像也不大尊敬啊…… 萧渡卿昨晚拿着根孔雀羽毛拨弄了好半天都没能把他的裤子给扒下来,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小猫就自己脱了衣服,把屁股翘给他看。 他一双狭长的凤眼稍微眯起,舌尖在口腔里游弋了一圈又一圈,这里是怎么长了这么多肉的,还这么翘,真是一只欠打的小猫。 萧渡卿让人给邵野准备的是一套侍卫服,邵野不大会穿,所以穿得比较慢。 萧渡卿本来以为看到了就该满足了,眼下腹中却更觉得饥饿。 牙齿在口腔里无声地咬了两下,萧渡卿忽然开口问邵野:“朕有一只小猫,很可爱,你今晚要不要留下来,认识一下朕的小猫?” 邵野穿裤子的动作一顿:“……” 这个就算了吧,他留在这里的话,皇上等到天亮都不会等到他的小猫了。 他回头对萧渡卿道:“皇上,我今晚有事,恐怕不能留下来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萧渡卿叹了口气,似乎很失望,他顿了一顿,再次诱惑邵野道,“很可爱的,真的不要看看吗?” 邵野的脸微微泛红,也没有那么可爱吧。 但凡这只小猫不是邵野本人,他肯定是要留下来看看这只小猫有什么本事,能得到皇上如此盛赞,说不定自己还能小猫身上学到什么呢。 但不巧的是,这只小猫就是他。 嘿嘿。 小猫的尾巴又要摇起来了。 “我真的有事。”邵野道,他的事就是给皇上当小猫。 “好吧,”萧渡卿没有再坚持,随即他有些苦恼地对邵野道,“只是小猫总穿着衣服,朕担心他会不舒服,你能不能给朕想个办法,让小猫自己把衣服脱下来。” 给他留点脸吧! 邵野在心中哀嚎,每天晚上来给皇上当猫就已经很羞耻了,还不让他穿衣服,多少有点过分了吧! 邵野深沉道:“……可能他就喜欢穿衣服吧。” “喜欢穿衣服的小猫?”萧渡卿笑了笑,说,“那朕还是第一次遇见。” “嗯?”邵野系腰带的手停下,回头问,“皇上你之前还养过其他小猫吗?” 看着他这副警惕的样子,萧渡卿噗嗤一声笑出来,笑了半晌,才对邵野道:“没有,只有这只。” 只有你这只。 邵野有些困惑,皇上为什么突然笑得这么开心,他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不过确定自己是他唯一的小猫,他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 邵野穿好衣服,在镜子前十分臭屁地转了一圈,觉得从此以后自己就是皇宫里面最亮眼的那个侍卫了。 萧渡卿也觉得他穿这身衣服不错,不过还是他进宫那日打扮得更好看些,或者…… 不穿也可以。 夜晚,繁星点点,清风徐徐,邵野小猫开始上班。 未央殿里,萧渡卿只穿了一身单薄的中衣坐在榻上,青丝垂落,神色安然。 见邵野来了,他没有要脱他的衣服,也没有用铃铛逗他玩,只招招手道:“小猫过来。” 邵野来到床边,蹲下身仰头看他,不知道他今晚又想玩些什么新鲜的花样来。 萧渡卿突然伸出手,把一条细细的银链套在邵野的脖子上,邵野低头看去,银链下面穿着一片铜钱大小的鳞片,不知是从什么动物身上拔下来的,银白色的,映着烛光反射出一片奇异的色彩。 邵野一见便喜欢得不得了。 不过皇上给他戴这个东西的时候就没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吗?比如这个猫,可能比他看到的大了……一点点。 皇上这个样子应该是没看穿自己的幻术吧,不然怎么可能把自己留在未央殿里,还给他戴项链。 第105章 那人话音刚落,又有一道声音附和道:“这位兄台正正说到我的心坎上了,正因圣上爱民如子,广施仁政,才有的今日大胤的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今年大胤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想来也是圣上福德深厚,感动上天,才有的如此年景!” “只是太皇太后仗着圣上纯孝,频频插手前朝之事,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言,哎!实在可恨!” “兄台说的有理,圣上心系苍生,体恤百姓,但身边的奸佞小人太多,还望圣上能明察秋毫,辨别忠奸,早日肃清朝堂,还大胤一个朗朗乾坤!” 说得好!多说点! 邵野听得频频点头,恨不得站起来给他们狠狠鼓个掌。 大堂里的其他客官听得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了,楼上是一群傻子吧,帝都哪个不知道皇帝久病缠身,命不久矣,是个被前朝后宫一起架空的傀儡。 这也能吹?出门前脑子被驴给踢了吧! “皇——”邵野刚开口,就想起来他们出宫前商量好的,在宫外他不能再叫萧渡卿皇上了,他及时改口道,“四哥,你听他们都在夸皇上呢。” 萧渡卿看着对面邵野那副眉飞色舞的张扬表情,有些想笑,楼上是在夸他这个皇帝,他怎么表现得比自己还要高兴? 萧渡卿对自己这个皇帝当得怎么样,心里还是比较有数的。 若说他的功绩,大概就和眼前这位南疆小王子在他面前展现出来的演技差不多吧。 怪不得非要到这座酒楼来,他今天安排了这么一出,花了不少钱吧。 邵野对上萧渡卿看过来的目光,又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低头看着茶杯上面漂浮的茶叶,撅起嘴轻轻吹起来。 看他干什么啊?难道是知道这些人都是他安排的? 不能……吧。 邵野看着茶杯里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转念一想,他这么避开萧渡卿的视线,反而会显得他心虚。 于是,邵野重新抬起头回看过去,一脸正直。 萧渡卿笑了一下,没说其他,只对邵野道:“吃饭吧。” 直到邵野他们离开酒楼,楼上那些歌功颂德的声音才渐渐停息下来,一群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从楼上走下来,只是身上却看不到半点读过书的气质,他们一露面,就受到满堂宾客的鄙视。 年轻人们毫不在意,挣钱嘛,不寒碜,下回有这种好事可以再来找他们,别说是吹皇上了,就是村头的那头拉磨的老犟驴,他们也能给吹出一朵花来。 金灿灿的阳光灌满帝都的每一条街道,街道两侧的商贩们叫嚷了一上午,此时蔫了不少,靠着墙边摇着蒲扇。 邵野一点都不觉得夏日燥热,他兴致勃勃地走在前边,向萧渡卿推荐说:“四哥,我们去前面那个医馆看看吧?我听说那里有个老大夫医术不错。” “你身体不舒服吗?”萧渡卿问他。 “啊……”邵野低下头,看着脚下的青石地面,他小声说,“是有一点。” 萧渡卿问他:“哪里不舒服?” 邵野摸摸自己的脑袋,回答说:“头有点晕。” “要不我们先回宫去吧?” 邵野赶紧摇头:“回宫太麻烦了,医馆就在前面,四哥,我们就过去看看吧。” 萧渡卿意味深长地看了邵野一眼,邵野抿了抿唇,眼神飘到别处去了。 哪里是头有点晕,分明是屁股有点痒了,爱撒谎的小猫。 邵野终于如愿把萧渡卿带到那间医馆里,被誉为“男科圣手”的老大夫已经等候多时,他给邵野诊了脉,说他有点中暑,找个风凉的地方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老大夫给邵野诊断完,就把目光投到萧渡卿的身上,他捋了捋下巴上的那一把胡子,主动道:“我看这位公子面色苍白无华,唇色浅淡,恐有气血两虚之症,可否让老夫为公子诊治一二?” “不必了。”萧渡卿有些冷淡道。 邵野在一旁帮腔道:“四哥,你就让大夫看看吧。” 萧渡卿侧头看了他一眼,邵野冲着他无辜地笑着。 萧渡卿忽然想起来昨日暗卫在回报里提起,邵野跟这位老大夫说起他有一位“不能人道的朋友”。 当时萧渡卿就猜到邵野说的那位朋友多半会是自己,现在他确定了,果然就是自己。 也大概知道邵野此时心里打得是什么算盘。 不能人道? 萧渡卿伸出手,挽起袖子,将自己的手腕放在脉枕上面。 老大夫把手指搭了上去,没过一会儿,他平静的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转头看向邵野,用眼神无声询问他。 “怎么了?”邵野忙凑过来,关切问道。 老大夫道:“刚才是老夫看错了,这位公子脉象平和,精神饱满,身体很是康健啊。” 邵野:“?” 他茫然地眨眨眼睛,这跟他们昨天说好的不一样啊。 他昨日特地嘱咐了这位大夫,为了顾全萧渡卿的面子,到时只说他是气血不足,身体虚弱,故而心神不宁,夜寐不安,开些补气养血的方子就好了。 而老大夫写在纸上的自然是治那方面问题的方子,由邵野带回宫里,想办法煎成汤药,让萧渡卿服下。 邵野目光充满怀疑地看向那老大夫,他不会是个骗子吧? 老大夫坦然迎上邵野的目光,他没说的是,他觉得这位公子脉象弦数有力,阴虚阳亢,这根本不是不能人道的表现,这分明是很想人道啊。 从医馆出来后,邵野走在萧渡卿的身边,时不时转头看他一眼,一会儿看看他上面,一会儿再看看他下面,真的没问题吗? 他的目光太明显,萧渡卿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出声问他:“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邵野摇摇头,干笑道:“没事没事。”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在目测皇上到底能不能人道吧! 这也测不出来啊! 要不想个办法把皇上裤子脱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邵野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带着萧渡卿又去了几处茶坊酒肆,每到一处,都能听到百姓们对当今圣上发自肺腑地赞叹。 这是什么?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啊! 但有时候金钱也不是那么好用的,邵野带着萧渡卿坐在茶馆里,一边津津有味听着说书先生口沫横飞地讲述邵野自己编造出来的当今圣上的各种英雄事迹,一边嗑着瓜子。 却听铮的一声,利刃出鞘,数道银光在半空闪过,五六个蒙面杀手从天而降,口中喊道:“昏君,拿命来——” 拿了钱的百姓们立刻作鸟兽状,四散奔逃,眨眼间,茶馆里只剩下邵野与萧渡卿二人。 邵野上前一步护在萧渡卿的身前,他拔出腰间佩刀,满目肃然。 刀剑相击,锵然作响,火花四溅,眨眼间,邵野与这些杀手打成一团,对方人数众多,武功高强,他倒也能应付,还把萧渡卿护得滴水不漏。 萧渡卿神色平静地坐在桌旁,看着将佩刀耍得虎虎生风的青年,目光温柔似水。 眼看着这些个杀手要被邵野杀尽了,突然十几枚飞镖自暗处向邵野发来,邵野为保护身后的萧渡卿,躲闪不及,飞镖擦过他的肩膀。 藏在暗处的杀手登时跳出来,冷笑一声,对邵野道:“我的飞镖上涂有剧毒,天下间无药可解,小子,你死定了。” 他话音落下,邵野只觉得自己的胸口滚烫一片,心道不好,这毒性也太强了吧,那飞镖划破的不是他的胳膊吗?这么快就蔓延到他的胸口了? 自己说不定真要去见阎王了。 但这个时候就算人要死了,也不能输了气势,况且皇上还看着呢。 邵野回头看了萧渡卿一眼,冲他笑了一下,像是在告诉萧渡卿自己没事。 而后他向那杀手发出一串桀桀大笑,嘴硬道:“区区一枚毒镖,能奈我何?今日就让你尝尝我们南疆蛊虫的厉害,受死吧!” 杀手大惊,他在飞镖上涂的可是见血封喉的毒,这人怎么能一点事没有! 邵野又徒手接过两枚飞镖,想着反正已经中了毒,再多点也没事,他生擒了杀手,将邵月留给他的两个蛊虫全都塞进他的嘴里。 他终于知道邵月留给他的这两只毒蛊到底有什么用了。 两只毒蛊刚一进了杀手的肚子,他就把身上的衣服都撕扯下来,一边喊痒,一边在地上打着滚,把皮肤都挠破了,流出血来,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凄厉。 邵野看得直吸冷气,好可怕的妹妹啊。 不过,这叫得也太吵了吧,他找了块抹布把杀手的嘴巴堵住,这下清净多了。 把茶馆里的杀手们都料理干净后,邵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胸口越来越热,这是毒发了吧。 他感觉自己的腿有点软,踉跄一步,坐到萧渡卿身边的空地上,伸出手紧紧攥着萧渡卿的袖子:“皇上,我可能要死了。” 萧渡卿起身到他的身边蹲下,拿出雪白的帕子,把他手上染的血迹仔细擦拭干净,口中回复邵野道:“不会的。” 邵野觉得会,他眨眨眼睛,实在挤不出眼泪来,只能干嚎道:“我舍不得你啊。” 萧渡卿拍拍他的后背,安抚他说:“我也舍不得你,没事的。” 邵野继续道:“皇上,我听说朝廷里的大臣死了都能陪葬皇陵,那我死以后,是不是也可以葬在皇上身边?” 萧渡卿笑道:“说这些做什么?都说了你不会死的。” 邵野乌黑的眼睛眨巴眨巴,可怜兮兮的样子。 萧渡卿想说他不如撕开袖子,看看身上到底有没有伤,话到嘴边,见他这副模样,又点了点头。 第106章 萧渡卿如今终于产生了一点要好好做这个皇帝的想法,为他的小猫省点钱吧。 只是在此之前,他还需要把自己身上的问题解决一下。 萧渡卿也知道若想彻底化龙,必定是要受一番苦头的,不过他的忍耐力向来不错,即便五脏六腑如同烈火灼烧,也不会在人前显露出半分。 未央殿内,只剩下邵野与萧渡卿二人,邵野不知道萧渡卿要做什么,以为他真是昨日在宫外受了惊吓才病倒的。 他又是内疚又是后悔,昨日就不该让皇上跟他一起出宫的,他只想着让皇上听听百姓们的声音高兴高兴,却不知道还有一群奸臣贼子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要皇上的性命。 大逆不道! 像是为了弥补自己昨日的过失,即便萧渡卿已经跟他说了几遍自己没事,邵野仍旧是殷勤地在未央殿内转来转去,一会儿问问萧渡卿要不要喝水,一会儿又问他是不是饿了,一刻也不得闲,像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 如果不是萧渡卿坚决不允,他说不定都要在未央殿里支起一口大锅来,给他熬上几大碗汤药,好好补补他的身子。 夜凉如水,银色的月华洒满宫墙内一片片碧瓦,未央殿内不似往常那般灯火通明,只点了四五根蜡烛,萧渡卿半躺在榻上,身上穿了一件玄色的长袍,长发垂落在床铺上,前面的衣襟微微敞开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膛来。 平日里他穿着衣服看着有些瘦削,但衣服下面该有的肌肉却是一块不少。 邵野从外面端了晚膳进来,弯腰放在一旁的案上,然后招呼萧渡卿起来吃饭,萧渡卿坐起身,衣襟随着他的动作散开得更大了一些,更多的肌肤裸露在邵野的眼中。 这么看着,好像确实不像是不能人道的样子。 不过,也不是看看就能判断出来的,老大夫也说了,就算是身体健康的男人,也可能因为内心忧虑或者其他精神上的原因,没法人道。 皇上好白啊,邵野在心里默默感慨,他早知道萧渡卿肤色白,只是今日他穿了一件黑色的丝绸长袍,更衬得他的皮肤像是白玉一样。 邵野下意识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手背,这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颜色的。 他又看了萧渡卿一眼,萧渡卿迎上他的目光,对他笑了一下,似乎是在问他看什么呢。 邵野抿着唇,低下了头,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热热的,好奇怪。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抬起头,偷偷往萧渡卿的胸前又瞥去一眼。 只是这一看,他却看到萧渡卿的胸膛上有鳞片若隐若现。 邵野凑近一些,使劲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出声问道:“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嗯?”萧渡卿顺着邵野的目光低头看去,了然一笑,问邵野,“知道龙神的诅咒吗?” “龙神是谁?”邵野好奇问道。 萧渡卿又低笑了一声,与他解释说:“那是天地间第一条化形的龙,是万龙之祖,拥有创世、造物、灭世的力量。” 上古时期,群魔乱舞,妖邪横行,有预言说,下一场无量劫后,诸天妖魔都将堙灭,人族大兴,于是那些妖魔们想了一个钻空子的法子,将自身血脉付于人族,千万年后或许还有他们兴盛之日。 无量劫后,九州之上,那些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的东西的确越来越多,幸而龙神余威仍在,才容不得他们放肆。 而大胤的开国皇帝与敌军在西陵原交战时,被敌军召来的大雾困在树林中七天七夜,于是这位皇帝向龙神祈求一场大风,让自己的士兵平安走出这片树林,为此他愿意献出自己的所有,龙神应允,当晚,他在梦中与龙神交合。 翌日,这位皇帝的怀中多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这孩子就是大胤的第一位太子。 随这个孩子一起到来的,还有那场飞沙走石的狂风,以及他们后来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邵野:“哇哦!” 他记得大胤开国皇帝应该是个男的,那龙神……听着也不像女的啊。 从此,大胤的每一代帝王身上都带着龙神的血,当他们年岁渐长,身体中属于龙神的那部分血脉就会开始苏醒,引导他们转换成另外一个形态。 邵野认真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等到萧渡卿说完,他好奇地问了一句:“也就是说,皇上你是要变成龙了吗?” 邵野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惊叹,早听说他们中原的皇帝真龙天子,原来真的是龙啊。 不过在他们南疆的传说里,他们的祖先是一只蝴蝶,邵野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起来,有一天自己会返祖变成蝴蝶吗? “也许吧,”萧渡卿道,“如果龙神保佑的话。” 萧渡卿没有与邵野说的是,三百多年来,在位的二十多位帝王没有一人顺利完成这种转换,看来龙神对自己这支血统也不是很满意的。 邵野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追问萧渡卿:“所以皇上你现在不是在生病,对吗?” 萧渡卿点了点头,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的脑袋上摸了一下,对他道:“都跟你说了,这事与你无关。” 邵野内疚了一天的心终于稍稍放松了些,他对萧渡卿说:“皇上,该用晚膳了。” 萧渡卿却收回手,重新躺回榻上,道:“你自己吃吧,我没什么胃口。” 邵野跃跃欲试道:“皇上你想吃什么,我去御膳房给你做吧。” 那还是算了。 见萧渡卿摇头,邵野失望地叹了口气,他还想给皇上好好露一手呢。 萧渡卿本来想在晚上好好逗一逗小猫的,只是他身体中的那股力量愈发的不受控制,炽热的岩浆在他的每一条血管里流淌。 萧渡卿闭上眼睛,眼前陷入一片黑暗,身体在大火中熊熊燃烧,全身的骨头跟着噼啪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萧渡卿隐约听到耳边有人一声接着一声叫他皇上,那声音越来越近,萧渡卿睁开眼,看到邵野正趴在他的床边,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萧渡卿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问他:“怎么了?” 邵野松了一口气,道:“我以为你晕过去了。” “不小心睡着了。”萧渡卿说。 邵野犹豫了一下,又问他:“皇上,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啊?” 萧渡卿道:“还好,没事的。”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看起来的确一切如常。 但邵野不是很相信,刚才萧渡卿睡着的时候,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邵野从来没见过萧渡卿这个样子。 是龙神不愿保佑皇上吗? 邵野盯着萧渡卿看了一会儿,他张了张唇,犹豫片刻,他对萧渡卿道:“皇上,我给你跳个祭神舞吧。” 原本躺在榻上半合着眼像是又要睡去的萧渡卿睁开眼睛,看向邵野,问他:“祭神舞?” 邵野重重地点了下头,跟他解释说:“在我们南疆,每当我们跳起祭神舞的时候,天上的神明就能听到我们内心的祈求。” 这话是苗王跟邵野说的,从前邵野根本不相信,但他此次来到中原,见识了许多不能用常理解释的事物,邵野终于意识到之前是自己浅薄了,这个世界上可能真有神明。而他在南疆养的那只宠物蛇之所以没能长出翅膀来,是他跳舞的时候不够心诚。 他们大胤这个龙神有点不靠谱的样子,不知道他们南疆祭祀的神明能不能过来保佑一下。 此前这种祭神舞向来都是苗王苗后主持的,邵野只是跟在人群里与他们一起舞蹈。 不过苗王说,只要心诚,一百个人跳,或者一个人跳,都是一样的。 萧渡卿不觉得这世上真的会有神明听到他的声音,他也没什么需要祈求他们的。 但谁会拒绝一只想要跳舞的小猫呢? “好啊。”萧渡卿点头道,他从榻上坐起身,等着邵野的表演。 邵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对萧渡卿说:“我得先换个衣服去。” 萧渡卿颔首笑道:“去吧。” 邵野临走时还叮嘱萧渡卿说:“皇上你等我啊,别睡着了,我马上就回来。” 他多虑了,萧渡卿现在怎么可能睡得着? 小猫居然真的能跳舞了。 似乎是怕萧渡卿一个人在未央殿里等得时间太长,邵野很快就把衣服换好从侧殿出来。 说他把衣服换好其实不大严谨,因为他的上半身根本没穿衣服,只戴了一个银色的项圈和两只臂钏。 月牙形的项圈上面雕刻了许多繁复的花纹,下面则坠着许多圆形的小银牌,一走动起来,那些银牌相互碰撞,发出一串串悦耳的响声。 银制的臂钏紧紧箍在他的大臂上,约有四指宽,挂着一圈蝴蝶的流苏。 他的下半身穿了一条黑色的裤子,腰间有数片用银线绣满鸟兽鱼虫靛蓝色布料垂下,直到小腿,像是穿着一条做工精美的小裙子。 邵野站在未央殿中央,脑子里疯狂回忆这个祭神舞是怎么跳的,别哪一步跳错了,把其他地方的神明给招惹来了。 未央殿里烛火昏暗,鸦雀无声,大殿中央的桌椅已被邵野搬到别处去了,空出好大的一块地方来。 两侧浅黄的纱帐缓缓垂下,邵野深吸一口气,抬起双手,半蹲下身。他的影子映在身后的屏风上面,一会儿像是张开翅膀的大鸟,一会儿又像是下山的猛虎。 萧渡卿的目光紧紧追随在他的身上,与宫廷中常见的那些曼妙柔美的舞蹈不同,邵野为他的表演的这支祭神舞更注重表现舞者强壮的体魄,表达对神明的感激与敬仰,他专注地做好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感。 第107章 银龙没有应声,他低下头,张开嘴,吐出一条长长的红色舌头,在邵野汗津津的胸膛上舔了一下。 明明应该是咸的,萧渡卿却感觉自己好像尝到了丝丝的甜味。 味道很好,和他想象中的一样。 作为一条龙,一条成年龙,萧渡卿的舌头比正常人类要大上许多,一下就能舔过邵野小半个胸膛。 或许是化龙之后本能压过理智,占据了上风,又或许是萧渡卿故意借着自己如今化身为龙,不必顾及人类的礼节,肆意玩弄自己的小猫。 没过一会儿,邵野的胸膛上就沾满了他的口水,他的双腿被银龙紧紧缠住,无法动弹。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蜜色的胸膛上亮晶晶的一片,这得算是龙涎吧? 银龙的舌尖是分叉的,十分灵活,他似乎格外钟爱那两颗红果。 邵野越看越觉得这个画面有点淫乱,他脸色涨得通红,不敢再看,仰起头看着未央殿上方穹顶的彩绘,只是殿中只点了几根蜡烛,灯火昏暗,他也看不清那些那些彩绘究竟是画了什么。 银龙舔得越来越用力,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沿着邵野的脊柱一直蔓延到他的尾巴骨。 邵野的手脚都有些软了,他努力抿住嘴唇,任由银龙的舌头在他的胸口上扫来扫去,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块饴糖,正在被人,不是,是被龙一口一口吃下。好在他不会融化,只要银龙不动牙齿,这么吃上几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这到底有什么好尝的! 或许皇上是真的饿了吧。 邵野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开口对萧渡卿道:“皇上,要不我去御膳房给你拿点吃的来吧。” 只是皇上现在这个体型,邵野觉得他的饭量可能要有一点大,他应该找个小推车一次给皇上多拿点过来。 银龙却拒绝了他,他的舌头在邵野的胸膛上又扫过一圈,然后才说:“不用,我不饿。” 不饿在他身上舔什么呢?真就是尝尝味啊? 这么久过去,差不多也该没味了吧! 要不在他胸口撒点胡椒面辣椒粉白芝麻,增加点不一样的风味? 银龙可能也觉得没什么味道了,他的舌头在邵野的腰腹间转了一圈,舔到他的后背上。 邵野的后背宽阔平展,肌肉线条流畅,左肩膀下面有一颗鲜红的小痣,银龙的视线被这颗红痣吸引,金色的兽瞳微微发沉,比起用舌头在上面舔一下,他现在更想在上面咬下一口。 邵野又被银龙缠了一圈,感受着他温热的湿润的舌头在他的背上舔个不停,他的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去。 此时他心中已经不再担心银龙会把自己吞吃入腹,但感觉……感觉更奇怪了好吗! 邵野不禁有些庆幸他们南疆人在跳这个祭神舞的时候是要穿裤子的,不然这下面是不是也得…… 他一时想的入神,没大把持住,就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然后,他觉得自己下面有点不太对劲了。 不是吧不是吧?! 自己居然有这么变态的吗? 他把原本就被银龙缠住的双腿夹得更紧了,转过头向银龙问道:“皇上,你能变回去吗?” 银龙在那颗红痣上又重重舔了一下,然后才收回舌头,对邵野道:“暂时还不可以。” 邵野声音有点发虚,追问道:“那什么时候能变回去啊?” “怎么了?”银龙问他,“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萧渡卿化成的这条银色巨龙,没有一处不是戳在邵野心尖上的,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高贵最美丽的生物,他实在无法违心说出一句不喜欢。 他低下头,小声说:“喜欢倒是喜欢,但是……” “但是什么?”银龙追问他。 邵野想了半天终于想好理由,他抬起头劝道:“但是这个时候,我们该睡觉了吧。” “困了?”银龙问他。 “有一点。” 然后邵野就被又大了一圈的银龙张大嘴巴叼到了床上。 邵野:“……” 他呆呆看着头顶的纱帐,有点没反应过来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他是被银龙……叼上床的? 好新奇的经历,他第一次体验。 不过即使上了床,邵野也没避开被银龙当成糖人舔舐的命运。 眼看着银龙的舌头渐渐舔到了下面,邵野赶紧伸出手,护住自己的裤子,这个真的不能舔,会舔出事故的! 就这种舔法,皇上要是发现自己对他不敬,一口咬下去怎么办。 他不是很想做太监啊! 银龙见他这样,低低笑了一声,倒是没有逼迫他,继续品尝其他的地方。 邵野仰头看着眼前的银龙,他的龙角洁白如玉,像是粗壮的树枝,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气息,银白的龙鳞映着殿中的烛火,反射出一片炫目的光芒,他的龙爪雪白,闪着寒光,像是世间最锋利的兵刃。 好漂亮啊,邵野在心里感叹着。 要是能骑一下,那该有多威风。 邵野赶紧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 这可是当今圣上,天下之主,能让他随便骑的吗? 还不如等他以后回了南疆,跳祭神舞的时候向神明祈求,把他的那条宠物蛇变大,骑个蛇让他爽一把也行。 蜜色的胸肌像是一块香甜滑腻的蜂蜜凉糕,虽然不能将他彻底吃进肚子里,但也多少满足了萧渡卿的一点口舌之欲。 邵野打了个哈欠,这下他是真的有点困了。 银龙对他说:“困了就睡吧。” “皇上你呢?”邵野问。 “我还不困。” 邵野觉得萧渡卿有点谦虚了,他这个样子岂止是不困,分明是精神抖擞。 邵野心大不是一天两天了,没过一会儿,两眼一闭,人就睡了过去,只是两只手还攥着自己的腰带,生怕银龙趁他睡觉,把他下面给咬了去。 银龙歪了歪脑袋,不给他舔? 好小气的小猫。 不过没关系,他总有办法能舔到的。 他想了想,变回人形,把邵野抱进怀里,低着头在他的胸肌上咬一咬,捏一捏。 邵野也没想到,昨晚他睡着之前,是被银龙环在床上舔个不停,今早醒来,居然还是这个场景,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没睡过。 算了,不说其他的,让他先去洗个澡吧。 萧渡卿罢朝在未央殿养病的这几日,都是由孙东海带着宫人把吃食衣物送到殿外的,再由邵野端到里面去。 今日孙东海在未央殿外的石阶上多等了一会儿才见到邵野从里面出来。 他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眼神有一点放空,露在外面的脖子上还有点红痕,像是被人狠狠蹂躏过一通似的,孙东海忍不住猜测,未央殿里应该只剩下皇上和邵野两个人了吧,他这是……惹皇上生气了? 孙东海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并没有在邵野面前表现出来,他一如往日那般和蔼可亲,问邵野:“邵侍卫,你怎么了?看着没什么精神。” “我……”邵野在心里叹了口气,早上他去暖池里洗澡,刚洗了两下就给银龙从池子里面捞出来舔了一遍,如此来来回回折腾了三次,邵野这个澡才洗完。 他回答孙东海说:“大概没事吧。” 这怎么还大概呢?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孙东海又问:“皇上呢?” 皇上他就更没事了。 邵野答道:“皇上很好。” 孙东海不是很相信,他怀疑道:“老奴能进去给皇上请个安吗?” “不行。”邵野一口拒绝。 皇上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大适合见人,况且他要是控制不住自己,把孙公公抓起来也…… 邵野稍微想一下那个画面,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太可怕了,比让他当太监还可怕。 孙东海觉得邵野看向自己的目光有点奇怪,抗拒中带着警惕,警惕中又带着嫌弃。 孙东海不清楚未央殿内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但有邵野拦在这里,他也没办法硬闯。 等着邵野把这些吃食衣服都端回殿内,孙东海也要带着身后的宫人们离去。 “对了。”邵野忽然出声叫住孙东海。 孙东海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邵野站在石阶上面,脸颊泛红,欲言又止。 孙东海问:“邵侍卫还有什么事?” 邵野老老实实道:“皇上要一罐蜂蜜和一壶牛乳。” 他昨晚就吐槽萧渡卿舔了这么久,不会觉得没味吗?萧渡卿今天就果然知道往上面加调料了。 可喜可贺! 五日后,萧渡卿“大病初愈”,终于能上朝了。 玄色长袍上有金丝绣成的龙纹,萧渡卿坐在龙椅上,俯视着廷下百官。 百官们也在偷偷打量这位年轻的帝王,他不似平日里他们见到的那副虚弱模样,面上依旧带笑,然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大夏天的,某位前排的官员不小心对上萧渡卿的目光,只觉得后背泛起一股冷意。 脑子灵活点的官员,都意识到这位傀儡皇帝怕是要有什么动作了,不过朝中大半势力都掌握在丞相手中,就算皇上想要掌权,也得先过了丞相这一关。 结果就在当天的朝上,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小官来,当朝罗列了丞相的十项大罪,随后萧渡卿下旨,斩首、抄家、流放,凡有求情的,一并处置。 满朝骇然。 朝廷里一下子空出好多位子来,众人皆以为接下来这帝都是要乱上一阵的,可接下来萧渡卿有条不紊地广招人才,提拔官员,半月过去,没出一丝纰漏。 这位软弱可欺的皇帝,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展露出自己的雷霆手段,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第108章 这要是让皇上摸一下,节操掉得可就有点多了。 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要看看自己是公猫还是母猫,下一步不会是要给自己找对象吧? 邵野想从地上爬起来,逃离萧渡卿那只可怕的手。 然而萧渡卿的另一只手按在邵野的胸膛上,邵野一个鲤鱼打挺—— 没挺起来。 萧渡卿还安抚他说:“小猫乖,朕就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邵野在心中哀嚎,他都没看看萧渡卿是不是真的不能人道,居然先被他把裤子脱下来了。 不对,还没脱下来,他只是把手给伸进去了。 邵野又喵了一声,表达自己的抗议。 萧渡卿嗯了一声,对他道:“知道了知道了,会让小猫舒服的。” 知道什么就知道了! 邵野眼睛瞪得更大了,这是欺负小猫不会说人话是吧。 萧渡卿的一只手已经完全探了进去。 邵野的身体再次僵住,随即耳边传来萧渡卿的一声轻笑,邵野的耳朵有点发热。 笑什么啊?没见过这么大的铃铛吗! 应该确实是没见过的。 邵野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皇上为什么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他还动手捏了一下,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难道他今晚喝酒了?也没有吧。 萧渡卿声音中带着笑意,对他道:“原来是只小公猫啊。” 邵野:“……” 真是不好意思哦,不是一只太监猫,呜。 现在摸完了,皇上可以把手拿出来了吧。 萧渡卿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他的手指灵活,弹奏乐器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样子的。 邵野知道自己很不应该这样,这里是未央殿,还是在萧渡卿的面前,但萧渡卿这么…… 这谁忍得住啊。 萧渡卿挑逗完了,还倒打一耙,感叹说:“好淫荡的小猫啊。” 邵野:“……” 果然是欺负小猫不会说话。 萧渡卿的手很热,十指修长,明明躺在地上什么也看不到,但邵野还是很容易就想象到那个画面。 白皙的手指跳跃着,一下轻,一下重,邵野感觉自己就这么一点点被他推向云端。 见邵野渐渐得了趣味,萧渡卿原本按在他胸前的那只手划过他的,也挪到下面去了,解开他的腰带,小猫还是不要穿衣服的好。 萧渡卿的目光落在邵野的脸上,小猫双目紧闭,眉头微皱,嘴巴张开急促地喘息,露出一副难耐的表情。 邵野脑子里混沌一片,等到一切结束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裤子都被萧渡卿给褪到腿弯了。 猩红的地毯上零星落了几点,大部分都落在了邵野自己的大腿和小腹上,萧渡卿的手指也沾染了一些。 “好多啊。”萧渡卿感叹说。 邵野的脸更红了,那确实要比一只正常的小猫多一些的。 但都这样了,皇上还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萧渡卿没觉得,他还很贴心地向邵野询问道:“小猫舒服吗?” 邵野躺在地毯上,不想动弹,他都这样了,要是说自己不舒服,也没人会相信吧。 “那再来一次怎么样?”萧渡卿问他。 不要了吧…… 但不会说人话的小猫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况且……确实挺舒服的。 在萧渡卿的尽力伺候下,邵野的眼睛都舒服得眯成了一条缝,十根脚趾蜷缩又张开,虽然极力掩饰,但偶尔还是有一两声压抑的喘息声从他口中泄出。 萧渡卿想起小猫在感到舒服的时候就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怎么叫得不一样,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吧。 邵野长这么大,偶尔实在憋不住了,也会自己动手为自己解决一下,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别人为他做这种事的滋味。 是真的好舒服,明明知道不应该,邵野还是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种种反应。 皇上也太厉害了吧,这种活都能做得这么好!就是眼神儿不大好,现在还能把自己当成一只小猫。 邵野咬住自己的下唇,他甚至开始怀疑,皇上是被人下蛊了吧? 又或者,他没见过公猫发情? 他的幻术应该不至于这么好的……吧。 萧渡卿向来是有些洁癖在身上的,如今手上沾满小猫的东西倒是一点都不嫌弃,或许是他化龙后某些本性被放大,他还挺想尝尝这个东西味道怎么样。 萧渡卿犹豫了一会儿,把手上的液体抹到邵野的小腹上,白色的液体落在蜜色的皮肤上,看着更淫靡了。 很难让人不想将他一口一口吃下。 萧渡卿的舌尖抵住自己发痒的牙齿,月白色的长袍下面,狰狞的巨蟒蓄势待发。 萧渡卿什么都没做,只是把邵野上身的短衫往上推了推,他还想再逗逗这只小猫,不能把他给吓坏了。 毕竟为小猫纾解,是他心善,要是用小猫纾解,那可过于变态了,即便小猫并不是真的小猫。 萧渡卿的手指在邵野的下巴上挠了两下,邵野有点不适应,这变得太快了吧,刚才还是儿童不宜的内容,突然又变成纯洁主宠情了。 他学着小猫发出一串舒服的咕噜声。 怎么能这么可爱啊? 萧渡卿眼中的笑意几乎要化为实质溢了出来,这样真的会让他很想做个变态。 自己是什么时候对他动的这份心思? 是荷花池畔,漫天夕阳映在湖面上似燃烧起熊熊的大火,他真心真意地保佑自己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是未央殿里,他努力扮成小猫,配合自己玩耍,逗自己开心; 还是在慈宁宫第一眼看到他,他穿着南疆的服饰,满身挂满亮闪闪的银饰,明明被狐妖吓得要死,向自己跑过来的时候却像是一只欢快的小狗。 不然那个时候怎么会容许他躲在自己的背后狐假虎威? 不过…… 小猫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呢? 萧渡卿收回手,问躺在地上魂游天外的邵野:“今晚陪朕睡觉好不好?” 邵野转动眼珠,看向萧渡卿,怎么陪? 萧渡卿没能看懂他眼神里的问询,直接做主道:“不过睡觉前,要先给小猫洗个澡。” 邵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洗澡这种事还是让他自己来吧,他担心被萧渡卿抓在手里,很有可能要再来一次。 萧渡卿笑道:“那朕来帮小猫把衣服脱了吧。” 邵野想说自己能脱,但想了一下,小猫给自己脱衣服好像有点怪。 但更怪的刚才也发生了啊! 就在邵野纠结的时候,萧渡卿已经动手帮他把衣服都脱了下来,脱完还摸摸他的头,夸了一句:“真乖。” 谢谢,有被夸到。 邵野轻车熟路地来到未央殿东边的暖阁,扑通一声跳进池子里,溅起好大的水花。 萧渡卿站在岸边夸他说:“小猫好棒。” 也没有很棒啦。 邵野也忘了刚才是怎么被萧渡卿抓在手里玩的,进了池子里,还给得意地向他展示了一下小猫不同的泳姿。 萧渡卿一边觉得他好可爱,一边想把他从水里捞出来,按在身下。 甜蜜的折磨。 洗完澡后,邵野就被萧渡卿给催上了龙榻,他不是第一次睡在萧渡卿的床上了,但是这么赤裸着身体,还是第一次,好在他在萧渡卿眼里是只小猫。 真的是小猫吗? 其实邵野也不确定,他只能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多少给他留一点节操吧。 未央殿里的灯火都熄灭,萧渡卿倒是也没对他做什么,好像真把他当成一只小猫,一会儿摸摸他的肚子,一会儿又拍拍他的屁股,再过分就没有了。 邵野今晚消耗得有点多,打完哈欠没一会儿人就睡过去了,萧渡卿早习惯他十分优秀的睡眠质量,抓在他胸口的那只手微微用力,五根白皙的手指都陷进蜜色的肌肉里。 黑暗中,萧渡卿依旧能看清邵野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刚才帮了小猫两回,现在小猫帮他一下,也不算很过分吧。 星河流转,长夜漫漫。 邵野第二天醒来时,萧渡卿居然还没有去上朝,邵野从床上坐起身,感觉自己的屁股有点奇怪,大腿根那里也有点疼。 邵野偷偷看了萧渡卿一眼,见他没在看自己,赶紧张开腿检查了一下,腿根那里有点稍微泛红,昨晚被虫子咬了? 再一抬头,就看到萧渡卿换好衣服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邵野抿住唇,不确定萧渡卿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 萧渡卿主动道:“朕要去上朝了,小猫今晚还来吗?” 邵野喵了一声,不来了,小猫再也不来了。 萧渡卿无声地笑了一下,走过来,在邵野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他说:“朕就知道小猫舍不得朕。” 皇上要不你去学一下猫语吧! 邵野看着萧渡卿离开的背影。 好吧…… 确实舍不得。 邵野在龙榻上又躺了一会儿,然后才偷偷摸摸回了侍卫所去,回去后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他知道自己的幻术使得不错,但是应该也不至于达到这种登峰造极的地步吧。 他要是真有这个本事,在南疆的时候,他就当苗王了! 那如果他的幻术没达到这个地步,皇上为什么不拆穿他呢? 邵野挠了挠头,想不明白。 他换好衣服,等萧渡卿下朝后就去承光殿给他做贴身侍卫。 承光殿里,几个老臣正在为由哪位将军带兵平息西边的暴乱吵得不可开交。 朝中官员刚被萧渡卿清洗过一轮了,此时可用的将才并不多,其中大部分还要留着镇守地方,实在为难。 第109章 反应为什么这么平淡呀! 邵野对萧渡卿强调道:“皇上,我现在是一只老虎。” “朕知道,”萧渡卿单手支颐,唇角含笑,对邵野道,“朕还没摸过老虎。” 邵野抿了抿唇,困惑地看向他,目前事情的重点是在摸老虎上吗? 于是萧渡卿把自己的重点更细化了一下,对邵野说道:“朕一直听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不知道是真是假。” 邵野:“……” 皇上这是在装傻吗? 他走到萧渡卿的案前,跪坐下来,两手撑在紫檀木的长案上,认真打量着眼前的萧渡卿。 萧渡卿与他对视一会儿,忽然拿起横放在砚台上的毛笔,向邵野的脸上而去。 邵野吓得连忙把脑袋往后一缩,问萧渡卿:“皇上你要干什么?” 萧渡卿贴心道:“朕帮你在额头上写个‘王’字。” 谢谢了,但都这样了,也用不着吧。 他连他是小猫还是老虎都没分清,听到他的声音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分明是早就认出他了。 失败,太失败了。 见萧渡卿把手中的毛笔放下,邵野才又敢凑过来,向他问道:“皇上,你什么时候看穿我的幻术的?” 萧渡卿:“想知道?” 邵野点点头。 结果萧渡卿对他道:“自己猜。” “是昨天晚上吗?”他就说昨天晚上皇上真的很怪,正常人谁能对小猫咪做那种事,虽然对他这种事好像也不是很合理。 可是萧渡卿摇了摇头。 “是你给我戴龙鳞项链的那次?” 邵野后来就怀疑过,萧渡卿给小猫准备的那条链子太长了。 见萧渡卿还是摇头,邵野只好悲伤地把时间再往前推,他艰难地问:“那是皇上你拿孔雀羽毛逗我玩的时候?” 他那天的演技不大好,露出破绽了? 见邵野一时半会儿还猜不到,萧渡卿提醒他道:“你进宫的第一天。” 邵野:“!” 第一天?! 开玩笑的吧! 他知道自己的幻术可能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好,但也不至于如此差劲吧? 居然第一天就露馅了,那皇上他还—— 邵野大受打击,不可置信问:“皇上你第一天就知道我不是猫了?” 知道他不是小猫,还陪他演了这么久,皇上他人还挺好的。 当然,演技也挺好。 萧渡卿纠正道:“不是,是知道你不是‘邵月’。” 邵野:“……” 他想起自己曾经仗着有“邵月”这层身份做掩护,没少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皇上那时是怎么忍住不笑的? 他也太能演了吧。 好丢脸啊,邵野在心里默默流泪,早知道今晚不来试他了。 他的幻术真的有这么差吗?一点没用啊! 邵野转念一想,小猫是他自己变的,但“邵月”可是邵月施展在他身上的幻术。 也就是说邵月的幻术其实跟自己是半斤八两的,邵野这心里顿时好受多了。 可能是皇上目光如炬,明察秋毫,他们南疆的幻术都对他不起作用吧,绝不是自己学艺不精。 自己的幻术没对萧渡卿起作用这事邵野为自己找到足够的理由,但想起自己被萧渡卿用一只孔雀羽毛逗得满屋子乱跑,还被他按在地上玩了两次,邵野心里的小人又流下两行面条泪。 他的节操果然是一点没剩下。 不过皇上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多少这玩意儿。 怪不得皇上能把他当心腹呢,邵野心里不禁还有点小骄傲。 他心里的小人终于不再流泪,但他还是无法理解萧渡卿这么做的意图,邵野皱着眉头纠结许久,最后开口问萧渡卿:“皇上,你都看穿我不是小猫了,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道啊?” “是啊,”萧渡卿轻轻叹了口气,问他,“为什么呢?” 邵野歪了歪脑袋,皇上也不知道吗?难道真被人下蛊了? 正当邵野思索要不要用自己手腕上的小银蛇帮他检查一下的时候,就听到萧渡卿问他:“你那天晚上为什么要来未央殿?” “我……”邵野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对萧渡卿道,“我是看到有人来行刺皇上,跟着他们过来的。” 萧渡卿追问他:“如果没看到他们,你要去哪儿?” “我要出宫去,”邵野小声说,但随即他就向萧渡卿表明忠心道,“然后我会以我自己的身份破除万难,回到皇上身边。” 萧渡卿看他右手握拳,表情坚定,一副要发誓的样子,有些想笑,对邵野说:“你过来些。” 邵野刚要过来,看到砚台上蘸满墨汁的毛笔,动作顿住。 萧渡卿看出他的迟疑,对他道:“不给你画‘王’字了。” 邵野将信将疑,结果他刚在案前坐好,萧渡卿就作势拿起毛笔道:“朕想给小猫画两根胡须。” 邵野:“……” 他在心里怒吼,这有什么区别吗? 他的内心很抗拒,身体却诚实,自己把脑袋又凑了过去。 画吧画吧,大不了洗澡的时候多洗会儿脸。 萧渡卿拿起毛笔,看着他这副英勇献身的模样,心里痒痒的,要给他画两条胡须都这么配合,如果他想做点其他的,小猫应该也会很配合的吧。 邵野等了半天没等到萧渡卿动手,他睁开眼,见萧渡卿放下毛笔,正对着自己微笑。 邵野觉得这个笑容似曾相识,他小心提问:“皇上,你怎么不画了?” 未央殿里,紫金香炉里的香料将要燃尽,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长案两侧的六角宫灯发出温柔的光芒,倾泻在织锦的地毯上。 萧渡卿定定看着眼前的青年,他忽然说:“朕喜欢你。” 邵野啊了一声,他当然知道皇上喜欢自己,要不然也不能让自己成为他的贴身侍卫,但是这种事也不必特意说出来吧。 就算要说出来,也该等孙公公在场的时候再说,让孙公公好好听听。 可惜眼下未央殿里只有他和皇上两个人,他们中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锦衣夜行! 邵野眼睛一亮,自己还挺有文化的,可能是在皇上身边待久了,受到熏陶了吧。 萧渡卿表白完后,就在等着邵野的回应,结果见他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惋惜,表情十分丰富。 过于丰富。 真想把他这颗小脑袋瓜敲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萧渡卿叹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说什么? 邵野对上萧渡卿深邃的眼眸,恍然大悟,他真诚说道:“我也喜欢皇上。” 很真诚,萧渡卿能够感受得到,但他还是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总觉得邵野好像没懂自己的意思。 他问邵野:“哪种喜欢?” 邵野早已跟说书先生进修过自己拍马屁的技术,此时听到萧渡卿这么问,他是张口就来:“皇上,我对你的仰慕之情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我对你的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我愿献出自己的微薄之力,为陛下排忧解难……” 可闭嘴吧。 萧渡卿忽然起身,低头吻上邵野的嘴唇,未央殿里,他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的影子落在萧渡卿身后的屏风上,重叠在一起。 邵野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萧渡卿温热的唇落在他的嘴巴上,将他的两片嘴唇含住,吸吮了一下,然后伸出舌尖,探入他的口中,撬开他的贝齿,带着极强的攻击性,又带着一股缱绻的意味。 邵野呆住,任由萧渡卿勾着他的舌头,在他的口腔里嬉闹。 皇上这是……在亲自己? 为什么呀? 他瞪大的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长长的睫羽几乎要戳到萧渡卿的眼睛。 萧渡卿专注地亲吻着眼前的青年,淫靡的水声在耳边响起,邵野被亲得迷迷糊糊,也忘了去想这件事发生的原因,甚至还仰起头回应萧渡卿。 就是仰得有点过头,邵野嗯哼了一声,抬手把萧渡卿给推开,叫停了这个来得莫名其妙的亲吻。 对上萧渡卿投来的疑惑目光,邵野摸着自己的后颈说:“脖子好像抻到了。” 萧渡卿走过来,半跪在邵野身边,向他道歉说:“是朕不好,朕给你揉揉。” 倒也怪不了皇上,是他自己没注意,不过他们这个对话,进行得未免太自然了吧。 不等邵野回应,萧渡卿的手已经落在他的脖子上。 邵野觉得有点痒,努力压制住自己把脖子缩起来的欲望,弱弱地叫了一声:“皇上……” “嗯?” 邵野其实想问萧渡卿为什么要亲自己,但话到嘴边又莫名有些问不出口,也许皇上不是在亲他呢,他这么问岂不是玷污了皇上的清白? 邵野委婉问道:“刚才你是在吸我的阳气吗?” 话本里经常出现妖族吸食人类的阳气来维持人形的桥段,这也能解释萧渡卿化龙后为什么要缠着自己,而不是缠着孙公公,因为孙公公是个太监,阳气不足。 合理,太合理了! 邵野都要为自己的机智感动哭了,普天之下,他不做皇上的心腹,还有谁能做! 萧渡卿:“……” 邵野觉得有点奇怪,他回头看去,问萧渡卿:“皇上,你摸我脑袋干什么?” 萧渡卿叹道:“朕想看看里面有什么。” 邵野后背一凉,赶紧澄清道:“……这里面没什么好看的吧。” 他脑袋可不想开瓢。 萧渡卿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问道:“殿下,朕吻得有那么差吗?要不再来一次?” 萧渡卿吻得其实挺舒服的,邵野还有点心动,但他是一个保守的南疆人,不能随便跟男人亲嘴。 第110章 邵野感觉自己快要尿了,吓的。 谁见了这个场面能不腿软啊。 他回过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形状和大小,真的不行,完全不匹配啊。 这个皇后可不可以不做了啊? 萧渡卿在他后腰上蹭了蹭,邵野觉得自己的腿更软了,爬都爬不动了,他使劲眨眨眼睛,想挤出几滴眼泪来,但是没挤出来。 演技确实不行,有待加强。 他只能用真诚的目光看向萧渡卿,对他建议说:“皇上,你要不先变回人吧?” “为什么?”银龙伸出舌头在他的背上又舔了一口,问他,“小猫刚才不是很开心的吗?”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变态! “我刚才也没看到皇上你有这——么大啊!”邵野边比划,边发自肺腑地表示惊叹。 要是看到了,他觉得自己多半要被吓萎了,他甚至没想过萧渡卿变成的龙也会有这个功能。 萧渡卿笑道:“小猫之前不是担心朕不能人道吗?” 邵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他现在这走得看起来也不是人道啊! 邵野怀着沉痛的心情,对银龙道:“皇上,真的不行。” “朕知道。”银龙回答说。 知道还蹭。 银色的巨龙紧紧缠住蜜色的青年,仿佛要将他镶进自己的身体当中。 邵野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他道:“皇上,你先放开我。” “怎么了?”银龙的舌头沿着邵野的背沟一直往下。 “我……我觉得我要准备一下。”说完这话,邵野一张脸红得都快烧起来了,他觉得跟皇上比起来,自己还是太有节操了点。 “准备什么?”银龙问他。 “这里。”邵野小声说,他伸手摸了摸,感觉龙涎这个东西在那方面的效果不是很好,还是得去搞点靠谱的东西。 银龙听到这话,终于舍得把邵野放开,邵野赶紧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边穿一边对银龙说:“我去太医院问问,有没有那个的。” 太医院不知道皇上是个断袖,且后宫现在也没有其他妃嫔,应该不会备着这种东西,说不定能借此把这事给拖延个十天八天的。 他不是不想和皇上做,毕竟刚才他也挺舒服的,但这个真的有点……强人所难了。 结果邵野的裤子刚提到腿弯,就听到银龙对他道:“床头的暗格里有。” 邵野:“?” 皇上都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 邵野来到床边,打开暗格,果然看到里面有个巴掌大的瓷罐,里面装满固体的脂膏,散发着淡淡的花香,仔细去闻,还能闻到一点甜味。 看来今晚是真的逃不过了,邵野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男人啊,得对自己好一点,他狠狠从罐子里面挖出一大坨雪白的脂膏,放在手心里融化。 细微的黏腻水声在未央殿里响起,邵野用完一坨,往银龙腹下看了一眼,感觉不大够,又挖了一坨出来。 但感觉有些差距不是借助这些外物就能够弥补的。 银龙看着他的动作,低低笑了一声。 邵野抬头看他,正好见到银龙的尾巴尖在地面上轻轻拍打着,看起来颇为愉悦的样子。 还笑! 邵野为了自己的屁股继续努力奋斗,保守的南疆人真的不剩下多少节操了。 他用了大半罐的脂膏,还是觉得不大可以。 算了,聊胜于无嘛。 邵野趴在龙榻上,等着银龙进来,他的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最后想着这等会儿要是真的见血了,他这也没脸去见太医啊。 邵野等了好久,什么都没发生。 嗯? 他回头看去,银龙依旧只是在他的后背及后背以下的部位磨蹭着,似乎并没有要更进一步的打算。 这一刻,邵野仿佛在这条银龙上看到了人性的光辉! 萧渡卿知道自己现在的体型对于邵野过于庞大了,不至于那么没轻没重,他只是比较喜欢把邵野小小的一只盘在自己的身上。 好可爱啊。 但是这得蹭到猴年马月去? 邵野犹豫片刻,转过身,大着胆子,伸出手来,然后发现自己两只手都环不过来。 或者,这也不能叫“环”,这得叫抱。 他知道萧渡卿可以把自己的身形变小一些的,但不知道他这是个什么癖好,非要变得这么大,邵野一边在心里叹气,一边想办法帮银龙,想让他舒服点。 他低下头,张开唇,伸出舌头。 银龙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想起之前他骗他喝水的时候,邵野捧着茶杯,吐着粉色的舌头小口小口舔着杯中的白水,果然是只小猫。 不对,今天是老虎了。 邵野有尝试过张大嘴巴,但是真的不行,这不能怪他。 好半天过去,邵野收回舌头,被银龙按在龙榻上,他两只手紧紧攥着头顶的薄被,有点担心这么搞会把床榻给搞塌。 他的双腿夹紧,眼睛有些失神地望着床顶上雕刻的各种异兽,他好像知道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自己的大腿根部为什么是红的了。 还说自己是淫荡的小猫,明明他更淫荡好吗! 过去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邵野震惊得张大嘴巴,感觉自己要被淹没。 昨晚萧渡卿还笑自己的东西多,跟他比起来,他那点就是个毛毛雨! 多也就算了,但怎么还这么热啊? 银龙满意地看着床上被他浇了一身的青年,现在他身上全是自己的味道了,银龙的尾巴尖愉快地拍打着地面。 邵野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有点庆幸,银龙把那一丝人性一直保持到最后,这么多东西要是进了他的肚子里,那场面,不敢想。 不过在人间的各种传奇故事里龙精是个好东西,尤其大胤的开国皇帝还跟龙神有过那种交易,大胤的那些个说书先生更把龙精吹得天下少有,地上难寻。 邵野盯着身上的东西看了一会儿,脑子里莫名生出一个念头,吃了这个东西真的能开启智慧增强法力洗经伐髓长生不老吗? 他实在好奇,反正有这么多,不吃也是浪费,他尝一下也没问题的吧。 他伸出手指,蘸了一点,放入口中。 味道还行,稍微有一点腥,但不算特别难吃,就是吃完感觉身体有点热。 这热得也太快了吧!果然是大补之物! 银龙金色的眸子沉了一沉,下一刻银龙化成人形模样,把邵野的腿分开。 邵野:“?” 又来? 皇上你这恢复得也太快了。 以后谁再说皇上不能人道,他一定要站出来大声反驳。 正好之前邵野就做好了准备,现在也方便了萧渡卿。 邵野趴在床上,脑袋埋进被子里,听着床榻发出的轻微吱嘎声,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了。 萧渡卿在他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喵一声听听。” 好羞耻啊。 邵野:“喵~” 床榻发出的吱嘎声更加紧促了。 中途的时候萧渡卿不知怎么想的,又化成龙形,好在体型没有之前那么大,邵野努努力,也还可以。 但是好烫啊。 浅黄色的轻纱垂下,微微摇摆,半遮半掩间,银色的长龙在蜜色的青年身上起伏着,神圣又淫靡。 邵野摸摸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感觉自己快要不能人道了。 东边的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萧渡卿依旧是神采奕奕的样子,他把邵野抱到暖阁的池子里,又回来把寝殿里的狼藉收拾干净,然后把邵野抱回来睡觉。 邵野累得不行,几乎脑袋刚一碰到枕头就睡过去了,萧渡卿却还没有丝毫的睡意,一会儿捏捏小猫的屁股,一会儿又揉揉小猫已经扁下去的肚子,暗道一声可惜。 等邵野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坐在榻上,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昨晚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缓缓浮现,邵野忍不住锤了下床,到底是谁在说皇上身体不好的! 他低下头摸摸自己的肚子,平的,很好。 邵野在后宫里待得无聊,一个人出宫也没什么好玩的,萧渡卿便给他在朝堂上安排了个位子,跟他一起上朝。 这几日朝中大臣们为了西北叛乱的事吵得天昏地暗,不可开交,把本来靠着柱子打瞌睡的邵野都给吵精神了。 他认真听了一会儿也明白了,叛军头子是凉王世子西陵誉,原本在大胤边疆做了个守城将军,今年春天的时候,得知太皇太后为皇上召了一堆美人进宫绵延子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脑子一抽,打着清君侧的名头开始招募兵马,进攻帝都,目前已经攻下了三座城池。 朝廷的当务之急是要平息这场叛乱,然而这些个大臣们吵了半天,不是嫌这位将军经验太少,只会纸上谈兵,就是嫌那位将军年纪大了,受不住千里奔袭。 又说那凉王世子天纵奇才,用兵如神,他的手上还有一支妖魔兵团,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实在难以对付。 有这么棘手吗?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邵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抬头向坐在龙椅上的萧渡卿看去。 萧渡卿察觉到他的视线,垂眸向他看来。 邵野拍拍胸口,像是在跟萧渡卿说,这事包在他的身上。 萧渡卿:“……” 完全不能放心怎么办? 算了,随他喜欢吧。 眼看着这些老大人们嘴巴吵得不过瘾,就要动起手来,战争一触即发。 邵野上前一步,走到众人的最前面,凛然道:“别吵了!诸位都别吵了!” 他这一嗓子喊得十分洪亮,一下子确实把满朝堂的官员都给震慑住了。 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邵野的身上,他们对邵野其实是很看不上眼,一个南疆来的蛮人,凭什么跟他们这些十年寒窗的饱学之士一同站在这朝堂上,也不知道是给皇上灌了什么迷药,皇上偏宠他,他在朝堂上乱了规矩,皇上不仅不罚他,还能由着他来。 第111章 邵野啊了一声,痛苦地把眼前的书又翻过一页,决定学习下一个计谋。 萧渡卿摸摸他的脑袋,看着他这副上下眼皮都要打架的样子,对他道:“困了就去睡吧。” “不行,我今晚一定要看完一本兵法。”邵野深吸一口气,决定效仿古人,来个头悬梁锥刺股。 只是刺股他实在是下不下手,那悬个梁,邵野仰起头,看了一眼未央殿上方的木梁,感觉还是可以操作一下的。 萧渡卿走到他身边坐下,对邵野说:“朕给你安排两位军师,你打仗的时候多听听他们的意见。” “军师?”邵野准备起身去找绳子的动作一顿,这样好像也可以啊。 萧渡卿嗯了一声,亲了亲邵野的额头,嘱咐他说:“早些回来。” 今天晚上,萧渡卿喂着邵野吃了些龙精,便没再做什么,抱着他早早睡去。 三天后,萧渡卿带着文武百官到帝都郊外三十里外的乐鱼亭为邵野践行。 邵野身披银色铠甲,头戴银盔,银盔上系着一缕红缨,随着初秋的风轻轻飘扬。 别说,邵野穿上铠甲后,确实有几分大将军的样子。 但打仗这回事,不是看谁更像将军就能打赢的,邵野没上过战场,没有经验也就算了,还是个南疆人啊!皇上就不怕他带着兵马反杀回帝都? 前段时间皇上突然雷厉风行地整顿朝堂,官员们还以为皇上这是要雄起,朝廷有救了,大胤有救了,现在看来,这分明是更昏聩了好吗! 邵野完全不在意百官们心中的想法,他向萧渡卿保证说:“放心吧,皇上,等着微臣胜利凯旋的好消息吧。” 文武百官看向邵野,不禁打心里发出感叹,他真的好自信啊! 萧渡卿似乎并不在意这场战争的胜负,又或者他早已知道了最终的结果,只对邵野说:“照顾好自己就行。” 邵野点点头,对萧渡卿躬身行礼,骑上白马,带着数万大军,扬鞭而去。 秋风瑟瑟,泛黄的叶子从枝头飘落,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又被长风送去更远的地方。 西陵誉坐在帐中,看着从帝都传来的密报,表情严肃。密报中说朝廷派了八万大军前来镇压叛乱,领兵的将军是个没打过仗的新人,不足为惧,只是他的身边还跟了两位隐世高人做军师,不知有些什么手段。 西陵誉放下手中密报,发出一声轻叹,起初他起兵想要推翻大胤的统治,只是为了季飞鸾。 现在季飞鸾已经离开那座吃人的皇宫,但西陵誉明白即使他于此时收手,朝廷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况且季飞鸾虽然平安归来,可谁又能保证这种事不会再次发生。只有他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成为整个天下的主人,才能保护好她。 他手下除了十万兵马外,还有一支妖魔军团,妖魔们虽然战斗力惊人,但是残忍嗜杀,所过之处,尸堆成山,血流成河,如果不是在必要的时候,西陵誉并不是很想动用他们。 好在最近他又招揽了一位来自南疆的蛊师,正好试试这位蛊师的本事。 如果朝廷派来的将军和军师都受了蛊虫的控制,别说他们率领的八万大军,便是八十万,西陵誉也不会怕的。 八万大军在彭城安营扎寨,两位军师以为邵野仗着皇上的宠爱会很嚣张跋扈,容易急功冒进,但事实上,邵野还是很把他们话放在心上的,抵达彭城后,两位军师都建议让士兵们先修养几日,邵野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城里,整日听他们两人商讨要如何攻打西陵誉。 他听了三日,灵魂受到了极大的洗礼,他们玩兵法的,心好脏啊。 两位军师与邵野商量好明日进攻的路线,便退下了,邵野也准备早些休息,迎接明天的第一场出战。 只是他刚要脱衣躺下,便察觉到帐篷中隐隐有些不对,低头看去,他手腕上那只银色的小蛇原本镶嵌了一对绿宝石的眼睛,而此时那双绿莹莹的眼睛已经变成红色。 邵野很久没见到它这个样子,他站起身在帐篷里转了一圈,最后冲着蛇头正对的方向,叫了一声:“邵月!你给我出来!” 话音落下不久,一个年轻的士兵从帐篷外面走了进来,邵野一眨眼,眼前的士兵就变成了邵月的模样。 邵月看到邵野愣了一下,有些惊讶问道:“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邵野也很惊讶:“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呢?” 邵月倒是一点不瞒自己这位好哥哥,她回答邵野道:“我现在是在为西陵誉做事,他让我来给你们将军下蛊。” 邵野:“……” 邵月看了看左右,没找到人,向邵野问道:“你们将军呢?” 她听外面的小兵说他们的将军就在这座帐篷里的,这除了邵野,她也没看到其他人了,挖地道跑了? 邵野抿着唇不说话。 邵月又问了他一遍:“你怎么不说话?” 邵野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对邵月道:“我就是。” 邵月歪了歪脑袋,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疑惑,好像是没听清邵野说了什么。 邵野挺胸抬头,对邵月重复道:“我就是将军。” 邵月沉默半晌,发出一声感慨:“看来大胤是真的要亡了啊。” 邵野:“?” 她什么意思?嘲讽自己是不是?能不能好好当兄妹了! 邵月还是不大相信,又问了邵野一遍:“你真当上将军了?” 邵野道:“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 邵月抬起手,摇了摇手腕上系着的铃铛,将帐篷内的小宝贝们全都收了起来,然后对邵野道:“既然是哥哥你做将军,那这蛊我也不必下了。” 邵野:“……” 她就是在嘲讽自己! “要不你还是下一个?”邵野提议道。 邵月冲邵野翻了个白眼。 邵野在身后的软榻上坐下,指了指另一侧的空位,示意邵月也坐,然后问她:“你怎么帮西陵誉做事了?” 邵月答:“西陵誉说只要我用宝贝们把你们给控制住了,他就给我十个妖魔,让我试试毒蛊在他们身上的作用。” “你不怕他骗你?”邵野问,他们钻研兵法的人心都脏,西陵誉应该也不例外,这里不是南疆,没那么多人会哄着邵月,邵野担心邵月会吃亏。 结果邵月哼笑了一声,露出两排森森的小白牙,回答邵野道:“怕什么,我已经在他身体里种下噬心蛊,他要是敢反悔,我就让他尝尝百虫噬心的滋味。” 邵野半张着唇,好一会儿,才在心里发出一声感叹,妹妹的心也好脏啊。 邵月反问邵野:“你怎么当上将军的?” 她怀疑是邵野给大胤的皇帝下蛊了,但又觉得邵野应该没有这个本事。 邵野挺胸道:“皇上让我当的呀。” 邵月再次感慨道:“大胤的皇帝有够昏庸的了。”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学着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道:“哥哥,不如我们杀进帝都,夺了那鸟位,我做大皇帝,哥哥你做呜呜——” 邵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邵野死死给捂住了嘴巴。 邵野道:“皇上英明神武,威加四海,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就不许再说了。” 确定邵月不会乱说,邵野才把自己的手给松开,邵月呦了一声,对着邵野阴阳怪气道:“还护上了,哥哥,这么忠心的吗?大胤的皇帝给了你什么好处?” 邵野不敢看邵月的眼睛,故意看向别处,他咳了一声,道:“哪有什么好处啊?我只是单纯想要追随皇上,跟皇上干出一番大事业,有什么问题?” 跟这么个昏君还能干出什么大事业来,邵月腹诽着。 “没有好处你脸红什么?”邵月眯了眯眼,打量着眼前的青年,见青年的脸颊泛起微微的红晕,她脑中灵光一闪,问道,“难道是使美人计了?” 邵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反驳说:“你乱说什么!” 邵月大声道:“就是使了美人计吧!” 邵野食指放在唇前,劝邵月说:“你小点声小点声。” 邵月觉得他这是心虚的表现,一屁股又坐下去,拍拍自己的大腿道:“什么美人?叫来给我看看。” 邵野瞪了她一眼:“你别瞎说,没有这回事。” 邵月根本不相信,对邵野说:“你先去照照镜子再跟我说这话吧。” 为什么要照镜子,他不照镜子也能说得理直气壮啊。 邵野换了个话题,对邵月道:“你别回去了,这段时间留在我身边,等打完仗,我找人送你回南疆。” “那不行,”邵月一口拒绝,“我还要回去在那些妖魔身上试试我的宝贝。” 邵野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条绳子,动作十分迅速地把邵月的两只手绑住,他一边绑一边道:“不行也得行,你今晚来了就别想回去了。” 邵月大惊,没想到邵野会突然对自己都下手,但凭武力,她肯定不是邵野的对手,若是比其他的…… 邵野胳膊上戴着那只手镯,无论是下毒,还是放蛊,都对他没用,邵月叫道:“有本事你把手腕上那玩意儿扯下来!” 邵野笑了一下:“你当我傻啊!你先老老实实待在我这里吧。” 邵月气得小脸通红,邵野又问她:“西陵誉身上的蛊毒什么时候发作?” 西陵誉如果出了事,叛军群猪无首,这场仗就不用打了。 邵月把脸一扭,道:“不告诉你。” 他们吵闹间,帐篷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邵野转头看去,只见一条通身雪白的小蛇从帐篷外面钻了进来。 小蛇三四尺长,比一个成年男人的拇指稍粗一点,有一双金色的眼睛,十分漂亮。 第112章 白蛇在邵野的怀中化成萧渡卿的样子,覆在他的身上。 帐篷里光线昏暗,邵野隐约能看出他穿得是一件白色的长袍,乌黑的发丝垂下,落在邵野的脸颊上,有些痒痒的。 虽然已经见过萧渡卿人形与龙形互相转换的样子,但此时见他从一条拇指粗细的小蛇变成比自己还要高出一点的成年男人,邵野还是不由地哇了一声,语气满满都是惊叹。 邵野想,他的幻术要是有萧渡卿这个水平,何愁不能在万军之中摘下西陵誉的首级。 不过萧渡卿这也不是幻术,他的身形确确实实地可以依照他自己的心意随意变化。 好厉害啊,邵野也想学。 黑暗中,萧渡卿能清楚看到邵野脸上每个表情的变化,越看越可爱,他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邵野的鼻尖,然后对他道:“既然将军与朕心有灵犀,那将军不妨猜猜朕现在想做什么。” 邵野抿着唇,他小腹都被指着了,这还用猜吗? 萧渡卿带着疑惑地嗯了一声,追问邵野,“将军怎么不说话?” 邵野压低声音道:“皇上是来找微臣睡觉的。” 非得让他把话给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 萧渡卿却道:“将军猜错了。” 真的吗?他不信。 萧渡卿的一只手顺着邵野的中衣下摆钻了进去,在他的胸肌上揉捏着,声音低沉带着磁性,他贴在邵野耳边轻声说:“朕是来报恩的。” 邵野:“……” 法海没有报恩的桥段,皇上你记错了,而且…… 报恩直接就报到床上来了?您报恩的步骤是不是省略太多了! 萧渡卿低下头,吻住邵野的嘴唇,舌尖探入他的口中,汲取甜蜜的津液。 邵野抬起手,搂着萧渡卿的脖子,与他的舌头交缠在一起。 一吻结束后,萧渡卿拍拍邵野的脸颊,对他说:“睡吧。” 邵野:“?” 这么就结束了吗?没有后续剧情了吗? 皇上,这有点不符合你的作风吧?报恩报到一半就没了吗? 邵野等了一会儿,萧渡卿的确是没有做下去的打算。 好好好,不愧是法海,名字没取错。 邵野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但是刚才萧渡卿又揉又捏的,导致他现在根本不想睡。 他把手伸进萧渡卿的衣服里面,在萧渡卿的小腹处轻轻挠了一下,萧渡卿没有反应,又挠了一下。 萧渡卿握住他的手,问他:“睡不着?” 邵野道:“有点。” 他居然还能有睡不着的时候,实在罕见。 萧渡卿问他:“要打仗了,心里紧张吗?” “不是。”邵野小声说,被子里的两条腿稍微蜷起。 “那是怎么了?”萧渡卿问他。 邵野抿了抿唇,犹豫好一会儿,才对萧渡卿说:“皇上,我想要……” 都怪皇上,他把自己的火给挑起来的。 耳边传来萧渡卿的低笑声,邵野感觉自己的脸热得快要烧起来了。 萧渡卿亲了亲邵野的唇,向他道歉说:“是朕的不是了,没能满足将军。” 他的一双手伸进邵野的裤子里,与其同时,一根细细长长的尾巴尖探到了邵野的后面。 邵野:“!” 萧渡卿没把这场战局的时间拉得太长,邵野舒服了,他就收了手,搂着邵野的腰,对他说:“早点睡吧。” 邵野有点不大好意思,他是爽快了,皇上好像有点煎熬,于是转过身对萧渡卿道:“皇上,我也帮帮你吧。” 邵野的呼吸还没平复下来,热热的扑在萧渡卿的脖颈间,萧渡卿在他的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清脆的巴掌声在帐篷里响起。 夜深人静,群响毕绝,声音听起来更大了。 很大,很脆,一听就是好屁股。 外面不会有人听到吧?邵野羞耻地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安慰自己没事的,就算听到也不会知道里面是在干什么。 萧渡卿带着笑意问他:“你今晚不想睡了?” 邵野回忆了一下之前在未央殿里的那几次,觉得萧渡卿的这个问题很有道理。 萧渡卿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对他说:“等将军凯旋了,朕再好好犒劳犒劳将军吧。” 您的犒劳不会是龙精吧? 邵野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是八九不离十了,他声音低低地应了一声好,闭上眼睛,飞快入睡。 萧渡卿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一下,见邵野睡着了,他伸出手,在他的眉眼上描摹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落在他的嘴巴上。 深沉的夜幕上挂着寥寥几颗寒星,秋风吹皱湖水,天上的云层遮蔽了月光,湖心的月亮也渐渐碎掉了。 翌日,邵野早早地醒来,白蛇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回去上朝了。 他的目光在帐篷内转了一圈,确实没看到萧渡卿的身影,他身上也没留下什么奇怪的痕迹,邵野伸手揉了揉脸,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 他穿好甲胄,准备按照他和两位军师之前定好的计划带兵出城迎战。 临出发前,他去隔壁的帐篷里看了邵月一眼,邵月的心情居然不错,正坐在小桌子前吃早饭,见邵野来了,还分了他一碗蛋花汤。 早饭居然还有蛋花汤,怎么没人给他送! “你想好了?不生气了?”他问邵月。 邵月点点头:“我嫂子跟我说,等打完——” 邵月的话没有说完,邵野刚喝进嘴里的蛋花汤噗的一下全喷了出来,正正好好喷了邵月一脸。 邵月深吸一口气,对着邵野皮笑肉不笑道:“我早上是还没洗脸,但也用不着哥哥你这么帮我吧。” 但凡邵野手上没有那个银镯子,她肯定要让他尝尝自己新研究出来的小宝贝的滋味。 邵野赶紧掏出帕子给邵月擦了擦脸,边擦边问:“不是,你哪里来的嫂子?” 邵月冷笑道:“我哪里来的嫂子不应该问哥哥你自己吗?” 皇上临走时居然还来见邵月了? 邵野没时间与邵月说太多,正要转身离去,又见她的怀里抱着她的宝贝罐子。 邵野问:“你什么时候把它偷回来的。” 邵月哼道:“当然是我嫂子给我的。” 邵野:“行吧。” 邵野确定了,这就是皇上给她的。 临走时,他多嘱咐了邵月一句:“你在军营别乱来啊,实在忍不住了,你折腾西陵誉去。” “知道了,”大概是嫌邵野唠叨,邵月又对他翻了个白眼,“我嫂子跟我说过了。” 行,就是不知道你嫂子知道你一口一个嫂子叫他吗? 邵野彻底放了心,带上一支兵马,杀出城去。 他跟西陵誉的兵马打了两天,西陵誉连败三场,第三场还是西陵誉亲自带兵,结果差点被邵野单枪给挑下马去,幸好有个长翅膀的鸟人及时出现,把西陵誉给救走了,不然他现在已经是大胤的俘虏了。 邵野仰着头,看向他们远去的背影,越来越气,没天理!这是欺负自己不会飞呀! 西陵誉的肩膀被邵野刺中,受了重伤,接下来的大半月里都不能出战了,军营里的士兵接连吃了败仗,士气低迷,再这么打下去,怕是真要被打回老家了。 前几日派去彭城的那位蛊师也没了音信,果真是个骗子。 三日后,前方来报,他们又丢了一座城池,西陵誉情绪激动之下,扯动了肩膀上的伤口,包扎的白布瞬间被鲜血染红。 西陵誉的下属们纷纷向他提议,不如派出妖魔军团,早日剿灭朝廷的八万大军,杀进帝都。 西陵誉身负蛟龙的血脉,又有招妖幡在手,早在五年前就在暗地里招揽了天下妖魔,组成这支妖魔军团,妖魔们嗜杀成性,残忍无度,每次出动必要横尸遍野,老弱妇孺,无一可逃,西陵誉认为让这些妖魔出战实在是有伤天和,故而此前几次召唤他们前来,都是为了自保。 西陵誉不想杀生太多,下属们恳求一次,不允。 恳求两次,依旧不允。 如此三次,西陵誉才终于同意动用手上的这支妖魔军队。 西陵誉站在高台上,拿出自己招妖幡,仰头望天,长叹一声,道:“终究是不够光彩,愧对黎民苍生啊。” 他的下属开解他道:“殿下多虑了,成王败寇,战场上只讲输赢,殿下若不动手,死的便是我等了,这个时候,殿下就不要心慈手软了。” 西陵誉颔首,随后举起手中的招妖幡。 城外有人叫阵,邵野正要出城迎战,却被两位军师给拦了下来,这几日西陵誉的兵马被邵野追打得溃不成群,如今却敢主动来挑事,事出反常必有妖。 见没人出城,没过一会儿那些叫阵的叛军将领便回去了。随后,城墙上把守的士兵们就看到一团浓郁黑雾从天尽头弥漫过来,霎时间狂风大作,天地昏暗,千万只野兽的嚎叫声融在一起,越来越近,震耳欲聋,有巨大的蹄子重重踏在地面上,仿佛整块大地都跟着颤动起来。 这就是西陵誉的妖魔军团。 彭城里的将领们早知道他们终有一日要对上这些妖魔们,只是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这样快。 遇上这些妖魔,普通士兵上去便是送死,将军虽然武功高强,但怕也不是它们的对手。 两位军师同样束手无策,他们算得了人心,却算不了这些妖魔鬼魅之事。 邵野看着远方的这一幕,抿了抿唇,随即拉紧手中缰绳,调转马头,向营帐方向而去,军师在后面大声问他:“将军你去哪儿啊?” 邵野回道:“我回去想办法。” 这眼下能有什么办法? 将军不会是打算逃跑了吧? 邵野确实是没有办法,他也挺怕死的,不过萧渡卿跟他说过,如果遇见解决不了的问题,亲一口他给的那片龙鳞,他就会过来。 第113章 邵野开口向萧渡卿问道:“皇上,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萧渡卿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摸了摸邵野的肚子。 邵野低下头,看着萧渡卿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没什么他这是在干嘛? 萧渡卿像是知道邵野的疑问,他解释说:“朕看看里面有没有小猫。” 邵野:“……” 外面军师正与几位将领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出战,西陵誉的妖魔军团彻底灰飞烟灭,他军中士气定然低迷,眼下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 只是将军…… 将军这个情况,还能打仗吗? 萧渡卿离开后不久,邵野的副将来到他的帐中,想要让邵野下令,由带兵全力攻打西陵誉目前所在的仙鹿台。 “我去就行了。”邵野道。 将军能去自然是最好的,他武功高强,有龙神庇护,让他带兵,定然能极大程度地鼓舞士气,但副将有些不放心,他偷偷往邵野的肚子上又瞟了一眼,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小心问他:“将军您现在这样,能打吗?” 邵野心说,他现在怎么样了?这不挺好的吗? 他道:“能啊,等我把铠甲穿上。” 副将仍是有点不放心,想了想,又道:“将军,要不末将去叫个军医先给您看看吧。” “叫军医来干什么?你今天怎么磨磨唧唧的?”邵野有些不满道,“你能打就打,不能换别人来!” 副将不敢再多话了,邵野披上铠甲,带领大军直冲西陵誉所在的仙鹿台。 西陵誉起兵之初,打的是“清君侧”的名号,然后再由心腹下属在军队的底层士兵间散播出当朝天子昏聩无能,致使奸臣当道,民不聊生,龙神已将大胤鄙弃,新皇出世,得到龙神认可,新朝当立的消息。 结果今天这一战,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龙神仍在保佑着大胤。 原本就不怎么稳固的军心涣散得更加厉害了,西陵誉又没了自己的杀手锏,这场战争的结果已经显露出来。 大胤这边高喊着“缴械不杀”,西陵誉手底下的士兵哗啦啦地放下手中兵器,举手投降。 这场仗打得并不算艰难,可惜在最后关头,西陵誉又一次被那个鸟人给救走,邵野气得哇哇叫,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胜利凯旋,邵野带领大军进了彭城,一回到营地里,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谁在军营里煮屎了? 他寻着这股味道找过去,见到几个军医正在他妹妹的指导下,熬着一锅黑乎乎的汤药。 邵野捂着鼻子凑过去问道:“你们这是在熬什么呀?这么难闻?” “安——”军医抬头看到是邵野回来了,立刻改口道,“是安神汤,将军。” “不是安胎……”邵月刚想纠正军医的错误,就看到他猛对自己使眼色,邵月道,“好吧,安神汤。” “给谁熬的?”邵野问。 “给……”军医犹犹豫豫,说不出话来。 看着将军现在那副嫌弃的模样,总感觉说是给将军熬的,他能把这一锅汤药都扣到他们的脑袋上。 军医们都没这方面经验,也不知道将军是不是真的和大胤的开国皇帝一样与龙神达成那种交易,但有些东西还是提前备下比较好,只是这事不大好跟将军开口解释。 此时一名副将英勇地站了出来,他道:“回将军,是给末将熬的。” “你晚上睡不好?”邵野问他。 副将点头应道:“是是。” 邵野道:“那你喝吧。” 副将:“……” 他现在想收回刚才的话可以吗? 军医立刻盛出一碗,捧到副将面前,小声对他说:“放心,喝不死人的。” 副将:“……” 他怎么觉得不一定呢?怎么熬出这么难闻的东西来的? 邵野兴致勃勃地盯着副将看,副将没办法,只能捏住鼻子,眼一闭,心一横,仰头咕咚咕咚就把这一碗汤药全给喝下。 居然真的有人能把这东西给喝进肚子里,邵野不禁鼓掌赞叹道:“海量!” 副将擦擦嘴角:“将军过奖。” 邵野又回头看向那口大锅,他沉吟片刻,对副将道:“这汤药如果好用,就留下一点,等我想办法让人带回宫里给太皇太后尝尝,太皇太后晚上也总睡不好。” 等今晚皇上来了,让皇上带回去就可以。 副将之前在帝都的时候,也听说了点宫里的消息,太皇太后已被皇上幽禁在慈宁宫内,将军还只是个侍卫的时候,就整日给慈宁宫送药,把太皇太后折磨得夜不能寐。 那时副将还想,他送的又不是毒药,太皇太后夜不能寐多半是因为手上的权力被皇上收了回去。 现在副将有了不一样的看法,整天喝这玩意儿,确实不大能睡得着觉。 他立刻打了个哈欠对邵野道:“将军,这安神汤好用!真的好用!末将现在就想睡了,末将愿意把剩下这锅汤药全都孝敬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 邵野拍拍副将的肩膀,道:“到时我会太皇太后表明你的孝心的。” 副将沉默,他觉得到了太皇太后面前还是别提他吧。 邵野一离开,副将就跑去河边吐了一场。 看得其他同僚莫名其妙,不是说将军跟龙神交易了吗?这怎么是副将先吐了? 可怜的,酸水都快吐出来了吧。 西陵誉倒下,周围的几座城里就剩下些不成气候的虾兵蟹将,邵野的大军一到,不是四散而逃,就是缴械投降,都不难处理,只是那西陵誉不知逃到哪儿去了,留着实在是个祸害。 昏暗的帐篷里,白蛇的尾巴缓缓抽动,猩红的蛇信子在邵野的胸前嘶嘶扫过。 邵野咬住下唇,生怕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从自己的口中泄露,让外面的人听到。 许久后,白蛇变回人形,躺在榻上,邵野坐在他的大腿上,对他说:“军师说,顺利的话,再过半个月我们就能班师回朝了。” 萧渡卿嗯了一声,对邵野道:“西陵誉的事你不用操心,朕会想办法把他抓回来,送给咱们妹妹。” 咱们妹妹? 所以皇上你听到她叫你嫂子了吗? 邵野一觉醒来,听到耳边有什么嗷呜了一声,声音尖尖细细的,像是只小猫 他打着哈欠,睁开眼转头看去,真的是猫。 他的枕头边上放了两只小狸花,大概一个多月大小,圆头圆脑,眼睛水润润的,十分可爱。 萧渡卿不知为何这时还没回去上朝,他坐在邵野身边,逗着那两只小猫,邵野疑惑问他:“皇上,这是哪儿来的?” “你不知道吗?”萧渡卿抬起头,反问邵野。 邵野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应该知道吗? 萧渡卿伸出手摸着邵野的肚子,面带微笑,对他说:“当然是将军你昨晚为朕生下来。” 邵野犹豫一下,伸出手探了探萧渡卿的额头。 好像是有点发烧,但皇上的体温向来是比常人高出一点的,不确定,再探探。 萧渡卿笑了一声,握住邵野的手,对他说:“是刚才出门捡到的,你要养吗?你要是不想养,朕就给带回宫里了。” 邵野想了想,对萧渡卿道:“皇上给我留一只吧。” 萧渡卿应了声好,他离开的时候,除了一只小狸花,还带走了邵野给太皇太后的一片孝心。 下午,副将来到帐里向邵野汇报军务,看到蹲在他桌上玩毛笔的小狸花,不禁好奇多嘴问了一句:“将军,这猫是?” 邵野正在看地图,也没抬头,随口答了一句:“我儿子。” 副将登时惊得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您儿子不应该是龙——” “龙什么?”邵野抬头问。 “猫也不错,”副将干笑了一声,又重复一遍,“猫也不错。” 副将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他知道他们将军喜欢听人拍马屁,看着桌上的狸花,他组织语言道:“将军,令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目有神,这才一个月就会走路,一看就是人、啊不,猫中龙凤!” 邵野:“?” 安神汤喝多了伤到脑子了? “滚滚滚!”邵野把副将轰出帐篷,轰到一半,又把副将给叫了回来,让他去买点羊奶回来喂猫。 如此几日过去,军营里的将领们也发现了,将军身边的那只狸花真的只是普通的小猫,没有任何神异之处。 而将军本人似乎也没有怀孕,那他是怎么把龙神给召唤来的? 腊月十二,朔风如刀,大雪纷飞,邵野率领着八万大军平定西北,终于班师回朝。 萧渡卿带着百官出城三十里迎接他的大将军,等孙东海宣读完犒赏三军的圣旨后,就带着邵野一起回宫去了。 未央殿中的陈设和邵野离开时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改动,长案一侧的博古架上还放着邵野扮成小猫时的各种玩具。 邵野在未央殿里转了两圈,萧渡卿走到他身后,对他道:“朕来服侍将军脱衣吧。” 邵野穿着沉重坚硬甲胄,萧渡卿帮他一件件卸下,不久后,邵野身上就一件衣服也不剩下了。 他赤裸着身体站在大殿中央,萧渡卿将这句强壮健硕的身体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引邵野去暖阁洗了澡。 洗完澡来到床上,邵野躺下,张开双腿,摆好姿势,闭上眼睛,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不是说等回来要好好犒劳犒劳他的吗? 是他想错了,皇上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不是打算用龙精犒劳他了? 第114章 邵野跪在床榻上,脸颊陷进柔软的被褥里。 皇上要不还是去找个太医看一下吧,怎么能持续这么长时间!外面的天都亮了! 萧渡卿的体温又高,在某个瞬间,邵野甚至怀疑要磨出火来。 太刺激了。 第二日的早上,大大小小的一百多位官员聚集在前面的宣政殿里,等了半天皇上都没来上朝,最后是孙东海出来,说昨晚皇上高兴,与邵将军喝酒喝多了,刚刚睡下,今日罢朝一日。 文武百官只得各回各家,暗地里还是忍不住跟自己的亲信抱怨两句,皇上这么做有点不地道啊,高兴想喝酒你办一场庆功宴啊,怎么这俩偷偷喝上了。 孙东海走出宣政殿,仰头看向灰蓝色的天空,将手中的拂尘甩了一甩,抬步走下九重石阶。 他这个太监总管应该是能安安稳稳地做到死了吧。 从昨夜子时一直到今天中午,邵野跟萧渡卿的身体就没分开过,龙精确实是个大补之物,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邵野即便没昏睡过去,也该觉得四肢乏力,头脑混沌了,但邵野却很清醒,手脚也有力气,甚至还可以骑在萧渡卿的身上。 萧渡卿特意给他穿上了一身崭新的轻便的铠甲,只看上半身,倒真的有点像是要骑马打仗去了,只是下半身,就稍微有点不好见人了。 萧渡卿望着邵野脸上的潮红,他感叹道:“将军果真勇猛非常,朕都要求饶了。” 邵野:“……” 皇上您这架势可不像是要求饶啊,你这分明是想决战到天黑! 邵野绝不被萧渡卿的甜言蜜语蛊惑,锁紧核心,稳扎稳打,争取早日鸣金收兵。 萧渡卿两手握在他的腰上,继续夸他说:“将军好威风啊,朕都要受不住了。” 邵野仰起头,晶莹的汗珠顺着他的脖子流淌下来,这话如果换个地方夸他,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好吧,现在也挺开心的 邵野起伏的幅度更大了。 在他的坚持奋战之下,敌人终于缴械投降。 感人泪下!可喜可贺! 邵野洗了澡,四肢大张瘫在床上,萧渡卿从床头的暗格里拿出一罐药膏,帮邵野检查身上有没有破皮红肿的地方。 但邵野怀疑他是借着检查的名义吃他的豆腐,他正想着,萧渡卿低下头在他的胸肌上咬了一口。 好了,这下不用怀疑了。 邵野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他们差不多在未央殿里做了一天一夜,各种姿势,各种形状,都试过了,怪不得回来后皇上让他先睡上一觉,他人真好。 这龙精也是真的补,但是灌得太多也不大好,邵野感觉自己都有点虚不受补了。 他有一天居然也能用“虚”这个字来形容自己,这不是他的问题,是皇上不是人。 邵野摸摸肚子,明明洗过澡了,怎么觉得还有点鼓鼓的。 是错觉吧? 一定是错觉吧! 等萧渡卿把药膏收起来,下去洗了手,再回来时,床上的青年已经睡过去。 他熄灭了殿中的烛火,把青年揽入怀中,好大一只,有点抱不过来。 睡梦中的邵野嘟嘟囔囔说着梦话,萧渡卿仔细去听,才听清他说的是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萧渡卿失笑,脑中闪过许多恶劣的想法,比如现在就去找颗蛋塞到他身体里。 萧渡卿只是想想,并未实施,他在邵野被他吸得有点红肿的,饱满得像是樱桃一样的唇瓣上舔了舔。 帝都里的官员们可没有邵野这样好的睡眠质量,一想到明天的早朝上皇上定然会对邵野大加封赏,朝中八成以上的官员都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剩下的两成坐在屋外,对月长叹。 凭借着皇上对邵野的宠爱,皇上说不定就要封邵野做个什么一字并肩王,或者天下兵马大元帅,稍差一点,也得是个什么侯爷。 后者还好,但前者…… 邵野虽然确实是为大胤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他到底是个南疆人,若是真让他掌握了大胤的兵权,那像什么话。 若是某天邵野突然生出异心来,怕是比那西陵誉还要难打。 他们脑子疯狂转动,想着皇上若真要邵野做将军,他们在朝上该如何劝谏。 结果等到第二天的早朝,萧渡卿直接宣布,要封邵野做皇后。 朝上的百官都懵了,皇上不按套路出牌,他们原本打好的腹稿这下一个字也用不上。 皇后啊…… 怎么会是皇后呢? 怪不得昨天没来上朝,孙东海那个死太监还说什么皇上是高兴得邵将军痛饮三百杯,这分明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昏君啊! 就算你俩真的有什么事,私底下搞搞就算了,这事史书上他们也见得多了,没必要公布出来吧!公布出来也算了,还要封皇后! 胡闹,实在是胡闹。 满朝文武左一个不可,右一个不行,又哭又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大殿上,邵野看得简直想给他们鼓个掌,好像出了这么个男皇后,大胤就要完了。 跟着邵野出征西北的那些将领对此事却是一言不发,更有甚者,还有人站出来支持邵野当皇后。 当个皇后怎么了?邵将军他都能召来龙神了,便是皇帝他也当得。 而且老萧家的祖宗都是断袖,皇上断个袖怎么了!龙神要不是个断袖,当年他干嘛非要找开国皇帝生孩子! 官员们吵吵闹闹,可萧渡卿完全没受到影响,他本也没想要得到他们的同意,只是通知一下罢了。 过完年后,帝后大婚的各种事宜便开始操办起来。 邵野这才想起来这事还得跟他身在南疆的父母说一声,之前他就想着要给他们传信的,后来发生什么了,他就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也不晚。 嗯,大概。 苗王苗后不会不同意吧…… 邵野有点心虚地想,他们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 没事的没事的,他们南疆生孩子的时候都说男女都一样,找对象应该也可以这么说的吧。 萧渡卿也安抚他说:“我们都有孩子了,他们会同意的。” 邵野:“……” 他觉得他们会反对得更加激烈了。 不过,孩子们呢? 邵野在未央殿里叫了两声,没找到,又出去转了一圈,发现两只小狸花正在御花园里追着一只三花跑来跑去。 春天,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邵野很感动,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有孙子了。 去年苗王苗后把自己的一双儿女送出去,结果一年过去了,一个也没回来。 他们派人到中原打听邵野与邵月兄妹二人的消息,那人很快就带回消息说皇上要封邵野做皇后。 苗王苗后脸色大变,对视一眼,他们是听错了吧。 邵野和邵月听起来确实有点像哈。 但邵月居然也真的当上皇后了? 她给大胤的皇帝下蛊了? 苗王赶紧追问报信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消息,没下蛊。 坏消息,没听错,不是邵月,就是邵野。 苗王简直气笑了,当初也没人告诉他们大胤的皇帝是个断袖啊,要是早知道他喜欢男人,说什么也不能让邵野去送邵月。 这跟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他亲自到地方官府,询问知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送的是女儿,怎么儿子被扣下了? 知府很无辜,他是今年年初刚调过来的,这事他也是刚知道啊,之前他在帝都的时候一直以为皇上不行的。 钦天监拿着邵野与萧渡卿的八字,算好了日子,今年九月就能大婚,苗王苗后作为邵野的父母,到时自然应该来帝都见证这场大婚。 不过在此之前,萧渡卿这个儿媳妇,还是得先上门给人家看看。 萧渡卿直接化为龙形,带着邵野回了南疆,拜见苗王苗后。 即使知道萧渡卿是大胤的皇帝,苗王对他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邵野之前在南疆的时候可没表现出任何喜欢男人的意思,去了一趟中原,就被他们中原人给带坏了,实在可恨。 现在居然还敢上门来,什么意思?炫耀吗? 萧渡卿表现得十分谦逊有礼,加上他姿色不错,嗯,是相当不错,他来到南疆的第二天,苗后就倒戈了,感觉儿子能找到这么媳妇也不错,而且听说他们孩子都有了。 苗后劝苗王说不要棒打鸳鸯,结果苗王又急了,他打得是鸳鸯吗?分明是鸳鸳啊! 萧渡卿到底是大胤的皇帝,苗王就算要拆散他们,也不好做得太难看,他最后想出一个办法,对萧渡卿说,他想要与邵野结为爱侣,必须去神庙前得到母神的祝福。 邵野听完后,忍不住道:“母神都多少年不管事了。” 要不然他那宠物蛇至于连个翅膀都长不出来吗? “而且您跟我娘亲不也没……”得到母神的祝福吗? 在苗王逼人的目光下,邵野默默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萧渡卿道:“没事,我明白的,心诚则灵。” 苗王点点头,故作深沉道:“明白就好。” 他心里却在暗暗嘲笑,这个狗皇帝就算在神庙外面跪到死,母神也不会给他们祝福的。 苗王还叫来许多子民前来围观,他考虑得很周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渡卿话说出去了,就不能反悔了。 于是,在数百只眼睛的见证下,萧渡卿与邵野手牵着手刚一踏上神庙前的石阶,漫天的蝴蝶从四面八方飞来,五颜六色,翩翩起舞,它们聚到一起,在半空中拼出一个大大“囍”字。 第115章 工作人员耐心地询问邵野:“您哪里没有听懂,我再给您详细解释一下。” 说实话,后面的都没大听懂,再听他说一遍也是浪费时间。 邵野从游戏仓里出来,一连向工作人员发出三个疑问:“你们收集到的这些意识是属于什么人的?他们现在在哪儿?你们收集这些意识是要做什么?” 工作人员答道:“不好意思邵先生,这些属于保密内容,我们不能向志愿者透露。” 邵野眯了眯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很无助,别这么看他,看他他也不能说,他还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邵野上前一步,凑近了些,低下头,看向工作人员的胸口。 工作人员好奇问他:“邵先生,你看什么呢?” “你名牌呢?”邵野问。 工作人员:“……” 干嘛非要多嘴问他。 工作人员默默从兜里把名牌掏出来,在衣服上戴好。 邵野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像是把他的名字记下了。 他还想再挣扎一下,他对邵野道:“这是上面的规定,我真的不能跟您说。” 邵野嗯哼了一声,道:“我知道。” 工作人员在心里尖叫,你知道你还记我名字干什么! 他向邵野提议道:“邵先生,要不我带您去找我们组长吧?他可能有不一样的回答。” 以后就算要发配,也请先发配他们组长!听说他们组长挖土豆特别快! 工作人员带着邵野来到组长的办公室,把邵野的问题同组长说了一遍。 毫不意外的,工作人员被组长狠狠瞪了一眼,工作人员装傻道:“组长你是不是眼睛不舒服啊?我现在就出去给你买瓶眼药水!” 说完也不等组长发话,便飞快从办公室里溜了出去。 组长在群里发布消息,买完眼药水就加班去吧! 发完消息组长一抬头,就看到邵野在盯着他胸口的名牌发呆。 璩从峵。 很好,一个名字就三个字,有两个是他不认识的,下面怎么没有拼音呀。 邵野真实地迷惑了,自己有这么文盲吗? 不至于吧,在陛下身边工作也是要经过文化考试的,难道当年他是走后门了,没参加过考试? 还是说把学过的东西都还给老师了? 组长放下手中的通讯器,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疯狂转动大脑,组织语言。 虽然说陛下意识回归时间与邵野意识脱离永无乡的时间是高度重合的,而且不止是一次,是整整六次,永无乡里那几位npc的表现,也很符合他们对陛下推测,足够强大,掌控全局。 只是不到陛下醒来的那一刻,谁都不能百分百确定永无乡里的那位,或者说那几位,就是陛下的意识。 但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把握,下次直播过后,说不定还能在小数点的后面再加一个九。 而根据前六次的直播分析,等陛下醒了,邵野多半就是皇后了。 得罪未来的皇后对他们永无乡实在没什么好处,即便他们背后站得是元老院。 毕竟元老院也不敢得罪皇后啊,尤其这位皇后看着还特别能告状。 组长心情沉重地长叹一声,对邵野道:“邵先生,这部分计划需要保密是元老院和监察院是一致决定,我们永无乡也是听从他们的安排。” 所以以后告状就告他们吧! 他停顿了一下,见邵野微皱起眉头,继续道:“不过,既然是邵先生你想要知道,那我就稍微同邵先生你透露一点,只是这事邵先生千万不要同旁人提起。” 邵野点点头,保证道:“我不说,我嘴很严的。” 组长心说,也不用那么严,以后陛下醒了,可以在陛下耳边多提提他们永无乡。 他问邵野:“不知道邵先生你有没有听说过关于我们永无乡的一些谣言?或者猜测?” 邵野问道:“太多了,你说哪个?是人口清除计划?异世界灵魂批发?还是能修改玩家记忆和性格,让他们从此以后只想学习和工作,再不摸鱼?” 组长抽了抽嘴角,他都不知道永无乡居然有这么多离谱的谣言。 他向邵野提示道:“是跟陛下有关的。” “那也很多呀?”邵野道,他对陛下的消息格外关注,所以看到与他有关的猜测也更多一些,他掰着手指说,“我看论坛里说有说永无乡要带着帝国一起沉睡,直到陛下醒来,还有说你们是要给陛下选妃的。” 说起这个邵野生气,选妃这种事不应该让他宫务总管来负责吗! 他们这是越俎代庖! 而且陛下为什么要选妃啊?是陛下要求的吗? 组长:“……” 选妃这个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先把这个造谣的给发配了! 组长立刻表明自己的清白道:“邵先生放心,我们永无乡绝对没有要给陛下选妃的想法,这些谣言都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编造出来的!” 他们永无乡只是不小心把皇后身份给暴露出来了,只盼陛下醒来后看到帝国中有这么多的cp粉,能原谅他们小小的过失。 见邵野似乎还能把那些谣言盘点一段时间,组长只好再次提示他道:“邵先生是否还记得在直播开始之前,我们永无乡曾发布过一条关于辞退临时工的公告。” 邵野放下手,眨眨眼睛,回忆了一下那条公告的内容,以及是在什么情况下发布出来的,邵野问道:“你是说,永无乡收集的真的是陛下的意识?” 组长急忙撇清自己的责任,否认道:“这不是我说的啊,是您自己猜到的。” 邵野:“啧。” 组长:“……” 邵野想了想,又向组长提问道:“我记得那条消息说,陛下的意识会被至善至美的女主吸引,他跟女主在一起了?!” 靠!果然是要给陛下选妃吧!只不过是选了个代码妃子! 永无乡好大的胆子! 不过邵野回想了一下,实在想不起来永无乡里的女主最后是与哪位npc走到一起了。 对上邵野射过来的愤怒目光,组长很想大喊一声冤枉啊! 好像也不是很冤枉,他们确实是这么做的,只不过结果出现了一点点偏差。 “没有。”他赶紧回答道。 “为什么?”邵野问。 组长有点抑郁,这确实是个好问题,项目组的专家们当初为了弄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几天几夜没睡觉,扫地机器人进去转一圈,都能扫出半袋子头发来。 都过了六个世界了,还有专家不愿接受这个真相,见到他就问为什么他们精心编写的q-58为什么得不到陛下的爱? 组长拿起桌角的水杯,借着喝水的工夫疯狂转动自己的大脑。 他这一口水喝了能有半分钟,邵野看他喝了这么久感觉自己的肚子都有点撑了。 组长放下水杯,清了清嗓子,对邵野道:“代码怎么会明白人类的感情呢?而且,陛下也不会被一串代码吸引,呵呵……”他挤出满脸的笑容,对邵野道,“我想,陛下的意识应该是会受到他最亲近的人的吸引。” 最亲近的人? 邵野乌黑的眼珠转了转,悄悄挺起胸膛,虽然他没有过去的记忆,但他都做到宫务总管了,放眼整个帝国,这最亲近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咦? 他们说的这个吸引是怎么个吸引法? 邵野抿了抿唇,感觉自己已经触碰到真相的边缘,他低下头向组长问道:“永无乡里是只有陛下的意识吗?” 组长秉持着严谨的态度回答邵野道:“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是也不排除有意外情况的发生,如果检测到意外情况发生,永无乡会在第一时间给出应对方案,解决其对副本世界的干扰。” 废话好多。 邵野只听到了“是这样的”四个字,也就是说,他在永无乡里遇见的那个人,其实是陛下? 是陛下在拥抱他亲吻他,也是陛下答应他,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是陛下啊…… 真的是陛下吗? 邵野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在永无乡里跟陛下在一起了! 和陛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高兴,身体好像充满力量,想冲到楼下跑个几公里,他跟组长说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却忘了开门,脑袋咚的一声撞到门上。 听起来应该有点疼,组长吸了口凉气,这要是撞出什么毛病来,不会赖在他的头上吧。 结果邵野只是摸摸头,什么话也没说,嘿嘿笑了一声,推门走了。 就是这个笑声吧…… 组长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感觉身上掉下来一层鸡皮疙瘩,要不要笑得这么像个反派啊! 元老院对邵野的各种限制逐渐放宽,在休息的这半个月时间里,他去看了陛下三次。 陛下依旧在病床上静静地沉睡着,床边的柜子上,有邵野带给他的红玫瑰,花瓣上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如今仍旧不允许邵野近距离接触皇帝,邵野只能趴在玻璃墙外,久久地凝视着他的陛下。 那个人,真的是陛下吗? 陛下如果不回答,那就是了。 陛下果然没有说话。 邵野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失忆前,和陛下是怎么样的呢?他怎么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呢? 不是说永无乡能帮他恢复记忆的吗?这也没啥效果呀。 不行啊他们。 邵野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陛下快点醒来吧。 在邵野休息的这半个月时间里,永无乡基地随处都能听到他那稍有些魔性的笑声,可能是心虚的缘故,每次听到邵野的笑声,工作人员们都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第116章 【为履行祖辈留下的婚约,陆辰成为宋家的上门女婿,三年来,他在宋家受尽冷眼,宋家从上到下都嫌弃他一无是处的废物,连条狗都瞧不起他。 宋家的人都不知道,这个被所有人嫌弃厌恶的废柴,却是h城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秘天师、暗夜君王,无数达官贵族抢破头就为见他一面,如今三年之期已到,当初羞辱他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卧室响起,身穿格子衬衫的青年脸上很快浮现出一道清晰的掌印,可见打这一巴掌的人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宋家的大小姐宋嫣然打完巴掌后不觉得解气,反而更加委屈了,她转身趴到床上,气得眼泪啪嗒啪嗒直掉,一边哭一边控诉道:“陆辰!你就非要让我这么丢脸吗!” 她二哥好不容易从b市请来一位大师,给她奶奶看病,大师做法驱邪后,又给她奶奶留下一碗人参灵汤,结果陆辰突然站出来说人家大师用的不是人参,而是萝卜须子。 当时那么多人在场,难道他们都分辨不出来大师的药瓶里放的究竟是人参还是萝卜? 大师气得当场变了脸色,说了句:“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抬手把那碗灵汤泼到了地上,转身就走。 这件事不知怎的传扬了出去,圈子里都以为当日是他们宋家不想付钱,故意这么做的。 现在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嘲笑宋家小气,那位大师离开后,她奶奶的病也没能痊愈,反而更加严重了。 今天宋嫣然出去跟自己的小姐妹聚会,本来她跟小姐妹们开开心心地聊着天,中途陆辰来了,要接她回家,小姐妹见到他,就向他打听那天的大师是怎么一回事。 陆辰坚持说那位大师根本不懂风水堪舆之术,还用萝卜冒充人参,就是个骗子。 小姐妹们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宋嫣然觉得她们都是在嘲笑自己,实在受不了,跑回家中,她越想越气,情急之下才扇了陆辰一巴掌。 她实在想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嫁给这样一个没用的男人! 陆辰伸手摸了摸自己脸颊上挨过巴掌的地方,没有开口。他已经不想再对宋嫣然解释了,反正无论他说什么,宋家的人都不会相信,他们认定了他是个废物。 再过两个月,他在宋家就待满三年了,到时他就能离开宋家,陆辰弯起唇角,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你还笑!”宋嫣然抬起头,正好看到陆辰脸上那抹奇怪的笑容,她抓起床头的枕头就向着陆辰扔了过去,口中骂道,“你滚啊!” 陆辰抬手接过宋嫣然扔来的枕头,没和她一般见识,他把枕头放回床上,转身离开。 陆辰与宋嫣然虽然结婚已经快满三年了,但是他们至今都没有同房过,他本是d城陆家陆东海的长子,陆东海发达以后,抛弃发妻,娶了自己从前的白月光,把陆辰这个和发妻生的儿子送到老家的山里。 二十多年过去,陆家破产,公司倒闭,陆东海半生的努力都化为云烟,在他山穷水尽之际,他的老爹提醒他说,他们陆家跟宋家是给儿女定下过婚约的。 只是陆东海在外面生得那些好儿子们不是进了监狱,就是带着钱跑到国外逍遥去了,唯一一个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的小儿子,今年三岁半。 就算他不介意把三岁半的儿子送出去,宋家也不能同意,陆东海愁了两日,终于想起自己在老家还有个儿子。 于是陆辰就这么被他的好父亲送到宋家做赘婿,陆东海眼巴巴地等着陆宋两家联姻后,宋家能够出钱,帮他东山再起,结果宋家就给了十万块钱,说是给陆辰的彩礼钱。 陆辰本来不想答应这门婚事,但他师父说他的劫数到了,他必须下山去应劫,并且三年之内,不可离开宋家。 当年陆辰如果不是遇见他的师父,怕是早就死在山里的野兽口中了,他师父不仅把他养育成人,还传授了他一身的本领,所以他师父的话不能不听。 他名为宋家赘婿,实际上每日干得却是些保姆的活,洗衣拖地,买菜做饭,还要被那些宋家人挑三拣四,陆辰实在是受够了。 下山前他还想着他师父是胡说的吧,结个婚算什么劫,现在他明白了,死劫啊! 两天后就是宋家老爷子的七十大寿,陆辰叹了口气,他还得给宋老爷子准备一份寿礼,说起来,他与宋语嫣的这桩婚事,还是这位宋老爷子坚持要促成的。 要不买根人参吧,让宋家人好好看看人参须子和萝卜须子的差别。 陆辰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可不想再挨宋语嫣一巴掌了,这姑娘的手劲儿是真大。 两日后,宋家老宅里热热闹闹地为宋老爷子举办了他的七十岁寿宴,前来祝贺的宾客络绎不绝,仅仅一个早上过去,礼单就写了小半本。 宋家这位老爷子在他与宋语嫣成婚不久后就瘫痪了,无法行动,也说不了话,只能偶尔眨眨眼睛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但是这并不耽误儿女们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的孝心。 陆辰陪着宋语嫣来到宋家老宅,宋语嫣一到了老宅就把他丢在角落里,去找她的姐妹们聊天去了。 陆辰独自坐在大厅的角落,乐得清闲,只是周围人来人往,还是有些不大友好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那是哪家的公子啊?长得还不错。” “宋家的赘婿,就是前段时间说吴大师是骗子的那个。” “他就是那个赘婿?!!” “宋语嫣多好的一个姑娘呀,怎么找了这么个没眼色的废物!” “是宋老爷子做的主,说是找大师算过的,他和宋家大小姐的八字特别合,能旺宋家。” “……” “怎么还有脸来啊?赘~婿~” 这道声音在陆辰耳边响起的同时,一双蓝白相间的运动鞋映入他的眼中,陆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寸头青年站在他的面前。 青年很高,估计快有一米八五了,肩膀宽阔,身材壮硕,穿了一身米色的休闲西服,衬得他蜜色的皮肤更不怎么白了。 陆辰认得他,这是宋语嫣堂妹宋婷婷的未婚夫,名叫邵野。 陆辰作为一名顶级的天师,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青年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兔子精。 邵野挺起胸膛,扬起下巴道:“看我做什么?你一个赘婿,要认清自己的身份,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赶紧出去!” 邵野十分讨厌陆辰,他的讨厌跟宋家任何一个人都没关系,完全是陆辰自找的。 因为邵野第一次陪宋婷婷来到宋家老宅的时候,陆辰就当着宋婷婷的面拆穿过他的身份,好在宋婷婷根本不相信他一个赘婿说的话。 之后陆辰还在他的水杯里下了符灰,害他差点在众人面前现出原形来,从此邵野就开始带头针对陆辰。 陆辰看了邵野一眼,语气带着嘲讽道:“该出去的是你吧,小心等会儿喝酒喝多了现出原形来,被抓去菜市场做麻辣兔头。” 好气啊! “那也比你这个上不了桌的赘婿强!”邵野撸起袖子道,“出去打一架啊!” 陆辰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师父不许他在宋家使用玄门法术,若只是单纯拼武力值,他应该是拼不过邵野的。 陆辰见过邵野穿着黑色背心在外面晨跑的样子,那一身结实的肌肉,让陆辰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邵野的原形不是兔子,而是一只可以打拳击的袋鼠。 可怕,实在可怕。 陆辰低下头,无视邵野,他现在已经想开了,为什么要拆穿邵野呢?等他日后也做了宋家的赘婿,这才是对他的最大惩罚。 中午的宴席上,陆辰坐在宋嫣然的身边,看着宋老爷子的这些儿女们为他献上一件件贵重的寿礼,而被架在主位上的宋老爷子像是一座被掏空的泥偶,稍有点声响就能把他震得散了架。 邵野托着下巴目光在长桌这些人身上转了一圈,然后高声问道:“不知道陆辰给爷爷送得是什么寿礼啊?不会是根人参须子吧?” 众人纷纷转头向陆辰看去。 陆辰:“……” 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没买人参了。 宋婷婷瞪了邵野一眼,她是希望邵野在扮演她未婚夫这个角色时能稍微融入一下宋家这个大家庭,但他这也太融入了。 邵野回了她一个ok的手势。 不ok啊!根本不ok! 陆辰准备的贺礼是一串大师开过光的菩提手串,看起来平平无奇,但邵野作为一只兔子精,确实能感受到这串佛珠上散发出来的威力。 他没有表现出来,开口向陆辰问道:“不知是哪位大师开得光呀?” 陆辰沉默,是他自己开的,但这话如果说出来,肯定要引得众人一阵嘲笑,他身边的宋语嫣已经攥紧拳头,像是又要扇他一巴掌了。 见他不说话,邵野阴阳怪气道:“不会是地摊上十块钱一条买来的吧?” 陆辰继续沉默,拼夕夕买的,二十九块八。 邵野当即哼了一声,道:“果然是乡下来的土包子,这么一条破手串也好意思拿出手!” 席上的众人纷纷附和,嘲讽陆辰这个赘婿已经成为宋家这些人每日茶余饭后的必要活动,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陆辰死死盯住坐在他对面邵野,他真的很想问一句,他说自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那他这个兔子又是哪个著名动物园里跑出来的呀! 就在众人尽情地嘲笑陆辰这个赘婿时,一个年轻的男人在管家的带领下从外面走进来,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宴会厅里的声音霎时间全部停止,所有人齐齐转头看向来人,一动不动。 第117章 宋婷婷以为他没听明白,又详细说明道:“是一座铜镀金嵌珐琅的古董钟。” 邵野:“……” 他们宋家的送钟应该没有别的意思……吧。 邵野又抬头,往宋观澜的方向偷偷看了一眼,问宋婷婷:“那个钟很值钱吗?” 宋婷婷小声说:“听说价值八位数呢。” 花了几千万就为了找宋老爷子的晦气,她爷爷那天没当场气死也是命硬啊。 邵野张大嘴巴,哇哦了一声,一座钟就够他买三套房了,好有钱啊,一时间,他看向宋观澜的目光更加热切了。 见宴会厅里都没人说话,气氛有点尴尬,邵野主动开口道:“在座的各位都是上过小学的,不要封建迷信,送钟多好啊,既美观又实用,可惜我没见过大哥送来的那座钟是什么样子的,想来一定十分精美,很受爷爷的喜欢吧!” 宋老爷子坐在主座上“喜欢”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宋家众人心里快要用唾沫把邵野给喷死了,但是因为邵野是在帮宋观澜说话……嗯,应该是帮他说话吧。 他们不想得罪宋观澜那个疯子,便也不好开口反驳邵野的话。 众人突然觉得陆辰这个赘婿变得眉清目秀起来。 陆辰的岳父还抬起手拍了拍陆辰的肩膀,陆辰也是无语,邵野他一个妖精居然站在这里劝人家不要封建迷信。 居然没人附和自己,气氛没造起来,还是有点尴尬的,邵野转头问身边的宋婷婷:“是吧,婷婷。” 宋婷婷:“……” 这个时候就别带她了,好吗? 她把脑袋深深埋到眼前的饭碗里,顺便扯了扯邵野的衣服,让他坐下,别这么转着圈地丢人了。 宋观澜的大伯咳了一声,也站起来,对宋观澜道:“观澜,都是自家人,你人来了就很好了,还带什么礼物,先坐下吃饭吧,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 宋观澜笑道:“今天是爷爷的七十岁大寿,我怎么好空手而来呢?” 他嘴角是上扬的,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他的大伯在心里哀嚎,你最好还是空手来吧! 宋观澜嘴角笑意加深,他缓缓道:“半年前,我在关外偶然得了一块金丝楠木,楠木千年不朽,万年不蛀,我已找匠人把它打成一口棺材,并让匠人在棺材上刻好福寿字,嵌好了金银箔。” 只等着宋老爷子进去了。 宋观澜语落,满堂震惊,去年他送座钟来,他们就觉得他够过分了,没想到今年还能做得更过分。 真是不把宋老爷子气死不罢休啊! 金丝楠木千金难得,现在想要找到一块能做成棺材那么大的木料就更是不易,宋老爷子死后要是真能躺在这样的棺材里面,他做梦都要笑醒了。 但今天是他的七十大寿,宋观澜送口棺材过来是什么意思?盼着他去死吗! 宋老爷子那张像是橘子皮一样的脸皱得更难看了,两只深深凹陷下去的浑浊眼睛,此时正紧紧瞪着宋观澜,瞠目欲裂。 “宋观——”宋家大伯一拍桌子,想着宋观澜到底是个小辈,他爹不敢教训他,自己这个做大伯的该让他知道知道在这宋家是谁说得算,结果对上宋观澜那双一片死寂的眼睛,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他的语气也柔和下来,道,“观澜啊,今天怎么说也是你爷爷的七十大寿,你给爷爷送棺材不好吧。” 见到有人当出头鸟了,宋家的其他人也纷纷出声附和:“是啊是啊,虽说当年老爷子确实有点对不起你,但怎么说也是你的爷爷,你今天送口棺材来,传出去要让多少人笑话!”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大喜的日子送一口棺材过来,多晦气呀!” “是啊,你爷爷如今都病成这样了,有什么恩怨是放不下的?” 恩怨?什么恩怨? 邵野抬起头,见宋观澜一个人站在那里,脸上一片平静,无喜无怒,宋家人则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邵野有点看不下去,送口棺材过来怎么了? 谁能笑话?这可是金丝楠木的棺材啊! 他撸了撸袖子,决定站出来为自己的大哥说两句公道话。 宋婷婷看到他的动作,赶紧伸手扯着他的袖子,劝他:“你别乱说话啊。” 邵野对宋婷婷点了下头,向她保证说:“放心,包在我身上。” 绝对不会让他们大哥受欺负了。 宋婷婷抓狂,这五千块钱雇来的男朋友真的很难让她放心啊! 于是,在宋婷婷要杀人的目光下,邵野站出来仗义执言道:“我倒是觉得大哥这棺材送得很好啊!” 他的声音很大,一时间竟是盖过了宴会厅里正七嘴八舌的众人。 好在哪里呀!众人齐齐转头向邵野看来。 邵野拉开身后的椅子,走到宋观澜身边,清了清嗓子,对他们道:“你们、啊不,我们人类不是常说见棺发财吗?大哥把棺材送到爷爷面前,那也是想让爷爷高兴点,为了能让宋家的事业更上一层楼,你们不明白大哥的苦心,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来责怪大哥,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宋观澜侧头,看向走到他身边邵野,他平静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困惑,可能是在想他是什么人,也可能是在想,他是在说什么屁话。 宋观澜今日来给宋家老爷子送棺材,就是在催着他快点去死。 邵野回看过去,挺了挺胸,并且得意地向宋观澜眨了下眼睛。 宋观澜:“……” 陆辰很想张嘴说话,宋观澜送了一口棺材都能被邵野说成是一片苦心,他送的那条地摊手串被他们嫌弃成那样真的是太冤了。 还有,刚才是谁说上过小学的不能封建迷信啊! 宋家大伯冷笑了一声,问邵野:“等你过生日了,我也给你送口棺材好不好啊?” 邵野忙问:“也是金丝楠木的吗?” 宋家大伯被噎住,他送不起。 不送吗? 邵野在心里默默道了一句可惜,继续为宋观澜说话道:“而且大哥送的棺材很实用啊,老爷子今年都七十了,早晚有一天会用到的呀!” 在场的宋家人被邵野这几句话气得脑袋有点发晕,想动手打人,看看他那体格,打不过,完全打不过啊。 想叫人把邵野给轰出去,又怕邵野会到外面乱嚷嚷,到时宋家的脸可就真的全丢尽了。 唯有陆辰的岳父,宋嫣然的父亲,他夹起一块五花三层的红烧肉放到陆辰的碗里,并且对陆辰笑了笑。 这是陆辰与宋嫣然结婚两年多来,第一次看到岳父给了他一个好脸色。 陆辰:“……” 宋家人此时也想起来,邵野是宋婷婷带来的,他们说话都不好使,那宋婷婷能不能站出来管一管她这个男朋友啊? 他们正要把矛头对向宋婷婷,结果扭头一看,宋婷婷人呢?跑哪儿去了?刚刚还在的啊! 宋婷婷此时正蹲在桌子下面刷手机,跟自己的闺蜜大倒苦水。 她悔呀!她刚才为什么没抓住邵野!她今天为什么要带邵野来参加她爷爷的寿宴!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从一开始就不该贪小便宜从工地上找了邵野,如果不是找了邵野,她就不会沦落到这个伤心的地方。 如果上天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对过去的自己说出那七个字:一分价钱一分货! 邵野完全不知道宋婷婷心里的悲伤已经逆流成河,他还恭维宋观澜道:“大哥真会选礼物。” 众人沉默。 被夸的宋观澜本人也沉默了,他是真心在夸自己吗? 宋观澜抬起头,看向主座上的宋老爷子,问他:“爷爷不喜欢这份礼物吗?” 哪个老头能喜欢有人在自己的寿宴上送棺材! 宋老爷子没法说话,宋观澜的大伯替老爷子开口道:“你爷爷确实不大能接受。” “我想也是,”宋观澜道,“去年我送给爷爷的座钟,爷爷似乎就不是很喜欢,他从来没拿出来过。” 众人腹诽,宋老爷子没给砸了就不错了,还拿出来? 而邵野站在宋观澜旁边,一脸“这老头怎么这么不识好歹”的表情,看着十分拉仇恨。 不过宋观澜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口棺材不送了? 随后他们就听到宋观澜继续道:“不过,我想爷爷大概是觉得我铺张浪费,不该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所以就在上个月,我又让匠人用杨木给爷爷打了一副棺材,杨木价格低廉、质地轻、易加工,还容易降解,我觉得更适合爷爷,已经放在门口了,等会儿让管家抬过来给爷爷看一看吧。” 主座上的宋老爷子听着宋观澜的话气得脸通红,他手不能动,口不能言,但众人隐隐看到他鼓起的太阳穴似乎正在突突跳动着。 幸好老爷子没有高血压,不然这当场就得过去了吧。 古人云“生不睡柳,死不睡杨”,杨木硬度低,不耐磨,容易受潮变形,过不了几年就得腐烂成渣渣,结果宋观澜说它易降解,搞得还挺环保似的。 宋观澜话一说完,邵野立刻捧场道:“大哥你想得真周到,不像陆辰,他送的那玩意儿爷爷都用不上!” 众人心想,比起棺材,陆辰的手串其实也很不错呀。 宋观澜的目光缓缓落在邵野的身上,这话如果是旁人说的,他应该会怀疑对方是在嘲讽自己,但眼前这个青年的表情和语气都太过真诚。 如果是演的,他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 宋观澜终于出声询问邵野:“你是?” 第118章 宋老爷子这个寿星现在都晕过去了,为了不让老爷子的生日变成忌日,宋家人赶紧打电话叫来救护车,把老爷子给送进医院里。 这场热热闹闹的寿宴自然也跟着草草收场了,坐在隔壁厅里宾客们十分好奇宋老爷子这是怎么了,但宋家的主人和佣人都三缄其口,一点风声都不给他们透露。 忒小气。 他们出了宋家老宅的正门,就看到老宅正门口放着一副棺材,还有七八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冷面大汉守在棺材旁边,看着像是道上混的。 幸好这些大汉不是黑人,不然他们都要以为这是宋家的竞争对手花钱找来整活的了。 不过这棺材都停在家门口了,看来宋老爷子这次是真的不行了,就是这棺材看起来有点寒酸呀。 宾客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没过半天,宋家老爷子去世的消息就已经在整个h城上层圈子里传开了。 宋老爷子的几个儿女都跟着他一起到医院去了,生怕宋老爷子醒过来发现自己没在身边,就动了改遗嘱的念头。 几个小辈则是留下来和管家一起处理后续事宜,然后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宋观澜让人把那副杨木棺材从大门外面抬进来,送到宋老爷子的院子里。 这等老爷子病好了,从医院里回来,看到这口棺材放在自己门口,怕是得气得再晕过去。 他们不敢明着与宋观澜作对,不过可以等宋观澜离开后,找人把这副棺材抬出去。 宋观澜扫了他们一眼,像是看透他们的想法,只淡淡道:“这是我送给爷爷的寿礼,弟弟妹妹们应该不会坏了我的一片孝心吧。”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众人看着他的笑容却觉得后背有些发冷,仿佛是有一条阴冷的毒蛇趴在他们的背上,亮出白森森的牙齿,他们敢说个“不行”,就立刻咬断他们的喉咙。 他们的父母都不能把宋观澜怎么样,他们这些皮皮虾又能怎么办呢? 邵野在这时出声道:“大哥你放心,我会帮你看好这具棺材的。” 众人白了邵野一眼,他就是宋婷婷的未婚夫而已,还没正式入赘他们宋家,而且即便是赘婿陆辰都不能住在老宅里,他一个外人怎么帮宋观澜看棺材! 宋观澜的目光又一次落到邵野的身上,邵野嫌热,在入席前就已经把外面的西装脱下来,搭在椅背上。 他此时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两边的袖子挽到手肘初,露出结实的小臂。 青年抬着头,他的眉毛浓密,下面是一双大而明亮的乌黑眼睛,眼尾微垂,有些圆钝,鼻梁高挺,嘴唇饱满,称得上一句英俊,至少在宋观澜看来,他比宋家这一屋子人都要顺眼许多。 宋婷婷眼光不错。 宋观澜对邵野微微颔首道:“那多谢妹夫了。” 邵野转过头,对着不远处的宋婷婷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一个耶。 他轻轻松松就得到大哥的认可了,等回去了,宋婷婷能给他加点钱不? 宋婷婷:“……” 没法耶。 她感觉今天自己这场宴会参加得像是在渡劫。 如果不是邵野已经跟她见过她妈妈了,而且她妈妈对邵野的印象还很不错,宋婷婷过了今天肯定是要退货的。 她不仅要退货,她还要一星差评! 哎,没想到她妈妈见过那么多男人,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观澜,你快让人把门口的棺材给抬走!”一道浑厚的男声从宴会厅门口传了进来,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生得一张国字脸,相貌端正,身材微胖,穿着一件花衬衫,四五十岁的模样。 他快步走到宋观澜面前,停下脚步,叱责宋观澜道:“你这次做得真的是太过分了!” 宋观澜却笑了一下,转头问身边的邵野:“我过分吗?” 邵野立刻狗腿道:“大哥为了爷爷着想,都自降身份,改送杨木棺材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啊!不要欺人太甚了!” 到底是谁欺人太甚啊!众人在心里怒吼。 男人没理邵野,大概是觉得自己跟宋观澜的一个跟班吵架太掉价了,他只对宋观澜道:“你都把你爷爷气进医院了,还不够过分吗!” 邵野纠正他说:“爷爷那是高兴的。” 宋观澜嗯了一声,顺着邵野的话道:“高兴的。” 男人气得脑袋嗡嗡的,他大声道:“爷爷生日你给他送口棺材过来他能高兴!” 邵野反问他道:“你又不是爷爷,你怎么知道爷爷不高兴?多好的棺材呀,大哥花了好多心思挑选出来的,还能降解呢!” 邵野作为一只没上过小学的山里兔子,还不知道降解是什么意思,正因为他不知道,所以他觉得能降解的棺材是格外的牛逼。 宋观澜侧头看着青年,青年说起那棺材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神采飞扬,只是有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怀疑,青年究竟是在嘲讽,还是在真心夸赞自己棺材选得好。 中年男人作为长辈,本来是不想跟个狗腿子斗嘴的,跌份儿,但这小子实在太气人了,他转头看向邵野,冷哼了一声,讥讽道:“你是谁啊?我们宋家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邵野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对着眼前这个男人郑重道:“我是宋婷婷的男朋友!” 宋婷婷默默退了两步,躲到人群后面,这是他们男人间的战斗,就不要提起她了,拜托拜托。 原本一脸嘲讽,等着看邵野笑话的男人听到邵野的回答后瞬间变了脸色,横眉竖目,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他咬牙切齿对邵野叫道:“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立刻跟婷婷分手!听到没有!” 这怎么还急了? 邵野切了一声,道:“你说分手就分手?你谁呀?” 这分手了,谁每个月给他五千块钱啊! 男人冲着邵野咆哮道:“我是婷婷的父亲!” 邵野:“……” 啊,不好意思,刚才他就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眼熟,但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都怪宋家这些兄弟姐妹长得太像了。 宋家是个大家族,之前宋婷婷给他看过宋家人的照片,但邵野除了大哥,其他都不怎么记得。 好像有点对不起宋婷婷,她把刚才加上的工资再扣下去吧。 为了五千块钱,邵野必然不能同意跟宋婷婷分手,他理直气壮道:“我们人类现在都讲究自由恋爱了,就算你是婷婷的父亲,也不能让我们分手!” 我们人类? 宋观澜侧头看着邵野挺着胸膛,据理力争的样子,不禁莞尔。 宋建哲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这几年他一直带着自己的情人们在国外逍遥,他知道今天是宋老爷子的生日,提前订好了机票,但因为天气不好,飞机误了点,才回来了晚些。 他在飞机上都想好见了老爷子要怎么赔礼道歉,结果刚下飞机就接到兄弟姐妹们的告状,让他赶紧来管管自己的这对儿女。 宋建哲路上还觉得奇怪呢,宋观澜跟宋家不对付他早就知道,但是宋婷婷向来是很乖巧的,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现在他明白了。 宋婷婷从哪儿找来这么个男朋友?这一唱一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宋观澜的男朋友呢! 宋婷婷人呢? 宋建哲气急败坏道:“宋婷婷,你给我滚出来!” 宋婷婷耷拉着脑袋从人群后面走出来,她刚才明明都要跑掉了,结果被宋嫣然给挡住门,只能灰溜溜地回来。 宋建哲指着邵野问她:“你说说,你这哪儿找的男朋友!跟他分手,立刻跟他分手!听到没有!” 宋婷婷把脑袋垂得更低了,没好意思说,这是她在工地上找来的。 她一直跟别人说邵野是她大学同学的哥哥的女朋友的表弟,是个暴发户,家里很有钱,加上邵野每次嘲讽陆辰时那个尖酸刻薄劲儿拿捏得特别到位,这么长时间宋家都没人怀疑他的身份。 宋婷婷望着脚尖,也不说话,反正她从小到大宋建哲都没怎么管过她,现在倒是猪鼻子插葱来装相了。 见宋婷婷居然不听自己的话,宋建哲气得也有点想晕过去,他吼道:“这个家我说不算了是吗!” 宋观澜问他:“你觉得你说得算吗?” 宋观澜话音落下,邵野还在旁边十分配合抑扬顿挫地噫了一声。 宋观澜看了他一眼,而后笑道:“我觉得婷婷这个男朋友挺好的。” 邵野回了宋观澜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小声对宋婷婷道:“还是咱大哥眼光好。” 宋婷婷:“……” 也行吧,他们家里除她以外还剩三个人,就她爸不满意,要不她爸反省一下,是不是他自己的原因? 宋建哲指着邵野的手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哼了一声,转身去医院找老爷子哭诉去了。 在场的宋家小辈们很是失望,还以为宋观澜的亲爹来了能管管他呢,结果人家都没出力,他就倒下了。 这场寿宴彻底到了尾声,那副简陋的杨木棺材还是进了宋家的老宅,静静躺在老爷子的院子中央。 金乌西坠,黄昏已至,整个西方的天际被晚霞染透,当豪车驶过大桥时,桥下的江水映着霞光好似在燃烧一般。 宋嫣然坐在车后排,她握着手机犹豫许久,终于开口对在前面开车的陆辰道:“你那个手串……” 陆辰没说话,只专心看着前方的路况,他以为自己又要听宋嫣然说自己送的东西穷酸,结果却是听到宋嫣然对他道:“送得不错。” 第119章 邵野挂断电话后,跟工头请了假,飞快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冲到医院去。 医院里,宋老爷子刚刚醒来,他的脸上还戴着呼吸机,眼睛睁开一条窄窄的缝隙,上面好像覆了一层浑浊的薄膜,他看着守在床边的几个儿女,嘴巴微微张开,却仍是说不了话。 宋建哲稍稍放心,他爹说不了话就改不了遗嘱。 当年宋老爷子把他尚在襁褓里的儿子要走,导致他的第一任妻子产后抑郁,没过多久就去了,害得他年纪轻轻就成了鳏夫,或许是觉得愧疚,出于补偿的心理,宋老爷子前些年立下的那份遗嘱里面他得到的遗产份额要比其他的兄弟姐妹多了那么一点点。 宋建哲再次庆幸宋老爷子早早把遗嘱给立下来了,不然依着现在宋观澜送钟送棺材的,他爹不把他赶出家门就不错了。 宋建哲抓住宋老爷子的手,对他道:“爸,我教训过宋观澜那小子了,他已经知道错了,等会儿我让他进来给您道歉。” 周围几人听得齐齐翻白眼,宋观澜那副嚣张的样子还能道歉?宋建哲说什么梦话呢! 宋观澜站在外面走廊里,头顶的白炽灯明亮得有些刺眼,他低下头,看着脚下大理石地面上自己模糊的影子,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出生时,宋家来了一个老道士,说他的命格奇特,贵不可言,只是宋家将随着他的出生而江河日下,一步步走向衰落。 宋老爷子不能接受宋家会在自己的手上衰败,他找过数十位大师来为宋家转运,都没能成功,最后求到了天水观,天水观的道长给他想了个办法,取来宋观澜头发、眼泪和指尖血,配合他的生辰八字,把他身上的气运转移到宋家,如此可保宋家两百年昌盛。 而天水观提出的报酬,是等宋观澜死后,宋老爷子要将他尸体送去天水观。 宋观澜是天命之人,身上血肉对妖精鬼魅来说都是大补之物,若是能将他炼成鬼仆,到时再想要驱使百鬼定然是轻而易举的。 宋观澜自记事起就被关在宋家老宅后山下面的小铁皮屋里,他的三魂七魄受到咒法的影响,极不稳定,整日浑浑噩噩,像个木偶。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宋观澜十八岁那年就该死去了。 然而不巧的是,那一年他清醒过来,摆脱了天水观那些道士的控制,离开宋家。 后来宋老爷子还想用宋观澜的头发对他下咒,但是没能成功,宋老爷子和天水观的老道士都因此遭到反噬,那老道士吐了口血,当场没了三十年的修为,而宋老爷子则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可是还不够啊。 这点报复怎么能够呢? 宋观澜被困在黑漆漆的小铁皮屋里的那些年,偶尔恢复一点神智,看着铁皮屋四周白色的墙皮,就琢磨着日后要怎么才能让那位宋老爷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整个宋家都陷入无尽的地狱当中。 “大哥,我来啦!” 一道兴奋的男声传入宋观澜的耳中,打断了宋观澜的思绪,他抬起头,看到青年刚从电梯里出来,正向自己快步走来,他的眼睛又黑又亮,鼻尖冒着细小的汗珠,应该是一接到电话就急急忙忙跑过来的。 邵野走过来,他的一只手背在身后,向宋观澜问道:“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观澜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病房,对邵野道:“爷爷醒了,心情不大好,我想他看到你应该会高兴点。 邵野颇为自信地点点头:“那肯定的。” 他停了一下,看了看左右,而后小声对宋观澜道:“大哥,我还给爷爷带了礼物。” “是什么?”宋观澜问。 邵野将自己藏在身后的那只手拿了出来,他的手里赫然握着一束菊花。 大哥送棺材,他来送菊花,这谁见了不得夸一句他这个小弟做得好! 就是…… 这束菊花花了他三十九块九,宋婷婷能不能把买菊花的钱报销一下? 宋观澜看着邵野手里的菊花,稍怔了一下,在他给宋婷婷发了消息,让她把邵野叫来后,宋观澜是有点后悔的,他要报复宋老爷子,其实是完全用不到邵野的,也不知为什么,到了医院后,突然就想起那个青年来。 此时,宋观澜不得不承认,自己做了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他对邵野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邵野得意地扬起下巴,身后的尾巴快要藏不住摇动起来了。 不过,宋婷婷怎么不在?大哥夸他了呢,她不来听听吗! 之前她还跟他说她大哥这个人很奇怪、很危险,不好相处,让邵野尽可能离他远点。 邵野看照片的时候就觉得大哥不是这种人,现在更觉得自己看人真准。 宋观澜笑了一笑,对邵野说:“我们进去把花送给爷爷吧。” 我们? 嘿嘿! 病房里的几个长辈看到宋观澜带着邵野推门从外面进来,脸色都不大好,要不是宋观澜现在有本事了,攥住了宋家所有的命脉,他们早就叫人把他给轰出去了。 宋观澜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被他们关在后山小铁皮屋里,任由他们磋磨的那个宋观澜了,在他面前,他的亲爹都得夹着尾巴做人,更何况他们这些叔伯。 宋观澜得罪不起,邵野他们总能敲打敲打吧,这还抱着一束菊花来医院,实在是太不把他们宋家放在眼里了! 宋家老大拉长着一张脸走到邵野面前,开口想让他滚出去,只是他的嘴巴还没张开,就隐约听到拳头咯咯作响的声音,宋家老大不禁咽了口唾沫,看看邵野的个头,又看看他小臂上的肌肉,这一拳能打死三个他吧。 “有事吗?”邵野问他。 邵野的个子很高,身材壮硕,十分具有压迫感,宋家老大感觉他比自己要大上一圈,他这个老胳膊老腿,真的干不过。 叫保安来吧……他怕闹得太大,又得罪了宋观澜,今年宋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最后只能干笑一声,对邵野道:“来都来了,还带什么花呀!” “这不是为了让爷爷高兴吗!怎么样,好看吗?”邵野顺杆往上爬道。 宋家老大:“……” 凭良心讲,是挺好看的,黄的白的都有。 他的弟弟妹妹们看到他这副样子,齐齐在心里骂了一声,怂包! 但是谁也不敢上前把邵野手上的菊花抢过来丢出去,挨一顿打倒是没什么,就怕这花是宋观澜授意带来的,因为宋观澜这两年来接连下得死手,去年年底他们每家得到的分成比往年都缩水了好多。 如今他们宋家外人看着是花团锦簇,但他们自己知道,宋家的内里已经快要烂光了,所以才想着用家里美貌的男孩女孩出去联姻,换取利益,结果宋老爷子不知怎么脑子一抽,把最美貌的宋嫣然嫁给了陆辰那个窝囊废。 宋家不少人都觉得宋老爷子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就是被陆辰克的,所以对待陆辰这个赘婿格外瞧不上眼。 如今看着邵野这副蛮横的样子,宋嫣然的父亲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他们家那个陆辰虽然有点废物,有点窝囊,但也没什么不好的。 病床上的宋老爷子刚睡了没一会儿又被人给吵醒了,他进医院的这段时间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是经历过各种大场面的人了,不该因为宋观澜那些幼稚的小把戏动怒,送个棺材而已,又不会真的要了他的命。 只是当他做好心理建设,再睁开眼,看到邵野手上那束鲜艳欲滴的菊花,还是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他张开嘴,使劲吸氧,吸氧,再吸氧。 邵野看到宋老爷子这副样子,放下手里的菊花,转头对宋观澜道:“大哥你快看,爷爷笑了!” 爷爷没笑!爷爷要死了! 周围的各种仪器滴滴响起来,病房里再次陷入一片兵荒马乱。 宋观澜满意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从病房里出来,邵野走在他的后面,问他:“大哥你要回家吗?我送你回去吧。” 然后他就能知道大哥住在哪里了,下次再有抬棺这种活,他第一个上。 宋观澜没有回答邵野的问题,反而问他:“你吃饭了吗?” 邵野摇头,宋婷婷是上午十点给他打得电话,还不到午饭的时间。 “我带你去吃饭吧,想吃什么?”宋观澜问他。 邵野想了想,道:“都行。” 宋观澜说了声好,打开手机,对邵野道:“那我看看附近有没有胡萝卜自助吧?” 邵野:“?” 大哥你们人类是这么请客的吗?不都是火锅烧烤战斧牛排吗? 他真的不想吃胡萝卜! 他小声叫道:“大哥……” “怎么了?”宋观澜抬头问他。 邵野呲着两排小白牙,摸着后脑勺不大好意思道:“我不喜欢吃胡萝卜。” 宋观澜问他:“那你喜欢吃什么?” 邵野道:“我想吃肉。” 宋观澜挑眉,有些吃惊,他的目光下移,落在邵野衬衫下面鼓起胸肌上,笑了一下。 他带着邵野去了烤肉店,邵野记不清店员说的这些肉都是从什么地方空运过来,他只知道确实很好吃,比盒饭好吃。 他嫌衬衫太过拘束,吃饭的时候撸起袖子,又把上面的扣子扯开两颗,隐约能看到下面饱满的胸肌,映着头顶的灯光,像是在流着蜜水。 宋观澜拿起桌上的水杯,小抿了一口,他没怎么吃饭,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对面的邵野。 第120章 邵野疯狂转动自己的大脑,想着等会儿要是被这位大师拆穿了身份,他是该死不承认,还是拔腿就跑。 就怕这大师有两把刷子,他不承认就逼他现出原形。 跑走的话,邵野转头环视,发现宋婷婷堵在门口,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了。 怎么?她这是也要逃跑吗? 大师收回目光,右手掐指,算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眺望北面的山峰,而后对宋家老大慢悠悠地说道:“那妖孽怕是藏身在宋家的祖坟之中。” 邵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大师一把刷子都没有啊,是个好大师。 耳边传来陆辰一声充满嘲讽的嗤笑,不知道是在嘲讽前面的那位大师,还是在嘲讽邵野。 邵野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重新回到宋观澜的身边挺胸站好。 宋观澜侧头看他,邵野道:“大哥,他们找来的这位大师看起来挺不错的啊。” 宋观澜轻轻笑了一声,附和邵野道:“是不错。” 前面的宋家老大连忙问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啊大师?” 大师沉吟片刻,对他道:“带我去祖坟看一看吧。” 于是宋家的一群人又跟着这位大师去了宋家的祖坟,大师拿着罗盘在那些土包间穿梭,一会儿洒下一叠符纸,一会儿又祭出桃木剑,对着空气大展拳脚。 好没意思,邵野看得打起哈欠,昏昏欲睡,最后大师收了剑,跟众人说他已将那妖孽赶跑,但妖孽生性狡诈,日后定然还会回来,想要宋老爷子的病快好起来,宋家就得迁坟。 “这……”宋家老大看看身后的弟弟妹妹,有些犹豫。 其实宋家的祖坟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迁过一次了,那次迁坟是天水观的道士和宋老爷子一起操持的,这才过了二十年,就要再迁一次吗?这次又要迁到哪儿去呢? 宋家人没法立刻做出决定,他们想问问宋老爷子的意见,可宋老爷子因为多日不曾合眼,迷迷糊糊的话都听不清楚。 陆辰看着眼前这一幕,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宋家祖坟的风水很好,隐隐能够看到上方漂浮的紫气,那里根本没有妖孽作祟,若是贸然把祖坟给迁往别处,反而对宋老爷子更为不利。 这两年多来,宋家人是对他不怎么样,但当年宋老爷子待他还是可以的,他记得下山前师父对他的嘱托,不会在宋家暴露自己天师的身份,他只是看看宋老爷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应该没什么事吧。 回到老宅后,众人又陪着大师来到宋老爷子如今的卧室,让大师看看这里是不是有冤魂作祟。陆辰的目光在宋老爷子那双深深凹陷下去眼睛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他站出来道:“让我来给爷爷看看吧。” 他话一说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他的身上。 陆辰?他一个废物能给老爷子看什么? 邵野眯了眯眼睛,陆辰跟那位大师不同,是有两把刷子的,说不定真能让他把宋老爷子给治好了,那大哥的棺材和他的菊花岂不是白送了。 而且若是陆辰真显出本事,他再跟别人说自己是妖怪,岂不是会有很多人信他。 他是一只懂得未雨绸缪的机智兔子,绝不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陆辰这个赘婿要出来丢人了,宋婷婷自然想要凑上来看个热闹,结果她刚过来,就听到邵野跟她大哥说这事包在他的身上。 宋婷婷:“……” 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大哥不会信了邵野的鬼话吧。 她还是退回去准备跑路吧。 见所有人都在看陆辰,宋婷婷的堂姐宋嫣然秀眉微蹙,想对陆辰说他不要再添乱了,然而邵野却先她一步出声道:“陆辰,你一个赘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陆辰无语,邵野还不是宋家的女婿呢,他都能在这儿叭叭个不停,自己凭什么不能说话! 陆辰的岳父本来也想让陆辰下去的,现在看到邵野跳出来,忽然觉得也许他们应该给陆辰一个机会,他道:“就让陆辰看看吧。” 邵野叫道:“他要是想对爷爷不利怎么办?是吧大哥?” 邵野此时极力想要表现出自己是担心宋老爷子的样子,但是他眼角眉梢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劲儿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他这话谁能信啊。 偏偏宋观澜能唇角含笑,点头道:“是啊。” 众人沉默,在场的人里面,谁还能比你们更想对爷爷不利啊! 邵野今天要不是跟着宋观澜一起来的,早就被人给轰出去了。 陆辰无奈道:“我只是觉得爷爷的病跟祖坟没有关系。” 邵野道:“你这是在怀疑大师的水平吗?” 陆辰心道,这位大师连人群里站了这么大的一只兔子都没发现,还用怀疑吗?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了邵野的说法,那位大师伸出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转头对宋家老大道:“既然你们宋家不信贫道的本事,今日又何必找贫道来呢?” 宋家老大还没开口就又被邵野给抢了先,邵野转过头对着大师肯定道:“大师,我相信你的本事,我看大师仙风道骨,一看就是个高人。” 大师忙谦虚道:“哪里哪里。” 陆辰气死了,他们一个骗子一个兔子,一唱一和在这演什么呢! 以后等他离开宋家,一定要这一人一兔好看! 宋观澜倒是心情颇好,看着邵野扬起脑袋得意洋洋的模样,心中愈发好笑。 邵野黑黝黝的眼珠子一转,又问大师:“大师,你看我大哥的命格怎么样。” 大师看了宋观澜一眼,手指掐诀,张口就道:“贫道一般不会轻易给人算命,不过今日看在与小友你有缘的份上,便替小友你算上一算,贫道看这位宋先生周身紫气萦绕,是大富大贵之象啊!” 大师说完后,见邵野两只眼睛还紧紧盯着自己,似乎是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大师咳了一声,道:“宋先生是人中龙凤,日后必定姻缘美满、福寿双全、百病不侵。” 邵野还在盯着他看。 还说啊?快没词了。 “魑魅魍魉尽散去,病树前头万木春!” 邵野勉强满足,他感动道:“我就知道大师你是高人!” 这位大师还是有点刷子毛的! 他回过头,对宋观澜眨了下眼睛。 宋观澜莞尔。 原本对这位大师本事深信不疑的宋家人此时却不免开始怀疑起来,这大师该不会是宋观澜花钱雇来的吧? 但仔细想想,大师好像也没说错,他们中有不少人都曾听宋老爷子说起过,宋观澜的命格的确十分贵重,万中无一。 宋家人不想为陆辰一个赘婿得罪他们好不容易从外地请来的大师,纷纷出口让陆辰给大师道歉。 陆辰听得呵呵冷笑,宋观澜那一身阴冷鬼气,冤魂缠身,怎么看出大富大贵的? 道歉? 想都别想! 他好心要给宋老爷子看病,他们不领情就算了,还要折辱他,以后有他们求他的时候! 躺在床上的宋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看着陆辰转身离开,艰难地张开嘴发出短促而沙哑的叫声。 邵野听着痛心疾首道:“陆辰,你看你把爷爷给气的。” 宋老爷子顿时叫得更大声了。 “陆辰你赶紧走吧,你把爷爷气死了怎么办!”邵野叫道。 其实也挺好办的,反正棺材都在外面放着了。 宋家其他人也觉得这回的事跟邵野无关,这次确实是陆辰把宋老爷子给气到了。 赘婿就是赘婿,虽然比邵野是好了一点,但终究上不得台面。 陆辰没有立即离开,他停在宋观澜的面前,对宋观澜道:“爷爷的病与你送来的那副棺材有关吧。” 宋观澜道:“大师不是说了吗?是宋家祖坟出了问题。” 邵野看到陆辰来找宋观澜的麻烦,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道残影闪过,就见邵野已经从宋老爷子的床边窜到宋观澜身前。 邵野愤愤不平道:“陆辰,你刚才怀疑大师也就算了,现在又来诬陷大哥,你不过是个赘婿,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陆辰真的很无语,别人嘲他是赘婿也就算了,邵野凭什么嘲他啊!他气道:“我是不是诬陷,你们心里有数!” 邵野道:“大哥好心为爷爷选好棺材,你不替爷爷高兴就算了,还说这种话,你用心叵测,不安好心!” 他到底是怎么把上面这段话理直气壮说出来的! 宋观澜被邵野挡在身后,垂眸看着青年后颈露出那片蜜色皮肤,和他的胸肌一样,是很漂亮很均匀的颜色,像是涂抹了一层甜美的蜂蜜。只是身上的衬衫有些廉价,应该用更好的衣服来衬他。 邵野此时正与陆辰两个跟小学生似的,吵得热火朝天。 陆辰坚持道:“宋家祖坟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邵野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没问题?你埋在里面了?” 陆辰不甘示弱,反问回去:“那你凭什么说棺材没问题,你睡里面了?” 邵野道:“我们现在把爷爷放进去躺躺不就知道了!” 陆辰:“……”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转头对宋家老大道:“大伯,你去玉清宫找两位道长再来看看,祖坟肯定是没问题。” “大师,你别生气啊,他一个赘婿没见过世面,”邵野安抚好那位大师后,又对陆辰道,“到时要是看出祖坟有问题,你得向大哥赔礼道歉,并且以后都不许跟大哥作对。” 陆辰冷笑道:“那要是没问题,你今年就跟宋婷婷结婚!” 第121章 墓园门口有打更人守夜,墓园里面又有监控,邵野只能化成原形,借助四周植物的遮蔽,在这里疯狂搞破坏。 陆辰一个赘婿罢了,凭什么信誓旦旦说宋家的祖坟没问题,这不就出问题了吗? 他就等着明天跟大哥道歉吧! 仿佛已经看到明天陆辰那副憋屈的样子,邵野挖得更加起劲了。 小纸人晃着两条小细腿坐在墓碑上面,宋观澜透过它的眼睛,看着那只兔子挖完前边,又挖后边。 兔子挖了一会儿,停下来,抖抖身上的泥土,伸出前爪,对着空气打了一套兔兔拳,又踢了踢后腿,在原地蹦了两圈,继续刨坟。 小纸人下面的两条细腿随着晚风晃来晃去,看得很是开心,像是忘了自己今晚的任务。 宋家的祖坟确实很有问题呀。 陆辰在宋家祖坟里放了张符纸,一旦有人前来蓄意破坏祖坟,他必然会有所察觉。 漆黑一片的卧室里,床上沉睡的陆辰感应到祖坟那边出了问题,他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手指掐诀,被他埋在祖坟里的那张符纸便在地下自己燃烧起来。 随着那张符纸烧为灰烬,墓园四周游荡的孤魂野鬼受到召唤,来到墓园中,听从陆辰的命令,要将这里的不速之客驱赶出去。 小纸人从墓碑上站起身,它无声地飘在半空,两根面条一样的手臂张开,兔子的周身瞬间亮起一道金色的屏障,这些游魂无法靠近他半步,与此同时,森森鬼气从纸人眉间那鲜红的一点逸散开来,顷刻间,就充斥了整个墓园。 卧室里陆辰的眉头紧锁,迅速变换着手势,他本来以为今晚来祖坟捣乱的人会是邵野,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邵野肯定没有这么大本事。 那今晚来到宋家祖坟的又是哪一位高人? 陆辰对自己的本事向来是很自信的,下山时他师父也说他是天生要吃天师这碗饭的人,这世间本事能大过他的天师,不会超过三个。 陆辰从床上找出一幅钟馗驱鬼图,咬破自己的右手中指,然后抬手在虚空中画出一道血符,血符的表面萦着一层淡淡红光,落入画中。 宋家祖坟这里,红袍的钟馗满身金光满脸煞气,一手持剑,一手提灯,从天而降,一道凛冽寒光闪过,他手中长剑直指纸人。 纸人飞得更高,钟馗紧追上去,各色神光交织,陆辰逐渐力不从心,手中动作愈加艰涩凝滞,而另一边的宋观澜却好像根本没用什么力气,还有心思透过纸人的眼睛,看看那只小兔子现在在做什么。 宋观澜抬起手,飘浮在墓园半空的纸人再次张开双臂,无数厉鬼从地下涌出,生生将那道钟馗的幻影撕成碎片。 随即卧室床上的那张钟馗驱鬼图跟着碎裂开来,陆辰只觉得内脏一阵剧痛,一口鲜血已经涌到喉间,他急忙盘膝坐好,调息许久,才将这口血咽了下去。 还在哼哧哼哧刨坟的兔子对周围的异常毫无察觉,眼看着眼前的这座坟挖得差不多了,他蹦蹦跳跳,换了一座坟丘继续祸害。 吼吼哈嘿,邵野在心里给自己喊着号子,有时候情绪上来了,挖得高兴了,还会翻个跟头。 雪白的小兔子两条后腿蹬得又快又有劲儿,屁股后面卷成一团的尾巴随着他的动作欢快地抖动着。 小纸人从半空落下,重新在墓碑上坐好,宋观澜借着它的眼睛,把目光落在那团小小的尾巴上。 宋家的这座墓园里埋葬了宋家数十位先人,邵野倒也没打算把他们的尸骨都挖出来,那个工程量对他一只弱小的兔子来说实在是有点太大了,他只要让明天来到这里的大师看出祖坟出了问题就够了。 邵野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花了三个多小时,把宋家每位祖先的坟都刨了一遍。 没别的意思,主打一个公平,省的这些老头老太太在下面打起来。 大功告成! 雪白的兔子在墓园里转了两圈,确定没有遗漏的,他缩起前爪,两腿直立,伸长了脖子欣赏自己今晚的成果,邵野幻想中,这时候他应该是站得高高的,俯视着眼前狼藉一片的坟丘,最后再加上一段《狮子王》的配乐,一定很完美。 可惜任他怎么努力,还是不够高,虽然他在兔子里面算是比较大只的,但再大只也不是袋鼠啊。 兔子努力扬起脑袋,像个凯旋的将军,最后满意地点点头,把前爪放了下来。 他脑袋上那对长长的耳朵摇了摇,确定没有人发现,随后抖去身上的泥土,伸出前爪搓了搓脸,顺着来时的小路,将自己胖胖的身体挤出栅栏,跑了出去。 小纸人犹豫一下,偷偷跟在兔子的身后。 兔子一跳一跳跑得飞快,他穿过树林,沿着城市寂静的街道上一路狂奔,最后进了山里,来到一处泉水旁边。 山中无人,晚风停息,草木的清香混合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弥漫在林间,月光穿过茂密的枝叶,斑驳光影落在错落盘踞的老树根上,落在嶙峋的石头上,四野一片寂静,只偶尔能听到一两声清脆的虫鸣。 邵野身上沾了坟丘上的泥,即使抖过两次,他还是觉得有点晦气,这深山老林的,也没有人来,他干脆变回人形,扑通一声跳进泉水里,在水里游了两圈,然后就这么直接上了岸。 纸人坐在树枝上,低头看着下面1丝不挂的青年,两只小腿晃呀晃呀。 银白的月光倾泻而下,晶莹的水珠顺着青年的后背流淌下去,他的臀部饱满挺翘,双腿笔直,健壮有力,肌肉线条流畅而优美。 想起刚才这只小兔子是怎么用自己的两腿在墓园里奋力刨坟的,宋观澜不禁轻轻笑出声来。 青年转过身来,月光将他的胸肌照得发亮,像是在他的皮肤上倾倒了整整一罐糖浆,随着他在山间跑来跑去,他的胸肌也跟着跳动。 等晚风把他身上的水汽都吹干了,邵野重新变回兔子,躺进自己的草窝里面,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明天就能看陆辰的笑话啦! 小纸人来到兔子的身边,围着他转了两圈,兔子睡着的时候看着格外的乖巧,两只耳朵紧紧贴在脑袋上,他原本是趴着睡的,没一会儿就翻了个身把肚子给露出来了,柔软的肚子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小纸人伸出小手,摸了摸它的肚子,暖烘烘毛茸茸的,睡梦中的兔子蹬了蹬腿,纸人连忙收回小手,一动不动趴了下去。 然而窝里的兔子睡得十分香甜,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小纸人重新站了起来,把自己的脑袋放在兔子温暖的肚子上蹭了蹭。 远处的宋观澜捏了捏手指,他总想找点什么东西把小兔子的肚子盖一盖。 他有点想养一只兔子了。 等到第二天宋家带着几位大师来到祖坟,众人齐齐傻了眼。 宋家墓园里数十座坟丘上面的茅草都被啃过一遍,下面的地皮也被什么动物给扒开了,原本好好的坟包这边一个坑,那边又一个坑,跟那月球表面似的。 在场只要不是眼睛有问题的,都能看出宋家的祖坟出了问题,宋家老大脑中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些大师白请了呀。 邵野站在宋观澜身边啧啧感叹:“大师都说这祖坟有问题,他们还不信!” 宋观澜侧头看他,想起小兔子昨晚疯狂刨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又翘起来。 众人赶紧把打更人叫来,但打更人一问三不知,表示自己昨晚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也没见到有外人进来过。宋家人又调出监控,想查清楚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要看监控啊…… 虽然知道监控里他们看到的也只会是自己的原形,但是现场有这么多大师,他们看着坟丘上那些被啃过的茅草,时不时往邵野这边看一眼,看得邵野还有点心虚,往宋观澜身后藏了藏。 好在屏幕上并没有看到兔子的影子,只有一片黑白雪花,什么都没看到。 大师们在祖坟转了两圈,最后说这里鬼气浓郁,的确应该迁坟。 见根本没人提兔子,邵野松了一口气,转过头,一脸不屑地看向陆辰,问他道:“陆辰,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陆辰昨晚与人斗法受了反噬,脸色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听到邵野的问题,他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一些。 这些低级天师看不出来,他却看得分明,这些鬼气分明是有人故意引来的。 可恨他不是那人的对手,也不知那人的身份。 邵野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不想让爷爷早点好起来!” 陆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多少,只能在心里尖叫,苍天在上,到底是谁不安好心啊! “快点跟大哥道歉。”邵野催促他道。 陆辰不认为自己错了,但他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辩驳的,他来到宋观澜面前说了一声对不起。 宋观澜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邵野在旁边发出一串猖狂的笑声。 小人得志! 陆辰在心里骂了一声,他今天回去继续做麻辣兔头! 听过几位大师的建议,宋家最后决定迁坟。 只是迁坟也需要选上个好日子,如今主事的宋家老大在迁坟之前提出一条新的家规,得到除了宋观澜以外的宋家人一致赞同:以后凡是处理有关宋家祖先和宋老爷子的事,都不许有外姓的女婿在场。 邵野瞪了陆辰一眼道:“都怪你。” 陆辰:“……” 好冤呐! 邵野回过头,哼,不让看就不让看,好像谁稀罕似的! 离开宋家祖坟,邵野回到工地上,继续自己的搬砖事业。 第122章 “没有啊。”邵野答道。 宋观澜点点头,道:“那就好,别因为我耽误了你们约会,和婷婷在聊什么呢?” 邵野倒是一点不隐瞒,直接道:“她叫我现在去陪她玩剧本杀。” 宋观澜嗯了一声,问邵野:“你不去吗?” 邵野疑惑问他:“大哥不是要带我去买衣服吗?” “其实衣服改日买也可以,还是约会比较重要。”宋观澜好心劝道。 邵野立刻拍马屁道:“大哥更重要。” 宋观澜抿着唇似是笑了一下,但并不明显,随即他又问邵野:“婷婷不会生气吗?” “不会啊。”邵野自信道。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她又没提前预约,而且她加的钱太少了,一看就不是诚心找他去玩的。 绿灯亮了,宋观澜转过头继续开车,眼睛余光见邵野还捧着手机,右手食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他对邵野道:“车上少玩会儿手机,对眼睛不好。” 邵野听到这话,也不管对面的宋婷婷发来的那一串又一串的问号,立刻把手机放下,乖乖坐好。 车内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春日负暄,温暖的阳光透过车窗倾洒了进来,邵野盯着宋观澜的那张完美的侧脸发了会儿呆,忽然觉得有些困了,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点晶莹的泪珠,然后把脑袋靠在车窗上,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宋观澜的车已经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他亦步亦趋跟在宋观澜的身后,进了电梯,来到商场的三楼。 邵野这只山里出来的野兔子还是第一次来到进到这样豪华的商场里面,珠光宝气,富丽堂皇,他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伸长脖子,东边看看,西边瞧瞧。 宋观澜回头看他这副好奇的样子,对他道:“有什么喜欢的,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买。” 邵野摇摇头,这一层几乎都是卖衣服的,他对衣服向来没什么要求,地摊上九块九一件的大背心他穿得就挺开心的。 他看了一眼那些衣服上的标价,便宜点的都是四位数,大部分都要上万,邵野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好贵啊!抢钱啊! 宋观澜对价钱无所谓,四位数、五位数,或者六位数,对他来说都只是个数字而已,他看邵野身上的那件衬衫实在是不顺眼,只想让他快点把这件衣服给换下去。 宋观澜先选好一件白衬衫,跟邵野身上的那件有点相似,只是做工要更加精细,剪裁更为得体,布料的质地也格外细腻顺滑一些。 邵野拿着衣服进了更衣室里,宋观澜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处理助理不久前发到他邮箱的文件。 不久后,邵野换好衣服,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他站在镜子前,看不出此时身上这件价值五位数的衬衫与他刚脱下的三位数那件有什么明显的差别,只是导购员小姐姐在旁边夸个不停,夸得邵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宋观澜放下手机,抬头看向邵野,这件衬衫果然比之前那件要好看多了,不过青年长得俊朗,身材也很好,肩宽腰窄,双腿又长又直,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不会难看。 他之前穿的那件衬衫除外。 宋观澜点了点头,对导购员道:“这件留下了。” 然后他抬起手,指了两下,对导购员道:“把这几件都找出来让他试试。” 导购员高兴地应了一声好嘞,很快为邵野找好衣服,邵野把衣服一一试过,凡是他穿过的,宋观澜都留下了。 t恤、衬衫、卫衣、西装、运动服、风衣,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通通都买了。 邵野看着那快堆成小山的包装盒,偷偷看了宋观澜一眼,真的要买这么多吗?他草窝肯定放不下啊! 宋观澜刷了卡,转头问身后皱着眉头,一脸忧愁的邵野:“你现在住在哪里?我让他们把这些衣服给你送到家去。” 邵野苦着脸,抿着唇,他总不能跟大哥说他住在山里吧。 见他不说话,宋观澜问他:“没地方住?” “有是有,但是……”邵野欲言又止。 但是那不是人住的呀! “但是什么?”宋观澜追问。 邵野小声道:“可能放不下这么多衣服。” 宋观澜似乎也跟着邵野苦恼起来,他问:“那怎么办呀?” 邵野思索片刻,对宋观澜道:“要不我们把衣服退一些?” 反正他也穿不了这么多。 导购员小姐姐脸色大变,不要啊!她都跟同事说好今晚她请客吃火锅的。 宋观澜笑道:“退不了了,要不这些衣服先送回我家,你到我家住,等以后换了大点的房子再搬出去?”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大哥了。”话是这样说的,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邵野的嘴角翘起来了,根本压不住。 “怎么会麻烦呢?”宋观澜说。 养只小兔子怎么会麻烦呢? 宋观澜刷了卡,留下地址,便要带邵野去顶楼吃饭。 在进电梯的前一秒,邵野一拍脑门,道:“大哥,我把衣服忘在更衣室了!” “嗯?”宋观澜回头看他,问道,“哪件?” 邵野道:“宋婷婷给我买的那件。” 宋观澜道:“都穿过那么多次了,就不要了吧。” 见邵野还有些犹豫,宋观澜问他:“舍不得?” 邵野点头道:“三百多呢。” 宋观澜道:“走吧,等会儿我把钱转给你。” 邵野眼睛一亮,随后又扭捏道:“大哥,可以给我现金吗?” 他的微信没实名认证,收不了转帐。 宋观澜点了点头。 吃完饭后,邵野跟着宋观澜一起回了家,宋观澜如今的落脚处是h市南区的一座三层别墅,靠近市中心,交通发达,周围配套设施完善,绿化也做得不错。 不知道为什么,邵野跟在他身后一进了客厅,就觉得该把楼下那两个房间给打通,改成健身房。 他在心里检讨了一下自己,他是不是有点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别墅里的装修都是宋观澜买房的时候自带的,他住进来后也没改动过什么,色调以白色为主,家具不多,看起来有些冷清。 沿着楼梯上了二楼,右边第一间房间就成了邵野以后的卧室。 他们到家没多久,商场的工作人员就把邵野的新衣服全部送到,并贴心为他们拆了包装,在卧室隔壁的超大换衣间里挂好。 邵野站在门口,看看那些衣服,又看看身边的宋观澜。 好多啊,怎么感觉比在商场里试过的要多出许多,其他衣服是送来的赠品吗? 这一下差不多把邵野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的衣服全都置办齐了,领结领带、内裤袜子居然也有,邵野很确定,这些他真的没有试过。 晚上的时候,宋婷婷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给邵野发了条消息,问他宋观澜到底给他买了什么衣服,邵野感觉一两句话也说不清,干脆跑到换衣间里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没过一会儿,宋婷婷发了一长串的问号来,问号下面又跟了一串感叹号。 虽然确实有点多,但也不用这么激动吧,邵野进到换衣间里面,换了几个方位,从各个角度进行拍摄,然后给宋婷婷一连发了十多张照片过去,最后还跟了一段小视频。 宋婷婷:…… 打住打住!有点炫耀了哥! 宋婷婷凭借着自己出色的眼力,发现照片的背景也很不对劲,她问邵野现在在哪儿,邵野得意回她:大哥家里。 宋婷婷看着邵野发来的消息,倒吸一口凉气,每个字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她就有点不能理解了。 邵野说他要放长线钓大鱼,难不成真让他钓到了? 不可能吧,她大哥要是这么好钓,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来都是孑然一身了。 有阴谋!一定有阴谋! 宋婷婷在微信里灵魂发问:大哥是不是要让你替他杀人了?!!! 邵野:? 宋婷婷:让你杀爷爷? 邵野:…… 他好像有点明白宋婷婷今天发来的问号感叹号都是什么意思了,因为他没怎么读过书,词汇量过于匮乏,除了这些标点符号,确实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能更直观地形容自己的心情。 宋婷婷也小学没毕业吗?那她怎么上的大学? 邵野退出和她的对话框。 邵野很喜欢宋观澜的房子,以后也想在这座小区买栋别墅,他上网查了一下这里的房价,默默把手机放了回去。 他的窝睡着也挺好的。 夜色降临,万籁俱寂,邵野蹑手蹑脚出了卧室,溜出别墅,回了趟山里,把自己辛苦攒下钞票都带回来,然后坐在床上把这些百元大钞一张一张数过,他数了整整三遍,一张没多啊! 邵野哀叹,为什么不能凭空多出一张来呢? 哎,大哥什么时候能再送宋老爷子一副棺材,他好想去抬棺啊。 宋观澜还在书房里看文件,他面前的电脑是开着的,屏幕里显示的是邵野卧室的监控画面,刚刚洗过澡,穿着浴袍的青年抱着一沓钞票在床上滚来滚去。 宋观澜也不大能把文件看进去了,他拿起一边的手机,给邵野发了条消息,问他明天有空吗,要不要跟他去公司。 邵野看到宋观澜发来的消息,有点心动…… 好吧,是十分心动。 但是明天真的没有办法,他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复道:明天我要陪宋婷婷去医院看望她的妈妈。 宋观澜又问他:那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邵野回:有的有的。 顺手在下面又加了一个兔子点头的表情包。 第123章 真的好想咬一口啊…… 明明还是这个人,但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香了。 邵野不好形容宋观澜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仔细分辨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味道,只有一点在宴会上沾染到香水气味,混着着红酒的香气。 但邵野脑中就像是亮着一个上千瓦的大灯牌,充满存在感地提醒他现在的大哥一定很好吃,一口提神醒脑,两口长生不老,就连他平时最喜欢的芒果布丁,在大哥的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他盯着宋观澜这张仿佛是造物者最得意的作品完美脸庞,使劲咽了口口水,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这是大哥,不能吃的。 然而另一个声音很快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来,他就轻轻咬一口,不会咬疼大哥的,反正大哥喝醉了,咬一口他也不会知道的。 邵野摇摇头,不行,他忍不住控制不好咬重了,把大哥给咬醒了怎么办?到时他要怎么跟大哥解释? 今天吃饭的时候,大哥还跟他说,要给他找份工资高的新工作,他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 只咬一口,就一口,邵野磨了磨牙,目光从宋观澜的闭合的眼眸上落到他的嘴唇上,再是下巴、脖子,最后落在他的手腕上。 该咬哪里呢? 邵野你清醒一点啊!真不能咬啊! 咬下手指应该没问题吧。 邵野缓缓蹲下身,看着宋观澜的那只手,宋观澜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平整圆润。 邵野就这么垂涎欲滴地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敢下嘴,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宋观澜的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宋观澜睁开眼,卧室里只有床头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灯,他侧过头,就见邵野正蹲在他的床边,两只手搭在床上,一双乌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宋观澜问他:“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邵野有些不大好意思笑了一下,他吸了吸鼻子,对宋观澜道:“大哥你好香啊。” 宋观澜:“……” 他抬起手,屈指在邵野的脑门上弹了一下,邵野茫然地眨眨眼,为什么弹他?他是夸大哥啊! 宋观澜从床上起身,脱下外套,向浴室里走去,邵野盯着他的背影,有点不大放心,大哥醒酒了吗?等会儿不会在浴室里摔倒了吧。 他出声问:“大哥你一个人能行吗?” 宋观澜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还蹲在地上,仰着脑袋看他的青年,嗯了一声:“应该可以。” 什么是应该啊? 宋观澜进了浴室里面,关上了浴室的门,卧室里的香气渐渐淡了一些。 邵野蹑手蹑脚来到浴室门口,这里的香气要比其他地方浓郁一些,浴室里面一定会更香。 邵野的手在门上挠了两下,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那香气似乎更加诱人了。 邵野咬了咬牙,只能咬到一团空气,刚才大哥睡觉的时候他为什么没咬上一口啊! 后悔啊! 邵野继续痛苦地挠门,浴室里的水声忽然停下,擦擦的挠门声瞬间明显起来。 “怎么了?”浴室里面传来宋观澜的声音问道。 邵野赶紧收回手,回答道:“没事,我磨指甲。” 宋观澜语气中似带着笑意道:“磨什么指甲?指甲钳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邵野哦了一声,使劲吸了一口气,好饿好饿啊,吃不到让他看看也行啊。 他问道:“大哥,你要不要我帮忙啊?” “帮什么?”宋观澜问。 邵野稍稍思索,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搓背!” 完美的理由,就算是大哥,他也不能自己搓背吧。 浴室里的宋观澜似乎轻笑了一声,那股香气又多了点甜丝丝的味道,邵野见过吸了猫薄荷横七竖八躺在巷子里野猫们,他感觉大哥如果让他一下吸得过瘾,他可能也得变成那个样子。 宋观澜说:“进来吧。” 邵野一点也不客气,立刻推开浴室的门,钻了进去。 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邵野晃了一下神,才注意到浴室里面的宋观澜已经把他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他站在花洒下面,背对着邵野。 他的背洁白如玉,宽阔平展,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像是一件出自大师手下的完美艺术品。 邵野准备上前的脚步一时顿住,怎么能这么香啊!他怕控制不住他自己啊!他嘴巴里不受控制地疯狂分泌口水。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宋观澜回头看去,邵野的表情微微有些呆滞,半张着唇,口水似乎都要流下来了。 宋观澜出声问道:“不是要给我搓背吗?怎么不动手?” 邵野啊了一声,走上前来,他伸出手,小心落在宋观澜的背上,其实宋观澜的身体很干净,并不需要他来做这种事。 宋观澜的皮肤很白,衬得邵野的肤色更深了,邵野看着两人肤色的鲜明对比,嗅着空气里甜蜜的香气,不禁心猿意马起来,他能用嘴巴给大哥搓背吗? 这话在嘴边转了好一会儿,到底是没敢问出来,他怕挨打。 大哥到底是怎么变得这么香的? 要是能把别墅外面的那块草坪也变得这么香就好了,他就能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地趴在草坪上啃个一晚上。 哎! 一阵热水突然从头顶的花洒里喷洒下来,浇了邵野一身,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宋观澜抬手把花洒关掉,回头对邵野道:“抱歉,不小心碰到了,吓到你了吗?” 邵野睁开眼,摇摇头:“没事。” 他的眼睛蒙着一层水汽,身上的白色t恤也被水打湿,变成半透明的,紧紧贴在他的身上,饱满的胸肌上面,轻薄宽松的t恤打湿后,堆叠出来的褶皱像是海面上翻涌的浪花。 宋观澜对邵野道:“把衣服脱了吧,这么穿在身上也不舒服。” 邵野应了一声,双手交叉提起t恤的下摆向上一扯,t恤翻过来,蒙住他的脑袋,他正要把胳膊从袖子里抽出来,突然觉得自己的胸肌被人摸了一下。 邵野:“?” 错觉吧,浴室里面就他和大哥两个人,大哥摸他干什么? 他继续脱,只是刚把一只胳膊抽出来,他右边的胸肌就又被人捏了一把。 邵野确定了,不是错觉。 他的动作停下,眼睛还被t恤遮住,对着宋观澜叫了一声:“大哥?” “怎么了?”宋观澜一边问,一边伸手又揉了一下,看着自己的白皙的手指陷入这团软软的蜜色肌肉当中。 很滑很软,弹性也很好。 “你在摸我吗?”邵野问。 宋观澜嗯了一声,十分自然道:“你的胸肌好大,我摸一下,你不会介意的吧?” 那天晚上透过纸人的眼睛,宋观澜看到不穿衣服的青年在林间蹦蹦跳跳的时候,就想摸一摸他的胸肌了。 他知道青年是自己妹妹的男朋友,但他摸一下而已,又不做什么。 邵野都把自己送到他面前了,他不摸一下,怎么对得起小兔子的良苦用心。 宋观澜抬手在上面轻轻拍了拍,看着他的胸肌微微颤动,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只兔子能练出这么大的胸肌啊? 大哥摸的啊,那没事了。 邵野放下心,把另一只胳膊也从袖子里抽了出来。 “大哥哇——”他把t恤脱下来,一睁开眼正好对着对面宋观澜的下面,他惊叹道,“……也好大。” 不愧是大哥。 宋观澜无声地笑了一下,又问邵野:“裤子不脱吗?” 邵野道:“裤子就不用脱了吧。” 宋观澜道:“脱了吧,反正身上已经湿了,不如跟我一起洗了,浴室也够大。” “那也行吧。”邵野从善如流,弯下腰三下两下把身上的牛仔裤和内裤一起脱了下来。 他赤裸着身体站在宋观澜的面前,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甚至还有心情跟他的好大哥比了一下大小。 虽然他的也不小,但是跟大哥的比起来,好像还是差了一点点,没关系,比大哥小点也不丢人。 宋观澜对邵野道:“我帮你搓背吧。” 听工地上的工友说,男人互相搓背可以增强感情。 邵野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背对着宋观澜,他记得那位工友还说,搓背的时候捡块肥皂,更容易让彼此推心置腹。 邵野抬起头在四周找了一圈,宋观澜的浴室太高档了,里面没有肥皂。 可惜。 宋观澜的手从邵野的肩膀滑下,帮他搓了两下,又穿过他的腋下,在他的胸肌上搓了搓。 邵野低头看着这只从自己身体后方伸过来的手,大哥应该是能分得清前胸和后背的吧,他这两面差别还挺明显的。 他犹豫了一下,提醒宋观澜道:“大哥,这里我能自己洗的。” 宋观澜道:“顺手帮你洗了。” 邵野哦了一声,一点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谢谢大哥。” 他想了想,又跟了一句,“等会儿我也帮大哥洗。” “好啊。”宋观澜弯着嘴角,颇为愉悦应道。 但是帮宋观澜洗澡这件事对邵野来说实在是种折磨。 太香了,真的太香了! 他真的不可以用嘴巴给大哥洗澡吗! 邵野一边洗一边低下头,偷偷往宋观澜的那处瞥去一眼。 那里的香气似乎更为浓郁,要是能尝一口…… 邵野赶紧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并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好变态啊! 两人洗澡洗了快有一个小时,浴室里只放了一件浴袍,邵野十分豪放道:“大哥你穿吧,等会儿我光着出去就行。” 第124章 漆黑的房间里,邵野躺在宋观澜的身边,空气里依旧弥漫着那股他不知道是怎么产生的香气,好香好香。 他睁开眼,侧过脸看着身边的宋观澜,有点睡不着怎么办呀,他小声问道:“大哥,你睡了吗?” 宋观澜道:“没有。” 邵野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过了一小会儿,他再次叫宋观澜:“大哥?” 这次宋观澜没有回他。 邵野的眼睛一亮,又叫了两声大哥,宋观澜依旧没有开口。 大哥睡着了吧…… 邵野翻过身,脑袋往宋观澜的方向又靠近了一些,宋观澜的呼吸扑在他的脸上,还是好香。 邵野磨了磨牙,咬一口咬一口,他就咬一口。 但是咬哪里比较好呢? 肯定不能咬在脸上吧,邵野盯着宋观澜的这张脸的看了一会儿,确定他是真的睡着后,偷偷把脑袋钻进宋观澜的被子里。 宋观澜的被子里好像更香啊,邵野恨不得当场变回原形,睡在里面。 他深深吸了口气,又呼了出去,大哥睡觉的时候身上怎么还穿衣服啊。 邵野伸出手,小心把宋观澜睡袍腰间的带子解开,他还是第一次做这么坏的坏事,有点紧张,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扑通扑通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带子解开,邵野把宋观澜睡袍向边上扯开,然后张开嘴,低下头,伸出舌头在他的小腹上舔了一口,接着迅速从宋观澜的被子里钻出来,在床的另一侧躺好。 砰砰!砰砰! 他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跳得更厉害了,脑袋上的兔子耳朵也冒出来了,但是不知道是舔得时间太短暂,还是太激动了,邵野咂咂嘴,根本尝不出味道。 怎会如此啊! 邵野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一边把自己的两只兔子耳朵给收了回去。 可能这就是他想占大哥便宜的报应吧,他还是老老实实睡觉吧。 邵野闭上眼睛,伴随着诱人的香气,很快就进入甜美的梦乡。 邵野一睡着,他身边的宋观澜就睁开眼睛,有些无奈看着身边的青年,伸手在他的额头上又弹了一下,怎么胆子这么小? 宋观澜的手指落到邵野的嘴边,睡梦中的邵野张开嘴就把他的手指含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宋观澜把手指抽出来,邵野有些不舍地哼哼了一声,却也没有醒来。 柔软的舌头把宋观澜的手指舔得湿淋淋的,宋观澜目光微微有些发沉,该怎么才能养好一只小兔子呢? 这只小兔子还有个女朋友,真是让人有些苦恼啊。 他想要一只完全属于他的小兔子。 第二天邵野醒来时,床上已经不见了宋观澜的身影,他赶紧摸了摸肚子,确定自己昨晚没有梦游把大哥整个吃掉,稍稍放了心。 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邵野转头去看,透过那层磨砂玻璃,隐约能够看到宋观澜的身影。 邵野感觉自己对那香气好像是有了点抵抗力,没有昨晚那么想吃了,结果宋观澜洗完澡披着浴袍一从浴室里出来,邵野就发现自己估算错误了,还是好想吃。 宋观澜走到床边,垂眸看着坐在床上对着他快流出口水的青年,抬手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道:“吃完饭,我带你去宋家吧。 邵野回过神儿来,他搓了搓手,抬起头期待地向宋观澜问道:“大哥,我们今天也给宋老爷子送棺材吗?” 宋观澜道:“不送了。” 邵野哦了一声,有点失望,但是也能理解,宋老爷子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的棺材,多了实在浪费。 宋家昨晚刚迁了坟,今天一大早就有天水观的道士找上门来,说他们大难临头,不日便有灭顶之灾,宋家要完蛋了。 宋家众人一脸懵,他们还指望着迁坟以后宋家能够蒸蒸日上愈发兴盛呢,怎么突然就要完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是说这话的可是天水观的大师,他们又不得不把这话给放在心上。 其实在迁坟之前,他们也派人去天水观请大师了,但天水观外面的小门童说他们的大师父在闭关,二师父外出云游,三师父去国外参加他小姨子的婚礼,都没空。 虽然天水观是业界名气最盛的道观,但是他们要价太高,加上宋老爷子的情况很不妙,等不得太久,宋家也就没坚持要他们过来主持迁坟的事宜。 这坟都迁完了,他们突然来了人,说这个坟迁得不好,那他们的请大师的八百多万岂不是白花了 宋家老大刚眯着就被老婆从床上叫了起来,此时脸上挂着两个超大号的黑眼圈,他向眼前的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道长问道:“大师此话从何说起?” 这位大师道号云阳,乃是天水观三位道长中的老二,他见宋家老大一脸茫然,问道:“你们昨晚在老宅里就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宋家老大与他几个弟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致摇头,道:“没有啊。” “不应该啊。”云阳抬手捏指掐算一番,昨晚祖坟的风水被破坏,受到反噬最严重的当然就是宋老爷子,然后便是他的这些跟他血脉相连的儿女了。 云阳道长没想过的是,昨晚宋家人迁完坟回到家天都快亮了,好多人连澡都没洗,倒头就睡,就算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也不会太在意。 云阳道长又问:“ 那宋老爷子也没受到影响吗?” “应该没有吧。”宋家老大道,他也不确定,但宋家老爷子本来就四肢瘫痪,口不能言,白天晚上都睡不着,两只眼睛里熬得全是血丝,人瘦得皮包骨头,像个骷髅。 从迁坟到现在,这宋老爷子也没死,应该是没有影响的。 就算有,也不大。 “宋老爷子没说他见到什么人吗?”云阳道长又问,宋家祖坟的风水被破坏后,原本被紫气压制的冤魂厉鬼们也该来找宋老爷子索命了。 “那个……”宋家老大道,“我父亲他现在说不了话。” 如果能说话,不用想,那肯定是见到邵野了。 说曹操曹操到,宋观澜带着邵野回到老宅,宋家老大一见到邵野,就觉得脑袋两边的太阳穴疼得厉害,他道:“我们宋家有家规,邵野你作为外姓的女婿,今日不方便在场。” 邵野挺胸道:“我今天是大哥的保镖!” 宋观澜点点头,默认了邵野的这个说法。 宋家老大:“?” 那以后不如直接在门口挂个牌子,上面就写“邵野免进”四个大字就行了。 宋家其他小辈陆陆续续来到老宅,陆辰这个真外姓女婿也来凑热闹。 宋家老大很愤怒,他定下来的家规是摆设吗! 陆辰的岳父道:“邵野都来了,不能把我们小陆落下吧。” 宋家老大:“……” 怎么突然这么护着他家的这个赘婿了? 陆辰站在人群里,无声地打量着宋观澜,即便宋观澜如今有了气运加身,他那一身鬼气依旧没有减去半分,这两者竟是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他背后的那个高人到底是谁?陆辰实在想不出来,等过段时间他和宋嫣然离婚了,就回山上问问他的师父。 宋观澜那一身紫气对妖怪来说也是大补之物,邵野肯定会很喜欢,甚至会想要把他吃下,随即陆辰的目光落到邵野的脸上,邵野正在啃着苹果,一边吃一边盯着宋观澜看,好像是就着他那张脸下饭。 陆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除他以外,宋婷婷也在看邵野和宋观澜两个,她来得匆忙,没有化妆,脸上的两个黑眼圈万分显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昨晚也跟着宋家的长辈们去挖坟了。 她的目光在他们两人的身上转来转去,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昨晚邵野真和宋观澜睡的是同一个房间吗? 那邵野昨晚是怎么睡得着的呀? 给她扔了那么大的瓜皮,他怎么睡得着! 他也是个瓜皮吧! 见宋家的子孙都已到齐,云阳道长才把自己的来意又说了一遍,宋家祖坟的风水的已遭破坏,所有与宋老爷子血脉相连的宋家都会被恶鬼缠身,为今之计,只有让宋观澜到天水观里诵经七七四十九日,或许才能超度那些恶鬼,让宋家老爷子康复,让宋家逃过这一劫。 让宋观澜去天水观给宋老爷子诵经四十九日?做梦去吧,还是让宋老爷子死一死比较容易。 但宋家其他人真的也会受到影响吗? 有人疑惑问道:“我们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啊。” 云阳道长没有说话,手指掐诀,一副高人模样。 众人犹豫起来,说实话,宋老爷子活了这么大岁数,死了就死了吧,但他们可不想跟着宋老爷子一起见鬼。 宋家老大走过来语重心长劝着宋观澜说:“观澜,就算爷爷对不起你,但宋家还有你这么多亲人呢?你想想你爸爸,再想想你妹妹,他们要是出了事,难道你心里就好受吗?” 宋观澜想了想,这没什么不好的啊。 邵野觉得这个道士不安好心,他是不是也想把大哥吃了?绝对不能让大哥跟他去了天水观! 他脑子一转,站出来开口安慰宋家人道:“大伯你多虑了,这位大师说跟爷爷有血缘关系的人才会受到影响,也许大家都不是爷爷亲生的。” 宋观澜侧头看向邵野,邵野对他眨眨眼睛,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他这个猜测很合理的,正好他们昨天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众人:“?” 幸好宋老爷子没在现场,要不然他现在应该又能开口说话了。 云阳道长听到声音抬头向邵野的方向看去,这是个妖精,但是看不大清楚,看这轮廓,应该是个袋鼠精吧。 第125章 邵野的舌头在宋观澜的脖子上舔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舔出味道,他的心中愈发焦躁。 明明就在眼前,怎么就是吃不到呢! 他松开嘴,抬起头看向宋观澜,昏黄的路灯下,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有些湿润,看着可怜又可爱。 宋观澜问他:“怎么不吃了?” 邵野扁着嘴,是他不想吃吗?是根本吃不到!他双手抓住宋观澜风衣下面的衬衫,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然后一个用力,白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直接被他扯了下来,哒哒两声掉在脚下的青石砖上。 宋观澜:“……” 要是这么玩的话,他们还是先回家吧。 邵野没给宋观澜回家的机会,他再次低下头,这次他一口咬在了宋观澜的锁骨上,只是牙齿在那里磨了好一会儿,还是也没见血,他自然也没法得到满足。 “要用力咬啊。”宋观澜再次提醒邵野道。 从哪里来的小笨兔子啊。 “用力了。”邵野说这话的时候牙齿还咬在宋观澜的锁骨上,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 宋观澜有些无奈地在他的后背上拍了两下,邵野伸着舌头,把他的锁骨舔得亮晶晶的一片,然后又抬起头,认真打量起面前的宋观澜。 宋观澜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里面是白色的衬衫配着休闲西裤。 邵野看宋观澜的时候脑袋是微微歪着的,竖起的耳朵也跟着偏了偏,像是在思考自己的下一口该咬在宋观澜哪里。 宋观澜站在他这里,任由他观察打量。 邵野的目光最后落在宋观澜淡色的唇上,他先倾着身子,把脑袋凑过去仔细闻了闻,确定这里也很香后,就将自己的嘴巴印了上去。 邵野笨拙地亲吻着宋观澜的嘴唇,又吸又咬,实在没什么章法,不过他整个人明显比刚才要兴奋许多,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此时看起来更亮了。 虽然好像还是没有吃到大哥,但是莫名的好开心啊! 宋观澜将手扣在邵野头发有些扎手的后脑勺上,然后张开唇,邵野立刻无师自通地把舌尖探入他的口中,他没有吃到宋观澜的血肉,却品尝到了他的津液。 邵野屁股后面那根短短的小尾巴摇动起来。 好香好香,好喜欢!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香的东西呢! 他想要跳起来抒发一下自己此时喜悦的心情,但是又实在舍不得放开眼前的宋观澜,只能先把耳朵抖起来,算他已经跳过了。 他紧紧抱住眼前的宋观澜,与他的舌头缠在一起,吮吸他口中的津液,邵野感觉自己的身上都弥漫了那股香气,香得他灵魂都要出窍了,他忘乎所以,亲得更加凶猛和欢快了! 宋观澜后背紧贴着那堵冰冷的石墙,由着他像是条小狗一样在他身上拱来拱去。 抱着脑袋趴在地上的云阳听到巷口传来的奇怪声音,他皱起眉头,一脸疑惑,这宋观澜过来了,邵野不应该发狂要把他吃下去吗?这声音听着可不像是在吃人啊! 他放下抱头的双手,小心抬头,向巷口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邵野把宋观澜摁在墙上,亲个不停。 云阳道长眨眨眼睛,他没看错吧?他们两个是在亲嘴吧!不然总不可能是自己的眼睛被邵野打出毛病出现幻觉了吧! 云阳道长心里发出开水壶一样的爆鸣声,他打在邵野身上的是失心符,不是发情符,他们俩干嘛呢这是! 能不能尊重他一点?真是岂有此理! 云阳想要趁他们两个亲得投入再搞一下偷袭,结果他双手撑地,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又扯动了他肚子上的伤口,登时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该死的袋鼠精下手可真重啊! 云阳真人就这么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男人站在巷口昏暗的光线里,亲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云阳真人活了这么大岁数,一直是清心寡欲,哪里见过这个阵势,亲嘴也就算了,还是两个男人在亲。 不对,好像是一个男人,和一只袋鼠,更可怕了! 直到打在邵野身上的那张符纸失去效力,他还是舍不得放开眼前的宋观澜,但随着他眼中的红光渐渐褪去,身上的力气像是在一瞬间被抽空,他两眼一闭,人就晕了过去。 宋观澜及时伸出手接住了他,将他打横抱起。 云阳真人看得简直目瞪口呆,没看出宋观澜的力气这么大,那么大的一只袋鼠他都能抱起来。 要出巷子的时候,宋观澜回头看了云阳真人一眼,灯光昏暗,他又是背着光站在那里,云阳真人不是很能看清宋观澜眼底的情绪,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后背发凉。 他不会是也想过来暴打自己一顿吧! 宋观澜收回目光,转过身,抱着邵野往小巷外面走去。 云阳道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小巷外面的马路上亮着几盏路灯,暖黄色的光束下面,数不清的小虫在转着圈地飞舞,宋观澜的影子被路灯渐渐拉长。 他把邵野送进车内,给他系好安全带,带他回家。 宋观澜抱着邵野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将他放到床上躺好,确定他没什么问题后,又找来湿毛巾帮他擦了擦脸和手。 做完这些后,宋观澜在床边坐下,他的心情颇为不错,一会儿捏捏邵野的脸颊,一会儿又摸摸他脑袋上那两只长长的兔子耳朵。 邵野在他们回到家后的半个小时后就醒过来了,浓密纤长的睫羽刚微微颤了一下,还没睁开眼,就听到宋观澜在他耳边问道:“醒了?” 邵野睁开眼,昏睡前的记忆此时正在在他的脑海里复苏,他记得自己来到小巷后遭到天水观那个老道士的暗算,他当场就把那个老道士摁在地上给暴打了一顿,然后大哥来了,再然后…… 再然后就是他冲过去抱住大哥,对着大哥一顿狂啃。 宋观澜坐在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邵野的这张脸火速变红,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浆果,不禁让人想咬上一口,尝尝他的味道。 邵野从床上坐起来,他艰难地把视线落到宋观澜的身上,他看到宋观澜到现在身上还穿着那件被他撕开的衬衫,淡色嘴唇好像也有点红肿了。 有点好看。 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邵野在心里哀嚎,自己当时怎么会这么狂野啊!大哥不会要把自己当成变态了吧。 邵野小心观察着宋观澜脸上的表情,但可惜的是,他什么也看不出来,最后只能老老实实跟宋观澜道歉道:“大哥,对不起。” 宋观澜挑眉,问他:“对不起什么?” 邵野把脑袋垂了下去,根本不敢看宋观澜,他说:“我不是故意咬你的,大哥。” 都怪大哥太香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没忍住,就冲上去咬起来了。 但是真的好香啊,他现在好像还能感受到咬大哥嘴巴时的美好滋味。 等今晚大哥睡着以后,他再…… 吸溜吸溜,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邵野感觉自己的口水就又要流下来了。 “只是这个吗?”宋观澜问道。 还有其他的吗? 难道在他昏迷过去的这段时间里还对大哥做出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情吗? 不会吧,邵野重新抬起头,看向宋观澜,尝试从宋观澜的身上找出自己的其他罪证。 宋观澜的肤色较白,邵野的留下每一处罪证都清清楚楚显示在他面前,邵野是万万抵赖不得的。 宋观澜脖子上的牙印是他咬出来的,锁骨上的红痕是他吸出来的,衬衫少的那两颗扣子也是邵野扯丢的,邵野在心里哀叹,自己可真是作孽呀。 最后,他的视线落回宋观澜的唇上,宋观澜的嘴唇微薄,唇形很漂亮,他想到自己在宋观澜嘴里尝到的滋味,不禁又是心神一荡。 这个时候就别荡了吧,再荡都要被大哥扫地出门了。 邵野把脑袋耷拉下去,认罪道:“大哥要不你也咬我一口吧?” 最好是也咬他的嘴巴,说不定还能让他再尝尝大哥的味道。 宋观澜看着邵野脑袋上垂下来的那两只兔子耳朵,略带着笑意道:“先欠着吧。” 这也能欠吗? 邵野抬起头,刚要开口,发现宋观澜正盯着他的头顶看。 大哥在看什么呢?他晃了下脑袋。 等等,他晃到什么了? 邵野心中顿时生出一点不妙的预感,他在心里疯狂祈祷千万不要千万不要,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好的不灵坏的灵。 他抬起手向脑袋上面一摸,果然摸出一对兔子耳朵。 邵野:“!” 两只耳朵刷的一下竖了起来。 该死的天水观!明天就开铲车把他们给推平了! 邵野大声叫道:“大哥,你听我解释!” 宋观澜嗯了一声,然后伸出手在邵野的兔子耳朵上摸了一把。 兔子的耳朵上遍布了大量的血管和神经,十分敏感,邵野的耳朵不受控制地抖了两下。 大哥这个反应好平淡啊,邵野那颗原本要跳出胸腔的心脏被宋观澜的情绪影响,也渐渐平复下来。 他知道人类都害怕妖怪,见了妖怪不是要逃命,就是要找道士来除妖,他可不想大哥也对他这样。 他咳了一声,对宋观澜一本正经道:“我不是妖怪。” 宋观澜点点头,在他的耳朵上轻轻捏了一下。 邵野有些疑惑,大哥这个反应,是信他还是不信他啊? 但在大哥面前维持好人类的身份肯定没坏处,邵野没有半点心理负担地往云阳道长身上泼着脏水,他信誓旦旦道:“都是那个老道士,是他对我施了妖法,才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 第126章 “放松点。”宋观澜在他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 邵野:“……” 他的耳朵有些不安地抖了抖,大哥这是在做什么啊? 真的很难让人放松啊。 他回头看了宋观澜一眼,宋观澜低着头,邵野不是很能看清楚他此时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唇角似乎是上扬着的,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邵野稍微放了心,绷紧的肌肉也能放松下来了,不过宋观澜倒是没再拍他的屁股,他正拨弄着他屁股后面的那团雪白雪白的小尾巴。 真的很可爱。 怎么长出来的呢? 宋观澜从前并不觉得自己会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当然,从前他根本也没喜欢的东西,他被困在宋家老宅后面那间小小的铁皮屋里时,只想着日后要怎么把整个宋家都拉进地狱。 其实要说他是多么地痛恨宋老爷子好像也没有,离开那座铁皮屋后,他得到自由,可以去往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但宋观澜又觉得自己无处可去,他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旁人的喜怒哀乐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不过,他到底是不想要宋老爷子死得太开心,也不想宋家人过得太舒服,他们该还的东西,也是要还的。 宋观澜的手抚过邵野的后背,蜜色的皮肤光滑细腻,像是上好的丝绸。 邵野舒服得两只耳朵都贴在脑袋上,屁股后面的那团尾巴小幅度地摇动着,像是块棉花糖,宋观澜目光发沉,牙齿在口中无声地咬合。 自己现在低下头,咬上一口,棉花糖会在他的嘴里融化吗? 邵野真的觉得好舒服,如果他现在完全恢复成原形,应该是板鸭趴在宋观澜的面前。 不过…… 很快邵野就不大舒服了。 宋观澜的手指微凉,像是羽毛一样轻轻从他的后背上掠过,有点痒痒的。 如果只是痒,邵野也没什么问题,让大哥摸到明天早上都行,但现在他明显有了点其他的反应,他就说再这么下去很容易发情的! 大哥到底要做什么呀?邵野很是费解,耳朵看过了,尾巴也看过了,该把他放开了吧。 宋观澜的手又一次落到他的屁股上,邵野抱着脑袋下面的枕头,有些不安地在床上蹭了蹭,这样真的有点不大好吧! “大哥。”他叫了一声。 宋观澜问他:“什么事?” “你看完了吗?”邵野问,看完了就让他把衣服穿上去吧! 宋观澜的手掌又在他的屁股上拍了拍,芒果布丁跟着颤了颤,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表情却是一本正经道:“我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邵野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被宋观澜拍得更想发情了,这也不能怪他,大哥拍得真的好舒服。 人类的大脑尚且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下半身,何况他一只兔子呢? 邵野小声道:“应该没有了吧。” “真的吗?”宋观澜问道。 “真的真的。” 邵野话音落下,他的屁股就又挨了宋观澜一巴掌,然后他就听到宋观澜对他道:“翻个身,我帮你检查一下前边。” 前面确实有点问题,但这就不用劳烦大哥解决吧! 邵野磨磨蹭蹭道:“前面都挺好的,我刚才脱衣服的时候,大哥你不是都看过了吗?” “刚才没看仔细,”宋观澜说罢又给了他一巴掌,催促他说,“快点。” 这一巴掌要比之前打得稍重了一些,蜜色的皮肤泛起诱人的红晕,是稍微有一点疼的,但是疼痛很快褪去,只剩下一片酥酥麻麻的感觉,反正邵野依旧觉得爽爽的。 这太奇怪了吧! 邵野内心十分迷茫,自己原来是一只喜欢挨打的兔子吗? 再这么被大哥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打下去,邵野都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把大哥的床给弄脏了。 没有办法,他只能慢吞吞地转过身,把扯住耳朵的两只手挡在下面,这里就没必要检查了吧。 宋观澜垂眸看着躺在米色床单上的青年,他的两边脸颊被羞赧的红色染透,一对长长的兔子耳朵警惕地竖起,眼睛湿漉漉地看向自己,似乎带着一点求饶的意味。 为什么要求饶呢?他又不会对他做什么。 宋观澜把目光落到邵野双手捂住的地方,问他:“这里怎么了吗?” “没怎么啊。”邵野摇头道,脑袋上的兔子耳朵都要摇出残影来了。 宋观澜明知故问道:“没怎么为什么要挡着呀?” 大哥的好奇心怎么这么旺盛啊!邵野无奈,只能把自己的两只手移开,看吧看吧! 不就是发个情吗!他不信他们人类都不发情的。 宋观澜伸出手,就像是拨弄他身后的那团尾巴一样,他问邵野:“这是怎么了呀?” 邵野感觉自己的脸热得差不多都能煎鸡蛋了,他低着头道:“就那个了嘛,大哥不用管它,等会儿就好了。” “怎么能不管呢?”宋观澜笑着道,“这么可爱,我可舍不得。” 邵野:“?” 大哥说的“可爱”指的是什么? 宋观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诱惑道:“我帮帮你,好不好?” 帮他什么? 邵野一抬起头,便看到宋观澜那张突然靠近的脸庞,真的好完美的一张脸,邵野呆呆看他,听到宋观澜又问了他一遍,他不由自主地点了头。 随即他就知道宋观澜要帮他什么了,宋观澜的手指白皙灵活,只是稍稍活动一番,邵野就弓起腰,投了降。 结束了。 好快啊。 宋观澜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 这才几分钟啊? 其实对于向来是用秒来计时的兔子而言,邵野这算得上非常持久了,他本来还觉得挺骄傲的,居然能在大哥手上坚持这么长时间,但他耳边很快传来宋观澜的轻笑声。 邵野的两只兔子耳朵耷拉下来,抓起一边的枕头盖在自己的脑袋上,感觉自己被嘲笑了呢。 宋观澜看他这副鸵鸟的样子更觉得好笑,又把手伸了过去。 邵野:“!” “大哥!”邵野叫道,他的脑袋上还蒙着枕头,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宋观澜安慰他说:“没什么,多练练就好了。” 于是他陪着邵野又练了四次。 并没有好,还是那么的……快。 在宋观澜准备帮他进行第六次的时候,邵野赶紧把自己脸上的枕头掀到一边去,及时制止了宋观澜的危险行为。 他怕再这么下去,他今晚要死在大哥的床上了。 从开始到现在,还不到半个小时,他已经交代了五次,邵野躺在床上,大口地喘息着,就算是身体再强壮的兔子也经不起这么玩啊。 宋观澜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也知道要顾及邵野的身体。 他看着四肢大张,有些失神的兔耳青年,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邵野:“……” 别笑了别笑了,作为一只兔子他已经很优秀了。 宋观澜将手指擦干净后,又摸了摸邵野的额头,邵野立即舒服得眯起眼睛,十根脚趾都蜷缩起来。 真的有点快哦,以后想个办法帮他控制一下吧,宋观澜俯下身,低头在邵野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邵野瞪大眼睛,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还想再帮他练练吧,真不用了。 但如果大哥很想的,他也不是不能再挤出一点来,刚动了这个念头,邵野就感觉自己的下边好像又可以了。 邵野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今晚要是被大哥玩死了,也是他自找的。 宋观澜也注意到邵野下面的异常,好在他是一位贴心的大哥,说不做就真不做了,他拿着湿巾把手指擦拭干净,然后起身对邵野道:“我先去洗澡了。” 邵野哦了一声,宋观澜转身进了浴室里面,不久后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邵野从床上坐起身,透过那层磨砂玻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宋观澜模糊的身影,迟钝地思考起大哥刚才对他做的那些事是什么意思。 难道时长也是大哥选小弟时考核的一环? 不能吧,那他作为兔子好吃亏的呀! 浓郁的香气从浴室的门缝钻了出来,邵野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这股香气吸引,他下了床,悄悄来到浴室门口。 宋观澜洗澡的时候居然没有锁门,邵野本来只是想趴在门口多闻闻味道,结果一个用力,没有支撑,整个人摔进了浴室里面。 宋观澜无奈地笑了一下,走过来问邵野:“摔疼了没有。” “没有。”邵野立即爬起身,一抬头,正好对着宋观澜的腿间。 邵野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好大,也好香啊。 宋观澜伸出手,把邵野从地上拉了起来,对他道:“一起洗吧。” 邵野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来到花洒下面,他的眼睛总是不受控制地瞄向宋观澜那里,为什么他觉得大哥的那里格外的香呢? 是他的错觉吗? 宋观澜帮他搓了背,还把他屁股后面的那根尾巴也仔细洗了洗,就是洗尾巴的时候他的手指总是不小心滑到下面。 邵野的心思都在宋观澜的那处上,根本没有在意。 好不容易洗完了澡,宋观澜又给他们换了一张新的床单,这才关了卧室里的灯,准备睡觉。 邵野躺在床上,闻着宋观澜身上散发出来的诱人香气,实在不大能睡得着,可能是刚刚被大哥弄了五次,邵野现在觉得肚子格外的饥饿,只有吃大哥的嘴才能填满。 吃其他地方可能也可以。 第127章 此时此刻,冷风萧瑟,城市另一个昏暗冷清的角落里,云阳在小徒弟的搀扶下,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 云阳站在马路边上吹了半个多小时的冷风才等到来接自己的车辆,他一瘸一拐地上了车,坐在后排掏出碎了屏的手机,点开微信,找到道友群,在群里@全体成员发了条消息。 邵野是比较能打……云阳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的手指顿了一下,是相当能打,但是他就不信了,他出动整个天师界还不能把他送到动物园去。 他一定要让邵野好看! 邵野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危险还一无所知,吃饱喝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宋观澜睡不着了,伸手在邵野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一下,邵野哼哼了一声,照睡不误。 这睡得也太快了,怪不得关了灯不到两分钟就敢问自己睡没睡。 宋观澜嘴角弯起,眉眼间都是温柔,他的手从邵野的脸上落到他的胸肌上,捏了一会儿,睡梦里的邵野或许有所察觉,又或许是单纯不想躺着睡了,他翻了个身,改成趴在床上。 宋观澜稍稍惋惜,不过也没什么,摸不到胸肌,摸摸后背和屁股也是很好的,手感都不错。 大概是被摸得太舒服了,没过一会儿,邵野睡觉前特意收回去的耳朵和尾巴便又冒了出去。 两只兔子兔耳贴在他的后脑勺上,像是雪球一样的小尾巴时不时地摇动一下。 真的让人很想咬一口,尝尝芒果布丁的味道。 邵野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外面的天色大亮,朝阳的光辉透过轻薄的窗帘洒进卧室,他从床上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觉得神清气爽,一口气打十个天水观的老道士一点问题都没有。 邵野刚要下床去找宋观澜,一低头就发现自己的兔子耳朵又冒出来了,他明明记得昨晚睡觉前有把它们好好收起来的! 好在他已经把脏水泼到云阳那个老道士的身上了,不用担心大哥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宋观澜推开门,站在卧室门口,看向还光着身子坐在床上扯着耳朵的邵野,笑着道:“收拾一下,到楼下吃饭吧。” 早饭是宋观澜自己动手做的,比较简单,一份肉粥配了两盘小菜,吃完饭后,邵野主动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到厨房,宋观澜帮他系好围裙,他便站在水池前面,高高兴兴地洗涮起来。 宋观澜倚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他的背影,不免又想起他屁股后面的那团尾巴欢快摇动时的样子。 如果他现在没有穿衣服,身上只系着一条粉色的围裙,露出他的兔子耳朵和尾巴…… 这幅不是很和谐的画面很快在宋观澜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宋观澜低头看了一下,有点明显,不能再想下去了,毕竟一大早上就装睡稍稍有点不大合理。 虽然邵野昨晚吃得很满足,但对宋观澜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依旧没有什么抵抗力。 可大哥也不能天天被他吃,他还是略微懂得一点细水长流的道理的。 邵野闻着这股诱人的香气,在心里自己打起小算盘,自己是该两天吃一次,还是该三天吃一次,大哥的身体能受得住吗? 说起来他好像都没见过大哥自己纾解,他昨晚吃的不会是第一次吧? 邵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好像在回味着什么,怪不得那么好吃。 宋观澜站在后面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看到他的两只人类耳朵突然变得红红的,像是熟透的樱桃,鲜艳欲滴,宋观澜转身去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端着水杯又来到厨房门口。 他喝了一口水,然后开口问邵野:“除了搬砖外,你有什么其他想做的工作吗?” 邵野的动作停下,眼睛一亮,他跟在大哥身边图什么,不就是图一份高薪的工作吗! 哦,现在可能还多了点其他香香的东西。 他转过头一脸兴奋地问宋观澜:“做什么都可以吗?” 宋观澜看着他那两只几乎是在放光的眼睛,很有远见地道:“你先说吧。” 邵野放下手中洗干净的盘子,他问宋观澜:“抬棺可以吗?” 宋观澜:“……” 的确很有远见。 见宋观澜没有立刻答应下来,邵野有点紧张地问:“不行吗?” 他自己想了想,好像确实是不大行了,毕竟宋老爷子那里已经用不着再送棺材了。 不过他们可以给天水观的道士们送一送啊,大哥都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吗? 棺材有点大,邵野一个人抬着不方便,要不送骨灰盒吧?轻快还便宜,他可以一天送一个! 不知道天水观里有多少道士,够不够他送个一年。 邵野对着宋观澜眨了眨他清澈的眼睛,大哥,他真的很想要这份工作。 宋观澜无奈道:“今天跟我去公司看看吧。” 也行,不知道大哥公司的员工都有多少工资。 邵野把碗筷洗干净后,迅速回到楼上给自己换了一身新衣服,然后坐上宋观澜的车,跟他一起去了公司。 宋观澜的公司大楼建在市中心,他早上有个会要开,便先让自己的助理赵珩带着邵野在公司里逛一逛,给他介绍一下公司的情况,再说说公司里员工们各自的职能。 邵野怕暴露自己是一只连小学文凭都没有的文盲兔子,即使对公司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也不敢多问,只能认真听着赵珩说话,偶尔点下头,表示他对赵珩的讲解很满意。 赵珩也很好奇,邵野是哪里来的大佬,居然能让他老板亲自接到公司,他打听了一下邵野此前都在哪里工作过。 别看邵野工作的时间不是很长,但去过的公司数量绝对可以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都市白领,几乎三五天就能换一个地方,他一连串爆出一大堆公司的名字。 由于这些公司实在太野鸡,且做的项目与宋观澜的公司没有什么联系,赵珩一个都没听说过。 赵珩也没怀疑,只猜测邵野之前可能是在外地工作的,年纪轻轻就为这么多家公司工作过,一定很厉害吧。 于是他又问邵野:“您在这些公司是做什么工作的?” 邵野以拳抵唇,他清了清嗓子,对赵珩说了两个字:“搬砖。” 赵珩:“……” 他不禁认真思考起来,邵野说的这个搬砖用的是不是其引申含义。 只是没等他问出心中的疑惑,就听到邵野问他:“你在公司里做什么啊?” 赵珩道:“我是宋总的助理。” 邵野问:“助理要做什么?” 赵珩心中疑惑,这位先生从前的公司里是没有助理的吗?他回答邵野道:“跟在宋总身边,协助宋总处理公司里的各项事务,提前为宋总做好日程安排,代替宋总与其他部门、客户以及合作伙伴进行沟通等等。” “协助宋总啊,”邵野点了点头,他觉得这个工作很不错,又问赵珩,“你一个月有多少工资呀?” 赵珩干笑了一声没说话,不打听彼此的工资难道不是职场默认的规则吗! 邵野完全不懂这条规则,他在工地上搬砖的时候每天都会跟工友们交流哪个工头给的工资高。 见赵珩不说,邵野眯了眯眼,目光里充满深意。 赵珩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很快,等到宋观澜开完会,从办公室里出来,赵珩就知道邵野是什么意思了。 宋观澜问他:“怎么样?想好要做什么吗?” 邵野眼睛亮晶晶的,张嘴就问:“我能做助理吗?” 赵珩:“……” 这也太突然了吧! 不过赵珩并没有很担心,宋观澜的助理都是经过重重考核选拔上来的,就算邵野有心要做助理,也要从头学起,他一个新人,既不懂他们公司的业务和文化,也不知道宋总的日常习惯,想要胜任这份工作,至少也得磨炼三五个月。 然后他就听到宋观澜说:“当然可以。” 邵野的眼睛瞬间更亮了。 赵珩:“?” “不过……”宋观澜又开了口。 赵珩松了一口气,看来宋总还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邵野的心却是提了起来,大哥会嫌弃他连小学都没上过吗? 宋观澜似有些纠结,一副为邵野着想的样子,他提醒邵野道:“不过助理的工作会有些忙,到时候你可能没那么多时间去跟婷婷约会了。” 邵野根本没想要跟宋婷婷约会,他只是答应宋婷婷要陪她看望她的母亲,一个月最多十次,但这确实是个问题,他问宋观澜:“不能请假吗?” 助理还想请假跟人出去约会? 赵珩抬头看向邵野,真是好清澈的一双眼睛,他是不是大学刚毕业? “虽然助理的工作很多,但是你想请假的话,我当然不会不同意,大不了我自己多做些就好了,”宋观澜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过如果婷婷心里真的有你的话,她应该会理解你的难处,支持你的工作,不会在上班时间找你的。” 这里哪里来的好大的茶味! 赵珩在心里感慨,当上助理以后,他感觉自己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上班,只要老板需要,任何时候都是上班的时间,当然到手的工资也是相当可观的,赵珩打算再干个三四年,就回老家养猪去。 邵野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一脸感动地看着宋观澜,恨不得立即打电话让宋婷婷换个男朋友,不过他还不知道自己当大哥的助理能到手多少工资,这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大哥,你真好!”邵野真诚道。 宋观澜微微一笑,道:“婷婷贪玩,她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朋友,总是冷落你,我这个做大哥的当然要多照顾你一些,她有多久没联系过你了?” 第128章 “是啊,”道士也很愤怒,怀疑自己是上了云阳那个老道士的当,他抱怨道,“我在这儿蹲了两天了,腿都快蹲麻了,也没看到有袋鼠精。” 云阳那个老畜生在天师群里发了条消息,说宋观澜身边有袋鼠精出没,十分凶恶,目前已经对数名无辜人类造成严重伤害,希望天师界的道友们能够肩负起降妖除魔的责任,早日把这只袋鼠送进动物园里。 当时群里有道友询问云阳到底是怎么回事,袋鼠精为什么会突然伤人,伤的又是哪些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结果云阳跟挤牙膏似的,吞吞吐吐好半天都说不清楚。 其他道友觉得此事定有古怪,找人去天水观打听一番,才知道云阳说的无辜人类是原来他和他的徒弟们。 道士不认识宋观澜,也不想为云阳报仇,他单纯就是想来看看那袋鼠精长的什么样子。 袋鼠精啊!多稀奇啊!他活了五十多年,连袋鼠都没见过几次。 邵野回忆了一下,实在想不到公司里的哪位职员是只袋鼠,他又问道士:“那个袋鼠精长什么样?有名字吗?” 回去就把他抓了,一起丢进垃圾桶。 “不知道。”道士回答完突然一怔,跟他说话的人好像不是他的师弟,他身边的师弟也转过头看他,两人面面相觑。 道士缓缓回过头,然后就看到一个身材壮硕的高大青年站在他们身后,他啊的一声叫起来:“你谁啊!” 邵野哼了一声,他们在他大哥公司外面偷窥,还有脸问他是谁,他现在没空跟这两个道士闲聊,一想到公司里还潜藏了一只袋鼠精,他就很为大哥的情况担忧。 他转身飞快地跑进公司里。 道士的师弟有点修为,但是不多,只隐隐能看出邵野应该也是个妖精,他问:“师兄,他会不会云阳说的那只袋鼠精啊?” 道士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眼神儿?那不是个兔子吗!” 云阳再畜生,也不至于把只兔子看成袋鼠吧。 不过宋观澜这公司里妖怪还挺多,他们在这儿蹲了两天,遇见的妖怪少说也有五六只了,他一度怀疑这些妖怪是在宋观澜的公司里做保家仙,毕竟他们这些有钱人格外迷信。 但没听说兔子也能做保家仙啊!道士摘下鼻梁上的眼镜,哈了一口气,把镜片擦拭干净后,重新戴好,继续盯着公司的门口,他一定要看到那只传说中的袋鼠精。 邵野坐上电梯回到十二楼,其他工作人员已经苏醒过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继续自己眼前的工作。 办公室里倒是没有出现其他的妖怪,大哥还好好地坐在椅子上,暮春的和煦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射进来,落在宋观澜白皙的脸庞上。 宋观澜仰头靠着身后椅背,双目闭合,静静地沉睡着。 邵野来到宋观澜的身边,稍微弯腰,盯着他的脸有些发呆,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人类世界里那个很经典的,名叫《睡美人》的童话故事,他现在亲大哥一口,大哥会醒过来吗? 要亲一下吗? 邵野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可以找出一万条理由,来说服自己亲大哥是为了大哥好,但他心里明白,其实他就是想占大哥的便宜。 大哥晚上睡觉的时候占占就行了,现在大哥莫名奇妙地昏睡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他还是老实点吧。 邵野完全忘记自己跟宋婷婷的约定,他把宋观澜从椅子上抱到休息间的单人床上,还特意从柜子里找出一条小毯子,盖在宋观澜的身上。 他坐在床边,等着袋鼠精的到来,但那只袋鼠精始终没来。 邵野也不觉得无聊,一会儿抓起宋观澜的手,与自己的手比着大小,比来比去,他们的手指就扣在一起,一会儿又帮宋观澜整理他稍有些凌乱的发型,宋观澜的头发比邵野的长一些,浓密而柔软,邵野的手指在他的发间穿梭,明明是很枯燥的事情,但是邵野莫名其妙觉得很好玩。 邵野玩了小半天,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要做正事的,他出去跟女同事借了一把小梳子。 女同事一边拉开手边的抽屉给邵野找梳子,一边看向邵野的头顶,她感觉邵野这个发型,应该用不到梳子吧。 邵野借到梳子,乐颠颠地跑了回去,梳子沾了水,他把宋观澜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确保大哥醒来依旧光彩照人。 邵野放下梳子,坐在床边欣赏自己的成果,他得意地想,自己真是一个称职的助理。 不过大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是不是那只该死的袋鼠在搞鬼! 可他到底藏在哪儿呢? 邵野掏出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刚准备向赵珩要一份公司的员工名单,宋婷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邵野按下接通键,手机里传来宋婷婷焦急的声音,她问:“邵野你哪儿去了!不是说好了今天来医院看我妈妈的吗?” 邵野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跟宋婷婷的约定,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时间,截止到上一秒,他已经晚了五十三分钟十二秒。 他连连道歉,对宋婷婷道:“不好意思,我给忘了。” 宋婷婷催促他说:“趁着天还没黑,你快过来。” 邵野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宋观澜,对宋婷婷道:“今天可能不能过去了。” “为什么啊?”宋婷婷问他,她这次可不是临时找他的,而是提前三天就约好时间的,邵野这次遇到的工头难道连假期都不给他了?他们之前搬砖工资不都是日结的吗? 邵野道:“大哥这边出了点事。” 自从知道邵野和宋观澜同睡过一间房间后,宋婷婷觉得自己再从邵野口中听到任何关于宋观澜的事都不会觉得惊讶了,但邵野这个理由,宋婷婷觉得自己不能接受,她道:“大哥出事,他的下属们会处理的,用不着你,你赶紧给我过来。” “不不不,”邵野认真反驳道,“我觉得大哥很需要我,他们都不是袋鼠的对手。” 宋婷婷:“?” 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问邵野:“袋鼠?” 哪里来的袋鼠? 她想了想,问邵野:“你们今天是去动物园团建了?” 但是她大哥不像是会跟人到动物园团建的人,而且去动物园团建也不需要跟袋鼠拼命吧! 邵野也道:“没有啊。” 宋婷婷好奇问:“那哪里来的袋鼠?” 邵野说:“我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遇见个道士,他说公司里有袋鼠。” 宋婷婷:“……”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这里是医院,骂得太大声会被赶出去的。 她知道邵野不大聪明,没上过学,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连许多常识都不是很清楚,宋婷婷知道他是山里来的,没见过世面,但他居然会相信一个道士说公司里有袋鼠,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还有道士脑子也有点毛病,哪怕是说公司有蛇呢! 宋婷婷快步走出医院,问邵野:“一句话,你今天还能过来吗?” 邵野道:“可能不大行。” 好吧,一次不来也没什么,宋婷婷继续问:“那明天呢?” 邵野:“好像也不行。” “明天又怎么了?”宋婷婷问他。 邵野道:“我不知道大哥明天能不能好起来,而且我答应大哥明天要跟他到外地出差去。” 宋婷婷气得要跳起来了,她叫道:“大哥大哥大哥,你到底是我男朋友,还是大哥男朋友啊!” 她花五千块钱是给宋观澜雇的人吗! 邵野还是有一点职业道德的,他回道:“当然是你的啊。” “是吗?”宋婷婷冷笑,“一点没看出来呢。” 邵野不与宋婷婷争辩,他说:“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 这是什么渣男发言啊! 这个男朋友的真实感为什么突然这么强了? 宋婷婷在手机那头大声叫道:“扣钱!扣钱!” 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十分具有穿透力,邵野慌忙看了眼床上的宋观澜,他捂着手机的听筒,对宋婷婷道:“你小点声,别吓到大哥了。” 宋婷婷:“扣双倍——” 邵野叹气,扣就扣吧,大不了他在大哥公司里多啃几天菜叶子,他打听过了,在大哥公司里上班,一个月最低也能有五千块。 宋婷婷问他:“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有时间?” 邵野认真想了想,最近几天自己好像都没什么时间,他对宋婷婷道:“要不,等大哥好了,我跟大哥商量商量,带大哥一起去医院看望你妈妈。” 他实在不放心把大哥一个人扔在公司里,刚才他还刷了两段袋鼠打架的小视频,真的很能打,不过肯定没有他能打。 “啊!”电话那头的宋婷婷又叫了一声,邵野是疯了吧,还要带着宋观澜一起来看她妈妈,她无语道,“你杀了我吧!” 邵野拒绝道:“我们不能随便杀人类的。” 宋婷婷挂断电话,她怕继续跟邵野说下去,她会忍不住化身贞子,钻进手机去把邵野杀掉。 一分价钱一分货,但凭什么宋观澜没花钱就能享受到更好的服务! 怎么说挂就挂了,啧,还可以再商量一下嘛。 邵野一放下手机,就床上的宋观澜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看向床边的邵野。 可算是醒了! 邵野赶紧站起身,一脸地欣喜,一连串问了他好几个问题:“大哥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第129章 宋观澜抬起手,再次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这次是真的有点疼了。 他能先把小兔子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吗? 见宋观澜一直不说话,邵野又叫了他一声:“大哥?” 宋观澜放下手,问邵野:“你怎么想去那里跳舞?” “赚钱啊!”邵野挺着胸膛,理直气壮道。 “赚钱?”宋观澜忽然低笑了一声,他道,“我还以为……” “啊?”邵野竖着耳朵,仔细去听,却仍是没听到宋观澜说了什么。 他不禁好奇问:“以为什么?” “没什么。”宋观澜道。 邵野哦了一声,低下头,眯起眼睛认真观察照片里穿着皮衣皮裤在舞台上抱着钢管倒立的青年,这跳的是什么舞啊?他能学吗? “怎么想去赚钱?钱不够花吗?”宋观澜问他,“是和婷婷一起约会花费太高了吗?” 邵野摇摇头:“我想买房子。” 买三套! 可是h城的房价太贵,大哥小区的房价更是高得离谱,而且全是大别墅,想单买个厕所都买不到,邵野至今都没敢算自己要打工多少年才能买下一栋属于自己的别墅。 兔生艰难啊! 宋观澜问他:“你在我那里住得不开心,想搬走?” “不是。”邵野摇头否认,他是很喜欢大哥的家的,但以后大哥不想让他住了怎么办,而且聪明的兔子就该拥有三套房。 “那怎么想买房子了?” 邵野道:“我们人类都想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宋观澜听到这个回答,一时没忍住笑出声。 邵野:“?” 他的话有哪里不对吗?他在工地搬砖的时候,那些工友都想攒钱买房啊。 宋观澜敛去唇边笑意,认真地问邵野:“你想买什么样的房子?” 邵野挺胸抬头,充满豪情壮志道:“我想在大哥的小区里买房!” 宋观澜想也没想,便道:“那我直接把我们现在住的那栋别墅过户到你名下吧。” 邵野的眼睛瞬间瞪大,他有些呆滞地看着宋观澜,过户是什么意思?要把他的房子送给自己吗! 他不自觉把话问出来,宋观澜点了点头。 邵野问:“那大哥你住哪儿?” 宋观澜笑着反问他:“难道房子给你了,你就不让我住了?” 邵野立即摇头:“不会不会。” 他摇完头又问宋观澜:“大哥你在其他地方还有房子吗?” “有啊。”宋观澜坦然道。 邵野皱起眉头,有些忧愁地哦了一声。 那以后如果大哥换到其他房子去住,他是不是就没有理由赖在大哥身边了。 他不想要大哥的房子了,他想自己赚钱在大哥的每一处房子附近都买一座自己的小房子,这样就可以一直跟在大哥身边。 但大哥是不是太有钱了点,就算他夜夜去那什么星海湾跳舞,好像也买不到大哥那么多的房子。 但是这话邵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大哥会不会觉得他是想要更多的房子,以为他是一只贪心的兔子。 好吧,他的确是一只贪心的兔子。 见邵野站在那里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瘪起嘴,也不说话,宋观澜伸出手,在他的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然后问他:“又在想什么呢?” 邵野抿了抿唇,小声问:“大哥,你以后会搬到其他的房子里去住吗?” “看情况吧。”宋观澜说。 邵野立即追问道:“什么情况?” 如果他现在是原形,那两只兔子耳朵一定是警惕地高高竖起来。 宋观澜想到这个画面,不禁笑了起来,对他说:“看你喜不喜欢。” 邵野眨眨眼,还是没大明白宋观澜这话的意思。 “走吧。”宋观澜从床上下来,他这次休息好了,走起路来完全不晃了。 “去哪儿?下班了吗?”邵野茫然问道,他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吧。 宋观澜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一把,道:“带你去看房子。” “什么房子?”邵野问,大哥不会是今天就想搬家吧! 宋观澜笑道:“你的房子。” 邵野挠挠头,还是没大理解宋观澜的意思,他跟着宋观澜下了楼,路上还遇见好几个公司的员工,但就是没有看到那个道士说的袋鼠精。 这该死的妖精太能藏了吧! 宋观澜也不大记得自己在h城总共有几处房子,不过赵珩都替他记着,今天的天色不早了,只够他们看一处房子,他带着邵野去了海边。 第二天宋观澜干脆请了假,邵野坐在副驾驶上一头雾水,大哥之前不是说今天要到外地出差的吗? 公司外面也算是外地吗? 算了,大哥说是就是吧。 大哥的房子真的好多,不过没关系,邵野在心里打着小算盘,他已经把这些房子的地址全都记下了,以后大哥如果要搬到这边来,他没钱买房子就在旁边挖个坑,反正他是只兔子精,变回原形后,哪里都能睡。 把h城的房子都看过后,天色又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映在摩天大楼的外墙上,像是把整栋大楼都烧着了,宋观澜带着邵野去西餐厅吃饭,一边帮他把牛排切开,一边问他:“你喜欢哪个房子?” 邵野很纠结,这些房子都是很好的,却也没那么好,如果宋观澜不在里面,房子就算再大再豪华,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邵野沉思很久,他抬起头,餐厅上方的水晶吊灯洒在一片温柔的暖黄色灯光,落进他的眼睛里,像是闪烁着无数颗明亮的星星,他对宋观澜道:“我喜欢有大哥的房子。” 说完这话,邵野内心的小兔子不禁连翻了两个跟斗,他怎么能想到如此完美的回答! 他太机智了吧! 他果然是只很聪明的兔子! 宋观澜闻言勾起唇角,把切好的牛排送到邵野,对他道:“那就都过户给你吧。” 邵野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他问宋观澜:“是所有的房子吗?” 宋观澜点头:“所有。” 邵野在脑子里飞快算了一下,昨天加今天他们一共看了七处房子,还有他们现在住的那一栋别墅…… 他问宋观澜:“会不会太多了点?” 宋观澜问他:“不想要吗?” 邵野点了头,诚实道:“想要。” 宋观澜笑道:“想要就行,吃饭吧。” 邵野低头咬了一口盘子里的西蓝花,有些食不知味,他抬起头又问宋观澜:“大哥你为什么会给我这么多房子啊?” 宋观澜似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道:“你都要去下海跳舞了,我能眼睁睁看着吗?我之前不知道你想要房子,要是早知道,就早些给你了。” 邵野看着眼前的宋观澜,感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大哥!这一定是他的亲大哥吧! 他再也不趁着大哥睡觉偷吃大哥了! 狡兔三窟,但野兔有八窟! 自己一定是族群里面最争气的兔子了。 “不过婷婷也是的,在星海湾花了那么多钱,对你这个男朋友却……”宋观澜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声,“算了,不说了。” 邵野知道宋观澜要说什么,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宋婷婷的确很抠。 抠也就算了,关键是只对他抠! 分手!月末就分手! 不过如果和宋婷婷分手了,他还能叫宋观澜大哥吗?大哥不会因此不要他了吧。 毕竟宋婷婷才是大哥的亲妹妹,虽然是半个,但那也很多了,这段时间大哥有事没事总要提一嘴宋婷婷。万一以后宋婷婷到大哥面前告自己一状,大哥讨厌自己了怎么办。 看来他得再努力一点了。 邵野的身份证在办理入职手续前就已经下来了,现在要办理房屋过户有赵珩提前准备好各种文件,预约好时间,也不算麻烦。 赵珩得知宋观澜把自己在h城的八成房产都转移到邵野名下,终于明白了,这哪里是助理啊!这分明就是总裁夫人! 这么大的事不早说一声,他差点都要给总裁夫人介绍对象了。 接下来的几天邵野都沉浸在自己拥有了八处豪宅的快乐当中,而宋家的另一位赘婿陆辰却是十分痛苦,也十分焦虑。 宋家迁坟破坏了祖坟的风水,被镇压在下面的厉鬼全部逃了出来,陆辰不清楚宋家是怎么养出这么多厉鬼的,想来跟宋老爷子和宋观澜都脱不开关系。 眼下这些厉鬼都聚集在宋家老宅中,日夜折磨着宋老爷子,待到未来的某一日,这宋老爷子一死,厉鬼们必然会挣脱枷锁,为害人间,到时不知有多少人要因此丧命。 陆辰知道宋老爷子现在定然是生不如死的,但是他一个人没法超度如此多的厉鬼,只能想方设法地保住宋老爷子的性命,像是跟胡萝卜钓着这些厉鬼,三年之期一到,他就回山上找师父帮忙。 陆辰不止一次地怀疑,如今宋家遭遇的这一切,是不是宋观澜早就计划好的,包括他自己其实也是宋观澜计划中的一环,只为能让宋老爷子多遭受一段时日的折磨。 因为有宋老爷子在吸引仇恨,而且其他的宋家人也不常住老宅里,所以他们受到的影响其实不算大,不过他们想起之前云阳大师说的,只有宋老爷子亲生的孩子才能见到那些奇怪的东西,于是一个个都声称自己撞鬼了,还找了一群半吊子天师来驱邪。 厉鬼没给驱走,反而又引来一些孤魂野鬼,宋家那几个兄弟看到后还挺高兴,这代表什么,代表他们都是爸爸的亲生儿子!他们给那些天师挨个塞了好几个红包,恭恭敬敬给送走了。 陆辰简直无语,这都是些什么人! 半吊子天师来驱邪,正经天师却整天蹲守在宋观澜公司的外面,想看看那只传说中的袋鼠精到底长得什么样,毕竟袋鼠怎么也算是个外来物种,要是化形了,是不是得是个金发碧眼的模样。 第130章 邵野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的两只耳朵竖得高高的,呆滞地看着已经从床上坐起身的宋观澜。 大哥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他看到了多少?还有刚才大哥把手指伸进哪里去了! 他脑子里全是浆糊,根本没法正常思考。 宋观澜确实没想过邵野会被自己直接吓得变回原形,小小的一只,毛茸茸的,可可爱爱。 就是这个时间不大对。 宋观澜伸出手,在小兔子的脑袋上摸了一把。 邵野下意识张开嘴巴,样子看起来更呆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仅被大哥发现,还当着大哥的面变回了兔子,等会儿他跟大哥说自己这样是被云阳那个老道士害的,大哥能相信他吗? 要不他还是不承认吧。 反正卧室里到现在都没有开灯,大哥看得应该也不是那么清楚,就当邵野本人梦游出去了,床上的是只流氓兔子,跟他邵野没关系。 等大哥睡了他再变回来,大哥不问,他不说;大哥一问,他惊讶。 “怎么变成这样了?”宋观澜问他。 邵野眨眨眼睛,抬起爪子搓搓脸,他是一只小兔子,他听不懂。 他想,这一定是自己破戒的报应,明明下定决心这个月都不吃大哥的,刚才怎么就没忍住呢。 他一边装作一只听不懂人话的兔子,若无其事地给自己洗着脸,一边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到宋观澜的那处。 好香好香,刚才差点就能吃到了,邵野在心里哀叹,大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醒过来了呢? 宋观澜抬手在柜子上轻轻敲了一下,床头灯缓缓亮起,兔子连忙低下头,紧张地继续洗脸。 宋观澜把手摸向兔子的小肚子,肚子软软的,暖融融的,手感实在不错,他问邵野:“晚上没吃饱吗?” 大哥是默认这只兔子是他了吗? 好吧,确实是他。 但邵野还想再赌一把,也许大哥也是随便问一句呢,他还是不想在大哥面前暴露自己妖精的身份。 宋观澜似乎也不在意邵野的回答,他的手掌从兔子的肚子摸到他的后背。 邵野今晚本来就有点想发情,被他这么一摸,现在更想要了。 两只竖起的耳朵贴到后背,邵野舒服得发出一串咕噜声,脑子也晕乎乎的。 宋观澜问他:“怎么不继续吃了?” 还能继续吃吗?邵野眼睛紧紧盯着那股浓郁香气的源头,欲望和理智在他的大脑中来回拉扯,他的理智今晚可能没吃到饭,愈加虚弱,扯了两下就不大行了,趴在地上装死。 “吃饱了?”宋观澜的手顺着兔子的后背摸到屁股,邵野默默把屁股挪远一点,结果紧接着宋观澜的手就跟了过来。 邵野垂死的理智发出最后的呐喊,别摸了别摸了,再摸下去他就要兽性大发,控制不住自己了! 可惜大哥好像并不能读懂他内心的想法,摸得他的理智彻底阵亡,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眼前的大哥变得更香了。 好想吃啊。 兔子抬起头,看了宋观澜一眼,宋观澜对他点了下头,好像在鼓励自己吃吧。 正常情况下邵野应该能想到就算宋观澜再变态,也不至于让一只兔子抱着他啃。 但他现在实在是有点昏了头,本来今晚就吃的就很上火,宋观澜还一直摸他屁股,逼他发情,一只发情中的兔子哪里能考虑那么多?当然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虽然邵野脑子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可这次发情发得太过凶猛,因为受到惊吓而暂时回归的理智,没一会儿就荡然无存。 都怪大哥,他真的太香了。 他的两只爪子再次抱了上去,低下头,张开嘴巴。 兔子的舌头小小的,粉粉嫩嫩,过于可爱了,但这画面也实在是有点过于变态了。 宋观澜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问邵野:“能先变回去吗?” 变回去?什么变回去? 邵野抖抖耳朵,听不懂听不懂,继续吃。 宋观澜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道:“别装听不懂。” 邵野扭扭屁股,两只前爪抱得更紧了,兔子本来就听不懂,怎么能说他是装的呢! “邵野。”宋观澜叫出他的名字。 邵野的动作一僵,死去的理智又复活了一点,大哥真的能确定是他啊。 不要啊! “赶紧变回去。”宋观澜催促他道。 雪白的小兔缓缓放开前爪抱住的那根柱子,然后啪的一下倒在被子上,蹬了蹬腿,开始装死。 兔都死了,大哥就放过他吧。 宋观澜却是伸手把他从被子上抱了起来,低下头在他毛茸茸的肚子上吸了一口。 完蛋了!想要交配的欲望充满兔子的大脑,原来尸体是先从那里开始硬的。 然后他就听到宋观澜语气很严肃地对他说:“再不变回去,我可不保证等会儿会发生什么。” 兔子的耳朵动了动,能发生什么?能把自己烤了吃? 这么尴尬,他觉得不用大哥动手,再等一会儿,他自己就能熟了。 “快变回来吧,好不好?”宋观澜低下头,亲了亲小兔子的额头。 下一秒,小兔子死而复生,睁开眼睛,抬起爪子,又搓了搓脸。 他从宋观澜的怀中跳下来,变回人形,全身赤裸,跪坐在宋观澜身边的床上。 邵野恢复人形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哥,你听我解释,我这个样子都是云阳那个老东西搞的鬼!我真的不是妖精!” 宋观澜笑了一声,那云阳这个老东西人还怪不错的。 大哥笑什么啊?是不相信自己吗? “大哥……”邵野凑近一些,黝黑的眼睛像是两颗黑曜石,他对着宋观澜眨巴眨巴,里面充满讨好的意味。 宋观澜敛去唇边笑意,一脸正色问邵野:“你刚才在干什么呢?” 就知道大哥会问这个!邵野抿着唇,眼珠子转来转去,根本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啊,他只能心虚地说:“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 宋观澜无声笑了一下,不诚实的小兔子就是该被好好教育。 “好了,躺下吧。”他对邵野说。 邵野的眼睛一亮,大哥这是打算就这么放过自己了?但是发情这事没有解决,他还是很难受,算了,等会儿多念念清静经吧。 但清静经怎么念啊? 邵野老老实实躺了下来,宋观澜却没有关灯,他看着邵野,目光幽深,恍惚间,邵野竟是有一种自己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这卧室里只有他和大哥两个人,哪里来的野兽? “抱着腿。”宋观澜说。 邵野啊了一声,又茫然地看向宋观澜:“怎么抱?” 宋观澜单膝跪到邵野腿间,把他的两条腿都折起来,让邵野自己抱在胸前。 邵野乖乖按照宋观澜的要求摆好姿势,好怪啊这个姿势。 虽然他是一只兔子,连裸奔都不在意,但这样对着宋观澜,他还是觉得有点羞耻的。 邵野是只没见过世面的兔子,到现在都没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以为大哥最多就是想要从他身上吃回来,但他没有大哥那么香,大哥吃他肯定是要吃亏的。 宋观澜垂眸,看向他的腿间,果然是只发了情的小兔子。 他轻笑了一身,起身下了床去,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邵野转过脑袋,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大哥到底要干什么?心里好忐忑啊。 宋观澜的背后像是长了眼睛,邵野刚想放下腿,跟过来看看,就听到他说:“别动。” 邵野只能继续保持住这个动作,没过多久,他就看到宋观澜手里拿着三样东西上了床来。 这三样东西里有两样是邵野曾经在他的办公室里见过的,怎么家里也有这些?那个芒果饮料大哥很喜欢喝吗?但是他从来没见大哥喝过。 那盒超薄的到底是什么?是饼干吗? 还有那个密封袋子里装的又是什么啊? 自己确实有点没见过世面,邵野在心里默默吐槽。 宋观澜打开饮料的盖子,对着邵野倒了下去。 邵野:“!” 大哥是不是有点上下不分啊,就算想给他尝尝,也不能用这里尝。 不过下一刻,邵野就知道这个东西好像确实不是用来喝的。 他想起来了!他就是被大哥戳到这里才吓得变回原形。 宋观澜的手指确实很长,而且非常灵活,他还好心嘱咐邵野说:“抱紧了,别再变回兔子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邵野也不忘“澄清”道:“那都是云阳搞的鬼!” 宋观澜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的话,他对邵野说:“放松点。” 这个很难放松呀。 邵野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腿,怕自己一松手,要忍不住把大哥给踹下床去,他问宋观澜:“大哥你在干什么啊?” 宋观澜道:“没干什么。” 这对话有点耳熟,但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没干什么那是什么东西从后面进去了! 那里随着宋观澜手指活动传出的黏腻水声,进入到邵野耳中,邵野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他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出声道:“大哥,我觉得……” “觉得什么?”宋观澜问。 邵野道:“我觉得有点奇怪。” 为什么要这样啊! 宋观澜道:“等会儿就舒服了。” 这怎么会舒服啊?! 宋观澜真的没有骗他,五分钟不到,邵野就被刺激得全身发软,小腹痉挛,他两眼失神地看着床头的小夜灯,确实好舒服。 第131章 宋观澜挂断了电话,来到床边,雪白的兔子侧躺在床上,柔软的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他伸出手,在他的肚子上摸了两下,兔子睡得很香,不知道什么才会醒过来。 宋观澜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可怜的小兔子,你女朋友为了十万块钱就不要你了。 邵野昨晚真的是太累了,睡得也晚,见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宋观澜干脆把他抱在怀里,去书房开了个线上会议。 兔子睡得很香,不知道是不是做了梦,总是无意识地往宋观澜的怀里钻,把他的衬衫抓得皱皱巴巴,宋观澜也不介意,一会儿揉揉他的肚子,一会儿摸摸他的后背。 这一套动作下来,直把会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老板什么时候开始养兔子了?从前怎么没看出老板是这么喜欢小动物的人? 快到中午的时候,邵野终于从睡梦里醒来,他抬起爪子就要洗脸,但动作进行到一半,就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大对。 宋观澜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而自己则是趴在他的小腹上,又是原形。 啊! 邵野赶紧从宋观澜的大腿上跳下来,变回人形,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向宋观澜告状道:“大哥,云阳那个老道士太坏了!肯定是他把我变成兔子的!” 宋观澜放下文件,抬头看着此时站在他面前的青年,青年全身赤裸,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蜜色的皮肤上,把肌肉间的沟壑勾勒得更为明显,宋观澜想到了希腊神话里那些勇敢的英雄们。 只是英雄胸前应该不会那么红吧,宋观澜的牙齿无声地咬合一下,还想再咬一口。 应该咬两口,一边一下。 宋观澜脑子里全是些黄色废料,脸上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贴心问邵野:“饿不饿?” 邵野抬手摸摸肚子,没怎么觉得饿,他说:“还行。” “要吃饭吗?”宋观澜又问。 邵野下意识往宋观澜的腿间看了一眼,还要吃啊?大哥存货这么多的吗? 宋观澜:“……” 邵野也猛地反应过来,宋观澜说的吃饭应该是正经地吃饭。 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把目光转到别处去,这个必须得怪大哥,是大哥昨晚总跟他说多吃点,再吃点的。 他这完全属于……条件反射?应该是这个词吧。 “吃吗?”宋观澜问。 邵野有些犹豫,大哥的这一句“吃吗”正经吗? 经过邵野小兔的勇敢认证,是正经的。 吃过午饭,邵野收到了一条宋婷婷发来的消息,说是要和他好好聊一聊。 邵野疑惑,有什么事需要见面聊?她扣工资都是在电话里说的。 宋观澜知道他要出门见宋婷婷,说他等会儿没事,可以开车送邵野过去。 邵野挠挠头,大哥刚才不是还说下午要去公司一趟的吗?这么快就忘记了? 宋婷婷与邵野约定的地方是家咖啡厅,她早早地过来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疯狂浏览各大情感论坛,一边在脑子里打草稿,等下见了邵野该怎么跟他说。 分手这种事,虽然也可以在手机里说,但还是见面谈比较正式一点,毕竟这还是宋婷婷第一次跟男朋友分手,如果之前她遇见的那位算命大师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也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跟男朋友分手了。 所以就算是假的也要有满满的仪式感。 正巧宋婷婷在咖啡厅里坐下不久,一片乌云从北边飘过,遮蔽了阳光,不久后天空便下起了濛濛细雨。 宋婷婷侧头看向窗外,街道上车辆来来往往,人们快步寻找躲雨的地方,轰隆的雷声渐渐近了,气氛烘托到位,宋婷婷托着下巴,突然间戏精附体,幻想自己跟邵野是被恶毒财神拆散的苦命小情侣。 在邵野没有到来的这段时间里,宋婷婷一个人默默脑补了各种狗血情节,自己为了十万块钱跟“相爱”多日的男友分手,男友一气之下将一杯咖啡泼到自己脸上,痛骂自己是个渣女,或者是来一段今天的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的经典打脸桥段。 又或者,邵野泣不成声,舍不得她,即使她都上了车,他还在后面追个不停,口中哭喊,婷婷,婷婷,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不知道为什么,上面这段比之前的脑补多了段声音。 宋婷婷差点要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好不容易挤出的眼泪一下子全回去了,再一抬头,就看到邵野过来了,在她对面坐下,问她:“找我什么事?” 宋婷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酝酿好情绪,对着邵野无奈道:“对不起邵野,我们还是分手吧。” 她的声音听起来居然还有几分哽咽,她觉得自己这段表演满分十分,至少也能给个九点九。 “分手?”邵野有点吃惊,他还以为会是他先提分手的,不过也没区别,他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认真问宋婷婷,“那这个月的工资怎么算?” 此话一出,整段垮掉。 宋婷婷:“……” 不愧是他,一点没变。 这场戏宋婷婷是演不下去了,现在她是月入十三万的富婆了,邵野的那点工资她根本看不上,于是十分豪爽道:“之前扣你的钱不算了,这个月的五千全给你。” 邵野更吃惊了,宋婷婷被人给夺舍了吗?要不然怎么突然这么大方起来。 宋婷婷从包里掏出五千现金,推到邵野面前,然后她端起眼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有钱以后感觉咖啡都格外的香醇,她对邵野道:“刚从atm机里吐出来的,你点点?” 邵野还真拿起那一沓钞票认真点了起来,生怕宋婷婷少给一张。 宋婷婷一颗燃烧的戏精之心彻底熄灭,她放下咖啡,上半身往前倾了倾,低声问邵野:“你最近跟大哥怎么样?” 五十张,一张不多,一张不少,邵野点完钱才抬起头,对宋婷婷道:“挺好的。” 宋婷婷不信,她又问:“什么都没发生吗?” 发生什么? 邵野想起昨天晚上他跟大哥在床上都干了些什么,一张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转过头,似乎是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影子。 他到现在都想不通,昨晚他跟大哥怎么就进行那那一步了。 今天中午醒来后邵野还趁着宋观澜不注意,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兔子和男人做了这种事代表什么,搜不出结果,邵野只能跑去论坛提问,下面数十条回答那叫一个整整齐齐:代表有变态。 变态?邵野看了看自己的标题,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点不大对劲,赶紧给改成男人和男人,结果居然还有人说是变态,不过更多人是劝他大方接受自己的性向,顺便祝他和他大哥九九。 他们好像把他和宋观澜当成情侣了,但按照他们人类的说法,他和宋婷婷才是情侣,邵野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乱乱的,在那个匿名论坛里澄清这是他假女友的大哥,就销号跑路了,留下一堆吃瓜网友嗷嗷大叫。 宋婷婷见他脸红得跟个猴屁股似的,心中了然,这果然是有情况啊! 她忙追问邵野:“你惹大哥生气了?” “没、没有啊。”邵野摇头道。 宋婷婷不相信,主要是他脸都红成这样了,说话还有点结巴,傻子才信这里边没有情况,她继续问邵野:“真没有吗?你跟我说说,我肯定帮你保密,说不定还能给你想想办法。” 她最多也就是在群里跟自己的大学舍友分享一下。 “真没有。”邵野说,大哥要是生气了,也不会开车来送自己跟宋婷婷见面了,大哥的车还停在外面呢。 宋婷婷啧了一声,邵野这肯定是在嘴硬,他俩这个关系,有什么不能说的! 邵野根本就是不信她,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实在问不出来,宋婷婷只能放弃,她换了个话题,问邵野:“你现在还在搬砖吗?要不我帮你找个新工作吧?” 邵野把五千块钱揣进兜里,回答宋婷婷道:“早就不搬了。”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宋婷婷问,给她假扮男朋友不会是邵野唯一的工作吧?结果今天也被她给辞了。 宋婷婷的良心都有点痛了,然后就听到邵野说:“我在给大哥当助理啊,你不知道吗?” 宋婷婷:“?” 她怎么知道啊?也没人跟她说过啊! 宋观澜是多想不开,会找邵野做助理,当个保镖还差不多。 等等,有没有一种可能,邵野就是在做助理的时候犯了错,才得罪大哥的。 但邵野得罪得太厉害了吧,大哥都愿意花十万块钱让自己跟他分手。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你之前给大哥当助理,大哥给你开多少工资啊?”宋婷婷好奇问道,她一直听说宋观澜的公司给员工开的工资特别高,他身边的助理工资应该更高吧。 邵野瞪了宋婷婷一眼,什么叫之前啊,会不会说话! 宋婷婷被他瞪得莫名其妙,但转念一想,又理解了,自己是提到他伤心事了。 “不知道,还不到发工资的时候。”邵野说,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又转头看向窗外。 宋婷婷心道完了,邵野这些天多半是白干了,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才会跟他说他被辞退的事。 她看向邵野的目光里充满同情,脑子里瞬间划过一堆总裁一声令下,全h城的工地都不敢用邵野的熟悉情节,她真诚地对邵野道:“以后你要是缺钱了,可以来找我。” 多了她是不会借的,但是五千以内,她都可以考虑。 第132章 天空阴沉沉的,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敲打在车窗上,啪啪乱响,像是邵野纷乱的心跳。 车内光线昏暗,宋观澜挤了过来,本来就不算宽敞的空间如今更是逼仄了。 邵野感觉自己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宋观澜的气息,他的后背紧紧贴着身后的靠背,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一下。 “看什么呢?”宋观澜问他。 邵野问:“大哥,你真要我做你男朋友啊?” 宋观澜伸手,在邵野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一下,问他:“反悔了?” 反悔那是不可能反悔的,邵野迅速摇摇头,他停顿了一会儿,又问道:“要做多久?” 宋观澜没有回答邵野的问题,反而问他:“你想做多久?” 多久? 邵野当然是希望能够长长久久的,但是大哥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是只兔子精,要是知道他不是人,大哥还会想要跟他在一起吗? 见邵野皱起眉头,一脸凝重,宋观澜低下头,在他的唇上又亲了一口,问他:“一辈子好不好?” 邵野觉得一辈子也不够长,他认真地问宋观澜:“那下辈子呢?” 宋观澜笑了起来,眉眼温柔,他的鼻尖抵着邵野的鼻尖,邵野好像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潺潺的春水。 他听到宋观澜说:“那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邵野望向宋观澜的眼睛,里面又倒映出自己的眼睛,他并不知道他们的永远到底有多久,但是他的胸腔此时好像被无数盛开的美丽花朵撑得胀胀的,心脏被繁花包围,欢快地跳动。 他想,这大概就是人类说的心花怒放,他也想跟大哥永远在一起,只是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邵野依旧有点心虚,他垂下眸子,不敢看宋观澜的眼睛。 他小声说:“我怕大哥你会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宋观澜问他。 邵野张了张唇,自己是兔子这件事还是说不出口,他化成人形,来到人类社会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已经刷到好多人妖结合没有好下场的小视频。 “嗯?”宋观澜亲昵地蹭着他的鼻尖,问,“怎么不说话?” 邵野感觉自己又被大哥身上的那股浓郁香气包裹,他晕晕乎乎地想,短视频里那些人妖结合的案例,好像生了孩子才被人发现拆散的,他是只公兔子,又不会生孩子。 应该不会吧…… 其实情侣间有点小秘密也很正常,以后只要现了原形,就跟大哥说是云阳那个老道士在捣鬼。 邵野决定自己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往云阳身上泼点脏水,要让大哥相信这就是一个莫名其妙会把他变成兔子的大坏蛋。 想通这些,邵野一颗心安定了不少,他眼睛亮亮地问宋观澜:“大哥,你为什么想让我做你男朋友?” 宋观澜反问他:“你觉得呢?” 邵野认真想了想,小声道:“便宜好用?” 然后他的脑袋就被宋观澜敲了一下。 邵野抬起手在宋观澜敲过的地方揉了揉,有些哀怨地看了宋观澜一眼。 他都认真回答大哥的问题了,大哥为什么还要敲他脑袋? 宋观澜无奈问他:“有用这些词形容自己男朋友的吗?” 邵野张嘴就来:“宋婷婷啊。” 不过,从宋老爷子七十大寿,邵野见到宋观澜的那天过后,宋婷婷就再没在邵野面前说过这四个字。 她开始频频跟邵野感叹便宜没好货了,估计是在拼夕夕上被人骗了。 宋观澜:“……” 十万还是给多了。 他问邵野:“那你为什么答应做我男朋友?我连五千块钱都不给你。” 是啊,他为什么会那么高兴地答应大哥呢?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和大哥亲嘴?只是因为大哥很香吗? 如果大哥没有这身气运,自己还会想亲他吗?邵野盯着宋观澜的嘴唇看了会儿,他还是很想的。 邵野的大脑转得不算快,但是很小心,很严谨,半晌,他抬起头,对宋观澜郑重道:“可能是因为我喜欢大哥吧。” 他喜欢大哥!原来他是喜欢大哥!怪不得昨天晚上在床上被大哥稍微一碰,就忍不住了。 宋观澜倒是没想到邵野会这么直接,愣了一下,随后他嘴角弯起,亲了亲邵野的嘴角:“我也是。” 邵野的眼睛看起来比刚才更亮了,银白闪电划过灰暗的天空,闪电的光亮落进他的眼睛里,像是点亮了无数的星星。 宋观澜对邵野说:“我喜欢你。” 他顿了一顿,又说:“我爱你。” 大哥爱他!他就知道! 邵野感觉自己幸福得要冒泡泡了,他嘴角都要咧到耳朵下面,却努力装出一副矜持的样子,对宋观澜道:“我也爱大哥!” 宋观澜点点头,说了一句他知道,看着他头顶,似笑非笑。 邵野注意到宋观澜的目光,心中顿时生出一丝丝不妙的预感。 不会吧…… 邵野抿了抿唇,一脸沉重地抬起手往脑袋一摸,自己的兔子耳朵果然又冒了出来。 他气愤道:“肯定是云阳那个臭道士在背地里偷偷咒我!” 宋观澜也不拆穿他,只笑着说:“没事,很可爱的。” 邵野脑袋上那两只长长的兔子耳朵忍不住晃了晃,也就一般般可爱吧。 想尝尝兔子耳朵是什么味道的怎么办?宋观澜的舌尖在口腔缓缓转了一圈,忍住想要咬一口的欲望。 宋观澜起身坐直,终于把自己的双手重新放回方向盘上,雨刷在前方玻璃上有规律地摇动着,邵野转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观澜的侧脸看,时不时发出一串嘿嘿笑声。 他喜欢大哥,大哥喜欢他,他和大哥现在是情侣了,也就是说,他以后可以随便吃大哥了! 大哥好像也能随便吃他了,想到这里,邵野还觉得下面有点麻麻的。 不过昨晚他们关系还没到这一步的时候,大哥吃起来也没手下留情。 邵野看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应该也不是去公司的路,他出声问:“大哥我们要去哪儿啊?” 宋观澜道:“带你去天水观看热闹。” 原本他想的是,如果邵野跟宋婷分手后表现得很伤心,他就带他去天水观找乐子,现在看来找乐子或许用不到,但看看热闹也不错。 邵野果然表现得很积极,并提出建议道:“要去给他们送棺材吗?” 居然还没忘了这事,是不是要夸他一句初心不改。 宋观澜道:“算了,还是省点钱吧。” 邵野现在有房有卡,还有男朋友,倒也不是很在意抬棺的五千块钱了,他想了想,又问宋观澜:“大哥,云阳也是天水观的吧。” 宋观澜嗯了一声。 邵野愤愤道:“我会变成兔子都是因为他,大哥你千万不要放过他。” “知道了。”宋观澜笑道。 但现在的天水观,不用宋观澜出手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天水观中一共有三位上品天师,其中老大玄丰的修为最高,不过当年被宋观澜摆了一道,遭到反噬,修为退了许多,这些年想了不少旁门左道,总算是把自己的修为稍补回了一些;云阳排行老二,修为却是最差的那一个;至于老三,去国外参加小姨子的婚礼参加了三年半,到今天都没回来。 玄丰养的鬼仆挣脱了他的控制,整个天水观成了人间炼狱,玄丰和云阳跑到天水观正门想要逃命,结果这里凭空多出一道看不见的墙来,任凭他们扔出多少符纸和法器,如何用力挥舞手中的桃木剑,都无法撼动这面墙壁。 邵野一身黑色西装,下车后撑了一把黑伞站在宋观澜的身边,看着像是来吊唁的。 “原来是他。”玄丰盯着雨中的宋观澜喃喃自语道,随后狠狠瞪了身边的云阳一眼,这是什么袋鼠精! 云阳看懂了他师兄眼神的含义,但是看看邵野那对竖起的耳朵,再看看他那身肌肉,就是很像袋鼠嘛! 他眼神儿是有点不好,但难道邵野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邵野看不到在天水观里四处游荡的恶鬼们,只看到玄丰和云阳在这儿给他进行无实物表演,是挺有意思的。 他对宋观澜道:“大哥,云阳这个老道士看起来真的有病,怪不得总把我变成兔子。” 宋观澜转头看着邵野,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回家吧。” 这场雨在他们的车驶入小区后终于停了,天色也暗了下来,吃完饭后,宋观澜说要带邵野消化消化,然后就把他按到了床上。 小兔子实在是太乖了,揉揉脑袋,拍拍屁股,兔子耳朵和尾巴就藏不住了。 邵野张开嘴刚要给云阳泼脏水,宋观澜低下头,吻住他的嘴唇,把他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确定邵野不会再想起骂云阳后,宋观澜才抬起头,又在他敏感的兔子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邵野只觉得灵魂跟着身体一同战栗。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一切都结束了。 这也太快了吧。 邵野捂住脸,不想说话。 夜间又下了一场小雨,邵野钻进宋观澜的被窝里,睡得香甜。 宋家的情况越来越糟糕,眼看着宋老爷子有出气没进气的,陆辰实在没法坐视不管,他一人之力不足以解决掉这些游荡在宋家老宅里的厉鬼,只能把圈子里上品天师全部召集到此。 为了能让这些人相信自己,陆辰不得不当着众人的面露了一手。 他这一手露得相当漂亮,登时就震慑住了所有人,宋家的这些人更是当场变了脸色,曾经他们托关系花重金都见不到一面的大师,如今却对着陆辰恭恭敬敬。 第133章 陆辰站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炎炎烈日晒得他有点头晕,也可能被气的。 他问道:“师父,你不会告诉我,我师兄姓宋,名叫宋观澜吧?” 他师父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叫这个名,当年他四方云游,来到h城,见城东有一处人家紫气冲天,以为是个行善积福之家,便好奇地凑上去一探究竟,结果却是看到那家的老爷子跟天水观的道士们狼狈为奸,那紫气是从一个孩子身上转出来的,而那个孩子则被他们囚禁在后山的一座小小的铁皮屋里。 他去的时候,这小孩已经被关了好几年,皮肤苍白,瘦骨嶙峋,实在可怜。 他知道世间受苦受难的孩子不计其数,他也不可能一一救下,但眼前这个孩子属实是有些古怪,他为他算了一卦,卦象不是很好,若真让天水观的道士得逞,人间必有一场大祸,若是救下这个孩子,或许还能有一线转机。 不过与这个孩子牵扯太深,又会沾染因果,坏了自己的修行,他思索再三,最后决定把本派祖师亲手撰写的两本秘籍传授于他,以后如何,要看这个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临走时,他还特意嘱咐那孩子说,日后惹出祸来,万不可说出他的名字。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自己会从陆辰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师父扔下手里的棍子,问陆辰:“你见过他啦?” 陆辰问:“您知道我这次下山,是在哪家做女婿吗?” 师父问:“是宋家吗?” 陆辰震惊道:“您连我在哪家做女婿都不知道,还不让我动用法力!” 师父理直气壮道:“我算过了,你这次下山有个死劫,如果不暴露自己天师的身份,还有逃过一劫的可能。” 陆辰道:“我已经暴露了。” 师父瞪了他一眼,恼火道:“你还有脸说!想再挨一棍子吗!” 陆辰嘴唇微动,到底还是把那句到了嘴边的话都给咽了回去,他很想问一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师父算错了呢。 师父叹了口气,从摇椅上站起来,道:“等为师进去再算一卦吧。” 说完转身回了身后的草庐里,陆辰跟在他的身后,看他师父从柜子里把他的那套家伙事都翻找出来,跪坐在祖师画像前,把手里的铜钱一抛。 陆辰跪坐在一旁,紧张地盯着他师父的动作看,结果却看到他师父抛完铜钱后就一动不动了,眼睛闭着,像是死了一样。 陆辰吓了一跳,连忙叫道:“师父?师父?” 然后他就听到他师父发出一阵铿锵有力的呼噜声。 陆辰:“……” “师父!”他贴在师父耳边大声叫道。 老头一个激灵,醒过来了,转头看了看四周,才想起来自己在算卦。 陆辰想,实在不行的话,他还是带他师父去医院看看吧,虽然他师父是天师,但也没人说天师就不会老年痴呆。 他师父低头看向眼前的卦象,皱着眉头,好半天没说话,陆辰问:“师父你算完了没有?结果怎么样?” 师父捡起地上的铜钱,转头对陆辰道:“行了,宋家的事你也别掺和了,随他去吧。” 陆辰不愿放弃,他纠结道:“可是那些厉鬼……” 师父道:“随缘吧。” 陆辰只好放弃,然后他晚上趁着他师父睡觉的时候,把他师父背到镇上的医院,强逼着他师父做了一套检查,结果被他师父追了整整两条街,把路人们都看呆了,这老头这么精神,哪像是有病的。 陆辰背他师父下山的时候,为了防止他师父在途中醒来,还在他师父脸上贴了一张昏睡符,把半夜来上山探险的网红情侣吓得哇哇大叫,转头就往山下跑,他们以为是僵尸下山呢。 确定师父没有患上老年痴呆后,陆辰回到h城,与宋嫣然办理了离婚,宋家人实在舍不得放掉陆辰这个金龟婿,但也知道过去三年里他们是怎么对待这只金龟的,现在陆辰没想报复他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如今宋家江河日下,宋老爷子的身体更是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哪天就嗝屁了,宋家兄弟几个也没工夫管他,想尽办法在宋家彻底倒下前,多给自己捞点钱。 宋观澜在宋老爷子七十大寿时送去的那具杨木棺材,真成为了他最后的归宿。 宋家的纷纷扰扰都与宋婷婷无关,虽然宋建哲断了她的零花钱,但她有宋观澜每个月打过来的十万块钱,日子依旧快活。 而陆辰脱离宋家后,成了h城上流圈子里人尽皆知的玄学大师,他在宴会上看到宋观澜,还是不敢相信这人会是他的师兄。 怎么就这么巧呢? 邵野跟在宋观澜身边,见陆辰盯着宋观澜看,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他狠狠瞪了陆辰一眼,问他:“看什么!” 陆辰恍惚间有一种回到宋家当赘婿的熟悉感觉,还有点怀念。 陆辰身边的富豪看不过去,出来维护陆辰道:“你怎么跟陆大师说话呢?你知道陆大师是谁吗?” 邵野颇为稀奇,陆辰身边居然也有狗腿子了? 他想了想,道:“宋家赘婿?” 陆辰心里叹气,一日是赘婿,一辈子都是赘婿吗? 富豪还想再为陆辰说几句话,陆辰赶紧把他拉到身后,让他别说了,这要是惹恼了宋观澜,他小儿子的病估计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富豪奇怪地问陆辰:“陆大师,他对您这般无礼,您就一点不生气?” 陆辰摇了摇头,默默吐槽,他敢生气吗? 富豪看向陆辰的目光里充满了敬佩,果然是当过赘婿的人,这个心性不是一般强。 陆辰努力扯着嘴角,对邵野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邵野:“?” 然后他听到陆辰叫他:“嫂子。” 吓得邵野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陆辰是不是精神出了点问题。 随后陆辰又对宋观澜叫了一声:“师兄。” 宋观澜嗯了一声,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吓的情绪,像是早就知道陆辰与他的关系。 邵野看看陆辰,又看看宋观澜,茫然问道:“什么师兄?大哥你是陆辰师兄吗?” 宋观澜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邵野眨眨眼睛,不是很明白,他们两个怎么就突然多出这么一层关系来? 他问宋观澜:“为什么?” 宋观澜说:“大概是因为我们有同一个师父吧。” 好完美的回答,不愧是他大哥。 邵野谨慎地问宋观澜:“大哥,你不会也是天师吧?” 宋观澜对他笑着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 邵野放了心,但他不放心陆辰,所以在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他把陆辰给叫到角落里,威胁他不许他再在宋观澜面前说自己是兔子精的事。 陆辰:“……” 有没有一种可能,宋观澜早就知道他是兔子精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邵野不满地看着陆辰,虽然现在陆辰的脸上好像也没什么表情,但是他就是感觉自己被嘲讽了。 陆辰对他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邵野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他警告陆辰道:“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大哥面前多嘴,我就跟大哥说是你把我变成兔子的。” 说完,邵野又有些得意道:“云阳那个老道士是什么下场你心里有数吧?” 陆辰点头:“知道了,嫂子。” 邵野道:“不许叫嫂子!” “那叫什么?”陆辰问他。 邵野摸着下巴,他当然是希望陆辰叫爸爸的,但陆辰如果真的这么叫了,那他和大哥的辈分就不对劲了。 “你自己想。”邵野又瞪了陆辰一眼,这点小事都想不好,还当他大哥的师弟呢! 见宋观澜从楼上下来,邵野也不管陆辰了,颠颠地向宋观澜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到外面看烟花。 在这一年的冬天,邵野还是知道了宋观澜能看出他是只兔子精的真相,起因一群妖精趁着邵野这头凶兽不在家,想来宋观澜身边蹭一口吃的,然后,他们就成了邵野不在时,宋观澜无聊而漫长时光中的一点乐子。 邵野回来的比宋观澜预想中早了一点,他看到这些妖怪们全被他贤惠的大哥打回原形,夹住耳朵,挂在外面的晾衣架上。 邵野张大嘴巴,感觉自己的耳朵也有点疼。 他是听说有妖怪要来吃大哥,才急急忙忙从外面赶回来,现在邵野觉得,这些妖怪们没被大哥烤了吃了都算是他们好运。 宋观澜抬起头,看到呆呆站在门口的邵野,一下子就笑了下起,好似冰雪消融,繁花盛开,他擦了擦手,问邵野:“回来啦?” 邵野啊了一声,小心走过来,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被宋观澜挂了一排的各种动物,问道:“大哥,这些是?” 宋观澜笑着问他:“家里开个动物园怎么样?” 挂在晾衣绳上的动物听到这话不免挣扎起来,晾衣绳剧烈地晃动着。 邵野:“……” 不可以,这个家只能有他一只动物! 邵野看了他们一眼,要不是他们,自己还能快乐地被蒙在鼓里,他狞笑道:“大哥,还是开烤肉店吧!” 挣扎的动物们瞬间安静下来,比起进烤肉店,感觉还是进动物园更安全点。 一只紫貂大声叫道:“我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不能吃!” 邵野阴恻恻道:“没关系,只说人不可以吃,没说兔子不可以吃。” 紫貂闭上嘴巴,又有一只红毛狐狸不服道:“他也不是人,他是个兔子!为什么不把他挂起来!” 这该死的狐狸,烤肉店开张了第一个把他烤了。 第134章 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游戏仓外面正对着邵野微笑,见邵野醒了,他刚要开口宣布这场游戏的结果,邵野摇摇手,示意他不用说了。 又是第一,野哥他已经习惯了。 哎,他们这个游戏设置得不行啊,除了第一就没有名次可以选择吗? 邵野从游戏仓里坐起来,叹了口气,无敌是多么的寂寞啊! 工作人员上前一步问邵野:“您现在有什么需要的吗?” “陛下的情况怎么样?我可以去见他吗?”邵野抬起头,期待地问道。 工作人员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光脑,然后对邵野道:“不好意思,邵先生,今天恐怕不行,这个时间元老院那边已经把提交申请的通道关闭了,等明天早上他们一上班,我就为您提交申请,您看可以吗?” 不可以难道他能连夜闯入皇宫,偷看陛下? 邵野问道:“元老院这么早就下班了吗?” “是的,”工作人员对邵野解释道,“他们每周三周五下午都可以提前两个小时下班。” 邵野:“……” 他们元老院居然还有这么人性化的措施,建议全国推广。 邵野有点失望,却也没办法,其实明天也挺好的,他安慰自己,虽然他不能马上见到陛下,但他可以多做些准备工作。 他喝了两管营养液,跑进健身房里,他站在镜子前打量了自己的身材,与他进入游戏前相比似乎是没什么变化,不过多练一练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邵野刚要换上健身的衣服,工作人员就急匆匆地跑过来,对他说:“邵先生,元老院那边刚刚发来消息,询问您现在是否要去看望陛下,他们可以马上派车接您过去。” 邵野:“!” 元老院工作都这么努力了,应该每天都提前两个小时下班! 邵野赶紧冲了个澡,换了一身新衣服,只是出了基地,却看到外面的街道上停了两辆车,都是来接他的。 一辆是元老院派来的,另一辆则是监察院的车,还是他们院长亲自在开。 邵野摸摸下巴,自己现在已经如此抢手了吗? 要不是着急进皇宫去见陛下,他还真想再等等,说不定能等到一个车队。 邵野抛去个人成见,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问道:“你们谁的车比较快?” 元老院的员工看了监察院的院长一眼,笑着道:“陈院长这个年纪,应该开不了快车吧。” 已经两百多岁快要退休的老院长微微一笑,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他在红色的按钮上按了一下,伴随着一阵轰鸣声,那辆黑色的商务车缓缓伸出两只翅膀,变形成一辆飞车。 邵野哇了一声,好酷啊这个,看起来就很快! 他想买! 元老院的员工一副吃了柠檬的表情,职位高了不起啊!下次他也开他领导的飞车来。 邵野上了飞车,只用了十分钟就抵达了皇宫。 皇宫里,皇帝陛下依旧在静静地沉睡,晚霞铺满了西方的天空,橙红色的光辉穿过窗户倾泻进来,为他铂金色的头发染上了一层浅金色。 邵野这次是带了一只白色的毛绒小兔子来看他的,他把小兔子放在他的枕头边上。 在小兔子擦过陛下脸颊的时候,邵野看到他的唇角微微翘起了一些,可仔细去看,又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刚才他看到的只是错觉。 没关系的,邵野安慰自己,来皇宫的路上他听那位陈院长说了很多,因为他用了不少学术名词,邵野其实听得不是特别明白,但他知道一点,用不了多久陛下就能醒过来了。 真好。 邵野一想到陛下要醒过来,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不管是永无乡,还是元老院,都没有给他确定的回答,说他在永无乡里遇见的那个人就是陛下,可他在有了这个猜想后,就莫名自信那个人就是陛下。 除了陛下也不会有其他人了吧? 陛下醒来不会不认账吧?或者陛下也跟自己一样失忆了怎么办? 邵野有点忧愁,更重要的是,等陛下醒了,他应该就能恢复原职了,但他作为宫务总管,完全不记得自己的工作内容是什么,他现在最擅长的就是捡垃圾和垃圾分类了。 探望完陛下,回到永无乡建设基地,邵野立刻就找了那位璩从峵组长。 璩从峵组长见到邵野进来,立刻放下手里的报告,关心问他:“邵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 邵野道:“我记得之前签合同的时候,你们说永无乡能帮助我恢复记忆。” 璩从峵点头道:“是的。” 邵野问:“那我怎么到现在都还什么没想起来?” 璩从峵解释道:“是这样的邵先生,我们现在还在收集您的信息,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会尽快完成这项工作的。” 邵野哦了一声,又问:“你们能在陛下醒来之前恢复我的记忆吗?” 璩从峵道:“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百分之五十?”这个概率有点太低了,邵野皱着眉头,不是很满意,怎么能提高一点呢? 他脑中灵光一闪,灵性发问:“那如果做两次是不是就是百分之百的把握了。” 璩从峵:“……” 要不这个组长给他来干吧! 他对邵野道:“邵先生,概率不是这么算的。” 这位宫务总管是不是被上个世界里文盲兔子的人设传染了。 居然没用吗?邵野叹了口气,对璩从峵道:“我看书里说两杯五十度的水倒在一起就是一百度。” 璩从峵满头问号,问邵野:“邵先生,您看的是什么书?” 不会是十万个冷笑话吧! 邵野答:“阅览室里的,天才小学生的快乐夏令营,一套八本。” 璩从峵:“……” 他们基地的阅览室里居然有这么弱智的书吗? 璩从峵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询问邵野:“您有用两杯五十度的水做过实验吗?” 邵野虽然失忆了,但是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他理直气壮道:“我以为你们永无乡里的水跟外面不一样。” 所以概率也不一样。 璩从峵叹道:“我们再努努力吧。” 邵野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说:“好好干。” 邵野离开后,璩从峵赶紧让人把阅览室里的那套天才小学生个搬走,这要是把未来皇后给教坏了,他赔得起吗!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休息时间里,邵野的作息十分规律,白天去皇宫看望陛下,晚上回来在健身房里泡上三个小时,洗澡上床,再刷半个小时论坛,最近各大论坛都很热闹,邵野常常刷着刷着就刷到了凌晨。 【我听家里人说陛下快要醒了,这是真的吗】 【少爷的胸肌为什么那么大!是怀孕涨n了吧!】 这种帖子一看就是在胡说八道,邵野点进去,想看看其他网友都是怎么反驳他的,结果楼里纷纷表示楼主说的对,永无乡为什么不给他们放少爷胸肌的图,肯定是少爷怀孕了,床头柜上的那只小兔崽就是少爷生的。 不知道谁那么讨厌,还把邵野的原形和那只毛绒兔子p在了一起,看起来确实很像是一对父子。 邵野:“!” 他赶紧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膛,造谣!纯属造谣! 他点了举报,退出去,换了个论坛继续冲浪,不是,是继续学习。 【少爷不会真的是个虚拟人物吧!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与他有关的三次元信息!】 邵野习惯性地抬手搓搓脸,才想起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兔子了。 其实星网上一直有传他的真实身份,但网友们普遍不是很相信,甚至给玩成了一个梗,导致后面再有人提起,都默认是在玩梗。 【同事和领导都在嗑某对大热cp,但我嗑不到一点怎么办,救救我救救我!】 嗑不到就嗑不到呗,邵野心想,年末考核又不考嗑cp,结果点进去一看,楼主全公司都是在嗑陛下跟自己。 啊这…… 什么公司啊?真是慧眼如炬! 不过楼内的态度却并不友好,当得知楼主公司嗑的是睡美人后,立刻痛骂楼主是粉装黑,这么冷门的cp少给它抬咖,算什么大热cp! 楼主表示这在他们公司就是大热cp,甚至他们领导还提议今年过年贴对联就贴睡美人天下第一。 邵野:“……” 倒也不必。 学习就怕投入,这一投入邵野就多学了半个小时,意识到超时后,他赶紧把光脑放到床头的柜子上,闭眼睡觉,希望能早点来到第二天早上,这样他就又能见到陛下了。 半个月时间很快过去,邵野躺进游戏仓里,他不知道接下来又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但一想到能见到陛下,他就觉得很开心。 邵野闭上眼睛,他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新世界开启。 【今年刚刚大学毕业的时雨辰参加了一档名叫《命中注定》的恋爱真人秀,节目中有身价千亿的霸道总裁,有风流花心混血贵公子,有热情开朗的s级赛车手,也有温润如玉的神秘艺术家…… 时雨辰以为自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omega,在节目里充当一个合格工具人,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天之骄子的alpha们渐渐都把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频频向他发出约会申请,甚至连omega和beta也都向他示好。直到有一天,他被诱导发情,茉莉花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别墅里,alpha们为他大打出手,时雨辰这才知道,原来他与节目中四位顶级alpha的信息素匹配度都为100%,一切似乎都陷入无尽的混乱当中,他是否能在这场旅行中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第135章 见裴珩站在那里没有动作,邵野又叫了一声:“裴老师?” 裴珩放下揉着太阳穴的那只手,对邵野摇摇头:“不用。” 邵野问他:“你不难受吗?” “还好,”裴珩的脸上带着礼节性的微笑,对邵野道,“你带他上去,给他注射一针抑制剂吧。” 邵野哦了一声,来到沙发前把一脸迷离的时雨辰扶了起来,然后又问裴珩:“哪里有抑制剂?怎么注射啊?” 裴珩:“……” 他道:“算了,工作人员也快来了,让他们处理吧。” 邵野松开手,时雨辰便咚的一声摔回沙发上,关心问道:“裴老师,你真的没事吗?” 网友们在弹幕上客观发言,现在被摔在沙发上一脸懵的时雨辰,和在阳台上僵尸跳的拉尔斯看起来更像是有事的。 裴珩摇了摇头。 邵野是个beta,闻不到空气中信息素的味道,初中生理课上得也不是很认真,根本不理解这些alpha们为什么一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就会陷入疯狂,然后咬一口就能恢复理智,难道牙上涂镇定剂了? 还是裴老师靠谱,邵野慢慢挪到裴珩这边来,望着裴珩,欲言又止。 裴珩与他对视了一眼,青年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t恤前面左胸口处有一只简笔画的兔子,他的胸肌很大,似乎把那只兔子都撑胖了一点。 刚才打了三个alpha,青年的鼻尖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略微圆钝的眼睛亮晶晶的,眼角微微下垂,嘴唇咧开,露出雪白两排的牙齿。 是个很英俊的青年。 只是奇怪的是,过去的三期节目里自己对他好像都没什么印象。 裴珩问邵野:“看我做什么?” 邵野压低了声音,问道:“裴老师,你不是喜欢时雨辰吗?” 裴珩看着邵野,没有说话,似乎在想他做这一切的意图是什么。 邵野继续鼓动他说:“这是英雄救美的好机会呀。” 裴珩道:“这是在趁人之危。” 是吗? 裴老师说是那就是吧,邵野对着裴珩竖起大拇指,发自内心地感叹说:“裴老师你人真好。” 裴珩:“……” “顾少臣他们……”邵野摇摇头,啧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拉踩道,“不行。” 若是平时直播间里的粉丝听到邵野这话,肯定要把邵野喷个狗血淋头,但今天这个场面,喷不了一点。 不过观众们见裴珩一直无动于衷地站在这里,不免也有所怀疑,裴珩是真的喜欢时雨辰吗?就算他不想伤害到时雨辰,也可以给个临时标记嘛,这样既能结束时雨辰的发情,让其他三个alpha恢复理智,也能增进他和时雨辰的感情。 裴珩和时雨辰的cp粉立刻冲出来为裴珩辩护,裴珩现在能保持理智,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没有跟顾少臣他们一样无脑冲上去,就是对时雨辰最大的帮助。 粉丝们祭出经典语录,喜欢是放肆,而爱是克制。 虽然裴珩之前表现得一直很平静,要带着显微镜才能扣到一点没滋没味的糖,但他一定是对时雨辰感情最深的那个! 又没人说话了。 邵野觉得大厅里的气氛有点尴尬,但眼下正是他跟裴珩拉近关系的好机会,他问道:“裴老师,你吃饭了吗?” 弹幕一片省略号飘过去,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吃饭,这位嘉宾脑子果然不是很好。 “吃过了。”裴珩道。 邵野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绞尽脑汁地琢磨起下一话题来。 可惜导演没给他继续深聊的机会,几个beta扛着大木桩轰隆一声破开别墅的大门,冲了进来。 邵野吓得一激灵,以为是地震了,下意识护着裴珩蹲了下去。 茉莉花香的信息素弥漫在别墅一楼大厅里,裴珩能感觉到时雨辰信息素与自己的匹配度应该很高,却没什么想要标记他的欲望,甚至有些恶心反胃,他刚才难受的样子倒也不完全是装出来的。 此时邵野的胳膊搭在他的肩上,与他挨得极近,裴珩眉头微蹙,他向来不会与人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他想挣脱青年的怀抱,但不知是受了时雨辰信息素的影响,还是其他原因,有些使不出力气来。 导演带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冲了进来,他们原本以为会看到这些顶级alpha们为了争夺时雨辰而打得不可开交,又或者把时雨辰咬得血肉淋漓,但眼前的事实却和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顾少臣手脚被紧紧捆住,躺在地上,对着头顶的水晶吊灯无能狂怒;拉尔斯被包得跟个蝉蛹似的,正在阳台上僵尸跳;而靳司启仓储间里滋儿哇地大叫,准确地说他是在用外语破口大骂,只是在场没几个人能听懂。 至于时雨辰,他躺在沙发上,捂住脖子难受地扭动着。 导演发自肺腑地惊叹道:“卧槽!” 时雨辰的信息素是菌子味的吗?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 邵野见到是导演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去拉还蹲在地上的裴珩,裴珩摇了摇头,说了谢谢,然后自己站起来了。 邵野不以为意,他询问导演:“你们怎么不敲门啊?” 这是什么增加流量的小把戏吗? 其实导演来的时候已经敲过门了,但当时顾少臣他们正打得火热,根本没人来开,他以为里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就又赶紧找人来撞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导演连自己的遗书要怎么写都想好了。 导演看了直播间的回放,才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随后看向邵野的目光宛若在看自己的再生父母,邵野是走后门塞进来,原本那个嘉宾位置导演是要留给自己亲戚的,对邵野还有点不满,现在只觉得塞得好啊!这种猛人!该多塞几个! 工作人员赶紧上前给时雨辰注射了一针抑制剂,然后准备将他和其他四位alph一起送去医院,做个检查。 临走时导演还问邵野:“你真的是beta?” 邵野:“不然呢?” 导演沉默了一下,问他:“要不你跟他们一起到医院去检测一下。” 邵野无语,他当了二十多年的beta了,他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吗! 导演也看出邵野的无语,但是哪个beta能像他这么凶猛!三个发情中的顶级alpha在他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如果跟着导演他们一起去医院,就又能跟裴老师在一起了,邵野乌黑的眼珠一转,对导演道:“也行。” 去了医院一检查,结果令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时雨辰与四位alpha的信息素匹配度居然都是100%,而邵野…… 依旧是个平平无奇但能打的beta。 邵野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盯着不远处的裴珩发呆,裴珩身穿一件墨绿色的长风衣,站在检测室门口,他低着头,听完护士小姐说的检测结果,脸上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邵野托着下巴默默叹气,裴老师要是一高兴能给自己画两幅画就好了。 他可是听说过裴老师给卖柿子的老奶奶画了一幅画,最后卖出三千万的都市传说,所以真的不想给他画幅画吗? 与此同时,这件事的起因也已经调查清楚,是三位omega嘉宾中的叶小琦嫉妒时雨辰能得到那么alpha的青睐,从黑市上买来违禁品,引诱时雨辰发情,想让时雨辰被赶出《命中注定》节目组。 这下好了,被赶走的人成了叶小琦自己,他不仅要付一笔高昂的违约金,还要面临节目组和时雨辰的双重起诉。 众人从医院回来,已经是深夜了,工作人员和嘉宾都累了一天,导演人性尚存,通过广播通知各位嘉宾道:“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天的录制从午饭后开始。” 导演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当然,如果今晚有人想要到丘比特小屋告白,我们也是不反对的。” 没人说话。 也是,就算alpha们有意,但时雨辰以现在这个状态,无论是谁来向他告白,他肯定都会拒绝的。 而丘比特小屋每天只能开启一次,每个人每期只有一次开启的机会,谁也不想轻易浪费。 一想到时雨辰与这四位alpha的信息素匹配度都是100%,接下来节目中的修罗场肯定不会少,导演就笑得合不拢嘴,只是今天的这种意外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嘉宾们也确实有些累了,陆续上了楼去,邵野打着哈欠,走在裴珩的后面。 站在楼梯底下的顾少臣在这时突然开口道:“邵野,你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邵野停下脚步,回头看去,顾少臣神色冷峻,一脸不悦,看着就没好事。 邵野抬头往楼梯上面看了一眼,裴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的转角。 邵野下了楼梯,大厅里灯光明亮,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顾少臣担心别墅内还有没有其他没有关闭的摄像头,干脆带着邵野来到室外。 月光洒在广阔无垠的海面上,追赶到沙滩上的浪花像是婚纱的裙摆,洁白而轻盈,顾少臣转过身,对邵野问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我花钱雇来的,对吧?” 邵野点了点头。 顾少臣继续问:“你记得我是付了你三十万的工资对吧?” 邵野嗯了一声,有点疑惑顾少臣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不会是后悔了,要把钱给要回去吧! “那你今天特么还打得这么狠!”顾少臣顶着两个浅浅的熊猫眼厉声质问道,他说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嘴角还在疼。 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邵野是怎么回事!给得越多,打得越狠吗?他又不是玩字母的! 邵野解释道:“当时情况情急,我也是没有办法。” 第136章 顾少臣将信将疑地看了邵野一眼,对他道:“明天导演应该会重新分配房间,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不知道啊。”邵野一脸茫然道。 顾少臣:“……” 《命中注定》的九位嘉宾都是男性,顾少臣自然是希望自己能跟时雨辰一个房间的,但alpha和omega不能分在同一个卧室,beta倒是和谁都能睡。 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节目组会组织一场小游戏,获胜者可以优先选择与谁一个房间。 顾少臣原本是想让邵野跟时雨辰一个房间的,让邵野帮自己打听打听时雨辰的喜好,再帮自己在时雨辰面前多说点好话,但就在刚才,就在邵野说他不知道的这一瞬间,顾少臣突然改变了念头。 由于今天邵野的超常发挥,顾少臣对邵野很难放心,说不定自己忙活一通,最后是给裴珩做了嫁衣。 而且…… 而且邵野今天的表现实在太惹眼了,顾少臣心中难免生出一股隐秘的担忧,邵野要是也喜欢上时雨辰怎么办? 虽然说小辰不至于放着他们这些alpha不选,选了个没用的beta,但邵野这一身的牛劲儿,要是在节目里存心给他们添点麻烦,他们还真不好解决。 要是好解决,今天也不会被他打成个熊猫眼了。 可若不让他跟时雨辰一个房间,又该让他和谁在一起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呢? 顾少臣虽然不差那三十万,但他也不想做冤大头,他思索再三,对邵野道:“你跟裴珩一个房间吧。” 裴珩这个人邪得很,邵野如果是他的人,这样正好废了他一颗棋子,如果不是,也可以让邵野帮自己打探点消息。 就是邵野打探出来的消息,顾少臣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相信。 “跟裴老师一个房间?这不大好吧。”邵野这样说着,眼角眉梢却全是窃喜。 他还以为这次分宿舍又是abo对对碰,a找a,b找b,王八找绿豆。 顾少臣眯了眯眼,邵野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看起来很高兴?他果然跟裴珩关系不一般吧! “但是我怎么跟裴老师一个房间啊?”邵野好奇问,他又不是导演,分房这种事也不是他说得算的。 “你自己想办法。”顾少臣道。 “我没有办法啊!”邵野叫道,前三期他没跟裴老师一个房间难道是他不想吗? 他难道不想讨好了裴老师,让裴老师随手丢给他一张能卖三千万的画吗! 顾少臣不想说话了,没有办法还这么理直气壮,自己花了三十万就是买他来打自己一顿吗!他又不是小m,邵野那手法也不值三十万! 顾少臣无奈道:“剩下的事我来安排,以后你跟裴珩一个房间了,他有什么异常举动要立刻告诉我,知道吗?” 邵野哦了一声,看着眼前的顾少臣像是在拆散王子公主的恶毒反派。 这又是个什么表情?顾少臣感觉自己被他深深鄙视了。 他沉声道:“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邵野白了他一眼:“这话你应该跟叶小琦说。” 又不是他让时雨辰发情的,他只是做了一个正义路人该做的事。 顾少臣:“……” 好像也没错。 他冷哼了一声,警告邵野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再对我动手!” 邵野问他:“那要是你要伤害时雨辰呢?” 顾少臣沉默,那时肯定是要护着时雨辰,这话一出,不就是证明今天邵野做的根本没问题吗! 顾少臣觉得窝火,他恼怒道:“回去回去。” 回到别墅时,一楼的大厅里还亮着灯,厨房里传来响动,邵野和顾少臣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见是裴珩在里面不知是在捣鼓什么美食。 邵野吸了吸鼻子,好香啊,有点饿了。 顾少臣脑子转得快,他想的是裴珩这不是要给时雨辰准备夜宵,献殷勤吧? 蠢货一个,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小辰能吃得下吗?不过他在做什么,怎么这么香? 邵野出声问道:“裴老师你在做饭吗?要帮忙吗?” “你回来了?”裴珩像是才注意到他们两个,他回头看向邵野,对他笑了一下,对他说,“我看你晚上吃的不多,就想着给你下碗面,正好也快出锅了。” 顾少臣:“?” 有病吧这人。 邵野眼睛一亮,摸摸肚子,他晚上确实没吃饱,节目组安排的晚餐很精致,很美味,就是量太小,根本不够吃。 顾少臣怀疑这俩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也没上楼,就站在一边看着裴珩端着那碗汤面来到另一边的小餐厅里,邵野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一脸馋样。 顾少臣实在琢磨不透裴珩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打算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研究一下,结果裴珩却忽然转头问他:“顾总也没吃饱吗?不好意思,我只做了一人份的。” 邵野抬起头警惕地看向顾少臣,像是怕他来跟他讨食。 顾少臣本来就觉得裴珩在跟自己阴阳怪气,眼下邵野又来了这么一出,他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转身上楼去了。 裴珩一个画家罢了,想来他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顾少臣离开后,邵野还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裴老师,这真是给我做的啊?” 裴珩笑着点了下头,对他道:“今天谢谢你了,下午的时候我有些不舒服,也忘了跟你道谢。” “我也没做什么。”邵野谦虚道。 裴珩道:“吃吧,等会儿凉了该不好吃了。” 奶白醇厚的骨汤上面浮着一层金色的油花,大块的叉烧在碗中铺开,中间放了一颗切开的溏心蛋,翠绿的小葱点缀其间,看着就很美味,邵野也没客气,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他的吃相不算文雅,但让人看了就很有食欲,裴珩坐在对面,无声地打量这个正在大快朵颐的青年,左手支颐,右手指尖在桌面上画了两笔,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这一碗面很快见了底,裴珩问道:“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给你做一碗?” “饱了,”邵野放下筷子,并适时地打了个饱嗝儿,“裴老师你做饭真的太好吃了!之前你为什么都没下厨过啊?” 裴老师这个厨艺,想要什么样的omega得不到! “我也是刚学的,你喜欢就好。”裴珩道。 邵野摸了摸肚子,他吃得其实都有点撑了,但裴老师做的面条实在太好吃了,他没忍住,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吃到。 裴珩把水杯推到邵野面前,问他:“刚才顾总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邵野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裴珩似是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如果顾总为难你了,你可以告诉我,我虽然只是一个没什么用的画家,但也许也能帮你一把。” 邵野十分感动,裴老师果然是个大大的好人,时雨辰眼睛没瞎的话,该选他们裴老师。 可惜自己注定要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跟顾少臣狼狈为奸了。 哎。 “怎么叹气了?”裴珩问他。 邵野转头看看左右,确定这里没有摄像头,才压低声音,问裴珩:“裴老师,你是不是很喜欢时雨辰啊?” 裴珩眸子微垂,他答非所问道:“我和他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 邵野点点头:“我懂了。” 裴珩轻笑着问道:“你懂什么了?” 邵野回来的路上已经上网搜过信息素匹配度意味着什么,信息素的匹配度越高,他们对彼此的吸引力就越强,如果能到一百,那就是命中注定的一对,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稍一接触,就会天雷勾地火,宝塔镇河妖(?),应该就地结婚,完成终身标记。 不过命运学会开玩笑了,四个alpha与时雨辰的匹配度居然都是一百,牛逼。 邵野私心里是希望裴老师能够得偿所愿的,但他拿了顾少臣三十万,他身不由己啊。 他脏了。 邵野去了厨房把自己用完的碗筷洗刷干净,放进消毒柜里,裴珩站在他的身后看了他一会儿,对他道:“时间不早了,上楼休息吧,明天还要录制节目。” 邵野点了点头,又问他:“裴老师不休息吗?” “我也要上楼去了。”裴珩说。 裴珩沿着楼梯走到楼上的卧室前,他推开门,刚要进去,听到身后的邵野叫了他一声。 他停下脚步,回头问邵野:“还有事吗?” 邵野右手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眼睛亮晶晶地鼓励他道:“裴老师,你一定会成功的!” 裴珩觉得,他说的成功,可能与自己想的不是一回事,不过也没什么要紧的。 裴珩笑着说了声谢谢,对他道:“晚安。” “晚安。”邵野对裴珩挥了挥手。 等裴珩进了屋后,邵野也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洗完澡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午饭过后,直播开启,别墅的大厅里却只剩下了四位alpha。 这时候,主持人的声音在广播里响起来:“昨天晚上,我们的真爱小岛遭遇了一场百年难遇的暴风雨,可怕的魔王乘风雨而来,不仅破坏了大家返程的游轮,还抓走了你们一半的同伴,真爱小岛上有四个孤独牢笼,你们的同伴就被困在那里,现在你们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把真心钥匙,接下来你们的任务就是用这把钥匙找到你们的同伴,救出他们。” 弹幕里一片哈哈哈飘过,这魔王怎么还性别歧视,为什么不抓alpha。 主持人继续通过广播宣布规则:“记住,一把真心钥匙只能救下一个同伴,救下这位同伴后,自动与同伴组队,之后在小岛上的所有双人任务,都需要与被你救下的同伴合作完成。女神为了表彰英勇的骑士们,最先组队成功的小队两位嘉宾每人都可以得到两张游乐园全天票,第二支组队成功的小队两位嘉宾每人则可以得到两张情侣餐厅用餐票,离开小岛后,嘉宾可以使用这两种票据向任何一位嘉宾发出约会邀请,被邀请对象无法拒绝。” 第137章 外面海浪哗啦啦地拍打在礁石上面,石窟里森冷幽寂,光线昏暗,青年的眼睛映着洞口的光,像是落了一堆星星。 裴珩依旧不是很清楚青年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他也无所谓和谁组队,倒不如选个有趣的。 他问邵野:“这么自信?” 那是当然! 邵野猛点头道:“刚才顾总来过了,他这个人吧……” 邵野叹了一声,没说下去,但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继续道:“裴老师你跟顾总不一样,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肯定不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的。” 从昨晚裴老师给他下面条他就知道了! 裴珩:“……” “那你躲什么?”裴珩问他,“不想和我组队?” 邵野摇了摇头,对裴珩解释说:“救了我,裴老师你就没法和时雨辰组队了。” 【那你人还怪好的嘞!】 【他跟不跟时雨辰组队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了!邵野是裴老师和小时的cp粉吧!】 邵野从地上站起来,对裴珩道:“裴老师,要不你还是别管我了,去救时雨辰吧。” 【你都捧杀完了,裴老师但凡要脸肯定不能扔下你不管啊】 【突然觉得邵野好心机啊】 【他不是cp粉吗】 邵野要是知道直播间里网友们对自己的种种猜测,一定会大喊三声他冤枉啊,他真的是在为裴老师着想。 裴珩笑道:“不用,时雨辰肯定会有很多人要救他的,洞里冷,你别着凉了,还是早点出去吧。” 邵野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就说裴老师是个好人嘛! 但好人总是会吃亏的,他凑到裴珩身边,小声对他说:“我刚才骗了顾总,其实我也不知道时雨辰在哪里。” 所以裴老师现在去找时雨辰也还来得及。 然而裴珩却像是没听到他这番话一般,回到笼子前。 见他要开锁,邵野赶紧又叫了一声:“裴老师,你等一下。” “怎么了?”裴珩转头问他。 邵野立刻弯下腰,又钻回笼子里,并且把掰弯的铁栏杆都掰了回去,然后两只手抓着栏杆,眼睛亮亮的,眼里心里全是裴珩,期待地等着他来开锁。 满满的仪式感。 弹幕里一群嗑裴珩和时雨辰的cp粉在哀嚎,裴老师怎么可以把自己唯一的一把钥匙用来救这个心机深重的beta!不过随即又有另一波cp粉出来安慰他们,没关系的,裴珩与邵野是第一支组队成功的小队,他们可以得到一张游乐园的入场票,后期用来向时雨辰发起约会邀请,而如果他坚持要去找时雨辰的话,到最后很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四分之一的概率和已经到了手边的门票,裴老师只是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组队方式。 裴珩看着笼子里眼巴巴望向他的青年,不知怎的联想起主人上班,在家里被关了一天的小狗,主人一回来,就立刻高兴地摇起尾巴,完全不在意自己就是被主人关起来的。 裴老师选择救自己,邵野当然是很开心的,但是这样时雨辰就会跟其他alpha组队了,不行啊,裴老师绝对不能在这场alpha们战斗中落了下风。 邵野两颗乌黑的眼珠转来转去,看着就不像老实的,他忽然开口问:“裴老师,刚才广播里说一把钥匙只能救一名同伴,是吗?” 裴珩嗯了一声,掏出风衣口袋里的真心钥匙,捅进锁眼里。 邵野的脑袋凑近了一些,青年温热的呼吸拂过裴珩的脸颊,裴珩的动作微微一顿,只听他小声说:“裴老师,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咔哒一声,孤独牢笼上沉重的铁锁被扭开,裴珩一边拿下铁锁将牢门打开,一边问他:“什么?” 邵野从铁笼里面跑出来,他搓了搓手,跃跃欲试道:“等会儿我们去抢其他嘉宾的钥匙吧!” 然后用其他人的钥匙去救时雨辰,这样时雨辰就会自动和他们结为一组,他能如愿跟在裴老师身边,裴老师也能跟时雨辰一起做任务加深感情,毕竟刚才规则里没说只能两个人组队吧。 他居然能想出这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他可太牛了! 直播间瞬间被一片问号铺满,网友们都被邵野这个天才想法惊呆了。 【?】 【天才啊!谁再说邵野脑子不好,我第一个喷他!】 【不是,姐妹们我想问,我看的是恋综吗?】 【谁家恋综能这么干啊!】 【有一说一,我确实挺想看的】 裴珩沉默了一瞬,似乎也被邵野这个天才的想法惊呆了,他对邵野道:“这样不好吧。” 邵野一脸鼓励道:“有什么不好的?裴老师,爱情就是要靠自己争取!” 【让你争取,没让你争夺!】 裴珩侧头看向身边的青年,午后和煦的阳光穿过洞口照射进来,落在青年满是笑意的脸上。 裴珩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孤儿院被一场大火烧尽了,他便孑然一身,开始流浪。 其实他本也不必流浪,像他这样长相出色的alpha,想要收养他的家庭多的是,或者去找相关部门,国家也不会放任不管。 可裴珩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一副勉强可以示人的皮囊,内里却早就腐烂成一滩烂泥,他在街头画画的时候,看着那一座座雄伟壮观的建筑,听着周围人的惊叹之声,他脑子里想的却是怎么能把这座城市全都炸了,夷为平地,好像到那时候自己才能舒心一点。 裴珩有些好奇地看着邵野,青年现在是在争取什么呢?又在开心什么呢? 怎么能一直这么开心呢? “裴老师,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就放心吧。”邵野拍拍胸口,对着裴珩自信说道。 网友们觉得依着裴珩光风霁月胸怀坦荡的性格,应该不会同意邵野这个离谱的提议,哪知裴珩却是嗯了一声,点头同意了。 出了石窟,邵野让裴珩在下面稍等他一下,然后就向着一旁的悬崖上面爬去,他像是一头矫健的花豹,只一眨眼工夫,就爬了一半。 裴珩站在下面,仰头看他,金色的阳光倾泻下来,青年的四肢协调性和平衡性都很好,手脚也长,他的后背平展,穿着牛仔裤,努力向上攀爬的时候,那臀部看着格外圆翘。 微凉的海风吹起裴珩的风衣,裴珩眯了眯眼睛,有些口渴。 直播间的弹幕正在讨论裴珩为什么会答应邵野提出的办法,最后cp粉们一至认为,裴珩爱时雨辰爱得深沉,才会变得不像他了。 在爱情里用点小手段,又算得了什么呢? 站得高才能看得远,邵野爬上悬崖,就是想看看顾少臣等人现在在何处,距离主持人宣读完规则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他们找人的时候又要四处留意,肯定不会走得太快,所以应该不会走出太远。 邵野抬手放在额头上,遮住阳光,向远处眺望,果然看到几个米粒大的人影。 顾少臣是花了三十万的,他的钥匙自己肯定不能抢,还剩下拉尔斯和……和谁来着,邵野挠挠头,想不起那位嘉宾叫什么名字了,就记得是个开赛车。 不过也不重要了,邵野手脚麻利地从上面爬了下来,带着裴珩往看到人影的方向快步走去。 一路上邵野对着裴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当初他拿了顾少臣的三十万后,专门找了一堆教人恋爱的书看,现在正把自己学到的知识一股脑地全部传授给裴珩。 直播间的网友们听说他要传授恋爱经验,赶紧拿出小本,认真记录,结果邵野一出口就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土味情话,网友们无语地在弹幕上发了厚厚一层的省略号。 裴珩走在邵野身边,把他的经验当成笑话听了,他每次转头,都能看到青年亮晶晶的眼睛。 青年的身上好像拥有着无穷旺盛的生命力,只是对于要在泥沼里腐朽至死的人来说,有些过于刺眼了。 邵野追来的方向,正是昨日在阳台上僵尸跳的拉尔斯出发的方向,他此时已经进了林子里,嘴里不断叫着时雨辰的名字,希望他听到后能回应自己一声。 他没听到时雨辰的回应,却听到身后多出两道陌生的脚步声,拉尔斯一惊,忙转过身去,见裴珩和邵野向他这边走来,瞬间松了一口气。 “裴珩你和邵野组队了?”他出声问道,他本来还以为裴珩会和自己一样,直到有人找到时雨辰,他才会退而求其次与旁人组队。 裴珩点了点头。 拉尔斯很高兴,裴珩和邵野组队,自己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和时雨辰组队的几率大大地提高,他赞同地点点头道:“你的确该救他。” 昨天这家伙把他们三个都狠狠打了一顿,独独放过了裴珩,裴珩今天这也算是报恩吧? “不过你们都组完队了,还来这里干什么?”拉尔斯好奇问道,不应该早点回别墅接任务吗? 他问的裴珩,说话的却是邵野,邵野说:“我们过来是想跟你借一样东西。” 拉尔斯看不到粉丝们在直播间的弹幕里声嘶力竭地提醒他快跑,任凭粉丝们把手里的键盘都要给敲烂了,拉尔斯都没生出一点警惕来,毕竟谁能想到好好一个恋综会来了邵野这么祸害。 “什么?”拉尔斯问。 邵野上前一步,不怀好意地桀桀笑了一声,像极了电影里的大反派,他对拉尔斯道:“真心钥匙啊。” 直到这个时候,拉尔斯都没意识到危险的到来,他听到邵野的回答,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七分疑惑,三分倨傲问道:“你一个beta,要真心钥匙做什么?” “当然是去救时雨辰啊!”话音落下,邵野向着拉尔斯扑将过去,一下就把他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第138章 邵野立刻转过头对裴珩殷勤道:“当然得裴老师你来开。” 【好一个太监总管!】 时雨辰这才注意到邵野是带着裴珩一起来的,可能是昨天裴珩在自己发情的时候表现得比较克制,没有像顾少臣等人那样彻底失去理智,变成一头捕猎中的可怕猛兽,所以时雨辰对裴珩的印象要稍好一些。 不过时雨辰也并不觉得裴珩有多喜欢自己,裴珩很好,温和有礼,只是他待每一位嘉宾的态度似乎都是差不多的,任凭那些网友嗑得昏天暗地,时雨辰本人却很确定,自己在裴珩这里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特别的优待。 见裴珩拿着钥匙向这边走来,时雨辰从地上站起身,他好奇问道:“你们两个没有组队吗?” “组了呀!”邵野回答道。 时雨辰的脑袋上缓缓生出一个问号,然后问道:“节目组不是说一把钥匙只能打开一个笼子的吗?” 邵野登时扬起下巴,一脸骄傲道:“当然是因为我们有多余的钥匙啊!” 时雨辰脑袋上的问号瞬间放大加粗,他一脸震惊问:“为什么?哪来的?找人配的吗?” “配钥匙多麻烦啊,”邵野没有半分内疚道,“当然是抢来的。” 时雨辰追问:“跟谁抢的?” 邵野也不瞒他,直接回答道:“拉尔斯和靳司启。” 他终于想起那个开赛车的alpha叫什么名字,靳司启的这把钥匙也不算白丢了。 邵野说完把另一边钥匙也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你抢了两把?”时雨辰惊得张大嘴巴,他对邵野竖起大拇指,“你太厉害了!” 他要是也能像邵野这么厉害就好了。 邵野毫不谦虚地抬起下巴,他也觉得自己很厉害。 时雨辰咬了咬唇,终于鼓足勇气,向邵野问道:“你能教教我吗?” 邵野问:“教你什么?” 时雨辰小声说:“功夫,可以吗?” 邵野抬手摸了摸下巴,点头道:“以后有时间的话,倒也可以。” 他说完脑中灵光一闪,又上前一步,热情地问时雨辰:“要不你在我这儿办张卡吧?” “什么卡?”时雨辰茫然问道。 邵野答道:“当然是我们健身房的年卡啊。” 时雨辰:“?” 他把邵野的回答努力消化了一下,觉得等《命中注定》的录制结束后,自己找个健身房锻炼一下身体也不错,便问道:“你们健身房在哪儿?叫什么名字?” 邵野刚想开口,就看到对面的摄像师对他摇了摇手,他道:“现在在直播,我不能说,等回去我们加个微信,我把地址发你。” “好的。”时雨辰点点头。 直播间里哀嚎一片,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们倒也不是想跟邵野办卡健身,主要是如果时雨辰要去的话,以这四个alpha对时雨辰的感情,肯定会去制造各种偶遇的,他们网友都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想见识一下这线下的修罗场是什么样的。 裴珩站在孤独牢笼前,手里拿着钥匙好半天都没动作,他听见邵野与时雨辰两人之间的对话,突然有点不大想开这个笼子是怎么回事。 网友们在弹幕里哀嚎完又开始发问号,这都过去好几分钟了,裴老师不赶紧开锁在干什么呢?做开锁前祷告吗? 邵野也很奇怪,跟时雨辰介绍完他们年卡的几种等级服务后,又凑过来问道:“裴老师,你怎么不开门啊?是钥匙不对吗?要不用这一把?” 他把手里的钥匙递到裴珩面前,裴珩没接,他把钥匙放回口袋里,转身对邵野道:“我想了一下,我们还是不要这么做了。” “为什么呀?”邵野无法理解,他们都已经找到时雨辰了,胜利就在眼前,就这么放弃了吗? 裴珩轻声道:“接下来还会有各种小组任务,如果我们小组三个人,那么就肯定有一位嘉宾要落单,有些任务,嘉宾一个人可能根本完成不了。” 邵野心想那更好啦!又能淘汰出去一个,要不他把剩下那把钥匙给丢进河沟里! 裴珩却道:“这样对其他嘉宾太不公平,而且会给节目组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想还是算了吧,就我们两个人也挺好的。” 更重要的是,他是想看别人的乐子,但不想自己变成乐子。 裴珩话音落下,直播间里的粉丝又是一阵感动。 【裴老师人真的好好啊】 【虽然这样就没法和时雨辰组队了,但是这样做确实更符合裴老师的人设】 【放弃时雨辰不代表裴老师不爱,而是裴老师希望大家都能开心】 【人间温柔啊裴老师】 【裴老师真的是温柔又善良,跟其他alpha完全不一样,刚才在直播间里骂裴老师心机绿茶的都出来给裴老师道歉!】 而邵野跟弹幕的想法出奇的一致,裴老师可真是个大好人。 只是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时雨辰,就这样放弃未免太过可惜,邵野已经知道了一个alpha遇到一个和自己匹配度为100%的omega是多么的难得,当时里论坛里还有不少alpha现身说法,如果有幸能遇到匹配度超过90%的对象,无论如何都要和对方在一起,不然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邵野眼珠一转,又想到一个好主意,他对裴珩道:“裴老师,我有个好办法。” 从过往的经历来看,裴珩不觉得邵野会想出什么好办法,他不是很想听,便也没有说话。但邵野自顾自地说了出来:“裴老师,你带时雨辰走吧,我还有一把钥匙,我可以再去找其他人组队。” 裴珩:“……” 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办法。 但是直播间里的粉丝们却很兴奋,高呼邵野大义。 【这是什么!这就是一个cp粉的职业素养!】 【邵野!你是我的神!从此以后我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你!】 【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撮合裴珩和时雨辰?】 【cp粉的事你少管!有邵野的保驾护航,我嗑的cp一定能成真!!!】 裴珩摇了摇头,说了句不用,转身抬步往别墅的方向走去,邵野咦了一声,还很奇怪,自己的办法不好吗? 直播间里的网友们和邵野一样懵逼,搞不懂裴珩为什么要放弃这大好的机会,而且就算要走,也该向时雨辰说明自己的苦衷再走吧。 粉丝们只能够安慰自己裴珩是不想给节目组添麻烦,毕竟如果他真带了时雨辰离开,让邵野再去开其他笼子,最后还是会有人组不上队,而他之所以离开得这么匆忙,完全是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为了时雨辰背叛自己一贯的原则。 都是因为爱啊!粉丝们又嗑上了。 裴珩走了,邵野也不会多留,他比裴珩要好点,对时雨辰挥了挥手,然后才向裴珩追了过去。 时雨辰站在笼子里,眼巴巴地望着两人的背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就这么走了?就不想对他再说点什么吗? 邵野似乎是听到了时雨辰内心的呼喊,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时雨辰满怀期待地看着邵野,然后就听他道:“回去别忘了加我好友,这个月我们健身房周年庆,办卡有优惠!” 时雨辰:“……” 邵野说完就加快脚步,追着裴珩过去,恍惚间,时雨辰好像听到了自己一颗少男之心在缓缓碎掉的声音。 邵野快跑了几步,追上裴珩,问他:“裴老师,你怎么走了?” 裴珩道:“把钥匙还给他们吧,别耽误他们来救时雨辰了。” 邵野应了一声好吧,只是环顾左右,现在他们又该去哪里找人呢? 太阳西斜,从四位alpha嘉宾从别墅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出发前,顾少臣信誓旦旦地以为自己一定是最先把时雨辰找到的那个人,结果到现在,他不仅没能找到人,连钥匙也被抢了。 这都是邵野的错! 按理说,邵野抢了拉尔斯和靳司启的钥匙,却没有抢自己的,证明他的三十万也算是没白花。 但问题他这三十万到底是雇邵野来给他打辅助的,还是交给他的保护费啊! 后悔!现在后悔! 邵野可不知道顾少臣已经在心里把他的十八辈祖宗都给骂了个遍,他正和裴珩走在别墅南边拿出满是野花的山坡上,说是来找拉尔斯和靳司启,归还他们的钥匙,但邵野实在不算用心,没一会儿,他的手里便多出一捧花来。 对此,有弹幕犀利点评,他们两个不像是要找人的,倒像是出来郊游的。 看着这一幕,裴珩和时雨辰的cp粉们心里也觉得怪怪的,只是想到邵野是个beta,他刚才又很积极地撮合裴珩与时雨辰,便也忽略了心头的这点不自在,继续从空气里扣糖。 这场游戏的最终结果是邵野和裴珩一组,顾少臣和苏颜一组,靳司启和时雨辰一组,而拉尔斯则是和赵森一组,赵森也是个beta,职业是兽医。 对于这个分组,大部分嘉宾都不是很满意的,不过主持人出来鼓励他们,说离岛的那日嘉宾们可以邀请心动嘉宾与自己同乘一座交通工具离开,所以即使身边人不是心上人,也请嘉宾们多多努力,让自己的心仪对象感受到自己的魅力。 组队完成后,节目组给了嘉宾们一个小时自由活动时间,他们可以在这一个小时中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违法的除外。 顾少臣坐在沙发上,一脸阴沉地看着邵野。 邵野察觉到他的目光,光明正大地看了回去,他们在回来的路上遇见顾少臣,得知他没有钥匙,邵野立刻把自己剩下的那把钥匙给了他,他现在有什么好不满的!他没能先靳司启一步找到时雨辰难道是自己的错吗! 第139章 裴老师怎么突然笑了? 邵野呆了一下,直播间也跟着寂静了一瞬。 裴珩长得好看这是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他的皮肤白皙,眉眼浓黑,像是一幅上等的写意山水,内敛又矜贵。 他经常会笑,但大都是那种浅笑,看起来温柔又和气,不像现在这样,笑意浸透了他的眼底,整个人都好似在发着光一样。 过了一会儿,裴珩笑够了,他敛去嘴角的笑容,微微眯起眼睛,抬起头问邵野:“你觉得我现在高兴吗?” 邵野歪着头,仔细想了想,他厚着脸皮道:“其实感觉裴老师你每次见到我的时候,都挺高兴的。” 于是裴珩就又笑了起来。 弹幕里却对邵野这种厚颜无耻的回答提出严厉批评。 【邵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要脸吗要脸吗!】 【真的是好自信的一男的,啊呸!】 【你越界了,少爷!】 裴珩对着邵野招了招手,邵野虽然不知道裴珩要做什么,但还是很配合地弯下腰,裴珩道:“再低些。” 邵野哦了一声,把脑袋低下去,裴珩直起身,左手按在邵野的脑袋上,另一只手则是扒开他的t恤领子,看向他的脖颈。 直播间的网友们打出一片问号,搞不懂裴珩这是在干嘛,而且他不是洁癖吗? 邵野的头发很短,有点扎手,皮肤却很光滑,摸起来怪舒服的。 裴珩靠近一些,他温热的呼吸扑在邵野的脖子,邵野的两只手撑在沙发的扶手上,觉得有些痒,问道:“裴老师,你在做什么?” 裴珩道:“看你是不是omega。” 【?】 【就算邵野装b,那也是a装b吧】 “为什么?”邵野问出直播间广大网友们的心声。 没有理由啊,裴老师怎么会怀疑他是omega? “我觉得你有点香。”裴珩回答说,他还很想咬一口,尝尝味道。 裴珩微凉的指腹在那片蜜色的皮肤上来回摩挲,他低声说:“像是芒果。” 他用的沐浴露也不是芒果味道的,邵野想了想,问裴珩:“裴老师你想吃芒果了吗?” 他耳边传来裴珩的轻笑声,然后就听到他说:“有点想吃。” 邵野迟疑道:“岛上好像没有芒果,不过冰箱里有杨枝甘露,裴老师要吗?” 裴珩没有说话,他的手指仍旧在邵野的后颈上抚摸着,像是寻找那处并不存在的腺体。 另一边时雨辰拒绝不了,只好将三人的礼物都收下,然后一转过头,就看到落地窗前的两人。 金色的阳光穿过落地窗照射进来,逆着光,只能看到两个深色的剪影,从时雨辰他们这些人的角度看,邵野和裴珩像是在接吻。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青年弯着腰,与沙发上的男人耳鬓厮磨,看起来实在是一幅很美的画面。 新点进直播间的网友没做功课,抬手就是一个嗑到了,结果再一次遭到时雨辰和裴珩cp粉们的凶猛攻击。 只是这波网友比较叛逆,越不让嗑就越是要嗑,这不比裴珩和时雨辰那些空气糖好嗑多了。 【嗑嗑嗑我就嗑】 【姐妹们别管她们了,ab有什么好嗑的,不硌牙吗?早晚得被打脸!】 【硌牙也比一团空气有存在感!】 直播间吵成一团,但大部分观众都清楚,裴珩与时雨辰的信息素匹配度是100%,他不可能会违抗自己的天性,跟一个beta在一起,刚才他说邵野很香,大概是说他的沐浴露很香。 一定是这样。 甚至还有粉丝怀疑邵野是用了和时雨辰信息素一个味道的沐浴露,真是个心机满满的beta,鄙视他! 靳司启顺着时雨辰的目光看过去,也愣了一下,问道:“他们两个在干嘛呢?” 其他几人听到他的声音,也抬头看了过去,顾少臣的面色尤其难看,邵野还说裴珩没给他钱! 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很快过去,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在广播里响了起来,向嘉宾们宣布他们接下来的任务,天色渐晚,嘉宾该准备今晚的晚餐了,不过他们的食物在昨天晚上都被可恶的魔王偷走,藏在了别墅东边的那座古老庄园里。 邵野听得有点无语,这魔王是干嘛的呀,怎么啥都偷,要不把导演也给偷走吧。 主持人继续宣读规则,幸好他们聪明绝顶、智勇双全的导演早有准备,已经派人查探清楚庄园的情况,这里有四张庄园的地图,上面分别标记了四份食物的藏匿位置。 接下来嘉宾们要用自己的双手丈量出自己队友的三围,两位嘉宾丈量的结果越准确,他们得到的那份地图上标记的晚餐就越丰盛。 顾少臣和拉尔斯立刻转头看向靳司启,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嫉妒,恨不得用眼神把靳司启杀死,再把他取而代之。 靳司启笑容灿烂,转头迎上顾少臣和拉尔斯两人要杀人的目光,也毫不退缩,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然后又扭头看向时雨辰,然而时雨辰却没有看他,低着头看向脚下,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其余两位嘉宾也是神色各异,以这些alpha们对时雨辰的爱慕,他们怕是很难拿到什么靠谱的食材。 邵野转过头,打量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裴珩,他是健身教练,对自己和学员的三围都挺关注的,但他也没这么给学员量过三围,不知道量得准不准。 他看看裴珩的肩膀,目光往下,只是裴珩穿着一件长风衣,邵野没有透视眼,看不到什么,他的视线最后又落回裴珩的侧脸上。 裴老师长得是真好看啊,时雨辰不选裴老师绝对是他的损失。 自己要是个omega的话…… 邵野心中涌上一点小小的失落,不过转瞬即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裴珩转过头,对上邵野的目光,开口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啊?”邵野一时没反应过来,这都不知道等会儿能拿第几名开始让他点菜了吗? 他小心地说:“什么都行。” 他很好养的。 裴珩嗯了一声,又问他:“不吃也行?” 裴老师是怕他们最后一名拿到的食物不合胃口吗?或者是想弃权? 不吃就不吃吧,少吃一顿也饿不死人。 邵野点点头,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对裴珩说:“裴老师,我行李箱里还有两桶泡面,你不想给我量的话,我们可以晚上回去吃泡面。” 裴珩还没说话,导演的声音先通过广播响了起来:“邵野,你行李箱里的两桶泡面被没收了。” 邵野:“……” 他抬手在自己的嘴巴上轻轻打了一下,又忘了自己身上是带着话筒的,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好气! 魔王今晚再来一次把导演抓走吧! 观众们毫无同情心地在直播间里发射哈哈哈的弹幕,猜测邵野他们这组肯定是最后一名了。 因为裴珩有洁癖,而且挺严重的,在前三期节目的录制过程中,每次和其他嘉宾有亲密接触的任务,他都会主动放弃,cp粉们认为他是在为时雨辰守身如玉,也是他们向别人安利这对cp的糖点之一。 其实在需要跟时雨辰有亲密接触时,裴珩同样也会拒绝,或者是用另外一种不接触的方式完成任务,但粉丝们的脑子就像是被僵尸吃掉了一样,认为裴珩矜持,有教养,这是一种尊重时雨辰的表现,跟那些已经脏了alpha完全不一样。 之前的三期节目里,嘉宾们对自己的感情经历已经有过介绍了,四位alpha里,只有裴珩至今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这也是许多cp粉选择嗑他和时雨辰的原因,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裴珩长得确实好看。 不过说起来,裴珩好像还从来没与邵野组队做过任务。 直播间里的网友们一边看着其他嘉宾们扭扭捏捏地开始给自己的队友丈量三围,一边等着裴珩和邵野在表格上随便填写个数字。 结果他们却看到裴珩脱下身上的风衣,对邵野道:“你先来吧。” 【啊??】 【裴老师,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啊!】 【裴老师,你不是洁癖的吗!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碰到你的吗!上次小时不小心碰了你一下,你立刻就去洗手了,你现在在做什么!】 【裴老师太善良了,刚才邵野是因为他泡面才被没收的,现在这么做是怕邵野晚上吃不上饭吧】 邵野不知道直播间里网友们的种种猜测,他毫不客气地走上前来,将自己右手拇指与中指张开,放下裴珩的胸前,一拃、两拃、三拃…… 裴珩看着瘦削,但身上该有的肌肉一块不少,肩宽腰细,腿也很长,邵野在心里默默感叹,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alpha呢。 没过一会儿,邵野就收回手,把数字记在纸上,他身后的裴珩出声问他:“量好了?” 邵野点点头。 “那该我了。”裴珩说,语气中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邵野转过身,乖乖把双手举起,像是在投降,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对面的裴珩,清澈又无辜,毫不设防。 裴珩的手指落在邵野的胸肌上,隔了一层布料,也能感受到下面的胸肌很大很软,裴珩丈量得很慢,也很仔细,邵野紧紧抿住唇,裴珩的指尖从他胸膛上轻轻扫过的时候,除了痒,还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裴珩的手指滑下,落在他的腰身上,落到他的屁股上。 邵野的脸红彤彤一片,裴老师靠得太近了,他仰起头,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去。 直播间里的网友们越看越疑惑,这个在邵野身上占便宜没够的男人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洁癖严重,握个手都要赶紧洗手的裴珩裴老师吗? 第140章 不管直播间里的网友们在看到邵野收到的这条心动短信后,在弹幕里发出多少的问号和感叹号,也不管各大论坛怎么疯狂地讨论是不是这条心动短信是不是裴珩发出的,他对邵野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间一到,节目组就十分无情地把所有的直播间都给关闭,任凭网友们吵得天昏地暗不可开交,节目组也没给出半点回应。 毕竟这一期节目是直播的,裴珩心里怎么想的他们也不知道,而且吵起来好啊,吵起来才有流量!节目组恨不得网友们能天天把他们节目给吵上热搜,还能省下一笔宣传费。 这期间有位楼主闹了个乌龙,以为那条心动短信是裴珩发给时雨辰的,为此还对楼内的同担们拳打脚踢,拉黑禁言,最后得知那条短信是发给邵野的,楼主十分破防,连续刷了二十多楼的不可能。 由于楼主的破防过程实在太过好笑,被营销号们截图转发到各大网站,又为《命中注定》吸引了一波新观众来,专门来嗑裴珩和邵野的。 cp粉们还在嘴硬,说什么是裴珩手抖发错了,或者邵野收到的那条心动短信根本不是裴珩发的,又或者邵野确实有几分姿色,身材不错,裴珩想让他当模特也不是不能接受的,虽然在此之前裴珩没有找过任何人给他做模特。 总之绝不是裴珩对邵野动了心,他们坚称ao才是绝配!而且裴珩与时雨辰的信息素匹配度那可是100%!100%啊! 然而经过今天一天的直播,反对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多,这是恋爱真人秀,不是婚后观察综艺,嘉宾们又没有一对一锁死,信息素匹配度100%又怎么了?我违背天性还要爱你,这不是更好嗑了吗! 几波cp粉都还没吵明白,乐子人又搅合进来,向网友们分享自己的好主意,反正时雨辰也给邵野发送心动短信了,邵野不如全给收了,他们三个人一起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然后该乐子人就遭到所有cp粉们的一致针对,论坛首页飘了十个帖子,其中八个限制了他的发言,剩下两个选择对他隐藏。 直播结束后,邵野还抱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那条心动短信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他有点后悔今天早早地把自己那条心动短信给发出去了,不然现在就能回复裴老师了。 这是裴老师给他的发的吧? 邵野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看书的裴珩,他想,除了裴老师,应该也不会有其他嘉宾给他发送这样的心动短信了。 不知道裴老师是要他做什么样的模特。 不重要,什么样的模特他都能做!邵野对自己充满信心。 只是等会儿该熄灯睡觉了,邵野终于舍得放下自己手里的手机,他出声问裴珩:“裴老师,你要洗澡吗?” 裴珩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先洗吧。” 邵野点点头,起身进了浴室里面,没过多久,浴室里就传出一阵哗啦啦的水声,裴珩伸手把眼前的《欧洲雕塑史》翻过一页,希腊神话中的英雄赤身裸体被众蛇缠绕,右手高高举起,像是在挣扎,也像是呼唤天上的神祇。 邵野很快就洗完了澡,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出来,他的下半身围着一块白色的浴巾,站在洗手台的前面,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这个身材给裴老师做模特还算可以吧?他捏捏手臂上的肌肉,又量了一下胸肌的大小,他很确定自己是他们健身房里身材最好的男人了,但就是不知道裴老师喜不喜欢。 要不他再努努力?可练到他现在这个程度,努力完效果也不会很明显的。 等他找机会再问问裴老师吧。 邵野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裴珩正低头把玩着邵野在海边送给他的那枚贝壳,思索着能将它加工成一件什么样的工艺品,听到开门声,裴珩抬头看去。 青年全身上下只围了一块白色的浴巾,晶莹的水珠从他脖颈上流下,滑过他蜜色的皮肤,最后没入浴巾里面。 裴珩丝毫不掩饰自己落在邵野身上的充满侵略性的目光,青年的胸肌饱满,小腹紧实,头顶的灯光一照,肌肉间的沟壑实在有些引人遐想。 看起来比书上的那些雕塑图片要更加完美。 下午他在为邵野丈量三围的时候,就已经用手感受过他胸肌的滋味,有些软,摸起来很舒服,遗憾的是,当时隔了一层布料,还有那么多人在看,裴珩量得不是很满足。 如今亲眼看到,裴珩更加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不太正常了,毕竟正常的alpha都会想咬omega后颈上的腺体,而自己却想要咬beta胸肌。 白天的时候,裴珩还以为自己对邵野,只是一个画家对美的单纯的欣赏,虽然在此之前,他对美丑也没什么所谓。 他的牙齿在口腔中无声地咬合,他突然有点明白过来,比起欣赏,他更想占有。 让邵野做自己一个人的模特,听从他的命令,做出任何他想要的动作,光是想想裴珩就充满了创作欲。 空气里弥漫着alpha茶香的信息素,beta一无所知,邵野蹲下身,把他的行李箱从床底下拉了出来。 他的换洗衣服都在行李箱里,刚才也忘了拿出来,不过这也没什么,他可以等熄灯后再把内裤换上。 裴珩垂眸,看向青年的背影,青年下蹲的时候,身上的浴巾往下滑了一些,露出一点臀沟。 想咬的地方又多了一处,房间里的茶香愈加浓郁,裴珩将手里的贝壳放下,起身进了浴室。 裴珩的这个澡洗得时间有点长,他出来后不久就熄了灯,卧室里陷入一片漆黑。 邵野坐在床上,窸窸窣窣的把自己的内裤穿上,然后小声叫道:“裴老师。” 裴珩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邵野转身问他:“裴老师,那条心动短信是你发给我的吗?” “什么心动短信?”裴珩问。 邵野一愣,不是裴老师发给他的吗?还有别人想让他当模特吗?不可能吧! 不过随即邵野便听到隔壁床上传来裴珩的轻笑声,邵野瞬间明白过来,裴老师刚才是在跟他开玩笑。 裴珩问邵野:“你会答应我吗?” “当然答应啊,”邵野不假思索道,只是说完他又有些担忧,“但是我没做过模特,不知道要怎么做。” 淡淡月光透过窗纱照射进卧室,剩下一点点微弱的光亮,黑暗中,裴珩只能看到青年大致的轮廓,不过他自己好像也能想象出青年此时的表情,他笑道:“不需要你做什么,到时人来了就好。” 邵野的身体向裴珩的方向前倾了一点,问道:“那裴老师你什么时候开画啊?” 裴珩道:“等这期节目录制结束吧,你把你家的地址发给我,到时我去接你。” 不出意外的话,不对,已经出意外了。第四期的录制一共是七天,其中有三天是给嘉宾们自由发挥的,而这三天时间是完全间隔开的,也就是说明天没有节目组给他们发布任务了,他们想做什么都可以。 如果不是房间里有摄像头,要直播给网友们看,裴珩明天就能动笔开画。 “好啊!”邵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心满意足地躺回床上,跟裴珩互相说了声晚安,闭上眼睛就要睡觉了。 只是没过两分钟,他又把眼睛睁开,叫了一声:“裴老师。” 裴珩:“嗯?” 邵野侧过身,将脸朝着裴珩的方向,问他:“你为什么会想要我给你做模特啊?” 是因为他身材特别好吗?那他得更努力锻炼了! 裴珩沉默,似乎是在想应该怎么回答邵野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邵野听到他说:“大概是因为你特别可爱吧。” 邵野:“?” 这个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他又该往哪方面努力啊? 第二天没有节目组来给他们布置任务,裴珩早早地醒来,简单洗漱过后,也没有下楼,只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书。 邵野还睡得很香,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被他卷成一团抱在怀里,手臂大腿和后背全露在外面,裴珩看一会儿书,看一会儿他。 八点半,直播刚一开始,涌进直播间的网友们就看到裴珩手里拿着一条毯子盖在邵野身上。 网友们很失望,很愤怒,但也没办法,毕竟他们也没有办法冲进屏幕把邵野身上的毯子给扯下来。 等邵野醒来,已经是九点多了,裴珩提前用毛巾把镜头遮住,等他穿好衣服,才把毛巾拿开,他问邵野:“想吃什么?我下楼给你做。” 邵野还有点迷糊,呆呆地点了下头:“好。” 裴珩走过来,没忍住在他的额头上屈指弹了一下,好是要吃什么啊? 【姐妹们,他们俩昨晚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do了?我怎么感觉自己是看婚后综艺】 【我就说命中注定里就这对ab最好嗑!他们那些唯粉懂什么嗑cp】 【但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原谅裴珩刚才遮镜头的行为!】 【大概是怕我们看到邵野身上的草莓印吧】 【别造谣,裴老师跟邵野纯纯兄弟情】 【兄弟?骨科!那岂不是更好嗑了!】 裴珩和时雨辰的cp粉在直播间里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不过他们并不气馁,在那个神秘而古老的论坛上,他们在微表情分析专家的带领下,充满自信地等待着珩野cp翻车的那一天。 听说节目组还准备了有信息素有关的任务,他们就不信到了那个时候裴珩还能对时雨辰无动于衷。 顾少臣他们几个正在楼下向时雨辰献殷勤,这个要邀请时雨辰出去散步,那个要跟他分享自己的在国外比赛时经历,剩下的一个也不闲着,要给时雨辰朗诵他昨晚写下的诗歌。 第141章 邵野跟着工作人员来到别墅西边,四位alpha被困在一座碎石堆成的小岛上面,每个人都戴着眼罩,他们的视力被完全剥夺。 碎石堆下面,有好几条蜿蜒的小路通往岸边,路旁则是节目组前不久才挖出来的泥坑,但是昨晚下过一场雨,泥坑已经变成了水坑,稍不留神,就会摔到里面。 视线被眼罩遮蔽的alpha们要听从他们队友的指挥,沿着小路离开这座名叫单身地狱的简陋小岛,然后通过身体接触,从两个omega和两个beta中,找出自己的队友。 昨晚的那场雨将几条小路浇得一片泥泞,邵野皱起眉头,目光在眼前的这片田地间转来转去,等其他alpha根据自己队友的指示出发了一段距离,他才终于开了口。 alpha们看不到眼前的路,缺乏安全感,在听到队友的指示时总是犹犹豫豫,即使是靳司启,听到时雨辰的声音时也会有所迟疑。 但是裴珩不一样,他对邵野是绝对信任的,邵野的话音落下,他的脚步就跟了上去,绝不拖泥带水。 只是…… 他们成绩还是要落后于其他三组,原因邵野总让裴珩绕路,网友们看得生气,觉得邵野的指挥根本配不上裴珩的信任,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来指挥,裴珩现在应该已经上岸了。 【邵野脑子是不是又下线了,选的这是什么路啊,本来可以拿第一的,现在他们这组最后一名没跑了,好气】 【气死我了!】 【你们懂什么?裴老师有洁癖,邵野选的这条路最干净,不信你们看看裴老师的鞋和裤脚,再看看其他alpha的】 【?!!】 【你们珩野发糖真是随手就来啊】 【这还不嗑等什么呢!】 等到裴珩干干净净地来到岸上,其他三位alpha都已经确定好自己的队友,期间他们当然也跟邵野有过接触,只是刚碰到邵野那硬邦邦的手臂,就一脸嫌弃地走开。 没有了邵野的指挥,裴珩走得很慢,他没有和任何嘉宾接触,直到走在邵野的面前,才伸出手,摸了一下邵野的胳膊。 网友们心想这肯定是一摸就能确定的呀,其他人的手臂上可都没有邵野那么结实的肌肉。 然而他们却看到裴珩上前一步,将自己与邵野的距离陡然拉近,他的一只手落在邵野的腰上,另一只手则是捏着他的手臂。 裴珩的身高比邵野要稍微高出一点,他低着头,下巴抵在邵野的肩膀上。 邵野碍于游戏规则,不能出声,只能任由裴珩的指尖在他的腰上画着什么东西。 裴老师现在想画画了吗?邵野感觉除了腰,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好像也有点痒痒的。 【他们俩昨晚真的do了吧】 【裴老师还没确定他眼前这个人是邵野吗?】 【总不可能是在故意占便宜吧,哈哈】 【不哈哈】 直到主持人开始倒数,裴珩才终于收回手,开口确定自己的队友。 邵野立刻伸出手帮裴珩摘下眼罩,明媚的阳光映入眼中,裴珩适应了一会儿才将眼前的青年看得清楚,邵野凑到他的面前,眼睛亮晶晶地夸赞道:“裴老师你好厉害啊!一下子就认出我了!” 【《一下子》】 【邵野真的不是在嘲讽吗】 裴珩笑了一下,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了邵野的赞扬。 接下来节目组又给alpha们安排一场跑酷,一方面是让嘉宾们收集中午的食材,一方面用来展现alpha的力量与速度,只是最近的那条路中间有一段是需要游泳过去,裴珩放弃,选了另外一条路,他们这组又是最后一名,只拿到几样普通的食材。 不过邵野还是很开心,对着裴珩拿到食材大夸特夸。 裴珩看着他发亮的眼睛,觉得就算自己是空着手回来,青年应该也会想尽办法把他夸出一朵花来,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其他嘉宾听得十分想要吐槽,真是搞不懂,他们拿到大闸蟹的还没庆祝呢,邵野他们这组吊车尾的在那儿高兴什么呢? 裴珩用简单的食材照样可以邵野做出一顿美味的午餐,嘉宾闻着饭菜的香气,莫名觉得手里的大闸蟹好像都不怎么香了。 海风拂过椰子树碧绿的叶子,夏日的太阳高高升起,向广阔无垠的海面上洒下了一片灿烂金光,午休时间过后,嘉宾们开始下午的游戏。 主持人语气欢快地在广播里向嘉宾们公布新游戏的规则:“你的大脑会欺骗你,你的嘴巴会说谎,可是你的心不会,昨天晚上,四位alpha嘉宾被绑架到单身地狱里后,他们不仅失去了可以看见世间万物的双眼,魔王还逼他们喝下了女巫熬制的封心锁爱的药水,现在需要你们将他们还落在单身地狱里那颗真心唤醒过来。 “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所以接下来你们每个人要分别与四位alpha嘉宾对视五分钟,当alpha嘉宾的心跳频率或者信息素浓度达到一定的标准,就算成功唤醒,而没有被唤醒的alpha,将要和他的心一起被冰封在地狱之中,直到今天的录制结束。这场游戏还有另一个很浪漫的名字,叫做怦然心动,那么—— “各位嘉宾们,现在就让你的心来告诉你,你究竟在爱着谁!谁能拯救你被尘封的那颗心?谁又是你的命中注定!” 为了防止alpha和omega在对视过程中会受到对方信息素的影响,对视的两位嘉宾会进入到两处相邻的密闭房间内,房间中间隔着的是一道玻璃墙。 这个游戏不仅能帮助观众们看清每位alpha的心意,omega和beta的心跳和信息素浓度同样是受到监测的,在每个人都与四位alpha完成对视后,嘉宾们也可以向节目组提出申请,与任何一位刚才没有对视过的嘉宾进行对视游戏。 毕竟他们节目组也不是那么保守,除了ao配对外,也要给嘉宾其他的选择,副导演看过导演写得计划书,里面aabboo写了一大堆,远远一看,像是在验证孟德尔遗传定律。 在对视的五分钟时间里,两个房间里的嘉宾是可以采取任何手段向玻璃墙那一侧的人展现自己的魅力。 而节目组将会使用市面上最专业的设备检测每一位嘉宾的心跳和空气中信息素浓度的变化。 当然,作为beta的邵野和赵森是不需要检测信息素的。 【可恶啊!我们beta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对视的顺序是按照上午的小组排名进行的,邵野和裴珩都被排在了最后。 第一个与alpha们对视的嘉宾是赵森,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alpha为他心动,赵森也不介意,他现在已经能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吃瓜群众了。 接着是苏颜,他作为节目组中唯二的omega,即使知道这些alpha们对自己没什么兴趣,但也不想输的和赵森一样难看,所以还是暗暗努力了一把,四位alpha中,只有拉尔斯在看到他伸出舌头舔嘴唇的时候,心跳稍稍加快了一些,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 苏颜有些挫败地从里面走出来,想到还有无数观众在看他,他抬起头对着镜头温柔一笑,然后对时雨辰道:“看来只能靠你了,小辰。” 时雨辰根本不想拯救这些alpha们,他巴不得他们全都封心锁爱,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即便他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那些alpha们依旧会为他心跳加速,不能自已,房间里的信息素检测仪滴滴响个不停。 但是除了裴珩,他的信息素没有泄露一点也就算了,连心跳的频率居然也没什么变化。 【裴老师不会是个机器人吧?怎么做到心跳一点起伏都没有的】 【小辰的心跳也没怎么变,是都不喜欢吗】 【不会吧不会吧,一个恋综录到最后一对都成不了,那可太好笑了】 【不是还有邵野吗?急什么】 【邵野就算了吧,你们还真信裴珩喜欢他啊】 【裴珩喜不喜欢他不好说,但裴珩不喜欢时雨辰是肯定的】 直播间顿时又吵成一团,不久后,时雨辰完成四场对视游戏,主持人宣布顾少臣、拉尔斯和靳司启身上封印被解除。 邵野本来在边上看热闹看得还挺开心的,结果发现现在就剩裴珩一个人没被唤醒,也有点着急了。 裴老师不喜欢时雨辰的吗?怎会如此!是时雨辰不够努力吗?哎!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啊。 邵野思索片刻,他举起手向导演叫道:“导演!” 导演问:“什么事?” 邵野大声问道:“可以把顾少臣他们直接跳过吗?” 导演无情地拒绝了他的请求:“不可以。” 邵野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与顾少臣对视的那间房间当中,他在玻璃墙前坐下,抬头看向对面顾少臣的眼睛。 五分钟倒计时已经开始,邵野看了一会儿就开始发呆,顾少臣这张脸是不是有点不对称,他的粉丝们是怎么做到对着这么一张脸吹好看的,看得他都有点反胃了,幸好等会儿还能看看裴老师洗洗眼睛。 邵野觉得以后节目组想不出有效的惩罚方式,就可以让他来跟顾少臣对视。 而他对面的顾少臣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甚至比邵野更差,他心里想的是自己为什么要花三十万雇了这么个玩意儿,这就是转帐的时候没签合同,不然节目录制结束后,他非把邵野给告上法庭不可。 网友知道邵野跟顾少臣不对付,但是现在看到他们两个像斗鸡一样彼此敌视,还是觉得太好笑了。 【感觉他们两个人要擦出火花了】 【什么火花】 【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火花】 【节目组的设备真的靠谱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我在屏幕前都闻到顾总的信息素了,是硝烟味的(确信)】 【家人们,他们俩对视得我有点害怕】 【顾少臣拳头都硬了吧】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心动呢(狗头)】 第142章 【啊啊啊啊啊裴老师你怎么会是这样的裴老师啊!】 【还不嗑等什么呢!姐妹们!快把how pay给我打在屏幕上!】 【检测仪出故障了?滴滴叫个什么啊】 【叫你爹来嗑cp呢】 裴珩不用听自己房间里检测仪的滴滴声,也能闻到从自己腺体上散发出来的信息素的味道。 青年的衬衫已经解开了三颗扣子,两边的胸肌都露出了小半,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上面,像是刷了一层亮晶晶的蜂蜜,邀请着他去品尝。 可惜,别说品尝了,他到现在都没能亲手上去摸一下。 裴珩的舌尖抵在自己有些发痒的牙齿上,房间内的信息素检测仪顿时滴滴滴叫得更加欢快了。 【检测仪真不是坏了吗?为什么叫得这么厉害?邵野解个衬衫扣子有什么好看的,真是搞不懂,除非给我看看】 【摄像师你的镜头要跟着裴老师的视线啊,到底会不会当摄像师,不会当让我来!】 【裴老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啊!】 邵野也没想到,自己就随便解个衬衫的扣子居然会这么好使。 为什么啊? 邵野暂时还不太能理解裴珩的想法,不过也不是很重要。 检测仪的滴滴声对他来说仿佛是一种鼓励,邵野准备把自己衬衫上的所有扣子都给解开,保证他们裴老师的检测结果是四个alpha中信息素浓度最高的那一个。 他们裴老师,那必须是男人中的男人!alpha中的alpha! 裴珩此时却有些庆幸,上午跑酷的时候不是邵野跟其他三个alpha比试,不然中间那段水路,青年肯定是会毫不犹豫把衣服脱了跳进水里,轻轻松松游个第一,然后喜气洋洋地向自己跑过来邀功。 那些还没有被太阳蒸发的水珠会顺着他细腻光滑如同绸缎一样的蜜色皮肤流淌下来,他乌黑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想到那个场面,裴珩的心跳频率不禁又加快了一些,房间的茶香更加浓郁了。 眼见着邵野快要把第四颗扣子给解开了,裴珩及时收回自己跑偏的思绪,他拿起手边的传声筒,对玻璃墙另一侧的邵野道:“把扣子扣上吧。” “啊?”邵野的动作一顿,他问裴珩,“现在吗?” 裴珩嗯了一声。 邵野有些犹豫,问道:“真不用再解开两颗吗?” 裴珩笑着道:“你要是想给我看,可以等晚上回了房间。” 他这不是想把裴老师唤醒得再彻底点吗! 好吧,他承认,看到裴老师因为自己解开扣子,释放出信息素来,邵野心里莫名很爽。 裴老师果然很满意他的身材! 直播间里的网友们却很愤怒,等晚上回了房间还有他们的份儿吗!虽然现在也没多少,但能看到一点是一点啊。 【裴老师,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你从前根本不是这样的啊】 【你变得有点大,我害怕】 【裴老师:没变过,只是爱情来了】 对视的时间只剩下一分钟不到了,邵野一边扣着衬衫的扣子,一边看向裴珩的眼睛。 裴珩的身体忽然前倾了一些,那张脸一下子又到了邵野的面前,邵野仿佛都能感觉到他扑在自己脸上的温热呼吸。 裴珩的唇角带着一抹浅笑,暖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锋利的眉眼看着比平日里更柔和了几分,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波光,映着邵野的身影。 扑通!扑通! 邵野听着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巨大的跳动声,感觉呼吸困难,整个人要溺死在裴珩的眼睛里了。 【邵野,你这个心跳频率是不是太快了!裴老师还什么都没做啊!我瞧不起你】 【有一说一,裴老师确实好看,换你你也得迷糊】 【裴珩真的什么都没做吗?你看看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再看看脑袋转动的角度,我敢保证,邵野现在看到的裴老师绝对是最好看的裴老师,而且他什么时候用过这个眼神看人啊,这谁来了能不腿软】 【顾少臣、拉尔斯和靳司启】 【前面的你赢了】 最后十秒钟倒计时已经开始了,邵野脑子里全是裴珩,根本分不清那是检测仪在响,还是计时器在响。 “邵野。”玻璃墙另一侧的裴珩忽然开口叫了他一声。 邵野应了一声。 裴珩看起来笑得更温柔了,他说:“我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节目组的邀请了。” 【答应恋综邀请不就是为了找对象吗?还能是为了通告费吗?裴珩应该不缺钱吧】 【说实话,前三期裴珩那个表现可不像是来找对象的】 【所以他一开始为什么会答应】 【一开始为什么会答应不知道,但现在跟邵野说这句话,四舍五入就是告白了吧】 邵野还陷在裴珩的美色里,不是很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他正要开口想要询问裴珩为什么的时候,倒计时已经结束了。 邵野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这五分钟怎么过得这么快啊,他们节目组是不是看错时间了? 身后的房门被工作人员打开,邵野有些不舍地站起身,那双黑溜溜的眼睛还黏在裴珩的脸上。 裴珩笑道:“出去让你看个够。” 邵野的脸好像更红了,他对裴珩挥挥手,转身出了房间。 【好宠啊,这真的是裴珩能说出的话吗】 【信息素检测仪嗓子都快叫哑了,裴珩还能跟个没事人似的坐在这里[大拇指][大拇指]】 【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邵野刚一踏出房间,主持人的声音就从广播里传出来:“恭喜裴老师真心唤醒成功!恭喜四位alpha全部摆脱魔王的控制,重回真爱小岛!” 参加游戏的一共有八位嘉宾,最后在这场对视游戏中互相心动的居然只有一对,还是个ab组合。 在这期节目录制之前,根本没人想到裴珩会和邵野走到一起。 裴珩的后颈上多了一张抑制贴,周身的茶香信息素已经消散干净,不过即使还有,邵野也感受不到。 游戏结束,来到室外,夕阳西下,将众人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 微凉的海风吹拂而来,邵野脸上的温度稍稍降了一些,大脑也开始变得清醒。 裴老师看到他解开衬衫扣子时为什么会有信息素释放出来?他隐约记得论坛有人说,alpha一般会在想要占有一个omega的时候,才会控制不住地释放出信息素来。 所以裴老师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呢?是在想自己吗? 裴老师是把他当成omega了吗?应该不会的,邵野有些不想深想下去,他向身边的裴珩低低叫了一声:“裴老师?” 裴珩转过头看他,声音温柔,问他:“怎么了?” 邵野张了张唇,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问了一句:“裴老师,你身体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刚才释放了那么多的信息素,真的没问题吗? 裴珩抬起手揉了一下自己的额角,对邵野道:“是有点不舒服,不过没什么大事,等直播结束后再看看吧。” 【???有什么是我们高贵的vip不能看的!】 【看什么?夜光棒吗】 【夜光棒哈哈哈哈哈】 【傻孩子,话筒没摘呢,再小声我们也能听到】 【裴珩应该知道,故意压低声音配合他】 【好甜啊】 【节目录完后他俩要是不在一起,我就把导演的头揪下来当球踢!】 【导演:我谢谢你啊】 时雨辰原本还打算等邵野与这四位alpha对视结束,他要向节目组申请与邵野对视,如今看到这个结果,时雨辰决定自己不去浪费那个时间了。 顾少臣也没想到,裴珩会放着与他信息素匹配度100%的时雨辰不要,喜欢上一个beta。 难道邵野是早有预谋,用这种方式帮他除去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他脑子有这么好用吗? 《命中注定》除他以外的其他三位alpha里,唯一一个让顾少臣看不透的人就是裴珩,明明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画家,对谁都是一副温柔和气的模样,他不与任何人走得太近,也不和任何人发生争执,但顾少臣莫名觉得这个人很危险。 这下好了,不管裴珩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在所有的眼里,他跟邵野注定是不能清白了。 不错不错,顾少臣因为刚才时雨辰没为心动而郁闷的心情此时终于有些好转,他感觉自己都可以原谅前几天邵野送他的那对黑眼圈了。 剩下的几天录制里,他们两个人可一定要锁死。 顾少臣的目光在正说悄悄话的邵野和裴珩之间转了一圈,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在邵野去洗手间的时候跟了上去,确定这里没有镜头,他和邵野的话筒也都摘下了,才开口对邵野说:“你把裴珩给笼络好了,等这期节目录制结束了,我再给你加三十万吧。” 正在洗手的邵野:“?” 他关掉水龙头,转过身,狐疑地看着顾少臣。 他没听错吧,顾少臣居然要给他加钱!这是顾少臣口中说出的话吗! 顾少臣感觉邵野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似的,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很难理解裴珩居然会喜欢这么个人,口味有够奇特的。 顾少臣语气不悦道:“看什么?没听见吗?” 听到倒是听到了,就是有点无法理解,邵野问道:“怎么笼络啊?” 顾少臣无语地看着邵野,邵野这是在装傻吗?怎么笼络还用来问他?这岛上还有谁比他更会笼络裴珩吗? 第143章 随着两颗扣子被解开,邵野衬衫的领口向着两侧松开,露出一小片蜜色的胸膛。 只是邵野的手停在第三颗金色的扣子上,半天过去,也没把这颗扣子解开。 裴珩一边笑一边问他:“怎么不继续了?” 他都笑成这样了谁敢继续啊! 邵野抬头看了裴珩一眼,没有说话,但是目光里带着淡淡的怨念。 裴珩明白他的意思:“好吧,我不笑了。” 说完,他便敛去嘴角的笑容,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看着对面的邵野。 不知道为什么,被裴珩这样认真看着,邵野感觉加更奇怪了。 裴老师刚才到底在笑什么啊?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邵野心里没底,他犹豫着又解开了一颗扣子。 衬衫上一共有七颗扣子,在没有外力扯开的情况下,解开三颗或者四颗扣子其实并不会露出很多。 裴珩是见过邵野洗完澡光着上半身直接从浴室里出来的场景,此时他的领口敞开,只露出一小片蜜色的肌肤,却好像更加吸引人上前去一探究竟,看看衬衫下面到底藏着什么好东西。 裴珩双腿交叠,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然后拿起桌上的水杯,小抿了一口。 邵野低着头,没过一会儿就把衬衫上的七颗扣子全给解开了,然后他抬起头,看向自己对面的裴珩,眨了眨眼睛,然后呢? 如果邵野是个omega,或者这间卧室里也放着一个信息素检测仪的话,他就会发现,他早已被裴珩茶香的信息素紧紧包裹,裴珩似乎是想将自己的信息素浸透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可是青年是个beta,他在他的身上注定留不下任何长久的标记。 裴珩感觉自己有些压制不住那股要在青年的身上狠狠咬上一口的渴望,往年的易感期都没有现在这样难以忍耐。 邵野完全不知道裴珩的心里都在想着什么不能过审的情节,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做,总不会解个扣子就能笼络了裴老师吧,那裴老师也太好笼络了。 见裴珩只看着自己,也不说话,邵野不得不主动出声叫道:“裴老师?” 裴珩嗯了一声,目光从邵野的胸口落到他的脸上,等着邵野把话说完。 邵野嘿嘿笑了一声,他向裴珩,厚着脸皮问道:“这样算是笼络你吗?” 裴珩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他没有回答邵野的问题,反而问他:“你觉得呢?” 邵野:“……” 他觉得可以啊。 裴珩像是从邵野的脸上看出他的回答,没忍住又低低笑了一声,跟邵野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莫名的很开心。 在邵野疑惑的目光下,裴珩对他道:“顾少臣只出三百万有点少了,明天见到他,跟他要一千万。” “一千万!”邵野瞪大眼睛,这也太多了点吧,有了这笔钱,他爸欠下的钱一下就能还上四分之一了。 但是顾少臣不会去告他敲诈吧。 裴珩颔首:“他给得起。” 他顿了一下,又对邵野道:“不过你得让顾少臣看到你的努力。” 努力? 还要怎么努力?邵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他全身上下只剩下裤子上还有一颗扣子没有解开,但现在对裴老师解开,那就不是努力,而是耍流氓了,不行不行。 邵野重新抬起头,恳求地看着裴珩:“裴老师你教教我吧。” 裴珩的舌尖在口腔里缓缓游弋了一圈,真是个有上进心的好学生。 他低下头,伸手把茶几上的那盘蛋糕推到邵野面前,对邵野道:“不是想吃小蛋糕吗?吃完再教你。” 有了裴珩的这句话,邵野也就放心了,这世上还能有人比裴老师本人更懂《怎么笼络裴老师》这个课题吗! 邵野拿起叉子,尝了一口裴老师亲手烤制的蛋糕,绵软香甜的蛋糕胚搭配甜而不腻的奶油,上面还点缀了两颗草莓,邵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竖起大拇指向裴珩夸赞道:“好吃!” “好吃就行。”裴珩笑着说道。 等邵野把蛋糕吃完,裴珩伸出手,将他粘在嘴角上的乳白色奶油擦干净。 他的指尖微凉,拂过邵野唇角的时候,邵野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他怔怔看向眼前的裴珩,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不可控制地快速跳动,那声音越来越响,震得他脑子都无法思考了。 邵野的嘴角上已经没有奶油了,但是裴珩的指腹却仍停在邵野粉色的唇瓣上,他向邵野靠近了一些,温热的呼吸真的扑在邵野的脸颊上,邵野迷迷糊糊地觉得,这好像是比小蛋糕更甜美的东西。 裴珩弯起嘴角,漆黑的眸子像是夜晚深邃的天空,闪烁着寥寥几颗星子,对邵野说:“其实你不需要考虑怎么笼络我,你想想顾少臣需要你怎么笼络我就够了。” 邵野歪了歪脑袋,不大明白裴珩话中的意思。 裴珩继续说道:“我想,他应该是希望你能来追求我,做我的男朋友,这样我就不会去找时雨辰了。” 邵野原本就有些圆钝的小狗眼睛此时瞪得更圆了,在震惊的同时,他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有点心虚,脸颊连同耳朵都是红红的,看着更可爱了。 “追求裴老师?”邵野说出这五个字后,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好像更热了。 裴珩忍住想亲一亲他眼睛的冲动,对邵野道:“也可能是色诱我吧,我比较推荐色诱,因为……” 因为什么?邵野紧紧抿着嘴唇,两手握拳,紧张地看向裴珩。 裴珩又靠近了一些,邵野感觉他浓密而纤长的睫羽都快要戳到自己的眼睛了,他听到裴珩说道:“这样你的牺牲大一点,可以更好地跟顾少臣谈条件。”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沙哑,像是童话故事里引诱主人公堕落的魔鬼。 “但是色诱……”邵野皱起眉头,然后又抬起手,指了指自己,问道,“我色诱裴老师你吗?” 裴珩点了点头。 但邵野总觉得裴老师像是是在跟他开玩笑,他怎么色诱裴老师啊?裴老师色诱他还差不多。 顾少臣脑子里整天都想什么呢?居然是要派自己对裴老师使用美人计,怪不得他不讨时雨辰喜欢呢! “这样不好吧。”邵野道。 首先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色诱,其次,这不是把裴老师当成工具了吗! 裴珩劝他说:“毕竟是一千万,得让顾总觉得值吧。” 一千万是真的很香,邵野内心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又试探着问道:“裴老师你心里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怎么会不舒服?”裴珩抬起手,在邵野脑袋上轻轻揉了一把,他微笑着说,“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但我不会色诱啊!”邵野苦恼道,他这个身材也不适合做色诱这事吧,他感觉自己更适合做威逼的那个,就说顾少臣的脑子不大清醒。 裴珩看着邵野皱起的眉头,心说又撒谎了,不会他刚才解开扣子是在干什么呢? 邵野抬起头,求助似地看向裴珩,两只眼睛亮晶晶又湿漉漉的,像是某种可怜又可爱的小动物。 但是事实上他一点都不小,邵野期待地问道:“裴老师你会吗?” 裴珩摇摇头,似乎有些遗憾道:“我也不会。” 邵野轻叹了一声,随后他灵机一动,对裴珩道:“那我可不可以骗顾少臣,我已经色诱过了?” 裴珩问他:“他如果问你怎么色诱的,我有什么反应,你要怎么回答?” 确实是个问题,那要不他现在就和裴老师对对口供,裴老师这么聪明,一定可以帮他把谎话圆好的吧。 可是没等邵野开口,裴珩就道:“而且,我觉得明天在他面前表演一下,他才能更放心。” 邵野哦了一声,裴珩说的很有道理,他挠挠头,为了一千万,色诱一下裴老师又算得上什么呢! 他道:“那我上网学习一下吧。” 裴珩拍拍邵野的肩膀,一脸欣慰的表情,对邵野道:“好好学。” 邵野感觉自己被裴老师寄予厚望,他郑重地点点头,一定要学出个名堂来。 他拿出手机,先是去论坛上询问了一番,然后在热心网友们的指路下,刷了好多影视剧里的色诱片段,只是无论是女演员还是男演员,演技好的还是演技差的,邵野都完全没有被诱惑到,甚至有时候还觉得他们有点油。 他跟他们学,真的能色诱到裴老师吗? 邵野衬衫的扣子还没扣上,衬衫随着他的动作敞开得更大,露出里面大片的肌肤来。 裴珩坐在邵野的对面,手里端着水杯,有些惬意地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下场的眼睛微微眯起,欣赏着对面的风光。 房间里的茶香愈加浓郁,裴珩的牙齿在口腔中无声地咬合,他想,或许不该这样逗他,该直接向他求婚,在他身上烙满自己的印记。 真是个小笨蛋,他说什么就信什么,以后要是被人骗了可怎么办。 一个多小时过去,邵野放下手机,感觉自己已是小有所成。 对面的裴珩放下水杯,出声问他:“学完了?” “学完了是学完了,但是……”邵野看着裴珩,欲言又止。 裴珩问:“但是什么?” 邵野忧心忡忡道:“裴老师,你到时不会忍不住要打我吧?” 裴珩刚想说不会,不知想到什么,又临时改口道:“这可不一定。” 邵野:“!” 裴老师真会打人啊! 邵野有些震惊地看着裴珩。 裴珩却催促他说:“快点,我看看你学得怎么样。” 邵野觉得自己学的那点东西,放到裴老师面前,多半是要挨打,他干嘛要来主动找打啊,他又不是受虐狂。 第144章 裴老师怎么突然这样了?是易感期要到了吗? 邵野想要移开目光,他直觉自己应该移开目光,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好像被固定住了,就呆呆看着那里。 邵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那里似乎还跳动了一下。 邵野使劲眨眨眼睛,终于回过神儿来,他觉得口中有些干渴,但茶几上唯一的那杯水已经被他自己洒在了身上,想要再倒一杯,就要起身去到门口去接水。 可他现在根本走不开。 邵野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好一会儿,才又转动眼珠,他的目光落在裴珩的脸上,看到裴老师正轻轻咬住他的胸肌。 邵野能感受到些微的刺痛,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低头看向裴珩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孔,他想,裴老师可能是真的在用骨传导的方式倾听他的心跳。 但没听说过舌头也能用来骨传导啊! 邵野紧紧抿着自己的嘴巴,生怕有任何奇怪的声音从自己的嘴巴里泄露出去。 真的很不对劲呀!裴老师真的不是到了易感期吗? 不知过去多久,裴珩终于松开牙齿,他抬起头,欣赏着自己在邵野胸肌上留下的一道道牙印,内心的饥渴稍微被填满了一些。 可是还不够,这些印记不久之后就会消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想到这里,裴珩目光微沉。 邵野以为裴珩听完了,正要开口问他,却见他再次张开嘴,咬在自己右边的胸肌上。 邵野:“?” 不是要听心跳的吗?合格的小弟没必要总是指出老大犯下的那些无关痛痒的小错误,但现在他是又痛又痒啊! 邵野忍了忍,最后没是忍住,他声音弱弱地提醒裴珩说:“裴老师,心脏在左边。” 所以左边听不到的话,也不用来听右边了! 裴珩嗯了一声,他说了一句什么,声音有点含糊,邵野没有听清。 不过随后裴珩松开了嘴边的美味,他抬起头,看向邵野,他的眼睛依旧深邃,像是望不见底的湖泊,只是眼角带着一抹不太明显的绯红,使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脆弱的味道。 邵野的心好像被小锤子敲了一下,不是很疼,就是有点难受,裴老师这是怎么了? 他回想了一下刚才都发生了什么,然后轻轻咳了一声,对裴珩道:“裴老师,其实有些人的心脏也可能是长在右边的,要不你再听听?” 裴珩:“……” 裴珩有些想笑,但这个时候好像有点不合适,只是他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地上扬起来。 看到裴珩笑了,邵野也放了心,裴老师刚才果然是因为被自己指出错误才觉得不好受的吧。 裴珩见他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他此时脑子里的想法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为了不让自己从此在邵野心目中变成一个文盲人设,裴珩轻叹了一口气,对邵野说:“不好意思,我有点强迫症,看到你这里被我咬下了这么多的牙印,就忍不住想在另一边也咬下同样的牙印,让它们看起来对称一些,不然我晚上可能会睡不好。” 邵野睁大眼睛,裴老师这强迫症是不是太严重了点,都管到自己身上了。 这幸好不是顾少臣跟裴老师一个房间,要不然,裴老师估计得把他拉到整容医院里,把他那张不够对称的脸回炉重造。 “刚才咬疼你了吗?”裴珩问道。 邵野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裴珩说完,抬起手,似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他苦恼道:“真的很对不起,是我的问题,刚才入了神儿,忘记顾及你的感受了。” 邵野心里是隐隐觉得事情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的,但一看到裴珩这个表情,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裴老师不就是想咬个对称吗,这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小弟如果不能为老大解忧,那这个小弟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邵野十分大方地把自己右边的胸肌送到裴珩的嘴边,对裴珩道:“裴老师,你继续咬吧。” 裴珩却没有立刻张嘴咬下去,他看着邵野左侧胸肌上被自己啮咬吮吸出来的痕迹,微笑着拒绝道:“不用的,我没事的,最多就是今天晚上不睡了。” 都睡不着了那还能叫没事吗! 邵野思索一番,对着裴珩认真说道:“裴老师,其实我也有点强迫症。” “这样啊……”裴珩轻声道。 然后呢?邵野疑惑地看着裴珩,裴老师怎么不咬了啊?咬啊!他再不咬,邵野感觉自己今晚也要睡不着了。 裴珩张开嘴,却是问他:“站着累不累啊?要不我们去床上?” 邵野这才意识到这么长时间自己一直是弯着腰的,他暂时还不算太难受,但等会儿可就不一定了。 他点点头,又听裴珩道:“去我的床上吧。” 邵野很快就在裴珩的床上乖乖躺好,裴珩也毫不客气享用自己的夜宵。 他吃了自己亲手给他烤制的小蛋糕,现在自己要来品尝他,很公平,不是吗? 这边大了,那边小了,这边颜色深了,那边又浅了,裴老师不愧是个艺术家,对于的色彩的把控真的很严谨。 但未免也太严谨了吧。 邵野恍惚间感觉自己像是一道即将要被端上餐桌的一道点心,正在被裴老师加工成更美味的形状。 但是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他原本想要干什么来着? 邵野想了想,抓紧身下的床单,向裴珩小声问道:“裴老师,你听到我的心跳了吗?” “好像听到了。”裴珩松开牙齿间的蜜肉,回答他道。 邵野眼睛发亮,期待着问他:“那我这算是色诱成功了吗?” 裴珩其实还想看看青年有没有准备其他的手段,但他在青年的胸肌上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们该休息了,而且他再被邵野无意识地撩拨几下,他今年的易感期就真的可能要提前了。 真的是个没有信息素的beta吗?裴珩低下头,将淡色的薄唇落在邵野的脖颈间。 邵野嘴唇微动,他很想问,裴老师是又找到了一条对称轴吗? 但这里跟胸肌上的那些痕迹真的对称不了哇!邵野纠结一番,最后聪明地选择闭上嘴巴。 裴珩并没有咬他,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处微咸的皮肤。 痒痒的,邵野想问问裴珩现在是在做什么,又忽然想到alpha和omega们的腺体似乎是在这个位置,裴老师是想找omega了吗? 他心里有些形容不出来的滋味,像是有人在上面洒了两滴刚挤出来的柠檬汁水,但那汁水又没完全落下,只是隔了一层海绵缓慢地向下渗透。 他对裴珩说:“裴老师,我是个beta,没有腺体的。” “我知道。”裴珩道。 知道还舔! 邵野也不能伸手把裴珩给推开,裴老师到现在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呢,但看着裴老师都要在他的身上找腺体了,应该是挺成功的。 但问题啊—— 邵野深吸一口,问裴珩:“明天我们要这么给顾少臣表演吗?” 他感觉这个场面不大好播出吧,按照裴老师这个咬法,他们的直播间肯定是要被屏蔽了。 裴珩:“……” “还是换一个吧。”他说。 邵野哦了一声,支起腿,蹭了蹭裴珩的大腿,又问裴珩:“裴老师,这样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裴珩稍微起身,他的双手撑在床上,低头俯视着身下的邵野,叫了一声:“邵野。” “啊?”邵野看向裴珩的眼睛,不明白裴老师怎么会突然这么郑重地叫他的名字,叫得他心里慌慌的。 裴珩问他:“你想知道我发情时是什么样子的吗?” 邵野茫然地眨眨眼睛,裴老师问他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他赶紧摇摇头,至少他现在不是很想看到。 “不想还蹭。”裴珩道。 邵野理直气壮道:“我是在色诱你啊裴老师。” 哦,好像色诱出效果来了,他就说自己小腹那里有什么东西硌得他有点不舒服。 裴珩沉默,然后对邵野道:“明天想办法多和我接触。” 邵野嗯嗯点头,但是他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裴珩继续道:“有事多找我帮忙。” “做饭?”邵野问,他也就这事不太擅长了。 裴珩道:“穿衣服、吃饭、睡觉,都可以找我帮忙。” 邵野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小小的问号,这样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用? 但既然裴老师都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邵野不放心问:“这样就行了吗?” 裴珩道:“敷衍过顾少臣应该是可以的。” 邵野:“?” 那他刚才又是往自己身上泼水,又是让裴老师听他的心跳是图什么啊! 邵野跳下床去浴室里洗了个澡,出来后,刚要上床睡觉就看到自己的床上湿了一片,是裴珩刚才倒水的时候不小心洒上去的,裴老师一脸歉意地邀请邵野今晚和他睡一张床,邵野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快到十一点了,裴珩熄了灯,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节目组给每位嘉宾提供的床并不小,只是容纳两个男人还是略显得有些拥挤了,邵野闭上眼睛,眼前却浮现出许多刚才发生过的画面,一会儿是裴老师那座大大的帐篷,一会儿又是他抵住自己小腹时的神情。 他越想脑子越清醒,好不容易聚起的困意也都消散了。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热,身体的某处居然也莫名其妙地开始苏醒,他冷静了一会儿,轻轻叫了身边的男人一声:“裴老师?” 第145章 裴珩来到床边,垂眸看着坐在床上的英俊青年,青年仰着头,他昨晚睡得不错,一双眼睛明亮又有神,嘴巴微微张开着。 雪白的衬衫敞开,胸膛上都是昨天晚上裴珩留下来的斑斑红痕,但是看起来已经没有昨晚那么明显了。 裴珩有点可惜,可惜那些痕迹和他留下的信息素一样很快就会消散,也可惜现在是在直播,他不能将那些痕迹重新印回他的身上。 裴珩单膝跪在床上,弯下腰,伸出手,帮邵野把衬衫上的扣子一一扣紧。 他离得很近,呼吸拂过邵野的胸膛,邵野低下头,看着裴珩柔软的半长的头发,有些想伸出手摸一摸。 他的手指动了动,还是没大敢,他压低了声音,问裴珩:“裴老师,我这样可以吧?” 他才刚醒来,还没来得及把话筒别到衣服上,所以也不怕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会听到。 裴珩轻轻笑了一声,对邵野道:“还行。” 邵野晃晃脑袋,这很容易的嘛,裴珩的十指修长,也很灵活,但是在扣扣子的时候,就显得有些笨拙了。 邵野感觉有这个时间,自己差不多都能把衣服穿好去洗手间洗漱了,但裴珩才把扣子扣到第四颗,而且还扣错了,邵野不得不出声提醒他。 “不好意思,”裴珩将那颗扣错的扣子解开,对邵野道,“刚才在想事情,没太注意。” 邵野提议道:“要不我自己来吧?” 反正房间里的镜头已经被毛巾蒙住,不会有人知道的,他们都会以为是裴老师帮自己扣子扣好的。 “不相信我?”裴珩抬起头,挑眉问他。 邵野摇头,连连否认,他倒也不至于怀疑裴老师连个扣子都扣不好,就是感觉裴老师扣得稍微有点慢。 不过也不是很慢,只是一点点啦。 反正也没什么要着急的,邵野在床上老实坐好,耐心地等待着裴珩将他衬衫上的七颗扣子全都扣好。 裴珩将他的扣子扣好后,转身把邵野落在他自己床上的那条裤子也给拿了过来,邵野小声说了一句谢谢裴老师,伸手要把裤子接过来。 然而裴珩并没有给他,他握住邵野的脚踝,似乎是打算亲手帮他把裤子穿好。 这个就真的不用了吧! 邵野下意识缩了缩腿,裴珩低声道:“别动。” 邵野不敢动了,他的脸颊微微泛红道:“裴老师,裤子我自己穿就好了。” 裴珩仿佛是没有听到邵野的话,只说:“你的衣服太少了。” “不少的,都在家里。”邵野说,他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对裴珩道,“裴老师,你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裴珩根本不理他,在邵野的配合下,很快就把他的裤子提到大腿处,他道:“屁股抬一下”,声音不大,语气听起来也十分正常。 邵野哦了一声,双手撑在床上,抬起屁股。 拉拉链的时候裴珩的动作又慢下来,总是有意无意地碰到那里,早上本来就容易出事故,邵野一个二十出头的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里受得住他这么撩拨。 裴珩笑道:“真精神,我帮帮你?” 邵野抿了抿唇,看了眼还盖着毛巾的镜头,提醒裴珩说:“裴老师,在直播呢。” 裴珩点点头,然后笑着问他:“不直播就可以了。” 邵野:“?” 裴珩将裤子拉链上面的最后一颗扣子扣好,顺便把他的腰带也给扣上了。 邵野长舒了一口气,这明明是裴老师在帮他穿衣服,他却也跟着出了一头汗,比他自己穿衣服可累多了。 他起身刚要下床,又听问裴珩压低了声音问他:“要不我陪你去卫生间,帮你解决一下?” 邵野使劲摇头,用不着,真的用不着,只要裴老师别管它,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切就能恢复平静。 邵野趿着拖鞋急忙跑进卫生间里,裴珩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轻笑出声,也忘了要把镜头上的毛巾给取下来,一堆cp粉们对着漆黑一片的屏幕哀嚎。 【出bug了?断网了?被封了?这个直播间怎么一直是黑屏啊?连个声音都听不到】 【裴老师在给邵野穿衬衫呢(官方解释)】 【穿什么衬衫要穿这么久啊?再不给我看我可就造谣了】 【怎么知道是造谣?也许是事实呢?】 等到邵野洗漱完从卫生间里出来,镜头前的毛巾终于被取下来,不过随即邵野就跟在裴珩后面出门下楼去了。 cp粉们在弹幕里嚎得更大声了,认为邵野和裴珩至少该亲个嘴补偿一下他们。 邵野与裴珩来到一楼,跟客厅里的其他几位嘉宾打了声招呼后,就进了厨房,邵野知道自己的厨艺确实不是很好,但是洗菜切菜这些简单的工作还是可以做一做的,就是不知道等会儿裴老师要做什么,邵野也没法开始。 见到顾少臣抬头往这边看来,邵野乌黑的眼珠一转,对裴珩道:“裴老师,我来帮你系围裙吧。” “嗯。”裴珩站在砧板前,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 邵野站在他的身后,双手环在他的腰间,仔细地将围裙系好,金色的阳光透过厨房那扇四四方方的小窗户照射进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甜香,邵野抬头看着裴珩在阳光下变成棕色的发梢,莫名觉得自己好幸福。 吃完早饭后,裴珩又从冰箱冷藏里拿出他昨晚做好的牛奶布丁,端到邵野的面前。 【之前怎么没看出裴珩这么喜欢下厨啊?】 【笑死,他之前就没下过厨,我一直以为他不会做饭的】 【嗑到了!又嗑到了家人们!嗑到珩野就像呼吸一眼简单】 “好吃!”邵野没想到自己还有饭后甜点,他的眼睛亮亮地问,“裴老师你要尝尝吗?” 对面的裴珩张开嘴,明显是等着邵野喂他。 邵野挖了一块,刚要喂过去,忽然想起裴珩是个洁癖,又把勺子放下,起身道:“我去给裴老师你哪个新勺子。” “不用,这个就行。”裴珩道。 邵野犹豫着把自己用过的勺子送进裴珩的口中,裴珩的脸上没有流露任何嫌弃的表情,只是说:“有点甜了。” “我觉得正好啊。”邵野说。 裴珩看着他,眼底含着深意笑了一下。 邵野不大懂,裴老师是在配合自己演戏吗?他自己也要更加努力啊!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都能明显感觉出今天的邵野特别黏人,午睡都要拉着裴珩一起,一起也就算了,裴珩还把镜头给挡住了,cp粉们不多想都不行。 【刚才裴珩那个表情是在暗爽吧】 【我要举报去了,这个直播间虐待小动物】 【?谁啊?在哪儿啊?】 【虐狗了】 【……】 顾少臣也是第一次感觉自己这邵野身上花得这点钱还是有点值的,所以在直播结束后,邵野找到他要求加钱的时候,顾少臣的心情都算可以。 但是邵野狮子大开口,一下要一千万,顾少臣不是很高兴,自己长得很像个冤大头吗? 邵野便按照裴珩教的那样,向顾少臣分析起自己为了色诱裴珩牺牲有多大。 哦?是吗?顾少臣腹诽,这一天下来,他怎么觉得邵野和裴珩这俩人都挺开心的。 任凭邵野磨破了嘴皮子,顾少臣也只愿意出三百万,多了一分不给。 邵野失望地回到房间里,裴珩放下手中的书,关心地问他:“怎么样?” 邵野摇头:“他不同意。” 裴珩安慰他说:“没事,还有好几天,我们可以继续努力。” 邵野感觉他们的计划可能出现了一点偏差,他们越努力,顾少臣就越抠门,不过看着裴珩对他充满希冀的目光,邵野觉得,眼下自己还是不要泼裴老师冷水了。 其实三百万已经很好啦!比他之前想要的多出很多了,剩下的债以后慢慢还。 第五天节目组并没有给嘉宾们布置新的任务,而是让嘉宾们使用自己前几天在任务中获取的各种纸票,邀请自己的心仪对象出岛约会。 邵野和裴珩去游乐园里玩了一天,然后是第六天,又是平平无奇黏黏糊糊的一天,为了能让顾少臣看到自己的努力,邵野表现得格外努力。 他和裴珩坐在沙发上,将自己的手指插入裴珩的指间,白色与小麦色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邵野比了一会儿,开口说:“裴老师你手指好长啊。” 裴珩转头看他,笑了一下,与他十指交扣。 【长点好啊,长点好啊】 【→_→】 顾少臣本来是站在客厅里等着时雨辰回来的,结果生生被他俩给恶心出门去了。 第七天,也是《命中注定》最后一天的录制,一大早上,主持人便在广播里宣布,今天下午,真爱城堡将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假面舞会,舞会入场处有人把守,嘉宾们必须按照要求戴好面具,做出伪装,骗过这些把守的人,才能混进舞会之中。 在这一期节目开始录制之前,节目组就已经给嘉宾们透露过风声了,让他们提前准备好假面舞会的服装,交给节目组保管。 嘉宾们在这场舞会上不可以卸掉自己的伪装,也不可以发出声音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们必须在舞会上选择一个人成为自己的舞伴,在音乐声中,翩翩起舞。 而为了增加游戏难度,提高话题量,节目组雇来了二三十个群演一同参加这场假面舞会,所以嘉宾们最后选择的那位舞伴也很可能是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不过群演们的扮相大都比较粗糙夸张,而嘉宾们的却要精致许多,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邵野。 第146章 裴老师是想要养一只小猫,还是想要一只穿靴子的猫? 邵野微微转过头,看向裴珩的侧脸,明亮的灯光下,他的烟波深邃,鼻梁高挺。 邵野张了张嘴,叫了一声:“喵!” 裴珩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揉揉邵野的脑袋,对他说:“去把衣服换了吧,带你去海边跳舞。” “我不会跳。”刚才跳舞的时候他都踩了裴老师好几次了,裴老师都不觉得疼吗? 裴珩道:“我教你,去吗?” 那……去吧,邵野点点头,反正暂时他也没其他事做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接嘉宾们的船只要过两个小时才能靠岸,邵野跟着裴珩来到海边,一轮弯弯的月牙悬挂在天边,银辉洒满海面,雪白的浪花簇拥着涌向沙滩。 裴珩牵起邵野的手,在沙滩上跳起舞来。 《命中注定》第四期录制到此结束,一周后,节目组会给观众们放出这一期的剪辑版,里面还会有一些直播时观众们没有看到的小彩蛋。 十点半,来接节目组嘉宾们离岛的船终于来了,不过在此之前,已经有几位嘉宾坐着自己的直升飞机离开了。 邵野下船后,已经快到十二点,他打了个哈欠,脑子有些迟钝地思考着今晚是该回家,还是去健身房凑合一下。 他家距离港口有点远,这个时间打车的话,估计得花上两三百,健身房倒是能近一点,但休息室里不一定能有他的位置。 邵野张大嘴巴,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一点泪水,他把手机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准备搜一下附近有没有便宜点的旅馆,或者网吧也行。 网吧好,网吧便宜。 他刚打开手机上的软件,裴珩的声音就从他身后传来:“怎么还在这里?不回家吗?” 在船上的时候,裴珩问过邵野下船要干什么,邵野说的是他要回家。 邵野转过头,有些惊讶地看了裴珩一眼,问:“裴老师,你又回来了?” “我把车开过来了,你怎么没回家?”裴珩问他。 邵野登时苦着一张脸道:“打车太贵了。” “不是刚赚了三百万吗?” “顾总还没给我呢。”邵野叹道,而且这三百万也是要还债的,他爸欠得太多了,之前光是还利息都还得很费劲。 “跟我走吧。”裴珩对他道。 邵野跟上去,好奇问道:“去哪儿啊?” 裴珩轻笑道:“把你卖了。” 邵野接着他的话问道:“能卖多少?” “你想卖多少?”裴珩反问他。 邵野想了想,深沉说道:“尽量多卖点吧。” “行,”裴珩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对邵野道,“上车吧。” 午夜时分,道上的行人和车辆都见不到多少了,路灯洒下一片片昏黄的光,连成一片,照亮寂静的街道。 邵野侧头看向车窗外面,刷着白漆的行道树在他的眼中飞快掠过,路旁的场景越来越陌生,邵野打开手机地图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问在开车的裴珩:“我们是去裴老师你家吗?” 裴珩嗯了一声,对邵野道:“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一会儿吧。” “我不困。”结果邵野说完这话没超过五分钟,人就睡过去了。 前方路口是红灯,裴珩停下车,转过头看着在副驾驶上呼呼大睡的青年,伸出手在他的左边脸颊上轻轻掐了一下,青年果然没有任何反应。 怕是今晚被卖到非洲都不会知道吧。 裴珩的家距离港口同样不算近,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两点了,邵野坐在副驾驶上睡得挺香,裴珩叫了他好一会儿才醒过来,下车后连打了三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邵野使劲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点,裴珩走在前面对他道:“家里其他的卧室都没有收拾,你今晚跟我一个房间吧。” 邵野点点头,也没客气,进了浴室里草草洗了个澡,出来倒在床上就睡。 裴珩只好拿着干毛巾把他还有些湿的头发又擦了两遍,睡梦中的青年哼哼了一声,始终没有醒来。 裴珩知道他睡觉比较沉,但这未免也太沉了点。 他把毛巾放到一旁的柜子上,抱住青年,熄灯睡觉。 邵野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从床上坐起身,看着四周完全陌生的家具和摆设,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现在应该是在裴老师的家中。 不过裴老师人呢? 邵野掀开身上的被子,发现自己全身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他隐约记得昨晚自己从浴室出来后应该是有穿睡裤的……吧。 算了算了,也不是很重要,邵野低下头,裴珩在他胸膛上留下的那些痕迹仍没有消失,而且似乎是比他昨天早上看到的要更加鲜艳了。 邵野挠挠头,是错觉吧,不过这都好几天了,还能保持这个颜色,也挺持久的,怪不得裴老师能当画家呢。 邵野拿起床头的手机,对着自己的胸口拍了几张照片,如果明天颜色继续加深,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医院看一看了。 但是眼下他还面临着另外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他没衣服穿啊,邵野床上床下都找过了,他的睡衣睡裤不在这里,他昨晚果然困得太厉害,记错了吧。 邵野下了床,打开衣柜,里面都是裴珩的衣服,没有裴老师的允许,他也不大好擅自动他的东西,邵野去浴室里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自己的衣服。 他把门推开一条窄窄的缝隙,探出脑袋,往外看了看,二楼的走廊里静悄悄的一片,一个人影都没有,邵野出声叫道:“裴老师?裴老师?” 他连叫了几声都没人回应,邵野关上门,拿起柜子上的手机给裴珩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裴珩跟他说,他现在在一楼楼梯右边第二个房间里。 但邵野觉得他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件衣服!衣服! 他这么跑到裴老师面前,裴老师不会把他当成变态吧。 他衣服到底哪里去了?他行李箱呢? 邵野实在是没办法了,洗漱完就下了楼去。 楼梯右边第二间房间…… 邵野站在楼梯口确定好裴珩说的那个房间,然后走上前去,礼貌地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裴珩的声音,才推开门,但是人没好意思进去,只把脑袋探了进去。 房间很大,首先映入邵野眼中的是那个贴着墙放置的长柜,柜子一米多高,三四米长,上面放了许多形态各异的石膏像,里面则是整整齐齐摆满了各色颜料和各种画笔。 两边墙角放着几盆绿萝和仙人掌,墙上挂了三幅画,应该都是裴珩画的,但邵野从来没有见过。 裴珩正坐在房间中央的画架前面,他一手拿着颜料盘,一手拿笔,似乎是在调颜色,他抬起头,看着从门缝里探出的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抿唇笑了一下,问邵野:“怎么不进来?” 邵野干笑一声,道:“裴老师,我没穿衣服。” 裴珩道:“没事,进来吧,这里是我的画室。” 看出来是画室了,邵野还是有点不大好意思就这么出现在裴珩面前,尤其这是在白天,还是在裴珩的家中,但他这么撅着屁股,趴在门口,好像也不怎么合适。 邵野把门又推开一些,磨磨蹭蹭走了进来,见裴珩表情没什么变化,才放下心来。 他问裴珩:“裴老师你要画画了吗?” 裴珩嗯了一声,问邵野:“你来给做模特吗?” 邵野道:“等我去穿个衣服吧。” 所以他衣服到底在哪儿呢? 只是邵野还没把这句话问出来,裴珩就先放下手里的调色盘和画笔,走过来对邵野道:“先去吃饭吧。” 邵野在心里奋力疾呼,他吃饭也得穿衣服啊! 等会儿要是来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他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 邵野问裴珩:“裴老师,你有看到我的衣服吗?” 裴珩嗯了一声,对邵野道:“早上的时候我把你的衣服都给洗了,现在在外面晒着,下午应该就能干了。” 邵野:“……” 破案了。 邵野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热,他对裴珩道:“谢谢裴老师,我自己能洗的。” 裴珩不以为意说:“顺手的事。” 邵野嘴巴张开,又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说什么。裴老师是真的好贤惠,但是,他洗衣服的时候为什么一件都没留给他啊! 哦,还是留了一件的,至少他现在是穿着内裤的,感谢裴老师。 裴珩不确定邵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饭菜都在锅里,一直没盛出来,现在稍微热一下就能吃了。 邵野在厨房找了条围裙围在身上,虽然感觉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大对,但至少是多遮了点地方。 吃完饭后,裴珩坐在沙发上,看着邵野穿了一条内裤,穿着围裙,在餐厅和厨房间跑来跑去,阳光落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裴珩明明刚吃完饭,现在却又饿了。 邵野刷完碗后,还特别贴心地接了一杯水送到裴珩面前:“裴老师,我看你水都喝完了,又给你倒了一杯。” 裴珩:“……” “我们去画室吧。”他站起身对邵野道。 邵野哦了一声,屁颠颠地跟在裴珩的身后,来到画室里,他看了看左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问裴珩:“裴老师,我们就这么画吗?” 裴珩坐在画架前面,对邵野说:“你把内裤也脱了吧。” 邵野抬起头,呆呆道:“啊?” “把内裤脱了。”裴珩把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笑意,语气也很寻常,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第147章 邵野不大理解,但木头小猫就不是小猫了吗? 而且他怎么就是木头了? 难道其实他是个隐藏的omega,信息素是木头味的? 但不至于这个味道只有裴老师能闻到而自己闻不到吧。 邵野低下头,在自己的脖子和肩膀上嗅了嗅,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啊。 裴珩问他:“在干什么?” 邵野十分坦诚地回答道:“闻闻我身上有没有木头味。” 裴珩:“……” 他抬起手,在邵野脑袋上敲了一下,也不疼,但邵野还是伸手捂住脑袋,抬头茫然地看向裴珩,为什么要敲他脑袋? 裴珩敲完之后,手指顺着他肌肉的线条落到他的腿间,他的声音低沉,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磁性,邵野双手紧紧扶住身后的柜子。 “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吗?”裴珩的上半身前倾过来,他淡色的薄唇几乎要碰到邵野的脸颊。 “呃……”邵野心想裴老师居然在问他,他还想问裴老师呢!前面后面都没放过,这都快演上小电影了! 邵野努力转动自己此时已经快要掉线的大脑,他想,裴老师不会是充满低级趣味的人,那么他现在这么做一定是有特别的理由,但是,会是什么理由呢? 裴珩的手指修长又灵活,对于这两点,邵野现在都真切地体会到了,他张开唇,一声喘息先泄露了出来,邵野的脸羞得通红,这里可是裴老师的画室,不应该发生这么淫乱的事情。 “帮我找感觉?”邵野不大确定地说道,他听说过在拍电影的时候导演经常会亲自上手帮助演员入戏,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一个裸模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多,但是裴老师作为一位著名画家,在这方面要求严格点好像也说得过去。 邵野忽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问题,他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抬起头问裴珩:“裴老师,等会儿你画画的时候会画脸吗?要是画脸的话,这幅画可以不拿出去拍卖吗?” 裴珩:“……” 邵野眼巴巴地看着裴珩,焦急地瞪着裴珩回答,裴老师为什么不说话?不会真的要把这幅画公开吗? 他都上过恋综了,大大小小也算个名人,这种画要是传出去了,他的同事怎么看他?他的学员怎么看他?还有节目组不会要他赔违约金吧! 邵野真心提议到:“裴老师,要不还是让我系个围裙吧,围裙好看。” 裴珩的手上用力,邵野登时有点受不住,他叫了一声,提醒裴珩道:“裴老师,轻点轻点。” 这里可不是胸肌能随便捏的。 “怎么可能公开?”裴珩叹道,“真想把你脑袋敲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脑袋里能有什么?邵野晃晃脑袋,没听到声,肯定不能是水。 也可能全是水,满了就晃不出声了。 但裴老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裴老师,你接下来要画的这幅画是血腥题材的吗?”邵野小心问道,感觉自己不是很适合做这种题材的模特,要不让顾少臣来吧。 裴珩否认道:“不是,是环保题材的。” 邵野:“?” 说实话,不太能看出来,他感觉自己被裴老师玩了这么长时间,呼出的二氧化碳都比平时多了好多。 裴珩对他道:“因为你脑袋里面都是木头。” 邵野:“……” 这下他听懂了,裴老师就是在阴阳他!但是为什么呀? 木头怎么了?一二三木头人不许动吗?裴老师是怪他没有挣扎吗? 邵野张开嘴,刚想说话,裴珩却低下头,直接吻上他的嘴唇。 一、二、三。 木头人。 邵野僵在原地,手脚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大脑一片混乱,只剩下一个念头,裴老师在亲他…… 这个吻很短暂,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裴珩就将他放开。 邵野呆呆看着裴珩,还没回过神儿来,裴老师为什么要亲他?这总不能也是为了接下来的画画做准备吧!那裴老师牺牲好大哦。 裴珩见他不说话,将自己的额头抵着邵野的额头,轻声问他:“还不明白?” 午后明媚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进画室,落在裴珩的背上,邵野的脸上。 巨大的落地窗用的是单面玻璃,一抬眼,就能看到外面小花园里鲜花灿烂,蝴蝶翩跹飞舞,邵野知道自己在感情上算不上很灵敏,但面对裴珩的种种都能直接拍进小电影里行为,他确实是有些过于迟钝了。 其一是邵野对裴珩怀着一种极度的信任,他相信裴老师高尚的人格;其二则是在邵野朴素的世界观里,alpha就该和omega在一起。 但是现在,邵野好像有点明白裴老师刚才为什么会让他继续提问,又为什么说他是个木头了。 想到裴珩说自己是木头小猫,邵野心里居然还有高兴,实在不该。 他感觉要找回属于自己的节奏了,邵野小声问裴珩:“裴老师,你有喜欢的beta吗?” 裴珩直接点头道:“有啊。” 邵野哦一声,即使在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前,他已经大概猜出自己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回答,但是此刻真听到裴珩这样说,邵野还是有点不大好意思地低下头。 结果正好看到裴珩的手在下面握着,他的手指白皙,跟他的色差有点明显。 邵野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他的两只耳朵也被染得红红的,像是鲜艳欲滴的美味浆果,裴珩灼热的目光落在他一侧的耳垂上,想咬一口尝尝是什么味道的。 那只手瘦削修长,骨节分明,仿佛一件用白玉雕成的完美艺术品,就是在做的这个事吧,不大艺术。 邵野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裴老师的手是真的很好看,算了,他还是抬头说话吧。 耳边传来裴珩的一声轻笑,邵野有点心虚,他听到裴珩问他:“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再继续问就该问裴老师喜欢的beta是谁了?就眼前这个场面,根据裴老师高尚的人格判断,除了自己,他应该说不出其他人了。 那些在小花园里飞舞的蝴蝶好像全部涌进他的胸腔里,围着那颗跳动的心脏快乐地上下翩飞,邵野忽然明白,他应该也是喜欢裴老师的。 但他心里又有点担忧,他对裴珩道:“alpha不是应该和omega在一起吗?” 裴珩低下头,下巴抵在邵野的肩膀上,他问:“谁规定的?” 不知道哇,大家都这么说的,alpha有易感期,omega有发情期,他们腺体中散发出来的信息素正好是可以用来安抚彼此。 邵野问道:“裴老师你易感期怎么办啊?” 裴珩笑了一声,在邵野的唇上啄了一口,他笑道:“还没答应我,就开始操心我的易感期了吗?” “答应什么?”邵野问。 “装傻。”裴珩说完,惩罚似的在邵野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没有啊。”邵野疯狂摇头。 “那是真傻?”裴珩挑眉问。 邵野也不想承认,他抿着唇,一双乌黑的眼珠转来转去,看着还是有点机灵的。 裴珩笑了一下,随后他忽然端正了脸色,问邵野:“邵野,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邵野抬起头,看向对面的裴珩,画室里光影交织,他的眼睛比这世间的一切宝石都要美丽。 裴珩一直没得到邵野的回应,也不着急,五根手指愈加灵活,他问邵野:“是不喜欢我吗,宝宝?” 邵野还是没说话。 裴珩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邵野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他刚才没说话吧?甚至心里都没在吐槽,裴老师怎么就知道了! 裴珩像是看出他的疑惑,轻笑道:“你的身体在说喜欢啊。” 邵野低头看去,很好,人证物证都在,没法抵赖。 他本来觉得自己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不能只考虑眼前的欢愉,也应该多想想他们的未来。 但好像根本没什么好想的,那些缥缈的未来也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决定的,眼下他和裴老师的快乐却是真实的。 想到这里,邵野嘿嘿一笑,张开胳膊,抱住裴珩,他坚定道:“我喜欢裴老师!” 裴珩猝不及防被他抱住,先是微微怔了一下,然后下一瞬,他眼睛里的柔情就似一般春水流淌而出。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猫呢? 该怎么回报他的小猫呢? 裴珩的回报很快就付诸行动,准确地说,他是一直在行动。 邵野靠着身后的柜子,急促地喘息着,太快了,太快了,哪有刚告白就进行到这一步的。 不对,在岛上的时候就已经完成这一步了。 他的胸口随着呼吸快速地起伏,裴珩反手把掌心那些白色的液体抹在邵野的小腹上,看着更可爱了。 邵野的腿有点软,但缓一会儿就好了,他的呼吸稍平稳下来后,开口问裴珩:“裴老师,你易感期是在什么时候啊?” “不好说。”裴珩说完让邵野转过身,趴在柜子上,他的手指顺着邵野的脊背轻轻滑下。 邵野回头看了他一眼,这玩意儿还能不好说?裴老师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裴珩继续道:“你知道的,alpha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不舒服。” 邵野啊了一声,点点头,没好意思说,他不知道。 细长的手指好像有更进一步的打算,邵野全身的肌肉紧绷,他可是见过裴老师的体量的,对他来说,稍微有点为难。 不过裴老师坚持的话,他努力尝试一下也行。 早晚都会有这么一遭的,不用裴珩开口,邵野自己就给自己做好的工作,身上的肌肉又放松下来。 第148章 邵野看着裴珩,欲言又止,虽然他看不到裴珩在画板上画了什么东西出来,但是能把现在的自己当成模特,想来画出来的应该不大好过审吧。 他想了想,对着裴珩认真道:“裴老师,答应我,就算以后我们分手了,也不能把这画公开。” 这画要是传出去了,他在健身房里还怎么混! 裴珩正低着头调颜色,听到邵野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问:“想跟我分手?” “没有啊。”邵野摇头。 裴珩道:“不会的。” 邵野聪明的小脑袋瓜转了转,裴老师是说不会分手,还是不会把这幅画公开?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青年健康强壮的身体上,蜜色的皮肤如同上好的绸缎,他的胸口和小腹上凝固了几处干涸的白色液体,青年脸上的绯红还没有完全褪去,眼睛湿漉漉地看向自己。 裴珩一颗心柔软得不可思议,他拿起画笔,在画纸上快速地涂抹,很快画面的大致就轮廓出来了,蜜色的青年赤裸地躺在雪白而柔软的天鹅绒垫子上,他的身上满是名贵的珍珠和宝石。 邵野见他画得认真,保持着最初的动作,一动也不敢动,后来实在没忍住,他打了个哈欠,问裴珩:“裴老师,我要一直保持这个动作吗?” 裴老师要多久才能把画画完,这期间他要上厕所怎么办啊? 裴珩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不用的。” 邵野的眼睛亮了亮,然后问裴珩:“那我现在能起来吗?” 裴珩点头道:“能啊。” 邵野沉默下来,给裴老师当模特这么自由的吗?那他刚才是在做什么,跟裴老师玩一二三木头人吗? 不过好在他问的也不算晚,邵野坐起身准备起来看看裴老师把自己画成什么样子了,只是他刚站起来,就感觉有东西要流出来了,他的动作一僵,要不他还是在毯子上躺着吧。 他默默坐了回去,低下头想看一眼下面又实在看不到,要是有面镜子就好了。 但有镜子看到了其实也没什么用,邵野伸手拿来一盒纸巾,垫在屁股下面,打算自己用手指简单地清理一下。 耳边能隐约听到黏腻的水声,好奇怪啊这个感觉,邵野还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他的脸颊和耳朵都红红的。 他的手指虽然没有裴珩那么修长,但也不算短,邵野努力了一番,下面的纸巾逐渐被晕湿。 这活干得属实不算轻松,邵野将两腿分得更开,并且加了一根手指。 居然有这么多吗? 邵野一边感慨,一边艰难地做着工作,半天过去,他觉得清理得差不多了,可以试着站起来感受一下自己努力的成果。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裴珩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现在就蹲在他的正前方,一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邵野湿漉漉的手指。 邵野的脸瞬间爆红,裴珩则是歪着脑袋,兴致勃勃地问他:“怎么不继续了?” 邵野小声说:“弄完了。” “我帮你检查一下?”裴珩伸出手,跃跃欲试。 还是不要了吧,谁知道裴老师要检查什么?邵野感觉让裴珩来的话,自己刚才的辛苦可能就全白费了。 他的感觉是对的,半个小时后,邵野就重新躺回了毯子上,他的身体在高潮的余韵里痉挛抽搐,裴珩接替了他刚才的工作。 邵野觉得裴老师是在以公谋私,根本没有在好好清理。 邵野实在懒得动了,他问裴珩:“裴老师你不画了吗?” 裴珩嗯了一声,低下头在邵野的胸肌上咬了一口。 “画完了吗?”邵野惊讶问道,裴老师画得这么快吗? “没有。”裴珩回答说。 他画画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邵野在那里勾引自己,他还怎么画得下去。 得怪他,裴珩想着便在邵野的身上又咬了一口。 咬吧咬吧,在岛上的时候邵野就已经被裴珩咬习惯了。 帮邵野把里面的东西都引出来后,裴珩收回手,抽出两张湿纸巾擦了擦邵野身上的狼藉,又把自己的手指擦干净,他的嘴唇落在邵野的额头上,亲昵地亲了好多下,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一个深吻过后,裴珩支起身,问邵野:“该吃饭了,饿不饿?” 邵野摸摸肚子,这一下午消耗的有点多,现在确实有点饿了。 他点了点头,裴珩站起身,对他道:“我给你拿两块小蛋糕你垫一垫肚子,我去做饭。” 邵野很想帮忙,但现在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抬个胳膊都费劲。 之前他一直很自信地认为自己虽然是个beta,但是在体力这方面,他一点也不比那些alpha们差。 当然,现在邵野也不觉得自己比那些alpha差,只能说,alpha是alpha,裴老师是裴老师。 裴珩的裤子拉链已经拉好了,他的上半身还是赤裸着,上面也有好多邵野留下来的痕迹,咬的,抓的,裴珩的皮肤白皙,看起来倒是比邵野身上的那些要更凄惨一点。 皮肤白了不起啊! 吃了两块小蛋糕,邵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他从画室的地上爬起来,围着围裙来到厨房。 裴珩刚把煮粥的米下进锅里,现在正在炒菜,邵野轻手轻脚来到他的身后,小声问他:“裴老师,用我帮忙吗?” 裴珩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不用,你去沙发上躺一会儿吧,晚饭马上就好了。” 邵野哦了一声,却没离开,他伸出手,从背后抱住裴珩,他把脑袋贴在裴珩的肩膀上,嘿嘿笑了一声,开心道:“裴老师,我好喜欢你啊。” 裴珩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他轻声说:“我爱你。” 另一边的小汤锅在咕嘟咕嘟冒起泡泡,邵野侧过头,在裴珩的脸上亲了一口,他感觉自己现在特别幸福,心里好像也要跟着冒起泡泡来了。 他揣进围裙口袋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邵野不得不松开自己环在裴珩腰间的那只手,掏出手机,当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邵野本来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垂了下去。 【老板】 不幸福了。 毕竟谁看到老板来电话能高兴啊! 邵野把电话接通,里面果然传出他老板的声音,他似是在打趣地问着邵野:“呦,邵野你现在还在海上漂着吗?” 他怎么可能在海上漂这么久,他们老板一点都不关心他,邵野回答说:“没有啊。” 老板立即愤怒道:“没有你不来上班?邵野你还记得自己的工作吗?” 邵野:“……” 他今天跟裴老师在画室里鬼混了一下午,还真忘了这事了。 哎,讨厌工作。 “不好意思,忘了。”邵野没什么诚意地说道。 在邵野还是个富二代的时候,想过自己以后要做什么工作,那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当个健身教练应该的挺不错的,他这个身材,在门口一站,就能吸引不少路人进来办卡。 他爸的公司破产后,邵野真成了健身教练,才知道这一行的痛苦。 干一行厌一行,这话果然不是骗人的,邵野还是很热爱健身的,但是这个工作除了要健身,更重要的是要当个教练。 邵野遇见的大部分学员也都算是正常人,可每天跟都要和正常人交流也好累哦。 老板也没想到,《命中注定》播出后,邵野这个beta居然能吸引到不少粉丝,他们组团来到健身房,非要见到邵野过来才愿意办卡。 老板一整天都是喜笑颜开的,想着这下可以大赚一笔了,结果他在店里等了一天都没等到邵野,给邵野打电话也没人接听,现在天都黑了,邵野终于接电话了。 “明天能来上班吗?”老板在电话里问道,他是知道邵野家里情况的,所以也不大担心邵野会突然辞职不干。 结果邵野说:“你等一下,我看看我明天有没有时间。” 老板:“?” 这个健身房谁是老板? 只是参加个恋综都能耍大牌了? 他在电话里冲着邵野大叫道:“你这个月的工资还想不想要了!” “要的要的。”邵野道,加上提成,他做健身教练一天也有好几百呢。 挂断电话后,邵野叹了口气,转头问裴珩:“裴老师,你明天画画还用我当模特吗?” “怎么了?”裴珩一边炒菜一边问。 邵野道:“我老板叫我回去上班。” 裴珩问他:“不上行不行啊?” 他也不想上的,邵野痛苦地道:“他要扣我工资的。” “多少?我补给你。”裴珩说。 没等邵野开口假意客气一下,裴珩就道:“算了。” 诶,不是,邵野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裴珩,怎么就算了?他不是电视剧里那种不喜欢钱的人设啊! 裴珩关了火,回头捧着邵野的脸,在他的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然后对他道:“宝宝,我们结婚吧。” 邵野:“啊?” 于是裴珩又问了一遍:“我们结婚怎么样?” 邵野还是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这就要结婚了吗?没记错的话,他们是今天才确定关系的吧。 裴珩问他:“怎么不说话啊?” 邵野犹豫道:“裴老师,这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快吗?”裴珩道,“可是我们都认识好久了。” 也没有好久吧,结婚…… 邵野本来还没想到这事,现在裴珩忽然提起,他也是有点想的,但目前他们还面临着另外一个问题,邵野认真地对裴珩道:“裴老师,我们的合同里有规定的,嘉宾在节目录制期间不能结婚,不然要赔钱的。” 第149章 裴珩两天的易感期终于过去,邵野坐在床上,靠着床头的枕头,感觉身上的骨头都要散开了,他张开嘴巴,等着裴珩的投喂。 裴珩摸摸他的肚子,笑着问他:“还没吃饱啊,宝宝?” 邵野:“……” 别摸了,他有点怕怕的。 裴珩笑了一声,端起床头柜子上的晚饭,一口一口喂邵野吃下。 邵野吃完饭,还是懒得动,他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 裴珩把房间里的这片狼藉全都收拾干净,又去浴室里洗了个澡,回到卧室的时候就看到邵野已经睡过去了,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像是一个大大的芒果夹心的蛋糕卷。 裴珩还有点想吃。 他上了床,掀开被子,抱住邵野,邵野睡得很香,无意识地把脑袋在裴珩的胸口蹭了蹭。 裴珩低下头,青年的后颈上全是他留下的牙印,根本找不到一块好肉,他到底是没舍得再在上面咬一口,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将青年抱得更紧了。 过去易感期的时候,裴珩很少使用抑制剂,他的身体陷入极大的痛苦,但是灵魂却毫无反应,仿佛置身在一片空茫之中,直到这一次,裴珩才感受到它们真正地合二为一。 他想将青年嵌入自己的身体,永远都不要分开。 裴珩的一只手在青年的身体上抚摸着,没一会儿就落到他的屁股上,睡梦中的青年似有所感,哼哼了一声:“不要了……” 裴珩无声地笑了一下,关了卧室里的灯,抱着他沉沉睡去。 邵野一觉睡到大天亮,他睁开眼,窗帘是拉合着的,房间里光线昏暗,他一时也判断不好现在是个什么时间。 说实话,早上起来,没看到裴老师在他身上活动,他还有点不习惯。 邵野转头看了看左右,不见裴珩的身影,他正想着裴老师哪儿去了,卧室的门就被人推开,裴珩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了几件衣服。 他先是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清晨的阳光一下子洒进屋内,然后来到床边,把衣服放在柜子上,弯下腰伸手摸摸邵野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后,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问他:“睡好了?” 邵野点点头,裴珩把他从床上扶起来,亲手帮他把衣服穿好。 今天他们就要去参加《命中注定》第五期的录制了,邵野的衣服是裴珩一早就准备好的,里面是一件胸口绘着穿靴子的猫的白色t恤,外套是一件黑色的夹克衫,配着银色的链条,下身则是一条深色的牛仔裤,搭配马丁靴。 邵野再戴个墨镜,随便找个地方一站,别说话,也别做表情,妥妥的就是一个酷哥。 裴珩单膝跪在地上,把邵野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低着头帮他把鞋带系好。 邵野有点不好意思,系鞋带这种事他自己也能来的,但是没能拗过裴珩。 他坐在床上,低头看着眼前的裴珩,抿了抿唇,叫了一声:“裴老师……” “嗯?怎么了?”裴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问他,“有哪里不舒服吗?” 邵野摇摇头:“不是”,然后问道,“你是每个月都会有一次易感期的吗?” “是啊。”裴珩道。 邵野重重叹了一口气,裴珩以为是这两天吓到他了,便说:“没事的,你要是不想,我到时候注射一针抑制剂就好了。” 邵野认真说:“不是,我就是觉得,我应该加大锻炼的强度了。” 怎么能跟裴老师的体力值差得这么大呢!上强度,必须得上强度了! 裴珩手上的动作停住,再次抬起头看向邵野,晨曦的光落在邵野的背上,他抿着唇,眼神坚定,像是刚下定了决心,裴珩轻笑出声,忍不住伸手在邵野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一下,道:“你好可爱啊,宝宝。” 邵野的脸有些发热,他长这么大,好像只有裴老师喜欢夸他可爱。 《命中注定》第五期仍旧是采用直播的形式,录制地点是一处偏僻的小乡村,录制时间仍是一周,节目组大概认为嘉宾们已经足够熟悉,而且对自己的心意也有所了解,所以减少了小游戏的设置。 而为了增加趣味,制造话题,节目组又空降了一位omega嘉宾。 这位omega嘉宾名叫白泉,年纪要比其他嘉宾稍大一些,是一位咖啡厅的老板,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他说自己的理想型是温柔优雅的艺术家,这一听就知道是奔着裴珩来的。 第一位嘉宾来到集合地点,直播就已经开始,短短五分钟时间,在线观看人数就从个位数飙升到数十万,并且还在持续增长。 在等待其他嘉宾到来的这段时间里,节目组顺便把上一期结尾时嘉宾们的舞伴人选公布出来。 裴珩和邵野组队成功,时雨辰和靳司启组队成功,剩下的四位嘉宾要么是选了路人作为自己的舞伴,要么是根本没选舞伴。 网友们经过半个月的等待,终于把这场舞会的结尾看完了,他们纷纷在直播间里讨论起裴珩最后跟邵野说的那句想要小猫算不算是告白。 cp粉们大嗑特嗑,但唯粉和路人却不大看好这对cp,前有邵野被扒出家里欠债几千万,后有新嘉宾白泉直接对着镜头表达自己对裴珩的兴趣,他们这段感情看起来有点危险。 【邵野上这个节目就是为了傍大款的,裴老师是单纯,但不是傻子,不可能再被邵野骗了】 【邵野骗他什么了?是他偷亲邵野了好吗?而且傍大款没看到,揍大款倒是看到了】 【想起上一期第一天直播邵野是怎么邦邦打人的,我就觉得邵野私底下说自己要在节目上认识有钱人好好笑啊】 【你就说认没认识吧!】 【不仅认识了,还印象深刻】 【希望裴老师能认清邵野的真面目,不要被他吸血,裴老师值得更好的】 【有病,多好是好啊?要不你们让裴珩找个总统吧】 网友们在直播间里吵个不停,嘉宾们陆续到来,半个月时间不见,大家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不久后,又有一辆豪车开进车库,邵野推开副驾驶的门,从车里走出来,夹克衫上的银链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给他整个人都添了几分不羁的味道,他抬手推了推鼻子上的墨镜,像是个酷酷的大少爷。 不过下一刻,他就张大嘴巴对着镜头打了个哈欠,正在弹幕上夸他今天帅得惊天动地的网友们一时有点夸不下去了。 【憋回去!你把哈欠给我憋回去啊!】 另一波网友拿起键盘,准备攻击邵野今天看起来好没精神,是不是被裴珩给抛弃了,墨镜就是他用来掩藏自己哭红的眼睛的。只是他们还没把这话发出去,就看到裴珩从另一侧走了下来,与邵野手牵着手,向集合的草坪方向走过去。 【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又错过了好多】 【不是好像,是肯定】 【裴老师估计是还不知道邵野家里欠了好多债,等着吧,他们这对长久不了】 邵野他们在集合地点又等了十多分钟,嘉宾们才全部到齐,他们乘坐大巴车,去往乡村,开启接下来的甜蜜之旅。 邵野上车没多久就靠在裴珩的肩膀上,沉沉睡去,裴珩一会儿摸摸他的脸,一会儿又亲亲他的额头,两个小时的车程,他没一刻是闲着的,直播间里的网友们今天光是吃狗粮都吃饱了。 大巴车在村口停下,裴珩把邵野叫醒,跟着嘉宾们下了车。 节目组找的这个村子比较偏僻,年轻人早就都搬去城里了,而老人们也是一年比一年少,到了饭点,放眼全村,只能看到四五处的炊烟。 节目组给嘉宾们安排了五间院子,组队成功的邵野等人可以优先为自己的小队选择一间房子,而剩下的五位嘉宾则自行分配另外三间房子。 其实也没什么好选的,这些房子破旧简陋得不分伯仲,门上都结了好多蛛网,邵野走在裴珩前面,一边用工具帮这些脏兮兮的垃圾清理干净,一边在心里吐槽,这导演他拍什么恋综啊,他该去拍恐怖片才对。 分完房间,大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夜幕就降临了,九位嘉宾围着篝火坐下,白泉站在中央,他作为这一期的空降嘉宾,拥有一项特权,可以向在场的每位嘉宾提出一个问题,增加他对这些嘉宾们的了解。 邵野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靠在裴珩的肩膀上,他吃着裴珩给他剥好皮的红薯,看白泉在原地转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他第一个不会是要问自己吧?难道他暗恋自己?邵野咀嚼的速度都慢了下来,然后他就听到白泉问自己:“邵野,我看网上说,你家里欠了好多钱,你说你想到节目上认识有钱人,是真的吗?” 【贴脸开大啊这是】 【就这么直接问出来了,白泉是不是没看过上一期邵野是怎么打人的啊,他是真不怕挨打啊!】 【等会儿再打!我去拿个瓜子过来】 白泉的话音落下,在场的其他嘉宾纷纷转头看向邵野,目光里有好奇,有戏谑,也有鄙夷。 邵野倒是没什么感觉,他把嘴里的那口红薯咽下去,非常坦然道:“是真的啊。” 想认识有钱人怎么了?谁不想认识有钱人啊! 他把红薯吃完,又对身边的裴珩说:“我还想吃玉米。” 必须要吃饱,才能更有力气锻炼。 【裴珩到底有没有听到邵野在说什么,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没有?他不是给他递玉米了】 第150章 顾少臣说什么呢? 邵野瞪了顾少臣一眼:“顾总,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上一期节目刚开始录制的时候,他们三个alpha就被时雨辰的信息素迷得脑子都歇菜了,现在居然还教育起他们裴老师来,怎么好意思的? 啧。 邵野转过头,对着裴珩邀功似的呲着两排小白牙,裴珩总感觉他身后应该有一条尾巴,此时正对自己摇个不停。 裴珩也笑了起来,伸手搂过邵野的腰,与他低声说着旁人听不到的悄悄话。 在场的几位嘉宾看着他们两个晚饭也吃不下,感觉自己吃狗粮已经吃饱了。 顾少臣更是气得狂翻白眼,他就说他最不想和邵野一组的! 时雨辰低着头看着眼前跳动的火焰,在上一期录制的时候,他就知道邵野对自己没有半点那方面的想法,如今半个月的时间过去,时雨辰对邵野的心思淡了不少,只是看到他跟裴珩这样亲密,他的心里还是会有微微的酸涩。 篝火晚会结束,邵野跟裴珩手牵着手回到他们的院子里,邵野拿着抹布把房间里的家具全都仔细擦了一遍,然后又开窗通风,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亮亮堂堂。 裴珩在隔壁的厨房里烧了一大锅水,他们用的是农村的土灶,需要自己找柴来生火。 邵野收拾完房间,来到裴珩身边蹲下来:“裴老师,要我帮忙吗?” “不用,已经快烧开了。”裴珩转过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去玩吧。” 这里也没什么能玩的吧,邵野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帮裴珩擦了擦脸,然后贴在他的耳边,小声道:“裴老师,我觉得导演那个保姆车不错,我们去把导演的车抢了吧!” 【我滴少爷呦,你又忘了关话筒了!!】 【导演:你不要过来呀!】 裴珩把最后一把柴火添进去,转过头笑着问邵野:“怎么想抢导演的车了?” 邵野道:“那个炕太硬了,我觉得裴老师你可能睡不习惯。” 裴珩不以为意,他说:“不是有你吗?” 有他就够了吗?他也没办法把炕变软啊,只是没等邵野开口询问,裴珩就先开口问他:“想吃牛肉干吗?” “啊?”邵野茫然看着裴珩,话题怎么突然转到牛肉干上了? “我口袋里有。”裴珩说。 邵野眼睛一亮,也忘了抢车的事,把手伸进裴珩的外套口袋里,果然摸到两条牛肉干。 在他们进村之前,节目组就已经检查过他们的行李了,只是对裴珩检查得没那么严格,因为之前的几期节目里,裴珩几乎完全没有表现出自己有这方面需求。 别说是背着节目组偷藏小零食了,就是节目组把零食放在公共区域,让嘉宾们随意拿取,他也不会动一下的,食物对他来说,似乎只是一种维持生命体征的必需品。 没想到裴珩这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会藏小零食了,工作人员都在吃饭,估摸着他们找过来的时候,这两条牛肉干也吃完了,所以就没管他们。 直播间里的网友也很惊讶,总觉得裴珩艺术家的人设跟牛肉干有点不太搭,跟偷藏牛肉干就更不搭了! 【裴老师你居然会私藏小零食,你ooc了你知道吗】 【恋爱脑的事能叫崩人设吗!】 【感觉裴老师跟邵野在一起后,身上多了好多的烟火气】 【他超爱!】 现在九月,天气入秋,村庄建在山下,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雨,天气就更冷了,直播关闭以后,其他嘉宾们开始抱怨这里好冷,条件好差,感觉半夜都能有老鼠爬进他们的嘴巴里,纷纷去找导演商量这一期能不能换个地方录。 导演义正严词地拒绝了,他认为这样的环境不仅能促进嘉宾之间的感情,还能增加他们对彼此的了解。 导演振振有词道:“这次录制的条件是有一点艰苦,但是更能考验你们对彼此的感情,也更能暴露出你们自己的问题,节目组之所以会把第五期录制选在这里,就是想让你们能更深刻地理解那句结婚时说的誓词,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都愿意与自己选定的人共度一生。” 顾少臣冷冷道:“我不可能有贫穷的时候。” 拉尔斯在旁边赞同地点点头。 导演:“……” 靠!突然想拍个恐怖片把这些有钱人通通杀了怎么办! 而邵野跟裴珩早早地进了被窝里面,抱在一起,准备睡觉。 裴珩的手落在邵野的背上,邵野道:“裴老师,你手好凉啊,我帮你暖暖。” 他的本意是用手帮裴珩暖一暖的,结果裴珩嗯了一声,然后就把他自己的手滑到邵野的屁股上。 邵野:“?” 能用这里暖吗?! 裴老师要实在喜欢的话,也可以吧,结果裴珩揉捏了几下后,就开始向更温暖的前进。 行,等会儿是不是还要暖暖其他地方啊! 裴老师的手是真的有点凉,邵野两腿夹紧,心里感慨这肯定又是一部小电影的开头。 他提醒裴珩道:“裴老师,我们没带润滑油。” 裴老师那个大小,他要是硬闯进去,今晚可能会造成流血事故。 裴珩带着笑意,在邵野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然后对他道:“我暖暖手,你想什么呢?” 邵野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能怪他多想吗?谁家正经暖手能在这里暖啊! 他知道裴老师的手指很长,也很灵活,但也没必要每天晚上都给他展示一下啊,邵野把脑袋埋在裴珩的胸前,虽然房间内所有的镜头都被蒙上,话筒也都关闭了,他们两个人还是藏在被子里的,但不知是因为突然到了陌生的环境,还是因为屋子的隔音太差,在被子里也能听到村里的狗叫,邵野莫名有一种他们幕天席地的羞耻感,身体也更加的敏感。 没一会儿,裴珩就听到自己的胸口处传来邵野压抑的闷哼声。 裴珩抽出手指,换了一处地方继续暖手。 效果显著,他的两只手的确是比刚躺下的时候温暖多了。 邵野把脑袋重新从被子里探出来,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裴珩确实没有要做下去的意思,但他现在应该挺难受的。 太明显了。 邵野抿了抿唇,主动对裴珩说:“我帮裴老师把下面也暖暖吧。” 然后不等裴珩说话,他就钻进被子里,张开了嘴巴。 这段时间邵野的头发长长了一点,没有那么扎手了,裴珩摸着他的脑袋,真的很像只小猫啊。 邵野伸着粉色的舌头,把落在裴珩小腹上的液体都清理干净,这么做的后果就是现在他要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去刷牙。 裴珩跟着他一起起床,简单地冲了个澡,再躺回被子里的时候,裴珩的手就又是凉的了,这次邵野学乖了,也不问他了,直接就把他的手握在手里,放在自己的胸肌上。 反正裴老师也挺喜欢他这里的,这里还比屁股安全点,完美。 黑暗中,裴珩无声笑了一下,狠狠揉了一把手下的饱满胸肌。 第二天,天还没亮,村子里就有公鸡打鸣了,一直叫到太阳出来。 节目组请来的这九位嘉宾,大部分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不大习惯农村的土炕,早上醒来腰酸背痛,嚷嚷着自己一晚上都没睡好。 结果不仅没有得到节目组的安慰,还被告知,接下来一周里他们的一日三餐都需要靠他们自己的双手去获得了,嘉宾们的脸色更难看了。 节目组倒也没有特别过分,他们还是在每间小院里给嘉宾们留了几样食材的,供他们吃上两天是没问题的,但是怎么把食材做熟,就要看嘉宾们自己的本事了。 农村的这种土灶台,这些个嘉宾们见都没见过,更别说使用了,到最后几乎全部在那里生啃方便面。 两天不到,九个嘉宾跑了两个,还有一个水土不服生了病,整天躺在炕上,等着工作人员来送饭。 网友们恍恍惚惚地发出他们到底是在看恋综,还是在看变形记的疑问。 不过看不到这些有钱人恋爱,能看到吃苦,网友们表示也挺开心的。 邵野和裴珩这一队跟其他嘉宾简直格格不入,邵野昨天一晚上倒是睡得挺香,当然,他很少有睡得不香的时候,醒来时太阳已经晒屁股了,锅里有裴珩做好的白粥和鸡蛋羹。 节目组提供的食材说是够他们吃两天,但邵野的饭量比较大,估计只够吃到明天早上。 不过没关系,既然节目组敢只给他们两天的食材,就代表肯定还有其他方法能搞到食物。 邵野没在农村生活过,什么都不会,但是他会学,他的手脚勤快,又有一身力气,很快就通过给大爷大妈干农活的方式,为他们换取了更多的食物。 短短两天时间,邵野就跟村里大妈大爷们打成一片,大爷大妈杀了鸡鸭邀请他们到家中做客,吃饭的时候不停地劝他们多吃点,还夸他们特别相配。 裴珩用自己编的竹筐竹篓卖了点钱,带着邵野去镇上转了一圈,他们买了些新鲜的蔬菜鱼肉准备回请村里的大爷大妈们,然后还买了个太阳能的热水袋,之后洗澡就不用烧水了。 其他几位嘉宾要么是对着镜头强颜欢笑,要么饥一顿饱一顿,真有滋有味地过起日子来只有他们两个。 凡是看过这一期《命中注定》的人,都无法说出邵野和裴珩不相配的言论了,他们太配了,裴珩是邵野追逐的方向,而邵野让裴珩彻底活了过来。 他们真的可以完美做到节目组预告中的那句话,无论你健康,还是残疾,贫穷还是富有,都愿意和你会永远相爱,永远在一起。 第151章 《命中注定》的录制一结束,邵野和裴珩就去领了证,并且办了一场十分盛大的婚礼。 追了整整八期《命中注定》观众们很不满意,因为没邀请他们就算了,居然还不给他们直播,他们两个实在是太小气了! 裴老师,不行! 但是裴老师到底行不行,只有邵野一个人有权发言,他们的蜜月是在裴珩国外的一处庄园里度过的,而且最近快到裴珩的生日了,邵野便豁出去花重金购买了一套他能穿的女仆装,加一对狐狸耳朵,再加一条狐狸尾巴,算是帮裴老师实现了一下他小时候想要看到九尾狐和灰姑娘的朴实心愿。 就是把衣服穿好后,邵野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有点担心自己晚上做梦的时候九尾狐和灰姑娘会把他告上法庭。 要不还是算了吧,他得给裴老师留下一个纯洁的童年。 只是在邵野犹豫着要不要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的时候,就听到身边传来推门声,转头看去,裴珩站在门口看他。 裴珩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他眼前的青年穿着粉白色的女仆装,衬得原本的肤色更诱人了,但是衣服选的似乎有点小,胸口都要撑爆了,裙摆也有点短,稍一弯腰,屁股就露出来了。 裴老师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邵野在心里尖叫,他能不能申请把这段重新来过。 邵野努力维持淡定的表情,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他问裴珩:“裴老师,你不是要去取画纸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裴珩的目光落在他的胸口,嘴角微微上扬,他对着邵野意味深长道:“我不回来,怎么知道宝宝你私下里还有这个爱好?” 邵野:“?” 什么爱好?他冤枉啊!他就说该把这段重新来过的! 邵野赶紧澄清道:“这是我给裴老师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是吗?”裴珩的样子看起来不是很相信,他走过来,非常自然地把手探入邵野的裙摆下面,然后又非常自然地揉了揉。 “是啊,”邵野点点头,对裴珩道,“裴老师你不是想看看灰姑娘的吗?” 邵野把这话说出口,自己也觉得很羞耻,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自己的这个cos不能说十分还原吧,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如果现在拿个抹布蹲下来擦地,效果会不会好一点啊? 邵野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便默默放弃了这个念头,效果好不好不确定,但肯定会更像小电影。 裴珩果然也觉得他的cos不大正经,还问他:“灰姑娘穿的是这种裙子吗?” 邵野:“……” 那不是裴老师跟他聊灰姑娘的时候总说起女仆装嘛! 邵野木着一张脸,点点头,语气深沉道:“也是有这种可能的。” 谁规定灰姑娘不能穿女仆装了! 他转身把裴珩往浴室外面推,嘴里催促他说:“裴老师你赶紧去取画纸吧,下午不是还要画画的吗?” 裴珩反手把邵野也从浴室里拉出来,对他说:“我不用画纸也能画的。” 不是很想问裴老师还能在哪里画是怎么回事啊? 但有些事,问不问结局都是一样的,只听撕拉一声,邵野斥巨资购买的女仆装的胸口那块布料被裴珩撕裂,硕大饱满的胸肌从里面弹了出来。 邵野低头看了一眼,这质量也太差了!退钱! 裴珩对此很满意,他拿起剪刀,把邵野本来就短得不能再短的裙摆又剪掉了一圈,然后把邵野里面的内裤也给脱掉,这才点着头道:“这样比较好看。” 是吗? 邵野哼哼了一声,他才不相信呢,他已经看透裴老师了,哪里是比较好看,分明是比较好…… 裴珩在邵野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对他道:“灰姑娘,都什么时间了,还不干活去。” 他转身在沙发上坐下,抬头看着邵野。 邵野:“?” 还带剧情的吗?能不能提前给他个剧本看一下啊! 邵野环顾四周,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干什么活,要不就跟裴老师白日宣个淫吧。 他背对着裴珩跪在地毯上,裴珩的两手钳在他的腰间,在正式开始之前,邵野还是出声提醒了一下裴珩:“裴老师,等会儿我还想出去骑马。” 裴珩捏捏他的耳垂,低笑道:“现在也可以骑啊,宝宝。” 骑什么?别闹了! “裴老师……”邵野语气带着微微的祈求道。 裴珩问他:“穿成这样,该叫我什么?” 邵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两只乌黑的眼珠转了转,然后机智地回答道:“继母?” 这些轮到裴珩无语了,他在邵野的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 不叫他不乐意,叫了又生气,好难伺候的裴老师哦。 邵野嘿嘿笑了一声,对裴珩道:“主人。” 他叫完之后,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请尽情吩咐妲己,他抿住嘴唇,忍住没把这句台词给说出来,但是最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整段垮掉。 裴珩:“……” 算了,还是好可爱,裴珩低下头,在邵野的后颈上又咬了一口。 除却裴珩易感期,其他时候邵野感觉自己的体力还是比较可以的,而且最近他也是有加强锻炼的,争取以后在裴老师的易感期也绝不掉链子。 等小女仆服侍完他的主人,换好衣服,还不到中午十二点,吃完饭,邵野陪着裴珩一起出去买了画纸,裴珩的私人画室里从此又多了一幅穿着女仆装辛勤工作的青年。 裴珩的庄园里养了六匹马,黑的白的都有,据说血统也很纯正,邵野不懂那个,只觉得骑起来拉风。 烈日炎炎,流金铄石,邵野光着上半身骑在马上,在庄园后面的草地上疾驰。 裴珩站在画架前面,仰起头看着马上的青年,金色的阳光如蜜一般流淌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他的脸上洋溢着无限的喜悦,好像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会被他的快乐感染。 裴珩拿起一旁的画笔,画纸上很快就出现了青年的轮廓。 裴珩画了很多邵野的画像,诱人的、英俊的、可爱的、写实的、幻想的……各种各样的都有,这些画都被他珍藏在自己的画室里面,画室外面上了好几重的锁。他这些画只有小部分向公众展示过,但也只是展示,拒绝拍卖。 凡是看过那些画的人都能一眼看出裴珩对画中人深深的爱意。 一转眼,又是好多年过去,夕阳西下,邵野和裴珩回到《命中注定》第四期录制的小岛上,他们坐在沙滩上,雪白的海浪奔涌而来,没过邵野的小腿,他握着裴珩的手,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邵野的眼睛湿润,一眨不眨地看着裴珩,像是一只知道自己要被遗弃的小动物。 裴珩低下头,吻了吻邵野的额头,轻声安慰邵野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邵野嘴唇微动,还是说不出话来。 裴珩摸摸他的脑袋,对他说:“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相信我,好不好?” 邵野点点头,夕阳将璀璨的光辉抛洒向无垠的海面,那些橙红色的光芒跳动着、闪耀着、燃烧着,将他们接吻时的剪影,凝成了永恒。 那间再不会被开启的画室里,躺在天鹅绒里满身珍珠与宝石的青年,永远年轻,永远饱含爱意。 真爱永存。 邵野的意识开始从永无乡中脱离,他睁开眼,游戏仓上方的保护罩缓缓升起,露出雪白一片的墙壁。 邵野眨眨眼睛,将视线移动到别处,然后就看到那些大大小小的屏幕每秒钟都在变化的数字,看不懂,看得让人还想睡觉。 他从游戏仓里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刚刚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恢复平静,这一次,他好像没有从前那样失落了。 邵野抬起头,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和从前一样站在一边,对他微笑。 懂了,又是第一。 无敌是多么寂寞! 话说回来,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来着?邵野挠挠头,完全不记得了。 也不是很重要了。 邵野从游戏仓里出来,问工作人员:“我现在能去见陛下吗?” 工作人员点头道:“可以的,我们组长已经为邵先生你安排好去往皇宫的车辆了。” 不错不错,越来越上道了,邵野在心里为他们点了个赞,然后飞快地洗了个澡,给自己换了一身新衣服,坐上飞车前往皇宫。 皇宫里面,皇帝陛下依旧在静静地沉睡着,他的床边有邵野刚带来的丝绒玫瑰,晶莹的露珠在夕阳下闪烁着七彩的光晕。 工作人员跟邵野说,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个月左右,陛下就能醒来了。 邵野非常高兴,但心里又有一丝丝的担忧,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想起来从前的事,等陛下醒了,自己会不会被停职啊?陛下会不会考虑再重新找一位宫务总管? 晚上回到永无乡建设基地后,邵野找到璩从峵组长,询问他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 是的,邵野已经从永无乡其他员工的口中得知这位璩从峵组长的名字是怎么叫的,该员工第二天早上因为左脚先踏入公司,而被璩从峵派去跟元老院那帮人扯皮。 璩从峵告诉邵野说,他的各项数据已经收集完成,接下来永无乡会根据这些数据建立起模型来,引导邵野找回他丢失的那部分记忆。 不过第一次的成功率,仍旧是百分之五十,说完璩从峵还特意强调了一下,第二次的也是百分之五十,不能相加。 第152章 邵野从梦中醒来,他睁开眼,先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外面的天漆黑一片,他从床上坐起来,突然有些想去皇宫里见陛下,但这个时候可没有车在基地外面等他。 他想起梦中的那个吻,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吗?邵野不大记得,他抬起手摸了摸嘴唇,自己不会真的是皇后吧? 桀桀桀桀桀! 邵野有点睡不着了,他打开光脑,找了个足有千万播放量的关于陛下的科普视频,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明明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大脑却越来越兴奋,他这早上还要去皇宫看望陛下呢。 邵野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脸,赶紧从科普视频里退了出来,又去久久论坛找了个cp粉们剪辑的长达三十分钟的陛下在永无乡里叫他宝宝的片段集合,作为助眠音频,效果不错。 嘿嘿。 一想到陛下再有一个月就能醒来了,邵野就高兴极了,他一有时间就跑到健身房里努力锻炼,还从tk论坛搞来一本了电子版的宫务总管工作日志,打算趁着陛下还没苏醒认真学习一下,省的到时候啥也不会。 只是等邵野怀着虔诚的心情点开这本工作日志,就发现这本书的确如卖家说的那样,没什么学习价值。 卖家说,这本工作日志原本是在tk论坛纪实文学那一栏连载的,但是坛友们看过之后,都觉得作者是在做梦,他们怀疑作者是陛下的梦女,也可能是梦男,所以就用分类错误为理由把这本工作日志给举报了。 举报成功后,管理员把这本工作日志转移到了幻想天地版块,并且要求作者在文案里做出声明,文中描写与陛下本人绝无半点关联,绝没有任何影射意图,然后作者一气之下就把它给删除了。 邵野一口气看了十几页后,觉得这本工作日志的确是不大正经,前面还好,记录了作者每天的工作日常,后面就变味了,不是在写陛下夸他衣服好看,就是在写作者夸陛下做的小蛋糕好吃,正事一件不写,怪不得聪明的坛友们都怀疑他是梦男或梦女了。 诚然邵野也不记得自己做宫务总管每天都在干什么,但肯定不能这么水吧,太水了太水了,这连载应该也没什么人追吧。 让他看看这作者是谁,敢写出这种东西。 邵野点回封面那一页,然后就看到作者名字那一栏赫然写着六个大字——来自北方的狼 邵野读了三遍,感觉有点这名字有那么点熟悉。 好像是他好久没有登录过的小号,哈哈。 邵野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玩意儿不会是自己写的吧? 啊…… 梦男原是我自己。 其实多看两眼,这个工作日志写得也不是完全没用处的,是愚蠢的坛友们看不懂其中的内涵。 邵野接着自己刚才看到的地方继续往下看,翻过一页,日志上写着今天陛下穿了他搭配好的衣服,陛下很满意,后面还有一个小花的表情,这不是写得挺好吗!宫务总管就该干这个! 半个月的休息时间一眨眼就过去,这是永无乡最后一期测试了。 邵野躺进游戏仓里,他在心里算了算时间,等到这个世界结束,陛下差不多就能醒来了。 真好啊。 游戏仓上方的保护罩缓缓闭合,邵野闭上了眼睛,虽然不知道接下来是个什么世界,但他很期待和陛下的重逢。 【世界伊始,万物混沌,伟大的父神梵西特洛尔于混沌中诞生,祂撕裂混沌,混沌上浮为天空,下沉为大地,亿万年后,父神梵西特洛尔在用泪水和泥土创造完人类后陨落,他的骨头化作挺拔高山,血液化作奔腾的河流,心脏则裂成十二瓣,化作十二神祇,梵西特洛尔陨落时,留下预言,众神之中,若有谁能得到那最纯洁之人的信仰,祂将成为众神之王。 在多年后的一个明媚的春日里,紫罗兰王国的王后生下一位美丽的小公主,她一出生时便有着雪一样的肌肤,玫瑰花瓣似的红唇,一头金色的头发比太阳还要耀眼,为她洗礼的神父说,她的灵魂比任何人都要纯净,十八年后,这位小公主长大成人,她的美貌倾倒众神,诸神的战争也在此拉开了序幕】 灼热的岩浆沿着漆黑大地上龟裂出的无数缝隙缓慢地流淌,赤色的火焰在黑暗中跳动摇曳,将那样原本就长得奇形怪状的植物映得更加狰狞可怕,那些光秃秃的小怪物捡起高山上滚落下的碎石艰难地啃食,那些声音应和着日夜不息的风声,像是亡灵们的哭喊。 格拉多岛,深渊中的深渊,又被世人称为放逐之地,这里终年不见阳光,地狱之火一刻也不停止地燃烧,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像是硫磺一样的刺鼻气味,即便是深渊中最可怕的大恶魔也不敢轻易踏足此地。 年轻的男人一袭白色长袍跪坐在被烈焰灼烤的石台上,银色的长发散开,蜿蜒落在身下的石台上,他有着锋利而冷冽的眉眼,略显凉薄的嘴唇,他的脸色苍白,神色淡漠,四肢被粗重的锁链缚住,无法挣脱。 这是用父神的头发炼化而成的锁链,也只有这样的锁链,才困得住这些神明。 不久前的神宴上,天空之神联合海洋之神和大地之神,一起偷袭了深渊之神厄尔渡斯,并将他囚禁在这格拉多岛上。 “作为你的兄长,我要好心地提醒你,在你最后一个信徒也消失的时候,你将会陨落,和父神一起归于永恒地虚无。” 金发蓝眸的天空之神罗拉达多同样拥有一副俊美无俦的外表,他嘴上说着好心,但毫不掩饰自己脸上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厄尔渡斯静静坐在那里,听到天空之神的这番话脸上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那双金色的眸子里不含一丝感情,似乎是对于自己的结局毫不在意。 天空之神皱起眉头,他今天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看厄尔渡斯这张和从前一样毫无表情的脸的,他要看到厄尔渡斯痛苦,看到他悔恨,看到他出流泪,跪在地上向自己求饶,这样或许他还愿意施舍他一两个信徒,让他在这座格拉多岛上长久地存在下去。 天空之神继续道:“我的好弟弟,你感受到了吗?你的信徒们正在离你而去,不久的将来,他们都会成为你的兄弟姐妹们的信徒,也许他们中还会有人愿意追随你,但他们只会被当做异端处死,你不是最爱护你这些信徒的吗?你忍心看着他们被绑在十字架,死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吗?” 厄尔渡斯依旧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天空神感慨说:“真是无情的深渊之主厄尔渡斯啊,真该让你的信徒们看看你此时冷酷的面孔!” 众神诞生之初,大多性情高傲冷漠,嚣张跋扈,唯有深渊之神厄尔渡斯是他们当中的例外,他温柔有礼,宽厚仁慈,即使是对待人类之中最下等的奴隶,也总是如春风般和煦,故而,他在人界的信徒最多,分布范围最广。 可其他神明却知道,厄尔渡斯一个深渊之主,虚伪狡诈才应该是他的本性,怎么可能像那些吟游诗人们口中赞颂的那样宽容大度,平易近人? 厄尔渡斯只是信徒多也就算了,他还是所有二代神明中最强大的那一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紫罗兰王国的那位露西米娅公主成年之后必定会成为他的信徒。 可是谁不想做这众神之王呢? 厄尔渡斯必须要彻彻底底地倒下,他的信徒全都抛弃他,这场游戏重新开局,他们才能拥有竞争神王之位的机会。 厄尔渡斯被囚禁在放逐之地的消息一传播开来,他的信徒们就陷入恐慌之中,一夜之间,神殿里黄金打造的神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厄尔渡斯赐下的灵泉也全部干涸,信徒们的祈祷再得不到任何回应,有一则神谕在他们之间快速流传开来,如果他们继续信仰厄尔渡斯,这将会为他们带来无尽的灾厄。 短短两个月时间过去,西艾尔大陆上已经见不到厄尔渡斯的神殿了,信徒们将那些黄金熔化,铸成新的神像,是天空之神的,海洋之神的,又或者是大地之神的,自然之神的…… 吟游诗人们也不再吟唱他的传说,不久之后,厄尔渡斯就会被所有人遗忘,他会在那片放逐之地上,归于永恒的虚无。 刚一入秋,北地就刮起大风,那风异常的寒冷,仿佛要一直刺进人的骨头里。 狂风卷起一地的白丹树叶子,如同成千上万枯色的蝶在天空飞舞,霍因莱斯特蹲在地上,用工具挖开泥土,寻找大自然的馈赠。 不过他还是更喜欢自己的另外一个名字——邵野,他的母亲是一位东方美人,这个名字便是他的母亲给他取的,他母亲说希望他能和她记忆里的那片田野一样,生机勃勃,充满希望。 不知道为什么,邵野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西方人,反而是听着这个东方名字会更亲切一点。 邵野一边挖,一边听自己身边的人说起依莎王国的八卦:“……除了大王子殿下,其他的王室成员都放弃了他们原本的信仰,成为天空之神的信徒,大王子殿下却坚信厄尔渡斯终有一日将会从放逐之地归来,于是国王决定将大王子送到天空神的神殿,让神殿里的牧师们净化大王子的灵魂,使大王子殿下能够摆脱厄尔渡斯的蛊惑。” “国王成功了吗?”另一个人问道。 那人摇摇头,继续说道:“没有,大王子说,国王要是敢把他送到天空之神的神殿里,他就敢把天空之神的神像给熔掉,重新铸成厄尔渡斯的模样。” 第153章 “挖土豆?”两人同时惊呼出声,他们下意识环顾左右,然后就发现刚才在这里挖土豆的似乎只有眼前这个青年。 青年相貌英俊,身材高大,北地并不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他蜜色的皮肤上,他有着一头乌黑而蓬松的卷发,和一双同样漆黑如同夜色般的眼睛。 当他站起时,他的影子被太阳拉长,看起来更加雄壮伟岸,他站在土坡上面,阳光落在他宽厚的背上,逆着光仰头看去,只能看到他的一道剪影,却依旧能让人想起吟游诗人口中那些兼具力量与勇气,与命运抗争的伟大英雄们。 这不会就是被他们议论的那位伊莎王国的大王子吧? 好尴尬啊。 他不会动手打人吧? 邵野一路走来,已经听了很多厄尔渡斯的谣言,为了能让厄尔渡斯的信徒们快速将他抛弃、遗忘,他的兄弟姐妹们毫不吝啬地派出他们自己的信徒,到那人口众多的城市中去、到人烟稀少的乡村中去、到在海上漂泊多年的船只上去,让飞鸟和游鱼一起将关于他的谣言散播到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从前他是高贵英俊,仁慈善良的天神,现在他是丑陋的恶魔,浑身上下都渗出毒液,凡人多看一眼就会死去,连蛤蟆和臭虫都不愿与他为伍。 他在深渊里被众人遗忘,才是他永恒的宿命。 类似的话邵野听得太多太多了,在王宫里那些牧师被他打怕了,不敢在他的面前胡说,但是出了王宫,王国里好像每个人都在议论着厄尔渡斯,他们随意地叫出他的名字,不含丝毫敬畏之心。 邵野要是把这些人挨个都揍一遍,铁拳也要磨成挖耳勺。 深渊之神保佑,让那些造谣者都下地狱去吧! 过去在那些吟游诗人吟唱的诗歌里面,厄尔渡斯经常会降临在世人的面前,为他们带来幸福和希望,只是邵野从没有亲眼见过,不过他坚信,深渊之神绝不可能像如今的那些人说的那样丑陋可怕。 毕竟天空之神都能长成人样。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邵野吃完土豆,又喝了一锅土豆汤,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他擦了擦手,不理会还呆在原地一脸震惊的两人,转过身,背上自己的行囊,迎着呼啸的冷风,向着北方出发。 北风凛冽,像是藏着刀子要刮破人的脸,邵野将斗篷的帽子压低,他要去往放逐之地,去寻找他信仰的神明,深渊之主厄尔渡斯。 为了能把彻底邵野流放,防止他途中跑回王宫,伊莎的老国王特地派了五位大魔法师来押送自己这个大儿子,不过,邵野怀疑他身边的那位侍从把他请魔法师的钱都给贪污了,请来的这五位大魔法师都不是很靠谱,每次施法都要先念一串长长的咒语,等他们把咒语念完了,法杖也到了邵野的手上。 大魔法师们还一脸震惊地问邵野:“你的神力不是被天空之神收回去了吗?” 邵野不屑地哼了一声,天空之神脸皮真厚,他从来没给过自己神力,又怎么能说收回呢? 邵野已经在自己的羊皮纸上记下来了,等他把深渊之神从放逐之地解救出来后,就做个自由的吟游诗人,到处传播关于天空之神脸皮厚的诗歌。 他的行囊里有精灵的面包、矮人的万能铲和女巫的神奇药水等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从那些大魔法师身上抢来的,应该足够他抵达放逐之地了。 邵野在路上花了十个银币买了一张前往深渊的地图,结果走了三天才发现自己好像上当了,这根本不是去深渊的路,他只能把地图扔掉,一边继续北去,一边向路上的行人打听要怎么去往深渊,然而每一个听说他要去深渊的人都会露出惊恐的表情,劝他及时回头。 来都来了,回什么头! 邵野被赶出王宫的时候还是夏天,现在都已经是冬天了,万物凋零,寒风刺骨,大片的雪花从天空飘落,邵野缩在草堆里面,研究自己不久前花了二十个金币买来的新地图。 邵野的一切行动都被天空之神看在眼中,只是两个月而已,厄尔渡斯的信徒当然不可能全部消失,一个也不剩下,但是敢公开挑战自己权威的,只有这个伊莎王国的大王子。 作为神明,要杀死这个弱小的凡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只是比起杀死他,天空之神更想让厄尔渡斯亲眼看到他最后一个信徒也将他抛弃,拜倒在自己的脚下,亲吻自己神像的脚背。 他要让这个愚蠢的凡人明白,继续信仰厄尔渡斯,只会为他带来无尽的灾难,只要真心悔过,成为自己的信徒,他立刻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人类信仰神明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神明倾听到他们的声音,达成他们的心愿吗? 当然,天空之神也不会这样轻易宽恕他,他会在邵野最得意的时候,将他打入地狱之中,让他在里面饱受折磨。 想去深渊见厄尔渡斯不是吗?天空之神举起手中的权杖,他怎么会让他轻易就见到厄尔渡斯呢?信徒要见到他的神明,总要经历一些的磨难,付出一些代价的。 可即使他付出一切,最后见到的也只会是一个被囚禁在叹息台上虚弱的厄尔渡斯。 他的神明失去所有的力量,不会实现他的任何心愿,也不能无法挣脱叹息之链的束缚,甚至不会给他一点回应。 到那时候,虔诚的信徒还会一如既往的虔诚吗? 想到那个场面天空之神就想发笑,他一定要让厄尔渡斯亲眼见到这样有趣的场面。 于是天空之神又一次来到格拉多岛,他看着依旧被困在高大石台上的厄尔渡斯,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收起背上的翅膀,缓缓走到厄尔渡斯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厄尔渡斯,在他拥有万千信徒最辉煌最耀眼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囚禁在叹息台上? 天空之神扬起下巴,神情高傲道:“我的好弟弟,你的兄长,梵西特洛尔之子、天空之神、德赫菲斯之主、正义裁决者、紫罗兰的守护者又来看望你了。” 厄尔渡斯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是淡漠道:“叹息台上站不下这么多人。” 天空之神:“……” 好讨厌的厄尔渡斯,果然是深渊里的异种,垃圾堆里的臭虫!根本不配做父神的儿子,他是怎么能骗到那么多的信徒的! 天空之神重新扬起笑容,对厄尔渡斯道:“厄尔渡斯,我不得不承认,在你的众多信徒当中,也有意志坚定者,至今不愿背弃他原本错误的信仰,作为你的兄长,想到你一个人在这格拉多岛上是如此的枯燥无聊,我便为此感到十分的心痛,我想,你应该见一见他,或许能感受到从前的快乐。” 然后也不等厄尔渡斯说话,天空之神就伸出手,半空中浮现出一面椭圆形的金边镜子,镜子上萦绕着一层白色的雾气,天空之神一挥手,白雾消散,镜子里的场景逐渐变得清晰。 那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英俊青年,有着小麦一样健康的肤色,和与阿德涅城中大力士们一决高下的结实肌肉,他正顶着猛烈的风雪继续向北方前行,风越来越大,吹得身上的斗篷猎猎作响,像是一面展开飘扬的旗帜。 “厄尔渡斯,你记得你的这位信徒吗?”天空之神向厄尔渡斯问道,厄尔渡斯没有说话,他便自顾自地说下去,“你肯定不记得,或者你根本就不认识他,他是伊莎王国的大王子,因为不肯放弃对你的信仰,被他的父亲流放到北地,愤怒的狂风和冷酷的暴雪都没能改变他的信仰,他居然想来到放逐之地寻你。” 厄尔渡斯抬头看向镜中的青年,神色依旧平静。 人间的妖魔听从天空之神的召唤,奔向北地,阻止青年前往深渊。 邵野看着眼前的峡谷,又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地图,眉头紧紧皱起,他怎么觉得眼前的峡谷跟地图里标注的不大一样? 不过很快邵野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峡谷里埋伏了许多名叫普鲁鲁的石妖,它们每一个都有三四个邵野那么高,全身上下都是坚硬的石头,一见到邵野就紧追上来,挥舞着巨大的拳头,仿佛一拳就要将邵野砸进地里。 这个真有点打不过。 邵野收起地图,转头就跑,他机智地将石妖们全部引到冰封的河面上,石妖们瞬间在冰面上摔成一片,爬都爬不起来。 解决完这些石妖,邵野继续向深渊前进,穿过峡谷,前方是一座黑森林,这里有长着人头的班尼鸟唱着奇怪的歌谣,引诱路过的行人将自己的心脏献祭给它们,邵野把耳朵堵住,从行囊里找出一只弹弓,把班尼鸟们的牙齿打落满地,班尼鸟们挥舞着翅膀,四散而逃。 邵野用了两天时间穿过这片可怕的黑森林,按照地图上的指示,接下来他只要爬过两座大山,再游过冥河,就能抵达深渊了。 越是接近深渊,风雪就愈加紧促,可是邵野一想到自己即将要见到那位深渊之主厄尔渡斯了,他的脚步竟是比之前要更加轻快,嘴里还哼唱着快乐的歌谣。 山势险峻而陡峭,沉睡中的毒蛇也被天空之神唤醒,黑暗精灵带着弓箭在雪地上轻盈跳跃,还有拖着长长胡子的雪老人藏在雪下,对着新鲜的人肉留下口水。 邵野将三条毒蛇拧成绳子,打了个死结系在树干上;把行囊里的女巫药水强逼着黑暗精灵喝下,精灵变成了青蛙,在雪山上迅速进入冬眠;他把雪老人从雪地里揪了出来,把他滚成大大的雪球,一脚踢到山下去。 第154章 天空似乎感受到了天空之神巨大的愤怒,乌云骤聚,苍穹震颤,闪电撕裂暗空。 天空之神从没有因为一个弱小的凡人而如此的愤怒过,如果邵野只是在梦里恢复厄尔渡斯往日的荣光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想让自己跪倒在厄尔渡斯的面前,向他忏悔! 真是愚蠢的人类!即便是罗拉达神殿里最智慧最勇敢的神官,也不敢记录他今日所犯下的罪行! 天空之神感觉自己的欲望神殿都已经变得肮脏,臭不可闻,从此只要踏进那里,他就会想起青年做的这个梦。 厄尔渡斯对天空之神的怒火毫不在意,他抬起头,向天空之神问道:“你这是在生气什么?你刚才不是说要实现他的愿望吗?” 实现他的愿望?天空之神张开背后巨大的翅膀,飞到半空,他手持权杖,俯视着叹息台上的厄尔渡斯,他的声音冰冷,仿佛夹杂着北地刺骨的寒风,他仰天咆哮,随即向厄尔渡斯宣布道:“神明的尊严不容许任何人冒犯,我要用世间最严酷的刑罚惩罚他,他将坠落到永恒的地狱之中,当太阳升起时,他的一半身体会受到烈火的灼烧,另一半身体被风雪侵蚀,当夜晚降临,成群的尖嘴女妖将他包围,撕咬他的血肉,啄食他的内脏,他必须要日复一日地忍受这样的痛苦,这是他侮辱神明应该付出的代价!” 西艾尔大陆上方的天空漆黑一片,闪电迅疾划过天空,风暴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天空之神的信徒们跪倒在神殿之中,将头颅虔诚地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祈求这位神明平息怒火,他们愿意为他献上最丰厚的祭品。 叹息台上,天空之神的声音仍在继续,他说:“即使有一日,他身上属于英雄玛瑞亚格斯的血脉完全消失,走向人类命定的死亡,他的灵魂也不得安息,他会被困在冥河之底,受尽世间一切痛苦的折磨,直到世界的黄昏,诸神陨落!” 天空之神话音落下,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权杖,号令风雨雷电和冥河的河神,将此时还在河面上酣睡的青年送往地狱。 然而半天过去,无事发生,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吹起,天空之神将手中的权杖举得更高,声音也更加洪亮,结果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等天空之神震怒的声音几乎要传遍整个大陆,厄尔渡斯算着时间,慢悠悠地开口,提醒天空之神道:“你在此地没有力量。” 天空之神发出一声怒吼,漆黑的天空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有天火将要倾泻下来,大地震动,弱小的生灵寻找庇护之所,海面掀起滔天巨浪,属于海神的宫殿也随着这股力量剧烈摇晃起来,可深渊之中,一切如常。 深渊是厄尔渡斯的领地,即使他如今被囚禁在叹息台上,没有他的允许,作为他兄长的天空之神也无法在这里施展他的神力。 眼前的厄尔渡斯真的被他们囚禁了吗? 一时间,天空之神的心脏上仿佛又蒙上了一层灰影,随后他便安慰自己,那是父神的头发炼化而成的锁链,父神的孩子们都挣脱不了叹息之链的束缚,而且如果厄尔渡斯没被他们囚禁,那他现在待在这叹息台上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这里的风比较大吗? 既然他在深渊中无法动用神力,召唤神仆,天空之神便决定亲自去将那个人类打入地狱,他挥舞起背后的翅膀,向着冥河的方向急速而去,如同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叹息台上的厄尔渡斯伸出手,落在龟裂土地上的镜子碎片全部飞到半空,聚在一起,恢复如初,镜面光滑,找不到一丝裂痕。 镜子中再次映出青年的面庞。 邵野从梦中醒来,他睁开眼,回味着自己刚才的梦中所见,忍不住发出一串开朗的笑声。 他相信,只要他找到了厄尔渡斯,梦里发生的一切,早晚有一天都会实现的。 黑袍的摆渡人将船停在冥河中央,不再划动船桨,面对着邵野疑惑的目光,摆渡人开口道:“狂妄自大的人类啊,你还不知道你犯下了怎样的大错吗?那全知全能的天空之神已经对你降下惩罚,你即将要被带往充满着痛苦与悔恨的泪水的地狱之中,你的父亲会因你而蒙羞,你的母亲日日以泪洗面,祈求天空之神的宽恕。” 邵野:“?” 说的这是人话吗?他母亲都死了多少年了,怎么以泪洗面?而且他母亲是东方人,死后的灵魂好像也不归这边管。 邵野眨了眨眼,不是很明白,他就睡了个觉他犯下什么错了? 这合理吗? 难道还是因为自己之前打了他神官的事?都把他流放到北地了,这事还没过去? 邵野啧了一声,看来天空之神不仅脸皮厚,心眼还特别小,以后当吟游诗人的素材又有了。 邵野仰起头,问摆渡人:“这船你还能不能划了?” 摆渡人没有回答邵野的问题,他用沙哑的声音对邵野说道:“天空之神已经聆听到你的脚步声,即使你到达彼岸,也逃脱不了他的惩罚。” 净说这些没用的,还脚步声?这小破船能走得开吗? 不能划是吧?邵野从船上站起来,一手伸手抢过摆渡人手里的船桨,他不划自己来划!本来就嫌他划得慢。 摆渡人根本没想到邵野会这么霸道,这什么王子啊,这就是个强盗,大强盗! 摆渡人对邵野道:“你不能这样,我是海洋之神的信徒,冥河是——” 邵野狠狠瞪了摆渡人一眼,打断他的话道:“再叫我把你给踢下去!” 管他是什么神的信徒,也不看看自己是在谁的地盘干活。 邵野飞快地划动船桨,小船像是一支离弦的箭,嗖嗖冲向彼岸,后面甚至还溅起一串雪白的浪花。 小船靠岸后,邵野把船桨扔到摆渡人的身上,跳下小船,只是刚走了没两步,邵野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转头跳上船,把他之前给摆渡人的那枚金币也抢了回来。 划成这样还想要钱,做梦去吧!他没让这个摆渡人赔钱都不错了。 邵野想好了,等他以后吟游诗人做腻了,他就买只小船也在这里摆渡,抢他的生意,摆渡人划一个来回的时间够他划三个来回了。 摆渡人看着邵野欢快离去的背影,心中一半愤怒,一半鄙视,他举起双手,做出向天神祈祷的姿势,愿海洋之神保佑,让这个可怕的强盗早日受到天空之神的惩罚。 深渊是父神梵西特洛尔的影子做化,这里终年不见阳光,阴冷又昏暗,根本分不清白昼与黑夜。 邵野根据手里的地图继续向深渊的北方前进,他看到无数丑陋狰狞的怪物在山丘之间穿梭跳跃;山谷里亡灵们弹奏着用自己骨头做成的乐器,听到这些乐曲的人都会陷入永久的沉睡;白雾弥漫的林间生长了许多颜色鲜艳的浆果和蘑菇,引诱疲惫的旅人吃下…… 疲惫的旅人邵野咽了一口口水,他拿出行囊里的精灵面包,咬了一口,不怎么好吃,但是真的很顶饿,邵野感觉自己接下来的半个月可能都不想吃饭了。 他把面包包好,放回行囊里,然后将地图重新展开,研究自己该走哪条路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放逐之地,见到那位深渊之主。 邵野手里拿着羽毛笔在地图上写写画画,直到一道金色的光芒落在他的地图上,邵野转头看去,只见天空之神正阴沉着一张脸站在他身后。 啊哦。 他不好好在天上待着,怎么会出现在这深渊里? 想来应该跟自己没有关系,邵野回过头,继续研究自己的前进路线。 天空之神刚刚平息下的愤怒再次如同海啸一般涌来,他知道这个来自伊莎王国的大王子是厄尔渡斯最虔诚的信徒,但是他对待其他的神明未免太不尊敬了些。 就连克西文城里那群被冠以“疯子”的之名的狂信徒们,也不敢对任何一位神明如此轻慢。 在深渊中天空之神不能动用神力,但是要制服一个凡人,对他来说还不是动动手指—— 手掌?手臂?两只手!两只手加上两只脚! 邵野真心觉得这位天空之神像是有什么大病,莫名其妙就来偷袭他,而且这神好像从来没正经打过架,打得太烂了,没一会儿就被邵野按在了地上猛锤了好几下。 天空之神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他的脸贴在肮脏的土地上,他的眼睛仿佛正射出可怕的毒箭,他高声威胁邵野道:“凡人,你会为你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的!” 真的有病,是神了不起啊?是神就能自己打人,但不许人还手是吗! 邵野拳头硬了,对着天空之神的右边眼睛又是一拳,但他到底还是神明,肉身要比凡人强悍许多,打了这么久,身上还是一点伤都看不到。 天空之神怒不可遏地张开背后的翅膀,邵野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在他的翅膀上用力一拔。 天空之神:“!” 这真的是人类吗?这是恶魔吧! 把羽毛一离开天空之神的身体,立刻就变成了黄金。 “哇哦!”邵野看着手里的黄金羽毛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他的眼睛发亮,里面像是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热切的目光看向天空之神。 天空之神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并不觉得欣慰,反而开始觉得恐惧。 他不曾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惧怕一个人类,都怪那该死的厄尔渡斯,如果不是他限制了自己在深渊之中使用神力,自己又怎会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天空之神深吸一口气,提醒邵野道:“凡人,现在在你面前的可是梵西特洛尔之子、天空之神、德赫菲斯之主、正义裁决者、紫罗兰的守护者!” 第155章 吾神,我为你而来…… 叹息台上,带着硫磺味道的冷风呼啸而来,永不熄灭的紫色冥火伸长了舌头,舔舐着头顶这片漆黑的天空,锁链扭曲的影子如同四条可怕的毒蛇,紧紧缠绕在厄尔渡斯的身体上。 远处传来秃鹫凄厉的哀嚎,它曾好心地给青年送来坟地里的腐肉,却被青年打歪了嘴巴。 厄尔渡斯相信青年的话是发自真心,至少在此刻是这样的,不然也不会使天空之神那样的愤怒,连远在海底沉睡的人鱼都能听到他的咆哮。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厄尔渡斯经常行走在大地与深渊之间,为凡人与精灵降下各种神奇的恩赐,他这样做并非是为了得到更多的信徒,也不是想要那最纯洁之人的信仰,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名字能传播到西艾尔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原因,他只是想这样做,便这样做了。 他对自己的信徒对自己是否虔诚从不在意,对他们献上来的贡品是否丰厚也无所谓,所以在被囚禁到放逐之地后,厄尔渡斯也从来没有期待过他的那些信徒会为自己做些什么。 可是有个青年为他而来了。 从伊莎的王宫到这放逐之地,历经八个月的风雪磨难,青年最后一件崭新的衣服也在爬上叹息台的过程中变得破破烂烂,他的脸颊和手臂上多了许多细小的划痕,衣服下面的皮肤上应该还有更多,一头蓬松的小卷发也有些凌乱了,只有那一双乌黑的眼睛依旧明亮,像是漫漫长夜里那颗最亮的星星。 厄尔渡斯曾透过时空之眼看到青年在伊莎的王宫里生活的日常,他热爱运动,热爱冒险,他曾骑着白马在草地上疾驰,手握利剑在风暴中与野兽战斗。 那时的青年身着华贵的衣物,头戴宝石王冠,被众人簇拥着,身上落满鲜花,他的笑容如同阳光一样灿烂。 “为我而来?”厄尔渡斯的叹息声在风中消散,他的声音低沉,对着邵野说道,“年轻人,我已被囚禁在叹息台上,失去所有的神力,无法回应信徒们的祈祷,我只是一个失败的囚徒,将要陨落的神明,不能再带给你任何的荣耀。” 荣耀? 那东西有什么用? 邵野仍单膝跪在叹息台上,对厄尔渡斯道:“我不需要荣耀,吾神,我想解救你。” 邵野表情认真,他的声音顿了一顿,问厄尔渡斯:“吾神,我该如何才能解救你呢?” 厄尔渡斯笑了起来,三位神明用叹息之链将他困在这高台之上,一个普通的凡人居然想要解救他。 青年想要从他的身上得到什么?他为什么而信仰他呢? 邵野见厄尔渡斯笑了,还以为他是在高兴,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厄尔渡斯,只等他说出解救的办法,自己立刻就施行。 然而厄尔渡斯却是摇了摇头,他对邵野说:“我也没有办法。” 邵野的眼睛瞬间瞪大,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厄尔渡斯,不会吧! 厄尔渡斯对上邵野这双满是震惊的眼睛,怎么感觉眼前这个青年快要哭出来了?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邵野问道,一双瞪圆的眼睛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他可是已经把天空之神都给得罪了,如果没有厄尔渡斯的庇护,离开深渊之地他可能真的要下地狱了,救命啊!他还想当吟游诗人到处宣扬天空之神的丑事呢! 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忍住把拳头打到天空之神的脸上的!邵野默默在心里反省了一下,还是觉得这事怪不了自己,是天空之神先动手的。 自己拔他羽毛,也是因为他先把翅膀变出来的,他变出来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拔的吗!自己有什么错! 厄尔渡斯摇了摇头,对邵野解释说:“这是父神梵西特洛尔的头发化成的叹息之链,专门用来囚禁他的儿女们。” 邵野皱起眉头,第一次想要质疑这位父神诞生的时候为什么不能是一个光头? 他捡起地上的锁链,双手用力扯了扯,没有扯开,然后他又张开嘴,用自己的牙齿试了试它的硬度。 好硬! 厄尔渡斯:“……” 明明在镜子里看起来挺聪明的一个青年,怎么爬上叹息台就变得笨笨的了? 随后邵野解开自己的行囊,从里面找出一堆工具,对着那锁链又敲又打,又砍又锯,叮叮咚咚,迸溅出一片火花,然而叹息之链完好无损,连一条划痕都没有留下,仿佛在嘲笑邵野的无能。 可恶! 厄尔渡斯静静坐在原地,看着晶莹的汗水从青年的额角滑落,滴在漆黑的锁链上,很快就被风干。 邵野尝试了自己行囊里的所有工具,都不能把眼前的这条叹息之链损坏一点。 “没关系没关系,”邵野低着头嘟囔道,不知道是在安慰厄尔渡斯,还是在安慰他自己,他一边把那些工具都装回自己的行囊里,一边说,“我还有其他的办法。” 他抬起头,向厄尔渡斯保证说:“吾神,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离开叹息台的!” 青年低沉的情绪一扫而空,整个人充满莫名的自信,他两颗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又向厄尔渡斯问道:“吾神,你的神官们呢?” “我也不知道,”厄尔渡斯说,“自从我被囚禁在叹息台上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们了,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类。” 听到这话,邵野立即生气道:“他们太过分了!我都能从千里之外的伊莎跑来见你,可他们明明就待在深渊里,却不想办法救你出去,他们对你一点都不虔诚,根本不配做你的神官,吾神,你应该立即剥夺他们的神官之职,让他们去北地挖土豆!” 厄尔渡斯的目光落在邵野有明显起伏的胸口上,这么生气的吗?青年蜜色的皮肤从衣服撕裂的口子挤出来一些,映着四周摇曳的火光,饱满得像是熟透了的甜美果实,厄尔渡斯垂下眸子,没有再看。 他开口对邵野轻声说道:“我被困在这叹息台上,什么也做不了,神官们并没有犯下大错,即使他们来到放逐之地,也无法救下我。” 邵野问道:“可是他们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救不出你呢?” 他们拥有无上的运气,才可以侍奉在神明身边,结果神明一被囚禁,他们就躲得连个影子都看不到,果然只有自己才是最虔诚的信徒! 见厄尔渡斯不说话,邵野又道:“吾神,让我做你的大神官吧!” 厄尔渡斯叹道:“我连神殿都没有了,即便你做了大神官,又有谁会承认呢?” “吾神你承认就够了!”邵野神情期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厄尔渡斯。 厄尔渡斯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对他微微颔首。 邵野的眼睛里瞬间闪烁出无比喜悦又无比得意的璀璨光芒,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常年昏暗森冷的深渊中仿佛照进了一缕温暖的阳光。 厄尔渡斯不能理解青年为什么会这样高兴,即使在他的名望最显赫的时候,他指定的那些神官,也没人能像青年这样高兴。 邵野背起行囊,从地上站起身,对厄尔渡斯说:“吾神,我这就去想办法救你离开这里。” “去吧。”厄尔渡斯这样说道,但他心中明白,青年其实根本找不到解救自己的办法吧。 邵野准备爬下叹息台,只是这叹息台真的太高太高了,爬上来不易,爬下去就更加困难了,邵野有点发愁,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大着胆子转过头,苦着一张脸对厄尔渡斯叫道:“吾神……” 厄尔渡斯微笑问他:“什么事?” 邵野问道:“您的头发能借我用用吗?” “你要我的头发做什么?”厄尔渡斯好奇问他。 邵野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当绳梯。” 厄尔渡斯的头发看起来很长,邵野刚才还偷偷扯过一下,很坚韧,应该是能承受住他的重量。 厄尔渡斯:“……” 也没有哪个神官能像他这样大胆了。 他没有把头发借给邵野,而是派了一只猛禽给他当坐骑,带他离开,邵野一瞧,还是个熟鸟,正是之前被他打歪了嘴的那只秃鹫。 秃鹫看到邵野,立刻对他呸了一口。 顾忌自己是在厄尔渡斯的面前,邵野忍住没有呸回去。 但是秃鹫的这个嘴吧,歪的真的有点难看,早知道这只秃鹫最后会成为自己的坐骑,他当时下手就轻一点了。 邵野骑上歪嘴的秃鹫,飞下这座高高的叹息台。 天空依旧昏暗,紫色的火焰在风中跳跃,像是罗西河畔翩翩起舞的仙女,厄尔渡斯目送着青年离去,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厄尔渡斯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空荡荡的胸膛,青年敲打着锁链的声音仿佛仍在里面寂寞的回响。 厄尔渡斯忽然有些后悔。 那面镜子再次在空中浮现,里面浮现出青年的身影。 邵野已经安全落地,他拍拍秃鹫的脑袋,表达自己的谢意,然后就又被秃鹫给呸了一声。 至于吗!不就是把它嘴给打歪了吗?让它把脑袋伸过来,他帮它再给打回去,它又不乐意,这难道也能怪他吗? 果然长翅膀的都不是啥好鸟。 邵野已经做好接下来的计划了,他在来放逐之地的路上,曾听恶魔们说起过,紫罗兰王国的王后得了一种怪病,一到夜晚见到月亮就会变成一个可怕的疯子,国王贴出告示,找遍国内的名医和巫师,都无法治愈皇后的病症,直到有天晚上,国王做了梦,他看到智慧女神对他说,王后是遭到了厄尔渡斯的诅咒,只有让最纯洁的灵魂前往深渊,挖出厄尔渡斯藏在温格莱斯神殿下面的红月之心,王后的病才会痊愈。 第156章 紫红色的火焰将叹息台照亮,厄尔渡斯仍旧是静静坐在那里,一头银色的长发蜿蜒散落,像是在阳光下闪烁着波光的溪流。 厄尔渡斯抬起头,看向远方,歪嘴的秃鹫正用力挥舞翅膀,载着青年向他飞来。 青年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秃鹫飞到叹息台的上空,他一个帅气转身,从秃鹫的背上跳下。 邵野在叹息台上还没站稳,就先对厄尔渡斯先叫了一声:“吾神,我又来了。” 厄尔渡斯对他点了点头,然后问他:“是遇见什么麻烦了吗?” 邵野摇头,对厄尔渡斯道:“没有,进行得非常顺利。” 厄尔渡斯:“……” 他看看青年有点被烧焦的头发,又看看他衣服上被箭矢划破的口子,伟大的深渊之主厄尔渡斯选择沉默。 邵野上前一步,他向厄尔渡斯保证道:“吾神你放心,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用不了多久,我一定可以救出你的。” 青年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一点都看不到刚才在巨石丛林里被巫师和精灵追打逃窜的狼狈,怎么才能让他哭出来呢?厄尔渡斯有些坏心思地想。 他微笑着对邵野说道:“辛苦你了,我的大神官。” 我的大神官,嘿嘿。 邵野的眼睛更亮了,他努力压制住自己疯狂想要上扬的嘴角,尽量使自己表现出一副沉稳可靠的模样,他对厄尔渡斯道:“作为您最虔诚的信徒,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虽然他的第一次偷袭失败了,但是他相信,只要他吸取教训,更加小心,下一次他一定会把那位露西米娅公主抢到手,然后把她丢进满是癞蛤蟆的沼泽地里,她将会被那些丑陋的癞蛤蟆们吓得哇哇大哭。 他最好是要提前准备一个大水桶去装那位公主的眼泪,邵野想着想着,脸上不禁又露出一抹邪恶笑容。 厄尔渡斯:“……” 他开始认真考虑起来,要不要研究出一个法子,能让他看到自己的信徒每天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邵野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个笑似乎是有点不大好,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十分僵硬地转移话题问厄尔渡斯:“吾神,你一个人在叹息台上会不会觉得寂寞啊?” 厄尔渡斯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他对邵野道:“还有十三个人在这里,怎么会寂寞呢?” 邵野:“?” 还有十三个人?这叹息台上站得下吗?他使劲眨了眨眼睛,环顾左右,哪有人啊? 难道是只有神明才能看得到?总不可能是厄尔渡斯在骗自己吧! 邵野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无知,便也相信了叹息台上真的还有另外十三个人,他谨慎地问厄尔渡斯:“他们也是您的信徒吗?您确定他们都是可以信任的吗?不会想要伤害您吧?而且他们在这里多久了?为什么还没有把您解救出来啊!” 厄尔渡斯看着眼前一脸紧张的青年,心想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小笨蛋? “骗你的。”厄尔渡斯有些无奈地说。 邵野:“……” 哦,原来厄尔渡斯也会骗人啊。 邵野往厄尔渡斯的眼前又凑了凑,问他:“吾神,你冷吗?” 厄尔渡斯道:“不冷。” 他停顿了一下,眼前青年的衣服比他上次来叹息台的时候更加破烂了,冷风顺着衣服撕裂的口子吹了进去,青年胸前那饱满的肌肉似乎并不觉得寒冷,正急切地想从他有些紧绷的衣服里面跳出来。 他的皮肤不像来自莫罗蒂海的美人那样白皙,也没有南部平原上的努特人那么黝黑,他的皮肤是蜜色的,很诱人的那种蜜色,像是享受了整整一个夏日阳光的小麦,在丰收的季节里快乐地炫耀自己的成熟与饱满。 厄尔渡斯移开了目光。 青年对他来说,算是漫长而无聊的人生当中偶然遇见的一个稍微有趣些的信徒…… 厄尔渡斯想了想,应该是很有趣,不然也不能使天空之神愤怒到连大海都受到影响,掀起巨浪。 他对邵野温柔说道:“你觉得冷吗?离开这里,去温格莱斯吧,那里会暖和一些。” 温格莱斯是厄尔渡斯的神殿,自他被囚禁在叹息台后,温格莱斯便紧闭了大门,陷入长久的岑寂,再没有人能够进入。 如今邵野得到厄尔渡斯的允许,只要他去到温格莱斯,那扇紧闭的大门会主动为他开启,那里有享用不尽的美酒佳肴,几辈子也穿不完的华美衣服,和世间最柔软最温暖的床铺,他会在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一切,除了让天空之神跪在自己脚下忏悔。 厄尔渡斯想,这算是给自己最虔诚的信徒一点小小的奖赏。 只是他的信徒拒绝了,邵野跟他说:“不冷啊,我也一点都不冷。” 他嘴上这样说着,可没过多久,就从行囊里找出一件斗篷,披在身上,那斗篷也破破烂烂的,四处漏风,邵野靠着石柱,打起哈欠,一会儿想着自己下一次该用什么方式掠走那位金色头发的公主,一会儿又想或许他先该去哪里给自己打劫几件衣服,但深渊里那些恶魔的衣服他都不是很喜欢,太暴露了。 邵野想着想着,眼皮耷拉下去,他的脑袋一歪,睡着了。 自从来到深渊后,邵野急着见到厄尔渡斯,急着将他从叹息台上救下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好好睡过一觉了。 叹息台上的风似乎小了一些,飞扬起的斗篷缓缓落下,覆盖在沉睡的青年身上。 厄尔渡斯垂眸,看向青年脑袋上面有些烧焦的头发,下一瞬,那些头发便恢复了从前的光泽,身上的伤口也都消失不见。 邵野醒来时,深渊的天空依旧昏暗,分不清白天与黑夜,他告别了厄尔渡斯,骑上秃鹫,开始自己的第二次抢夺公主大战。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他在动手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 他跟秃鹫合作,让秃鹫在巫师施法之前叼走他的法杖,他准备了盾牌,来抵挡精灵的弓箭,他非常自信地认为露西米娅公主身边的骑士和盗贼都不会是自己的对手,这一次,他一定会让公主哭出一大桶的眼泪来。 优势在我! 伟大的深渊之主厄尔渡斯马上就能重回人间! 一切如邵野设想那样,进展得特别顺利,直到他看到那位露西米娅公主也高高举起了法杖。 邵野:“!” 也没人有跟他说这位公主也是一个巫师啊!还是个火系巫师! 有盗贼和精灵的干扰,邵野根本没办法立刻把公主手里的法杖抢下来。 第二次抢夺公主大战,以邵野匆匆逃进迷雾森林告终,他的衣服被公主的火球烧着,等他跳进水里将身上的火苗都浇灭,他本来就很残破的衣服如今更是只剩下几根窄窄的布条,勉强遮住他的下身。 还行,邵野安慰自己,这至少还给他剩下一点,可惜他的行囊里已经没有其他可以换的衣服了,不过问题也不大,他听说自然女神的信徒们每次去见她的时候连一件衣服都不穿。 于是不久之后,叹息台上的厄尔渡斯就看到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青年从秃鹫背上跳下,兴冲冲地来到他的面前,眼睛明亮,一点都不像是刚刚跟人打了败仗。 他的胸肌很大很饱满,形状也很漂亮,映着四周并不明亮的紫红色的火光,像是一颗熟透了的巨大浆果,咬下一口,就能品尝到那些甜蜜的汁水。 他四肢的肌肉线条同样流畅而优美,即使是西艾尔大陆上最负盛名的匠人为神明铸造的雕像,也要比他逊色许多。 只是与自然女神不同,厄尔渡斯向来不喜欢人类在他的面前露出太多的肌肤,他们最好是永远穿着最保守的长袍,除了脑袋和双手,一点多余的都不要暴露出来。 他从不在信徒面前表露自己的喜好,他对待他遇见的每一位信徒都是一样的温和友善,只是遇见衣衫不整的信徒,他的目光总是会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他不喜欢人类的身体。 现在也是这样。 但是青年回来的有些突然,厄尔渡斯没有准备,青年这具健康而强壮的身体就这样闯入他的眼中。 厄尔渡斯视线上移,落在邵野蓬松的卷发上,随后又对上他那双形状有些圆钝,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睛。 邵野猛地向他走近了两步,厄尔渡斯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他的胸肌上,他随着他的脚步微微颤动着的饱满胸肌上。 厄尔渡斯想,自己的一只手应该不能完全握住。 他的表情顿时有点微妙。 他抬起头,看向邵野的脸,邵野对他咧嘴笑了一下,完全不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站在厄尔渡斯面前有什么不妥。 厄尔渡斯也轻轻笑了起来,既然没觉得哪里不舒服,那他再多看两眼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正好可以研究一下,为什么对他的身体就没有那种厌恶的感觉,只是因为他是自己最虔诚的信徒吗? 厄尔渡斯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青年的胸肌上面。 邵野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也跟着低下头看了一眼,他的衣服都被露西米娅的那把火给烧没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邵野看了半天没看出有哪里不对,只好抬头问厄尔渡斯:“吾神,我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厄尔渡斯道:“你再走近些,我仔细看看。” 邵野哦了一声,毫不怀疑地又上前了两步,厄尔渡斯问他:“怎么把衣服弄成这副样子?” 邵野不想在他的神明面前承认自己的失败,毕竟厄尔渡斯现在被困在叹息台上,也不能帮他报仇。所以他换了一种说法,对厄尔渡斯道:“我不小心撞到巫师的火球上了。” 第157章 这是个什么问题? 海神一脸疑惑地俯视着面前的厄尔渡斯,他又不会闲着没事把自己的鳞片拔下来看看。 叹息台上风声呼啸,隐约能够听到来自远方的女妖的呜咽,这是厄尔渡斯被囚禁在叹息台上后,海神第二次来见他。 厄尔渡斯看起来与从前倒是没什么两样,他的相貌依旧耀眼,像是夜晚海面上那轮皎洁的明月,不过好色的海神此时对厄尔渡斯却没有任何那方面的想法。 在他们十二个兄弟姐妹诞生之初,海神就曾向厄尔渡斯求爱过,然后他就被厄尔渡斯吊在西艾尔大陆那座最高的山峰上晒了整整三千年,差点被晒成鱼干了,以至于后来他每次见到厄尔渡斯,都会觉得特别口渴。 现在海神也有点想喝水了,他忍不住动起了要报复厄尔渡斯的念头,便冷笑了一声,对着厄尔渡斯嘲讽道:“厄尔渡斯,你怎么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是失败让你的心灵蒙上尘埃,让你的头脑变得浑浊吗?” “只是好奇罢了。”厄尔渡斯脸上笑容依旧,完全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海神莫名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可厄尔渡斯都被囚禁在这叹息台上了,也用不了神力,自己还怕他什么! 想到这里,海神的身体又站直了,他的视线再一次落在厄尔渡斯身边的那个还在沉睡的青年脸上。 青年不知道做了什么样的美梦,嘴角微微弯起,他的眼窝深邃,五官立体,英俊得像是黄金殿堂里矗立的那些英雄雕像,海神收回目光,他对厄尔渡斯说:“你的信徒看起来还不错,我带走了。” 这个人类虽然长得不错,但并不是海神喜欢的类型,他带走他一是为了报复厄尔渡斯,二是要问出他当日到底对天空之神做了什么。 厄尔渡斯问他:“带去哪里?” 海神为了恶心厄尔渡斯,故意做出一副暧昧的表情,对厄尔渡斯道:“当然是带回我的宫殿啊,我知道他是弟弟你的信徒,但我不介意,我一定会好好待他的。” 海神的话音刚落,他的双腿突然不受控制地变成一条巨大粗重的鱼尾,是冰蓝色的,在四周火焰的掩映下,显出一种非常梦幻的光泽。 海神一开始根本没意识到是厄尔渡斯动的手,还以为是自己不适应深渊里的环境,直到他看到厄尔渡斯从叹息台上站了起来,向自己走来,他身上的叹息之链随着他的步伐延伸。 叹息之链还能变长吗?海神心中骇然,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像是很多年前他在被厄尔渡斯吊在山峰上前的那种感觉,他想要转身逃跑,可身体却被定在半空,无法动弹。 海神震惊问道:“厄尔渡斯,你能使用神力?” 厄尔渡斯淡淡说了一句蠢货,然后抬手伸向海神的鱼尾,海神的瞳孔都要裂开了,厄尔渡斯是要做什么! 只是在将要触碰到海神鱼尾的时候,厄尔渡斯却又停下手,他还是很讨厌海神身上的味道。 在海神哀嚎声里,他那条鱼尾上的鳞片自己哗啦哗啦地脱落下来。 “不是黄金啊。”厄尔渡斯看着掉了满地鳞片,有些可惜道,不过如果将它们卖给海神的信徒,肯定也能卖出一个好价钱,不会少于同等重量的黄金。 厄尔渡斯勉强满意。 海神低头看着自己光秃秃的鱼尾,张开嘴巴正要嚎啕大哭,然后就被一股飓风卷下了高台。 海神哭得更大声了。 不久后,邵野从睡梦中醒来,他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有些恍惚,自己刚才是怎么睡着的,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转过头,厄尔渡斯仍旧是静静坐在那里,邵野咧开嘴,对他笑了起来。 厄尔渡斯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觉得他的那头卷发看起来蓬松又柔软,有点想要摸摸。 邵野从地上坐起来,刚想问问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从哪里来的,就看到周围这一地的鱼鳞,亮晶晶的,比他从前在王宫里见到的任何一种宝石都要闪耀。 邵野抬头向厄尔渡斯问道:“吾神,这是什么?” 厄尔渡斯想了想,对邵野说:“是海神的馈赠吧。” 邵野茫然地眨了下眼睛,然后感叹道:“海神他人真好。” 厄尔渡斯:“……” 海神要是听到邵野这话估计要哭得更大声了。 邵野刚刚睡醒,眼睛不是很有神,有点呆呆的,看起来特别容易被人骗。 他问厄尔渡斯:“那这些鳞片有什么用?” 厄尔渡斯道:“没什么用,你留着卖钱吧。” 听到能卖钱,邵野的眼睛亮了亮,追问道:“能卖很多钱吗?” 厄尔渡斯嗯了一声,教导邵野怎么做一个奸商,他说:“可以拿三片去维多瑞拉港拍卖,剩下的过几年再卖。” 海神的信徒大多聚集在那里,他们应该会对他们信仰的神明的鳞片很感兴趣。 邵野点点头,把厄尔渡斯的话认真记在自己的羊皮卷上,虽然不知道赚了钱要怎么花,但是一想起自己将拥有数不尽的金币,邵野就觉得好快乐。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想办法把厄尔渡斯从叹息台上解救下来吧! 邵野打起精神,唤来秃鹫,准备向那位露西米娅公主发起第三次进攻。 邵野跃跃欲试地搓搓手,在秃鹫快要飞到叹息台的时候,他还激动地在原地跳了两下,他的胸肌也随着他的动作跳动起来。 神明不会生病,但厄尔渡斯此时却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很想抬手去揉一揉,他有些无奈地对邵野说:“把衣服穿上再去。” “不用的,吾神,我不冷的。”邵野呲着两排小白牙说道,反正穿上多半也会被露西米娅他们给烧没了,他把下面稍微遮一遮就行了。 “穿上。”厄尔渡斯道。 邵野哦了一声,不敢再说什么,他蹲下身,打开自己的行囊,把自己那堆破旧的衣服找出来,挑挑拣拣好半天,没一件能穿的。 厄尔渡斯的目光落在邵野的背上,他的背宽厚平展,肌肉分布均匀,俯身时,两边的肩胛骨微微凸起,透出一小片阴影,浅浅的背沟一直延伸到下面,他的屁股圆润挺翘,厄尔渡斯表情古怪,他缓缓移开目光。 不过很快,厄尔渡斯的目光又落了回去,盯着邵野几乎完全露在外面的臀尖,他的神色自然,毫不掩饰自己欣赏的目光,邵野依旧没有察觉到。 他对邵野说:“就穿我给你的那件。” 邵野回过头,看了厄尔渡斯一眼,对他小声说:“我舍不得。” 厄尔渡斯道:“没事,穿坏了给你换新的。” 怎么换啊? 邵野腹诽,不顾空中秃鹫催促的声音,他站起身,绕着厄尔渡斯走了一圈,厄尔渡斯好奇问他:“你在找什么?” 邵野嘿嘿笑了一声,回答厄尔渡斯道:“找您把衣服藏在哪里。” 厄尔渡斯沉默。 “穿上吧。”他说。 邵野这次没有再多说什么,穿好长袍,他骑上秃鹫,开始自己的第三次行动。 有了前两次的教训,这一次邵野特地找来秃鹫的父亲母亲一起加入他们的小队,这次他打算先将露西米娅等人分散开来,然后逐个击破。 邵野的设想是很美好的,而且目前也成功了一大半,其他人都被那些秃鹫给吸引走了,公主的法杖也掉进了水坑里,邵野充满信心地想,他今天一定可以得到公主的眼泪。 身着一条浅蓝色长裙的露西米娅公主在丛林间轻盈地跳跃穿梭,邵野一边发出狂笑,一边在后面追,但很快邵野就笑不出来了。 这公主跑得也太快了吧! 邵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她落下,他一边跑一边想,难道是自己最近锻炼不够吗?也没有吧,他天天都在抓公主的呀。 邵野闷头猛追,一口气跑了小半个深渊,好不容易抓到公主。 结果公主一回头,邵野要哭了。 哪里是公主,分明是五人小队中的那个盗贼。 怪不得跑得那么快!哪个贼跑得不快! 邵野十分恼火,对盗贼道:“你不是公主你穿什么裙子!” 盗贼丝毫不觉得羞耻,他反问邵野道:“谁规定只有公主才能穿裙子的?” 邵野:“……”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盗贼继续问邵野:“阁下你到底是什么人?要抓公主做什么!” 邵野松开抓住盗贼胳膊的那只手,清了清嗓子,对盗贼隆重介绍说:“我是厄尔渡斯,梵西特洛——” “停停停!”盗贼赶紧打断邵野的话,他可不想听那些废话,他对邵野道,“阁下还是直接说你抓公主干什么吧。” 邵野白了他一眼:“跟你有关系吗?” 盗贼道:“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们,也许我们可以帮助你。” 邵野半信半疑地看着眼前的盗贼,他有这么好心? “我要让你们公主哭出来。”邵野说。 盗贼他们想过邵野暗恋露西米娅,想要抢她回去做妻子,也想过他作为厄尔渡斯的神官,是来阻止他们去往温格莱斯取走红月之心,他们完全没想过邵野会是为了这么一个有些离奇的理由。 “为什么?”盗贼向他问道。 “跟你有关系吗?怎么那么多话!”邵野脑子一转,又有了一个好主意,他可以用盗贼来换公主的眼泪呀,他们五个人感情那么好,公主一定愿意为他哭一哭吧。 邵野正想找个绳子把盗贼给绑起来,一条斑斓毒蛇猛地从盗贼的袖子里窜了出来,吓得邵野连退了好几步,而盗贼也趁机又钻进了林子里。 第158章 青年在山坡上撒了欢儿似的奔跑,他的四肢修长有力,动作迅捷,健壮的身体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恶魔们的叫喊声吸引来了更多的恶魔,他们来到伽里奥斯的领地,还没看清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两只眼睛就再也看不到了,只能听到那一串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一时间,恶魔们不禁怀疑起到底谁才是恶魔。 邵野站在山丘上,看着四周倒下的这一大片恶魔,一股豪情在心中汹涌澎湃。 三只秃鹫在空中盘旋、嘶鸣,似在催促着邵野赶紧回去。 着急什么?邵野回到湖边把衣服穿好,然后又把这些恶魔们一个接一个全部给踢进了不远处的红沟里去。 真是充实的一天啊! 从这一天起,深渊中便流传出一则名叫“湖畔虐魔者”的恐怖传说,一个来自西艾尔大陆的可怕人类游荡在恶魔的领地上,他有着荆棘一样锋利的头发,石头一样坚硬的身体,全身上下都在射出金色的光亮,恶魔们看他一眼就会双目失明,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而在不久后,人类间也流传出一种奇怪的说法,说在野外看到恶魔不要慌,不要怕,只要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光,恶魔就会被吓跑。 有人被恶魔逼到绝路,实在想不出其他能救命的法子,只好试着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没想到那恶魔居然真的捂着眼睛扭头跑开了,于是这个说法就流传得更为广泛了,甚至在多年以后人类为了庆祝他们曾用这种方式成功驱赶走恶魔,还创造出一个新的节日——脱衣节。 邵野对这些毫不知情,他骑在秃鹫上,很快回到了叹息台。 厄尔渡斯依旧是安静坐在那里,见到邵野回来,他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笑容。 想到自己已经连续失败三次了,邵野对上厄尔渡斯一如往常的温柔目光,还是有一点点心虚的,但这次真不能怪他!谁能想到会是个盗贼穿个长裙在林子里跑。 “吾神,我回来了。”邵野避开厄尔渡斯的目光,低声说道。 厄尔渡斯贴心的没有询问他这次行动的最终结果如何,只是对他说:“衣服都脏了,换一件吧。” 邵野这才注意到厄尔渡斯已经又为他准备一件白袍放在叹息台上,仿佛早已预料到他这次回来时的衣服肯定又被糟蹋得破破烂烂了。 但邵野是真的很好奇,厄尔渡斯到底是把衣服藏在哪里?叹息台就这么大的地方,除了厄尔渡斯的衣服下面,其他地方邵野都已找过了。 不会真的藏在那里吧?邵野好奇地看向厄尔渡斯宽大的袍子,虽然他的袍子真的很大,但下面应该也没藏东西……吧。 能掀开看看吗? 邵野的手指动了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厄尔渡斯的袍角,他心痒得厉害,还是没大敢。 叹息台上的风这么大,为什么神明的袍子却能一动不动呢? 厄尔渡斯看到邵野充满困惑的目光,问道:“看什么呢?” 邵野肯定不能直接说自己想要掀他的衣服,这不符合他厄尔渡斯最虔诚的信徒的身份。 他嘿嘿笑了一声,摇着脑袋说:“没什么。” 撒谎。 厄尔渡斯目光微垂,看着邵野被树枝刮得破破烂烂的衣袍下摆,他的两条小腿几乎完全露在外面。 信徒对他的神明撒谎,应该处以什么样的惩罚? 厄尔渡斯忽然想到,他好像还从来没有为他的信徒制定过任何的戒律,也许应该制定一下了。 厄尔渡斯轻轻笑了一声,把邵野笑得心里莫名颤了一下,他不会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吧! 然后邵野就听到厄尔渡斯催促自己说:“快把衣服换了吧。” 邵野立刻松了一口气,语气欢快地应了一声,他这就换! 伊莎王国的人比起自然女神的信徒们并不算奔放,但也不是特别保守,要不然邵野今天也不会衣服都没穿就在伽里奥斯的领地上跑来跑去,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在邵野朴实的价值观里,他与恶魔是完全不同的物种,如果让他对着正常人类脱下所有衣服,邵野还是有点为难的,不到最后关头,他肯定是不愿意使用这一招的。 但是厄尔渡斯又不一样,信徒应该对他的神明有求必应。 而且这也不算什么要求,早晚都是要换的,不过…… 邵野捡起衣服,绕到厄尔渡斯的背后去。 他知道自己的身材很好,应该不会污染神明的眼睛,但当着厄尔渡斯的面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厄尔渡斯:“……” 他的唇角缓缓勾起,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如果那位被去了所有鳞片的海神还在这里,看到厄尔渡斯的这副表情,一定会提高警惕,准备随时逃跑。 邵野没觉得有哪里不妥,他背对着厄尔渡斯,动作迅速地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袍,然后将长袍整齐叠好,放进自己的行囊里,这件长袍破得也不是很厉害,以后还能再穿,而且这是厄尔渡斯送给他的,算是神明的恩赐,哪里能随便丢下。 邵野弯腰的时候,圆润的屁股高高地翘起,叹息台四周摇曳的紫红色火光像是在他蜜色的皮肤上又刷了一层诱人的甜浆。 厄尔渡斯伸出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他好像想到对信徒的惩罚方式了。 邵野对厄尔渡斯的心理活动毫不知情,他正要拿起叹息台上的那件新袍子,一缕温暖而明媚的阳光突然落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里面。 深渊居然也能有阳光了! 邵野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看向天空,像是有人用凿子把深渊上空堆积了多年的云层上凿出一道口子,金色的阳光从里面倾泻下来,落在邵野的身上。 只落在他的身上。 阳光有些刺眼,邵野眯了眯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阵暖风吹来,邵野好像在风里闻到了春天的气息,他有些想念伊莎的春天了,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放在叹息台上的袍子被风给吹走了。 邵野:“?” 不是,他放在外面的那件新袍子被吹走也就算了,他刚叠好已经塞进行囊里的居然也能被吹走,怎么做到的?这风也是盗贼吗?那它该去偷裙子啊! 邵野站在原地,呆呆看着自己远去的袍子,它们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没过多久,就一点影子都看不到了。 他想把秃鹫叫来,帮他抢回衣服,但秃鹫也没有回应。 邵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完全赤裸的身体,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偏偏这个时候,厄尔渡斯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过来,他问道:“还没换完衣服吗?” 可能换不好了。 邵野动了动唇,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现在是真的一件衣服都没有了,破的也没有。 他慢吞吞地回到厄尔渡斯的前面,两只手遮住下面,毕竟也不好这么直直冲着伟大的深渊之主,尤其是这位深渊之主这时候还是坐在他面前的。 厄尔渡斯看着面前不着一缕的青年,比镜子里看到的好像的要更可爱一些,他的声音愈加温柔问他:“怎么没把衣服穿上?” 邵野小声说:“被风吹走了。” “那怎么办呢?”厄尔渡斯问,脸上笑意加深。 邵野也不知道,他不能理解,从前叹息台风那么大的时候,他的衣服都能好好待在这里,今天怎么就突然飞走了。 他抿了抿嘴巴,忽然脑中亮起一道白光,顿时有了个好主意,他跃跃欲试地对厄尔渡斯道:“我现在出去找恶魔抢两件吧。” 虽然恶魔的衣服有点奇怪,但肯定是比他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穿要好上一点的。 厄尔渡斯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他感觉自己制定的戒律里现在就应该再加上一条,不许对恶魔裸奔。 他对邵野说:“我不喜欢恶魔的气味,等会儿我让亚比去帮你把衣服找回来吧。” 邵野哦了一声,随后他又茫然问道:“亚比是谁?” 厄尔渡斯说:“你的秃鹫。” 邵野尴尬地笑笑,在心里默默给亚比道了个歉,真对不起啊,骑了它这么久,第一次知道它叫亚比。 金色的阳光穿过天空的缝隙照射下来,并再一次落在邵野的身上,从他的胸膛奔泻而下,到他肌肉紧实的小腹,到他被双手遮挡他的胯下,阳光顺着他修长有力的双腿继续向下流淌着,淹没了他的脚趾。 邵野不用看也能感受到厄尔渡斯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是因为自己没穿衣服吗?他也不想这样的,邵野抬起头,看向厄尔渡斯那张俊美的脸庞。 厄尔渡斯细长的眉毛微微上挑,下面是一双深邃的金色眸子,略带着笑意,看起来是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 邵野定了定神,他试探着问道:“吾神,你在看什么?” 厄尔渡斯垂下眸子,声音有些低沉,他对邵野说:“随着神力的消逝,我的眼睛也会变得越来越浑浊,我好像有些看不清你了。” 邵野听到这话,只觉得心中像是落满了酸涩的果子,他道:“吾神,我这就去把那个露西米娅公主抓过来。” 他的表情坚定,带着一股不抓回露西米娅公主就绝不回来的决绝。 厄尔渡斯沉默了一下,然后对邵野道:“别去了,你走近一些,我想看看你。” 邵野立刻上前两步,来到厄尔渡斯的面前,单膝跪下,问他:“吾神,这样可以看清了吗?” 青年乌黑的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清晰倒映出尔渡斯的身影,厄尔渡斯的目光渐渐往下,看着青年那饱满的胸肌,他的舌尖抵在牙齿上,认真思索起来,给神明献祭的仪式或许也应该制定一下。 第159章 一个王国…… 邵野抬起手摸了摸下巴,这是在鼓励自己回伊莎篡位吗? 他父亲今年都快七十了,年纪也有点大,还要带着王国内的子民们跟他一起信仰天空之神,伊莎看起来好像真的要完了。 他篡位也是为了拯救这个国家。 但那要是篡位成功后,王国里的子民不愿意跟他一起信仰厄尔渡斯怎么办? 邵野两颗乌黑的眼珠转了转,他总不能把那些人的公民身份全都取消,赶出伊莎吧?按照伊莎现在的这个情况,最后说不定全国上下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咦?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但如果自己一个人也是个王国的话,为什么一定要是伊莎呢? 哦哦哦哦哦! 邵野的眼睛越来越亮,感觉自己的格局一下子打开了,他清了清嗓子,对着眼前的大巫师庄严宣读道:“我是亚比国的国王,我信仰伟大的深渊之主厄尔渡斯,我发自内心地为他祈祷,希望他能重获自由。” 邵野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虔诚地祈祷。 叹息台上的厄尔渡斯清晰地听到自己信徒的祈祷,他垂下眸,看着将自己困在叹息台上的叹息之链。 青年的嘴唇仿佛就贴在他的耳边,带着青年温热的气息,像是晒着阳光的小麦。 厄尔渡斯再次抬起头,看向镜子里青年的身影,青年仍旧是闭合着双眼,明明是说着小孩子游戏一样的胡话,表情却严肃极了。 他听到来自邵野心中的祈祷,他说:“我脚下土地便是我的领土,我是亚比国唯一的国王,我是亚比国唯一的子民,我与我的王国将永远虔诚地信仰深渊之主厄尔渡斯,愿吾神得到自由。” 浅浅的叹息声在风中飘散,厄尔渡斯仰起头,看向头顶昏暗的天空。 在他被囚禁在叹息台上后不久的将来,他余下的十一个兄弟姐妹为了争夺信徒和神王之位,将会让整个西艾尔大陆陷入无尽的战火,高贵的国王公爵沦为可悲的奴仆,战士们的身体在巨大的车轮下一排又一排的倒下。 人类、野兽、恶魔、飞鸟、游鱼……西艾尔大陆上的一切生灵都将陨灭,当他们的血灌满奥拉斯多利的圣杯,诸神也会迎来他们的黄昏,父神梵西特洛尔创造的世界就此毁灭,永远不会被重筑。 其实从青年来到深渊,拔下天空之神的羽毛那一日起,命运的舵盘就已经开始悄悄转动,只是那时候厄尔渡斯还未察觉。 直到他拔下海神的鳞片,看着沉睡中的青年,厄尔渡斯才猛地意识到这场游戏似乎已经偏离了他最初的设想。 但也没什么不好的。 父神梵西特洛尔的头发全部化作深渊里红沟底下不能见到日光的黑蛇,从没有留下过什么叹息之链,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厄尔渡斯随口编造出来的谎言,他的那些个兄弟姐妹们一点都没有怀疑,并用厄尔渡斯自己伪造出来的叹息之链,将他囚禁在这里。 厄尔渡斯还是挺喜欢这座叹息台的,很少有人来打扰他,他就静静坐在这里,看着世界一步步走向毁灭。 现在不能了。 他的信徒用一个王国的信仰来祈祷他重获自由。 厄尔渡斯站起身,他雪白的长袍在风中飞舞,束缚在他四肢上的锁链化成红色的流光,缓缓消散。 神明本就该达成他最虔诚的信徒的心愿。 只是,信徒的王国实在太小了一点。 应该再大一些。 大到西艾尔大陆上的所有人都该为他低下头颅,向他行礼。 邵野怕叹息之链听不到自己的祈祷,特地在心里把那段话重复了三遍,然后才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没有任何变化,深渊的天空依旧昏暗,长相怪异的树木在风中挥舞自己的枝条,发出类似呜咽的哭声,叹息台在远处高高矗立。 邵野默默安慰自己,这叹息之链毕竟是亿万年前的老东西了,反应可能没有从前那么灵敏,要过两天才能看到效果。 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便向大巫师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以什么了就可以了! 大巫师一脸疑惑地看着邵野:“亚比国在哪儿?你什么时候建立的?有多大国土,国境内有多少子民?” 邵野扬起下巴,神色有些得意地回答道:“就在你的脚下,我刚刚建立的,你们现在称呼我为尊敬的国王陛下了。” 众人:“……” 大巫师是个脾气特别暴躁的大巫师,但考虑到公主现在还在邵野的手上,邵野随时都能要了公主的性命,只能强忍住骂人的欲望,他深吸了一口气,对邵野解释道:“你的王国需要得到罗拉达神殿一百四十四位神官的一致认可才能建立起来,只有你自己承认是不够的。” 邵野皱起眉头,怎么这么麻烦的吗?还一百四十四位神官!他就是挨个绑架威胁,也要绑上好几年吧! 大巫师对邵野道:“所以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众神使用叹息之链将厄尔渡斯囚禁在叹息台上,就是想让他——” 大巫师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到金色的阳光突然间冲破头顶的云层,如同巨大瀑布奔流下来,照耀着深渊里漆黑的土地,废墟之中,雄伟的建筑拔地而起,数不清的黑色大鸟在空中盘旋,那座名叫温格莱斯的寂静神殿再次奏响欢快的乐曲。 这一切都在预示深渊之主重获自由。 邵野似有所感,他回头看去,只见厄尔渡斯一身拖地白袍,向他缓缓走来。 邵野使劲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不是幻觉,他的神明真的挣脱了叹息之链的束缚,得到了自由。 这大巫师也不是很靠谱啊! 邵野立刻单膝跪下,向厄尔渡斯行礼:“吾神。” 深渊之主厄尔渡斯? 被眼前这些奇异景象震慑住的五人小队也在这时回过神儿来,他们目光怪异地看向他们之间的那位大巫师,不是说邵野的王国必须得到一百四十四位神官的认可才能建立起来的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更重要的是,厄尔渡斯回来了,那他们还怎么从温格莱斯盗走红月之心? 大巫师也陷入自我怀疑之中,邵野的这个亚比王国建得就是很草率啊!怎么可能得到父神的认可?但眼前的这位深渊之主看起来也不像是假的。 厄尔渡斯缓步走到邵野的身前,他停下脚步,对邵野道:“我听见了你的祈祷,我为你而来。” 邵野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好像这样等待着他的到来已经等待了千万年。 邵野的眼眶有些发热,一眨眼,就要有眼泪掉下来了。 他仰头看着面前的厄尔渡斯,他的银发散落在脑后,额前坠着一块清澈的蓝色宝石,金色的眼睛微微垂下,淡色的嘴唇弯起,对着邵野微笑。 他总是一位很温柔的神明,即使被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困在叹息台上多日,被他的信徒们无情抛弃。 “吾神……”邵野这样叫道,喉咙间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对他说什么。 他很高兴厄尔渡斯能够重获自由,但又替他觉得委屈。 厄尔渡斯弯下腰,白皙的指尖落在邵野的眼角。 深渊里的阳光再次被云层吞没,最后只剩下那么小小的一束,落在他们一人一神的身上。 这是神明跟他的信徒吗?怎么看着不太像啊! 众人露出迷惑的表情,但也稍微能理解为什么邵野每次出场的时候都要报出厄尔渡斯那一长串的名号。 “怎么要哭了?”厄尔渡斯问道。 邵野摇头:“没有。” 又撒谎了,再记一笔,厄尔渡斯愉悦地想到,惩罚不能现在进行,不过可以先收点利息。 然后邵野就感觉自己的屁股被一只手轻轻打了一巴掌,邵野回头看了一眼,见自己身后根本没人,以为是错觉,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邵野刚回过头,他的屁股就又挨了一巴掌,倒也不疼,而且他打完了还给揉了揉。 但这更过分了,这可是在深渊之主厄尔渡斯的面前,怎么敢这么做!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他要告状! 厄尔渡斯看着青年露出气鼓鼓的愤怒表情,好像更可爱了,他故意问他:“怎么了?” 邵野张开嘴,话到嘴边又有点说不出口,他总不能直接说有人在揉他的屁股吧,毕竟这里除了厄尔渡斯外,还有露西米娅等人。 “没事。”邵野说。 “是吗?那就好。”厄尔渡斯金色的眸子里带着邵野看不懂的深意,作为被信徒无比信任的神明,他会绝对的公平公正,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在他面前撒谎的信徒。 邵野感觉那只手越来越过分了,他好像都要听到清脆的巴掌声了,但周围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很正常。 邵野只好试探着向厄尔渡斯问道:“吾神,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其他人?”厄尔渡斯把邵野从地上扶起来,然后问他,“你是说这位来自紫罗兰王国的露西米娅公主和她的同伴们吗?” 邵野回答说:“不是。” “那没有了。”厄尔渡斯说。 居然连厄尔渡斯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难道是其他十一个神明中的某一个吗?天空之神,还是海洋之神?邵野想到天空之神那张脸,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原本邵野打算在帮厄尔渡斯重获自由后就回到西艾尔大陆上做一个自由的吟游诗人,到处传播天空之神的丑事的,现在他改变了想法。 第160章 温格莱斯神殿里,伟大的深渊之主厄尔渡斯静静坐在他的神座上,他神色温柔地看着他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的大神官。 大神官跑得太急,衣服都没来得及穿,而且邵野也想让厄尔渡斯亲眼看看那只手是怎么在自己身体上揉捏的。 他蜜色的上半身完全赤裸在厄尔渡斯的眼中,因为剧烈地跑动,他的脚步已经停下,胸肌还在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吾神!”邵野见到厄尔渡斯高声叫道。 “怎么了?”厄尔渡斯垂下眸,看着他的胸肌,语气柔和,关心地问他。 邵野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胸肌,那只手呢?现在怎么不揉了!啊?是看到他的神明害怕了吗! 胆小鬼! 他抿了抿唇,对厄尔渡斯道:“吾神,我怀疑有其他东西偷偷跟我们一起进入了温格莱斯。” “是吗?”厄尔渡斯表情很自然地流露出一丝惊讶的情绪,他对邵野说,“大概是我在叹息台上被困得太久,神力有所消退,一直都没有察觉到,你是怎么发现的?” 邵野沉默,微皱起眉头,行吧,看来那只看不见的手只来挑衅自己。 见他不说话,厄尔渡斯追问他:“到底怎么了?” 邵野大半夜跑过来就是为了向厄尔渡斯告状的,现在真到了厄尔渡斯的面前,他却又有点说不出口了。 到底是哪个神这么无聊啊?他今天敢挑衅自己,以后说不定就敢挑衅厄尔渡斯了,想到这里,邵野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他抬起头,一脸严肃地对厄尔渡斯道:“吾神,我感觉到刚才有人在摸我。” 厄尔渡斯似乎是受到邵野的影响,表情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沉声问邵野:“是谁?” 邵野摇头:“不知道” 厄尔渡斯继续问道:“他是怎么摸的?你受伤了吗?” “没有受伤,就是……”邵野顿了顿,他感觉自己的语言实在有点匮乏,不大好描述,于是抬起手在自己柔软的胸肌上抓了一把,然后对厄尔渡斯说,“差不多就是这样。” 厄尔渡斯呼吸微沉,他抬起手,一只用月光烧制而成的白色杯子就出现在他的手中,杯中盛满无色透明的液体,他把杯子送到嘴边,小小抿了一口。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神殿中回荡。 邵野的屁股再次被人重重拍了一巴掌,邵野瞪大眼睛,这也太大胆了吧,他正在告状呢!刚才他来挑衅自己也就算了,现在他都到了厄尔渡斯面前了,还打他,这是完全没把他们深渊之主放在眼里呀! 别让他抓住了,要是让他抓住了,肯定给他送去北地挖土豆去! 邵野看向厄尔渡斯,神座上的厄尔渡斯神色愉快,看起来像是在回味他刚刚喝过的那杯奇妙液体。 邵野觉得奇怪,刚才那么大的声音厄尔渡斯都没有听到吗?不应该吧! 他好奇地问厄尔渡斯:“吾神,你听到了吗?” 厄尔渡斯放下手里的杯子,向邵野问道:“听到什么了?” 居然真的没有听到,邵野立刻告状道:“刚才他又打我了,而且今天下午在罗尔纳的时候他就打我。” “是吗?”厄尔渡斯皱起眉头,似乎也因受到挑衅而不满起来,他评价道,“真是太过分了。” 邵野点点头,然后就听到厄尔渡斯问他:“打你哪里了?怎么打的?” “啊……”这让他怎么说好呢?难道还要在厄尔渡斯面前表演一下自己打自己屁股吗?让他保留一点节操吧,虽然现在好像也没剩下多少了。 厄尔渡斯担忧地问他:“怎么了?很严重吗?” 邵野也不知道自己屁股要被打红了算不算严重,他想了想,回答厄尔渡斯说:“很严重的,吾神,他这明显是在藐视你的威严。” 那倒也没有。 青年的皮肤光滑细腻,摸起来温热弹润,厄尔渡斯很喜欢看着自己的手指陷进他饱满的皮肉里面。 就像他现在做的那样。 “我的威严并不重要,”他对邵野微笑说道,“我更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邵野嘴唇微动,还是没敢告诉厄尔渡斯,就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自己的屁股又被揉得变了形。 真的好过分啊。 挖一百年土豆吧! 但他这么用力似乎是个好机会,可以让厄尔渡斯亲眼看到那只手是怎么在自己身体上放肆的。 只是……把屁股对着伟大的深渊之主有点不大恭敬吧。 等一下,那个人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厄尔渡斯看着下方站在大殿中央的青年,青年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十分丰富,他想或许真的该研究一个能听到信徒心声的法术,他问邵野:“怎么不说话啊?”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邵野深吸一口气,他最后还是决定向他的神明坦白。 邵野上前了两步,小声对厄尔渡斯说:“吾神,他的手现在就在我的臀部上。” 厄尔渡斯没忍住一下子笑了起来,邵野疑惑地看向他,他不应该感到愤怒吗?这怎么还笑了? 很快,厄尔渡斯就敛去自己嘴角的笑容,他轻轻咳了一声,对邵野说:“你把裤子脱了,我看一看。” 之前在叹息台上,邵野没少当着深渊之主的面裸奔,现在也没什么需要不好意思的,他迅速脱下裤子,转过身,背对着厄尔渡斯站好。 圆润挺翘的屁股上果然能看到那五根手指凹陷下去的痕迹,厄尔渡斯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对邵野道:“你走近些,我仔细看看。” 在叹息台上的时候,他的眼睛就经常看不清东西,现在厄尔渡斯还这么说,邵野也没怀疑,他走到厄尔渡斯的面前,背对着他,弯下腰去。 他的两瓣屁股都被打得微微泛红了,好可怜哦,那只凡人看不到的手还在上面肆意揉捏,好多肉,五指一收拢那片蜜色就溢出来了。 之前也没人告诉他自己的信徒会这么好玩。 厄尔渡斯想了想,又把自己的两只手覆了上去,掰开又合拢,然后再拍一拍,看着那蜜色的皮肉仿佛荡起水波,厄尔渡斯的心情顿时更加愉悦了。 邵野:“?” 这多出的两只手是哪里来的?不会是厄尔渡斯的吧?这是在干什么呀! 他回过头,努力向身后看去,但这个角度实在是什么也看不到。 邵野低声问道:“吾神,你抓到他了吗?” “还没有。”厄尔渡斯说道,他的语气轻快,一听就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所以现在伟大的深渊之主是在他的屁股上抓那个人吗? 这个战场真的有点委屈厄尔渡斯了,邵野脑子里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只手顺着他的脊背上移,然后又绕到他的胸前。 他的胸肌代替屁股成为他的新玩具,而身后的厄尔渡斯似乎还没意识到这只手已经逃到其他地方去了,邵野不得不出声提醒。 于是厄尔渡斯让邵野转过身,他的手也落到邵野的胸肌上。 “吾神,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是天空之神——”邵野的声音猛地停下,刚才摸他屁股的时候他没太注意,现在突然觉得这感觉好熟悉。 他低下头,看着厄尔渡斯那白皙修长的如同来自神秘东方的上等玉石的手指,陷进自己小麦色的胸肌里,它们映着神座两侧的灯光,看起来格外的清冷与圣洁。 见邵野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厄尔渡斯开口问他:“怎么了?” 邵野没法说,他总不能说他感觉那只手跟厄尔渡斯摸起来都差不多,这好像显得他在怀疑厄尔渡斯了。 但邵野相信这事肯定不会是深渊之主做的,毕竟他想要摸他还用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算了,可能每个人摸起来的感觉都差不多,他下次再找个人试试。 “吾神……”邵野出声叫道。 厄尔渡斯嗯了一声,等着邵野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他的两只手仍在邵野的胸肌上捏来捏去。 真的很有意思,厄尔渡斯手上微微用力,看着自己的手指几乎完全陷到里面去,再一点点弹出来,看着青年脸上露出羞耻又无奈的表情,厄尔渡斯的心情愈发快活。 自然女神让她的那些信徒们去除所有衣物拜见她,是不是也是为了这种事,怪不得她总喜欢召见信徒,给他们赐福。 不过厄尔渡斯还是很讨厌其他人类,就算是他的信徒也无法接受。 邵野向厄尔渡斯问道:“你的神力还会恢复吗?” 厄尔渡斯道:“可能会恢复。” 可能? 可能不行啊,必须得一定! 邵野有些紧张地问厄尔渡斯:“吾神,我现在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吗?我们去抢天空之神的信徒怎么样?我觉得现在就是他在捣鬼!” 那倒也没有,可不能这么冤枉他的好哥哥啊,而且天空之神的信徒有什么用?听起来就很讨厌。 厄尔渡斯看着自己指间的蜜色皮肉,明明不久前才喝过水的,现在又觉得口中干渴了,他的舌头在口腔中缓慢游弋 一圈,然后对邵野道:“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的神力好像能恢复得快一点。” 就这么简单吗?他还以为要在—— 在哪儿?那个念头在邵野脑海中快速闪过,他来不及抓住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算了,应该也不重要。 邵野对厄尔渡斯说:“那我今晚就在这里陪您吧。” 厄尔渡斯笑了起来,然后他对邵野说:“你不穿衣服效果更好一点。” 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规则? 第161章 在邵野被流放到北地挖土豆的第二个月,地处伊莎南部,与伊莎接壤的德拉贡王国与西边的奥兰凯尔王国就联合起来,一起进攻伊莎。 伊莎只是一个小国,往日里只是德拉贡一个国家就能压着他们打,现在还多了个奥兰凯尔,老国王预感到伊莎可能要亡在自己手里,而为了防止日后世人谈论起自己的时候,还要在自己名字前面加上一个伊莎末代国王的头衔,老国王决定趁着国家还没彻底灭亡,赶紧把自己的国王之位让给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 但往日里为了能继承王位对他极尽讨好的孩子们,却先他一步收拾好行李,偷偷跑到其他国家避难去了。 老国王也想跑,结果等他收拾好行李的时候,发现四面八方都已经被德拉贡和奥兰凯尔的军队包围,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德拉贡的骑兵就要踏入王城,老国王带领一群牧师们跪在天空之神的神殿里祈祷,请求天空之神的庇护,老国王祈祷的时候心中不免还有怨气,当初为了能让伊莎全国都信仰天空之神,他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邵野都给流放到北地去了,结果如今伊莎都要灭亡了,天空之神居然完全置之不理。 早知道当初就不把邵野流放到那么远的地方了,他的脑子没有他的弟弟妹妹们那么灵活,肯定想不到要收拾行李逃跑,现在自己就可以安心地把王位传给他了。 天空之神自从在深渊里被邵野拔去了一多半羽毛后,就很少在自己的信徒面前现身了,他整日待在云层上的那座庞大雄伟的宫殿里,看着镜子里自己背后的翅膀上有没有长出新的羽毛,关注一下深渊那边的动向,再挑两个信徒听听他们对自己的赞美。 毕竟天空之神听那些人类说过,想要羽毛长得快,心情一定要好。 只是这两日深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视线被一团迷雾遮挡,什么也看不见,天空之神是不敢再去深渊里查探情况了,要是再被那个该死的渎神者抓住,他翅膀上最后这几根羽毛恐怕也不剩下。 他故意给海神传去消息,想让海神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不过消息已经送去几日,海神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海神在干什么呢?孵蛋吗? 要不是自己的羽毛还没有养好,天空之神还真想亲自去找海神商量一下接下来他们两个要不要合作把其他的竞争对手都干掉,然后再从他们之中选出真正的神王。 而海神那个脑子里只有美人的愚蠢家伙,又怎么会是自己的对手!只要厄尔渡斯被永远地囚禁在叹息台上,神王的位置最终就一定会是自己的。 想到这里,天空之神看到自己羽毛稀疏的翅膀原本阴郁的心情顿时又明朗起来,他仿佛已经看到未来自己坐在那至高无上的神座之上,他的兄弟姐妹们在下面向他低下高傲的头颅。 本来他还可以进到欲望神殿里提前享受一下当神王的滋味,但因为不久前邵野做的那个梦,现在一看到欲望神殿,天空之神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自己跪在厄尔渡斯神像脚边忏悔的画面,他的欲望神殿果然脏了。 等那个渎神者出了深渊,他一定要让他受尽世间所有严酷的刑罚! 深渊上方的天空,一个巨大的眼球在不停地转动,却始终无法穿透堆叠的云层,看清深渊中的景象。 天空之神有些挫败地收回视线,看来即使厄尔渡斯被囚禁在叹息台上,深渊仍受他的掌控。想要心情好,还是要多听信徒们的祷告,但不知道该说巧还是不巧,天空之神听到的正是神殿里伊莎国王的祈祷。 前面的内容还好,都是在赞美天空之神的智慧与强大,正义与公平,但后面就变了味道,国王的怨气太大,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心理活动,也可能是他根本没想到天空之神会偷听自己的祈祷,他竟开始怀念起从前他们信仰厄尔渡斯的时候,那时从没有哪个国家敢这么欺负他们伊莎。 听着国王的抱怨,天空之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国王决定把邵野从北地召回的时候,他终于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一声愤怒至极的咆哮响彻天空,刹那间,浓云密布,电闪雷鸣。 老国王也听到了神殿外面巨大的雷声,还以为是天空之神终于要帮伊莎惩罚那些可恶的侵略者了,结果他脚下的大理石地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眼前的黄金神像簌簌抖动,仿佛要活过来一般,眼中射出愤怒的火光。 老国王呆在原地,还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好在他身后的牧师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出神殿。刚出神殿,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身后那座辉煌雄伟的神殿瞬间坍塌成一片废墟。 与此同时,德拉贡的骑兵踏破城门,王城内的子民高声叫喊,慌忙逃命,马蹄声混合着雷声雨声,响彻在伊莎的土地上,被雨水浇湿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伟大的天空之神啊,老国王仰头看向头顶这片阴沉的天空,眼泪从他浑浊的眼睛里流淌下来,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他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他转过头,真诚地向身边的牧师发问:“天空之神是不是眼神不大好?” 他劈哪儿呢! 牧师也回答不上来。 老国王重重叹了一口气,后悔!早知道在深渊之主被囚禁在叹息台后,他们就该信仰自然女神的,自然女神长得美丽,人也善良,会经常给她的信徒们赐福,就是信徒每年都要去森林里的拉威尔神殿拜见她一次,进到森林里就不能穿衣服,老国王实在有点拉不下这张脸。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伊莎,要亡国了啊。”老国王语气里满是遗憾,如果他能预料到这个结果,他肯定会早点投降的,德拉贡的国王说不定还能封自己个公爵做做,现在怕是只能做个最低等的男爵了。 老国王在心里琢磨着等会儿该怎么投降,才能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丢脸,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那声音说:“莱斯特七世,我代表亚比王国来拯救你的国家,你愿意带领伊莎向亚比王国臣服吗?” 老国王根本没听清邵野都说了什么,他转过头一看到是邵野,就立刻大声道:“邵野,我宣布,你现在就是伊莎的国王了!” 邵野:“?” 老国王像是终于把肩上的那个沉重包袱给丢了出去,整个人看起来都轻松了不少。 老国王其实是很喜欢邵野的母亲,连带着对他们唯一的孩子邵野也是比较宠爱的,但因为她是一个东方女人,加上邵野的政治素养在他一众孩子当中明显是垫底的,所以邵野从来不在老国王的继承人名单里面。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也不需要考虑继承人的血统和政治素养了,等会儿德拉贡的将军带领士兵攻打过来,邵野发表个投降讲话就可以了。 但让邵野发表投降讲话,那不是做梦吗?敌方将领又不是厄尔渡斯,他配吗! 之前邵野只是想要把伊莎变成自己的附属国,现在老国王直接把伊莎送给他了,那他就是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战,邵野瞬间充满动力,在不久后的将来,德拉贡和奥兰凯尔都会成为亚比王国的一部分,国境内所有的子民都要跟他一起信仰深渊之主了,想想就很快乐。 邵野吹了一声口哨,一匹白色的骏马像是一道银亮的闪电,穿过漫天风雨,向邵野疾驰而来。 邵野握住缰绳,翻身上马,老国王连忙出声叫住他:“你要干什么去!” 邵野作为伊莎的国王,等会儿还要发表投降感言呢,他要是实在说不出来,自己作为一个慈爱的父亲,也可以帮他写一份,他照着读就可以了。 邵野骑在马上,低头看着自己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父亲,他说:“当然是去打仗啊!”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打什么仗!”老国王恼火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投降就行了。” 邵野抬起下巴,高傲道:“我们亚比王国从来没有对敌军投降的国王!” 老国王心梗了一下,他在嘲讽是不是?不过亚比王国是什么东西,自己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邵野不是被去北地挖土豆了吗? 也不是很重要了,老国王问邵野:“你带了多少士兵来?”难道他们伊莎真的能反败为胜? 邵野道:“没带啊。” 老国王:“……” 他就多余问! 老国王觉得自己脑袋有点发晕的,冒出一串星星来,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你的国家在哪里?”老国王继续问道。 邵野道:“原来是在深渊的,现在是在这里了。” 老国王:“?” 他沉默了好久,然后问邵野:“你的国家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吧?” “那没有。”邵野说。 还好,只是老国王这一口气还没有彻底呼出去,就听到邵野说:“除我之外,还有五个平民。” 在邵野的努力周旋下,露西米娅得到厄尔渡斯的承诺,只要他们加入亚比王国,王后的疯病就会痊愈。 老国王:“……” 他一双蓝色的眼睛死死盯住邵野,想看看自己这个儿子是不是去了趟北地被冻疯了。 邵野不再理会老国王了,他一抖缰绳,身下的白马像是一只离弦的箭猛冲了出去,没过一会儿一人一马就消失在滂沱的大雨中。 老国王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牧师道:“邵野是疯了吧!” 牧师道:“国王陛下还年轻,您应该对他多包容一些,我相信他一定会给带领我们亚比王国走向辉煌。” 老国王:“……” 这改口改得也太快了吧! 德拉贡的骑兵数量并不是很多,只有几千人,而且他们经过长途奔袭,人疲马乏,也就是看着比较吓人,打起来亚比还是很有胜算的。 第162章 邵野皱起眉头,表情深沉,像是陷入沉思,过了会儿,他又向厄尔渡斯问道:“真不是你吗?” 感觉真的好像啊,邵野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被揉抓得变形的肌肉,这个手法,这个凹陷下去的痕迹,几乎完全一样。 难道现在除了厄尔渡斯,那个人那只手也在自己身上游走?邵野正努力分辨、感受这些手有什么不同,厄尔渡斯带着笑意的声音就传入他的耳中,他说:“是我啊。” 邵野:“……” “那你还说我是污蔑!”邵野叫道。 自己屁股白白挨了一巴掌。 厄尔渡斯笑着说:“可你之前污蔑了天空之神啊。” 邵野张了张嘴,完全没法反驳怎么办? 他的屁股又挨了一巴掌,倒是也不怎么疼,但邵野不是很服气,他向厄尔渡斯问道:“污蔑天空之神也要挨打吗?” “不用的,”厄尔渡斯说,邵野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到厄尔渡斯说,“但是我想打。” 这么圆,这么翘,还这么多肉,不打有点可惜了。 很好,还是没法反驳。 邵野抬起手,搓了搓自己微微发热的脸颊,向厄尔渡斯问道:“吾神,你为什么想打我啊?” 厄尔渡斯没有回答邵野的问题,反问他:“不让打吗?” 他好理直气壮哦。 好吧,厄尔渡斯是自己信仰的神明,神明想对自己的信徒做任何事应该都是可以的。 邵野的脸颊似乎是更热了,他点头道:“让打。” 厄尔渡斯抿唇轻笑了一声,邵野感觉他的嘴唇好像就贴在自己的耳边,有温热的风拂过自己的耳垂。 神殿里的大理石地面变成了厚厚的一堆白色羽毛,柔软而温暖,邵野打起哈欠来,有些想要睡觉,结果厄尔渡斯的一只手突然落在他的腿间,直接把邵野给摸清醒了。 这里就不要随便摸了吧! “吾神?”邵野一开口,声音都变了调,那么多手仍在他的身体上揉捏抚摸,在他小腹上画着圆圈,邵野感觉自己像是厄尔渡斯手中的一只酒杯,一颗跳棋,任由他在手里把玩。 厄尔渡斯嗯了一声,灵活的五指变换着花样,邵野的呼吸加重,手指紧紧抓住身下的羽毛,手背上青筋凸起,在越来越无法逃离的欢愉中,邵野听到厄尔渡斯问自己:“这里不能摸吗?” 最好不要摸,不然等会儿要发生什么他自己可能控制不住。 “嗯……啊……”只是现在一张开嘴,发出来的便是那些奇怪的声音,邵野赶紧把嘴巴闭上。 厄尔渡斯看着陷进雪白羽毛堆里蜜色青年,手上动作愈发熟练,明明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却莫名知道该怎么让青年更舒服。 邵野的喘息声愈加急促,他下意识地弓起身体,乌黑的眼睛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水光,像是要哭出来似的,他的眉头微皱,双唇紧紧抿在一起,表情隐忍又渴望,真可爱。 好像有人亲了自己的眼睛,邵野眨了眨眼睛,是厄尔渡斯吗? 下一瞬,邵野就没有能力去思考了,强烈的欢愉从厄尔渡斯的指尖蔓延到他的四肢,他的脑中像是炸开大片的烟花,他从没有这样舒爽过。 邵野大口地喘息,厄尔渡斯的那些手却仍没有离开他的身体,待他的呼吸稍平稳后,厄尔渡斯又重复起他刚才的游戏,他实在很喜欢看青年在自己手里失神的样子。 修长健壮的双腿紧紧并拢在一起,身上的肌肉紧绷,张开嘴在上面咬下一口,青年浑身都会战栗起来。 白色的液体落在邵野的小腹上,他的小腹在强烈的欢愉下微微抽搐着,邵野眯起眼睛,迷迷糊糊觉得自己身上的手好像越来越多了。 还来?邵野刚想提出抗议,只是没等他发出声音,厄尔渡斯的手指就又握了上去,像是在波动莱雅琴上的琴弦,又像是按住竖笛上的小孔。 小腹上的液体被厄尔渡斯抹开,邵野感觉自己又一次被推上了云端,太快了太快了,他有点受不住了。 厄尔渡斯却是十分快乐,看着青年在自己的手里一次又一次地失控,空荡荡的胸腔也在慢慢被填满。 一次又一次,邵野也不记得自己在厄尔渡斯的手里快活了多少次,明明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可厄尔渡斯一挑逗,他的极限就又被突破了。 小腹和大腿附近湿漉漉黏腻腻的一片,等会儿肯定要洗澡的,但他现在更想睡觉,邵野打了个哈欠,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厄尔渡斯的手又收拢了。 邵野:“!” 停停停!饶了他吧!再这么继续下去他真的要废了,没这么玩的!他存货也没那么多! 邵野睁开眼睛,对着厄尔渡斯疯狂摇了摇头,他这两天打仗都没这么累。 厄尔渡斯有些不舍地收回手,他想了想,对邵野说:“你也可以摸我的。” 邵野没力气说话了,只是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他倒是想摸,他都看不到厄尔渡斯在哪里,他要怎么摸啊? 厄尔渡斯的身影逐渐在邵野的眼中显现出来,他身穿宽松的白色长袍,银白发丝垂落在邵野的胸肌上,有些痒痒的。 他的神色温柔,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笑意,看起来的确是一位仁慈圣洁的神明。 只是那些看不见的手,仍旧在邵野的身体上不停地抚摸、揉捏,偶尔还要拍上两下,邵野感觉再这么下去,明天早上起床后他的屁股说不定能大上一圈。 大就大吧,不是脑袋大了就行,邵野问厄尔渡斯:“您从叹息台上下来,不会被天空之神他们发现吧。” “不会,”厄尔渡斯说,“他们看不到深渊里发生了什么。” 邵野哦了一声,放下心来,随即他又从羽毛堆里坐起来,跃跃欲试地问厄尔渡斯:“吾神,我真的可以摸吗?” “可以。”厄尔渡斯一边说,一边在邵野的身边坐了下来。 邵野搓搓手,嘿嘿笑了一声,然后将自己邪恶的双手探向厄尔渡斯的胸口。 随后,邵野的动作又停下,他盯着厄尔渡斯的衣袍看了很久,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下手。 “怎么了?”厄尔渡斯问他。 邵野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厄尔渡斯都给他机会了他怎么还是不中用啊! 他低下头,有些羞愧地坦白道:“不会脱。” 厄尔渡斯轻笑了一声,随即他身上的白袍就向两侧敞开,露出雪白的胸膛。 从邵野在叹息台上第一眼见到厄尔渡斯起,他印象里厄尔渡斯就一直是虚弱的,瘦削的,但事实上,厄尔渡斯身上的肌肉并不少,线条也很分明,只是没有邵野那么发达饱满。 邵野像是一只好奇的小猫,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就赶紧缩回手去,见厄尔渡斯表情如常,才敢把自己的整只手都放了上去。 厄尔渡斯的皮肤光滑细腻,只是温度要比邵野的手掌要低一些,摸上去就像是那种来自遥远东方的上等白瓷,邵野从他的胸肌摸到腹肌,确实挺好摸的,怪不得他总喜欢摸自己。 想到这里,邵野又在自己身上摸了一把,想要对比有什么不一样的,好像还是厄尔渡斯的更好摸一些。 厄尔渡斯:“……” 怎么这个时候看起来还是笨笨的,那些手在邵野的屁股上啪啪啪一连拍了好几下。 邵野:“?” 干嘛又打他啊?他也能打伟大的深渊之主的屁股吗?这个念头在邵野的脑海里转了两圈,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他不是怕厄尔渡斯,主要是他没有这个爱好。 邵野的手渐渐到了下面,厄尔渡斯靠着身后的软垫,半躺在那里,看着青年像是只小动物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厄尔渡斯抬起手,白皙的手指穿插在邵野蓬松的卷毛里。 怎么这么大啊? 邵野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看厄尔渡斯的表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个东西,邵野自认为自己的体量也不小了,但厄尔渡斯的这个似乎比他还要…… 邵野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他想,神明是不是可以任意变化自己身体每个部位的大小啊? 厄尔渡斯的目光落在邵野粉色的舌尖上,他还没尝过这里是什么味道的,等会儿要找机会试一下。 邵野伸出自己的两只手,厄尔渡斯半合着眼,总是苍白的脸上因为邵野的动作而染上了一抹绯红,邵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突然间好像明白了厄尔渡斯的乐趣。 但伟大的深渊之主未免也太难伺候了点吧,邵野感觉自己的手都酸了,厄尔渡斯却还是翘得高高的,邵野在心里叹气,人与神的差距就这么大的吗。 不过在成功的那一刻,邵野的心中还是充满成就感的。 “再来一次?”厄尔渡斯问他。 邵野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有点来不动了,但是想到厄尔渡斯刚才那副眼角微红的模样,他又觉得自己努努力,也是可以的。 不可以。 邵野用行动证明了,不可以,刚才就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好像更难让厄尔渡斯满意了。 最后厄尔渡斯把邵野按在身下,蹭着他的胸肌,他的大腿,他的屁股,邵野身上满是神明留下的甘露,他陷在这对纯白的羽毛里,四肢大张,沉沉睡去。 厄尔渡斯看着沉睡中的青年,脸上露出餍足的微笑,他把邵野紧紧抱进怀中,与他肌肤相贴。 当年自然女神就经常向他们宣扬,信徒该以绝对坦诚的姿态来见神明,才能与神明建立起更为紧密的关系,不会轻易背叛他们的信仰,那时厄尔渡斯和他的其他兄弟们不以为意,现在厄尔渡斯倒是觉得自然女神说的确实是有些道理的。 第163章 行,明天就把老国王给送到德拉贡了,邵野在心里默默想到。 至于德拉贡的国王同不同意…… 他往亚比送公主的时候也没问自己同不同意啊,而且又不是让他跟老国王结婚,也许他的老母亲就很乐意开启自己人生中的第二个春天。 实在不想开的话,德拉贡国王好像还有一位姑姑,前两年刚死了丈夫,跟他的老父亲好像也挺合适的。 而邵野的老父亲是个什么想法,想不想再次迈入婚姻的殿堂,邵野根本不在意。 来到神殿之前,为了庆祝这场战争的胜利,王宫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邵野喝了两杯酒就抛下在场的所有宾客,来神殿找厄尔渡斯了。老国王把握机会,立刻接替邵野的工作,游走在宾客中间,他努力拉近自己与贵族们的关系,开始自己的复国大计,还真有几个贵族被他说的有点心动。 老国王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要被邵野给送到德拉贡联姻去,而那几个贵族正好可以给他当陪嫁。 灯光明亮的神殿里,一人一神的影子倒映在脚下的大理石地面上。 厄尔渡斯抬起手,邵野就很有眼色的上前一步,主动把自己的胸肌放到厄尔渡斯的手上。 厄尔渡斯心情愉悦地捏了捏,听到邵野问他:“吾神,你真不让信徒结婚啊?” 厄尔渡斯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没有回答邵野的问题,而是问他:“你想要结婚?” 邵野赶紧摇摇头,他想结婚,他跟谁结婚呀? 厄尔渡斯嗯了一声,邵野抬头看他,也不知道他现在这个表情是对自己的回答满意还是不满意。 他把自己的胸膛往前挺了挺,然后只听啪的一声,自己的屁股上就又挨了一巴掌。 邵野茫然地看着厄尔渡斯,干嘛打他?又是因为比较好打吗? 厄尔渡斯轻笑了一声,许多看不见的手再一次钻入邵野的衣服下面,这里揉揉,那里捏捏。 又来! 能不能结婚这事邵野本人是无所谓的,至少现在是无所谓的,但他的梦想是统一整片西艾尔大陆,要这片大陆上的所有子民都跟他一起信仰厄尔渡斯,那不能让所有信徒都不结婚吧。 不过厄尔渡斯坚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的,邵野认真思索了一下这条律令该怎么颁发下去,然后问厄尔渡斯:“那信徒们能生孩子吗?” 要是孩子也不能生,这个事情就有点难办了。 厄尔渡斯的手摸过邵野肌肉紧实的小腹,问他:“你能生吗?” 当然不能啊!邵野奇怪地看向厄尔渡斯,这是什么问题。 厄尔渡斯没有理会邵野充满疑惑的目光,他自言自语道:“应该也可以的吧,但我不喜欢。” 邵野:“?” 他什么时候可以的?他怎么不知道! 总感觉他跟厄尔渡斯的想法出现了一点点偏差。 邵野神色认真地跟厄尔渡斯探讨起信徒能不能生孩子的问题,他说:“吾神,如果不许信徒们生孩子的话,以后我们的信徒会越来越少的。” 厄尔渡斯笑着说:“可我只有你一个信徒。” 邵野纠正道:“那是从前,以后一定会有很多很多的信徒的!” “不是,”厄尔渡斯看着邵野信心满满的样子,他抬起手摸了摸邵野毛茸茸的脑袋,郑重地对邵野说,“从我诞生之初,到现在,得到我承认的信徒,只有你一个。” 咦? 居然是这样吗? 原来自己是深渊之主唯一的信徒啊,邵野的胸腔一瞬间有些发胀,里面像是开满了来自塞纳茵湖畔的金色郁金香,馥郁的、醉人的香气充满他的胸膛,邵野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 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可太厉害了吧!邵野仔细回想了一下,感觉自己只是做了一点信徒该做的微不足道的工作。 今晚宴会上喝的是用普罗米庄园每年最好的那批葡萄酿成的酒水,邵野终于有些迟钝地感受到那两杯酒水的威力,巨大的兴奋冲昏他的头脑,他的脑袋迷迷糊糊的,好像有很多问题想问厄尔渡斯,又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 邵野的脸颊漫上红晕,他的语气还有点微醺,问了最蠢的一个出来:“吾神,因为我屁股比较好打吗?” 厄尔渡斯:“……” 有时候是真的很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厄尔渡斯有些无奈道:“因为你笨。” 邵野嘿嘿笑了一声,看起来傻里傻气的,他本来只是在开个玩笑,现在听到厄尔渡斯说自己笨,他赶紧摇头说:“我不信。” 厄尔渡斯问他:“为什么?” 邵野抿了抿唇,他转过身,对着厄尔渡斯弯下腰,翘起屁股。 厄尔渡斯低头,看着眼前颜色诱人形状完美的半圆,他知道青年是什么意思,口腔里的两排牙齿无声地咬合着,他忍了一下,没忍住,最后还是把手掌落了下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神殿里回荡,饱满的臀肉荡起波浪,虽然有点疼,但邵野还是很骄傲的,就是因为他的屁股比较好打吧! 一连挨了好几巴掌,刚才涌上头的醉意有些消散了,邵野回过神儿来,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这都是在干什么呀! 厄尔渡斯说的确实也没错,怎么还把自己送上去挨打?邵野感觉自己屁股都要被打麻了。 伟大的深渊之主也是的,这么容易被诱惑吗?打两下就算了,这怎么打起来没够啊? 等等,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刚才他说他的信徒不能结婚,也就是说只有自己不能结婚咯? 邵野沉思片刻,感觉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不能结婚就不能结婚,他都是神明认定的唯一信徒了,结婚算什么呀! 厄尔渡斯微凉的手指抚摸着邵野有些发热的屁股,指尖有些湿润,将水珠蹭在他的大腿内侧的软肉上。 不对,那好像不是手指。 没有这么粗的手指。 邵野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虽然不确定厄尔渡斯接下来要做什么,但莫名感觉有点危险,要不还是跟他承认自己笨吧…… 那刚才这顿打不就白挨了? 白挨就白挨了吧,邵野心里默默叹气,刚要直起身,就听到厄尔渡斯贴在他耳边轻声说:“因为你可爱。” 嘿嘿。 不算白挨。 厄尔渡斯终于松开手,邵野转过身,厄尔渡斯又说:“舌头伸出来。” 这又是要做什么?邵野不明白厄尔渡斯的意图,还是乖乖对着厄尔渡斯张开嘴巴,伸出自己粉色的舌头,他乌黑的眼珠快速地转来转去,看着好像是比刚才聪明了一点。 厄尔渡斯用手指夹住他的舌头,湿漉漉、滑腻腻的,还应该做点什么呢? 邵野眼睛里泛起水光,他想说话,却只能啊啊呜呜了一声,厄尔渡斯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这是神明和信徒应该做的事吗? 十二位神明里,只有自然女神会要求她的信徒们脱光了衣服去拜见她,所以自然女神也会对她的信徒们做这种事吗? 别管会不会了,厄尔渡斯再不放开,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真流出来了…… 顺着他蜜色的胸膛流淌下去。 过了一会儿,厄尔渡斯终于松开邵野的舌头,问他:“在想什么?” 邵野下意识回答道:“自然女神。” “想她干什么?”厄尔渡斯微笑着问道,远在弥音森林里的自然女神突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邵野回答说:“想自然女神每次召见她的信徒时,都会跟她的那些信徒们做什么?” 厄尔渡斯沉默,因为他偶尔也想过这个问题。 邵野的屁股又挨了一巴掌,不过厄尔渡斯在打完后帮他揉了揉,虽然这也没好到哪里去。 厄尔渡斯收回手,问邵野:“刚才你想说什么?” 什么?乌黑的眼珠转了转,邵野才回想起自己一开始的问题,他答道:“吾神,你的手刚打过我的屁股。” 然后就直接夹他的舌头,这顺序是否有些颠倒了。 厄尔渡斯:“……” 要不现在就把他脑袋敲开看看吧。 “舌头。”厄尔渡斯说。 邵野哦了一声,再次把自己的舌头伸了出来。 这次厄尔渡斯倒是没在用手了,而是低下头,张开嘴,在邵野的舌尖上轻轻咬了一口,邵野的眼睛瞬间瞪大,这是在做什么? 自然女神肯定不会对她的信徒做这种事吧! 也不好说。 毕竟从前他也不敢相信厄尔渡斯能咬自己的舌头。 邵野被厄尔渡斯推倒在柔软的天鹅绒床铺里,嘴巴被咬完后,屁股上也多了几个牙印。 厄尔渡斯不断地抚摸舔舐着身下的青年,蜜色的皮肤仿佛可以渗出令人上瘾的甜蜜汁水,他想把青年抱进深渊里,和他永远这样唇贴着唇,肉贴着肉。 邵野的大脑有些放空,实在没有办法去深入思考厄尔渡斯这么做的意图,不过至少他这回是顺序对的。 第二天邵野走出神殿,便安排好骑士护送他尚有几分姿色的老父亲前往德拉贡王国联姻,有几位贵族站出来反对,邵野就把他们打包一起送过去了。 不久后,奥兰凯尔王国联合了其他三个国家来攻打亚比和德拉贡,德拉贡的国王一看这个形势,打不过啊,肯定打不过,于是也不顾亚比的老国王已经成为他的继父,立刻反水,加入敌方阵营。 邵野:“……” 五个国家来打一个,是否有点浪费兵力了,要不他也加入他们的阵营吧。 对方拒绝邵野的申请。 那没办法,只能打了。 邵野穿好崭新的、亮闪闪的铠甲,骑着白马冲在士兵们的最前方,他左手握紧缰绳,右手高举一柄利剑,势不可挡。 第164章 海神一把推开自己身上的年轻人,就这么赤裸着身体从他宽大的床榻上站了起来,他对着厄尔渡斯沉声问道:“厄尔渡斯,你怎么从深渊出来了!你身上的叹息之链呢?” 他看起来气势汹汹,其实心里面怕得很,毕竟到现在他尾巴上的鳞片都没长齐全,厄尔渡斯这次过来不会是想把他整条鱼尾都削去吧! 然而厄尔渡斯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海神呆在原地,看着厄尔渡斯离开的地方冒起的一串泡泡,眉头皱起。 自己刚才是看错了吗?海神转头看向被推开的年轻人,年轻人一脸好奇问道:“吾神,他是谁啊?” 自己没看错,但海神更困惑了,厄尔渡斯他有病吧,来这儿一趟就为了吓唬自己? 还有,他到底是怎么挣脱叹息之链的束缚的! 天空之神的愤怒如同爆发的火山,喷发出炽热的岩浆,要将世间的一切全都烧毁,浩瀚的天穹上翻涌着浓厚的黑云,雷声轰鸣像是千军万马锤响的战鼓。 邵野的四面八方都是他降下的银白闪电,所过之处,草木皆化为灰烬,他跳下马背,跑向深渊。 天空之神发出巨大的咆哮,就连沉睡多日的大地之神也被惊醒。 “逃吧!逃吧!你这卑鄙无耻的渎神者!就算你逃到大陆的尽头,你也逃不过神明的怒火!” 邵野来到冥河河畔,跳上摆渡人的小船,抢过摆渡人手里的船桨,再一脚把摆渡人踢下船去,动作干净利落,没一点犹豫,以至于摆渡人都被踹到水里了,还没意识到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闪电将河面照得发亮,那些亡灵的身影看起来更加单薄了,天空之神的声音仍旧在邵野的头顶回荡。 “愚蠢的渎神者啊,你的自大如同那些挡在车轮前的蝼蚁,你以为你出了深渊还能再回到那里去吗?你以为早已沦为囚徒的可怜的深渊之主厄尔渡斯还能再庇护你吗?” 怎么不能呢?桀桀桀等会儿厄尔渡斯出现的时候,肯定能把他吓一跳。 不过不到最危险的时候,还用不着伟大的深渊之主出手。 邵野拼命划动自己手里的船桨,他的两只胳膊都划出一片残影来,然而冥河中央的小船却是一动不动。 邵野划了好半天才注意到这个问题,气得他差点没把手里的船桨给丢出去。 他这到底是在划水还是划空气啊! 邵野侧身往船底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的、青灰色的、已经浮肿得很厉害的手将他的小船从水面托举起来,越举越高,越举越高,仿佛是要把船上的邵野一直送到天空之神的面前。 天空之神的笑声越来越猖狂,无数的闪电还在不停地向船上劈落,邵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然后只听扑通,他跳进下方的冥河里。 天空之神看着这一幕,冷笑道:“自取灭亡。” 邵野双臂拼命划动,想要尽快游到冥河对岸的深渊,冥河里的亡灵们却拽住他的手脚,用力将他拖到水下。 邵野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他的手脚渐渐失去力气,这下好像真的有点应付不来了。 那就只能让他的神明来了。 “伟大的深渊之主厄尔渡斯,请您倾听我的祈祷——” 只是邵野的祈祷刚起了一个开头,他的眼前就彻底一黑,失去意识。 再醒来时,他已身在一片赤红色的沙漠当中,无数半透明的幽灵像是水母一样在半空中浮游,放眼望去,四周是数不清的矮矮的沙丘。 邵野从地上爬起来,他拍去身上的尘土,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也是赤红色的,仿佛不久后就会有一场大火降下。 风中弥漫着一股陈旧而腐朽的气息,像是多年不曾打扫过的结满蛛网的废弃钟楼,隐约还能够听到一点从远方传来的缥缈歌声,邵野向着歌声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很快,邵野看到了刻满“克里斯提安”这个名字的高大石碑。 克里斯提安,不能安息者的安息之地,传说中,那些怀着极大怨气死去的人他们死后的灵魂就会来到这里,除此之外,任何活人,甚至是至高无上的神明也无法踏足这里。 邵野在心里把克里斯提安的名字默念了两遍,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是怎么进来的?他是死了吗? 不能吧! 他会呼吸,也有体温,邵野摸向自己的胸口,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也还在砰砰跳动着,那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算了,这也不是很重要了,他现在更想知道自己要怎么出去,邵野在心里不断向他的神明祈祷,希望他能快点听到自己的声音。 西艾尔东大陆上方的天空突然被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耀眼的金光从里面倾泻下来,没过多久,又有金色的羽毛在那金光中飘落,那是天空之神的羽毛。 邵野被冥河里的亡灵拉入克里斯提安后,天空之神虽然有些遗憾自己没能亲自惩罚这个可恶的渎神者,但想到邵野一个普通的人类,进入到全是邪恶亡灵的克里斯提安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天空之神心中的愤怒终于平息了一些。 然后,他一回头就看到厄尔渡斯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身后,吓得天空之神翅膀都炸起来了。 “厄尔渡斯,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失声叫道。 厄尔渡斯只是问他:“邵野呢?” 天空之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厄尔渡斯问的是那个可恶的渎神者,他笑了起来,脸上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意,他对厄尔渡斯说:“他已经被亡灵们带去克里斯提安了,从此以后,再不会出现在人间。” 厄尔渡斯垂眸,看向云层下方那条缓慢流淌的冥河,那只被闪电击穿的小船还停在河面中央,划船的青年却不知去了哪里。 下一瞬,天空之神的惨叫声响彻整片西艾尔大陆,那些沉睡的神明们纷纷被他惊醒,前来围观他的惨状,大地之神一边劝架,一边担心下个挨打的会是自己,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创造之神拿着画笔在画板上飞快地涂抹;而自然女神则是偷偷召来两个精灵信徒,跟她一起观战…… 天空之神也不是没有挨过厄尔渡斯的打,但这是他第一次从厄尔渡斯的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杀意,这一次,厄尔渡斯是真想杀了他。 他对厄尔渡斯吼道:“厄尔渡斯,那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我是你的兄弟!是陪伴了你亿万年的兄弟啊!我们一起出生,一起长大,难道你今日就要为了这么一个令人唾弃的渎神者,而伤害自己的同胞兄弟吗?假使你真的这样做了,古德曼山上最冷漠的雪女听到了,也会流下泪来!” 厄尔渡斯左手掐住天空之神的脖子,右手里的权杖对准他的心脏,听到天空之神的呐喊,他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说:“你说的对,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天空之神听到厄尔渡斯这样说,高高悬起的心便要跟着放下,然而紧接着,厄尔渡斯又说:“把你的神格剥夺给他,他就不是了。” 他竟然想要剥夺天空之神的神格! 在场的所有神明都被厄尔渡斯此时的疯狂惊呆了。 “厄尔渡斯——” 大地之神站出来,出声想要劝阻厄尔渡斯的疯狂,然而对上厄尔渡斯冰冷的面庞,到了嘴边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 大地之神尴尬地笑了一声,对厄尔渡斯道:“我的神殿里还有一顶用日光和月光锻造成王冠,等你的人类继承了罗拉达的神格,我把它送给你的人类作为贺礼,你觉得怎么样?” 天空之神:“!” 这就是他的好兄弟啊! 厄尔渡斯没有回答大地之神,他将手中权杖缓缓刺入天空之神的心脏,金色的血液从天空之神的胸膛中流淌出来,化成一场金色的雨,飘落在西艾尔大陆上的每一个角落,被他使用风暴和雷电烧毁的土地焕发出新的生机,仿佛时光倒流,炭黑的土地覆满青草,倒塌的建筑恢复原状,死去的人在亲友们的痛哭声中睁开双眼…… 而克里斯提安赤红色的土地上,邵野正被那些邪恶的亡灵们绑在十字架上,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在这里看到活人了,好不容易抓到一个,他们要将自己这么多年来都不曾消散的恶意全部发泄在他的身上。 邵野也不是打不过这些亡灵,是根本打不到,打不到也就算了,但他们还能打到自己,这就没法玩了,而且他们的数目实在是太庞大了,把邵野所有逃跑的路都给堵死。 邵野低头看了一眼下面正在争论接下来要怎么折磨他的亡灵们,他清了清嗓子,向他们问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亡灵们的声音小了些,抬起头,想听听邵野能说出什么震惊亡灵的名号来。 邵野扬起下巴,一脸骄傲道:“我可是厄尔渡斯,梵西特洛尔之子,伟大的深渊之神、温格莱斯之主、西艾尔大陆的真正掌舵者、未来的众神之王、天空之神绞杀者……” 亡灵们:“?” 他们没记错的话,厄尔渡斯现在应该还被囚禁在叹息台上,而且厄尔渡斯这么没用的吗? “……唯一的信徒。”邵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名号,自己差点没昏过去。 他的四周瞬间响起一片嘲讽味十足的嘘声。 邵野恼火道:“唯一的信徒你们懂不懂啊?唯一的!你们要是敢对我动手,就等着深渊之主的报复吧!” 亡灵中的一位老者道:“别说你是厄尔渡斯唯一的信徒了,即便是他的新娘,他也不会来救你的。” “什么新娘?”邵野瞪了那老者一眼,“别瞎说!” 第165章 邵野一路跑到厄尔渡斯的面前站定,他身上的铠甲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了,露出下面大面积的小麦色皮肤,卷曲的头发被烧焦了,脸上多了许多划痕,眼睛却是亮亮,里面像是掉了许多星星。 邵野叫道:“吾神,你来啦!” 厄尔渡斯嗯了一声,金色的眸子将眼前的青年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青年身上的伤看着多,但也不算严重,只是身后…… 厄尔渡斯总觉得那里好像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正在疯狂摇动。 他抬起手,落在邵野的脑袋上,邵野睁大眼睛,下一瞬,他便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以一种非比寻常的速度全部愈合,就连烧焦的头发也都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邵野转过身,看向那些慌乱的亡灵,刚才亡灵们对邵野露出的邪恶笑容现在全部转移到邵野的脸上。 邵野指着其中一个红头发的亡灵对厄尔渡斯说:“吾神,他刚才想要拿鞭子抽我!” 红头发的亡灵瞬间化成一簇绚烂的烟花,照着周围其他亡灵的脸更加灰白。 邵野哇了一声,指着另一个亡灵继续告状道:“他想要把我脑袋砍下来做花盆!” “他要把我的皮给剥了,用我的骨头做锤子!” “还有他,他想把我先奸后杀!” 厄尔渡斯放烟花的动作微微停顿,被邵野指着的亡灵只觉得一股森冷凉气直直冲进自己的头盖骨,他们这些不能安息的亡灵被永远地困在克里斯提安中,对死亡并无惧怕,但此时,亡灵却好像预感到了某种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他赶紧站出来出声澄清道:“我没有!我没有!我就是随口说说!” 他死的时候才十六岁,还不到邵野肩膀高,他能干什么呀!他只是个孩子呀! 然后他就也变成了烟花。 这个烟花居然还能绽放出好几种颜色,邵野简直想要鼓掌,精彩!真是精彩! “他更过分,吾神,刚才他居然敢嘲笑你,说你永远不可能挣脱叹息之链的束缚!”邵野双手握拳,愤愤道,“吾神,你一定不要放过他!” 厄尔渡斯嗯了一声,他的唇角带笑,听着青年叭叭说个不停,克里斯提安上空的烟花一直没有停下。 是告状的小狗。 亡灵们见自己逃也逃不掉,干脆摆好姿势,等着被厄尔渡斯发射到天空上去,有胆子大的,甚至临时更改信仰,成为深渊之主的信徒,祈祷他能把自己变成自己喜欢颜色的烟花。 看得邵野都想上去试试了。 烟花很快放完了,厄尔渡斯带着邵野走出克里斯提安,入口处的三位守门人见到他们过来,不仅没有阻拦,还连忙拔腿跑进附近的黑森林里。 看到这一幕,邵野挺起胸膛,走路的姿势更加大摇大摆,他对厄尔渡斯说:“吾神,他们好像很怕你啊,他们也看到刚才那场烟花了吗?” 厄尔渡斯嗯了一声,他说:“这里原本有十二个守门人。” 邵野:“……” 好了,现在他知道他们为什么跑得那么快了。 在要穿过克里斯提安的大门时,厄尔渡斯出声提醒邵野说:“不要回头。” “为什么?”邵野好奇问道,不等厄尔渡斯开口,他就自己猜测说,“因为回头就离不开这里了吗?” 或者是会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 厄尔渡斯说:“因为会被乌拉斯吉撞到脑袋。” 邵野:“?” 撞到脑袋?怎么撞的? 邵野本来没想要回头的,但厄尔渡斯这么一说,他就很好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脑袋稍微撞一下应该也撞不坏的吧,邵野把抱在怀里的头盔戴在脑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向身后的那条小路。 一只通身漆黑,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尖嘴大鸟正在半空盘旋,在邵野的目光与它对上的一瞬间,大鸟一个俯冲向邵野的脑袋撞过来,它的速度远远超乎人类的想象,邵野根本来不及躲闪。 眼看着自己的脑袋可能真的要开花了,厄尔渡斯的手及时挡在邵野的额头前,只听当的一声,那黑色的大鸟猛地从半空坠落,小小的脑袋不停地抽动,邵野猜测,此时它的眼前应该是出现了不少金色星星的。 厄尔渡斯把邵野的脑袋给转回去,有些无奈道:“不听话?” 邵野摸摸鼻子,心虚又僵硬地转移话题,问厄尔渡斯:“吾神,我们要去哪里啊?” “温格莱斯。”厄尔渡斯说。 邵野继续问:“那天空之神现在还在外面打雷吗?” 厄尔渡斯:“他死了。” 邵野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脑袋点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他转过头,震惊问道:“怎么死的?” 神明也会死的吗?那厄尔渡斯以后会不会也…… “我杀的。”厄尔渡斯回答邵野说,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 邵野张大嘴巴,呆呆看着厄尔渡斯,好半天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知道厄尔渡斯很强大,但没想到,他能这么强大! 那他当初为什么会被天空之神他们用叹息之链困在叹息台上啊? 他不理解。 邵野伸出手,摸向厄尔渡斯的胸口,厄尔渡斯垂眸,看向邵野的指尖,问他:“干什么?” 邵野说:“看看您有没有受伤。” 厄尔渡斯对他道:“等回到温格莱斯,让你好好看。” 邵野默默收回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厄尔渡斯应该是没有受伤的。 邵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到深渊里来了,温格莱斯神殿依旧是静静矗立在爱美尔湖畔,湖畔繁花盛开,蝴蝶翩飞,金色的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在水面上轻盈地跳跃着,像是会出现在邵野梦境中的场景。 谁说深渊可怕的呀!这深渊…… 这深渊都有点不像深渊了。 邵野挠挠头,他就离开了一个多月,深渊的变化就这么大的吗?他快不敢认了。 温格莱斯神殿里,人身狮头的怪物雕像手里捧着明亮的灯盏,厄尔渡斯坐在黄金的神座上,雪白的长袍垂至地面,金色的眸子微微垂下,他问邵野:“被天空之神追赶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召唤我?” 邵野站在神殿中央,仰头看他,两颗黑曜石般的明亮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他对厄尔渡斯说:“我觉得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厄尔渡斯问他:“那你解决的方法,就是躲进克里斯提安?” 邵野纠正道:“我是被拖进去的!” 说完他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而且我祈祷了……” 虽然祈祷得是有一点点晚,而且没等他祈祷完,就被亡灵们给拖进克里斯提安,但这也不能说他完全没祈祷过。 “我在克里斯提安的时候,也祈祷过很多次了,我还跟你说了要怎么进入克里斯提安……”虽然最后厄尔渡斯用的好像不是他说的办法。 神座上的厄尔渡斯一言不发,邵野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他耷拉着脑袋,看着光滑的地面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神殿内一片寂静,邵野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好长一段时间过去,厄尔渡斯终于再次开口,他问邵野:“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他的语气好像还带着一点笑意,但邵野还没傻到认为厄尔渡斯这个时候是高兴的。 好可怕,有一种小时候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抓到的错觉。 邵野把脑袋垂得更低了,老老实实认错道:“吾神,我错了。” “是吗?”厄尔渡斯站起身,从黄金的台阶上缓缓走下来,银发垂落,像是一抹流动的月光,他停在邵野面前,问他,“哪里错了?” 邵野:“……” 完了,感觉更像老师了。 邵野道:“我应该早点向吾神你祈祷的。” 厄尔渡斯嗯了一声,没说其他,似乎是在等着邵野继续说下去。 邵野有些疑惑地蹙起眉头,难道自己还犯下了其他错误吗?应该没有吧。 邵野仔细回想了一下,跟厄尔渡斯说:“前段时间跟安德列公爵决斗,也没向吾神你祈祷。” 还有这事? 厄尔渡斯抬眸,有些惊讶地看了邵野一眼,然后又嗯了一声。 邵野拼命回想,恨不得把自己脑子里的每段记忆都拿出来翻来覆去地检查上一遍,许久后,他说:“上次吃蘑菇的时候,也忘了向您祈祷了。” 厄尔渡斯:“……” 他再次嗯了一声。 这个“嗯”是什么意思啊?邵野急得额头都要冒汗了,但实在想不起来自己还犯下过什么错误。 见他沉默下来,厄尔渡斯问他:“再没有其他想说的吗?” 没了吧,邵野感觉自己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他摇了摇头,随即他的动作猛地一顿,不对,虽然没什么可以交代的,但他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个从轻发落。 厄尔渡斯看邵野眼睛一亮,以为他是想好用什么理由从他这里脱身了,琢磨着要不要给他再记上一笔。 邵野对着厄尔渡斯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一声,然后主动脱下裤子,背对着他弯下了腰,撅起屁股。 邵野转过头,对身后的厄尔渡斯说:“吾神,我知道错了,你打我吧,打完就不能生气了啊。” 厄尔渡斯:“……” 这么自觉的吗? 他感觉自己要被邵野给气笑了,厄尔渡斯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有些不知道自己是该打他,还是不该打他。 怎么觉得打他的时候,他好像也挺开心的。 第166章 邵野跪趴在地上,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的右手攥成拳头抵在嘴巴前,乌黑的眼珠紧张兮兮地转个不停。 厄尔渡斯单膝跪在他的身后,修长的手指又加了一根,他的动作缓慢,但却好像牵扯住邵野的每一根神经。 邵野难以控制地从喉间发出几声闷哼,他咬住自己的手指,有些想问厄尔渡斯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手指伸到那里去,但尝试了几次,还是问不出口。 这太奇怪了吧! 难道是神明考验信徒的新方式?不至于吧…… 厄尔渡斯垂眸看向那处,他尝试活动自己的手指,太紧了,他在邵野的屁股上轻轻打了一巴掌,对他说:“再放松些。” 这都三根手指了,还让人怎么放松啊!要不直接把他敲晕了吧。 邵野做了两个深呼吸,但效果并不是很明显,他对厄尔渡斯道:“吾神,十七下了。” 厄尔渡斯:“……” 他笑了一声,然后在邵野的屁股上又拍了一下。 邵野叫道:“十八!” 厄尔渡斯对邵野说:“凑个整吧。” 邵野下意识问:“二十?” 厄尔渡斯说:“一百。” 邵野不想说话了,有这么凑整的吗!怎么不凑一千啊? 凑整也行,能不能先把他的手指拿出来,只是没等邵野开口,厄尔渡斯的手指不知道是碰到哪里,还是他用了法术,邵野突然觉得一阵酥麻从那里荡开,蔓延到四肢。 他猝不及防叫出声来,手脚都有些发软。 这是怎么回事?厄尔渡斯对他做了什么? 他身后的厄尔渡斯也疑惑地嗯了一声。 邵野在心里大叫,他嗯个什么呀?是他按的,他还能不知道吗! 厄尔渡斯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青年的反应实在有趣,修长的手指反复按揉摩挲,邵野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他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要被抽空了,灵魂飘到半空,越飘越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落下。 厄尔渡斯一定是用了法术吧,他的指尖带着闪电吧,邵野在心里想到,这太刺激了,他有点受不了。 厄尔渡斯垂眸,目光落在青年结实平展的后背上,渐渐又滑到那两瓣泛红的屁股上,凑一百确实有点过分了,但凑个二十应该可以的吧。 清脆的巴掌声又在神殿里响起。 十九了! 邵野想要报个数,但是一开口就是变了调的呻吟,邵野的赶紧捂住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这居然是自己能发出来的声音。 算是,还是别报了。 邵野低下头,随即震惊地发现自己身下的大理石地面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镜子,正好映出他此时瞪大眼睛的呆愣模样。 他就说厄尔渡斯用法术了吧! 厄尔渡斯的手指一用力,邵野没忍住又叫了一声,他的两颊早已染上绯红,眼睛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湿漉漉的,是可怜的小狗。 厄尔渡斯的手指越来越灵活,不停地碾磨着。 邵野的四肢、大脑,还有他的灵魂,都被厄尔渡斯的手指掌控着,终于,当他的灵魂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厄尔渡斯的食指指腹再一次落下的时候,邵野感觉自己像是克里斯提安的那些亡灵一样,在这一刻变成烟花。 “啊……”他彻底趴在了地面上,身体在高潮的余韵里小幅度地抽搐着。 有些红肿发热的胸口蹭着冰凉的镜面,说不出来的刺激。 邵野张着嘴巴,大口地喘息着,一只看不见的手伸进他的嘴巴里,勾着他粉色的舌尖。 邵野呜呜了一声,他的后背、大腿、腰侧正被那些手抚摸着。 手多了不起啊! 邵野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又有什么东西贴了上去,还要来吗?邵野一边努力放松,一边感受了一下,这回好像不是手指了。 邵野转动脖子,回头看了一眼,厄尔渡斯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则是…… 怪不得感觉大了好多呢,邵野恍然大悟,他回过头,趴在镜面上打起哈欠。 诶?不对! 邵野:“!” 他再次回过头,认真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个也要进来吗! 哈哈,不能吧。 但厄尔渡斯很快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邵野忽然觉得他有点不可以了,厄尔渡斯能再问一下刚开始的问题吗?自己现在有其他的回答了。 “吾神……”邵野弱弱地叫了一声。 厄尔渡斯嗯了一声,他问邵野:“怎么了?” 邵野小声问道:“您能变小点吗?” “什么变小点?”厄尔渡斯问他。 邵野说:“那个。” 粗壮的、湿润的,还有些滑腻的,厄尔渡斯俯下身,轻声问邵野:“那个是什么?” 故意的是不是!他就不信厄尔渡斯真的不明白。 邵野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屁股,蹭着厄尔渡斯,然后他就毫不意外的,又挨了一巴掌。 二十了! 厄尔渡斯微笑着,有些歉意地对邵野说:“不能哦。” 邵野不相信,他都能变出这么多看不见的手来,怎么可能不能变小。 邵野诚恳道:“吾神,我觉得三根手指已经是极限了。” “怎么会?”厄尔渡斯语气里带着鼓励道,“国王陛下你这么厉害,天空之神追了你一天一夜,都没能把你怎么样,现在一定可以的。” 邵野:“……” 怎么感觉厄尔渡斯是在嘲讽他? 不能吧,他屁股都挨了二十巴掌了,这事差不多也该过去了。 “嗯?”又一只看不见的手在邵野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摸,厄尔渡斯问他,“国王陛下现在不厉害了吗?” 国王厉害还是不厉害,也不看这方面吧,厄尔渡斯的大小他之前就已经了解过了,邵野真心觉得自己不大行。 厄尔渡斯带着淡淡花香的气息拂过邵野的脸颊,他听到厄尔渡斯说:“不会让你受伤的,要是真的觉得不舒服,我就停下来,好吗?” “好……吧。”邵野这次明明已经学聪明了,特意转过头,不去看厄尔渡斯的那张脸了,但还是没能坚决拒绝他。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不能怪他意志不坚定,虔诚信徒怎么可以拒绝他的神明呢! 没事,他安慰自己,等会儿厄尔渡斯发现挤不进去,他自己就放弃了。 进去了。 虽然过程有点艰难,但是真的进去了。 邵野全身肌肉紧绷,这一次厄尔渡斯没有再说让他放松些的话,只是用他的那些手,那些看不见的手在邵野的身体上轻轻抚摸着,指尖划过他的胸膛,落在他的小腹上,画着圆圈,另一只手则是继续向下,然后微凉的手指合拢。 邵野的眼角绯红,粉色的舌头被玩弄着,晶莹的口水从他的嘴角落下,滴在下面的镜子上,镜子里他的那张脸看起来色气了。 居然真的可以! 人类的潜力无穷无尽啊,邵野在心里感叹,他很想亲眼看一看厄尔渡斯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难受吗?”厄尔渡斯问他。 “有点撑。”邵野用词很收敛了,哪里是有点,是非常!十分!特别! 厄尔渡斯低下头,吻了吻他有些湿润的后颈,然后又伸出舌头,舔了两口,他对邵野说:“等一下就好了。” 等一下能变小吗? 没有!根本没有!邵野觉得好像更大了。 他低下头,看着镜子里随着厄尔渡斯的动作不停摇晃着的,满脸红晕,眼神迷离的自己。 这是他吗?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神明和信徒应该做这种事吗? 邵野暂时还回答不了后面两个问题,但却渐渐从厄尔渡斯的动作里得到了一种奇异的快乐。 好舒服啊。 他身后的厄尔渡斯看着镜子里倒映出来的邵野的模样,眸光闪烁,他原本以为与青年摸一摸,抱一抱,再亲一亲就已经是这世间最快活的事了。 但现在…… 现在他想就这样埋在青年的身体里,永远也不出来。 银色的长发垂落在邵野蜜色的背上,他的身体上满是自己留下的斑驳红痕。 白皙的皮肤和小麦色的皮肤紧紧相贴,银白色长发像是牢固的绳索,将他们捆缚在一起,永远都无法分开。 烟花再一次绽放,邵野的身体完全失控,厄尔渡斯动一下,他就不受控制地弹动一下,还有眼泪从他绯红的眼角留下,可怜极了。 一双手帮邵野眼角的泪水擦去,厄尔渡斯尝了一下,是咸的,他曾怀着恶意想看看青年哭出来是什么样子的,现在真的见他哭出来了,厄尔渡斯又想让他哭得再凄惨一点。 他果然是个恶劣的神,不过他的信徒好像还不知道这一点。 厄尔渡斯又开始了,在一切开始之前,他想的是只试一次,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他不觉得这会有多么有趣,但他想要占有他唯一的信徒身体的每一处。 现在他开始理解海神为什么如此热衷这种事了,其实一次也可以,毕竟如果他一直不出来,也算是一次吧。 邵野不知道厄尔渡斯心中所想,要是知道了,估计会立即从镜子上爬起来拔腿就跑的。 但是跑不动。 他趴在镜面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厄尔渡斯越来越快,奇怪的声音从邵野的唇中溢出,这么快的吗?他都不需要休息一下的吗? 那些烟花一次又一次地在邵野的脑海中灿烂地绽放,邵野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被掏空了,他记得厄尔渡斯不久前跟自己说过的话,用舌头把那两只看不见的手指从自己的口腔里顶了出去,对厄尔渡斯说:“吾神,我不、不舒服了。” 第167章 邵野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走遍深渊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到厄尔渡斯的身影了,天空昏暗,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叹息台上,感觉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顺着血液从他的心脏蔓延到全身。 邵野抬起头,眺望远方,黑色的山脉在昏暗的天色下连绵起伏,温格莱斯附近的湖面上弥漫着数百年来都不曾消散过的氤氲白雾。 这里找不到他,接下来自己又该去哪里找他呢? 邵野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心脏每跳动一次,都好像拉扯着他的神经,那种疼痛并不尖锐,却好像在时刻提醒他,他找不到厄尔渡斯了。 怎么会找不到呢?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的,会找到的。 自己一定会找到他的! 邵野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他爬过大雪纷飞的古德曼山,跳进茫茫无垠的沉默之海,骑着骆驼在沙漠里奔跑,太阳落下,月亮又升起,倏忽之间,翠绿的枝叶便已变得枯黄,落了满地。 在邵野再次回到深渊的时候,早已陨落的父神梵西特洛尔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告诉邵野,因为厄尔渡斯残忍地杀害了他的兄弟天空之神,所以被囚禁在冥河河底,直到下一位天空之神的诞生,他才能重获自由。 当初厄尔渡斯被他们囚禁在叹息台上的时候,也没见到这位父神站出来主持公道啊? 邵野把身边秃鹫的羽毛一拔,秃鹫立刻对着梵西特洛尔呸了一口。 梵西特洛尔恼怒地骂了一句愚蠢的渎神者,随后就消失在邵野的面前。 邵野飞奔到冥河,他在岸边脱下衣服,刚想跳进去,一双冰冷的手就从湖中伸出,抓着他的胸肌,狠狠揉了一把。 邵野:“?” 他从梦中惊醒,张开眼睛,看着头顶描绘着各种鸟兽鱼虫的穹顶,回想了一下梦中的场景,有些无语。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早知道他应该在一开始就直接裸奔去找厄尔渡斯了。 诶,不对。 邵野眼睛转了一下,果然看到自己的胸肌正被那些看不见的手揉捏成各种形状,大腿小腹和屁股也没放过。 他的梦虽然有点离谱,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 还没捏够啊,吾神!有这么好摸吗? “睡好了?”厄尔渡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邵野转过头,发现自己正枕在厄尔渡斯的大腿上,厄尔渡斯半躺在铺满红丝绒的圆形大床上,银白色的长发散落下来,和他的白袍一起搭在邵野小麦色的皮肤上。 或许是受到梦中情绪的影响,现在邵野看到厄尔渡斯就在自己的身边,喜悦充盈在他的胸间,他情不自禁对着厄尔渡斯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就说他一定会找到他的。 厄尔渡斯抬起手,摸了摸邵野头顶的卷发,笑着问他:“怎么这么高兴啊?” 邵野看起来似乎是更开心了,他点头嗯了一声,对厄尔渡斯说:“看到吾神就很高兴。” 厄尔渡斯的心脏像是被邵野用他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了一下,软得不可思议,白皙修长的手指穿插在乌黑的发间,厄尔渡斯对着青年那双明亮的眼睛,没来由地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时他刚刚诞生,总是坐在大陆的尽头,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 他想不明白梵西特洛尔为什么要创造出这样一个无聊的世界,当他行走在西艾尔大陆上,无数的信徒跪拜在他脚下,虔诚地向他祈祷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却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一切呢? 直到青年来到他的身边,他总是迈着轻快的步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一见到他,眼睛就亮晶晶的,像是只欢乐的小狗,心里眼里全是他。 过去漫长的万古岁月,仿佛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他的小狗,他的宝贝,他的新娘,他的挚爱,他的一切。 邵野又打了个哈欠,好像有点没睡好,他转过身,面朝着厄尔渡斯,温热的呼吸扑在厄尔渡斯肤色白皙的小腹上,厄尔渡斯的小腹肌肉紧实,线条流畅,没有丝毫的赘余,两侧性感的人鱼线延伸到下面,邵野默默咽了口口水,然后他就亲眼看着那蛰伏的巨物又苏醒过来,戳在他的脸颊上。 邵野:“!” 伟大的深渊之主一点都不需要休息的吗?他睡得应该也不是很久吧! 邵野把脑袋往后缩了缩,眨眨眼睛,厄尔渡斯还什么都没做,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又要被掏空了,他能申请把一段重新来过吗? 他的鼻尖充满了厄尔渡斯的气息,邵野抿了抿唇,明明不想看的,但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了上去。 真的好大啊。 之前他到底是怎么吃下去的? 自己也好厉害,不愧是西艾尔大陆上最强大的国王。 邵野有点得意,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 厄尔渡斯的目光微沉,随后一杯清澈泉水出现在他的手中,他仰起头,小抿了一口。 邵野眼巴巴地看着厄尔渡斯的动作,等他把水杯放下的时候,邵野小声说:“吾神,我也想喝。” 厄尔渡斯嗯了一声,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那满满的一杯水这下直接见了底。 邵野:“?” 下一瞬,厄尔渡斯俯下身,将自己口中甘甜的泉水渡到邵野的嘴巴里。 邵野怀疑厄尔渡斯是在水里兑了酒水,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他有些吞咽不及,那些水从他的嘴角流出,顺着他修长的脖颈一直流淌到胸口,唇舌交缠,呼吸缠绵,邵野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的时候,厄尔渡斯终于将他放开,然后低下头,把他胸口上的水珠也都舔舐干净。 邵野的手指穿插在厄尔渡斯柔顺的银发间,他胸腔里的心脏在砰砰跳动着,耳边突然响起自己在半梦半醒间听到的厄尔渡斯问他的那个问题。 国王陛下,你愿意做我的新娘吗? 那是他的幻听吗?还是他真的这样问过?邵野有些不能确定。 “吾神。”他张开嘴叫了一声。 厄尔渡斯直起身,金色的眸子里满是笑意,他的手指温柔地从邵野的脸颊上抚过,等着他说话。 邵野怕是自己当时出现了幻听了,不好意思直接问出来,便用了两个字提示他说:“新娘。” 其实他本来不该问的,就算不是幻听,厄尔渡斯是趁着他要睡着的时候问他的,多半是在跟他开玩笑的,但是不问清楚邵野又觉得有些不甘心。 厄尔渡斯听到后果然轻笑出声,他的手指捻住那颗比平时大了一些也红了一些的浆果,他问邵野:“什么新娘?你想要新娘了?” 果然是自己听错了吧。 邵野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是想要做深渊之主的新娘吗? 邵野心里的小人都哇了一声,忍不住感叹道,邵野你真的好敢想啊! 厄尔渡斯低下头,亲了亲邵野的额头,问他:“还是说,你想做我的新娘?” 邵野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他刚才没祈祷吧,神明应该听不到他的心声吧! 厄尔渡斯的手在邵野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一把,怎么会这么可爱呢?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了吗? 见邵野瞪着眼睛,一直不说话,厄尔渡斯又问了他一遍:“想不想做?” 邵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厄尔渡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新娘……是什么意思?” “我爱你。”厄尔渡斯说。 他爱他,超过这世间万物,超过深渊之主本身,或许是在他第一次爬上叹息台的那一瞬间,或许是在天空之神的欲望神殿里,又或许是更早更早的时候,在他诞生之时,在这世界创造之前。 邵野呆呆地看着厄尔渡斯,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发热,他不会要哭了吧?为什么会想哭呀?这太奇怪了吧! 他快速眨眨眼睛,希望能把还没有流出的眼泪快速风干。 厄尔渡斯低低笑了一声,问邵野:“你这是什么回应啊?不高兴吗?” 怎么会是不高兴呢?邵野听着自己胸腔里传来的心脏剧烈跳动的轰响,还是有点想哭,呜呜。 他翻了个身,低下头,张开嘴,将它含了进去。 厄尔渡斯呼吸一滞,没想到邵野会做出这种事,他摸着邵野毛茸茸的脑袋,轻声叫道:“宝宝。” 他的宝宝。 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邵野抬起头,喉结滑动了一下,就将嘴巴里的东西全部咽了下去,只是嘴角还有一点,他的眼睛又湿又亮,他对厄尔渡斯说:“我爱你。” 厄尔渡斯伸出手,帮他把嘴角的白浊擦去,他笑着说:“我知道。” 邵野扑在厄尔渡斯的身上,紧紧抱着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幸福得快要冒出泡泡来了。 厄尔渡斯抬手回抱住他,这样他好像也很满足了。 邵野的脑袋抵在厄尔渡斯的肩膀上,问厄尔渡斯:“吾神,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厄尔渡斯回答他说:“太阳刚下山。” 邵野其实是想问距离他掉进克里斯提安过去了多久,不过也不是很重要,他相信即使他这个国王不在,那些贵族们应该也不敢搞出事来。 就算真搞出什么来,大不了全送到德拉贡给老国王做陪嫁去。 嘿嘿。 厄尔渡斯抱了他一会儿,伸出手在他的小腹上揉了揉,问他:“饿了吗?” 邵野想了想,总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要是点头了,被喂到肚子里的就不一定是什么东西了。 于是他回答厄尔渡斯说:“刚才吃过了。” 第168章 这笑声听起来实在有点可怕,聪明的贵族们已经悄悄后退到人群里,准备跑路。 老国王的那两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死死盯着落在自己眼前的邵野,颤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长出翅膀了?老国王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才确定那对翅膀不是邵野他自己长出来的。 邵野反问老国王:“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老国王一脸迷惑:“我什么时候让你来的?” 他是说要把邵野驱逐出伊莎! 邵野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学着老国王刚才的语调道:“仁慈的天空之神啊,是黑夜蒙蔽了我们的眼睛,使我们分辨不出正确的道路,请您宽恕您愚蠢的信徒们犯下的小小过错吧!我们愿意把最香醇的酒水献给您,把最肥壮的牛羊献给您,如果您能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愿意跪拜在您的脚下,虔诚地亲吻您的脚背。” 老国王一张满是褶子的脸气得通红,指着邵野的手都在颤抖,他原本不觉得自己的祈祷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被邵野这样直接说出来,老国王确实有点尴尬。 偏偏邵野一点都不体贴他的老父亲,还一脸嫌弃地说:“就不用亲吻脚背了,怪恶心的。” 老国王恼怒道:“我要亲吻的是天空之神的脚背!我是天空之神的信徒!” 但现在老国王心里对天空之神其实也没那么虔诚了,这是个什么神啊,太弱了吧,一路火花带闪电地追了邵野那么久,结果现在邵野还是活蹦乱跳,没缺胳膊没少腿,甚至多了一对翅膀。 他这翅膀是哪里来的?看着有点眼熟。 邵野挥了挥自己的翅膀,他问老国王:“我现在就是天空之神了,看不出来吗?” 老国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起头哈哈大笑,他指着邵野道:“你?天空之神?霍因莱斯特,你只是一个区区的凡人,居然敢生出这样的妄想,你知道你犯下了怎样的罪过吗?” 老国王说完,不等邵野反驳,他两眼一翻,人就昏厥了过去。 邵野:“……” 这就晕了? 他弯下腰,伸手在老国王的鼻子下面掐了掐,老国王没有任何反应。 哎,这毕竟是他的老父亲,邵野也不好对他太过分,要不把他流放到北地挖土豆? 邵野直起身抬起头,目光在老国王这些陪嫁们的脸上一一扫过,这么多陪嫁土豆可能要不够挖了,不过也没关系,明年春天让他们多种点就可以了。 邵野正要收回目光,忽然发现站在人群最后面的那位牧师有点眼熟,不久前他好像还站在自己面前发誓说要永远追随深渊之主的,结果今天就来跟着老国王一起向天空之神祈祷,这信仰变得也太快了呀! 牧师也注意到邵野十分不满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穿过人群,走到邵野的面前,先是恭敬地向他弯腰行礼,然后对邵野道:“伟大的天空之神啊,我一直都是您最忠实的信徒,请允许我来亲吻你神圣的鞋底。” 说着他便在邵野面前跪下。 邵野:“……” 滚呐! 一起去北地挖土豆去吧! 邵野这位国王一回来,亚比王国就重新崛起,秃鹫昂首挺胸地站在前任天空之神黄金神像的脑袋上面,还使劲跺了跺脚,把前任天空之神的脑袋都踩出好几个坑。 邵野贴心地提醒它说:“以后这里换成我的雕像,你就不能这样了。” 秃鹫叫了一声,扭过头去,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邵野的话听进去。 听不进去就把它毛也给拔了,嘿嘿嘿,正好邵野觉得自己翅膀上的羽毛有点稀疏。 之前与他签订契约的五位国王全都向他臣服,亚比王国的版图一下子扩大了近三倍,邵野把他国境内的土地全部称为深渊,只是父神虽然死了,但也不是那么好骗的,这个办法似乎不大好用。 厄尔渡斯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他仿佛感受不到那些疼痛,邵野一回到王宫,就看到厄尔渡斯坐在他的寝殿中,他赶紧跑过去,两只手在厄尔渡斯的身上摸来摸去,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厄尔渡斯牵着邵野的手,来到自己的腿间,对邵野说:“这里比较不舒服。” 邵野:“……” 厄尔渡斯笑了一声,把邵野拉进怀里,紧紧抱住,他把脑袋埋在邵野的胸口,声音听起来不是很清楚,不过邵野还是听到了。 他说:“看到你,就没有哪里不舒服了。” 邵野的手指穿过厄尔渡斯银色的发间,他想了想,对厄尔渡斯说:“吾神,我回深渊陪你吧。” 厄尔渡斯在他胸口咬了一口,然后才抬起头,问邵野:“不是想要建立亚比帝国吗?” 邵野摇摇头,他要建立亚比帝国,是希望能有更多的子民跟他一起信仰深渊之主。 可是如果厄尔渡斯只需要他一个信徒,他就算占领了整个西艾尔大陆又有什么用呢? 好像也有点用,说出去肯定很有面子,邵野想到以后有人称呼自己为亚比大帝,忍不住笑出声来。 亚比大帝…… 他突然觉得秃鹫的名字有点难听了,体现不出自己的气势,要不给它改个名字吧。 邵野不禁开始畅想,如果有一天,他成为了西艾尔大陆上的主人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面,那些嘲笑过他的愚蠢的贵族从此见到他全要对他弯腰行礼,他会坐在黄金的宫殿里接受他千万臣民的拜见…… 厄尔渡斯抬起手,在邵野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问他:“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邵野回过神儿来,低下头,对上厄尔渡斯那双温柔的金色眸子,他在他的耳边小声说:“我好喜欢你啊。” 厄尔渡斯摸着他的脑袋,轻轻嗯了一声。 邵野的脸颊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说:“吾神,我们回深渊去吧。” “好啊。”厄尔渡斯应道。 天空之神陨落后,虽然厄尔渡斯看起来不像是要对他们下手的样子,但剩下的十位神明心里还是有点怕的,尤其是之前联合了天空之神把厄尔渡斯囚禁在叹息台上的大地之神和海洋之神,毕竟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被厄尔渡斯杀死的神明。 创造之神把除了厄尔渡斯以外的其他神明都聚集在一起,提议他们联合起来,杀了厄尔渡斯。 春夏秋冬四位女神跟着附和,纷纷提出自己的想法。 眼看着这些兄弟姐妹们为此争吵不休,自然女神发出直击灵魂的一问:“我们联合起来就能杀死厄尔渡斯吗?” 众神沉默。 厄尔渡斯动手的时候,天空之神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而就算他们十位神明联起手来,应该也不能把天空之神杀得那样容易。 父神偏心! 众神心里这样想到,都是他心脏化成的神明,凭什么厄尔渡斯可以拥有这么强大的神力,难道是因为他已经得到那位露西米娅公主的信仰了? 刚刚还在帮忙设计围堵厄尔渡斯的海神一下子清醒过来,他赶紧开口道:“你们想杀厄尔渡斯,就自己去深渊动手吧,不要带上我了。” 他尾巴上好不容易才新长出来几片鳞片,宝贵得很,他可不想再被拔光,这次厄尔渡斯要是气狠了,说不定能把他整条尾巴都砍下来。 他们十个加在一起,恐怕都是给厄尔渡斯送菜的。 “我的信徒在神殿里等着聆听我的教诲呢,我先走了。”海王说完,转身就跑。 随后自然女神也说天气冷了,她怕自己的信徒在弥音森林受了凉,匆匆离开。 十位神明转眼间就走了两个,剩下的八位神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更加虚了。 大地之神咳了一声,站了出来,刚才在商量怎么杀死厄尔渡斯的时候,就数他最积极,其他七位神明纷纷转头向他看来,想听听他有什么好办法。 面对着众多期待的目光,大地之神深沉道:“我想起来了,我答应厄尔渡斯要给他的人类送一顶王冠的,我先把王冠送过去,剩下的事我们以后再聊。” 众神:“……” 鄙视他! 厄尔渡斯根本没有时间去料理自己的这些兄弟姐妹,他和邵野回到了深渊后,终于开始履行自己深渊之主的职责。 更多的阳光照射进深渊漆黑的土地,坚硬的土壤在淅沥春雨浸润下变得肥沃,厄尔渡斯从人间引来三条河流,贯穿深渊的东西南北。 现在,深渊里的恶魔与妖兽全部都要遵守邵野陛下制定的法律,如有违反,轻则禁闭,重则转生,尝过几次厄尔渡斯的手段后,这些恶魔们便都老实下来。 渐渐的,也有亚比王国的子民从人间迁徙过来,在这里建立起新的王城,温格莱斯附近的小镇越来越热闹了。 邵野带着露西米娅的五人小队,在山下开垦荒田,荒田开垦完了,他就去跑去黑森林里抓捕野兽,然后交给露西米娅,让她把这些野兽驯服好,送给镇上居民看家护院。 厄尔渡斯站在湖畔,看着青年赤裸着上半身,骑着凶猛的豹子,远远地向自己跑来。 应该准备他和邵野的婚礼了,他想。 那些层层叠叠的白纱像是海浪一样,他穿上一定很好看。 作者的话: 这章确实有点太卡了,呜呜 露西米娅:野兽野兽乖,坏人被赶跑了~ 第169章 邵野从豹子的背上跳下,欢快地跑到厄尔渡斯的面前,叽叽喳喳地向他炫耀自己今天的成果,他制服了三头猛虎,两条雪狼,还抓了一只金雕,由于金雕十分不配合他们的工作,所以邵野决定把它的羽毛拔去三分之一,用来补充自己的翅膀。 厄尔渡斯弯着嘴角,目光温柔,认真地倾听着邵野说的每一句话,明媚的阳光破开云层倾泻下来,在身后的湖面上轻盈地跳跃着。 邵野把脑袋靠在厄尔渡斯的肩膀上,一直说个不停。 厄尔渡斯一边听着他伟大的三年计划,在心里思索该怎么帮他实现,一边从身旁摘来许多鲜花,编成花环,戴在邵野的头上。 邵野伸手摸了摸头顶的花环,转身爬到湖边,低头欣赏着水面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没过一会儿,他影子的上方就浮现了厄尔渡斯的身影,他走到他的身后,对他说:“国王陛下,我们结婚吧。” 邵野回过头,仰起脖子看着厄尔渡斯,其实他们现在跟结婚也不差什么了。 自己要是个姑娘,说不定现在他们的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不过在那些吟游诗人吟唱的诗歌里,男人好像也能生。 男人要怎么生啊? 不能再想了,有点可怕。 厄尔渡斯见他蹲在地上,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表情十分丰富,有些无奈地伸手在邵野的额头上屈指弹了一下,又在想什么呢? 邵野回过神儿来,他眼睛亮亮地问厄尔渡斯:“什么时候?” 厄尔渡斯逗他说:“现在。” “啊……”邵野一时间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虽然他也很想快点跟厄尔渡斯结婚,但是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厄尔渡斯弯下腰,邵野两只瞪得大大的眼睛里清晰倒映出他此时微微有些恶劣的表情,厄尔渡斯轻声问他:“国王陛下啊什么?是不同意吗?” 邵野眨了眨眼睛,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小笨蛋。 厄尔渡斯正要开口问他笑什么,就听到他叫了一声:“王后。” 厄尔渡斯:“……” 邵野抬起双臂,搂住厄尔渡斯的脖子,他向厄尔渡斯问道:“吾神,你是我的王后吗?” 邵野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地等着厄尔渡斯的回答,厄尔渡斯沉默许久,他笑着点头道:“我是。” 等到太阳下山,银白的月光洒满湖面,邵野与厄尔渡斯手牵着手,回到温格莱斯神殿。 英俊强壮的国王陛下被他的王后殿下压在圆形的大床上,试穿自己结婚时的礼服。 月光织成的轻薄白纱堆了一层又一层,将蜜色的青年包裹在中央,青年抬起手时,白纱顺着他的手臂滑下,像是流淌着皎洁的月光。 “我感觉这件有点不大合适。”邵野低头打量了一会儿,认真点评道。 “哪里不合适?”厄尔渡斯问他。 邵野说不上来,他觉得厄尔渡斯穿的话应该会更好看,他摸了摸下巴,抬头对厄尔渡斯说:“王后,要不到时候你来穿这件吧。” 厄尔渡斯微微一笑,答应得非常爽快:“好啊,我先帮陛下把衣服脱下来吧。” 他的手指从邵野的裙摆下面探了进去,沿着他的小腿向上攀爬,邵野觉得有些痒,想把腿缩回去,却被厄尔渡斯用另一只手握住了脚踝。 “别动,”他说,“衣服很容易被扯坏的。” 邵野哦了一声,卸去腿上的力气,由着厄尔渡斯摆布,厄尔渡斯笑道:“真乖。” 噫!哪有这么跟国王说话的王后! 厄尔渡斯微凉的手指从邵野的大腿转移到他的另一条腿上。 呃,勉强也能算是腿吧。 邵野的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嘴里发出舒服的哼哼声,微挺起腰,把自己送到厄尔渡斯的手里。 不过他是一位十分英明的国王,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心里也没有忘记要吐槽。 王后殿下,脱衣服好像不是这么脱得呀! 王后殿下技术高超,他目前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想进步了,前面都还没伺候好,他就跑到后面向国王陛下施展起他的另一项技术,可怜的国王陛下被搁置在极乐的边缘,明明只差一步就能得到了,王后偏偏不给他。 邵野想要自己努力一把,可是那些看不见的手又把他的双手压过头顶,他什么也做不了。 过分!太过分了!国王陛下在心里默默给王后记着账,决定明天不许王后上床。 上床也行,但不许跟再做了…… 要不只许做一次? 一次也不对呀,邵野忽然想到,厄尔渡斯的一次完全能做到后天。 厄尔渡斯的手指像是带着微弱的电流,他碰一下,邵野的身体就会难以控制抽搐一下,当他再次快要达到极乐的顶峰,厄尔渡斯却把泛着潋滟水光的两根手指抽了出去。 邵野:“?” 干嘛呀?都是当上王后的人了,怎么做事一点都不稳重! 邵野的眼睛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略微下垂的眼角泛着一抹绯红,可怜巴巴地看着厄尔渡斯。 厄尔渡斯微微一笑,故意装傻,摸着他的脸,关心问他:“国王陛下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本来是很舒服的,邵野眨巴眨巴眼睛,希望他今天刚上任的王后能早点明白他的心意,为国王分忧。 王后不仅没为国王分忧,那些手还在他的身体上到处点火,邵野有些难耐地夹紧双腿,但这并不能缓解他身体的渴求。 过去邵野从来没想过自己未来有一天会如此渴望另外一个男人进入到自己的身体。 都怪厄尔渡斯,他刚才是不是在手指上抹了奇怪的魔法药水,不然自己怎么会这么想要呢? 邵野对着厄尔渡斯眨了下眼睛,结果把厄尔渡斯逗笑了,笑着问他:“眼睛不舒服?” 说完他还低下头,吻了吻邵野的眼睛。 邵野:“……” 他只能直接对厄尔渡斯说:“进来……” 厄尔渡斯还装傻问他:“什么进来?” 邵野瞪了厄尔渡斯一眼,他要是说辣椒进来,厄尔渡斯敢放吗? 啊,说不定真的敢放。 只是他的眼睛泛着水光,瞪人的时候不仅不够凶狠,还像是在撒娇,一点气势都没有。 邵野小声说:“手指。” 厄尔渡斯从他的眼睛一直亲到他的嘴角,邵野撅起嘴巴,在他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厄尔渡斯登时就又笑了起来,眼中温柔几乎要化成实质流淌下来,然后说出的话却实在让国王心寒,他说:“尊敬的国王陛下,我的手指现在有点不舒服,怎么办啊?” 邵野:“……” 他身上的这些看不见的手指都挺灵活的啊,还把他的两条腿也给分开了。 把他刚才吧唧的那口还回来! 快点给他吧,邵野感觉自己要坏掉了,最后还是说出那个名字。 结果厄尔渡斯还问他:“进到哪里?” 都进了多少次,现在居然还要问! 邵野抿了抿唇,在厄尔渡斯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在邵野话音落下的同时,他身上的白纱扬起,长久的难耐的空虚被填满,厄尔渡斯的动作又凶又快,像是要把邵野完完全全地捣成自己的形状,邵野的双手攥紧床头的纱帐,身体随着厄尔渡斯的动作一起摇晃,那层层叠叠的白纱像是海浪一样翻涌。 撕拉一声,他胸口的月光纱突然爆开,里面饱满的胸肌迫不及待地挤了出来,被厄尔渡斯一口咬住。 邵野迷迷糊糊地想,厄尔渡斯说的没错,这衣服确实是很容易被扯坏。 他被厄尔渡斯从床上抱起,放在前不久刚买回来的,只有邵野大腿高的,推一下就会自己摇晃的小木马上。 他紧紧抱住木马的脖子,厄尔渡斯在他的后面帮他摇着木马,也可以说是在摇他,那一层又一层的白纱被推到邵野的腰间,青年的下半身完全暴露在厄尔渡斯的眼中。 厄尔渡斯站在那里,不用动,小木马也可以自己摇回来。 真是可爱,他这样想着,便扬手在邵野的屁股上打了两巴掌。 他把这个小木马买回来不是为了这么玩的呀!邵野在心里呐喊。 不过确实好刺激,下次还来,嘿嘿。 两个月之后,深渊迎来了一场有史以来最为盛大的婚礼,伟大的深渊之神有了他的神后,英明的邵野国王也有了他的王后。 从此,深渊不再是深渊,这里繁花遍野,苍翠茫茫,清澈的河流映着金色的阳光在这片丰收的土地上蜿蜒流淌,就连曾经囚禁过厄尔渡斯的叹息台下面也修建出了魔法阵,人类上去一次要收费五个金币。 多年以后,众神开始陨落,世界走向黄昏,邵野和厄尔渡斯并肩坐在高高的叹息台上,看着无尽的黑暗渐渐吞噬了大地。 厄尔渡斯转过头,刚要开口,邵野却抢先吻住他的嘴唇。 不必再说,他都懂的,他们很快就能重逢的!很快! 厄尔渡斯愣了愣,随即抬手紧紧抱住了邵野。 吾爱永恒。 一切终结。 邵野睁开眼,头顶上方的保护罩正在缓缓升起,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站在一侧,和他每次从游戏中苏醒时看到的一样,微笑地看着他。 作者的话: 下一章就要帮少爷找记忆啦! 不过明天大概会休息一天,我得捋一捋剧情 等会儿我会在评论区置顶个评论,大家可以在下面许愿番外啦! 第170章 工作人员对邵野道:“永无乡第一季直播在今天完美落幕,恭喜你邵先生,你是最后的赢家。” 啧,意料之中,完全没什么惊喜的感觉呀。 邵野甚至都不记得他们志愿者在每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不过想来也不是特别重要。 他哦了一声,平复了一下自己胸腔里剧烈的心跳,然后从游戏仓里坐起来,转过头满怀期待地问工作人员:“陛下醒了吗?” 工作人员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回道:“目前还没有。” 邵野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道:“你们不是说,等直播结束了,陛下应该就能醒过来的吗?” 工作人员谨慎地回想了一下,这话好像不是他说的,他对邵野道:“邵先生,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您可能要问我们的组长。” 邵野点点头,然后起身从游戏仓里跳出来,迅速奔着璩从峵组长的办公室就跑过去了。 办公室里的璩从峵正在跟元老院开线上会议,见到邵野来了,毫不犹豫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邵野。 邵野警惕地看了璩从峵一眼,干嘛呀?要退位让贤吗? 那多不好意思啊! 他一个月工资是多少? 璩从峵向邵野解释道:“陛下的情况元老院的领导们比我更清楚,邵先生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在这里向他们提问。” 一听这话,邵野顿时来了精神,他赶紧坐下,只是没等他开口,对面就已经先把裴观渡目前的情况给邵野进行了一轮较为详细的汇报。 嗯,其中百分之六十的专业术语邵野都听不懂,不过最后的结论他还是能听明白的,那位领导说,陛下游离在宇宙间的意识已经全部回收完毕,一切顺利的话,最多一个月,陛下就能苏醒过来。 也行吧,反正他已经等了这么久了。 会议结束后,璩从峵对邵野道:“邵先生你先休息一周,一周后,我们为你进行第一期的记忆恢复治疗,你看怎么样?” 邵野好奇问道:“还有第二期吗?” 璩从峵如实回答说:“那要看第一期治疗结束后,你是否成功恢复记忆。” 邵野啊了一声,就是说,也有可能要治到第九十九期是吧。 他又问:“你们的成功率提升了吗?” 璩从峵摇摇头,对邵野道:“暂时还没有。” 算了,五十就五十吧,成功了最好,失败了就下次再来,这个几率还是比抽卡要高出很多的。 而且他自己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总不能靠晚上做梦把从前的记忆都梦回来吧,他又不是每次做梦都能梦到陛下的。 跟璩从峵确定好时间后,邵野回去匆匆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服,坐上专车,前往皇宫。 大概是大家都知道陛下要醒过来了,工作人员们的表情看起来明显比邵野之前来的时候轻松不少,甚至还有人开着玩笑叫邵野皇后。 还不是呢!乱说!回头让陛下加他工资! 嘿嘿。 裴观渡依旧在沉睡,温暖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射进来,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上,他的头发更长了,应该修剪一下了。 邵野坐在床边,听着周围各种机器滴滴响个不停,他一边偷偷摸着裴观渡的头发,一边想等陛下醒了,自己见到他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你好? 太生疏了吧。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这句好像可以,但太普通了,被其他人抢先了怎么办? 我想你了…… 邵野心里忽然有点酸酸的,他确实想他了,虽然严格来说,现在距离他们上一次分别还不到两个小时。 一个月好漫长,陛下能不能早点醒来呀? 裴观渡的脸色苍白,唇色也是淡淡的,睡着的时候,精致的眉眼看起来格外温柔,像是一尊上好的白玉石像,邵野看得有些入神,脑中突然产生了一个特别大胆的想法,他能亲陛下一口吗? 偷偷亲一下,陛下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邵野小心低下头,在他的嘴唇快要碰到裴观渡脸颊的时候,他的动作一顿。 陛下肯定不会介意的,但这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多人都在看着,还是算了吧。 他转过头,发现身后的工作人员不知什么时候也都转过头去,正跟自己身边的同事小声讨论着这个数据是不是有哪里不对,要不要重新做个实验再看一下。 邵野:“……” 演技太差了!比自己还差! 手里的报表都拿倒了,还这个数据怎么不对呢!它能对吗?! 邵野收回视线,在椅子上坐好,继续看着裴观渡发呆,他恍惚间好像听到了这些工作人员失望地叹气声。 邵野无语,他们自己没有对象吗?不会回去找自己的对象亲吗? 到了晚上,邵野本来是该回永无乡基地的,不过工作人员提示他说,他们可以在陛下的床边再支上一张单人床,让邵野晚上留在这里。 邵野瞪大眼睛,看向工作人员的目光里带着八分惊喜两分控诉,有这种好事,怎么不早点告诉他! 工作人员像是读懂了邵野眼中的控诉,对他解释说:“外人想要在皇宫留宿,必须要经过陛下或者宫务总管的同意,因为陛下正在昏迷,而您又失忆了,无法正常履行宫务总管的职责,所以之前我们也不好擅自让您留下。” 那个时候邵野还有刺杀陛下的嫌疑,谁敢让他在皇宫留宿?但这话现在可不能再说了,毕竟他还不想跟唐副院长一起前往戈乐星去扶贫。 邵野摸摸下巴,外人?自己算是外人吗?他又向工作人员问道:“那为什么你们晚上可以留在这里?” 工作人员道:“我们属于特殊时期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邵野:“……” 自己还不够特殊吗! 工作人员紧接着说道:“邵总管,我们小组经过激烈讨论,最后一致认为,接下来有您陪在陛下身边,肯定会更有益于陛下的恢复。” 也就这句听着还比较顺耳。 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下,房间里的工作人员也都离开了,暖黄色的灯光洒落下来,邵野的影子落在裴观渡的脸上,像是在他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邵野盯着自己的影子看了一会儿,调整了一下自己脑袋的角度,撅起嘴巴,就像是亲到了裴观渡的嘴唇,想了想,他又拿起光脑,一连拍下好几张照片,然后看着照片嘿嘿傻笑起来。 为了保障皇帝陛下的安全,除了房间门口有专人把守,每隔半小时有工作人员来查一次房外,病房内还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观看,屏幕前的工作人员急得脑门都要冒汗了,恨不得上手把邵野的脑袋给摁下去。 亲上去啊!怎么不亲啊!亲上去陛下说不定就能醒了!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了,邵野困得都打起哈欠来,才进了浴室冲了个澡,爬上床,他侧过身面朝着裴观渡,不久后就沉沉睡去。 因为邵野在一周后要进行记忆恢复治疗,这段时间需要在永无乡基地进行一些必要的检测,所以没有办法一直待在皇宫里面。 邵野的日常很久都没这么充实过了,他白天要检测,要锻炼,晚上要去皇宫陪陛下睡觉,在休息的间隙里,他还要登上论坛,学习一下新知识。 【唐副院长改造戈乐星的时候是不是也该跟陛下和少爷学学,要不直接搞个同款吧,有点想去】 看到这个标题的时候,邵野下意识呦了一声,唐启川还在戈乐星待着呢,点进去,首楼是一张唐启川戴着草帽扛着个锄头在田间忙碌的照片。 一般情况下,锄头这类有点笨重的工具都是由机器人来操作的,唐启川一个副院长,实在没必要这么亲力亲为。 聪明的坛友们分析他是在卖惨,于是下面回复全是桀桀桀桀桀。 邵野看着挺爽,也复制了一串桀桀桀发了上去。 他回到顶楼,又欣赏了一下唐副院长被太阳晒得黑里透红的脸蛋,心满意足地从楼里退了出来,点进了另一个在首页加精飘红的帖子里面。 【兄弟姐妹们!你们说这么长的假期我们干什么好呢?】 假期?什么假期? 邵野点进去一看,网友们秉持着严谨的学术精神,认真商讨一番,一致认为认为陛下和邵野大婚的时候应该给他们七十天假。 邵野张大嘴巴,这些坛友是真敢想啊!直接把他和陛下关进永无乡里面得了,他们就能天天放假了。 他摇摇头,退了出来,放下光脑,继续看着裴观渡发呆。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邵野再次躺进永无乡专属定制的游戏仓里,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为了找回自己的记忆,他却还是觉得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次是独属他一个人的旅行。 …… 天空昏暗,整座城市里弥漫着浓郁的灰色尘雾,许多巨大的、奇异的身影在尘雾中若隐若现,墙角年迈的流浪狗对着奔跑的路人狂吠,一张嘴就吐出一颗血红的瘤子,背上长出两只人手的宠物猫叼起那颗瘤子,一下子窜到流出脓液的树上,远处的高楼也在视线里扭曲成触手的形状。 嗡嗡嗡—— 嗡嗡嗡—— 像是成千上万只虫子振翅的声音,人类理智逐渐崩溃,他们四肢扭动、尖叫着、狂笑着、哭嚎着……末日就要到来,一切都不能幸免。 突然间,东方的天际出现一束的光亮,尘雾消散,城市开始恢复它原本的模样。 是什么东西的碎片从天空纷纷落下,灰色的、白色的,像是下了一场的浩浩漫漫的大雪,所有声音都被吞没,视野里,一个少年的身影渐渐走近。 第171章 小助手点开邵野前两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单,摇着头连连叹气。 满分一百二的试卷,邵野第一次考了五十七,第二次考了八十三,进步很大,但问题是有了他们组织最专业的师资团队做辅导,其他学员闭着眼都能考上一百一,他这个成绩怎么可能混进近卫军内部?第一场考试就得惨遭淘汰。 不过眼下他们组织正在筹备一个非常大胆且疯狂的计划,一旦成功,帝国就会在他们组织的带领下,迈入一个崭新的时代。 这个计划施行的过程中需要一些背景清白的帝国公民来给他们试错,邵野就很符合他们组织的要求,而且他在自我介绍里还写了自己擅长多种格斗术,虽然小助手也没有亲眼见识过,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看他的体检结果,应该是比许多成年男人要强壮不少的。 耗材而已,就算邵野在执行任务过程中不幸遇难,他们也不会太心疼。 小助手心思一动,立即向上级请示,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上级的回复,说可以派邵野去接近一个男人,仔细记录下男人每日的活动路线,上报给组织。 小助手把上级发来的资料仔细看了一遍,在心里确定好自己接下来该对邵野使用哪一套话术,然后就给他发了条消息过去。 【你感觉自己觉醒了吗?】 邵野正在翻看自己刚收到的考试资料,听到消息提示音,还以为小助手又给他发来一份资料,兴冲冲点进来一看,结果是问他觉睡没睡醒。 邵野有点心虚,难道自己刚才睡觉被发现了?怎么发现的?在他家里安装监控了? 真装监控可以报警了吧,邵野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他现在是住在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出租屋里,卧室里除了一床一桌也没有其他家具了,四面墙上被邵野贴满陛下的新闻,应该没有能藏摄像头的地方。 难道他是在诈自己? 邵野不放心,拿起光脑仔细扫描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才动动手指,在回复框里输入:早就醒了。 不对呀,不能这么说,邵野把自己刚输入的文字全都删除,重新编辑,发送过去。 【我根本没睡,怎么能说醒呢?】 小助手看到邵野发来的这条回复,忍不住呦了一声,这话说的居然有点水平,看来他对皇帝的统治是早就不满了,但凡他的分数能过百,就凭他的这份心,组织一定会把当成后备人才好好培养的。 可惜了。 想要加入他们组织,成为黑桃中的一员,只有对帝国的不满是远远不够的。 小助手随手又敲下一长串文字发了过去。 【刚才杰克斯老师给我发消息,说想找位学员帮他办一点事,办得好的话,杰克斯老师会给这位学员进行专业地一对一的辅导,保证他能顺利进入近卫军培训营。新招收的这批学员里,我跟你的关系最好,所以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而且你应该知道,杰克斯老师的课可不是一般人能听到的,他之前的学生就算没当上御前近卫军,也是军队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真的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好好考虑一下,赶快给我答复,杰克斯老师那边比较着急,你如果没空的话,我得抓紧时间去联系其他学员了】 邵野的目光在那句“保证他能顺利进入近卫军培训营”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杰克斯课讲得怎么样邵野还没听过,但是他整理编辑的课件确实让邵野受益匪浅,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内,他就提了二十多分,按照这个进度,邵野完全有理由相信,一个月后自己就能冲上一百一了。 这个小助手人还挺好的,等他以后真的被陛下选进近卫军,肯定到论坛上帮他们多多地打广告。 不过,现在还是要谨慎一点,谁知道那个杰克斯老师要他做什么事?要是想对他潜规则……他怕自己到时候一个控制不住,把他鼻子打歪了。 【要办什么事?】 【杰克斯老师让你接近一个男人,接近之后,再听从我们的指挥行事】 邵野:“?” 哪种接近?不会真的要搞潜规则吧! 【什么样的男人?为什么?】 【男人身份比较特殊,而且我们也不是很确定,所以暂时不能明确告诉你答案,我只能说,他是给帝国带来一切罪恶的元凶】 哦呦!听起来很厉害呀! 不过这一切罪恶指的都是什么啊?那么多的恶性案件明显不可能是同一个人犯下的,小助手说话一点都不严谨,他这样肯定通过不了考试。 邵野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会儿,转念一想,他们一个给人补课的培训班,居然还操心起国家大事来了,难不成他们上面有人?或者说这个培训班就是上面的人开设的? 怪不得他们手上能有这么多的独家资料,甚至还能保证学员通过近卫军的考试,这样的话就完全说得通了。 说不定就连陛下也知道这个培训班的存在,自己要是能圆满完成任务,那加入近卫军这事不就彻底稳了! 邵野盯着屏幕的那双眼睛越来越亮,他仿佛已经看到未来的自己穿上一身帅气军装,站在陛下身后的风光场景了。 小助手觉得自己都提示到这个份儿上,即使不用他们指挥,听了这么多天教授演讲的邵野心里肯定也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只要他们稍加引导,邵野必然要对男人出手,他们暂时还不需要邵野杀死男人,邵野也没有能力杀死那个人,他们只是想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测试,找出男人身边防护的漏洞,然后—— 将男人一击毙命。 不过保险起见,小助手还是问了一句。 【所以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吧?】 【知道知道】 为了防止帝国的稳定被破坏,为了顺利进入近卫军的队伍,他一定会紧紧盯住那个男人的,尽快找到他的犯罪证据,把他送进局子里。 小助手对邵野难得的机灵感到十分满意,懂了就好,如果邵野在跟踪途中不幸壮烈牺牲,他一定会向上级申请,为他颁发一个荣誉黑桃成员的奖章。 小助手心里已经把邵野当成了自己的三分之一同伴,他给邵野发了一句他们黑桃组织的口号。 【为了更好的帝国!】 一个小小培训班都能有如此格局,背后定有大人物在支持,邵野很快回了一句。 【保证完成任务!】 邵野本来还有点担心跟踪男人可能会耽误自己的学习,但小助手跟他说男人每天出来活动的时间并不长,最多三个小时就会回去,而且他并不是每天都会出来,如果男人没做出特别举动的话,邵野也可以一边跟踪一边学习。 邵野腹诽,还三个小时活动时间,这是监狱放风吗? 关上和小助手的通讯界面,邵野深吸一口气,开始刷题。 邵野一连刷了两套题,对完答案,在翻开第三套卷子的时候,眼前的字体好像都旋转跳跃起来,他闭上眼,痛苦地啊了一声,他果然还是很讨厌学习,打小就讨厌! 好想去健身房锻炼啊! 他薅了薅自己的头发,但是他的头发太短了,根本薅不动,他低下脑袋,在桌上撞了两下,终于又清醒了一点,那些字也不跳了,邵野调整了一下屏幕的亮度,继续刷题。 他一直刷到晚上十一点多,正常情况下,他傍晚听演讲的时候睡了一个多小时,这个时间不至于太困,但刷题这种事实在算不上正常情况,邵野上下眼皮打得不可开交,当他发现自己把“13”看成“b”,并且一点都不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时候,就知道这题是没法刷了,他起身到浴室简单洗漱了一下,爬上床倒头就睡。 他又梦到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邵野出生在帝国西北部的一座普通的小城市里,他的爸爸妈妈在他出生不久后就分开了,并且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都当从来没有邵野这个孩子。 邵野跟在爷爷的身边,生活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坏,他从小身体就特别棒,打起架来无师自通,但爷爷总是担心,他们是没有背景的人家,他这个不愿吃亏的性子,以后可能要惹出麻烦来。 爷爷的担忧应验了,十一岁那年,邵野跟另一个小朋友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把当地一个小富二代给得罪了,小富二代放出话来,要让他们好看,不久后,他找了一堆十七八岁的青年追着他们两个满街跑。 邵野再能打,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根本不是这群青年的对手,他被堵在巷子里挨了一顿好打,而他的同伴因为在不久前拜了个老大,把老大的名字一报出来,刚才张口闭口要草他们全家的青年们一下子就蔫了,放了两句狠话,就跑开了。 邵野:“……” 什么老大这么好用啊? 那是邵野第一次对爷爷口中的背景有了深刻的认识,他觉得自己也应该给自己找个厉害的老大。 小小的邵野在找老大这件事上很有觉悟,他要找就要找最厉害的那个。 经过一番打听,他们城市里有个叫“d哥”的人好像特别厉害,小富二代他爹在他的面前都要点头哈腰,殷勤奉承。 邵野对这位“d哥”充满兴趣,在听说他每天都带着他的小弟们吃香喝辣后,他的这份兴趣就更大了。 邵野觉得,自己虽然年纪小,但是凭借他的本事,以后肯定能成为d哥最信任的小弟,哈哈。 只是这位d哥挑选小弟实在严格,要提交申请、填写表格、交入门费,还要给他手下的小弟们送礼,打通关系,在邵野送出两瓶汽水、两张足球票和五支冰淇淋后,他终于迟钝地发现,自己好像被骗了,不哈哈了。 第172章 男人的个子很高,邵野目测他比自己应该还要高出一点,浅灰色的风衣垂到他的膝盖,风衣上两排银色的扣子在红色的椅背上折射出闪亮的光点,他蓝色的眼眸微垂,看向脚下,跟随人流向塔罗斯大剧院走去。 邵野快速收起手里的光脑,偷偷跟在男人的身后,一起走出剧院。 晚霞将西方的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绚烂的红色,帝都里的摩天大楼表面反射着夕阳的光,像是燃烧成了火海。 男人离开剧院,独自行走在帝都行人熙攘的街道上,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细细长长,晚风吹起他宽大的风衣,使他的身影看起来更瘦削了一些。 邵野悄悄跟在他的身后,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接下来是要往哪里去。 男人走到路边停下,似乎是有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他转过头向后看去,邵野连忙闪身躲到一旁的路牌后面,躲完他就后悔了,男人又不认识自己,这种情况他完全光明正大地走过去。 哎,也不能怪自己,他已经很久没做过这种事了,上一次跟踪人,好像还是十几年前在冰城的时候,当时他为了能早日投靠到d哥手下,没少贿赂他们小学足球队的队长,但那位队长总是跟他说d哥没时间,下次一定。 邵野在被他鸽了三个月后,终于怀疑他说自己是d哥表弟这事很可能是骗人的,放学后他跟了这位队长一路,发现白天说着自己晚上要跟d哥抢地盘的队长,其实是在图书馆里面偷偷学习。 就这还整天跟同学吹自己有多聪明,一点都不学就能考班级前三。 寒心,真的寒心。 邵野一威胁,这位队长就什么都给说了,他根本就不认识d哥,之前给邵野看的合照里的人其实他二舅。 啊,更寒心了。 说起来d哥的头发好像也是白的,那场灾难结束的时候,邵野只远远地看了他一眼,虽然没看到他的长相,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很特别的气质,像是生来就该站在万人之上,确实不是队长他二舅能比的。 与生前喜欢到各地去视察然后拍下自己各种英明神武照片的老皇帝不同,裴观渡从来不在公众面前露面,他登基这么多年,只有几张照片里出现过他的身影,但是拍摄者与他距离太远,拍得都不怎么清楚,如果没有重点标注,根本不会知道那是他。 邵野把带着他照片的报纸和杂志都买回家,一份锁在床下的小柜子里,一份贴在墙上。 邵野将自己的思绪从回忆中抽了出来,他想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男人没发现异常,也该回过头了,便小心翼翼把脑袋探了出来,结果正好对上男人那双蓝色的眼睛,邵野吓了一跳,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 缩完邵野又后悔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怕他发现啊! 裴观渡垂眸,看向站牌下面的影子,一眼就能看出那里藏了个男人,寸头,身高应该在一米八五到一米八七之间,身体很强壮。 他们大概是真的没人了,这么笨的杀手也能派出来。 裴观渡收回目光,上了刚刚驶来的节能车,邵野见他上了车,也赶紧跟了上去。 现在还不到下班的时间,车上的乘客并不是很多,剩了很多空座,但裴观渡只是站在车厢的角落,避开其他乘客,看着窗外各种风景在他的眼中飞快掠过。 邵野盯着他发了会儿呆,回过神儿的时候暗暗唾弃自己,现在不学习看什么男人啊,他都过了两遍安检了,身上肯定没有炸弹。 而且即使有炸弹,也会被藏在风衣里,不可能在脸上的。 邵野赶紧把光脑从口袋里掏出来,抓紧时间学习,只是本来他对学习就有点过敏,时间一长就容易头晕,现在坐在车上,就更晕了。 男人在星光湾下了车,这里是帝都有名的富人区,太阳落山,天色暗下,两边的路灯整齐地亮起,男人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走了很久,邵野一直轻手轻脚跟在他的身后,只要男人稍有察觉,他就立刻躲进路边的花丛里。 最后,男人走进一座带着花园的小别墅里,这下邵野可没法继续跟踪了,毕竟男人要是报了警,把他送进局子里,那他这辈子都当不上陛下的近卫军了。 邵野挡住脸,来到别墅门口,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记下门牌号,然后又在地图上做好标注。 房间里的裴观渡神色冷淡地看着监控屏幕里青年的动作,青年二十多岁的样子,小麦色的皮肤,剃着寸头,白色的背心外披了一件蓝白格子的衬衫,衬衫没有扣扣子。 他的身材的确强壮,手脚修长,而过于饱满的胸肌让人不禁怀疑他的衬衫不是故意敞开的,而是根本扣不上。 一路上他给了青年很多次机会,但青年或许是没有笨到家,或许是他们组织还有其他的计划,一直没对他出手。 裴观渡在沙发上坐下,视线停留在青年脸上的那片纸板上,然后视线又往下落了落,心想,他这只挡住脸怕是不够吧。 不久后,青年往后退了几步,大概是以为自己已经不在监控的范围内了,就把手里纸板放下,蹲在地上不知在谋划着什么,表情从凝重到惊叹,再到费解。 邵野正拿着光脑在查附近的房价,他简单算了一下,按他之前给人当保镖的工资来算,他得从上上上上辈子开始打工,并且不吃不喝,才能在这里买下一栋面积最小的别墅。 太贵了吧! 这个男人好有钱。 他都这么有钱了还坐节能车,怎么可能是造成帝国一切罪恶的元凶嘛! 邵野收起光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下这个情况他应该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他总不能在这里守男人一夜吧。 他给小助手发了条消息,就打算回家了,两分钟不到,小助手的回复就过来了,让邵野好好休息,他已经跟上级报备过了,他今晚可以不用听那个老教授的演讲,等会儿他会把明天的资源包发给邵野的。 听!怎么能不听!多么好的催眠素材啊!而且每次那老教授演讲一结束,邵野就能准时醒过来,可比闹钟好用多了。 邵野立刻向小助手表示,等会儿自己一定不会错过老教授的演讲。 小助手看着邵野发来的这条消息十分感动,这么多年过去,邵野还是第一个主动要听老教授演讲的人,老教授讲课每天都是那一套,小助手自己都不怎么能听下去了。 邵野果然是对这个帝国积怨已久!但凡他的成绩能再好点,那他简直就是为他们组织而生的! 小助手决定不管邵野这个耗材还能用多久,在他活着的时候,自己一定要代表组织好好培养他,日后就算他当不上近卫军,只要他能混进皇宫,对他们组织也一定大有用处。 小助手没有指望邵野能在第一天就对那人下手,他收到邵野顺利到家的消息后,问他今天有什么收获? 收获?眼睛享受了一下算是收获吗?那个男人是真的很好看。 但是这话不太好跟小助手说,小助手要是上报给上面的大人物,大人物以为自己是个看重外貌的人就不好了,邵野想了想,转移话题。 【你们确定这个人会对帝国造成危害?】 【他已经对帝国造成危害很久了】 这还是个倒装句吧! 【我看着不太像】 【一个人的好与坏,善与恶不是只凭借外表就能判断出来的,你已经做过很多套模拟题,应该对这点有所了解的呀】 邵野点点头,小助手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但他真的不像啊! 结束与小助手的对话后,邵野先去论坛打了个卡,然后进入直播间,准备补觉,白发苍苍的老教授不知道是不是喝酒了,今晚看起来格外热情澎湃,神采飞扬,邵野看他这副样子本来还有点担心自己接下来的睡眠质量,好在他的演讲是一如既往地催眠。 醒来接收了小助手发来的资料,邵野便开始了紧张的学习,他先做了一套模拟,做完对答案,算了一下分数,这次居然有九十分! 九十分啊!这可是他第一次考到九十分,一百一不是梦!一百二也能冲! 邵野奖励自己出门绕着小区跑了五圈后,回来学得更投入了。 第二天,男人没有出现,邵野去健身房放松了两个小时,就立刻回来继续学习。 第三天,男人去了郊外的落鲸湖散步,邵野带着大大的草帽,把自己的脸完全挡住,然后扮成船夫,带着男人在湖面上转了一圈,男人温柔地向他道谢,只是下船的时候,脸上好像有点失望。 第四天、第五天…… …… 邵野一连跟了他整整一周,实在是没发现他有什么反社会的行为,不过小助手的语气却是越来越肯定了,也可能男人把自己的另一面隐藏得比较深。 邵野一脚把路中央的石子踢开,怎么这么有钱的地方也有垃圾,机器人怎么打扫的,得投诉啊,邵野正在心里吐槽着,突然看到刚刚进了别墅里的男人又走了出来。 邵野想要躲起来,然而周围根本没有能让他藏身的地方,远处倒是有个大大的垃圾桶,可现在过去也来不及了,好在他急中生智,连忙背过身去,佯装出正在与人通话的样子:“喂?小王啊,这点小事你不用整天来找我了,三亿星币而已,就是一套房的事,赔了就赔了,我两天利息就赚回来了。” “什么?你说陛下想要召见我,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去,你等我一会儿啊!”邵野说完,下意识就往垃圾桶的方向走,好在他及时收住脚,转身向街道另一头走去。 第173章 没过一会儿,服务员就给邵野续上了一杯纯净的白开水,邵野捧着水杯,努力竖起自己的两只耳朵,想要探听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然而可惜的是,男人再也没有说话了。 所以他到底要炸什么呀! 不久后,裴观渡用完晚餐,起身离开餐厅,邵野也赶紧喝光自己杯子里的白开水,悄悄跟在他的后面。 夜晚的帝都繁华热闹,五光十色的灯火汇成璀璨的星海,在城市间快速奔流,头顶悬空的灯牌不断变换颜色,映在男人白皙的脸庞上,从这里向东北方向眺望,就能看到皇宫里那座高高的白色塔楼。 邵野躲在垃圾桶后面,抬起头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他情不自禁地张大嘴巴,哇哦!他不会是想要炸皇宫吧! 裴观渡收回目光,回头看了一眼路灯下面的垃圾桶,青年那么大一只,即使已经极力把自己缩成一团,还是没办法把自己完全遮挡起来,毛茸茸的脑袋隔一会儿就探出来,发现他没离开后,就迅速缩回去,像只小老鼠,看起来是真的不聪明。 要不他下次出门自带个大号的垃圾桶算了。 裴观渡唇角翘起一抹不大明显的弧度,上了飞车,直达皇宫。 邵野只能蹲在垃圾桶后面,眼睁睁看着那飞车一眨眼就消失在他的眼中,这个方向……他不会真的要去炸皇宫了吧?! 他赶紧拿出光脑,给小助手发了条消息。 【他好像要去皇宫了,你们小心点】 小助手收到邵野的消息,还有点懵,那个人去皇宫不是很正常吗? 【怎么了?你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邵野只是听到那么一句“都炸了吧”,其他的起因经过一概不知,他想让皇宫提高警惕,又怕自己冤枉了好人,毕竟那个男人看起来真的不像坏蛋。 他删删减减修修改改,艰难地组织语言,最后勉强满意,把编辑好的文字给小助手发了过去。 【反正你们让皇宫里的人多注意吧】 小助手有些惊讶地看着邵野发来的这条消息,皇宫里确实有他们黑桃组织的人,邵野居然能够猜到这一点,真是让人意外,这个智商不像是模拟只考八十分的人。 【好的,我会把你的话如实上传的,如果真的有情况发生,你就是我们的功臣】 邵野的眼睛一亮,那他是不是可以梦一下近卫军队长这个位置?嘿嘿。 小助手把邵野的消息转发给上级后,又回来继续忽悠邵野。 【不过你都已经跟了他这么多天了,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这不巧了吗?邵野刚刚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明天就行动,放心吧,1号计划不行,我还有2号计划】 小助手很惊喜,感觉最近邵野的智商确实是有所提升了,居然还能想到安排备用计划。 【那就好,注意安全,如果……组织会永远记住你的!】 如果啥呀?神神秘秘的,不能说清楚点吗? 邵野给小助手回了条消息就收起了光脑,准备回家,他在垃圾桶后面蹲的时间太长,腿都有点麻了。 小助手看着邵野发过来的“为了帝国”四个黑体加粗的红字,满意地点点头,今年他们招收的学员里,邵野的觉悟是最高的,甚至比他们很多组织内的同伴觉悟都要高,值得重点培养。 邵野回到家后,在老教授的催眠声中小睡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做卷子刷题,今晚他给自己安排的模拟考试只考了八十八,数字还挺吉利的,但光有吉利没用啊,邵野发出沉痛的叹息,怎么还能退步了呢!明天不能再吃芒果布丁了。 他今天一晚上都没睡好,一会儿梦见漫天飘雪的冰城,一会儿又梦见熊熊燃烧的皇宫,他站在那座高高的正在倒塌的白塔前,把自己九十分以下的卷子全都丢进了大火里面,爽! 夜晚的皇宫静悄悄的,只能隐约听到花丛间的几声虫鸣,在裴观渡登基之前就已经潜伏在皇宫里的黑桃成员第一次收到来自组织的温馨提醒,然后他们刚一冒头想打听今天都发生了什么,就被近卫军给抓获了。 裴观渡知道皇宫里有黑桃的卧底的,向来也不怎么在意,他没想到自己今日在餐厅里随口一说,能把皇宫里的这些个卧底都惊动了。 整个黑桃组织看起来都不怎么聪明,怪不得能找来那么笨的杀手。 裴观渡伸出手,把棋盘上的黑色棋子全都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看着垃圾桶,忽然又想起那个青年来,无声笑了一下,起身回了寝殿。 第二天早上邵野一睁开眼,就拿起床头柜子上的光脑,搜索起昨晚的新闻,把各大网站都浏览了一遍,确定帝国内各地都没有爆炸发生,邵野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点开论坛,发现坛友们正在讨论昨晚皇宫内查出的两个恐怖组织成员,不过目前他们已经被扭送到监察院了。 邵野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心脏好像都漏跳了一下,这其中不会就有那个男人吧? 他形容不好此时自己心底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觉,捧着光脑呆了半天,最后只能用自己刚学到的成语发出一声贴切的感叹: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也不一定就是为贼了,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从这条新闻来看,小助手的确是把自己的话传达上去了吧,他们会记得自己的功劳吧,想到这里,邵野本来还有点低落的情绪一下子又飞扬起来。 小助手发来消息,说感谢邵野的提醒,虽然他的提醒并没有什么用,组织怀疑皇宫应该是早就盯上他们两个了。 总之,组织对邵野是越来越看好了,之前觉得他是个耗材,现在组织认为邵野是一块璞玉,好好打磨,以后应该能有大用。 【要不你暂时就先不要跟踪那个男人了吧?考试更重要】 邵野看到这条消息,立刻了然,原来被抓的不是他啊,像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立刻兴冲冲地给小助手回了消息。 【不用担心,我有自己的安排,不会耽误学习的】 小助手在心里叹气,他怕耽误邵野的小命,但难得看到一个这么积极去执行任务的同伴,他也不好一直阻拦。 将上午的学习计划都完成后,邵野背上沉甸甸的大背包,坐上节能车,来到星光湾。 男人的房门紧闭,可能是外出去了,还没回来,邵野脸上戴着一张兔子侠的面具,环顾四周,确定这里没人后,把自己背上的大背包放在门口,然后转身就跑。 他并没有跑远,而是躲在路边的花丛后面,看到有机器人要把他的背包当成垃圾清理走,他还跳出来跟机器人辩论一番。 邵野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便靠着身后的树根坐了下来,打开光脑,作为一个优秀的近卫军预备役,他绝不放过一丝一毫能学习的机会。 裴观渡直到午后才从皇宫出来,回到星光湾这边,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监察院的老院长,是来商议对黑桃这个恐怖组织的处理方案的。 老院长在得知黑桃居然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把手伸到皇宫里后,认为他们之前制定的方案实在太过温柔,面对这种毫无人性的恐怖分子,应该直接用星舰轰了他们的老巢,将他们全部绞杀,一个不留。 但陛下仁慈,认为他们组织中可能有人是一时受了蛊惑,罪不至死,他们每个人的罪行应该根据判断他们的实际行为来判断,只允许他们先把黑桃的武器库给炸掉。 老院长一下车,就看到门口放着的黑色包裹,老院长连忙转头问裴观渡:“陛下,这是什么?” 裴观渡也不知道,不过他大概知道这东西是谁送来的,毕竟他藏身的技巧实在算不上高明。 邵野在听到飞车呼啸的声音时就已经收起光脑从地上站了起来,紧张地注视着裴观渡的动作,他站在这里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他只是害怕男人会把他的包裹给当成垃圾丢了,那他就得花钱再准备一份,很贵的呀。 为了考试,他都好几个月没出去工作了,钱还是要省着点花。 看到男人让机器人管家把包裹抱进别墅里,邵野放了心,开开心心回家去了,他刚刚考了九十三分,今晚可以多吃一份芒果布丁。 进了别墅后,老院长试着提了一下机器人手里的包裹,挺沉的,至少能有个二十斤,这里面不会是炸弹吧?或者其他危险的物质? “陛下小心!” 在老院长话音落下的同时,机器人管家收到裴观渡的指示,已经将面前的包裹打开。 陛下怎么能这么冒失,就算没扫描出来危险物品,也该让机器人在十米以外的地方把包裹拆开,年迈的老院长来不及想太多,连忙挡在裴观渡的前面。 只是那包裹里面没有毒气,也没有炸弹,里面装的全是书。 机器人把这些书一本一本地捡出来,放在裴观渡面前摆开。 《我们的帝国为何而强大:伟大的君主》《荣耀帝国全集》《天佑帝国!陛下万岁!》《白塔上的和平鸽》《帝国法典全解析》《救救孩子们》 其中《救救孩子们》的封面是一个刚经历过一场爆炸衣不蔽体的小女孩,在她的周围横陈着她家人的尸体,她的眼睛空洞,表情麻木,伸出两只手,像是在向摄像者讨要食物,也像是在渴求和平。 裴观渡确定,确实是那个青年送过来的,他抬起手,揉了揉额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院长仔细检查过,这几本书应该都是刚从书店里买下来的,没有任何问题,他甚至还把每本书翻开让机器人又扫描了一遍,确实上面不含任何对人体有害的元素。 第174章 英雄救美果然是拉近距离的好机会啊,邵野似乎没想到裴观渡会答应得这样容易,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加灿烂了,对着裴观渡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裴观渡的目光重新落在青年的脸上,青年剔着短短的寸头,眉毛浓而黑,眼睛黑而亮,鼻梁高挺,嘴唇饱满。 裴观渡不大在意旁人的外貌,不过按照大众的审美,青年的长相应该算是很英俊的,是特别阳光的那种英俊,只是他的眼睛有些圆,眼角也有点下垂,所以有些时候会显得人有点呆。 “能站起来吗?需要我扶你一下吗?”裴观渡低头柔声问他,他这样说着,却并没有要伸手扶起邵野的意思。 不过邵野也没注意到,他摇摇头,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向裴观渡自我介绍道:“我叫邵野。” “奥德伦。”裴观渡说。 奥德伦? 这一听就是个假名,不过他的工作可能确实不方便透露自己的真名,邵野在心里表示理解,也不拆穿。 裴观渡看着他那副仿佛已经看穿一切的了然表情,莫名又有些想笑,他问邵野:“我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邵野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抿了抿唇,眼睛看着斜上方的树枝,回答裴观渡说:“不会吧,我是第一次来这边发传单。” “是吗?”裴观渡脸上露出明显的怀疑,他说,“前段时间我在门口遇见一个人,他说他两天的利息就有三个亿,还要去接受皇帝的召见,我觉得他的背影跟你有一点像。” “哈哈,”邵野先是笑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对裴观渡说,“背影相似的人很多的,我要是有三个亿,还能在这里发传单吗?” “倒也是。”裴观渡点点头道。 邵野张嘴又叫了一声:“嗷嗷……” 裴观渡:“?” 他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邵野想说什么,贴心地提醒他说:“奥德伦。” “奥德伦先生,”邵野在心里把他的名字默念了几遍,然后指了指裴观渡手里的传单,满怀期待问他,“你对这些项目感兴趣吗?” 裴观渡笑容中带着一丝歉意,对邵野道:“不好意思,没兴趣。” 三个项目一个都没兴趣吗?炸哪里不是炸呀!去模拟战场炸还不用蹲局子!邵野保持着严谨地态度问:“那你对斗地主感兴趣吗?” 裴观渡摇头:“不玩。” 完了,又排除了一个无害答案。 那他到底是想炸什么?他对奥德伦了解太少,想查都无从下手,邵野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听到裴观渡问他:“你身上有没有伤?把玩偶装脱下来仔细检查一下吧。” “应该没有,”邵野说,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就是头有点晕,但应该也没事。” 裴观渡弯起嘴角,表情看起来似乎更加温柔了,他对邵野说:“你跟我进来吧,我让管家给你做个脑部检查。” “管家?”邵野抬起头茫然问道。 裴观渡道:“机器人管家,有医疗功能的。” 邵野只在广告上见过这种机器人,看到标价后面的那一串零就知道不是自己买得起的。 这位不愿意透露自己真实姓名的姓奥的朋友果然是好有钱,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想不开要扔炸弹呀! 邵野把身上厚重闷热的玩偶装完全脱下,他的上身穿了件印着小猫图案的白t,下身是条蓝色的短裤,露出修长的肌肉紧实的小腿。 裴观渡将他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眼,转身进了别墅内部,邵野连忙跟上去。 邵野之前给有钱人做保镖的时候,去过不少豪宅,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简约的,配色单调,家具也只有寥寥几样,像是刚从开发商手上买下来还没来得及装修的。 邵野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也许这里并不是奥德伦先生真正的家。 机器人管家把邵野脱下来的玩偶装送去清洗,然后邀请他在二楼医疗室里躺好,四周的检测仪器滴滴响个不停,邵野两只乌黑的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只警惕的小猫,生怕门口的裴观渡按下哪个按钮,把自己脑袋炸成碎片。 没炸,嘿嘿。 不久后,检测结果出来了,一切正常,邵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裴观渡把他带到楼下的会客厅里坐好,吩咐管家给他准备一份点心,不过管家好像没能量了,停在那里一动不动,裴观渡跟邵野说了声抱歉,让他稍等一会儿,他要去给管家充个电,就带着机器人离开了会客厅。 宽敞的足够容纳十几位访客的会客厅里此时就只剩下邵野一个人了,他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聊地观察着四周的布局。 沙发、茶几、书架,除了这三样,便没有其他的大件家具了。 邵野在沙发上坐好,目光落在对面的书架上,想看看能不能在里面找出自己前两天送来的那些书。 《如何制造一场华丽的战争》《爆炸的美学》《我曾敲碎过249颗美丽的头颅——一个杀人犯的临终自白》《盛大的死亡》《不要在爆炸声中哭泣》《客人,请选择你的死亡方式》…… 这都是些什么书啊?明明已经快到夏天了,外面的阳光也很明媚,但邵野还是觉得自己的后背有点发凉。 这也不代表什么,他闲着没事的时候也看些《三句话,让老板给了我十八万》《挂科后我靠直播成为亿万富翁》之类的爽文小说,他现在也没成富豪啊。 淡定淡定,邵野在心里安慰自己,然后从衣服里掏出一只耳机,塞到耳朵里,这下果然好多了。他起身想去给自己接杯水喝,忽然又注意到面前的茶几上还放了三份文件,其中一本还是摊开着的。 奥德伦他都这么光明正大地放在这里,自己应该可以看的吧? 《轰炸赫拉赛尔计划书》 邵野:“!” 《轰炸贝拉德穆计划书》 邵野:“!” 最后一份文件由于是打开着的,邵野不能在第一时间确定它的主题,他多看了两行,发现这是一份解剖笔记,下面还有一行像是刚写上去的备注:需要一名成年男性作为解剖对象,身高在185-190cm之间,体重在85-95kg范围内。 邵野咽了一口唾沫,作者人还挺好,都没要求黑色眼睛和小麦色皮肤。 裴观渡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对邵野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吧?” “没有没有。”邵野干笑一声,放下水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警惕地看着渐渐靠近的裴观渡。 “怎么不坐啊?”裴观渡走过来,笑着问他。 邵野默默后退了两步,回答裴观渡说:“我觉得还是站着舒服点。” 裴观渡嗯了一声,垂眸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文件,然后漫不经心地向邵野问道:“你看到了?” “没有没有。”邵野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裴观渡扬起嘴角,说出来的话直接让邵野心凉了半截,他说:“可我刚才在门口的时候,看你正在看它们呀。”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呀?邵野有点后悔自己戴了耳机,他艰难说:“我……我不识字,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说完还诶呀了一声,感慨道:“我前两天吃多了,感觉最近胖了好多。” 裴观渡:“……” 他们组织有没有人告诉他,他的演技是真的好差。 裴观渡笑了笑,看着邵野左耳上的那只耳机,又问他:“你在听什么?” 邵野立刻把耳机摘了下来,把音量调高,随后一道浑厚沉稳的男声就从他口袋里的光脑中传了出来。 “……第十三条,要对陛下绝对忠诚,不能有任何隐瞒;第十四条,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情况,都必须以陛下为重,不惜一切代价保证陛下的人身安全,第十五条……” 裴观渡沉默片刻,问道:“近卫军守则?” 邵野点点头,听到会客厅里都充满了这个声音,他心里好受多了,他这么强壮,还这么能打,连这点小情况都应付不来,以后还怎么给陛下当近卫军! 裴观渡突然真的有点想敲开眼前这个青年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都装了些什么。 “你听这个做什么?”他问。 邵野:“呃……” “不能说吗?”裴观渡又问。 邵野摇了摇头,又点了下头。 裴观渡倒也没有逼迫他必须说出答案,他在沙发另一侧没有被坐过的地方坐下,捡起茶几上的三份文件,然后抬头问邵野:“你喜欢爆炸和死亡吗?” 邵野摇头,谁会喜欢这个啊? “我很喜欢。”裴观渡微笑说道。 邵野:“……” 裴观渡继续问他:“你觉得这两座城市哪一座先被炸掉比较好?还是应该一起炸掉?” 当然是都不要炸啊! “贝拉德穆的人口多一点,炸这里的效果会更好一点吧。” 邵野开口,小声提议道:“奥德伦先生,您真不考虑罗尔西公园模拟战场一日游吗?” “模拟的有什么意思,对了,还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帮我个忙,我最近很痴迷解剖学,”裴观渡一边说,一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枚轻薄刀片,银亮的刀片在他修长而白皙的指尖转了两下,然后对邵野说:“我很想看一看一个身高186cm,体重91kg的成年男性身上有多少肌肉。” 这玩意儿医疗机器人应该就能分析出来吧! “那个……”邵野倒是不是很怕,但他感觉自己的计划现在必须要做出重大调整,他对着裴观渡笑了一声,道,“奥德伦先生,我想起我还有点事,我先走啦!” 第175章 在这场情节十分恶劣的绑架案发生的前半个小时,邵野还邀请裴观渡一起前往帝都中心的954大爆炸纪念馆听讲座,不过被裴观渡给拒绝了,他说自己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等他把贝拉德穆炸—— 裴观渡及时收了声,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把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青年。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有些恶劣地告诉邵野说,不久后他就可以在星网上看到关于贝拉德穆的新闻了。 他不是很想看到哇! 然后裴观渡就这么被邵野绑回家去了。 裴观渡身边一直有人在暗中保护,只要他一个手势,青年瞬间就会被击毙,但他实在太好奇青年接下来会做什么了。 邵野蹲在地上,仰头看着被自己绑在椅子上的男人,男人倒是没有流露出任何恼怒的表情,那双眼睛,那双蓝色的犹如倒映着一方晴空的清晨湖面的眼睛,正微微垂下,温柔地看向邵野。 邵野避开他的目光,抬手揉了揉脸,后悔,非常后悔,他计划里明明不是这样的,他是要把这位奥德伦先生送去警局的,但上了车后,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热,就把他带回了家。 哎,奥德伦先生现在要是报警,把自己送进局子里,那他这辈子都没法考上近卫军了。 转念一想,他都想要扔炸弹了,应该不会报警的吧。 也不一定,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判断他想做什么,邵野愁得脑袋疼,现在再把他送到警局应该也还来得及……吧。 邵野抬起头,正好对上裴观渡包容的目光,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不仅疼,还有点晕晕的,可能是那天跟人打架留下的后遗症。 要不还是暂时把他留在家里观察一下吧,他看起来不像是会报警的。 但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扔炸弹的啊。 青年脸上的表情短短半分钟时间内至少变化了五次,看着更呆了,裴观渡唇角笑意加深,随后抬起头,环顾四周,青年的房间不大,一床一桌一椅,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家具了,四面墙上贴了许多报纸,裴观渡眯起眼睛,扫了两张,发现那些报纸上印的全是关于自己的新闻。 这么讨厌自己的吗? 裴观渡收回目光,问邵野:“邵野,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不是朋友的吗?” 邵野在心里哀嚎,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他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站起身,走到裴观渡的面前,他的影子笼罩下来,裴观渡抬头看他,听他问:“你真的要炸贝拉德穆?” 裴观渡嗯了一声,他带着笑意问邵野:“你想跟我一起?” 邵野赶紧摇头,清了清嗓子,对裴观渡说:“正因为是朋友,我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误入歧途,既然你执意要这么做,那我只能——” 裴观渡挑了挑眉,这是终于要动手了。 但是选择在这里动手是不是不大好?他们黑桃的杀手出来做任务前是一点都不经过培训的吗?前段时间他让机器人管家调出来的那些书确实可以给他看看。 邵野表情严肃,对裴观渡沉声说道:“根据帝国刑法规定,放火、决水、爆炸以及投放毒害性、放射性、传染病病原体等物质、物质……” 结果他背到一半忽然忘词,于是整段垮掉,邵野一边在心里尖叫能不能把这段重来一边,一边赶紧掏出口袋里的光脑偷偷看了一眼。 裴观渡:“……” 他接着邵野的话继续道:“或者以其他危险方法致人重伤、死亡或者使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邵野哇了一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被他绑在椅子上的裴观渡,他一个字都没说错! 裴观渡:“……” 笨蛋。 “所以?”裴观渡问。 邵野压低嗓子,对着裴观渡深沉道:“奥德伦先生,作为一个帝国公民,我们应该遵守法律法规,维护社会稳定。” 一个杀手在这里跟自己谈遵守法律法规? 裴观渡问他:“然后呢?” “然后不要犯罪啊!”邵野说。 裴观渡微笑道:“我没有要犯罪。” 至少现在还没有。 都要轰炸城市了,还不算犯罪吗?邵野感觉奥德伦先生的思想出了点小小的问题,要帮他扭转过来可能要花费一番工夫。 “我们先吃饭吧!”邵野对他说。 外面的天色都暗下了,确实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 话题实在是太跳跃了,裴观渡仰起头,对上青年有些热切的目光,他想,要不他现在真把青年的脑袋敲开看一看吧。 “你想吃什么?”邵野弯下腰,向裴观渡问道。 裴观渡说:“都可以。” 都可以?可惜家里没有锅,要不然他就能给奥德伦先生露一手了,随后邵野又想,自己也就水煮菜做得还算可以,怎么露啊?要是把烹饪的其他东西端到奥德伦面前,他大概会怀疑自己是在给他施加酷刑了。 还是点外卖吧。 下完单后,邵野把光脑的屏幕投到对面的墙上,让奥德伦先生和自己一起收看今天的《荣耀帝国》,端庄的女主持坐在屏幕中央,她声音悦耳,吐字清晰:“……带领帝国走向繁荣昌盛,陛下立法严禁,执法公正,在915打击贪污腐败过程中,展现出一个领导人应该具有的非凡的洞察力与执行力……” 这是他发明出来的折磨人的手段吗? 裴观渡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邵野,邵野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听到主持人点评皇帝的时候,他脸上还会露出开心的笑容,像是他自己受到夸奖一样。 裴观渡:“?” 邵野注意到他的目光,转过头问他:“怎么了吗?” “你看这个做什么?”裴观渡问。 邵野说:“让你看的啊。” “我为什么要看这个?” 邵野解释说:“体会一下帝国的伟大与陛下的英明。” 裴观渡:“……” 现在他也开始怀疑青年是在嘲讽了,他的邵野的那张脸多看了一会儿,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他在玩笑的痕迹,可是没有。 裴观渡忽然意识到,也许青年根本就不认得自己,那他之前为什么要跟踪自己? 家里唯一的一把椅子已经被裴观渡给占据了,邵野只能坐在床上去,见裴观渡低下头,似乎是陷入了沉思,邵野稍稍放下心,一定是主持人的话让他有所触动了,等会儿再给他播个关于陛下的记录片,一定会让他更感动的,从此打消引发爆炸的念头。 至于自己,还是先刷题吧,小助手给他传来的资料太多了,学不完,根本学不完,邵野打了个哈欠,感觉有点困了,一看光脑右上角的时间,果然是到了老教授演讲的时间。 为了不打扰奥德伦感受帝国的伟大,邵野拿出耳机,插在自己的耳朵里,老教授的声音一从里面传出来,邵野立刻又打了个哈欠。 两分钟后,邵野成功入睡,裴观渡侧头看向床上的青年,有些怀疑地想,真睡了? 他的手腕一抖,绑着他的绳子就脱落下去,他起身走到床边,静静地看了青年一会儿,然后伸出手,在他的眼睛上方挥了两下,熟睡中的青年没有任何反应。 居然真的睡了,怎么睡得着呢? 他弯腰拿起邵野手里的光脑,光脑里那老教授还在口若悬河地讲个不停,裴观渡根本没听,手指随便在屏幕上点了两下,青年这段时间在星网上的所有发言全部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边是跟小助手说老教授讲得太好了,让他受益匪浅;一边是跟论坛里的网友们吐槽,这老头的声音真催眠,比保健品都好用; 一边听小助手说起“那个男人”如何的危险,如何危害帝国;一边又在论坛里见缝插针地吹捧皇帝; 一边是安慰小助手他们损失了两位人才,以后肯定会有招到更好的人才的,比如自己;一边在新闻下面大骂黑桃组织都是傻逼,不要脸占用皇宫内工作人员的名额,还占了这么多年; …… 裴观渡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怎么能这么笨呢? 黑桃那边也没聪明到哪里去,能跟他驴唇不对马嘴地聊了这么久也什么都没发现。 裴观渡把光脑塞回邵野怀里,坐回椅子上,想着之前发生的种种,笑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老教授的演讲结束,邵野准时醒来,裴观渡本来还觉得他在论坛里说老教授的演讲比安眠药和闹钟好用是夸张说法,现在一看,可能是事实。 邵野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来后外卖也送到了,他先锁上房门,然后才给裴观渡解了绑。 裴观渡揉了揉手腕,瞥了一眼邵野光脑屏幕上的考题,问他:“你想当近卫军?” “是啊。”邵野点头道,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裴观渡问:“为什么啊?” 邵野挺起胸膛答道:“当然是为了保护陛下!” 把陛下绑回家里保护吗? 裴观渡忍不住又低低笑了一声。 邵野茫然地眨眨眼睛,他在笑什么呢?不相信自己能够保护陛下吗? 等会儿自己得好好给他展示一下。 裴观渡又问:“前段时间为什么要跟踪我?” “什么跟踪!”邵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瞪着眼睛叫起来,“没有!我怎么、怎么可能跟踪你呢!” 裴观渡却没再问下去,他看着邵野,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好好学吧,近卫军大人。”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 邵野在心里琢磨了一番,眯了眯眼睛,警惕地问裴观渡:“你不会是想要利用我伤害陛下吧?” 裴观渡无语。 第176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topking——最聪明的帝国人交流论坛,怎么会有错呢? 邵野低下头,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身材,好像还有进步的空间,他想了想,蹲下身,从床底找出一对更大号的哑铃。 裴观渡笑了一声,自己都说不好他到底是在笑什么,他从椅子上起身,对邵野说:“我先回去了。” 邵野停下动作,疑惑地看向裴观渡,他还要回去轰炸贝拉德穆吗? 裴观渡人已经走到门前,邵野提醒他说:“我门锁上了,你出——” 邵野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咔哒一声,裴观渡已经将门拉开,他回头对上邵野瞪大的眼睛,问他:“我什么?” 邵野:“……” 我家门锁质量真的好差。 “你还不能走。”邵野严肃说。 “为什么?”裴观渡笑着问他,“刑法里有没有说,限制公民人身自由应该判什么罪?” 朋友的事,怎么能说是限制人身自由呢! 邵野的眼珠转了转,真诚地向裴观渡建议说:“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很不安全。” “没关系,”裴观渡看了邵野一眼,意味深长道,“反正白天一样不安全。” 他这是在嘲讽自己吧! 邵野咳了一声,挺起胸膛,抬着下巴,威胁他说:“你如果要离开,那我就要报警了。” 裴观渡噗嗤一声又笑起来,他对邵野说:“今天该报警的应该是我吧。” 邵野理直气壮道:“你都要轰炸贝拉德穆了,我只是做了一个帝国公民应该做的事!” “帝国公民?”裴观渡点点头,问邵野,“那你应该把我送到警局去,为什么要把我绑回家?” 邵野张张唇,说不出话来,他在心里叹气,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呀。 “逗你的,不会炸的,我走了。”说完,裴观渡便也不理会青年那副完全呆住的表情,转身走出房门。 逗他的?为什么要逗他啊!哪有用这种事逗人的! 邵野心想,奥德伦先生是在嘴硬吧,他一定是被那本《伟大的君主》感动到了。 他拔腿飞快追了出去,裴观渡站在路边,正要上车,邵野急忙开口叫住了他:“奥德伦先生!” 裴观渡转过头,看着向自己飞奔过来的青年,青年还穿着刚才在屋子里那套衣服,微透的白色背心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下面肌肉的轮廓清晰可见。 在锻炼这方面,他是真的没必要再努力了。 邵野在裴观渡面前站定,他抿了抿唇,欲言又止道:“那个……” “嗯?”裴观渡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蓝色的眼睛映着各色的灯光,像是一片深邃而神秘的夜空。 其实邵野也不大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追过来,可能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正式的道别吧。 “晚安。”邵野说。 说完他就在心里吐槽,这好像不是道别该说的话啊! 裴观渡也觉得邵野这话说的奇怪,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回了他一句:“晚安。” 邵野想了想,又问了他一句:“你喜欢吃芒果布丁吗?” 裴观渡摇头。 邵野哦了一声,他本来想下次去找奥德伦先生的时候可以带一份自己最喜欢的芒果布丁的。 “还有其他事吗?”裴观渡问他。 “没有了。”邵野摇摇头,说道。 裴观渡:“再见。” 邵野只能对他挥挥手:“再见。” 裴观渡转身上了车,随后这辆奢华的飞车一眨眼就消失在邵野的视线中。邵野站在原地,望着帝都上方璀璨的星空,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真是奇怪。 他抬手在自己的胸口上拍了拍,想点开心的,比如他刚刚模拟考试可是考了九十七分! 现在奥德伦回了家,他可以放心地在外面跑圈了。 帝都的夜晚显露出一种不同于白日的纸醉金迷,霓虹像是奔腾的江流一样在城市间不息地穿梭,裴观渡坐在飞车的后排,车窗上倒映出他白皙而俊美的侧脸,他半阖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不久后,前排的通讯仪响了一声,前方驾驶飞车的是近卫军第三小队队长,他看了一眼沉睡中的裴观渡,没敢说话。 下一刻,裴观渡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拿来。” 他将通讯仪恭敬交到裴观渡的手上,裴观渡低头扫了一眼,上面说有人查到黑桃和星际海盗达成合作,正在苏普勒星进行人体实验,他们想要借助那怪物的意识,操控一切动植物,包括人类,从而推翻帝国,建立起新的联合政府。 裴观渡关闭了通讯仪,他葱白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两下,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微笑。 邵野一口气绕着小区跑了五圈,回到家中打开光脑一看,发现小助手给他发来了一长串消息,询问他今天的行动顺不顺利,结果怎么样。 邵野擦了汗,随手回了小助手一句“应该都解决了吧”,然后就进了浴室洗澡去了。 小助手看到邵野这条回复,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向邵野疯狂发了一堆问号。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他们怎么没有收到皇帝驾崩的消息? 邵野洗完澡,出来拿起光脑,看着小助手那一排排问号,皱了皱眉,心道小助手是不认字吗?这都看不懂。 【他说他不会炸贝拉德穆了】 【然后呢?】 还要什么然后? 【然后他回家了啊】 邵野看看他自己回的这是人话吗!小助手掐着自己的人中,不让自己气得昏厥过去,大好的机会他就这么白白放过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杀了他!】 邵野:“!” 好疯狂的小助手啊。 【怎么能杀人啊?我还要考近卫军呢!】 考他个腿儿! 邵野到底在想什么?他听老教授的演讲都听得津津有味,快上瘾了,现在难道还想当个普通的近卫军保卫皇帝? 他考近卫军不就是为了能更离皇帝更近一步,刺杀他吗?结果人都到他眼前,他给放走了,他脑子装的都是水吗! 小助手感觉自己的血压飙升,脑袋都快炸了,不久前,他还跟自己的上级信誓旦旦地保证说,自己发现了一个特别有潜力的学员,他即将会为组织送上一份大礼。 结果送的就是这个?一句不炸了他就把人给放了,他怎么不把那人给送回家啊? 他到底在想什么! 算了,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果然不该高估他的智商,还是当耗材用比较合适。 小助手做了两个深呼吸,又给邵野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要不你来苏普勒星一趟吧】 邵野发了两个问号过去,有病吧,他要准备考近卫军,哪有时间去那么远的地方。 【你不是想考近卫军吗?正好苏普勒星这边最近建了个训练营,如果你表现出色的话,就可以免考,直接加入近卫军的队伍】 邵野捧着光脑,把小助手上面发来的那段话反复看了好几遍,他就说他任务完成得这么棒,上面应该给自己奖赏。 但这个奖赏是不是有点太大了,邵野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然后谨慎地给小助手回了条消息。 【你不会骗我吧?】 【亲爱的,咱俩这个关系,你觉得我能骗你吗?我给你发过那么多的学习资料,哪一个是假的?】 邵野摸摸下巴,有道理,他们那些资料,一般人的确收集不到。 【你如果不信的话就算了吧,我把这个名额让给别人,很多人都抢着要呢】 邵野赶紧给小助手发去一句:我要! 不就是去趟苏普勒星吗?他这么大的人,还担心有人能把他给卖了不成?至于学习……他在飞船上也能学。 而且如果是豪华飞船的话,住着应该比他的小出租屋舒服,邵野动动手指,又输入下一串文字。 【我还有一个问题,很重要的!】 小助手眉头紧皱,一脸烦躁,邵野什么时候也这么麻烦了? 【亲亲,你还有什么问题呢?】 【来回的路费报销吗?】 小助手看着邵野发来的这个“很重要的问题”,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咬着牙回了他两个字。 【报销】 那完全没问题了! 邵野跟小助手确定好出发时间,定好明天的票,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出发前,邵野又去了一趟星光湾,可惜他没有再见到那位奥德伦先生,他敲了敲门,从别墅里出来的是个机器人。 机器人问邵野有什么话要他带给主人的吗,邵野认真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他摇摇头,转身离开,等他回来再来找他吧。 当天下午,邵野坐上前往苏普勒星的飞船,开启自己的梦想之旅。 因为不确定那个训练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邵野做了特别充足的准备,甚至还在黑市上买了几样帝国内禁用的武器。 苏普勒星位于天使星系,是一颗没有资源的荒芜星,不属于帝国管辖区域,即使坐上最快的飞船从帝国抵达苏普勒星夜也需要两天时间。 三天后的早上,邵野成功抵达苏普勒星,这里的天空是灰色的,土地也是灰色的,几乎看不到什么大型的建筑,只有形态各异的红色巨石分布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邵野环顾四周,挠挠头,怎么会想要在这种地方进行训练呢? 随即,他就从同行的人口中听到了同样的感慨。 小助手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有一个名额的吗! 第177章 “什么训练?”裴观渡问他。 “近卫军选拔训练啊!”邵野的眼睛看起来更亮了,他向裴观渡解释说,“帝国将我们送到苏普勒星,就是为了看我们谁最有资格留在陛下的身边。” 裴观渡沉默片刻,他问邵野:“你的那位小助手跟你说的?” 邵野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他怎么知道自己有小助手的?但还是坦诚回答了裴观渡,他扬起下起,颇为骄傲地说:“我自己猜到的。” 那个红毛的白老师派人过来给他们抽血打疫苗的时候,邵野注意到那人的衣服上有黑桃的标志,他立刻警觉起来,在那人靠近自己的时候,邵野动作迅速地掏出藏在口袋里的迷你激光枪,朝着那人的眉心直接射去,激光枪不会危害他的性命,却能让他陷入长久的昏迷当中。 现场瞬间陷入一片混乱,邵野专挑身上带有黑桃标志的人下手,没过一会儿,黑桃的人就被他扫射了个干净,他站在高高的土台上面,得意地俯视着下方的人群,他相信不久之后帝国的人就会出现,授予自己最高等的奖赏。 然而接下来帝国并没有来人,苏普勒星上发生了一场可怕的地震,古老的城邦从地下翻转而上,重见天日,那些邵野从来不曾见过的奇异生物从里面流窜出来。 它们有着灰色的巨大头部和尖锐的嘴巴,身体腐化只剩下一串雪白的骨骼,它们的腿骨大都从身体上脱落,靠着腹部在地面上扭曲地爬行。 邵野亲眼看见他的许多“竞争者”在看到那些奇怪生物后,就趴在地上,学着它们的样子一起爬行和进食。 投敌了这是?但投得也太快了吧! 邵野的大脑经过一阵严密的思考,猜测这大概也是考核的环节之一,就像打游戏一样,接下来自己杀掉的怪物越多,最后的得分越高,陛下选中自己做近卫军的几率也就越大。 他就说他最近刷题刷得太多,人都变聪明了。 这样一想,邵野都不怎么觉得这些蚁族可怕了,甚至还觉得它们有点可爱,他弹药带得充足,面对数量众多的蚁族,他采用经典的游击战术,三天时间过去,他的战绩非常可观,就是没怎么看到其他的正常一点的参赛者。 他说完后,就咧着嘴角对裴观渡笑,眼睛里像是闪耀着无数的星星。 裴观渡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跳得有点厉害。 怎么说呢?听起来好像还挺合理的。 但他这副向自己讨要夸奖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他转过头,看向墓群深处密密麻麻的蚁族,早已死去的蚁族受到它的影响,不停地交媾产卵,繁殖出更多的怪物。 在这里,人类一旦对自己所处的世界产生怀疑,就很容易受到污染,理智崩溃,陷入疯狂,最终成为蚁族中的一员。 邵野有他自己的一套完美逻辑,很庆幸地免于污染,他对此一无所知,问裴观渡:“你不是来参加训练的吗?” 那些十分恶劣的想法在裴观渡的脑海转了一圈,最后他只是说:“不是,过来看热闹的。” 邵野:“?” 他说的“热闹”指的不会是自己吧? 一时间,各种无限流大逃杀题材的电影名字在邵野的大脑里飞快地闪过,他抬起头,向四周张望了下,然后谨慎地向裴观渡问道:“奥德伦先生,我们的训练被直播出去了吗?” 裴观渡:“……” 见裴观渡不说话,邵野追问道:“那是现场观看?” 裴观渡依旧选择沉默,青年这个跳跃的思维,想要污染他可能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从裴观渡踏入这片墓群的一瞬间,墓群外就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外面的人看不到这里,里面的人也将永远的被困在地下。 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裴观渡,这些蚁族会受到那怪物的影响,也同样可以被他操控,很多时候,裴观渡都在想,如果这个世界被怪物主宰,会不会更有趣些? “我送你出去吧。”裴观渡说,说不清自己此时是出于什么心理,他目前还不是很想见到青年沦为蚁族,在地上扭曲爬行。 “我们的训练结束了吗?”邵野问。 裴观渡轻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邵野又问:“那陛下会选我做近卫军吗?”,他紧张地看着裴观渡,一双乌黑的眼睛好像在放光。 裴观渡有些晃神,好像他的这声陛下叫的就是自己,也确实是自己。 “我不知道。”他说。 确实,谁能揣测到陛下的心思呢? 不过邵野觉得自己一定会成功的,回去的路上,他还不忘捧着光脑,完成他今天的学习计划。 裴观渡走在他的身边,侧头看他,在某个瞬间,他又想敲开青年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陛下。”邵野说。 裴观渡下意识应了一声,随即就听到青年抓狂道:“这道题应该选陛下的啊!为什么要选元老院的那群老头啊!” 裴观渡:“……” “行了,”裴观渡停下脚步,对邵野道,“接下来你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就可以了,会有人接应你的。” 邵野收起光脑,困惑地看了裴观渡一眼,问他:“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裴观渡说。 邵野又问他:“不用我帮忙吗?” 裴观渡摇了摇头。 “那……好吧。”邵野说。 他们两人就此分开,邵野与裴观渡挥挥手,听着裴观渡交代的话,继续向前走。 裴观渡转过身,又一次回到墓群的中央,新生的蚁族以一种人类无法想象的速度长大,很快充盈了整座城邦,它们向着裴观渡包围而来。 裴观渡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他的意识如同蛛丝向四面八方蔓延,与它纠缠,美丽的蓝色眸子微微垂下,那些他压抑着的疯狂念头又一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十二位古老的蚁王从沉睡中苏醒,趴在巨大的石棺上面,挥舞起身后锋利的骨尾,伴随着一阵凛冽风声,骨尾的尖刺向着裴观渡的面部,裴观渡倒也不在意,他的意识仍在宇宙深处游走,前往那怪物所在的赫尔菲斯牢笼。 只是应该已经离开的青年,却在此时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将他扑倒在地,用身体为他挡下了这一击。 裴观渡睁开眼,望着身上的青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骨刺深深扎入邵野的身体里,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没人告诉他这玩意儿的骨头打人能这么疼!早知道就不给他挡这一下了! 奥德伦这是在干什么啊! 这里的蚁族太多了,他一枪打一百个都打不完,来不及想太多,邵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拉起裴观渡的手,拖着他向远处跑去。 裴观渡的意识刚一收回,那成千上万的蚁族像是白色的海浪一样向他们奔涌而来。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伴随着仿佛来自远古时代的吟唱声,土地下陷,城邦倾塌,时空开始变形,在浩瀚的宇宙里,它的意识愈加强大。 夹杂着尖锐砂砾的风从耳边掠过,邵野一刻也不敢停,他抓紧裴观渡的手,在这条看不见的路上狂奔,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感受不到疼痛,就这样一直跑下去,像是跑过千万年的腐朽时光,从黑夜奔向白昼…… 他身体里流出的鲜红血液滴了一路,风里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身边的裴观渡似乎对他说了什么,但是全被身后蚁群的怒吼淹没。 直到邵野被脚下的骨头绊了一下,猝不及防摔在地上,他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便想起来从地上爬起来带着裴观渡继续跑,却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力气了。 不可能呀!这才跑了多久? 裴观渡低头看他,湛蓝色的眼睛里透出微微的疑惑,邵野对他眨眨眼睛,看着他干嘛?拉他起来呀!他还能跑! 裴观渡动了动唇,还是别跑了,都带着他跑到蚁族的老巢里了,之后他自己都不确定要怎么出去。 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远处那片几乎密密麻麻的几乎要将整座墓群都淹没的蚁族,银色的半长头发在风中飘扬,黑色的风衣迎着风猎猎作响。 他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邵野却好像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神性的光辉,裴观渡睁开眼,千千万万的蚁族在他的目光下又一次失去生命,骨头哗啦啦地散开,归于永恒的寂静。 风停了,一丝光亮透过穹顶的裂缝照射进来,裴观渡转过身垂下眸,看见坐在地上,正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看向他的青年对他张了张唇。 裴观渡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便弯下腰,又问了他一遍:“你说什么?” 邵野嘿嘿笑了一声,像是一点都感受不到疼一样,他的眼睛映着那一点微弱的光,看起来依旧明亮,他小声对裴观渡说:“奥德伦先生,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你。” 裴观渡抿了抿唇,稍作迟疑,他伸出手,在邵野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一把,叫他:“笨蛋。” 邵野:“?” 干嘛又骂他呀? 裴观渡在他的身后蹲下身,对他说:“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口。” 邵野哦了一声,把早被鲜血浸染的t恤卷到胸口的位置,后背上那道鲜血淋漓的狰狞伤口映入裴观渡,骨刺那一下扎得很深,可能已经伤到了他的内脏,直到现在还有鲜血从里面汩汩涌出,他却好像个没有感觉的小铁人一样,拉着自己跑了这么远。 第178章 裴观渡垂眸看着邵野后背上血肉淋漓的伤口,他身体里的内脏已经修复,但如果短期内无法回到帝国的话,这些外伤就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结痂愈合,不过至少眼下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就是失血太多,人会有些虚弱。 裴观渡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手指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没法完全擦拭干净,他微微皱眉,将帕子叠好,塞进邵野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 邵野:“?” 他看不到裴观渡做了什么,只觉得他是在摸自己屁股,干嘛呀这是?他那里应该没受伤吧? 虽然这里没有其他人,但也不好这么肆无忌惮吧。 他扭了扭腰,侧过头又往后面看了眼。 还没等到他看到裴观渡的手到底在干嘛,就听到他对自己说:“别动。” 再不动等会儿裤子不会都要没了吧?邵野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还是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乖乖坐好。 然后他就听到裴观渡问自己:“不是让你离开的吗?怎么又回来了?” 邵野:“呃……” 裴观渡也不催他,静静地等着邵野说出自己的理由。 邵野低下头,摆弄着眼前的小石头,他小声说:“我想看看你留在这里要做什么。” 他看见无数的蚁族向着裴观渡离开的方向追赶过去,担心裴观渡一个人应付不来,想也没想就跑了回来。 裴观渡问他:“怕我刺杀皇帝?” 邵野的脑袋猛地抬起来,他一脸震惊道:“你居然想刺杀陛下!” 裴观渡:“……” 随后邵野又反应过来,小心地环顾四周,整理好衣服,正襟危坐地问裴观渡:“陛下也来这里了吗?在哪儿呢?我这样见陛下会不会有些失礼?” 裴观渡心说,他更失礼的事也做过了,现在担心这个可有点太晚了。 “你先睡一会儿吧。”他对邵野说。 邵野确实有点困了,他打了个哈欠,却把腰背挺得更直了。 “怎么了?”裴观渡问他。 邵野转过身,附在裴观渡的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他说:“后背疼,睡不着。” 温热的呼吸扑在裴观渡的脸颊上,裴观渡身体微微后仰,与他拉开些距离,他对邵野说:“你可以正常说话。” 邵野谨慎道:“要是被陛下听到了怎么办?” 陛下会不会觉得他太娇气了,连这点小伤都忍不了。 裴观渡撩开眼睑,看了眼前的青年一眼,他说:“他没这么神通广大。” 邵野叹了一声,摇着头深沉道:“你不了解陛下。” 裴观渡用没沾过血的左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问邵野:“你了解?” 邵野嘿嘿笑了一声,对裴观渡说:“我见过陛下的。” “见过?”裴观渡嗯了一声,意味深长道,“确实见过。” 邵野以为裴观渡是不相信自己,他解释说:“真的,我在冰城的时候见过他的。” “冰城?” 邵野嗯了一声,便与裴观渡说起多年前的那场诡异而可怕的虫灾,说起后来那场纷纷扬扬的大雪,说起在薄雾中渐渐远去的白发少年。 裴观渡静静听着他的讲述,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偶尔会应和两句,青年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裴观渡低头去看的时候,他已经趴在地上睡了过去。 整个世界都跟着他的沉睡安静了下来,黑暗里,蚁族们窸窸窣窣爬行的声音越来越近。 邵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候,他的身边又多了许多蚁族雪白的骨头,裴观渡站在不远处,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邵野仰起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觉醒来,他身上依旧是没什么力气,但感觉好了很多,距离死神没有那么近了。 他走到裴观渡身边,问道:“奥德伦先生,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裴观渡的目光落回青年的脸上,他说:“想办法出去。” 邵野哦了一声,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被困在这里了,他跟在裴观渡的身后,向着黑暗中走去。 两侧的石壁上刻画着蚁族的历史,数千年前,苏普勒星上的人类受到那怪物的蛊惑,将自己的同胞作为祭品献给地下的蚁群,白蚁吸食掉人类的血肉,借用人类皮囊,来到地面上与人类交合,第一个蚁族人便是这样诞生的,这段历史血腥猎奇而荒诞,但是稍不留神就会沉浸其中,精神崩溃,怀疑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是白蚁伪装的。 裴观渡回过头,想提醒邵野一声,却发现邵野正抱着光脑刷题,对两侧的壁画看都不看一眼。 这么努力的吗? 裴观渡轻轻笑了一声,他停下脚步,身后的邵野低着脑袋紧张地刷题,也没看路,就这么直直地撞到裴观渡的后脑勺上。 邵野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摸摸自己有些被撞疼的鼻子,问裴观渡:“怎么不继续往前走啦?” 裴观渡说:“走错了,应该不是这条路。” 虽然不知道裴观渡是怎么看出来,但邵野对他的话毫不怀疑,并且还安慰裴观渡说:“没错啊,是他们路修错了。” 裴观渡看着对面邵野一本正经的表情,半晌后,他伸出手,落在邵野的额头上。 邵野疑惑地看着裴观渡的动作,问他:“怎么了吗?” “没事。”裴观渡说着收回了手,转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邵野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把手里的光脑收了起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激光枪,塞到裴观渡的手里。 裴观渡垂眸看了一眼,对邵野说:“我用不到,你自己拿着。” 邵野想起之前那么多的蚁族在他面前哗啦啦地倒下,觉得强大的奥德伦先生好像确实用不上这个东西,他收回激光枪,环顾左右,还想再帮裴观渡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该做什么。 裴观渡在古老的墓群间穿行,他们走过的每一条路最后都是通往蚁族最初的诞生之地,黑暗中,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召唤着裴观渡前往那宇宙的深处,万物死寂之地。 裴观渡回过头,见邵野在他身后不远处,眉头紧皱,嘴巴张张合合,不知是在嘟囔着什么,他停在原地,等邵野走过来,就听到他正在背诵着近卫军考试可能会考到的各种名词的定义。 裴观渡:“……” 邵野不明白,自己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刚才刷题才得了个八十九分,好痛苦啊。 一抬头见到裴观渡正在看自己,他就又笑了起来,他的嘴唇都有些发白了,眼睛还是亮晶晶的,一点都不像是跟他白走了这么远的人,刚才还被从地下钻出来的蚁族狠狠吓了一跳。 裴观渡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莫名有些恶劣地想要他哭出来。 邵野低下头看看自己,没看出有哪里不对,然后又问裴观渡:“怎么了吗?” “我们可能出不去了。”裴观渡说。 “不可能,”邵野把脑袋凑过来,对他说,“奥德伦先生你这么厉害,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他倒是有自信,裴观渡动了动唇,似有话要说,但是到最后只跟邵野说了句:“先休息一会儿吧。” “你在这儿休息,我找找有没有其他的路。”邵野说完,怕裴观渡一个人无聊,还把自己的光脑塞到了他的手上。 只是没走几步,那些已经异化的人类就从黑暗中探出巨大的脑袋,向邵野疾速爬来。 邵野的武器只有一把激光枪,但对这些已经加强过的人类没什么用了,他现在没什么力气,打也打不过,意识到这点后,他立刻往回跑,躲到裴观渡的身后。 裴观渡回头看他,邵野呲着两排小白牙,对他讨好地笑了笑。 异化的人类和蚁族都能感受到从裴观渡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他们瞪着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渐渐退回了黑暗之中。 邵野给裴观渡竖起大拇指,幸好奥德伦不考近卫军,这谁能考得过他啊! 这下他也不敢随便乱跑了,紧紧挨在裴观渡的身边,把光脑分出两个屏幕,一半给裴观渡使用,一半自己继续学习。 他打起哈欠,没办法,学习就是容易使人犯困,邵野侧过头,看向身边男人的侧脸,映着光脑屏幕的光,裴观渡的眼睫微垂,鼻梁高挺,下颌线也很完美,没有一处不好看的。 邵野托着下巴,想着自己如果能把他画下来就好了,现在也不是不能画,就是画完奥德伦先生可能要报警把自己抓起来。 地面上有一只小小的白蚁向着裴观渡快速爬来,邵野抬脚踩了上去,他呵呵嘲讽道:“你这种小杂兵,居然也敢偷袭我们强大的奥德伦大人!” 听到耳边传来裴观渡的轻笑声,邵野转过头,问他:“开心点了吗?” 裴观渡没有回答邵野的问题,反而问他:“我不开心吗?” 邵野想了想,脑袋微微歪了一点,有点可爱,他问:“现在更开心了吗?” 裴观渡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些,他的笑容似乎比邵野之前见到的每一次都更温柔,他点了点头,然后对邵野说:“沿着这条路往前走,给我引两个蚁族过来。” “现在吗?”邵野眨着眼睛问他。 裴观渡嗯了一声。 “好嘞!”邵野也不多问,痛快地应了一声,他把光脑重新放回裴观渡的手中,起身屁颠屁颠地向着黑暗里跑了过去。 邵野一脱离裴观渡的保护范围,那些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蚁族便窸窸窣窣地出现,想要将邵野拉入它们的深渊当中。 第179章 邵野的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透明的液体顺着他小麦色的胸膛缓慢流淌下去,像是新酿出来的蜜水。 这是从蚁族口中分泌出来的液体,人类长久地浸泡在这种液体中,皮肤会更容易地从身体上剥落下来。 邵野见裴观渡站在原地,赶紧催促他说:“快点快点!” 等会儿蚁族都要跑光了。 “好脏。”裴观渡皱着眉说。 邵野:“?” 他顺着裴观渡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确实是有点脏了,但这没办法,这里又没有能洗澡的地方。 邵野伸手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掏了掏,想看看身上还有没有剩下的纸巾,结果把四个口袋掏遍了,纸巾没找到,倒是找出了一张手帕。 哪里来的这是?上面好像还沾着血迹。 不管了,邵野拿着手帕将自己胸前那些黏糊糊的像是胶水一样的恶心液体擦干净。 裴观渡垂眸看他,饱满的胸肌随着他的动作有些变形,但一松手,就又弹了回去,恢复原状。 手帕的左下角有一串用金色丝线绣成的英文字母,周围盘绕着一圈花枝,邵野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犹豫了一下,把本该扔丢的手帕又整齐叠好,塞进自己的裤兜。 这感觉有点熟悉啊…… 邵野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了裴观渡一眼。 裴观渡没说话,只是依旧看着他的胸口,大概是觉得他还没有擦干净吧。 哎,他也很想让自己再干净点,但是这里的条件真的不允许啊! 邵野转移话题,向裴观渡问:“奥德伦先生,我们不去追那些蚁族吗?” 裴观渡收回目光,他微微笑了一下,对邵野说:“去吧。” 邵野立刻转身向着那些蚁族狂追过去,这一次攻守之势异也! 裴观渡走在后面,看着青年欢快的身影,心情莫名好转了一些。 他想不明白,青年为什么总能这么开心,生机勃勃的。 生机勃勃的邵野追出去没多远,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本来就失血过多,一直都没有补回来,刚才被那些蚁族们推攘着,背上的伤再次裂开,渗出血来。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好晕,想要睡觉,邵野晃了晃脑袋,好像从里面听到一阵水声。 完了,现在都出现幻听了。 紧接着,一双黑色皮靴出现在邵野的视野当中,同样是被困在这座古老的墓群里,裴观渡身上几乎没有沾染到一点尘埃,他的衬衫雪白,浅金色的扣子一丝不苟扣到最上面一颗,一如既往地严谨,光滑的鞋面甚至能够清晰地倒映出邵野的身影。 再看看自己,本来就够灰头土脸了,这下衣服也只剩下几根布条了,邵野觉得他如果是这副打扮坐在帝都的街头,不出十分钟,应该就会被智能垃圾车给收走。 邵野仰起头,问裴观渡:“奥德伦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从这里出去啊?” 裴观渡叹了口气,对他说:“出不去了。” 他是故意逗邵野的,结果邵野反过来安慰他说:“没关系,还有陛下,既然陛下已经来了苏普勒,一定会带人来救我们的。” “这么相信他?”裴观渡问。 邵野挺起胸膛,对着裴观渡骄傲说道:“陛下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帝国公民的!” 裴观渡见他这副样子,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弯着嘴角笑了起来。 为什么要笑啊?这笑声听起来不像是在高兴的啊? 邵野努力转动自己好像已经生了锈的大脑,他小心问道:“奥德伦先生,你不会不是帝国公民吧?” 裴观渡对邵野的问题避而不答,只说:“你困了就睡一会儿吧。” 为什么不正面回答自己?邵野怀疑地看了裴观渡两眼,他真不是帝国公民?那他为什么可以在帝都买那么大的房子?自己到现在都还是租房,呜呜。 他想了想,向裴观渡保证说:“没事,只要我能出去,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自己一定能出去的! 对于这一点,邵野无比地相信着。 他只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就醒过来了,一是身上难受,睡得不舒服,二则是他这两天的学习效率太差,必须从时长上给补回来。 他抱着光脑,又开始刷题,他在心里默默感慨,自己都这么努力了,考不上近卫军简直是天理不容,结果一对答案,只有九十出头,但如果想要从上万的考生里脱颖而出,最后的分数至少得过一百一。 邵野感觉自己的脑袋更疼了,他转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裴观渡,出声问他:“奥德伦先生,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啊?” “我们该出去了。”裴观渡说,他的意识已经随着蚁王走遍了整座墓群,他原本是想让苏普勒星上的蚁族蔓延到星球上去,让黑桃和那些海盗们自相残杀,其中必然会有无辜者受害,不过裴观渡也不是很在乎。 只是青年的突然来到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他看着青年乐颠颠地向他跑过来,又觉得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现在出去吗?”邵野问他。 裴观渡点了点头,邵野一下子笑得两只眼睛都眯起来,他说:“我就知道奥德伦先生你一定有办法出去的!” 回去的路上,他们还遇见了零星的几个蚁族和异化的人类,邵野仗着有裴观渡撑腰,没少故意去挑衅,打不过就跑回来躲到裴观渡的身后,然后一双乌黑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裴观渡,将“狐假虎威”这个词演绎得非常淋漓尽致。 哪有这样的近卫军? 裴观渡心觉好笑,还是将他护在身后。 听着他在自己身后喋喋不休说个不停,邵野一会儿说要再抓两个蚁族报仇,一会儿又提议说可以把它们带回帝国做研究,如果有奖金的话,奥德伦八他二。 确实挺二的,裴观渡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邵野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又过了一会儿,便不再说话了。 裴观渡回过头,只见走路摇摇晃晃的青年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就这么昏睡了过去,嘴里还在念叨着近卫军考试的题目。 裴观渡走过来,弯下腰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之前说胡话的时候没有发烧,现在额头却是滚烫的。 他低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弯下腰,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墓群外面灰色的尘土飞扬在空中,自从裴观渡失踪后,跟随他一起来到苏普勒星的工作人员就一直在不停地寻找着他的下落。 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轰响,弥漫在空中的灰尘开始消散,墓群坍塌,蚁族们重新回到岩层下沉睡,银发的帝王抱着青年缓缓走出。 等到邵野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返回帝国的飞船上了,他睁开眼睛,飞船上只有他一个人,奥德伦并不在这里。 在苏普勒星上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现在这场梦醒了。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有专业的医生为他处理过了,也给他补充了充足的营养,邵野揉了揉脸,是奥德伦送他到飞船上的吗?奥德伦又去哪里了?他不会还要去刺杀陛下吧? 想到陛下在苏普勒星上,邵野又忍不住想,如果自己那个时候没有晕倒,是不是就有可能见到陛下了? 他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他自己也分不大清是因为奥德伦,还是因为陛下。 邵野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窗外,瑰丽的星云在宇宙间旋转,帝国所在的行星距离他越来越近。 这场训练可能跟他以为的不大一样,看来想要当上近卫军,只能靠自己努力学习了。 他的光脑也有信号了,在苏普勒的这段时间,光脑受到磁场的影响,上面的时间都乱了,现在终于恢复正常,邵野算了一下,从他抵达苏普勒星到今天,已经过去整整九天了。 九天啊,他这九天都没怎么好好学,邵野深吸一口气,点进论坛里,准备打个卡,就开始今天的学习。 结果点进论坛一看,天都要塌了,那帮混蛋坛友们正在争论要如何分配他的遗产。 邵野:“……” 是人吗他们? 邵野着急学习,不想跟他们吵架,就只在下面发了一条今日打卡。 坛友见到楼主出现,十分震惊,纷纷询问是哪位兄弟动作这么快,这就盗号了,赶紧看看楼主号上还有什么,给他们分一分。 邵野无语,要不是他现在在考近卫军,他非得竞争一下tk论坛的管理员,然后把这些坛友通通给禁言了。 他退出论坛,投入到紧张的学习当中,回到帝都后,他又去过三次星光湾,但是都没有见到那位奥德伦先生,之前给他发送资料的小助手也没了踪影,想来是训练营办得太差,被陛下给处理了吧。 还有那位催眠工夫了得的老教授也再没出现,真是可惜。 半个月后,报考近卫军的考生们要拿着他们的身份证准时前往指定的医院内进行身体检查,邵野前一天晚上就把自己的证件准备好,然后才上了床。 现在距离正式的考试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邵野的模拟考试得分还没一次能冲破一百大关,再这么下去,真的很危险。 不知道奥德伦现在在什么地方,又在做些什么,邵野熄灭了床头的灯,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闹钟一响,邵野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提前好几个小时出发前往医院,生怕路上出现一点意外,错过这次检查。 到达医院后,他坐在外面广场的长椅上面,手里捧着光脑认真地学习,耳边传来行人的说笑,他一概不理,只是埋头苦学。 午饭时间刚过,街道对面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有人高喊着黑桃黑桃,邵野抬起头,远处的天空上悬浮着一辆黑色飞车,在尖锐的警笛声中,他看到他数日未见的奥德伦先生被人绑架上飞车,飞车上一身黑衣的绑匪发出一串狂笑,然后驾驶着飞车飞速地逃离现场。 第180章 他的头发有一段时间没理过,长了些,摸起来不会太扎手。 裴观渡轻声问道:“今天不是要去医院检查的吗?” 听到他说起自己的伤心事,邵野把脑袋低了下去,他声音有些闷闷的,说:“不去了。” 裴观渡收回手,对他道:“走吧。” 邵野哦了一声,跟在裴观渡的身后走了两步,才想起来问他:“去哪儿啊?” “去医院。”裴观渡说。 邵野抬起头,略带迷惑的目光落在裴观渡的背上,他关心问:“你受伤了?” 裴观渡回头看他,答道:“带你去把检查做了。” 邵野摇摇头,他说:“来不及了。” 迟到超过半个小时,就等于考生自己放弃了两个月后的近卫军考试,考生的名字会直接从后天的名单上移除。 想到这里,邵野又有点想哭了,他低下头,望着脚下的影子,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回去后应该做些什么了。 或许应该躺到床上,睡上一大觉,等第二天醒来,一切烦恼就会消失不见了。 哎…… 怎么会消失不见呢?他可能永远都做不出陛下的近卫军了。 “来得及,上车。”裴观渡说。 邵野猛地抬起头,直直看向前方的裴观渡,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快走两步,来到裴观渡的身边,问他:“真的吗?” 裴观渡点了点头。 哈哈哈! 邵野连忙跑到飞车旁边,殷勤地为裴观渡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等到裴观渡坐进去,他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上车。 只是摸到方向盘的时候,邵野想起自己为了租下这辆飞车花了小半年的房租出去,又没那么哈哈了。 裴观渡转头对他道:“你的光脑给我用一下。” “好的。”邵野应了一声,毫不犹豫把自己口袋里的光脑交到裴观渡的手上。 裴观渡打开光脑,登入近卫军报名的官网后台,对邵野说:“身份证号给我报一下。” 邵野不知道裴观渡要做什么,乖乖就把自己十八位的身份证号一口气报了出来,只是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有点不太对,开启自动驾驶功能,转过头伸长脖子,看向裴观渡眼前的那块屏幕。 屏幕是大段大段的字母组合,邵野眯了眯眼睛,实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最上面的那个近卫军标志他还是认识的,他抿了抿嘴唇,叫道:“奥德伦先生……” 裴观渡嗯了一声,他修长的手指在快速跳跃,网页不断刷新,直到上面出现一个绿色的对号,他停下动作,转头看向邵野。 邵野指着屏幕,小心问他:“这么做不犯法吧?” 他现在才想起问这个是不是有点晚了,裴观渡本来想要逗一逗他,但是看到他的眼圈到现在都还是红红的,他难得心软了一下,他温柔说:“没事的,不犯法,已经好了。” 好了? 就是说自己还能参加近卫军考试! 邵野嘴巴张开,想要对眼前的裴观渡说点什么,但他太兴奋了,全身的血液都在跟着沸腾,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他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眼前的裴观渡。 裴观渡不习惯,也不喜欢旁人与他有太多的身体接触,正要将他推开,又听到青年趴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呜了一声。 声音很轻很轻,几不可闻,像是小兽看到母亲时撒娇的呜咽。 裴观渡抬起的手又缓缓落下,由着邵野抱完了,自己把他放开。 裴观渡垂眸,见他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两只眼睛闪闪发亮,里面简直要迸出星星来了。 邵野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下面了,问裴观渡:“奥德伦先生,我要怎么感谢你啊?” 裴观渡笑了一声,本来想说不用他谢,但看着他这副眉飞色舞的样子,最后说了一句:“先欠着吧。” “好呀!”邵野点点头,又问裴观渡,“对了,今天下午绑架你的都是什么人啊?” “黑桃的人。”裴观渡说。 怪不得他在医院外面的时候听着那些人不停地叫黑桃黑桃,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有人打牌打急眼了,邵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又向裴观渡问:“但是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你啊?” 黑桃不是一直喊着要推翻陛下的口号吗?他们跟奥德伦又有什么仇怨,不仅要绑架他,还要置他于死地。 怪不得到现在还没考上一百分,裴观渡弯起嘴角,语气有些恶劣地对邵野说:“你猜。” 他哪里猜得到呀!他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奥德伦先生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们回到帝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天色早就暗下,工作人员也都下了班,医院里只剩下机器人在值班。 邵野跟在裴观渡的身后进了医院,他左看看右瞧瞧,莫名有点心虚,感觉自己像是在做贼。 裴观渡径直来到一楼最西侧的那间检查室前,他推开门直接就走了进去。 邵野在后面看得提心吊胆,这医院是奥德伦先生开的吗?他这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宽敞的检查室里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两个,也没有其他人了,只有四台仪器静静地立在那里。 “医生都下班了,”邵野开口提醒说,“今晚应该做不了检查的。” “能做。”裴观渡说。 邵野环顾左右:“可是没有医生啊。” “有的。” “在哪儿?我这就去找人。”邵野跃跃欲试道,只是这么晚还要人家来给他加班,要付加班费的吧。 裴观渡转身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打开桌面上的光脑,对邵野说:“考生邵野,脱衣服吧。” “啊?”邵野呆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裴观渡。 他眨眨眼睛,确定裴观渡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但明明之前在苏普勒星的时候,他跟自己说过他不是医生的啊! “奥德伦先生,你是医生吗?”邵野再次问他。 “不是。” 裴观渡的回答还是和从前一样。 “那……”他怎么给自己做检查啊?邵野感觉这个检查有点儿戏,真的能通过吗? “快点,”裴观渡催促他说,“检查完了带你去吃饭。” 一听到吃饭,邵野的肚子跟着咕咕叫了一声,他走到办公桌前,两只手抓着t恤的下摆,磨磨蹭蹭地问裴观渡:“我们这样真的不会进局子吧。” “不信我?”裴观渡挑眉。 邵野尴尬地笑了一声,反正已经到这一步了,他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很快,他的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一条蓝色的内裤,他站到检测仪上面,听着仪器在耳边滴滴响个不停,一双乌黑的眼睛一会儿看着头顶的挂钟,一会儿又落到裴观渡的身上。 裴观渡也在看他,白色的灯光将青年蜜色的皮肤照得格外光滑细腻,他的肌肉线条优美而流畅,充满了力量感,只是后背上的伤口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完全修复好,目前留下一条粉色的疤痕,疤痕的尾端像是一根纤长的手指,向他的臀部延伸而去,他的臀部挺翘圆润,内裤边缘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双腿健壮修长。 裴观渡收回目光,将仪器上的数据导入光脑,然后上传到内部网站,做完这些后,他抬头对邵野说:“录完了,你等着去考试就行了。” 邵野立刻从仪器上跳下来,他口袋里的光脑震动了一下,是身体检查通过的通知,他跑到裴观渡面前,两手撑在桌面上,语气欢快地问他:“奥德伦先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裴观渡看他,青年笑得眼睛弯弯,他总觉得现在有条尾巴在青年的身后摇来摇去。 自己对他好吗? 只是怕他考不上近卫军罢了。 见裴观渡莫名笑了一下,邵野心里咯噔一下,他看了看左右,确定这里没人,压低声音,向裴观渡问道:“奥德伦先生,你不会还没放弃刺杀陛下吧?” 裴观渡:“……” 他抬起手在邵野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 邵野捂着脑袋,眼睛瞪圆,无声抗议,别敲了,本来就要考不上了,这一敲肯定更傻了。 裴观渡站起身,对邵野说:“把衣服穿上,我带你去吃饭。” 吃完饭后,裴观渡把邵野送回家,他的车停在楼下,并没有立刻离开,在邵野下车的时候,他对邵野说:“你回去收拾一下行李,等会儿跟我去星光湾那边。” 邵野茫然问道:“为什么?” “你的成绩太差,需要补课。”裴观渡微笑着说道,不到必要的时候,他还是很想做一个公平公正的主考官的。 好扎心哦,不过邵野心里居然有点高兴。 嘿嘿,奥德伦先生居然邀请自己去他家学习。 但自己是不是不好把高兴表现得太明显,应该矜持一点,他咳了一声,问裴观渡:“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你了?” 裴观渡反问邵野:“会的话,你就不来了?” “我会尽量安静点的,”像是怕裴观渡反悔,邵野忙跟了一句,“你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马上就下来。” 他说完就转身钻进昏暗的楼道里面,没一会儿,就连影子也看不到了。 昏黄的灯光下,无数的小虫转着圈飞舞,裴观渡左臂搭在车窗上,湛蓝色的眼睛看向车窗外青年消失的方向。 自己挑的近卫军,只能自己来负责了,裴观渡低下头,无声地笑了一下。 邵野很快收拾好行李,坐上裴观渡的车,前往星光湾开始自己新的学习生涯。 奥德伦并不是每天都有时间来给他讲题的,他上午要出去工作,下午才会回来,有时候甚至是晚上,他看过小助手发来的那些资料,帮邵野做了一下筛选和分类,邵野在考试前只需要把他标注的几个重点资料包给学透了就行。 第181章 邵野等了一会儿,才听到裴观渡说:“没什么。” 他哦了一声,也没再追问,回过头弯下腰,继续自己的拉伸。 他身上只穿了一条黑色的短裤,弯腰的时候,圆润的屁股高高翘起来。 裴观渡抿唇,目光落在邵野后背那条疤痕的尾端,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弯起,无声笑了起来。 邵野做完拉伸,拿着毛巾把身上的汗水都擦干净,然后找出他早就准备好的软尺,测量自己的胸围,跟他刚加入的备考群里的其他考生比一下。 白色的软尺垂在他宽厚的背上,然后一点点收紧,裴观渡看向镜子里的青年,白色的软尺好像包装的丝带,衬得那糕点更加美味了。 下一秒,裴观渡的脸上露出温柔体贴的笑容,他上前一步,对邵野说:“我来帮你吧。” 邵野想说不用,他自己来就可以,而且都快量完了,只是没等他开口,裴观渡已经将软尺从他的手里抽了出去。 裴观渡低垂着眸子,一脸认真,软尺在他的手中收紧,勒进蜜色的皮肉里。 邵野低头看向裴观度手里的软尺,比刚才自己量的时候凭空少了两厘米。 整整两厘米啊!他要多久才能练出这两厘米! 邵野抬起头,提醒裴观渡说:“奥德伦先生,你这样太紧了。” 裴观渡啊了一声,缓缓将手里的软尺松了松,对邵野说:“不好意思,我第一次给人量胸围,还不太熟练。” 能看出来,奥德伦先生的动作的确有点慢,不过量个胸围而已,熟不熟练也没啥用,邵野安慰他说:“没事没事,下次就好了。” “下次?”裴观渡轻轻笑了一声,然后问邵野,“这样没问题了吧?” 邵野低下头,白色的软尺在他的胸膛围了一圈,不松不紧刚刚好,他点了点头。 “一百二十九?”裴观渡看着软尺上的数字,读出上面的数字。 “是一百二十九点三。”邵野秉持着做学术般的严谨态度,纠正裴观渡道。 裴观渡嗯了一声,他收起手里的软尺,对邵野说:“是真的吗?” 邵野:“?” 这是什么话? 邵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裴观渡这句话似乎是在问自己的胸肌是不是真的,他挺起胸膛,语气骄傲道:“当然是真的啊。” 裴观渡把软尺收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对邵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还停留在他的胸肌上,意味深长。 邵野感觉他这个表情明显不相信自己,他是怀疑自己穿了肌肉衣吗? 他是那种人吗! “你不相信吗?”邵野问道。 裴观渡笑着说:“我当然相信。” 但邵野总觉得他是在敷衍自己,他抬手在自己的胸肌上戳了戳,软软的,一戳就陷下去了,他对裴观渡说:“不信你摸摸?” “不用了,”裴观渡却是直接拒绝,他的语气依旧温和,他对邵野说,“我知道是真的,快去洗澡吧。” 可听起来感觉他好像还是不相信啊。 不是,他都离得这么近了,为什么不相信啊!要不要拿个放大镜来仔细看看! 之前邵野去健身房的时候,由于他总是拒绝其他人摸他胸肌的请求,所以经常有人背后蛐蛐他身上的肌肉都是吃药吃出来的,或者是在医院里做了手术,邵野完全无所谓,他们爱信不信,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奥德伦不一样,他怎么能也怀疑自己呢?今天必须让他知道自己的胸肌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没有一点点掺假。 邵野坚持道:“你摸一下!摸一下!” 裴观渡仍旧显得犹豫,他说:“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都是男的!”邵野道,“咱俩都认识这么久了,摸呀!” 见裴观渡似乎还有些为难,邵野直接抓着他的手啪的一声,落在自己的胸肌上。 裴观渡白瓷一样的修长手指落在他蜜色的胸肌上,邵野一脸期待地问他:“怎么样怎么样?是真的吧!” 青年的皮肤温热,光滑细腻,裴观渡捏了捏,果然很软,也很弹。 邵野低下头,看着裴观渡的动作,他白皙的手指正将他的胸肌揉捏成其他的形状,他的力气越来越大,蜜色的皮肉从他的指间溢出,感觉好像确实有一点点奇怪,奥德伦先生这是想看看他里面有没有注水吗? 裴观渡松开手,邵野以为他检查完了,可随后,裴观渡又抬手在他的胸肌上拍了一下。 邵野:“?” 需要检查得这么仔细的吗? 胸口蜜色的皮肤已经微微泛出一点红晕,邵野低下头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裴观渡的脸,他这么长时间还没确定他这胸肌是真是假吗?用不用抽点血出来去医院化验一下呀! “奥德伦先生……”邵野出声道。 裴观渡嗯了一声,问他:“怎么了?” 邵野问:“你还不相信我吗?” 裴观渡抬眸对上邵野乌黑的眼睛,反问他:“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我一直都相信你啊。” 邵野半张开嘴巴,想要反驳,但是刚才他的确一直说相信。 “是你不相信我吧。”裴观渡说完,在他另一侧的胸肌上用力捏了一把。 邵野:“……” 逻辑好像没问题,但邵野莫名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算了,就当是自己误会了,但刚才奥德伦的表情真的没有现在这么真诚,他刚才要是这个表情,他肯定不会一直要求他摸的。 摸就摸吧,也不会把他的胸围摸小,奥德伦看起来应该是很喜欢摸的,邵野问他:“奥德伦先生,你觉得我胸肌练得怎么样?” “挺好的。”裴观渡看着自己一只手完全握不住的胸肌,微笑说道。 邵野下意识挺了挺胸,只是挺完又觉得不太对,他问裴观渡:“你觉得陛下会喜欢吗?” 裴观渡抿着唇,沉默良久,对上邵野热切的目光,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对邵野说:“会的。” 邵野嘿嘿笑起来,抬起下巴,表情有点小得意,他对裴观渡说:“我就说tk论坛说的不可能是假消息。” 之前奥德伦还说信tk就完了,今天他就改变了看法,可见他们tk论坛的确是有点东西的,就是坛友偶尔有点混蛋。 裴观渡:“……” 邵野嘶了一声,眼睛瞪圆看向裴观渡,干嘛突然捏得这么重啊,指印都快出来了! “抱歉,”裴观渡说,他的语气里却听不出什么歉意,他说,“我下次注意。” 这种事怎么还会有下次啊!他的胸肌难道不是此身已经分明了吗? 裴观渡终于意犹未尽地收回手,问邵野:“还要锻炼吗?” 邵野摇摇头,他得回去学习了,他去浴室里冲了个澡,跟着裴观渡一起回了图书室。 之前邵野在会客厅里看到的那个摆满爆炸、死亡和犯罪之类书籍的书架也被机器人管家搬到了图书室里,现在上面全是邵野的学习资料。 邵野在桌前坐下,一翻开错题本,他就先打了个哈欠,这是他前段时间听老教授演讲留下的后遗症,看了眼屏幕上时间,果然是六点多了。 这位老教授现在不知道又去哪个直播间做演讲了,自从他从苏普勒星回来后,小助手就再没出现过,邵野简直都要怀疑他是被流放到苏普勒了。 邵野的猜测距离真相也不远,裴观渡坐在他的对面正在处理这些事务,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两下,目光就落到对面的青年身上。 邵野从浴室出来后,身上就多了一件白色的背心,透过轻薄的布料,隐隐能够看到下面蜜色的皮肤。 裴观渡的指尖好像还保留着不久前那种滑腻的触感。 他捻了捻手指,合上光脑,然后光明正大地看着对面的邵野。 邵野把今天的错题都整理完了,一抬头,对上裴观渡那双蓝色的,比世界上任何宝石都要美丽的眼睛,邵野晃了下神儿,问他:“奥德伦先生,你在看什么?” “看你。”裴观渡说。 邵野也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问他:“我有什么问题吗?” 裴观渡托着下巴,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他摇摇头,对邵野说:“先好好学习吧。” 作者的话: 不熬了不熬了,今晚先写这么多了,剩下的明天补 明天把这章补完,再给大家更两个论坛体吧 第182章 两天后,邵野打包好自己的行李,离开了星光湾,出发前往训练基地。 训练基地建在帝都南边的朝露山里,与世隔绝,通过第一场考试的考生足有五千多人,邵野必须要保证自己能在两个月后的那场大型考试里,从这五千人脱颖而出,成为被送到陛下眼前的那三十人中的一员。 他们的总教官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名叫宋诚,据他自己介绍说,他曾在先皇身边做过整整二十年的近卫军。 在训练第一天,这位总教官就给他手底下的五千多个考生来了个下马威,让他们在朝露山下负重跑了整整一个上午,邵野跑得倒是很轻松,但是这些考生中不乏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不到半个小时,就东倒西歪躺在地上,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嘴里喊着不想跑了,宋诚不惯着他们,直接将他们的名字从名单上划掉,把人送走。 随后又有刺头跑出来,跟宋诚顶嘴,他们是给陛下做近卫军的,学好使用各种热武器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进行这么落后的训练,宋诚什么也没解释,让人把刺头也给拉出去了。 邵野看得很开心,跑起来浑身都有劲儿,心里祈祷着再来点再来点,最好把他们全部淘汰,陛下就只能选自己了,嘿嘿。 “我今天教你们的第一件事就是服从!服从懂不懂?”宋诚手里拿着喇叭,锐利的目光从这些跑得都要喘不上气的新人脸上扫过,“服从就是我说东,你们绝不能往西,我说今天要跑够十圈,就不能跑九圈半,现在你们在我手下,要服从我,以后你们成了陛下的近卫军,绝对服从陛下!忠于陛下!明白吗!” “明白——”邵野大声喊道。 他喊完之后才发现,整个操场好像只有自己回答了,周围的考生们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他。 看什么! 邵野理直气壮地瞪回去,教官提问不知道回答的吗! 宋诚也向邵野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确定是哪个考生喊出来的,不过也不重要,他又问了一遍:“一个个是哑巴了吗?为什么不回答?明白吗?” 这回考生们知道要回答了,异口同声地说明白。 宋诚不满意,冲着他们吼道:“大点声!你们早上都没吃饭吗!” 那些体质不算特别好的考生已经在心里骂骂咧咧了,就算吃了,现在也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但面对着冷酷无情的宋诚,他们只能把这些不满全都压在心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明白。 宋诚点点头,勉强满意,其实送来的这些新人,无论是少爷还是刺头,他都能把他们给调理好,但是上面给他们训练的时间只有两个月,他可没空等他们慢慢成长,所以对于这些态度不端正的考生,直接送回家就可以了。 这里有五千多人,也不差他们一个两个的。 “跑起来!跑起来!”宋诚一边催还一边骂,“一个个慢的跟个小王八似的,以后遇见危险,你们就这么保卫陛下吗!” 宋诚的话音刚落,就见识到了一只开火箭的小王八向着前方猛冲过去,正是邵野,不少考生直接被他带得乱了节奏,本来就累得想死,现在跟着他冲了五分钟后就更想死了。 他们拖着沉重的双腿跟在后面,大口喘气,想要骂人,但是跑得太累,骂也骂不动。 经过一上午的观察,教官们对这些考生们的身体素质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但是有潜力的考生也不少,从里面挑出最优秀的三十个送到陛下面前,肯定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这期间工作人员会对每一位考生进行最为仔细地背景调查,凡是身份有问题的都会被直接从名单上清除,所以最后谁会被陛下选中,都是未知。 在解散前,宋诚好心地提醒这些新人们说:“在这个基地里,共有一千二百六十八个摄像头,你们的一举一动不仅我们会看到,陛下也可能会看到,所以不要以为只要能在两个月后考出一个好成绩就万事大吉了,在这个基地里,你们每时每刻都要注意你们的言行。” 宋诚这话其实完全是吓唬这些考生的,陛下对这事根本没怎么放在心上,在准备扩招八位近卫军之前,他们有询问过陛下的想法,陛下只说了句不要蠢人。 不要蠢人…… 这范围也太宽泛了吧,能通过考试的应该没有蠢人吧。 基地里考生们住的都是四人宿舍,邵野与自己的舍友相处得也很融洽,没过几天,他们对他已经是一口一个野哥了,偶尔游戏输了,还要改口叫他野爹。 就是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在基地里,除却每日必要的锻炼外,他们还要学习各种武器的使用、侦查与辨别人群中的潜在危险、如何应对陛下的各种需求等等。 邵野学得十分认真,恨不得把老师说的每一句话都记进脑子里,只有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才有一点放松,他仰头看着雪白墙顶,忽然没来由地想到,这个时候奥德伦先生在做什么呢?他应该回家了吧,自己已经不在星光湾了,他回家的时候还会带各种甜点吗?他会想起自己吗? 邵野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周日的时候,考生们会有半天的休息时间,大部分的考生都会选择去食堂大吃一顿,然后回宿舍睡个天昏地暗,但邵野的精力旺盛,他身上好像总是有使不完的劲儿,闲着没事,就去那些摄像头下面溜达,也许陛下现在就在看监控呢?多在陛下面前刷刷脸总是没错的。 周末裴观渡没什么事做,便和往常一样打开基地的监控,看看邵野在做什么。 他很快从众多的小屏幕中锁定了邵野的身影,他正站在监视器下面,非常特意地从各个角度展示自己强壮的体魄,他展示了一会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身跑去卫生间。 等他从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衬衫前面就湿透了,单薄的白色布料紧贴在他的身上,将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展示得更加清楚了。 裴观渡:“……” 太拙劣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如果自己在之前不曾认识他,看到这一幕,大概也会把他选进近卫军的,因为真的很想知道他的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笨蛋。 邵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演技有多么的差劲,他自我感觉颇为良好,而且他还细心地考虑到自己不能总在这一个摄像头下面转,要是引起陛下的怀疑就不好了,所以没过多久,他又跑去走廊的另一头,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衬衫的领口。 他站在这里,陛下应该能看得清楚吧。 邵野正思索等下该对摄像头凹个什么自然一点造型的造型出来,或者再解开两颗扣子?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他的舍友,舍友问邵野:“野哥,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邵野说,他总不能说,自己正在想方设法引起陛下的兴趣吧。 “是吗?”舍友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要拍时尚大片呢?太装了!” 邵野:“……” 他问舍友:“有这么明显吗?” “那是相当明显,”舍友说,“你到底在干嘛呀?” 邵野抿了抿唇,将自己的声音压到最低,问舍友:“你说陛下现在有没有可能正在看基地的监控?” 舍友无语地看了邵野一眼,对他道:“陛下每天忙得很,怎么可能看这个?” 邵野道:“教官都说了,陛下也会看的。” 舍友肯定道:“教官骗我们的,而且就算陛下会看,看你这样多半要把你淘汰的。” “为什么?”邵野不解。 “太风骚了。”舍友评价说。 邵野:“?” “不过你这个胸看起来练得是真不错,我摸摸。”舍友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到邵野的胸口。 只听啪的一声,舍友的手背瞬间被邵野拍得通红,他缩回手叫道:“不给摸你也用不着打得这么重吧?是不是假的?是不是假的?” 邵野转了转手腕,脸上露出一抹狞笑,对他的舍友道:“那我先看看你脑袋是不是假的!” 舍友转身就跑,邵野拔腿追了上去,很快,他们就跑进了宿舍里面,监控里再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眼前的屏幕熄灭了,裴观渡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当天晚上,邵野的教官为他送来一个通讯仪,邵野奇怪这个时候有谁会能通过基地的重重审核联系到他,他喂了一声,裴观渡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来:“是我。” 邵野眼睛一亮,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无法抑制地雀跃起来,像是毛茸茸的小鸟在里面扑腾着翅膀。 他问邵野:“在基地待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邵野道:“挺好的,你呢?最近怎么样了?工作辛苦吗?” “我也挺好的。”裴观渡说。 邵野又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呀?” 裴观渡轻声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跟你说一声。” “什么?”邵野问。 “在皇帝面前,记得把衣服穿好,不要露出太多,他不喜欢。” 邵野:“?” “真的假的?”邵野问,他没在yk论坛上看过这一条啊! 裴观渡没有正面回答邵野的问题,而是问他:“你看近卫军平日里都穿什么衣服?” 近卫军的衣服确实把他们的严严实实,但所有军装都是这样的啊,不过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邵野有些不安地想,今天在监控下做得那些小动作陛下应该没看到吧? 第183章 秋天的太阳也这么毒的吗?他都中暑出现幻觉了? 邵野呆呆地看向前方的男人。 奥德伦? 陛下? 他到底是谁?自己又是谁?他是在做梦吗? 邵野不敢随便乱动,只能使劲眨了下眼睛,男人依旧站在那里,神色淡淡地听着教官们的汇报。 头发、眼睛、鼻子、嘴巴……就没有一处不像他的。 可是怎么可能呢?奥德伦不是要刺杀陛下的吗? 不久后,裴观渡像是察觉到邵野的目光,他转头向邵野的方向看来,然后弯起了嘴角。 邵野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宋诚看到这一幕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临走前邵野的教官对他千叮咛万嘱咐,陛下过来的时候,千万不要笑,这怎么一点没听进去呢? 这么不稳重,他说自己经过的专业训练到底是怎么训练的! 裴观渡抬步走到邵野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邵野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奥德伦真的是陛下吗?但他是陛下的话,为什么还要问自己名字啊? 宋诚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邵野此时傻愣愣的模样,这还不如笑呢! 他提醒邵野说:“陛下问你话呢。” 邵野回过神儿来,立正行礼道:“报告陛下,我叫邵野!” 裴观渡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头向另一侧走去了。 跟在他后面的宋诚隐秘地瞪了邵野一眼,邵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注意到,宋诚更气了,带不动,根本带不动。 他到底是不是奥德伦啊?邵野的脑子还是乱糟糟的一团,半天理不出一根头绪来。 裴观渡很快就确定好八位近卫军的人选,邵野的名字赫然列在名单的第一排,宋诚以及其他几位军官对于结果是有些意外的,他们以为陛下会第一个把邵野给排除出去,毕竟邵野刚才那副样子看着实在不像是聪明的,陛下是看上他哪点了? 近卫军名单确定下来后,八位新鲜上任的近卫军就要前往帝都军区领取自己的制服和工作手册,然后会由班长来给他们分配住宿,讲解他们接下来的工作。 邵野自从见到裴观渡后就有些心不在焉,要离开的时候,在皇宫内值班的近卫军叫住邵野,对他说:“陛下要见你。” 邵野跟随这位近卫军来到陛下的办公处,近卫军为他敲开门,向办公处里的裴观渡行了个礼,就识趣地退下了。 裴观渡坐在一张加长的办公桌后,金色的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描摹着他精致的眉眼。 相似的场景,邵野在星光湾已经见过许多次,但他仍不敢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奥德伦先生。 他轻轻叫道:“陛下。” 裴观渡嗯了一声,抬头看向邵野。 邵野抿了抿唇,又大着胆子试探地叫了一声:“奥德伦先生?” 裴观渡脑袋微侧,有些疑惑地问他:“奥德伦是谁?” 邵野:“?” 自己认错人了? 见邵野瞪着眼睛,表情越来越茫然,裴观渡继续问他:“怎么不说话?” 这句听着也好耳熟啊! “他是我的朋友。”邵野说。 “哦?”裴观渡略有兴致地挑了挑眉,问邵野,“什么朋友?” 朋友就是朋友,朋友还要分类吗? 邵野想了想,对裴观渡说:“是我最好的朋友。” 裴观渡轻笑了一声,向邵野招招手,邵野走过来,弯下腰,等待这位帝国里至高无上的君主的吩咐,他却是伸出手,屈指在他的脑袋上弹了一下。 邵野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裴观渡,还说他不认识奥德伦! “奥德伦?”他又叫了一声。 裴观渡嗯了一声。 “陛下?” 裴观渡颔首。 奥德伦是陛下?陛下是奥德伦? 邵野一时间还想不明白这究竟代表了什么,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裴观渡,那双蓝色的眼眸里映出他有些呆愣的样子,好一会儿,邵野才嘿嘿笑着说:“奥德伦先生,我是你的近卫军了。” 他也是陛下的近卫军! 还是陛下亲自给他开的后门,那他的前途……他都不敢想会是多么的辉煌灿烂。 怪不得之前奥德伦总和他说,陛下一定可以看到他的。 有陛下给他做老大,看以后谁还敢惹他,邵野心里的小人叉腰狂笑,他的嘴角也要咧到耳朵根了。 裴观渡被他笑得心中一软,又觉得他现在眼睛亮晶晶的样子像是一条疯狂向主人摇尾巴的小狗。 邵野十分得意,自己这个眼光真是太厉害了,怪不得之前就总想给奥德伦先生当小弟呢,原来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了。 这个结局太圆满,太美好了,邵野从前做梦的时候都不敢这样想,他偷偷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下,确定不是梦后,又问了裴观渡一遍:“你真的是陛下吗?” “你说呢?”裴观渡微笑着问。 邵野抿抿嘴唇,小声说:“那之前小助手说——” 裴观渡嗯了一声,没等邵野说完,就开口:“他们是黑桃的人。” “什么!”邵野惊得差点当场跳起来。 裴观渡在邵野的脸颊上掐了一把,要不是他提前帮邵野清除了他和那小助手的聊天记录,邵野的背景调查还真不一定能通过。 看着邵野一脸震惊的模样,裴观渡忍不住又逗他:“邵野,你跟踪皇帝,还绑架过皇帝,按照帝国的法律,知道自己要被定什么罪吗?” 自己干过这么多离谱的事吗?邵野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都干过,但他那个时候不知道他是陛下啊!要是知道了,肯定当场就拜他做老大了。 他不会刚当上近卫军就要下岗了吧?不要啊—— 邵野张大嘴巴,好半天才结结巴巴说:“无、无无无期?” 裴观渡的手掌落在他的脑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邵野欲哭无泪,那总不可能要判他死刑吧! 作者的话: 结尾写得有点慢,我人也有点颓了,大家多担待一点,明天更新还在这章补,我争取一周内完结,比心~ 第184章 裴观渡依旧在用一种困惑的目光看着邵野。 邵野动了动唇,之前在星光湾的时候,陛下捏的不是挺顺手的吗,现在还用自己亲口说出来吗? 陛下,请您捏我的胸肌吧。 说起来就很掉节操啊!感觉要是把这话发到论坛上,污蔑他是基佬的楼层至少能排个两百楼,他拉黑都拉黑不过来。 而且就算他想帮陛下解压,也不能是现在啊,这青天白日的,让人看到了怎么解释,不知道还以为陛下是在搞潜规则,传出去对陛下的名声多不好! “陛下今晚回星光湾吗?”邵野问。 裴观渡的目光落在邵野军装胸前那排金色的扣子上,近卫军的军装都是量身定制的,穿起来也不会太紧绷,将他的身材衬托得格外挺拔强壮,他问邵野:“怎么了?你想跟我一起回去?” 邵野矜持道:“陛下需要的话。” “需要什么?”裴观渡问。 邵野:“……” 就非得让自己把话说出来是不是! 见邵野不说话,裴观渡揉了揉额角,似乎是更头疼了,他追问邵野:“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他恨陛下不懂自己的心思! 明明知道办公处里没有其他人的,邵野还是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左右,然后才对裴观渡说:“陛下能帮我量一下胸围吗?” 裴观渡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反而是问邵野:“最近没锻炼?” “锻炼了。”邵野挺胸说道,怎么可能不锻炼! 裴观渡点了点头,邵野正想说等今晚跟他回星光湾量,就看到裴观渡拉开办公桌一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卷软尺。 邵野:“?” 不是吧,怎么到了皇宫,陛下还能随手掏出软尺的? “过来些,正好没什么事,现在给你量。”裴观渡坐在办公桌后面,对着邵野招招手道。 邵野抿了抿唇,绕过办公桌,走到裴观渡的面前。 裴观渡抬头看他,问:“衣服不脱吗? 在这儿脱衣服合适吗? “把衣服脱了吧,我快点给你量完。”裴观渡催促他说。 也行吧,但问题是,他原本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量胸围啊! 邵野低下头,把胸前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先是外套,然后是衬衫,也不用完全脱下来,就这样敞开着,把软尺从背后绕过一圈就可以了。 裴观渡靠着身后的椅背,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像是将厚厚的包装撕开一道口子,深蓝色的军装下包裹的蜜色身体向他展现出来,那些恶劣的念头在裴观渡的脑海中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他的舌尖抵住上牙膛,脸上仍旧带着温柔的笑意,问邵野:“是谁的近卫军这么帅气?” 嘿嘿! 邵野得意地挺了挺胸,抬起下巴,神气道:“当然是陛下的近卫军。” 真可爱,自己却想他把身上的这身军装给撕掉,让他哭出来,裴观渡没什么羞愧地反省,等下一定要仔仔细细地给他量。 邵野弯下腰,让裴观渡不用起身,就能把软尺绕过他的后背。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裴观渡的脸颊,裴观渡将手中的软尺收紧,然后在邵野的胸肌上捏了一把。 邵野:“……” 意料之中怎么回事? 邵野一直弯着腰有点不舒服,在陛下面前扎马步好像有点奇怪,他认真思索了一番,最后决定蹲在地上。 他这个姿势,更方便裴观渡解压了,软尺已经从邵野的胸口滑落到他的小腹。 邵野在心里摸摸叹气,但又有一点点骄傲,不是说快点的吗?现在是在干什么?捏他的胸肌果然很解压吧! 邵野仰头看向裴观渡,裴观渡蓝色的眼睛里带着温柔笑意,映出自己的脸。 陛下应该是捏得挺满意的,邵野美滋滋地想,这皇宫内外,谁能有自己与陛下的关系近啊!宫务总管那老头也不可能! 邵野一个人在心里窃喜了会儿,但突然又想到这皇宫里也不是只有自己有胸肌,心中顿时充满了危机感,他开口叫了一声:“陛下?” 裴观渡嗯了一声。 “你会给其他近卫军量胸围吗?”邵野谨慎问道。 裴观渡:“……” 笨蛋。 陛下怎么不回答呀?不会真有这个想法吧? 裴观渡其实是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的,但他要是不回答,天知道青年的脑袋里会脑补出些什么东西出来,他只能说:“不会。” 邵野立刻笑起来,两只眼睛都要弯成了月牙,他还挺了挺胸,是因为自己的胸肌练得又大又漂亮吗?他要继续努力地锻炼呀! 快到换岗的时候,裴观渡终于收了手,帮邵野把衣服穿好,邵野回到门廊下面,站了最后五分钟,和同事交接完,就打算去南门等着裴观渡接他出去吃火锅。 刚才跟邵野一起站岗的同事换完衣服,出来向邵野打听道:“刚才陛下叫你去干什么?” 邵野莫名有点心虚,他摇头说:“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在里面一待就是半个多小时,而且他脸怎么这么红? 见同事一脸不相信,邵野解释说:“就是帮陛下解压。” “解压?”同事一脸懵逼,他问邵野,“按摩?” “呃……”邵野摇了摇头,“不是。” 男人和男人解压的办法,难道是打架?虽然这个猜测有点过于离谱,但同事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 邵野赶紧摇头否认,他怎么可能跟陛下打架!陛下如果有这种需求,他肯定是让自己的同事上啊! 同事把邵野仔细打量了一番,他身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伤,就是脸有点红,不管有没有这事,他还是嘱咐邵野一下吧,他说:“你打我没个轻重就算了,跟陛下打架的时候一定要懂得避让。” 邵野:“……”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开始吐槽,到底谁没有轻重啊!他要是没轻重的话,他这同事就不会只是身上多了几块淤青,陛下要是有轻重的话,他那两点也不会被揪得通红,现在蹭着衬衫还有点麻麻的 奇奇怪怪的。 但这事实在没法说出口。 邵野跟同事挥挥手道:“不说了,我走啦。” 同事叫道:“干嘛去啊?队长今晚请客,我们去把队长吃穷啊!” 邵野拒绝道:“有人请我吃火锅。” “你们可以约到改天,队长请客可不容易。” 邵野仍旧不同意:“不行。” “女朋友?”同事对他挤了挤眼睛。 邵野一口否认:“不是,别瞎说。” “那是未来女朋友?”同事追问,“有时间带给我们看看!” 什么女朋友!小心陛下听到了让他们以后全都找不到女朋友。 邵野的近卫军生活还是很快乐的,一天只站岗六个小时,偶尔去帮陛下解个压,或者是在陛下的办公处蹭吃蹭喝。而自从邵野加入近卫军后,裴观渡再去参加什么活动,也会带着他们,邵野身穿军装,跟在裴观渡的身后,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走向了巅峰。 转眼间,到了新年,邵野回到星光湾,和这里的机器人管家一起把别墅装点起来。 往年的时候,裴观渡从来不在意这些,冷清也好,热闹也罢,这个世界好像都与他没有太大关联。只是这一年,有人从他的心上撬开一道裂缝,然后就不管不顾地挤了进去,等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在里面住了有段时间了。 裴观渡闲着没事,帮邵野整理了一下他的书架,书架最上层的密码盒子没上锁,裴观渡没注意碰了一下,盒子掉下来,里面的东西全都散落下来。 裴观渡弯下腰,将里面的纸片捡了起来,顺便扫了一眼,发现上面不是d哥的消息,就是皇帝的新闻,照片、报纸、信件……整理起来厚厚的一摞,也不知道他攒了多少年。 裴观渡想起自己被邵野绑回家的时候,在那间出租屋的墙壁上看到的满是自己的新闻,他低头看了一会儿,发现里面还有邵野的计划表,一开始要做d哥的小弟,到后来要做皇帝的近卫军。 邵野上楼来找裴观渡,见他坐在沙发上看东西,还以为是什么很重要的文件,都不在皇宫了还要处理,结果过来一看,有点眼熟,他的脸一下就红了,怎么把这些东西翻出来了? “这是什么?”裴观渡从里面抽出一张画纸问他。 邵野看过去,发现是他十三岁时在那场灰色的大雪落下后画的一幅画,天空中狰狞的怪物被更强大的神祇消灭,那是出现在邵野梦境中的场景,虽然他的画技拉胯,画得有点抽象,但邵野本人还是很满意的,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他也一直保留着。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对裴观渡说:“是你啊。” 裴观渡问他:“这哪里像我了?嗯?看着像人吗?” 上面乌黑黑的一团,说是游荡在宇宙间的另一只怪物更能让人信服。 邵野呲着两排小白牙,两只眼睛亮亮的,他对裴观渡说:“画人不能体现出陛下的强大啊。” “所以就画成怪物了?”裴观渡问。 “不是怪物,是神明。”邵野肯定地说。 “神明?”裴观渡轻笑了一声,对邵野道,“也许他下一秒就像怪物一样,把人类全都吞噬了。” 邵野眨眨眼睛,思索一番,问出至关重要的问题:“那我会被他吞在哪里?是最重要的位置吗?” 裴观渡不禁笑了起来,他对邵野勾了勾手指。 邵野不明所以地弯下腰,把脸凑到裴观渡面前,裴观渡便伸出手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一把。 第185章 舞台上,身穿黑色斗篷的魔鬼趴在地上,在男女主角爱情光芒的笼罩下瑟瑟发抖,没一会儿就彻底消散。 这是一个很俗套的爱情故事,大部分观众看到一半就觉得无聊,甚至想要离场,裴观渡却很喜欢,玫瑰馥郁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间,他转过头,看向邵野的侧脸。 邵野已经打起哈欠来,他察觉到裴观渡的目光,立刻正襟危坐,瞪大双眼,装出一副看得很认真的模样。 裴观渡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 不久后,这场爱情喜剧终于落幕,邵野跟在裴观渡的身边从剧院里出来,夕阳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映在身后彩绘的墙壁上,随着他们脚步,渐渐重叠在一起。 “情人节有什么安排吗?”裴观渡手里抱着那束邵野送给他的星河玫瑰,转头向邵野问道。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在进剧院前,陛下好像问过他一遍,邵野想了想,不确定道:“没有……吧。” “没有……吧?”裴观渡重复了一遍邵野的话,挑眉问他,“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邵野抿着唇,沉吟片刻,对裴观渡说:“那要看陛下有没有吩咐了。” 裴观渡低头看着怀里的玫瑰,他停顿了一会儿,又问邵野:“还没有对象吗?” 邵野:“……” 他有没有对象,陛下难道不清楚吗?一天二十四小时,他至少有二十个小时是跟在陛下身边的,要是真有对象,估计不出三天也该分了,况且邵野也从来没有那个心思。 “没有。”邵野说。 “没想找一个吗?”裴观渡问。 邵野摇头,他才当上近卫军,现在正是要拼搏事业的好时候,在他的计划里,他一年要当上小队长,三年他要冲到少校,这样再跟随陛下外出的时候,他就能站在离陛下最近的位置,至于找对象什么的,那只会耽误他升职的速度,他有陛下就够了! 裴观渡继续问他:“从前有谈过恋爱吗?” 邵野脑袋摇得像是个拨浪鼓,裴观渡伸手在他的头顶摸了一把,又问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这问题问的好奇怪,邵野转过头疑惑地看了眼裴观渡,论坛里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柠檬精坛友们怀疑他是基佬也就算了,陛下也怀疑他的性向吗? “女孩!”邵野坚定说道。 “女孩呀……”裴观渡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 邵野:“?” 陛下的这个语气听起来不是很相信是怎么回事? “喜欢什么样的女孩?”裴观渡问他。 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邵野却卡住了,回答不出来,他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跟女孩们接触过,也根本没想过自己未来要和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从前他脑子里想的全是要怎么来到陛下的身边。 现在已经当上近卫军,邵野还想更进一步,哎,他们队长就不能无故退役,给他腾个位子出来吗? 裴观渡等了他一会儿,见邵野一直不说话,便问他:“怎么不说啊?” “不知道。”邵野坦诚说,虽然他还没谈过恋爱,但已经感觉到恋爱好麻烦,一定会耽误他在陛下身边发光发热。 裴观渡又笑了一声,然后换了个话题说:“下个月宫务总管要退休了。” 邵野咦了一声,有些奇怪道:“他之前不是说要把退休时间再延二十年的吗?” 邵野对宫务总管的位子觊觎已久,但是这可不像考近卫军那么容易,当然考近卫军其实也不是很容易,但至少是八个名额,而宫务总管只有一个。 邵野看过皇宫内部论坛上流传的文件,从历届宫务总管的简历来看,想要得到宫务总管这个位置,首先需要一堆邵野都叫不全名字的证书,然后还要有多年的管家工作经验,更重要的是,得有人把这个位子给空出来。 现在这位宫务总管的年纪虽然不小了,但身子骨实在硬朗,邵野很担心二十年后他还要再延二十年。 裴观渡跟邵野解释说:“前不久他儿子投资赚了钱,在春海岛买了一套房,要接他去养老。” “他同意了?”邵野眼睛一亮,兴奋地问道,他现在去考那些证书来得及吗? 裴观渡嗯了一声,问邵野:“你有什么想法?” 他有什么想法?他一个近卫军能有什么想法呀? “陛下……”邵野的尾音拉得有点长。 “嗯?” 邵野谄媚地笑笑,问裴观渡:“你觉得,我有可能当上新的宫务总管吗?” 没等裴观渡开口,邵野补充道:“需要的证书我以后会考下来的,管家的经验……我有跟jerry学过一些的。” jreey是星光湾那个机器人管家的名字,想起之前每次回家的时候,邵野都要把机器人给挤到一边去,在门口等他,裴观渡点点头,他这确实也算是学过了。 他对邵野说:“证书什么的倒也不重要,就是做宫务总管的话可能会比现在更辛苦一点。” 辛苦吗?邵野不大相信,他看那老头一天天都挺闲的呀,裴观渡不喜热闹,很少举办宴会,也不大喜欢身边跟着人,邵野除外,所以宫务总管每天的工作并不多。 裴观渡说:“我这段时间晚上有些睡不着,可能会叫你来陪陪我。” 邵野听到这话,眼睛瞬间更亮了,没关系,他就喜欢辛苦! 不过…… “为什么睡不着啊?”邵野有些担忧地问他,“陛下你找医生看过了吗?” “没事,”裴观渡说,“可能是压力有点大了。” 邵野:“……” 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口有点痛。 情人节那天,邵野晚上跟裴观渡去跨江大桥看了烟花,街道上都是成双结对的情侣,他们走在里面也不是很违和。 第二天早上来皇宫,他的某位同事正在跟其他人炫耀昨晚自己女朋友送的巧克力,惹得这群近卫军们一片眼红。 这有什么的?邵野马上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盒更大,包装也更精美的巧克力,让同事们开开眼。 同事吐槽他说:“你这自己给自己买的有什么意思?” “不是啊,有人送我的。”邵野笑得一脸得意,看着特别欠揍。 “你有女朋友了?”同事好奇问道,众人脸上登时露出一副要八卦的表情。 女朋友算什么,邵野骄傲道:“这是陛下给我的。” 同事们听到后果然十分震惊,他们知道陛下跟邵野关系好,经常找他切磋,但情人节给他送巧克力是不是有点不大对? 不过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有人拍了拍邵野的肩膀,对他说:“估计是心疼你情人节还要加班吧。” 其他近卫军也觉得这话有理,纷纷伸出邪恶的双手,想尝尝陛下送的巧克力是什么味道的,看起来就很好吃。 邵野抱起巧克力转身就跑,这群人想得美!他还没舍得吃呢! 这年的三月,年迈的宫务总管退休,皇宫内外有不少人对着这个职位虎视眈眈,但是谁也没想到,陛下会提拔了一名普通的近卫军做他的新任宫务总管。 近卫军们也没想到他们中居然能出一个宫务总管,原来还能这么升职的吗?近卫军手册里完全没提过这一条! 不过以后可以有了。 宫务总管的制服跟的近卫军完全不一样,白衬衫、黑马甲,外面还有一件黑色的燕尾服,不过近卫军也没把邵野除名,他穿什么都是可以的。 宫务总管上任的第一个晚上,就在陛下的寝宫里待到了深夜,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胸肌都大了一圈。 他现在的住处就在裴观渡寝宫的隔壁,两三步也就到了,皓月当空,湖面泛着粼粼的波光,邵野有些睡不着,绕着裴观渡的寝宫转了两圈,然后才回了自己的住处。 邵野虽然没有做宫务总管的经验,但是皇宫里有一堆机器人听他指挥,前任的宫务总管也把自己的一些工作心得整理好送给了他,现在他穿好自己的新制服,做起宫务总管来也是像模像样的。 新官上任要有新气象,他一定要做出点不一样的给陛下好好看看。 裴观渡本来以为邵野当上宫务总管,应该像是条小尾巴一样天天跟在自己身后转,结果第一天就不见了人影,裴观渡支着脑袋想,要不还是让他回去做近卫军吧,但是把他气哭了怎么办? 他想着想着自己笑了起来。 等到下午裴观渡处理完公务,去找他的宫务总管时,就发现自己寝宫前面的小花园里种满了星河玫瑰。 穿着白衬衫黑马甲的年轻的宫务总管站在小花园的入口,转头看到他时的表情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邵野原本是想给裴观渡一个惊喜的,那天从剧院出来,他就发现陛下好像很喜欢星河玫瑰,所以想在皇宫里多种一些,无论裴观渡走到哪里都能看到。 这种玫瑰的花瓣上有许多闪烁的细小粒子,像是漫天的繁星,因此得名星河玫瑰,只是花期短暂,而且一旦离开土地,很快就会凋谢。 裴观渡并不是很喜欢花,他喜欢那玫瑰只是因为是邵野送给他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邵野鼻尖冒出来的汗珠,对他说:“我很喜欢,邵总管做得非常好。” 如果邵野屁股后面有一条尾巴的时候,这个时候一定疯狂摇动起来,自己刚上任的第一天就得到了陛下的夸奖,这以后的前途会是多么的光明,他简直都不敢想。 只是为了种这些星河玫瑰,他这小半年的工资都没有了,还往里面搭进去五千多星币,得再攒上半年的工资,才能开拓下一块花园。 第186章 月光如水,花园里的星河玫瑰在晚风中轻轻摇曳,空旷的宴会厅里,钢琴声落下最后一个音符,裴观渡停下脚步,却没有立刻把邵野松开。 他们离得很近,带着淡淡花香的呼吸拂过邵野的脸颊,邵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不敢看裴观渡的眼睛,他低下头,目光落在裴观渡的袖扣上,那是一枚绿宝石的袖扣,据说是一位特别有名的大师以罗西格星雨林里发生的一段爱情故事为灵感设计出来的,还有一枚同款的胸针,现在正别在邵野的胸口。 裴观渡低下头,盯着邵野的嘴唇看了一会儿,终于松开他的腰,对他说:“走吧,该回去了。” 邵野给裴观渡的生日礼物是一条星河玫瑰的项链,之前他觉得这个礼物有点普通,没什么新意,跑到tk论坛上发帖询问了一下坛友们的意见,但是看完那群变态坛友的提议,邵野觉得没新意就没新意吧,项链也挺好的。 别以为他看不出这些坛友的小心思,他们肯定是想坐实自己基佬的身份,然后@管理员把他的楼都给删除掉,想都不要想! 回到寝宫里,裴观渡坐在沙发上,对他招招手,邵野立刻脱下衣服,把自己胸肌送到裴观渡的面前,他在心里默默叹气,陛下过生日压力都这么大的吗?真不用找个医生看看吗? 裴观渡一垂下眸,就对上邵野那双满是心疼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的牙根有点发痒,他的牙齿在口中无声地咬合了几下,又想邵野这么迟钝,真咬下去,他应该也不会发现的吧。 发现了也没关系,发现了再多咬几口,裴观渡这样想着,便低下头,咬了一口。 邵野:“!” 压力果然很大呀! “陛下……”他弱弱地叫了一声。 裴观渡含糊不清地应了他一声。 “你想吃蛋糕吗?”邵野问,冰箱的冷藏里好像还剩下两块。 裴观渡松开牙齿,回了他一句:“在吃了”,然后换了个地方,又咬下一口。 邵野:“?” 啥蛋糕?人肉蛋糕吗? 咬两口也就算了,裴观渡的两只手也不是很老实,在邵野的小腹上轻轻摩挲着,邵野抿着唇,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地产生了点不该有的反应,他不会真的是基佬吧?不能啊,他很抗拒和男人亲密接触的呀! 他趁着裴观渡不注意,从沙发上抓起一张小毯子盖在上面,假装镇定。 裴观渡弯起嘴角,真可爱,前不久他找人设计了一对戒指,不知道是他的戒指先送出去,还是他先明白过来。 第二天早上,邵野从睡梦中醒来,像往常一样拿起床边的衬衫就穿。 嗯?这扣子怎么有点要扣不上了? 邵野低下头,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这是他的衣服吗? 裴观渡站在窗边,手里端着水杯,见邵野皱起眉头,出声问他:“怎么了?” 邵野说:“衬衫有点小。” “抱歉,”裴观渡放下水杯,对邵野说,“衣服是我买的,觉得很适合你,不能穿就退了吧。” 直接退吗?不能换个大号的吗? 邵野觉得还能再挣扎一下,他深吸一口气说:“其实也不是很小,能穿。” 肯定能穿! 裴观渡走过来,弯下腰说:“我来帮你吧。” 邵野放下手,任由裴观渡帮他把扣子扣好,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他这样真不会把衬衫给撑破了吧? 雪白的衬衫被撑得有些微透,裴观渡欣赏了一会儿,笑着说:“好看。” 好吧,反正外面还能套个马甲。 裴观渡低头看着邵野,又有点想亲他了。 亲完了他会开窍吗?不会还以为自己是在解压吧?要是再深入一点…… 小笨蛋,裴观渡抬手摸了摸邵野的脑袋,轻笑了一声。 陛下居然笑了? 邵野抬起头,裴观渡蓝色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波光,他有些失神,然后又想到,陛下果然是很喜欢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 就是行动的时候有点不方便,总担心会把衣服撑破,不过不久后,邵野就发现这件衬衫的质量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出很多,不愧是陛下买的。 只是最近陛下解压的方式已经不限于他的胸肌了,感觉屁股也要大了一圈,邵野趴在床上,听着身后传来的巴掌声,不怎么疼,就是有点羞耻。 陛下打完还贴心地给他揉了揉,不如不揉!年轻人火力都这么旺盛的吗?邵野赶紧找了个借口钻进洗手间里。 邵野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自己红得快要滴血的脸颊,他长舒了一口气,好险!差点就被陛下发现了,还好自己跑得及时。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胯间,在心里默念不是基佬不是基佬,好一会儿过去,终于看不出什么痕迹了,邵野又洗了一把脸,感觉自己平静多了,才从洗手间里出来。 卧室里,裴观渡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支新剪下来的星河玫瑰,他的侧脸映着温柔的灯火,纤长浓密的睫羽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鼻梁高挺,嘴唇微薄,这一定是造物主最得意的作品,邵野一时有些呆住,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仿佛要从他的胸腔里跳出来了。 别跳了吧,邵野在心里哀嚎,他真不是基佬! 他安慰自己,他肯定不是基佬,他这只是对陛下美貌的欣赏。 裴观渡听到邵野开门的声音,转过头,对着邵野微微一笑,邵野又有些晃神。 裴观渡嘴角的笑容扩大几分,好可爱。 邵野的生日在七月,七月三号,裴观渡一边继续煮着锅里的笨蛋青蛙,一边筹划着他的生日惊喜和自己的告白。 不过在邵野生日之前,裴观渡需要去一趟谷神星处理一些事务,谷神星上的居民不知道进行了何种祭祀,成为那怪物的奴仆,前赴后继地投入宇宙深处。 裴观渡要去谷神星,邵野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前去的,谷神星距离帝国有两百多光年,乘坐最快的飞船抵达那里也需要一周左右。 因为飞船数量有限,加上普通人类根本无法对抗那怪物的意识,裴观渡只带了一小队人。 他和邵野乘坐着同一艘飞船,邵野还是第一次前往这么遥远的星系,时不时好奇地向外张望一眼。 作为一名称职的宫务总管,即使已经不在皇宫里了,邵野还是会通过论坛时刻关注皇宫内的动向,同时把一切对陛下不利的言论都及时清除掉,不过一般情况下也没人敢在论坛上八卦陛下。 论坛里的热帖大部分都是同事的各种感情生活以及拜锦鲤,没什么营养,邵野正想退出论坛,一个标题里带着□□的帖子又被顶了上来,邵野瞬间警觉地眯起了眼睛,点进去一看,简直要吓死了。 呵,别以为他们用□□代替陛下,把自己的名字缩写他就看不出来,居然敢造谣陛下跟自己在恋爱,为了避免造成冤假错案,邵野认真地把这个帖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完后还莫名有点心虚。 转念一想,他是陛下的宫务总管,跟陛下稍微亲密一点又怎么了!他这么努力当上宫务总管,不就为了能随时跟在陛下身边的吗! 造谣!纯纯造谣!这要是让陛下看到了,陛下会怎么想? 邵野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身边的裴观渡,裴观渡正好在看着他的光脑屏幕。 邵野:“……” 裴观渡问:“在看什么呢?” 陛下应该没看到吧,邵野摇摇头:“没什么,他们天天在论坛里胡说八道。” 裴观渡点点头,收回了目光,邵野果断地点下了删除键。 一天后,邵野再逛论坛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帖子居然又被恢复了,谁给恢复的?经过他允许了吗? 没关系,他可以再次删除,邵野自信地点下删除键,然后就发现删除键居然是灰的,根本删不去! 他管理员身份被剥夺了?邵野点开自己的后台看了一眼,没有啊,那是怎么回事? 见邵野抱着光脑眉头紧皱,裴观渡问他:“怎么了?” 邵野说:“皇宫论坛好像出bug了?” “什么bug?”裴观渡问。 邵野一边用手指使劲戳着屏幕上的删除键,一边抬起头,语气里充满费解地对裴观渡说:“我昨天删了个帖子,但是今天发现帖子又恢复了,而且还删不了。” 裴观渡笑道:“那可能是我恢复的吧。” 邵野删除的动作瞬间停下,他呆呆地问裴观渡:“为什么?” 裴观渡说:“他们又没有违反论坛规定。” “他们造谣了吧。”邵野道。 裴观渡笑着反问他:“造谣了吗?” 邵野张了张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问下去了,他抱起光脑,低头重新刷起那个帖子,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就是在这一天,怪物冲破了赫尔菲斯牢笼,在宇宙间游荡,将他们的飞船拉入黑洞之中。 那些不可名状的,无法直视的,像是触手,像是水蛇,又像是古老的沥青,是一切肮脏与邪恶的总和,是它迟来的复仇,无声无息地附着在他们的飞船上,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邵野紧紧护在裴观渡的身前,然而下一瞬,他们的飞船炸裂,星火簌簌落下,邵野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下坠,不停地下坠,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坠入到什么地方去。 飞船喷发出浓烈的星火,邵野的眼前一片火红,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他张开嘴,叫出陛下,却发不出声音来。 下一刻,他看到裴观渡的身影穿过那重重的火焰,将他抱入怀中。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裴观渡想起帝国建立之初,那位开国皇帝留下的预言,被囚禁的怪物终有一日会归来,裴观渡并没有把这句预言放在心上,也不在意帝国是否会毁灭,甚至很多时候,他都想把自己也化身为怪物,在宇宙间肆意散播他的恶意。 第187章 噫!怎么一醒来就说这种话! 邵野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现在肯定通红通红的,不过既然陛下能这么说,那应该是没有失忆吧。 皇后? 嘿嘿。 眼看着青年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裴观渡松开掐在他脸颊上的那只手,问他:“你不是吗?” 邵野摇摇头。 裴观渡有些遗憾地啊了一声,他停顿片刻,又问邵野:“那刚才为什么亲我?” 知道的这么清楚,陛下真的是刚醒的吗? 邵野怀疑地看了裴观渡一眼,他小声说:“因为我喜欢陛下。” 裴观渡脑袋微微向一侧歪了歪,有些疑惑地问邵野:“因为什么?我没听清。” 真没听清还是假没听清啊? 邵野抬起头,直视着裴观渡的眼睛,五年过去,裴观渡还是他记忆里的模样,他银色的半长发垂落下来,眼睛深邃,是大海,也是天空,邵野看到自己的身影落在里面,他鼻子一酸,无比郑重地对裴观渡说:“我爱你。” 裴观渡有些失神,他摸着邵野的脸颊,拇指的指腹落在他的唇角,他柔声说:“我也爱你。” 床头柜上的那束星河玫瑰映着阳光更加闪耀,邵野恍惚间感觉,从他失去记忆的那一刻起,时光的河流就被冰封,直到裴观渡从沉睡中苏醒,他们重逢,河面上厚厚的冰雪终于开始消融,时光继续向前,就好像他们从未分离。 邵野点头道:“我知道。” 裴观渡见他这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屈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笑着说:“笨蛋。” 邵野捂着被裴观渡弹过的地方,他都知道了怎么还说他笨蛋啊!这合理吗! 算了,陛下刚醒,他说自己是笨蛋就笨蛋吧。 邵野摸摸裴观渡的额头,温度不高,不过除此之外他也看不出其他问题了,他关心问道:“陛下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他们进来给你检查一下吧。” 邵野话音落下,就见裴观渡抬起手揉了揉额角,他叹了一口气,对邵野说:“确实有点不舒服。” 邵野瞬间紧张起来,正准备去把外面的医护人员给叫进来,就听到裴观渡说:“感觉压力有点大。” 邵野:“?” 不是吧陛下,都睡了五年压力还大啊! 邵野想装自己听不懂的样子,可是对上裴观渡那副有些苦恼的样子,又忍不住小声问:“等会儿回寝宫我再脱行吗?” 裴观渡低低笑了一声,然后从病床上坐起身,对邵野说:“我没事,让他们都走吧。” “真没事吗?”邵野还有些不放心地问。 “真没事,”裴观渡说,“回寝宫去吧。” 这么迫不及待地要释放压力吗? 邵野转头看了眼房间里那些仪器屏幕上的数据,他看不懂,但看起来都挺平稳的,所以这里面应该没有心电图的吧! 邵野还是很担心,他说:“陛下,让葛主任再帮你看看吧。” 裴观渡依了他,没一会儿,姓葛的老头被邵野叫进来,进门后,看到坐在床上的裴观渡,立刻转头对着邵野眨了下眼睛,他就说要相信爱情的力量。 邵野:“……” 裴观渡恢复得很好,身体的各项数据全都正常,没有一点问题,邵野终于能放下心来。 真好,邵野想,他抬头看向窗外澄澈的天空,今天是个好天气。 皇帝苏醒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帝国,星网一片沸腾,元老院、监察院、永无乡负责人以及其他部门的领导纷纷来到皇宫中,请求拜见陛下。 裴观渡只让他们过去几年的年终报告发到他的信箱里,等下他自己会看的,他现在要问问自己未来的皇后在过去的五年里过得怎么样。 邵野和裴观渡不在的日子里,寝宫每日也都会有机器人前来打扫,一切还是五年前他们离开时的模样,邵野坐在沙发上,颇为感慨地打量起四周的摆设,再次感受到那时光好似真的为他们停滞了很久。 裴观渡坐在邵野身边,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温柔的眉宇间,他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衬得他的肤色更加白皙,有一种说不出的写意,他问邵野:“我睡了多久?” 邵野回过神儿来,眨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捧在手里,回答他说:“五年零两个月啦。” “让你久等了,”裴观渡有些可惜地说,“你生日过去了。” 邵野根本不记得自己还要过生日,他对裴观渡说:“也没有等很久,陛下你的生日也过去了。” 裴观渡嗯了一声,然后从身后拿出一只小小的首饰盒,对邵野说:“本来是想等你生日的时候送给你做礼物的。”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蓝宝石戒指,颜色比裴观渡的眼睛要更深一些,奢华而内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一种神秘的光彩,如同繁星点缀的深沉夜空。 “现在也不晚的,”邵野已经跃跃欲试要把自己的手伸出来了,他对裴观渡宣布道,“从此以后,今天就是我的生日!” 裴观渡忍不住笑起来,却没有把戒指拿出来为邵野戴上,而是问他:“知道收了我的戒指代表什么?” 邵野捧着水杯,低下头小小抿了一口,他的心脏突然跳得好快,有一种已经和陛下踏入婚姻殿堂的错觉。 裴观渡问他:“嗯?又不说话?” 邵野犹豫片刻,放下水杯,把自己衬衫的扣子解开,将胸肌往裴观渡面前挺了挺:“陛下,给你揉揉。” 裴观渡说:“我现在也没那么大压力了,不要贿赂我。” 没有的话您倒是把手收回去呀!邵野在心里吐槽。 “陛下是要我做你的皇后吗?”其实邵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他还是要问出来。 裴观渡问他:“你愿意吗?” 傻子才会不愿意! 邵野想要表现得矜持一点,但快要咧到耳朵下面的嘴角早已出卖了他,他轻轻咳了一声,对裴观渡说:“我愿意。” 怎么听起来像是婚礼上的宣誓,邵野耳朵都有些发热。 蓝宝石的戒指被套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邵野低头细细欣赏,越看越美,感觉自己晚上做梦都能笑出声。 等邵野欣赏完,裴观渡才开口询问他过去几年过得怎么样,是怎么从荒芜星回到帝国,又是怎么进到永无乡里的。 邵野便叽叽喳喳地同裴观渡说起自己过去几年的经历,说起在荒芜星上的那段往事时,他还有点骄傲。 如果不是监察院先找到他,凭借他在荒芜星上的出色表现,应该是可以获得那年的“垃圾王”荣誉称号,占据最庞大的那座垃圾山,攒下去往帝国的飞船票钱。 那时邵野失去过去所有的记忆,却莫名对帝国充满向往。 裴观渡有些心疼,又有点好笑,抬起还空着的那只手,摸摸邵野的脑袋。 邵野接着又说起自己在监察院里的生活,其实也还可以,监察院的工作人员在衣食住行方面没怎么亏待过他,甚至他想要健身,他们也会把各种健身器材准备好。 但是员工们的态度很不好,尤其是那个唐启川,认定他是谋害陛下的凶手,总是恐吓他,幸好他胆子大,不然非得被他吓出毛病来。 哼! 不过要不是他硬逼着自己参加永无乡,他应该不能这么快找到陛下,算他将功折罪,但只能折一半,剩下的一半,慢慢在戈乐星当他的黑皮花魁吧! 邵野继续向裴观渡告状道:“他们还不让我见你,我提交的申请他们看都不看就给我打回来了,还把我宫务总管的权限都给收回了,你的卡也不让我刷……” 邵野越说越委屈,自己这两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呀! “他们太坏了,”裴观渡附和邵野道,“等明天就把他们全部撤职。” “啊……”邵野呆住。 倒也不用这么狠吧,把他们都撤职了,谁干活呀! 其实邵野现在已经没有从前那么讨厌监察院和元老院了,不过也不能轻易就放过他们,那他当初在他们面前放出的狠话岂不是全都白放了! 那该怎么办呢?邵野摸着下巴,仔细思考,只是思考了没一会儿就思考不动了,陛下的手摸到哪里去了! 邵野的牛仔裤拉链已经被拉下,裴观渡没什么歉意地说:“抱歉,在永无乡里待久了,习惯了。” 但他怎么感觉没进永无乡的时候陛下就已经习惯了。 裴观渡见他此时的表情实在可爱,低下头,吻住他的嘴唇。 邵野睡着以后,裴观渡才点开光脑,打开信箱,查看自己沉睡的这段时间里,帝国都有什么大事发生,结果发现监察院和元老院的年终报告后面,都跟了好几版婚礼策划方案。 裴观渡:“……” 元老院和监察院的领导们战战兢兢地等待着皇宫里的消息,生怕自己某天会因为左脚先踏入皇宫而被罢免。 第二天,皇宫就传来消息,让他们自己到皇宫里听候皇后的处置。 这就皇后啦?陛下动作也太快了吧! 邵野其实还是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处置他们,但是可以先吓唬吓唬他们,谁让他们之前总吓唬他的,哼哼。 两院的领导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带着婚礼策划方案来见邵野,这么喜庆的时候,大家就不要聊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了。 邵野在看到第一套方案的时候,发出一声充满嘲讽的冷笑,就凭这点东西就想把他收买?想得美! 领导被他笑得额头都要冒汗了,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看到第二套的时候,邵野眯了眯眼睛,有点意思。 再是第三套,邵野心中忽然有点期待起来,他和陛下什么时候结婚呀! 眼见邵野态度有所松动,监察院的某非唐姓副院长乘胜追击道:“这里还有宫廷风、童话风、复古风、海盗风、秀场风,当然,您如果您还有其他想法,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一周内就能出图。” 元老院那边马上接话道:“我们只需要三天。” 副院长转头瞪了一眼,这个时候就不要互相卷了吧! 邵野坐在椅子上,摸着下巴想,他还是有点喜欢他们从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桀桀桀桀桀! 裴观渡坐在不远处看他,目光温柔又宠溺。 经过一番商讨,邵野和裴观渡的婚期定在了十一月,消息一传出去,cp粉们欢天喜地,全星网三百万的cp粉一夜之间翻了近百倍,全都跑到元老院官网下面请愿七十天假期。 只是七十天假期实在太长,裴观渡浏览过论坛,和相关人员商量过后,决定把假期延长到十五天,之后每年到了这个月,都会有半个月的假期。 鉴于元老院和监察院的领导们曾经得罪了皇后,皇后表示他们今年的假期全部取消,代替底下的员工值班,应对这期间帝国境内可能会发生的任何突发事故,唐副院长更是要等到戈乐星的新产业完全发展起来,才能回到帝都。 十一月六日,是裴观渡与邵野举行婚礼的日子,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皇宫东南角的那座塔楼顶端的石钟上,洁白的鸽群振翅飞向朝阳升起的地方。 邵野昨晚太兴奋了,难得的失眠了,直到早上五点多,才打着哈欠闭上眼睛,结果不到七点钟,他就要起床准备今天的婚礼。 裴观渡见他睡得还香,摸摸他的脸,又捏捏他的耳朵,学着论坛里粉丝们的称呼,叫他:“少爷,该起床了。” 邵野本来睡得也不是很沉,但眼睛还有些睁不大开,裴观渡就先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帮他换了衣服。 邵野眼睛睁开一条窄窄的缝隙,叫他:“陛下……” 裴观渡嗯了一声,一边帮他扣着衬衫的扣子,一边问:“还想再睡会儿?等会儿化妆的时候再睡吧。” 邵野摇摇头,他打了个哈欠,努力睁开眼睛,睡什么睡!这么重要的日子,精神起来啊! 他一下子把眼睛瞪圆,像只看到老鼠的迷糊小猫,裴观渡没忍住,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拍拍他的脑袋:“起床吧。” 邵野进到洗手间里洗了一把脸,总算清醒了许多,想到他们的婚礼还会直播出去,他的精神瞬间紧绷起来,困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换好结婚的礼服,邵野握住裴观渡的手,裴观渡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问他:“紧张吗?” 邵野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有点。” 裴观渡逗他:“要跟我接个吻吗?” 接吻好像不能消除紧张呀,邵野腹诽着,却还是主动吻上裴观渡的嘴唇。 这是裴观渡第一次在公众面前露面,带着他的皇后一起。 金色的阳光照耀在宫殿的尖顶上,四匹白色骏马拉着水晶珐琅车缓缓驶来,白马的尾巴上系着风铃,随着它们矫健的步伐叮铃作响。 当乐队奏响欢乐的乐曲,身穿白色礼服的皇帝皇后走下马车,他们十指相扣,踏上红毯,两侧洁白的石柱上缠绕绿色的藤蔓与红色的星河玫瑰,花瓣翩飞,喷泉下跃起一抹彩虹。 今天有幸受邀来到皇宫观礼的除了帝国的重要官员,皇帝皇后的亲友,还有一部分资深的cp粉,每当邵野和裴观渡一起向他们挥手,就能听到一阵几乎要穿破云霄的尖叫声。 邵野跟着裴观渡踏入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宫殿开阔的穹顶飘浮了九颗色彩瑰丽绚烂的星球,每个星球里都带有一件小物,邵野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那是金雀花湖中高贵的天鹅、是裴家老宅池中活泼的锦鲤、是逍遥山顶已经可以变身的葫芦…… 邵野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笑意,他记得它们,虽然他看得不多,但论坛里那些网友好像没少看,这一看就是那些cp粉的手笔。 他转过头,看向自己身侧的裴观渡,裴观渡也正在温柔地看他。 他们在神圣的唱诗声中交换了戒指,许下对彼此永恒的誓言。 直到夜幕降临,这场盛大的狂欢仍旧没有结束,漫天的烟火盛放,外面人群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烛光摇曳,玫瑰的影子映在脚下大理石的地面上。 邵野站在露台上,望着远方闪亮的灯火发呆,裴观渡从他身后走上来,将一颗草莓投喂到他的口中,顺便问他:“想什么呢?” 邵野嘿嘿笑了一声,不太好意思说自己正在想今晚要怎么跟陛下洞房,陛下的大小不会和永无乡里一样吧?之前隐约看到了个轮廓,应该不小,自己能承受得住吗?这可不是永无乡了!这次是真刀真枪的来了。 “笑什么?”裴观渡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越笑越笨了。” 哪有!聪明着呢! 聪明的邵野巧妙地移开话题,他对裴观渡说:“我爱你。” 星空纱缓缓从头顶飘落,将他们两人都笼罩其中,裴观渡知道邵野的小心思,也不拆穿,只轻轻笑了一声,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唇。 灯火昏黄,花影交错,那些星球在宫殿的穹顶上无声转动,来自亿万光年外的星光闪烁后迅速沉寂,爱人的祝福在浩瀚的宇宙间恒久地回荡。 真爱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