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大清忠不可言》 第1章 欢迎收藏 第1章 欢迎收藏 作者大大正努力存稿中，喜欢的宝宝先收藏回家，一起期待后续呀～ (本章完) 第2章 赤胆忠心 第2章 赤胆忠心 “砰！”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扔出墙外。 顺义东大寺内，传出一个豪迈的声音，“你们再敢跟我搞鬼，这个衙役狗腿子就是榜样。” 山门外埋伏的十几个衙役相顾失色。 武艺最好的快班谢头翻后墙突袭绑匪，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剩下的衙役尽管都有武艺在身，可再没有敢出头的。 老捕快老刘腿肚子转筋，声音哆嗦，“好、好汉，田头儿已经给您取钱去了。 不过文大老爷是清官，真没有那么多金子，正找城里的张大户看能不能多给你凑点银子……” “少跟我扯这个！ 半个时辰内，一匹快马，二百两金元宝，拿不到手，就杀这个小妞。 一个时辰内不到，就杀这个老娘们。 一个半时辰没送来，就给你们的文大老爷狗官收尸吧！ 嘿嘿，这个狗官的宝贝女儿怪俊的啊，半个时辰后就要死了，太可惜了。” 山门里面传出布帛撕裂之声，随即是一声女人的惊呼。 “大胆蟊贼，竟敢冒犯小姐，我特娘的忍不了了！” 捕快组合后排的一个身影嗖地蹿出，一脚踹开木门，手拎着牛尾刀就冲了进去。 “小邵，回来，太危险——” 众捕快着急火燎。你邵全忠死在悍匪手里不要紧，这要是造成绑匪撕票，文大老爷有个损伤，大家都脱不了干系。 只听得山门内一连串的兵刃撞击之声，忽听得大汉“嘿”的一声，相当痛楚，随即就是少女欢呼的声音。 众捕快一起破门而入，只见身量不高的邵全忠手提牛尾刀，立于香炉之前，鲜血顺着刀尖不断滴到地下。 旁边一条满脸虬髯的赤膊大汉蹲着，一把鬼头刀落在旁边的地上。 大汉小腿上鲜血淋漓，已然动弹不得，正扯了一条裤子上的布条给自己包扎。 邵全忠左手叉腰，傲气冲天，指着大汉，“绑了！” 回头颠颠跑到旁边，手起刀落，绑在三个人质手上的绳子纷纷掉落。 邵全忠“当啷”一声扔了牛尾刀，狗腿地搀扶起文县令，点头哈腰，“大老爷，小的来迟，您受惊了。” 正经两榜进士出身的文大老爷还是很稳得住定盘星的，抖了抖褶皱的官袍，“全忠你很好，果然是忠仆，不枉老爷我把你由禁卒提拔到快班，这等忠肝义胆真是少有。 这个悍匪天行者是顺天府悬赏两千两缉拿的要犯，全忠你先去师爷那里把赏领了，回头我调你到我身边当长随。” 邵全忠单腿打千，“谢大老爷赏。” 回头已经把自己当长随了，“老刘，你领人把天行者关入死牢，等着顺天府来人验看之后，秋后处斩。 老于，把大老爷的亲兵和谢头收殓了，按规矩去师爷那里领抚恤。 小王，还不赶紧扶大老爷回衙压惊？” 刚才还跟大家一起是快班衙役呢，转眼要高升大老爷的长随了。众衙役看着邵全忠的得意嘴脸，心里都是暗暗可惜，这天行者偌大名声，怎么刚才就没一刀把这小子砍死？ 表面上连声应承，手脚麻利，在大老爷面前卖力表现。老刘领着俩人将悍匪绑上，气得狠狠踢了两脚。 天行者昂然不惧，“老子今天偶然失手，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一瘸一拐被几个衙役押走。 被悍匪扯坏了一只袖子的文秀小姐露着一条雪白的臂膀，好奇地看着奴才邵全忠，“你这么清秀的小个子，怎么能打得过天行者那个有名的江湖高手的？” “回小姐，小的一身赤胆忠心，当时只想着报答大老爷恩情，没想那么多，就是敢拼命罢了。 要不是僧王把大老爷的亲兵大都给调走打洋人去了，也没小的这个衙役拼命报恩的机会不是？” 文县令满意点头，邵全忠知道感恩，能为主子拼命，安排事情也心思周到，真不错。 不过这小子生了一张俊秀的小白脸，嘴又甜，给自己当长随总行走后宅，可别把文秀给勾搭了去，那可万万不行。 当长随的事情得缓议，最多过两天亲兵们回来，调他当个亲兵头，他的武艺也够格…… 众衙役众星捧月，护卫着文大老爷一家三口回到县衙压惊，老刘走出县衙的时候，正碰上邵全忠领着他那个傻子义弟，从师爷房里出来。 邵全忠的干兄弟有个雅致的名字，叫张斯文，长得魁梧高大，怀里抱着两千两白银，一百二十多斤的分量，走路还是轻飘飘的。 “张二傻子，你老哥这回发了财，以后你可能顿顿吃饱了。” 张斯文嘿嘿傻笑，跟在邵全忠身后不言语，邵全忠不干了，“我兄弟跟我一起讨饭到这顺义县，过命的交情。老刘你敢这么叫他，可别怪我跟你恩断义绝。” 老刘摸摸刮得锃亮的脑门，撇撇嘴，“哼，溜须拍马之辈，这下靠上了大老爷，转眼就牛起来了。” 嘟嘟囔囔远去。 夜幕降临，小小的顺义县城到处炊烟袅袅，关在死牢里的悍匪天行者带着手铐脚镣，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死牢里一股发霉的味道，很久没关过人了，也没人给他这个很快就要处斩的悍匪送饭。 禁卒们都知道他武艺高强，诚心要饿他几顿，免得他搞出什么乱子控制不住。 天行者嘴角露着奇怪的微笑，听着咕咕叫的肚子，不以为意。 夜色渐深，天行者在黑暗中摸索，双手慢慢撼动，地下的砖头被他用带着镣铐的手小心地一块一块掀了起来，轻轻放在一边。 等露出了一块干燥的木板，天行者一叫力，一个地洞赫然出现在死牢里。 天行者魁梧的身躯慢慢没入地洞，随着镣铐的轻响，慢慢顺着狭窄的地洞爬行，一会的功夫，前面见亮，听到了长长的蝉鸣和蛙鸣。 天行者探出半个头，这是县衙旁小巷里一口井的侧壁。 一条绳子垂在自己面前，天行者费力地将绳子绕在腰上，拉了拉绳子，绳子一紧，天行者被缓缓吊了上去。 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把天行者从井口拉了出去，星光下，露出张斯文憨厚的脸。 (本章完) 第3章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第3章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张斯文背起天行者，迈开大步，飞速消失在了夜色里。 潮白河畔，一间自建的孤单小破屋，这是邵全忠的家。 捕快是个临时工性质的活计，一般由有点武艺的无业人士担当，靠微薄的薪水过的就是穷日子，在城内买不起房。 除非邵全忠愿意跟老刘那帮祖传衙役的老油子一样，变着法子敲诈勒索老百姓。 张二傻子抡起大锤，火星乱冒，天行者的手铐脚镣很快就砸开了。 天行者一把扯下包扎在腿上的染血的破布，一个猪尿泡掉了出来。 他上前拍拍邵全忠单薄的肩膀，将邵全忠拍得乱晃，“老兄弟，你这武艺不行啊，我卖个破绽跟你演戏，要不是我分寸掌握得好，你险些真的伤了我。 我这就修书一封，得空你去武当山，学点真本事回来。” 邵全忠一愣，“大哥，你不是杨无敌的记名弟子么？” 天行者哈哈大笑，“人在江湖，谁会真那么实诚？ 我拳脚跟杨师傅学的，真正的本事可是武当剑术，那鬼头刀里暗藏的是剑招，用天行者的诨号混江湖，不过是怕人追到我的师门去而已。 咱们现在也是过命的交情，兄弟你我放心得下，当然就能交根底了——给我拿点醋来。” 张斯文糊里糊涂拎了个小醋罐子过来，天行者手心沾了点醋，在脸上揉了揉，一伸手，满脸的络腮胡须就被他扯了下来。 邵全忠、张斯文兄弟两个目瞪口呆，眼看着虬髯大汉的悍匪形象变成了一个英武不凡的大侠。 “天行者是我跟清妖作对时候的诨号，老哥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武当剑术下乘‘丹’字派第七代传人田星。 年轻时候狂妄，闯出了个‘武当剑仙’的名头，就是老哥我。” 看邵全忠拍手称赞，却一副言不由衷的样子，张二傻子更是懵然不知所以，田星摇摇头，“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们年轻，又不在江湖，不知道不奇怪。 邵老弟你深谋远虑，两年前当狱卒的时候，就挖地洞做准备，几个月前围捕我的时候，悄悄放走了我，现在都被你用上了。 就这心眼子，要是再有一身武艺——” 邵全忠摆摆手，“老兄好意，邵某心领了。我又不想当大侠，可没时间再个十年八年练武。 这个世界上啊，要想说了算，手底下得有兵，我是要从军的。 疆场上啊，武功再好，一枪撂倒，武艺练得好用处也不是太大。 田老哥你既然变了样子，大摇大摆走街上也不会有人认出来，兄弟我就更放心了，斯文——” 张二傻子腾腾跑到后院，拉了一头驴过来，分给天行者的一千两白银已经在驴背的褥套里了，“大哥，咱们山水有相逢，兄弟我就不久留你了——” 田星拉着驴要走，还不甘心，“兄弟你既然有带兵的志向，不去投洪天王杀鞑子么？” 邵全忠嘿嘿冷笑，“洪天王困守金陵，非立业之主啊。 圣人的二弟？我还圣人三大爷呢，他又成不了事，我投他挨宰么？” “那捻子、天地会的大成国、李短鞑的顺天军、宋继鹏的天纵军都声势浩大，我都有认识人——” “去个屁的，都是无谋之辈。这大清朝啊，还有五十多年国祚，反正我是撼不动，现在造反就是嫌命长。 你甭劝我，我要当大清朝的忠臣，领兵平了东洋小鼻子，解我心头之恨。” “呦嚯，兄弟，你还有前知五百年，后知八百载的能耐？ 鞑子要是真的就剩五十年国运了，我可谢天谢地。 倭寇也没见有啥能耐，咋惹你了？” “妈了个巴子的，我跟倭寇仇深似海。 算了，说你也不信。后知八百载的能耐没有，后知个六七十年的本事我还真有。我可告诉你大哥，马上僧王就要在八里桥败给英国法国鬼子了，京城不保，咸丰爷都得北狩热河，你现在可别往南边去送死。 咱们相交一场，这话我是告诉你了，你爱信不信。” 田星牵着驴，一边走一边摇头，“你就扯吧，前些日子清妖还在大沽口打了胜仗呢。 洋人也就是舰炮厉害，军舰又不能开上岸，清妖在京城有十二万兵马，顺天府是那两万洋人能打下来的？” 看着田星渐渐远去，一直傻笑的张斯文忽然开口，“大哥，你既然要当兵，当初咱们讨饭的时候曾剃头拉壮丁你咋带我跑呢？” “切，你懂什么？大头兵就是炮灰，上了阵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我这么溜文大老爷的须，不就是指望他将来给我写封推荐信？ 你甭看文大老爷仕途不顺，官升得慢，人家的座师可是潘阁老，师兄弟里有能耐的多了去了。 他一封信，顶我上战场当大头兵冒着生死打十年。” 邵全忠点脚拍拍义弟的肩膀，“你不傻，哥哥我知道，不过这江湖经验跟你哥我可差远了。 这江湖啊，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 田星拉着驴子，夜色里缓缓而行。 田大侠是个胆大包天的性子，哼，邵全忠不让我去京城，我偏要去看看。 他啊，多半是怕我在京城失手了，把他供出来，我田某人是那种人么？ 倒是邵老弟，口是心非，跟我这个反贼合伙坑悬赏，清妖的忠臣是这么个当法儿？ 这次跟邵老弟合伙搞了笔银子。有钱了，得去肃王府看看恩师杨露禅，再跟董海川过过手，看这回能撑几招，了解下自己武艺的进境。 八大胡同许久未去了…… “驾！” 一匹快马急急从南而来，在黑夜的官道上奔驰。 马上人骑术精绝，恍惚中看见有人牵着驴在大道中央走，一拨马头轻巧避开，马鞭搂头盖顶抽了下来，“混蛋，敢阻挡紧急军务，找死！” 以田星的身手，缩头躲鞭子，居然没躲开。马鞭像长了眼睛，还是抽到了他后背上，立马起了道血檩子。 田星看骑马人的出手的速度就知道，这不是武林中人。 不过身形伏在马背上，人马合一，端的是骑术高手。这一鞭子自己就是身形再快一倍也躲不过去，是纯正蒙古骑兵的绝技。 看骑士并不停留找自己的麻烦，而是直奔顺义县城而去，田星指着骑士后背大骂，“鞑子有种你下马跟爷爷大战两合，打不死你——咦？蒙古人！” 好似一道闪电在田星脑袋里炸响。这顺天府的蒙古兵，可基本都是僧王的部下，这么星夜赶路，看来是真的有紧急军情。 难道，洋鬼子真的都打到通州来了，要跟僧王在八里桥决战？ 这邵老弟要是真有掐指神算，未卜先知的本事，那可就神了，比弥勒降世还神。 不行，京城不去了，我要去八里桥瞧瞧热闹去。 胆大包天的武当剑仙干脆骑了驴，直奔通州而去。 (本章完) 第4章 帝星飘摇荧惑高 第4章 帝星飘摇荧惑高 蒙古骑士叫开城门，深夜在大街纵马，直达县衙。 文县令睡梦中被吵醒，骑士手持军令宣读。 “僧王以御前大臣及钦差大臣主持京城防务，敕令便宜行事。 今调顺义县令文某，押运粮草至八里桥军前，即刻出发。” 供应前线的肉脯果脯什么的，倒是早准备好了，原来是准备过几天运往大沽的。 现在要运八里桥，显然是原来的粮草已经跟大沽一起丢了，新的战线急需马上运粮。 军情如火，文县令不敢怠慢，将准备好的壮丁叫起，只带了身边新提拔的几个亲兵连夜出发。 第二天早上，狱卒头惊慌汇报要犯天行者越狱，却发现大老爷已经出征，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大老爷回来后会如何处罚自己。 天近黄昏，狱卒头踏实了。 两个亲兵带伤而归，第三匹马上，驮着文大老爷的尸体。 文县令督粮至八里桥，正赶上僧王兵败，一头撞上了英法联军。 文县令中枪殉国，两个亲兵拼死才抢回了大老爷的尸首。 如今英法联军正向空虚的京师挺进，朝廷都要没了，自然没人再追究要犯逃走的事情。 狱卒头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愕然发现，同事都已经跑路了。 这里离通州和京城太近了，洋鬼子都打到了通州，焉知不会稍微一拐弯打到顺义来？ 那两个逃回来的亲兵可说了，英国鬼子在张家湾大开杀戒，田野里到处都是尸体，附近两千妇女为免受辱自尽。 这洋鬼子这么凶，还不快跑？ 啥？抗击洋鬼子？这顺义县城除了衙役就俩带伤的亲兵，僧王好几万兵马都败了，京城都要不保，这里能抗住？ 师爷、县丞、主簿、典史、攒典、六房、三班、属官听到消息，第一时间携家带口，向北逃难，狱卒头和两个有点忠心的亲兵是最后跑的。 连本地雇的丫鬟都跟家人跑回乡下去了，偌大个县衙，就剩下文秀小姐母女，守着大老爷的尸首，哭天抹泪，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国破家亡，两个平时锦衣玉食的女子，连做饭的下人都没有，已经没了章程。 “咣当！” 县衙通向后衙的门被踹开，传来“腾腾腾腾”的脚步声。 文秀一惊，大家都跑了，天都要黑了，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人来？不会是趁火打劫的歹人吧？ 文秀从脑后拔下簪子，攥在手里，朝自己脖子比划了两下，说啥也下不去手。 文夫人一把抱住女儿，嚎啕大哭。 脚步声临近，邵全忠手按牛尾刀刀柄，大踏步走了进来。 身后体格壮硕的张二傻子手持一条铁棒，紧随其后。 见是熟人，文夫人可并未放心。 兵荒马乱的年月，谁都不可靠啊。 这两个大男人闯进县衙后宅，要是起了歹念…… 邵全忠单腿打千，扑通跪倒，“主母休要慌张，有邵某在，定然护得主母和小姐周全！” 文夫人心中一喜，患难见忠仆啊，老爷在世的时候，没白提拔这个清秀的小老乡。 “你们没跑？” “小的受文大老爷大恩，关键时刻怎能舍主人离去？这事邵某可干不出来。 主母，现在顺义城不安全，小的看，为今之计，首要的是扶老爷灵柩回乡，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现在能跑的都跑了，这事还能办么？” “现在天气炎热，小的建议……” “一切都听全忠你的了。” 在后衙找到白布，在场四人全部戴孝。 邵全忠找到了平时文县令家眷出门乘坐的三头驴拉的轿车，和张斯文合伙将文县令抬到车上，张斯文驾车，三人步行，来到了不远的东大寺。 寺里的和尚倒是没跑。火光熊熊，母女两个大放悲声，邵全忠也带着张斯文磕了几个头，送以身殉国的文大老爷往生极乐。 移动困难的灵柩变成了便于携带的骨灰坛子，四人回到县衙，镇定自若的邵全忠开始安排。 “主母和小姐赶紧收拾细软之物，斯文你去做饭，然后在后宅护卫主母和小姐。 咱们听说噩耗就跑过来了，家里可还晾着呢。 明天早上就要出发回泰州，我回家收拾收拾东西就赶过来，咱们天亮出发。” 有了邵全忠这个主心骨，大家分头行动。 邵全忠拉了驮文县令尸首回来的马，上马奔城外自己的破房子。 那里没啥别的值钱的需要拿的，就是有一千两银子，估计回来张二傻子正好做完饭。 ………… 顺义县龙湾屯，镇外有个龙湾溶洞。洞内冬暖夏凉，一进洞，有个能容千人的大空间。 此刻洞内人头攒动，聚集了五百多附近百里内的各路好汉。 好汉们来路非常复杂，有天理教余孽，有白阳教信徒，有八卦教京畿坎卦分舵的英雄，有纯粹将究弥勒降世的白莲教徒，还有包括神唐谷、鞑子沟在内，顺义三潭六洞十二涧几伙打家劫舍的好汉。 这些好汉平时各干各的，今天，被江湖悍匪“天行者”的紧急江湖令给召集到了一起。 往日这些好汉加起来也就二百多，不成气候。 如今洋鬼子入寇，京畿各县官员死的死，逃的逃，秩序崩溃，好多趁火打劫的地痞无赖也跟着来了，一时声势十分浩大。 天行者站于上首，已经恢复了络腮胡子的威风模样，手提一把鬼头刀，身后站了十来个学八卦掌的师弟。 八卦掌创始人董海川乃是天王洪秀全派到京师的卧底，为此不惜自残当了太监，入肃王府当差。 “天行者”田星是独行大盗，拜的是肃王府里的杨露禅为拳脚师傅。 杨露禅跟董海川交手不分胜负，惺惺相惜，董海川的弟子们，也算是田星的师弟。 田星跟各路反贼都有联系，曾是天王洪秀全的座上宾，知道董海川的底细。 如今他要干大事，就把董海川的弟子们都叫过来帮忙，各路好汉都是这些师弟们快马招来的。 “兄弟们，我昨天在八里桥，亲眼见到了洋人将僧王打得溃不成军，鞑子守卫京畿的重兵已经完蛋了。 某得高人指点，鞑子皇帝要北逃热河，今晚路过咱们顺义。 鞑子皇帝仓皇逃走，身边没几个兵，这是咱们的大好机会。 鞑子皇帝逃跑，肯定多带金银珠宝，大家都能发财，后半辈衣食无忧，还能当汉人新朝的开国功臣——” 田星深知自己聚集起的这帮蟊贼的德性，晓以大义的同时，诱之以利，顿时将这帮无法无天的反贼土匪激得眼睛冒蓝光。 “兄弟们，干了鞑子皇帝，一举灭了清妖，恢复汉人衣冠，就在今晚，跟我杀鞑子去！” “杀！” (本章完) 第5章 落架凤凰 第5章 落架凤凰 五百多反贼——咳咳，田星这边叫“抗清义勇”，乱哄哄跟在田星身后，朝通往热河的官道而去。 这帮人单个挑出来，都是胳膊能跑马的汉子，凑在一起——实在没有军队的样子。 田星见多识广，也知道这个模样打仗有点悬。 不过干掉清妖皇帝的机会就这么一次，过了这个村就再没有这个店。 仓促间，这是他能拼凑出的最大力量了，捻军或太平天国能打的精锐总不能从天而降吧？ 这里边，原来成建制的土匪还是有点战斗力的，装备了十几支火绳枪，还有两支大抬杆。 一直准备起事的教民们手里拿的基本是雁翎刀，刚加入的地痞无赖们，武器就五八门什么全有了。 队伍不行也还是要有点章法的，几个轻功好的采蟊贼被派到前面当探子，八卦拳的师弟们压阵，免得有乱走掉队的。 别说，五百多人别管有没纪律，都是壮汉，黑夜里行军，没有跑散，这就相当不容易，我大清一般的正规军都不一定有这本事。 行出五里，前面探路的斥候就跑了回来——咳咳，斥候没马，好在轻功了得…… “狗皇帝的队伍果然在前面，正连夜行军。 亲军营加上前锋营一共才两千兵马，没有护军营的旗号，估计都跑光了。 鞑子皇帝的车驾拖累了速度，走得很慢，后面跟了几百太监宫女啥的，坐在拉财宝的车上。” 黑暗中能探出这么多消息已经很不容易了，田星一声令下，义勇们都在路旁埋伏了起来。 咸丰皇帝北狩热河的队伍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昨晚八里桥兵败消息才传来，今早仓皇北狩，圆明园的珍宝都没来得及带，大多数士兵都是懵逼的。 天子亲军理论上应该是最精锐的部队，但大清朝立国已经二百多年，文恬武嬉，禁军训练荒疏，武备废弛，仓促出兵，连军粮都找不着。 这才走了一天，带的那点军粮就吃光，眼看要饿肚子了。禁军们骑在马上，一个个双眼失神。 “砰！砰砰！” 几声枪响，火把下的几个骑兵翻身落马，接着“噼啪”的响声如爆豆。 黑暗中大批黑影冲了上来，嘴里乱喊着“古德毛宁”，“耐死吐泥鳅”，“ok”，专业点的喊“菲儿！”“狗狗狗！”诸般五八门的顺义英语。 “死啦死啦滴”——这个明显外行串台。 不好，洋鬼子追来了！ 禁军顿时炸了锅，扔了火把，黑暗中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 户部尚书，领侍卫内大臣肃顺嗔目大喝，“不要乱，护驾！” 穿黄马卦的大内高手侍卫们有了主心骨，向肃顺靠拢，将皇帝的车驾围了起来。 黑暗中，田星放下手里的水桶，里面全是鞭炮的碎末子，伸手拽出鬼头刀，朝身后聚拢过来的八卦拳弟子们吩咐，“杀过去，直取鞑子皇帝！” 五百勇猛的好汉夜袭士气低落的两千禁军，冒充洋人这一招打到了禁军的软肋。 禁军又没怎么见过洋人，可听不出顺义英语的真假，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跑得到处都是，列不了阵型，战斗力全无。 要是众好汉合攻皇帝车驾，这咸丰皇帝可能真的就被打死在这里了。 可惜好汉们终究是一群蟊贼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见禁军大部溃散，不跟着田星去杀皇帝，大部分都奔着拉珠宝的大车去了。 尚能战的禁军都护卫到了皇帝身边，大车上只有太监、宫女和后妃们，顿时被好汉们杀得哭爹喊娘，珠宝滚落一地。 好汉们见了珠宝，立刻开抢。 往怀里揣完宝贝，瞄见有姿色的宫女，立刻啥都忘了，当场撕扯，到处都是宫女、后妃、太监的尖叫，这仗打得一塌糊涂。 一位白莲教的好汉倒是跟着田星去杀皇帝，手里拎着一把关帝庙“借”来的青龙偃月刀，力劈华山，劈死一个侍卫，下意识来了句“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好汉嗓门奇大，这话被肃顺远远听到，立刻高呼，“他们不是洋人，是白莲余孽，列队，迎敌！”不是洋人？仔细听，好像并没有英法鬼子那么多枪声，眼里看到的黑影拿的武器啥东西都有。 四处乱跑的禁军立刻不慌了。白莲余孽是什么东西？打不过洋人我还打不过你？ 提着马刀的禁军渐渐聚拢列阵，开始跟好汉们打得有来有往，等前锋营的鸟枪队聚集了三十几个开始打排枪，战场形势已经向禁军方向倾斜。 几十个御前侍卫本来就是武艺好手。连杨露禅、董海川都没资格混到御前，只能混进肃王府，皇帝身边还是颇有几个硬手的。 田星领了少数精锐没杀到皇帝跟前，聚在皇帝身边的禁军却越来越多，眼看着八卦拳师弟们一个个失手牺牲，田星仰天长叹，“功亏一篑啊，风紧扯呼！” 田星逃出战场，回头看时，只有一个董海川弟子、肃王府的小太监海公公跟在身后，这次袭击皇帝车驾可亏大发了。 海公公望着田星，“大侠，咱们回肃王府么？” 田星摇摇头，“回不去了，搞不好这回你师父董海川都得受牵连。” 沉思半晌，“看来邵老弟说得对，靠江湖好汉成不了气候。还得操演军队，先有正规军做底子，才能真正干大事。 走，海青，咱们先回龙湾溶洞，取了行囊，改扮一下。明天，我领你投一个有大能耐的去。” 两人的身影在黑暗中隐没，这边的好汉们可没有令行禁止的本事，还在拼命抢夺珠宝，四处追逐宫女。 形成了队列开始剿匪的禁军跟好汉们打的激烈，一时半会战斗还结束不了。 ………… 邵全忠骑着马回到自己的破房子前，栓好马，走进了家门。 这里家徒四壁，没什么可留恋的。 从箱子底搬出一千两白银，装在褡裢里。六十多斤分量，身材单薄的邵全忠搬着也挺费劲。 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擦了擦汗，摸着褡裢里硬硬的银元宝，邵全忠内心充满了踏实感。 这银子就是他娘的比银票摸着舒服，家里兄弟好几个，穷得养不起，就等着自己拿回钱去救急呢。 自己这个老大主动出来要饭，说是给家里省钱，实际上，是要出来干点大事。 后世鬼魂上身这种事是不能跟人说的，不过有了老鬼的一生经验，自己可不能憋憋屈屈在乡下当农民了。 现在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后世人，还是原来那个邵全忠，总之爹娘还是要孝敬、弟弟们还是要念书的。 有了这笔钱，家里就不用惦记了，自己可以放手大干…… 远处喊杀声震天，邵全忠皱起了眉头。仔细回想，不记得有洋人杀到顺义的事情发生过啊？ “砰砰砰！” 有人砸门。 谁他娘的这个时候来荒郊野外砸我家的门？刚才的喊杀声莫不是有响马作乱？ 响马找我的麻烦可是走错了地方，老子可当过响马的祖宗！ 邵全忠抄起牛尾刀，猛地拉开门。 门外，出人意料的是一位大约二十几岁的清丽妇人，手里拉着一个三四岁的男童。 妇人穿着一身带褶皱的宫女衣服，衣服上满是灰尘泥土，且不大合身，紧绷绷地曲线毕露。 男童却是一副小太监打扮，衣服太大拖了地。 宫女面对牛尾刀神色镇静，俏丽的脸带着煞气，“看外面的马，你是这顺义城的公人吧？ 我们是宫里出来的，护卫好我们俩，大大有赏。” (本章完) 第6章 我可是正经人 第6章 我可是正经人 邵全忠往宫女身后看了看，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 这似乎不像什么仙人跳之类的套路。自己的房子孤单立在潮白河边，真有强人要打劫，也不用搞套路，直接动手就行。 再说，为啥邵全忠兄弟敢住这，不就是因为光棍两个，啥财产都没有，招不来贼么？ 这么破的房子的主人不可能有钱，也不值得人化妆宫女动手啊。 邵全忠可不是田星召集的那些山贼土匪，听见钱就眼红。他上辈子见过的世面大了去了，宫里出来这个噱头吓唬不住他。 “这位大嫂，你就别拿我开涮了，宫里出来的会半夜跑我这穷地方来？ 该干嘛干嘛去，我还有事，饭还没吃呢，没空跟你闲扯。” 回身抱起褡裢就往肩上挂。 女子皱了皱眉，口气突然软了下来，“老弟你有所不知，咸丰爷北狩，遭遇土匪袭击，我们跟着跑散了，你要是能护得我们安全——” 嗯，这倒是有可能，不过你一宫女跑我这装什么大象？ 邵全忠可是懂行的，知道皇宫里的品级。 皇宫里出来的不一定牛逼，看你这身着装就地位低下。 一个普通宫女能有几个钱？可能一辈子都不一定见着皇帝，屁地位没有，还大大有赏？忽悠老倒子吧你。 “抱歉抱歉，我原来确实是顺义的捕快，不过是文大老爷雇的临时工。 现在文大老爷殉国，我这身捕快皮已经作废了，没有给官家免费做事的义务。 看你求我一回，这房子归你住了，你在这躲到天亮，该哪儿去哪儿去，回见吧您。” 看邵全忠费力地扛起褡裢要走，女子堵住了门口，“且慢！” 女子的口气变得更软，“老弟，这兵荒马乱的，洋人随时可能打过来。 我一弱女子，怎么能在遍地反贼土匪的地界追上圣驾？求求你大发善心，护送我们一程。” 邵全忠翻了翻眼皮，“善心我有，是对我的兄弟和家人的。 咱们素不相识，我凭什么冒着生命危险帮你？ 现在拿五百两银子来，我还可能看在钱的份上走一趟。让我白出力，没门！” 女子往脑后摸了摸，唉，为了不成为反贼劫匪的目标，凤钗、手镯、代表身份的甲套都扔了，浑身上下就没值钱东西。 嗯，自己紧急换的宫女衣服过于紧绷，这个清秀的小伙子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断躲闪…… 作为一个二十五岁的成熟女性，女人知道这种躲闪意味着什么。 侧耳听了听远处还持续的喊杀声，看了看漆黑充满未知危险的四周，女子咬了咬后槽牙。 哼哼，我有办法搞定你，不过，你这可是自己找死…… 女子面色煞气一闪，忽然变得和蔼，“英雄，我身上藏了件宫里的宝贝，你一定能看上眼，稍等我一下。” 女子拉着孩子，从邵全忠身旁挤进了屋内，左右看了看，将小太监服饰的孩子拉进了旁边平时张二傻子住的侧屋。 屋里一股张二傻子身上的汗味，“小太监”皱了皱眉，“额娘——” 女子一把捂住孩子的嘴，眉毛立了起来，“在这里，不许说话不许乱动，我不叫你，不许出去，知道吗？” 额娘是这个孩子的噩梦，世界上最怕的人，立刻瑟缩着坐到了土炕里边，紧紧闭上了嘴。 邵全忠以为女子是去里屋拿藏在身上的宝贝去了，却见女子空着手走了出来，脸上的煞气已经被隐藏，朝自己盈盈一笑，伸手去解自己颈边旗袍的扣子。 邵全忠一愣，“你要干什么？告诉你，我可是正经人……” ……正经人邵全忠没有抵御住宫装熟女的反推。 他两世为人，都是出身草根。前世后来阔了，几个姨太太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大家闺秀，身份最高的不过是个将军的妾生女。 草根出身的人有个最大的弱点，对身份高贵的女子没有抗拒力。 女子宫女打扮，可身上的贵族气质浓得化不开，这对草根出身的枭雄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更何况，这个女子使出了能让皇帝都丢魂的魅惑术。 邵全忠毕竟没在宫里长呆过，还以为宫女嘛，沾染了皇家气息，就有这个派头…… 等邵全忠神智清明的时候，侧耳听听，喊杀声已经停了很久了，想必是精锐的禁军已经杀散了盗匪。 作为后世人，知道这段历史，有好处也有坏处。 邵全忠就一直坚信咸丰皇帝和后妃们都能安全到热河，纵有历史上没有记载的区区贼寇，也不足为虑，根本就没对身边人的“跑散宫女”身份有什么怀疑。 不知道他无意中放走了一个巨匪，还泄露了咸丰北狩时间、路线的天机，差点让咸丰帝见了阎王，连身份尊贵的后妃，都得想法子自救。 “咕，咕！” 夜都深了，邵全忠还没吃晚饭，忽然想起，城里县衙内三人一定是等急了。 不过，现在自己欠了债了，吃干抹净不认账那不是邵爷的风格。 仗着年轻，邵全忠蹭地坐起来，“走，我这就送你们回北狩队伍。” 邵全忠身量不高，身形又瘦削，加上女人孩子，也才二百多斤，三人共乘一马不至于把马累趴。 孩子被绑在邵全忠身前，“宫女”在后面抱着邵爷的腰，白马顺着官道，一溜烟朝东北而去。 本以为听着喊杀声不远，女子领着个孩子都能跑到自己家，应该很快能追上队伍，结果溜溜跑出去四十里，半个多时辰过去，到了密云的石槽，才看到了禁军的营地。 禁军打散了夜袭的土匪，害怕土匪再有后援，更害怕洋人真的来，簇拥着圣驾狂奔，可把邵全忠给累惨了。 三人远远下马，邵全忠一抱拳，“我送到这够意思了，咱们算两清，此后一别两宽，再也别见。” 转身纵马而去，顺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狠狠骂自己，“你个没出息的，活该累死你。” 女子也不愿意被人看见跟一个年轻捕快共乘一马，邵全忠走了正合她意。 走到营门口，正看到一个大太监领着几个侍卫牵着马出来。 大太监见到两人，扑通跪倒，“懿贵妃，小皇爷，你们可回来了，皇爷正惦记着你们呢。” 懿贵妃脸冷冷的，“你们干嘛去？” “这边没粮了，肃中堂命我们回京城押运点肉脯果脯回来。” “哼！身为领侍卫内大臣，连我们娘俩都不能护卫周全，居然现在还称起中堂来了。 皇上好意思封他当大学士，他肃顺也好意思应承！” 老太监瑟瑟发抖，懿贵妃责骂肃顺，他可不敢接口，我什么都没听见。 懿贵妃眼珠一转，脸带杀气，“顺义县官员、三班都跑光了，咱们还需要冒着危险回京城调粮， 咱们在顺义境内遭遇土匪，顺义县接待圣驾不周，死罪！ 你们再多带几个人去，顺手把顺义县快班的衙役，都给我杀了！” “喳！” (本章完) 第7章 李代桃僵 第7章 李代桃僵 邵全忠纵马回到县衙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 文秀娘俩担心得一宿没睡，不知道这个主心骨出了什么事，出趟城取东西这么久没回来。 倒是张二傻子对义兄绝对信任，抱着铁棒，靠着门睡得鼾声如雷，身上叮了几十个大包都痒不醒他。 邵全忠累得打晃儿，胡乱扒了几口饭，打醒张斯文，“现在官府的人都跑了，很快就会有地痞无赖乘机作乱，趁火打劫，咱们必须尽快出发。” 张斯文套好了三头驴拉的轿车，坐在车老板位置上，文秀母女上了车。 邵全忠出乎三人预料，没有骑马，把马缰绳栓到车后面，让累了半宿的马自己跟着走，自己坐到了副驾驶位置。 张二傻子马鞭一挥，驴车刚走出县衙，邵全忠一仰头靠在车篷上，呼呼就睡了过去。 张斯文放慢了行车速度，生怕把义兄颠车底下去。车从西门出城，按邵全忠先前的吩咐，准备到昌平再往南拐，绕过危险的京城。 驴车出西城门，身后一位大太监带着一伙御前侍卫就从东门进了顺义城。 懿贵妃生了圣上唯一的皇子，在宫中非常得宠。 皇帝纵容下，已经开始在朝堂上有发言权，她吩咐的事情，那是一定要优先办的。 快马在城里四处找人，在家猫着的、跑回乡下老家的捕快都祸从天降。 刘头、田头这帮世传捕快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大乱时期擅离职守的小小捕快，这么点小错，怎么就招惹来了御前侍卫上门砍头。 坐在驴车上呼呼大睡的邵全忠根本不知道，跟他有一夕欢愉的“宫女”是个什么样的狠人。 懿贵妃要灭口，自己忠心护主走得急，意外求得了一线生机。 他这几年的同事倒霉了，已经被他害得全军覆没了。 前脚侍卫们杀完人刚走，两匹快马又进了东城门。 马上两人一个英武不凡，腰佩真武宝剑，乃是江湖正道人士“武当剑仙”田星，身后是肃王府小太监，八卦拳第二代传人海青。 两人都是声威显赫，官面上有面子的一方人物。 什么大胡子悍匪天行者，昨晚作乱的白莲余孽？我们不认识。 两人面带担忧之色。刚才在潮白河畔邵全忠的破屋没找到人，准备到县衙看看，是不是这么乱的时候，邵全忠还死心眼跑来上班了。 两人来至县衙前下马，大踏步走了进去，就听后宅有喊号子之声。 海青一脚踹开后宅大门，几个地痞无赖，抬着文夫人的宁式床正卖力往外搬。 值钱的细软都被文秀娘俩带走了，来趁乱摸鱼的地痞们只能拿大件了。 地痞们见到两人，四散奔逃。 别看他们人多，这两位龙行虎步，威风凛凛，一看就是高手，还带着家伙，是我们得罪得起的么？ 海青一把薅住一个跑得慢的，“这县衙里的捕快都哪儿去了？” “大、大侠，捕快都被御前侍卫处死了，听说是因为捕快擅离职守，导致圣驾昨晚在顺义遭贼——” 海青一愣，啊？都死了？ 御前侍卫昨晚也是元气大伤，放着狗皇帝不伺候，还有闲心跑顺义来找捕快的麻烦？这事听着怎么这么稀奇？ 昨晚的“盗匪”怎么回事这俩人最清楚了，是顺义十几个捕快能阻止的？ “田大侠，你说的邵全忠死了，这下不是完蛋了？” 旁边的地痞插话，“邵全忠啊，他没死。 洋人打到了通州，文大老爷死了，城里大乱，我早早出来探看情况，见他坐在大车上，护卫着文县令的家眷奔西去了。” 田星一直从容，“我就知道，那可是有天命在身的主，怎么可能死于宵小之手？ 走，咱们追上投奔他去。”地痞看着两人转身出门而去，一脑袋问号。 这两位爷衣饰华贵，器宇轩昂，一看不是一般人。 邵全忠一个臭要饭的出身，在这顺义城先当狱卒，后当捕快。 好几年了，还穷得叮当响，没见有啥大能耐，怎么忽然间就天命在身，有人投奔了？这个世界太疯狂。 两人的快马可比驴车快多了，一个多时辰就往西跑出了四十里，到了小汤山。 这边消息滞后，还不知道洋鬼子进京的事，小镇街头的茶铺子还开着业。 远远见到一辆三头驴拉的篷车停在茶铺旁，应该是邵全忠一行四人在这里打尖吃午饭。 “咱们这就去投奔？” 田星摆摆手，“下马，悄悄缀在后面。 咱们投奔得有投名状，证明咱们值钱。 现在天下盗贼蜂起，这京畿更是马上大乱。 邵爷要护卫这辆驴车一路走到文县令的老家泰州去，可太难了。 等他遇到危难过不去坎了，咱们出手相助，才能更得他看重。” 两人说话间，忽听得镇上一阵大乱。 “不好啦，快跑！僧王兵败，手下溃兵来啦！” 对老百姓来说，溃兵比土匪还可怕，一个个都跑回家关门闭户，街上瞬间就清净了。 一阵马蹄声，四个蒙古兵身背长弓，手提弯刀，骑马沿着长街，从西而来。 见老百姓四处逃散，蒙古兵们仰天大笑，深觉自己威风凛凛。 前面那个茶铺坐着两个女人，旁边停着一辆篷车，蒙古兵的眼睛立刻亮了——有钱人家的白净女子！ 四人一个心思，不约而同加速，直奔不知所措的文秀母女而来。 邵全忠霍然而起，“斯文，你护卫她们娘俩，我收拾了这几个王八羔子！” 邵全忠手提牛尾刀，腰杆挺直，单薄的身影站到了路当心，紧紧盯住冲过来的四个科尔沁蒙古溃兵。 文夫人胆战心惊，这邵全忠忠则忠矣，可是他一个人能打过四个骑兵么？ 张二傻子怎么不上去帮忙？看架势好像即使俩人齐上也不大行啊。 远处田星见到这个场景，大叫不好，抽出宝剑就冲了上去，海青在身后紧紧跟上。 田星可知道邵爷武艺平常，偏偏还一腔忠心，如此血勇，一个人要单挑四个正宗蒙古骑兵，这能赢么？ 邵爷强在未卜先知，又不是武林人士，干嘛这么拼啊？他要是折在这里的话，自己的盘算可就全落空了。 不过田星离得有点远，感觉来不及救援邵爷了，心里急得要命。 蒙古兵一看，居然有人拦路！ 呦嚯，昌平这边的衙役胆子肥啊，敢阻挡军爷？ 四个蒙古兵不以为意，奔驰中举起了手里的弯刀，盯着路中间矮小单薄的邵全忠，脸上全是狞笑。 (本章完) 第8章 结义 第8章 结义 四个蒙古兵纵马冲向邵全忠，眼看越来越近。 距离十几步，蒙古兵的胡子都清晰可见，弯刀的冷光耀眼。 邵全忠嘴里忽然打了一声奇怪的呼哨，四匹蒙古马一愣，奔驰中忽然停步来了个急刹车。 两个蒙古兵猝不及防，一下子从马上摔了下去，生死不知。 另两个马术不错，紧紧抱住马脖子，一打马转了个圈子，朝邵全忠呼喝了一句蒙古语。 大概是对方把他认成非常懂马的蒙古人了，发言试探。 邵全忠根本听不懂，紧跑两步，跳上了一匹蒙古马，一伏身，手中牛尾刀横持，冲向了一个蒙古兵。 蒙古兵正在调教忽然不听话的马，没料到邵全忠冲向他。 等邵全忠从他身边掠过，支出的牛尾刀从蒙古兵身上划过，一股血珠飚了邵全忠一身。 蒙古兵摔在地上，死不瞑目。 对方对马比自己这个蒙古人还懂，杀自己的招式，竟然是最标准的蒙古骠骑兵冲阵的刀法，然而，他看样子不懂蒙语…… 邵全忠冲锋杀了一人，拨马圈回来，冲向唯一一个还在马上的蒙古兵。 这个蒙古兵已经安抚好了马，怕邵全忠故技重施，在自己马的耳边咕哝了两句，随即手持弯刀，跟邵全忠对冲。 蒙古兵一刀劈向邵全忠，邵全忠忽然从马上消失，瞬间从马腹下翻了上来，从另一边上马，回手一刀。 蒙古兵一刀劈空，随即后背中刀，翻身落马。 邵全忠飞身下马，气不长出，血珠顺着牛尾刀一滴滴落在地上。 “好！” 耳边传来田星的鼓掌声。 “没想到邵老弟你不习武艺，这马上战阵的功夫，竟然如此精通，莫非前世当过多年马匪？” 刚才邵全忠展示的马上身手，比蒙古兵都精绝，没有个十几年苦练根本不可能出来。 邵全忠才多大？又不是生在蒙古，这一定是天授，星宿下凡无疑。 刚才他连杀两人，脸色都没变，一副漠然神态，这绝不是一个二十岁的捕快能办到的事情。 邵全忠默然，竟然对马匪的说法没有反驳，只是咕哝了一句，“老子后来可当了官军，打得蒙古马匪稀里哗啦。” 田星一愣，邵老弟这是默认了是转世的英雄，自己投他的决定可做对了。 “灭过蒙古人？莫非邵老弟你是蓝玉大将军转世？” 邵全忠撇撇嘴，“蓝玉能打是能打，不懂人情，明显是个没出息的。” 这话可太大了，也就是田星了解他的根底，才觉得他说出来理所当然。 邵老弟比自己想的能打，那还用啥自己暗中保护，既然朝了相，还不如直接投靠。 田星朝邵全忠一抱拳，“某在顺义攻打鞑子皇帝失手，方知邵老弟说得对，要成大事，得掌握正规军。 现在，悍匪天行者没有了，只有江湖正道人士田星。田某愿追随邵老弟骥尾，辅佐邵老弟成就大事，望主公收留。” 一位江湖成名大侠，投靠邵全忠这个区区捕快，看上去非常滑稽。 不过邵全忠一点压力也没有的样子，望向田星的目光似笑非笑。 “田大哥，你投我我欢迎，咱们有一句话说头里，你要劝我造反可不成。 没准将来我还可能跟太平军、捻子作战，到时候你如何自处？” 田星微微一笑，“投了主公，自然一切听主公的。 我尽量劝那些在义军里的朋友投奔你，实在不识抬举的，揍他没商量。” “咱们一言为定。” 两人击掌立誓，邵全忠算是有了第二个可靠兄弟。 田星之所以没有直接加入太平军，宁可当独行大盗，就是因为太了解他们了。 他也觉得那帮还没得天下就内斗不断的人成不了事，只不过以前没别的选择而已。 田星那也是听过无数评书的人，懂邵全忠的想法。 历朝历代，造反的义军几乎没有成功的。 陈胜吴广不行，黄巢不行，李自成也不行。乱世得天下的，最后都是拥兵自重的军阀。 比如曹操司马懿，比如李渊，比如赵匡胤。 谁当皇帝不重要，反正鞑子是一定要反的。 自己接触邵全忠了解到的，就是他绝不是个真的大清忠臣，要是以后有机会起来了，多半要当曹操。 权臣不造反，就等着掉脑袋，田星都懂，聪明如邵爷肯定是懂的。 田星心里想的是，我不劝你造反一点问题没有。 不过，到时候，你手下要是有了曾剃头那样的兵威，朝廷忌惮，嘿嘿，别人给你黄袍加身可怨不着我，这汉人天下不就有了么？ “主公——” “别叫主公，我又不想当皇帝，你还是叫邵老弟。 现在咱们是自己人，我跟你透实底儿。 我倒是想成就霸业，当个开国之君，可惜啊，我生的年头不对，这天下啊，以后可不一定有皇上了。 世界大势，也不是我一个人能挡住的，咱们干到哪算哪。 咱们兄弟一心，我倒是有信心让跟着我的兄弟都能荣华富贵。” 田星对自己的荣华富贵其实不太在乎，倒是邵全忠的这几句话让他直挠脑袋。 天下没皇上成什么体统？ “对了，邵老弟，我给你介绍下。 这是董海川师叔的弟子海青，一手八卦拳炉火纯青，已经得了董师叔七分真传，想跟我一起投奔你。” 海青刚把两个落地负伤的蒙古乱兵绑上，正跟看乱兵被灭，忽然冒出来的镇里里长交接。 听见田大侠叫自己，颠颠跑过来，朝邵全忠一抱拳，“小弟愿意跟着两位大哥一起干大事！” 能得田星青眼有加的，人品、身手肯定差不了，邵全忠丝毫不在意海青的太监身份，一把拉住，“我跟田大哥和张斯文都拜过把子，现在咱们也序序年齿。” 两人当场冲北磕头，海青比邵全忠小，比张斯文大，海青成了老三。 “二哥，这是从刚才那几个蒙古兵身上搜出来的。” 海青掏出一捧金钗手镯啥的，大部分都带着血。 邵全忠摆摆手，“你搜到就是你的，咱们兄弟不分彼此，不用交给我。” 海青武艺好，讲义气，就是贪财好赌。看新认的二哥这么敞亮，顿时觉得没跟错人，欢欣鼓舞。 按理说四个蒙古兵最值钱的是马，不过军马身上都烙了印子，带走就是麻烦，只能交给里正处理了。 “衙役勇斗溃兵”的事迹迅速在镇上传播，镇上又恢复了繁荣，逃走的茶摊老板也回来了。 兄弟四个吃饱喝足，张斯文赶车出发。 在车上睡了三个多时辰，邵全忠已经恢复了精神，上马跟田星、海青并辔而行。 “二哥，你刚才弄停蒙古人战马的绝招教教我呗。” “这个教不了，除非你愿意像我上辈子一样，当个几年专门给马治病的兽医，自然就会了。” ………… 这年头橡胶是有了，轮胎可还没发明，车轱辘是硬的，驴车不能速度太快，免得把两个女人颠坏了。 那做为不需要考虑后勤，随时住店打尖的轮子上的队伍，日行八十里也轻轻松松。 驴车在四兄弟护卫下，在昌平往南拐，经门头沟、房山，绕过了京城，向南而去。 到了保定府东转，经河间到了沧州，才走上去泰州的大道，将京津的乱局远远甩到了身后。 半个月后，过了济南府，前面就是枣庄了，忽见前面一群老百姓扶老携幼，迎面往北逃难。 “这位老客，前面走不了了，捻子的沃王正在攻打济宁府。” 邵全忠在马上闭目回想一会，“这次捻子还会同时派兵攻打开封，往西没准会撞见。 往东绕路！” 张斯文甩鞭子正要听令，田星一伸手拦住，“且慢，不用那么麻烦，这回看我的。” (本章完) 第9章 懿妃玉体横陈夜，已报洋人烧名园 第9章 懿妃玉体横陈夜，已报洋人烧名园 驴车逆着难民的潮流向南而行，不久前面就出现了大批行军的捻子。 捻军队伍一望无边，有三四万人，全骑兵。 捻子这么豪阔么？不，此骑兵非彼骑兵。 驴子、骡子、驽马什么全有，从农村打土豪抢的。 冲锋打仗是不行的，作战的时候还是步兵。不过行军速度确实加快了，这属于简装版东方龙骑兵。 田星不慌不忙，从行囊里找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布，给兄弟四人缠到头顶，六人的驴车小队立马就融入了环境。 驴车里，文夫人掀开帘子，吓得立马放了下来，嘴里不住念佛。 老天，周边好几万反贼，这也太玄乎了。直催促张斯文快点赶车，我们娘俩不怕颠，快点离开这个反贼窝是正经。 驴车要是不考虑颠簸，全速前进，那是相当快的。不信的话你问问高粱河车神，契丹骑兵都追不上。 张二傻子鞭子一甩，驴车飞奔，骑马的三兄弟催马紧跟。 别说，这个速度一上来，就更像行军的捻子了。 捻军的队伍管理相当粗放，谁也不知道这辆飞奔的驴车是哪一部分的。 邵全忠当然也是胆大包天之辈，穿行在捻军队伍里，还笑着跟田星、海青兄弟俩指指点点。 “看到没有，这捻子啊，人是够多了，可人多没用啊。 这乱糟糟的，没有前锋、中军，没有巡逻的斥候，哪有个军队的样子？ 这种军队要是能打下济宁，我把脑袋揪下来给你当球踢。” 田星很囧，自己好像还劝过邵老弟投捻军来着，“这个——这股捻子应该是偏师，沃王的主力比这还是强的……” 邵全忠埋汰得一点都没错，就靠四块红布，驴车穿过行军的捻子，如入无人之境，竟然一个上来盘查的都没有。 驴车轻松穿过捻子和清军交战的济宁周边，快速就到了枣庄。 队伍沿着大运河边前行，摆脱了大批义军，文秀终于可以把车帘挑开透透气了。 望着前面邵全忠马上的背影，想起他清秀的脸，文秀若有所思。 “娘，爹爹殉国，要是没有邵哥哥给咱们做主，还千里护卫，咱们恐怕是回不了家了，邵哥哥这得算义薄云天之举了吧？” 文夫人点点头，“当年赵匡胤千里送京娘，传为千古佳话，也不过如此。 邵全忠忠义无双，颇有古风，你爹爹没白收留、提拔这个小老乡。” 随即警惕起来，“小邵是个好孩子，可惜啊，讨饭的出身，没有功名，闺女你可不能动什么心思。 大不了，回去后，咱们动用老文家的人脉，在泰州给他找份好差事报答他。 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两年因为闹长毛和捻子，运河停运，不然早就送你回泰州跟吴文锡的小公子成婚了。 你都十六了，这次回去，得赶紧把亲事办了。能住进蜇园享福，泰州谁不羡慕？” 文秀手托下巴陷入沉思。 当年爹爹高中进士，吴文锡不过是个举人，两家定娃娃亲，爹爹还觉得吃亏了。 结果爹爹仕途不畅，如今更是以身殉国，文家连个男丁都没有，算是完了。 老吴家倒是随着吴文锡步步高升兴旺起来了，自己要是嫁入吴家，已经算高攀了。 吴家的小公子听说中了秀才，也不知道长得什么样子，不知道有没有邵哥哥俊秀。 唉，邵哥哥就是个子矮了点……………… 热河，避暑山庄。 热河、热河，得名自当地的河水冬天不结冰，因为温泉多啊。 行宫里，温泉水滑洗凝脂，懿贵妃舒服地泡在池子里，眉头紧皱。 她不是担心日益窘迫的朝廷，而是——该来的月事没有来。 懿贵妃是个决绝的人，咒骂了几句应该已经被灭口了的捕快，犯愁了会儿，立刻起身，让宫女着装。 对着西洋进口的大镜子仔细画好了妆，朝宫女吩咐了几句，袅袅娜娜，去了行宫的戏台。 咸丰美其名曰北狩，他这身子骨，又是个瘸子，哪里真的会打猎？ 到了热河就泡在行宫里不出去，天天听戏消愁，每日亲自指导戏子的台词。 出乎懿贵妃预料，今天皇帝没听戏。 “懿主子，万岁爷刚刚喝了点酒，来了脾气，把路来福打了一顿。 打完又后悔了，没来看戏，现在烟波致爽殿里歇着呢。” 懿贵妃带着宫女，来至殿前，忽听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御前侍卫撒脚如飞，跑到近前，“京城恭亲王紧急奏章！” 殿门口侍卫正想把奏章递进去，懿贵妃转了转眼珠，一把拦住，“让本宫看看。” 懿贵妃瞟了一眼奏折，面色急变。 皇帝要是看到了这个消息，肯定什么心思也没有了，今天我的补救计划就要落空。 回头，懿贵妃的面色变得和蔼，“辛苦了，来人，赏十两银子。 皇上正在气头上，路来福都被打了，你们就别进去讨倒霉了，我替你们送进去吧。” “谢懿主子。” 懿贵妃把折子藏好，让太监禀报皇帝后，带着宫女进了皇帝的寝殿。 寝殿里，烟雾缭绕，皇帝躺在龙榻上，正在享受“益寿如意膏”。 “兰儿来啦，来，给朕揉揉腿。” 懿贵妃刚进宫的时候封兰贵人，咸丰叫惯了，封了贵妃还叫兰儿，是懿贵妃圣眷方隆的体现。 咸丰少年时骑马摔断了腿，一直是个瘸子。 懿贵妃轻柔地给皇帝捏着瘸腿，皇帝抽足了如意膏，精神头足了，坐了起来。 “皇上，别生那些奴才的气，咱们到了这避暑山庄，就应该好好散散心，臣妾给您准备了点鹿血，你补补身子，消消气。” 宫女送上鹿血，皇帝一口喝干，一股热气入腹，眼睛立刻发亮了。 懿贵妃回眸一笑，“这里的温泉真是不错呢，臣妾伺候皇上泡一泡吧。” 如意膏鹿血、温泉美女，咸丰帝一时忘忧，那封紧急奏折静静地压在凌乱的旗袍下 …… 咸丰起居注：庚申年八月二十四，帝幸懿贵妃。 九个半月后，懿贵妃产下一子，名“爱新觉罗.载仪”。 (本章完) 第10章 海陵自古雄争地 第10章 海陵自古雄争地 咸丰十年九月初一，淮安。 邵全忠收回了他对捻军的蔑视。 三万多捻军正在攻打淮安府城。邵全忠的六人驴车队故技重施，戴着红包头想混过去，立马就被一小队斥候拦下了。 这队斥候骑的还是正经的战马，看上去精气神十足。 攻打淮安的捻子是沃王张乐行亲自率领的，果然跟济宁那边张宗禹带的偏师不一样。 田星不可能就靠四块红布就有把握带人过战区，只不过此前那伙捻子的警惕性实在太差，让田星都无语。 看斥候过来盘问，田星跃马而出，盯住斥候首领眼睛断喝，“西北悬天一块云！” 斥候首领一愣，回应，“不知是白云黑云？” 田星伸手掏出一块腰牌，“黑云过后是白云，白云黑云都是云。” 斥候首领脸上露出笑容，“原来是老合啊，误会误会。” 看到腰牌，忽然下马翻身跪倒，“参见总瓢把子的贵客！” 田星下马将斥候扶起，“不必多礼，在下不过是挂门一介小卒，天王封沃王的时候适逢其会，得了沃王一块腰牌而已。” 斥候首领回头叫过一个手下，“你负责把贵客送过战场，但凡有一点损伤，提头来见！” 田星三言两语，驴车就成了捻军的贵客，有专人护送，安然穿过战场。 车上的文秀母女全然听不懂，只知道这位武当剑仙是邵全忠收的部下，对江湖规矩门儿清。 文夫人心里担心邵全忠跟捻匪有勾连，将来别牵连了文家。 文秀想的却是，武当剑仙这么厉害的江湖侠客，都愿意投邵哥哥。 邵哥哥现在卑贱，未来可未必。娘说邵哥哥这次义举可比赵匡胤千里送京娘，赵匡胤后来…… 也不知道谁有福气嫁给邵哥哥，会不会有皇娘命啊？ 正道人士武当剑仙和悍匪天行者长相大异，说话也柔和得多，天行者的嗓音是经过特意变声的。 同行这么久，母女俩愣是没有发现，这个追随邵全忠护卫自己的江湖高手，就是当初绑架自己的悍匪。 海青是江湖人士，这种江湖切口是懂的，回头看看二哥和四弟。 二哥面带笑容，眼神清澈，显然也是内行。张斯文眼神不变，面带傻笑赶车，似乎没听见。 这个四弟要是真没听见也就罢了，听见了跟没听见一样，这叫大智若愚。 我怀疑他根本就是装傻，不知道这个壮得过分的四弟有什么来历…… 驴车从淮安战场缓缓驶过，战场上到处都是清军和捻子战死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打扫战场。 战斗已经转移到了远处的淮安府城，那边喊杀声震天。 这边已经被捻军拿下的清江浦火光冲天，二十里长街、户部的粮仓、工部的运河四大船厂尽遭焚毁。 文秀母女吓得挂起了车帘，田星见邵全忠看着满地尸体不以为意，益发觉得二弟绝非常人。 田星面带自得之色，“邵老弟，你看这股捻军的战斗力怎么样？是不是可以跟朝廷的正规军一较高下？” 邵全忠点点头，又摇摇头。 “单论战斗力没问题，将来啊，僧王可能就是灭在这股捻子精锐的余部手上——” 田星只觉得脑袋轰轰的，邵全忠这话包含的内容太丰富，他一时愣神。 “余部”俩字，说明这股捻军未来堪忧，可是灭了僧王，那清妖的江山岂不没了一半？北僧南曾，这是鞑子的两根擎天白玉柱啊。 自打邵全忠成功预言僧王八里桥战败，咸丰北狩热河，田星已经对邵全忠相信到了迷信的程度，不然也不会投他。 他跟张乐行可是好友，能不能救一救啊—— 邵全忠不知道田星瞬间涌现的众多想法，接着品评捻军，“不过，光能打没用，他们战略就有问题，这淮安府城就不该打。” 田星对“战略”完全不懂，“捻子打清妖还有错了？” “大哥，你看呢，这捻子的老家是淮南亳州，不扩大在安徽的根据地，派兵四处开，又是打淮安，又是打济宁和开封，有屁用啊。 即使打下来，劫掠一番就走，又占不住地盘，徒然损失兵马而已。 你跟朝廷比实力能比么？迟早精锐被打光完逑。这叫流寇战术，根本成不了事。 现在朝廷没灭了捻子，只是因为太平军更需要优先灭而已。” 田星语带激动，“老弟你要是张乐行该怎么办？” “凉拌，赶紧受招安，根本就没希望。 我跟你说，捻子最大的问题，就是麾下没有读书人。只有读书人才能帮首领治理地方，把地盘占住啊。 要是二十万捻子能拧成一股绳，在淮南站住脚跟，开科取士，还有点希望。可是就算张乐行全听我的，他能把分裂出去的兄弟招回来么？ 就算招回来了，就这帮没经过训练，毫无纪律的农民，能扛住朝廷的围剿么？” 田星长叹一声，怪不得自己武艺高强，奔波江湖半辈子，却一事无成，这大事上的见识，跟二弟可差远了。 罢罢罢，别想着救这帮老兄弟了，还是专心辅佐二弟吧。 ………… 三天后，驴车终于到了海陵县境内，这里就是文县令和邵全忠的老家泰州。 当年岳飞当过通泰镇抚使兼泰州知州，曾镇守于此。 泰州兼融吴楚越之韵，汇聚江淮海之风，人文荟萃、名贤辈出，可谓人杰地灵。 终于遥遥见到了鸣凤楼，也就是后来著名的望海楼，文秀母女都是感慨万千，长出了一口气。 这将近一个月的旅程，屡经波折，又是溃兵又是捻子，终于安全到家了。 邵全忠却没有那么多感慨。 他心中有两个老家，对这里的感情，还不如上辈子的白山黑水。 毕竟这个世界他只活了二十年，上辈子可经历了五十多年风雨…… 他回老家是准备办团练起家的，千里送文秀固然是他心怀侠义，可也存着借助文家势力的心思。 泰州不是胡子遍地的关外，朝廷统治相当牢固。 这团练没有乡绅背景，靠自己一个要饭出身的穷人是办不起来的，现在手里有点银子也不行。 自己在文大老爷身上投资那么多精力，文大老爷一点不讲究地就死了，还欠我封推荐信呢，总得补给自己点助力才算回本吧？ 文秀的家靠近稻河，一座清雅的三进院落。 青砖黛瓦，麻石铺路。门前小巷幽深，院内修竹茂密，典型的“泰式民居”。 与江西景德镇的“赣式民居”、安徽歙（shè）县黟（yi）县徽式民居，江苏吴县苏式民居相媲美，并称为江南四大民居 文家诗书传家，世代簪缨，曾有过一门五进士三翰林的荣耀。 现在没落了，只出了一个七品知县，那也是正经的两榜进士，在地方上潜力还是非常大的。 文秀母女下车，海青前去叫门，留守的老仆文贵出门看见主母和小姐突然回来了，就是一愣。 再看文夫人怀里抱的骨灰坛子，顿时身体摇晃，差点昏过去。 人家到家了，互诉别情，张斯文、田星、海青帮着搬完车上的细软，邵全忠向文夫人告辞。 文夫人也没强留，“小邵啊，你先回家见父母。 这边我安顿下来，给你找亲家吴文锡活动一下。 他跟两淮盐运使乔大人是至交，应该能给你补一个好差事。” 邵全忠一躬到地，“多谢主母提携。” 三匹马、一辆车向东而去，邵全忠的家在相对偏僻的姜堰，离此四十里。 近乡情怯，邵全忠还是挺想念家人的。 三兄弟快马加鞭，没了女乘客，张斯文的驴车快到漂移。 赶在天黑之前，一个时辰就到了姜堰，见到了邗沟边自家破旧的吊脚楼。 谁知人去楼空，吊脚楼都已经坍塌了。 邵全忠正在发愣，邗沟上一艘小船满载着“泰州红”稻子停靠。 一个肤色健康的后生看见邵全忠立于运河边，船都没停稳就跳上了岸，一把抱住邵全忠，“邵老大，你怎么回来了？看样子阔了，都当上衙役了。” 正是自己的总角之交宋老三。 “我们家——” “你们家搬靖江去了，这事说来话长。天晚了，先去我家住一宿，等明天我好好跟你喝一顿，咱们慢慢说。” 宋老三家小康之家，比自己家富裕些，邵全忠也不跟他客气，兄弟四个到了他家住下。 这一路可是累坏了，哥四个胡乱喝了口粥倒头就睡，再醒时已经日上三竿。 宋老三出门张罗酒食去了，吊脚楼里静悄悄没人。 邵全忠背手走出门，刚伸了伸懒腰，还没等仔细闻闻空气中熟悉的稻田的味道，远处一头驴子飞奔而来。 驴背上居然是昨天刚见过的文秀家老仆文贵，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把驴骑得飞快。 老头下驴差点绊个筋斗，见到邵全忠身子直哆嗦，“邵义士，文秀小姐叫我来找你的，主母和小姐一回来，就出事了。” (本章完) 第11章 邵剃头 第11章 邵剃头 南船北马，泰州水网密布，有邗沟这个几千年的运河在旁边，其实坐船最方便。 不过老头子文贵着急，才骑驴过来。 听老头子说，母女俩只是被同族欺负了，没生命危险，邵全忠踏实了，嘿嘿冷笑。 “果然啊，这天下就没有新鲜事，孤儿寡母就要受欺负。 不过，敢欺负我的靠山，这不是绝我上进的路么？此仇不共戴天—— 咳咳，说错了。是以我的侠义心肠，怎么能坐视主母和小姐被人欺负？” 旁边的田星莞尔。 老二也是性情中人，说话不管不顾——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是要伸手管这件事了。 一般来讲，人家文氏家族自己的事，外人不便插手，即使亲家吴文锡有权势也不行，何况文秀还没嫁过去。 邵全忠更是外人，我倒要看看，二弟处理这种麻烦事的手段。 邵全忠背手转了转眼珠，“文老爷子，你留在这，把事情告诉等会回来的宋老三，让他撑船送你回城，驴我们就骑走了。” 四兄弟也不吃饭，田星、邵全忠、张斯文骑马，海青骑驴，飞奔海陵县城而去。 海青把自己的马让给了张斯文骑，是没办法。以张二傻子的体格，驴非骑趴下不可。 四人半个时辰就回到了文家大院。大院里已经高搭灵棚，吹鼓阵阵，正在给文县令做法事。 邵全忠领人大踏步进了第一进院子的会客厅。 厅里正中一张八仙桌，两边对放两把红木椅。 文夫人坐在左首，神色萎靡，文秀站在娘身后，正在给文夫人按摩额头。 文贵说文夫人一早上就被族里来吊孝的客人给气晕了，看来现在还没恢复。 八仙桌对面坐着一个老头，看模样跟文县令有三分相似，看年龄估计是族长。 两边排了十几把椅子，坐了十几个文氏的家长。 众人正威逼文秀母女交出文县令留下的家产，见一个衙役打扮的下人居然直愣愣就闯进来了，都面带不悦之色。 族长一咳，“哪儿来的不懂事的小子？这里坐的，不是秀才，就是通过了县试和府试的童生，是你一个贱役该来的地方么？” 邵全忠一瞪眼，“啊呸！一伙子区区秀才童生，就敢到进士老爷家闹事，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这个——文大老爷在的时候他们肯定不敢，还得溜须，现在文大老爷不是没了么。 文秀看见邵全忠四人进屋，眼睛亮了，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眼泪忽然流下来了。 “邵哥哥，他们欺负我们娘俩，要把我们家的财产分了。城外的稻田，稻河边的粮行、油坊，一点都不给我们娘俩留。” 族长威严一咳，“这财产是文家的，你们两个外姓人占了算怎么回事？ 文家是讲究的，文秀出嫁，陪嫁少不了，不会掉文家的面子。 文氏要是不改嫁，这房子就暂时留给她住，族里也少不了供养，这还不够么？ 难道老文家的财产要被文秀带到老吴家去，这才合理么？ 我听说过你千里送文秀回家的义举，敬重你是个义士。不过你一个外人，可没资格参合老文家的事。” 族长的话从老文家这边看，当然相当有理。 不过，你老文家一窝秀才童生土地主，哪有当过知府和道台的老吴家势力大？我当然要投靠老吴家—— 想是这么想，等说出来就正义凛然了，“文大老爷待我不薄，你们欺负他留下的孤儿寡母，这事邵爷我管定了。 我可是衙役，按大清律，文秀尚未出嫁，这财产就是文秀的，你们谁也抢不走！”“王法不外乎人情，这官司就是打到哪里，我们文家也吃不了亏。” 身后的田星、海青都是点头。 皇权不下乡，乡间都是宗族自治。文家又做得不过分，答应给文秀出嫁妆，赡养文夫人，已经挺够意思，这事官府估计肯定不管。 “谁他娘的跟你打官司？ 文大老爷以身殉国，等京城乱局结束，是要追封爵位，上封三代的。 文夫人决意守节，官府是要给立贞节牌坊的。 你们欺负朝廷功臣之后，那就是找死。” 邵全忠“呛啷”抽出牛尾刀，直奔族长而去。 族长蹭地站起来，手指哆哆嗦嗦点着邵全忠，“你、你要干什么？你还敢动刀子杀人么？” 邵全忠面带冷笑，左手一把打掉老秀才的瓜皮帽，抓住老秀才的辫子，“我看你这发型不太标准啊，帮帮你的忙。” 老秀才只觉牛尾刀冷森森的刀锋在自己脑袋上挥来挥去，裤裆一凉，吓尿了。 众人只见刀光在老秀才族长头上盘旋，老秀才白的头发纷纷落地。 等邵全忠撒手，老秀才粗大的辫子已经没了，变成了难看的一小撮标准金钱鼠尾。 邵全忠捂了捂鼻子，退后了两步，“没出息样，剃个头还能吓尿，嗯，果然好看多了。” 好看个屁啊，下边的族人看平时威严的老族长变成了猪尾巴头，有几个年轻的忍不住捂嘴笑。 老族长气得发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邵全忠一瞪眼，“你敢说剃发有辱斯文？” 老族长口不择言，“我说你强制给我剃发有辱斯文！” 邵全忠得意，仰天大笑。 “诸位都听见了吧？这老家伙亲口说的，强制剃发有辱斯文。 老家伙你涉嫌谋逆，我这个顺义衙役现在要跨省缉拿，这场官司你就打了吧！” 邵全忠一伸手，从后腰拿出一副简易手铐，这可是衙役的标准装备，上去就要铐老族长。 “小样，老子当了三年衙役，玩不死你们这帮刁民。” 邵全忠跟落难的懿贵妃说话的时候，自己就是“临时工，已经退役的衙役，不管官家事”了。 现在呢，又成了“顺义县在职衙役”，全看自己需要。 邵全忠当衙役的时候，可从来不欺负老百姓，留了个相当好的名声，不过可不耽误他懂怎么欺负。 文家众人面面相觑，突然一起跪下，“邵大人息怒，邵大人息怒，我们不要文秀的财产了。” 好家伙，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刺史，就是衙役，也能让老百姓生不如死。 大家都知道邵全忠这是没事找茬，可是这官司要真打起来，可就说不清了。 文氏家族内部会议，吴文锡没资格管。要是这桩谋逆案上了堂，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吴文锡能不帮着文秀娘俩么？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老秀才还能扛住大刑伺候？ 一旦招供，文氏就是灭门之罪，在场的一个都跑不了，至少是流放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 你当我大清干不出来这种事么？泰州旁边就是扬州，还记不记得当年发生了什么？ 老秀才恍然大悟，立刻跪倒磕头，“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错了，再也不惦记文秀的财产了，这就告辞。” 老秀才领着众人要仓皇而遁，邵全忠一掌砰地拍在八仙桌上，眼睛一瞪，“回来！” (本章完) 第12章 钉子户 第12章 钉子户 邵全忠晃着手里的牛尾刀，笑眯眯盯着文氏诸生。 “我是个粗人，别的不知道，就知道欠债还钱。 听文贵叔说，文大老爷在外地当官，把家里的地、油坊、粮行都交给你们打理，四年了，一文钱也没给文家交。 诸位都是读书明理的人——” “文秀回来了，我们马上把钱全送来。” “果然都是君子啊，我也不知道这钱有多少，就相信诸位君子能按数交齐了。 当然了，欠钱四年，利滚利，最后多少，就更不好算了。 你们先交着，我要是觉得不够，再去各位家商量，我剃头的水平还是挺高的。” 大家愁眉苦脸，本来多吃多占点，文县令都不能太追究，文县令没了，反而还要交利息。 大家咬牙也得应承，刀把子在人家手里，文秀的婆家还有印把子，这就没招儿。 这家伙拿牛尾刀给人剃头，要是一不小心割破了头皮都是小事，要是割了脖子可就活不转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还有——” 还有？我们可真不欠别的钱了。 “小姐，拿诸位的礼单给我看看。” 邵全忠左手翻着礼单，右手拿牛尾刀指着秀才生员们，“你看看，一家才送七八两奠仪，还有送五两的，这是对朝廷忠烈的礼数么？ 将来文大老爷上封三代，一笔写不出两个文字，诸位是不是也跟着光宗耀祖？ 我的意见呢，每家再加三十两奠仪。 谁不出，谁就是看不起朝廷的封赏，看不起文家的祖宗，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有个屁理啊，我吊孝送八两银子还少么？ 一家三十两？抢钱啊。这叫摊派，比朝廷新设的厘金都狠。 不过看着牛尾刀的刀尖对着自己，大家谁也不想劳动这位瘟神亲自给自己剃头，赶紧脱身为妙，都纷纷拱手，“有理有理，我们回头就送过来。” 整个过程，从四人破门而入，到诸位亲戚狼狈而走，另三个兄弟都是一言不发，站在门边当门神来着，就看邵全忠一个人表演了。 田星投邵全忠可是要做大事的，这种小事邵全忠要是自己都搞不定，也没资格当四兄弟的首领。 文秀小姐看邵全忠耍无赖，拿着刀子威逼这帮不讲究的叔叔大爷交钱，噗嗤一笑，眼睛里还带着泪，一时明艳照人。 一种非常踏实的感觉油然而生。孤儿寡母，没有一个顶门立户的男人确实不行啊。 爹爹殉国，那是意外没办法，可生前提拔了这么个忠心的手下，真是给后人造福了。 邵哥哥长得那么秀气一个人，粗俗不讲理的样子，可真有男子气概——唉，邵哥哥怎么就没读书，没有功名呢？ 文秀母女其实不缺钱，文大老爷是清官，那两人也从顺义带回来好几千两银子呢，当然钱哪有嫌多的。 文秀未来的公爹吴文锡据说也是清官，还是有为的名臣。 在各地当了十几年知府、道台，有多少钱不知道，把泰州最好的园子“三峰园”买下来了，了一千五百吊钱重新装修，改名“蜇园”，取致仕之后蛰伏家乡之意。 蜇园是“淮左第一园”，名气仅次于苏州拙政园、扬州个园。能养得起这样一个园子，我大清的“清官”也就那么回事。 当然要是跟和珅比的话，那就清得不能再清了。 邵全忠就没注意文秀小姐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他对现在跟自己不是一个阶层的小姐一点心思都没有。 他四年前要饭去顺义，投同乡文大老爷，目的很单纯，借着文家的势力往上爬。 别看文大老爷区区一个七品知县，人家座师可是潘阁老。 潘阁老是谁？这个不重要。潘阁老主持会试，跟文大老爷一起中进士的同年，二甲第十三名叫李鸿章…… 自己不幸，前世没读多少书，转世都没投胎到书香世家，那就得自己拉关系，找贵人提携， 至于女人，现在自己这身份就不可能找到能看上眼的，嘿嘿，等自己手握重兵再说。 据自己了解，明年李鸿章就要开始大肆招募淮军了。就是没有送文秀的事，自己也准备回乡搞团练。 到时候借着文大老爷的推荐，成为淮军精锐，搞个“忠”字营，那就是军阀起家的通天大道。 邵全忠苦心孤诣，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文县令能意外殉国。 盼了好几年的推荐信没了，一下子把自己计划打乱了。以后怎么走——先搞团练再说吧。 讨厌的亲戚走了，这边招待吊孝客人的素席还在，兄弟四人到中午了还没吃饭，狼吞虎咽，先填饱肚子再说。 吃完饭，宋老三撑着船，送文贵老头子回来了。 邵全忠一把拉住自己的这个兄弟，“我准备从这海陵直接去靖江回家，咱们下次见面再喝酒。 跟我说说，我们家为啥搬家。” 宋老三左右看了看，长叹一声，“这事没办法啊。 朝廷让各地自己办团练抵御长毛和捻子，咱们泰州可出了位好汉，名唤杨永，正在拉队伍。 杨永黑白两道通吃，自称跟好多山寨的瓢把子都有交情，是咱们当地一霸。 吴文锡吴老爷受两淮盐运使乔老爷托付，主持咱们泰州的团练，都不得不倚仗他。 他这团练没拉起多少人，手下都是地痞无赖，这摊派可一点不少。 这是位死要钱的，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也要捧个钱场。 不交钱的，夜黑风高之夜，就会遭贼人洗劫。 你家那情况你也知道，哪里拿得出钱来？不得已，邵大叔才带着全家搬走了。” 呦嚯，这是抢我生意的啊。自己家搬家是小事，堵了我上进的道，这就是死仇。 邵全忠俊秀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杀气，回头看向田星，“大哥，江湖上听说过这个什么杨永的名号么？” 田星茫然摇头。 邵全忠心里有底了，这就是个结交土匪拉大旗作虎皮的，不是什么高人。 田星交往的，不是洪秀全就是张乐行，再不也是杨露禅和董海川这种高手，最次也得是白莲教的首脑，哪里听说过什么泰州一霸？ 这事先放这，先回家见爹娘兄弟们再研究。 邵全忠再次跟文夫人告辞。 文夫人对邵全忠感激不尽，已经决意大大帮他个忙，反而没说什么感谢的话。 兄弟四个在马市买了一匹新马，不求多神骏能跑，一定要体型高大，能驮动张斯文的，四匹马直奔靖江而去。 靖江离海陵相当近，紧靠着长江边，现在属通州管辖。 四人第二天下午就到了靖江，一打听新搬过来的老邵家，马上就有人指路。 老邵家在荒凉的河滩边搭了个临时的草房。 这边风景不错，就是因为当不了港口，河滩上石头又多，没有经济价值，外来户才能在此安身。 四匹马来至江边，一眼就看到江边孤零零的草房。嗯，跟邵全忠在潮白河边的破屋子一个风格——都是穷闹的。 远远地，就看到草房边居然停了几匹马，家里还能来骑马的贵客？ 邵全忠忽然脸色不对，只见老娘披头散发，跪在沙滩上，嗓音都破音了，“杨老爷，我们真没钱，求求你放过我们那口子吧。” 一个彪形大汉，外表跟粘上胡子的天行者差不多，一把把老娘推到一边，照着屋外的老爷子邵树才就来了一个大脖溜。 “没钱怎么五口人有饭吃没饿死？没事生这么多孩子，不会卖俩？ 告诉你，跑到通州来也不行，我杨永通泰两州横行，这份子钱一样得交。 要是搞不定你这个钉子户，谁还肯给我们交份子？赶紧去借印子钱去！” (本章完) 第13章 大篓子 第13章 大篓子 “谁他娘的活得不耐烦了，跑这欺负老邵家来了啊？” 正耀武扬威的杨永一愣，一回头，只见一匹白马飞驶到身边。 邵全忠跳下马，没理杨永，先扶起了老娘，又去看老爹伤得怎么样。 “全忠回来了？” 老娘蹒跚过来，摸摸邵全忠的脸。 儿子虽然身材没有长得太高大，但精气神十足，还穿上了衙役的衣服，骑了匹漂亮的白马，这一看就是发达了。 邵全忠扑通跪倒，“孩儿不肖，回来晚了，让你们受苦了。” 一水三个弟弟探头探脑从草屋里出来，“哥——” 邵全忠起身朝弟弟们一笑，摆摆手，回头看向杨永，脸一下就撂下来了。 “你就是勾结土匪，欺负老百姓的那个什么杨永么？” 杨永眼珠转了转，脸上立刻笑得跟儿一样，“呦嚯，这是老邵家大儿子回来了？ 大侄子啥时候回来的？发达了啊。 误会误会，要是知道你当了公人，叔叔怎么能要你们家的钱呢？” 所谓的地方一霸，就是勾连官府、土匪，欺负老实百姓的。 既然老邵家有人入了公门，看身后跟的三条汉子，这邵大还是个衙役头，那当然就是合作对象了。 邵全忠忽然又笑眯眯地，伸手从马背褥套里摸出一锭大银，在手里抛了抛。 “没事没事，我有钱，支持乡勇护卫家乡理所应当，一文钱不会差你的。 不过，你这保护费收了，能保证老百姓安全么？” 杨永拍拍胸脯，“那当然，这通泰两州，谁不知道我杨永交游广阔，跟江湖上各路英雄好汉都有交情，哪路好汉都得给我面子。” 邵全忠似笑非笑，“真的么？那要是捻子和长毛来了，你也能退？” 这个——杨永哪里能退捻子和长毛，不过这牛逼得吹啊。 “你看长毛打安庆，打宁波，打扬州，打松江，就是不来通泰两州，那就是给我面子。” 邵全忠面露惊讶之色，“连长毛的高层你都认识？” 杨永摇头晃脑，口沫横飞，“就叔叔我这黑白两道通吃的本事——” 杨永忽觉脑后生风，要躲已经晚了。 没想到邵全忠是个笑面虎，聊得好好的，突然就拔刀子动手。 杨永没有田星和海青这种高手的本事，敏捷程度总能跟邵全忠不相上下，谁知道邵全忠搞偷袭啊。 杨永人头高高飞起，一腔热血喷出，尸身扑通摔倒。 邵全忠牛尾刀呛啷入鞘，一指杨永身后几个狗腿子，“杨永勾结长毛、捻匪，已经被我处决，把他们给我绑起来！” 真正勾结长毛捻匪的田星和海青笑呵呵地出手，三下两下就把几个地痞无赖都放倒了。 一个离得远的转身要逃，被张斯文一把提住后颈，掼在地上，肋骨立刻摔断好几根。 田星和海青对邵全忠杀个把恶霸毫不在意，刚才远远看见杨永推搡邵全忠的老娘，殴打老邵，就知道这货死定了。 至于邵全忠会不会因此惹出祸来——捅的篓子越大越好，要是邵全忠被迫上山落草，直接拉杆子造反，田星做梦都能笑醒。 倒是爹娘一脸担忧，邵树才叹口气，“这杨永该杀，可是全忠啊，杀人了官府能罢休么？要不要你现在逃走？” “爹你不用担心，现在我是衙役，缉拿勾连长毛的反贼，将反贼当场格毙，什么事没有。” 邵全忠说得轻松，实际上这事还是很大的。 等三个结义兄弟给老爹老娘见礼磕过头，邵全忠把田星拉到一旁，“大哥，现在需要你出手了，我记得你有一块张乐行的腰牌……” 两人嘀咕了一阵，田星连草屋都没进，骑马往北而去。 看几个跟着恶霸杨永横行的地痞被绑起来了，邵全忠的二弟邵全孝跃跃欲试，“哥，我能揍他们几巴掌不？” “打！随便打！打死都没关系。” 邵全仁、邵全义跟着欢呼雀跃，三兄弟冲了过去，将几个地痞揍得哭爹喊娘。 邵全忠带着海青和张斯文跟着爹娘进了草屋坐下，简略地提了提这几年的经历。 老娘要去做糙米饭，被邵全忠给拦住了。 “现在咱们有钱了，咱们靖江城里酒楼吃去。” 邵氏兄弟们头一回进酒楼，对最贵的河豚宴不感冒，蟹黄包倒是吃了一盘又一盘。 穷人乍富，一定是要被传统贵族笑话的。 邵全忠自己并不在意吃喝，酒桌上仔细嘱咐了三弟海青。吃完饭，海青领着张斯文，押着几个地痞先回海陵了，杀杨永的事先得平了。 邵全忠留在了靖江，先买了一个清净的小院子，再雇几个丫鬟仆妇。 爹娘还不到四十，就皱纹堆累，这下一家人都不用给人当长工干活，终于可以养养身体了。 江边的破房子破家什没有能用得上的，老娘不听劝，还是领着孩子们回去，打包了一车的破烂回新房子。 有钱好办事，三天的功夫，老邵家由赤贫一下子升级成了城里有钱的富户。 其实这也不了多少，一座不大的小院几十两银子，丫鬟仆妇雇一个月才半吊钱，三个仆人一年才十几两。 坐在敞亮的堂屋里，有丫鬟上茶，邵氏宛如在梦中。 老头子名字叫邵树才，如今这大儿子是终于成才了。 “全忠啊，咱们安家一共了一百两，用不了这么多钱，你干大事要用钱，剩下的你都拿走吧。” 邵全忠摇摇头，“家业大了，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我拿一百两零就行，剩下的都留家里用。” “对对对，得给你和你二弟说媳妇了。” “这事不忙，现在成亲不合算。等过两年，我们兄弟几个都能娶千金小姐。” 一个衙役能娶千金小姐？梦没有这么做的。 不过娘对儿子都有迷之相信。如果邵全忠吹牛说我将来能当皇帝主宰天下，现在至少娘和田星是相信的。 “你们三个，明天起，去马洲书院念书。” 三弟和四弟欢欣鼓舞，念书啊，做梦都想。 这年头可没有嫌念书累的。 什么？嫌三更灯火五更鸡累？嫌作业写到十二点累？ 你先当几年长工，吃不饱穿不暖，干活偷懒挨鞭子，体验一下真正的古代生活，一下子就能把三观掰正。 二弟全孝一咧嘴，“哥，我都十八了，跟那些七八岁的小孩一起识字念书，会被人笑话的。” “屁话，不认字才更让人笑话。你哥我是要做大事的，你要是不识字，将来怎么当我的左膀右臂？” “哥你也没念过书，怎么就能干大事？我要跟你一起出去混。” “你能跟我比？我敢当街杀人你敢么？” 二弟一下子蔫了。 老邵家都是老实正经人，被人欺负都不敢还手那种。 其实邵全忠原来也是，十几岁上才突然变化的。要不是一张脸跟老邵仿佛扒下来的一样，老邵真怀疑他不是邵家人。 邵树才对让孩子们念书没意见，“嗯，哥仨都过了读书的年纪，要考秀才、举人估计是不行了。 等认几个字，咱们捐三个监生……” “爹你愿意捐无所谓，不过没啥大用，过段时间我要送他们去国外培训。” 老邵：…… 这已经超出了老爹的想象极限。 家里安顿好了，邵全忠不紧不慢回海陵。 老爹手里有了钱，一定舍不得铺张，多半要买地当地主，那都由他，老爷子怎么高兴怎么来。 ……… 海陵，蜇园。 吴文锡吴老爷送走了来串门的亲家母文氏，坐在书房里端着茶杯沉吟。 亲家母为一个衙役求官，这事不难办，问题是安排在哪儿好。 吴文锡从四川通省盐茶道任上致仕回乡，在好友两淮盐运使乔松年举荐下，担任泰州团练协办大臣。 团练归自己管，让那个亲家母口中那个武艺高强的义士办团练最省事。 不过杨永在团练里一手遮天，自己都忌惮，安插自己人有点困难啊。 要不还是去求求乔兄，安排在盐运使衙门？那可是肥差…… “报！禀报老爷，有人拿着杨永的人头求见。” 人头！吴文锡大惊，谁这么大胆子？反了天了！ “来人手里拿着肃王府的腰牌，听口音是个太监。” (本章完) 第14章 杀人栽赃者有功 第14章 杀人栽赃者有功 咸丰十年九月十二，邵全忠自靖江缓缓归，回到了海陵县城。 一进城，田星、海青、张斯文皆在路边迎候。 海青上前，“二哥，你可真沉得住气，吴大老爷昨天就派人四处找你，赶紧去蜇园报道。” 邵全忠哈哈大笑，“我不是给文夫人留给我说好话的时间呢么？” “二哥你可小看文夫人了，人家给文县令出完殡，立马就去见亲家去了。 我去找文贵老爷子打探，据说文夫人回来后很不高兴。 亲家待客有礼，就是不提啥时候迎娶文秀小姐的事。文夫人给你求官，吴老爷倒是满口答应。 文贵听文夫人跟小姐闲聊，怀疑吴家觉得文县令殉国，文家没落了，可能有悔婚之意，却又不好宣之于口，故意在这方面冷落文夫人。” 邵全忠摆摆手，“进士、举人家的事，咱们没资格参合，我拜托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啊？” “有田大哥的本事，那还不手到擒来？ 我和四弟带着吴老爷的家丁抄了杨永的圩（wéi）寨，在他阁楼里抄出了大量跟各伙盗匪的往来信件，他勾结盗匪，洗劫不肯交份子钱的乡民的证据确凿。 都不用咱们栽赃，他就够杀头的罪过了。 杨永已死，他家里人全部流配宁古塔，乡亲们都拍手称快。 现在圩寨空着，就等着你这个团总上任呢。” 邵全忠嘿嘿而笑，“栽赃还是要栽赃的。 你们啊，不懂这帮子官员的心思。 他杨永勾结土匪官老爷们早就知道，为啥一直不抓？那些土匪有用啊。 土匪又不抢官老爷，就是打劫客商而已。 平时留着，上峰有令的时候，听话的招安，不听话的剿灭，这业绩立马就出来了。 土匪就是这帮子赃官的擦屁股纸，平时看着牛皮哄哄的，需要顶缸的时候就扔茅坑里了，这帮土匪其实挺难。” 邵全忠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慨叹唏嘘了一番，拍拍海青的肩膀，“田大哥给添的东西就不一样了，那都是联络反贼的证据。 土匪不过骚扰百姓，反贼要的可是官员士绅的命，那是一定得弄死的。” 田星往圩寨的阁楼里，塞了洪秀全的金牌、张乐行的腰牌、白莲教的信物，还有翼王石达开的一封亲笔信。 田星手里的反贼信件厚厚一摞，特意挑了开头是“吾弟钧鉴”这种称呼模糊，内容也看不出给谁写的一封放进阁楼的。 至于东西怎么在团练的严密守卫下放进去的——你当田星老大“天行者”的诨号是怎么来的？ 本来杨永的亲信还替杨永叫屈，声称杨老大联络土匪是为了招安他们。 这几样东西一搜出来，亲信们立马全体反正，一起表示早就看出杨永不是东西，该杀，再没人敢替他说话。 这也怪杨永平时牛逼吹得太大，咋咋呼呼，似乎太平军、捻子都因为听他的才不打通州、泰州，现在有了物证，没人以为杨永冤。 田星要谦虚两句，“有了海青肃王府的腰牌，吴文锡才下决心查抄杨家圩寨的，不然我这东西也是白放。 宰相门口七品官，肃王府的名头可镇住了这位吴道台。” 海陵县城并不大，说话间，兄弟四人已经到了蜇园外。 蜇园外，两个门子一左一右站岗，海青前出，“尊吴老爷令，邵全忠前来拜见。” 蜇园的门子那可是相当有眼色的，这个小太监拿着肃王府的腰牌，前两天可是被吴老爷请进去的。 现在成了这个邵全忠跑腿的，这位邵爷背景如何，那还用问么？ 一个门子点头哈腰，“小的这就去通禀。” 门子一溜烟跑进去了，兄弟四个在门外等候。 忽见两人抬着一乘黑油皂幔的小轿，从侧门入了蜇园，轿旁跟着好几个丫鬟婆子。 剩下的那个门子都没问，直接放了进去。 海青没事跟门子套词，“吴老爷家这么豪阔，竟然养得起轿子？肃王府都是养不起的。”门子连连摆手，“这话可万万不敢传出去，吴老爷是清官，怎么养得起轿子？ 这是小公子纳妾，送亲的过来了。” “啊？小公子还没成亲就纳妾？” “小公子身体不好，前些日子入秋受了风寒，更是虚弱，眼看要不行，这是纳妾冲喜呢。” 怪不得吴文锡不提迎娶文秀过门的事，原来这问题出在小公子身上。 邵全忠一阵感慨，文家真是倒霉，文老爷刚死，眼看文秀小姐又要守望门寡。 冲喜有毛用啊，不过是有钱祸害穷人家的大姑娘罢了。 至于肃王府都养不起轿子，那是真的。 一顶四人抬的轿子要八名轿夫轮着抬，还要配一辆马车装换班的轿夫，养一顶轿子每年要一千两银子，就为摆谱，纯浪费啊。 亲王的年俸才一万两，王爷自己要表现八旗子弟的武勇得骑马，还用不上轿子，家眷直接坐轿车，省一千两银子不香么？ 一会的功夫，门子撒腿跑回来，“吴老爷在山响草堂接见。” 邵全忠跟着门子，走过曲折的回廊，来到草堂外。 草堂是吴文锡的书房，在这里接见邵全忠，是不把他当外人的意思。 邵全忠进门，紧走两步，左右拍拍袖子，单腿打千，“卑职参见吴大人。” 吴文锡捋捋胡子，表示十分满意。 邵全忠进来前，吴文锡有点担心亲家母举荐的这个义士不懂规矩。 他久历世事，深谙人心。一般来讲，能当义士的，都有点死心眼。 自己已经致仕，小邵又有肃王府的背景，没准见自己的时候，表现出什么“英雄豪气”，傲慢自大，那就不和谐了。 现在看自己白担心了，这是个懂事的。 “起来起来，坐。” 打量了两眼邵全忠，“贤侄人品出众，果然是少年英杰啊。” “大人谬赞。” 吴大人点点头，“本县乡绅文氏称你忠义无双，可担大任，正好泰州的团练缺一个团总，你去上任吧。” “谢大人关照。” “本官受朝廷和乔大人重托，督办团练。 这可是防御发逆和捻逆的重任，关乎泰州百姓安危，贤侄你担了团总的职务，可要好好干，不负圣恩啊。” “卑职定当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吴大人打完官腔，笑眯眯看着邵全忠，“既然贤侄是文夫人举荐的，我得让你好办事，从杨永那里查抄出的两万两银子，就都交给你当经费了。 以后，州里‘随厘另征’、‘厘谷分成’、‘劝捐钱谷’都少不了你的，再缺钱，也可以直接找乡绅大户摊派。 钱，我不会少你，你可一定得把团练给我办好。” “大人，属下有一事相求。” 嗯？吴文锡一愣。刚才还夸你懂事呢，怎么转眼支使起老爷我了？我是你能支使得动的么？ “大人，打仗练兵，属下定当奋勇争先，但后勤钱粮，非我所长。 后勤钱粮乃是兵家要务。以后团练的资金，一半交给大人打理，请大人费心帮忙筹备粮草，不胜感激之至。” 吴文锡哈哈大笑，“你小子，是个机灵鬼啊，敢支使老夫帮你做事。 好！你好好打仗，这后勤老夫帮你了。” 文夫人举荐的真是太好了，这小子可比杨永那个粗胚懂事多了。 “邵全忠听赏。 邵全忠勇于任事，忠于朝廷，格毙勾连发逆、捻逆、白莲妖匪的反贼杨永，有功于朝廷，赏六品军功顶戴。” (本章完) 第15章 今日长缨在手 第15章 今日长缨在手 从蜇园出来的时候，邵全忠已经戴上了蓝翎涅白砗磲顶珠的六品暖帽。 戴了六品顶戴，并不是说邵全忠就已经是大清的官了。吴文锡赏的是军功顶戴，只是一种荣誉。 军功顶戴刚出的时候，根据恩出于上的原则，只有皇帝能赐，获赐的基本能在京城混个真正的武官。 后来督抚们发现这玩意不钱，不增加官员编制，还能奖励有功人员，激励士气，立马就开始私自滥发。 嘉庆朝镇压川陕白莲教，发出去九百四十四个军功顶戴，没有一个是皇帝发的，其中只有八十九个发完后上奏皇帝补了个手续。 皇帝对这种事也无可奈何，你不让我发也行，拿钱拿官位来，要不然手下立功的大头兵搞不定了。 太平军一起，大清朝大搞团练，这玩意发得就更滥，曾国藩发出去的最多，没到督抚级别的吴文锡都敢往出发了…… 军功顶戴对大多数团总就是个装逼的玩意，他们本来就是乡绅大地主、地方知名人士，对顶戴附加的功能没有需求。 对邵全忠来说，用处可就大了。 衙役在贫苦老百姓面前威风凛凛，实际上是个被大佬、读书人看不起的贱役。 军功顶戴一戴，虽然没有俸禄，别的官也不听他的。但见官不用磕头，家里还可以免徭役，社会地位一下子就上来了。 算是由贫苦阶层的顶流，步入了上流社会的底层。 田星看见我大清的顶戴就生气，待问清楚了顶戴的来历，更是不满。 “老二，为了这个烂大街的冒牌顶戴，你居然就把咱们团练一半的钱给送出去了？这也太不合算了。” “大哥，你本事比我大得多，不过这官场的事你真不如我懂。 别说这一半钱大多数真的要换来粮草的，这个委托一出去，以后咱们的钱只会越来越多。 咱们打个赌，不出三天，吴大人就能给咱们弄来更多的资金，咱们绝对吃不了亏。” 田星要是懂这个，就不用当独行大盗了，半信半疑，希望自己能赌输。 邵全忠带人来到杨家圩寨。 圩寨的位置位于海陵县城外南边一点，就是一个村落外面修了高大的围墙和岗楼什么的。 这个圩寨的位置很讲究，跟海陵县城互为掎角之势。 一旦太平军从南面打过来，圩寨首当其冲，给城里的绿营兵反应集结争取时间。 圩寨还能能牵制敌军的行动，敌军不先攻下坚固的圩寨，后背有人骚扰，很难专心攻城，这就是办团练的初衷——给正规军当炮灰。 圩寨的寨门上，本来用石头刻着“杨家圩”，重新刻来不及，用红纸把“杨”字盖上，换了个大大的“邵”字，这圩寨就姓邵了。 这就不错了，说明乡勇们至少表面上欢迎邵团总的到来，认可他的管辖。 毕竟泰州还是大清朝的天下，你敢不认可上官的任命，是准备造反么？ 团练的头头不是官员，可没有告身。 团练都是地方土豪自己拉人组建的，手下都是互相熟悉的乡党，也不需要告身来确认身份。 好在海青和张斯文带着吴府家丁来查抄过杨永的宅子，乡勇们都认识他俩。 邵全忠六品顶戴，威风凛凛带着两个兄弟入圩寨，身份自然没有疑问。 邵全忠入住杨永的宅子，在泰州就算有家了。 杨永真是邵全忠的福星，现成的圩子，现成的房子留给邵爷，玩命搜刮的两万两银子也归了他。邵全忠光棍一个，啥也没有，拎包入住，歇都没歇，立马检阅手下的乡勇。 乡勇们列队接受检阅，高矮不齐，队形散乱，穿什么的全有，一个个歪戴帽斜瞪眼，基本都是街痞无赖出身。 泰州团练总数六百，圩子里的乡勇只有五十多个。 团练不是正规军，平时种地，打仗才会全部召集。 这里轮着值班的乡勇，手里拿的还是大刀长矛，要是六百人全部召集起来，那就棍棒锹镐，什么全有了。 杨永一心搞钱，哪里会真的用心训练，划拉的钱全屯到了自己宅子，根本没钱装备乡勇。 看邵全忠带来了三个心腹，三个原来杨永的团副心中惴惴。 一朝天子一朝臣，邵团总上任三把火，会不会把我们给撤了啊？ 邵全忠背手看着几十个歪瓜裂枣的乡勇，毫无不满之色，反而笑眯眯地，提高了声音。 “兄弟们辛苦了，从现在起，每人每月的一两饷银实发，该干嘛干嘛去吧。” “邵爷威武！” 几十个地痞一起欢呼，四散而去。 原来杨永在的时候，一两银子饷银可不是实发的，每人每月就是六百个大钱。 笑话，绿营兵才月饷一两，你们这些没事在家种地，十天才轮值站岗一回的民兵还想跟正规军拿同样的饷银？给你六百文都是杨大老爷发善心了。 解散了乡勇，邵全忠点点手，把三个团副叫了过来，“你们会写字吗？” “老大，会写是会写俩，字认不全，写得也不好看。” “没事，会拿笔就好。” 邵全忠拿出一张告示，“你们把这个照抄个百八十份，派人张贴到各乡镇去。” 几个团副接过来一看，亦喜亦忧。 喜的是，原来的团副待遇不变，整个团练六百人编为泰州团练左营，由田星主管。 新编右营，由邵全忠亲自训练。 右营暂时招募二百人，是全职士兵，月饷实发四两五钱银子。 只招收良家子弟，种地的老实农民，地痞无赖街溜子一个不要。来应征的，必须有里长、保长的联合担保。 天啊，每月四两半银子，这二百个名额不得抢疯了？我们几个虽然还是团副，待遇没降，可看着眼红不是？ 眼红也得遵命行事。当天连夜抄完几百份字体歪歪扭扭的告示，第二天，五十个乡勇都被派出去张贴去了。 第三天一大早，还没等来报名应征的乡勇，站岗的乡勇跑过来汇报，“团总，有位秀才求见。” 一位白衣秀才飘然而入。看年纪二十出头，白面丹唇，风度翩翩，面容俊秀，一身江南的儒雅之气。 秀才见到圩子里唯一带着六品顶戴的邵全忠，拱拱手，“学生乐森，见过邵团总。” (本章完) 第16章 冷灶 第16章 冷灶 一位秀才出现在圩子里，那是相当稀奇的。 团练的定位是民兵组织，炮灰部队，全体大老粗。整个团练六百人加起来，都凑不出一个生员。 团总邵全忠是里面唯一正经读过书的，也就念过两年私塾——还是上辈子的事。 邵全忠站起来迎上去，躬身还礼，“稀客，稀客。读书人到我这个糙汉子窝来可不容易，斯文，上茶！” 宅子里原来杨永的仆妇都已经遣散了，现在就邵全忠和张斯文哥俩住。 哥俩不像杨永喜欢穷讲究，把家里就当军营了，吃饭上伙房，根本没雇人打理房子。 谁知道圩子里还能来贵客啊？张斯文一边现烧水，一边到处乱翻，找杨永家留下的茶叶，这茶指不定什么时候能上来呢。 邵全忠亲自引导乐秀才就坐，笑眯眯望着这个长得比自己帅，个子比自己高的秀才，“乐先生此来，有何见教啊？” 乐秀才没有马上回答，上下仔细打量邵全忠。 见他个子不高，人也清秀，言谈举止完全没有杨永的匪气，也没有衙役出身的卑贱猥琐模样。 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秀气二十岁小伙子，却敢当街杀掉威名素著的恶霸杨永，能做出穿过反贼控制区，千里送文秀的义举，真是人不可貌相。 对方不是个匪类，乐秀才对自己的决定又增加了不少信心，拱拱手，“邵团总，学生是来烧你的冷灶的。” 邵全忠脸色不变，饶有兴趣地盯着乐秀才，“我不过是个刚上任的团练头，哪里能得乐先生这个有功名的才子看中，要荒废青春，押宝在我身上啊？” 乐秀才嘿嘿一笑，“所以学生才说烧冷灶呢。 要是等团总做到曾总督那个地步，进士举人趋之若鹜，团总身边，可就没有学生的位置了。 团总义送文小姐，怒斩杨永，这都是江湖草莽所为，不是我要投你的理由。 可是不惜重金征招良家子，训练常备军，这可是附戚少保和曾总督的骥尾。 如今长毛、捻子横行，固然生灵涂炭，却也是英雄用武之时。 我大清吏治……咳咳，我大清任命了二百多个团练大臣，只有湘军练成了，其他各处团练，基本都是杨永那样搜刮民脂民膏，浪费士绅捐款的摆设。 邵团总你自己生活简朴，连仆人都没有，却愿意巨资训练精兵，这是胸怀大志的体现。 又有幸遇到吴大人这个清官，愿意大力资助你，明眼人都能看出，又一个曾总督呼之欲出，此时不投，更待何时啊？” 吴大人是清官么？不但是清官，还是有作为的干才。 他一开口，就把查抄杨永家获得的两万两银子许给了邵全忠办团练，放眼整个大清都没有几个这样真心办实事的好官。 其他的团练大臣碰到这种情况，这两万两能漏出一文去？肯定全搂走了。 这里固然有文夫人举荐的作用，吴大人诚心为朝廷办事那也是真的。 至于吴大人帮忙后勤……不要计较那些细节，清官干才是对比出来的。 要是完全的清如水明如镜，一定会被官场排斥，吴大人不可能做到道台安然致仕，客观上，反而不能更多为大清效力…… 邵全忠刚才的话可不是乱问的，是在试探乐秀才的见识。 他跟田星品评捻军的时候，就说过，捻子最大的短板是捻军里没有读书人。 他自己不是读书人，可深知读书人的重要。 不过他是准备将来有点局面再招贤纳士的，哪个有大本事的读书人会投一个管六百人的民团头啊？ 可世上的事就是这么难预料，竟然真的有秀才来投，看样子还比较有头脑。 “乐先生过誉，过誉了啊，邵某一介武夫，能得乐先生看中，可是太荣幸了。 我愿意留你，可乐先生家人不会反对你投一个团练头儿么？” 乐秀才长叹一口气，“乐氏虽为乡望，然未加冠时，慈严见背，孓然一身，孤苦无依，就食于长兄之家。学生自负有点才学，可惜不是科举的料子。十五岁中秀才，连续两次乡试都没有中举。” “先生还年轻，后年可以接着考啊。” “团总不懂我们读书人的讲究。自古雄才出少年，二十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啊。 范进中举只是小说家言，学生闲书看得太多，跟八股犯冲，这辈子是没希望体会立马咸阳桥，满楼红袖招的风雅了。” 原来这位秀才老哥一个，自己说了算，既然现在就想参加工作，不想再深造了，那就留下，至少以后贴告示，算钱粮不用自己操心了。 “乐先生，可惜我这庙小，自己都不是官，团练里也没有文职，你先屈就个团副吧。” 乐秀才站起来，躬身一揖，“乐森参见主公。” 这回邵全忠没有还礼，也没有提什么叫兄弟的说法。 乐森没赶上创业初期的结拜，在邵全忠心中的亲近程度是不可能赶上那哥仨的。 “坐下坐下，乐兄你当了团副，咱们团练的未来发展，有没有能教我的啊？” 这是进一步考察乐森的本事，是仅仅当个账房兼师爷的角色负责后勤，还是能另有大用，将来帮邵全忠纵览全局或者担当方面之任。 乐森当然门清，微微一笑，“第一步当然是招募、训练精锐，您已经在做了，也不是我一个文弱书生能插手的。 至于以后的发展，想必主公心里有数，我这里准备了上中下三策，供主公参考。” 读书人都这个穷讲究，不过乐森没有把自己定位为诸葛亮，没拿出非我不可的派头，用词比较低调，还不错。 乐森清清嗓子，“今曾伯涵实授两江总督，以兵部尚书、钦差大臣身份督办江南军务。 团总若有门路，得人引荐，投入曾帅门下，自领一营，在剿粤匪中立下功勋，此上策也。 朝廷曾允诺，克金陵者封王，追随曾帅疆场立功，最有封侯之望。” 咳咳，我要能投曾国藩早投了，可惜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啊，我哪有那个门路啊。 “属下观曾帅门下，左季高、李渐甫为其左膀右臂，来日必得重用。 主公若练得精兵，主动出击，在征战中有突出表现，投入此二人门下，未来亦不可限量，此中策也。 若是主动出击部队战力不允许，先扫清通泰两州土匪贼寇，保境安民，选练精兵，增强实力，以待天时，此下策也。” 邵全忠哈哈大笑，站起来拍拍乐森的肩膀，“乐兄高见，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可惜我起家晚了，没有曾国藩的门路，上策是行不了了。 不过你放心，我练出的兵，能打是必须的。 咱们中策、下策一起来，我全都要。以后，乐兄你还请多多指教。” “报告，外面有大批义勇拿着里长、保长的担保来投。” 乐森主动请令，“我去帮忙？” 邵全忠摆摆手，“遴选士卒，我让田星和海青去了，你就不用跟着参合了，我猜一会儿会有适合你的差事来。” 乐森眨眨眼睛，摸不透邵全忠的心思，这玩意还带猜的？ “乐先生，喝茶。” 张斯文忙活半天，邵全忠和乐森都唠了好一阵子，口干舌燥了，这茶总算上来了。 对张二傻子这样的壮汉泡的茶，乐森毫无期待，端起茶杯，礼貌性地呷了一口，忽然站起来，朝张二傻子一躬身，“失敬失敬，这位老弟，请问你出身哪里？怎么会跑到邵团总身边的？” (本章完) 第17章 大野龙方蛰，中原鹿正肥 第17章 大野龙方蛰，中原鹿正肥 俗话说三代出贵族，邵全忠上辈子胡子出身，后来阔了也就是个暴发户富一代，在享受上没啥品味。 这辈子到现在为止还一直艰苦奋斗，没机会享受，对奢侈品的鉴赏方面依旧土鳖一个。 他对茶的理解，最多也就是贵的香嘛。 大碗茶更解渴，东洋人搞什么茶道，费半天劲抠抠搜搜弄出一杯跟猫尿似的好茶，不够一口喝的，纯属瞎折腾。 他看乐森喝了口茶，就一副大惊小怪的神色，深为不解。也端起来尝了一口，挺好喝，好喝在哪儿？不知道。 看乐先生给自己施礼，张斯文不慌不忙躬身还礼，依旧憨笑，“我是苗女家没人要的苦孩子，小时候伺候过有钱人家的少爷读书，后来被赶走了，要饭碰上了邵大哥。” 张二傻子这个经历邵全忠早就听他说过，不觉得有什么疑问。 两人在要饭路上共过生死患难，张斯文对自己忠心耿耿，谁有问题他也不会有问题。 乐森似乎明白了，“你伺候过的有钱人家，可不仅仅是有钱啊。非世代簪缨之家，不可能讲究到这个程度。” 看邵全忠一脸迷茫，知道自己认的老大出身微寒，不懂这个，给他解释，“这茶是当年采制的云南乔木大叶种普洱生茶。 优点是香气高扬，缺点是口感苦涩。 这杯茶泡出来，投茶量不多，冲泡的水温比较低，浸泡时间长，可以大大降低生普的苦涩度，保留茶香。 泡茶有三境界，看天泡茶，看人泡茶，看茶泡茶。 泡这杯生普能使用到这种手法，已经到了看茶泡茶的最高境界，非世家不会讲究这么细的。” 乐森惊讶，是因为在这个糙汉子窝里，居然会出个出身世家的，比他这个秀才投团练还稀奇。 邵全忠知道张斯文根本不傻，其实识字，原来当过陪读嘛。 但邵全忠完全不以为意，张二傻子自己不说，也无意追究他给谁当过陪读。就算他是咸丰的陪读他都不在乎，反正现在是自己兄弟。 既然张斯文都被人家赶出来要饭了，那自己肯定借不上那个所谓世家的光了，爱是谁是谁。 “报告，吴文锡吴大人派人把饷银和粮草送来了。” 邵全忠一拉乐森，“乐团副，走，帮我接收饷银粮草去。咱们这里的兄弟识数的不多，后勤这一块你先管起来。” 邵全忠见了下押送饷银的吴家家丁头，就把事情甩手交给乐森办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军阀，他可不像杨永一样钻钱眼里，不愿意耗费时间亲自管钱粮。 自己一点钱也不想留，有钱招兵买马，装备起来才是硬道理，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嘛。 自己的时间，得尽量用在练兵上。这点是自己的优势，目前谁也帮不上忙。 邵全忠背手来到圩子里的练兵场。这里摆了个招兵的桌子，桌子前排着长队，海青正在一个个验收各保甲推荐来的壮丁。 田星和海青轮班负责招募，看二弟过来，田星凑了过去，“老二，这泰州是岳武穆坐镇过的地方，都是好兵苗子，几乎个个合格，二百人一上午就能招齐。” “剩下的合格的话，也别直接赶回去，留下记录。二百只是右营第一批兵，等咱们钱多了肯定要扩招。” “对了，老二，听说有个诸葛亮投你？” 邵全忠摆摆手，“谈不上啊。他是传统的读书人，说的东西我都知道，我知道的他肯定不知道，没有让我眼前一亮能补我不足的本事。 不过确实是个人才，可用，现在这阶段，有资格当我的助手。 就现在咱们这盘子，能有读书人来投就不错了，咱们也不能太挑拣。 我最需要的，是懂现代军事的参谋长人才，不是刘伯温和姚广孝。不过那样的人，眼光都是相当高的，现在可招不来。” “邵老大，你招兵买马，可不能少了兄弟我啊。” 张斯文千里迢迢从顺义赶过来的驴车驶进了圩子，车上跳下来的是发小宋老三。“欢迎欢迎。” 邵全忠上去跟宋老三搂脖子抱腰，“你来帮我的话，一个队长少不了你的。” 宋老三也不在乎官大官小，他是真心来帮邵全忠的。 清军标准编制，一个棚十四人，一个排三个棚，一个队三个排，队长要管一百多人。 邵全忠一共才招二百人，分两个队，每个队一百，达不到标准编制。 邵全忠准备自己兼任一队队长，宋老三这个二队队长，管邵全忠一半的兵，这也就是真正的亲信才有这个待遇，目前比团副的实权都大。 至于田星管的左营六百流氓地痞，邵全忠就没把他们算在自己的兵里。 暂时一个月六百两银子养着，免得贸然裁撤，他们兵变造自己的反而已。 “团总，吴大人送来的军饷和粮草已经点收完毕，计有白银两万五千两，粮草够八百人一个月吃的，已经装入仓库。” 邵全忠听着汇报面色如常，旁边的田星可是震惊得不得了，怎么会有这么多？ 乐森继续汇报详情，“本来只有查抄杨永私宅的两万两。 吴大人听说你重金招募良家子成立常备军后，认为团总你堪用，把手里掌握的两万两团练经费一次性拨付过来了。” 吴文锡作为团练协办大臣，一直掌握着长期以来征收、劝捐的团练经费。 因为杨永跋扈，他看不大惯，这钱他就一直捏在手里没给杨永。 “这就是四万两，另外文氏家族带头，阖州士绅踊跃捐输，一共凑了一万两，其中文夫人自己就捐了两千两。 五万两银子，一半吴大人留下给咱们长期采购供应后勤粮草，另一半现在都已经到位了。” 我大清gdp世界第一，是英国的五倍。 不过我大清年税四千万两，英国一亿四千万两，这说明了什么？大清的士绅手里钱多没收上来啊。 杨永办的团练不像样，士绅们捐款就不积极，杨永只能鱼肉百姓。 邵全忠一上来就高薪招常备军，士绅们看到了希望，长毛捻子来的话，这可是真能给自己保命的，这钱就掏得情愿。 两万五千两到账，田星算服了，自己是真的不懂官场。 到了中午，二百兵已经招齐了。 二百人列队站在那里，虽然队形跟左营一样的不齐，可是一个个脸带诚朴，都是正经老实好人。 不是说老实好人就能打仗，而是他们首先会遵守军纪，贯彻长官意志，这就是正规军跟江湖土匪的区别。 邵全忠吩咐，“先解散去吃饭，下午发饷。” 乐森圆满完成自己的第一次任务，颇为自得。 这团练里，就我一个读书人，那可是缺不得的。团总再厉害，那也是个大老粗…… 乐森背着手去伙房吃饭，路过邵宅，见张斯文正在张贴一副邵全忠题的新门联。 呦嚯，写门联不用我这个秀才自己写，我倒要看看团总的字怎么样。 出乎他的预料，自称大老粗的邵全忠字体遒劲隽永，不输自己这个秀才，更多了力透纸背的锋芒。 再看内容，乐森呆住了，立马对自己进行了重新定位。 上下联十个字，“大野龙方蛰，中原鹿正肥。” (本章完) 第18章 刘项原来不读书 第18章 刘项原来不读书 下午，二百名右营新兵排队在训练场领第一个月的军饷。 白的银子堆在旁边，由乐森紧急选出的几个后勤兵看守，邵全忠站在桌子后面。 邵全忠要彻底掌握这二百兵，军饷必须亲自发。士兵的忠诚关乎军阀的身家性命，决不能嫌麻烦。 邵全忠一伸手，旁边的乐森递过两个小锞子，一个一两一个二两，一共三两白银。 那个——月饷不是四两五钱么？那是包括伙食费的。 圩子里开伙，扣掉一个月的米钱八钱，菜钱、肉钱、炭钱七钱，三两才是到手的饷银。 这可相当不少，绿营兵每月可才一两饷银，知县一年才四十五两，月饷剩下的三两足够一家五口过上温饱的生活。 最能吃的劳力本人吃住在圩子，钱已经扣掉了，三两银子只需要养四口人，那就还能攒下。 再说，家里其他人也不能就天天干吃饭不是，这生活就马上就由贫困奔小康了。 第一个发饷的士兵盯着两个银锞子两眼放光，手颤颤巍巍刚要接，旁边的乐森忽然插言，“慢着！” 士兵一愣，连邵全忠都愣了，乐秀才这是演的哪出？ 乐秀才盯着士兵，“我问你，你拿的谁的饷？” 士兵挠挠脑袋，想了半天，“朝廷的？” “不对！” 乐森一甩袖子，“朝廷的绿营兵才一两银子饷银，你这四两五钱饷银是谁给的？” 士兵吭哧半天，忽然醒悟，“是邵团总给的！” “这就对了，那你当的是谁的兵？” “邵团总的！” 这回回答的顺溜多了。 “咱们给谁出力？” “给邵团总出力！” 乐森挥挥手，“好了，拿走吧！” 第二个兵比第一个机灵，又有了前面的榜样，不用乐森提醒，站到桌子前，立刻大声高呼，“拿邵团总的饷，当邵团总的兵，给邵团总出力！” 这下三两银子最快速度到手。 邵全忠笑眯眯只管发银子，没干涉乐森。 看来乐森是个聪明人，不是死读书的。 尽管没有诸葛亮的才干，但知道我需要啥啊。这话我自己不好提，乐秀才愿意出这个头正好。 乐秀才原来肯定是没有这个觉悟的，自己一副对联，就敲醒了他。 二百人的军饷发完，军官的军饷是另发的，团副二十两，队长九两，都是参照邵全忠记忆中“湘淮精锐”和小站新军的军饷。 排长六两，棚长四两八钱，现在还没选出来，不急发。 大家领完军饷，摸着腰包里硬硬的银子，一个个面露笑容。 效忠邵团总就对了，刚来就发军饷。 大家都知道，正规绿营兵的军饷都是要押后两个月发的，而且大多数不是足额，还可能再拖欠…… 邵全忠背着手，面对二百新兵，开始第一次训话。 “兄弟们，你们当我的兵，拿我的饷，就得听军法。 具体军法训练的时候讲，现在我就强调一点，有了钱，一律不准抽大烟，发现的，军法从事，打军棍，撵出去，再也别想拿这份高薪，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回答声稀稀落落。邵全忠提高了声音，“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好，解散，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开始训练！” 等大家解散，田星过来，朝邵全忠挑大指，“不让抽大烟的团练，你这独一份，就凭这个，你就不像大清的官。” 咸丰皇上带头抽长寿如意膏，下面的已经根本管不了了。 咸丰七年，为了给围困太平军的江南大营筹军费，钦差大臣到上海给鸦片收税，一箱十二两白银，然后就可以随便卖了。 咸丰九年，浙江海关已经开始直接把鸦片当进口货物抽税，从天竺往东海运输鸦片的高速飞剪船达到九十多艘，鸦片源源不绝流入我大清。 清军大都是“双枪将”，只有太平军是禁烟不抽鸦片的，邵全忠这么搞，很有“通匪”嫌疑。 田星巴不得邵全忠真的通匪，极力支持邵全忠在右营禁烟， 倒是乐森进言，“主公，你应该首先强调忠诚，我大清禁烟很难，也不是必须的啊。” 邵全忠咬牙切齿，“你那是自己没受过鸦片的害。 娘的，老子上辈子有个抽大烟的儿子，打的天下交给他一点都不放心，临死都闭不上眼啊。” 乐森刚加入邵氏团队，还不习惯邵全忠这种说话方式，深感主公说话天马行空，有拿上辈子做比方的么？ 了解邵爷的田星、张斯文却知道，他多半不是做比方。 “好了，明天就要忙起来了，今天我请你们进城喝顿酒聚一聚。 一是为乐兄接风洗尘，二是咱们四兄弟结拜后，还没一起喝过酒，今天咱们一醉方休。” 邵全忠拉过宋老三，“兄弟你负责先把兵器库里的刀枪棍棒发给大家临时用着，然后安排人在城墙上、仓库重地站岗。” 仓库里不但有粮食，还有银子，今天运来的饷银邵全忠一文没拿，都放仓库里了，跟杨永截然不同。 宋老三应命而去，邵全忠四兄弟加上乐秀才，步行前往不远的城里。 田星故意落后，跟乐森攀谈，“乐老弟，刚才老二发饷银的时候，你来那一手可真不错，一下子我就认可你是自己人了，一会咱们一定多喝两杯。” 乐森苦笑，“我可是刚刚被敲醒啊。 我一直自诩有才，觉得以我秀才才学，到一个团练里还不富富有余？ 刚来的时候，主公考验我，我还装高人提上中下三策，现在想来，羞愧死了。 主公做联，不通平仄，一看就是真正的武人，可浩然之气，跃然纸上。 今日方知，‘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啊。 我的三策，不过为主公觅封侯之机，格局实在是太小。 主公有冲天之志，我却无郭嘉之才，只能当华歆的角色为主公竭尽忠诚了。” 五人在明月楼宴饮至深夜方止，乐森却没喝几杯，似乎还有什么心事。 从明月楼出来，乐森朝邵全忠躬身一揖，“主公，明天起我就要住军营，没事不出来了。 现在我要跟一个人告别，多耽搁一会，你们先回去吧。” 田星喝得有点多，“告个别能多一会，同去同去。 这么晚了，早已宵禁，要是没有老二这个六品军官带着，你可出不了城。” 乐森迟疑半晌，“那就麻烦诸位了。” 众人跟着乐森，在漆黑的小巷里拐来拐去，等乐森停下脚步，邵全忠赫然发现，前面这不是吴文锡的蜇园么？ 不过这里不是大门外，却是蜇园的东墙根。 这么晚了，乐森跟谁约了跑墙根告别啊？ 乐秀才抬起头，望向蜇园内。 这么晚了，蜇园内黑漆漆的，只有一座叫来青阁的二层阁楼上，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 (本章完) 第19章 明月夜 第19章 明月夜 今天是农历九月十五，月至中天，清辉洒满大地。 月色中乐森负手而立，遥望来青阁上，那盏长夜孤灯，沉默不语。 微风清来，蜇园内万竿修竹随风摇曳，竹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良久，乐森转身，一甩袍袖，“走吧！” 众人深感莫名其妙，海青凑到乐森身边，“乐秀才，这约你来的人是放你的鸽子了么？太不讲究了。” 乐森面露笑容，眼睛里有光，“不，她答应我了。 我让她的丫鬟帮忙传信，若是愿意等我疆场立功归来迎娶她，就在楼上挂一盏灯。” 缺什么就喜欢研究什么，作为太监，海青最喜欢打听男女之事，眼睛当时就亮了，“你这是跟大户人家的小姐私通啊，啧啧，你这么俊秀的书生，哪个小姐会不喜欢？ 不过你怎么就这么走了？这可是太亏了。 既然小姐有意，兄弟我帮你个忙。我的轻功还不错，跳进园子里去把小姐抱出来，让她跟你远走高飞。 放心，我净过身，不会亵渎你的小姐。 要是担心把小姐拐走惹出麻烦，田大哥比我的身手还好，让他把你送上阁楼，才子佳人相会，岂不是一场大西厢的戏？” 乐森摇头，“我们是纯洁的感情，互相仰慕，不求一朝一夕之欢愉，求的是神魂相依。 吴家嫌我没考上举人，配不上他家的小姐，拒绝了长兄帮我求的亲。 可是这乡试三年一次，科举之路太遥远，红颜易老啊。 我这才毅然决定投笔从戎，要在疆场取功名，期待功成名就，脚踏五色祥云，回来名正言顺地娶青风小姐回家。” 邵全忠在旁边听明白了，过去拍拍乐森的肩膀，“兄弟，不是我打击你，你这计划不大靠谱啊。 确实，跟了我，我保证能你能疆场取功名。 可打仗立功的事不保准，十年二十年也是它。 到时候你的青风小姐人老珠黄，岂不耽误青春？没准早被家里嫁了出去，儿孙满堂了。 这点我看不上你们这些读书人，把一个娘们儿看得比天还大，没出息。 真喜欢一个娘们儿的话，一定要不择手段搞到手，先把她肚子搞大，就该你老丈人着急了。” 邵全忠的话太粗俗，不过其实相当在理。可乐森身在局中，那是听不进去的。 遥望天空的明月轻叹，“我们是千古知音，不要说得那么俗。 去年我跟鹿潭先生游姜堰的观音寺，吟诗作赋，被上香还愿的青凤小姐听到，欣赏我的才学，当时一见钟情，引为知己，从此书信不断。 青凤小姐既然挂了那一盏灯，是一定会一直等我的，这一点我确信。 哪怕成功需要十年二十年，那一盏灯也会牵引我，回到她身边。” 邵全忠摇摇头，“乐兄啊，你这个情种是没救了，你交好的那个鹿潭先生应该是前辈吧？怎么不劝劝你？ 情深不寿，当情种可不是啥好事。” “君子之交，其臭如兰，蒋鹿潭可也是个落第秀才，性情中人啊。” 得，感情是俩臭味相投的，乐森这是被那个什么蒋先生给带坏了。 乐森朝来青阁挥挥手，转身毅然而去，口中轻吟，“挥手白云忽变幻，举头明月无始终。杖藜相擕复前去，衣裳飒飒生秋风。” 众人叹息一番，跟着转身而去。 等众人皆转身，远处来青阁上，窗子突然缓缓开了，一个纤细的身影立于窗口，俯视小巷里远去的五个背影。 身边的小灯忽明忽暗，发出暖黄色的微光，在夜色里左右摇曳。 丫鬟急促的脚步声踏楼梯而来，“小姐，你都在阁楼窗前站半宿了，不累么？ 刚才吴福那边传来消息，小公子的身子不大好了，恐怕熬不过今晚，你不去见见你弟弟么？” 青凤小姐急急跟丫鬟而去，手里一直紧捏的一块玉佩掉在了阁楼上，都没注意。 ………… 第二天早上，二百乡勇立于练兵场，邵全忠正式开始练兵。乐秀才对邵全忠的认知，他是一个千里送文秀归家的“义士”，敢当街杀恶霸的壮士，知道征招良家子练精兵的聪明人。 武艺应该是好的，见识应该是高的，具体到练兵的水平，可就不一定了。 好在一把手最重要的是见识，也不一定需要会练兵，学曾国藩，找几个战阵精熟的老手帮忙就行。 倒是田星、张斯文这俩人，隐约知道邵全忠前世是个军阀大佬，肯定是知兵的，头一回见识邵全忠出手，非常期待。 邵全忠从来不在几个义兄弟跟前掩饰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没必要，累得慌。 这年头，比穿越更牛逼的多得是，都只恨别人不相信你的神奇，四处大力宣传。 比如有自称“吾父耶和华”的，有自称弥勒在世的，捻军的称呼，就是来自点纸捻子请神的仪式，一个个的都表现得法力无边。 要是邵全忠不出世，后面还有关二爷、孙悟空、哪吒、雷震子上身的诸多大师兄们，以神打混江湖，刀枪不入。 就是邵全忠到街上大声嚷嚷，我是穿越者，后世大军阀上身，也不会有人当真，还得笑话他，你这不行啊，好歹至少得是岳武穆上身才牛逼。 根本不会有一说我是穿越者，就被人捉去切片研究的事，倒是被官府捉去当造反的白莲妖人杀头的概率更大。 邵全忠练兵，从练将开始。 他把田星、海青、张斯文三兄弟，加上宋老三叫到一起，组成了一个四人模范小组，亲自开始训练，让二百人围观。 立正、稍息、齐步走，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队列要整齐，邵全忠亲自示范。 这跟传统的训练方法完全不一样啊。 也有有点见识的，知道这是洋鬼子的训练方法，不过好像比上海滩的英国、法国、美国鬼子的兵要求更严格。 当然更严格，这可是北洋六镇起家的德军训练法。 嗯，现在德国还没统一，那地方还叫普鲁士。 乐森就是个见过洋鬼子，有见识的。本来笑眯眯参与围观，看了两眼，立刻强烈要求参加训练，模范小组扩大到了五个人。 五个人里两个武林高手，一个秀才，都是脑筋够用的，张斯文追随邵全忠日久，受影响最大，也毫无问题。 邵全忠最担心宋老三，他跟自己当发小的时候，自己可还是老邵家的窝囊废呢，标准没大见识的农民一个。 结果啊，有人天生就是当兵的料，宋老三反而走得最好。 这五个人两刻钟就学会了，看上去这洋人训练方法也没什么嘛。 然后邵全忠让士兵们十人一组，学五个人的样子上来试试，旁观觉得没啥的农民乡勇们立刻蒙圈了。 没经过训练的乡勇，连左右脚都分不清，邵全忠口令一下，往那边转的都有，转多少度的都有。 这就叫看人担柴不费力。 后世大学生军训，比这容易得多，为什么？ 因为学生从六岁开始过集体生活，经过十二年培训才上大学，已经打好了足够的底子。 那是后世华夏成为世界工厂的根基，世界上没有几个国家能办得到。 现在邵全忠这里从零开始，那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好在华夏人聪明，举世无双，十个人里也有走得对不犯错的，立刻被邵全忠提拔为临时棚长。 这就是我华夏的优势。 英国人在天竺殖民地训练天竺士兵，开始的时候基本一个做对的没有，拎着鞭子破口大骂，每天血压升高的英国教官比比皆是。这一点上，邵全忠比英国教官幸福多了。 等二百新兵都走了一遍，邵全忠也成功遴选出了二十个头脑伶俐的棚长，已经到中午饭点了。 从伙房出来，邵全忠吩咐，“大哥、三弟、宋老三，你们仨人先按这个路子，把大家队列和基础操练练好。 让棚长们领着手下练，你们在旁边纠正。 乐兄，你去雇条去上海的船。 斯文，你准备准备，明天跟我走一趟上海滩。” (本章完) 第20章 大老爷们爱唱歌 第20章 大老爷们爱唱歌 “主公，团练的后勤没多少活，刚才我跟着也学会了，我也帮忙练兵吧。” 看着乐秀才热切的眼神，邵全忠摇摇头，“你要上疆场的心思我知道，后勤要真的干完了可以，你跟我来。” 邵宅，乐森看着邵全忠手里的一摞纸，懵了。 为啥一个团练的后勤，需要搞这么多东西啊，我还以为把钱粮管好就没事了呢。 邵全忠笑眯眯地一张纸一张纸给乐秀才讲解，这可是他搞了好几天的东西。 “我画的这个，是西洋式的皮短靴，就是硬牛皮周边用粗线订的，咱们的皮匠肯定也一样能做，关键脚掌这里要装防滑钉，鞋跟要装铁掌。 这是牛皮护腿，用扣子系的，比绑腿结实还方便。 这是弹药盒，牛皮的，每个士兵要配两个，训练站岗带一个，出战带俩。 这是行军水壶和饭盒，马口铁做就行，水壶表面要套皮毡套，保温，行军时候还不出响动。饭盒盖子这里要装个把手，野外行军能当马勺用。 这个是工兵铲，一定要用好钢做，不要怕贵，每人都要配。 以后咱们的部队要挖战壕的，还能近身肉搏用，我到时候要教大家怎么玩。 这是行军背囊，尺寸，材料我都标好了，你跟后面的军服一起找裁缝做。” 团练还有军服？我靠还是西洋式带大盖帽的，斯文人乐森都开始心里吐脏话了。 “别瞪那么大眼睛，你要想早点把你的青凤娶回家，咱们就不能走寻常路，这头三脚，必须踢出个响来。 我这次去上海滩，是准备买最新式的来复枪的，可惜咱们这俩钱太少，买不起炮。” 乐秀才是真服了，“主公您竟然对西洋战法和装备这么懂，画画居然也这么像，属下那点才学真是太浅薄了。” “嘿嘿，画画嘛，我可学过木匠。 我这不算什么，你就等着吧，将来你就知道，学木匠的要画画，厉害着呢，让你们这些才子望尘莫及。” 邵全忠没提他熟悉洋人装备的事情。 对一个军阀来说，可以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姨太太，手下军队装备那必须如数家珍，不然明天可能督军就换人，自己脑袋就没了。 这下乐森不吵吵着参与练兵了。 邵全忠要求做的东西，我大清一样没有，二百套装备全得订做，联系皮匠、铁匠，按邵全忠的要求，监督质量。 服装可以做大中小号，差一不二，皮鞋要是不合脚就没法穿，得挨个量尺寸，这里头工作量可多了去了。 不过乐秀才充满了干劲，眼睛里开始有光。 主公比自己预料的还厉害，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疆场立功，荣归故里，抱得美人归的机会大大增加啊？ 后勤没有军功？扯。是个读书人就知道，汉初三杰，为啥萧何排第一吧？ 啥？你不知道？就知道茴字有四种写法？去去去，我不认识你。 ………… 圩子里有两片平地，一片是练兵场，另一片——也是练兵场。 原来不是来着，现在是了。 圩子里的嗮谷场被田星改造成了练兵场，领着左营的六百地痞无赖，练得热火朝天。 下午邵全忠到训练场开始监督训练，只看到了海青和宋老三，田星不知道哪儿去了。 一找才知道，他中午就没休息，把晒谷场飞速改成了操场。 田星乐呵呵跑步过来，“老二，我可是你任命管左营的团副。 这帮家伙每个月拿一两银子军饷，不能白拿，我得看看，里边能不能挑出能战的。” 左营军饷少，不是全职兵，原来是十天才轮一次岗。 现在有了二百职业兵，不用他们站岗了，田星就把他们全叫来了，集中训练七天，想挑一挑好苗子。 邵全忠对左营的六百人完全没信心，将来是准备都裁撤了的。 看大哥兴致勃勃，不忍打消他的积极性，“你愿意练就练吧，就当没事练手了。” 邵全忠领着练了一下午，手下们进步明显，不过要成军可还早。 唯一的成果，是他挑出了九个身强力壮，体型魁梧的士兵，当自己的亲兵，让张斯文带。 九名亲兵一水的配雁翎刀，张斯文这个亲兵头还是拿他的铁棒。 吃完晚饭，他把几个骨干都召集到了一起。 田星、海青、张斯文、宋老三、乐森，这就是邵爷目前全部班底。 “兄弟们，明天我要出发去上海滩。我不在的时候，田星大哥说了算。 海青你以团副身份，暂带我的右营一队，监督训练。 现在，我教你们唱首歌。” 额，邵全忠这个操作真是出人预料，在众人瞪大的眼睛中，扯着嗓子开唱。 “谕尔兵，仔细听！ 为子当尽孝，为臣当尽忠。 …… 一要用心学操练，学了本事好立功； 军装是尔护身物，时常擦洗要干净。 二要打仗真奋勇，命该不死自然生； 如果退缩干军令，一刀两断落劣名。 三要好心待百姓，粮饷全靠他们耕； 只要兵民成一家，百姓相助功自成。 ……” 邵全忠的嗓子吧，很一般。一个老爷们扯着嗓子唱歌，基本没有什么可鉴赏性。 可这歌的曲调可太牛了，就适合老爷们扯着嗓子唱。 这曲调是北洋六镇的军歌，可能一般人不知道。 但后来被人填了新词，一直唱到二十一世纪，还要继续唱下去，名字叫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邵全忠当然不知道后来的事，他唱的就是北洋原词。 等他唱完，兄弟们都懂了，拿过邵全忠写的歌词准备学习。 “别急，刚才这首，叫《劝兵歌》。 我这还有三首，《行军歌》、《侦探歌》、《对兵歌》，今天你们都得学会。 每天训练间隙，要教士兵们唱，我回来要验收。” 每一首歌都好几百字，一下子记不住，好在只要学会了简单的曲调，照着词唱慢慢来就行。 这四首歌基本包括了新军所有的纪律要求、训练项目。 让大头兵们上课学这些玩意，千难万难，歌唱会了，可容易得多。 这种创举大家闻所未闻，当天晚上，邵宅里五个大老爷们，唱了半宿的歌。 第二天早上，邵全忠带着张斯文和九个亲兵上了船，直奔松江府而去，船上押运了一万五千两白银。 船沿通扬运河至通州入长江，三天后，在黄浦江边停靠。 第四天早上，邵全忠让亲兵留在船上看着银子，只带着张斯文上了岸。 本来想四处打听打听，哪里能买到洋枪。还没等找人打听，没走多远，就见到一个大大的招牌，“华尔洋行”。 邵全忠信步走了进去，一看到他头上的六品顶戴，一个菲律宾雇员眼睛放光，一副见了肉的模样，撒腿就跑进了里间。 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笑呵呵地迎了出来，一口流利的大清官话，“在下华尔洋行的老板亨利.华尔。 这位大人，是不是要买军火？你算来对了，我这里样枪、子弹、火炮、洋船，什么都卖。 大名鼎鼎的洋枪队首领就是我哥哥，大清的先进军火都是从我这买的。” 邵全忠背着手笑眯眯地，“有没有来复枪啊？” “您这话一问，就知道您是行家。 来复枪当然有了，最新款的斯普林菲尔德m1855式步枪，每杆二百两白银，加上一千发子弹，一共三百两。 一百杆枪加子弹不过区区三万两而已，您要买多少？” 邵全忠一拱手，“回见吧您！” 转身就走。 (本章完) 第21章 耶鲁学子 第21章 耶鲁学子 “大人您别急着走啊——” 华尔追上去，一把拉住邵全忠的袖子，压低了嗓音，“大人，要是您愿意多出钱，多出的钱咱们三七分成，我三你七。” 邵全忠揶揄地看着眼前这个“大清通”，“你这个价，是卖给李秀成的价吧？太贵，买不起。” 华尔对邵全忠揭露自己联络太平军，两头卖武器毫不在意，在这大清国，我是洋人我怕谁？ 李秀成刚刚在青浦大破他哥哥腓特烈.华尔的洋枪队，不妨碍他联络太平军卖武器。 天大地大，银子最大，为了赚钱，吊死自己的绳子他都敢卖。 华尔眼珠转了转，“你是给自己的队伍买枪？那价格可以商量，我给你打个八折怎么样？” “打五折我也买不起。” 邵全忠推开华尔的手，盯着亨利.华尔，“你东西卖得贵，赚钱我不反对。我买不起你的枪，最多这买卖没成。 我可警告你，要是起了骗大清国钱的心思，那可是一定没有好下场的。” 华尔嬉皮笑脸，“怎么能呢大人，我兄弟不远万里，来到大清，可是真心来帮大清的，我们都打算入大清国籍，成为大清忠诚的子民了。” 看邵全忠毫不犹豫转身而走，对着邵全忠的背影“呸”了一声，“穷鬼！” 兄弟两人出了华尔洋行，张斯文摇摇头，“咱们大清国的火枪才十二两银子一杆，都是枪，怎么这洋人的就这么贵呢？” 邵全忠叹了口气，“东西不一样啊。咱们产的那叫火绳枪，连燧发枪都不产，跟这装米尼弹的来复枪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你有一点没说错，都是枪，洋人的来复枪成本也不过六七两银子，漂洋过海运过来，就算贵个十倍我也认了。 可人家就主打一个你没有，宰你没商量。 咱们需要自己建工厂啊，不然总得被人卡脖子。” “别的洋行的枪能便宜么？” 邵全忠哪儿知道，还没等回答，旁边传来一个洋人口音，“没希望的。 华尔兄弟攀上了苏松太道台吴煦的关系，腓特烈.华尔还娶了候补道杨坊的女儿，兄弟俩几乎包揽了上海滩的军火买卖，别的洋行根本就不卖枪。” 邵全忠一回头，见搭话的洋人黑发、棕眼、深眼窝，看不出是哪国人，穿了一身西装，肘部已经磨得略显破旧，一看就比较落魄。 洋人贱兮兮地凑上来，朝邵全忠抚胸躬身一礼，“这位大人，在下普鲁士人埃文，愿意为您效劳。 如果您愿意把买枪的买卖委托给我，我去帮您跟华尔砍价。 我是西洋人，有优势，能帮您砍出七折的价格。 每杆枪我只收十两银子的手续费，大人您看怎么样？” 邵全忠没有被说动，倒是盯着这个面带猥琐，眼睛里闪着精明的洋人掮客，“普鲁士人？我见过的普鲁士人都金发碧眼，你这也不像啊，忽悠我的吧？” “您那是见的普鲁士人少，在下是普鲁士籍的犹太人。” 邵全忠眼珠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眼埃文的破西装，忽然问了一句跟军火买卖似乎不相干的话，“据我所知，犹太人都是赚钱的好手，怎么你混得这么差呢？” 这句话触动了埃文的伤心事，“不瞒您说，我原来可也是大老板，后来搞期货赔了，为了逃避债主，才跑到这远东来混的。 我落魄不干您的事啊。我替您谈判砍价，拿到货您再给我委托费，您无论如何赔不上，您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张斯文拉了拉邵全忠的袖子，“哥，我看这个洋人说得有理啊。” 邵全忠不置可否，“再说、再说。” 看邵全忠拉着张斯文走，埃文追在后面，“委托费可以商量的，五两也可以。喂，大人，别急着走，要不您借我一两银子，我快吃不上饭了。” 邵全忠撂下一句话，“你又不是我儿子，饿死不关我的事。” 扬长而去。 “二哥，你不用这个洋人掮客，咱们这枪估计买不上了，钱不够是不是少买点啊？” “最少不能少于一百杆，七折咱们钱也不够啊。” 邵全忠背手看着上海滩的十里洋场，“一分钱憋倒英雄汉。想当年，我的军费是七千万银元，唉，这重新创业，难啊。” “那咱们回去么？” 邵全忠叹了口气，“看来只有去求他了。” “二哥你在这上海滩还有认识人？” “那个人我不认识，不过他一定能帮我，而且是真心帮忙，不会吃回扣，就是我不大情愿啊。 要是他入了咱们的伙，我将来要想当皇帝，他一定会反对的。” 邵全忠咬了咬牙，“罢罢罢，咱们要想成事，这帮子留洋的一定得用，管不了那么多了。” 邵全忠领着听得一头雾水的张斯文，沿着黄浦江往南走，出了美租界，进入了英租界，在宝顺洋行门口停了下来。 洋行的伙计看一位六品顶戴的官员进门，不敢怠慢，笑脸相迎，“大人您是要买洋药，还是有丝绸茶叶的货源？” “我是来找人的，容闳容纯甫在不在啊？” “回老爷话，容掌柜这几天休假没在，过两天您再来吧。” 邵全忠一愣，闭目仔细回想了半天，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那告诉我他住哪儿，我去登门拜访。” ………… 一座小洋房外，邵全忠叩动铁艺大门，半天没人回应。 “完了，二哥，你要找的这位容掌柜是不是没在家啊？” 邵全忠笑眯眯地摇头，“他一定在家，估计是被我这身官服给吓着了。” “给洋人做事的掌柜还会怕六品官？” “架不住他心里有鬼啊。” 两人没聊几句，房里终于有动静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探头探脑拉开房门，来到大门前，“家父出游不在家，不能待客，请这位大人海涵。” 邵全忠哈哈大笑，“告诉容掌柜，我不是来抓他的，是有求于他。只要他肯见我，他去见洪仁轩的事情，我不会往外乱说的。” 女孩子一脸慌张，转身向洋房内跑去。 看着少女窈窕的背影，本来态度轻松自如的邵全忠忽然呆住了。 少女圆脸大眼睛，留短发，身穿白色背扣短衬衣，系了条领带。格仔裙，配了黑白双色的鞋，青春洋溢，现代感十足。 这个年代的我大清，这样的女子，可真是太稀有了。 邵全忠顿时心思恍惚，仿佛梦回前世。 (本章完) 第22章 邵大忽悠 第22章 邵大忽悠 房门再开，这次一位中年大叔亲自迎了出来。 中年人梳了个大背头，头油打得锃亮，留着八字胡，身穿双排扣西装，露出的白衬衫上打着领结，标准洋人绅士的样子。 事实上这位容掌柜也是位洋人，已经加入了美国籍，目前在英国洋行当经理，这才敢不留辫子。 容掌柜一身正气，脸上没有一般买办对洋人习惯的谦卑和谄媚的残留，也没有对华人那种故意作出的倨傲表情，目光中正平和。 不过他去见洪仁轩，欲投太平军的事情被邵全忠喝破，稍有慌张，走路有点急。 看邵全忠只带了一个长随，确乎不像来抓他的，稳了稳心神，拉开大门，一伸手，“这位大人，请！” 邵全忠从呆愣中醒来，反应稍迟钝，“啊”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恢复了精明，跟着中年人进了洋房。 张斯文跟着进了大门，没跟着进屋，铁棒插在后腰，侍立在了房门外。 他这个铁棒呢，按长度看接近十八般兵刃里的铁锏，但没有把手和棱，不大标准，当初要饭的时候拿着撵狗来着，叫打狗棒也行。 张斯文对人总是傻笑，看上去就是个没有脑子的贴身护卫。不过独处的时候目光中是放出智慧的。 跟着邵全忠，他见识了好多以前前所未有的东西，时常在思考自己的未来…… 小洋房不是大别墅，空间很有限，客厅紧挨着门口。 尽管房门关上了，侍立在门口的张斯文依旧能听到里面的谈话。 只听屋内容掌柜叫了声，“慧儿，上茶。” 上茶的容慧现在换了件美式长裙。 时已入秋，她一直在洋房里不出去体会不到，还穿着夏装学生服，刚才慌忙跑出去，感觉有点冷了。 人都自然向往自己缺少的东西，这辈子要饭出身，上辈子当土鳖军阀的邵全忠，洋学生的气质对他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容慧一出场，跟容掌柜对坐的邵全忠不由多瞄了两眼。 发现了容慧换成了正经的洋装，反而觉得不那么好看了。 他心目中可有着一个固定的洋学生着装印象。嗯，现在离民国还远，改良短襟旗袍和黑长裙还没有出现并流行…… 看这个大清的六品武官盯着自己女儿看，容掌柜皱了皱眉。 “小女刚从香港的法国传道会女校毕业，过来看看我，过几天，要回香山侍奉她母亲的。” 邵全忠那是多精明的人，立刻就发觉自己有点失态。 人家那是在提醒自己，女儿马上就走了，你别惦记，没准还担心我利用权势强抢。 我至于么我？我可是正经人，怎么会干出强抢民女的事情？再说，最关键的，我现在不是还没有那么大权势呢么。 正经人邵全忠忘记了他上次自称正经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收回目光，抱歉一笑。 “难得啊，这年头知道让女儿读书，容掌柜不愧是留过洋的人。 我大清要想追上世界潮流，教育为先，一定要办大学，培养自己的人才，然后建立自己的国家银行，发展工业，大修铁路。 未来的华夏，可最需要容掌柜这样睁眼看世界又爱国的人，容掌柜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容掌柜万万没想到，这个戴着大清六品顶戴的武官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愣住了。 他听女儿传话，这个家伙不知道从哪个渠道知道自己刚刚去金陵见了洪仁轩，要投太平军的事情，还以为是来讹钱的，已经在盘算着试探下，他有多大胃口。 结果对方一张嘴，句句都说到了自己心坎上。 大清的官员我见过不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有见识的。 容掌柜被邵全忠几句话镇住，上完茶正退出的容慧还没回房，听到这几句话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细细打量邵全忠. 忽然发现，这个满清官员好年轻，跟自己印象中朝廷官员颟顸老迈顽固的形象完全不同，而且长得很俊秀啊…… 场面一时寂静，容掌柜呆愣半晌，忽然长叹一声，“没想到我大清还有您这样的官员。 我倒是想为国效力，可哪儿有担子让我担啊？只能在这洋行当个买办，非我所愿啊，逼得我都去金陵看看太平军有没有前途了。 可惜啊，见面不如闻名……” 邵全忠“切”了一声，“太平军不过是个打着耶和华名义的土鳖武装，跟李自成没啥大区别。 还没得天下呢，自己就内斗得一塌糊涂，眼睛里都是眼前那点权势，哪里会有心思真心采纳容掌柜的建议，富民强国？” 容掌柜眼睛放光，盯着邵全忠，“那您看我华夏如何才能富强呢？” 这事邵全忠还是很有发言权的，“首先得有强者雄主出现，至少号令一方，手里有足够的兵和钱粮。然后搞工业化，让我华夏成为工业国，我华夏才能真正强大起来。 这工业化可不是开几台机器那么简单，那是一个体系，哪一环差了也不成。 要开矿山，修铁路，办炼钢厂，搞工厂，最重要的一环，是有足够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才。 至于人才嘛，开始的时候要重金先引进，同时自己建立大学培养。 要建一座好大学可不容易，可这玩意少不了，宁可少练五万精兵，这大学是一定要建的。 一座好大学真要建起来，至少得九百亩地，基建就得六百万鹰洋，每年得投一百六十万银元……” 邵全忠说上头了，滔滔不绝，那可都是他真干过的得意之笔。 他为那片黑土打下的底子，催生出了二十世纪华夏工业的领头羊老大哥，那可真正为我华夏独立复兴作出了无量功德。 邵全忠说嗨了，容掌柜父女听傻了。 这些话是一个满清六品武官能说出来的？ 容掌柜见过最开明的满清官员，也就是想招洋人技师造枪造炮，自己造轮船，对工业体系啥的，完全不懂。 邵全忠不但懂得透彻，谈起建银行、开矿、修铁路、建工厂、建大学头头是道，细节都清楚。 容掌柜在最引以自傲的学问见识方面的信心，被邵全忠击了个粉碎。 开始严重怀疑，自己三十多岁的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 人家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啊，应该也没留过洋，怎么懂这么多的？ 容掌柜目光飘忽，喃喃自语，“上哪儿找那么个雄主，去实现这些宏伟计划啊？ 要是真的能实现，我容闳愿意为之奉献一切。” 邵全忠讲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嗯，确实不如张二傻子泡茶的水平。 然后，笑吟吟看着容掌柜，“兄弟我现在想要拉一只队伍，需要最先进的来复枪，这不求到容掌柜这里了么？” “拉队伍——” 容掌柜下意识重复，忽然醒悟。 咦？两人自打见面，就从自己女儿上学的问题上步步深入，话题一致被对方主导，谈了这么久，自己居然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呢。 这不是容闳疏忽糊涂，而是邵全忠故意引导的。 目前大清国，没有人比邵全忠更懂容闳想的什么了，一开口就投其所好，说的全是容闳的心里话，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要没这点掌握人心的本事，邵全忠区区一个要饭的出身，敢觊觎天下神器？ 确信自己已经把容闳的思路带沟里去了，他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容闳被邵全忠描绘的美好前景激励得心潮澎湃，对方要拉队伍！雄主这不就在眼前么？ 容闳拍案而起，“买武器的事情交给容某了，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帮助阁下割据一方，称雄天下，造福我华夏万民。 对了——” 容掌柜略显尴尬，“还不知阁下贵姓高名？” “担不起贵字，在下是个粗人，没读过书，一介武夫，邵全忠是也。” 一直站在自己卧房门口没进门，保持这回身姿势听邵全忠说话的容慧盯着邵全忠，双目烁烁放光。 听他自称粗人，忍不住捂嘴噗嗤一笑。 没读过书？骗鬼呢？ 就刚才他表现出的才华，连父亲这个耶鲁高材生都比不上，还粗人？能粗到哪儿去？ 不过啊，这位邵哥哥，名字确实俗了点…… 邵全忠是真的没读过多少书，天可怜见，他跑来忽悠容闳，仅仅是因为手里钱不够，想便宜买点洋枪而已。 当然他忽悠的素材，都来自自己的实践，这可是十足真金的真才实学，根本不是大学里能学到的。 现在忽悠成功，容闳已经答应帮忙。 他可是上海滩三大洋行之首的宝顺洋行的经理，便宜买枪这事别人办不到，他是一定能办到的。 成功忽悠容闳还附赠了一个邵全忠不知道的成就，文秀之外，又有一个美少女心里把他叫成了“邵哥哥”。 (本章完) 第23章 双马尾 第23章 双马尾 一万五千两白银被送到了宝顺洋行，容闳开始给邵全忠联络买枪。 这事邵全忠使不上劲，全交给容掌柜了，自己领着张斯文去逛上海滩。 这个时候，上海租界刚开埠十五年，还没有魔都和东方巴黎的美誉，十里洋场初具规模，却没有后世繁华。 男人逛街，不会流连忘返，而是直奔主题，来到了一家宁波人开的裁缝店。 上海滩专做西装的著名的“红帮”裁缝现在还没有兴起，裁缝店还是在做大清的传统服装，不过这正好，邵全忠也不是来做西装的。 一进店，邵全忠就直接找老板套瓷，要自己设计一套女式学生装，请老板订做。 张斯文眼看着义兄手持毛笔，刷刷点点，一套新式服装跃然纸上。 短袄上衣，旗袍式斜排纽扣，宽大的喇叭袖，配上及膝的黑色中长裙，即使张斯文不懂服装设计，也觉得看着新潮舒服。 让张二傻子注目的是服装的模特，圆脸，笑容甜美，寥寥几笔就很传神，一下子就能认出来，这原型是容掌柜的女儿。 张斯文会心傻笑，义兄这是春心动了啊。 宁波人菜刀、剪刀、剃头刀“三刀”的技术驰名天下，裁缝的本事很高的，照图裁剪完全没问题。 服装对老百姓来说很贵，也不过几两银子而已，邵全忠还是得起的。 邵全忠特意加钱，老板连夜加班，第二天就拿到了成品，带着张斯文去给容宅送礼。 邵全忠泡妞只是顺便，衣服也不值几个钱，主要是对容闳表达谢意。 容闳爱国，免费帮忙，自己要是塞钱给回扣就俗了，也会影响自己在容闳心中的形象。 容闳大公无私，对女儿总是关爱的。 他把老婆孩子扔在家里，去美国读书，一走七年，对孩子是相当愧疚的，自己讨好他的女儿，一定会击中他的软肋，不得不收。 到容宅的时候，容掌柜还没下班，容慧见是这兄弟两人，笑盈盈就开门把两人迎进去了。 “慧儿妹妹，这是我刚设计的新式服装，感觉特别适合你，你不妨试试。 穿上这身衣服，慧儿你一定漂亮得不得了。” 邵哥哥还会设计服装，这也太多才多艺了，还懂给女孩子送衣服当礼物，嘴又甜。 在这个包办婚姻时代，这种自由恋爱的追求行为十分难得。 容慧心里甜丝丝的，抱着衣服就跑进了卧房，把两位客人留在了厅里。 门一开，容掌柜回来了，“邵大人，你们在太好了，买枪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邵全忠一惊，这速度出乎他预料啊。 容闳是谁？宝顺洋行在上海滩的两大经理人之一。 宝顺洋行又叫颠地洋行，总部香港，在上海的生意，一共两项，卖鸦片，收丝茶，贸易这就平衡了。 宝顺洋行是上海滩最大的商行之一，容闳是负责收丝茶的经理，能做宝顺洋行上海分行一半的主，影响力大了去了。 “邵大人，我给你买到了英国最新式的恩菲尔德p1853来复枪，配刺刀，带一千发子弹，每套九十两白银。 一百杆现货，了九千两。 另外，派‘水妖’号飞剪船，去香港进货，又订购了五百杆，订金一千两，剩下的钱你拿货的时候再付，还有五千两富裕，你拿回去吧。” 什么叫有人好办事，洋行经理发力，邵全忠便宜价买枪的大计第二天就办成了。 为啥这么快呢，容闳说了算有力度是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邵全忠作为大清武官，找英国洋行购买军火，这可让宝顺洋行高层兴奋得不得了。 从咸丰六年开始，英法联军就开始了对大清国的战争。一直打到如今的咸丰十年，英法联军打进了京城，圆明园都被烧了，大清国要是对英国法国有什么好态度那就怪了。 美国因此捡了便宜，华尔兄弟组建了洋枪队，帮大清打太平军，同时往我大清大卖军火。 他们就是卖得贵，我大清也认了，还包销，这钱是不能给可恶的英国鬼子挣去的。 亨利华尔又是个大清通，回扣给得飞起。大清买军火、雇洋兵的钱源源不断流入华尔兄弟腰包。英国洋行只能看着眼红，这军火的钱算赚不到了。 所以容闳拿来了邵全忠的来复枪订单后，宝顺洋行的高层大喜。 这是撬开大清军火贸易渠道的机会啊，便宜也卖了，一定要打破美国人的垄断。 当然，加上子弹成本十两银子左右，卖九十两，即使去掉远洋运费，这也算暴利了，只是没有美国人宰那么狠而已。 没有现货怎么办呢？这对上海滩最大的洋行是问题么？ 英租界的英国卫兵、印度巡捕自己要用枪，当然由英国洋行供应，这存货还是有点的。 宝顺洋行存货不多，容闳马上联络渣甸洋行（后来的怡和洋行）、沙逊洋行，把他们的存货全匀了过来。 还不够，洋行分公司总经理亲自出面，找英租界的卫兵、巡捕头头们商量，把现役备用的挪用过来，总算凑够了一百杆枪。 至于订货那五百杆，邵全忠手里没那么多钱——不管先订着。 邵全忠已经策划好了下一步的搞钱计划——手里有了一百杆枪后，能操作的事情可就多了，邵全忠会让手下拿着枪老老实实呆着么？ 邵全忠一躬到地，“多谢容掌柜鼎立相助。 贫时赠铁，强于富时赠金。 他日邵某若有所成，定不忘容掌柜此刻的雪中送炭。” 容闳摆摆手，“容某是否富贵无关紧要，只希望邵大人早日打出个局面，到时候容某免费去给大人打工，把咱们华夏建成工业国。” “一言为定。” 两人击掌，容闳这“劭系”大佬的身份就此确定。 “爹爹，你看好看不？这是邵哥哥专门给我设计订做的，邵哥哥好有才华啊。” 看女儿蹦跳着跑出来，容闳呆住了。 淡青色的学生装，黑色中长裙，既有大清特色，又有西洋风味，以容闳的品味，一下就就看出这套服装不简单。 那能简单么，这可是风靡晚清民国的标准学生装，容慧一穿上，一下子这气质就抬升了一大块。 “看，爹爹，这是邵哥哥画的设计图纸，是不是太有才了？” “邵哥哥”的称呼一出，一股危机感传遍全身，容闳顿觉不好，自己的宝贝女儿危险了。 “啊——不对，邵哥哥画的是双马尾，我要重新梳一下头去。” 看女儿急急又跑回了卧房，容闳长叹一声，一种既欣慰，又舍不得的老丈人心态一下子涌上心头。 “贤侄啊，你可曾婚配？” 这年头十六七岁就成婚，邵全忠没准家里有老婆了，自己女儿岂不白费心思，女儿给人做妾是不可接受的。 “邵大人”变成了“贤侄”，这已经充分表明了容闳的态度。 邵全忠一躬身，“大业未成，何以家为，小侄尚无家室。” 容闳不往下说了，不能进展这么快。 还得观察下，这见识高超的邵大人，真正打仗做事的本事，别是个只会忽悠的马谡就不妙了。 容闳和梳双马尾的容慧送邵全忠出门，换了发型的容慧更显活泼灵秀，走出很远，邵全忠还恋恋不舍回望。 到港口，带上九个亲卫，雇了车，去宝顺洋行将一百套洋枪和没出去的五千两白银运回了船上，邵全忠并没下令开船。 找到了在港口晃悠找活，饿得发晃，眼前发黑的普鲁士犹太人埃文。 消息灵通的埃文已经得知了邵全忠买到了便宜好货的事情，以为邵全忠是特意来笑话他的，高傲地扬起了头。 “咕，咕！” 肚子出卖了他。 邵全忠背手笑眯眯看着这个落魄掮客，“你帮我办件事，要是成功了，我给你找个赚钱的稳定工作。” (本章完) 第24章 哗变 第24章 哗变 现在埃文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可怜巴巴望着邵全忠，“大人，我给你办事行，你能先借我一两银子吃饭么？” 邵全忠拍拍埃文肩膀，“借钱没有，我请你吃饭去。” 一个小饭馆，三个人吃了十个菜，几大碗饭，了五百文。 主要是埃文饿了两天了，张斯文又是个能吃的，这俩人能顶四五个人吃。 张斯文一直死心塌地跟着邵全忠，就是当初邵全忠要饭有技巧，遇到他以后，天天就能吃饱了。 邵全忠很快就吃完了，开始嘱咐埃文要办的事。 埃文还在横扫着盘子里的菜，空不出嘴来答应，只是不住点头。 来远东虽然还没赚到钱，这远东的菜真是太好吃了，尤其在饿了两天后。 现在自己回欧洲的船票都买不起，眼看要饿死在上海滩，这位邵官爷是自己唯一的希望，管饭干啥都行。 埃文挺着吃得鼓鼓的肚子，带着两个抱着银子的亲兵，雄赳赳气昂昂出发了。 半个时辰后，埃文趾高气扬回来了。 “报告老板，我用一千两银子的价格，成功从华尔那个混蛋手里，买到了十一把转轮手枪。 实在是不能往下再砍价了，我们差点打起来。” 这已经相当不错了，邵全忠拍拍埃文的肩膀以示鼓励。 这回邵全忠要买的手枪，目前还真就美国独一家有，就是再贵，他也打算买，宁可被华尔宰。 从两个亲兵手里拿出一个盒子，拆开，拿出泛着蓝光的手枪，轻轻抚摸，目光中充满了柔情。 “太不容易了，终于又拿上老伙计了。没有镜面盒子炮顺手，可比牛尾刀强多了。” 这是把柯尔特m1860陆军型左轮手枪，刚刚装备美国陆军现役的。 这一款手枪，弹轮还不能向左摆出，严格讲，只能叫转轮手枪。 邵全忠伸手从另一个亲兵手里取过一发硝化纸定装子弹，塞入转轮的膛室内，拉动枪管下的折叠压弹管，将弹药压实，又在转轮弹巢的尾部装入火帽。 轻轻拨动转轮，装下一颗子弹…… 整个过程熟练无比，一点也不嫌麻烦。 这已经比要靠通条怼的前装式来复枪装弹速度快多了，而且，装起来麻烦，射击起来，可就跟他更熟悉的毛瑟手枪差不多一样方便了。 装进去五颗子弹，留了一个空位避免误射，抬起手比量了比量，忍住了当街试枪的冲动，将手枪流畅地插入枪套。 拿起枪套，发现满清官服没系武装带，遗憾地将手枪回手交给了张斯文。 这就是为啥他要定做新军军服的原因之一，除了帅气让人耳目一新，好吸引高官们注意外，适合新式武器作战才是主要原因。 看邵全忠专注地玩了半天枪，爱不释手，然后就要走了的样子，埃文再也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发声，“那个——老板——我的工作……” 邵全忠一拍脑袋，“哎呦，光顾喜欢枪了，差点忘了。 来来来，你跟我走。 我给你找一个私塾先生的工作，一个月十两银子，吃喝住免费。 你要是能坚持干上两年，把孩子们的德语都教好了，我让你发一笔大财，荣归故里，你愿意么？” 这个年代，秀才出身的私塾先生月薪三四两银子就挺高了，邵全忠给埃文这个外教十两银子的月薪，再加上吃喝免费，已经赶上三品官的俸禄了。 当然三品官还发米，人家也不靠俸禄活着，总之算是高薪了。 埃文开头听说让他当外教教德语，很是犹豫。 他当掮客吃了上顿没下顿，但万一成功一把，就能赚大的，一年一百多两银子工资不大吸引他。 但听到后面的话眼睛立刻亮了，点头如捣蒜，“愿意愿意，您稍等片刻。” 埃文撒脚如飞，一会又跑了回来，手里多了个破旧的皮箱子，里面装着他的全部家当。 看船没开走，捂住怦怦跳的心口，祈祷了一下，飞快跳上船。 这可是他还清债务翻本的机会啊。 这位官员让自己教小孩子德语能干什么？肯定是要外派留学生啊。要派一批人出去到欧洲学习，没有个几十万银子根本成不了事儿。那么多钱，到时候自己这个牵线搭桥的，钱能少拿么？ 这本质上还是自己的掮客老本行啊，还是大买卖，教德语算是前期投资了。 ………… 咸丰十年九月二十五，在上海滩盘桓了九天的邵全忠抵达自己忠诚的邵家圩子。 大门口临时贴的红纸已经去掉，“杨”字被敲掉，镶上了一块刻着“邵”字的石头。 不用问，这事一定是由“诸葛亮”定位转换成了“马屁精”定位的乐秀才派人干的。 邵全忠表示基本满意，邵字要是再做旧一点就更好了。 现在崭新的邵字镶在古旧的石头里，有点土鳖暴发户的感觉，要是容慧来见到了，这印象可能不大好。 得到哨兵通知的乐秀才已经带了后勤另雇的壮丁迎候在圩子边的码头，勤快地将买来的枪支弹药运到仓库去。 “乐兄啊，给这个外国佬安排住的地方。再在圩子里找一间大一点的房子，布置一个能装四十张桌子的教室。 派人去上海滩，弄块黑板，再买点粉笔、羽毛笔、墨水，嗯，弄一百套吧。 要是洋行里买不到，找那里的教堂，教堂里有。” 邵全忠在上海滩是没发现这些东西，也没空仔细找。 这事挺麻烦，犯不上自己时间弄。 作为一个军阀，一定不能离开自己的队伍太久，买枪那是没办法，别人不懂替不了。 乐秀才应命，先领着埃文走了，临走回头，“主公，第一批军装已经做好，你那套送到你宅子里了。” 邵全忠本打算第一时间去练兵场，听了这话，带着张斯文先回宅子了。 张斯文这个亲兵队长很合格，安排了两个亲兵在门外站岗，让其他人回兵营换装，跟着邵全忠进了邵宅。 两人找到各自的新军装，穿到身上，邵全忠扎好武装带，把手枪配上，照了照镜子，很满意。 还差一把带护手的西洋指挥刀，牛尾刀当指挥刀有点不伦不类，衙役专用刀也不适合战场拼杀。 这个不急，以后有了钱慢慢来。 回头看到张斯文的军服，忽然皱起了眉头。 团练还没有搞军衔，两人的军服差不多，就是自己的帽子上有道高级军官的金辫。 这都没问题，可张斯文的军服是布的，自己的是洋呢子的。 这不行啊，乐森不懂作战，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上了战场，服装突出可是要挨枪子的。 算了，先穿着吧，就当正式活动的礼服，回头再弄套布的军常服…… “站住！这里不是你们乱闯的地方……” 门外忽然传来嘈杂的喊声。 “我们要见团总！” “凭什么我们只能拿一两银子军饷？” “听说要遣散我们，我们不答应！” 邵全忠一皱眉，背着手走了出去。 见外面围了三四十个左营的地痞无赖，两个亲兵手持雁翎刀阻拦他们冲进来。 四个带头的壮汉，正对亲兵推推搡搡。 “怎么回事？” 听到邵全忠质问，四个壮汉猛地发力，一把推开两个亲兵，直奔邵全忠就冲过来了。 (本章完) 第25章 美式居合 第25章 美式居合 两个亲兵入伍前原来只是壮一点的农民，还从来没杀过人，反应稍微迟钝了点。 看四个找团总请愿的乱兵头居然奔团总去了，抬起雁翎刀高呼，“站住，不然我们可砍人了啊——” 可是明显已经追不上四个壮硕的地痞了。 张斯文本来跟着出来，见情况不妙，往背后一摸，忽然发现因为换军装，原来的铁棒没有掖到后腰，放在旁边了。 只好徒手冲向四个地痞，但他出来晚了几步，估计冲到的时候，恐怕地痞已经把邵全忠控制住，要投鼠忌器了。 电光火石之间，邵全忠右手闪电般伸向腰间的手枪，枪到手时，枪口还朝下，直接扣动扳机，打掉了留下的子弹空位，左手已经同时摸上了转轮枪的击锤。 连抬臂射击的动作都没有，身体后仰，顶髋，直接在腰间抬起枪口，右手食指没有放开扳机，左手直接搬动击锤。 枪口冒出一股白烟，第一枪已经打出。 邵全忠维持着身体后仰顶髋，两手在右腰持枪的姿势，右手食指扣住扳机不松开，左手不断快速扇动击锤，让击锤不断撞击转轮弹巢尾部的火帽。 枪口从左至右轻微移动，已经不是靠瞄准，而是靠前世多年当胡子玩枪的手感，两秒之内，连发四枪，身前顿时白烟滚滚。 四个地痞只是想揪住团总讨“说法”的，武器都没带，听到枪声全体身体一顿，同时感到自己头皮一凉，随即火辣辣地。 下意识用手一摸，满手鲜血，头皮已经被子弹擦破了，包头巾落地。 看他们停步，邵全忠右手食指松开扳机，左手搬动击锤上膛了最后一颗子弹，身体直立，右臂抬起，枪口指向了四人的方向。 “谁还想上来找死啊？” 四人互相看了看，四人同时头部中枪，都没死，显然团总手下留情了。 看着邵团总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忽然没了勇气，一起跪下了。 “团总，团总大人，我们不是要造反，只是……” 这空档，张斯文已经到位，来到邵全忠身边，两个亲兵终于反应过来，揪住跪在地上的两人的脖领子，提刀控制住了两个人。 还没等邵全忠说话，一条黑影从远处飞奔而来。 身形高大，但动作无比灵活，速度快到拉出残影，整个人像在空中飞行，正是诨号“天行者”的武当剑仙田星，听到枪声第一时间赶到。 转眼间，又一个人从较近的训练场赶到，跟田星一样，已经换上了新军军服。 他先发而后至，虽然轻功比田星差，比别人可快多了，乃是三弟海青。 两人远远看到形势，几秒钟到现场，控制住了另两个哗变的头领。 等宋老三带着一个队接近一百人跑步到现场，局面已经彻底被控制。 没用邵全忠说话，两个伺候一个，把站脚助威的三十多个左营地痞全捉了起来。 邵全忠镇定自若，一点也没有受惊的样子。当年胡子火并，可比现在的场面危险多了。 邵全忠一挥手，“先押下去看起来。” 田星看到作乱的是左营本来应该在家里轮休的人，不知道怎么串联起来跑圩子里搞事情来了。 当即单膝跪倒，也不叫二弟了，“团总，属下御下不严，请团总处置。” 邵全忠收枪，上前把田星拉起来，拍拍田星的后背，“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己的兄弟来得最快啊。处罚的事情不忙，等搞清楚情况再说，全体去操场集合。” 邵全忠拉着田星走向训练场，语气严肃，“你跟他们说过要裁撤左营的事情了么？” 田星摇头，“没有，谁也没说过，他们应该是自己猜测的。 不过，这几天，我从左营挑出了六十个有资质的，变成了常备兵，已经让乐森给他们按每月四两五钱银子发饷，还没来得及禀报你。 他们剩下的被撵家去休息，这个月只训练了七天。 估计是心里不托底，同时看到被我挑出来的人拿了高薪眼红，才串联起来讨说法搞事情的。” 邵全忠嘿嘿冷笑，“欲壑难填啊。原来杨永只给他们发六百大钱，现在我给发一两银子，比原来两倍还多，居然还是不满。 他们啊，是不知道什么叫军队，以为还是杨永搞的江湖土匪那一套。 以前他们是不是搞过事情占过便宜啊？” 田星点头，“我听手下说过，杨永曾经拖欠军饷两个月。 几十个乡党聚集起来，在保长甲长带领下，去找杨永闹事。 杨永压不服他们，就按闹分配，给闹事的先发了饷。” 邵全忠点头表示知道了，没有说什么，只是冷笑。 训练场上，邵全忠背手而立，腰间别着手枪。 身后一溜站着张斯文为首的十个亲兵，其中八个已经换上了新军装，除了张斯文，手里都拎着雁翎刀，杀气腾腾。 操场上，二百五十名士兵肃然而立，队列已经相当整齐，不过只有棚长以上换了新军装，普通士兵还是穿得乱七八糟。 邵全忠背着手环视了一圈，突然大喝，“把作乱的四个首领给我押上来！” 四个雄壮的首领被推搡到了跟前，跪倒在地上。 邵全忠盯着他们，“你们聚众哗变，胁迫上官，按律当斩，服不服气？” 本来邵全忠没有当场枪毙他们，他们还以为没事，心里还存着转正拿四两五钱军饷的妄念。 听说区区找长官讲理这种小事，居然要杀头，立刻不干了。 “我们不服！凭什么那六十个人可以拿四两五钱军饷，我们几个也不抽大烟，体格不输他们，就要被淘汰？” 邵全忠看向田星，田星怒喝，“谁说要淘汰你们了？你们捕风捉影而已。 我挑这六十人，是有武艺根骨的，都拜了我为师，我准备建立的是能快速反应的特殊小队。 你们几个平时使用蛮力过多，筋骨固化，已经没有学会我疾行功夫的可能，不让你们入疾行队有什么问题？” 邵全忠嘿嘿冷笑，“本来你们这些左营里，不抽大烟的，田团副要是点名，是可以留下的。 但聚众哗变，罪不可赦，来人，把这四个人砍了，首级号令城头示众！” (本章完) 第26章 白无常 第26章 白无常 邵全忠身后的两个亲兵应命而出，手提雁翎刀就要行刑。 这两个亲兵还没来得及穿军装，是刚才站岗那俩。 他们护卫邵全忠不利，十分愧疚，要不是团总自己枪法如神，就被这四个地痞头给捉住了。 归根到底，是自己没打过仗，没杀过人，紧急状况下手软造成的。 团总没有责怪我们，我们自己以后得争气啊，先杀几个人练胆。 邵全忠摆摆手阻止了他们，“你们不急干这个事。 海青，你现在挑十个合用对脾气的手下，负责行刑，以后，你就负责领人监督军纪。” “好嘞！” 海青当了九天右营一队代队长，已经对手下比较熟悉，兴致勃勃挑了十个跟自己对脾气的，派了四个人行刑。 一声令下，四个行刑的手下挥起大刀——囧，人头没有落地。 这几个刚参军的农民砍不对地方，一刀下去，人没砍死，崩了自己一身血。 本来梗着头装英雄的四个地痞一刀没死，反而吓尿了，嗷嗷乱叫，现场一塌糊涂。 邵全忠旁观杀人，笑眯眯地，意态轻松，毫不在意行刑手的糟糕表现。 砍头是个专业的活儿，刽子手那都是有传承的，军营里的行刑手那也得是杀过人的老兵才行。 邵全忠这里囧的就是没有老兵，全得从零练起。 邵全忠识人的本事是上辈子带过来的。 他让海青挑人是有目的的，海青有着太监都有的阴狠脾气，跟他对脾气的，都应该有股子狠劲。 一般人你让他提刀子杀人，腿肚子都得哆嗦。 你看这几个新任命的行刑手，虽然没砍死犯人，但既没有尿裤子的，也没有吐的，这就挺不错了。 邵全忠没说啥，海青绷不住了，“没出息，看咱家的。” 提刀上前，亲自砍了一个，“看到没有，用劲和地方是这样的，学着点。” 海青武艺高强，此前在顺义截杀咸丰的时候，可没少杀人，当然不是手下新兵能比的。 看手下开始学着拿另三个犯人练手，海青转头看向邵全忠，脸上的阴狠和杀气不见，一脸讨好。 “二哥，我现在纠察纪律，是不是以后你要让我主管东厂？要不要给那几个挑出来的兄弟净身啊？” 几个正在行刑的听到这话就是一哆嗦，这万万不可啊—— 邵全忠气乐了，“不许乱说，我可是大清忠臣，大清有什么东厂？这叫宪兵。 你先管宪兵小队，以后要随着部队规模扩大扩编。 找乐秀才优先定制下一批军服，大盖帽的帽墙上加一圈白罩，胳膊上戴上白袖标。 除了负责纪律，战场上还负责看管押运俘虏，要不留情面，对犯错的兵要狠，下得去手懂吗？” “二哥你真了解我，这个活就归我了。谁敢犯军法，我就是索命的白无常。” 劭系宪兵部队就此成立，这临时挑出来的十个人成了我大清第一批宪兵。 三言两语建立了宪兵部队，邵全忠一指那三十多个参与哗变凑热闹没出手的，“每人打十军棍，撵回家去。” 十军棍少么？看怎么打。 行刑的要是有关系，八十军棍也没事，狠打十军棍足够打个生活不能自理。 传说中的二百杀威棒，是不可能有人扛过去的，纯属没挨过军棍的说书人的想象，当然也是为了让听众听着过瘾。 十名新上任的宪兵当然毫不手软，每人十军棍打完，基本都是抬着出去的，暂时是撵不回去了，得养个几天伤才能走路。“这批哗变的士兵，没有军令，就混进圩子，当时站岗的士兵出列！” 两个出列的士兵腿肚子哆嗦，好家伙，前面又是杀人又是打军棍，我们能落着好？ 当即跪地求饶，“这帮人都是圩子里的老团练了，我们没留意他们是不是有军令啊。” 邵全忠走过去，亲自把两个人挨个搀起来，“不用害怕，这不全怪你们，是咱们的军法还不完善。 你们虽有过失，跟他们故意跟我对着干是不一样的。来人，关他们两天禁闭。” 两人又跪下磕头，“谢团总宽宏大量。” “以后你们不要向我磕头了，军营里要行军礼。 海青，记录行军礼的规矩，传达普及全军。” 邵全忠亲自示范，又细讲了行军礼、回礼的规矩，当场宣布执行。 他是想起一件事就马上办，雷厉风行。 邵全忠看向田星，“田团副御下不严，属下哗变，田星连降两级，降为疾行队队长，罚俸两个月。 左营哗变，取消左营编制，只保留疾行队，抽大烟的给两个月军饷，全部遣散，剩下的编入右营。” “下面，我宣布新军规二十条，海青记录，以后照此执行。” 好家伙，对田星的处罚比放人进来的卫兵还狠得多，士兵们皆颤栗敬畏，田星自己倒是毫不在乎。 他根本不是冲着升官发财来的，左营就一个挑出来的疾行队是精华，剩下的全是累赘，他根本没觉得自己被降级。 邵全忠宣布的军规二十条，张口就来，那是早就背得熟的。 老北洋二十条军规，有十八条是问斩，相当严格，刚杀完人立威，正好宣布。 “那些左营留下的，先给他们学习军规，要是自问无法遵守，给钱遣散回家，好聚好散。 现场在的兄弟，要是觉得受不了的，也可以走。 机会就这么一次，留下的，要是犯了军规，被砍头不要抱怨！” 左营的地痞无赖们，抽大烟的占多数。 挑出了六十个疾行队员，杀了四个领头哗变的，又赶走了三十多个闹事的，基本就没几个了。邵全忠的话，主要是给在场的听的。 邵全忠熟练不手软地处理完这次哗变，有轻有重有原则，军纪一下子肃然，所有士兵看着海青和那十个宪兵都哆嗦。 现在团练瞬间减肥，加上乐森新雇的几十后勤壮丁，也才不到三百人。 “现在解散，宋队长，你留一下。” “斯文，你准备一下，明天早上带两个我的亲兵，去靖江把我三个兄弟接过来。 宋老三，你也做准备，你明天跟我回一趟姜堰。 咱们挑四十个姜堰老家的孩子回来，我要重点培养。大事上，还得靠家乡的子弟兵啊。” 张斯文和宋老三应命，邵全忠叹了口气。 团练建立以来，万事从头来，百废待兴，自己一天当两天用，恨不得会分身术，实在是太忙了。 刚从上海滩回来，还没歇口气，又遇到哗变这种事，折腾了半天，现在可得休息一下了。 刚转身欲往邵宅走，站岗的哨兵跑步过来，啪一个敬礼，“报告团总，圩子外，文秀小姐领人带了猪羊来犒军。” “我亲自去迎接。” 文家是自己在泰州的靠山，不可轻视。 邵全忠整了整风纪扣，又特意从兜里掏出了白手套戴上，带着亲兵迎出圩子，一边走一边疑惑。 犒军这种事，派老管家文贵叔来就可以了，怎么文小姐自己抛头露面跑过来了？ (本章完) 第27章 大丈夫行事，当无所顾忌 第27章 大丈夫行事，当无所顾忌 夕阳暖暖的余晖照在邵家圩子的石头墙上，给斑驳的石块镀上了一层金色。 济川河静静南流，河边几棵银杏树的叶子已经泛黄。 圩子和海陵城之间，黛瓦相连，人烟稠密，不断有炊烟升起。 一场富贵扬州梦，两淮繁华温柔乡啊，泰州紧挨着扬州，自古就是文采风流的富庶之地。 文秀静静站在圩子外，闻着空气中飘来浓郁的桂香气，内心不像外表表现的那么娴静。 半个多月没见那个俊秀的邵哥哥，他已经当了六品武官了，戴上顶戴的样子是不是更帅了啊？ 一仰头，文秀的旖旎心思一下子全没了，四颗血淋淋的人头挂在圩子大门上方。 文秀捂着胸口，强忍没吐出来。 突然领悟，现在是乱世啊，长毛就在江南不远，往北往西是以万计的捻子，邵哥哥呆的地方，可是动刀子杀人的军营啊。 稳了会儿心神，故意不去看人头，文秀忽然又心安了。 邵哥哥有千里把自己和娘从京城送回泰州的本事，应该能在军营里吃得开吧？ 一想起邵哥哥牛尾刀拍在桌子上，要给人剃头的无赖样，文秀嘴角微微翘起，他一定行的！ 乱世，有邵哥哥这样的人在背后撑着，心里真是踏实了不少…… 圩子的大门开了，文秀擦了擦眼睛，又仔细眨了眨，这个迎出来的人，是邵哥哥？ 不是原来的衙役打扮，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六品顶戴。 一身青色的洋呢子军服，头戴带一圈金辫的大盖帽，足蹬大皮靴，腰扎武装带，挎着手枪套，肩上还斜跨着一根皮带。 身后他那个义弟为首，跟了八个亲兵，都一水的新式军服。 别提什么像洋鬼子，人类的审美都是相通的。 新军军服头一次亮相，任何人看了都得挑大指赞一声，“帅！” 邵全忠这是势力还小，只给自己做了普通军官服，真正华丽的大帅服再配上带护手的高级指挥刀才是他的终极追求。 穿上新军军官服的邵全忠，散发出凌厉的气势，完全没有了在顺义的时候，见到文县令一家人的谦卑。 紧走几步，啪一个敬礼，“卑职参见文小姐。” 这种朝气蓬勃的气息，跟文秀熟悉的满清官场腐朽气质完全不同，文秀心脏紧缩，猛地一跳，一时呆住了。 见文秀进入痴呆状态，邵全忠侧身一伸手，“多谢文小姐对团练的支持，请！” 文小姐呆滞中。 场面有点尬，文秀身后的文贵老爷子迈上半步，“邵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吴文锡吴大老爷家的小公子十几天前不幸离世。 这对咱们文家打击可太大了，夫人小姐都接受不了。 这几天小姐声称，不再嫁人了，要独立挑起文家的担子。 田庄、粮行、油坊三处忙，还要操心文府新建的文福记商栈，实在是忙坏了，您多担待点。 要我说，跟吴家的亲事只是文大老爷在的时候口头约定，可没有过三书六礼，没必要为吴家守节。 小姐担心文氏没人挑大梁，我就劝小姐，招个上门女婿，把门楣撑起来，别自己抛头露面，文夫人也是这个意思。 是我提议小姐亲自过来，借着犒军的由头，来看看你——” “贵叔，别说了！” 文秀终于从石化中醒了过来，脸腾地红了。 邵全忠终于知道文秀过来干什么了，这是有意试探自己，是不是愿意当文家的上门女婿。邵全忠重新仔细打量了一下文秀。 文秀穿了一件淡绿色镶边长袄，深绿色的马面裙，素雅大方，人淡如菊，透红的脸颊带着羞色，心中就是一动。 进士家的小姐啊，本人长得贤淑有气质，家财万贯，还领导着一个大家族，跟泰州的官府关系密切。 自己要是攀上了这个高枝，在这泰州一下子就不缺钱、不缺人脉，黑白两道通吃，崛起会顺利得多。 那些开国皇帝好像都有个有势力的老丈人吧？得老丈人者得天下啊。 至于上门女婿不好听？没地位？等我手下雄兵四十万，称霸天下，谁敢看不起我，儿子还不是得姓邵？ 这是送上门的好事，也是自己刻意经营跟文家关系好几年的成果。 文大老爷欠了一封推荐信给我就死了，把女儿、家产、文氏的人脉送给我做补偿，这不算过分吧？ 要是按邵全忠前世努力钻营，无所不用其极的性子，立马就答应了，不答应是傻子。 可现在，他犹豫了。 容慧娇俏可爱的圆脸浮现在了脑海中。 他现在并不单纯是前世的军阀，也作为老邵家人活了二十年，体内也流着老邵家老实忠厚的血，性子已经不完全一样了。 容慧显然对自己也有意，这两个少女，又都是不可能屈居人下的，只能选一个。 邵全忠英雄之气忽起，他妈了巴子的，老子重活一回，难道还要为了前程委屈自己么？ 老子就凭手里的枪杆子，也能在乱世打出个前程来。 大丈夫行事，当无所顾忌，老子这辈子要任性一回，不他娘的唯利是图了！ 邵全忠心意决绝，马上下了决心，对文贵几乎是明示的提示装作没听见。 “团练能建起来，多蒙文氏家族的鼎力支持。 斯文，去叫乐秀才接收猪羊。 文小姐，请入圩子，检阅我这几天的训练成果，泰州士绅的热心捐助不会白费的。” 邵全忠在前引路，文秀带着文贵跟在后面，不满地看了一眼老管家。 你还以为邵哥哥是那个咱们随便支使的衙役啊。 现在邵哥哥是六品武官了，管着好几百人，得要面子。 咱们就是有这个意思，也得悄悄商量，这大鸣大放要人家当上门女婿，人家好意思当面答应么？ 圩子里刚吃完晚饭，士兵们从伙房出来，两人成行，三人成列。 有已经换上了军靴的士兵，铁掌踩在石子路上，清脆的响声非常整齐。 不抽大烟的兵，挺胸抬头，精气神十足，一看就训练有素。 这九天来，右营除了休息的时候唱军歌，一直在进行队列训练，强化训练一个项目，当然是效果显著。 文秀是外行，也看出这样的兵，比乱七八糟的绿营、八旗强多了，邵哥哥真是有本事呢。 “斯文，派人集合队伍，向咱们的金主，士绅代表文小姐汇报训练成果。” “别！” 文小姐连忙阻止，“这么晚了，就别折腾大家了，我今晚住这，明天早上再看吧。” 邵全忠回头一愣，啥？你要——住下？ (本章完) 第28章 文氏财团 第28章 文氏财团 邵宅，文秀第一次喝到了张斯文泡的茶，同样惊异地打量了下这个傻大个。 邵全忠面带抱歉的神色，“整个圩子是个大兵营，我也就没雇什么丫鬟婆子，整个宅子就我们俩糙汉子住，小姐住这多有不便……” 文秀这次特意下午出发，计划要住圩子，其实是文贵老爷子的主意。 是为了留出时间，让文老爷子有时间跟邵全忠充分沟通入赘的事情。 在文贵看来，一个衙役出身的土鳖团练头，有机会入主文家，沾进士老爷的光，占这么大便宜，那不得屁颠屁颠答应？ 没准邵全忠一晚上不睡觉，跟他把入赘的细节都研究完了。 原来杨永住这的时候，妻妾丫鬟一大堆，宅子又不缺客房，天晚了留客很正常。 没想到邵全忠入主圩子后，跟士兵同甘苦，不搞特殊化，圩子里现在没有女人，确实不方便住了。 好在文贵刚才把意思已经透露出去了，不能住就算了。 “那我这就回去了，我信得过邵哥哥你，一定能练好兵的。 不过，我听说，过俩月，两淮盐运使乔大人要检查你的训练成果，邵哥哥你要做好准备。” 邵全忠练兵，是准备打硬仗的，投入的是真金白银和自己的一身本事，不怕看。 不过还是后脚跟一并，“多谢文小姐提醒，卑职护送小姐回城。” “不必不必，城里也没多远，我跟着贵叔就回去了。这是我亲手做的桂糕，留给邵哥哥你慢慢吃。” 邵全忠将文秀一直送出圩子，直到文秀上了驴车，也一句没提入赘的事情。 文贵甩起鞭子，驴车缓缓而行，老爷子气得不行，“这个小邵当了个团练头就飘了啊。 待咱们表面客气，一点没诚心，真是辜负了大老爷生前的器重。他也不想想，他这六品顶戴怎么来的？ 没有夫人出面给他活动，他就是个屁。” 车里传出文秀幽幽的声音，“贵叔言重了，邵哥哥是咱家的恩人。 大伯肯将族长的权力暂时委托给我这个女子，也是因为怕了他。 无论入赘的事情成不成，咱们也还是要继续带头支持他，他也是支撑爹爹一脉在文家做主的后台，咱们互为靠山。” 良久，车内又传出一声叹息，“赘婿的名字不好听，邵哥哥要仔细考虑也正常，多给他一段时间吧。 回去你把咱们新建的文福记商栈的账本给我，我要再仔细瞧瞧。 乐秀才把团练的后勤供应都交给了文福记，应该也是看咱们跟邵哥哥的关系。 这可是几万银子的买卖，里面的新式军服我今天才看到，我还是做事不细啊。 明天开始我得把咱们供的货，一样一样都到各作坊亲自检查下质量。 新订的压缩黑火药，要确保工坊的安全。 咱们派出去上海滩联系教堂采购什么黑板、粉笔、鹅毛笔、墨水的事情，也不能耽搁，让人明天马上出发。 对了，后来紧急追加的望远镜、怀表也要从上海滩的洋行进货。 他们订的三十艘运兵兼运粮的小船，每艘给了五十两银子。 钱给的足，咱们要给造得尽量快还好，叫下坝的工坊多雇工匠，加快进度。 宁可少赚，也不能耽搁了邵哥哥的大事 那些订单都分包给了咱们文氏同族的作坊，邵哥哥要是强大起来，文氏很快就能富甲一方，重新成为泰州第一大族。 今天看到邵哥哥练的兵，我更有信心了，咱们文氏将来或者有望成为江淮第一大族，也不好说…… 对了，贵叔。这些粮草、蔬菜、被服、皮货、铁器军械、军火、船只、百货订货都是从吴老爷掌管的团练后勤资金里出的。吴老爷因为有愧于咱们文家，不肯直接收冰敬和炭敬，咱们就以走亲戚的名义，每个月把他那一份送过去，不能少了。” 文贵连连答应，也是叹了口气，“小姐你一个大家闺秀，整天操心这些事情，实在是难为你了。” 天色渐黑，驴车篷子里，文秀的眼睛在黑暗中闪光。透过帘子的空隙，眼看着路边民居一盏盏昏黄温暖的灯光亮了起来。 每一盏灯光下，或贫或富，都是团圆幸福的一家人，只有文家，就剩下了孤儿寡母。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文秀没有擦拭。 想起小时候在爹爹膝上承欢，爹爹握着自己的小手，亲自教自己写字算数念文章的美好时光，本来文弱的目光透出坚毅。 “他们以为爹爹没了，咱们这一脉就要任人欺负，来吃绝户，打错了主意。 爹爹虽然因为耿直不会做官，一直不能高升，可是真正腹有诗书的两榜进士。 我要让他们看看，爹爹亲自教出的我，不输男子！” ………… 第二天早上，还没到早操时间，邵全忠就领着宋老三和七个亲兵来到了济川河边的码头。 张斯文出发得更早，已经带着两个亲兵，去靖江接邵全孝、邵全仁、邵全义三兄弟去了。 田星追到了码头边请示，“老二，你买回来的洋枪发下去吗？” 邵全忠摇摇头，“等我回来再说，那是金贵玩意，你们都不会用，别给弄坏了。” 理论上田星现在只是疾行队队长，可是邵全忠依旧把自己不在的时候，团练的决策权交给了他。 三个义兄弟在他心中的地位无可撼动，跟职务无关。 邵全忠要亲自做的事情太多，总得分个先来后到。 从运筹学上讲，事情分为重要而紧急的、重要而不紧急的、紧急但不重要的、不紧急也不重要的。 要成大事，一定要会抓重点，自己只挑重要而紧急的事情做，其他事情委托给别人，不能胡子眉毛一把抓。 邵全忠没学过运筹学，可这方面的道理天生就懂。 练兵虽然重要，却比不上回姜堰老家挑选乡党子弟培养这件事重要而紧急。 毕竟实际上泰州很安全。 太平军要拿下扬州和通州才有可能来打泰州，捻子则有北面的盐城和西面的扬州挡着，情况并不危急。 邵全忠作为“先知”甚至知道，直到太平军和捻子被灭了，也一直没攻打过泰州这块风水宝地。 至于些许土匪，杨永都能搞定，自己的队伍，用不用枪也打得过。 宋老三撑起小船，九人队伍出发。 这条船是宋老三自己的，他投军直接带了来入伙，归了团练了，他毕竟也算“劭系”里有发言权的元勋。 一个半时辰后，船到姜堰，在邵全忠和宋老三的老家陆庄码头停靠。 陆庄是个不大的小村子，九人一上岸，就感觉庄子里的气氛不对，隐隐约约似乎能听到哭声。 来到宋老三的哥哥，庄子里长宋老二家敲门，宋二嫂开门见到三弟和久未见的邵全忠带着七个壮汉回来了，三弟还背了一杆洋枪，眼泪立刻下来了。 “来来来，去堂屋里坐，我给你们做我拿手的鱼羹去。你二哥被人打伤了，在暗间里躺着呢。” (本章完) 第29章 匪窝子 第29章 匪窝子 七个亲兵没进堂屋，直接在堂屋门外站岗。 一个个挺胸抬头，目不斜视，右手放在武装带的枪套上，威风得不得了。 二嫂看邵全忠这么大的威风，眼睛里透出希望，“全忠啊，你们来了，要是能救救咱们庄子就好了—— 可惜你们这次来的人太少，不一定打得过那帮土匪。” 听到“土匪”两个字，邵全忠眼中精光一闪，“好说，好说，我先去看看二哥。” 邵全忠和宋老三两人跟着二嫂进了堂屋，又拐进了东首的暗间。 屋里一股子草药味，宋老二躺在床上，头上搀着纱布，胳膊吊在胸前，左腿上夹了竹板，显然是被揍得不轻。 宋老三摘下后背的长枪，立在墙角，弯腰凑过去，“二哥，谁把你打成这样的？你可是里长，村里的小伙子们都哪儿去了？” 宋老二已经听见二嫂跟他们的对话，就是动不了。 在床上欠起半个身子，看着三弟一身崭新的新军军服和墙角的洋枪，脸上露出笑容。 “几年不见，全忠可出息了，老三你跟着全忠好好干。 我的事你管不了，这年头，咱们老百姓，可不就是被欺负的命？” 邵全忠哼了一声，“老百姓受欺负这事我现在是管不了，可老家的乡党受欺负不行！ 咱们庄子来土匪了？怎么不派人去团练求救？” 宋老二摇摇头，“团练的规矩我懂，要让团练赶走土匪，得凑钱给团练上贡，交开拔费。 咱们庄子哪有那么多钱啊？这帮土匪又是不杀人的，只是抢吃抢喝，抢那点东西，远远比不上给团练上的贡多。 再说就是咬咬牙，把团练请来了，打跑了土匪。等团练一走，土匪回来报复，保不齐就要杀人了，还不如忍一忍就过去了。” 邵全忠上前拉住宋老二的手，“二哥，那是杨永的规矩，我的规矩是乡绅们捐了款，老百姓就不用交，出人出力就行。 放心，我既然来了，这帮土匪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二哥你跟我说说他们的来历。” “全忠，这帮土匪可打不得啊，他们是北面溱（qin）湖那个匪窝子里出来的。 他们这一伙土匪有四十八个人，就算咱们全庄子后生都拼了命，把他们打跑了，他们要是回了溱湖，带人来报复，咱们就完了。 溱湖里可藏着八百多土匪，杨永都对他们没办法，只能从老百姓这边收钱，定期给他们上贡，送粮送钱。 最近杨永死了，没人给他们送粮了，这不跑出来找食了？” 敢情这事还是自己把杨永弄死造成的。杨永自诩交游广阔，跟溱湖的土匪有联系，原来是装孙子给土匪上贡保平安。 邵全忠并没因此看不起杨永。他是本地人，大概知道溱湖的情况。 溱湖沟塘棋布，河网纵横，三千多亩沼泽里，藏着几十伙土匪。 这些土匪的驻地很秘密，外人根本无从得知，剿匪的队伍进了湖里，一定会迷路。 溱湖里常驻的土匪并不多，也就三百多。 其他土匪们则亦匪亦民，平时在外面各自的庄子里种地，一旦老大们找到了打劫的目标，就把土匪们召集起来，出去做一票买卖。土匪骨干们一旦发动召集令，胁从土匪就从各庄撑着船赶来。 每条船上数十人，几十根长蒿，千蒿齐撑，热闹非凡，蔚为壮观，被称为“会船”。 会船其实来源于当初明朝时各庄子联合打倭寇，现在溱湖的好汉们，依旧延续着这个传统。 船蒿不撑船的时候，蒿头装上蒿钻就是一杆长枪，官府你能看出哪个撑船的良民会秒变持长枪的土匪么？ 朝廷也曾大规模进溱湖剿匪，土匪们立刻星散无影无踪。大规模出兵是不可能持久的，小队伍进去就是送菜。 官府头疼溱湖众匪已久，一直没什么办法。 倒是杨永靠上贡跟土匪们相安无事。土匪们得了粮草，就去外地打劫，不再祸害乡里，官府因此对杨永这方面的做法其实挺满意。 “这帮子土匪没粮吃，跑到咱们庄子来抢粮，盘踞在陆家祠堂里。 咱们供吃供喝好多天，也没走，唉，眼看要供不起了啊。” 宋老三咬牙切齿，“咱们庄子既然都供吃供喝了，二哥你咋还被打了呢？” “这不是咱们庄子老林家波仔成亲，看那帮土匪在陆家祠堂挺老实，就奓（zhà）着胆子偷偷办喜事，结果还是被土匪们发现了。 新娘子因为穿红挂绿，太惹眼，又长得俊俏，就被上了头的土匪们拉进陆家祠堂给祸害了。 我当时带着几个后生阻拦，才被打的。 唉，新娘子倒是被放回来了，可老林家这回，免不了要杀头胎了。” 邵全忠脸上现出杀气，“这帮土匪不讲江湖道义，这件龌龊事一办，就都该杀！” 波仔那也是宋老三和邵全忠的发小，受此大辱，宋老三怒不可遏，回头抄枪，“邵哥，咱们这就去干了这帮土匪！” 邵全忠连忙拉住，“老三啊，你会开枪么？凭咱们九个人可不行啊。” 邵全忠没让田星往下发来复枪，只给跟着自己回家的宋老三配了一杆。 倒是把手枪都发给了亲兵，以后张斯文带的亲兵就是手枪队了。 从上海滩回来的船上，邵全忠就已经将转轮手枪的使用方法教给了张斯文和亲兵们。 理论他们是学了，没等练习打靶就又被带出来了。 这回回家路上，邵全忠让亲兵撑船，加急又教了宋老三来复枪的使用方法。 一行人九个都配枪，可那八个就一弹没放过，都是样子货，其实还是只有邵全忠一个人真正会开枪。 回家是找人，没有计划干仗，邵全忠是不愿意浪费每一秒钟，抓紧时间教学而已。 “咱们就是靠我自己开枪，把土匪都吓跑了，一旦他们回溱湖找人来报复，那就更糟糕。” 邵全忠目光冰冷，比了个砍头的手势，“要打，就要把这四十八个土匪一次灭掉，不放走一个，让溱湖里的土匪根本不知道。” 宋老三挠挠脑袋，“我这就回圩子，把三百兄弟都叫来，围了陆家祠堂？” 邵全忠闭目想了想，“不用，对付土匪，我可是经验丰富。听我的，我保证灭了他们，而且以后再来土匪，咱们也不怕了。” (本章完) 第30章 王老虎抢亲 第30章 王老虎抢亲 陆庄的老陆家曾经非常兴旺，祠堂盖得很大。 后来沧海桑田，陆家大部分外迁，庄子已经没有多少人姓陆，庄子还叫陆庄，已经是老宋家当里长了。 宋老大四十多快五十，脸上皱纹堆累，在这年头都是爷爷辈的老人了。 老宋家哥仨，老二老三都有闯劲，老大是个老实本分的庄户人。 宋老大带着两个比他岁数还大的老头，合力推着一辆独轮车进了陆家祠堂。 三个老头累得气喘吁吁，匪首王老虎带着几个土匪晃着膀子过来，斜眼看了一眼，“这次怎么就送来这么点米？” “回禀好汉，你们来吃了这么多天，庄里真的没有富余的米了，再要我们就得上瓜州找侯霸天借印子钱卖儿卖女了。” “我们不管，我看你们是又欠打了是吧？” 王老虎看送粮这三个的岁数和身板，打一下没准就倒地不起了，忍住了没动手。 “你们赶紧借钱买粮去——” “好汉爷，去一趟瓜州再借到钱买到粮，来回也得好几天不是？这几天大家都只能吃草根树皮了。 你就是打死我们老哥仨，也变不出粮来啊。 我昨天去隔壁真武庙庄，得知我亲家潘有德家明天办喜事，给二小子娶媳妇。他家可有钱，要办十好几桌，大鱼大肉管够。 可惜啊，真武庙庄好几百户人家，诸位好汉可能不敢去吃席……” “啥？我们不敢去？小样，就这帮农民的怂样，我们四十八条好汉拿着刀子去，谁不害怕？” “大哥，这陆庄太小，这老家伙说的对，榨不出太多油水了，不如明天去真武庙住下，先吃席，再要粮。” “大哥，我同意二哥的主意，到时候看看潘有德新娶的儿媳长得什么样——” “嘿嘿嘿——” 四十八条好汉很快计议好，决定明天转战真武庙，吃潘有德大户去。 ………… 真武庙庄的潘有德只能算个土财主，比普通老百姓富裕，雇长工的同时，自己家人也得下地干活，还够不到士绅的标准。 文家带头捐助团练，都没找他家。 泰州真正的有钱人，都是在海陵城有房的，足足好几百户。 当初扬州被太平军围困，城里士绅拿出了四十万两白银请太平军退兵。 泰州的士绅没有扬州富裕，拿个五万八万的也相当轻松。 现在才捐给团练一万两，是团练还没有啥战绩。等有了战绩，这帮子士绅捐助团练的潜力大着呢。 那才是团练搞钱的正道，邵全忠就准备有点成绩，再去收割一遍士绅的腰包。 杨永为啥只能鱼肉老百姓？他打不出战绩啊。只能安抚小土匪，太平军捻子来了啥办法没有。 士绅们又不傻，怕的就是太平军和捻子，给他钱安全依旧没保证，钱不是白打水漂？ 潘有德家明天是真的准备办喜事，头一天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正指挥长工帮忙往墙上贴喜字，一抬头，看到邵全忠领着宋老三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七个全副武装、派头十足的亲兵。 真武庙庄和陆庄相距二里，频频结亲，稻田相接，互相基本都认识。 一看邵全忠来了，潘有德第一反应不是老乡久别重逢后的欣喜，而是心底一沉：完了，老邵家老大劝捐来了。 洋枪潘有德是认识的，邵全忠手下挎着的短枪一看就挺值钱，这军服这派头，那大皮靴可都是牛皮的，邵老大没少捞啊。 “那什么——侄子啊，潘叔我给老二娶媳妇，已经把钱都光了……” 邵全忠哈哈大笑，“潘叔，我可不是来要钱的。 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们庄子被一伙土匪盯上了，明天溱湖有四十八条好汉要来你家吃席。 老三，过来把陆庄发生的事情跟潘叔说说。” 潘有德听完宋老三的讲述，眼睛一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完，完了啊！是哪个缺大德的把我家娶儿媳妇的事情给土匪通风报信的？”邵全忠脸皮厚如城墙，笑眯眯看着潘有德，“潘叔，邵某既然组建了团练，守卫桑梓有责，咱们乡里乡亲的，我是来帮你打土匪的。” 潘有德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行啊，大侄子。你有枪，能打死几个土匪，把他们打跑我信。 可你们一走，我们这些老百姓就遭殃了。到时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潘有德蹭地站起来，“那什么，赶紧别贴了，明天这喜事不办了……” 宋老三怒其不争，气得一跺脚，“潘叔，土匪明天一定会来，你不办喜事他们就能走么？肯定要坐到你家把你家吃穷为止。” 潘有德悲从中来，“这世道啊——” 邵全忠幽幽来了一句，“这世道，谁也靠不了，就得靠自己！ 潘叔，我有个办法，让这帮土匪一个也走不了。 你就放心办你的喜事，以后潘庄再也不用怕土匪，老百姓都能安生过日子。” 潘有德突然跳起来，一把薅住邵全忠的脖领子，“告诉我什么办法！我潘有德豁出去，跟这帮土匪干了！” ………… “咣！咣——” 里长潘有德敲起了铜锣，两刻钟的功夫，庄子里好几百户人家的男丁都聚到了打谷场上。 “明天，溱湖出来的土匪要来咱们庄子抢吃抢喝了。谁家大姑娘小媳妇长得俊俏的，也危险了。 土匪只有四十八个人，咱们庄子几百青壮，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大家准备好家伙事，明天跟土匪干了！” 后生们纷纷响应，“好！” 几个年纪大的赶紧提醒老潘，“里长，打跑他们容易。要是大股土匪来报复，咱们可招架不住啊。” 潘有德一拍胸脯，“主持团练的邵家老大来帮咱们忙了，打土匪靠他们。 咱们庄子里的人，负责把庄子围起来，不放一个跑掉。 这样，仨月俩月内，溱湖里的土匪也不能知道这帮土匪被咱们做掉了。 邵大侄子跟我保证了，三个月内，他一定能大破溱湖，以后咱们再也不用受土匪气了！ 乡里乡亲，大家都了解，邵家祖辈都是老实人，从来没人说过一句假话，我老潘今天赌上身家性命，就信邵大侄子一回！” 额，邵全忠算是借了老邵家祖辈余荫了。他可一点没传承老邵家的老实厚道，那么厚的脸皮，竟然微微泛红。 “这次打土匪，谁家的后生要是负伤了，我老潘钱给治。 要是谁不幸被土匪打死了，我老潘话撂在这里，给他家买十亩上好水田抚恤。如果不兑现，全庄子人都来往我脸上吐唾沫！” “吼！杀土匪！” 这年头的穷人，为了十亩水田，是可以不要命的。 ………… 第二天下午，四十八条溱湖好汉，手提刀枪棍棒，大摇大摆来到了真武庙庄。 远近闻名的真武庙就在村头，里面地方够大，土匪们对新窝点很满意。 远处传来吹吹打打的鼓乐声，鞭炮声响成一片，土匪们食指大动，“走！吃席去！” 三进小院的老潘家正在娶亲，土匪们到的时候，正看见新娘凤冠霞帔，穿着大红吉服，披着盖头，由一个高个子婆姨扶着，往小院里走呢。 土匪一来，看热闹的婶子大姨们惊叫四处奔逃，吹鼓手狼狈逃窜，锣鼓家伙掉了一地。 王老虎哈哈大笑，威风凛凛来到新娘跟前，“小妞，让大爷看看，长得俊不俊。” 新娘似乎在颤抖，王老虎更是得意，“大爷我最喜欢看俊俏小妞害怕的样子了。” 上前一把，扯掉了新娘的盖头。 (本章完) 第31章 保险队 第31章 保险队 新娘的身材嘛，看上去在这个时代的苏中地区算高的。。 盖头被掀掉，露出新娘清秀的脸，不施粉黛。王老虎得意大笑，“果然是个俊俏的小娘子——” “俊俏的小娘子”抬起双手，忽然冒出了一句非常不符合形象的话，“我去你妈了个巴子滴——” 吉服宽大的袖子里，突然冒出一把柯尔特m1860转轮手枪，魔术般转到了“新娘”手中，黑洞洞的枪口直接顶到了王老虎的脑门上。 “砰”地一声枪响，王老虎被来了个大揭盖，红的白的喷得到处都是。 旁边的几个土匪还没反应过来，“新娘”大显身手，“砰砰砰砰砰”又连开了五枪，五个土匪声都没吭就倒地，全部爆头。 “新娘”看都不看，把手里打空的手枪往后一递，装扮成送亲婆姨的亲兵接过，另一把上满六颗子弹的手枪马上塞到了邵全忠手里。 婚礼现场一片大乱，婆姨们都已经跑光了，“看热闹”的几条汉子却凑到了邵全忠身边。 邵全忠大展神威，以两秒半六枪的速度杀伤土匪，枪枪命中，然后马上就有亲兵递上一支满弹新枪。 七个亲兵给邵全忠供弹，邵全忠愣是拿转轮手枪打出了冲锋枪的效果。 邵全忠打出了二十四发子弹，二十四个土匪应声倒地。打到第十四发的时候，后面的土匪已经反应了过来，一哄而散，转身逃跑。 又是六枪打出，这次只倒了四个，土匪们已经跑出了七十米，逃出了手枪的有效射程。 “砰！” 又一个土匪倒地，邵全忠一楞。堂屋里，宋老三抱着来复枪跑了出来，欢呼，“我打中了！我第一枪就打中了！” 邵全忠上下打量了下宋老三，“没想到啊，你小子是个天才啊，我第一次摸枪都没你这本事。” 邵全忠一把把来复枪从“天才”手里夺了过来，“你上子弹太慢，看我的。” “砰！” “砰！” 在土匪们跑出视线之前，又有两个中枪倒地。 邵全忠把来复枪塞回宋老三手里，拿起转轮手枪，“追！” 邵全忠和速成天才宋老三并肩而行，后面七个亲兵紧紧跟随，追击土匪而去。 宋老三头一次杀人，惊魂未定，“我说邵哥，土匪们可都拿着刀子，你扮新娘子离他们那么近太危险了，以后可不能这么冒险了。” “你懂什么，我一点风险也没冒。手枪对上刀，十步以外枪快，十步以内，枪又准又快。 这就是我为啥不愿意精力跟义兄学武当剑法的原因，冷兵器过时了啊。 转轮手枪的优势是能连发，缺点是射程近，所以我离敌人越近，杀伤越大。 你的来复枪倒是能打远，上子弹太慢，得人多才行——得，不用追了。” 真武庙庄再大也是个庄子，土匪们已经快跑到村口了。 堂屋里突然跑出一男一女，都手持菜刀，照着躺在地上的王老虎的尸体一顿乱砍，场面血腥得一塌糊涂。 王老虎已经成了老虎零件，两人扔了菜刀，抱头痛哭，正是邵全忠的发小波仔和他的新婚妻子熊氏。 还有二十个土匪在狂奔，突然发现村口聚集了一群后生，手里都拿着长蒿，蒿头上的蒿钻闪闪发亮，组成了个长枪阵。 土匪们不敢对着密集的枪尖冲锋，分散突围，慌不择路，跑得到处都是。 村里的后生可有好几百，已经在所有的路口布下了天罗地网。 这里是苏中水乡，庄子里也是小河沟密布。大部分落单的土匪想顺着小河沟子跑出去，全都遭到了好几杆长蒿的攒刺，鲜血染红了真武庙庄的大河小沟。 潘有德一声令下，后生们撑船的撑船，滚钩的滚钩，拉网的拉网，把散布在庄子各处的土匪尸体聚到了一起。 数了数个数，四十七个加一堆零件，土匪全军覆没。 土匪的主力都被邵全忠和宋老三打死了，庄子里的后生们痛打落水狗，连个负伤的都没有，潘有德许诺的抚恤没发出去，欢喜不已。 各家各户连夜出动，把四十八个土匪的尸体全部埋到了村外的子坟，女人们收拾打扫，又撒石灰，去除血腥气。 一个时辰的功夫，庄子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次剿匪的记忆，深深刻在了真武庙庄村民的记忆里，被称为“打艾子”。 多年以后，还被当地人津津乐道，“知道吗，我当年，跟雨帅一起打过土匪的……” 雨帅什么鬼？额，那是多年后的称呼。 潘有德家灯火通明，门外一条街都打了火把。 鼓吹鞭炮重新响起，喜事虽然晚了点，可没耽误日子。 门口的街上摆了流水席，这下全村人都来老潘家吃席，可不止十几桌了，酒菜昨天下午加急多准备的，兼庆功宴。 邵全忠脱了女装，跟潘有德并肩而立，潘有德端起酒杯，“乡亲们，今天咱们打土匪大获全胜，大家把嘴给我闭严，可不能出去乱说。 一旦消息传到溱湖土匪老巢，咱们就得被屠村，知道吗？” 大家一起点头。 “现在，请咱们泰州团练的邵团总给大家训话！”邵全忠满面春风，“老乡们今天表现不错，我老家的乡党，决不能受人欺负。 大家也不用过于担心土匪的报复。我这里说两件事，跟大家的身家性命和儿孙前程都有关，大家听好了。” 大家静了下来，鼓吹也挺了，连吹鼓手一起侧耳倾听。 “第一件事，大家明天起，辛苦辛苦，所有劳力都出工。 用土墙把庄子最外圈的房子连起来，做成防御工事，咱们庄子就也建起圩子了。 以后真武庙庄就可以改名潘家圩子。” “陆庄也已经开始建圩子了。 两庄的壮丁联合起来，作为泰州团练的外围组织，给两个圩子抵抗土匪加一道保险，我看就叫保险队。 总队长就是潘叔了，陆庄分队长是宋老二。 有了圩子和保险队，就是溱湖八百土匪全来了，一天半天也攻不破庄子。 土匪要是真来了，你们派人水路去邵家圩子求救，团练一个时辰内就到，以后大家就基本安全了。 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三个月内，必破溱湖土匪，还家乡一个朗朗乾坤！” “好！” 众人一起欢呼。 团练答应随时支援，那今天杀土匪的事情就算最后泄露也不打紧了。建土圩子的事情关乎大家性命，那肯定都是积极的。 这邵家老大能出这个主意，果然是个靠谱的。 新鲜出炉的保险队总队长潘有德插话，“今天庆功，大家一醉方休。明天保险队就开始派人，轮流在村头站岗，防范土匪。” “第二件事，我要在陆家圩子和潘家圩子选六十个十一二岁的孩子重点培养，以后就是我邵某人绝对的亲信。 先在邵家圩子念书，供吃供喝，家长一个月补贴一两银子。 以后送到外国去留学，八百两路费，一年四百两银子的学费，我个人全掏了。 只要学成回来，我保证每个被我选中的孩子，将来至少是个管带。” 卧槽！庄子里一片吸冷气之声，顿时议论纷纷。 “管带可是从四品高官，是咱们庄户人敢想的么？” “他邵老大自己才是个六品武官，就敢往出许从四品？牛吹得太大了。” “去洋鬼子地界留学？被洋鬼子吃了怎么办？” “听听这价码，六十人要是学个三年不得十几万银子？” “去去去，你看邵团总模样像傻子么，十几万银子肯定不是打水漂的，这派去的孩子肯定要大用啊。” “你还别说，曾剃头不就是搞团练出身，现在多大的场面？ 我看刚才邵团总一个人就干掉了二十多个土匪，这比湘军可厉害多了，我看他能成事。” “咱们泰州要出大人物了啊。” “我看邵团总有真龙天子之相——” 说这话的人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你不要命啦！我看邵团总将来当个总督大将军妥妥的。” 你要问知府、知县，他们知道这总督有多难当，肯定是说不出来这种话。 老百姓思维就简单，这朝廷级别不就是皇上、总督、巡抚、知府、知县、里长，然后就是我了么？ 出于对邵全忠这个乡党的信任，也看在一个月一两银子补贴的份上，有俩孩子以上的家长，纷纷给继承家业的大小子以外的孩子报名。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家里要是少养两个半大小子，这生活水平一下就上去了啊。嗯，加上补贴，还可以再生两个…… “邵哥，我能去上学么？” 邵全忠回头一看，“波仔，你要是去，凭咱们的关系，不用留洋，直接就能当队长，以后管这些留学回来的孩子。 不过，你可是独生子——” “我要去跟你杀土匪！大不了我老爹从我大爷家再过继一个。” 林波仔的眼睛里，充满了疯狂的光芒。 ………… 第二天傍晚，邵全忠带着选好的六十个孩子、宋老三和七个亲兵，坐着潘家圩子村民的船，回到了邵家圩子。 波仔不顾家里反对，也跟着来了。 一上岸，还没看到必定会恭迎自己的乐秀才，一眼就看到岸边迎候的三个亲弟弟。 “全孝，咱爹妈怎么样，在靖江城里的日子过得还习惯么？” “咱爹在城外买了二十亩水田，这地主的日子过得滋润着呢。就是抱怨，七圩那边的恶霸刘二拐子，保护费收得有点太狠了。” (本章完) 第32章 家天下 第32章 家天下 出乎身边宋老三的预料，邵全忠听说爹妈被收保护费，并没有发火。 而是笑眯眯地问邵全孝，“他们收了多少啊？我怀疑是老爹穷惯了太抠，舍不得那俩钱。” 恶霸不是土匪，养家丁收保护费，一般也有着维持地方秩序的责任，要是收得不多，不是啥事。 我大清皇权不下乡，老百姓要求得安稳，不给黑道土匪交钱，就得给恶霸交钱，总得靠一头，不交是不可能的。 邵全孝咕哝，“就是因为这刘二拐子不讲究，收保护费没个准数，看咱家新买了房子有钱，就要收一百两。” “一百两啊，不多不多，交了就行了。” 老邵家刚获得了一千两意外收入，拿出一成交保护费不算啥。 “哥，你也太窝囊了。 当初杨永都敢到通州去收保护费，那个时候刘二拐子都不敢惹杨永，杨永收过的人家他就不敢收，怎么你比杨永还怂了呢？” 邵全忠拍拍弟弟肩膀，“别急别急，咱家又不差那一百两。 咱们不能跟杨永一样，就盯着那俩小钱。咱们现在是比刘二拐子厉害，可还不是收拾他的时机。 刘二拐子离这边有点远，咱们要收拾他，不打则已，要打就一棒子打死，现在可还没有一棒子打死他的把握。 你过来就专心念书，这事交给我。放心，以后这通泰扬三州地盘，都是咱们老邵家的。” 邵全孝就是一哆嗦。自己只不过想让哥哥收拾收拾刘二拐子出口气，哥哥看上去窝囊，笑眯眯地，却打着一次就要人命的主意。 算了算了，我还是学习去吧。 张斯文一直不吭声站在邵氏三兄弟身后，等他们跟邵全忠说完话，只是微笑说了一句，“哥，我回来了。” 自动站到了邵全忠身后。 乐秀才自动冒了出来，“主公，这些孩子的宿舍都安排好了，我这就领他们去。” “乐兄，你不是一直跟我念叨要带兵么，现在给你机会。 这六十个孩子组成童子军队，你当队长。在教具买来之前，按正规军的强度训练几天，我看看效果。” 啊？让我当孩子头？ 乐森刚要推拒，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啪一个立正，“保证完成任务！” 邵全忠拍拍乐森的肩膀，笑笑没说话，嗯，读书人就是机灵，反应挺快。 天色已晚，邵全忠直接回了邵宅。一进门，见三个弟弟在屋，立刻就火了。 “你们，赶紧给我搬出去！” “哥，我们哪儿得罪你了？” “你们去找乐秀才，就说我说的，把你们跟那些童子军安排在一起。” 邵全孝不乐意了，“这圩子门口可写着邵家圩子，是咱家的吧，我怎么就不能住邵宅呢？” “糊涂！你看人家乐秀才就比你们机灵得多。” 邵全忠面色突然变得和蔼，“你们啊，不懂就直接听我的，马上搬！ 记住了，要对那些孩子多照顾。 你们没有我收买人心的本事，那就用真心，把他们当兄弟，通吃同住，同甘共苦，绝对不能搞特殊化。 我要练兵，没空跟这些孩子多呆，要想让他们将来效忠咱们邵氏，可全靠你们了啊。” 看三个兄弟还是似懂非懂，不过邵家老实厚道品质起效，倒是听话地收拾行李搬走了。 望着哥仨的背影，邵全忠点点头，“虽然不够聪明，但天生厚道老实，应该还是能管用。” 三兄弟扛着行李到了兵营，邵全孝嘴里咕哝，“现在才过来，还能有我们地方么？” “呦嚯，你们哥仨怎么才来，来来来，地方给你们准备好了——喂喂，你们不能住一块，主公没跟你们交代么？ 来来，三个哨每个哨各给你们留了一个地方。”三兄弟听话地找到各自的床铺，听到乐秀才吹起了哨子，“集合！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一哨的哨长邵全孝，这位是二哨的哨长邵全仁，这位是三哨的哨长邵全义。 以后，你们有什么事，都请示他们，有什么需要找他们向我反应，知道了吗？” 孩子们扬着六十张淳朴的小脸一起点头，这三个哥哥比我们岁数大得多，看来以后就是我们的头了。 三兄弟一到军营就被任命为了哨长，有点手足无措，好在比孩子们大得多，比孩子们毕竟表现好。 他们先来的，已经参观过军营，学着军营里看到的样，后脚跟一并，“谨遵队长命令。” ………… 第二个早上，邵全忠去伙房吃饭的时候，士兵们已经吃完了，三个哨的童子军排着不太整齐的队伍，在邵氏三兄弟的带领下，正走进伙房。 孩子们在长凳上坐好，团副兼童子军代队长乐秀才背手站到前面，提高了声音，“你们吃的饭是谁给的？” 孩子们面面相觑，邵氏三兄弟已经参观了一天军营，懂这里的规矩，马上带头喊，“邵团总给的！” 苏南的孩子都足够聪明，一起跟着喊。 “供你们上学的钱是谁出的？” “邵团总出的！” 历史在重演。 “咱们应该效忠谁？” “效忠邵团总！” 不远处的邵全忠点点头，看来乐秀才明白自己让他带童子军的用意。 三个弟弟虽然不大明白，但学样挺快，看来脑子够用，只是以前实在是缺少见识而已。 “好，三位哨长，给大家盛饭。” 邵氏三兄弟咧嘴，我们当了哨长，不但不能让士兵伺候我们，还得给他们盛饭—— 嗯，哥哥说了，要把他们当亲兄弟待，哥哥的话是一定要听的…… 童子军这边交给乐秀才了，邵全忠吃罢早饭，开始了真正的练兵。 跟练队列一个路子，先练官，官再练兵。邵全忠教队长和棚长们，再以棚为单位练兵，最后合练、对抗。 复习单操、队列，练体能。发枪，先教用牛油保养，然后是持枪动作、拼刺刀、上子弹、练习瞄准空射、实弹射击。散兵队形，匍匐前进，挖战壕…… 要教的多了去了，一切都得从零开始，到了第六天头上，才开始第一次练习实弹射击。 训练场上硝烟弥漫，枪声阵阵，每个士兵打了五发子弹。 “报告！” 乐秀才跑步过来，“教室用具都已经从上海滩买回来了。” 他一边要管后勤，一边要跟着军官们接受邵全忠的训练，一边还要训练童子军，忙得四脚朝天，忙碌而充实。 人都变得黑瘦，没有个秀才的样子了，不过，眼睛明亮了不少，精气神算上来了。 邵全忠很满意，文福记商栈动作挺快嘛，文秀以后可以当我的胡雪岩啊…… “报告！吴文锡吴大人派家丁来传令。” 吴家家丁慌慌张张，“有一伙匪徒流窜到城北都天庙附近。 他们自称太平军，正在恐吓百姓，抢夺粮仓，海陵城内人心惶惶。 吴大人有令，命你部速去剿匪。” (本章完) 第33章 新军首秀 第33章 新军首秀 邵全忠表情轻松，“好！请回禀吴大人，卑职责无旁贷，立刻出发。” 家丁凑上前来，小声嘀咕，“邵团总，吴大人嘱咐我关照你，团练刚刚重新组建，如果没有把握破敌，可以据海陵城死守。” 邵全忠哈哈大笑，“多谢吴大人眷顾，此战无妨，我们去去就回。” 回头吩咐，“右营一队集合，全部配枪，出发剿匪，海青继续暂代一队队长。 其他部队照常训练。 乐团副，嘱咐伙房，中午伙食数量照旧，时间照旧。” 张斯文已经去宣布邵全忠命令，吹哨子集合队伍，将枪都集中到一队里。 目前团练三人一杆枪，训练的时候分着轮流用，打仗了，就得集中使用。 乐秀才赶紧进谏，“主公，不可轻敌啊。” 邵全忠摆摆手，“现在我大清江北的军队都在桐城跟陈玉成对峙，咱们泰州是后方。 这海陵城里，可一共就绿营一个把总，账面上才有一百兵，实际上还要更少得可怜——你懂的。 咱们不提太平军能不能绕过扬州，从北面打过来。 就算他们真的从北面打过来了，你要是太平军的首领，是消灭那几十个不堪一击的双枪兵，进城打劫呢？还是在城北抢粮食呢？” “团总高见！” “田大哥，疾行队参与作战，战前负责侦查。 等土匪溃逃，负责缀着他们，看他们逃往哪里，有机会就抓个舌头审问。 我从这帮土匪一来就奔粮仓，闻出点熟悉的味啊。” 田星应命，领着疾行队先行。海青带着十个宪兵，挑出右营一队的九十名士兵列队，一百杆枪带齐，扛着枪，穿过海陵城，向北而去。 军装疑似洋鬼子的一百名团练新军入城，其中一百人还扛着洋枪，并未引起恐慌。 新军的军装可都是文福记商栈承揽，分包给各裁缝铺的。因为文福记要得急，裁缝铺做好了样子，军装又分包到了各家各户。 苏中女子心灵手巧，个个女红手艺都经得起考验，现在半个月过去，区区二百套军服早已交货，全部装备团练了。 团练军服都是在老百姓家里做的，大家当然熟悉。 田星领的疾行队没有新军军服，也没扛枪，飞速前进，大家没注意的功夫，已经不见了踪影。 后面的右营一队以正常速度行军，可就慢得多了。 带了铁掌的军靴踏在海陵城特有的麻石路面上，发出整齐而清脆的“咔咔”声。 不抽大烟的士兵一个个精气神十足，来复枪扛在肩上，刺刀尖整齐雪亮，在上午的阳光下耀人的眼。 三路纵队，虽说达不到横看竖看斜看一条线，那也相当整齐。 单论队列整齐度和外表、精神风貌，反正我大清国土上目前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华尔的洋枪队都不行。 因为城北来了土匪惶惶不安的老百姓，看到去剿匪的邵氏团练这么牛，一下子都心安了，呼朋唤友，上街看稀奇。 一队代队长海青骑着高头大马，腰上佩着雁翎刀，走在队伍前列，身后是同样骑着马的十名戴着白袖标、背着洋枪的宪兵。 苏中这地界，河网纵横，出行主要靠船，圩子里没多少马。 四兄弟本来各有一匹，还从杨永那里接收了十几匹，目前只有队长以上军官和宪兵、邵全忠的亲兵配马。 普通新军只有“外腰带”，军官和亲兵、宪兵们则配了更帅气的“武装带”，更宽，带斜跨皮带那种。 普通士兵是短靴加牛皮护腿，军官则是大皮靴。 海青全副武装，自觉帅气得不得了，看街道两旁老百姓夹道欢迎，更是意气洋洋。 自己一个肃王府小太监，整天点头哈腰，弓着身子伺候人。投了二哥后，这威风，哪里是当小太监能比的？ 心情激昂之下，一挥手，“唱军歌！” 整齐嘹亮的军歌响起，里面海青尖锐的嗓音特别突出。 “…… 三要好心待百姓，粮饷全靠他们耕； 只要兵民成一家，百姓相助功自成。……” 这军歌一出，老百姓沸腾了。 古往今来，军歌最多是“与子同袍”，基情满满，哪有爱护老百姓的军歌？ 新团练建了半个多月了，一直闷在邵家圩子里训练，从来没见过一个团练出来祸害老百姓。 如今出来一亮相，这精气神，这爱民如子的姿态，绝对称得上咱们泰州的子弟兵啊。 当年岳武穆领岳家军驻扎泰州，估计也不过如此。 这帮子弟兵可是去打土匪，护卫大家安全的，当下就有沿街的商铺，端着吃食和酒水出来犒军的。 士兵一律推拒不受，排着整齐的队伍，唱着军歌，大踏步前进。 盐运使衙门的会客厅，聚集了泰州的大小官员和几个士绅代表。 士绅们是来向两淮盐运使乔松年大人请愿剿除城北土匪的。 邵全忠的直属上司是吴文锡，但吴文锡可是乔松年保举的，乔大人才是这支团练队伍理论上的老板。 至于在旁边溜边的把总大人，根本没有士绅搭理。 绿营兵吃空饷是常态，一共才几十个人，敢去剿据说有两百多的土匪么？ 就算敢去，现在的绿营军营，白天像集贸市场，晚上像红灯区，士兵大烟枪不离手，确定能打仗？ 乔大人就是因为绿营不堪用，还不归自己管，才下决心组建团练的。 架不住城里乡绅父老的央求，更扛不住乔大人的命令，吴文锡不得不派人去催促邵全忠剿匪，心中惴惴。 邵全忠就算能练兵，半个多月哪里会有什么成果？多半要推诿一下，派人能守住北城门就不错了。 他已经做好了跟乡绅们互喷，为团练辩解的准备了。 忽听街上欢呼四起，军歌嘹亮，众人一起惊讶，乔大人为首，都跑到街上看热闹来了。 正好看见海青带着队伍，列队而来。这新军的形象，一下子把诸位大人和乡绅们都镇住了。 乔大人左边的吴文锡赶紧替手下团练吹，“调兵的家丁刚去这么会儿，团练就出兵了，邵全忠忠心可嘉啊。” 乔大人右边是毫无存在感的泰州知州。 本来他是泰州的老大，结果太平军三取扬州，击破江北大营。 太平军抢完清军抢，打走了太平军，琦善曾关闭城门，纵兵在扬州烧杀七天，扬州已经被霍霍得十室九空，没法呆了。 乔大人这位两淮盐运使不得不把驻地移到了泰州。乔大人官大，他一来，泰州就没知州说话的份了。 知州那得拍乔大人马屁啊，“乔大人建的团练，果然出手不凡。 一举足万足齐发，一举枪则万枪同声。行若奔涛，立如植木。 卑职近年所见各军，尚无出其右者。” 这不仅是马屁，也是实话，众官员和士绅皆点头。 乔大人大悦，瞥了眼躲在角落里的绿营把总，“切”了一声，“都仰赖吴大人的奔忙啊。 吴大人清正廉洁，勇于任事，练出的兵，百姓自愿箪食壶浆迎接，岂是其他无能之辈能比？” 把总低头数地上的蚂蚁，聋了。 乔松年捻捻胡须，“就是这人数少了点……” 吴文锡连忙解释，“团练配的都是最新式的洋枪，价格昂贵，多了装备不起啊。” 乔大人点点头，“只要部队能打，能保得我属下的通泰扬三州平安，多钱，我不在乎。 要是这次剿匪成功，盐运使衙门马上拨付三万两军饷过去！” (本章完) 第34章 贵人 第34章 贵人 要问我大清的官，什么职位油水最大，非盐运使莫属。 把所有当过盐运使的官都抓起来拷打，肯定没有一个冤枉的，至少都有一个“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 红楼梦里，林黛玉早逝的老爹林如海的职位就是两淮盐运使。 林黛玉入大观园为啥受到热烈欢迎？贾家是个空架子，眼看要没钱了，盯着林如海留下的财产呢。 乔大人执掌两淮盐运，还兼办江北粮台，财大气粗，一开口就许出去三万两。 旁边的士绅们也不甘落后，“我们也愿意再多捐银子，支持团练扩军，护卫桑梓。” 吴文锡暗暗祈祷，现在就看这团练是好看的样子货，还是真能打了。 邵全忠身边的张斯文也有同样的顾虑。 邵全忠让海青带队打土匪，并不是自己撂挑子不管了，他带着十个亲兵在队伍后面压阵呢。 张斯文骑马和邵全忠并辔而行，看着前面这帮才训了半个多月的兵面带忧虑。 “二哥，他们训练每人可一共才打了五发子弹，就拉出去打仗，这能行吗？然后你还让三哥带队，你就放心？” 邵全忠下意识摸摸后脑勺，嗯，茂密的头发，带着大盖帽，不是光头，重回年轻真好—— “我当然放心。知己知彼才能打胜仗，你啊，只看到咱们训练少，不知道对手更烂，不了解咱们这支队伍在世界上是什么水平。 咱们的武器，是现在世界最先进的武器，我训练的战术，是最先进的战术，咱们的兵，是世界上最好的兵苗子……” “可是，一共才打了五发子弹……” “你还揪住子弹的事情不放了。 你知道打败了僧王的英法联军，他们的精锐一年训练用多少子弹么？英国六十发，法国五十发。 你知道占了咱们混同江两岸的老毛子最精锐的部队一年训练用几发子弹么？六发。 你知道马上就要大展神威的普鲁士训练士兵一年用多少子弹么？精锐九发，普通士兵没有。 这可是一年的数，咱们一天就打了五发你还嫌少？ 别把洋鬼子看得太厉害，他们也缺钱，训练也就那么回事。 只要咱们拼刺刀的时候，有足够勇气，那跟世界任何一只强军比，一点也不差。 咱们的兵现在跟英国法国精锐比打不过，打拿着大刀长矛的土匪，那就是碾压。 要是有足够钱和时间，给我半年时间训练出两万兵马，对上英法联军，哭爹喊娘的是他们，可惜啊——” 路边，一群官员士绅看到了在后面压阵的十一匹战马，乔大人向精神焕发的邵全忠招了招手。 邵全忠低声吩咐，“目视右前方，敬礼！” 十一名挎着手枪的骑兵在马上一齐敬礼，这派头，路边老百姓一齐叫好。 乔大人可一点也不缺见识。他当过松江知府，管过上海滩，联合洋人镇压过小刀会，是个见过大世面的狠人。 自己检阅的这支部队，看面貌比那些洋兵洋将还强上三分，比土鳖湘军可强上百倍。 没想到啊没想到，泰州竟然能出这样的将才，而且——现在还是我的部下！ 乔松年豪情忽起。 曾伯涵现在成了兵部尚书、两江总督，以钦差大臣身份督办江南军务，位极人臣，靠的是什么？不就是湘军么？ 湘军里有这样的兵么？没有。 这样的兵谁能练出来？我的部下能！四舍五入就等于我能！ 我要是早七年，能练出这样的兵，兵部尚书还有他曾剃头什么事？现在——可也不晚啊！ 别看我现在才区区从三品两淮盐运使，可我掌管着我大清江北所有的钱粮。这钱粮虽然不是归我分配，可先给谁，后给谁，给不给得足可是我说了算。 我要用一部分钱粮，自己办团练，练出一支天下无敌的强军，谁赞成，谁反对？ 从三品怎么了？攻破金陵者封王！ 我乔某人这脑袋，就不能戴八颗东珠的朝冠？这身板，就不能穿四团五爪金龙的补服么？ 乔松年的眼睛开始烁烁放光，野心开始不可遏止地疯涨，口中喃喃自语，“时人莫道蛾眉小，三五团圆照满天……” ………… 邵全忠一出海陵城北门，田星纵马而来。 “老二，我已经探查清楚，匪徒一共二百多人，自恃海陵城内兵少，咱们团练初建，以为没人奈何得了他们。 已经抢了城北屯粮的粮仓，如今盘踞在都天庙里，准备呆那儿不走了。 他们没有火器，只有大刀长矛和弓箭，大多数人拿的是长蒿上蒿钻……” 邵全忠嗤笑，“一伙胸无大志，毫无远虑的蟊贼，跑这吃官府大户来了。 也不想想，抢官府对付太平军捻子的粮仓，官府能罢休么？ 就是咱们不来，城里没兵别处还没兵？ 你土匪抢点粮官府都不一定有空管你，还敢冒充太平军，这就是找死，蠢得可以，正好给咱们练手。” 海青凑了过来，“二哥，怎么个打法？” “五十步外开枪，打死几个算几个，打跑拉倒。” 啊？这么随便的作战计划真的好么？ “咱们不争取多消灭敌人么？比如搞个包抄，埋伏啥的？” 邵全忠拍着海青的后背，语重心长，“海青啊，知道什么叫知己知彼么？ 打仗最重要的是得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 咱们队列走得好，糊弄上司骗银子够用了，可不能连自己也糊弄了。 不用多，我再练三个月，你说那些我都能搞，现在—— 这点斯文说得对，咱们一共才练半个月，本事可还差远了，搞复杂战术就是找死。 老老实实，靠火力优势，能胜就不错了。要是万一敌人冲上来，这帮新兵转身就跑，我还得跟哥几个给你们当预备队。” 邵全忠的最后底牌，就是自己的转轮手枪冲锋枪式打法。 虽然亲兵们已经开始练习手枪打靶了，关键时刻，还是只能当邵爷的人肉装弹器。 海青得了指示，弯腰陪笑，回头脸就撂下来了。 抽出雁翎刀，来到队伍前，一脸杀气。 “兄弟们，这是咱们右营一队第一战，对手是乌合之众，咱们手里有枪，这仗必须打赢。 团总说了，咱们要是败了，他亲自当预备队。 今天咱家就站在你们身后，谁要是转身逃跑，越过我这条线，咱家砍你脑袋没商量。 谁要是敢带头跑，最后搞到团总出手，让咱家在二哥面前没面子，咱家就让你没脑袋。 宪兵听令，所有人不许后退，包括我，谁退崩了谁。 现在，出发！” (本章完) 第35章 初战 第35章 初战 田星朝邵全忠一挑大指，“老二，真有你的，会用人啊。 刚听说你让老三指挥战斗，我还觉得你大意轻敌来着。” 邵全忠微微一笑，“总得有个唱黑脸的，新兵得有个惧怕的狠人严肃军纪。 等第一仗打赢，兄弟们马上就能变成老兵，再打仗就有信心，不会慌了。” 新兵们列队前进，离都天庙一百步立定，枪下肩，用通条将复合了黑火药的米尼弹捅入枪膛，端着枪行进。 距离都天庙五十步，立定，大多数新兵都忘记了下一步该干什么。 “笨蛋，卧倒！瞄准庙门口那俩打盹的，就跟打靶一样。 我不下命令不许开火，记住，开完枪马上装子弹。” 新兵们听话卧倒，瞄准远处两个正在打盹的土匪岗哨。 这次可是打真人，大多数人手都有点哆嗦。 海青雁翎刀一挥，“开火！” 士兵们下意识击发，“砰！砰砰！” 不大齐，一队也没有宋老三那样的天生枪手。好在九十颗子弹打两个固定靶，愣是用来复枪打出了排队枪毙蒙概率的效果。 两个毫无纪律，站岗睡觉的土匪每人身中十来枪，一声没吭就倒地。 “傻了么？看什么看？上子弹！” 海青拎着雁翎刀，在卧倒的九十个士兵身后来回溜，挨个踢屁股。 还好还好，敌人是更烂的乌合之众。听到枪声，十几个土匪一涌而出，手里拿着刀枪棍棒，还有几个拿着船蒿的。 两个小头目去看倒地的哨兵，其他人四处张望，踅摸了半天，终于看到五十步外站着的海青和十个端着枪督战的宪兵。 只有十几个敌人，不慌不慌——妈呀，地上还趴着将近一百人呢！ 敌人反应迟钝，这边的新兵上子弹也是吭哧瘪肚。 前装式来复枪熟练士兵一分钟能打三枪，这边一分钟过去，大家才装上一颗子弹。 看到敌人的土匪大呼小叫，“老大，不好啦，咱们冒充太平军惹出祸来了，官府把洋人请过来打咱们了！” 还在低头查看被打死哨兵的小头目起身，看到终于看到大批身穿新军军服的团练，这种打扮的是洋人的观念根深蒂固，立刻高呼，“风紧扯呼！” 十几个人转身就往回跑，这边九十支步枪终于打响，“砰！砰砰！” 开枪时机有点晚，一多半土匪跑回庙里去了，打死了六个。 开了两枪了，敌人根本没有反扑，士兵们一下子就稳了。 这第三颗子弹半分钟就填装完毕，趴那儿半天，没有大股敌人冲出来。 海青想了想，“挖战壕，准备抵挡敌人冲锋。” 士兵们从背囊上取下工兵铲，开始挖土，这个活干得倒是挺快。 战壕还没等挖几锹，一个疾行队员飞速从侧前方跑了过来。 “报告！敌人从庙后蜂拥而出，正在上船，看样子准备沿泰东河逃走。” 啊？敌人有二百多，这边才一百人，怎么就跑了呢？ 这边又是新军军服，又是打枪，妥妥被土匪远远认成了洋人，乖乖，洋人是我们能打过的么？ 海青一挥雁翎刀，“散兵队形，追！” 敌人跑了，士兵们士气大振，猫着腰，端着上了刺刀的枪冲向都天庙。敌人要是据庙死守，躲在墙后面射箭，还可能给团练造成伤亡，结果敌人出奇地怂，士兵们冲进庙里，敌人已经跑光了。 一袋袋刚抢来的粮食摞在庙里，还没来得及祸害。士兵们顿觉威风凛凛，原来打仗很容易啊，端着枪冲向庙后。 庙后是泰东河，士兵们冲出后门，发现土匪们正蜂拥上船，头目们的船已经开了，后面的正你争我夺，互相拉扯。 这仗士兵们会打了，开始瞄着土匪自由射击。 “砰！砰砰！” 土匪终于都上了船，枪声中，土匪们努力挥蒿，八艘船飞快地沿泰东河往东北方向去了。 士兵们追着船射击，不断有土匪掉下河，等邵全忠背着手，带着亲兵们来到泰东河边，匪船开远，战斗已经结束了。 海青上前，后脚跟一并，敬礼，“报告团总，战斗结束，在庙门口击毙敌人八名，在泰东河边击毙敌人十一名，还有土匪掉进河里的，数目不详，战斗胜利，没有抓到俘虏。” 邵全忠回礼，“好！打扫战场，派人把河里的尸首捞出来，全部斩下首级请功。 派人去通知粮仓的人，过来把粮食抬回去，掩埋敌人尸体的活也交给他们了。” 新兵们打仗是初哥，水性可都是一等一的，找了半天没找到渔网，干脆脱了军服跳下河，很快捞出了八具土匪的死尸。 半个时辰后，城里的居民又听到了整齐的军歌声，邵氏团练剿匪大胜，从城北凯旋归来。 海青依旧带着宪兵骑马打头，十一匹马背上，挂了二十七颗人头。 后面的士兵们，队列没有更整齐，但一个个眼神坚定，已经有了更多的自信。 在海陵城老百姓的夹道欢呼下，右营一队士兵一路凯歌，回到邵家围子，时间刚刚中午，午饭尚温。 二十七颗人头挂到了圩子外的城墙上，邵全忠背手巡视立功的士兵们，“今天大家表现不错，初战告捷，每人赏一两银子！ 乐团副，今天晚上杀一口猪，疾行队、右营一队和宪兵加餐吃肉，解散！” 士兵们欢呼解散，离去的背影已经开始沉稳，看向二队的眼神开始变得蔑视，有了点老兵的傲气。 邵全忠在伙房碰到了吃完没走的宋老三，“邵老大，这次打仗没让我去，太不够意思了，下次出击的机会，一定得给我们二队！” “好说好说。” 邵全忠口上答应，心里摇头。上哪再找这么难遇的愚蠢对手去啊，下次的仗啊，说不得，可能还得一队上。 “报告！两淮盐运使乔松年乔大人驾到！” “列队迎接！” 乔松年带着几个亲兵，在邵全忠陪同下，缓步走入圩子。 两百士兵列队相迎，一起敬礼。 乔松年望向邵全忠，面带满意之色。 “听说你的兵才练了半个月，就能上战场剿匪获胜，不容易，不容易，果然是我泰州的少年英才。 这次本官给你带来了三万两军饷，还有海陵士绅紧急捐助的两万两银子，好好干，本官不会亏待你的。” 邵全忠啪一个敬礼，“谢大人眷顾！” “好，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报告大人，卑职想请大人出面，帮团练请一位大才过来。” (本章完) 第36章 淮军 第36章 淮军 乔大人关怀下属，让邵全忠随意提条件，不过是句场面话，谁知邵全忠竟然真的要支使一位朝廷从三品大员帮他做事。 乔松年当时一愣，这小子顺杆往上爬，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啊。 想起自己的宏图大志，还要借重这个会洋兵练法的小子，脸上不悦之色一闪而逝，笑眯眯盯着邵全忠，“哪位大才需要本官亲自请啊？” 邵全忠看见乔大人不高兴了，装作没看见，慨然陈情。 “大人，四年前，苏中大旱，卑职被迫背井离乡，出去讨饭。家中父母和弟弟们能活下来，全赖当时大人的赈济。 如今卑职带的是您麾下的队伍，日思夜想的，全是如何报答乔大人您的恩情。 这次属下带人剿匪，打的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蒙大人厚赐，实在是惭愧无比。 大人让吴大人督办团练，要对付的是粤匪和捻匪，可不是对付这些蟊贼。 要跟粤匪放对，没有炮可不行，属下要请的，是位我大清的炮兵专家。” 乔松年心情立刻大好。四年前赈济江苏灾民，是自己平生得意之笔，邵全忠现在还记得，知道感恩，不愧义士之名。 一个区区三百人的团练要装备炮，这是要把团练往大了整啊，这小邵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深合我意，这个忙可以帮。 “据本官所知，咱们大清的炮可不行啊，咱们将来得装备洋炮，是不是应该直接请洋人教习才对啊？” “大人英明，这洋炮要买，洋教习要请，但指挥作战，最好是咱们自己的贴心人，用着才方便。 卑职斗胆，请大人拿出一个正式官位招纳这位高人。” “呦嚯，你这心挺大啊，自己还不是官呢，就让本官拿官位招纳高才，到时候，人家能听你的么？” “团练是大人的武装，卑职只想把团练练得能打，他听不听我的不重要，只要他听您的就行了。” 这话乔大人爱听，小伙子很会说话，不是个二愣子嘛。 看来他不惜让我不高兴，也要请的人，一定是真的重要。 “全忠你一心为公，不错不错。说吧，什么人这么大面子，需要本官出面，还要保举他为官。” “乃是广州府的丁拱辰。” 乔大人恍然大悟，哈哈大笑，拍拍邵全忠的肩膀，“全忠你年纪轻轻，竟然对我大清的人才如此了解，要请这尊大佛来。 他著作的《演炮图说辑要》和《演炮图说后编》，我都有幸拜读过，要请他，还真得本官出面，保举个官位才行。” 人家丁拱辰也有六品军功顶戴，还得过皇帝赐给钦差大臣赛尚阿的荷包，名声在外。 虽说怀才不遇，官一直没当上，可不是邵全忠一个同级别的团练头能请来的。 “本官回去就差人去广州府，保举丁淑原署盐运司库大使，到你军中效力。” “谢大人！” “全忠啊，让一个正牌的八品官听你的，你可得比他官大才行。 不过，你要想当官，可得有对粤匪或者捻匪的战功，剿普通水匪可是没用的。 银子我给你送来了，你现在的要务，是赶紧扩军，增强战斗力。 本官现在主理两淮盐务，正致力于招徕盐商，恢复贸易，好为江北大营提供充足军饷。 烦恼的是，有盐枭盘踞瓜洲，跟我作对啊。 瓜洲的侯博秋号称侯霸天，原来就放债图利，恶名昭著。现在江北大营正在围剿粤匪陈玉成部和捻匪张乐行部，无力帮忙剿盐枭。 侯博秋趁机坐大，入了青帮，还勾连天地会反贼，聚集了两千多人，贩卖私盐。 扬州绿营只有一千多兵，动不了他。 洪逆封了侯博秋一个‘两江两湖兵马大元帅’的虚衔给他，让他帮忙破坏漕运和江北的盐政，现在他也算粤匪的一枝了。 全忠你要是能剿了他，本官就有由头，可以保举你署理一个正式官位了。” 邵全忠啪又是一个立正，“多谢大人栽培，卑职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定将侯霸天尽快剿灭。” “好！ 全忠你用洋法练兵，已经超出团练的本事，编制也跟普通团练不同，再称团练就与实不符了。 本官宣布，等你完成扩军之后，立刻组建淮勇，由你担任统领。 除了你亲自带的‘忠’字营，还要给本官多练出几营精兵出来，需要军需军饷，尽管找我。” 啥？淮勇？邵全忠以为自己听错了，当时就呆到了那里。 他跟乔松年虚与委蛇，就是为了给团练多要点钱，扩大编制，增强装备而已。 还想着两年后，曾国藩派李鸿章组建淮军，自己带着团练前去投奔，当个营官起家呢。 咋乔大人现在就想组建淮军了呢？ 这完全不合理啊，历史上也没这出啊，那将来李鸿章干什么去啊？ 邵全忠呆愣了半天，忽然醒悟，乔松年看到自己练的兵好，这是起了野心了啊。 乔大人真是太敞亮了，直接就许了自己一个正式官位，多大不知道，至少肯定是比许给丁拱辰的八品官大。 然后，直接任命自己为统领。 统领啊，可以管好几个营的，老大的权力了。 曾国藩现在手下才四个统领，胡林翼、刘坤一、左宗棠、彭玉麟，无一不是百战名将。 大名鼎鼎的李鸿章现在都还没有出头，只是个曾国藩的幕僚而已，我现在要当统领了！ 我这是遇到这辈子的大贵人了啊！ 我去他娘的，还投个屁李鸿章啊？以老子的本事，有了这么好的发展机会，将来指不定谁管谁呢。 “李渐甫，过来，给本官捶捶背……” 邵全忠强迫自己立马停止了畅想，又是一个立正。 “大人对卑职恩重如山，卑职一定效死力，为大人练出一支天下无敌的精兵。 在大人率领下，第一个打进金陵去，为大人活捉洪秀全！” 乔松年捋着胡子，大悦。 这小子真是个机灵鬼啊，一下子就知道本大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不枉我看重他。 邵全忠忽然扑通跪倒，“小子飘零二十载，未遇明主。大人对小子的恩德天高地厚，如蒙不弃，小子愿拜大人为义父！” (本章完) 第37章 投邵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第37章 投邵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这下轮到乔大人呆住了。 这小子比我想象的还特娘的会顺杆往上爬，是个会钻营的，就这份机灵劲儿，当个统领完全没问题啊。 自己正愁怎么彻底收这个会练兵的爱将的心呢，他就把办法递过来了，这是向自己表示彻底效忠的意思。 乔松年自己就是过继给大伯的义子，对收个义子完全没有心理障碍，这下邵全忠练出来的兵，就彻底是乔家军了。 四团五爪金龙补服在向自己招手，这干儿子收得啊。 乔松年没有让邵全忠起来，而是哈哈大笑，“好，我就收了你这个义子。” 邵全忠连磕了三个头，“孩儿参见义父。” “起来吧。” 收干儿子得给见面礼啊，乔松年往怀里摸了摸，什么也没带。 转了转眼珠，“全忠啊，你到了弱冠之年，有没有字啊？” “禀报义父，孩儿出身贫苦，没读过书，没有字。” “你当了我的义子，可就是官宦子弟了。老夫可是两榜进士，你怎么能没字呢？ 我赐你字‘雨亭’，你意如何？” 啊？邵全忠蒙了，新拜的干爹不会知道我的底细吧？ 随即马上又跪倒，“谢义父赐字！” 乔松年可是个文学家，赐的字当然得有诗意。烟雨泰州，亭台楼阁，都是风雅的事，最容易想出来，他就是顺口而出而已。 邵全忠在全圩子三百多团练的面前，拜了乔松年当干爹，没有一个人觉得他无耻，都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乔大人能补上两淮盐运使这个我大清最肥的实缺，还主管江北粮台，一手掌握我大清一半的经济命脉，那得是简在帝心，我大清官场的当红人物才行，未来不可限量。 在场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就是给乔大人跪上十天，想当干儿子，乔大人也不可能收。 乔大人肯收邵全忠，是因为团总有真能耐。 朝廷用曾国藩是不得已，一直暗中提防他造反，乔大人要上奏组建淮军，牵制曾国藩，正合咸丰心意，是一定能被批准的。 邵全忠要是成了淮军实际上的当家人，将来能靠太平军和捻子的鲜血，替乔大人把顶子由蓝色染成红色，一般人能办到么？ 乔松年公务繁忙，视察了一下就走了，连邵宅都没进。 送走了乔大人，乐秀才凑了上来。 “这次乔大人带来了五万银子，要不要依吴文锡吴大人例，给乔大人送两成冰敬啊？” 邵全忠想了想，“这五万银子里，两万是咱们剿匪救了海陵县城，士绅捐助的。 士绅捐助是归吴大人管的，乔大人只不过一起带过来。所以这两万，打一万到吴大人的后勤账上去。 另三万直接是乔大人拨付的，跟吴大人没关系，咱们自己就放心用。 乔大人那边，逢年过节，老爷子老太太生日，我去磕头问安就够了，不用给回扣。 吴大人已经致仕，只求有俩钱能维持蜇园运转享清福，这冰敬炭敬不能少了。 乔大人现在求的是上进，他那边，需要的是反贼的脑袋，咱们给回扣，没准他还会觉得咱们不干实事儿。 咱们好好练兵打仗是正经。” 乐秀才敬礼，转身去安排了。 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息，主公出身贫苦，按理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怎么就对官场这么懂呢？这妥妥天授。 主公更加不可能留过洋，却对洋人练兵方法了如指掌，这都不是奇迹能解释的了。 如今抱上了乔大人这根金光闪闪的大粗腿，崛起就在眼前。 自己当初投他的决定简直太明智了，投邵一念起，顿觉天地宽啊。 乐秀才一走，海青又凑了过来，“二哥，你都搭上乔大老爷的线了，还给吴文锡钱干嘛？要我说，一脚踢开，银子咱们自己留着不好么？” “三弟啊，你可不能就盯着那俩钱啊。 乔大人老家是山西的，在这边属于过江龙。吴家和文家同气连理，在泰州根深蒂固，可是妥妥地头蛇。 咱们的部队无论打到哪里，没有泰州这块根基可是不行的。 三姓家奴到哪儿都不受待见，搭上乔大人，可不能就把吴大人甩了啊。” 邵全忠前世拜了四十多个干爹干娘，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干爹就十二个。 发家后，依旧对当初救济过自己的村里老干娘恭敬如初，该磕头磕头，该孝敬孝敬，知恩图报的侠义名声响当当的。 草根崛起不易，有奶就是娘是没办法。但不能攀了高枝就忘旧恩，坏名声传出去，以后就没人帮你了。 这辈子有了上辈子经验，提前布局，给文家当了三年奴才。 看上去是虚度光阴，如今到了用的时候，一飞冲天，省去了招安的过程，身上没披过贼皮，邵全忠已经少走了许多弯路。 如今崛起在即，只拜了一个干爹，邵全忠已经相当克制了——毕竟他又不是贱种，天生爱给人磕头，干爹还是越少越好。 吃罢午饭，下午继续练兵，邵全忠把右营全部集合起来，背着手，提高了声音，“张五栓、阎老六、曲老三出列！” 三个棚长迈前半步。 “你们在上午的剿匪过程中，表现出色，升任一队哨长。” 三个新鲜出炉的哨长脚跟一碰行礼，“谢团总栽培！” 邵全忠跟着去剿匪，没出手，可不是就准备当预备队来着。 他旁观者清，仔细观察手下的表现，是准备确定手下的下层军官编制。 前几天就看学习队列的灵性，临时确定了代理棚长，还没有任命哨长。 好在一共一百多点的人，没有排级干部也无所谓，但正规化肯定是要搞的。 从开始建团练，邵全忠手下的编制就没按团练来，也没搞绿营的五五制编制，完全是按北洋新军的编制来的。 营以下是队，队以下是哨，哨以下是棚。 新军编制跟湘军也不一样，湘军那边，营以下是哨，相当于连长，哨以下是队，相当于班长，没有排这个级别。 编制不是乱搞的，跟武器装备有关。湘军装备还是火绳枪加弓箭、大刀、长矛，新军用来复枪，编制要求就不同。 团练没别人管，愿意怎么叫怎么叫。如今马上要升级成淮军，这叫法跟湘军不同，可就会把别人搞糊涂了。 邵全忠闭目想了想，干脆就叫自己最熟悉的名字，免得造成湘淮两军军官叫法的混乱。 “现在，我宣布，队长改名连长，哨长改名排长，棚长改名班长。 咱们马上就要升级为正牌的淮勇了，以后编制就按这个来。 宋连长，你也赶紧挑出三个排长，确定好右营编制。 没有升上官的兄弟们，也不要急，好好训练，努力表现。 咱们淮军，起家至少要编练五个营。咱们现在的右营，是军官教导营，我邵全忠的兄弟，将来个个都能派出去升官发财。 偷懒耍滑不出力的，不是我的兄弟！” 升官发财人人爱，右营将士一起欢呼，“愿为团总效死！” 一直训练到傍晚，天擦黑的时候，田星带着疾行队回来了，左胳膊上包着块纱布。 邵全忠关切无比，“大哥，你怎么挂彩了？” 田星哈哈大笑，“不妨事，小伤，我已经探查出了都天庙这伙土匪的老巢。” (本章完) 第38章 五虎上将 第38章 五虎上将 “我们追着土匪的船一路走，后来兄弟们追不上了，我自己骑马缀着，一直追到了溱湖。 老二你所料不错，他们果然是溱湖里的水匪，出来找食吃了。 我下马想偷偷跟进去，探查他们的底细。 谁知虽然他们打仗不行，这溱湖作为他们的老巢，防卫严密得很。 溱湖进出就那么几条水道，我溜着一个水道的边往里走，立刻就被巡查的小船发现了。 几十支箭突然射过来，我才受了点轻伤。 我不甘心，换了个水道贴边终于混了进去，可里面就是湖了，没船进不去。 只是看到，这湖里面的水道可跟迷宫一样。 咱们要是架船贸然闯进去，水匪们神出鬼没，射完箭就跑，咱们还追不上，找不着他们，就得擎着挨打。 我说啊，这溱湖暂时打不得。” “大哥辛苦了，快去好好养养伤。没事，我跟老家的老乡许的是三个月的时间。 先让他们嚣张俩月，等咱们扩编了，人多了，把出口堵住，来个抽水抓鱼，拉网搜湖，弄不死他们。” 田星深以为然，“到时候，最重要的是不能走漏出兵的消息。 不然他们知道咱们要大军围剿，估计就像以前绿营几次围剿一样四散跑了。” 自己老家附近的肘腋之患，是一定要干掉的。哪怕打这些水匪没有战功，那也得打，不然没法跟家乡父老交代。 “疾行队的兄弟们，都去伙房吃肉，今天参与剿匪的都有，然后去找乐秀才领赏。” “谢团总赏！” 疾行队这六十人都是街痞里有点身手，又不抽大烟的，所谓真正的市井“大侠”，大概是江南七怪那种。 本来个个桀骜不驯，不过碰上田星算是倒霉了。 被这位武当剑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都是被打服的，一个个都成了田星的记名弟子，现在军纪好得很。 在邵全忠没怎么关注的情况下，已经被田星训练成了高级侦察兵。 邵全忠在伙房遇到了乐秀才，两人一边吃一边聊，“乐兄，咱们现在有多少钱？” “主公你上次去上海滩，留了一万银子，除了来复枪，咱们的装备和粮草都是走的吴大人的后勤账。 这一万银子，右营和疾行队的军饷了一千八百多两，左营军饷加上遣散费用，一共了两千两，还剩六千两挂零。 您又带回来五千两，加上这次乔大人送来的，再去掉给吴大人后勤的，一共五万一千两多一点。 您可在宝顺洋行预定了五百杆枪，当时我觉得玄乎，现在总算凑齐钱了。 去掉购枪款，咱们手里可只剩两千多两了，只够这三百多人下个月的饷银，扩军可没钱了。 要不，您找乔大人再要点儿去？” 邵全忠哈哈大笑，拍了拍腰间的转轮手枪，“不能啥事都找上级，那上级还要我这个部下干什么？ 乔大人刚给完钱，马上去再要，显不出咱们的本事。 扩军不差这一个月，不练出种子，扩军也没人帮我练，哪能全靠我一个人？ 这年头手里有枪还怕没钱？不是还能撑一个月么？先练一个月兵，一个月后，我领着部队抢钱去。” 啊？抢钱？乐秀才没敢接话。看主公霸气十足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土匪，咱们可是官军啊…… 邵全忠吃完饭一抹嘴，“斯文，去把排长以上军官都给我叫到教室去，我要给他们开课！” 团练三百人，右营两个连有六个排长，疾行队有俩，加上田星、海青、宋老三，乐森，一共十二个排级以上军官，挨个通知一遍非常方便。 宋老三跟着大伙来到新收拾好的教室，看教室外，挂了两个新的木牌。 一块写着“留洋学生预科学校”，另一块写着“淮军行营武备学堂”。 邵大哥这心挺大啊，他干爹乔大人上奏组建淮军，还没批下来呢，这边淮军的名头都打出来了。 还建什么武备学堂？就这么间破屋子？ 屋里挤挤压压放了四十张课桌，桌上摆着本子、墨水、鹅毛笔。 前面讲台后，挂了块从上海滩教堂买回来的黑板，讲台上放了一盒粉笔，还真像那么回事。 让我们这帮不识字的大头兵上学？饶了我吧，我这还能学会么？ 然后，宋老三愕然发现，前排的二十张课桌已经有人坐了，是二十个准备留洋的学童，除了乐森没坐，剩下十一个人只能坐后排。 宋老三找了个位置做好，邵全忠大踏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张斯文和九个亲兵。邵全忠一挥手，九个亲兵坐到了空位上，这下教室满了。 宋老三最了解邵全忠了，根本没上过学，他能给大家讲啥啊？ 不但他怀疑，站在门口的乐森和张斯文也怀疑。 白天这教室里已经开课了，乐秀才讲了两节识字课，以后还要教读书、作文，埃文讲了两节德语，剩下的半天时间孩子们参加军事训练。 人家乐秀才有学问，埃文有没学问不知道，人家说德语的，总之两人都有得讲啊。 邵全忠走上讲台，拿起教鞭敲敲黑板，“宋老三，别四处乱看，不注意听讲，你是我兄弟我一样用戒尺打手心。 今天头一课，我讲点有意思的。大家的军歌都会唱了吧？今天我就讲讲那个《对兵歌》和《侦察歌》里的战例。 有回我带人出去剿匪，我们保险队二十个人，土匪有五十多，还有枪，我们怎么胜的？ 当时地形是这样的……我们沿路在这个位置扔了不少银子，土匪立马就分散了，然后让我几个兄弟从侧面打枪，土匪一乱，慌不择路，就从这个隘口跑过去…… 我们几个，在这里埋伏，一枪一个，别说兄弟我枪法准，管儿直，就是打得不准，这种形势下，他们也一个跑不了。 所以说呢，‘见了财宝不可贪，须防敌人暗计伤’，这打仗的学问多着呢……” 保险队宋老三知道，刚建立，邵老大哪里带他们去剿过匪啊？ 好吧，这应该是做比方，可是编得怎么跟真的是的？好有意思…… 一堂课，邵全忠讲了六个战例，大家听得聚精会神，本来乐森是不需要上课的，愣是跟张斯文在门口站着听了三刻钟。 “明天就要开始讲正式内容，包括《练兵要则》、《饷章》、《营制》、《战法学》、《战略学》、《陆战新法》、《军政要义》、《战术讲义》……” 宋老三当时头就大了。 一节课讲完，军官们奉命暂时休息，下一节内容一样，学生换成了纯粹的四十个学童。 现在宋老三知道圩子里正在修建的那个大房子是干什么的了，肯定是新教室，至少能把这六十个学童，二十军官加亲兵都装进去。 两节课讲完，已经到了晚八点，学童们去睡觉了。军官们还要听乐秀才讲两节识字课，一直要学到十点。 邵全忠连讲两节，准备回去休息了，碰上来学识字课的宋老三。 宋老三拉住邵全忠，“兄弟，你既然会讲，还有那么多新式兵法，还大钱送这些孩子去欧洲干嘛啊？” 邵全忠拍拍发小后背，“兄弟啊，我这点学问，你们要是学全了，能打遍国内无敌手，打现在的英国、法国鬼子也没问题，可还远远不够啊。 普鲁士出了一个兵圣，叫克劳塞维茨，跟咱们的老祖宗孙武能相提并论那种。 他的玩意，我只懂个大概，要全面掌握，还得派人去柏林学正宗的。 现在他的学问还名声不显，等普鲁士跟法国干过一架，这些英国法国鬼子就知道他的厉害了。 到时候洋人学了兵圣的本事，咱们不会，跟洋人见仗，可就打不过了。” 卧槽，邵大哥这眼光，没盯在灭太平军和捻子上，都准备跟洋人见仗了？ “那大哥，我也去普鲁士学成不成啊？” “你不用去。等他们学成回来，都能当将军。你好好用他们，别自以为是就行了，准备将来当上将军吧。” 宋老三指了指自己鼻子，“我——，当上将军？” “怎么，看着不像？我看你挺像。咱们这屋里，我看至少能出五个上将。” 宋老三走进教室的时候，一下子心态就变了。手拿鹅毛笔，蘸着墨水，仔细记乐先生教的字，歪歪扭扭，但认真无比。 怪不得邵大哥让大家用鹅毛笔呢，这玩意用起来，比毛笔可简单多了。 对了，将来我可是邵哥的五虎上将之一，得起个正式的名字了，五虎上将宋老三，这听起来太逊了。 ………… 每天里除了训练就是学习，大家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一个月时间转瞬即过。 咸丰十年十一月初三，离下次发饷还有半个月，下次的军饷还没着落呢。 邵全忠吹哨子集合部队，“走，跟我去取下个月饷银去！” (本章完) 第39章 忠义之士 第39章 忠义之士 二百六十名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从码头有序上舢板。 除了乐秀才带着三十多个后勤兵看家，邵全忠的手下全部出动。 一个多月前，在文福记订购的三十艘舢板已经到货。 每艘舢板能载十四人，这些兵全上去，还有很大的空位， 舢板上带了几天的军粮，还有黑火药炸药包。这次是去打圩子，没有炮，只能带这种落后的玩意攻城了。 这一个月，士兵们的加强速成训练，每天每人打五发子弹，现在，每人都喂了一百五十发了。 这是个惊人的数字，是法军训练一年用弹量的三倍，老毛子一年用弹量的二十五倍。 甲午战争，十万多鬼子从李朝入侵，平均每人才打八发子弹就赢了。 长枪的训练要比手枪容易得多，就是现代大学生军训，没打过枪的大学生，军训一个月，平时只练瞄准，最后每人十发子弹打靶，八十五环以上的比比皆是。 强化豪华版训练的结果，就是士兵们充满了信心，一个个的跃跃欲试，要在这邵家军第二战里拼命表现。 舢板沿着济川河南行，两个时辰后，已经到了口岸铺。这里有大清的口岸巡检司，前面不远就是长江了。 “砰！砰砰！” 济川河西岸忽然传来枪声，邵全忠立刻警惕。 此前他剿匪，都是用枪欺负大刀长矛，这还是头一回听到枪声。 什么情况？记忆中这个时间段，通州、泰州、扬州平安无事，没发生过大规模战斗啊。 虽然这枪声跟自己无关，邵全忠还是下令，“靠岸，田大哥，你带人去探查一下。” 有枪的，不是洋人，就是清兵或者太平军。 要是清兵和洋人也就罢了，现在算友军。 要是真的太平军打到了这里，自己去打七圩子，替爹妈出气顺便抢钱倒是不耽误，回来后路被断了可大大不妙。 舢板靠岸，田星带着几个徒弟纵身而去，片刻间回来了。 “是土匪在打劫镖局的镖车。” 土匪啊，邵全忠沉思片刻，“咱们是官军，既然碰上土匪了，不能不管，下船。宋老三，你带人把这伙土匪剿了。” 宋老三兴奋无比，一挥手，带着士兵们下船，列队，端着枪，在田星带路下，奔着枪声响的地方就去了。 这一个月训练，邵全忠对右营两个连进行了重新整编，按打靶的成绩，挑出了九十人，由宋老三带领，组成快枪连。 林波仔被提拔为连长，剩下的人由他带领。 这次整编是临时的，就为了充分发挥快枪的威力，打七圩子的时候好发挥最大战力，反正很快就要扩编了，右营的编制也存在不了多久了。 邵全忠带着亲兵也上了岸，缓缓朝枪响的地方而去。 忽听枪声响成一片，应该是宋老三出手了，然后很快就沉寂下来。 邵全忠到现场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宋老三首战胜利，过来啪一个敬礼，“报告统领，土匪三十多人全部被击毙，此战大获全胜。” 咳咳，你九十条来复枪，正面作战打三十多个拿火绳枪的，赢了还好意思这么兴奋？ 算了算了，毕竟是宋老三头回带队打仗，邵全忠还是夸奖了一番。 乔大人组建淮军的奏折已经顺利批下来了，现在邵全忠已经是淮军统领了，嗯，目前我大清手下兵最少的统领。 宋老三的手下在宪兵的监视下打扫战场。 土匪有三十多，可火绳枪只有十几杆，一半的土匪拿的还是大刀长矛。 一个小个子镖师，带着两个手下踉跄走过来，左肩膀中弹，还流着血。看见邵全忠身后亲兵打的“忠”字大旗，就知道这个领头的是救了自己的官军将领，扑通跪倒，“感谢大人搭救。” “起来起来，官军剿匪，义不容辞。斯文，去帮他包扎下。” 张斯文上前，帮小个子镖师临时包扎止血，肩膀上嵌的火绳枪铅子儿，就得等过后找大夫拿出来了。 邵全忠抬头看了看不远的镖车，镖车上插着一杆大旗，“通威镖局”，知道这是通州的买卖。 镖车周围，躺着十来个镖师，手里抓的都是刀枪，还有拿着弓箭的。 邵全忠摇头叹息，镖局落后了啊，该装备火枪了，否则以后混不下去了。 不过，有火绳枪的土匪可不多啊，“这位镖师，你知道这伙土匪哪儿来的么？” “禀报大人，他们是瓜州盐枭侯霸天的部下，自称太平军。 说是两江两湖兵马大元帅要征用我保的镖，不给就是清妖——咳咳，就是我大清的走狗。” “好啦，你下去吧——” “慢着！” 赶到邵全忠身边的田星忽然背着手，围着矮个子镖师转了一圈，“王四鬼子，你还认识我么？” 矮个镖师仔细看了看田星，忽然又是扑通跪倒，“田师叔！原来是您的人救了我。” 田星哈哈大笑，拉起王四鬼子，“我可也是这位邵大人的部下啊，救你的是邵大人。 王四啊，听说你不是被贵人看上，当了总督的护卫了么？怎么又走上镖了。” “唉，别提了。周总督是个不靠谱的，带着我们二百人就要冲长毛一万兵，还是我拼了命把他救出来。 现在周总督已经在军营里过世了，我只好回通州找师傅，干起了老本行。” “你这身手，当镖师可是浪费了，现在死了这么多镖师，抚恤就够通威镖局喝一壶的，这趟镖算是赔定了。 别保镖了，没前途，跟我干吧！” “小侄愿意追随田师叔！” 田星回头跟邵全忠解释，“我跟这小子的师傅，通州的武林名宿汪聚贤有点交情。 王四得了他师父的真传，武艺是把好手，曾经跟当时的漕运总督周天爵最厉害的卫士交手，把对方当场格毙。 周天爵不但没怪他，还收了他当贴身侍卫。这是个有本事的忠义之士，当个镖师可惜了，到我手下疾行队当个排长一点问题没有。” 邵全忠笑眯眯看着王四鬼子，“好，过来好好干，有了功劳我提你当疾行队长。” 田大哥的身份，不可能总当一个区区队长，淮军扩编，肯定要有一个“星”字营的。 “谢大人看中，属下把这趟镖处理完，回头就去大人那里报到，愿为邵大人、田师叔效死！” 嗯，这是田星的班底，自己不用抢。 忠字营上船继续行军，中间宿营了一次，第二天上午，在靖江上岸，不远就是这次的目标七圩子了。 七圩子的刘二拐子没眼色，敢收邵爷父母的保护费，死定了。当时隐忍，现在到了算账的时候。 忽听前面喊杀之声，田星带着两个疾行队员侦察而归，面色奇怪。 “老二，前面有四百多人正在攻打七圩子，咱们，好像来晚了——” (本章完) 第40章 山穷水尽 第40章 山穷水尽 咸丰十年十一月初四，泰兴，七圩子。天气晴，摄氏零上五度。 作为冬天，看温度这不低，可湿度原因，显得阴冷阴冷的。 忠字营的士兵们很高兴，这种温度行军正好。 军装看起来威风，热天行军没多久就会汗流浃背。现在这个天气，又收完了秋粮，自古以来就适合打仗啊。 忠字大旗飘摆，二百人行军，队列整齐，一点嘈杂都没有，只有军靴踏在路上的整齐脚步声。 疾行队的六十人没在这里，他们也不穿军装，散布出去当探子了。 前面不远，大江边，喊杀声震天，正进行着一场中世纪模式的战斗。 四架梯子搭在圩子一丈多高的土墙上，攻城的士兵嘴里咬着尖刀，努力往上爬。 城上往下扔滚木礌石，浇金汁，不断有梯子上的士兵惨叫着掉下来，后面的依旧奋勇争先。 眼看着几个勇士跳上城头，一个刀条脸大汉单手持八卦刀迎了上去。 左手推着刀背，人随刀走，不用劈砍，只用划割，身形灵动，只见刀走，不见人行，转眼功夫，几个冲上城头的的勇士全部阵亡。 守城庄丁士气大振，一起欢呼，“庄主威武！” 当下人人奋勇，叉杆齐出，几个梯子都被推倒，爬到半路的攻城士兵纷纷跌落。 邵全忠身边的海青大吃一惊，“卧槽，刘师兄！原来刘二拐子是他！” 邵全忠抓起身前的望远镜，看城上庄主单手持巨大的八卦刀，得意洋洋，威风凛凛，似乎一点也不瘸啊？ “刘师兄桩功极踏实，八卦步走得神出鬼没，拐来拐去对手就找不见他了，想必他这个诨号是这么来的。” “既然是你师兄，那咱们要不要手下留情啊。” “不用不用，这小子不守师门戒律，早早就被师傅撵出去了，没想到回乡靠师傅教的功夫成了一霸。” 城墙上几十支箭矢同时射出，攻城士兵士气大沮，如潮水般退了下来。 城下指挥攻城的主将头缠白纱，手持雁翎刀，眼睛都是红的，“这个猪头三，兄弟们放箭压制城头，老子再亲自领人冲一次！” 身边的兄弟都是主将的乡党，一起吼叫，“杀！” 身边有老成持重的，一把拉住主将，“别，恒忠，咱们人虽然多，但刘二拐子武艺高强，今天风色不利，不如——” “不如什么？我那些好兄弟不能白死，另外——” 叫“恒忠”的主将忽然垂头丧气，“咱们已经没有退路，拿不下七圩，就要散伙了，连阵亡兄弟的抚恤都没有，不甘心啊。” “大哥！大哥！你看是不是敌人的援军！” “恒忠”回头一看，差点没摔了。不远处，二百士兵肃然而立，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啥时候过来的？ 这伙兵本来也有探子，不过不是专业的。 没听说刘二拐子有援军，一开打大家就舍生忘死攻城，忠字营在这附近上岸，行军又没有动静，谁也没注意。 这营兵别看人少，全体洋兵打扮，一看卖相就是强兵，“恒忠”心里冒出三个字“洋枪队”。 再一抬头，却看打的是大清的旗帜。有资格打旗的，至少是个营官，我大清啥时候有这模样的正规军来着？ “官军不大可能给刘二拐子这个勾连侯霸天的会党恶霸当援军。 再说到这么近了咱们才发现，人家要偷袭的话咱们早完了，我去会会这彪人马。” 主将来至邵全忠身前，单腿打千跪倒，“通州团练邵恒忠，参见大人。” 邵全忠本来笑眯眯看着这个过来参见自己的主将，听到他自报家门，晃了晃脑袋，又眨巴眨巴眼睛，“啥？你叫啥？” “卑职邵恒忠。” 邵全忠亲自走过去，摘下白手套，拉起邵恒忠，仔细端详。看这位主将跟自己年纪不相上下，一脸忠厚坚毅，头上裹的纱布还在往外渗血，完全没有自己清秀的样子，忽然哈哈大笑，把邵恒忠笑得莫名其妙。 “真是缘分啊，没想到，这通泰两州做邻居，这团练都掌握在咱们老邵家手里。” 拍拍邵恒忠的肩膀，“我叫邵全忠，咱俩五百年前是一家，听名字，就跟兄弟似的。” “大人，我们通州邵家就我这么一支，在江苏没有亲戚啊。你是泰州的团练？怎么就能打大旗？” 邵全忠摇摇头，厚道人啊。见到上官跟自己名字像都不知道赶紧拉关系，怎么混上团总的？ 邵全忠身后，海青腰杆一挺，“我们邵爷原来是团练，现在已经高升淮军统领兼忠字营营官，赐六品顶戴，跟你这团练是不一样的。” 等海青替自己吹完牛逼，邵全忠拉着邵恒忠的手。 “你怎么想起打七圩子来了？兵法云，十则围之，你人数不到人家两倍，打不下这个坚固的圩子的，白白损失兵力。” “大人，卑职知道，可是卑职已经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了，只能找刘二拐子拼命。” “怪事，你手握四百多兵，足够称霸一方了，怎么还无路可走了呢？” “卑职自幼好习枪棒，因为结交朋友真心，周围有了一群好兄弟，相约除暴安良。 通州要设团练，卑职带着兄弟们前去应征，就这么当了团总。 卑职当团总后，东征西杀，很快就把通州的土匪清剿一空，通州老百姓提到我邵恒忠，那都伸大拇指。 谁知土匪剿完后，上官认为，我这团练没用了，长毛和捻子来了又抵挡不了，就不再给我们拨款。 士绅们跟官府一个心思，都想着靠松江府的兵抵挡粤匪，钱全捐到江南去了。 我没了经济来源，又不愿意鱼肉老百姓，团练眼看要散伙。” 邵全忠点点头，这个情况他知道。 通州在长江以北，理论上是属于苏中地区的。 不过，江苏是散装的，南通离上海滩近，一心跟更富裕的上海滩和苏州府混，把自己看成苏南的一员。 现在苏州陷落，松江府面临太平军威胁，通州士绅主动把钱捐给苏南，抗击太平军，谁也管不了不是？于是通州本地团练就苦逼了。 这个邵恒忠又是个不会钻营的，连养寇自重都不肯干，谁叫你把土匪剿光了的？这能有前途？ “那你怎么跟刘二拐子还结了仇呢？” “刘二拐子虽然不是土匪，可我知道他暗中是洪帮会党，跟青红两帮通吃的侯霸天有勾连。 他在靖江作威作福，欺负老百姓，老百姓告到通州去，大老爷也懒得管。 靖江可也归通州管，我这个团练可有义务为民做主啊。 另外——另外——” 邵恒忠突现惭愧之色，“我也想平了他，抢点钱，让团练能办下去，要不然，我们就散伙了——” “哈哈哈，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这么着，这钱我帮你抢。来来来，你们先下去休息下，看我把这城给你打下来。” “怎么能让上官帮忙？再说，您带来的兵也太少了——” “咱们打法不一样，万一我打下来了呢？” 邵恒忠一脸迷糊，啥叫万一打下来了，打仗有这么碰运气的么？ 你刚刚教导完我，十则围之，你这兵还没有圩子里多呢，怎么就敢打？ 邵全忠不理他，回头朝手下一挥手，“动手！” (本章完) 第41章 碾压 第41章 碾压 宋老三一声令下，快枪连集体枪下肩，端起枪，弓着腰，跑步前进，迅速分散。 邵恒忠看得奇怪，这些兵站在一起看上去纪律性十足，这咋这么会就跑散了呢？ 实际上这九十人是以班为单位形成了散兵线，在距离圩子城墙七十步的地方停下，集体蹲踞式持枪。 真正古代打仗，城墙外一百步内都在弓箭射程以内，现在——没有人肯下那么多功夫在弓箭上，七十步就很安全了。 邵全忠拿起胸前的望远镜，观察城墙上的动静。 现在的望远镜技术已经相当成熟，邵全忠手里的，是英国路易斯卡塞拉手持双筒黄铜望远镜，基本跟邵全忠上辈子拿的差不多了。 镜头里，城墙上，刘二拐子手提八卦刀，正在走来走去，布置防御。 圩子里二百多壮丁几乎全部上城，滚木礌石齐备，金汁热气腾腾，臭气熏天，有好几十个拿着弓箭严阵以待。 刘二拐子忽然停下，手指着自己和邵恒忠的位置，跟手下在说着什么，邵全忠嘴角微微翘起，嘴里挤出三个字，“你死了……” 话音未落，刘二拐子脑门上冒出一个血洞，忽然仰面摔倒，八卦刀当啷落地。 这位武林高手，一身武艺毫无发挥余地，在忠字营的进攻中，第一个被爆头。 邵全忠放下望远镜，笑骂了句，“宋老三这个憨货，太特娘的自信，这么远打胸口才是正道。 万一没打着，你这人可给我丢大了。 不过，人跟人比得死啊，这小子比我管还直。” 宋老三天生神射，邵全忠都羡慕，为了枪能打得准，甚至故意没上刺刀，精益求精。 随着宋老三的第一枪打响，九十杆来复枪几乎同时响起，枪响得跟爆豆一样，城上瞬间就倒下了二三十人。 七圩子里面的家丁基本全姓刘，刘二拐子死了，并没有炸营混乱，马上有他的兄弟接过了指挥权。 快枪连趴在地上，一个个抱着枪，盯着城头。 只要有一个冒头的，立马会遭到好几颗子弹的打击，很快，城墙上就看不见人了，没跑，都学乖趴下了。 林波仔一声高呼，“兄弟们，跟我冲！” 目光中带着疯狂，扛着黑火药炸药包，第一个冲了上去。 林波仔的身后，跟了一个排的工兵，都是肩扛炸药包，身背竹麻盾，盾牌下腰间还别着工兵铲。 竹麻盾这玩意不是忠字营的标准装备，是原来杨永的团练留下来的旧装备。 忠字营没炮，攻城得拿炸药包，这落后装备暂时还淘汰不了。 林波仔带的也不是专业工兵，其实忠字营全体训练土木作业，只不过他手下没枪，现在就充当工兵了。 邵全忠叹息，“波仔是真猛啊，兄弟你这么拼我有点不放心啊。” 城上还是有人会突然冒头观察下，再迅疾地缩头。见有人冲锋，几十支箭立刻盲射了出来。 抛射没有准头，按估计的位置射蒙概率，可还是有两个士兵中箭负伤，波仔单人冲得太靠前，反而没射着他。 工兵们冲到城下，抄起工兵铲开始挖洞。 黑火药炸城墙这种攻城方法，历史悠久，李自成攻开封的时候就用过。 洪秀全打下金陵靠这招，清军围安庆，最后破城也是炸开了城墙。 城上的人知道忠字营要干什么，滚木礌石拼命往下扔，金汁也雨点般淋了下来。 不过，由于被来复枪进行了非常彻底的火力压制，城上没人敢冒头，都是躲在城垛后盲扔，这准头就差了很多。 工兵们二十多人一起挖，十几个人手持竹麻盾抵挡，偶有负伤，并不影响大局。七圩是所谓的“土圩子”，俗称土围子，不是石头垒的，这洞挖起来非常快，很快洞挖得足够大，三十多个炸药包填了进去。 放好火药，工兵们撤退，还抬着两个被滚木砸断腿的。 林波仔亲自断后，点燃了火捻子，转身就跑，跑出几十步卧倒，双手紧紧捂住了耳朵，张大了嘴巴。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 现在tnt都要出了，压缩黑火药技术已经成熟，这么多压缩黑火药炸药包，就是石头墙也崩上天了。 土城墙被炸开了一大段，灰尘满天。 邵恒忠见人家轻轻松松就把城墙炸开了，人都没死，就是伤了几个，深刻体会到快枪的威力。 人家有快枪，就能以少打多，不用十则围之了，时代变了，战法也变了啊。 下面要拼命了，这个不能用长官帮忙了。邵恒忠手里雁翎刀一挥，“兄弟们，跟我冲！” 四百多通州团练手持大刀长矛，嗷嗷叫着从缺口冲了进去。 里面的刘氏子弟个个习武，保卫庄子士气高昂，手持八卦刀进行反冲锋。 庄子里开始残酷的肉搏，到处都是刀枪入肉和惨叫的声音。 海青凑到邵全忠身边，满脸焦急，“二哥，通州团练冲进去了，咱们不跟着冲么？ 咱们不上，庄子里的银子估计没咱们份了啊！” 邵全忠摆摆手，“咱们炸开城墙，已经够用了，别跟人抢功劳。 至于银子，我有的是办法搞。圩子里这点银子，没了就没了，我倒是更看中邵恒忠这个人。 我自诩看人准，这小子忠厚的面相和到目前为止的表现，让我想起一个老兄弟啊……” 邵全忠负手而立，眼睛里居然难得有水光闪动，不知道想起了谁。 来复枪第一波攻击，打死了不少城墙上的人，现在通州团练的人数是圩子里的两倍。 邵恒忠的兄弟们也都是久习枪棒，跟刘家人棋逢对手。 单兵棋逢对手，数量差距巨大，刘家第一高手刘二拐子还死了，圩子里的人越打越少。 最后一伙刘家子弟上船从长江逃跑，这就追不上了，剩下的都被捉了俘虏。 听到圩子里通州团练的欢呼，显然已经取胜，海青一拍大腿，一脸痛惜。 “完，这银子是彻底没了。 唉，咱们白白行军两天，浪费了这么多子弹和火药，全给别人做嫁衣了，二哥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邵全忠果然在笑，“三弟你预料的不一定对。” 随即喃喃自语，“邵恒忠，你是不是有前程，就看你现在的表现了。 表面上，我能让你高官厚禄，是你的贵人。 不过，其实我更需要一个你这样的人，别让我失望啊……” (本章完) 第42章 杀俘 第42章 杀俘 “啊！啊！啊——” 邵全忠不顾血污，亲自给被滚木砸断了腿的战士正骨包扎。 兽医也是医生，这个他是会的…… 回头又帮被金汁烫伤的兄弟抹上药膏，金汁的味道就当没闻到。 这些他亲手救治过的兄弟们危险了，以后作战肯定要给他拼命，阵亡概率大增。 让邵全忠惊奇的是，最敢拼命的，第一个冲上去，亲手点了火药捻子，最后一个撤的波仔，毫发未伤。 “兄弟，现在咱们是有火力压制，你侥幸未伤，以后可不能这么莽撞了。 咱们陆庄出来的兄弟，将来都能大富大贵，可不能早早折在战场上。” 波仔连连点头，不过看他的表情，显然没听进去，邵全忠只能摇头叹息。 邵恒忠快步从圩子里面出来，左胳膊上多了一块纱布，应该是八卦刀的伤口。 他浑不在意，来到邵全忠面前，拂了两下袖子，单腿打千，“禀报长官，七圩已经被卑职拿下，肃清了残匪，请长官视察。” 圩子的大门已经被推开，邵全忠披了件呢子大衣，带着白手套，身后跟着十名亲卫，进入七圩视察，已经很有点军阀派头了。 田星河海青亲自跟到了邵全忠左右，这是怕万一有躲在暗处的敌人可能的刺杀。 田星小声跟邵全忠嘀咕，“二弟啊，你可得抓紧找女人给你生个孩子了，暂时找不到正房，先娶个小妾也行。 咱们这场面马上就要大起来，到时候淮军的存在，全担在二弟你一人身上，兄弟们心里肯定不踏实。” 邵全忠嘿嘿而笑，“咱们华夏，人人都懂这个，真拿你们没办法。 咱们现在可一共才二百多人，大雁还没打下来呢，大哥你就先忧心红烧还是清炖香了。 不急不急，咱们还是先干实事儿。” 邵全忠自己心里却把田星的话当回事了。确实啊，军阀是条危险的不归路。 曾国藩有要投湖自尽的时候，李鸿章也被刺过。自己就是当了大帅，执掌天下，也难免有个三长两短…… 这回，一定要培养出个合格的继承人来…… “报告长官，在刘二拐子的住处，翻出了这些来往信件。 这两封，是他勾结侯霸天，在洪帮会党里担任要职的证据，剩下的，是他跟各级官员……” “咳咳！” 邵全忠制止了邵恒忠继续说下去，从他手里接过那两封罪证，顺手交给身后的张斯文。 一指剩下的信件，“这些垃圾，都烧了吧。” 张斯文一言不发，拿起一大堆信件就点着了。旁边海青刚说半句，“二哥，我看不如——” 邵全忠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看多了长针眼。” 外面忽然传来喧闹声，一个亲兵进来汇报，“被俘虏的刘二拐子师爷吵着要见您。” “带进来！” 师爷进来，扑通给邵全忠跪倒，“老总，误会啊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其实咱们是一家的。” 邵全忠冷着脸，“谁他娘的跟你是一家的？” “老总，您一定要放了我。我负责给刘庄主跟这靖江县衙的尤大老爷联系送银子，还有乔——” “砰！” 师爷说到“县衙”两字，邵全忠就开始掏枪，美式居合发动，师爷脑门结结实实来了个大洞，红白崩了旁边的邵恒忠一身。 邵全忠一脚踩在凳子上，吹了吹转轮手枪枪管上的硝烟，环视的在场的众人，“匪窝子的师爷要袭击本统领，被我当场击毙，你们都听见什么了么？” 众人就是再傻的，也都回过味来，纷纷摇头，“我们什么都没听见，就看见师爷突然要做反。” “邵恒忠，交给你一个任务，俘虏一个不要，全他娘的给我砍了！” 众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气，邵爷真狠啊。 邵恒忠倒是因此欢呼雀跃，奔跑出去执行。他的兄弟们这次攻城损失非小，五十多个交情莫逆的兄弟丧命。 他没敢杀俘报复还是因为邵全忠这个上官在场，没想到上官比他狠得多。 这些助纣为虐，帮着刘二拐子欺压良善的狗腿子倒是没有一个冤的，不过不经审判就全砍了，也只有邵爷这种军阀里的狠人才做得到。 旁边的田星暗挑大指，二弟能成大事。 这种明快决断杀人的事，曾国藩做过，乔松年做过，如今二弟做起来毫不犹豫，顺溜得一塌糊涂，这一看就是真正的狠人。 这年头，不狠不出头啊。 田爷是不知道，另一时空，李鸿章后来在苏州干的事情更狠，每一个崛起的军阀，顶子都是鲜血染红的。 邵恒忠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将近二十个通州团练壮汉，抬着十好几箱子银元宝，咣当放到地上，相当沉重。 “长官，在整个圩子里面，一共搜出这么多银子，大约有三万两，都上交长官了。 这次没有大人您的帮忙，我们根本打不下圩子，按理这银子应该全部上交。 不过，卑职斗胆请求，允许我拿走两千两，抚恤这次阵亡的兄弟。” 旁边的海青满面笑容，这邵恒忠挺懂事啊，不错不错，二哥没看走眼。 邵全忠倒是摸着下巴，玩味地看着邵恒忠，“两千两太少了吧？你不是没钱发饷了么？只要抚恤怎么行？” “报告长官，通过这次战斗，卑职算看明白了。 我们通州的老爷、士绅们没说错，我的部下确实不行。养着我们，长毛捻子来了我们上就是白给。 长官您这样的兵才能抵挡长毛，养卑职这些废物，纯粹浪费民脂民膏。 我回去就解散团练，回家种地去。” 邵全忠拍拍邵恒忠肩膀，“这圩子里血迹斑斑，你的兄弟们敢打敢拼，个个是英雄好汉啊。 兄弟你能把兵凝聚成这样，还是很行的。 你们的人行，不行的是装备和战法。 通州不要你我要你，跟着我干，这三万银子就算你的投名状了，邵恒忠听令！” 邵恒忠双目放光，单腿打千跪倒。 “我任命你为淮军‘恒’字营营官，编制五百人，正兵月饷四两五钱。 所有基层军官，全由你一手任命，由你的同里敢战之士充任，报给我知道即可。 从现在起，你们就都是淮军的正规军了。” 邵恒忠一个头磕到地上，“谢统领大人栽培。” “不要总磕头，以后穿了军装，敬礼就行了。” “我们跟统领大人回海陵？” “海陵要回的，不过这边的事情可还没办完。军队出来一趟，就弄三万银子怎么行？” “邵恒忠——” “在！” “你领人把这些银子搬到船上去，从圩子里缴获的粮草也上船，你派人先看着。 缴获的武器、铁器搬圩子外面去待命，一把火，把圩子给我点了！” “喳！” 宋老三、林波仔——” “在！在！” “集合队伍，跟我进一趟靖江城！” (本章完) 第43章 滚滚长江东逝水 第43章 滚滚长江东逝水 火光熊熊，七圩子转瞬间化为灰烬。 海青细数忠字营来到七圩子干的事情，杀人、放火、抢粮抢钱，一个兵强马壮的圩子被彻底毁灭…… 以前在京里不知道，这特娘的正规军，干的事跟土匪一样啊。 二哥现在领兵进城，又要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边宋老三和林波仔集合队伍，邵全忠一把拉住了正指挥手下往舢板上运粮的邵恒忠。 “兄弟，你看咱俩名字这么像，外人肯定以为咱们是亲兄弟，我看这是天意。 咱们干脆把这个事给坐实了，结为生死兄弟，以后并肩战斗，干出一番大事来，你意如何？” 邵恒忠一惊，“大人，那卑职可是高攀了。” “高攀个屁！我一要饭的出身，今天的局面也全是兄弟们帮衬出来的。 你这个人讲义气，正派厚道，最合我的胃口，选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结拜。” 邵恒忠当然没有意见，序了年齿，两人同岁，邵恒忠农历三月出生，将将比邵全忠小了一个月。 两人冲北磕头完毕，邵恒忠盯着邵全忠，“大哥，你对我有知遇之恩，如今咱们又是兄弟，我嘴笨，不多说什么，此后定当终生为大哥鞍前马后。” 邵全忠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邵恒忠后背。 按理邵全忠原来的三个义兄弟都在场，应该重新一起结拜，论年齿排座次。 海青上前就要提醒邵全忠，被田星一把拉了回去，朝他轻轻摇了摇手，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张斯文站在邵全忠身后傻笑，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七圩这里其实是属于泰兴县境内，但水路离靖江更近，因此刘二拐子才会勾结靖江官府，在靖江境内作威作福。 如今邵全忠要去靖江，也是要走长江水路的。 七圩子里，还缴获了刘二拐子团伙的几匹马。马在这水乡没大用，基本是首领装逼用的。 海青伺候王爷伺候惯了，想事情比别人都细。邵全忠既然要去靖江，不管去干什么，一定会回爹娘住的新家看看。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嘛，邵全忠还乡的排场肯定越大越好，爹娘也在新邻居眼中更有面子。 海青颠颠跑过去，亲自牵过一匹马到舢板上，准备到时候给二哥装逼用。 舢板地方小，装马其实非常困难。好在七圩子到靖江这一段江面宽阔，水流平缓，只装这么一匹马的话，倒不是大问题。 这次二百六十人只乘了二十艘舢板，另十艘装了粮食和银子，由奉命暂时驻扎在这里候命的恒字营看守。 忠字营在邵恒忠和全体恒字营官兵的恭送中，划舢板启航。 邵全忠作为统领，坐的舢板稍宽松，只带了张斯文为首的十名亲兵。 几个亲兵划着舢板，张斯文拉了拉邵全忠的袖子，“二哥，你跟邵恒忠结拜不带大哥和三哥，他们不会不高兴么？” 邵全忠叹了口气，“我这是没办法啊。 结义兄弟也有远近，你肯定是我最信得过的，可是你不愿意带兵啊。 我是淮军首领，以后难免要进京见驾，甚至奉命出洋访问，到时候，整个淮军交给谁临时指挥？ 大哥和三弟对我肯定也是忠心的，可他们是反贼啊。 大哥将来带一个星字营肯定不会有异心，能听我的，要是淮军整个交到他手上。 我出国了，他一个反贼拥精兵十万以上，你说最可能干什么？ 他倒不会抢我的位置，可是要是给我黄袍加身，我不就成了反贼头了么？” “二哥，你将来真的不打算造反么？” “兄弟啊，要得天下，有的是办法，起兵造反是下下策，万不得已才能为之。 这大清的江山啊，真要是到了快倒那一天，保皇也能得天下啊，还名正言顺。 傻乎乎第一个起兵造反的，都没有好结果。 到时候啊，我多半年老了，兄弟你可得提醒着我点，不能被人忽悠称帝，那可是招臭棋。 我万一年老糊涂，你的话应该还是能听进去的。”“二哥你是打算将来离开军营的时候，让邵恒忠主持淮军？” “大哥也应该猜出了我这个想法，将来不让他主持整个淮军，其实也是免得他到时候两难，没看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么？ 大哥是聪明人，不会因此怪罪我的。 至于邵恒忠行不行，还要再观察，也不是说现在就定下来的。离那步还远，没有个几年征战，哪能平定太平军和捻子啊。 我华夏多灾多难，以后对手多着呢，仗要一直打下去，有的是考验邵恒忠的机会。 倒是四弟你，总不能一直当我的亲兵队长吧？想没想过将来干什么？” 在邵全忠面前，张斯文并不装傻，仰头想了想。 “我小时候陪贵人家的孩子读书，就一直在想。 为什么同样是人，我就只能当陪读，贵人家的孩子就能考秀才、举人、进士，一路升官发财，这个世界就不能更公平么？” 邵全忠哈哈大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老弟你这是想跟大哥和三弟一样当反贼么？” 张斯文严肃地摇摇头，“即使造反成功，建立了汉人的王朝，咱们兄弟都大富大贵了，那也只是我自己成了人上人。 贫苦家的孩子，一样没有出头之日。 所以，我到底要干什么，自己也一直没想明白。” 邵全忠的眉毛忽然立了起来，“兄弟，你这想法可相当危险啊，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听了谁的蛊惑？” “我被人贵人家撵出来后，要了半年饭，就碰到哥哥你了，哪里会有人蛊惑我？” “那就好。唉，工业化能强国，可是强国后，老百姓就不安分了。 往后的路怎么走，哥哥我还不知道呢，上辈子我就没弄明白啊。 好在大概还有几十年，我可以慢慢想。”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拍打着舢板。 张二傻子一番简单的话，倒是让邵全忠陷入了沉思。一路上沉默不语，背手望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傍晚，船至靖江港口，忠字营上岸整队。 邵全忠出人预料地脱下了军服，换上了官袍和六品顶戴，骑上高头大马，带兵朝靖江县城而去。 二百全副武装的正规军，打着“忠”字大旗，在一位六品武官的带领下列队入城，守门那两个兵丁哪里敢管？只能飞跑去向县大老爷禀报。 邵全忠笑眯眯吩咐，“我要回家看看爹娘，你们先在这里列队等候。” 老邵家的小院在小巷里，这么多兵进去就太挤了，二百名士兵留在了大街上。 靖江小城没多大，两个连的士兵这么一站，有意无意的，就把县衙门口给堵上了。 这多不好意思。 宋老三和林波仔调整了下队形，让开了大门。这下，县衙门口一边一个连，军容森严，刺刀闪亮。 邵全忠只带了亲兵，进入小巷，下马，走进了院子。 邵爹邵妈听到了大街上的喧闹，出堂屋门想看热闹，邵全忠已经进院了。 紧走两步，双膝跪地，“孩儿拜见爹娘。” 二老看一个大官给自己磕头，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儿子回来了，惊喜交加。 嚯嚯，老邵家发达了，儿子一个多月前走的时候还是衙役，现在都当官了。 还没等诉别情，门口站岗的亲兵高喊，“靖江知县尤大老爷求见。” (本章完) 第44章 天高三尺 第44章 天高三尺 邵家在靖江的小院，是买的二手房，原来是位秀才的。 读书人讲究雅致，院内遍植淡竹。 堂屋两边一副对联，“门对千棵竹，家藏万卷书。” 风雅之气扑面而来。 院子到了邵树才手里，老爷子对小院的前任主人非常不理解。 这么大块的好地，居然种不能吃不能喝的竹子。老爷子把院里竹子都给砍了，准备种菜。 砍完的竹子还垛在院子里，那是不能浪费的。 老爷子手艺巧，准备劈成竹篾编筐用——忠字营攻打七圩子的时候用的竹麻盾也是这玩意编的。 尤知县稳住心神，迈着方步进了邵家小院，一抬头，就看到了院子里摞的竹子。 盯着粗大的竹杠良久，邵全忠已经迎了出来。尤老爷叹了口气，咬咬牙，朝邵全忠一躬身，“卑职参见邵大人。” 邵树才两口子见县大老爷进自己这个小院，茫然失措，第一个冲动就是赶紧上前磕头。 忽见平时自己觉得宛如是天上神仙的县大老爷居然给儿子鞠躬行礼，二老顿时腰杆就直了。 咱家老大当官了，我是官员他爹我怕谁？不行，这架子得端起来。 邵树才不知道儿子是多大的官，邵全忠自己可知道。 紧走几步，扶起县令，“大老爷折煞卑职了。卑职一介武夫，混了个不值钱的军功顶戴，怎么敢受大老爷的礼？ 东华门唱名真英雄，尤大人十年寒窗，铁砚磨穿，哪里是卑职这个粗人这点军功能比？卑职应该给尤大人行礼问安的。” 左右拂了拂袖子，一副要打千行大礼的样子。 尤大人赶紧又去扶邵全忠，“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卑职这个七品芝麻官，当然要给六品上官行礼。” 邵树才两口子看得糊涂。他俩听明白了，儿子是六品官，那比县大老爷肯定大啊，这腰杆挺得更直了。 尤大人就是在信口瞎掰。武将的军功顶戴泛滥，现在市场上十两银子就能买到，当然真假不一定，反正也没人追查。 一品二品军功顶戴的军将给县官磕头的有的是，只不过尤大人现在脑袋里全是县衙门口刺刀的影子，心里正在打鼓而已。 邵全忠在自己境内格杀杨永的经过他知道得可太清楚了。 这家伙是个笑面虎，自己要是信了他的鬼话受了他的礼，这十年寒窗接下来，恐怕就要十年铁窗了。 邵全忠顺坡下驴，并没有真的跪下，顺势拉住尤县令的手，哈哈大笑，“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请！” 尤大人轻轻推开邵全忠的手，又躬身给邵树才公母俩行礼，“学生见过老爷子老太太。” 这是儿子有能耐带来的荣耀，老太太坦然受礼，觉得这辈子都知足了。 邵树才却甚为拘谨，搓了搓手，“那什么，大老爷请入堂屋喝茶。” 邵全忠和尤知县携手入堂屋对坐。儿子现在当官了，肯定跟县大老爷要谈论国家大事，老两口没有跟过来，去了后院的卧房。 新雇的丫鬟仆妇献茶，退了下去，堂屋里除了对坐的两位大清官员，就剩下张斯文立于邵全忠背后。 尤大人抬头看了眼张斯文，知道这个傻大个是邵全忠焦不离孟的心腹，什么事也不用背着他。 朝邵全忠拱拱手，“首先恭喜邵大人。 卑职刚得到消息，乔大人已经给您捐了个‘中书科中书’的官职，邵大人现在也是从七品文官了。 以后咱们同朝为官，一定要互相照应才是。”邵全忠一愣，这朝廷官员的信息比自己可灵多了，自己还不知道的事情，人家先知道了。 赶紧朝北方拱拱手，“义父待我恩重如山，卑职一定不能有负义父重托，把淮军练好。” 邵树才卯大劲，能想到的就是给仨小儿子捐个监生。看人家乔大人，给干儿子一出手，捐的就是从七品京官。 当然既然是捐的，邵全忠不可能真的去内阁当秘书，那就是个所谓的“署官”，挂名用的。 我大清说了算的是军机处，内阁形同虚设不说，那里也没邵全忠这个挂名官员办公的位置。 当了从七品中书，邵全忠的职位其实还是比县令小。话说这俩人互称卑职，也算我大清官场的特色。 尤县令头往前探，压低了声音，“听说，邵大人率领忠字营，大展神威，剿灭了勾连粤匪侯霸天和反贼洪帮的刘二拐子？可曾搜出证据？” 邵全忠刚剿完七圩子，就乘船到了靖江，尤大人居然马上就得到了消息。这消息是怎么来的，大有问题啊。 邵全忠似笑非笑，凌厉的目光扫了尤县令一眼，“当然搜出来了！” 看把尤县令吓唬得差不多了，叹了口气，“可惜啊，刘逆自知罪孽深重，圩子被攻破时放火。 刘逆全体部署葬身火海，大批证据都毁于大火，只抢救出来了他勾连侯霸天和洪帮的证据。” 邵全忠摆摆手，张斯文掏出邵恒忠搜出的两封信递了过去。 尤县令仔细看完两封证据，松了口气。这两封据说是从火海里抢救出来的证据一点火烧的痕迹都没有，一定是天佑。 这邵全忠出身卑贱，没想到是个懂官场的，尤县令心怀大慰。 小心地将两封信还到张斯文手里，“邵大人天赋奇才，允文允武，真乃我大清栋梁。 淮军初立，就远路来护卫桑梓，铲除叛逆，实在是太辛苦了。作为邵大人家乡的父母官，卑职一定要略尽绵薄。 今天太晚了。明天，卑职出面，联系临县泰兴的赵大人，号召两县士绅捐助，至少要给邵大人捐助四万两银子。 卑职要带头起表率作用，捐助一万两银子，支持大人组建淮军。” 邵全忠满意点头，这尤县令愿意出这么多血平事，算够意思了。不过，事情不能这么办。 邵全忠拍着红木椅子的扶手，“大人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大人为官清廉，我怎么忍心让大人出钱？ 除了士绅，像我们邵家这样的中产，也应该出钱护卫家乡嘛，这捐的加起来不就多了？ 我们邵家要带头捐两千两银子——对了，尤大人您的一万银子也可以捐。 咱们带起了这个头，等捐款到位，您和泰兴赵大人的捐款如数奉还，士绅和中产捐的，咱们三七分账，我三你七。 两位大人两袖清风，手里一定要有点银子，好为靖江、泰兴两县的百姓造福是吧？” 尤大人这个激动，知己啊！ 这邵大人天生当官的料，我大清需要这样的人才啊，他不升官谁升官？ “邵大人体贴我们基层官员，真乃大清之福。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过当然是我三你七，邵大人万万不要推辞。” 邵全忠身后的张斯文依旧面带傻笑，两个拳头却攥得紧紧的，差点发出“格格”的声音。 我大清的官员都这么无耻的么？小时候看张家可不是这样的啊，还是我没机会见过张家跟人内幕交易？ 匪如梳，兵如篦，官如剃。 要划拉老百姓手里的钱，没有比坐在本地不走的父母官更方便的了。 怪不得二哥不顾三哥提醒，执意要销毁尤大人通匪的证据呢。 邵全忠这一趟靖江之行，靖江、泰兴两县眼看又要天高三尺了，可能比刘二拐子这个恶霸搜刮得狠得多。 房梁上，一只两米长的大蛇紧紧盘着，缓缓探出了头，吐着血红的信子，盯着下面的两个赃官，两眼烁烁放光。 (本章完) 第45章 邵氏秘闻 第45章 邵氏秘闻 “邵大人，您看，县衙旁边那两队兵——” “啊，这不是我到靖江省亲，他们跟着我来，还没住处呢么，不行我就让他们在街头搭帐篷宿营。” “那怎么行，都是护卫我靖江百姓的勇士，下官回去就给他们安排住处，这点小事下官还是能办的——啊——” 尤大人嗖一下跳起来，一下子就跑出了堂屋，快如闪电，瞬时速度超过田星的武当轻功。 左手捂着胸口喘气，右手食指点着房梁，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邵全忠抬头，看见房梁上的大蛇，不以为意，“尤大人不必惊慌，这是家蛇，菜蛇，无毒的，没事。” 邵全忠可当了二十年这苏中本地人，本地几乎家家有蛇，早就习惯了。 菜蛇学名王锦蛇，多年来，已经跟人类形成了共生关系。 菜蛇是大型蛇，本身无毒，但血清能抗蛇毒，五步蛇的毒液都伤不了它，是小型毒蛇的天敌。 俗话说，一地王锦蛇，十里无毒蛇。 家里有条无毒大蛇镇宅，不但不闹耗子，还不用担心不小心碰到毒蛇，好处多多。 大蛇有人类的房屋遮风挡雨，不用在洞里挨浇，那也比在野外舒服。 尤大人是本地知县，当然知道这种情况。 可我大清的规矩是异地为官，他这个外地人是真的习惯不了屋子里养条蛇。 他县衙里的衙役的一个任务，就是经常要把跑县衙去圈地盘的菜蛇赶出去。 看来尤大人是不敢在堂屋里呆了，邵全忠干脆送了出去，“卑职就不多耽误尤大人的时间了。 卑职还有一事相求，我在七圩子收了通州团练做淮军的恒字营，需要一些船只把他们运回海陵操练——” “这件事包在下官身上，临时征调几十条舢板都是小事。 下官本人两袖清风，家族状况尚可。 尤氏跟松江府的洋人合资，建了个运盛货运公司，有个商船队航行在长江上，松江府到汉口畅行无阻。 可惜济川河行不了大船，不然这挂米字旗的商船也是能调来的。” 曾国藩正在率领湘军围攻安庆，围点打援搞得热火朝天，长江航道为之阻断。 不过我大清不敢惹洋人，太平军则称洋人为信教的“洋兄弟”，指望跟洋人合伙灭了大清。 这长江航道，本国人过不去，挂洋人牌子的商船队畅行无阻，也是一道奇观。 要不说不能小看任何一个小角色呢，尤大人区区七品县令，家里也是跟洋人有关系的。 “尤大人一心报国，真乃我辈官员楷模。 将来咱们淮军成军，一定会被调去剿粤匪。需要运兵的时候，可能还要求到尤大人，到时候请不要推辞。” “我尤氏忠义报国，邵大人又对下官如此照拂，以后咱们合作的机会多着呢。” 两人相对奸笑。 淮军将来要征调运盛货运的船在长江上运兵，当然不能跟现在尤县令调民间舢板一样白用，没个十万二十万银子下不来，尤氏的买卖也会跟着发达。 跟着邵全忠将尤大人送出大门，看着尤大人惊恐而来，安然满意上轿而去，张斯文恨恨不已。 “我大清的官员都是这个样子的，真的还能如二哥你说的，再坚持五十年么？” 邵全忠点脚拍拍张斯文的后背，“斯文啊，你是没见到更腐败的。尤大人收钱但是真办事啊，这都是好的了。 其实太平军和洋人也强不哪儿去，大哥不笑话二哥，菜鸡互啄而已。 他们要都是一心为公，毫无私利，这天下，哪里还有咱们兄弟崛起的机会？” “二哥，将来你要是执掌天下，一定不能让这种鼠辈有当官的机会。” “我当然要法度森严，不过，眼前身边的能管，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恐怕也很难都看得住啊。” “真就没有让贪官都不敢伸手的办法么？” “朱元璋扒皮揎草都管不了的事，我能有什么办法？ 最多是逮着一个砍一个，让他们不敢太过分，我华夏几千年不都这么过来的？ 要不你将来跟三弟一样，负责帮我监察天下官员？” 张斯文摇摇头，“看人的事情三哥领人做就行了，我一个人也看不住那么多。 我是觉得，应该有办法从根子上改善……”邵全忠一边走一边偷笑，张二傻子这是走火入魔了。 不过也好，他愿意研究整治贪官，不盯在贫苦人身上，这可安全得多，自己是真不想最后跟最亲的兄弟都决裂啊。 “尤大老爷走了？你没留他吃饭？那更好，咱们一家人自己吃安稳。 来，全忠，吃娘亲手做的火腿、鸡丁、虾仁馅的姜堰酥饼，你自小就爱吃的。 要我说，还是咱们姜堰的东西好吃，靖江这边的马桥馄饨，我就是吃不惯。 反正杨永也没了，要不然咱们还是搬回姜堰去，还是老家住着舒服。” 额，散装江苏，名不虚传，挨着的县都互相看不惯…… “得，娘，咱就别折腾了。 我看靖江这挺好，风水宝地，往后多少年都不会打仗。 我跟尤大人又成了盟友，他肯定能照拂咱家，咱们老邵家以后就在靖江安家了。” 邵全忠还乡，门口多了俩站岗的亲兵。 其他亲兵被安排到了客房，只有张斯文这个义弟有资格跟邵氏一家人共进晚餐。 看着邵全忠狼吞虎咽吃自己亲手做的带馅酥饼，邵妈一脸慈祥，“孩子当官是挺好，可就是总住军营吃大伙，吃不着好东西啊。 以后有空一定要多回来，娘给你做好吃的。” 邵树才闷了口靖江本地特产金波酒，颇有有子万事足的自得。 瞥了一眼因为吃饭嫌碍事，被儿子扔在一旁的六品顶戴暖帽，摸了摸刚留了不久的短胡子。 “咱们老邵家祖辈是老实人，终于出了全忠这个机灵的，总算有当官的了……” 老娘瞥了一样邵爹，“谁说全忠不像你们老邵家人？他大伯要是还在，没准比全忠官当得还大，可惜啊——” 咦？邵全忠愕然，惊讶地看了看爹娘，“爹不是独生子么？我还有大伯？怎么没听你们说过？” 邵树才瞪了一眼多嘴的老婆子，儿子既然问到，以他厚道的性格，也不好再隐瞒。 “说到你大伯，那可是咱们老邵家之耻，乡亲们都不愿意提。 你大伯跟你一样，一点不像咱们老邵家人。自小习枪弄棒，是当初咱们陆庄的小霸王。 天天跑隔壁真武庙庄的范夫子家里，不钱跟着偷听范夫子给学生讲课，还偷了范夫子家里珍藏的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回来日夜研读。 他十六岁那年，有回去真武庙村，跟潘寡妇厮混，回来时遇上大雨，有人看见他遭了雷劈。 唉，可能老天都看不过去，要收了他。 你爷爷领着我去找，却没找到尸首，这人从此就没了。 全忠你当了大官，可不能学你大伯乱搞寡妇人妻啊，一定要找个正经人家的女子完婚，早日给我生个孙子……” 在家里吃着家乡饭菜，听老人唠叨，在邵家小院住上一宿，是邵全忠难得的享受时光。 第二天早上，邵全忠辞别双亲，在靖江港口上船。 带着尤知县紧急征调的三十艘舢板，在七圩子废墟又接上了在此等候的恒字营，结束了这次“取下个月饷银”的军事行动，收获满满而归。 恒字营一入邵家圩子，圩子里因为遣散左营空出来的房子一下子又住满了。 安排恒字营的事情有乐秀才张罗，邵全忠回到邵宅，刚要歇口气，田星领着人大踏步走了进来。 田星和海青哥俩是少数不需要亲兵通禀就能进邵宅的，乐秀才都没有这个待遇。 田星身后，跟着在口岸铺那边收的镖师王四鬼子。 王四鬼子给邵全忠单腿打千行礼，“统领大人，小的已经将老婆儿子都接到了海陵城，以后就效忠统领大人了。 在下受邵统领大恩，无以为报，又不能白拿统领大人的饷银，决意要给大人带一个投名状。 小的在江湖上薄有微名，投大人的事情还没有传出去。 小的打算去溱湖入伙，打入水匪内部，给大人探出溱湖里的虚实。 等小的熟悉了溱湖里面复杂的水路，给大人带路，就可以一举剿了这帮水匪。” (本章完) 第46章 修罗场 第46章 修罗场 王四鬼子是江湖人，快人快语。禀报完立马出发，去投溱湖水匪入伙去了。 田星可没走。他回来一路上跟邵全忠没坐一条舢板，现在才有功夫禀报不太重要紧急的情报。 “我在靖江的时候，暗地里追踪尤县令。 他一回去，就让亲兵把向他通报七圩子剿匪情况的几个刘家子弟绑起来下狱了。 还用了大刑，让几个刘家子弟招供勾连侯霸天。 然后用‘三绞废命’的酷刑，不等秋后，就将几个刘家子弟当场处决，上报的是逆匪熬不过酷刑而死，看来是跟咱们一条心了。” 土匪恶霸就是我大清官员的擦屁股纸，该扔扔，邵全忠早跟人说过。可惜刘家人不懂这个道理，自己凑上去找死。 “不过，他们招供的时候我听到了，另一伙跑出去的刘家子弟投了侯霸天手下的洪帮红棍柏氏。 咱们要想保尤县令，把这件事彻底做稳妥，柏氏得优先剿灭。” “那都是小事，你不懂官场。民告官不管有没有理，先打二十大板。区区几个逃匪，告不倒尤县令的。 尤县令怕的不是消息泄露，只是怕我借乔松年的势收拾他而已。” “我的疾行队部下已经依你在潘庄的例子，在靖江组织起了十几个保险队，让村民自己建圩子，抵挡小股土匪。 咱们在七圩子缴获的刀枪弓箭什么的，也都分发下去了。 咱们的势力已经从泰州扩张到了通州的靖江、泰兴两县，要不要往通州州城那边扩？” “够用了。人家通州本地一心要抱上海滩的大腿，强扭的瓜不甜，就不要跟人家起冲突了。 咱们下一步的重点是攻略侯霸天，向扬州那边扩张势力。” “不是应该先解决溱湖的肘腋之患么？” “溱湖的水匪别看少，团结一心，要打没别的办法，只能强攻，等咱们人多，兵练好了才行。 侯霸天势力更大，手下众多，却是靠他运私盐赚的钱捏合到一起的。 侯霸天一倒猢狲散，实际上更好对付，而且侯霸天更有钱啊——” “那我去直接灭了侯霸天？” “别，他偌大名声，又是青帮洪帮通吃，不是杨永能比的，手下高手护卫少不了。 大哥你可别轻易涉险，先派人打探消息，了解他的底细。 现在，咱们弄到了一笔钱，赶紧招兵。” ………… 这次招兵没用贴告示，上次因为名额所限，合格但没被录取的就够用了。 第二天早上，派走了去通知新兵入伍的手下，邵全忠溜达到了练兵场上。 疾行队都派出去了，忠字营右营在训练，恒字营在发饷。 现在没到发饷日子，恒字营是发七圩子战死者的抚恤和上月的欠饷。 “我们吃谁的饭？穿谁的衣？拿谁的饷？” “吃邵统领的饭，穿邵统领的衣，拿邵统领的饷！” 嗯？邵全忠颇感意外。 他仔细又侧耳听了一遍，说的确实是“邵统领”，而不是邵恒忠原来的“邵团总”或者现在的“邵营总”。 本来士兵的饷银都是邵全忠亲自发，至少要在他监督下发。 但恒字营例外。 恒字营骨干都是邵恒忠自小结交的兄弟，所谓“同里敢战之士”，这种乡党结成的团体，很难通过收买瓦解。 硬要往里楔钉子的话，不但没有效果，可能还会让邵恒忠跟自己离心离德。 邵全忠收邵恒忠是有特殊用意的，准备给他这个营单独的特权，自己只要抓住邵恒忠一个人的忠心就行了。 谁知自己没想法，这边倒是主动执行了。 邵全忠一眼瞥见了乐秀才的背影，从操场离开，正往教室而去，明白了。 乐秀才工作积极性很强啊，那也得看看人家邵恒忠愿不愿意，不要好心办了坏事。 “大哥。”邵恒忠已经换上了新式军装，见到邵全忠脚跟一并，啪一个敬礼。 “咱们发完饷马上就要开始训练。我刚才看了忠字营的训练，发现我们这边差远了。 我跟兄弟们都说了，请忠字营派人来帮我们训练，教官直接就在我们这边当各级军官，兄弟们都服气。 要是将来我们这边有立功表现好的，再新编营的时候调过去升官就行了。 咱们淮军，只能有大哥你一个头儿，不应该有通州团练和泰州团练之分。” 啊这—— 邵恒忠的觉悟比自己预料的还高啊，我那套大军阀管小军阀的老办法不需要了？ “大哥，我建议别等那个新教室了，直接围个篷子，开一百人的大教室，也省得你一节课讲两遍。 大家一起听你的课，以后，淮军所有的军官，都是你这个武备学堂山长的学生。” “山长”就是校长，听到这个词，邵全忠一阵恍惚。 手下这是要齐心合力把我往上辈子的对手那边的样子推啊，要不要我现在把洪门天地会拉过来，直接成立个会党？ 咳咳，自己要是入了洪门，反清复明，立马就是造反的匪首，还是算了，不过这校长当了倒是不打紧。 邵全忠背着手，来到排队发饷的恒字营四百兄弟面前。 “兄弟们，你们信得着邵某，愿意跟着我干，邵某绝对不会亏待真心做事的兄弟。 我们马上要扩军，扩编后我们才两个营。淮军要成军，至少要十三个营才行。 你们都属于先来的，大家好好练兵剿匪。 练兵成绩好，剿匪有战功的，很快都能升官发财。 昨天咱们刚回来，伙房没准备，今天中午，咱们全体吃肉！” “谢统领！” 大家一起欢呼。 凭大家每月扣的那一两五钱伙食银子，只能保证吃饱，米管够，青菜管够，这还是乐森不贪污的结果。 平均每周只能吃一次肉，再多就超支了。这个年代，任何一支部队听长官说要吃肉，那都是欢欣鼓舞的。 “统领，伙房的肉只够中午一顿吃的了，然后可没有了。” 乐森去给童子军上识字课去了，提醒邵全忠的是伙房的范师傅。 刚到手好几万银子，尤县令很快还会再送，邵全忠现在手头富裕得很。 正打算以这次出战的名义，让乐森额外再采购点猪羊，亲兵来报，“文秀小姐又带着猪羊来犒军了。” 得，不用买了。 话说这才过了一个多月，文小姐怎么又来了？这犒军的频率有点高啊。 上次犒军回去，文小姐一直没得到邵全忠对入赘文家的回复，可要进士家的小姐降低标准，嫁给一个没功名的，又很不甘心，这事就一直僵在了那里。 昨天听说，乔松年已经给邵全忠捐了个从七品京官，邵全忠身份大涨，文夫人一下子慌了，把文小姐又派来犒军了。 临来嘱咐文贵，邵全忠可以不入赘，只要婚后，让第一个孩子姓文，继承文氏家业，就可以娶进士家小姐过门了。 文县令殉国，吴小公子病死，已经有人悄悄在传文秀克父克夫，文夫人开始急了。 “报！容慧小姐从上海滩乘船过来，已经到了港口。” “我亲自去迎接！” 邵全忠一下子不淡定了，“斯文，把我那套呢子军装拿来，我这就换上，还有呢子大衣——别忘了白手套！” 邵全忠紧急捯饬，力争维持个最佳形象，一时半会没忙开。 两伙来圩子拜访的客人，已经到了圩子大门外。 文小姐高贵典雅，容慧青春洋气，都在各自的群体里分外突出，鹤立鸡群。 两人在圩子门口相遇，立刻都注意到了对方。 两个少女四目一对，立刻火星乱冒。 (本章完) 第47章 廖氏英才 第47章 廖氏英才 邵家圩子大门打开，邵全忠一身戎装而出。 武装带上别着转轮手枪，披着呢子大衣，手戴白手套，脚登大皮靴，妥妥英武的新军高级军官形象。 身后张斯文为首，十名亲兵手枪班，一出门左右散开，站到邵全忠身后，形成一个弧形，一个个英姿挺拔，目不斜视。 一别一个半月，容慧心目中想象的，是那个英俊的六品顶戴官员。 如今邵全忠这个崭新形象，更加符合一个喝过洋墨水的女学生的完美想象，立马眼睛就直了，眼角笑成了月牙，眼睛里小星星乱冒，全是仰慕。 邵全忠却没有第一时间跟容慧打招呼，而是来到文秀面前，脚跟一碰，啪一个敬礼。 “文小姐大驾光临，不胜荣幸。 这次是上午来的，一定要请文小姐检阅淮军的训练成果，允许卑职向泰州士绅汇报，让他们知道，家乡父老的的捐助没有白费。” 邵全忠一出来就迎接自己，没有理那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洋狐狸精，文小姐心情不错。 “雨亭你现在都是从七品文官了，身份不同以往，不用向我行礼了。” 邵全忠脸带真诚，“卑职落难的时候，蒙文大老爷收留。 没有文家，就没有卑职的今天，文家大恩，卑职永不敢忘。” 文小姐越看邵全忠越喜欢，就知道雨亭是个知恩图报的，这也是娘分外看中他的原因。 文贵老爷子也表示满意，邵全忠曾经是文家的奴才，如今眼看越来越发达，能不忘本，这相当难能可贵。 文老爷子笑眯眯点头，“那你头前带路吧。” 心里还在琢磨，怎么把主母交代的事情不掉面子地透给邵全忠。 邵全忠对文贵就没有对文小姐的恭敬了，“老爷子稍等，容我接待下另一位客人。” 邵全忠来到容慧面前，稍微欠身，“慧儿，不是说你要回香山侍奉老母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容慧没有穿邵全忠设计的学生装，而是穿了一件邵全忠没见过的新洋装长裙，斜戴了个大檐女士帽。 帽子上用丝带打了个玫瑰形状的红结，帽子下戴了透明的半遮脸白面纱，没啥遮盖作用，基本是显示贵族气的装饰，手上还戴了真丝手套。 这身洋装雍容华贵中带着时尚洋气，让容慧的年龄显得比实际大上几岁。 基本原来十六，现在二十的样子。 看邵全忠打量自己的新洋装，没有回答邵全忠的话，俏皮一笑，“这是廖叔给我从香港带来的法式洋装，据说是巴黎最新的款式，邵哥哥你看漂亮不？” 邵全忠还没弄清“廖叔”是谁，容慧已经把右手轻轻抬起，揶揄地看着邵全忠。 邵全忠还怕这个？熟练地摘下右手的白手套，轻轻抓住容慧戴手套的指尖，优雅躬身，轻轻在手背上沾了下唇。 容慧展颜而笑，一时间整个圩子周边似乎都明亮起来。 “邵哥哥，你一直自称粗人，有你这么绅士的粗人么？说你没留过洋，都没人信。” 旁观的文秀一颗心不断下沉。 邵全忠去上海滩来回一共九天，路上就用了六天，区区三天功夫，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洋娘们过来？ 听两人的对话，什么“慧儿”、“邵哥哥”，简直不忍卒闻。 我可跟雨亭相处了三年多了，邵哥哥对我只是礼敬有加，对这个什么“慧儿”却一副殷勤的样子。 别以为我不懂洋礼，你行吻手礼，怎么没有单膝跪下？ 哼，当初见我爹爹的时候，可每次都是单腿打千，一副奴才相的。却见邵全忠轻笑，“慧儿，你这身装束，要抹一个艳红的嘴唇才更有效果，要是戴个墨镜，就更有法兰西范儿了。” “哼，我才不画那么浓的妆呢，显得人都老了好几岁。 好啊，邵哥哥，原来你嫌我这身打扮老来着，看我不找爹说你的坏话——对了，廖叔，人家嫌你买的衣服显老呢。” 容慧身后传来一个醇厚的声音，“慧儿，你本来就太年轻，穿上这身变成熟了，这是好事。” 邵全忠打量容慧身后说话的男人。 男人西装革履，看上去三十出头，中等身材，留着两撇小胡子，看血统是纯粹的中国人，可是眼窝有点内陷，脸上带着洋人的气质。 不用问，这也是个经常跟洋鬼子打交道的，多半是容闳的朋友。 要是从他嘴里说出什么奶死土泥鳅之类的话，肯定不是加州调，就是伦敦腔，绝不会是顺义英语。 容慧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好意思地拍拍自己的后脑勺，“邵哥哥，看见你光顾着高兴了，忘了爹的嘱咐。 给你介绍下，这位廖叔是我爹的好朋友，原水妖号飞剪快速货运船大副廖容，我爹推荐他来帮你的。” 廖容本来是准备见一位六品顶戴的大清官员的，按理该磕头。 对方既然是自己朋友容闳的晚辈，自己只要装出要磕头的样子，对方一定会搀扶的，自己顺势也就免礼了。 如今看对方居然是个英气毕露的洋人军官形象，这个形象大出廖容的预料。 对方是穿军装的，还要不要磕头？ 正犹豫间，却见邵全忠哈哈大笑，向自己伸出右手，“廖先生好，我就是邵全忠，字雨亭。 容叔介绍的，一定是高人，欢迎欢迎。” 廖容下意识伸手，两人手掌紧握，廖容没敢按邵全忠的提示拿大叫他的字，措了下词，“邵将军仪表非凡，学贯中西，佩服佩服。在下廖容，廖海昌。” “海昌兄，恕怠慢，我这边还有一位客人，请一起视察下我的队伍，容后详谈。” 邵全忠朝廖容微微欠身，右手一伸，“请！” 回身又向文秀一伸手，“文小姐请。” 廖容微笑躬身，心内却是浪涛翻滚。 容闳向他介绍邵全忠的时候，神色激动，一副对方是天下明主，唯一能为中国实现工业化的救星的样子。 他当时颇不以为然。 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再厉害能厉害哪儿去？ 容闳老哥多半是报国无门，碰壁久了，看见萝卜就当一盘菜，自己是抱着观察的态度来的。 谁知一见面，邵全忠确实如他想象般年轻，却有着年轻人绝不该有的老辣。 应对两伙客人熟练自如，跟不同的客人对答应酬，滴水不漏。 跟在邵全忠的身后前行，廖容摇头叹息，喃喃自语，“莫非这世上真有不世出的天才，被我碰上了？” 让廖容震惊的还在后头，一行人一进圩子，一阵嘹亮的军歌声就传进了耳朵。 (本章完) 第48章 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第48章 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邵全忠头前带路，两位主客文秀和廖容稳重地跟在邵全忠的身后，容慧却蹦跳着跑到了邵全忠身边。 伸手要去拉邵全忠的胳膊，吐了吐舌头，又停下了。 “邵哥哥，差点忘了，爹让我来告诉你，你订的五百条枪已经到货了。 本来从香港调货没有这么慢，可是香港没有那么多，最后是从天竺和星岛调过来的。 在天竺屯的枪可就多了，宝顺洋行想打开英国洋枪在大清的销路，一次调过来两千杆枪，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下。 你们不是团练么？怎么变成淮军了？ 对了，我刚才听那个贵妇说，你是什么从七品？你不明明是六品官么？官怎么还越做越小了？是被降级了么？ 还有雨亭是怎么回事？你的字怎么都不告诉我？” 容慧毫不掩饰地瞥了眼身后的文秀，“哼！你这个坏人，还不知道有多少事瞒着我。” 小姑娘连珠炮似的，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邵全忠笑眯眯地不答，“你还没告诉我，为啥来这儿呢。 告诉我枪来了，海昌兄就能带话。容叔只要一纸推荐信，我一定会重用廖兄，也不需要你特意来介绍啊。” 容慧腾地一下脸就红了，“你这个坏人明知故问，要不是为了见你，我怎么会来？ 你还占我的便宜，管我廖叔叫廖兄，非要比我大一辈，看我不惩罚你。” 容慧目光烁烁，盯着邵全忠的耳朵，忍了半天，终于没有上去拧。 自打邵全忠离开上海滩，容慧就再也不提回香山的事了。 她都十六了，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早就出嫁了。 她一直在香港念书，还是女校，才耽误了婚姻，回香山也不是去侍奉母亲，是她娘急着给她找婆家。 既然在上海滩遇到了邵全忠这个仿佛跟自己天造地设的男人，还回毛香山啊。 所谓一见钟情全看颜值，是荷尔蒙的冲动，这种说法是相当不确切的。 实际上，是双方的身份、地位、学问、世界观这些玩意先契合，才会有“他是否我的真命天子”这种问题出现在脑海。 虽然陷入迷迷糊糊热恋的青年男女，大多并没有正式理智地考虑过这些问题。 但人是有圈子的。 你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就不可能出没在街头巷尾，跟吆喝酒干倘卖无的女人碰到面，都没有荷尔蒙互相发动的机会。 容闳让女儿上洋人开的学校，女儿涨了见识，扩大了视野的同时，这择偶方面，范围一下子就窄到了极点。 洋行经理的女儿，当然不能嫁普通人。就是地主老财乃至书香世家的孩子，也已经跟容慧没有共同语言。 偏偏容闳还是个爱国者，激烈的爱国者。 别看他自己入了美国籍，那是为了行事方便，内心绝对是大汉族主义者。 作为一个美国公民，他甚至没有入洋教，也不让在教会学校上学的女儿入洋教。 要是外国女人嫁中国男人，他不反对。 事实上后来他夫人去世，他确实找了个比他小二十多岁的美国妻子，还给容慧生了两个混血弟弟。 但女儿嫁洋鬼子，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这下完了，容闳是华夏第一个出国留学获得大学学位的中国人，后续的还没出现。 上哪再找既是中国人，又眼界开阔，还得身份地位配得上女儿，还得未婚的啊？ 按正常历史发展，容慧基本是嫁不出去了。 邵全忠一出，所有条件都满足，人又足够俊俏，容闳父女俩立刻同时意识到，这个金龟婿要是不抓住，那天理难容。因此容慧不说回去，容闳也不催，就这么留在了上海滩。 等啊等，邵全忠订的枪终于到了，容慧立刻主动请缨，亲自去海陵通知邵全忠——总算有个由头了嘛。 容闳对女儿送上门去倒追的行为不但不阻止，还笑呵呵鼓励。抓紧啊女儿，不然这宝贝女儿可能就砸手里了。 邵全忠的枪是水妖号送来的，水妖号大副廖容是容闳的老朋友了。 两人一见之下，容闳对邵全忠推崇无比，才有廖容请假，跟着容慧过来观察邵全忠之举。 文秀还穿着她那套淡绿色的汉服，天冷了，外面披了件薄貂皮大衣，更显得雍容华贵。 她稳重地跟在邵全忠身后，看小燕子一样叽叽喳喳地跑邵全忠身边的容慧，直撇嘴。 连文官跟武将品级区别都不懂的小白，一看就是下等人出身，张口就露怯。 看她那副对雨亭仰慕到极点的样子，很不得当众钻到雨亭怀里去，真是太没有女孩子的自重了。 还有，什么叫贵妇？我是黄大闺女好吗？ 雨亭将来是要在我大清官场一路高升的，娶进士家的女儿才是正道，更能被大清官场接受。 你一个一身洋味的女人，也想跟我抢？ 洋味——一道闪电在文秀脑海中亮起，不好！ 朝廷那边传来消息，洋人打进京城，我大清认怂，跟洋人签了耻辱的条约。 现在洋人在我大清可横着走，恐怕雨亭也得巴结洋人，这个“慧儿”借洋人的势，我可危险了啊。 文秀一下子就慌了。 这个假洋妞有洋人撑腰，又足够不要脸，女追男可隔层纱，雨亭没准一不小心就被她给勾走了，怎么办？ 不慌，不慌，我跟雨亭三年多的交情，这个小妞以前最多认识雨亭三天，应该还能抢救一下…… 邵全忠身边、身后的人各怀心事，跟着邵全忠往练兵场走。这路没多远，很快就到了。 圩子里有两个练兵场，另一个练兵场上，恒字营正发饷，都还没有开始训练，邵全忠领大家来的是忠字营练兵场。 练兵场上，士兵们正在休息，坐在那里唱军歌。 这些兵的军装就让廖容耳目一新，绝对在我大清是独一份。待听到“三要好心待百姓”一句，立刻后背发麻。 这邵全忠练兵有一套啊。能知道搏取民心，这就不是普通的军汉，肯定是有天下之志的。 邵全忠一挥手，张斯文吹响了哨子，士兵们立刻站起来，迅速跑步形成了整齐的队列。 自己这些人来检阅士兵，是临时行为，士兵们显然没做准备，这集合的速度和队列整齐性，一看就是强兵。 廖容可是大有见识的，跟着水妖号走南闯北，见过世界各国的兵。 这种纪律性的兵，我大清没有，列强的殖民地兵比不上，只有直辖于白金汉宫的英国陆军皇家近卫师团能与之相差仿佛。 自己和容闳老哥这些见到过列强工业化能力的爱国者，都已经对我大清失望了。 华夏跟列强的距离眼看越拉越远，都急得不行，深有无力回天的感觉。 如今我华夏终于出了个逆天的奇人，我华夏有重回世界民族强者之林的机会了么？ 这邵雨亭，投得啊。 (本章完) 第49章 洪门大佬 第49章 洪门大佬 忠字营刚刚集合，还没开始阅兵呢，内行廖容就已经看出了淮军的潜力，决意投靠了。 至于邵全忠收不收他—— 不提容闳的推荐，就凭廖容自己的本事，廖容也有在邵全忠手下成为左膀右臂的自信。 他可是这个时代，睁眼看世界的一群人里，能力方面的佼佼者。 若不是洋鬼子不可能让二鬼子当一把手船长，凭廖容的能耐，怎么可能还是一个区区大副？ 忠字营开始展示训练成果。行军队列，拼刺刀，打靶，散兵线冲锋，匍匐前进，挖战壕土木作业…… 文秀对这些毫不在意，也不懂。她只需要知道，乔大人都看重邵全忠，那他肯定是有能耐，大有前途就足够了。 廖容却看得津津有味。他在星岛接受过英军的正规训练，自诩对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战法都了解。 可一看到忠字营的训练，他立马开始怀疑人生。 邵雨亭练兵的法子，好像、似乎——不，可以确定，比列强里最牛的英法都先进。 这里训练的只有二百人，我华夏要是有十万这样的军队，谁还敢欺负？不打到列强家里去欺负他们，列强就得念大慈大悲耶稣基督了。 来的时候充满自信的廖容，现在心里有点惴惴了。人家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还有必要用我么？ 邵全忠前世领的军队，装备亚洲一流，论战力其实排不到前面，但好歹是一战后的中等水平。 拿一战后的军队跟十九世纪的对手比，那就是碾压。 差距，除了马克沁，就在邵全忠跟人提过的普鲁士兵圣的战略战术思想的贯彻上。 装备上，邵全忠算赶上新鲜的了，米尼弹已经发明，前装式来复枪再落后，那也是来复枪，足够用了，现在其实就差炮兵。 有没坦克不打紧，要比骑兵，华夏可并不缺。 容慧也看不懂忠字营强在哪里，但看军服就觉得顺眼啊，要是大盖帽后面的辫子再剪掉，就更顺眼了。 她受父亲影响，其实对驱除鞑虏剪辫子什么的，并不是太上心，单纯是从审美来看的。 现在最最重要的，是我华夏实现工业化，迈入强国圈子。 满清鞑子再不好，跟洋人的威胁比，总要排到后面。 是不是驱除鞑虏，那是我们华夏人自己的事，洋人来了，无论满汉都是要倒霉的。 容闳连太平天国都寄予希望，要是我大清愿意重用容闳，容闳毫不犹豫就会投鞑，可惜朝廷没有那个见识啊。 至于邵哥哥这个满清官员，嘿嘿，容慧算看清了。 他跟朝廷那些官员完全不是一路人，别看营地打的大旗上，是个大大的“忠”字，忠谁可不一定，肯定不是忠于我大清朝廷。 邵全忠看着身边的洋装小姑娘，“我等这批枪等了很久了。 淮军初立，要想获得朝廷认可，给淮军划地盘，收厘金，有更多的银子练出一支大规模的强军，先得打出个样板来，证明淮军的战斗力。 所以我明天就亲自带人，去上海滩接收洋枪。 形势比我预想的要好，可能还要买更多。 慧儿你是不是明天跟我一起回上海滩啊？” 容慧还没答话，旁边的文秀插言了，“容小姐来咱们海陵玩，怎么能刚来就走呢？怎么也得多住几天。 雨亭你的军营住不了女眷，容妹妹就住到我家吧。我陪着容妹妹逛逛泰州，一定把你的客人招待好。” 容慧惊讶地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的假想敌，怎么她忽然对自己这么好了呢？ 文秀想的是，尽量把邵全忠跟容慧拆开。容慧要是跟着邵全忠走，一路上黏黏糊糊，没准到了上海滩，就向容慧那个给洋人跑腿的二鬼子老爸求亲了。 自己把容慧带回去，向她展示一下文家的实力，让她明白，自己跟雨亭三年多的交情，不是你能横插一杠子的。 邵全忠“千里送文秀”现在可是泰州的美谈。三年情分，几千里路相送，我们的过往情分，是你能比的么？ 就是现在，文家也包揽了淮军的后勤供应，随着淮军崛起，文氏妥妥巨富。 文氏又有钱，又有乔松年、吴文锡两位朝廷大佬做靠山，将来一定是华夏有数的大家族。 小丫头的老爸不过是个洋行经理二鬼子，容家能比得了将来眼见着富可敌国的文氏？ 多重打击之下，小姑娘没准自己就知难而退了。 邵全忠也觉得行军带女眷颇有不便。 这回他可是准备把两个营全部装备快枪，这波军火相当重要，不能有失，是准备把忠字营都带去护卫的。 正犯愁怎么安排容慧，文秀这梯子递过来，邵全忠立刻点头。 “慧儿，文家是我的恩人，以后铁打的盟友。 你先住文小姐家，我最多七八天就能回来，到时候多陪陪你。” 阅兵过后，一个时辰已经过去。 文秀拉着容慧的手，一副亲密的样子，“不要在这里耽误男人做大事了，走吧，跟我去海陵城里。” 文贵上前，“邵——” 文秀一把拉住，“贵叔，走吧。” 现在这种形势，邵哥哥眼看都要被洋狐狸精勾走了，可不能再提什么条件了，先把容慧搞定再说。 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多生几个，挑一个小儿子继承文家财产，邵哥哥一定不会反对的。 容慧手被文秀拉着，一边走，一边回头，“邵哥哥，早点回来——” 文秀和容慧走了，就剩下廖容一个客人。 跟邵全忠在邵宅对坐喝茶的时候，廖容的姿态已经相当低了。 “我接受过英军的正规训练，对各种先进枪支的性能算是比较了解，对来复枪、火炮的战术也熟悉。 咳咳，比不上邵将军您，在这大清国里，还算是少数懂行的一批。在您的淮军里，当个小头目，想必应该是能胜任的。” 邵全忠盯着廖容的面孔，神色恍惚，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别说廖容接受过正规训练，就是没有，凭人家开阔的视野和见识，掌握自己这半吊子的德军训练科目也应该毫无问题。 廖容很谦虚，求个小头目，其实当个营官肯定是屈才的。 将来自己当了大帅——这一点邵全忠可以确定能当上，自己不至于比上辈子混得还差——廖容当个总参谋长，做自己的左膀右臂，都应该能胜任。 问题不在于廖容的能力，而是——自己不大敢用他啊。 廖这个姓让邵全忠分外警惕，这面容也有点太熟，恍惚中很有上辈子见过的一位对手阵营大佬的影子。 要说他们没亲戚关系，邵全忠打死不信。 邵全忠稳了稳心神，忽然问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海昌兄，你是不是加入了洪门？” (本章完) 第50章 从未设想的道路 第50章 从未设想的道路 要是“正常”的满清官员问廖容这句话，廖容非得吓个半死不可。 接下来基本就是亲兵上来绑起来，投入死牢，秋后处斩。 廖容绝不相信容闳介绍给自己的人会害自己。看邵全忠也没有要召唤埋伏的刀斧手的样子，稳了稳心神，回答得比较艺术。 “在下在英国公司的船上担任大副，工作关系，跟香港码头上的势力交往是比较多的。 都是在码头上卖苦力的苦命人，我家境尚可，有时候就接济一下。 在下因此算是在香港的码头上有点影响力，那帮跑码头的三合会的苦力对我比较尊重。 不过三合会配合长毛在香港的造反活动，我是没参加的。 天地会总瓢把子陈开在广西起事，建立伪大成国，请我带人入伙，许了我镇南王的官爵，也被我拒绝了。” 洪门是个松散的组织，三合会、天地会都是洪门的分支，互相不统属，但算同门。 廖容再推诿，他跟洪门有勾连的事情也摆脱不掉，事实上他根本就是三合会的大佬之一。 邵全忠无意追究他是不是反贼，自己兵营里的反贼多了去了。 自己最信任的张二傻子整天想着等贵贱均贫富，结义的大哥三弟干脆都直接截杀过咸丰皇帝。 反贼不可怕，自己都从来没有排除过当反贼的选项，可怕的是洪门，未来的洪门…… 邵全忠端起茶杯，“海昌兄大才，愿意屈尊来我这个小庙帮忙，小弟深感荣幸。 一路辛苦，廖兄先去休息下，我要好好想想，给廖兄压一副什么担子比较适合，明天一定给廖兄答复。” 人家都端茶了，廖容告退，在张斯文的引领下，去客房休息。 邵全忠在堂屋呆坐良久，没有想出头绪。 半个时辰后，田星、海青、张斯文、邵恒忠、乐森都被叫到了邵宅的书房。 这五个人基本构成了目前“劭系”的骨干，大家都各忙一摊，如今被叫到了一起，互相看看，不知道邵全忠有什么大事要议。 邵全忠两手一直捂着额头，松手抬头看大家的时候，一脸的疲惫无奈。 海青还从来没见过邵全忠这个样子，“二哥，你可是能预知后六七十年的天命人，啥事能让你愁成这个样子啊？” 邵全忠是有宿慧的天命人这个事，田星、海青、张斯文都确信，乐森还不知道，新加入劭系决策层的邵恒忠就更没听说过这种说法。 邵全忠从来也不在兄弟面前瞒着这件事，他长叹了一口气，“对廖容的安排，我举棋不定啊，想听听兄弟们的意见。” 田星迷信邵全忠的预言能力，“是不是这家伙是有反骨的魏延，将来会造你的反啊？不用不就得了。” “不那么简单啊。不瞒兄弟们，这洪门啊，将来可了不得……” 田星的眼睛烁烁放光，“二弟你是说，将来洪门的反清复明大业能成功？不行，我要好好喝一顿去。” 邵恒忠刚来，还没见识过邵全忠这位结义大哥铁杆反贼的真面目，听得瑟瑟发抖。 看其他几个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心里嘀咕，我这是上了贼船了啊。 邵恒忠也是汉人，反清复明要是真能成功，那也是支持的，只不过让他自己造反他不会参加。 但结义兄弟血浓于水，跟自己单独结拜的大哥要当大清忠臣，他就是忠臣，大哥当反贼，他也会义无反顾地跟。 邵全忠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是我上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咱们兄弟崛起，形势一定会不同。 上辈子我做到了统领全国的大帅，最后跟我争天下的，就是洪门的后辈。 我当时兵多将广，兵力是他们的三倍，装备也比他们强，可最后也没敢跟他们打。 他们虽然只有十万兵马，可那时候洪门的号召力非同小可，天下响应。 我手下的军阀却各怀心事，拧不成一股绳，形势比人强啊……” “二弟你不必担忧，上天既然让你转世下凡，说明老天是向着你的。趁他们还没起势，都咔嚓了不就完了？ 二弟你就点名，都有谁，我带着疾行队过去，一刀一个，那个什么廖容是一个吧？ 我这就去砍了他的脑袋，看他没了脑袋，是不是还能跟二弟你作对。” 邵全忠还真起过这个念头，不过没往后推衍就自己否决了。 连容闳都是支持洪门的，要不要连自己未来老丈人都咔嚓了？ “大哥对我的情义那没得说，为了给我撑腰，连反清复明的洪门都不顾了。 我现在犯愁的不是廖容一个人，而是对以他为代表的洪门势力，我采取什么态度。 他们都是咱们华夏的精英，睁眼看世界的先驱，可偏偏要跟我作对——” 乐秀才一直旁听，惊喜交加，主公居然真的有看破天机的本事，怪不得能这么短时间就扶摇直上，有了淮军统领的名分。自己这个军师表现的时候到了，乐森摇头晃脑。 “主公可以先囤积实力，跟洪门虚与委蛇，冷眼旁观。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利用洪门推倒朝廷。 然后在他们即将成功的时候加入，夺取胜利果实，以最雄厚的实力独占鳌头。 一旦得了天下，自己继承朱明正统，宣布洪门为叛逆，挥起屠刀……此太祖对付摩尼教之故智也。” 邵全忠指着乐森大笑，“你们读书人都会玩这个调调，比我这个武夫还狠。 还真有人这么干过。不过洪门杀之不尽，春风吹又生，最后还是坐大了如何？” 海青听明白了，转了转眼珠，“二哥，国家大事我不懂，不过江湖上的做法，打不过就加入。 现在你跟洪门可还没作对呢。 既然洪门将来厉害，二哥你又有看破天机的能耐，不如到快胜利的时候加入洪门，你来当龙头老大……” 咦？这可是个从未设想的道路。果然兼听则明，连海青这个小太监都能出这么好的主意。 自己受前世观念的限制，就没想过这个选择。 仔细琢磨，我为啥不能入上辈子对手的伙啊？我们有啥本质区别么？反正我没看出来。 邵全忠一拍脑门，“行了，就采纳三弟的建议，乐兄的建议也有可取之处。 先按乐兄的办法干，跟他们虚与委蛇，保存实力，利用他们，让他们冲在前面，流血牺牲。 最后快胜利的时候用三弟的法子，强势加入，不徒劳地试图全灭了他们，干脆就直接入了他们的伙，华丽转身变老大。” 乐森补充，“到时候只需要干掉洪门里能威胁主公你位置的人就行了，这可比灭洪门简单。 现在可以给廖容一个地位高但不掌实权的职务，到时候，他还能当你加入洪门的联络人，岂不大妙？”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只有张斯文不语。 “老四，你看出有什么问题了么？” 张斯文语出惊人，“我觉得，二哥你完全可以现在就放心用廖容。” 乐森摇头，“到时候洪门起事，主公岂不要当出头鸟，你这个主意可不高明。” 张斯文盯着邵全忠，“二哥，高明不高明我不懂。 我记得，咱们一起讨饭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你这辈子的理想，可不是得天下。” 邵全忠一愣，我来的时候，初心是什么来着？ “二哥，你当时说的是，第一要干掉东洋小鼻子，第二要在华夏禁掉鸦片烟，如今都忘了么？” 邵全忠呆愣愣坐在那里，当时如一盆凉水浇头。 权势迷人眼啊，自己一脚踏入这个乱世，一步步上进，现在淮军组建，眼看又是争霸天下的局面，自己竟然已经把初心忘了。 邵全忠蹭地站起来，两手扶住张斯文的双肩，“兄弟，得亏你提醒，得亏有你这个好兄弟啊。” 要打东洋小鼻子，在华夏禁烟，当然也需要先获得统治权。 可最终目的不一样，手法可就迥异。 明治天皇现在已经八周岁，七年后就要继位，东洋人马上就要崛起。 要是自己只为了一己的荣华富贵，邵氏的铁打江山，坐等洪门推倒大清，再窃取胜利果实，东洋人的崛起可就阻挡不住了。 邵全忠本质上是个实用主义者和机会主义者，并没有为中华崛起奋斗的豪情。 可为了自己报仇雪恨，需要华夏快速崛起，才能压制东洋人。 要快速崛起，就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才，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包括洪门，甚至可以包括……咳咳，也在所不惜。 什么都没有报自己的大仇重要啊。 至于未来的华夏因此变成什么样子，邵氏还能不能稳坐江山，到时候再说。 反正东洋人是一定要干掉的，否则自己念头不通畅。 邵全忠脑筋一下子变得清醒无比，仰天大笑，“我已经有决断了。” 一脚踢翻了桌子，“大伙散了吧！” (本章完) 第51章 此仇不共戴天 第51章 此仇不共戴天 众人缓缓散去，各忙各的去了。 别看邵全忠手下现在只有七百人，真正能打的忠字营才二百六，区区一百条枪。 可是淮军已经建立，借着剿灭太平军和捻军的机会，扩张成拥兵十万的大军阀，只是个时间问题。 邵全忠练兵的能力摆在那里，这是别人没有的硬实力。 成功的通天大道已经铺好，劭系的骨干们心知肚明，宰执天下的未来已经向淮军集团招手了。 大家给邵全忠出的主意，其实都是按邵全忠将来得天下这个目标来的。 乐森和海青的建议要是实施了，邵氏就能稳坐江山，名头叫不叫皇帝也一样世世代代当统治者，最多是在台前或者幕后的区别。 现在邵全忠报仇优先，为了压制东洋人，要来快的，不考虑排除异己，宁可留下隐患，将来吃亏的其实只是邵氏一家。 这些重臣的利益并不会受损，反而可能因为得江山早，自己的家族能更早发达。 田星尤其兴奋，邵全忠要组建统一战线，鞑子就会更早完蛋，正合了自己心意。 至于到时候胜利了，因为手下成分复杂，邵氏要是坐不稳江山，自己一定要力保二弟一家，弥补他做这个决断的损失。 邵全忠心意已决，没等第二天，直接去找廖容。 “海昌兄，有个重任，非你莫属。” 廖容接过邵全忠递的纸条，上面是三个人的名字和地址。 “林泰曾、刘步蟾、邓世昌？这都是干啥的？恕属下孤陋寡闻，没听说过这三个人。” 邵全忠既然要给他重任，那就是已经接纳他进入淮军集团了，称呼立刻就改为“属下”了。 “他们一个九岁，一个十岁，一个十二岁，廖兄要是能认识就奇怪了。 这是圣上批准淮军成立的副本抄件，我再给你带三千两银子，一定要把这三个孩子请过来，都是我大清以后海军的好苗子啊。 我会再在家乡找二十几个适龄的孩子，建立留洋预科学校的英文部，由海昌兄你教授他们英文。 这三个孩子家境都不差，林泰曾更是林文忠公的族孙，光靠钱是请不来的。 还需要海昌兄对他们的家长晓以大义，我华夏要强大，必须有强大的海军威服四方。 好在他们的家长也都是睁眼看世界之辈，不然也不会培养出将来大有出息的孩子，廖兄应该能说服成功。 采购军舰，乃至将来自己造舰的事情邵某义不容辞。 寻找人才，送到英国这样的海军强国去培训，为我华夏培养出第一批海军种子，就需要廖兄这个跑海出身的高人出力了。” 廖容并没有质疑邵全忠是怎么知道这三个孩子将来会大有出息的，质疑领导决断是作为部下的大忌。 廖容都三十多了，能当三合会大佬，当然是人精。 他如今入了淮军高层，以后一定会得知主公通晓天机的本事。 他意外的是，邵全忠没有让他这个接受过英军正规培训，懂枪懂炮的职业军人当营官，反而准备让他组建海军。 一个手下才七百人的六品武官，就开始筹谋组建海军了，容闳说他见识高超，绝对没说错。 作为英国公司商船的大副，我大清臣民里，没有比廖容更了解海军的重要了。 自己投邵全忠稍有点晚，即使当了营官，以后在淮军里的排位也不可能太靠前，地位超过邵全忠那几个义兄弟是不可能的。 但一旦组建海军，自己就是淮军乃至整个大清真正现代海军的创始人，所谓担当方面之任，前途不可限量。 “长官，海军的投入可不小啊——” “没事，我大清有钱。与其把好几亿银子赔给人家白送，不如自己拿个千八万两组建海军，把他们打回去。 尤其东洋小鬼子，我要领人打到他们家里，让狗屁天闹黑卡给我倒尿盆。 妈了巴子的，不杀他三十万人以上，难消我心头之恨。” 我大清什么时候赔给人好几亿银子了？长官说话怎么云山雾罩的？ 廖容也不知道东洋人咋就得罪长官了，反正建立强大的海军也是他的梦想，但他以为这事太远，都没敢跟邵全忠提。 “等你教的孩子英文差不多了，年纪也大了些，咱们也该有钱送他们去英国学海军了。等他们学成归来，咱们估计也有钱买军舰了。 百年的海军啊，事先筹谋这种事，越早越好，时不我待啊。 好在东洋小鬼子的海军也还没起步。我不需要咱们的海军快速超过老牌海军强国，只要别让小鬼子比咱们快就行了。” “长官，英法可刚跟咱们大清打完仗，英国人能答应帮咱们培养海军人才么？” 邵全忠笑眯眯拍拍廖容肩膀，“廖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们乐不得的呢。 咱们的人去了给他们免费打工，还交学费，这好事他们能不乐意？ 这帮子列强啊，心眼子都坏着呢。 帮咱们培养人才，就想着这些留洋的人才回来后占据高位，当他们的代言人二鬼子，替他们站台，他们好能更方便从大清搂钱。 不过他们想错了，我华夏可不缺爱国之士。 咱们韬光养晦，学了他们的本事，吃了他们炮弹上抹的蜂蜜，炮弹打回去，揍他丫的不客气。 所以这留洋学生派出去前，在预科学校咱们得好好教育。 将来你带着他们去学习，也时常得嘱咐他们，勿忘故国，别他娘的吃里扒外当了汉奸。这样的人，我逮着一个毙一个。” “即使都是爱国之士，将来咱们的海军，对英国有好感也是难免的。 我虽然一直替英国人打工，可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出现。 因为英法侵略咱们，水妖号又往大清运鸦片，我才不想干了来投长官的。 咱们不能把人派到别的国家去学海军么？” “嘿嘿，列强哪有好东西？其实啊，英国对咱们大清还算好的，就是要搂钱而已。离咱们太远，不想要咱们的地。 以后这列强里头啊，咱们还真得暂时先交好英国。 有句话叫远交近攻，跟咱们当邻居的老毛子和东洋人才最可恨啊。 列强都是强盗。 英法只是来咱们家抢钱，老毛子和东洋人可是既要占咱们的屋子，又要抢媳妇，还要让咱们儿子跟他叫爹，此仇不共戴天啊。” 邵全忠背手望天，眼神变得迷离。 “当初兄弟我干保险队的时候，被老毛子兵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还是义兄把我扣水缸里躲着才逃过一难。 哼哼，等我打完了东洋人，一定也不能饶了老毛子。 他妈了巴子了的，老毛子东洋人拉锯，咱们华夏老百姓遭罪，我在他们夹缝里干起来，我容易么我？” 廖容是越听越迷糊，这都哪儿跟哪儿？长官这是喝多了还是烧糊涂了？ 廖容也是个坐言起行的汉子，找乐森要了邵全忠许的三千两银子，乐森又派了四个后勤兵做他的护卫，都没在圩子里住，直接雇船走了。 邵全忠让他找的三个孩子俩在福建，一个在广东，要一一拜访找回来，时间可挺长。 第二天早上，邵全忠留了四十人当教官，训练恒字营和马上就会上来的新兵，自带忠字营一百六十人，十名亲兵，一百条长枪，乘三十艘舢板奔赴上海滩。 在家说了算的还是田星，邵恒忠暂时还需要成长。 五天后，船队返回，三十艘舢板上，装了整整一千一百条快抢，一百万发子弹，其中一百六十杆背在了押运士兵的肩上。 这次去上海滩带的钱其实不够这些枪的费用，其中有二百五十杆枪是带利息赊账搞的…… 船队从通扬运河——现在叫邗沟奔泰州，这条路比较安全。 要是走长江过济川河路线，万一遇到侯霸天的队伍打劫就糟了，这波军火担不起风险。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船队刚入邗沟，就听到右岸通州城枪声响如爆豆。 (本章完) 第52章 痛击友军 第52章 痛击友军 江苏这边的通州跟京城的通州重名，后来改名南通州，简称南通，现在没人在意这个问题，还叫通州。 邗沟入长江口，河东就是通州，那边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 海青紧张地看了看，“要不要派人去探查下？” 这次是押运军火，没准备攻打哪儿，疾行队都派出去了，田星留在圩子坐镇，海青和十名宪兵倒是跟来了。 普通士兵也练过侦查科目，没有疾行队，也是可以侦查的。 邵全忠摇头，“不关咱们的事。他们通州不是要抱上海滩大腿，不需要恒忠的团练保护么？打出狗脑子咱们也不用管。” “大人，大人，请救救通州吧！” 河岸边，一个五品顶戴官员带着几个负伤的亲兵慌张而来，是从通州跑出来的。 见到船队上插着“忠”字大旗，虽然不知道是哪一部分的，这是有我大清的营官在啊，赶紧来求救。 人家是从五品的知州，官比自己大，邵全忠在舢板上一个立正，“禀报大人，卑职身负押运军火重任，无力增援。 想必区区土匪，也造不成什么大患，抢完了就走了，大人何故弃城出逃？这可是革职的罪名啊。” 知州大人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是土匪，是洋兵啊。 这伙洋兵胆大包天，连通州的府库都给抢了，本官的亲兵哪里打得过洋兵？还望这位将军仗义伸手，救通州一救。” 洋兵？邵全忠眯了眯眼睛，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我大清这个时间段跟哪国洋人有过冲突。 这京城的条约刚签完，英法满意而走，连调停的美俄都又是讹钱又是讹地的，暂时都吃撑了，怎么可能还搞事情？ 多半是哪个教堂跟老百姓起了冲突，洋兵护卫开枪这种小事，犯不上我折腾一回，通州的梦他们自己圆。 邵全忠不知道的是，通州现在根本就还没有洋教堂…… 邵全忠笑眯眯地，“朝廷三令五申，不得跟洋人冲突，这事卑职是管不了，回见吧。 要是洋人敢打泰州，甚至靖江和泰兴，敢来我就敢打。你们通州又不给我淮军银子，我凭啥出兵帮你们平事？ 咦？船怎么停了？我让停了么？斯文，下令接着开船。” “将军，将军，这伙洋人才一百多，抢了州衙门府库一百两黄金，两万两白银，城内士绅惶惶不安，本官这官眼看当不下去了。 您要是出兵撵走洋兵，本官定然号召士绅，给你们淮军大大地捐助。” 说话间，枪声已经停了，一个负伤亲兵惶恐汇报，“大人，大人，洋兵往这边来了。” 听到黄金和银子，邵全忠眼睛立刻就亮了，自己可还欠着宝顺洋行两万五千两白银呢…… 啥？洋兵怎么朝这边来了？难道他们抢了钱，还要追赶知州这个朝廷命官么？ 邵全忠拿起望远镜观察，远处一百多洋兵，赶着十几头抢来的驴子骡子，满载而归。 里面只有四五个白面孔，大多数都是南洋的黄面孔，菲律宾土著，队形混乱，枪背得歪歪斜斜。 往旁边一瞥，邵全忠看明白了。不远处泊着几条十来条舢板，应该是洋兵留下的，洋兵是抢完准备撤退了。 这伙洋兵不行啊，假洋鬼子，也就欺负通州没人。 连轮船都没有，应该不是官方行动，是私自出来打劫的。 不行你们还抢那么多钱——这事我得管！ “停船，全体上岸，准备战斗！宪兵留下看船。” 邵全忠一声令下，三十艘舢板迅速靠岸，一百五十名士兵整齐列队。 邵全忠领亲兵下船，背手下令，“散兵队形，截击洋匪，出发！” 士兵们集体枪下肩，动作整齐划一，随即以班为单位分散，半圆形朝洋兵们包抄了过去。 邵全忠来到知州大人面前，后脚跟一并，“卑职奉大人命保护通州，大人可别忘了许给卑职的捐助。”转身带着亲兵跟了过去。 洋兵们带着收获，施施然而来。忠字营迅速卧倒隐蔽，并没有被发现。 也不怪洋兵疏忽，在这大清国，他们还没见过懂散兵线作战，拿来复枪卧倒埋伏的军队呢。 眼看双方距离不到六十米，邵全忠抬起左轮，喝了一声，“打！” 第一声枪响，走在前头拉着骡子的一个菲律宾雇佣兵应声倒地。 随即枪声暴起，转眼二十多名洋兵被打倒。 洋兵忽遭暴击，乱做一团，一个大胡子统领掏出左轮，朝天打了一枪，“不要乱，卧倒！” 随即四处寻找敌人。 宋老三刚才可没开枪，抱着来复枪正寻找重要目标呢。 远远看到活跃的洋兵指挥官正指手画脚指挥，嘴角一裂，只听“砰”地一声，已经弯腰准备卧倒的指挥官轰然倒地。 洋兵混乱间头领被打死，另一个白人军官立刻接过了指挥权。 他已经看到埋伏的忠字营士兵，也终于看到河面上舢板上插的“忠”字旗。 这种旗是大清部队专有，洋人对大清的兵有心理优势，见敌人不远，抄起指挥刀，“冲锋！” 士兵们应声而起，猫腰端着刺刀冲了上来。 洋人的概念里，清军的火绳枪远远打枪还行，一遇到冲锋拼刺刀，必然崩溃。 前装来复枪上子弹时间有点慢，邵全忠一声断喝，“冲锋，拼刺刀！” 一百五十名士兵站起，立刻端起刺刀，跟洋兵对冲，双方眼看越来越近，“砰砰砰”枪声连响，二十多个敌军中枪倒地。 邵全忠这边不讲究，普通士兵端枪冲锋，邵全忠和十个亲兵十一把转轮手枪连发，几十发子弹打了出去。双方距离过近，瞄得相当准，尤其邵全忠弹无虚发是惯例。 这下对方指挥官看清楚了，对方的军装有点像法军啊，而且居然有手枪班这种逆天的玩意。 对面看起来一点也不怕拼刺刀，自己这边已经伤亡两成以上，人数已经比对方少，此战必败无疑。 这是法国人接受了清廷的雇佣？我们怎么不知道。 对方指挥官的想法只是一念之间，立刻高呼，“不打了，我们投降！” 双方还没正式交战肉搏，对方全体举手投降了。 邵全忠身边的张斯文愕然，“洋兵这么不禁打么？” 邵全忠摆手，“别把洋兵看得太高，他们中了埋伏，伤亡两成，长官被击毙，投降正常。 走，看看这是哪儿来的洋兵。” 对方指挥官被带到了邵全忠面前，给邵全忠敬了个军礼后，才发现，对方不是法国人。 清廷啥时候有这样的军队了？他们有这样的军队，怎么败给英法联军的？ “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误会，误会，咱们是友军。我们是上海滩的洋枪队，过来自取军饷的。 被贵军击毙的那个，是我们的副指挥白齐文。” (本章完) 第53章 满清十大酷刑 第53章 满清十大酷刑 海青悄悄凑到邵全忠耳边，“二哥，咱们好像闯祸了啊。” 邵全忠毫不在意，“咱们受通州知州邀请，协助剿匪，大获全胜，闯什么祸了？ 麻溜地，领人去把缴获全搬船上去。” “二哥，他们可是洋人——” 邵全忠眼一瞪，“洋人怎么了？洋人抢官府也是土匪。我是官兵他是匪，剿他没商量。”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海青在肃王府呆久了，受我大清影响有点深，总觉得洋人可是不能轻易惹的。 不过海青心里怕洋人是一回事，对投降的洋人手里的银子可喜欢得很。 海青带着宪兵，监督士兵们往船上搬银子，在被击毙的白齐文身上找到一百两黄金，也不嫌沉，亲自装到自己背囊里看管。 投降士兵的洋枪，军官的转轮手枪、佩刀，统统搬走。 也就是洋枪队的军装很土鳖，远远比不上忠字营的新军军服，这帮菲律宾雇佣兵才避免了被扒衣服。 海青又凑到邵全忠身边，“二哥，三万多银子只多不少，看来他们不仅打劫了官府，还打劫了商铺。 这一百多条枪也值一万多银子，这回咱们发财了。 就是——这篓子可捅大了。” “老子手里有枪的时候，从来不怕捅娄子，这还有一大笔钱没弄走呢。” 海青左右看了看，“哪儿还有啊？” 邵全忠一指这一百多俘虏，“通通带走。” 几个白人立刻高呼，“我们是洋人，有领事裁判权，你们无权关押我们。 赶紧放了我们，不然我国政府一旦向清廷提出抗议，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旁边的通州知州也赶紧哆嗦着帮腔，“既然将军已经制止了抢劫，这些洋人——还是放了吧，不要给朝廷惹祸。” 邵全忠望着知州似笑非笑，“大人，卑职好意帮你，你是哪头儿的啊？” 伸手把转轮手枪掏了出来，搬动了下击锤。 面前的白人军官听到“咔嚓”子弹上膛的声音，顿时就是一哆嗦。 “我、我们现在可是战俘，你、你不能杀俘，这违背国际公约。” 邵全忠将枪口顶在白人军官的脖子上，“现在你知道你是战俘了是吧？ 他娘的日内瓦公约还没签订呢，你跟我提什么国际公约？ 战俘要想回家，得拿赎金，这是你们西洋的规矩是吧？ 来人！把俘虏都押船上去，连他们那十几艘舢板一起带回海陵，叫他们的长官掏钱来赎！” 这活海青熟，这不就是绑票么？ 海青朝二哥挑挑大拇指，二哥是真牛，胆大包天，连洋人都敢绑票勒赎。 邵全忠朝那四个白人一指，“你们，每人写一份供词，供述自己打劫官府，被官兵给逮着了，按手印，马上写！” “我们拒绝，您这是对战俘的不尊重。” “啊呸！” 拓沫星子喷了白人军官一脸。 “跑我们家打劫被逮着了还想要尊重？好好好，你们有领事裁判权，知州大人动不了你，但我要审问俘虏理所当然。” 邵全忠把嘴凑到白人军官耳边，“听你中国话说得挺溜，了解‘衙役’这个词是啥意思吧？ 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就是衙役出身。 审问俘虏我可有绝招，听说过满清十大酷刑没有？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一样样让你体验一下。” 好汉不吃眼前亏，洋人军官个个是好汉，于是，都圆润地写好了供词。 邵全忠拿着四份供词，顺手交给知州，“大人，这仗我们打赢了，后续麻烦您处理下。这些被打死的洋鬼子，您派人都送回上海滩去。找他们的首领腓特烈.华尔，拿这些供词，让他们去海陵交钱提人。 白人军官五千两一个，南洋土著一百两一个，不讲价。” 知州大人愁眉苦脸，“这跟洋人打交道——” “长官，我们的首领华尔不在上海滩。” “嗯？他跑哪儿去啦？” “六月份我们在青浦跟李秀成率领的太平军作战，大败，华尔首领身中五枪，负了重伤，乘飞剪船去法国治疗，现在还没有回来。 总指挥不在家，清廷嫌我们打了败仗，不肯给我们发雇佣费，我们好几个月没开饷，才在副指挥白齐文的率领下，到通州来自取的。” “你们怎么不在上海滩取，跨江跑通州来了啊？” “报告长官，华尔首领在的时候，已经领我们在上海滩自取一次了，现在上海滩的官府和商铺对我们有了防备——” 邵全忠听乐了，“好家伙，还是惯犯。华尔不在你们的上官是谁啊？” “是钦命盐运使署苏松太道吴煦，还有候选道杨坊……” 知州大人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了。 原来这帮洋人是我大清官员雇的啊，大清官员自己人之间的事就好办了。 他们的靠山是盐运使，这边这位邵将军的干爹可也是盐运使，谁怕谁？ 我就负责传信，让俩盐运使自己掐去吧。 他刚才仓皇出逃，见着大清的兵就求救，没想起来这忠字营是怎么回事，现在已经想起来乔松年办淮军的事情了。 别看自己官大，乔大人的干公子自己可得罪不起，知州大人的脸笑得跟朵儿一样。 “邵将军，这信我可以送，不过咱们绑了洋人回去，英法政府要是怪罪，我这个小肩膀可担不起，要不邵将军咱们这赎金还是别要了吧？” 邵全忠嘿嘿一笑，“洋务方面，大人您就没有我懂了。 现在啊，洋人之间，英法美三国达成了共识，在我大清和粤匪之间保持中立。 英国参赞巴夏礼正准备去金陵，跟粤匪谈判，要一起灭了我大清，平分天下，现在正紧锣密鼓准备，还没谈妥。 这几个洋人私自接受我大清官员的雇佣，要让洋人的官府知道了，就得被他们官府逮起来，洋人不会给他们撑腰的。” 知州大人这回放心了，回去找民夫抬尸体，征调民船，去上海滩送信，跑腿去了。 海青在旁边也听明白了，敢情这伙洋人是背着洋人官府捞钱干私活的，二哥胆大包天可是有分寸的，整得明白啊。 他看向几个洋人的目光立刻不同了，“来人，把这几个英国法国军官单独看押，放舢板中间儿。 你们围一圈看着，可千万别掉河里了，这可都是白的银子。” 那些一百两一个的南洋土著就没这待遇了，十好几个挤一个舢板，还跟那些缴获的骡子驴关在一起。 本来按邵全忠的意思，舢板装牲口费劲，骡子驴就别要了。 海青不答应，这可都是钱。就是那两头不小心中弹阵亡的骡子，拉回去大家也能吃肉不是？ 通州一战，没多大功夫，收获可不小。三十艘舢板也变成了四十五艘，忠字营满载而归。 从通州到泰州水路要走两天，第二天邵全忠还在路上，通州知州已经带着四十多具洋枪队尸体到了上海滩，上海滩一下子就热闹了。 (本章完) 第54章 宿敌 第54章 宿敌 “太不像话了！” 上海滩富商、泰记钱庄老板、四明公所董事、候补道杨坊怒气冲冲去找上海滩的另一个地头蛇吴煦。 “吴大人，新建的淮军忠字营跟咱们的洋枪队火并，打死了四十多人，洋枪队副总指挥白齐文都被打死了，简直反了天了。 他们捉走了四个洋人军官，竟然跟咱们要赎金，简直土匪一样，这样的淮军能要么？ 咱们联合参他们一本，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吴煦满面愁容，“人家手里掐着洋人的供词，站住理了啊。你也不管管洋枪队，官府是能随便抢的么？” “切，通州一个小地方，本来抢了也没啥。 通州知州要保他的顶戴，自己就得帮忙遮掩，苦一苦百姓，多收点捐助把窟窿堵上就得了呗？ 哪儿冒出来个忠字营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 “人家是乔松年的兵。 乔大人当过我的上官，我能被朝廷看中，还是因为当初当松江知府的时候，在乔大人麾下剿灭小刀会有功。 我要是参乔大人，可是官场大忌，以后就没法在我大清官场混了。 这事我不便参与，还是杨大人你处理吧，送客。” 杨坊失魂落魄走出盐运使府。 吴大人不管，我一个捐来的小小候补道台哪里敢跟炙手可热的两淮盐运使作对？ 通州知州还在我家里等着回话，这事怎么了结啊，愁死我了，华尔你倒是早点从法国回来啊。 回到四明公所的时候，客人通州知州正在送客，送的是来打探消息的宝顺洋行经理容闳。 “容先生不必担忧，邵将军的兵能打得很。 歼灭了洋枪队四十多人，忠字营一个负伤的都没有，可给我大清争了气了。 以后谁还敢说我大清的兵不能打？兵力相同对决，洋人都吃了大亏。 我看啊，淮军这次声威大振，乔大人也有理由扩军了，眼看又是一个曾伯涵。” 容闳心怀大畅，邵贤侄没负伤就好。邵全忠崛起，华夏的工业化有望了，回去开一瓶路易十三庆祝。 对了，女儿啊，你可得抓紧…… 杨坊黯然，这消息是捂不住的，想必“淮军忠字营大破洋枪队”这种劲爆消息早就传遍了上海滩。 朝廷会怎么想？朝廷刚刚在京城吃了洋人大亏，正是需要一个样板振奋民心士气，挽回威望的时候。 邵全忠那个混蛋算抄上了，这下岂不直达天听？ 估计想搬倒乔松年，压制淮军崛起是办不到了。 不过，上海滩是我们这些富商的上海滩，这事我可以吃哑巴亏，你们淮军以后，甭想在上海滩捞到一文钱。 等华尔回来，得跟他议一下。 洋枪队人太少了，南洋土著战斗力好像也不行。得多招参加过英法联军，真正有本事的洋大人军官，重建洋枪队。 将来找个由头，狠狠打一次忠字营，把面子找回来。 哼哼，我就不信，你邵全忠能打南洋土著，打得过真正的英法太君…… …………咸丰十年十一月十五，忠字营四十五艘舢板行驶在邗沟上，前面不远就到海陵老巢了。 船队靠岸修整的时候，海青亲自给四个白人俘虏送去了牛肉干，还对没有牛奶面包深感抱歉。 这四位爷可得养好，不能水土不服——这养的是两万银子啊。 “二哥你硬是要得，洋枪队都被咱们忠字营打败了，咱们的队伍，已经天下无敌了吧？” “三弟你可拉倒吧。 现在的洋枪队是最差的一版洋枪队，那几个白人军官都是在本国混不下去的地痞流氓，白齐文的水平也不咋地。 他们的兵用的是华尔从菲律宾招的殖民地兵，就那些南洋土著的脑子，那胆识，不是我看不起他们，能跟咱们华夏人比？ 洋枪队里，也就大首领华尔是真有本事的，手下连个参加过英法正规军的军官都没有，这样的乌合之众能在上海滩官员那里骗军饷，靠的纯是他们有洋枪洋炮。 这次他们出来打劫，不是攻城，没带炮，不然正面对敌咱们肯定打不过。 他们是被白齐文这个渣渣给害了，行军都不派斥候，这不瞎搞么？才能中了咱们的埋伏。 他们抢足了钱，一心想回去分赃，兵无战意，咱们埋伏他们，打个冷不防，这叫‘击其惰归’，他们不输就怪了。 咱们的兵一共才练了俩月，跟大清其他部队比要强，跟真正的洋兵比还差着成色。 咱们现在啊，一个是要抓紧把手里这两个营练出来，另一个，我可等着丁拱辰赶紧来呢。 埋伏的事情不能哪次都成功，咱们需要重火力啊。” 张斯文若有所思，“二哥，我觉得你派廖容去找人，实在是太浪费材料了。 廖容可是接受过英国鬼子正规训练的，要是让他带一个营，肯定战斗力爆棚。 找人的事，派谁去不行？就是教英语，随便找个洋人先生也很容易，这两年让廖容先带陆军不好么？” 邵全忠长叹一声，“我还是不大放心廖容啊。 这家伙是见识过大世面的洪门弟子，让我想起一个跟王四鬼子绰号差不多的人。 让廖容带陆军，我总觉得后脖颈发凉。他当了海军司令，威胁就小得多，军舰总不能上岸造反。” 邵全忠其实忘记了，军舰关键时刻也是很能起作用的。有艘船叫“永丰舰”，还有一艘叫“阿芙乐尔号”…… 海青拍拍后脑勺，“二哥，我觉得你拿三千两银子，请三个小孩子来，实在是太浪费了，那可是三千两啊，干嘛不好？ 就算二哥你上辈子知道那三个小孩子会有出息，焉知这辈子他们还行？ 没有他们家的长期教导，直接拉到咱们这儿来，我看也不一定比你姜堰老家的孩子强。” “人的资质、品性是不会变的，三岁看老，现在他们的心性应该早就定了。我缺的不是他们的本事，是品性啊，这可是千金难买……” 说话间已经到了济川河邵家围子港口，乐森迎候在这里，呼啦一下子，三百多人来抬货。 这次招兵，两个营“正勇”一千，军官十名，后勤长夫每营一百八，乐森手下的后勤兵一下子扩张到了三百六十人。 邵全忠正想去看看自己的新兵，他们估计正等着自己亲自发饷呢。 忽听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雨亭啊，你可回来了，这回你可干了件大事啊。” 邵全忠一愣，上前行礼，“参见吴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吴文锡笑眯眯地打量着邵全忠，“我是跑腿的。快跟我走，去蜇园，乔大人紧急召见你。” (本章完) 第55章 大炮开兮轰他娘 第55章 大炮开兮轰他娘 蜇园，松吹阁。 乔松年身披狐裘，手里捧着红茶，寒风从打开的窗子吹进来，丝毫不觉得冷，兴致昂然。 “有道是松声翻作海涛喧，入耳清音政不烦啊。 我这个整天万事缠身的俗人，一到吴兄你这清雅的蜇园，俗念顿消，真是羡慕死吴兄你的逍遥日子了。” 吴文锡陪笑，“下官是个致仕的寓公而已，每天里才有机会与松竹梅为友。 乔大人您就是想清净，可也没那个福气。朝廷可缺不了您这棵顶梁柱，少不得您就得多受政务之扰了。 乔大人，我已经把雨亭叫来了。您这个义子可没白收，真给您争气。 有这么个能打的部下，恐怕以后麻烦乔大人的政务只会越来越多——要不要把他马上叫进来？” “不急不急，年轻人啊，就要多磨磨性子，养一养中正平和的浩然之气才行。 我今日兴致来了，要作一首长短句，拿笔来！” ………… 邵全忠进入松吹阁的时候，正看到吴文锡摇头晃脑，品评乔松年的新作，“……勋业佐中兴，看南天一柱，遏江流！ 好词啊好词。 乔大人以前的诗作，多有李后主清婉之风。 这首词一出，浑厚大气，直有巨鲲化鸟，冲天而飞之气象。乔大人这是重焕青春，又得了少年意气了。” 乔松年抚须自得，颇觉新作必能流传后世，“今日乔某才体会，魏王所长，并非诗才。 先有霸业，才有《观沧海》之巨制也—— 雨亭来啦？你来两句我听听。” 看乔松年拿着手里的毛笔往邵全忠手里递，吴文锡在旁边直咧嘴。 你让一个没读过书的武夫作诗词，不是难为他么？话说他会不会写字都不一定啊。 邵全忠先是紧走两步跪倒，“孩儿参见义父！” 站起来挠挠脑袋，“孩儿哪里会做诗，义父有命，我就来两句俗的。” 邵全忠接过毛笔，蘸饱了墨，刷刷点点，笔走龙蛇，竟然真的写了两句。 吴文锡愕然。他和乔松年都是清朝的诗词名家，书法臻于完美。 邵全忠的字，论笔法差得多，称不上名家，可竟然也不差，锋芒毕露，力透纸背，一看就是武夫写的。 这词—— “大炮开兮轰他娘，安得巨鲸兮吞扶桑！” 乔松年哈哈大笑，“吾儿的诗句虽然粗俗，可英雄气跃然纸上，不错不错。” 吴文锡赶紧拍马屁，“果真虎父无犬子。只是扶桑小国，可担不起英雄一怒啊。” 邵全忠心里不以为然，你们是不知道东洋人的厉害。 现在是不行，我要是不来，大清很快就知道人家行了。 上辈子的部下，对不起了。 想来想去，就你这两句符合我现在的心情和志向，我抄下你的大作，想必你也不会介意吧？ 乔大人尽了诗兴，开始谈正事。 “雨亭啊，你这回灭了洋枪队，可给咱们淮军争脸了。 回头你派人去盐运衙门，再领五万银子军饷，咱们淮军的扩军赶紧搞起来。不要担心上海滩那边的报复。 你就尽管练兵，跟友军冲突不怕，关键是要打赢。只要打赢，捅多大的篓子为父都给你平事，叫他们冲我来。 可惜啊，为父只能给你捐个从七品，要想官阶符合统领身份，你得早日把侯霸天给灭了。” “孩儿谨遵父命，很快就会去讨伐侯霸天。” “好，也不用太急，打仗的事情，还是要充分准备。 我这次叫你来，是想给你点奖励，官升不了，就来点实惠的。 你作为统领，一直住军营也不是个事。听说有女眷来了，还得到朋友家借住，让为父老脸往哪儿搁？ 为父住官衙，这海陵城里有一套小院子，空着也没什么用，就赏给你了。” 邵全忠又是扑通跪倒，“多谢义父厚赐。” 一个小院子又不是蜇园，跟巨额的军费比，没多少钱，主要是表示乔大人对他的重视，真当干儿子看了。 “好了，你退下吧。” 邵全忠后退，一直退到门外，才转身而出。 只听到里面乔松年愉快爽朗的声音，“吴兄，过几天，这蜇园的梅开了，我还是要来叨扰的——” 家丁吴福如风从邵全忠身边跑过，很快吴文锡慌慌张张跑了出来，奔旁边的来青阁去了。 邵全忠拉住出来的吴福，“老哥，吴大人这是怎么了？” 吴福叹气，“唉，大人要给青凤小姐订亲。对方可是世家，男方又刚刚乡试得中，青凤小姐却誓死不从，闹着要跳楼——” 唉，看来这吴大人致仕了也不消停，蜇园虽好，家里头闹心事可不少啊。 邵全忠回到圩子，吩咐乐森去盐运使衙门领军饷银子，又到操场上给新兵们发了军饷，一下午很快过去了。 “报！乔府家丁乔四求见。” 乔四给邵全忠见了礼，弯腰陪笑，“少爷，小的这就领您去看看老爷赏您的新院子。 院子里的下人都是全乎的，您只要直接入住就行，晚饭都给您准备好了。” 要说自己这干爹可真没白拜，自己捅娄子给担着，又是给军饷，又是赐宅子。 邵某前世今生，可从来都是知恩图报的人。将来不论干到哪一步，乔大人是一定不能辜负的。 邵全忠跟着乔四进城，左拐右拐，在钟楼巷找到了自己的新宅。 十名亲兵有两个自动站到了门外站岗，张斯文跟着邵全忠进了院子。 宅子也是三进的，不过有个大大的后园，比文府还宽敞，看样子没个千把两银子下不来。 不过这宅子应该不是乔大人买的，我大清的高级官员，需要自己买房么？ 两淮盐运使从扬州驾临泰州，本地士绅巴结，送一套小院子暂住，那是应有之义。 现在自己的身份，可是乔家公子，我没资格住谁有资格住？ 第一重院子是客厅，第二重院子是堂屋，邵全忠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再后面就是后园了，邵全忠对园什么的，不大感兴趣，准备吩咐开饭。张斯文的饭量大，这厨房可得多做点…… 忽听后园传来女子咯咯的笑声，“邵哥哥这个新宅子好大，比文府都大，我爹租的那个小洋房就更比不了了。” (本章完) 第56章 升华 第56章 升华 听到这个声音，邵全忠就是一呆，一步迈进了园。 抬头看到说话的容慧，邵全忠又恍惚了。 园里，一丛绿竹下，容慧恢复了在上海滩的打扮。 半长的学生头，自己设计的民国学生装，正是一个土鳖军阀无法拒绝的洋学生模样。 天冷外面披了件短貂，可惜邵全忠不是来自现代，否则可能会脱口而出——“冯程程”。 这可是这个世界上，邵全忠唯一用心讨好过的女人。 平时伶俐无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黑白两道通吃，前知五千年后知六十多载的邵全忠，此时一副呆愣的初哥模样。 他缺的不是美女。 前世大青楼里老婆成群，除了原配，姨太太们个个是美女，邵爷一点也不缺对付女人的手段。 他缺的，是容慧身上，自己完全陌生的自由新女性气息。 他重生后反躬自省，自己前世跟对手阵营对决的时候明明兵力、装备都不差，可偏偏就是直觉风色不利，被迫避战，问题出在哪儿呢？ 是不是可能、大概、也许、差不多自己当时扮演了阻挡时代进步绊脚石的角色？ 要论个人能力，他自忖不比那个青帮流氓差，富国强兵的本事还自信远超，但就是没信心打。 多半啊，是那个时候自己年纪大了，脑筋固化，行事过于老派，感受不到天下的大势所趋了。 现在自己可是二十岁正当年，海青说得对，打不过就加入，我完全有机会重新站队，站到一定会赢的一边去啊。 邵全忠的直觉敏锐地感受到，自己思想中原来缺少的东西，在容慧身上满溢四射。 自己需要一个这样的身边人，影响自己，让自己这一辈子不是上辈子的简单重复，能够一直站在天下大势的潮头不落后。 邵全忠并没意识到，这种心灵的渴求，比皮囊的愉悦显然层次更高。 这才是真正互补的人生伴侣，而不仅仅是生儿子的工具。 他上辈子吃过见过太多，深感女人就那么回事，这辈子已经不需要那么多姨太太，他升华了。 “邵哥哥，邵哥哥——” 容慧的手指在邵全忠眼前乱晃，看邵全忠终于从莫名呆愣中清醒，容慧朝邵全忠眨眨眼睛。 “邵哥哥你是傻了么？是不是看我这身衣服被迷住了？我以后天天穿给你看。” “咳咳，慧儿妹妹你怎么来了？” “乔婶叫我来的啊。” 容慧一把拉过陪着她在邵宅里逛的乔婶，“这可是你府里的管家大婶，你还不认识？ 乔大人就是听说我住到了文府，感到没面子，才赐宅子给你的。 你凭空得了这么个大宅子，还不快点感谢我？” “小生贫苦无依，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多蒙小姐搭救，这厢有礼了。” “嘻嘻，邵哥哥你这张嘴真会讨女人喜欢，我啊，就栽在你这张嘴上。 你还小生？你就是再装，也装不出乐秀才的书卷气，我还偏偏是喜欢你一身匪气的样子。” “那本土匪可要强抢民女，把你这个女学生抢回去当压寨夫人了。” “嘻嘻，这感觉就对了，不用演，我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 容慧一挺胸，“来抢啊——” 额，美女过于主动，把邵全忠这个真土匪整不会了。 他上辈子的姨太太们，都是他千方百计，不择手段搞到手的，还有一直心里不愿意后来出家当尼姑的。 这种两情相悦的自由恋爱，他可两辈子都没经历过。啥？进展太快了？ 这个年代男女结婚，可都事先不认识，两个陌生人入洞房直接来最后一步，没人觉得进展太快。 邵全忠和容慧互相看上眼，算是一见钟情，这都第三次见面了。 就是现代人搞对象约会，双方有意的话，第一次吃饭，第二次拉手逛街，第三次要是看电影的话——咳咳。 现在两人只是嘴炮，已经很君子了。 “走，跟哥吃饭去！” 张二傻子的外号来自邵全忠的替死鬼顺义县衙役。 张斯文实际上出身书香世家，跟那帮千方百计欺压良善，敲骨吸髓欺负贫苦百姓的衙役毫无共同语言。 懒得搭理他们，总是傻笑以对，免得麻烦，才荣获了这个外号。 当你嘲笑别人傻的时候，很大概率，真傻的那个人是你…… 看餐桌上三个人吃饭，张二傻子一点也不傻。话都没说，端着碗就走，去厢房找亲兵们一块吃去了。 邵氏新宅这边有丫鬟仆妇，有管家、车夫、厨师、园丁，豪宅标配，生活水平比军营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两个人吃饭，桌上却有四个菜，清炖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三套鸭、松鼠鳜鱼，正宗淮扬菜。 容慧此前并没有享受过这么高档的生活，表现却也优雅而不做作，这是教会学校培养出来的，所谓接受过文明的训练，并不比进士家的小姐掉链子。 你得承认，无论东西方，都是有文明的，最多东方的文明要悠久个几千年。 实际上此后的一百多年，是东方的文明一直被贬低，直到东方大国再度崛起…… 容慧每样都吃了一点，还尝了两个秧草包和作为点心零食的泰州三麻，放下筷子的时候，习惯军营吃法的邵全忠已经风卷残云吃完了。 容慧笑盈盈看着邵全忠，“邵哥哥，陪我去园逛逛吧。” 大冬天的挺冷，跑园去逛这种事，邵全忠自己是干不出来的，这还是他这辈子头一回逛园。 园不大而雅致，松竹梅岁寒三友俱全，两人在黄昏的园里缓缓而行，容慧一回手，自然地就抓住了邵全忠的手。 容慧有个这个时代最开明的爹，既完全摆脱了封建礼教的束缚，又没有洋教的束缚，可是最接近华夏现代女性的自由人。 咳咳，是真正自主的现代女性，不是既想要封建时代的聘礼，又想要现代人自由的、数量极少、但声音极大的一小部分后现代女性。 绝大多数现代女性还是好的，对——吧？ 咳咳，跑题了。总之，主动追求自己的幸福这种事，在容慧的观念里很自然。 容慧牵着莫名变得拘谨的邵爷，上了凉亭，指着下面的几株梅树，“过几天梅就要开了，这里一定好漂亮……” 一阵凉风吹来，“邵哥哥，我冷。” 邵全忠殷勤地要将呢子大衣给容慧披上，容慧轻轻给了他一拳，“傻瓜，抱我。” 邵全忠轻揽住容慧圆润的肩膀，“要不，咱们去房间里抱？” 他只是调笑，没想到容慧咬住了下嘴唇，似乎在认真思考。 邵全忠色心大动—— 忽听宁静的黄昏里，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马蹄声响到邵宅门口停下，一个疾行队员疾奔入宅，口中高呼，“邵统领，紧急军情！田队长请你马上回圩子。” (本章完) 第57章 血腥 第57章 血腥 邵全忠手扶在枪套上，当时就有冲动想把报事的一枪崩了。 倒是容慧用食指点在邵全忠胸口，“你赶紧去吧，我既然选择了你，早就有你身不由己的觉悟，我不走，咱们来日方长。” 好吧，邵全忠终归是枭雄，不是昏君，带着亲兵火速赶往圩子。 邵全忠见到的田星面沉似水。 邵全忠结识田星，是当初田星落网，他偷偷给放了，后来才有合作骗赏银的事。 田星失手被擒，面临秋后处斩的时候，都没有这个表情。 “大哥，出了什么事？” “你自己看看吧。” 田星一指地上的麻袋，“应该是溱湖水匪派人送过来的，扔到咱们圩子门口，人就跑了。” 邵全忠已经闻到了血腥味，心里有了准备，打开麻袋一看，是王四鬼子。 情况跟当初去真武庙庄吃大户的王老虎差不多…… 邵全忠看上去没发火，还嘿嘿笑了笑，咬牙切齿，“把咱们派去的探子大卸八块，这帮水匪是向邵某人示威来着。 妈了巴子的，老子吓大的！” 拔出转轮手枪，“砰砰砰”向天开了三枪，“老子在这里立誓，溱湖水匪一个不留，全他娘的得给王兄弟陪葬。” 一个中年妇人领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飞奔而来，扒开麻袋一看，中年妇人当时就晕了过去。 倒是孩子比较沉稳，招呼圩子里的大夫救治昏厥的母亲。 邵全忠惊异地看了眼王四鬼子留下的儿子，拍了拍肩膀，“好孩子，爷们儿流血不流泪。放心，叔一定给你爹报仇。” 邵全忠让人在地上铺上白布，亲自给王四鬼子拼装，准备入殓，动作小心而温柔。 邵全忠当然不可能有什么恐惧心理。 难得的是，旁边的孩子居然也来帮忙，小脸绷着，就是手臂在哆嗦，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已经相当厉害了。 “邵叔，能不能发给我一杆枪，我也要去打溱湖水匪。” “你还太小，这是大人的事。 放心，等过俩月，咱们这两个营练得差不多了，直接包围溱湖。铁壁合围，拉网搜索，仇人一个也不放走。” “邵叔——这里有问题。” 嗯？邵全忠见孩子指着父亲尸体小腿上一道伤口叫自己，很疑惑。 王四鬼子都变这个形状了，伤口多一道少一道还能怎的？ “这道伤口已经结疤了，不是新的。可是我爹行走江湖，以前腿上从来没负过伤。” 就是说，这个伤口是去溱湖入伙后，被杀害前留下的。 在溱湖不小心负伤也不算什么啊。 田星却皱起了眉头，“我看也有问题。我了解这个师侄，行事小心，从来不得罪人。 平时不跟人争斗，总是忍让，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人命。 他唯一负过的伤，是在口岸铺那边，被火绳枪铅子打的，这道伤口有古怪。” 挠了挠脑袋，田星掏出一把匕首，轻轻将伤口割开，里面赫然藏着一个纸卷。 纸卷已经被鲜血染红，打开一看，是一张简略的地形图。 上面标注了溱湖里，各个土匪窝的地点。 邵全忠铁打的汉子，这个时候眼睛也返潮了。“王四兄弟够义气，这估计是他自忖无法脱身，藏在肉里的。 这种为一个义字舍生忘死的好汉，邵某平生最是敬佩。” 手里拿着血染的地形图，邵全忠眼珠转了转，双手压在小孩子的肩上。 “不用等俩月了，咱们的仇马上就报！ 溱湖这帮水匪，我让他们活不过明天！ 斯文，吹哨子，紧急集合！” 凄厉的哨子声响起，全圩子的兵紧急集合。 夜色里，圩子里到处都是军靴声，连乐秀才都别着转轮手枪，带着童子军匆匆从教室赶过来。 忠字营一战灭了洋枪队，缴获了一百五十杆长枪，五把指挥刀，五把转轮手枪。 手枪被邵全忠分给了邵恒忠、田星、海青、宋老三和乐森。指挥刀邵全忠自己留了一把，乐森这个文官没有。 缴获的长枪是美式的春田p1855式，缴获的子弹也不多，且跟忠字营用的英式步枪子弹不通用，此前并没有发下去。 两个营一千正勇、十名军官、十名宪兵、在家没派出去的二十名疾行队员、三百六十名后勤长夫、六十名童子军集合完毕， 邵全忠吩咐乐森，“童子军留守，再挑出一百名后勤兵看家，把缴获的美式步枪给出征的后勤兵发下去，全体出发。” “主公，新兵和恒字营才训练八天，每人一共才打了十发子弹……” 邵全忠一瞪眼，“十发不少了。忠字营第一次剿匪，大家才打五发子弹，匪不也剿了？ 这次咱们要打土匪一个毫无防备。等咱们准备好了，他们得到消息，四散奔逃，就逮不着了。” 第一次训练，队列练了九天，是因为邵全忠去上海滩了没在家，其他项目大家还没学。 这次是由邵全忠培训出来的忠字营派人训练的，当然是各个项目均衡着来。 要是正常练兵，恐怕要三个月后，新兵才能摸枪。 现在就不是正常时期，新生的淮军极度缺人。 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邵全忠下令不惜浪费子弹，开始就拿子弹喂，先练出一批临时顶用的。 果然，现在突发情况出现了。 “主公，带几天的粮食？” “溱湖离这里一共三个小时水路，带个屁粮食，行军背囊里的备用军粮就够了。 咱们马上出发，告诉伙房，明天中午咱们回来吃肉。” “主公，舢板不够，装不下一千多人。” “征用海陵港口的商船！” 军情如火，一千三百名士兵夜色中跑步前进，算上美式步枪，只有一千二百五十条枪，五十名后勤兵拎的是雁翎刀。 淮军现在加上宋老三当初撑来的小船，一共才四十六艘舢板，舢板上满了人，剩下的跑到港口，见到商船就抢，不管三七二十一，船上的人全部赶下去。 船上的商人有的哭爹喊娘，有的大骂，纷纷跑到邵全忠这里抗议。 邵全忠朝抗议的商人们一抱拳，“对不住了，军情紧急，临时征用。 你们可以找吴文锡吴大人抗议去，过后兄弟但凭处置，保证包赔你们的损失。” 抢来的快，十几分钟，部队全部上船。 邵全忠举起指挥刀，用力一挥，“出发！” (本章完) 第58章 我没有你这么笨的兄弟 第58章 我没有你这么笨的兄弟 深蓝的天空，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 泰东河畔，月光下，收割完的稻田里，一个少年，带了个银项圈，手拿一把雪亮的钢叉，盯上了一匹猹。 举起钢叉——少年的手停下了，怔怔地望着泰东河发呆。钢叉当啷掉在了地上，浑然不觉。 河面上，一支军用舢板和小货船的混合编队，在夜色中正在航行。 每艘舢板上，有十名士兵用力划桨，把舢板划得飞快。 士兵们一身漂亮的军装，带着威风的大盖帽，背上快抢，刺刀反射着月光，闪闪发亮，简直太帅了！ 夜色里，这么多队伍行军，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吱呀的桨声和船桨拨动水面的哗哗声。 这是哪里的队伍？居然一点喧闹都没有？ 我大清的军队，还有纪律这么好，而且能夜里行军的？ 这样的军装，还配洋枪，待遇一定很好，应该能吃上肉吧？ 不行，我要打听打听，去参加这支队伍，跟着吃肉去。 船队过了好一会才过完，少年低头看掉落在田埂上的钢叉，意外发现那只猹并没有逃掉，而是被钢叉压在了下面，正吱吱叫。 咦？这是个什么操作，我明明都放过你了啊。 这只猹冤啊。 它对敌经验丰富，看这只恐怖直立猿攻击自己的姿势，决定趁他刺杀自己的时候扭身躲过，冲上去，出其不意从对方胯下逃走。 自己曾用这招多次逃得性命。 谁知这次这个家伙不按常理出牌，眼看要刺了，忽然停下。 猹已经发动，冲向这家伙胯下的时候，一只钢叉从天而降，然后，猹就被压住了。 这只聪明的猹百思不得其解，对方是怎么作出这种神预判的。 少年挠了挠脑袋，一把抓住猹的顶瓜皮，欢呼，“有肉吃啦！吃完这只猹，明天投军去！” 子夜，淮军全伙到达溱湖外围，在三里外停船。 邵全忠召集军官，做了部署。 原来忠字营训练了两个月的三百士兵，包括后勤兵留下，组成突击队，准备入湖作战。 剩下一千人，分成四部，由邵恒忠和部下率领，各带二百人，将溱湖的四个主要出口堵住。 剩下的以班为单位，由熟悉溱湖周边地形的田星和疾行队员带路，在沿溱湖周边巡逻，抓捕单人游出来的漏网之鱼。 “各单位部署到位后，留人站岗，其他人就地休息。五点半出击开战，现在对表！” 众军官拿出怀表检查时间，带人在暗夜中散去。 拂晓，圆月西沉，东方显出蒙蒙亮，二十二艘军用舢板从北面最宽的水路划向溱湖。 离着几十米，只见几艘小船从隐蔽处撑出，向湖内逃去，随即呜呜的号角声吹了起来。 先锋林波仔下令，“射击！” 打头的三艘舢板停下，枪声成排响起。 侦查船上的水匪纷纷落水，鲜血染红了湖面。 湖中的水匪已经警觉，纷纷从睡梦中醒来，摸起长蒿、钢刀、弓箭，准备出击。 二十几艘舢板划得飞快，没等水匪们反应过来，直取圣寿寺，那里驻扎着溱湖水匪的主力。 舢板靠岸，士兵猫腰端着枪跳上岸，水匪们才迷迷糊糊跑出来，准备上船，迎头就遭到了快枪的暴击。 宋老三的兵枪法好，稳扎稳打，专挑拿弓箭的射。林波仔勇猛地率队突击，手下兵跟他一样发疯，离水匪十步开枪。 他们枪法没有那么厉害，奈何敢冲得近，刺刀都快顶敌人脑门了才开火，杀伤更多。 换子弹来不及，开完第一枪，三人一组，组成刺刀阵，刺杀敌人。 三百人剿一百多水匪，水匪们第一波就被打死了三十多，剩下的不敢恋战，四处逃窜，大部被林波仔和手下们刺刀刺在后背。 少部分跳湖逃跑，成了宋老三部的猎物。 由于袭击的突然性，虽然敌人有预警，可淮军手里有地图，不绕路，直奔匪巢。 水匪们万万想不到，会有外人在溱湖复杂的水路里穿梭自如，水匪主力全军覆没，尸体从圣寿寺一直铺到湖里。 官军以多打少，却不分兵，毫不犹豫奔下一个匪窝…… 一个小时后，太阳从东方冒出头，湖里响了十几波枪，没动静了。 只有几只小船从出口逃窜，二百支枪攒射下，新兵打得再不准，也没有能逃命的。 二十几只舢板从北口入，在溱湖里绕了一圈，从南口出来了。 邵全忠站在舢板上，腰背挺直，神色冷峻，根本没需要他出手。 “主力突击队上岸休息，其余人入湖截杀残余，拉网搜索，一个不要放过，就地击毙。” 两个小时过去，湖中只响起了几声零星的枪声，一千多人，五十几艘船拉网搜索了好几遍。 湖面上到处都是飘着的尸体，溱湖水为之殷红。 这就是王四鬼子牺牲为代价换来的情报的力量。 “打扫战场，割首级！” 三百多颗人头堆到了船上，湖里还搜剿出财物若干，由海青领宪兵看管，回去再数。 还有七十艘小船，也撑走。 此战情报充分，以众欺寡，武器压制，敌人唯一依仗的复杂水路完全没起作用。 三百一十二名水匪骨干全军覆没，淮军士兵负伤十二人，皆是最后搜捕漏网之鱼时候负的轻伤。 邵全忠准备命令收兵了，海青颠颠跑过来，“二哥，在水匪总部发现各庄里胁从土匪的名册。” 没回去海青就忍不住盘点收获，意外在匪首屋内藏的四百两黄金下面发现了重要的情报。 邵全忠接过来一看，好家伙，厚厚一沓，足有五百人。 湖里都是悍匪骨干，常驻水匪。名册上的，是各庄暗中入伙的胁从，平时都是良民，干大买卖的时候，骨干水匪按册点名，召集过来一起干。 “二哥，咱们是不是把这本名册送到州衙，让衙役们把他们捉起来法办？” 邵全忠眼睛露出杀气，“所有人，以排为单位，到周边庄子，按名册抓人，找到后就地枪决，人头带回来。” “二哥，不好吧。一般都是匪首斩首，胁从不论，他们也没有死罪啊。” “我说有就有，就说他们拒捕当场击毙。” “他们要是不拒捕呢？” “我没有你这么笨的兄弟！” (本章完) 第59章 邵屠夫 第59章 邵屠夫 邵全忠牛逼吹大了，失言了。 赴溱湖剿匪的队伍回到海陵的时候，天都快黑了。中午的肉是白准备了，估计晚上只能吃中午剩菜了。 到附近各庄搜捕水匪胁从了太多时间，还有三组搜捕人员跟村民起了冲突，被打伤十余人。 不过，胁从土匪的人头数因此由五百变成了五百七十颗。 周边十几个庄子庄庄戴孝，有的还成了寡妇庄。 邵全忠获得新的称号，“邵屠夫”。 以后，淮军士兵单人估计不大敢去溱湖周围晃悠了，但获得了全泰州老百姓的尊敬。 剿匪队伍在海陵码头上岸，第一时间就归还了征用的货船。 乐森笑眯眯地去找船主们算账，看需要赔多少误工费。 船主们一个个特别好说话，“不用不用，咱们子弟兵用船去打土匪，怎么能要钱呢？” “真不要啊，那多不好意思。” “绝对不要，以后需要，尽管再征调，我们都愿意，是主动请求你们用我们的船的。” 乐森摇摇头走了，多好的有钱人士绅啊，咱们泰州的有钱人就是敞亮。 乐森都走远了，这些有钱人船主依旧没有动窝——腿肚子还在哆嗦，动不了。 我滴亲娘哎，我看到了什么？这帮骄兵悍将拎回来那么多人头，看样子有一千颗吧？ 根据我们对我大清官兵的了解，多半是杀良冒功，屠村搞的人头啊。 这么狠的队伍我要是要了钱，被他们记住了，还能睡得着觉么？ 实际人头数量没那么多，八百八十二颗而已，咳咳，而已。 一个庄子成年男丁都杀光了算不算屠村？大概得算。 田星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巨匪都有点于心不忍。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这个巨盗足够狠，没想到官兵更狠啊。 “二弟，其实——这水匪里——尤其是那些胁从的水匪，有好多都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吃不上饭才当的土匪。 也基本不杀人，就是跟悍匪后面抢点粮什么的而已，都杀了是不是有点过了啊。” 邵全忠一脸的云淡风轻，“他们吃不上饭，要是入了捻子或者太平军造反，我都不赶尽杀绝。 特娘的欺负贫苦老百姓算什么好汉？我可怜了他们，谁可怜那些粮食被抢走饿死的老百姓？ 我当年号称当马匪，可是办保险队保护老百姓，打劫都是黑吃黑打劫土匪，最看不上欺负穷人的货了。 有句话叫贼性不改，这帮得过抢劫甜头的刁民有一个好人么？以后还可能安生过日子变良民么？都杀了干净，一了百了。 最重要的，我是要脸的人。要不把溱湖这个匪窝子斩尽诛绝，回来怎么面对王四鬼子留下的孤儿寡母？ 人家王四鬼子投我，我得对得起给我卖命的兄弟。 谁杀我的兄弟，我杀他们全家，这个规矩没商量。” 回到圩子一进门，容慧意外在圩子，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围着邵全忠看了一圈，邵哥哥看上去没丢什么零件，拍了拍高高的胸口，松了口气，“这下我放心了。” “我现在是总指挥，已经不需要冲锋在前，能有什么事？ 倒是波仔真是神奇，每次都冲得那么狠，到现在还没负过伤，每次我都替他悬着心。 慧儿啊，我出征打仗是难免的，以后不用总麻烦跑圩子里来迎我，折腾不起。” “我才不是特意来看你的呢，乐秀才这次跟你出征了，圩子里的孩子没人教识字，我来帮帮忙而已。 我啊可不想将来被你养着，得自食其力。孩子们可喜欢听我讲课了。乐秀才既要讲课，还要负责童子军军训，还得帮你管后勤，实在是忙不过来，识字课以后就我上得了。 还有，听说你以后要开英文班？廖叔是有大本事的人，当英文教师屈才了，我的英文可不比廖叔差，英文班我也可以带的。” 这就是新女性的不同么？洋人这方面是比我华夏强啊。 这点邵全忠土鳖了。这个时代洋人女性一样没地位，美国妇女是1920年才获得选举权的。 容闳的见识超过了同时代的华人和洋人，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女儿。全世界就这么一个，被邵全忠碰上了。 “好，你现在也算淮军一员了，我让乐兄给你开饷。现在比照埃文，等你中英文都教，再给你加饷。” 能自食其力，容慧很厉害啊。 忽然想起，文秀现在执掌文氏财团，不输男子，可更厉害。 邵全忠摇头叹气，这辈子怎么遇到的女子，都一个个不让须眉？也就是邵爷我这本事，否则还真没人压得服她们。 “邵哥哥，别陪我了，吴大人也一直在等你，赶紧去见见吧。” 邵全忠见到吴文锡的时候，吴大人正背着手，盯着圩子里邵宅门上的对联若有所思。 “卑职参见吴大人，吴大人光临，有何指示？” 吴文锡回过头来，背着手笑眯眯盯了邵全忠一会，盯得邵全忠直发毛，却终于没提对联的事，语气忽然变得分外和气，“没事我就不能来了么？ 我一个致仕的闲人，不像乔大人那么忙，唯一的公务就是帮乔大人打理淮军后勤，辅佐你这个乔家公子啊。” “卑职不敢。” “这次剿匪淮军倾巢出动，我不放心，过来看看，嗯，赢了就好。” 吴文锡对那八百多颗人头视若不见，眼皮都没抬。 吴大人是清官，干才，著名文人雅客，可不代表对小民有什么责任，他效忠的是上级和朝廷。 再说他也不担心邵全忠杀良冒功。他是知道内幕的高层，不是码头上的商人。 杀土匪没战功，这人头对邵全忠的前程没用，多砍一个费力气都不值，想必都是该砍的。 “雨亭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邵全忠恭送中，吴文锡坐上了轿车而去。 轿车里，吴文锡手捻胡须沉思。 他看到了邵宅门口那副对联，又看到了八百多颗人头，心有所感。 邵全忠这个屠夫够狠——乱世出英雄啊。 吴家作为一个大家族，可不能在朝廷一棵树上吊死，得好好筹谋筹谋…… “慧儿，我今天要为王四鬼子守灵，就不回城里了。斯文，送慧儿回城。” “不用不用，我是带了你府里两个老仆一起来的，这么近，一眼都能望见城门，就不用送了。” 邵全忠面带笑容，目送着容慧的轿车离开，回头脸上就带了杀气。 “来人，把溱湖水匪的人头摆到王四兄弟的灵前祭奠，今晚我要给王四兄弟磕头守灵。 明天大家继续出征，去瓜州讨伐侯霸天！” (本章完) 第60章 浪子回头 第60章 浪子回头 蜇园，山响草堂。 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晃着膀子溜达了过来。 青年一袭青衫，面如冠玉，卖相风流倜傥，略带轻浮之态。 走到草堂门口，正了正衣冠，忽然变得严肃，迈步进了草堂。 “孩儿拜见父亲大人。这么晚了，叫孩儿来有什么事啊？” 吴文锡看见自己这个大儿子就皱眉，顺了半天气，变出一副温和的笑容。 “子义啊，这几个月跑哪儿去啦？” “回禀父亲大人，跟几个弗朗机朋友去澳门玩了一圈。” “哼，不干正经事，是不是又跟洋人赌博去了？” “孩儿脑子好赢了啊，赢了一大笔，好几千两。” 吴子义上前，给父亲捶背，“老爹，蜇园修整要是缺钱，孩儿可以出。 您看我又不家里钱，出去转转，增长见闻，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对吧？ 这次出游，我又结交了好几个英吉利和法兰西的朋友，正在研读法兰西大家雨果的《巴黎圣母院》。” “四书五经不够你研读的，李白杜甫不够你学的，整天研究洋玩意，真不让我省心。” “哪儿能呢，孩儿的诗做得还是不错的，父亲您不也夸过？ 我刚约了蒋鹿潭去拜访曾帅的幕僚杜文澜，这可是为了给咱们吴家拓展门路。 搭上了曾帅的线，咱们不是多一条后路么？” 吴文锡面色稍霁，“杜小舫是个做实事的，可以结交。蒋春霖玩物丧志，耽于风月，你得离他远点。” “人家蒋鹿潭可跟纳兰性德、梁鸿祚并称我朝三大词人，不结交蒋鹿潭这个名士，我怎么能搭上杜文澜的线？ 爹，孩儿心里还是有数的。” “唉，你是吴家嫡长子，不笃学求功名，让为父深感失望啊。” “咱们家有二弟考上进士就够用了，二弟吴孝都当柳州知府了，足够振兴家业。 爹，您看啊，三弟倒是惊才艳艳，您给起名吴双，字国士，结果怎么样，遭天妒早早就没了。 小妹整天胡闹不嫁人，您是不是堵得慌？ 我至少娶妻生子，给您生了孙子，继承家业。我这对家里的贡献也差不多了，我的事您就甭多操心了。” “为父操心的不是你，是咱们吴家啊。 一个大家族，得多方下注，才能长盛不衰。 现在你该收收心，帮家里做事了。我给你找了个主公，好好干，没准吴家未来要靠你这一脉。” 吴子义愁眉苦脸，“爹，这大清国谁还能用得了我这个浪子啊？我的能耐太偏门，就是想投曾帅估计人家也看不上我。” “嘿嘿，我给你找的这个人啊，对洋人的玩意可比你还熟。 那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乐森都早早投了他，你这个贡生可比秀才也强不了多少。 现在不去投，将来人家起来了，身边就没你的位置了。” “爹，你是说邵雨亭啊。 我刚听说了，他剿匪杀了八百多人。杀戮这么重，必有后患，我看他未来堪忧啊，不去不去。” 吴文锡一瞪眼，“这事由不得你。杀戮重怎么了？曾帅杀戮不重么？ 乔松年当年当苏州知府，仅仅因为帮助守城的潮勇可能被太平军和刘丽川收买做反，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将好几千潮勇斩尽杀绝。 结果怎么样？人家守住了苏州。朝廷夸他‘勇决忠谨，防患于未然’，从此官运亨通。现在是乱世，不狠不出头。 为父观曾伯涵谨小慎微，只能当名臣，不能当枭雄，咱们结交他，用处不大。 乔松年、邵雨亭这一对父子，都是明快决断、心狠手辣之辈，未来不可限量啊。 为了我吴家长保富贵，不受改朝换代影响，你这个浪子，该回头了。” ………… 邵全忠守了多半夜灵，回去草草眯了一会儿，醒来天光已经大亮。 刚伸了个懒腰，准备安排出兵瓜州，亲兵来报，“吴大人驾到。” 嗯？昨晚上刚走，今早怎么又来了？吴文锡这退休老头是不是闲得过分啊。 有这精神头，好好管管你女儿不好么？ 这话只能腹诽，吴文锡毕竟是上官。邵全忠穿好军装，迎出去的时候，吴文锡已经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 “雨亭啊，吴某有一事相求。” “大人言重了，请吩咐。” “犬子吴慈吴子义，不学无术，只选了个国子监的贡生，在这泰州署了个儒学训导的虚衔，一直让老夫操心啊。 雨亭你这场面越来越大，身边不能少了读书人，犬子给你当个文书小吏还是能胜任的。 希望雨亭能看老夫薄面收下他，帮老夫好好管教这个败家子。 子义，过来，快拜见邵统领。” 吴子义从老爹身后转出来，朝邵全忠拱拱手，“学生吴慈，参见统领大人。” 邵全忠连忙摇手，“我这个武夫受子义兄这个读书人的礼，可是要折寿的。 吴大人能派子义兄到我这里来帮忙，卑职感激不尽。 淮军初立，组织还不完善。 乐森那边主理粮台，海青现在代管着营务处。 不过他只负责行军法，营务处还是需要子义兄这样的读书人掌总，子义兄此来，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 自己儿子一入淮军，就成了两个主管文官之一，这全是看在吴某当初提拔邵全忠执掌团练的面子啊。 老爹的面子就这么大，以后就全看儿子自己发挥了。 知子莫若父。大儿子虽然不务正业，能耐是有的，大关节上不掉链子，入伙也还算及时，应该能在淮军里坐稳位置，争得一席之地。 吴文锡把儿子留在了军营，满意乘车而去。 邵全忠一直送到圩子外，等吴文锡的轿车走远，转身欲回。 “你给我站住！ 告诉你多少遍了，现在圩子不招兵，就是招你岁数也不够。 你在这儿再赖一天也没用，赶紧哪儿来哪儿去！” 一个矫健机灵的身影左躲右闪，绕开了阻拦的卫兵，几步跑到邵全忠面前跪倒，一把抱住了邵全忠的大腿。 “老爷，老爷，收下我吧，我给您当干儿子都行！” (本章完) 第61章 汝妻子，吾养之 第61章 汝妻子，吾养之 邵全忠低头看着这个机灵的孩子，朝卫兵摆摆手，“起来起来，你为什么非要到圩子里当兵啊？” “报告老爷，为了吃肉。” 邵全忠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志向也是能天天吃肉。 可是啊，要吃肉得有本事啊，不是想吃就能吃的。 你有什么本事？说来我听听。” 少年站起来，挠挠头，“我脑子聪明啊。 我偷听地主家私塾的先生讲课，他教一遍我就听明白了，地主家的傻儿子吭哧吭哧学了半天还是不会。 可惜我没钱上学啊。 对了，还有，我的水性可好了，拿着钢叉就能下‘里下河'叉鱼，在水里闭气能呆半刻钟，还能不动就飘在水面上。” “好，好，是个机灵小子，我喜欢。 不过干儿子不是随便收的，你穷得吃不上饭的话，既然找到了我，咱们有缘，我给你二两银子，够你吃一年饭了。 等你长大到十六岁，再来找我，我让你当我的卫兵。” “老爷我不要银子，就想参军。 我听人说，您是淮军统领，以后要去打长毛的。四年后您都指不定打到哪儿去，当多大的官了。 您要是当了镇国大将军，我再找您可就费劲了，多半进不去您家的门。 现在好不容易能跟您搭上话，您就收了我吧。不收我当干儿子，我服侍您穿军靴，给您喂马都行。” “呦嚯，你还想学本朝太祖？这心眼子不少啊。” 邵全忠心如铁石，不为所动，“那也不行，我很忙，斯文，给他二两银子，打发他走吧。” 张斯文伸手往怀里摸，忽然停下了，“二哥，要不咱们收下他吧。 我小时候就是陪贵人家小孩子读书的，这孩子这么伶俐，现在不上学可惜了，要不，我出钱帮他上学？” 邵全忠摇头叹息，“斯文啊，没用的。天下那么多穷人，你救得过来么？” 张斯文眼神坚定，带了点林波仔眼神里的疯狂，喃喃自语，“总应该有办法全救了的……” 孩子听两人对话，大大的眼睛眼珠转了转，忽然跑过去，跪下抱住张斯文的大粗腿，“这位老爷，您要是能供我上学，到时候我愿意给您养老，一直伺候您！” 这可怜孩子到处磕头抱大腿，要给人当干儿子，张斯文回想起自己连二哥都没告诉的身世，眼睛忽然有点湿。 一把把孩子拉起来，“孩子，二哥不要你我要你，跟我走吧。” 孩子一脸欢喜，跪下正式磕了三个响头，“孩儿拜见干爹，以后一定好好孝敬干爹。” “好，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干爹的话，我叫曾小易，小名闰土。” 张斯文执意要收这个小孩，看他坚定的眼神，邵全忠也不便干预。 回身走向圩子大门，嘴里咕哝，“完，本来就是张二傻子，现在又传染了波仔的疯病，疯得不轻。” 曾小易欢快地跑到旁边草丛，拿了唯一的家当钢叉，昂首挺胸跟在张斯文身后进了圩子，回头朝阻拦自己的卫兵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邵全忠又到王四鬼子的灵堂，给牌位磕了个头，回头吩咐，“让乐森准备十日军粮，咱们下午出发，晚上到扬州扎营。” 身后王四鬼子的儿子扶着身体些微恢复的母亲过来，王四嫂给邵全忠行礼，“多谢统领给亡夫报仇，孩子，快给统领磕头！”孩子听话跪倒，“谢统领大恩！” 看着懂事的孩子，邵全忠又给王四鬼子的灵位鞠了一躬，“王四哥，你的牺牲没有白费。 这回咱们绝了溱湖水匪的根，整个泰州都太平了，百姓家家都会感谢你。你放心走吧，汝妻子，吾养之。” 邵全忠拉起王四的儿子，仔细打量了一下，“多大啦？叫什么？” “回统领大人的话，小侄十岁，叫王永贤。” “你既然给我磕了头，不能让你白磕，我想收你当义子，你可愿意？” 孩子有点蒙，一时反应不过来。 王四嫂大喜，一推孩子后背，“还不快跪下叫干爹！” 王四嫂扑通给邵全忠跪下了，“亡夫算投对了人，给您卖命是应该的。 要知道您这么照顾他的孩子，泉下有知，也一定欢喜得不得了。” “嫂子，这怎么行？” 邵全忠要去搀扶，又多有不便，正急得挠脑袋，一道淡青色的身影走过来，搀起了王四嫂。 “慧儿你来了正好，这是我新收的义子，以后就住鼓楼巷的宅子了。 你回去的时候带上他，跟府里的下人交代，要像对我的亲儿子一样对他，他就是邵家的大少爷。 孩子，过来磕头，叫干娘。” 王永贤规矩磕头，“孩儿参见干娘。” 慧儿大囧，满脸通红，上前狠狠捶了邵全忠一顿，“孩子面前不正经，我可还不是你媳妇呢。” 邵全忠一边挨打，脸上笑眯眯的，“俩人都愿意，我看迟早的事，晚叫不如早叫。 对了慧儿，你教识字课，也带上他。老子我没机会读书，干儿子我可得好好培养。 还有那边那个小机灵鬼，是张斯文收的干儿子，一起进识字班念书。” 容慧点头，“让他俩都进童子军么？” 邵全忠摇摇头，“曾小易进童子军，但不用学德语，将来入英文班，他既然水性好，以后就入海军。 王永贤是王四哥的独生子，得传王家香火，我不能让他打仗。 他是咱们干儿子，你在家里的时候可以单独给他开小灶，识字、英文一起教，将来送到国外去念大学，学经济，安生过富贵日子。 等他长大了，我中华可就需要懂经济的长才了，一样高官厚禄。” “谢谢二伯！” 曾小易机灵无比，没拜上邵全忠干爹，马上改口叫了二伯，顺杆往上爬的本事直追邵全忠。 王永贤小曾小易两岁，性格也更方正老实，跟在小易身后躬身，“多谢干爹。” ………… 咸丰十年十一月十七，黄昏，邵全忠率淮军忠字营、恒字营，至江都县仙女庙扎营，开始了对瓜洲大盐枭侯博秋势力的攻略。 (本章完) 第62章 打草惊蛇 第62章 打草惊蛇 寒风凛冽，今年的冬天有点冷，寒流在昨夜袭来。 出发前，每名士兵都获得了一件紧急发放的坎肩。 这不是后勤供应的，没钱。 是听说淮军剿灭了溱湖水匪，泰州的土匪绝根，文氏挑头，号召了海陵城内一千多家老百姓，连夜缝制的，中午才敲锣打鼓送到军营。 挑头是文氏挑头的，但城内威望最高的士绅吴大人派家丁四处联络，各坊保甲长全部连夜出动布置任务，才能在一夜之间创造这种奇迹。 某种意义上，这是吴子义入淮军带来的礼物，显示了吴家在海陵城非凡的号召力。 活做得急，坎肩的针脚虽大，士兵们穿在身上却感觉分外温暖，无比自豪。 我们淮军是真正泰州的子弟兵，不扰民，不打劫，百姓真心爱戴，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如今这仙女庙外，沿通扬运河扎了几百顶行军帐篷，士兵们一点动静都没有。 仙女庙旁，就是几百户人家的蔡家村，村民们一点没受到打扰。 这么好的纪律怎么做到的？为什么邵全忠下命令，大家就听呢？很简单的四个字，“饷银实发”。 这四个字要做到可太难了，但只要做到了，就能令行禁止，出兵不需要开拔费，需要打硬仗的时候士兵真往上冲。 谁也不是傻子，心里都有本账，得对得起自己的饷银。 你给得不足我可能也在这儿干，临阵放三枪就对得起你了。 要是一直拖欠，那对不起，需要拼命的时候我就溜了，还把枪带走了。 或者我们让主帅意外暴毙，拥立个给我们发饷的做留后？ 世界是个大的草台班子，大多数将领都懂这个道理，白的银子在手里后，就舍不得发出去了。 像邵全忠这样，真能做到“财散人聚”的，最后都崛起成事了。 邵全忠的临时指挥部设在仙女庙里。 仙女庙建于东汉，咸丰二年翻修过一遍，如今大殿还是簇新的。 扎营有新上任的营务处主管吴子义负责，乐秀才轻松了不少，背着手，溜达到中殿。 中殿的吊篮里，放着咸丰皇帝敕封古仙女的敕书。 乐秀才朝敕书拱拱手，算是拜过了，口中吟道，“水喧仙女庙，月上谢公湾”，一副跟蒋春霖学的名士派头。 啥？见了皇帝的敕书应该磕头？得了吧，乐秀才这都不错了。 他是唯一给皇帝敕书拜了一下的，其他人根本就是视而不见。 经过两个多月的洗脑教育，如今的淮军里，可是只知有邵统领，不知有皇帝的，这事还是乐秀才主抓的…… “乐长官您在这？邵统领没找到您，发脾气了。” 咦？这么会功夫还有我这个后勤的事？乐秀才跑步来到仙女庙书房，进门啪一个敬礼，“粮台官乐森参见统领大人。” 仙女庙香火旺盛，专门建的书房就是给类似邵全忠这种官员来仙女庙上香，临时落脚准备的。 看乐森一副犯了错的样子报名而进，邵全忠一副没生气的样子，拉着乐秀才的手。 “乐兄是雅人，作为长官巡视一下临时指挥部也不算犯什么错，来，坐。” “请长官指示！” 乐森坚持立正。 自己跟统领的关系没有人家几个义兄弟亲厚，后台没有新来的吴子义强，那就得当孤臣，主要是听话、忠诚。 他反躬自省，自己在淮军里实在当不了军师诸葛亮，现在连主公都不叫了，直接叫长官。 “乐兄，你一个读书人，跟着部队行军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你还得辛苦一下，谁让你是咱们淮军的高级军官呢？请乐兄连夜跑一趟扬州城，去跟城里绿营的杨游击借点东西。” 啊？绿营那破地方有什么咱们没有的么？ 真有的话，临出发的时候找海陵城里那位把总借不行么？怎么到了江都才想起来？ 乐秀才一脑袋疑惑，也只能腹诽。听完邵全忠的嘱咐后，就更迷糊了。 不过长官不说，他也没敢问，出门招呼了十几个后勤兵，连夜划船朝扬州而去。 乐秀才刚走，田星为首，海青、邵恒忠跟着进了书房。 田星二话不说，展开了手里一张瓜洲详细地形图，铺在桌面上。 这是这一段时间派出去的便衣疾行队员的侦查成果。 上面标注着瓜洲周围，侯博秋势力的七个圩子和侯霸天老巢鬼柳城的位置，驻兵的大体数量，还有火绳枪数量，城墙高度等各种情报。 “二弟，这侯霸天怎么打？我看，这柏家圩子孤立在运河东岸，离西岸的几个圩子和鬼柳城相距都比较远，可以先拿下。 柏家圩子只有不到二百人，是洪帮主事，跟运河西岸的青帮团伙们关系也不好，咱们突袭他们，估计他们没有援兵。 最好啊，趁他们不注意，今晚连夜偷袭。 他们的土围子只有一人多高，我领疾行队趁夜色带飞爪就能爬上去，到时候从里面打开大门，圩子立破。 咱们打下柏家圩子，西岸都不一定知道。兵贵神速，不如——” 邵全忠摆摆手，“柏家圩子要先打，大哥说的是对的。不过不能偷袭，要大张旗鼓，向西岸宣示咱们来了。” 海青挠挠脑袋，“为啥咱们要打草惊蛇啊？” 邵全忠一笑，“因为剩下的圩子都太坚固，而且，人家是有火器的，比七圩要难打多了。 咱们要是一个个打下去，一定会损兵折将，所以，我制定了一个特殊的计划……” 邵全忠说完他的计划，海青一挑大拇指，“二哥你真高，用兵如神啊。” 邵恒忠紧张摇头，“这样哥哥你太冒险了，不如让我替你去。” 邵全忠叹气，“别人替不了我啊，有大哥和三弟在身边，这也不算冒险。 其实靠我凭经验制定作战计划，不是打仗的正道。 等将来咱们的童子军留学生从柏林学成归来，建立参谋部，才是打大仗的法子。 专业军校培养出来的人才，可能没有什么奇谋妙计。 但人家有一套成熟的办法，分析情报，预测敌人作战意图，有专人负责人员配置、装备调配、编制战斗序列、确立行动计划。 有了参谋人员的辅助，即使是平庸的将领，也能以堂堂正正之师破敌。 当然要是有谋略的名将，再有参谋的辅助，那就更能打胜仗了。 现在咱们没有办法，只能靠个人能力先将就吧。” 第二天早上，乐秀才带人从扬州城赶回来了。 一千三百人拔营起寨，划着四十五条舢板，撑着九十多艘缴获自溱湖的小船，经芒稻河入大运河，浩浩荡荡向南开去。 三个小时后，靠近了了运河入长江口，船队在此停靠运河东岸。 “报告统领，前面二里就是柏家圩子。” “修整半小时，准备战斗！” (本章完) 第63章 一波城破 第63章 一波城破 忠字营和恒字营离柏家圩子一百步列阵，再近就进了圩子里鸟枪的射程了。 土圩子里面都是一些私盐贩子，哪里懂什么正规作战的兵法。 看到大批官军到来，圩子里大乱，大呼小叫，慌忙关闭寨门。 庄丁们拎着火绳枪、弓箭、大刀长矛乱糟糟跑上土城墙，有小头目不停约束，做守城的准备。 邵恒忠一眼望去，这个圩子土墙比七圩还矮得多，人也比七圩少，唯一的优势是有火枪，可也没多少，能有三分之一拿火枪的就不错了。 嗯，只要敢顶着火绳枪铅子冲锋，我恒字营自己就能拿下这个圩子。 在打溱湖的时候，恒字营的任务，不是在出口堵人，就是大战过后的拉网搜索，让这些老兵们很不忿。 唉，谁让我们枪练得时间短呢？ 这次攻城，我们一定要好好表现，恒字营都是有血性的汉子，不怕拼命，一定不能叫忠字营看轻了。 这边奉命攻城的恒字营摩拳擦掌，那边宋老三率领的忠字营二百老兵组成的火力支援部队已经开火了。 匆忙中无秩序上城的庄丁一个个被打倒，等死了二十多人，才乖巧地不约而同卧倒。 淮军中号角声起，早已准备好的忠字营和恒字营攻城部队抬着梯子冲了上去。 恒字营邵恒忠亲自带队，忠字营林波仔依旧当先锋，各率三百人冲锋。 一百步的距离，就是一百五十米，冲锋跑到城下，只用了不到一分钟。 啥？人家百米不到十秒？咳咳，这边扛着梯子呢，身上还背着枪，而且，冲锋队里也没有短跑冠军。 攻城梯子是传统战具，恒字营打七圩的时候就用过，忠字营这边，团练驻地还叫杨家圩子的时候仓库里就有，只不过以前没用过。 城上拿火绳枪的都是相对的精锐，第一波被火力支援队打死了十几个，还有四十多杆枪能打。 这边扛着梯子冲锋，城上白烟四起，四十多火枪兵卧倒射击，来了个鸟枪齐射。 火绳枪基本无法瞄准，齐射蒙概率。 前面八十多人扛着八架梯子冲锋，只牺牲了六个，梯子就搭上了城墙。 火绳枪要重新填装可相当慢，这边刚塞好黑火药，还用通条往枪口里怼铅子呢，那边攻城的都顺着梯子猫腰上城了。 本质原因还是城上人太少，火绳枪只能齐射，实现不了连续火力。 火绳枪能趴着射，拿弓箭的卧倒了就射不了了，攻城部队的伤亡到此为止。 攻七圩的时候，梯子是竖着的，爬城很艰难。 这边土圩子要矮得多，梯子是个斜坡，架梯子的先锋扶着，后续的士兵端着枪，几乎是小跑着就上城了。 宋老三那边，看见城上露头的就是点名射击，第一批八名士兵冲上城头的时候，城上的人都是趴着的。 八杆枪近距离打趴着的人，几乎是顶着脑袋射击。 后续士兵源源不断上城，大多数城上守军连起来跪着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就稀里糊涂被打死了。 攻城不到十分钟，一波城破。 邵恒忠和林波仔是双先锋。 林波仔奋勇争先，第一个冲上城头。 邵恒忠跟林波仔不一样，是拎着转轮手枪在参与攻城的三百恒字营士兵后面督战的，他上城的时候，战斗都结束了。 圩子的大门被打开，一千多士兵入圩子，圩子转眼易主。 这次城破过于迅速，圩子里的人都没机会从圩子西面的运河码头和南面的长江码头上船逃走，被一锅端。 话说柏家圩子为啥这么好打——他们的私盐生意不好，没钱啊。 运河上的私盐买卖可一直是青帮的禁脔，他们作为洪门弟子能插手，还是投了青帮大佬侯博秋的原因。新入行没经验、没人脉、赚钱少，这圩子的城墙就高不了，也变不成石头的。 赚钱少是相对的，只要沾上“私盐”两字，那就比七圩子刘二拐子那种靠收人头税搞钱的赚得多。 这次在柏家圩子的缴获，肯定要比七圩子多。 单是“绿眉毛”运盐船就缴获了二十多艘。 这种船船头形似鸟嘴，船头上方有两道绿色弧线，因此得名。 这种三桅木帆船，速度飞快，远胜撑蒿的溱湖小船，这下以后运兵可方便多了。 至于驾船的水手——淮军就是不缺水手，泰州兵不需要培训，几乎个个会驾船。 圩子里缴获的黄金、银子、大量的私盐，有海青领人负责清点看管。邵全忠入圩子后，第一件事，集合队伍，发赏。 发赏要即时，才能激励士气。 邵全忠背着手训话，“兄弟们！打仗勇猛冲锋的不能吃亏。 阵亡的兄弟，按照咱们先前讲的章程，抚恤八十两，每年遗族抚恤四十两，连发五年，邵某决不食言！” 要不说打仗费钱呢，这一下子接近两千两银子就没了。 但这钱得，否则下次谁还给你冲锋？这是发给活着的士兵看的。 “先登出列！” 一个恒字营的勇士和林波仔出列，两人几乎同时豋城。 “先登每人赏五百两，扛梯子冲锋在前的，每人十两，现在就发！” 士兵们一起欢呼。 打仗发钱是王道。当年我大明周王抬着金子现场发赏，愣是靠家丁和临时征发的普通壮丁，挡住了李自成老营的攻城，黄金砸下去，闯王都能打败。 先登赏五百两多么？一点也不多。别看是县官年薪的十倍，人家可是拎着脑袋玩命的。 自古斩将、夺旗、先登封赏最厚，李如松打平攘，先登赏银五千两。这边淮军家底没那么厚，可也不能太掉链子。 邵全忠亲自发完赏金，排着兄弟波仔的肩膀，“波仔啊波仔，我要批评你。 别看你这个连长月饷才九两，可你升营官有困难么？没多久的事。 营官每月饷银五十两，办公银一百五十两，你一年拿两千多两轻轻松松。 你是要当大官，大有前程的人，学着点恒忠，即使当先锋，在后面督战就行，以后就别跟手下争先登这五百两了。” “遵命！” 林波仔答应得痛快，到时候是不是能听话可就不一定了。 “报告，捉到圩子里主事的洪门柏氏兄弟，还有从七圩逃出的刘氏族人十二名。” 邵全忠面带笑容，说出的话一点不温柔，“刘二拐子的族人就地处决，柏氏兄弟留着，等一会我见他们。” 邵全忠在七圩杀俘灭口，已经跟刘氏结下了不可解的深仇，必须斩草除根，没有和解的余地。 见柏氏兄弟前，邵全忠做了点准备。 柏氏兄弟心中惴惴，他们可听投靠的刘氏族人说了，这邵全忠在七圩子大开杀戒，狠得一比，自己兄弟俩能留得性命么？ 两兄弟见到邵全忠的时候，邵全忠一身六品武将官服。 身后十名亲兵，头戴包头布，腰跨雁翎刀，身穿簇新的我大清对襟绿营军服，上面大大的两个字“亲兵”。 (本章完) 第64章 邵全忠手黑 第64章 邵全忠手黑 来打圩子的，身穿洋兵军装，柏氏兄弟那是相当恐惧。 如今见到穿着大清官服的部队首领，这紧张情绪就少多了。 虽然我大清的官员大部分也都很不是东西，但跟洋人比，毕竟好沟通啊。 两位洪门好汉一点也没有英雄气概，进门扑通就跪倒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邵全忠面色和蔼，“起来起来，别这么害怕，本官是那么残暴的人么？来人，看座！” 你不残暴？我们俩亲眼看到十二个刘氏子弟刚刚被就地枪决。 俘虏居然还有座儿？柏氏兄弟不知道邵全忠搞的哪出，战战兢兢坐下，屁股只敢搭个边。 邵全忠叹了口气，“唉，本官带人打你们的圩子，也是奉上命，迫不得已啊。 本官以前，可也是混江湖的，穿上了这身官皮，那可就身不由己了。 红绿叶白莲藕，三教原来是一家，对江湖上的朋友，邵某还是一直念香火之情，能救就救。 前不久，我还收了三合会的首领廖容入淮军，那也是你们洪门的兄弟对吧？” “廖舵主？听说过听说过，那江湖辈分比我俩还高一辈。” 听起来有获救的希望啊，两个洪门后辈立刻顺杆往上爬，赶紧拉关系。 邵全忠坐在太师椅上，手轻拍着扶手，“你俩呢，只要愿意归顺朝廷，本官是可以饶你们不死的。 要是立下功劳，本官做主，招安你们做官军，你们意下如何啊？” 两人一下子又跪下，磕头如捣蒜，“我们愿意归顺朝廷，愿意啊。” “那就好。 朝廷现在难啊，江北主力都调去打陈玉成和张乐行了，哪儿有空跟你们青帮洪门耽误时间？ 你们也不过是为了糊口，干点走私而已，本官也能理解。 跟你们实说了吧，本官也不愿意损兵打你们这些圩子，完全没意义嘛。 本官现在有意替朝廷招安侯博秋，你们俩替本官给他传个话儿，这事要是办成了，你们就算立功了。” 柏氏兄弟胸口拍得当当响，“我们一定力劝侯博秋反正！” 他们俩还是很有信心劝侯博秋受招安的。 话说能当官的话，谁愿意提着脑袋当土匪啊。 “好，这是我给侯博秋的亲笔信，你带去。 若是侯博秋能反正，我向义父保举他，担任正八品的盐引批验所大使。” “没问题，包在小人身上。” 别看正八品官不大，手握盐引，那可是肥的流油。而且钱拿得名正言顺，睡觉也安稳，不比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贩私盐强多了？ 柏氏兄弟欢欣鼓舞而去，邵全忠下令，“咱们就住这柏家圩子了，在这多呆几天。” ………… 侯博秋是瓜洲一霸，当然是控制着瓜洲，不过侯博秋并没住在瓜洲城。 瓜洲城在太平军和清军之间反复易手，被搞破败了并非主要原因，原因是，瓜洲城太大了。“京口瓜洲一水间”嘛，瓜洲地处大运河和长江交汇之处，为南北扼要之地，千年古镇，城墙周长一千五百多丈。 侯博秋一个私盐贩子头，手下一共六百多直属兵，控制着七个圩子两千多喽啰，全上城，也站不满瓜洲城墙。 瓜洲城是根本没法子守的。 瓜洲城东，紧挨着有座卫城，周长几百米，唤作鬼柳城，基本是个类似城堡的构造，适合屯兵。 侯霸天控制鬼柳城，就控制住了瓜洲。 鬼柳城中，侯霸天手拿邵全忠的信件，一拍桌子，“来人，将这两个叛徒给我推下去砍了！” 柏氏兄弟大恐，“侯老大，冤枉啊。 我们本来都被放了，是一心效忠侯老大您，为您的前程着想，才来送信的。 侯老大，招安当官不好么？别死心眼啊。洪秀全封你的什么两江两湖兵马大元帅，这一听就是个匪号，哪里有诚心啊。 他王爷都封了两千七百多个，长毛的官不值钱，哪有朝廷的官实在啊。” 侯博秋嘿嘿冷笑，“朝廷的许诺能信么？把我骗出鬼柳城，一刀杀了，我找谁讲理去？” “不一样啊，邵大人向来言出必践，他是看在江湖朋友的面子上才想招安您的，他可不怕打您啊。” “推回来！” 侯博秋笑眯眯望着两兄弟，“邵全忠把你们吓破胆了么？” “老大，老大，他是真的厉害，我们柏家圩子一刻钟都没坚持住，就被拿下了啊。 您没听说，他连洋枪队都灭了，您要是不受招安，惹火了他，真的打过来，您真的打不过啊。” 侯博秋转转眼珠，“过来，跟我说说你们这两个废物丢圩子的经过。” 侯博秋听完两个人连比划带说，开始冷笑，“他们没有炮是吧？怪不得要招安我呢，是被鬼柳城两丈一尺高的城墙吓到了。 哼哼，鬼柳城可不是七圩子，我手里四百条火绳枪，你的工兵想冲过来埋火药是办不到的。 城垛上是有射击孔的，你火力压制没用。” 侯博秋摸了摸下巴，“这邵全忠是奈何我不得，才想招安的话——嗯，还可能有几分诚意。” 侯博秋背着手，来回溜了半天。 他不怕邵全忠来攻打，但是真的被盐引批验所大使的官位给吸引住了。 转着眼珠想了半天，侯博秋一拍桌子，“回去告诉邵全忠，他要是真心想让我投降朝廷，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但他得表现出诚意。 我也不强求他入鬼柳城见我，我带人去运河边扎营，跟他隔河交涉。 他要是敢到我营里来见我，我就信了他的诚意！” 柏氏兄弟愁眉苦脸走了，这不是难为邵大人么？人家六品武官，千金之躯，怎么可能入你的土匪营？算啦算啦，这也不是咱哥俩能管的，回去报讯吧。 目送两人离开，手下师爷凑了过来，“龙头，属下看，这邵全忠应该是有诚意的，他一介武夫，应该是没有那么多心眼子。” 侯博秋哈哈大笑，“我看也是，他一个没文化的武夫叫人传信也就罢了，字都写不全的人，学什么人家写信招降？ 看，他这个签名，‘邵全忠手墨’，这个墨字都写错了。” (本章完) 第65章 乌龟探头 第65章 乌龟探头 柏家圩子里，军歌声震天。 两个营在同时训练，把圩子里的练兵场占得满满的。 这已经是淮军打下柏家圩子后的第三天，淮军好像满足了，没有渡河攻击青帮的地盘，反而稳稳当当搞起了训练。似乎不准备回邵家圩子，就准备在这儿常驻了。 邵全忠全副戎装，披着呢子大衣，带着白手套，手扶西洋指挥刀，亲自监督。 宋老三让手下排长领着休息的士兵唱军歌，凑到邵全忠跟前，“邵哥，我手下这帮老兵还用练么？” 邵全忠眼睛一瞪，“你那算屁老兵？真要正经练兵，你两个月还没摸着枪呢。 要是形势允许，银子足够，我能有两年时间，练出七千子弟兵，步兵、炮兵、骑兵、工程兵齐全，就足够以七千子弟为基干，编练十万大军，横行天下。 可惜啊，时不我待。 咱们不剿匪，就立不住脚。不把盐枭灭了，乔大人就筹不出足够的钱，给咱们扩充兵员。 所以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先打，打出个局面才能安心练兵。 说不得，我还得用点诡计，你这个神枪手还得帮我出力。要是兵足够多，足够好，我用得着以身犯险么？ 别以为你手下的兵枪打得准，这就行了。 你觉得咱们现在很行，那是因为咱们现在不过是剿匪而已，对手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盐贩子。 人家太平军也是有百战老兵的，真跟陈玉成、李秀成对刚，光武器先进不一定顶用。 洋枪队不是被李秀成打得落流水？而且啊，太平军也是有快枪队的。 听说过僚天燕邓光明么？江南大营怎么被破的？苏州怎么陷落的？不能小看对手啊。 战场上啊，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咱们的队伍拉到真正的战场上去的时候，必须做到绝对的令行禁止。 谁要是觉得自己行了，不用跟你这个神枪手比，叫他跟我比打靶，赢了就可以不用训练，输了打十军棍，我随时接着！” “报告统领，有附近老乡前来犒军。” 这次来犒军的是真正的老乡，连一个士绅都没有。 话说侯霸天祸乱瓜洲，附近真正的士绅早就跑了，剩下的都是跑不了的穷人。 士绅跑了能当寓公，穷人离了家乡，就变成了流民，只能在家挺着。 淮军还没打到大运河西岸去，真正瓜洲的老乡是来不了的，来的是运河东岸江都县的老乡。 淮军在仙女庙驻扎，秋毫无犯，蔡家村的村民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这年头，这样的军队老百姓是真没见过，大概只有当年岳武穆坐镇泰州的时候，岳家军能做到吧？ 他们过战乱的日子太久，渴望安定和平。 我大清的统治再烂，那也是有秩序的。最差的秩序，也比没有秩序强得多。 侯霸天也没有什么天下之志，占了瓜洲，一心想的就是贩私盐搂钱，根本就不维持秩序，老百姓算遭了罪了。 听说有这么一只纪律严明的官军来剿匪，附近仙女庙、园沟、大桥、砖桥、马桥、宜陵、白塔河等十几个庄子的老百姓主动串联了起来。 凑粮凑钱，推着独轮车，赶着猪羊来犒军，希望官军早点把侯霸天赶跑。 望着这些衣衫褴褛的老乡一张张淳朴的脸，心如铁石的邵全忠鼻子根都有点发酸。 他穿着军装，但没敬军礼，而是脱帽，给老乡们深深一躬。 “乡亲们的心意邵某领了，但这些东西我不能收。 我们是官军，护卫家乡父老，剿匪天经地义。我们虽然缺粮钱，却一定会取自盐枭土匪，不能再拿贫苦乡亲们的东西了。乐兄，这些猪羊收下，给兄弟们加餐，给老乡照价付钱，其他的钱粮请老乡们拿回去过日子。 邵某在这里承诺，半个月之内，一定给瓜洲和江都父老一个朗朗青天。” 老乡们回去的时候，纷纷感叹不已，都记住了淮军和邵全忠的名字。 海青拉拉身边的田星，“大哥，在靖江的时候，二哥勾结官府，刮地三尺弄钱，深合我意。 怎么到这边转了性子，老百姓送上门的钱粮都不要了呢？” 田星微笑，“二弟也是个性情中人，看老百姓可怜呗。 靖江泰兴那边是太平地界，刮了钱老百姓也过得下去，这边老百姓眼看活不起了。 而且啊，嘿嘿……靖江泰兴那边，老百姓要骂，也是骂尤县令和赵县令，咱们钱拿得多，名声损失有限。 这边，十几个庄子的贫困老百姓能凑多少钱粮？不够咱们在柏家圩子缴获的零头。 二弟这小钱不拿，咱们淮军的名声可就打出去了，二弟鬼着呢。” 海青挠挠脑袋，“我总觉着送上门的钱不拿遭天谴。” “所以你当不了大帅呢……” “报告！” 这次来的是乐森。 “柏氏兄弟从侯博秋那边回来了，侯博秋仅带了他收的十三个干儿子，到来大运河的对岸。 跟长官你约定下午见面，请你过河商议招安事宜。” 邵全忠微微点头，“侯博秋啊，虽然奸猾，却过于贪婪，一定会上钩的。” 乐秀才很紧张，“河那边是侯霸天的地盘，他表面只带了十三个人，安知不会有埋伏？ 长官你应该让他过来才行，一定要去的话，务必要多带护卫。” 邵全忠摇摇头，“侯博秋只带他的十三太保来，这是在试探我的诚意。 我要是不敢去，或者带太多人过去，这只老乌龟伸出来的头，就要缩回去了。 叫柏氏兄弟去给侯博秋回话，下午我只带两名护卫过河赴约，不见不散。” 乐森急了，“长官，这实在太危险了……” 邵全忠拍拍乐森的肩膀，哈哈大笑，“乐兄，我是一点危险也没有。 你得了解人心。侯博秋杀我有好处么？只会招来乔大人的怒火，派更多的大军剿他。 他是既想吃鱼饵，又怕被钓鱼，才搞这么一出。 侯博秋死定了，不过，砍乌龟头的时机，可得掌握好。 斯文，去把宋老三给我叫过来。” (本章完) 第66章 单刀赴会 第66章 单刀赴会 下午，一直寒冷的天儿忽然变得暖和了一些，风也停了，天上的云却益发浓厚。 大运河西岸，一支十几人的队伍缓缓向东而来。 队伍打头的是一乘两人抬无篷小轿，两个皮肤黝黑的轿夫吭哧吭哧走得十分吃力。 前面是一座小河沟上的石桥，前面的轿夫高呼，“人走桥上过！” 后面的轿夫因为有轿子的椅背挡着，看不见前路，只能听前面轿夫的指引，当即应答，“水往东海流。” 意思是：收到！ 小心翼翼过了桥，前面轿夫喊，“大路一条线！” 后面应答，“跑得马来射得箭。” 轿上坐了个胖子，圆脸白面无须，带着一副上海滩最新款英吉利墨镜。 头戴六合瓜皮帽，身穿丝绸长衫，外披狐裘，右手里揉着两个铁胆。 后面跟着的十三太保都骑马，轿子走得缓慢，马也只能小碎步跟着。 十三太保一个个满脸横肉，络腮胡须，护心毛扎里扎煞，有挎刀的，有背六棱铁锏的，有腰间挂着子母鸳鸯钺的，还有两个佩着法兰西单打一燧发手枪。 这十三太保勇则勇矣，面相看都是有勇无谋的没脑子之辈。 侯博秋手下不是没有智勇双全的人物，但他不敢用，怕遭了算计。 邵全忠知恩图报、侠肝义胆的名声在外，靠个人魅力加成立起了威望，多聪明的人都敢用。 侯博秋一黑得发亮的黑帮头子，没有那些高端的玩意，就要处处小心，打压后进。嗯，觉得自己很聪明。 侯博秋是能骑马的，早年也是啸聚一方的豪杰。但他现在就喜欢坐在敞篷轿子上，背靠竹椅，很有人上人的大佬感觉。 侯霸天摇头晃脑，嘴里轻哼着徽剧的唱腔，“赤面长髯武艺强，兵机战策腹内藏。青龙赤兔无人挡，统领雄兵镇荆襄。 某，汉寿亭侯，今奉军师之命，镇守荆襄……” 义子们脑子不行，溜须拍马的功夫必须到位，赶紧凑趣，“干爹此一去会那邵全忠，就仿佛关二爷单刀赴会。 自此龙入大海，水淹七军，擒于禁，斩庞德，威震华夏，然后是啥来着？对了，是走……咳咳，掌嘴，掌嘴！” 侯霸天不以为意，哈哈大笑，“如今单刀赴会的，可是邵全忠，走麦城也是他走。 今天他要只带两个人过河见我，可见诚意十足。 小子们精神着点，别让干爹我当了鲁肃，被邵全忠拿着当了人肉盾牌。” 十三太保一起拍胸脯，“有我们哥几个在此，邵全忠就真有万夫不当之勇，也奈何不了干爹。 干爹尽管大放宽心，准备戴上顶子，当大老爷吧。” 轿子到河边停下，侯博秋下了轿，背手往河对岸看。 河对岸淮军士兵都在圩子里没出来，河边准备了一艘小船，船边一溜站了十名亲兵，绢帕包头，对襟亲兵服，佩着腰刀。 小船应该是给邵全忠准备过河的，十个亲兵恭候，这邵全忠谱摆得挺大啊。 听说邵全忠手下有不少快枪，那玩意侯博秋在上海滩也打听过，得知三百两银子一杆，没舍得买。 邵全忠是官军，官府的钱不心疼，我的钱可是我自己攒的啊。 他手下的亲兵是摆谱用的，没配快枪，嗯，这样河对岸对我一点威胁也没有，侯博秋放心了。 侯博秋羡慕异常，这官军的亲兵用起来就是有派，不是我一个江湖人能比的。 等我当了官，十三太保都要穿上亲兵服，一定要比邵全忠的派头摆得大。 侯霸天在河边不断畅想，站了许久，这邵全忠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河东岸的十个亲兵倒是一直立正，纹丝不动。 十三太保等得有点不耐烦了，“邵全忠这狗官不是突然惜命怕死，不敢过来了吧？”侯博秋摇摇头，“好歹也是手下带了一千多人的武官，不至于不至于。 我看啊，他是不忿对咱们无可奈何，觉得过河见我掉价，故意抻抻咱们。 他摆这个架子没用，多半啊，他的干爹上官催得紧，终究他还是得低头过来。 今天这天儿也暖和，咱们不急。 我倒是担心家里，老二和老四舍不得那点贩盐的钱，反对我受招安，别搞出什么事情。” “干爹且放宽心，有三当家和五当家、六当家在，二叔出不了什么幺蛾子的。” 侯霸天坐在运河边的大石上，徽剧哼了一段又一段，又抽了两袋吕宋烟，屁股都坐麻了，终于看见对面一位六品顶戴官员带了两个亲兵出了圩子，伸着懒腰上了小船。 两个亲兵一个身材高大，腰佩宝剑，另一个白面无须，面相有点娘，配了把雁翎刀，两个亲兵撑篙，小船缓缓靠近西岸。 侯霸天被晾了溜溜一下午，脸色非常不好看，正要发发脾气，邵全忠三步两步从小船跳上岸，疾走到侯博秋面前，满面歉意。 “侯大哥久等了，实在是太抱歉了。附近十几个庄子的父老来兵营犒军，人家推着东西来的，不好不接待。 临走，还给我留了两个村里的小妞，非要伺候本大人，唉，实在是难以推脱啊。” 看邵全忠一边说话一边揉腰，侯霸天忽起知己之感，气消了不少，不由撇撇嘴。 你领人下乡抢粮、抢钱、抢女人回来晚了就直说，你当我不知道官军什么德行么？ 邵全忠拍拍胸脯，“侯大哥放心，本官既然来了，那大哥的官位就黄不了。 连丁拱辰那个老家伙，我保举他八品盐运司库大使都轻轻松松。 我干爹那可是朝廷红人，在这两淮一手遮天，弄个八品官跟玩似的。 你们青帮跟洪门那帮反贼还不一样，可是我大清的合法帮会，一百万漕工衣食所系，朝廷一直惦记着。 朝廷可从来没砸青帮饭碗，你们的饭碗是粤匪和捻匪肆虐，停了漕运才被砸的。 饭碗没了，做点盐业生意糊口，我看应该嘛，与其地下偷偷搞，不如直接当官来对吧。 我保举的人，干爹可能不帮忙举荐么？ 只要侯大哥你到时候，给兄弟分润点盐引，我保你继续升官妥妥地。 侯大人，以后咱们同朝为官，还要互相照应、共同发财啊。” “侯大人”三字一出，侯博秋再也绷不住笑，“好，邵大人快人快语，就这么定了。” 两人伸出右手，相对啪啪啪三击掌。 忽然一股强劲的冷风吹来，大家一起打哆嗦。 邵全忠望望天，“好像要变天啊，事情既然谈妥，咱们就别在这儿挨冻了。 侯大人你回鬼柳城等着，八品官的告身一个月内必会送到鬼柳城，我亲自给您送去，到时候，一定要叨扰侯大人一顿酒。” 两人相对哈哈大笑，邵全忠拱手，转身告辞。 目送邵全忠登船，侯博秋转身走向敞篷轿子，心里这个美。 “我就说邵全忠是有诚意的嘛，老三就是瞎担心。你看这不什么事也没有，事情就办成了？” 异变陡起，西面五十步外大路旁，忽然站起三个蒙面人，每人手里架着一杆火绳枪。 枪口三道白烟升起，随即“砰砰砰”三声枪响传来，侯博秋仰面摔倒在地。 (本章完) 第67章 邵全忠雪夜入瓜洲 第67章 邵全忠雪夜入瓜洲 十三太保一直盯着邵全忠和他身后的两个亲兵，还有的盯着运河对岸那十个傻站了一下午的亲兵，根本没注意身后。 见干爹胸前中枪，两个上去查看，剩下的回身，上马去追三个蒙面刺客。 三个刺客见刺杀成功，火绳枪都扔了，玩命疾奔，身上显然有轻功，速度远超常人，很快跑到运河边。 等十一个骑马的大汉追到河边，三个刺客已经跳上隐藏的一条小船，小船撑向了河心。 飞蝗石、金钱镖雨点般洒向小船，还夹杂着“砰砰”两声燧发手枪击发的声音。 船上传出两声惨叫，第三个刺客撑着船，眼看去得远了。 太保们没追到刺客，回到小轿旁边的时候，留下的两个太保站起身，学着洋人耸耸肩，摊摊手。 刺客一枪正中侯博秋心脏，侯霸天身前开了个大血洞，当场身亡，根本没得救。 刚离岸的邵全忠跑了回来，扶着侯博秋尸身大哭，“侯大哥，咱们相见恨晚，一见如故，说好了一起升官发财，怎么你突然就走了呢？” 抬头看向侯博秋的干儿子们，“侯大哥这是得罪谁了啊？” 老大脱口而出，“一定是二当家干的！” 老三点点头，“二当家执掌鬼柳城的火枪队，就他手下有神枪手。 他一直盯着干爹的位置，这次还强烈反对干爹受招安，不是他是谁？” 十几个头脑简单的大汉立刻锁定了凶手。根据谁得利谁是凶手的原则，二当家确实嫌疑很大。 “走，回去火并了二当家，给干爹报仇！” “喂喂，你们这么回去可很危险，既然二当家派人下手了，没准已经控制了鬼柳城，你们回去不是自投罗网？” 邵全忠一副热心肠，连忙提醒十几个莽夫。 “没事，干爹出来的时候做了安排，城门是三当家的大刀队守的。五当家、六当家也跟三当家一条心保我干爹。 鬼柳城里，效忠我干爹的弟兄是二叔和四叔手下的两倍，他们夺不了城的，我们回去就把这两个反骨仔抓起来。” 邵全忠愁眉苦脸，“你们能搞定就好。可是我这好不容易谈妥了招安，侯大哥却没了。我干爹乔大人怪罪下来，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邵全忠一咬牙，“这么着吧，我跟你们回去，再跟你们三当家谈谈招安的条件。 这招安一天不成，我就得在这柏家圩子呆一天，这边乡下的柴火妞哪有海陵城里的窑姐漂亮有风情？” 邵全忠一共就仨人，他自己一身官服没带武器，俩带刀带剑的亲兵能顶什么用？ 十三太保不疑有他，还好心地让了一匹马给邵全忠。田星和海青只能步行跟着，小轿抬着侯博秋的尸身，向几里地外的鬼柳城而去。 待众人走远，离刚才众人停留岸边地点三百米的一个草丛里，宋老三抱着来复枪钻了出来。 他埋伏在草丛里足足半天时间，半个身子都发麻了。 那三个蒙面的疾行队员的火绳枪根本就打不准，就是装样子栽赃的，关键的一枪只有宋老三有这个本事。 米尼弹和火绳枪的铅子能看出区别？那需要取出弹头才行。 土鳖十三太保们，反正是没本事一眼通过伤口，看出刺杀枪械的类型。 宋老三一瘸一拐，恢复了半天，飞快朝运河跑去。 一条“绿眉毛”三桅帆船已经在这里等他，他急急跳上船，“主力已经从长江码头出发了吧？一定要追上，这场仗我可不能缺席。” ………… 无篷小轿走得缓慢，走到半路，天上的云越压越低，大雪无声飘了下来。 瓜洲这边很少下雪，这是赶上了零下八点五度的历史极寒天气，所谓“楼船夜雪瓜洲渡”是也。 大雪纷飞，黑云压城，黄昏时候天气宛如黑夜。 俩轿夫在大雪里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差点将肥胖的侯霸天尸体给扔了，走得愈发缓慢，到了鬼柳城门口，天已经完全黑了。 大太保上前叫门，“三叔，三叔，是我们回来啦！” 城门开启，两个轿夫抬着死鬼侯霸天缓缓进城，轿子被压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轿子刚走到城门中央，后面的轿夫忽觉腿弯一麻，一个失足，扑通摔倒。侯霸天的尸体从小轿上滚落，两个轿夫手忙脚乱，喊着，“侯老大的尸身太重，快来帮忙！” 城上的大刀队听见“尸身”俩字，都是一惊，纷纷往城门这边看，没注意从旁边飞奔出六十个黑衣人，飞速向城门跑来。 等黑衣人堵住了城门，还在往城里进，终于被发现了。 大太保大喝，“什么人？” 忽觉脑后生风，大太保感觉自己飞上了天空。 咦？地面上那个没头的大个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海青手持雁翎刀阴阴一笑，砍向另一个太保的后脖颈。 田星的宝剑正从一个太保的后背抽出来，已经刺进了另一个太保的后心。 “砰砰砰砰砰”五声枪响，几乎是连着的，五名太保扑通倒地。 让转轮手枪自由落地，邵全忠没管，已经从官袍里掏出了第二把上了五发子弹的转轮手枪。 剩下的太保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五声枪响，这次只倒下了四个——没人了，海青和田星分别偷袭，已经干掉了四个。 海青和田星也有转轮手枪，可得到的时间太短，还用着不顺手，关键时刻还是兵刃好用。 田星宝剑入鞘，长叹一声，“十步以内枪又准又快，咱哥俩都顶不上二弟一个啊，世界确实变了。” 这边枪声响起，占据城门的疾行队员们也向反应过来的城头大刀队开枪。 城门一片混乱，邵全忠捡起落地的手枪，悠然自得。 身后传来整齐急促的军靴声，从长江冲滩上岸，埋伏得更远的主力到了。 忠字营、恒字营、疾行队士兵全部出动，柏家圩子只留后勤兵看家。 一千多士兵军服外套着马甲，端着带刺刀的快枪，跑步进入鬼柳城。 城内很快火爆的枪声四起。守城的是只能近战的大刀队，对上快枪毫无办法。 剩下的城里兵都在吃晚饭，被攻入的淮军突袭，基本是屠杀。 城里有六百士兵，四百是火绳枪兵，仓促间上弹药的机会都没有，家伙变成了烧火棍。 冲进去的淮军都不用换子弹，一千发子弹加上刺刀，足够送所有士兵升天了。 实际上子弹只打了二百发，城里的私盐贩子们就集体投降了。 海青领着人去盘点收获，林波仔一身血污跑了过来。 林波仔根本没受伤，这家伙丧心病狂，把枪顶到人家脑门上射击，才会崩一身。 波仔目光兴奋，“邵哥，怎么处理这些俘虏？” 邵全忠目露凶光，“一个不留！” 一阵枪响，鬼柳城随即一片沉寂。 鬼柳城太小，只能驻六百人，邵全忠下令，“恒忠，你带恒字营在此驻扎。 海青负责继续盘点缴获，其他人，跟我去瓜洲。” 枪声只响了几分钟，鬼柳城就已经易手，瓜洲城里的老百姓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忽听街道上传来军靴踏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大家隔着门缝偷偷观看。 大雪里，忠字大旗飘摆，一队队士兵队列整齐，刺刀闪亮，奔原来的瓜洲巡检行署和漕运府方向去了。 军队进城，老百姓没受到任何骚扰。 整个瓜洲城静悄悄的，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 (本章完) 第68章 敲山震虎 第68章 敲山震虎 第二天，柏家圩子火光冲天，被彻底焚毁。 乐秀才带领后勤部队，携带着辎重和在柏家圩子的缴获，移驻瓜洲。 乐秀才成了瓜洲最忙的人，派人到处贴安民告示，自己则征集民夫，去鬼柳城城头，拆卸守城大炮。 没错，鬼柳城头是有炮的，还挺多，要是正面攻打，损兵折将肯定不在少数。 共计红衣大炮两门、发熕炮两门、大将军炮十门、二将军炮十二门、三将军炮二十门、行营炮十五门、弗朗机二十五门，子母炮一门。 为啥这么多？大部分都是侯霸天从瓜洲城上拆下来的，一股脑都堆老巢鬼柳城城墙上了。 这些炮真要都配了炮兵，鬼柳城里的人都不一定够。 不过这都是前朝的炮，好几百年的古董了，没烂掉已经是以前瓜洲的守军保养得力了。 大多数炮都已经没有炮弹，就是有，谁也不敢放。估计点火后，炸膛把炮手崩死比打中敌人的概率大得多。 实际打仗的时候基本使用其中几门而已，两门红衣大炮倒是擦得锃亮，看来是能用的。 让被征发的民夫们奇怪的是，淮军自己军纪严格，对征调的民夫马虎得很，大张旗鼓征调了很多人拆炮，管理却很疏忽。 给民夫们供吃供喝，却没人看着干活，后勤兵都被乐秀才调去城里原绿营校军场参加训练去了。 有时候几个老乡偷懒，那个乐秀才就从旁边走过，似乎也没看见。 这下谁还干活？城里的民夫踊跃报名，混吃混喝，家里省饭钱了，这拆炮的进度却是令人发指地缓慢。 瓜洲城头上挂了六百多颗脑袋，非常吓人。 营务官吴子义派兵在瓜洲城巡逻，弹压地痞流氓，维持秩序。 瓜洲城却没有临时军管，人来人往，商业在慢慢恢复。 侯博秋团伙内讧，鬼柳城被官军收复的消息，和大批民夫被拉去拆炮的消息一起迅速传了出去。 还有个有趣的消息，淮军统领邵全忠在城门口大骂主管后勤的乐秀才，催促他快点拆炮。 声称淮军马上要用这些炮去攻打其他私盐贩子的六个圩子，像在鬼柳城一样，将那些青帮黑社会斩尽诛绝。 乐秀才当时去拆卸工地晃了一圈，回头人就又不见影了。 大家都笑呵呵埋汰邵全忠，你一土鳖没文化老粗，还能管得了人家读书人？邵屠夫遇到秀才，只能吃瘪。 埋汰归埋汰，老百姓对淮军的军纪赞不绝口，对邵全忠这位淮军统领还是非常爱戴的。 除了在街头巡逻的士兵，淮军根本不出校军场。 校军场里杀声震天，枪声阵阵，天天训练，唱的军歌周边老百姓都学会了。 咸丰十年十二月初一，鬼柳城上的大炮终于全部拆卸完毕。 要按着最初民夫的速度，这时候是拆不完的。 但由于淮军得了民心，老百姓心里有杆秤，都不好意思再偷懒。没有鞭子看着，这活也慢慢干完了。 当初侯霸天运输这些炮特制的车子还在，乐秀才雇了大批的牲畜来拉这些炮，每一门红衣大炮就需要二十头牛拉。 牛拉的速度当然快不了，大炮还没拉出半里地就被叫停了。 田星急匆匆跑去见邵全忠，“二弟，疾行队传来的最新消息，那六个圩子听说咱们拉着炮要去打他们，已经全部散伙。 里面的青帮私盐贩子带着细软，大部分去投上海滩的兴武帮老大魏老太爷去了，少部分投了海沙帮。” 兴武帮是漕帮的分支。漕运被太平军和捻军截断，清廷从江南往北运粮是不能断的，被迫改成了海运。 现在海运技术已经成熟，成本比漕运低得多，本来早就该改。 但漕帮百万大军一旦下岗，就是个巨大的麻烦。漕帮这个没人敢碰的利益团体、清廷的巨大负担，在太平军和捻军的帮忙下，倒是被迫解决了。 兴武帮就是漕帮的人，被转移到上海滩那部分，改成开海船的了。 开海船不需要那么多人，剩下的漕帮分子就在运河沿岸作乱，不断造成麻烦，侯博秋是其中一个龙头老大而已。 青帮就是漕帮，邵全忠不来剿，迟早也要被清廷其他部队腾出手来剿了。 他们最终还是要被撵到上海滩那个青帮的天赐之地，早两年晚两年而已。 邵全忠一笑，“好啊，不论兴武帮还是海沙帮，干的都是替朝廷运粮的正经差事，这帮子私盐贩子能走上正途，功德无量啊。” 田星摇摇头，“以他们的性子，到了海上估计还是称王称霸，碰瓷勒索，什么都干。” “那是海运总局的麻烦了，不关咱们事。 大哥，按靖江和泰兴的规矩，派疾行队员在瓜洲和江都两地指导村民建圩子，成立保险队，守望相助。 在鬼柳城缴获的冷兵器、火绳枪都分发到各圩子。 私盐贩子的圩子全部烧掉拆毁。 通泰扬三州，保护老百姓老弱妇幼的圩子越多越好，驻军的圩子只能有邵家圩子一个。 淮军负责保护三州，士绅捐助的保护费只能咱们一家收。这三州，要变成咱们淮军铁打的根据地。” 海青一副心疼模样，“二哥，咱们要是快点拆炮，真的把六个圩子打下来多好。现在他们吓跑了，手里的银子可都带跑了。” “三弟啊，那些炮能用的有几门？就是吓唬人的。 侯霸天吃独食遭人忌，大部分贩私盐赚的钱都集中在鬼柳城里。 咱们打那些圩子，钱搞不了多少，要牺牲我精心训练的军官种子，得不偿失啊。 敲山震虎，把他们吓跑拉倒。” 向乔大人报捷的信使已经发出，第二天，扬州绿营派了五百士兵来，接收瓜洲城和鬼柳城。 至于恢复瓜洲的官府、民间保甲，这就是朝廷的事了。 瓜洲只用了十三天就顺利光复，淮军整装退出瓜洲。 淮军出城的时候，老百姓依依不舍。你们就住这多好啊，我们对绿营一点也不欢迎啊。 好吧，绿营和马上要重建的官府再烂，也比侯霸天强。 至少各路黑社会分子不敢在城里明着横行霸道了，老百姓只需要受我大清官府一家欺负，还能凑合过日子，比原来强多了。 淮军在著名的瓜洲古渡口上船，一百多艘缴获自侯霸天和柏家的绿眉毛运盐船，四十五艘舢板，九十多艘撑篙小船次第出发。 运盐船现在改成了运兵船，满载缴获的金银、私盐、马匹、粮草、火药，凯旋回海陵。 邵全忠在海陵码头一上岸，就见到了蜇园的仆人吴福。 “邵统领，您先别回圩子，马上去蜇园。 乔大人在蜇园设宴，为您庆功。 先透露给您一个好消息。 您剿灭了粤匪的两江两湖兵马大元帅，朝廷叙功，乔大人已经保举您署两淮盐运判官，很快您就要升为正牌的从六品文官了。” (本章完) 第69章 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 第69章 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 蜇园，皆绿山房。 房前遍植腊梅，大雪刚过，梅枝上犹挂白雪，腊梅已经蕊初绽，傲雪凌霜。 此正是文人雅士汇集，佳作频出之时。 李秀成大破江南大营，建立苏福省，江南吃紧。陈玉成西进武昌，意图围魏救赵，解安庆之围，湖北吃紧。 我大清前方处处吃紧，皆绿山房里觥筹交错，雅人汇集，珍馐满桌，这边正在紧吃。 没事，我大清家大业大，不怕吃。 乔大人说是设宴给邵全忠庆功，其实他这次雅宴筹划已久，就等着梅开的时候，来蜇园赏梅呢。 因此虽称庆功宴，坐上并无泰州知州啦，绿营把总啦这类庆功宴应该到的俗人，皆是诗词皆精的雅士。 吴文锡端着酒杯站起来，“乔大人坐镇两淮，自驾临泰州以来，溱湖水匪绝迹、盐枭侯博秋授首，通泰扬三州平安无事，百姓安居乐业，此皆乔大人之功也。 淮军初立，廓清三州，扫除顽匪，乔大人文治武功，为我大清之南天一柱，为我大清担更重的担子指日可待。 诸君请畅饮，为乔大人贺！” 众人一起举杯，马屁之声不绝于耳。 一团和气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轻起。 “梅蕊腊前破，梅年后多。绝知春意好，最奈客愁何。 唉，家乡江阴还在粤匪蹂躏之下，在下客居泰州，衣食无着，虽临盛景，却无佳作可出啊。” 众人一起瞪煞风景的这个傻帽，嗯，大才子蒋春霖。 这家伙只当了几年盐场大使那种八品小官，不懂讨好上级，也不会靠盐吃盐搞钱，现在已经被撵回来赋闲，当然是牢骚满腹。 吴文锡无奈摇头。 他早就看出蒋春霖无经世之才，就是个适合“细雨骑驴入剑门”的穷酸文人，当不了官，只适合“且填词去”，活该你衣食无着。 他曾警告大儿子吴子义不要跟这个穷酸交往，免得粘上晦气。 奈何这个穷酸在文坛名气大，这种需要给乔大人歌功颂德的场合，还是少不了文人捧臭脚的，就把他请来了。 谁知狗肉就是上不了筵席，指着你来两句助兴而已，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一时冷场，吴福蹑手蹑脚进堂，生怕打扰了老爷们的雅兴，“老爷，邵全忠到了。” 军靴踏在廊间石板路的咔咔声传来，门帘一挑，邵全忠一身戎装而入。 青呢军装武装带，挎着手枪，腰佩西洋指挥刀。 头戴大檐帽，身披呢子大衣，一身血腥气，跟这个宴会的气氛格格不入。 进门脱帽，朝乔松年跪倒，“参见义父。” 站起来，戴好军帽，后脚跟一碰，啪一个敬礼，“参见吴大人！” 蒋春霖扇了扇鼻子，“听说他在瓜洲又杀了六百多人？屠夫来此风雅之地，大煞风景。” 吴文锡更是不满，瞪了蒋大才子一眼。 这位屠夫才是主客啊，你有什么资格品评乔大人的义子？ 咳了一声，“雨亭作战辛苦，没有雨亭亲冒矢石，斩杀贼寇，诸位雅士哪会有吟诗作赋的机会？ 雨亭，来，坐到我身边来。” 邵全忠脱帽入座，乔松年笑眯眯看向义子，“雨亭这次，十三天就拿下了瓜洲，打得干净利落。 听说瓜洲在雨亭治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雨亭你练的兵，为父甚为满意。 我已保举你署从六品的盐运判官，以后一定要多立战功。” “孩儿谨遵义父教诲。”“来来来，欢迎雨亭凯旋而归，大家干一杯！”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乔松年叹了口气，“侯霸天虽灭，这盐运之利要想收上来，发给你们淮军，总得有几个月运营。 为父暂时是没有银子给你们了，这段时间，雨亭有何打算啊？” “孩儿这就向义父汇报。” 邵全忠提高了声音，“斯文！” 张斯文带着几个亲兵，昂首挺胸而入，打量了下屋内的格局，指了指堂中鸟巨画。 两个亲兵打开一个大卷轴，将一副长江下游两岸地形图挂了上去。 邵全忠酒也不喝了，戴上军帽，从兜里掏出白手套戴上，接过张斯文递过来的一根教鞭，首先指向金陵。 “如今我大清军队，正围攻金陵。但金陵防守严密，卑职认为，几年内是打不下来的，这里只能拉锯。” “这里苏常、杭州一带，江南大营被粤匪李秀成部击破。苏南浙北已无我大清成建制部队。 李秀成建立了伪苏福省，意图打下上海滩，全取江南富庶之地，截断我大清北运钱粮之路。 但上海滩有英法盟友舰队支持，洋枪队还会大大扩军，粤匪是打不下来的。 这里也会一直在嘉兴、青浦、宁波一带拉锯，有洋鬼子帮咱们顶几年，不会有大的格局变动。” “这里，湘军正在围攻安庆。粤匪陈玉成部汇合捻匪龚得树、孙葵星部，纠集十万众，盘踞桐城，欲解安庆之围。 本月初，陈玉成部攻打枞（zong）阳失利，接应安庆的计划失败，下一步应该是入湖北，逼近武昌，意图围魏救赵。 我江北官军围剿陈玉成部，没有一两年时间是办不到的。 所以根据卑职判断，一两年时间内，剿粤匪的格局不会有太大变化。 咱们淮军目前弱小，不急着参加几万人的战场去当炮灰。 这两年时间，就是咱们练出一只精兵的大好时机，高筑墙、广积粮、练精兵，以待天时。 待粤匪疲敝，精锐被湘军、朝廷江北大军消耗得差不多，我淮军以锋锐之势加入战场，一举奠定胜负，打进金陵去，活捉洪逆，为义父建泼天之功。” 乔松年轻轻鼓掌，“好！就按雨亭你说的办。 淮军不急扩军，先练出两营种子。待为父将两淮盐业捋顺，钱粮大增后，有了钱粮，再扩军备战。” 吴文锡连忙拍马屁，“乔大人运筹帷幄，雨亭知兵善战，退可保我两淮百姓平安，进可灭粤匪建不世之功。 有乔大人主理，有雨亭辅佐，真我泰州之幸也。” 邵全忠一个立正，“孩儿汇报完毕，一介武夫，也不适合这个风雅筵席，孩儿告退。” 乔大人点头允诺，邵全忠一挥手，张斯文领人卷起地图，准备跟邵全忠回圩子。 身后传来蒋春霖懒洋洋的声音，“好好的一场雅士聚会，变成了兵戈之议，武夫粗鄙之气溢出，实大煞风景。” 众官一起对蒋春霖怒目而视，蒋春霖昂然不惧，我官都没了我怕谁？ “我说错了么？叫邵屠夫做两句诗来听，比我做得好，我把话吞回去。” 邵全忠一扶指挥刀，望了望窗外的梅，信口来了两句，“红梅好似英雄血，点点斑斑染征袍！” 转身昂然出门，只听到整齐的军靴声，渐渐远去。 宴会上一静，随即是轰然真心的叫好声，乔松年抚须自得，“吾儿英雄气凛然，不错不错。” 蒋春霖呆坐不语，失魂落魄。 (本章完) 第70章 割据初成 第70章 割据初成 邵家圩子，邵全忠回到邵宅，坐下水还没喝，亲兵来报。 “通州知州的颜师爷，靖江知县家丁尤阿海，洋枪队代表戈登、法尔思德都等候已久，在外求见。” 邵全忠摸摸下巴，“洋人是来赎人的，晾他们一会。 有请颜师爷。” 颜师爷迈着四方步进门，见邵全忠躬身施礼，“学生颜湘竹参见大人。” “免啦免啦，我这个人对读书人最是敬重，颜师爷请坐。” 颜师爷半个屁股搭边坐下，“学生受大老爷差遣，来拜见邵统领。 忠字营灭了洋枪队，救了我通州，按理通州应该大力捐助淮军才是。 奈何通州的官银被洋枪队劫走，大老爷找士绅捐助了几万银子，先要堵官银的窟窿。 这次学生只带来了一万两，希望邵统领能体量大老爷的不易。” 咳咳，洋枪队抢的银子，都被邵全忠缴获，没还给通州。 当然邵全忠一点也不尴尬，我费力气抢的凭啥还对吧？ 笑眯眯看着颜师爷，“通州愿意捐助淮军，邵某已经感激不尽。 既然收了通州的钱，若是粤匪捻匪来了，淮军必会出兵护卫通州。 不过通州离海陵有点远，若是小股土匪骚扰，很难及时支援啊。 现在淮军准备全部装备快枪，这圩子里啊，原来囤积的冷兵器和弓箭，我准备捐献给通州父老。 我有意派我手下的疾行队前去通州，依靖江、泰兴、江都、瓜洲例，在通州乡间建立保险队，建圩子守望相助。 到时候，请通州官府多多支持啊。” “一定一定，学生回去禀报大老爷，在各处庄子建立淮军的预备部队。 等过几个月，再收厘金、捐助的时候，我通州资助淮军的银子一定会多起来。” 通州士绅总算悟了，上海滩自身难保，要保性命，还得靠淮军。 随着颜师爷恭敬退出，这通州的地盘，算是归了老邵家了。 目前通泰扬三州，大部都正在或即将建立保险队守望相助。 反而是泰州本地，只在邵全忠的老家陆庄和旁边的潘家圩子建了保险队，其他地方都没动。 因为泰州的厘金、捐助是吴文锡负责的，邵全忠不好横插一手，反正吴文锡收的钱最后也归淮军，邵全忠就省事了。 吴文锡绝对是清官，收了钱全给淮军，自己只收两成冰敬炭敬而已，邵全忠能拿到八成。 扬州府被太平军和侯霸天……咳咳，还有清军自己……祸害得太狠，过于破败，要过几个月才能收钱。 通州、靖江、泰兴都是依“常例”，三七分成。 下一个尤知县的代表尤阿海就是那个拿了三成的，不过剩下七成，也有七万两之多。 这一次刮地皮，靖江、泰兴士绅、中产有点伤元气，下回再刮，可能得半年后。 银子源源不断流入邵家圩子，邵全忠已经走上了拿枪杆子收保护费，再买更多枪杆子收更多保护费的良性循环。 “报告！文秀小姐再次来劳军，送猪羊给凯旋将士加餐，已经到了府外。” 咳咳，上次文小姐还隔了一个月来的，这次半个月又来了，这是真的急了。 邵全忠现在官升从六品，已经比文大老爷生前官都大了。 虽然吏部批示回来，至少还得一个半月，但吏部有可能驳回乔大人的保举么？ 邵全忠再没文化，现在也已经是官场红人，这从六品可是踏踏实实的文官啊。 文夫人和文秀在家相对懊悔。 要是早知道邵全忠这么有发展，在他刚建团练的时候，不拿一把，直接下嫁，那是一定能成功的。现在完了，邵全忠去一趟上海滩，洋狐狸精闻着味就跟过来了。 现在的形势，邵全忠这个乔家少爷背靠乔大人，手握兵权，在通泰扬三州横行。 文氏对他有恩，他给了文氏供应后勤的丰厚回报，谁听了，都得挑大拇指，赞一声邵爷够侠义。 现在是文氏要依靠邵全忠发财，已经完全没有拿捏邵全忠的地方了。 乔大人赐宅给邵全忠，那个洋狐狸精居然堂而皇之地住了进去，也不提回家，难道就这样当邵府的女主人了？ 没名没分的，真是不知羞耻。 这两个人呆在一个宅子里，文秀已经可以想象，洋狐狸精一定会毫不犹豫开大，直接将邵全忠拿下，造成既成事实，逼迫邵全忠娶她。 文秀扪心自问，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像洋狐狸精那样不顾廉耻，这竞争力可一下子就降下来了。 不行，这回啥条件也不要了，洋狐狸精也可以便宜那个姓邵的，我只要能当正房就行。 众所周知，文小姐是自己人，文家是统领的恩人，圩子卫兵已经熟悉，直接放进来了，这会已经到了门外。 “有请！” 文小姐款款入门，尽量把自己高雅、雍容的一面展示出来。 看邵全忠依旧给自己敬礼，不再避嫌，上前一把拉住，声音温柔无比。 “邵哥哥，说过多少次不用给我敬礼了，咱们这么久的交情，叫小姐太生份了，以后叫我秀儿——” “报告！” 一个圩子外的卫兵直接跑进门，跌跌撞撞，“统领大人，您吩咐了很久，要恭敬迎候的丁拱辰大人到了圩子外！” 邵全忠霍然而惊，“这可是一定要恭敬的贵人，淮军的重火力可就靠他了。 来人！跟我一起去圩子外恭迎。” 邵全忠迈步往外走，忽然发现手还被文秀拉着。 总不好甩开，邵全忠拖着文秀往外走，“文——咳咳，秀儿，跟我一起去迎一下丁大人。 你们文氏财团，这回可要接淮军的大订单了。” ——嗯，秀儿的手柔若无骨，带点微凉，捏着挺舒服。 邵宅门外，三个洋人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眼看颜师爷进去了又出来了，尤阿海一个跑腿的奴才居然也比我们洋大人先得到接见。 这也就罢了，怎么还有个女人插队加塞？ 好吧，我们绅士风度，lady first，女士优先，可是—— 邵全忠拉着那个女人的手，带着亲兵，这是去圩子外迎接谁去了？ 三个洋人里，英国人戈登为首，美国人法尔思德跟他平级，但是这次出使的副手，法国人博大安是戈登跟班的。 戈登是绅士，法尔思德真心想救华尔的部下，都没啥反应，博大安绷不住了。 他是法国的流氓无赖出身，不会说英语，跟俩同僚交谈，反而得用中文。 “两位副指挥，咱们洋人什么时候在清国这么不受待见了？ 我看就应该听你们英国参赞巴夏礼的，直接帮太平军灭了清国，在华夏扶持亲洋教政权。 这清国官员的臭毛病，架子摆这么大，忘了咱们英法联军进京城的时候，清国的怂样了？ 当时咱们多威风？ 别说戈登阁下您追得僧格林沁一路狂奔，就是在下我，也一枪毙过一个清国七品官员。 可惜他两个亲兵把尸体抢回去了，我没有抢到人头报功……” 邵全忠和文秀同时急停，文秀一个没搂住闸，撞进了邵全忠怀里。 (本章完) 第71章 洋务先驱邵全忠 第71章 洋务先驱邵全忠 文秀这次撞邵全忠可真不是故意的，邵全忠感到怀里少女的双肩在微微颤抖。 他轻轻拍了拍文秀的后背，脸上杀气一现，忽然变得笑眯眯的。 推开文秀，缓步走到三个洋人面前，拱了拱手，“三位先生久等了，鄙人刚从剿匪前线回来，实在是过于繁忙，怠慢了。 这次来的客人是我义父高官厚禄请来的，鄙人必须亲自迎接，实在是脱不开身。 斯文！” “到！” “带两个亲兵，好好招待三位客人，先在客房等一下，上好茶，一定不能让客人不耐烦走了。 尤其这位法兰西贵客，人家都抗议了，好好伺候着，让他这段时间心情好一点。” 文大老爷殉国经过，张斯文也是知道得很清楚的，不用邵全忠打眼色，张斯文面带憨笑上前，“三位洋大人，请！” “这还差不多。” 博大安小声咕哝两句，“这个傻大个子的态度才是老实好欺负的清国人嘛。 在这大清国，敢对我们洋人不敬，都是脑子有问题，那个当统领的狗官就是个疯子。” 邵全忠耳音很好，回身嘿嘿而乐。 你这个期货死人不知道，我这个统领才是正常人啊，这个傻大个疯起来，我都害怕啊。 邵全忠一伸手拉住文秀，“秀儿，别盯着人家法兰西客人，这不好，不差这一时三刻。” 等走得稍远，邵全忠松开文秀的手，“放心，我保证，这个洋人出不了邵家圩子。” 文秀依旧浑身颤抖，“邵哥哥——你要是能帮我报了仇，我——我——” 邵全忠抬头望天，“不，这怎么行？我会让你亲手报仇的。” 三个洋人跟在张斯文身后，进了邵宅，博大安三步两回头，盯着文秀窈窕的身材，一脸猥琐。 自恋地摸摸自己的脸，“法尔思德，你看见没有，这个狗官的情人一直在激动地看我。 我当年可是波尔多上梅多克的风流小王子，玛歌酒庄的女仆为了跟我约会，给我偷了一瓶1787年的白兰地。 说不定，我要在清国，发展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呢。” 戈登用文明棍点着地，慢慢走，叫他的法文名，“邦，咱们这次来的目的，是把被俘的兄弟都接回去，不要节外生枝。” “怎么是节外生枝呢？那个杨坊不是都要把女儿嫁给华尔老大了？ 这个美人儿可比杨坊的女儿漂亮多了，这是东西方俊男美女擦出的爱情火，到时候，我跟狗官不是成了连襟？” 英美法三列强的三位公民一起放肆大笑，对博大安的法式幽默深感有趣。 他们不知道，博大安的妄想要是成真，他甚至能成为咸丰皇帝的“连襟”。 ………… 圩子外面，丁拱辰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了他的侄子丁金安，两个他麾下洋行的伙计，还有他以前培养出的十来个造炮技术人员。 他可是我大清老牌的火炮专家了，精通数学，游历过吕宋、波斯、大食。 道光二十一年，曾从家乡福建，千里迢迢带着象限仪去虎门投林则徐，编练炮兵，协助官军抵抗英夷。 可惜等他到广州，林则徐已经被革职遣戍了，没遇上。 道光二十九年，又随军机大臣赛尚阿赴广西镇压金田起义。 可惜赛尚阿镇压失败，太平军还是坐大了。不过这不是炮的问题，是清兵的问题……老丁不缺钱，他能被乔大人请来，一方面是真心报国，一方面——是非常想当官。 可他这个技术人员没有门路，还不会溜须拍马，混到了六十岁，一直没当上，此前只被赛尚阿赐了个不值钱的六品军功顶戴糊弄…… 邵全忠紧走几步，来到丁拱辰面前，脱了军帽，给丁拱辰深深一躬，“后生小子邵全忠，拜见丁大人。 丁大人能来，淮军上下万分感激。 淮军战力大增指日可待，全赖大人襄助，一个区区八品小官，必不是大人极限。 小子在这里说句大话，将来淮军壮大，小子保丁大人一个世传爵位。” 邵全忠的从六品盐判是期货，现在的从七品京官也比丁拱辰高，他是自居晚辈，给老丁行礼的。 丁拱辰心里这个敞亮，这位统领大人一见面，第一句话就说到我老丁心坎里去了。 老夫平生就爱当官啊，要不然能不辞辛苦，撇家舍业，跑到泰州来？ 我开着大买卖，又不缺钱，在广州安享晚年不好么？ 技术人员没那么多肠子，不会跟邵全忠一样精确揣摩人的心思。 丁拱辰敷衍一拱手，“邵大人客气了，你可是我的上官，尽管给我下命令。 大人是要造炮么？可得不少钱。 不过我带来了不少水平足够的高级技工，只要钱够，从大型榴弹炮，一直到轻型野战炮，老夫都能督造，还能给你培养炮兵。 要是你需要火药、火箭、火喷筒、抬枪、鸟枪，老夫都能帮你造出来。” 邵全忠上前拉住丁拱辰的手，“丁大人远来辛苦，请入圩子暂歇，此事咱们边走边谈。” 丁拱辰跟着邵全忠一入圩子，立刻就知道，什么火喷筒、抬枪、鸟枪邵全忠肯定是不需要了。 他可是大有见识的人物，邵全忠的训练场上全部是拿着快枪的士兵，军装比洋人的还漂亮。 自己这是终于遇上懂洋务的上官了，太不容易了。 丁拱辰忽然停步，左右拂拂袖子，单腿打千跪倒，“属下刚才狂悖，受了大人的礼，万分不安，请大人责罚。” 咳咳，官大一级压死人，可不管你多大年纪，这才是正常满清官场应该有的样子。 丁拱辰给邵全忠跪倒，意味着他对邵全忠许诺的爵位开始相信了。 邵全忠不是广州将军奕山，不是赛尚阿，不是空口白牙忽悠自己出力，很可能真的能让自己封爵。 自己从平民老百姓当上八品官靠人家，要是再能封爵，跟他叫爹都行啊。 这丁拱辰骨气没有，能耐是真有，邵全忠大笑拉起老丁，“丁大人不必如此。 我跟你说实话，这炮咱们要造，但不是现在。炮兵要培养，也不是现在。 你督造的西洋炮，虽然跟西洋原产的结构一样。 可是啊，咱们没有西洋从选矿、炼钢、机械制造一直到维护保养的制造工业体系，造出来的炮准头、寿命、可靠性都会差一大截。 所以淮军初期的炮，还是要进口。 至于炮兵，你用的瞄准术是西洋人两百年前的，现在已经过时了。 虽然能用，可淮军直接要对接世界最先进的战法，我是准备请洋教习来培训炮兵的。” 丁拱辰这下心悦诚服，这邵全忠是真懂行的啊，立刻心中惴惴，“那邵大人，老夫还能帮你什么呢？” (本章完) 第72章 黑尔火箭 第72章 黑尔火箭 邵全忠长叹一声，“八里桥一战，是洋人新型枪械和火炮的试金石啊。 英军用的快枪就是咱们现在用的这种，火炮，人家用的是最新型的阿姆斯特朗后装线膛炮，锥形炮弹。 这种炮性能远优于传统整体铸造的铁炮，钢为里，熟铁为表，外套铁箍，工艺十分复杂，已经不是咱们能仓促学会的了，目前只能买。 但同时他们还使用了大批的黑尔火箭，也就是所谓康格里夫火箭炮的改进版。 这种武器造起来就比火炮简单多了，丁大人你在广西也仿造改进过。 我大清的虎门炮台就是被英夷用这玩意烧的，后来镇江、八里桥，黑尔火箭都大放异彩。 这东西一次性使用的，工艺粗糙点不打紧，咱们现在就可以大量装备。” 原来是让我来造火箭的啊，丁拱辰懂了。 按理说邵全忠都告诉他任务了，他干就得了。 奈何丁拱辰有技术人员的通病，生怕邵全忠不知道黑尔火箭的缺点，赶紧提醒，“黑尔火箭在金田可是没起什么作用啊，这东西瞄不准啊，赛尚阿大人就非常不喜欢。” 丁拱辰的提醒，很可能造成自己的失业，然而他还是有技术人员的操守的。 “切，那是他不会用。火箭炮是瞄准的么？十发二十发有屁用？ 这东西是火力覆盖用的，必须多。 英夷跟丹麦冲突，往哥本哈根城里发射了五千枚康格里夫火箭，哥本哈根变成一片火海，彻底毁灭，那才是火箭的正确用法。 所以这火箭要装备，就要多，一百两百不顶用，一次战役至少要用几千枚，我的第一批订单，就准备订购两万枚。” “啊？那么多？这不得好几万银子？” “打仗就不能怕烧钱，仗打赢了，多少钱都能抢回来，打输了，你省的钱都被人抢走了啊。” 丁拱辰年纪大了，可一点不糊涂，脑筋非常好，“邵大人您刚才说什么？订购？您不打算自己造么？” “军队打仗就打仗，我哪有功夫管造火箭？洋人自己的枪炮不都是从军火公司采购的？” 邵全忠一伸手，把文秀拉到了丁拱辰面前，“我的军火打算从文氏财团采购，丁大人你就是咱们淮军驻文氏兵工厂的技术指导兼军方代表。 你带来的专家先指导文氏造火箭炮，这东西十年内不落后，十年后，普鲁士的新式炮钢出了，造出射速更快的大炮，火箭炮就完全比不上了。 到时候估计咱们自己已经开始准备造炮，他们那个时候要负责学会洋人技师的本事……” 男女授受不亲，邵全忠拉着文秀的手给丁拱辰介绍，见识新潮，思想老派丁拱辰就是一皱眉。 不过文秀的表现让老丁眼前一亮。 谈到生意，文秀立刻摆脱了对邵全忠小鸟依人的姿态，朝后吩咐，“贵叔，给丁大人和手下安排住处，派丫鬟婆子伺候好老爷子。 马上派人在通泰扬三州内招聘熟练铁匠，接受老爷子带来技师的培训指导。 老爷子需要什么样的工具材料，列个清单，数目和采购地点我过后要亲自过问。 造火箭炮的厂房，设备要求，都由老爷子提，咱们一定要充分满足。 老爷子和他带来的人，咱们文氏财团还要另给开一份高薪。” 黑尔火箭在广西能造，泰州的条件只会更好，有丁拱辰这个专家指导，邵全忠一点也不担心文氏兵工厂造不出来。他倒是拉着老爷子的手，“丁大人啊，只督造火箭炮，恐怕您有半个身子闲着。 我出钱，您先慢慢研究一下仿造洋人的蒸汽机，争取将来咱们仿造出洋人的轮船和蒸汽机车。” 丁拱辰一下子眼睛就亮了，“大人真是对洋务太精通了，这个都准备搞？ 要是搞蒸汽机、轮船和机车，我一个人有点力不从心，要是丁守存和郑复光在就好了。” 丁守存和丁拱辰号称南北二丁，是我大清并列的两个顶级机械专家，在金田合作搞出过黑尔火箭和榴弹炮。 邵全忠叹气，“人家丁守存是进士，官居军机章京，将来再请，现在我这个小庙肯定请不来。 郑复光一介监生，丁大人您写信邀请一下，我派人去高薪请来倒是没问题。 你们先搞着，也不是很急，先储备技术造样品，要大造，现在我可不起钱。” 老头子是个急性子，老牛明知夕阳晚，不待扬鞭自奋蹄，当场就在邵宅写好了邀请信。 邵全忠转了转眼珠，“把吴子义给我叫过来。” 吴子义当营官，马马虎虎胜任，这家伙的长处是交游广阔，以后就兼职负责替我拉人了。 吴子义得了拉人的任务，兴高采烈出发。对他来讲，这活可比当营官按部就班、兢兢业业有意思。 老丁和手下被文贵带走安排去了。要造黑尔火箭，其实文秀马上就有得忙，可是现在她完全没心思。 邵全忠拉着文秀，来到训练场，掏出转轮手枪递给她，“来，我教你打枪。” 文秀一个十六岁的弱女子，要学打枪那是相当困难。 好在也不是让她当兵，她只需要学会开枪，连子弹都是邵全忠帮忙上好的。 她只要正确姿势双手端起枪，搬击锤，扣扳机就行了。 邵全忠手把手教，文秀连续五枪都没有上十米外的靶。 文秀打不准，邵全忠一点不在意，会开枪就够用了。 “行了，走，跟我去见洋人去！” 邵全忠先陪丁拱辰，又领着文秀去了趟训练场，三个洋人在邵宅客房又等了一个小时。 博大安又不安分了，“那个狗屁六品官怎么还不来？” 张斯文笑呵呵安抚，“洋大人，您看这里安静优雅，您喝着茶水好好享受吧，以后你可再也享受不到这么好喝的茶了。” 这点博大安认可，张斯文泡的茶是真好喝，不过这都泡淡了啊。 门外传来脚步声，门帘一挑，邵全忠笑眯眯走了进来，“三位先生久等了。” 博大安往邵全忠身后一看，呦嚯，那个美人居然跟在狗官后面，一进门就盯着自己看。 清国可没有带夫人见客的习惯，这小妞跟过来，肯定是心里一直惦记我这个法兰西帅哥呢。 嘿嘿，我的好运要来了。 (本章完) 第73章 血亲复仇 第73章 血亲复仇 邵全忠没请人到堂屋，就在这客房坐下。 “戈登先生，我们俘虏了四名英法军官，一百零二名菲律宾雇佣兵，赎金一共两万五千一百两白银，你们带来了么？” 洋枪队除了去法国治疗未归的老大华尔，基本在通州全军覆没。 杨坊痛定思痛，觉得洋人流氓和南洋雇佣兵不好用，戈登和博大安这两位，是他新雇佣的参加过英法联军的真正职业军人。 至于法尔思德，是洋枪队出来打劫，留守上海滩看家的副指挥，主要是看守辎重和火炮。 他是华尔的亲信，因为没参加打劫幸免于难。 戈登性格沉稳，没有急着说话，博大安脱口而出，“杨坊大人给我们的钱够，但这些俘虏不值那么多钱。 指挥官五千两一个不可能的。 如果他们阵亡，我们只需要给五百两抚恤金而已，为了救他们的命，指挥官我们最多每人掏一千两，再多，你杀了他们得了，我们还省钱。” 英法这些列强，出来当雇佣兵的，基本是流氓地痞。 人渣在哪里都不受欢迎，出来抢钱算废物利用，死了还给本土治安作出贡献，英法还是支持这些白种浪人出来混的。 邵全忠曾扬言五千两一个不讲价，现在对方砍价，邵全忠一点没生气，“那南洋雇佣兵呢？” 法尔思德插言，“菲律宾雇佣兵五十两一个可以接受，但是，能不能让他们带着枪回去？” 邵全忠大笑，“你打得好主意啊，枪可比他们人值钱。不过，也不是不能商量。 这么着吧，连枪带人，一百五十两一个，钱到提人。” 法尔思德点头，“就这么定了！” 法尔思德兴高采烈，一杆美式快枪，从亨利.华尔那里进可要三百两白银，这一百两赎回来还是蛮值的。 邵全忠这边，没有美式快枪的子弹，也不想装备搞万国造，给后勤增加压力。 一百两可以换新的英式快枪，还多一千发子弹，这算双赢。 只有戈登皱眉头。 他对华尔兄弟暴利捞洋枪队的钱很不满，可惜现在自己不说了算。 洋枪队要是有自己做主那天，一定要采购便宜的英式步枪。 价钱谈完，邵全忠笑眯眯望向博大安，“你们洋人真的就那么不值钱，一千两一个不能加了？” 博大安一拍胸脯，“那得看什么样的洋人。 地痞流氓浪人，一千两赎金都多了。 像我这样的职业军人，那就值两千两，戈登长官和法尔思德长官这样真正的洋人军官，才值五千两。 我们这次带来了一百名押运银子的兵，在圩子外面码头呢，都是雇佣的英法联军老兵。 你要是给我二十万两白银，去把他们都杀了，我眼睛都不眨。” 邵全忠仰天大笑，“不错不错，任何东西都能标价，我喜欢你们洋人这个行事风格。 咱们可是友军，二十万两白银现在我有，可也不能乱收拾友军不是？——您真的就值两千两？” 博大安还没想明白邵全忠这么问的意思，文秀从裙下掏出转轮手枪，双手举起，朝着博大安就走了过来。 先勾动扳机，将防止走火的空位放掉，左手搬动击锤，子弹就上了膛。 博大安一愣，“美人儿？你这是什么意思，赶紧放下，枪可不是你这么玩的，太危险。” 文秀冷笑，“让你死个明白。 你不是说，在八里桥杀过一个七品官么？那就是我爹。 如今，我要为我爹报仇了。” 文秀一步步走近，博大安大恐。他在这泰州吹牛逼，没想到，还能遇到几千里外京城满清官员的家属，看来牛逼不能随便吹，有生命危险啊。 刚要转身躲避，邵全忠和张斯文一左一右“扶”住了他，“洋大人，不要太激动，冷静，冷静。” 我这是激动么？我这是怕死要逃命啊，你被枪指着能冷静得了？ “你们放开我！” 晚了，文秀已经走到博大安面前，枪口顶在博大安胸口上，扣动了扳机。 然后，按邵全忠教的，右手食指扣住扳机不动，左手连续搬动击锤，“砰砰砰砰砰”，连续五枪，一股脑全打进了博大安胸口。 博大安死不瞑目，最后一个念头，“下辈子再也不能随便吹牛逼了。” 文秀打空了子弹，手枪落地，忽然掩面大哭，一头钻进邵全忠怀里，眼泪再也停不下来。 要是爹还活着，我至于一个女人出头露面，执掌文氏财团么？爹，我好累啊。 邵全忠轻拍着文秀的后背，脸色不变，笑眯眯望向戈登和法尔思德。 两位使者入圩子谈判，根本没带枪，阻止不了文秀杀人。 戈登拄着个文明棍，法尔思德只配了把指挥刀。 法尔思德一把抽出佩刀，指向邵全忠，“邵大人，你当场枪杀谈判使者，是准备跟列强开战了么？” 邵全忠云淡风轻，“冷静，冷静。首先更正一下，我没有枪杀使者，杀人的是这位小姐。 其次，列强现在的共同国策，是在清国和太平军的战争中保持中立。 会为了你们这些为了赚钱，接受清廷雇佣的军人撑腰么？恐怕他们要是知道你们违反本国国策，你们要被抓起来吧？” 张斯文这个亲兵头持枪站在旁边，法尔思德并不敢真的拿刀做什么。 恨恨还刀入鞘，“那好，我们要带走这位小姐。她枪杀法兰西公民，要接受法兰西审判。” 邵全忠摆摆手，“我的女人你带不走的。再说，就是带到巴黎去审判也没用。 她这可是血亲复仇，没罪的。” 戈登的八字胡一翘一翘，“你对我们西洋的法律理解过时了，现在血亲复仇也定罪了。” “是么？我怎么听说，血亲复仇都会轻判呢？一般是流放三千里。 你们英国一般不是流放到爱尔兰？最重的也就是流放澳大利亚、新西兰。 巴黎判的话，流放两万里，正好到你们所说的野蛮之地大清，咱们就别折腾了吧？” 戈登知道邵全忠在耍赖，自己不可能从他的军营里把这个女人带出去的。 文明棍一顿，“你等着，我们会向你们的皇帝提出抗议，你也会因此丢了顶戴的。” “是吗？那我就等着。文小姐的父亲在战场上殉国，刚刚被追封三代，追授爵位，是我大清的英烈。 您说皇帝会惩罚为英烈报仇的女儿么？” 邵全忠朝北方敷衍拱拱手，“没错，血亲复仇在我大清是犯法的。 可是陛下为了显示恩德，每年都会行使特赦权，赦免几个罪犯，其中，血亲复仇几乎全部会被赦免。 您猜，要是法兰西不给博大安撑腰，陛下会不会赦免文小姐啊？” 戈登：…… “邵哥哥，我在训练场没找到你，原来你在这儿啊。 我下课了，咱们一起回家吧。” 容慧容光焕发，进了客房，身后跟着邵全忠的义子王永贤。 进门还没看到地上躺着的尸体，一眼看到瑟缩在邵全忠怀里的文秀，顿时愣在了那里。 (本章完) 第74章 老子接着！ 第74章 老子接着！ 邵全忠前世妻妾成群，对付女人的经验丰富无比。 曾制定了十条家规，其中有八条是针对妻妾的，基本相当于用mba知识管理妻妾团。 他的后宫一团和气，堪称和谐共处典范。 这辈子不想太多精力在女人身上，没有建立庞大后宫的想法，不代表他高超的手腕隔空失传了。 看容慧进来，撞破了他跟文秀的暧昧，厚如城墙的脸皮根本不会破防，马上喜笑颜开，“慧儿，你可来了，快来帮忙，我搞不定了。” 容慧一脸疑惑，张斯文助攻，指了指地上，“文小姐亲手杀了杀父仇人，她一个连鸡都不敢杀的弱女子，太难为她了。” 容慧曾借住在文家一个星期，跟文秀无话不谈，了解文家的过去。 她名字里的“慧”字可不是白起的，看到死在地上的洋人，立刻基本还原了事件经过。 将心比心，文秀现在肯定是最需要安慰的时候。 不过，这事不能麻烦邵哥哥，我来吧。 上前拉住文秀的手，“文姐姐，亲手报了大仇是好事，赶紧去告诉伯母这个喜讯。 然后，咱们明天去伯父坟前祭奠一下，告慰伯父在天之灵。 走，现在我陪你回家。” 满脸关切，上前搀住了站不稳的文秀。 不经意间，文秀就被容慧从邵全忠怀里拉出来了。 回头吩咐，“永贤，过来帮忙搀着你文姨。” 王永贤应声，“是，干娘。” 文秀本来要自己站住了，忽然又差点摔倒，王永贤连忙上前扶住文秀的右臂。 出门的时候，容慧回头，朝邵全忠吐了吐舌头，随即作出一副“凶恶”的样子，跺了跺脚，“哼！”了一声，回身搀着文秀走了。 邵全忠轻松将麻烦转化为助力，笑眯眯望着两个窈窕的身影出门，从地上捡起文秀掉落的手枪，熟练地插入自己的枪套。 戈登、法尔思德：…… 人不是你杀的也是你指使的，这把凶器明明是你提供的！ 邵全忠对两人要吃人的目光视而不见，态度和蔼得不得了。 “戈登先生，贵军使者不幸意外身亡，本官深表遗憾。 为了维护我大清与法兰西之间来之不易的友谊，我决定，按你们的规矩，主动赔偿贵军两千两白银以表歉意。 来人，把洋大人的尸首帮忙抬到码头去。 我算算，完，这下赎金只剩下一万七千三百两，赔大发了。 斯文，叫乐森跟友军办理交接赎金和俘虏事宜。 对了，俘虏在咱们这里白吃白喝这么长时间，跟他们收七百两伙食费，凑整一万八。” 说罢，也不问戈登和法尔思德的意见，转身出门。 两位洋枪队使者此次海陵之行其实非常成功。 邵全忠都没砍价，直接接受了他们提出的赎金价格，省了七千一百两白银，还赎回了武器。 不过这面子可丢大了，戈登文明棍指着邵全忠的背影，“你这个野蛮人土匪，此仇洋枪队必报！” 邵全忠猛然回身，盯着戈登，“老子接着！” 转身扬长而去。 戈登可是久经战阵的英国正规军军官，在邵全忠逼视之下，竟然后退了半步。 他从这个一身匪气的清军首领身上，嗅到了上位者的气息，气势直逼自己在皇家军事学院上学时见过的威灵顿元帅。 对方明明只不过是个清军的六品武官而已，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一副绅士派头的戈登眼睛里闪动着莫名的诡异，此人不除，将来必为我大英帝国在清国利益的劲敌。 等洋枪队接走了俘虏，乐秀才被邵全忠招到了邵宅汇报。 “长官，您上次去上海滩买了一千一百条枪，欠了宝顺洋行两万五千两银子。 由于许下了高额利息，要归还三万两，请务必在下个月十五日前还清，不然就要利滚利了。 在通州灭洋枪队，缴获黄金一百两，白银三万一千五百两。 乔大人赐淮军军饷五万两。 剿灭溱湖水匪，缴获黄金四百两，白银一万八千两。 攻灭柏家圩子，缴获白银九千两。 在鬼柳城，缴获白银二十五万两。 两处缴获私盐甚多，咱们后勤倒是很长时间不用买盐了。 通州送来一万两捐助，靖江、泰兴送来七万两捐助。 咱们刚刚获得洋枪队赎金一万八千两。 这段时间，后勤的销都从吴大人账上走，去除给新兵发的饷，再去除订购黑尔火箭的五万两专款，还剩下资金共计黄金五百两，白银二十六万两。 这次出兵瓜洲的抚恤和赏金，吴子义临走的时候已经计算完毕，由于牺牲甚微，一共只需要八千五百两，已经发下去了两千八百两。 咱们再有厘金、捐助收入，可能需要半年后，需要预留七万两以上的军饷。 这样，除了五百两黄金，半年内你可支配的钱只剩下区区十八万两了，一定要省着。” 邵全忠挥挥手，“都是小钱，该还是要，再给丁大人预留一万两仿制蒸汽机的费用。 斯文，在练兵场集合队伍，发赏！” 发完赏钱，邵全忠背手训话，“邵某绝不会亏待勇敢作战的兄弟。跟着邵某干，有肉吃！ 兄弟们一直以来辛苦了，三州剿匪结束，放假三天，营务副长官海青负责安排对圩子的轮流护卫，解散！” 士兵的欢呼声中，邵全忠离开圩子。 这么久了，自己在鼓楼巷的宅子，居然还没有住过。 嘿嘿嘿，慧儿临走前，居然凶自己，反了她了，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上次跟慧儿黏糊得正热乎，被王四哥牺牲的事情打断了，这回——邵全忠加快了脚步。 回到城里邵宅，王永贤见邵全忠鞠躬，“干爹好。” “你干娘呢？” “文姨说需要人陪伴，留干娘在文府住了。” 邵全忠：…… 第二天早上，邵全忠带着义子，和文氏母女、容慧去祭奠了文县令。 文秀母女回到文府，相对而坐。 “孩子啊，你的心思娘知道，你昨晚留容家小丫头在文府也没有用，没看刚才她跟雨亭走的时候，神采飞扬的那个样子？ 雨亭要是偏爱她，你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你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 娘看，你还是息了这份心思，好好找个其他人家吧。” “不！娘，我不服！” “那咱们有什么办法呢？” “有办法！需要娘你帮忙。” 半个小时后，文秀娘俩带了文贵和十几个文福记伙计，在海陵码头登上了一艘单桅小型快船，沿济川河向南急驶而去。 (本章完) 第75章 江山为聘 第75章 江山为聘 邵全忠去打七圩子，用舢板和撑蒿小船装载士兵，需要两天时间到靖江。 单桅快船不是货船，专门载客的，速度飞起，当天下午就到了靖江城。 邵家小院，邵树才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儿子没说错，等他的事业起来了，老邵家孩子都能娶千金小姐。 这不，老两口稳在靖江坐，千金小姐送上门提亲来了。 文秀知书达理，气度雍容，人长得俊俏，简直是完美无缺的儿媳妇，将邵妈哄得合不拢嘴。 邵树才还能稍稍稳得住定盘星，没有被喜讯冲昏头脑，进行了冷静的分析思考。 进士家的小姐，几乎是大清国能找到的最高品味的儿媳妇了，比皇家公主、王府格格们都强。 虽然邵老爷子没有反清复明的想法，可儿子即使能耐超级大，将来能入军机处当中堂，也不能娶公主、格格。 满人能不能嫁汉人还是另一回事，满人没汉人有文化啊。 老邵这一点跟邵全忠一样，自己没文化，可有机会一定要给儿子娶个有文化的。 再说哪个驸马不受气？就大儿子那暴脾气，娶公主两天就得得罪人被皇上给斩了。 唯一比文秀有身份的，可能就是状元家的女儿了。 状元是谁？不知道。有没女儿不知道，长得有没文秀好看、秉性脾气好，更不知道。 思考一圈，文家这亲家拉得啊，再难碰到这么好条件的了。 老邵家祖坟冒青烟，祖辈种地，大儿子一下子能娶进士家小姐，进入上流社会，这无论如何得应。 文夫人掩盖住兴奋，语气温和，“亲家，这事是不是把雨亭叫回来商量商量啊？” 邵老爷子这回霸气了，“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那个臭小子说话的余地，这事我就定了！ 他敢不同意，我打他三百藤条，一辈子不让他进家门！ 就是亲家母，你送来这么多贵重礼物，不妥不妥，带回去带回去。” 文夫人赶紧阻拦，“你们邵家可不缺钱啊，这点享受不算什么。 雨亭掌着兵，听说手里现在有超过三十万的银子，家里竟然过得这么节俭——唉，这孩子一心为朝廷做事，是个清廉的。 我文家靠买卖挣钱，银子来路正，亲家你尽管，没后患。 以后咱们是一家人，秀儿又是独生女，文家的万贯家财，跟老邵家的不一样么？ 就是啊，雨亭在军中，总是没时间，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出征了，这亲事啊，越快越好。 现在他们军营好不容易放假三天，不如咱们快点把亲事办了……” 正常结亲，总得有几个月时间来回沟通，三书六礼，主要是给女方面子。 现在女方不要面子，这事推进起来可就容易多了。什么生辰八字媒婆黄道吉日什么的，文夫人银子撒下去是问题么？ 邵树才两口子早日抱孙子的愿望无比强烈，跟文家母女一拍即合，给邵全忠成亲的事情立刻紧锣密鼓筹备起来。 ………… 海陵，钟楼巷邵宅。 王永贤给干爹干娘问完安，退出堂屋，这叫晨昏定省，自己亲娘多次嘱咐的。 他入邵府，就见到干娘住在正房，还以为干爹干娘早就成亲了，根本不知道邵全忠都还没在邵宅住过。 邵全忠笑眯眯望着容慧，“慧儿，现在永贤叫你干娘，你这答应得挺痛快啊。” 容慧落落大方，“头都磕过了，我可不就是他干娘么。” “光有干儿子可不行，干爹干娘可也得生十几个亲儿子，跟永贤凑个十三太保。” “啊——你个流氓，谁给你生那么多——” 嘴里叫流氓，可是一点也不反对，不然容慧也不会一来就住正房，不住客房。 文秀猜想的一点也没错，容慧是真的早就准备直接开大，把邵全忠拿下的。 “喂喂，小心点，这可是你设计的宝贝衣服，就这么一套，别扯破了……” ……第二天早上，邵全忠赖在床上不起来，拍拍肉多处，“慧儿啊，邵爷我是讲究人，绝不会吃干抹净不认账。 明天我就去上海滩找岳父大人提亲，聘礼都准备好了，五百两黄金够不够？” 容慧指甲在邵全忠胸口画着圈，“我才不要聘礼呢，那些封建的玩意我爹也不需要。 钱你留着招兵买马是正经。 我最了解爹了。 他愿意把我这个宝贝女儿白送给你，不要你的钱，不要你的官。 就希望你啊，早点能在华夏说了算，为华夏实现工业化，富国强兵。 我真想要的聘礼，你现在可没有，要打下江山来才行。” 这对一般人可是巨大的压力。 邵爷是一般人么？躺床上哈哈大笑，“我这个媳妇可是天下最值钱的媳妇，金子做的都没你贵。 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我打下江山给你当聘礼。” 两人在床上击掌，我大清的江山就这么被邵全忠许出去了。 “那总得办场婚礼吧。 咱们在这海陵城大办一次，有乔大人的面子，整个两淮的官员都能来，再到上海滩找个教堂给你办一场西洋婚礼。” “不需要。我要的是你打下江山，这些满清官员，都是期货囚犯，他们参加我的婚礼，我可没什么荣耀的。 我和爹都不信洋教，去教堂干什么？ 我不求你八抬大轿，只要咱们长相厮守。 咱们的婚礼推迟，可不是不办。等你主宰华夏的时候，你要去黄帝陵前，告慰我华夏先祖，给我补办一个最风光的婚礼。” “我可找了个天下最与众不同的媳妇啊，这事我答应了！ 不过，咱们总不能不明不白就这么住在一起了吧？” “嘻嘻，我一个女人不提，你一个爷们倒是总在意这些。 这么着，咱们去知州衙门，领一个龙凤贴，可不就是法定夫妻了么？” 本时代最前卫的理念诞生，领证不办婚宴。 龙凤贴是我大清的官方结婚证，不过其实民间的婚书一样有法律效力。 龙凤贴的存在，是为了官方统计纳税家庭和丁口方便设立的。 “等我梳梳头，咱们吃了早餐，马上就去领证。” 邵全忠贪婪地盯着容慧起床，“慢着，来来来，我给你梳个双马尾。” “没想到你一个糙老爷们，还学会学张敞画眉。” 邵全忠亲自给容慧梳头编辫，“那可不是。你啊，不懂这个发型的好处。” “啊——你干什么？你个大流氓，这可是白天——” …… 中午，两人吃过早餐，去知州衙门领了龙凤贴。 这玩意理论上需要双方父母签字，不过乔大人的公子需要管小小知州衙门的理论么？ 两人并肩回到邵宅，一进门，就看到文贵在院里等候。 “全忠啊，我是给你送信的。” 邵全忠接过一看，信没封着。 信纸上是自己老爹歪歪扭扭的亲笔墨宝，十几个字好几个错别字，“小子你见信，马上坐快船回靖江。 晚上不到，我没你这个儿子。” (本章完) 第76章 传家信物 第76章 传家信物 邵全忠上辈子接触过新思想，但本质是个老派人。 这辈子找容慧当媳妇，可是他总结上辈子教训，为改变自己脾气秉性、顽固老派思想作出的努力。 他为人侠义豪爽，对敌人鬼心眼子多，对自己人敞亮仗义，对父母绝对孝顺，这一点他觉得完全不需要改。 这辈子他可踏踏实实是老邵的儿子，十几岁上才一点点觉醒前世记忆，现在的说法叫“宿慧”，或者他自己以前自以为的“鬼上身”。 老邵有招，邵全忠那是绝对要去的。 “慧儿啊，打扮打扮，跟我见公婆去。” “哎！” 容慧哒哒哒跑过去整理淡妆去了。 容闳父女，不信洋教，反对封建礼教，唯一不反对的传统是孝道。 一个文秀眼里的“洋狐狸精”，跟邵全忠提的将来补办婚礼前提条件，居然是去黄帝陵祭拜，谁也想不到。 容闳是个真正为国为民的炎黄子孙，容慧也是。 看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邵全忠还说什么见公婆，老爷子文贵一边皱眉一边翘胡子。 这就是个不知廉耻的疯丫头，人家纳妾还要一乘小轿抬进府呢，你这没名没分地就自己贴上来了。 好吧，姑爷将来肯定官运亨通，有个通房大丫头不算什么。现在自己可不能表现出来，先把姑爷骗靖江去再说。 否则万一姑爷跟这个疯丫头正热乎，说啥不去拜堂可就抓瞎了。 只要到了靖江，有邵老爷子看着他，他敢违抗父命？ 忤逆之名一出，以后他就再也别想在大清官场混了。 容慧打扮了好一会才出来，还背了个鼓鼓的小包，不知道装的什么。 即使是她这个如假包换的疯丫头，第一次要见公婆，也是心中惴惴。 “贵叔，公爹这么急叫邵哥哥去干什么啊？” “啊——这个——这个——不清楚，去了就知道了。” 这个臭丫头，公爹都叫上了，我先忍。 哼哼，小姐可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到时候你得给小姐敬茶的。 单桅快船硬帆展开快似箭，可这水路也有点远，到了靖江，已经晚上七点，天都黑了。 文贵头前带路，邵全忠和容慧跟在后面，再后面是张斯文带着三个亲兵，那六个放假轮休呢，只有张斯文不需要假期。 离邵宅远远地，就听到鼓乐之声，邵全忠奇怪，“这是谁家办喜事啊？” 文贵揶揄地看着毫无先知的容慧，“咳咳，你到了就知道了。” 咦？这么热闹居然是自己家。难道是老爹的哪个穷邻居借自己家的院子办流水席？ 过去在陆庄是这么干的，小时候听说老娘嫁老爹的时候，就是借了宋老三老爹家的院子办的流水席。 一进门，就见到老爹邵树才穿了一身簇新的丝绸长袍，一副暴发户模样，喜气洋洋地正在迎客。 远处那边坐的，不是本地老父母县大老爷尤大人？ 听说邵全忠进门，老娘也赶了过来，也是一身簇新的暴发户装。 邵全忠给老爹老娘扑通跪倒，“爹，娘，孩儿不肖，不能常回家侍奉，给您磕头了。” 老邵看看一身六品官服的小邵，满意点头。 他现在已经懂行了，知道满清官员衣冠禽兽的排序。 儿子别看顶子没换，补服上的图案，已经由兽变禽，彪变鹭鸶了。 当初自己土鳖，以为儿子的六品武官比县大老爷大，闹了笑话。现在儿子妥妥从六品文官，真的比尤大人官大了。 儿子升官，老子是官他爹，那当然跟着腰杆直。 话说邵全忠回乡，一定要把军服换成官服，老家人认这个啊，老人高兴就好。 倒是老娘摸摸邵全忠的脸，“孩子你气色有点萎靡啊，这两天是不是累着了？” 额，这个——咳咳。自诩脸皮厚度无双的邵全忠难得没好意思回答，不知道更累的在等着自己。 邵全忠起身，“爹，娘，我给你介绍你们的儿媳妇。 慧儿，过来拜见公婆。” 容慧紧张走过来，深吸一口气跪倒，“媳妇容慧，拜见爹、娘。” 老两口并未意外。 这一天多，文夫人已经跟他们解释了为啥急着办喜事。 儿子人帅有能耐，现在勾蜂引蝶，听说收了个上海滩的洋学生当小妾。 文夫人表示，姑爷收小妾自己不反对，但万一小妾先怀孕，庶子比嫡子大，在豪门，那就是麻烦的隐患。 世家有个嫡子兼长子在，才是稳定的基础。 邵树才两口子嘴里连连声称是，心里乐开了。 他们才不管什么嫡出庶出呢，只要是儿子的种，那都是我们的孙子。老邵家开枝散叶，孙子越多越好。 当然两人还是有点农民式狡猾的，在亲家母面前不能表现出来。但对这个给自己磕头的洋学生，还是很亲切的。 “起来起来，这孩子真俊啊，我儿子眼光不错。” 对小妾态度可以好，但没啥礼物可赐的。容慧也不在意，翻翻包，拿出两个瓶子来。 “娘，这是洋行里代销的法兰西雪膏，是我给您准备的礼物。” “爹，这只怀表是瑞士产的，我早给您准备好的。” 额，儿子小妾反送礼物给我们，这就不好意思了，可我们的礼物没准备啊。 淳朴的老两口有点囧，容慧从包里往外掏怀表的时候，表链子把包里两个大红的帖子带了出来。 容慧顺手捡起，“爹、娘，你们看，这是我跟雨亭的龙凤贴，我们已经是正式合法夫妻了。 我们商量了，不着急办喜事，等将来雨亭的事业到了一定规模，再办次大的。” 啊？龙凤贴！ 邵树才呆住了，这——，这——，原来儿子是要娶这个洋学生当正房啊。 可这边婚书、三媒六证都弄好了，怎么办？谁家有两个正房的？ 倒是老娘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当娘的知道，儿子可是相当有心计的人。 看重这个洋学生，想让她当正房，一定不会是被她的美色迷惑。单论长相，文秀可一点也不差。 看这两瓶洋雪膏，还有那个什么瑞士表，是普通人家买得起、买得着的么？ 洋人有多厉害，大清国谁不知道？ 就算容家没有文家有钱，人家跟洋人有勾连，这肯定是对儿子大业相当有帮助的。 自己跟老头子做主给儿子跟文氏结亲，是不是会耽误儿子大事啊？ 不管那些，让儿子处理吧。 这个洋学生我也喜欢。多有礼貌，多规矩，还这么俊。 人家看样子都跟儿子睡了，跟我叫娘，还送礼物给我，还有证，不能委屈了人家。 老太太一咬牙，哆哆嗦嗦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包，小心打开，里面是一副老旧的银镯子。 “孩子，这副镯子不值钱，不过，是全忠的奶奶传给我的，你以后，也可以传给你儿媳妇。 现在——” “慢着！” 文夫人在旁边听半天了。 看形势急转直下，容慧甜甜的“爹、娘”一叫，邵家老太太被忽悠得五迷三道，要把重要的传家信物给这个洋狐狸精了，这能忍？ (本章完) 第77章 一语成谶 第77章 一语成谶 “亲家，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可是你说的。 秀儿盖头都戴好，就等着拜堂了，你们这是准备把秀儿晾这了么？” 文夫人没敢跟邵妈说话，矛头指向的是邵树才。 她自己就是当娘的，知道女人都是帮亲不帮理，肯定是以儿子的利益为重。 邵树才可是一家之主，堂堂邵家老爷子。 女人可以不讲理，男人得讲道理。一个大男人，许出去的事情，能面不变色地吞回去么？ 女儿第一个未婚夫早亡，还可以说是口头约定，不算望门寡。 这第二次婚约三书六礼都过了，要是眼看拜堂被退婚，作为封建时代的女子就活不成了，要想保全名声，只有自尽一条路。 文夫人一直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优雅贵妇。 但这事涉及到女儿的终生幸福乃至性命，当娘的必须给挣口袋，说不得咬牙也得撒泼一回了。 邵树才尴尬搓手，浑身不自在地扭动，看向儿子，“全忠——” 他许婚的时候，怎么看，进士家小姐都是上上之选，儿子没有不同意的道理，才会霸气一回。 在文夫人面前写家书，口气异常地冲，充分表现了一家之主的威风。 他琢磨这事全忠肯定是乐意的。 你一个给人家当过三年奴才的人，反手娶了漂亮、高雅的千金小姐，得了文家人脉财产，这都是能变成唱本进徽剧的，这还有啥疑问的？ 谁知到儿子你这么有出息哈，跟人领证都不经过我，这不是害你老爹么？ 众人一起看向邵全忠。 邵全忠是真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 不过他是谁？一转眼珠有六个主意那种，这事难得倒邵爷？ 要说军政大事，邵全忠有自知之明，自己需要一个真正的诸葛亮辅佐。 乐秀才有诸葛亮之志，无诸葛亮之才，只能当个孙乾简雍负责后勤。 兼当华歆给自己拍马屁造势，关键时刻干点脏活儿也下得去手那种。 自己缺诸葛亮啊。 这年头我大清，英才有的是。 可是现在的英才，可不是愿意保刘备的诸葛亮。 谁有势力跟谁，挑曹操保，自己总得当个巡抚总督，才有资格收大才，管区区两个营的淮军统领甭想。 自己得靠前世的经验加小聪明先爬到高位，才能搜罗到英才辅佐，真正当枭雄争天下。 自己大事谋略有限，但要说耍小聪明，天下第一舍我其谁？ 那个抱自己大腿的曾小易，自己一眼就看出跟自己一个类型的，所以自己说啥不收他——聪明人都不厚道啊。 小家伙跟自己比，道行可还差远着呢…… 众人看邵全忠愣神，以为他也作难。其实邵全忠根本没把眼前这点困难局面当回事，不小心想得太远走神了。 忽觉周围安静，邵全忠一下子回过神来，立刻变脸，放声痛哭。 “文家是我的恩人，文大老爷对我有知遇之恩。 我对文小姐那是敬重爱戴，作为文家的奴才，哪里敢对主家小姐起冒犯的心思啊？ 因此才能和慧儿相约白头。 我跟慧儿都领证了，那是绝不会辜负慧儿的。 可是，没想到长辈一番好意，我——我要是辜负了文小姐，文小姐这辈子可就毁了，要是年纪轻轻自尽，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真没想到啊，我大业未成，却要面临如此两难的境地，唉，我——我——” 伸手去抽指挥刀，却发现自己穿的官服，跟指挥刀不配套，没带，唉，少了个演出道具啊。 只能右手在官袍下，狠狠掐一把大腿，让神色更痛苦得自然，增加演出效果。 邵全忠一副为难得要自尽的样子，话全是冲容慧说的。 他脑筋转得比谁都快，马上就反应过来，现在这个局面，让文小姐自尽是不可能的，容慧必须让步。 但要让她主动让步，邵爷的表演天赋可就得用上了。老婆，我可提示你了，我大业未成啊，大业啊，听清了么？ 文秀执掌士绅财团，可是对我的大业很有帮助的。 跟咱们共同的伟大目标比，区区我多娶个媳妇这种小事是不是就不重要了？ 邵全忠这辈子没想开后宫，一心想往上爬，好有实力报仇干掉倭寇。 时间紧迫，不想把精力浪费在搞女人上，娶容慧一个就够了。 不过他是枭雄，不是情种乐森，要是形势需要，多娶几个也无伤大雅。 文小姐毕竟是美女，自己要是不遇到容慧，一定会想方设法娶了文小姐，谋取文大老爷留下来的人脉、家产。 既然文秀死命非要贴自己，顺便能收就收了呗，男人谁会嫌漂亮老婆多？ “邵哥哥，你可不要想不开。” 容慧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再聪明，哪里扛得住邵全忠的老谋深算，立刻中计。 她双手乱摇，“娘，既然秀儿姐姐都要拜堂了，我可不能眼看着邵哥哥左右为难，您这副镯子就给她算了。” 文夫人得理不饶人，“那龙凤贴呢？” 这—— 容慧犹豫了，自己可真不愿意给人做小啊。 秀儿姐姐行动比我慢一天也是慢，既然是我先，凭啥啊？ 眼看僵在这里，忽听旁边有人哈哈大笑，“这事有什么难办的，两个都是正房，两头大不就得了？” 众人回头一看，说话的是婚礼第一贵客尤县令。 尤县令抚着胡须，“古有娥皇女英，晋有贾公闾左右夫人，事急从权，无伤大雅也。” 邵全忠学问是真有限，娥皇女英能听说过都不错了，下意识来了一句“贾公闾是谁？” 尤县令尴尬之色一闪，“咳咳，是晋朝灭了东吴的大都督，持使节、假黄钺，封太尉，人品是——咳咳，荣华富贵，位极人臣，还是挺有名的。” 他不好往下说了，贾公闾弑君灭曹氏，拥司马氏上位，恶名昭著。 邵雨亭屠夫之名大盛，心狠手辣，有乱世枭雄之相，跟自己一样，看好他未来，愿意跟他合作的官员不在少数。 自己可不要一语成谶啊…… 在场的没人有他这个两榜进士的学问，倒是都没深想。 文小姐戴着盖头，撩开一个角看路，小碎步跑了过来，“娘，你就不要逼迫慧儿妹妹了。 既然尤大老爷这么有学问的人都说有先例，那这两头大的事就办得。 慧儿妹妹，你的龙凤贴收起来，我不要了。 娘，这个手镯不是一副两个，您就拿一个给慧儿妹妹吧。” 文秀现在主理文福记，日理万机，可是相当有头脑的。 以后谁在家里受宠，可是邵哥哥说了算，不是靠谁有证。 自己要是得理不饶人，欺压慧儿妹妹，即使嫁过去，邵哥哥恨我，让我守空房怎么办？ 走到邵全忠身边，轻声嘀咕，“邵哥哥，你挺会演戏啊，便宜都让你占了，看我不狠狠收拾你。” 这已经是接近闺房调笑了，那个洋狐狸精会魅惑人，我就不会么？ 还没拜堂乃至第二天敬茶呢，这娘就先叫上了。 邵妈看看两个儿媳妇，哪个都好，事情竟然顺利解决了，笑呵呵把镯子一人一个戴上，一时心满意足。 第二天下午，邵全忠携双美乘单桅快船自靖江返回海陵。 三天假期，旋风式结婚，连娶两个美女，可谓空前绝后。代价是，现在一副黑眼圈，双手不停揉腰。 一上岸，容光焕发的文秀就一瘸一拐投入了紧张筹建黑尔火箭厂房的繁杂工作。 邵全忠则带着容慧回城里的家。 文秀既不愿意跟容慧共处一个屋顶下，也不愿意让文夫人孤单，干脆还住文府。 以后邵全忠会有文府和邵宅两个家，让文家有种“邵全忠终究还是入赘了”的幻觉自我安慰。 一进门，女管家乔婶迎上来，“公子大喜，奴才有好消息汇报。” (本章完) 第78章 骡子驾辕马拉套 第78章 骡子驾辕马拉套 “老爷刚刚被朝廷嘉奖，记名按察使了。” 额，干爹乔松年升官，现在自己属于正三品官员家的公子了。 记名官员有级别没有实缺，对别人来说是很蛋疼的事情。 但对乔松年来说，由从三品升到正三品，绝对可喜可贺。 不记名他还不乐意呢。 按察使哪有盐运使肥啊，有正三品的级别，还干盐运使的活儿，这属于行政级别上去了，原来的肥缺还没丢。 朝廷给安排得这么体贴，只有“圣眷方隆”的人，才会有这种待遇。 “那我得马上备礼物，去给义父庆贺。” “老爷特意吩咐了，让公子知道就得了，自己家人就不要费神在这种务虚的事情上了。” 邵全忠表情一下子紧张，转了转眼珠，“乔婶，我义父为啥升的官啊？” “我听我那口子乔四说，老爷宴请来传旨的路大太监，路公公拿了程仪后，透露过。 两江总督曾伯涵，在考察属下江苏的政绩时，弹劾江苏巡抚薛焕。 说他‘驻师上海，每月糜饷二十余万，不能专办一路之贼。江苏所存地方，惟镇江、扬州尚据形胜’。 朝廷暂时没处罚薛焕，但反而因为这封弹劾奏折，给老爷升官了。 老爷听后，就让乔四转告我，让你别去，至于为啥，奴才这种下人就不知道了。” 乔婶不知道，邵全忠可秒懂，一下子松了一口气，脸色多云转晴。 “多谢乔婶传讯，您忙去吧。” 乔婶和丈夫乔四是乔松年的家生奴，最为信任，人家自称奴才，邵全忠可是不敢怠慢。 乔婶走了，旁边的容慧很好奇，“邵哥哥，一个你义父升官的消息而已，你怎么一会紧张一会又高兴了，至于那么重要么？” “慧儿你不懂啊，重要得很。 义父不让我去庆贺，万一要是因为对我有看法了，可就涉及到我的靠山可不可靠的问题了，事就大了。 乔婶说完原因，我知道没事，当然就高兴了。” “我怎么没听出你有事没事啊？” 邵全忠心情甚好，“你要是都能听出来，我还在官场混个屁啊。 走吧走吧，这几天放假，可把我累坏了，赶紧歇歇去。” 容慧好奇心不可遏制，抓住邵全忠的胳膊晃啊晃，“告诉我原因嘛。” 邵全忠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官场是男人的事，女人家家的不要管。 我给你立条家规，后宅不许干政，否则我就揍你。” 容慧胸脯一挺，“有本事你揍啊，是不是还要不理我，找你拜堂的新娘子睡去了啊？” “别闹，我说的是正经话。 东北有句老话，骡子驾辕马拉套，老娘们当家瞎胡闹，牝鸡司晨可是大忌。” 邵全忠仰面望天，“可惜啊，咱们大清朝就要老娘们当家了。 要是明君在位，我将来能当个大将军东征倭寇，就满足了。 可惜爱新觉罗家不争气，让老娘们当家，我这野心不起，别人也起，不如我来。 唉，奈何，奈何。” 容慧听得云山雾罩，“邵哥哥你还能替朝廷算卦？” “没这本事我敢许你江山为聘么？” “我知道邵哥哥是有远见的大英雄，好啦好啦，我不参合你的大事。 你告诉我刚才紧张又放松的原因，我就听听，不说话不行么？” “嘿嘿嘿，女人就是爱听八卦，连我的慧儿也不例外，好吧，我就跟你说说。 薛焕在上海堵截太平军，一个月朝廷二十多万两银子，啥事没办成，上海形势还是岌岌可危，靠洋人撑着。 扬州现在形势大好，显然并不是薛焕这个江苏巡抚‘领导有方’，而是乔大人为了保证盐运通畅剿匪的结果。 朝廷给乔大人论功升官，一方面是有功必赏，另一方面也是在敲打薛焕。 意思是：朝廷可明白着呢，扬州出成绩，是乔松年的功劳，就不赏你这个领导。 朝廷对你在上海滩的不作为已经很不满了，你薛焕要是再躺平干拿钱不出成绩，就要收拾你了。 乔松年的功劳来自曾国藩对扬州局面稳定的一句夸奖，朝廷才叙功给他升官。 扬州府的侯博秋可是我替乔大人剿灭的，我因为剿灭侯霸天已经升过官了。 干爹这个时候不想见我，是因为既不能给我再升官，手里也还没攒够钱再发给淮军……” 乔婶汇报的这个好消息，翻译成现代语言，就是“经过优秀员工邵全忠连续几个月彻夜加班的奋战，老板乔松年终于换了辆新宝马”。不过乔松年这个好老板已经给邵全忠发过季度奖，年终奖的时间还没到，小邵你继续努力加班就行，别到老板办公室晃悠了，老板现在没钱…… 容慧眨眨眼，“所以，你干爹是要面子，你若是去恭贺干爹升官，干爹没红包给，不好意思，干脆不见对吧？” “你总算聪明一回。” “我一直很聪明好吧？就是啊，你们这些当官的，整天要琢磨这么复杂的事情，多累啊。”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懂行的一下子就能明白，不懂行的，就不要勉强自己在官场混，老实干实事去。” 次日假期结束，邵宅一家三口，一大早全去邵家圩子，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由于邵全忠成了坐拥两个老婆的已婚人士，虽然跟现代放长假一样，经过三天假期后，休息得更累了。 但作为邵家圩子的老大，他没资格偷懒，立刻推动了正式的练兵活动。 以前没站住脚跟，需要剿匪，练兵得速成。 现在形势好转，就是重打基础，全面培训的时候了。 大家都以为是跟以前一样训练，不过是加强而已，然而邵全忠一出手，大家都惊呆了。 他挑出两个排，组建骑兵、工程兵种子培训班，亲自训练，把所有连级以上指挥官都叫过来围观学习。 “兄弟们，我会的骑兵、工程兵战术，都还是皮毛，你们先学着，以后我要找更专业的人才当教官。 至于你们这些军官为啥要跟着学——你们将来是要当高级指挥官的，必须全得懂。 宋老三、波仔，你俩咧嘴也不行，不都学全了，有啥资格当大官？。 好家伙，给你们当上将军的机会还敢不学？回头我上陆庄找你们爹来，打你们个半死。” 淮军在杨永手里就接收过六匹马，在七圩子缴获四匹，在柏家圩子缴获八匹，在鬼柳城缴获二十匹，组建一个骑兵排绰绰有余。 邵全忠前世当过多年马匪，骑兵单兵本事已经顶级，训这些菜鸟没问题。 但最新式的卡宾枪骑兵可不能全靠个人能力，有配合战术的，那个不着急，慢慢找，先练基础。 工程兵教的就多了，桥梁、地垒、地雷、军械维修、测绘，邵全忠都懂点，都不专业。 先把自己会的教一教，够菜鸟们学一段时间的了。 邵全忠进入疯狂加班模式。白天全天领着人训练，晚上还要在新搭的大棚子里给童子军和军官们讲理论大课，从早忙到晚。 晚八点下班，还要轮流去邵宅和文府陪两个新婚夫人，这时间安排，都是论分钟的。 三天后，邵全忠拉过海青，“我教这些，够小崽子们训练一气了。 你这个营务副长官帮我看着他们继续训练，我明天得再去一趟上海滩。” “二哥，咱们可把洋枪队得罪死了，你去上海滩太危险了，给宝顺洋行还钱的事派别人去就行了。” “不行啊，我可不仅仅是送钱去，咱们还需要建立炮兵啊，买炮、找洋教习的事情，别人替不了。 没事，我这回还带一个连的兵去。洋枪队重新组建，还没磨合训练，野战奈何不了咱们一个连。 我是去租界办事，洋枪队虽然是洋人组成，可他们是我大清的雇佣兵，不敢去租界闹事，你放心。” 第二天，邵全忠调五艘绿眉毛运盐船，让宋老三带一个连的老兵护卫，三赴上海滩。 ………… 上海，四明公所，洋枪队代理总指挥戈登，正在向杨坊汇报。 “咱们现在招聘了一百名参加过英法联军的老兵，属下已经把他们整编完毕，正在加紧训练。 等华尔老大回来，属下建议征招五千名华人普通士兵，由这一百名军官进行训练。 属下有信心，半年内，练出一支可以跟粤匪正面对抗战而胜之的雄师，一年内，成为真正的世界一流强军。 到时候，咱们一定要找由头，跟淮军再来场火并，报仇雪恨。” 杨坊拍拍戈登肩膀，“阁下是真正的军人，想在战场上正面干掉宿敌，本官佩服。 不过，对付邵全忠这个屠夫，不用那么讲究。 他总要来上海滩买军火吧？这可是我的地盘。 他不来上海滩则已，来了落了单，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你就专心练兵，这事交给大人我。” 杨坊掏出一根哈瓦那雪茄，细心修剪了下，点上，喷出一股烟雾。 “你杀博大安，打洋枪队的脸，其实我一点不在乎。 可你黑吃黑打劫走了洋枪队的钱，还捉俘虏勒索我，那可是好几万银子，心疼死我了。 我杨坊在上海滩跺跺脚四面乱颤，我的银子是你随便坑的么？不打听打听，我杨坊‘阎罗龟’的外号是怎么来的。” 看杨坊眼中的凶光穿透烟雾射过来，戈登心头都是一紧。 (本章完) 第79章 敌人是敌人，生意是生意 第79章 敌人是敌人，生意是生意 看着上海滩越来越近，邵全忠负手立于船头，身后站着容慧、文秀两美女，看上去牛逼无比，心里其实挺忐忑。 容慧跟自己回去见容闳也就罢了，文秀非要也跟来，这不是挤兑我么？ 文秀的理由那可是相当正当。 黑尔火箭已经开始试制，样品手工打造出来试射，一点问题没有。 但要是跟在广西一样，全靠铁匠们手工打制的话，一个月最多只能生产三百枚。 这个速度本来不慢，奈何邵全忠要得多，第一批两万枚那得五年多才能生产完，黄瓜菜都凉了。 本来打算再扩大范围多雇铁匠，结果文秀听丁拱辰老爷子说，人家洋人有专业的机床，要是用上，生产效率提高十倍不止。 文秀一下子动心了，这次是来找容闳商议，请他代购机床和配套的蒸汽动力设备的。 机床虽然贵，但除了黑尔火箭，以后其他军工产品也都能加工，文氏兵工厂能由小作坊快速跻身世界二流水平。 再说，丁老爷子要仿造蒸汽机，也需要采购样品。 文秀跟来的理由充分。 可是自己都没经容闳同意，就把人家女儿娶家来了，本来就不大好意思见容闳。 容闳要是再知道自己一次娶了俩，会不会一怒之下，跟自己决斗？ 要是老丈人气头上，打自己一顿，自己那就是白挨，还手都不敢。 船至黄浦江码头，邵全忠没敢去容家的小洋房拜访，直接去了宝顺洋行。 这个点老丈人在上班，你总得顾忌自己经理的身份，不能在洋行里就对女婿大打出手吧？ 谁知邵全忠白担心了，他哆哆嗦嗦领着俩媳妇去见老丈人，容闳乐呵呵就给迎进经理室去了。 不但没对容慧不经过自己就成了邵全忠的媳妇发脾气。 就是听文秀自我介绍，是跟容慧两头大的拜过堂的夫人，容闳就跟没听见一样。 邵全忠哪里知道，容慧上门拿下自己，那就是老丈人授意的。 邵全忠再聪明，也猜不到容闳父女的心思。容闳虽然是美国籍，却绝不会跟杨坊一样，把女儿嫁洋人。 我大清的官员，哪一个妻妾能少了？ 容慧能找到邵全忠这样对心思的，还不当小妾，那就很满意了。不然铁定嫁不出去，还要啥自行车？ 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邵全忠心一下子落了地。剩下的业务就好办多了，都是自己人嘛。 首先把欠人的三万银子还了。然后邵全忠买了三百杆新枪，这是有现货的。 目前淮军两个营一共一千三百多人，只有一千一百杆枪。 邵全忠是打算后勤兵也配枪，关键时刻能上阵的。 再买三百杆，人手一枪，还有损坏替换的余地，扩军前暂时够用了。 然后就是大手笔了，邵全忠一次从宝顺洋行订购了六个炮兵连的火炮。 包括十二磅过山炮18门、二十四磅榴弹炮3门、三十二磅榴弹炮4门、八英寸口径重炮2门、臼炮12门。 足够编成四个重炮攻城连，两个野战炮连。 大炮跟快枪不一样，需要现生产，消息传到英国，再从英国万里迢迢运过来也非常不易，需要的时候现买，可就来不及了。 就是贵，也得一次买个差不多。 加上五个基数的炮弹，一下子十万两白银就出去了，放现代两三千万，邵全忠眼皮都不眨。 在买武器方面，每一个军阀都舍得。 邵全忠还表示，两年之内，淮军扩军可能需要五千杆以上的快枪，容闳拍胸脯应承，宝顺洋行绝对供应得上，这就让总公司备货。 乖乖，几两银子成本而已，卖一百两，多少货英国人都备得起。 文秀跟容闳的交涉金额数目也一样不少。邵全忠的下属企业，居然开始要买机床了，容闳兴奋不能自已。 虽然离工业体系还差得老远，这是个伟大开端不是？ 容闳本来对文秀那点芥蒂，在接到了文秀的机床和蒸汽机、蒸汽动力设备订单的时候，一点都没有了。 中国的本土乡绅财团要向工业化迈出第一步了，还舍得掏钱，这样的老婆，你邵全忠要是娶个十个八个，我全力支持。 要是哪个大腕老婆能承诺建立工业体系，我做主让容慧把正房让给她！ 容闳在机床方面是行家，跟文秀探讨各种机床的时间比邵全忠买军火多得多。 最后文秀掏了六万八千两白银，订购了一百多台机床。 容闳决定跟公司请假，亲自回美国，找自己早就熟悉的纽约普特南机械公司砍价购买。 这六万八千两，耗空了文氏家族的所有集资和最近承担淮军后勤赚的钱，还从五万两黑尔火箭订单里，挪用了一万两。 容闳被文秀的魄力震惊，自己不要一分钱委托费，还自己负担去美国来回的船票，算是彻底为国奉献了。 容闳算是终于找到了人生的方向，送邵全忠三人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邵哥哥，咱们事情办完了，回去么？” “不，还没办完，我还要找炮兵洋教习呢？” “那不得等炮买回来的？恐怕得等一年半载，用得着现在雇洋教习么？” 邵全忠大笑，“我的眼光高啊，要雇就雇最好的。 上海滩现在这些洋人里，可没有我看得上眼的——嗯，那个戈登可以，可惜不可能投我啊。” “上海滩没有上哪儿找啊？” “走，跟我去见亨利.华尔。” “啊？不是吧？咱们跟洋枪队可是死敌，你找华尔帮忙人家能同意么？” “这你们就不懂了，敌人是敌人，生意是生意。只要有利可图，华尔这家伙可是什么都能干。” “你不怕他狮子大开口？” “不怕，我不怕多给钱，就怕他找不来我要的人。 我要的人在美国，目前只有华尔能找来。” “我爹马上去美国，让他帮忙找不行么？” “岳父大人没有华尔兄弟在美国军方的人脉啊。人家会信任华尔兄弟，却不会信任一个东方人，你国籍变了也没用。 咱们啊，生就了这一身华夏皮，你要真想当二等洋人，洋人骨子里看不起你的，还不如当一流的华夏人。” 三人正谈论间，忽听身后传来阴恻恻的声音，“这不是邵屠夫么？ 得罪了洋枪队，还敢在上海滩大街上乱走，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斯文第一个拔枪，十个亲兵十把转轮手枪同时在手，子弹上膛。 邵全忠没慌，沉稳回身，手扶在指挥刀上。 身后是上海候补道，洋枪队组建负责人杨坊。 五十多岁，没穿官服，西装革履，戴了个绅士帽，一脸阴翳的气质。 身后站了六七十个洋枪队士兵，手端美式春田快枪，刺刀闪亮，枪口指向了邵全忠一行十三人。 (本章完) 第80章 友邦人士，莫名惊诧 第80章 友邦人士，莫名惊诧 邵全忠蔑视瞥了一眼杨坊，“谁的破裤子没穿严实，把你露出来了？ 你是哪根葱？敢威胁你邵爷？” 杨坊摸了摸八字胡，手里文明棍一点邵全忠，“本官上海候补道杨坊，见了上官，还不敬礼？” “啊呸！就是你纵容洋枪队去打劫本国老百姓的？ 你这样的狗官不用我收拾，我把你扔通州老百姓堆里，老百姓能把你大卸八块。 人行江湖上，面子是自己挣的。 你这种给洋人当孙子当上瘾的，祖宗在地下见阎罗王都得惭愧得自杀再死一回，还有脸叫别人给你敬礼？” 杨坊万万想不到，自己一方明显大占优势的情况下，邵全忠还敢这么嘴硬。 手里文明棍乱晃，哆嗦了半天，总算喘上了一口气。 “邵、邵全忠，你、你好，希望你一直嘴硬。” 邵全忠嘲讽大笑，“就你个怂样，还能把你邵爷怎么地？你人再多，敢在英租界里开枪，得罪你洋人爷爷么？” 邵全忠大骂杨坊，可不是鲁莽。 如果杨坊敢在租界杀人，自己后背冲着他的时候，他早就杀了，还能跟自己磨叽这么半天？ 既然他没胆开罪英国人当街杀人，那就是个鼠辈，不骂两句对不起自己。 杨坊稳了稳心神，嘿嘿冷笑，“我是不愿意跟友邦交恶。不过你今天也落不着好。 我知道你邵屠夫枪法好，也知道你的手枪队加上你自己有六十六发子弹，可你敢先开枪么？ 你要是先开枪，我们洋枪队正当防卫，咱们打起来，英租界巡捕抓的可是你。要是我们把你打死了，你也是活该。 你不敢开枪，咱们两伙人不动枪打群架，你猜谁会赢啊？ 待会动起手来，你身后如似玉的两个夫人，要是有什么意外损伤，可不能怪我杨某人不懂怜香惜玉，最后你还是得被我们抓走。 所以呢，如果你是条汉子，就一个人跟我们走，到洋枪队听凭我们处置。 我杨某人以名声担保，只收拾你一个，不动你的女人，怎么样？” 文秀担心邵全忠逞英雄，眉毛一立，“他一个假洋鬼子，有什么名声？雨亭，别中了他的激将法，不能跟他去！” “怎么？你不敢吧？自己小命重要，保护不了你的女人了吧？ 你是准备开枪啊，还是准备打群架啊？今天我阎罗龟可吃定你了。” 容慧在邵全忠身后，一直没出头。 邵全忠骂杨坊的时候，她一看形势不妙，立刻左右看，一把拉住一个街边的小乞丐，嘱咐了两句。 小乞丐撒脚如飞就跑了，大家都没注意。 容慧可在这英租界住过好几个月，施舍过这个小乞丐，小乞丐非常愿意帮这个大姐姐忙。 邵全忠脑筋急速旋转，迅速思考对策，马上就有了决断。 仰天哈哈大笑，“我们也不敢得罪英国人啊，所以，打群架就打群架，怕你们不成！” 回头跟亲兵们小声吩咐，说得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假装跟他们打群架，靠近的时候，采用最早战术，你们集体给我递枪。我保证能打死他们五十五个人。” 杨坊不懂武器，不知道这年头没保险的转轮手枪，不在战场上的话，为了安全，只能装五颗子弹，还把邵全忠手里的武器高估了。 “我一开枪突袭，手里没了枪的兄弟，立刻去捡他们尸体上的长枪，枪里有子弹就开枪，没有就拼刺刀。 他们剩下十几个人，就算不溃退，咱们拼刺刀也不怕他们了。” 回头吩咐两个老婆，“一会打起来你们俩卧倒，免得被敌人可能的流弹所伤。” 容慧、文秀、张斯文、众亲兵一起应承，邵全忠捏了捏手腕，带着亲兵笑眯眯向快枪队靠近，一副要肉搏的样子。 让他一个人跟洋枪队走，任人鱼肉，怎么可能？打群架必输无疑，那就只有开枪了。 杨坊怕英国人，邵全忠实际上不怕。他可是英国洋行十几万银子的大客户，还签了几十万银子快枪的购买意向合同。 英国人看在没到手的几十万银子的份上，是一定会向着他的。 至于捅大娄子带来什么麻烦，根本不在邵全忠思考范围内。这大篓子他常捅，捅啊，捅啊，早就捅习惯了。 杨坊一挥手，手下的洋枪队员们背起长枪，一个个跳了两下，左右摆拳，准备群殴以众欺寡。 双方都觉得自己能赢，缓缓靠近，眼看就是洋枪队血溅英租界的局面。 邵全忠这边，枪打到半路敌人反应过来开枪反击，或者敌人其实没上子弹，计划中最后的拼刺刀，也很可能有损伤。 眼看双方就要接战，邵全忠手已经准备伸向枪套了。 一阵整齐的跑步声忽然传来，随即一个威严的声音大喝，“什么人，在这里聚众闹事！” 容慧还以为父亲带着英租界的印度巡捕救兵来了，回头一看，咦？不是，印度巡捕不可能集合这么快的。 来的居然是五十名清兵。 清兵们绢帕包头，对襟褂子，上面大大俩字“亲兵”。 这套装束邵全忠的亲兵可太熟了，邵全忠智取侯霸天的时候，特意找扬州绿营的游击借过十二套，他们都穿过。 至于为啥不在海陵准备……海陵的把总没那么多亲兵。 上海滩的亲兵也带着洋派，身上背的可是英国恩菲尔德快枪，跟淮军装备一样。 亲兵有这么多，这主人的身份肯定不凡，一个身着二品官服顶戴的朝廷大员背手踱着步就过来了， 威严扫视了一圈准备开战的双方，哼了一声，瞪了杨坊一眼，一甩袖子，“胡闹，洋枪队这是准备跟谁当街斗殴啊？ 跑租界来斗殴，岂不让友邦人士，莫名惊诧，有伤我天朝大国恢宏之气度？” 杨坊也不顾自己没穿官服了，左右拂拂袖子，单腿打千，“卑职参见薛大人。” 邵全忠看对方的顶戴，由听杨坊叫薛大人，知道这是江苏巡抚薛焕，立刻脚后跟一碰，啪一个敬礼。 “卑职淮军统领邵全忠，参见大人。” (本章完) 第81章 决斗 第81章 决斗 江苏巡抚驻地是苏州。 不过，现在苏州被太平军占领，薛焕就流浪到上海滩来了。 刚才，他正在不远处视察他成立的书画局。 这个机构的银子是官方出的，目的很高大上——从各种身份可疑的人手里，收购从粤匪占领区苏州流出的珍玩字画，对流失到民间的珍贵文物进行抢救性保护。 当然了，这些珍贵文物由巡抚大人亲自进行维护保养，那肯定是最妥当的。 曾国藩参他的折子里，有薛焕“株守上海，一筹莫展；官吏奔竞，娱情古玩”的指责，就是说这件事。 啥？太平军一年打上海几百次，你还有空保护文物？ 薛焕不认为自己保护文物做错了，曾伯涵你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根本不了解上海滩。 你让我反攻苏州，我得打得过李秀成才行啊。 谁说我没打粤匪了？我这不天天跟洋人周旋，还命令吴煦和杨坊建洋枪队了么？ 哪次粤匪来攻打，不是我联络的友邦舰队将他们赶回去的？ 江南大营都没了，不靠洋人我单靠那些不靠谱的潮勇雇佣兵和那个卖大力丸出身的冯子材怎么能保住上海滩不失？ 本巡抚受命负责联络五口通商，交好洋人那么容易么？送点珍玩什么的作为礼物可比单给银子效果好多了。 薛某是懂鉴赏、有底线的。 送出去的珍玩都不是精品，甚至是赝品，是糊弄洋鬼子的。 珍品孤本藏书、碑帖、字画我亲自保管，准备将来自己钱刊印出来避免祖宗的玩意失传，薛某绝对对得起圣人弟子这个名头。 虽然我看上去无所作为，但我在李秀成的疯狂进攻下保住了上海滩就是胜利啊。 皇上是懂我的，你看包括曾国藩在内那么多人弹劾我，我还稳稳坐在这不是？ 人都是复杂的。薛大人虽然自己打仗的本事不行，但竭尽全力保住了上海滩，极大地牵制了李秀成的力量。 而且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是适度地跟洋人据理力争，尽量地维护朝廷利益，并没有曾国藩说得那么不堪。 薛焕代理过两江总督，曾国藩的两江总督是从他手里接过去的，弹劾打压他，目的也不是那么单纯。 他在附近书画局正挑拣收来的古董文物，得到亲兵汇报，说不远处洋枪队好像要跟谁打架，急急地就过来阻止了。 见准备斗殴的双方，都认可自己的权威，自己应该弹压得住，薛大人满意点头。 “都是朝廷的军队，理应精诚团结，共抗粤匪。你们互相火并，还跑到租界来给我大清丢人，成何体统，赶紧都给我散了！” 邵全忠偷笑，表情严肃，又是一个立正，“谨遵大人命令。” 回头一挥手，“走！” “慢着！” 杨坊一挥手，洋枪队又把枪端起来了，指向邵全忠一伙，免得他们开溜。 回头向薛焕解释，“大人，邵全忠带淮军忠字营先打的洋枪队，卑职忍辱负重，还钱赎回俘虏，已经仁至义尽。 可这个土匪混蛋当场枪杀了咱们洋枪队派去交赎金的使者，是可忍孰不可忍？ 卑职若是不能惩办杀害博大安的凶手，洋兵不服，就算不兵变造反，再打粤匪，也不肯出力了。 卑职是一心为朝廷着想，只是想押他去法租界，让他接受友邦的审判。杀人偿命，这不天经地义么？” 这个——薛大人捋捋胡子，洋枪队可是自己的麾下，自己要是不给洋枪队做主，任人欺压，确实大伤士气。 但淮军是隶属乔松年的部队，乔松年在圣上面前可是红人，自己也管不了朝廷直属的盐运使衙门，把人家干儿子杀了，也是个大麻烦。 薛大人开始和稀泥，和气地看向邵全忠，“雨亭啊，你给本官个面子，就麻烦你去法租界一趟。 本官在洋人面前还有几分薄面，以前程担保，你不会被法兰西人判刑，最多是赔点钱，这钱本官给你出，你看怎么样？” 邵全忠还没回应，杨坊不干了。 啥？他去趟法租界还不判刑？罚钱还是薛大人出，那我不白折腾了么？ 他表面上尊重薛大人，实际上，吴煦和他两个上海滩的地头蛇控制了所有在上海滩避难的士绅巨富。 薛大人要在上海滩搞到钱，那得倚重两个地头蛇，所以他在薛大人面前是有发言权的。 上前半步，“薛大人，这么干的话，属下没有办法向手下的洋兵交代啊。” 回身断喝，“山大安，出列！” 一个跟博大安长得很像的法兰西兵站了出来，戴着少尉军衔，应该是个洋枪队小头目。 “大人，邵全忠是以狗屁血亲复仇的借口杀的博大安，博大安的弟弟不服，你能血亲复仇，我们也能。 今天卑职带来的洋枪队下属，都是要帮博大安复仇的法兰西洋兵。 他们要是看到邵屠夫杀了法兰西人，没受惩罚，就这么轻易从上海滩走了，肯定会鼓噪不服。 所以，属下斗胆提议，咱们不干预这个事，让邵全忠和法兰西人自己解决。” 薛大人不满地瞪了杨坊一眼，法兰西兵自己解决，还不是要打，到时候英国人和乔松年还不是都要找我这个洋枪队的上司算账？ 可是英法老兵大部分回国了，这些被雇来的老兵很宝贵，换一批可太难了，当下开始挠头。 邵全忠可一点不想去法租界接受狗屁审判。 邵爷要脸的，被审判太栽面，要是在上海滩进了局子，这可会是自己一生的污点。 杨坊嫌审判报复太轻，邵爷还嫌太重呢。 看薛焕一副弹压不住洋兵的架势，邵全忠嘿嘿冷笑，朝薛焕又是一个立正，“大人好意我心领，不必那么麻烦。” 回头盯着杨坊，“你们不是要报仇么？邵爷我接着，尽管来！我同意你的建议，跟法兰西人自己解决。” 邵全忠一步步走向出列的山大安，伸出食指，点了点山大安的胸口，“你就是博大安那个混蛋的弟弟？ 要给你哥哥报仇？行啊，够爷们。 邵爷我满足你，给你报仇的机会，咱们按你们西洋的方式来。” 邵全忠盯着山大安，“咱们在薛大人面前公平决斗，生死各安天命，你敢不敢？有本事你就取了邵爷性命去！” 从兜里掏出白手套，抬手扔到了山大安的脸上。 (本章完) 第82章 有钱的是大爷 第82章 有钱的是大爷 作为一位光荣的法兰西军人，被人挑衅手套扔到了脸上。 要是不敢迎战，这辈子懦夫的标签打上，再也没有美女看得上你，跟你浪漫了。 给哥哥报仇还是其次，以后一辈子被美女看不起是不能容忍的。 山大安充分表现了自己的英雄气，“好，我接受你的挑战，请杨大人主持决斗。” “邵哥哥——” 两位夫人一起发声，互相看了看，文秀开言，“跟个洋鬼子赌命太不值得，要不然咱们去一趟法租界，有薛大人在，反正你也吃不了亏。” 邵全忠眼一瞪，毫无绅士风度，对老婆一点也不客气，“女人不要参合男人的事儿！ 老爷们世上走，争强立棍，别人才会服你。 我要是服软被洋枪队带走，以后淮军见了洋枪队，就抬不起头来。我邵全忠丢不起那个人，淮军丢不起那个人！ 这个时候不能搞什么徐徐图之，什么明哲保身。 他杨坊一个鼠辈，都知道护着手下。我要是不能挺身而出，给部下争面子，算什么爷们儿？” 薛焕叹了口气，淮军和洋枪队互相不服，都不肯接受我的调解。 群殴变成单挑，这已经是自己能做到的极限了。 算了算了，租界里两人互殴事儿比群殴小得多，英国人应该不能太生气，能安抚得住。 要是邵全忠死了，他主动挑衅，乔松年那里即使怪我也没理。 当下咳了一声，“那你们就自己了结私人恩怨。 本官严正声明，两人自己的私人恩怨，跟旁人无关。此事过后，互相不许再找茬，谁要是还闹事，莫怪本官不客气。” 杨坊心里乐开了儿，邵全忠这个二货，他要是赖上薛大人，我还真不能一直坚持。 只需要上法租界走个被审判的程序，就没事了。 他为了面子要跟山大安决斗，傻帽一个。 山大安死了有啥关系？我手下洋兵一百，不差这一个。 邵全忠要是死了可大快人心。 哼哼，洋枪洋枪，洋人发明的枪，你玩洋枪还能有正经的洋大人玩的好？我看你多半得完蛋。 众人让开空间，山大安和邵全忠相对十步而立，各自掏出转轮手枪，压好了子弹，插回枪套。 两人手枪规格一样，根本就是一批货，决斗非常公平。两人玩枪的手法，一看也都非常专业，不分轩轾的样子。 杨坊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白手绢，走到两人中间，后退几步，举起了白手绢。 杨坊觉得洋人的枪法肯定更好，山大安也是这么想的。 他和哥哥都是神枪手，不然哥哥也不能远远一枪，干掉那个满清县令，最后惹祸。 邵全忠呢，他提出决斗可不是热血上头，当然更有把握。 他两辈子玩枪的时间加起来远超山大安，上辈子的大帅可是靠自己的枪踏踏实实打出来的。 自信自己的枪法这世界上不排第一，也得是前几名，肯定不是洋枪队里一个少尉能比的。 要是薛焕刚才不出现，两伙人火并，自己要跟六十多人当街对刚，比跟对方单人决斗危险得多。 刚才都不怕，现在就更不怕。 邵全忠双手扶在枪套上，对方也是一个姿势，杨坊手臂一挥，手绢落下，两人同时拔枪。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 两人都是玩枪的行家，枪到手在腰间直接击发，根本不需要抬胳膊。 两人身前白烟冒起，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杨坊的手绢还没落地，决斗已经出了结果。 山大安不出预料被爆头，尸身栽倒在地。 邵全忠久经考验的拔枪速度，比山大安快那么零点几秒，这就是生死之分。 邵全忠一扶左臂，身子晃了晃，终于站住了，手指间瞬间有鲜血流出。邵全忠对自己的枪法无比自信，打的是对方的头。 山大安为保险起见，瞄的是对方的胸口。 邵全忠比山大安稍快，山大安可也没慢多少，被爆头瞬间手指还是勾动了扳机。 只是受爆头影响，枪口稍偏，没打到胸口，打中了邵全忠的左上臂。 文秀和容慧一起跑上去，手忙脚乱看邵全忠的胳膊，庆幸丈夫没死。 倒是张斯文忙而不乱地从背囊里掏出纱布，上前帮助邵全忠勒住胳膊，暂时止血。 众亲兵都没说话，看向邵全忠的眼神已经不同。 薛焕弹压不住洋兵，要没有邵全忠跟人单挑，双方还是火并的局面。 十人对六十多人，即使有邵全忠的快速火力输出，仗打赢了，自己一方也不可能无伤，亲兵牺牲几个是可以预期的。 现在邵全忠自己受伤，负有护卫责任的亲兵什么事没有，统领挨这一枪换了我们好几条命。 这已经不需要说感谢，大家以后给统领卖命就是。 决斗出了结果，看邵全忠没死，薛焕松了口气。不然自己肯定要被乔松年找茬弹劾，麻烦不断。 至于死了个洋兵，多多抚恤就是，不是啥大不了的事。 他以为就没事了，谁知法兰西士兵们看到山大安被爆头，博大安、山大安两兄弟竟然都死在了邵全忠手里，立刻都不干了。 咱们法兰西人在清国一直横行，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亏？ 纷纷鼓噪，从背后摘下枪，就要火并。 五十名巡抚大人亲兵立刻摘下枪，护卫巡抚大人，都看向薛焕。洋兵不听命令要火并，要不要镇压？ 薛焕焦头烂额，暗骂杨坊，你怎么带的兵？这些洋兵都是你大爷吗？连本官的话都敢不听？ 杨坊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冲到薛焕身前挡住，“大人放心，有我在，必保得大人安全。” 冲手下使眼色，加油，火并了他们！这帮巡抚大人的亲兵不敢真跟洋兵打的。 一声生硬的汉语传来，“都住手！” 一位英国中尉跑步进入冲突区，帽子都是歪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随即，不太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二十多个天竺巡捕跑步入场，拦在了法兰西士兵和邵全忠一行人中间。 再后面，是鞋子差点跑掉的容闳。 天竺巡捕们本来并不着急，区区打群架斗殴而已，没多大事。 容闳一再催促下，才在长官的带领下缓缓而来。 听到枪声响，英国巡捕头可急了，撒脚如飞，总算及时赶到，阻止了火并。 别看天竺巡捕人少，战斗力稀烂，但他们代表了大英帝国。 法兰西士兵要是敢跟他们冲突，相当于向英国宣战。 法国人不怕巡抚的亲兵，跟英国开战是不敢的，只好抬着山大安的尸体，咒骂着缓缓散去。 这边私下决斗打死了人，英国巡捕头跟没看见一样，倒是上前对邵全忠嘘寒问暖，连连道歉。 英国是资本主义国家，有钱的是大爷，客户是上帝，贯彻得非常彻底。 薛焕掏出手绢擦擦汗，还好还好，洋巡捕及时赶到，总算没火并起来。 杨坊失望无比，一向做事拖拉的天竺巡捕今天为啥来得这么快，这不合常理啊。 向薛焕一躬身，“属下失职，让大人受惊了，属下送大人回衙。” 邵全忠见租界救兵到了，是自己一伙的，捂着胳膊，嘿嘿冷笑，“杨坊你个混蛋，惹了邵爷还想跑？来人，把杨坊抓起来带走！” 从六品盐判在朝廷从二品大员江苏巡抚和英国人面前，要抓正四品道台，几个亲兵一点没有感觉不合理，奔着杨坊就去了。 明天中午上架，明天早上九点的一章推迟到中午一起发。 (本章完) 第83章 今天中午上架，求首订 第83章 今天中午上架，求首订 如题 (本章完) 第84章 睚眦必报 第84章 睚眦必报 杨坊见两个邵全忠的亲兵过来要捉自己，他一个五十多岁的中老年人士怎么跑得了。 扑过去一下子抱住薛焕的大腿，“大人，大人救我！” 薛焕威严咳了一声，“住手！ 大胆，邵全忠，你敢抓捕上官，是要造反么？” 两个亲兵没听到邵全忠喊停，毫不犹豫扭住杨坊的两臂，生生将他从薛焕腿上薅了下来。 什么江苏巡抚？我们不认识。就知道要听邵统领的命令，就是皇帝喊住手也不行。 对上薛焕，邵全忠满脸堆笑，“大人，卑职对我大清忠心耿耿，怎么敢造反呢？ 杨坊不听您的指挥，怂恿部下，跟友军火并，造成友邦人士身亡。卑职不过是带他回去候审，怎么判决他，是上官的事。” “就算杨坊有错，本官在此，也轮不到你抓他啊。” “大人您忘了，杨坊可兼着苏省管盐道的差事呢，您插手盐运使衙门的事可不太好吧？ 乔大人可刚高升按察使，负责纠察官员风纪，就算以他普通道员的身份，乔大人可也是管得的。” 额，薛焕立刻没话说了。 江苏巡抚是我大清最窝囊的巡抚，上面婆婆多，下面部署还不听自己的。 区区一省，头上坐着两江总督、漕运总督、河道总督三个上官。 好不容易因为黄河夺淮，加上捻军、太平军破坏，漕运停了，漕运总督被裁撤，可苏北还是归河道总督管。 两淮盐运使在苏中说一不二，官比自己小，可人家归朝廷直属，皇帝的包衣奴才，自己惹不起。 江苏因为经济过于发达，还奇葩地是唯一有两个布政使的省份，一个驻苏州，一个驻江宁。 江宁布政使跟两江总督一起办公，根本不听他的。 别说现在江宁变成了金陵，成了太平天国首都，就是还在我大清手中，苏南江宁那一块，那也是两江总督直辖的。 这么多不听他的官在江苏各管一片，他真正管的地盘就没多大。 现在苏州又被太平军占了，搞得他这个江苏巡抚只能困居上海滩，几乎是可有可无了。 杨坊是上海滩的道台，总该归我管了吧？事实上杨坊也一直归他管。 然而，然而啊，道台这个职务，在我大清是万金油，几乎每个道台管的东西都不一样。 看哪儿缺人管，朝廷就弄个道台过去，干啥的都有。 杨坊有钱，家资百万，是上海滩富豪里的翘楚，他这个道台就是捐的。 但候补道没有实缺，上海滩的正式道台吴煦不可能给他让地方，他又不愿意去外地任职，离开上海滩这个金银窝，宁可一直候补。 为了弥补捐官的亏空，他剜门盗洞找关系钱，又兼了个江苏管盐道的差事。 这个差事，翻译过来，基本是“大清国营盐业集团江苏省分销处主任”，理论上管全省食盐的运输销售。 实际呢，长江以北的管盐道由两淮盐运使乔大人自己兼任，江宁周边的归两江总督代管，咳咳，现在太平天国在代管。 跟巡抚遇到的情况一样，他现在就只能负责在上海滩卖盐。 这当然是个搂钱的肥缺，但只不过是个兼职，他主业还是以候补道的身份，协助吴煦一起给薛焕办事。 但你沾了“盐”字，乔大人要把你叫过去审查弹劾你，合理合法。 乔大人这个按察使没有实缺，其实没权利收拾上海滩的候补道台，也没权利直接撤了他。但可以用盐运使身份管理部下，召唤他去泰州调查，停职待参。 邵全忠自称奉了乔大人命令带走杨坊接受调查，乔大人让邵全忠把杨坊带回去了么？ 你去问问乔大人试试，看他怎么回答你？ 薛焕满脑门子官司。 他娘的，这江苏巡抚太窝囊，谁都来欺负一下。 曾国藩这个上官欺负我，跑皇帝那边给我穿小鞋。连邵全忠区区一个六品盐判，也敢打着乔松年的旗号在我眼前抓人。 我——我还真不能把邵全忠怎么样，人家官小，可不归我管，不是一个系统的。 算了算了，没有那么大的脑袋，就别戴那么大帽子，这事我管不了。 “启堂啊，那你就跟邵雨亭走一趟泰州，乔健侯如果参你，我上折子保你，就调查一下，不会有事的。” 杨坊大恐，邵全忠这哪里是要调查我，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江苏巡抚要是上折子保自己，乔松年确实撤不了他，问题是，自己根本就到不了泰州啊。 最大可能，跟邵全忠威胁自己的一样，回程路过通州，把自己扔大街上，让暴民把自己大卸八块，都不会脏了他的手。 也可能一出黄浦江，自己就循前朝皇帝例，“不慎”落水而亡，畅游长江去了。 这小子明明是因为我要带他去法租界接受调查审判，给我也来这一出报复，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邵全忠睚眦必报么？没错，邵爷就是要睚眦必报。 我这胳膊还流着血，子弹还嵌在骨头里呢。 刚才逞英雄跟人单挑决斗，豪气满满，现在——真他娘的疼啊。 不经人苦，莫劝人善。谁要是劝我大度，放过仇人，我得离他远点，免得天雷劈他的时候刮着我。 眼看自己要玩完，杨坊赶紧自救，高呼，“薛大人，薛大人，我要是被邵屠夫带走，必死无疑，再也无法给大人效力了。” 嗯？薛焕脑子稍微一转，就明白了这里的关窍。 杨坊是自己的部下，带兵不利，洋兵不听自己话，自己都想收拾他。 但自己收拾可以，要是被别人弄走给弄死了，我这江苏巡抚可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当官活的就是一张脸皮，杨坊自己一定要保。可邵全忠这个军汉装傻充愣，不听自己的怎么办？ 这事难不倒巡抚大人，好歹自己是朝廷有数的大员，跟各国洋人交涉都如鱼得水的人物。 薛焕的面色瞬间变得和蔼，快速变脸，这是我大清高级官员的基本技能。 上前亲切拉住邵全忠的手，“雨亭受伤了，需要赶紧医治，不宜再操劳，这惩治不法官员的事，我就帮贤侄办了吧。 杨坊办事不力，我现在就让他停职待参，亲自上折子参他，保证把他的道台撸了。 贤侄你这伤势挺重，我做主，让杨坊赔偿你十万两伤药费，贤侄你意如何啊？” (本章完) 第85章 习惯性绑票 第85章 习惯性绑票 治什么伤也不需要十万两，薛焕就是想让杨坊破财免灾而已。 邵全忠眼珠一转，忽然“哎呦、哎呦”了两声，“大人，卑职伤势沉重，痛楚不已，在上官面前失态了。 属下刚刚在宝顺洋行，下了十三万两银子的订单，还要去照顾亨利.华尔的生意，准备在他那儿再两万两。 这十五万两银子一，卑职已经成了穷光蛋，内心痛楚不已，杨坊就是赔偿我十万两伤药费，也弥补不了属下心灵的创伤啊。” 谈到钱，杨坊脑筋足够灵活，毫不犹豫，“薛大人，薛大人，卑职愿意赔偿邵屠——邵大人十五万两伤药费，现款马上就付，愿意啊。” 反正是杨坊出钱，薛焕只要保住杨坊性命就行。 捋捋胡子，笑呵呵拍拍邵全忠肩膀，“老夫认识这英租界最好的外科洋医生，走，我带贤侄去看伤。” “多谢大人关心卑职。” 邵全忠满脸堆笑，跟在薛焕后面。 回头看了杨坊一眼，瞬间满脸杀气，“斯文，带上杨坊一起跟我去医馆。 派两个人去四明公所拿钱，这边见钱放人。” 薛焕一咧嘴，腮帮子上的肥肉不住抖动。 这邵全忠一身匪气，这几乎就是在本大人面前公然绑票勒赎。 看那几个亲兵跟着自己亲兵，拿着杨坊的手令去提钱的样子，这事他没少干，非常熟练啊。 ………… 医馆里，西洋大夫手套上鲜血淋漓，拿着钳子，使劲往外拽嵌在邵全忠手臂上的子弹。 骨科医生是最不像大夫的医生，首先都得有把子力气，使用的医疗器械看起来更像铁匠工具，去过骨科医院的都知道。 虽然打了麻药，邵全忠依旧叫得“哎呦哎呦”。 容慧紧握着邵全忠的右手，跟他开玩笑分散他的注意力。 “邵哥哥，你跟人决斗的时候，那么英雄，怎么现在一点英雄气概也没有了？ 我听说关云长刮骨疗毒，可不是你这样的。” “谁特娘的爱当关云长谁当，反正老子当不了，他妈了巴子的，太疼了。” 文秀狠狠瞪了老公一眼，“叫你逞英雄，以后不敢了吧？” 邵全忠右手一拍桌子，“疼归疼，该逞英雄的时候还得逞。 得天下那么容易么？不从死人堆里爬几遭，经过几场大难，轻松就能得天下，这活谁都能干了！ 老子当不了关云长，依旧可以当英雄！ 哎呦——” 薛大人很忙，把邵全忠送到医馆就走了，这里就洋医生和洋助手，邵全忠才敢大放厥词。 好在这枪伤虽然疼，却不会留下什么残疾，连竹板都不用夹。手术包扎完，邵全忠是自己从手术室走出来的。 “二哥，杨坊的十五万两白银已经送到码头咱们的船上，我已经按你的吩咐，把他放走了。” “薛焕好歹是巡抚大人，这个面子总得给，不然给乔大人惹太大麻烦也不好。 杨坊这老小子没了官狗屁不是，不用管他了。” 邵全忠疏忽了，回了四明公所的杨坊咬牙切齿，满眼怨毒。 “邵——全——忠——，现在你得意，总有再犯到我手里的时候……” ………… 华尔洋行，看胳膊上缠着纱布的邵全忠领人进来，亨利.华尔热情迎上去，脸笑得跟儿一样。他可早听说英国人撬了自己的行，把邵全忠这个大客户弄走了。 如今他竟然回来了，这必须抓住啊。 这家伙带人灭了我哥哥的洋枪队？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秀成还带人击溃洋枪队了呢。哥哥腓特烈.华尔身中五枪，现在还在法兰西修养没回来。 太平军打哥哥的枪和子弹，就是我卖的，怎么样？服不服气？ 好叫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资本主义，什么叫真正的商人。 “邵大人，您看，我这又进新货了。 这把枪叫‘夏普斯1859式’，采用先进的后装子弹方式，射击精度和装弹速度比英国人的前装来复枪高多了。 美军的海军陆战队、骑兵和前卫部队都列装了这种步枪。 您是我的老客户，我大出血给您优惠，一把枪加一千发子弹，只要您二百两银子。” 邵全忠微微点头，“不错不错，这次你总算出了个良心价。” 别看价格是恩菲尔德步枪的两倍，人家出厂价可是前膛枪的三倍以上。 虽然依旧是暴利，已经比上次给自己报价的春田步枪良心多了。 “那您要多少？” “我一杆也不要。 后膛枪虽好，可技术还没成熟。 首先你这价格死贵，其次后膛漏气问题还没完全解决，再其次，我们淮军要统一装备，将来要的数量非常巨大，但这枪不适合正规军大量装备。 你们美国陆军现在大量列装的还是春田前膛枪吧？为啥？设计复杂的枪可靠性差啊，就更不适合我大清这边维修保养困难的地方。 人家恩菲尔德步枪，结构简单，部件还是标准化的，可更换性强，好维修，适合大清使用。 将来后膛枪技术成熟，只要换个后膛枪体，就能改装成后膛枪再用好多年，快枪我是不打算换了。” 得，人家是真正的行家，华尔压力山大，“那您看看炮——” “我也不跟你买炮，你们美国军方自己，还从英国进口阿姆斯特朗炮呢。 我这次来，是来白送你钱的。” 华尔立刻警惕。他自己就是忽悠人的高手，免费的才是最贵的道理，没人比他更懂了。 “您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让我带人去破坏法租界，什么都行。” 华尔信息灵通，知道邵全忠跟法兰西结仇了。 美国现在还是二流列强，法兰西是一流列强，还是美国建国的恩人，美国现在可不敢得罪。 “切，法兰西那帮包子，不用我收拾，很快就要从大清滚蛋了。 我不收拾他，有更强的人收拾他，到时候我趁他病，要他命，顺便上去跟着踹两脚就行了。 我只是让你帮我回美国请两个人，我给你两千两白银当路费，白给你的。 要是你请人成功，我给你一万两白银当报酬。” 多少？一万两？！华尔的蓝眼睛立刻红了。 四点、七点的更新也会有，没有存稿，今天上架会更五章，已经是极限了。 (本章完) 第86章 全忠从此不早朝 第86章 全忠从此不早朝 走出华尔洋行的时候，容慧松了口气。 “还好，邵哥哥，你在华尔这里只了六千两啊，原来你跟薛焕说要三万两是骗他的。” “我哪里骗他了？华尔要是帮我找到合格的炮兵教官，不是每个收五千两介绍费么？教官过来，每人五千两安家费，加上预付的两千两路费，基本就差不多三万两了。” 容慧捂住张大的嘴巴，“我记得去美国的船票也就二百多两银子而已？为什么要给两千两？” “人家万里迢迢投我，不得带家属啊？要是一家五口，加上一路三个多月吃喝，也就差不多了。只有华尔的两千两路费是多给的，不多给他没动力给我跑腿啊。” “西点军校毕业的教官就那么值钱么？每个月你许了四百两的饷银？” “人家能来就不错了。这不过是跟湘军高级将领的饷银持平而已，咱们淮军也不能比湘军差不是？” “哇，养军队真是太费钱了。” “人家不但有水平，还拎着脑袋帮你打仗，是卖命钱。湘军一年军饷三四百万银子，咱们将来，比他们只能多不能少。” 现在他们身后多跟了二十名背着长枪的士兵，防止再遇到麻烦。实际上杨坊都停职待参了，没人组织鼓动洋枪队，他们平安地到了港口。 “报告长官，卑职任务失败，郑复光老先生已经过世了。” 邵全忠在港口意外碰到了自己派出去找郑复光的吴慈吴子义，听到了个不幸的消息。 “不过，我经人介绍，在上海滩请了这三位大才来帮丁老爷子，正好搭长官的船回去。” “学生徐寿参见大人。” “在下李善兰、在下华蘅芳参见大人。我们都对蒸汽机有兴趣，请务必让我们参加研究，我们可以不拿报酬的。” 呦嚯，这吴子义交游果然广阔，啥人都认识，而且主动工作，不等不靠，郑复光没了，又给我找来仨。 邵全忠连忙扶起李善兰和华蘅芳，这两位没有功名，一副假装要磕头的样子，实际上薛焕见这两位寓居上海的懂洋学问的科学家都客客气气的。 “三位都是大才，愿意屈尊帮忙，怎么能不拿钱呢。” 邵全忠沉思片刻，“这样吧，我回去就建立海陵军械所，由丁大人抓总，几位高人都在里面负责，先研究蒸汽机，以后会有更多课题。” 回头看向吴慈，“对了，既然子义你来了，先别上船。你换上便装，跟徐雪村去一趟法租界，找那里的洋行订购一个法兰西产的热气球。” 吴子义懂洋玩意，“长官你要乘热气球上天游玩？” “我玩那玩意干嘛。那是给炮兵侦查用的，买回来咱们仿制。咱们有了海陵军械所，仿制这玩意应该不难。” 看吴慈雷厉风行，转身领着徐寿要走，邵全忠不放心，又嘱咐，“子义，法国人跟咱们有仇，千万别提咱们是泰州的，就说是徐秀才好奇西方科技，自己买来研究的。” 下个单不了多长时间，跟大炮比，热气球也贵不哪儿去，几千两银子而已，将来自己造就更便宜得多。 等吴慈和徐寿从法租界回来，五艘绿眉毛船起启回泰州。 来的时候，船上拉了十七万两白银。邵全忠一顿猛，回去的时候，反而变成了十九万两，绑票真是个赚钱买卖。 ………… 回到海陵，邵全忠坚持着先去邵家圩子安排了安排。 让乐森负责协助丁拱辰建立海陵军械所，让田星负责抓总，跟邵恒忠、海青、乐森、吴子义共同管理军营，有大事再汇报自己，然后就回钟楼巷邵宅养伤了。 邵全忠的伤说重不重，伤了骨头，可也不轻。文秀特意搬到了邵宅，跟容慧轮班陪护邵全忠。 因为已经培训出了种子，圩子里的训练照常。 只是骑兵、工程兵的进一步训练停滞，童子军和武备学堂的军事理论课也暂停了。 邵全忠难得休息，期间只在发饷的时候坚持去圩子里监督一下，过年的时候去给义父拜了个年。 靖江那边，过年是两位夫人去的，没敢告诉老爷子老太太邵全忠负伤的事，只推说他军务繁忙，无暇省亲。 养伤两个多月，邵全忠自觉恢复差不多了，蠢蠢欲动，“我明天得回兵营了。” 文秀眉毛一立，“不行！这事得听我的，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可不想丈夫落了残疾，不养好不许回去！” 容慧跟文秀保持一致，“邵哥哥你不是说，近两年都不会有大仗么？ 圩子那边训练也正常，都是忠心你的兄弟负责，不会有事的，还是伤彻底养好了再说。” “可我这闲得难受啊。” 邵全忠看着两个如似玉的夫人，“要不——我有个提议……” 文秀脸一红，“你伤都没好利索……” “胳膊上的伤又不耽误……” “啊——不行，谁跟慧儿妹妹一起伺候你，羞死人了。” 容慧倒是不介意，“秀儿姐姐，这次邵哥哥负伤，归根到底是因为给你报仇，跟法国人结了仇……” 文秀确实很内疚，紧咬嘴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邵哥哥你为什么要给我梳头换发型？” 容慧是内行，狡黠一笑，“一会你就知道了。” 事实证明，有的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一次不存在的……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全忠不早朝。 邵全忠的养伤生活过得逍遥似神仙，咸丰十一年三月到了，他的臂伤彻底痊愈。 “二哥，廖容从福建、广东转了一圈，已经把你要找的三个小孩子找到带回来了。” 邵全忠捶捶腰，“我的伤已经彻底好了，明天就去圩子干活。这伤再养的话，腰可要废了。” 第二天，邵全忠归队，见到了自己要找的三个历史名人。 当初听了海青的劝谏，他就有点后悔了。 觉得太监兄弟说的是对的，应该让历史名人自己成长起来再收，免得环境变了，耽误了人家。 不过事已至此，下不为例。 还好还好，过完年，这三个孩子现在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一岁，最小的也十岁了，这年代已经差不多可以独立行事，不会有啥大问题。 “报！乔大人有命，他如今又被朝廷加了担子，兼管江南粮台，欲调拨一批粮草，去镇江交付冯子材部。 命我部带兵护卫，即刻出发。” (本章完) 第87章 僚天燕 第87章 僚天燕 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来，说好的练兵两年呢？这才又练了三个多月啊。 这个意外来自乔松年担子的加重。朝廷让他兼管江南江北粮台，现在乔大人成了我大清剿灭太平天国战争的总后勤负责人了。 军令如山，没准备好也得去。 要说这也不算没准备好，加起来也练了半年兵了，单就步兵来说，已经够用了。 现在淮军的问题是，都是种子，还没钱扩军。 邵全忠计划练兵两年不是大家都练两年，是不断扩军，老兵带新兵的整个过程。 好在这次只是押运粮草而已，镇江在我大清自己手里，一路上土匪都被邵全忠剿光了。 从大运河入长江，对岸就是镇江。 太平天国主力分南北两路去打武昌，解安庆之围去了，长江航道又控制在清军手中，看起来非常安全，应该不过是一次行军而已。 行军也得按打仗准备，邵全忠在圩子里邵宅改的指挥部里召集众将。 “此次护卫行动，忠字营、恒字营、疾行队全部出动，后勤看家。” “乐森！” “在！” “调用四十艘运盐船，五日之粮，立刻准备，同时为出征部队配备已经生产出来的一千二百枚黑尔火箭。” “遵命。” “其他将领，马上召集各自队伍，待后勤准备完毕，立刻出发！” 圩子一下子动员了起来。 已经训练了半年，现有的兵员都已经算精锐，行动迅速。 后勤两个小时就准备好了船只粮草，护卫船队扬帆出发。 经通扬运河、太平河，当天夜里到了大运河等候。 第二天，从江北粮台清江浦过来的运粮船到达，护卫船队领头而行，开始了往镇江的押运。 这次押运，行程只有四十多里，满载的运粮船队缓缓而行，还是在下午一点到了镇江。 一路没有任何意外。 接收粮草的镇江总兵、色尔固楞巴图鲁冯子材是个不会搞社交的典型军汉，邵全忠这个下官给他行礼，眼皮都不撩，只是命手下督促丁壮快点搬粮食。 “轰！轰轰！” 南边远处传来炮声，然后是密集的火枪声。 亲兵飞跑而至，“报告总兵大人，城南粤匪大至，已经开始炮击城池！” “打的什么旗号？” “看到的旗号有伪‘干王’和伪‘侍王’。” 冯子材转身欲走，邵全忠上前请示，“总兵大人，需不需要我们淮军帮忙？” 冯子材胡子一翘，“一千个没打过仗的后勤押运兵抵得甚事，该干嘛干嘛去。” 领着亲兵，急急安排守城去了。 被总兵大人蔑视，邵全忠毫不着恼。 军队里要获得别人的尊重，你得有战功，剿匪和跟友军火并不算。 邵全忠闭目想了半天，没记得这个时候镇江遭到过什么大规模的攻击。 一直到太平天国完蛋，镇江一直被冯子材守得牢牢的，自己就不用多操心了。不过洪仁轩和李世贤来了？这俩可是太平天国的干城，啥时候打过镇江啊？ 邵全忠不知道，洪仁轩本来是被派去解安庆之围的，不过接连失利，退守桐城，看着没招了，这不退兵回来了么。 李世贤是李秀成的堂弟，被李秀成差遣，从南路解安庆之围，不久前和黄文金合兵攻打祁门，把曾国藩逼得差点跳湖自杀，遗书都写好了。 可惜李秀成战略判断错误，不知道曾国藩本人被围在祁门。 看江北的陈玉成进攻武昌不顺利，合攻武昌计划失败，放弃了救援安庆的努力。 把打祁门的哥们撤回来，准备继续经营他的封地老巢苏福省，李世贤是去打浙江路过的。 李世贤要是再晚半天撤兵，可能就改写历史，把曾国藩干掉了…… 洪仁轩和李世贤都是出师不利回兵，天王面前不好交代。俩人路上碰到，一合计，就想合伙来镇江试试。 若是清兵堕怠，趁机偷袭一鼓拿下，拔掉了这颗除了上海外，清军唯一在苏南的钉子，那功劳就大了，可以弥补出师不利的损失。 若是清兵防守严密，那就干脆你去你的浙江，我回我的天京。 看起来两王齐至，声势浩大，其实这就是一次偶然的试探性攻击。 冯子材不知道啊，守城肯定全力以赴。 邵全忠可知道，这仗啊，多半打不了多久。 转了转眼珠，“其他人在这继续看着，忠字营张五栓连，跟我走一趟，去观观战。” 他是久闻洪仁轩大名，想远远看看清军和太平军交战的实际战况，以便将来淮军上战场的时候，了解对手实力。 邵全忠带了忠字营一个连护卫，绕城往交战之处行军而去。 镇江城并不大。但凡大的城池都守不住，需要的士兵太多。 小而坚固的城，才能长期死守，镇江就是这样一颗清军楔在江南的钉子。 半小时不到，就听到前面的喊杀声，太平军已经停止了炮击，正扛着云梯攻城。 邵全忠离战场两里停步，找到一个小缓坡，抬起望远镜观战。 太平军看上去至少有两万人，不过镇江城小，部队施展不开。 前军攻城的，打着侍王旗号，只有五千。中军打干王旗号坐镇的，也是五千，应该是两军轮流试探攻击，均摊伤害。 后面是两军一万人的后备部队。 一看之下，邵全忠大失所望，唉，菜鸡互啄啊。 这个——他是没看到李秀成和陈玉成亲自率领的精锐。 洪仁轩名头虽大，不能打，兵也练得不大行，看整齐度就跟淮军差远了。 还是传统战争，跟邵恒忠当初打七圩差不多，就是堆人命。 邵全忠看了两眼，就知道，冯子材谨慎小心，毫无破绽，这次太平军根本打不下来。 邵全忠摇摇头，“走吧，没啥看头，都是火绳枪，连快枪都没有……” “砰！” 一颗快枪子弹从邵全忠耳朵边擦过去，劲风把邵全忠脸刮得生疼。 随即密密麻麻的快枪声响起，邵全忠身边的士兵顿时倒下十几个。 南面不远处伏兵起，一杆大旗打出，“僚天燕”。 大旗下，太平军快枪队首领邓光明手持指挥刀，五百快抢队员，端着上了刺刀的快枪，向邵全忠所在的缓坡冲了过来。 (本章完) 第88章 此生不负 第88章 此生不负 邵全忠之所以没派斥候发现邓光明的伏兵，是因为他带的本身就是接近斥候规模的小队伍。 到达停留地点的时候，还亲自用望远镜侦查，在危险范围内没有敌军，才放心观战。 实际上也是如此。敌人有五百多人，埋伏地离邵全忠所在地点距离超出了战场警戒范围。 不然以五百条快枪的准确度和火力密度，一次集火齐射不至于才打死十几个人，开枪距离太远了。 太平军的快枪队本来有两千，随着作战的损耗，快枪补充困难，现在就剩下了五百。 这种试探性攻城不舍得用，埋伏在侧翼，防止城内派部队袭扰攻城部队的侧翼。 邓光明发现有敌人小股侦查部队在远处出现，开始并没在意。 等他用望远镜观察到，这支侦查部队居然全体洋兵打扮，背的是快枪，一下子就兴奋了。 同行啊，而且人数不多。自己要是干掉这支小队，就能缴获到更多的快枪， 当即命令，全体集火射击，然后刺刀冲锋，主要目标，抢夺敌人侦察兵的洋枪。 太平军快枪队伏兵大起，远远集火后，直接冲锋。 邵全忠明快决断，“撤！” 手下士兵集体向后转，跑步撤退。 狭路相逢勇者胜，以寡击众，用精锐消灭敌人？ 别扯了，仗打的是后勤和火力密度，要不然火力不足恐惧症哪儿来的？ 人家太平军是真正残酷的战争中磨练出来的百战老兵，战斗意志绝不会比淮军差。 双方武器相同的情况下，人数是你五倍，不跑等着被抓俘虏么？ 忠字营是淮军里训练最久的队伍，撤退井然有序，一个跑，一个追，应该是追不上的。 跑了一小会儿，邵全忠回头观看，当时就火了，“他妈了个巴子的，敌人也有疾行队。” 快枪队是太平军的心尖子，从百战精锐里挑的精锐，兵苗子远比淮军忠字营好。手下五百士兵，有轻功基础的二百多。 僚天燕也是武林高手出身，他特训出来的部下，别的比不上邵全忠的科学训练，速度远超，基本是支原始版特种部队。 眼看敌人居然越追越近，邵全忠一挥手，“回身卧倒，瞄准射击，打掉他们的嚣张气焰。” 卧式据枪有助于增加瞄准精度，众人卧倒静等，眼看敌人进入一百米最佳射击距离，邵全忠指挥刀一挥，“开火！” 白烟四起，敌人冲在前面的倒下了二十多。 这可是移动靶，也就是敌人还没有散兵线意识，冲锋的时候也不猫腰，相对密集，才能打出这个效果。 邵全忠嘿嘿一笑，“够本赚回来了，撤！” 前膛枪上子弹要站起来操作，速度还慢，再射击打一轮没有意义，然后就要拼刺刀了，干脆打一波就跑。 这一波兜头攻击果然把太平军快枪队打蒙了，速度一滞，前锋停了下来。 邓光明看敌人还击，还比己方打得准，以为对方看跑不了准备负隅顽抗了，在短兵相接之前，对方还能打一轮枪，到时候距离更近，恐怕这边得死三四十，那可亏大了。 马上下令，“装子弹——” 太平军士兵开始装子弹，邓光明远远一看，卧槽，他们打完又跑了！ 那也不能马上修改命令，邓光明等大家装好子弹，指挥刀一挥，“射击！” 这波射击，邵全忠部下只倒下了两个。 上次敌人射击是突袭固定靶，这次虽然距离更近，可不但是移动靶，还是猫着腰的散兵线。 邓光明以前就没见过部队这么跑得漫山遍野的。不怪他见识浅陋，现在横行世界的英法部队也一样不懂散兵线。 欧洲第一次散兵线战术，是普法战争中，普鲁士人采用的，将优势火力的法军打得哭爹喊娘。 普法战争距现在还有九年，普鲁士的精锐士兵已经开始训练散兵线，法国人可还没吃到苦头学乖，更别说太平军了。 虽然打死敌人数量甚微，但敌人肯定是没子弹了，太平军快枪队继续穷追不舍。 追着追着，忽见一伙清兵回身站立上子弹，不跑了，敌人派出了断后部队！ 看断后的只有三十多人，邓光明一咬牙，“冲！” 这个距离敌人只有机会上一波子弹，顶住了直接就是拼刺刀，不能再耽误工夫了。 邵全忠手下为啥断后？不是邵全忠派的。 太平军这一波齐射，只打死了两个忠字营士兵，可有一个恰巧在邵全忠左前方。 被打倒手里枪脱手，一下子扔到了邵全忠身前。 邵全忠反应机敏，躲过了落地的枪支，然后——脚扭了一下。 跑得一瘸一拐，这下速度一下子就慢了。 身后的张斯文跑到邵全忠身前，一矮身，“二哥，我背着你跑！” 这就是兄弟，邵全忠啥也不说，伏在张斯文背上，张斯文力大如牛，背了人，跑得并不慢。 眼看敌人又是越追越近，连长张五栓大吼一声，“一排，跟我断后！” 一排的士兵都来自姜堰，三十几名邵全忠的老乡毫不犹豫，转身面对扑过来的太平军，冷静地装子弹。 邵全忠耳听得，身后三十几条枪发射，然后不久就是一声声家乡口音的惨叫，伏在张斯文宽厚的背上，眼眶有点湿。 “邵某此生，绝不负姜堰老乡，绝不负斯文老弟。” 这话他并没说出来，却是深深记住了。 邓光明这边，以牺牲四十多人的代价，消灭了淮军一个排的断后部队，士气大振，继续追击邵全忠。 太平军不怕牺牲，这次已经得了五十多条上好的快枪，牺牲的人可以再补，太平军的快枪队规模又能扩大了。 邓光明的计较是，追这伙人到城墙七十步以外，就不追了，免得遭到城头清军火绳枪的打击。 在此之前，尽量扩大战果。 眼看离城墙还远，前面逃跑的全体士兵忽然集体停下，开始装子弹。 呦嚯，你要是再断尾求生一次，还能跑出去三分之一，这下岂不全军覆没？ 邓光明长刀一挥，“冲上去，全歼敌人！” 接近五百名太平军嗷嗷叫着，冲向邵全忠为首，剩下的六十几名士兵。 这边子弹还没上好，太平军离着已经不足五十米了。 六十几人已经可以看清敌军面目，听到他们口中“奉天讨胡，共享太平”的口号。 这些太平军百战精锐，一个个眼神凌厉，头包红巾，端着闪亮的刺刀，眼看十几秒内，就要冲到面前。 (本章完) 第89章 一字长蛇 第89章 一字长蛇 邵全忠哈哈大笑，“你们死了！” 拔出指挥刀，向下用力一挥，“开火！” 六十多名部下卧倒开火，然后——敌人倒下了二百多。 没有天兵天将帮忙，但有一千淮军。 这边从僚天燕邓光明突袭邵全忠，快枪齐射，邵全忠离队临时负责指挥的田星敏锐的耳朵远远就听到了。 这种密度的快枪声音，肯定不是一个连能打出来的，二弟应该是遭遇了太平军的快枪队。 他当机立断，命令邵恒忠指挥部队，跑步前进，前去接应。 自己一伏身，一缕青烟一样，飞速往战场而去。 等他见到战场状况的时候，看到的是张斯文背着邵全忠狂奔，身后跟着六十多士兵。 再后面，是被断后的张五栓率领的一个敢死排牵制，远了不少的追兵。 田星估算双方的速度，瞬间判断出了太平军追上邵全忠的大致地点。 没有去跟邵全忠汇合，而是回身跑了回来。 华夏冷兵器时代末期，真正顶级轻功高手，奔跑大概能接近奥运冠军的速度吧。 在他命令下，淮军在他估算的位置卧倒埋伏。 这里可不是什么溜光大道，是城墙外靠河滩的田野，邓光明能领人埋伏，淮军也能。 张斯文背着邵全忠跑到这里，邵全忠看到了埋伏的兄弟，朝不远处卧倒的田星伸伸大拇指，回头命令部下装子弹准备射击。 邓光明埋伏邵全忠，离着接近一里地。 这边淮军埋伏邓光明，敌人靠近到了五十米才开枪，虽然是移动靶，一千人这么近距离齐射，造成的伤亡可是巨大的。 淮军一波齐射，太平军快枪队最精锐的二百多名轻功高手全军覆没。 对太平军来说，这波可谓损失惨重。都是所谓老营精兵里的精锐啊，百里挑一出来的。 普通太平军五千士兵，未必比得上这二百精兵的价值，太平军拥有的快枪一下子被打掉了四成。 齐射打完，众人以为邵全忠会命令冲锋，谁知邵全忠下令，“上子弹，接着打！” 不追啊？ 士兵们不理解也得执行，站起来上子弹，直接站立式射击。 这样虽然没有卧倒打得准，但可以持续上子弹，打出一分钟三发的速度。 田星暗暗点头，二弟随机应变的本事一流。 自己见过这帮太平军的追击速度，这是跟自己的疾行队一样的特殊部队，淮军冲锋追不上的，还不如多射几轮。 邓光明身前的两百多士兵一死，当时就傻了。中埋伏了！刚才那一百多敌军侦察兵竟然是诱饵？ 但战场形势容不得他发愣，很快清醒，高呼，“风紧扯呼！” 一着急，混江湖的时候的话都出来了。 二百多不到三百人跟敌人一千多人拼刺刀是绝不可取的，僚天燕领人转身就跑。 淮军并没追赶，倒是又来了三轮齐射，直到敌军跑出了一里地开外，才停止。 这三轮敌人越来越远，一波打死八十多，一波打死三十多，一波打死的是个位数。 这下太平天国最精锐部队，损失达到了六成，僚天燕邓光明身负重伤，一枪打在肩膀，一枪从后背打入伤了肺叶，险些阵亡。 太平军洋枪队如惊弓之鸟，根本不敢停留，直接跑得无影无踪。宋老三、林波仔、邵恒忠、海青、田星和参战的吴慈一起看向邵全忠，田星代表大家询问，“仗打完了，下一步干什么？” 邵全忠手扶指挥刀，气急败坏，“仗他娘的没打完！今天我不捞回来点啥，跟太平军没完。他妈了个巴子的，老子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亏？” 邵全忠开始派将，“大哥，你带领疾行队，去战场侦查，一定要仔细，斥候派出二里外，别再有敌人伏兵。” 田星带人转身而去。 “恒忠，你派人去船上把黑尔火箭给我拉过来，这次给太平军尝个热乎的。” 邵恒忠转身安排去了。 “海青、波仔，你们领人打扫战场，割人头，盘点缴获。” 活其实是波仔领人干，海青的宪兵是看着的。 “宋老三，去把阵亡的兄弟抬船上去。” 众人都被派走了，只剩下吴慈吴子义一个留在邵全忠身边。 “统领，这么大规模的战役，咱们一千人能插上手么？” “大个屁！攻城的太平军根本没有战斗意志，就是来看看能不能捡便宜的。南面城墙那么狭窄，他们不分兵三面攻城，就是怕分兵一旦久战，不好脱身。” 邵全忠指着金陵方向，“洪仁轩就是个内政型人才，洪秀全这个蠢货非让他带兵。” 邵全忠嘿嘿冷笑，“我刚才侦查是白去的么？他们只攻一路，拉成个一字长蛇阵，保护侧翼的邓光明跑了，就把这条蛇中间洪仁轩的五千孬种兵露出来了。” 吴慈明白了，“就是说，敌人中间是弱点？” “没错，太平军要是有名将，不想久战出兵两翼的话，现在就应该撤兵，还不走，就准备完蛋吧！搞不好我这回活捉了洪仁轩。” “咱们打中间，不会被两面夹击么？” “敌人兵无战意，趋利之师，主帅完蛋了还能有统一指挥？这回就看冯子材的胆略了。他要是有胆，这就是场大胜，无胆也能把敌人打跑。” 很快，打扫战场完毕，邵恒忠手下也拉着黑尔火箭过来了。 这东西不是火炮，不需要瞄准，丁拱辰在发射架上设了几个刻度，按刻度调整发射架角度，就能射相应的距离。 这三个月练兵，没有特意组建什么火箭军，全体士兵都很容易就学会了怎么发射火箭。 就是估算距离换角度，然后点火而已。 恒字营暂充火箭军，拉着三百个发射架，用小车推着火箭弹前进，忠字营列队护卫。 张斯文去码头边，征用了一头拉粮食的骡子给腿脚不便的邵全忠骑。 邵全忠胯下骑着骡子，满脸怒火，带着一千淮军，奔战场而去。 来至战场外二里，太平军居然还没有撤兵。 原来邓光明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直接被抬到后方去了，快枪队无人做主，详细战况还没传到洪仁轩那里。 攻城士兵还不知道淮军的厉害，只以为邓光明轻敌冒进，中了埋伏。见侧翼只来了一千敌军，还是步兵，并未当回事，只是分出了一千人马监视。 就算敌人洋枪厉害，一千人敢攻击两万人？ 洪仁轩其实想的没错，快枪又不是机关枪，人太少还真不行。至于火箭炮发射架他也看见了，在金田就见过，不顶用。 田星一晃而至，“二弟，这附近再也没有敌人的伏兵。” 邵全忠吩咐，“准备战斗！” (本章完) 第90章 揪住鱼腩痛殴 第90章 揪住鱼腩痛殴 邵全忠赶到战场的时候，战场形势跟他刚才看到的稍有不同。 干王和侍王移形换位，洪仁轩的五千人顶在前面攻城，变成李世贤坐镇中军了。 两人商量好了，五百人一个攻击波次，李世贤攻十波后换洪仁轩来，一共攻击二十波，最多损失个两千来人，一家摊一千能承受，打不下来就撤。 邵全忠评价洪仁轩带的是脓包兵，在攻城的时候还真看不出来。 五百人一波的攻城队伍士气高昂，四架云梯搭在城墙上，太平军士兵口中高呼“天父天兄保佑”、“杀清妖”，不断爬云梯登城，前赴后继。 邵全忠说洪仁轩的兵烂，指的是训练度和组织纪律性，兵员单兵素质还是挺高的。 干王势力大，征兵可以先挑，手下都是信仰虔诚的健壮之辈，卖相完全没问题。 如今干王亲临前线督战，士兵们一个个奋勇争先，钢刀咬在嘴里，顺着云梯攀爬。 城上冯子材亲自指挥守城，金汁乱浇、滚木礌石、黑火药陶罐手雷如雨点般落下。 偶有冲上城头的太平军先锋，立刻遭到冯子材亲兵的围攻，不能站住脚跟。 城上往城下射击，火绳枪硝烟滚滚，箭矢乱飞。 城下攻城的预备队也往城上射箭，火绳枪火力压制，还有强壮的掷弹兵将手雷扔上城。 干王亲自擂鼓，这场战斗场面上非常激烈，城墙下已经堆了一千多具尸体。 邵恒忠请示，“还打敌人中军么？” “打敌人前军，就逮着洪仁轩的部队打！” 洪仁轩一个农村教书的出身，后来在香港教传教士学中文。 不是所有教书先生都能成为战略、兵法大师的，洪仁轩就没这个天赋。 学习西方搞内政还懂点，打仗是真一点不懂，带兵纯属赶鸭子上架。 邵全忠也任用亲信，但他结拜的时候可是严格挑选的，不行的血亲不能带兵。 他亲弟弟岁数可也够当兵了，现在只当了个童子军排长，将来学完归来，成就用，要是不成，邵全忠准备让他们搞搞采购之类的就得了。 我是天王的弟弟，就自然啥都行，这不糊弄自己么？ 冯子材在城头，不用望远镜就看到邵全忠的一千人来助战了。 皱了皱眉，“胡闹，你们要是被歼灭了，不是影响我守城的士气？” 他倒是不担心邵全忠全军覆没的话，乔松年找他的麻烦，实际上他根本就不知道邵全忠跟乔松年的关系。 这个卖大力丸出身的糙汉子能当总兵，坐镇一方，纯属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要不是这个乱世，他根本就出不了头，现在估计还在街上打把式卖艺呢。 忽见城下远处邵全忠阵地里白烟乱冒，随即洪仁轩的军队里火光四起，到处都是爆炸声。 三百枚黑尔火箭凌空爆炸，弹片四处飞溅，干王的部队顿时大乱。 冯子材没读过兵书，但有把握战机的天赋。 他在当薛焕部下的时候，跟洋人并肩作战，见过这玩意，也了解虎门、八里桥是怎么败的。 淮军的表现出乎自己预料啊，冯子材立即改变了对邵全忠的偏见，马上下命令，“骑兵准备！后备大刀队准备！”洪仁轩没参加过金田起义，但他手下将官在金田都见过黑尔火箭。 当时在广西的清军后勤，人才、资源哪里比得上江苏这个富庶的精华之地？ 当时丁拱辰手里那点资源，要造炮、造火绳枪、造大抬杆、造火药，精力分散，黑尔火箭一共试制了几十枚。 几十枚没法瞄准的窜天猴根本屁用不顶，所以身边人禀报洪仁轩，那个侧翼来骚扰的小股部队，带的玩意不顶用。 谁知道这回人家一波就发三百枚啊？ 洪仁轩的手下高声叱骂，正在约束部队，又是三百枚火箭凌空爆炸。 邵恒忠手下的士兵把火箭弹抱上发射架，瞄准都不用，点个火能几秒钟啊。 干王的队伍还是中世纪打法，大刀长矛弓箭加火绳枪排队枪毙，队伍越集中越好，队列相当密集。 等第三波火箭在干王队伍里爆炸，前军除去攻城的五百人，四千五百人已经被炸死一千多，两千多人中弹片负伤，失去战斗力。 干王的大旗都被烧了，干王本人——或许真的有天父天兄保佑，没有中弹片，但黄缎绣32金衮龙袍着火，胡子都燎了。 洪仁轩调转马头，转身就跑。 主帅逃跑，手下跟着乱哄哄逃跑，完全不成队形。 一千多乱兵和两千多伤兵一头冲进身后李世贤的队伍，连败兵绕阵而走的规矩都不遵守，洪仁轩不会带兵的缺点被放大得淋漓尽致。 李世贤手里还有四千兵马，在中军压阵，已经打着洪仁轩也打不下城赶紧撤的主意，被洪仁轩乱兵一冲，阵型大乱。 李世贤还是挺能打的，拔出战刀高呼，“乱兵冲击阵列者斩！” 有的乱兵被斩，可你总不能把干王也斩了吧？顿时一塌糊涂。 洪仁轩的队伍已经不需要打了，最后三百枚火箭打进了李世贤的阵列。 这效果差了好多，李世贤的兵是乱了，可部将们集体弹压，眼看正在恢复秩序。 侍王一挥雁翎刀，“杀！灭了这股袭扰部队!” 亲率八百没乱的亲卫士兵，朝忠字营杀来。 自从火箭射出，忠字营已经端着枪，小跑前进，口中喊着，“活捉洪仁轩”列队冲向干王的溃兵。 见洪仁轩逃入李世贤阵中，李世贤整顿兵马拦截，张斯文听得邵全忠吩咐，口中哨子响，忠字营全体卧倒，白烟四起，李世贤身边六七十人倒下。 亲兵吹起号角，五百忠字营士兵跳起来，端着刺刀开始冲锋。 身后恒字营的士兵放完火箭，已经没有放枪的机会，直接端刺刀，形成了第二波攻击阵列。 李世贤还剩七百多一点的亲兵，要跟一千名端着刺刀的淮军肉搏，眼看是一场硬仗，李世贤身后忽然大乱，亲兵大呼，“侍王千岁，冯子材杀出来了！” 洪仁轩部溃败，攻城的士兵立刻士气全无，弃了云梯，回身逃跑。 镇江城南门大开，冯子材不负邵全忠期望，亲率二百骑兵冲了出来。 直奔遭到洪仁轩溃兵冲击，又遭到三百枚火箭打击，还没回复秩序的侍王主力。 身后是两千预备兵大刀队，战场上，到处都是“活捉洪仁轩”的喊杀声。 (本章完) 第91章 斩将夺旗 第91章 斩将夺旗 邵全忠一拳砸在手心上，仰天大笑。 “谁说历史名人不牛逼的？跟名将配合就是过瘾，关键时刻不掉链子啊。” 李世贤审时度势，冯子材兵一出，自己身后的乱军根本无法抵挡。 自己的七百多亲兵即使精锐，遭到冯子材和淮军的包夹，难免全军覆没。 当下一挥刀，“撤！” 拨马亲自压阵，缓缓而退。 李世贤的亲兵久经训练，接到命令变阵，令行禁止，李世贤又指挥有方，沉稳冷静。撤回去，跟后阵接应的一万兵马汇合，稳住阵脚，尽量减少损失，毫无问题。 可他们原来是跟淮军对冲的，转身撤退，淮军的前锋已经咬住了李世贤亲兵队的尾巴。 林波仔手端快枪，冲在锋矢的最前面。热血上头，已经把邵全忠嘱咐自己不许亲自冲锋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他虽然勇猛，可是不缺小聪明。别人齐射的时候，他枪里的子弹没打，直接跟大家一起冲锋。 如今眼看跟敌人接战，敌人转身撤退，侍王亲自压阵，离自己不远，冲锋中扣动扳机，瞄着李世贤骑马的显著目标就是一枪。 波仔没有宋老三神枪手的本事，又是跑动中开枪，没打到李世贤，李世贤的马中枪，惨叫一声倒地。 李世贤猝不及防，一条腿被马压住，半天挣脱不出来。 林波仔冲到近前，刺刀直接扎进了正在挣扎的李世贤的后心。 他看出这是个大官，从腰间掏出匕首，割下首级挂在腰间。 忙活完这些，发现身边的战友正端着刺刀，跟想抢回李世贤尸首的侍王亲兵肉搏，本来打在李世贤身后的侍王大旗落在地上。 波仔扯起侍王大旗，高呼，“淮军林波仔，阵斩李世贤！” 忠字营士兵跟着一起高呼，“淮军阵斩李世贤！” 很快，后面的恒字营也加入了欢呼。 一千多人的呼喊，整个战场都听到了。 林波仔斩将夺旗，有序撤退的七百侍王亲兵听到敌军欢呼，见侍王的大旗都倒了，身后又被冯子材截断了后路，再精锐也没了主张，轰然四散，跑得漫山遍野。 侍王亲兵可不是疾行队，没了阵型和统一指挥，被一千淮军有组织满战场追杀，大部分后背中刺刀毙命。 冯子材本来准备跟淮军合攻李世贤的精锐亲兵，看一千淮军自己就拿下了七百太平军精锐，朝远处的邵全忠挑挑大指，出自心底的佩服。 当下一挥马刀，“追击洪仁轩！” 洪仁轩打仗不行，胯下可是天王亲赐的千里马，跑得飞快，此时已经带着溃兵到了后阵。 后阵的一万士兵分属干王、侍王两家，都是胁从、后勤一类的杂兵，精锐都派去攻城了。 要是李世贤撤到这里，整顿这一万士兵抵挡，冯子材的二百骑兵和两千大刀队是冲不动的。 现在来的是洪仁轩，洪仁轩不管不顾，骑马穿阵而逃，他身边的溃兵口呼“我军败了，我军败了”跟在洪仁轩身后。 什么叫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就是。 一万后备士兵被洪仁轩带几千溃兵冲击得七零八落，也跟着高喊“我军败了”转身而逃。 冯子材抓住机会，带兵猛冲，自己跟林波仔一样，拎着马刀，冲在骑兵锋矢上，绝对没辜负我大清给他的巴图鲁称号。 一万多败兵被冯子材率两千多人追出二十多里，死伤好几千，溃入四野，洪仁轩割须弃袍，单骑逃脱，回了天京。 冯子材部杀伤数倍于自己的敌军，击溃来攻的两万太平军，还缴获了干王军旗和干王龙袍，凯旋而归。 镇江大捷，太平军快枪队主将重伤，精锐尽丧，李世贤部成建制被消灭，洪仁轩单骑逃命，仅以身免。 冯子材部和淮军精诚合作，胜得酣畅淋漓。冯子材追得过远，回兵镇江的时候，天都黑了。 他是个实诚人，颇觉前面鄙视邵全忠有点过分，一身血染的征袍未脱，就差人去请邵全忠。 亲兵回报，“淮军交接完粮草，已经护卫着运粮船队回清江浦了。” 冯子材挠挠脑袋，这场仗全靠淮军帮忙赢的，自己欠邵全忠人情大了。 他可没有贪墨友军战功的习惯，当下如实汇报了整个战役的全过程，八百里加急，向巡幸避暑山庄的咸丰帝报捷。 ………… 咸丰十一年三月初五，邵全忠率淮军回兵海陵。 半天后，邵全忠的详细作战汇报，一千颗洪仁轩部人头，八百颗李世贤精锐亲兵人头，三百颗太平军快枪队人头，跟伪侍王李世贤的人头、龙袍、军旗，一起送到了两淮盐运使衙门。 乔松年看完捷报，仰天大笑。 “我儿人中翘楚，世之虎将啊！一千护卫粮草的兵马，拿回了两千一百颗粤匪精锐人头，斩将夺旗，疆场建功，古之名将不过如此。” 当下亲自写了封捷报，跟邵全忠的汇报、李世贤的人头、侍王龙袍、军旗一起交给信使。 信使快马从海陵北门出，八百里加急，一溜烟尘，直奔热河。 邵全忠在家里写完捷报送走，旁边的文秀一把扭住他的耳朵，“你不听话又逞能了是吧？自己跑过去当侦察兵，差点死在战场上？” 邵全忠嬉皮笑脸，“哪儿能呢？你看我这不什么事没有？只是扭了下脚而已，现在都已经好了，你看我给你走两步，嘶——” 回头看看，“咦？慧儿呢？” 文秀嗔怪地用食指点了下邵全忠的脑袋，“还不是你干的坏事，慧儿怀孕了。” “哈哈哈哈，我养胳膊伤养得战果辉煌啊，来，扶我去慧儿房里看看她去。” 从容慧房里回来，邵全忠心满意足，“秀儿，慧儿要修养，你看我又负伤了，你可不能走，就留在这钟楼巷宅子吧。” “我事这么忙，哪有空陪你……喂喂，你干什么？” “你看我这扭脚，可不耽误给你梳头不是？” “啊——我不要梳双马尾……” 邵全忠扭脚第三天就真的好了，带着廖容回了一趟姜堰。 给张五栓的父母磕头，亲自给阵亡将士家属们送去了抚恤，又经过廖容的把关，召回了十七名留学英国幼童，留洋学生预科学校英文班正式开课。 第四天，淮军疾行队四出，到泰州各地和通州、靖江、泰兴、江都、瓜州各地保险队发布通告，招收三千新兵补入淮军，淮军准备扩张到六个营了。 邵全忠手里有十九万银子，这还是扣除了一部分军饷的结果。大量装备暂时买不起，先把人招来，逐步扩军训练还是没问题的。 再有三个月，就可以在地盘各处再收一波厘金和捐助，乔大人允诺的军费到时候也应该到位了，人先练着。 通告的第二天，新兵陆续报到，邵全忠整编新兵，忙得不可开交，第六天，三千人招齐，邵全忠在练兵场集合队伍。 老兵新兵一共四千多人，新兵全部穿上了新军装，一脸兴奋期待，等着邵全忠训话、发饷。 “报！乔大人、吴大人陪同大内大太监路来福驾到。” 路来福是乔大人、吴大人带来的，圩子亲兵不敢阻拦，没等邵全忠出迎，已经到了练兵场。 大太监环顾了一下一操场精神的士兵，满意点头，咳了一声，“邵全忠、林波仔接旨。” (本章完) 第92章 与国同休 第92章 与国同休 大太监回手从身后跟着的一个小太监手里接过一卷圣旨，缓缓展开。 邵全忠扑通跪倒。 圣旨碾压一切，你穿军装给江苏巡抚可以敬军礼，对皇帝老儿不行。 被从队列里叫出来，还有点茫然的林波仔手足无措，邵全忠拉了他一下。 林波仔只是没见过大世面，不是笨，马上在邵全忠身后跪倒。 路来福手里的圣旨一展开，旁观的乔大人立刻喜上眉梢。 吴大人朝乔松年拱拱手，表示恭喜，不敢发出声音打扰大太监宣读圣旨。 圣旨的装饰是有规矩的，路来福拿出的圣旨黑牛角为轴，牡丹锦面，这是赏五品官的圣旨，说明邵全忠这个从六品盐判至少连升了两级。 “盐运判官邵全忠并妻容、文氏。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职掌行营，树声威于武帐；任专都阃，筦输给与军储。保障攸宜，持筹是畀。盐运判官邵全忠克勤尔位，弗替所司。策可销萌，爰寄干城之望；谋兼足食，匪徒牧圉之劳。用沛宠章，俾膺荣绂。兹以尔克襄王事，授尔为泰州守备，署泰州知州，封云骑尉，赐黄马褂，赐翎，封智勇巴图鲁，锡之诰命。于戏，荷殊褒于策府，紫诰生光；展茂绩于戎麾，牙璋焕采。勲庸益布，爵赏其承。 咸丰十一年三月初八。” 圣旨骈四俪六，拗口难懂。在场的除了乔松年这个两榜进士和吴文锡这个举人，其他的人只能一略而过，不可能听懂。 不过其中封赏的关键词大家可都懂了，这下全体震惊，皇帝太敞亮了！ 一般封赏圣旨，封一个官才正常，恩赏太多耗费资源啊。任何一个朝廷，都是官多职位少嘛，封赏都是稀缺资源，得慎用。 好家伙给邵全忠一下子封赏了六项，基本在我大清体制内，这个级别能赏的都赏了。 大多数人其实没注意最后一句，没文化听不懂啊，乔松年和吴文锡却是直吸冷气。 啥叫“爵赏其承”？皇帝给邵全忠封了五品云骑尉的爵位，除了荣誉，每年有八十五两银子的额外俸禄。 换算成现代说法一年三万左右级别补贴，不多是吧？皇帝允许这个爵位世袭罔替，可以传之子孙！ 这可比更高爵位，但一世而终或者继承的时候爵位递减牛逼多了。 容慧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是男孩，以后可以不降档地继承这个爵位，就算啥也不干，也可以躺平一辈子，这叫铁杆庄稼。 邵氏现在已经可以算到“与国同休”的贵族序列里了。 皇帝这是说，我大清江山现在有你邵全忠一份了，你是我大清股东之一了，进入了董事会，以后可得给我拼命干。 邵全忠磕头谢恩，大太监笑眯眯地开了公鸭嗓，“邵大人你可以起来了。” 邵全忠站起，路来福过去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不错。你这回立下泼天之功，圣上病重得讯，出了一身汗，身子都好了不少，特意驾临殊像寺，感谢佛祖保佑。” 路来福摆摆手，另一个小太监端着黄马褂和五品顶戴翎过来，邵全忠躬身接过。 “这道圣旨，咱家现在还不能给你，咱家还没念完呢。听乔大人说，你夫人有孕，不能过来接旨，封你两位夫人五品诰命夫人的一段，我得跑一趟你的府上宣读。” 邵全忠躬身给路来福行礼，“多谢公公体贴卑职。” “咱家这还有一道圣旨，是诰封令尊云骑尉和令堂五品宜人的，咱家还要跑一趟靖江。谁让咱家是圣上的奴才，就是个跑腿的命呢。” 邵全忠又是一躬到地，“路公公不辞劳苦，卑职感激万分。” 他这一拜可是真心的，老爹老娘现在迈入贵族行列，再见到尤大人不用假装磕头等尤大人扶，尤大人得给二老行礼了。 能让老爹高兴，可比自己升官都荣耀。 “起来吧起来吧，谁让你功劳大呢。皇恩浩荡，以后好好为皇上做事就行了。” 众人继续呆滞中，原来封赏不是六项，还要恩荫到老婆和老爹老娘。掐指算一算，邵全忠自己封了泰州知州、泰州守备、云骑尉，家里仨诰命夫人，老爹也是个云骑尉，邵家一下子多了七份工资。 路大太监一会要去邵宅，还要再去靖江，太辛苦了。邵全忠回身轻声吩咐了两句，张斯文转身而去。 邵全忠把黄马褂和顶戴翎交给身后的亲兵收着。 黄马褂原件得拿家里去，跟圣旨一起供起来，在重大社交活动的时候才能穿。 平时可以自己做一个同样的备份替代品，愿意一直穿着都没人管你。 五品水晶顶戴是赐的，实际上现在的顶子，朝廷为了降低制作成本，已经不用宝石，都改成玻璃仿的了…… 官服得自己钱做，这翎可不是人人有，五品以上立大功才会赐，六品以下即使立了大功，也只能赐蓝翎。 翎和蓝翎也可以捐，翎七千两，蓝翎五千两，不过捐的可没有赐的荣耀。 邵全忠连升两级，当了从五品的代理知州，将将够上得赐翎的行政级别。 至于守备是正五品，相当于现代的上尉，那是武将级别，不值钱，只是给了邵全忠指挥正规军的权力而已。 另外邵树才邵全忠父子同时官升五品，邵宅和靖江老家的宅子，门口已经可以立石狮子装逼了。 邵全忠就是糊涂，按理自己是乔大人的嫡系，升官应该走盐运系的序列，升从五品也应该当盐运副使，怎么会封到了行政系统的泰州知州了呢？ 这可是官场大忌，一般意味着皇帝在离间自己和义父。 太平天国李秀成功高震主，洪秀全就把李秀成的部下分封得到处都是，级别和系统上不归李秀成管。 李秀成倒是因此造反困难了，但手下不再听指挥，心里不高兴，打清军就不肯出力。从祁门撤兵，放走了曾国藩就是例子，安庆因此很快就要丢了…… 我大清怎么也搞这一套，咸丰皇帝这么糊涂么？ 路大太监看邵全忠在沉思，他可是人精，立刻明白邵全忠在疑惑什么，拍拍他的肩膀。 “邵大人，咱们大清可对忠臣一直推心置腹啊。乔大人已经高升江宁布政使，依旧代管江南江北粮台。以后你们父子，可就要共同为江宁老百姓造福了。” 这就对了，我说太平天国还没灭，我大清还没到卸磨杀驴的时候，咸丰帝又不是昏君，不至于干出这么傻缺的事情嘛。 干爹这下卸了盐运使的差事，虽然搂钱方面差了很多，但干爹应该早就搂足了，现在追求的是升官。 干爹这次升官可是关键一跳，当上了从二品的大员，已经跟巡抚同级，成为雄踞一方的封疆大吏在望了。 抬头看，果然乔大人已经换上了镂珊瑚顶子，自己官场嗅觉还是不够敏锐，刚才没注意。 看干儿子看自己，乔大人对邵全忠微笑点头。 吴大人和乔大人陪着路来福一到，邵全忠就跪下接旨，还没拜见两位大人。 过去给干爹磕头，“恭喜义父高升。” 起来给吴文锡见礼，“参见吴大人。” 邵全忠升官了不过是个从五品知州，吴文锡可是在四品盐茶道上退下来的，比邵全忠还高三级呢。 看他们叙完礼，路来福回手从小太监手里又接过一道圣旨。 这道圣旨依旧是黑牛角轴，不过换了小团锦面。 大太监咳了一声，“林波仔听封。” (本章完) 第93章 放手大干 第93章 放手大干 由于圣旨过于晦涩难懂，现场只有吴文锡、乔松年两位听众，连乐森这个秀才和吴慈这个贡生都听得糊里糊涂。 他们俩算是明白自己为啥考不上举人了，这帮替皇帝拟旨的翰林们整天研究的是啥？搞这么谁也不懂的圣旨有用么？ 你干脆就直接说封啥不就得了？ 最吐槽圣旨的不是现场前排能听见圣旨的几百大老粗们，就算圣旨再简单些，他们大概一样听不懂。 倒是乐森和吴慈这俩平时自命有学问的，感觉尊严受到了打击。 路来福知道大家的心情，念给林波仔封赏的圣旨的时候，语速加快，只是在念官职和荣誉称号的时候，特意放慢加重。 林波仔获封淮军把总，赐黄马褂，赐蓝翎，封迅勇巴图鲁，有了恩骑尉的爵位，这是正七品的待遇。 把总是七品，不过武将级别不值钱，海陵城里官员聚会，可怜的绿营把总哪次都忝居末座，都没资格跟文官们同席。 黄马褂、巴图鲁称号以前很牛逼，年羹尧那个级别的才有资格得。 自从太平天国起义后，这玩意就泛滥了，湘军里穿黄马褂带巴图鲁称号的一大堆。 只有恩骑尉是最值钱的，这可是贵族，非大功不可得，是林波仔枪林弹雨中斩将夺旗的真正报酬。 林波仔磕头谢恩起来，从路来福手里接过圣旨，怀里抱着七品蓝翎顶戴和黄马褂，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路来福的公鸭嗓响起，“林大人，圣上特别喜爱你这样为国敢打敢冲的猛将，特意下了口谕。” 林波仔还没有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没想到“林大人”这个陌生的称呼是指自己。 邵全忠照着他腿弯踹了一脚，林波仔才慌忙又跪下听圣谕。 皇上的口谕就亲民多了，“林波仔你这个名字太土，不像个我大清的官员。朕给你改名林波，赐字不二，以后要忠心不二效忠朕，钦此。” 啊？林波仔是老爸起的名，怎么皇上就给改了呢？我还有字了？ 波仔好歹知道不能跟皇上对着干，磕头谢恩站起来。 邵全忠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不二啊，得皇上赐字，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我特批你三天假期，马上回陆庄，炫耀这个喜讯，别忘了把圣旨、黄马褂供起来。” 林波仔茫然点头。 “这次斩将夺旗，要赏你两千两银子，现在就给你发了。你衣锦还乡，回去建个大宅子，以后你们老林家可就是咱们陆庄的首户了。” 当然这是老邵家搬走了的结果。 新鲜出炉的林不二点头。皇上给我赐字也没用，我忠心不二效忠的肯定是邵哥。 张斯文已经悄悄回来，朝邵全忠点了点头，邵全忠朝路来福一躬身，“路公公一路辛苦，先去喝点茶暂时休息下，卑职解散了队伍，就陪您回寒舍。” 邵全忠护卫文秀娘俩回海陵，了二十天时间，路公公五六天时间就从热河赶到海陵，这几乎快赶上四百里加急了，肯定是相当辛苦。 皇帝是因为一次消灭了太平军两个实权王爷的主力，实在是过于兴奋，才让太监星夜兼程赶路，早点封赏功臣的。 邵全忠站到训练场的士兵们面前，“林不二斩将夺旗，赏银两千两，现在先发了，其他人的封赏和新兵饷银，等我接待完天使再发，解散！” 邵全忠陪着路公公进入指挥部，请路公公稍事休息。 刚才乔大人目光示意自己，显然有事，先得接待义父。 “雨亭啊，计划没有变化快。为父现在执掌江宁布政司，盐业的事情要交接出去了，就不能等三个月后再给你军费了，干脆现在能给的都给你。”要是乔松年不升官，军费就可以细水长流。现在反正盐运使不干了，盐运衙门的钱不划拉光留给下任霍霍么？ “这段时间，两淮盐业一共聚拢了八十万两白银。为父尽量为你争取，上交了朝廷三十万两，剩下五十万两都是给你扩充淮军的。” 邵全忠跪倒感谢，“谢义父天高地厚之恩。” 这么一小会儿，邵全忠都不知道跪了多少回了。 不过值啊，今天升官发财不断。每一个头下去，都是十万两以上白的银子或者升一级官。 要是天天有这好事，邵全忠愿意一直跪着磕头。磕个十天八天的，自己没准就入军机处，直升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了。 能从总收入里扣出六成以上给自己，干爹肯定是在朝廷那边利用他自己的影响力竭尽全力了。 乔松年哈哈大笑，“中原鹿正肥”啊，要逐鹿中原，没钱怎么能行？ 他刚看到指挥部外的对联，并不以为有反意。 没理想的军阀不是好军阀，当霸主在朝堂一言九鼎也算逐鹿中原，只要依旧敬周天子当老大，谁说春秋五霸不能当了？ “这次路公公来，带来了圣上亲批的二十万两白银组建淮军的许诺，也从盐款里出。七十万两白银，应该够你把淮军拉起来了，你派人去盐运使衙门运回来吧。” 那是，湘军现在十四万人，剜门盗洞，想尽办法刮地皮，一年才三百万两白银军费。 自己初步只想搞十三个营不到一万人的军队，就有七十万两白银的预算，拜个执掌朝廷钱袋子的干爹真是太有用了。 “为父成了执掌江宁府、扬州府、淮安府、徐州府、海州和通州的藩台，以后还会有厘金和劝捐给你，不过可不会有盐业这么多钱了。” “放心义父，孩儿想练的是精锐，湘军那种拿大刀长矛的填线炮灰兵一个不要，不需要那么多人，这些预算已经足够。” “兵少了打大仗不会捉襟见肘？” 乔松年有点不放心。 “义父，占地盘、守疆界、跟太平军对峙这些糙活儿功劳小、油水小，让曾国藩去干吧。咱们只需要一支足够精锐的劲旅，打进金陵摘最肥美的果实就够了。” 父子相对大笑，雨亭懂我啊。 邵全忠没跟乔大人说的是，灭了太平天国后，朝廷就要裁军了。可这个时候清廷元气未丧尽，还不是造反的时机。 你当曾国藩不想造反当皇上啊，可他审时度势没干，最终解散湘军，当了忠臣，为啥？ 是曾国藩道德水准高么？屁话！ 在帝位面前道德就是擦屁股纸，只要你上位，自有大儒为你辩经。 是这个时候造反，真成功不了啊。 淮军要是搞得规模过大，到时候一样是被裁撤的命。 保持适度规模的精锐才能保存实力，以待天时，邵全忠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因为在镇江意外打了一仗，有名将冯子材的有力配合，还扩大成了大捷，邵全忠的扩军军费提前三个月到手，还比原来预计的多了不少，现在就可以开始大干了。 (本章完) 第94章 明月入怀 第94章 明月入怀 送走了乔大人、吴大人，邵全忠叫来了乐森。 “乐兄，赶紧带后勤兵去盐运使衙门抢运银子。” “今天天色已晚，盐运使衙门下午不办公，这么着急干什么，明天去不行么？抢运？还有谁跟咱们抢么？” “糊涂，盐运使衙门一定有人等着的。你当乔大人为啥要陪路公公来，叫吴文锡陪着不行么？他没提醒我，咱们这事可得马上办。” 乐森不太理解，不过倒是飞速领人去办了。 邵全忠摇头叹息，乐秀才不行啊，政治敏感性太低。就是占了个投我早，还足够忠心，以后倒是一定会富贵。 邵全忠陪着路来福到了邵宅，容慧和从文福记紧急赶回来的文秀磕头接旨，成了五品宜人，诰命夫人。 圣旨容慧没听懂，也不在意什么诰命夫人的身份，文秀可听懂了，而且很在意。 她天资聪慧，得进士父亲亲自教导，也就是身为女子不能参加科考，不然过关斩将，成为文氏的第二个进士也不是不可能。 她和文夫人不久前可刚接过一次圣旨，不是路来福亲自宣旨的，可也是太监来的。 追封文县令为英烈的时候，文夫人就加了诰命夫人，几十年后，朝廷给立贞节牌坊是一定的。 当然邵全忠持不同看法，几十年后啊，嘿嘿嘿。 不过文秀嫁了自己，文夫人肯定有更大的荣耀，不亏。 如今文秀自己也成了五品诰命，不是嫁给邵全忠，哪儿会有这种荣耀？ 邵全忠于明月楼设晚宴，招待路公公。 昨天给乔大人传旨封藩台的时候，乔大人已经在蜇园设宴招待过路公公了。 不过蜇园一帮雅人陪伴，路公公没觉得有意思，到了明月楼，立刻连夸邵全忠懂事。 明月楼的名字很雅吧？是赏月的地方么？嗯，也差不多，今天三月十五，不过路公公赏的不是天上的月。 明月楼的头牌叫“明月”，路公公“揽明月入怀”，这酒喝得非常尽兴。 越是太监，才越喜欢这个调调，邵全忠懂。 路公公夜宿明月楼，要考察泰州风情，为太监定制的特殊服务。 张斯文跟着邵全忠踏着夜色回府，不满地埋怨邵全忠，“二哥，我看见你跟这些贪官、太监交往就来气，这路公公跟三哥完全不是一种人啊。” “那是，有海青这种侠气的太监可不多。” “咱们讨好路公公，是为了让他在皇上面前给你说好话，好升官么？” 邵全忠摇头，“皇上没几天活头了，路大太监很快就会失宠。不过，咱们要是不招待好他，给咱们上眼药可是非常容易。” 张斯文气鼓鼓不说话，总有一天…… “报告长官，咱们的银子连夜都运回来了。奇怪，盐运使衙门还真有专人等着，还埋怨我去晚了，乔大人为啥这么急啊。” 乐森气喘吁吁，在半夜路上截到了邵全忠，汇报工作。 “嘿嘿，乔大人可马上要离职上新岗位了。两淮盐运使是我大清最肥的差事，新任盐运使肯定是不顾一切，光速赶来，预计会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赴任……” “乔大人是怕夜长梦多。” 邵全忠打了个响指，“对头！万一明天新任的两淮盐运使到位，看着七十万两白银眼红，截留一下，难免多生事端。趁着干爹还没交接，赶紧办妥，银子到手了踏实。” 乐森黯然告退。怪不得乔大人都肯收邵全忠当义子，自己想当吴文锡的女婿都费劲，悟性有差距啊。 自己要想在长官手下，早日像林不二那样升官，好能抱得美人归。一定要忠字当头，不择手段！ 让我想想，若是不要脸的话，还能有什么主意加速进步…… 邵全忠溜达回邵宅，大半夜的，门口居然很热闹，灯火通明。 门前运来了两块大石，文秀正在指挥几个石匠连夜雕刻石狮子。“秀儿，这是干什么？” “邵哥哥，现在你是泰州知州，泰州理论上的一把手，咱们老邵家必须有官宦世家的派头啊。” “我伤好了，你不是都回文府住了么？你工作繁忙，这么晚了不回去，明天不累么？” 文秀瞄了邵全忠一眼，“谁说我要回去了？我以后就住这，跟慧儿妹妹一起伺候你了。 这回得了皇上的诰封，你这两头大可得到官方认可了。” 两头大只是自己私下定的，法理上是不合理的。贾充有两位正房，那也是司马炎特许的。 如今邵全忠立大功，咸丰帝亲封两个诰命夫人，已经是循晋朝例，邵全忠是历史上第二个可以正式有两位正房夫人的。 文秀嘱咐下人，看着石匠连夜加班，自己笑眯眯随着邵全忠回了正房。 “秀儿，你不回去，文家不是没主心骨了？” “老文家不是还有那么多堂兄弟呢么？香烟又不会断。我可是明媒正娶的老邵家媳妇，谁说我不是老邵家人我跟谁急。” 邵全忠懂了，自己升官，尤其是获得了爵位，还有这种附带的好处，彻底收服了文氏财团。 啥？邵全忠入赘文家，文家要保持独立性？你可别扯了，邵全忠官居五品，封云骑尉，已经迅速大大超过了老丈人文县令的成就。 “邵哥哥，你这次陪路公公去明月楼，是不是干坏事了？” “夫人，我邵全忠这么正经的人，怎么可能呢。” 文秀狡黠打量邵全忠，“我不信，那你得证明给我看！” “这怎么证明？要不你去问明月楼的老鸨……你干什么？” 文秀忽然变得温柔如水，声如蚊蚋，“邵哥哥，上次你说的，那个羞耻的法子，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天上月亮皎洁如冰盘，月光从窗棂间射进来，邵全忠明月入怀…… …… …… 第二天早上，路大太监出发去靖江，邵全忠一直送到船上。 “这点微薄的程仪，不成敬意。” 二百两黄金打发天使，不多不少，关键是明月楼的服务到位，路公公十分满意。 管家乔婶陪同，给大太监去靖江引路，同时带着三百两黄金。 邵树才肯定是不懂给天使程仪，懂也不舍得多给，儿子得给安排好。 邵全忠回圩子，发赏，同时下命令，马上继续扩军，直接招到一万一千三百人。 这回里面要求可就多了，懂医务的，初步懂数学的，饷银差距很大。 邵全忠正忙活着跟田星仔细交代各兵种招兵的要求，廖容求见。 “长官，关于留洋预科英文班的事情，我有个建议。现在这么光教英语，可是浪费时间。我建议咱们购买一艘军舰，当做实习场所，让孩子们早点习惯海军生活。” 这是听说我有钱了，海军来争预算了啊。 陆军还没搞明白呢，军舰那么贵，现在哪有钱给海军啊？ “长官，我有路子，可以低价搞到军舰。” (本章完) 第95章 位高权重责任轻 第95章 位高权重责任轻 廖容的建议很有道理。孩子们大部分都十二三岁了，培训好英语和一些简单的数学知识，过两年就能出国深造。 去了英国，先得去军校学习，然后上舰实习，没有个十年下不来，回来都二十四五了。 不是说么，现代男人十八就可以当兵，二十二才能结婚，敌人比女人要好对付得多。 这个年代大多数男人十六就结婚了，邵全忠晚，也是二十岁娶的媳妇。 不算邵全忠这个二十岁当淮军统领的特例，陈玉成二十二岁就战功卓著，获封英王。古人成熟早，海军司令可能需要思想成熟点的人当，区区舰长管带用不着二十四五岁。 廖容香港圣保罗书院毕业，本人可就是英国货船大副，有相当丰富的航海知识储备。 而且是英国人培养出来的，本事跟英国海军一脉相承，只是没有军舰上那部分知识。 要是赴英学童这两年在国内好好培训，把军校里乃至上舰实习的一部分能力事先都培训好，入学前就能成为年轻的老海狗。 到了英国，在不降低人才质量的前提下，军校可以提前毕业，上舰实习的时间也可以大大缩短。 早日学成归国早点使用。倭国可七年后就要明治维新了，时不我待。 军舰有钱就能买，新军舰最多两三年就能造出来，人才培养可急不得，早准备早得利。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 “廖兄，咱们将来的海军，肯定是要用蒸汽铁甲舰的。” 看廖容点头，认可自己的说法，自认为不大懂海军的邵全忠有了点信心。 “据我所知，新造七千吨的战列舰级铁甲舰要一百六十万两白银，四千多吨的二手“丹麦”号中型铁甲舰要价一百万两，就是内行砍下来价也得六十万两，哪儿能有便宜的铁甲舰啊？” 廖容也不知道邵全忠从哪儿知道的内行价，对他的信息灵通肃然起敬。 “长官，咱们现在要的是训练舰而已，有没有铁甲不打紧。只要是蒸汽动力，有新式舰炮，就够培训用了。” 额，邵全忠这个外行不懂，那就听专家怎么说了。 “属下跟英国‘中国舰队’的司令何伯认识，英法联军撤出京城后，‘中国舰队’在上海滩停泊。舰队里，有艘四百马力的蒸汽护卫舰‘愤怒’号，在大沽口受过炮击……” “坏的啊——” “只是维修后防御力下降，还可以使用。何伯曾申请换一艘新舰，但只有三万英镑预算，曾有意把‘愤怒’号以两万英镑的低价卖给太平军，好用五万英镑换一艘新舰，这买卖没成……” “两万英镑多少银子？” “大约六万七千两吧，我是内部人，跟英国人关系好，价钱还可以再砍。‘愤怒号’装备了六门阿姆斯特朗火炮，可搭载二百二十名水兵，足够咱们用了。” “行了，这个价还行。你去上海滩跟何伯谈，谈妥了咱们马上购买。可能的话，雇几个会开炮的洋兵当教习，你来当舰长。” 廖容欢欣鼓舞而去。如果买卖谈成，这将是我大清第一艘真正的蒸汽动力军舰。上一艘是林则徐跟美国人买的蒸汽货轮改的，已经沉没在虎门外海。 ………… 邵家圩子外面，两千多新兵喊着号子，正在老兵的带领下平整地面。 圩子里只能住两个营，三千人训练场站得下，练兵却是不够大的，新兵都搭帐篷临时住在圩子周边。 现在都住不下了，招到一万多人就更住不下，也没地方练兵，因此新兵来的第一件事是自己平整操场。 圩子旁边，大批出劳役的壮丁正在给新兵建简易军营。 泰州是南方，气候温和，不需要那么复杂的房子，简易军营建起来相当快。你当清军的基本单位“棚”是怎么来的？军营可都是有个棚子就行，睡大通铺的。 清末的编制十分混乱，绿营待遇差，棚长管四十人，基本相当于排长。小站练兵的时候，新军住房条件好，棚长就管十个人，变成了班长。 这也是邵全忠不得已，把基层军事单位改成连排班的原因，不然听着糊涂。反正这种西方军制洋枪队已经在实行，他这不算标新立异。 周边的田地能顺利被征用，劳役能顺利调来，跟邵全忠升官了有关，他现在可是泰州知州。 额，泰州知州天天泡军营，不去州衙门上班么？还真不用。 乔松年原来住盐运使衙门，升了江宁布政使后，盐运使衙门就得给继任者腾出来，他去哪儿了呢？ 江宁就是金陵，乔大人不可能去洪天王隔壁办公去，还得流浪在海陵，就把知州衙门给占了。 原来毫无存在感的知州已经兴高采烈调走了，虽然是平调，头上没婆婆了，终于可以自己说了算了。 邵全忠就任的泰州知州现在算是个“附郭知州”，跟布政使大人合署办公，按正常情况那可倒了霉了。 干活出力优先，背锅挨骂优先，功劳都是上官的。 但邵全忠的情况不正常啊，上官是他干爹。 乔松年管着江宁布政司除江宁府外的三府两州，泰州属扬州府，乔松年直辖顺手就管了。 泰州的衙役们全部留用，直接向布政使大人汇报工作，邵全忠这个知州挂个名，有级别、有权力、没责任，典型位高权重责任轻，逍遥自在，以守备身份专心练兵打仗就成。 再招七千多兵，老大的麻烦了。跟湘军不一样，邵全忠的淮军可是基本按新军编制来的。 步兵五营，分左右两翼，左翼两营、右翼三营，马队一营，炮兵一营，工程兵一营。 不但要安排从统领到副班长的军官，还要安排文案、委员、医生、书识、号兵、护勇、伙夫、长夫各种文职、后勤人员的配置，跟原来的两个军官教导营比复杂多了。 一万多人的工作安排，邵全忠忙得飞起，七天时间一晃而过。 七天后，招兵结束，炮兵、医务兵没招齐，没那么多懂医务常识和基础数学的。 医务兵还好办，炮兵是技术兵种，要懂几何，即使将来有洋教官培训，你不能啥都不会从一加一开教，总得有点基础啊。 “咱们不将就，这四百多人先用着。剩下的，吴子义，你派人去上海滩、广州、厦门、福州去招。反正咱们待遇高，我不信这么大的华夏，凑不够一千多个炮兵。” 邵全忠正忙得不可开交，廖容垂头丧气回来了。 邵全忠察言观色，就知道事没办成，“怎么？英国人改主意不卖军舰了？” “不是，何伯还愿意卖，英国在上海滩说了算的海关总税务司李泰国拦着。他不看好我大清跟太平军的战争，说‘不愿与可能会覆灭的王朝保持紧密的联系’。” 邵全忠闭目仰头，良久，忽然问了一句，“今天几号了？” “三月二十二啊。” “明天我跟你去一趟上海滩，把军舰买来。” “啊？你上次去可负伤了，养了三个月，还去啊？你去就管用？” 廖容说啥也不信自己这个英国通谈不成的事，邵全忠就能谈成，他连英语都不会啊。 “我去就管用。” (本章完) 第96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第96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当天晚上，邵全忠继续召集军官，传授他的“简配版军事理论课”。 他的军事理论课是吸取了普鲁士兵圣的思想后，总结出的北洋军事理论。 他本人呢，前世不是北洋六镇嫡系，学得很一般，但一战时期的军事思想，比这个时代的其他人总算强不少。 前世他是靠一位洪门后起之秀练出手下最好的兵的。后来那位新秀叛变，他的势力遭受沉重打击，至今还记忆犹新，因此他这辈子说啥没让出身洪门分支三合会的廖容带陆军。 好在来复枪和火炮已经出了，一战的军事思想已经有了基本的武器基础，只是还没普及。 当然运输、后勤、通讯基础还差些，马克沁还没有，不过已经不是关键问题。 铁路已经在国外建得到处都是，有线电报电缆已经被英国人和丹麦人跨洋铺到了上海滩，邵全忠以后一定会推动在国内普及。 武器方面，邵全忠已经开始惦记美国的加特林手动机枪，虽然跟自动的马克沁比差很多，也是机枪不是？差不多快出了吧？ 讲完课，他在指挥部召开军事会议，营官以上军官全部到场。 扩军基本完成，要开始大练兵了，营级以上军官人数大大增加。 新练的一万多士兵被邵全忠称为一“镇”，邵全忠改称“统制”。 麾下一个协的步兵，分左右两翼，协统邵全忠自己兼任。 左翼统领邵恒忠，下辖两个营，营官为都天庙剿匪时崭露头角的姜堰心腹曲老三和阎老六。 本来还有个张五栓，镇江战役中为了掩护邵全忠断后牺牲了。 右翼统领田星，下辖三个营，田星兼一营营官，二营营官宋老三，三营营官林不二。 骑兵营暂无有资格当营官的，邵全忠让海青暂代，炮兵营代营官是丁拱辰，但丁拱辰要主持海陵军械所，并不在军事序列，没到场。 工程营营官由营务官吴子义兼任。 吴子义、海青、乐森、张斯文都获得了统领级待遇，在指挥部归邵全忠直辖。 吴子义是营务官，海青是宪兵队长，乐森是后勤粮台官，张斯文是统领级警卫排长。 廖容作为海军代表，列席了会议。 邵全忠坐在太师椅上，环顾了一下这帮手下，这就是现在自己的基本班底，特娘的缺个参谋长啊。 缺也不能将就，一个五品守备，还没有招来英才的实力，还得再立战功升官才行，先这么对付吧。 “除了炮兵和医务兵，咱们人基本齐了，继续扩大范围招满兵的任务交给子义了。” 吴子义起立，脚跟一碰，“谨遵统制命令。” 邵全忠带白手套的双手下压，“坐，咱们自己人开会，坐着就行，不用起立敬礼。” 看了眼乐森，“咱们后勤的被服、皮具、马匹、粮草的筹备，泰州的厘金和捐助就够用了，以后继续走吴大人的帐，由乐兄负责。” 乐秀才起立一个立正，“遵命。” 邵全忠客气，让大家不用敬礼立正，手下可不能当真。 “明天，我要四赴上海滩，去把上次订购的大批快枪和弹药运回来，装备部队，还要帮海军采购训练舰。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正常组织训练，总负责依旧是田大哥。” 田星就坐在邵全忠右手边，要站起来应命，被邵全忠亲手按住了，“大哥你说啥不能跟我来这套。”邵全忠看向邵恒忠，“恒忠啊，你现在是统领了，手下两个营官都是出自姜堰的，你对他们不要客气，该管管。” 瞥向曲老三和阎老六，脸带杀气，“你们两个，要是敢仗着我老乡的身份，不听恒忠指挥，别怪我不讲情面，毙了你们！” 曲老三和阎老六起立敬礼，“是！” “还有宋老三、林不二，田大哥是你们的上司，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不许有半点违拗！” 宋老三、林不二起立敬礼，林不二坐下了，宋老三却没坐。 “报告统制，我都升了营官了，以后要当你的五虎上将，不能再叫我小名了，我已经起了正式的名字。” 邵全忠乐了，“你起了个什么名字啊？” “我最佩服乐秀才这样有文化的人，因此起名叫宋乐。我让乐秀才帮我起个字，他叫乐森，名字全是木头，就给我起了个‘嘉树’的字。现在我是步兵协右翼二营营官宋乐，字嘉树。” 邵全忠一愣，差点从太师椅上出溜下去。 站起来，背着手溜达到宋乐身前，来回端详宋乐的脸。 宋乐被他看得发毛，“邵哥，你——你要干什么？” “行啊，小子，没上过学的人居然还有字了。” “邵哥，你和波仔都没上过学，不也有字了，我怎么就不能有？再说，谁说我没上过学的？我现在可是淮军行营武备学堂在职培训军官，现在会写一千多个字，都已经会写作文了。” 邵全忠拍拍宋乐肩膀，“小看你了，老三啊，你这长相可太憨厚，以后得娶个漂亮媳妇，让后代漂亮点。” 宋乐莫名其妙，“邵哥，我娶啥样媳妇你操啥心啊？” “我得操心啊。咱们是总角之交，将来你生三个女儿，肥水不流外人田，都嫁给我的儿子们。” 宋乐不忿，“凭啥邵哥你生儿子，我就得生女儿啊？” 邵全忠笑而不答，转过身来，“明天我带两个老兵连和警卫排去上海滩接收军火。诸君在家开始正常训练，一定要把咱们淮军，练成天下第一流强军，解散！” 众人一起起身立正，“是！” 十二名部下出指挥部，全体高级洋呢面料军官服，身披呢子大衣，军靴声整齐，渐渐远去。 第二天，邵全忠调动了全部九十多艘绿眉毛运盐船，四十多条舢板，率两个连的忠字营老兵，和廖容一起上了船。 新组建的新军连是加强连，每连二百五十人，基本上老忠字营全被邵全忠带去了，家里训练暂时由原恒字营充任。 这次要买一万多条枪，决不能有失，这五百人必要的时候，跟洋枪队火并都在所不惜。 原来的九名亲兵都下放到基层当连长去了，张斯文新组建了警卫排，目前全是背长枪的。 船至大运河口的口岸铺，士兵全体上岸换船。 两艘巨大的蒸汽货轮停泊在口岸铺。这是靖江尤县令家族跟英国人合资的尤氏长江货运公司的货船，邵全忠欲去上海滩进军火，提前几天就派人通知了尤县令。 邵全忠背手感慨了一番当年在这里，搭救王四哥保镖队伍的往事，回身登上货轮，四十名亲兵警卫紧跟在身后。 尤氏长江货运公司一千五百吨级蒸汽货轮运盛一号喷吐黑烟启航，直奔上海滩而去。 (本章完) 第97章 大英帝国的好朋友 第97章 大英帝国的好朋友 运盛一号贵宾舱，一个皮肤偏黑，脸带风霜的汉子，躬身给邵全忠施礼。 “学生尤四海，参见知州大人。” 邵全忠抬手，“不必多礼，你是尤县令的公子啊？” “学生乡试落榜，科举不成，愧对家父期望，只能担任个区区长江货运公司的襄理，为家族做点事。” “这次帮我运军火，运输费该多少是多少，不会少了你们的。” “大人多虑了，家父反复叮嘱，尤氏跟邵氏是盟友，不能收淮军的钱。” “那怎么好意思呢，不能让你们赔了啊。盟友是盟友，生意是生意嘛。” 尤四海胸脯一挺，十分自豪。 “我尤氏海运有四十多条蒸汽货轮，上至汉口码头，外至倭国、琉球、吕宋、兰芳、巴达维亚、星岛、锡兰、孟买，都在我们的业务网络里，不差这两条船短途货运的钱的。” 邵全忠目光带着玩味，“不要钱，你们想要的是什么啊？” “家父欲投资淮军，与大人同进退。只希望将来大人执掌朝纲的时候，能对尤氏照拂一二。” 呦嚯，尤县令行啊，又是一个看好我前程，肯出血本长线投资的大佬。人家官不大，家里有钱还有眼光，这路走宽了啊。 “你们这么赔钱干，英国股东能同意么？” “英国人并未对尤氏商会注资，他们就是以军舰保护我商会在长江和外海商路上的安全，拿干股而已。公司名义上的总经理在伦敦，货运业务，学生这个襄理就能做主。” 邵全忠拍拍尤四海肩膀，“不错不错，本官看好你的前程。将来你一定能比那些考上进士、举人的有出息。” 蒸汽货轮速度远超运盐船和舢板，挂着米字旗的运盛一号和运盛二号，当天晚上就开进了黄浦江码头。 第二天早上，邵全忠带着警卫排上岸，直奔宝顺洋行。 容闳赴美采购机床设备未归，不耽误原来就订好了的洋枪生意。 这次邵全忠一次采购了一万条恩菲尔德快枪，包括六千条普通快枪和四千条炮兵、骑兵、工程兵用的卡宾枪。 卡宾枪本身就比长枪成本略低，如此巨大的采购量又肯定要打折。宝顺洋行不但只收了八十万两白银，还赠送了四十把西洋指挥刀。 这已经是本年度洋行最大订单，英国经理乐得合不拢嘴，亲自带人送货上船，从船上往下抬银子。 邵全忠身家一下子减肥，坐拥八十九万两白银的巨富瞬间就剩下了九万两。 谁不知道洋枪好？可为啥都不配，还用火绳枪加大刀长矛呢？ 洋枪是真贵啊，一般人可没邵全忠这个魄力。接近百万白银在手，都拿家去先修园子啊，吴文锡大人点赞。 这边留人在船上接收一万条枪和一千万发子弹，邵全忠带人去了华尔洋行。 亨利.华尔本人也在美国替邵全忠拉人未归，不耽误邵全忠适当照顾华尔洋行生意。 这次邵全忠在华尔洋行的菲律宾襄理手里，采购了八十把柯尔特转轮手枪，费白银七千二百两。 亲兵警卫排全配上长短双家伙，还给所有连级以上军官配齐了手枪。从华尔洋行出来，那边往船上运军火要完成还早着呢。 邵全忠一挥手，“廖兄，走，买军舰去！” “中国舰队”司令何伯那边已经不需要谈，廖容带着邵全忠从美租界回了英租界，直接到了海关税务司。 守门的天竺卫兵将两人来谈购舰业务的事情报了进去，廖容心中惴惴。 税务司长李泰国可是非常看不起我大清，上次自己干脆就是被赶出来的，这次人家能让进门么？ 大门一开，一个洋人快步走了出来，两个天竺卫兵狗腿地拉开铁艺门。 洋人看了眼邵全忠、廖容和身后多达四十人的警卫排，马上确定了主客，朝邵全忠伸出右手，“您就是淮军统领邵大人吧？贵客到来，欢迎欢迎。” 廖容一脑袋问号，这是谁？我不认识啊。怎么这么两天功夫，这里的主人换人了？李泰国呢？ 这个洋鬼子可比李泰国态度好多了，为啥长官的运气就这么好呢？ 邵全忠早有预料，哈哈大笑，摘下白手套，伸手跟洋人握手。 “久闻大名，赫德先生不愧是我大清的好朋友，以后咱们精诚合作的机会多着呢。” 廖容赶紧给长官争面子，“这位——赫德先生，长官现在已经高升泰州知州、泰州守备，获封朝廷的云骑尉贵族，赐翎，还有智勇巴图鲁的称号，已经不再是统领。手下一万三千多人一镇的兵马，我们刚刚在宝顺洋行采购了一万条恩菲尔德步枪。” 这位赫德先生汉语说得比自己都溜，根本不需要自己翻译。不像李泰国，明明会说汉语，非端着架子跟自己说英语。 赫德脸上更是笑得跟一样，握住邵全忠的手不松开，“邵大人可是贵国的洋务先锋，以后一定一路高升。我们大英帝国，最需要这样的好朋友了。” 赫德先生一侧身，特意弯了腰，绅士风度十足，伸出右手引路，“邵大人，请！” 从海关税务司出来的时候，邵全忠的身家还剩下两万两千八百两，已经不够给部队开下个月的饷银了。 廖容很内疚，本来够的，这不了六万两银子，给自己买训练舰了么。 话说长官坐在邵家圩子，怎么就会知道李泰国刚刚回伦敦修养，英国在我大清说了算的临时换人了呢？ 而且还知道换的是对我大清友好的人士，见面就能叫出对方的名字。 莫非他们传的，长官是星宿下凡，有宿慧的事情是真的？ 廖容摇摇头，喝过洋墨水的他，对太平天国、捻军、白莲教装神弄鬼一直嗤之以鼻，很难相信这种事。 他当三合会大佬的时候，打的旗号可是反清复明，绝对不会搞什么神鬼上身一类的迷信。 现在，他的信念有点动摇了。 宝顺洋行码头仓库往两艘货轮上运军火，一直运到了晚上。 期间有洋枪队打扮的人来窥探，没用淮军驱逐，就被护卫这次大宗生意的英租界巡捕给撵走了。 谁敢耽误我们英国洋行赚钱，谁就是大英帝国的敌人，知道两次鸦片战争怎么打起来的么？ 晚上运盛一号和运盛二号准备连夜启航回口岸铺，“愤怒号”蒸汽护卫舰也开到了码头，顺利移交给廖容。 廖容开始挠头，这玩意怎么开回去啊？ (本章完) 第98章 钱是王八蛋 第98章 钱是王八蛋 第二天中午，依旧挂着米字旗的“愤怒号”蒸汽护卫舰和两艘一千五百吨级蒸汽动力货轮停靠镇江码头。 邵全忠拉着廖容，“走，跟我见见冯子材去！” “愤怒号”咋开回来的呢？廖容烦恼是因为他资源不足，对邵全忠来说，这都不是事儿。 邵全忠跟尤四海吩咐了两句，一百多开过蒸汽船的水手在一个小时内就到位了。 上海滩可是尤氏货运的老巢，水手是不缺的。 愤怒号舰员定额二百二十名，那是加上战斗人员的数量，开船用不了那么多。 在上海滩寻找雇佣两名会开舰炮的退役洋兵的任务，也交给了尤氏公司，这就得慢慢来了。 邵全忠在军营见到了冯子材，老冯身穿黄马褂，正在忙活着招兵。 镇江是对抗太平军的前线，冯子材作为总兵，手下曾有过五千兵马。 后来呢，咳咳，李秀成、陈玉成两个太平军超级大牛联合攻击江北大营，冯子材奉命去援救上官钦差大臣江宁将军德兴阿。 结果是江北大营被击破，冯子材灰头土脸，仅率三百败兵逃回镇江。 后来很努力才又凑了三千兵马，冯子材就是靠这三千兵打出了镇江大捷的。 冯子材牛逼，奈何李秀成和陈玉成更牛逼，因此冯子材打仗，有赢有输，输得多，赢得少，能守住镇江就不错了。 邵全忠跟冯子材一配合，冯部和淮军加起来四千人，四千破两万，镇江大捷赢得干净利索彻底，冯子材也获得了朝廷的封赏，赏黄马褂，封骑都尉。 老冯这下也成了贵族，而且乔大人代管江南粮台后，立马给他送来了足够的粮饷，冯子材雄心勃勃，准备征招到两万兵马，好能主动出击。 这次老冯见到邵全忠给他敬礼，原来的蔑视彻底不见，亲热拉着邵全忠的手，“邵老弟你身兼数职，怎么有空来看俺老冯呢？” “冯大人——” “什么冯大人？屁个大人！没有你邵老弟，哪有我的镇江大捷？以后你就跟我叫老哥，再叫大人我就不理你。” 武将就是比文官好打交道得多，邵全忠觉得老冯跟自己太对脾气了。 “冯老哥，小弟购买了一艘英国人的海军训练舰，改名海昌号，准备建一个船政学堂，培训我大清的现代化水师人才。目前看，暂时设在镇江合适，是来跟老哥在镇江要块地的。” “没问题，这镇江别的没有，宅子有的是，你随便挑。” 镇江现在是战区，连知府都没有，由冯子材这个总兵军管。 这边战火纷飞，时不时的太平军来攻打，有钱人早跑光了，空宅子确实到处都是。也只有邵全忠知道，有冯子材坐镇，这里其实安如泰山。 有了训练舰，留洋学童预科学校英文班升级成了镇江船政学堂，廖容被邵全忠留在了镇江。 邵全忠给廖容留下了一万两白银的船政学堂筹备费用。 收拾宅子改造成学堂，劳力可以找冯子材要，得给钱，劳役至少也得供饭。 一百多名水手得开饷，海昌号的维护保养、买煤，学童在这里的生活费用，训练舰停泊专用码头的整修，洋兵舰炮教习要开薪水，处处要钱。 廖容干劲十足，邵全忠以他的字命名我大清第一艘蒸汽动力军舰，他已经注定名垂青史。 “长官，咱们本来就没多少钱，再给我留一万两，你可就剩一万八千两银子了，搞钱的事你可得抓紧。” “这事不用你操心，你就好好把学童给我教好就得。” ………… 咸丰十一年三月二十四黄昏，邵全忠回到邵家围子。乐森指挥大批后勤兵搬运军火，自己凑了上来。 “长官，我刚盘点了下，长官你也太能钱了。八十九万两白银能被你这么两天就基本霍霍没，下个月军饷——” “你怎么也跟我提这事？你着这急干嘛？” “我可负责后勤，我不急到时候没钱发饷可是大事，咱们淮军的军饷一个月可就得六万多两。” 乐森掰着指头给邵全忠算账。 “你看哈，盐运衙门那边的银子搜刮干净了，各地的厘金、劝捐，要七月初才能到手，咱们没有进项，眼看坐吃山空了啊。” “钱是王八蛋，了咱再赚。这不有我呢么？明天我就张罗钱去。” 邵全忠要搞钱，乐森觉得自己熟悉路子，“是不是明天又领兵去哪里打圩子去啊？” 自己老大一身土匪气，乐森这个秀才已经被影响得一缺钱也想着出去抢了。 “周边的土匪都剿光了，远处的为几千两银子不值当咱们出兵一次，要凑足这么多军饷得打多少圩子？不够咱们折腾的。有几个像侯博秋那么肥的盐贩子啊？明天我找乔大人去。” “那个——乔大人刚上任，他离任的时候能把盐运使衙门划拉光，布政使衙门也不可能有钱啊。” 你干爹也不是万能的，没到收税时候哪儿来钱啊？ 邵全忠信心满满，第二天早上，领着媳妇文秀，兴致勃勃奔知州衙门去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到自己的衙门。 衙门口是刻着凶兽“豸贪”浮雕的照壁，让衙门里的老爷警惕不要贪腐残暴。 看门的看见邵全忠这个大老爷居然来办公了，连忙迎接前头引路。 过照壁是廨门，三道大门，中书“至德遗封”，左门上是“循规”，右门上是“蹈矩”。 邵全忠看见循规蹈矩就烦，他最不喜欢循规蹈矩了。过去他住的大帅府门口是他亲题的“德被苍生”，咳咳，现在邵宅还不敢这么写。 进门过三思桥，穿仪门，到了州衙门内院，院中间一座戒石亭，这是泰州衙门特有的建筑。 亭边石坊上刻“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旁边立着十好几块训诫碑，这是历任知州，收拾欺压百姓的衙役，惩前毖后的功德纪念，全国就泰州有。 泰州百姓有福，自岳飞以下，泰州的父母官一直是全国最好的，泰州衙役是我大清最老实的。 邵全忠来至大堂，咦？不是说义父在这里跟自己合署办公么？人在哪儿？ “老爷，乔大人嫌这里官气、俗气太重，呆了两天就搬走了。买了城东画家顾坚的宅子，圈了十几亩地，准备建‘小香崖’园，已经搬那边办公去了。” 呦嚯，干爹走了，这里我最大了。邵全忠这下牛了，坐到公堂上，一拍惊堂木，“堂下民女，把你的申请呈上来！” 没升堂，堂下就文秀一个人。文秀上去，揪住大老爷耳朵。 “装什么装？我可不是民女，我是跟你平级的五品诰命，赶紧干活。” 文秀递过几份文件，大老爷邵全忠掏出官印，给文件用知州印。 两口子就俩人在公堂上，老婆申请，老公盖章，文秀的申请就批完了，绝对符合我大清政务程序。 “行了，老婆，跟我去小香崖找干爹去，再让他过一下目，这钱不就有了么？” (本章完) 第99章 淮军情报处 第99章 淮军情报处 “报告统制，大事不好，吴文锡大人大闹邵家圩子，正在追打乐秀才！” 邵全忠和文秀从衙门出来，正想去小香崖找乔松年，一个疾行队员飞奔过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汇报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 邵家圩子重兵把守，一万多条枪，谁能闯进去大闹？ 咳咳，吴文锡就能。 吴大人可是邵全忠的上级，淮军就是在他的领导下建立起来的。 邵全忠的地盘，也就乔大人和吴大人能随便进，其他人官再大也不好使。 不是，你那么大个领导，又是著名的文化人，在全国都能排上号的那种，你可是当代名士啊，跑我军营去打人？斯文何在？ 邵全忠和文秀急匆匆赶回邵家圩子，先把吴大人劝住再说啊。 文秀莫名其妙，“吴大人这是——疯了？” 邵全忠知道内幕，“我怀疑是乐秀才把青凤的肚子搞大了，吴大人才过来揍他。这事可能还怪我，我给他出过这个馊主意。” 邵全忠马上挨了雨点般的拳头，“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 邵全忠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晚了，藤条扔在地上，吴大人气喘吁吁，已经打不动了。 “吴大人，吴大人，您老要收拾乐秀才，用得着亲自打么？派家丁把他抓蜇园去，怎么收拾不行？我支持您，回头把他绑起来给您送去。” 吴文锡摆摆手，“算啦算啦，谁让我养了那么个执拗的孩子。” 指着远处气愤大骂，“你个酸秀才，我告诉你，就算我女儿当了尼姑，也不能嫁你这个没出息的。” 吴大人背手弓着腰走了，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 等吴大人的轿车出了圩子，乐森探头探脑钻了出来，军服都被打烂了，看上去倒是没负什么太重的伤。 吴大人那么大年纪，估计也打不出什么暴击伤害来。 邵全忠朝乐秀才一挑大指，“乐兄，真有你的，说说怎么把青凤小姐约出来的？” 乐秀才愁眉苦脸，“要约我两年前就约了，我什么也没干啊。我一直在军营忙，再也没去过蜇园，莫名其妙就挨打了。” “行了，赶紧去抹点伤药，换身衣服，出去打探一下，蜇园发生了什么事，让吴老爷子发这么大火。” 乐秀才刚走，张斯文跑过来汇报，“宝顺洋行派人来圩子，咱们购买的火炮已经到货，送到码头了。” 咦？不是说得一年半载么？这才四个多月，怎么这么快到货了？ 乐森没在，吴子义领着后勤兵去码头运炮了，邵全忠见了宝顺洋行的伙计，才知道炮为啥来得这么快。 正常帆船到英国要半年，飞剪船也得三个月，消息传到英国，造炮再运回来，确实是需要七个月到一年。 但邵全忠订完货不久，跨洋电缆就铺到了上海滩和香港，我大清已经通过有线电报跟世界联通了。 世界一下子变小，消息瞬息万里，省去了传递消息的时间，于是大炮就提前到了。 重炮要好几吨，按理运输起来非常麻烦，不过圩子这边有经验和准备。 当初打完鬼柳城，不是拆了一大堆城墙上的炮么？那些炮打仗不行，最终还是运回了邵家圩子。 两门好用的红衣大炮安在了圩子上，废炮现在海陵军械所，可以当废铁回炉。 话说原来瓜洲城墙上是有铜炮的，不过铜太值钱，留不到现在就失踪了。 当初从鬼柳城往回运炮的架子什么的还在圩子里，拉过来就能用，圩子里没牛，现在马却有不少，港口到圩子没几步路，怎么也弄进来了。 丁拱辰兴致勃勃过来帮忙验收，抚摸着锃亮的大炮感慨万千，“这列强的工业确实厉害，咱们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好的加工能力？” 文秀挺胸抬头，非常骄傲，“老爷子您不必气馁，再过几个月，文氏兵工厂的一百多台机床一到货，您也可以仿制啊。” “可咱们没有现代化的炼铁厂。” “很快就有了。” 文秀自信无比。“哪有那么多钱建炼铁厂啊？” “很快就有了。” 这回是邵全忠和文秀一起应答。 丁老爷子只当两人安慰他，也没太当回事。这个很快啊，老爷子感觉至少得一二十年。 丁拱辰亲自试炮，每门都试了一发，爱不释手。 “行了，现在就等华尔把洋教习请来，咱们这炮兵就可以开练了。” 现在炮兵倒也没闲着，在进行基础训练，队列、体能、卡宾枪射击什么的，尤其体能，搬炮弹的非得是壮汉不可。 试完炮已经到了晚饭点了，文秀跟着邵全忠吃了次大食堂，一出餐厅的门，一个光头和尚迎面向邵全忠走来。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军营里怎么来了和尚？仔细一看，这不是乐秀才么？ 邵全忠上前一把拉住，“乐兄，你是被吴大人传染，也疯了？从哪儿弄的僧袍，赶紧脱了，不然我关你禁闭。” “贫僧看破红尘出家，法号三木。” “得了吧你，脑袋上戒疤都没有，这么短时间哪个庙能收你？你这受什么刺激了？是不是青凤怀了别人的孩子，把你绿了？” “她若真的跟别人好，我只会衷心祝福。她转过年十七了，家里逼着她成婚，她誓死不从，昨天去古东岳庵削发为尼了。来青阁人去楼空，已经被吴大人改名‘一览忘尘’。” 怪不得吴大人火那么大呢，吴大人也真是的，怎么找女婿就非得要文凭？ “青凤当尼姑你就想当和尚凑成一对啊？和尚进不了尼姑庵，你这是妄想。” “长官说笑了，我只是削发明志，非青凤不娶而已，这就回去换军装。” 乐森速度飞快，邵全忠才回指挥部打算喝口茶，光头后勤粮台乐森就一身戎装跑过来了。 乐森一脸的坚定，眼神里开始有林不二常有、张斯文偶露的疯狂，邵全忠叹息，“得，又疯一个。” “长官，我想出了一个增强咱们淮军实力的主意，想向你汇报。” “啥主意？我觉得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出的主意估计不能太靠谱。” “我觉得，应该把蒋鹿潭拉过来，帮咱们做事。” “啥？蒋春霖？就那个穷酸文人，废物一个，他能有什么用啊？我说乐兄，你可不能因为跟他关系好就推荐废物给我啊。” “鹿潭兄大才，怎么会是废物呢？他工于辞赋，海内知名，广受各青楼头牌欢迎。头牌们都愿意倒搭钱陪他，只求他给做首词，此乃柳三变遗风。” “不是，他受窑子娘们欢迎跟咱们淮军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关系了。” 乐森仿佛回到了当初给邵全忠提上中下三策的状态。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咱们淮军需要大量的敌人和朝廷内对手的情报。自古青楼可是信息荟萃之地，前朝锦衣卫就利用青楼搜集消息，很成功。” 邵全忠一下子感兴趣了，“对啊，这我倒没想到。” “比如粤匪的消息，捻匪的消息，上海洋枪队的消息，咱们要是事先知道杨坊要害你，长官你也不至于负伤不是？” 邵全忠算是服了，这世界上原来没有废物，只是缺乏变废为宝的法子而已。 乐森开了这个头，剩下的他就全会了，“乐兄你行啊，能想出这件事给我查缺补漏，大功一件。这么着吧——” 邵全忠迅速思考，“咱们马上组建淮军情报处，由你担任处长。田大哥当了歩军右翼统领，疾行队就调给你当特工队，我批你一万银子，把蒋春霖招进来建立以窑子为站点的情报网络。” 乐森啪一个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对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乐兄你的字。” “属下字雨农。” (本章完) 第100章 闻道此邦财力富 第100章 闻道此邦财力富 “海青啊，去乐森那里支五千两银子当经费。你手下成立秘密调查科的事情，要特意让他知道。他马上手握无限制的重权，这么做他自己也安心。” 海青眼睛里透着兴奋，“什么情报处调查科？我看就是锦衣卫东厂，我就知道二哥你迟早得让我干东厂的活儿。将来二哥你当了皇上，我就当你的秉笔太监，提督东厂。” “要不要我再封你个九千岁啊？魏忠贤的下场可不好。” “嘿嘿，要是能当上九千岁，死了也值了。魏忠贤可没造反不是？所以啊，情报处权力大，监视他们的调查科权力更大，一定要用我这种净过身的，才能不跟二哥你起异心。” 邵全忠挥挥手让海青赶紧该干嘛干嘛去，越说越不像话，不过——将来要真有那么一天，还要不要在皇宫里使用太监呢？ 文秀还是头回跟在邵全忠身边旁听他处理军务政务，发现他这帮手下一个个胆大包天，什么都敢说，听得心惊肉跳。 我这是嫁给了一个反贼？ 不过，邵哥哥天下第一能打，一千人就能干掉侍王，现在有了一万多人，岂不是天下无敌？造反是不是能成啊？ 千里送京娘的赵匡胤当年可黄袍加身了，邵哥哥千里送我回家，我是不是真有皇娘命啊？ 看文秀神不守舍的样子，邵全忠哈哈大笑，“你跟了我，不当皇娘也能当国母，不用这么心惊胆战的，多大个事儿？走，找干爹去！” “这么晚了去，不会打扰他老人家么？” “打扰也得去。我这军营一万多人，我手里就三千两银子了，不赶紧搞钱，我这帮老乡就要造反了。” 这么晚了乔大人没睡。 人间四月天，风景美如画，如此良宵，正是吟诗作赋之时，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 白天都用心政务俗事了，作为一位海内名士，晚上必须趴体啊。 海陵城西门内，小香崖，一千六百株桃盛开，布政使大人乔迁之喜，在这里设桃林宴。 邵全忠是知州，一声令下就能把邵家圩子周边十几亩地征了当军营，邵家圩子毕竟在城外。 乔大人是布政使，在城里能围出十几亩范围建园…… 桃林是原来顾宅的景观，新围的园则需要一两年的修建。 “暮春者，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此固圣人之乐也。乔大人主政江宁布政司，政通人和，百废俱兴，诸君当共饮此酒为乔大人贺！” 吴大人因为家宅不宁，焦头烂额没来。这回带头提酒的叫朱宝善，字楚才，也是泰州诗画双绝的名士。 本来也邀请了蒋春霖蒋大才子，马上都到门口了，被朋友乐雨农给截走了。 这种吟诗作赋表现才华的大场面，本来蒋大才子是说什么也不肯错失的，谁知乐秀才跟他嘀咕了两句，他万分不舍但坚决地跟秀才就走了。 看门的只隐约听到什么“月俸一百两，公费银三百两”，什么“一万两银子经费青楼随便逛”…… 对于全副拿得出手的身家只剩下身上的长衫，靠各种雅人聚会蹭饭吃的大才子来说，向俗物低头也是没办法的事。 邵全忠领着文秀来小香崖的时候，宴会正进入高那个潮。 天上虽无圆月，一朵朵烟凌空绽放，美伦美央，烟甚至在空中形成了杜甫的“五夜漏声催晓箭”一诗，个个字大如斗，飘在空中，良久方散。 邵全忠感叹，“咱们泰州人太特娘的聪明了，这么精巧的烟都能做出来。就这份聪明劲，秀儿你那一百多台机床买来，不费力气就能招够会开的工人。” 看门的见是少爷和夫人来了，这是自家人，不用通报，邵全忠溜溜达达就进去了。只听里面乔大人正在品评大家做的诗，“这次咱们雅会，海陵竹枝词又添新篇，篇篇佳作啊。” “哪里比得上乔大人吟咏海陵八景的雅致？” 这是朱宝善在拍马屁。 乔大人哈哈大笑，“康伯山的这两句‘田父开言向人说，枝不如粪楂香’，粪字入诗却不俗，满满悯农之念，古来第一遭啊。” “乔大人理政，心怀百姓，方有此见识也。” “还有楚才你这两句，‘眼底烟太寥落，淮南赖有小扬州’，道尽了咱们泰州之繁华，可惜楚才兄署澄海知县，马上要走了，我泰州失一诗坛巨擘矣。” “还不是多蒙乔大人举荐？金长福诗云‘闻道此邦财力富，南门田与北门盐’，乔大人驾临泰州，才有我泰州商贾云集，财赋冠于苏中，百姓皆承乔大人恩泽也。” 乔松年捻须微笑，“今日盛会，冰树老先生当为作序，使之流传后世。” 老牌名士李肇增微笑点头应允。 泰州人文荟萃，名士如云，乔松年深觉在这里当官，人生一大乐事。 抬头忽见邵全忠带着媳妇站角落里，显然等半天了，不敢打扰自己的雅兴。 “雨亭来了？过来坐。你今天就别做诗了，今日落英缤纷，你要是来句桃殷红血满地，可大煞风景。” 邵全忠磕头，“孩儿叩见义父。” 文秀在旁边行完蹲礼，退到了一旁。 乔松年手捻胡须，“雨亭你忙，无事不来，是不是去了趟上海滩，钱光了啊？这事咱们可先说好，为父要顾虑到泰州百姓的生计，可不能再刮民脂民膏了。” 邵全忠嬉皮笑脸，“哪儿能呢，孩儿购了一艘英吉利蒸汽护卫舰，在镇江建了个船政学堂，请义父去视察呢。” “那我可得去，镇江可是你成名之地。以后打过长江去，有军舰护卫，可安全多了。淮军有魄力买洋军舰，雨亭你这见识，直追林文忠公啊。” “军舰要用煤，孩儿此前建的海陵军械所要用铁，孩儿想在徐州建一个‘徐州利国驿煤铁矿务公司’，需要义父恩准。” “这倒是为父的职责所在，这开煤矿铁矿，需要上奏朝廷，问题不大，为父明天就帮你申请——慢着！” 乔松年想了想，“你去上海滩又买枪，又买军舰，今天又进了炮，还要开矿，你那点银子够么？” 邵全忠嘿嘿一笑，“刚才我听大家做诗，都说咱们海陵有钱，咱们海陵这么多有钱富商，孩儿还能缺钱么？” 乔松年眉头一皱，“你可不能打抢劫这些富户的主意啊。” “孩儿有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把钱送到我这里来。” (本章完) 第101章 火烤乔松年 第101章 火烤乔松年 “孩儿此次去上海滩采购军火，携带了八十九万两白银，带了两个加强连，一个亲兵警卫排护卫，雇佣了两艘一千五百吨级蒸汽货轮，兴师动众，耗费巨大。” 乔松年微笑听着，眼珠不停旋转，在琢磨邵全忠的用意。 “咱们海陵城里，住了好几百大盐商和扬州逃难来的富商。他们去上海滩做生意，也要携带大量白银，他们可没有孩儿这么多兵护卫，这不麻烦而且危险么？” “公子是要派兵帮忙护卫，充当镖师，赚这些富商的钱么？” 插言的是即将赴任澄海知县的朱宝善。 乔松年微微叹息摇头，朱楚才文才出众，得自己青睐，举荐他为官。可他是传统文人，这见识上，可跟没读过书的义子差远了。 乔松年笑眯眯看着干儿子，“我儿是欲效王英九之用胡雪岩，让文氏开钱庄，聚拢富商资金，为淮军所用？” 邵全忠拜服，“义父英明，正如义父所料。” 要不然为啥人家又不是满人，居然能当上包衣奴才，占了两淮盐运使这个肥缺呢？这脑袋瓜子，能考上进士的，就真没有笨的，看智商用在哪儿而已。 乔松年不知道干儿子心里在以俯视的态度表扬自己，摇摇头。 “为父也想过用这个法子。可淮军急需银两武装，买了枪炮军舰，就没有钱开钱庄。事急不能两全，只能顾一头，你这开钱庄的本钱哪儿来啊？” “孩儿和文氏商议了好几条赚钱的路子，孩儿斗胆，已经擅自做主批完了，请义父过目。” 乔松年接过一摞申请文书，飞速扫了几眼，“开专营药房，助蚕农收丝牟利，综理漕运？嗯，都是胡雪岩的故智。可行倒是可行，可皆非短期能获利的买卖，反而要更多的本钱。” “义父，这些您同意了？” “泰州本地药材缺乏，没有大的药房，要给文氏专营特许之权，从外地采购药材运来，这可是造福百姓之举。助农更是在帮为父这个布政使的忙，你作为泰州知州就能定，这不用我批。” 乔松年眯了眯眼睛，“漕运总督袁武桥现在奉旨督办安徽军务，这漕运一直是为父代管。综理漕运的事情，为父也可以批了，报送给袁大人知道即可，就是你开钱庄的本钱还是没着落啊。” 邵全忠狡黠地眨眨眼，“哎呦，这最后一张申请落在怀里忘了给您。” 乔松年指着邵全忠大笑，“我儿狡狯，定是这张申请有问题，先把能批的批了，免得为父看了最后一张不高兴，其他的也泡汤。” 跟聪明人办事最是爽利，自己这点小聪明，人家一眼懂。 乔松年接过最后一份文件，“让为父看看，我儿又捅什么大篓子了，看为父这肩膀能不能替你担住。” 最后一份文件乔松年看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突然一拍桌子。 “跟英国渣打银行借款三百万两白银？你还代表官府拿江宁布政司的税收担保，用了知州印了？” 邵全忠嬉皮笑脸，“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跟海关代理总税务司赫德谈妥的，年息四厘的超低息贷款，几乎相当于白送。”乔松年恶狠狠瞪了邵全忠半天，“不是利息的问题，这关乎我大清体面。” 邵全忠不以为然，“义父，这多大个事？人家白送钱给咱们，难道不是好事？这还是看在咱们灭过洋枪队，又打出了镇江大捷，值得政治投资，否则他们哪儿肯出血啊？” 乔松年食指哆嗦，指点着邵全忠，“你也知道是政治投资是吧？拿了英国人的钱，淮军还是不是我大清的武装？朝廷会怎么看？这么大的事，是你一个小小知州敢担保的么？” “所以我这不找义父来了么？您肩膀宽，朝廷信任啊。再说，人家薛焕连洋枪队都雇了，洋人舰队都请了，不是事儿更大？” “哼，为父不过区区布政使，人家薛觐唐是巡抚，就这样还屡遭曾伯涵弹劾呢。曾伯涵现在是为父直属上官，最是厌恶勾连洋人，你——你这是把为父架火上烤啊！” 邵全忠弯腰回话，头都快点地了，“义父，您要想封侯拜相，可不是曾伯涵定的啊，他这个上司讨不讨好没用啊。只有枪杆子才能让您权倾朝野，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父子俩本来一团和气，谈点垄断泰州药材市场之类的小事，参与宴会的名士们都不介意。 现在忽然就又涉及到投靠洋人，又涉及到跟曾国藩内斗，这种事是我们敢听的么？ 名士们一个个口观鼻、鼻观心，瑟瑟发抖，我什么都没听见，我是透明人…… 乔松年一甩袍袖，“今天的宴会就到这里，你们都散了吧！” 名士们如蒙大赦，一个个飞速溜走。 一场好好的桃林宴就这么被邵全忠搅合黄了，乔松年背着手溜了好几圈。 “雨亭啊雨亭，你可真会给为父出难题。这个担保一批，为父马上就得被曾伯涵弹劾。为父这江宁布政使才当几天？你就不能让为父在小香崖消停两天么？” 邵全忠嘿嘿冷笑，“义父你是学刘备开始编帽子了么？粤匪被剿灭就是三四年的事，咱们淮军要是不快速强大，还怎么入金陵抢功劳？” 乔松年气乐了，“你这个混蛋儿子居然还教训起为父来了！” 邵全忠直起身望天，教训怎么了？你个当爹的不能躺平等着我给你打天下，我可以流血牺牲，你得替我挨骂不是？ 乔松年是实在不愿意背这口黑锅，“那也不差这么几个月吧？三个月后，各地厘金、劝捐、税收就上来了，咱们就有钱了，徐徐图之不行么？” 邵全忠开始耍赖，“怎么不差？战场上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咱们要是不能打，到用淮军的时候顶不上去，一切玩完。” 学着赫德摊开双手耸耸肩，“反正我现在手里就三千两银子了，要是一个月后没钱，淮军铁定闹饷兵变，要不咱们淮军就散伙，您老看着办。” 乔松年仰天长叹，闭目良久，缓缓掏出腰间的小印，动作慢得出奇。 磨蹭了半天，终于还是在担保书上盖了印，把担保书一把扔到邵全忠脸上，胸口起伏不已。 邵全忠小心把担保书揣进怀里，跪地磕头，“谢义父眷顾。” 乔松年一脚踹在邵全忠屁股上，“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本章完) 第102章 德被苍生 第102章 德被苍生 从小香崖出来，夜已深沉，蛾眉月未出，繁星满天。 邵全忠心情甚好，“不要坐车了，咱们走回去吧。” 夜深人静，军靴踏在麻石路面上，咔咔的声音回荡在苏中水乡的小巷里。 邵全忠一身戎装，披着一件深褐色的大衣，文秀身材高挑，挽着发髻，挽着军人丈夫的胳膊，两人并肩而行。 轿车远远跟在后面，魁梧的张斯文带着二十名轮值警卫的身影隐没在黑暗里。 邵全忠深吸了一口充满桃李芬芳的空气，摇摇头，“这味道不好，不好。” “吹面不寒杨柳风，春夜最美，怎么不好了？” “等你的蒸汽动力主轴买来，咱们再开了煤矿，蒸汽主轴带动车床开起来，到时候，到处都是煤烟味，那才是我喜欢的味道。” “嘻嘻，你还喜欢煤烟子味？我听慧儿妹妹说，伦敦就到处是煤烟子，被人叫雾都，当地老百姓多有得咳嗽病的，可讨厌着呢。” “可是人家先进啊，军舰都开到咱们长江上来了，我还得溜须拍马，跟人借钱，顶着义父的怒火，让他帮我背锅，和和气气不好么？” “原来你喜欢的是机器，不是说天气。” “可不是么，有了机器，才有自己造的快枪、大炮和战舰，不用再大价钱被人宰。机器生产出一箱一箱的炮弹，黄澄澄的子弹……” “我看你的手枪子弹不是纸包的么？”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要是哪一天，咱们华夏到处都是呛人的煤烟子味，什么都能自己生产，别人不能生产的咱们也能造，还卖到国外去，你不买我就架大炮轰你，那他娘的该有多好啊。” “头一次听见有人的理想是这样的。” “那可意味着，咱们华夏再也不用被人欺负了，不用见洋人矮三分了，老百姓都能吃饱饭了……” “乔大人也在努力让江宁布政司的老百姓吃饱饭，原来你们的理想是一样的。” “那当然了，所以义父是好官，老百姓都希望他的官继续当下去。要是谁能让全国的老百姓都吃饱饭，老百姓就会毫不犹豫推他当皇帝的。” 文秀放轻了声音，“你真想当皇帝？” “谁他娘的不想啊，不过我的理想是‘德被苍生’，我将来要把这四个字写到紫禁城门口去。老百姓喜欢我，我自然能荣华富贵。” “原来你就是这样整天想着荣华富贵的俗人，你看今晚那些名士多清高，好好的桃夜宴，被你这个一身俗气的武夫搅黄了。” 邵全忠撇撇嘴，“切，什么清高，不过就是一些捧臭脚的罢了。把义父哄好了，义父或者会投喂一下，举荐拍马屁拍得最好的当个县令什么的。” “乔大人明明是惜才，为国选士，叫你说得那么不堪。” “我说错了么？诗词这玩意，就是个业余爱好。义父白天办公，为老百姓辛苦，下班了才玩玩。那帮就靠诗词显摆，希望获得义父看中的家伙，跟擦胭脂抹粉迎客的窑姐有什么区别？” “咦？这一点你想法居然跟我爹一样。我小时候喜欢学唱徽剧，爹不让我学，教我识字算数，说这才是利国利民的正业，不要学声色以娱人。” “岳父大人是正经做事的人。乐秀才原来走上歧路，跟着我也变成做事的了，还把蒋春霖从歪路上拉了回来。我不是说唱徽剧做诗词不好，就是会那个的人太多了，做实事的人太少了啊。” “你的话要是传出去，不知道会被多少读书人骂。” “老爷们还怕人骂？我指挥刀在手，谁骂我砍谁。我就看不起李白，觉得曹操才是真正的爷们。男人还是得有大业才有资格名留青史，不能整天就靠风雪月喝点酒吹牛逼。” “那你将来到底想德被苍生呢，还是想当曹操呢？” “谁知道啊，干着看呗。只要大权在手，当个征西将军其实也不错。” “听你的口气，对你义父还是很尊重的，今天你耍赖把他气成那样，以后还怎么见面？” “嘿嘿，义父可是个精明人。我们俩实际上是合作关系。我负责杀人，他负责罩着我，打下功劳我们俩分赃。这回他不愿意背锅罩着我，其实是他先耍赖。”“好好的父子关系，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变成了土匪分赃？” “本来就是么。我敢保证，明天他就跟没事人一样来找咱们来了。他要没有那个气度，也当不了我义父。”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钟楼巷邵宅。 邵宅门口，已经立好了两个石头狮子像，门右边是一颗古老高大的银杏树。 银杏树上，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灰面鹫鹰，意外成了这座古宅的客人，正在打瞌睡。十几人的队伍踏着夜色归来，也没有惊醒它。 夜风吹拂，树叶晃动，大地一片沉寂。这只凶猛的大鸟困意朦胧，还蛰伏在黑暗里。要等到黎明到来，才是它展翅高飞的时候。 ………… 第二天，一艘双桅豪华版漕舫从海陵启航，直奔镇江。 后舱船舱里，十三岁的邓世昌沉稳而坐，旁边是一起来参加学童班的林泰曾和刘步蟾两个小弟。 他们都家境良好，此前在家都上过小学，还有的已经学过英文，气质跟同行的十七个姜堰农民子弟完全不同，要沉稳得多。 舱尾两个山羊胡子的老先生对坐饮茶，都是船政学堂在海陵城内新雇佣的教师。 一个是善写公文的退休师爷，一个是擅长算数的老账房。他们平时可没资格坐布政使大人的官船，此时分外兴奋，聊兴正浓。 他们会成为船政学堂初级班的国文和术数老师，邵全忠实用为主，并不想把学童们培养成文采风流的人才。 识字和数学廖容也会，可不能可着他一个人霍霍，廖容只负责教英文和航海术。 外舱条凳上，十名长短双家伙的新军警卫和十名配腰刀穿对襟服的亲兵相对而坐，表情严肃。 船头甲板上，乔松年、邵全忠父子迎风而立，谈笑风生。 乔大人今早亲笔题了“海昌号”和“镇江船政学堂”两幅字，当做这次视察给船政学堂的礼物。 后面一段距离，邵恒忠带着两个加强连的恒字营军官教导营老兵，护卫着营务官吴慈去上海滩，吴慈身上，带着盖了布政使、知州印鉴的贷款担保书。 他们回程，会押运三百万两白银回来。 ………… 二十天后，徐州码头，同一艘漕舫停在了大运河边。 布政使乔大人携泰州邵知州视察徐州，主要考察利国驿煤铁矿务公司的筹建情况，一支文氏家族子弟带队的队伍已经带着五万两白银的一期投资提前十天到了这里。 初期这里还是靠传统方法采矿，紧急附加订购新式采煤、炼铁设备的电报已经跨洋拍到了纽约普特南机械公司，转交到容闳手上，货款会汇入渣打银行该公司的账户。 邵全忠扶着乔大人下船，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小香崖桃夜宴双方差点撕破脸的事情好像根本没发生过。 一艘单桅小型快船从后面急追过来，靠着漕舫停泊，一个疾行队员跳下船，奔跑到邵全忠身边。 “报告统制大人，情报处乐处长急信。” 邵全忠接过拆开。 “我部蒋春霖获悉，湘军幕僚李鸿章，去年末因曾国藩不听他的劝谏，驻扎祁门战略死地，且重用好为文人大言的无能之辈李元度，与曾国藩闹翻了，愤而离营至今未归。 经田星主持在家的兄弟合议，已派吴子义携重礼前去说服，若能招揽其至淮军，必为统制大人强力臂助，特此汇报统制大人。” (本章完) 第103章 南皮张氏 第103章 南皮张氏 邵全忠看情报并不背着乔大人，现在两人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利益链接在一起的最可靠盟友。 乔松年撇了两眼，摇摇头，“李渐甫自称‘书剑飘零旧酒徒’，孤高自傲。投曾伯涵以前在安徽自己办团练，可一路高升，挂到过按察使衔，咱们这个小庙，好像还装不下他这尊大神啊。” 邵全忠点头，“义父所言甚是，所以孩儿一直深感时不我待，不惜跟洋人借款也要快速推进淮军的成长。他们愿意试就试试，不成也没啥损失不是？” 等乔大人去跟恭迎的徐州知府应酬的时候，张斯文忽然拉了拉邵全忠的袖子。 “二哥，我看你每次决断都很厉害啊，咱们真的还需要个军师么？” 邵全忠习惯性摸摸后脑勺，跟盟兄弟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当然需要了。你二哥我对朋友肝胆相照，把朋友们聚拢在身边的能力杠杠滴。谋略方面就很一般了，现在就是靠点小聪明加老经验混。越往后，老经验就越不值钱喽，参谋长是必须有的。” 张斯文忽然面带犹豫，“我认识一个人，论脑袋应该是能当你的参谋长。不过他可没李鸿章的能耐和名气，现在只是个举人而已，不知道二哥你看不看得上。” 邵全忠上下打量张斯文，“呦嚯？你十几岁就跟我一起要饭，居然还认识什么举人？咱们这帮人，现在文化最高的吴子义才是个贡生，举人能来我得乐颠馅。” 张斯文迟疑，“多年没见了，我也不太知道详细情况。万一二哥你一考察，他没那个本事当参谋长呢？” 邵全忠拍拍张斯文肩膀，“咱们大清国的科考可不是白搞的，能当举人的就一个笨蛋没有。当不了诸葛亮，也能当萧何。主要还是看人品，只要人品正，总有能用上他的地方。” “人品肯定是没问题的，小时候跟我关系好得很，要不是……” 张斯文陷入回忆，似乎有真变张二傻子的趋势。 “那还不赶紧帮你哥把宝贝举人请过来？你多带点钱——” “不用钱的，我去找他，他一定能来，能不能留下倒是不一定。” “先忽悠来再说，到时候哥想办法把他拉上咱们的贼船。” 邵全忠求贤若渴，马上推张斯文的后背，“快去快去！” “我要找的人在直隶，这就去雇船。” 张斯文现在统领级待遇，平时基本不消费，自己有的是钱，去码头雇了条单桅快船，沿运河向北而去。 咸丰五年黄河夺淮后，大运河被截断，去直隶中间可能还要走一段陆路换船。 邵全忠挠挠脑袋，张斯文一口南方苗地口音，也一直自称穷人家苗女之子，怎么儿时旧交会跑直隶去？ 不管哪儿人，举人都是值钱的。能跟张二傻子交情莫逆，这人品可以保证。 就算当不了参谋长，现在吴子义和乐秀才可都是身兼数职，忙得四脚朝天，分担一下他们的压力也是好的。这真正有本事的读书人，肯定是越多越好。 ………… 咸丰十一年五月十五，海陵文氏福余堂药房。 邵全忠脱帽，给坐堂的老先生深深鞠躬。 “老先生乃当世国手，悬壶济世，活人无数，御医都当过，愿意来福余堂坐诊，小子实在感激万分。” 老先生叫费伯雄，给道光帝的太后、林则徐、左宗棠都诊过病，乃是蜚声海内的第一名医。 六十一岁正是老中医最好的年岁，名声经验都有了，作为名医保养得好，精力还没有完全衰退。 费老先生连忙起身，“知州大人客气，老朽可不敢受您的礼。老朽避粤匪之乱来这扬州府，住在泰兴的五圩，多蒙您建的保险队护佑乡里，自当为知州大人出力。”邵全忠是来巡视新建的文氏产业的，文家的买卖就是我家的对吧？你们吃绝户要剃头，我这叫拯救孤儿寡母。 跟老先生客气了两句，警卫进来禀报，“统制大人，有个您的本家亲戚来见您？” 本家亲戚？陆庄原来就一户姓邵的，我他娘的哪儿有本家亲戚？ 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人规矩进了药铺，见到邵全忠扑通跪倒，“晚辈邵远，给小叔叔磕头了。” “起来起来。” 邵全忠看了一眼，这位自称自己晚辈的家伙方面阔口，剑眉深目，倒是一脸正气的样子，可姿态谄媚，显得非常不和谐。 啥就小叔叔？你看样子都三十多了，我哪儿来你这么大侄子？ 邵远磕完头，自己麻溜就起来了，弯腰掏出一封书信，自来熟自我介绍。 “晚辈出身湖广浏阳邵家塅，辈分上是邵恒忠小叔叔的侄子。这次来见您求职，特意去通州找叔祖认了亲。通州邵氏就是从邵家塅搬出来的，我们有族谱的，错不了，这是叔祖给您的信。” 卧槽，挺能拐啊，敢情是邵恒忠的族侄。话说邵恒忠跟我就是结拜，族谱上论恐怕得论到周文王儿子那辈才能有亲戚。 不过啊，这大侄子顺杆往上爬的架势，倒是跟我挺像。 邵全忠看完邵恒忠老爹的信，这应该不能伪造。邵恒忠本人就在圩子里，伪造马上就得露馅。 自己的亲戚来求职，不合适的话，自己脸子一撂可以赶走，恒忠的亲戚还是要适当照顾的。 邵全忠脸带亲切，“你想求什么职务啊？” “小的经过了县试和府试，当了童生，可院试说啥过不去，好在有点文化，出门求职，在胡雪岩胡庆余堂宁波分店当了个掌柜。 这不宁波被粤匪给占了么，我就逃难出来。胡东家那里不缺掌柜的了，我听到您镇江大捷，声威赫赫的消息，这不来求您来了么？” 邵全忠挠了挠头，“那个谁，邵——你叫啥来着？” “小侄邵远，字伊古。” “伊古啊，我给你写个条子，你拿着去文福记找我夫人，让她给你安排吧。” 邵远拿了条子欢天喜地而去。 邵全忠摇摇头，富在深山有远亲啊，文秀多半能给他安排个福余堂的分店掌柜。 但愿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别是个贪腐的，否则恒忠的亲戚，我可不大好处理。 从药店出来，要回圩子接着练兵，一进指挥部，一个多月不见的张斯文走了过来，“二哥，我回来了，我的举人哥哥给你带来了。” 一位二十几岁的书生迎上来，书生头戴黑色绢布圆帽，上配红缨，举止干练，目光犀利，朝邵全忠一拱手，“南皮张之洞参见大人。” 啥？你叫啥？！ (本章完) 第104章 期货探花郎 第104章 期货探郎 邵全忠万万想不到，张二傻子的张，会跟张之洞的张是一个张。 自己十六岁离乡，讨饭进京，去寻在顺义当县令的同乡文大老爷谋求出路，路上碰到十四岁的张斯文。 两人同甘共苦五年，生死相托。张二傻子在讨饭路上替自己挨过打，在枪林弹雨里救过自己命，是这个世界上自己最信任的人。 自己居然不知道，原来义弟说的，小时候给贵人家的孩子当陪读，是给张之洞当陪读啊。 现在的张之洞可不是自己记忆深处存留的那个老头子形象，仔细打量年轻版张之洞，邵全忠赫然发现，他面目上跟张斯文竟然有三分相似。 联想到张斯文管张之洞叫“举人哥哥”，应该不止是陪读那么简单啊。 不过张之洞身材挺拔，张斯文虎背熊腰，身形上倒是完全不像哥俩。 自己碰到张斯文的时候，他骨瘦如柴、奄奄一息，险些饿死。是自己坑蒙拐骗、讨饭有术，才把四弟养这么壮的。 老张家世代簪缨，张之洞的堂兄张之万状元及第，张之洞现在是举人，将来可是探之姿，在当代人杰里可以排进前四——嗯，不算邵全忠这个乱入者。 老四你要真是张家人，怎么会跑到江湖上要饭呢？ 一时间，对四弟的关注超过了初见英才的震惊，“斯文，你有这么厉害的哥哥，当初是怎么流落江湖的？” 张斯文神色复杂，“我要是不为了二哥你的大业，就是讨饭饿死，也不会再踏进张家门的。” 看来张家是欺负四弟了啊，张之洞叹气，“是张家有负五弟你了，不过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当事人都已经过世，虽然——唉，父亲把你接进家中读书，毕竟对你还是不错的。” 邵全忠鬼精鬼灵的人物，一听这口气，就知道张斯文应该是张之洞老爸张瑛在贵州兴义当知府的时候，在外面“偶然的错误”，多半是知府大人遇到了张斯文口中“出身贫苦的苗女”。 豪门多事端，张瑛过世，没有身份的外室遭遇可想而知，陪读、身份不明的张斯文没有了老爹罩着，受气是必然的…… 邵全忠反躬自省，邵氏也是冉冉升起的豪门。 自己有了慧儿、秀儿两个老婆，足够给自己生一大堆儿子，可决不能在外面沾惹草，犯什么“偶然的错误”。 家庭一团和气最重要，鸡飞狗跳、家宅不宁还哪有精力成大业？ “张兄大才，久仰大名。走走走，小弟明月楼备酒，欢迎张兄的到来。” 一路上，张斯文已经把能说的事情说了个通透。 张之洞摆摆手，开门见山，“邵大人公务繁忙，酒宴就免了。邵大人跟舍弟是至交，咱们之间，不用太客气。张某颇有自信，应该是能入邵大人法眼的。” 人跟人比得死。乐森当初自荐找邵全忠求职，竭力表现，谦虚自抑，生怕给邵全忠留下不好的印象。 没办法，落第秀才没人权啊。 张之洞不用表现，院试第一、乡试第一，在贵州帮老爸理政，管理一府之地好几年，又是剿匪，又是施政牧民，文武双全。 要不是今年会试主考官是堂兄张之万，他必须回避，一路过关斩将直接就进士及第，入翰林院直入中枢了。 张瑛是殁于任上的，老来身体违和，干不了啥活。他在贵州响当当的政绩，凭之官至道台，实际上都是四儿子张之洞的功劳。 成名要趁早，张之洞年方二十四岁，凭着考试成绩和政绩，已经名满天下。这是真正的少年英才，完全不需要再替自己吹嘘。张之洞又朝邵全忠一拱手，“舍弟多蒙邵大人照顾这么多年。不过咱们之间，情义是情义，公务是公务。耳听为虚，在下是不是供邵大人驱策，还要考察过淮军的实情方可。” 邵全忠连连点头，“那必须滴。斯文，你就负责陪张兄考察咱们淮军，淮军的地盘，哪儿都可以去，哪儿都可以看。” 这就不错了。刘备请诸葛亮要三顾茅庐，后世大名鼎鼎的张香帅自己送上门来，要来自己这个小庙打工，考察一下老板值不值得效忠是应有之理。 “邵大人放心，考察之后，即使在下不想在这干，张家也会在朝堂上支持淮军。还有，我跟邵大人先说好，我只能在这里干三年。三年后，我是一定要入春闱的。” “应该应该，我怎么能耽误张兄的前程呢。” 这个年代，进士文凭是顶级人才的资格证，张之洞这种学养冠绝当代的人物，不顺手考个顶级证书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左宗棠因为“同进士”身份被人笑话一辈子，提起来就郁郁不乐，也不过是纠结中了进士后，殿试一甲、二甲、三甲的细微区别而已。 只要你肯来，现在我是啥条件都答应。 嘿嘿，三年。三年后太平天国都灭了，淮军肯定不是现在这个局面。到时候就算你中了探，也未必舍得走了。 张之洞是个坐言起行的人，不跟邵全忠磨叽，带着张斯文就出去了。 从军营看到训练场，从留洋预科学校、行营武备学堂看到军械仓库。仔细询问快枪、阿姆斯特朗火炮的性能，还拿着工兵铲研究半天。 问完官兵的饷银发放情况，又去找乐森、海青打听情报处、秘密调查科是什么玩意。 第二天，张之洞去了海陵军械所，又考察文氏兵工厂的黑尔火箭制造，还仔细询问委托容闳从美国购买机械设备的事。 然后是文氏钱庄、福余堂药铺，各种文福记后勤供应工厂，新成立的文氏漕运船队，第三天居然乘单桅快船去了镇江，回程还考察了瓜洲的保险队。 也就是来路上徐州利国驿煤铁矿务公司已经考察过了，不然也要去，一来回得一个来月。 张之洞考察得越多，邵全忠心里越有底，这是真想做事的人才会干的。 这些玩意都是自己一手催生出来的，自己其他手下都只是各负责一摊。 自己到处忙，分身乏术，显然张之洞是有帮自己掌总能力的。 第五天早上，张之洞求见邵全忠，“统制大人，淮军让张某大开眼界，始知天外有天，世界之广阔。我大清的希望在淮军身上，张某愿加入淮军，供大人驱策。” “好，以后咱们共谋大事。来人，召集所有营级以上军官！” 很快，外面传来不断的军靴声，手下骨干陆续来到指挥部。 邵全忠咳嗽一声，“弟兄们——” “报告！去安庆公干的吴子义回来了。” (本章完) 第105章 借刀杀人 第105章 借刀杀人 邵全忠在书房接见了吴慈。 吴慈一进门，歪在椅子上，长叹一声，“统制，属下有负所托啊。” 邵全忠微笑，“李鸿章嫌咱们庙小，不肯来是吧？” 吴慈摇头，“本来有希望的，可惜咱们去晚了啊。李渐甫离开湘军大营后，没有回安徽老家，而是暂领湘军的淮扬水师，负责堵截安庆太平军的水路。” 邵全忠点头，“太平军早就失去了长江的控制权，淮扬水师就没什么用。以李鸿章的本事，带那几艘破长龙、舢板啥的，基本跟回家不干也差不多了。” “属下去跟李鸿章详谈，向他展示咱们淮军的先进之处，本来他大感兴趣。谁知我去的第二天，胡林翼、郭嵩焘、陈鼐轮流去劝他。听说我在撬行，第三天曾国藩亲自出面，把他请回去了。” “子义不必气馁，曾国藩毕竟是他的座师，湘军现在可比淮军牛得多，咱们争不过湘军也很正常。” “其实就是机会问题。咱们灭了洋枪队一次，上海滩众士绅觉得只靠洋枪队不安全，本来想招咱们淮军去上海滩……” “那是不可能的。咱们把吴煦和杨坊得罪死了，跟洋枪队尿不到一个壶里，根本没法合作。” “是啊，他们不得已，派钱鼎铭为代表，赴安庆向曾国藩求援。曾国藩是两江总督，不能不管，打算派曾国荃去上海。” 这事邵全忠知道，“最后决定派李鸿章去了是吧？” “长官料事如神，曾国荃嫌去上海是偏师，打李秀成难度高、功劳小，不如打完安庆后，直捣金陵，才可立不世之功，不肯去上海，湘军宿将陈世杰也是一个想法……” “于是馅饼就落李鸿章脑袋上了是吧？” “没错，曾国藩需要纵览全局，李秀成难打也得打。他保举左宗棠出任浙江巡抚，率楚军攻杭州。李鸿章顶掉了薛焕，出任江苏巡抚，成了乔大人理论上的上司，还怎么会来淮军？” 邵全忠喟然长叹，跟曾国藩顶牛的薛焕终于还是被曾剃头给搞掉了。 乔大人替自己背锅担保洋贷款的事迟早泄露，淮军要是再不打出点成绩来，曾国藩可就有理由弹劾干爹了，岂不非常危险？ 可淮军扩军，还没有练成。一千军官种子散入一万多人里，淮军平均战斗力其实还下降了，这可怎么办？淮军练成前，干爹能不能顶住曾国藩的打压啊？ 去他娘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爱咋咋地，无论如何淮军得练成才能打仗。 “李鸿章回安徽招兵，组建沪军，现在沪军已经迅速召齐了‘树字’（张树声）、‘铭字’（刘铭传）、‘鼎字’（潘鼎新）、‘庆字’（吴长庆）四营，准备雇尤氏船队运往上海……” 邵全忠拍拍吴慈肩膀，“强扭的瓜不甜，李鸿章不来拉倒。没有他李屠户，咱们也不吃带毛猪。你回来得正好，咱们淮军来了位能跟李鸿章掰掰手腕的大才，正好跟我去见一下。” 邵全忠带着吴慈回到会客厅，现在的会议室，当场宣布自己的新任命。 “弟兄们，我任命张之洞为淮军幕僚，出任淮军总参谋长，享受协统级待遇，总理淮军事物。除了出兵打仗需要我批准，其他事情都可以决断指挥。” “是！” 众将一起起立敬礼。 淮军一镇的兵马，原来就邵全忠兼任歩军协统，张之洞一来，后来居上，直接成了邵全忠以下第二人。 张之洞不是初出茅庐寸功未立的诸葛亮，人家在贵州就有过亮眼的成绩，又是对大老粗和秀才、贡生有碾压身份的举人。 众将都服气，没有谁有意伸量伸量这位军师的成色。 邵全忠授予了张之洞很大的权力，张之洞却根本没使用。他上位后，没搞什么三把火，各人该干嘛干嘛，似乎有他没他都一样，白拿协统一个月三百两饷银和三百两公费银。 一个月转瞬过去，已经到了六月十五，张之洞就是各处溜达，熟悉士兵们都在干嘛，考察各营的训练情况。 最多的时间，是跟乐森混在一起，研究情报处从各地送来的情报，一看就是小半天，还指示情报人员的侦查方向。 邵全忠很满意，这才是个参谋长的样子。 自己不会炒鸡蛋可会吃鸡蛋，知道一个合格参谋长要帮老板出主意做决断，必须得清楚手里能掌控的资源，还得有充足的情报支持。 军师的工作，可不是只靠脑袋聪明拍脑门能干的。 邵全忠每日练兵，要不就是去各处产业巡视。一转眼兵已经练了三个月，训练科目过半，再有三个月，淮军歩军就彻底成军，不惧任何挑战了。 邵全忠去张之洞的办公室看他的工作进度，张之洞的办公室跟乐森挨着，两人随时充分联络。 办公室中间摆了一个张之洞亲自制作的巨大沙盘，上面标着整个两江地区的军事形势。墙边一排排柜子，是各种被他挑出来的重要情报。 邵全忠看了看，问跟过来的乐秀才，“据我所知，太平军不是不允许青楼的存在么？蒋春霖怎么还能搞来这么多情报？” 乐森嘿嘿而笑，“人欲岂是严刑峻法能压制的？太平军违反人性，男女分营，夫妻要敦伦都得向上官请示，谁受得了啊？咱们在他们地盘周边设立地下青楼，太平军官兵脱岗偷跑过来的每天不计其数。 他们又财产归公，士兵兜里超过五两银子就要砍头，不在青楼也留不住。现在啊，不但太平军对咱们已经没有秘密，咱们情报处居然还赚钱了。” 邵全忠叹息，“不作不死啊，洪秀全这就叫倒行逆施。” “报告，吴文锡大人驾到。” 乐森嗖地就不见了，他可不想再挨一顿揍。 吴文锡一脸惊慌，“雨亭，大事不妙，咱们跟英国人借款的事情终于还是败露了。曾国藩弹劾乔大人勾结洋人，出卖我大清利益，这乔大人还能自辩清白，他又出了一个阴招啊。” 曾剃头够坏的啊，你不是自称承程朱理学正朔，专讲仁义道德么，怎么打压政敌不遗余力，你的道德何在啊？ “他弹劾淮军浪费国孥，畏敌避战，镇江一战过去都三个月了，毫无作为。要调淮军去安庆前线，堵截陈玉成对安庆的增援。” 邵全忠一拍桌子，“放他娘的臭狗屁，曾国藩又不是不懂打仗，兵没练好能出去打么？让还没练成的淮军堵陈玉成十来万人？这诚心是想借太平军的手，把淮军给灭了啊。” “可朝廷信了他的话啊，他又是两江总督、兵部尚书，咱们敢不听命令么？” “爱咋咋地，反正我不去，不能中了曾剃头借刀杀人之计，他还能来打淮军咋地？” “但他能因此撤了乔大人啊。” 这个—— 看邵全忠气呼呼背着手溜来溜去，不停咒骂曾剃头丧尽天良，张之洞微微一笑，“统制大人，我认为咱们可以出兵打一场。” 张之洞这个军师头一回给邵全忠出主意，要正式出手，展示他的本事了。 (本章完) 第106章 无为战役 第106章 无为战役 “我说张兄，兵没练成的时候打仗，我也干过。可那是剿匪，我众彼寡，对手更烂。陈玉成名声在外，收编了十万捻军，盘踞桐城好几年，湘军都拿他没办法，哪儿是土匪能比的？” 张之洞微微一笑，“十万捻军是乌合之众，陈玉成只不过从中练出了两万精锐而已。” “那咱们也不可能打过啊。要是咱们的五个营歩军都练成了，对上陈玉成还能自保。等骑兵和炮兵也练成了，我有信心打下桐城。现在骑兵还差得远，炮兵连教习都没到位……” “这个情况我都知道，我还知道，太平军一路援军林绍章、黄文金部汇合了陈玉成，陈玉成所部精锐已经达到了三万人。” “那不更没法打？” “还有呢，太平军二路援军杨辅清，带领了本来守卫金陵的两万精锐，在五天之内就会在无为渡江，跟陈玉成汇合，汇合后陈玉成手下精锐会超过五万人。” “所以咱们要以一万没练成的淮军，跟五万身经百战的太平军精锐对刚？这不是找死？” “现在杨辅清不是还没跟陈玉成汇合呢么，咱们的最新情报，他计划渡江的地点是无为州的刘渡……” 邵全忠眼珠乱转，“你是说——击其半渡？要是陈玉成来援，不是白费？” “打仗可不是单纯数字实力的对比，咱们利用有利条件，可以让陈玉成来不了。我这段时间，已经派情报处的行动队，把金陵周边，桐城周边的地理掌握清楚了。” 张之洞从柜子里抽出一张地形图，在桌子上铺开，“这是无为周边的详细地形，这是杨辅清预计的行军路线，这里是陈玉成部，这里是友军德兴阿部，我计划这样……” 张之洞手持教鞭，配合地图仔细阐述他的作战计划，吴文锡、邵全忠都把头凑到地图前。过了会，乐森从隔壁屋里悄悄钻出来，也加入了听众队伍。 三个人听得入神，吴文锡根本没注意挤过来挡住自己视线的是谁，顺手推开，和乐森挤在一起听，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等张之洞讲完，三个听众沉思，分别提出了几条建议，四个人挤在一起讨论得兴致勃勃。 半小时后，邵全忠大喊一声，“斯文！在指挥部集合全体军官，举行作战会议！” 指挥部里，原来邵宅客厅改装的会议室里，多了一张按邵全忠意思打造的条形长桌。 大幅的无为周边地图挂在后面墙上，邵全忠和张之洞居首而坐。 十几名淮军军官在条桌两边相对而坐，一个个腰挺背拔。 这架势跟现在我大清军队升帐议事完全不同，邵全忠看着甚为舒服。 看人到齐了，邵全忠站起来，“弟兄们，我已决意，淮军遵照曾帅命令，出兵淮南，截击由金陵出发，渡江支援陈玉成部的杨辅清部，对其进行沉重打击。现在，由张参谋长进行作战部署。” 张之洞一身戎装，意气洋洋，“我命令——” 众将一起肃然。 “吴子义！” 吴子义起立，脚跟一碰立正。 “派人通知海昌号和尤氏长江船队，两天后至口岸铺集结，然后带工程兵营，第一批出发，具体作战命令如下….” “是！” “乐森！” “在！” “情报处随时跟进杨辅清部和陈玉成部动向，向总部汇报！” “是！” “吴文锡大人！” 列席的吴文锡一愣，还有我的事？下意识站起立正，忽然醒悟，额，我比他们官大，不用立正…… “请吴大人亲至湘军德兴阿部，请友军配合，在适当的时机对桐城进行佯攻。” “是！——咳咳，本官这就出发。”“海青！乐森！” “在！” “后勤、炮兵、骑兵部队配卡宾枪，暂充步兵，在泥汊、神塘驻守，具体命令如下……” …… …… 邵全忠最后站起，掏出手枪拍在桌面上。 “此战关乎我淮军生死存亡，弟兄们必须严格执行作战计划。谁他娘的掉链子，老子毙了谁！我宣布，无为战役现在开始，马上行动！” 众将一起站起，“是！” 随着十几双军靴整齐的声音走出指挥部，淮军第一次万人以上规模的作战行动拉开序幕。 ………… 咸丰十一年六月十九，长江无为州刘渡段。 两万太平军精锐猬集江南岸，一百多艘临时征调的各种民船上载满头包红巾的太平军士兵，正在紧急渡江。 五千最精锐的部队已经到了对岸，刘渡简陋的码头上，辅王杨辅清手抚腰刀，愁眉不展。 他不是心忧渡江，他可是太平军的中流砥柱之一，考虑的是全局。 安庆已经被湘军包围一年之久，若是安庆失守，通往天京的路上再无险关，湘军就会直扑天京，天国的形势立马危如累卵。 所以，安庆必救。 李秀成拥兵自重，不怎么听天王调遣，一心经营他的封地苏福省，天王无可奈何。 援救安庆的重任，现在都担在忠心不二的陈玉成身上。 为了加强陈玉成的力量，天王把守卫天京的血本都派给了自己。 这两万兵马一到桐城，与陈玉成汇合，太平军五万精锐可以从背后攻击围困安庆的清军，成败在此一举。 “轰！轰轰！” 几发炮弹落到了正在渡江的民船周边，搅起冲天水柱，一艘民船中炮，立马粉碎，船上搭载的几十名太平军当场落水。 一艘一千五百吨以上的蒸汽战舰溯流而上，吞吐着黑烟，开始炮击渡江民船。 船上两个大字“海昌”，船头挂着一面大旗，上面一个大大的“邵”字。 “这是哪儿的部队？清妖怎么会有蒸汽战舰？” 镇江是清占区，海昌号一直停泊没有出战过，太平军还没有收到我大清有了蒸汽战舰的消息。 太平军长江水师早已尽墨，民船怎么能抗住军舰的炮击？江面上顿时大乱。 海昌号横在江心，不断炮击民船，不一会的功夫，江面上的船只沉的沉，跑的跑，就剩下海昌号在江面上耀武扬威。 浓烟喷吐，海昌号忽然转舵，侧舷朝向两岸。 “轰！” 阿姆斯特朗巨炮轰到了杨辅清身边。 (本章完) 第107章 水淹无为 第107章 水淹无为 海昌号上，邵全忠和张之洞并肩而立，人手一个望远镜在观战。 看到海昌号一炮击中杨辅清身边，连辅王大旗都炸倒了，邵全忠一挑大指，“尤四海干得不错，给我雇了几个靠谱的洋兵炮手。” 等开弹的硝烟散去，只见弹着处一片狼藉，鲜血满地，残肢到处都是。 “嘿嘿，一炮打死辅王，廖容立功了——不对，没炸死。” 剩下的几个辅王亲兵，扒开十几个扑在辅王身上掩护的亲兵尸体，把杨辅清拉了起来。 杨辅清指手画脚半天，亲兵不为所动。看来开弹在身边爆炸，没负伤的也都暂时震失聪了。 杨辅清忽然晃了两晃，仰面摔倒，被亲兵抬了起来，往内陆而走，躲避江中军舰的炮击。 邵全忠是行家，放下望远镜，“初步判断，杨辅清这是脑震荡昏过去了。行，关键时刻敌人首脑失去指挥能力，跟炸死功劳也差不多。” 海昌号炮弹延伸轰击，恭送五千渡江的太平军精锐往内陆逃窜，炸死的人不多，震慑力十足。 杨辅清是太平军守卫金陵的总指挥，个人能力突出，手下也都是勇决之辈。 主将昏迷不醒，剩下的几个手下凑到一起商议，很快，整顿五千兵马奔西北方向无为州城而去。 无为州城在太平军手里，先入城补给整顿，再赴西北方向的桐城，跟陈玉成部汇合，这是靠谱的想法。 眼看前面不远就是无为州城了，前面两杆大旗挑出，上面分别是“星”字、“树”字，淮军右翼“星”字营、“树”字营两千快枪部队埋伏在此。 此地一马平川，唯有伏兵处是一处相对的高地。伏兵是从高地上的战壕里面冒出头来的，田星、宋乐一挥指挥刀，“开火！” 密集的子弹兜头往杨辅清部射击了过来。 这边炮声阵阵，还响起了枪声，无为城内马上反应了过来。 无为城太平军守将马玉堂事先知道杨辅清会来，早已做好接应准备，反应迅速。亲率两千守城士兵，杀向星字营和树字营后背，意图接应友军。 眼看接近战场，前方一杆“波”字大旗打出，一千名淮军歩军右翼“波”子营士兵从战壕里冒出头来，林波林不二奉命埋伏在此，阻击马玉堂部队。 吴子义率工程兵先至，连夜在这片东西条形高地上挖掘了两条战壕，针对两个方向的敌军。 太平军江北部队精锐集中在桐城的陈玉成手里，驻扎无为州城的是三流守城部队，连火绳枪都没有，被波仔指挥一千条快枪攻击，顿时蒙头转向，转身就跑。 林波仔一挥指挥刀，“冲锋！” 林不二带头，一千名士兵跃出战壕，从高地冲下，手端刺刀就追了过去。 马玉堂亡魂大冒，率部狼奔豕突，一溜烟跑回无为城，城门紧闭，士兵全体上城防守。 林不二率兵追到城下，面对坚城无计可施，怏怏而回，这次战役看来是立不了啥大功了。 不过“波”字营是这次战役，淮军唯一进行了刺刀冲锋的队伍。 也就是对手是更烂的太平军三流部队，否则一千练了三个月的半成品部队，追着两千人肉搏其实挺悬。 杨辅清手下都是精锐，面对两个营的阻击，手下将官们奋勇争先，不断对田星、宋乐的防线冲锋。 田星和宋老三得过严令，死守战壕，不准带兵出击。 两千杆快枪轮流射击，两次打退了太平军的冲击。 半成品士兵们可能还没有肉搏的勇气，趴战壕里开枪还是办得到的。太平军第三次冲锋更勇猛，眼看要冲到战壕前，即将短兵相接，田星身后又是一排快枪打过来，太平军的先锋倒在了距离战壕不到三十米的地方。 林不二打退了无为城太平军援军，无事可做，跑这边帮忙来了。 三次冲锋战死达到五百，一成精锐部队的损失让太平军战将们肉痛。见无为城接应部队已经败了回去，几位将官一商议，率兵转向西北。 咱不入无为城了，直接投桐城英王去。 远处天边烟尘大起，几个太平军将领抬起望远镜一看，远远看到了“英王”大旗。 陈玉成久经战阵，心思缜密，亲率两万大军，出桐城来接应杨辅清。 这下妥了，四千五百杨辅清部下整队向陈玉成部靠拢，再有个十几分钟，双方就能会师。 一声巨大的爆炸响起，地动山摇。 正在接近的陈玉成部和杨辅清部同时停步。 只见南方浓烟滚滚，无为长江大堤凤凰颈方向，发生了剧烈爆炸。 新来的杨辅清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这片地形非常熟悉的陈玉成破口大骂，“万恶的清妖，丧心病狂，竟敢掘长江大堤，快退！” 滚滚洪水从凤凰颈冲出，巨浪滔天，直接向北冲来。 陈玉成反应及时，指挥部队跑出了洪泛区，望洋兴叹。 杨辅清部跑得稍慢，向东撤退，三百多人卷入了洪水中不知去向。 洪水主干流沿低洼地势成一条河，直至无为城下，将陈玉成部和杨辅清部彻底隔离了开来。 很快低洼地注满，洪水开始向两边蔓延。 陈玉成部不断向西后退，躲避洪水，杨辅清部则只能向东跑。 跑到东面泥汊、神塘一带的沿江大堤那里就安全了。 离东面大堤还有一百步，大堤上伏兵起，打的是“森”字和“青”字旗号。 这不是淮军的正规歩军营，是乐森和海青率领的后勤、炮兵、骑兵部队，虽然枪法没有正规军好，但数量达到四千五百人，火力密度足够。 杨辅清部蒙头转向，转身往南跑。敌人在这里有埋伏，跑到来路长江大堤旁高地，那边肯定没有敌人伏兵，我们死守待援，英王不会抛下我们不管的。 长江上汽笛声声，下游开过来五艘货运船，运盛一号到运盛五号，停泊到了刘渡的简易码头边。 邵恒忠第一个跳下船，身后跟着曲老三和阎老六。 两个营的淮军左翼步兵身背快枪，鱼贯下船。 邵恒忠一脸焦急，“快，跑步前进！” 这里说明一下，长江不是黄河，掘堤不会有那么大危害，炸凤凰颈大堤是历史上清军干过的事情。历史上曾国荃打无为，是拿下安庆之后，不是拦截援军。当然，这次主角也没拿下无为，没有炮兵嘛。不过是在江边沼泽地设了个埋伏圈，又放水把陈玉成援军拦住了。老百姓是不会住沼泽地的，淹不到老百姓的，只会迟滞太平军的行动而已。历史上曾国荃打无为决堤都没有淹到太平军的人，沼泽里也没人住，只是把太平军围困住了好打。决口连无为城都淹不到，沿岸的沼泽地被淹而已。 史载：咸丰十一年（1861），太平军与清军大战，失无城。太平军在泥汊、神塘扼守，阻止清军沿江东下，清军掘开凤凰颈大堤，水淹太平军，太平军失利。 (本章完) 第108章 疯子刘铭传 第108章 疯子刘铭传 坐镇海昌号指挥的邵全忠和张之洞，眼看着淮军左翼歩军冲上长江大堤，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实际上杨辅清部先往东跑，遭到乐森、海青部阻击后再折而向南，距离比邵恒忠部从码头跑到大堤上远得多，张之洞的作战计划是留有充分时间余地的。 长江大堤上响起密集的枪声，如丧家之犬般的杨辅清部，几乎不可能攻下两个营防守的长江大堤，不得不退回了洼地中。 洼地里现在是齐腰深的水，已经跟江面持平，倒是不再上涨。 还剩下四千出头的杨辅清部三面被围，西面是更深的洪水主干，泡在水里一筹莫展。 洪水西面的陈玉成沉思片刻，“后勤马上去砍伐树木，准备营救水中的杨辅清部。” 他在马上举着望远镜观察了半天，东面杨辅清部三面被围，按理绝无幸免的可能。 可是围困杨辅清部的士兵们，虽然武器先进，火力强大，居然就是猫在战壕里、大堤上，并不合围出击。 年纪虽轻，久经战阵的英王立刻判断出，或者敌军统帅懦弱，或者敌军只是装备好，在战壕、大堤上防守行，冲锋、肉搏组织度达不到要求，就露出软肋了。 他判断非常正确，这就是邵全忠和张之洞正在烦恼的地方。手里一把烂牌，能围住敌人，打成这样已经竭尽全力了。 只要杨辅清部在水里能多坚持个半天，最多一天，这边太平军的工兵部队，一定能搭桥将他们拯救出来。 杨辅清是名将，治军严谨，应该没问题。 后勤官应命，集合人马，准备去砍树，准备沙包。一匹快马从东北方向疾奔而来。 “禀报英王，湘军多隆阿部急攻桐城，留守的主将林绍章见敌而走，险些城破，还是黄文金部关键时刻顶上。如今清妖攻城攻势甚猛，黄文金部告急，请英王决断。” 陈玉成破口大骂，“林绍章这个混蛋、废物、包子！天王怎么会用这个十战十败的庸将当一路援军主帅！？” 陈玉成看了眼被洪水隔在东边的四千多杨辅清部败军，面带不甘之色，长叹一声，“撤！” 淮军全部歩军五个营，加上后勤兵、炮兵、骑兵混合联队，一共九千五百人。 依托高地两条战壕和长江转弯处东面、南面的大堤防御，武器碾压，又有西面洪水帮忙，围住了杨辅清部四千精锐。 这些半成品兵除了军官，士兵此前都没有参加过战斗。能打防守战，勉强围住四千精锐敌军就不错了。 要是冲锋肉搏，指不定出什么纰漏，被杨辅清的百战精兵各个击破，败了都不好说。 淮军和站在水里的杨辅清部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出击，就这么对峙了起来。 太平军这么泡着，时间长了肯定是不行，终究得败，邵全忠和张之洞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英王不知道什么原因撤兵了，龟缩在无为城里的马玉堂就不能指望，唯一支撑杨辅清部信念的，就是长江南岸那一万五千友军。 没有杨辅清指挥，部下们一样能统领一万五千人增援江北岸的同袍。 这边形成了对峙，海昌号开始炮击南岸的太平军。新兵怕大炮，老兵怕洋枪。这一万五千部队可是精锐，初期惊慌过后，将官们整顿部队，缓缓后退，避开军舰的炮击。 将官们准备另觅场所渡江，这次在刘渡的渡江计划不知道怎么泄露了，遭到清妖的半渡而击。 不过这些百战老兵傲气得很，你们不就是仗着有军舰么？ 长江这么长，你一艘军舰还能看得住？我分兵渡江，终究能过去一部分，将北岸战友们接应到英王那里去。 看南岸太平军败而不乱，撤退队形依旧严整，张之洞长叹。 “这股粤匪的精锐程度，超出了我的预计。他们多半要分兵绕路渡江，等陈玉成打退了多隆阿，多半也会回来。咱们围困杨辅清部的时间有限，不知道能不能耗尽他们坚持的勇气。” 随即一挥手，“命令工程兵营射击，尽量打击南岸粤匪的士气。” 运盛一号到运盛五号五艘货轮在江面一字排开，邵全忠手里唯一的预备队，五百挖完战壕，又执行了凤凰颈大堤爆破任务的工程兵出手了。 每艘货船的侧舷上，站了一百手持卡宾枪的工程兵，工程兵代营长吴子义一声令下，五百条快枪配合海昌号的炮击，射击南岸后撤的太平军。 这下太平军阵型乱了，不知道敌人的快枪手有多少，争先恐后往南边跑。 邵全忠战略方面比不上张之洞，制定不出张之洞这么完美的包围计划。但战术能力一流，战场上的战机捕捉能力足够。 看南岸太平军阵型混乱，左手一拳砸在右手手心上，悔恨不已。 “唉，要是我有五百精锐骑兵，冲击敌人的阵型，敌军虽众，肯定会溃败，可惜我的骑兵还没练成——” “报告统制，有友军到达，开始冲击南岸敌军败兵。” 友军？哪儿来的友军？邵全忠和张之洞一起惊讶。 就算是湘军真的来了，以曾剃头狠毒的心思，湘军其他部队肯定不会帮忙啊。只有多隆阿那个旗人，才会想着我大清的江山，作为友军率部全力相助。 看咱们笑话，让被围的杨辅清部跑出去才是那个老阴货的正常操作，能不落井下石，“误击”友军都得夸他们道德高尚。 除了湘军，这淮南哪儿还有我大清的部队啊。 别说，还真有。 六百清军骑兵飞速而至，打着“铭”字大旗，为首将领手持马刀，冲在骑兵锋线的最前方，不断劈砍后背朝向自己的太平军溃兵，南岸太平军眼看由溃退变成了溃败。 邵全忠长出一口气，“天助我也，是刘铭传这个疯子到了。” 只见长江下游，点点白帆高悬，好几百艘长龙、舢板逆流而上，长帆鼓满，船上士兵在用力划桨辅助。 打头一艘长龙战舰上，新任江苏巡抚李鸿章跳脚大骂，“刘铭传这个疯子，六百人就去冲击粤匪的一万多人，不听我阻拦，回头一定要撤他的职——咦？刘疯子居然赢了？” (本章完) 第109章 大腕降临 第109章 大腕降临 李鸿章部的沪军哪儿来的呢？ 这不李鸿章刚刚在安徽招了四个营的团练部队，准备运到上海去帮忙防御李秀成么？ 结果人家尤氏货运声称已经接受了淮军委托，暂时没有空余船只出租，让他们等着。 这个时候，曾国藩的命令到了。 曾国藩总揽围攻粤匪全局，认为拿下安庆是最重要的。上海那边，洋枪队应该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眼看安庆破城在即，为了确保成功，调新建的沪军四个营赴安庆帮忙，确保破城的成功，派湘军统领的淮扬水师去接沪军去安庆。 李鸿章只能奉命，沪军朔江而上，赶赴安庆。 将将走到这刘渡附近，正赶上这边淮军攻击杨辅清率领的二路援军。 刘铭传的铭字营全部由刘铭传的乡党组成，作战凶猛，实为我大清最得力的部队之一。 刘铭传本人在安徽办团练也已经身经百战，捕捉战机能力顶级。一眼看出，现在正是击破南岸太平军的关键战机。 战机转瞬即逝，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刘铭传不管不顾，命令部下靠岸，牵着长龙军舰上搭载的马整兵，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 李鸿章在后面发现，派士兵一起呼唤他们回来，刘铭传假装没听见。 他立功升官的愿望无比强烈，大功就在眼前，谁也拦不住我。 李鸿章偌大名声，可也是打出来的。 他投曾国藩前，就是安徽这帮团练的领袖，带兵作战的风格也是穷凶极恶。 以文人身份领兵，居然得了个“专以浪战为能”的评价，被同僚们酸溜溜地称为“翰林变绿林”。 在船上看刘疯子的的战术眼光比自己还强，居然靠一个营的骑兵就把太平军打得溃败，当时就不淡定了。 沪军初建，强烈需要战绩证明自己啊。 至于破坏曾国藩借刀杀人的计划？去个屁的，我先立了功再说。啥？老师，你不会真的坑友军借刀杀人吧？老师会承认么？只能捏着鼻子认自己的战功。 立功获得朝廷另眼相看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我老李已经官升巡抚，老师下一步就得打压自己，老师这个上官已经不需要讨好了，我沪军需要自己成长，需要讨好的是皇帝。 李鸿章一旦有了自己的力量沪军，再有了江苏巡抚的位置，处境已经跟领淮军的乔松年是一样的，都要承受曾国藩的打压。 淮军的名头被邵全忠抢注了，作为江苏巡抚，本来打算以“苏”字作为自己军队的称呼，可不知道为什么，李鸿章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哪里不妥，最后不得已，定名为沪军…… 作为这个时代聪明人里最聪明的人之一，李鸿章立马作出决断，“全军靠岸，追击粤匪！” 沪军目前只有三千五百人，可这三千五百人可都是打了好几年的精锐老兵，由李鸿章、刘铭传这种不世出的名将带领，疯狂追击一万多南岸太平军而去。 眼看着南岸“铭”字大旗以外，又迅速竖起了“树”字、“庆”字、“鼎”字大旗，邵全忠仰天大笑，“李渐甫啊李渐甫，你真是我的贵人啊。” 一艘单桅快船风帆鼓满，逆流乘风破浪而来，靠在了海昌号船边。 海昌号垂下软梯，三个洋人顺着软梯爬了上来。带头的是半年多不见的亨利.华尔。一见邵全忠的面，华尔就热情地紧跑两步，和邵全忠热烈拥抱。 “我的老朋友，咱们终于又见面了。” 邵全忠笑眯眯看着自己这个“老朋友”，嗯，老朋友眼中冒着银子的光芒。 “听说您的部队又扩军了？知州大人，您要的炮兵人才我已经给你带来了，您看——” 华尔拇指撮动食指和中指，摆了个点美钞的手势，忽然又怕使惯了银子的邵全忠看不懂。 邵全忠懂得很，“华尔先生，你的消息很灵啊。你不带人去海陵，怎么追到这儿来了？这里可是战区，多危险啊。” “危险的地方才有美妙的银子的声音，知州大人您求贤若渴，想必也想早一点见到人才吧？来，我给您介绍一下您渴求的人才。” 华尔闪身，两位身穿美军军服的军官从华尔身后现出身形。 听说是邵全忠重金请来的炮兵洋教习，张之洞好奇地过来围观。 这两个洋人一老一小，老的看上去快四十岁了，个子矮壮，一脸乱糟糟的胡茬子，军服破旧，看磨损的样子估计穿七八年以上了，上面酒痕斑斑，一看就落魄潦倒，肩上扛着上尉肩牌。 小的非常年轻，身上的军官服是新的，没有军衔，一看是刚毕业的学生。文质彬彬，露出羞怯的微笑，不过右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疤痕，看上去倒是增加了不少军人的凶悍之气。 张之洞心目中，合格的炮兵教习，应该像尤四海找的海昌号上几个洋人炮手一样，三十岁左右正当年，经验丰富还身体强壮。 这一个年近四十的落魄老兵油子，一个明显是没打过仗的雏，看伤疤还是好勇斗狠之辈，能靠谱么？ 华尔也一副心虚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向两位美国军官介绍邵全忠。 “这位就是你们的雇主，是大清帝国的贵族、高级官员，管理的人口和财富相当于美利坚的一个州，目前手下有一个师的现代化军队，你们脚下这艘战舰也是他的，你们可以叫他邵长官。” 讲真，邵全忠这个知州跟美国的州当然不是一个概念，跟美国州对应的行政级别是省。 不过，此时清帝国gdp是1897.4亿美元排世界第一，英属印度1348.82亿美元排第二，英国本土1001.79亿美元排第三，排第四的美国只有891亿美元。 江苏人口稠密、物阜民丰，是这个时代华夏最富裕的地区，泰州一个州的人口和财富确实比得上此时美国的一个州。 老兵油子一脸标准的美式散漫，马马虎虎给邵全忠敬了个军礼。 “尊贵的雇主先生，ulysses simpson grant向您致敬。我希望您赶紧兑现您许诺的五千两白银的安家费。我夫人和四个孩子留在了海陵，我还带来了五个黑奴，我有一大家子人需要养活。” 老兵油子的中文说得磕磕绊绊，估计是三个月海上旅程的时候跟华尔加急学的。中文艰深，三个月能学成这样，也算不错了。 可是他说自己名字的时候，是直接说的英文，语速过快，邵全忠没听清，只是觉得怎么有点耳熟？ “上尉先生，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华尔听着老兵油子结巴的中文着急，接过了话茬，“他叫尤利西斯.辛普森.格兰特。” (本章完) 第110章 捅娄子的本事居然比我邵全忠还大 第110章 捅娄子的本事居然比我邵全忠还大 邵全忠身子一晃，往后就倒。 要不是身边影子一样的张斯文一把扯住，邵全忠就要畅游长江了。 晕头转向了好半天，邵全忠对众人抱歉一笑，“头回坐蒸汽军舰，有点晕船，现在好多了。” 张之洞对主公睁眼说瞎话、厚颜无耻的本事佩服无比。 自小在苏中水乡长大的人还能晕船？说你昨晚跟两位夫人操劳过度、体力不支更能让人相信啊。 这个落魄老兵油子是什么名人么？怎么主公震惊成这个样子？ 我听说美夷不是自称什么平等自由，有本事的人都能出头么？这位要真有大本事，快四十了还能混这么惨？ 邵全忠很快镇定了下来。他倒不是因为见到名人头晕，就是林肯、俾斯麦来了他都不会头晕，他是欢喜得快哭了。 林肯、俾斯麦、李鸿章、左宗棠这些人再牛逼，请不来有啥用，帮不了我啊，没准还会成为对手给我下绊子。 我明明知道谁有本事，请不来啊。想提前下手，弄个邓世昌过来，还被太监兄弟埋汰够呛。 请早了耽误人发展，请晚了人家功成名就，咱这个小庙请不来了。瞪眼看着有本事的人，请不来多难过谁懂啊？ 这位爷快四十了，本事肯定是有了，这么俩钱就弄来了。 今天是我的黄道吉日啊，连李二先生都能帮到我，一个月二百两就能请来格兰特。不行，这位爷难得流落到邵爷我手里，说啥得留住，得加钱。 回头看向格兰特就像看到一盘东北烀肘子，亲切得不得了。 “上尉先生，你为啥愿意来我这啊？有啥能耐帮我啊？” 格兰特非常实诚，“我缺钱，你这给得多。” 邵全忠很纳闷，“你不是有五个黑奴么？没钱还能养得起五个奴隶？” “四个黑奴是老婆陪嫁的，我自己又买了一个，都是跟了我们很久的忠仆，没钱也不忍遣散。我来之前，已经穷得去父兄的皮革厂做鞋了。” “美军的上尉待遇这么差么？” 格兰特有点尬，“我七年前因为酗酒受到长官训斥，不得不主动辞职退役，没了生计，除了打仗，又没别的本事……” 这还是个酒鬼，酒鬼好啊，你要是不退役，哪轮得着我收啊？ “到了咱们这，你随便喝，多少酒我都供得起。斯文，记录我的命令，特批格兰特可以随便喝酒。” 转头看向格兰特，“不过，你得对得起我给你的特殊待遇。” 格兰特拍拍胸脯，“我十岁就会养马、驯马和骑马，对骑兵有特殊的心得。在美墨战争中积功升到步兵上尉，对步兵指挥也精通，读过西点，当然炮兵、工程兵、后勤也都略懂。” “你在西点的成绩一定挺好喽。” “额，我成绩一般，由于总惹事，被记过二百九十次……” 众人皆感钦佩，厉害厉害，这得多能惹祸才能创造四年被记过二百九十次这种登峰造极的记录？ 邵全忠大起知己之感，这位爷捅娄子的本事比我还大啊。他一直坚信，不敢捅娄子惹祸的人，肯定没大出息。 邵全忠看向看上去文质彬彬很秀咪的年轻人。别看他一副书生儒将派头，脸上的伤疤出卖了他，这一定也是个敢捅大篓子的。 年轻人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个老实人，在西点从来没有被记过的记录。我各科目成绩都不错的，以第八名的成绩毕业，喏，这是我的毕业证书和成绩单。”格兰特不用向雇主展示这玩意，他肩上的上尉肩章足以证明一切。 年轻人就不行了，刚毕业还没业绩，就得靠文凭找工作。 “别、别看我的伤疤，那是我上西点前，跟一位种族主义者决斗造成的。” 老实人才不好欺负，惯犯流氓欺软怕硬，反而不会有什么惊人之举。有信念的老实人一旦突破他的底线，要人命啊。 能在西点门门功课优异，年轻人可不缺脑子，不用邵全忠问，就主动回答。 “我也缺钱。我家里本来收入一般，是家里第十个孩子，第六个男孩……” 好吧，这个理由足够了，据说有男人因为得知老婆生了四胞胎当场晕倒的。十个孩子对普通人家来说绝对可以把老爸轻松压垮，而且他还不一定是最小的孩子…… “我需要钱补贴家里，会把大部分钱寄回美国去。放心，我哪一科都能干的，本来要应招入伍当炮兵少尉，听了华尔先生的劝才来您这应聘的。” 年轻人学语言快，汉语比格兰特说得好，邵全忠很满意。 “放心，你们的安家费回海陵马上发放，我会遵守我的承诺的。华尔先生，这是五千两白银的支票，你在上海英租界内的文氏钱庄就能足额兑付。” 华尔一愣，随即先接过支票，仔细查验后揣入怀里，然后立刻变脸，“知州大人，咱们可讲好了，我帮你引进一位人才，你给我五千两报酬的，怎么少了一半？你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邵全忠笑眯眯地，一点没有自己在赖账的觉悟。 “咱们怎么讲的？我要两个熟练的炮兵教习对吧？这个优等生倒是炮兵专长，但没有战斗经验啊。那个老的根本对炮兵就只是‘略懂’，找的人根本不符合我的要求，你还想要全款？” 华尔不服气，“你知道你要的人多难找么？西点毕业炮兵专长的有的是，可大多数上西点的人家里都有钱，你给多少钱人家不来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俩缺钱的。” “不难我能一个给五千两么？我岳父跟你一起去的美利坚，到那就能找到我用求你？你就说格兰特是不是炮兵吧。” 这点华尔也挺心虚，“格兰特那是谦虚，西点毕业即使‘略懂’也比在上海滩混的那些外国流氓地痞强多了。” 邵全忠点头同意，这个“在上海滩混的外国流氓地痞”就包括华尔自己。 “一个没作战经验的，一个略懂的，加起来算一个，给你五千两不错了，多了没有，爱咋咋地。” “邵大人，好歹你也缺骑兵教官，这个老的你也能用是吧？无论如何多少多给点啊，咱们以后还合作呢。再说，一路上我教他们中文可费老劲了，要不然你请通译不是还得另钱？” 邵全忠一副十分为难肉痛的样子，“那最多再给你五百两，多了绝对没有了。” 华尔转转眼珠，脸色多云转晴，“多谢知州大人，以后咱们老朋友多多合作。” 又拿了五百两银票，急匆匆上船而去。 他引进这两个人才可是有隐患的，他没告诉邵全忠，趁邵全忠不知道，拿了钱赶紧跑路。 邵全忠和华尔两个无赖各自偷笑，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本章完) 第111章 爱国者 第111章 爱国者 听邵全忠和华尔的对话，年轻洋人心里有底了。 这边缺炮兵教官，自己专业对口。战斗经验没有不打紧，打一仗就有了，总之自己的五千两安家费和一个月二百两雇佣费算稳了。 格兰特可心中惴惴。虽然对自己指挥打仗的本事很自信，可炮兵不专长。刚才雇主答应给安家费了，可会不会因此降薪啊？ 等华尔一走，邵全忠回过头来，拍拍格兰特肩膀。 “老格啊，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鉴于你有国际战争的指挥作战经验，我任命你为淮军副总参谋长兼骑兵营营官，回去会将你的军衔晋升为中校，月薪饷银加办公银一共四百两。” 格兰特刚想反驳我不姓格，听到待遇立刻不提了。你愿意叫啥叫啥，清国的中校啥的我不太在乎，雇佣费比预期翻倍这可太出乎预料了。 邵全忠看向年轻洋人，“那个——我还不知道你叫啥。” 刚才年轻洋人给邵全忠看毕业证和成绩单的时候，上面清楚有他的名字，可他忽略了邵全忠不懂英文的事。 他的中文可比格兰特强多了，当即回答，“我叫埃默里.厄普顿。” 这个名字没有给邵全忠什么震撼。他对美国那边的名人知道得非常有限，也就知道华盛顿、林肯和李将军，知道格兰特还是因为这家伙当总统后访华，跟李鸿章合过影。 不过既然是西点的优秀毕业生，本事肯定是足够的。 邵全忠思考了下，“我晋升你为少校，任命你为淮军炮兵营营官兼参谋部参谋，按事先的约定，月薪包括军饷和办公费一共二百两。” 埃默里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自己的战斗经验和本事比格兰特差，人家都四十岁的老兵了，自己不攀比，能稳当拿二百两已经满意了。 “你的汉语说得好，在军校成绩好，在淮军行营武备学堂兼职下各科目的教官，我一个月给你一百两银子的特殊补贴。” 埃默里这下彻底满意。一个月三百两啊，那就是三百九十美元，绝对的高薪。 他二十二岁刚毕业，还没有成婚，不像格兰特来了一大家子十一口人，需要在海陵买房安家。 五千两安家费可以全寄回美国，再有三百两的月薪，单身吃住在军营也不需要钱，这下家里的经济彻底好转了。 自己虽然没战斗经验，学习成绩好啊，军事理论方面绝对没问题。 我是来赚钱的，住军营晚上闲着也是闲着，加个班把在西点学的东西在这里讲授一下，一个月轻轻松松多挣一百两。 “你们一个副总参谋长，一个参谋，都是张兄的部下，去跟他多熟悉熟悉，以后要精诚合作。” 张之洞拉着格兰特和埃默里去旁边聊天，熟悉这两个手下了。他一个光杆总参谋长，现在终于有了两个助手，参谋部算建立起来了。 打发走两个洋部下，邵全忠欣喜的劲儿过去，又开始闹心。 北边无为城外沼泽地里现在可还对峙着呢，杨辅清的部下都是坚定的反贼，至今在齐腰深的水里泡着不肯投降。 沪军来了，把南岸太平军援助的希望打没了，可杨辅清的四千部下还没有绝望，肯定还指望陈玉成回来救他们。 陈玉成能不能回来呢？邵全忠知道肯定能。 多隆阿配合自己佯攻桐城，把陈玉成暂时给吸引回去了。陈玉成一回去，多隆阿肯定就被打跑了。他要能打下桐城早就打下来了，他不是干不过陈玉成么。 等陈玉成打跑了多隆阿，重新安排好桐城防务，没有了林绍章这个废物搅屎棍当留守总指挥，多隆阿再打桐城可就没威胁了。 自己已经没有更多兵力筹码了，陈玉成回来，把被自己围住的杨辅清部救出去是一定的。 张之洞已经派疾行队密切监视桐城方向，自己和张之洞的想法是，在陈玉成回来没到位的时候，打打被围的杨辅清部试试。 没准饿着肚子在水里泡一天，他们士气低落到一定程度，就被打败了。 这可是不保准的事。没打过仗的新兵去沼泽地里攻击士气低落但信仰坚定的太平军精锐，胜负五五开啊。 这伙太平军里面，骨干可是从金田带过来的老粤匪。人家从金田转战到金陵，身经百战，更艰难的局面都撑过去过，自己真不一定能拿下。 要靠手里这一把烂牌，把围住的这伙精锐硬吃下去，一不小心就会把肚皮撑破。 邵全忠是不知道血战台儿庄的事，他现在面临的局面，跟当初李德邻碰到的难题惊人地相似。 邵全忠的烦恼看上去根本没办法解决，只能赌。然后，新的麻烦来了。 新收的两个洋人部下一起来到他面前，很严肃地给他敬礼，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格兰特作为代表发言，一副很愧疚的样子，“长官，我们俩刚才跟张参谋长聊天，才得知我们美国已经开打内战了。作为美利坚的军人，我们要回去报效祖国。” 啊？刚来就要走？我白高兴了是吧？ 这就是华尔引进这俩人才的隐患。人家美国就没有爱国主义教育了啊？尤其是西点毕业的军人，爱国必须的。 这俩洋人跟华尔上船的时候，美国内战还没开打。 三个月旅程过去，华尔带着他们在上海靠港，美国内战爆发的消息，已经通过有线电报，传到了上海滩。 作为一个掮客，信息就是华尔的命，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他可了解自己招这俩人的脾气，对他们封锁了这个消息，急匆匆就把俩人送邵全忠这来了。 反着我人送到，钱到手，就不关我事了。你邵全忠留不住人，不能把我的介绍费要回去对吧？ 张之洞执掌淮军总参，情报处的情报源源不断，哪方面都有。他当然知道美利坚爆发内战的最新消息，顺嘴就跟俩美国人聊出来，然后就出问题了。 邵全忠一脸的阶级斗争，背手看着两个美国爱国者。 人家要走的理由充分，自己能拦住么？哼哼，现在上了我的贼船，绑了你们也不能放你们走。 可他们心不在这，不肯干活不是白费？ 这美国也是的，你就不能晚两年再打内战？ 咦？美国内战！一道闪电惊雷在脑海里炸响，邵全忠忽然有了个灵感。 (本章完) 第112章 招降 第112章 招降 邵全忠背着手溜了好几圈，回过头来，面色变得非常和蔼。 “邵某对你们的爱国情怀非常钦佩，放心，咱们结识一回，你们真要走，我免费给你们回程路费。不过，你们先在这军舰上等一等，可能你们就不想走了。” 邵全忠招招手，“斯文，带两位去舱里休息休息，请你四哥到我舱里来。” 邵全忠到贵宾舱里跟张之洞闭门研究了好半天，廖容也被叫进去帮着参谋意见。 等邵全忠从舱里出来，手里多了一封信。 “斯文，你亲自拿着这封信，交给田大哥，亲眼看他看完就销毁，万万不得有误。” 张斯文应命，揣好信，带了两个亲兵，乘小艇上岸，沿着长江大堤，直奔淮军右翼营地而去。 ………… 杨辅清部四千人在水里站了四个多小时，听着南边大堤外炮声枪声不断，喊杀声渐渐远去，士兵们的心不住下沉。 长江南岸的兄弟们似乎遭到清妖其他部队的进攻，看来不能来救咱们了啊，太平军的士气开始急速下滑。 关键时刻，辅王杨辅清呻吟了两声，睁开了眼睛。 从昏迷中缓缓醒来，杨辅清发现自己躺在担架上，两个忠诚的亲兵站在水里，费力地抬着自己。 坐起来四望，还好还好。自己遭遇突然袭击，已经有了兵败的觉悟，现在看情况比预想的好，大多数部下还在。 询问了几句，他就弄清楚了情况，等身体渐渐恢复，他跳下担架，站到了水里。 几个将官趟着水，哗啦哗啦围拢过来，杨辅清拔出佩刀，开始激励士气。 “弟兄们，天父天兄不会抛弃我们这些忠诚信徒，英王暂时撤兵，一定会打回来救咱们的！再难的情况咱们都遇到过，只要咱们坚持住，最终一定能战胜清妖！” 看辅王苏醒，太平军士气大振，跟着一起高呼，“消灭清妖，共建天国！” 手下的士气略有恢复，杨辅清自己心里可是沉甸甸的。 英王能回来么？这可不一定啊。就算能回来，桐城一来一回那么远，这边能不能坚持那么久可是未知。 长江南岸的战斗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那边的清妖要是再过来帮忙，自己剩下的四千人覆灭也不是不可能。 这可都是我太平军最宝贵的老底子，跟着自己一路从金田打到今天，自己得对得起这帮老兄弟啊，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报告辅王，北面敌人射过来这张纸。” 杨辅清打开湿漉漉的纸一看，上面已经有点模糊的字体很熟悉，龙飞凤舞，铁画银钩，“天行者请辅王阵前相见，叙叙旧情。” 天行者要跟我阵前相见？那个坚定反清妖的家伙难道已经投鞑了？这太让人意外了。 杨辅清心情游移不定。 以自己对天行者的了解，他就是死也不可能投鞑。就算自己看走眼，他真的投鞑了，也应该清楚知道，无论怎么劝，我也不可能投鞑，找我还能有什么事？ 环顾了下泡在沼泽里的四千老兄弟，杨辅清想了半天，吩咐几个部下。 “我去见见天行者。若是我出了意外，必会自裁，不会让他们拿我胁迫你们投降。若是我回不来，你们一定要好好带兵，坚持到英王来援救我们。” “是！”一群对杨辅清死忠的部下一起遵命。 杨辅清只带了两个亲兵，涉水向北走。水越来越浅，在离淮军右翼三个营据守的土坡下一百米，走出了沼泽，见到了等候在此的田星。 田星已经重新粘上了久违的大胡子，戴上了学自川剧的变脸面膜，由武当剑仙田星摇身一变，重新成了反清悍匪天行者。 见杨辅清到来，田星张开双臂，“老友好久不见——” 杨辅清一侧身，语气冷冷的，“杨某看走了眼，没想到，你天行者也有投鞑的一天。” 田星早有准备，仰天哈哈一笑，“辅王对我天行者就这么没信心么？沧海横流，也难阻我反清复明灭鞑子之心。我天行者响当当的汉子，死都不怕，怎么会投鞑？”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包围你们的淮军统制邵全忠是我的义弟啊。” “你跟鞑子的走狗结拜，还不是投鞑了？” 田星摇摇头，“辅王，你扪心自问，说真心话，太平天国能成事么？” 杨辅清默然。 要是在别人面前，他还能为天国辩解。在天行者这个深刻了解天国内情的老朋友面前，他无话可说。 自从翼王出走，太平天国就已经注定失败，天国真正有头脑的高层心里都清楚。 天王倒行逆施，打压李秀成和陈玉成两个英才，重用秦日刚、林绍章、蒙德恩那样的废物，纵容洪仁发、洪仁达两兄弟胡搞乱搞，这轰轰烈烈的太平天国啊，眼看来日无多了。 “辅王你跟我走，去见一个人，他能给你安排一条满意的出路。” 杨辅清嗔目大喝，“见你那个清廷走狗义弟么？就算天国覆灭，我们总算轰轰烈烈干过一场。杨某顶天立地的汉子，绝不会摧眉折腰成为满清走狗！” “谁说让你当满清走狗了？以你的身份和威名，想当走狗，皇帝老儿咸丰还不收呢，一定会将你凌迟处死。我以天行者的名声保证，不是劝你投降满清的。” 杨辅清疑惑，“那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我跟清妖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可能有折衷的办法啊。” “那可不一定。你就忍心看着四千老兄弟，跟着你一起死在这沼泽里？不想看到鞑子覆灭那一天？” “还有那一天？” 田星拍拍胸脯，“我保证一定有那一天，而且不会太远，在这之前，你得先活着。” 看杨辅清还在犹疑，田星大喝一声。 “咄！你还犹豫什么？只是跟我走一趟而已。田某要在这里杀你，你能逃得过田某之手么？你如今穷途末路，田某给你指点一条明路，你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不去拉倒，咱们一拍两散！” 杨辅清一咬牙，“走，我就去看看，到底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杨辅清连亲兵都没带，跟着田星而去。 沿土坡向东上了东面的长江大堤，过泥汊、神塘，沿东面、南面的长江大堤到刘渡码头，乘小艇，上了海昌号。 (本章完) 第113章 男儿岂能老故乡 第113章 男儿岂能老故乡 “你是说，让我投你邵全忠，不投鞑清？” 邵全忠笑眯眯盯着眼前这个太平天国中流砥柱，“没错，降邵不降鞑，跟关二爷降汉不降曹一样。辅王你看这淮军里，有一个鞑子么？” “那你还留着辫子？” 邵全忠叹了口气，“我可是汉人，淮军这辫子啊，迟早有剪掉的一天，可不是现在。满清气数未尽啊，就算我现在造反，跟你联手，你觉得靠太平天国这个猪队友帮忙，我能成事么？” 太平天国自己将领之间都不帮忙呢，李秀成都坐视安庆陷落不出力，还能帮邵全忠？ 越是知道内幕的高层，越对太平军未来不看好。杨辅清对太平军忠心耿耿，不过是坚持灭清的理想，对天王早就失望透顶了。 至于邵全忠的收编承诺可不可靠——他没有一见面就把自己抓起来，已经证明了他是有诚意的，自己的脑袋可是相当值钱。 杨辅清苦思半天，一咬牙，“杨某可以学关二爷，但你得保证降你后，我的兄弟一个不杀。还有，我的兵降你后，不能跟太平军同袍打仗。” “都是我华夏的好男儿，我保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杀？就算你们愿意，我也不敢用你们跟太平军作战啊，这不肉包子打狗么？” “那你怎么对鞑子朝廷交代？” “我只要你这身龙袍就够用了。不过辅王你从今天起可就已经死了，要是再以本名出头露面，可就害了我了。” “我可以隐姓埋名，可我手下四千多人，加入淮军，难免走漏风声……” “所以呢，你们不能直接加入淮军。我给你们找了个路子，暂时离开大清国，先去美国当雇佣兵，顺便学学现代战争的打法，等时机成熟，我会招你们回来的。” “你还有这路子？” 本来没有来着，格兰特来了就有了。 这更合杨辅清的心意啊。自己的部下入了淮军，一旦被打散重新整编，可就由不得自己了。 现在保存编制，部下还是由自己指挥，还不用跟老战友交战。兵权在手，在海外等待天时。哪天鞑子不行了，回来痛打落水狗，简直没有比这再好的出路了。 “好，有天行者以信誉作保，杨某就信你一回。” “咱们击掌立誓！” 杨辅清和邵全忠三击掌立誓，然后单膝跪倒，“杨辅清参见主公。” “起来起来，咱们淮军不讲这个，以后见面，敬礼就行。不过，从现在起，辅王杨辅清已经死了，你得另改个名。” 杨辅清沉吟半晌，他的军事作战能力一半天授，一半是身经百战磨练出来的，可没什么文化。 想了半天，“我就叫杨长久吧，我要多活几年，亲眼看到鞑子完蛋。” 邵全忠对杨辅清改啥名一点不在意，“长久兄，到了海外，你可不能说是从我这来的，就说是被格兰特收编的逃散太平军，你可得嘱咐好部下。” 新鲜出炉的雇佣兵头子杨长久一拍胸脯，“我的手下都是我的死忠，放心，绝不会有一人泄露实情，我这就回去组织队伍投诚。” 杨长久走出船舱，站在海昌号甲板上，有一种焕然新生的感觉。 望着滚滚长江，赋诗一首，“美夷山高水又长，男儿岂能老故乡，长江后浪推前浪，跳上浪头干一场。”咳咳，这个糙汉子的诗跟邵全忠抄的“大炮开兮轰他娘”很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个小时后，四千一百多名太平军杨辅清部精锐，向淮军田星部交枪投降。 这是真的交枪，不是形容。杨辅清的部下，一半装备了火绳枪，他还有五十人的快枪亲卫。 太平军可一点也不封闭孤立，国际上，英法美三国，都有资本家自发组织了“太平天国后援会”，为太平军免费提供洋枪洋炮甚至军事顾问。 目的是在华夏扶持一个信洋教的政府，便于他们开拓华夏市场。 加上华尔这种赚钱不要命的军火商，太平军其实有足够的先进武器来源。 太平军之所以没有成为普遍装备洋枪的现代军队，一个是洪秀全本人观念落后，一个是他用了林绍章这个蠢货主持外交。 英法美甚至准备官方亲自下场，派人去天京研究跟太平军联合灭了我大清，可惜林绍章应对失当，失去了这个机会。 即使这样，邓光明兵败重伤后，不但没有被降职，反而因为杀伤淮军五十多人，表现比洪仁轩强，由僚天燕晋级僚天义，部下洋枪队扩充到了六千人，去帮李秀成守卫杭州。 这六千条洋枪哪儿来的？一半国际组织赠送，一半从华尔手里买的。 我大清那边，上海的洋枪队扩编到了七千人，李鸿章也马上要把沪军用洋枪洋炮装备起来，可不仅仅邵全忠懂得装备先进武器啊…… 要不是田星劝降了杨辅清，这场仗真的打起来，胜负未知。 即使淮军赢了，也是惨胜，好不容易练了三个月的一万新兵多半要伤亡惨重，抚恤就得把邵全忠搞破产。 邵全忠立于海昌号船头，身后跟着格兰特和埃默里。 一排排太平军降兵在刘渡码头列队，走上运盛一号到五号运输舰。 “老格，小埃，你们看，我收编这些太平军降兵素质怎么样？” 邵全忠不是乱叫的，格兰特资格老，叫老格是叫姓，埃默里区区新人菜鸟，叫小埃是叫名，这是华夏历来的习惯。洋人没字嘛，只能叫名。 埃默里没有战场经验，看不出什么，不敢说话。格兰特却是不住点头，“队列整齐，士兵们体格强壮，目光坚定，步履稳健，一看就是百战老兵。” 邵全忠拍拍格兰特肩膀，“老格你的见识不错。我说老格啊，你们一个上尉，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万里迢迢回去参战，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吧？” 邵全忠这是在昧着良心说话，格兰特和埃默里在北军里的作用可大了去了，不过现在他们本人都不知道啊。 “你们北方军，一共才一万六千正规军，内战一起，还得有不少投南方的。仗一开打，双方都得立即扩军，恐怕得扩到几百万。可是你觉得，新兵直接拉上战场打仗，靠谱么？” 格兰特一挺胸，“为了正义和祖国，不靠谱也得打。我们北军是正义之师，一定能取得胜利。” “可是我听说，北军初战失利，马纳萨斯会战，在亨利山兵败，损兵接近三千人，你们一共一万多老兵，可禁不起这么损失啊。” 邵全忠一指那四千多太平军，“他们中的骨干，都打了十年仗了，是绝对的精锐，还是洋教的坚定信仰者。如果我派他们去美国，加入北军，你们欢不欢迎呢？” (本章完) 第114章 面目全非的战报 第114章 面目全非的战报 格兰特激动莫名，“长官您居然肯将这种精锐派出去，帮合众国打仗？” “我这不是舍不得你们两员大将走么？拿太平军一位亲王级名将和四千精锐，换你们俩留下可成？” 埃默里顿生知遇之感，“长官，您、您实在太看得起我们俩了。” 格兰特啪一个敬礼，诚心诚意，郑重严肃，“我带着这些兵回北美，交接给军方后，一定马上回来给长官效力。” 邵全忠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只要用电报联系即可。这群雇佣兵带队的，可是太平天国威望素著的亲王，足够压制他们一路不造反了。” 笑话，格兰特到了手里，还能放回去？这事邵全忠绝对干不出来。连他当年的流氓对手都知道，“不可放虎归山”…… “而且，我跟太平军作战，以后俘虏会越来越多，只有老格你在这，这些雇佣兵对外才有合理的解释。老格你可一定得说，这是你为合众国招募的太平军逃散部队，而不是我的俘虏。” 格兰特懂，后来能当大总统的人，政治意识不满分至少也是良好以上。 地方将领不经过我大清政府允许，私自往外派雇佣兵，这绝对是越权之举。 格兰特拍拍胸脯，“没错，这些雇佣兵是我和埃默里这两个洋人招募的，是被沪军击溃的粤匪残部。都是些破坏大清社会秩序的散兵游勇，里面绝对没有什么亲王。” 邵全忠和格兰特相对哈哈大笑，共同做过坏事了，这感情就开始变铁了。 格兰特和埃默里不再提离开的事，邵全忠大悦，亲切拍拍两位部下的后背，“你们俩的离开，是北军的损失，我觉得怪对不住林肯的。把太平军精锐弄过去，算是对总统阁下的补偿吧。” 淮军来无为，是五艘蒸汽货运运兵船分批送来的。回去的时候，从武昌回来的三艘货船加入了运输队伍。 汽笛长鸣，海昌号打头，八艘一千五百吨级运输船起航出发，离开了无为。 第二天，赶走了多隆阿的陈玉成部急行军到达无为。 淮军临走前，工程兵已经把被炸开的凤凰颈大堤又用沙袋临时堵上了。 沼泽地里的水没有了源头，水位已经大大下降。 陈玉成立马岸边，新冲积出的河道东岸已经渺无人烟，淮军和杨辅清部不知去向，瑟缩在无为城里的马玉堂部还懵然不知。 海陵城，小香崖园内的乔大人，接到了淮军歩军左翼统领邵恒忠送来的无为战役战利品。 一千颗太平军精锐人头，都被水给泡肿了，淮军废了好大劲划着小艇，在战场到处搜罗到的。 一面炸碎的辅王军旗，破烂不堪的辅王龙袍，还有一堆模糊不清的烂肉。 邵恒忠亲自将邵全忠的捷报交给乔松年，“乔大人，此战淮军损失惨重，统制大人亲自殿后清理战场，过几天才能回来。” 听到损失惨重，乔松年毫不在意，赢了就好。在他这个满清高官眼里，士兵就是个数字，死多少再招，一点不心疼。 他只要邵全忠没事就好，邵全忠在，兵还能练出来，就看看这次的战果了。 “为配合曾帅围攻安庆之计划，我淮军不顾兵尚未练成，在曾帅严令下，被迫毅然出击。此战格毙粤匪辅王杨辅清，歼灭杨辅清亲率之粤匪精锐五千，击溃粤匪二路援军一万五千，粤匪二路援军全军覆没。 淮军水师统帅廖容亲率军舰海昌号，半渡而击，截断粤匪后援，炮毙粤匪二路援军首领辅王杨辅清。 直隶举人张之洞，亲率将士舍生忘死，与五千精锐顽匪肉搏，斩首一千。关键时刻，掘凤凰颈大堤，所部与敌军同归于尽，敌军余部尽丧洪水之下，漂流不知去向。 此战湘军多隆阿部佯攻桐城，使粤匪陈玉成部无法参战。路过之沪军击溃长江南岸增援粤匪，为我部破敌争取了时间。 爱国商人尤四海，损失商业利益，献蒸汽船运兵，我部始能及时赶到战区，堵截粤匪二路援军，为此战取胜作出重大贡献。 此战我军士兵与敌军肉搏阵亡两成，部队面临崩溃。在洪水中阵亡四成，余部负伤过半，损失惨重，请务必允许我部休整补充。 邵全忠顿首百拜。咸丰十一年六月二十。” 乔松年看罢战报，仰天哈哈大笑，“行了，有了这个战绩，曾剃头可不能拿我怎么样了，淮军算保住了。” 捋了捋胡子，“不过，要想获得朝廷更多的封赏，战报可得老夫再润色润色。” 乔松年妙笔生，在邵全忠已经面目全非的战报基础上，又做了些许修改。 重点突出了淮军在曾帅压力下出兵的无奈，这是造成重大损失的主要原因。 本来邵全忠要描写损失，被迫把张之洞的功劳由运筹帷幄改成了勇敢肉搏。 乔大人又靠想象力充分描绘了张之洞亲冒矢石，浴血奋战的光辉形象。 点出文质彬彬的举人最后被迫甘冒恶名，损失部下决堤，这是我军尚未练成，虽有杀敌之心，无破敌之力情况下不得已的下策，全是为了执行曾帅的严令…… 又大大夸赞了李鸿章、多隆阿不顾曾帅老成持重的阻止，以抗击粤匪大局为重，与淮军密切配合，终于破敌的高风亮节。 盛赞尤四海以一区区秀才，为朝廷大义，甘冒某种不可明说的风险支援淮军，对一心效忠朝廷的尤氏货运以后的命运表示了深切的担忧。 乔松年装好捷报，嘿嘿冷笑。曾剃头你跟我玩路子，我不会玩么？ 曾帅是不是真的曾经阻止过多隆阿和李鸿章，并不重要。 朝廷大佬们，凭他们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就能合理推断出，曾帅一定阻止了，你辩解都没用。 这个战报一上，李鸿章、多隆阿以后只能被迫跟淮军站在一条战线，共同对抗曾国藩的打压。 朋友需要搞得多多的，敌人需要搞得少少的，自古皆然。 军旗、龙袍、烂肉和乔大人的捷报一起，八百里加急送往热河。 (本章完) 第115章 上咖啡，上香浓咖啡 第115章 上咖啡，上香浓咖啡 太仓州外的长江江面上，停泊着五艘巨大的蒸汽货轮。 夜色深沉，轮船上静悄悄的，没人知道，这五艘挂着米字旗的轮船上，装载着四千多投诚淮军的太平军，还有一位改名了杨长久的太平军实权王爷。 当然这些太平军被收缴了武器，同行的淮军右翼三个营理论上是他们的战友，实际上负有看押的任务。 据称还在无为州打扫战场的邵全忠，如今正带着格兰特、埃默里、张之洞等在美利坚驻上海领事馆的门房里。 良久，四人才被请了进去。熙华德领事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表情十分不满。 “听说一位知州大人要见我？这么晚了打扰人休息，你们清国的官员都不讲礼貌的么？” “对不起，领事先生，是我强烈要求的，我们要谈的事情，涉及到联邦的重大利益。” 熙华德忽然听到流利的标准美语，随即见到了邵全忠身后插话的格兰特。 “上尉先生，我不知道美国军人什么时候开始为清国官员服务了，但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以后在美国领事馆也会成为不受欢迎的人。” 话说美国人腓特烈.华尔可并未加入过美军，他的战争履历是墨西哥军队和法国军队。 五分钟后。 熙华德再也没有绅士派头，上前一把抓住格兰特的脖领子，“上尉先生，您确定，这四千人是熟练的士兵？” “我以美利坚军人的荣誉保证。” 熙华德再也不淡定，高呼，“来人，上咖啡，上香浓咖啡。” 上前亲热地拉住邵全忠，“知州大人——” 见邵全忠穿着军服，“要不然我叫你将军？这样熟练的士兵来多少，我们联邦要多少。价格好说，我可以许诺您二十美元的军饷，装备和去美国的运费全由联邦出。要知道，我们美军的军饷才十三美元。” 熙华德是真的不淡定了。 要知道，现在已经有十一个州脱离了联邦，南北已经开战。联邦一副要土崩瓦解的样子，谁也看不清未来，自己这个领事能干多久可心里一点没有底。 他可是林肯的心腹，联邦的忠实捍卫者。为了联邦的存续，美国差那俩钱么？ 美国历来有使用雇佣兵的传统，独立战争的时候，交战双方雇佣了三万德国黑森雇佣兵。 现在，英国表面上在南北战争中保持中立，实际上英法在背地里大力支持南军，北军岌岌可危，需要盟友和雇佣兵啊。 偏偏这个时候，普鲁士王国正在统一德国北方，欧洲最乱的出雇佣兵的地方，现在出不了那么多了。 西方不亮东方亮，清国这个正在发生内战的国家，一位新崛起的军阀有意输出雇佣兵，这就叫上帝保佑美利坚啊。 仅仅一个小时后，熙华德弯腰亲热地把邵全忠直送到大门外。什么？洋人腰杆都是直的？那是他没求到你。 熙华德和邵全忠搂脖抱腰，仿佛多年的老朋友。 “放心，我是大清通，我懂，这些雇佣兵是格兰特上尉——不，格兰特中校招纳来的太平军匪徒。每个月四万两白银的雇佣费会准时打入文氏钱庄，从现在算起。那些雇佣兵自己也会拿到每月七美元的饷银。” 美国领事没经过总统批准，就擅自作出雇佣外军的决定，这也是事急从权。 这个时候可还没有大清到美国的跨洋电报，上海滩的电报连接的是香港，一路通过陆路一直连到欧洲，跨英吉利海峡到英国。 然后，悲催的，一八五八年铺设的跨大西洋电报线损坏了…… 美国内战的消息，还是通过大西洋蒸汽轮船航班，经过一个月的时间传到英国，再瞬间传到远东的。熙华德得到的本土消息都是一个月前的，现在国内打成什么奶奶样两眼一抹黑，能不着急么。 送走了邵全忠，熙华德马上连夜拍电报给目前在伦敦的美国富商塞勒斯.菲尔德，请他的电缆公司速速派人去上海滩和旧金山，双向铺设清美跨洋电缆。 几十万美元的买卖而已，以后还可以挣钱。林肯总统可是绝对的聪明人，一定会理解自己这个领事的决断批准的。 现在美国急缺的是钱么？美国不缺钱不缺枪，缺的是打过仗的老兵啊。 那边塞勒斯正因为跨大西洋电缆损坏遭到质疑，事业陷入低谷。接报欣喜若狂，载满古塔胶包裹的铜线电缆的两艘蒸汽货轮，第二天就分别驶向上海和旧金山。 由于邵全忠推动的四千雇佣兵赴美事件，跨太平洋电报电缆，将比跨大西洋电报恢复通信更早实现…… 随着美国领事馆一道道指令发出，驻上海美军舰队出动，护卫五艘蒸汽货轮，连夜驶向旧金山。 这五艘蒸汽货轮，开辟了中美蒸汽货轮贸易的新航线，回程肯定要载满美国货物。 华尔带着格兰特和埃默里来的时候，要走三个月，是因为坐的飞剪船。 蒸汽船比飞剪船快得多，旧金山到上海一个月可至。 随着运盛一号到五号船队的回航，精明的美国商人马上发现了商机，旧金山到上海的蒸汽轮船航线立马开通，比历史上早了六年…… ………… 四千雇佣兵的押运和监视任务转交给了美国人，第二天下午，邵全忠带领淮军右翼三营回到了海陵。 一进邵家圩子淮军指挥部，一群人等着向他汇报消息。 “报告，容闳先生带着一百多台机床，大批矿山设备和十六名美国高级技师到了海陵。” “报告，两位夫人请您回来后尽快回家，有大事相告。” “报告，乔大人指示您回来后，马上去小香崖述职。” “报告，从法兰西订购的热气球已经送到了海陵军械所。” “报告，文氏钱庄已经在上海英租界和江宁布政司所属各城设立了分号，是不是在香港开始分号，请您决断。” “报告，文氏商会第一批漕运船队已经组建，请您前去视察。” “报告，徐州利国驿煤铁矿务公司第一批煤炭和熟铁已经送到海陵，是囤积还是适当出售请您决断。” “报告，近三个月生产的九百枚黑尔火箭已经送到后勤。” “报告，海陵城名医吴安业主动请求加入淮军，愿意为淮军培训医务人员。” …… 邵全忠被搞得一脑门子官司，挥挥手，“除了看夫人和向上级汇报，其他的事都去向张总参谋长汇报，让他安排处理，别来烦我。” 咱可是有军师的人了，老板有这么忙的么？ 田星大踏步走了进来，“老二，这一路上也没机会跟你说。咱们背着朝廷做下这么大的事，张之洞这个举人全程参与，我有点不放心啊。” (本章完) 第116章 上下同欲，士可为之死，为之生 第116章 上下同欲，士可为之死，为之生 邵全忠费尽心思，将太平军降兵秘密送去美国当雇佣兵，田星十分满意。 说明二弟没有忘记跟自己结拜时候的初心，在鞑子朝廷的官越做越大，并没有就此一心当鞑子走狗。 不过，张之洞这个一心考进士入中枢的家伙，他可真不怎么放心，别向清廷告密，害了二弟才好。 邵全忠神秘一笑，“大哥的顾虑有道理，不过你没有我了解张之洞。这家伙聪明绝顶，可是个底线很灵活的人。谁有实力他靠谁，咱们淮军只要不倒，他绝不会出卖咱们。” “你是说——” “没错，他跟吴大人、尤县令一样，会两头下注。他这个人啊，别看将来会被称为名臣，跟左宗棠那个火爆憨直的炮筒子完全不一样，老佛爷喜欢听什么他说什么，从来不违拗上峰意思，指望他死忠朝廷，那是不可能的。” 田星懂了，不提张斯文的一层关系，就算单考虑利益，张之洞也不会出卖淮军。聪明人嘛，肯定也有一旦淮军执掌天下，当从龙之臣的想法。 张之洞底线灵活，毕竟还有底线，至少还是一心为华夏强盛在尽心尽力。 他这个底线灵活的习惯传到儿子辈，就变得更灵活，后来，十三个儿子里有两个积极参与了“曲线救国”…… 当然这个世界有邵全忠在，可能想曲线救国的，也没机会，卖国无门了。 田星忽然有个疑问，“老佛爷是谁？” “过几个月你就知道了。” “对了，那两个洋人是大有能耐的？咱们华夏这么弱，他们能在咱们这留住么？” “当然能了。我大清现在可也是列强啊，不比美国差太多，至少是亚洲一哥。不要提被英法打得屁滚尿流的事，英法那是一流列强，输给他们不丢人，美国一样不敢惹他们。咱们现在至少倒驴不倒架，还算二流列强。美国人在咱们这当官，还是很自豪的。” 田星这个大哥够义气，一心想的都是帮自己成大业。这次无为战役，田星劝降了杨辅清，功劳仅次于运筹帷幄的张之洞。 但他拒绝自己给他报功，把瞎编出来的“炮毙辅王”的功劳让给了廖容。 这次上报朝廷的功臣显然都会被封官，战报里提到的廖容、张之洞、尤四海都不是自己的亲信，需要拉拢，增加团队稳定。 亲信们求长远，都为此暂时作出了牺牲，尤其是光头乐森，他其实非常需要战功…… 邵全忠回营，第一时间没去小香崖，也没回家看老婆，第一件事，集合队伍，发赏。 这是一个军阀时刻要注意的，没有无缘无故的忠诚。你给钱不到位，不及时，谁还给你拼命？ 这次战役，阵亡的没几个，基本是在杨辅清部向田星部三次冲锋的时候，从战壕里露头，被火绳枪打死的，抚恤和伤兵重赏基本都在歩军右翼三个营里。 这次不但有步兵战功，还有几个被临时带过来领赏的海昌号洋炮手。 准确拦截敌军，半渡而击，情报部门功不可没，情报处谍报科长蒋春霖也出面，给那些献身太平军中低层军校的青楼情报人员代领重赏。 别的主官还可能贪污手下的赏银，蒋大才子绝不可能，这位可是怜香惜玉的典范。按理当过八品盐场大使的人，不贪也不能缺钱，他怎么变那么穷的？跟在青楼出手敞亮有很大关系。 普通趴战壕打枪的士兵没有重赏，有均赏啊。战场是最锻炼人的，经此一战，大家都有了经验，再上战场可就基本不哆嗦了。 重赏和抚恤由邵全忠亲自发，均赏手下分别发，邵全忠背着手，亲自监督，看着部下们把均赏发到每一个士兵手里。 眼看着一摞摞银元宝发出去，格兰特和埃默里十分感慨。清国现在还是不是列强存疑，这钱是真多，不愧是能招来英法合伙打劫的天下第一富裕国度。 发完赏，天都黑了，邵全忠宣布，再次放假三天，打完一场仗，让士兵拿着赏钱回家团聚一下。 邵全忠可没回家，马上又下军营，看望战斗中负伤的士兵。 邵全忠在伤兵营见到了海陵城里的另一位神医吴安业。 吴老先生正在给在江边沼泽行军不慎跌伤的士兵按摩、推拿、正骨。天佑泰州，这个时代排前两名的神医都在泰州。 排第一的费伯雄住泰兴五圩，这个年代属通州，不过离海陵比通州近得多。人家是御医，妙手回春，医理精深，给好多大腕治过病，如今被文秀亲自请来，在文氏庆余堂药房坐诊。 家住海陵城内的吴安业排第二，比费老先生小五岁，这是位立志为劳苦大众服务的医生。 泰州本地药材少，外购就要加运费，贫苦老百姓用不起，吴大夫就专研中医的“外治法”。 最擅长给人贴膏药，辅助以敷、熨、熏、浸洗、擦、坐、嚏、缚、刮痧、火罐、推拿、按摩等一二十种方法，可谓集中医外治之大成者。 这些疗法用药少，省钱啊，吴大夫在泰州老百姓中的名声非常好。 吴大夫给士兵推拿完，贴上他的独门膏药，在石灰水里洗手，擦擦，一抬头看到了进来的邵全忠。 邵全忠朝吴大夫深施一礼，“感谢吴神医来帮忙。” 吴大夫并没见大人物的慌张，只是朝邵全忠拱拱手还礼。这位可当过候补知县，也算入过官场，见官可不用磕头。 “邵大人来泰州后，泰州盗匪绝迹，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为乱世中一片净土。吴某作为泰州子民，享受邵大人给的太平日子，当为大人效力。” 专业人士不大会讨好大官，打完招呼就去治疗下一个中了枪伤的士兵。 手术取出弹丸，包扎，又嘱咐了一下，“自己再吃一颗你们淮军配的八宝丹，即可生肌痊愈。” 邵全忠回头问张斯文，“咱们淮军还给士兵配八宝丹？” 张斯文打开自己的背囊，“不但有八宝丹，还有行军散、避瘟丹呢，这大夏天的，要是没有行军散，可得有不少士兵中暑。” 吴大夫回头解释，“这可是你们庆余堂一个掌柜的叫邵远的，从胡雪岩那里学来的法子，丹丸虽然配置简单，却很实用，很不错的。” 呦嚯，邵全忠已经快把一个多月前来求职的那个借光亲戚邵伊古给忘了，没想到这个便宜侄子还挺能干的。 邵全忠一个个把伤员全部探视完毕，挨个查问伤情。格兰特和埃默里一直跟在身后观察这位新上司，格兰特不住点头。 从伤兵营出来，格兰特朝邵全忠挑大指，“长官，你回来不先去见上司，不回家，先给士兵发赏，这么晚了还在探视伤员，你的军队，一定会给你拼命的。” 邵全忠感叹，“我当年也是从底层干起来的，这可不仅是作秀让士兵感恩，是真的觉得这些跟我打仗的兄弟不容易。” 格兰特点头，“我看出来了，你的做法我可学不了。这让我想起一位在美墨战争中认识的战友托马斯.杰克逊，也是与士兵同甘共苦，他的士兵就特别能打，因此我对长官的未来非常看好。” “好啦老格，陪我走这么久辛苦了，赶紧跟我一起回家。” 格兰特来的时候，带了十口家眷，当时安家费还没发，没地方住。 容慧出面，请他们暂时住邵家的客房，他才等着邵全忠一起回家。 “小埃，今天你也别住军营，跟我回去，我请客，给远道而来的两位接风洗尘。” 三人带着卫兵回到鼓楼巷邵宅的时候，都已经晚上九点了，邵宅灯火通明，依旧没睡，显然在等邵全忠和客人回来。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容慧咯咯的笑声。看来，渡过了怀孕一两个月不小心容易流产的不安全期限，现在慧儿又活跃起来了，邵全忠脸上难得露出温馨的笑容。 宅子里忽然亮光一闪，然后是“砰”的一声。邵全忠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大步就冲了进去。 (本章完) 第117章 一张珍贵的照片 第117章 一张珍贵的照片 邵全忠冲进院子，立刻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院子里弥漫着白烟。 他可刚从战场上回来，对闪光啊、烟雾啊、响声啊分外敏感，这个院子里住着他最关心的人，紧张得不得了。 不过院子里好多人，根本没有大乱的样子。容慧听到脚步声，回头笑呵呵望着他，“你才回来？看上去怎么着急上火的？” 很快反应过来，指着邵全忠哈哈大笑，随即马上捂嘴，“哈哈，你个土鳖，不过你这么担心我的安危，我好高兴。过来看看我的新玩具，你一定不认识。” 邵全忠已经看见容慧手里捏着的线式开关，和线连着的洋玩意了，充满直男派头，一点也不凑趣顺着容慧说，“不就是照相机么？吓我一跳。” 邵全忠会言巧语讨好女人么？会得很。但他自负是纯爷们，婚后还是很封建大男子主义的。刚才紧急情况真心流露，看没事立刻装起来了。 这个时代的女人可不奢求什么“情绪价值”，老公正派有本事，那就心满意足。 “这是爹从曼哈顿给我带来的礼物，在美利坚也是进口的，普鲁士最新款莱卡相机。” 邵全忠环顾四周，看到了刚才一起照相的一排人，上前挨个磕头。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拜见岳母大人，爹、娘，你们也来了？这位是——” 容闳微微一笑，“这是贱内，从香山过来照顾慧儿的。” “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一个岳父，俩岳母，加上老爹老妈，邵全忠磕了一圈头站起来，发现这人挺全啊。 “邵哥哥你回来了正好，茱莉亚嫂子，来帮忙给我们拍一张全家福。” 后面半句是用英文说的，一位三十几岁的洋妇人微笑点头。 邵全忠脱帽朝妇人鞠躬，“见过嫂子。” 容慧赶紧充当翻译。 邵全忠时刻想着他的团队，自己的团队可也是难得人挺齐啊。 回头吩咐，“斯文，去兵营把你四哥、大哥、三弟、恒忠、海昌、乐秀才、子义、宋老三、波仔、曲老三、阎老六、蒋鹿潭都叫来，咱们淮军骨干也合个影，说我开晚宴请大家一起喝顿酒。对了，顺便去把邵远也叫来。” 容闳好不容易来趟海陵，廖容明早就要带着洋炮手回镇江，蒋春霖也要马上继续混迹青楼，至少是急着先把赏钱给立功的头牌们送去。 明天放假，其余人也恐怕会回家一大半，今晚不照相，人很难凑这么齐了。 刚才合影的五个亲家坐在原位，邵全忠和容慧、文秀站到了后排，茱莉亚捏动开关，砰的一声，邵氏一家八口人的合影定格。 原来计划的请俩洋部下喝酒变成了淮军骨干十八人聚餐，厨房开始大张旗鼓忙活。 邵宅的条件比小香崖和蜇园差多了，那边聚的都是文人雅士。邵全忠这边聚会，除了容闳和邵远，基本都是穿军装的。 现代人有个疑问，脱口秀现场听众为啥都是女人，这个——女人聚会多少人都是个娱乐活动，男人聚会可是很危险的…… 容闳来海陵是办事的，不过这个场合只论亲情，业务明天再说。容慧一个人怀孕，婆婆和娘一起来照顾，幸福得不得了。 唠了一会，邵家人都去休息了，淮军的部下们分批快速赶到。 茱莉亚当摄影师，邵全忠一身戎装，手拄指挥刀，在前排和容闳并肩居中而坐，左面是张之洞，右面是格兰特，再往边上是田星和廖容。剩下的人都要站后排，发现前后排人数差距过大，海青和张斯文被众人推到了前排两边。 后排站着的，邵恒忠和埃默里并排居中，两边是乐森和吴子义，再两边是宋乐、林不二、曲老三和阎老六，蒋春霖、邵远在最左右搭边，都是一脸的荣幸。 随着“砰”的一声，镁光灯一闪，烟雾弥漫，这一张十八人合影定格。 这是淮军骨干第一次集体合影，也是邵全忠在这个时代第一次照相，这将是一张将来在史书上反复被引用的老照片。 相片里，容闳和邵远是唯二不穿军装的，容闳西装革履，邵远是传统的长衫。两个洋人还穿着美式军装，廖容则已经穿上了漂亮的英式白色海军军官服。 邵全忠十六岁出姜堰，孤身讨饭北上顺义，开始谋求发展。 如今二十一岁，五年时间，身边人才济济，已经开创出了一个相当大的局面。 其实文秀也是劭系骨干里重要的一员，不过邵全忠大男子主义发作，没让老婆参与男人的聚会。 参与照相的这十八人，在邵全忠率领下打天下，都将是这个时代的风云人物。里面共计成长出了两位——咳咳，对了，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是吧？ 照完相，邵全忠忽然发现了这张合影的一点遗憾，大家基本都没有军衔肩章，只有格兰特戴着肩章，还是已经过时的美军上尉军衔。 当即嘱咐，“海昌、鹿潭，你们先别离开海陵。假期结束，我要搞一个淮军内部的授衔仪式，淮军先单独跟国际接轨。” 合影完毕是宴会，邵全忠开了一大坛原来乔府珍藏的状元红。 这次宴会是以欢迎格兰特和埃默里为名头的，主宾格兰特不负众望，酒到碗干。 对于把六十度威士忌当凉水喝的格兰特来说，低度的黄酒简直可以用桶饮。 宴至午夜，格兰特被夫人扶着醉醺醺离开，剩下所有人都是躺着出去的。 邵全忠喝得人事不知，后半夜口渴醒来，头痛欲裂。 身边的文秀居然不肯伺候自己喝水，只好自己勉力爬起来找水喝。 “小样，居然连男人都不伺候了，欠收拾了是吧？” “邵哥哥，不行，我们叫你回来，要告诉你的要事，就是我也怀孕了……” 邵全忠忘记了头痛，仰天大笑，“哈哈哈，我邵全忠相当行啊，长子次子都要有了，你们俩一定要给我生他十几个儿子继承家业。” 随即黯然，“完，这下我要跟乐森一样当和尚了。” 文秀抿嘴一乐，“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是儿子？再说人家乐秀才可没当和尚。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跟蒋春霖那个色鬼一样，出去乱搞。” 邵全忠胸脯拍得山响，“我这么正经的人，怎么可能？” 文秀幽幽看着他，“我可不放心。” 仰望着邵全忠，舔了舔红红的嘴唇，从枕头底下翻出一本发黄的线装书，“咱们看看这个。” (本章完) 第118章 容慧之野望 第118章 容慧之野望 邵全忠拿过来一看，绣像全图金瓶梅…… “好啊，你一个进士家的小姐，看这种不正经的书，看我家法伺候！” 邵全忠纯属吓唬人，怀孕的女子有特权，可是打不得的。 “哪里不正经了啊，这是书香家女子出嫁前都要准备的女德教育好吗？” “我就不允许你看怎么着——嘶，还真不错……” …… …… …… 第二天早上，邵全忠起得很晚，酒喝得太多了对吧？都能理解。 昨天格兰特和埃默里就从乐森那里领到了五千两安家费，一大早，容慧负责翻译，乔四嫂负责沟通，格兰特马上就开始跟邵全忠的隔壁商议购买宅子的事。 茱莉亚和四个孩子基本没怎么认真学汉语，这两天跟容慧很谈得来，非常希望跟邵全忠做邻居。 隔壁人家本来住得好好的，但知州大人要你搬走，那就得立马圆润地搬走。 好在格兰特现在拥有五千两巨款，还是月薪四百两的高收入人士，按现代说法月薪十好几万呢，钱是不能差人家的。 一千两银子出去，连家具带家里的米面油盐酱醋一起买下，格兰特一家十一口拎包入住。 格兰特这边忙着买房搬家，埃默里跑到文氏钱庄，委托他们转款他离开北美时，在渣打银行给家里设立的账户，把五千两全存了进去。 重新变成了穷光蛋的埃默里立刻开始了工作。 拉着乐森，先去文福记，委托他们去上海滩洋行，给炮兵订购大量双筒望远镜。然后去海陵军械所，让那里的高级工匠，仿造他带来的炮兵表尺，又督促军械所快点仿制热气球。 埃默里在西点学的是不久前法国人发明的最新炮兵测距技术，比丁拱辰靠象限仪粗略测距先进了一个时代，这就是为啥邵全忠一定要等一流洋教习来再训练炮兵的原因。 邵全忠起床后，第一件事是画图，让文福记按样加急制造肩章，三天后要用。 海陵这边手工加工能力极强，不需要像他前世某个没文化土鳖军阀部下，扩军太迅速，军官的肩章都是临时用锡纸糊的…… 然后他发现，文氏财团的各个掌柜的，分批来自己家里汇报工作，文秀改居家办公了。 “秀儿，孩子重要，你可不能累着啊。” “我只是听听汇报，没关系的。我已经让邵远带着你岳父带来的机器和一部分技工，去徐州主持煤铁矿了。” “啊？他干得好晋升不是应该当药店总掌柜的？” “我啊，现在还能听报告，这几个月让他轮流负责文氏的各项业务，等我生产的时候，就可以任命他当财团总裁，临时代替我工作了。” 容闳先向邵伊古交代新式煤铁开采和钢铁冶炼设备及专家，又去文氏兵工厂交接蒸汽动力主轴、加工机床和专家，还要去海陵军械所交接蒸汽机样品，也是脚不沾地。 容慧呢，现在怀孕四个月，其实根本不需要人特殊照顾，婆婆和娘来纯粹是关心过度。 现代人快生产了还在上班的比比皆是，老毛子女人抗造，放产假也根本不休息，不坐月子，是的，不坐。现在容慧多溜达走动，还能让身体更好。她闲不住，跟茱莉亚一起带四个孩子，马上发现了问题。 格兰特三子一女，分别十二岁，九岁，六岁，三岁，肩挨肩。 三岁的小儿子也就罢了，老大老二来清国立马辍学，六岁的眼看也没学上。 容慧见不得小孩子失学，跟文秀去商量，马上，文氏财团资助的双语九年一贯制学校在海陵开课。 本来就是容慧靠自己的高中水平，教三个孩子各年级课程的小班而已。 谁知知州大人夫人亲任校长的学校一挂牌，海陵城立刻轰动了。 海陵城里聚集的盐商、大商人三四百，大部分来自扬州，跟上海这个国际窗口业务往来密切，可都不是土包子。 这边不但教小学中学课程，还是双语教育，家里长子尝试科举，其他孩子都派来学洋文和洋学问来了。 刚买的小院做的学校教室立马不够用了，马上扩大。 钱呢？那么多富人家孩子来上学还愁没钱？学校开课第二天，校董的名单就增加到二百多位，还在持续增加。 这哪儿是容慧一个人能教过来的？先雇夫子教国学基础，廖容和容慧分别给母校香港圣保罗书院和法国传道会女校去信，在上海向香港发电报，请求紧急战术指导。 同时，老爹容闳的下一步行动也被宝贝女儿安排好了，再次赴美，招聘中小学教师。 容闳、容慧父女有个共同的坚持，不能把海陵的中小学搞成教会学校，要搞成正经专业的中小学。 高中、大学预科、甚至海陵大学的人员筹备也开始准备了。 谁让校董们给的钱太多，增长了容慧校长的雄心了啊。 预计历史上的赴美学童是很难出现了，咱大价钱，把美国老师和教学设备弄海陵来教。 至于工科实习场地——海陵大学建的时候，文氏财团工业部门的发展指不定到什么程度了…… 容闳长期请假，他的岗位宝顺洋行已经有人顶了，不过容闳并未因此被裁员。 他现在可是淮军跟英国联系的纽带，淮军和淮军控制的地盘是块巨大的市场，他成了宝顺洋行跟淮军对接的经理级专员。 容慧紧急派到上海滩拍电报的文福记员工，还承担了邵全忠的使命，去紧急雇佣一伙洋乐队，跟身上的洋式军装、肩牌配套嘛。 采用西式军衔授衔，用传统的锣鼓什么的配乐，总觉得不大协调。 安排完毕之后，邵全忠才悠然自得地去小香崖述职。 邵全忠不着急见干爹。该说的话，军情汇报里都说完了，这次去就是打个卡而已。 谁知，父子见面，乔大人并没有问打仗的事情，反而一脸严肃，拍着邵全忠的肩膀。 “雨亭啊，你跟英国人借款的事情，现在终于搞出麻烦了。英国好几家洋行，要在江宁布政司治理的地盘设立商栈，开通商路，这大大超出了朝廷五口通商和天津条约的许诺，此事奈何？” (本章完) 第119章 咸丰驾崩 第119章 咸丰驾崩 邵全忠一脸的无所谓，“义父，我就不明白了。英国人在咱们国家设立商栈，咱们的生丝、茶叶、高档瓷器卖得更方便，到底有什么不好的？” “这个——他们与国商争利。” “真的么？咱们的货物产量这么少，卖给英国人国商就买不到了么？那加大产量，赚更多的钱啊。” 邵全忠收起了嬉皮笑脸的姿态，表情忽然变得严肃。 “开放口岸，增加两国贸易量，让咱们独有的货物加大出口，咱们只会赚更多的钱，这是共赢。唯一要考虑的，就是不能给他们垄断权，根本上，还是看咱们自己硬不硬。” 邵全忠连鞘摘下指挥刀，拍在桌岸上。 “如果刀把子在咱们爷们手里，他们就不敢降低收购价压榨蚕民。一旦他降价，蚕民就把生丝卖给文福记，转卖给美国人、甚至丹麦人、荷兰人那里去了，这就啥事没有。” “如果他们进一步要求垄断权呢？” “不给！关乎老百姓死活，寸步不让！” “可是咱们收了他们的钱……” “咱们收了钱，给他们特产品的贸易特许，这是买卖。他们要是索求无度，这就是欺负人，咱们大不了，找旗银行去借款，把他们的借款堵上。” “他们要是再派英法联军——” “咱们淮军在宝顺洋行采购大量军火，这是咱们给他们的投名状，他们舍不得这些商业利益开战的。朝廷不懂西夷，以为他们是为了什么大义非要灭了朝廷，没有那回事！西夷眼里，一切都是生意。 咱们给他们经济利益，换取他们的投资，这叫吸引外资，门户开放，这种共赢的外资越多越好。关键就在咱们要自主，有我岳父那样真正懂洋务，维护国家利益的人经办，坚持住咱们的底线。” 乔松年叹了口气，“你不是给英国人利益，就是给美国人利益，在洋人中间踩着鸡蛋跳舞，咱们父子，会被骂汉奸的。” 邵全忠一拍桌子，“我他娘的也不愿意啊！可咱们弱怎么办？闭关锁国，只会越来越穷，越来越弱！ 现在的办法，就是韬光养晦，积攒实力，利用列强的利益分歧，守住底线，闷头发展。咱们发展得越强，列强就越不敢动手，只能满足于弄点商业利益。” 邵全忠扑通跪倒，认真地盯着乔大人，一脸诚恳。 “孩儿一时激动，在义父面前孟浪了。 如果，咱们出让商业利益，换来的银子做成银西瓜埋地里，咱们就是汉奸。如果用来买机床，造铁路，开矿山，建大学，不让洋人卡脖子，富国强兵，咱们就是民族英雄！ 这里最最关键的，就是咱们说了算的，得心里有数。可以暂时给列强当小弟赚便宜，不能像杨坊那样跪着给洋人叫爹。” 邵全忠站起来，拔出指挥刀，遥指西方，一脸杀气。 “等咱们强大了，干回去！他妈了巴子的，把他们弄到咱们国家毒害老百姓的鸦片送回去，也去烧他一把卢浮宫、大英博物馆，一雪前耻，才是对他们火烧圆明园最好的报复！” 乔松年可是我大清真正的忠臣，又是绝对的聪明人，手捻胡须，仔细想了半天，点点头。 “吾儿虽不读书，可比大多数朝臣明白啊。此计，乃汉高祖白登之围，忍辱负重，卧薪尝胆，降顺匈奴。文景之治积攒国力，至汉武灭匈奴一雪前耻之故智，非大毅力者不可为啊。” “义父说得对，咱们可以学汉高祖认匈奴当大哥，不能学石敬瑭和赵构当儿皇帝。国家都这个奶奶样，被人欺负到京城了，朝廷再不出明白人管事，就要完蛋了啊！” 乔松年深以为然，一甩袍袖，胸脯一挺，“雨亭你有此雄心，真乃我大清栋梁，为父就舍了此身，替你担了这个骂名！” 乔松年的形象在邵全忠眼中忽然变得高大，邵全忠又是扑通跪倒。 “义父有今日之决断，孩儿必以国士报之，率淮军推义父执掌乾坤。孩儿将来愿为征西将军，替义父扫平西夷，扬我华夏国威，洗今日之耻！” ………… 乔松年、邵全忠父子小香崖论政，想法取得了一致。邵全忠的靠山稳了，继续放手大干。 邵全忠是真心想推乔松年执掌朝纲。 乔松年多大年纪了？要是背靠淮军，封侯拜相，当了军机处领班，一言九鼎，就是干到退休致仕，邵全忠也不过人到中年，父子两人权力上没有争执的。 当指挥棒到了邵全忠手里后的道路——太远邵全忠还没想，到时候再说。 至于朝廷能不能从乔松年、邵全忠父子手里夺回权力，搞什么大政奉还……嘿嘿嘿，对付孤儿寡母，邵全忠可是很有心得的。 ………… 邵全忠刚才说得英雄，一副恨不得立马要踏平英法，报仇雪恨的样子。 从小香崖出来，转眼就又去给英国鬼子交投名状，找到老丈人容闳，向宝顺洋行又定购了两千条恩菲尔德快枪。 乔松年根据太平军精锐与淮军实力的对比，相信邵全忠无为之役无奈之下决堤与粤匪同归于尽，战损六成的汇报。 后来收到邵全忠新军购消息的赫德，则根据邵全忠重新采购的步枪数量，分析认为邵全忠没损失那么多。 这是清国军阀惯用的打仗多报战损，给平时吃空饷平账的行为，多半是战损两成。 邵全忠则追到了蜇园，找到了回家度假的营务官吴慈。 “子义，我这次订购了两千条枪，每个圩子，根据大小，分配三到七杆……” “圩子里的民兵也不会用啊。” “咱们这次战役，牺牲和负伤的兵员，要马上从各地保险队补充，保持淮军的满编。退役的伤兵咱们不能不管，回去种地也是个浪费。给他们发饷，让他们当圩子的教官，保险队月操四次。” “那可得多不少钱——” “可咱们就有足够的预备役了。让伤兵们把圩子建满苏北、苏中，江宁布政司所有的地盘都搞上保险队预备役。到需要的时候，一万淮军骨干，呼啦一下，就能扩军到六七万，还不降太多单位部队战斗力，这事放假结束就开始干。” “是！” 旁听的吴文锡心里有数。 等邵全忠一走，拍拍儿子肩膀，“邵全忠韬光养晦，不但不吃空饷，还搭钱多养人，藏兵于民，所谋者大啊。咱们吴家的未来，多半要着落在你这个长子身上了。” 邵全忠下一步行程是海陵军械所，离邵家圩子不远，跟文氏兵工厂紧挨着，受圩子保护。 军械所只派了几个技工领人仿造热气球，这是个简单活。 跟文氏兵工厂共用新到的机床设备，丁拱辰亲自开始领人仿造蒸汽轮船和列车项目的同时，雄心勃勃，正在准备仿制快枪和阿姆斯特朗炮。 “丁大人，要造枪造炮，需要的技术人员过多，咱们可还没有这么厉害的技术力量。枪炮暂时外购，先仿制子弹和炮弹，这玩意全靠进口可太不靠谱了。” 安排了军工科研机构的发展方向，邵全忠又旋风视察文福记后勤公司，文氏钱庄，文氏福余堂药房，新建的漕运船队。 三天假期根本没休息，一晃而过。 重新上班，邵家圩子外新建好的大校军场彩旗飘飘，洋乐队鼓号齐鸣，淮军举行了授衔仪式。 这次主要是高级军官授衔，低级别军校的肩牌还没做出来。 张之洞、廖容授上校，格兰特、邵恒忠、田星、海青、张斯文、吴慈、乐森授中校，埃默里、宋乐、林波、曲老三、阎老六、蒋春霖授少校。 邵全忠给诸将授衔，自己弄了个少将肩牌。 授衔之后，淮军各兵种开始大练兵。 上次镇江大捷，朝廷封赏十天就到了，这次众人一直翘首期待的无为战役封赏却迟迟不至。 一个月后，咸丰十一年七月二十五，朝廷的加急消息到了海陵，却不是封赏的消息。 七月二十二，咸丰帝在热河避暑山庄烟波致爽殿驾崩。 太子载淳继位，尊皇后钮祜禄氏为母后皇太后，懿贵妃、载淳生母叶赫那拉氏为圣母皇太后。 御前大臣载垣、端华、景寿、肃顺，军机大臣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八大臣辅政，定明年为“祺祥”元年。 (本章完) 第120章 格兰特带来的骑兵战术 第120章 格兰特带来的骑兵战术 “主公，我认为，新帝冲龄即位，朝廷不会有什么变化。毕竟先帝有两位皇子，八位顾命大臣皆老成持重，我大清的江山还是稳的。” 张之洞是现在唯一管邵全忠叫主公的下属。 其他人呢，几个义兄弟邵全忠不让叫。邵全忠相当重义气，义兄弟对自己一片赤诚，自己也要以诚报之，那是要跟自己共享荣华富贵的哥们，不当下属看的。 乐森开始管邵全忠叫主公来着，后来觉得自己不够当军师的资格，改称长官了。 人家张之洞是够资格当军师的。无为战役在充分的情报支持下，用兵如神，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已经在淮军内部建立起了自己的威望。 邵全忠拍拍张之洞肩膀，“张兄，这次你可能要看走眼。不过，跟咱们关系确实也不大，现在咱们这点势力，还影响不到紫禁城啊。” 邵全忠背着手离开指挥部，心里踏实了。原来是因为战报上去的时候，咸丰帝圣躬违和，正忙着安排继承人，来不及管封赏的事。 只是，咸丰帝为啥会有两个皇子？难道是我记错了？还是悯郡王因为什么阴差阳错没死？ 算了算了，这跟我也没啥关系。反正小皇帝一定还会改号同治，两宫太后垂帘听政的格局应该是变不了的。 邵全忠在疑惑中走出圩子，去视察占地面积最大的炮兵训练场。 天空飘着热气球，不断传下目标数据，目前还是用吼的。地面上的炮兵们，一手举双筒望远镜，一手持计算尺，正在仔细计算距离，然后就是轰然巨响，准确的炮击。 埃默里过来汇报，“长官，你们清国人学习数学的能力真让我惊讶，头脑一定是比美国人聪明的，就是这炮兵数量还不怎么够。” “已经在扩招了，两个月内人一定能齐。小埃你同时负责炮营和工程营的训练，辛苦了。” “不辛苦，您的兵吃苦耐劳，比我们美国大兵好管理多了，属下现在只有两个问题。” “尽管提，我尽量帮你解决。” “第一，咱们训练需要大量的炮弹，但随炮带来的数量有限……” “我已经让海陵军械所仿制了。” “我也去看了，你们的技工很聪明，造实心炮弹一点问题没有，连开弹造出来也就是时间问题，就是卡在了击发的雷汞火帽的制造技术上。听说你们仿造子弹也因为火帽技术遇到了瓶颈，我建议不要自己闷头费力气，去美国购买约书亚.肖的专利。” “多谢你的提醒，斯文，派人紧急去上海滩，告诉我岳父。他不正准备去美国招聘教师么，顺便去什么约书亚的公司，挖一位雷汞火帽技师来。” “长官，长官，挖技师直接制造违反美国的专利法——” “但不违反大清律不是？这不省钱么。先造着再说，哪天他们发现了，咱们再慢慢研究专利费的事，没准到时候专利就过期了。” 咳咳，埃默里重新认识了自己这位长官，比美国的资本家更懂钻法律空子啊。 “第二个问题，我在给行营武备学堂上课的时候，看到了学生记的您的讲义，发现您的作战思想，要比西点讲的还先进，为什么还需要我讲课呢？” “我那个懂得不多，都是皮毛，没有你懂的全面啊。那也不是我的创建，跟普鲁士兵圣学的。” “我强烈要求，将来派学童去柏林的时候，我也跟着去进修，如果您答应，我会终生为您效力的。” “行，我答应了，在此之前，你可得给我把炮兵和工程兵练好。” 埃默里啪一个立正，“感谢长官，我一定会尽心尽力。” 离开炮兵训练场，邵全忠心情很好。这小埃好像也是个了不得的人才啊，要是再去柏林培训一下，以后自己的参谋长非他莫属。张之洞是个全面人才，心大得很。现在给我当参谋长，将来考了进士，恐怕终究要主政一方，只能当阵营里支持自己的盟友。 格兰特那是个司令的苗子，当参谋长浪费了，跟我关系再铁点，可以让他掌兵。 说不得，拼了再喝得人事不知几回，也得跟他处成铁哥们，可惜洋人不讲究拜把子。慧儿那边，也得叫她跟茱莉亚搞好关系，他几个子女，也得想办法讨好…… 邵全忠在骑兵训练场见到了格兰特。 这边正在进行骑兵内部演习，四百八十名正兵分成两部分对抗。 一半用传统战法，卡宾枪射击，然后举着木刀冲锋，另一半，是格兰特训练的新战法。 邵全忠饶有兴趣地研究着格兰特的骑兵能耐。 格兰特没让部下全部冲锋，而是把队伍分成了四部分，冲锋队、钳制队、火力队和预备队。 四十名骑兵作为钳制队斜刺冲击敌方的二百四十名士兵，身上不断中橡皮训练弹，还被劈砍，判定出局，钳制队眼看损失殆尽。 八十名火力支援队下马当了龙骑兵，用卡宾枪对敌人进行杀伤，双方第一阶段战损差不多。 不过敌人摆脱了牵制骚扰队伍，顶着弹雨冲向站立射击的火力支援队的时候，邵全忠摇摇头，老格这不行啊，你火力队的上子弹速度有限，这不要输么？ 忽然，一百名冲锋队突然出现，以邵全忠熟悉的密集队形墙式冲锋，一下子突入了敌军阵列。 遭受了钳制队骚扰，火力支援队打击后队形变得稀疏的敌军顿时溃败，格兰特手里还有二十骑的预备队没用呢。 这就是邵全忠不懂的新式战法，邵全忠大悦，上前拍拍格兰特肩膀，“老格你行啊。我就是没弄懂，你没被对手发现的那些冲锋队，是怎么在平原上埋伏，不被对手发现的？” 格兰特哈哈大笑，“跟我来来看看就知道了。” 邵全忠来到埋伏地点，咦？没有特殊的啊，骑兵也不能在短时间挖战壕，怎么不被人发现的呢？ 格兰特一声哨子，一百名埋伏骑兵马上给邵全忠演示，集体卧倒。 是的，骑兵卧倒，连马都卧倒了。 卧槽，还有这招？干过十几年马匪的邵全忠还是头一回看见马卧倒，蒙古人也不会这个啊，涨见识了啊。 格兰特得意大笑，“骑兵最重要的是攻击的突然性，埋伏就很重要了。跟对方骑兵纠缠对决其实不是主要任务，战场上最重要的任务是突袭对方的炮兵阵地，打掉敌人最大的火力输出点。” 行，老格是真有两把刷子，就凭骑兵绝活，一个月四百两银子都拿得心安理得。何况人家在美国可是步兵上尉，能力全面得很。 “对了，长官，不只是炮兵，我们骑兵也需要热气球做侦查用，我建议包括步兵、工程兵，每一个营都至少配两个热气球。在我们美利坚，部队都是拖着热气球到处跑的。” 这就是他作为副总参谋长的建议了，邵全忠马上命令张斯文去传达执行。 “报告，美国驻上海领事熙华德求见。” 他怎么来了？上海不够他忙的，跑海陵来干什么？ 指挥部里，熙华德一见到邵全忠，过来热情拥抱，“邵，我的老朋友，我给你惊喜来了。” (本章完) 第121章 斯坦福出手 第121章 斯坦福出手 “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刚收到伦敦转来的电报，林肯总统批准了我建立跨太平洋有线电报专线的申请。以后，您就可以跟您派到美国的雇佣兵随时联系了。” 邵全忠笑眯眯听着，不打断熙华德的话，这个精明的洋人肯定不是专门来向自己汇报好消息的。 “实际上，我先斩后奏，事先跟塞勒斯电缆公司联系好了。现在受雇于塞勒斯公司的英国军舰阿伽门农号已经满载铜线缆开到了上海滩。美国方面，五千吨级快速战舰尼亚加拉号已经到达旧金山，双向对铺跨洋电缆的工作已经开始了。” “恭喜恭喜。” 邵全忠的恭喜很敷衍，自己跟雇佣兵联系上也没啥大用，杨长久又不能真的全听自己的，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我是来跟您商量，既然铺有线电报的船都到了上海了，干脆就把有线电报直接铺到海陵来，也多不了几个钱。我已经跟英国使馆参赞威妥玛商量好了，双方合资，将有线电报铺满整个江宁布政司，以后您就可以随意使用快速通讯的便利了。” 邵全忠立刻警惕。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美国人凭什么建电报线让自己随便用啊？ 就算有线电报是收费的，那也利润微薄，熙华德为什么这么来劲啊。 “感谢你的大力襄助，您对我们有什么要求么？” 熙华德点点头，对方很懂啊，知道没有白吃的午餐。 “听说，你们准许英国人在江宁布政司所属各城市建立商栈……” 原来美国又来这套老办法，搞列强利益一体均沾来了，也想在自己的地盘捞取商业利益。 邵全忠毫不客气摇头，“熙华德先生，很遗憾啊。长江流域是列强默认的英国势力范围，美国想加入进来分享利润，就算我答应，英国人也不能准许，您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熙华德嬉皮笑脸，一副跟邵全忠是老朋友不见外的样子，“这我能不清楚么？我可没提要在这里建美国商栈的事吧？英国人在这里有优先的商业利益，我们美国是认可的。” 那你来干嘛来了啊？你不可能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免费来帮助我大清的国际主义战士啊。 “我向林肯总统汇报您执掌江苏省北半部的消息，您在清国的崛起的消息已经在美利坚高层广泛传播。联邦看好您的未来，准备跟您建立持续深厚的友谊，我还有两个喜讯要汇报给您。” 戏肉要来了啊，两场胜仗打出了威名，美国这是也想收买我当他们的汉奸狗腿子，在华夏的代言人啊。 这个嘛，汉奸是不当的，但美国的好处是可以收的。最好的情况，是美、英两国争相收买我，我这两家代言费吃得满嘴流油。 熙华德一脸诚意的样子，“第一个喜讯，我们的旗银行准备在上海开设分行，第一项业务，就是给您的淮军，三百万美元的无息长期贷款。国会已经在审批，一定会通过的。” 邵全忠很快乐，美国人果然给自己送钱来的，比英国人有诚意得多，直接是无息贷款，相当于白送。 这贷款啊，自己十几年内是不打算还了，等将来通货膨胀到一定程度再说，三百万美元到时候可就不值几个钱了。 “第二个喜讯，加州州长、大富豪斯坦福先生，刚刚组建了太平洋中央铁路公司，向林肯总统请示修建美国两洋铁路。这项巨大投资，要经过几年的冲折樽俎，才能获国会审批通过。不过，我们美利坚巨大的工业能力，可以先帮助您，在您的地盘建起铁路网。” 美国真是大国啊，有钱，相当有钱。那边内战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这边不耽误资本家修两洋铁路。我大清理论上比美国钱多，不过农业国的税收比不上工业国，gdp远超，统治者手里能用的钱就相形见绌了。 美国人要帮我修铁路，这确实是好事，不过路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原来美国不跟英国人抢生丝收购，盯上了修铁路长期赚钱这块利益。 “感谢合众国的大力支持，不过，这修铁路的钱不能让你们全出，我们海陵也是不差钱的。这么着，我马上组建江宁铁路公司，在江宁布政司范围内民间招股。” 邵全忠稍一思索，马上吩咐，“斯文，通知秀儿，让文氏牵头，开始筹备苏中、苏北的铁路建设，首先要修通徐州到海陵的铁路，咱们的煤铁到的就快了，靠漕运实在是费劲啊。” 修铁路邵全忠在行的很，当年跟倭国南满铁路的并行线都自己修出来了。他在洋人间左右逢源，来回吃好处，还守住国家利益底线的本事可上辈子就有。 邵全忠叫来了吴子义，“子义啊，你不是会英语，跟洋人交流得不错么？现在我岳父去美国拉人，秀儿我不能让她太忙，你就临时负责跟美国人联络共同筹建铁路公司的事，咱们的股份，不能少于百分之五十一。” 他这话也是说给熙华德听的。熙华德其实毫不在意，合资没问题。美国人对控制权并不在乎，他们的资本家要的是清国的钱，不是要费力不讨好，统治清国。 合资修铁路的事熙华德也不能详谈，要等斯坦福州长派人来，不是马上能办的，现在双方就是个基本确定的意向。 送走了熙华德，邵全忠吩咐，“给海陵军械所加五万两银子的研究费用，专项推动蒸汽列车的仿制。” 看了眼张斯文，“通知我岳父挖雷汞火帽技师的人还没走呢吧？请他这次去，再买回两个蒸汽火车头，让丁拱辰领人拆开了研究，争取在铁路建成后，使用咱们自己造的火车头。” 容闳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得蹦起来。本来邵全忠允诺的，是执掌天下后，开始推动华夏的工业化。 计划没有变化快，邵全忠跟洋人交流占便宜游刃有余，现在就已经开始搞了。 “对了，子义，派退伍伤兵在各地训练保险队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给每个保险队再送几匹战马，骑兵的预备役也要搞起来……” “报告！” “进来。” “大事不好，田星统领被人打了。” 啊？邵全忠拍拍脑门，我没晕啊？这事听着怎么这么稀奇？ 田大哥可是武当剑仙，又跟杨露禅学了拳脚功夫。在华夏武林有名有号，能排前几的人物。 你要说他被人偷袭，打了黑枪我信，谁还能打过他啊？ “快去吧，田统领被人追着揍，不敢还手，惨透了。” 我大哥还有混这么惨的时候？谁胆子这么大？你当你是吴文锡啊，跑我军营里撒野？ 就是杨露禅、董海川来了，也不能随便揍我大哥啊，我叫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武功再高，一枪撂倒。 “斯文，带上手枪排，咱们去看看，到底谁他娘的胆子这么大。” (本章完) 第122章 特种小分队 第122章 特种小分队 邵全忠赶到的时候，田星已经被打的屁股肿满头包，狼狈不堪。 见邵全忠带着手枪排来了，田星一点不感谢，“二弟，这事你不用管。” 邵全忠莫名其妙，大哥这是理亏的样子啊。是去明月楼逛窑子没给钱，还是祸害了谁家大闺女不打算负责啊？ 看见追打田星的人，邵全忠明白了点什么，朝张斯文摆摆手，“让警卫们出去，别在这咋咋呼呼了，没大事。” 追打田星的是位白胡子老者，看上去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了。 老爷子看模样确实是武林中人，不过身法也不是很快，拿着个拐杖追打田星，田星就是护住脸，不大敢躲而已。 中华武术本质上还是一种搏击术，没有什么传说中几十年功力，真气鼓荡，年轻人打不过老头的说法。拳怕少壮，乱拳打死老师傅才是真的。 老爷子穿了身道袍，看田星哆哆嗦嗦的样子，邵全忠就猜出来，老爷子多半是他的师门长辈，很可能就是他师傅，不是打不过，是不敢打。 那也不能让老爷子这么打下去啊，我这可是淮军根据地，隔三差五有人打上门来，传出去大丢面子啊。 邵全忠满脸堆笑，“老爷子您消消气，我大哥犯了什么错，我用军法治他。看严重程度，关禁闭，打军棍都行，您亲自打也太累了不是？” 老道瞥了一眼邵全忠，“你就是那个一次淹死太平军四千人，还割了一千颗脑袋献给鞑子的汉奸邵全忠？用我华夏男儿的脑袋染你的顶子，我不跟这种民族败类说话。” 田星怕老爷子把邵全忠骂火儿了，邵全忠真的让人开枪可就糟了大糕，赶紧插言，“师傅，师傅，这事另有隐情，那四千太平军没死。” 老爷子一瞪眼睛，“那一千颗脑袋总是真的吧？哼，跟鞑子的高官结拜，有出息了你啊？以后咱们恩断义绝，我没有你这个徒弟！” 一千颗脑袋的事情邵全忠辩无可辩。当然了，其中三百是被洪水淹死的，另七百是太平军冲锋被打死，淮军是纯防守。 不过你跟太平军交战，这就绝对是鞑子走狗，没得洗。 邵全忠听明白了，嘿嘿冷笑，这老头啊，就是欠怼。 “老爷子，我问你一句话，你觉得，要是太平军得了天下，就比鞑子朝廷好么？” 老头白胡子翘起，“汉人朝廷总比鞑子朝廷要强。” 邵全忠一拍桌子，“不对！赵构还是汉人呢，给人当儿皇帝，你觉得他挺好么？” 老道脖子一梗，“.此句不显示.” “.此句不显示.” 老头张嘴要说什么，却是哑然无声。 “.此句不显示.” 老头继续哑火。 “天国让士兵也遭罪，不允许有私产，士兵身上超过五两银子就砍头，洪仁发、洪仁达两个混蛋把圣库都搬空了也没人敢管，你觉得这样的天国，能负担得起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重任么？” 老头脸有惭色，头越来越低，忽然琢磨过味来，猛一抬头，“邵全忠你说什么？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你不是鞑子的高官么？”田星赶紧给二弟解释，“赵匡胤还是后周的高官呢。有本事的人，都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啊师傅。” 老道一脸狐疑，顶着田星，“这么说，我还错怪你，打错你了？” 田星赶紧跪下，“师傅对我有养育之恩，传功之德，怎么责怪徒弟都是没错的，只是二弟他确实是冤枉的。” 老道嗖地一下就到了邵全忠跟前，一把抓住邵全忠的衣领子，“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跟我确认，你确实是要恢复中华？” 别看老头追田星追不上，梯云纵的功夫练了好几十年，跑酷高高手，虽然左脚尖一踩右脚背升高三尺做不到，突袭邵全忠一个没练过武的轻轻松松。 邵全忠一脸正气，“我答应过我老婆，将来执掌天下，要去黄帝陵设祭，告慰先祖，此誓永不敢忘。” 其实吧，是不是一定要推翻清廷，邵全忠也不是那么确定。他是打算把乔大人推进军机处，先当大清忠臣的。以后的路，还没想好。 不过他至少是一定要掌权的，等他说了算没人能管，就算是大清权臣，作为汉人去祭黄帝陵，我就僭越了，谁能把我咋地？ 实际上，容慧和容闳还真的不在乎他是不是当汉人的皇帝。 这对父女心心念念都是华夏实现工业化，成为一流强国，就算是满清皇帝忽然要这么干，他们俩一样支持，跟田星师徒激烈的华夷之辩是不一样的，邵全忠至少没骗媳妇。 邵全忠本人军阀出身，没有那么高尚的追求。他一个愿望是掌权报仇，一个愿望是权倾朝野，这俩愿望的要求是一致的，他自己没有一定非得推翻清廷的动力。 将来如果真的要赶走满人，也不是邵全忠自己的本心，看部下们的集体意志了。邵全忠为了快速往上爬，哪方的人都收，他都不清楚将来手下这帮人会各自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反正将来自己的威望无可置疑，大家愿意我当曹操我就当曹操，愿意我称帝我就称帝，当大总统，什么陆海军大元帅总司令，他都不在乎，他要的是实际的权力而已。 邵全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一流，老爷子听到祭皇帝陵的事，倒是信了他的鬼话。 否则让亲兵警卫毙了自己这个反贼，其实是很容易的事。 田星又把老爷子拉到自己屋里，密切切说了杨辅清隐姓埋名去美国当雇佣兵的事，老爷子一拍脑门，“险些错怪了好人。” 瞥了眼跟进来的邵全忠，“这么着吧，老道我在江湖上还有几分薄面，你的几个师兄弟，还有他们的几个朋友，现在都在浪荡江湖，行侠仗义。我写几封信，徒儿你把他们招来，帮你们做事。上战场开枪打仗顶不上什么用，当侦察兵肯定比你训练出来的那些疾行队流氓地痞强百倍。” “多谢师父。” 邵全忠大喜，武林高手组成的小分队，当侦察兵都可惜了，完全可以当我的“血滴子”、“阿萨辛”啊。 什么？血滴子是传说，不是真的？但有了一群精通跑酷，擅长蹿房越脊的国术高手，邵全忠可以让它变成真的啊。 “报告！大内的路公公又来宣旨了。” 看来这回真的是封赏到了。 抱歉，本章因涉风险屏蔽迟发。不显示的两段无关紧要. (本章完) 第123章 托孤 第123章 托孤 邵全忠打这次无为战役，主要目标是保住乔松年的位置和淮军的编制，对封赏并没有太高期待。 无为战役是湘军、淮军、沪军合伙打的，少了谁都赢不了，还得有敌军中林绍章这个位高权重的智障恰到好处的配合。 尤其沪军刘铭传的奋战，起了一锤定音的作用。 这次的对手，主将杨辅清是名将，两万太平军援军是精锐中的精锐。 敌方援军陈玉成更是名将中的名将，比镇江大捷的对手洪仁轩不知道厉害了多少倍，说实话赢得很勉强，有相当一部分运气成分。 为了掩盖收编太平军的秘密，维持战报的合理性，不得不上报战损六成，伤亡加起来达到八成，这战报就非常不好看。 伤亡八成的惨胜，以邵全忠的想法，不挨收拾就不错了，还能有多大的封赏？ 然而路公公念完圣旨，又说到了其他将领的封赏后，接旨众人集体懵逼。 这次的封赏依旧很丰厚。 此战沪军三千五百人以少胜多，斩首三千，击溃一万五千江南岸敌军。李鸿章加太子太保衔，赏黄马褂。刘铭传升游击，赐翎。 多隆阿是旗人，那按我大清惯例，封赏必须更丰厚啊。虽然这次他的任务只是佯攻牵制，牵制的可是英王陈玉成，一般人干得了么？没啥说的，升正红旗蒙古都统，荆州将军。 淮军这边，乔松年擢安徽巡抚，仍署江宁布政使驻泰州，兼管江南江北粮台。邵全忠擢凤阳知府、兼凤阳都司，仍暂驻海陵。 张之洞擢泰州知州，廖容擢泰州守备，尤四海赐举人出身，记名县令。 邵全忠磕头谢恩站起，路来福拍拍他的肩膀，“邵大人又高升，换青金石顶子了，恭喜知府大人。” 邵全忠一脸谄媚，“还要多赖路公公美言。” 路大太监遗憾摇头，“咱家是实诚人，不能冒领这个功劳。虽然咱家确实没少在先帝面前给你说好话，可先帝驾崩，这好话白说了啊。” 邵全忠不能当真，“朝廷重臣主持封赏，肯定也是要遵循大行皇帝遗命的，公公不必自谦。以卑职这次的战损，愧对朝廷恩赏啊。” 邵全忠是个玲珑心懂事的，路公公很满意。 “主要还得是邵大人你能打不是？朝廷剿粤匪十年，粤匪里，哪支队伍实力强，朝臣心里都是有数的。这次对手是硬骨头，能强吃下来，损失大也正常，邵大人不必挂怀，倒是——” 路公公瞥了一眼旁边刚才也跟着一起跪着接旨，刚站起来的张之洞，嘴巴凑近的邵全忠的耳朵，压低声音，“你得感谢老张家在朝廷里的助力啊。” 邵全忠懂了。 原来邵全忠这次战报，加上乔松年的润色，把张之洞描写得神勇无比，起到了意外的作用。 张之万可是状元出身，张家目前虽然没有人入军机处，但文官里同年同乡一大堆。 张之万无论如何很难想象，自己文质彬彬的堂弟，会拿着刀子浴血奋战，领人砍一千多颗脑袋。 决堤跟杨辅清部同归于尽的事情有可能出自堂弟的手笔，这脑袋多半是邵全忠那个疯子部下林不二领人砍的，功劳安到了堂弟身上。 总之这是乔松年、邵全忠父子对张家在示好啊。官场就讲究个轿子人抬人，咱们得投桃报李回馈人家不是？ 广大文官的意见传到大佬们耳朵里，这是群众的呼声嘛。反正封赏也是朝廷出，新君继位，这边有捷报传来，得重赏不是？ 邵全忠收了张之洞，现在已经在上边有人了。 至于战损——在朝廷眼里，小民的命就不是命，是为了朝廷的存在服务的，死多少，朝廷大佬是不太在意的。我大清还有接近三万万人口，韭菜有的是，多割点没啥，重要的是消灭了多少敌军。 咳咳，这次封赏唯一没有曾国藩什么事，这其实倒不是朝廷在敲打他。 论理曾国藩是多隆阿的直属上级，也应该赏。但他级别太高，这么小的功劳犯不上，功劳肯定要攒到一起封个大的。 按现代说法，人家拿年薪和年底分红的，看不上单个项目那点奖金。 乔松年在战报里阴阳曾国藩，这是满清官员之间“正常”的交锋，朝廷大佬见得多了，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对曾国藩这种超级大佬怎么样。 曾国藩打压淮军，乔松年反击，其实啊，都是在朝廷面前演戏，朝廷大佬们也知道。表示你们演得很好，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们很满意，如此而已。 淮军要是真的跟湘军合流，铁得穿一条裤子，朝廷反而睡不着觉了。 这一连串的封赏下来，邵全忠整个被砸蒙了，真是意想不到的惊喜啊。 为啥邵全忠没有推翻满清的动力？ 清廷现在虽然腐败颟顸，对上飞速发展的外部世界举止失措，但作为一个封建王朝还是合格的。 有功必赏，战功尤其不会亏待，已经建立起了完善的赏罚晋升制度。 邵全忠在这个体制里如鱼得水，稳步晋升。砸烂坛坛罐罐另起炉灶，费心费力还有很大风险，从一个旧军阀的视角来看，相当不合算啊。 也不是说就不砸了，等瓜熟一熟再研究。 金子上次路公公来送没了，邵全忠赶紧吩咐，“斯文，送路公公两千两程仪。” 太监贪婪，给钱是一定收的，给多少都敢收。 摆手叫身后的小太监抬走银子，路公公又拍拍邵全忠肩膀，“咱家跟邵大人合作愉快，可惜啊，这是咱家最后一次出京传旨了。” “公公——” 路来福神色黯然，“一朝天子一朝臣啊，咱家回京后，就要去给先帝守灵，出不了定陵了。” 旁听的海青脸色顿时不好。你个老家伙早说啊，收了程仪才说，这边二哥不是白送两千两？ 路来福面色忧伤，咧嘴朝邵全忠努力一笑，“不过，咱家是个讲究人，不能白收你的程仪。” 回头喊了一声，“几个小崽子，过来拜见新主子。” 八个跟海青岁数差不多的太监从门外鱼贯而入，见到邵全忠单腿打千，“参见知府大人。” 路公公含笑看着邵全忠，“这八虎都是咱家的干儿子，咱家失势，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他们还年轻，跟着咱家守灵，耽误一辈子太可惜了，咱家把他们撵出了皇宫，以后就给知府大人办事吧。” 邵全忠一咧嘴，很尴尬，我要这么多太监干嘛啊？ 路公公一副托孤的落寞表情，“这几个崽子还是有点本事的。看到他们身上的黄马褂没有？他们原来可都是大内的技勇太监，以后就多蒙知府大人照顾了。” (本章完) 第124章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第124章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技勇太监可是鼎鼎大名，真正的大内高手啊。 邵全忠这下赚大了，乐呵呵恭送路公公。 回来后吩咐海青，“三弟，你的侦缉科升级侦缉处，原来的人员组成监察科，这几个技勇太监变成行动队，以后田大哥师傅推荐来的高手也都入行动队。” 海青兴高采烈领着几个太监走了，一边走一边咕哝，“嘿嘿嘿，咱家终于不孤单了，我就说，东厂没有高手怎么行？” “什么东厂？行动队高手享受上尉级待遇，给他们领军装去。” 听到邵全忠的嘱咐，海青立刻心疼了。啥？上尉级待遇？淮军的上尉月饷可是五十两啊。 “我倒要看看，你们初来乍到，凭啥拿五十两，走跟我去练兵场搭搭手去。” 海青可是董海川的入室弟子，在肃王府的时候，平时最不服的就是这帮技勇太监。 整天鼻孔朝天，一副大内高手派头，凭啥咱家就只能端茶倒水伺候人？你们不过是机会好入了皇宫而已，穷人家老鼠吃糠，富人家老鼠吃米，真比本事未必强得过我海公公，牛什么牛？ 这边接旨忙了半天，老道在田星的宅子里已经写好了十几封推荐信。 看邵全忠身后的张斯文手里托着新赐的四品顶戴，老道拍拍邵全忠肩膀。 “雨亭啊，你这鞑子的官越做越大，要不忘初心才好。贫道精于相术，让我仔细看看你将来能有多大成就。” 邵全忠还真挺信这个，连忙补充，“道长一定要给我看看，这辈子有没有被刺杀的危险。” 老道围着邵全忠转了一圈，仔细端详，又摸了摸邵全忠的胸骨、肋骨，微笑点头，“嗯，九骨连成片，富贵不可言，雨亭你果然有天子之像，不过——” 邵全忠明白，一张五百两的文氏钱庄银票递了过去，“道长细说。” 老道顺手揣进怀里…… 啥？高人不应该这样？高人也得吃饭不是？老道这也是职业习惯。 “你此生劫数都已过去，以后一片坦途。可惜你命格过硬，克妻克子，虽然子孙绵长，这子女里，却有败家不成器者。以后你难免要受窝囊儿子牵扯，有左右为难的时候。” 邵全忠当时就翻脸了，啥？我这辈子居然还会生个败家儿子？ “道长你是大哥的师傅，我也得说，你这是封建迷信。” 老道一脸淡然，“命数之说，虚无缥缈，只能当参考，当然不可全信。不过就算依常理，大富大贵之家出败儿不是正常么？” 邵全忠立刻开始讲科学了，“西夷有个高人叫孟德尔，研究过什么遗传学。我俩夫人，一个进士家小姐，一个上过洋学校，我就不信她俩能生出没出息窝囊废来，咱们走着瞧。” 老道哈哈大笑，“那咱们就走着瞧。” 邵全忠不服不忿，“我跟你杠上了，等我夫人们生了儿子，我个个好好教育，把他们都培养成材，看咱俩谁打脸。” 老道也不跟他杠这个，把手里的推荐信都交给邵全忠。 “我推荐这十几个人，都是我华夏武林真正的精英，你要善用他们，不要忘了你有个堂堂汉人祖宗，贫道去也。” “还没请教老人家尊姓大名？”“贫道青鸿。” 声犹在耳，人已远去，倒确实是一副仙风道骨的高人派头。 田星凑过来，“师傅告诉了我他们的行踪，我去把这些师弟和高手们都请来？” “大哥你可是淮军歩军右翼统领，不能随便离营。那帮子技勇太监暂时没啥任务，让他们去就成。斯文，去把海青和新来那八个高手叫来。” 海青领着穿了军装，扛着上尉军衔的技勇太监们过来了。 邵全忠奇怪望着海青，“三弟，你这脸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 海青尴尬摇手，“没事没事，不小心跌了几个跟头。” 田星大笑，他最了解海青，“我猜三弟你一定是跌了八个跟头。” 海青一挺胸脯，“那又怎么样？他们还不是得给我敬礼，咱家可是上官。魏忠贤也打不过手下的东厂高手，还不是能当九千岁？” 海青这话在理。无论朝堂还是江湖，上位者都不一定能打。 能上位的，主要看人脉和情商，有贵人提携才是最重要的。 你的经理天天喝酒泡会所，不会写代码，一样能扣你这个整夜加班的写代码高手奖金，收入是你七八倍，谁让他是老板小舅子来着？ 老板也不一定会写代码，甚至是文盲，一样能张口就骂你知识分子不懂人情没出息，整天给你灌输狗屁不通的狼性理论。 人家老板有路子能拿来项目啊，创业的时候敢卖房子冒险啊。卖房子冒险的十个有九个跳黄浦江了，剩下一个成功当了老板，还不准人没事跟部下吹牛逼？ 啥？邵全忠的孙子不用卖房，啥也不用干就能当老板？ 可人家爷爷脑袋掖在裤腰带里，当街就敢砍恶霸，拿起枪就敢跟洋人决斗，才打下的江山。 古人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人家孙子才第几代，吃香喝辣有啥问题？谁让邵全忠拼命时，你爷爷在家老实种地来着？ ………… 邵全忠安排完去请国术高手的事情，一挥手，“斯文，走，跟我去小香崖。” 乔松年早就在等邵全忠了，见面哈哈大笑。 “这次朝廷出血，拨款一百万两，给了沪军五十万，让他们扩军到十三个营。给了咱们五十万，给你补充士兵，弥补无为战役的损失，你过后派人领走吧。” 邵全忠懂，朝廷这是看沪军、淮军能打，强力支持他们扩军，制衡湘军的意思。 这就是邵全忠认为造反时机尚未成熟的原因，我大清现在统治稳固，税收的上来啊，收税的本事远超前朝。 前朝国库空空，一年就四百万两税收，入不敷出。我大清不惯士绅毛病，不交税就杀，去年税收是六千万两白银。 “这回，朝廷可把安徽交到咱们手里了，咱爷俩研究研究，怎么弄这块新地盘。” (本章完) 第125章 誓师 第125章 誓师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邵全忠上报无为战役损失惨重，这不又得了朝廷五十万两银子拨款？ 朝廷是真喜欢邵全忠这样的屠夫，剿匪敢下狠手，对自己人也狠，为了灭粤匪，敢决堤让手下跟敌人同归于尽。 邵全忠有屠了溱湖土匪和鬼柳城的前科啊，他上报说一战淹死敌我双方八千人，不但乔松年信，朝廷也信。 不然无法解释他的新兵怎么消灭杨辅清精锐的。从其他渠道，朝廷确实得到消息，杨辅清的五千精锐已经不见了，太平军二路援军全军覆没毫无疑问。 决堤这事清军可没少干，张存仁掘黄河淹过榆园军，僧格林沁引运河水淹过北伐的李开芳，不久前多隆阿还在马踏石水淹林绍章的一路援军。 我大清打仗，可基本不考虑是不是会伤及无辜平民，或者手段太狠毒。 其实长江又不是黄河那种地上河，除了荆江河段，其他地方平时江面都是在地面以下的，根本淹不到人。长江大堤的存在，是预防洪峰的。 张之洞派人决堤的时候，根本没有洪峰，只不过在夏天丰水期，水位稍高而已。除了低洼河道部分，沼泽里最多就是没人的腰，根本淹不死人，放水的目的是阻止陈玉成的援兵而已。 但别人哪儿会像张之洞一样，特意提前派人去监测长江水位？谁知道当时江面多高啊？ 邵屠夫这名头算是板上钉钉，彻底在朝廷那边打响了。 在乔松年看来，邵全忠这次损失惨重，光抚恤就得赔出去八十多万两白银，朝廷给这点钱只够招兵的罢了，朝廷给他连升两级提个知府那是应该的。 好在邵全忠弄钱有术，听说又从美国鬼子那边搞了三百万美元，乔大人倒是不担心邵全忠钱不够。 其实三百万美元还没到账，从英国人手里贷的款大部分都投到钱庄、药铺、运河漕运船队、煤铁矿一大堆产业里头去了，要是真死那么多人，邵全忠可立马抓瞎。 “恭喜义父晋升安徽巡抚，现在义父终于迈入封疆大吏行列了。” 乔松年也很自得，自己慧眼识人，提拔邵全忠是平生得意之笔。没有干儿子疆场厮杀立功，自己哪能升官这么快？ 虽然巡抚跟布政使同级，可布政使哪儿比得上军政一把抓的巡抚？ 布政使和按察使被称为封疆大吏是很勉强的，当了执掌一省的巡抚，才真正可以自豪地声称自己是我大清顶级统治者之一。 乔大人稍微谦虚了下，“国事糜烂，为父这巡抚可当得太勉强了。安庆还在粤匪手里，南面陈玉成盘踞桐城，他叔叔公天安陈得才率啸天福陈志广、伪军政司高玉成、伪春官又副丞相蓝城春盘踞庐州，北面捻匪张乐行盘踞涡阳，反贼遍地，我这个安徽巡抚根本不能到任，只能流浪在这泰州，跟两任江苏巡抚薛焕、李鸿章一个样啊。” 邵全忠不以为意，“不是乱世，朝廷也不会肯将一个半省的地盘交给咱们爷们养兵啊。孩儿预计顶多一个月，安庆就能破。等湘军腾出手来，陈玉成也不可能久踞桐城。至于剩下的反贼都不足道，没了陈玉成在前面顶着，收拾他们跟玩一样。” 乔松年还是摇头，“可是若是靠湘军打下安徽，请神容易送神难，咱们爷们要控制安徽可难啊。” 邵全忠一挺胸脯，“孩儿的歩军两个月内就能恢复练成，到时候孩儿去凤阳上任，打他个稀里哗啦。不是吹牛，论抢地盘的本事，湘军那几头烂蒜摞一块，也比不上孩儿我。” “撵走了反贼，安徽的问题还不小啊。上面有两江总督曾帅、漕运总督袁甲三俩婆婆，袁甲三可就驻扎在你的凤阳督战。要不是胡林翼病重，举荐李续宜署鄂府，这安徽巡抚根本轮不到为父做。 如今李续宜、多隆阿在桐城牵制陈玉成，宋庆的毅军在亳州独立成军，苗沛霖盘踞寿州，号称十万之众，在粤匪和朝廷间首鼠两端，终究是祸患，这些大爷，哪一个咱们也赶不走，控制安徽，太难了。” 邵全忠哈哈大笑，“义父，我需要的，就是您一个巡抚的大义名分。这些‘友军’不走，嘿嘿，孩儿痛击友军可是拿手的。到时候孩儿负责捅娄子，义父您就专门负责给我背锅担责任就行了。” 乔松年一挺胸脯，“只要雨亭你能打，捅多大的篓子，为父帮你担着。” 父子合作愉快，相对大笑。 ………… 两个月后，海陵城彩旗飘飘，锣鼓喧天，举行了一次盛大的阅兵仪式。 安徽巡抚署江宁布政使兼管江南江北粮台的乔松年大人，携安徽、江宁驻泰州的一众官员，驾临望海楼，检阅淮军部队。 凤阳知府兼凤阳都司、淮军统制、云骑尉邵全忠，宣布淮军歩军成军，率淮军一镇兵马，计一万一千三百零一人，接受检阅。咳咳，那个多出来的零头，就是邵全忠本人。 这些人马里，战斗部队包括歩军两翼五营、炮兵一营、骑兵一营、工程兵一营，计战斗部队七千四百五十人，指挥机构、后勤、各部队文职共计三千八百五十一人。 阅兵没开始的时候，各级官员几十人都颇觉没意思。这淮军组建至今靡费百万，居然只练出了一万多兵马，乔大人、邵全忠父子可太能贪了。 在这个随便一个军阀，都号称拥兵几万的年代，一万多人数量显得过于渺小了。 他们可不知道，乔大人虽然确实不算清官，不过在供应淮军方面，父子两人可一个铜板都没贪污。 养成我大清唯一的一支全现代化装备，还要练成国际一流水准的部队，需要的钱可海了去了。 实际上，美利坚联邦在内战爆发前，倾国之力打造的这样水平的部队，一共也才一万六千人。 等受阅部队一亮相，除了早有预料的乔松年、吴文锡，所有其他官员一起惊掉了下巴。 他们同时涌起一个念头，如果这支部队一年半前出现在八里桥，英法鬼子绝对打不进京城。 走在最前面的，是淮军新建的军乐队，洋号洋鼓齐响，曲调据说是普鲁士的“威廉皇帝练兵曲”。不过，咳咳，其实这首曲子在普鲁士到底有没有，谁也不知道。 后面就是邵全忠出场。邵全忠一身戎装，戴少将肩章，武装带斜挎手枪，戴白手套，手里举着指挥刀，骑着高头大马，人帅马精神，八面威风。 身后是戴上校肩章的张斯文率领的，长短枪齐备的亲兵警卫排马队。 走到望海楼前，邵全忠左手一举指挥刀，呼喝一声，“敬礼！” 警卫排跟着一起，右手白手套搭在大檐帽上行军礼，同时目视右前方，向望海楼行注目礼。 后面，是格兰特率领的骑兵营，再后面依次是五个步兵营、带着大量器械的工程兵营、拖着黑尔火箭和粮草、弹药、行军帐篷、热气球的后勤、卫生部队、宪兵部队，最后面，是大批驽马拉的三十九门各种类型火炮为核心的六个连组成的加强炮兵营。 每一个方队走过检阅城楼，前面的指挥官都是跟邵全忠一样的举指挥刀，率领下属行注目礼。 两省官员和海陵城百姓，还是头一回见识一个建制完整的现代化混成师是什么样子的，顿时都对家乡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有这样的部队保卫，江宁布政司和安徽，将来应该是我大清最安全的地方了。 大着肚子的容慧，和还不太显怀的文秀也在大批家丁、五个老人的保护下，在望海楼观礼。 邵全忠的两个女人都眼色迷离，对意气风发的老公一脸仰慕。 容慧的眼前，仿佛看到了整个华夏烟囱林立，机器轰鸣，蒸汽列车遍地，海上铁甲舰扬威，还有黄帝陵前盛大的补办婚礼…… 文秀则神情恍惚，觉得自己戴上凤冠的奢望，好像也不是那么远…… 受阅士兵穿越海陵城，直至码头边列队。文氏财团所属的，由三百多艘大型漕运船组成的运输船队已经在此集结。 一个镇的士兵不再回营，将直接乘船入皖，护卫邵全忠这个凤阳知府上任。 邵全忠于海陵码头誓师西进。淮军初步成军，终于离开了诞生之地邵家圩子，露出爪牙，开始了谋取天下的征程。 (本章完) 第126章 项城袁氏 第126章 项城袁氏 头戴大盖帽，身穿新军军服，背着长枪的士兵，排队整齐有序登船。 这些士兵里，骨干军官都已经训练了一年多，参加过都天庙剿匪、灭洋枪队、救通威镖局、灭七圩、剿溱湖水匪、灭柏家圩子、屠鬼柳城、镇江大捷、无为战役大大小小十来场战斗，已经成长为真正的老兵。 最初跟着邵全忠的士兵，已经全部成了军官。 邵全忠早已再也不需要亲自训练一帮菜鸟立正齐步走，手把手教人开枪、散兵线冲锋、匍匐前进和挖战壕。 手下训练超过半年的士兵也超过了一千三百人，有这些骨干带领，新兵入营，很快就能融入这个集体。 淮军已经成了一个能自我造血不断扩张的现代化部队，邵全忠需要的就是不断往里砸银子，然后亲自监督每一两军饷都确实发到士兵手里。 邵全忠立马迎淮门外，北城河边，回望繁华的海陵城，喟然长叹。 海陵繁华富庶，却非英雄久居之地。自己一手打造的淮军已经渡过了襁褓期，就要去外面接受真正的风雨考验了。 炮兵营长埃默里跟邵全忠并辔而立，他心情相当不错。 吴子义派去广州、厦门、上海招炮兵的手下传回来消息，懂数学的人足够，但不肯来。最后炮兵正兵的月饷增加了二两，达到了六两半，才总算招够了人。 意识到技术兵种的珍贵，淮军骨干们公议，炮兵军官的待遇增加了五十两，现在小埃月薪三百五十两了。 “长官，咱们的炮兵可还不行啊，要是再在军营练个半年，那可就真的能赶上美利坚的精锐炮兵了。现在离开海陵，有点急啊。” 旁边的格兰特豪爽大笑，“埃默里我看你是舍不得海陵城新建的电报房而已，跨太平洋有线电报电缆很快就要修通，眼看要能跟家里人直接联系上了，就要去凤阳那个信息不通的穷地方不情愿。” 邵全忠安慰埃默里，“小埃，咱们地盘扩张到哪里，很快有线电报会跟着铺到哪里的。你对炮兵要求严格是对的，不过时间不等人啊，去得再晚，安徽地盘就不是咱们的了。好在咱们对手的炮兵更烂，他们根本不会瞄准就乱打一气的。” 格兰特也赞成邵全忠的做法，“战术还是要服从战略要求的，实际上这边的人坐惯了船，骑兵练起来更难，但我相信，敌人同样面临这个问题，咱们不需要练得完美，比对面的敌人厉害就行了。” 邵全忠遥望北方，“老格，这骑兵可要在实战中不断练下去。以后啊，我有意跟老毛子碰一碰，到时候对骑兵的要求可就高了。” 格兰特和埃默里去组织部下登船去了，海青凑到了邵全忠身边。 “二哥，咱们真的不回来了么？我觉得邵家圩子咱们经营了这么久，弃了太可惜了。” 邵全忠瞪了海青一眼，“我看你是舍不得海陵城里的赌场，三弟我可警告你，你赌一回两回我假装没看见，你可是宪兵头，再知法犯法我可要收拾你了。” 海青一缩脖，“哪儿能呢，我那也是放假的时候才去那么一两回，大哥逛明月楼你怎么不管？” “逛窑子不犯军纪，赌钱犯军纪啊。” “喝酒还犯军纪呢，怎么老格可以喝？” “你要是有老格的本事，可以天天去赌场，我供你赌资。” 咳咳，邵全忠手下就没有省油的灯，手下疯子傻子一大堆，好赌、好嫖、好酒的都有，就是抽大烟严格禁止……淮军离海陵出征，邵家圩子被彻底放弃，成了乔大人新建的巡抚两千标营的驻扎地。 吴子义没有随军出征，现在正领着从徐州调回来的邵远，跟斯坦福派来的专员共同监督刚开始的江宁布政司铁路建设。 同时他还兼职乔大人标营的新军训练。有了淮军珠玉在前，乔大人的标营也建成了全快枪队，让英国军火商很满意。 吴子义好歹是淮军高级将领，领几个兵帮忙训练还是办得到的。乔大人的标营就算比不上淮军歩军，也能有个六七成战力，在我大清的巡抚标营里，算是独占鳌头了。 留洋学童预科学校搬到了城里，跟海陵中学、海陵女中一个院，容慧兼任了校长。 这些学童都学习现代知识一年多了，已经基本脱胎换骨，完全不是姜堰农民子弟的样子。德语也已经说得不错，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派普鲁士去了。 后方安排完毕，没有后顾之忧，邵全忠下马，带着警卫排上船，扬帆出发。 巨大的船队经通扬运河、大运河、洪泽湖、淮河，两天后，在淮河凤阳码头登岸。 自从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大户人家卖田地，小户人家卖儿郎。 凤阳是个穷地方，不过作为前朝太祖龙兴之地，凤阳城可不差。三道城墙，外城周长六十里，作为前朝中都可是大城。 就是现在，也一直是长江北岸，除首府安庆外，安徽第二个政治中心，后来改名两个胖子的庐州目前还排不上号。 凤阳城大，就不好守，被太平军打下来过，又被钦差大臣、漕运总督、督办安徽军务的袁甲三收复了。 袁甲三打仗靠儿子，长子文渊阁校理、赐翎、“伊勒图巴图鲁”袁保恒率五千绿营精锐驻扎于此。 邵全忠这个凤阳知府，兴师动众，带了一个师的现代化军队上任，可谓我大清前所未有。满城百姓都出门看热闹，袁甲三也派袁保恒亲迎。 邵全忠见到身形面容都异常熟悉的袁保恒，神情一阵恍惚，让他免礼，跟自己并辔而行。 “小午啊，你堂弟袁保中的四儿子生了没有啊？” 邵全忠叫的是袁保恒的字。 袁保恒三十六了，比邵全忠岁数大得多，不过官场不讲岁数，现在邵全忠是知府大人，不能自降身份。 袁保恒莫名其妙，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知府大人见到自己，问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堂弟袁保中没有出仕，买了个同知身份在项城老家看家，外人都不知道这个名字，怎么知府大人会关心他？还专门问四儿子？ “回大人的话，舍弟的四子已经三岁，出生时家父剿捻凯旋，舍弟给四子取名‘世凯’。” (本章完) 第127章 一石三鸟 第127章 一石三鸟 “已经三岁了啊。” 邵全忠没有接着问。被太监兄弟反复劝谏，他已经失去了对历史名人的敬畏。 就算历史名人能力、野心依旧，等袁世凯长大，自己多半已经安定了天下。 没有乱世那个枭雄崛起的条件，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着。你最多再当个驻棒子的太上皇，想夺老邵家天下可难于登天。 邵全忠倒是对遥远的海城小洼村更感兴趣，会不会见到前世的自己啊？还有十几年时间，还是不要去乱打扰。到时候，及时阻止那个赌鬼老张头被人打死就够意思了。 ………… “来了来了。” “哇，淮军好威风啊，那大炮锃亮，还是洋人当军官，一看就能一炮让敌军糜烂数十里。” “去你的吧，你当你是伪明将军啊，没事那么吹牛逼。” “什么伪明？前朝太祖可是咱们凤阳出的，我大明太祖得国最正！” “切，那你还留辫子干嘛，怎么不去参加天地会反清复明？小心被人告了拉去砍头。” “我这不就在咱们哥几个之间吹吹牛逼么，反正也没外人听到不是？” 大明门大开，邵全忠兵马入城，百姓自发夹道欢迎——咳咳，主要是看热闹。 人群里，一位男装打扮的女子负手而立，身后跟着十几个壮汉，把女子跟众人隔开。 女子青绢帕罩头，身材高挑，腰细腿长，一脸英气。此刻望着跟袁保恒并辔入城的邵全忠，正在发呆。 耳边是几个粗鲁的手下正在议论，“卧槽，知府大人居然不穿官服穿军装。” “别说，这身洋鬼子军装可真帅，你看咱们大姐都看呆了。” “大姐，你是春心动了，想嫁知府大人了吧？这你可白想。我听说知府大人都有两个诰命夫人了，大姐你没戏。” “大姐，你看我们哥几个，哪个不是胸毛凛凛的壮汉，不比知府这个小白脸强？你凑合挑一个得了。” 女子回头一瞪，清冽的目光一扫，几个口的手下壮汉立刻缩头变蔫，没有一个敢跟她对视的。 “大姐你别看我，是他们几个说的。我可禁不住你的梅三十六式，我的脑袋还准备留着吃饭呢，要不我替大姐揍他们几个？” “大姐你要是真有意，咱们找个机会，把这个小白脸知府绑上山去，生米煮成熟饭。” “嘘，小点声，那边巡街捕快过来了。” 女子仰头望着马上的邵全忠远去，心里还真有些意动。 她不是因为邵全忠是小白脸喜欢，是因为听说过他千里送文秀的义举，大破洋枪队、镇江大捷的威风，屠灭溱湖水匪、屠灭鬼柳城、屠灭杨辅清部的狠辣。 只有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枭雄，才配得上我“一枝”胡六娘啊。 至于他有两位夫人了，江湖儿女在乎这个？ ………… 凤阳在清兵和太平军之间来回易手，也搞得地广人稀。此前一直是坐镇的袁甲三代管政务，实行军管，没委派知府。 邵全忠带亲兵直入知府衙门。衙门倒是被袁保恒提前派人打扫干净了，不过一个胥吏都没有。邵全忠也不打算真的当知府理政，这里立马成了淮军新指挥部。 张之洞已经指挥人在大堂上挂地图，布置沙盘，把近两个月着意打探的安徽最新军情和形势体现在沙盘上。 邵全忠歇都没歇，跟着袁保恒去拜会这里的老大袁甲三。 临时漕运衙门离知府衙门不远，邵全忠见到总督大人，一个立正，“卑职参见大人。” 袁甲三的年纪，更像自己后世的那个大头上司，自己也这样敬过礼，让邵全忠有种时空混乱的感觉。 袁甲三当然不知道这个英武不凡的年轻人在想什么，咳了两声，“雨亭啊，老夫听说过你的战绩。此来凤阳，能在安徽一展身手，老夫这身上的担子就轻多了。” “卑职定然在大人指挥下，奋勇杀敌。卑职是个军人，当这凤阳知府有负朝廷大恩……” “好啦好啦，咳咳——” 袁甲三挥挥手，“雨亭你尽管打仗，这凤阳的政务，老夫依旧替你代管就是。” 邵全忠来就是这个目的。在泰州当知州，有干爹罩着不用干活。当了凤阳知府，立刻又找了个替他打工的老前辈。 袁甲三是能臣干才，我大清真正的栋梁。蒙朝廷重托，督办安徽军务，当然是一切以战争为优先。 邵全忠这个打仗的一把好手，要是真的埋没在案牍之间，那可是我大清的损失。 邵全忠回到知府衙门，张之洞已经把军队的驻扎安排好了。 邵全忠的警卫排住知府衙门里。周围空着的民房被清理，当做临时军营，驻扎邵全忠最亲信的宋老三“树”字营。 其他队伍参加完入城式，全去城外兵营驻扎，地方倒是足够的。 邵全忠是来抢地盘打仗的，不是来当凤阳知府的。 一回衙门，立刻召集统领以上级别将领，商议作战计划。 格兰特背手看看巨大的安徽沙盘，第一个发言。 “长官，目前安徽境内，一共有陈玉成、陈得才、张乐行三伙敌军。陈玉成部的桐城和陈得才部庐州离得近，互相呼应，敌人也过于强大。属下意见，应该等刚完成了安庆战役正在修整的湘军恢复，联合袁保恒部绿营，共同攻击才有把握，我们第一个攻击目标，应该是张乐行的捻军。” 格兰特是副参谋长，先提出建议，让参谋长张之洞最后总结，抛砖引玉，这是参谋部惯例嘛。 兼任作战参谋的埃默里起立，“我同意格兰特长官的意见。消灭涡阳的张乐行部，可以打通我淮军跟驻扎亳州的友军毅军的联系，整个安徽北部，就都是清国势力了。对张乐行部如何作战，作战目标是消灭还是驱逐，请长官指示，我好制定作战计划。” 邵全忠瞥了一眼旁边的田星，见田大侠脸色非常不好，摇头叹气。 张乐行可是田星的好朋友，当年自己千里送文秀，还借助了张乐行的一块腰牌过的清江浦。后来那块腰牌放到了杨永的阁楼上当了栽赃的证据。 如今要搞张乐行，大哥心情肯定不太好。 看别人没有意见了，张之洞站了起来，他友善地看了看两个洋人部下。 “两位说的都很有道理。不过，你们有一个误解，我大清的地盘，不等于淮军的地盘。你们是纯粹的军人，但安徽的仗是政治仗。 我有一石三鸟之计，可以让主公全取安徽庐州以北。只是，不知道主公舍不舍得二十万两银子啊？” (本章完) 第128章 香饵 第128章 香饵 张之洞是在跟邵全忠开玩笑。 要是拿二十万两银子就能买半个省地盘的话，邵全忠砸锅卖铁，坑蒙拐骗也能立马挪用公款把我大清二十四省都买下来。 现在文氏钱庄分号都开到了香港。为了支持义子，乔大人把江宁布政司的税款、江南江北粮台的军饷都存在文氏钱庄。 加上富商们的存款，文氏钱庄关键时刻真能挪用出来一千万两白银。 张之洞一副诸葛亮派头，缓缓道来，手里就差一柄羽扇了。 听张之洞说完计划，田星两眼放光，两个洋人若有所思。 我们来清国前，听说过腓特烈.华尔的事情，他一个水平比我们差得多的家伙，都能执掌洋枪队，手下现在扩张到六七千人。 凭自己西点出身的的专业水平，在这边那岂不没有对手？在区区掌握一个师的军阀手下打工，还不迅速得到重用？ 现在重用确实是重用了，可跟雇主的野心一对比，自己感觉有点能力不足了啊。 不是说我西点毕业，就能成为世界通用人才。到了清国，还得了解这里的政治生态，风俗人情，至于地理、经济什么的更是基本要求。 我们开始还有点不服气张之洞长官当我们的上司，但你看人家出的策略——参谋部情报共享，他知道的我们都知道，可我们怎么想不出这种主意？这就是有几千年文明国家的历史沉淀么？ 邵全忠听完计划，大悦。 自己那点小聪明是真想不出这么高明的主意，人家这探脑袋就是厉害。自己能坑个侯霸天就是巅峰了，这张之洞是什么人都能坑啊。 文化人的心真脏——我喜欢。 不过，这军师的本事大，还得多压榨，“张兄，宋庆可是员虎将，死了可惜了，我想收服他当手下。” 宋庆人家可是记名总兵，获封毅勇巴图鲁，毅军驻防亳州，自成一系。邵全忠坑人家还不满足，还要收为部下，这明明是在难为张之洞。 张之洞一点没感觉被难为，高智商人士就是要办别人办不到的事才显能耐嘛。 沉吟片刻，“那咱们得对计划略作修改，张乐行能主动配合咱们么？” 田星胸脯拍得山响，“这事包在我身上！” “好！那咱们就这么办……” 所有人听了计划，都冒出一个念头，张之洞看上去温文尔雅，可太坏了，这读书人可真不能得罪。 ………… 说干就干，一叶小舟从凤阳出发，沿淮河向西，在怀远拐入涡河，直奔涡阳而去，第二天就到了涡阳。 一到涡阳，船立刻就被捻军拦下来了。这里是捻军老巢，聚集的捻子两三万，船上俩穿洋军装的军官，这一看就是清妖的人啊。 清妖大胡子军官面对好几十只箭指着，一点不害怕的样子，哈哈大笑，“去禀报沃王，就说故人天行者来访。” 张乐行闻报，急匆匆就赶来了，等见到田星的打扮，脸当时就撂下来了。 “田老弟你既投了鞑子，是来消遣我么？张某堂堂华夏男儿，多次拒绝清妖招安，你来了一样不好使。看在咱们故交的份上，我不难为你，赶紧走吧。” 田星一笑，“淮军一万三千精锐即将扫平皖北，我这个清妖，可是来救你的。” “大丈夫死则死矣，无愧天地祖宗，我不需要你救。” “如果，我不是来劝降，而是来送给你二百条快枪，加上二十万银子的呢？” 张乐行一愣，有这种荒谬的事？ “我天行者行走江湖，信誉响当当的，什么时候说过半句假话？”“田老弟请入内讲话。” 一个小时后，沃王和田星搂脖抱腰从大帐里出来，手里又多了一块令牌，交给了跟田星同行的乐森。 乐森乘一叶小舟，安然穿过捻军老巢，当天晚上到了亳州。 亳州有个别名叫谯，曹操老家。上古五帝之一帝喾在此建都，商朝都于亳一百九十年，后来刘福通拥韩林儿在亳州称帝，亳州是为三朝古都。 现在亳州有六千团练驻扎，首领是记名总兵、毅勇巴图鲁宋庆。 宋庆是山东蓬莱人，家境贫寒，千里要饭，投同乡亳州知州宫国勋为奴。 宫国勋发现宋庆与众不同，有胆有识，是个干练之才，提携他让他办团练。 宋庆一带兵，本事立马显出来了，剿捻不断取得胜利，一发不可收拾。手下聚集了五六千人，一直升到记名总兵，封毅勇巴图鲁，赐翎。 宋庆的经历跟邵全忠十分相似，勇略也不下于邵全忠，只是没有邵全忠跨时代的见识。这才是邵全忠相惺相惜，想收他的原因。 宋庆驻扎亳州，靠六千团练，挡住了邻居张乐行的多次进攻，是真有本事的勇将。 乐森来至宋庆军营，报门而进，“淮军中校乐森，奉凤阳知府、淮军统制邵全忠之命，有邵知府手令给宋总兵。” 宋庆听着就不高兴，你一凤阳知府，管得到亳州来么？ 旁边的手下拉他的袖子，“人家邵全忠是安徽巡抚的干儿子。” “哼！趋炎附势之辈。” 宋庆忘了自己也是受贵人提携才能高升有今日成就的，就是记得，我至少没拜宫知州当干爹吧？ 傲慢地接过乐森手里的手令，瞟了一眼，眼睛立刻睁圆了。 “来人，请乐——对了，乐中校上座，上茶，上香茶。” 乐森早知道有这一出，稳当坐下，掏出扇子扇了扇，诸葛亮派头比张之洞大多了。 宋庆凑过来，“乐中校，邵知府说的是真的？支援我二百条快枪，二十万两银子军饷？” 乐森含笑点头，“要不然我费劲巴力绕过涡阳跑这来，是没事闲的跟你闹着玩的么？不过——” 宋庆懂，“邵知府有什么条件？” “邵知府要求你受淮军节制，共同讨伐张乐行。如果你需要巡抚大人正式公文，几天内就给你送过来。” “不用不用，我信得着邵知府。” 他们爷俩的事，肯定好办。邵全忠就算假传巡抚将令，他干爹能不认么？ “那你给我个回信，我去回禀，然后派人去蒙城提货即可。” “我现在就写。” 自己是安徽的团练，遵照巡抚命令受淮军节制毫无问题。节制就节制，团练是我一手拉起来的，都听我的，你还有本事吞并了不成？ (本章完) 第129章 螳螂捕蝉 第129章 螳螂捕蝉 三天后，寿州。当地军阀“小周瑜”苗沛霖，接到了沃王张乐行的亲笔信。 苗沛霖看罢信，仰天大笑，“有人给咱们送银子来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来人，集合十大营，去蒙城取银子去！” 五万大军，浩浩荡荡，渡淮河往北，疾奔蒙城而去。 手下都不太放心，“老大，张乐行有钱不独吞，会这么好心通知咱们？” 苗沛霖马鞭指着北方，“毅军能打，他张乐行自己吃不下啊。” “老大，咱们现在可是朝廷军队，跟捻子合伙劫朝廷兵饷合适么？” “怎么不合适？他乔松年有钱不给我拥兵十万的‘河北顺天王’，给六千人的毅军，这就是没看得起咱们，咱们缺饷自取有什么问题？” 苗沛霖也是团练起家，邵全忠如果不挂靠文家上市，而是自己干，甚至拉杆子造反，基本就是这个样。 趁着南有太平军，北有捻军，清廷焦头烂额之际起兵，胁裹民众，无恶不作，迅速扩张到十万人，声势极为浩大。太平军和清廷两边都拉拢他，让他更是得意。 他是一个真正的毫无底线的军阀，有奶就是娘。在清廷挂道台、盐运使衔，被太平天国封为“奏王”，已经来回横跳好几回了。 陈玉成评价他，“真是无赖小人，墙头一棵草，风吹二面倒，龙胜帮龙，虎胜帮虎，将来连一贼名也落不着！” 目前他打清军旗号，可为了二十万银子，跟捻军合伙抢毅军毫无心理障碍。 他缺钱啊，他既没有乔松年这个掌钱袋子的当干爹，也没有从洋人兜里弄钱的本事，还没有治理地方的能耐，缺钱只能抢。寿州、蒙城周边已经被他霍霍得毛都没有。 他现在弄钱的办法，是把抢到的女人组成一个巨大的卖身营，给他赚钱…… 至于他有十万大军，为啥抢银子只带了五万？他这个流寇的十万大军比捻军还虚，真正精锐的老营也就几千，剩下的全是胁裹的。 这五万大军，算是常年跟他一起四处打劫的经年积匪了。 ………… 蒙城码头，宋庆带领五千毅军，顺利地收到了二百条快枪和二十万两白银。 乐森从容跟宋庆告别，“有了军饷，宋总兵回去扩军，整顿部队，待兵精粮足，咱们合攻捻匪，一举端了张乐行的老巢。” 言罢，跟着沿涡河押运枪支弹药、银子到此的宋乐“树”字营，回凤阳而去。 宋老三的船队向东驶出毅军视线，立刻停船，全军上岸。 岸边，一万三千淮军全伙在此，全副武装，时刻准备战斗。 直属部队的斥候侦察兵和情报处疾行队探子源源不断飞马到来，向张之洞汇报各方情报。 ………… 宋庆意气风发，没想到这邵全忠挺讲究啊，银子说给就真给，太有钱了，我宋某人从此要发达了！ 他来蒙城可不像乐森去的时候是沿涡河直达，而是离了船队在义门保上岸，向南、向东，绕过捻军盘踞的涡阳，才到了蒙城的，整整行军三天。 只要这些银子押运回去，扩军训练，自己再搞一个二百快枪的亲兵营。凭自己的能耐，击败捻军，升官发财，记名总兵变成实授总兵，毅军跟湘军、淮军、沪军并列妥妥的。 手下这五千人都是自己精炼出来的好兵，就是捻军发现了来抢，咱打不过也能跑，这银子说啥不会丢。倒是亳州就剩下一千老弱守城，唱空城计久了不妥，还是赶紧回兵。 队伍缓缓西行，斥候不断被派向北方，防止捻匪发现前来抢钱。 得到的消息是，捻军虽然五旗齐聚，正在备战，似乎要打仗，但没往南边来，应该是没发现自己这支押运队伍。 “总兵大人，不好了，你看南面！” 南面烟尘大起，作为老行武，宋庆看烟尘就知道，这非得有好几万人行军不可。很快一杆大旗打出，“苗”。 嗯，苗沛霖奔这边来了，这可是清军，应该是去剿捻的。怪不得捻匪五旗三万人整装待发呢，原来是这两家要打起来了。 不急不急，苗沛霖别看兵多，奈何不了张乐行。他们俩火并，势力互相削弱，等我扩军后，跟淮军合攻捻匪就更容易。功劳迟早是我的，跑不掉。 咦？苗沛霖不往北去找捻匪麻烦，五万大军怎么追着我奔西来了？ 宋庆暗道不好。苗沛霖反复无常之辈，不是又叒叕投太平军那边去了吧？ 平时我不怕你，惹不起还跑得起，你追不上我，也打不下坚城亳州，可今天这辎重银子…… “准备战斗！他苗沛霖要抢咱们的银子，可得掂量掂量，自己牙口够不够硬！” 二十万银子关乎毅军未来，是说啥不能舍的。 苗沛霖在马上放下望远镜，“果然啊，看那二十几辆大车，行动缓慢，一定是军火和银子，张乐行的消息准确。来人——” “老大，不等捻军来合攻他们么？” “捻军来了不得分他们一半？咱们自己吞了，上！” 宋庆怒不可遏，还真是来抢老子的，拔出腰刀，“兄弟们，杀！” 淮北平原上，五万十大营的苗匪，包围了五千毅军，喊杀声、火绳枪声不断，到处血肉横飞。 按理啊，苗沛霖这仗，非常符合十则围之的兵法。奈何宋庆是当世猛将，练出的五千团练都是精锐，被五万乌合之众包围，昂然不惧，双方斗得胜负一时难分。 苗沛霖高呼，“传令，银子抢到手，所有人都发均赏！” 苗匪一下子士气大振。 平时这五万人哪里有军饷？有吃的就不错了，钱全靠上阵自己抢，只有苗沛霖的五千老营才有军饷发，还经常拖欠。 苗沛霖看宋庆领着手下左冲右突，眼看这包围圈要破，一咬牙，“老营上！跟他们拼了！” 苗沛霖身边的老营一上，形势立马改观。 苗匪的老营不但军容严整，还有集中使用的一千火绳枪部队。随着火绳枪齐射，身经百战的毅军成排倒下。 宋庆看身边士兵越打越少，长叹一声，“苗沛霖你等着，老子必报此仇！” 万分不舍地瞥了眼军火和银子车，一回头，率兵突围而出。 没有了辎重牵扯，苗沛霖的乌合之众可挡不住宋庆这个货真价实的巴图鲁的猛冲，眼看着宋庆率毅军中军突围而出。 苗沛霖并不在意，仰天大笑，“银子到手了！” 亲自走到大车前，拿佩刀挑开大车上面的遮盖，果然是白的银子。 宋庆领人突出重围，回头一看，身边就剩下一千五百老兄弟精锐，欲哭无泪。 “走，回亳州养精蓄锐，他日定报此仇！” 走不了了。 前面旗分五色，三万捻军主力分五队成半圆形包抄，中间一杆大旗“张”。 (本章完) 第130章 黄雀在后 第130章 黄雀在后 张乐行可是几十万捻军的总瓢把子，他带的三万捻军算是相对正规，其中有五千是真正的精锐。 别看人没有苗匪多，战斗力跟苗匪相差仿佛，谁也奈何不了谁。 奈何不了苗匪，包围一千五百毅军残兵可是相当容易。 宋庆当时心不住下沉，完，今天爷爷要死在这里了。 五旗捻军不断往前压，宋庆看看身后，是还剩下的四万苗匪。 啃掉毅军这个硬骨头，苗匪可是大伤元气，伤亡一万多人，里面有两千多老营精锐。 自己深陷重围，被捻军、苗匪合伙包围，已经没了生路。 宋庆正打算带人拼命，拼掉一个够本，打死俩赚一个，忽听捻军一起高呼，“投降不杀！” 宋庆深感疑惑，咦？啥时候捻匪改性子，投降不杀了？ 抬头看看，捻匪两千条火绳枪对着自己，五千多支箭搭在弓弦上，再回头看看一千五百跟了自己好几年的老兄弟，宋庆喟然长叹，“投降。” 捻军大帐，张乐行见到了被五大绑的宋庆，上前亲自解绑。 “宋将军勇猛无双，今日愿意加入捻军，共襄义举，兴我大汉，同灭清妖，欢迎之至。” 宋庆下巴一扬，“本官乃朝廷忠良，绝不会投你这个反贼，杀了我吧！” 张乐行毫不生气，“来人，把那一千五百降兵砍了！” “且慢！末将愿降。” 张乐行知道宋庆降也是诈降，可他又没真想着收宋庆。笑眯眯招呼，“拿笔墨来，请宋将军写降书为据。” 收起宋庆的降书顺表，张乐行吩咐，“先押下去看管，待咱们跟苗沛霖分好银子，回涡阳再商议收编之事。” 苗沛霖会跟捻军分银子么？这边忙着俘虏毅军，那边苗匪已经整军回兵了。 张乐行要真想抢银子，就不能管毅军，让他们跑了拉倒。 沃王心里念叨着，天行者啊天行者，这忙我可帮了，完全是看你的江湖信誉，你可不能害我。 抽出战刀，“追击，找苗沛霖要钱去！” 捻军追上了受银子车速度拖累的苗匪，张乐行阵前大喊，“苗雨三你不地道，消息是我告诉你的，钱你不能都拿走！” 苗沛霖马上哈哈大笑，“当然是谁抢到是谁的，有本事来抢啊？” 苗匪四万多人，自恃人多。你捻子能从我手里把钱抢走，我跟你叫爷爷。 谁知对面张乐行是个吃生米的，真的就不管不顾挥兵杀了过来。 苗沛霖可刚刚许诺了，这银子人人有份，苗匪护食，战斗意志非常坚决。 本来两伙反贼刚刚同盟抢毅军，转眼就翻脸打起来了。 但凡没出息的土匪贼寇，都是临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尤其见不得白的银子。 张乐行本来不在这个范围里，算是反贼里比较有远见的。今天他转性子的事情办得有点多，竟然派兵跟苗沛霖死命厮杀，让苗沛霖大感意外。 看来捻军最近也缺钱缺得厉害啊……苗沛霖只能这么解释。 其实不是，捻军主力火绳枪跟苗沛霖的老营对射，四分旗包抄，双方打得火爆无比。 张乐行眼看战损超过一成了，心里焦急万分，天行者许诺的援军在哪儿？ 咦？南边天上飘的大圆球那是啥？这么大个儿的孔明灯？ “轰！轰轰！”十几发炮弹准确落在苗沛霖的马前，全是充满了铁珠的霰弹。 苗沛霖和身后二十几个亲兵全体倒地，当时身亡。 埃默里心心念念还没练成的炮兵，到了这种中古模式战场上，那就是碾压。 现代战争哪有将军突出地大摇大摆阵前跟人对话的啊？高级军服都不敢穿，部下敬礼在战场上都被禁止，生怕被对手狙击。 随着炮兵发威，南边苗匪身后，“树”字、“波”字、“星”字、“曲”字、“阎”字大旗竖起。 淮军五个歩军营半圆形包围了苗匪，快枪声如爆豆般响起，队形密集的苗匪成排成排倒下。 淮军的半圆形和捻军的半圆形包围圈合拢，将群龙无首的苗匪合围了起来。 包围圈外面，几千后勤兵手持卡宾枪准备消灭漏网之鱼，五百骑兵跃跃欲试，准备捕捉骑马的将官。 炮弹不断在密集的苗匪队形里爆炸，每一次齐射都是清空一大片，热气球上的侦察兵不断往下报坐标，很快苗匪就坚持不住了，呼喊一声一起跪地投降。 一万多淮军，和三万捻军，跟对方人数相同，却能包围对方，逼迫对方投降。 现代军队的火力优势，让没经过训练的人数优势已经变成了笑话。 格兰特摇摇头，骑兵这次没有出击的机会喽。 淮军派人收缴降兵武器，全副武装的士兵看押着一队队苗匪离开，却疏忽地忘记了，对面就是我大清的反贼捻军主力。 绝对真正的反贼张乐行一挥刀，“抢军火银子！” 他手下三百亲兵冲到原来苗匪的队伍里，赶着大车就走。 忙着押运俘虏的淮军视而不见，还驱赶俘虏快走，别挡大车的道。 不明真相的其他捻军吃瓜群众目瞪口呆，这伙官军这是个什么操作？ 捻军抢了军火银子，转身就跑，断后的捻军部下们不住回头，心惊胆战，他们可被淮军的火力吓坏了。 嗯，淮军忙着呢。 收缴武器，押运俘虏，割地上的脑袋，掩埋尸体。格兰特乐呵呵领人缴获了不少战马，天上的热气球都降落了，没有一个士兵追上来。 邵全忠仰天大笑，有了军师，这仗打的就是爽。 背着手视察战场，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这苗匪怎么没留辫子，都是长毛？” “报告长官，苗匪在太平军和朝廷间反复横跳，嫌麻烦就没留辫子，朝廷也没空管。” 邵全忠眼睛转了半天，盯着好几万苗匪俘虏的脑袋，口水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长官，长官，捻匪抢了咱们的军火银子跑了。” 淮军这边也有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 邵全忠忽然醒悟的样子，一拍脑门，“对了，咱们是官军，对面可是反贼，不能这么敷衍。宋老三，你领人给我追击！” 啊？派一个营去追三万捻军啊。 宋老三倒是忽然林不二附体，勇猛异常，领人就追上去了。回头抗议，“我叫宋乐，字嘉树，邵哥你不许再叫我小名。” (本章完) 第131章 天下何人不通捻 第131章 天下何人不通捻 捻军带着辎重，逃得很慢。 尽管宋老三追得三心二意，还是终于追上了。 远远听起来，双方发生了激烈战斗。 树字营密集的快枪声响成一片，捻军的火绳枪打得浓烟滚滚。 贪婪的捻军只顾保着军火银子逃窜，看俘虏的人都跑了。 俘虏营里的毅军莫名其妙发现，自己手无寸铁，被一个加强营端着刺刀的新军抓捕，稀里糊涂成了淮军的俘虏。 宋老三笑呵呵吩咐，“行了，抓了这么多捻子，够交差的了，押着俘虏回去！” “我们不是捻子！” 宋老三淳朴的脸表现出很自然的愕然，“你们不是捻子怎么跟他们混在一起？” “我们是被俘的毅军。” 宋老三挠挠脑袋，“我听说捻子不入伙就杀啊，哪有俘虏？你们是不是降捻子入伙了？说老实话，不然我马上毙了你们！” 立刻有胆小怕事的招供，“宋总兵带我们入了伙……可是还没发给我们武器。” “我就说嘛，你们这不还是捻子？放心，我们淮军优待俘虏，抓回去干两天活就放走了，来人，押走！” 宋乐部追击敌人很辛苦，枪很重，双方朝天放枪都很累的对吧？ 又捉了一千五百零一名强壮的捻军俘虏，其中还包括宋庆这个壮硕的‘叛国捻匪头目’，一共一千多一点战兵看押起来压力很大，功劳差不多了，宋老三得胜而归。 邵全忠这边，他没什么事，背着手到处溜达，海青正在指挥宪兵，监督淮军集体仔细打扫战场。 这可是一场大仗，交战四方阵亡人数超过两万人，打扫战场可是个累活。 阵亡数量包括：苗匪被毅军消灭一万一千人，被捻军消灭四千人，被淮军消灭三千人，毅军阵亡三千五百人，捻军阵亡三千人，淮军阵亡——零。 海青对负责割脑袋这个活兴致勃勃，白净无须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这三千捻军是长毛，脑袋也割下来，叫后勤兵拿石灰腌好。喂喂，不要见脑袋就割，毅军的辫子脑袋没用，埋了吧。” 三千捻匪是苗沛霖的部下打死的，脑袋不能开口说是谁打的，这绝对也是咱们的战果，谁反对？ 看宋老三押着大批“捻匪俘虏”回来了，邵全忠一副烦恼的样子，“这打胜仗俘虏太多也麻烦啊，捻匪又不能不追，林不二！该你上了。” 宋老三一来一回，这可耽误不少功夫了，好在捻匪舍不得辎重走得慢。 被俘的宋庆和战友们听到林部追过去后，良久，远远又爆发了激烈的枪战，枪声渐远，奔捻军老巢涡阳方向去了。 树字营是邵全忠的亲信，临时驻扎地离邵全忠的战场指挥部不远。好巧不巧地，一串串被绳子绑在一起的俘虏里，宋庆离邵全忠最近。 首级割差不多，后勤兵们流水作业腌石灰、装车，然后开始掩埋尸体。 战场上掩埋尸体是为了防止瘟疫，不可能挨个挖坟立碑。 工兵们挖了个大万人坑，里面扔了两万四千五百具尸体，只有三千五百毅军有脑袋，这个乱坟岗以后将是个恐怖传说大量流传的地方。 一将功成万骨枯，邵全忠平定皖北，新增加了两万多战死的冤魂。 打扫完战场天都黑了，一匹快马赶回。 宋庆耳听得信使向邵全忠汇报，“‘波’字营大破捻军，一波进攻，攻破涡阳城，张乐行部狼狈向北逃窜，林营长现在率兵驻扎涡阳，弹压地方。” 林疯子威名素著，可是赐黄马褂戴蓝翎的巴图鲁，宋庆听说过，这家伙如此能打，并不意外。 根据宋庆的分析，应该是捻军是被淮军的火力吓破了胆，兵无战意，直接弃城而逃。宋庆喟然长叹，淮军真是太厉害了。自己跟捻军打了这么多年，能护得亳州平安已经竭尽全力，人家入皖这么几天，张乐行的老巢都拿下了。 耳边传来邵全忠有点做作的惊喜，“好！大功一件。田大哥，你去接着追击捻匪，一定要把他们驱逐出皖北。” 听着田星领人连夜出发，宋庆摇摇头。 你这追兵一拨一拨地发，星字营还可能追上捻匪么？涡阳离河南区区五十多里，等你兵到，人家早跑临省去，出了你的防区了。 这边林不二的信使还没说完，“捻匪跑得急，林长官在张乐行的府里缴获大批各地团练首领跟捻匪私通的信件，让属下紧急送来。” 这事宋庆清楚。张乐行盘踞涡阳多年，靠一县之地养不了三万兵，经常得出去打劫粮草。 周边有守土之责的团练们，为了自保，不得不跟捻匪虚与委蛇，交粮食当保护费，换取张乐行不打他们。 只有宋某的毅军不怕他们，没有把柄落在捻匪手里…… 邵全忠似乎在一封封看信，嘴里在叹息。 “唉，天下何人不通捻啊，你看看，平时人模狗样，一副我大清忠臣的样子，暗地里居然都这个样子？咦？宋庆居然也投捻了？还写了这么卑躬屈膝的降书？” 宋庆听这话心一沉，完，我在捻匪那里的把柄更大啊。张乐行啊张乐行，你、你可害死我了。 宋庆心情忐忑，要求面见邵全忠解释，立刻挨了一枪托，只好闭嘴再等待时机。 战场打扫完毕，淮军在此扎营。宋庆为首的一千五百俘虏被押到新建好的临时俘虏营，跟三万三千苗匪俘虏关到了一起。 让俘虏们惊喜的是，淮军后勤充足，所有的俘虏吃饭都管饱。这俘虏的待遇可比原来当苗匪、毅军的时候还好啊。 不过是淮军打了胜仗有肉，俘虏没有肉吃的区别而已。 俘虏数量过于巨大，虽然用绳子绑在一起，也是很大的不安全因素，淮军一半睡觉，一半看守，如临大敌。 其实他们多虑了。苗匪俘虏听说抓回去干几天活就放走，都舍不得离开淮军。上哪再找能吃饱饭的地方啊？撵他们走他们都不愿走，我们愿意多干几天啊。 田星似乎对星字营连夜出击很不满，追击捻匪的部队走得不紧不慢。 捻匪可是出名的机动迅速，张乐行的部队几乎是由骡子、驽马和驴子构成的全本地版龙骑兵，咱们还追得上么？ 谁知行军一晚，穿过林不二临时镇守的涡阳城，居然在包河边追上了捻军。 捻军这次携家带口，大部队包括老弱妇幼，居然有十多万，锅碗瓢盆都带着，涡阳城被仔细地搬空，才走这么慢的。 也不知道他们撤退时东西带得这么全活，那些信件是怎么疏忽丢掉的。 星字营眼看张乐行携民渡河，也不半渡而击，星字营在旁边看了半天，捻军才全部渡河完毕。 河那边就是河南地界，捻军居然不走了，就沿包河边建起了一连串的捻军临时村落。 张乐行手里有钱，给三万捻军发饷，又稳当组建了二百人的快枪亲卫队，捻军主力在沃王率领下，直奔菏泽而去，准备在那里开辟新的根据地。 六天后，粮饷充足、士气如虹又有了快枪的捻军攻下菏泽，察哈尔总管伊什旺布阵亡，僧格林沁败走唐家口。 (本章完) 第132章 谢谢啊 第132章 谢谢啊 星字营在包河边驻扎，理由是防止捻匪去而复回。实际干的事，是帮着张乐行保护包河对岸的捻军老弱家属。 直到十天后，稳据菏泽的张乐行派人将这些捻军家属接走，星字营才悠然回兵凤阳。 皖北战役田星什么功劳也没捞到，他一点不在乎。 他完全不想在清廷受什么封赏，那对他是个侮辱。 倒是他的手下虽然看上去没立什么功，替吴子义代理营务的乐森在统计战功的时候，倒是一副讨好邵全忠结义大哥的谄媚样，没少给星字营战士和中低层军官发钱。 田星带星字营回到凤阳军营的时候，淮军军营已经大变样。 三万四千五百名俘虏日夜努力，伐木修墙，引水挖护城河。 人多好干活，淮军兵营已经变成了一个比邵家圩子更坚固、更大的堡垒。 邵全忠这个凤阳知府体恤久战之后安徽人民的疾苦，没有拉壮丁派徭役，直接用俘虏就把兵营给建起来了。 等坚固敞亮的新指挥部完工，邵全忠干脆搬出了知府衙门，带着警卫排和最亲信的树字营住进了兵营。 这些俘虏只要管饭，干得非常起劲，都不用拿鞭子看着。 淮军最大的优势就是后勤充足。 背靠江宁布政司这个和平好久的鱼米之乡，又有掌管江南江北粮台的干爹鼎力支持，负责漕运的船队干脆就是文福记的。 粮草源源不断沿淮河送到凤阳。乔大人管理粮草的权力在手，清军粮草优先供应淮军，湘军、沪军靠边站，养三万多俘虏干活轻轻松松。 田星入营的时候，俘虏们正从船上往下运粮，这次文福记居然还送来了邵全忠紧急要求的大量硝石，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难道二弟要在军营里造火药？用不着啊，军营火药很充足，从海陵后方水路运过来也没几天啊？ “天使到！” 封赏的天使太监入淮军军营，漕运总督袁甲三亲自陪同。 田星熟悉的路大太监已经被撵去定陵给先帝守灵了，退出了政治舞台。 这次来的是个年纪小的公公，只有十七八岁。 面容俊秀，眼神灵活，乃是两宫皇太后面前的红人，六品蓝翎太监安德海。 平定皖北，消灭的是朝廷心腹大患，两面三刀、多次背叛朝廷的军阀苗沛霖。 苗沛霖的脑袋跟太平天国实权王爷比，可便宜多了。 要是能灭了捻军主力，加起来功劳堪堪可以比得上一个太平军名将，可惜淮军只是驱逐了张乐行，这功劳就大打折扣。 这次为邵全忠报功的是袁甲三，袁老爷子倒是特意替邵全忠向朝廷解释。 张乐行部是多年的顽匪，实力雄厚。自己坐镇安徽好几年都没打下来，淮军能驱逐走已经竭尽全力，相当不错了。 此战，邵全忠上交了包括苗沛霖在内的五千颗发逆脑袋。 据邵全忠汇报，淮军联合毅军，在蒙城南面跟苗匪和捻匪联军决战，炮毙匪首苗沛霖，斩首五千，击溃苗匪，驱逐捻匪。友军毅军全军覆没，“我军”阵亡三千，损失惨重，又是一场惨胜。 邵全忠上报的是实情。阵亡的三千捻军将士算是“我军”吧？不过朝廷和临时直属领导袁大人那么忙，这细节就别汇报那么细了对吧？ 苗匪和捻军加起来八万人，淮军联合毅军加起来堪堪接近两万，能以少胜多，打赢就很厉害了，损失不惨重才不合理。 现在朝廷正调湘军围攻桐城、庐江的粤匪陈玉成、陈得才部，这绝对是真正最硬的硬骨头，袁甲三的儿子袁保恒都带着五千临淮军参战去了。 淮军阵亡两成以上没有崩溃，还赢了，已经是天下强军。只是伤亡惨重，没几个月难以恢复战力。很可惜，参加不了围攻陈玉成的大战了，只能先在凤阳修整。 这袁甲三已经很满意了。自己这个新部下真能打，平定了皖北，儿子带的临淮军不用防御捻军、监视苗匪，可以派去围攻陈玉成，邵全忠为我大清做的贡献已经不小了。 袁甲三陪同天使视察淮军军营，确实没有看到那么多淮军。 咳咳，淮军主力都被邵全忠派出去，在皖北的颍州府、凤阳府、六安府、泗州府、滁州府、和州府加上散州亳州各地大建保险队。 淮军干这个活轻车熟路，深入乡间，拆除团练圩子，挑选真正老百姓老幼居住的地方建新圩子，找安善良民管理保险队，在皖北建立淮军的根据地和预备役武装。 这次战场缴获的火绳枪、大刀长矛弓箭全部装备保险队，还加上了解散各地团练获得的武器，每个保险队再配三到七杆快枪，五六匹马，这投资是相当大。 淮军的退役伤兵已经不够用了，不得不让现役士兵临时退伍主持保险队，编制给留着，发双饷，还是有人愿意去的。 这么一搞，淮军确实缺额，从后方江宁布政司各地训练许久的保险队里挑的补充兵员，正乘船赶来，还没到位。 所以呢，淮军看上去是一万多人，但总是一万多人，藏兵于民，后备力量几乎是无限的…… 安徽本地团练头头们哪里会甘心被解散？不过呢，淮军带着正规军去的，手里又捏着团练头头们私通捻匪的证据，你不肯解散马上造反么？一个个都老实回家当富翁去了。 至于宋庆临阵投敌的证据，被邵全忠不客气地通过袁甲三，跟苗沛霖的脑袋一起送京城去了。 善良正义的邵全忠知府跟捷报一起上了份奏折。念在投敌前毅军的奋战，宋庆多年战功的面子上，万望朝廷体量，不要杀功臣寒了将士的心，恳请让宋庆入淮军戴罪立功。 朝廷大佬和袁甲三都觉得，邵全忠太仗义了，这面子得给。 安德海到军营宣布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将叛将宋庆一撸到底，褫夺翎、巴图鲁称号，入淮军听用，戴罪立功。 跪地接旨的宋庆百口莫辩。自己是诈降，可没有机会战场反正就被淮军俘虏了，谁信啊？倒是投降捻匪的证据确凿。 邵全忠对自己多够意思，给钱给枪，自己没保住怨谁？还是邵全忠灭了苗匪，驱逐了捻匪，从捻匪营中救出了自己。 听说又是邵全忠上了当官后的第一个折子保了自己的脑袋，宋庆感激涕零，“知府大人，末将愿意给您当亲兵，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邵全忠一脸正气，“宋将军这样的猛士，怎么能当亲兵呢？我相信宋将军你是诈降的，绝对不会背叛我大清，别人不敢用你我用你！我这就增加淮军歩军左翼第三营，用你当营长，别人敢说三道四，让他冲我来！” 宋庆感激得五体投地，这世上只有邵知府懂我、信任我啊，伏地不起，“属下愿为主公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邵全忠亲自搀扶，“干了十几天苦力，实在辛苦了，快去歇歇吧。” 宋庆一边走一边热泪盈眶，走远了还回头，“主公，谢谢啊。” (本章完) 第133章 恐怖地狱 第133章 恐怖地狱 邵全忠望着远去的宋庆，心里想的什么，谁也不知道。 前世他十九岁参军，就是去投当时驻扎营口的毅军，因为人帅会来事儿，当了宋庆的亲兵。 后来升任骑兵哨长，追随宋庆参加甲午战争。有了战争履历，再回乡组织保险队就顺理成章了。 他精湛的骑术就是在宋庆手下学的，宋庆是他的老上级，对他有提携之恩。 知恩图报是邵爷两辈子的原则，可老长官你跟我不是一个阵营这就麻烦。 多亏有张之洞这个足智多谋之士帮忙，自己大费周章，将老长官拉到了自己身边。 别看因此毅军没了，你也被一撸到底。但跟了我，我保证最终老长官你比上辈子混得好。至于原因，你就一直糊涂着吧。 “邵全忠、埃默里、乐森接旨。” 邵全忠和乐森跪下，埃默里站那儿犹豫，“我不是贵国子民，不能跪你们的皇帝。” 邵全忠了解小埃，“小埃啊，这是清国皇帝要封你的官。如果你跪下接旨，就默认你入了清国国籍，同时，你会多拿一份高薪。” 听到高薪两个字，埃默里毫不犹豫就跪下了。 美利坚允许双重国籍，洋枪队首领腓特烈.华尔已经入籍我大清，我入籍清国毫无心理障碍啊，有钱不赚王八蛋。 这次功劳跟前两次比，不够惊天动地。 邵全忠的两个上司乔大人和袁甲三都已经位列朝廷大佬，跟曾国藩一样类比拿年薪和年底分红，不差这点功劳，没有获得提升。 邵全忠也没升官，加四品骑都尉爵位，父邵树才赠封骑都尉，老娘和两个老婆晋四品恭人。 邵全忠这个加封骑都尉是有讲究的，满清的爵位以云骑尉为基础，获封两个云骑尉凑成一个骑都尉。 这加的意思，表示骑都尉是另加的。现在邵全忠爵位全称“骑都尉兼一云骑尉”，年俸一百八十五两，这个新加的骑都尉级别虽然高，世袭后是要降档的。 以后要是再加一个云骑尉，就能凑成两个骑都尉，可以折合成一个三等轻车都尉。 邵全忠加的是荣耀，两个手下就实实在在升官了。 埃默里因炮毙苗沛霖，封亳州守备。正五品守备俸银九十两，蔬菜烛炭银十二两，灯红纸张银十二两，加上二百两养廉银，合计三百一十四两两。 升了这个官，埃默里相当于啥也不用多干，平白增加了六万二的年收入，一时欣喜异常，这头磕得非常真心。 乐森不过是联络毅军的功劳，其实谁去都可以，邵全忠是看他忠谨劳苦，急着娶亲，故意让他升官的。 嗯，乐秀才获赐举人出身，升凤阳县令，作为一个落第秀才，已经算一步登天了。 惜乎他的志向太高远。吴文锡的女儿，正牌举人有资格求亲，赐的没有。县令在当过道台的人的眼里，也是个七品芝麻官，乐秀才尚需努力，光头一时恢复不了。 这次战役真正的核心功臣张之洞和田星俩人都没被邵全忠在捷报里提及。田星是不打算升官，张之洞已经是知州，加这点功劳也升不了。 一次捷报根据功劳大小，能提的手下数量是有潜规则的，邵全忠的亲信们得轮着来。 邵全忠可太了解安德海了，这家伙贪得要命还不办事，只是按规矩给了一千两程仪，没有多给。人家路来福收钱办事，是讲究人。安德海你喂多少银子他都收还不办事，白眼狼一个，不得罪他就行。 安德海收钱不办事，违反我大清官场潜规则，迟早有人收拾他，不用自己出手。 安德海临走的时候，仔细盯了邵全忠半天，把邵全忠盯得发毛。怎么，你个死太监嫌程仪少要说我的坏话？老子不怕你，我诅咒你下次出宫就碰上丁宝桢那个楞的挨刀子。 邵全忠冤枉安公公了，一千两程仪是时价，不多不少恰恰好，安公公没挑他理。 安德海是心惊，怎么这家伙的面容跟御弟长得那么像啊？别是跟主子有一腿吧？怪不得年纪轻轻又是封知府又加爵位呢。 临走的时候对邵全忠阿谀奉承，把邵全忠搞得一愣一愣的。 那么聪明的人，愣是猜不出安大太监吃错了什么药了。 ………… 苗匪俘虏们很伤心，吃了十几天饱饭，看来要吃不下去了。 淮军兵营完工了，近两天，他们干了个最后一个奇怪的工程，在一个干爽的高地上，挖了个巨大的地下室，还跑军营外挖了个大坑，不知道都是干什么用的。 几万人里总有会建筑啊、木匠的，这地下室修得贼结实，木柱木梁用料踏实，都是俘虏们从凤阳东南六十里外的禅窟寺附近砍伐的。 在上盖铺土前，俘虏们又把之前奉命做的一排排木头架子抬进了地下室，这是知府大人准备藏抢来的金珠宝贝的地方么？ 这个活一干完，眼看就没工程可干了。 上午，那一千五百个捻匪俘虏已经被领走，想必是放出去了。 唉，好日子要结束了啊，以后又要吃完上顿没下顿了。 什么？知府大人和他干爹巡抚大人治理地方有术，只要肯干就能吃饱饭？ 我们可跟着苗老大抢惯杀惯了，谁还愿意老实干活啊？除非像俘虏营这里吃的这么好才行。 很快，俘虏们就高兴了，这一顿居然有酒有肉。 哈哈哈，你们那一千五百人走早了不是？ “都吃好喝好了诸位？该送你们走了，一队先出发。” 俘虏们被以百人为单位一队接着一队叫了出去。 最后一队走的时候，天都擦黑了，回头看向空空的俘虏营，很留恋。 三万多人在一起吃大伙的日子挺令人怀念啊，这些兄弟还有再聚在一起的日子么？ 俘虏们都不见了，一群后勤士兵走进了俘虏们挖的巨大地下室。 他们今天也吃肉，但没有酒。不是庆祝啥，是因为今天要加大班，多干很多活。 几百个大木盆被抬进了地下室，盆里硝石注水，很快冒起白烟，开始结冰块，地下室的温度迅速下降。 大盆要不停换，这里面会成为一个大冰窖。 (本章完) 第134章 囤积人头 第134章 囤积人头 俘虏们嘲笑的那一千五百毅军转成的捻匪，今晚也吃肉，而且也给酒喝了。 这是因为他们今天要干的活更累。 每人要负责砍掉二十多个脑袋，砍到最后，都累得麻木了。 今晚淮军全体加班，形成了流水线。 这边砍完脑袋，就有人抬走尸体，扔到大坑里。 脑袋有专人拿石灰腌制加工，然后送到地下室，一排排的木头架子上会排满。 邵全忠笑呵呵地背着手，监督着这个娴熟的流程，对自己领导下，淮军的工作效率很满意。 这次跟在他身后的是新任淮军左翼三营营长宋庆。 此前，他听说过“邵屠夫”的大名，对此不以为意。 武夫杀人就是职业，砍个几百颗脑袋不算什么，宋某人也这么砍过捻匪的脑袋，大家同行，凭什么你叫邵屠夫？我不服。 现在宋庆彻底服了。 一次能砍掉三万三千颗脑袋，绝对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仅次于大魔王人屠白起。 “主公，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了啊。” “哪儿过了啊？这些匪徒不该杀么？自打苗匪起事，一直到被咱们灭了，因为他们的霍霍，安徽至少少了一百万人。这些跟着苗沛霖的社会渣子，每个人双手都沾满鲜血。” 无论太平军还是清军，平均军纪都不怎么样，可至少明面上是有法度的，一部分名将的军纪也还不错。 苗沛霖这边就完全没有法度，既没有狂热的理想，也没有造福百姓的念头，连牧民割韭菜都不会，纯粹是社会的祸害，唯一有的是苗沛霖的个人野心和手下的穷凶极恶毫无底线。 “这卑职能不知道么？可都杀了浪费啊，不如送去开矿。” 人家白起坑杀赵兵，也是有好处才干的，消耗赵国人口资源，防止降兵造反，杀这帮俘虏有啥好处啊？ “我开始也这么想啊，可看到他们的长毛改主意了，这可都是战功啊。我大清可说了，留发不留头，他们都知道吧？死得不冤。” “主公，苗匪和捻匪的脑袋不值钱啊。” “所以我才上交了五千颗脑袋意思一下嘛，再少解释不了怎么打败他们的。剩下的囤起来，等值钱的时候再上交报功不就得了？” 宋庆懂了，主公这是人头期货买卖啊，囤积这玩意真他娘的是个创意。 要不说这年头不容易呢，留个造反的发型都能被邵全忠盯上掉脑袋。 邵全忠真是妥妥的大清忠臣，留发不留头贯彻得非常彻底，人家爱新觉罗氏都不提这事了啊。 邵全忠拍拍胸脯，“谁都知道，邵某对我大清忠不可言嘛。” 邵全忠为了自己的战功，未经审判直接砍了三万三千颗苗匪社会渣子的脑袋囤积。客观上，极大改善了皖北治安，邵全忠管这叫治安专项行动。 虽然淮军全体都参加了这次“治安整治行动”，但大多数士兵都只是知道那些人渣被砍了。 寿州传来消息，那边去搞保险队的淮军解救了十来万苗沛霖组织的女子挺身队。这帮苗匪就没干过一件人事，都杀了大快人心。知道地下仓库是藏“战功”的事情的，只有海青领的几十个宪兵，连那些负责摆硝石盆子的后勤兵都不知道。 海青亲自领人趁着夜色，溜溜运了一宿的“战功”。 海青无比喜欢这个活计，一宿没睡还亢奋得不得了。以后往这间恐怖的地下室送冰块的任务也交给了宪兵，海青主动请缨，定期去巡视的任务就交给他了，谁也别抢。 每天海青从地下室出来，都冻得脸色发青，却心满意足，一脸微笑。地下室的“陈列品”日久天长，被他摆得整整齐齐。 陈列品不但包括这次的三万三，还包括战场上割下来的一万六，加起来四万九千点数的期货战功。 战场上本来收割了两万一千点战功的，这次上交兑现了五千点。 额，邵全忠肯定不是用“点”来计算“战功”的，可是总用“颗”字容易引起不适。 宋庆也不是省油灯，但到了淮军发现，论胆大包天、心狠手辣的本事，自己跟邵全忠差着十万八千里。 这种机密的事情一参与，他手下那一千五百人可都是行刑的刽子手，算是交了入淮军的投名状了。 在宋庆接旨前，他手下的一千五百精锐就被打散编入了淮军，宋庆跟邵全忠高度相似，招兵都是选良家子严格训练，这都是极好的兵啊。 宋庆当营长，手下军官都是从其他营提拔上来的，各营再均摊江宁布政司送来的新兵，便于以老带新，迅速提升战斗力。 理由完美，毅军反正是彻底没了。 “报告，林不二率领波字营从涡阳回来了。” 涡阳是捻匪重灾区，林不二一直率军在涡阳坐镇，亲自组建保险队，现在终于整肃得差不多回兵了。 邵全忠亲自迎出军营，跟波仔搂脖抱腰。 波仔和宋老三是邵全忠亲信中的亲信，比田大哥、邵恒忠还亲那种。田大哥对自己义气那是没说的，不过将来自己要是一直当满清忠臣，肯定会跟大哥决裂。 波仔和宋老三没有邵恒忠宽仁待人，跟所有人都关系不错的本事，却是邵全忠绝对的死忠。 邵全忠说保大清就跟着保大清，说造反就会毫不犹豫跟着造反。只知道有邵哥，不知道有皇上，这俩人是邵全忠最信任的嫡系。 “波仔辛苦了，回头派个排长去新建的庆字营当连长，位置给你留好了。” “太好了邵哥，我在涡阳新得了个人才，正愁没位置安排呢，这回可以让他当排长了。” 邵全忠很惊讶，波仔居然也能给自己选拔人才？ 目前邵全忠的亲信们推荐的人才有俩，张斯文推荐了张之洞，那绝对让淮军上了一个台阶。 乐森推荐了蒋春霖，这个看上去的废物情报能力优秀，在无为战役中，为张之洞的决策起到了关键性的支持作用。 波仔能推荐什么人啊？ 一个大个子从波仔身后转了出来，啪一个敬礼，“淮军歩军右翼波字营正兵马玉昆参见统制大人。” (本章完) 第135章 此役不克旗下死 第135章 此役不克旗下死 下令杀了三万多俘虏，脸不变色心不跳的邵全忠，见到这个大个子，一下子愣住了。 愣了半天，直到波仔拉拉他的胳膊，才忽然醒悟，脸色一下子变得和蔼，回了个礼，“好，好，不错。” 这大个子看造型就是员猛将，林波仔以为邵全忠被镇住了，很是自得。 “邵哥，这家伙是主动投军的。我的部队派出去好几十人主持保险队，正好缺额，我就给招进来了。他在涡阳本地住，没有投捻，而是来投官军，这就是跟咱们一路的本分人。” 出身清白，还勇猛善战，最符合淮军的招兵条件。 “邵哥，我考验他的本事了，战阵武艺超群，快枪一学就会，简直天生就是当兵的料，我算是捡到宝了。” 邵全忠已经完全恢复了状态，哈哈大笑，“交给我了，我派他去骑兵营先当代理排长。老格那个家伙本事大，不可能总带骑兵营，这骑兵营总得有员猛将带。” 邵全忠这话没背着马玉昆，很明显是将来要提拔他当营官。马玉昆一个立正，“谢长官栽培。” 苏中的兵吧，要训练成合格的骑兵千难万难，更是很难出骑兵将领。格兰特用人负责，各基层军官都是暂代，要真的成长到一定水平才能正式任命。 波仔很不满，“邵哥你不讲究，抢我的人，再说他会不会骑马都不知道啊。” 邵全忠拍着波仔后背，“波仔，这个人才你可留不住，你也驾驭不了，也就格兰特能压服他，你就别指望了。” 笑话，马玉昆不会骑马？老子的骑术就是他亲手教的。当年自己投毅军，宋庆派自己去骑兵队，直属上官就是马玉昆。 自己当然也勇猛善战，深得马玉昆赏识，被马玉昆提拔为骑兵哨长……我真正起家创业的青葱岁月啊。 自己跟着马长官一路打到大同江，船桥里之战，对战倭寇少将大岛义昌指挥的第九混成旅团，以少胜多，重创倭寇，是甲午战争里，清军少数胜仗之一。 倭寇作诗哀叹，“此役不克旗下死，呜呼苦战船桥里”。 这可是真正战争考验出来的名将、勇将，本来想着到处寻找拉入淮军呢，这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邵全忠还有不知道的，一九四零年，倭寇犯我河山，特意派人由罕见领路，去了马玉昆的皖北老家，把他的宅子烧了。 四十多年过去，依旧怀恨在心，泄愤报复，就是因为马玉昆在战场上，多次给倭寇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创伤。 甲午之战我大清输了，过后只有两名战将反而因战功升官，就有马玉昆一个。另一个，叫聂士成…… ………… 一个月后，咸丰十一年十一月十五。 “报告长官，有线电报已经铺到了凤阳，请长官主持开通仪式。” 英美合资的电报公司，专门给邵全忠这个英美在华夏的代言人铺了一条到凤阳军营的专线。 看着连绵的电线杆，一路排向海陵，邵全忠心潮澎湃，我大清已经有点工业化、现代化的端倪了啊。 海陵派来的报务员开机，跟海陵联系，滴滴滴，滴滴滴，邵全忠收到了第一封电报。 “容慧即将于十二月初临产。” 额，老婆要给自己生儿子了，这可是大事。正好这段时间是练兵修养阶段，可以回海陵一趟陪一陪，亲眼看儿子降世。 虽然淮军没有真的损失惨重，但吞并了一千五百毅军核心精锐，增加了一个步兵加强营。 湘军、沪军的营五百零五人。邵全忠这里，是按小站练兵的标准来的，每营士兵1008名，统带官至哨长46名，文案、委员、医生、书识、号兵、护勇、伙夫、长夫500名，合计1554名。 一千五百毅军精锐在淮军算新兵，需要重新训练。加上好几百派到皖北各地保险队教官造成的缺额，淮军的新兵达到一成。还是要加强训练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战力。邵全忠坚信，自己这种纯爷们，一定会生儿子，嗯，没什么科学依据。 “告诉他们，皖北六府一州，都已经是淮军的地盘，可以铺满有线电报，过段时间，铁路也可以跟进了。” 铁路其实现在就可以铺，铁路公司钱够。 但随着皖北平定，匪徒绝迹，朝廷派员治理，出逃的士绅、徽商们慢慢回归，皖北的经济会慢慢恢复。 铁路铺到安徽，要吸纳安徽本地人的股份。否则这种赚钱买卖没有本地人份，将来皖北人会不满的。 身后的张斯文若有所思，“二哥，铁路你坚持要咱们控股，美国人跟着分红，为什么有线电报你允许英美独资啊？电报这玩意涉及军事行动，又赚钱，咱们不控制在自己手里么？” 邵全忠叹气，“我拿了英美的贷款，总得有他们利益代言人的样子，铁路坚持自主，要是电报也坚持，洋大人会不满的。” 张斯文一副看稀奇的样子，“二哥你这不是当罕见么？我记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邵全忠哈哈大笑，眼珠转动，充满狡狯。 “你二哥我啊，要打的洋人，先是东洋鬼子，然后是老毛子，这俩混蛋都是抢咱们地盘的邻居。远交近攻，英美普鲁士一时半会打不了，得投靠结交弄好处啊。” “你就不怕人骂你罕见？” “谁爱骂谁骂，我这叫门户开放，引进外资。我跟你说个事，你可万万不要传出去。” 邵全忠压低了声音，“这有线电报啊，电缆可都是纯铜的，贼贵，投资大，回本慢，不是啥好生意。” “那这可涉及到军事机密……” 邵全忠嘿嘿冷笑，“一来，三十多年内，咱们不会跟英美冲突，打内战，电报暂时他们掌着关系不大。真跟洋人打仗的时候，我会临时建军用专线，防止洋人间勾连的。二来，三十多年时间，他们回本后，也赚不了太多钱，三十多年后啊，嘿嘿——” “二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当然了，再过三十多年，这世道大变，可就有无线电报了。铺满全世界的有线电报电缆一夜之间就报废了，那些资本家心疼得想跳楼啊。” “怪不得呢，原来二哥你心里有底。” “这个大头买卖让他们做着正好，咱们现在需要电报，我还不想浪费钱修过后要淘汰的玩意。有洋人老爷出钱帮咱们，不是正好？” 兄弟两人相视大笑，张斯文松了口气，这才是我脑袋灵光，得便宜就占的二哥。 “好啦，十天后我准备回海陵陪老婆待产。斯文你准备下，这十天，我准备就近巡视一下各地保险队的建立情况。这是咱们掌握地盘的关键，不亲眼看看不放心啊。” 第二天，邵全忠带了警卫排，开始四处巡视，第一站，是凤阳东南七十里的定远县。 三十几人骑马不带辎重，一上午就走了六十里，离目标不到十里了，预计可以在定远吃顿稍晚的午饭。 这边开始有丛林和小山谷，偶闻狼嚎，带路的向导汇报，“这里叫狼巷，附近不远有个禅窟寺的摩崖石刻很有名。” 邵全忠不想附庸风雅，参观什么摩崖石刻。 路边林密，到处是鸟鸣和狼嚎声，邵全忠领人驱马快进。 身后的张斯文忽然大喝一声，“停止前进！” (本章完) 第136章 江湖儿女日见少 第136章 江湖儿女日见少 不远的山林里，有惊鸟不断起飞，显然是有埋伏。 向导不以为意，“军爷，我可是定远本地人，这边离凤阳府这么近，从来就没有过山贼土匪。凤阳府的老爷们去禅窟寺吟诗作赋，一直很安全。这多半不是猛兽，就是猎人。” 一个排的长短双枪警卫，不可能怕什么熊瞎子一类的猛兽，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二哥的安全比天还大，没事也得当有事对待，张斯文吩咐一声，一个排的警卫全体在马上掏出转轮手枪。 密林里突然传出一声女人的娇笑，声音带着磁性。 “张二傻子，你警惕性挺高啊，可惜碰到大姐我没用！” 对方居然能叫出张斯文的外号，显然处心积虑。一个排的士兵纷纷子弹上膛，警戒度拉满。 邵全忠在马上毫不在乎，一听这口气，就是什么江湖儿女。都是一群没见识的土鳖，你武艺再高，也比不过枪快。 我敢带着一个警卫排出来巡视，就是知道，整个皖北地界，已经没有能打过一个排精锐的土匪势力了。 众警卫盯着密林严密戒备，生怕里面射出箭来。好几个警卫纵马把邵全忠团团护住，看上去邵全忠的安全毫无问题。 林内树枝晃动，一条矫健的身影跳上枝头，接着树枝的弹力，在林间滑行，宛如凌波仙子。 众人只盯着地面了，没注意头上，身影在离众人最近的树枝上一弹，一个黑影如大鸟般凌空降落。 邵全忠只觉胯下马腰一沉，一股香风入鼻，身后柔软紧贴，被一位美女抱了个满怀。 女子单手抱住邵全忠，两脚在马身上一叫力，两人一齐飞出重围，在密林前轻飘飘落地。 女子抱了一个大活人全力施为，发髻稍散乱，气息变粗，热气喷在邵全忠后脖子上，邵全忠只觉有点痒痒。 这几下兔起鹘落，绝对是顶级高手的本事。淮军一万多人里，也就田星有这个能耐。那几个新来的师弟啊，技勇太监啊，都还差着一截。 邵全忠这个窝火。自己堂堂凤阳知府，带了一个排的警卫，居然真的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女匪给绑票了。 这女匪这两下子，一看就是华夏顶级高手的能耐。 你这么大能耐，去上海滩开个精武门之类的玩意广收弟子，赚钱还有名气，还是正道，跑这当什么土匪啊？ 女匪左手抱着邵全忠，右手一把匕首比在邵全忠脖子上，等调匀了气息，冲着张斯文一声轻笑。 “张二傻子，你这能耐不行，不够资格当邵爷的亲卫头子，你的位置我看上了，让给大姐当吧。” 女子有邵全忠在手当人质，谁也不敢开枪。宋老三要是在，或者可以狙击女匪，其他人可不敢冒这个险。 张斯文听女匪的话头，觉得有门，高喊，“大姐，放了二哥，一切好商量。” 女子抿嘴一乐，“你的二哥我就捉走当老公去了，你没这个能耐抢回去。找你田大哥来，他知道我的名号，德州胡六娘的便是。” 左手一勒邵全忠肋下，转瞬消失到了密林里。 张斯文和警卫们面面相觑，哭笑不得。看样子二哥没啥危险，还走了桃运。不过按军律，自己这些警卫的责任非小，肯定要被三哥的宪兵抓起来惩治。 要是二哥真出问题，都枪毙了也不冤。 “向导，你不是说这边没有土匪么？这是啥？” 向导喊冤，“真没听说有什么德州胡六娘在这边开山立柜啊，周边老百姓从来没被打劫过啊。” 看来胡六娘是那种江湖正道人士，多半跟二哥以前一样，做的是黑吃黑的买卖，不骚扰百姓，所以老百姓根本不知道这狼巷里还藏着一股匪徒。 她认识田星？这就有活动气，张斯文赶紧派人紧急去请大哥。 这边分派人手，在山林中分头搜索，寻找女匪老巢。邵全忠响当当的枭雄，被一位女子搂着，在密林中穿行，跟小鸡崽子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后悔啊，知道这样，拿了大哥的推荐信，去武当山跟青鸿道长学几年真本事好了。 不过时间不等人，真个十来年学真本事，太平天国、捻军都灭了，还哪有快速升官当军阀出头的机会啊？ 什么十步以内枪快，我得有机会掏枪才行啊。现在枪都被女匪下了，彻底玩完。 胡六娘跑了几百米，几个壮汉不知从哪儿的埋伏地围拢了过来，一个个双挑大指，“大姐威武，真的绑了小白脸知府来。” 胡六娘把邵全忠掼在地上，立刻有好几条大汉过来绑上，推搡着跟着胡六娘走。 胡六娘掠掠鬓角，“不容易啊，邵爷一直龟缩在军营里不出来，咱们盯了快俩月，总算等到他落单出头了。” 邵全忠不满了，“什么叫龟缩？爷爷我顶天立地，苗沛霖几万人都被我给灭了，你们这小小匪帮，我大军一来，围了狼巷，拉网搜索，你们顷刻间灰飞烟灭。” 胡六娘心情甚好，“没错，邵爷你处决苗匪那几万人渣，我当时就在你们军营外看着，大快人心。可惜我没本事解救被苗匪控制的十万可怜姐妹，打大仗还是得靠邵爷您这样的英雄。” “那还不赶紧放了我？现在放我回去，我既往不咎。” “哈哈，晚啦，你到了大姐手里，怎么能囫囵个放回去？总得留下点什么？” 好汉不吃眼前亏，邵全忠好汉妥妥地，转了转眼珠，“大姐，你认识田大哥，咱们自己人，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化敌为友？” 身后一条大汉哈哈大笑，“没错，是打算化敌为友。回去你马上跟大姐拜堂，大姐成了你的夫人，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邵全忠正义凛然，“邵某是正经人——” 胡六娘咯咯娇笑，“跟宫女睡觉的正经人是吧？” 啊？这事自己一直以为天知地知，过去拉倒，怎么这个女人会知道？怎么可能？ “你当我怎么跟田星认识的？我爹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梅拳名宿胡天豹，我得了爹爹真传，还青出于蓝，梅三十六式走遍江湖没对手。接了爹的龙头位置在德州开山立柜，江湖谁不知道胡六娘大名？” “你德州人咋能跑顺义去碰到我？” “这不是德州出了个狗官唐县令么？唐县令暴虐无比，动不动就把老百姓污为盗贼。他设置了几十个站笼，经常把不合他意的老百姓扔到站笼虐死……” 额，这种官邵全忠见过，往往还因为“政绩”突出，“英明果敢”，敢下黑手，深受朝廷赏识，邵全忠自己在朝廷眼里就是这种人。 “唐县令的恶行没人管，你身后那个孙三，他姐姐孙氏是个相夫教子的良家妇女。孙氏被恶邻诬陷与人通奸，那个唐县令不分青红皂白，居然对她裸臀行杖。孙氏不堪受辱，回家上吊自杀。我气不过，去把唐县令捉到胡家寨，蒸熟了替孙氏报仇。” 额，够狠啊，杀人不眨眼，跟邵爷我一时瑜亮。 “我杀了县令，被官府追剿，在德州呆不下去，才跑到直隶去混。当初田爷发江湖令，截杀咸丰，我也带人去了，可跟在田爷和你三弟海青身后，跟御前侍卫交过手，杀了三个所谓的大内高手。” 这跟大哥战斗的友谊啊，“你应该看上大哥，不应该非得抓我啊。” “你田大哥不行啊，召集的人最后没拿下皇帝老儿，我手下折损七成，趁夜色逃脱，可正好路过你在顺义的宅子啊。” 咳咳，我在顺义潮白河边的宅子那么破，居然还有顶级高手过路听房根，这世界太小了。 “我胡六娘最服心狠手辣的英雄，要是知道你后来有现在的能耐，当时就一掌毙了那个宫女和那个小太监，跟了你了。” 卧槽，这也算旧识了啊。 “现在可还不晚，你平定皖北，盗匪绝迹，我这样靠黑吃黑吃饭的江湖儿女可混不下去了，你得负责养我。好了，山寨到了，来人，准备拜堂。” (本章完) 第137章 张斯文的决断 第137章 张斯文的决断 “且慢！” 邵全忠心里有底了，看来自己没啥危险，这是被自己的狂热崇拜者相中了啊。 按现代说法，明星遇到了过于冲动的超级粉丝。 邵全忠颇为自得，这说明邵某有能耐而且帅啊。 这女匪是跟田星水平接近的顶级国术高手，梅拳也算名门正派，看模样也不至于找不到男人饥不择食，那说明是真的崇拜自己，要托付终身。 这个顶级高手女匪英气勃勃，也颇为俊秀，就是作为女人个子太高，比自己都稍高的样子，大长腿可不算这个年代的标准美女。 不过邵全忠这个土鳖军阀跟山西煤老板一样，还是喜欢高挑模特身材的。 以邵全忠老派的想法，成亲男人又不吃亏，怕毛？那么—— “六娘，承蒙你看得起，邵某十分荣耀。不过，邵某是顶天立地的爷们，吃软不吃硬。大丈夫活一世，称雄立棍，要的就是个面子，要是在这里跟你被强迫成亲，我可一点面子都没了。” 胡六娘面色开始变得犹豫。邵爷说得对，爷们的面子不能丢的。如果邵全忠贪生怕死，没有男子汉气概，自己也看不上。 “六娘你若真的愿意追随邵某，一起笑傲江湖，那也不是办不到。邵某把土匪剿光了，断了你们的生计，你们还坚持不肯打劫老百姓，说明是讲究的江湖正道义侠，邵某作为知府，应该给你们谋一条出路。” 这下胡六娘手下的土匪都感兴趣，围拢过来听。 “这么着，如你所愿，我收你做我的贴身护卫，配中校军衔，替代张斯文，统领我的警卫排。你的部下，都入淮军拿军饷。” 土匪们都相当意动，邵全忠这是打算把大姐和我们一起招安了啊。 谁不知道淮军饷银我大清最高，每个兵都比县令的公开收入还多？ 每次淮军缺额去保险队招人，后生们都是抢破头往里挤，当淮军可比当土匪强多了。 更重要的是，邵全忠在自己的地盘大肆建圩子立保险队，邵氏的地盘已经没有了土匪的生存空间，所谓江湖儿女日渐少。 眼看邵全忠地盘越来越大，将来一统天下坐了龙椅的话，咱们就彻底没买卖做了。 现在咱们入了邵全忠的伙，岂不是都当了从龙之臣？ 邵全忠背手侃侃而谈，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山寨变成了自己的主场。 “你负责我的安全，我负责替你行侠仗义，拯救老百姓，杀富济贫，惩治贪官，泽被苍生。以我知府的权柄，淮军的武力，不比你一个人一把刀更能造福百姓？等你确认了邵某言行一致，值得你托付终生。我的事业也有成，有资格明媒正娶，吹吹打打，八抬大轿，把你抬进邵府做三夫人，不比在这山寨上仓促成亲风光得多？” 胡六娘最近两个月一直在暗中追踪邵全忠，邵全忠做过的事可都在她的眼底。 田星这个江湖大佬愿意追随他，张乐行那个捻军总瓢把子都听他的，邵全忠显然不是正经的满清知府，而是有天下之志。 现在抓他当老公，那是没有名分的苟且，只能是小妾身份。 自己本来的想法，宁为英雄妾，不为懦夫妻，当妾也认了。 我大清只有亲王才有资格有三位夫人，立两位有封号的侧福晋。他答应将来明媒正娶，那就是自信至少能封异姓亲王，甚至坐上龙椅也不是梦想。那自己这个三夫人，岂不是能当西宫娘娘？ 现在追随在他身边，跟他惩恶扬善，笑傲江湖，双宿双飞。将来入宫当娘娘，至少也是亲王的侧福晋，这不是江湖儿女最好的归宿？ “你保证你说的是真话？”“邵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 “咱们击掌立誓。” “好！大丈夫一言出口，驷马难追！” 两人啪啪啪三击掌，邵全忠许出去了个三夫人的职位，得了个顶级高手当贴身护卫，还避免了被女匪抢上山当压寨相公的尴尬污点。 至于自己能不能当上异姓王，有资格娶三夫人——笑话，老子上辈子都能当海陆军大元帅，那可跟皇帝平级。 这辈子起点比上辈子高，对手比上辈子烂，要是连亲王都当不上，我还混个屁。 胡六娘抢邵全忠上山，没有如愿当上小妾，却当上了地位更高的期货三夫人，心满意足。 她又不是想男人想疯了着急洞房，只是想找个配得上自己的人托付终身而已，这样挺好。 邵全忠将来是不是推倒满清自己做皇帝还没有下决心，当权臣做异性王那是肯定办得到的。收编这股义匪，也不算被迫从权。 邵全忠为了快速增强实力上位，哪方面的人都收，悍匪、反贼、会党分子来者不拒，唯一不收的是苗沛霖那种刑事犯罪分子。 祸害老百姓的土匪，无论朝廷还是反贼都看不上。反贼好歹都有理想有信念，争的是天下，要民心的。土匪则毫无底线，谁上位了都要剿。 义匪虽然也是匪，但行侠仗义，行事有原则，不欺负老百姓，邵全忠自己就当过，收编毫无障碍。 所以苗沛霖的部下送上门都不要，脑袋砍了当期货功劳，这边义匪则可以收编进淮军，邵爷做事是有原则的。 胡六娘行事干脆，坐言起行，马上下令，“一把火烧了山寨，跟邵爷下山。” 她做了邵全忠的贴身中校侍卫长，手下也入淮军有了归宿，这伙义匪结局相当不错。 ………… 张斯文领人搜山，半天也没有搜到隐秘的山寨，田星却已经带着临时调用的侦缉处行动队到了。 哥俩正商议怎么办，忽见山头隐秘处火起，邵全忠大摇大摆自己下山了。 哥俩迎上去，邵全忠哈哈大笑，“你们急什么，不过是胡六娘请我上山聊聊天而已，田大哥你回去该干嘛干嘛。斯文，走，咱们接着巡视保险队去。” 田星见胡六娘规规矩矩紧跟在邵全忠身后，很是诧异。二弟怎么将这个身手不下于自己的女侠收服的？ 不是说二弟被抢上山成亲了么？这么快事就办完了？ 看大哥、四弟瞧自己的眼神不怀好意，邵全忠大怒，“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哥你太小看二弟了，二弟我……很强的。斯文，我宣布，你下岗了，以后我警卫排的首领就是六娘了。” 下不下岗张斯文一点不在乎，这位女侠确实比自己更适合护卫二哥。 “那二哥，我就不跟你去巡视了。你不是跟我说过，我不可能总当你的警卫，问我到底想干什么么？最近我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已经有了决定。” (本章完) 第138章 华尔购舰 第138章 华尔购舰 “二哥，我已乘沪港轮班至香港，正等待乘坐美国太平洋邮船公司从香港经横滨至旧金山之蒸汽轮船。在上海获悉，华尔兄弟正怂恿上海道吴煦采购美国蒸汽军舰，已募得四十万两。弟深知华尔为人，恐有欺诈，请二哥察之——张斯文。” 收到四弟这封发自香港的电报的时候，邵全忠已经回到了海陵，正在视察海陵双语中学。 他接过胡六娘递过的电报，瞥了一眼，先揣进袖子，继续勉励了几句干儿子王永贤，才匆匆离开。 王永贤的学业比他预料的要好，王四哥原来就给他请过先生开蒙，容慧教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教小学高级课程了。 现在容慧待产，学校里来自香港的洋教师对王永贤赞不绝口，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孩子，已经开始学中学课程，数学和外语尤其优秀。 “你这个干儿子是炮兵的苗子啊，数学那么好，会英文又能跟洋炮手交流。” “六娘啊，你就知道打仗，这孩子我不能让他当兵，我要送他去耶鲁读经济。话说永贤都学这么好了，那些学童也应该差不多了。咱们现在有钱，等慧儿生产的事情过去，我得推动派学童出国的事情了。” 邵全忠回到邵宅，没去看容慧，而是先到邵宅的电报专线，给目前在上海的蒋春霖发报，“密切监视调查华尔兄弟购舰事件。” 至于张斯文，他主动请缨，要赴美，替邵全忠监控二哥派到北军去的雇佣兵，给邵全忠当监军。 邵全忠对给杨长久派监军这个事不太上心。派不派监军，那四千太平军精锐也不大可能听我的。人家成建制走的，谁也夺不走杨长久的兵权。 这四千人，每月给我带来四万两白银的雇佣收入才是正经，将来或者可以调回来当援兵，完全控制很困难。 嗯，等南北战争打完，还得给他们安排个出路，不能让他们回来搞事情。万一又搞出个耶和华的三儿子四儿子出来，可很不妙。 不过他还是同意了四弟的请求。他清楚，当监军只是顺便，张斯文出洋考察，多半是想去美利坚学学先进经验，看洋人有什么办法实现他人人如龙的理想。 愿意去就去吧，嘿嘿，相对四弟危险的心思，美利坚还是很安全的。你去美利坚，最多学成个洪门红棍回来，学林肯搞什么大总统、议会、法官那一套，这个我还是可以容忍的。 邵全忠闭目，眼前出现了飞扬的五色旗，自己上辈子的巅峰光辉岁月啊。 邵全忠带着胡六娘回海陵，并没有修罗场出现。 一见面，大肚子的文秀就仔细打量老公新收的这个贴身女保镖。 见她腰挺背直眉锁，没开脸画眉，也没换发型，有经验的文秀一眼看出这还是个处子。 对老公守身如玉的优秀品质很满意，倒是大大“奖励”了邵全忠一番。 去见容慧的时候，容慧反而卧床拉着胡六娘的手，“六娘啊，我跟秀儿姐都要在家养孩子，你在邵哥哥身边，要多照顾他。别遵守那些封建礼教，我不在乎的，你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两个女人嘁嘁喳喳，邵全忠偶尔听两句，容慧居然在跟六娘聊当初奉父命拿下自己的事情，在教唆六娘先上车后补票。 喂喂，你把受封建礼教毒害很深的六娘都给教坏了啊，嗯，不错。 别看六娘是江湖儿女，不代表她思想先进，受封建思想毒害还是蛮深的。 在她心目中，容慧和秀儿将来应该是双后并立，自己是东宫娘娘或者西宫娘娘的位置，这可是后宫之主的嘱咐，我这是得了大妇授权了嘛。 从容慧屋里出来，六娘看自己的眼神就开始有点不对劲。邵全忠瞥了眼六娘结实的大长腿，打了个哆嗦。 喂喂，我可是长官，你不过是我的保镖，可不能乱来啊。 为了保证容慧顺利生产，邵全忠手下两大神医费伯雄、吴安业全部到邵宅待命，还在上海滩请了洋医生和护士备用。 结果都没用上，容慧身体很好。 咸丰十一年十二月初五，容慧顺利产下一子。邵全忠大悦，给全府仆人发赏，仔细琢磨了半天，将自己认为的长子命名“邵继铭”。 哼哼，你看我是纯爷们吧，果然生儿子。 这将来就是我的事业继承人，我好好培养，不求他能创业，能守业就成。就凭我苦心孤诣起的名字，绕过了那个自己不喜欢的字，儿子也不能当废物败家子，好好打青鸿老道的脸。 第二天，邻居传来消息，邵恒忠的老婆第二天产子，跟邵全忠起的名字辈分保持一致，命名为“邵继枢”。 邵全忠右边邻居是格兰特，左边邻居——是新搬过来的邵恒忠一家。 又陪了容慧几天，邵全忠开始理事，蒋春霖的情报已经源源不断而来。 首先是杨坊，这个家伙当初被薛焕一撸到底，回家当了寓公。 不过腓特烈.华尔从法国伤愈归队，重新执掌洋枪队大权后，杨坊不甘寂寞，将此前跟华尔订婚的女儿正式嫁给了华尔。 此时，华尔已经转入我大清籍，被朝廷任命为副将，洋枪队改名“常胜军”。 杨坊成了华尔的老丈人，华尔立刻开始给老丈人撑腰，上奏折称，常胜军没有杨坊这个上海滩富商支持，军饷缺乏，很难放手作战。 清廷无奈，重新启用杨坊，也任命他为副将，与华尔共同担任常胜军管带。 杨坊摇身一变，由四品道台成了从二品的武将。 “雨亭，杨坊不是咱们家的仇人么？他又上位了，咱们是不是派刺客——” 邵全忠对胡六娘一张嘴就“咱们家”假装没听见，摆摆手。 “刺杀这种事，不要轻易开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他杨坊当初害我，也不过是要让我去法租界受审，没想着要我的命。我已经坑了他十五万银子，这事就了了。他不过是个副将，武将品级再高也没啥出息，已经远远比不上我这个从四品文官凤阳知府了，跟杨坊的恩怨，到此为止。” 胡六娘摇头，“雨亭你这是对正常人的态度。听说杨坊是阴险卑鄙的小人，我总觉得是个隐患。” 邵全忠坚持他的原则，胡六娘也不好再说什么。 常胜军组建，在宁波跟李秀成的太平军见了几仗，由于戈登的奋战，跟太平军互有胜负，这清廷就挺满意了，上海滩守住了啊。 但很快传来不好的消息，李秀成听说了淮军购买海昌号的事情，打下宁波后，也有意跟洋人购买军舰，从海上攻击上海滩，甚至沿海直入京津，走英法联军的路子。 清廷一下子慌了，派李鸿章跟洋人联络建立舰队的事情。李鸿章是跟赫德官方沟通的，还没谈妥。 华尔兄弟看出了商机，立刻怂恿吴煦和杨坊。咱们上海滩有钱，自己建一支舰队，由我们兄弟掌握，听吴大人和杨大人的命令，专门为上海富商服务，岂不用着方便？ 吴煦和杨坊这个时候一直被李鸿章这个新任江苏巡抚打压，对建立自己的海上武装颇为动心。 华尔兄弟称，可以去美利坚买洋兵轮，只要四十万两银子，就可造大兵轮一艘，小兵轮四艘。 杨坊力挺女婿，怂恿吴煦动用库银，交给亨利.华尔回国购舰，四十万两白银目前已经到了华尔手中。 邵全忠盯着情报看了半天，他不太懂海军。华尔兄弟要是真能买来军舰，最多是暴利多赚点中介费，好像也不算诈骗，这事自己管不了。 想了想，“咱们先搞学童出国的事情，华尔兄弟的事情，我还要问问廖容这个专家。” (本章完) 第139章 英雄落难 第139章 英雄落难 同治元年正月初六，海陵。 邵全忠陪着父母老婆孩子，好好过了个团圆的春节，期间还去给干爹拜了个年。 邵树才两口子盯着陪自己一起过年的胡六娘满意得不得了。 这高个大长腿，一看就是好生养啊。儿子真没出息，怎么不早点拿下，老邵家的孙子越多越好啊。 邵全忠对父母的怂恿和胡六娘任君采撷的姿态视而不见，过了年，带着德国鬼子埃文和三个亲弟弟在内的六十名大小学童，坐船到了镇江。 京城发生了辛酉政变，本来计划的“祺祥”年号，也变成了“同治”，两宫太后正式垂帘听政。 这看上去也跟邵全忠毫无关系，邵全忠一点都没关心。 江南，李秀成在东南苏福省跟洋枪队、六千沪军、左宗棠的楚军打得火爆。江北，湘军和袁保恒的临淮军合伙攻击陈玉成的桐城，硬碰硬，双方都是死伤惨重。 邵全忠悠然置身事外，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凤阳的兵营了。我们淮军平定皖北已经“伤亡惨重”了嘛，需要修整，不能让我们再啃硬骨头了。 这十几天，镇江、海陵到伦敦、柏林的电报频繁，埃文和廖容已经联系好了留学幼童去柏林、伦敦进修的事情。 英国皇家海军学院和柏林军事学院都热烈欢迎带着大笔银子的委培生。 这不但有高额学费拿，将来有免费人力用，还能增加大英帝国和普鲁士王国对清国的影响力。一举三得的事，就是国家给补贴干都行啊，人家自己拿着钱来，简直是天降馅饼。 埃默里急匆匆追到了镇江，他也要在邵全忠资助下，去柏林进修。 埃默里入籍我大清，已经迅速成了邵全忠的忠实部下，有他去带学童，可比埃文这个掮客放心多了。 埃默里不会德语？美利坚有一半普鲁士后裔好吗，英语德语差别可是不大的。以埃默里的学习能力，在去欧洲的路上估计德语就学会了。 廖容要带着学童去伦敦，他也需要进修。海昌号现在缺舰长了，邵全忠很挠头，先停在镇江放着吧。 相对邵全忠现在掌握的财富和地盘，派学童实际上不了多少钱。 每人路费四百两，一年的学费、津贴、屋租、食物等每年约为四百两，陆军、海军一共八十二人，第一批的不过六万多两银子而已。 邵全忠答应了事情办妥后，给埃文一万两银子的中介费，加起来也就七万多两。 这事有廖容和埃默里带队就够了，邵全忠跟着到镇江，是跟廖容研究华尔购舰的消息。 廖容拿着最新的情报，一脸严肃。 “亨利.华尔四十万银子到手后，不断加码，声称美国内战安排不开，加塞要加价。又信口开河，声称应该造火力更强的战舰。杨坊和吴煦完全不懂造舰，又已经有了四十万两银子的沉没成本，继续在上海富商中摊派，华尔手中，已经拿到了一百万两白银，坐上去香港的船，准备回国了，实在是骗得太狠了。” 邵全忠不懂，“跟洋枪和子弹他们不到十两银子成本卖我大清三百两比，最多算是赚得狠，算不上诈骗吧？” 廖容摇摇头，“你不懂，你看华尔列举的战舰型号，最终一共才订购三艘战舰。旗舰‘大清’号是木壳战舰，另两艘‘江苏’号和‘浙江’号干脆就是辅助舰。造舰成本就算因为美国内战涨价，也不会超过十八万两。最重要的，这两种型号的战舰，根本经不起太平洋的风浪，开不回清国来……” 邵全忠听明白了，咬牙切齿，“好啊，这根本就没打算把军舰给清国是吧？多半要战舰造出来，再卖给美国海军打内战捞一笔，华尔兄弟这是够口了，打算骗一百万银子跑路是吧？” “要向朝廷举报华尔兄弟的骗局么？” 邵全忠转转眼珠，“不用。咱们是外人，举报了人家也不一定信，吴煦和杨坊还会怪咱们多管闲事。不过啊，嘿嘿，咱们华夏的银子，可不能让两个洋人杂碎骗走。” 邵全忠一脸杀气，“六娘，电告凤阳，让海青亲自领侦缉处行动队到镇江来。通知尤四海，我要借他一艘蒸汽轮船直航香港，追上华尔。”回头看了眼廖容，“咱们先在这镇江等一等，华尔不是去香港了么？咱们追到香港去。廖兄，这回，可能要用到你在三合会的势力了。” 三天后，一艘蒸汽轮船到达镇江，海青带着侦缉处行动一队八名技勇太监，行动二队十二名国术高手乘快船同时到达。 邵全忠一挥手，“兄弟们，跟我跑一趟香港，送送赴欧学童，捎带干一票一百万银子的买卖。” 埃默里、埃文、廖容领着八十学童上船，海青跟在邵全忠旁边，一脸苦相。 “二哥，你让我管侦缉处，可害了我了。监察科那边什么问题没有，这两个行动队的江湖好手，都他娘的不是省油灯啊。” “怎么？他们敢不听你命令？不听话的高手，多高也不要，撵出去。” “不是，他们听我的指挥，可自己互相不服啊。我要选两个队长，愣是没选出来，他们自己倒是掐了好几架了。也不能让大哥去当他们的队长吧？要不二哥你把胡六娘调过来？” “啊呸，想得美，没门！” 就算胡六娘去，也只能当二队队长，谁管那八个太监啊？海青都打不过他们…… “咻！” 一道烟出现在北面江面上。 “海青，走吧，这二十个人你先直接带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慢慢再研究。海青——海青——三弟！” 海青张大了嘴巴，仰头望着北方天空，邵全忠连叫了三声才反应过来。 海青依旧呆愣愣的模样，“二哥，那是我师父的讯号。” “你师父是谁？” 邵全忠一时没反应过来。 “董海川啊。他一直在肃王府当差来着，怎么跑这江面上来了？” “来就来呗，没准肃王派他出差。” “不对，这是求救信号，我师父有危险了。二哥，这事你可一定得帮忙！” 邵全忠抬头一看，江面上，一艘桨帆船正飞速划向这边，后面不远处，一艘长龙军舰，紧随其后。 “轰！” 长龙军舰上发炮，打在桨帆船旁边，激起好几米高的水柱。 “轰轰！” 又是接连几炮，桨帆船中炮，拦腰截断，眼看沉入江中，船上十几人纷纷落水。 海青急得跳脚，“落水的人里，就有我师父。那个在呛水的老头，就是大哥的拳脚师傅杨露禅。” (本章完) 第140章 塌天大祸 第140章 塌天大祸 “来人，下去救人！” 邵全忠一声令下，手下几个警卫紧急解开船上的小艇，向人落水处划了过去。 “轰！” 对方长龙战舰又是一炮，这一炮打到了水里，不知道伤了谁，水面上一股殷红，浪激荡，泼了几个警卫一身，小艇在波浪中来回摇晃。 邵全忠当时就火了，伸手一把抓住军帽，掼在码头的路面上，“他妈了个巴子滴，敢向老子的兵开炮，反了天了你。廖容，我命令，把这艘长龙干沉！” “是！” 廖容手里立刻出现了个哨子，凄厉的哨声响起，停在旁边的海昌号上立刻脚步声大起。 廖容从货轮甲板上跑步下船，飞速上了海昌号。 半分钟之内，所有人就位，阿姆斯特朗炮的炮口缓缓抬了起来。 海青有点蒙，“二哥，咱们救人就好，看旗号对方可是淮扬水师的……” 邵全忠一脚踹在海青屁股上，“你还是我兄弟呢，胆识他娘的还不如廖容，人家执行命令可一点犹豫没有。” “淮扬水师是曾国藩的部下……” 邵全忠眼睛一斜，“曾国藩怎么了？对老子的部队开火，就是敌人，就是皇帝老儿的船，老子也要干沉他。老子就是这个睚眦必报的脾气，爱咋咋地！” 朝剩下的警卫亲兵一挥手，“上子弹，长龙战舰上的人，一个不留！” 海青有点哆嗦，“这下又叒叕要捅大篓子了。” “老子有仇就要马上报，最不耐烦他娘的徐徐图之。你得罪我行，欺负我部下不行！篓子该捅就捅，作为军人，得有血气，先要打赢，其他过后再说。” 身后的胡六娘一脸迷醉，激动得浑身颤抖。这才是配得上我的英雄，能追随在他身边，真是此生快事。 “轰，轰轰，轰轰轰！” 海昌号发威，侧舷的三门阿姆斯特朗大炮打了两轮。第一轮穿甲弹就将长龙战舰击沉，第二轮用的是水师对战很少用的霰弹，凌空爆炸，钢珠四溅，水中顿时殷红一片。 长龙战舰每艘定员二十四人，配七门炮，可是在现代化蒸汽军舰的打击下，毫无还手之力。 早在1832年，英国东印度公司派遣“罗尔.阿美士德”号借访华使团之名，对中国近海航道进行侦察测量。 他们看到清朝装备最好的广东水师，战舰仍都是旧式木帆船，最大的全长30多米，载炮30门，全是旧式土炮。 考察广东海防重镇南澳时，他们看到78艘类似福建商船的战船，以及南澳总兵旗下似乎只存在于名册中的5000多名水兵，于是宣称：“由大小不同的一千艘船只组成的整个中国舰队，都抵御不了一艘英国战舰”。 并在1835年致英国外交大臣的信中表示，只需一艘主力舰、二艘大巡洋舰、六艘三等军舰、三十四艘武装轮船和六百名陆战官兵，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把沿海中国海军的全部威信一扫而光，并把数千只土著商船置于我们的掌握之下”。 如今海昌号的战绩，再一次证明东印度公司考察团的报告是正确的，落后就要挨打。 这次被击沉的长龙战舰上，远远不止二十四人，还有二十几名乘客似乎是北方旱鸭子，不会游泳，落到水里大力扑腾。 霰弹炮打死了大多数长龙成员，还有几个会水的和扑腾的，远远甚至能看到明晃晃的六品顶戴在水面上沉浮。 胡六娘瞥了一眼邵全忠，见他跟没看见一样，她不想跟海青一样挨训，朝手下一挥手。 二十几名剩下的警卫排战士平端卡宾枪，打了两次排枪。 港口边硝烟味浓厚，水面上已经平静，不断有尸体顺长江而下，长龙战舰也已经沉没，很快就渺无踪影。 小艇已经载着获救的桨帆船落水人员回到岸边。海青点头哈腰上前，从小艇上搀下来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监。 老太监龙行虎步，精神头十足，一把推开海青，“快去救杨无敌，他负伤了。”这个不用海青救，两个中年人搀着另一个六十岁老头上了岸。 老爷子胳膊上缠着绷带，血迹已经暗红，显然不是刚中炮负伤的。 老太监回头看了看老伙计，长舒一口气，“还好，都安全跑出来了。” 回头看向海青，“你很不错，我情急之下放求救讯号，你居然恰好在左右，真是天佑。” 海青连忙给师父介绍，“这位就是我的结义二哥，凤阳知府，淮军统制邵全忠。” 老太监一抱拳，“在下董海川，蒙大人搭救，感激不已。” 邵全忠连忙还礼，上前搀扶，“老人家是我三弟的师傅，那也是我的长辈，万万不可多礼。” 负伤的杨露禅在两个儿子搀扶下，也过来见礼。 “知府大人，我们就是准备去凤阳投您的。我们一直被御前带刀侍卫追杀，在这长江上眼看要全军覆没，没想到在这里就碰到了您，真是万幸。” “这里不是讲话之所，请两位长辈入镇江城休息片刻。” 蒸汽船推迟出发，邵全忠陪着两位武林前辈入镇江船政学堂暂时歇息。 交谈之后，邵全忠才得知大哥、三弟两人的师傅为啥会在这里落难，这纯是受了田星的连累。 田星当年在顺义截杀咸丰，带了董海川的大批弟子做骨干。 截杀失败，董海川的弟子大部分战场上英勇牺牲，只剩下一个海青还跟着田星投了邵全忠。 当时御驾跑得急，也没人注意盗匪的尸体里有太监，这事一时没有败露。 可时间长了，肃王府太监大批失踪的事情，还是慢慢传了出来，被有心人听到。 截杀圣驾的盗匪里有肃王府太监参与，顺天府不敢怠慢，悄悄派人侦查，终于发现了董海川通粤匪的证据。 事情传到御前，领侍卫内大臣派了三个六品带刀侍卫，纠集五城兵马司和捕盗营的高手，前去肃王府缉拿董海川。 杨露禅跟董海川是至交好友，也遭了连累，这下险些被一网打尽。 好在杨露禅弟子遍天下，端王府的王兰亭意外得知消息，通风报信，杨露禅领着俩儿子，几个弟子，和董海川夤夜出奔，逃出了京城。 出京后得知，六爷肃王御下不严，也受了牵累，罚俸一年，去宗人府面壁思过。 三个六品蓝翎带刀侍卫不依不饶，领着捕盗营和五城兵马司的高手一路追踪，双方在南通州干了一仗。 出逃的十几人里，董海川老哥一个，剩下的都是杨露禅的子侄门人，杨露禅出头指挥，寡不敌众负伤逃脱。 他们一路南逃，是准备跟着董海川去投太平军，在上海滩意外打听到，董海川的弟子海青投了淮军的邵全忠，还成了邵全忠的结义三弟。 目前金陵已经被清军包围，宁波这边是战区，太平军跟洋枪队打得激烈，无法穿越火线，众人商议之下，决定去凤阳托庇邵全忠门下。 谁知雇船的时候，行踪再次暴露。 恰好曾国藩派淮扬水师刚刚送沪军六千兵马去上海，御前侍卫们跟江苏巡抚李鸿章借了一艘淮扬水师的长龙军舰，朔江而上，追赶桨帆船，幸得邵全忠相救。 杨露禅和董海川一起感谢邵全忠救命之恩，杨露禅十分担心，“知府大人为了救我们，炮击淮扬水师军舰，杀死了几乎全部追兵。我们暂时安全了，知府大人您这祸可闯大了。” 海青在旁边搬着手指头数，“完，这下咱们同时得罪了曾国藩、李鸿章、御前侍卫、顺天府的捕盗营和五城兵马司，这可是塌天大祸。” (本章完) 第141章 天塌下来我顶着 第141章 天塌下来我顶着 邵全忠对闯祸不以为意，“三弟你这点不行，得学大哥，有一颗虎胆，不敢闯大祸的人还能有出息？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造反。” 当然能不造反还是暂时不造好，邵全忠转转眼珠，“杨老爷子，您刚才说咱们杀死了几乎全部追兵，还有漏网的么？” “有一个御前六品蓝翎带刀侍卫留在了上海滩，负责跟李鸿章联络。” 邵全忠回头吩咐，“六娘，给蒋春霖发报，做了他。” 胡六娘兴奋无比。原以为受招安跟了邵全忠，就要过安稳日子了，心里头多少有点不甘。 没想到自己准备托付终身的家伙比自己还能折腾闯祸，这日子过得够刺激。原来当官不是个安稳买卖，这每天干的事情，比土匪狠多了。 镇江可也是江宁布政司的地盘，有线电报也扯到了这里。 电波瞬间传到了淮军情报处在英租界文氏钱庄后院的据点，淮军情报处行动队马上出动。 当天夜里，来自京城的六品带刀侍卫，在如玉阁跟上海滩一个地痞争风吃醋，被众地痞围攻身亡，众地痞轰然而散，一个都没抓住。 抓捕董海川和杨露禅的队伍全军覆没，只能拖延事情败露的时间。 海昌号炮击淮扬水师的长龙战舰，邵全忠警卫排还杀人灭口，枪击军舰上的幸存者，可不是在荒郊野外，是在繁华的镇江码头。 让人意外的是，镇江总兵冯子材得报，根本没管，“我是朝廷任命的总兵，淮军跟沪军、湘军冲突火并，跟咱们没关系，不要多管闲事。” 邵全忠的众手下都没当过军阀，不知道大军阀的行事方式是多么地肆无忌惮，才理解不了邵全忠的行为。 邵全忠手下练出了一万四千多武装到牙齿的精兵，有加起来一省的地盘提供无限人力，大量物力，背后还有英美支持，袁甲三、乔松年、张之万这样的朝廷大佬庇护，已经是妥妥有根底的大军阀，邵全忠当然要按军阀本性做事。 邵全忠沉思片刻，“董老爷子，您六十多了，还有闯荡江湖的想法么？” 董海川一拍胸脯，“没问题，愿意给知府大人效力。” “好！那就多麻烦老爷子了。海青，你不用跟着去香港了，带着杨老爷子和刚才炮战中两个负伤的绵拳弟子回海陵养伤，把杨老爷子的门人弟子也带去。” 邵全忠看了眼杨露禅，“杨老爷子，您就踏实在海陵邵宅养伤，没人敢把您怎么样。等伤好了，顺便当一下我府内家丁的绵拳教习。” 杨露禅很满意，“我以后隐姓埋名，就是邵府的杨护院了，杨氏绵拳一门，定当护得主公您家眷的安全。” “董老爷子，班侯兄，我任命你们为淮军侦缉处行动一队、二队队长，挂少校军衔，这次就跟我去香港办事。” 两人一起抱拳，“是！” “班侯兄”是杨露禅长子，尽得乃父真传，跟杨露禅武艺巅峰时期的本事已经相差仿佛。 董海川别看人老，当了太监后无牵无挂，身体精壮如牛，还愿意在江湖上折腾。 他想了想，“我也得隐姓埋名，免得连累主公。我决定了，现在改名童林，以后就是淮军侦缉处行动一队的童少校了。” 邵全忠大笑，“好，海青，咱们分头行动，我领着人，去香港干一票大买卖去！” 镇江码头，运盛一号喷吐浓烟启航，载着廖容、埃文、埃默里率领的赴欧学童队伍，邵全忠和侦缉一队、二队的二十二名高手，奔赴香港。海青和一众杨氏弟子送运盛一号离开，不住抱怨，“刚在这边捅完大篓子，又要去香港绑票，二哥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你去英国人地盘绑美国人，岂不又要同时得罪两个列强？真让人肝颤。” 邵全忠在船上大笑，英雄气拉满，“三弟你尽放宽心，天塌下来我顶着。” 邵全忠在镇江闯了祸，坐着蒸汽轮船跑香港接着闯祸去了，这边可立刻炸了锅。 冯子材不管，淮军水师唯一的军舰海昌号在镇江跟淮扬水师火并，击沉淮扬水师长龙军舰，军舰上搭载的京城捕盗团跟着全军覆没的消息，还是迅速传开了。 曾国藩派人加急赴京，弹劾安徽巡抚乔松年，凤阳知府邵全忠，纵容部下，痛击友军。 领侍卫内大臣爱新觉罗.奕譞（xuān）、九门提督瓜尔佳.文祥、顺天府尹石赞清同时附议，且怀疑御前六品蓝翎带刀侍卫在上海身亡，也跟邵全忠脱不了干系。 堪让人回味的是，老狐狸李鸿章却没有反应，对自己借出去的军舰被击沉不闻不问，对御前侍卫在自己辖区遇害的事情也假装不知道。 沪军跟淮军在大方向上，是共抗曾国藩打压的盟友，李鸿章看的是大局，在这件事上缩头装熊。 乔松年父子同时遭到四位朝臣弹劾，朝廷迅速反应，凤阳知府邵全忠停职待参，乔松年被申斥，允许上折自辩。 令人意外的是，镇江总兵冯子材在这个时候站到了邵全忠一边，跟乔松年联名上折，称事件在自己辖区发生，自己最有发言权。海昌号小艇先遭到淮扬水师炮击，愤而自卫还击，淮军无罪。 咳咳，小艇其实是运盛一号上的，不过上面确实坐了淮军，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这一起谋杀捕盗团的刑事案件，现在变成了湘军、御前侍卫、顺天府和九门提督一伙，跟淮军的政争。 冯子材是江宁将军都兴阿部下，按理属于湘军，但他自认朝廷直属军队，又拿的是乔松年的粮饷，根本不跟湘军穿一条裤子。 很快，湘军勇将多隆阿也上折子，跟冯子材一起挺邵全忠。 具体炮战情形如何，朝廷大佬们不想知道，他们就知道曾国藩又叒叕打压淮军了。 淮军阵营这边也都是朝廷栋梁，当此粤匪、捻匪猖獗之际，不宜开启内斗模式，开始和稀泥，准备把这事给拖黄。 奕譞、文祥和石赞清马上又联名上折子，弹劾邵全忠勾结乱党，跟刺杀先帝的匪帮有勾连，涉嫌窝藏反贼，蓄意谋反。 这可是大事，朝廷正想派员调查，还准备暂停邵全忠的兵权。 英国代理上海海关总税务司赫德和美国公使蒲安臣联名奏报，刚刚收到香港方面的电报，反贼董海川和杨露禅在香港出现。 他们合伙打劫了美国太平洋邮政公司跨洋蒸汽客轮“格斯达哥里”号上的乘客亨利.华尔，华尔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沉海，携带的一百万两购舰银被抢。 两个反贼带着部下已经逃得无影无踪，据信已经逃到南洋荷兰人地盘去了，邵全忠是清国忠臣，对我大清忠不可言，绝对跟反贼无关。 邵全忠是我们大英帝国和美利坚合众国的好朋友，若是在清国受到不公平待遇，我们不能等闲视之，英美两国政府将考虑派联合舰队干预此事。 (本章完) 第142章 东方俾斯麦 第142章 东方俾斯麦 同治元年正月十七，香港毕打码头，彩旗飘飘，锣鼓喧天，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挂着米字旗的大英帝国蒸汽客货混装轮船运盛一号缓缓停靠。 跳板搭上码头，三十名全副武装的新军警卫跑步上岸，迅速站成两排，身背卡宾枪，右手扶在手枪枪套上，下巴扬起，腰背挺直。 一条红毯一直铺到码头上，大清国凤阳知府兼凤阳都司、淮军统制、骑都尉邵全忠缓步上岸。 邵全忠一身褐色洋呢军装，大皮靴，配武装带、手枪，戴少将肩章，身披黑色呢子大衣，腰挎指挥刀。 身后左面是大清国涡阳守备，淮军少校埃默里，右面是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普鲁士掮客埃文。 再后面，身材高挑的女保镖胡六娘一身戎装，配中校肩章，英姿飒爽。 邵全忠一下船，岸边准备好的洋乐队鼓号齐鸣，邵全忠沿红毯缓缓前行，轻挥右手，步履稳健，派头十足。 岸边砰砰乱响，浓烟四起，十几架照相机次第拍照。 拍照的记者来自世界各地，包括“上海新报”、“纽约时报”、爱迪生发行的格兰达铁路“先驱报”、露西亚“莫斯科消息报”、倭国“官版每日新闻”、香港“孖剌西报”、“泰晤士报”、“莱茵报”等等。 邵全忠沿红毯走上码头，港督罗便臣紧走几步迎上。邵全忠摘下右手的白手套，与罗便臣爵士亲切握手。 两人右手相握，转身面对记者团，同时面带微笑。 镁光灯四起，清国地方高级官员与港督的第一张合影定格。 惜乎现在没有传真，文字消息明天会刊登在世界各大报纸的头条，照片的刊登则要根据距离晚一些。 罗便臣爵士发表了简短讲话，热烈欢迎邵全忠阁下访问港岛。邵全忠阁下是大英帝国的好朋友，此次抵港，必将促进大英帝国与清国之合作友好云云。 邵全忠高度赞扬了罗爵士对港岛的治理，港岛在罗爵士治理下欣欣向荣，治安良好，为大英帝国殖民地之典范。 咳咳，刚刚发生的百万购舰白银被劫、美国公民亨利.华尔被撕票案，那可是发生在公海上的，与港府无关对吧？ 此次本知府赴港，乃是送二十名赴英学童去皇家海军学院深造。此举必将加深清英友谊，本知府对大英帝国与大清国未来长期友好合作充满信心。 在接受采访环节，莱茵报记者对赴柏林学习的六十名学童表示了极大的兴趣。 邵全忠表示，自己对已故的普鲁士兵圣克劳塞维茨无比崇敬，相信派出的学童必能在柏林军事学院学到兵圣流传下来的智慧。 英美普鲁士都是我大清的友邦，自己希望将来有机会访问普鲁士，促进清普军事、经济友好合作。若是能有机会拜会俾斯麦首相，则不胜荣幸。 第二天，莱茵报异常夸张的头条是“清国贵族、东方俾斯麦邵先生，渴望与普鲁士推进更深入的友好合作。” 邵全忠参加完总督府的晚宴，没有下榻总督府，而是去了文氏钱庄在香港的分号。 跟在身后的胡六娘走路有点不便。刚才在总督府晚宴后的舞会上，舞技拙劣的土鳖邵全忠踩了她好几次脚。 对刚才临时换的洋装也抱怨不已。自己的腰已经够细了，还是被洋装勒得喘不上气，那洋装胸口露得太低，自己相当不习惯。 不过，她因此被当成了知府夫人，受到了总督夫人的高规格接待，心满意足。 文氏钱庄的后院，是淮军情报处在香港的窝点。 邵全忠在这里，见到了换了一身长衫的廖容和童林、杨班侯为首的二十几个侦缉处行动队成员，也见到了此行的成果，一百万两白银。 银子的密度是10.5克/立方厘米，清制一斤十六两，一百万两白银62500斤，听着多，放在一起不到三立方米。两天前运盛一号先到的广州，邵全忠没下船，廖容带着人去联络本地的三合会势力。 昨天，三艘福船在公海上埋伏，二十几名高手在童林、杨班侯带领下，用飞爪跳帮冲上“格斯达哥里”号。 童林身穿太监标准服装，率八名穿黄马褂的技勇太监登船，声称奉大清帝国皇命，捉拿诈骗潜逃的通缉犯亨利.华尔。 华尔当场狡辩自己是美国公民，童林斥责，华尔兄弟入籍我大清，接受清廷雇佣封赏众所周知。 随即赃款被没收，“大清子民”亨利.华尔被当场沉海。 船长带着水手前来阻止，称大清没有在美国轮船上的执法权。童林和杨班侯露出真面目，二十几名高手将水手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在三合会匪徒的配合下，一百万两白银迅速被搬上福船，扬长而去。 临走声称，自己一伙是反清复明的天地会势力，劫走银子后，将去南洋招兵买马，反清复明。美国人要报复，尽管来找我董海川、杨露禅的麻烦。 不到三吨的白银将成为文氏钱庄的财产，支付给拿着文氏钱庄银票，在沪港间作生意的中外商人。 邵全忠对香港的短暂访问只有两天，第二天就乘船返回了。 同治元年二月初十，邵全忠回到凤阳军营。 邵全忠一入军营，海青急匆匆跑了过来。 “二哥，大事不好！你在镇江闯了祸跑了，马上遭到大批高级官员弹劾，你现在停职待参，搞不好要被撤职了。” 邵全忠撇撇嘴，“淮军还认不认我这个当家人啊？” 海青挠挠脑袋，“那倒是还认，不少将士请示，要造反干他娘的呢。” “这不就得了，咱们有兵权在手你怕什么？” “报告，漕运总督袁甲三大人到！” 邵全忠带人到营门口亲迎，后脚跟一碰，“卑职参见袁大人。” 袁甲三笑眯眯的，拍拍邵全忠肩膀，“雨亭啊，你的部队能打，这闯祸的本事可也不小啊。这次跟湘军火并，要不是大家一起保你，你的知府可就被撸了。” “报告长官，是湘军先动的手。” 袁甲三摆摆手，“好啦好啦，这无关紧要。英美两国官方挺你，两宫太后慌了。张之万带着几十名文官清流上折子，称朝廷有意处置镇压粤匪、捻匪的功臣，友邦人士，莫名惊诧。老夫上了个折子，告诉朝廷，剿粤匪少不了你这员勇将。朝廷有了台阶下，已经撤销了对你的处分，给你官复原职了。” “谢长官眷顾！” “不用谢我，不过，你的兵恢复得差不多了吧？该上战场了。朝廷围攻粤匪陈逆，几个月损兵折将拿不下。你要是不能疆场立功，再闯祸我可保不了你了。” “属下这就出兵，定当为长官活捉陈玉成。” 兵强马壮、士气高昂的淮军开始动员，同治元年三月二十，邵全忠率一万四千五百淮军兵进寿州，准备参与围攻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的战斗。 (本章完) 第143章 十面埋伏 第143章 十面埋伏 庐州，英王营帐。 确切地说，因为援救失败，安庆陷落，陈玉成已经被天王褫夺了英王的称号。 不过，李秀成拥兵自重，不肯出力。英王独战湘军，孤掌难鸣，集贤关血战，打不破湘军的包围圈，非战之罪。 广大太平军将士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是太平天国的擎天白玉柱，真正的忠臣，心里都清楚。 忠王不一定忠，英王却是真的英雄。 真正的英雄，不是你夺了称号就能抹去威名的，手下依旧管陈玉成叫英王。 陈玉成负手军帐之中，已经来回溜了几百圈。手下剩余的太平军五千精锐在自己率领下何去何从，已经没有了章程。 陈玉成原来有十万大军，其中两万精锐，在援救安庆的集贤关血战里，已经丢了一万多。 此后陈玉成被围桐城几个月，李秀成稳坐苏福省，不肯施以援手，英王不得不冒死突围而出，退到庐州。 十万大军已经风流云散，不是牺牲，就是当了逃兵。身边只剩下最忠诚、战斗力最强的五千老兄弟。 身后是多隆阿、李续宜率领的三万湘军精锐在急追。安庆之战后，多隆阿和李续宜的兵马得到大大补充，陈玉成精锐大部尽丧，已经不是对手。 东面是袁保恒率领的临淮军，虽然比湘军稍差，但自己只要一时打不下，被牵制住，湘军猛扑上来，就是个被围歼的形势。 庐州的城防不如桐城远甚，粮草更是没有，自己兵力也没有那么多了，是绝对守不住的。 本来，叔叔陈得才在庐州坐镇，与自己成掎角之势。 自己不能指望李秀成的支援，为了留后路，当初桐城以南无为州、东关等地先后被清军攻占，清将多隆阿日益逼近，而庐州“城内乏粮，恐难持久”，乃决计分兵出征，以挽危局。 其中扶王陈得才、遵王赖文光、启王梁成富、祜王蓝成春等四王为西路，率领驻庐州太平军三万余人经颖州、新蔡，“往河南、陕西等处去打江山”。 叔叔走了，在陕西发展得怎么样不得而知，自己现在却无力循叔叔西征故道去汇合。 漕运总督袁甲三多年为清庭殚精竭虑，重病缠身，正在申请告老还乡。 清妖派了新的钦差大臣，兵部侍郎胜保主理安徽军务。 如今胜保率镶白旗鞑子和在山东招安的宋景诗黑旗军进驻颍州，断掉了自己向西转进的退路。 听说北面淮军已经进据寿州，北进的路也断了。邵全忠的淮军入场，补上了我部突围的最后一个缺口啊。 虽然上次因为洪水，没跟淮军交上手。就算对方还是上次在无为见到的鱼腩部队，可人家有一万四千多人，要踞寿州死守，挡住自己是毫无问题的。 更何况最近淮军名声鹊起，跟湘军火并了一次，名声反而大噪，清妖内部已经有了“湘淮精锐”的说法，说不定战斗力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 自己的五千人如今已经是笼中困兽，穷途末路，毫无脱困希望。 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可怜这些从金田起，一路为了崇高理想信念战斗的老兄弟，要跟自己一起牺牲在这庐州了。 “报！禀报英王，外面有自称你故交的人求见。” “谁？” “他说他叫天行者。” …………庐州城北门大开，英王大旗飘摆，太平军里最能打、信念最坚定的五千精锐鱼贯而出。 陈玉成的心腹余安定与英王并辔而行。 余安定本来不甘心死在庐州，心里已经在琢磨着关键时刻背叛英王，投降朝廷。 可如今随着天行者的到来，英王竟然有了新的出路，余安定已经打消了投降的念头。 不到生死时刻，谁愿意背上背叛的污名不是？况且曾国藩违背承诺杀降将是有名的，不可信啊。 余安定兴致勃勃，“英王，那个天行者的许诺靠谱么？咱们真的能去海外重整旗鼓，以待天时？” 陈玉成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管靠不靠谱，五千老兄弟的身家性命，不能寄托在一个人的承诺上。我的计划，是假装投降他们，在快到寿州的时候，突围而出，绕过寿州，渡淮河北上。穿过清妖空虚的皖北，去跟张乐行会师。” “这——万一淮军死命拦截，牵制住咱们，等待湘军的增援怎么办？” “所以我还没有下最后的决心，要看看淮军的实力，有没有本事跟咱们野战。如果他们还是我在无为看到的那个样子，咱们一定能突围而出。” 田星也跟在这支队伍里，离陈玉成距离比较远，听不到陈玉成跟部下的对话。 不过他对陈玉成最后按二弟划的道走充满了信心。 自己的劝降不过是开始，参谋总长张之洞那个人精，可早已把陈玉成的心态分析得清清楚楚。不真的穷途末路，英王肯定不会放弃的。 张之洞那小眼睛一眯缝，自己这个豪杰都心惊胆战啊。 曾经拥兵十万，陈玉成最后这五千兵，不管是不是骑兵，都已经有马骑。队伍出城向北疾行，一上午走了八十里，一匹快马从北而至，马后跟着自己派出去的两个斥候小队。 “禀报英王，淮军中校吴子义求见。” 英王正疑惑自己的斥候小队为啥都跟回来了，还没等斥候禀报，吴子义先说话了。 吴子义自来熟，见到陈玉成一拱手，“参见英王，邵将军派我来迎接英王，为您引路。” “多谢吴中校，不过到寿州的路，陈某还是认得的。” 吴子义一摆手，“不然，不然啊，如今情形不同，这路上可不那么安全了，英王请看——” 队伍身后烟尘大起，不断响起马蹄声。陈玉成回头，身后三杆大旗打出，淮军歩军左翼“庆”字营、“曲”字营、“阎”字营全部骑马，迅速下马列阵，已经断掉了五千太平军的后路。 修养这几个月里，淮军四处购买马匹。战马不好买，驽马有的是。这三千多兵马学习捻军战术，已经成了龙骑兵。 前路二里外，一排排士兵从东面伪装的战壕里冒出头来，一望无边，似乎能一直排到寿州城去。 两组斥候学洋兄弟耸耸肩，我们不用汇报了吧？ 陈玉成很疑惑，后面有湘军追兵是肯定的，自己没在身后按排斥候，后面被敌人骑兵突袭正常，本来也没想着往回走。 为了摆脱湘军追击，队伍本身行动很快，斥候比队伍快得有限，只前出了五里，一般这也够用了。 斥候回来的时候我们又已经前出了三里，可这样离前面的埋伏还有二里地呢。 前面这包围阵列离得老远，隔着这么大距离，斥候都刚刚发现，能包围住人么？ (本章完) 第144章 关河万里情，玉碎梦难成 第144章 关河万里情，玉碎梦难成 陈玉成脸色一变，“本王已经诚心接受你们的好意，去北美当雇佣兵，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吴子义嬉皮笑脸，“英王，您跟辅王一样，降邵不降鞑，我们得让您看看淮军的实力，看邵长官是不是值得投靠的英明之主对吧？” “英明之主就设这种没用的包围圈？” “英王，这可不是包围圈啊，咱们现在可是友军。在下奉邵统制命，向您介绍我们这次展示给友军的军事演习。” “演习？” “您往这边看。” 陈玉成和余安定一起回头。 身后，淮军歩军左翼的拦截兵马跟五千太平军隔着三里地呢。 吴子义笑嘻嘻掏出一支烟，一只手拿着点着，“嗖”的一声，一个窜天猴上天，瑰丽的泰州烟在天空飘着，良久方散。 这边烟未散，淮军歩军左翼三营的队伍里，射出更多的窜天猴。三百枚黑尔火箭射出，在两军之间三里的空地上空凌空爆炸。 一时间空地上到处都是火光烟雾，众人鼻孔里闻到的全是硝烟味，弹片覆盖了整个空地。 “英王，这是我们黑尔火箭集群的一次试射，这样的火箭，我们现在有一万枚。” 太平军皆失色，原来认为后面三个营就算快枪厉害，拼了命还是能冲破他们的防守，现在看，后路已经完全没有了。 看陈玉成盯向前方已经暴露的口袋阵，吴子义笑呵呵点燃了第二支烟。 六个连的炮兵加强营三十九门大炮一齐怒吼，开弹、霰弹砸在前面的空地上。 陈玉成微微冷笑，曾国藩一样有三十多门洋炮，这东西杀伤力确实大，血战集贤关的时候给我们造成了重大损失。 但我们拼了牺牲，还是能冲过去破了你的口袋阵的。 谁知炮弹落地，似乎引发了地面上事先埋的火药，地面不断发生爆炸，火光硝烟四起，看上去非常壮观。 看陈玉成不屑的神色，吴子义仰天大笑，“英王，地面上可不是为了增强演习效果埋的火药啊。我们专门有一支工程兵队伍，这段时间，在这里前方十里，埋了超过十万枚的地雷。” 卧槽，怪不得埋伏这么松散呢，空地上肯定是地雷密布。 “只有我们淮军的人，才知道哪里没有地雷，所以我才将您的斥候拦了回来，奉命给您引路啊，否则你们陷入地雷阵，可是太麻烦了。” 后面是三个营的士兵加上火箭集群，西面是瓦埠湖，前面十里埋雷无数，还有队伍埋伏，陈玉成盯上了东面二里地宽的空隙。 就算那里埋满了雷，我们用马趟，也能拼着损失，顶着弹雨冲过去…… 空地后面，影影绰绰，出现了好几千后勤兵，手持卡宾枪，显然是备用部队。 再远处，五百真正的骑兵耀武扬威，背着卡宾枪，挎着马刀来回逡巡。 陈玉成举起望远镜，很快看清楚了对方的火箭军和炮兵部队。迅速上好的火箭，炮兵的炮口，都指着自己这五千人，炮兵的侦查热气球已经升上了天空。 火箭和火炮要是再发射，可就不是演习了。 “英王，英王，英王——去美国不需要带武器的，合众国政府会给你们配最先进的武器……”陈玉成一声长叹，“走，去美国吧。在这之前，我要见见邵将军。” 邵全忠一如既往地讲究，英王和余安定的担心并没有成真。 剿了械的太平军没有被屠杀，而是安全地在寿州码头上船。 陈玉成的五千部下有四千条火绳枪，一千条快枪，雁翎刀四千把，马匹五千。是除了邓光明的快枪队外，太平军装备最好的。 然而这些杂牌快枪淮军依旧看不上，会分发到各个保险队练兵用，火绳枪和雁翎刀更是。 陈玉成部成建制投降，安徽长江以北已经没有了反贼部队，保险队又要大大扩张了。 只有五千匹马淮军留下了，浪费粮食也得养着，最终淮军要建成全骑兵部队。 六个歩军营都变成龙骑兵，后勤、工程兵则需要大车，增加机动能力。 寿州码头，一列列太平军换上了漕运壮丁的服装，头上绢帕包得严严的，掩盖了发型，空手走上事先准备在这里的两百多艘漕运船只。 “波”字营、“星”字营、“树”字营这淮军右翼三营全副武装“陪同”。 淮河边，邵全忠和陈玉成并肩而立，身边是田星和张之洞。 “我这就去美夷那里了，一定会听从张斯文监军的指挥——” “不用不用，你的部下你指挥，杨长久的部下也归你节制。你是我派到美夷的雇佣兵总司令，斯文只是个咱们之间的联络人。他不懂指挥打仗，乱指挥是要死人的。” 邵全忠是个懂行的，陈玉成并没说什么感谢的话。以后邵全忠若是跟清妖争天下，调自己回来，自己一定会尽力。 不过让我们放弃理想信念，那是不可能的，看样子邵全忠也没想着彻底收编我们。 “看来我也得跟辅王一样改名了啊。” 陈玉成长叹一声，“我有负天王赐名，没有玉碎成仁，这‘玉’字是担不起了，以后就叫陈成了。对了，为表对主公你的诚心，我这成字，也换成诚心的诚吧。” 邵全忠一愣，哭笑不得，苦笑摇头，“那我送你个字吧……” “谢主公赐字。” “轰”，远远传来地雷的爆炸声。 “报告！斥候队伍遭遇一个小队的湘军斥候。他们似乎发现了我们收编太平军的秘密，竭力逃脱，踩中地雷，大部分被炸死，少数顽抗被击毙，只抓到一个活口。” “那正好，就把英王这身龙袍给他穿上吧。对了，给他弄个假发套，记住粘结实点。” 海青笑眯眯地拎着一个人头过来了，对比着英王仔细观察，“嗯，这边朝廷通缉英王的画像画得还挺像的，这可是我从四万九千颗脑袋里仔细挑出来的，应该没毛病。” 只有海青这个每天的乐趣，就是在地下室摆人头玩的家伙，才有本事挑出跟英王最像的人头。这个苗匪有幸，跟英王长得像，人头要享受高级待遇了。 寿州这边的事情，交给张之洞指挥收尾，邵全忠跟英王一起上船。 漕运船只开动，穿淮河，过大运河，在口岸铺换乘蒸汽轮船，直抵上海滩。 (本章完) 第145章 埋雷一时爽 第145章 埋雷一时爽 邵全忠和英王出发四个小时后，湘军名将、湖北巡抚李续宜率一万追兵至，前锋踩中了地雷，顿兵寿州以南八十里。 李续宜大骂淮军不讲究，埋雷不通知友军。派斥候绕路侦查，斥候又踩中了地雷，这前面的地雷也不知道有多少。 这就是有蒸汽动力机床的现代兵工厂的制造能力。 李续宜只能扎营待命，耳听得前方远远枪声大作，急得跳脚。 这淮军的地雷特娘的是给我们埋的啊，你们一定是要独吞活捉陈玉成的大功，老子、老子——还真没什么办法。 别看当了巡抚大人，李续宜可是童生出身，秀才都没考上，这个巡抚是打出来的，脾气可一点也不好。 枪声断断续续响了一下午，天黑始停。张之洞好心地派人来通知，淮军已经全歼安徽粤匪余部，斩首五千，活捉陈玉成，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 李续宜恼火地回兵庐州，也不跟同伴多隆阿通气。一怒之下，上奏折弹劾邵全忠贪功吃独食，埋雷坑友军，然后气呼呼带兵回湖北了。 多隆阿无所谓，他是旗人，血脉有加成，立点功就能升官。现在都是从一品的都统、将军了，真正的统治阶级。谁抓住陈玉成都无所谓，大清江山保住就好。 第二天早上，淮军凯旋入寿州城。 格兰特率骑兵打头，护卫着一辆囚车。囚车上据说是英王的人身穿龙袍，头发披散，满脸鲜血。 后面是邵恒忠率领的淮军左翼三营，跟随的后勤大车上，拉着五千颗长毛人头。 张之洞主持，在寿州衙门公开凌迟处决陈玉成，海青亲自行刑。 陈玉成看上去英雄无比，被凌迟的过程一声未吭，英勇就义。 英王大旗、龙袍、陈玉成的人头，五千颗长毛人头，第二天送到了凤阳的漕运总督府，同时还有邵全忠的捷报。 咳咳，现在主持安徽军务的是苏完瓜尔佳.胜保。不过，邵全忠在临上船写捷报的时候就表示，胜保是谁？我不认识。 反正我被停职待参后，保我让我官复原职的是袁甲三，捷报当然是给他。 捷报表示，粤匪陈玉成部勇猛无比，我部在埋了大量地雷困住对方的情况下，依旧伤亡惨重，阵亡三成，负伤两成，惨胜。 营务官兼工程营营官吴子义，指挥埋雷困住敌军，且冒巨大风险，亲自担任诱敌任务，将狡猾的陈玉成引入包围圈，功劳卓著。 歩军左翼统领邵恒忠，指挥发射黑尔火箭，大量杀伤敌军。亲冒矢石，率所部三营与粤匪肉搏，展开残酷的刺刀战，付出大量牺牲的情况下没有崩溃，将敌人牢牢堵在了包围圈里，实为淮军铁壁。 洋将格兰特所率骑兵在外游弋，虽未杀伤敌军，但捕获单骑出逃的陈逆，当为首功。 陈逆傲慢自大，称“太平天国去我一人，江山也算去了一半”，“我死，我朝不振矣”。 且冥顽不灵，被俘后大骂卑职，几次自戕，为防止其自尽，乃于寿州公开凌迟，以警告顽匪。 我部伤亡惨重，且为安徽百姓的生命安全考虑，有大量地雷需要排除，恳请修整几月，暂时不能离开寿州。 邵全忠这个战报，非常符合当时的战场状况，若是没有田星的劝降和去美国的后路，基本会是这个结果。 陈玉成的反应也符合清廷认知里的人物性格，绝对死硬的粤匪嘛。 袁甲三久于战阵，看这封战报很满意。 淮军很行啊，对阵陈玉成这种最高级别的硬骨头，全歼敌人，斩首五千，自己只不过死了四千多人，伤了三千，相当厉害了。 邵全忠也很讲究，让自己给他报捷，看来自己告老还乡前，还能升一波官，历史上会有更高的评价。邵全忠对粤匪够狠，不负邵屠夫之名，朝廷会超级喜欢这样的将领。 有这次巨大的战功，此前闯祸的事情那就彻底抹平——能帮朝廷凌迟了陈玉成的人会跟反贼有勾连？ 当即命淮军就地修整兼排雷，让手下检点了首级，将陈玉成的脑袋、帅旗、龙袍，加上自己亲自写的捷报，照例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 上海滩美租界，美国领事熙华德紧紧拥抱邵全忠，兴奋无比，仿佛抱的是绝世美女。 “邵将军，您实在是太厉害了，连英王这种世界级名将都能收服，派到合众国去，我们美利坚以后一定一如既往地支持您。” 北军没有了格兰特和埃默里，损失多大谁也不知道，但多了陈玉成和杨辅清，还有九千最精锐能打的太平军，这简直是对合众国最强力的支持。 “我会向林肯总统上书，推荐您成为美利坚荣誉公民，授予您荣誉勋章的。” 美国没有贵族，荣誉勋章获得者就是事实上的贵族。有权力免费优先乘坐军用交通工具，包括并不限于军舰、轮船的特等舱、火车包厢。 子女不受名额限制上西点，每个月二百美元的荣誉津贴，终生享受。 邵全忠又不想去美国，这个时候的西点也还比不上柏林军事学院，这每月二百美元可真不少。 顺杆往上爬是邵爷的基操，“熙华德先生，我现在有个困难，需要咱们美国帮助解决啊。” 额，你当美国荣誉公民的事情，还没批准呢，就先自称起“咱们美国”了。 “没问题，我职权范围内的事情都可以帮忙。” “淮军水师的海昌号舰长，被我派英国进修去了，我想从美国友军那里借调一个海军军官，临时帮我代理几年舰长。” “这个——” 我大清暂时是真没有能当蒸汽军舰舰长的人才，能力不够硬上关键时刻肯定掉链子。 要是找英国人吧，炮手都是从英国雇的，再搞个英国舰长，这艘船听不听自己的可就不一定了。 邵全忠这是搞洋人间的制衡，先把军舰用上再说啊。 熙华德开始挠头，“我们的海军人才都在国内跟南方打海战，远东舰队的人员很紧张，真的暂时分不出人支援友军。这样吧，我把您的请求跟这次的雇佣兵一起送回国内，让林肯总统给您派个人吧。” 运盛船队在美国远东舰队护卫下，再次赴美送人，一来回也就俩月，三个月海昌号的新舰长估计就到位了。邵全忠算算时间，清军拿下金陵应该还早，来得及。 送走新一批的雇佣兵，邵全忠每个月的外派佣兵收入达到九万两白银，果然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现在邵全忠希望美国内战多打几年了。 邵全忠本来打算直回凤阳或者寿州，路过海陵的时候正赶上文秀生产，在海陵耽搁了下来。 文秀不负众望，也生了儿子，让邵全忠自鸣得意，更坚信自己纯爷们生儿子这种毫无科学根据的歪理。 次子被邵全忠命名“邵继思”。陪了文秀几天，回到凤阳的时候，朝廷的新封赏已经下来了。 (本章完) 第146章 天下英雄入吾觳中 第146章 天下英雄入吾觳中 漕运总督袁甲三主理安徽军务期间，任贤选能，指挥有方，剿灭苗匪，驱逐捻匪，剿灭粤匪伪英王陈玉成部，使安徽匪患绝迹，功勋卓著。 为朝廷殚精竭虑，积劳成疾，今准其致仕，回乡荣养，赐一等男爵爵位。 安徽巡抚乔松年所领淮军征讨贼寇，所向披靡，战果丰硕，擢漕运总督，仍兼办江南江北粮台。 凤阳知府邵全忠以剿灭粤匪陈玉成部勋，擢凤颍六泗道兼漕运中军副将。 洋将格兰特擢凤阳都司，赐黄马褂，邵恒忠擢寿州守备，吴子义赐举人出身，擢凤台县令。 多隆阿赐一等轻车都尉，李续宜实授安徽巡抚。 安徽已经平定，不再需要钦差主理军事，胜保率所部七千人马奉命入陕，追剿陈得才为首的西征太平军。 又来传旨的安德海公公特意等了一天，邵全忠回到凤阳才开始宣旨，给足了邵全忠面子。 宣完旨，又恭喜邵全忠升任道台大人，恭喜道台大人又喜得贵子，溜须拍马，奴相十足。 又悄悄在邵全忠耳边嘀咕，“李续宜那个狗东西参你贪功吃独食，埋雷坑友军。咱家说了他几句坏话，给你在两宫太后面前争理，他的折子被留中了。不过他现在实授了安徽巡抚，你可得小心他给你下绊子。” 邵全忠怎么也想不通，他一个两宫太后面前大红大紫的太监，有什么必要拍自己马屁。 难道自己听说的历史不确切，这位传说中贪婪短视不讲究的安公公其实有一双慧眼，能看出我这个英雄前程远大？ 邵全忠被恭维得不好意思，人家又帮自己了，这次特意给了两千两程仪。出乎预料的是，安公公竟然不肯收，只是按规矩拿了一千两，卑躬屈膝告辞。 安德海竟然不贪，还免费给我说好话！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变得有点奇怪啊。 这次接旨，从寿州赶回来的格兰特跪得很丝滑，一点没有犹豫。当场穿上了四品武将官服顶戴，还套上了黄马褂，咳咳，很有喜感。 当了都司一年多拿四百两银子，对一个要养一家十一口人的中年牛马来说可是个大补。 吴子义当了凤台县令，这下可牛坏了。 他原来不过是个海陵教育口的八品小公务员而已啊。 八品到七品可是质变。 啥，七品芝麻官？这可是文官，那么容易当么？ 咱就跟格兰特那个四品武将比，四品都司养廉银二百六十两，七品知县养廉银一千二百两，这也体现了两个官的实际权威对比。 吴子义捷报上瞎编的功劳没有格兰特大，能升得比格兰特高，是因为原来他就是八品。 可是原来的八品教谕除了级别就啥也不是，没有养廉银，一年工资换现代收入两万一，不够他整天跟朋友喝酒的，他得靠赌博赢钱维持面子…… 现在淮军一多半驻扎寿州，凤台县就是寿州的下属县，吴子义封凤台县令正好，高兴了还可以去坐堂过一把大老爷瘾。 当然战功封的地方官，其实都不用去办公。哪天调别地方打仗去了，官也不会丢。上级会派别人“署凤台县令”，代理知县也是官场资历，有的是人愿意干。 我大清是成熟的封建王朝，行政组织相当完善，吏部的人也不是成天吃干饭的。 邵全忠这个凤颍六泗道道台基本管的是皖北大部，也是可以不上班，但想管可以管，有权力没责任那种。 这次封赏，袁甲三退休让出了最高的总督位置，大家依次上升，都有斩获。 送走了安公公，邵全忠开始琢磨自己地盘的新形势。 袁甲三获封男爵光荣病休，乔大人坐上了他留下的漕运总督职位。 一般来讲，武将冲锋陷阵，斩将夺旗，会立马授予爵位，体现我大清对军功的重视。乔大人这种文官一般只升官不赐爵，只有袁甲三这种退休的，才总结一生功劳给个爵位。 干爹乔松年当上了总督，已经是妥妥正二品封疆大吏。 但没有大学士、兵部尚书、右都御史一类的加衔，跟曾国藩这个两江总督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乔大人这个安徽巡抚，还一步都没迈进安徽，就升官了，这就是他组建淮军，罩着邵全忠获得的丰厚回报。 乔大人不再兼任江宁布政司使和安徽巡抚，可作为漕运总督，一样管这两个地方。 自己理论上虽然是李续宜的下属，但完全可以不鸟他——我干爹是你的上司…… 话说漕运总督兼管粮台才是非常正经的配合，袁甲三那种以漕运总督身份主持军务其实是因人成事。 漕运总督已经可以有一协兵马护卫漕运，邵全忠升的这个副将理论上管一协，其实跟他指挥一镇的兵马还远远不符。 但由都司升副将已经是连升三级，这是立下大功奖赏的极限了，直升管一镇的总兵连升四级未免太过骇世惊俗。 安德海说李续宜在谋划给我下绊子，真是个小心眼的，不就是抢了你区区活捉陈玉成的功劳么？你自己又没被地雷炸着。 咳咳，邵全忠站着说话不腰疼，李续宜肯定不这么想。活捉陈玉成的功劳朝廷都封出去了个漕运总督，绝对不是区区。 邵全忠正低头琢磨，袁甲三颤颤巍巍过来了。 “咳咳，雨亭啊，我要回乡养病了。托你的福，我致仕还得了男爵爵位，我得回报点你啥。” 邵全忠连忙摆手，“男爵大人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属下哪里还求什么回报？” 袁甲三摇摇头，“我回乡养病，安徽平定，犬子也要回乡伺候我，把我送走才能回京当官——” “袁大人不必气馁，您一定能很快康复。” “我的身子我知道，就这么一两年的事，你不用劝慰我。保恒跟我回乡，他带的临淮军要遣散。保恒这孩子在这临淮军上，还是用了不少心血的，培养出来些精锐，都遣散了可惜。他整编出了三营一千五百精锐，留给你，正好淮军再增加一个加强营。” 嗯，这是个顺水人情。邵全忠想起来了，历史上这三营精兵可归了毅军了，是毅军一直纵横四方的老底子，还是很强的，这得要。 “谢老长官眷顾。” “雨亭啊，保恒给你留了个将才，武童生出身，是当这个新编加强营营官的好材料，不可错过啊。” 邵全忠有点不满，袁大人你这管得有点宽啊。 我肯定要把这一千五百人拆开分到各营重新整编啊，自己提拔个营长。我手下需要升官的多啊，怎么你还推荐营官？外来的我能放心用么？ 袁甲三一眼看透邵全忠的小心思，也不说破，招招手。 “来，功亭啊，见见你的新长官吧。” 一位二十出头的壮汉来到邵全忠面前，单腿打千跪倒。 邵全忠见这大汉长得虎头燕额，彪悍无比，戴着五品军功顶戴。 “临淮军外委把总聂士成参见道台大人。” 谁？ 邵全忠稍一恍惚，眼睛放光，上前一把扶起，回头对袁甲三满脸堆笑，“多谢老长官，这个营官我要了！” (本章完) 第147章 倭寇东来 第147章 倭寇东来 驻扎寿州的淮军确实在排雷。 埋雷一时爽，排雷火葬场啊。十多万颗地雷慢慢排，没有几个月下不来。 邵全忠又吞并了临淮军的一千五百精锐，组建了淮军歩军右翼第四营。 营官由聂士成担任，兵还是要打散重新整编的。 战斗部队增加了，相应的后勤部队也要增加，再加上派往安徽南部去建立保险队的士兵，淮军的编制重新大调整。 又要征兵，又要安排各级军官，又要跟英国人联络再购买四千条快枪。 邵全忠本人还要监督发饷，监督新兵跟老兵混编后重新培训。埃默里去柏林了，淮军行营武备学堂的课他又得亲自捡起来，瞬间忙得不可开交。 十天一晃而过，这一天，吴子义怒气冲冲找邵全忠来了。 “长官，出事了。咱们派往安徽南半部新平定地盘建保险队的士兵，都被李续宜撵回来了。” 啊？这个安德海嘴里的“狗东西”真的开始找自己麻烦了啊，一出手就打在淮军的软肋上。 保险队可是淮军控制地盘的根基。安徽平定，淮军弹冠相庆，以为这下地盘又扩大了，结果白干了是吧？ 邵全忠压住了火，“李续宜为啥不让咱们的人搞保险队啊？” “他上任安徽巡抚后，很快发现了咱们搞保险队的好处。有样学样，在新地盘也搞湘军的保险队，派他手下的湘军士兵去指导管理。” 额，这就难办了。人家是安徽巡抚，自己辖区的行政事务有做主的权力。就是乔大人这个上官，也不能隔着锅台上炕，管人家怎么治理地方不是？ “驱逐咱们派去的人只是第一步。咱们情报处在安庆的探子得知，李续宜下一步要驱逐滁州府、和州府和亳州的保险队。除了您直属的凤阳、颍州、六安、泗州四府，其他地盘，都要归了湘军了。” 敢情咱们地盘还越打越小，在安徽的地盘眼看就剩四个府了是吧？ 李续宜你也太没出息了，人家曾国荃、鲍超，安庆之战后，直扑金陵，要拿活捉洪秀全的大功，曾国藩拦都拦不住。 你得了个巡抚就满意了，不打仗，稳当跑安庆真当起安徽巡抚来了。当就当，还跟我抢地盘，断我们淮军的根，是可忍孰不可忍？ 胡六娘很兴奋，“雨亭，咱们是不是跟湘军再火并一场？” 邵全忠背手溜了两圈，“不行。这回李续宜的做法名正言顺，咱们要是靠武力抢地盘，就不占理。一旦曾国藩给他撑腰，朝廷细查冲突原因，我干爹都得被动。” 胡六娘挠挠脑袋，这事她就搞不懂了。 “没事，不能来武的就来文的。乔大人不能白升漕运总督，安徽巡抚欺负我这个道台，该乔大人这个靠山出力了。六娘，记录给干爹的电报！” 贴身保镖兼贴身女秘书胡六娘拿着邵全忠长长的电报发报去了。 一个半月后，朝廷下旨。 为便于江南江北粮台筹备粮饷，及总办漕运事宜，调整安徽行政区划如下。 和州府、滁州府、安庆府、庐州府、散州亳州并入凤颍六泗道。凤颍六泗道改名皖北道，总领安徽长江以北地盘。 嗯，理由充分，也确实是乔大人这个漕运总督的职权。 乔大人不能管李续宜怎么治理安徽，但能走上层路线，以工作需要为理由，调整安徽的行政区划。 邵全忠的凤颍六泗道改名皖北道，地盘扩张一倍，安徽长江以北的地盘全归他管。邵全忠占了安徽三分之二的面积，把李续宜这个安徽巡抚的辖区欺负到长江以南去了。 更让李续宜窝火的是，连他这个安徽巡抚坐镇的安庆府，都成了邵全忠的地盘，他的政令在安庆府出不了巡抚衙门。这就叫官大一级压死人，你不听话，领导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这事实上是湘军和淮军的地盘之争。朝廷这次挺淮军，是因为湘军的地盘已经太大了，朝廷要玩制衡。 曾国藩担心朝廷怀疑他有反心，没敢对抗，假装不知道，忍了。 ………… 海陵双语中学。 中学门口冠盖云集，都是送孩子上学的，造成了大堵车。基本跟现代学校门口情况差不多，交通状况一下子先进了一百多年。 谁让能上中学的都是有钱人啊，谁家孩子上学不坐个三头驴拉的轿车，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别说，也有不坐车步行来的，宋老二就是。 宋老二当初在陆家祠堂被王老虎打的伤已经养好了，今天领着大哥的孩子宋棫来入学。 大哥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不敢来出头露面嘛，宋老二好歹是陆庄的里长。 宋家原来是陆庄首富，大哥的孩子还是开蒙念过书的。不过没想着当秀才，能认识字，会算计钱，将来也当个里长就满足了。 可三弟从凤阳军营传回来急信，非要把侄子送去上中学不可。 三弟是老宋家出的有本事的人物，邵雨亭最信任的心腹。他坚持，宋老大和宋老二一商量，还是同意了。 宋老二先领侄子去的邵宅，在邵宅可见了大世面了。怪不得三弟那么急呢，敢情这个劳什子中学，是香饽饽啊。 邵宅里，已经聚集了三个要跟邵全忠的干儿子李永贤一起上学的孩子，邵全忠亲自回乡带回来的。说是将来邵全忠出钱，一起送美国读书。 一个是蒋春霖的儿子蒋建峰，一个是叫陈聚成，听他们小声嘀咕，是反贼陈玉成的弟弟，在寿州投了邵全忠的。天啊，我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还有一个不是老邵家嫡系，但来头太大，邵全忠不好意思拒绝，乃是衢州南孔家的庶子孔子渊。 衢州现在正在打仗，左宗棠领楚军和李秀成的部队反复在衢州拉锯。万一信洋教的太平军占了衢州，孔圣人的后代哪儿会有好果子吃？携家带口跑上海滩避难来了。 在上海滩见识了洋人的厉害，老孔家不愧几千年不倒的家族，嗅觉灵敏，立刻派了族中庶子，跑海陵学外语准备送出国深造了。 刚刚蒋建峰、宋棫、孔子渊、陈聚成被邵府小少爷李永贤领着，进学校了。以后这四位可能就是跟老邵家下一代一起发财的人物了，宋老二算明白了三弟的良苦用心。 唉，侄子这个请潘家圩子里老先生起的名字有点拗口啊，等长大了得叫他起个顺口点的字，嗯，就跟圣人家那个孩子子渊差不多就行…… 一艘三桅快船在中学附近的码头靠岸，宋老二一下子眼睛就瞪圆了，倭寇！ 船上鱼贯走下来五十多个人，一个个月亮头、和服，配倭刀、太刀双刀，妥妥货真价实倭寇啊。 这些倭寇看上去倒是文质彬彬，领头的才二十多岁，没剃月亮头，留了个短发，长了一张长长的马脸。上岸后左右看了看，信步就来到宋老二身前。 倭寇朝宋老二一个九十度鞠躬，汉语十分标准，“在下高杉晋作，我们乃是来自扶桑的考察使团，乘‘千岁丸’访问大清，特来拜会海陵的邵大人。请问，去邵宅的路怎么走？” (本章完) 第148章 出卖维新志士 第148章 出卖维新志士 “只因他骑马，反觉马睑圆。” 这是一首和歌的歌词，专门形容高杉晋作长相的。 生就异象的人一般都有特殊的本事，高杉晋作就是以此自诩。 他深觉自己运气不错，经常率兵出征的邵大人居然恰好在海陵，顺利就见到了。 “阁下，敝使团此次来清国，在上海滩所见，洋人横行，黄浦江洋船千帆竞渡，租界繁华举世无双，清国辖地脏乱不堪。鄙人深感大清之衰落，只有邵大人您的地盘，欣欣向荣，有盛世之气象。邵大人将来，当为清国中兴名臣。这是鄙人的拙作，请阁下雅正。” 邵全忠接过高杉晋作手里的诗，满脸笑容。 “帆樯林立渺无边，终日来去多少船。请看街衡人不断，红尘四合与云连。忆从曾有大沽患，市利网收老拂奸。休言上海繁华地，多少蕃船捆载还。” 高杉晋作的书法相当不错，邵全忠点点头。 “高杉君此作，担忧洋人肆虐，为我大清国运忧心，高屋建瓴，不愧是东瀛‘尊王攘夷’之精英啊。” 高杉晋作一拳砸在掌心，“我就知道，能把领地建得如此繁华的大名，必然是有见识的，总算在清国找到知音了。清国和我扶桑都面临洋人侵扰，当携手抗击夷人，共存共荣，共同维护我大东亚之繁荣。” 邵全忠身后的胡六娘听得直撇嘴，你个小鬼子口气太大，区区倭寇，有什么资格跟我大清国共存共荣？ 雨亭居然没把这个满嘴胡话的倭寇赶出去——恩，雨亭这副笑眯眯的神色我见过，写电报稿给干爹，收拾李续宜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看来这些鬼子要倒霉啊。 “我此次由凤阳回来，是海陵军械所新研制的蒸汽轮船要下水，蒸汽火车头也搞出来了。高杉君既然来了，就陪我去一起看一看吧。” 里下河里，浓烟滚滚，海陵军械所专家华蘅芳、徐寿联手仿制的华夏第一艘小型蒸汽轮船“黄鹄”号正式下水。 这艘船小得都能在里下河航行，没什么实际用处，只是个实验室产品。不过这是伟大的开端，以后越做越大，最终实用，开始华夏的造船业，只是时间问题。 看完轮船下水，邵全忠又出北门，上船沿通扬运河往东，来到新建的泰州火车站。 泰州到徐州的铁路双向铺轨，还没有修通，泰州站倒是已经建起来了。 丁拱辰在这里迎接邵全忠一行人。 容闳从美国买回来两个蒸汽火车头，一个已经在海陵军械所被拆零碎了，另一个停在这里。同样摆在这里的，还有海陵军械所自己的仿制产品。 第一个自产蒸汽火车头没挂车厢，壮硕的力工挥动铲子装煤，火车头拉响汽笛，白烟滚滚，开出了火车站。 产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都开始在海陵中学讲课的容慧跟在邵全忠身后，望着国产火车头启动，心潮澎湃。 原来父亲都以为，此生无望看到我华夏的工业化呢，现在父亲的梦想眼看一步步实现，都是邵哥哥一手促成的啊。 怂恿自己主动拿下邵哥哥，最后嫁给他，真是父亲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 看着倭国使团的人不断感叹，上去仔细观察，容慧拉了拉邵全忠的袖子，小声嘀咕。 “邵哥哥，你真的要跟这些鬼子合作么？我记得你不是说鬼子是你的仇人么？” 邵全忠冷笑，“这辈子我跟谁合作，也不能跟鬼子合作。不过，他们来这里考察的事情大张旗鼓，我得作出友邦的样子热烈欢迎才行。现在打倭国的时机未到，要打就一下子打死，不能让他们察觉出端倪。” 容慧有点不安，“要是那样的话，你为什么要领他们看咱们最先进的东西啊？他们要是学去了，倭国强大了，将来不是不好打？”“他们随便学。嘿嘿，这五十多人，可都是倭国的精英，要是回去了，将来都是倭国的维新志士，促进倭国崛起的英才啊，所以——” 邵全忠的面色变得阴冷，“他们既然到了这里，我就一定得让他们回不去！” 旁边的胡六娘伸大拇指点了个赞，雨亭这副要杀人的样子，真是太帅了。 “雨亭，咱们要动用侦缉处的行动队了么？” 邵全忠摇摇头，“他们不能死在海陵。杀害倭国维新志士的这口锅我可不能背，至少我不能自己背。” 考察完蒸汽船和蒸汽火车，倭国使团又参观了海陵电报局和文氏兵工厂。对泰州各地密布的电线杆赞不绝口，对文氏的先进机床和蒸汽动力主轴垂涎三尺。 邵全忠在明月楼设晚宴招待东瀛贵客，鬼子精英们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 高杉晋作满嘴酒气，拉着邵全忠高声吟唱，“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朝寝到天明——” 第二天，倭国使团离开海陵回国，邵全忠一直送到码头。 高杉晋作给邵全忠一个九十度鞠躬，“全忠君，感谢您如此信任，对下国倾囊相授。你我一见如故，将来我的奇兵队倒幕成功，尊王攘夷，推动维新，强盛的扶桑和您主导的强盛的清国携手，共同制霸世界，我唯您马首是瞻。” 邵全忠与高杉晋作击掌联盟，双方依依惜别，一派清倭友好的样子。 送走了鬼子使团，邵全忠脸色立刻变冷，“来人，马上乘快船去口岸铺。电告尤四海，派蒸汽船到口岸铺接我，一定要赶在鬼子前面到达上海滩。” 两天后，邵全忠出现在美租界领事馆。 “熙华德先生，这是倭国使团的首领高杉晋作的诗，这是他们此行的行程经过，这是我们对话的记录。” 熙华德看了半天，一脸怒色，“倭国人对我们当年的黑船到访耿耿于怀是吧？还说要反攻我们美利坚，他们真有这个胆子？” 邵全忠一点没说谎，倭国人在明月楼喝醉了，还真的吹牛逼要打到夏威夷，跨过太平洋，纵横美利坚，报复黑船开关之仇。 邵全忠跑美国人这里告密，一点没有陷害维新志士的反面人物的自觉，“这艘‘千岁丸’上，都是倭国的维新精英，若是他们死在了海难中，倭国精英尽丧，必然元气大伤……” 熙华德看看邵全忠，眼珠转了转，“这件事我们可以干，但我们不能自己背这个骂名。我建议，咱们组成清美联合舰队，在海上截击千岁丸。” “领事先生，我就一艘船，还没有舰长……” “您的舰长已经到了，我给您介绍一下，来人，把中尉先生请过来。” 邵全忠非常失望，“林肯总统也太小气了，就给我派一个中尉来？” 熙华德面带尴尬，“这不是内战打得火爆，高级人才实在派不出来么？好在你一艘船，中尉也够用了，他可是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的优等生。” 一位年轻的海军美国海军中尉走了进来，见到邵全忠啪一个敬礼，一点没有通常美国人的大大咧咧，一副严谨认真的派头。 “美国海军中尉，‘国会’号军舰二副，阿尔弗雷德.塞耶.马汉参见少将阁下。” (本章完) 第149章 愚者英雄共白骨 第149章 愚者英雄共白骨 邵全忠玩味地看着这个年轻军官，“不错不错，听说你在学校，每次考试都是第二名？” “是的阁下。” 马汉一脑袋问号，他怎么会知道的？ “聪明人啊，你不适合美利坚那个大家都是直性子的国家。到了华夏官场，你会碰到大量同类的，我保证你能在清国官运亨通。” 马汉马上就官运亨通了。邵全忠立刻将他晋级为中校，任命为海昌号代理舰长兼镇江海政学堂校长，拿两份饷银，月俸六百两。 连升三级，收入提高了十五倍。 这个收入作为一位舰长并不高，美利坚大军舰的舰长也能达到。但一个刚毕业不久的中尉要当大舰舰长，在美利坚还要熬好多年资历。 实践证明，对陌生的外国人来说，要想迅速获得适度的忠诚，封官砸钱永远是最好使的手段。 马汉回应的态度不卑不亢，不过行动表明，他对待遇很满意。 新鲜出炉的马汉中校，行动迅速，立马坐着美国海军远东中队的密西西比号去了镇江。 密西西比号是蒸汽动力护卫舰，速度飞快。第二天从镇江带回了海昌号的时候，倭国使团从英国人手里倭国银币三万两购买的三桅帆船千岁丸，还航行在长江上。 千岁号又在上海滩逗留了两天，意图在上海建立倭国使馆，但被江苏巡抚李鸿章以倭国“非邦交国”原因拒绝。 本来还计划多考察两个月，但见识了泰州繁华的使团成员归心似箭。 他们恨不得立刻起兵，让幕府大政奉还，开始天闹黑卡主导下的维新变法，学习“泰州经验”，募集资金，引进先进科技，搞工业化，“师夷长技以制夷”。 千岁丸扬帆东归，驶进了苍茫的大海。 船舱里，倭国维新志士们开始整理这次出访的成果。 五十一名倭国睁眼看世界的精英，怀揣着伟大的梦想，一个个壮怀激烈，带着倭国崛起的雄心壮志，兴奋不已。 我们这次考察完毕回去后，扶桑将走出黑暗，迎接光明的未来—— “轰！轰轰！” 四艘掩盖了船名的不明国籍战舰包围了千岁丸。 这次清美联合行动，参战的除了海昌号，美国远东海军中队出动的战舰，也全部都是蒸汽战舰。 包括旗舰波瓦坦号蒸汽巡洋舰和萨斯喀那号、密西西比号蒸汽动力护卫舰。 四艘战舰共同炮击下，千岁丸黯然沉没。 高杉晋作在慢慢沉没的甲板上向东而跪，写下绝命诗。 “祖神开辟二千年，亿万生魂成散烟。愚者英雄共白骨，真乎浮世值三钱。” 写罢掷笔，扬天狂笑，“鬼畜使鬼蜮伎俩加害我等，亦无法阻止扶桑之崛起。国内尚有九坂、伊藤君为首的战友，必将继承我等之遗志。”笑罢，遥望东方，切腹而亡。 *********************** 此五段不可显示 *********************** 在保存航海日记的密闭盒子里，除了航海日记，还发现了船长在千岁丸沉没前保存的船上诸君的遗作，和最后的记录。 遗作包括，高杉晋作的《游清五录》，峰洁的《船中日录》、《清国上海见闻录》，日比野辉宽的《赘肬录》、《没鼻语录》，纳富介次郎的《上海杂记》，名仓予何人的《支那见闻录》、《海外日录》，松田屋伴吉的《唐国渡海日记》…… 所有的遗作里，都对邵全忠对使团的无私帮助进行了高度赞扬。 船长最后的记录是，“经望远镜观察，虽然所有的袭击船只都掩盖了船名，但可以判断出大部分船型乃是访问过扶桑的美夷黑船，且在所有的军舰甲板上，都看到了美利坚海军军官的身影。” 航海记录的出水，立刻让“挺邵派”有了充分的依据，“所有的军舰甲板上都是美军军官”啊，看到没有，“所有的”，美夷还有什么话说？ 美方坚持自己的记录是正确的，但没有其他国家相信，皆认为资料好莱坞加工痕迹过于明显，故事编得过于离奇。 还健在的华夏联邦海军一级上将、海军学院院长、一等大绶文虎勋章获得者、文氏控股的马氏财团董事长马汉对此保持沉默，还健在的雨帅对此不屑评论。 ………… 邵全忠回到海陵的时候，带回了大批来自美国的中学教师，还有从约书亚军火公司高薪挖角聘请的火帽制造技师。 他们是跟着容闳，乘坐第一班旧金山到上海的蒸汽客轮到达的，上海-旧金山蒸汽客轮航线正式开通。 海陵军械所立刻开始了停顿已久的炮弹、子弹仿制工作，华夏得到了“火帽自由”，军工生产一个瓶颈被打破了。 海陵双语中学的课程也变得丰满正规，教学水平已经可以跟美国的大学直接接轨。 邵全忠一到家……“报告，纽约来电！” “哪儿？” 跨太平洋有线电报电缆正式对接贯通，张斯文的电报直接发到了邵宅。 “二哥，我抵美后，乘船至巴拿马，穿地峡，再乘船至纽约。很快汇合了杨长久部。时北军围攻里士满，七棵树战役失利，战役中南军使用了一种每分钟可以打二十发的加农炮，名叫威廉姆斯速射炮，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杨长久部奉命殿后，以阵亡二百多，伤四百多人的代价打了一次伏击，成功阻止了南军追击，获得指挥部表彰。此战杨部缴获了一门南军速射炮，我已委托货运公司运回国内。” 邵全忠摸摸后脑勺，这是啥？我怎么没听说过？现在就有速射炮了？ 想了想，自言自语，“这东西有用没用不知道，运回来试试就知道了，另一样东西倒是应该已经出来了。” 回头吩咐，“六娘，电告张斯文，再去找加特林医生的军火公司，采购五十挺加特林手动机关枪运回来。需要多少钱，叫文氏钱庄从旗银行那边转。” “报告！朝廷最新指令，调淮军入陕，受多隆阿节制，追击陈得才部，同时剿灭三十万叛军乱匪十八大营。” 抱歉本章因屏蔽9点没有发出来 (本章完) 第150章 有马与无马 第150章 有马与无马 邵全忠接到赴陕作战的命令，眼前就是一黑。 胡六娘一把扶住，“雨亭，你怎么了？” 靠着软乎乎的保镖兼机要秘书，邵全忠稳当了点，破口大骂。 “这特娘的要不是曾国藩出的坏主意，我当众表演倒立——咳咳，没别的，就是表演倒立。” 胡六娘觉得邵全忠说得有点怪，倒立很容易啊。 扶他坐下，关心地问，“这陕西去不得么？是不是咱们现在打不过陈得才或者什么十八大营，他们既然有三十万兵马，那一定是厉害的。 邵全忠一拍桌子，“厉害个屁。土匪的兵力都是虚的，都特娘的是家属老弱病残。问题是陕西现在各地全是匪，一个个剿，好几年也剿不完。我要是去了陕西，就没机会活捉洪秀全了。这陕西，说啥不能去。” “不听朝廷调动能行么？” 邵全忠将军帽往桌子上一摔，“爱咋咋地，反正老子不去，大不了朝廷再撤我的职。” “咳咳！” 身后传来文秀的干咳。 邵全忠清醒了点，发现原来胡六娘扶着自己坐在太师椅上，自己脑袋靠得软软的，文秀进来有点看不下去了。 邵全忠假装不知道文秀在咳什么，刚才气得头昏，都啥感觉没有。顺势又往后使劲靠了两下，站起来，“秀儿娘子，你这身体还没恢复完呢，别到处乱走。” 文秀浅笑，“继思都两个月了，我坐完月子又歇了一个月，已经好多了。我听到你们的话了，我觉得你跟保镖靠得再近讨论也没用，不如去跟乔大人和张军师商议一下，不要自己冲动做决定。” “夫人说的有道理，有道理啊。” 邵全忠干笑着接过小秘递过来的军帽，“我先给军师发报，然后问问干爹详情去。” 文秀真小心眼，一点没有正宫大房的气度。我这都多老实了啊，这点你得跟慧儿学学…… 人在寿州的张之洞收到电报，片刻回电，“此事不急，可以排雷未完理由拖延半月，待属下搜集到足够情报再决断。” 邵全忠心里有了点底，领人奔小香崖而去。 小香崖经过一年多的修建，已经完工，两千亩园争奇斗艳，亭台曲廊不断，端的是雅致去处，也就是比不上蜇园，已经海陵算一等一的园林了。 乔松年见到邵全忠的时候，也无心盛景，正在忧心。 “雨亭啊，曾国藩毕竟是兵部尚书。调你去陕西也有理有据，咱们不好推脱啊。” “洪秀全还没灭呢，他有啥理把咱们的兵调陕西去啊？” “粤匪这边，曾国荃、鲍超已经包围了金陵，日夜攻打，兵力足够，不需要人支援。左宗棠、李鸿章联络洋枪队正在围攻李秀成，安庆光复，英法现在也帮我大清了，驻上海滩的英法部队已经达到五千人，他们也亲自下场帮忙剿粤匪……” “那咱们也得找个由头留下啊，我看啊，曾国藩围金陵不会那么顺利，迟早有求到咱们的时候。” 乔松年摇摇头，“现在还看不出来啊。倒是陕西那边，因为调兵围攻粤匪、捻匪，兵力空虚，粤匪陈得才部一去，立刻大乱。现在有陈得才、蓝大顺、十八营匪徒三股贼寇作乱，数次围攻西安，陕西岌岌可危。” “朝廷不是派胜保去了么？” “胜保剿匪不利，一路损兵折将，好不容易逃到西安，还向朝廷谎报胜了，纵兵在西安劫掠一番，杀良冒功，陕西局势更加糜烂……” 情况已经探听清楚了，干爹这边帮不上忙，邵全忠两天后回了凤阳。 半个月后，寿州排雷工程终于结束，淮军驻寿州兵马在邵恒忠带领下，回兵凤阳，张之洞也跟着回来了。张之洞一进军营，邵全忠就急匆匆迎上去，“张兄，你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都急死我了。曾国藩已经派人催促咱们进兵了，到底走不走啊？” 张之洞哈哈大笑，“当然走了，咱们是朝廷军队，怎么能不听命令呢？不过，主公，走也有不同的走法，你附耳过来——” 第二天，扩张到一万六千人的淮军遵守朝廷命令，从凤阳开拔出发，几百艘漕运船浩浩荡荡，溯淮河而上，目标——陕西。 船队日行二百里，五天后，到达河南南阳桐柏县码头，走不了了。 淮河航道到此为止，下一步要陆路经南阳、商洛奔西安了。 邵全忠下令，“扎营，开始继续练兵。” 工程兵在桐柏码头附近大展身手，这营修的，跟凤阳兵营似的，淮军行营武备学堂也又重新开课了。 邵全忠在桐柏一呆半个月，悠然自得。 同治元年七月十五，邵全忠的奏报使者才慢吞吞到了兵部。 “我部为现代化之新式军队，对辎重依赖极重，无足够马匹运输弹药、大炮、粮草，毫无战斗力，请朝廷提供两万匹马，以供军需之用，否则无后勤保障，兵必溃散矣。” 四天后，朝廷八百里加急的申斥就到了。 人家粤匪陈得才西征，迈腿就走，嗖一下就到了陕西。胜保追击陈得才，也是嗖一下追过去，朝廷二路剿匪援军多隆阿也啥也不说，现在兵都到渭城了，怎么就你邵全忠事儿这么多？ 邵全忠诡辩，咳咳，错了，自辩的折子又送进京城。挨了申斥得自省不是，这回快多了，四百里加急，八天就到了。 自辩书表示，粤匪没有后勤，流窜抢劫。胜保手下的黑旗军也是流窜抢劫，没有粮草辎重，一路打劫老百姓，让朝廷大失民心。没追上陈得才呢，就被十八大营的匪帮在路上分路袭击，打得焦头烂额。 多隆阿能到渭南，正因为他是旗人，率领的全马队啊。 所以嘛，这后勤很重要。粮我有，但得从后方江南布政司和皖北运。反正我淮军要想进军西北，必须得有足够的马。 无码风险太大，那是绝对不行的。 兵部对没念过书的土鳖武将邵全忠奏折里的错别字并不在意，研究一番，觉得邵全忠说的有一定道理。 恰巧这个时候，多隆阿连打好几个胜仗，已经初步稳定了局势，陕西不那么急着缺兵了。 朝廷咬咬牙，你在桐柏等着，我大清马有的是，都在塞外呢，这就给你筹集。 邵全忠稳稳当当就在桐柏住下了，一住四个月。 练兵闲暇之余，沿着淮河把桐柏县和河南东南部的汝宁府、光州府淮河沿线的州县，都建起了保险队。四个月时间，有线电报都拉过来了。 邵全忠这陕西没去呢，兵驻桐柏，把河南事实吞并一小块过去。 同治元年十二月初一，两万匹马送到了桐柏军营，免费的…… 邵全忠没理由拖延了，作出一副准备出征陕西的样子，拔营起寨，全军动员。 淮河上一艘快船至，驻扎期间被邵全忠派回去催粮的田星从船上跳下来，几乎是飞行着到了邵全忠大帐。 “二弟，张乐行部此前在杞县与僧格林沁部交战，手下火绳枪队首领董志信叛变，腹背受敌，大败。派人跟我联络，同意咱们一年前提出的，去美利坚当雇佣兵的主意了。” 大路上一溜烟尘，一个蒙古兵飞马而至，满身征尘，“钦差大臣僧王紧急征调淮军，截击向你部方向逃窜的张乐行部。” (本章完) 第151章 背叛 第151章 背叛 僧格林沁刚被朝廷赏博多勒噶台亲王爵，世袭罔替，授权节制调遣直、鲁、豫、鄂、皖五省兵马，围剿捻匪。 淮军现在理论上成了他的部下，命令是要听的。 蒙古传令兵传完僧王旨意，仰头高傲而走。忽然一块石子不知怎么恰巧崩在马腿上，马失前蹄，蒙古兵狼狈摔了下去，来了个嘴啃泥。 看蒙古兵牙都磕掉了，满嘴鲜血而走，田星哈哈大笑，“我认出他来了，当初在顺义城外抽了我后背一鞭子，总算报仇了。” “田大哥你总埋汰我睚眦必报，你这心眼也挺小啊。” “我这叫快意恩仇，你那才叫小心眼。” 好吧，刀削不了自己把，埋汰别人总是容易的…… 哥俩笑谈一会，张之洞过来了，三个人在淮河边蹲下，小声嘀咕。 “大哥，张乐行怎么忽然想通了，他就是打了场败仗而已，捻军要重新拉人还不容易？” “这次董志信的叛变让他伤心了。董志信掌握火枪部队，那可是他绝对的亲信。他数次击败僧格林沁，可是朝廷的兵马无穷无尽，越打越多，捻军毫无出路的样子，张大哥是累了，还有，跟二弟你有关。” “我可没打他啊，还送钱送枪……” “可你把皖北道治理得井井有条，掘了捻军的根啊。他兵败杞县，本来想跟以前一样，经鹿邑挺进徐州，再打到鲁南去，按老路子一路胁裹民众，扩大实力。结果一进亳州地界，咱们的地盘到处是圩子，急切间打不下来，抢不走粮，胁裹不到老百姓，只好灰溜溜退出安徽，回到河南。” 邵全忠和张之洞相视而笑。淮军的地盘是铁打的，这种策略对付捻军这样的流寇最有效。 “二弟啊，朝廷的地方官，要都像你这么搞，朝廷岂不越来越强，咱们还能得天下么？” 张之洞眯眼一笑，“田统领多虑了，办保险队那可是一大笔开销，只有咱们有钱搞。其他地方官，就算有钱，都揣自己腰包，舍得给老百姓么？” 邵全忠嘿嘿一笑，“朝廷的官要都能跟我一样，我立马老实当顺民，啥想法也没有。可是这可能么？大清国怎么变现在这样的？太平军捻军造反为啥那么多人跟？就是朝廷养这帮子狗官改不了吃屎啊。” “对了二弟，张乐行大哥也没完全失望，他还有去陕西跟陈得才汇合一条路可走，不过，咱们得让开路——” “那不行！” 邵全忠坚决摇头。 “现在多隆阿在陕西节节胜利，咱们才可以不去陕西。要是张乐行跟陈得才合流，声势大起来，多隆阿抵挡不了，张兄制定的拖延战术好不容易成功，又白费了，咱们决不能失去打进金陵去的扩张机会。” “张兄说了，他可以选择冲过咱们的防线去陕西，哪怕就他一个人冲过去，凭他的威望也可以瞬间再拉出几万人来。也可以投邵不投鞑，但有一个条件——干掉僧格林沁。” 僧格林沁是张乐行的老对手，好几年了，多次被击败，然后回去征兵，又回来了。粘糕一样粘着他，张乐行可被老家伙恶心坏了，不打死他出不了恶气。 邵全忠闭目沉思，他想起来了，僧格林沁按理应该还有两年多天命，是死在张宗禹、赖文光手里的。不过自己来了，早点弄死他也无伤大雅…… 邵全忠望向张之洞，张之洞闭目沉思片刻，细眼睛睁开，闪着寒光，“弄死僧王不难，难的是让谁背锅。计策我有了，需要张乐行牺牲一个部下假装投敌。” 邵全忠哈哈大笑，“不用假装，我知道一个人，他一定会真投敌的。”………… 项城到许昌之间的荒野里，五千捻军士气低落，躺得到处都是。 张乐行背手望着荒野，满脸忧郁，身边是大胡子悍匪天行者。 “报！禀报沃王，最新斥候探报，僧格林沁的追兵离咱们还有一百五十里，以他全骑兵的速度，急行军两天就能追上咱们。宿州知州英翰，率两千团练助纣为虐，在咱们东面十里扎营。前方许昌到桐柏之间，淮军深沟高垒，挖了无数战壕，中间地雷密布，已经把咱们向陕西转进的路堵死了。” “我知道了，下去吧。” 张乐行忧郁的不是前路堵死，后有追兵。跟陈玉成对田星不怎么信任不一样，天行者是他起事前就交下的好朋友，他还是非常信得过的。 “田老弟，李勤邦真的会背叛我？他可是我起家的老兄弟。” “董志信是不是你老兄弟？树倒猢狲散啊。陈玉成走了后，天国眼看要完，天国有几个人能像英王、辅王一样死不降清妖的？更别说捻军了。” “我还是不相信——” “报告，蓝旗首领李勤邦求见。” 李勤邦主动带着两千蓝旗手下去对阵英翰去了，张乐行脸如死灰，“真的不行喽，人心散了啊。这次能不能弄死僧格林沁，我也不干了，听你的话，跟英王、辅王作伴去。” 张乐行跟僧格林沁死拼，损失惨重。李勤邦是张乐行铁杆亲信，结拜义弟，张乐行让他当后备兵，保存了实力，现在—— “唉！我们当初结义的时候——” 张乐行仰望天空，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第二天，僧格林沁大军离此还有一天行程，李勤邦声称打败了英翰，殷勤邀请张乐行去检视战果。 张乐行带着少数几个亲兵入蓝旗军营，刀斧手齐出，张乐行被五大绑了起来。 英翰哈哈大笑而出，“张逆，你想到有今天么？” 张乐行昂然不惧，“我儿张憙在营中掌兵，我死捻军也不会散。我不会投你小小知州，若是僧格林沁亲自来劝，张某可以招我儿和全体捻军来降。” “好！本官满足你的要求。” 英翰撇嘴，张逆居然还想着靠招降捻军的功劳免死。先让你活一天，到时候你们父子二人一起凌迟。 他没注意，李勤邦身后一直紧跟着一个大胡子亲兵。李勤邦大概因为刚刚背叛主子兼义兄，脸色一直不大好…… 一天后，僧格林沁大军至。 (本章完) 第152章 湘军惨败 第152章 湘军惨败 英翰派人去招降李勤邦，李勤邦答应受招安，帮自己诱擒张乐行，都是通过各自的亲信手下联络的。 等联络好了，计划开始执行，英翰带着护卫来到李勤邦大营，第一次见到李勤邦的时候，他就是这么一副丧门样。 英翰理解，谁当了叛徒心里也不好受，看来，这李勤邦还是有点忠义之心的，只不过为了保命，不得不出卖张乐行而已。 他可不知道，李勤邦派出去请他参与抓捕张乐行的亲信一出营门，就被张乐行和田星两人亲手抓捕了，然后就是张乐行的亲兵拿着李勤邦的腰牌和手令去找的他。 他带着护卫来的时候，营里已经杀掉了五百个李勤邦的亲信，一股血腥。 毕竟两千蓝旗兵里，效忠张乐行的要多得多，跟着李勤邦反叛也是被胁裹。 田星亲率侦缉处行动二队拿下李勤邦的十几个亲兵护卫后，都没用田星带来的五百快枪手帮忙，张乐行就已经控制了蓝旗局面。 田星遵照张之洞的计划，下令屠杀已经在李勤邦命令下归降的铁杆亲信的时候，张乐行虽然不忍，还是默许了。但他答应了李勤邦配合自己的话，就饶他性命。 被一位顶级高手挟制，还不知道张乐行会不会说话算数饶了自己，李勤邦的脸色要是能好看就怪了。 英翰琢磨的是另一件事。自己甘冒风险，勇闯李勤邦的蓝旗营，参与诱捕张乐行，一旦成功，那就是大功一件。 当然，实际上，要是李勤邦是诈降，自己的手下都是旗人里的力士高手，只要顶住几分钟，不远处自己手下的骑兵都已经马上鞍，刀出鞘，飞快就能赶到。 其实自己也没冒啥大风险，主要是招安的主意高。 哼哼，自己是高贵的旗人，智勇双全，眼看着邵全忠也是个知州，然后居然一步步爬到了道台的高位，现在自己居然位居邵全忠之下了，岂有此理？ 这回让你见识见识，我大清的天下到底是谁的，什么叫旗人血脉升官优先。 张乐行的人头没有陈玉成和杨辅清的值钱，你邵全忠捉了张乐行，都不一定升官。 我要捉了是铁定升，没准还升个好几级，当个按察使都有可能，压过你这个狗屁道台。 现在你看，张乐行成功捉到，我这大功是稳了。 收到英翰捷报后，僧格林沁欣喜若狂。这斗了好几年了，终于成功抓捕老对手。 哼哼，一日当贼，永无真正改悔之日。不但你要被凌迟，你儿子被凌迟，连招降来的三千捻匪和那个被招安的走狗手下的两千人都得砍脑袋。 今天我要大开杀戒，好好警告一下这些造反的汉人。好好当我大清子民不香么？伺候好了我们这些老爷，没准给你抬旗，赐你个包衣奴才身份呢。 僧格林沁一口一个我大清，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子孙…… 在僧格林沁催促下，手下日行百里，倍道而行，一天半就追上了捻军。 看到英翰迎上来给打千自己见礼，僧王傲慢点头，“你的功劳我会如实上报的，把张乐行带过来！” 张乐行被推推搡搡带了过来，僧格林沁马鞭指着他，仰天大笑。 笑了半天，忽然面色变得和蔼，“本王惜你的本事，若能招得全军反正，可免你一死。” 张乐行望着僧格林沁，似笑非笑，“我终于见到你了，咱们的恩怨，应该做个最后了解了。” 僧格林沁听这话头有点不对，却见张乐行弯腰，以为他要给自己磕头行礼，一时志得意满，心情好到此生极致。 张乐行却突然扑通卧倒，本来押着他的两个“投诚捻军蓝旗亲兵”也一起卧倒。 身后原来李勤邦的营帐里，突然冒出了无数枪管。只听“砰”的一声，骑在马上的僧格林沁身上忽然冒出无数血洞，不可置信地仰面摔下马去。 扶保我大清的两根擎天白玉柱之一，纵横天下的僧王，身中二十弹，死了。 这二十弹是田星带来的星字营枪手打的，为了确保狙击成功，用了二十人齐射。其实枪手们藏在最近的帐篷里，距离几十米而已，用不到二十人，只不过僧王过于重要，加了好几倍的保险。 这二十人是田星手下的神枪手，苦练本领，已经跟宋老三差距不是很大，二十人齐射只发出一声枪响。 枪声就是命令，随即是四百八十人齐射，僧格林沁身后的马队一下子稀疏，一波倒地三百多。 这还是因为人多了，瞄准难免有瞄重复的。大多数快枪其实都打中了。 跟在僧格林沁身后的将领、亲兵瞬间被一锅端，剩下的普通蒙古兵顿时茫然失措。 营中一千五百蓝旗兵冲出，手持雁翎刀，张乐行跳起来，哈哈大笑，“杀！” 僧格林沁带了一万蒙古骑兵过来，不可能一窝蜂簇拥在身边，先锋不过两千人。 主将阵亡，又一次被打死三百多，立马混乱了。 小头目们呵斥着想重整队伍，冲击这一千五百人，只见张乐行和两个亲兵退了回去，五百快枪队已经打出了第二次排枪。 又是三百多翻身落马的。 蒙古兵们在僧格林沁驱使下，倍道而行，日行一百里，已经疲劳无比、强弩之末，又遭遇突然袭击，伤亡三成，终于士气崩溃，集体拨马转身就跑。 捻军吧，马匹、骡子、驴有很多，骑兵基本没有，蒙古骑兵要逃跑，还真追不上。 持刀的普通士兵有自知之明，只是呼和作出追赶的样子，并没有真追。 倒是头戴红巾，捻军打扮的星字营的五百快枪手，不紧不慢地打出了一分钟三发的速度，子弹追着蒙古溃兵，一直欢送他们到二里之外。 没人注意英翰，他居然“幸运”地没挨枪子。跳上一匹无主战马，伏身狂奔，跟着蒙古兵跑了出去。 随即他旁边不远驻扎的两千团练部队就遭到了三千张乐行本部和这边一千五百蓝旗兵、五百假蓝旗军快枪部队的合攻。 四千五百捻军主力最后的精锐，加上五百星字营快枪手，攻击没有了主将的两千团练，结局毫无悬念，团练被打死八百多，溃散。 英翰跟蒙古兵逃出五里，遇到五千蒙古兵中军。蒙古兵中军奔袭两天，正在休息，无力出击。 等英翰整顿好兵马，恢复体力，又汇合了三千后队，九千多人来寻找捻军时，已经是第二天，四千五百捻军已无影无踪了。 三天后，朝廷同时收到了两份八百里加急的战报。 淮军奉僧王命，于桐柏和许昌之间阻击西逃陕西，欲与粤匪陈得才部合流的捻军张乐行部。 击毙匪首张乐行，斩首两千，捻军余部溃散，逃入乡间，捻军主力已经成建制消失。 此战淮军损失轻微，伤亡加起来不到五百，不影响战斗力。 宿州知州萨尔图.英翰中了捻军将领蓝旗军主帅李勤邦的诈降计，手下两千团练溃散，连带蒙古兵前锋损失七百，僧格林沁不幸阵亡。 朝廷的反馈迟迟未到，因为朝廷正在处理另一个不幸的消息。 曾国藩亲领湘军围攻金陵，李秀成奉命从宁波、上海、杭州、衢州前线回援，亲率二十万太平军，与湘军在雨台激战。 双方鏖战四十四天，湘军惨败，折兵三分之一，曾国荃重伤。 曾国藩上折称，“心已用烂，胆已惊碎”，请求紧急战术指导。 (本章完) 第153章 加特林手动机关枪 第153章 加特林手动机关枪 “多谢主公为我报仇雪恨！” 看张乐行撩袍端带，一副要跪倒的样子，邵全忠连忙搀扶。 “张兄是田大哥的好朋友，那就是邵某的好朋友，不需要称呼主公。张兄你先去美夷那里练兵修养，以待天时，等将来，还需要张兄鼎立相助。” 田星年轻的时候纵横江湖，以推翻鞑子还我河山为业，跟很多反贼都认识。但真正能称为莫逆之交的朋友就俩，一个张乐行，一个石达开。 张乐行起事前也是个豪迈的侠客，跟田星对脾气啊。 张乐行也不跟邵全忠客气，“若无邵老弟你身在鞑营心在汉，我们这些热血华夏男儿，就都要死在鞑子的屠刀下了。将来时机成熟，邵老弟你起事，恢复汉家江山，我张乐行一定全力支持你当皇上。” 张乐行跟英王、辅王不一样。虽然他受太平天国封的沃王封号，但跟天国只是盟友，其实不同意天国信洋教，不过是在杀鞑子上取得了一致。 本质上他跟田星是一样的，理想是汉人当皇帝，谁当无所谓。华夏恢复汉唐气象，孔夫子的教诲传遍四方万国，那才是最好的。 海青过来，手里拿着清廷对张乐行的画影图形通缉令，仔细端详张乐行的长相。 他马上要回凤阳，肩负着在剩下的四万四千点战功存货里，挑选送给朝廷的人头的重任。 邵全忠八百里加急给朝廷上捷报，不是急着要战功。 首级、军旗、龙袍都没带去，这些玩意不着急，过后送到海陵去，让乔大人正式上报是正当渠道。 邵全忠发捷报的主要目的，是那句“淮军损失轻微，尚可战”，一定要及时让朝廷知道。 他这个穿越者成功预言湘军雨台惨败，很努力地在桐柏磨蹭到现在，一直没入陕，就是等这个机会呢。 张乐行的脑袋跟英王、辅王比不值钱，捻军的人头也不值钱，所以他就拿两千存货意思一下而已。 官越大升官越困难。这次截击战功劳相对不大，自己都是道台了，增加这点战功，估计也升不了。 他准备将这次的首功让给宋老三。邵全忠的亲信里，只剩下宋老三没升过官了。 宋老三其实是他最可靠的亲信，心里有底不着急，一直主动把升官机会让给别人。 对没有官职在身的人来说，这还算大功一件嘛。 至于曲老三、阎老六，只是姜堰人，不是陆庄出来的，那就远了一层。 马汉、聂士成、宋庆、马玉昆都需要拉拢，但新来的得往后边排。 张乐行主动把沃王龙袍脱下来，换上漕运夫子的服装。 “这龙袍就交给海老弟了，咱们一路上还要同行到凤阳。” 文氏漕运船队的夫子服装多做了好几万套，存在淮军军营里。外人看来，用途不明，现在淮军已经使用了一万三千五百套…… 张乐行的四千五百捻军精锐不需要淮军派人押运，可以自己乖乖到口岸铺上美国人的船，张乐行是自己人嘛。 其实就算他半路上改主意，想上岸造反，都没啥用。 这一路上都是淮军地盘，到处是圩子。不带武器的四千五百捻子一个也打不下来，根本无法扩张成事…… 漕运船只到了桐柏码头，捻军精锐鱼贯上船，邵全忠已经电告熙华德去口岸铺提人。 他在美国领事馆信誉良好，第三批赴美雇佣兵首月的四万五千两雇佣费已经提前到账了。 邵全忠和田星送到码头边，拱手跟张乐行告辞。张乐行拍拍脑门，“你们不好意思提，我差点忘了一件事。我也得隐姓埋名，免得给你们带来麻烦嘛。” 张乐行是个老粗，名字是出生的时候家里人请先生起的。让他自己改名字，这就有点强人所难。这么大个人物，要改个张老三什么的未免敷衍，好听的他还没那个文学水平。 张乐行苦思半天，“张某立志不服鞑子管，要做汉家臣子，所以我决定，改名——” 邵全忠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接下来倒是松了口气。 “我决定以后就叫张汉臣了。” 还好还好，张乐行大哥没啥文化，不然这个名字要是起得再雅致一点，邵全忠有点接受不了啊。 田星拉着张乐行的手，“大哥你到了美夷地界，不要那么实诚。保存实力，训练部队，适当立点功劳够糊弄洋鬼子就行。” 邵全忠补充，“你们张杨二部，都要听陈诚那个雇佣兵司令的指挥。英王睿智果敢，心里有数，我是放心的。不要自己傻乎乎往上冲，给美夷挡子弹。” 张乐行是实诚人，田星、邵全忠怕他吃亏，反复嘱咐完毕，漕船开动。 送走了张乐行，邵全忠转身想回军营，乐森颠颠跑过来，“长官，好消息好消息，这次的漕船，把张斯文在美夷那边采购的格林快炮送过来了。” “格林”就是“加特林”，是符合这个时代习惯的翻译方法，格林快炮就是加特林手动机关枪。 张斯文采购到手后，发现这玩意挺沉，需要四个人操作。子弹也跟快枪的纸包定装子弹不一样，是加特林医生专门为机关枪快速发射设计的铜子弹，个头比快枪子弹大得多。 这哪儿是枪啊，明明是炮。在给邵全忠来电汇报的时候，张斯文就把这玩意改名叫格林快炮了。 邵全忠抓了一把黄澄澄的机枪子弹，感慨万千，终于又见到这种熟悉的玩意了。 回头问一起来看新武器的格兰特，“老格，斯文电报里说，加特林公司没有订单，只卖给了北军几挺样品，产能大大富裕，才会这么短时间就生产完咱们的五十挺，早早送来。你们美军都是傻的么？这么好的玩意不大量装备？” 格兰特长叹一声，“军方已经有固定的军火商，加特林博士一个新厂商要加入进来发财，可是千难万难。他这个军火界新人又只能向军方战斗部队展示机关枪的性能，找不到军需采购的关键人物分成……” 邵全忠暗暗点头，格兰特这几句话说出来，就证明他不是纯粹的军人，有政客之姿啊。 淮军驻扎桐柏都好几个月了，不差这两天，邵全忠稳稳在这等朝廷调自己去帮曾国藩打金陵的调令。 第三天，张之洞找他来了，“主公，我等不起了，得告辞了。三月份春闱，我堂兄张之万终于不做主考了，我要请假参加会试去。” “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报！朝廷八百里加急廷寄到！” 廷寄也是圣旨，不过是通过军机处，以紧急公文形式发过来，跟封赏圣旨不一样，同时可能包含调令之类的。 邵全忠大喜，拜完接过圣旨，突然脸色急变，“他妈了巴子滴，曾国藩在朝廷里的狗腿子不少啊。” 张之洞不慌不忙，“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 张之洞接过廷寄，略过前面的封赏，直接看惹火了邵全忠的调令部分。 “调淮军入川，替代骆秉章讨伐石达开，调骆部参与围攻金陵。” 邵全忠一拍桌子，“曾剃头这是说啥也不肯让老子跟他抢活捉洪秀全的功劳。把骆秉章这个湘军嫡系调过去帮忙，把老子一杆子支四川去了，奈何？奈何？” (本章完) 第154章 誓将朝廷羊毛薅秃 第154章 誓将朝廷羊毛薅秃 邵全忠一把抓住张之洞的袖子，“张兄，这金陵之围，我是一定要参加的，率先打进金陵的泼天大功我要定了。你必须给我出个好主意，否则我不让你去考试。” 邵全忠开始使用刘琦向诸葛亮问自保之计，上屋抽梯的无赖招数。 张之洞叹气摇头，“咱们淮军的情报网主要在长江中下游地区，还没有力量扩展到四川和云贵。属下对骆秉章在贵州四川围堵石达开的情况两眼一抹黑。没有情报支持，诸葛亮亲自来了也没用啊。” 看张之洞也一筹莫展的样子，邵全忠眼珠转了转，“张兄，我给你讲段故事，你就姑妄听之，都是我瞎编的，听完故事你可能就有主意了。” 邵全忠开始干一个穿越者最擅长的事情，从石达开兵败大渡河一直讲到李秀成被俘被杀，洪天贵福命丧南昌。 张之洞笑眯眯听着，知道主公伪托故事，开始泄露天机了。 自从邵全忠成功预言湘军雨台惨败，邵全忠张之洞两人定下呆在桐柏不挪窝，以无马为借口的拖延之计成功，张之洞已经对主公的这个本事比较相信了。 不过这是个正常世界，没有玄幻成分。邵全忠泄露天机，也没有闪电劈下，天兵天将来阻止。 张之洞听完“故事”，闭目沉思老半天，睁开眼睛的时候，细长的小眼睛里冒出寒光。 邵全忠一拍大腿，成了，军师有计了。 旁听的田星也已经熟悉张之洞的套路，嘿嘿而乐，“这回咱们坑谁？” 等张之洞娓娓道来，邵全忠和田星一起吸冷气，为小冰河时代气候变暖作出了微小的贡献。 好家伙，这回是骆秉章、曾国藩、曾国荃一起坑啊。 邵全忠大宴张之洞，恭恭敬敬热烈欢送张之洞赴京城参加会试，一直将他送上快船。 “张兄，你进士及第后可一定得回来，淮军需要你，没你我玩不转啊。” 张之洞哈哈大笑，“让我走我可也舍不得，打进金陵的泼天大功怎么能没我的份？” 张之洞换上了长衫、举人的绢布红缨帽，立于船头，长袖飘飘，派头如诸葛之亮，单桅快船扬帆东去。 送走了张之洞，邵全忠才想起来送廷寄的路人甲，这是位普通的送信小吏而已。 京城来的小吏也不能怠慢。人家八百里加急给你送东西，累得差点吐血，邵全忠还是按规矩给了二百两程仪的。 小吏收了银子，跟邵全忠谈起了这次封赏，“这次朝廷厚赏按察使大人，是把大人派去四川、云贵的山区，剿四处流窜的粤匪偏师石逆，让大人失去了围攻金陵的机会，觉得怪对不住大人的。” 这次剿灭张乐行的捻匪主力，邵全忠都没指望升官，结果封赏出乎预料地厚。 邵全忠享受到了旗人的待遇，小功大赏，连升两级，擢安徽按察使兼寿春镇总兵，赐双眼翎，赐二等轻车都尉。 邵树才晋二等轻车都尉，两位夫人和邵妈晋二品诰命夫人。 这种过于丰厚的封赏，绝对是把邵全忠破金陵的封赏提前给了，总结性的封赏。 按朝廷估计，骆秉章上奏折汇报石达开率三万大军，在云贵川山地间倏忽往来，极难围堵。 邵全忠此去西南，多半要好几年，估计金陵破了，四处流窜的石达开也逮不到。 邵全忠你辛苦了，这年终奖就提前给你发了。淮军歩军右翼树字营营官宋乐，以神枪绝技，在二里之外狙击，击毙捻匪匪首张乐行，官升副将。 这次封赏厚，唯一被邵全忠报功的宋老三也跟着占便宜。亲信里最后一个封赏，后后有席，一飞冲天，直接官升副将，超过了所有武将同僚。 邵全忠早就看到了对自己的封赏，不过先前他对没机会打进金陵正恼火，对朝廷的封赏嗤之以鼻而已——你封得再厚也不可能赶上破金陵的功劳啊。 现在有了张之洞的计策，他心里有了底，笑眯眯非常快乐。 我这次赚了便宜，然后接着还要去四川再赚，最后我还要破金陵再捞一把更大的。 逮着朝廷的羊毛使劲薅，得便宜就占才是邵某的风格嘛。 “此次英翰中诈降计，致使僧王遇害，朝廷将英翰一撸到底，贬为庶人，永不录用。” 邵全忠觉得有点对不住英翰，他毕竟是宿州知州，算自己这个前皖北道道台的部下，坑部下有点于心不忍嘛。 不过僧王阵殁，一定得有人背锅。 兄弟这小肩膀可担不住，英翰兄你是旗人，肩膀宽，这口大黑锅背下来，至少没有性命之忧不是？ 邵全忠心情大好，特意领了小吏去校军场，让宋老三表演两里地外，枪枪中靶的神技。证明自己战报不是在吹牛，宋老三官升副将，那也是实至名归。 等小吏也送走了，乐森请示，是不是拔营出发，准备去四川啊？ 邵全忠摆摆手，“不急，不急，咱们不是在许昌和桐柏之间布了地雷阵阻挡捻匪么？怎么也得把雷排完滴，再多呆两天。” 这是邵全忠习惯性的睁眼说瞎话。这次收的张乐行是自己人，跟陈玉成不见棺材不掉泪不一样，淮军并没真的布雷，就是假装意思意思而已。 在桐柏又磨蹭了半个月“排雷”，淮军才慢吞吞地乘漕运船队回凤阳。 在凤阳还要再修整一个月。我不是汇报了嘛，伤亡轻微也损失了五百人，这不得“稍事休息”啊。 好在曾国藩也不催他去四川，你最终去了就行。石达开癣疥之患，跟洪秀全能比么？ 反正你不回来跟我抢金陵，爱怎么磨蹭怎么磨蹭，你还敢不去不成？ 这边队伍在凤阳修整，乐森不辞劳苦，走陆路把两万匹马赶回来。马队缓缓而行，一路还要漕运船不停运黑豆过去当饲料，估计修整完了能到凤阳就不错了。 邵全忠不耐烦在凤阳磨蹭，领人跑回姜堰，又招了五十海军幼童，给镇江的马汉送去了。 马汉当了镇江船政学堂的校长，一直在培训海昌号水兵。 这些水兵被他由货船水兵已经快培养成正经的海军了。 军官的培养也不能放松，留英幼童不增加了，那是将来准备当大舰管带的，小舰舰长啊，大舰附属军官啊，也得培养不是？那就自己来够用了。 招完幼童，邵全忠去海陵军械所，视察加特林机枪子弹和威廉姆斯速射炮的仿制工作。 还没等看呢，手下飞速来报，“乔大人请您快点过去呢。紧急军情，李秀成率二十万大军突破金陵之围，渡江北上，打进了安徽咱们皖北道的地盘。” (本章完) 第155章 李秀成溃败 第155章 李秀成溃败 “好的好的，我一会就去。” 邵全忠满口答应，接着开始看军火项目。 机枪这玩意威力大，也是吞吃子弹的大户。 1.0版本的加特林六管手动机枪从后世的视角看性能啥也不是，每分钟射速也有二百发。一场战役，五十挺机枪要是突突个五分钟，五万发子弹就造进去了。 要是不能自己生产子弹，那就擎等着拿货轮往回运子弹，往外运银子吧。 还好还好，只要有了雷汞火帽技术，这十九世纪的子弹仿造起来并不难，对精度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嘛。 子弹已经试制成功，下一步军械所专家指导，在文氏兵工厂建新的机枪子弹生产线就好了。 威廉姆斯速射炮只弄来一门，这是直射的加农炮，靠手摇控制炮膛的开闭锁辅助装弹加快射速的。 在刚弄来的时候，丁拱辰领人手攒了一些弹药试射过，射击距离两千米，有效射程一千米，要是炮手配合熟练了，确实能达到每分钟二十发的射速。 这种炮毛病一大堆。因为手摇控制炮膛开闭，炮膛压力不能太高，受到摇摇柄士兵力气的影响，炮的口径不能太大，因此只能打最小的一磅的实心弹。 开打后炮管很快就会过热，还得有个士兵专门负责往上浇水，打一阵子，就得停下来清理炮膛。 一打起仗来，硝烟加上水蒸气在炮周围弥漫，炮手瞄准精度大大降低。 这么多毛病，唯一的优点就是快。 一俊遮百丑啊，邵全忠慨叹，这东西生不逢时啊，也就我能用它了。 这玩意跟加特林机枪配合起来，正好一远一近投送密集火力，打碉堡没用，打人贼好用。 第一代加特林机枪射程一千米，有效射程五百米。威廉姆斯速射炮射程两千米，有效射程一千米，敌人逃跑都不用挪步，就能追出二里地去。 但凡要是能买，邵全忠都不麻烦丁老爷子仿制这玩意。这东西跟黑尔火箭一样，一旦后膛炮出现，立马就会过时。这么十几年功夫，一共用不了几十门，犯不上折腾啊。 可惜啊，这炮是南军地盘造出来的，买不到手啊。 它的命运跟加特林机枪一样，因为某种不可明说的原因，短期内无法大批列装部队。 好在马克沁要很久以后才出，加特林博士最终还是能赚到钱。生产这玩意的工厂还没等把它的销路打开呢，后膛炮出了—— 于是这种逆天的速射炮悲剧了，以至于邵全忠此前都没听说过它的存在。 现在那门杨长久领人牺牲了士兵性命抢来的样炮已经被拆成零件了。 好在丁拱辰老爷子不是拆闹钟的顽童，拆开了还能装回去。 但丁老爷子一脸忧郁，“这炮咱们是能仿，毕竟炮比枪粗糙，仿制容易。可是这里面手摇机构用到的弹簧，咱们自己生产不了，咱们在徐州的铁厂还炼不出弹簧钢。” 全是技术壁垒啊。弹簧钢的秘密你要刺探出来可太费劲了，人家防的严着呢。 邵全忠挠挠脑袋，“测量好规格，发给斯文，叫他从美国买弹簧，来个一千只，坏了好换。” 暂时也只能这样，这炮几个月内算仿不出来了。 现代弹簧钢是普鲁士人发明的，邵全忠开始算计，偷不到就明着引进技术，多点钱不在乎，问题是可能你给钱关键技术人家也不卖。 用什么诱饵，能让洋人乖乖主动把技术献给我天朝呢？ 这事不是很急，邵全忠准备慢慢想。在军械所呆了半天时间，邵全忠到了小香崖的时候，都下午了。 一进门，给干爹磕完头，还没起来呢，乔松年一脚就踹在邵全忠屁股上。 “你小子当了按察使，是不是有老猪腰子了？干爹叫你来你还敢不紧不慢的？” 邵全忠嬉皮笑脸，上前给乔大人捶背，“干爹消消气，我这不是忙着催格林快炮和速射炮的事么？那可是咱们打胜仗的利器。” 乔松年气呼呼地，“金陵都没咱们份了，还打个屁胜仗？你那两样玩意都死沉死沉的，去山沟里追石达开用得上么？” “干爹，斯文，斯文啊。您可是我大清有数的文学家，大名士，怎么能跟孩儿一样说粗话呢？” “不提那些闹心事了，李秀成入了安徽，咱们的地盘岂不要被打烂？怎么办？淮军能抵挡得住李秀成的二十万大军么？” “小事，小事。金陵被围，危在旦夕，李秀成打安徽干嘛？他啊，是过路神仙，借道去打武昌，打的是围魏救赵的主意。所以，他愿意借道就借给他嘛。” “那他要是祸乱安徽，不一样围魏救赵？” “武昌那边，往北能跟陕西的陈得才联合。安徽这边，到处是圩子，够他啃个一年半载的，所以义父你尽放宽心，他不会看上安徽的。” “报！情报处急报。李秀成去湖北的路被湘军阻截，鲍超、李续宜联合围堵，曾国荃也从包围金陵的前线撤出十个营支援湖北。李秀成看湖北无隙可乘，挥兵北上，已经逼近寿州。” 咳咳，李秀成你太不给我面子了，当着干爹的面打我的脸。 “义父，我这就安排安徽的防守。来人，给凤阳发报，让邵恒忠带歩军左翼镇守寿州，带二十挺格林快炮过去，告诉他，守住寿州就是胜利，绝不许出击。他的兵要是敢出寿州城墙，我直接撸了他。” 乔大人很担忧，“你就派四个营守寿州啊？” “干爹您是不知道格林快炮的火力，就寿州那情况，李秀成三天攻不下城，必然撤兵。” 邵全忠在这里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是因为历史上李秀成也打过寿州，他不信苗沛霖都能守住寿州，有加特林加持的邵恒忠守不住。 事实证明，不但乔大人白担心了，连邵全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邵恒忠刚到寿州，一仗没打呢，李秀成撤兵了，还是溃败。 历史上李秀成打寿州的时候，皖北地区被苗沛霖匪帮祸害得赤地千里。李秀成二十万大军找不到粮食，不得不退兵。 这次李秀成比历史上还惨。从渡了长江在江北登陆，就没抢到过粮食。 皖北圩子密布，哪个都不好打。就算费劲巴力打下一个，一个圩子能有多少粮啊，二十万大军不够塞牙缝的。城市就更难打，一旦顿兵坚城之下，湘军再扑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往西有湘军主力堵截，李秀成率大军一路向北，居然所有地盘全部坚壁清野，建满了圩子。待兵至寿州，已经粮尽，部队哗变，散伙了，散伙了…… 胁从溃散，李秀成率主力仓皇南逃，跑了。 邵全忠算计了下时间，赶回凤阳，“走！出发去四川！” 一万六千大军上船，在口岸铺换乘蒸汽货轮，海昌号打头，溯长江而上，奔四川而去。 刚行至熟悉的无为江面，发现江面上密密麻麻，千帆竞渡，正赶上李秀成败兵渡江回南岸。 “呦嚯，这都能让我赶上？马汉，开炮，揍他丫的！” (本章完) 第156章 目标安顺场 第156章 目标——安顺场 马汉当军舰舰长，可比廖容合格多了。 邵全忠战斗的命令发布，马汉指挥有方，经过他的培训，船员也比过去更熟练。主机前进三、后退三，仅仅一分钟，海昌号就完成了转向，侧舷的炮就打响了。 可是，刚打完第一轮炮，还没等检视战果，马汉紧急指挥海昌号，又把船头转回来了。 邵全忠不明所以，江上那么多船都是战功，打啊。 打不了了，赶上百年不遇的洪峰到达，洪流已经过来了。 邵全忠部的船都是超过一千五百吨的大船，海上一般的巨浪都不怕，更不怕长江上的洪峰。 李秀成的渡江部队可倒了霉了，小舢板一个个被洪峰掀翻，江上损失了两千人。李秀成只带着三万最精锐的亲军到了南岸，十万饿得发晃的普通士兵被隔到了北岸。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邵全忠下令，“靠岸，抓俘虏！” “南岸北岸？” 邵全忠对马汉的严谨表示愤怒，“当然是北岸，柿子捡软的捏，咱们去南岸跟李秀成的精锐拼命么？” 俘虏不用抓，听说投降给饭吃，全体都坐地下交枪了，一个跑的都没有。 邵全忠挠头了，这一下子添了十万人吃饭，我还怎么去四川啊？ 想了会儿，“恒忠，你带左翼四营押着俘虏去海陵，我干爹那儿有粮，吃他去。叫邵伊古派人挑强壮的去徐州开矿，剩下的让干爹处理，咱不管了。” 出兵四川的淮军一下子少了六千人，不明真相的吃瓜士兵们都有点担心。剩下一万人，还能打过石达开么？别没抓到石达开，被人反推了。 只有邵全忠信心满满，我就是自己去——那不行，至少得带上田大哥，这石达开就一定能收来。 你们是不知道石达开现在面临的局面…… 为了运淮军这一万六千士兵，尤四海派出了十艘蒸汽货轮，运盛一号到运盛十号全体出动，连长江货运都暂停了。 这损失得十万银子以上，尤家场面大，够狠，居然还是不收钱。 收嘛钱啊？以前的奉献，已经给尤四海换来了举人出身和县令官职，举人这玩意可十万银子也捐不来啊。 你没看见邵全忠火箭一样的升官速度？胡雪岩怎么发的？人家现在投了左宗棠，有两千万白银，比尤氏富裕多了。 左宗棠就那么一个，咱这边有邵全忠啊。尤氏已经下定决心，抱住邵全忠大腿不放松，跟着邵老大有肉吃啊。 邵全忠并没有给邵恒忠留船，让他走陆路押运俘虏去海陵。 陆地上各圩子里都有粮，那是邵全忠的地盘。不够这些俘虏吃饱的，吃半饱维持走到海陵就够用了，海陵有的是粮。 马汉对运兵船一下子空了六千人相当不理解，你这不是浪费运力么？ 邵全忠拍拍他肩膀，“小马，等回来的时候，你就嫌运力不够了。走了六千人啊，空出来的位置不一定够用。” 马汉跟邵全忠同岁，比他小几个月，叫小马没毛病。 话说马汉奉命“借调”到大清，来的路上就开始主动学中文。 从华盛顿出发绕巴拿马陆路穿地峡再到旧金山一个月，从旧金山到上海一个月，他就跟通译学差不多了。 马汉可是比埃默里更优秀的优等生，人家能精确地每次考试都考全校第二，这可比考第一更难….. 这又半年多过去了，马汉已经成为比在南海海面不幸故去的亨利.华尔更厉害的大清通。 他给自己起的中文名直接就叫马汉，他甚至知道这是一位宋朝的公职人员的名字。 马汉知道邵全忠一定是有什么没告诉他的，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也不问，指挥船队走就是了。 船至宜宾，入岷江，至乐山，已经开了二十天，马汉说啥不干了。 “报告长官，大渡河的水文情况不明，看现在的河流状况，不宜通航一千五百吨级的船只，走到半路，有搁浅的危险，请部队在乐山下船行军。” 邵全忠从善如流，“那什么你们下船吧。” 然后，田星、海青带着侦缉队两个行动队下船了。 “剩下的人，在船上等着。”“长官，有小船接应么？” “没有。” “那等啥啊？” “我夜观天象，大渡河会涨水。” 马汉挠挠脑袋，对邵全忠大搞神秘主义表示不满。 你又没有去大渡河上游观察气象，在这好几百里外观什么天象，就能判断出上游会来洪峰涨水？这也太不靠谱了。 邵全忠会夜观天象么？会个屁。 识天文地理是名将的本事。邵全忠吧，是个合格领导者，算不上名将，不会这门学问。 将来要是有了庞大的参谋部，肯定有专人负责气象情报，现在当然没有。 邵全忠靠的还真是神秘主义。他清楚知道，石达开被困大渡河，就是因为华夏的龙王不保佑信洋教的。石达开渡河，正碰上大渡河百年不遇的大洪水，还连续好多天，没过去。 田星和海青领着人消失，不知道干嘛去了，海昌号和运盛船队就停在了乐山。 一停就是十天，大渡河没有丝毫涨水的迹象，后续运粮的蒸汽船运盛十一号倒是到了。 乐山这里供应不了一万大军的粮食，邵全忠早有准备，自己运。 蒸汽船带来了意外的消息，淮军因为“击溃李秀成二十万北征大军”，“活捉李秀成十万部下”两项大功，又被封赏了。 咳咳，邵全忠有点囧，我基本什么都没干好吗？李秀成大军是因为缺粮自己崩溃的，俘虏是赶上长江发大水，顺手抓的啊。 这就是邵全忠不如乔松年的地方了，人家对官场可比他了解。 乔松年上的折子也没说谎，是这么说的。 淮军将领吴子义、乐森未雨绸缪，在皖北道辖区大建圩子，坚壁清野，造成李秀成大军无处觅食，士气跌落到极点。 邵恒忠军容严整，携带的格林快炮威力无双，军至寿州，李秀成望风而逃。 李秀成率部渡江期间，遭遇淮军海昌号代理舰长洋将马汉的炮击，船只大乱，被洪水冲走，邵恒忠部以六千部队对阵江北岸十万太平军，取得大胜，将对方全部俘虏。 就问你是不是都是事实？李秀成北征大军是不是被淮军抓的吧，十万俘虏为证啊。 湘军都在雨台被李秀成打得损失惨重，胆战心惊。淮军一出手，李秀成二十万北征大军冰消瓦解，只跑回去三万，是不是事实？ 朝廷看到这个战报，真的被震惊了，这淮军也太能打了，这功劳大了去了啊。 当然没抓住李秀成是个遗憾，俘虏的太平军也不是精锐，都没有屠杀的价值，全拉去劳动改造。但人数多啊，那也得赏不是？不然何以服众啊？以后谁还给朝廷拼命啊？ 上次的封赏，只照顾了邵全忠，宋老三跟着喝汤，这次可是普惠。 乔松年以漕运总督加右都御史衔，升了一级，成了从一品大员。 邵全忠擢安徽布政使，晋一等轻车都尉，邵树才爵位不能比儿子小，授一等轻车都尉。 邵全忠已经可以穿二品文官官服，也成了准封疆大吏。好像不久前，他还恭喜干爹荣升江宁布政使呢，现在他自己也是布政使了。 邵恒忠擢宿州知州，武将跟邵全忠一样破天荒封了文官，都追上张之洞这个举人出身的了，属于大幅度大跨越升官。 洋将马汉升副将，吴子义、乐森坚壁清野有大功，吴子义升寿州知州，乐森升亳州知州。 邵全忠被意外的封赏砸得直蒙。这是啥？这就叫天命，运气也是能力的一种。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这边封赏的消息一出，大家一起欢呼，然后，大渡河发洪水了。 邵全忠意气风发，“来人，开船，目标——安顺场。” (本章完) 第157章 驱虎吞狼 第157章 驱虎吞狼 四川宁远府，越西厅，马鞍山。 华夏有三十六个叫马鞍山的地方，此马鞍山位于大渡河南岸，现代凉山彝族自治州甘洛县境内。 湖南巡抚、赏头品顶戴、赐翎、太子少保骆秉章率一万湘军精锐驻扎于此。 骆秉章是湘军宿将，深谙军略，马鞍山扼制了太平军石达开部通过越西山小径获得后方补给的通道，乃兵家必争之地。 再有一天，湘军就能追上在紫打地的太平军。 “朝廷廷寄到！” 海青一身太监标准打扮，昂然进入骆秉章的大帐。身后是他师傅老太监童林，再后面，八个技勇太监，全部身穿黄马褂。 骆秉章接旨。这份廷寄可是真的，只不过是给邵全忠那份，但里面提到了两家交换战区的事情，给骆秉章看也适合。 “命骆秉章部即刻赴金陵，参与围城。” 骆秉章都七十岁了，可谓老奸巨猾，立刻就理解了朝廷这份调令的含义。 这是曾伯涵打压淮军的小心思嘛。曾帅这个加兵部尚书衔的两江总督，在朝廷里关键岗位上，还是有人的。 不过从大义上讲，灭洪秀全确实比灭石达开优先得多。 骆秉章对自己的军队战斗力和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不大信任淮军的战斗力。 不过即使淮军被石达开打败了也无妨，只要金陵拿下，湘军主力腾出手来，流窜没有根据地的石达开覆亡只是时间问题，不足为虑。 想通了这些，骆秉章欣然接旨，命部队立刻开拔。 至于淮军能不能及时赶到马鞍山接过这里的防务，石达开不会不会因此获得补给变强——哼哼！我不管，淮军败了才好，曾伯涵不就高兴了？咱们湘军得保持一致嘛。 反正石达开这个流寇再蹦跶，最终也逃不出湘军手心。 ………… 紫打地，大树堡，石达开营地。 紫打地是大渡河河道七场之首，后来才改名安顺场的。邵全忠不知道，不过好在从乐山雇的本地向导是知道的，也不驳这位将军的兴致，反正把船队带到这里就好。 石达开背手望着滚滚大渡河，愁眉不展。 他手下本来确实有四万人，可自打骆秉章占了马鞍山，断了自己的后路粮道，军中缺粮已经相当严重。 只能保证自己的七千精锐吃个半饱，一路上胁裹的大军就顾不得了。然后，四万人就散伙了，都跑了，跑了—— 现在紫打地这里，只剩下饿肚子的七千精锐老营了。 当然，骆秉章还不知道自己粮缺到什么程度，更不知道，大渡河突然涨水了，自己过不去了。不然一旦打过来，自己就要困死在这个死地了。 现在石达开相当后悔当初自己带兵独走。没有了江南富庶的根据地，自己再能打，这种没有后勤的流寇形式作战，一旦没粮，立刻抓瞎。 看这大渡河的水势，三天之内是过不去了。老天不保佑我啊，军中已经绝粮，难道我的七千老兄弟就要饿死在这块绝地了么？ 不行，宁可我去找骆秉章自首，让清妖凌迟了我，也要给老兄弟们留一条活路…… 石达开回到自己大帐，犹豫半天，长叹一声，缓慢、不情愿地写了一封书信。 “来人，派人把我这封信送到离咱们最近的清妖南字营都司王松林部，让他们转交骆秉章，就说——” “哈哈哈哈！石兄偌大个英雄，居然要叛天国投清妖了么？” “谁！” 帐中石达开的侍卫一起拔刀。这里防卫也算森严，这人怎么混进来的？ 帐帘一挑，田星一身短襟江湖打扮，腰悬真武宝剑，昂然而入。 “石兄你不行啊，手下饿得打晃，我们这么多人混进军营，都没有发现，这还是我认识的治军严谨的翼王么？” 看天行者身后一水的武当弟子，都是轻功高手，怪不得饿昏了的部下没发现呢。石达开站起来，“田老弟，你怎么到了这里？” “我来给你们送粮来了啊。” 石达开苦笑摇头，“远水解不了近渴，你们这十几个人能带多少粮？我自己吃饱了没用啊。” “一千五百吨够不够？蒸汽船已经到了紫打地码头了。” “真的？” “咱们多少年的交情？我天行者跟你说过假话么？” 石达开几步走过去，抓住田星的双臂摇啊摇，“你可救了我的七千兄弟了，你怎么知道我会到这，粮怎么弄来的？” “先让兄弟们吃饱再说，咱们边走边谈。” 码头上，已经停靠了一艘巨大的蒸汽船，船上尤氏商会的伙计正往下抬军粮。 接收的太平军们打开袋子，不是难吃的“行粮”粟米、炒面和咸菜，而是雪白的泰州大米，熏肉和采买自乐山的新鲜蔬菜。 营地里马上炊烟四起，太平军们失神的眼睛里都冒出了光。 看蒸汽船上挂着米字旗，石达开很惊奇，“运盛十一号？这是哪儿来的洋船？田老弟你跟支持天国的洋兄弟联系上了么？” 再往后看，河里一顺水停着十艘蒸汽船，还有一艘军舰。 看上面的旗帜，石达开脸变色了，“田老弟——” 忽然又停下了，叹息一声，“田老弟你投了清妖也好。石某这大好头颅，给你升官发财，胜过给骆秉章啊。” “石大哥，你的兵吃饱喝足后，有自信打得过骆秉章的一万精锐么？” 石达开一愣，神色变幻，“打仗没有必胜的说法，不过我的部队，只要有粮，却也不怕他们了。” 田星微笑，“如果，加上骆秉章部撤退的详细行军路线图呢？” “骆秉章部为什么要撤兵？” “这个容后详谈，这个给你。” 石达开接过一看，是越西山附近的详细地形图，和骆秉章部撤退的路线。 “我们在这一片已经侦查了将近十天了，骆秉章军中，还有专人沿路留下暗记，便于确认他们的实时位置，这仗翼王你会打么？” 石达开仰天大笑，“有了这个，我保证骆秉章的军队，跑不出越西山！” 石达开可不是张乐行，他在历史上的评价，是“中国近代军事家”。 战略眼光或者有缺欠，单论打仗的本事，在全世界大榜排名，都是排前几的。 七千跟了翼王十年的百战精锐吃饱喝足，立刻恢复了精气神。石达开一挥战刀，“兄弟们，报仇的机会到了，跟我截击骆秉章去！” (本章完) 第158章 穷途纵有英雄泪，洒向西风几度晖 第158章 穷途纵有英雄泪，洒向西风几度晖 同治二年五月十七，湘军骆秉章部撤退去金陵途中，于越西山地区黑竹沟遭遇太平军石达开部七千精锐埋伏。 黑竹沟万亩竹林大火熊熊，沟顶悬崖上火绳枪轮射，石落如雨，一万湘军几近全军覆没。 骆秉章身负重伤，在手下王松林、杨应刚拼命死保下，带一千残兵突破了太平军在沟口的围堵，狼狈逃回湖南。 湘军精锐死命突围，给太平军造成了一千人左右伤亡，石达开身先士卒，左臂骨折。 技勇太监受误伤，中度烧伤一人，轻伤三人。首领海青轻伤、童林中度烧伤。 咳咳，作为高手高高手，在事先知道友军要埋伏的情况下，为啥还会烧伤呢？ 这个——湘军是带了军粮的。太平军火攻，湘军后勤部队基本全军覆没，粮食也烧了，但没烧那么利索。 这些高高手们从火海里冲出来后，粮食就烧利索了。太平军打扫战场的时候，在湘军的运粮部队那里，只找到一堆灰……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犯下烧山重罪的石达开打着绷带，满面笑容回兵紫打地，在与田星、邵全忠深谈了半宿后，欣然认罪。 六千太平军纵火犯全体流放两万里，发配美利坚，当雇佣兵赎罪，邵全忠外遣雇佣兵收入+六万两/月。 石达开这么痛快，是因为跟田星交情好么？嗯，他自己是这么说的。 不过骆秉章虽然走了，三万土司夷兵从南而来，依旧在稍远的位置断掉了太平军的粮道。 这些夷兵战斗力稀烂，可是穿山越岭，如履平地，对地形比太平军熟悉得多，要埋伏他们可是相当难。 追不上、打不着，牵制你断你粮道没商量。 大渡河对岸，四川总督完颜崇实率领的川军严阵以待，转进成都的计划已经失败。 太平军自己依旧没粮。大渡河对岸的川军隔着洪峰够不着，更远一点南边的夷兵是穷人，有粮也没富裕的给太平军，方圆几百里内就只有淮军有粮。 淮军都不用打他们，只需扬长而去，他们依旧是饿死的命。 除非田星的面子比天大，淮军不打太平军，还给粮，这样最好的结局是太平军向南突破夷兵的封锁，再去云贵川桂山沟里转悠去。 那边人口稀少，太平军补充士兵的机会几乎没有，剩下六千人在清军、土司兵围堵下，只能越打越少，未来是可以预料的。 上岸的部分淮军闲着没事，试验新武器。五十个机枪班组齐射，给太平军友军小小展示了一下淮军的火力。 之后，石达开连偷袭蒸汽船抢粮的小心思都没了，跟田星套老交情滔滔不绝，跟邵全忠对饮到天明。 “垂翅无依鸟倦飞，乌江渡口夕阳微。穷途纵有英雄泪，洒向西风几度晖。” 喝酒的时候，邵全忠吟诵起了他记得的石达开遗作。 你让一个土鳖军阀记住“相逢若只如初见”或者“金风玉露一相逢”很困难，但英雄豪杰的诗邵全忠还是记了几首的，有共鸣啊。 但实际上这首诗是后人伪托，石达开本人并没听过。 如今从邵全忠嘴里听到，石达开唏嘘不已，这倒真实反映了他此时的心情。天国江河日下，他真的累了倦了，算了，出洋吧。 石达开少时“读书不成”，学问都比不上天王那个老童生，自己也不以文人自居，倒是真正的武林高手，跟田星一个水平那种，要不然两人也不会惺惺相惜。 石达开真正的诗作只有两首，基本和邵全忠水平差不多，英雄气足，没啥文采。 石达开有勇有谋，军略和治理地方的才能都优秀，那是实战和统治过程中锻炼出来的，已经足够伟大，不需要再增加一个诗人的名头。 他爽朗豪迈，也不想改个文雅的名字，只是草率地给自己化名石老三。 邵全忠本来任命陈诚为雇佣兵总指挥，统领张杨二将，三人的三个团正好合成一个一万三千五百人的雇佣兵师。如今意外收了石达开，这可是比英王资格更老的名将。邵全忠许诺，石老三的部队编成赴美雇佣兵独立旅，单独行动，不受英王统辖。 石达开的部队靠步兵日行一百九十里，奔袭湘军，绕到前面去埋伏奇袭，创造了伟大的太平天国军事家石达开打出的一个新军事奇迹。 这一仗打完，回到紫打地的时候，太平军全体躺在地上动不了。在湘军那里又运气不好，没抢到粮，又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邵全忠心善啊，供吃供喝，让卫生兵照顾太平军伤兵。 等邵全忠跟石达开谈妥，太平军们是被淮军搀上蒸汽货轮的。 六千太平军在炮兵营、骑兵营、机枪兵、星字营的“陪同”下，连夜坐船去上海。 这大渡河的洪峰到底维持多久，邵全忠可心里没底，别蒸汽船和军舰真的都搁浅在大渡河那就是大笑话了。 临走前，田星拍拍邵全忠的肩膀，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老二，我觉得，这张之洞不是诸葛亮，他是谁都坑，活脱脱一个贾诩啊。尤其让海青带人去烧湘军的军粮的事，他当初都特意嘱咐，真是太毒了。” 邵全忠得意非凡，“咱们能得个贾诩还不知足？石达开一代豪杰，被张之洞几千里外留的计谋算得死死的，你兄弟我是没这个脑袋啊。好在兄弟我坐的位置，靠的是赏罚公平和明快决断，不是阴谋诡计，多厉害的人兄弟我也敢用。” ………… 邵全忠带着树字营、波字营和后勤、工程兵部队五千人留在了紫打地。 自从淮军成军，创业初期为了快速形成战斗力，一天五发子弹喂的豪华训练已经没有了。后来的新兵，训练打子弹的数量大大减少，已经降低到英法水平。 这回留下的五千兵算抄上了，接下来的四天里，铆劲浪费子弹训练。 大渡河洪水滔天，北岸的完颜崇实总督想支援南岸的淮军也办不到。 四天里，只能隔河听见南岸枪声一阵接着一阵，战斗显然异常激烈。 南面的夷兵倒是能过来参战，可土司们舍得让自己的士兵跟太平军硬刚么？我们帮助断粮道已经对得起大清的封赏了对吧？ 天啊，那么密集的枪声，我们这些拿大刀长矛的部落兵过去岂不是去送死？ 淮军跟我们又没交情，也不给我们钱，凭啥要帮你们啊？你们跟石达开死磕吧，我们远处听响。 四天后，河南岸枪声渐稀，终于停止。大渡河水位也渐渐下降，完颜崇实派的斥候到南岸的时候，紫打地已经空空，不知道双方交战是个什么结果。 十五天后，四川嘉定府知府和乐山县令，同时看到了凯旋归来的邵全忠部队。 部队的样子惨透了，在丛林里行军半个月，衣衫褴褛，来的一万兵只剩下了五千。不过，他们带回了七千颗长毛人头，包括石达开的。 这次是田星亲自下冰窖，事先跟海青一起挑选的人头，他跟石达开熟啊。 不过，带来的七千颗人头随半夜回去的船又带回去了一千颗，邵全忠在路过黑竹沟的时候，把阵亡在这里的一千多太平军的人头给割了凑数。 活的太平军将士要善待，这些人头可是战功和封赏—— 嗯，凤阳地下室里的战功存货点数只剩下三万八千点了，得省着用。打金陵可是大仗，斩获少了不可信不说，战功也会大打折扣不是？ 邵全忠余部五千人，坐上了留在乐山的四艘蒸汽船回航。 他们在船上修整的时候，完颜崇实已经从嘉定知府那里得知了紫打地战役的结果，八百里加急，禀报了朝廷。 (本章完) 第159章 阿思本舰队 第159章 阿思本舰队 邵全忠回到凤阳，第一件事，上折子弹劾湖南巡抚骆秉章。 骆秉章部不等淮军到位，接手马鞍山防线，急匆匆就往金陵赶。 致使粤匪石逆从包围圈中逃脱，坑苦了接手的淮军。 淮军与石逆所部激战四昼夜，接战数十次，每次与石逆接战的前锋部队都伤亡惨重，数次造成伤亡四成，前锋崩溃的局面。 一万赴川部队总计伤亡达到一半，元气大伤，此皆湘军不顾友军安危，擅自提前撤出阵地之恶果。 幸得友军川军、土司夷兵密切配合，经过苦战，终于全灭了石逆所部，斩首七千。但部队急需修整补充，无力再战，万望朝廷谅解。 邵全忠的折子三天后就送到了京城，路过海陵留给乔大人的翼王军旗、龙袍、石达开人头在两天前就送到了，四川总督完颜崇实的折子到得更早。 军机大臣们弹冠相庆，石逆灭亡，朝廷除一心腹大患。 至于湘军坑淮军，这是惯例嘛，不足为道。淮军不就是死了五千人么？再招就是了。 而且邵全忠弹劾骆秉章屁用不顶。骆秉章年老力衰，回到湖南后已经重伤而亡。 人都死了，怎么说也是为国捐躯，还是要抚慰的，坑友军那点我大清官员都会犯的错咱们就别计较了。 淮军的战果朝廷从崇实那里提前就知道了，双方对比认证，加上石达开的人头在手，功劳确实，继续赏嘛。 这次封赏不但淮军有份，因为邵全忠的奏折，土司夷兵和川军俩看热闹的居然也有份，邵全忠意外获得完颜崇实和西南诸土司的感激和友谊。 ………… 海陵，邵府。 邵全忠现在是贵族了，邵宅就叫邵府了。 “继铭，过来！” 邵全忠双掌拍拍，一岁半的邵继明摇摇晃晃就扑过来了。 邵全忠一把抱起，欢喜得不得了。 旁边跟奶奶玩耍的继思不干了，也往过跑。可是他才一岁，平时要扶着东西走路，一着急跑两步，眼看要摔倒。 旁边的邵妈着急要扶，继思忽然直接扑倒，手脚并用爬了过来。 邵全忠右手抱住二儿子，“继思聪明啊，像我，不错不错。” 继铭甜甜叫了声“爹！”，继思不甘落后，“爸爸！” 邵全忠轻拍继思的小脑瓜，“这一点继思好，我爱听。” 旁边的文秀一阵欣喜，她一直对自己没有生出长子遗憾，看邵全忠不停夸继思，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容慧撇撇嘴，你爱听我也不教。小孩子明明应该叫爹娘，怎么能跟旗人一样叫爸爸妈妈？ 这个，“爸爸”这个称谓是汉语，不是满语，古代就有，但确实是女真人入主中原后流行起来的。 邵全忠不管那个，什么女真汉人，五族共和知道吗？啊，对了，你们不知道——反正我就喜欢听北方称呼。 俩孩子都一岁多了，丈母娘们都已经各回各家，邵树才两口子还要在儿子家多住两年，帮忙照看孙子是他们最喜欢干的活。 邵妈搂过俩孩子，“你赶紧陪陪俩媳妇去吧，总在外边也不回来，什么时候能给我生三孙子、四孙子？” 额，邵妈绝对是三孩光荣，四孩幸福的强烈支持者。邵全忠一回来，就赶紧撵邵全忠陪媳妇去。 容慧和文秀对视了一眼，奉婆婆命，一人抓一只胳膊把邵全忠拖走。 邵全忠可是事业型的典范，一住军营好几个月不回家是常事，可家伙回来了，能饶了你？ “邵哥哥——” 这次是俩人一起说。 “我们都好久没梳双马尾了，我们都不会梳，给我们一起梳梳头吧——” “喂喂，这大白天的——” “怎么，晚上也没见你回来啊？”“你们放手，本布政使是朝廷从二品大员，这成何体统？六娘，救驾——” 胡六娘视而不见。哼，你在军营，我就在你身边，一呆几个月，碰都不碰我。我不参与进去趁火打劫就不错了，还救你？ “嘻嘻，我们还是二品诰命夫人呢，谁怕谁？” “放开，放开，我自己走还不行么——” 此乃邵全忠回府日常…… 据说，有人有次出差一个月，回家后第一件事是吃饭，然后，忽然感叹：自己老了啊—— 邵全忠正当年，倒是毫不畏惧，挣脱开两位夫人，一甩袍袖，扶了扶双眼翎的顶戴，咳嗽一声，迈步往自己房里走。 回家了嘛，见父母一定要穿官服，不穿军服。 “天使到！” 天使来得真不是时候，邵全忠一甩袖子，“让他等着！” “哈哈哈，主公别来无恙？” 嗯，警卫怎么搞的？不是让你拦着——嗯？主公？ 一甲进士及第，翰林院编修张之洞缓步从容而来。 “张兄，你可回来了，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张之洞摇摇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封好的密信，“主公先接了军机处的廷寄吧。” 廷寄虽然也是圣旨，不过不用跪接，要收的人亲启。 邵全忠朝廷寄拜了拜，接过，不着急打开，“张兄，你怎么成了天使了？” “属下会试得中一甲第三名，授翰林院编修，给中堂们跑腿不是正常么？” “不是，张兄，你的泰州知州可还没撤呢吧？在翰林院当七品芝麻官给人跑腿干嘛啊？” 张之洞不愿意麻烦给邵全忠解释，文官在翰林院镀金的重要性。像邵全忠这样靠战功就能升文官高官的，在大清朝一只手都能数出来。 “放心，主公，我心里有数。在翰林院呆不了多久，就会外放出来的，反正太平军金陵暂时也破不了不是？” 那倒是。骆秉章手里的一万精锐一完蛋，除了淮军，打金陵已经没有别人能帮上忙，邵全忠反而不着急了。 李秀成北征军折损后回了金陵，没几天因为主力被抽走，江浙闽前线全线告急。 沪军、楚军、常胜军一起进攻，李秀成担心他的苏福省保不住，不顾洪秀全挽留，带着精锐走了，保他的领地去了…… 金陵防守没了李秀成指挥，一下子就好打了，曾国藩又不急着要人帮忙了。 所以邵全忠才让士兵放假十天，拿着赏钱回乡团聚，他也难得回海陵陪陪家人。 “主公，我在京城，得知了朝廷跟英国商议购买阿思本舰队的消息。” 嗯？邵全忠一下子感了兴趣。 华尔兄弟帮上海道吴煦去美国购舰是骗钱，如今亨利.华尔在南海被沉海，腓特烈.华尔在进攻慈溪的时候毙命，华尔兄弟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洋枪队改组的常胜军现在是戈登做主。 可朝廷要从英国人手里买舰队，英国人可不是骗钱的，最多是想赚暴利而已。 “此事赫德见先帝的时候就开始推进，先帝驾崩，改为恭亲王弈负责。回英国养病休假的李泰国请示了首相帕麦斯顿，英国从首相到海军部再到维多利亚女王，全部支持。七艘英国退役军舰由阿斯本上校带领，六百英国海军驾驶，已经开到了上海滩。” “朝廷现在也有海军了？” 张之洞摇摇手，“不那么简单啊。英国人坚持用阿斯本上校担任我大清的海军司令，好牢牢控制住这支海军。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集体反对，认为指挥权不能出让。” 邵全忠一挑大指，“这一点我支持李二和曾剃头。” “双方各不相让，僵在那里，朝廷已经准备遣散这支舰队。属下认为，舰队好不容易不远万里开来了，遣散放走太可惜了。咱们淮军可以考虑出手，把舰队抢过来。” (本章完) 第160章 最后通牒 第160章 最后通牒 邵全忠和张之洞小声嘀咕了半天，最后邵全忠拍拍张之洞后背，“这事你甭管了。谋划大事我不如你，跟人耍小心眼赚便宜这事你不如我，交给我了。相信我，现在没到咱们动手的时机。” 回头吩咐，“六娘，致电蒋春霖，叫他密切关注阿本思舰队的动向。同时致电在伦敦的廖海昌，让他了解阿思本舰队那七艘军舰的行价，先打听着，别说要买。” 张之洞对邵全忠剜门盗洞占便宜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不再提舰队的事情，看向邵全忠手里的廷寄。 主公可真沉得住气，灭石达开这种大功，封赏肯定少不了，居然不紧不慢的。 邵全忠现在是被封赏麻木了，好像不久前刚被天降馅饼砸到，李秀成北征败退的功劳莫名其妙就算在了淮军身上。 打开廷寄，扫一眼，邵全忠很满意。不是封赏内容，是廷寄的格式。 廷寄理论上讲是皇帝给大臣的密信，现在小皇帝没亲政，这玩意当然是军机处大臣们拟的。 既然是密信不公开，就不用搞形式主义，有事说事。这封廷寄邵全忠字全认识，也看得懂，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邵全忠署安徽巡抚，晋三等男爵，尤四海赐进士出身，超擢通州知州。 拨付军费五十万两，着淮军加紧征招训练，争取尽早加入围攻金陵的战斗。 信邵全忠看懂了，也糊涂了。 “张兄，给咱们钱让咱们练兵我懂，曾国藩不同意，咱们能去金陵么？朝廷这是不给曾帅面子了啊？” 张之洞点头，“没错，咱们淮军不知不觉可已经打出威风来了啊。这段时间，曾国藩就打下来一个安庆。咱们灭李世贤、灭杨辅清、灭陈玉成、灭张乐行、灭石达开，后来居上，功劳大大超过湘军。尤其湘军追了好几年灭不了的石达开，被咱们一战而灭，朝廷已经觉得，咱们淮军的战斗力远胜湘军，加入围攻金陵必能早日成功，对曾国藩磨磨蹭蹭的态度已经开始不满了。” 咳咳，曾国藩没磨蹭，真正的血战都是湘军打的，咱们淮军就是到处摘果子捡便宜 不过能捡到便宜也是能耐嘛。 “加上骆秉章战败，也给曾国藩抹了黑，现在朝廷认可咱们的战斗力，军机处在讨论的时候，已经正式提出我大清‘湘淮精锐’并立的事情了。” “这里面张兄功劳大大地。” 张之洞微微笑谦虚，“再好的谋划，那也得有主公你的远见和练兵的能力做根基才行。” 两人互相吹捧一下，张之洞补充，“这次李续宜迁湖南巡抚，朝廷把安徽巡抚的位置给了主公，安徽的地盘彻底归了淮军。还有，这次乔大人加协办大学士，赏双眼翎，赏穿黄马褂，跟曾帅的差距，可只有一步之遥了，这就是朝廷对淮军的肯定嘛。对了，这次属下里，为什么没多报功臣，只报了尤四海一个呢？” 邵全忠转转眼珠，“我不是合计着报的少功劳集中，尤四海能多升几级么？果然，拿了进士出身，还连升三级，已经超过他老爹了。” “这事一定会打击乐森的，他盯进士出身好久了。” 邵全忠一声长叹，“乐森再忍一忍，尤四海我必须抓住啊，他的船队，对我可有大用。” 张之洞小眼睛眯缝起来，遥望东方，若有所思。加上主公对阿思本舰队的热切态度，主公的用意呼之欲出，这——是不是准备得太早了啊。 邵全忠还是从二品的安徽布政使，“署安徽巡抚”的意思是代理巡抚，有巡抚的权力，暂时级别没升。升男爵这可是老大的进步，人家袁甲三干了一辈子才得了个男爵啊，话说连乔松年还没爵位呢。 朝廷催邵全忠快点练兵，邵全忠还真需要练。这不代理了安徽巡抚后，安徽江南的地盘也归了淮军，又要往外派保险队教官了嘛。 不急，等士兵放假完回来的，今天我得先搞定两个老婆。 ………… 两个月后，淮军重新满员，训练完毕，邵全忠不能这就去金陵啊，上报了五千战损，不可能恢复这么快啊。 “报告，蒋春霖汇报，李泰国从伦敦回到我大清后，和阿思本上校联合对总理衙门提出最后通牒，最后双方吵翻了，我大清给阿思本舰队发了三十七万两白银遣散费，又赔了阿思本上校一万两，李泰国一万四千两的中介损失，已经遣散了中英联合舰队，阿思本上校今天上午带着舰队离开了上海滩回国了。” 啊？旁边的胡六娘大惊，“雨亭，那你不是白张罗了？舰队跑了啊。” 邵全忠哈哈大笑，“跑了就对了，不跑我能便宜买么？走，跟我去上海滩！” 两天后，邵全忠又见到了老朋友，美国领事熙华德。 “邵，很高兴见到你，正好有个喜讯要告诉你。” 不是，我是来找你说事的啊。 “鉴于你派出去的雇佣兵在战场上表现优异，波托马克军团向林肯总统请示，给予了您二十万美元的奖励。” 一听有二十万美元奖励，邵全忠连来干什么都忘了，没有高兴，反而着急了。 “是不是你们狠命用我的雇佣兵，又让他们殿后了？损失了多少？有没有高级军官阵亡？” 熙华德一脸尴尬，“邵将军料事如神，没错，约瑟夫.胡克将军在钱斯勒斯维尔战役中，以波托马克军团十三万大军进攻南军六万人，十一军不小心遭受南军名将石墙.杰克逊的奇袭，波托马克军团战败撤退，不得不派你的雇佣兵师殿后——” 邵全忠上前一把揪住熙华德的衣领子，“那你还笑！这二十万美元是不是给我的抚恤费？我的人到底死了多少？” “冷静，冷静邵男爵，您现在可是巡抚大人，清国的封疆大吏了，要有绅士风度。” “去个屁的绅士风度，老子土匪出身。我告诉你，要是陈、张、杨三位将军有一个负伤的，我崩了你给他们报仇。” 熙华德哈哈大笑，“怪不得你的士兵都对你忠诚，你对部下真的不错啊。您太小看您的部下了，尤其是英王。” (本章完) 第161章 南洋水师 第161章 南洋水师 “联邦本土的将军不像我这么了解您送到联邦去的雇佣兵的军事素质，只把他们当成跟黑森雇佣兵一样的炮灰兵，这一点希望您能谅解。” 听熙华德的意思是打赢了，邵全忠稍微冷静了点，听他继续卖关子。 “这对您的雇佣兵有坏处也有好处。在攻坚的时候，胡克将军不敢派雇佣兵师打先锋，怕雇佣兵师一旦失利，造成整个战场的崩溃，所以他们一开始的战损是很轻微的。后来，形势紧迫，陈将军的部队才被临时顶了上去。” 咳咳，英王就是个临危受命的命，到了美夷那边一样。 “英王派张汉臣团正面诱敌，南军并不了解这些雇佣兵，以为是北军临时招募的印第安族裔士兵，因此派部队穷追猛打。张汉臣部假装崩溃败落，损失了接近二百人。” 嗯，二百这个数字邵全忠可以接受，不过他怀疑张乐行是真的打不过，不用假装。他听格兰特说过，石墙.杰克逊是智勇不下于他的名将，张乐行的队伍又是三个团里最弱的。 好在捻军最擅长的就是逃跑，陈玉成用他诱敌算用对了人。 “陈将军巧妙运用时间差，反复调动部队，最后将杰克逊将军的两万人马分割了开来，三个团三面包围了南军五千先锋。” “然后英王就打赢了是吗？” “不不不，不仅如此。包围圈形成时，天已经黑了。无论联邦军还是联盟军，都没有黑夜作战的习惯和能力。 陈将军指挥部队，短时间内建起了十几座营垒，对杰克逊部围而不打。在后半夜命令两股精锐的小部队，分别攻击石墙杰克和南军来援的北卡罗来纳第18团，造成南军两部的误会，在黑暗中交火。 您知道，南军和北军军服很相似的，黑暗中很难分辨。两股南军在夜色中自相残杀，直到天明才发现误会了。 两支南军都伤亡惨重，石墙.杰克逊被友军打成重伤。陈将军于拂晓发动总攻，一举将两支南军全部击溃，消灭两千人，打伤六千多人。要不是胡克将军不相信陈将军能打赢，没有及时增援，战果还会扩大几倍，这次的失败会转成大胜。 此战北军波托马克军团全线溃退，只有陈将军的殿后部队打了胜仗，而且损失轻微。更重要的是，战后石墙.杰克逊伤重不治，南军失去了最能打的名将……” 历史上有人评价陈玉成“容貌极秀美，平时言谈极风雅，到打起仗来，却风驰电掣，胆雄万夫。每当他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出现在万马奔腾的大军中的时候，人们望见他雄姿英发，都不禁以一种膜拜的心情称赞说，‘始知英雄自有真也！’” 他治军没有一天不操练，没有一队兵不精壮，每决战，无坚不摧。 遇大敌则攻其所必救，以分其兵，疲其力，而后突然集合优势的兵力予以歼灭。故攻城夺地，势如破竹。 两军临阵，他“最善于反客为主”，争取战争的主动权，而敌人往往匆忙应战，致遭失败。曾国藩、胡林翼很怕他这种战术，称为回马枪，当他做检点时湖北就已经遍传“三十检点回马枪”的威名了。 他尤其善用筑垒包裹敌人后路和饷路的战术。他的行动迅如闪电，一夜就筑垒成几十座营垒。敌人每被他筑垒包裹起，就要全军覆没。所以敌军巨魁悍将说到他这种战术，没有不胆战心惊的。 他的英雄勇善战，人们论为“威名震天地”，就是敌人也不得不低头承认“近世罕有其匹”。 这样一个有能力指挥大兵团作战的货真价实的世界级名将，遭到我大清几十万兵马的围追堵截，又碰到猪上司、猪队友，在没有友军支援的情况下，独自维持住了太平军的江北局面好几年。历史上仅仅二十五岁就英勇就义了，十足令人扼腕。 如今有机会装备了最先进的武器，在美夷那边小试身手，立即发出了耀眼的光华。 听到熙华德说陈玉成不但打赢了，还损失轻微，还灭了敌人第一名将，立刻不干了。 “我说老熙，我的部队刚刚为清国剿灭了翼王，知道朝廷奖励了多少么？五十万两白银。陈将军力挽狂澜，灭了石墙.杰克逊，你们才给二十万美元，太扣了吧？” “这个——” 你们是雇佣兵好吗？此前都收了雇佣费了，这二十万是另加的，已经很够意思了，待遇跟正规军能比么？ 熙华德不大好驳邵全忠面子，但邵全忠知道他想什么，他只是习惯性顺杆往上爬而已。邵全忠嬉皮笑脸，丝毫不觉得自己要求过分，“好啦好啦，我不跟你们多要钱，但老熙你帮我个忙，帮我跟英国人斡旋一下总可以吧？” 这是外交官每天要干的事，熙华德欣然应允。 两人嘀咕了半天，最后熙华德背手合计了合计，“这事我的级别不够，得公使蒲安臣阁下出面。” “我不认识老蒲啊，就指着你帮忙了。” ………… 同治二年十月二十日，清国安徽代理巡抚邵全忠通过赫德，正式向大英帝国政府请求，购买阿思本舰队的七艘中小型军舰加两艘供应船。 这九艘船在英国已经退役，开回去嘛用没有，只能拍卖。国际上的公开拍卖，赚不了多少钱，而且大多数小船卖不出去。 历史上，只有旗舰“江苏”号被倭国萨摩藩拍得，改名“春日丸”。 听说这边有军阀要自己买，大英帝国很高兴。 但李泰国坚持要英国人指挥舰队，且叫价四十万两。 四十万两有，但邵全忠不。 一千五百吨级的海昌号才六万两好吗？阿斯本舰队旗舰江苏号才不到一千三百吨，其他的更小，邵全忠是肯定不会跟朝廷一样被李泰国忽悠，当大脑袋的。 邵全忠比朝廷强的地方，是他在伦敦有人。廖容绕过了李泰国这个掮客，直接联系上了英国首相帕麦斯顿，最终以十万两白银的价格收购了阿斯本舰队。 这个价比正常市场价略低，但对英国政府来说，这也比拍卖合算多了。 至于指挥权问题，六百名洋兵被邵全忠全部雇佣，指挥官不要。 美国公使蒲安臣出面斡旋，表示这只舰队将由美国海军将领马汉指挥。 大家都是昂撒人嘛，在华利益一致，一体均沾。英国保留了面子，觉得不大违背己方的原则，最终同意了。 在台州补给的阿本思舰队接到命令，掉头返航，于同治二年十一月十五日到达镇江港，九艘军舰顺利交接给淮军。 海昌号不再是光杆旗舰，淮军水师正式组建，称南洋水师。 邵全忠志得意满，回到凤阳，马上收到朝廷紧急调令。 李秀成放弃了苏福省，率主力回援金陵。围城湘军压力大增，包围圈岌岌可危，曾国藩紧急向朝廷请求援兵。 着淮军立即出发，马上参与金陵围城战。 同治二年十一月十九，淮军于凤阳誓师，出兵金陵。 (本章完) 第162章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第162章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大哥，我们在埃默里的带领下，已经进入了柏林军事学院学习，一切正常，大哥勿念。 普鲁士原来是这么小的一个国家。不过柏林倒是很大，到处都是水，听说有一千七百多座桥，跟咱们老家差不多，我们过得还算习惯。 吃的东西太简单，土豆和猪肉、牛肉为主，跟咱们华夏北方差不多，面包不大习惯吃。 埃文老师拿了一万两白银的雇佣费，已经还清了负债。他发誓不再搞投机，开了一个生产肥皂的工厂，说以后就搞实业了，要把他的肥皂厂搞成百年家族企业。 犹太人都是会赚钱的，我们都觉得他的肥皂厂生意一定会越来越好，祝他的买卖真的成为百年老店。 这边普鲁士和奥地利人正在石勒苏益格跟丹麦人打仗，威廉陛下百忙中亲自接见了我们这些留学生，我还见到了俾斯麦首相。 他看了莱茵报对你的报道后，对你很感兴趣，希望你有时间访问普鲁士。 弟全孝敬上，西历一八六三年十二月十九日。” 一万六千名士兵已经在排队上船，邵全忠收到了弟弟从柏林发来的电报家书。 额，字太多，有点费钱。好在邵全忠都是大军阀了，老邵家人不差这点。 普鲁士啊，邵全忠想到的是毛瑟步枪和克虏伯大炮。 尤其二十发子弹的大镜面大肚匣子驳壳枪，那才是自己最喜欢的玩意，转轮手枪太落后了啊。 怎么能把克虏伯工厂弄过来呢？海陵军械所造枪还太困难，遇到的技术难题太多，最好能跟普鲁士鬼子合作…… “雨亭，该上船了。” 胡六娘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保镖兼机要秘书。武艺好、手感好的人，练啥都厉害，现在枪法已经不下于邵全忠。 手扶枪套站在那里，长腿细腰，斜跨的武装带勒出鼓鼓的曲线，一脸英气，不愧是大名鼎鼎的“一枝”啊。 六娘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带点幽怨，这不能怪我啊。这里可是正规军军营，不是你的山寨，我不能带头乱搞。 好在你也才二十多嘛，不急，待我封王，有资格给你个正式名分……以自己现在的升官速度，应该也不是太远。 “给全孝回电，告诉他，他自己的学业是次要的，他学成啥奶奶样，回来我也重用他。最重要的是把这些学童都给我掌握住，多走动，多联络关怀，不要舍不得钱，咱家不差钱。” 六娘脚跟一并，出去发报了，满脸笑意。邵全忠的一句“咱家”，显然下意识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邵家人，全孝的三嫂…… 十一月二十一，漕运船队绕道海陵停靠补给。 “主公，属下归队！” 邵全忠没有在海陵下船回家，张之洞一身淮军军装上船了。 邵全忠一把抓住张之洞的手，“孝达兄，你可及时赶到了，去金陵可少不了你啊。” 打金陵可不是简单的军事行动，是政治仗，而且是跟湘军并肩作战，这里的弯弯绕多了去了。 你光能打不行。你顶着炮火，跟李秀成拼命，很可能傻乎乎成了湘军立大功的踏脚石，自己毛都捞不到。 怎么能占便宜，立大功，损伤还小，那可得多依仗足智多谋的军师。 张之洞足智多谋么？按他自己谦虚的说法，“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人家都没复习，去京城闭卷会试，杀进殿试，轻松就拿了个探回来，脑子大清国排前三毫无疑问。问题是前两名脑子都不用在阴谋诡计和军事上，去研究什么尚书周礼易经、骈四俪六，给小皇上草拟圣旨去了。 “属下在翰林院只干了半年，主动要求外放。现在授凤阳知府，调淮军军前效力，成了朝廷正式派到淮军的官员了。” 张之洞原来是泰州知州，在中枢翰林院镀金半年，没有啥功劳，外放直接升两级成了知府，这就是中枢镀金的力量。 翰林院可是我大清培养顶级高官的摇篮，阁老和入军机处的真正我大清统治者，一般都出自翰林院。外放的话直接当巡抚都有可能，区区知府还是小的呢。 张之洞进士及第后，一定要有在翰林院的工作经历，这是进入顶级圈子的前提，所谓的翰林系，根正苗红嘛。 对比下的话，翰林院就相当于——安全起见，咱就不对比了。 乔松年亲至码头，给邵全忠壮行。 乔大人看着意气风发的义子，满意得不得了。 本来以为，淮军被派到四川去追石达开，几年回不来，结果雨亭不到俩月就回来了，没耽误围攻金陵。 淮军是个吞金兽，不过这个怪兽是真能打。自己能不能换成红宝石顶子，乃至封侯拜相甚至封王，就看这一锤子买卖了。 啥？乔大人在海陵呆着，就能拿取金陵的功劳？ 曾国藩现在还在安庆后方呆着呢，一旦湘军破金陵，不耽误朝廷把功劳算在曾国藩头上。 按现在海陵城内见识了蒸汽火车的老百姓的潮流说法，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嘛。 乔大人现在踌躇满志，已经开始跟曾国藩较劲扳手腕了。 曾国藩派到金陵的是四弟曾国荃，乔松年派到金陵去的是义子邵全忠。曾帅和乔帅最后谁封得官大，就看曾国荃和邵全忠谁厉害了。 容慧和文秀也带着孩子来码头边送老公出征。邵全忠一副封建家长派头，公众场合没怎么搭理俩媳妇，倒是一把抱起邵继铭。 “儿子，老子这就给你打江山去了，你将来可得好好守住老子给你打下的基业。” 文秀喟然长叹，唉，谁让自己当初动作比容慧慢呢？四个月的差距，儿子继思将来只能当区区亲王了。 早知今日，当初我还要什么进士家小姐面子？哼哼，在顺义的时候就把这个死衙役拿下，还有你容慧什么事？ 咳咳，这人的欲望是无穷的。 邵全忠现在不过是个区区从二品布政使，代理巡抚，连进京面圣的资格都没有。文秀已经开始琢磨将来儿子当亲王的事了，还一副不满足的心态。 邵树才两口子和文夫人居然也来了，邵全忠上前磕头。 老两口不像俩儿媳，使劲怂恿邵全忠立功，给自己孩子打天下。邵妈摸着儿子的脸，“金陵是长毛的老窝，一定是不好打的。孩子你别光想着立功，自己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邵全忠哈哈大笑，“娘，孩儿现在是淮军前敌总指挥，不用冲锋陷阵，一点危险也没有。您就擎等着咱们老邵家追封三代，看孩儿光宗耀祖吧。” 邵全忠辞别长辈妻儿，登船出发。三百多艘漕船载着一万六千淮军，浩浩荡荡，入了大运河，向南而去。 (本章完) 第163章 都休问 雄关枯骨，满丘谁掩 第163章 都休问 雄关枯骨，满丘谁掩 淮军至口岸铺，新任通州知州尤四海已经亲率运盛船队在此恭候。 尤氏投资眼光准，抱上了邵全忠金光闪闪的大粗腿，舍了十万银子的货运收入，送了一趟淮军入川。 仅仅两个月后，尤四海就获赐进士出身，连升三级当了通州知州，比他正经进士出身的老爸官都大了。 现在尤氏是邵全忠铁杆，已经牢牢绑在了一艘船上。 跟着邵全忠天天吃肉，不能白吃。听说邵全忠收购了阿思本舰队，尤氏立刻又派出了六百名有蒸汽船驾驶经验的水手，加入南洋水师。 尤氏商会水手缺额怎么办？自己再培养啊。 尤氏航行在长江、太平洋到印度洋上的几十艘蒸汽货船，已经成了南洋水师的预备役培训船。 南洋水师代理提督马汉，也带着全部南洋水师，来口岸铺汇合。 南洋水师提督这个职位是留给廖容的，马汉不过暂代几年。 现在南洋水师嘛，战斗力可谓是水师之耻。 不是船不行，不是炮不行，也不是水手不行，是舰长不行。 只有马汉亲任舰长的海昌号，能发挥百分百战力，其他的，能开出来装样子就不错了。 邵全忠任人唯亲，所有南洋水师舰长，包括供应船奉天号，没有动力的趸船巴拉莱特号，都由出自姜堰的年仅十五六岁的镇江水师学堂的学生充任。 这些学生有马汉这个世界级名师指点，可才学半年啊。啥经验没有，直接当舰长，唯一有的就是对邵全忠的忠心。 好在每个舰长都配有英国低级军官当副舰长，英国水兵和尤氏派来的华夏水兵一半一半，都有驾驶经验，这船总算能开走。 邵全忠这么倒行逆施，搞得南洋水师现在根本没法打仗。 好在现在长江上也没敌人，邵全忠给马汉的命令就是，训练，高强度训练，直到把自己十五六岁的小老乡们练成合格舰长为止。 嗯，几百吨的小战舰的舰长还是好练的，那也基本两三年内，南洋水师甭想借上力。 借不上力，出征金陵南洋水师也要参与。邵全忠豪放地给马汉批了十万两银子的军费，煤可劲烧，炮随便打，这场仗对南洋水师来说，是实战训练。 邵全忠要用银子，让自己的姜堰老乡们加速成长。 南洋水师十艘战舰，护卫着运盛蒸汽船队，直奔金陵而去。 半天后，船队在下关码头靠岸。 托湘军一直跟太平军血战的福，金陵外围据点已经全部被我大清拿下。 邵全忠部队上岸列队，湘军挂河南归德镇总兵衔的李臣典已经等在这里。 “巡抚大人，奉曾帅命通知你们，淮军负责攻打神策门。” 湘军先来的，金陵城外围人家都打了一年多了，邵全忠没资格挑拣战场，肯让给你一个门就不错了。 曾国荃的主力在雨台跟李秀成对峙，天天打得热闹无比。 李臣典攻太平门，萧孚泗攻朝阳门，张诗日攻神策门，都是偏师。 邵全忠带人，沿江绕路，去神策门接收防线。 记名提督，赐黄马褂的张诗日还是靠谱的，等淮军到了才从神策门撤兵。 有了淮军相助，湘军可以兵力抱成团，张诗日汇合李臣典、萧孚泗，去合攻紫金山去了。邵全忠在神策门外扎下大营，攻城先不着急，派粮台官乐森去大胜关联系粮草。 大胜关是我大清围攻金陵设置粮台的地方，这边有长江码头，离攻城主力曾国荃所在的雨台也近啊。 粮食是乔大人征集，由文氏漕运船队定期运来的。乐森的任务，就是带着后勤兵，沿着长江沿岸，从大胜关源源不断运送粮草，到淮军的大营。 万一有太平军精锐小队缒城而下劫粮道，这就很危险。但攻城为主，又不能派太多正规军护粮，这怎么办呢？ 南洋水师接受到了协助护卫粮道的任务。 李泰国当初忽悠清廷购买阿思本舰队的时候，曾表示，有舰队舰炮加持，一天就能攻破金陵城，这是纯忽悠。 金陵城确实沿江，但城墙直接挨着的是玄武湖。玄武湖水浅，只能通行两吨以下的小船，最轻也几百吨的战舰能帮个屁忙？ 邵全忠的后勤部队跟湘军的后勤夫子不一样，一律配卡宾枪，也是能打的。 有水师火炮沿江游弋支援，那就万无一失。 从此南洋水师的趸船巴拉莱特号就停在了大胜关码头，负责从岸上粮台搬运船队需要的粮草、蔬菜、煤、淡水到趸船上。 供应船奉天号从趸船上接受物资，供应在长江上的八艘水师战舰。 战舰就在江面来回游弋，稚嫩的舰长们不断熟悉军舰的指挥，时而不时开两炮训练射击，震慑太平军，不要来惹淮军的粮道。 江面上从此天天炮声隆隆。也就是煤、火药和炮弹文氏兵工厂都能自己供应了，不然这昂贵的实战训练，消耗可海了去了。 邵全忠背手望了望雄伟的神策门，长叹了一声。 自己就要领人在这里跟太平军激战了，损失在所难免。也不知道将有多少太平军和自己手下的兄弟，要埋骨于此。 “报告，咱们在围城前派入城中的探子射出情报来，李秀成正劝洪秀全放弃天京，全力突围到厦门一带，出海另谋生路。不过洪秀全没同意，他宁可死在金陵，也不想外逃，组织流亡政府。” 乐森安排好了后勤，还要执行他情报处长的公务。 田星跃跃欲试，“咱们要不要干脆把洪秀全和李秀成搞美国去？” 张之洞摆摆手，“主公杀了李世贤，跟李秀成已经是死仇，这条路走不通。” 邵全忠嘿嘿冷笑，“我派美国去的雇佣兵，得像英王和翼王那样的，是忠诚能打的好汉。洪秀全去能干嘛？去给咱们的兵当大爷啊？” 旁听的乐森支持两位老大，“洪秀全的脑袋可是战功，可不能送走啊。” 他现在是赐举人出身的县令，就指着破金陵混个赐进士出身，就有资格去吴家求亲了。 过了这个村，短期内就没有再立大功的机会了，青凤小姐都在尼姑庵带发修行两年多了…… 为了青凤，洪秀全这个价值一百万点战功的脑袋得留着，不能弄走啊。 “报告，城内守军将领张继庚派人乔装出门，来见统治大人。” 城里守将派人见我？奇了怪了，“让他进来。” 一个张氏家仆进门，扑通跪倒，左右看了看，“请统制大人屏退左右，小的有机密军情禀报。” 邵全忠哼了一声，“这里都是我的心腹，但说无妨。” “张继庚将军久闻淮军善战之名，不愿跟统制大人对战。愿意献关，引淮军入城，让大人得首入金陵大功。” (本章完) 第164章 太平军铁壁 第164章 太平军铁壁 邵全忠笑眯眯望着来联系献关的家丁，“张将军深明大义，愿意归顺朝廷，很好。先请去旁边营帐休息，本抚很快就会跟张将军联络。” 话说前朝的巡抚是京官，都察院外派挂职的，都自称“本院”。 我大清巡抚成了地方官，邵全忠暂时没有都察院的加衔，只能自称“本抚”了。 “长官，需防有诈！” 乐秀才第一个提醒邵全忠。 邵全忠点点头，看向田星，“大哥，了解这个张继庚么？” 田星茫然摇头，“没听说过。” 格兰特不插言，摇头叹息，这边的战争为什么这么复杂？ “孝达兄，你觉得这个张继庚是不是诈降呢？” 张之洞一脸的云淡风轻，“是不是诈降不重要，现在可不是夺下神策门的时机。不过，若是张继庚愿意配合咱们，咱们的伤亡倒是可以大幅度减少。” 邵全忠一拍脑门，“还是孝达兄看得透彻，来人，把那个家丁叫过来。” 邵全忠好好嘱咐了张氏家丁一番，家丁一脸迷惑走了。 邵全忠回头，“现在，我发布作战命令。” 在座的一起起立。 “明天，咱们开始进行第一次攻城战斗。老格，咱们的轻骑斥候做好战场遮蔽，务必防止湘军斥候的近距离侦查。另外，你代理指挥的重炮部队从明天开始轰击城墙。” “是！” “子义，工程兵现在就开始工作，准备炸城墙的地道马上挖掘，地道要多挖几条，位置要深，隐蔽性是最重要的，时间不急。” “是！” “恒忠，明天你部负责跟出击的张继庚部对阵，做假打和真打两手准备。若是假打，黑尔火箭就不要使用。” “明白！” “大哥，你部做预备队。” “是！” “所有人，明天的戏要往真了演，一旦张继庚是诈降，要准备真打，回去做好准备，解散！” 众人集体脚后跟一碰，转身而出。 听着整齐的军靴声走出营帐，胡六娘挠挠脑袋，“雨亭，若张继庚献关是真的，咱们为什么不直接拿下神策门呢？” 邵全忠狡黠一笑，“金陵城可有四重城墙。这城里的粮草未尽，还有接近十万守城兵马，还有李秀成这个名将指挥防守。咱们要是打下神策门可冲不进内城去，只会把李秀成的防御重点吸引过来。这是一场长期战争啊，恐怕至少还要打上半年，把城里的粮草耗尽才会有结果。” 第二天早上，湘军的斥候被淮军骑兵阻挡，远远观察。 只见淮军炮兵的观察热气球升空，隆隆的重炮声早早就响了起来，几分钟一轮。 实心弹不断砸在坚固的城墙、城楼上，城墙微微晃动，显然不是短期内能砸开的。 随即听到喊杀声，远远看去，打着“庆”字营旗号的士兵抬着云梯，冲向城墙，支援的快枪声响成一片，里面还夹杂着更密集的机枪声。 忽然城门大开，打着“张”字旗号的太平军开城杀出，随即是混战肉搏的声音。喊杀声音渐稀，冲出城门的太平军退了回去，显然淮军的第一次攻城尝试失败。 斥候摇摇头，淮军也没啥特殊的。重炮湘军也有，有没热气球有什么关系？不是一样急切间打不下城？转身回去向曾国荃汇报侦查结果去了。 城内的李秀成听说神策门这边发生了激烈战斗，从雨台抽身，赶到神策门，正碰上守将张继庚得胜而回。张继庚盔甲散乱，满身征尘，见到李秀成单膝跪倒，“禀报忠王，属下领人出击，打退了淮军的第一次攻城。” 李秀成看看城头到处散落的弹片和城内被炮弹摧毁的房屋，颇觉差异。 曾有人向他禀报张继庚部不稳，他特意赶来视察，已经准备派预备队巷战夺回神策门。现在看，神策门安然无恙，张继庚还是敢打敢冲的猛将嘛。 能反冲锋跟敌人肉搏，绝对不是要叛变的架势。 “报！曾国荃攻雨台甚急，开始了第二轮冲锋，还挖掘地道炸塌了一段城墙。” 李秀成拍拍张继庚的肩膀，“患难见忠诚啊，神策门就交给你了。” 回身带人奔雨台而去。 ………… 乔松年很烦恼，非常烦恼。 淮军出征一晃两个月了，报回来的消息，攻城战进入胶着状态，没有短期攻下金陵的可能。 这倒不是很急，金陵是天下坚城，攻城战都打了一年半了，再打半年很正常。 问题是淮军太拼了，两个月来，已经有两个营的“伤兵”陆续从前线乘船回凤阳基地，补充的士兵又从凤阳基地开赴前线。 这个伤亡倒不是很大，可战果很大。两个月来，已经从前线分四批带回了一万一千颗长毛人头。 小香崖多么风雅的地方，自从淮军参战，隔三差五有人头送过来，实在是大煞风景。 挥挥手让手下标营处理人头，乔大人去蜇园躲清净。 吴文锡大人也是一脸烦恼，“乔大人，自打这文氏的各大工厂建起来，通往徐州的铁路开通，咱们泰州的税收倒是大幅度增加了，可环境差了不少啊。” 乔大人深有感触，不说蒸汽机车汽笛的噪音凌晨把人吵醒的事情。那些工厂整天黑烟滚滚，搞得海陵城到处都是煤烟子。 天空不再纯净，这蜇园都到处灰尘，唉，焚琴煮鹤啊。 本来还想着把蜇园买下来，将来养老，现在没心思了，这海陵啊，不可久留。 ………… 金陵，神策门外淮军大营。 “报告，回去轮休的第一批士兵已经回来了。” 报告的是营务官吴子义，自从淮军加入围攻金陵的战斗，他奉命回凤阳，多招了两千士兵备用，在凤阳训练。 招兵的行为，也让上级觉得，这边攻城在不断伤亡嘛。 不断有士兵回去修整，把新兵换过来参战。 但吴子义很怀疑，这隔三差五的攻城演戏，跟实战氛围相差甚远，新兵得到锻炼的机会其实不多。 两个月来，炮击城墙就没停过。城内李秀成偶尔来视察，看到破败坍塌又重新修补的城墙，都能想象到这边守城战的艰难。 在如此困苦的情况下，守将张继庚不怕牺牲，组织了十次反冲锋，打退了淮军一次又一次几乎成功的攻城突袭，牢牢守住了神策门。 本来名不见经传的将领，如今已经有了“武勇善战”、“太平军铁壁”的光荣称呼。 李秀成把在神策门防御淮军的任务，放心地交给了这位冉冉升起的名将。自己调动守城主力，跟湘军不断残酷死拼。 (本章完) 第165章 军火大佬的诞生 第165章 军火大佬的诞生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 哼着这首诗的，是一个憨厚的大个子，陆庄近几年唯一出的童生任军。 泰州人文荟萃，进士举人出了无数，状元都出过俩。但陆庄太小，一直没出过啥人物，直到邵全忠横空出世。 邵全忠发达了，陆庄的兄弟们跟着鸡犬升天。在淮军当官的就不提了，陆庄老乡都跟着发家致富了。 林波仔的亲戚承接了给英国人收蚕丝的活计。泰州本来不产蚕丝，但桑树这玩意，一年就能养蚕，有了文氏商会的补贴，很快就成了产业。 波仔的媳妇熊氏现在那是跟文氏大老板文秀常见面的人物，包销了整个泰州的生丝。 林家波仔在外面当官，还拿了圣旨和黄马褂回来供着。熊氏在家，靠收购包销生丝，则让林家成了陆庄的首富，就是到海陵都能排上号了。 现在谁也不敢提当初王老虎把熊氏抢进陆家祠堂的事，你家的蚕宝宝不想赚钱了啊？ 宋老大家的三儿子宋棫被送去了中学念书，老大在家种地守家业，老二本来是在海陵学皮匠的伙计，谁知一个臭皮匠居然也能发财。 文氏商会把制作军靴、武装带、弹药盒的生意全包给了宋家，宋家手底下有好几百皮匠，这就够赚钱的了。 等那个洋鬼子格兰特来了海陵，据说他家在美国就是开皮匠铺的。 宋家跟老格家合作，委托人从格兰特家弄来了最新式的洋工具和洋皮鞋的样子，作出的皮鞋已经在上海滩卖出去了不少。 这还不够，据说美利坚那边缺人，手工贵，这边的皮货卖到美利坚，用蒸汽船运过去还可以赚钱。 美夷那边正在打仗，听说两边征招了三百五十万军队，乖乖，这得是多大的仗？ 这武装带、弹药盒、军用皮靴的需求简直大了去了。 现在宋家专门开了去北边张家口收购皮子的商栈，这皮货生意做到了外洋，眼看又是一个巨富，洋鬼子老格家也跟着发了战争财。 任军看着林、宋两家发财，只能眼馋，谁让波仔和宋老二是邵全忠的亲信呢？ 任家在陆庄是外来户，上一辈才从温州苍南搬过来的，跟邵家关系不够厚，那就没啥特殊照顾的了。 不过任军念过书啊。虽然因为有老秀才在隔壁潘家圩子设帐授徒，他这个童生连教书先生都混不上，但脑筋够用啊。 本来他这个童生只能在家耕田，还是旱田，赚不了几个。值钱的水田哪有外来户的份儿啊？ 但现在不用了。 文氏搞了个助农公司，从美夷那里引进了一种叫林肯犁的玩意。好家伙，用马拉的话，一趟过去，几十个后生扶犁也干不过。 海陵军械所还搞出了一种叫锅驼机的洋玩意，烧煤就能干活，比牛马力气大得多，这玩意拉着林肯犁走一遍，旱田马上就耕完了。 当然农民买不起这东西，但助农嘛，文氏向所有有旱田的农民低价出租林肯犁和锅驼机，租价便宜到根本赚不到钱。 文氏赔钱助农，老百姓都歌颂老邵家老文家功德无量，任军这个读过书有见识的却撇嘴。农民闲下来了没事做，不就进了文氏的工厂了？邵全忠那个家伙精明着呢。 咳咳，他自己也被老爹驱赶着进了文氏的工厂。不过因为念过书脑子灵，操作洋机床学得最快，很快被丁拱辰大人看中，进了海陵军械所当技工。 说实在的，这也多赚不了多少钱。但美夷和英夷合资的有线电报一铺进海陵，任军一下子就发达起飞了。 邵全忠能打，江宁布政司、整个安徽还有河南的东南部一角都成了淮军的地盘。 淮军所有地盘都要通有线电报，洋大人难道会自己去铺么？ 任军看几下就学会了，领着人组建了海陵电信工程队，从洋人手里接铺设有线电报电缆的活。 现在，童生任军已经成了我大清头一个电信专家。 这玩意你林家、宋家搞不懂，就得看我这个有脑筋的发财了吧？ 邵全忠在金陵围攻长毛都城，拿回了两万颗长毛人头了，听说乔大人看人头都看腻了。可攻城进度好几个月了没啥进展，邵全忠闲着没事，倒是要求把电报通到他的军营。 任军的电信工程队接了这个活，长江两边的电线杆都立好，电缆都拉好了，今天是最后的对接。 任军亲自把关，从船上下电缆，铺在江底。铺在水里的电缆外面要套上古塔胶防水，可得小心。 听说跨大西洋的电缆外皮破碎，现在还没有修通。欧洲人要知道美洲的消息，现在得从亚洲这边的跨太平洋电缆获得。 一切搞定，任军到了淮军大营，拿出测试用电报机，向海陵发报。 “邵哥，测试成功，你已经可以用电报了。” 邵全忠很满意，“大军，你真让我意外，没想到咱们陆庄还能出电信专家。以后啊，咱们整个华夏都要铺电报线，你这钱有得赚的。” 任军挠挠后脑勺，“这其实没啥技术含量，很快别人也会学会的。我在海陵军械所当技工的时候，倒是对造枪感兴趣。听说你不让丁老爷子仿制快枪，说太难，我看也没啥难的啊。除了咱们不能自己造的弹簧，我用军械所的机床都仿出来了。” “咦？人才啊。” 邵全忠翘脚拍拍任军的肩膀，任军连忙弯腰让邵全忠拍得更方便。 “大军，以后铺电缆的活让你公司手下人干就行，你先到海陵军械所，专门负责仿快枪。不过啊，先别急着造，过几个月，英国人就要搞出实用的后膛枪了，到时候再大批仿制。” 任军拍拍胸脯，“一定帮邵哥你干好！” “大军，你也是咱们陆庄出来的，我不能让你吃亏。你建一个军火公司，文氏出钱控股，你技术入股四成九。等后膛枪开始仿制，不但有淮军的订单，还有咱们接近两万条前装枪改后膛的活计，都给你，咱们一起发财。” “好嘞，我就知道，跟着邵哥，有肉吃。” 任军跑步出去，马上筹建任氏军火公司去了。 拿着邵全忠的手令跟文氏要钱，让张斯文帮忙从美国进口新的机床，联系弹簧的订货，等一切置办完毕，估计英国人的后膛枪也出了，正好开始大干。 胡六娘迈步进帐，“雨亭，张斯文来电。” 邵全忠一楞，美夷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本章完) 第166章 金陵城破 第166章 金陵城破 “二哥，石老三的雇佣兵独立旅到达这边，已经装备好派上了前线。 陈诚和石老三都是军略高手，既能立功打胜仗，又能最大限度避免损失。到现在为止，咱们折损的雇佣兵一共也不超过半成。” 好消息啊，有英王和翼王在那边做主，自己还是相当放心的。 “前期南北军的战斗，因为北军统帅麦克莱伦是学院派出身，作战过于谨慎，追求准备上的完美，惧怕损失，贻误了不少战机。 今年年初，麦克莱伦被林肯总统撸了，换上了激进的谢尔曼上将。 谢尔曼部下的军纪很差，以前只是他一部残忍好杀。他当了北军总司令后，北军开始实施‘全面战争’的策略，烧掉占领地所有建筑，让手下士兵放手屠杀抢劫，以此摧毁南军的经济基础，震慑分裂美利坚的势力。 本来咱们的雇佣兵，除了张汉臣部军纪一般，陈诚、石老三部都军纪严明。可现在奉命打劫，烧杀抢掠，一下子军纪就败坏了。 估计战后，美夷这里，会有十几万亚裔血脉婴儿出生…… 弟为此深感不安，以后这一师一旅的部队，不适合再召回国内作战了，此为二哥一重大损失。弟正在为战后这些雇佣兵去哪儿找出路，现在还没有章程。 弟斯文。西历一八六四年五月三日于纽约。” 邵全忠一把把军帽甩在桌子上，“他妈了巴子滴，这美夷真不是东西，生生把英王、翼王的好兵给带坏了，成了禽兽兵，特娘的赔大发了。” 胡六娘愕然，“美夷果然是衣冠禽兽，看着一个个风度翩翩，不干人事啊，在自己国家内战里都搞焦土政策？” 邵全忠摇摇头，“我大清和太平军对刚也特娘的一个味啊，扬州都被双方屠了好几遍了。这金陵城破，曾国荃要是不屠城，我跟他姓。可咱们淮军不能跟着学坏啊，英王、翼王那么能打的人，将来用不上。不行，我得找熙华德多要点钱，弥补我的损失。” 胡六娘捂嘴而乐，“雨亭你不是要计划着打东瀛鬼子和老毛子么？国内用不上，你派他们帮你打鬼子总没事吧？” 邵全忠稍感安慰，“六娘你脑子不错啊。还行，让他们祸害倭寇和老毛子去没问题。可是美夷内战不能总打不完，我一时半会还不可能对倭寇老毛子开战，怎么安排他们，可愁死我了。” “报告！海陵军械所仿制的五十门威廉姆斯速射炮，和文氏兵工厂生产的大量一磅炮弹、发射火药送到了。” 总算来了个好消息，邵全忠一挥手，“回凤阳轮休的士兵减少二百人，给炮兵加强营扩大两个加农速射炮连的编制，马上开始训练使用这种新武器！” 炮兵阵地浓烟与蒸汽四起，“砰砰砰砰”的速射炮声不绝于耳，开始了新一轮的练兵。 自打淮军加入战场，金陵上空飘了不少的热气球，这已经成火线上的一道风景。 湘军侦查不到淮军的动静，淮军的热气球上，侦察兵带着望远镜，将各处战场情况看了个通透，连洪秀全的后宫都看得清清楚楚，整个战场对淮军单向透明。 曾国荃向淮军讨要热气球，被告知海陵军械所产能有限，没有多余的，无力供应友军，总之就是不给。 没有邵屠夫，也不吃混毛猪。湘军已经在上海滩跟法国人订购了热气球，不过啥时候到货不知道，估计赶不上金陵城破了。 淮军前敌临时指挥部里，滴滴滴滴的电报声不绝于耳，各侦查部队的情报源源不断汇总到邵全忠和张之洞手里。 “城内太平军已经粮尽，洪秀全开始带头吃‘甜露’草团充饥。” “由于没有食物，金陵城内人相食，凄惨无比，火线士兵大量失去战斗力，能战斗的士兵已经不超过一万。” “金陵城内太平军全军戴孝，洪秀全驾崩，据分析死于毒草中毒，李秀成扶幼帝洪天贵福继位。” 邵全忠和张之洞相视一笑，金陵城破在即，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候终于到了。邵全忠一拍帅案，“部队停止轮休，全体一级戒备，随时准备入城！” 张之洞轻笑，“洪秀全死了，他的脑袋不值钱了，咱们入城后，主要攻击目标可得选好。主公你得选一下，要钱还是要官为主，咱们不可能两者兼得。” “当然是要官。” “如果这钱有四千八百万两呢？” 邵全忠一怔，“咱们能吞那么多钱？” 张之洞拿着一摞纸，“这是此前蒋春霖送来的外围情报，我从里面整理出来的，主公你看看。” 邵全忠看完情报，背手溜了好几圈，一把抓住张之洞的衣领子，“你必须给我出个好主意，钱和官我都要！” 回头吩咐，“去，把老格叫来，让他跟张参谋长一起制定入城后的计划。他们俩不许出指挥部，不搞出钱官双得的计划，不给饭吃，上厕所也不允许！” “主公，主公，不用那么麻烦，属下有计了。” “六娘，给军师开熙华德送我的路易十三。” ………… 随着城内太平军战力不断被断粮削弱，同治二年五月三十，湘军经血战拿下“地保城”，也就是所谓“龙脖子”，在山上修建炮台几十座，压制城内太平军火力。 同时在龙脖子山麓和城墙间填充大量芦苇、蒿草，上覆沙土，高与城齐。 半个月后，湘军基本做好了总攻准备，破城目标——太平门。 六月十五夜，李秀成率一千多太平军最后的精锐，化妆成湘军，冲出太平门，意图破坏湘军挖的炸城地道，失败退回。 六月十六，湘军主力齐聚太平门外，中午，地道成，几十万斤黑火药齐爆，太平门坍塌。 曾国荃率领湘军，从城墙和坍塌的城门同时进攻。 太平军有战斗力的七千士兵都聚集在太平门里，在太平门跟湘军展开了最后的苦战。 一时间，枪声大作，火药桶齐飞，到处都是湘军和太平军倒毙的尸体。 太平门这边，湘军与太平军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同一时刻，神策门守将张继庚反正献关。 这边除了张继庚的三千铁杆部下，里面已经没有太平军防守，淮军如入无人之境。 林波仔头缠白布，一副倭寇模样，手提指挥刀，率领淮军歩军右翼波字营，第一个杀进了金陵城。 (本章完) 第167章 天下第一胡子 第167章 天下第一胡子 紧跟在波字营后面的，是宋老三的树字营，两个邵全忠最亲信的营一入城，两位营官手里拿着地图，分别直扑勇王和信王府。 没错，破城第一时间，淮军根本没进宫城，没去天王府，没去圣库，去的是皇城里洪仁发和洪仁达的王府。 这兄弟俩是天国亡国的罪魁祸首，妥妥没有争议。 逼走石达开都不算什么，作为王爷，平时骄奢淫逸，也可以谅解。 在安庆陷落，天京即将被围的关键时刻，李秀成上书洪秀全，从苏浙闽多运粮草到天京，只要天京兵精粮足，那就几乎永不陷落。 湘军也不是耐力无限的机器人，围困久了，必然疲敝，到时候击破湘军包围圈，一举反攻，重新扩大势力，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这兄弟俩在这个时候干了什么？但凡拿银子出去买粮的，一律先到他们俩这里缴税。 买回来粮，往城里运，再缴一遍税，不缴税不让粮进城。 运粮的商人无利可图，最后干脆不往这边卖粮了。 天京最后因为粮草断绝陷落，这哥俩的责任无可推卸。 天京被围后，这哥俩带着王府亲兵，把城里所有人搜了个遍，所有的财物都要。城里老百姓没造反，纯属是后来城里兵比老百姓多造成的。 太平天国定都天京的时候，圣库里存着太平军从金田到天京一路劫掠——咳咳，缴获的库银三千八百万两。 太平天国在天京坐了十一年天下，占据的是最富裕的江南地盘，虽然钱无数，但也进钱无数，按理圣库里应该很充盈。 可是到天京城破，圣库里存银不足一百万两，都哪儿去了？都被这俩大耗子搬自己家去了。 什么叫要钱不要命，什么叫鼠目寸光，这哥俩就是。 也不知道城破脑袋都得没，这哥俩要钱有什么用。 这件事，底层老百姓是不知道的，连清廷在金陵的探子都不知道。只有蒋春霖手下的头牌，接待的太平天国中低层将领，会在喝醉了的时候，在头牌怀里抱怨。 淮军波字营和树字营的军靴踏在金陵的街道上，声音整齐。 只能听到远处太平门那边太平军余部和湘军的激战声，近处静悄悄的。 城内饿殍遍地，时露白骨，一股死气，京城、皇城的两道城墙根本无人防守。 这就是淮军为啥一定要最后时刻夺城的原因，但凡早个一天两天，就算得了神策门，都会在里面三重城墙遭遇顽强抵抗。 林波仔和宋老三都打了四年仗了，见过的惨烈场面也算不少，看到这种惨相也是不住摇头。 两只太平天国的硕鼠整自己人能耐，搂钱不要命，其他啥能耐没有。 林波仔和宋老三分别带人冲进皇城王府的时候，金陵城里仅有的两个胖子王爷没有丝毫反抗，跪地求饶。 林波仔狞笑着看向眼前的“勇王”，一点也不勇啊，“你搜刮的钱在哪里？” “没有，没有啊！”舍命不舍财，那要你何用啊？林波仔一挥手，“杀！王府一个不留！” 枪声从府门响到后院，波字营牢牢控制住了勇王府。 树字营在信王府里的情况基本一样。 邵全忠和海青是跟着邵恒忠的淮军左翼四营第二波进城的。这波进城的士兵一人四马，是充当运输队的。 邵全忠坐镇勇王府，邵恒忠坐镇信王府，宋庆的庆字营、聂士成的“亭”字营，加上曲字营、阎字营，开始从两王府往外运财宝，海青带着宪兵监督。 这妥妥的有组织的正规抢劫，两个王爷的金库里，金子、银子、珠宝、古董字画分门别类，摆得整整齐齐，淮军打劫队伍都不用搜集整理，直接在宪兵的监视下打包带走。 邵全忠看着这巨额的财富，仰天大笑，“六娘，看到没有，老子发达了，哈哈，发达了！” 回手一把搂住胡六娘，激动地在脸颊上亲了一下，“他妈了巴子滴，老子打劫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乖的肥羊，把全太平天国的财富摆得整整齐齐，等我来拿。” 胡六娘也傻了，邵全忠搂她亲她，都顾不上得意激动。 天啊，还是正规军打劫厉害啊。胡家从我爹那辈开始打劫，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雨亭才是天下第一土匪啊，妥妥滴，我没找错人。 四千八百万两白银，三百万斤，一千五百吨，左翼四营六千人，每人要负担五百斤的分量。 士兵们一直不理解，攻城战，马有用么？长官为啥要费劲巴力从凤阳运两万多匹马过来，这得给后勤增加多大负担？现在理解了。 一人四马，三匹马驮着五百斤缴获，自己骑一匹，一次性就把一千五百吨缴获运走了。 士兵们体会到了蒙古人劫掠后的快乐。 两万多匹马快速装卸，源源不断运出城，溜溜运了一整天。马队出城都没在营地呆，直接奔往下关码头，将缴获运上军舰。 湘军终于剿清了太平门残匪的时候，听到内城巨大的爆炸声，赶到京城城墙的时候，见到的是塌陷的京城城墙，和墙边挂着的五千多颗长毛脑袋。 再往里冲，皇城的城墙刚刚被炸塌，墙边挂着两千多颗长毛脑袋，地上全是血迹，城墙坍塌的灰尘还在。 曾国荃很兴奋，看来淮军虽然先突入外城，在里面两道城墙损失也不小啊，估计跟我们在太平门遭遇的敌人抵抗强度差不多。 嘿嘿，你们死战，我们得利，战刀一挥，“冲进去，淮军也刚刚落城，咱们一定要先打进天王府和圣库！” 曾国荃冲进皇城，正看到淮军两个营从两边的王府冲出来，奔宫城而去，显然勇王府和信王府的抵抗也很激烈，替自己牵制了淮军友军。 曾国荃领人纵马直扑宫城，堪堪赶在淮军前面，占据了攻城位置。 曾国荃仰天大笑，“先入金陵者封王，可没说是外城还是宫城。 洪秀全的脑袋是我们湘军的了，圣库也是我们的，没你们淮军的份了，回家哭去吧！” (本章完) 第168章 太平仙乐天京醉，万世天国十四年 第168章 太平仙乐天京醉，万世天国十四年 曾国荃攻下宫城没费吹灰之力。 天王府里，早就没有了士兵，只剩下一千多个女官和洪秀全的后宫。 天国没有太监，全由女官充任。洪秀全进了天王府后，就基本没出来过，在里面和各地进贡的美貌女官过了十一年没羞没臊的日子。 曾国荃才知道，洪秀全已经死了。那不行，开棺戮尸，脑袋我们湘军必须要。 曾国荃满怀希望来到辉煌的圣库，大门缓缓打开，曾国荃压抑着巨大的希望。 湘军跟淮军的待遇，理论上差不多，刚建立的时候，确实也发得起足饷，所以才能一路镇压太平军，保持战斗力。 可随着湘军规模越来越大，现在扩张到了十几万人，已经发不起足饷了。 曾国藩唯一让这十几万人保持高昂的士气的办法，就是许诺，破金陵后，缴获的粤匪积年储存的财富，用来给湘军补欠饷。 等曾国荃进入圣库，看完圣库可怜的存货，破口大骂。 “粤匪太能霍霍了，他娘的探子不是说，粤匪定都的时候，圣库里有三千八百万两银子么？都特娘的给霍霍没了？” 在他想来，湘军十几万人都欠饷，粤匪好几十万人，想必面临同样问题，钱光了也正常。 可是粤匪没钱，哥哥和我答应的欠饷怎么办啊？湘军会不会造反不听我们哥俩话了啊？ 其实底层太平军全靠信念和长官的威压活着，身上超过五两银子就砍头，天国还是攒了不少家底的，不过不在圣库里…… 审问完宫里的女官们，曾国荃更是窝火，“特娘的，李秀成跑哪儿去了？洪天贵福跑哪儿去了？全城搜捕，三天不封刀，屠城！” 李秀成和洪天贵福哪去了呢？此时已经逃出了金陵城。 李秀成本人并没参与太平门最后的激战。 他清楚天国大限已到，直接回宫城，带上虚岁十六的幼主，率领一千名自己最精锐的亲卫，化妆成湘军，准备逃亡。 计划是在苏福省故地招纳各自为战的太平军，打到厦门出海，在海外建立流亡政权。 湘军主攻方向是太平门，李秀成带人朝反方向跑，意图从旱西门突围。 旱西门虽然不是主攻方向，但已经被湘军陈湜（shi）部占领，冲不出去，李秀成只好转进清凉山，暂时躲了起来。 外城的城门多达十三个，可是现在每个城门都有湘军几千人驻守。虽然都是湘军的偏师，人数少，只是堵住城门，无力进攻，可也不是一千人能打过的。 人家湘军很正规，不是捻军。你没有曾国荃的手令，凭穿着湘军的衣服化妆是过不去的。 天京城被团团包围，李秀成和幼主已经成了笼中之鸟，根本无法逃脱。 一千人躲在清凉山上，迟早要被找到，眼看天色渐黑，李秀成焦急万分。 “忠王且放宽心——” 嗯？什么人，到了这么近还没被发现？ 一条威风凛凛的大胡子大汉倏然出现在李秀成面前，“忠王别来无恙乎？” “天行者？”李秀成对这种江湖人物一直不大看得起，跟田星基本没有交情，只是认识而已，没想到自己落难的时候会出现。 “忠王若想脱困，需反其道而行之。先在这里暂避，等太平门破，湘军主力必然进攻宫城，彼时太平门反而会是防守最空虚的城门。” 田星的话不一定有道理，但现在也只能姑妄一试。 太平门杀声震天，慢慢稀落，直到拂晓，听喊杀声渐奔宫城去了。 李秀成带着一千人疾行，从太平门冲了出去。 太平门这边，曾国荃也留了两千人守卫。可是这里城门坍塌，城墙被填平，需要看守的范围比其他城门大得多，果然被李秀成领人冲了出去。 守城士兵衔尾急追，天行者领着十几个武当弟子神兵天降，横冲而过，真武剑下，无一合之敌。 等十几名武当剑客从另一边冲出，被阻滞了一下的湘军，已经望不见李秀成一千人的影子了。 “师兄，咱们放跑了李秀成和天国幼主，不会坏你二弟的事么？” 田星叹息，“就是张之洞那个毒士让我这么做的啊。我就算想帮二弟捉李秀成和洪天贵福，咱们这十几个人也打不过李秀成的一千人。咱们的主力另有重要任务，咱们只要保证洪天贵福不在天京城里被湘军抓住，这破天京的第一功就妥妥是二弟的。” 武当剑客们挠挠脑袋，江湖豪杰想不大明白这里的弯弯绕，总之听大师兄的就是了。 “走，兄弟们，跟我去诛灭天国的叛徒去！” ………… 张继庚献关后，带着三千嫡系，到了淮军的军营。 这三千人是前线士兵，一直还能保持最低限度的粮食供给，不过现在也大部分饿得走不动道了。 淮军主力都冲进城去了，一时没人管他们。 作为降将也不敢多有要求，饿着肚子在军营等了一宿。 天色拂晓，淮军营务官兼工程兵营官吴子义和负责后勤粮台的乐秀才终于有空接待他们了。 他们奉命在训练场上集合，后勤送来了白米饭和新鲜的肉食，饿了许久的反正士兵们，居然还闻到酒的味道。 投降得好啊，有酒有肉，我大清对我们这些反正的真不错。 饿久了的人突然饱食，喝酒吃肉，大多数士兵吃喝完毕后，瘫坐在训练场上，根本动不了地方了。 吴子义笑眯眯走过来，“兄弟们，还有能动地方的么？不瞒你们说，我们做了两手准备，挖了十几条地道到神策门下，里面埋了几十万斤火药。你们不献关，也能马上破城。现在那些火药万一把神策门给炸了岂不浪费且危险？我们的人都进城了，能动的兄弟辛苦辛苦，帮忙去把火药搬出来。” 士兵们不想动，但想着投靠朝廷后升官发财的张将军催促下，终于凑出了几百尚能活动的，在吴子义指引下，钻入了地道。 吴子义领人走了，乐森也带着管伙食的走了，两千多降兵就这么被留在了训练场上。 (本章完) 第169章 湘淮之争 第169章 湘淮之争 “你们这些天国的叛徒！” 嗯？什么概念？ 张继庚猛回头，看到了大胡子天行者，和身后十几个武当弟子。 田星不认识张继庚，张继庚可认识他。田星跟洪秀全谈笑风生的时候，他不过是远处连座位都没有的天国末将罢了。 这个铁杆反贼悍匪怎么会出现在淮军军营？张继庚满脑子问号。随即高呼，“这里有反贼啊——” 反贼一挥手，五十挺手动机枪，五十门威廉姆斯速射炮从不远处的帐篷里，伸出了黑洞洞的枪口和炮口。 这些先进武器，在攻金陵的时候，根本就没用上，现在是小试身手的时候了。 密集的枪炮声响起，训练场上血肉横飞。张继庚最后一个念头，“邵巡抚，淮军里有反贼啊啊啊啊……” 随即一声轰然闷响，神策门飞上了天。预埋的火药“不慎”爆炸，几百拆除火药的反正勇士被埋在了地下。 至此，淮军几个月来在神策门的“苦战”就无可置疑了。 一直没出现的星字营开始打扫训练场。星字营几乎没立过可以拿出手的战功，但官员提拔从来不落下，战后封赏从来不少，他们跟着田星，专业干脏活。 邵全忠已经够意思了，至少田星出面，这些太平天国真正的叛徒，绝对走得安心，死得不冤。临处决前，还喝酒吃肉，做了饱死鬼。 跟曾国藩、李鸿章干过的事情比，邵全忠绝对可称邵大善人。 ………… 三天后，两匹快马同时从永定门入京城，在京城大街纵马。 穿着新军军服的信使反复高呼，“捷报！八百里加急！淮军率先攻入金陵，阵斩伪信王洪仁发，伪勇王洪仁达，粤匪覆灭！” 穿着湘军军服的信使喊得差不多，“捷报！八百里加急！湘军率先攻入金陵宫城，粤匪覆灭！” 京城老百姓狼奔豕突，躲避飞奔的快马，同时都一脸兴奋，“长毛被灭了？” 马上有聪明的八卦之心大起，“先帝可说了，先入金陵者封王，这下乔松年不是抄上了，要封王了？” 马上有人反驳，“没听说首入宫城的是湘军么？毕竟打下伪皇宫才是最重要的，我看这王爷是曾国藩的。” 前面那位不服，“刚才你到底听清没有啊，人家淮军阵斩了两位长毛王爷，湘军毛都没捞到，是不是被洪秀全跑了啊？我看肯定是淮军打的硬仗，湘军跟着占便宜来着。” “不对，我听说湘军兵多，十几万呢，淮军才一万多人，功劳肯定是湘军大啊。” “那可不一定，长毛人更多，人多不一定能打啊。” 大家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都一副我比军机处的中堂都懂，替大清国说了算的派头。 “哼！” 老成持重的发话了，“先帝那时候，英法鬼子进京，长毛捻子满世界跑，先帝都跑热河避难去了，大清国一副要完的样子。先帝那是急了，才许了王爷出去。现在我大清形势大好，多半啊，这王爷是没喽。” “皇上金口玉牙，说过的话还带吞回去的？” “现在可不是皇上说了算啊，咱大清国现在可是俩老娘们当家，老娘们说话不算不是正常么？” “嘘！你不要命啦，那叫东佛爷和西佛爷。” 老百姓私底下胡说八道没人管得了，显然是不算数的。但真正说了算的军机处大佬们，其实考虑这个问题，跟老百姓想的也差不多。两匹报捷快马信使一路夸功，至承天门下马，同时奔跑入宫，将捷报投到了隆宗门。 咳咳，承天门在顺治年间就改名了，不过嘛，咱们还叫承天门稳妥些…… 军机处早上八点就下班了，不过这么重大的捷报传来，恭亲王这个领班立刻将军机大臣们都紧急招回来加班。 文祥、宝鋆、曹毓瑛纷纷到位，李棠阶是跑步来的。 军机处向有逢六必损的迷信传统，基本是一直就这么五个。 这些统治我大清的大佬们首先是振奋，其他的不管，朝廷的心腹大患粤匪终于是灭了嘛。 然后就开始头疼，这怎么个封赏法儿？ 要是按先帝许诺的，先入金陵者封王，那乔松年封王毫无争议。 但湘军能干么？十几万湘军围攻金陵，淮军可一共就一万多人。而且淮军后起，先前可一直是湘军挑大梁来着。 可是，湘军虽然先破宫城，但没捉到李秀成和洪天贵福两个匪首。夺了粤匪的伪圣库，居然只上报了缴获二十万两，太贪了，其心可诛。 单就金陵之战来说，双方上报并被查实的斩获长毛首级数量差不多，说明双方战斗的激烈程度差不多。 按乔松年上报的说法，淮军虽然参战的只有一万六，但不停从后方补充，基本上整个淮军只有军官尚存，底下的小兵都轮换成新的了。 这可怎么办？难道封两个郡王出去？实际上，军机处大佬们内心里都认为先帝的封王许诺是情急下的“乱命”，我们可以不奉诏，汉人封异姓王太离谱了…… ……. 邵全忠又上了份正常速度的奏折。给深明大义反正，但不幸遭遇粤匪余孽，英勇殉职的原粤匪“名将”张继庚向朝廷求封赏，身后哀荣。 张将军啊，你得感谢我，不然谁知道你这个小虾米是谁？现在你名垂青史，上封三代，后代都能继承爵位了，安息吧。 有句话，叫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诚然。 淮军跟湘军“抢攻”伪宫城失败，直接退出了金陵，留下湘军在里面屠城。 曾国荃没抢到银子，憋着一股火，非得拿金陵撒气不可。这事邵全忠阻止不了，眼不见为净。 这次邵全忠给所有手下骨干都报了功，肯定都得有重赏。 小兵不能升官，当天邵全忠亲自主持，大肆封赏士兵，银子如流水般撒出。 第二天，淮军直接从金陵撤军，没走到基地凤阳，到海陵的时候就解散了。 大家辛苦了，放假半个月。 凤阳基地已经不需要人严密看守，最机密的冰窖现在空空，战功点数清空，不久后，就会变成淮军骨干们的官职。 所以这次放假，连在凤阳看家的都没有，全体拿封赏回家团聚。 邵全忠回海陵放假休息，第一时间没见乔大人，没跟爹娘媳妇详谈，直接发报给伦敦的廖容。 “海昌你现在赶紧张罗，给你的南洋水师弄战舰，越先进越好，需要多少买多少，老子有钱！” (本章完) 第170章 入陕 第170章 入陕 “哗啦，哗啦。” “咯咯咯！” 邵府后园，容慧做主，修了个游泳池。 容慧穿得少少的，正在训练继铭和继思两个孩子学游泳。 给廖容拍完了电报，去小香崖向乔大人汇报了经张之洞加工过的金陵围城战经过，视察了海陵双语中学，勉励了孩子们努力学习功课，将来给自己做事升官发财光宗耀祖，后面还有一大堆要视察的。 海陵军械所、文氏兵工厂、任氏军火公司、文氏后勤供应公司、文氏漕运公司、文氏钱庄、文福记药房、文氏助农公司、林记生丝公司、宋记皮货公司…… 每个邵氏家族全资或控股的企业露一下脸，几天就过去了。 邵全忠马不停蹄，又努力克服心理障碍，坐着蒸汽火车去了趟徐州，视察了爱国驿煤铁公司。 等回到自己家里，顾得上跟家人团聚的时候，已经到了月末。 难得在自己府里有空四处溜达，一进后园，就大饱眼福…… 苏中水乡长大的孩子，个个水性优秀。邵全忠这个前世的旱鸭子，转生到了这里，都变成了游泳高手。 穷人家的孩子不论男女，都要下水田干活。小时候在水坑里滚得跟泥猴一样，就跑到河沟里去洗澡，几乎是会走路就学会了游泳。 邵全忠的俩儿子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去河沟子里玩闹是不可能的。好在邵家现在巨富，在后园修个私人游泳池洒洒水啦。 文秀就是苏中水乡的另类，到现在也不会游泳。家里修了游泳池，也不愿意像容慧那样疯癫地穿那么少游泳，不过对儿子跟容娘学游泳倒是不反对。 容慧广东海边长大，在香港上学，水性极好，往水里一躺，不动都沉不下去。 她轻松地躺在水里，两个孩子在她身边扑腾玩闹，竟然也已经迅速就掌握了她的这个绝技。 据说人类远祖起源于海上，都是生下来就会游泳的，但后天不练习，就慢慢遗忘了。越是小孩子，学游泳反而越快，几乎是本能复苏那种。 现在农历六月末，西历七月末，海陵相当炎热。与其说容慧在教孩子游泳，不如说已经水性顶尖的娘仨在嬉水。 邵全忠看得食指大动，“乔婶，把俩孩子弄走，我要陪老婆嬉水！” 邵全忠自言自语，“金陵那个火炉实在太热了，穿着军装一会就是一身汗，身上一直是湿漉漉的，都快捂发霉了，回来了，可得好好冲一冲。” 乔婶笑呵呵抱走了俩孩子，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紧跟邵全忠的六娘很郁闷，她是个旱鸭子，无法加入进去….. 远处盯着的文秀这个后悔，我怎么就不会游泳呢？她深刻怀疑，邵全忠是在金陵宫城里，学到了洪逆的玩法，这下慧儿妹妹又占便宜了…… 这冤枉邵全忠了，淮军就没进过金陵宫城。 “报！圣旨到了，乔大人让统制您马上去小香崖接受封赏。” 卫兵是在后园门外大声汇报的，后园门口胡六娘在那儿站岗，准备保护邵府的核心机密呢。 文秀大喜，冲过来往外推邵全忠，“打了这么多年仗，你不就等着这一天呢么？快快快，赶紧去，看看这回能不能给我和慧儿挣个一品夫人回来。” 瞥了眼出水芙蓉一样的容慧，语气里带着酸，“邵哥哥你可不能当了大官，就学洪逆当昏君啊。” ………… 小香崖，桃坞。 淮军将士汇聚一堂。士兵放假，军官可一个也没放假。 本朝军功奖励一向及时且丰厚，不得不说，这是我大清比前朝优秀的地方。攻破金陵的战功报上去，朝廷必有厚赏，而且一定很快，不可能拖到下月去。淮军骨干汇聚海陵，都等着呢，召之即来。 看这次来传封赏圣旨的又是六品蓝翎太监安德海，乔大人正远远陪着安大太监走过来，邵全忠一脑袋疑惑。 捅捅身边的张之洞，“孝达兄，怎么朝廷有时候派太监传旨，有时候送廷寄，这有啥规律么？” 张之洞当然懂，小声跟邵全忠嘀咕，“我朝太监无钦命不许出京，一般给各地官员传旨，都是廷寄的形式。皇帝对谁有特殊恩遇，才能以个人身份，单独派太监出来，传正式的封赏。” “嗷，我见过好几次太监了，这么说是朝廷对我特殊恩遇？” “那当然了。太监出京很麻烦的，要有皇帝专门的‘明降谕旨’，还要有兵部签发的勘合，私自出京要砍头。皇帝为了避免麻烦，才喜欢用廷寄。廷寄都是保密的，太监公开宣读的封赏圣旨要明发天下。这次剿灭粤匪大功，肯定要明发天下，才派了太监出来的。” 俩人还没嘀咕完，安大太监已经站好，取出圣旨。这边乔大人已经带头跪下了，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奉天承运……” 邵全忠自动略过了张之洞的两个同年状元、榜眼拟的谁也听不懂的圣旨，直接听干货。 乔松年挂兵部尚书衔，封陕甘总督，加太子太傅，一等侯爵，世袭罔替。 邵全忠擢兵部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使，巡抚陕西等处地方，提督军务，兼理粮饷，兼总理各国事务大臣，封一等伯爵，世袭罔替，上封三代，母妻皆封一等诰命夫人，长子邵继铭荫轻车都尉，次子邵继思荫云骑尉。 吴文锡以创立淮军有功，加一等男爵，世袭罔替。 张之洞擢河南巡抚。 …… 洋将马汉擢镇江总兵。 …… 乐森赐进士出身，擢西安知府。 …… 所有人的封赏念下来，安德海念了个口干舌燥，大家跪了个腿脚发麻。 淮军体系，从乔大人往下，全体越级升官。级别最小的马玉昆都封了盩厔（今周至，读音同）守备。 连远在伦敦的廖容和远在柏林的埃默里，都因为“训练出的水师、炮兵、工程兵”在金陵会战中立功，被封了官。 除了廖容、马汉这两个水师将领和张之洞，基本都封到了陕甘。 乔大人没被封王，得了个世袭罔替的一等侯爵，早在乔大人预料之中。那帮混蛋军机大臣一定会借口先帝封王之诺是情急乱命，不奉诏的。 他已经问过安大太监了，曾国藩也是个一等侯爵，只加了个太子太保，跟乔松年的太子太傅级别相同，荣耀差一点点。 看来朝廷终于还是认可了淮军“首破金陵”的战绩，能压过曾国藩一点点，乔大人已经心满意足了。 宣读完圣旨，安德海笑眯眯看着乔松年，“圣上之恩，天高地厚，恭喜乔大人高升。两宫老佛爷特意吩咐了，乔大人不必进京谢恩。” 看乔松年发愣，安德海叹了口气。 “一个月前，多隆阿率马步十营在西安府攻打粤匪文王蓝大顺部时，不幸头部中鸟枪战殁。如今陕甘局势糜烂，请乔大人和邵大人速领淮军入陕戡乱。” (本章完) 第171章 自强军 第171章 自强军 清廷为了镇压太平天国，剿灭捻军，从各地抽调力量，陕甘的军事力量都被抽空了。 造成的后果就是，太平天国是灭了，陕甘废了。 如今那里白彦虎为首的十八大营、太平军余部、捻军余部、团练叛乱蜂起，归陕甘总督管辖的伊犁省被中亚小国浩罕入侵，形势一塌糊涂。 为了平定陕甘，清廷连派两位钦差率兵入陕。 胜保杀良冒功，劫掠百姓，被两宫太后赐死。 多隆阿是真有本事的，本来都基本平定陕西，已经准备进军甘肃，直捣十八大营的老巢董志塬了。 结果多隆阿老兄运气奇差，在出兵甘肃前最后一哆嗦，解决从川入陕的流寇蓝大顺部的时候中了流弹。 多隆阿一死，各路牛鬼蛇神又都冒出来了，在陕甘眼看成燎原之势。清廷是真急了，这次一咬牙，准备把淮军派过去了。 邵全忠转了转眼珠，这朝廷孜孜不倦地努力，终于还是把自己派陕甘去了。 不过入金陵的功劳已经得了，太平天国灭亡后，围剿江南太平军余部的任务，肯定是当地的湘军、楚军、沪军的，自己插不上手。 能插上手也不去。功劳没那么多了，湘军都马上就得被裁撤，自己跟着去抢那点马上要吃光的食没意思。 现在陕甘倒是成了新的热点，自己去陕甘，编制不但能保留，运作得当的话，还能扩编—— 邵全忠走上一步，“义父，孩儿愿为前驱，率兵入陕，请义父为孩儿督粮。待孩儿在陕甘打出一片安宁之地，再恭请义父前往坐镇治理。” 乔松年抚须微笑。自己刚才还是漕运总督兼管江南江北粮台呢，督粮和治理地方可是自己最擅长的。 粤匪平定，自己如愿封侯，看来还不是极限，跟邵全忠这个义子的合作还可以继续下去。 张之洞插话，“上次朝廷拟派淮军入陕，咱们在桐柏就因为无法运粮停下了。此次淮军入陕作战，战斗力不是问题，关键就在于足粮。” 这话在理，淮军连陈玉成都收了，金陵都拿下了，陕西的土匪再厉害也不可能强过太平天国。打是一定能打过的，就是得有粮。 张之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因为上次兵进桐柏的事，淮军情报处已经把打探消息的触角伸进了陕西，现在咱们不是两眼一抹黑了。多隆阿兵进陕西，粮草是从襄阳沿汉水水路运往小江口，再沿支流丹水运到陕西商州的龙驹寨。龙驹寨离西安区区二百八十里，陆路运输很方便，乔大人可以继续使用这条路线。” 这事不用张之洞提醒，乔大人也知道。这涉及到跟湖北湘军势力沟通，借道运粮的事情。自己现在可是跟曾国藩比肩的封疆大吏，沟通这种事情，责无旁贷。 他知道得更多，“一旦咱们淮军拿下八百里关中，只要经过一次秋熟，粮食就不再是问题了。” 乔松年、邵全忠和张之洞已经开始研究淮军入陕的具体操作，被撇在一旁的安德海可还有事。 年轻的大太监走到张之洞身前，上下打量，“不愧是探郎啊，果然胸有机谋。朝廷对你另有委任，你可不能跟淮军入陕了。” 邵全忠长叹一声，“孝达兄前程远大，已经不是淮军能装得下的了，以后咱们密切合作。”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张之洞才华过于突出，正牌翰林系出身，又有大批朝廷清流在背后撑腰，升官速度绝对我大清第一。 打下金陵后官封河南巡抚，已经是跟自己平级的同僚，不能再当自己的军师了。 张之洞也不矫情，他事先得到了堂兄张之万的快报家书，已经确定好了自己的发展方向。 朝邵全忠一拱手，附到邵全忠耳边小声嘀咕，避免被安大太监听到，“张某主理河南事物，欲在河南仿淮军建自强军，以平定流窜于河南的粤匪、捻匪余部，斗胆向主公求二百淮军精锐作为建军基干。此后，一定一直惟主公马首是瞻。” 这算是手下变成了另一个军阀，不过人家依旧认自己这个主公。以后发展起来，自强军算是铁杆劭系势力。 安德海笑眯眯地盯着张之洞，“乔大人高升陕甘总督，漕运总督的位置，朝廷给了张之万。僧王战殁，袁甲三病退，如今已然仙逝。朝廷在北方没有了强有力的干城，你们张氏兄弟，以后朝廷要多多倚重了。” 张之万当漕运总督在后面支撑，张之洞当河南巡抚，建立新军在前面打，这简直是复刻乔松年、邵全忠父子成功的道路。 张之洞信心满满，自己必将能顶上僧格林沁阵亡、袁甲三过世后的空缺，成为朝廷柱石之一，前途无量。 安德海传完旨，急匆匆就走了。他还要马上乘快船去安庆，赶在月末前，把给湘军的封赏旨意传下去。 这次的程仪不需要邵全忠掏，乔大人出。 乔大人一直是朝廷红人，能做到陕甘总督，比邵全忠更懂迎来送往，安德海走的时候，满脸笑容。 等安德海走了，淮军众将解散，等着假期结束，就要开赴西北了，现在抓紧时间跟家人团聚。 乐秀才转身刚要走，忽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一回头，就是一哆嗦，拍自己肩膀的是新晋一等男爵吴文锡吴大人。 上次被吴文锡揍的经历铭心刻骨，乐秀才转身就要跑，吴文锡笑呵呵一把拉住。 “贤侄，你高升西安知府，马上就要跟淮军去赴任了，这海陵可待不了几天了。老夫今晚在蜇园设宴，恭喜贤侄高升，你可一定要去哦。” 贤、贤侄？吴大人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了？ 乐森一拍光头，卧槽，一直闷头忙活淮军的后勤和情报，不小心忘记了，自己现在可是赐进士出身的从四品知府了。 吴大人最高当过四品道台，现在自己的成就，离道台一步之遥。而且，自己才二十多岁，只要跟定邵全忠，未来不可限量啊。 天天在军营忙得四脚朝天，竟然忽略了自己为啥要入军营，忘记了初心。 看乐森一副呆傻模样，吴文锡无奈摇头，“贤侄这光头，以后可不能留了啊。” 看吴文锡转身飘然而去，乐森呆站半晌，忽然眼前发黑，往后一仰，晕了过去。 (本章完) 第172章 两淮子弟满天山 第172章 两淮子弟满天山 乐秀才跟吴家的纠葛，在场的人大部分都知道。 乐秀才昏倒，看上去很危险，实际上年纪轻轻，不至于有什么大碍，这是欢喜过头了。 吴子义帮忙将乐秀才平放地上急救，很快乐秀才就舒了一口气，缓了过来。 吴子义打趣他，“乐老弟，你现在心情激荡，容易失心疯。需要一个胡屠户打你一巴掌，让你清醒清醒。” 胡屠户没有，但有邵屠夫。看乐森自己坐了起来，邵全忠弯腰拍拍他的肩膀。 “乐兄，还不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去蜇园赴宴可不能穿军装，得把你乐大才子的翩翩风度，好好展示一下。有没有四品官服？我的可以先借给你。” 额，邵全忠的四品官服乐森穿着应该是有点紧，四品顶戴是可以借的。安德海来得急，这次封赏出官员的太多，顶戴都没带过来，要后送。 邵全忠实授的陕西巡抚是从二品，即使加上兵部侍郎的加衔也不过正二品，但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可是从一品，已经可以戴一品顶戴。 而且伯爵是超品爵位，邵全忠的红宝石顶戴旁边，还可以比普通一品大员多一颗东珠。 当安徽布政使时候的二品顶戴、当安徽按察使时候的三品顶戴、当皖北道台和凤阳知府时候的四品顶戴都已经没用，只能留作纪念了。 乐森听言立刻跳起来，飞跑而去。 他可是负责后勤的，多安排几个海陵城里的巧手妇人加急做一套合身的四品官服，天黑前应该能勉强完成。 众人目睹乐秀才一个文弱书生，跑出了天行者的速度，一起哄然大笑。 同时都暗自慨叹，大家都是坐在劭系这一条船上的。跟着邵全忠，升官速度跟坐了黑尔火箭一样。 仅仅四年啊，乐森就从一个落魄的落第秀才，摇身一变，成了坐镇西安的朝廷从四品大员。 人未老，官已升，夙愿得偿。跟对人真的很重要，淮军风景这边独好啊。 ………… 邵全忠回到邵府的时候，已经没了去游泳池玩样的心思。 尽管一品诰命夫人的赐服要后送，但消息已经传开了。 容慧对什么一品诰命不大感兴趣，依旧穿着邵全忠设计的学生服，文秀可是激动不能自已。 云霞升两肩的一品命妇啊，这几乎是汉人女子能达到的最高荣耀了。 不过文秀依旧不知足，哼哼，朝廷现在是两宫太后做主，慈安慈禧并立，我和慧儿妹妹难道就不能两宫皇后并立么？ 哼哼，继铭恩荫了轻车都尉，看慧儿高兴得那个样？唉，真是悔不当初…… 容慧不大懂满清官制，听邵全忠讲完自己长长的一连串头衔，歪着脑袋，“邵哥哥，你现在是提督了，可以管好多的兵，以后就可以叫‘邵军门’了对吗？” 文秀撇撇嘴，土鳖啊，“提督不过是个让邵哥哥能管辖绿营的武将加衔而已，军门有什么好听的？右副都御史才是最高的文官加衔，以后邵哥哥可以自称‘本院’，要被人尊称‘中丞大人’了。当然，最荣耀的称呼是伯爵大人。” “我觉得，‘中堂’好像比‘中丞’官大啊。” “切，连乔大人都还不是中堂呢，邵哥哥要想当中堂可还远得很。” 邵全忠笑眯眯地，“不远不远，等这次平定陕甘，就离得更近了。”文秀摇摇头，“陕甘匪乱即使平定了，也没那么大功劳吧？” 邵全忠遥望西北，“义父的陕甘总督，管的可不只是陕西甘肃啊。朝廷马上要跟老毛子签狗屁的‘中俄勘分西北界约’了，老毛子要从伊犁省割走咱们四十多万平方公里国土。” 啥？两位夫人都不知道会有这事，“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朝廷也会签？” 邵全忠冷笑一声，“哼，朝廷老娘们当家，跪惯了，没骨气啊。我跟你们说啊，我将来绝对不许你们俩干政。” 两位夫人一起点头。容慧的理想是当个伟大的教育家，现在是中学校长，将来要当大学校长。 文秀能凤冠霞帔就满足了，绝对没有当太后垂帘听政的野心。话说老公活得长一点不好么？自称哀家可不是啥好事。 邵全忠手扶在指挥刀把上，一脸杀气。 “西北重新勘界这事我来不及阻止了，可等我平定完陕西甘肃，一定要接着平定伊犁省。这次要跟老毛子见一仗，告诉他们，华夏有了我邵全忠，已经不好欺负了，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文秀懂了，“要是邵哥哥你能开疆拓土，为我华夏夺回四十万平方公里土地，那确实又是泼天的功劳富贵。不过，咱们淮军能打过老毛子么？” “打不过也得打，他妈了巴子的，我受了不少老毛子窝囊气，这回一次要报复回来。” 邵全忠站起来，提高了声音，“六娘，去通知吴子义，叫他别休息了，招兵扩军！这次入陕，淮军要扩军到四万人。等拿下甘陕，出兵伊犁省的时候，要扩军到八万人。” 胡六娘跑步而去，向吴子义传达邵全忠的最新指示去了。 吴子义马上行动，手下亲兵四出，命令迅速传达到江宁布政司、安徽和河南东南角，所有有保险队的地方。 两淮子弟兴奋无比，湘军那边眼看着要裁军，淮军这边兴旺发达，大家都要跟着邵全忠立功升官发财了。 田星听说了吴子义的大动作，跑到邵宅来劝谏邵全忠。 “二弟，一下子扩军这么多？不需要训练么？咱们有那么多钱么？” 邵全忠冷笑，“钱当然是朝廷出，要想平定陕甘，不出钱怎么行？” “平定陕甘朝廷肯定支持，你要出兵伊犁，朝廷可不一定同意啊。” “朝廷同不同意，这事让义父跟他们扯皮去。我就不信，哪个军机大臣敢不同意，担负丢失伊犁省的骂名。” “可是，八万大军西征，没有几千万银子砸进去别想，咱们有钱也不能一下子光啊。” “这是朝廷的事，怎么能咱们自己钱？我可兼着总理各国事务大臣的职位呢，到时候以关税抵押，跟洋人借款几千万两，是一定能借来的。跟英国人借款还有个好处，他们在咱们身上投了钱，就不能支持阿古柏了……” 额，欠钱的是大爷，这个时代也一样。 “咱们跟太平军作战，一直是靠张之洞的计谋帮忙取巧，淮军一直没经历过真正的血战。这回西北之战，咱们要准备死人，没有鲜血浇灌，哪有面对洋人的扬眉吐气？” 田星一脸兴奋，跟太平军捻军作战，他是相当不情愿的。 这回邵全忠策划发动国战，他愿意为此奋不顾身，“二弟，你放心，将来打老毛子，我一定冲锋在前。” 邵全忠拔出指挥刀，望着锋利的刀刃，“大哥，咱们都准备好牺牲吧。哪怕是两淮子弟满天山，我也要为我华夏，争这一口气。” (本章完) 第173章 远东第一强藩 第173章 远东第一强藩 “邵哥，邵哥，你告诉我的消息有误，咱们仿后膛快枪的事情要黄！” 来找邵全忠的，是憨厚的大个子任军。 “我不告诉你等英国人开始行动跟进不就行了么？” 任军十分委屈，“我跟进了啊，一直跟廖容联系来着。最新的消息，英国人改后膛枪的设计方案进行了公开招标，现在有五十多个方案应征……” “让廖容多塞钱，打听下最终选哪个方案不就得了？” “这事咱们也干了，英国神秘的有关部门，好像叫什么后膛枪改造委员会，初选出了六个方案，还认为都不满足要求，要彻底定下来，恐怕得明年，这不赶不上你西征了么？这次从美国定了二百多台机床，几十万银子都出去了，两个月后就能到位，到时候没东西生产，不是白白浪费？” “不可能啊？” 邵全忠拍拍后脑勺，“我明明记得英国后膛枪的方案是今年出的啊。怎么我这边打打太平军又派点雇佣兵去美国而已，还能影响到伦敦的枪支方案设计？” 这事吧，还真没影响。不过历史记录和确切事实之间，总是有点差距，被后人忽略。 “对了！” 邵全忠背手溜了好几圈，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新款的改造后膛枪叫什么施耐德.恩菲尔德步枪，叫廖容去查查，哪款设计是叫什么施耐德的人搞的。” “不用查，六款初选胜出的设计方案里，确实有个叫施耐德的人设计的，不过是个美国人，叫雅各布.施耐德，不久前在伦敦提交了应征方案，应该人还在伦敦。” “那还不赶紧让廖容去找人，直接从他手里买方案，没错。” 任军跑步出门，跟胡六娘发电报去了。邵全忠很兴奋，英国人迟迟不定方案，我这边要是先定型了后膛枪方案，英国人就成了抄我的。 本来仿制英国人后膛枪的话，还担心他们跟我要专利费，现在，嘿嘿，谁跟谁要专利费还不一定呢。 “报告，邵哥。” “怎么这么一会就回来了？” “英国时间比咱们晚七小时，现在上午刚上班，廖容在那个后膛枪改造委员会门口就遇到了施耐德在那里堵门。” “堵门？” “雅各布.施耐德贫病交加，连裤子都要穿不起了，就指着这个方案拿奖金活着呢。他天天早上去委员会门口打听，门卫都认识他了，见他就把他赶出去。今天刚被赶出来，就被廖容请去了。” “呦嚯，咱们又要捡大便宜了啊。” “没错，廖容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五百英镑就把专利权从他手里买下来了，施耐德已经撤回了他给委员会的应征方案。” “人呢？人挖过来没有？” “廖容办事邵哥你还不放心？答应给他每个月四百两银子的工资，他马上决定，到我的任氏军火公司来上班，亲自指导后膛枪改造生产。准备搭乘半个月后的邮轮航班过来，估计三个半月后，人就到咱们这了。” “糊涂！电告廖容，坐个屁邮轮。马上包一条最快的飞剪船，连人带技术打包弄过来，一刻也不能停，一个月到位。加工出样枪，琢磨好零件加工工艺，正好美国的设备就到了。” “这么急干嘛，包一条飞剪船要好几千两呢。” “几千两算个屁！你知道咱们要生产多少条这种枪么？第一批八万条以上，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而且，英国人、美国人手里，现在有超过一百万条恩菲尔德前装枪，以后要改后膛，都得给咱们交专利费。这事刻不容缓，马上给老子办！” 任军哆嗦着出去拍电报，嘴里念叨着，“发达了，发达了，乖乖，一百万条枪的改造专利费，那位施耐德先生是金子做的啊。宋老三，林波仔，你们将来都没有我任军赚得多，还是军火最赚钱啊。” 邵全忠一点都没夸张，美国南北战争，参战士兵多达三百五十万，基本人手一条快枪，实际上自己国家产的春田只占少数。 只是明面上，参战双方就从英国采购了七十万条恩菲尔德p1853型前装线膛枪。 实际上，光是南军自己就仿造了四十万条，北军的工业能力比南军强得多，仿造得只能更多。 美国人仿造的恩菲尔德p1853快枪，被他们自己称为m1853，数量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一百万条是往少了说。 后膛枪研发的事情搞定，天已经快黑了。早上看老婆孩子嬉水，然后去接圣旨升官，回家下命令扩军，跟伦敦联络解决后膛枪研发制造问题——十九世纪中期我大清第一强藩军阀的普通一天。 没错，情报处最新电报，湘军已经决定裁军十几万，缩减到两万五千人。湘军欠饷已久，在金陵又没搞到钱，不裁军遣散马上要造反了。 淮军则要扩军到四万人，已经在执行，妥妥远东第一强藩。 美国学者曾称曾国藩是中国的华盛顿，湘军是远东第一强藩，如今这个称号的主人换了。 这一天还没完，没等吃晚饭，吴文锡大人的请帖到了，紧急邀请邵全忠去蜇园赴宴，为即将奔赴西北前线的淮军军官们壮行。 吴文锡本来打算就请乐秀才一个的，回家忽然感觉有点拉不下脸，干脆都请了。 这次金陵战役，吴大人也跟着沾光，还沾得很大，一下子直升一等男爵，还世袭罔替。 这都是他当初受文夫人委托，给一个失业衙役找工作，灵机一动把邵全忠安排到团练的回报。 邵全忠是讲究人，谁的恩情也不忘。 吴大人对自己也有知遇之恩，在报功的时候，吴大人这个“淮军创建者之一”的名头一安上，功劳当然大大地，封赏仅次于淮军领袖乔大人和淮军总指挥邵全忠。 蜇园门口，灯火辉煌，骏马嘶鸣，人头涌动，冠盖云集。 淮军的骨干们，现在可都是大官，巡抚、知府、知州什么的，不坐个三头驴拉的轿车，出门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总兵、副将一大堆，骑着高头大马，身后不跟几个警卫好意思叫赐翎穿黄马褂的正二品武将？ 最牛逼的总兵是凤翔总兵格兰特，骏马后跟着五个黑人家丁。正宗纯血黑又亮的壮硕昆仑奴啊，在海陵你多少钱买不到，够不够牛逼？ 等乐秀才好不容易紧急做好了四品官服，戴上跟邵全忠借的四品顶戴，赶到蜇园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静悄悄的。 客人们都进去了，他迟到了。 乐秀才试探着迈进大门，站岗的门子跟没看到他一样。刚才接待了一大批人累坏了，现在抱着腰刀坐在门边睡着了。 乐秀才正了正官服，缓步走进蜇园，一副风流才子的派头。 满清官服那么丑，穿官服能穿出才子气么？ 谁说的？我大清的官服绝对是很有特色的非主流服饰，穿着好不好看你看谁穿。 你要是看早期的国产电影，我大清官员都是弓腰缩背、獐头鼠目的反派形象，我大清官服绝对丑。 你要看港片僵尸片，我大清官服又变得阴气森森。 你看看什么格格清宫剧，我大清官服可就帅得不得了。 乐秀才二十几岁正当年，意气风发，腰背挺拔，人品俊雅，这四品官服一穿，绝对穿出了乔大人、吴大人的风雅气质。 农历七月末，眼看八月了，天空没有月亮，繁星满天。 夜晚凉风袭来，远处蕉雨轩灯火通明，丝竹悦耳，声音喧闹，客人正在那里聚会赏荷，还有的端着酒沿长廊走到文桂之舫上，即兴赋诗。 宋老三、林波仔、聂士成、宋庆之流是不敢赋诗，张之洞、吴子义、尤四海还是都能来两首的，更别说，蒋春霖可到场了 乐秀才迈步要往蕉雨轩走，鬼使神差回头，望向来青阁。 被改名“一览忘尘”的来青阁黑漆漆的，只有二楼阁楼上，一灯如豆，在暗夜里显得如此突出。 来青阁上，又亮起了那盏灯。 乐森只觉后背发麻，周围的一切都不真实了。眼睛里，只有那一盏微弱但坚定的长夜孤灯，牵引着他的心。 四年了，自己追随淮军南征北战，风尘仆仆，见惯血腥屠杀，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文弱书生。 如今，自己终于有资格从正门走进这安宁的海陵蜇园。来青阁上，那盏灯下坐在窗前等待的人，经过四年的暮鼓晨钟，是否容颜依旧？是否真的已经一览忘尘？ 乐秀才视线变得模糊，受那盏灯牵引，不自觉地走向来青阁。 (本章完) 第174章 巨资购舰 第174章 巨资购舰 蕉雨轩里，觥筹交错。 满清退休官员、军阀、洋务派、反贼、朝廷忠臣、洋人、只效忠军阀的无原则人士共聚一堂，气氛和谐而热烈。 吴福悄悄走了进来，“老爷，乐森来了。” “怎么不见过来啊？” 吴福左右看了看，附到吴文锡耳边，“奔来青阁去了。” 吴福觉得自己声音很小了，大多数人也确实没听见，可这酒场上有俩功夫高手。 田星心里想着为国征战边疆，喝得激情澎湃，万事不顾。海青则一脸兴奋，“有这事？我去打探打探。” 看海青一脸八卦出去了，没听清的人也都猜出了吴福说的什么，一时场面有点尬。 吴文锡一脸尴尬，端起酒杯掩饰，“喝酒喝酒。” 海青身形诡异，夜色中飞速奔向来青阁，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在肃王府的时候，王爷王妃敦伦，自己都是在外边伺候的…… 来至来青阁下，就听到阁楼上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海青好奇之心大盛，乐秀才不愧年轻，这比肃王爷动静大多了啊。 海青蹭地跳起，手搭在二楼挑檐上，一个翻身，身似狸猫，附在阁楼窗棂上，端的是现在蜇园里仅次于田星的跑酷高手。 在窗棂间小心露出眼睛，定睛往里观看。 只见青凤小姐手持藤条，凶神恶煞般，正在追打乐森，武勇不下乃父，仿佛吴文锡闯军营追打乐森重演。 青凤小姐一边打，一边咬牙切齿，“你个没良心的窝囊废，你还剃光头，怎么没有去当和尚！我等了你整整四年，你都不来找我。怕你进不了蜇园，我特意假装去古东岳庵带发出家。古东岳庵没有家丁看门吧？你都不去带我走。就没见过你这么没胆子的男人，当初写乱七八糟的诗勾引我的勇气哪儿去了！” 额，海青大感惊奇，没想到乐秀才心心念念好几年的完美梦中情人是这样子的。 心里惊奇，脚下不小心登空，一下子滑了下去。 海青赶紧紧急自救，伸手乱抓，一把抓住瓦楞上的一个凸起，谁知这个凸起竟然是活动的，终于还是掉了下去。 海公公身轻如燕，掉下去也没动静，张手一看，手里抓的是一块玉佩，不知道怎么嵌到瓦楞上的。 只听楼上青凤小姐已经打累了，不住喘气，嘴里还在恨恨不原谅乐森，“我告诉你傻子，你给我的玉佩已经丟了。你赶紧给我滚，我要是没有同样的玉佩，就真的去庵里当姑子了。” 乐森看小姐终于让开了门，狼狈逃下楼。 乐森官服也破了，顶戴上全是藤条打的印子，唉声叹气，失魂落魄，一瘸一拐漫无目的乱走，忽然被人拍了拍肩膀。 一回头，“咦？海公公？” 海公公笑嘻嘻的，手里魔术般出现了一个玉佩，“咱家掐指一算，你需要这个。” 乐森一把抢过来，如获至宝，“这东西怎么会到公公手里的？万幸，万幸啊。” “万幸个屁。咱家都听出来了，青凤小姐是给你台阶下。就是没有咱家手里这个玉佩，你不会再去买一个同样的送过去？这破玩意还是啥绝世孤品么？” 乐森看看破碎的官服，又愁上了，“这个样子我还怎么去蕉雨轩？” 海青一个栗凿敲在乐森光头上，“还读书人呢，怪不得你考不上举人，脑袋笨得可以。你难道真的是来喝酒的？还不赶紧滚回家，明天过蜇园来提亲！” 乐森恍然大悟，给海青深深一揖，“多谢公公指点。”看乐森一瘸一拐乐颠颠跑了，海青负手叹气，一副高人模样。 “唉，有家伙事的，不知道用，傻乎乎白忙活四年。世人皆愚且苦，不如咱家这个没家伙事的，无牵无挂，了无烦恼。嗯，一会喝完酒，赌场应该还开吧？” ………… 三天后，邵全忠参加了乐秀才的加急婚礼。 婚礼上新郎一脸幸福，光头，脸上带着藤条印子。 新娘戴着盖头，也能看出身形袅袅娜娜，莲步轻移，走路如迎风摆柳，一看是知书达理，貌美斯文的举人家小姐。 过两天大军就要开拔了，知府是可以带家眷赴任的。成了亲，青凤小姐——嗯，现在得叫乐夫人了，就能跟着丈夫去西安府。 虽然夫妻可能还是不常见面，总比在海陵相隔千里强。 邵全忠喝了喜酒回来，心满意足，乐秀才总算功德圆满了。 虽然，海青在酒桌上透露了新郎新娘喜欢藤条游戏的隐秘，这不算什么，乐森高兴就好。 “报告，廖容来电。” 这次廖容的电报有点长。 “此前长官交代购舰一事，已有初步想法。 目前能造铁甲舰的，只有英法美三国。 美国无力建造吨位高的战舰，且因正在内战，不接受海外订单被排除。 法国虽与淮军是仇敌，其实可以用其他部队名义订购。但法舰之设计主要目标为在地中海压制非洲殖民地，船型不耐风浪，不适合开到远东。 故订造英国之战舰成为唯一选择。 目前英国最先进之铁甲舰为超过万吨的米诺陶级铁甲舰。然属下接触后，英国人表示，最先进的战舰绝不会出售。 英国人向咱们推荐七千吨左右的赫克托尔级。此级铁甲舰战斗力不足米诺陶级四分之一，造价却达到三分之二，为失败之设计，属下排除了此型号。 最终确定，订购四艘六千八百吨的王夫级铁甲舰作为主力战舰，十艘三千吨以上的詹森级巡航舰护卫，辅以二十艘千吨级以上小型战舰，四十艘辅助战舰，四十艘运输船，共计需费三千万两白银左右。 若是现在订购，预计各舰将于四年内陆续建成，五年后南洋水师将正式成军。 此舰队若建成，我南洋水师将一跃成为仅次于英法之世界第三海上力量。 另外，属下闻美国南方联邦有两艘建成之战舰欲出售，为在英国订购之四千六百七十吨之中型战舰，和在法国订购之一千三百五十吨之‘基奥普斯号’，建议立即购买，免为战略对手所得。 惟无法购得最新式之米诺陶级，使我舰队可与法国舰队并驾齐驱，甚憾。” 邵全忠看完，眼珠开始转动，钱我够，买不着最好的战舰可太糟心了。 哼哼，这个什么米诺陶，一定得想法子拿下。 (本章完) 第175章 封神 第175章 封神 同治三年七月初十，一万六千淮军于凤阳开拔，踏上了西征的路程。 格兰特被任命为参谋长，全面主持部队调动。 吴子义被留在了凤阳，继续招兵，两万四千人的新兵要从三省各地汇聚凤阳，一时半会招不齐，招齐了也没枪。 邵全忠给吴子义留了二百老兵，让他在凤阳整训新兵，等新枪到位，逐步装备部队，再分批入陕。 “报告！” 过来汇报情况的是只放了十天婚假的乐森。 “太平天国覆灭，洋枪队改组的常胜军已经被李鸿章遣散，精锐及炮兵编入沪军，咱们的死敌洋枪队已经不存在了。” 邵全忠一下子放了不少的心。腓特烈.华尔此前已经在宁波阵亡，吴煦和杨坊因为勾结洋人贪污，贩卖鸦片谋利，也遭到了李鸿章的处罚，邵全忠官场上的仇敌基本全部消失。 吴煦和杨坊被罚银三十一万两，鹰洋六万三千，弥补贪污给官府造成的损失。 吴煦撤职，只保留了道台资格，成了候补道，保留了点面子。杨坊则又被一撸到底，成了老百姓。 这哥俩以贪污受罚，当然不冤。 但被撸的真正原因嘛，李鸿章不是薛焕，他手下有兵。作为实权江苏巡抚，不能容忍上海滩有不听自己指挥的地头蛇…… “哈哈哈，恶人自有恶人磨，李渐甫为我除去了后患，我可以放心西征了。” 一队队精锐淮军老兵排队上船。 张之万是自己人，接手漕运总督的位置后，文氏的漕运船队依旧会保留原来的生意。 以后，新兵和军火不断从凤阳基地运往前线，还是要借助漕运船队的运力的。 邵全忠遥望西南，那里受封一等恪靖伯的左宗棠平定了浙江，正领着楚军，入江西、福建追击剿灭太平军余部，战斗方酣。 “左公啊，你是我崇拜的人。有我邵全忠在，你那么大年纪了，以后就不要搞抬棺出战了，好好修养，多享受几年。西北也禁不起白彦虎和阿古柏十年的霍霍，你的功业，我就提前替你完成了。我保证，一定比你干得更好，不会让华夏蒙羞的。” 谁也不知道邵全忠一脸严肃，小声嘟囔了什么。 回头望了望战斗了好几年的凤阳，邵全忠毫不留恋，迈步上了漕船。 “雨亭，大家都以为，灭了太平天国，就是咱们淮军的巅峰，以后要发展就慢了。谁知道马上还能扩军，士兵们士气都很高呢。” 邵全忠拍拍六娘后背，“淮军在海陵诞生，在凤阳壮大。如今挺进西北，已经足够强壮，要迎风而起了。打内战算什么本事？灭了太平天国，不过是咱们的起步而已。” “对了，张之洞走了，咱们不是损失很大，那个洋人老格哪有探郎的本事啊？” 邵全忠摇头，“不然。张之洞和老格，是不同类型的人。单轮带兵打仗，调配军队和后勤，老格比张之洞厉害。张之洞擅长的，是阴谋诡计。阴谋诡计对处理咱们和太平军、捻军、朝廷这种复杂关系有用。此去西北，对手基本都是不可和解的死敌，只能硬碰硬打，老格反而更适合这种情况下的作战。” “所以，其实张之洞离开的时机恰到好处呗？” “张家有自己的势力，张之洞翅膀硬了迟早会单飞的。以后啊，在我主导的新格局下，肯定有他一个重要位置。” “将来你要用他当丞相么？” “到时候再说。”十天后，淮军兵至桐柏。在这里又修整了二十天，等陆路赶来的接近三万匹马到位，大军全体出发西行，终于离开了曾屯兵许久的故地。 大军日行五十里，半个月后，经南阳、在商南入陕，抵达商州龙驹寨。 军队在这里又停下了，要等待由丹水运来的补给。 补给决定了一支军队能走多远，没粮李秀成都抓瞎。前任甘陕总督杨岳彬可也是能打的，就是因为搞不定后勤，只能坐看匪患四起，才黯然离职的。 自从军队离开桐柏，就没了有线电报的支持，消息一下子变得闭塞。 乔大人水路调集的粮草，多久能到不知道，只能等。 如今任氏电信工程公司正紧急往陕西境内拉电报线。 英美的资本家有的是钱，邵全忠就是把我大清地盘都占了，他们也能立马把电报线路铺满。 问题是其他省份主政的，都不接受这个洋玩意，对洋鬼子独资更是极其警惕，生怕背上汉奸的骂名。这也造成了邵全忠稳坐英美代理人的身份，很受洋人欢迎。 至于名声嘛——只要胜仗不断，那就不是事儿。 好在河南现在是张之洞的地盘，邵全忠虽然不好意思再在一路经过的河南地盘建保险队，有线电报拉过来是没问题的。 张之洞下定决心顺着邵全忠的脚印走，以后河南一定会全省通铁路和电报的。 大军驻扎龙驹寨，乐森马上开始了在商州建保险队的熟练流程。 邵全忠无事，带着几个老兄弟，去这个寨子里看看保险队在陕西建立的效果。 一进镇子，没看到保险队呢，先看到了一个香火旺盛的小庙。 邵全忠还是比较信神的，带着六娘和兄弟们进了庙，取了香，才想起来看看，这拜的是个什么神。 和大多数华夏人一样，邵全忠是什么神都拜，信不信的另说，基本上，华夏的信仰其实是先祖。 邵全忠一抬头，看这个神像怎么这么眼熟？ 人不认识，可是官袍顶戴，骑着一匹骏马，居然是我大清的武将。 仔细一看，“太子太保、一等轻车都尉多隆阿之神位。” 卧槽，多隆阿封神了。 这龙驹寨可都是汉人，居然拜一个旗人将领，还都这么虔诚，田星当时就不高兴了。 顺手抓住一个拜神的，“你不是汉人么？怎么拜鞑子这么起劲？” 拜神的老者对田星怒目而视，“你个军爷懂个屁！没有多隆阿将军护佑，我们早就被十八大营那帮天杀的王八羔子杀光了。” (本章完) 第176章 蒙古兵作战模式 第176章 蒙古兵作战模式 “田先生，根据战前咱们情报处行动队刺探出来的消息，乱匪十八大营在陕西屠杀了超过五百万人。所以我认为，即使以您的立场，十八大营应该也是比女真人更凶恶的敌人。” 老格现在跟邵氏由经济利益紧紧捆绑在了一起，格&宋皮革公司是美国最大的海外军用皮具供应商，正在源源不断地发美夷的国难财。 格兰特已经成了彻底的自己人，对邵全忠手下每个人的情况都了解。 “五百——万？？？” 格兰特偶尔吐露出来的参谋部军事情报，让在场除邵全忠外所有的军官震惊。 格兰特耸肩摊手，“不止，这只是陕西的数字。现在十八大营被多隆阿将军驱赶到了甘肃去，正在那里进行有组织的大规模屠杀，预计遇难者会超过一千万人。” 这个数字超出了众人的想象极限。 格兰特摇头叹气，“蒋春霖的情报人员，在陕甘无法使用。即使是不需要保持贞洁的娱乐业美丽女子，也会被他们毫不留情地屠杀。咱们的情报来源，只能完全靠行动队。他们可都出自您亲自训练出来的疾行队，您不信的话，可以亲自找他们问问。” 田星黯然松开了拜神老者的手，回头向多隆阿的神像一躬身，“老多，我承认你是个好鞑子，给你赔礼了。” 老头的肩胛骨被田星捏得生疼，怒气冲冲瞪着田星，“你的见识还不如个洋鬼子。粤匪、捻匪都跑到陕西来，跟十八大营合伙霍霍我们。要不是多公把他们赶走了，我们还生活在十八层地狱里。军爷你要有本事追到甘肃去，灭了十八大营和他们的马教主，我张罗人给你建生祠。” 老头揉着肩膀走了，田大侠呆愣愣站在那里，迷茫了。 邵全忠轻拍田星后背，“大哥，得民心者得天下。咱们淮军，任何时候也不能霍霍老百姓，这是二弟我一直的坚持。陈得才、张宗禹他们没有这个坚持，得不到支持，各地流窜，迟早要被灭的。” 邵全忠虽然胡子出身，但确实一直朴素地坚持不祸害老百姓。 当初他手下的骑兵第十四师在多伦洗劫商号和喇嘛庙，杀害八百多人。他派窝囊儿子亲自去处理，遣散了十四师，师长旅长抓回来审判，团长以下犯事军官直接枪毙。 为那件事，他儿子遣散现场遭遇哗变，差点丢了性命，他也丝毫不后悔。 田星恨铁不成钢，“都是不能成事，目光短浅之辈啊。这汉人天下，也只能靠咱们淮军了。” 邵全忠给多隆阿上了三炷香，弯腰礼拜，“多兄泉下有知，保佑淮军，邵某必将继承多兄遗志，将这帮乱匪斩尽诛绝。” 拜毕挥手，保险队也不看了，“走，回去咱们议一下，这陕甘的仗怎么打。” 邵全忠的帅帐里，挂起了巨幅的陕甘地图。 新任总参谋长格兰特手持教鞭，开始了他的表演。 “咱们淮军这次入陕，作战目标是平定整个陕甘总督辖区。但伊犁将军所辖地盘，路程过于遥远，要待陕甘平定后再考虑。 咱们的探子刚刚派过去，要得到那边的情报还早。” 格兰特挂的地图就不包括伊犁省。出玉门关西征的话，人少根本无法成事，和在陕甘平定匪乱不是一个概念。大军出征，几千里运粮，需要的银子是以千万为单位的。 这就是为啥清廷要跟老毛子签屈辱条约的原因。陕甘还没平定呢，那边根本无力控制，对巨额的军费更是望而生畏。“陕甘这边，甘肃局势全面糜烂，过后再说，咱们第一步目标是平定陕西。 陕西原来有四股反抗清廷的势力，太平军、捻军、乱匪和练匪。 前面由于金陵被围，太平军陈得才部、捻军张宗禹部都离开了陕西，意图增援金陵。如今曾国藩亲率湘军，正在湖北围剿陈得才部，张宗禹率领的捻军余部则流窜到了河南，是张之洞的作战目标。 由于多隆阿将军的奋战，乱匪十八大营已经败走甘肃，在董志塬集结，跟当地的乡民约定‘借地三年’，董志塬已经成了匪窝子。 多将军虽然牺牲，但他最后剿的粤匪支脉蓝大顺部已经被歼灭，不需要再考虑。 现在整个陕西大部，多将军阵亡后，基本处于无官无匪的无政府状态。只有练匪李双良部，在陕北延安府和鄜州一带啸聚饥民作乱。 因此，为避免被多隆阿打跑的乱匪趁陕西空虚回兵，我建议：我部迅速出击，快速占领陕西除延安府、鄜州以北之外的所有空虚地盘，在各地建保险队进行实控。以此为根据地，稳扎稳打，兵进甘肃。” 众将听明白了，多隆阿给淮军打了个好底子，已经把陕南、关中基本肃清了。 淮军入陕的主要目标是抢时间，在跑路到董志塬的乱匪反应过来之前，占住陕西的无主地盘。 “报告！乔大人筹措的军粮已经运到了龙驹寨码头。” “好！” 格兰特分析完战局，粮食又到了，邵全忠站了起来。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咱们第一步，干老本行，在各地建保险队，我命令——” 随着邵全忠拖长的尾音，众将一起起立。 “歩军七营，全部一人三马，以龙骑兵模式，快速出击。 曲老三部驻商洛，阎老六部奔袭安康，聂士成部奔袭汉中，宋庆部奔袭宝鸡，田星部奔袭渭南，林波仔部奔袭铜川。宋老三部和骑兵、工程兵、炮兵作为预备部队，随我入西安。 各部到达后迅速控制当地形势，组建保险队。等安定了地方，到铜川集结，合兵入甘。” “是！” 众将一起立正，随着军靴声走出营帐，驻扎的各营哨声四起，马上出征。 除了宋老三部，其他各部歩军六营九千人，一人皆配三马，备用马上携带粮草，开启蒙古兵作战模式，向各自目标奔袭而去。 邵全忠本部还剩下七千人，已经没有足够马匹，且有行动相对缓慢的炮兵，只能日行三十里。 十天后，邵全忠率淮军指挥机关入西安。 (本章完) 第177章 什么也没有抢来得快 第177章 什么也没有抢来得快 西安在这次陕西匪乱中多次被围攻。最长的一次被包围十五个月，还是多隆阿攻克了渭南，才击破了乱匪对西安的包围。 前任陕西巡抚刘蓉快乐地将巡抚衙门交给邵全忠，回家致仕养病去了。 刘蓉是骆秉章的部下，历史上骆秉章交给他四千湘军精锐，他带着入陕西剿匪，还是焦头烂额，最后兵败削籍回家。 现在没有骆秉章的帮助，情况更差，能保住西安没丢就阿弥陀佛。总算有人接这个烂摊子了，能安然退休，万幸万幸。 邵全忠入驻西大街上的巡抚衙门，马上开始理政。 这可是邵全忠当官以来，第一次真的开始上任办公，以前一直住军营来着。 巡抚是大官。大官的好处就是想管啥管啥，不想管的推给下级，下面不是还有道台、知府、知县呢吗。邵全忠这个巡抚兼陕西提督的主要任务还是剿匪，巡抚衙门依旧是淮军司令部。 乐秀才就是那个真要干活的西安知府。 邵全忠浏览了一天刘蓉留下的各地经济、军事情报，没啥可看的，还没有格兰特的情报准确。 第二天，他溜达到知府衙门，在鼓楼东，也没多远。 只见乐森坐在知府大堂上，排队请示的胥吏、各县知县、一个个进去，快速出来，一个多小时没人了。 乐秀才一件件公文快速批示，一副庞统当知县的派头。 乐秀才批完公文，马上还要去军营管理后勤和情报，急匆匆走出来，看到了围观他办公的邵全忠。 “呦嚯，乐兄你行啊，有两把刷子啊。” 乐秀才摸摸长出了青茬的头皮，“那个，长官你是没看到我昨天怎么焦头烂额的，一下班就被夫人收拾了。昨晚我夫人挨个公文给我写好了批示，我照着念还不快？” “原来你背后有个太上知府——不是，乐兄，你这可是后宫干政啊。” “我一小小知府听老婆话有啥关系？那些土地税收啊、商人争执啊，治安事件小偷小摸麻烦又耽误军务，我这边军营里的事忙得飞起……” 看邵全忠没干预，第三天，乐秀才干脆让老婆拿着知府大印坐堂，自己泡军营里忙去了。 这种行为严重违反我大清公务员准则，按理会被上司训斥，撸了都不奇怪。 可是乐秀才的直属上司就是邵全忠，邵全忠还是负责监查官员的大领导都察院右副都御使。 再上级是乔大人这个陕甘总督，还在海陵没过来呢。就是过来了，乔大人会管这事么？西安太上知府吴青凤可是他好友吴文锡的女儿…… 邵全忠不管西安出了太上知府的事，反正事情办了就好，他是实用主义者。 回到巡抚衙门，贴身小秘六娘拿着最新情报过来了。 最新情报来自桐柏的快马传递。桐柏——南阳——龙驹寨——西安快速情报传递系统，在邵全忠领兵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就临时搭建了。 谁让电报目前只通到桐柏呢，跟淮军老巢的联系是不能断的。 “桐柏到西安的有线电报已经开始分段施工，预计三个月就能铺设完毕。” “文氏-斯坦福铁路公司已经开始了龙驹寨到西安的铁路线地质勘测，这边都是大路，应该没有问题，一个月内就能开工。”“雅各布.施耐德已经乘包船到达了海陵，开始了新式后膛枪和前膛枪改造两个项目的试制和工艺编制。任氏军火在美国订购的机床、动力设备一个月内能到位，预计月产一万条枪以上，成本会降低到四两银子一杆，这还是弹簧要进口的价。” “这是廖容发过来的最新电报。” 这就是一个大军阀每天要处理的事情。邵全忠拿过电报，不出预料是购舰的事情。 “遵照长官指示，跟英国人商议，千吨级军舰由双方合资，在镇江制造的事情被拒绝。 英国人表示，鉴于咱们巨大的采购量，千吨级军舰技术可以转让，但清国缺乏军舰用特种钢铁的炼制技术，这是不可转让的，舰炮技术也是不可转让的。 最终只有辅助舰艇和运输船的制造在清国建造获得了批准。” 邵全忠摸摸后脑勺，“娘的，关键技术还是要被人卡脖子啊，谁让咱们落后呢。六娘，通知邵伊古，组建镇江造船厂，让试制出了蒸汽船的华蘅芳和徐寿牵头，让廖容在英国雇几个洋员辅佐，开始跟英国人合作造辅助舰艇和运输舰。 给我老丈人容闳发报，让他指导斯文，跟美国人联系，尝试引进美国人的军舰用钢铁技术，可以多钱。” 六娘起草完电报，抬头看向邵全忠，“雨亭，我觉得，你建镇江造船厂是英明行为，一次跟英国人买这么多军舰，是不是大头啊？” 邵全忠瞪了六娘一眼，“怎么大头了？” “我看了廖容上次的建议，咱们一下子这么多钱建仅次于英法的世界第三舰队，在远东根本就是浪费的，要是对上英法，却依旧打不过，那些军舰过个十几年就落后了……” 邵全忠“切”了一声，“要不然我怎么不让后宫干政呢？老娘们心眼小，就盯着那点钱。军舰这玩意一造就得三四年才能下水，你不买够，用的时候现造可来不及。现在咱们跟英国是蜜月期，他愿意卖给我军舰。将来形势一变，他们没准又不卖了，到时候落后的都没有，干挨打啊。” 这一点上，邵全忠可比他当初的青帮流氓对手强得多。 那家伙让他老婆管空军，负责采购，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 结果呢，他老婆觉得，飞机技术日新月异，现在买亏了，不如用的时候买最新的。 于是把钱存到了旗银行吃利息，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 后来——后来倭寇入侵，需要飞机了，可是美国也下场干仗，自己飞机不够，不卖给你了。大批的民脂民膏国孥，本来是要变成飞机打倭寇的，结果只能存在旗银行里为美夷增加资金。 前线士兵顶着倭寇轰炸舍生忘死的时候，哪里知道，其实我们买飞机的钱早就拨付出去了，本来不用打得这么艰难的…… 胡六娘不服，“可是，雨亭你不就是要打倭寇么？确实不需要这么庞大的舰队啊。” 邵全忠一翻眼皮，“你怎么知道我只打倭寇的？老子手里有枪炮军舰，想打谁打谁。买军火军舰是最赚的买卖，什么也没有抢来得快知道么？” 听到“抢”字，胡六娘兴奋了，她就服邵全忠打劫的本事。 手里只有一万六陆军，邵全忠就能在金陵打劫四千八百万银子。 这要是手里再有了世界第三的海军，陆军扩军到八万人，再有一师一旅经过美国内战洗礼的雇佣兵精锐帮忙，雨亭能抢多少回来，想想就刺激啊。 “那，咱们的舰队成军后，咱们都抢谁去啊？” (本章完) 第178章 大破董志塬 第178章 大破董志塬 “军事机密。” 邵全忠拿军事机密糊弄胡六娘，是因为他也没想好抢谁呢，军舰先买回来再说。 世界上肥羊那么多，除了英法谁都能抢嘛。 只要我拳头比你大，揍你的借口还不好找？ ………… 两个多月后，同治三年十一月初一，铜川。 两万六千淮军齐聚铜川，准备开始军事行动了。 这个时候铜川叫“同官”，是西安府下属的县城，不过说同官基本没人知道，还是直接叫铜川省事。 这两个月里，陕南、关中已经建立起了几百个保险队，圩子林立，淮军迅速实现了对陕南和关中的实控。 保险队和各地原来团练的区别，就是团练是专业军事组织，保险队是民兵。 团练头基本都是有野心的江湖人，团练兵基本都是地痞流氓。保险队的头，是淮军派出去的士兵，召集的民兵全是真正种地的庄稼人。 保险队保护的，是真正的良民老百姓。圩子的围墙里，是老百姓的老弱妇幼。 老百姓安全了，才有粮食和财富生产出来，这就是邵全忠这个陕西巡抚对领地的治理方略。 吴子义送过来了齐装满员的六个加强营士兵，包括五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营。 步兵营数量达到十二个，编制成了三个团，宋老三被提拔为三团标统。 邵全忠的近卫排和田星团全部换装新生产的后膛枪，另两个团换装了三分之一。 格兰特荣升骑兵团长。不过他当上了总参谋长的时候，军衔就已经升为了上校，骑兵团不过是代管罢了。 “啪，啪啪，啪啪啪！” 一分钟打出三十发子弹，枪枪中靶，宋老三兴奋得不得了。 前装枪一分钟可只能打三发，淮军这一下子战斗力飙升啊。 当然第一代后膛枪平均射速是每分钟十五发，高手二十发，宋乐的射速不能做参考。 而且大批纸质子弹还没打光呢，丁拱辰参考加特林机枪铜子弹研制出的昂贵的快枪铜子弹，也只能宋老三试枪的时候用一下，纸质子弹可舍不得销毁，这也影响射速。 “报告，熙华德来电，请求购买咱们的前膛枪改后膛枪的专利技术和新型的铜制子弹技术。” “不卖，告诉他用军舰特种钢冶炼技术和弹簧钢冶炼技术换。” 张斯文跟美国人交涉购买军舰特种钢冶炼技术失败，邵全忠一直耿耿于怀。 “报告，廖容来电，英国愿意给咱们造最先进的万吨米诺陶级铁甲舰，还愿意以优惠的二十一万英镑一艘的价格出，但只能批准两艘，换取咱们的前膛枪改造专利和铜制子弹技术。” “二十一万英镑是多少钱？” “七十多万两银子。” “卧槽，真特娘的贵，成交，买了。话说英国人怎么突然这么敞亮了？” “廖容说，据他探听到的消息，英国人已经在筹划建造全蒸汽不用风帆的‘蹂躏级’新型铁甲舰，米诺陶级大概在七八年内就过时了。英国人觉得，咱们有两艘米诺陶级，也对他们构不成威胁。”嘿嘿，有了两艘什么米诺陶镇场子，我南洋水师都可以跟法国舰队板板手腕了，只要不跟英国大哥闹翻，我就可以横行七海。 不行，我要把这两艘战舰命名为“定远”和“镇远”，打小鬼子的时候一定得出场。 经过两个多月施工，电报线已经扯到了龙驹寨，现在快马传递即时消息，只有一天的滞后了。 处理完追到铜川行营来的一大堆公务，邵全忠主持了铜川行营军事会议。 “咱们下一步的目标，是打进甘肃，出兵董志塬，第一步灭了白彦虎为首的十八大营。” “报告！” 乐森站起来发言，“属下认为，应该先平定陕北，消灭盘踞陕北的练匪李双良部。练匪主要由饥民构成，好打不说，咱们一统陕西后，筹措军粮也更容易。” 陕西现在已经完成了秋收，效果远远低于预期。由于前期十八大营乱匪对春耕的破坏，陕西今年歉收，军粮还需要乔大人从水路转运弥补不足。 乐森是负责后勤的，对此深感烦恼，马上提出了不同意见。 格兰特摇摇手，“乐中校，我认为你应该多研究一下你送给我的情报。李双良部并不是独立的，他是甘肃练匪董福祥的部下，被派到陕北来发展。打李双良，环县的练匪头目董福祥和董志塬的白彦虎，乃至乱匪总头目、吴忠县金积堡的马化龙都会支援，战火就烧到了陕西来，得不偿失。” “那我们也应该先打董福祥，额，我错了。” 格兰特挂的地图上，董福祥盘踞的环县镇靖堡在董志塬之北，讨伐董福祥，董志塬是绕不过去的。 邵全忠事先已经跟老格研究好了作战方案，看大家都没有别的不同意见，直接发布命令。 “十八大营穷凶极恶，战斗力却不是很高。多隆阿都能把他们打跑，咱们收拾他们更不是问题。他们到董志塬刚刚半年多，还没有建立起坚固的防御工事，此战我们必须首战告捷。我命令——” 看着站起的众将，邵全忠开始分派任务。 “全员装备了后膛枪的田星团为先锋，骑兵团接应，邵恒忠团为右路侧翼，防范董福祥部对董志塬的支援。我亲带宋老三团、炮兵、工程兵为中军后行，出发！” 四天后，田星团前锋林波仔营在太昌镇与十八大营交火。 射速每分钟十五发的后膛施耐德快枪头一次在我大清战场上应用，大展神威。 营官林波仔带头冲锋，一波拿下太昌镇，根本没打过瘾。一天内连下萧金镇、董志镇，十八大营反贼乱匪望风而逃。 没有坚固的工事堡垒防御，平原作战，火力具有压倒性优势的淮军根本无法抵挡。 看淮军如此勇猛，十八大营众匪徒游移不定，不知道是继续抵抗，还是去防御坚固的金积堡投靠乱匪总头目马化龙。 正在商议不定的时候，十八大营实力最强的白彦虎见识了淮军的强悍火力，没跟其他头目商量，带着部下跑了、跑了…… 董志塬众匪群龙无首，一下子崩溃。 本来邵全忠给田星的命令，是跟乱匪交火，试探对方主力后对峙，等待行动较慢的炮兵、机枪兵至，再进行总攻。 但敌人正在溃逃，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在林波仔强烈要求下，田星团大规模追击。 林波仔放弃了辎重，轻装追击白彦虎部。 追杀五十里，歼灭白部匪徒五千，白部家属数万人掉进深沟，冻饿而亡。 白彦虎仅带两千精锐逃脱，如丧家之犬，不敢在甘肃停留，一路狂奔，穿越兰州、武威、酒泉，仓皇奔哈密去了。 (本章完) 第179章 每一根枕木下面 第179章 每一根枕木下面. 八天后，邵全忠率主力部队入庆阳，标志着董志塬匪帮的正式瓦解。 庆阳城遭叛军祸害长达两年半，城里荒草遍地，骨骸成堆，奇禽猛兽称王称霸。 淮军将领们都可谓身经百战，什么大场面都见过。就是饿殍遍地的金陵城，也没有庆阳城这种惨状。 连洋鬼子老格都看不下去了，怂恿邵全忠，“长官，目前清国还没有在日内瓦公约上签字。我建议，将俘虏的五千叛匪全部处决。这些人活在世上，就是对这个世界的污染。” 董志塬十八大营是被多隆阿从陕西撵到甘肃的，被成为“陕匪”，号称聚众二十万，这个数字是包括家属的。 能打的部队大概六万多。 田星团在各地建保险队的时候，见过无数整村整寨汉人老百姓被陕匪屠杀的惨状，对陕匪毫不留情。 已经过时的纸质子弹可劲消耗，六万多陕匪被打死了五万多，大部分都是逃跑的时候背后中枪。 除了见机得早，跑到伊犁省去的白彦虎部两千人，还剩下大约一万强壮的叛匪向北逃亡到金积堡，投靠了陕甘叛匪总头子马化龙。 叛匪的老弱家属们可跑不过淮军，都知道自己家的男人对汉人老百姓干过什么，有不被原谅的觉悟，没有等着淮军抓，四散逃入荒野。 可现在是农历十一月份，公历十二月，天气寒冷，荒野外无粮无屋，大部分叛匪家属都在山沟里冻饿而死。 最后田星部一共只捉到了五千俘虏，壮丁老弱都有。 董志塬这场仗，陕匪二十万人只跑出去一万两千壮丁，被俘五千人。其他的老弱妇孺大部分畏罪潜逃后冻毙，还真不是淮军杀的。 此战田星团六千人对阵十八大营六万多人，平原上充分利用优势火力，击溃敌军，己方伤亡轻微，可谓大胜。 田星从来没觉得自己杀人杀得这么心安理得，也充分体会到了，久经训练和实战考验的正规军，才是最厉害的杀人机器。 回想起当年自己领一群江湖好汉截杀咸丰的闹剧，恍如隔世。当初自己带着海青投奔二弟，真是最英明的决定。 田星的部队里，均摊了三分之一的新兵，不过，基本没影响战斗力。 现在的新兵，跟当初邵家圩子创业，邵全忠亲自训练的左右脚都不分的农民完全不是一种人了。 都是经过退役淮军教官正规训练了至少一年以上的民兵。会打枪会骑马，队列行军、挖战壕、甚至爆破都不在话下。 经此一战，这些新兵迅速成长为老兵。淮军四年时间深耕两淮，投资浩大的保险队系统，已经开始显示出巨大的威力。 在众将一起期盼中，邵全忠背手望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五千俘虏，又看了看庆阳的惨状，最后还是没有下达屠杀令。 “别人管我叫邵屠夫，这绝对是误会，我可是相当善良的。即使是大粪，也能肥田不是？这么多人形生物，杀了还是很可惜的。” 众将一起愕然，这明明都是该杀的恶魔，怎么长官突然转性，要当烂好人了呢？ “来人，叫陶茂林、刘正绾来。” 两位一品顶戴的满清武将来到邵全忠身前，两手拍打袖子，单腿打千跪倒，“参见中丞大人。” “免礼，两位军门随多隆阿将军肃清陕西贼寇，征战辛苦了。现在淮军到来，你们该歇歇了，我给你们点轻松的任务。” 这两位是多隆阿手下左膀右臂，多隆阿从湖北带过来的楚军将领。 多隆阿深谙军略，指挥有方，他俩在老多手下还是立了不少战功的。 陶茂林官至甘肃提督，封锤勇巴图鲁，赏穿黄马褂，雷正绾官至陕西提督。 不过多隆阿一死，朝廷最初派来统领二将的是陕甘总督都兴阿。 都兴阿水平跟多隆阿比可差远了，在他的胡乱指挥下，在多隆阿手底下战无不胜的猛将，就开始打败仗。朝廷看都兴阿实在不行，才把他调去后方当盛京将军，换了乔松年出任陕甘总督。 邵全忠到任前，这两个多隆阿的余部还奋战在陕甘剿匪前线。 奋战是奋战，效果可是负的。 陶茂林攻会宁的时候部下缺粮缺饷哗变，雷正绾攻莲城负伤，俩人都仓皇地从甘肃前线跑回了陕西。 他们都等着上级处罚呢，结果俩上级都兴阿和刘蓉都调走了，新任上级就是乔松年和邵全忠。 邵全忠指挥大军进攻董志塬，一直没空理这俩戴罪的武官，如今把他们叫来了，他们都是心中惴惴。 邵全忠兼任了陕西提督，雷正绾的提督成了记名的，老雷这已经算降级了，又战场负伤，没功劳也有苦劳，心里还踏实点。 陶茂林则心脏乱跳，不知道新上级要如何处置自己。 他们一路上跟着淮军，目睹了淮军打仗的法子，心如死灰。 世界变了啊，我们哥俩手里这点楚军败兵根本不顶用啊，领导打完仗有空找我们了，是不是准备把我们撵家去啊？ 听邵全忠的口气，咦？不像是要收拾我们的样子啊？ “来人，拿车轮来！” 五千俘虏被押着依次从车轮前走过，妇人和低于车轮的孩童过去，高于车轮的男丁被挑出来领到一旁。 妇人和孩童们发出哭声，男丁们则满眼狂热坚定，还带着不屑的冷笑。 “陶军门，我判处这些反贼家属连坐，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你派一部分部下押运一趟。” “嗻！” 果然是个轻快活计，手下不用打仗，这就相当于公费旅游了啊，又是押运妇人，手下会抢着去的，咳咳。陶军门的部下，就这么转职成了武装衙役部队。 “雷军门，你负伤了，先休息养伤，你的任务等伤好了来得及，下去好好休息吧。” 雷正绾莫名其妙走了，领导倒是挺关怀我的，会给我什么任务？ 俘虏男丁们昂着头，等待被处决。哼哼，我们不屈而死，会去流着蜂蜜和牛奶的天国，有七十多美丽处女伺候的。 海青兴致勃勃，带着宪兵准备砍头，“要杀人了么？” 邵全忠摆摆手，“不，我准备派他们去修龙驹寨到西安的铁路，以后铁路要一直修到伊犁，把他们累到死为止赎罪。咱们以后还要抓很多反贼乱匪的俘虏，我要让铺往边疆的铁路，每一根枕木下面，都躺着这些刽子手的尸体。” 海青懂了，废物利用嘛。这些战俘肯定是当奴隶用，这能大大降低修铁路的成本。不过，让他们多活几年，便宜他们了啊。 “还得辛苦一下三弟你。奴隶嘛，不能太有脾气，那样不好管理。按惯例，把他们都变成阉人，这样就不会胡思乱想，能专心干活了。这任务就交给三弟你，带着童林和八个技勇太监干了。” 海青兴奋无比，领着人迅速建立起了简陋的“淮军行营手术室”。 嘴里念叨着什么什么至大的乱匪们，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昂然被分批带进去，抬着出来，形成了流水线。 手术后的劳动力们需要养伤，等雷军门伤好了，正好可以带着手下当监工。雷军门的手下，成了我大清第一批铁路兵。 处理完俘虏，邵全忠的目光盯上了下一个作战目标。 是直捣贼巢，先打坐镇坚城金积堡的叛军总司令马化龙呢？还是先剪除羽翼，消灭盘踞环县镇靖堡的练匪董福祥呢？ 嗯？董福祥？这名字咋这么熟？ (本章完) 第180章 最严峻的考验 第180章 最严峻的考验 同治三年十一月十五，淮军邵恒忠团为先导，宋老三团、炮兵团、机枪营、工程兵营为中军，在淮军总参谋长格兰特率领下，浩浩荡荡，向金积堡进发。 一路上缓缓而行，声势浩大，到处宣传，要一举消灭马化龙，干掉乱匪总头目。 马化龙慌了，整军备战，将投靠的一万陕匪武装了起来，协助防守。同时，派人紧急向练匪董福祥求援。 董福祥和手下大将张俊，带领两万练匪增援马化龙。同时派人通知在延安府、鄜州发展的李双良部回援甘肃，共抗淮军。 金积堡城墙高大坚固，最厚处达到十米，堡内有一万最精锐的乱匪，装备了先进的前装线膛俄式里治步枪，墙头火炮无数。 堡左右，修建了五百七十多个堡垒组成的堡垒群，由陕匪和二流乱匪驻扎，董福祥的援军也被安排到这些堡垒群里。 金积堡内兵精粮足，弹药储备，储存了够一万人吃两年的粮草，这是一个防守力度不下于金陵的坚固防御体系。 随着淮军向金积堡逼近，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 环县，镇靖堡。 邵全忠手持双筒望远镜，观察完防卫森严的堡垒，嘴角露出笑意。 “练匪穷啊，士兵装备的还是燧发枪，一多半是大刀长矛，不像金积堡马教主富甲天下，那么难啃，咱们先剪除羽翼的做法是对的。” 旁边的田星跃跃欲试，“我去劝降？董福祥去援救马化龙了，这镇靖堡里留的是他的老爹董世遒和弟弟董福禄。老董家哥老会出身，我不认识董福祥，跟董世遒还是有一面之缘的。” 邵全忠摇摇头，“一面之缘不顶用啊，先打，这帮子练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此前的作战会议上，邵全忠出人预料地提出，要收服董福祥。 根据邵全忠提出的作战目标，格兰特提出了佯攻金积堡，调动董福祥主力增援，实攻镇靖堡的作战方案。 董福祥这个所谓练匪，原来可是团练，帮朝廷镇压反贼乱匪立了不少功。 后来，朝廷主力不见了，也没有粮饷给董部，董福祥又是个能折腾的，部下越来越多，没了粮饷，就自己抢，变团为匪了。 很长时间里，董福祥同时跟乱匪、清廷作战，部下居然越聚越多，聚众二十万，实际兵力也有三四万，可谓相当能打。 随着太平天国覆灭，清廷连派胜保、多隆阿、都兴阿平定陕甘，董福祥扛不住了，才跟乱匪合流，共抗清廷。 不过董部毕竟是汉人军队，跟乱匪貌合神离，可以争取，邵全忠才想着收服他。 历史上董福祥也被左宗棠招安，此后一直是清廷的死忠，甘军之名响当当的，骁将啊。 “开火！” 田星团四个营半圆形包围镇靖堡，士兵卧倒在挖好的战壕里，六千条后膛枪一起射击。 城里剩余的八千董部二流部队龟缩在城墙后，瞬间被打得抬不起头来。 “轰！轰轰！” 三百发黑尔火箭射进了镇靖堡。 随即火箭连发，一口气打出了十连射。 三千发火箭打进堡内，不大的镇靖堡整个被火力覆盖，顿时火光熊熊。 堡内守军再也挺不住，打开北门，逃了出去。 “啪，啪啪。” 两个营三千骑兵出现，马上手持卡宾枪射击。打完齐射，代团长马玉昆手持指挥刀，跃跃欲试。 守军猬集在北门口，进退失据。 董世遒张皇失措，堡内精兵都被儿子带走了，淮军居然不讲究，拿最精锐的部队来欺负我们这些剩下的老弱残兵。堡内可都是董部的家眷，这可如何是好？ “董舵把子，别来无恙乎？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天、天行者——”有了故人田星的劝降，已经走投无路的董世遒欣然投降，镇靖堡光复。 ………… 同治三年十二月初五，淮军进攻金积堡的前锋邵恒忠部抵灵州，在外围郭家桥堡垒与乱匪交火。 乱匪野战一触即溃，马上退回了堡垒防守。 邵恒忠部没有炮，也不强攻，下令，“挖战壕对峙，等待主力到达。” “报！附近宁安堡、同心城、预望城派出的乱匪马队从我军侧翼袭击。” “三面挖战壕防守，聂士成营机动。” 郭家桥外，淮军前锋与积金堡防御体系一接触，立刻体会到了乱匪总头目的威力，邵恒忠部坚守待援。 五天后，格兰特带中军至，开始炮击郭家桥。 十天后，轻松平定了镇靖堡的邵全忠、田星、马玉昆带田星团、骑兵团至。 双方主力对阵，开始了艰苦的金积堡攻防战。 对面是固若金汤的金积堡，和五百七十多个大小坚固堡垒组成的火力集群。 士兵忠诚狂热，训练有素，装备了火炮、俄制快枪。兵精粮足。 这将是淮军成军以来，面临的最严峻考验。 ………… 郭家桥淮军前线指挥部。 邵全忠背着手溜来溜去，胡六娘进来走路声音大了点，邵全忠破口大骂，“滚出……啊，六娘啊，什么事？” 六娘掩口而笑，“雨亭，什么事发这么大脾气？” 邵全忠摸着心口，“我最近心绪不宁，心惊肉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脾气差了点，六娘你多担待。” 贴身小秘看起来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可是骂不得的。万一骂火了，再把老子夹胳膊下边捉山上去成亲也有可能。 “雨亭，吴子义又送来了一万新兵。包括四个歩军营，一个骑兵营，还有一千备用士兵和勤杂人员，他们同时带来了一万条新式后膛快枪。” “好，马上重新整编。林波仔提拔为第四团标统，给他的团全员配置最新的后膛步枪。” “那个——有蒋春霖最新的情报。” “什么事？” “此前咱们要跟美国人交换技术。电报交流里，美国人认为咱们的后膛枪改造和铜制子弹技术不值那么多钱，不肯交换弹簧钢冶炼技术和军舰特种钢技术，最多只能换一项。” “后来呢？” “但美国人没说死，意思是若有其他利益足够诱人，两项技术都给咱们也不是不能商量。因此，秀儿妹妹亲赴上海滩，跟熙华德谈判。她掌握着淮军所有的经济利益，可以替你做主嘛。结果，秀儿在去美租界的路上——” 本来坐下听报告的邵全忠蹭地跳了起来，双手抓住胡六娘的衣领，声音颤抖，“文秀出事了？” 胡六娘咯咯娇笑，“雨亭你对老婆是真的关心，出事我还能这么稳当跟你说话？” 没事就好，邵全忠忽然发现，自己还抓着六娘的衣领子呢。 歉意松手，嗯，六娘的脖子真的很白，刚在胳膊肘的感觉也很舒适，不过可不敢再尝试一下。 “秀儿妹妹在去美租界的路上，遭遇大批青帮地痞的突袭，不过——” (本章完) 第181章 命中注定 第181章 命中注定 “秀儿妹妹去上海滩，带了二十名淮军退役老兵组成的家丁，都配备了最新式的后膛快枪和转轮手枪双家伙，还有杨健侯为首的五名绵拳护院护卫……” 听说没事，邵全忠已经踏实了，轻蔑冷笑，“我亲自训练出来的二十名后膛快枪手，就是李鸿章带一个营进攻，也得吃大亏，一时三刻拿不下。青帮一群地痞无赖，哼哼，什么玩意。” “还是很危险的。秀儿妹妹的护卫看鸣枪警告没起作用，直接开枪。可是那些拿着刀子的青帮混混们被悬了重赏，不怕死地前仆后继。等大批巡捕过来干预，控制了事态，流氓地痞已经被打死了四十多人。咱们这边，两个退役老兵被砍死，杨健侯和另一个绵拳弟子也负了重伤。” “我去他奶奶腿的。” 邵全忠一脚踢翻了桌子，“这特娘的叫没出事？老子的人随便杀的么？告诉李鸿章，我的人在上海滩死了，要是不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交代，老子马化龙不打了，这就回兵平了上海滩。” 邵全忠把军帽啪嚓摔在地上，“大不了老子现在造反。淮军情报处没有事先察觉对咱们人的袭击计划，蒋春霖撤职留用，降两级待遇，戴罪立功。不给老子查出幕后主使，老子毙了他！” ………… 上海虹口，正在视察新建立的“江南制造总局”的李鸿章接到手下汇报，目瞪口呆，呆立良久。 忽然跳起来，“来人，上海滩临时军管，封闭所有港口、陆路交通。沪军全部出动，抓捕所有青帮弟子。跑了一个，你们提头来见！” 李鸿章刚刚被朝廷封为一等肃毅伯。因为曾国藩不久前联合张之洞的自强军在湖北、河南边境剿灭了陈得才，又马上被调去山东剿捻，他已经署两江总督，代理曾国藩管湘军的传统地盘。 眼看正走向辉煌的封疆大吏，居然如此失态，属下都颇为不解。 江南制造总局的负责人丁日昌不以为然，“淮军死了两个退役老兵而已，治安事件哪儿没有？至于这么大动干戈么？” 李鸿章袍袖一甩，“糊涂，你知道什么？这次邵雨亭的老婆受到惊吓了知道么？邵屠夫向来护短，事情在我的辖区发生，要是等人家找上门来，咱们就被动了。” 陪同视察的刘铭传不忿，“咱们沪军也不是吃素的，叫邵雨亭跟咱们比划比划。” “报告，南洋水师忽然开到了黄浦江外，炮口对准了上海滩。各国公使都派人来抗议，请总督大人作出解释。” 李鸿章一脑门子官司，“我解释个屁解释，南洋水师别看在镇江，我调得动么？” “报告，英国和美国公使撤回了抗议，英美舰队宣布要和南洋水师在黄埔江搞联合军事演习。同时，五千驻沪英军，八百美国海军陆战队已经进入一级戒备。” “演习个屁，你们还傻看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抓人！” 这下刘铭传都怂了，沪军紧急集合，上海滩瞬间鸡飞狗跳。 “报告，淮军中校蒋春霖求见。” 一身戎装的蒋春霖大踏步走进了江南制造总局，见到李鸿章啪一个敬礼，“淮军中校蒋春霖参见总督大人。” 李鸿章摇头叹息，这个敢对本总督一脸怒色、猖狂到极点的军人，就是我大清三大著名词人？我怎么看也不像啊？淮军真特娘的能改造人。 蒋春霖窝火透了，他已经查出来了，青帮是龙头老大被人十万银子收买，突然下的决定，根本无法预料，自己被撸了职位，真是无妄之灾。 “卑职已经查明，青帮龙头收受巨额钱财，命手下死士围攻一品诰命夫人的车驾。龙头拿着银票潜逃，已经被我部在青浦追到，当场击毙。卑职已查明，幕后主使是杨坊。” “蒋知府放宽心，本部已经派人缉拿所有青帮分子，一定会给邵雨亭一个交代。” 蒋春霖官封延安知府，咳咳，现在延安府还在练匪李双良控制下呢，就是光复了，蒋春霖也不可能去上任。 李鸿章回头吩咐，“来人，抓捕杨坊。” “不必了，我们已经去了，杨坊府空空，人已经全跑了。” 李鸿章胸口这一口气堵的，到底我是代理两江总督还是邵全忠是啊？怎么他的人可以公然在上海滩到处抓人呢？我忍。 “来人，去宁波捉拿要犯杨坊的家属。” 手下跑步去执行。 “报告！英美租界皆配合我们抓捕青帮分子的行动，法租界拒绝我们沪军进入。” 李鸿章挠头，这管上海滩，真不是人干的活啊，薛焕，我理解你了。 第二天。 “报告，法国人在英美联合压力下，放开了租界。咱们沪军的人在里面搜捕到二百多名潜逃的青帮分子，但没有杨坊一家人的去向。” “报告，杨坊宁波老家的兄弟子侄全部失踪，显然蓄谋已久。” 当天下午，上海滩的临时军管解除，黄埔江边，悬挂了两千多颗人头。 青帮彻底覆灭，上海滩治安状况空前改善。 东海上，一艘三桅蒸汽战舰乘风破浪而行，乃是回国轮休的法国军舰“果敢”号。 贵宾舱中，杨坊低头弯腰，正谄媚地给一位法军中校鞠躬行礼，“多谢贵军的搭救。” 中校笑眯眯看着杨坊，像看一只忠犬，“杨先生，您这次计划抓捕法兰西的通缉犯，虽然没有成功，但我们感谢您对法兰西的善意。你们一家人，会获得在马赛的居留权，我们法兰西不会亏待老朋友的。” 果敢号军舰拉响汽笛，喷吐黑烟，张满风帆，向南而去。 ………… 甘肃，吴忠县，郭家桥淮军前线指挥部。 这里后世属于宁夏，但现在还没有宁夏这个区划，归甘肃管。 邵全忠手里拿着快马送来的情报，一脸不满之色，“杨坊没抓到？给我接着查，一定要找到这个狗贼。不过李渐甫表现尚可，这事先告一段落。谁特娘的再敢惹咱们，哼哼。” 胡六娘嘿嘿而笑，“雨亭啊，看你把人家代理两江总督都吓成啥样了？要我说，雨亭你是天上星宿下凡，秀儿和慧儿妹妹也一定有满天神佛保佑。以后就算贼老天，也不敢惹她们，命中注定会平安富贵一生的。” “这次英美表现不错，我这代理人没白当。” “你刚刚在英国了三千多万两银子，上哪儿去找这种大客户去啊。然后，秀儿妹妹又跟美国太平洋中央铁路公司签了两万公里的铁路承包合同，以后咱们地盘的铁路斯坦福都要占四成九的股份，美国当然力挺你了，你这算不算卖国啊？” “我这明明是引进外资。铁路一旦修通，这货物流通加快，咱们的发展可就加快了。我跟你说，这种洋人钱，帮咱们发展的好事，越多越好，傻子才不干，妥妥双赢。现在美夷不是把两项技术都乖乖交给咱们了？” 邵全忠拍拍脑门，“特娘的后方不安定，打仗都没心思了。董世遒给他儿子的劝降信都送董福祥军营好几天了，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董福祥是狠人啊，他老爹、老弟和家眷在你手里都不投降。” 邵全忠一拍桌子，“他娘的就是欠打，我正窝着一股火呢，他小子不识时务。来人，命令林波仔团，准备出击。这边郭家桥不好啃，咱们先把董福祥干掉了，弄不死他——” “报告，灵州失守。” (本章完) 第182章 诱敌 第182章 诱敌 甘肃提督、锤勇巴图鲁陶茂林盔歪甲斜，冲进邵全忠的帅帐，扑通跪倒。 “属下无能，丢了灵州，罪该万死。” 别看蒋春霖失职，邵全忠张口就撸了他，那是没把蒋大才子当外人，对他还寄予希望。 给了戴罪立功的机会嘛。只要“圣眷”未失，其实具体职务那都不是事。 淮军建立以来，第一个被降级的是大哥田星，因为当时左营哗变被降为疾行队长。 可是大哥依旧是大哥，回头跟邵恒忠并驾齐驱成为第一批标统一点不耽误。 张斯文、田星、海青这三个人，每次朝廷封赏从来没份，他们自己不要的，在我大清的身份其实就是个平民。 但现在谁敢质疑他们在淮军内部的地位？他们不要朝廷的官，那就是百分百邵全忠真正的自己人，将来在新格局下的权威，肯定比现在那些总兵、副将、知府、知州大得多。 陶茂林不属于淮军序列，只是邵全忠接收的前任留下的部下。脾气火爆，动不动拍桌子骂人的邵爷对他反而分外客气。 “陶军门请起，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必自责，说说这次灵州失守的经过。” “灵州城久经战乱，被金积堡的马逆占领过好多次，城墙多处坍塌破败。属下兵少，分散在各个缺口警戒，敌人忽然大股夜袭，属下守城士兵也有些懈怠，被敌人一鼓破城，丢失了大军存在灵州的军粮和饷银，实在罪该万死。” “敌军有多少人啊？” “属下看到的大约就有八千左右，全骑兵，一半背着俄式卡宾快枪。他们骑马从缺口突入，根本无可抵挡。属下转进得急，后面还有没有不知道。” “好啦好啦，你只有两千修整的残兵，又没有坚固的工事依托，此非战之罪，下去修息一下吧，不要放在心上。” 真是个体贴人的好上官啊，陶茂林感激涕零而去。 陶茂林走了，邵全忠回头脸就变了颜色，“来人，升帐议事！” 高级将领紧急集合，大家一进门，邵全忠啪地就拍了桌子，“乐秀才你这个情报处长怎么当的？八千敌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乐秀才脸色非常难看，“我刚刚收到行动队的消息，这是河州的马占鳌和西宁的马桂源给马化龙派来的援兵。他们对这边的地理熟悉，进入咱们的斥候侦查范围后，轻骑疾行，速度跟斥候不相上下。趁黄河结冰，从黄河西岸连夜渡河，奔袭灵州。斥候的消息刚到我这，灵州已经丢了。” 格兰特插言，“这事不怪乐处长，也不怪陶军门，是我计划不周，没有在敌人可能派来援兵的路线布置防守部队，我的责任。” 邵全忠口气一下变得亲切，“老格这也不是你的锅，咱们没对金积堡形成合围，敌人援兵可以从任何地方过来，防不胜防，咱们哪儿有那么多的兵处处设防？” 总的来说，就是淮军全体将领都对乱匪的奔袭能力和打仗的水平估计不足，苏中水乡出身的部队，对西北马匪的大规模骑兵作战模式不熟悉造成的。高级将领里，只有格兰特和邵全忠熟悉骑兵。格兰特是按美军骑兵的行动能力筹划防守和斥候的，没想到西北马匪有这种极限运动战的本事。真要说责任最大的，反而是对华夏马匪最熟悉的邵全忠。 灵州其实一直是大军的后方，陶茂林部刚刚经历哗变，驻扎在那里修整，就是帮忙看守，邵全忠其实没指着他们能打仗。 乐秀才痛心疾首，“灵州屯着咱们一个月的粮草，二十多万两军饷。这一丢，咱们大军粮食只够吃十天的了，下个月的饷银也没了，这下损失可大了。咱们要不要马上反攻，抢回粮草饷银？” 邵全忠摸摸下巴，“不急不急，乔大人后勤保障有力，下一批粮草半个月内就能到达，这点粮食缺口，省着吃够用。实在不行让一部分兵力后退到铜川，从西安临时借粮也行。至于饷银那就更不是事，咱们手头又不差这点银子，等灭了这股乱匪，都能抢回来。倒是咱们久攻金积堡外围据点不下，是不是换个策略？” 格兰特点点头，“这几天我总结了这一段作战的教训。咱们在董志塬大破十八大营，胜利来得容易，全军都觉得乱匪不过如此，想着速胜，才直捣金积堡，想一鼓歼敌。现在看，整个金积堡防御体系过于坚固，非短期可下。咱们直接打金积堡周边，敌人损失兵力了，能马上补充，咱们这是添油战术，需要马上调整。” 格兰特拿出教鞭，指着墙上挂的金积堡周边地图，“金积堡南北各有一个碉堡群，总数达到五百七十个。南面以同心城为核心，北面以吴忠为核心。不砍掉敌人这两条臂膀，咱们就无法对金积堡合围，直接攻击金积堡外围，敌人三面增援，作战形势对咱们就相当不利。” 田星挠挠头，“那咱们得从两翼慢慢啃喽。” “按兵法正理是这样，不过这次灵州丢失，咱们可以伪装粮草不足，作出撤兵的姿态，看看敌人会不会上当。如果因此能把敌人引出城堡追击，或者可能在平原上歼灭他们的有生力量。” 海青点点，“格军师也有两把刷子嘛，不下于张军师，这下灵州丢了还变成了好事。” “这只是一次尝试而已，敌人要是有智谋之士不上当就没有用。另外，咱们需要一只部队，作出缺粮溃败的样子，作为诱饵。敌人骑兵行动过于迅速，诱饵部队还是有很大风险的。” 邵全忠环顾了下众将，“嗯，宋老三，当诱饵的就你了。” “邵哥，不许叫我小名——算了，为什么是我？” “你的部下里面姜堰老兵最多啊，就算敌人追得急，溃败变成了真的，被打散了也都能跑回来。” 额，宋老三部一直是邵全忠的御林军，跟在邵全忠身边，基本没打过先锋，危险都是冲锋的林波仔部，或者防守的邵恒忠部的，这回终于轮到宋部冒险了。 第二天，晴空万里，郭家桥前线的乱匪，远远就看到淮军退兵了。 大部队迅速就跑得没了影，断后的四个营六千人旗号散乱，毫无阵型，显然是士气全无的溃退。 “敌兵缺粮溃逃”的消息，立刻报进了金积堡内。 (本章完) 第183章 不封口的口袋阵 第183章 不封口的口袋阵 金积堡内，将领们一个个兴奋无比，积极请战，要求出击。 建议马教主趁他病，要他命，一举消灭淮军，割据陕甘，建都灵州，建立李元昊的功业。 马化龙背手眯着眼，沉默不语。 马化龙可不是普通的造反头子，一勇之夫，称为乱世枭雄一点不为过。 马化龙，经名“穆罕默德.艾依乃玛.阿俩毛俩乎”，道号“托布尔.屯拉”，尊号为赛义德.束海达依，人称“十三太爷”。 他就是遍布陕甘、云南、伊犁省各处的乱匪起事的总策划者，屠杀几千万汉人的罪魁祸首。 为啥能张罗起这么大局面呢？他弟子遍天下啊。 建起金积堡附近这一大片堡垒群，那可不是一个地方土鳖能干出来的事。 妥妥的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有头脑且筹划已久，还得相当有钱。 他年轻时候在京城读书，弟子遍布整个华夏不说，最远到达雅加达、巴格达。 京城高官里有他的弟子，陕甘绿营里，一半是他的弟子，这就是他一起事，陕甘迅速糜烂的原因。 为了谋划天下，老马家已经准备了好几辈了，到他这是第五代，终于逮到了机会。 老马家呢，在全国各地都有商栈——海陵城里都有，建立了一个从雅加达到广州，到甘陕，再到巴格达的商业网络，可谓富甲天下。 有钱有粮，堡垒无数，兵强马壮，筹备了大量先进火炮、枪支弹药，手底下有几百万对他绝对忠诚的弟子，就这样他还一直隐忍。 直到看到太平军、捻军风起云涌，洋人入寇，我大清风雨飘摇，看上去要完，终于下决心起事了。 目标是跟太平天国、捻军三分天下，瓜分了华夏的江山。 起事后大量杀人，也不是因为残忍好杀，而是为了清空地盘，让他特别能生的弟子们大量繁殖，好建立他铁打的江山。 所以呢，乱匪们不是土匪，妥妥的有目的、有组织、有计划、筹备已久的反贼。 可惜他判断大势错误，太平天国和捻军没成事，被镇压了，大反贼就剩下他老哥一个，现在成了清廷重点进攻目标。 马化龙自认有勇有谋，雄图大略，当然不能听手下一群莽夫的怂恿，他摇摇头，“淮军忽然退却，需防有诈。不过，机会也不能错过。” 思考良久，他开始点将，“派人传令，叫南面堡垒里面的十八大营余部出兵，截杀淮军。马万春，你带三千人马，出城督战。不要冲在前面，一旦敌人是诈败，立刻回兵防守。” 马化龙的心腹是甘匪，派一万五千人多人追击，大部是陕匪，万一中计，死了也不心疼嘛。 再说，我们是全骑兵，万一敌人有埋伏，打不过也能跑回来，损失不会太大，这个险值得冒。 马万春应命而去，点了三千兵马，隆隆出了积金堡。 十八大营余部的乱匪们没有那么多脑子，他们本来自成体系，只是尊马化龙为老大而已。如今被淮军撵过来彻底投靠，失去了独立性，一直不忿。 现在淮军没粮跑了？一个个在渠帅们的带领下，骑着马嗷嗷叫着就冲出了堡垒，追杀淮军。 西北马多，淮军的马可也不少，剿灭董志塬又缴获了大量马匹，已经建成了全骑兵。 宋老三部看敌人追来，上马变成了龙骑兵，仓皇逃窜。队形散乱，行色匆匆，一路奔逃，粮草、物资扔得到处都是。这个不用装，本来他们就是步兵，骑马的水平相当呵呵。马在他们手里就是个交通工具，不是战斗武器，想保持队形都办不到。 陕匪们的骑术可就精绝了，一个个人马合一，追得酣畅淋漓。还有精力过剩的，在马上不断玩样，宛如三哥阅兵。 非专业人士没有正宗骑兵骑术好，跑了一段时间，眼看要追上了，忽然斜刺里冲出一个营的骑兵，在马上卡宾枪齐射一轮，马上从侧翼对追兵冲击。 一千多人的骑兵队伍是无法阻止一万人冲锋的，但前锋跟人交战，陕匪冲锋队伍速度一下子变慢。 这一千多骑兵是负责骚扰牵制的，一个半回旋冲锋，阻滞了敌军后，看宋老三部已经跑远，立刻跟着撤退。 他们久经格兰特训练，骑术比十八大营略逊，陕匪却也追不上他们。 等宋老三部的龙骑兵又要被追上了，牵制部队粘糕一样又开始了骚扰。 骚扰也是有损失的，眼看骚扰部队已经被消灭两百多人，伤亡两成，士气难以保持了，忽然集体一声呼哨，放弃了队形，向两侧逃窜，跑得漫山遍野都是。 宋老三部同时逃散，集体变成了散兵游勇。 这就是大获全胜的前兆，下一步分头追击，必可大量杀伤淮军。 额，没有下一步了，到地方了，前方忽然升起了热气球。 前面工程兵挖好的阻击战壕里，五十挺加特林手动机关枪，五十门威廉姆斯速射加农炮抬起了黑洞洞的枪口和炮口，再后面，是六个加强连的各种轻重型火炮。 机枪、速射炮、火炮同时开火，火炮全部用霰弹。 勇猛冲锋的陕匪们顿时一滞，瞬间就有接近一千人死在强大的火力网下。 这还是骑兵冲锋追击，队形分散，不像步兵那么密集的结果。 陕匪们立刻拨马往回跑，机枪恭送了他们五百米，速射炮恭送了一千米，各式火炮恭送到好几里地外，出了热气球的观察视线为止。 陕匪们深刻体会到，机枪出现后，骑兵已经当不了战场主角了，以后应该学着能歌善舞。 陕匪被阻击火力迎头痛击，伤亡两千以上，转身逃命，刚刚逃出火炮攻击范围，侧翼两个营的骑兵突然出现，一排卡宾枪射击后冲锋，将陕匪拦腰截断。 陕匪莫名惊诧，来的时候路过这里，一马平川，他们在哪儿埋伏的啊？ 额，他们人马一起卧倒埋伏的。 两个营的骑兵在举着马刀冲锋，马玉昆勇猛地冲在锋矢上，顿时将陕匪溃兵打得稀里哗啦，五百人被截断在战场上。 后面的陕匪想过来援助被截断的部分，两侧突然响起爆豆般的枪声，战壕里埋伏的步兵露出头来，快枪声响成了一片。 中埋伏了，陕匪们迅速逃跑，准备跑回堡垒。 淮军的步兵也确实追不上骑兵，为了不被陕匪追出来的时候发现，步兵埋伏的比较远，也形不成包围圈。 但一路上，远远挖了不少的战壕，陕匪们回南部碉堡群的路被堵死。淮军一路枪声欢送下，一万两千陕匪扔下了三千具尸体，九千陕匪逃脱，撤进了金积堡。 被截断的五百陕匪没有投降的，全部战死。马玉昆阵斩白彦虎逃走后的陕匪首领、陕匪第一悍将杨文治。 (本章完) 第184章 开局即是决战 第184章 开局即是决战 此战损失三百骑兵，消灭敌军三千多，胜仗是胜仗，从战役规模来说，也不算大胜。 敌军是全骑兵，机动性过强，无法形成包围全歼。 但战略目标实现了，本来在金积堡南部碉堡群里据守的陕匪被撵到了金积堡里。 淮军马上大规模进攻南部堡垒群。 堡垒群里没几个人了，再坚固的堡垒也没用。 已经增加到三万六千人的淮军除了炮兵几乎全体上阵，迅速突破一个个堡垒。 十天后，南部堡垒群大部被击破，行军靠后，见风色不对逃回的马万春部被围困在了同心城里，成了孤军。 淮军在堡垒里面缴获了部分粮草，不太多，但够坚持到乔大人张罗的下一批粮草运到了。 南部堡垒群攻防战基本告一段落，同心城不是短期内能攻下的。 这边乱匪的堡垒城池，跟董福祥的镇靖堡不一样。 董福祥是汉人，建房子喜欢用木头。所以黑尔火箭一打，火光冲天，堡里没法呆人，董福祥的老爸和弟弟被迫投降。 乱匪们的建筑都是西域风格的，用的不是石头就是黄土，只要人猫起来，黑尔火箭的火力覆盖就不大管用。 打不下来就围困，宋老三团和田星团一万两千人，环同心城挖战壕，包围了城里马万春带的三千守军。 额，宋老三团不是跑散了么？果然如邵全忠预料，又都跑回来了，这支邵全忠的近卫军基本上达成了打不散的成就。 后世有真正最厉害的军队，人家有伟大信仰的。 两个连被打散，散入民间，发展带回两个团来。两个团被打散，过几年带回了两个军，组织到一起，就是一股强大力量。 那样的军队，才能分散前进，到目的地后集合作战，不丢一人，成为史上最强轻步兵。 伟大的军事家有那样的部队指挥，才华才能淋漓尽致地发挥。 淮军呢，理想就是跟着邵全忠升官发财，这就low多了，普通部队打散了就没了。 宋老三团主要由邵全忠的姜堰老乡组成，忠诚度最高，训练最久，才能勉强做到被打散后全须全尾地跑回来，在这个年代已经相当厉害了。 南部堡垒群被击破，邵恒忠团挺进到了金积堡西侧的秦渠附近，距离金积堡核心堡垒仅仅不到二十里。 他一个加强团六千人不是去攻击有一万精兵防守的金积堡的，到地就开挖战壕，而且是两条。 他的任务，是阻止金积堡内的敌军向西逃跑，同时阻挡敌人从狄道、河州来的援军。 现在有条件切断金积堡和甘肃其他部分的联络，孤立金积堡了。那种援军突然而来，无法预料和控制，奔袭灵州城的事情，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围困同心城的田星团和宋老三团挖的也是两道战壕，斥候时刻监视金积堡，免得敌人派出援兵援救同心城。 这基本是湘军围攻安庆，挖两道战壕，阻止陈玉成部援救的重演，淮军自信绝不会比湘军干得差，马万春部死定了。 留下炮兵营不断炮击同心城，消耗马万春部士气，邵全忠带着林波仔团、工程兵团、骑兵团、火箭炮部队、速射炮加强连，绕过了郭家桥，直奔金积堡北部堡垒群而去。 郭家桥不是不好打么？总有乱匪从金积堡从背后就近支援兵力粮草么？我还不打你了，我打董福祥去。 董福祥部并没据守在金积堡北部堡垒里。 但凡坚固的堡垒城池，都不能太大，太大了守不住。 金积堡固若金汤，面积也就一平方公里，里面只能驻扎一万兵力。 乱匪人有三四万，都是精锐，投靠的十八大营余部驻扎在原来南部堡垒群，北面堡垒群里，驻扎的都是甘匪。人家地方满了，董福祥这支客军可都是汉人，人家不信任，不给你让地方，董福祥只能独立扎营。 不被信任也得往上贴，这边就这么两只反抗清廷的“义军”了，只能抱团取暖。 董福祥聚众二十万，手下三万能打的部队，不甘心被招安当人部下啊。 董福祥死心眼不投降，邵全忠一直很窝火，他可盯甘军很久了。 董福祥不投降是因为有能耐，是真会练兵的。历史上，董福祥练出的甘军被左宗棠收服后，一直是清廷劲旅。 八国联军入京城，甘军一直战斗到最后，保着老佛爷和光绪帝西狩的部队就是甘军。 董福祥是真汉子，不投降就是不投降，一旦降了明主，也不会复叛，这是邵全忠根据“历史经验”知道的。 狮子率领的羊群能够战胜羊率领的狮群，名将还是很有用的，多少普通将领也代替不了。 邵全忠盯董福祥很久了，就像盯一盘肥美的红烧肉，口水直流。 董福祥接到的命令是掩护北部堡垒群的侧翼，跟堡垒群互相呼应。 打董福祥，一旦形成相持，堡垒群派兵支援，就是个消耗战。 董福祥厉兵秣马，摩拳擦掌，准备跟敌军干一场。 双方大军对阵，淮军一万六千多对董部两万多，就算淮军精锐，看上去也能坚持到堡垒群派兵支援吧？ “轰！轰轰！” 出乎董福祥预料，淮军直接开大，开头就是黑尔火箭齐射搭配机关枪齐射、威廉姆斯速射炮齐射，直捣董福祥中军。 火力轰开缺口，林波仔部打了一排枪，端着刺刀就直接冲上来了。 淮军不想打成持久战，开局就是决战。 林波仔部孤军深入，六千人猛打猛冲，直接奔董福祥帅旗去的。 这一般是战场大忌，会被两翼包抄吃掉。 但速射炮和机枪打开缺口后，直接开始射击董福祥部两翼。 黑尔火箭不断抬高刻度，延伸射击。 淮军就是要靠火力欺负董福祥。 董福祥部部队训练好，是跟其他反贼、乱匪比的，装备可远逊于金积堡乱匪。他手下都是饥民，没钱啊。 中军精锐才配火绳枪，两翼都是大刀长矛弓箭，再厉害的兵火力不足也没法打。 随着黑尔火箭炮群火力延伸，林波仔打出了准步炮协同，勇猛到跟着火力前进，前锋险些冲进己方的火力覆盖范围。 一个加强团六千人高歌猛进，中心开，眼看冲到董福祥帅旗前，再打就是击穿后追击溃兵了。 淮军的闪电战让董福祥等不到援军，眼看自己的老底子要崩溃了，中军打起白旗。 董福祥，降了。 (本章完) 第185章 布局倭国 第185章 布局倭国 战火纷飞的年代，充满硝烟的日子，士兵们舍生忘死地厮杀，都忘记了时间。 今天已经是同治四年正月初五，交战双方谁都没注意，新年在行军和准备作战中倏忽而过。 河套平原上寒风凛冽，大冷的天，董福祥光着个膀子，背着荆条，让人将自己反手绑了，来见邵全忠。 远远跪倒，膝行而至，“属下归降来迟，请中丞大人责罚。” 邵全忠起身，摘下白手套，亲自将董福祥扶起，解开绑绳。 将自己的黑色军呢大衣取下给董福祥披上，“我等将军久矣，来了就好。来人，给董将军上姜汤。” 董部已经有序交枪投降，南面堡垒的援军才姗姗来迟，兜头被一顿机枪和速射炮打了回去。 董福祥目睹了淮军井井有条的调动，和凶猛的火力，犹自心惊。这回不是打自己的部队了，这样的对手，自己哪儿扛得住啊。 “中丞大人练兵有方，手下装备精良，董某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此前不自量力，抗拒天威，这罪过大了。下一战，董某愿为先锋，为中丞大人前驱。” 邵全忠摆摆手，“董将军莫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没有家伙事儿怎么打仗？你部装备太差，人也太多，士兵素质不齐，咱们的粮可养不起这么多兵啊。下一仗看我们打，你先从部署中选出精兵，我给你装备上最新式的快枪，等士兵熟悉了新武器，训练几个月，再上战场不迟。” 董福祥惊喜，“大人是说——我们也能装备这种速射快枪？” “当然能。你刚来不了解咱们的生产能力。咱们的兵工厂，每个月能生产一万条以上的快枪和足够的子弹，下一批一万条枪，这几天内就会到。到时候，挑选出六千精锐，我给你一个团的编制，让你当标统。” 淮军的打法跟我不一样啊，人家正规军不靠胁裹饥民，不是人越多越好。得把自己聚集的大部分饥民遣散回乡，自己的兵还要重新训练战法。 确实啊，世界变了，有了机枪和速射炮，打仗需要精兵正规军，只是人多用处不大了…… 董福祥想了想，“属下新投，寸功未立，骤升高官，无法服众。属下认识庆阳团总髙万镒和静宁县的张贵，愿解决这两股练匪，为中丞大人解后顾之忧，做为我给大人的投名状。” “那好，你去吧！” 太平军和捻军离开陕西后，目前陕甘地区，不服清廷的武装有两种，乱匪和练匪。 乱匪基本都是马化龙一派的弟子，练匪则是由团练转化成的饥民武装。 董福祥投降后，大股的饥民武装就剩下髙万镒和张贵了。邵全忠要集中精力解决金积堡，没空管练匪，董福祥愿意把他们清理掉正好。 董福祥并没马上走，随大军修整一日。第二天，延安府李双良率一万援兵至。 李双良是被董福祥调回来，本来准备共抗淮军的。他是董福祥的忠实部下，当即听令一起归降淮军。 董福祥原来有两万兵，被淮军揍了后，去掉被打死打伤的，能战斗的大约还有一万五，汇合了李双良一万人后，变成了两万五。 邵全忠命人将武器发还给他们，董福祥信心满满，带着手下走了。 “雨亭，你这么把董福祥放走了，他万一不回来怎么办？” “嘿嘿，他要是不回来，说明不是真心投降，现在留下反而是个隐患，下次直接突突了。不过我掐指一算，他能回来。” 额，邵全忠的掐指一算基本次次灵，比算卦的灵多了。全世界掐指一算真灵的，大概就这么一个。 青鸿道长表示不服…… 随着对董福祥的招抚，李双良跟着归降，陕北联动平定了，陕西全境光复。现在邵全忠手下最忙的是乐森。董福祥受招安，他手下聚众三十万，剩下二十多万饥民都要解散，遣送回乡。 这些人分布在环县镇靖堡和陕西的延安府、鄜州，不是撵家去就行的，要先振济，然后派教官建立保险队，立圩子，恢复乡村秩序…… 乐秀才正忙得四脚朝天，更忙的事来了。 “报告，吴子义送来了三个营的歩军、五百补充士兵和一万条快枪，同时押运着这一批的粮草。” 额，淮军已经满额四万，这回送的快枪比人多。 乐森又忙着分配快枪，多出的五千杆前装枪，让押运的粮草新兵带回去改造。 实际上吴子义要负责把士兵征招到八万，现在还有四万留在凤阳集中训练。 后勤运粮速度没那么快，支撑不了八万士兵赴陕甘作战。需要在陕西、甘肃囤积一段时间粮草才能组织起八万的远征军。 乐森忙，邵全忠更忙。 “全军准备，收复灵州。” 攻击金积堡，后方有颗敌人的钉子可不行。 打董福祥的时候，往灵州的斥候就已经源源不断派去，带回来的消息让众将愤怒。 八千乱匪援兵在灵州大开杀戒，一口气屠光了灵州周边十万百姓。 邵全忠怒火冲天，“我宣布，所有乱匪都是期货死人，不招抚。捉住俘虏全部送去修铁路，遇赦不赦，累死拉倒。” “报告，您找的倭国通译跟着这次的送粮队伍一起到了。” “快请快请。” 一个穿着长衫，满面笑容的年轻伙计被带了进来。 见了邵全忠跪倒磕头，站起来后弯腰一脸陪笑。 邵全忠身边众将都很诧异。长官不是最讨厌倭国人么？怎么这还找了个翻译官过来？ 邵全忠一脸和气，“你叫什么名字啊？原来是干什么的？怎么学的倭语啊？” “禀报大人，小的叫张尚德，是上海滩大昌杂货店的二掌柜。小店跟倭国有贸易来往，往北海道和长崎运洋货和丝绸，往回运海味牟利，因此学的倭语。” “好，来人，叫杨班侯和他手下的侦缉二队过来。” 杨班侯带着十几个武当弟子过来了。他们是执行特种任务的，平时没事高薪养着，到陕甘好几个月了，也没有出手的机会。 “班侯兄，以后你们侦缉二队的高手，要跟张尚德学习倭语，争取一年内精通，我要派你们到倭国去。” (本章完) 第186章 邵全忠的朋友 第186章 邵全忠的朋友 “轰！轰轰轰轰！” 灵州城内火光冲天，半个小时内，火箭部队向城内倾泻了九千枚黑尔火箭。 现在城里到处火光熊熊，八千乱匪骑兵冒烟突火，从城门和各个城墙缺口狼狈逃出。 乱匪出来后，面临的就是机枪和速射炮的枪林弹雨，根本不敢反击，四散奔逃。 三个营的骑兵追了半小时，嗯，成果不佳，乱匪骑兵骑术比淮军的骑兵好，一共也没消灭几百人。 淮军攻打灵州城，半个小时破城。 灵州城已经没法呆人了，大火熊熊烧了两天，灵州城彻底毁灭。 内战中用这种打法，是因为灵州城里的汉人已经被杀绝了，不需要顾忌了。 在战场上找到一千多具被打死的乱匪尸体，城里的不知道死了多少，很难从一堆堆焦炭中，分辨乱匪士兵和乱匪老百姓。 不过，留在金积堡外的斥候回报，大约有六千乱匪骑兵逃进了金积堡，看来灵州之战没打死多少敌人。 这是因为只有林波仔团四个步兵营参与战斗，新来的步兵还没有整编，田星团和宋老三团在还在围困同心城，淮军就急着先打灵州，没法形成合围，大部分乱匪都跑了。 这没办法，不能在后方留这么个祸害四处出击，打跑了再说。 金积堡里本来有一万精锐，派了三千去同心城，跑进去九千陕匪，又跑进去六千甘匪援兵，一下子就住不下了。 “报告，九千陕匪集体出动，化整为零，向南奔西安方向去了。陕匪回陕，此乃围魏救赵之计，欲扰乱陕西，迫使咱们回兵。” 张之洞走了，乐秀才这个假进士没有了探郎的等级压制，一下子又活了，开始勇敢发表自己看法。 邵全忠摆摆手，“让他们去。” 现在的陕西不是半年前的陕西了，他们去了就知道了。 一个月后，没带炮轻骑去陕西骚扰的陕匪铩羽而归，一个个饿得打晃，人数少了一千。 陕西现在遍地圩子，靠骑兵打不下来，大冬天的野地里嘛也没有，这帮陕匪饿回来了。 ………… 海陵，任氏兵工厂。 任军从兵工厂出来，匆匆进了旁边一个泰式小院。 穿院落进堂屋，又进了东边的暗间。 暗间里飘着一股中药的味，任军不是第一次来了，进门就问，“婶子，今天施大叔情况怎么样了？” 床上躺着的，是任氏兵工厂外籍专家雅各布.施耐德，夫人在旁边正给他喂药。 婶子的中文不好，没等措好词，施耐德已经喝完了药搭腔了，“任厂长，我已经好多了，感觉身上充满了精力。东方的医学真是神奇，我这种没法子手术的病，在西方就没有办法。你们的草药居然能有这么神奇的效果，我的命算保回来了。” 任军骄傲扬头，“我给施大叔你请的可是文记福余堂药房坐诊的费大夫，那可是我们华夏第一名医，给先帝的太后都瞧过病的。他说了，你这病是以前生活条件不好，一直郁郁不得志，元气损耗过甚造成的，采用他的宫廷温补方子是最有效的。” 实践证明，洋鬼子的身体构造跟华夏人是一样的，神医的中药轻松救了这个本应该贫病交加死于伦敦的武器专家。 历史上英国人的前膛枪改造项目拖了好几年，施耐德到死也没等到自己的改造方案被采纳。他的儿子，又跟英国那个改造委员会打了好几年官司，也没拿到方案中标的奖金。 从施大叔家里出来，任厂长又匆匆赶往小香崖旁边的工地。这里昨天刚刚完成了奠基仪式，蒸汽设备正在开挖地基。 他不是来搞建筑的，任军的另一个身份是有线电报电缆安装公司经理。 他跟从工部请来的建筑师商议了半天，提交了预埋电缆的隐蔽工程需要的条件，就离开了。 这里是海陵大学的校址。 海陵双语中学已经开学了四年，最早一批初中生已经升到了高一，再过两年就需要上大学了，海陵大学的修建已经开始了。 海陵大学的规划布局是容闳的这个建筑业的外行干的。外行有外行的办法，这建筑格局完全就是耶鲁大学的翻板。 不过工部专家建出来的房子一定是飞檐斗拱，要是按老办法干，得个四五年完工。 现在有了蒸汽挖机，蒸汽吊装设备，那速度就快多了，两年肯定能完工。 学校需要的配套设施、木工什么的同步建造，学校的牌子都做好了，乔大人亲自给题的字，乔大人还是这所学校的名誉校长。 容闳再次接受女儿的委托，要漫游欧美，开始联络准备设立的各个院系的老师，第一步就是去母校耶鲁挖人…… 出了学校工地，任军松了口气，今天的重要事情都办完了。 谁能想到，我一个陆庄落魄的童生，下地干活人家都嫌没有正经庄稼人干得好的废物，现在成了整天繁忙，西装革履的厂长经理。 忙可是忙，任家的财富正在快速增加。嗯，这就去给双语学校捐点，也当个校董，我孩子也得上学不是？ 咳咳，我好像还没夫人。不过好几个举人、进士家已经托人跟自己这个“邵全忠的朋友”给女儿提亲了，自己得好好挑挑。 沿着河岸，向双语中学走去，河里一艘接一艘的漕船正在行进。 里面装的一半是乔大人给陕甘前线送去的粮草。咱们前线的泰州子弟，必须得能吃上泰州大米啊，去西北吃面吃不惯嘛。 现在太平天国灭了，十几万湘军被遣散剩下两万多，不再需要那么多粮食。以江宁布政司和安徽一省的生产能力，供应将来西征的淮军八万大军粮食可是足够的。 漕船上的另一半货物，是一大堆奇形怪状的设备。任军知道，这是文氏农机公司的产品。 文氏农机公司本来是造锅驼机和林肯犁的，基本属于助农公益产业，不赚老百姓钱。 现在生产的是大号的锅驼机，另有个名字，蒸汽拖拉机。 这玩意能装载六七十吨货物，黑烟一冒跟火车头差不多。 这东西在泰州水乡是没用的，现在拆成了零件，水路送到龙驹寨，再费劲巴力运到西安。 嗯，等龙驹寨到西安的铁路通了，就不用那么费力了。 文氏在那里建了个“蒸汽拖拉机装配厂”，这东西是邵全忠准备西北打仗代替驮马用的，在西安装配好后，要一直开到伊犁去。 这玩意有点不靠谱，试制的时候控制不住，把农机公司的围墙撞坏跑出去了，在大街上乱跑，差点出人命。 听说，九年前英国人在克里米亚战争最先用的这东西，嗯，西北宽广的沙子路，百八十里见不到人，正适合这玩意狂奔，倒是没啥问题。 这世界变化快啊，变得我都不认识了，好在，我现在是站在潮头的人。我的工厂几百台美国机床日夜加班开动，每个月要送到前线一万多条枪…… 海陵老家安宁平静，发展日新月异，蒸蒸日上。陕甘可是战火纷飞，淮军围攻金积堡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本章完) 第187章 血肉磨坊 第187章 血肉磨坊 金积堡北部堡垒群，这边有二百八十多个密集的堡垒，已经被敲掉了十多个。 靠北的十二个堡垒边枪声密集，还不断传来速射炮和火炮的声音。 这十二个堡垒，被淮军挖了双战壕分割包围，十二个营的淮军正在围攻。 十二天前，同心城被围困将近一个月，粮草还有，士气没了，马万春带领三千部下投降，南部堡垒群全部被攻陷。 北半部的堡垒可就不那么容易打了。 这里驻守的是最坚定、最精锐的甘匪，而且南面那种诈败的计策使不了第二次，人家不上当了，只能一个个啃。 十天前，淮军主力重编，聂士成被提拔成了新标统。 田星团、聂士成团、林波仔团三个团十二个营开始攻击北部堡垒群。 宋老三团缩编，变成了三个营，成为邵全忠的近卫团，和两千补充兵力一起，负责监视金积堡内的敌人，阻止敌人主力对北侧堡垒群的支援。 从那个时候起，淮军的炮兵就没停止过炮击。即使炮弹现在自己能造，那也是一直哗哗在往外砸银子。 根据格兰特的估算，这么打下去，这些炮会加速报废，邵全忠已经在英国重新订购了十个连的阿姆斯特朗炮。 林波仔额头搀着纱布，盯着被己方火力压制的小城堡，“再冲一次——” “报告标统，南面其他堡垒敌人的增援又打过来了。” 乱匪的特点是人多且不怕死，几百乱匪怒吼着啥啥至大，冲向淮军的包围圈。 手动机枪和速射炮立刻怒吼了起来，二百多名战士也趴在战壕里不断射击。 这边进攻金积堡和外围堡垒，邵恒忠那边，用一个团四个营的兵力，抗住了两次狄道和河州方向的援军。 援军到来，金积堡内敌人冲出接应，邵恒忠六千人两道战壕，对抗两边的八九千人的合攻，坚强守住了阵地，牢牢截断了敌人的外部增援和堡内逃跑的路线，阵亡五百人。 邵全忠得报，马上派去了五百补充兵力，同时调拨了十挺机枪、十门速射炮过去。 敌人第三次援兵来袭的时候，一下子伤亡惨重，此后，至今没有援兵派来。 北面攻击城堡群的速射武器各剩下了四十，每个进攻的营只分到三门炮三挺机枪，要照顾到四个方向的敌人。 二百多乱匪很快被消灭干净，可这只是第一波冲锋，第二波冲锋是紧接着的。 有前面的炮灰乱匪挡子弹，这回的乱匪在损失一多半后冲到了战壕边，堡内的敌人冲出接应，战壕边上开始了白刃战。 淮军白刃战不用刺刀，用的是背后背的工兵铲。 士兵们久经训练，配合默契，杀人效率比乱匪高得多。 可乱匪人多不怕死，拼着被工兵铲劈死也要砍伤对手一刀。 这一波攻击过去，敌人两面冲出的六百人全部阵亡，淮军阵亡八十，负伤五十。 看比例这是胜利，可乱匪烂命一条，七倍的伤亡也依旧是前仆后继。 敌人被打退了，轻伤的自己包扎，卫生兵弯腰顺着战壕抬走重伤的，后勤兵快速将阵亡士兵抬走，补充兵力抱着枪，顺着战壕飞快跑向缺员阵地。 淮军自成军以来，一直打巧仗，这还是头一次进行血腥的阵地战。这连绵的堡垒群，已经成了交战双方的血肉磨坊。 邵全忠站在离火线不远的地方，背着手，满脸阴郁。 一个个淮军士兵被从战场上抬下来，都是自己精心训练出来的啊，有的还是自己认识的姜堰老乡。 十天的进攻，啃下了十几个堡垒，杀伤敌人一万多，但己方损失已经超过两千。 “报告，新的三千补充兵力，护卫着这个月的粮草到了，还有炮弹、子弹、医药和枪支、新一批黑尔火箭、一万套新的冬常服。”粮草缓缓入营，新的补充兵没有三千，只剩下了两千四。 运粮部队遭遇了乱匪骑兵的突袭，幸亏巡逻的骑兵及时支援，否则损失会更大。 在没有对金积堡形成合围前，敌人的骑兵可以随时出击，这是阻止不了的。 淮军有武器优势，每次作战杀伤都比损失多。但敌人有精神力量，毫不遵守精锐损失两成半以上崩溃的规律，每次的战斗都相当血腥，损失难免。 “老格，有减少损失的办法么？” “没有，我们跟敌人的的伤亡比已经打得相当好看了。敌人个个不怕死，他们不是人，是魔鬼。” “看来只能让吴子义持续送来补充兵力，别无办法了。” 按现在的损失速度，啃掉北部碉堡群伤亡会超过一万——这不是简单乘法，敌人也在不断损失，他们的兵力也不是无限的。 一万人阵亡光抚恤就需要接近三百万两。但你不给钱？谁还会在战壕里给你舍生忘死？ 而且，老兵的不断阵亡，会逐步拉低部队的平均战斗力…… “报告，董福祥部回来了。” 董福祥部走的时候两万五，回来的时候——三十万。 “属下参见中丞大人。幸不辱使命，属下收服了髙万镒部，消灭了张贵部，陕甘的大规模练匪已经不存在了。” 望着穿着满清官服，单腿打千给自己行礼的董福祥，邵全忠一脸苦笑，“星五辛苦了。你这么能打是好事，可这三十万饥民送过来，我这军粮十几天就得被吃光，你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大人，但只要您能喂饱这些饥民，我带回来的四万五千将士，愿意为您拼命。” “暂时没有那么多枪给你们，就是有，也需要几个月的训练，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董福祥没休息，向邵全忠汇报了此去收服练匪的过程。 他带着两万五千甘军到了庆阳远郊髙万镒的地盘，声称被淮军打败，来投髙万镒。 髙万镒大喜，立刻封董福祥为三寨主。两军兵合一处，士兵已经达到了五万五千人。 董福祥立刻建议去吞并张贵部，兵强马壮但没粮装备差的髙万镒匪帮向西出兵，盯住张贵的部猛打猛冲。 张贵部只有一万士兵，但条件比髙万镒部强得多。 髙万镒跟董福祥一样，保持自己独立性啊。 张贵有奶就是娘，彻底投靠乱匪，从乱匪那里拿钱拿枪拿粮，为虎作伥，手下还有七百乱匪骑兵帮忙。 他兵少、富裕、人品还差，髙万镒盯他很久了。 这一场火并，张贵部彻底灭亡，髙万镒部损失一万人，相当惨重。 吞了张贵部，粮食还是不够吃，饥民太多啊。髙万镒要去打乱匪的居住区抢粮，二寨主沙二不同意，直接造反，砍了髙万镒，自己当了老大，董福祥荣升二寨主。 董福祥向沙二建议受招安，这样大家都有饭吃。沙二磨磨唧唧考虑了十天没有下决心，董福祥的部下铁哥们张俊一怒砍了沙二，推董福祥为大寨主，领着大家受招安。 这次火并居然得到了髙万镒原来部下的欢迎——他们的家属饿坏了，挺不住了。 禀报完毕，董福祥下去了，跟乐森研究振济遣散灾民，给自己的新部下整编，裁汰老弱发枪变成淮军的事情。 刚走不一会，董福祥回来了，“中丞大人，我认为，我部不忙裁汰加入淮军，我要领着这些人，加入攻击堡垒群的战斗，立下功劳，作为您赈济他们家属的回报。” (本章完) 第188章 甘军独立团 第188章 甘军独立团 淮军拿出了所有库存的冬衣，送给董福祥带来的饥民。 两万最需要保暖的老弱这下不会冻死了。 邵全忠脱下自己的黑呢子大衣，亲自披在一个脸蛋冻得青紫的孩子身上。 孩子的父亲失声痛哭，摸着自己唯一的家伙事腰刀，已经准备为邵全忠战死了。 胡六娘那里，存着好几件邵全忠的呢子大衣。陕甘地区风沙大，邵全忠要一直保持一个整洁的形象，半天就要换一次大衣。 对邵全忠来说，这妥妥是作秀。 但老百姓不这么想，其他的满清官员，连作秀都是不肯的。 拔一毛以利天下？别想。 后勤给所有饥民准备了热汤和管饱的菜饭，准备战斗的壮丁都有肉吃。 战死的、负伤的战马的冻肉，陕西调集的羊，本地购买的羊，苏中运过来的腊肉全有。 大锅菜不好吃，可饥民多久没闻到肉味了啊？ 大多数壮丁都把分给自己的肉又分给了家里老弱，反正自己能吃饱就已经有力气战斗了。 为啥会有这么多饥民？董福祥、髙万镒本来是团练，为啥会变成练匪？ 根本原因是乱匪造反，到处杀人，造成田地荒芜没人耕种。 清廷即使有意赈济，也得平了乱匪以后啊。现在各地的地方官都大部分殉国了，甘肃已经成了无政府状态。 三十万人这么敞开肚皮吃，淮军的军粮供应不了太久。不过也不会一直这么吃。 乐森已经在安排将这些饥民暂时疏散到临近的陕西去。 西安那边，乐森的老婆，西安太上知府青凤已经紧急筹集了一批救济粮，正向这边运来。 西安筹集救济粮会让陕西粮不够吃，不过陕西毕竟已经光复，政府职能已经开始运转。 后方的乔大人已经以陕甘总督身份，协调四川、湖北迅速往陕西紧急调军粮。 那边的军粮亏空，再从民间征集。 有乔大人这个管过江南江北粮台，又当过漕运总督，我大清最懂筹集粮草的人在后方坐镇，淮军才有能力救济这三十万饥民。 邵全忠拍着胸脯向壮丁们保证，“在你们的家人到西安以前，邵某不能保证你们的家人顿顿吃饱，但保证不会有一个人饿死。等到了陕西，我不能保证他们吃好，但保证能都吃饱。等我平定了这里的乱匪，你们回来，每家都至少会分到几十亩地，只要愿意干活的，都能过上好日子。” 什么叫“民之父母”，什么叫“官府权威”。 “还是吃得太饱”的人，没事挑刺，官府这不行那不行。嗯，他们的话大部分是对的，官府确实有很多问题需要改进，满清官府的问题就更大。 但是，一旦没了官府，秩序无存，就没人有力气放下筷子骂娘了，因为饭都没得吃。 这个时候的老百姓，需要的是秩序，是一个可靠的权威，需要吃饱饭，需要保证“最低限度的生存权”这种最急需的东西。 邵全忠带着四万淮军来了，给了大家饭吃，以官方的权威保证，大家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正在吃饭的老百姓一个个失声痛哭——我们终于有人管了。 董福祥拔出腰刀，大吼一声，“兄弟们，我们的家人邵大人管了。邵大人带着淮军，是来帮咱们打乱匪的。咱们西北的汉子，知恩图报。跟着我，把乱匪赶出咱们的家乡！” “吼！” 四万五千壮丁，拿着简陋的冷兵器，跟在董福祥身后，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战场。 数量几乎三倍于攻击堡垒淮军的生力军加入，淮军立刻改变了战法。歩军营都变成了火力支援，负责用手动机枪、速射炮和快枪压制堡垒火力。 壮丁们扛着攻城梯，悍不畏死地冲向堡垒。嘴里咬着钢刀，爬上城头，随即是残酷的肉搏。 身后是刚刚吃上饱饭的家人。要是淮军战败，家人马上就会重新随时面临冻饿而死的局面。 这四万多豪迈的西北汉子，有的就是力气和手里的钢刀。换句话说，他们跟乱匪一样，没有退路，烂命一条。 战场形势骤变，不断传来城破的乱匪惨叫和甘军、淮军的欢呼声。 三天后。 “报告，甘军阵亡超过一万，董福祥身上七处负伤，依旧在前线指挥战斗。” “报告，我们已经又拿下了六十二个堡垒，工程营挖战壕的速度已经跟不上我们攻破堡垒的速度，现在都是直接火力压制，甘军直接冲锋。” 六天后。 “报告，甘军阵亡超过两万，我们拿下了超过一半的堡垒，对吴忠县城形成了合围。” 吴忠县城城墙比不上金积堡，但比普通堡垒高大坚固得多。 十天后，甘军又是两次冲锋都被打了回来，还没等发动第三次冲锋—— “轰！” 吴忠城墙被炸坍塌了。 淮军的工程兵在歩军营火力支援下，冒着弹雨，前仆后继，以损失三百人的代价，炸塌了城墙。 两万多甘军从炸塌的城墙缓坡冲进了吴忠城。 吴忠城三千守军这次没有拼命，投降了。 面对比他们还要疯狂的甘军，心有恶魔的乱匪们，胆寒了。 吴忠这座北部堡垒群的核心城池陷落，乱匪士气大沮。 淮军、甘军联军再向南进攻的时候，乱匪已经没有了最初悍不畏死的劲头，开始变得疲软，甚至出现了两个投降的堡垒。 同治四年二月二十八，剩下的十几个堡垒里面的乱匪士气全无，仓皇撤出，退回了金积堡。 金积堡北部堡垒群消失，被工程营全部爆破拆除。 二十五万五千饥民已经到了西安郊区的难民营，吃上了赈济粮，虽然粗糙，但是管饱。 甘军不用裁汰老弱了，经过激烈的战斗，四万五千甘军只剩下了一万二，其中一半是伤兵。 六千伤兵被运到了后方陕西，邵全忠宣布，剩下的六千人组成四个步兵加强营，组建甘军独立团，由董福祥出任标统。 淮军将派教官对他们进行正规训练，但邵全忠特许，甘军不会被打散编入淮军，将保持独立建制。 甘军得到了特殊的待遇，董福祥一上来就担任了标统这样的高级将领，但是淮军将士没有不服的。 甘军的待遇，是靠他们英勇的牺牲打出来的。 (本章完) 第189章 中国人在纽约 第189章 中国人在纽约 纽约，中央公园。 身材壮硕的张斯文从长椅上站起来，将手里的纽约时报装进背包里，若有所思。 纽约时报不是一般华夏人认知里的一张报纸，它有九十多版，星期天有一百四十版，让张斯文叹为观止。 他土鳖了，这才哪儿到哪儿。他不知道的后世，一九八三年的纽约时报达到一千五百七十二版，重九斤…… 不过现在的张斯文打扮一点不土鳖，剪了一头非常“现代”的短发，即使在纽约也是很新潮的。 目前正宗的美国人都剪短发，但都类似容闳留的大背头。 至于纽约，现在看起来就不像个正宗的美国都市。 街上四分之一是普鲁士人，四分之一是爱尔兰人，都是因为普鲁士的战争和爱尔兰大饥荒刚从欧洲逃难来的。 这些数量占了纽约人口一半的难民都还保留着欧洲模式的长发，在他们眼里，张斯文这个在美国都呆了三年多的家伙，妥妥本地土著。 现在是西历四月份，华夏那边清明刚过，纽约这里白天温度十五度，还是有点凉。 张斯文穿了一件长风衣，西裤，大皮鞋，戴了一副墨镜。配上壮硕的身材和短发，基本是施瓦辛格的造型，相当有美国人崇尚的硬汉气息。 他剪短发不是因为反清。事实上他不反清，如果清廷能让穷人和富人拥有同样的发展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热烈支持。 他一身标准美国人打扮，仅仅是不喜欢因为奇装异服被围观罢了。 戴墨镜也不是为了耍酷。别人看到他的东方黑眼睛，常常会奇怪地问他为什么不留辫子，戴了墨镜就没这个烦恼了。 现在张斯文一脸严肃，就更有硬汉气息了。 报纸的头条是李将军向联邦投降的大幅照片，美国内战结束了。 自己是一师一旅太平军赴美雇佣兵名义上的领袖，这接近两万人何去何从，需要他拿主意。 陈诚和石老三是雇佣兵实际上的领袖，但他们赴美后一直在打仗，过的日子非常封闭，很难自己作出决定。 电报沟通的时候，听两位将军的意思，是想留在美国，到西部夺取一个州，建个独立王国之类的。 这是不可能的。雇佣兵只有不到两万人，美军刚和解的南北双方现在有三百五十万，人家不可能容忍你华夏人建立国中之国的，打不过。 大街上到处都是欢呼庆祝的人群，战争终于结束了嘛。 前面聚集了一大堆人，高大的张斯文目光轻松穿过众人的头顶，看到人群中间被围观的两个人。 一位文质彬彬，扶着个架子，上面贴了一张手绘的设计图。 设计图上是一座雕像，头戴王冠，高举的右手上是一把火炬，左手托着一本书。 另一个洋人正在激情演讲。 “在下埃杜瓦尔.德.拉布雷，作为一位法兰西人，我非常敬佩美国的自由精神。美国正在积极推进废奴，这是一个伟大的国家。” 指了指身边的艺术家，“这位是我的同伴，雕塑家弗雷德里克.奥古斯特.巴托尔迪。为了庆祝独立宣言发表一百周年，我们决定，制作一个巨大的雕像，作为我们法兰西人送给美国的礼物，来表达我们对这个伟大国家的敬意。雕像将会立在曼哈顿岛，成为这里的地标，希望大家踊跃捐助。”额，是募捐，沿街要钱的。看设计图标注的高度，好家伙，三百多英尺，这得募捐到猴年马月能凑够钱啊？ 不过，这是个伟大国家么？是。但其实张斯文来美国后，发现这里并不是他心目中的理想国。 怎么说呢，嗯，比我大清强多了，有本事肯干的确实能出头。 不过作为张之洞的弟弟，他可不是真的张二傻子，透过繁华的表象，他能看到这里“看不见的天板”。 不提马上要被消灭的奴隶制度，就是北方，当初移民过来的百大家族牢牢控制着所有的关键、要害部门。普通老百姓努力后温饱容易，小富能够得着，要想冲顶不要想。 “或许我想要的世界根本不存在吧，这也将就及格了。” 张斯文自言自语，往募捐箱里捐了一美元。 现在的美元是银币，一美元0.77两，还是值不少钱的。不过以张斯文的身价，这不算什么。 一美元的捐赠，代表了张斯文的心态。实在没有实现自己理想的更好模式的话，美国的样子也凑合了…… “这位先生留步，能给我几分钟，跟您说几句话么？” 刚从人群中挤出来的张斯文一愣，一回头，眼前是一位红发女郎，不认识。 纽约人口爱尔兰新移民占两成半，红头发的满街都是。 这位搭话的女子看人种是爱尔兰人。可是一身昂贵的洋装，皮肤细嫩，漂亮得炫目，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她的难民同胞。 这不可能是搭讪的流莺，半掩门没有穿这么好的，有这么多钱谁当妓女啊。 红发美女仰头看着高大的东方壮汉，张斯文一身彪悍的气息让她有点心跳加速。 “您好，我叫杰西卡.林奇，是从巴黎来的爱尔兰移民。我认识您，你叫斯文.张，是一位统领着两万东方雇佣兵的领袖。现在美国内战结束了，您的雇佣兵要回国么？” 张斯文一下子就感兴趣了，嘴角上弯，“怎么？这位女士，您会向我提供需要雇佣兵效力的地方么？” 张斯文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这样充满荷尔蒙气息的壮男，简直太让杰西卡着迷了，一时变得支支吾吾。 “那、那个，是、是的。我的姐姐埃丽萨.林奇嫁给了在巴黎留学的弗朗西斯柯.洛佩斯。后来，我的姐夫回到了巴拉圭，继任了他父亲的总统职位，现在是巴拉圭的独裁者。” 额，总统还能继承？看来南美学美国学得不像啊。 人家美国真正说了算的家族也是世袭的，不过都在幕后当东家。被推到前台管理的林肯总统，不过是个卖力工作的掌柜的。 南美小国办事直来直去，没有美利坚讲究啊。 “巴拉圭因为拉普拉塔河出海口的事情，跟巴西、阿根廷有领土争端，现在冲突加剧，马上要打起来了。我姐夫那个疯子，要向巴西、阿根廷同时宣战，这让我姐姐非常担心。” 说到正事，杰西卡的紧张一下子消失了。 甩了甩满头红发，向张斯文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我想向您咨询一下，如果要雇佣您的军队，需要什么条件呢？” (本章完) 第190章 顾客盈门的雇佣兵生意 第190章 顾客盈门的雇佣兵生意 自己正在犯愁的事情，有人上门来送生意了，张斯文很快乐。 想想也是，像陈诚、石老三这样的世界名将，率领的雇佣兵在南北战争中立功无数。 这么能打的雇佣兵在世界上绝对排名第一，生意上门是很正常的。 看红发美女仰望自己，一副崇拜着迷的样子，张斯文毫不给面子。 你再讨好我，也不可能降价。 “我们提供给联邦的雇佣价格，是每个雇佣兵每月十九两白银。而且，联邦还免费提供枪支弹药和来往的运费。” 杰西卡数学一般，搬着指头算了老半天，一下子震惊地捂住了嘴巴。 “天啊，那每个月不是要接近四十万两白银？你们比普鲁士的黑森雇佣兵贵多了，联邦真有钱。唉，巴拉圭小国，肯定是不起那么多钱的，这可怎么办？” 张斯文笑眯眯盯着这个红头发小姑娘，实际上雇佣兵缺的不是钱，而是安置的地盘，但这事不能让雇主知道。 要知道这些雇佣兵回不去祖国了，雇主肯定狠狠杀价。 “相信我，我们值这个价。你能找到我，想必已经知道陈将军和石将军在战争中耀眼的战绩了吧？” 那是，葛底斯堡战役，陈将军布口袋阵诱敌深入，全歼联盟军骑兵，阵斩南军骑兵统帅法恩斯沃斯准将。 彼得斯堡战役，石将军的队伍发挥了铁脚板的光荣传统，日行二百里，第一个打进里士满，获先登荣耀，李将军因此投降。 没有这批太平军雇佣兵，北方在失去了格兰特的情况下，不可能这么快结束战争。 看红发小姑娘一脸纠结，张斯文善意提醒，“雇佣兵的报酬不一定用银子的，矿山啊、港口啊、打下来的地盘啊，都可以抵雇佣费的，我看布宜诺斯艾利斯就不错。” 呃呃呃，张斯文一张口，就要拿雇主对手的首都当报酬，这不是狂妄，这是自信。 别看太平军打不过湘军，打不过淮军，那是对手太强。 这两个对手在世界上都是强军。 到了美利坚，太平军雇佣兵大放异彩，可也没起主导作用，只是打辅助，那是因为美国也太强，列强嘛。 可南美国家哪有强国啊？他们原来的宗主国西班牙、葡萄牙现在都日薄西山不行了，张斯文都没看在眼里，何况他们的前殖民地？ 两万石将军、陈将军率领的精锐太平军过去，那就是一股灭国的力量，横行没人挡得住那种。 杰西卡一下子大受启发，“对啊，一旦你们打下地盘，取自敌人的地盘分给你们一块，姐夫应该是同意的。而且你们要是留在了那里，可以一直跟姐夫互相呼应，免得你们一走，巴西阿根廷又打回来了。他们领土广阔，人口众多，战争潜力可不是小小巴拉圭能匹敌的，姐夫真是个疯子……” 嘿嘿，没有战争疯子，我们雇佣兵上哪儿找活去啊。 “我这就去拍电报，跟姐夫商量，看他能拿出什么报酬。” 谈完正事，杰西卡转了转眼珠，“张先生，百老汇的‘大都会演奏厅’正在上演英国来的音乐喜剧，我能荣幸的请您陪我去看戏么？” 嗯？张斯文上下打量了一下杰西卡。 红发披肩，天使面孔，身材火爆，好一个爱尔兰尤物。 那当然，林奇家出美女，他姐姐能勾搭上巴拉圭的独裁者，没有姿色怎么可能？张斯文虚岁都二十五了，以前一直跟在邵全忠身边当保镖，到了美国又深居简出。 虽然很有钱，却从来不参加什么名流聚会，碰不到什么看得上眼的女人，至今还是单身。 张斯文取向正常，有美女主动邀请，欣然同意。 晚上从大都会演奏厅出来的时候，热情的爱尔兰美女已经主动拉上了张斯文的手。 两人散步在百老汇大街上。百老汇的夜晚灯火辉煌，一盏盏煤气灯亮起。凉风吹拂，杰西卡一哆嗦，张斯文关怀地将风衣披到了美女肩上。 这个表情总是酷酷的东方壮汉还是个暖男啊，杰西卡满意得不得了，“好了，我马上到家了，多谢你张，以后还能跟你约会么？” 看张斯文轻轻点头，杰西卡欢快地蹦了起来，嘴巴在张斯文的脸颊上飞速一啄，转身跑向自己的小别墅。脚下突然拌了一下，差点摔倒。 张斯文擦了一下腮帮子，摇头轻笑。 奔放热情的爱尔兰女子啊。没有这个女人倒追，自己还真的很难去主动追求哪个女人，也不知道要在海外呆多久，总不能一直单身吧？ 张斯文是清国豪门张家出身，不过他可一点也没有找个纯粹华夏女子，为老张家留下纯血后代的执念。 那是四哥张之洞的任务。自己都被老张家撵出来了，人家不认自己这个苗女后代，自己还往上凑什么？ 现在自己是二哥亲信里的亲信，不缺钱不缺地位，自由自在，可谓真正的世界公民自由人。啥事都自己定，没有任何负担羁绊，找个红毛当媳妇没人管，自己愿意就行。 唯一能牵挂自己的，是华夏无数跟自己一样，有头脑、有力气但没有出路的贫苦人。 自己出人头地了，是个意外。那自己肩上，就肩负着让出身相似的同类们，都有出头之日的重任。 纽约的治安，呵呵，一言难尽，不过混混们绝对不会把身材壮硕还明晃晃佩着枪的张斯文当打劫对象。 张斯文散步在纽约的夜色里，自己反而是路人警惕的目标。 缓步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别墅，别墅里雇的黑人胖老太太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张斯文就是能吃，吃什么不太挑。他的生活水平挺高，却基本过着跟苦行僧一样规律的生活。 等过几天，巴拉圭的消息传回来，自己就给里士满发电报，跟陈、石两位将军探讨出路的事。到南美去割据，是个不错的选择不是么？ “邦邦邦！” “谁这么晚来啊，人家还睡不睡觉了？” 黑人老太太嘟囔着去开门。 来客是个四十多岁的老白男，八字胡外，下巴上还留着一绺胡子，修剪成奇怪的模样，看长相是西班牙裔。 “您好，这里是张先生的住处么？” “您是——” “我叫卡洛斯.曼努埃尔.德.塞斯佩德斯，是古巴的一位农场主兼律师，久慕张先生大名，夤夜拜访，失礼了。” (本章完) 第191章 损失惨重 第191章 损失惨重 “什么？您要雇佣我们打西班牙人？” “不不不，咱们是合作，合作。” 卡洛斯坐在沙发上，拿出一支哈瓦那雪茄分给张斯文。 这玩意单支售价上百美元，张斯文不抽烟，还是禁不住对方的客气尝试了一下，仅仅是慕昂贵的名气。 “我可没有雇佣你们的钱，但古巴有。古巴是‘世界碗’，现在年产蔗量突破五十万吨，占世界产量的三分之一。再加上你手里的雪茄，古巴可是完全不缺钱的。” “可那是西班牙人的钱不是么？您空手套白狼，拿西班牙人的钱就想让我们帮您打仗？” “那是古巴人民辛勤劳动创造的财富，凭什么让西班牙人白白拿走？但你的军队没有出兵古巴的理由，去了就是侵略战争，是要遭到列强干涉的。但我有，我们古巴要求独立的理由是正当的，你们的军队有了跟我的雇佣合同，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抢劫西班牙人了。” “所以您出的就是一个大义名分，雇佣费得我们自己抢是么？您打得一副好主意啊。” 卡洛斯哈哈大笑，“我关注你们很久了，一直在等南北战争结束。你们现在无家可归，我可以承诺让你们驻军古巴，作为你们雇佣兵的基地，这不是双赢的事情么？” 卡洛斯一看就是个老狐狸，跟相对单纯的卡西亚完全不是一类客户，显然仔细调查过自己这帮人的来历。 “好啊，你一分雇佣费不掏，我们帮你打下古巴来，我们在那儿驻军，西班牙还不敢过来讨伐，便宜都让你占了是吧？” 卡洛斯拿出剪子，非常专业地帮张斯文修剪雪茄，“张，你这说得就不对了，这叫互利。没错，我还没准备好，没有你们的帮忙，我筹划的独立战争可能还要等好几年。但据我估计，过不多久，美国就要驱逐你们这个外来户了。相信我，张，古巴是个值得去的好地方。” 嗯，当律师的果然都是成功的大忽悠，话说林肯总统就是律师出身。这个讼棍把空手套白狼说得这么诱人，张斯文还真动心了。 “这件事我要跟我的将军们商量后才能确定。” 卡洛斯掏出精致的白银煤气打火机，给张斯文点燃了雪茄。熟练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名片，双手递给张斯文。 “这是我在纽约的住址，我会停留一段时间等您的消息，不打扰您休息了，这就告辞。古巴的雪茄、朗姆酒、热情奔放的西班牙女郎在等着您和您手下的雇佣兵，我坚信，您一定会去找我的。” 张斯文准备过两天约杰西卡去玩环曼哈顿岛的单桅帆船呢，对美丽的西班牙女郎不感兴趣。 不过陈石两位将军的部下们估计很感兴趣…… 第二天，巴拉圭的消息传回来了。洛佩斯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很行，拿破轮再世，单挑巴西阿根廷完全没问题，对重金请雇佣兵不感兴趣。 杰西卡跟张斯文说这些的时候，十分扭捏，“张，我姐姐的枕头风没起作用，洛佩斯认为我姐姐的担忧毫无道理。姐姐和我都没想到姐夫会不同意，实在是太抱歉了。” 没事没事，没了洛屠户，也不吃混毛猪，咱不是还有卡洛斯呢嘛。张斯文现在对卡洛斯昨晚半夜拜访，扰乱了自己规律的作息时间，雪茄又把自己呛咳嗽了的事情一点怨气也没有了。 “那个——张，你不会生我的气吧，不如我今天请你，给你赔罪？我们巴黎过来的移民有个沙龙，组织了个舞会，我缺一个舞伴……” 额，跟巴拉圭的买卖暂时没成，爱情倒是丰收了。 六天后，林肯总统如期遭到刺杀，副总统约翰逊继位。 一个月后，约翰逊总统照会了淮军驻美国代表张斯文，表示雇佣兵的费用皆已付清，请华夏雇佣兵早日离境。张斯文的电报随即拍到了清国金积堡前线。 ………… 陕西平定，电报网正在陕西各城市间慢慢修建，通往金积堡前线的军事专用电报线倒是以最快的速度建成了。 邵全忠接胡六娘送来的电报的时候，正远远望着十五里外的金积堡，一脑门子官司。 一个月前，在甘军的搏命奋战下，淮军敲掉了金积堡北面的堡垒群，但甘军因此也损失惨重，四万五千人只剩下了六千精锐，被编入了淮军。 甘军战斗的时候不属于淮军体系，按理不需要给抚恤，但邵全忠还是给每个阵亡将士的家属发了二十两，负伤的六千人也发了五两的遣散费。 一口气发出去接近七十万两白银，朝廷给的预算都光了。 邵全忠一边上奏折向朝廷接着要钱，这边淮军的饷银照付，已经是靠美国给的雇佣兵费用在自己垫付了。 围攻金积堡的战斗令人难以忍受的漫长，这并不奇怪。 实际上，陕甘乱匪占领的地盘并不比太平天国小，马化龙并不比洪秀全好打，金积堡的防御也一点不比金陵差。 只不过陕甘贫困之地，伊犁省更是边疆，不像太平天国占领的地盘都是华夏富庶的江南精华之地，所以清廷的重视程度要差得多罢了。 所以实际上，邵全忠接的平定陕甘这个活，费力不讨好。损失大，功劳小，一般人都不愿意接。 湘军围困金陵到最后金陵陷落了两年时间，淮军在金陵没受什么损失，那是特殊情况。 金积堡里面可全部是马化龙忠诚的弟子，完全不会有内应。也没有湘军顶在前面血战，淮军只能硬啃。 现在的形势是，邵恒忠团、林波仔团、田星团、聂士成团四面围困金积堡，从四个方向往里打，宋老三团做预备队。 至于甘军独立团，正跟宋老三团屯驻在一起，加急训练，实现正规化，一时半会用不上。 金积堡周围还有宽度达到二十里的环形堡垒，攻打的困难程度比伸出的同心城、吴忠两翼堡垒群大多了。 这边可以得到金积堡内的直接人力、物资支援，马化龙还经常亲赴前线鼓舞士气。乱匪死战不退，每一个堡垒的争夺都十分激烈。 一个月下来，四面的围攻只各自推进了五里，损失却已经达到了六千人。 格兰特每天亲自领人拿着望远镜四处侦查，正在研究有没有改进战法的可能。 “报告，大事不好！邵恒忠团遭遇重大挫折，两个营全军覆没，营官阎老六、曲老三阵亡。” (本章完) 第192章 胜利的曙光 第192章 胜利的曙光 邵全忠晃了两晃，终于还是没有摔倒，眼前依旧有点发黑。 这是镇江战役，张五栓牺牲以来，第二次有出身姜堰的高级军官阵亡，还一次就是俩。 实际上，淮军在江宁布政司的地盘已经很少招兵了，目前输送过来的补充兵力大部分出自安徽。 原来在江宁布政司尤其是泰州征的兵过多，不能可着一只羊薅毛。安徽的保险队都训练三年多了，已经足够成熟。 打仗要死人，不能让一个地方家家戴孝，吴子义尽量控制在各地均摊征兵的数量。 这也让姜堰出身的老兵变得越来越珍贵，几乎个个是军官。 “阎老六和曲老三营负责攻击九旗堡，遭遇乱匪渠帅冯彪和余小虎埋伏。冯彪率一千乱匪自金积堡出击，增援九旗堡，示弱诱敌。阎字营和曲字营追击冯部，全歼了这股援兵。但由于追击得过于深入，余小虎命沿途堡垒的士兵尽出，一万多人围攻他们两千多人。邵恒忠带人接应，敌兵被杀伤八千多人，但这深入的两千人终究是没有救出来……” 邵全忠能理解阎老六和曲老三为什么追击敌军。敌人一直猫在堡垒里，很难逮到，自己手下的士兵啃堡垒已经啃得非常恼火。 终于有机会野战歼敌，难免追敌心切，一不小心就中埋伏了。 淮军的一个加强营有一千五百多人，其中战兵一千零八人，各级军官四十六名，文案、委员、医生、书识、号兵、护勇、伙夫、长夫合计五百名。 壕堑战的时候，大家都在战壕里放枪，追击战出击的是战兵。 所以所谓两个营全军覆没，是指战兵和军官都牺牲了，附属部队的五百人还在，营的建制还算没丢。 “阎老六身中十五枪阵亡，曲老三重伤被俘，被乱匪凌迟，悬尸九旗堡前……” 邵全忠忍了半天，语气变得平缓，“马上给邵恒忠派去两千补充兵力。嘱咐他，不要因为愤怒，就用爬城的方法攻击九旗堡，造成更大的伤亡，还是用炮击辅助炸城墙的伤亡小的办法慢慢来。” 原来甘军投靠的练匪部队可以爬城攻击，快速破北部碉堡群。那是炮灰部队，淮军这么干可是损失不起的。 实际上即使是伤亡小的办法，也已经快损失不起了。 “报告，格兰特参谋长回来了。” 格兰特这次出去走了好几天，围着金积堡转了一大圈，回来后马上来找邵恒忠。 “长官，我制定了一个新的作战计划，需要把骑兵和甘军独立团、宋老三团都用上，并且让工程兵营作出适当的牺牲，应该能加快攻下金积堡的进程。” 甘军已经训练了一个月，他们原来就是精锐，熟悉了使用快枪的方法后，放出去作战已经基本可以了，其他的可以在战斗中慢慢学。 当天，淮军暂停攻击，调整了编制。 将不断扩张的歩军复归到原来的左右两翼，两翼的负责人依旧是邵恒忠和田星，但现在升级成了协统，也就是旅长。 左协邵恒忠代管聂士成团，右协田星代管林波仔团，组成两个各有一万两千人的步兵协。工程兵营、机枪兵和炮兵两个旅一家分一半，宋老三团、甘军独立团、骑兵团由指挥部直接指挥。 淮军停止了进攻，频繁调动，让金积堡内的乱匪不明所以。然后，他们欣喜地发现，淮军撤围了。 难道是终于挺不住要不打了？马化龙还没等高兴，就得报，西面的峡口和东面的永宁洞遭到敌军猛烈攻击。淮军由四面围困改成了重点进攻，一下子打在了金积堡周边防御工事群的软肋上。 金积堡离黄河不远，位于富饶的河套平原上，周围水网密布，地下水位很浅，这也是淮军一直无法用挖地道的方式炸堡垒城墙的原因。 这些水网给堡垒群提供了足够的水源，峡口是水网的进水口，永宁洞是出水口。 控制了这两个要点，在进口垒坝，在出口不断挖渠排水，让水网干涸，堡垒群就不能从水网取水了。这是格兰特这几天亲自仔细侦查后得到成果。 这两个要点离金积堡很近，交叉火力，还可以阻止金积堡和周边堡垒的人员物资沟通。 淮军两个重兵集团强大的火力压制，工程兵不计伤亡埋炸药，在损失了七百多工程兵后，终于打通了通往峡口和永宁洞的通道，占据了两个战略要地，立刻开始了水利施工。 堡垒群很快断水，不过乱匪们没太在乎，你断水我可以挖井。 乱匪们费劲巴力挖完井，忽然发现周围热气球升了起来，然后就是重炮的精确打击，挖出的井被轰平了。 我炮击，你人可以躲进工事里，井跑不了啊。 逼得乱匪们连夜挖井，挖了多半宿，赶紧打水，第二天天一亮，井又没了。 这个策略虽然不能彻底断掉敌人的水源，但敌人的用水一下子就紧张了。而且总是连夜干活，白天也疲劳不是？又缺水又疲劳，堡垒的防守力度一下子就下来了。 淮军撤围，乱匪们堡垒里的马队立刻四面出击，开始破坏春耕田地，拦截淮军的粮草运输。 邵全忠干脆命令附近的田地不再春耕，撤往后方，坚壁清野，骑兵重点保护运输队伍。 淮军骑兵不断伤亡，但不断补充。运输粮食的补充兵力也屡遭损失，但敌军的骑兵只要出来，就会发现回不去了。 宋老三团和甘军独立团追不上骑兵，但故技重施，拦在乱匪回堡垒的路上，只在通往金积堡的方向留了缺口。 被追急了的敌军骑兵只能逃回金积堡。 几天内，数十支骑兵队伍逃回金积堡，造成了两个后果。 工事里的人变少，防御减弱。金积堡内的人变多，加速粮食消耗。 随着金积堡内粮食的加速消耗，不得不限制口粮数量，开始实行配给制。堡里陕匪和甘匪因为粮食配给不均，开始有了矛盾…… 田星和邵恒忠各派一个营坚守峡口和永宁洞，剩下的部队开始继续攻击被严重削弱了防御力的堡垒。 等堡垒敌军无力派出骑兵部队袭扰后，宋老三团和甘军独立团也加入了对堡垒群的攻击，邵全忠的指挥部只留下补充兵力作为备用部队。 这回拔除堡垒的速度一下子加快了，伤亡也大大降低，邵全忠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报告！右协协统田星在督攻马武寨时，被敌军飞炮击中，伤重垂危。” (本章完) 第193章 满天神佛怼老天 第193章 满天神佛怼老天 邵全忠这回眼前发黑，一下子摔倒。 不过很快醒来，一下子跳了起来。飞跑出帐，跳上马，直奔马武寨而去。 邵全忠的马是入甘作战后，甘肃提督陶茂林送给他的青海骢。 前世，青海军阀马步芳送过他的窝囊儿子一匹这样的宝马，少帅骑着可以追上奔驰的火车，端的是无双骏马。 邵全忠本身骑术精绝，骑着这样一匹宝马，警卫排根本跟不上，单人独骑，冒险赶到了马武寨。 邵全忠赶到的时候，田星昏迷中。 据警卫汇报，田大哥这纯属是倒霉。敌军一枚开弹就炸在田星的马前，田星当场被震昏坠马，腿部、腹部两处中弹片，大量失血。 现在田星已经被卫生员初步止血，鲜血还是不住从腹部的纱布上渗出来。 邵全忠赶到，田星悠悠醒来，脸上带着异常的红晕。 “二弟，你来了。我感觉我快不行了，我没有完成保着你夺下江山的承诺，就要走了。我死后，不用把我的尸体运回家乡。大丈夫四海为家，埋骨何须桑梓地。我要埋在这里，化为厉鬼，为二弟你杀贼……” “不！大哥，你不能死！我命令你不能死！” 邵全忠视线变得模糊，阻止田星继续说下去。自己上马，命人将田星绑在自己后背上，纵马飞驶而去。 按理负伤的人不能上马颠簸，会加重伤势，静养为好。不过田星这个样子马上回光返照，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越是好马，飞驶起来越是平稳，邵全忠又是个骑术好的，双腿控马，两手往后扶着大哥，尽量让大哥少受颠簸，同时不断跟大哥说话。 “大哥，你一定要挺住，不要昏迷过去。我送你去指挥部，神医吴安业在那里，他一定能救你。咱们结拜的时候，说过将来共享荣华富贵的，你一定不能死，要等到兄弟我了大事，你要跟我一起进紫禁城。我保证，我保证为了大哥你，赶走鞑子啊，大哥——” 田星知道自己这个二弟，对驱除鞑虏不是很上心。只要能说了算，是不是推翻大清不太在乎。但如今为了自己，许下承诺驱除鞑虏，这哥们义气绝对是真诚的。 田大侠咬紧牙关，“二弟，我会尽量挺住，就是不知道贼老天，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邵全忠在回来的半路上，才碰上追过来的胡六娘带的警卫排。邵全忠骏马一晃而过，胡六娘只能又领着警卫排拨马往回追。 邵全忠骏马直接冲到指挥部医疗队的帐篷前，大喝一声，里面的医务兵出来，扶着邵全忠下马，解下田星，最快速度送入帐中。 邵全忠一路骑马过于专注，双腿颤抖，后背上全是田星的鲜血。 天下综合水平第二，外科第一的神医吴安业亲自主刀，马上给田星手术。 取出腹部和大腿上的弹片，止血。 手术的时候，田星已经昏迷了过去，等手术完毕，吴神医一脸凝重走了出来。 “幸亏邵中丞的马快，送来的及时，田协统尚有三分生还的希望。不过，弹片一片伤了大腿，一片伤了肝肾，即使活过来伤愈了，田协统的轻功也就此废了，恐怕将来子嗣也艰难。” 咳咳，大哥都三十八岁了，还一直笑傲江湖，是混迹青楼的常客，就没想着成婚留后代。留不留子嗣倒是没关系，就是这三成生还希望，实在是偏低啊。 林波仔被紧急提拔为右协协统，攻击堡垒继续进行。 五天后，一直昏迷的田星醒来，三成的赌命概率成功，邵全忠赢得了他最成功的一次赌博。 田星拉着邵全忠的手感叹，“我昏迷中，已经到了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了，可是有天上的神仙阻拦，生生把我拉了回来。看来二弟你是紫微星下凡，我这个追随你的，也肯定位列二十八宿，专门有仙人保佑我，不让贼老天收了我。” 邵全忠心情转好，“大哥，你肯定有神仙专门佑护啊，贼老天也不敢得罪神仙嘛。我觉得，文秀在上海滩出事那次，一定是满天神佛收拾了贼老天，我老婆才没事的。大哥你也一样，贼老天动不了你的。” 田星喟然长叹，“我能帮二弟你的，其实是劝降那些过去的反贼朋友。如今太平军和捻子都不成了，其实我也帮不上大忙了，死了也就死了。可惜有神佛不同意，那我就接着活下去。我轻功不成了，天行者的外号算废了。不过我这个废物要活下去，看到咱们胜利的那一天，还要跟你一起进紫禁城，二弟你答应过我要驱除鞑虏的，不能不算。” “大哥，二弟我是什么样人你还不知道？当初咱们一个头磕在地上，就已经生死与共，你永远是我的好大哥。”田大哥性命无碍，险死还生，邵全忠总算幸运了一回。 十天后，更好的消息到了。三个月前，从英国新订购的十个连的重炮用包租的飞剪船加急运到了。 经过实战检验，由于有了新型的威廉姆斯速射炮，原来的轻型野战炮的用处其实不大了。 要等到新材料的出现，制造出可靠的高速后膛炮，威廉姆斯速射炮才会被新版的轻型野战炮淘汰。 这个新版轻型野战炮出的时间嘛，克虏伯公司发明出坩埚制造大钢块是1870年前后，英国的托马斯改进式转炉炼钢法是1878年研制成功。 现在是1865年，法国发明的平炉炼钢法已经出现，但还没人想到应用到炮上。邵全忠不会去提醒法国人，却也无法从仇敌那里弄到技术…… 所以这次采购的，清一色阿姆斯特朗一百八十磅重型攻城炮，是用“西安蒸汽拖拉机装配厂”刚组装出来的几台蒸汽拖拉机运过来的。 这东西历史上我大清1886年江南制造局才仿制出来，那个时候欧洲的火炮因为新炮钢技术的出现，已经更新换代了，旧炮钢技术才流出。 现在嘛，要是一直得不到炮钢技术，海陵军械所一样仿制不出来，也得等到1886，光样子像是不能用的。 啥？自己研究炮钢技术？那玩意你要是能自己弄出来，不是办不到，一定比1886年晚……所以目前重炮还得买。 前面的水路运这种九吨多重的玩意，历经之艰难，可谓一言难尽。 重炮运到，邵全忠犯了愁，没有那么多炮手啊？ 谁知炮兵营营长周盛传解决了这个问题。 周盛传是同治元年，邵全忠收服陈玉成的时候，在安徽加入淮军的。邵全忠前世隐约听说过这个人，名气比聂士成、宋庆和马玉昆差多了，就没太关注。 结果啊，能历史留名的，哪怕“名气很小”，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后膛炮炮手的训练是很困难的，对几何学的要求很高，现在的炮手都是埃默里去普鲁士前，手把手教出来的。 英国甚至在以后几年，逆天地开历史倒车，全部改用前装线膛炮，仅仅是因为“后膛炮手训练太困难”。 直到后来，雷霆号战舰舰炮因误装双弹爆炸，英军官兵对前装炮装弹填装费劲，又不易检查是否重复填装终于忍无可忍，才又改了回来。英国这方面走了弯路，被称为“失去的十四年”。 世界第一的大英帝国都面临炮手人才不足问题，我大清就更难，周盛传是炮兵里的佼佼者，埃默里走后，被任命为炮兵营官。 结果这位打炮的天才，不声不响地，根据自己的理解，把埃默里教的正规训练法简化，编成了《操炮章程》十二篇。 这种大清简化版操炮章程，能让炮手通过死记硬背，不需要是几何学高手，就能变成基本合格的炮兵。 他默默地把炮兵营里，运炮弹的、装炮弹的辅助人员都训练成了合格炮手。 按他自己的话说，“瞄准手是懂几何学的高手，知道怎么打炮，也知道为什么这么打。其他人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打，但我有那根管子，就能打，也能中……” 邵全忠得知手下出了这么个实用主义奇才后，大悦，他自己就是纯粹的实用主义者，立刻对周盛传大生知己之感。 马上把他培养出的会打炮，但不知道原理的实用型人才全部提拔为射击主炮手，十个一百八十磅攻城重炮连，加上原来的四个混编重炮连，编成了重炮加强团。 剩下的两个连轻型野战炮也不浪费，由原来的炮兵加强营减肥成为一个缩编的轻型野战炮营 这一团一营加上速射炮连，被编成了一个炮兵协。 周盛传青云直上，由营官越过副标统、标统、副协统，直接当了炮兵协统，也就是炮兵旅长，跟邵恒忠、林波仔平级。 世界上第一个现代化要塞炮兵团、第一个现代化野战炮兵团是去年普鲁士人建立的，邵全忠为了攻打金积堡要塞群，编成了世界第一个现代化攻城重炮炮兵团。 (本章完) 第194章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第194章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攻城重炮就是专降防御工事堡垒群的。尤其是防守方被火力压制，没法子反击攻击方炮兵阵地，守城炮射程还不如攻城炮远的时候，就更可以放开了打。 三米多长，九吨多重的火炮每打一发，吼声都是震天动地。 当炮兵的，每个月比其他兵种多三钱银子的饷银，承担的后果就是，基本个个被大炮震得耳朵背。 直径八英寸的炮口喷吐白烟，一百八十磅重的实心炮弹砸在一般的堡垒工事上，直接房倒屋塌。 本来建造目标是防御清军老式前装土炮的堡垒，遭到了阿姆斯特朗后装攻城重炮的轰击，秒变豆腐渣工程。 这种巨炮设计射速是七八分钟一炮，实际情况是，由于炮手都是嘎嘎新的，半小时才能打一炮，还不太准。 但淮军这回不着急了，大炮天一亮就开始轰击，炮兵用实弹练习瞄准，增加经验，以眼见的速度越打越准。 堡垒里的敌人干挨打，无法还手。 有不要命冲出来想破坏炮兵阵地的，迎接他们的是机枪的弹雨和中一发筋断骨折变成肉泥的速射炮。 淮军体会到了列强的优越感，靠火力欺负人真爽，华夏士兵根深蒂固的火力不足恐惧症，终于被治愈了。 格兰特感慨万千，重复了一句两年半前，俾斯麦在出任宰相兼外务大臣的时候，在下院演讲时候说出的名句：“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啊。美利坚都没有这种数量的攻城重炮，我有幸目睹了攻城重炮团的第一次集中使用，是作为军人的荣幸。” 炮击连续了半个月，淮军无伤向前推进了十里，摧毁了十里范围内环形防御带的所有堡垒，已经可以肉眼看清金积堡本垒了。 堡垒内绝大多数乱匪，都是被砸死在防御工事里的。 本来还想着继续推进几天，剩下堡垒里的乱匪已经胆寒，又无法跑回金积堡，彻底绝望，不约而同，走出堡垒，集体投降。 龙驹寨到西安的铁路已经修通，铁路线正在向宝鸡延伸，手里的吃饭家伙事由钢刀和火绳枪变成了鞭子的我大清第一批铁路兵，即将接收五千新的阉人奴隶…… 额，鉴于海青和太监战友们不太专业的“兽医”技术，这个数量很可能会变成四千五。 全体士兵和重新补充足量的工程营一起，环绕金积堡挖了一圈双战壕，孤立的金积堡终于被淮军彻底合围。 失去了所有屏障的金积堡就如一位颤抖的弱女子，被撕下了所有的防御措施。 面对的，是扩充过的如狼似虎的五万淮军壮汉。 是的，淮军超编了。 本来计划的四万人，在吸收了一个团的甘军，又增加了一个团的攻城重炮兵后，已经膨胀到了五万人，给后勤增加了更大的压力。 田星从垂危昏迷，到清醒过来慢，可作为原来华夏有数的武林高手，他的身体底子是顶级的。 脱离了危险期后，恢复得特别快，二十五天后，已经可以拄着拐慢慢走了。 根据吴神医的判断，几个月后痊愈，甚至不会变成瘸子。 只是断过的肌腱和伤过的大腿骨再也不能承受跑酷，腹脏受损也让他不能发力打人。“天行者”从云端掉落，成了普通人。 “二弟，我一个废人，在军营浪费粮食，实在太过分了，我现在都能动了，让我去凤阳，把吴子义替回来吧。乐秀才同时兼着营务官、后勤官和情报处长，我看都累脱相了，等哪天回了西安，无力给太上知府交公粮，岂不又要挨藤条？” 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过也看痊愈速度。吴神医经过仔细检查，嘱咐田星，回西安的路上坐车要用软垫，每日行程不得超过二十里，应该无恙。 到了西安就好办了，西安到龙驹寨通了火车，龙驹寨到凤阳一路都是乘船。 田星可以安然地在凤阳坐镇，每天拄拐叱骂新兵，心情肯定比窝在这里什么也干不了好，还更有利于康复。 邵全忠送出五里，望着缓缓而行的马车木轱辘若有所思。 一辆蒸汽拖拉机横冲直撞开了过来，这是新的运粮队伍到了。随着西安拖拉机装配厂的不断运转，这种巨兽越来越多，已经开始承担运输职能。 拖拉机使用的是坚固的铁轮，开在颠簸的路面上，司机相当“享受”。 只能好几个司机轮流开，其他司机骑着马跟随，隔一段时间换一个司机。 “六娘，给我在美国挖大学讲师的岳父发报，让他留意一下生产橡胶的技术，看需不需要钱，怎么能弄过来。同时打听一下，有没有充气轮胎被发明。对了，让在伦敦的廖容和柏林的埃默里也帮忙找找。这不是必须的任务，找不到就算了，我也不清楚这些玩意现在有没有。” ………… 紫禁城，养心殿，东暖阁。 虚岁十岁的小皇帝坐在御座上，不断扭动着屁股，百无聊赖。 身后帘子后面，传来额娘严肃的咳嗽声，小皇帝立刻老实了，规规矩矩，一动不敢动。 下面，军机处领班、镶白旗满军都统署户部尚书瓜尔佳.文祥，正弯腰奏报。 “上次陕西巡抚邵全忠上奏，要求增加西征军费四百万两的事情，户部还没有筹措够，他要得实在太多了。淮军那么金贵，阵亡一个抚恤竟然要二百八十两。” 帘子后传来西佛爷的声音，“人家能打啊，贵有贵的道理。” “可是，他最近又从英夷购炮，居然了二百万两，又搞什么蒸汽拖拉机，靡费预算百万，都要朝廷报销，这淮军，实在是太费钱了。” 文祥又掏出一个折子。 “这是曾伯涵参邵全忠的，说他西征已经快一年，靡费军饷达到千万两，光是抚恤就了四百万两。最近他军中连折大将，包括董部团练，阵亡达到四万六千多人，进展依旧缓慢。他说目前粤匪、捻匪余部还没有彻底剿灭，粤匪破坏之江南千疮百孔，百废待兴。西北贫瘠之地，不宜大动干戈。建议朝廷剿抚并用，给马化龙封个官算了。” 西太后冷冷的声音传来，“陕甘是祖宗留下的国土，伊犁省是乾隆爷的功业，你们这些败家子要送给乱匪么？多少钱也得打。” 文祥伏地跪倒，“可是，咱们已经没钱了啊。正常开销外，灭粤匪后的各地赈灾安抚要钱，剿粤匪、捻匪余部要钱，邵全忠西征又拿了大头，海关那边的钱到不了手，要付给洋人的赔款。现在户部存银只剩下二十万两了，钱这么下去，臣这个户部尚书没法干了。” 这下西太后也犹豫了，头转向旁边，“姐姐，这马化龙乱匪，咱们要不要抚呢？” (本章完) 第195章 同治中兴 第195章 同治中兴 “决不能。先帝交给咱们的江山，不能在咱们姐俩手里丢了。洋人咱们打不过没办法，这只要给淮军钱就能打过的，可坚决不能让。” 慈安文文静静的一个人，这方面却特别坚决。 慈安想了想，“要不，咱们宫里的用度再省省？哀家带头变卖点先帝给的首饰，内库里打扫打扫，先凑个一百万两给邵全忠应急。他那边的抚恤不是分五年给的么？也不用一次付清吧？” 听到要自己掏钱，减少用度，西太后一下子不干了，眉毛立了起来，“没听说偌大个朝廷，富有天下，要欺负咱们孤儿寡母要钱的。” 看慈安虽然态度坚决，但没什么办法的样子，她还是能想出办法的。 “要不你们军机处商量商量，临时再加点税。或者，陕西不是光复了么，甘肃也光复几个县了，实缺应该不少吧？看看有没有愿意捐官的。卖几个布政使、按察使什么的，记名提督更是可以随便卖。还有，皇帝的万寿节刚过，看看有没有忠臣还愿意捐输给皇上贺喜的啊……” “老佛爷，万寿节都过了，再让捐输，这帮子抠门的官员多半不肯。陕甘是穷地方，刚打完仗，这官位可不一定有人愿意捐啊。” 这方面年纪轻轻的安德海倒是专家，弓着身子在旁边禀报。 “那实在不行，就得加税了，或者卖出去几个子爵、男爵什么的？” “老佛爷，万万不可啊。” 刚被人参下去，降级领班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戴罪立功，特许依旧军机处行走的恭亲王上前躬身。 “朝廷名器，不可滥发，否则与粤匪何异？天下动荡已久，好不容易安生，若是再加税，唯恐变乱又起啊。” 自己的主意都被否了，慈禧不高兴了，“那你有什么辙啊？姐姐说得对，反正这乱匪是一定要剿的，我爱新觉罗家的天下，决不能分给那个姓马的。” 恭亲王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子，“这是邵全忠刚上的折子，他说他有办法，可以向洋人借款三千万两，把伊犁省一起平定了。” 一涉及到洋人，东暖阁内众人都一起噤声，一个个表情异样。只有小皇帝打了个哈欠，今天这早会时间怎么这么长？ 冷场了半天，帘子后面传出来西太后冰冷的声音，“把几个折子都递进来吧，我们姐俩议一下。” 安德海恭敬地把几个折子送进帘后，两宫太后低声商议良久，“就准了邵全忠的折子，让他找洋人借款去吧。这借款终究能还上，江山没了再要回来可就难了。哼哼，宁可把钱给友邦，也不能把地给马化龙这个家奴。” “太后英明。” 众臣一起躬身，准备结束早会。 别说，这件事上，两宫太后还真的英明了一回。 “对了，恭亲王，你回来。” 别人都走了，恭亲王被单独叫了回来，不明所以。 “哀家看这折子都到得这么快，曾国藩在山东剿捻离得近也就罢了，邵全忠远在甘肃，看这日子八百里加急也应该到不了啊。还有他的折子上没有印鉴，落款还写着‘徐州府代誊’是怎么回事啊？” “回禀太后，邵全忠从甘肃拉了一种叫电报线的西洋玩意，一直拉到徐州，这奏折就可以瞬息千里，传到徐州，请人在徐州誊写了，再从徐州送到这，这不就快了么。” “既然有这么好的玩意，你还知道，怎么不拉到军机处来啊。省得奴才们跑腿，还耽误功夫不是？” “太后，这东西是洋人独资造的，直隶山东这边不敢用啊，万一——” “嗯，倒也是，这满朝文武，也就邵全忠是个胆大妄为、不管不顾的，听说还有个刘铭传——对了，洋人能造，我大清就不能造么？” “这个——微臣不懂啊。” “你不懂有懂的啊，哀家点的那个探郎不是个聪明的？让他也兼个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的差事，想办法咱们自己建那个什么电报，拉到宫里来不就得了？” “谨遵老佛爷懿旨。不过，咱们不是没钱了么？” “这电报不至于那么贵吧？借一回也是借，两回也是借。邵全忠能借来三千万，你这个领班连三百万都借不来么？这事你们商量着办去吧，哀家累了。”恭亲王一脸兴奋告退，他可也是洋务派。今天一涉及西北战事，平时不敢提的电报都解决了，大清国同治中兴有望啊，下回得找个机会提提铁路的事。 早会一散，小皇帝噌地就跑了出去。 看皇帝跑得那么急，西太后吩咐，“苹儿啊，去看看皇帝干什么去了。” 身后一个宫女行了个蹲礼，转身去了。 不一会，苹儿回来了，“皇上去南书房找恭亲王家的载澄和小主子玩去了。” “哼，都十岁了，去南书房不多多读书，学习治理天下，还整天玩耍，到时候哀家怎么放心让他亲政？” “老佛爷，几位主子爷兄友弟恭，这也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嗯，小安子的话总是那么好听，慈禧很满意，“走，去看看他们哥仨玩什么呢。” 南书房里，十岁的皇帝身后跟着六岁的跟屁虫弟弟载仪，正跟八岁奉命进宫伴驾的载澄小声嘀咕。 “上次让你搞的东西搞到了没有？” “回主子爷，益寿如意膏这玩意我们家没有，也不敢让阿玛知道，我好不容易弄了点。” 载澄一张手，手心里出现了几个小黑药粒。 小皇帝一把抓过，揣进怀里，想了想，拿出一小粒分给弟弟，“藏好了，千万别让额娘看到。” 别看载仪才六岁，眉清目秀，天生鬼头鬼脑，心眼子比小皇上和载澄还多，小心地把小药粒藏好。 他这辈的名字，都带三点水，就他的名字例外。当初懿贵妃因为不明原因，非要给他起不带我大清水字边的名字，几个爱新觉罗家的长辈集体反对。 当时先帝病重，很快驾崩，懿贵妃发动了辛酉政变，老家伙们死的死，撸的撸，再也没人敢管西太后的事，这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小仪子，让你去冷宫杏春姨娘那里偷的东西得手了么？” 小皇上在两个跟班面前，俨然孩子王，还是很有点当头的气派的。 “不用偷，我一提，杏春姨娘直接给我了。皇兄，这种两个或者几个小人打架的画有什么意思啊？” 从载仪手里抢过精美的绣像全图的刘备画，和载澄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翻看，百忙中回头还点了一下弟弟的脑袋。 “你个小屁孩不懂，去放哨去。载澄，这画上的美人比宫里的宫女漂亮多了，个个跟杏春、武陵春、牡丹春、海棠春几个冷宫里的姨娘和额娘身边的苹儿姐姐一样，世界上真有这么多美人么？” 载澄得意一笑，“主子爷您在宫里出不去，奴才我在外面可是自由自在。跟几个亲王家的贝勒哥哥偷偷去八大胡同玩，那里江南来的粉头都这么漂亮，宫里主子您冷宫里的几个姨娘和苹儿姐姐，不就是内务府的文丰从扬州买来献给先帝爷的？” 载仪噔噔噔跑过来，“嘘，额娘来了。” 西太后进南书房的时候，听到朗朗的读书声。 小皇帝坐在椅子上，小腿够不着地，来回晃悠，手里正拿着一本《孟子》领头读，“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 载澄和载仪在身后站得溜直，跟着重复，童音特别好听。 慈禧满意点头，“皇上愿意用功，天下之幸。不能让天下人看不起我和慈安姐姐，我们非得搞出个同治中兴来，打打那些不服气的老家伙的脸。” (本章完) 第196章 名将出击 第196章 名将出击 古巴，东部奥连特省，马埃斯特腊山区，亚拉村。 留学西班牙归来的著名律师，“德马哈瓜”甘蔗园庄主卡洛斯意气风发，站在自己的庄园里。 身后，几个黑奴打起了蓝白红三色带星的古巴新旗帜。 身前，是一百多个村民，有土生白人，有黑白混血，也有庄园里的黑奴。大多数村民手里拿着砍甘蔗的短刀，少数几个背着燧发枪。 “我宣布，我庄园里的黑人奴隶成为自由人，跟着咱们一起起事，赶走西班牙人，古巴是我们本地人的古巴！” “吼！” 一百多个村民举起燧发枪、甘蔗刀，热烈响应。 卡洛斯在这个偏僻的甘蔗园里发布的宣言，被称为《亚拉号召书》，流传于世。 卡洛斯带着一百四十七个长得长短不齐，肤色各异，装备一塌糊涂的民兵，打着三色带星旗，勇敢地向古巴东部重镇圣地亚哥挺进。 三天后，心中秉持着正义的一百四十七个义军，乱哄哄地开进了圣地亚哥城。 负责圣地亚哥治安的西班牙警长迪亚斯莫名其妙。一百多人的土匪队伍居然进城了？这不是自投罗网？ “来人，剿匪去！” 迪亚斯带着二百多殖民地官差，排着整齐的队伍，去收拾这帮不知死活的乱匪。 西班牙官差的装备比我大清的官差要强，几乎达到了我大清绿营的水平。 二百多官差里，有八十多条燧发枪，剩下的也装备了战刀。 迪亚斯警长骑着雄骏的安德卢西亚马，腰佩先进的柯尔特转轮手枪，迎战一百多乱匪。 看乱匪队伍乱哄哄朝市府这边来了，警长一挥战刀，“火枪准备！” 八十多杆燧发枪排成三排，蹲着的，弯腰的，站着的，下一步就是来个三段击，叫这帮土鳖乱匪知道，西班牙帝国的厉害。 对面匪首卡洛斯也骑着安德卢西亚骏马，佩着转轮手枪，朝这边高呼，“还不速速行动！” “砰！砰砰！” 白烟四起，燧发枪齐射。 乱匪什么事没有，迪亚斯警长后背中了十几发燧发枪铅子，翻身落马。 没有金刚钻，怎么敢揽瓷器活？卡洛斯蓄谋已久，圣地亚哥的官差早就被他渗透成了筛子。 二百多官差当场反正，加入了义军队伍。 义军开赴圣地亚哥官府，将西班牙委派的市长抓了起来吊死，召集市民，宣布义军占领圣地亚哥。 很快有几百人入伙，义军已经有了七八百人，接近一百条火绳枪。 卡洛斯带着“大军”，向古巴东方省首府巴亚莫挺进，一路上吊死西班牙庄园主，解放黑奴，胁裹土生白人和混血儿，八天后行军到了巴亚莫的时候，义军已经迅速膨胀到了五千多人。 巴亚莫市长和警长望风而逃，官差反正，义军占领巴亚莫。 义军四面出击，几天内以燎原之势，控制了东方省。义军规模已经迅速扩大到了两万六千人。 卡洛斯信心大增，在巴亚莫宣布建立古巴共和国临时政府，自任临时首脑，义军总司令，派兵光复紧邻的卡马圭省和拉斯维利亚斯省。 眼看形势一派大好，卡洛斯安排在哈瓦那的细作快马前来禀报，“卡洛斯长官，大事不好。伪古巴总督、西班牙驻古巴皇家军队总司令莱松迪派一千西班牙正规军前来讨伐咱们，已经走到半路了。” 卡洛斯手下的各路好汉一起噤声，看向他们的头目。 啥？咱们有两万六，敌人只有一千，不足为虑？拜托，正规军和官差完全不是一回事，义军再多，也没有人家正规军子弹多。 而且，而且啊，古巴这边的义军，可是真正妥妥的乌合之众，绝对没有顶着子弹冲锋的胆量。 西班牙在古巴统治了三百五十多年，西班牙皇家军队不可战胜的观念已经牢牢烙在了各路好汉们的心底，包括卡洛斯自己。 真正接战的话，估计正规军一千部队一个齐射，这边就全线崩溃了。 卡洛斯是西班牙留学的海归，清楚知道宗主国的军事力量，完全不是自己拼凑起的土匪武装能抗衡的。 不过卡洛斯稳得很，大手一挥，“敌人虽然凶残，但我们的正义战争，得到天帝保佑，马上会有正义力量的援军支持我们的。” 属下都将信将疑。这位老大律师出身，忽悠人成了习惯，我们还能有援军？ 巴亚莫这边义军正在议事，义军渠帅们一个个心里没底，随时准备反正重新投靠西班牙人。 圣地亚哥港口，三艘打着星条旗的军舰，护卫着八艘蒸汽运兵轮船缓缓靠港。 三十四岁的石达开——咳咳，现在叫石老三，头戴双角帽，腰别转轮手枪，挎着指挥刀第一个跳下运兵轮。 身后，五千一百雇佣兵独立混成旅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鱼贯下船。 来美洲的时候，石老三有六千部下，经过战争损耗，剩下了五千挂零。 现在他的部下装备今非昔比，全体清国文氏后勤公司进口的美军军装，双角帽。 配备清国进口，宋&格公司出品大皮靴、武装带、牛皮护腿、弹药盒。 三个步兵营身背新改装的施耐德-恩菲尔德m1853式后膛快枪，炮兵营、骑兵营、工程兵营身背相应型号的卡宾枪。 装备一个营的阿姆斯特朗重型攻城炮，热气球，黑尔火箭。后勤兵皆配备四轮马车。 还配有张斯文为他们采购装备的加特林手动机枪连、威廉姆斯速射炮连，基本武装到牙齿，先进程度世界第一。 圣地亚哥市民大惊失色，美夷入侵古巴了？ 没有。 独立混成旅下船列队，马上打出了红白蓝带星的古巴新政权旗号。 在船上已经歇够了的士兵们并未在圣地亚哥停留。石老三战刀一挥，“兵发巴亚莫，支援雇主卡洛斯。” 天可怜见，一千来攻的西班牙正规军装备的还是燧发枪，带的还是前膛土炮，都不如石老三在清国时候的装备，好歹太平军还有快枪部队呢。 正在行军的一千西班牙皇家殖民地部队，要面对五千世界一流装备的雇佣兵，雇佣兵首领还是头一个打进里士满的世界名将。 这不算让人震惊的，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出现了。 派走了一千讨伐军后，哈瓦那还有三千西班牙殖民地部队。 总督莱松迪忽然得报，“海面上出现了美夷大西洋舰队，护卫着二十艘蒸汽运兵船正在哈瓦那附近登陆。” 登陆的是一个师的雇佣兵，装备跟石老三的混成旅差不太多。 首领是美国内战里，阵斩南军骁将石墙.杰克逊、骑兵统帅法恩斯沃斯准将的世界级名将陈玉成，咳咳，错了，现在叫陈诚。 (本章完) 第197章 鸠占鹊巢 第197章 鸠占鹊巢 弗朗西斯科.莱松迪心头波浪翻滚，“派小船去质问美夷舰队，问问他们，美利坚已经向西班牙宣战了么？” 很快使者回来了，带回来了美夷大西洋舰队司令，美夷海军上将乔治.杜威客气的回信。 “美利坚无意与西班牙为敌，我们只是奉命执行对雇佣兵的承诺，送他们来下一站而已。这些雇佣兵为新建立的古巴共和国义军总司令卡洛斯所雇佣，现在已经跟联邦毫无关系。” 莱松迪被噎得无话可说。你们奉命送人，然后送到哈瓦那来了是吧？ 要是没有你们的大西洋舰队跟着，就这些乘坐轮船的雇佣兵，绝对会被我们的风帆战舰拦截，根本上不了岸。 美夷一副帝国主义口气，你们想把人送哪儿就送哪儿是吧？是可忍——嗯，还是要忍的。如今西班牙没落，不是当年的日不落帝国了，真打不过美夷啊。 现在双方没有撕破脸，我只能当没看见大西洋舰队了。 美夷没上岸，已经是大慈大悲耶稣基督保佑，这些东方面孔的雇佣兵怎么办？ 可恶的跨大西洋有线电报电缆还没有修通，莱松迪的电报经过跨太平洋电缆中转，排队拥堵，耽搁了一天才传到西班牙。 西班牙政府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是向美夷抗议，还是忍了，下一个电报到了。 被派往巴亚莫镇压反抗组织的瓦尔巴塞达伯爵，率一千西班牙皇家军队向古巴共和国的雇佣兵石老三混成旅投降。 古巴总督弗朗西斯科.莱松迪率哈瓦那三千守军，向雇佣兵陈诚师投降，哈瓦那陷落。 伊莎贝尔二世女王陛下收到的电报，署名是古巴共和国临时领袖，义军总司令卡洛斯。 卡洛斯语气傲慢，声称古巴不再是西班牙的殖民地，基于人道主义考虑，允许西班牙赎回伪总督莱松迪和瓦尔巴塞达伯爵为首的四千军队。 伊莎贝尔二世险些没背过气去，这帮子驻古巴武将都是吃干饭的么？怎么投降得这么顺溜。 她哪里知道，她的臣子并不是窝囊废，而是真懂军事才投降的。 陈诚的部队一上岸，重炮营立刻拉过来炮击哈瓦那，机枪速射炮一起上，城头西班牙守军被压制得根本抬不起头来。 莱松迪用望远镜看到了对方全部最先进的美式装备，数量超过一万，自己三千燧发枪部队不投降拿头跟人打么？ 然后伊莎贝尔二世马上又接到一个消息，美夷联邦第一个承认了卡洛斯的临时政府，并派遣大使。 这下女王陛下真的背过气去了，被抢救过来后，唉声叹气。 美夷刚刚结束内战，就向古巴伸出了魔爪，这是要吞并古巴的前奏么？ 她还真的冤枉美夷了，美夷现在还没有这个心思，一个美国大兵都没上岸啊喂。 后来美夷就不冤枉了。 陈诚师和石老三旅四处出击，对他们来讲，小小的古巴岛都没有华夏一个省大，屁大点的地方，半个月拿不下来就是耻辱。 他们此前不是纵横华夏几千里，就是加入联邦北军这边纵横美利坚，都是疆域辽阔的大国。 半个月后，古巴全境光复，陈、石两位将军的部下不但没有损失，还补充了在美国内战里的战损，扩张到了两万人。 雇佣兵并没有收土生白人和黑奴，他们意外发现，古巴的种植园里，雇佣了大批来自清国的汉人契约奴。 这是法国人干的事。二鸦后，大清国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被迫同意向法国出口华工。法国人有了从我大清贩卖劳动力的特权，哪能不大用特用？ 贩卖猪仔廉价劳动力到法兰西之余，还把华工卖到世界各地。 甘蔗园的庄园主们最喜欢华工了，华工契约奴比黑奴勤劳得多，不用鞭子自己就努力干活，争取早日还清船费和介绍费，成为自由人。 结果还没等还多少钱呢，形势变了。 卡洛斯允许太平军雇佣兵“自取雇佣费”，英王、翼王大军扫荡古巴。 所有的西班牙庄园主都倒霉了，家产被掠夺一空，大批美丽的西班牙女郎成了雇佣兵将领们的小妾。 嗯，太平军讲究男女平等，不分妻妾，军官的女人统统叫“贞人”。这一点上，邵全忠也很有通匪嫌疑。 土生白人的庄园不能抢，西班牙人的庄园就这么都归了太平军。 庄园继续生产，但作为新统治者的同胞，高贵的汉人，怎么还可以当契约奴？ 欠钱全部清零，愿意留在庄园的可以当监工，愿意参加雇佣兵的，咱们一起挣大钱，共建地上天国嘛。 西历1865年7月14日，古巴共和国在哈瓦那正式宣布成立。 两位为古巴立国立下大功的将领陈诚、石老三，共同认定，卡洛斯为天帝第三子下凡，将接下天父天兄和天王手里的接力棒，成为下一个洋教领袖。 卡洛斯吓坏了，我、我、我没那么大来历啊兄弟。老娘怀我的时候没梦到长庚星入怀，出生的时候也没有天使降临，我不是什么天帝的三儿子啊。话说天帝的二儿子是谁我根本不知道啊，我哪儿来这么俩哥哥啊？ 两位将军表示，你是。我们太平军两万条枪说你是，你就一定是。 你仔细想想，要不是天父天兄天王的指引，你一个西班牙裔，能跑纽约去找张斯文，最后联络上我们么？ 卡洛斯本来就在土生白人里威望巨大，在太平军两万条枪的“护卫”下，成功全票当选新生国家的终身大统领。 哈瓦那总督府开始扩建，进行华丽装修，并收纳了八十多个美丽的西班牙侍女作为卡洛斯的贴身侍女。 伟大的卡洛斯成了可以与神交流的崇高人物，精神领袖，那自然就不能管俗务了。只负责主持大典啊，接待美利坚大使啊一类的面子活。 陈诚就任海陆军总帅，石老三就任副帅兼总理衙门首席督办，统领内外政务。 卡洛斯开始的时候很后悔引狼入室，以至于被鸠占鹊巢。 后来听说，自己的儿子将来可以接任自己的大统领职务，古巴也确实独立了，土生白人庄园主不用再受西班牙人盘剥，黑奴也解放了。 自己的理想实现了，还几乎得到了皇帝的待遇，貌似不错啊，话说以前自己哪能有这么多美貌西班牙少女当情人啊。 只是，自己的老兄弟们过来抱怨，原来通过西班牙卖到欧洲的和雪茄没销路了，还担心西班牙人打回来…… 他哆嗦着去找石老三，没想到石老三马上解决。 雇佣兵驻美国代表张斯文，代表古巴，与联邦签订了互助条约。 在哈瓦那开辟美租界，赋予美国公司铁路修筑权，将关塔那摩和翁达湾租借给美国作为海军基地，租期九十九年，租金一美元。 古巴产品由美国包销，不得低于世界平均价格。美国商人有在古巴优先投资新行业的权力，但不能碰土生白人掌控的传统产业。 美夷对自己靠上来当小弟的古巴很欢迎。白得的恭顺小弟啊，也就没有更多地要求。 古巴保持了军事、外交、商业、海关和大部分主权的独立性，还完全避免了西班牙打回来造成的生灵涂炭。 别看古巴陆军不怕西班牙部队，但短期内建不起能跟西班牙抗衡的海军。要是没有美舰保护，沿海肯定要战火纷飞，天天被打。 这份条约是邵全忠亲自起草的，并反复嘱咐，一定要让成熟、老练的石老三秉政。 小国一定要认一个大哥做靠山，适当装孙子，否则绝对没出路。除非你有蛋蛋，还愿意受穷。但同时要护住底线，这就对秉政者有很高的要求。 这另有一种说法，“韬光养晦，善于藏拙，决不当头，有所作为”。 这是我华夏千百年来积累的智慧，对上这方面直肠子傻乎乎的洋鬼子百试百灵。 邵全忠是最擅长这个的，看上去窝囊吧？“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强大以前装逼，就是个死。邵全忠虽然不知道卡大佐和傻大木的悲剧，但这方面相当懂。 卡洛斯并不知道石老三背后，有一只手在远东遥控。 对石老三高超的手腕十分佩服，新生的小国能做到这种程度，很厉害了。 自己地位崇高，待遇优厚。虽然不管事了，可代表土生白人利益的时候，说话还好使，卡洛斯满意了。 唯一有点不满意的，是英王。他对邵全忠因为自己年轻而不相信自己的政治能力感到遗憾，你邵全忠比我岁数还小呢…… 英王和翼王之间，有点微妙的较劲，目前还没有发展到冲突的地步。 关于太平军雇佣兵在古巴的消息，身在纽约的张斯文源源不断通过电报发到金积堡前线，邵全忠指挥战斗之余，还要操心几万里外古巴的事情。 这一天，他接到了张斯文的电报，“弟已与爱尔兰裔女子杰西卡.林奇在纽约约翰街卫理公会教堂成婚，特向二哥禀报。” 额，四弟娶了个洋妞，晚婚。邵全忠并不太在意，致电文秀，让他通过旗银行给张斯文转去了两万两白银当贺礼。 回头，就又专注金积堡的攻略了。 金积堡已经又被围困了一个月，果子快熟了。 (本章完) 第198章 天下第一流强军 第198章 天下第一流强军 邵全忠西征已经整整一年，攻打金积堡已经八个多月。 本来金积堡里，存着超过一年的粮草。可是随着马桂源、马占鳌援兵和陕匪的到来，粮草加速消耗，如今已经不多了。 重炮加强团了邵全忠二百万两白银，但成功击破了金积堡周边的环形堡垒群，值。 可是面对金积堡坚固到变态的十米厚城墙，八英寸炮口的攻城重炮不够看了。 一百八十磅的实心铁球砸在这种天下坚城的城墙上，效果甚微。慢慢砸的话，即使守城士兵不修补，也得几个月时间砸烂。 有没有能破超级坚城的巨炮呢？当然有，愿意钱现在就能在欧洲订购。 问题是，那种级别的巨炮，造的时间很长，要运过来，丹水的水路是不好使的，行不了那么大的船。 必须有从上海滩直达金积堡的铁路才行。 修铁路不提投资，时间是以年为单位的，还不如用现在的炮慢慢砸，事实上围困到城堡内粮草消耗光用时更短。 一个月前，淮军对金积堡实现了战壕合围后，邵全忠就不着急了。 大军现在只是消耗粮草和弹药。粮草是朝廷征集的不钱，抵的是朝廷的税收。钱最多的抚恤不需要了，对淮军来说，攻城成本一下子就降低了。 金积堡周围，依托秦汉二渠的地形，挖掘了护城河，就算没有护城河，黄河边过高的地下水位也让挖地道爆破无法实施。 十三米高的城墙，也让传统的填护城河，搭云梯、造攻城车作战变得极为困难，更别说传统战法死人太多。 所以淮军放弃了其他想法，一门心思围困，等着城内粮草断绝。 “轰！轰！” 重炮团还在持续地不紧不慢轰击，主要目的其实是给城内守军持续的震慑力，打击他们的士气。 这炮从订货到在战场上打响，可是费老鼻子劲了。蒸汽拖拉机不出，都到不了战场。 所以前面的牺牲也是没办法，不能等着蒸汽拖拉机出再开始打仗吧？出兵的时候，谁知道拖拉机什么时候能出啊。 这种八英寸炮口的重炮，当初运来的时候，是每门炮拆成六件送过来的。 组装的时候，要用一个装着泥土的铁箱，把沉重的炮枢埋起来固定住，再把炮架安装到炮枢上，最后装上炮管。 装好了打一炮，后坐力会让大炮后退好几米，要用几十匹马拉着复位，相当麻烦。 光炮弹就一百多斤，三四个壮汉喊着号子装弹，那也是相当累的力气活。 除了原来的三门二十四磅榴弹炮，四门三十二磅榴弹炮、十二门臼炮外，攻城重炮团共有二十二门一百八十磅攻城炮。 包括新买的二十门十个连，和原来买的两门，因为太重没带来的，一共十一个连。 没错，一个炮兵连二百多人，只伺候两门炮。包括五名军官、一百九十九名士兵，一百二十匹骑乘马，一百二十二匹挽马。 还要配一辆蒸汽拖拉机，行军的时候拉着大炮和几个基数的弹药。 在铁路网密集的欧洲，这种炮才能大显身手，在我大清，就要费好几倍的劲。 这么费劲弄来了，一定要起到作用才行。万一敌人的粮草数量超出预估呢，还是要靠炮轰塌城墙。 重炮团的阵地相当大，每开一炮，几十匹挽马套上，士兵们挥鞭一起驱赶着挽马，拉着巨炮复位，场面蔚为壮观。 邵全忠叹息，唉，什么时候出架退炮和管退炮啊？估计自己打仗的时候赶不上了。 那玩意不光是结构设计的事，还得有材料的全面进步为前提，得科技综合前进了才行，无法取巧提前弄出来，这笨的对付用吧。 “长官，长官！城门开了！” 邵全忠抬起望远镜，只见几里地外，金积堡城门大开，几千人摇摇晃晃，打着白旗出来了，这是金积堡终于投降了？ 士兵们端着枪监视着这帮饿肚子降兵慢慢举着双手走过来，先都绑起来再说。 绑完发现，跟堡里的人数差很多，只有七千人。 “额们都是陕西那边来的十八大营余部，堡里粮食不够吃，马化龙把我们赶出来了。” 敌人终于因为缺粮内讧了。哼哼，十八大营比甘匪造的孽还多，不客气，七千人形生物通通交给海青处理。 精简了人数，堡里的甘匪又坚持了一个月，看淮军没有丝毫退兵的意思，终于绝望了。 粮食还没吃完，但已经完全没有士气，眼看要崩溃内讧了。 同治四年七月初十，马化龙让人绑了自己，一个人从城中走出，向淮军投降。“请中丞大人但杀我一人，放过阖城万名士兵的性命。” 邵全忠笑眯眯看着马化龙，“放心，本院心善，城内士兵一个不杀。” 随着一万名蔫头耷拉脑的甘匪出降，金积堡正式陷落。 现场五万名淮军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太久了，实在是太久了。 虽然攻克金陵的时间更久，但前期是湘军打的。后期淮军参战，也是靠计谋，天天训练，没事跟内应演戏来着。 这场战役，是淮军经历的第一次真正的血战。伤亡惨重，连折大将。如今终于获得胜利，每个人心头，都如搬走了一块大石。 马化龙说得漂亮，他就是赌，主动出门归顺，朝廷不能杀他。 邵全忠确实很挠头，杀主动归降的敌将是很不讲究的，可是马化龙在乱民中威望太高，即使成了太监也一样很危险…… 给甘匪手术的事情交给了童林领头，海青兴致勃勃，带着宪兵入金积堡，监视士兵往外搬运缴获。 缴获溜溜搬了一整天，清点后，海青兴奋向邵全忠汇报。 “粮草没有多少了，刀枪弓箭弹药火药无数，缴获了几千匹好马，加上以前在董志塬和各堡垒里缴获的，够咱们将来把八万西征军都变成龙骑兵了。缴获前装土炮好几百门，俄制里治前装式来复枪一千多条……” “慢着！” 邵全忠一下子听到了关键。 “就堡里表现出来的火力，快枪才一千多条？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确实只有一千多条啊，这回咱们又发了，银子——” “先别提银子的事，快枪数目绝对有问题。吴子义！” 刚刚被田星替回来的吴子义上前一个立正。 “工程营全体出动，入堡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剩下的快枪。” 这是真的挖地三尺，金积堡内一平方公里的地盘，被一千多工程营士兵挖得千疮百孔。 整整挖了一天，第二天，吴子义来报，“一共挖出乱匪埋藏的俄式快枪五千多条。” 好啊，这马化龙还想着将来东山再起呢，这下行了。 马化龙父子，以“勾结外国，私藏武器”的罪名，被凌迟处死，这是淮军西征唯一一次处决乱匪。 随着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上千万斤黑火药四处爆炸，金积堡被工程兵爆破拆除。 马化龙势力彻底覆灭，陕甘乱匪总部消失，西征最难的战役终于打完了。 马化龙富可敌国，不下于太平天国，但在金积堡内只搜出了一千多万两白银，比金陵少多了。 一个原因是马匪舍得钱买武器，建城堡，买马买粮，另一个原因是他的一半财富投资在各地的商铺里。 邵全忠马上致电田星，下令自己地盘里各地保险队出动民兵，查抄马匪在各地的商铺，抄家。 同时上奏朝廷，请朝廷派人查抄马匪在其他省份，各大城市的商铺。 抄家的银子是要送内库的，这是个肥活，两宫太后和皇帝也要补一波血了，不过多少抄家银子能真送到内库存疑。 而且内库的钱是给皇室消费的，也好像对朝廷的资金短缺起不到什么作用。 淮军终于离开了战斗了九个月的金积堡。按理，损失超过一万四千老兵，淮军的战斗力应该下降了。 可是参战的五万淮军，一列列向南开进的时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了。 邵全忠久在行伍，非常了解这里的原因。 一支队伍，一直靠取巧打仗，是成不了强军的，装备天下一流也不行。 经过了金积堡血战，淮军已经变得沉稳，士兵们的头脑中，出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邵全忠纵马仰天长笑，我的淮军，现在是天下第一流强军了。 (本章完) 第199章 西极道九千九百里 第199章 西极道九千九百里 同治四年七月二十五，上海滩。 经过邵全忠电报联系，文秀出面沟通，陕甘总督乔松年代表清廷，与英国代表赫德，美国代表熙华德签订了“西征大借款”合同。 清廷以海关收入担保，从英国借款两千五百万两，从美国借款五百万两，用于平定陕甘、伊犁省乱匪。 年息四厘，分三十九年还清，条件相当优厚。 答应给英夷的条件，是苏州布政司、两湖、两广、浙闽、四川的铁路，由英国负责修建，占股四成九。 美国则获得了山东、山西、河南的铁路修筑权。 我大清这一次要修建四万公里以上的铁路，绝对是大买卖。 没错，虽然铁路收费洋人要占便宜，但长期看，这也会促进我大清的发展，洋人知道，但只要大清乖巧，友邦赚钱速度也加快了不是么？ 签完合同，乔大人举行了酒会招待英美代表，回到海陵后，马上开始搬家。 淮军已经从金积堡废墟撤兵，前进到了兰州，乔大人这个陕甘总督，终于可以去上任了。 乔大人可不是自己上任，一起去兰州的，包括甘肃布政使、按察使、兰州知府、皋兰知县一大批驻兰州的官员。 已经平复的陕西全境，甘肃的兰州府、宁夏府、巩昌府、庆阳府的大批官员也同一批赴任。 陕西和一半的甘肃地界，结束了军管，朝廷开始派员治理。 这些官员全是乔大人任命，报请吏部批准的。来源包括乔大人在两淮盐运使、江南布政使、安徽巡抚、漕运总督各个职位上的部下，妥妥全部是乔系官员。 乔系就是邵系，这些官员不一定是清官，但一定都是真干活的有为官员。 至此邵全忠党羽遍布江宁布政司、安徽、陕西、甘肃的一半，还有坐镇河南的张系作为附庸势力声援，声势已经超过了湘军的曾系，左宗棠和李鸿章更完全不能比。 ………… 兰州码头，几百名纤夫喊着号子，拉着一艘二百吨级的运输船停靠在黄河边。 几百准备好的壮劳力上船，开始往下搬运货物。 这艘船来自山西，沿黄河一路拉纤到达兰州。 它只是第一艘，这样的船，邵全忠一共动员了一百零三艘，征发了两万多纤夫，一次性运来了两万多吨晋煤。 原来淮军的用煤全来自徐州，水运到龙驹寨相当麻烦。 从蒸汽拖拉机项目立项，邵全忠准备用那种钢铁巨兽当西征的运输工具以来，文氏就到山西投资，大搞煤矿。 虽然初衷是为西征准备，最终是要供应新出现的铁路大时代的。 军用优先，军事用途满足后转民用牟利，古来如此。 邵全忠立马黄河边，身边是精神了不少的乐秀才。 吴子义的到来，分担了他的一半工作。不但繁杂的营务有人管了，在新平定的甘肃四府建立保险队的事情吴子义也接了过去。 现在乐森只需要主持情报和后勤工作，稍轻松了一点。 “长官，这蒸汽拖拉机虽然耗资百万，但实际上比骡马、骆驼要省钱得多，只是吃煤就能跑，西征节省的人力物力可多了去了。” “那是，活物本身就要吃东西，可比铁家伙靡费多了，需要的人力也多嘛。” “本来根据咱们对西域的初步侦查，格兰特制定了三条补给路线。除了从凉州到哈密的正常路线，还包括从包头经乌里雅苏台到巴里坤的北线，由宁夏经八上图素庙与北线汇合的中线，还准备跟老毛子购粮作为补充。毕竟老毛子现在正在跟浩罕国打仗，咱们有共同的敌人嘛。现在都不用了，有了这种一辆能装载六七十吨的大家伙，凉州一路运输就足够了。” 额，邵全忠这次西征，是准备找茬跟老毛子冲突一下的。不过不妨碍曾考虑早期从他们那里弄点粮，咳咳，不用白不用。 “长官，乔大人正在来的路上，他带来了三千万两白银，这有点太多了吧？咱们后勤有了拖拉机，西征速度会大增，属下算计，也用不了那么多钱啊？” 邵全忠遥望西方，“我跟朝廷说的是平定伊犁省，可要跟老毛子干架，这战争啥时候停可就不是咱们自己说了算了，钱得宽打。老毛子啊，现在已经盯上了中亚三国，都开始对浩罕动手了。咱们既然策划跟老毛子冲突，就一定要打赢，那么，抢回来四十万平方公里土地就满足了么？” “啊？长官，你的心真大，还要跟老毛子抢中亚？” “怎么不行，打赢了就能抢过来。” 邵全忠马鞭朝西一指，豪气勃发。 “我在西安的时候，在开远门外，见到过唐太宗立的碑，上书‘西极道九千九百里’，中亚可是咱们汉唐故地啊，怎么能让老毛子抢走？以前没办法也就罢了，现在老子手里有人有枪，作为炎黄子孙，不能丢了祖宗打下来的地啊。邵某别的东西都能让，这土，是说什么不给旁人的。” 乐秀才一脸兴奋。为国开疆拓土，哪个军人不想啊。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乐秀才可是这句话的实践者。 闭目想了下西域地图，“那咱们的疆界岂不扩张到里海去了？那么远，能守得住么？” “一方面，咱们要往那边修铁路。另一方面，实控不了可以先羁縻。老子能从老毛子嘴里抢下费尔干纳盆地和两河流域就不错了，那可是块肥地啊。将来咱们国力强盛了，一定可以改土归流吞下来。要是子孙不肖，越干越窝囊，这也不是我能管的事情了。” 西征大军在兰州城外扎营，邵全忠宣布，在兰州城修整一段时间。 等待田星送来新的补充兵力，大军将要扩张到八万，在这里集中训练。训练时间并不白费，同时积攒够足够的粮草，然后开始西征伊犁省。 当然，在西征前，还要解决陕甘地区的乱匪余部，河州的马桂清、西宁的马占鳌、肃州的马文禄。 不过这些乱匪都是马化龙的余党，比金积堡应该好打很多。 一个月后，乔大人带领大批官员至陕甘，同时带来了新一批的粮草，四万新征的淮军也到位了。 时间已经是农历九月，各地开始秋收。 由于去年建立了保险队，陕西治安安定，今年大熟，就近的粮草会多很多。 南面丹水、北面黄河调集来的粮草也开始源源不断运往兰州，八万大军西征的军粮眼看就要筹备够了。 (本章完) 第200章 首尝败绩 第200章 首尝败绩 “八月里来雁门开，雁儿脚上带霜来。” 一队大雁排着人字形，在头雁带领下从北而来。 红红的太阳刚刚从东方冒头，大地一片宁静，兰州地段宽阔平缓的黄河如千百年一样静静流淌。 前面不远就是雁滩，大雁们滑翔着下降高度，准备在这个传统的休憩地暂歇。 清晨的地面落了一层薄霜，黄河边上连绵的军营静悄悄的，校军场上八万人肃然而立，一点动静都没有。 忽然，军乐声响起，大雁们被惊动，蓦然发现，下面竟然有如此多的人，雁群顿时乱了阵型，惊叫着飞起。 检阅台上，淮军主要将领站成一排，一个个表情严肃。 军乐声停，邵全忠走到众人面前，身后胡六娘手里端着个盘子，上面放了一摞的肩章。 邵全忠一身戎装，肩膀上扛了三颗金星。统领八万大军，他把自己由少将直接晋升为上将了。 “淮军总参谋长格兰特授中将军衔。” “任命邵恒忠为淮军副总指挥兼步军第一镇统制，授中将军衔。” “任命宋乐为近卫协协统，授少将军衔。” “任命林波为步军第二镇统制，授少将军衔。” “任命聂士成为步军第三镇统制，授少将军衔。” “任命董福祥为甘军独立混成协协统，授少将军衔。” “任命淮军营务官吴慈兼任工程协协统，授少将军衔。” “淮军后勤官兼情报处主任乐森授少将军衔。” “淮军宪兵队长兼侦缉处长海青授少将军衔。” “炮兵协协统周盛传授准将军衔。” “任命马玉昆为骑兵协协统，授准将军衔。” 需要邵全忠亲自授衔的就这么几个人，然后，宣读没在场人员的授衔决定。 “授予淮军海外雇佣兵总指挥张斯文中将军衔。” “授予淮军情报处情报科长蒋春霖准将军衔。” “授予镇江船政学堂校长、南洋水师代理提督马汉准将军衔。” 本来军队扩张到四万人的时候，就应该进行一次军衔晋升。但当时正在打仗，这次集体军衔晋升就拖到了现在。 格兰特晋升中将，深觉荣耀。他完全不知道，如果他没离开美利坚，会达到什么高度。 不过现在他的家族是大富豪，这可是在美国达不到的。历史上格兰特去世后，他的夫人要靠出版他的回忆录才能过上体面的生活。对一个美国人来讲，可能富有代表着更成功…… 宋老三只带了一个旅五个营的士兵，但依旧是少将，仅仅是因为，邵全忠的近卫部队不需要一个师…… 董福祥的部队依旧只有六千人，但现在编出了两个步军营，四个骑兵营，成了混成旅，用途不是普通旅能比的。 金陵之战结束的时候，邵恒忠、宋老三、林波仔、聂士成都官升总兵。直到今天，他们才真正带了一个镇的部队，跟总兵的职位相符。 这次扩军，淮军的机枪部队、速射炮部队兵没有增加，但根据实战经验，分别重编成六个连，升级成了机枪营和速射炮营。授衔仪式完毕，邵恒忠率步军第一师，抽调两个机枪连，两个速射炮连，三个工程重炮连，两个骑兵营，两个工程营，编成了临时第一混成师，一万八千多人，西行肃州，讨伐马文禄。 林波仔的临时第二混成师讨伐河州的马占鳌，聂士成的临时第三混成师讨伐西宁的马桂芳。 余下的部队跟总部坐镇兰州，作为预备部队，等待西征粮草聚齐。 邵全忠送大军出发后，急匆匆进了兰州城。 大批驽马，拉着一车车美国来的机器设备，正开进一个新厂房。这些设备是用蒸汽拖拉机从西安一路运过来的，不过蒸汽拖拉机过于巨大且危险，不能开进城，到了城外转成了大车运输。 最近兰州增加了两个现代工厂。一个是从西安迁过来的蒸汽拖拉机组装厂，另一个是新建立的文氏兰州织呢厂。 拖拉机厂设在了城外，织呢厂为了方便城里工人上工，设在了城里。 邵全忠没先去看更具有军事意义的拖拉机厂，怎么跑来看不太重要的织呢厂了呢？因为有重要人物驾临。 文氏财团董事长文秀，亲自到兰州，主持织呢厂的开工。 西北这边，到处养羊，吃羊肉，羊皮也能卖。 因为缺乏对羊毛的大规模深加工手段，少数羊毛被妇人织成粗糙的羊毛毡子、披肩一类的玩意，大部分都浪费了。 文氏财团总经理邵伊古奉命进行拖拉机厂往更靠近西域前线的兰州的迁移工作，来兰州考察厂址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商机，汇报给了文秀。 他是打算建一个织呢厂废物利用，至少淮军能有八万以上的订单嘛，还可以卖到其他地方去，赚钱的机会不可放过。 然而，这个对文氏财团来说，只是捎带的很小规模的投资，竟然吸引了大老板的目光，亲自来主持开工。 这个嘛，关乎淮军后勤无小事。淮军士兵要是都能穿上自产的呢子大衣，形象一下子就拔高了一块，很重要嘛。 这是文秀解释的理由。当然实际的理由是——邵全忠这个没良心的，出征都一年多了没回家，马上还要去更远的西域，把俩老婆扔家就不管了。 容慧没理由来，文秀终于逮到个理由。几千里寻夫，决定好好收拾收拾邵全忠。 满腔怒火的文秀见到胡六娘，一下子就心平气和了。 胡六娘居然还是一副黄大闺女的样子，老公真是太规矩了。带着这么个贴身小秘出征好几年，竟然能忍得住，这得奖励啊。 不过随即又有了莫名的担忧，跟邵全忠一起吃完晚饭，屏退左右后，文秀担心地围着邵全忠转圈看。 “邵哥哥，我虽然嘱咐过你要老实，可你居然真的这么听话。你是不是常年出征，累出毛病了啊？唔唔唔——你干什么？” 实践证明，邵全忠什么毛病都没有，只是一直全神贯注于打仗，一年时间倏忽而过，没精力想别的。 第二天，文秀干脆没起来床，第三天才又一瘸一拐地去织呢厂办公。 同治四年八月十五，乔大人赶到了兰州，在兰州过了第一个中秋节，陕甘总督衙门名士驾临，留下了不少新的诗作。 八月十六，邵全忠去向干爹述职的时候，一个尴尬的消息传来。 林波仔率领的淮军临时第二混成师讨伐河州马占鳌的过程中，于太子寺受挫，折兵两千，退守三甲集。 手下一名出自陆庄的标统阵亡，四名出自姜堰的营官阵亡，林波仔身中三枪，轻伤。 马占鳌挟胜利之威，向淮军请求循董福祥例，接受招安。 (本章完) 第201章 除恶务尽 第201章 除恶务尽 淮军攻打金积堡，损失了超过一万四千人，还损失了三万三千甘军团练，死的人更多。 不过那是战斗胜利情况下的损失。金积堡天下坚城，马化龙是可以跟洪秀全并列的大反贼，实力强劲，损失兵力在所难免。 即使阎老六、曲老三阵亡，但阵地没丢，灭了被追击的敌人渠帅，平原作战以阵亡两千人为代价消灭了敌人一万多。 不考虑两个人姜堰老乡身份的话，这可以解释为，客观上将敌人有生力量从堡垒里吸引出来消灭，减轻攻击堡垒压力，为以后攻打堡垒减少牺牲——额，最多算失误下的惨胜。 田星差点阵亡，但马武寨被攻下来了。上了战场，谁能保证绝对安全？ 战报会说谎，但战线不会。林波仔被打得兵退四十里，战报里都没有歼敌数量，这妥妥真正的战败。 马占鳌区区马化龙余孽，兵力加起来不足两万，装备俄制里治前装快枪不足两千条，居然能打败武装到牙齿的淮军第一猛将林波仔，让邵全忠十分窝火。 而且太子寺战斗失利的消息在自己向义父述职的时候传来，这不打邵某人的脸么？ 看接到战报的邵全忠脸色相当不好，乔松年反而安慰他。 “对西征大军来说，损失两千人的仗算小事。毕竟从战略上，马占鳌是不足为虑的，他自己也知道。你看不是已经慑于咱们的兵威，主动要求受招安了？” 邵全忠一拍桌子，“他这是想先证明自己能打，有价值，想受招安的时候卖个好价钱，我懂。可是，决不能招安他，宁可多损失，也要灭了他。” “雨亭啊，打仗可不能意气用事。” 邵全忠回头，一脸真诚，“义父，我不是因为手下牺牲了，拒绝招安他。打董福祥一样死了好几百，我都没心疼。马占鳌、马桂清给金积堡派去的援军，在灵州屠杀了十万汉民的时候，我就下决心，所有的乱匪都不招安了。” 邵全忠招安董福祥，是因为他不乱杀人。所有的战斗，都是为了抢粮，填饱自己手下饥民的肚子。基本上，是因为朝廷当时放弃了陕甘，不得已起兵自保，还属于佑护一方百姓的真正团练。 乔松年是朝廷的干才，但并不爱民如子，狠辣方面跟曾国藩如出一辙。所以历史上对他的评价很迷惑，不同立场的人说法很不一样。 他对十万汉民被屠杀并没有义愤，只是考虑统治的人口基数下降了，会降低自己的施政效率，影响政绩。 “如果雨亭你招抚马占鳌，会省很多事。还可以让能打的马占鳌为前驱，消灭更多的乱匪。这能加快西征进度，减少大军粮食消耗，早日班师凯旋……” 乔松年是从他擅长的后勤组织供应方面，还有获得功劳、封赏方面看问题的，绝对的实用主义，虽然冷血，但正确。 邵全忠甚至知道得更多，他知道马占鳌投降是真心的。 而且“乱匪还要好匪杀”，马占鳌受招安后，可一直是清廷的忠臣，勇猛冲杀在消灭其他乱匪的前线，立功无数。单纯算计眼前利益，招安绝对是合算买卖。 历史上左宗棠就招安了马占鳌，马家以后为清廷世镇西陲，后代割据西北，跟前世的自己没有地盘冲突，关系还是不错的。 不过左帅招安马占鳌，是因为他的西征条件比不了邵全忠，粮草、经费都不足，不得已—— “义父，所谓匪性难改。这些乱匪屠杀了汉人，没有受到惩罚，反而受招安升官发财，这会开一个非常不好的头。有朝一日我华夏暗弱，他们还会手痒。陕甘因此暂时平定，会给我华夏后世埋下巨大的隐患。这次西征经费充足，淮军也有足够的后备兵力。时间上，反正我们还要等粮草凑齐，既然不耽误征伊犁省，孩儿这次要任性一回，为我华夏除去隐患，屠尽乱匪，除恶务尽！” 邵全忠这是赚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那啥的心。乔松年以己度人，没有体会出邵全忠为我华夏效力的拳拳赤子之心，倒是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这个义子，已经开始把华夏天下看成他自己的来经营了。 这对自己来说是好事啊。孩儿有天下之志，现在看来，也颇有成功之望。嘿嘿，我这个义父当然要被抬到更高的高度…… “为父会在后方，保证你的后勤供应，在朝廷上，替你挡住对手的弹劾。西征打仗的事情，尽管按自己的意思去做吧。” 乔松年和邵全忠父子合作关系杠杠滴，依旧一点龃龉都没有。 ………… 邵全忠回到营地，第一时间去找格兰特，询问这次太子寺战役失败的原因。河州就是后世的临夏回族自治州，马占鳌的老巢。面对西征军的讨伐，马占鳌严阵以待，沿洮河两岸布置防线。 林波仔直接以力破巧，派先锋营打下洮河北岸的康家崖，以此为根据地，炮击洮河南岸。马占鳌部被淮军火力压制，根本在河边站不住脚，不得不退守三甲集。 林部主力从狄道出发，乘船顺洮河而下，进攻三甲集，一日下城。 仗打到这里一切顺利，但三甲集到河州之间，都是山路，中间只有太子寺一块平坦谷地。 崎岖狭窄的山路攻城炮根本走不了，甚至速射炮和加特林机枪也难行。 林波仔没把装备差的对手看在眼里，派两个营轻装追击敌军，在太子寺建立前沿基地，准备沿山路慢慢运输粮草、机枪和速射炮过去，积攒足够兵力后直捣河州。 这个时候马占鳌能打的本事体现出来了。利用手下对当地地形的熟悉，在三甲集通往太子寺狭窄山路的要点，全员出动，连夜建起了三座营寨，扼住隘口，将林部两个先锋营困在了太子寺谷地。 先锋营没有足够的粮草，又没有炮，对突然出现的一夜城毫无办法。 双方僵持了两天，两个先锋营粮尽，不得已，硬着头皮进攻营寨。这边来自三甲集的援军在营寨的另一头进攻，意图将两个先锋营援救出来。 但先锋营和援救部队都没有炮，火力支援只有快枪，山路狭窄，援救部队只能有一个营在前面出战，打连级规模的攻城战，基本是隔靴搔痒。 马占鳌的部下又悍不畏死，只要淮军的工程兵冲到营寨下，就一定会冲出来，顶着淮军的快枪火力压制，不计伤亡肉搏。 马占鳌有几千骑兵，一万多步兵，背靠河州，慢慢都拉到了三个营寨里。 虽然仓促建起的城寨很简陋，但挖地道来不及，炸城墙办不到，两个被困的先锋营士气快没了，两个营官不得已，以快枪压制三个营寨火力，爬城攻击。 马占鳌也是有接近两千条快枪的，虽然是前膛枪，还有足够的火绳枪，营寨里还有土炮。 三千人攻一万多人防守的，交叉火力的三个营垒，即使火力不强，也还是根本拿不下。 三千淮军前赴后继，两个营官先后阵亡，后面代理指挥的连级指挥官升任的临时营官又阵亡了两个，伤亡惨重还是拿不下营寨后，不得不顶着营寨的火力，从隘口逃向三甲集。 这次溃逃的路线成了鲜血之路，干挨打还不了手啊。 有利的地形条件下，马占鳌营寨里的土炮、前装来复枪、火绳枪乃至弓箭、滚木礌石都能大量杀伤淮军。营寨里的骑兵冲出，砍杀溃兵，一直追到山路隘口。 两个营三千人，只逃出来一千。 来接应的标统亲率一个连给逃出来的部下断后，额头中枪而亡。 紧急赶到的林波仔看到部下伤亡惨重，热血上头，要亲领人冲锋，身中三枪，还是被部下死命拖回去的。 不过林波仔好像是真的有神佛佑护，几乎每次大的战役都负伤，但一次也没有被击中要害过。 “马占鳌深谙军略，是员会打仗的骁将啊。他要是投了淮军，淮军的综合战力一定还能提高。” 格兰特不知道邵全忠的心思，只是纯从军事眼光同意招安马占鳌。 邵全忠盯着格兰特的地图，“不！马占鳌必须灭掉，这不是军事问题。老格你的任务，就是制定出灭了他的作战计划，绝不考虑招安。” (本章完) 第202章 给我冲！ 第202章 给我冲！ “林波仔就地免职，代理暂编第二混成师统制，戴罪立功。” 最快传到三甲集前线的不是战斗命令，而是对林波仔的处罚。 “免职不是因为他的部队打了败仗，而是因为他脑袋一热就亲自冲锋，这不是高级指挥官应该有的素质。告诉他，作为统制，要是以后还敢跑第一线指挥的话，就不用干了，回泰州给英国人收生丝去吧。” 为啥允许林波仔戴罪立功？因为敢打敢冲值得表扬啊。 跟“接敌而逃为上勇”的某些部队比，林波仔的勇猛冲锋，一直是淮军的标杆。 林疯子把淮军的整体士气都给带起来了，还是值得肯定的，只是现在波仔担任的的职务不允许他这么做了。 至于波仔最初不要命冲锋的原因不能提…… 兰州，淮军前线指挥部，乐秀才忙得不可开交。 淮军扩张到八万，后勤调度工作一下子加大了好几倍。 各个部队的粮草、弹药、马匹、被服、帐篷、工程旅的渡河搭桥装备诸般等待的供应搞得乐秀才头晕眼，那边情报工作已经不管了。 各地发来的情报直接送到参谋部，让格兰特手下的参谋们自己整理去。 参谋部莫名增加了巨大的工作量，对此正式向情报处提出抗议。 邵全忠去视察乐秀才工作的时候，他正在给马上要出发去三甲集前线的臼炮连组织驮马、炮弹、联络征用的洮河上的运输船只，同时补充发往三甲集前线的粮草。 发往西宁前线、肃州前线的后勤任务还在后面排队呢，新兵伙食保证一周两天吃肉啥的，干脆被乐秀才赶了回去，推到明天解决。 看乐秀才根本没空接待自己，邵全忠笑眯眯回兰州城临时宅子了。 文秀还没走，织呢厂这边还有好多问题需要解决嘛。 这边羊毛收得不行。虽然看上去一钱银子一斤便宜到爆，但羊毛剪得不专业，长短不齐不说，还增加了很多杂质。 为此织呢厂要多雇上百人专门对收来的羊毛重新清洗挑选，极大增加了成本。 怎么办？马上得组织人培训牧民，给他们联络锋利的专用羊毛剪，培训剪羊毛手艺。 同时，黄河水质洗羊毛不达标，还会腐蚀蒸汽锅炉。怎么办？挖过滤池。 这边各处的羊毛运到一起增加成本怎么办？建立三处厂房，分为东厂、西厂、中厂，就近收购，处理成半成品再送到加工车间，可以节约运力。 这次采购的美国机器一共两千多件，包括24马力蒸汽机和32马力蒸汽机、梳毛机、纺线机、织呢机、毛呢洗刷机、清毛、填笼、烘毛、剪毛、漂洗、砑光、刷清、吹干、染色等等各种设备，从美国雇了十个洋员过来传授机器的使用。 本地劳动力都没培训过，学会机器操作千难万难，还要建立临时技校…… 在落后的西北地区开一个现代化工厂，不是有机器就行的。实际上，先行者要负担培训产业工人，培养原料供应商这些事情。 这些问题不解决，工厂就是个摆设。历史上左宗棠建的织呢局解决不了这些问题，最后赔钱倒闭。 文氏可是成熟的财团，当然能解决，问题是这么一搞，机器设备只投了二十万两白银，总投资经计算，要达到一百三十九万两。 “邵哥哥，咱们这么大投资，最后织呢厂赚不到钱了，只能保证不赔，但兰州周围的工商业都会被咱们带起来。要是只为了赚钱，这买卖不能干。” “知道知道，文氏可是受朝廷照顾的企业，为国家奉献承担社会义务应该的。” 邵全忠笑眯眯看着老婆，“你看，陕甘的税收很快就能上来了，这可是咱们的地盘……对了，你这么能干，总经理就不那么重要了是吧，把邵伊古给我调过来搞后勤吧。” “不给。”“乐秀才那边撑不住了，好夫人，邵伊古借给我用一年半载的就行。” “你借的人还能还？” “夫人，来来来，我帮你梳梳头。” 经过邵全忠的奋战，正在蒸汽拖拉机装配厂那边干活的文氏财团总经理绍伊古当场入伍，调入淮军，直升后勤官，授少将军衔。 乐秀才终于摆脱了干了好几年的后勤，成了专业的情报处长。 后果是，淮军后勤、情报能力同时跃进。 蒸汽拖拉机装配厂的迁移慢了一天，本来应该及时到位接替绍伊古的文秀，第二天又没起来床。 “不、不陪你了，都说打仗三年，母猪赛貂蝉，你这才出征一年就这么猛，我可惹不起你了。” 邵全忠被文秀赶出临时住宅，回了军营，重新成了光棍。 同治四年八月二十一，拥有十二门臼炮的臼炮连抵达三甲集。 这是邵全忠经容闳手，从宝顺洋行订购的第一批火炮中的一部分。 150mm口径，32磅臼炮，苏格兰卡隆炮厂生产。长两米，重一点一吨，比八英寸重型攻城炮可轻多了。 这东西吧，啃堡垒的能力比攻城炮差多了，射击精度也很随缘，已经开始被各部队嫌弃。 但它重量轻，适合山地作战的优点，现在有用了。 臼炮轻在山地也只能勉强运输，跟加特林机枪、威廉姆斯速射炮一起，在步兵护卫下，以令人头疼的日行七里的龟速在崎岖的山间小路前进，于七天后到达太子寺前线。 臼炮被四十五度埋在土里，固定好，开始炮击三座简陋的堡垒。 臼炮炮身短，口径大，发炮响声隆隆，把马占鳌部着实吓了一跳。 刚刚邵全忠那边，毁书斩使，拒绝招抚，只允许无条件投降。 马部没有退路，已经准备死扛到底了，没想到对手居然运来了炮？ 第一轮炮击，炮弹全部落空。 没有瞄准设备，埋在地上的炮上哪打准去啊？ 乱匪们嘲笑着指点这些废炮，第二轮炮击到了，又打近了。 臼炮全靠每次手动调整黑火药数量来确定远近，这射击精度相当感人。 不过，随着“差值调整法”，来回调整，第十轮炮已经全部命中。 不能换地方，就一个药量，可着一个地方打。 第二天，简陋的三个营寨全部坍塌出缺口。 林波仔一挥指挥刀，“跟我——” 回头看了眼得了邵全忠严令，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卫兵，“给我冲！” (本章完) 第203章 第二次太子寺战役 第203章 第二次太子寺战役 士兵们都知道林统制被禁止冲锋的原因，看胳膊上缠着纱布的波仔还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一个个憋着笑，端着枪冲锋。 跟着林波仔混得大大咧咧的猛士们面对枪林弹雨一个个谈笑自若，“统制大人，你的那一刺刀我们就替你捅了，安心后边呆着吧。嗯——刀刀到肉的感觉真爽。” 听到林波仔在后面跳脚大骂，士兵们一个个哈哈大笑。 波仔的兵已经练出来了，真的不需要他带头了。 这边淮军最勇猛的士兵们生死看淡，不服就干，那边防守的乱匪气氛可是凝重紧张。 要是被敌人冲进豁口城破，士气可立马一落千丈。 马占鳌亲自指挥，组织敢死队，盯着淮军的速度，准备反冲锋。 波仔这边士兵看着态度马虎，冲锋全是猫着腰的散兵线。 林波仔的部下都冲锋勇猛，可是真算起来，每次战斗，阵亡率并不比别的部队高。 战场上越怕死越容易死，气势如虹的部队，压着敌人打，很快结束战斗，比小刀慢割的部队，总体损失反而会小些。 而且淮军行营武备学堂可一直是开着的。邵全忠知道的那点有限玩意，早就讲完了。 队伍不断扩编，新的中下层军官越来越多，武备学堂已经出了二期、三期、四期…… 邵全忠很忙，作为校长，只在开课的时候讲一堂，平时有时间高兴了来讲一节，大部分时间是高级将领们当教员了。 新的军官在当士兵的时候，就已经被培训出了新战法的习惯，上课不过是补充下理论，学得比第一期快多了。他们学会了后，自然会影响新的士兵，这方面淮军已经形成了良性循环。 邵全忠本人的理论素养很一般，所以培训出的军官也很一般，也就达到一战后军官素养的中等偏上一点水平。 咳咳，当然战略战术意识比现在的旧军官们要强一个档次。 但淮军的士兵是最优秀的，邵全忠虽然不是理论素养型军官，但见过新军高手培养出的好兵是啥样的啊，虽然那个高手后来反了他…… 我不懂太多的理论，但我知道啥样的兵是好的。 经过四年多的传帮带，淮军士兵们已经越来越接近邵全忠心中的完美形象——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初期新军士兵的完美形象。 你不能要求邵全忠带出真正的最牛士兵，他没见过。而且，那首先得有一批最牛军官…… 林波仔的兵这边从山间小路往控制隘口的营垒冲锋，理论上其实很吃亏。 作战面狭窄，只能有一个加强连二百人左右往上冲，还要顶着五百米线后敌军的快枪齐射。 眼看淮军冲进五百米来复枪有效射程线了，三个堡垒里，两千拿着快枪的乱匪冒头，还没等开枪，忽然发现目标没了。 额，乱匪知道自己的快枪火力线，淮军当然更清楚，冲锋到距离堡垒五百步，忽然集体卧倒。 冒头的敌人正在找敌人，对面忽然响起了威廉姆斯速射炮的巨大响声，营垒被打得砂石乱匪，冒头的乱匪纷纷中炮。 一磅重的铁球打在人身上，立马筋断骨折。 淮军隐藏的两个连十六门速射炮突然发威，乱匪一下子吃了大亏。 这还不算完，乱匪们惊异地发现，距离自己营垒三百米的地方，忽然冒出了一个营的淮军士兵，一千多杆快枪打响。 这下冒头的乱匪吃了大亏，这一个营的淮军可都是卧倒射击的，瞄得相当准，不断有冒头的乱匪被爆头。乱匪们亡魂大冒，纷纷又躲回了营垒后面。 这一个营的士兵哪儿来的呢？ 咳咳，你马占鳌能连夜搞出三个堡垒，林波仔也能。他被严令不许亲自冲锋，还是戴罪立功的身份，不得已，只好开始开动脑筋了。 事实证明淮军武备学堂一期毕业生、兼后面几期的教官之一的林波仔是有脑筋的，就是平时不爱用。 他手下的工程兵营业连夜在距堡垒三百米的地方挖了一条战壕，并伪装了起来。 一个营的士兵在里面从半夜两三点钟开始，在里面都猫了三个多小时了，就等着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呢。 勇猛的林波仔不冲锋，开始用计，研究兵法了，可怕不？ 营垒里的乱匪快枪手死了一大批，剩下的躲回去不敢冒头，卧倒的淮军士兵从容地重新站起来，快速前进，补充进了战壕。 这一个连冲锋的士兵其实是诱饵，他们进战壕只是顺便，更可怕的东西来了。 随着敌人快枪手被压制，十六挺加特林手动机关枪推进到了距营垒三百米的战壕里。要不是这玩意太大不好隐蔽，早就连夜进战壕了。 这下营垒里的敌人彻底不敢冒头了。 马占鳌手下的渠帅们看见淮军把战线推进到了危险距离，叱骂着躲回营垒的乱匪们开枪。 身边就是被速射炮打得筋断骨折的同伙，乱匪们胆战心惊，偏偏临时修的营垒还没有射击孔，冒头乱打一枪赶紧躲了回去。 有的干脆就不冒头，双手举着枪朝对面扣动扳机盲打，这叫“阿非利加式射击”。 马占鳌的快枪手没经过正规训练，设计射速一分钟三发的前装快枪，能打出一分钟一两发就不错了，而且精确度跟子弹喂出来的淮军差远了。 本来就打得不准，又是仓促开枪，甚至有三分之一是盲打，对手还都趴在战壕里，这效果就呵呵了。 敌军的土炮开始攻击战壕。乱匪的炮手哪里会懂几何学，根本就是蒙着打，打大片的敌军还差不多，精确打进战壕一条线你是难为人家。 这边诱敌、消灭敌军快枪手，战壕跟敌军营垒对峙，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淮军的臼炮连调整了黑火药量，开始打霰弹了。 增加些许黑火药，霰弹就能射进营垒里爆炸。 打进营垒可比定点攻击城墙容易多了，都不用精确延伸射击，每次放火药的时候手一哆嗦，就能随机换着距离打霰弹。 无数的小铁球在营垒里天女散，营垒里到处血腥，一塌糊涂。 臼炮连持续轰击了三个小时，战壕和营垒的对射也持续了三个小时。 只有一发土炮碰巧打进了战壕，还是实心弹，打死了三个淮军，营垒里面则已经是伤亡惨重。 看时机差不多了，林波仔一声令下，随着冲锋号响，士兵们跃出战壕，开始了真正的冲锋。 营垒里士气已沮，但依旧组织了敢死队反冲锋。马占鳌亲自督战，眼看双方要在营垒前的开阔地肉搏。 “轰！” 一声巨响，马占鳌回头一看，背后的营垒东面城墙被炸塌了。 两个营的淮军步兵从东面冲进了营垒，一杆大旗打出，“甘军独立混成旅——董。” 他们哪儿来的？ (本章完) 第204章 无条件投降 第204章 无条件投降 淮军骨干来自苏中水乡，不擅山地作战，从三甲集到太子寺再到河州这条正常山路出击作战都很困难。 但淮军序列里可是有个甘军独立混成旅，其中两个步军营可都是纯粹甘肃本地人，还是当初五万五千练匪里打剩下的精锐。 淮军的斥候就一直没停止过侦查，侦查出，从狄道州康乐里有一条山间小路，可以从背后绕道太子寺谷地。 这条山间小路比从三甲集到太子寺更崎岖，大军根本无法通行。这两个营奉命轻装绕路，了三四天时间，才从太子寺身后的山间翻越了过来。 波仔这边现在才开始打，就是一直等着甘军步军营的援兵到呢。 波仔的进攻吸引了乱匪的注意力，乱匪根本想不到，外来的淮军不但知道太子寺后山的小路，还能派出两个营穿小路过来，连夜埋伏到了原来被困淮军两个前锋营遗留下的军营里。 这边被臼炮炸得欲仙欲死，那边伏兵突然冲出，冲到营寨下挖坑埋火药。 火药没带多少，可营寨也很简陋，乱匪们的后腰一下子被捅了。 正要跟淮军正面士兵冲锋肉搏的乱匪忽然发现后路被抄了，顿时大乱，无心恋战。 马占鳌是个老行伍，看形势就知道不行了，带着亲信和营垒里剩余的士兵，撤。 这回是淮军追着马部，一路追到太子寺通往河州的山路口，杀伤几百人，眼看着一万多乱匪跑向河州，才停止了追击的脚步。 第二次太子寺战役，淮军获胜。 杀伤三千多乱匪不是啥重大战果，但夺回了太子寺，重新掌握了战略主动。 这回波仔学乖了，让人修好临时营垒，控制住了战略要点，架上机枪速射炮，马占鳌部想从河州那边山口再冲出来，可就困难了。 这次获胜，当然是格兰特在充分侦查下，运筹帷幄的结果。 不过参谋部给的方略，一个是派臼炮连加强林波仔部的攻城能力，一个是派甘军步军营小路出击。 至于前线的具体操作，参谋部不是我大宋的枢密院，不会给出详细阵图，指导更了解实际情况的前线将领。 林波仔这次的表现可圈可点，淮军以可以忽略不计的伤亡拿下了太子寺，从跌倒的地方爬了起来。 林波仔官复原职，屯兵太子寺。粮草弹药缓慢但持续坚定地从三甲集不断运过来，准备积攒足够的力量，再进军河州。 马占鳌兵败回河州，虽然人没损失太多，可是心情非常沉重。 自己先前打赢了，可是邵全忠这个混蛋没有按我大清的惯例招抚我，这是为什么？ 即使自己努努力，还能打赢也没用。总体力量对比，河州是完全没希望扛住淮军八万大军进攻的。 就算坚持得久一点，河州终究会陷落，自己难逃一死。 马占鳌不想死啊。自己智勇双全，以劣势兵力和装备抗住了淮军第一波攻击，能力已经表现了，又是真心归降，邵全忠怎么就不要呢？ “来人，把从金积堡跑过来的几个马化龙部的家属和从陕西逃难过来的兄弟叫几个过来。” 陕甘这边，是先有乱民，才有的乱匪。 淮军打的都是乱匪，乱民嘛，在灵州烧死了不少，那是“战争的代价”，邵全忠并没有屠杀过没有明面造反的乱民。 不过乱匪就是乱民家里的壮丁们入伙构成的，乱民们都是有罪的，邵全忠不杀，有人杀。 陕西全境和甘肃淮军占领区被邵全忠建起了保险队和圩子，普通老百姓手里有了枪杆子，就想起祸害自己的乱匪来了。甘肃死了一千万汉人，陕西死了五百万，这是不可解的血海深仇。 乱匪被淮军抓去修铁路了，乱民可就在自己身边呢。 邵全忠建的保险队全是汉民，汉民们一看，呦嚯，现在我有武装了，你们没有，报仇的时机到了。 于是，淮军走后，留下的保险队开始对乱民进行大规模报复，陕甘大地又是一片血雨腥风，不过这回屠杀的双方转换了角色。 乱民们的子弟参加了乱匪，赶走了清廷，本来觉得很好。 现在发现，清廷没了不是啥好事。我们也是大清子民，现在有人杀我们，没人管了啊。 这时候他们想起自己是大清子民了。 乱民们告状都没地方告去，朝廷官员都在此前的变乱里殉国了啊。 至于淮军，我们就负责打乱匪，“乡间械斗”不归我们管，等官府来吧。 官府是跟乔大人一起来的，溜溜晚了半年到一年。陕西的一年，甘肃的半年无朝廷管理时期，发生了什么，历史都没记载。 反正陕西乱民的数量由一百七十五万变成了十五万人，要不是官府终于来了，可能就没了。 甘肃这边战争还没结束，数量还没统计出来。 马占鳌从逃难到这里的乱民嘴里得知了清廷控制区的情况后，深深吸了口冷气。 清廷这是想报复，要灭绝我们啊。 邵全忠号称心善，一个俘虏不杀，可是都阉了送去修铁路，一样是在执行灭绝政策。 马占鳌拍拍自己的后脑勺，背着手不停来回溜。 不行啊，按现在的发展趋势，就是淮军慢慢打过来，最后河州陷落，自己的部队被消灭。自己被凌迟，手下被送去填枕木，家属被人杀…… 我不能眼看着悲剧一步步发生，得想法子自救。 ………… 兰州军营。 “报告，有线电报拉到了兰州。” 电报一到兰州，马上滴滴滴乱响，开始收报，邵全忠开始即时得到外部信息。 胡六娘拿着一摞电报走了过来，“雨亭，这是容闳的电报，这是廖容的电报，这是张斯文的电报，这是埃默里的电报。” 邵全忠接过来，正想着一张张看，外面卫兵来报，“马占鳌自己孤身走到林波仔的军营，表示要无条件投降，献出河州。但要求投降前，一定要见长官你一面，人已经带到了。” “我跟他没什么可说的，不见。” “他信誓旦旦表示，他的提议长官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本章完) 第205章 接连不断的惊喜 第205章 接连不断的惊喜 邵全忠眼珠转了转，“不知道马占鳌要搞什么幺蛾子。不过他既然无条件投降了，算是识时务，我可以不凌迟他，让他准备跟部下一起修铁路去吧。” 打发走了卫兵，邵全忠拿起电报。 首先看张斯文的。 “二哥电报到美利坚时，容闳先生已经在赴欧的船上，并未收到，电报被转到了弟手中。 弟经调查，真正工业化生产的硫化橡胶就是在纽约诞生的，其发明人固特异先生已经在五年前过世。 目前他留下的公司生产安全套、宫内避孕器和子宫帽，此举大大影响人口增长，弟认为不应传入华夏。他们还生产橡皮铅笔擦，在上海滩就能购到。 弟愚钝，不知此种发明有何军事意义，若二哥需要生产硫化橡胶的技师，弟可轻易聘用懂此技术的洋员赴华夏任职。” 有张斯文这个驻美代表很好啊，橡胶技术居然不用钱，邵全忠一挥手，“给斯文回电，让他聘一个懂硫化橡胶制作的技师到海陵军械所去。” 胡六娘懂了，“你是准备给蒋春霖的那些青楼部下提供设施，避免她们意外丧失工作能力么？” 额，女人的脑袋真是天马行空，我管那玩意干嘛，嗯，也行。 “告诉斯文，多雇一个懂橡胶的洋员给文氏，让文氏生产那些玩意卖到各地青楼去赚钱。橡皮擦也可以生产，这不咱们以后的学校肯定越来越多么。” 拿起老丈人容闳的电报，容闳根本不知道橡胶的事，请示的是另一件事。 “大学之大，非面积之大，因有科技高人，方成其大。 余漫游欧美，于各大学聘用教师，亦想多请科学家，增强海陵大学之基础科学能力，使之能名列世界名校，同时令科学之光照耀华夏。 于爱丁堡意外觅得一饱学之士，为英国皇家科学会院士麦克斯韦，于今春辞去伦敦国王学院之自然哲学与天文学教授之职务，回乡精研其所创电磁学，欲总结出著作流芳千古。 麦氏拒绝了我的高薪聘请，但我出示了慧儿拍摄的海陵八景和泰式建筑后，对到泰州居住产生了浓厚兴趣。 如今我已许了他原来教授职务的三倍薪水，在海陵大学只担任名誉教授，上不上课均可。可以刮风不来，下雨不来，心情不好不来，专心著作。 且提供最好的安静泰式住宅，终于劝得麦氏来华，将亲自包船陪同他归国，望做好接待工作。” 额，邵全忠挠挠后脑勺，岳父给我找麻烦啊。 他对不能马上得利的什么基础科学不大感冒，就想着来快的。不过岳父既然看重这事，这面子得给。 反正跟动辄以百万为单位的军火比，一年万八银子雇科学家也不了几个钱，岳父高兴就好。 “六娘，给我岳父回电，我会跟义父把小香崖买下来，建立海陵研究院。他请来多少科学家，都可以住进去供着，经费他提我就批，随便弄。” 感叹了一番岳父尽给自己惹麻烦，没用的钱，邵全忠拿起廖容的电报。“根据长官指示，我查阅了英国近年大量的专利资料，终于发现了1845年的10990号专利，这个充气轮胎的专利由苏格兰发明家汤姆森提供。 汤姆森改进了洗衣机的工作模式，设计改造了带锯，发明了旋转蒸汽机，电力远程起爆装置，发明了钢笔，在爪哇岛工作的时候改进了制机械，发明了移动蒸汽起重机和液压干船坞，并对火车头的蒸汽机有专业的研究，目前因身体不佳，回家乡爱丁堡养病……” 邵全忠一下子眼睛就亮了，人才啊。 看到“远程起爆”、“起重机”、“船坞”、“火车头”一堆刺激神经的关键词，邵全忠立刻兴奋了。 在他眼里，这个汤姆森可比什么研究看不见摸不着的电磁理论的麦克斯韦有用得多。 “爱丁堡真他娘的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告诉廖容，不惜一切代价把汤姆森给我请来。告诉他，海陵有清国最好的御医，能治好他的病，让他长命百岁，正好跟什么麦克斯韦一船过来。” 嗯，大赚，大赚，麦克斯韦那边赔就赔点吧。 邵全忠不知道，他因为建立小香崖研究院和科学实验室，资助大批科学家，极大推进了基础科学的进步，在后世获得了极高的评价，也让后来华夏的科技爆发后劲十足。 知道也会不屑一顾，老子先得有枪杆子，搞到足够的钱才能干那些事，所以汤姆森才是最急需的人才。 看看埃默里能给自己什么惊喜吧。埃默里都在西点毕业了，重新到普鲁士深造，跟那些学童不一样，是专门研究自己不知道的普鲁士先进军事理论的，类似访问学者，空余时间是很多的。 德国，应该不能让自己失望吧？ 埃默里的电报头一句就让邵全忠有点失望。 “属下在普鲁士没有找到关于充气轮胎的资料，这里的橡胶产品都是美国进口的，请长官派人赴美寻找。” 敢情普鲁士除了打仗的本事，还啥都没有是吧？你得赶紧统一，改名德国啊，我好薅你的羊毛。 “不过属下在北欧范围内到处查找发明，倒是发现了一项具有重大军事用途的东西——液体炸药。其发明者诺贝尔目前处境困难，是否拉拢，请指示。 因硝化甘油爆炸，诺贝尔的父亲失去了双腿，弟弟被炸死。‘诺贝尔爆发油’出口后，造成了美国一列运输火车被炸毁，大西洋上一艘运输货轮沉没。 瑞典政府认为其发明过于危险，禁止其继续进行发明研究。目前诺贝尔不得不租用了一条船，在马拉湖上与世隔绝，单独研究危险的炸药，资金即将耗尽，陷入困境。 此炸药性能非常不稳定，目前无法实用，是否有前途未知，请长官决断。” 邵全忠一下子蹦了起来，把胡六娘吓了一大跳。 “给埃默里回电，告诉他，重金聘请诺贝尔来华夏继续他的研究，给他亲王级待遇，每年一万两银子的薪水，研究经费管够。 我用五百万两银子独家购买他的研究成果，首批预付款一百万两他到海陵马上就给。” (本章完) 第206章 万里大迁徙 第206章 万里大迁徙 “雨亭，我觉得，给那个什么诺贝尔五百万两太多了。” “女人懂什么？我确信他研究出的东西，将会改变战争的模式，值这个价。” 胡六娘摇摇头，“我当胡家寨大姐大的时候，如果有人告诉我，哪儿有五千两银子，我去抢不带犹豫的。如果那人说，有一千万两，我绝对不敢去抢。即使是真的能抢到，也会招来官府围剿，脑袋一定会没。除非我跟你一样，手下有足够军队，能守住财富，才会像在金陵一样，敢打四千八百万两巨款的主意。” 过于激动的邵全忠一下子冷静下来，“对啊，一次给得太多会把人吓到，担心守不住这笔横财。但我又担心不拿超过他预期的钱砸，请不来这尊大佛啊？” “我觉得给二十万两足够砸下他了。” 邵全忠摆摆手，“这事我不能听女人的，女人心眼小，没魄力，万一人家看不上不来了，再加码人家又不信任了，损失就大了，等我想想。” 邵全忠背着手溜了两圈，“给埃默里发报，让他估计一下，多少钱能砸下诺贝尔。” 电报半个小时就回来了，“我这就去马拉湖，跟诺贝尔本人详谈一次。” 额，邵全忠做事不管不顾，天马行空。但埃默里是个严谨的参谋型人才，要掌握足够的情报才能下判断，正好可以当邵全忠得力的臂助。 “六娘，走，去总督衙门，跟乔大人研究买小香崖去。” “报告！马占鳌回河州了。临走发狠，说要发动河州乱民决死抵抗，拼掉咱们一万人，要不要追他回来弄死他？” “我没见他，还不让人说句狠话？现在局势明朗，他死守河州，咱们一定会损失人，不用他提醒。他好歹是一方人物，来谈判的时候被我弄死，显得我小气，战场上见吧。” “是！” 卫兵应命转身，“他发完狠，一边走一边长叹，说可惜了他一心想帮长官根绝陕甘的乱民，却没有这个报效朝廷的机会……” “把他给我追回来！” 马占鳌马上就回来了，他以龟速离开，就等着邵全忠追他回来呢。 “河州大河家中心寺阿浑马占鳌参见中丞大人。” 马占鳌是清廷官方认可的的“阿浑”，跟和尚道士一样，见官不磕头，只行礼。 邵全忠也没有折辱他，笑眯眯看着马占鳌，“老马你说，能帮我根绝陕甘的乱民，这话太大了吧？” 马占鳌一副清廷忠臣模样，“经过陕甘匪乱，汉民与乱民仇深似海，已经不可和解。马某受国恩为阿浑，当然要为朝廷解决这个问题，责无旁贷。” “老马何以教我啊？” “在下不才，在马化龙死后，在陕甘乱民里，威望最高。若是中丞大人允许马某巡行陕甘一遍，马某有能力将所有乱民带走，集体向西，迁出朝廷控制区域，彻底根绝以后可能的乱民造反，为朝廷在陕甘万万年江山扫清障碍。” “马桂源、马文禄不听你的奈何？” “在下愿意为王前驱，替朝廷扫灭此乱臣贼子。” “你迁出朝廷控制区域，是要投西域外国么？本院这次八万大军出兵西域，有意收复华夏汉唐故地。你即使跑到西域，可还是在朝廷控制范围，难免跟我为敌。”“在下并非想去西域，西域跟我属于不同派别，也不会收留我们，收留了也只是当炮灰。” 邵全忠居然猜错了，不由大感兴味，“那你准备去哪儿啊？” “在下观西域各国，皆已有主，无马某立锥之地，马某也不屑于臣服番邦小国。听朝圣回来的长老说，先圣故地汉志和内志两块地盘，本属奥斯曼帝国，现在为萨特家族所占。因处贫瘠之地，奥斯曼帝国于西历1818年从埃及出兵一次后，不愿再费国孥动干戈讨伐。周围之英夷势力，也看不上那块沙子地，因此萨特家族得以苟安。萨特家族暗弱，所据之地虽贫瘠，绿洲却也足以养活几十万人……” 邵全忠听明白了。看来面临生死危机，果然能激发人的大脑潜力。马占鳌脑洞大开，居然要带几十万人万里迁徙，去抢一块没有强大势力看得上的沙子地。 邵全忠追他回来，想听听他有什么高明的主意帮自己根绝乱民隐患，他居然真的有主意。 邵全忠站起身，背着手想了半天，没想出此举有什么坏处。 只是马占鳌手下的一万多人逃脱了惩罚，但陕甘确实就没有隐患了，这事干得啊。 “你要领几十万人迁移，恐怕迁移过程中要死伤惨重啊。” “多谢中丞大人关怀，此乱民作乱应有之惩罚也。” “那我就允了这件事，恭喜老马你即将海外称王了。” 马占鳌摇摇头，“马某为我大清臣民，去了海外，亦将奉朝廷为主，当为我大清之附庸，唯中丞大人马首是瞻。” “老马你忠诚可嘉啊。” “马某此举，不仅仅是因为忠诚。我若鸠占鹊巢，取得麦加，势力比萨特家族要强盛，势必遭到周边奥斯曼帝国和英夷的联合讨伐。闻中丞大人与英夷交情莫逆，到时候请中丞大人斡旋，不求取得英夷之支持，只要英夷不打我，奥斯曼帝国老大颟顸，我有信心扛住他们的进攻。” 人才啊，那么远的事都想到了，不愧是后来能五世割据西北的枭雄。 邵全忠对那块沙子地一点都不感兴趣。不过顺便帮忙斡旋一下，想必英国人也没动力非得收拾一块毛都没有的沙子地吧？ 邵全忠不知道的是，马占鳌的后世子孙兵败逃离华夏大陆后，就跑到了汉志去托庇于萨特家族。现在马占鳌提前去了，可见马家跟那里确实有缘。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行动得快，我要很快西征，可能没空等你太久。” “属下这就去办。” 马占鳌顺杆往上爬，他要唯邵全忠马首是瞻，邵全忠答应了，他立刻改口自称属下了。 这可关系到占据也门、阿曼、卡塔尔、阿联酋一圈地盘的英夷将来是不是讨伐自己，马虎不得。 邵全忠下达了暂停对河州进攻的命令。马占鳌快马回河州，马上信使四出。 手下拿着马大阿浑的亲笔信，去招纳陕西的十五万乱民和甘肃本地剩下的乱民。 很快，在八万西征大军的监视下，兰州聚集了六十万乱民，赶着羊群，牛拉的勒勒车上带着家当帐篷，浩浩荡荡，一望无边。 (本章完) 第207章 诺贝尔不是土鳖 第207章 诺贝尔不是土鳖 “雨亭，你确定将来在小香崖居住的洋人，都是洋人中的无双国士？” “没错，孩儿岳父的眼光不会错。那个叫麦克斯韦的，孩儿这个外行当年都听说过名字，确实是能名标青史的人物。岳父请来的其他学者，即使比麦氏差，也应该都是各国的学问魁首。” 乔松年也不知道邵全忠这个“当年”是什么时候，背着手思索片刻，“那为父的小香崖可就不卖了，我要捐赠给出去，给这些洋教授们当闭关研究之所。” “那怎么好意思呢？” “为父可不能白捐，以为父的身份，当这个研究院的名誉院长不过分吧？” “那可是小香崖研究院的荣幸。” 即使国外的著名研究院，请一位一等侯爵，国家一只手就能数过来的有数的重臣当名誉院长，那也是很正常的，这会给研究院带来大量的国家投资。 而且乔松年虽然不懂自然科学，人文科学方面可是这个时代的顶峰。如果一个科学院不分文理的话，一位社会科学方面的巨擘担任科学院院长一点问题没有，更别说是名誉院长。 乔松年拍拍邵全忠的肩膀，“雨亭啊，你过于务实，以后你升到为父这个级别，就会知道，务虚也是很重要的。听你的口气，是容闳的意见你不好意思驳回，这可错了。” “请义父训示。” “朝廷啊，灭了各路反贼后，现在心心念念的，是同治中兴，万国来朝可是妥妥的中兴之兆。两次鸦片战争，朝廷知道了洋人的厉害，洋人的国士现在被咱们招揽来了，这可是外交上的重大胜利，朝廷一定会重视的。” “朝廷重视又有什么用？会投钱么？” 乔松年撇撇嘴，“这天下的人心啊，不论汉人洋人，都是一样的，不仅仅需要钱，还需要身份地位。那个麦氏不就高薪聘不来，还是海陵的美景吸引来的？朝廷没钱，可以给他们地位啊。” “能给他们封爵么？” “那不能，你当朝廷的爵位那么容易拿么？不过英夷有科学院，咱们有翰林院啊。为父这就上奏，在海陵设立洋翰林院。” 洋翰林院？义父挺有创意啊。 乔松年手抚胡须，“军机处有满中堂汉中堂，翰林院怎么就不能有洋翰林？为父这个太子太傅兼任个洋翰林院二品掌院学士还是有资格的，也算补上了为父没进过翰林院的遗憾。同时保举容闳为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四品章京，专门负责招纳洋翰林。” 原来义父想过过当翰林的瘾，而且老丈人终于也可以当官了，以后在欧美行事有了官方身份就更方便了。 “让容闳根据各个洋翰林的学术水平上报朝廷，分别授予侍读、侍讲、修撰、编修、检讨、庶吉士。洋人教授有了朝廷的官职，肯定更愿意留下来啊。” 那是，我就不信洋人不喜欢当官。 “好啦，这事交给为父处理，你忙你的去吧。” 从总督衙门出来，邵全忠就接到了新的情报。 李鸿章保举的上海新道台丁日昌创立了龙门书院，学习海陵中学，也是现代的中小学制度，不过不是双语的。 山东巡抚丁宝桢在李清照故居创建尚志书院，本来要办成传统书院，受海陵、上海影响，也改成了中小学一贯制的西式学校。河南巡抚张之洞在开封创建广雅书院、自强学堂、武备学堂、工艺学堂，完全照抄“海陵经验”，中学、大学、军校、技校俱全，也请容闳帮忙找洋教员。 以后龙门书院、广雅书院、尚志书院的毕业生可以考海陵大学、自强学堂，也可以步容闳的后尘出洋留学。 眼看西风东渐，西式学校要大兴，以后朝廷搞西式科举跟春闱并行也不是不可能啊。 ………… 三天后，埃默里从斯德哥尔摩传回来电报。 “听到您一万两银子的年薪和热诚的邀请，诺贝尔很感兴趣。现在他在欧美各地的甘油炸药公司因为不断的安全事故，受到抵制，亏损严重，急需资金解决，因此狮子大开口，提出了一百万两白银的资金援助要求。” 额，诺贝尔不是土鳖，是在欧美开了无数买卖的潮头人士，深知自己研究的价值，一开口就要一百万两白银，还是援助。 “他拒绝了您买断他正在研制的安全甘油炸药的建议，但愿意跟文氏合作，出卖一部分股份，抵您对他的资金援助。同时，他愿意把研究室搬到海陵去，拿您一万银子的年薪。” 啊？不卖专利啊，甘油炸药只能合作不能独占，还白拿我的工资？ “他说他不能白拿您的工资，您可以提出其他研究项目，实现后进行买断，唯一不能卖的是甘油炸药专利。因为他预估这个项目，利润会超过一千万两白银。” 诺贝尔不好忽悠啊，人家清楚知道自己的价值。好在嘛，愿意来就好，甘油炸药弄不到专利就算了。 “马上回电，答应他的要求，请他马上动身。” 初步解决完了诺贝尔的问题，邵全忠开始专注军务。 “报告，聂士成部击破马桂源乱匪，攻下西宁。与马桂源、马本源兄弟在小峡一线激战，马氏兄弟不敌，退守巴燕戎格。” “报告，邵恒忠部在肃州外围，遭遇两批从伊犁省来的乱匪援军，分别为魁头老四带领的三千马匪，和迪化来的红庙子乱匪四千人，皆是配了俄制快枪的正规军。邵恒忠稳扎稳打，利用火力优势击破了马文禄的这两股援兵，直逼肃州。肃州城外围也有堡垒群，防御仅次于金积堡，邵恒忠请求更多的攻城重炮。” “去找格参谋长来。” 格兰特来了，手里拿着另一份情报，“据伊犁省方面传过来的情报，逃到伊犁省的白彦虎率在伊犁省招纳的乱匪计四千人，汇合五千伊犁乱匪首领妥得璘派来的第三批乱匪援兵，正在向肃州赶来。” 看来肃州也不太好打啊，主要是有嘉峪关外的援兵，根本无法阻止。 邵全忠跟格兰特商议了几句，当即下命令，“西宁和河州既然已经攻下，调所有的攻城重炮去肃州清除外围堡垒。命马占鳌带所部去巴燕戎格助战，快速拿下马桂源，好集中精力围攻肃州，实现陕甘的全境光复。” 马占鳌让副手马海晏率领六十万乱民赶着羊群慢慢往肃州走，自带经过乱民补充的两万援兵，急行军赶往巴燕戎格。 额，更新时间没变，今天不小心看错点了，下午四点的提前发了，囧 (本章完) 第208章 邵全忠的穿越者优势 第208章 邵全忠的穿越者优势 “邵哥哥，你怎么又来了？” “这不夫人要回海陵了，我再忙也得专程来送送，陪夫人一晚嘛。”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我对夫人的忠诚绝对是天日可鉴。” 文秀围着邵全忠转了一圈，“有问题，绝对有问题。就你这个没良心的，整天把老娘们不许瞎掺和挂在嘴边，突然这么对我好，肯定又是有啥事了，麻溜说事，别整虚的。” 东北话会传染。一个班级里，如果有一个东北人，很快大家就都东北味了。文秀这么高雅的苏中水乡女子，都被邵全忠拐出大碴子味来了。 “我来主要是送夫人，还有一个极小的可以忽略的原因，业务上需要嘱咐嘱咐夫人。” 看文秀看着自己一脸戏谑表情，邵全忠停止了表演。 “你回去后，马上组建文氏纺织公司，从美国购买纺织设备，开始机器制造丝织品。” 文秀奇怪，“你不是一直不让搞这个，说这是英国人的蛋糕，暂时不能碰么？” “现在也不碰，我要嘱咐的就是这个厂规模要小，专门生产精品，同时培养技术工人，等哪天可以放开生产了，再扩大规模。” “英国人在这方面很敏感的，规模小他们也会不满啊。咱们需要投资的产业多了去了，为啥非要冒得罪英国人的危险搞这么个利润还不高的小厂啊？既然规模小，搞手工的不就得了？咱们又不缺会织丝绸的巧手纺织娘。” 邵全忠狡黠一笑，“主要吧，我已经让埃默里联系普鲁士的巴斯夫化工厂，这个纺织厂要跟他们合资搞，他们出最先进的染料，咱们负责织布。至于英国人，我会在其他方面渡让利益补偿他们，几十年内，英国人的粗大腿都要抱紧不放松。” “拉普鲁士人合资有什么用啊？咱们直接买他们的染料不就得了？” “这个——” 邵全忠挠挠脑袋，“这个厂子要生产精品，主要还要供应皇室，所以呢需要专用的黄色染料。咱们别的要求没有，要把一种叫tnt的黄色染料的配方搞到手。对普鲁士人就说，这是对供应皇室的产品，必须严格知根知底的要求，其他颜色的染料他们都可以提供产品就行，为此咱们可以多转让点合资工厂的股份。” 文秀很奇怪，“你不是一直说枪杆子才最有用，讨好皇室没用么？怎么改辙了？” “这个你不用管。回去后，抽调一批兵工厂这几年培养出来的熟练技工，各种工种都要，送到兰州来。我要组建文氏军火公司兰州分公司，专门供应西征军火。记住，所有调来的技工全要可靠的姜堰老乡，必须知根知底，告诉他们，出差薪水三倍发，但要签保密合同。” 文秀很疑惑，“现在海陵到兰州的运输也不麻烦啊，很快西安到兰州的铁路都要通了，你专门建个工厂，可能没生产多久，西征都结束了。” “老娘们家家的——咳咳，夫人，你照着办就行了。这是军事机密，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泄露的危险，我要争取把这个秘密一直保留到西历1891年去。对了，让丁拱辰亲自来主持建立这个工厂，他的可靠弟子当技术员，一个洋员不要。” “让我想想，你又要出什么鬼点子坑洋人了……唔唔唔，住手，这大白天的，唔唔唔……” 文秀忘记了对奇怪的纺织厂的怀疑，第二天休息了一天后，第三天终于结束了难忘的兰州之行。 化学是一门实验科学，化学方面的发明充满了偶然性。就是要不厌其烦地千百次试验，才能碰巧得到一种能实用的产品。德国人以严谨刻板著称，对这种枯燥的工作非常擅长，所以一直在染料界领先世界，保留着最多的染料配方的机密。 tnt就是德国化学家威尔伯兰德1863年在一次失败的实验中，偶然发现的一种黄色染料，直到1891年，才有人发现它可以当炸药用…… 所以邵全忠对没有获得诺贝尔的甘油炸药独占权不是太在意，对后世倭国人视若珍宝的下濑火药——苦味酸也根本看不上。 这是他这个穿越者最大的优势。作为一个军阀，会不知道tnt是干啥的？他真正看上诺贝尔的发明，其实是电雷管，现在还没有提上议事日程。 等诺贝尔来了，把这个项目独家保密拥有就行了。 说诺贝尔，诺贝尔的消息就到了。 埃默里第三次来电，“跟巴斯夫化工的电报联系很顺利，普鲁士人对打入东亚市场兴致盎然，愿意因此付出一种染料的秘方。 诺贝尔要求把他一船的研究设备和原料都运到海陵，但没有任何一只商船愿意承担运输任务，给多少运输费都不干。要不要买一艘小型飞剪船，请指示。另：最好能从国内派船过来，这边雇不到愿意跟诺贝尔一条船的航海士和水手。” 囧啊，为了电雷管我容易嘛我。不过他来得费劲，走也一样费劲，嗯，这倒是个好消息。 邵全忠合计半天，夜长梦多啊。万一诺贝尔突然哪一天研究出了固体甘油炸药，一下子大卖，把麾下公司的亏损窟窿堵上了，可能就不来了，从远东往瑞典派船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来人，致电廖容。上次他说的，英国人已经造出了第一批两艘千吨级铁甲舰，被我命名为‘扬威’和‘超勇’号的，高价雇英国海军提前开回来，来之前去一趟斯德哥尔摩，把诺贝尔接过来。” 这把邵全忠逼的，要派军舰去接诺贝尔，还要两艘。万一一艘出了事，被诺贝尔这个疯子搞爆炸了，还有一艘备用的…… 还好军事行动是保密的，英国水兵们不一定知道要运输的是什么危险的人物和货物，不然可能会抗命罢工。 诺贝尔的事情终于彻底解决。 同治四年九月十三，前线传来捷报，已经捉到了马桂源兄弟，西宁乱匪覆灭。 怎么这么快？算日子马占鳌也就刚到战场战斗就结束了，才能这个时间把捷报送回来。 看详细战报，啊，这样啊。 马占鳌利用马桂源不知道自己已经降清的信息优势，约马桂源相见，共抗淮军，诱捕了马氏兄弟，到达当天擒贼擒王。 马桂源匪帮群龙无首，被淮军和马占鳌部一战击破。 如今马桂源兄弟和大批俘虏已经押往兰州，乱民则被马占鳌送去跟六十万乱民汇合，迁徙乱民人数达到六十六万人。 邵全忠意气风发，“马占鳌真是个有勇有谋的啊，他要是能坐在马化龙的位置，金积堡之战指不定打成啥样呢。等处理完马桂源兄弟和俘虏，全军开拔去肃州，拔下乱匪在陕甘的最后一颗钉子，准备西征伊犁省！” (本章完) 第209章 世界关注下的伟大西征 第209章 世界关注下的伟大西征 同治四年九月二十七，马桂源、马本源兄弟在兰州被凌迟处死，聂士成部、林波部同时回到了兰州。 邵全忠下令修整三天，于十月初一离开兰州，拔营起寨，向肃州进发。 波仔的部队为先锋，已经开出二十里，聂士成部刚刚开拔，邵全忠带着近卫军还在收拾行囊。 “雨亭，外面有个美国人想见你。” “美国人？是织呢厂或者拖拉机装配厂的洋员么？是不是在兰州住得不舒服？” “他拿着张斯文的介绍信。” 额，从联邦本土来的？合作的话到海陵找文氏就行，怎么追兰州来了？ 来人一头浓密的金色短卷发，上唇留着刷子一样的胡子，双排扣西装，领结，穿着呢子大衣，背后背着个行囊，风尘仆仆。 见到邵全忠微微躬身，“您好，上将阁下，我是加利福尼亚大地报的记者萨缪尔.兰亨.克莱门，很荣幸见到您。” 完全不认识，也没听说过，不过斯文介绍来的，得客气。 “那个——什么来着，克莱门先生，你要想了解华夏的发展，可以去海陵采访，西北这边贫瘠，而且我马上要出发打仗，不一定有时间陪你。” “不不不，将军，您才是华夏最有名的人物，我在纽约时报的头条见过您访问香港的照片，那个时候您还是少将。您正在举行一次大规模的远征，作为记者，我想跟您的队伍一起出发，记录第一手资料，这会让我成名的，希望您能允许。” 记者真是无孔不入啊，居然跑华夏内地来了。嗯，这也跟斯文的介绍有关。 “你认识斯文？” “是的。我在纽约一家杂志发表了一个小故事《卡拉韦拉斯县驰名的跳蛙》，因此成了个有点名气的作家，在一个爱尔兰移民的沙龙上认识了张和他的夫人杰西卡。我和张一见如故，谈得很深入，张是您的好朋友，我们应该也是朋友不是么？您可以叫我的笔名马克.吐温。” 实际上马克吐温此时已经是美国挺有名的作家，不过他观察邵全忠，好像对这个笔名没什么反应。 邵全忠是真不知道马克吐温。他又不爱好文学，对三国水浒西游记了解就不错了，基本是通过评书。还知道红楼梦和金瓶梅，只是看过图没读过，外国的作家一个不知道。 “我有了点名气后，被加利福尼亚大地报聘为记者，本来准备去夏威夷进行一次旅行采访，听了张的介绍，才干脆一直跑到华夏来。为此我一路上学了三个月的汉语——请问我能跟您合个影么？” 马克吐温从背包里翻出照相机，随着“砰”的一声，白烟升起，又一张著名的照片出现了。 “那个——马克啊，咱们既然是朋友，你就不要总说‘您’了，我听着别扭。” “好的将军。来见你之前，我一路上已经在陕西和甘肃进行了大量采访，发现你是个非常仁慈的将军。” “仁慈”？邵屠夫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 “我见到了好多犯下反人类屠杀罪的乱民。你诛杀了他们的首恶，却只是放逐了这些乱民，让他们成为战争难民。这在世界范围内，都是很仁慈的行为。” 好吧，自己确实很仁慈。 “你还卖给他们食物和帐篷，让他们在流亡的时候不至于冻饿而死。这些事情发表到世界上，会让世界对清国的印象改观的。” 邵全忠明白张斯文介绍记者来的原因了，这是要给自己在世界上立一个光辉的形象嘛。 “我认为，将军你应该惩罚他们才是。如果你收养了一只饥饿可怜的狗，并且让它舒适顺利，它将不会咬你，这便是一个人与一只狗之间最主要的差别，我觉得这些乱民不会感恩的。”第二天，《加利福尼亚大地报》发表了文字消息，“远东首屈一指的将军邵全忠从兰州出发，开始了他伟大的西征。” 邵全忠和马克吐温的合影，还有邵全忠骑着青海骢，手扶指挥刀，跃马扬鞭出发的英姿，两个月后才刊登在报纸上。 刊登的照片还有军容严整的淮军近卫军，那个一脸忠厚朴实的近卫军少将就是“神枪手将军”宋老三。 同时刊登的照片，还有乱匪们在陕西、甘肃到处都是的罪行记录。 屠杀一千五百万人的惊人罪行，绝对会震惊世界，更向世界传达了邵全忠这次西征的正义性。 “十月边塞，飒飒寒风惊戎旅。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渔翁。” 邵全忠在马上吟的这个对联，也被马克吐温记录了下来，作为邵将军有“文采”的证明。 这其实是我大清私塾里的教材，邵全忠少数通读过的几本古文入门读物里写的。 已经农历十月了啊，打下肃州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然后就是严冬，非常不适合在西北大漠行军，尤其是来自苏中水乡和安徽的南方兵。 邵全忠念这两句对子，心里是在遗憾，恐怕今年无法出嘉峪关了，只能等到开春。 这也挺好。本来西征粮食已经攒够了，可是马占鳌的迁徙队伍需要大量的粮食。乱民们实行了临时的配给制，所有的财产充公，由马占鳌统一购买粮食携带。 这么一来，再积攒几个月军粮，开春再西出伊犁省就正好了。 同时，邵全忠回忆起了当初雪夜入瓜洲的事情。今年家乡也不知道还会不会下雪。 家中的容慧好久不见了啊，嫁了自己这个经常出征的军汉，难免独守空房。 好在慧儿也是事业型的，管着中学的同时，还在筹建海陵大学，每天估计也没闲工夫多愁善感。 很快，她要负责接待麦克斯韦为首的一批世界级学者了。 离开兰州时，邵全忠接到了最后一批电报。 麦克斯韦已经在容闳的帮助下，起了汉名麦斯伟，并在容闳陪同下，跟汤姆森一起上了容闳包的飞剪船，已经在海上了。 以后，电磁学就是英裔华人发表的理论了吧？ “超勇”号和“扬威”号即将到斯德哥尔摩了，诺贝尔已经把马拉湖驳船上的家当打包，准备搬家。 他没有继续进行研究，固体甘油炸药在诺贝尔到达海陵前就出不来了，自己总算把能请来诺贝尔的关键时间点给掐住了。 大军在河西走廊上前行，全骑兵，快枪如林。没有喧哗，只有整齐的马蹄声音。 这样一支现代化的队伍西征，跟左公的西征完全是两个形象，结果当然也会大大不同。 大军至此又离开了电报的覆盖范围，西进，西进…… (本章完) 第210章 兵临肃州 第210章 兵临肃州 “邵是一位特别善于利用最新技术的将军。 我在河西走廊的进军路线上，不断看到有蒸汽拖拉机拉着几十吨的煤、粮食和黑豆超过行军的队伍。 仅我看到的至少有上百辆，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铁路还没有铺到清国荒凉的西北地区，蒸汽拖拉机就成了最迅捷的运输工具。 邵可能是头一个把蒸汽拖拉机用于大规模战争的将军。听邵说，他们制造了至少三百辆载重六十吨的蒸汽拖拉机，用来支撑西征的运输，这可以代替两万峰骆驼或者马。 位于兰州的组装厂还在以每天四辆的速度下线新的拖拉机，都将用于保障西征的后勤供应。 虽然我看到至少有四分之一的蒸汽拖拉机坏在路上，但很快就会有专业的机械维修人员到达。 清国的领土上，每五十里就有一个驿站，现在这些驿站成了大军存储粮食、草料、煤和蒸汽拖拉机配件的地方，拖拉机维修人员也在这里常驻。 我甚至在维修人员里，看到了来自联邦的技工，他们对来清国工作很满意，不介意每天骑着马在路上奔波，工作超过十小时。 这并非联邦的技工们过于敬业，而是邵给他们开了比联邦高两倍的薪水，他们因此创造了至少三倍于在联邦工作时候的价值。我想，那些抱怨工人懒惰的联邦资本家要自省了。 我看到的清国，跟大家对清国刻板的印象完全不一样。这个国家现在到处都在铺铁路和电报线，冒着黑烟的工厂不断开工。据我所知，这一切都归功于邵的推动。 加上清国充沛的人力，和华工众所周知的勤劳，我预言，清国将很快生产出大量廉价优质的工业品，足以供应全世界。 清国已经建立起了至少两座大学，和数倍于此的现代制度的中小学，相信未来大学和中小学的数量还会爆发式增长。 我预言，最长十几年内，就会有成千上万的清国大学生信心满满地走进研究所和工厂，发誓要抢走联邦同行的饭碗。 邵的军队的装备，是我见过的最先进的，比联邦刚结束的内战双方的装备都先进很多。 我们联邦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不能迅速装备部队的新式武器，比如机枪和速射炮，在邵的军队里大量装备。 邵这里似乎完全没有对新军火商的刁难，这可能源自东方儒家文化对官员清廉的苛刻要求，咱们联邦的公务人员……呵呵。 我对邵的西征成功充满信心，一个新的顶级列强正在诞生。如果您有多余的资金，相信我，来清国投资，将会赚得满钵满盆。 ——《清国西行漫记》之十五，马克.吐温。” 由于获得了西征统帅使用官方驿站传递信件的许可，马克吐温对西征的连续报道，形成了连载，不断传到兰州，再以电报形式发到旧金山。 加利福尼亚大地报因此销量大增，短短时间内，已经连续给马克吐温涨了两次薪水了。 无数美国人，现在每天的乐趣，就是晚饭后，坐在温暖的壁炉旁，喝着清国进口的红茶，看看马克吐温的连载，猎奇遥远东方的故事。 马克吐温跟着名声大噪。他总是吹嘘清国的崛起，不断在文章里加私货，讽刺联邦的各种弊端，被美国读者戏谑关爱地称为“清吹马克”。 埋汰归埋汰，大家还是盼望着航行在太平洋上的蒸汽邮船早点到，好能看到马克吐温文章里信誓旦旦说的各种新奇事物。 同时开始抱怨科学家们不给力，相片怎么不能通过电报传过来啊？联邦的科学家们每天是不是都在泡手下的女研究生，不干正事啊？ 邵全忠的队伍日行五十里，不快不慢，十天就追上了先走了一周的乱民难民六十万人。 六十万人不可能一窝蜂走，实际上难民大队连绵百里，后面，从陕西最远处来的，还得一个月才能赶到兰州。人大部分都到了，那就先走，少数人走得快，慢慢就追上大队伍了。 邵全忠囤积西征八万人的粮草要一年，为什么增加了六十多万人，只需要再等几个月就够了呢？ 因为难民主要是人，马没有太多，老弱妇孺跟家当坐在牛车上，青壮赶着羊走路。日行三十里，基本跟逐水草而食的蒙古部落差不多，本来自家的羊就差不多够吃了。 只不过长路漫漫，尽量多备点粮食以备不虞之需而已。 邵全忠的军队可全是能吃的青壮，粮草全靠后勤，而且平均一人双马，骑兵三马，马的食量是人的五倍……. 实际上，如果不碰老毛子的话，西征最艰难的仗在金积堡已经打完了。 坚城全在汉人地盘，出了嘉峪关，伊犁省那边，就没有能抗住攻城重炮轰的城市，野战淮军凭优势火力基本无敌。 所以远征伊犁最大的困难是后勤，不是战斗。 十月二十五日，大军到达肃州外围，已经听到了隆隆的炮声。 邵全忠在肃州城下，见到了他派来的前敌总指挥邵恒忠。 肃州，另一个名字叫酒泉，是我大清西北重镇，出了肃州就是嘉峪关，关外就开始是茫茫沙漠了。 肃州城墙高大雄伟，本来是防西边作乱用的，结果肃州被乱匪占了，我大清修的坚固堡垒开始难为自己人。 邵恒忠办事非常稳妥，行军扎营，派斥候从来不偷懒，在金积堡下吃过一次亏，损失了两个营后，追击都不深入了。虽然战果会因此打点折扣，但不会有重大损失。 肃州城里的马文禄曾经出城攻击，尝试寻找淮军的弱点。然而淮军没有弱点，野战马文禄一败涂地，逃回了肃州，从此一门心思安心守城。 他根据军事常识，准备把淮军靠到粮尽退兵，不知道淮军的蒸汽拖拉机已经让他的妄想破灭了。 “报告兄长，经过重炮团的努力，肃州外围堡垒已经全部肃清，现在重炮团正在攻击与肃州成掎角之势的塔尔湾，白彦虎率领四千直属部队和五千迪化伪汗王妥得璘派来的援军驻扎在那里。” “报告，在重炮部队协助下，林波部已经击破塔尔湾，毙敌八千，白彦虎率一千残部，没有入肃州城，直接逃回伊犁省去了。” 要说这波仔虽然爱犯错误，但是真猛，敢冒险，一出手就是战果巨大。 白彦虎居然又跑了，就没见过他打过啥胜仗，跑得倒是挺快的。 就剩下肃州城了，邵全忠下令，“持续炮击，城墙轰塌拉倒。” 他都准备让部队在肃州过冬了，不着急，轰他俩仨月的，城必破。 二十天后，马占鳌护卫着大队的乱民难民到了肃州，攻城重炮团还在不紧不慢炮击，看上去没一个月破不了城墙。 邵全忠不急，马占鳌急了，跑去见邵全忠，“中丞大人，请发给我们更多的武器，我负责快速拿下肃州。” (本章完) 第211章 血腥之役 第211章 血腥之役 “轰轰轰！哒哒哒哒！啪啪啪！” 加特林手动机枪和速射炮齐鸣，后膛快枪齐射，肃州城墙上的乱匪，立马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好几万难民壮丁背上背着沙袋，冲到护城河变，扔下沙袋，转头就跑。 人出去填护城河了，压制的直射火力就得暂停，免得误伤自己人。只有臼炮、过山炮和榴弹炮射的开弹、霰弹，依旧不断在城头爆炸。 黑洞洞的枪口从城墙上的射击孔伸出来不断射击，城头土炮的铁球打在难民壮丁群里，弹跳前进，直接碾出一道血线。 随即就是城外重炮的精确射击，在热气球指引下，埃默里培养出的“真炮手”亲自操刀，一个个拔除城头的土炮。 在付出了两千伤亡后，十几处护城河被填平，随即十几队难民壮丁扛着攻城梯就冲了上去。 难民手里，是刚发的雁翎刀、短矛、弓箭。邵全忠一路作战，董志塬、积金堡、西宁缴获的，都配发给了难民壮丁。 肃州城的城墙比金积堡稍矮，攻城梯还是搭得上去的。 淮军只能提供对城头的炮火压制。炮火这玩意听着动静大，实际杀伤的人数远不如瞄准的快枪，城头的乱匪不怕死，前仆后继，躲在城垛后，不断对扛着云梯的难民射击。 等攻城梯搭上城头，难民壮丁开始爬城，城头的滚木、礌石、金汁如雨而下，几个乱匪一组，喊着号子推动叉杆，把搭上城头的云梯推开，云梯上攀爬的难民壮丁纷纷掉落，发出一声声惨叫。 但马上云梯就又被勇猛的难民壮丁重新搭上了城头。弓箭往云梯顶部抛射，马占鳌部原来就有的黑火药手雷不断扔上城头，阻止拿叉杆的城头乱匪。 跟邵全忠一起跑到前线观战的马克吐温拿着望远镜不断惊叹，偶尔拍几张照片。 “真让人惊讶，难民们为了生存，爆发了惊人的力量。我本来以为会在肃州看到一场现代化的战争，没想到目睹了一场中世纪的掷弹兵攻城战”——《清国西行漫记》之五十九片段。 邵全忠计划屯驻肃州，度过严冬，难民们可不能。 邵全忠有后方源源不断的粮食支持，难民们没有，他们的粮食是有限的。 所有聚集起的金银都出去买粮了，不能在肃州坐吃山空，必须马上出嘉峪关西行，严冬里苦难行军也在所不惜。 所以马占鳌发狠了，他答应过替邵全忠平了马桂源和马文禄，现在正是时候践行诺言。 很快有难民壮丁爬上城墙，马文禄亲率亲兵，杀尽了先登，又把难民壮丁的攻势阻止了。 第一批进攻的三千难民壮丁死伤殆尽，马占鳌眼都不眨，开始了第二波攻击。 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 乱世人命贱如草，攻城的乱民壮丁一浪浪拍向城头，坚固的城墙岿然不动，壮丁们像蚂蚁一样死去。 马占鳌亲临阵前，为死难者祈祷，同时，命人举着火把夜战，枪炮声，喊杀声，经久持续。 一天后经过十三波攻击，城防依旧坚挺。城下牺牲的攻城壮丁尸体已经堆成了斜坡，云梯不得不换地方搭。 第十四波攻击壮丁抬着云梯又冲上去的时候，城门开了，白旗打起，马文禄降了。 不降不行了，手下都不肯打了。 城下的壮丁阵亡三万五，负伤七千，负伤的都不往回抬，就躺在城下呻吟，有抬人力量的壮丁只要到了城下，就是往云梯上爬。被炮火炸死两千，城上被攻上城头的壮丁拼死了四千，都是最能打的精锐，接近十比一的伤亡，城里已经受不住了。 城里只剩下五千四百兵了，马占鳌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 他手下有十几万壮丁，不断的往里填人命，他的两万正规军都没动。 这么下去，不用多久，城上就站不满人了，必破无疑。 马占鳌用三万五千具尸体，生生把这个坚城啃下来了。 邵全忠轻叹了一声，“果然是‘乱匪还要好匪打’啊。这种牺牲，要是落在汉人身上，我是心疼的，宁可费粮多轰两个月。来人，把降兵押起来，进城！” 城里的惨状，让头一次见到战争实况的马克吐温吐了一地。 他在陕甘其他地方拍到的，都是万人坑，一堆堆白骨，对战争血腥的感受还不够直观。 城里简直就是个屠宰场。 肃州城里原来有三万汉民，经过入城淮军的仔细搜寻，只找到了一千六百个活的，剩下的都被马文禄乱匪屠光了——为了省守城的粮食。 到处都是血腥的屠杀现场，和没有衣衫的妇人尸体。 马克吐温拍了几张照片后，吐完了，跑到邵全忠面前，“将军，我此前的报道错了。你们这不是争夺领土的战争，你们是代表人类，在进行驱除魔鬼的圣战，乱匪不属于人类。我建议对俘虏全员处决，去他娘的日内瓦公约吧！” 邵全忠没有马克吐温那么激动，他见过乱匪在灵州屠杀十万人，见过陕甘更多整村、整寨、整个城市被毁灭的惨状。 一千五百万冤魂是个冰冷的数字，里面包含了无数的惨剧。 要不是邵全忠来了，等到几年后左宗棠再到，这个数字会增加到两千万。还会有更多因为逃离家乡，衣食无着，最后冻饿而死的，没有加入统计结果。 “马克先生，我能理解你的愤怒，这都是我的同胞。所以我决定，凌迟匪首马文禄，乱匪没收作案工具，送去修铁路赎罪到死，就不杀他们了。” 鉴于马占鳌手下难民的重大贡献，邵全忠送了他们十万担军粮，还把在金积堡缴获的一共九千多杆俄制步枪和弹药，以及在陕甘缴获的火绳枪、冷兵器都送给了他们。 马占鳌带着难民穿城而过，直接出嘉峪关，顶着寒风，往西去了。 一路上他又编出了五万正规军，包括一万杆以上的俄制步枪，两万杆火绳枪，配合八万左右拿雁翎刀、短矛、弓箭之类冷兵器的壮丁，构成了他万里大迁徙倚仗的武装力量。 马占鳌带的六十万乱民构成的难民是幸运的，他们的壮丁用几万人的鲜血赎罪，给家人和后代带来了安定和幸福。 更远的后代得到了更大的惊喜和福报。 实际上，陕甘匪乱，汉民死了一千五百万，要是左公在，乱民会死五百万，陕甘乱民几乎灭绝。 邵全忠放走了其中六十万人，比左公对敌仁慈。但是为华夏的后代，获得了一块海外领土，并意外得到了一大笔天文数字的、埋在沙子下面的黑金。 聂士成部前出，迅速收复防守方向朝西的嘉峪关以及玉门、瓜州、敦煌诸城。 随着同治四年的过去，同治五年的到来，陕甘两省全境光复，邵全忠西征第一阶段结束。 (本章完) 第212章 这次坑谁呢？ 第212章 这次坑谁呢？ “报告长官，我回来了！” 董福祥已经换上了大盖帽和武装带的新军将领标配服装，跨上了转轮手枪，形象和称呼上被淮军同化，打千也改成敬礼了。 第二次太子寺战役中，董福祥亲率甘军独立混成旅两个步军营，翻越险峻的山地，奇袭马占鳌在太子寺布置的营垒，建立奇功后，就消失了，没有参与后来对马桂源和马文禄的讨伐。 如今大年初一，到肃州报到，带回来了七千五百陕甘新兵，甘军扩张到了一万三千五百人。 “好！” 邵全忠披着呢子军大衣，带着白手套回礼，然后上前亲热地拍拍董福祥后背，“走，看看老董招来的新兄弟去！” 邵全忠特意戴上了平时不戴的白手套，是正在巨大的操场上，给士兵们发赏。 肃州经过马文禄匪帮的祸害，已经不能用“十不存一”来形容它的破败，深究的话，属于“二十不存一”，城内荒凉得到处跑老鼠。 因此八万大军都驻扎到了城内，毁坏的民房被推平，建立了巨大的临时训练场，整个肃州城成了淮军的兵营。 董福祥没带兵回来的时候，城里驻扎了六万多人。 给这么多人发赏，邵全忠自己已经发不过来了，只能象征性地发几个，然后来回监督，还是坚持亲眼看到银子被发到最底层的士兵手里。 林波仔部在第一次太子寺战役中损失两千人，攻打塔尔湾白彦虎部时损失一千人。聂士成部在讨伐马桂源的时候损失两千五百人，平定嘉峪关以西诸城损失了二百。邵恒忠部独立攻打马文禄的时候，损失了一千八，是诸部中损失最小的。 攻打金积堡淮军损失大约一万四，平定甘肃所有其他地盘的乱匪加起来一共才战损七千五。 这些战损，邵全忠并没有下令补充，只是命吴子义在各部进行了平衡，适当缩小了编制。空出来的编制给了董福祥，让他扩充甘军。 “董将军招来的新士兵都经过初级民兵训练，据说从陕西招的经过了一年多的训练，从甘肃东部招的训练了半年。 据我观察，这些新士兵的气质跟淮军的南方兵完全不同。 南方兵营养充分，皮肤白皙，更接近美利坚的军人形象。 这些西北士兵体型更加彪悍，皮肤被西北的风沙磨砺得粗糙而偏黧黑，眼神更质朴。 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没有换上新军的服装，衣衫褴褛，但眼神里充满着对未来的希望。 邵将军在董将军陪同下，视察了这些新兵，并挨个亲手给他们发放了第一个月的军饷。 毫无疑问，邵是位跋扈的军阀，正在培植自己的势力。但我认为，如果邵能在华夏掌权，将是华夏人的幸运。 邵统治他地盘的成就是如此耀眼，即使在第一等列强的统治者中，也是出类拔萃的。 咱们联邦那位不知所云的约翰逊总统，完全不具备邵这样的伟大人物之气质。联邦应该反思我们自诩高明的选举制度，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平庸的统治者……” 《清国西行漫记》之七十五片段。 “老董，陕甘兵更适合西北的山地和荒漠作战以及严寒气候，他们在太子寺已经证明了自己。这次西征，要更多地倚重你了。” 董福祥脚后跟一碰，“愿为长官效死。” 邵全忠提高了声音，“乐兄——咳咳，错了，伊古！给新兵发军服和装备。” 几百后勤兵跑步前进，分批给六千多新兵送上新装。 邵伊古这个淮军新人将后勤管理得井井有条，远胜乐森在后勤的时候。 不同级别的新兵都得到了适合自己的服装和肩牌，军官有呢子大衣、手枪，斜跨的武装带。后勤兵还拿着固定长度的尺子为士兵量脚，马上在几个固定尺码中为士兵选出合适的军靴。 新兵中有一多半是骑兵，步军发长枪，骑兵发卡宾枪，没有发错的，一切井井有条。 在非常短的时间里，六千五百新兵就面貌焕然一新。这可需要非常高明的组织调度能力，看来邵远除了在文氏财团的磨炼因素外，管理后勤这方面也具有超人的天赋。 “董福祥协统！” “属下在！” “甘军独立混成旅升级成独立混成师，你以后要统领一镇士兵，我晋升你为统制。” “谢长官栽培！” 邵全忠走上检阅台，背着手，“兄弟们持续作战一年半，辛苦了！今天集体改善伙食。 从明天起，轮流放假十天。我任命邵恒忠为肃州前线总指挥，假期结束后，负责部队的军事训练和修整，现在，解散！” 各部长官传达了邵全忠的命令，让所有士兵听到，部队从训练场上排队有序离开。 晚餐，部队加餐。 这次的所谓改善伙食不是吃肉。淮军平均每周要吃两顿肉，已经形成惯例，到了西北，这羊肉是没少吃。 来自苏中的士兵吃到了家乡的茼蒿猪肉丸子，来自安徽的士兵吃到了塌菜。 北方的寒冬能吃到绿色的蔬菜，可是非常不容易，这是专门水运过来的。 邵全忠自己没吃青菜，少数宪兵也没吃。 这些青菜是储存冰冻在凤阳军营的地下冷库里保鲜，然后运过来的，邵全忠总觉得有点怪味。 海青倒是吃得很香，毫不在意。 “报告，文氏-斯坦福联合铁路公司施工监理查尔斯.克罗克求见。” 洋人是过来蹭饭吃的么？ 嗯，洋人果然对反季节蔬菜很欣赏，吃得津津有味，一点也没尝出什么怪味，这绝对是邵全忠的心理作用。 “邵，我来清国，最大的收获，就是发现，清国的美食远远不是美利坚能比的，我为此都考虑移民了。” 被邵全忠邀请共进晚餐的克罗克先生吃完一抹嘴，“邵，我遗憾地通知你，经过我们美国太平洋中央铁路公司的评估，咱们的合资公司，不能将铁路修到伊犁去。” 邵全忠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吃饭一点没有绅士风度的洋工头，“怎么？你们要放弃在我统治区修铁路的特权么？” “不是全面放弃，仅仅是在伊犁省放弃。我们对敦煌以西的人口密度和经济发展状况初步了解了下，那里的经济不足以支撑这样一条铁路赚钱。” “目光要放长远看。” “我们已经放长远了。实际上，要维持我们可以接受的利润，您提出的西北铁路，最多修到兰州。由于大量使用了廉价奴隶，降低了修建成本，这条铁路线可以延伸到肃州。延伸到敦煌的话，肃州到敦煌段我们就不赚钱了，属于看在我们友谊的面子上赠送的。再往西修铁路会赔钱，恕我们不能干。” 送走了洋人铁路合作方，邵全忠敲了敲脑袋。 现在修铁路的成本已经很低了，二百公里造价七百万两。可是从敦煌修到伊犁的话，也要五千万两白银。 本来负担一半的销，还没地方找下家呢，国内的财主也不愿意冤枉钱啊。 现在美国人也不想当冤大头，上哪儿坑这笔钱去呢？ (本章完) 第213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 第213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 想了半天没有头绪，五千万实在是个让人望而生畏的数字。除非清廷愿意以国家力量出资，否则无论如何筹措不出来。 朝廷刚刚为了西征借了三千万两，肯定是拿不出这笔钱的。 唉，算啦，这事只能先拖一拖，等自己说了算后再说吧，这也不是短期内能办成的事。 老毛子能费十四亿六千万卢布，费十几年时间修建西伯利亚铁路，折合白银两亿多两，比同期军费都多。邵某也一样有这个魄力，修西部大铁路，控制辽阔的国土， 老百姓家里柴米油盐，总觉得钱不够，想象着当大官巨富了，这钱就够了吧？满不是那么回事。 每位巨富手里实际的资金都很有限，只是表面光鲜。大部分贷款比资产都多，一旦资金链条断了，立马歇菜。 蛇大窟窿粗，有钱就想干更大的事，窟窿永远填不满。 邵全忠在缺钱的烦恼中入睡，一宿没睡好。外面寒风呼啸，很快大雪纷纷扬扬，肃州城同治五年的第一场雪到了。 第二天一起床，邵全忠发现，外面银装素裹，一片白茫茫。 大雪阻止不了邵全忠出游的想法，立刻招呼，“六娘，备马，走，回海陵。” 肃州这边已经交给了邵恒忠坐镇，邵全忠准备回趟海陵，探望父母，陪陪容慧，最主要的，要见见诺贝尔和汤姆森。 现在的蒸汽拖拉机质量太差，跑三四百里就得维修。轮子也不行，到哪个城市都得绕路，还得专门派工程兵除掉路上的障碍。否则大铁轮子进城，路面就都压坏了。 这就得汤姆森这个蒸汽动力和充气轮胎的双料高手出手了。 tnt和电雷管就更重要，这事必须自己亲自关照，决不能出纰漏。 邵全忠带着警卫排，骑马出城。 城里的战士们分批放假，可没机会回家，但能休息休息，不用再出操训练。 街上的大兵两人成行，三人成列，军靴踏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都很整齐，显然平时训练出来的习惯相当不错，邵全忠点头表示满意。 有不少士兵朝着城门外而去，这大冬天又下了大雪，城外有啥好东西么？ 等邵全忠出了城，一看，呦嚯，好热闹。 城门护城河外，沿城门两侧形成了一个热闹的大集市。各种小商小贩全有，一个个推着小车叫卖，招徕城里出来的顾客。帽子、小车顶上大多还挂着雪。 肃州城里原来的居民没了，现在成了军营，城外倒是突然热闹起来。这座暂时的军事城市，构成了城堡——城下町的格局，很有倭寇风味。 邵全忠下马，笑眯眯地走向一个吹人的小摊，“老伯，大过年的不在家享福，怎么冒着寒风大雪跑这来了？” 邵全忠披着呢子大衣，没露出军服上的肩章。即使露出来，老头也不一定懂。 军营放假，这边披呢子大衣出城溜达的长官可不在少数，老头并不知道邵全忠的身份。 “这位长官，额们穷人啊，缺的是钱，不怕风雪。有赚钱的机会，哪里还舍得在家歇着啊？这边淮军可都是大款，连当兵的挣的都跟县太爷一样多，听说邵大人刚给他们发了赏，几百里外的商贩都来了，别说老头这个附近的。” “老伯，你不怕大兵抢你的东西不给钱么？” 老头立刻不干了，吹胡子瞪眼睛。 “这位长官，你也是淮军的官爷，怎么敢这么说淮军？谁不知道邵大人带出的兵军纪严明？当初雪夜入瓜洲，老百姓都不知道，可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可是几千年难遇的好官。可惜邵大人是过路官，人家打完仗就回去当陕西巡抚了，我们甘肃老百姓没这个福气啊。” 邵全忠的眼角有点湿，一个素不相识的老爷子这么维护自己的名声，这辈子当官当得算值了。 身后的胡六娘与有荣焉，笑眯眯跟老头搭话，“邵大人要是西征胜利了，朝廷肯定要升他的官，陕西恐怕也留不住他了。” 老头高兴了，“邵大人官升得越大越好，最好能当了中堂管天下，我大清的老百姓不就都跟着享福了？这位女军爷您不知道，现在陕甘的老百姓，家家供邵爷的长生牌位，都说啊，这天下要是邵大人坐——” 旁边打下手的老婆子一下子拉住老头，“你不要命啦！不怕满门抄斩？” 老头脖子一梗，“这位军爷既然是淮军的官，那就一定是邵大人的手下，还能反邵大人？女人家家的不懂这个，别跟着掺和。” 邵全忠笑眯眯离开小摊，回头训示身后的警卫们，“看到没有，什么叫得民心者得天下？谁对老百姓好，老百姓心里清楚着呢。”警卫都是姜堰出身的邵氏死忠，甚至大多数都出自陆庄和潘家圩子。 邵全忠口出反贼言论，别说只是在警卫面前，就是走遍陕甘，也不会有人告发。敢起这个念头的，一定会被老百姓自发打死。 手下牵着马，邵全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缓缓前行，忽然发现，要走出集市了，前面的买卖变了。 一排排帐篷，帐篷口挂着粉色的灯笼，足有好几百。 每个帐篷门口，都有十几个士兵排队。 看着帐篷不断乱晃，邵全忠哈哈大笑，“六娘，看到没有，我的兵，逛窑子都纪律严明，看这队伍，多齐？” 胡六娘瞥了一眼邵全忠，脸带不满，“你的兵都知道照顾半掩门生意，也不知道你这个长官啊，是怎么当一年多和尚的？” 邵全忠笑而不语，他知道胡六娘的心思。 不过老子做事，讲究名正言顺。不当上王爷，给胡六娘一个福晋的身份，怎么能苟且？老子可是正经人，从来—— 咳咳，好像有点底气不足。 不过老子就犯过一次错误而已，谁让胡六娘是英气勃发的女中豪杰，不会狐媚之术来着？要是她真的主动勾引，邵爷也未必挺得住。 前面行人渐稀，可以纵马奔驰了。 邵全忠上马，忽听后面有生硬的汉语喊，“邵将军，等等我！” 马克吐温气喘吁吁，手里拉着两匹马，急追而来。 “马克啊，我是要回海陵，好几千里地，一路奔波，到地呆不了几天就回来。你就老实在肃州呆着不好么？跟着我太折腾了。” “不不不，邵，跟着你才会有新闻，记者是不怕折腾的。” 很快，马克吐温就发现自己牛吹大了。 邵全忠骑术精绝，胡六娘和警卫们也都是骑术高手，肃州到兰州一千三百里，邵全忠十天就骑到了。 雪地骑马，超过蒙古西征速布泰奔袭的速度，对邵全忠来说完全不是事儿。 这还是时间稍微充分，不然他的小队能跑出四百里加急的速度。 马克吐温可遭了罪了，大腿里子都磨破了。这一段的旅行见闻发表在报纸上，标题是《傻子旅行》。 邵全忠从兰州穿城而过，都没去见义父，直接经陇西、天水奔宝鸡。 邵全忠一边纵马奔驰，一边疑惑，“文秀不是说铁路都快修到兰州了么？铁路在哪儿啊？怎么没见？” 队伍行到天水，终于见到了不久前来见自己的美方铁路施工监理查尔斯.克罗克。 这家伙带着一个勘测小队，正在勘测计划中的铁路沿线的水文地质情况。 “邵将军，不是我们不努力，董事会比谁都更想早日建成铁路，好开始赚钱。但宝鸡到天水这一段，经过黄土高原上的陇西大山，铁路还要跨过渭河和黄河，要确定一个最经济的路线十分困难。找出地质结构稳定，且绕路少的线路太难了。劈山开石，目前的技术条件又不够……” 邵全忠挠挠脑袋，“这样啊——那什么查尔斯，你尽管取直了路线走，不要考虑劈山开石的难度，干掉那些拦路的大石对我来说简单得很，我有办法。” “邵，你不懂技术，要尊重我这个专业人士。巨大的土石方工作量，你派来多少奴隶也不顶用的，这里面没有捷径可走。” “我说有就有！” (本章完) 第214章 三千里破浪行 第214章 三千里破浪行 “六娘，记录我的命令： 让吴子义挑选一个营的工程兵退役，编成淮军铁路工程兵营，调过来帮助铁路公司爆破开山劈石。 调其他部队的士兵入工程兵旅平衡补充。 造成的的缺编，让董福祥继续在陕甘招纳一个骑兵营，扩充甘军。” 胡六娘记录完邵全忠的手令，用印，一个警卫骑马转身，奔肃州而去。 旁边的克罗克无法阻止，唉声叹气，“我的将军阁下啊，工程兵用黑火药，炸不开坚固的岩石的。” 邵全忠一撇嘴，“谁说我要用黑火药了？你就向你的上级汇报，说我们用诺贝尔发明的硝化甘油炸。” “阁下，硝化甘油已经出了不少事故了，您的工程兵一定会伤亡惨重。” “这是我们的事，你就管重新设计路线，快点开工就行。别等着我的工程兵到了，你没有石头让他们炸。” 克拉克摇头叹息，“马克你把邵将军吹得跟神似的，我看不然，他都不把手下士兵的性命放在心上。” 邵全忠反驳，“放心，诺贝尔马上就能发明出安全的固体硝化甘油了，你是不知道这个消息。” 真的么？我的消息过时了？克罗克开始疑惑。 额，其实诺贝尔还没尝试出来办法呢。 小队继续前行，进入了黄土高原陇西大山的山路。 邵全忠去兰州乃至肃州的时候，是从北面金积堡那边过去的，没走过这条路。 如今走一遍，发现果然是道路随着山沟走，要修铁路难度很高。 宝鸡到天水区区五百多里路，绕来绕去走了七天，等到了宝鸡，都正月二十一了。 马克吐温拿着清国地图，充满担心地追上邵全忠，“邵，咱们经过二十天了，在地图上才走这么远。你要去海陵还有好几千里，恐怕要在开春前赶回肃州办不到了，会不会耽误西征？” 邵全忠哈哈大笑，“马克，你多虑了，很快就到海陵了。” “污！污污！” 宝鸡已经修建了火车站，邵全忠这个陕西巡抚依靠权势，获得了一辆专列。 黑烟直冒，蒸汽白烟滚滚，邵全忠小队乘专列，一点等车的时间没用，一天就经过西安，到了终点站龙驹寨。 关中平原上都是平坦大道，地质稳定，邵全忠首次抵达西安到现在都一年半了。 雷正绾已经由记名提督被邵全忠举荐为新出现的实授铁路兵提督。在铁路兵们的皮鞭下，宝鸡到西安八百里铁路早已修通，只是路边多了许多乱匪阉人俘虏的乱坟岗。 邵全忠甚至有闲暇在龙驹寨到多隆阿的神庙里拜了拜，向老多汇报一下。 邵某继承了你的遗志，陕甘已经全境光复。整个陕甘已经一个乱民和乱匪都没有，老百姓已经过上了安生日子。 我很快就要带兵去光复伊犁省了，还要跟老毛子碰一碰，老多你泉下有知，保佑我旗开得胜。 真正造福百姓的好官，不论鞑子汉人，邵全忠都是尊敬的。 从神庙出来，邵全忠直奔龙驹寨码头。这里，一艘两百吨级蒸汽侦查船已经在等候。 清英合作的镇江造船厂早已建好，按合同在镇江生产的南洋水师各种辅助舰只已经源源不断下水。 辅助船只吧，不一定是小船，比如运输舰就可以造得很大。不过没有铁甲技术和舰炮技术，英国人就允许在海外造。实际上淮军已经获得了美国的军舰用的特种钢技术，比英国的稍差，也能用。 镇江造船厂已经自己试制小型的铁甲舰，从英国买现成的阿炮装备，英国人也不在乎，只是嗤笑。 辅助船除了运输舰，还包括侦查船、海道测量船、补给舰、训练舰、防险救生船、医院船、工程船、试验船、维修供应舰、布设舰船、基地勤务船等等等等。 邵全忠光听着脑仁就疼，海军太过专业，自己真不懂，廖容将来是不可或缺的，现在是马汉在顶。 侦查船根本不装备铁甲，蒸汽机马力大，船小，只装备了一门自产仿威廉姆斯速射炮，一挺加特林手动机枪做防卫武器，特点就是速度最快，速度达到惊人的十八节。 侦查船乘风破浪，在龙驹寨从丹水入汉江，再入长江，经大运河回海陵，三千多里路，只用了五天。 中途还在镇江停靠，因为手下管的船数量大增，邵全忠特意将马汉的军衔由准将提升到了海军少将。 淮军有了自己的运输船，以后已经不大需要尤四海的蒸汽轮船帮忙。 不过尤氏依旧是需要拉拢的可靠盟友。南洋水师的水手都出自尤氏货运，那里相当于海军的民兵保险队，水兵初步培训基地。 同治五年正月二十七，邵全忠抵达忠诚的海陵城。 乔大人离开了海陵，这边泰州的地方官员依旧是乔系铁杆。 朝廷连湘军的地盘都不敢动，历史上要四年后才试探着派马新贻担任两江总督，抢曾国藩的地盘，然后马新贻马上就被刺杀身亡，死得不明不白。 更别说邵全忠手握武装到牙齿的八万大军，正在为国在西北拼杀。后方淮军铁打的势力范围，绝对没人敢碰。 邵全忠换上了伯爵一品顶戴，身穿满清官服，第一时间回家拜见爹娘。 给爹娘磕完头，转身就走，远远听到乔婶追着喊，“恭喜老爷，文秀夫人又有孕了。” 额，以自己在兰州时候的力度，这很正常。邵全忠没空关心家事，换上军装，赶到了新建的小香崖科学研究院。 在这里，没找到诺贝尔，倒是碰到了容慧。 容慧一副西方女子派头，过来跟邵全忠紧紧拥抱，搞得邵全忠这个老爷们怪不好意思的，“别，这么多人……喂！马克，不要拍照。” 晚了，已经拍完了。 马克吐温笑眯眯回应，“邵你是政治人物，政客没资格有隐私。恋人热情拥抱前方归来的将军丈夫，这是个很好的卖点，你因此会获得美国人民爱戴的。” 邵全忠咕哝，“多半是你这个狗仔队的会受到老板的表扬，又要涨工资了。” “邵哥哥，诺贝尔不在这里。我按你的要求，在这里给诺贝尔准备了别墅。不过，那些科学家集体拒绝跟诺贝尔做邻居，他们不想在睡梦中被炸上天。于是诺贝尔干脆直接住在他的研究室，我们正在给他在那边紧急建新别墅。” 额，那我去诺贝尔研究室。 “来都来了，见见麦克斯韦吧，他可是世界闻名的……” “没空！” 邵全忠直奔诺贝尔研究室，额，海陵军械所院里角落一座孤零零的跨院。周围被清空了老大一块，原来的邻居都加急搬走了。 邵全忠还没等进院，就听“轰！” (本章完) 第215章 留德学子归来 第215章 留德学子归来 邵全忠再也不敢迈入小院，仔细打量了半天，嗯，小院没有飞上天。 然后，诺贝尔兴高采烈跑出来了，看上去完好无损。 “听说的我的老板到了？” 一眼看到邵全忠被众星捧月，飞快跑过来，热烈拥抱。 喂喂，我是纯爷们，没有特殊癖好。洋人为什么都有动不动抱人这种不良习惯？北欧鬼子身上味道好大。 “老板，你真是我的福星，刚刚我的试验成功了！我用硅藻土吸收了本身重量三倍的硝化甘油，终于造出了安全的硝化甘油炸药！” 邵全忠内心毫无波澜，这玩意造出来也是你的。就是我投那一百万银子跟着赚钱，也就赚两百万两，对我来说，不解渴啊。 最最重要的是，固化韧性硝化甘油这种东西，无法装进炮弹，无法装进手榴弹，最多工程兵能用来开路去除障碍，或者埋起来炸城墙。 不过挖地道炸城墙这种事，反正地道都挖了，多埋点黑火药一样能炸，硝化甘油在军事上的应用面，非常狭窄。 最多的应用场景，是开山劈石，用在修路、采矿上。 筑路采矿的爆破任务当然也是一个巨大的市场，诺贝尔的发明至少能赚一千万两银子，会让普通人暴富。 可邵爷我的目标不是赚钱啊，不谦虚地说，一千万两银子我还真没看上。 男子汉大丈夫，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钱算什么？我能为区区一千万两低头么？至少得五千万两啊。 看邵全忠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诺贝尔讪讪松手，“老板，多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我的资助。现在我终于成功了，我是诚信的商人，老板你的两成股份，会给你带来二百万两银子的利润，我一定会如数给的。” 高智商人士无所不能，诺贝尔六岁的时候，就会说英、法、德、俄、瑞典、拉丁语六种语言，后来还学了意大利语。 人家还不是“略懂”，自小就开始在各国之间移民，交流一点都没问题，长大后自己不靠翻译，就在欧美各地都建起了分公司。 据说他的语言能力学自文科家教，不知道是谁，但理科家教后来成为门捷列夫的老师…… 从决定来海陵，仅仅三个月，诺贝尔的汉语已经比学了六个月的马克吐温还好了，这叫天才。 看诺贝尔因为卖给自己两成股份，一副肉痛的样子，邵全忠莞尔，“老诺，你这个样子可不像个伟大发明家啊。大科学家，应该是视钱财如粪土，一门心思为全人类的幸福奉献……” 诺贝尔：“我不想当什么伟大发明家，我是商人啊。” 邵全忠：…… 头一次见有大能耐的人这么俗的，你这叫自甘堕落知道么？ 不过嘛，商人其实比有理想的单纯发明家好对付。搞定有理想的人很困难，搞定一个商人，只要一份合同。 邵全忠摆摆手，六娘将一份协议递给了诺贝尔。 诺贝尔打开协议一看，立刻眼睛就瞪圆了，“老板你愿意放弃对诺贝尔炸药公司的控股？” “没错，以后你的甘油炸药，赚的钱都是你自己的。” 诺贝尔眼睛里冒出无数金币，“老板，你真是个好人（傻子）。” “先看完后面的要求再说。” 诺贝尔一目十行，看完之后，毫不犹豫跑回去，拿着蘸水钢笔，迅速在文件上签了字，跑出来递给胡六娘。 “没问题，不就是电雷管么？包在我身上。造出这东西在理论上完全没问题，只需要一个有创意的结构来实现，同时试验不同的细微结构和不同材料的效果，找到最优解。对别人可能很难，对我来说，只是时间问题。”“好，那预祝我们合作成功。” 诺贝尔的手和邵全忠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一百万两银子买下电雷管的全部秘密，邵全忠觉得自己赚了。 诺贝尔已经有了火雷管，不需要控制得更精密的电雷管来卖他的炸药。 而且现在，电的应用还非常少，感觉几十年内，电雷管都没啥实际价值的样子，邵全忠放弃的，是一百万两投资，和二百万两的预期利润，诺贝尔也觉得自己大赚。 诺贝尔难得把邵全忠一直送出海陵军械所，还不好意思地提醒，“老板，我得事先告诉你，现在最实用的发电机，是法国科学家皮克西发明的旋转磁极式发电机，我实验室里用的就是这种。结构过于精密，非常不便于携带到战场上，发出的电流也很小，充满一个铅蓄电池要很久。所以，电雷管的军事价值，可能会让你失望。” “不劳你操心，别忘了咱们的保密协议就行。” 诺贝尔拍拍胸脯，“我是一个诚信的商人，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诺贝尔先生，诺贝尔先生，能接受一下我的采访么？” 因为海陵军械所是“军事重地”没被允许进来的马克吐温冲了过来，“接受我的采访，会让你成为名人的。” 诺贝尔摇摇头，“我不想成为名人，只想闷声发大财，恕我拒绝你的采访。” 诺贝尔转头进院，忽然回过头来，“记者先生，我已经发明了安全的甘油炸药，马上会在欧美各国注册专利，然后就要在我的下属公司出售，你可以把这个消息写到你的报道里。” 额，免费给诺贝尔做广告么？马克吐温无奈摇摇头，人家读者想看的是名人绯闻，不是名人公司的业务。 “走，去蒸汽拖拉机厂，看看我的轮胎研究得怎么样了。” “报告！” 一个家丁风风火火跑过来，过来给邵全忠啪一个敬礼。 这是退役的姜堰老乡，待遇比在军队还高，邵全忠专门派回来护卫家人的。 “报告长官，埃默里带着留学普鲁士的军校毕业生们回来了，已经到了邵府。” 邵全忠犹豫片刻，“那先回家。” 邵府，六十名青年身穿军帽上带避雷针的普鲁士军服，在埃默里的带领下，集体给邵全忠敬礼。 一个个英姿挺拔，眼睛里充满了自信。全孝、全仁、全义三个弟弟站在排头，面孔已经变得成熟。 邵全忠心潮澎湃，时间过得好快啊。 我最牛的班底终于学成归国了，当初的小孩子，都已经是十八九岁的青年精英了。 我一个人，指挥八万人已经基本到能力极限了。 有这些可靠的姜堰老乡，就是百万大军也可以轻松驾驭，这就是我纵横天下真正的根基啊。 正想给这些柏林军事学院的应届毕业生训训话，身后传来赫德流利的中文。 “邵，你回来了，太难得了。听说你遇到了资金困难？我有五千万两白银要给你。” (本章完) 第216章 大英帝国的逆鳞 第216章 大英帝国的逆鳞 五千——万？ 英国大哥这么够意思？ 一鸦二鸦两次不平等条约，我大清一共才赔给了英国两千二百七十万两白银。 英国人这是良心发现了，要全部还回来，还按高利贷补偿利息了么？ 话说列强有良心这东西？ 邵全忠眼中，赫德身上一下子放出了金灿灿的光芒。 多好的冤大头啊，邵全忠脸上笑得跟儿一样，“赫德先生大驾光临，请到上房用茶，请！” 邵全忠知道，没有白吃的午餐，英国要给钱，肯定是有条件的。 不过我不管。钱先弄到手再说，条件慢慢谈，众所周知，邵某手黑，反正土我是不给的。 邵全忠被五千万吸引，全神贯注陪赫德，只有空往身后挥了挥手。 埃默里立刻命令，“全体向右——转，跑步前进，立定，解散！” 学生兵们迈着有序的步伐，回到了邵府宽大的客房。几间客房已经被六十人住得满满的，还是临时改的大通铺。 书房里，面对殷勤的邵全忠，赫德捧起特意加了牛奶的专供英国人口味的红茶，笑呵呵的。 “我听熙华德说，美国人放弃了在伊犁省参与修铁路的特权，造成了清国西北大铁路只能修到敦煌，这太遗憾了。我大英帝国不能坐视友邦犯难，决定对清国的伊犁省铁路项目进行大规模投资。” 邵全忠脑筋急速旋转，“清英一直是密切合作的友邦，感谢大英帝国的慷慨援助，不过，根据我们的原则，其实，修到伊犁的铁路，有两千五百万两投资就够了……” “我懂，我们无意获得铁路的控制权，只按你们的惯例占四成九股份就够了。报议会批准的五千万两投资不仅包括修到伊犁的铁路，还包括吐鲁番到喀什的支线。” 卧槽，这真是铁的不能再铁的友邦才能干出的事情啊，体贴到把支线都给想好了，投资量太大，邵全忠自己都没敢这么想啊。 不是，英国人为什么变成天使了呢？按理就算母猪能上树，英国人也不能突然变善良啊。 “中丞大人，修伊犁省铁路是个漫长的过程，恐怕会修十年以上。因此，我们的投资是计划分十年拨款的，每年五百万两，第一批专款很快就会到账。” 咦？对啊，五千万看着多，每年五百万的话，自己这边的一半还是负担得起的。 开始肯定是地质勘测什么的，然后慢慢修建。 自己在金积堡就搞了一千万两白银，在美国还搞到了大约两千万两雇佣兵费用，虽然到处钱，可还有文氏财团的利润呢，这就差不多够顶五六年的了。 五六年里，只要把朝廷的关系打通，一年五百万两对朝廷来说还真不算太大负担，自己的钱只能算垫付，还会回来的。 这么一搞，这西部大铁路不就建起来了么？ “实在是太感谢了，不知道我们能为友邦做点什么呢？” 赫德非常满意，邵真是大英帝国的好狗腿子啊，知道没有白拿的钱。 “我大英帝国，作为世界的领导者，一直致力于全球的自由贸易，以促成世界人民之共同福祉。唯有露国，一直跟我大英作对。” 邵全忠明白了，这是英露争霸抢地盘，英国想扶持清国这个听话的小弟，挡住老毛子的扩张脚步。“为了维持以大英帝国为主导的正义世界秩序，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克里米亚战争，盟军阵亡了五十多万人，我们英国自己就有两万多士兵牺牲，费六亿卢布，也要阻止那头北极熊向地中海扩张。如今，露国又把扩张的方向指向了中亚，直逼我大英帝国皇冠上的明珠天竺，这是不可容忍的……” 额，老毛子经略中亚，剑指印度洋，碰了英国人的逆鳞。 英国在我大清的利益只是添头，天竺才是大英帝国制霸世界的根基，英国人这是急了，才要增强清国的实力来共抗老毛子。 毕竟邵全忠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形象，都是英国人的忠实小弟。 这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邵全忠调整了下情绪，一脸郑重，“本来，我西征是计划平定伊犁省的乱匪。可是友邦既然如此照顾，我一定要为了友邦的利益竭尽全力，纵然付出重大牺牲也在所不惜，跟老毛子拼了！” 赫德大悦。我们出钱，清国死人，抗住露国对中亚的渗透，斩断北极熊伸向印度洋的魔爪，正是斯坦利首相为了这项支持清国的议案能通过，在议会演讲时，获得大多数支持的理由。 “可是——要跟老毛子打，战争肯定会旷日持久，增加消耗。我们不怕死人，可是军费——” “我会向斯坦利首相申请，再为贵军提供一千万两白银的专项低息贷款，相信一定会通过的。” “太感谢赫德先生了。” “我们是合作关系，大英帝国非常希望中丞大人这样的好朋友，将来能执掌清国，让清英友谊一直存续下去。” 邵全忠和赫德热烈握手，达成了合作意向。 邵全忠在自己的书房里，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的身份，跟赫德签署了“西部铁路投资意向书”和“西征作战二期贷款”合同。 文件一式两份，邵全忠有赫德签名那份，被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请军机处代表皇帝批准。 赫德这边，只需要把借款合同发回伦敦审批，前一个投资意向，议会已经通过了，没有征求清国意见——白给钱不要是傻子，目前清国的军机处官员不至于傻到那种程度。 实际上，历史上英国也曾有意扶持清国对抗老毛子，可惜没有邵全忠横空出世，清国扶不起来，打不过老毛子啊，最后英国人被迫去扶持倭寇…… 淮军的战斗力赫德很放心，这个时空，这项扶助计划就获得了实施。 送走了赫德，邵全忠准备去找埃默里谈谈，胡六娘飞步跑了进来，“张斯文急电！” “巴拉圭单挑巴西、阿根廷、乌拉圭三国联军的战争已经打了一年多，巴拉圭由开始的高歌猛进，变成战略防御，现在被打到了家门口，洛佩斯退守巴拉圭河畔的乌迈塔要塞。 联军海军出动了十六艘小型铁甲舰，加上七十多艘风帆战舰，沿巴拉那河上溯，巴拉圭海军在巴拉那河和乌拉圭河汇合处全军覆没。 三国联军三万两千人逼近乌迈塔要塞，巴拉圭面临灭国危机。 我的连襟洛佩斯再也绷不住面子，向我这个妹夫紧急求援，请求太平军雇佣兵出击南美，为此巴拉圭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本章完) 第217章 大清国大西洋舰队 第217章 大清国大西洋舰队 “叫埃默里来！” 埃默里来到邵全忠书房，得知任务后，马上又跑了出去。 一会的功夫，抱着美洲地图回来了。 “长官，古巴的太平军，不断吸纳原来的华工契约奴，已经扩张到了三万人，这三万人远征南美的话……” “不能都去，区区南美几个弱鸡，也用不了我两员大将齐出。张斯文最近的电报，一直是说，古巴岛上，翼王和英王的部队渐渐生出裂痕，这次就让英王带两万人去南美，古巴归翼王了。让陈诚率领张杨二将，在南美自己再打出一个局面。” 这是政治博弈，埃默里这个纯粹的军人并不参与，他只负责按长官规划的战略制定作战计划。 “两万人加上装备，需要六十艘以上的大型运输船。运输船可以让太平军自己从美国雇，那里运输船是足够的，古巴的经济也负担得起，但我们缺乏护卫运输船的舰队。” 自己的筹码全在心里放着呢，邵全忠只是略一思索。 “来人，给廖容发电，让他雇佣这几年结交的英国退役海军军官，在英国高价雇佣退役水兵，建立南洋水师大西洋临时分舰队。已经造出的四艘詹森级护卫舰，十八艘千吨级小型铁甲舰编入大西洋舰队，负责护卫雇佣兵的运输，雇人和军舰开拔的费用让古巴出。” 这边天色将晚，伦敦那边是上午十点，已经在詹森级战舰致远号上实习服役的廖容立刻接到了电报，马上跟英国方面联系。 邵全忠提的那些军舰，因为刚造出来，没空开回清国，暂时编入了英国海军服役，正好负责淮军留英海军学员毕业实习。 英国现在跟淮军好得蜜里调油，指着淮军卖命打老毛子呢，毫不犹豫批准了这个跟英国没关系的出征计划，还好心地帮廖容召集退役的海军军官和老兵。 赴普鲁士的陆军学员回来了，海军的学员们也已经在皇家海军学院毕业。不过海军学员培训期长，还要在军舰上跟英国长官实习一段时间，学习军舰的实际指挥。 两个小时后，大清国南洋水师大西洋分舰队就成立了，包括三千吨的詹森级护卫舰四艘，分别为致远号、来远号、经远号、靖远号，一千吨级铁甲舰十八艘，总排水量接近四万吨。 南美巴西、阿根廷、乌拉圭三国联军的海军摞一块，也不足南洋水师大西洋分舰队吨位的零头，在南大西洋就是能横冲直撞的海上势力。 当然要招齐军官、水手，补给足够的粮食军火，开到古巴去，那还需要一定时间。 廖容和手下邓世昌、刘步蟾、林泰曾、曾小易为首的海军学员们，将面临第一次真正的海上实战考验。 处理完手下海外雇佣兵出征南美的事情，邵全忠拉住埃默里的手，“小埃，让你带回来的东西都买了么？” “报告长官，买了。西门子公司的双t电枢缠绕组发电机刚刚生产出来，还没有上市，我找上门去购买，成了第一批购买者，一共买了二十台，获得了七折的优惠。至于法国产的普兰特铅蓄电池，在柏林随便出售，我卖了五十组带回来，都在码头的船上放着呢。” “好，马上派人，发电机和蓄电池每样给海陵军械所送去四个，剩下的搬上侦查船，咱们带回肃州去。” “这东西干什么用的？” “我让诺贝尔开发电雷管，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就弄出来了，战场上有电电雷管才能用啊，咱们带前线去备着，万一电雷管能及时出，马上就能投入战场使用。” 额，这就是有枣没枣先打三杆子，要是战争结束了电雷管才出，这东西就白运了。 “告诉军械所的代理负责人李善兰，马上开始仿制普鲁士人的发电机和法国人的蓄电池。” 这玩意没太多技术含量，就是受专利限制，不能往出卖。淮军仿制了自己用，谁也抓不到把柄。“对了。” 邵全忠拍拍脑袋，“徐寿和华蘅芳跑镇江造船厂跟英国人合作造船去了，丁拱辰老爷子带人去兰州建内地兵工厂去了，海陵军械所这边就李善兰老哥一个牵头，好像忙不过来。” 邵全忠马上起草奏折，请调湖北督粮道、按察使加布政使衔的技术专家丁守存赴兰州军前听用。 丁拱辰和丁守存号称南北二丁，是我大清出类拔萃的两位军火专家。 丁拱辰早早被邵全忠招纳来了，邵全忠盯丁守存眼馋好久了。 可惜人家丁守存是进士出身，早早官至军机章京，自己以前的势力根本收服不了。 现在自己是封疆大吏，又有一等伯爵的爵位，终于可以把丁守存调过来用了。 丁守存到了兰州，就可以把丁拱辰替回去。 丁拱辰年纪大了，不适合西北的风沙寒冬，还是在海陵坐镇，能多活几年，都是我华夏之幸。 邵全忠回海陵，时间紧，事情实在太多，安排完军火专家的事情，天都黑了。 “对了，巴斯夫化工的染料技术专家怎么没见？” “被容慧夫人接到小香崖空余的专家别墅去住了。” “六娘，马上派人去请普鲁士专家，我在明月楼摆宴，欢迎普鲁士专家的到来。小埃，你领着回来的学员一起去，我要请客。” 当晚明月楼轻歌慢舞，热闹非凡，其他客人都被礼貌地劝走，中丞大人今晚包场。 普鲁士鬼子见识了东方的繁华，被黄酒灌得迷迷糊糊，当场就把tnt的配方交给了邵全忠。 邵全忠也没少喝，头晕目眩中，把机密配方一回手，塞进了胡六娘的胸口，在胡六娘耳边喷吐着酒气，“这玩意的重要性无与伦比，给我贴身藏好。” 胡六娘面红耳赤，早知道这样，多灌几次邵全忠酒，自己不至于到现在还是黄大闺女，倒是把秘方真的小心放在里衣里。 酒至半夜，全体喝醉，普鲁士专家是抬着去小香崖别墅的。 埃默里和小伙子们年轻力壮，醉了也能搀扶着回邵府。 邵全忠胳膊搭在六娘的肩膀上，正晃晃悠悠下楼，眼前出现了一个优雅的老白脸公子。 醉酒的邵全忠眨巴了半天眼睛，才看出这位三个脑袋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公子是自己手下的准将级情报科长蒋春霖。 “报告长官，当初在租界袭击文秀夫人的幕后主使已经查出来了，很可能是法国人干的。” (本章完) 第218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列强竟是我自己 第218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列强竟是我自己 “什么叫很可能？情报工作是这么干的么？我也能猜出是法兰西人干的，没证据有用么？” 邵全忠呕了半天，差点没吐蒋春霖一身。 “报告长官，属下有困难。我们只通过调查一些下人的经历，怀疑杨坊一家人出海上了法国人的军舰，但没有证据。我手下的青楼女子，打死也不肯接待洋人，没有法兰西军人的亲口证词，真的不敢确定啊。” 邵全忠晃了两晃，“这倒也是，这一点我跟我岳父的想法一致。张斯文那样的娶洋妞我支持，咱们华夏的青楼女子，那是说什么不能接待洋鬼子的。哪个混蛋娘们要是嫁了洋鬼子，就他娘的不是华夏子孙，滚出华夏去，永远别回来！” 发表了一通仅代表邵全忠个人的封建大男子主义观点，邵全忠晃悠了半天，喝多了酒脑子不大灵光了。 忽然一挥手，“来人，把‘新选组’的人给我叫过来。” 别人不知道“新选组”是个啥，贴身小秘胡六娘知道，回身朝一个警卫嘱咐了两句，警卫飞跑而去。 邵全忠扶着脑袋，坐在大堂的椅子上，迷迷糊糊差点睡着，忽听脚步声响，十几个“倭寇”鱼贯入了明月楼大堂。 见到邵全忠，老的领头，十几个一起躬身，九十度鞠躬，“参见大殿”。 “不错不错，挺像，张尚德干得不错，我看见都想马上掏枪崩了你们。六娘，记得有赏，叫文氏给大昌杂货店注资，扩大他们的买卖。” 邵全忠朝带头的点点手，“健侯兄，这次去倭国办事，顺便帮帮蒋春霖的忙。雇几个倭国风俗业的魁回来，加入乐秀才的情报处，组成倭女特别挺身情报课，也归蒋春霖管。” 蒋春霖懂了，“新的情报课专门做洋鬼子买卖？” 邵全忠摆摆手，“国内有高官好这口的，生意也可以做嘛。要是有的倭女魁不愿意来，可以绑来。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原情报处侦缉二队改的什么“新选组”集体鞠躬，一转眼就都不见了。武当派轻功果然非同小可，不是鬼子的什么忍者能比的。 “对了，鹿潭兄，咱们不是有不少赴法劳工么？从那个渠道派人打入法兰西，去看看有没有杨坊一家人到法兰西的消息。” “那是不是也可以多聘请英、法、意、普、荷、丹、露、瑞、西、葡、希、土之类地方的魁加入咱们情报处，多设几个洋人情报单位啊？” “行啊，老蒋，有前途。六娘，电告乐秀才，我把蒋春霖提拔为他的副处长了，情报处开展海外业务，需要多少钱，找伊古要。” 乐秀才人在肃州，遥控派往西域的情报处行动队员，获取西域的消息，收到武威转过去的电报要很久。 邵远并没有跟着大部队去肃州，原来坐镇兰州来着，便于随时跟后方协调，调配各种军需物资。 现在随着电报线的铺设，人已经到了武威，蒋春霖要钱，是随时能联系上邵远的。 邵全忠起身，忽然加了一句，“不光是海外业务，洋妞也可以引进来做国内生意。培训上，鹿潭兄你得把把关。” 打量着蒋春霖单薄的身板，想想印象中北欧女子魁梧的体型，“这训练洋妞间谍的任务可挺重啊，鹿潭兄多受累了。” 邵全忠一嘴酒气，在胡六娘搀扶下，仰天大笑而去。 回到邵府已经过了零点了，这一天天忙的。 邵全忠被胡六娘搀回正房东暗间，咣当倒床上，鼾声骤起。 文秀正在养二胎，在西暗间早早睡了，容慧埋怨胡六娘，“怎么能让他喝这么多？胡姐姐你也不拦着他。” 胡六娘学已经惯见的洋人模样摊摊双手，“慧儿姐姐，我一个秘书哪有资格劝长官啊。”俩人互叫姐姐，容慧是因为胡六娘比自己大，胡六娘则是认容慧为大房，各叫各的。 容慧上下打量了胡六娘下，掐了她胳膊一下，“胡姐姐你真没出息，白传授你逆推的本事了。” 第二天早六点，习惯了军营生活的邵全忠没听到起床号，依旧习惯性蹭地坐起来，张口就喊，“六娘——” 一回头，六娘根本没在屋，容慧合衣躺在自己身边，还牢牢地抱着自己一只胳膊，睡得正香。头上，自己梳好了双马尾，显然白等了自己半宿。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太重，慧儿，对不起了。 轻轻摘下容慧的胳膊，蹑手蹑脚走出卧室。堂屋里打地铺的六娘服侍邵全忠穿好军装，邵全忠大踏步出了门。 邵全忠今天的行程是蒸汽拖拉机厂。厂长邵全忠认识，曾经被邵全忠剃头吓尿的一位禀生，但叫不出名。 文氏家族里除了文大老爷，算他比较有学问了，毕竟能获得官府补贴的秀才，还是稍有点真才实学的。 自从出过一次事故，蒸汽拖拉机刹车失灵，撞坏围墙，跑上大街后，蒸汽拖拉机厂就搬到了郊区，周围好几里地没人家。 这边离海陵城稍远，邵全忠就第二天才来。 试验场上，一辆加了橡胶轮胎的蒸汽拖拉机突突突正绕圈开动，试验轮胎能跑多远。 禀生叔伯大舅哥摇头叹气，“这新式的橡胶轮胎好是好，不破坏路面了，用了后跑得轻快还省煤。可因为拖拉机太重，轮胎不得不做得太大，这样就容易坏，跑六七十里就得换新的，太靡费了。另外，刹车变得更不容易了，在城里跑的话得先净街，不然太危险。” 邵全忠挠挠脑袋，怎么会呢？我去看看。 初看一眼就看出问题了，“这轮胎怎么是白的？” “橡胶就是白的啊。” “上面怎么没有纹？” “要纹干什么啊？” “得，跟你说不明白，把负责技术的洋人专家汤姆森找来，他干嘛去了？” “他身体不好，定期要去城里文福记药房找费老爷子复查，看病去了。对了，还有啊，这橡胶都是不远万里从巴西进口的，贵得很，我不看好拖拉机上装这玩意。” “不对，一定有办法的，我这就去药房找汤姆森——等等？你说哪儿？巴西？” “是啊，远渡重洋的玩意不仅运费贵，就人家那里出，独门买卖，人家卖得就贵啊。” “那个文什么来着，算了，你这里拉电报线了么？” “有啊有啊。” “六娘，给我接张斯文。” 邵全忠重兵在手，已经开启了列强思维模式。 (本章完) 第219章 名留青史的真正军事家 第219章 名留青史的真正军事家 “斯文，你转告英王，到了南美，帮着巴拉圭，一定要把巴西的橡胶原产地给我打下来，咱们缺便宜的橡胶。” 额，经济需求推动下，手持杀人凶器的士兵闯入资源原产地，抢夺供货渠道，这妥妥是列强干的事。 老子现在是英国大哥的小弟，除了英国老大，谁都不怕。 巴西是什么东西，敢拿橡胶拿捏邵爷？让你见识见识，我也是列强。 邵全忠带人转身就回了城里，直奔文福记。 这里自己视察过两遍了，第一遍视察的时候，收了邵远那个后勤高手。 第三次进门，只见华夏第一神医费伯雄老先生从容依旧，正给一个洋鬼子诊脉。 “你的元气渐稳，三焦平和，情况已经开始好转了。不过你有点先天不足，这调理元气的药要一直吃下去。” 洋人不断点头，自己身体不佳，却查不出具体的病症，原来只能休息挺着。 东方居然有神医能帮助自己调理养生，人家叫什么“上工治未病”，跟这位老先生比，原来就会给自己灌肠放血的苏格兰土鳖医生的医术就是屎。 邵全忠朝熟人费老先生拱拱手，上前拉住洋鬼子病人，“你就是汤姆森吧？在海陵住得还惯么？” 汤姆森看见邵全忠的上将肩章就知道是老板到了。清国跟国际接轨搞军衔制的就淮军一家，邵全忠是目前清国唯一的上将。 “邵上将军，我对海陵很满意，这边风景优美，尤其是美食无双，前半辈子在英国天天吃土豆，回想起来，英国菜真不是人吃的。我很惭愧，您高薪聘请了我，可是充气轮胎似乎不太适合过于沉重的拖拉机……” “住得惯就好。关于轮胎，我这个外行有点不成熟的建议，你参考一下。你看哈，要是橡胶里加点炭黑什么的，变成黑轮胎，是不是能增加强度啊？要是橡胶里加点钢丝什么的是不是更厉害？要是表面上加点纹子午线什么的，是不是刹车就容易了啊？还有，要是一个轮胎需要做得太大，可不可以做成双轮胎啊？轮胎能不能做成可拆卸的，一旦爆胎，能快点换备胎啊？” 邵全忠不懂技术，但他见过成熟轮胎啥样啊。 这么一描述，汤姆森呆愣半晌，忽然跳起来，“邵上将军，您真是个天才！现在我非常有信心做出合格的拖拉机轮胎，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汤姆森转身就跑了出去，急匆匆去试验新想法去了。 嗯，这样的技术人员才是我喜欢的，诺贝尔满脑子都是金币，不喜欢。奈何人家有大本事，能做出别人做不出来的东西，还是得重金供养着。 “呦嚯，二弟你怎么从前线跑回来了？” 邵全忠眼前一亮，这世上跟自己叫二弟的只有一个人，立刻跳了起来，迎上去，一把抱住走进来的田星，“大哥，你怎么来了？” 额，他不久前刚刚埋汰瑞典人喜欢没事就抱人，现在自己也一样，妥妥双标。 田星无奈笑笑，“我找费神医给我这个废人开药来了啊。费神医说了，只要长期将养下去，我还是能恢复几分功力的。” 现在淮军的招兵重点地区已经转移到了陕甘，凤阳那边只有储存青菜的冷库功能了，田星已经不需要坐镇在那里，这段时间成了闲人。 “六娘，拿五千两银子的银票给费神医，大哥需要什么调补的药，全上最好的。”费神医接过银票，“田大侠身体底子好得很，又不差钱补贵重药品，慢慢恢复是可以预期的。他现在的情况不需要静养，倒是四处多走走，开阔胸臆，只要不过分操劳，反而更有助于武艺的恢复。” 这比原来以为的要强得多啊，邵全忠大喜，“六娘，吩咐下去，我晋升大哥为上将，跟我平级，叫人赶紧做新肩章给大哥送过来。” 回头看向田星，“大哥，你以后就代表我，在淮军所有的地盘上四处溜达，别挨累，想去哪儿溜达去哪儿。各地的保险队预备役要是干得不好的，有贪污粮饷的，你直接收拾没商量。古巴、将来的南美也可以去。要是咱们地盘的官员，有不向着咱们的，告诉我，叫义父把他撸了。” 邵全忠这离登基还远着呢，钦差大臣先出来了。话说田星这个满世界公费旅游的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跟五星级酒店的“试睡员”的紧俏程度相差仿佛。 下午回到邵府，邵府已经清净多了。普鲁士回来的学员们一大早都被赶回姜堰老家探亲去了。 不久以后，他们就要跟着邵全忠奔赴西北战场，接受实战的考验，以后回乡探亲的机会可不多。 埃默里还在，过来继续向邵全忠汇报他留普的成绩，“这是我参考在柏林军事学院学到的作战手法，综合长官你的培训，写出的新书《步兵战术》，请长官指正。” 学霸埃默里出书了，名字平淡无奇，内容全是干货。 书是以中文写成，邵全忠仔细翻阅。 嗯，其实里面主要是对自己搞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训练方法的总结，但增加了大量的细节补充，变成了一份系统练兵教材。 尤其是工程兵、炮兵、骑兵的正规训练，自己涉及的很少，埃默里根据在普鲁士和西点学到的东西做了更多的补足。 邵全忠拍拍埃默里肩膀，“小埃，你是真正的军事家啊，靠这本书你可以名留青史了。我确定，你这本书会指导世界的军事发展，六十年内都不落伍。” 埃默里没有谦虚，美国人也不会谦虚，但啪一个立正，“全靠长官栽培。” “好，你这本书先别出版，暂时当咱们淮军的内部教材，免得资敌。等咱们成了世界统治者，我会亲自给你正名，给你应有的荣耀的。现在——” 邵全忠朝胡六娘摆摆手，“我晋升埃默里为少将，担任淮军副总参谋长，辅佐格兰特，全面主持淮军的作训、侦查和后勤工作，奖励白银五万两。” 这五万两是买断十几年内埃默里军事成果的钱，从此淮军在战略战术思想上，就领先世界了，英军都比不上。 当然，军队的战斗力还需要经济后盾的支持，这方面清国要追上英国老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埃默里家族没有来钱的道，不像格兰特那样，家族跟宋氏合伙做皮货生意，已经成了巨富。 但有了这五万两白银，他家里彻底衣食无忧了，十几个兄弟姐妹都可以接受良好的教育。个人的经济目标实现，财富自由了，名留青史的荣誉也有了邵全忠的保证。 埃默里一个立正，学习邵全忠的清国下属们表示效忠，“属下愿为长官肝脑涂地。” (本章完) 第220章 远渡重洋 第220章 远渡重洋 邵全忠现在的势力足够大，已经可以自己就收服埃默里这样的能人，创业初期人才匮乏的情况已经不存在了。 当初刚建团练的时候，邵全忠亲自四处忽悠，也就容闳这个清末少有的理想主义者能信他，收丁拱辰都得靠乔大人帮忙，回想起来真让人感叹啊。 抬头看看屋内的西洋座钟，已经下午三点了，终于有时间陪陪家人了。 “秀儿，慢点走，小心点。” 邵全忠亲自搀着文秀在后园溜达，文秀一脸满足。 “秀儿，我刚刚听费神医说的，没病的人总歇着不好，没病走两步，有助于健康，儿子也能更健壮。” 邵全忠是个封建主义大家长，对俩老婆很少讨好，也就是文秀和容慧都有各自的事业，才在邵全忠面前有点地位。 但怀了孕的老婆例外。借着肚里孩子的光，邵全忠都肯放下封建男人的臭架子，搀着老婆走了。 文秀已经怀孕五个月了，没敢打扰邵全忠办公，一直在正房西暗间歇着，现在终于享受到了孕妇的待遇。 “可不一定是儿子啊，邵哥哥你不要给我压力。” “我是纯爷们，生儿子必须地。” “我觉得儿女双全更好。” 邵全忠常年征战，很少回家，难得有夫妻二人这么聊天散步的温馨时刻。上一次——好像还是两人从小香崖回来散步到家，一晃好几年的事了。 从后院溜达回来，一眼看到，邵继铭鬼鬼祟祟从厨房出来，见到父亲和姨娘在一起，过来磕头，“参见爹爹”。 嗯不错，孩子一晃虚岁五岁了，已经懂事了，不过—— “继铭，你手里攥的什么？” 孩子相当紧张，张开手心，“乔奶奶给的海参五丁包。” 文秀赶紧给孩子解释，“继铭正在长身体，总是吃不饱……” “好，多吃点长得壮壮的，老子的江山还指望着你继承呢。” 那边跑过来两个小孩子，你追我赶，手里比划成手枪的形状，嘴里喊着，“啪，你被打中了！” 见到邵全忠，两个孩子一起跪倒，“见过爹爹。”“见过大伯。” 这是文秀的儿子邵继思和隔壁邵恒忠的儿子邵继枢。 唉，大儿子是个吃货，二儿子倒是一副喜欢打仗的样子。不过等他们长大，估计天下太平了，可能也不需要自己的长子亲自出征。 晚餐的时间到了，容慧也下班了，一家人终于吃了个团圆饭。 自从有了俩孙子，邵爹邵妈就不提回靖江的事情了，就住在了邵府看孩子。 邵全忠出征，有邵树才这个老爷子在邵府做主，邵府也才有个府邸的样子。 老两口坐上首，邵全忠坐在旁边相陪，然后是两个媳妇，两个孙子。 一家人吃得好好的，邵全忠眼睛忽然瞪起来了，“继铭，你怎么挑挑拣拣的，不好好吃啊？” “爷爷总让我们吃玉米馍馍，不好吃，我要吃白米。”咳咳，这事怪邵树才。老人家一辈子辛苦惯了，在邵府做主后，看原来乔家传下来的菜单太奢侈，于是规定每餐只能有四菜一汤，且粗粮细粮轮换吃，不能有了钱就忘本。 邵全忠本人两辈子都穷苦出身，在军营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丝毫不觉得家里饭菜有什么问题，倒是自小生活条件就好到爆的儿子一直很不满。 听到儿子的话，邵全忠眉毛一下子就立起来了，一伸手，“啪”就给了继铭一个嘴巴，“混蛋！敢对你老子的爹的决定不满？吃粗粮怎么了？陕甘那边，都他娘的吃人肉了，你有饱饭吃还敢磨磨唧唧？” 继铭一下子躲到容慧身边，捂着腮帮子不服，“爹爹你手下的文官武将家里，都吃得比咱们家好。” “呸！跟人比这个就是个没出息的。你老子我尸山血海里征战，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才给你挣下的家产。你将来要继承老子的位置，从小不吃苦怎么能行？我告诉你，要是你娇生惯养拿不了事儿，将来老邵家的家产，就没你的份儿！” 老公说的话都对，容慧护着孩子不敢开口，倒是邵妈拦住了邵全忠，“好不容易回来一回，不要打孩子了。” 娘的话得听，邵全忠不再发火，一场晚餐在不太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了。 容慧跟着邵全忠回到上屋，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邵哥哥，继铭我没有教育好，嘴太馋，你责罚我吧。” 邵全忠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摆摆手，“你整天太忙，孩子是老爷子老太太带大的，多半啊是我娘给惯出来的，不怨你。不过，可不能让奶奶带孩子了，这么带孩子就废了。继铭虚岁都五岁了，我这就给他送英国去，明年在英国上小学。” “干嘛送那么远啊？” 儿子要远渡重洋，容慧有点舍不得。 “我可听汤姆森说了，英国的伙食差得像猪食，我就要磨炼磨炼这孩子，让他改掉嘴馋的毛病。另外，咱们大清这环境现在还是不行啊，孩子要成材，暂时还得留学。” 可怜的邵继铭还不知道，因为晚餐表现不好，他要去英国连吃好多年各种加工方法的土豆了。 “对了慧儿，你昨天还梳的双马尾，怎么今天又改披肩发了？” “人家那是特意给你梳的，我上班可是当校长，怎么能还是一副学生打扮？” “在我身边，你永远是当年那个刚毕业的十六岁女学生，来，我给你梳。” …… 第三天早上，邵全忠又出门了，这次是回姜堰老家，先去的是潘家圩子。 “阎叔，我对不起你。阎老六跟着我，没有享到福，倒是牺牲在了陕甘前线。” 看着给自己磕头的中丞大人，阎老爷子搓着手不知道如何是好，旁边的老六娘倒是确实大放悲声。 “但我保证你们老阎家以后荣华富贵，老六的弟弟百川在上海陵中学吧？我出钱让他跟王永贤他们一起出国念书，学成回来，我一定重用，跟着我的兄弟，不能白死。” 阎老六的弟弟就在旁边，听到邵全忠说要送他出国，立刻接口，“邵大哥，我不想跟他们去读经济，我要跟我哥哥一样给你当兵。大哥你要是照顾我，送我去柏林读军校吧。” “好！有出息。我这次回姜堰，就是要找第二批去普鲁士和英国读书的学童的，去柏林的，就百川你带队了。” 邵全忠接着又去曲老三家慰问，然后又去看望张五栓的爹娘，手下四出招纳学童，邵全忠最后住在了陆庄的宋老二家。 第四天下午，邵全忠带着八十名赴英、赴普二期学童回到了海陵。 “军机处廷寄到！” (本章完) 第221章 简在帝心 第221章 简在帝心 邵全忠有点纳闷，三天前自己刚刚八百里加急把英国人的投资合同和借款合同送走，按时间算，军机处昨天晚上才可能收到。 怎么今天廷寄就到了？此前军机处都不知道我回海陵了啊？ 过来汇报的手下拿的是电报，“长官，张之洞已经把电报线拉进了紫禁城，军机处回的电报。” 额，华夏的工业化、现代化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了，加上了张之洞。 连曾剃头和李鸿章、左宗棠、丁宝桢在“师夷长技以制夷”方面，跟自己也是一致的。 东西佛爷或者不懂洋务，但军机处的鬼子六懂，张之洞更懂。 张之洞可是慈禧钦点的探，有这位“中兴名臣”的支撑，老佛爷一点也不顽固，跟自己印象中完全不同。 那她看见火车还会吵吵着要推进河里么？多半不能。当初给慈禧看的，是华夏第一辆火车头，当然容易吓到人。 现在自己本着“法无禁止皆可行”的原则，先斩后奏，甚至在江苏修了铁路都不上奏。 没等老佛爷看到火车，上千万的老百姓对火车都习以为常了。 老佛爷应该不至于那么大惊小怪，显得自己都没有老百姓有见识嘛。 “邵全忠于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任上，建树丰硕。使英夷低头，加倍退还此前之战争赔款，扬我大清国威，实勘嘉勉。待西征凯旋之日，一并嘉奖。 天朝特恩准英夷入股伊犁省铁路之奏请，头一年之铁路投资，着邵全忠以西征款垫付，批准之文件朝廷将直送赫德手中。 钦此。同治五年正月三十。” 邵全忠喜欢看廷寄，不喜欢看圣旨，廷寄不玩虚的啊。 军机处的人不是傻子，看到两份合同，就知道这回邵全忠给我大清占了大便宜。 伊犁省的铁路关乎我大清的边防守卫，军事意义重大，但根本不会赚钱，基本是赔本的，英国人的五千万两白银要想回本得等猴年马月。 然后一千万两白银的低息贷款基本也是白给，那点利息绝对抵不上通货膨胀的速度。 实际上前头借的三千万两已经足够西征的了，还有富裕，后借这一千万两二期贷款纯属是白来的。 邵全忠真是人才啊，我大清铁杆忠臣，楞是能从洋人手里扣出六千万两白银来，朝廷这一下子手头就阔了。 我不好意思拿你的专款给别人，垫一下修铁路的钱应该没问题吧？ 这样朝廷一分钱没，西征仗也打了，铁路还修了，我大清从来没在外交上取得过这么大胜利好么？ 至于剩下的铁路款——朝廷只是今年手头紧，明年就好了。我大清一年好几千万两税收入帐，gdp世界第一，其实真不缺钱。 邵全忠现在官太大，每升一级都需要海量的功劳或者多年的资历，已经属于拿年薪和年底分红那一梯队的了。 不可能像原来官小的时候，立一次功升一次官。功劳给你攒着，西征回来后一起升个大的。 廷寄基本是这个意思。 邵全忠没提要跟老毛子打的事情，这事根本不可能获得批准，必须先斩后奏，打了再说，让朝廷没有退路。这一点上，邵全忠倒是学死仇倭寇学得很像。 朝廷不知道邵全忠要付出的代价，只看到成果，那就更加觉得邵全忠实在是太牛逼了。 朝廷不给邵全忠封官，可是给了另一份嘉勉。 警卫从手里又变出了一份电报。 这封电报虽然署名一样，都是皇帝，却不是辅政的军机处的口气，完全是以皇帝自己的口吻发的，应该是圣母皇太后亲拟——小皇帝自己不可能有这个本事。“邵卿此次功劳巨大，朕虽无及时封疆之赏，卿之为朝廷之贡献，简在朕心。 先乔松年赠卿以‘雨亭’之字，虽风雅，却与卿名不合，料为乔卿不便更改卿生父所赐之名所致。 卿为朕之肱骨，朝廷名臣，今日之功，必将载入史册。名字不符，刻于汗青，实不雅观。 今卿为我大清扬眉吐气，实符‘全忠’之名，特赐字‘慰廷’，表朕欣慰之情。此后卿名字相符，固可为青史之美谈也。 钦此。” 邵全忠目瞪口呆，半天没缓过气来，看上去是被皇恩浩荡给镇住了。 那是，皇上赐字，那绝对是可以子子孙孙夸耀下去的荣耀，旁观的手下们包括胡六娘也是这么想的。 只有邵全忠心里在埋汰圣母皇太后，你这可是自找的啊。 你赐啥字不好，赐这个字。以后我兑现跟田大哥的诺言，驱除鞑虏，可就太“符合历史”了。 ………… 此后的几天，邵全忠就轻松了不少，能多陪陪家人。当然每天还是要出去巡视，主要是手下在海陵的各大产业。徐州太远，这次就没去。 只不过在容慧的几次恳请下，终于去小香崖接见了一众洋翰林院的科学家们。 邵全忠只是看在老婆面子上走过场，马克吐温总算是找到了活干，此前邵全忠的好多活动都涉及军事机密不带他啊。 邵全忠和科学家们的合影后来被到处转载，表明伟大的雨帅对基础科学的重视。 在西方为雨帅辩经的各位洋大儒口中，雨帅是个完美、具有无与伦比的远见卓识的人。说他实用主义的，绝对是瞎掰，有照片为证。 是的，后来邵全忠还叫雨帅，一个人可以有好几个字的不是么？不是说皇帝赐字了，原来的字就不许用了。 二月初三，海陵北门码头。 邵全忠结束了为期一周的寒假回乡探亲活动，登上南洋水师飞凫（fu）号侦查船，准备返回肃州前线。 同行的除了原班人马，还加上了八十名派往普、英的新学童，将在镇江换军舰到上海，乘坐航班邮轮前往欧洲。 这次的赴英学童不需要语言培养，姜堰乃是邵全忠后来所称的所谓“龙兴之地”，现在姜堰老百姓就已经沾光，家家有钱，孩子都上海陵双语中学了。 到普鲁士的孩子们则要在普鲁士上一年预科班，主要是学德语。现在邵全忠不差钱，就不搞国内的德语培训班了，在当地环境下学得更快不是么？ 此次带学童们赴欧的领队是——容慧。 额，邵继铭被邵全忠给撵英国去了，要在英国从小学开读，我大清损失了一位美食家。 容慧实在不放心儿子自己在外，不顾邵全忠的抗议，辞去了校长职务，要跟着去陪读几年。 大马力木壳蒸汽侦查船喷吐浓烟，拉响了汽笛。 肃州，邵某人回来了。 妈了巴子滴，伊犁省的乱匪，中亚的老毛子，你们的邵爷爷来了！ (本章完) 第222章 血色名单 第222章 血色名单 同治五年二月初九，邵全忠抵达宝鸡。 新组建的我大清第一支铁路工程兵，一个营五百多人，在此迎接邵全忠，从专列上搬下了大批硝化甘油固体炸药和火雷管。 这是诺贝尔在海陵开的分公司的第一批产品。我大清跟英美签订了修建四万公里铁路的合同，对固体炸药的需求多了去了，诺贝尔当然不会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 跟诺贝尔一起来华的两个哥哥，拿着诺贝尔新发明的技术资料，去欧美各国注册专利并组织生产去了。 诺贝尔自己留在了海陵给邵全忠打工，并亲自主持华夏分公司的工作。 邵全忠在海陵期间，在海陵军械所创建了“海陵专利所”，鼓励华夏才智之士发明创造。诺贝尔的固体安全硝化甘油炸药，成了第一个在海陵专利所注册的发明。 海陵专利所代表不了我大清，但以邵全忠的信用担保，在淮军和自强军控制的地盘，在此注册的专利是受到保护的。有英美的承认，那就是国际上合法的专利评审机构。 邵全忠并没预料到诺贝尔研制出固体甘油炸药的时间，他之所以派工程兵来帮助建设，打的主意是使用tnt来开山裂石，这玩意必须保密，不能注册专利公诸天下，所以才需要自己的队伍搞。 但淮军的tnt还没造出来，诺贝尔的工程炸药既然先出了，先用诺贝尔的产品也无不可。 “轰！轰！” 邵全忠的队伍骑马向兰州进发的时候，铁路兵工程营已经以连为单位，分四段开始了宝鸡到天水段铁路修筑的爆破施工，施工速度眼看着会大大加快。 美方施工监理查尔斯.克罗克喟然长叹，服了。技术发展日新月异，马克吐温说的没错，邵果然是最善于利用新技术的将军。 二月二十一，邵全忠到达兰州，在此稍作停留，急匆匆赶到了新建的文氏兵工厂兰州分厂，在这里见到了主持分厂建设的丁拱辰。 丁首存要调到这里上任还需要等一段时间，现在这里还是丁拱辰做主。 “中丞大人，咱们的兵工厂已经建设完毕，人和机器都是现成的嘛。这里晋煤水运也方便，就是金属材料要走龙驹寨的路线，麻烦了点，基本上是可以马上投产的。” “不着急生产，你们的首要任务是研制新的炸药、开弹和手榴弹、地雷、炸药包、爆破筒，仿制火雷管，主要生产这些东西。等电雷管设计出来，还要负责电雷管的生产。” 丁拱辰一脑袋问号，“新炸药是那么好研究的么？开弹和手雷、地雷的技术已经完善，还需要研究啥？炸药包和爆破筒是啥？对了，邵伊古给咱们的厂子调派来了大批制造黄色染料的原料，是不是送错了啊？咱们做染料干什么啊？” 邵全忠一挥手，胡六娘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珍贵的配方，递给迷惑的丁老爷子。 “这种染料可以当安全炸药用，咱们要在这个厂里大批生产。配方不得扩散，必须掌握在绝对可靠的人手里。tnt在开山裂石的本事上比硝化甘油稍逊，但造价便宜得多，且安全性完胜，没有雷管的引爆，就是用火点，它都不爆炸。这还是次要的，它能用在炮弹、手雷、鱼雷里，还能做威力强大的炸药包和爆破筒……” 丁拱辰就是不知道tnt的存在而已，作为一位顶级军火技术专家，一旦得知了新炸药的存在，其余的应用，其实不用邵全忠提醒。 倒是马上提醒邵全忠，“一旦这种炸药真有中丞大人说的那么厉害，轻型野战炮的春天就又到了，威力绝对超过威廉姆斯速射炮，至少各有各的用途。” 邵全忠一拍脑门，“得亏丁大人提醒。六娘，马上给海陵发报，跟英国人再订购二十个连的四磅阿姆斯特朗轻型野战炮。电告文氏兵工厂海陵总部，轻型野战炮送往前线之日，黑尔火箭即刻停产。” 作为重要的军工基地，兰州兵工厂当然接了电报专线。胡六娘记录完邵全忠的命令，跑步发报去了。 廖容已经出征南美，正率部航行在大西洋上。好在淮军是英国人的老客户了，不再需要砍价，直接在上海滩订货毫无问题。 丁老爷子感叹，自己一手建立的黑尔火箭生产厂，这么几年就过时了。 丁拱辰又从胡六娘手里接过了火雷管的详细制造图纸，这是诺贝尔巴巴送到海陵专利所的。兰州兵工厂仿制火雷管，只要不往出卖，淮军自己用，专利法就管不了。 电雷管虽然高级，首先它还没出。就是出了，炮弹、爆破筒、手雷、鱼雷这些玩意里，还是替代不了火雷管的。只有地雷和炸药包，在有些场合可以用电雷管操作，安全即时引爆。跟丁老爷子交代完，邵全忠都没有去总督府衙门拜访乔大人，率领这警卫排和六十名留普归来的陆军毕业生，马不停蹄奔肃州而去。 ………… 倭国，京都，二条城，本丸御殿。 “禁里守卫总督”一桥庆喜背着手，遥望西方，长吁短叹。 长州藩这个逆贼，你尊王攘夷我都忍了，现在改整天吵吵尊王倒幕了，就跟幕府干上了，可恶的萨摩藩还暗中支持长州藩。哼哼，看来自己在池田屋杀的人还少啊。 将军德川家茂已经开始调动兵马，准备坐镇大阪，讨伐长州藩。可是现在幕府暗弱，力量不行了，二十一岁的将军身体又不大好，这第二次长州合战能不能打起来，是不是能成功，很难说啊。 幕府势力江河日下，难道家康公传下来的基业，就要败在自己这一代人的手中了么？ 长州藩和萨摩藩这帮反对幕府统治的逆贼，都该遭天诛—— “咯吱——” 耳边传来一声轻响，一桥庆喜只觉得眼前一，一个黑影在自己眼前跪倒。 咦？自己手下的忍者什么时候武艺进步到这种程度了？太令人惊奇了。 仔细一看，给自己行礼的人不认识，而且，旁边的窗户上，出现了十几条黑影，挎着双倭刀，腰间还别着转轮手枪，根本不是自己的手下，怎么混进守卫严密的二条城的？ 不好，“有刺客！” 护卫自己的两个上忍后知后觉，才手持手里钩冲了出来。 向自己行礼的黑衣人哈哈大笑，站起来，几个铁弹从手里呼啸而出，两个上忍只觉铁弹从两耳边呼啸而过，立刻吓得一动不敢动。 “大殿，我们是来帮助您的。我们是来自南洋的切支丹忍者，虽被驱逐，却依旧心向故国。当此危难之际，愿意为幕府效力。” 一桥庆喜心态还是很稳的。以对方表现出来的武力，早就可以杀了自己。不动手，莫非真是帮我来的？ “你们区区十几个忍者，能帮我什么啊？” “战场上我们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可以加入您的新选组，将需要天诛的逆贼首领一个个刺杀掉。” “池田屋事件后，逆贼们可都加强了防卫……” “所以需要大殿您派新选组的忍者调虎离山，我们负责真正的刺杀。这是我们调查出来，明助或暗通长州藩的幕府叛徒，就是准备刺杀的名单。” 一桥庆喜接过一看。 名单是用朱砂写的，一个个名字鲜红如血，不只是长州藩和萨摩藩的啊。 一桥庆喜一个个念下去，声音颤抖，“伊藤博文、山田显义、松平容保、坂本龙马、西园寺公望、桂小五郎、西乡隆盛、大久保通利、山县有朋……” “这些人一旦被天诛，幕府权威必将重新振作，重新牢牢掌握咱们扶桑大权。” 一桥庆喜看看这些来自南洋的义士，心情激动，没想到当初被驱逐的人里，还出了这么多幕府的忠义之士啊。 手里一下子有了一股强大的刺杀力量，一桥庆喜目露凶光，手一挥，“杀！让这些逆贼统统死啦死啦地。” (本章完) 第223章 望眼欲穿 第223章 望眼欲穿 同治五年三月初一，邵全忠回到了征西前线肃州。 田星负伤退出指挥机构，邵恒忠这个职务一直跟田星并列的副手有足够的威望统辖众将，把肃州的军营管理得井井有条。 最初跟邵全忠结义的三兄弟，张斯文去了美国，田星成了监察大员，只有海青还在军队，不过他主掌宪兵抓纪律，没有战斗指挥权。 手下扩张到八万大军，已经需要正规化，靠哥们义气不大行了。 不过邵全忠当然不会亏待结义兄弟。他们已经不需要再立功，也会在邵全忠主导的新秩序下高官厚禄，拥有相当重磅的发言权，不过，不再碰兵权了。 邵恒忠也是邵全忠的结义兄弟，不过亲厚跟前三个比不了，威望也不足以让其他将领追随造反，正是能当代总指挥的最佳人选。 邵全忠一回肃州，马上宣布，加强总参谋部，建立师、旅级以上部队的参谋制度。 额，普鲁士的参谋制度是到团级的，人家总参谋部就二百多参谋，这就是邵全忠派了赴柏林二期陆军学员的原因。 好在淮军目前的规模，五十多个留学归来的参谋也够用了。 步兵师、炮兵旅、骑兵旅、工程兵旅都各配三个参谋负责作训、侦查、后勤就可以运转了，埃默里率领大批参谋加入，构成了新的总参，格兰特手下一下子兵强马壮。 埃默里是个辅佐型人才，跟格兰特并没有任务上的冲突。格兰特这个参谋长，更像华夏传统上的军师，是有创意的指挥官。 指挥官必须有灵活宽广的思路，参谋则需要细心谨慎，两人这么配合起来，邵全忠就轻松多了。妙的是洋鬼子权力再大，也架空不了邵全忠，汉人不可能追随洋鬼子参谋长造反…… 邵全忠三个弟弟吧，安排各不相同。全孝跟着埃默里进了参谋部，全仁和全义则被下放到了步军营当副管带。 邵全忠曾托人转达自己的意思，告诉三兄弟的主要任务是收学员们的心，自己学成啥样不重要。 这句话刺激了全孝，哥哥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啊。结果全孝虽然资质普通，靠着比旁人多好几倍的努力，成绩居然很不错，军事知识掌握得很全面，所以入了参谋部。 全仁和全义下放，邵全忠的名义是“他们成绩垫底，当不了合格参谋，下去打零工吧。” 不过他们俩的管带可不这么想，这明明是到自己这里来镀金，增加战场经验的。以后要是不执掌军队实权，我现场打倒立。 这些都是末节。重新调整后的参谋部首先就表现出了非凡的地图制作能力，侦查参谋们亲自跟着骑兵斥候前出侦查，很快绘制出了详细的行军路线地图。 合格参谋的地图上，水源位置、路面情况，敌军分布，都标得清清楚楚，距离也精确到了百米。 资料经过埃默里汇总后，格兰特这个参谋长终于找到了在美墨战争时，当美军指挥官的感觉。 “长官，有了现代参谋制度，淮军已经可以跟世界上任何一支军队对抗，我有信心指挥这支部队完成你制定的，干翻露国军队的计划。” “别急，老格，咱们先要干翻乱匪和浩罕入侵者这些小角色。等对阵老毛子的时候啊，你手里就有更多的筹码了。来来来，我跟你说说新式火炮炸药、新式炸药包、掷弹筒、手榴弹、地雷这些玩意，你先心里有个数……” 参谋部主导下，对前方行军线路的重新侦查和制定新的作战计划了二十天时间，这段时间，也是作训参谋和后勤参谋们熟悉淮军情况的过程。三月二十一，春回大地，西北的温度不冷不热。 重炮空包弹齐鸣，淮军于肃州誓师，正式开始西征伊犁省，先遣队林波仔混成师第一批出发。 从肃州到伊犁省乱匪前线哈密，一路上限制淮军出兵规模的，除了后勤，最主要的是水源，所以部队只能分批前进。 邵全忠西征能这么从容，全赖乔大人组织的优良后勤供应。 历史上左公西征，没有邵全忠这么多钱，后勤供应不起这么多马，不得不仓促而行，能不能拿下乱匪心里都没数，那是真正的为国拼了性命，抬棺西征。 邵全忠这边没有那么悲壮，但气势足了不少。 八万人二十多万匹马依次出发，无边无际，几百台蒸汽拖拉机轰鸣着运送粮草，火炮也被蒸汽拖拉机拖着前行，毫不耽误行军速度。 淮军全部后膛快枪，搭配强大的炮兵，足够的骑兵，专业的工程兵，还装备有机枪和速射炮。 这是一只世界装备最先进、战术思想最先进、组织度最先进，有足够的战斗经验、兵精粮足、士气高昂的部队。 根本没把伊犁省乱匪和浩罕入侵者看在眼里，邵全忠眼睛盯着的，已经是入侵中亚的老毛子。 先锋林波仔没有快速奔袭，日行五十里，缓缓而行，二十天后，先遣师到达哈密外围。没有攻哈密城，而是去了哈密北面的巴里坤。 这里，驻扎着五千清军残部，士气低落，装备落后，粮草即将耗尽，已经对嘉峪关方向来的援军望眼欲穿。 他们之所以还能保持建制，只是因为，身负守卫边疆重任…… 并不是所有满清军队都是混蛋。驻扎伊犁省的清军，为了国家领土完整一直血战到底。 伊犁将军明绪，在妥得璘叛军攻破伊犁后绝不投降，合府二百多人，全部自杀殉国，壮怀激烈，皆是真正保家卫国的英雄。 见到淮军斥候口中说的，威武的朝廷天兵终于来了，衣衫褴褛的边疆士兵们一个个痛哭流涕，几个参将跑到波仔马前跪倒，“将军，给我们吃饱饭，发几杆枪，我们要当先锋，打进哈密去！” 波仔下马，扶起几位将军，“你们受苦了，伊犁省丢失，是因为朝廷此前放弃了陕甘，你们孤立无援所致，并非你们作战不勇敢。你们已经尽到了自己的努力，流了太多的血。以后好好修整，看我们收拾他们。咱们要拿下的，不仅仅是哈密，要一直打到伊犁、喀什噶尔，还要反推回浩罕，你们就等我们的捷报吧！” 这个时候，没有鞑子和汉人。面对异族和乱匪，大家都是保卫我华夏疆土子民的战士。 同治五年四月十五，邵全忠率指挥部最后抵达巴里坤。西征大军八万人，全部穿越荒漠，到达了有足够水源的地方。 身后，是蒸汽拖拉机组成的钢铁后勤线，八万大军缓缓逼近哈密，大战一触即发。 (本章完) 第224章 兵不血刃 第224章 兵不血刃 “报告！哈密敌军两万人，在白彦虎和副手伊斯哈克带领下，弃城而逃。” 额，白彦虎又叒跑了。 还真不是白彦虎怂包，他敢带着人从伊犁省打回肃州，支援马文禄，胆气还是有的。 可是，他在董志塬和肃州跟淮军交过两次手了，深知淮军的厉害。 第一次是野战打不过，第二次，淮军有了大量的攻城重炮，守城也守不住。 现在淮军八万大军到达巴里坤，以合围形势缓缓逼近，小小哈密城，完全无法跟积金堡和肃州那种高大坚固的城墙比，两万对八万，哪里可能守得住？ 另外哈密是敌人的桥头堡，在敌人的控制范围里，属于孤单前出的城市，不好守。 此前猛攻巴里坤未下，士气受挫。浩罕人又拿下库车，前出托克逊，威胁乱匪后方的吐鲁番和达坂城。。 这种情况下，白彦虎只要不是傻透腔，肯定是要跑的。 邵全忠仰天大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马化龙是堪与洪秀全相比的大反贼，征陕甘，尤其是打积金堡要拼命。 伊犁省的乱匪和浩罕入侵者，没有马化龙五代教主处心积虑的准备，贸然叛乱和入侵，根基要弱得多，部队战斗力更差得远。 征伊犁省，是场后勤仗，越快越好。八万大军长期在外出征的后勤负担，实在是过于巨大。 邵全忠没空跟这些小沙拉米费时间，后面还跟老毛子有大仗要打呢。 所以实际情况，跟朝廷想的，远征伊犁省很困难不一样，只要后勤供足，伊犁省并不难打。 事实上，朝廷是小看了马化龙的能力和危害。邵全忠打金积堡损兵折将，吃了暗亏。立下的功劳，朝廷并不能完全理解。淮军在甘肃的牺牲，很大一部分是奉献。 好在淮军的功劳邵全忠心里有数，兵将们是不会吃亏的。 至于邵全忠自己，领年薪分红，功劳是打完仗结算的。堤内损失堤外补，可能轻松作战的地方，朝廷统计的功劳更大。 淮军兵不血刃取哈密，邵全忠没等入城，马上发布下一步命令。 “邵恒忠率第一混成师驻扎哈密，林波仔率第二混成师驻扎巴里坤，其余各部，以董福祥的甘军独立师为先锋，走北线，全军奔袭迪化！” 各部奉命而行，邵全忠没有跟着总部走，准备跟着邵恒忠的队伍接收哈密，他要先了解下本地的实际情况，处理战后事宜，再追上大部队。 大部队奔袭，带着大炮，即使有蒸汽拖拉机，能日行八九十里就是快的，速度和纯骑兵小队速度相去甚远，是一定能追上的。 巴里坤的防守清军首领，驻哈密帮办大臣文麟也留手下讷尔济驻巴里坤满城，自己率两千叫子清军跟在邵全忠身后，准备返回哈密主政。 “邵，我看地图了，按直线距离，离哈密最近的城市是吐鲁番。你们为什么要去攻击更远的迪化呢？” 邵全忠笑眯眯看着好奇宝宝马克吐温，“军事机密。” 实际上，此前情报处打探到的消息，白彦虎在达坂城、吐鲁番一线建立了一连串的堡垒，准备死守，消耗西征军的军粮。南面不远的托克逊还有浩罕人阿古柏的驻军，形势比较复杂。 反倒是由于在前方构筑坚固防御阵线，乱匪老巢迪化因此变得空虚。因此参谋部制定了北线直击迪化，再从迪化、巴里坤和哈密三路合击达坂城至吐鲁番这个相对难啃的堡垒群的策略。 “报告，前方似乎又出现一股乱匪。” 前方烟尘滚滚，老行武能看出，大概有四五千匹马在行军的样子，难道是乱匪去而复回？ 邵恒忠命部队停下警戒，对方却远远停下了，一个大胡子本地土著将领只带几个手下快马而来，至邵全忠马前，在马上拱手，“朝廷天兵至，我们终于有救了。” 土著高鼻深目，不过汉语说得很好，看邵全忠诧异，连忙自我介绍，“在下哈密郡王伯锡尔，敌不过乱匪大军，被迫流浪草原，等候朝廷天兵久矣。” 额，这边情况复杂啊。不是说土著就都成了乱民乱匪，还是有很多土著愿意效忠清廷的，跟陕甘那边马化龙势力指挥下，敌对方几乎全员乱民还是有所不同的。 人家是郡王，邵全忠在马上躬身，“参见郡王。” 伯锡尔双手乱摇，“我一个小小土王，全赖中丞大人搭救，怎么敢受中丞大人的礼？乱匪既退，请中丞大人随本王入城，本王好为中丞大人接风洗尘。” 邵恒忠兵入空城哈密，安抚居民，邵全忠带着伯锡尔和文麟随后入城。 出乎邵全忠预料的是，哈密城里有好多汉人，完好无损，倒是满城被屠杀殆尽。 旁边的帮办大臣文麟叹息，“这边的情况跟陕甘不一样，乱匪是靠放牧为生的，他们需要汉人为他们种地提供粮食。倒是我们满人和蒙古人，因为跟他们有牧场争端，他们见一个杀一个，损失惨重。” 马化龙那边有组织屠杀汉人，是要清空地盘割据。这边的汉人本来就是少数，又负担着粮食生产的重任，所以虽然受欺负，却没有遭到屠杀…… 瞥了眼身边对大清忠心耿耿，没有投敌的哈密郡王，邵全忠开始琢磨。看来，在伊犁省，跟在陕甘采取的策略不能一样啊。 这边土著占九成，汉人只有一成，全部驱逐土著是办不到的，得分化瓦解—— 在城内巡视，跟汉人居民了解证实了文麟的说法后，邵全忠吩咐，“恒忠啊，在哈密要鉴别本地土著，让他们互相检举。家中子弟加入乱匪的，或者本人参与过屠杀满城的，男子阉了修铁路，家属发配为奴，剩下的好土著要多加抚慰。” “报！张掖转来的最新电报。” 电报线已经拉到了张掖，邵远也跟着将后勤总部前移到了那里，随时快马送来后方的消息。 邵全忠接过一看，是伦敦电报。 “邵哥哥，我跟继铭已经到了伦敦，没有单独买房或租房，而是借住在了英国皇家外科医学院院士雒魏林老人家的家中。 雒老是京城协和医院的创始人，如今退休在家，对华夏很是友好。继铭跟他的孙辈们一起，也能有玩伴。已经联系好明年继铭上的小学，一切都好，勿念。” 老婆孩子安稳，哈密这边的情况也了解了，邵全忠也不参与哈密王和文麟组织的接风宴，一挥马鞭，“六娘，走，去追大部队。” ………… 南美，乌拉圭东岸共和国。 海面上浓烟滚滚，一支奇怪的大型船队浩浩荡荡而来。 二十几艘挂着米字旗的军舰，护卫着六十艘挂着星条旗的大型运输船，在大西洋一路畅行无阻，到了东岸首都蒙得维的亚外海。 (本章完) 第225章 大东岸，亡了 第225章 大东岸，亡了 乌拉圭东岸共和国是个新生的国家，一直是葡萄牙和西班牙两个列强激烈争夺之地，四十一年前才建国。 阿根廷是前西班牙殖民地，巴西是前葡萄牙殖民地。 这么个小国能在巴西和阿根廷两个庞然大物之间存在，纯属是因为巴、阿两国需要一个势力缓冲区，免得发生摩擦。 这边往欧洲出口牛肉干、皮具、羊毛、大豆和纸浆，这么大规格的货运船一次能来两艘就足够了，六十艘——绝对有问题。 更别说那四艘詹森级，十八艘千吨级的铁甲军舰——这妥妥不怀好意。 两艘六十吨的东岸海岸警备队木壳风帆炮艇勇敢地迎上去，向舰队打旗语，“你方已进入东岸海域，获得东岸官方准许前，不得入港补给，请派人乘小艇告知来意。” 南洋水师大西洋分舰队旗舰致远号上，舰队司令兼致远号舰长廖容一身雪白的海军服，配中将肩章，背手立在船头。望远镜挂在胸前，已经不需要这玩意，就能看清整个港口了。 随舰实习的海军少尉邓世昌上前报告，“要不要回应对方的旗语？” 廖容面无表情，“继续靠港。” 三千吨级铁甲舰减速，缓缓前进，巨大的船身直往堵住自己的体型微不足道的小炮艇撞了过去。 两艘小炮艇的船长魂飞魄散，水手们手忙脚乱调帆转舵，堪堪在被撞得粉碎前避了开去。 铁甲舰的巨大水把两艘船上的东岸海岸警备队员们溅成了落汤鸡，两位船长同时咒骂了一句，“万恶的帝国主义！” 港口所有看到这支巨大舰队的人，都有个不祥的预感。 这是英美联合要干预南美洲事务了么？还是他们看上了乌拉圭这块地，东岸共和国要亡国了？ 这些人预感对了一半。 致远号蛮横无理地靠上了码头，二百东方面孔的海军陆战队抱着卡宾枪，跑步上了码头。 外国军队的军靴未经允许践踏在了首都领土上，港口的捕快队长悲壮地带着五十名身背“褐贝斯”滑膛枪的捕快冲了过去，特意没用西班牙语，大声用英语抗议。 “你们无故闯入东岸共和国首都，我们会向英国提出抗议，我们的盟友巴西、阿根廷，宗主国西班牙、葡萄牙也会一起提出抗议的。” 捕快队长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抗议毫无力度。攒鸡毛凑掸子，就算加上两个宗主国一起，对大英帝国的抗议也毫无作用啊。 捕快队长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按条例规定，自己现在可以命令部下开枪驱逐入侵者，全击毙了也是合法的。 可是，对方的大兵下巴扬起，都不理自己。人家手里抱着的后膛卡宾枪是自己手下区区五十名拿燧发枪的捕快敢对刚的么？ 英国军舰来了，我大清还能靠大沽炮台抵抗一段时间，东岸小国——只能忍。 蒙得维的亚也有岸防炮，可是那些对付风帆战舰的古老青铜岸防炮，就算真的射击了，也是给铁甲舰挠痒痒。 惹火了对方，没看见对方侧舷上抬起的炮口，比这边的岸防炮还粗大么？一旦交火，岸防炮被干翻都不算什么，恐怕整个蒙得维的亚要陷入火海了。 港口的生意人、搬运工什么的，迅速就都不见了踪影，这边第二艘靠港的是一艘大型运输船。 五百全部美式装备的步兵跑步下船，第一时间控制了岸防炮台、解除了所有捕快的武装。 乌拉圭的军队在哪里？咳咳，乌拉圭全国二十万人，总动员后军队数量不超过五千，现在基本都在讨伐巴拉圭的前线呢。 终于有一位上尉带着护卫京畿的二百名士兵到达了，这个时候从运输舰上下来的士兵已经超过了两千人，加特林机枪、威廉姆斯速射炮都上了岸，士兵们操纵着港口的蒸汽吊杆，正在往岸上运阿姆斯特朗重炮。 上尉先生回头看了看身后背着燧发枪的二百士兵，勇敢地走向对方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我抗议，你们英美不能——” 对方手扶指挥刀，直接回他西班牙语，“我是这支队伍的总指挥陈诚，什么英美？你仔细看看。”陈诚在古巴那个说西班牙语的国家住了一年多了，耳边天天听手下土生西班牙裔白人讲话，西班牙语已经说得可以了。 上尉抬头一看，大恐。 不知道什么时候，海上的军舰、运输舰全挂上了巴拉圭跟法兰西极度相似的红白蓝三色旗，加上了麦穗橄榄枝加星的国徽。 巴拉圭人？！他们现在被揍得妈都不认识了，男人都快打光了，八岁孩子都扛着枪上战场。海军早已经全军覆没，哪儿来这么强大的舰队？还有啊，中将阁下，我怎么看，您也不像巴拉圭人啊。 “我们是来自古巴的雇佣兵，接受洛佩斯陛下雇佣，奉命解除你们的武装，你们可以去找古巴抗议。” 暗戳戳给主政古巴的翼王找了点麻烦，英王微笑看着东岸上尉。 “顺便问一下，你支持白党还是洪党？如果你支持白党，你有福了。洛佩斯陛下强烈反对巴西和阿根廷干预乌拉圭内政，支持洪党叛乱的帝国主义政策，决定帮助你们拨乱反正，重新扶白党上台。” 一个营的士兵包围了议会，占领者英王宣布，解散议会和东岸官府，扶持白党上台执政，自任临时官府总司令。 白党议员们一点都不高兴，这明显的傀儡政府有什么干头啊？ 两万武装到了牙齿的全美式装备雇佣兵，到了极限征兵才五千的小国，没那么多废话，五天内就占领了乌拉圭全境。 英王控制下的东岸共和国白党政权宣布，退出讨伐巴拉圭的三国联盟，前方将士倒戈，加入巴拉圭一方。 咳咳，这个忙帮的有点晚了。 洛佩斯率领两万四千巴拉圭部队死守乌迈塔要塞，刚刚在巴拉那河畔，跟巴西、阿根廷、乌拉圭三国同盟的三万两千盟军打了一场血战。 双方牺牲都超过一万八千人，是南美大陆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一场战斗。 东岸共和国前线的五千人马，折损大半，就算听后方官府的命令倒戈，对巴拉圭帮助也不大了。 这场仗打完，巴拉圭、乌拉圭两国都面临着男丁严重不足的问题，成年男女比例1:4。 陈诚带来的这两万太平军壮男，以后会成为绝对的香饽饽，不用抢就有无数美丽的西班牙裔女郎往上扑，负担会很重、很重。 英王是世界级名将，知道占领东岸对雇主的帮助不大。 没有硬碰硬去攻击巴西、阿根廷的前线部队，围魏救赵，大军越过拉普拉塔河，就近包围了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 海上的南洋水师大西洋舰队同时炮击阿国首都，开弹不断爆炸，布宜诺斯艾利斯一片火海。 张汉臣（张乐行）旅和杨长久（杨辅清）旅负责围城，除了炮击，基本围而不打。英王亲率近卫师埋伏，准备消灭从前线回援的阿根廷援兵。 围城打援这种事，对英王来说小菜一碟。 英王就是感叹，手下兵还是太少了啊？南美如此广阔的地盘，这么弱的防卫力量，我两万人铆大了劲也占不了多少，可惜了。 “报告，有一支五千人的太平军来投，为首的叫翁德容，自称康王汪海洋的部下。” 啥？太平军？康王？ 久在美利坚和古巴，已经忘记了前尘往事的英王脑袋一阵迷糊，四周看了看，没错，这里是阿根廷，不是大清国。 (本章完) 第226章 引狼入室 第226章 引狼入室 阿国往东两万六千里，过大洋越南海，才能到我大清那三寸黄泥地。 英王绝对可称为美风姿少倜傥的华夏子弟，搏风打浪来到这南美广阔之地，一门心思要占个大地盘，重建人间天国。因为兵少，已经考虑组建土生白人仆从军了。 不过仆从军的战斗力可疑，更是很难忠诚，只能当炮灰，能帮的忙有限。 耳边忽然出现了当初战友的名字，让陈诚一阵恍惚，他们怎么也跑南美来的？ 一个一身褴褛，面黄肌瘦的太平军将领走进英王大帐，一见到英王，突然呆立不动，眼泪止不住顺着眼角流下来了。 良久，来人突然跪倒，泣不成声，“英王果然没死，实在是天父天兄保佑，我们这些流浪天涯的天国遗民，终于有了依靠了。” 陈诚面色温和，“陈玉成没有能为天国玉碎，世上已经没有那个人了，孤如今是来自古巴的雇佣兵头子陈诚。不过孤现在有能力在南美重建天国了，说说你怎么来的？” “英王，这是鞑子的伪浙江巡抚左逆和法国人干的事。左逆戕害我太平军余部，可也面临手下粮饷不足问题。此前他勾结法夷，建立常捷军。我们这些康王余部被逼入困境后，被左逆当奴隶卖给了法夷。法夷又将我们转卖到秘鲁，在卡亚俄上岸，我们这批人，被卖到伊基克小镇去挖硝石。我们吃尽了苦难，不堪奴隶待遇，属下率人奋起反抗。眼看秘鲁官军要来镇压，我们穿越安第斯山脉的小径，路过玻利维亚，逃到了阿根廷这边……” 原来这些千辛万苦到南美的战友兄弟们，跟古巴的契约奴一样，是法夷转卖过来的。法夷真不是东西，不过，好像帮了我的大忙啊。 “运奴隶的移民船条件非常差，我们十几万人被转卖，活下来到南美的也就四五万，光我乘坐的玛利亚.露斯号上，就有三分之二的人因为染病或者饿死被扔进大海……” “好啦，既然到了这里，以后你们都是高贵的天国子民，咱们一起在这广阔的潘帕斯草原上，开创出天国新的基业。来人，给新来的兄弟们熬热汤，麦粥，过两天吃肉，让他们的身体恢复。后勤给他们准备新军装，发枪，以后我们又多了五千新兄弟。” “英王，我不休息。我要带几个人去找其他被卖到南美来的兄弟，他们有的跟我们一样进了矿山挖硝石，有的去钦查群岛挖鸟粪，我要把他们都带到英王这边来。” “好，我派两个营的兄弟跟你去接应那里的兄弟，要是秘鲁、智利、玻利维亚那种区区小国敢阻拦，就干他娘的，顺便灭了他们。” 额，两个营不一定能灭了小国，但小国绝对不敢惹。 ………… 伊犁省，迪化直隶州，阜康县。 此地离迪化仅仅九十里，但邵全忠西征主力被抵挡在了这里。 伊犁省乱匪的总头目叫妥得璘，老巢就在迪化。 不过呢，妥得璘这个头目当得相当勉强。伊犁省各地的反贼们分别起事，妥得璘不过是其中最大的一股，被推为盟主。 妥得璘没有马化龙在乱民中的威望，乱匪们成功后，自己内部因为派别区分互相攻杀，妥得璘也无力弹压，死在自己人手里的乱匪比被清军镇压的还多。 白彦虎从内地逃亡到此，妥得璘立刻发现他是个人才啊。 别看白彦虎一直逃窜，可战绩一点不差。当初在陕西可是重创了多隆阿的讨伐部队，让多隆阿只能止步陕西，无力进剿甘肃乱匪。 白彦虎屡败屡战，跟他当初一起起事的乱匪坟头草都三尺高了，就他一个人没事，那就说明人家机灵啊。 被手下架空的妥得璘干脆把东面战场上抵抗淮军讨伐的指挥权交给了白彦虎，自己带亲兵去伊犁那边巡视，安定后方去了。 白彦虎确实是个有能耐的，从哈密逃回吐鲁番后，立刻警觉到，敌军很可能避开达坂城到吐鲁番的堡垒群，从北线直扑迪化。 他对淮军的战斗力深有体会，掂量手里掌握的几万乱匪的实力，无论如何是打不过淮军的，伊犁省的乱匪势力必灭。不过白彦虎考虑的是自己的荣华富贵，乱匪势力灭不灭不重要，我怎么通过这场战争占便宜呢？ 他立刻派人，向南面的异族阿古柏求援，卑辞厚礼，认阿古柏为老子，请求浩罕人支援——典型的引狼入室的卖国贼，不过他也没把自己当华夏人就是了。 白彦虎知道迪化和伊犁肯定会被淮军光复，就是达坂城和吐鲁番一线堡垒也挡不住淮军的脚步，但这俩地方不能让，一定要打。 反正乱匪们都不怕死，就让各股乱匪不断给淮军造成麻烦，消耗他们的兵力和士气。我以空间换时间，不断往南跑，让淮军的补给线越拉越长，他们总有受不住那一天。 哪怕乱匪都死了，只要淮军不打了，我跑到浩罕太君那里，照样吃香喝辣。 本来妥得璘这边和阿古柏可是互相攻杀抢地盘的，淮军一来，两股势力在白彦虎操作下，迅速合流。 别说，白彦虎没白认外国爹，阿古柏本来亲率两万浩罕国安集延城来的大军打到了库尔勒，前锋三千人已经拿下了吐鲁番和达坂城南面的托克逊。 正在愁怎么突破吐鲁番达坂城之间的堡垒群，白彦虎居然要投靠自己，请自己带兵入主堡垒群。 真是我浩罕太君的好奴才，这得奖励啊。 阿古柏干脆把女儿嫁给了白彦虎，成了白彦虎真正的岳父老子。然后派自己的大管家艾伊德尔胡里，率三千前锋，急援达坂城。 自己率两万大军，前进到托克逊，同时从后方调集本地乱匪仆从四万人，进驻堡垒群，准备跟淮军决一雌雄，争夺伊犁省。 阿古柏没吃过淮军的亏，一点也不怕淮军。他并不是普通的中亚小国土鳖军阀，身后是有英国人撑腰的。 他手下装备的步枪跟淮军一样，都是恩菲尔德p1853来复枪改的后膛枪，手下还有阿姆斯特朗炮。 露国人正在攻打浩罕，去年已经占领了塔什干。英国人为了阻挡老毛子向中亚渗透，就武装浩罕人对抗老毛子。 阿古柏的军队都是英国军官训练出来的，都是英国人的小弟，谁怕谁？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英国教官们都撤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手下的兵都练出来了，装备也有了，没有英国屠户，我也不吃带毛羊。 阿古柏马上派侄子赛义德出使伊斯坦布尔，请奥斯曼帝国派军官团来帮助指挥手下。 奥斯曼正规军校毕业的，参加过克里米亚战争的名将们即将来为我阿古柏效力，怕你区区淮军？ 英国人不再支持阿古柏，改为支持邵全忠这个力量更强的小弟，好能更好地挑战老毛子在中亚的霸权。 但邵全忠西征前，就已经武装好的浩罕人，可得邵全忠自己搞定。 邵全忠并不知道，自己干老毛子之前，还要面对同样一支英国武装出来的现代化军队。 在这广阔的伊犁省，将要发生两个英国小弟之间的殊死决斗。 (本章完) 第227章 翠羽黄衫 第227章 翠羽黄衫 “陈诚蒙得维的亚电： 已取东岸为根本之地，并获汪海洋余部之兵力补充，割据南美之目标当可顺利达成。另：巴拉圭此前已攻取巴西之橡胶产地马托格罗索州，无须再讨伐巴西，臣以为割据之地当取自潘帕斯膏腴之地。” 现在邵全忠连电报都基本不自己看了。听一身军装的胡六娘立正念电报，那是很有派头的，男人活的就是个面子嘛。 邵全忠略一思索，“英王说得对，要得罪就可着西班牙一家得罪，巴西那边，差一不二就得了。” 当然主要是阿根廷挨着东岸的土地都是平原，巴西那边都是山区，价值相对低。 “六娘，给英王回电，让他按自己的意思，放手大干就行。” 胡六娘拟的电报要通过每天的快马信使，一直送到肃州去拍发。 现在任军下属的电报工程公司业务已经遍布华夏，活儿干得越来越熟练，基本都是分多段施工，速度加快了。 西征沿线一路上立电线杆，拉铜线都是用蒸汽拖拉机的，目前电报已经通到了肃州。 邵全忠背手走出大帐，极目四望。 南面天山连绵起伏，北面是沙漠，脚下一片平原绿洲，麦浪滚滚，再有一个月就成熟了。 自己来的时间正好啊。等光复了伊犁省北部，可以就地取粮，极大减轻后勤压力。 这边因为汉人种地的能力，大家都指着这个吃饭呢，汉人损失相对较小，反而没造成陕甘那边那样的饥荒。 伊犁省战火纷飞，脚下的阜康县城都成了废墟了，田地居然没撂荒，也是个奇迹。 这是汉人的种植天赋在发挥作用，看着荒地就心疼，无论世道如何，地总是要种的。 邵全忠留了两个暂编混成师在哈密和巴里坤，带了四万多人奔袭迪化，就是受粮食的限制。 兰州拖拉机装配厂一天四辆蒸汽拖拉机下线，已经是极限。 目前的三百多辆拖拉机，并不能保证八万大军全部远征迪化和伊犁，只能分兵。 白彦虎这个淮军对阵过的常败将军，还是很能折腾的。这次居然不跑了，在前面通向迪化的必经之地古牧地屯兵，自己的大军就这么被挡在了阜康这个水源地。 “报告！白彦虎的骑兵突袭了咱们运粮线上的两辆蒸汽拖拉机，损失驾驶员四名。咱们巡逻护卫的骑兵及时赶到，粮食没有损失，备用司机还足以将粮及时运到。” 粮道被敌人骑兵袭击是没办法的事，不过—— “六娘，给海陵的李善兰和汤姆森发报，看看能不能给蒸汽拖拉机装上自卫武器，比如架挺机枪什么的，这样敌人的骑兵要破坏咱们供给线就难多了。” “报告长官。” 这次来报告的是乐秀才，“坏消息，咱们在南疆的情报断绝了。开战以后，白彦虎在他控制的各个隘口设卡，禁止汉人通行。这边不比内地，在沙漠里绕路基本是不可行的，咱们情报处的行动队的行动因此受到了限制。” 烦恼啊，南面的情报没了，这可是个重大损失。只靠军队斥候最多探出几百里，战场的整体形势一下子对自己不透明了。这貌似暂时没什么办法，先把迪化打下来再说吧。 格兰特、埃默里联袂而来，“报告长官，对古牧地的作战计划已经制定出来了。” 跟着两位参谋长回到指挥部，埃默里拿教鞭指着沙盘，“阜康通向古牧地的路有两条，大路经过黑沟驿，适合大军通行，不过要经过戈壁沙漠，水源困难。小路经过黄田，有一条小溪提供水源，但大军无法快速行军。” 这是埃默里这个细心的副参谋长总结出来的关键情报。 然后怎么打，就是格兰特这个对参谋业务其实不熟练，但有指挥官决断直觉的总长想出来的了。 “咱们有重炮和蒸汽拖拉机，按理走大路比较适宜，敌军也会这么想。所以我的计划是，在前面甘泉村大张旗鼓挖坎儿井取水囤积，给敌人我们要走大路的假象，将敌军主力吸引到黑沟驿防守，然后派精锐部队奇袭黄田。只要拿下黄田，可以直接攻打古牧地，也可以回头夹击黑沟驿，咱们的重炮再从黑沟驿方向运过来，对敌人重兵集结的古牧地进行攻击。” 格兰特这个参谋长，其实扮演的是将军的角色，补足邵全忠正规战术能力的不足，天下第一的小聪明在邵全忠这个高度上，已经不大顶用了啊。邵全忠现在，已经实质上开始扮演统帅的角色。 当然小聪明还是有用的。邵全忠不会下蛋会吃鸡蛋啊，能分辨出策略是不是高明。 “就按老格的办法来，不过，得让敌人的斥候能发现咱们挖井囤水的大举动，否则就做媚眼给瞎子看了——” “报告，董福祥求见。” 邵全忠一笑，“他来了正好，这小路奇袭黄田的任务，非甘军的铁脚板莫属。” 董福祥一进帐，众人就是眼前一亮。 不是董福祥有什么特别，董福祥是刚毅威武的西北汉子，大家平时都很熟了。 董福祥身后，跟了一位黄衫维族女子。身材高挑，腰背挺拔，貌美肤白，头上插着一支翠羽，更显娇艳。 邵全忠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胡六娘。这位土著女子同样英气十足，美貌不输六娘，不同的是高鼻深目，皮肤搪瓷白，跟六娘的白里透红这种汉人美女风格不一样。 董福祥进帐，啪一个敬礼，“报告长官，属下带骑兵巡逻期间，跟白彦虎斥候冲突，救下了这位叫喀丽丝的女子，她说有重要军情禀报。” 喀丽丝进了指挥部，四处打量，毫不怯场。见大帐里原来四个人，倒有两个洋人，也没有惊奇。 见了邵全忠也不下跪，双手一抱拳，“在下喀丽丝，在铁门关开山立柜，乃是红会的队伍。千辛万苦突破浩罕人和白彦虎的封锁线，是来向将军禀报浩罕人和白彦虎合流的情报的。” 邵全忠面色笑眯眯地，嘴里的话却挺吓人，“大胆，红会反贼竟敢堂而皇之地走进本将军大帐，不怕我捉了你么？” 喀丽丝展颜一笑，整个帐篷似乎都明亮了不少，“将军的义兄天行者可跟我们红会是好朋友，小女子还是了解将军的。” 额，得亏是在这里说话，没外人，否则邵全忠“勾结反贼”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本章完) 第228章 奇袭黄田 第228章 奇袭黄田 洪门弟子遍天下，天地会是洪门的分支，红会是天地会在伊犁省的分支，大概是这样的。 田星年轻时走南闯北，连董福祥他老爸都认识，虽然没去过伊犁省，大名是传到过这边的江湖来的。 红会的骨干知道田星的事情，这倒正常。 其实邵全忠手下，三合会的大佬廖容跟红会的关系更近，但喀丽丝不知道。廖容比田星低调得多，粤港离伊犁省也有点远。 不要小看这些江湖势力，现在看似乎只是分散的土匪，哪一天洪门真的有能成事的人起事了，立马会天下响应，成燎原之势。 邵全忠从来不敢小看他们。他已经下定决心，打不过就加入，我要自己成为洪门及其分支各路好汉的代表，这是早就定下的远期策略。 在场的并没有外人，董福祥算外人么？会不会死忠清廷？咳咳，他不久前还是聚众三十万的练匪来着。 白彦虎跟阿古柏勾结合流，这事邵全忠并不意外，“阿古柏占领区那边情况怎么样？他有多少兵力？装备如何？” 这些情报，早期派过去的探子陆续带回来过一些，不过阿古柏势力发展很快，几乎每个月都会有很大变化。 “前年阿古柏刚到伊犁省的时候，不过五百人，冒险攻击叶尔羌没有成功，却意外打下了疏于防守的英吉沙，立刻暴发了。 他献了一些劫掠的宝物给浩罕的胡达雅尔汗，包括九尊大炮，几位美丽温柔的汉族姑娘，九个年少标志的畏兀儿男童，九匹蒙古骏马，几大箱金银元宝，换来了本国的兵力支援。 从此他每到一地，就烧杀抢掠，汉人、畏兀儿、回鹘人都杀，用抢来的钱派人回安集延召集更多的浩罕兵，滚雪球式发展，两年来迅速扩张到五万人。又强征了四万本地仆从，很快一统伊犁省南半部。 本来除了汉人和满蒙族，当地人对脱离清国的统治都不大在乎。阿古柏一来，为了养活他的好几万大军，横征暴敛，现在各族人都反对他。 现在大家都怀念过去的生活，跟残暴的阿古柏比，清廷都变得面目可亲起来。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跑过来给你带的清军报信的原因，阿古柏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额，现在知道我华夏大家庭的好了是吧？清廷在伊犁省的统治虽然算不上好，可也算不上差。至少清廷有内地繁华之乡收税，不用对伊犁省横征暴敛嘛。 这个消息好，靠暴力起家的阿古柏统治肯定不稳固，一旦战场失败，应该能迅速瓦解。 “阿古柏留他的长子胡里伯克率两万人留守喀什噶尔，自己率领三万大军前进到库尔勒。 由于白彦虎的投靠，现在阿古柏留次子海古拉带七千人守库尔勒，自己率两万大军到了托克逊，他的总管艾伊德尔胡里则已经率三千前锋到了达坂城。” 邵全忠点点头，“怪不得白彦虎突然不跑了呢，原来勾结外国人，死守古牧地，等着阿古柏派兵来接应他呢。” 喀丽丝面色焦急，“阿古柏的军队经过英夷训练，全部先进的英式装备。我怕将军你不知道阿古柏的到来，吃了大亏，才跑过来禀报的，千万不可等闲视之啊。” 邵全忠和格兰特对视了一眼，忽然一起哈哈大笑。 回头看向不明所以的喀丽丝，“这位女侠，你汇报的情况很重要，很好。来人，有赏。六娘，去拿一百两黄金来。” 喀丽丝双手乱摇，“我过来是拼了命的，不是为了金子……” “那也是要赏的。女侠，你不了解淮军，我们不怕英式装备，也不怕敌人多，现在的问题是怕后勤跟不上，南疆之战旷日持久。阿古柏送上门来，这是好事。要是在托克逊消灭了阿古柏的主力，后面的仗就好打了。”埃默里闭目思考了下，“不过，达坂城筑城于天山山口之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是有了浩罕人帮忙守卫，确实难打一些，咱们跟巴里坤和哈密合攻吐鲁番的计划，可能要延后。” 邵全忠摆摆手，“咱们拿下迪化后，首先要收复西面的玛纳斯、伊犁和北面的塔城，正好等这边秋熟，粮草丰足后再攻打达坂城，不急不急。” 喀丽丝插话，“对了，白彦虎只警惕汉人，对我们本地土著不怎么防范，我在达坂城有细作，汇报了达坂城的守卫状况……” 等喀丽丝说完，邵全忠、格兰特和埃默里都是一脸凝重，格兰特挠挠脑袋，“看来咱们的计划得修改，打下迪化后，又得分兵了，合击吐鲁番的时间也得提前。” 白彦虎那边气势汹汹要死守古牧地，这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在研究拿下迪化后的事情…… 胡六娘拿托盘端了一百两黄金过来，喀丽丝看都不看金子，朝邵全忠一抱拳，“将军如果实在要赏，在下想向将军求个特别的封赏。” 邵全忠笑眯眯看着她，“怎么？不要钱想当官么？也可以，大清国出个秦良玉那样的女中豪杰也不错。” 喀丽丝看了一眼身旁一直没做声的董福祥，“我想请将军做主，我要嫁给董将军。” 这个要求让大家一起惊愕，包括董福祥自己。畏兀儿女侠真是敢作敢为啊，话说你跟董福祥应该第一次见面吧？ 喀丽丝看向董福祥，毫不掩饰自己的仰慕，“我被白彦虎的斥候追杀，董将军单骑突入敌群，将落马的我抱起，抱上战马的时候，我就看上他了。一般人我可看不上，董将军是哥老会的少当家，跟我这个红会少当家正好门当户对。” 董福祥一抱拳，“女侠错爱，可惜董某已经成亲了。” 喀丽丝毫不在意，“宁为英雄妾，不为懦夫妻，我就是要跟着你。” 这句话可说到了胡六娘心坎里，顿时惺惺相惜，上前拍拍喀丽丝后背，“好，我支持你。” 邵全忠哈哈大笑，“不错，这可是美事，星五兄你艳福不浅，这事我同意了。六娘，黄金加到二百两，当我的贺礼。” 喀丽丝的美貌堪比胖迪，董福祥是个封建时代男人，响当当的真正英雄好汉。对方既然不介意当妾，他有什么不乐意的，当下爽快应允。 看这事成了，胡六娘回头狠狠瞪了邵全忠一眼，你看人家董福祥多爽快，再看看你…… ………… 当天，淮军的战场遮蔽力度骤然减弱，白彦虎的斥候探听到了淮军在甘泉村大挖坎儿井囤水的消息，又亲眼见到蒸汽拖拉机拖着重炮，在步兵护卫下开始沿大路向黑沟驿缓缓开进。 白彦虎手下乱匪开始向黑沟驿集结，严阵以待。大批骑兵准备在适合骏马奔驰的戈壁大路上分批袭击缺水的淮军，黄田这边的防守开始懈怠。 当天夜里，董福祥都没有跟新纳的小妾喀丽丝洞房，带着四个营的甘军步军，踏上了通往黄田的小路，连夜奔袭黄田。 (本章完) 第229章 骑兵对决 第229章 骑兵对决 甘军吃苦耐劳的特点在这次奔袭中体现得淋漓尽致。阜康到黄田七十多里险峻的小径，四个营六千人的甘军在凌晨两点就急行军通过。 淮军的军制是按小站练兵来的。步军营是一千五百人的加强营，骑兵的配套也比湘军五百人的定制多，每营八百零九人。 甘军独立师在扩充了两次后，达到一万六千五百人之多，包括四个营一共六千人的步军和多达十三个骑兵营。 甘军的骑兵比步兵还多，人数超过了格兰特亲手训练出来的骑兵旅，专为西征配置的。 到达黄田镇外，董福祥并未下令攻击，而是等后面拉着马跋涉的骑兵。 凌晨五点，骑兵到达了四千人，剩下的还在路上。等不了了，董福祥一挥手，手下吹起了进攻的号角。 古牧地是有城墙的，黄田镇这边只有军营，白彦虎的部下们还在睡梦中，甘军已经搬开军营的鹿角，枪炮声和喊杀声响彻了军营。 这帮只有赴死勇气，没经过专业训练的乱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淮军居然没有夜盲症，能夜行七十里神兵天降。 军营一塌糊涂，好多乱匪衣衫不整地在冲出帐篷的时候被刺刀刺死。 军营里驻扎着一万多乱匪，这边开始一边倒屠杀，远处的终于纠集了起来。 看军营到处是火光，形势已经糜烂，从侧面退出了军营，准备跟夜袭的甘军拼命。 董福祥带领步军杀穿了军营，迎面跟纠集到一起的几千乱匪硬钢。 后面缓坡上，埋伏起来的四千骑兵杀出，根本不使卡宾枪，以密集队形挥着马刀冲向乱匪步兵，其间，还活跃着翠羽黄衫，举着弯刀的美女身影。 受到甘军步骑夹击的乱匪不出预料地乱了阵型，等董福祥和喀丽丝这一对侠侣会师，乱匪只剩两千多人逃向古牧地，剩下的不是战死，就是散入四野。 乱匪不是邵全忠的姜堰老乡近卫旅，再想聚到一起，可就困难了。 董福祥把黄田交给不断由小径到达的后续骑兵占领，带着步军和四千骑兵紧追不舍。 离古牧地十里，迎面碰到几千得到消息，去增援黄田的乱匪骑兵。 即使没有机枪速射炮，骑兵也不敢正面冲平均射速每分钟十五发的后膛枪步兵线列。后膛枪一出，骑兵为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四千骑兵也下马，以卡宾枪射击。 阿古柏的后台是英国人和奥斯曼土耳其，乱匪的后台是老毛子。 老毛子军工不行，装备给乱匪的是里治前膛枪，对射大大吃亏。 援兵不敌董福祥的步军营，丢下几百具尸体，护着从黄田跑回去的两千败兵退入了古牧地。 古牧地城墙坚固，是迪化的北大门，靠甘军的步骑兵是打不下的。董福祥适可而止，退兵黄田修整。 一宿没睡，又追击敌军几十里，甘军也不是铁打的。 白彦虎这边，激励乱匪士气，“浩罕天兵装备的是跟淮军一样的后膛枪，只要咱们坚守古牧地十天，浩罕天兵就一定能到达。” 黄田丢了，黑沟驿面临黄田和阜康方向大路来的淮军的前后夹击，白彦虎不得已，撤回了部署在黑沟驿防线的守军，准备死守古牧地。 淮军大路的佯攻并没有白准备，没有了黑沟驿敌军骑兵的骚扰，大军沿大路缓缓而行。大路宽阔，蒸汽拖拉机不断往返，从甘泉村的坎儿井运水。 四天后，淮军全员到达黑沟驿，第五天，黄田的董福祥部前出，跟主力会师，合围古牧地。 邵全忠给哈密的邵恒忠和巴里坤的林波仔各留了三个重炮连，剩下五个重炮连立刻部署到位，开始了对古牧地的炮击。 古牧地的城墙远远不如金积堡和肃州，连达坂城和吐鲁番都比不上，不到一天就被轰塌多处。 聂士成师负责两面，加上董福祥师，宋老三旅，四面合围，士兵们端着刺刀冲入豁口。到了肉搏战阶段，乱匪们悍不畏死的优势显现了，口中喊着口号反冲锋，付出巨大代价之后，巷战抗住了淮军的进攻，淮军阵亡一千人，负伤一千五，退出了古牧地。 这算西征伊犁省的首次小挫，虽然伤亡远不如陕甘作战，还是让邵全忠气得脑门子冒烟。 “先不冲了，全体炮兵换霰弹，给我轰。” 五个重炮连十门八英寸重炮，加上过十八门山炮、三门二十四磅榴弹炮、四门三十二磅榴弹炮、十二门臼炮一齐怒吼，铁丸像下雨一样洒向古牧地内的敌军。 剩余的黑尔火箭也不要钱一样射进城内，一口气射了两千发后不射了，这边都是砂土建筑、点不着。 大炮昼夜轰击了两天，城内守军终于受不住了，干挨打还不了手，不断有乱匪中了铁丸死去，这么下去坚持不到浩罕太君到来，人就死光了啊。 乱军突然从各处豁口涌了出来，跟淮军拼了。 邵全忠哈哈大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这次没准能捉住或者阵斩白彦虎。 邵全忠料错了，白彦虎根本没在城里。 他见淮军四万大军到达古牧地，就知道不好，在合围形成前，带着五千骑兵出城了。 跟手下说的是，一旦寻到战机，里应外合，击破淮军。 白彦虎没有说谎，一直领着骑兵在远处埋伏。 虽然他打算用这些乱匪消耗淮军，但确实不能轻易放弃。 远远见到城内守军杀出，五千骑兵立刻向淮军侧翼冲击。 白彦虎算老将，夹击的时机选得相当好，不过抵不过淮军的长时间训练和武器优势。 遭到夹击的淮军第一时间没乱，白彦虎就注定失败了。 包括格兰特都没料到，白彦虎本人竟然不在城内指挥防守，机枪和速射炮都是朝向城内守军的，这个时候也无法紧急转向，干脆按计划开火。 大批冲锋的乱匪如韭菜一样被火力割倒，前仆后继，只想着白彦虎埋伏的骑兵冲到。 董福祥一声怒吼，带着手下的甘军骑兵就迎了上去。 双方骑兵对冲，开始了硬碰硬的马刀对砍。 要比骑术，乱匪稍胜半筹，但比训练配合，甘军胜半筹，战场上第一次出现了势均力敌的骑兵决战。 甘军的骑兵数量是乱匪骑兵的两倍，但作战面没有那么宽，前方打得胶着，要是前方溃败，甘军还是有可能输的。 董福祥准备亲自领人冲阵，忽见敌军骑兵侧翼大乱，马玉昆带的骑兵旅到了。 马玉昆的骑兵旅嘛，骑术还不如乱匪，甚至不如甘军，唯一强于对手的是训练。 骑兵排成密集队形，开始了墙式冲锋，一下子就凿穿了乱匪骑兵，将白彦虎的骑兵截为两段。 乱匪骑兵们有信仰加持，还准备拼，白彦虎胆寒了。 他可不想死在这里，带着剩下的两千骑兵，又一次的——跑了。 (本章完) 第230章 汉人的西域 第230章 汉人的西域 接应的骑兵一跑，顶着机枪速射炮往外冲的乱匪们一下子失去了勇气，转身退回了城里。 这个时候可不是你想退就能退的了，冲锋号响起，淮军端着刺刀，追着乱匪冲进了城中。 乱匪刚才被机枪和速射炮大量杀伤，如今人数大减，士气已经到底。被优势兵力冲进城内，再无抵抗之决心，终于全体投降。 降兵被绑成一串，海青兴奋地搓手，“兄弟们，活计又来了。” 邵全忠挥手拦住，“这些乱匪不要。” 海青一阵惋惜，“都是壮劳力，可惜了。” 邵全忠摘下军帽掷于地上，“他妈了巴子滴，小小古牧地，死了我两千多兄弟，伤了三千多，我特娘的要是心善，对不起阵亡的兄弟们。来人，全体处决！” 随着密集的枪声，古牧地尸横遍野，六千俘虏全部被处决。 邵全忠不是杀人上瘾，也不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昨天第一次冲入城中巷战，被人反推了回来。伤亡加起来两千多人，今天的血战又阵亡了五百多，伤了一千多，士兵们为了报仇，都杀红了眼。 若是依旧让俘虏们修铁路去，不给士兵们一个出气的出口，士兵们会留下心理阴影。 这种对士兵军心的把控，是一位合格统帅的必修课。 邵全忠搞训作、侦查和后勤比不上埃默里，制定优秀的作战计划比不上格兰特，可是跟士兵同呼吸共命运的共情能力，这俩人绑一块也赶不上邵全忠。 按现在的说法，情商顶级。 邵全忠不想被人称为屠夫，但必须保证，自己的士兵处在一个良好的作战状态，自己的名声是次要的。 统帅为自己出气，士兵们举起手里的枪，情不自禁，一齐呼喝，“长官万岁！万岁！万岁！” 胜利后的战场上，万岁声不绝于耳。 “咔嚓，砰！” 士兵们胜利后，集体举枪忘情欢呼的照片定格，将在两个月后发表在美国的报纸上。 火线记者马克吐温不觉得士兵们胜利后高呼万岁有什么，格兰特和埃默里也不觉得异常。战后指挥打扫战场的吴子义和帮忙的乐森默契相视，沉默半天。 吴子义忽然来了一句，“乐兄，军心可用，黄袍准备好了么？” ………… 看手下士气高昂，邵全忠一挥指挥刀，“追击白彦虎，一气拿下迪化，出发！” 留下一个营的后勤兵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其余士兵整装出发，直奔迪化而去。 古牧地至迪化只有二十多里，士兵们纵马保持队形前进，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步兵们下马列队，准备围城，忽然发现不对，城头的旗帜有问题，上面一个斗大的“徐”字，四个小字“迪化团练”。 迪化城北门大开，十几匹马驰出，距离邵全忠五十步下马，为首的单独走向邵全忠，来至马前单腿打千跪倒，“迪化团练团总徐学功参见中丞大人。” 突然声音哽咽，“我们这些弃民，终于盼来了朝廷天兵。” 邵全忠下马，将徐学功扶了起来，“怎么？迪化已经被你们光复了？” 他此前得到过情报，迪化的汉人结团自保。妥得璘不愿意失去粮食生产，乱匪自己都斗得乱七八糟的，也无心弹压汉人，就让汉人维持了团练自治，没想到这个团练竟然这么有出息。 “大人，我们发现白彦虎把城里大部分兵力都调去古牧地和玛纳斯了，城里只留了不到五百兵。小的看机会来了，领着五千兄弟一拥而上，就把城夺了。大人果然打胜了，白彦虎的败兵进不了城，绕城而走，可惜我们没有骑兵，追不上。” “城里的乱民不是比汉人多好几倍，你们怎么成功的？” “他们分成十几个派别，不团结啊，咱们汉人抱团……”额，汉人抱团这个概念，要是你在另一个时空说，得被无数人喷得体无完肤，但在这迪化，汉人确实抱团。 他们还是真正的汉人，不是跪惯了的香蕉人。 汉人两个字里的“汉”字，代表了曾经威震西域的一个伟大王朝。 那是一个猛士，带着三十六个汉人就能降服西域五十多个国家的伟大朝代，因为他们身后的祖国，叫“大汉”。 几千年过去，后代依旧能拍着胸脯说，“我是汉人，西域是我们汉人的！” “中丞大人，请随小的入城。” 徐学功引路，宋老三率近卫旅开道，邵全忠骑马入迪化。 路两边，一排排汉人团练一支手举着大刀长矛，不断欢呼，另一只手在抹眼泪。 “都是我华夏的好男儿啊。” 邵全忠感叹了一番，吩咐身边的吴慈，“子义，把在古牧地缴获的俄制步枪和弹药分发给民团。” 看向步行的徐学功，“仲敏，我给你的民团一个番号——振武营，三千人的编制，享受绿营待遇，我的后勤会给你们发饷。我们要出击打仗，迪化就留给你守了，等战争结束，我会向朝廷为你请功。” “多谢大人提携，卑职是不是升官不重要，只希望大人这次出征早日凯旋，有用得着我们振武营的地方，大人尽管下命令。” 迪化没经战火就光复，保存得很好。 邵全忠入驻妥得璘的伪汗王宫，这里也被民团护卫，并没有遭到抢劫，可是依旧没什么钱。 妥得璘起家的老巢在西面的玛纳斯，搜刮的财富都被他运老家去了。 邵全忠跟格兰特和埃默里短暂碰了个头，随即召集众将。 “乐森带一个营的后勤兵驻扎迪化，在振武营协助下，甄别乱匪家属，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同时维护咱们的后勤线。 聂士成的第三混成师，由骑兵旅配合，向西平定玛纳斯和伊犁，最后平定北面的塔城。 甘军独立师以最快速度追击白彦虎，需在三日内，到达达坂城，并对达坂城形成包围。我亲率近卫旅和炮兵紧随其后，务必于四天后凌晨，发起对达坂城的进攻。” 又要分兵？属下众将心中有点疑问，但都没反对，随即各自应命而去。 淮军是全骑兵部队，甘军独立师打先锋，急速前进，三天后到了达坂城，迅速对达坂城形成了包围。 第三天后半夜，行进比甘军稍慢的近卫旅到达。 能跑这么快，是因为邵全忠把辎重留在了迪化，只带了四日之粮，重炮、机枪、速射炮留在后面慢慢走，炮兵只带了十八门十二磅过山炮，炮弹也带得不多。 天色渐亮，东方泛起了鱼肚白，高大巍峨的达坂城城墙在晨曦中显出了冷峻的黑色剪影。 城内有一万名拿前膛里治步枪的乱匪驻守，还有三千拿后膛快枪的浩罕人，由阿古柏的大管家艾伊德尔胡里亲自率领。 城上土炮密布，还布置了浩罕人用骆驼拉来的阿姆斯特朗四磅轻型野战炮。 这样的坚城，要用重炮慢慢啃，半个月到一个月可能轰塌。 现在到现场的，是甘军一万多骑兵，甘军和近卫旅一共八个营一万多步兵，古牧场战役减员后还没补充齐建制。 没有重炮，连机枪和速射炮都没到位，这么急着赶过来干嘛啊？我们明天粮都没了啊。 邵全忠拔出指挥刀，“抬云梯来，准备爬城攻击。骑兵准备由城门入城，一个小时破城，我们到城内吃早饭！” (本章完) 第231章 惊天大爆炸 第231章 惊天大爆炸 在众将和士兵的疑惑中，炮兵的热气球升了起来。 借着晨曦的微光，一串串数据被气球吊篮上，拿着望远镜的观察手大声吆喝着报了下来。 这次一共只带了十八门十八磅过山炮，其中两门，由埃默里和炮兵旅长周盛传亲自操炮。 剩下的十六门炮的操炮手，全是埃默里亲自培养出来的第一批炮手，现在都基本是炮兵旅的中低级军官了。 豪华的全军官炮手们表情严肃，手里拿着计算尺仔细核对，等每个人都对埃默里比了个ok的手势后，埃默里亲自下令，“fire！” “轰！” 淮军最精锐的炮兵集中在一起，十八门炮只发出了一个声音。 十八颗开弹全部砸在了城内同一个位置，弹着点距离不超过两米。 士兵们面面相觑，这有什么用啊？ 良久，邵全忠已经开始感到心虚了，全体士兵忽然看见，一道明亮的火光在城内闪过。 久经战阵的士兵们下意识捂耳朵。 他们做对了。 随即城内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地在不停地晃动。 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冲天而起，高达百米。随即是一声接一声猛烈的爆炸声。 大地不停晃动，等爆炸声停止，士兵们发现，用不着云梯了，城墙多处坍塌，豁口处形成了个缓坡。也就是城门修得最坚固，幸运地没有垮掉。 指挥官里，只有董福祥和他身边的喀丽丝事先知道情况。 董福祥一挥战刀，“弟兄们，跟我冲！” 士兵们没及时捂耳朵的，还被震得失聪，脑袋嗡嗡乱响。 多数捂了耳朵的，立刻跟着董福祥冲了上去。听不见的士兵看见同伴的动作，毫不犹豫跟上。 宋老三从来不带头冲锋。一挥手，手下的几个团长领人端着刺刀就上去了。宋老三自己带着一个营的近卫军，护卫在邵全忠身边。 第一批冲上城头的士兵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他们在城外都被震得头晕眼，城里的守军，早已一塌糊涂。 士兵们第一件事是从里面推开城门，骑兵们举着马刀，冲进了达坂城。 战斗过程——没有过程。 三分之一的守军直接被炸死或者埋在倒塌的建筑下。剩下的，也都东倒西歪，相当一部分守军耳孔流血。 这爆炸的规模，快赶上王恭厂大爆炸了。 士兵们进城后，主要任务是用绳子绑人，还有——灭火。 士兵们找到了城里的粮仓，嚯嚯，足够一万多人吃好几个月的。 炊事兵们开始生火做饭。嗯，馕和牛肉干太硬不好吃？大家饿了，急行军一宿没吃饭，看什么都好吃，对付吧。 此战俘虏敌军八千人多人，剩下的找不到了。 或者变成了零件，或者埋在地下。 邵全忠当场宣布，“此战首功，为提供敌人弹药库位置的喀丽丝，赏银三千两。” 浩罕人和乱匪犯了个不可原谅的错误。他们把弹药都集中放在了一起，还被喀丽丝的细作侦查到了位置。 达坂城，是达坂城到托克逊、吐鲁番之间一连串堡垒里最坚固的，浩罕人计划在这里至少坚守两个月，因此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和弹药，唯恐不够用。 实践证明，没有危险品储存规范的违规操作害死人，邵全忠的后勤就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很显然，英国教官对阿古柏手下的训练，为期太短，还很不够。 情报是有时限性的，要是万一浩罕人突然出了个明白人，把弹药分开安全保存了，宝贵的情报就作废了。所以邵全忠不惜一切代价，亲自率兵奔袭达坂城。本来邵全忠没想着这么急打达坂城，是准备先平定后方，然后堂堂正正攻打达坂城，用重炮慢慢啃的。 但形势不由人，知道了敌人的弱点不利用遭天谴啊。 白彦虎特意派三千兵马，去了并不是战略要地的玛纳斯，就是要让他们牵制淮军，尽量推迟淮军攻打达坂城的时间，消耗淮军的粮草。 白彦虎成功了，邵全忠不得不留聂士成一个混成师的兵力平定后方。 靠现在的一师一旅，是很难打下坚城达坂城的。 可是——事情总有意外，喀丽丝就是那个意外。 俘虏里没找到白彦虎，难道被炸死了或埋起来了？ 倒是捉到了阿古柏的大管家。 等艾伊德尔胡里恢复了听力，通过懂浩罕语的通译审问，得到了一个让邵全忠哭笑不得的答案，白彦虎又一次侥幸逃脱了。 原来阿古柏对白彦虎这么快就丢了迪化很不满，认为他一个常败将军，不适合面对邵全忠的主力。 把他调到东面吐鲁番，和在哈密撤出来的老部下伊斯哈克一起防御巴里坤和哈密方向的淮军去了，因此幸运地避免了被炸死或被俘。 奔袭拿下了达坂城，是个意外收获。目前看，真不适合再进攻下去了。兵分四路，战线越拉越长，后勤已经眼看支撑不住了。 邵全忠初步决定，暂时放弃攻打剩下难啃的堡垒群。 等聂士成平定了后方，伊犁、迪化、玛纳斯、塔城一带秋收完毕，后面的蒸汽拖拉机越来越多，各种条件凑齐，粮草丰足了，再汇合聂士成的第三混成师攻打堡垒，跟阿古柏决战。 现在嘛，得想办法动摇敌人的军心。 现在的达坂城不是住老百姓的城市，那个离这不远。新达坂城是阿古柏派人特意在天山隘口修建的小而坚固的堡垒，适合据守嘛，里面全是兵。 这也是邵全忠毫无心理负担地引爆炸药库的原因。至于要是城里有老百姓，他还会不会这么干——据说历史没有假设，不要难为邵爷。 专业的工程兵开始维修坍塌的城墙，防止阿古柏反攻过来。 剩下的兵在城里清出了一块平地，作为练兵场。 俘虏们都被推到了练兵场里，邵全忠一声令下，两千多浩罕人被集体处决，只留下了大管家艾伊德尔胡里一个。 淮军杀俘！乱匪们开始祈祷，准备英勇就义，谁知到他们被解开绑绳，撵出了东门。 “跟浩罕异族不一样，你们都曾是我大清子民，只要回到南疆，老实接着放羊，就既往不咎，浩罕人我们见一个杀一个。要是你们还留在这里，下次就杀头了。” 这些乱匪都是浩罕人拉壮丁拉来的仆从军，本来就不情不愿，自己居然被放走了，接近六千俘虏高兴地散去。 走着走着发现不对了，没给我们粮食啊。 敢回去跟淮军要么？还是到前面的堡垒去找食吧。 很快，淮军只杀浩罕异族，南疆来的乱匪回家就既往不咎的消息在各个堡垒里传开了。 堡垒里被拉壮丁的乱匪不可避免地人心浮动，开始出现逃兵。 这是个长期战略，逃跑的乱匪毕竟是少数，多数都被浩罕太君看住了，但战斗意志会下降，以后打堡垒的时候，应该能容易些。 邵全忠都准备在达坂城常呆一段时间了，谁知仅仅八天后，斥候来报，附近的堡垒出现大批乱匪逃亡。 咦，效果怎么这么好？这里的乱匪怎么一点不坚定啊？ 第二天，前出更远的斥候回来了。 “报告！阿古柏从托克逊紧急撤兵了，走得非常急，抓的乱匪舌头说，似乎是后方出了问题，库尔勒丢了。” 邵全忠与众将面面相觑。又一个速胜的机会出现了，可是兵不够用。 要是紧急调聂士成部来，后方没安定会很麻烦。而且人多了，这点抢来的粮草可又支撑不了多久。 怎么办？要不要追击阿古柏？ (本章完) 第232章 东望家乡泪不干 第232章 东望家乡泪不干 “长官，战机转瞬即逝，属下愿带甘军追击阿古柏。” 看董福祥请战，邵全忠把目光投向了两个参谋长。 埃默里思索片刻，“如果不调聂士成部来的话，只靠现在的一师一旅，咱们缴获的粮食是够用的。但若是追击到库尔勒，咱们的补给线会进一步拉长，咱们带来的蒸汽拖拉机不大够，可能要用马匹辅助，这样会降低运输速度，增加运输成本。” 格兰特毫不犹豫，“迅速占领前面的堡垒和托克逊，吐鲁番会成为孤城，咱们至少应该立即前出到托克逊，至于是否追击阿古柏到库尔勒，要再看到时候的战场形势。” 邵全忠闭目思考片刻，“追！蒸汽拖拉机不够咱们还不打仗了么？董福祥，你为先锋，轻装快速追击阿古柏。我率近卫旅带着炮兵和速射炮、机枪部队增援你。如果阿古柏一直逃跑，就追着他的屁股打占便宜。如果他回头跟你野战，就牵制他，等我的火力支援到达。” 刚刚在达坂城修整了八天的队伍立刻出发，甘军轻装先行，邵全忠留了一个营守达坂城，带着近卫旅剩下的三个营，四个重炮连，两个机枪连，两个速射炮连，紧随其后，向托克逊方向进击。 由于阿古柏带两万主力跑了，少数浩罕军官已经压制不住南疆回鹘仆从兵的逃跑，达坂城到托克逊一直到吐鲁番之间的小堡垒被放弃，乱匪们成群结队往南跑。 这些逃跑的乱匪们愕然发现，后面董福祥带领的甘军飞速追来，然后从自己身边掠过，既不占领小堡垒，也不攻打自己这些残兵，直奔托克逊而去。 淮军果然不打我们啊，乱匪们心头大定，跑得更起劲了。 同治五年五月二十，甘军前锋骑兵到达空城托克逊，毫不停留，穿城而过，向南直追阿古柏而去。 后面的步兵半天后到达，留了一个营守城，其余三个营追赶骑兵的脚步。 再后面，邵全忠带的近卫旅三营，带着辎重粮草和火力支援单位，不断接近托克逊。 一路上，工程兵连续爆破被回鹘壮丁们放弃的堡垒，清除障碍。 淮军迅速突破托克逊防线，队伍拉成了一条线，前锋甘军骑兵直追阿古柏大军而去。 ………… 伊犁省首府伊宁，伊犁河南岸，锡伯营。 这里居住着一万多被清廷迁徙至此戍边的锡伯族儿女，和邻居索伦营一起构成了清军在伊犁省的一股重要力量。 五千锡伯营和索伦营将士，在伊犁省南征北战，剿过张格尔叛匪，打过伊塔保卫战对战老毛子，为保卫华夏的西部边疆流血牺牲，都是值得尊敬的真正战士。 几个锡伯族老人拿着祖上从白山黑水带来的旱烟袋，遥望东方，面带忧伤，眼角浑浊的泪珠就没有停过，远处的伊犁河水，在泪眼中都模糊了。 如今锡伯营和索伦营加起来只有四千人了，而且不得不跟乱匪虚与委蛇。 他们在乱匪起事后，不断跟乱匪作战，消耗非常大。 乱匪势大，人数是八旗和绿营部队的九倍以上，又得到了老毛子的武器支持，宁远城被攻下，伊犁将军明绪点燃了火药库，全家跟冲进城的乱匪同归于尽。 伊犁河北岸伊宁的宁远、惠远、熙春三城由于激烈抵抗，被乱匪屠城，几万人只剩下了一千六百人，连种地的汉人也没有幸免。 情况不便细说，只提这里后世流传的一句话，“还记得伊犁河水的颜色么？” 锡伯营和索伦营在伊犁河南岸，死守牛录土城，拒不降敌。乱匪几万人围攻多日不克，自己内部派别矛盾爆发，开始了内斗。 伊犁这边的匪首，伪“伊犁苏尔坦汗国”的阿里哈木汗弹压不了内部矛盾，围攻不下去了，派人招降锡伯营和索伦营，答应他们“仿徐学功民团例自治”，只要出劳役，就不用解散。 锡伯、索伦两营被围困多日，粮草断绝，眼看家属都要饿死，不得已，成了表面服从伪汗的民团组织。 我们拼死保持了自己的建制，就在等朝廷天兵到来，继续为我大清出力。这富饶的伊犁河谷，决不能让乱匪长久占据。 今天锡伯营稍带了点喜气，族长喀尔莽阿的儿子成婚，摆了酒宴。 “阿里哈木汗到！” 阿里哈木认迪化的妥得璘为老大，自己拥兵一万，盘踞伊犁。现在，是来参加婚礼，安抚锡伯营这个半独立的“部下”来了。 酒宴上，喀尔莽阿小心地接待伪汗王。 既不能答应帮乱匪打仗，又不能惹怒了乱匪头子，让乡亲们被乱匪屠杀。只要伪汗一提到让锡伯营出兵的事，就岔开话题，请汗王吃菜，饮点“葡萄汁”。 宴会在双方的试探中进行，阿里哈木也不敢过分逼迫锡伯营。虽然乱匪势大，可是内部分裂，要再组织一次对锡伯营和索伦营这两块硬骨头的围攻，手下的渠帅们谁都不愿意。 阿里哈木的眼睛忽然亮了，过来给他倒“葡萄汁”的一位锡伯族女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个女子很漂亮嘛，叫什么？本汗要了。” 喀尔莽阿连忙陪笑，“不可啊，汗王，素已经成婚了。” 喀尔莽阿身边一位壮士对伪汗怒目而视，一把把素拉到了自己身后。 老色鬼伪汗摆摆手，“成婚了也可以和离嘛，本汗不介意她嫁过人的。以后咱们成了姻亲，本汗一定会善待锡伯营的。怎么，不给本汗面子？” 素的丈夫手伏在腰刀把上，怒不可遏，被喀尔莽阿一把按住，“汗王，这事——还是从长计议……” 伪汗站起来，“本汗今天就要带走素，怎么，锡伯营要造反么？” 在场的锡伯族将士都面有怒色，形势剑拔弩张。 伪汗身后，聚集了几十个护卫，三千近卫士兵就在锡伯营外，心里有底的很，色眯眯看向素，“本汗赐你经名‘布维哈力恰阿帕克’，跟本汗走吧？” “报！” 一个乱匪信使快马到达，直跑入婚宴现场。 “禀报汗王，淮军进攻迪化，咱们面临灭亡危机，妥得璘大王请您立即出兵，增援迪化。” (本章完) 第233章 汉人街里无汉人，女营枪下无冤魂 第233章 汉人街里无汉人，女营枪下无冤魂 涉及到身家性命，阿里哈木再不淡定，也没有了渔色的心思。转身就走，进城召集他的一万大军，急急向东，增援妥得璘去了。 素和老公抱头痛哭，“朝廷天兵终于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免受屈辱，不用再看乱匪的脸色了。” 喀尔莽阿弯曲的腰一下子挺直了，脸上的谦卑和谄媚完全不见，“我们锡伯营是战士，不能干等着朝廷天兵来救。来人，去联络索伦营，响应朝廷天兵！” 四千锡伯营和索伦营的勇士，拿着简陋的大刀长矛，顶着子弹，不怕牺牲，英勇地爬上宁远城头，素的丈夫侗俊是先登。 短兵相接，仓促组织起来留守的乱匪民兵跟来自白山黑水的锡伯族、索伦族勇士完全不能比，被杀得抱头鼠窜。 童俊领着人，第一个冲进军火库，杀散了守军，抢夺到了老毛子援助的俄制步枪。 连续拼杀，两族的成年男丁只剩下了三千出头，素挺身而出，带着族中的五百妇女组建了锡伯女营。 随即，伊犁九城枪声四起，所有顽抗的乱匪民兵都被肃清。 素有幸逃脱了悲惨的命运，但乱世中的悲剧何其多？素解救出了大批屠城后被掠夺的汉满蒙女子，这些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受苦人都毅然加入了锡伯女营。 侗俊带着三千锡伯、索伦营士兵向东增援淮军，素带着两千女营，接过了驻守伊犁九城的重任。 她们或者训练缺失，但有着满腔的仇恨。如今枪杆子在手，立刻开始了大规模的报复。 所有参与过屠杀、抢劫的乱民，都被女营击毙，抛入伊犁河中，伊犁河水再次变了颜色。 但素可以负责任地说，“伊犁‘满城’尸横遍地，‘汉人街里无汉人’，都是这些乱匪干的，锡伯女营，枪下无冤魂！” ………… 玛纳斯，这个位于迪化和伊犁之间的小城，毫无战略意义，但如今，聂士成带着淮军第三混成师被挡在了这里。 这里没有关隘，甚至不能控制大路，完全可以绕过去，但不能绕。 城里，如今居然聚集了两万一千名叛匪，是一股不可轻忽的力量。 原来这里根本没有那么多兵，只有一千多乱匪替妥得璘看老家，经常会被各个民团打得龟缩在城里，不敢出来。 没错，汉人民团不止徐学功一家，伊犁省百万人口，汉人有十多万。清廷对伊犁省失去控制后，除了伊犁本地的汉民被屠杀，其他各地的汉民们都抱团结成了团练。 妥得璘又不是什么懂治理天下的明主，北疆地盘乱七八糟，各路汉人民团只要不去打他，愿意交点粮食敷衍他，他都不惹。 可如今大不相同了，白彦虎南逃前，派了四千乱匪去帮妥得璘守玛纳斯，妥得璘带着两千亲信巡视伊犁和塔城，半路听说迪化危急，也赶了回来，还带回了塔城的三千乱匪，最后伊犁的阿里哈木还带着一万援军到达。 他们本来是准备增援迪化的，可是刚出发就听说迪化已经丢了，又缩回了玛纳斯。 小小玛纳斯城，已经聚集了乱匪在北疆残余的所有重要力量，这有利有弊。 好处是，一旦聚而歼之，邵全忠的后路就平定了。坏处是，乱匪人太多，让聂士成颇感头疼。 乱匪人多，要是野战，淮军一点不怕。如今以第三混成师一万六千多人，要包围两万多人，聚而歼之，太困难了。 聂部完整建制有一万八千人，但古牧地战役后，淮军并没有补充。就算是建制完整，打起来也很困难啊。 打赢不难，但这聚在一起的乱匪一旦被打散了，再逐城追剿，可就费了劲了，时间会很漫长。 “报！伊犁已经光复，侗俊带锡伯营、索伦营三千兵马前来助战！”“报！伊犁河谷、塔城地区汉人十个民团共八千人前来助战！” “报！塔城被土尔扈特部落光复，五千骑兵前来助战！” 乱匪主力在古牧地被歼灭，其余乱匪又汇聚玛纳斯，各地被压制的反乱匪武装一下子都活了，都来迎接淮军天兵。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聂士成一下子就有底了，“请求坐镇迪化的乐森少将，将在黄田、古牧地、迪化一带缴获的乱匪武器，装备徐学功民团后，剩下的都运来，武装这些助战的援军。让他们沿玛纳斯河西岸布防，防止敌军向西逃窜即可。咱们不需要管西面了，南北各派两个团防守，主力在东面，开始攻城，务必不能有漏网之鱼！” 隆隆的炮声响起，一百八十磅重炮发出了怒吼，玛纳斯战役正式打响。 ………… 车辚辚，马萧萧，大漠戈壁，残阳如血。 邵全忠率领近卫旅和辎重部队，行进在托克逊至库尔勒的大路上。 “报告，又有两辆蒸汽拖拉机的轮子陷进了淤泥里。” 邵全忠看了眼天色，“扎营，今天先走到这里吧。” 不远处，蒸汽拖拉机黑烟直冒，几十名后勤兵拉着绳子，喊着号子，很费力地将蒸汽拖拉机从淤泥里拖了出来。 这大路上怎么会有淤泥呢？ 这里已经快到库尔勒了，靠近博斯腾湖，水系丰富。前路被敌军挖掘沟渠引水，搞得泥泞不堪，阻截淮军追击。 “报告，董福祥部骑兵已经在库尔勒城外与阿古柏断后部队交火，得到消息，阿古柏断后的是白彦虎部，这些临时沟渠就是白彦虎派人挖的。” 额，“白彦虎这小子真是个人才啊，这损主意都能想出来。泥泞阻挡不了董福祥的轻装队伍，咱们的后勤可遭殃了。咦？白彦虎不是在吐鲁番么？怎么跟阿古柏跑库尔勒去了？” 埃默里汇报，“我刚得到的综合消息，白彦虎当初人在吐鲁番，一直派人打探达坂城和托克逊方向的消息。咱们一拿下达坂城，他立刻警觉，留伊斯哈克死守吐鲁番，自己带领亲信撤出，逃到托克逊后，又向南追随阿古柏而去。” “白彦虎这小子滑得跟泥鳅一样，一眼看出托克逊一旦失守，吐鲁番就成了死地，逃跑快得跟兔子似的，坑队友的本事不下于我啊。” 邵全忠感叹了一番老对手的难缠，忽见北方一溜烟尘，报信使者到。 “长官，邵恒忠部从哈密出发，林波仔部从巴里坤出发，已经合围了吐鲁番。” 本来吐鲁番是准备三路大军合围，彻底消灭北疆叛军的。可是白彦虎不走寻常路，自己带人跑路了。吐鲁番城里没有那么多乱匪兵了，两个混成师包围就够用了。 “从哈密经吐鲁番到托克逊的近路打通，嘉峪关内最新一批军火运到，离此还有五里。是长官你从英国订购的二十个连二百四十门四磅轻型野战炮，携带五个基数的炮弹，是兰州兵工厂最新研制的tnt炸药炮弹。因为蒸汽拖拉机数量不足，这批军火全部是用骆驼运来的。” 四磅野战炮重四百磅，一匹马就能驮走，更别说骆驼，四个士兵就能拉着走。 这是专为野战机动设计的，本来威力不大，但用了tnt炸药的话—— 邵全忠一拳砸在手心，“来得太及时了，来人，让后勤部队连夜把这些炮送到董福祥那里去，炮兵能打炮的都跟着去，加强董福祥部的火力。对了，再用马驮一部分粮食过去，董福祥轻装前进，粮食不多。” 天色渐黑，一连串的骆驼和驽马，轻松地跨越泥泞路面，支援前线甘军。 邵全忠嘿嘿冷笑，“阿古柏，白彦虎，你们有福了，会因为第一个尝到tnt炮弹的荣耀名留青史的。” (本章完) 第234章 野战炮出击 第234章 野战炮出击 “亲爱的读者们，前面大家已经熟悉了这个遥远的国度里，追随邵将军西征的名将们的情况。 我为联邦的将领格兰特和埃默里能参与这次清除人间魔鬼的正义行动感到自豪，同时向林波仔、邵恒忠、聂士成、宋乐、董福祥这些名将致敬。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作战风格，董福祥和美丽的喀丽丝的爱情故事，更充满了联邦西部的侠义色彩。 但我认为，对西征胜利贡献最大的，不是那些斩将夺旗，临阵冲杀的名将，而是现在将后勤指挥部前移到了敦煌的邵伊古将军。 包括我和其他淮军将领在内的大多数人，一开始对一位财团的总经理转职军人，直接被授予少将军衔都颇有微词。 但少将先生马上表现出了他在物资调配方面的天赋。 八万人的远距离西征是一个巨大的系统工程，需要的物资是海量的。 既有各种类型的武器弹药，又有征集自清国各地的粮食、蔬菜、肉类，还有运输设备本身需要的配件、煤炭乃至水源的需要。 清国跟联邦一样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各地的农作物每年一熟、二熟、三熟的都有，征集的时间和数量、种类纷繁复杂。前线军火武器的重要和急需程度也不同。 现在，伊犁省战火纷飞，在玛纳斯、吐鲁番和库尔勒同时进行着三场大规模战役，各处对后勤的需求都不一样，远近、地形千差万别。 这样复杂的后勤要求，我相信会让联邦的后勤军官们发疯， 但少将先生不但没有发疯，反而从容地利用有限的运力，基本保证了各个战场的后勤供应，他简直就是神。 完成了这种几乎不可能的后勤任务，少将先生居然神奇地没有超预算，还在运军火的剩余运力里配货，为邵全忠将军运来了来自淮军基地凤阳的冷冻家乡青菜。 虽然邵将军似乎对家乡的青菜不感兴趣，都让给了我吃。但不得不说，邵伊古是个伟大的裱糊匠，简直堪称万能的胶合板。 好了这期先到这里，下一期我会讲来自伊犁的锡伯族女英雄素和他的丈夫侗俊的故事，有机会我会采访他们夫妻。 愿上帝保佑清国和美利坚。 《清国西行漫记》之二百六十一，马克吐温。” 额，胶合板就是诺贝尔的老爸发明的，老诺家因此致富，诺贝尔才能自小就拥有优秀的家教环境，成长为发明天才…… 马克吐温在文氏出品的煤气灯下奋笔疾书的时候，两千多背着卡宾枪的炮兵已经就位，护卫着拉炮和炮弹以及粮食的驼队，连夜出发，奔赴库尔勒前线。 得益于天才炮兵旅长周盛传的《操炮章程》十二篇，淮军有足够的基本合格的操炮手。 那这两千人也只有不到三百人是炮手，剩下的都是从步军、骑兵、工程兵、后勤兵里调配过来充任炮兵的辅助人员，负责运输、护卫、搬炮弹之类的活计。 不过他们很快又会被炮兵旅培养成合格炮手。 炮兵旅长周盛传被邵全忠紧急晋升为少将，升任炮兵师长，随队奔赴火线。 新武器的到来，炮兵师的建立，让淮军开始向大炮兵部队转型，战斗力急剧上升。 第二天早上，邵全忠让格兰特率领总部的文职人员和近卫旅的后勤兵、随军的工程兵押运着以蒸汽拖拉机为主的后勤车辆慢慢走，自己带着近卫旅剩下两个营中的战兵两千人前出，轻装疾行，追上了昨晚出发的新编轻型野战炮旅。 炮兵过于重要，阿古柏可有两万以上的大军，还有白彦虎的几千人追随，只靠炮兵本身的两千人护卫，邵全忠不大放心。 受后勤限制，现在兵力捉襟见肘，少不得近卫旅也得上了。 事实上邵全忠的谨慎并没有起到作用，阿古柏现在焦头烂额，没精力派骑兵骚扰淮军的后续增援部队了。 他征服了南疆后，野心勃勃，兵进托克逊，准备和淮军争夺伊犁省。 但对峙的关键时刻，不但迪化和达坂城丢了，后勤线上的重要节点库尔勒也出事了。 后勤中断，自己的两万大军立马就要完蛋，不得已回兵库尔勒想摆平后勤线，谁知淮军的董部不依不饶又跟着屁股追过来了。 这下自己粮草即将断绝，前有库尔勒义军挡路，后有淮军追兵，阿古柏一下子进退维谷，陷入困境，最好的办法是退兵库车。 但他不甘心啊，这么一来一夜回到解放前，大量的地盘丢失，是他无法接受的。于是派白彦虎抵挡追兵，亲率部队攻打库尔勒，想抢回这个南疆重镇。库尔勒咋丢的呢？ 他派自己的二儿子海古拉率七千浩罕安集延士兵镇守库尔勒，自以为万无一失。 结果啊，虎父出犬子。这海古拉是个没啥能耐的小白脸，在库尔勒声色犬马，就没干过正经事。 话说阿古柏本人就是个老白脸，只不过年纪大了，一脸大胡子，显得威武了一些。 阿古柏小时候的经历不堪回首，老爹是跳大神的巫医。后来爹死娘嫁人，他流浪街头，靠着美貌和跳大神的家传本事当了舞蹈演员。 跟大清国这边一些男旦的遭遇差不多，浩罕的男舞师被浩罕高官看中，当了小姓，以色娱人，在大清国这边有个称呼“兔子”。 同时还负责给长官穿战靴，基本是努尔哈赤和丰臣秀吉起家前干的活儿。 阿古柏遭遇凄惨，不过跟老奴和猴子一样胸怀大志，把妹妹又献给了长官，得到提拔，一步步走上军阀的道路。 海古拉继承了他的小白脸，却没有继承他的志向和本事。库尔勒武备松弛，给了城里的义军机会。 浩罕人残暴好杀，横征暴敛，靠武力压服南疆，搞得天怒人怨。本来互相攻伐的汉人、满人、蒙古人、畏兀儿人、回鹘人都被浩罕异族欺负个遍，这些人现在都联合起来了。 首先起事的是喀丽丝的族人，加入红会的畏兀儿土著。他们毕竟有组织，联络了巴音郭楞草原上的土尔扈特部落，夜深人静的时候从里面突袭疏忽的守城兵卒，打开了库尔勒城门。 一万多土尔扈特骑兵冲进库尔勒城，大砍大杀，库尔勒一下子大乱。 浩罕兵还是很厉害的，海古拉要是有本事，还能把装备简陋的土尔扈特人反推出去。 偏偏他是个怕死没本事的，手下死了五百人就胆战心惊，带着兵跑了。一气跑回了库车，库尔勒就落到了义军手中，把前线的老爸阿古柏坑苦了。 阿古柏出征，随军带了不少阿姆斯特朗六磅和四磅野战炮，可他没有蒸汽拖拉机，在辽阔的伊犁省行军，可带不了攻城重炮。 库尔勒城里，现在各族的义军联合守城。老百姓壮丁也上城帮忙防守，女人送粮食弹药弓箭，齐心合力，坚决不能让浩罕人打回来，否则一定会被屠城啊。 阿古柏没重炮，只能派士兵蚁附攻城，或者挖地道、埋黑火药。这些传统办法，在城上军民的齐心协力下，被一一破解。 阿古柏这个后悔，没有对土尔扈特人赶尽杀绝。 土尔扈特人是从伏尔加河畔万里归来的游牧民族，被清廷安排到了伊犁省戍边，分别被安排在伊犁、塔城和巴音郭楞草原。 阿古柏当初一战击破土尔扈特部落，打碎了他们的坛坛罐罐，抢走了部落财富。 但这对游牧民族造成的破坏不是致命的。蒙古人是马背上的民族，全员骑马，女人背着幼儿都能纵马逃亡，要在草原上追上逃跑的蒙古人歼灭其主力相当困难。 好在土尔扈特人装备简陋，还是火绳枪、弯刀、弓箭那一套。 跑了就跑了吧，骑兵还能攻下我的城池不成？一顿快枪就叫你知道骑兵已经不管用了。 于是不管这些逃窜的蒙古人，放心北征了。 结果由于城里的内应，这些骑兵举着马刀冲进城池，肉搏竟然赶跑了海古拉，自己悲剧了。 追兵董福祥部跟自己这边的装备几乎一样，不怕他。他的步兵害怕自己的野战炮都没敢参战，只派骑兵骚扰我的后军，癣疥之疾。 只要我攻下库尔勒，立刻形势就会反转。 阿古柏指挥部下，加紧攻城，枪炮声、喊杀声不断。 随着对城头的火力压制，下次冲锋，工程兵一定能将火药埋到城墙下…… 就在库尔勒义军的防守岌岌可危的时候，邵全忠汇合了甘军三个步兵营，带着轻型野战炮旅，逼近了阿古柏、白彦虎联军。 (本章完) 第235章 阵斩阿古柏 第235章 阵斩阿古柏 阿古柏的大军两万多，军营连绵二十里。 甘军也有一万六千多人，害怕被背后的甘军舍命突袭，阿古柏没敢分兵围城。 派五千人跟白彦虎的三千人防范甘军骑兵的骚扰，自己领人重点进攻库尔勒北门。 邵全忠带队而来，炮兵立刻从骆驼背上卸下野战炮，布置炮兵阵地，热气球也升了起来。 董福祥一直密切注意远处阿古柏的攻城情况。看库尔勒防守已经比较危险，已经决意骑兵放弃骚扰，不惜牺牲冲锋，强力支援守军。 此前的骚扰，一直是用骑兵传统的半弧旋打法，有个名字叫“车悬”。骑兵持卡宾枪冲到射程马上射击，绕圈子回来，上子弹排队，往复攻击，形成一个车轮形状。 现在要拼命了，已经开始准备顶着子弹墙式冲锋，用马刀作战了。 骑兵冲拿快枪的步兵要付出重大牺牲，好在敌军断后的白彦虎部使用的是俄制前膛枪，射速相对慢，还可以忍受。 见邵全忠领兵支援，尤其是炮兵的观察气球升起，董福祥立刻知道，情况有变。停止了拼命计划，快马去跟邵全忠汇合。 跟邵全忠、宋老三嘀咕一阵之后，董福祥回到自己队伍，并没有改变作战计划，一挥马刀，“突击！” 先锋三个营以密集队形，冲向白彦虎的断后部队。 阿古柏是拿白彦虎的部队当炮灰使用的，这些北疆来的铁杆乱匪看甘军骑兵改变战法，由骚扰改冲锋了，放了一排枪，转身就往西面撤了出去。 前膛枪射速慢，乱匪训练差，甚至打不出前膛枪一分钟三发的速度。顶着骚扰跟骑兵对射行，敌人骑兵来硬的那就得拿后膛快枪的浩罕太君对付了。 五千浩罕后军严阵以待，眼看甘军骑兵要进入有效射程了，正准备教训一下这些敢冲后膛快枪队伍的傻帽骑兵，忽听炮声齐鸣，二百四十发炮弹直奔队伍中射来。 按理说，炮兵攻击的第一目标应该是敌军炮兵，可敌军炮兵正前出压制库尔勒城头火力，超出了轻型四磅炮野战炮的有效射程。 好在我打不到你，你也打不到我。淮军新式野战炮的首秀目标，就变成了浩罕人的后军。 新兵怕大炮，老兵怕快枪。挨炮弹要看概率，被打中是倒霉，快枪可是瞄准点名射击的。 浩罕兵都是老兵，对敌人也出现了炮兵不以为意。只是开始呼叫自己的炮兵，过来跟敌人的炮兵对射啊，别打城头了。 被炮弹直接砸到的敌兵微乎其微，大多数炮弹都直接砸到了地上。 浩罕兵预料炮弹弹跳还会打死一些人，这都是战场正常损伤—— “轰！轰轰！” 谁知这次的炮弹不是铁球，也不是霰弹，而是奇怪的新型开弹。 炮弹里的火雷管撞击到地面爆炸，tnt被引爆，立刻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威力。 战场上硝烟弥漫，弹片横飞，每一发炮弹都清空了一大片敌人。 tnt炸药战场首秀，提前了四十年出现在战场上。 土鳖浩罕人哪里见过这个，立刻就被打蒙了。 野战炮旅再接再厉，以一分钟两发的速度继续轰击敌军的密集步兵。快枪出现后，已经黯然让出主要攻击火力一哥的炮兵又焕发了新生。 甘军的三个骑兵营没有去攻击浩罕人的被打蒙的快枪步兵，追白彦虎的撤退部队去了，三个甘军步兵营齐声呐喊，开始了刺刀冲锋。 眼看着浩罕人后军崩溃，即将被甘军的步军消灭，淮军野战炮旅已经开始了延伸射击，眼看打到阿古柏的中军去了。 阿古柏保持镇定，“来人，让炮兵回击炮击敌人的炮兵阵地，骑兵决死冲击他们的炮兵……” 阿古柏镇定，手下的士兵不镇定了，眼看着敌人火力异常凶猛的炮弹落到身边，这杀伤力太大，实在顶不住啊，纷纷向西边老家方向逃窜，把阿古柏露了出来。 阿古柏有着正常的幸运，没有中炮。看形势不妙，带着亲兵也想转进。库尔勒看来打不下来了，我回库车整顿兵马—— 东面忽然扬起一大股烟尘，是大批骑兵行动的马蹄声，隆隆的马蹄声让地面都微微颤抖。这是哪一部分的队伍？阿古柏和邵全忠同时惊讶。 阿古柏知道自己没有援兵，转身准备逃跑。 东面的队伍来得非常快，很快烟尘散尽，一支跟眼前战场非常不协调的骑兵队伍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这支队伍没有军服，衣衫褴褛，但胯下骏马一个个都是龙精虎猛。 大部分士兵腰跨弯刀，身背弓箭，马背上还放着两支火绳枪。 这些骑手一个个伏在马背上，两腿夹着马肚子，身子悬在鞍上并没坐实，双手举着火绳枪，双腿控马，人马合一，骑术已经达到巅峰之境。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支更夸张的精锐，只有二百人。胯下的骏马分外强壮，披着黑色的扎甲，马上居然挂着五米长的骑枪。 这支带着血腥味的队伍从西北大漠的烟尘中冲出，让邵全忠一阵恍惚，仿佛梦回成吉思汗时代。 队伍打着一杆大旗，上写——蒙古字不认识，但画了一只憨态可掬的胖虎。 邵全忠看明白了，这是城里的土尔扈特骑兵从侧门绕路从东门冲出来了。 城防岌岌可危，看来援的甘军只是骚扰，城里自己派出了骑兵，想搏命冲阵，破坏阿古柏对北门的攻击。 他们不知道，其实董福祥一直盯着呢，要是邵全忠不来，已经准备决死冲锋帮助友军了。 蒙古骑兵的想法是好的，可是—— 话说都什么年代了，你披铁甲有毛用啊？顶得住快枪射击么？ 这种中古时代装备的骑兵，出现在现代战争的战场上，一般就是被屠的命啊。 土尔扈特人没有跟友军沟通过，但冲过来一看，阿古柏正在败退，领头的壮汉立刻一挥马刀，二百重骑直奔阿古柏就去了。 甘军骑兵都没想着冲击阿古柏本阵，根本追不上啊。 可这些蒙古骑兵的骑术天下无双，现在冲锋已经把速度发挥到了极致，眼看跟阿古柏的距离越来越近。 阿古柏回头拨马要跑，还受到前面逃跑的士兵的限制。 距离一百米，二百重骑双腿控马，一起端起火绳枪，“砰”的一声，白烟弥漫，来了个齐射。 打完的火绳枪被挂到马鞍上，马上拿起另一支备用火绳枪，“砰”又是一轮马上齐射。 然后摘下身后的弓箭，拉满弓，二百支利箭直射向阿古柏的卫队。 打两枪射一箭，重骑兵眼看距离敌人只有三十步，全体抄起骑枪，夹在肋下。 别说，阿古柏的轻步兵没有盔甲，两轮射击，一轮弓箭，还真杀伤了不少。 三十步的距离飞奔的骏马几秒内就掠过，重骑兵们的骑枪刚刚放平，就枪枪到肉，插到了敌军身上。 五六个阿古柏的死忠亲兵挡在阿古柏身前，被穿成了葫芦。 领头的蒙古将军宽脸细眼，脑门剃秃，脑后编着密密麻麻的辫子，身形横向发展，跟大旗上的胖虎极其神似，好一员猛将。 他手里骑枪扎到敌军，立刻弃了骑枪，回手拔出弯刀，忽然从马上跳了起来。靠马的冲击速度越过被刺死的阿古柏亲兵，神兵天降落到了阿古柏身边。 落地一个前滚翻卸去冲力，一抬左手，一把抓住了阿古柏的大胡子，右手弯刀一抹，阿古柏的脑袋就被他提到了手里。 蒙古猛将仰天大笑，高声呼喝，声震四野，两百米范围内的听众耳朵都震得嗡嗡响，“土尔扈特部落万夫长纳拉木.萨拉黑阵斩阿古柏！” (本章完) 第236章 库尔勒大捷 第236章 库尔勒大捷 人跟人非常不一样，这位胖虎蒙古猛将，天赋有“断喝”的技能，仿佛当年当阳桥头的张三爷。 这种充满古典壮美阳刚之气的猛将，现代已经很少见到了，即使在我大清也少有。 上一个，大概可以追溯到奈曼旗首任扎萨克，多罗达尔汉郡王衮楚克，也是位不世出的蒙古猛将。那也是位据说凭断喝就能让千军万马震慑，自带扩音器的人形大喇叭。 事实上，方才土尔扈特重骑兵使用的战法，也是衮楚克最初训练的。我大清的蒙古火枪重骑骑术冠绝当世，在用骑枪冲阵前，可以放两枪，射一箭，远胜欧洲的同类波兰翼骑兵。 翼骑兵没有蒙古人仅靠双腿控马的本事，在骑枪冲阵前，只能单手用燧发手枪打一枪而已，已经足以傲视欧洲的重骑兵同类。 可惜啊，时代变了，骑射已经不足以威服天下。 若不是他们冲过来的时候，恰好赶上浩罕人被淮军的炮兵旅打得灰头土脑，正准备逃窜，那就不是胖虎阵斩阿古柏，而是浩罕异族用后膛快枪屠杀蒙古骑兵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事实是阿古柏死了。 浩罕人全靠阿古柏的威望凝聚在一起，阿古柏一死，浩罕人瞬间大乱，不光是中军撤退逃跑，全军都没有了主心骨。 胖虎身后的二百重骑都弃了骑枪，拔出弯刀。再后面，五千轻骑也是火绳枪两次射击，再补上一箭后，转职成了拿弯刀的骠骑兵，杀入了浩罕人中军。 远距离开枪，浩罕快枪部队可以碾压蒙古骑兵。如今撤退中首脑阵亡，军心大乱，骑兵冲入步兵阵营，近距离肉搏砍杀，简直入虎入羊群，浩罕人的逃跑撤退立刻转成了溃败。 中军溃败，正在攻打城墙的前军也跟着军心不稳，停止了攻击，开始观望。 董福祥最能观察战机，当机立断，当下一举指挥刀，“骑兵旅，冲锋！” 冲锋的号角吹起，本来临阵待机的其他十个骑兵营拔出战刀，隆隆的马蹄声大起。 骑兵万人冲锋的威势，即使是现代，也足以震撼人心。 阿古柏前军统帅哈希姆大声斥骂，稳定军心，命令手下列阵，射击大举来袭的甘军骑兵。 可是浩罕人军心动摇，哈希姆的命令大打折扣，只有三分之一的士兵服从命令射击，剩下的东张西望，观察逃跑的路线。 在进入浩罕人快枪射程后，甘军骑兵遭遇了两次敌军齐射，折损一千人多人，但冲锋号已响，所有士兵皆纵马冲锋。 眼看着骑兵洪流越来越近，库尔勒北门忽然大开，城内守军手持各种五八门的兵器冲了出来。 城内守军的冲出成了压块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浩罕前锋再也稳不住阵型，忽然呼喝一声，集体转身逃跑。 哈希姆气得跳脚，拔出佩刀斩杀溃兵，被部下架住，携裹着加入了转进的洪流。 浩罕军队全线崩溃，邵全忠把握战机的本事也不差，下令吹响冲锋号，近卫旅留下一个营护卫邵全忠，另一个营也加入了追杀浩罕溃兵的行列。 还剩下一万四千多人的甘军，加上一千近卫营，五千土尔扈特骑兵，六千城内义军，两万六千人参与了对不足一万五千人的浩罕人的追杀。 白彦虎呢？他最先西撤，利用浩罕人挡住了甘军骑兵三个先锋营的追击，根本没停下来，直接逃亡，超过蒙古人冲锋的速度，现在已经没了影子…… 白彦虎打仗的本事多大有争议，论观察风色不利逃跑的本事，绝对能在全世界排上号。他的亲信手下，现在都已经练成了长跑能手。 这是能耐，比他厉害得多的阿古柏都死了，他还好好地活着…… 淮军和义军联军一口气追杀出六十里，一直追到铁门关。骑兵还行，步兵全趴到了地上，一个个只顾喘气，跑不动了。 能追出达到马拉松七成的距离，绝对是因为对异族的痛恨，全靠一口气挺着。这一场胜仗酣畅淋漓，浩罕两万大军只跑出去了四千，在哈希姆的带领下，退入铁门关死守。 铁门关天然形胜，两山夹一沟，孔雀河从沟中流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没有重炮，很难攻下来。 哈希姆是阿古柏手下第一大将，也算久经战阵，在铁门关布置防守，总算稳住了阵脚。 此战杀伤敌军一万两千人以上，大部分浩罕人是背后中枪、中刀、中箭而死。 追杀敌人的顺风仗，即使是城内毫无组织纪律性的义军，也一样斩获丰厚。 还有四千浩罕败兵散入了乡野，他们的命运凄惨，还不如当场阵亡受一刀一枪之苦呢。 落单的浩罕士兵被愤怒的老百姓杀死，基本都受尽折磨，死法千奇百怪。 库尔勒彻底光复。 天色已黑，邵全忠命令留两个甘军骑兵营监视铁门关敌军，免得他们冲出来搞事情，剩下的人就地扎营，休息。 淮军是轻装突进，本来带的帐篷也不多，跟着追杀的义军就没帐篷。 好在今天农历六月初二，天气开始炎热，夜晚凉风吹拂，野外还挺舒服。 淮军营帐布置于外，中间空地躺满了跑得腿肚子抽筋的义军。 倒是土尔扈特人一点不累。他们万里东归的艰难旅程都走过了，在马背上都能睡觉，蒙古人才是真正的战斗民族。 第二天，邵全忠吩咐士兵把所有的干粮平均分给义军，土尔扈特人不要，把食物配额让给了其他义军。 他们马上本来就带着奶酪、牛肉干，还能喝马奶，辛苦惯了。 邵全忠望着一个个诚朴的蒙古战士，喟然长叹，“真是好兵啊，只让他们放羊，真是浪费了。” 留了一个营的甘军步军和两营的骑兵驻扎在铁门关东面，跟关后山沟里的浩罕兵对峙。剩下的全体回库尔勒，一边走一边打扫战场。 走到半路，库尔勒的老乡赶着骆驼，推着小车，给士兵们送粮来了。 送粮的百姓，各族都有，互相亲密无间。 看来南疆这边情况跟北疆不一样啊。浩罕人的到来，把大家给打团结了。北疆乱匪在南疆的同族，也加入了抗击浩罕人的队列。 大军回到库尔勒，格兰特带着后勤队伍已经到了。 “报告，完整缴获阿古柏手下三个连的四磅轻型野战炮，三个连的六磅轻型野战炮，大量炮弹火药。” “报告，缴获恩菲尔德快枪一万条以上，大量子弹，等散入民间的浩罕人尸体都找到，会更多。” “缴获战马四千匹，骆驼六千多峰，没有缴获到粮食。” 点数缴获的事情交给吴子义代管，邵全忠开始考虑下一步的战略。 (本章完) 第237章 钦差大臣 第237章 钦差大臣 “将阿古柏的人头送回京城，为胖虎请功。” 邵全忠至今也没记住蒙古猛将的名字，实际上翻译过来，那是“秋风”的意思。 没有胖虎这个疯批蛮子不讲究兵法的乱打，阿古柏不可能授首，最多是击败浩罕人，就没有能称作“大捷”的这个战果了，猛将胖虎功不可没。 邵全忠的部下的功劳，要西征结束一起结算，胖虎现在不是他的部下，就得给人马上请功。徐学功民团、锡伯营、索伦营的功劳一并上报。 “向朝廷请示，调土尔扈特部落一万骑兵跟随西征听用。” 土尔扈特部落和锡伯营、索伦营这些武装，是归伊犁将军管的，邵全忠这个陕西巡抚理论上讲没有权力调用。 前伊犁将军明绪殉国，朝廷还没有派新的伊犁将军。邵全忠作为西征前敌总指挥，临机专断可以，但要上奏朝廷补手续。 “六千义军整编出两千精锐，编入甘军独立师。” 这么一来，甘军数目达到一万七千人，是邵全忠手下目前唯一不缺编还超编的师。 “缴获的火炮编入炮兵师，通知兰州兵工厂，增加六磅规格的新型开弹。” “缴获的步枪补充给甘军新招部队之外，剩余的暂时装备土尔扈特部落蒙古兵，以作训练之用。吴子义负责派老兵训练蒙古兵新式后膛快枪的使用，老格暂协助蒙古兵的现代化训练。通知邵远，送一万条卡宾枪过来，作为蒙古骑兵独立师的最终武器，别忘了加一万骑兵的军装和制式装备。” “向土尔扈特部落和本地土著买粮，不许强征，够支撑到咱们下一批军粮和北疆秋收即可。” “部队驻扎库尔勒，修整训练。调三个重炮连和臼炮、榴弹炮部队过去，持续炮击铁门关。” 邵全忠一条条发布命令，大秘胡六娘一一记下，一道道发出，有条不紊。 ………… 六天后，铁门关前方回报，“经过四天炮击，浩罕兵退出了铁门关，退守铁门关峡谷西口。” 这个是可以预料的事情。铁门关峡谷道路狭窄，根本无法容留大军停留，只是峡谷东口孤零零一座关口，里面也驻扎不了多少部队，还无法得到大部队支援，是扛不住火炮持续轰击的。 敌军退到铁门关峡谷西口驻扎，守住狭窄的西出口，这边要想经过狭窄的山路打过去，反而变得困难了。 邵全忠留了甘军一个营的部队驻扎铁门关，隔着几十里的峡谷小路与西口的浩罕人大眼瞪小眼，这下局面安定，暂时难以改变了。 铁门关是无法绕路的，要不怎么叫铁门关呢？ 北面是天山，南面是塔克拉玛干沙漠，要继续西征，只能从峡谷穿过。怎么办？以后再说，现在打过去也没用，真没粮。 能突进到库尔勒，拿下铁门关，都是一连串的意外造成的。不然现在淮军多半还被挡在达坂城前呢。 “报，军机处廷寄到。” 为什么这么快？现在邵恒忠师和林波仔师在围困吐鲁番，从库尔勒经托克逊、吐鲁番到哈密的近路已经打通了，不用再绕迪化到巴里坤的北线。 电报线已经拉到了瓜州，下一步就入伊犁省了。 瓜州距离库尔勒两千一百里，八百里加急三天就到，这不廷寄六天就回来了。 “任命邵全忠为钦差大臣，有临机专断之权，署伊犁将军。土尔扈特部落万夫长纳拉木.萨拉黑封扎萨克台吉，授库尔勒总兵，赐号壮勇巴图鲁，赐三品轻车都尉。 徐学功授迪化游击。 素赐姓觉罗，封六品格格，侗俊赐云骑尉。” 廷寄就是比圣旨好，干脆利落，全是干货。 阿古柏的人头正在送往京城的路上，歼敌主力，阵斩匪首，这是西征伊犁省的重大阶段性战果，朝廷对西征胜利再无疑虑。 满蒙功臣封赏比汉人厚得多，咳咳，这是本朝惯例，徐学功羡慕不着，你也跟着受封就该满意了。 至于邵全忠的任命，那不是封赏，只是工作需要的临时加衔，西征结束就得还回去。 汉人当钦差大臣不奇怪，但伊犁将军历来是旗人专属的，让邵全忠暂代算破例了。 当然这没有明文规定，只是“祖宗成法”，而且也曾经打破过。 替代年羹尧征青海，后来平准噶尔、征大小金川的岳钟琪曾经封过更大的，当过宁远大将军。将军前面加个“大”字，那就成了我大清武装部队的总指挥。 邵全忠当了钦差大臣，就可以调动绿营，代理了伊犁将军，就有资格指挥满蒙部队。 这是为了我大清伊犁省的各种武装力量，在邵全忠西征时期，能统一指挥权，免得事事需要向朝廷请示，贻误战机。 邵全忠现在成了伊犁省至高无上的存在，伊犁省大小事情可以一言而决，朝廷给权给钱，让他只管放手开打就是。 单论地盘而言，伊犁省区区一百万人，跟陕西差远了，邵全忠作为陕西巡抚，代管个伊犁省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他现在偷着乐，是因为有了“钦差大臣”这个看上去没什么用的加衔。 伊犁省绿营基本都没了啊，邵全忠也不会推动重建，有那精力，还不如多武装点汉人团练呢。 朝廷是不知道，邵全忠要拿着鸡毛当令箭，以“钦差大臣”身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下，跟老毛子开战，都不算“独走”，“擅起边衅”了。我可是钦差大臣，有临机专断之权…… “报告，兰州兵工厂送来第二批新式军火。” 邵全忠带着俩参谋长去看新军火，新军火都有啥还没看到，邵全忠盯着拉军火的蒸汽拖拉机若有所思。 工程兵已经被派过去，填平白彦虎撤退时破坏道路挖的沟渠。 不过破坏容易修好难，新来的拖拉机轮子上沾满了污泥，显然半路上又陷进泥坑趴窝了。 “那什么，六娘，给海陵军械所发报，让他们研究一下，能不能给拖拉机装上履带。这个项目让汤姆森那个专家牵头，需要购买专利不用怕钱。” (本章完) 第238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第238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履带这玩意，是1770年，英国人理查德.艾德治福提出来的。 1837年，老毛子的查格良斯基和布林诺夫分别申请了“无限轨道”拖车的专利，履带已经有人造出来了。 不过以前没有蒸汽拖拉机这种动力杠杠的运输设备，履带的应用面就相当窄，无法实用。那款布林诺夫设计的履带拖车，1880年才开始正式试验。 新技术的发展，总是步履蹒跚的。 专利有效期二十年，老毛子的专利已经过期了，实际上海陵军械所要把履带装拖拉机上，可以直接抄技术，不需要钱。 淮军的蒸汽拖拉机是抄的英国人在克里米亚战争时候的设计。 要给拖拉机重新设计履带，可是个大活，短期内是造不出来的，起码一两年。 西征估计是用不上了，邵全忠是想到就让后方开搞，不能让技术人员闲着啊，以后总是能用上的。 西征后就不打仗了么？朝廷是这么想的，不愿意折腾，邵全忠可不这么想。 军阀不打仗还是军阀么？邵全忠一定会接着捅更大的篓子的。 邵全忠这边吩咐研制履带拖拉机的长期计划，那边格兰特和埃默里已经一样一样看新军火了。 “新式手雷、地雷，新式炸药包，爆破筒，各种规格的新式开弹，嗯，还没有六磅的。这款手雷太大了，哦，是搭配掷弹器使用的……咦？这些铁丝网是干什么的？嗯，这里有说明——” 邵全忠在旁边听见，立刻一哆嗦，啥？铁丝网和掷弹筒都出来了？铁丝网无所谓，掷弹筒有点超前吧？怎么弄出来的？ 过去一看，哦，此掷弹器非彼掷弹筒，不是邵全忠概念里的超轻型迫击炮，是个大号弹弓。 有了橡胶这玩意就出来了，比手工造一张弓要好几个月到一两年可快多了。 甭管这玩意是不是看上去落后，就问你是不是能抛射大号手雷吧，还是挺符合邵全忠能用就行的实用主义观点的。 丁拱辰已经回海陵主持工作兼养老，掷弹器、铁丝网是丁首存主持兰州兵工厂后设计的。 丁守存上任，萧规曹随之余，主动工作，不等不靠，自己研发出新装备了。 人家丁守存可是进士出身，那头脑是顶级的，就是没见过那些美国机床罢了。 待初步熟悉了兵工厂的各式先进机床，立刻搞出了机器扔手雷的掷弹器和鹿角的升级版铁丝网。 这第一批铁丝网是机器生产铁丝后手编的，比较费人力和时间。 丁大人已经迅速设计出了铁丝网编织机，正在以美式机床为母机自己制造新机器——铁丝网自己发明的，西方还没有相应的机器嘛。 生产铁丝网的机器可比履带拖拉机简单多了，不过，这可是华夏人自己设计的第一批现代机器设备——丁进士不是吃干饭的啊。 格兰特对军备很敏感，立刻设想出了这些新装备的使用场景。 “这会大大加强步兵的壕堑战作战能力，炮兵照顾不到的局部战场，攻击敌人的临时堡垒也有了新的手段。铁丝网这东西要多造，在没有地形优势的平原，也能限制敌人的作战移动路线了……” 格兰特想的只是怎么用，埃默里一拍脑门，“步兵的作战模式要改了啊，我得编制新的作战条例和训练条例，我的《步兵战术》也需要改稿……” 库尔勒开始了大练兵。 蒙古骑兵要进行大量的现代化训练，淮军老兵也要加训新的作战项目。投弹，布铁丝网，使用掷弹器、爆破筒，就是原来就有的炸药包，有了雷管和导火索，不用点捻子了，也得重新熟悉不是？ tnt和黑火药的威力士兵也得熟悉。再需要炸城或者堡垒，不需要搞那么多炸药包了，也不用挖那么大的坑，会极大加快速度，减小伤亡。 原来邵全忠教的《练兵歌》已经完全不够用，老兵们必须背新的作战条例…… 吴子义和埃默里主持练老兵，格兰特带着甘军骑兵老兵开始对蒙古骑兵训练。 库尔勒军营忙得热火朝天，邵全忠已经不用干这个事，带着警卫排四处巡视。 “老乡，见到马占鳌领着难民从这边过去了么？” “大人，别提那个瘟神了，真不是东西。” “嗯？马占鳌在这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么？” “他倒没欺负我们，可是，他带着六十万难民，包括十万大军从这过，跟阿古柏要粮。阿古柏不愿意损失兵力跟这帮不要命的过路难民拼命，就只能压榨我们，把这帮盲流打发走拉倒。我们因此被多征了不少粮，都吃不饱了……” 额，马占鳌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路走过去，一路跟当地统治者讨粮，不给我们就要“自取”了。 这一路上的统治者有强有弱，真打仗，都不怕马占鳌的部队。可人家摆明了过路，就是要点粮，要是不给我们可就拼命了。 统治者们掂量掂量，谁也不愿意平白损失好几万军队做善事消灭这股难民，都捏着鼻子给粮送走，让他们祸害下一个邻居去…… 马占鳌领着难民就这么一路讹过去，现在都不知道走到哪儿去了。 时光飞逝，转瞬间两个月过去。 “长官，蒙古人真是天生的战士，训练起来太容易了，才两个月啊，我训练骑兵旅的时候，你的姜堰老乡马还没骑熟练呢，这一万蒙古兵现在已经是一流的现代骑兵了。” 那是，格兰特自诩骑术高超，在蒙古兵这里自信心遭到极大打击。 蒙古兵的骑术不用训练，几乎个个比教官格兰特还厉害。 格兰特自以为拿手的战马卧倒——人家早就会。 后膛卡宾枪的使用——人家原来会开火绳枪的，后膛枪比火绳枪用起来简单得多好吗？ 马刀的使用不用教，半弧旋战术不用教，墙式冲锋不用教，甚至诱敌、火力支援、牵制部队配合主力作战部队的打法人家也无师自通。 就是要学一下骑兵条例，把原来就会的战术总结成规律而已。 “报！” 这次来汇报的，是一直没机会表现的侦缉处侦缉一队队长童海川。 “长官，我带着侦缉一队穿过铁门关峡谷密林，翻越高山过去侦查，发现谷口西面的浩罕士兵大大减少，只剩下了两个连，还军心浮动。” “发生了什么？” “我们抓到的舌头招供，浩罕人发生了内斗，现在自己打得不亦乐乎。” 嗯？新的作战机会又来了？ (本章完) 第239章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第239章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 “无论如何，要把铁门关峡谷西口先拿下。” 格兰特把握战机能力max，这种重要关口只派两个连守？敌人这是内斗不要命了。 “属下先带一个营急行军，拿下关口再说。” 董福祥毫不犹豫请战。 “去吧！” 董福祥奔跑出门，上马而去。 铁门关驻扎着甘军一个营的步兵，两个营的骑兵。在狭窄的峡谷里，步兵不骑马靠脚板急行军，比骑兵拉着马走要快。 敌人防守疏忽，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论如何得先抓住。不然铁门关峡谷这种天险要打下来，可是得煞费脑筋。 童林接着汇报，“阿古柏一死，他的长子伯克胡里和次子海古拉就开始争位。海古拉自知不会打仗，任命阿古柏手下大将哈希姆为全军总指挥，兵发喀什噶尔，去跟大哥争位。” 邵全忠笑眯眯地，“谁赢了啊？” 敌人内斗就是好事，最好是海古拉赢，他是废物好打啊。 “哥俩还没打起来呢，哈希姆也看出海古拉是废物了。带兵反叛，自立为王，攻击海古拉的亲卫。海古拉只身逃亡，去喀什噶尔投大哥。然后，大哥毫不犹豫就把来投靠的弟弟干掉了……” 额，真是出人预料。 不过大哥不笑二哥，邵全忠要是现在归天，淮军可能还不如阿古柏的洪福汗国呢。 两个儿子都还未成年，手下立马就得分家。或许，宋老三、林波仔和邵恒忠会死保自己儿子当幼主吧？其他人可能就各人顾各人了。 这就是军阀的烦恼啊。哥们义气拉拢不了所有人，剩下的手下，跟着自己，共同的理想就是升官发财。 除非哪天，自己扯旗造反，搞个反清复明的大义名分之类的，也许就能聚集众心了。在那之前，自己可死不起。 可是，反清复明的话，董福祥或者会保持中立，聂士成、宋庆、马玉昆、胖虎这样的，也许会死忠清廷，这就挠头了…… 邵全忠为了迅速扩大势力，打胜仗，哪方的人都收，现在烦恼已经初见端倪。 好在除了新加入的蒙古兵，士兵都效忠自己，只要自己活着，谁都能压服，这都不是事。 邵全忠对自己踩好几个鸡蛋跳舞的本事相当有自信。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到时候再说。 邵全忠因为阿古柏这个对手的死，联想得太多，有点走神，下面的没仔细听，等回过神来，童林已经讲过去很多了。 “……哈希姆战败，逃亡露西亚，但双方都损失惨重，这场争位之战，最后获益的是白彦虎。不愿意内斗的浩罕兵纷纷投靠白彦虎这个阿古柏的女婿。现在白彦虎拥精兵一万，坐镇库车，势力扩大了好几倍，俨然浩罕人里的一方军阀了。” 打不死的小强白彦虎在浩罕人内斗中捡漏，本来手下就剩一千多北疆回鹘败兵了，现在居然又支棱起来了。 支棱也白支棱，库车只剩下一万异族了，喀什噶尔还有多少不知道。 总之邵全忠因为缺粮，在库尔勒练兵两个月，一仗没打。敌人自己内斗就要把自己搞死，元气大伤，形势已经一塌糊涂了。“我建议，兵发库车，赶走白彦虎，让敌人的地盘迅速缩水，这样敌人后勤能支撑的兵力会进一步减少，可以尽早结束伊犁省的战斗。” 听说库车只剩下一万多敌军，格兰特立刻建议开战拿下库车。迟则生变，万一白彦虎跟伯克胡里合流，就不好打了。 邵全忠回头看向埃默里，“咱们现在的粮草情况如何？” “北疆的秋收已经结束了，玛纳斯和吐鲁番围城两个月，仗也应该快打完了。这两个月，咱们又增加了二百多辆拖拉机，只要再等一个月，就可以建立八万大军到库尔勒的钢铁后勤线。现在——” 邵全忠摇摇头，“战机不等人啊，等不起一个月。库尔勒本地也秋收完毕了，靠本地的粮能支持多少人出征？” 埃默里沉思片刻，“我不建议出征，条件不具备。咱们一直吃缴获的粮草，现在嘛，本地新粮能支撑七个营的步兵出征半个月。半个月时间太短了，骑兵太费粮，不能去。重炮需要拖拉机运输，峡谷里的窄路要拓宽到足够拖拉机行进，至少需要各部的工程兵汇合后，整修两个月……” 淮军的步兵是龙骑兵，一人双马，尚可忍受。骑兵一人三马，可就太费粮了，至于蒙古骑兵豪华到一人四马，那就更不能考虑。 平时不打仗，马可以放牧吃草。打仗没空放牧，马就得吃精饲料，那就支撑不起了。 邵全忠毫不犹豫，“命令董福祥带甘军四个步兵营为先锋，我自带近卫旅两个营和工程兵、轻型野战炮兵、速射炮、机枪部队随后增援，拿下库车。只要有火力压制，没有重炮，让工程兵用炸药炸城也在所不惜。至于粮少，到了库车可以就食于敌，那里不是也刚秋收完？” 邵全忠既然不愿意失去战机，下了决断，埃默里马上去准备粮草，安排出兵。 随着凄厉的集合哨声响起，安静了两个月的库尔勒一片紧张气氛。 围观的胖虎一脸欲求不满，我现在都是正规军了啊，出征却没我的份。 不过，看到真正正规军集合的速度，军靴的整齐声，一排排上马出征的气势，胖虎服了。 回去就大声嚷嚷，“全体集合，继续训练，练习队列。万一需要下马打仗，咱们特娘的跟老兵还差远了！” 接近一万人的步兵、炮兵、工程兵从库尔勒出发，两万匹战马有序驶出兵营，后面还跟着驮轻型炮的驼队。 第二天中午，邵全忠带着近卫旅两个营走出了铁门关峡谷。 甘军三个营的步兵拉着五个营的马还在后面慢慢走，驮轻型野战炮的驼队在后面落得更远，费力拉着速射炮和加特林机枪的队伍在崎岖的路上更是龟速，估计穿越峡谷得四五天…… “报告长官，敌人守隘口的一个营还是当初哈希姆留下来的。他们长官都流亡露西亚了，士气低迷，已经跑了一半，就剩不到两个连了，还没有后续的粮草供应。我们冲到跟前他们才发现，一顿手雷加刺刀，就都解决了。” 因为敌人内乱，铁门关天险轻易拿下，几乎没有损失，邵全忠信心大增，“继续前进，拿下库车，驱逐白彦虎！” “报告，西面有大队骑兵出现。” 邵全忠抬起望远镜，只见西面大陆上沙尘蔽日，六千骑兵从烟尘里钻了出来，打着白彦虎的旗帜。 自己来得太及时了。 “看来敌人内斗完了，终于想起派人守铁门关峡谷来了。可惜你们来晚了，弟兄们，准备战斗！” (本章完) 第240章 神兵天降 第240章 神兵天降 刚出峡口的近卫旅两个营步兵加上甘军一个营一共四千五百人，迅速列成阵型，后膛快枪全部子弹上膛，准备迎接白彦虎六千骑兵的冲击。 然后—— 只见对面的骑兵远远停马，后队变前队，跑了，跑了…… 白彦虎是亲率部队来接管铁门关峡谷西口防守的，远远用望远镜看到这边大批步兵列阵，就知道自己来晚了。 白彦虎明快决断，转身就走，一点不拖泥带水。 实际上，淮军出谷口的只有三个营，因为轻装疾行，没带重武器。 白彦虎现在的部下可是浩罕人，装备的也是后膛快枪。虽然训练不及淮军，但有人数优势，还是骑兵。 若有名将指挥，一部分人下马步战跟淮军交火，派骑兵两翼骚扰，看准机会骑兵冲锋，还是可能击破淮军，夺回谷口的。 但白彦虎只是凶残、狡猾，却不是名将，也缺乏指挥后膛枪部队作战的经验。 更主要的，他有邵爷的小聪明，习惯坑友军自己占便宜，却没有邵爷关键时刻血战到底的勇气，没有家国情怀、民族大义，是纯粹的利益动物。 加上败在淮军手下的次数太多，对跟淮军正面作战心理有点障碍，疑心病特别重，担心淮军有炮、有机枪。因此，连试探作战都没有，就这么被吓跑了。 邵全忠和格兰特抓住战机，在得到情报后，一刻不停留。董福祥部马上出发，堪堪在白彦虎反应过来前拿下了铁门关天险。 邵全忠率增援部队接应，特意让近卫旅打头，就是防着敌人反应及时，大举来袭。 甘军的优势是吃苦耐劳，行动迅疾，适合西北作战。但训练时间短，真正正面作战的时候，跟姜堰老兵最多的近卫旅还是有差距的。 战场上一点细微的差距都可能造成战局的反转。有两个近卫旅在，真打起来，淮军或者会伤亡惨重，但应该能坚守住谷口，坚持到后续甘军三个营到来。 近卫旅平时不承担攻坚任务，在需要的时候，还是能顶上，敢血战的。 第二天早上，拉着马的甘军步兵三个营才走出峡谷。 第三天，驼背上的轻型野战炮旅到了。 有火炮就差不多了，一共半个月军粮，等不起才在峡谷里磨蹭了一半路程的速射炮和机枪，邵全忠发布命令，“出发！” 四天后，大军到达轮台，邵全忠马上命令，“来人，去找老百姓买粮。” 一会的功夫，手下回来了，“报告，轮台城空无一人，老百姓全不见了，一粒粮食也没有。” 邵全忠领兵入城，见城里空空荡荡，但没有屠杀的痕迹。老百姓家里值钱的家当都不见了，大部分人家一片乱糟糟的，显然走得很急。 白彦虎相当狡猾啊，开始搞坚壁清野了。 这还真击中了淮军缺粮的弱点。 库尔勒地区有多少粮白彦虎心里有数，他不敢跟淮军硬拼，打定主意用粮食拖死淮军。 这可都过去七天了，要是一时打不下库车，顿兵坚城之下，又没了粮食，想回库尔勒都回不去了，实在太危险。 要不要干脆撤回铁门关，再等二十多天再出击？ 邵全忠正在犹豫，董福祥请战，“白彦虎携民南逃，速度一定快不起来。长官你在轮台暂驻，我带甘军四个营急行军追上去，看能不能拦截他们携带的粮食。若是无机可乘，咱们最多饿半天，还是能回到库尔勒的。” 来都来了，邵全忠也不想就这么打道回府，“好，你去试试，不要硬拼。” 甩掉了驼队的拖累，董部四营纵马疾行，追击白彦虎而去。 三天后，董福祥的紧急信使回报，“库车也是空无一人，白彦虎坚壁清野，携民南逃，投靠伯克胡里去了。” 额，白彦虎知道地存人失，人地皆失的道理。打定了主意靠伊犁省广阔的地理空间换取优势，用后勤拖垮淮军，根本不跟淮军打。白彦虎不懂蒸汽拖拉机这种不吃粮食的运输设备，按传统算法，淮军无论如何，支撑不了一万人以上远征喀什噶尔。 自己和伯克胡里合兵，在喀什噶尔以逸待劳，一定能逼得淮军退兵，最后把失去的地盘都抢回来。 邵全忠知道白彦虎在妄想，以每天四辆速度增加的蒸汽拖拉机，最终一定能建立起一直连接到喀什噶尔的钢铁后勤线，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八万大军出征，一天的消耗就是以万两计的银子，确实太靡费了。最好能利用战机打赢，早一天是一天。 白彦虎的坚壁清野，至少能拖住淮军一个月的进攻时间，一百万两白银就没了啊，这么多钱干啥不好？ 斥候灌了几口水，继续汇报，“我们在库车挖地三尺，找到了库车老百姓被白彦虎胁裹走前，带不走的部分粮食，被埋到了地下，够咱们一万人三日之需。现在董将军带兵去追白彦虎，尝试把携带粮食的老百姓拦下来。这样我们靠库车的粮，就有可能驻扎在库车，不用退回去了。” 在库车挖出的粮食，给淮军争取了两天时间，还可以再打打试试。 不过六千人去追白彦虎一万多人，这有点玄乎啊，但愿董福祥别冒险。实在不行，退回库尔勒是可以考虑的。 邵全忠屯兵轮台，让手下去郊外牧马，尽量节约粮草，等待董福祥的消息。 ………… 库车以西六十里，西乡。这里的维族名字叫托克苏，后世为了避免跟托克逊混淆，改名新和。 六七万来自库车、轮台的老百姓携家带口，推着小车，赶着牛羊骆驼，在白彦虎一万多部队的驱赶下，正艰难前行。 这些老百姓几个月前还嘲笑马占鳌的难民一路讹人路过，吃相难看呢，转眼自己也成了难民。 老百姓回望库车，朝廷的天兵会不会追过来，从白彦虎手里把我们解救回去啊？ 东面尘沙扬起，董福祥带着六千甘军到了。 白彦虎不是名将，可也算老行伍，看烟尘就知道追兵不超过六千，嘿嘿冷笑。 你六千人就敢追我一万多人？真当我胆小如鼠么？ “来人，列阵，咱们这回不跑了，干掉追兵！” 追兵队伍里，董福祥在马上放下望远镜，叹了口气，“老百姓走得虽慢，有白彦虎一万多人殿后，要拦下来难啊。” 身边喀丽丝带着面纱阻挡风沙，露出诱人的红唇和白皙的脸颊，整个人已经由飒爽英姿多了些娇媚。 “董郎，咱们各派几百人到敌人的两翼，让他们拖着树枝奔驰，制造出巨大的烟尘迷惑敌人，作出合围白彦虎的架势，看能不能把白彦虎吓跑。” 计倒是好计，可白彦虎清楚知道咱们没粮，不可能有那么多兵，能上当么？试试吧。 “来人——” 董福祥还没等下命令，手下忽然高呼，“董将军，你看！” 只见白彦虎队伍的北方烟尘大起，足足有三千骑从烟尘里冒了出来，打着一杆大旗，“侗”。 几乎同时，匪军南面也传来隆隆的马蹄声，烟尘中，一支队伍冒出，大旗上是弯弯曲曲的吐蕃字，还有一个斗大的汉字“王”。 南面的军队停步，忽听“轰轰”连响，好几发炮弹打到了白彦虎的部队中，掀起一股股沙柱。 这是什么情况？董福祥的迷惑只持续了几秒，就不再想，战刀一挥，“弟兄们，白彦虎作恶多端，我军有天助，冲！” 六千匹马启动，尘沙漫天，冲向白彦虎匪帮。 (本章完) 第241章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 第241章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 正准备跟董福祥部作战的白彦虎，突然发现自己被三面包围了。 尤其南面打来的几炮，让他心惊胆战，这是淮军主力来了？ 他立刻对“淮军缺粮”的判断失去了信心。敌人怎么会这么多？这不合常理啊，老天你欺负我！ 白彦虎抬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东面来的是淮军董部无疑。 北面的穿着清军服装，看样子不是淮军，可身背的也是快枪，不好惹啊。 而且骑术精绝，显然是步骑皆精、战法全面的精锐队。 南面的吐蕃士兵，身背燧发枪，衣着简陋，看上去好像不大行。不过从骑马的身形看，人家是真正的骑兵，玩马刀的。 单独骑兵我不怕，有淮军步兵配合这我就打不过了啊。 三方向来的敌军水平参差不齐，个个击破是有可能的。 不过这个时候白彦虎过于谨慎胆小的属性发作了。他以己度人，我的部下都是临时投靠我的，关键时刻肉搏，能不能给我拼命完全没底啊。 没有更多的时间给他考虑，白彦虎按本能下达了命令，“撤！转进拜城！” 白彦虎带头，一万一千多匪兵拨马转身，溜了。 几万老百姓纵跃欢呼，朝廷天兵终于来了，赶跑了白彦虎匪帮，我们有救了！ 董福祥意气风发，“加急禀报轮台的长官，我们打赢了！” ………… 三天后，库车。 邵全忠接见了关键时刻前来助战的两伙援军首领。 北面来的，是侗俊带领的三千索伦营、锡伯营清军。 “卑职侗俊，参见邵将军。” 侗俊口中的将军，指的是邵全忠暂时代理的伊犁将军，侗俊现在妥妥邵全忠直属手下。 “你们怎么突然出现在库车的啊？” “禀报将军，我们索伦、锡伯两营，常年驻扎伊犁，为国戍边，了解本地地理。属下配合聂士成将军攻下玛纳斯后，回兵伊犁，就得到了朝廷得将军举荐，封赏我为云骑尉的消息。闻将军正在征讨南疆异族，就带人穿过天山间的乌孙古道，潜行到库车。本来是准备破坏敌军后方的，没想到将军进军神速，已经打到了库车，我们的斥候得到消息，才前去战场助战。” 船小好调头，侗俊的部下一共才三千人，从乌孙古道南口出天山，找本地游牧的部落征收一些牛羊就基本够吃，本来是准备敌后长期游击作战的。 无论西边来的浩罕人，还是陕西来的白彦虎，对伊犁省来说都是外人，根本不知道乌孙古道的秘密。侗俊领人神兵天降，关键时刻可帮了大忙。 “玛纳斯已经攻下了么？具体什么情况？” 估计消息已经传到库尔勒了，不过邵全忠还是从侗俊口中知道的。 “攻玛纳斯卑职并未参战，只是在玛纳斯河西岸阻止乱匪西逃罢了。” 赢了就好，具体情况库尔勒后方一定会有战报过来的。 侗俊把穿越乌孙古道说得轻飘飘的。不过邵全忠看三千索伦、锡伯士兵破烂的服装和满脸风霜就知道，天山间的古道好走就怪了，他们一定是历尽艰辛。 这些旗人勇士跟京城玩蛐蛐遛鸟的八旗纨绔子弟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品种，保留了在白山黑水间游猎的武勇。是上马能使刀，下马能开枪，还能拉马步行翻越天山小径的特种兵。 真正的八旗精锐跟哥萨克一样是多面手，但不像哥萨克有奶就是娘，毫无立场，谁给钱给谁干。 我大清这样的精锐部队也不多了，大部分满人都在铁杆庄稼的腐蚀下退化了。 不然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需要汉人团练撑起国运，湘军、淮军、楚军、沪军崛起。 世界是复杂的，这些八旗精锐在镇压起义的时候，是汉人的仇敌。但对抗外辱的时候，大家又需要齐心协力，组建统一战线。 看着眼熟是吗？历史就没有新鲜事。 “你们辛苦了，好好修整一下。等后方辎重到来，我给你们都配上后膛枪，随本将军西征吧。” “嗻！” 侗俊打了个千站起，转身出帐。 邵全忠看向吐蕃人的首领王尼玛。 他自称汉人，可是一脸高原红，毡袍右衽，光着右膀子，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两条藏獒，哪里像汉人啊，手下更全是装备简陋的纯粹吐蕃士兵。“在下的先祖是文成公主的侍卫，虽世居吐蕃，与藏民通婚，却没忘了自己是华夏子弟。 两年前阿古柏攻打喀什噶尔，当地东干人联络我们雪区的武装共抗外族。可惜我们打不过阿古柏，一路从喀什噶尔退到库车。 半年前我们跟东干人的联军在库车被阿古柏击溃，我带着残兵冒险逃入沙漠，避开了阿古柏的追杀。 本来阿古柏是要把我们斩尽杀绝的，不过听说淮军入伊犁省，白彦虎又遣人投靠，阿古柏急着北上，就放过了我们。 我们根本无力进攻城市，只能在库车南面沙雅一带流浪。那里靠近沙漠，牧场贫瘠，牧民的牛羊不足以供应我们三千人马。将军要是不来，我们已经散伙了。” 王尼玛口中的东干人就是指白彦虎在伊犁省的同族。现代的东干人来源有三股，其中一股就是白彦虎部众的后代。 不过东干人的称呼早就有，1830年英德两国就这么叫，1837年，老毛子也开始这么称呼伊犁省的回鹘人。 阿古柏的军队水过地皮湿，还没整顿好后方，就急忙北攻，这也是淮军入伊犁省造成的后果。 因为邵全忠领人突进得过快，阿古柏留下的隐患还没散伙呢，淮军就到了，让阿古柏的女婿白彦虎因此吃了亏。 藏军存留了几门轻型骆驼炮，甚至都是古老的青铜炮，都不瞄准，直接在骆驼背上开炮那种。 不过白彦虎不知道，仓促间分辨不出，被炮击给吓到了，直接吓跑了。他从陕西一路跑过来，哪里知道他老丈人给他在库车还留了一伙藏人隐患啊。 董福祥手下已经吸收了两千本地回鹘土著，加上胖虎、王尼玛、侗俊的部队，这下邵全忠手下，五族齐全了。 我将来是不是还要打五色旗啊？好怀念啊。 “报告，白彦虎的部队在拜城汇合了伯克胡里派来的援兵，总兵力超过两万，屯驻拜城，负隅顽抗。” “报告，两个机枪连，两个速射炮连到达库车。” 嗯，出了铁门关峡谷，这辎重走得就快多了，重火力终于来了。 邵全忠合计了一下，敌人在拜城有两万人，没准后续援兵不断到来，那就不好办了。 自己现在汇合了吐蕃人和锡伯、索伦营，兵力超过一万六，还有炮兵和重火力支持，有粮有枪，可以主动攻击拜城，击破白彦虎和伯克胡里联军，免得敌人越聚越多，反攻到库车来。 “来人，整军出发，出兵拜城！” 两天后，拜城南，邵全忠大军隔渭干河对阵白彦虎、伯克胡里联军。。 敌军旌旗招展，打的不是伪洪福汗国的旗帜，而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红底星月旗。 邵全忠拿起望远镜远观，在敌军中军里，远远看到了土耳其军官的身影。 邵全忠大怒，“老子西征，打的是乱匪和阿古柏，怎么奥斯曼土耳其人参合进来了？他娘的区区西亚病夫土鸡，也敢进犯伊犁省？” 邵全忠转了转眼珠，嗯，多半是英国人走了，伯克胡里给自己找了个新主子，对面还是浩罕兵。 不过那也不行，你打奥斯曼人的旗帜，我就认为奥斯曼土耳其侵略伊犁省了。 “土耳其人胆子不小啊，敢干预我大清内政，这不是找抽么？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胡六娘提醒邵全忠，“雨亭，咱们跟奥斯曼帝国根本不挨着啊，打不到人家的。” “谁说我打不到他们？来人，八百里加急去瓜州，以我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的身份，给伊斯坦布尔发电报。 土耳其悍然入侵伊犁省，我们表示强烈抗议，让他们通电世界，赔礼道歉，赔款八百万两白银。” “那个——雨亭，光抗议没用的，人家不可能道歉给钱的。” 邵全忠一阵冷笑，“我这叫先礼后兵。 同时致电南美的廖容，问他南美的事情搞定没有。 搞定了让他回兵伦敦，把最新造出的军舰都带上。 南洋水师大西洋分舰队改番号地中海分舰队，发兵爱琴海。 揍土耳其的海军，炮击奥斯曼帝国沿海城市，揍他丫的一个生活不能自理。” (本章完) 第242章 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从，饵兵勿食，归师勿遏 第242章 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从，饵兵勿食，归师勿遏 论长途奔驰能力，长腿将军白彦虎的卫队只能屈居第二，邵全忠的警卫排才是全世界最能跑的队伍。 自打淮军成军，邵全忠八百里加急都不知道发了多少次。身边的警卫轮流出差，几乎每个警卫都有大腿里子结痂再磨掉的经历。 但警卫们对接受紧急报信任务依旧踊跃。根据他们的经验，每个警卫跑完回来，都会晋升上尉军衔，被下放到下面去当连长。 邵全忠的姜堰老乡争夺邵全忠的警卫资格，那是相当激烈的。 又一位幸运的警卫在同伴羡慕的眼神中，揣着胡六娘起草的两封电报纵马而去。邵全忠望了望河对面壕沟纵横的浩罕人阵地，轻蔑一笑。 论大规模战争的布局，他不如格兰特。话说征伊犁省，先打迪化，获得北疆产粮区的秋收粮食，再绕路合击吐鲁番的大布局就是格兰特制定的。 但要讲具体哪一场战役，他的绝顶小聪明可又蠢蠢欲动。 对面的壕沟啊，炮兵阵地啊的布置中规中矩，显然是出自正规军校毕业的土耳其军事顾问的手笔，看上去，这次浩罕人打仗正规多了。 不过啊，你们只知道死守学校那点玩意，看你们在克里米亚战争的表现就知道，是一群打仗没啥灵感的书呆子。 你跟英法这两个顶级列强联军攻打老毛子，老毛子损失五十二万人，联军损失五十一万七千人，死的大部分是土鸡人，这尼玛叫胜仗？毫无技术含量啊。 今天咱们对阵，看我怎么玩死你们这帮呆头呆脑的傻缺的。 邵全忠跟董福祥低声嘀咕了两句，带着手下，转身而去，走了。 董福祥成了前敌临时总指挥，发布命令，手下两个营一左一右，分别往渭干河的上下游而去。 邵全忠手底下有一万六千人，但对手不知道，他们以前就看到董福祥的四个营和锡伯、索伦营，吐蕃士兵。 这次淮军做足了战场遮蔽，斥候战先开，把浩罕人的斥候打得哭爹喊娘。 然后，呈现在河对岸浩罕人面前的，就是他们看到的四个步军营加上三千清军，三千吐蕃士兵，加起来一万两千人。 这四个步军营还偷梁换柱了，有两个是宋老三带的近卫旅士兵，留在了原地，看上去戒备森严。不过连战壕都没挖，一看就打仗很不专业的样子。 往上下游去的，是甘军两个营，一边走一遍试探渭干河的深度，似乎准备渡河，从两翼夹击对方的阵地。 对面的白彦虎部队和伯克胡里援军成掎角之势布成两个方块阵。看河对岸敌军分兵，白彦虎连忙提醒负责战役指挥的土鸡太君，“敌人狡猾，一定要注意对他们分兵的防范。” 土鸡军事顾问嗤之以鼻。他们参加过近期世界最大规模的国战，还打赢了，自视甚高，觉得到伊犁省来指导落后军队之间的战争，小菜一碟。 我们可是军事学院的高材生，能力又在克里米亚战争中得到证明了好吗？在这个落后国度里，自己就是高维的存在。 什么东方的孙子兵法，诡谲谋略，太幼稚了好吗？现代战争打的是后勤，比的是火力装备和兵员素质……算了，跟你这个土鳖说这个干啥？ 对面一万两千人，只有六千人的装备跟我们差不多，另六千人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杂牌军。 这六千正规军居然都不懂挖战壕，就那么杵在那里。 你们要是集中优势火力，还能跟我们打一打，现在居然不知死活地分兵，这不是找死么？ 你们以为我们这边的战壕是乱挖的么？正规军事学院的土木课程，说多了你们也不懂。 军事顾问的首脑阿里.卡姆兹拍拍白彦虎的肩膀。 “白，我尊重你的判断，因此决定留下三千人防守阵地。同样数量的军队，防守要比进攻容易得多，敌人自作聪明的分进合击不会有任何效果的。” 另一个军事顾问默罕默德.玉素甫撇撇嘴，阿里太谨慎，“对面现在只剩下三千正规军，那六千仆从的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我命令：一万七千大军渡河攻击没有防守阵地的敌军，立刻执行！” 白彦虎心里不大有底。不过琢磨琢磨，那些吐蕃人确实装备很烂，清军也肯定不能跟淮军比。双方正规军比例超过五比一，这仗无论如何应该没问题。 看对方的两个营还在分别往上下游运动，越走越远，浩罕人开始大规模渡河，向南攻击。 浩罕人的炮声一响，立刻效果拔群。三千清军和三千吐蕃人转身就跑。 清军还能保持建制，吐蕃人本色表演，跑得乱哄哄毫无队形，没有跑散就不错了。 连临时主帅董福祥都跟着跑了，嗯，留下的两个营是近卫旅的，董福祥留着也没用。 宋老三倒是率部立即卧倒，躲避炮弹。等敌军进入射程，开始开枪射击抵抗。 白彦虎鬼精鬼灵，穿着普通士兵的服装混在浩罕人里，看不出来在哪儿。那四个傻缺土鸡顾问一身奥斯曼帝国军装，明亮得像黑夜里的蜡烛。 宋老三拿望远镜观察后，瞄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住了射击的冲动。 土鸡军事顾问在步枪有效射击范围之外，别人这么远打人完全靠信仰，他有四成把握能击毙土鸡军事顾问。 不过邵哥嘱咐了，土鸡顾问要留着，千万不能狙击。打死了这些傻缺，谁给咱们送菜啊。 浩罕人顶着近卫旅两个营三千人的不停射击，涉水冲过了浅浅的渭干河，散兵拿着卡宾枪猫腰打头，后面是拿长枪的线列步兵。 这是这个时代的标准打法。后膛枪都出了，各国，包括英法，落后的军事理论，还是讲究散兵和线列步兵分开，集中线列步兵的优势火力拒敌。 只有普鲁士人在兵圣的正确理论指导下，开始了大规模应用散兵线的尝试，不过还没被主流认可。这世界上，除了普鲁士人自己，现在只有邵全忠认可克劳塞维茨是兵圣。 宋老三的两个营看上去全无章法，全是稀疏的散兵线，敌军的炮击收效甚微，倒是渡河过程中，被半渡而击打死了两千多人。 区区一成多点的伤亡可以忍受，大队浩罕士兵顶着子弹冲锋，等过了河，敌军果然害怕了，转身就跑，跑得漫山遍野。 敌军主力被轻易击溃，阿里大悦，“吹冲锋号，追击！” 清国老大颟顸，落后的亚洲国家，能跟我们欧洲强国比么？ 人家土鸡自认是欧洲国家，跟英法混的…… 浩罕人端着刺刀冲锋，两个近卫军营玩命狂奔，一副慌不择路的样子。 宋老三很郁闷，在金积堡外就让我们诱敌，这次还是，合着我们近卫军就专门打败仗是吧？ 没错，近卫军的存在，作战目标还真是打败仗的。 就像伞兵天生就是要被包围一样，近卫军平时是没用的，风色不利保护主帅转进是他们的主要任务。 所以作战能力是次要的，关键是要会跑，需要近卫军出手的场景，基本都是敌强我弱…… 浩罕人追得相当起劲，有了土鸡顾问，这仗果然挺好打嘛。 两个近卫营跑向一个缓坡，浩罕人紧跟着就追了过去。咦，敌军哪儿去了？ 近卫军跑到缓坡上，一转身就进了工程兵事先挖好的战壕，快枪对准了冲上来的敌军。 没开枪，伸手先把腰间的手雷抄起来了，食指扣上了导火索，准备拉弦。 缓坡后面，忽然升起了炮兵观察热气球，甘军两个营从埋伏的战壕里也露出头来。 随着出现的，还有机枪和速射炮黑洞洞的枪口和炮口。 (本章完) 第243章 一连串的意外和更多的意外 第243章 一连串的意外和更多的意外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示弱而诱敌之来，而后致胜……” 浩罕人的土鸡军事顾问没读过孙子兵法，懂点已经过时的西方学院派的军事战术就洋洋自得，被邵全忠轻松诱敌深入。 没脑子的浩罕人追击宋老三率领的两个近卫营，违背了所有孙子兵法提到的原则，还懵然不知危险的降临。 “轰，轰轰！” 最先开火的，是缓坡后布置好的二十三个连二百七十六门四磅轻型野战炮组成的炮兵阵地，包括在库尔勒大捷中缴获的阿古柏三个连四磅炮。 缓坡后的炮兵看不见对手，也不需要看见，只需要按照热气球上观察手报的坐标打就是了。 二百七十六发tnt炸药炮弹在敌群中爆炸，敌群中四处开，被打得空出一片又一片血腥空白。 浩罕人还是线列步兵的密集队形，炮击效果好得不得了。 炮弹炸响的第一时间，白彦虎就反过味来了，这是被诱敌深入，中了埋伏了。 我就说嘛，放着修好的坚固工事不以逸待劳歼敌，过河打人不是傻缺？ 嘴里咒骂着笨蛋土鸡顾问，白彦虎带着亲信们转身就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随即是威廉姆斯速射炮和加特林手动机枪喷吐火舌，开始收割炮击后剩下的敌人。 士兵们手里的手雷这个时候才扔到位，冲在前面的浩罕人享受到了tnt手榴弹的威力。 随即大号弹弓又上，手雷在更远的地方爆炸。 然后是六千条后膛快枪，对为数不多的残存者的挨个点名。 面对淮军迅雷不及掩耳的高密度火力投放，除了第一时间逃走的白彦虎和他一千多回鹘亲信，剩下的浩罕人连惊诧的机会都没有，就都去了据说流淌着蜂蜜和牛奶的天堂。 随着观察手大嗓门的吆喝，炮击开始延伸射击，十分钟内打出了五千五百二十发炮弹，停止射击了，剩下的敌人已经逃出了四磅炮的有效射击范围。 整个过程中，从未体验过被一个炮兵旅用tnt炸药炮弹集群轰炸的浩罕士兵们，一直是懵逼的。 上一批体验过的，是哈希姆的部下，已经在内斗中基本死光了，剩下的跟着哈希姆逃到了了露西亚。 随着冲锋号的响起，六千战士从战壕里跃出来，端着刺刀顺坡而下冲锋。 率先“逃走”的清军和吐蕃人，在缓坡后已经上了马，现在手里拎着马刀从两翼冲出，开始了骠骑兵对溃散步兵后背的劈砍。 浩罕兵已经迅速崩溃，被赶羊一样跑过渭干河。 对面的敌军炮兵看着紧跟在自己溃兵后背的敌军，茫然不知所以，要不要开炮连自己人一起轰啊？ 很快他们就不需要犹豫了，追击的淮军步兵已经端着刺刀冲到了眼前。 从上下游绕路佯攻的甘军两个营也“恰好”绕了过来，一万四千人合攻跑回来的败兵和包括炮兵在内的三千战壕里的浩罕兵。 手雷不断扔到战壕里，还没等接下来的肉搏战发生，浩罕人在土鸡军事顾问带领下，丝滑地降了。 索伦营、锡伯营、吐蕃营骑兵一路追杀逃走的白彦虎，一直追到阿克苏——没追上。 毕竟解决浩罕人这边的战斗需要一段时间，等想起追白彦虎，长腿将军已经找到马跑出很远了。 邵全忠整队进入拜城。这次野战胜利，没有经过攻城的过程，拜城完整光复。 拜城一战，捉到了六千浩罕俘虏。 这些异族士兵个个死有余辜，不过呢，这场战斗淮军损失轻微，战果巨大，还缴获了六个连的各种型号阿姆斯特朗火炮。邵全忠心情甚好，没有杀俘。让他们修铁路去吧，伊犁省的铁路线好长的，需要很多奴隶。 海青的活来了，带着侦缉一队的太监们迅速搭建“战地手术室”。 “报告，阿克苏和乌什‘汉城满城’老百姓起事响应官军，关闭了城门，白彦虎没进去城，直接往南跑向喀什噶尔方向去了。” 阿克苏光复，乌什光复。浩罕人占领区只剩下了喀什噶尔为首的喀什噶尔、英吉沙、叶尔羌、和阗四城了。 邵全忠笑眯眯的，“他手下一万浩罕士兵都没了，剩下一千多亲信跑就跑了吧，到喀什噶尔一起算总账。” 喀什噶尔是伪洪福汗国老巢，肯定是防守严密，估计还得有一万多将近两万人。 邵全忠现在的手下不到一万六千人，马上进攻比自己人数多，步兵装备武器一样，防守火炮众多的坚城不大现实。 同治五年七月初三，邵全忠停下了进攻的脚步，将前线指挥部移驻阿克苏。 准备等后续部队，尤其是重炮部队到来，再一举拿下喀什噶尔，结束伊犁省的战斗。 重炮部队可有得等。铁门关那边，埃默里组织库尔勒的人力，半个月前才开始拓宽峡谷中的道路。 至少还要一个半月，才能修通可供蒸汽拖拉机通行的道路。等重炮跑一千多里，拖到阿克苏来，最快得九月份。 不错了，能在七月份打到阿克苏，那都是一连串的意外造成的战机，被邵全忠抓住了，才能有的效果。 按照原计划，现在应该是在北疆秋收后，开始啃达坂城-托克逊-吐鲁番那个堡垒群铁三角。现在已经超额完成任务，省了好几百万银子了。 打阿古柏势力有个好处，伪洪福汗国的装备是英国人提供的，跟淮军的装备完全一样，缴获的武器弹药直接就能用。 锡伯营和索伦营是自己主动来助战的，他们的装备是在古牧地战役时候缴获的俄制前膛枪。 邵全忠又新收了三千人的吐蕃营，装备干脆就是中世纪的。 拜城战役来不及换装，他们是当骠骑兵用的，拿马刀作战来着。 现在有时间了，全部换成后膛卡宾枪，手榴弹也配上，就地由淮军老兵开始加急训练。 淘汰下来的中世纪武器，俄制武器也不浪费，派人送到新占领的阿克苏、乌什、拜城、库车，武装汉人民团，伤兵退役去这些地方训练民团保险队。 这些事情都有吴子义干，邵全忠准备休息休息。 因为浩罕人内斗出现了战机，最近一个月时间，从库尔勒挺进一千多里，一直打到了阿克苏，实在是有点累。 “报！库尔勒后方送来最新消息。” 邵全忠准备看看后方怎么样了。吐鲁番拿没拿下，玛纳斯战役战果如何，海陵老家有没有新消息，文秀六月份就该生了，二胎不知道是男孩女孩…… 六娘手里拿的后方消息一大摞，邵全忠还没等看—— “报！和阗回鹘将领呢牙斯反正，主动帮助朝廷进攻叶尔羌，伯克胡里亲率喀什噶尔兵马去解叶尔羌之围。 此前投靠阿古柏的前叶尔羌守备何步云趁伯克胡里出兵，带手下士兵，联络满城和汉城老百姓反正，占领了喀什噶尔，派人向咱们紧急求援。” 唉，浩罕人的统治真是一言难尽。我都不准备打你，想歇歇了。结果你四个城自己反了俩，老巢喀什噶尔都丢了。 邵全忠一下子不累了，“来人，紧急集合！训练修整暂停，火速增援喀什噶尔。” (本章完) 第244章 地上天国 第244章 地上天国 大树一倒猢狲散。阿古柏一死，伪洪福汗国就已经没希望了。 如今邵全忠兵进阿克苏，距离喀什噶尔仅仅九百里。伪洪福汗国只剩四城，眼见着风雨飘摇，来日无多。 伯克胡里也不是个会治理地方的，威望跟他老爹更差着一大截。没等邵全忠打，伪洪福汗国内乱起，眼见着要崩溃了。 邵全忠现在是幸福的烦恼。见过近卫军冲锋陷阵的么？我的两个近卫营从达坂城经托克逊、库尔勒、铁门关、轮台、库车、拜城，一直挺进到阿克苏，如今还要去打喀什噶尔。 怪只怪浩罕人太拉胯，我想歇歇等后续部队的时间都没有。 邵全忠命令一发，阿克苏立刻一片紧张气氛。本来修整放假的淮军被紧急召回，正在训练的吐蕃营和清军马上收拾行装。 集合队伍还有一会儿，邵全忠接过胡六娘手里的后方消息。 首先看的是战报，经过两个月围城，吐鲁番乱匪守将伊斯哈克粮草断绝，外无救兵，开城向邵恒忠、林波仔部无条件投降。 玛纳斯战场颇有点周折。玛纳斯不是坚城，聂士成部围城四天，就轰塌了多处城墙。 但在冲进城内巷战的时候，遭遇乱匪顽强抵抗。城内两万多乱匪，人数过多，由首脑妥得璘亲自率领，士气高昂，拼死不退。 聂部伤亡两千多后不得不停止了攻城，继续围困。 直到围困一个半月，城内粮草将尽，妥得璘才请求投降受招安。 招安是不可能招安的。这些乱匪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要是招安放回各地，那就是隐患。加上聂部先前巷战牺牲了一千，负伤一千多，就更不可能有好态度。 聂士成回信，只有无条件交枪投降，没有招安。 妥得璘居然同意了。乱匪们牵着马，举着枪有序出城。然后，突然变卦，准备趁对方受降之际，冲出重围。 对方同意无条件投降就让聂士成疑惑，将计就计，在敌人可能逃跑的方向布置了机枪和速射炮。 敌人果然是诈降，逃跑的时候遭遇重火力袭击，伤亡惨重，最后全军覆没。 玛纳斯战役很血腥，一个俘虏没留，损失了不少修铁路的劳动力。在玛纳斯缴获白银三百万两，不多。 妥得璘已经很努力搜刮了，不过伊犁省这边没那么富裕，妥得璘统治时间也不长，好在总算是缴获到钱了。 玛纳斯比吐鲁番先落城，现在聂部已经在托克逊到库尔勒的路上，邵恒忠和林波仔部在吐鲁番到托克逊的路上。 拔除了玛纳斯和吐鲁番最后两颗钉子，邵恒忠的身后已经全境光复，伊犁省的战争结束指日可待。 然后是来自南美的战报。 英王围城打援，击溃阿根廷回援首都部队，回头攻下布宜诺斯艾利斯。阿根廷官府解散，抵抗组织在科尔多瓦建立了临时官府。 南洋水师大西洋舰队于巴拉那河口全歼阿根廷巴西联合舰队，俘获大批敌舰。 英王部队在获得了四万太平军华工补充后，北上跟巴拉圭、乌拉圭军队合围巴西远征军，一万多巴西远征军投降。 太平军雇佣兵入场后，南美战争迅速结束，巴拉圭、乌拉圭、阿根廷、巴西四国签订“亚松森条约”。 巴拉圭跟乌拉圭合并，成立巴乌天国联邦，奉“天帝第四子”、“伟大的天才”佩洛斯为精神领袖，陈诚出任天国联邦首相兼武装部队总司令。 巴西损失不大，被俘的军队被放了回去，割让马托格罗索州给天国联邦，一个面积虽大，但荒无人烟，只长野生橡胶的破地方。 阿根廷就惨了，科尔多瓦的临时官府好不容易获得了签订条约的资格，可是首都失陷，官府军队全部被击溃，只剩下民兵。手里没有筹码，这条约必然丧权辱国。 割让米西奥内斯省和科连特斯省，让天国联邦土地连了起来，直通大西洋。 这还是小菜，割让包括布宜诺斯艾利斯在内，南纬34度以南的领土给天国联邦，丧失了所有海岸线，成了内陆国。 南美地缘格局大变，不过那是个被主流世界遗忘的地方，好像也没引起什么轰动。 跟古巴的卡洛斯不一样，张斯文的连襟佩洛斯本身精神就不大正常。 他对陈诚提出的，自己是天帝第四子深信不疑，立马陷入了狂热状态。 在亚松森广场上建立了一座“天帝麾下四兄弟”的雕像，把他这个老四雕塑得分外威武。 军政大事都主动交给陈诚，佩洛斯跟陈诚要了很多太平天国的资料，把自己关在宫殿里，编制新的经文，准备享受香火，非常配合陈诚建立地上天国的主张。 邵全忠哭笑不得，这世上真是啥人都有啊。 也是，以巴拉圭小国单挑巴西、阿根廷、乌拉圭三国联军，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干出的事。 如今美国内战结束，正在军火清仓廉价大甩卖。 陈诚打下布宜诺斯艾利斯后一下子爆发有钱了，委托张斯文买了够装备十几万人的美式装备运到了巴乌天国联邦，装备了六万太平军后，还囤积了不少，准备装备仆从军。 本来两万太平军，在南美就是无敌的存在了，等六万太平军练成，在陈诚这个军神的率领下，能干出什么事来，现在只能想象。 淮军水师大西洋舰队已经完成了任务，廖容请示下一步行动的电报已经发了过来。 不过呢，由于不能及时联络，邵全忠在没收到廖容请示的情况下，对廖容舰队的指示已经发出去了，好在双方也没发生什么误会。 然后是阎老六弟弟代表赴普二期陆军学员拍回来报平安开课的电报，容慧汇报赴英二期海军学员平安开课的电报——慢着！ 容慧还汇报说在去英国的船上就发现自己月事没来，到英国后检查，发现怀了二胎…… 自己下一个孩子要拥有英国国籍了？算了算了，英国老大不是短期内能琢磨的…… 最后一封是文秀的电报，“邵哥哥，你要不高兴了，我给你生了个女儿。上次回海陵你答应过的，生了女儿就让她姓文，继承文氏家业，你就不管了。我给她起大名叫美美，她在文氏族中姐妹排行老七，我一直叫她小七来着……” 额，生了个丫头片子，邵全忠很失望。 邵全忠这个封建男人重男轻女妥妥地，其实文秀也一样，虽然她自己是女子…… 邵全忠清楚文秀的心思。现在淮军天下无敌，自己将来夺江山几乎板上钉钉，儿子都有封王的希望。所以文秀要是生了儿子，一定不舍得让他姓文。 女儿就无所谓了，可以招个赘婿，后代姓文。文秀已经把继承岳父文知县的血脉的任务，抛给了女儿…… “报告，部队集合完毕。” 六娘给邵全忠整理好军装，邵全忠出门上马，“走，兵发喀什噶尔，结束伊犁省的战争！” (本章完) 第245章 雏凤清于老凤声 第245章 雏凤清于老凤声 三天后，巴尔楚克台，现代名字叫巴楚县，邵全忠的西征大军扎营于此。 这里有座道光年间筑的玛拉巴什城，只不过是个小型堡垒，大军到来，堡垒里少量敌军已经望风而逃。 玛拉巴什小城住不下这么多兵，大部分帐篷都是靠城外的喀什噶尔河扎营，便于就近取水，只有邵全忠的指挥部住进了堡垒。 “报告！” “进来。” 两个英挺的年轻军官迈步进入邵全忠指挥部，肩扛中尉肩章，是近卫旅的作训参谋兼代理参谋长张子怀和侦查参谋范河。 淮军正规军的参谋配到了旅级，师旅级的参谋只有三个，后勤参谋没来。 在库尔勒新收的胖虎手下有一万人，足够整编出一个骑兵加强师。可他们不是嫡系，没给配宝贵的柏林军事学院毕业的参谋。 望着这两个姜堰小老乡，邵全忠有点恍惚。 当年还都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在邵家圩子跟乐秀才读书认字，自己也给他们上过军事理论课。 戎马倥偬，这几年时间过得跟飞一样。 如今邵家圩子已成往事，孩子们一转眼都已经十八九岁，留学普鲁士归来，成了自己倚重的青年军官了。 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孩子啊，这是自己牢牢控制住淮军的根基。 作训参谋张子怀先发言，“经过我们参谋部的研究，明天我们应该分兵。” 邵全忠也准备明天分兵，那是根据自己多年战场经验的直觉。这些没有太多战斗经验的孩子居然也能想到这点，不容易啊。 邵全忠背着手，笑眯眯看着身材高大的张子怀，“你们怎么想到分兵的啊？” “报告长官，我们是根据您制定的战役目标，综合地形、敌军部署得到的结论。” 张子怀朝范河摆了摆手，范河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地图，铺到了邵全忠的桌子上。 伸手把旁边的手提式行军煤气灯提了过来，照亮了地图，一股煤气灯特有的淡淡臭鸡蛋味道冲进了三人的鼻孔。 这是一张南疆四城到巴尔楚克之间的详细军事地图。暖色的灯光下，各种参数标注得清清楚楚，充分显示了正规军事学院毕业生的地图功底。 “根据我们斥候的侦查，伯克胡里已经击败了从和阗出发，围攻叶尔羌的呢牙斯的反正义军，呢牙斯阵亡，义军溃散。 伯克胡里回兵喀什噶尔，和白彦虎汇合，正在进攻死守喀什噶尔的何步云部义军。 仅存的浩罕士兵都在喀什噶尔城下，英吉沙、叶尔羌空虚，呢牙斯阵亡后，和阗现在是无官府状态。 长官为喀什噶尔战役制定的作战目标是尽快光复南疆四城，结束伊犁省的战争。 若是全军赴喀什噶尔作战，敌军被击败后，会逃亡其他三城，咱们一个一个打，迁延时日。 所以我们建议，派轻骑奔袭和阗，维持和阗治安。分兵攻取叶尔羌和英吉沙，最后跟主力合击喀什噶尔城下的浩罕人，一举解决南疆四城，这是实现长官作战目标的最佳方案。” 邵全忠点点头，不错，有理有据，“你们想没想过万一分兵，打不过伯克胡里和白彦虎联军，喀什噶尔丢了怎么办啊？” “报告长官，我们进行过战棋推衍。 根据详细情报，伯克胡里和白彦虎联军有一万八千人。伯克胡里去解叶尔羌之围，不需要攻城，没有携带炮兵。 喀什噶尔的义军首领何步云原来是喀什噶尔炮兵部队的指挥官，浩罕人的剩余的火炮已经全落到了我们手里。 敌军没有重火力，我军拥有轻型野战炮旅，两个机枪连，两个速射炮连，即使分兵，对敌人也拥有绝对优势。 叶尔羌、英吉沙守军都不足三百人，攻城不需要重火力，可以全部配备给援救喀什噶尔的主力部队。 此地距离喀什噶尔大路五百里，距叶尔羌四百五十里，处在三岔口的位置。 若是分兵的话，可以轻松攻取空虚的叶尔羌和英吉沙，这是我们的作战计划。” 邵全忠翻了翻参谋部的作战计划，哈哈大笑，拍拍张子怀肩膀。 “行啊小子，有点格兰特的派头了，后生可畏啊。好好练，以后超过老格。这次的作战计划就按你们的来，你们去部署各部任务吧。” “是！长官。” 两个参谋转身出门，虽然有两个人，军靴踏地却只有一个声音，学自普鲁士军官严谨的风范一眼能看出来。孩子们都长大了，淮军也眼看着成长为正规部队，自己需要操的心越来越少，邵全忠心情相当不错。 “走，巡营去！” 邵全忠信步走出了临时指挥部，又走出了玛拉巴什堡垒。 南疆的夜空纯净高远，弯弯的上弦月当空，星河灿烂，横于天际。 远处的红海子湖传来大片“咕呱咕呱”叫声，那不是青蛙，是塔里木蟾蜍。 夏夜的凉风吹来，带来淡淡湿润的空气，分外舒爽。 “雨亭，我来伊犁省前，一直以为，大西北是个干旱缺水的地方。没想到咱们一路走来，总是有河流湖泊相伴，伊犁省还有这么好的地方。” “沙漠戈壁里当然缺水，咱们走的可是丝绸之路，没水绿洲哪来的啊？听说伊犁河谷的那拉提更是个水草丰美的好地方，胖虎还提过，他去过阿尔泰那边的可可托海，按他说美到天上去了。唉，都是我华夏的宝地啊，决不能让外人占了。” 胡六娘仰望星空，“今晚的银河好像特别明亮。那是织女星，那个旁边有两颗小星星的，是牛郎星。对了，今天可是七夕啊，雨亭你出征在外，秀儿姐姐远隔七八千里，慧儿姐姐更是跑到了伦敦去，可不是跟牛郎织女一样见不到面么？” 邵全忠哈哈大笑，“妈了巴子滴，牛郎可能跟我一样，一年才见老婆一面。织女在天上，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可是天天能得在地上憋了一年的牛郎上天去陪伴。王母娘娘能亏了自己女儿么？织女恐怕得撑得不行啊。” 牛郎织女故事出现了这种奇怪的演绎，胡六娘可是头一回听，想想还似乎真符合神仙体系的设定。 胡六娘噗嗤一笑，“雨亭你从哪儿听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年当胡子整天跟一帮大老粗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好话？” 胡六娘站在邵全忠身后的暗影里，目光烁烁。 自己也是胡子出身，类似乱七八糟的对神仙不敬的演绎也听过不少，跟雨亭有很多类似经历呢。 她怀里揣着容慧临走时交给她的一封信，嘱咐邵全忠要好好待六娘，自己去伦敦了，邵哥哥要尽早收六娘进房，免得寂寞。 有容慧的催促，邵全忠可能就听令了，可六娘根本没把信拿出来。 她觉得，追随了邵全忠后，知到了很多新奇的东西，目光也放到了全世界，这比儿女私情更让她激动。 慧儿和秀儿姐姐都远隔千里万里，自己能一直跟着雨亭，相处的时间可比两位夫人多，已经相当满足。要是着急入房，一旦生子，就不能再当雨亭的秘书了，反而有点舍不得。 ………… 九天后，邵全忠率两个近卫营和吐蕃营到达叶尔羌城外，士兵们准备好了云梯准备攻城，城内二百多守军直接降了。 吐蕃营分了一千人疾行赴和阗临时维持治安，留下一千人在叶尔羌，王尼玛亲率一千人，跟着邵全忠直扑英吉沙。 四天后英吉沙一鼓而下，同治六年七月二十二，邵全忠率部到达喀什噶尔。 喀什噶尔城外，枪炮声隆隆，打得正激烈。 城头和浩罕人背后，不断有炮弹飞入浩罕军队阵列。 董福祥带主力甘军四个营，携带炮兵和机枪、速射炮部队走得相对慢，也就比邵全忠绕路早到了半天。 伯克胡里大军攻城正急，背后北面忽然遭到甘军重火力攻击，猝不及防，已经乱了阵脚，见东面敌军又有援兵到来，立刻向西溃败。 近卫旅、甘军合兵追击，城内义军也开城追出。 向西北方向追出八十里，浩罕人伤亡殆尽。 追出这么远，没有马的义军已经半路上回去了，炮兵和辎重部队也没参与追击。 最后只剩下甘军和近卫旅六个营的龙骑兵和索伦营、锡伯营的骑兵还在穷追不舍。 前面敌军只剩下四千多人了，忽然分兵了。白彦虎带着三千人和少数辎重家眷跑向北面，伯克胡里仅带一千人逃向西面。 淮军马上也分兵，董福祥带甘军追击白彦虎，邵全忠带两个近卫营和清军骑兵追击人数较少的伯克胡里。 伯克胡里带的一千人是浩罕兵里最精锐的近卫军，抛弃了辎重家眷后跑得飞快，竟然追不上，眼看着穿过一个山口，进入了露西亚境内。 邵全忠正想继续追，山口那边烟尘忽起，传来隆隆的马蹄声，两千巡逻边境的哥萨克出现在视野里。 哥萨克们腰挎恰克西军刀，骑着高大的顿河马，一个个耀武扬威。摘下背后背的卡宾枪，枪口对准了山口这边的淮军。 (本章完) 第246章 钱至十万可通神 第246章 钱至十万可通神 形势剑拔弩张，邵全忠转了转眼珠，“张子怀，过去交涉，叫老毛子把伯克胡里给我绑回来。” 张子怀应命，朝老毛子那边走去。 胡六娘在马上靠过来，拉了拉邵全忠的胳膊，“雨亭，老毛子会那么好说话么？” 邵全忠嘿嘿一笑，“总得试试嘛，万一他们好说话呢？” 就没听说过洋兵好说话的，不过胡六娘没接着疑问，她直觉觉得邵全忠又开始冒坏水了。 领头的哥萨克中校见对面派了使者来，提着的心放下了。 对面可有六千人，两国要是在这里边境冲突，自己两千人肯定要吃亏。对方既然派了使者，那就打不起来了。 他亲自骑马到了阵前，还叫了个布鲁特族翻译跟随。 这边的领土是去年通过条约，刚从清国割过来的，原来住的布鲁特人有好多懂汉语的。 实际上伊万中校多次到伊犁省这边参与小股劫掠，也懂点汉语，不过中校的架子要端起来。 听到对方要求，伊万微笑摆手，“伯克胡里是到我们露西亚避难的政治人物，我们为了国体，恕不能奉还。” 一般巡逻边境的队伍，都是几十人的小队。他之所以带了这么多人巡逻，就是因为得到越境间谍的消息，喀什噶尔这边清廷正在剿灭浩罕人。 浩罕人跟露国也有勾结，关键时刻一定会跑过来，他们是早就准备接应逃亡者的。 看张子怀怏怏回去，听到对话的伯克胡里和手下们一阵欢呼。 看看看，露西亚太君也支持我们！ 一千名浩罕人扭动屁股，朝邵全忠这边跳起了奇怪的舞蹈，又是勾食指，又是吐口水，还有的当场拉开裤子，朝这边浇尿，得意大笑。 怎么样？你们不敢过来吧？ 连宋老三这个老实人都看得义愤填膺，一把抄起背后的来复枪，“我毙了伯克胡里那个混蛋！” 邵全忠摆摆手，“哎，不要不要。按朝廷大佬们的说法，不能让友邦惊诧嘛。现在咱们还没准备好，不能马上开战，得麻痹他们。” “那就忍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啊邵哥。” “谁说要忍了？” 邵全忠笑眯眯跟张子怀嘱咐了几句，仔细交代一番，又下马写了张东西交给他，张子怀又过去了。 张子怀这回没找布鲁特通译，直接跟伊万中校小声嘀咕了几句，中校一愣，“当真？” 张子怀一叉腰，“我们长官是一等伯爵，钦差大臣，伊犁将军，陕西巡抚，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军衔是上将，会跟你一个区区中校说话不算么？” 伊万接过邵全忠亲笔签字的欠条，上面不但有邵全忠的签字，还盖了山西巡抚、伊犁将军的印鉴，非常正式。 伊万找了好几个懂行的同僚，拿着欠条仔细研究了半天，警告张子怀，“若是你们长官到时候不付账，这张证据就能让他在国际上名声变臭。我们露西亚百万大军，还会越过边境，到你们清国自取！” 张子怀一撇嘴，“我们长官向来言出必践！” “好！”伊万跟手下们吩咐了几句，手下又开始悄悄传达命令。 伯克胡里不知道那边在嘀嘀咕咕干什么，忽然靠过来的哥萨克太君一起出手，伯克胡里和一千浩罕亲卫猝不及防，都被绑了起来。 张子怀一挥手，这边准备好的两百人来到边境，把绑成串的浩罕人接收了过来，押着俘虏归队。 那边伊万中校手里拿着欠条朝邵全忠扬了扬，居然在马上给邵全忠敬了个礼，带着哥萨克巡逻队，转身走了，走了…… 邵全忠笑眯眯回礼，带人押着俘虏得胜而归。 淮军和露西亚军队在边境第一次碰面，一副友好邻邦的样子。 伯克胡里捶胸顿足，苍天啊，大地啊，这是怎么了？事先联系的好好的露西亚太君，怎么就把我给卖了呢？ 没错，露西亚人还真是把这一千浩罕人给卖了，卖了足足二十万两白银，不过——是欠条。 邵全忠表示，伯克胡里匪帮是清国潜逃的杀人犯，他以官府的身份悬赏二十万两白银缉拿。 若是露西亚友军能帮忙捉拿，这二十万两就是露西亚人的。由于军费紧张，出征也没带现银，特写欠条一张，半年之内一定付清。 邵全忠说淮军军费紧张伊万中校是信的，因为露西亚这边更紧张啊，一直是欠饷的，鼓励哥萨克小股到清国这边来打劫自取。 谁的钱也不富裕嘛，淮军的情况估计一样。 他不知道由于英美的敞亮借款，邵全忠的西征军费达到四千万两白银，充裕得很，根本不缺钱。 有二十万两，连沙皇都能买通，区区一千狗腿子，是完全可以卖的…… “雨亭，老毛子果然贪财把伯克胡里给卖了，可二十万两是不是太多了？” 邵全忠笑眯眯瞥了眼跟自己并辔而行的六娘，“不多不多，老格跟我说了，他买一个昆仑奴还了二十五磅，折合八十八两白银呢。前两年加州淘金热，昆仑奴已经涨到了五十磅，这一千个壮奴还是值这个价的。” 胡六娘数学一般，搬着手指头算了半天，“好像还是亏好几万两啊，嗯，伯克胡里这个匪首价高一点也可以接受。” 邵全忠哈哈大笑，“这二十万两露西亚人拿不到的。” 啊？“雨亭，你要跟露西亚人耍赖空手套白狼？我觉得你现在地位这么高，为了二十万两影响名声不值得。” “谁说我要耍赖了？半年后咱们跟老毛子肯定打起来了。我不赖账，我会把二十万银子如数交给老毛子。” 胡六娘悟了，“然后再抢回来是吧？” “怎么是抢呢？我钱给你了是吧？然后两国交战，我缴获了二十万两白银，合理合法对吧？” 胡六娘被邵全忠绕得发晕，想了半天，没想出邵全忠的逻辑有啥毛病，“雨亭，你可真坏。” 拍拍高高的胸口，“幸亏咱们是一伙的。” 邵全忠顺手“啪”给了正在高声叫骂的伯克胡里一鞭子，仰天大笑，“走，回去看看，董福祥捉到白彦虎没有。” (本章完) 第247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247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邵全忠的六千人马押着俘虏，在方才分兵的地方遇到了回兵的董福祥。 董福祥也押着大群俘虏，还有不少穿得绿绿的美貌女子。 见邵全忠捉住了匪首伯克胡里，董福祥一脸惭愧，“长官，属下无能，让白彦虎跑了，跑到了露西亚境内。” 伯克胡里令白彦虎带人断后，保护着家眷跟自己分开跑，就是要吸引淮军主力追白彦虎，自己好轻骑逃亡。 他成功地逃到了露西亚境内，不过天不遂人愿，露西亚人把他卖了。 白彦虎精得跟鬼似的，怎么可能甘当炮灰？分兵后就把伯克胡里的家眷给扔了，迟滞董福祥的追兵。 等董福祥又追上去，白彦虎又把两千伯克胡里派给自己的浩罕人赶回去断后。 自己带着从陕西一直跟到这里的一千乱匪亲信，终于逃入了露西亚境内。 邵全忠不以为意，“星五兄你捉住了匪首伯克胡里的家眷，还俘虏了两千浩罕士兵，大功一件。白彦虎先让他嘚瑟两天，迟早是能捉回来的，走，回兵喀什噶尔！” 和董福祥并辔而行，邵全忠有点奇怪，“星五，按理伯克胡里的家眷应该在喀什噶尔被义军捉住了。他带兵去叶尔羌解围，回来又攻击喀什噶尔，哪来的家眷啊？” “浩罕人根本没有军纪，阿古柏自己有三千多奴隶，后宫姬妾三百多，出征都带着三十多个美貌女子，咱们在库尔勒不是捉到过？伯克胡里有样学样，出征也带了三十多个后宫……” 好吧，浩罕人真是个垃圾对手，英国人武装他们可是赔大发了，白瞎了那么多现代装备，都便宜邵全忠了。 邵全忠表示，英国大哥你看到了吧？还是得支持我。我不会辜负你们希望，一定会挡住老毛子的。 回到喀什噶尔已经是第二天。一个五品顶戴的满清武官自报姓名而入，“何步云求见。” 见到邵全忠，何步云左右拂了两下袖子，单膝打千跪倒，“罪臣何步云参见中丞大人。” 邵全忠没起身，也没叫人搀扶，表情冷冷的，“你虽有罪，最后时刻能反戈一击，也算戴罪立功。怎么处置你是朝廷的事，不过念在你有功的份上，我会上折子保你性命的。” “谢中丞大人眷顾。” 何步云哆嗦着退了下去，长出一口气。有邵全忠这句话，自己的性命算保住了。 徐学功率领民团拿下迪化，朝廷要赏。何步云拿下喀什噶尔，可不能算有功，他此前可是朝廷真正的叛徒。 何步云是喀什噶尔绿营守备，守土有责。阿古柏进攻喀什噶尔，他带兵死守喀什噶尔的“汉城”，被围困长达半年之久，外无救兵，投了阿古柏。 可是他投阿古柏，城里的满汉官员并不同意，只是他兵权在手，阻止不了而已。 何步云投降，喀什噶尔办事大臣奎英、帮办大臣福珠凌阿等旗员十七人、汉回官员十三人引爆库存火药，壮烈殉国。 我华夏各族，都有抗拒外辱的不屈英雄。 何步云被困半年后不得已投降阿古柏，跟国外的军官对比，可能是正常的，但跟殉国的烈士比，他就黯然失色了。 投降后，何步云把女儿嫁给了阿古柏，加入了阿古柏三百多个后宫姬妾行列。 他成了阿古柏好几百老丈人之一，获得了阿古柏的信任，让他这个“国丈”继续守喀什噶尔。 恰逢英国人支援了大批火炮，何步云手下投降的绿营汉军就全体成为了喀什噶尔的守城炮兵。 主要原因是汉人脑袋聪明，新式后膛火炮操作太复杂，英国人自己都缺乏合格炮手，一群文盲的浩罕人和其他族裔仆从军根本玩不转。 何步云这个时候算铁杆汉奸。不过阿古柏一死，伪洪福汗国风雨飘摇，何步云担心遭到清算，才抓住伯克胡里带兵解叶尔羌之围的时机，带兵反正。邵全忠对这个首鼠两端的小人没什么好印象。不过何步云毕竟立了功，完整地将喀什噶尔城和一个旅的先进火炮交到了自己手中。 上折子如实汇报了何步云的行为，建议朝廷别杀他，但永不叙用，就这么着吧。 处理完何步云的事，邵全忠聚集全体官兵，宣布西征取得阶段性胜利，伊犁省已经全境光复，发赏！ 邵全忠要打老毛子的事淮军只有少数高级军官知道，士兵们不大理解为啥伊犁省都全境光复了，还只是阶段性胜利。 大概还需要恢复秩序，设置官员，等朝廷彻底恢复了对伊犁省的统治才算成功？反正发赏是好事。 淮军在伯克胡里的金库里，只缴获了一百多万两银子，还不如在北疆乱匪头子妥得璘那里缴获得多。 阿古柏是个枭雄，枭雄的特点是不留钱，都送给英国人、浩罕王和奥斯曼人换取士兵、武器装备和弹药了。 伯克胡里是个贪财的，掌权的短短几个月能划拉这么多钱已经挺不容易了。 邵全忠命人将伯克胡里和先前在达坂城抓获的阿古柏大管家艾伊德尔胡里押赴京城，还要在吐鲁番汇合北疆匪首之一的伊斯哈克。 白彦虎在逃，其他的匪首都被阵斩，就这仨高层匪首了，送到京城去当众处斩。 捕获的几十个奥斯曼土耳其军事顾问没送走，打算等将来跟土鸡要赎金。 这边给士兵发赏，那边吴子义派人点算缴获，将用不上的二等军火挑出来，送到各地组建汉人民团保险队，派出负伤退役的淮军士兵去训练，这都是每次打仗后的正常流程。 邵全忠这回是真的打算在喀什噶尔修整一段时间了，驻守和阗、叶尔羌和英吉沙的吐蕃士兵也要调回来，跟索伦、锡伯营一起训练。 跟老毛子作战必须准备充分，对方的统治也比伪洪福汗国牢固得多，应该是没有浩罕人这个拉胯伪政权这么多的漏洞机会让自己抓住。 “报告！浩罕汗国汗王默罕默德.苏丹的使者求见。” 嗯？我准备人齐了反推回浩罕呢，你派人来有毛用啊？还指望我不报仇打你不成？ 进来的是一个大胡子老头，胡子都白了。 一进门扑通跪倒，“下国王宫管家高西木参见中丞大人。” 邵全忠脸色冰冷，“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谈的，你们趁华夏虚弱，入侵伊犁省，回去等着朝廷天兵的报复灭国吧。” “中丞大人，中丞大人，外臣有下情回禀。 自乾隆年间上国西征灭准噶尔后，我们浩罕国一直是大清的藩属，不敢冒犯上国天威。。 此前浩罕国做主的，一直是逆臣摄政王阿力木库尔，支持阿古柏的也是他。汗王年幼，纵使仰慕上国，可被摄政王辖制，做不了主啊。 去年阿力木库尔恶贯满盈死了，陛下亲政，我们已经停止了对阿古柏的支持。但阿古柏有英、土、俄三国支持，我们真的打不过他这个浩罕国的乱臣贼子啊。 去年老毛子入侵浩罕国，塔什干已经丢了，浩罕国面临灭国危机。国内投靠老毛子的阿达雅儿又蠢蠢欲动，想要废了汗王自立，投靠老毛子。 汗王现在坐困浩罕城，孤立无援。外有老毛子侵略，内有阿达雅儿马上要动手作乱，汗王危在旦夕。 闻邵中丞带朝廷天兵至，正在剿灭阿古柏逆贼。汗王派我来向上国求援，只有上国能救汗王了。 恳请中丞大人马上出兵浩罕，解救困境中的汗王，浩罕小国愿并入大清，汗王愿移民京城，当一富家翁苟活足矣。” (本章完) 第248章 铁蹄入浩罕 第248章 铁蹄入浩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承我大清九世之余烈，威德布于四海，四海万民欲为我大清之臣民，如婴儿之望父母。 彼浩罕小邦，不自量力，侵我大清疆土。今逆臣阿古柏授首，伪摄政王阿力木库尔殒命，浩罕妖氛星散，众正盈朝。 浩罕汗默罕默德.苏丹者，素怀忠义，愿携臣民，纳土归降，肯请陛下不弃番邦之鄙陋，以上国宽仁之心纳之，使藩王拳拳慕孺之心得沐王化，共享我大清之盛世，幸甚至哉。 臣邵全忠顿首百拜。 同治五年七月二十三。” 邵全忠头一次上了个文绉绉的折子，他没有师爷，是求现在军营里，唯一一位读书人吴子义帮忙写的。 不能提老毛子占了塔什干的事，要把浩罕汗纳土归降这件事包装得团锦簇，就得大拍清廷的马屁。 这个恶心活邵全忠实在干不来，就算捏着鼻子写，也不知道写啥。总不能写我大清现在淮军的地盘欣欣向荣，值得人家投靠吧？这反心也太明显了。 折子后面附了浩罕汗的降书顺表，一起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嗯，到瓜州就改拍电报，原件倒是不急送到了。 ………… 五天后，紫禁城，养心殿，东暖阁。 鬼子六一溜小跑从军机处送进来的电报，被老佛爷的丫鬟苹儿递进了帘子后面。 所谓垂帘听政，并不是老百姓家里的竹帘子，而是黄色的纱幔，半透明的。 御座这边比较黑，里面可以基本看清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 因为当年南洋水师在镇江炮击湘军长龙军舰的事情，当时任九门提督的文祥曾经参过邵全忠。 现在文祥当了军机处领班，对邵全忠余恨未消，看到邵全忠报捷的折子就非常不情愿上奏。 不过恭亲王对此可积极得很，大清毕竟是我爱新觉罗家的，你瓜尔佳氏不积极，我可不能耽误这么重要的大事。 再说邵全忠也算我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麾下的大臣，这外藩要求内附，正经是我的业务。 鬼子六激动得后背都轻轻颤抖，多少年了，我大清内忧外患，军机处得到的基本全是坏消息。 现在邵全忠大军至喀什噶尔，把浩罕人吓得投降归顺了。嗯，当初破金陵的消息也是邵全忠传过来的，邵慰廷真是我大清的干城啊。 帘子后面静了一会，随即传来两宫太后的低声讨论，“帘中天语甚低”，听不清。 恭亲王忍不住了，一躬身，“两位佛爷，有外藩要求内附，这可是中兴之兆，臣建议，应该厚赏那个浩罕汗。” 帘后终于传出西太后如常的冰冷声音，“这天底下啊，果然就没有新鲜事。这小小浩罕国，也是什么辅政大臣专权，把国家搞得不成样子。要哀家说，还是皇帝的娘亲，才能真正向着皇上，要不然怎么能有咱们的同治中兴？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几位军纪大臣一起躬身附和，“皇太后圣明！” “那个什么年幼的浩罕汗也怪可怜的，这么着吧，封他个忠顺王，让他搬到京城来住，在顺义潮白河边给他起个宅子，多赐点东西就是了。哀家心善，就见不得孤儿寡母的，被辅政大臣欺负。” “谨遵太后懿旨。对了，邵全忠在附加的奏折里还说，虽然伊犁省平定了，但大军暂时不能撤，得把咱们新得的浩罕领土占稳了才能回来。微臣看西征款项富裕，可以准了这个奏请。” “这事你们商量着办就得了。” 这个，邵全忠的附加奏折是自己写的大白话奏折，里面打着埋伏。 被老毛子占了的塔什干可也是浩罕国领土，这事清廷大佬们基本两眼一抹黑，到时候打起来，莫谓我言之不预也，朝廷可是准了的，嘿嘿。 早会结束，慈安也回去了。慈安虽然位尊，却于国事没什么大主意，现在已经基本是西太后理政的局面了。 小皇帝急匆匆去南书房“读书”去了，慈禧背着手四十五度望天，内心根本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 她给内附的浩罕汗赐宅子，一出口就选在顺义潮白河畔，只是因为那边的回忆很复杂。 六年前仓皇北逃，在潮白河边的经历真是一言难尽，偏偏不能跟任何人说。 当初急着灭口，派人杀了顺义快班的所有衙役，现在有点后悔了。 每次看到次子载仪俊秀的脸庞，总是回忆起当初的情景。现在不比当初，老公咸丰已经驾崩了，她人到中年，三十一岁，都守六年空房了。 慈安还在世，慈禧还没有像后来那样大权独揽，说一不二，可不敢在后宫养什么壮汉。 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夜深寂寞的滋味谁懂？ 现在想来，那个年轻的衙役很俊秀嘛——可惜已经死了。 “小安子——”安德海弯腰紧走两步，“奴才在。” “给浩罕来的忠顺王修宅子的肥差就交给你了。” “谢主子关照。” “小安子啊，你可不能修新宅子就破坏原来的民房。当年啊，咱们随先帝爷北狩，在那地儿走过。潮白河边有个破房子哀家记得很清楚，就算年久失修坍塌了也不许拆，给我重新修立正了。” “主子慈悲，您就放心，这事奴才一准儿给您办得妥妥的。” “在潮白河边再给我修个别墅吧，有空我想回去看看那个地方，也方便我去看看浩罕忠顺王那家子孤儿寡母。” “主子对内附藩王的恩德真是没说的，奴才这就去办事了。” 安德海又有发财的机会了，乐颠颠走了。 “苹儿啊，去南书房把仪儿叫来，我想他了。” 看着苹儿远去窈窕的背影，慈禧叹了口气。 自己为什么留她当身边宫女，就因为她跟年轻时候的自己有三分相似。 看到她，仿佛看到了十七岁刚入宫的兰贵人， 话说说满清皇帝可怜，后宫都是丑女的，是不了解历史真相。 咸丰可不是脸盲，封了杏春、牡丹春、武陵春、海棠春四个来自扬州的清倌人当妃子，旗人妃子里唯一姿色尚可的懿贵妃住的地方叫“天下一家春”，这五个人被合称为“后宫五春”。 所以——为啥正宫慈安没儿子，懿贵妃却有儿子，道理其实很简单…… 苹儿本名洛佩佩，出自当初内务总管文丰从扬州选的第二批清倌人。刚送进圆明园，还没见着皇帝面，英法联军就打过来了。 咸丰北狩仓皇，只带了杏春和牡丹春两个汉人妃子，新来的一批清倌人被留在了圆明园的蓬岛瑶台。 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的时候，她们幸运地碰到了有点良心的法国随军翻译官埃利松，被埃立松派马车送出了圆明园，送进了没有遭到抢劫的紫禁城。 等辛酉政变后，慈禧回到京城。她对这些当初跟自己争宠的妖女非常痛恨，统统撵进了冷宫。唯独留下了苹儿，当自己的贴身宫女。 看到苹儿，就想起了自己的青春啊。 慈禧不能承认的是，其实苹儿作为专门培养的扬州瘦马清倌人，比当初的兰贵人更漂亮。 “额娘吉祥，一天没见，额娘你又年轻了。” 载仪可比他的傻缺哥哥聪明多了，打会说话起就油嘴滑舌，长得又俊秀，非常会讨慈禧喜欢。 小皇帝没事就被额娘训，这个次子却被宠溺得不得了，一下都没打过。 慈禧抱起已经六岁的儿子，仔细瞧了半天，叹了口气，“过几个月，等顺义潮白河边的宅子修好了，额娘领你去住两天，你必须得到那里祭拜一下。” 载仪再聪明也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要去顺义祭拜，不过能出宫去玩可太好了，皇帝哥哥天天坐在宝座上遭罪，就没这个幸运了。 ………… 浩罕国，费尔干纳盆地东南端，费尔干纳山和阿莱山之间的峡谷出口，一队骑兵从里面冲了出来。 打头的三匹马，董福祥居中，左面是翠羽黄衫的喀丽丝，右面是浩罕国大胡子王宫总管高西木。 紧急营救浩罕汗的骑兵队伍日行一百三十里，刚刚穿出最难走的天山余脉峡谷。 董福祥转头关切地看着老管家，“老人家，你行不行啊，要不要休息一下？” 高西木喘了半天，坚定摇头，“权臣阿达雅儿受露西亚人蛊惑和支持，造反迫在眉睫，指不定什么时候动手。我受先汗王大恩，蒙托孤之重任，就是累死，也要以最快速度把朝廷天兵带到浩罕城。” 三人继续纵马，平原上奔驰，加快了速度，迅疾几乎赶上了斥候，高西木的随从一路上负责叫开各道关口。 身后，十一个营的甘军骑兵源源不断出峡谷山口，再后面，是四个营甘军步军龙骑兵，还没有入峡谷。 两天后，大军在高西木带路下，直接冲进浩罕城城门。 守城门的权臣手下猝不及防，根本不知道哪儿来的神兵从天而降，却完全不敢阻拦如此规模的军队。 远远地，听到汗王宫那边，已经响起密集的枪声。 (本章完) 第249章 剑指中亚 第249章 剑指中亚 浩罕汗王宫血腥满地，到处是战斗过的痕迹，权臣阿达雅儿和几百进攻汗王宫的乱臣贼子全部橫尸就戮。 董福祥提着马刀，刀尖还滴着血，大踏步走进汗王宫寝殿。 十几岁的小汗王刚刚被老管家从御床底下拉出来，衣冠不整，见到凶神恶煞的董福祥，嗖一下子躲到了老管家身后。 董福祥叹息，此子无人主之望，怪不得浩罕死了一个权臣又出一个。 好在有自知之明，知道投靠清廷，以后可以做个富家翁平安过一生了。 “高西木伯伯，咱们什么时候去京城啊，我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呆。” 无论东方的男人主政，还是西方老牌帝国主义国家，政争不伤及对手性命这是个底线原则。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直必胜，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邵全忠这样的老牌军阀一直是这么身体力行的。 只有西太后这样心眼小的狠毒女子，或者没有历史积淀的美夷，才会赢了后杀对手，或者动不动搞个精神病枪手，很难看的。 浩罕小国蛮夷之地，也是相当不讲究，每次政权更迭都杀得血流成河。 生在可汗家，要是没有雄才大略，还不如寻常百姓安全。 董福祥得邵全忠将令，第一时间就带人驰援浩罕汗，还不知道清廷已经封了眼前哆嗦着的少年忠顺王。 战刀入鞘，“啪”一个敬礼，“可汗不必担忧，有末将在，你已经安如泰山。请可汗下令，浩罕全国配合淮军的接收。” “高西木伯伯，一切你跟董将军商量着办就行了，本汗就负责用印签押。” 这个活小可汗干得顺溜，都干好几年了，习惯性权臣做决定他盖章同意。 浩罕城关闭城门，大肆搜捕逆臣阿达雅儿余党。阿达雅儿已经授首，余党倒是一个没杀，都抓起来了而已。 阿达雅儿其实掌握的军队不多，都集中在浩罕城，一波都抓起来了。 小可汗能被权臣欺负，怎么说呢，自己水平太过拉胯是主要原因。 但凡有我大清的康熙和奥斯曼帝国的穆拉德四世一成的本事，也不会有权臣敢动歪心思。 汗王宫使者四出，传达可汗内附大清，淮军接收浩罕国的旨意。 各地的治安军队和老百姓都无所谓，谁管不是交粮纳税？ 靠上了大清这个大佬，我们还不用整天担惊受怕老毛子什么时候打过来了呢。 毕竟浩罕都当了好多年大清藩国了，淮军又看起来军纪严明。老毛子来，哥萨克匪帮可是要杀人放火打劫的。 第二天，甘军两个骑兵营向西抵达锡尔湖南北两岸，控制住了浩罕国精华之地费尔干纳盆地跟外界沟通的交通要道。 浩罕国面积也不算小，三十五万平方公里，不过精华之地费尔干纳盆地只有两万多平方公里。 这么小的地盘，却拥有一百万人口，跟一百六十多万平方公里的伊犁省持平，是因为费尔干纳盆地得天独厚，被称为中亚粮仓，是个真正的聚宝盆。 盆地周围群山环绕，锡尔河从盆地流过，灌溉了肥沃的土地，基本是个中亚版的天府之国。 盆地通过狭窄的天山峡谷跟伊犁省相连，西面出口处狭窄，易守难攻。 因为浩罕汗的配合，淮军轻取浩罕。 占住了锡尔湖南北两岸的交通要道后，浩罕国就妥妥被淮军收入囊中。 纵使老毛子有百万大军，面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也只能徒呼奈何，何况克里米亚战争战败后，他们现在没有那么多兵了。 两万多平方公里的地方，对纵横西域的甘军骑兵来说，几天就全部过了一遍。 八月初四，甘军四个步兵营六千人穿越天山峡谷，到了安集延。 浩罕形势初定，淮军立刻挥起了屠刀。 当然不可能杀老实种地的百姓，而是在安集延拿着名单四出抓人。安集延可是阿古柏的老家，浩罕国输出了六万侵略伊犁省的浩罕士兵，个个都欠下了血债，一少半在安集延。 六万士兵都没有回到故乡，在伊犁省被淮军杀的杀，抓的抓。 现在淮军按册点名，有血债的士兵家属全部连坐，贬为奴隶。 淮军一口气抓了三十万人，占浩罕国人口三成。 十二岁以上男子不论老幼，全部被驱赶到天山峡谷，拓宽道路。 征发十万人的大工程，虽然是奴隶，也需要吃粮。粮哪儿来呢，当然来自费尔干纳盆地这个大粮仓。 浩罕国已经不存在了，成了我大清的行省，以后要派巡抚治理的，自然不能随便抢粮。 二十万妇女幼儿奴隶被变卖给浩罕国其他居民，换粮食。 抄六万浩罕侵略者的家，加上对阿达雅儿团伙的抄家，也收获颇丰，获得的银子淮军不留，都买粮，修路。 天山峡谷和铁门关峡谷是邵全忠西征中亚的两个绕不过去的天险，目前都在大兴土木。 被抓的当然非常不满，反抗的就被杀，但幸存的浩罕人则幸灾乐祸。 你们当初跟着阿古柏去伊犁省打劫杀人，回来炫富，犯法了，现在被朝廷镇压了活该啊，我们老实种地的不是什么事没有？ 维持治安不怕大规模的抓捕，但你得有原则。淮军不搞法不责众，杀人者一定要付出代价。 出去打劫的哪有好人，家里人也基本没有好饼。 淮军抓完人，费尔干纳盆地治安状况一下子成了大清国各省的模范，老实的浩罕人反而拍手称快。 董福祥成了浩罕国的太上皇，在浩罕国到处抓人，同时指挥天山峡谷拓宽工程。 第一步目标是能走蒸汽拖拉机，以后还要在这里修通往浩罕省的铁路。 喀什噶尔这边，邵全忠迎来了格兰特和埃默里带领的总参谋部，还有近卫旅原来驻守达坂城、托克逊的两个营，近卫旅四营六千人终于又凑到一起了，一起来的还有胖虎率领的一万土尔扈特骑兵。 董福祥部一万六千多人去吃浩罕省的粮食了，这边南疆四城可以养两万兵，后方的部队就跟上来了。 索伦营、锡伯营、吐蕃营、土尔扈特骑兵加强师，终于开始了正规化训练。 林波仔师前出阿克苏，由阿克苏、乌什、拜城、库车一带的粮食供养。 聂士成、邵恒忠部驻军库尔勒，粮食三分之一由库尔勒本地供应，三分之一由北疆运过来，只有三分之一需要从嘉峪关内运过来。 伊犁省平定，尤其是浩罕省这个中亚粮仓的平定，又经历了一次秋收，西征军已经不怎么依赖关内运粮，乔大人的压力大大减轻。 当然，买粮的钱还是要的，靠税收征的粮远远不够。 在朝廷的概念里，现在仗打完了，邵全忠是在维持伊犁省和浩罕省的治安，很快就要回兵了。 乔大人已经保举了众多乔系亲信，派往新光复的两省就任。 整个大清国，只有李鸿章还在山东剿捻，成功也是指日可待。 天下马上太平了，同治中兴的局面已经出现。 天下真的太平了么？ 朝廷并不知道，全部聚集在南疆的淮军，还正在一步步向喀什噶尔乃至浩罕省集结，内地的粮食还在源源不断通过丝绸之路运往前线，行驶在伊犁省隔壁沙漠上的蒸汽拖拉机已经超过了一千辆，还没有停产的意思。 海量的粮食军火、虽然损失了一万人马，但吸收了仆从军后数目达到八万八千人的大军、大量包括tnt制品在内的军火正汇集成一股当世无双的强大力量。 邵全忠坐镇喀什噶尔，调动着这股巨大的力量，剑锋直指中亚…… (本章完) 第250章 万事俱备 第250章 万事俱备 同治五年十月二十五，喀什噶尔，气温零度。 将近三个月过去，喀什噶尔这边，索伦营、锡伯营、吐蕃营、土尔扈特师都已经基本成军。 他们原来就是有战斗经验的传统部队，不是从零开始，训练就相对容易。 铁门关峡谷的道路已经修通，后方的粮食源源不断运到喀什噶尔囤积。但军队的驻扎地并没有变，林波仔部依旧在阿克苏，邵恒忠、聂士成部依旧在库尔勒。 在当地就食省运力啊，这些好不容易运到前线的粮食得攒着。 邵全忠披上了兰州织呢局出产的国货呢子大衣，正在视察新到的改版蒸汽拖拉机。 新的蒸汽拖拉机全部换上了有纹，内嵌铁丝的炭黑橡胶双轮胎，寿命大大增加，已经不用跑五十里就修一次了。 这个不错，那边新来的蒸汽拖拉机不是送货的，被归类到军火里，邵全忠眼前一亮——这是啥？这是拖拉机？ 没错，还是蒸汽拖拉机，只不过外面罩上了铁壳子，加了一挺加特林机关枪。 这玩意明明是装甲车嘛，现在就出来了？ 邵全忠挠挠脑袋，想起来了。 此前攻打迪化北大门古牧地的时候，自己好像随口吩咐把蒸汽拖拉机架上机枪，防止被白彦虎的骑兵骚扰的。 结果后方的海陵军械所又给加了个铁壳子，这玩意已经不能拉货，变战斗兵器了。 后方的报告说，经验证，每一辆蒸汽拖拉机架机枪不经济，不如拖拉机就管运输，一个拖拉机运输队伍配上两辆这种蒸汽装甲车，足以防御小股骑兵袭击，整体算更合算。 喂喂，装甲车不是这么用的啊。 “六娘，记录我的命令，以后拖拉机运输部队还是由骑兵负责护卫，所有的蒸汽装甲车集中到一起，组建装甲旅。邵恒忠师一团团长宋庆升少将，出任装甲旅旅长，装甲旅在喀什噶尔集结建军。” 邵全忠一声令下，抽调了两千人成立装甲旅，三个主力混成师又缩编了。 现在，邵全忠手下多了索伦、锡伯两个特种兵加强营，土尔扈特骑兵加强师和被整编为四个营的吐蕃骑兵独立旅，都是在伊犁省收的新部下，共计一万六千人。 原来的正规部队里，董福祥的甘军独立师一直打先锋，吸收了喀丽丝的维族部下后，达到了一万八千五百人，大大超编。 马玉昆的骑兵旅损耗后不断补充，保持了四个营三千人的建制。 由于不断缴获阿古柏势力的火炮，炮兵师已经扩编到了五千人。 后勤和工程兵被打散分配到了三个混成师、近卫旅、骑兵旅和甘军独立师里，已经没有单独建制。 邵全忠的近卫旅保持了四个营六千人的满编状态，这也是不断从三个混成师抽人才实现的。 格兰特带领的总部机关有两千人，加上新成立的装甲旅，已经有五万两千五百人了。 原来各一万六千五百人的三个主力混成师，已经被不断割肉，都只剩下了不到一万两千人。 邵恒忠和聂士成毫无不满，林波仔从阿克苏发过来抗议报告，“邵哥你不用我打先锋了，还把我的兵都抽走了，太不够意思了。” 咳咳，谁让你当初在太子寺打马占鳌的时候表现不好，甘军擅长西域作战的能力表现出来了呢。 西征一路上董福祥大放异彩，林波仔已经被气坏了。 邵全忠回信，“老实在阿克苏呆着，你的混成师现在不够加强师标准，标准师还是够的，再磨叽我把你缩编成加强旅。”邵全忠不会对邵恒忠和聂士成这么说话，收拾家乡老兄弟一点不客气。 埃默里围着蒸汽装甲车转了一百多个圈子，没说话嗖地就不见了。 邵全忠知道，他又去修改作训条例，顺便增补他的《步兵战术》去了。 这三个月淮军行营武备学堂在喀什噶尔继续开课，埃默里主讲，邵全孝是助教，邵全忠只负责对军官学员们做精神鼓励，已经退出了教师队伍——他掌握那点玩意真的不够用了。 “报告，哈密来的最新消息。” 电报线拉到了哈密，正由哈密铺向吐鲁番，后勤少将邵远的后勤基地终于进了伊犁省。 胡六娘立正拿着手里的一堆电报稿汇报。 “李鸿章的沪军和张之洞的自强军联合剿灭了最后一股捻军，清国范围内已经没有大股叛军存在。 李鸿章晋湖广总督，兼署湖北巡抚，上折子批评西征靡费粮饷，暗指淮军非要把富裕的西征经费光才回兵，非人臣之道。建议朝廷削减塞防，增加海防力量，西征剩余的军费应该用来组建北洋水师护卫京畿。” 咳咳，李鸿章现在高升总督，比邵全忠官大了，已经开始跟邵全忠抢预算，准备建立自己的水师班底了。 “朝廷对当年英法联军由大沽口入寇记忆犹新，对建立北洋水师颇为意动。军机处领班文祥尤其支持李鸿章，上奏称南洋水师独大，朝廷应建北洋水师制衡。” 邵全忠火了，“南洋水师朝廷一两银子了么？都是我好不容易从金陵抢了藏起来的。你李鸿章来西北打打试试，看能不能这么快结束战斗？妈了巴子滴，站着说话不腰疼……” “曾国藩上折子支持李鸿章这个弟子。 乔大人上折子批驳了李鸿章海防重于塞防的谬论，引经据典，认为义子的武功超过了当年平定张格尔叛乱的昭勇侯杨遇春，朝廷应该大力支持。 张之万上折子暗讽文祥小肚鸡肠，抓住当年湘淮冲突，九门提督部下捕盗团阵亡的旧事不放，认为他没有军机处领班的雅量，不适合执掌军机处。 湘军系统的左宗棠意外跳反，上折子强力支持邵全忠收复伊犁省，在浩罕开疆拓土的行为。 广西提督冯子材上折子支持邵全忠，不过他级别太低，在大佬论战中被忽略，折子被留中……” 邵全忠摸摸后脑勺，总督们之间的论战，自己这个区区巡抚、前敌总指挥还插不上嘴啊。好在自己背后也是大佬云集，这么一争论，左宗棠意外换了阵营。 “两宫太后最后圣裁，全力支持邵全忠稳定完西北再回兵，西征款专款专用，光了不要紧。” 邵全忠对“老娘们当家”这件事的观点一下子改观，嗯，咸丰留下的这俩老娘们还是有点见识的嘛。 汇报完毕，胡六娘手里还剩下一封电报，“这是秀儿姐姐的电报，她也到了伦敦了。” 啥？我另一个老婆不经我同意，也跑伦敦去了？ 邵全忠大怒，接过电报要仔细看看，文秀又作什么妖了。 “报！浩罕前线董福祥紧急军情。” (本章完) 第251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第251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塔什干本属希瓦汗国，于六十六年前被浩罕夺取。 去年，露西亚人联合布哈拉汗国，进攻浩罕汗国，露西亚人占领了塔什干，布哈拉汗国占领了塔什干南以古利斯坦为核心的锡尔河平原。 此举为布哈拉汗国带来了祸患，露西亚往浩罕汗国扩张的路线被布哈拉汗国挡住了啊。 露西亚人向南扩张的决心是坚定的，立刻翻脸，开始进攻不久前的临时盟友布哈拉汗国。 目前只有三千哥萨克不断劫掠蚕食，正在围攻古利斯坦，劫掠百姓和布哈拉牧民。 但这是老毛子一惯的策略，哥萨克在寒冷的冬季为王前驱，清除好打的中小城市。 等春天一来，驻扎塔什干的正规军大举出动，直接进攻布哈拉重镇撒马尔罕是可以预料的事情。 布哈拉汗国慌了，听说了我军控制浩罕汗国的事情，自称也是清国的藩属，向宗主国求援。请求我们尽宗主国的义务，出兵帮忙，驱逐哥萨克匪徒。 属下有信心轻松击溃三千哥萨克匪帮，若是布置周密，全歼也是可能的。即使与塔什干的露西亚正规军周旋，也不会落下风。是否出兵，请长官指示。” 看完董福祥的汇报，邵全忠又问来报信的使者，“老毛子在塔什干的正规军有多少啊？” “大约有两万，根据此前老毛子打塔什干的经验，正式作战的时候，会从附近再调集兵马，可能会达到三万人。 塔什干地区能供应的大军有限，老毛子的粮食要从七河地区运过来，无力供应更多的大军。他们也认为，三万人足够灭掉布哈拉、浩罕、希瓦这中亚三国了。 老毛子对费尔干纳盆地和富饶的锡尔河、阿姆河两河流域垂涎已久。一旦占领了这两个产粮区，他们在中亚这边，就没有缺粮的危机了。” 邵全忠嘿嘿而笑，“星五这是手痒，又想打仗立功了。告诉他，别瞎想，老实守好费尔干纳盆地，不许参合布哈拉汗国跟老毛子狗咬狗的事。” “是！” “回来，叫董福祥派人告诉布哈拉汗国，藩国就要有个藩国的样子。送上正式求归附的文书，派使团去京城进贡，邀请咱们去布哈拉城和撒马尔罕驻军。没有这些，空手套白狼就想让咱们帮忙，想得美，我看他们是还没被老毛子打疼。” “遵命。” 信使转身而去。 胡六娘不懂这么好的开战借口，邵全忠为什么不用，“布哈拉不是清国的藩国么？老毛子正在进攻他们，咱们支援跟老毛子打起来名正言顺，怎么还不能打呢？” “狗屁藩国。在这中亚啊，只有两个国家是大清真正的藩国，一个北面的哈萨克汗国，一个南面的巴达克山。 哈萨克汗国已经被灭国了，咱们去年刚跟老毛子签了勘分西北界约，把那块地盘让出去了。不管这条约是不是不平等条约，签了咱们就得认，大不了下一仗打赢了再签个条约弄回来。 巴达克山已经被阿富汗吞并了，我现在集中精力对付老毛子，还没空管那块帕米尔高原上的破地。” “啊？原来浩罕都不是真正的藩国。” “这个吧，原来是，当年我大清平定准噶尔叛乱，大军到达喀什噶尔，浩罕恐惧称臣，那个时候浩罕是藩国。后来慢慢地，他们又支棱起来，只有藩国的名义，已经不向大清进贡了。 至于布哈拉汗国，当年害怕大清征准噶尔的大军西征打他们，口头上说要称藩，连进贡都没进贡过，也没有正式国书，我大清大军一回兵就假装把这茬给忘了，哪有这样的藩国？他们这是想白占咱们便宜而已。 哼哼，跟老毛子打，一个他们占浩罕国的塔什干的借口就足够了，让咱们白白给布哈拉卖命是没门的。 等老毛子打下布哈拉汗国的地，我再打回来就成了咱们的，叫他们跟老毛子要去，不比咱们出兵死人，布哈拉汗国白占便宜强？” “咱们什么时候打老毛子啊？”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天山峡谷这个东风。老毛子是大国，疆域比清国还辽阔，你打个胜仗不疼不痒，还可能把他打火儿了，举国来袭，那咱们就不上算了。 所以咱们要尽量争取绝对的优势。不出手的时候装熊，一出手就给他来个狠的，叫他觉出疼来。知道咱们不好惹，就得被迫上谈判桌还咱们的地了。 要一次打疼他们，没有重武器可不行啊。” 邵全忠想了想，“来人！把俘虏的那些浩罕兵都给我送天山峡谷去，再派一个工程兵营过去帮忙。不要怕消耗tnt炸药，那玩意咱们有的是，给我玩命炸。告诉董福祥，不要怕死奴隶，我不看奴隶损失数量，要的是天山峡谷尽早修通！” 十九世纪，任何一项巨大工程，旁边都是荒冢累累。 正在修的苏伊士运河，死了十二万埃及劳工，平均每公里死738.5人，几乎是一米死一个。 这边峡谷道路拓宽工程量跟开运河远远不能比，但时间要求急，那也必然是个奴隶的血泪之路。不是紧急军情来了，就一定会打仗。到了邵全忠现在的地位，每一个决定都关乎千万人生死，不死异族奴隶，就多死自己的士兵。 现在浩罕人内附，算不上异族了，这决定就更加艰难。 一般人扛不住这种压力，邵全忠——轻松自如。 他上辈子就已经练成了一颗钢铁之心，肩负家国重任，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是邵爷这类人的日常。 处理完董福祥的急报，邵全忠拿起文秀的电报。 公而忘私邵全忠做不到，先公后私那必须滴。 “邵哥哥，我到了伦敦了，多亏曾小易这孩子伶俐，帮忙跑前跑后的，一切都很顺利。” 曾小易是谁？邵全忠拍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娘的跟我叫大伯的便宜侄子。张斯文的干儿子，赴英第一批海军学员，现在应该在廖容的舰队里实习呢。 当初在邵家圩子门口抱大腿要认我当干爹，我没收被四弟给收了，那小子机灵劲快赶上老子了…… “我到伦敦的时候，正好碰到廖容来阿姆斯特朗船厂接收新建好的军舰，碰到了曾小易。他在留英学生里一直负责跑腿，主动请缨过来帮忙的，真是个好孩子。 对了，廖容让我帮忙汇报一下，他这次接收的军舰，包括两艘六千八百吨王夫级战列舰和六艘詹森级巡航护卫舰。 张斯文又联络美国人，在‘内战后武器挥泪大甩卖’里，便宜买了南军在汤普森船厂订造的四千三百六十吨的中型铁甲舰‘圣塔.玛利亚’号，和一千三百五十吨的小型铁甲舰‘基奥普斯’号，现在都造出来了。 圣塔.玛利亚号咱们不买的话，丹麦有意购买，改名‘丹麦号’。基奥普斯号普鲁士人跟咱们竞价，比咱们出的价高，名字都起好了，叫‘阿尔伯特亲王号’，结果美国人因为跟咱们的良好关系，便宜价卖给了咱们。 另外有个不好的消息，倭国人订造了基奥普斯号的姐妹舰‘东’号，他们也有铁甲舰了，虽然是小型的。” 哼，我算算啊，在英国订购的军舰，英国人还欠我两艘米诺陶级，两艘王夫级没交货，剩下的都造出来到手了。 算上买的两艘现成的，现在新改番号的南洋水师地中海舰队大小铁甲舰三十二艘，吨位已经达到七万多吨，一般一般，世界第三。碾压土鸡舰队绝对没问题，更别说倭国。 先打老毛子，倭国的事得让让。需要找个正当借口，至少得我掌权之后…… “我是送继思和继枢来英国读书的。上次你送继铭去英国，邵恒忠听说后，回信一定要让继枢跟着去，我考虑继思就比继铭和继枢小四个月，就把继思也带来了。” 原来文秀是攀比，怕自己儿子落后，将来争王爷位置的时候吃亏，又担心慧儿照顾继思没有亲娘照顾得好。对了，慧儿怀孕了没精力照顾。 唉，我这算把儿子都送英国大哥家里当质子去了么？ “我不在英国久呆，家里还有小七要照顾呢。等明年继思和继枢上了小学，我再陪着慧儿妹妹生产完就回去，慧儿妹妹的预产期是明年二月。 继铭寄宿的雒魏林教授家已经住不下了，老人家介绍了他的学生约翰.杜德珍博士的家让继思和继枢寄宿。 杜德珍博士继任雒魏林教授的职位，在京城协和医院担任第二任院长，常年出差在外，宅子租给了一家寓居伦敦的普鲁士穷人。 那家租客很友善，男主人是研究经济学的。你不是说，长子继铭要学军事，其他孩子都学经济么，正好让继思和继枢受受启蒙。我为此多给了那家租客一些经济援助，他们感激不尽，拍胸脯表示一定把孩子帮咱们带好……” 拍越洋电报很贵的，也只有文秀这种不差钱的大老板才会写这么长的电报。 不错不错，看来文秀没那么不靠谱。现在马上都十一月了，等她明年春天回海陵，自己西征应该还没结束呢，不耽误见面。 “给秀儿回电，让继思跟着便宜家教好好学学德语，将来去德国留学。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儿子都在英国我不大放心，分德国去一个保险点……” 回完电报，邵全忠就不再关心儿子的事了。两个老婆都很有头脑，交给她们办放心。就是希望慧儿能给我再生个儿子，不喜欢丫头片子…… “报告！” 埃默里进来了，“长官，我建议现在把三个主力混成师都调到喀什噶尔来，跟新组建的装甲旅和炮兵师合练我设计的新战术，只是——部队不能就近就食，要多浪费军粮的运力。” “我看看什么新战术？” 步炮协同、弹幕徐进，步兵装甲车协同…… 看完埃默里的训练计划，邵全忠一拍桌子，“调过来，都调过来。特娘的为这些战术多费点煤和拖拉机配件值啊，小埃，你真是个天才！” (本章完) 第252章 称臣 第252章 称臣 同治六年二月初一，浩罕省天山峡谷山口。 六万一千五百西征主力，整装前进，不断开出山口，进入富饶的费尔干纳盆地，队伍一眼望不到边。 这条半年前董福祥的甘军先遣师，费尽艰难才通过的古道，如今已经宽达四米，成了一条阳关大路。 先遣师统制董福祥和喀丽丝在山口迎接邵全忠的到来，“长官，幸不辱命，经过半年漫长的修建施工，天山峡谷终于可以让大军顺利通过了。” “好，星五，这是大功一件，上报战功的时候——” “长官，属下不敢贪墨别人的功劳，组织施工的并非是属下，而是喀丽丝带来加入甘军的回鹘营营官马跃。这家伙心狠手辣，冬季赶工对奴隶毫不手软，拓宽工程一共损失了——” “我对损失多少奴隶不感兴趣，他们个个是死有余辜的人渣败类，全部处斩都没有一个冤枉的……把那个马跃叫来我看看。” 一个高大的胖子跟着董福祥的亲兵跑过来，见到邵全忠一个立正，“甘军骑兵第十二营营官马跃参见长官。” 邵全忠看了眼，这马跃肩宽背厚，一脸横肉，目露凶光，看造型就是个真正的狠人，有点当年自己那个没文化的土匪诗人部下的派头啊。 “不错，及时修通天山峡谷，乃我军入中亚作战第一功，比作战杀敌更重要，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功劳。” “报告长官，马家自乾隆年间就被授予阿浑之职，世受国恩，当为我大清忠实臣民，为我大清肝脑涂地。” “好，好，忠臣啊。” 邵全忠干笑着勉励了几句，看马跃乐颠颠走了，叹了口气。 到伊犁省后收的这些部下不是自己嫡系，都是大清死忠，战后怎么安排他们呢？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大军不断通过峡谷，骑兵、龙骑兵、骆驼轻型野战炮兵，后面是蒸汽拖拉机拖的攻城重炮，再后面—— 董福祥瞪大了眼睛，“长官，那是什么？” 邵全忠得意一笑，“那是新组建的宋庆装甲旅。” “没想到半年时间，咱们淮军又有新兵种了。” “不止新兵种啊，这边新战术已经练成，要在跟老毛子的作战中小试锋芒，你的甘军没合练过，要补课。星五你已经立下了西征首功，这对阵老毛子主力的事情，让三个主力师多出点力气吧。” “报告，后方消息。” 邵全忠拿过来一看，徐学功送来的报告，洒然一笑。 “老毛子不愿意白养着白彦虎，派他的手下化整为零，到伊犁省骚扰，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结果啊——哈哈哈，白彦虎不敢去淮军坐镇的喀什噶尔，跑伊犁那边去打劫，被汉人民团揍得北都找不着，一千铁杆手下损失殆尽——他这是自找的。” 淮军经过的地盘，都被经营得跟铁桶似的，白彦虎自己往上撞，活该把老本亏光。 白彦虎手下尽失，现在光杆一个，流亡露西亚，已经完全不足为虑。 “白彦虎跳梁小丑，不用考虑。走，去浩罕城，马上要打大仗了。”西面大路上烟尘起，一支两百人的驼队逆着大军方向向东而来。 远远见到邵全忠为首诸将，驼队首领单骑而来，离邵全忠五十步下马，快步跑到邵全忠马前，扑通跪倒，“下国布哈拉汗国‘阿哈’阿布德.阿哈德参见上国中丞大人。” 阿哈是对可汗继承人的称呼，这个年轻人看来是布哈拉汗国的王子啊。 邵全忠摆摆手，“你是王子，我不过是个伯爵，不必给我行礼。什么下国上国的，你布哈拉汗国跟我大清又没有藩属关系，这么称呼不合适。” “有啊，有啊，我们乾隆年间就是大清的忠实藩属，因为浩罕人的阻隔才无法进贡的。现在浩罕内附，我们终于可以派出使节表达对上国的仰慕了。父汗特意派我去京城朝觐，这是我们贡品的单子，请中丞大人过目。” 阿哈德跪着举起礼单，胡六娘回头看了眼邵全忠，见他不置可否，过去接了过来，递给邵全忠。 邵全忠随意扫了一眼，呦嚯，上等阿哈尔捷金马九匹，白骆驼九峰，白牛九头，上等青金石二百颗，金银制品二十驼，上等绒毯二十驼…… 不但有“九白之礼”这种游牧民族传统的贡品，贡品还实惠到价值十几万银子，那九匹汗血宝马更是有钱都没地方买去的国宝。 藩国进贡向来都是象征性的，回赐大大高于进贡的物品价值，这布哈拉进贡的真实在，这次朝贡肯定是亏本的。 阿哈德一挥手，身后的属下牵过三匹高大神骏的战马，“这三匹汗血马，是进献给中丞大人您的，望大人笑纳。” 阿哈尔捷金马是布哈拉汗国独有的宝物，其中专门培养出来的顶级阿哈尔捷金马就是传说中的汗血马，从培养出来开始，就都是无价之宝。后世曾当国礼送到华夏几匹，国际市场上是有价无市的，唯一一匹交易的汗血马好像卖了六千万华夏币，淘汰的次品都卖八百万…… “无缘无故收你们的礼物多不好意思啊。” “怎么是无缘无故呢？这是下国作为藩属应该做的。这是我们对大清称藩的正式申请，上面有父汗的亲自印章押。我们恳请上国到布哈拉和撒马尔罕驻军，愿意为大军提供足够的粮草。” “是吗？那本院就不客气收下了，你继续去京城朝觐吧。不错不错，真是我大清的好藩属啊。” “父汗日夜盼着朝廷天兵，早日驾临布哈拉城和撒马尔罕，好表达我们藩国对宗主国的拳拳之心。” 邵全忠憋住笑，“好好好，我会考虑的。” 看阿哈德一步三回头地带着朝觐队伍往东去了，嗯，淮军还在源源不断出山口，朝觐队伍恐怕得在山口排队等好几天。 不过，看到蒸汽拖拉机拉的二十一个连的攻城重炮，阿哈德心态一下子稳了。去京城不着急，清国的大军来了是最重要的。 董福祥凑了过来，“长官，哥萨克已经打到了吉扎克。布哈拉的中世纪骑兵连哥萨克都打不过，露西亚人正规军一到，撒马尔罕和布哈拉陷落，布哈拉汗国亡国只是时间问题，他们看来终于是真急了——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早干嘛去了？” 邵全忠哈哈大笑，“现在称藩也还不晚，人家认怂对大清称臣了，也不能过分折辱。走，咱们该尽宗主国义务了。” “报！大英帝国天竺总督特使道格拉斯.福塞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特使穆拉德联袂求见。” 嗯？英国人的天竺总督怎么派人跑这儿来了？还有那个穆拉德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253章 两个病人之间的交流 第253章 两个病人之间的交流 “您好，尊敬的伯爵大人。您士兵的装备比大英帝国的殖民地部队都强，只有我们英国本土的精锐可堪比拟。看来帝国对清国的援助没有被浪费，我代表大英帝国对您的表现表示满意。” 邵全忠跳下马，跟洋鬼子福赛斯热烈握手，“清英是友邦嘛。清国愿意维护大英帝国领导下的正义世界秩序，共同发展，共存共荣，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福赛斯和邵全忠互相吹捧了两句。作为外交人员，福赛斯的汉语说得相当溜，旁边二十几岁留着小胡子的奥斯曼人不会汉语，急得直转圈。 邵全忠下巴朝穆拉德那边示意了下，“这个土耳其人干嘛来的？” 赛福斯一脸看不起的样子，“本来我们不想管这件事。哼哼，我们英国都从阿古柏那里撤出了军事顾问，奥斯曼人不知死活，非要顶上去，活该被打。” 那个土耳其人忽然说了几句英语，邵全忠听不懂，赛福斯正要给翻译，邵全忠身边的吴子义先给翻译完了。 “他说，他们奥斯曼人支持阿古柏，是不知道咱们跟英国人已经达成了协议，纯属误会。” 邵全忠一点没给奥斯曼人好脸色，“要是我们跟英国没达成协议，清国就可以让你们随便入侵了是吧？告诉你，犯了错就得承受代价，那些被俘的奥斯曼土耳其军官，没有二十万两甭想赎回去。” 穆拉德又急急说了一大堆鸟语，吴子义面色带着惊喜，“长官，他说赎人的事不着急，他们不差二十万两银子。请您速速下达命令，停止南洋水师地中海舰队对奥斯曼本土的进攻。爱琴海海战，土耳其海军全军覆没。现在奥斯曼帝国沿海城市处处战火，帝国损失已经超过了几千万两白银，经济遭受重创……” 邵全忠摆摆手，“过分了，说过分了啊。他们舰队没了我信，海军开几炮能给沿岸城市造成多大损失啊？” 赛福斯一脸幸灾乐祸，“伯爵大人，您的部下可不只有海军啊。七万吨级的舰队搭载了两千古巴海军陆战队还不够，爱琴海海战灭了土耳其舰队后，希腊人看出便宜，凑了上来，主动出兵五千上了您的舰队。 现在士麦那毁于炮火，被古巴希腊联军抢劫一空，塞浦路斯岛全境已经被希腊人占领，希腊人允诺，塞浦路斯岛希清共管，以后可以当你舰队的驻留和补给基地。 您的舰队和希腊海军联合，不断炮击地中海西岸城市，海法、雅法、贝鲁特无一幸免，希腊古巴联军甚至出现在了耶路撒冷和大马士革的郊区。 奥斯曼人紧急从欧洲调兵，增援亚洲部分。结果廖容趁马尔马拉海空虚，又突破了达达尼尔海峡，直逼金角湾，要炮击伊斯坦布尔。” 英国人对这个套路很熟悉。他们制霸七海，舰队在海上横行，到处欺负人早就成了习惯。 廖容和手下都出师自英国皇家海军学院，这种依靠舰队速度欺负没有海军国家的套路学得很到位。 邵全忠给廖容的命令就是去奥斯曼帝国霍霍，没有具体作战目标，这就给了廖容很大的灵活性。 马尔马拉内海奥斯曼帝国部署重兵，沿岸重炮密布，舰队直接进攻肯定是不好打，那就先打其他地方。 把敌军主力调动走了，舰队突然又去炮击伊斯坦布尔，奥斯曼人肯定焦头烂额。 “不错不错，廖容干得漂亮。”穆拉德又激动地说了一大堆，吴子义哈哈大笑，“长官，他说奥斯曼人愿意按你先前的通牒赔款，赎金什么的也完全不是问题，就希望咱们的舰队赶紧停止进攻。” 邵全忠瞥了眼穆拉德，“八百万赔款是那个时候的要求。那个时候不给，现在我的舰队兵临城下，价码涨了！我要一千五百万两，还有赔礼道歉。” 赛福斯连忙和稀泥，他就是来干这个的，“奥斯曼和清国都是大英阵营的兄弟，差不多得了。看在我们英国的面子上，少要点，给奥斯曼人保留点面子。” 英国人其实也对奥斯曼人很恼火。我英国老大都撤走了，给淮军征西创造条件，你奥斯曼跑去装什么啊？被打脸了活该。 这个，阿古柏请奥斯曼人援助，卑辞厚礼，愿意成为奥斯曼人的藩属，这属于带资入股，带着伊犁省投靠啊。 奥斯曼人思想还停留在几百年前，还觉得自己是横跨欧亚，吊打欧洲的世界大国。 被阿古柏一顿吹捧，又眼红伊犁省的广阔，就封了阿古柏个埃米尔的职位，给援助，派军官去当军事顾问。阿古柏死了，埃米尔的称号就归伯克胡里了。 不料淮军这么硬，伯克胡里根本不是对手。 那也就罢了，奥斯曼人打的主意是反正咱们隔这么远，你不能把我怎么样，谁知道清国还有什么地中海舰队啊？ 英国人本来不想管两个小弟之间的冲突，可穆拉德跑到了德里去求英国人斡旋。 好歹克里米亚战争，土耳其人冲锋在前，死了好几十万人，也算个好走狗，英国人不好拒绝，才有两人联袂来找邵全忠的事。 邵全忠理清了这里的关系，拍拍赛福斯的肩膀，“老赛，你看呢，土耳其人是西亚病夫，我们是东亚病夫，这是两个病人之间的交流，英国大哥就不用多操心了。” 回头吩咐吴子义，“我听不懂这个什么穆拉德的鸟语，你负责跟他谈判。不能在这野外谈吧？走走走，去浩罕城谈！” 赛福斯哈哈大笑，“伯爵大人现在拥有世界第三的舰队，清国已经成了仅次于法国的顶级列强，这东亚病夫从何说起啊？既然你们自己联系上了，我们就不管了。我给你个建议，奥斯曼人好面子，给他们点面子，可能能敲来更多的钱和其他利益。” 额，东亚病夫这个词是英国人发明的，不过那要到甲午海战以后我大清才能获此称号，邵全忠把时间线给记混了。 邵爷降临，东亚病夫的称号，已经跟我华夏无缘了。 听了赛福斯的建议，邵全忠眼珠转了转。对啊，奥斯曼帝国可比我大清立国久得多，更是老大颟顸，跟我大清一样好天朝大国的面子，这点可以利用啊，当下跟吴子义细细嘱咐了一番。 吴子义点手招过穆拉德，表示两人先去浩罕城，进行初步谈判，等邵全忠带着大军到了，再最后签字。 那边地中海舰队对奥斯曼本土的进攻还继续着呢，穆拉德比吴子义急得多，匆匆随吴子义而去。 (本章完) 第254章 啥？英国女王要卖地？ 第254章 啥？英国女王要卖地？ 早春二月，大地复苏，还看不到绿色，小草已经悄悄拱出嫩芽。 一过天山峡谷，入了费尔干纳盆地，景色跟喀什噶尔那边的一下子截然不同。 没有了戈壁风沙，处处良田，水渠密布，让淮军士兵们恍惚梦回苏中水乡。 两淮子弟满天山，不是白说的。邵全忠西征，苏徽子弟在甘肃阵亡一万九千多人，在伊犁省伤亡加起来超过一万，其中三分之二阵亡。 两淮出了邵全忠，对两淮人来说未必是好事，村村戴孝啊。 但两淮子弟的牺牲，为华夏保住了西北。现在出兵中亚，是为子孙后代抢回被老毛子夺走的土地，留下千年的基业。 大家都懂这个道理，士兵们骑着马列队前行，高昂的军歌响了起来。 “朝廷出利借国债，不惜重饷来养兵。 一兵吃穿百十两，六品官俸一般同。 如再不为国出力，天地鬼神必不容。 ……” 邵全忠已经骑上了布哈拉人送的汗血马，跟赛福斯并辔而行。 赛福斯左右看了看，大军在大路上行进，路边田野里，已经有农民开始松土照顾田地，对大军视而不见，最多是赞叹下淮军的威武雄壮，然后该干嘛干嘛。 “邵，我听说你对浩罕人入侵伊犁省的报复是惊人的，将浩罕国三成的人口贬为奴隶，那条峡谷里的大路边尸骨累累。我以为你会收获浩罕人的仇恨，没想到，这里的人居然不怕你的军队，真是太令人惊异了。” “那些死在峡谷里的，都是杀人犯和人渣。经过我的清洗之后，崭新出炉的我大清浩罕省已经改天换地，只剩下效忠我大清的老实子民。我的兵就是保护这些劳作、纳税的正常老百姓安定生活的，他们当然不怕。” 赛福斯一挑大指，“邵，你是我见过最伟大的将军，带出了最好的士兵。这些士气高昂的士兵，一定会把露西亚人打得屁滚尿流的。” 邵全忠看到野地里修整水渠的农民，想的跟赛福斯这个外交官不同。 这边跟伊犁省完全是两个世界，自己的嫡系淮军在这种农业区和水网平原地带，应该能发挥更强的战斗力。 在伊犁省的战斗，三个嫡系主力师一直是打边鼓的角色。林波仔把不满表现了出来，聂士成和邵恒忠不敢说，现在都可以解决了。 费尔干纳盆地能养五万大军，布哈拉能养三万，这么一来，从嘉峪关内来的后勤，只需要运军火，粮食中亚这边就能自足了。 那么，其实把前线推到中亚，反而比在伊犁省更好守边。 中亚这边有阿姆河、锡尔河的河间地区和费尔干纳盆地两个大粮仓，其实对上要千里负粮而来的老毛子相当有主场优势，只是布哈拉和浩罕太弱，换上淮军来就能强不少。 不过，只是淮军的话，自己带着主力一走，老毛子难免再有小动作。在伊犁省铁路没修好之前，万一冲突起来，内地很难急援啊—— 邵全忠瞥了眼身边的洋人，转了转眼珠，“老赛，刚刚我收了布哈拉汗国当清国的藩国，他们邀请我在那里驻军。我觉得，英国大哥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吃独食对吧？” 赛福斯眼睛立刻亮了。小弟抢了新地盘，请大哥一起来收保护费，邵全忠的话大概这个意思，我们这些大英帝国的外交官就是干这个活的啊。 “我决定，在撒马尔罕和布哈拉两城建立英租界，将来打下塔什干，也要在塔什干设立租界。请英国盟友在三城各驻军一百，英国在布哈拉汗国和锡尔河绿洲地区具有商业投资的优先权。” 赛福斯心里这个敞亮，看看看，邵全忠不愧是我大英帝国在清国的代理人，有好处这不立刻想着大哥？没白支持他。邵全忠在海陵建立机械化纺丝场那种越界的小动作，自己本来要抗议一下的，现在还提它干什么？ 皇帝不差饿兵，大英帝国也不能白拿好处，“我就可以代表英国同意，继续拨款协助你们修建布哈拉城和塔什干到喀什噶尔的铁路。” 这两段铁路可是赚钱的，又能带动伊犁省铁路赚钱，让英国在伊犁省的铁路投资由纯奉献变得能早日回本，不赔不赚，双方互利啊。 赛福斯和邵全忠在马上相视一笑。邵全忠出卖了藩国和塔什干地区的部分商业利益，换来了英国对中亚地区的安全保证。 别看英国人只驻军一百，老毛子要是敢打，就是对英国宣战，那立刻又是一场克里米亚战争的导火索，老毛子可得掂量掂量后果。 邵全忠努力地保留了费尔干纳盆地的全部主权，在藩国和边疆塔什干设立英租界窝囊么？邵全忠认为自己守住了底线。 不拉英国老大入场，这些地盘自己根本拿不稳啊。朝廷谁要说我卖国，哼哼，香港还在英国人手里呢，上海滩还有英租界呢，你这个不卖国的有胆去抢回来？形势比人强啊。 实力不足，那该怂就得怂，有时候吧，当老二其实比当老大实惠。好在英国大哥不要地只要商业利益，这就有得谈。 现在邵某在世界上，只需要向英国老大一家低头了，总有一天…… 驼铃声响，前面忽然又来了一个驼队，驼队首领见到“邵”字大旗，纵马而来，下马紧跑几步，拍打袖子，单腿打千，“卑职参见中丞大人。” 咦？来人身披白袍，头顶一块布，赶着骆驼队画面非常和谐，向自己行满清的礼节实在是有点违和。 看了半天才发现，这不是跟马占鳌携难民流浪的马海晏么？ “你怎么回来了？” “禀报中丞大人，我们已经到了圣地，轻松取了汉志和内志，马占鳌将军派我回来向朝廷进贡，求封赏的。” 呦嚯，有句话，叫路虽远，行则至，事虽难，做则成。万里迁徙找安身立命之地的事情，居然被马占鳌领着六十万难民办成了。 看看马占鳌的贡品，嗯，比布哈拉汗国的差多了，什么椰枣、珍珠、白驼、绒毯，看上去都不太值钱，那片沙子地是个穷地方啊。 不过好歹给子孙多留块地嘛，既然自己碰到了—— “六娘，帮我起草奏折，保举马占鳌出任天方巡抚兼天方提督，让马海晏一起带京城去。” 邵全忠敲了敲脑袋，“来人，快马去浩罕城通知吴子义，跟土鸡人的谈判条件里，加一条，割让汉志和内志。” 这条约要是签了，那华夏占那块地就板上钉钉，有法理依据了。 赛福斯哈哈大笑，“原来汉志那边的动荡是你们在背后支持。那块破地没人看得上，此前萨特家族在那里自己称王，也没见奥斯曼人讨伐。他们啊，应该不在乎少那块贫瘠且没有实控的地盘的。” 英国人的概念里，赔本买卖是不能做的。要一块没产出，还需要往里搭防卫资金的地就是傻缺，真不理解清国人对土地的执着。 既然这样，那女王那块心病不是可能有治了？ 赛福斯笑眯眯看向邵全忠，“你们和奥斯曼人的合约，我会代表英国，以见证人的身份签字。不出意外的话，你们能获得至少一千万两赔款，你们现在多了一千万两银子——” 邵全忠立刻警惕，“老赛你可别打我那一千万两银子的主意，我建南洋水师可了四千多万两，这才头一次见回头钱，还没回本呢。” 老赛摇摇手，“不不不，我怎么会白要你的钱？不过——维多利亚女王有一块面积九十四万五千平方公里，几万人口，还有一座中心大都市的领土，如果卖给你，只要五十万两银子，你要不要？” (本章完) 第255章 新三国同盟 第255章 新三国同盟 邵全忠的第一反应是赛福斯在跟自己开玩笑。想想外交官不大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又觉得维多利亚女王是疯了。 一个能称为大都市的地方，就是城里的繁华地段圈出来卖了，都不止五十万银子啊。 还九十四万平方公里，总不能九十多万平方公里全是沙子吧？但凡上面有耕地，哪怕是有山有树，砍了卖了得五十万银子也不是啥事儿啊。 “老赛，你别忽悠我。这世界上，有五十万银子的人可有的是，就算女王急用钱，你们英国有钱人一抓一大把，这好事能落我脑袋上？” 赛福斯摇摇手，“不不不，我们卖地是有前提条件的，不得转卖，而且必须有实力能保住那块地。有五十万银子的人有很多，有实力保住那块地不丢的人可就没几个了。你有世界第三的舰队，有八万训练有素的士兵，已经进入了少数几个符合条件的备选者行列。” 邵全忠转转眼珠，“明白了，这里有埋伏，是不是那块地跟别人有争议牵扯，我买了还得自己派人去打下来啊？” 赛福斯一挺胸脯，“谁敢跟我们大英帝国抢地盘？这点你放心，那块地绝对是我们大英帝国实控的地盘，没有任何主权争议，唯一的不利条件是——” 不是老赛你怎么这么不爽快，你不说明白了，我再喜欢地，也不可能稀里糊涂就当冤大头啊。 “那边的当地官府欠了银行二百万英镑的巨款，谁买这块地，谁就得负责还这笔钱……” 卧槽！二百万英镑，折合七百万两白银。怪不得啊，听说我得了一千万银子，他就主动向我推销这块地呢，敢情在这儿等着呢。一般人还真没这实力替当地官府还这笔巨债。 赛福斯怕邵全忠被二百万英镑给吓着，缩回去不买了，赶紧给邵全忠解释。 “我们要卖的这块地在北美，乃是英属哥伦比亚。一点沙子没有，有森林，有广阔的平原，有丰富的渔业资源，可不是卖不出去。美国跳着脚要买，还承诺替当地官府还钱。不过我们一直在犹豫，不想卖给美国。我们本来想卖给加拿大，但加拿大穷，没钱。” 这么说邵全忠就明白了。美国是英国的逆子，通过独立战争打出去自立门户的，虽然昂撒人血脉相连，可不听英国话啊。 美国土地辽阔，位置得天独厚，工业潜力非常大，是英国世界领导者地位的潜在竞争对手，英国人当然不想把地卖给美国。 美国强大了，一脚把英国这个老爹从世界领导者宝座上踢下去，逆子当家，英国人能干么？ “那你们自己留着开发不行么？” 赛福斯叹了口气，“我们大英帝国地盘太大了，开发不过来啊。” 额，英国靠工业革命一步领先，制霸七海，在全世界抢地盘，现在大英帝国面积三千四百万平方公里，远超露西亚和清国。 英国人口才一千八百万，大部分在不列颠本土，海外地盘是真的照顾不过来。 “二百万英镑的债我们英国不是还不起。可是还了这笔债，没有人去开发这块地盘，未来一百年都不会有人去，那这二百万英镑就是纯浪费，还不如找人接盘卖出去省心。” 邵全忠是真的有心买地的买家，当然要挑毛病，“英属哥伦比亚是怎么欠这么多钱的？我买了会不会接着赔钱啊？” “当然不会，你们清国人多啊。派人过去种地打渔，建立工厂，大概有个三五十年，就回本了，以后就是纯赚的了。 那块地原来有三十万印第安人，因为高尚的绅士间谈话，不便明说的某些原因，现在印第安人基本没了。不会种地的印第安人都能养三十万，以你们清国人种田的本事，回本可能都不需要三十年。 前几年吧，英属哥伦比亚发现了金矿，淘金热支撑下，六万人流入那里，其中一万人就来自你们清国，被法国人卖过去当契约奴的……” 好吧，法国人这个奴隶贩子把华工卖得全世界哪儿都有。奴隶贩子肯定是坏蛋，但客观上，让华人遍布世界了…… “淘金热的时候，当地官府雄心万丈，跟银行借款，大搞基建，当地首府维多利亚城的城建是按大都市标准来的。 结果金矿现在采得差不多了，澳大利亚发现了新金矿，人口大量流失，都跑澳大利亚去了。于是，二百万英镑的基建投资就打水漂了……”这是一个官府脑袋一热，借钱大搞基建，经济规模扩大没有达到预期，最后还不起债，官府要破产的典型案例。 银行可是英国人开的，不能允许当地官府破产赖账。 然后经济衰退，当地官府连利息都还不起，维多利亚女王不愿意当冤大头替当地官府还债，还没有人口派去开发盈利。 英国地盘抢得太多，吃撑了，这块对英国来说赔本的地就想找下家卖了，基本这么回事。 美国人愿意买英国不想卖。加拿大人想要，英国也愿意卖，但加拿大穷，没钱接盘。 要是没有邵全忠在，最后英国人一咬牙，不要钱把地白给了听话的亲儿子加拿大，也没卖给逆子美国…… 别看南洋水师世界第三，但那是钱买的。清国工业基础跟列强比可还差得远，一时半会不会成为英国的威胁，这点赛福斯门清。 邵全忠又是“大英帝国的好朋友”，相当听话，刚刚还主动送英国商业利益呢。 这么听话，又没有威胁的小弟，手里又多了一千万银子的钱能接盘，这不妥妥这块地的最佳买家？ ………… 同治六年二月初八，浩罕城。 大英帝国、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大清国建立了三国同盟，共同遏制露西亚南下。 三方代表赛福斯、穆拉德、邵全忠签订了《浩罕条约》。 为支持清国出兵中亚，大英帝国出资一千万两白银，协助清国修建布哈拉城和塔什干至喀什噶尔的铁路，占股四成九。并以五十万两白银的超低价格，将英属哥伦比亚省卖给了清国作为补偿。 清国开放布哈拉、撒马尔罕、塔什干三城作为清英贸易商埠，在三城建立英租界，允许英国驻军。 英国商人在布哈拉汗国、锡尔河绿洲拥有优先投资权。 伟大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为了表示对盟友的支持，赐予清国一千万一百万两白银的军费，并赐天方省给清国。 邵全忠代表清国，声明此前跟奥斯曼人在伊犁省的冲突纯属误会，对俘虏了三十多名土耳其军官表示歉意，土耳其军事顾问被恭送回国。 为了增加条约里的两个字“歉意”，奥斯曼人多“赐”了一百万两白银给清国…… 条约正式而复杂，分英、土、汉、拉丁语四个版本，以拉丁语版为准。 穆拉德是奥斯曼上任苏丹的儿子，现任苏丹的侄子，苏丹第一顺位继承人，条约他签了就算数。 另两家签的条约，都需要拿回各自的首都去批准。 送到京城批准的条约汉语版本，跟拉丁语版本有微小的文字区别，另两方都没有意见，理解为翻译问题。 英国割让英属哥伦比亚省给我大清，并赔款九百五十万两白银。我大清为此赐予英夷两条中亚铁路四成九的股份，并恩准英夷在布哈拉汗国和塔什干地区经商，恩准英夷在布哈拉、撒马尔罕和塔什干设立单独的商人居住区并派少量武装人员护卫。 奥斯曼国割让天方省给我大清，并赔款一千一百万两白银。鉴于奥斯曼下国的恭顺，天朝特降恩典，派兵保护奥斯曼小国，不受露西亚人的侵略荼毒。 (本章完) 第256章 清露决战塔什干 第256章 清露决战塔什干 五天后，八百里加急的信使到了吐鲁番。 电报线已经拉到了吐鲁番，没有向迪化方向拉，很快就会通过托克逊拉向库尔勒，优先满足西征前线的军事需要。 八百里加急到这里就停了，可以慢慢往京城送。条约的文本被拍发到了军机处，同时附加了邵全忠的密折补充说明。 正式条约文本可以让朝廷装逼，充满天朝大国的口气。但我邵全忠不能被后人埋汰任嘛不懂，实情还是要让军机处大佬们知道的。 军机处收到电报已经是中午，大佬们都已经下朝回家了。 值班的文祥可一点不敢耽误这种大事，马上上报了西太后。 养心殿东暖阁召开了紧急会议，小皇帝、军机大臣们全体被拎过来加班。 “两位佛爷，虽然这个条约，咱们是占了便宜。可是邵全忠胆子也太大了，答应英夷和土夷要跟露西亚人见仗。老毛子那么好打么？咱们以前打赢过么？微臣建议，申斥邵全忠，让他不得跟露国冲突，给朝廷惹祸。” 文祥作为领班，第一个站出来表明态度，那是职责所在。 恭亲王马上表示不同意，“据微臣所知，英夷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咱们跟英夷同盟，应该是能打过露国的，此正是我大清报复此前被露西亚欺负的好机会，没准咱们因此能把先前割出去的地要回来呢。” “你也知道没准是吧？英夷在中亚没兵，光支持有什么用？死的可是咱们大清的人。” 帘子后面咳嗽了一声，传出西太后的声音，“别吵了，一点没有重臣的气度。” 军机大臣们噤声，听两宫太后嘀咕了几句，慈安难得发话了，“邵全忠要收复祖宗打下来的地，还给咱们大清开疆拓土，这事咱们必须支持。” 慈安平时不说话，一说话就一锤定音，没人敢反对。 慈禧做了补充，“既然拿了人家的钱和地，这仗是一定要打的。淮军就算死个几万人能怎么样，咱们也占便宜不是？给邵全忠下旨，别太实诚，跟老毛子打一打，给英夷土夷个交代就行，别损兵太多。哪怕塔什干得不着，能守住浩罕和布哈拉就算他大功一件，发报去吧。” “嗻！” 军机处大佬和两宫太后心情都是兴奋中带着担心。既担心邵全忠被老毛子打得全军覆没，不但条约里的地没了，恐怕又得向露西亚割地赔款。 又暗戳戳希望邵全忠别那么虎，保存实力，能跟露西亚人打个不胜不败，把条约里的便宜占到手。按邵全忠以前的表现，他还没吃过亏，这是很可能的。 不过，虽然此前淮军一路捷报，但露西亚可跟乱匪、阿古柏不一样，人家是真正的列强，能不能打过可不保准。 邵全忠一道折子上来，京城的大佬们集体吃不下饭了。 ………… 撒马尔罕西北一百二十里，加拉奥尔小镇。 镇上一片狼藉，到处是哭喊声。黏土房子的街道上血迹斑斑，小镇周边的牧民帐篷都被点燃，三千哥萨克正在大开杀戒。 种地的老百姓跑不了，死伤惨重。一群乌兹别克牧民带着老婆孩子纵马狂奔，身后，是举着恰克西军刀，面目狰狞的哥萨克匪徒在追赶。 东面大路上烟尘起，地面在微微震动。牧民们抬头观看，烟尘里冒出三千兵马，身穿满清军服，打着两杆大旗，上面是弯弯曲曲的满文，不认识。 索伦营、锡伯营三千骑兵赶到，立即下马，排成阵列，枪口对准了追过来的老毛子。 布哈拉牧民惊喜万分，听说官府已经派了王子阿哈德去朝觐清国，认清国为宗主国，没想到宗主国这么给力，马上派兵来援救我们了。 哥萨克们立即停马，在犹豫是不是跟突然出现的清军冲突。 他们对清军有心理优势，几个头领简单商议了下，正想开打，索伦和锡伯营身后烟尘起，王尼玛率领三千吐蕃骑兵又到了。 吐蕃骑兵没下马，从索伦、锡伯营步兵阵列的两翼出击，准备来个配合作战。 哥萨克首领抬起望远镜观察，对方六千人，装备的都是先进的后膛卡宾枪。我们是来抢东西不是拼命来的，打赢了又有什么好处？撤，让主力对付他们。也需要向上级汇报，清国参合到中亚战场来了。 哥萨克们带着打劫来的物品，回身转进。 谁知对方六千人是全骑兵，索伦、锡伯两营更是步骑皆精的特种兵，一直阴魂不散缀在三千哥萨克身后。 哥萨克们不敢停留，一路向东北塔什干老巢方向逃窜。三天跑出三百六十里，前面是锡尔河绿洲重镇古利斯坦了，总算放下心来。 古利斯坦可是有城墙的城市，我跑进古利斯坦据守，一定能挡住你的六千骑兵。同时向塔什干求援，我露西亚正规军一到，有你们好果子吃。 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哥萨克们跑到古利斯坦城前，城门忽然关闭，城头冒出大批严阵以待的步兵，几千杆后膛快枪一个齐射，好几百毫无防备的哥萨克滚落下马。 城头上打起一杆大旗，“甘军——董”。 哥萨克们遭到迎头痛击，吓坏了，想绕城而走——走不了了。 东西方同时出现大批骑兵，十二个营的甘军骑兵从两面隆隆压了过来。 身后六千骑兵一路缀着，也在缓缓靠近。 苍天啊，大地啊，我们干了什么坏事——咳咳，我们坏事是没少干。 可是为什么，我们区区三千人，要遭到两万多人的包围？这不摆明了欺负人么？ 我们哥萨克纵横天下，会受这种窝囊气？ 哥萨克首领们怒气冲冲，马上作出决定——丝滑地全体下马投降了。 董福祥对自己接到的全歼哥萨克的任务非常不满，对两千多哥萨克俘虏都不屑瞥一眼。 回头向身边的喀丽丝吐槽，“唉，完了。西征以来，甘军一路当先锋，现在变成了收拾杂鱼的偏师，以后再立大功的机会算没了。” 喀丽丝展颜一笑，“星五，你已经是西征首功了，也得让别人立点功劳，不能功劳都是你的吧？” 董福祥爽朗一笑，“也有道理。喀丽丝，这一路以来辛苦你了，现在我终于有功夫陪陪你了，走，回城睡觉去！” “你个没出息玩意，大白天的谁陪你睡觉？我要去锡尔河边纵马。” “好！去锡尔河边睡也行！” 董福祥侧身一探臂，一把将喀丽丝抢到了马上，纵马奔锡尔河而去。 “唔唔，放开我，你个粗鲁的家伙——” 大路上一溜烟尘，传来董福祥豪迈的大笑和喀丽丝的嗔怪声。 ………… 董部现在奉命修整当后备军，同时保护后方粮道。 邵全忠亲率主力六万多人，讨伐老毛子。 以林波仔混成师为先锋，配合宋庆装甲旅，打头阵。 聂士成、邵恒忠两个步兵混成师为中军，轻型野战炮部队、速射炮部队、加特林机枪部队配合作为主力作战力量。 自带近卫旅、重炮部队和指挥部压阵，马玉昆的骑兵旅两翼护卫，前出侦查。 六万大军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向聚集了三万露西亚正规军的塔什干城缓缓逼近。 (本章完) 第257章 废奴 第257章 废奴 从撒马尔罕到塔什干一马平川，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有利地形。 大军决战，也不是小部队奇袭能起到关键作用的。 因此，派数倍于敌军的骑兵设伏，将在外骚扰作战的哥萨克们全歼后，邵全忠的主力并未疾行，而是带着辎重，堂堂正正，直逼敌军主力。 ………… 塔什干，大批骆驼正在缓缓从北门入城，驼背上是大量的新型军火——改造后的里治步枪。 露西亚土耳其斯坦总督区总督康斯坦丁.彼得洛维奇.考夫曼骑在顿河马上，望着新来的军火，脸上的表情很古怪。 露国的土耳其斯坦总督区刚刚建立，考夫曼将军是从立陶宛总督任上，刚调到这里担任第一任总督的。 亚历山大二世陛下对自己信任有加，把最新改造的后膛枪都送到了自己这里，意思很明显，让自己这个总督加把劲，早点把中亚地区打下来。 露西亚这头巨大的北极熊对北方寒冷的冬天早就腻歪透了，做梦都想着在地中海或者印度洋有个温暖的出海口。 考夫曼非常想迅速把中亚拿下来，可——并不是那么容易啊。 本来他调动了三万人聚集在塔什干，是准备进攻撒马尔罕的。现在看来，还需要筹措一年，明年才能开始对布哈拉汗国发起攻击。 他是一位合格的将军，因此才不会贸然发动战役。经过对手下的考察，他发现，现在手下的士兵军心不稳，随时可能发生兵变。 这种军队去打仗，可能半路上就造反了啊。 原因呢，是因为沙皇陛下正在解放农奴。 农奴制极大地拖累了露西亚的发展，解放农奴绝对是陛下的英明之举。 问题是，这种统治者拿刀削自己肉，自上而下的改革，必然会触及大批农奴主的利益，遭到强烈抵制。 陛下靠威望和铁腕手段强力推行了解放农奴的政策，可跟美利坚解放黑奴的举措一样，遇遇了尴尬的情况。 失去了奴隶身份的农民没有财产，被解放的同时失去了饭碗，造成了露西亚国内大规模的混乱。 考夫曼懂，这是前进中的阵痛，解放农奴、富国强兵必然要承担的后果。但反应到这里，就是士兵家乡的父母在挨饿，士兵们无心打仗，都想着回家去照顾流离失所的家人。 所以——等一年吧，等国内秩序基本恢复，刚到任的自己也安抚好了士兵，再训练训练，一举拿下布哈拉汗国和希瓦汗国，最后兵进浩罕，一统中亚。 等稳固了帝国在中亚的统治，再向南打阿富汗和波斯的主意，求取帝国梦寐以求的波斯湾出海口…… 所以呢，我大清看老毛子害怕，其实老毛子自己家里一堆烂事，比原来的我大清也强不了多少。现在有了淮军出世，我大清的实力已经超过了老毛子。 军机处和两宫太后担心邵全忠在中亚的安危，其实是过去受老毛子欺负造成的思维惯性。 实际上露西亚比我大清穷多了，但能被称为列强，就是因为他们穷兵黩武。 说他们是战斗民族吧，这个说法非常不妥。 他们是好战而不善战，虽然打仗总输，但跟欧洲诸国比人口多啊。 海量的灰色牲口一拥而上，不怕死人多，乱拳打死老师傅，列强见了都哆嗦，他们就这么也成了列强。 他们精华国土在欧洲，见识多。穷兵黩武的国家，有先进武器第一时间就仿造，到中亚和此前的我大清那边，就相对牛逼了。 考夫曼拿起一支新改造好的步枪，比划了一下，嗯，还行，具有露西亚武器粗糙但耐用抗造的传统风格。 扳机没有护板，也不是弧形的，而是短粗的桶型的，是为了适应露西亚严寒的气候——操作方便，士兵手冻得不行的时候也可以勾动扳机。 前膛枪改后膛枪，自己设计是不可能自己设计的，露西亚这方面跟我大清一样的落后。 这是剽窃了奥地利设计师克兰卡的设计，将原来的前膛里治步枪后膛粗暴地锯开，加一个反转锁闭块来开闭膛。 原理上跟邵全忠部下用的恩菲尔德步枪改造是一样的，不过工艺可粗糙多了。这就是邵全忠当初选恩菲尔德前膛枪的原因，人家是单元式的。前膛枪改后膛枪换个后膛单元，咔嚓组装上就行，射击精度毫不下降。 里治步枪就不行了，锯开再改，效果也就是——能用，比前膛枪强。 因此这生产速度也不行，这次才运来一万杆，只够装备三分之一部队的。 考夫曼叹了口气，吩咐手下，“制定调兵计划，调两万人去阿拉木图吧，在那里就近吃七河流域的军粮。塔什干这边只能供养一万军队，靠后方调度太困难了。” 他自己也打算去阿拉木图，塔什干这边明年再来—— “报告！斥候侦查到大批清国军队正在向塔什干进发，数量有六万人以上。” “报告！前出骚扰的哥萨克士兵失去了联系。” “报告！清国人派俘虏的哥萨克士兵送来了战书。因为咱们攻击他们的藩国布哈拉汗国，并占领他们藩国浩罕汗国的领土塔什干，对咱们宣战。要求是，咱们退出此前占领的哈萨克汗国的领土——哈萨克汗国也是他们的藩国。” 考夫曼气乐了，清国人真会趁火打劫啊。大概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露西亚国内动荡，要占便宜来了？ 哈萨克汗国确实是你们的藩国，可此前我们占领的时候你们屁都没敢放一个啊。 浩罕汗国算你们的藩国都勉强，布哈拉汗国什么时候跟你们有关系了？ 别说，他们还挺规矩，没往回要前年签订条约丢的七河地区。 可我们要是退出哈萨克汗国故地，七河地区就成了飞地了，这不扯淡呢么？ “来人，派两万人出城，带着野战炮部队，挖掘壕沟，野战迎击清国的军队！” 这是符合兵法的，塔什干缺粮，要是三万人守城，被敌方围困，坚持不了多久就得断粮，不得已只能跟敌人野战。 我不信你们这些没打过现代化大战役的清军，能抗住我壕堑战的阻击。 “留守城里的一万部队，装备新式后膛枪，马上开始熟悉性训练。记住，不许打宝贵的新式铜子弹，用旧式的纸制子弹训练。” “调阿拉木图的两万军队来增援塔什干，并携带尽量多的粮食。同时把在边境巡逻的伊万率领的哥萨克调过来，估计咱们这边的哥萨克骑兵已经遭遇不幸了。” “向圣彼得堡的陛下汇报，清军在中亚袭击我们，让驻京城的外交人员向他们的小皇帝施加外交压力。请求驻远东的部队攻击他们的东北地区，同时驻留庙街的舰队出击大沽口，给他们以震慑，逼他们的摄政太后让中亚的部队撤兵。” 官居总督的考夫曼具有足够的国际视野，命令连发，这一套组合拳打出去，估计清国很快就得认怂。 这边往莫城报信要靠快马，类似清国的八百里加急，七天才能到，但莫城到圣彼得堡再到京城，可经过欧洲那边的网络通了电报。 现在，只要自己在塔什干城外挡住清军半个月到一个月的进攻，土耳其斯坦总督区就安全了。 没准远东部队和舰队的动作，又能从富裕的清国敲来一笔银子，拯救露西亚因为废除农奴制改革，已经崩溃的经济。 听说，沙皇陛下因为缺钱，正在跟美国人谈判，准备把阿拉斯加卖给他们了。就是价格还没谈好，美国人出价太低…… 总督大人命令一下，两万士兵立刻整装出城。 人多好干活，几天功夫，密布的壕沟已经成型，上百门大炮组成的炮兵阵地也建立了起来。 侦察兵的回报流水阶到了总督大人手里，考夫曼亲临前线督战。 远处，一杆“波”字大旗在天际出现，淮军的先锋部队已经到了。 “敌军还有三十分钟进入战场！” 老毛子士兵们摩拳擦掌，准备跟不知死活的清军大干一场。 (本章完) 第258章 步坦协同 第258章 步坦协同 “砰！砰砰！” 零星的枪声在战场上响起，这是交战双方的斥候在搏命。 很快枪声就消失了。露西亚的斥候装备的还是前膛卡宾枪，对射严重吃亏，干脆退了回去。 塔什干位于天山山脉西面的奇尔奇克河绿洲的冲积平原上。奇尔奇克河右岸一马平川，淮军六万多人可以充分展开。 前锋林波仔师距敌军三里停步，开始调整阵型。 后续部队一列列开来，都迅速找到了自己的战斗位置。 这就是有专业参谋人员的优势，大规模会战各部队协调能力大大增加。 后阵前段，中军后面，工程兵迅速搭建起了一座瞭望塔。 邵全忠和格兰特并肩站在瞭望塔上，拿望远镜远远观察敌军。 这场会战的总指挥是格兰特，不过复杂的军队调度在此前都已完成，目前指挥作战的是位于中军前方，前锋后方位置的埃默里。 “大格局都已敲定，具体战术指挥，埃默里可比我还强。” 这点邵全忠同意，埃默里几乎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参谋人员。格兰特的优势是大局观和应对突发情况的明快决断，实际上是代替邵全忠做总指挥的。 至于邵全忠本人，现在已经升格成了政治人物。他就负责牢牢掌握住部队的忠心，决定打谁、打哪里，然后交给格兰特指挥。 邵全忠和格兰特在后阵掌握着预备兵力，应对战场上可能的突发情况，前军的常规战斗，已经交给埃默里了。 格兰特放下望远镜，看着重炮部队正在侧翼缓缓前进，点点头。 “埃默里的指挥井井有条，控制住了林部马上出击的冲动，第一步必须敲掉敌人的炮兵。 敌军出城的有两个师，一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配备有一个野战炮兵旅和一个骑炮旅，需要防备敌军骑炮旅的突袭。来人，让预备部队土尔扈特独立骑兵加强师做好准备，随时支援中军作战。” 从六年前无为战役，格兰特加入淮军，开始给淮军训练骑兵的时候，邵全忠就已经跟他交代，将来要跟老毛子打一仗。 眼前的战争并非遭遇战，淮军都准备好几年了。 此战淮军准备充分，敌军仓促应战。淮军数量是敌军三倍，装备碾压，是一定能赢的。 现在格兰特考虑的，是如何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损失，赢得漂亮。 “长官你选择攻击露西亚的时机选得恰恰好，露西亚正处在废奴造成的动荡期，敌军军心不稳，会更早地崩溃。” 邵全忠其实没考虑这个，只不过恰好赶上了。现在淮军情报处已经成了世界组织，有可能是第一个遍布世界的情报组织。 露西亚人内部混乱，还是圣彼得堡的露西亚女子挺身队传回来的消息…… 八万人对峙的战场寂静无声，气氛很压抑，直到淮军重炮部队的热气球升了起来，二百多门重炮齐射的炮弹呼啸声，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沉寂。 淮军的重炮部队是由后军调到前军的，被布置在右翼靠近奇尔奇克河的位置。 双方战斗的第一炮，就给了考夫曼总督一个惊喜，对手不讲武德啊，居然拿攻城重炮打我的野战炮旅！ 话说你的攻城炮是怎么穿越艰难险阻，弄到中亚来的？ 死在天山峡谷的八万奴隶的冤魂：看看天山峡谷大路旁边的万人坑吧。攻城重炮的射程远远超过野战炮，考夫曼郁闷无比，我这干挨打还不了手啊——额，好像已经没机会还手了。 大炮一响，淮军的攻城炮部队数量暴露了，足足有二十一个连。 二百多发炮弹准确落在露西亚人的炮兵阵地上，一百八十磅的tnt炸药炮弹啊，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过，露西亚炮兵阵地——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地的零件——炮手和炮的都有。 看到敌军炮弹的惊人爆炸力，考夫曼眼前一黑。 这算完，敌军一定是已经掌握了某种新式火药的秘密，我们落后了。 这仗基本上已经没希望了，我伟大的露西亚帝国啊—— 指挥官不能因为敌军火力先进就气馁，考夫曼在马上晃了两晃，马上下令，“枪骑兵团、骠骑兵团出击，干掉敌人的炮兵。” 两个团一千多正规露西亚骑兵应命出击，直奔淮军的重炮部队而去。 没错，露西亚人的骑兵有枪骑兵，就是拿三米到五米长枪那种。实际上枪骑兵并不落后，被英法德露一直使用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 八里桥战役，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最后就是被英国人武装的天竺枪骑兵打败的。 当然现代的枪骑兵同时配了卡宾枪，只是近战武器由骑枪替代了马刀而已。现在的骑枪，也远比中世纪的轻而锋利坚固。 格兰特自己就最擅长玩骑兵，怎么可能不防着炮兵部队被敌人的骑兵突袭？ 眼看着敌军两个团一千五百人左右的骑兵从小跑开始逐渐加速，这边炮兵的护卫部队端起了卡宾枪，然后，四挺专门保护重炮部队的加特林机关枪打响了。 后膛快枪出了以后，骑兵部队正面冲锋的战术就已经过时了，只能奇袭。 老毛子刚刚得到后膛枪，还没开始训练，骑兵战术还没调整，不仅武器落后，战法也落后了。 这边炮兵阵地的护卫士兵不但有克制骑兵的后膛枪，居然还丧心病狂地配备了机枪，露西亚正规骑兵队炮兵阵地的冲锋，就成了送菜的血泪冲锋。 眼看着骑兵在机枪射击下不断落马，不用考夫曼命令，两个骑兵团丢下八百具尸体，转身拨马逃回。 淮军的攻城重炮根本丝毫没有慌乱，第一步消灭了敌军炮兵后，马上开始调整参数，轰击敌军的战壕。 这边打退了露西亚人的骑兵冲锋，那边的轻型野战炮部队和其他射程较近的炮兵已经前出，加入了对敌军战壕的轰击。 1867年的露西亚战壕里的士兵，享受到了一战规模的炮火压制，剧烈的爆炸声不断在耳边炸响，偶尔有恰巧打进战壕的炮弹，那就是一地血腥零件。 淮军前军冲锋号响起，最先冲锋的是宋庆的装甲旅。 三百辆铆接简陋钢板，钢板上扣洞露出射击和观察口的蒸汽拖拉机装甲车头一次出现在了战场上。 林波仔一挥指挥刀，一个团的士兵猫着腰，端着步枪，跟在了装甲车后面。 这是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的步坦协同冲锋，比历史上1917年康布雷战役英军的步坦协同首秀，提前了五十年。 (本章完) 第259章 弹幕徐进 第259章 弹幕徐进 考夫曼认识蒸汽拖拉机，他在克里米亚战争的时候，担任坑道工兵营营长，见过英国人使用蒸汽拖拉机。 不过英国人用这玩意运粮食军火，而且一共也没有多少。清国怎么会有这么多？而且还变成作战兵器了？ 英国人的蒸汽拖拉机跑个几十里地就趴窝，清国人怎么万里迢迢把这东西开到中亚来的？ 清国不是个落后国家么？是怎么造出这玩意的？这世界变化快啊。 作为这个世界上能站前排的军事将领之一，考夫曼立刻发现，随着蒸汽拖拉机装甲车的出现，战争模式也改变了。 自己战壕里的步兵被敌人炮火压制，也还能偶尔露头射击，可是敌军冲锋的步兵猫在装甲车后面冲锋，这进攻方的战损一下子就降下来了啊。 清军新战法，新兵器层出不穷，不但这仗没法打，恐怕，以后，露西亚面对清国，只能采取防守战略了，帝国的世界布局和战略重心必须马上调整！ 至于这场仗——我再尝试一下。 “来人，骑炮旅和龙骑兵团从侧翼迂回，看到远处那个观察瞭望塔没有？不惜一切代价，轰了它！若是能斩首成功，这将是这场会战唯一的胜机！” 骑炮旅一人四马，马背上驮着轻型野战炮，龙骑兵护卫，悄悄从后方向右翼迂回，准备突击斩首作战。 正面战场已经一塌糊涂，装甲车一直冲到露西亚人第一道战壕前，里面的机枪不断喷吐火舌，战壕里的露西亚士兵根本抬不起头。 装甲车后面的林波仔师步兵离三十步投弹，手雷像雨点一样扔进了战壕。 战壕里爆炸声四起，到处是露西亚士兵的断肢飞舞，没有战壕肉搏，幸存的士兵直接举枪投降。 林波仔的先锋士兵根本没空接受敌军的投降，受降的事交给后续部队，先锋们跳过战壕，紧跟在炮火后面，冲向第二道战壕。 装甲车的战斗到此为止，轮式装甲车无法越过战壕前进，工兵现填战壕，也跟不上先锋部队冲击的速度。 远处瞭望塔上的邵全忠叹息一声，“履带车还没有造出来，可惜了。” 没有了装甲车挡在前面，冲锋的步兵也没有太大损失。 此刻的炮兵已经开始了向敌军第二道战壕轰击。十几个热气球飘在天上，不断向下面的炮兵指示新的目标。 考夫曼是打仗的内行，没吃过肥猪肉，看见肥猪跑也知道怎么回事。 敌人步兵能跟着炮火线前进，一方面这些步兵要有不怕被己方炮火误伤的无畏勇气，另一方面，也需要炮兵的精准射击。 清国的这支现代化军队，先进的不只是武器，还有训练有素的战法。此前世界上，哪支部队能打出弹幕徐进的战术？ 历史上，弹幕徐进是英军1916年在索姆河战役第一次使用的战术…… 考夫曼心潮澎湃。今天自己有幸见到了如此多的新武器、新战术的出现，输了一点都不冤。 自己的对手，恐怕很快要纵横世界。这一战后，清国要成为顶级列强，不是露西亚能望项背的了。 不行，这个消息，一定要让沙皇陛下知道，不能跟清国硬拼了，必须速速求和，避免更大的损失。 同时马上向清国学习我今天见到的战术，偷师新的武器，不打清国了，我拿这些武器战法欺负别人去！ 作为露西亚的封疆大吏，总督大人，考夫曼考虑的不是一城一战的得失，帝国的东方战略必须马上调整！ 他立刻下马，找地方奋笔疾书。手中的鹅毛笔在颤抖，字写得潦草异常。 等他写完了，把这封给亚历山大二世的紧急奏折郑重地交给身边的卫兵，“你们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信送到陛下手中，这封信关乎帝国前途，万万不可有失！” 等交代完毕，一个排的卫兵护着重要的信件转身而去。再回头看战场，远处，胖虎领着一万土尔扈特骑兵，正把自己派去偷袭的龙骑兵和骑炮兵追得屁滚尿流。 敌人准备充分，指挥有方，根本不会给自己偷袭取胜的机会，显然是很正规的、有参谋部辅佐的现代军队。正面战场上，自己的第二道防线已经被突破，敌军炮兵调整参数，已经开始继续延伸射击。 虽然后面还有好几道壕沟，可是无谓的牺牲已经没有必要，考夫曼下令，“马上有序撤退，死守塔什干城！” 考夫曼也算名将，战场事态相当不利的情况下，指挥调度有条不紊。士兵们顶着炮火，在牺牲了两条壕沟里死守的两个步兵团后，终于撤入了塔什干城。 清点人数，牺牲炮兵一千，骑兵一千八，步兵三千二，出城野战的两万人跑回来了一万四。 “塔什干”的乌兹别克语意思是石头城，塔什干的城墙是石头辅以泥土筑成，算是相当坚固。 考夫曼指挥人手，布置守城炮，分派步兵在各城墙防守，只希望能坚守到沙皇陛下向清国求和的使者到来。 然而，然而啊，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也是妄想。塔什干再坚固，跟金积堡、肃州城也完全不能比。 当时轰击金积堡和肃州城的火炮，不过用的实心铁球而已，现在轰击塔什干城墙的，是tnt炸药。 考夫曼逃回塔什干城内，淮军在前敌指挥埃默里的调度下，有条不紊围城，随即开始了炮击。 新式的炮弹是尖头炮弹，八英寸炮口的巨炮力度十足，炮弹直接楔入城墙。 tnt炸药有个特性，在没有雷管引爆的情况下，性能非常稳定，跟撞击就会发生爆炸的苦味酸炸药完全不同。 攻城炮的炮弹设置了延迟爆炸，炮弹钻进城墙后才爆开，塔什干的城墙现在成了爆破拆迁的现场。 tnt炮弹一出，古老的城墙已经失去了作用。 现代大城市都没有城墙，不是因为交通需要，而是城墙在军事上的作用消失了。 炮击了仅仅一天，塔什干的城墙已经荡然无存。 城内的考夫曼总督从望远镜里看着缓缓抬起，瞄向城内的攻城重炮黑洞洞的炮口，又看了看城外一夜间出现的围城战壕，长叹一声，“投降！” 同治六年二月二十三，塔什干会战结束。 露西亚土耳其斯坦总督康斯坦丁.彼得洛维奇.考夫曼率领塔什干城内两万四千名士兵，向淮军交枪投降。 邵全忠为了打老毛子，筹备了六年。从凤阳誓师，西征到达中亚就了两年半时间。 但跟露西亚最关键的一场会战，只打了两天。 “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孙子兵法：始计篇、作战篇》 (本章完) 第260章 风雨飘摇的露西亚帝国 第260章 风雨飘摇的露西亚帝国 “塔什干会战，是我见过的，最干脆利落的一次碾压式的会战。 邵将军指挥的部队，歼敌四千，战场俘敌两千，围城战俘敌两万四千。 俘虏了露西亚土耳其斯坦总督考夫曼，露西亚人在中亚的主力部队全军覆没。 这场会战的结束，意味着一个新的顶级列强，踏着北极熊倒下的巨大身躯崛起。 咱们联邦应该调整对清国的政策，清国，已经是一个比联邦强大的国家。 我不由产生疑问，联邦引以自傲的先进制度，真的那么有助于老百姓的福祉么？为什么优秀的林肯总统会死于精神病枪手，平庸的约翰逊总统会上台？这些政客为联邦的强大做了什么？联邦到底是联邦人民的联邦，还是那些黑心资本家的联邦？ ——这一定是联邦的体制问题…… 邵是一位无比仁慈，英明果敢的将军。他仅仅是让那些应该立即枪决的人渣和杀人犯去修路赎罪，对真正的战俘关怀无微不至。 我采访了塔什干的战俘营，两个半月后你们会看到我拍的照片，简直跟整洁的军营没什么两样。 客观说，战俘的伙食跟淮军正规军比略有不如，但露西亚士兵们一个个感激涕零。他们宣称，要是知道战俘营里的华夏菜这么好吃，他们绝不会跟淮军作战，而是选择直接进战俘营。 一位战俘眼泪汪汪地说，跟菜式丰富，样翻新的华夏菜比，他前半辈子吃的都是屎。 我以记者的人格保证，他说的是实话，我觉得联邦的菜也都是屎。 我爱联邦，要回到联邦去，所以我准备临走雇佣一个华夏的厨师回去。 因为亲爱的读者们的眷顾，我现在有实力雇一位厨师了。我强烈建议联邦大量高薪聘用华夏的厨师，填补联邦短暂历史造成的饮食文化缺失，救救联邦老百姓的味蕾！ 那位战俘说，他家乡的父母因为废奴衣食无着，这让他既想被放回去，又舍不得战俘营的伙食。总之，继续跟淮军作战不在选择之列。 这让我对联邦废奴出现的问题也充满了疑虑。为什么我们自诩先进的联邦，在废奴问题上，跟落后的露西亚人同样表现笨拙？ 问题出在哪儿？这一定是联邦的…… 我问过邵将军，他向我透露了可以让我知道的部分军事计划，如果露西亚愿意签订让他满意的条约，那么清国跟露西亚的战争就会停止，这场伟大的万里西征就要结束了。 战争结束是个让大家都会欢呼的决定，咱们的这次漫长的连载采访也将结束。 我也将回国。归国后，我会将这些连载整理出来，集结成一本书出版，名字已经想好了，就叫《地球上的***——邵将军的万里西征》，希望各位亲爱的读者都能照顾我的生意，我会在纽约的中央公园签名售书的。 愿战争早日结束，愿上帝保佑清国和联邦。 《清国西行漫记》之五百六十六——马克.吐温。” 实际上我大清的工业化程度、教育普及程度、国民平均素质跟阿美利加比，都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马克.吐温这个“清吹”颇多夸大之语，抓住清国的富有和淮军军事上的强大做文章，无视综合国力的巨大差距，单项对比，把联邦贬得一无是处，实际上算是对联邦恨铁不成钢。 而且记者不做惊人之语，怎么能吸引眼球对吧？ 马克.吐温没写出类似“震惊：淮军对几万露西亚俘虏竟做出这样的事！”这样的标题来，已经算是挺有良心了。 西征并没有马上结束，连载还在继续。第二天马克.吐温采访了被俘的考夫曼总督。 考夫曼总督对淮军的战俘待遇表示满意，盛赞清国和露西亚虽然都不是日内瓦公约的签约国，但淮军对战俘的待遇是前所未见的，邵将军是一位充满了人道主义精神的伟大人物。 考夫曼对淮军的英勇善战表达了充分的敬意，不过谈到具体的装备和战术，则语焉不详。 他看出眼前这位战地记者是个军事上的小白，哼哼，淮军新战法、新武器的秘密我要带回露西亚去吃独食，怎么能让你们美国人知道？ 好在代表了普通美国人的记者先生也不关心专业的军事问题，更喜欢战场八卦。光是董福祥将军跟喀丽丝的绯闻艳史，就连载了好几期。 美貌的喀丽丝也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美国的名人，清国人在美利坚的形象大使——让美国人无意中就默认了，清国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 “这些俘虏一定给我养好，养得白白胖胖的，一个也不许死了，这都是你跟老毛子谈判的重要筹码。他们的伙食费，将来都在谈判中，给我百倍弄回来。” 邵全忠背着手在交代营官吴子义。吴子义因为会好几国外语，已经被邵全忠内定为将来跟老毛子谈判的人选。 额，吴子义不会俄语，不过他会拉丁语啊，先前《浩罕条约》的拉丁语版本就是他起草的，这就够了。光等着谈判不行，停战协议没签前，那是一定要继续扩大战果，为谈判争取更有利条件的。大仗打完了，小仗还是要不断的。 老毛子在中亚的主力在塔什干被聚歼，其他地区都空虚得不得了。 十天后，胖虎已经带着土尔扈特骑兵，一路沿锡尔河奔袭，拿下了原哈萨克汗国的首都突厥斯坦。 还在顺着锡尔河绿洲一路狂飙，往咸海方向突进，拿下一个又一个毫无防备的露西亚人聚居点。 已经认命了的哈萨克牧人们，意外发现，宗主国竟然派人打跑了老毛子，来救我们出苦海，摆脱老毛子的残暴统治了。 我们哈萨克汗国世代对宗主国大清恭顺，果然换来了我大清来尽宗主国义务了。 邵恒忠则率主力部队，以格兰特、埃默里为参谋，前出七河地区，去迎击从阿拉木图来增援塔什干的、露西亚在中亚地区仅存的两万正规军。 那边的援军是露西亚的二流部队，装备远不如聚集在塔什干准备征中亚的精锐，应该好打。 邵全忠给邵恒忠的初步作战目标是击溃他们，武装占领七河地区。 ………… 圣彼得堡，冬宫，彼得大厅。 这里是露西亚的金銮殿。罗曼诺夫王朝第十六位沙皇、露西亚帝国第十二位皇帝、波兰大公、芬兰大公亚历山大二世坐在宝座上，脸色苍白，内心的忐忑表情上就一览无余。 他是历届沙皇里，接受过最良好教育的君主，堪称明君。不过此刻，他可一点明君的气派也没有了。 大厅里重臣云集，不断有手下跑进来，向露西亚这些决策者们汇报一个又一个坏消息。 “报告，清国京城来电，清国盛京将军都兴阿被授予钦差大臣、督军的职务，率按淮军编制创建的‘捷胜营’进兵珲春，于张鼓峰与我军对峙。 我们仓促派出去威慑的部队准备不足，处于劣势，清国显然早有预谋。” “报告，淮军南洋水师舰队在美国人马汉率领下，跟英国远东舰队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外海举行了联合军事演习。我们的西伯利亚舰队刚从庙街调动到海参崴，就被堵在港口里，威慑大沽口的命令无法执行。” “报告，清国小皇帝照会我国驻京城公使倭良噶哩，拒绝了我们就中亚冲突谈判和请列强协调的要求，让我们去塔什干跟他们的前线总指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邵全忠谈。” “报告，高加索总督区汇报，土耳其人重兵压境，边境地区十分紧张，请求更多兵力、军火支援。” “报告，英国三艘军舰出现在白海，沿科拉半岛进行军事演习，并检查了三百多艘来白海贸易的商船，我们北方的贸易受到重大影响。” “报告，英国舰队进入波罗的海，正在向圣彼得堡航行。” “报告，清国南洋水师地中海分舰队和希腊舰队出现在黑海，联合炮击赛瓦斯托波尔、费奥多西亚和刻赤，舰载的古巴海军陆战队和希腊士兵多次上岸劫掠，造成重大损失。” 亚历山大二世再也憋不住火，完全失去了明君风度，一拍桌子。 “清国人跟咱们在打仗，英国人和土耳其人是清国的帮凶，这也就罢了。希腊人和古巴人是怎么回事？有他们什么事？希腊人不是跟土耳其人是死仇么？怎么搅合到这里来了？咱们露西亚现在谁都能来欺负一下了么？”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咱们暂时对这两个小国没什么威胁的办法。现在需要赶紧考虑，怎么处理中亚的战争。” 亚历山大二世喘了好几口气，“戈尔察科夫！” 外交大臣站了出来。 “你主持的跟美国人的阿拉斯加问题谈判暂停，朕封你为钦差大臣，全权代表，赴塔什干与清国谈判。” 亚历山大二世走下御座，双手放在戈尔察科夫肩上，“国事艰难，我露西亚面临克里米亚战争以来最重大的危机。现在国内经济崩溃，已经打不起仗了。一切都拜托你了，一定要给朕争取到最体面的结束战争的条件。” (本章完) 第261章 千古罪人 第261章 千古罪人 托克马克小镇，位于塔什干东北一千一百里，阿拉木图西面四百里，此地在华夏有个令人怀念的名字——碎叶城。 米哈伊尔.切尔尼亚耶夫上校率两万露西亚援兵行军至此。 盛唐风流云散，碎叶城已成往事。 这里三年前是浩罕汗国的前哨堡垒，被露西亚人攻下，切尔尼亚耶夫上校亲自领人拆除了堡垒，建立了托克马克这个露西亚人聚居点。 后来，上校先生率兵一路打到了塔什干，以一比十的兵力，击溃了当时驻守塔什干的阿古柏守军，为帝国夺取了塔什干。 阿古柏打不过老毛子，跑回费尔干纳盆地，接受了英国援助后，入侵了伊犁省，在伊犁省倒是干得风生水起。 上校在马上喟然长叹，三年时间变化太大了啊。 三年前，自己带着几千人就能击溃浩罕汗国几万人，露西亚现代化的军队在落后的中亚地区所向无敌。 如今，考夫曼总督三万露西亚军队都打不过来袭的清军，要我带人增援塔什干。中亚这块落后的地盘，咋就突然成了热点了呢？ 回头看了看两万大军身后绵延的骆驼，伊万带领的三千哥萨克正驱赶着骆驼渡过枯水期的楚河，那是自己竭尽所能在七河地区征集的粮草。 接到增援的命令已经十天了，切尔尼亚耶夫上校才从阿拉木图开出四百里。 不是他行事拖拉，以他的军事常识判断，三万人守塔什干坚城是一定能守住的，缺的是粮草。 粮草得现划拉吧？手下这些二流部队得现集结吧？翻越阿拉套山到这里多困难总督大人应该理解吧？ 新来的考夫曼总督大惊小怪，居然让自己抽调七河地区所有的兵力增援塔什干，一看就是在克里米亚战争的时候被英国人打怕了。 这边兵都抽走了，伊犁那边的清军要是打过来怎么办？真是顾头不顾腚。 现在英国人又没派兵来，区区清国军队而已——算啦算啦，谁让人家是总督呢。 “报告，前锋遭遇敌军。” 嗯？敌军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难道这么几天塔什干就丢了？考夫曼总督真是个包子。 嗯，也许胆小如鼠的总督大人是龟缩到了塔什干不敢出城野战，等着自己这个名将去救呢。 清军跑这里来阻击，应该是害怕我的增援兵力。 上校纵马，带着卫队来到阵前，见前方旌旗招展，一杆大旗上打着“恒”字，邵恒忠率领一万多本部人马拦在前方。 上校不由稍稍调高了对前面清军的评价，他们居然懂挖战壕。不过，一眼看去，清军显然来得急，没有炮兵。 “敌军只有大约一万人，我们是敌军两倍，来人，冲锋，突破敌人的战壕！” 这边也没有炮，但手下的掷弹兵团的刺刀冲锋没有人能挡得住。 一个团的兵力端着上了刺刀的里治步枪就冲了上去。 露西亚军队对上清军有心理优势，老毛子们一个个面目凶恶，为了节省宝贵的子弹都不放枪，直接就是刺刀冲锋。 等到了里敌人战壕三十步，强壮的掷弹兵们一顿手雷扔过去，身材高大的露西亚士兵跟敌人肉搏，清军能挡得住？ 切尔尼亚耶夫上校仿佛已经看到清军丢弃战壕转身逃跑的情景了——慢着，为什么掷弹兵冲到离战壕四十步不走了？ 上校抬起望远镜，蓦然发现，敌军在战壕前四十步拉了好几道铁丝网。 铁丝网离远了看不清，从来没出现在战场上过，久经沙场的切尔尼耶夫上校都没留神。 四十步这个距离很尴尬，大多数掷弹兵的手雷都扔不到对方的战壕里。 清军从哪儿搞这么多铁丝的？铁丝还能当作战武器，真是头回遇到。 “啪！啪啪！” 敌军趴在战壕里的士兵开始放排枪，听频率，竟然是先进的后膛快枪。我们还没装备呢好吗，只有新改造的一万条送到塔什干去了。 自己勇猛的部下正在用工兵铲破坏铁丝网，不过这玩意挺难缠，事先知道的话带钳子才对路，工兵铲敲起来很困难。 “轰！轰轰轰！” 敌军战壕里扔出了大量的手雷，在自己的掷弹团阵列里爆炸。 天啊，敌人的手雷为什么这么猛？一颗就把我的兵炸倒一片。而且，他们的士兵都是神力么？为啥手雷能扔那么远？ 战壕里，邵恒忠师的士兵们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地将大号手雷放进榴弹发射器里，就是新任兰州兵工厂厂长，丁进士设计那种大号弹弓——铁丝网也是他设计造出来的。 一发发手雷越过铁丝网在敌群里爆炸，很快老毛子士兵就挺不住了，停止了徒劳缓慢的破坏行动，转身逃跑。 敌人跑出了掷弹器的攻击距离，士兵们又把枪抄起来了，瞄准射击，一个团的老毛子死伤殆尽，没跑回去几个，这边伤亡：零。 铁丝网真是个好东西啊。 切尔尼亚耶夫上校气得咬牙切齿，“来人，从南面绕过敌人的阵地。” “轰！轰轰轰！轰！”两个团的老毛子往南刚绕了一里地，平原上忽然发生了一连串巨大的爆炸。 斥候侦查的时候，那边明明都没有敌军，斥候也没有踩到地雷，为什么现在炸了呢？ 离了几百米埋伏的工兵们不断按动按钮，电雷管起爆十分顺利，刚刚从后方送过来的电雷管总算在最后时刻用上了。 有这东西引爆，士兵可以埋伏得很远很安全，敌人斥候踩上tnt炸药也不会发觉。 淮军龙骑兵奔袭，日行一百里到这里迎击埋伏敌人，来得匆忙，就比敌人早到半天而已。不是所有地方都来得及挖战壕，这边就用上炸药了。 开山裂石威力的tnt炸药迅速造成了一长串的障碍和深坑，远处一标人马赶到，大旗上打着“聂”字，一个团的士兵守住了爆炸形成的新地形。 后面，聂士成混成师的部队正源源不断开来。 “不好，敌军超过了两万，后面还在起烟尘。” 切尔尼亚耶夫上校明快决断，“撤，强渡楚河，撤回阿拉套峡谷，在谷口死守。” 露西亚士兵后队变前队，回身转进，回头看时，打着“波”字大旗的士兵刚刚赶到战场，正衔尾追来。 完，敌军居然有三万多，还都是后膛快枪部队，要对我半渡而击，这下恐怕部队得折损一半了。 算了，能跑出去多少是多少吧。 这也是格兰特能做到的极限了。 如果埋伏得太近，以逸待劳，作战倒是能更有利。可敌人是有斥候的，到时候发现了塔什干已经陷落，转身就跑了可就不好逮了。 现在能半渡而击消灭一半，已经是很大的战果了—— “杀！” “砰砰砰！” 对面山口忽然旌旗晃动，大批清军源源从山口而出，迅速沿楚河布阵，一排排前膛快枪猛烈射击，楚河水殷红，敌军撤退的路被堵死了。 这是真正的清军，而且是八旗，打着镶蓝旗的旗号，帅旗上一个大大的“金”字。 切尔尼亚耶夫上校仰天长叹，“清军这么多人围攻我带的援军，估计塔什干已经丢了，帝国的中亚战略——完了。” 米哈伊尔.切尔尼亚耶夫上校率接近两万露西亚军队和三千哥萨克，向离自己最近的清军镶蓝旗将领投降。 至此，露西亚在中亚的正规军、哥萨克全军覆没。 邵恒忠和格兰特都不知道这些清军哪儿来的，对方却知道他们。 清军主将跟邵恒忠会师，仰天大笑，“总算赶上了，没白来。在下金顺，镶蓝旗副都统。原来是多隆阿将军的部下，受命镇守乌里雅苏台，经略阿勒泰地区。 本来一直在谋取乱匪占据的塔城，结果你们淮军迅速就解决了伊犁省。 我移兵塔城，跟老毛子对峙，发现老毛子都撤了，嘿嘿，一定是你们这边打赢了。 我毫不客气率兵冲进了七河地区，一直追到这。你们不用往前走了，七河地区已经光复。走，押着俘虏，去塔什干见邵中丞！” 邵全忠和格兰特一起郑重给金顺敬礼。一般的八旗将领可没这胆略和能耐，这位值得尊敬。 强将手下无弱兵，他们给金顺敬礼，主要是尊敬他的老上司多隆阿。 ………… 同治六年三月二十二，沙皇特使，钦差大臣，露西亚外务大臣戈尔察科夫到达塔什干。 他从圣彼得堡一路疾行而来，以为塔什干正在被清军包围。 可等他到了塔什干才发现，不但塔什干陷落，原哈萨克汗国的广阔土地上都到处是土尔扈特蒙古兵。 巴尔喀什湖以东的七河地区已经丢了，露西亚驻中亚地区的五万正规军和六千哥萨克全体在淮军的战俘营里。 戈尔察科夫手摸胸前的十字架长叹，“大慈大悲耶稣基督，中亚打得这么难看，我这谈判还怎么谈？外交外交，没有枪杆子做后盾哪有外交？恐怕，我这次要成为露西亚的千古罪人，在史书上被唾骂了。” (本章完) 第262章 世界第一胡子的野望 第262章 世界第一胡子的野望 “伯爵大人，我想见见考夫曼总督，看看我们被俘的士兵。” 邵全忠哈哈大笑，“没问题，他们都很安全。不过要想赎走他们，咱们可得慢慢谈。” 本来戈尔察科夫还想着要求自己开始谈判后，双方立刻停火，现在这个要求不用提了。 能占的地方对方都已经占了，再深入露西亚境内，以他们的兵力和资金，估计也没那个能力。下面就看我能想办法，通过谈判要回来多少了。 此前老毛子跟黑龙江将军、吉林将军、盛京将军谈判，都是大占便宜。 对方毫无国际视野，对露西亚实力完全不了解，吓唬吓唬就让步了。 考夫曼比我这个刚来的解他们的实情。我得了解下对面这个将军的情况，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能赖就赖，多弄回来点地盘是点。 戈尔察科夫在战俘营里，为总督大人准备的单间里见到了养得白白胖胖的考夫曼总督。 跟总督大人详谈了半天后，走出战俘营的戈尔察科夫脸上亦喜亦悲。 喜的是，目前中亚战场的结果，不是我们的中亚部队无能，是淮军太厉害。 根据考夫曼总督的判断，即使是清国人背后的英国，也没掌握淮军的战法和军事技术。 英国人估计也蒙在鼓里，现在在养虎遗患，清国已经今非昔比了。 嘿嘿，只要把考夫曼赎回去，等露西亚渡过因为废奴引起的经济崩溃时期，有目的地学习淮军，露西亚还是能重新支棱起来。 不往东打淮军这个师父，往西打找出海口还不是一样？ 悲的是这么一来，自己就得渡让更多的国家利益，被人骂卖国贼妥妥的了。 ………… 戈尔察科夫前脚出战俘营，邵全忠带人溜达了进来。 “来人，把金顺将军俘虏的那个哥萨克首领伊万给我带过来。” 伊万哆嗦着来见邵全忠。自己当初在边境对追杀伯克胡里的邵全忠耀武扬威，这家伙不会是小心眼，想毙了我出气吧？ 考夫曼总督和切尔尼亚耶夫上校这种大人物一定能被来谈判的外务大臣赎回去。自己区区一个哥萨克土匪头子，被毙了根本没人在乎啊。 邵全忠意外对伊万非常和蔼，“中校先生，当初我给你的欠条还在你身上么？” “在，在！” 伊万赶紧掏出欠条，双手递上去。 “伯爵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计较我当年的傲慢，我是万万不敢要伯爵大人的银子的。” 邵全忠摆摆手，“那怎么行？邵爷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 邵全忠一摆手，身后的胡六娘把一张支票递给了伊万。 “你看呢，我一直在行军打仗，不小心就忘了日子，给钱晚了半个多月，没事，我给利息。这是二十二万两的渣打银行支票，如假包换，拿走吧。” 邵全忠领人转身而去，留下伊万手里拿着支票目瞪口呆。真给啊？这位清国的伯爵这么实诚？ 身后脚步声响，负责战俘营看管的宪兵队长海青溜达了进来。“呦嚯，咱家看到了什么？搜身不彻底，这个俘虏手里居然有张大额支票，咱家没收了。” “喂喂，典狱长大人，这是伯爵大人刚给我的，还给我还给我啊！” “是么？” 反复验看着支票，海青摸摸光光的下巴，“原来这样啊，那咱家倒是不好意思拿了。不过呢，我管理的战俘要是不小心死了一个，他的遗产我可以处理是吧？” 海青一脸阴笑，“来人，给这位哥萨克大富翁换一个单间，上最好的待遇！” 伊万哪里会不懂这个，这个黑心典狱长是要自己的命啊。 万分不舍地抚摸了半天海青交还给自己的支票，“典狱长大人，我愿意将这张支票送给您，我不去单间，就跟大家住集体宿舍挺好。” 海青拍拍伊万的肩膀，“真是个聪明人，咱家最喜欢聪明人了。行了，你这么敞亮，咱家也不好意思拒绝，放个把不重要的战俘的权力咱家还是有的。” 海青随手写了个条子，“这是咱家给你开的路条，凭这个你可以回国，一路通行。现在，你被释放了。” 伊万背着自己的行李走出战俘营，脑袋里还浮现着海青拿着支票贪婪的目光。 钱能通神，果不其然。你看，虽然钱没了，我自由了不是么？ 他倒是不担心被海青灭口，典狱长大人在战俘营里杀他容易得很，不用放出来杀这么麻烦。 不过——我现在去哪儿啊？回顿河河畔的家乡？家乡现在到处在饿死人，我身无分文回去干嘛啊？ 对了，正规军能被赎回去，我们这些哥萨克对露西亚来说毫不值钱，要多少有多少。 这营里的六千哥萨克，除了我靠伯爵大人给的银票脱身，剩下的，恐怕都要到清国去干苦力了。 听说清国修天山峡谷死了八万人，这些可怜的哥萨克同伙，不知道有几个人能活下来。 六千哥萨克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我又最擅长指挥哥萨克。 这里面，有没有操作空间，让我不用回顿河河畔饿死，或者从底层土匪重新干起呢？ ………… 邵全忠此时，正拿着后方托克逊送过来的电报咬牙切齿。 电报线早就拉到了托克逊，已经快到库尔勒了。不过现在的后方情报还是托克逊送过来的。 这封电报是蒋春霖的。经过时间漫长的经营，新选组送回来的倭女魁挺身队终于从法国水兵那里拿到了确证，证实了就是法国人当年阴谋绑架文秀，并庇护自己的仇人杨坊。 睚眦必报是邵爷的性格。法国人，你们等着，别看你们现在武功天下第二，我一样收拾。 单挑我可能还打不过你，不过现在都1867年了——哼哼，我掐指一算，你们就要倒霉了。到时候我一定趁着你们倒霉，上去踹两脚解气。 把你们的枫丹白露烧了，卢浮宫抢了，为华夏报火烧圆明园之仇，顺便了结私人恩怨。 邵全忠胡子属性发作，准备再大抢一把，当世界第一胡子。 咳咳，其实烧圆明园作恶最多的是英国人，被邵全忠暂时忽略。 大英博物馆一时半会抢不了，现在暂时还得装笑脸，跟英国鬼子叫大哥…… (本章完) 第263章 清国的亚洲 第263章 清国的亚洲 “邵哥哥，秀儿姐姐已经回国了，你早点打完仗，回海陵好好陪陪她。 这次你又要得意了，我给你生了三儿子，按你事先的嘱咐，起名叫邵继曾。 你曾经跟我说过，你的军队叫淮军夺了李鸿章的气运，那儿子叫继曾是不是要夺曾国藩的气运啊？你这个迷信劲儿我真有点受不了。 你还说要是丫头片子就不管了，名字随便我起，真没有你这样的。哼，重男轻女，一点没有进步样子，不理你了——还好我连生了两个儿子。 对了，我来伦敦的事情终于被英国官府知道了，继铭、继思和继枢都被邀请进白金汉宫去玩，由十岁的比阿特丽斯公主陪着。 听说你这次给英国人当打手，收拾老毛子，这让英国人对你很满意。” 我生继曾，当过协和医院首任院长的雒魏林老爷子坐镇守护，王室专门请了南丁格尔亲自带着护士来照顾。 维多利亚女王还派她的非官方秘书，四女儿露易丝公主来探望，直接给继曾办了英国国籍。 露易丝公主说，他二哥爱德华也刚刚生了个孩子，是个公主，跟她一样取了露易丝的名字。将来可以跟继曾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长大了结亲。 反正继曾也不用继承你的位置，让他娶个英国媳妇应该没问题吧？ 等我能出去走动了，我要去拜访爱德华亲王的夫人——丹麦的亚历山德公主，去看看未来的儿媳长什么样。要是丑，公主咱们也不能要。 继铭不用我担心，他已经准备上学了，可我暂时要留在英国照顾继曾，一时半会回不去了。 你就收了六娘入房吧，人家都二十五六了，再不进邵家门，生孩子都困难了。人家跟了你那么久，难道还能嫁给别人么？ 等你当王爷得等到猴年马月啊？名分就那么重要么？只要你给她平等地位，管别人怎么说？最多你封王的时候再给她升级为福晋不就得了？ 秀儿姐姐回去了，现在在照顾我的，是继思和继枢寄宿那家租客的三女儿艾琳娜，毕竟是熟人嘛。 十二岁的小姑娘就出来打工，真不容易，我给了两倍的工钱，小姑娘总是问我曾小易什么时候能跟舰队回来。 小易一直被廖容派来照顾我和继铭，后来又去杜德珍博士家照顾继思和继枢，在两个寄宿家庭间来回跑。 这小丫头看样子是看上能说会道会来事的小易了，她自己说小易也喜欢她。唉，才十二岁的小丫头，洋人姑娘真是早熟。 我把这件事电报告诉了张斯文，张斯文说，太平军雇佣兵那边都已经安顿稳妥了，能跟你直接电报联系，也不需要他做中间人了。 他决定带着媳妇回趟爱尔兰见见他的岳父，然后顺便来伦敦，跟义子未来的老丈人见见面，商议一下儿女订婚、成亲的事情。 张斯文对小易这个义子是真的不错，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自己生儿子。他可很富裕，要是能给一大笔聘礼的话，那家租客可就不用受穷了。 不小心说多了，你安心打仗，不用惦记我们娘仨。不过，要是打完了仗，能有空来伦敦看看我和继铭继曾么？有点想你了。 ——容慧，西历1867年3月29日于伦敦。” 看完容慧的电报，邵全忠被法国人激起的怒火少了不少。 现在自己的威望，已经绝对地掌握住了淮军，有空出访一下，顺便去伦敦看看老婆孩子是完全没问题的。 自己可把质子都送英国老大家里去了，总得去维多利亚女王那里拜拜山头。 收拾英国报仇还早，那是有生之年的计划，几十年内都不能跟英国大哥翻脸。 大丈夫需要隐忍的时候，几十年也可以忍。要给华夏这样的大国掌舵，就更不能冲动。 俾斯麦也得见一见，尤其是克虏伯、毛瑟兄弟，自己日思夜想的克虏伯大炮，毛瑟步枪和镜面大肚盒子炮还指望他们呢。 现在的火门枪算什么步枪？拉大栓才是男人的浪漫啊。 “报告，希瓦汗国王子伊斯凡迪亚尔求见。” 嗯？希瓦人怎么来了？ 希瓦汗国是布哈拉汗国北面，夹在布哈拉汗国和露西亚之间的小国。 这个国家的名字以前邵全忠都没听说过，相当没有存在感. 实际上要往前推几百年，这个国家大大有名，是借成吉思汗的屠杀出名的，叫剌子模…… “参见中丞大人。”希瓦王子的汉语怪腔怪调，加急就学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是手下的通译说话了。 “我们希瓦王族，乃是蒙古人。蒙古正朔在大清，因此我们决定认祖归宗，成为大清的藩国，请中丞大人一定要收下我们。” 邵全忠懂了，希瓦这是跟布哈拉汗国一样，哭着喊着找辙往上赖，求大清收留包养，我喵喵叫的很好听的。 现在中亚地区三国，浩罕内附，布哈拉称藩，就剩下希瓦一家了。要是大清不收，他们妥妥得被老毛子灭国。 他们主体民族跟布哈拉、浩罕一样是乌兹别克人。乌兹别克民族名字的来源，就是出自当初金帐汗国的乌孜别克汗。 反正只要追溯到成吉思汗时代，愿意认祖宗，怎么说都有理。 邵全忠手轻轻敲着桌子，“称藩可就失去了外交和海关权力，我们还要驻军。” “完全没问题，我们盼大清天兵，如婴儿望父母……” 得了吧，实惠说，给大清当藩国，你们至少还能当王爷。老毛子来了，你们就没命了对吧？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外交、海关？ “看在你们一片诚心的面子上，这事我同意了，不过你们得拿国书自己去京城进贡，搞个正式手续。” “都已经准备好了，希瓦国以后将一直是大清的忠诚藩国。” 王子欢天喜地走了，家族的王位，身家性命总算保住了。 至此，我大清的势力范围，已经向西扩张至里海。 邵全忠微微冷笑，你们是不是忠诚不取决于你们，得看华夏是不是一直强大，这就的看我和继铭这两代人的努力了。 好在我才二十七岁，嘿嘿，努努力争取至少再活五十年，五十年足够一个国家中兴了。 到时候七十七岁了会不会老糊涂？笑话，那谁谁谁七十八了，那谁谁八十二了，还争得天翻地覆的呢——当然这事邵全忠是不知道了。 ………… 同治六年三月二十四，谷雨第二天，西历1867年4月21号，清露塔什干谈判正式开始。 “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先送给清国一件礼物。” 一条大汉被推搡了上来，邵全忠不认识。 大汉破口大骂，“老毛子不是东西，娘的把老子给卖了。邵全忠，老子白彦虎已经杀够本了，不怕死，爱咋咋地，杀了我吧！” 白彦虎不是不怕死，他知道自己罪恶累累，清廷不可能放过他，求饶也没用，不如临死装装英雄。 老毛子从七河地区一撤，警觉的白彦虎就逃往老毛子内地，迎头被来谈判的戈尔察科夫使团碰上了。 于是从陕西一直逃到中亚的白彦虎没被邵全忠抓到，倒是被他一心投靠的老毛子太君当礼物卖了。 邵全忠笑眯眯地，“你一时半会死不了，先好好活着。等跟我一起回京，没准还有幸运面圣。” 白彦虎被押了下去，邵全忠很满意，“我们华夏向来讲究礼尚往来。来人，把考夫曼总督和切尔尼亚耶夫上校放了，请到这里来。” 邵全忠这边，主谈是吴子义，邵全忠带了所有的重臣参加，还有刚来的镶蓝旗副都统金顺。 露西亚那边人少很多，就是戈尔察科夫和几个秘书加上翻译，两位释放的俘虏加入，一下子有点使团的样子了。 会谈在友好的气氛中开始。戈尔察科夫站了起来，“我们决定同意贵方的要求，撤出塔什干，对进攻你们的藩国赔礼道歉，并保证以后不会发生此类误会。” 吴子义的拉丁语白准备了，人家露西亚外务大臣会所有的欧洲话，知道这边没人懂俄语，说的是法语。 法语吴子义直接就能说，马上针锋相对，“不对，哈萨克汗国也是我们的藩国，必须还给我们。而且，先前的要求，是开战前的通牒。当时你们不接受，现在仗打完了，我们的要求已经不一样了。 露西亚是一个欧洲国家，我们要求你们退回乌拉尔山以西。亚洲，是我们清国的亚洲。” (本章完) 第264章 莫谓言之不预也 第264章 莫谓言之不预也 “会谈在坦诚的气氛中进行，双方坦率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意思就是各说各的，根本谈不拢。 这是正常谈判的样子，没有哪个合格的外交官会一开始就亮出底牌。都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这种重要谈判，折腾好几个月是很正常的。 当然谈判时间长，主要是往往谈到半路上，一方或双方要回去跟领导请示。 现在谈判的双方都有授权充分的钦差大臣，倒是不需要那么多时间。 戈尔察科夫轻轻叹了口气。 实际上，他对吴子义一开口就让露西亚退出亚洲云淡风轻，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也知道自己的提议对方不可能同意，这都不是事儿。 他是在慨叹，对方现在也有成熟的外交家了，不像前几年那么容易糊弄了，看来靠忽悠赚大便宜的机会已经没有了。 “就算我们愿意退，你们也占不住。我们经营数百年的国土，你们去了，马上就会陷入治安战的泥沼。你们清国人虽多，有几个愿意去寒冷的西伯利亚？这是不现实的。我现在提个现实的建议，咱们按现在的停火线划界，我这应该是很诚恳的提议了。” 吴子义立即反驳，“事实上停火是我们出于对和平的热爱，单方面实行的。我们的盟友英国和土耳其都还没有真正下场，必要的话，他们会毫不犹豫参战的。所以，虽然我们只占了原哈萨克汗国的锡尔河流域，但我们要求所有原哈萨克汗国的领土。同时，东方边界，我们要求按尼布楚条约的条款重新划界。” “不不不，你的要求是不可接受的。如果失去如此广阔的国土，陛下的威信大失，会造成露西亚官府的下台，那么我们还不如再拼一把。我的建议是这次双方的中亚冲突不要涉及到远东。中亚方面，可以让哈萨克汗国在你们占领的锡尔河流域复国，并保持中立，作为缓冲区，双方都不驻军。你们要退出七河流域，以前的条约还是要遵守的。” “七河流域我们已经占领了，那是绝不会让回去的。我们这次谈判对以往的条约进行修订，那也符合国际惯例。” …… 双方唇枪舌剑，不断试探对方底线。邵全忠身边配了一个通译，同声传译。这场谈判淮军准备了很久，早就从上海滩找了懂俄语、法语、英语、拉丁语的通译过来。 邵全忠往后靠在椅子上，对吴子义的表现相当满意。 这家伙加入淮军前不务正业，本来是泰州教育口的底层公务人员，但从来不去上班，是个总跟洋人混在一起的赌棍。 问题是他脑子好，总能赢。赌神是个需要精确掌握对手心理状态的职业，转职外交家很对口。 很快时间到了中午，淮军准备了简单的工作餐。特意让俘虏中的露西亚厨师做了土豆烧牛肉、罗宋汤和大列巴，吴子义还陪戈尔察科夫喝了点红酒。 刚刚还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嘻嘻哈哈，像多年的老朋友，用法语谈起了雨果的《悲惨世界》的情节，一副知己的样子。等下午一开谈，吴子义立刻变了脸色，一指身边的胖虎，“这位土尔扈特族的将军手下有一万骑兵精锐。如果贵方一直不同意我们的建议，我们的盟友土耳其人出兵高加索配合，他带兵打回祖先居住的伏尔加河畔是完全没问题的，到时候就不仅仅是哈萨克汗国的问题了。” 戈尔察科夫一顿，一时接不上话，要是往前说，露西亚还是蒙古人的奴隶呢…… 切尔尼亚耶夫上校蹭地站了起来，“不要以为我们就不敢打。我们现在中亚兵少，不代表我们露西亚兵少。中亚冲突我们不过损失了五个师，还有四十二个师的陆军，其中有二十八个加强师，另外还有三十个独立射击营，四十八个部署在西伯利亚、高加索、奥伦堡地区的主力营。惹火了我们，我们不计成本倾国跟你们决战，你们兜得住么？” 吴子义稍显气馁，论现代化部队，清国只有八万淮军比露西亚强，两国要是开打总体战，还是在露西亚境内，清国是真的兵力过少。 切尔尼亚耶夫上校说完，得意洋洋坐下。被镇住了吧？拿破仑怎么样？还不是在露西亚折戟沉沙？你们区区清国八万人就想压服我们？ 嗯？对方看来急了，一直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邵全忠站了起来。 等等，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只见邵全忠手里拿了一只皮鞋，啪啪在桌子上敲了两下。 “老子吓大的！我大清有四万万人口，我们淮军，在江苏、安徽、陕西、河南、甘肃久经训练的预备役何止百万？都随时可以拉上战场！ 我们在海陵的兵工厂，一个月可以生产一万条后膛枪，多少部队都能武装，英国盟友支援的火炮要多少有多少。 西征老子打了两年多，不在乎再多打两年。 西征款四千万两我才了三千万，刚刚浩罕条约，土耳其人又给了我一千一百万。 希瓦刚刚成为我们的藩国，有中亚三国的粮食做后盾，老子有人有枪有粮有钱，从希瓦誓师，经过伏尔加河流域打到莫城一马平川。 当年落后的克里米亚汗国都能打到莫城，我们淮军就不能再进一步打到圣彼得堡么？别给脸不要脸，老子不耐烦跟你们磨磨唧唧。 现在，那个戈尔什么玩意？我们的条件，你只有‘允’和‘不允’两个选择，不允不跟你们磨叽，赶紧滚蛋，明天咱们就继续打！” 考夫曼总督摇摇头，清国什么时候出这么蛮横的军阀了？ 在这么高尚的场合，居然脱下鞋敲桌子进行武力威胁，太野蛮了！我们露西亚这种优雅民族就绝对干不出这么粗鲁的事。 吴子义一下子腰杆直了，长官真是牛啊，看他脚下，明明两只大皮靴都穿着，手里皮鞋哪儿来的？额，是身后卫士脚上的，敢情长官不脱自己鞋啊。 “你们露西亚那么多部队，可能都调过来跟我们作战么？有钱给部队开饷么？我们西征费了三千万，这是要你们赔款的。知道你们穷得露内裤，不跟你们要钱，那就得割地！ 一旦我们打到莫城去，你们西边在波兰和芬兰还镇得住场子么？不会发生叛乱么？普鲁士、瑞典、奥地利不会趁机下手么？更别说我们的土耳其、英国盟友了，一定会参战，连希腊和古巴都已经下场了。到时候你们露西亚被世界瓜分的局面就在眼前。 奉劝你们耗子尾汁，今天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还是友好邻邦。不答应，你们灭国危机就在眼前，莫谓言之不预也！” (本章完) 第265章 密约 第265章 密约 春天的塔什干气候凉爽宜人，戈尔察科夫却冒汗了，掏出西装上口袋的白手帕擦擦汗，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吴子义刚才的话击中了露西亚的弱点——没钱。 没钱有多少兵也没用，不给开拔费，那些大兵能愿意打仗么？ 克里米亚战争已经耗尽了露西亚的财富，陛下又紧急推动了废奴。露西亚现在经济已经破产，根本无力支撑大规模战争。 邵全忠的武力威胁虚虚实实，不知道有多少真货。 一旦进入卫国战争模式，露西亚韧性很强的，不给钱老百姓也会主动支持陛下打仗。 淮军灭了露西亚不大可能，但真的继续打下去，露西亚一定是输的，只会签订更加屈辱的条约。 现在露西亚最重要的，是挺过废奴的混乱期。 对方因为轻易战胜了露西亚的中亚部队，并不了解考夫曼总督真正的本事。考夫曼在战俘营里也一直装傻，才会这么随便地被放出来。 等陛下英明的废奴决策效果显著，税收增加，经济恢复，再采纳考夫曼这个高瞻远瞩的战略家的建议，专项研究淮军使用的新式炸药和类似蒸汽装甲车、铁丝网那种看见就能学会的新武器，必要的时候可以使用间谍窃取科技…… 再选练新兵，偷师淮军的战术，养精蓄锐几年，露西亚就会成为真正的军事强国，不仅仅靠人海战术了。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现在跟占优势的清国硬拼毫无意义。 唉，为了帝国的未来，我个人的名声可以牺牲…… 戈尔察科夫缓缓地站了起来，面色沉重，“今天的谈判就到这里。请容许我回去整理，详细考虑一下，提出我们最后的底线，应该能满足你们的领土要求。” 第一天谈判结束，切尔尼亚耶夫上校跟外务大臣和总督大人密谈了一次，回到使团自己的住所，长吁短叹。 他是个纯粹的军人，理解不了戈尔察科夫和考夫曼两个人决意委曲求全的深谋远虑，只是觉得实在太窝囊。 “上校何故叹息？” 问话的是使团的卫队成员之一，安德烈.奥列洛夫。 切尔尼亚耶夫长叹一声，“咱们的外务大臣和总督大人都准备向清国人屈服，大量割让帝国的土地给清国，我辈帝国军人之耻啊。算了算了，这也不是我一个小小上校能阻拦的。” 安德烈躬身退了下去，回到了卫队宿舍。 见到的同行的兄弟们，安德烈脸色立刻变了，“兄弟们，外务大臣是个背叛露西亚的国贼，要出卖大批领土给清国，可能明天就要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我们必须阻止他！” 戈尔察科夫带来了四十多人的卫队，大部分对戈尔察科夫忠心耿耿，只有安德烈宿舍的四个人是一个秘密社团的成员。 这个社团的名字叫“土地和自由社”，大多数人应该没听说过，将来的名字叫“露西亚民意党”。额，也没啥知名度，总之是个露西亚的民粹组织。 “可是我们地位低下，能做什么？” 安德烈的脸变得扭曲，“清国有句话，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 第二天早上，戈尔察科夫步履沉重地走向原来考夫曼的临时总督府，那是会谈的地方。 戈尔察科夫眼睛通红，面色疲倦。身后的秘书的皮包里，装着几张条约草稿，那是自己考虑了一夜的最后底线。 不远处总督府就到了，邵全忠带着部下迎了出来，满面笑容。 突然，有三个走在后排的卫队成员冲到了前方，推推搡搡，推开了外务大臣的贴身侍卫，随即听到一句俄语，“戈尔察科夫，我代表露西亚人民，处决你这个国贼！” 戈尔察科夫一回头，只听到“砰”的一声枪响，随即觉得左脸热辣辣的，耳朵一凉。转过头来的时候，见到安德烈手持转轮手枪，枪口还冒着烟，正仰天狂笑。 对面胡六娘已经迅速挡在了邵全忠身前，马上“砰砰砰砰”几声枪响，久经训练的邵全忠警卫出手，安德烈没有机会开第二枪，已经跟三个战友倒在了血泊中。 戈尔察科夫下意识抬手摸脸，手上全是鲜血。 大批站岗的近卫军士兵冲过来，已经将露西亚使团团团包围。 两位钦差大臣谈判，竟然出现了刺杀事件，邵全忠和戈尔察科夫都感到非常没面子。 事实证明，反派死于话多。 安德烈要是不大声宣布戈尔察科夫的罪行，直接开枪。戈尔察科夫没机会转头看这么一眼，可能就当场身亡了。 现在呢，左脸负伤，左耳被打出了个豁，成了“一只耳”。 看着鲜血淋漓，倒是没有性命之忧。 戈尔察科夫被紧急包扎，回去养伤压惊。考夫曼总督紧急对露西亚卫队进行彻查，看有没有刺客余党。 最后调查出了刺杀原因，切尔尼亚耶夫上校多嘴，泄露国家机密，造成了这次的刺杀。 切尔尼耶夫上校被停职，关押起来，回露西亚要准备上军事法庭了。 当天谈判暂停，第二天也没有继续。耳朵上包着纱布的戈尔察科夫携考夫曼总督，以私人身份，拜会了邵全忠。 不知道对方的用意，邵全忠留了吴子义亲自当翻译，接见了两位客人。 “伯爵大人，您放心，区区匪类的刺杀，并不能阻止咱们签约。但是，这次的刺杀给了我一个提醒，如果咱们的条约里，割让太多领土的话，露西亚的老百姓会坚决反对，敦促官府不承认条约。” 邵全忠笑眯眯地，私下里态度温文尔雅，一点没有谈判时拿皮鞋拍桌子的粗鲁，“外务大臣阁下是想借刺杀事件赖账么？” 戈尔察科夫摆摆手，“我们追求和平的意愿是坚定的。但这一枪打醒了我，咱们可以换一种方式，让露西亚的老百姓没有那么多抵触情绪。同时，清国得到了实惠，沙皇陛下保留了面子。” “阁下还有这么好的主意？” “咱们是友好邻邦，完全可以以和睦的方式解决问题。另外，淮军如此精锐，您真的甘心一直做英国的马前卒么？” 邵全忠一脸严肃，“我们跟英国的友谊是真挚的，阁下不要挑拨。” “但咱们的友谊也可以真挚起来。推心置腹地说，由于您的崛起，我们露西亚已经决意放弃东方战略，把战略重心转到欧洲。我们两个大国，可以背靠背成为互相的后方，共抗邪恶势力的压迫。” 邵全忠玩味地品着戈尔察科夫的话，手轻轻敲着桌子。 推心置腹背靠背是不可能的，清国跟露西亚最多在更强势力的压力下暂时秘密联合。 不过呢，如果对方的条件让自己满意，清露成为临时抱团取暖的炮友倒也不妨。 “我有一个建议，咱们清露秘密结盟。你们会获得比你们提出的条件更广阔的土地，但是，我们作为盟友，需要资金渡过现在的困难时期。” 戈尔察科夫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小心递给吴子义，“这是我的一揽子计划，请斧正。” (本章完) 第266章 十九世纪最伟大的外交家 第266章 十九世纪最伟大的外交家 同治六年三月二十六，西历1867年4月23日，邵全忠代表清国，戈尔察科夫代表露西亚，签订了《清露塔什干友好条约》。 露西亚将阿拉斯加一百五十一万八千八百平方公里土地出售给友邦清国，作价五百六十万两白银。 邵全忠代表清国，对在塔什干误击友邦军队道歉，恭送考夫曼总督和五万露西亚士兵回国，并赠送考夫曼总督一匹汗血宝马表示歉意。 为保证两国持续的睦邻友好，废止1860年双方签订的《中俄北京条约》，对《瑷珲条约》修约。 乌苏里江以东包括库页岛在内的原清国吉林将军辖区四十多万平方公里土地，继续由双方共管。 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的六十多万平方公里土地，则作为“未议定地区”，留待以后解决。 以上就是条约内容，包含了世界历史上，面积最大的一笔土地交易。 露西亚允许了吉林将军区由独占退回到双方共管，让步仅此而已。 公开的条约没有露西亚战败字样，没有割地赔款，没提塔什干和七河地区的事，拿钱的是露西亚，道歉的是清国，沙皇的面子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证。 双方同时签订了《清露塔什干密约》，双方秘密结盟，共同对抗英国的压制。 清国伯爵邵全忠入籍露西亚，迎娶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十五岁的长女玛丽亚.亚历山德罗芙娜。 沙皇陛下封女婿邵全忠为阿拉木图公爵，将七河地区和塔什干绿洲赐予邵公爵作为女儿的嫁妆，“阿拉木图公爵领”成为邵公爵的私人领地。 邵公爵要将自己的私人领地并入清国版图，必须在至少半年以后宣布，跟当前的事件无关。 清国保证在购买阿拉斯加后，阻止北美的英国势力对露西亚的西伯利亚领土从太平洋方向的渗透。 露西亚将允许哈萨克汗国复国，归还已经做成了酒杯的哈萨克英雄克涅萨热汗和勇士克伊克的头骨，请克涅萨热汗的儿子阿赫穆特继承汗位，作为清露两国之间避免意外冲突的的缓冲区。 但哈萨克汗国的复国将在三个月以后实行，那将是另一个单独事件。 是由于露西亚帝国对哈萨克领地此起彼伏的起义不满，主动放弃这个“难治之地”，不算露西亚对清国的让步。 哈萨克汗国重新向清国称藩，则至少要在六个月以后，给沙皇保留体面。 同时，露西亚从吉林将军区事实撤兵，仅在吉林将军区保留投资移民权力。 这份密约，露西亚事实上放弃了吉林将军区。因为没有官府强制主导，老毛子根本就没有几个人会主动移民远东。但表面上，还是双方共管嘛。 清国连续购买了阿拉斯加和英属哥伦比亚省，连成一片，已经把英国在北美的领地跟太平洋隔离了开来，同时将领土扩展到了北冰洋。 至于邵全忠带私人领地加入到另一国，这是欧洲的常态。 德国的汉诺威家族入主英国当国王，汉诺威领地就成了英国的。 直到维多利亚女王继位，把汉诺威领地让给了家族叔叔伯伯的男性继承人，汉诺威领地才又回到德国。 所以“阿拉木图公爵领”更换主管国家，是大贵族之间联姻引起的正常事件，跟此次中亚冲突无关。 英国人只看经济利益，对邵全忠的投靠没有任何疑虑。 老毛子被蒙古人统治过四百年，体内流着蒙古人的血，非常懂东方人的心态。理解邵全忠一定是在对英国人暂时隐忍，这是双方能实现秘密结盟的基础。 我大清头一次签了自己占便宜，给对方保留大国体面的条约和对应的密约。 然后，露西亚发表了《戈尔察科夫报告第二版》，公开声明，放弃一切在中亚地区的军事行动，放弃对高加索地区的军事诉求。 这个报告的第一版是1864年发表的，声明露西亚对中亚的行动只涉及大城市，不全面占领，不会触及英国利益。但根本就是糊弄英国鬼子的，实际并没执行。 英国人也发现了这点，才会支持邵全忠对抗露西亚。这份报告的第二版的发表，露西亚公开彻底放弃了中亚战略，还答应不再进行俄土战争，主要是为邵全忠背书，让他在英国人和土耳其人那边好交代。 下一步，姻亲之国清国和露西亚签订了《清露互不侵犯条约》，双方维持现在的边境状况，五十年不变，持续睦邻友好。 天才外交家戈尔察科夫在挨了一枪后顿悟，一顿骚操作，惊艳了世界。 露西亚表面上没有割出任何一块土地，还把赔钱的鸡肋阿拉斯加卖了出去。 阿拉斯加位于北美，东面就是强大到爆的邻居英国的领地，露西亚根本控制不了，那块地随时面临英国侵略。 原来没有邵全忠的乱入，露西亚是准备把阿拉斯加卖给美国的。 可是露西亚人清楚，同为昂撒人，对上露西亚，美国跟英国一定穿一条裤子啊。 现在有了清国这一选项，同样价钱，当然是卖给清国好啊。反正清露之间边境线已经够长了，不差这一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露西亚是最懂东方的欧洲国家。 清国骨子里跟英国肯定不是一条心，有清国顶在前面，露西亚可放心多了。 阿拉斯加卖给了清国后，露西亚保证了核心利益西伯利亚安全的同时，获得了一大笔钱，这笔钱对经济崩溃的露西亚无异于一针强心剂。 清露两国本来在中亚大打出手，戈尔察科夫一到，双方成了友善的姻亲之国，相约五十年不动刀兵。 露西亚后顾无忧，可以专注在欧洲的争霸，从到处挨打变成了拥有稳定安全的大后方，战略形势瞬间好转一大块。 什么叫外交的艺术？什么叫伟大的外交家？一位十九世纪最伟大的外交家正式诞生出炉。 戈尔察科夫的美名，将随着战地记者马克.吐温对这次签约的详细报道，迅速传遍世界。 “砰！砰砰！” 镁光灯连闪，烟雾腾腾，签约双方进行了一次集体合影。 由于这份独家报道，《加利福尼亚大地报》必将大卖，成长为世界级报纸。 战地记者马克.吐温功不可没，升职加薪，升任总经理，当上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是预料中的事情。 至此，《清露塔什干条约》和《清露互不侵犯条约》正式载入史册。 (本章完) 第267章 驱十万众，快九世仇，拼七尺躯，争方寸土 第267章 驱十万众，快九世仇，拼七尺躯，争方寸土 一匹快马带着烟尘驶出塔什干，直奔库尔勒而去。 电报线拉到了库尔勒，正在经过铁门关峡谷铺向库车。虽然现在西征事实上已经结束了，但电报线肯定要一直铺到塔什干才会终止。 这次担任八百里加急信使的不是邵全忠的警卫，而是近卫旅参谋长张子怀亲自出马。 他肩负重任，身上带着两份条约，一份密约，邵全忠给廖容的手令，马克.吐温的最新快讯，还有第二版的《戈尔察科夫报告》。 到了库尔勒，条约、密约要发给京城军机处和圣彼得堡的沙皇陛下，条约和报告要发给英国、土耳其，快讯要发到洛杉矶。 这个操作稍有点复杂，要是不小心把密约发错了对象，乐子可就大了，所以得可靠又谨慎的人出手。 从塔什干到库尔勒八百里加急四天半到，到莫城要一周，所以老毛子那份也委托这边转发了。 单从最近的电报站的距离上，就已经可以看出两国先进程度的差距了。清国跟其他列强比虽然依旧落后，但已经超过了老毛子。 邵全忠的手令要发到伊斯坦布尔。 这个吧，廖容带着舰队，领着希腊人、古巴海军陆战队还在黑海沿岸到处炮击，打劫老毛子呢。 现在没有无线电报，根本无法及时阻止。 只能等他们回伊斯坦布尔补给煤的时候，收到了这封电报，对老毛子的骚扰才能停止。 塔什干签订的条约里，没有给参战的希腊、古巴争取利益。 根本不需要，他们已经跟着廖容抢得满钵满盆，希腊还拿下了塞浦路斯。 刚在地中海从土耳其那里抢了塞浦路斯，打劫了一路。转眼功夫，又在土耳其支持下，以伊斯坦布尔为补给基地，到黑海去抢老毛子，这世界就是这么玄幻。 五万老毛子正规军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战俘营，在考夫曼总督带领下，撤出塔什干，向西而去。 他们要一直撤到高加索去，这边条约和密约签订后，刚建立的土耳其斯坦总督区领土全部丢失，已经解散了。 败军之将考夫曼虽然总督当不上了，却被戈尔察科夫举荐为沙皇的特别顾问，将来要主掌整个露西亚的陆军，升入中枢了。 戈尔察科夫热烈拥抱邵全忠，“邵公爵，现在你可是咱们露西亚人了，早日去圣彼得堡迎娶公主，接受沙皇陛下的正式公爵敕封，咱们一起为露西亚的强盛奋斗！” 至于老毛子那边一夫一妻……在国家利益面前当然都可以从权，我不承认你在清国的婚姻，那就等于没有。 邵全忠一脸正气，“我一定会效忠罗曼诺夫家族，沙皇陛下会因为这个英明决定被子孙感激的。” 戈尔察科夫说的是露西亚，邵全忠说的是沙皇家族，在戈尔察科夫看来这是一回事，邵全忠可不这么想。 我大清不存在国籍问题的法律条款，法无禁止皆可行，邵全忠从权入籍露西亚，当然还是华夏人。 为了国家利益，自己不得不娶个面都没见过的毛妹，谁知道是美是丑。跟面积巨大的国土比，个人可以牺牲奉献，哪怕那个毛妹丑得——老毛子的公主不至于丑吧？ 沙皇老丈人，你的后代我保了。我这个露西亚公爵兼罗曼诺夫家族女婿，那肯定是露西亚的铁杆保皇派。 到时候露西亚有变，我以露西亚公爵、罗曼诺夫家族成员这个身份起兵……嘿嘿嘿，华夏全取西伯利亚，国界扩张到乌拉尔山可不是梦啊。 “报告，哥萨克中校伊万求见。” 伊万？这哥们还没走么？他还有什么事？银子被海青抢了不满，想要回去？没门。 伊万根本不是来要钱的，见到邵全忠啪地敬了个礼，“尊敬的公爵殿下，跟我猜想的一样，我们哥萨克被外务大臣放弃了。我想投靠您做您的家臣，带领这六千哥萨克为您效力。”邵全忠挠了挠脑袋，我要哥萨克有啥用啊？ 这帮土匪战斗力是有的，不过肯定比不上淮军正规军。淮军的预备役要多少有多少，我凭什么要钱养一群土匪啊？不如让他们修铁路去。 他们唯一擅长的，大概就是“打劫”——咦？谁说打劫的本事没用的？老子就当过胡子，还立志当世界第一胡子，那么—— 邵全忠笑眯眯拍了拍伊万的肩膀，“不错，是个有想法的人才。听说你二十二万银子被我兄弟海青给讹走了？挺对不住你的，我也不好收拾我兄弟。这样吧，你带着六千哥萨克跟我走，立点功，我保举个清国的大官补偿你。” 成了，留在塔什干这几天没白等。公爵大人保举的官能小的了么？下半辈算有吃有喝了。 伊万立刻拍拍袖子，单膝打千跪倒，“卑职谢中丞大人眷顾。” 常年在清露边境混，伊万对清国的规矩相当懂，立马就以满清官员自居了。 “来人，集合队伍！” 战争结束，淮军八万多大军聚集到了塔什干，加上一万多金顺的镶蓝旗士兵，六千新从战俘营放出来的哥萨克，塔什干城外聚集了十万大军。 邵全忠立于城头，“兄弟们，自打同治三年七月初十，咱们在凤阳誓师西征，到现在已经两年零八个月了。靠着兄弟们的奋战，现在我们彻底打赢了。我宣布，战争结束了，大家很快就会拿着赏银，回家跟亲人团聚了。现在，发赏！” 几百个大嗓门的传令兵把邵全忠的话传到各个角落，十万人一起欢呼，“万岁！万岁！万岁！”，夹杂着哥萨克们的高呼，“乌拉！” 淮军前阶段的赏钱在喀什噶尔已经发过了，现在发的是西征中亚的赏钱。 邵全忠现在军费很充足。西征军费四千万两才了三千万，土耳其人又给了一千一百万两，军费足足剩下了两千一百万两。 当然买英属哥伦比亚省和阿拉斯加了六百一十万两，还要替英属哥伦比亚省还七百万两白银的债。 剩下的钱还要垫付伊犁省铁路和中亚铁路第一年的首付，这么一算，发赏后，西征的预算正好光。 实际上发赏最多的时候是在金积堡，淮军在甘肃阵亡达一万四千人，光复伊犁省也伤亡一万出头，士兵阵亡抚恤才是大头。 到中亚这边，伤亡低得可以忽略不计，士兵的赏钱跟西征巨大的军火和粮食费用比，那是零头。 不是说老毛子就比马化龙和伊犁省乱匪好打，只不过对乱匪是全歼，要啃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群之一。 这边只是打老毛子的中亚部队而已，恰好赶上老毛子经济崩溃，国内混乱，无力增援，才能获得超过预期的战果，最后转化成外交成果。 土尔扈特部队、索伦锡伯营、吐蕃部队、金顺的镶蓝旗士兵都跟着拿了均赏，连刚投诚的哥萨克都发了首月的饷银——比淮军低得多，但哥萨克在老毛子那边根本就没有饷银，欠饷很久了。 十万人在这里吃粮可遭不住，发完赏，大军可还没有散去。 邵全忠下令，“走，跟我往南溜达一趟。这边还有最后一个小国需要解决，大概不需要打仗，不过去的人越多越好。” 塔什干留少量人手镇守，十万大军南行，奔喀布尔而去。 十天后，大军到达撒马尔罕，藩国布哈拉汗国早就准备好了大军的粮草。忽见东面浩罕省方向，张子怀快马一路烟尘而来。 “报！朝廷封赏到了！” (本章完) 第268章 上洛 第268章 上洛 邵全忠掐指算了下，这回朝廷的封赏好像慢了一天啊。 这事不怪朝廷，自打攻下塔什干的捷报传回去后，朝廷的封赏已经商量好了，就等着这边条约签完报回去，立刻就会有封赏。 可是条约的内容震撼了朝廷，跟朝廷获得的利益比，原来对乔松年、邵全忠父子的封赏明显太低。 军机处不得不临时开了一天的紧急会议，才搞出了新的封赏。 张子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就仗着年轻没事。八百里加急每一次发，信使都会被累得接近吐血。 邵全忠笑眯眯接过张子怀手里的电报廷寄，这可是自己打了两年多的战果，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乔松年晋一等勤恪公，封保和殿大学士，赠太师，赐戴三眼翎，准紫禁城骑马，迁直隶总督，领班军机处。 邵全忠晋三等靖远公，封少保，赐戴三眼翎，授兵部尚书，入军机处行走。 着邵全忠回京面圣受赏，所部功臣功劳，速报朝廷，朝廷不吝封赏。” 对乔松年的封赏基本达到了汉人能达到的顶格，以汉人身份领班军机处，执掌我大清大权，算是皇恩浩荡了。 邵全忠封公爵，官封少保，也算汉人将领靠武功能达到的极致。有名的少保都有那些？岳少保、戚少保是谁大家都知道吧？ 不过邵全忠看完封赏，不置可否，拿给手下的重臣兄弟们传阅，“大家都发表下意见。” 林波仔看完，立刻不满了，“我说朝廷也太小气了。咱们这次给朝廷收复了甘肃省、伊犁省、吉林将军区，得了浩罕省、英属哥伦比亚、阿拉斯加、天方省，朝廷还多了哈萨克汗国、布哈拉汗国、希瓦汗国三个藩国，给我邵哥封王不为过吧？怎么才给了个公爵，还是三等的？” 宋乐摆摆手，“我觉得够了。别忘了乔松年才是西征总指挥，邵哥不过是前敌总指挥。说实话没有乔大人源源不断的粮草供应，和在朝廷那边力挺，咱们哪里有机会打到中亚来？ 父子两公爵，加起来也顶一个郡王了，俩人还都进了军机处，乔大人还当了领班，执掌朝廷大权，我看够意思了。” 实际上朝廷封赏的级别没问题，只是这哥俩没看出真正的问题在哪儿。 光复甘肃、伊犁，地盘看起来大，但在清廷眼中，跟灭了太平天国，收回了江南赋税精华之地相比，是比不了的。 加上浩罕省、天方省、英属哥伦比亚也不行。 这里边也就浩罕省是个产粮纳税大户，其他地方不是冰冷苦寒，就是戈壁沙漠，没有多少税收产出啊。 英属哥伦比亚还是钱买的，至少三十年才能回本。 灭太平天国才封出两个一等侯，西征吧，因为打败了老毛子，给我大清极大地挣了面子，朝廷原来是准备封乔松年三等公，邵全忠一等侯爵的。 等条约发到京城，看比预料中多了阿拉斯加和吉林将军区两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朝廷临时涨价升格，才封出两个公爵的，这没问题。 吴子义和乐森看出了问题，“长官被调入中枢任职，当了兵部尚书，入了军机处，这官是不小了，可是淮军怎么办？长官应该当总督才能带兵，朝廷这是杯酒释兵权，要靠高官厚禄把长官养起来啊。” 海青立刻不干了，“啥？朝廷敢卸磨杀驴，撸二哥的兵权？” 邵全忠一脚踢在海青屁股上，“你他娘的才是驴，怎么说话呢？” 海青气呼呼地，“兵权是说啥也不能丢的。我看啊，邵哥回去，入京落了单，朝廷没准来个火烧功臣楼。 岳飞、鳌拜官封少保，不是都被杀头了？朝廷封谁当少保，我看都是没安好心。” 格兰特摆摆手，“朝廷无论如何不会这么干的，太难看。不过呢，长官确实要留神个人安危，不能蹈林肯总统的覆辙啊。” 连稳重靠谱的格兰特都这么说，海青有理了，“二哥，我看啊，你不能自己进京城，得把西征大军都带回去。你这个义子，带着咱们这些西凉铁骑，保着乔太师上洛，废了小皇上，立二皇子陈留王上位，独揽朝纲……” 海青正说得口沫横飞，屁股又挨了邵全忠一脚，“你他娘的才是吕布，再说咱们大清哪有陈留王——别说，咸丰还真的多出了个二皇子……” 虽然出头胡说八道的只有海青一个，但手下重臣们都是一样的心思。淮军解散是不可接受的。现在淮军武力太强，邵全忠功高震主，已经遭了朝廷猜忌，这回京之行可不那么温情脉脉。 吴子义和乐森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的眼神。等大军回京，要不要在城外哪个驿站干脆给长官搞个黄袍加身？ 邵全忠看手下望着自己的眼神，明白大家的意思。这可是无比重要的抉择，谁的话也不能听，必须自己做决断。 邵全忠走出中军帐，背手望着自己率领的十万大军。十万大军旌旗招展，帐篷扯地连天，确乎是一股足够造反当皇帝的力量。 但这里有一小半是清廷忠臣啊，自己要是造反，他们会跟么？ 反正锡伯营、索伦营不会跟，吐蕃人和土尔扈特部落也够呛，镶蓝旗就更扯淡。 聂士成、董福祥、宋庆，哪个像能跟自己造反的样子？ 手下的人不说了，造反的话，张之洞可能保持中立，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都会怎么选择？ 一旦自己反了，刚刚和平的清国肯定又要打一场翻天覆地的大仗，经历了十几年战乱的老百姓，会支持自己这个军阀造反，继续让华夏大地生灵涂炭么？ 时机还不成熟啊，就算能打赢，自己当上了皇帝，华夏元气大伤，刚刚晋级列强，马上就又得从列强行列跌落下来，不合算啊。 邵全忠心意已决，回到帐中，面对自己的亲信们。 “我在塔什干宣布西征结束的时候，士兵们发自内心的欢呼，你们都听到了么？ 华夏战乱已久，人心思定，士兵们都不想再打仗了，造反的事情暂时休提。 不过，格兰特和海青的建议也是对的，我这次要带大军上洛，表现咱们淮军的实力和团结，让朝廷不敢动咱们。” 邵全忠回头，“六娘，起草电报！” 看六娘拿起鹅毛笔开始速记，邵全忠开始草拟给朝廷的奏折。 “将士西征近三年，皆渴慕天恩。臣请带西征大军回京，接受陛下检阅，抚慰将士之心。 此次西征，我大清边疆已推进至浩罕省，且有哈萨克、布哈拉、希瓦三藩拱卫，臣请陕甘总督不再节制伊犁省。 臣请设伊浩总督，节制伊犁省和浩罕省，保举董福祥为伊浩总督，率甘军坐镇塔什干，绥靖西北边疆，宋庆为浩罕巡抚，率装甲旅辅之。 保举金顺为吉林将军，驻军海参崴。 设哥伦比亚省、阿拉斯加省，保举聂士成为哥阿总督，率所部一万二千人驻军维多利亚城镇守北美。 保举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四品章京容闳为哥伦比亚巡抚，辅佐聂帅，治理哥伦比亚省内五万美夷移民，与接壤之英夷、美夷冲折樽俎，固容闳擅长也。 迁土尔扈特部落入哈萨克汗国，保举纳拉木.萨拉黑（胖虎）为驻哈萨克办事大臣，率一万土尔扈特骑兵驻军突厥斯坦。 迁锡伯营入布哈拉汗国，迁索伦营入希瓦汗国，保举侗俊为驻布哈拉、希瓦办事大臣。 臣正率兵兵临喀布尔，阿富汗称藩在即。臣保举吐蕃将领王尼玛为驻阿办事大臣，率六千吐蕃兵驻守喀布尔。 若华夏人面孔出现在欧洲，恐予列强极大刺激，固臣保举洋将伊万，为塞浦路斯帮办大臣，率六千哥萨克洋兵，驻守塞浦路斯岛，与希腊共管塞浦路斯。 保举吴子义为伊犁巡抚，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 保举格兰特为伊犁将军，埃默里为兵部侍郎，乐森为陕西巡抚，宋乐为陕西提督，林波为甘肃巡抚，马玉昆为甘肃提督，邵远为江宁布政使，邵恒忠为安徽巡抚，蒋春霖为安徽布政使，马汉为安徽提督，廖容为南洋水师提督。 ——臣邵全忠顿首，同治六年四月初六。” (本章完) 第269章 对不起，我们使用了过期的地图 第269章 对不起，我们使用了过期的地图 邵全忠大肆保举手下的西征功臣，全面控制淮军地盘，劭系摆脱了乔系，正式独立成形，这事朝廷捏着鼻子也得认。 话说曾国藩手下的湘军系将领们得的官位可一点不比淮军的少，而且控制的都是江南和中原繁华之地，邵全忠的要求一点不过分。 至少，邵全忠还留了陕甘总督，好几个布政使、按察使的职位给朝廷安插自己人的机会。 陕甘总督这个职位，原则上一直是旗人担任的，乔松年出任陕甘总督，那是西征的临时举措。 我大清封官有个原则，总督、巡抚可以汉人当，将军、办事大臣不用汉人，所以邵全忠保举的官员都是有原则的。 保举的办事大臣啊、帮办大臣啊、将军啊，不是旗人、蒙古人就是吐蕃人，至少也是洋将，是给了朝廷面子的。 “集合队伍，我要为几位高级军官授衔！” 邵全忠都当了清国、露西亚双料公爵了，他一直等着这一天，都等两年多快三年了，现在终于到时机了。 撒马尔罕城外，十万大军聚集，邵全忠以崭新的形象出现在了手下面前。 前排能看清的，都是眼前一亮。 邵全忠的新军装跟咱们俘虏的那个考夫曼总督的有点像啊，这是要死心塌地当罗曼诺夫家族的官儿了么？ 误会，纯属误会。邵全忠的大帅服都准备很久了，就是不好意思穿，现在有资格了。 戎马倥惚，一晃他都二十七岁，虚岁二十八了。 一身北洋大帅服，嘴唇上留了两撇小胡子，总算不是当年的小白脸，真正有大帅的味道了。 随着朝廷敕封的到来，义父乔松年已经被自己托举到了相当于宰相的军机处领班位置，位极人臣，自己算报答了义父的关照提携之恩了。 乔松年执掌天下，已经脱离了淮军名誉统帅的位置。 邵全忠晋爵公爵，官封少保，位居兵部尚书，开始以完全够资格的名义执掌淮军，邵大帅正式诞生。 以后，就要被手下尊敬地称为邵大帅，被平级的官员们称“雨帅”了。 “晋升淮军总参谋长格兰特为上将，晋升淮军副总指挥邵恒忠为上将，晋升南洋水师提督廖容为上将，晋升副总参谋长埃默里为中将。” 邵全忠升格为大帅，手下鸡犬升天。不过淮军是正规军，不能大将军遍地走。邵全忠只晋升了三位上将，一位中将而已。 其他高级指挥官还是少将，不是能力、资格不够，是没那么多兵让他们指挥。 “长官，这是我们参谋部最新绘制的淮军势力分布地图。” 举行完授衔仪式，回到指挥部帐篷，埃默里就拿着参谋部的最新成果献宝来了。 邵全忠从埃默里手里接过地图，铺在桌子上。 嗯，看着面积挺大，大部分都是需要投资巩固的。赚钱的精华核心，还是江宁布政司和安徽，最多加上浩罕省。 能出可靠预备役的，只有半个江苏、安徽、陕西和甘肃。 自己出世晚了点，好地盘都被湘军占去了，根基还是有点浅。 西岐三分天下有其二，还对殷商称臣。当初自己的老上司受他健康状况所限，心急了，急着得天下当皇帝，最后弄得很尴尬，自己要引以为戒。 能忍耐扩充实力，等时机成熟再摘果子，才是成熟政治家的深谋远虑。 埃默里看着势力图，很遗憾地摇头，“我觉得，这次跟露西亚签约还是有点亏，咱们大清，要是能把外兴安岭以南的黑龙江将军辖地要回来就好了。” 埃默里被邵全忠保举为兵部侍郎，相当于联邦陆军总参谋团的二把手。那个机构，后来改名为“联邦参谋长联席会议”…… 在清国被任命到这么高的职位，埃默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清国人。 他在美军现在不过还是个少尉军衔，在淮军都是中将了。现在他和格兰特绝对属于白皮黄心，狄夷入华夏则华夏之的典型案例，所以说话很自然地就带了“咱们大清”。 邵全忠摇摇头，“不急不急，那块不是双方待议地区么？将来总会拿回来的。” “可是，咱们跟露西亚签了五十年的互不侵犯条约，不打仗有可能拿回来么？” 邵全忠转了转眼珠，“五十年正好啊。现在是1867年，本帅掐指一算，露西亚五十年后有场大难。 那个时候咱们都应该还在世，我就是死了，也要嘱咐好儿子，到时候要抓住时机，不但这块地能拿回来，西伯利亚也完全可能，到时候争取真的把国界前推到乌拉尔山……” 别人说掐指一算埃默里肯定嗤之以鼻，这世上就邵大帅的掐指一算是真灵…… ………… 二十二天后，喀布尔，巴拉克宰王宫。 王宫卫士带领下，一个普什图酋长飞快地跑了进来。 “埃米尔，埃米尔，大事不好，有六千哥萨克入侵了巴达克山，已经到了沙阿巴德。” 现任埃米尔名字叫默罕默德.阿夫扎尔.汗，不满地看了眼酋长，“区区六千土匪，何故大惊小怪？当年英国一万六千五百大军都被咱们消灭了，本埃米尔立刻发兵……” “不是，这些哥萨克打着清国的旗帜，后面跟着清国的十万大军！” 阿夫扎尔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十万？！你确定没数错？” “我确定。他们本来是去攻打塔什干的，听说他们已经打败了露西亚人，打下了塔什干，现在凯旋了，那些哥萨克就是他们收编的露西亚降兵。” “路过的啊。” 阿夫扎尔长出了一口气，又忽然警醒，“不对啊，他们回去不走浩罕国，怎么绕这边走瓦罕走廊了？这不舍近求远么？他们的统帅是傻的，不认识路么？” “报、报告埃米尔，他们说，他们使用了过期的地图。” 还真不认识路？ “他们说，大清的地图上，那里标的是巴达克山国，一直是大清的忠实藩国，所以准备顺路去看望一下，结果一直没找到巴达克山的王室。” 开玩笑，巴达克山都被阿富汗吞并一百年了，上哪找他们的王室去？话说你们使用一百年前的地图，是怎么打败老毛子的？ “别理他们，让他们过去吧。” 惹不起咱们躲得起，我当缩头乌龟，我看不见你。 “他们执着地寻找巴达克山王室，大军奔喀布尔来了。” 阿夫扎尔懂了，人家是找茬的，要给自己的藩国报灭国之仇来了。 “来人，备战。哼哼，英国人拿不下我们，你们也一样不行！” 二十五年前，英国入侵了这里，但遭到强烈抵抗，一万六千五百英军全军覆没，仅数人生还，史称“喀布尔大撤退”。 我们有不屈的战斗意志，不怕打仗。什么世界大帝国，到我这里，通通不好使！ 我们这里的坟场，专门埋葬大帝国。你们十万大军想吓唬我们，办不到，准备付出血的代价吧！ (本章完) 第270章 泽西伯爵邵全忠 第270章 泽西伯爵邵全忠 昆都士，邵全忠的大军指挥部扎营于此。 中军帐里，邵全忠手下的主要将领济济一堂，正在召开作战会议。 邵全忠一身大帅服，坐于主位，笑眯眯地，“咱们怎么收服这块桀骜不驯的土地，你们都说说吧。” 乐秀才第一个站起来。他不用再管后勤，专心搞情报，现在健康状况已经好多了，不过整个人气质变得有点阴森森的。 “我认为可以拉一派打一派，拉对咱们的友好势力，共同压制不服的反抗势力。 经过我们的充分侦查，这块土地上一共有三伙势力。我们脚下的地盘原来是巴达克山的，主要居民是塔吉克人，一直对清国恭敬有加，现在大军来了，也表现得很友好，可以拉。 西面是乌兹别克人，原来跟咱们是仇敌。现在浩罕内附，希瓦、布哈拉都成了藩国，乌兹别克人也成了大清子民，也是可以拉拢的。 当初打败英国的普什图人，一共有杜兰尼和吉尔查伊两大部落联盟，杜兰尼部落有十万户，吉尔查伊部落有八万五千户，是我们的重点打击对象，可以重兵摧毁。” 吴子义站起来补充，“英国人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们人少，目标是想压榨土著搞钱，就不能把土著杀光。我们手下有的是人，不需要压榨他们，可以腾笼换鸟，摧毁驱逐不服的。不过，咱们大军摧毁主力容易，杀光难，以后的治安战，留守的王尼玛要头疼了。” 王尼玛一拍胸脯，“我们可以不停地剿匪，我们吐蕃人也不怕死，不行我回内地雪区再多找点兵马来。” 邵全忠苦笑摇头，“你们怎么都劝我杀杀杀，就没有主张安抚的么？” 吴子义摇头，“蛮夷畏威而不怀德，养不熟的。再说，大帅你手下都是军人，哪儿有懂安抚的啊。” 额，我大清的安抚其实也很草率，就是乔大人和曾国藩那样懂安抚治理的名臣来了，对不服的一样是杀杀杀，曾剃头把敢支棱的毛剃光为止。 邵全忠叹息，“看来咱们大军走后，这里会成为一个长久治安不靖的地方啊。” 埃默里站起来，“不会的，我有办法。这边贫困，咱们只要拿出二十万两银子悬赏，收购反抗者的头皮，二十两银子一个，周边的乌兹别克人、塔吉克人就会涌现出大批勇敢的猎手接这个活，用不了多久，反抗的敌人就肉体上不存在了。” 邵全忠很满意，难治之地嘛，就不治，直接切除，换一批听话的治理，埃默里这是西医疗法，深合我意。 海青意外地盯着埃默里，“小埃，我二哥才是邵屠夫啊。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会献这种绝户计，比我还缺德，是不是跟张之洞混的时候学坏的？” 格兰特哈哈大笑，“这可是联邦收服西部时候的故智，事实证明很有效。” 海青拜服，“要说狠还是你们洋鬼子狠，咱家自愧不如。” 邵全忠双手一合，“好了，咱们这方面就学习友邦的先进经验。咱们大军这次就负责一路大炮轰过去摧毁主力，然后就回兵。 我给王尼玛留四十万两白银，专门用来收购头皮，不够再加，胆敢反抗的杀光为止，就这么定了！” “报告！外面有人求见，自称这块土地的埃米尔。” 嗯？邵全忠看向乐秀才，他们的埃米尔不是正在喀布尔整军经武，准备顽抗到底么？怎么突然跑这边来了？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白脸走进了中军帐，只有唇上有两撇小胡子，走路晃着膀子，眼睛灵活地四处打量。 来到邵全忠身前，左右拂了拂袖子，单腿打千跪倒，“下国埃米尔希尔.阿里参见中堂大人。” 额，这埃米尔汉语说的挺溜，大清的礼节挺熟啊。 邵全忠眼睛一瞪，“我听说这里的埃米尔不是叫什么阿夫扎尔么？你胆敢冒充埃米尔，是活得不耐烦了么？来人——” 希尔双手乱摇，“中堂大人饶命，我是真的埃米尔，阿夫扎尔是假的啊。” 邵全忠抬手阻止了准备绑人的部下，笑眯眯望着希尔，“怎么说？” “父汗多斯特四年前过世，可是正经把埃米尔之位传给了我，我当了三年埃米尔，去年被哥哥阿夫扎尔推翻了，他是篡位的伪汗啊。” 邵全忠笑眯眯地，“你一个被推翻的埃米尔，显然没什么能耐，我要你何用啊？” “中堂大人，我有用啊。大多数贵族还是支持我这个正统埃米尔的。我之所以被推翻，不过是吃喝玩乐多了点，没事喜欢赌钱，被我赢钱赢惨了的几个酋长一怒之下支持我哥哥，我被突袭了而已。您看我还是挺机灵的，没被哥哥捉到，流亡到露西亚人那边去了，准备借露西亚人力量复国。” 邵全忠瞥了眼吴子义，这个前埃米尔跟你有一拼啊。 不是谁都适合当统治者，吴子义你看给邵全忠打工，搞外交风生水起，要是他被推为老大，多半是希尔这个样子。 打工可以笑傲风月，老大就需要自律，其实是个苦差事。 希尔一挺胸脯，“现在露西亚人不行了，您率大军到此，只要您支持我复国，我一定做大清的忠实走狗。”邵全忠脸色冰冷，“我支持你还是要我出兵自己打下来，都打下来了，直辖不好么？用你干嘛啊？” 希尔连忙陪笑，“这块土地难治啊，您不能指望我大哥，他是个死心眼的。我灵活啊，我知道您为巴达克山复仇是正义的，不过我们也是大清的藩国啊，乾隆年间进贡过阿拉伯马的，我说了算以后一定岁岁来朝。谁不听话就收拾谁，不需要上国出手。还有，只要您支持我武器，我自己就能打下喀布尔，不用上国费心的。” 邵全忠站起来，走过去，拍拍希尔的肩膀，“小伙子有眼光，华夏有句古话，‘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你要不来，你的族人就要灭绝了，你这个灵活的，有可能是你族人的救世主。本帅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你要能搞定，你就是大清的藩王，搞不定，我们就出手直接灭国了。” 希尔又扑通跪倒，“谢中堂大人信任，半个月够了。” 当天，希尔就在周边各个部落召集了六百愿意服从去世的老埃米尔遗命的部落兵，都装备上了淮军在塔什干缴获的前膛里治步枪。 邵全忠驻军昆都士，派伊万和王尼玛带哥萨克和吐蕃兵跟在希尔身后，向喀布尔挺进。 十天后，希尔招纳了三十多个部落的勤王部队，兵力达到一万人，兵至喀布尔城下。 阿夫扎尔听说敌人兵至，带人上城查看。 小国兵少，平时只有五千常备军，现在临时拉壮丁，已经凑了一万人。 阿夫扎尔打的主意是一旦风色不利，撤退回部落打游击，让清国人跟英国人一样，陷入治安战的汪洋大海。 咦？来的好像不是清军啊。 城下忽然有几百人同声大喊，“我是你们真正的埃米尔希尔，我身后是清国的十万大军，带着重炮，老毛子都被打败了。 跟着我，大家当清国藩国吃香喝辣。跟着我大哥，要去山沟里过穷日子，还要被清国大军赶尽杀绝，诸位酋长速速决断！” 阿夫扎尔狂笑，“没有人跟你个浪荡子的！我们都是不怕死的——喂喂，你们干什么！” 前两天希尔已经派人在城里找到了内应，跟几个酋长串联好了。阿夫扎尔只防清军，哪里想到进城的同族里还有对手的奸细啊。 两天后，驻军昆都士的邵全忠得到了王尼玛急报、 喀布尔城内数个酋长阵前反正，希尔成功复国，当天杀了八千不服自己的叛逆，喀布尔血流成河。 希尔宣布向大清称藩，请求驻军，放弃外交、海关权力。 所有的血腥都是希尔的，上国驻军兵不血刃。 伊万已经带哥萨克往南，准备穿越友邦的英属天竺和土耳其的巴格达地区，去地中海沿岸登船，去塞浦路斯上任了。 邵全忠仰天大笑，“六娘，保举希尔为藩王。走！回兵！” 大军回兵，一路上数量不断减少。 哥萨克去了塞浦路斯，吐蕃兵留在了喀布尔，侗俊带着锡伯营和索伦营去了布哈拉和希瓦，董福祥带着甘军回兵塔什干，胖虎带着土尔扈特人去突厥斯坦，宋庆带装甲旅留在了浩罕城，当他的浩罕巡抚。 老毛子的信誉——没啥信誉，所以在中亚驻军维持威慑，才是保证条约履行的正确选择。 同治六年六月十四，回兵大军通过天山峡谷的时候，只剩下了五万八千人。 “报告，来自库车的电报。” 电报是赫德发来的，不是紧急军情，没走加急，所以现在才到邵全忠手中。 “恭喜邵中堂西征凯旋，大英帝国对您此次击败露西亚，斩断了北极熊伸向天竺的爪子很满意。女王决定，封你为泽西伯爵，授予您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请您拨冗去伦敦受封。” 邵全忠挠挠脑袋，“泽西伯爵是个什么玩意？” 埃默里懂，“泽西岛在英吉利海峡靠法国一边，不是英国官府领土，但是王权属地，没多大的一个小岛。封给了你，依旧属于大英帝国，你只有收税的权力，实际上税也没多少。不过你在欧洲有了私人领地，在伦敦的家眷放假的时候，可以去度假。” 邵全忠转了转眼珠，“给赫德回电表示感谢。看来啊，我得去趟欧洲了，至少得去伦敦和圣彼得堡接受敕封和娶新媳妇。对了，美国好像欠我个勋章没发，也得跑一趟。六娘，给慧儿去电报，让她派人去我的领地泽西岛，把码头修一下，南洋水师以后可以临时在那里驻扎。” 邵全忠伸手拔出了指挥刀，“现在，弟兄们，跟我去京城，上洛！” (本章完) 第271章 四路诸侯制淮军 第271章 四路诸侯制淮军 紫禁城，乾清宫。 小皇帝端坐宝座，后面两宫太后垂帘，三品以上在京官员全部到场。 “宣西班牙、弗朗机、荷兰、丹麦、瑞典、奥斯曼、希腊、奥地利、普鲁士、意大利、贡榜（缅甸）、暹罗、兰芳、安南、李朝、琉球、阿根廷、玻利维亚、秘鲁、巴西、墨西哥、哥伦比亚、委内瑞拉、厄瓜多尔使者进殿！” 二十四位使臣鱼贯进殿，在礼部官员指引下，向同治小皇帝行跪拜礼。 没错，是跪拜礼。不过呢，大多数使者都是单膝跪倒，行的是西方的贵族礼。 只有贡榜、暹罗、兰芳、安南、李朝、琉球这些大清藩国或自认大清藩国的使者是双膝跪地行大礼。 这次大朝会小皇帝一点没困，各国使臣依次呈国书，致贺词，献贡品，来自世界各地的洋玩意让小皇帝目不暇给，心情好得不得了。 今天不是万寿节，甚至不是大朝会时间，不过各国的进贡使者都到了，就组织了一次集体觐见仪式。 历史上同治皇帝是亲政后头一次接见外国使节，在豹房的紫某阁接见的。 现在小皇帝还没长大，没有独立出去的能力，就把使者放进了皇宫接见。 仪式举行了好久，等退朝了，两宫太后依旧兴奋。 “姐姐，没想到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多洋人国家，听说还有没来的。” 安德海在旁边凑趣，“奴才打听了，也就是什么古巴、巴拉圭和倭国没来，还有内地的藩国廓尔喀（尼泊尔）啊、布鲁克巴（不丹）啊、坎巨提啊、布哈拉、希瓦、哈萨克啊，太远到不了，也不知道情况。” 西太后“哼”了一声，倭国这么近怎么不派人来朝贡啊？ “回西佛爷，他们国内保天皇的和幕府的干起来了，双方集结兵力要打仗，来不了了。” “那就算了，不责怪他们了。姐姐，要说这邵全忠一仗打败了老毛子，咱们可就是列强了。这些个小国都来朝贡，咱们可不是真正同治中兴了么？恭亲王说，连英法美三国的使者，见了他现在都客气了不少。妹妹现在觉得，给邵全忠一个三等公啊，封得有点小了。” 回头吩咐，“小安子，回赐的礼物准备要厚，别让这些来朝的番邦心寒。” 慈安忽然阻拦，“我看不用。咱们以前啊，是打不过人家，才装大给他们回赐得多。现在他们都得溜着咱们，随便给点湘绣啊什么的，好看不值钱的，他们回去也得供起来，不用对他们那么客气。倒是对哈萨克、李朝这种忠实藩国得好点。” “姐姐说的是，就依姐姐。谁对咱们诚心，才能换来咱们的保护。咱们强了来溜须的，不能给他们好脸色。” “主子，那些个朝贡的藩国，都要求天朝设立使馆，并派人回访，抚慰他们的拳拳仰慕之心，您看去不去，去的话派谁去啊？” “这事让军机处议一议吧。” 第二天，东暖阁早会。 恭亲王上奏，“咱们的同文馆开了六年，培养出来的通译都级别太低，没有资格代表国家出使，这驻各国公使啊一时可派不出去。回访的人就更难找，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里头，也就容闳能跟各国交流，不过呢，他刚出发去跟英夷交接卑诗省去了。” 因为跟哥伦比亚国重名，英属哥伦比亚买来后，改名了卑诗省，还在跟邵全忠回京路上的聂士成这个总督也成了卑阿总督。恭亲王顿了顿，“要不，美夷公使蒲安臣一向恭顺，咱们可以赐他个大清的官，让他代表咱们……” “不行！” 西太后一言就把恭亲王的建议给否了。 “要是原来啊还行，现在咱们是列强了，还派外国人替咱们出访，不是叫人笑话咱们大清国没人？哀家看，邵全忠跟洋人交往的本事不错，等他回来可以派他去。” 文祥站了出来。他因为“气量狭小”被撸了领班，但新领班乔大人还没交接完陕甘总督的职务到任，他还兼着领班。 “东佛爷，说起这邵全忠，这可不是忠臣啊，不顾军机处反对，要带兵回京。臣看，应该明发圣旨，让他不准带兵进京。” 恭亲王反对，“他要是不奉诏，就带兵来了，你还敢撸了他么？淮军不会造反？再说咱们要是不让他带兵进京，不是明摆着怕了淮军？” 文祥语气怨愤，“这个军阀，妥妥第二个年羹尧，圣上就该下旨，让他去看城门去。” 慈安发话了，“这淮军求检阅的事情，一定要稳妥处理，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们议出解决办法了么？” 宝鋆躬身而出，“淮军跋扈，臣建议既然不能阻止他们回京，不如趁各国使臣来朝，干脆搞一次大阅兵。把湘军、沪军、楚军、自强军都调入京检阅。有这四路诸侯牵制，淮军定然不敢造反。等检阅完毕，各军回去了，剩下邵全忠一个人在中枢当官，咱们还不是怎么收拾都行？到时候，一定得逼邵全忠把淮军裁撤了。” “也只好如此了，到时候啊，让乔松年管管他义子，哀家看他也不敢造反。” 军机处电报滴滴响，廷寄四出，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张之洞应命而行，各路大军开始向京城汇集。 一个月后，离得最近的张之洞带三千自强军率先到达，两宫太后在东暖阁接见。 张之洞行礼完毕，帘子后面传出西太后的声音，“张孝达，你是哀家亲点的探，可也当过邵全忠的谋士诸葛亮，你现在是我大清的臣子呢？还是邵全忠的部下啊？” 张之洞扑通跪倒，“臣当然是大清的臣子。” “你还有点忠心。那哀家问你，现在淮军独大，让哀家寝食不安。军机处那帮老家伙，就没一个靠谱的主意，你这个探郎，有没有计谋能帮朝廷安心啊？” 这个—— 张之洞万万想不到，慈禧会找他问计，这不是难为我么？ “怎么？你不肯给朝廷出力，是打算冷眼旁观么？” 张之洞汗一下子就出来了，“回禀西佛爷，臣有计了。” (本章完) 第272章 邵大帅威武！ 第272章 邵大帅威武！ 第二天，朝廷圣旨出。 鉴于目前八旗兵和绿营兵普遍战斗力低下的实情，朝廷决定，裁撤绿营。令各省督抚仿淮军、沪军、湘军、楚军、自强军模式，筹建新军。 新军全部配属海陵产后膛快枪，购置英国阿姆斯特朗新式火炮，按淮军军制，实行与国际接轨的军衔制度。 筹建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培养新式军官，输送到各督抚新军任职。 保定军校由直隶总督、军机处领班乔松年出任校长，调兵部侍郎埃默里担任总教官。 八旗兵则与新军配置同样武器，军官全部送进陆军学校培养。 朝廷对乔松年的忠心还是放心的。想必埃默里一个洋将，也没本事替邵全忠收培训出的军官的心。朝廷用他培训新军将领，各地新军军官的水平应该能追上淮军。 看军机处往各省发廷寄电报去了，慈禧满面笑容，“姐姐，张之洞这探郎的脑袋可没白长，各地新军一出，淮军泯然众人，可就没有跟朝廷叫板的底气了。到时候再对淮军适当裁撤，我大清按张之洞的筹谋，练出三十六镇新军，可不成了世界顶级列强？” 慈安叹息，“就是这八旗能不能赶上新军的战斗力，咱们姐妹可都没底。” “能有个五六成，用来护卫京畿也就够了。到时候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手忙脚乱，要调诸侯进京勤王，压制西征归来的兵马。哼哼，各地诸侯多了，反而不敢单独起刺，朝廷就稳了。” ………… 同治六年十月十五，经过四个月的行军，邵全忠率四万八千名淮军和一万镶蓝旗为主的清军西征八旗兵，护卫着从兰州加入的乔太师，在上洛途中，到达了宝鸡。 让邵全忠恼火的是，从工程兵参加宝鸡兰州段的铁路修建开始，tnt炸药都用上了，这都一年零八个月过去了，宝鸡兰州段铁路还没有修通，唉，工业化真是太难了。 大军在这里收到了朝廷调四路军阀入京参与阅兵，准备编练新军，建立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的消息。 埃默里对被任命为军校的总教官很自豪，以后，清国新一代的将领们都将出自自己门下，自己会因此名留青史的。 不过，经过格兰特的提醒，他还是去见了邵全忠，“大帅，我应该接受这个任命么？” 邵全忠诡秘一笑，“为啥不接受啊？没人比你更适合这个职位啊。将来我义父致仕退休，你就妥妥校长，好好干。” “可是，格兰特说，为清国培养出大批新军将领后，咱们淮军的优势就没了，对大帅你制霸天下有很大妨碍。” 邵全忠拍拍埃默里肩膀，“小埃啊，政治的事情你玩不明白，就不要参合，好好做你的职业军人。老格啊，他虽然有点政治水平，我看也有限，没听说过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后，汉朝发生了什么事。 我义父是不会当董太师的，我也不会当吕布。清国这么大的国家，要是淮军一家造反，是掘不掉满清的根基的。 下放编练新军的权力给督抚，这就是取祸的根源。大清做主的两个老娘们，被张之洞这个一肚子心眼的家伙忽悠了啊。” “张之洞给两宫太后出这个主意，居然是向着大帅你的？” “他啊，也是在考验我是不是有耐心和胆略。我要是急着几年内造反，那这个主意就是阻止我造反的。我要是愿意等，嘿嘿……” 埃默里一肚子疑惑走了，出门拍拍自己的后脑勺。看来政治真不是自己能玩的，我就是下决心跟着大帅走就得了，反正我当总教官大帅是同意了。 兵至宝鸡，进入了我大清的内地，这行军速度一下子就加快了。 邵全忠第二天就乘火车到达了龙驹寨。五十艘二百吨级蒸汽运输舰和几百艘更小的水运风帆船早就等在了这里。 这些风帆船是乔大人两年多以来，不断调用，用来运西征军粮的，运输舰则是镇江造船厂自己造的。 船队经丹水、汉江，在武昌入长江，十天后到了镇江，在这里要换船了。 邵全忠上岸，回想起自己在镇江跟冯子材联合，击败邓光明的太平军洋枪队，大破洪仁轩和李世贤联军的往事，恍如昨日啊。老兄弟张五栓为了掩护自己撤退，就牺牲在这里。 一个身穿雪白海军军官服，肩扛三颗金星的将军快步过来，啪一个立正，给邵全忠敬礼，“南洋水师提督廖容，参见大帅！” 邵全忠回礼，摘下白手套跟廖容握手，“海昌，几年没见，你是越活越年轻，我都老喽。” “报告大帅，南洋水师，随时听候您的命令！” 廖容率舰队从伊斯坦布尔南归，在贝鲁特将伊万率领的六千哥萨克送往塞浦路斯，在塞浦路斯的利马索尔港停泊修整了七天。 利马索尔港旁边建了个叫阿克罗蒂里的海军基地，成为了英国地中海舰队和南洋水师共同的维护保养基地。 之后，舰队直航伦敦，接收了最后两艘王夫级战列舰。 现在，邵全忠同治三年订造的英国军舰基本全部到位，只剩下两艘万吨级的米诺陶级战舰还在船坞里舰装了。 本来计划将海军陆战队送回古巴，结果得到邵全忠的命令，马上归国。 邵全忠不久后，要搭乘这支舰队出访，初步定下来，一定要去的地方是圣彼得堡、伦敦和华盛顿。 邵全忠出访，又是谒见女王受封泽兰伯爵和接受维多利亚勋章，又是去美国接受荣誉公民称号和荣誉勋章，又是见亚历山大二世受封阿拉木图公爵，全是面子活，还要迎娶露西亚公主，有面子必须滴。 这支世界第三的舰队，可是装逼利器。 于是舰队紧急南下，经好望角入印度洋，一路开回了南洋水师锚地镇江，半年行程七万多里。要不为什么英国人能制霸七海呢？军舰的速度远非陆军能比，龙骑兵陆军也完全不行。 邵全忠那边才从塔什干往南边喀布尔方向晃悠了一圈，又回兵，才走到宝鸡而已。 “报告大帅，我们回来得急，两千古巴海军陆战队没来得及送回去，还在船上，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没事没事，就他们一身美式军服，谁能看出他们是太平军？别让他们下船搞事情就行了。六娘，吩咐邵远，给这两千海军陆战队临时开饷，算我的卫队。” “对了大帅，经过跟阿根廷、巴西联合舰队的海战，跟土耳其海军的爱琴海海战，跟希腊舰队联合对土耳其沿海和黑海沿岸的炮击，第一期赴英海军学员已经全部出师毕业，成为了合格的军舰指挥官。 另外，曾小易被我留在了伦敦。张斯文已经去伦敦，跟曾小易未来岳父讨论两家结亲的事情，我给他放了婚假。” 额，听慧儿说那个小姑娘是继思和继枢普鲁士家庭教师的女儿，叫什么艾琳娜？虚岁才十三岁啊，曾小易真是个禽兽。 好吧，在我大清十三岁都及笄了。有诗云，“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读书人的心都脏，请自行搜索豆蔻的造型。洋人女孩比华夏人更早熟，应该是没问题。 南洋水师的大西洋舰队本来就有七万吨的战舰，两艘新造的王夫级战列舰入列，又汇合了在镇江造的几十艘辅助舰，海昌号训练舰，以及购买的阿思本舰队，加上三十艘千吨级运输舰，南洋水师吨位达到了十二万吨，妥妥真正的世界第三舰队。 十二万吨的战舰，其中还有专业的运输舰，装载五万多人轻轻松松，重炮全部上船，连马都每人配了一匹。其他的马在龙驹寨就被留下，陆路赶往凤阳基地。 五天后，同治六年十一月初一，庞大的南洋水师达到大沽口。 大沽口炮台的清军守将慨叹不已。仅仅是七年前啊，英法联军的舰队在大沽口耀武扬威，在这里登陆，一直打到了京城，烧了圆明园。我大清被人欺负到家门口，签订了屈辱的条约。 如今我们也有了如此强大的舰队，我不是在做梦吧？ 邵全忠登岸的时候，发现路两边自发跪了一地的清军，一个个泪流满面，齐声高呼，“邵大帅威武！” 部队下船整装，开赴京城受阅。 三天后，大军到达通州八里桥，除了骑兵的战马，余下的马匹都被留在了这里。 部队要绕城半周，从西直门入城，然后从东直门出城赴大沽口上船离开。 邵全忠让邵恒忠带队去西直门，准备入城式，自己率警卫排离开了大队。 他和乔松年要直接入城面圣，然后陪小皇帝和两宫太后在承天门检阅凯旋的西征部队。 乔松年直接由东直门入城了，邵全忠先去了顺义。 他是送同行的前浩罕汗默罕默德.苏丹，现在的忠顺王去朝廷赐的宅子安顿家眷，谁让他对顺义熟呢？捎带的事。 反正明天上午才会入宫面圣，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通州到顺义四十里的距离，半天就到。 时隔七年，邵全忠又见到了熟悉的潮白河。 这边多了一座忠顺王王府，旁边还有一座规格非常高的别墅，有禁军站岗，还有太监出入。 邵全忠并未在意，浩罕王族万里迢迢，终于到了京城，忠顺王跟邵全忠暂时告别。 家眷留在这里，年轻的忠顺王本人明天也要入城面圣，两人还会见面。 邵全忠打马准备入京城了，忽然愣住了。 咦？自己当年的破房子居然还在！自己以为无人照料，早就坍塌了呢。 现在不但没塌，反而修葺一新，这是有别的流浪者给占了？ 邵全忠下马，下意识缓步而去，只有胡六娘跟在身后。 胡六娘耳朵一动，摆出了个防御的姿态，忽然又恢复了。 路边有两个明显是高手高高手的家伙，本来要冲出来拦路，被一个太监给拦住了。 太监自己认识，到凤阳传过圣旨的安德海，怎么跑这儿来了？ 安德海一脸诡秘的笑容，看上去很不正常啊。 邵全忠不是高手，根本没注意胡六娘和两个大内侍卫之间的互动，也没发现迅速躲起来的安德海。 信步走向自己的旧居，忽然发现胡六娘不知道为什么没跟过来。 (本章完) 第273章 湘淮合流 第273章 湘淮合流 东直门外，湘军大营。曾国藩亲率两万五千湘军驻扎于此，等待明天的阅兵。 真正率领湘军受阅部队的，是曾国藩提拔的小将刘锦棠。 曾国藩本人明天是要上承天门跟圣上一起检阅的，此刻刚刚从城内归来。 五十六岁的曾国藩已现老态，回到营中，呆坐不语。 旁边最亲近的幕僚赵烈文凑了过来，“曾帅何故叹息？” 曾国藩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上午我入城，得圣上接见，大失所望。” 赵烈文摆摆手，“圣上不过才十一岁而已，国家大事又不操于圣上之手，曾帅何必介怀？” 在自己亲信面前，曾国藩并不需要谨慎，叹了口气。 “我不是说圣上。主政的西佛爷啊，才地平常，见面无一要语。恭亲王摇晃不能立足，文祥规模狭隘，亦不知求人自辅。我大清主政的人都这个模样，唉，悔吞纸之事矣。” 围攻天京之时，湘军坐拥三十万大军。 城破之后，曾国藩从安庆赴天京，手下三十多员战将不约而同齐聚大帐，却一言不发。 他的学生彭玉麟递给他一个纸条，上写，“江南半壁江山，老师其有意乎？” 曾国藩大惊失色，将纸条吞落肚中，在帅案上挥笔写了一副对联，“倚天照海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 写罢退入后账。 曾国荃带众将看罢对联，心知曾国藩无意造反，怏怏而去。 后来湘军还是捉住了李秀成，李秀成劝过曾国藩当皇帝，曾国藩杀了李秀成灭口，生怕遭朝廷之忌，还把立下大功的曾国荃给撵家去了。 听曾国藩这么说，赵烈文哈哈大笑，“曾帅彼时英明之举也，无须后悔。如今乔松年要领班军机处了，有淮军在，湘军当时并无成事之望啊。” 曾国藩“哼”了一声，“乔松年当然不会造反，可邵全忠带西征大军入京，行董卓之事，如此跋扈，难道不会反么？” 赵烈文玩味了半天，“邵全忠半路上没有造反，大军到了京城，那就反而绝对不会反了。他也是个聪明人啊，知道等待时机。” 曾国藩有疑问，“淮军此时兵盛，现在不造反，以后还会有机会么？” 赵烈文叹息，“他就是在等机会啊。天下治安一统久矣，势必分剖离析。然而主德隶重，风气未开，若无抽心一烂，则土崩瓦解之局不成。张之洞给两位佛爷上新军之策，国贼也。我估计，异日之祸，必先颠仆，而后方州无主，人自为政，殆不出二十年矣！” 赵烈文是曾国藩的智囊，真正的无双国士。 他上面那段话的意思，新军一出，就是汉末诸侯蜂起之兆。只要中枢这边皇帝或者主政太后一步踏错，大清就会因为军阀四起土崩瓦解。 曾国藩一直对赵烈文的才华相当服气，听罢摇头叹息，“可惜啊，我老了，邵全忠等得起，我等不起啊。” 回头提高了声音，“来人，叫纪泽来！”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书生入帐，身穿国子监的学生装，乃是曾国藩的儿子曾纪泽。 曾国藩长子曾纪第早夭，曾纪泽现在就是他的大儿子。 曾纪泽本来借老爹功劳大的光，在国子监当荫生。老爹进京面圣，率湘军受阅，他过来拜访。话都谈完了准备回国子监呢，不知道老爹又叫自己有什么事。 见老爹正伏案写信，不敢打扰。等了半天，看曾国藩写完，颤抖转身，才过去搀扶，给老爹捶背。 曾国藩面带慈祥，“纪泽啊，你的洋务学得怎么样了啊？”“回禀爹爹，孩儿的洋务在国子监里已经可以列前茅，还去同文馆旁听，学会了英语。” 本来历史上，曾纪泽要三十五岁才开始学英语，现在由于邵全忠主导的新版洋务运动，受其影响，曾纪泽更早地对洋务感兴趣了。 “那就好，拿着为父这封信，去拜访邵雨亭。要以子侄身份自居，以后一心跟着他操办洋务。记住，你没有为父的军略和威望，万不可因为有诸多湘军将领拥护你就自作主张。” 曾纪泽比邵全忠还大一岁，不过成就可差多了。邵全忠的儿子继铭、继思、继曾，跟曾纪泽虽然不是一个继，但听起来就像一辈的，以晚辈自居倒是毫无心理障碍。 曾纪泽取过老爹的信看了一遍，“爹，你为什么对邵全忠这么客气，还要我投入他的门下，咱们曾家现在可权倾天下。” 曾国藩叹气，“为父老喽，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啊。未来是邵雨亭的，我得为咱们曾家的后人和湘军年轻将领们的未来考虑啊。” 曾纪泽是个孝子，老爹的话不理解那也得执行，拿着信疑惑地出门。回头时，看到老爹佝偻的身躯，心中不由一酸。 ………… 顺义，潮白河畔，邵全忠故居。 望着邵全忠踏入旧居的背影，胡六娘咬了咬牙，“哼”了一声。 随即身形隐入旁边的树后，跟对面的两个大内高手一齐背朝那两间修葺一新的土房，履行保镖的责任。 忽听房内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呼，然后是邵全忠“咦？”的一声，然后房内两人的对话就声音变小，听不清了。 潮白河边的忠顺王府，和作为圣母皇太后临时行在的别墅同时赶在忠顺王抵京前建成。 西太后领着二儿子载仪出城，说是巡视一下自己的新别墅。实际上是要带着儿子，去祭拜一下那个被自己下令杀了的年轻衙役。 不过，她先让儿子在别墅里等着，自己特意穿了跟当年很相像的便装，进了七年前刻骨铭心的破房子。 望着家徒四壁的破房子，西太后的心情跟七年前完全不同了。 说满清后宫丑陋的，看到的照片实际是七十岁的慈禧和伺候慈禧多年的老宫女。 有好看的七十岁老太太么？那些丑宫女则是干活的劳动人民，并非后妃。 皇帝会真的是脸盲，并且亏待自己么？看看末代皇帝的皇后婉容的照片，那才是真正的后宫水平。 说实话，作为不断经过美女基因改造的皇族，老公咸丰算是帅哥。不过他是个瘸子，而且身体很差——你懂的。 西太后至今为止，咸丰外，唯一遇到的男人，就那么一个。 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个很帅很帅的小伙子，而且当时才二十岁，正是男人体力的巅峰…… 她并不后悔派人灭口，只是真的很怀念当初的金风玉露一相逢啊。 现在她七年没有碰男人，人过三十，想法已经很不一样了。 望着依旧熟悉的难忘的故地，她身躯都在轻轻颤抖。 门外忽然传来沉重的军靴声，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哀家周围这么走路？侍卫们都死绝了么？ 门被粗暴地推开，一股冷风袭了进来。西太后一哆嗦，回过头来…… (本章完) 第274章 跟老天赖账 第274章 跟老天赖账 邵全忠故居是他和张斯文俩人当初胡乱垒起来的，不讲究什么布局。面向潮白河，坐东朝西，这样出门过桥进顺义县城上班能少绕几步路啊。 门开了，来人站在门口。初冬下午的暖阳从来人身后照了过来，让对方周身仿佛镶了一圈金边。 来人身穿漂亮到爆的大帅服，斜跨武装带，肋下挎了把西洋指挥刀，腰间别着转轮手枪，手带白手套，足蹬大皮靴。 大清国不是蒲松龄笔下的罗刹国，叶赫部落的后代也是人类。 人类的审美基本上是共通的，邵全忠这一身打扮，让慈禧眼前一亮。然后，她看清了那张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回想过的俊俏脸孔。 已经不是当年二十岁的下等衙役，而是二十七岁，带兵十万的大帅。 权力是男人最好的美容剂。邵全忠现在唇上留了两撇小胡子，面容俊俏中已经带了更多的成熟和威严。配上大帅服，指挥刀和手枪，俊美中带着爆发的阳刚之气。 慈禧忽然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会是什么反应？ “啊——鬼啊！” 外人面前威严的西太后，也是个女人，第一反应是吓得体似筛糠——大白天见鬼了啊。 邵全忠万没想到，推门见到的不是衣不蔽体借住自己家的流浪汉，而是七年前那个夤夜意外相逢的“宫女”，不由“咦？”了一声。 他对宫女没有任何敬畏，随即低声叱骂，“鬼叫什么？老子顶天立地的汉子，活得好好的，哪里是鬼了？倒是你怎么回事？老子七年才回一次家，怎么又能碰到你？赖上我了是吧？” 慈禧食指哆嗦着指着邵全忠，“你、你怎么可能进来的？” 这句话问得让邵全忠摸不着头脑，“老子当然是走进来的，我自己家还不能回了？” 大内高手给老佛爷站岗值班居然溜号，放携带刀枪的外人进来？慈禧脸上杀气一闪，忽然转了转眼珠。 那几个废柴侍卫溜号得好啊。 这个衙役看来当初是被紧急调去打仗了，恰巧躲过了杀身之祸。现在看这身洋人军官装束，不是入了淮军就是自强军。 邵全忠的大帅服可是不久前才穿的，除了淮军士兵，还没有人知道这件大帅服代表的人物。 慈禧只能看出，当初的衙役是发达当军官了。可完全想不到，他会官当得那么大，还是自己拿主意封的。 这就是邵全忠穿军服造成的误会。他要是穿上一品顶戴，装饰上公爵的四颗东珠，再插上三眼翎，慈禧一眼就能知道是谁。 衙役从军逃过追杀，当了淮军或者自强军军官，在阅兵的前夕回故居探望，碰巧废柴大内侍卫站岗溜号，稀里糊涂恰巧碰上自己，这个解释还算合理，其实也基本符合实际情况，除了忠心的侍卫有点冤枉…… 解释合理了，慈禧的惊惧过去，目光忽然贪婪地盯上了邵全忠俊俏的脸庞。 三十岁虎狼之年，在宫里有慈安姐姐看着，自己想出轨都没机会，都熬七年了。 现在能在故地意外重逢老情人——咳咳，姑且算老情人吧。 虽然感情没有，关系在那，成果都在旁边别墅里呆着呢，邵全忠想赖都赖不了。 这绝对是佛祖看我守空房七年可怜，给我安排的天赐良机啊。 这个傻衙役，现在是傻军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一相逢，神不知鬼不觉…… 邵全忠不知道慈禧在打什么主意，被慈禧盯得发毛。 “你盯我干什么？我告诉你，当初我冒着生命危险送你追上北狩大队，咱们可两清了。你可不能赖上我，我可是正——” 邵全忠的嘴忽然被一只柔软的、保养得相当好的手捂上了。 慈禧轻笑，“你是不是正经人，谁能比我更清楚？” 慈禧扭动腰肢，轻轻迈步，“吱扭”一声，重新安装的门板被关上了。当初邵全忠盖房子偷懒，没安窗户的屋里一下子黑了起来。只有门缝射进的微光，照在两人脸上，一时间气氛变得暧昧。 “军爷，既然到家了，奴家就伺候你好好休息。” 慈禧刚才跟邵全忠对话，身上还带着上位者颐指气使的气息，忽然声音温柔如水，这反差让邵全忠一阵恍惚。 忽见对方对自己柔媚一笑，一个飞眼过来，邵全忠立刻眼前发黑。 不是邵全忠没见过女人，他见过的多了。无论容慧、文秀都比慈禧漂亮。单论颜值，就是胡六娘都强过慈禧。 可是容慧开朗现代，文秀高贵文雅，胡六娘英姿飒爽，邵全忠现在娶了或者准备娶的女人，就没有一个狐狸精。 西征三年，母猪赛貂蝉。 邵全忠从同治三年七月初十在凤阳誓师西征，现在凯旋到京城，时间是同治六年十一月初四，西征早就超过三年了。 期间，只在兰州碰到过文秀几天。肃州屯兵，等待严冬过去的时候，又从前线回了次海陵探亲。 这两次跟老婆的相遇，成果斐然，造成了女儿小七和三儿子继曾的出生。 自从同治五年二月初三，自己离开海陵回肃州开始西征伊犁省，到现在一年九个月零一天没碰女人了。 胡六娘是个妥妥直女，不会任何后宫手段，行事直来直去。想嫁给邵全忠，就下手把邵全忠抢上山寨，媚眼是绝对不会抛的。 但凡胡六娘长点心眼，稍微来个温柔如水，或者媚态横生，邵全忠都坚持不了一年零九个月。 可惜六娘女胡子出身，就这个天赋，脑袋不进盐酱。白长了一双大长腿，一副好身材，勾引男人的本事是负数。 容慧多次助攻，又留亲笔信，又电报里嘱咐，傻乎乎的六娘至今仍把容慧的信揣在怀里，没给邵全忠看。 所以别看邵全忠有个美女贴身大秘，还真就守身如玉快两年了。 邵全忠是个纯爷们，绝对正常的男人。 不过打仗的时候全神贯注，睡觉都在琢磨着怎么收拾敌人。一年多当和尚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不觉得怎么样。 现在仗打完了凯旋，忽然有个熟女狐狸精自己贴上来，憋了许久的邵全忠一下子就hold不住了。 眼看着宫女像服侍打仗归来的丈夫一样，给他解开武装带，把军刀和手枪小心放在一旁，又扶他坐下，弯腰给他脱大皮靴。 邵全忠想阻止，一句话憋在嘴里，却始终没说出来。 他妈了巴子滴，老子一辈子就犯过一次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曾经发过誓，绝不能犯第二次。 不过，如果犯错的对象是同一个人的话，是不是能合并还算一次，不算自己违背了誓言，跟老天赖账啊？ ………… 旁边的别墅里，御弟载仪把皇帝哥哥百看不厌的小本本都看腻了，还是没看出有什么好。 小本本揣进兜里，摸了摸里衣里藏的小药丸，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时机，这玩意决不能让额娘发现。 额娘都走了好久了，不是说要领着我祭拜么，真是莫名其妙，怎么还不回来？ 载仪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背着小手溜达出了别墅。 身后负责照看他的慈禧贴身宫女苹儿赶紧跟了出来，回身一摆手，身后又跟了两个当值小太监。 (本章完) 第275章 犯贱 第275章 犯贱 载仪机灵得一塌糊涂，虚岁才七岁，已经熟练掌握了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存技巧。 只要会讨好额娘，那就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横行。 至于傻乎乎的皇兄，自己随便吹捧几句，就能把他乐呵呵地送出三里地去。 御弟只要不想造反，那就是世界上最好的职位。 皇兄整天坐在那个宝座上打盹，忍得多累啊，傻子才当皇上。 当御弟励精图治会掉脑袋，混吃等死是所有人的期盼。啥也不用干，逍遥一世，享受个一百多岁，那就是载仪的最高理想。 在额娘的视线里，他规规矩矩，嘴甜会哄人。一旦额娘不在身边，他就是小霸王，谁也不敢惹他。他要出去溜达，下边人只能跟着，没有敢管的。 哼着不知所云的徽班二簧，载仪好奇地往别墅旁边那间破房子而去。我倒要去看看，那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额娘非要带我去磕头。 “站住！” 超越了载仪小脑袋理解能力的局面出现了。 几个站岗的淮军警卫排士兵突然拦在前面，还从背后摘下了卡宾枪，对着自己。 载仪挺直身板，一背手，“大胆，知道我是谁么？来人！有人造反！” 御弟的招呼很好使，几个大内侍卫呼啦一下子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拦在了御弟身前，各种暗青子都握在了手里。 警卫们看见御弟身上绣龙的袍子了，拦在他身前的侍卫好几个都穿着黄马褂，不过没用。 警卫们全体出自姜堰，好几个还是陆庄、潘家圩子的，只认邵大帅。别说你穿黄马褂、绣龙袍，就是小皇帝亲自来了，一样不好使。 看侍卫出现，没出手的警卫全体枪下肩，咔嚓子弹上膛，对准了御弟一伙人。 胡六娘一晃而出，没责怪自己的部下，朝着对面的大内高手们嘿嘿冷笑，“长官办事，谁也不许靠近。” 眼看冲突升级，安德海慌慌张张从隐藏的地方跑了出来，“都给咱家住手！误会，一家人，一家人啊。” 大内侍卫们都马上收起了武器，警卫们却没有收枪，都看着胡六娘。 安德海来到胡六娘身前，居然给胡六娘打了个千，“参见小主子。” 安德海是什么身份，胡六娘可知道。他居然给自己行礼，顿时直迷糊，小主子的称呼是从哪儿论的啊？ 安德海行完礼，凑到胡六娘身边，诡秘地挤挤眼睛，下巴朝载仪那边指了指，声音压得很低，“小主子，您仔细看看御弟的长相。” 胡六娘还真没注意，仔细一看立刻呆住了。 这年头没有dna检测，有也不用测，老邵家基因过于强势，这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胡六娘吧，之所以在这里站岗，当然是因为她和小皇帝同治俩人都是七年前意外事件的旁观亲历者。 当年的四岁小孩子没有记忆，胡六娘可是啥都知道。 她看邵全忠到了顺义，就直奔自己旧居，旧居旁还有高手护卫，就猜测邵全忠是计划好了，来跟老情人相会。多半经过这么多年，那个宫女现在在宫里权力很大。 她也不是一直跟在邵全忠的身后，不知道长官什么时候跟老情人联系上了。有点不满，保镖的责任还是要尽的。 看到御弟就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当时就很为难，“安公公，你看现在的情况，不能让少爷过去啊。” 安德海笑眯眯地，“没事，小主子放宽心，这事交给奴才。” 来到载仪身前，安德海躬身压低了声音，“主子，奴才有个好东西给你看。” 安德海从怀里掏出一个带盖的小瓷盅，揭开盖，里面是两个象牙色子。 安德海盖上瓷盅盖子，把瓷碗摇得哗哗响，忽然啪一下停下，揭开盖让载仪瞄了一眼，“小主子，您猜这里是大还是小？” 载仪眼尖，已经看见了点数，“大！” 安德海笑眯眯揭开盖，载仪挠挠脑袋，“咦？怎么变成小了？” “来来来，主子，奴才这就教你这个手法。” 这可得学啊，以后再跟载澄赌钱那可赢面大增，还能故意输给皇帝哥哥。 载仪一下子就忘了瞧破屋子稀奇的事，乐颠颠跟着安德海回别墅学手艺去了。 警报解除，警卫们和侍卫们一下子和解，警卫背对房子站岗，高手侍卫们四处布防，合伙给两位大人物的意外相会望风。 屋内的两人可互相不知道对方是大人物。慈禧使出了全套本事，讨好服侍邵全忠，一副温柔体贴贤惠的奴才模样。 无论容慧还是文秀，作为正妻，都不会以这个姿态伺候邵全忠，这让邵全忠爆棚的封建大男子主义心态得到很大满足。 邵全忠不知道，他可真正在享受皇帝级待遇。 啥？老佛爷不能这么伺候人？嘿嘿，慈禧是啥出身？准确形容就是咸丰的小老婆，要受正宫的弹压，靠的就是皇帝的恩宠获得权力。作为“后宫五春”之一，还要跟杏春、海棠春、武陵春、牡丹春四个出自扬州院子，工于媚术、歌舞的强大竞争对手争宠。 她能在宫斗里胜出，爬上高位，除了有心计之外，色艺双全让皇帝满意是必须的。 现在母凭子贵，地位高了，不用伺候人了，不代表她这方面顶级的能力丧失了。 高处不胜寒。重操旧业，放低姿态，反而心里觉得特别踏实，重新体会到了一个封建时代女人的价值。翻译过来就是俩字——犯贱。 女人三十豆腐渣，那是说生活贫苦的穷人老百姓。生活条件好的时代，三十五的女人还都自称小仙女呢。 慈禧的生活条件当然是顶级的，褪去老佛爷的光环，作为女人，绝对还属于仙女级的熟女。 邵全忠内心一直在激烈斗争，被慈禧的媚术撩拨得心神不宁，可又总觉得自己违誓再犯错不大好，忽然一拍脑门，“对了，你叫什么？在宫里现在是什么职位啊？宫女到了年纪不是可以外放么？出来跟了我，当我的小妾吧。” 这样的话，就不算犯错，而是变成了先上车后买票。自己前面的错误都消除了，我真是太聪明了。 慈禧迟疑了一下，她现在不想杀邵全忠了，反而不想知道对方叫啥，就想着春风一度后一别两宽，谁知对方却违反潜规则问自己。 今天是偶遇，这事可不能常干。 慈安手里有咸丰的遗命，一旦慈禧做出对爱新觉罗家不利的事情，慈安就可以用正宫的权力诛杀她。慈安在一天，慈禧可半步不敢行差踏错。 给先皇戴绿帽子要是被慈安知道，后果不可想象。 慈禧转了转眼珠，“奴家是伺候东佛爷的侍女，叫苹儿。东佛爷不让走，我走不了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邵全忠踏实了。一个侍女而已，多大个事。明天我觐见小皇上的时候，跟东佛爷讨要个宫女，她定然不会驳自己这个大军阀的面子。 慈禧回眸一笑，手伸向旗袍的扣子，仿佛时光倒放，历史重演，却没有了当年的不得已和惊惶。 邵全忠没了心理负担，却不再重复当年的剧本那么被动，只听黑暗的小屋里“刺啦”一声，传来慈禧的惊呼，“爷，轻点。” …… …… 半天后，天已擦黑，邵全忠走出了故居，容光焕发，一挥手，“六娘，走，去西直门外大营。” 一个排的警卫一起上马，马蹄得得，瞬间人走得干干净净。 屋内传出慈禧虚弱的声音，“小安子，叫苹儿来。” 皇家暖轿从别墅里出来，直接抬到了邵氏故居门口。 这个时候慈禧还不敢那么奢侈，轿子里没有价值七千万两银子的内饰墙纸。但圣母皇太后级别在那，却也是十六人抬的明黄轿子。 慈禧在苹儿搀扶下上轿，苹儿吩咐，“起轿回宫。” “额娘，怎么不去祭拜了？” 慈禧在轿中瘫软，没力气回答。对方没死祭拜什么，不但没死，活蹦乱跳精神头这个足，真是出人预料。 天啊，怎么七年后，这家伙比当年还生猛了好几倍？西征憋了三年的男人，真是不应该惹啊。 ………… 邵全忠来到西直门淮军大营，还没吃饭，“报告，曾纪泽求见。” 接见完曾纪泽，“报告！张之洞求见。” 邵全忠蹭地站起来，迎出大帐，“自己人求见个屁，来来来，孝达，一起吃点。” 张之洞哈哈大笑，和邵全忠携手入帐，也不客气，坐下就吃。 “雨帅，曾纪泽刚才见你，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来投靠你的。” “不愧是探郎啊。” “我的计策啊，这世上唯一瞒不了的就是赵惠甫，曾国藩能到今天这个地步，没有他可办不到。恭喜雨帅，湘军投靠你，这江山妥妥的了。对了，明天面圣，准备好给两位佛爷的礼物了么？” “准备了点西域的金银器。” “那个给慈安行，圣母皇太后可是喜欢玛瑙的，这个你不一定知道，我送你件宝贝。” 第二天清晨，邵全忠入紫禁城。 “宣邵全忠进殿见驾。” (本章完) 第276章 野心 第276章 野心 “臣邵全忠叩见圣上，叩见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 “邵爱卿平身，赐座。” 帘后传出西太后冰冷的声音。 一般人可没有赐座的荣耀，得是三朝老臣，行动不便之类才会赐座。邵全忠这是功劳卓著，两宫太后着意拉拢。 “谢太后隆恩。” 邵全忠站起，小太监端来软座，邵全忠半个屁股搭在座上，维持着恭敬的神色。 既然自己不打算马上造反，还是要保持个恭敬的姿态。没事让人拿把柄参自己跋扈，装那个逼没啥意义。 幽暗的帘后忽然传来慈安焦急的声音，“妹妹，你怎么了？” “没，没事。” “昨天你从顺义回来，姐姐就看你脸色不好，应该是累着了，现在还没恢复。苹儿，扶兰儿妹妹回后屋去休息。” 邵全忠屁股没坐稳，帘后居然出事了，看紧急的样子，类似心脑血管急病。 邵全忠心态稳得很，西佛爷应该不会出事，东佛爷死她都不能死，寿命长着呢。 邵全忠低着头，眼睛的余光，只看见两个窈窕的背影，苹儿扶着脚步踉跄的主子退回东暖阁里屋休息去了。 额，我还准备跟西佛爷要人呢，怎么跑了？算了，再有机会再说。 两宫太后垂帘变成了慈安自己垂帘。慈安心里有主意，但不像西太后那么善言辞，爱抛头露面。 好在这种接见，也就是走个过场，表达一下朝廷的恩遇。慈安勉励了几句，邵全忠献上给慈安的礼物，就退出来了。 现在慈安、慈禧分别住养心殿的东西暖阁。慈安是老大，接见臣子和垂帘跟军机处议事，就选择在东暖阁。每天开会，慈禧都是要到老大这边来上班，没办法，地位有差距。 因为突然“身体不适”，慈禧临时被苹儿扶进了慈安太后的卧房暂时休息，扶着她的苹儿心头砰砰乱跳。 她昨天可见过邵全忠从故居出来，以为主子知道邵全忠身份，现在看这个样子，主子竟然是刚刚发现。 慈禧只是吃惊过甚，倒是没什么大碍，缓了一会就好了。 环顾慈安卧房的陈设，慈安比较低调，不是太喜欢铺张，摆件什么的比西暖阁少了不少。不过每件都是最好的，西暖阁比不了。 慈禧有钱也不敢跟慈安比阔，看到这些正经先帝赐的高级货，心里疙疙瘩瘩的感觉很强烈。 过了会儿邵全忠走了，慈安回到卧房，很关切地看看慈禧，“妹妹身体不适，一会儿的阅兵就不用去了。” 这种出头露面的事情，慈禧最喜欢了。慈安出于关切，让她休息，她不但不领情，只觉得慈安在借机打压自己。 但她不敢表现出来，低眉顺眼，“谢姐姐关怀。” 等在苹儿搀扶下，回到西暖阁，眼睛里的怨愤说什么也藏不住。 苹儿长得像慈禧年轻时候，能力上可也是宫斗高手，惜乎进宫太晚，没见到咸丰面，皇帝就已经死了。 现在被慈禧重用，跟主子是相当对脾气，看慈禧脸色，知道主子的心思。 “主子，这么忍耐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邵全忠可带着好几万大军要进城了，主子你有这么强大的后援，为什么还要低三下四听人家吆喝啊？” 慈禧目光烁烁，脸色阴沉。得了苹儿提醒，慈禧的野心一下子不可抑制地疯涨。 沉思半天，“就是不知道，这邵全忠会不会造反。我要找机会单独再召见他，试探一下，只要他愿意继续当大清的臣子，这事就可以办。” …………. 下午一点，慈安太后带着皇帝驾临承天门。 一等勤恪公、军机处新任领班、太师乔松年伴驾，邵全忠、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张之洞跟在太师身后。 稍远的位置，来朝的二十四国使者被请上城楼观礼，老牌的英、法、美、俄四国公使则靠得更近。 随着乔太师一声令下，阅兵开始。 第一批受阅的，是资格最老的湘军。 湘军经过十几年征战，已经疲敝，本来暮气沉重。但三十万人大部分都裁撤了，挑出来剩下的两万五千精锐还是很像样的。 领队的是在剿捻过程中战功卓著的刘锦棠，道员加按察使衔，是湘军最近崛起的新秀。 湘军全部身着“勇”字衣，头包绢帕，看上去服装老旧，武器却已经换上了海陵产后膛枪。 队伍行进到检阅位置，刘锦棠一举马刀，湘军齐呼万岁，声音震天。 曾国藩捻须微笑，各国使者皆点头。 这两万五千人皆是真正的百战铁血老兵，队列是不是整齐不论，扛着枪，眼神里的漠然，懂行的一看就知道战斗力不弱于欧洲的一流部队。 美国公使蒲安臣喟然长叹，“当年湘军是远东唯一的现代化军队，现在依旧宝刀不老啊。” 步军过后是骑军、炮兵。美国内战前，一共才养了一万六千正规军，湘军现在的装备不下于美军，这样的队伍有两万五千，非强国养不起。 湘军过后是楚军，镇压太平天国的时候，左宗棠手下有四万军队，现在只保留了五千精锐，虽然人数少，可是楚军的老底子。 左宗棠练兵与别人不同，军事技术是第二位的，练兵先练胆，所以这五千楚军朝气蓬勃，充满了锋锐之气。 法国公使兰盟得意得摇头晃脑，“楚军可是我们法国军事顾问训练出来的，法国陆军天下第一，左公的军队已经达到了法军的水平，在远东可是首屈一指。” 英国公使阿礼国爵士微笑不语，你们法国过时了啊，一会必被打脸。 曾国藩低调，湘军大部裁撤，楚军数量少，李鸿章现在可正是锋芒毕露的时候。 沪军达到三万人，上海滩富裕之地，又吞并了洋枪队，沪军装备精良，炮兵极多。刘铭传亲自带队，士兵们都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派头。 六万人过去，已经过了好久，除了英法俄美四国，其他各国使者皆惊惧。 就凭这六万人，清国已经足够称列强，此前是因为有太平军和捻军作乱，无力向外显示肌肉罢了，我们算来对了。 自强军的出现让大家眼前一亮，这个军装看着舒服啊。虽然只有三千人，但队列整齐，全体新式军装。 军官都佩戴军衔，士兵刺刀闪亮，这跟欧洲精锐部队已经没有啥区别了吧？ 打败了露西亚人的淮军，估计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万众期盼中，淮军最后入场了。 (本章完) 第277章 过于先进，不便展示 第277章 过于先进，不便展示 淮军一出场，就跟前面四支部队完全不一样，打头的不是士兵，是军乐队。 军乐队服装靓丽，身材高大，个头一般齐。 领头的举着指挥杖，配少校军衔，队员皆斜跨绶带。 洋鼓阵阵，洋号上缀着红绸子，吹奏的据说是“德皇威廉练兵曲”。 不过普鲁士使者一点反应没有。现在德国还没建立，威廉还只能叫普鲁士国王。“德皇练兵曲”实际上也是谬传，这首曲子是邵全忠根据记忆复原的，来历已经不可考。 小皇帝看阅兵太久，都快睡着了。想来两丸益寿如意膏提神，却怕被母后皇太后发现。 军乐队一出，小皇帝一下子精神了，这个好这个好，“母后，能不能让淮军把这个军乐队留宫里？有个大事小情的奏乐，可比礼部安排的那些乐队威风多了。” 慈安看向邵全忠，邵全忠谦卑弯腰，“臣遵旨。” 带兵上洛的邵全忠看起来一点都不跋扈，慈安满意点头。 军乐队后是步兵，邵恒忠肩扛三颗金星，骑马走在最前面，身后是淮军步兵第一师。 士兵的军装、枪械跟自强军是一样的。 不过经过西北战场的考验，跟前面湘军的百战老兵很像，步履却整齐得多。 刺刀横看竖看斜看一条线，军靴声一个动静，士兵们神色漠然，每一步都像踏在众人心口，小皇帝看了一眼，不由有点害怕。 按安排，这个时候该喊万岁了，邵恒忠在马上立刻举起指挥刀，单手搭在大檐帽上敬礼，目光斜视四十五度。 然后——居然没动静，邵全忠脸上有点挂不住。 邵恒忠和格兰特怎么搞的，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不由走上半步，从城头露出身形。 邵全忠身影一出，全体士兵立刻同时斜视四十五度，对检阅台行注目礼，忽然一起欢呼，“万岁！万岁！万岁！” 声音震天，整齐得似乎只有一个声音。 邵全忠手搭在帽檐上还礼，退了回来。 偷眼观看，小皇帝被突然呼喝声吓得一哆嗦，张之洞朝邵全忠挑了个大指，曾国藩捻须微笑，李鸿章面无表情，左宗棠胡子一翘，脸现怒色。 小皇帝身后的慈安脸色煞白，手抚在胸口上直喘气。她不是被吓到了，而是想到了何太后和少帝。 另一只手搭轻轻拍拍小皇帝的后背，安慰了皇帝一下。莫怕，莫怕——能跟董贼对抗的丁原在哪儿啊？看了看邵全忠身边的几个诸侯，心稍安。 邵全忠感到自己冤透了，这真的不是我安排的啊啊啊啊！ 看邵恒忠的表现，他和格兰特也不可能这么安排。这绝对是士兵自发的，不见大帅不喊万岁，你们、你们可是害苦了我啊。 步军一共三师一旅，邵全忠怕再发生这种情况，林波仔师到达的时候，只好主动上前，后来干脆就站那儿了。 别人都没啥反应，只有左宗棠哼了一声，“跋扈！” 步兵过后是马玉昆的骑兵，然后是周盛传带领的炮兵。 骆驼驮的轻型野战炮旅也就罢了，蒸汽拖拉机拖着二十一个重炮连出现的时候，除了英国公使，其他人都被吓到了。 巨炮黑洞洞的炮口昂然向天，在恍如钢铁巨兽的蒸汽拖拉机拖曳下行进，说实在的，就是拿到现代，那也足够震撼人心，何况十九世纪。 法国公使沉默不语，忽然回头对俄国公使点头，“你们输得不冤。”俄国公使倭良噶哩一点没有战败国的自觉，表情神秘莫测。 你们哪里知道，淮军其实留手了。最新式的蒸汽装甲车因为“过于先进、不便展示”留在了中亚。 只有我们露西亚才知道这个秘密，一切都要仰赖考夫曼将军了。 但面子还是要的，倭良噶哩指了指邵全忠，“看到没有，邵大帅那身军装，是不是非常像我们俄国的将军服？邵可是我们露西亚的阿拉木图公爵，沙皇的女婿。这支伟大的军队，也是我们露西亚的军队。” 切，你就吹吧，英国公使没理这话茬，邵还是我们大英帝国的泽西伯爵呢，谁稀罕你们老毛子那个冰天雪地地方的公爵？ 你们被人打得把公主献出去了，有什么骄傲的？人家邵全忠可是把儿子主动送到伦敦当质子，我们大英帝国这才叫真牛逼。 炮兵过后，是机枪部队，速射炮部队，蒲安臣看完，摇头叹息，都是联邦产的武器，联邦没装备多少，倒是在淮军这里大放异彩。 他看过马克.吐温连载的漫记里的“定体问”，不由也对联邦军火贪腐的优良传统颇为不满。 步骑炮兵都过完了，后面还很长。 工程兵、后勤兵这次单独受阅，全员蒸汽拖拉机，上面拉着的热气球、野战帐篷、浮桥之类的作战物资全是最新式的装备。 再后面是格兰特、埃默里率领的总部人员和参谋方阵。 普鲁士使者大为兴奋，“这都是我们柏林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旁边的蒲安臣噎了他一句，“领头指挥的来自联邦。” 普鲁士使者被噎得翻白眼，发誓回去得向陛下汇报，加大跟淮军的合作力度。 方才前四支军队经过的时候，各国使者还纷纷惊叹。淮军不断经过，使者群体寂静无声，都呆若木鸡。 这样的军队见都没见过啊，我们全体土鳖了。在这支军队面前，也只有大英帝国公使能谈笑自若了，底气还是他们的海军…… 淮军看起来走完了，检阅还没完，金顺带着西征的镶蓝旗士兵也参加了检阅。 有淮军珠玉在前，镶蓝旗看起来差多了。但慈安总算是安慰了点，我八旗也还是有能打的健儿的。 要是组建完新军，八旗都能达到这个程度，那我就放心多了。 检阅回来，慈安心神不宁，特意去了西暖阁看望慈禧。 “妹妹，你是没看到，淮军的强大把各国使者都镇住了。经过这次检阅，四海万国可都不敢捋咱们的虎须了，咱们彻底成了列强。可是，淮军只忠诚邵全忠，实在是巨大隐患。咱们要是下旨让他裁撤淮军，他要是不奉诏怎么办？妹妹你得想个主意。” 满清皇室，素来有“慈安之德，慈禧之才”的说法，慈安大主意能拿，具体实操，确实要仰赖慈禧。 慈禧低眉顺眼，“妹妹我也没招啊。实在不行，我再见见邵全忠，试探一下他的口风。” “一切拜托妹妹了。” 检阅完毕，士兵出东直门，就打算去大沽口上船走了。天气渐冷，耽搁久了，渤海结冰，就不好办了。 邵全忠想去送送，还没出发呢，安德海紧急赶到，“西佛爷有懿旨，着邵全忠养心殿西暖阁觐见。” 嗯？慈禧要单独见我？太好了，给她的礼物还没送呢，正好跟她把苹儿要过来。 邵全忠神态轻松，跟在安德海身后，踏入了西暖阁。 (本章完) 第278章 糟糕，把柄被慈禧捏在手里了 第278章 糟糕，把柄被慈禧捏在手里了 “臣邵全忠，参——” 慈禧憋住乐，语气如常，“怎么？好大胆子，见了哀家，怎么不跪啊？” 邵全忠一口气总算喘了过来，他终于明白慈禧为啥会在帘子后差点晕倒了。 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事，然后发生在自己身上，老子真是做梦都想不到啊。 以邵全忠自诩天下第一的急智，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跟老佛爷发生了奇怪偶遇的事情。 他可是见过慈禧照片的，看上去跟眼前的女人完全是两个人啊，所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宫女的真实身份。 呆立良久，邵全忠的眼珠转了转，忽然扑通丝滑跪倒，“臣邵全忠参见圣母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吉祥。那什么，臣忽然想起，家里锅上还炖着肉……” 慈禧脸带煞气，“好你个没良心的混蛋，吃干抹净想不认账了是吧？” 邵全忠慌张左右看了看，慈禧显然早有准备，连贴身的小太监和其他宫女都遣走了。 只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宫女立于慈禧身后。嗯，安德海站在门口望风，显然这俩是慈禧绝对的亲信。 邵全忠一拍后脑勺，这个后悔。 好么央的我回故居干什么？这位是能随便撩拨的么？ 欠别人风流债可能拿点钱就打发了，欠这位的，想想就知道不能善罢甘休，代价肯定是巨大的。 自己还是个衙役的时候，犯了次错误，就要冒着生命危险送她归队。 没想到自己错误还能犯两次。这次自己手里势力大了，这个女人会提出什么要求？不管啥要求，肯定不是啥好事啊。 邵全忠对自己的未来有清晰的规划，将来那是要兑现跟田星大哥的诺言，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 现在的任务，就是韬光养晦，保存实力。 先去海外转一圈，联系好各国洋人。尤其是跟普鲁士交好，把毛瑟枪啊、克虏伯大炮啊之类自己渴望已久的东西弄到手。 等朝廷新军练多了，职业反贼洪门把新军渗透得差不多了，哪里来个首义，跟朝廷打得天昏地暗。自己先按兵不动，坐等满清元气丧尽，关键时刻出手拯救河山。 这是一条实践认证过的必然能成功的道路，自己不想出什么差错。 偏偏这个差错就出了，还出在自己身上，这可如何是好？ 自己面前这个女人，可妥妥真正的鞑虏头子，还拿住了自己的把柄。 自己既不想帮她稳固大清江山，又不愿意对跟自己有两夕欢愉的女人下狠手，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糊涂，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相忘于江湖。 这对咱俩都好啊，老佛爷，你提偶遇的事有啥用啊？ 我不可能真的当大清忠臣的，你也不可能因为跟我的偶遇，就放弃太后尊位当我的小妾，咱们本质上是敌人啊。 慈禧看邵全忠不语，走下座位，绕着邵全忠转了一圈，“怎么，堂堂征西大将军，敢做不敢认了么？” “回禀老佛爷，属下不过是个区区三等公，代理过伊犁将军，从来没当过大将军。” 看邵全忠铁了心装糊涂，慈禧颇感无处下手，气乐了，“好，你是三等公。想不想当一等公啊？想不想封王啊？” “回禀老佛爷，臣无功不敢受禄。” 邵全忠说啥也不上钩，怪不得他七年就干出这么大的事业。我是真没看出来，当年自己手到擒来的小小衙役有这么聪明的脑袋。“要是我给你立功的机会呢？立了功，哀家给你封王。” 邵全忠心如铁石，已经把这个女人当成了政治对手，脑袋里警报长鸣。 对方讲偶遇的情分自己不搭茬，又开始封官许愿。 官许得越大，事情越难办。我不听我不听，爱咋咋地。反正因为我自己犯的错误，损失淮军实力的事绝对不能干。 “回禀老佛爷，臣脑袋小，太大的帽子戴不住。臣的脑袋还准备留着吃饭，不想太早搬家。”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慈禧手搭到邵全忠的肩膀上，语气一下子柔软，“邵爷，你手握重兵，威震四海万国。就忍心看我这孤儿寡母的，受人家欺负，整天被呼来喝去的？” 邵全忠立马懂了，这个女人是权力动物，看自己兵盛，想利用自己把慈安搞下去说了算。 我参合这事干嘛？嘛好处没有惹一身腥。 我帮你搞完慈安，你说了算，能把江山让给我坐么？我说要驱除鞑虏，你可能同意么？ 这事干了，绝对只会让自己被政敌指责，失去韬光养晦的机会，有坏处没好处。 老子要崛起，得靠手里的枪杆子和硬实力，你封我再大的官屁用不顶。我现在就比李鸿章、左宗棠官大，我发话他俩听么？ 你孤儿寡母被欺负不是我的责任，找你死鬼老公咸丰去，这个忙自己说啥不能帮。 “老佛爷自重，臣不过是为朝廷征战的一名军人。城外不止臣的军队，臣还要去见见李鸿章、左宗棠、曾国藩和张之洞，跟他们叙叙同僚之情。” 慈禧嘿嘿冷笑，装熊是吧？ 我虽然没去阅兵，小安子可去那边伺候了。回来跟我说了，你的兵厉害得一塌糊涂，那四家攒一块估计也打不过，再说，张之洞也不可能跟你打。 “既然你自称朝廷军人，那仗打完了，朝廷让你裁撤淮军，你奉不奉诏啊。” “臣遵旨，回去就把淮军裁撤到一个镇的兵马。” 呦嚯，还真没野心，想当忠臣？这可大大出乎慈禧预料。 她哪里知道，邵全忠裁军，只不过是想把兵由正规军转入预备役。看着兵少，不遭人忌，还省军饷。关键时刻一招呼，多少兵都能拉出来。 保险队预备役模式，可是普鲁士人后来的绝招，别的国家现在还没搞过，一般人想不到。 自己忽然发现当年的衙役就是邵全忠的时候，听了苹儿的怂恿，可是激动了好久。本想着让他出兵，帮自己搞一次政变，大权独揽。 没想到这家伙丝毫不顾念跟自己的两次欢好，心如铁石。封官许愿也不动心，一毛不拔。看来不出绝招，是拿捏不了这个滑不留手的家伙了。 嗯，他想跟曾国藩一样当忠臣也好，这样事情成了后，就是我身后的一个强力后盾，还没什么后患。 慈禧咬了咬牙，“苹儿，去把仪儿给我叫过来！” 邵全忠莫名其妙。等苹儿把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领进东暖阁，慈禧脸上带上了别人很难见到的慈祥笑容，“仪儿，过来，给这个人磕头。” 除了慈安和慈禧，载仪哪给别人磕过头啊。好奇打量了下邵全忠，邵全忠也正在打量他，父子两人头一次见面，互相都呆住了。 邵全忠自负小聪明天下第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向来只有别人在他面前发呆，今天头一次发呆了两回了。 卧槽，这小崽子一定是我儿子，不用滴血认亲，赖都赖不掉。怪不得当初在凤阳，安德海表现那么奇怪呢。 这下咸丰为什么不符合历史地有了二皇子也真相大白了，原来是我这个皇帝的同道中人干的，自己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这么好使——这下坏了！ 我要驱除鞑虏，我儿子的娘就是鞑虏，我儿子是半个鞑虏。这下我被慈禧捏在手里的把柄可大了去了，我怎么办？ (本章完) 第279章 丁卯政变 第279章 丁卯政变 “总裁，夫人回国了，还带了个缩小版的你。” “什么！封锁机场！” ………… 邵全忠是个纯粹的封建大男子主义者。他心中，女人是次要的，就是对他最重要的容慧，他也能西征一年半回家探亲的时候，对容慧不理不睬，把公务忙完了才陪了容慧几天。 儿子可是重要的，这是老邵家的香火，越多越好。老婆怀孕的时候，在邵全忠这里最受待见。 所以要是真有女人带了个缩小版的自己出现，封锁机场的事情邵全忠干得出来，却不是为了给女人当舔狗，而是为了儿子。 儿子是半个鞑虏这种事，邵全忠倒是不在乎。他以后还要迎娶个毛妹，生半个洋鬼子的儿子呢。 反正爹是华夏人，儿子就是华夏人，邵全忠的封建男权思想是改不了了。 看载仪还眼睛叽里咕噜地看着自己，邵全忠腰杆挺直，背起了手，“小崽子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给你爹磕头！” 载仪一时接受不了，回头看向额娘。 慈禧慈祥看着儿子，“磕头吧，叫阿玛。” 慈禧的话载仪那是一定要听的，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当即跪下磕头，“阿玛吉祥。” 小小年纪这方面可啥都懂，原来我不是父皇的儿子，这事娘都认了，应该错不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比皇帝哥哥强多了，哥哥的阿玛死了，天天被额娘训。自己现在可有阿玛了，以后见了载澄，心里就不那么自卑了。 当然这个事情很危险，但小孩子再聪明也还想不到那么多。 这孩子看眼神就挺机灵，比继铭、继思更像我。 大概是因为他娘的鬼心眼比容慧和文秀多，跟自己双鬼合璧，才生出了更鬼的儿子。 心眼多好啊，不吃亏……邵全忠见了儿子就喜欢，暂时忘记了自己要被慈禧拿儿子勒索的事情，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 正琢磨着给儿子点什么见面礼，忽然手在儿子的袖子里上碰到了个硬硬的东西，硌了一下？ 这是啥？邵全忠一点不照顾孩子隐私，一伸手就给掏了出来——两个象牙色子！ 好啊，小小年纪就学赌钱？反了你了！ 邵全忠忽然想起了田星大哥的师傅青鸿道长的神预言，老道有点道行啊。那么这个庶长子会不会像他说的，是败家子啊？ 不顾载仪的挣扎，邵全忠一顿搜，立马小画册被搜了出来，等搜出了如意福寿膏，邵全忠脸一下子就撂了下来。 一伸手，“啪！” 狠狠给了载仪一个大嘴巴。 手指着慈禧，“你个败家娘们，就知道你不会养孩子，我儿子被你养得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不行，儿子不能放你手里。咸丰那个崽子成什么混蛋样我不管，我儿子我必须给教育过来。” 载仪没拿到见面礼，还被抽了个嘴巴，哇地一声就哭了。 慈禧可也不是个善茬，揪过载仪，自己又揍了个嘴巴，“果然是什么爹什么儿子，在额娘眼皮底下还能搞鬼，瞒了额娘这么久。” 载仪被男女混合双打，反而不哭了，转了转眼珠，“额娘，孩儿再也不敢了。色子是安德海给的，书和药丸是载澄给的，我还都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慈禧毕竟溺爱儿子，一把把载仪抱过去，“小安子，自己抽十个嘴巴！” 安德海遭受无妄之灾，在那边开始数着数抽嘴巴。 “怪不了安德海，孩子就是你惯坏的。老子那边仨儿子，都教育得好好的，载仪这么混蛋绝对是随你！对了，老子的孩子，不能随鞑子姓！” 慈禧诡秘一笑，嘿嘿嘿，看样子邵全忠虽然奸猾，却不是刘邦那种无情的统治者，喜欢儿子，这就好办，老娘拿捏你定了。 笑眯眯望向邵全忠，“那你这个爹就给起个名字啊。” 邵全忠看了看败家儿子，长叹一声，“天命难违啊，叫邵继良吧。” 慈禧不知道叫邵继良为啥天命难违，但知道抓住邵全忠的要害不放手。 款款走过去，给邵全忠揉肩膀，“邵爷，你看我们娘俩要是天天受气，你能看得过眼么？” 儿子在人家手里，邵全忠想法立刻变了。纸里包不住火，别人能看出继良像我，慈安也能。 此前应该是没往那方面考虑，还没想到，以后慈安要是知道了继良的来历，慈禧倒霉了不要紧，儿子可危险了。 搞掉慈安，让慈禧大权独揽，那就没人敢说三道四了，这事自己捏着鼻子也得干。 “那什么，你——” “别你你的了，没外人的时候，你叫我兰儿吧。” 慈禧成了孩子娘，邵全忠说啥也不能再装熊了。本质上他对慈禧并无敬畏，当即就改了称呼，“兰儿，你的忙我帮了！”慈禧大悦，“好！大丈夫一言出口，驷马难追。” 两人击掌，太后-权臣盟约达成。 “不过，具体怎么操作，我得回去仔细考虑。” 那有啥考虑的，你带兵进宫，干就是了，不过这事不能逼迫。 慈禧转了转眼珠，忽然恢复了老佛爷的口气，“邵全忠，你不是要跟哀家要苹儿当小妾么？苹儿！” 苹儿一个万福，“奴才在。” “我吧你赐给靖远公当小妾了，跟他走吧。” 苹儿心中窃喜。邵全忠手握重兵，帮慈禧搞政变那是一定能成功的。 慈禧上位，邵全忠眼看就是多尔衮一样的权臣，说不定能当摄政王。 自己进了邵府，别看是小妾身份，凭自己的美貌才艺、宫斗能力，复刻慈禧的成功经验，上位不是简简单单？ 当然欢喜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天生的宫斗高手，那得伪装忠心。 “主子，奴才舍不得你。” “苹儿，你都二十岁的大姑娘了，不能总跟着我，早就过了出宫嫁人的年纪，再不嫁人就老了，去吧去吧。” 邵全忠立刻不干了，“我不要，我要的不是这个苹儿。” “由不得你，这是圣母皇太后懿旨，你敢抗旨么？” “我抗旨你能把我怎么样？” 慈禧忽然口气又软，给邵全忠捏着肩膀，“奴家因为身份问题，不能总陪你。你看苹儿跟我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你看到了苹儿，就能想起兰儿，就像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一样。” 邵全忠知道，慈禧表面跟自己在打感情牌，实际俩人就没感情，纯纯因为继良联系在一起的炮友关系。 慈禧应该是怕自己出了宫门就不认账，派心腹监视自己。以后，也可以通过苹儿跟自己联络，维持双方合作的热度，让自己能一直当她的武力后盾。 想想也无所谓，其实继良在她手里，自己就不准备背叛同盟。 至于驱除鞑虏的事情，好像跟这个不矛盾。 时机到了，把慈禧推下去恢复中华，自己毫无心理障碍。反正有了继良，到时候本来也不能杀她，养着就是了。 邵全忠回身打算回军营，想想怎么搞这场政变，忽然又转了回来，“忘了件事，这是我献给老佛爷的礼物。” 慈禧接过邵全忠从怀里掏出的礼物，脸难得一红，“啐！不正经的玩意。” 邵全忠给慈禧的，是从张之洞那里得的佛门宝物“翡翠玛瑙降魔杵”。 慈禧喜欢翡翠和玛瑙，还信佛，张之洞这个心眼多的听人说过，特意找人打造了准备进献。 邵全忠要觐见慈禧，这东西就送他了，反正自己再造别的就是了。 别人献这个礼物慈禧未必多想，邵全忠献，这可就暧昧了。感觉跟自己赐苹儿一样，是让自己睹物思人啊。 慈禧摩挲着降魔杵，别说，手感不错，真宝贝，“邵爷，这个礼物我就收了，睡觉都会带在身边，就像有你陪着。以后你可别忘了奴家，有空就进宫来看奴家哦。” 邵全忠仰天大笑，带着新收的小妾苹儿出门，回到已经改到了东直门外的临时兵营，马上发布紧急命令。 “来人，命令队伍暂停出发。还有，把马克.吐温在承天门照的像给我紧急追回来，有两张得修改，不能发到报纸上。” 别这边慈安都下去了，那边还发她阅兵的照片，可就乌龙了。 下面就要搞政变了，邵全忠迟疑了。 政变的胆子他有，可是这可是个细发活儿。 搞不好的话，得跟四家诸侯血拼，可能还包括金顺的镶蓝旗。 搞政变的话，自己的部队里，聂士成和马玉昆、周盛传未必能坚决执行自己的命令。 京畿还有九门提督坐镇，丰台大营有两万八旗兵，还有护卫皇宫的神机营和西山锐健营，全靠蛮力打，能赢也必然损失惨重。 (本章完) 第280章 效孝庄故事 第280章 效孝庄故事 邵全忠拍着脑门想了半天，越想越没头绪。政变是大事，小聪明就不大管用了啊。 算了，这事要想办好全套，靠自己不行，得找真正的聪明人帮忙。 “六娘，带人跟我走，拜访张之洞去！” 出门的时候，苹儿也跟在了身后，邵全忠皱了皱眉，想了想，没说什么。 自强军可没有忙着拔营起寨。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张之洞此前得过慈安、慈禧的联合密旨，要等淮军走了再出发，他们来参加阅兵，实际的任务就是制衡淮军嘛。 苹儿跟来了也没用，和警卫们一起被邵全忠留在了张之洞帐外，胡六娘倒是跟了进去。 苹儿目光闪烁，看来，自己根本没有被信任啊。不行，得想法子，宫斗第一步，获得男人的信任。 邵全忠进了帐篷，不跟张之洞客气，“孝达，请屏退左右。” 张之洞的警卫都被撵出去了，只留下最亲信的老仆。邵全忠跟张之洞密谈了足足两个小时，出帐的时候满面笑容。 他没有许诺张之洞什么，不过，事成之后不可能亏待，这点张之洞自己也知道。 唉，人家脑力劳动者就是牛，不用出兵冒险，分红的时候不少拿，谁让我想不出人家的主意呢？ “雨亭，慈安一个弱女子而已，派两个人就控制住了，让她生病或不慎落水不是很容易？为什么要这么兴师动众搞政变呢？” 邵全忠摇头，“六娘，你不是搞阴谋和政争的料，就不要跟着参合了，你得信任张之洞的谋算。 慈安可一点不弱，据我所知，另一个我不参合的世界里，慈禧可一直斗不过她。直到把她熬死了，慈禧才真正上位。 人家慈安有正宫娘娘的大义名分，无论皇宫侍卫、负责紫禁城护卫的神机营，西山的锐健营、九门提督手下的城内治安捕快、丰台大营的将领，都认满清正统的序列。 朝廷内有恭亲王支持，外有左宗棠这样的忠臣力挺，慈禧根本没法下手。 要没有张之洞的谋算，咱们这一次政变，就要跟满清的传统集体势力对抗，不死扒层皮。没准还要跟我非常尊敬的左帅开打，非我所愿啊。” 要是行险暗算，露出破绽，满清皇族有疑虑，慈禧这个位置也坐不稳，只有像我们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 西暖阁，慈安看邵全忠走了，急急来找慈禧，看她探出邵全忠的口风没有。 “姐姐，邵全忠不大情愿裁撤淮军。不过我晓以大义，封官许愿，最后还万分舍不得地把苹儿赐给了他，他才答应把淮军裁撤到一镇。” “难为妹妹你了。” 慈安一脸坚定，“淮军是一定要裁撤的，这关乎爱新觉罗家天下的安危。必要的时候，妹妹你效孝庄太后抚慰多尔衮，也在所不惜。可惜姐姐我容貌比不上妹妹，不然姐姐我也是可以牺牲的。 现在赐了苹儿就说服了他，已经很不容易了。” 姐姐你不知道啊，邵全忠不太待见苹儿，你说的事情我已经干过了…… 慈安思考了一下，“这样，提高邵全忠的爵位，好给其他诸侯一个榜样，湘军和沪军，数量也有点太多了……” 皇宫里下来加急圣旨，邵全忠决意裁撤淮军，忠诚可嘉，晋一等靖远公。 安德海被派到邵全忠军营传旨，被邵全忠留在军营密谈许久。 回到宫里，安德海又跟慈禧禀报许久。 第二天早上，慈禧在军机处早会上大发雷霆，拿出了载澄送载仪的福寿如意膏，还在小皇帝身上当场搜出了小药粒。 慈禧将恭亲王劈头盖脸大骂了一顿，慈安也很恼火。两宫太后合议，恭亲王教子不严，教坏皇帝，被褫夺一切职务，关进宗人府闭门思过。 军机处早会结束，众人皆战战兢兢。这个时候，安德海带着小皇帝昨天跟淮军要的军乐队进入皇宫。 安德海身后多了十二个太监。老太监和太监首领正常太监装束，十个青壮太监皆穿黄马褂，手里有西暖阁的腰牌。小皇帝非常高兴，在大批侍卫护卫下去看军乐队操演。 皇宫里锣鼓喧天，鼓号齐鸣，还放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皇宫里宛如过节。 鞭炮声掩盖了转轮手枪声，慈安的近身侍卫全部中枪而亡。 被海青和童林左右“搀扶”走的慈安并未发火，“妹妹，你做主我不反对，但你得向我保证，要护得爱新觉罗氏的江山安全。” “姐姐，皇帝是我亲儿子。” 慈安点头，不用太监搀扶，转身而去。 慈禧急招几个铁杆亲信入宫。 包括镶白旗满洲副都统、神机营和锐健营专操大臣瓜尔佳.荣禄，镶蓝旗副都统金顺，醇亲王奕環，僧格林沁旧部、法什尚阿巴图鲁依克唐阿。 这里吧，金顺不是原来的铁杆亲信，但慈禧出身镶蓝旗，他别无选择…… 荣禄领内务府总管大臣，加双眼翎，加太子太保衔，安抚整顿神机营和锐健营。 金顺晋镶蓝旗都统，署九门提督。 奕環补恭亲王缺入军机处行走，加领侍卫内大臣，整顿宫内防卫。 慈禧认依克唐阿为义子，依克唐阿署丰台大营提督。 ………… 城外，楚军大营。 浙闽总督、加太子少保衔、赐黄马褂、一等靖恪伯左宗棠正整军准备回兵，手下来报。 “报告左帅，淮军出现异动。” 左宗棠十分紧张，“怎么了？” “淮军没有往大沽口方向回兵，而是从南面折回城西南，在丰台扎营，堵住了丰台大营的营门。” “反了，反了！来人，出兵，向丰台进军。” 楚军即刻出发，没走多远，“报告！刘锦棠率领两万五千湘军挡住了去路。” 左宗棠来至阵前，“刘锦棠，你要协助邵全忠造反么？” “左帅，末将奉命行事。” 看来传说中的湘淮合流是真的，曾帅是怎么想的？ 左宗棠亲率亲卫，疾奔至沪军大营，直接踢开帐门，闯入李鸿章大帐，“李渐甫，权臣要造反了，你怎么毫无反应？” 李鸿章不紧不慢在写字，“邵全忠入京城了么？” 额，“没有。” “淮军攻打丰台大营了么？” 额，“没有。” “我得到的情报是，金顺率镶蓝旗士兵刚入城。若是淮军入城，在下必与你合兵击之。旗人自己的事，咱们这些汉臣，就不要参合了。” (本章完) 第281章 抬旗 第281章 抬旗 左宗棠不服，“他邵全忠领人堵住丰台大营，就已经过线，此非人臣之道。” 李鸿章摇头叹息，“季高兄，镶蓝旗已经入城，此时城内应该决出了胜负。皇族自己的事，无论谁赢，都是我大清的统治者。 丰台大营出兵又如何？此时出兵，已经算是造反。 邵雨亭阻止丰台大营出兵，这是站在胜者一边戡乱，手里攥着大义名分。你我若是攻击淮军，可就成了反贼喽。 老师派刘锦棠阻止你犯错，你不知感激，还又来联络我，季高兄做事欠考虑啊。” 左宗棠呆立半晌，长叹一声。 李鸿章会试二甲第十三名，左宗棠三次会试没考上，一直以为是运气问题。现在看来，自己文韬武略自负强于李渐甫，论当官的脑袋瓜，确实比不上正牌进士啊。 李鸿章指点迷津，明明是对自己好，但对这种官场老滑头，左宗棠是说什么也亲近不起来，一甩袖子，转身而走。 ………… 湘军大营，曾国藩和赵烈文相对饮茶，赵烈文连连慨叹。 “邵雨亭在镶蓝旗入城之后堵住丰台大营，一步之差，就占据了大义，这回可成了从龙之臣，他背后有高人啊。” 曾国藩也点头，又摇头，“可是他成了权臣，岂不过于招摇？难免成众矢之的啊。” “邵雨亭此举，有利有弊。 须知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两宫太后互相制约，国事尚能稳妥。以后没有了慈安制衡，圣母皇太后独断，便如野马脱缰，行差踏错可容易多了。 一旦新军练成，神器倾覆就在顷刻之间，邵全忠这是加快了问鼎的进程。 至于过于招摇，尚可补救。我敢断定，张之洞已经为他筹谋好了示弱脱身之计，否则以探郎那个毒士的韬略，必不肯为邵全忠设从龙之谋。” 曾国藩捻须微笑，“惠甫你倒是张孝达的知己啊。” 两人一起举茶杯，向自强军大营方向致敬。 湘淮合流，双方的智囊也惺惺相惜。 ………… 京城内，金顺手持圣旨，带一万经过西征考验的镶蓝旗士兵上任，名正言顺，轻松掌握了九门提督的实权，迅速控制了京城防务。 依克唐阿率亲卫马队，持圣旨入丰台大营，在五万淮军，二十一个连重炮炮口的威压下上任提督，获得丰台大营指挥权。 随即第二道圣旨到，依克唐阿擢吉林将军，即刻率丰台大营驻军赴海参崴赴任。 聂士成率淮军步军第一师同行，监视着丰台大营驻军开赴大沽口，乘南洋水师运输舰，在原阿思本舰队的轻量级蒸汽兵轮护卫下，前往海参崴。 之后，聂部则乘船继续航行，跨洋直达大洋彼岸卑诗省的维多利亚城，聂士成就任卑阿总督去了。 军机处下一道圣旨则拍发往喀什噶尔，在喀什噶尔转八百里加急，调布哈拉、希瓦办事大臣侗俊入京，在丰台大营编练八旗新军武卫军，护卫京畿。 第二天，同治六年十一月初七早六点，乾清宫前，礼部官员高喊“鸣鞭！”。 当值太监甩静鞭三下，在京三品以上官员从午门鱼贯入场，临时朝会召开。 像康熙、雍正、乾隆这样的英主，天天坐朝，基本在太和门，叫“御门听政”，那个时候我大清高级公务人员每天早上五点就得在午门外等着，相当辛苦。 后面的皇帝偷懒，咳咳，是体会大臣们每日早起不易，改为十日一朝，重要事情都在军机处就办了。 在乾清宫开的会，都是临时重要会议，比如现在。 众臣按班站好，安德海代替皇帝宣布第一件事，母后皇太后凤体欠安，移驾钟粹宫荣养，“暂时”由圣母皇太后一人垂帘听政。军机处早会，移步养心殿西暖阁。 众官员互相看看，嗯，醇亲王奕環已经站到了恭亲王留下的空位。众诸侯全部到场，低头不语，连左宗棠都没脾气，那我们还敢说什么？ 安德海暂停片刻，见没有要撞柱子的忠臣，松了口气，我大清的官员就是比前朝的脾气好啊。 皇帝宣布的事情没人反对，一般来讲，就“有本早奏，无本退朝”了，谁说了算我们不是上班开饷嘛。新晋一等靖远公、兵部尚书、军机处行走邵全忠出班。 “今我大清圣天子在位，国泰民安，当消兵戈，以安天下，臣请裁撤淮军至一镇。” 邵全忠一带头，曾国藩、李鸿章同时出列，一起表示，愿附靖远公骥尾，湘军、沪军同时缩编。 圣母皇太后大悦，温言嘉勉三位忠臣。 西佛爷要承担以前两个人的工作量，为国操劳，显然异常辛苦。马屁精庆亲王奕匡带头，给慈禧上尊号“端佑”，众臣皆附议，散朝。 这次胜利的、成功的朝会顺利召开，标志着慈禧正式上位，称呼也由“西佛爷”改成了“老佛爷”。 丁卯政变兵不血刃，没有发生任何动荡，两宫太后的冲突被控制在了皇宫里，仅仅有十几个侍卫殉职。 第二天军机处早会，乔太师主持，开始对这次政局的改变产生的红利分赃。会议结束，一道道命令从军机处发了出来。 第一道命令不是封赏，而是关于皇族子弟教育的。 载澄因为品行不端，被赶出上书房。旗人唯一状元、翰林院修撰阿鲁特.崇绮晋侍讲，着上书房行走，负责皇族子弟教育。 崇绮愁眉苦脸，来上书房上班。谁愿意干这个苦差事啊？哪个学生都得罪不起，你敢拿戒尺打小皇帝么？ 进了上书房，忽然发现不对啊。小皇帝不在，皇族子弟——只有载仪一个人规规矩矩坐在那里。身后，海青、童林一左一右，亲自看着，外面还站了十个穿黄马褂的技勇太监。 邵全忠居然在上书房，给崇绮一躬到地，“状元老师，载仪这个小崽子就交给您教了。” 邵全忠一挥手，身后胡六娘端了个盘子过来，交到崇绮手里，崇绮疑惑接过，手一沉盘子差点落地。 揭开上面的绸子，嚯，一盘金元宝，足足二百两。 “这是给老师您的束脩，您不用对小崽子客气，不听话随便揍！” 邵全忠一回头，“小崽子，过来，给老师行礼！” 载仪愁眉苦脸，这算完，苦日子开始了。 邵全忠临走，拉住海青，“老三，这里就交给你了，你们可不光是保镖，这小子鬼着呢，偷奸耍滑你这个叔叔就替我揍他！对了，你要是敢教他赌博，我找田大哥合伙揍你来。” 邵全忠带人扬长而去，留下崇绮目瞪口呆，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我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西征军进京，乔太师没有行董卓之事，邵全忠现在跑宫里横行来了。还有二皇子这个长相——天啊，我接了个掉脑袋的活啊。 从今后出这个门，我的嘴就缝上了，否则全家性命堪忧啊。 当个状元真不容易，倒霉催的，干这个活， 一回头，气全撒到了载仪身上，课还没开讲，一把把戒尺先抄了起来…… 军机处下面的命令就全是分赃的了。 张之洞戡乱有功，擢陕甘总督，自强军扩编为一镇。自己人张之洞成了乐森这个新任陕西巡抚的顶头上司，乐森就可以专心当他的情报头子，老婆青凤由“太上知府”升任“太上巡抚”也没人管了。 曾国藩加太傅衔。曾纪泽超擢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特简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刘锦棠戡乱有功，封二等男爵，授通政使。 李鸿章“临大事镇定自若，可堪倚重”，加太子太傅衔，授协办大学士。 左宗棠虽表现不大好，没有升官，但“忠诚可嘉”，楚军准扩编至一镇，也算有斩获。 邵全忠戡乱首功，赐姓觉罗，抬正黄旗，封多罗郡王，领班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妻容慧、文秀封嫡福晋，胡六娘、洛佩佩（苹儿本名）、露国公主玛丽亚.亚历山德罗芙娜封侧福晋。 邵全忠以钦差大臣身份，代表我大清，率南洋水师，出访泰西各国，便宜行事。 (本章完) 282.第282章 舍身报国 第282章 舍身报国 养心殿西暖阁，外面高手侍卫和邵全忠的警卫排并肩站岗。 里面，大清国新晋统治者慈禧完全没有圣母皇太后的样子，以“奴家”身份，伺候大军阀邵全忠更衣。 两人再次近距离相见，已经完全知道对方身份，也不像原来那么急迫，而是随意聊天。 “邵爷，奴家一直不明白，你的南洋舰队震慑诸夷，听说了好几千万银子，是哪儿来的钱？” 是的，赐姓觉罗后，慈禧还管邵全忠叫邵爷。 赐姓这玩意，主要是个荣耀。赐国姓的好处是能录入宗人府，享受皇族待遇，比如封郡王。 实际操作改不改姓分人，没势力的巴不得改姓显示牛逼，有势力的我不改，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西夏皇室被宋朝皇帝赐姓，也没改姓赵。郑成功是国姓爷，也没人管他叫朱成功对吧？ 听慈禧问自己钱哪儿来的，这个——咳咳，“秀儿主持文氏财团，开工厂无数，还有文氏钱庄，钱我是不缺的。” “秀儿姐姐真是女子中的奇才啊。看来张之洞奏请在各省开办工厂的事情，得准了，还得多多倚重秀儿姐姐派人指导。” 邵全忠面前，慈禧是没有名分的情人炮友，得管文秀叫姐姐，这就是封建社会，老佛爷也得服从封建社会的规则。 “对了，上午军机处议事，都对马占鳌兼了天方巡抚和天方提督感觉不安。天方虽然是个破地方，可也是我大清国土不是？得派个人制衡马占鳌，以免日久失控。” 甭管慈禧能力如何，统治大清这方面，还是尽心尽力的，这可是正经事。 邵全忠略一思索，“调董福祥手下维族营的马跃带兵去，给马占鳌当按察使吧。再派个懂治理的官员去当布政使，人选你们定。这样大清在天方省的统治不就正规起来了？” “就依邵爷。” 慈禧伺候着，邵全忠随口吩咐，决定国家大事。 他这个新鲜出炉的多罗郡王，已经颇有多尔衮执掌大清的派头，董太师也不过如此。 只不过，他其实不想当多尔衮。这个位置上，做的事情越多，满清江山越稳固，非他本意。 慈禧问到，他顺口决断。以后啊，还是让慈禧自己瞎折腾去。 自己得按张之洞的谋划出国避避风头，回来后增强自己的实力才是正经。 我难道真的会因为你们给我封了个区区郡王，又出了个咸丰的小老婆给我，就踏实真心地给满清皇族当打工仔么？ …… 第二天早上，邵全忠伸了个懒腰，从西暖阁龙床上醒来。 习惯性喊了句“六娘！” 胡六娘和苹儿同时出现，服侍邵全忠穿衣服。 两人都是脸带笑意，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邵全忠当年跟胡六娘击掌约定，封王后明媒正娶，将六娘抬入邵家，给个侧福晋的正经身份。原来以为还得等好多年，没想到现在已经实现了。 回海陵后，胡六娘就要正式被娶进门当侧福晋了。 没错，邵全忠这个名义上的中枢官根本不想在军机处坐班，马上就要出洋访问，出洋前是要回乡一次的。 军机处嘛，有义父执掌就够了。 侧福晋虽然还是小老婆，地位跟嫡福晋比不了。但有朝廷的册封，生的孩子可算嫡出，这是王爵的特权。 清廷还是坚持住了汉人不封王的底线，邵全忠封王，先抬旗。苹儿也是无比满意，她可是以小妾的身份被送给邵全忠的，往大了吹最多是个庶福晋。 自己没白跟老佛爷七年，邵全忠一封王，老佛爷就给了她一个侧福晋的名分，这跟小妾比可是天地之差。 老佛爷的二皇子，没有名分，邵继良那都只能算邵家庶长子。以后自己生了儿子，那可是邵家嫡出，这还不够强？ 可惜邵全忠不好色，在他这个级别的高官里，女人是最少的，没有之一。 苹儿扬州瘦马出身，千挑万选入宫的超级美女，千娇百媚。 被慈禧送给邵全忠后，邵全忠至今都没正眼瞧过她，更别谈生什么嫡子了，这让苹儿很是气馁。 好在自己在邵家的身份算是有了，可以慢慢来。 昨晚服侍邵全忠的慈禧并没在——邵全忠起床太晚了。 慈禧初揽大权，很兴奋，军机处早会后，跑太和门御门听政去了。对她来说，处理国家大事、独断朝纲的过程是超级享受。 邵全忠一身大帅服，走出西暖阁，身后跟着胡六娘、苹儿和一个排的持枪警卫。 他一个区区郡王，亲王都不是，领人带着枪在紫禁城里到处溜达，侍卫啊、太监啊，都跟没看见一样。 他率大军上洛成功，基本上达成了董太师的成就。 慈安虽然在钟粹宫荣养，可她母后皇太后的尊号还在，说过的话理论上还是有效的。 宫里、皇族间早就传遍了，慈安这个先皇正宫，亲口授权慈禧，行孝庄故事，安抚邵全忠这个军阀。 慈禧陪邵全忠睡觉那是奉了正宫之命的，结果不辱使命。 兵强马壮的邵全忠没有造反，在朝会上公开带头裁军，够意思了吧？ 淮军在承天门的阅兵吓住了各国使者，也把满清皇族都吓坏了。 如今邵全忠能被招安收服，可没有像董卓那样祸乱后宫，皇族只是出了一个先皇的小老婆而已，悬着的心就都放下了。 对奉命舍身报国的慈禧都感激无比，哪有不满的？都一个态度，老佛爷加油，我们的身家性命全靠你了。 话说拿到现代，老公都死了七年了，你不让人改嫁找男人，这违反人性对吧？ 一百八十磅重炮炮口之下，皇族们都变得通情达理了……. 邵全忠带人出紫禁城，先到东堂子胡同西口同文馆视察。 恭亲王在丁卯政变中被撸了，现在邵全忠领班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同文馆是他直管的下属单位。 邵全忠在这里，见到了自己的“子侄辈英才”曾纪泽。 曾纪泽已经挑好了懂英、德、俄语的通译，带着通译们跟在邵全忠身后，这是为出访准备的。 邵全忠至东直门淮军临时兵营。 聂士成已经带着淮军第一师，押着原丰台大营驻军走了。原来一起驻扎的镶蓝旗士兵，也已经进城，摇身一变，变成了捕快部队，维持京城治安，金顺的吉林将军没有了，现在改九门提督了。 大营一下子空了不少，只剩下三万六千多人。 邵全忠下令，“走，回海陵，让将士们荣归故里。” 大军拔营，先锋林波仔部开始出发，向东奔大沽口。 胡六娘指挥着警卫们拆临时指挥部帐篷，收拾东西，邵全忠也准备离京了。 “报告！琉球使者、兰芳使者、安南使者、贡榜（缅甸）使者联袂求见。” (本章完) 283.第283章 这才叫天朝大国 第283章 这才叫天朝大国 琉球国使者是伊江王子尚健，副使是“宜野湾亲方”向有恒。 尚健一见邵全忠，紧走两步，拂拂袖子，单腿打千跪倒。 “邵中堂，您得给下国做主啊！” 帐篷拆了，邵全忠背手站着，“你们有什么冤屈啊？” “下国对朝廷一向忠谨，称藩后岁岁来朝，从未停止。但倭国人狼子野心，一直对下国意图吞并。 五十八年前，琉萨战争，倭国萨摩藩入侵，割走了奄美群岛。我们打不过倭寇，不得不与之虚与委蛇。 萨摩藩将我们视为附庸，自称琉球的‘御国元’，派‘在番奉行’监视我们，还对我们百般盘剥。 萨摩藩为了造枪造炮，把我们琉球所有的铜都强制征收走了。七年前一次征收走了七十五万斤，这几年持续勒索，又被征走了二十二万斤。 琉球国因此民不聊生，这还不够。我们年年要给萨摩藩贡米，倭寇在琉球还颁布了‘文替令’，强制我们一枚铜钱兑换两枚铁钱，导致铜钱价格飞涨，物价高企。 现在萨摩藩正筹谋正式吞并琉球，因为正在跟幕府筹备内战暂时没有实施。一旦倭国内部平静，就是我们灭国之时啊。 我们一直坚持当大清的藩国，在倭寇的压制下，日子过得非常苦。外臣此次来朝，见中堂大人的军队威震四海，恳求大人出兵，帮我们驱逐倭寇，我们对大清的忠心日月可鉴啊。” 尚健说得涕泪交流，委屈无比，邵全忠温言抚慰，“好啦好啦，你们的忠心，本王知道。连天皇和幕府本王都没看在眼里，区区萨摩藩是什么玩意？” 邵全忠闭目想了想，“以前是我没腾出功夫，我没去报仇雪恨，让倭寇的脑袋先长两天，结果倭寇竟然敢主动起刺，真是不知死活。 这么着吧，你上本王的船，暂时先等一等。等我舰队出发，不但要把什么狗屁萨摩藩收拾了，还要去倭国警告他们一下，先敲打敲打他们，以后倭寇就不敢惹你们了。” 尚健满心欢喜，琉球的忠诚终于换来了宗主国的保护，带着向有恒退了下去。 下一个拜见的是兰芳使者刘亮官。兰芳吧，一直自称大清藩属，实际上双方并没有宗主国和藩属的关系。 乾隆年间，兰芳立国，为了对抗荷兰人的吞并，向大清请求称藩。 乾隆皇帝虽然好吹牛逼，还算个讲究的皇帝。 清国没有海军，海战打不过荷兰人，无力履行宗主国保护藩国的义务，哪里好意思当宗主国，就没同意，只同意清国跟兰芳贸易。 那个时候，清国还强盛，跟欧洲国家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 清国不敢跟人海战，荷兰则看着地图上清国广阔的疆域望而生畏，又对被郑成功揍的惨痛经历记忆犹新，不敢贸然跟清国交恶。 兰芳共和国看出这个局面，借着清国商船去兰芳贸易的机会，跟荷兰人宣扬，自己已经是清国的藩国。荷兰人不知实情，确实吓回去了，兰芳得以残喘好多年。 这次来朝贡，兰芳是以藩国的身份双膝叩拜，清国可没当真，还是把兰芳当友邦看的。 刘亮官过来叩拜邵全忠，“中堂大人，兰芳乃是华夏海外游子建立的国家，对华夏拳拳赤子之心从未改变。我们这次来，恳求大清收下我们这个藩国，却未能如愿。 我们兰芳共和国，曾占有整个婆罗洲，近年被荷兰人不断蚕食，只剩下了西婆罗洲的地盘。红毛鬼亡我之心不死，总有一天兰芳会被他们欺负亡国的。 请中堂大人看在我们都是华夏子弟份上，答应我们称藩吧。” 这个—— 邵全忠被任命为军机大臣，可是从来没去军机处呆过。军机处大早晨的开会，邵全忠还在西暖阁里睡觉，谁敢去叫他啊。 他一直以为兰芳是清国的藩国呢，没想到居然还不是，是兰芳自己拉清朝的大旗当虎皮吓唬荷兰人的。 嗯，军机处大佬们，包括新上任的乔大人，都不了解南洋水师的实力，不愿意跟荷兰人交恶，不敢收兰芳。 你们不敢我敢！ 英国崛起，荷兰人早就不行了，军机处的人不知道我知道啊。 荷兰鬼子好大胆，我没空去欺负你，你还敢在婆罗洲欺负华夏子弟？ “那个什么刘亮官？”“下官在！” “你现在去军机处，就说本王说的，收了你们当藩国，办理正式文件，称藩时间从乾隆年间算起。 然后你就回兰芳等着。本王这次出使，路过南海，要狠狠敲打下荷兰人。看看巴达维亚的城防，禁不禁得起南洋水师的炮击。放心，婆罗洲是你们的，荷兰人不服，我就把他们打服。” 这才是列强，天朝上国的口气，实在是太牛逼了。 刘亮官双膝跪倒，“中堂大人威武！愿意给我们这些海外游子做主，我们兰芳，定然世世代代忠诚，拱卫华夏。” 刘亮官转身要走，邵全忠招呼，“回来！” “下官在。” “听说你们现在主要的经济来源是开矿，你们那儿能不能种橡胶啊？” “能啊能啊。荷兰人从巴西引进了橡胶树，在爪哇岛上种植成功。爪哇岛能种，婆罗洲也能种，只是这东西缺乏销路，不怎么赚钱，我们才没有引进。” “你们过时了，现在这东西值钱了，海陵蒸汽拖拉机厂一年要好多钱从巴拉圭万里迢迢运橡胶回来。你派人去海陵，找我夫人文秀，跟文氏财团合资，我们出钱，你们出人出地，在婆罗洲开橡胶种植园，我们包销，以后好好合作。” 刘亮官欣喜万分。 邵全忠支持兰芳，是看在兰芳是华夏子弟面子上。 面子不能总用，要是双方有了经济上的紧密联系，那兰芳的安全就彻底有保证了。 刘亮官乐颠颠走了，胡六娘提醒，“雨亭，咱们该出发了。” 邵全忠挠挠脑袋，“把安南和贡榜的使者一起叫来吧。” 看两国使者叩拜，邵全忠没等他们说话，先开口了，“你们的情况我比较清楚，法国人侵犯安南，英国人欺负贡榜是吧？” 看两人不住点头，邵全忠皱眉考虑了考虑，“我这次去伦敦，会跟维多利亚女王提一下贡榜的事，尽量保全你们。至于安南——” 邵全忠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你们先回去等着，等我出访回来，可要跟法国好好算算总账。” 缅甸人还比较恭顺，实际上安南一直桀骜不驯。现在被法国人欺负了，想起大清这个爹来了。 先得让你们吃点苦头，不然还以为没大清你们也行呢。然后啊，嘿嘿，安南可是好地方啊…… ………… 同治六年十一月十四，淮军三万六千五百人在大沽口登船，扬帆出海，铁甲蒸汽船冒起黑烟，向南而去。 南洋水师出发三天后，渤海湾就结冰了，真是好险。 十一月二十二，舰队到达镇江锚地换船，第二天，淮军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海陵。 船至海陵，天色已晚，大军在海陵城外扎营，邵全忠带人进城，回到了已经升格为王府的邵宅。 邵宅张灯结彩，鞭炮齐鸣，不是迎接邵全忠凯旋，是给邵全忠办喜事。 京城发生的事情早就通过电报传回了海陵。胡六娘都等了邵全忠六年了，都快等老了，连文秀都看不过去了。 邵全忠一回来，文秀以嫡福晋身份，直接给邵全忠举办婚礼，迎娶胡六娘、苹儿两位侧福晋。 邵全忠都没来得及去给爹娘磕头，就被套上了喜服。锣鼓细乐吹吹打打，两乘轿子，把也是刚换装的胡六娘和苹儿抬入了邵府。 好吧，不用特意去磕头了，邵全忠带着两位新人直接给爹娘在喜堂上磕头，送入洞房。 邵全忠增加妻妾非常谨慎，胡六娘等了六年才上位，结果一娶就是俩，话说当初娶秀儿和慧儿也是俩——邵全忠的传统。 (本章完) 284.第284章 国有战，召必回 第284章 国有战，召必回 有好赌老翁，欠相貌平庸之小伙钱，越欠越多至无力偿还，不得已，将女儿嫁给了小伙。 女儿被抵债很不甘，成婚时蔑视小伙，“若非为救父，谁嫁给你？” 成婚次日早起，新妇开始执掌新家，算计过日子，忽问丈夫，“我爹到底欠咱家多少钱？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算了啊！” ………… 清晨，海陵靖远王爷府，多罗郡王邵全忠赖床不起。新妇胡六娘大展神威，一只胳膊就将老公拎了起来。 “雨亭，咱们得早起，我和苹儿要给公婆和秀儿姐姐敬茶。你若是耽搁时间，公婆还以为我们两个侧福晋懒惰，是害人的狐狸精呢。” 好大的胆子，敢拎本帅……好吧，也不是头一回拎了。六年前在凤阳府的狼巷，自己被六娘夹在肋下，一口气拎到山寨上。 人家苦苦等了自己六年，怪愧疚的，咬咬牙听媳妇话起床吧。 胡六娘利落地服侍老公穿衣，实际上这活她作为贴身女秘书都干好几年了，很是顺手。 如今，当了六年的贴身大秘终于熬出头，修成正果，被吹吹打打抬入邵府，成了有朝廷册封名分的侧福晋。 别看胡六娘是胡子出身，胡子可不是反贼，骨子里很封建，还是很看重侧福晋名分的。 苹儿拥被瑟缩于床尾，昨天刚刚由少女发型盘起了头发，露出白皙的天鹅颈，脸上艳如朝露，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她就是胡六娘口中说的那种害人狐狸精。 七年前，她就已经在扬州院子里培养的瘦马苗子中艳冠群芳，被选入宫中献给咸丰帝。 经过七年的成长，如今已经二十岁的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狐狸精完全体了。 她也想帮六娘服侍邵全忠穿戴，奈何体力不允许。 邵全忠西征三年，基本未近女色，体力精力充沛之极，老佛爷一个人是吃不下的。 昨天新婚，邵大帅勇猛依旧。 胡六娘是武林高手，尚能抵挡。她这个专业勾引男人出身的娉婷弱质是真的遭不住，今天恐怕走路都不便。 苹儿在那里攒起床的力气，忽然领会了，自己这么妖娆漂亮，是所有好色男人的终极追求，为什么不受邵全忠待见。 这事不怪邵大帅，怪自己。自己是以老佛爷亲信的身份被送给邵大帅的，一直以来的心态也是帮老佛爷看着邵大帅。 洞房过后，自己成了邵大帅的女人，忽然心态就变了。 我是邵大帅的正牌侧福晋，老佛爷不过是邵大帅没名分的情人啊。我都入了邵府，凭啥还要给老佛爷当探子啊？ 当然老佛爷现在一手遮天，是大清国一把手，可靠的是自己老公支持才上位的啊。 老公不知道有没有野心当皇帝，看他在紫禁城横行无忌的样子，也不像忠臣啊。那么我将来是不是能当西宫娘娘啊？到时候老佛爷可能还得靠我才能保住性命。 邵王爷府的几位夫人，都有各自的能耐。文秀夫人执掌亿万家产，容慧夫人那是临时离职的大学校长，六娘武艺超群，能护得大帅安全，还是邵全忠平时工作的左右手。 我现在只能以色侍人，这不行啊。得赶紧熟悉环境，在王府寻找自己的位置。人家老佛爷当初以色侍人上位，后来可也是靠心计谋算坐稳了位置的，我得学着啊。 想到这里，苹儿挣扎了起来，赶紧梳妆打扮。无论如何，先得给老爷太太和文秀姐姐一个好印象。 邵全忠这次上装时间比往日长，因为要给爹娘磕头，就不能穿大帅服，一定要穿郡王套装。 别管自己怎么想，老人家就喜欢满清官服。自己是无力改变老爷子老太太想法的，就得顺着来，两位老人高兴就好。 满清郡王服穿起来就麻烦多了。彩绣五爪行龙的补服，配上朝袍，系上朝带，挂上朝珠，披上彩绣披领，换上朝靴。 这套行套邵全忠还是头一次穿。无论在京城上殿面君，还是在紫禁城里横行，他都是特立独行，一身大帅服，这回是专门穿给父母和文秀看的。 等捯饬完毕，苹儿都打扮好了，过来帮忙。帮邵全忠带上红宝石顶子、配四颗硕大东珠的暖帽，插上三眼翎。 朝廷赐的顶子是玻璃的，自己有钱可以换红宝石。 曾国藩低调，戴的红顶子就是玻璃的没换。邵全忠当然不差钱，六娘早就给换成了得自中亚的顶级红宝石，看起来相当不一样，最帅满清王爷出炉。 邵全忠和六娘看苹儿来帮忙，都很奇怪。六娘还是一身中校女军装，腰扎武装带，英姿飒爽，穿得当然快。 苹儿可从京城跟了邵全忠一路了，六娘都已经了解她的作派。每次打扮都要好久，本来以为要等她呢，结果她这次为什么这么快？ 回头看时，邵全忠和六娘都是一愣。 苹儿居然没有画精致的狐狸精妆，素面朝天，还特意选了一身最朴素的衣服。当然苹儿天生丽质，不说在邵府里，就是在我大清全国范围内选美，夺冠要看评委口味，入选前十种子选手毫无疑问。 所以即使是素颜，也是位真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美人。 邵全忠转了转眼珠，小狐狸精不简单。 给自己看的时候是狐狸精，要见父母和嫡福晋了，就改朴素形象了。准确把握两位老人和文秀的心态，这心眼子跟我有得一拼啊。 邵全忠带着两位新媳妇去给父母磕头，新妇要给公婆和文秀敬茶。 邵爸邵妈对邵全忠又带回来了两个儿媳相当满意，看着邵全忠一身顶级官员打扮，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现在邵全忠三子一女，皇宫里还有个庶长子，邵爸邵妈都知道。 他们再土鳖，再迟钝，也觉出来了，儿子这是直奔着黄袍加身去了，老邵家祖坟冒青烟，要出皇上了。 那五个孩子可太少了，儿子搞多少媳妇回来，邵爸邵妈都支持。 老头老太太今非昔比，邵妈给新妇的礼物华贵，远不是当初给容慧、文秀那两个劣质镯子能比的。 不过那只镯子文秀今天特意戴在了手上，接受两个妹妹敬茶。这是邵氏嫡传的证明，不能看物品价值。 邵爹邵妈和文秀都对邵全忠的郡王套装满意得不得了，大帅服只有容慧会喜欢，文秀还是老派的观念。 这已经跟登顶几乎一步之遥，就是行龙换成金龙，龙爪子再多几个的事，嗯，颜色也得换…… 文秀原来以为，一品诰命的凤冠霞帔已经是自己荣耀的顶峰。现在换上了福晋套装，反而更不满足了，皇后套装看起来已经不那么遥远了啊。 文秀非常有嫡福晋的做派，在苹儿这个出身紫禁城的女人面前，也一点不给邵全忠丢面子。 要是容慧在此，可就完全不一样。就是邵全忠当了皇帝，估计容慧一样是那个活泼无忌的性子。 父母是要先见的，然后邵全忠这个封建男人直接换装大帅服，去了军营。女儿文小七都还没见过面，被他无情忽略了。 三万六千五百淮军已经在邵家圩子外当年的军营校军场集合等候。 邵全忠讲话前，先喊了一声，“埃默里出列！” 埃默里上前半步，脚后跟一碰，啪敬了个礼。 “小埃，这回出访，我要带着你和格兰特，让你们荣归故里。出访回来后，你就要去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当总教官了，责任重大，我授予你上将军衔。” “谢大帅栽培！” 邵全忠一回手，从胡六娘端上的托盘里取过三颗金星的肩牌，亲手给埃默里戴上，回身面向众将士。 “兄弟们，你们跟着我，一路打到中亚，光复了我们的领土，让我们华夏人挺直腰杆，成了列强。兄弟感激不尽，代表华夏，感谢兄弟们了！” 说完，郑重给将士们敬礼。 数万将士一起立正还礼，“愿为邵大帅效死！” “现在，我们暂时要缩编。大家征战这么久，也该拿着赏钱荣归故里，跟家人团聚了。我宣布，今天发双饷！” 众人一阵真诚欢呼过后，声音渐渐平静，邵全忠的话可还没完。 “但是，仗并没有打完！什么时候，咱们华夏人可以在世界横行，哪个洋鬼子见了华夏人都得毕恭毕敬，眼睛里是羡慕，才是我们铸剑为犁的时候。 要不了太久，我还会征招你们回来。我们以后打仗，不仅仅是为了升官发财拿赏钱。 我们的子孙后代要想享福，我们这些人，就要把脑袋别裤腰里，扛着枪拼命！我们这一代人，要用我们的血，为我华夏打出尊严，子孙后代打出基业，这是我们的天命！ 华夏需要你们出手的时候，请一定要回来帮兄弟我，拜托了！” 邵全忠摘下军帽，给将士们深深鞠躬。 台下的林波仔举起手里的指挥刀，带头高呼，“国有战，召必回！” 三万多诚朴的士兵脸上带了神圣的表情，一起举起手里的钢枪，跟着高呼。 “国有战，召必回”的怒吼，远远传出去，海陵城满城皆惊。 (本章完) 285.第285章 军官模范教导旅 第285章 军官模范教导旅 “砰！咔嚓！” 将士们举枪怒吼的照片定格。 “亲爱的大洋彼岸的读者们，西征结束了，我的书正在整理准备出版。不过我许诺的，去纽约中央公园签名售书可能要推迟。 正如你们跟着我，一路了解到的一样。邵大帅率领着这支钢铁队伍，一路不断由胜利走向胜利，现在邵已经因此被推到了清国主要统治者之一的地位。 邵马上要出访欧美，会见诸多世界名人。邵所到之处，必是新闻热点。因此我决定暂停直接归国，搭乘邵大帅出访的军舰一路跟随采访。 当邵大帅访问到联邦一站的时候，就是我跟团回归联邦那一天。 一个月后，读者们会看到我拍摄的照片。这支经过西征淬炼的队伍，已经跟普通的军阀部队有很大的不同。邵大帅的新位置，也为这支军队提出了更高的作战目标。 以后，这支军队要为清国在世界范围内的崛起而战了，邵大帅主导的清国，已经有了争霸世界的野心。相信好多没落的老牌帝国，都会被这个消息吓得发抖。 天幸联邦也是个如日初升的国家，而且跟邵保持了相当友好的关系。强烈建议约翰逊总统考虑跟邵的联手合作，这将为联邦带来巨大利益。 清国的军机处最近批准了新任陕甘总督张之洞的奏折，敕令各省督抚大建现代化工厂，并以相当低的税收欢迎欧美各国的商业投资。 清国正在紧锣密鼓地修建的六万公里以上的铁路即将大部分完工通车，为新建工厂提供了优秀的物流条件。 为计划中建立的工厂配套的，培训产业工人的技校，也在清国官府的推动下，在各地开建。 原来海陵、兰州、洛阳开办的技校已经开始为新建技校输送有经验的教学人才。 清国有大量头脑聪明、天性勤劳的廉价劳动力，一旦这些工厂建成，将会极大地改变世界工业生产的格局。 我相信，清国会成为世界工厂，全世界的老百姓，都将因此享受到现代的、先进的廉价工业品。 清国的这次开放政策，必将为投资者带来巨大的回报。联邦国内的投资者们不要错过这个发财的机会，否则一定会后悔莫及。 好啦，毕竟大多数读者不是联邦的决策者和投资者，读者们很快会看到，邵迎娶的一位新侧福晋的绝世美貌。 祈祷太平洋上的蒸汽邮轮加速吧，邵的新夫人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真羡慕清国的男人，可以娶很多漂亮的妻子，联邦要是也制定这样的法律就好了——我开玩笑的，希望女读者们不要因此骂我，请体量一个单身男人的臆想。 愿上帝保佑清国和联邦。 ——马克.吐温于海陵。” 邵家圩子旁的教军场上，士兵们正在集体领邵全忠许诺的双饷。 裁军的计划在船上就已经做好，领完饷的士兵们带着西征以来丰厚的赏钱，不断散去。 近卫旅没有享受到双饷的待遇。六千近卫旅士兵一个都没有裁撤，要护卫着邵全忠出访。 他们只是得到了两周的假期。近卫旅士兵全部出自泰州，其中大部分甚至是海陵和姜堰的，当天就能到家休息。 普通士兵几乎全部被遣散回家，剩下的军官和总部人员被缩编为一个加强旅，由邵恒忠出任旅长，这个加强旅的名字叫“军官模范教导旅”。 教导旅有一个月的假期，然后到凤阳集结。海陵这几年飞速发展，现在人烟过于稠密，不是一个驻军的好地方。凤阳有足够大的军营封存淮军大量的军火器械，还有现成的地下冷库，让士兵们在现在这个冬天，也能吃到新鲜的蔬菜。 邵恒忠是新任的安徽巡抚，办公地点不在安庆，而是临时选在了凤阳，可以兼顾巡抚和淮军副总指挥的职责。 其他淮军高级军官，除了要跟邵全忠出访的宋老三、格兰特、埃默里和吴子义，都带着亲兵，去各自的岗位赴任去了。看上去，淮军确实缩编，大部分解散了。 消息传回京城，满清皇族弹冠相庆，天下终于太平了。 老佛爷以身饲虎，兵不血刃为我大清解决了一个军阀隐患，老佛爷，我们支持你！ 这件事连钟粹宫里的慈安都支持。想必旗人里，反对老佛爷亲自抚慰邵全忠的，只有先帝咸丰和圈禁在宗人府里的恭亲王，他俩现在没有发声的机会了。 至于小皇帝暗戳戳的不满——一个坐在宝座上的牌位，没人理会。 晚上，邵全忠回到郡王府，这回要陪陪文秀了，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女儿文小七，大名文美美的。 小丫头一岁半了，在文秀的指挥下，摇摇晃晃跑向邵全忠求抱抱，粉雕玉琢，可爱得不得了。 可惜邵全忠不是女儿奴，抱着女儿的样子很敷衍。小丫头片子而已，还是姓文的。生下来就注定是亿万富婆，老爹对你已经很够意思了。 姓邵的儿子没有这么多钱，但都是要当官说了算，将来为邵氏家族执掌天下的。一个个的邵全忠都重视，要亲自关照培养。 丫头片子秀儿自己培养就行了，邵全忠完全不想多加关注。这让文秀很伤心，发誓再生一定要生儿子，咬牙切齿地折腾邵全忠。 第二天，海陵大学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多罗郡王邵全忠偕嫡福晋文秀和两位侧福晋驾临，代表海陵大学名誉校长、义父乔松年为海陵大学开学剪彩。 第一批海陵双语中学的学生毕业了，大部分直升入了海陵大学。 海陵大学的教授讲师们，大部分来自小香崖的洋翰林院，又名大清皇家科学院。 科学院的名誉院长是捐助了小香崖的乔太师，实际履行院长职务的，是洋翰林麦斯伟。 邵全忠和麦克斯韦热烈握手，“恭喜麦翰林。听我夫人说，你在小香崖学报上发表了你的电磁学理论，现在已经成了世界科学家的泰斗，我会向朝廷保举你，授予你爵位的。” 其实邵全忠对什么电磁学根本不感兴趣，虽然他知道很重要，可短期内看不到军事应用的价值啊。只不过以他的身份，必须得做样子而已。 麦克斯韦可不这么想，邵全忠“不太重视”的态度，已经比大多数欧洲国家强多了，毕竟钱和官位都供得足。 “多谢郡王阁下的重视，现在小香崖学报已经在世界科学界打出了名气，好多科学家都慕名来加入大清皇家科学院。对了，阁下，这次您出访欧洲，帮我带一封信给一位我的老朋友。” 那个，现在电报这么发达，你还写什么信啊？ 麦克斯韦看出了邵全忠的疑惑，“我的老朋友是一位为世界作出过重大贡献的伟大科学家，写信才能表达我的尊重。 他是英国皇家科学院和法兰西皇家科学院的双料院士，在化学上作出过重大贡献，在化肥方面的研究成果一旦普及，会解决这个世界的粮食短缺和饥饿问题。 他现在身体不好，回家乡慕尼黑大学担任教授兼养病去了。我体验了海陵费老先生的医术，在信里强烈建议他来海陵治疗……” 化肥？粮食？邵全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本章完) 286.第286章 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第286章 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我大清人多不假，但人多吃得也多，要培养大批工业化需要的产业工人，就需要提高粮食产量。 所以，邵全忠对麦克斯韦态度敷衍，对他的那个化学家老朋友可马上馋得流口水。 我最大的底牌之一，居然是在文福余堂坐诊的神医费伯雄，为我招纳来了好几个关键的军工人才。 “六娘，派人去给费老先生送一百两金子奖励，替我写奏折，给费老先生保举一个恩骑尉的爵位。” 自己这次去普鲁士，一定要亲自去一趟慕尼黑，把那个叫什么“尤斯图斯.冯.李比希”的家伙请来。请来就甭想跑了，用高官厚禄砸死你。 虽然自己没听说过什么李比希，也看不上麦克斯韦，但对麦克斯韦的话还是相信的。人家是真正的科学泰斗，只是自己不待见研究基础科学的罢了。 “郡王阁下，清国还是有科学土壤的，清国人的头脑出乎我的预料。 在镇江造船厂督造军舰的徐寿，居然靠业余时间，跨学科写出了物理学论文。通过自己设计的试验，质疑了伯努利方程的正确性，为流体力学的发展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他的论文已经在小香崖学报上发表，现在也成了世界知名的科学家了，我已经邀请他成为大清皇家科学院的院士。” 伯努利方程是啥，邵全忠完全不知道，估计是没啥大用，不过徐寿给华夏人争气了他听懂了。 “六娘，奖励徐寿一千两银子。” 不懂没关系，我有钱，会砸钱就行。奖励徐寿，可以让更多的华夏人立志研究科学。 科学这玩意老子不懂，但知道有用，那得大力支持。 邵全忠中午宴请了海陵大学的教授讲师们，大批淮扬菜流水阶端上来，让这些洋鬼子老师满意无比。 清国天下无双的美食和海陵优美的风景、邵全忠提供的优厚待遇一样，是吸引这些洋鬼子人才远渡重洋来海陵的重要因素。 为了维持海陵的人文优势，文氏财团正在有计划地将冒烟产业疏散搬离海陵，都弄安徽去了。 好几个国际银行都在海陵建立了支行，各洋行也在海陵开分店。海陵即将超越上海滩和香港，正在成长为东方最大的文化、科技和金融中心。 最高兴的是吴文锡吴大人，他的蜇园现在落灰少多了，以后眼见着环境会更好。 至于本来也是人文荟萃，景色优美的安徽会因此浓烟滚滚——谁让邵全忠是泰州人了。 安徽人民因此得到了更多的就业机会，小钱钱不少拿，还是很满意的。 下午，海陵码头。 一艘单桅快船整装待发，乘客是几位十七八岁的中学毕业生。 他们没有升入海陵大学，可不是考不上。邵全忠掏钱，送他们去美国留学。 这里没有海陵大学那边那么热闹，可来送行的人都是重量级的。 邵全忠带三位夫人亲自来送义子王永贤。 宋老大、宋老二特意从陆庄赶到海陵，跟三弟宋老三一起到场送宋老大的儿子宋棫。 由于邵全忠在美国的影响力，王永贤和宋棫都直接被保送到了哈佛大学学经济。 啥？著名大学讲学术不讲人情？你听谁说的？是不是下层米粉？ 你如果有邵全忠的影响力，或者干脆给大学捐一千万美元试试，看你的傻儿子能不能破格被录取？ 宋棫这个名字太拗口，以后会以他的字在世上留名。 许久没露面，消失在江湖的田星亲自到场。 换成了便装的特务头子蒋春霖到场。 天下太平，已经从避难的上海滩回到衢州的南孔家也派了嫡系传人来送他们的子弟孔子渊。田星送的是陈玉成的弟弟陈聚成，陈聚成西装革履，已经不是当年的天国子弟形象，“田伯伯，我的名字没准有清廷走狗知道，所以在海陵中学已经改名了。不要再叫我聚成，请叫我的化名‘祖焘’。” “我们这一辈人是打天下的，玩命就行。你们这一辈人要守好我们打下来的天下，可更难。到了美夷，要好好学习，回来后，华夏的未来就寄托在你们身上了。” 五位年轻学子意气风发，在邵全忠义子王永贤的带领下，给送别的家长鞠躬，表示一定不辜负家长的希望，到美利坚后努力学习，学成归国，报效华夏。 众学子都上船了，蒋春霖依旧拉着自己外室生的没名分的庶子建峰在那里嘱咐良久。 回头来到邵全忠身边，“大帅，属下明日成婚，迎娶继室，借吴大人的蜇园摆宴，大帅有空能莅临不胜荣幸。” 次日上午，邵全忠视察了淮扬运河拓宽工程工地现场。 邵远就任江宁布政使，并没有去金陵上任。金陵被太平军和湘军霍霍得十室九空，远不如如今的海陵繁华，江宁布政司已经改驻海陵了。 邵远这个江宁布政使上任主抓的工程，就是淮阳运河海陵至大运河段，和大运河泰州至长江段的拓宽。 好几艘准备好的蒸汽挖泥船已经就位，冒起黑烟，破土动工。 海陵通往长江的水路要拓宽加深到能航行万吨轮，把海陵变成沿海城市，望海楼就名副其实了。 这个巨大的工程，即使有蒸汽设备的加持，没几年也完不了，但必须干，这是海陵将来成为国际化大都市的前提。 凤阳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泰州出了邵全忠，子弟打仗村村戴孝，都不是什么好事。 把海陵建得繁华无比，后人沾光，是邵全忠对家乡父老的补偿。 下午，邵全忠再临蜇园，参加了蒋春霖的婚礼。 蒋春霖娶的继室叫黄婉君，色艺双绝，跟邵全忠的侧福晋苹儿相见恨晚。 黄婉君是太平天国时期从金陵逃出来的，衣食无着，沦为歌伎。 蒋春霖拿着公款，跟朋友杜小舫混迹青楼，招纳情报科人才的时候，跟才女黄婉君一见倾心。杜小舫钱将黄婉君赎出，送给了蒋春霖。 这位黄婉君是名妓，见过大场面，大手大脚惯了。历史上蒋春霖养不起黄婉君，郁闷投水自杀。 现在蒋春霖可不差钱，悲剧不会发生，蒋春霖志得意满，婚后要带新夫人跟邵全忠出访。 淮军情报处此前在国外的布局，除了临近的倭国和东南亚，欧洲方面，仅仅是优先西征，派人去黑龙江沿岸招纳了几个毛妹送往圣彼得堡当探子。 这次蒋春霖要亲自出手，跟着邵全忠的访问舰队出访。以后常驻国外，在各国建立新的情报网。 黄婉君也不是光消费不干活的了，已经在情报处任职洋女挺身队教官，负责才艺和“技术”培训。 以后十几天，邵全忠在海陵过了一段安稳日子，踏踏实实体会了一下满清废物郡王的悠闲生活。陪田大哥喝了几顿酒，捎带去视察下海陵周边的工厂、军械所什么的，远处就没去。 同治六年十二月初九，近卫旅放假归来，邵全忠率部离开海陵，开始了这次的出访征程。 次日在镇江换船，第三天到达上海滩。 船队在这里并不上岸，就是补给食水，准备直航琉球，视察藩国，捎带收拾倭寇。 跟着邵全忠出访的苹儿一身军装出现，看上去俏丽无比，“王爷，我刚才在港口，见到了我的恩人。” “恩人？什么恩人？” “一位叫埃立松的法兰西人。” (本章完) 287.第287章 国礼瓷 第287章 国礼瓷 法兰西人会干好事？邵全忠不信。 这绝对是邵全忠的偏见。法兰西人当然能干好事，好人还很多，但别人说服不了对法国人有了顽固印象的邵全忠。 “当初我被选进圆明园，还没等见到先帝，英法联军就打进来了。先帝北狩，我们这些没跟着走的后妃和宫女被留在了圆明园的蓬岛瑶台。 要不是埃立松先生相救，派马车把我们这些人送进了紫禁城，当时战乱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邵全忠想了想，“鹿谭，去调查一下这个埃立松。” 这事简单，又不是调查军事机密，派人随便找个知情的法国人聊聊就行了，一个小时情报就回来了。 “埃立松是法军的随军翻译，为人正义，对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持反对态度。 他当时利用自己的身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拯救了不少园中的宫女太监。后来回国探亲，还把在圆明园的经历公开发表，向文明世界揭露了英法联军在圆明园的暴行。 法国大作家雨果，就是从他的回忆录里，得知了火烧圆明园的真相，并带头对联军的暴行进行了谴责。 这次他在华夏服役结束归国，就要回家乡伊夫林省的凡尔赛了，乘坐的邮轮在一个小时后会起锚。” 邵全忠听罢感叹，“原来法兰西也有好人，群众里也有坏人啊。老子恩怨分明，欺负咱们华夏的，要报复，对华夏有恩的，要报答。苹儿，去拿一件鸡油黄国礼瓷来。” 邵全忠的秘书换成了苹儿，是因为六娘这个月的月事没来，疑似怀孕了。但时间太短不确定，至少要一个多月才能在脉象上表现出来。 这是很可能的。六娘都二十五了，再不生育就太晚，邵全忠这些天特意多照顾她。这玩意宁杀错不放过，六娘怀着忐忑的心情留在了海陵。 苹儿看出机会，强烈要求担任邵全忠的秘书。我虽然不能当保镖，处理文牍和贴身伺候王爷还是能办的，话说苹儿的字写得可比六娘好看多了。 苹儿小心地捧着一个黄色的茶叶罐子过来，“王爷，明黄色国礼一共只有四件，不是要送维多利亚女王、亚历山大二世、威廉国王和约翰逊总统那个级别的人么？” 邵全忠摆摆手，“不是的，咱们送国礼不看级别，最好的东西只送真正对咱们好的人。给美国那两件，是准备送格兰特和埃默里的家人的。再给我老丈人亚历山大二世留一件就够了，英美的首脑送青瓷国礼也一样，那东西个儿大，他们可能更满意。” 一指茶叶罐，“子义，你亲自去，把国礼送给埃立松。” ………… 由上海滩赴欧洲的“维多利亚女王”号邮轮还有半小时起锚。三等舱里，法军退役翻译官埃立松正和身边的普鲁士乘客闲聊，他是职业翻译，德语相当不错。 门口一阵骚动，一位肩扛金星的淮军少将挤了进来，“哪位是埃立松先生？” 埃立松站起来，“将军阁下您找我？” 他已经退役，换上了便装西服，不用给吴慈行礼了。 吴慈拎着一个临时找的布包，来到埃立松面前。“先生，由于您七年前在京城的的善举，现在被认可是我们华夏的好朋友了，靖远郡王特意派我来送您一件薄礼，不成敬意。” 吴慈送完礼就走了，埃立松好奇地打开布包，里面是个精致的盒子，盒子里面是一个茶叶罐。埃立松会汉语，但并不懂华夏人的谦逊。这么个茶叶罐子，拿布包随意装着，看上去也不值钱。倒是装罐子的盒子描金画龙，一副精美工艺品的样子。 他顺手将茶叶罐塞进背包，拿着盒子玩赏，旁边的普鲁士人急了，“埃立松先生，能不能把那件国礼瓷拿出来，再让我看两眼，这机会可太难得了。” 埃立松一愣，“国礼？你是说这个罐子？” “喂喂，你不能这么单手拿着啊，摔碎了你损失可就大了。你七年前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华夏人这么尊敬你？” “我做的事不值一提，不过是按一个人的良心做事而已，你是说这个罐子很贵？” “是的，很贵。不过更重要的是，这东西钱是买不到的。明黄色在华夏有着特殊的含义，只有皇家才可以使用。 这种鸡油黄的瓷器由特级大师主持烧制，在景德镇每年才能烧制出三件，全部是供皇宫使用的，每一件都有单独的编号。 如在烧制中出现次品或者不慎打碎，皇家有专人负责将碎片回收，决不能流入民间。” 埃立松盯着普鲁士人，“你一个跟我一起坐三等舱的人，怎么会懂这个？” “我是普鲁士巴斯夫化工的技工，出差来跟文氏丝绸纺织公司合作的。那个小纺织公司就是专门做特供皇宫的服装的，为此特意从我们巴斯夫化工高价引进了一种黄色染料。” 嗯，这是碰到了专门给我大清做贡品的内行了。 “那我要是把这个罐子卖了，是不是就能当富翁了啊？” “这个——欧洲人是不懂这个的，这东西在巴黎卖不上价。你真想发财，现在下船，去上海滩拍卖，十万两白银都会有人抢着买。” 看埃立松颇为意动，普鲁士人一顿恨铁不成钢，“你当刚才那位将军的‘华夏人好朋友’是随便说的么？你想想什么重礼需要一位将军亲自送？” “这玩意除了值钱，还有别的好处？” “当然了。华夏有一种叫‘丹书铁券’的东西，只有开国功臣能获得，可以世世代代保有下去。持有丹书铁券的后世子孙只要不造反，犯法了也可以不受追究。 这种华夏最高级别国礼的持有者，会受到所有华夏人的尊敬，和丹书铁券的效果是一样的，而且也可以传之子孙。你的后代世世代代会因为你当初的善举，享受到好处。” 埃立松自言自语，“嗯，我退役回了凡尔赛，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再来华夏了，这东西对我也没什么用。到底是下船把它卖了当富翁呢，还是留着作为荣誉传给后代呢？” 要是以前的我大清，埃立松毫不犹豫就会把这个罐子卖了。 现在我大清成了列强，已经在世界上有了一定的地位，这种荣誉就开始被人看重了。 埃立松犹豫半天，还没有作出决断。汽笛声响，维多利亚女王号拔锚启航，开动了。 (本章完) 288.第288章 第一次征倭 第288章 第一次征倭 同治六年十二月十四，琉球王国首都那霸，首里城，御内原。 是的，纪年没有搞错，琉球一直是华夏的忠诚藩属，以前用明国纪年，现在用的是清国纪年。 首里城是琉球王宫，纯纯中原风格。闽人三十六姓入琉球，琉球本来一直就是华夏领土。 御内原内廷里，琉球中山王尚泰身着明朝王爷的服饰，愁眉不展。 这个——琉球虽然是清朝藩属，却依旧保持着明朝衣冠。 现在伊江王子尚健已经被派往清国朝贡了，可清国会保护琉球么？ 难啊，我们心向华夏，可朝廷保护不了我们，倒是倭寇多次入侵。没办法，只能被迫同时向倭国和清廷称藩，一仆二主，这么多年了，朝廷也没管不是么？ 御内原旁边的正殿传来嚣张的脚步声，三位倭国武士腰佩双刀，未经通禀，大踏步走了正殿，“尚泰地，哪里去了？” 尚泰急忙从侧门入正殿。 正殿悬挂着康熙御笔的“中山世土”匾额，琉球国王在华夏的封号是中山王嘛。 如今这个严肃的地方，三个倭寇大喇喇地站着。 前面引路的尚泰认识，是萨摩藩岛津家派到琉球监视的“在番奉行”。 奉行看上去倒是礼节十足，一个九十度鞠躬，一指身后的两个倭寇，“藩主大人，这两位是岛津家派来的上国使奈良原幸五郎和伊地知壮之丞，是来传达御国元的命令的。” 尚泰也不敢抗辩，我不是什么藩主，我是中山王，你们愿意怎么说怎么说吧，我忍。 奈良原幸五郎一仰脸，“新年将至，给扶桑上国的贡品准备好了么？” 尚泰陪笑，“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贡品，到时候会如期‘上江户’的。” 幸五郎一瞪眼，“幕府悖逆，诸藩已经合力讨伐，不许再去江户进贡。我来晓谕你，这次要去京都向天皇朝贡。” “是，是。” “还有，朝贡的贺表里，不准自称‘琉球国王尚泰’，要改成‘琉球尚泰’，你们以后不归外务省管了，划归内务省管理，赋税上交大藏省，懂了么？” 尚泰据理力争，“上使，我们那是贡品，不是赋税。” 旁边的伊地知壮之丞面带和蔼，“扶桑上国眷顾琉球，此次进贡后会封你为藩主，位列华族，此汝之荣耀。藩主要顺应时势，跟我们萨摩藩一起奉还版籍，以后琉球藩就是冲绳县了，改用明治年号，你这藩主也会改成知事。” 也不管尚泰的意见，三个倭寇转身而去。 尚泰呆若木鸡，完，完了啊。 我这个中山王本来跟倭寇的“日本国王”称号平级，马上要被倭寇任命为藩主降一级，然后连藩主都当不上，眼看又要变成什么县知事…… 我不同意！……可是有什么办法？ 尚泰步履艰难地走出王宫，带人来到至圣庙。 至圣庙中供着孔子像，中间一块匾“万世师表”，左右两块是“有教无类”、“圣协时中”。 尚泰恭敬跪倒，“圣人啊，尚泰无能，为倭寇所欺。我中华之国土即将沦丧，我中华衣冠，眼看就要变装狄夷，弟子有何面目见圣人？” 拔出宝剑，就要自刎。 自刎是不可能自刎的，手下连忙架住，抢下宝剑。尚泰以头抢地，伏地大哭。“陛下，陛下，伊江王子尚健回来了。” 这个“王子”比尚泰岁数还大，并不是尚泰的儿子，而是王族旁支。进门见到尚泰的样子，连忙扶起，“陛下莫要悲伤，臣已经请来了上国讨伐倭寇的天兵！” 朝廷天兵终于来了么？尚泰大喝，“快开正门迎接！” 尚健身后，邵全忠下了汗血马，已经带警卫排走进了至圣庙。 邵全忠将慌忙跪迎上国钦差的尚泰亲手搀起，回头挥手，“押上来！” 刚才还牛逼轰轰的三个倭寇被近卫旅士兵押了上来，身后还绑着几十个倭寇足轻随从。 “扶桑下国，派倭寇入侵天朝藩国，罪在不赦，杀！” “砰砰砰砰”几声枪响，倭寇全部倒地。 邵全忠下令轻飘飘地杀了几十个倭寇萨摩藩的使者，笑眯眯看向尚泰，“我们这就去给你把奄美群岛抢回来，你派人管理吧。” “可是我们武力暗弱，岛上倭寇已经殖民，不听我们的怎么办啊？” 邵全忠冷笑，“什么叫殖民？入侵我华夏领土的，都是贼寇，杀无赦！岛上不会再有什么殖民。” 邵全忠回身，伏地给孔子像跪倒，“圣人你有教无类。琉球这样听你话的亲儿子，我替你保。倭寇这样不听你教诲的逆子，我负责杀！杀到他们肯听你的教诲为止！” “请上国钦差进城，我们略尽地主之谊。” 首里城正门大开，“首里城”的匾额被取下，换上迎接天使专用的“守礼之邦”匾。 邵全忠摆摆手，“不用来那些虚的，我没空。赶紧派一些壮丁，跟我去接收奄美群岛即可。” 邵全忠带着尚泰和琉球众臣，转身出首里城，来至那霸港口。 尚泰见到海面上一望无边的巨大铁甲战舰群，心潮澎湃，传闻上国已成列强，今日亲见，琉球终于有救了。 两个小时后，尚健带着几个琉球官员和五百唐手壮丁上了军舰，南洋水师舰队马上出发，直奔奄美大岛而去。 第二天早上，舰队至奄美大岛，几艘打着岛津家“十字丸”旗的风帆战舰迎上来想要交涉，廖容脸色冰冷，“杀！” 四艘王夫级战舰根本没动，邓世昌带着致远号为首的先锋战舰开过去，没有发炮，将几艘倭寇小船撞得粉碎。 宋老三率近卫旅登陆，岛上很快响起枪声。 傍晚，宋老三回报，“所有成年倭寇壮丁全部击毙，请尚健带人上岛，接收领土和倭寇妇孺奴隶。” 尚健感激无比，“谢郡王关爱，只是萨摩藩要来报复怎么办？” “这才哪儿到哪儿？我们不能这么走了，得让你们彻底安全，让倭寇再也没有能力到琉球。” 邵全忠往北一指，“全体出击，兵发鹿儿岛，第一步，先灭了岛津家！” (本章完) 289.第289章 岛津藩毁灭 第289章 岛津藩毁灭 同治六年十二月十六，清晨，南洋水师兵临大隅海峡，同时对屋久岛和种子岛发动炮击。 所有悬挂十字丸旗的战舰全部被击沉，近卫旅登陆，对两个岛进行了有组织的抢劫。 近卫旅军纪还是严明的。严格执行命令，击毙所有武装人员，然后搬走所有值钱的东西，尤其种子岛上面的军火制造基地，是重点搬运对象。 倭国这边，损失的基本是岛津藩的财产，看近卫旅收获满满撤兵了，老百姓都松了口气。 然后——两千古巴雇佣兵上岛了。 这些雇佣兵是古巴太上皇石老三（石达开）的部下，本来呢，军纪也是严明的。 联邦内战，石达开的手下给北军当了几年雇佣兵，奉命执行对南方的焦土政策后，军纪这种东西就不存在了…… 等两千雇佣兵收获满满上船，两个岛上火光冲天，情况就不详细描述了，可参照联邦内战时期被北军霍霍的亚特兰大。 美夷二战牺牲士兵40.5万人，一战11.7万，越战3万。 但在南北战争里，士兵阵亡62.5万，平民22.5万，大大超过一战、二战、越战总和。北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一片焦土。 多有人吐槽我大清“宁予友邦不予家奴”，实际上美夷对自己人比对外人狠多了——都一个味啊。 邵全忠“出访”，带了世界第三的舰队，一个旅的近卫军，还有一个加强团的两千古巴雇佣兵，每天销上万两白银，有可能只为了装逼么？ 这次“出访”，注定要一路炮声隆隆。按邵全忠的性子，至少不能我带着军舰和兵出去，还得赔本不是？ 不是总有人说，我买这些军舰，造出来就过时，赔本买卖么？那就赶紧得用上，回本不是？ 船上同行的曾纪泽对两个火光冲天的岛视而不见，反而感叹，淮军军纪真是太好了，湘军比不了。那些美式装备，戴着双角帽的古巴汉人，才有我大清军队的样子嘛…… 至于同行的马克.吐温，格兰特和埃默里，对此也视若罔闻。 格兰特和埃默里是优秀的指挥官和参谋人员，可是他们善良么？ 要是没有邵全忠的出现，格兰特执掌联邦北军，对南军的焦土政策可是他下达的命令，埃默里可也参与了对南方的作战…… 马克.吐温一副悲天悯人的文青做派，他的善心，是对联邦老百姓的。他妥妥帝国主义国家的知识分子，对落后民族可一点没有同情心。 马克.吐温的名著《汤姆.索亚历险记》里，“印第安乔”就是个被丑化的反派角色，阴险狠毒、贪婪狡诈。所以呢，这个……美夷文人可不是圣母…… 对两个岛的毁灭性破坏持续了一天，第三天，南洋水师抵达鹿儿岛。 这回四艘王夫级主力蒸汽铁甲战列舰出手了。 王夫级战列舰排水量六千八百三十二吨，侧舷配10门7吋后膛炮（110磅），8门100磅滑膛炮，12门68磅后膛炮。 在镇江配备了新式tnt炸药开炮弹的四艘巨舰侧舷齐射，巨舰不断倾斜，海面上浪翻涌，黑烟滚滚，鹿儿岛市那点落后的前膛岸防炮在射程之外就被炸成了零件。 然后，总数十万吨以上的战舰开始靠近了延伸射击，王夫级、詹森级战舰炮击城市，一千三百吨级的小型铁甲舰清理港湾里的风帆战舰。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现在邵全忠带着真理驾临鹿儿岛，这真理的有效射程好几公里，鹿儿岛市火光冲天，所有的疑似军事目标全部被粉碎。 萨摩藩藩主岛津忠义完全不知道天降横祸是怎么来的，幸运地没有在炮击中被炸死，带着几个亲信，狂奔出城，奔京都去了。 萨摩藩确实很幸运，他们的两千五百精锐去护卫京都，驻扎在鸟羽城、伏见城，正在跟幕府军队作战，逃过了这次毁灭性的炮击，岛津忠义去京都汇合他的部下去了。藩主跑了，领地可跑不了。舰炮摧毁了所有军事力量后，近卫旅登陆。 此前在屋久岛和种子岛的行动只能算预演，这次打劫鹿儿岛，可实实在在收获巨大。 靠着地理位置的优越，萨摩藩跟洋人、东南亚、华夏交易，积累了大量财富，因此成了倭国的强藩。 如今这些财富都归了淮军了。 南洋水师的装载能力足够，所有值点钱的东西，全部被有组织运上战舰。这一点，已经在金陵洪仁发、洪仁达两个王府里实操过了。 那个时候只运银子和财宝，现在可是什么都运，连海鲜、粮食、漆器都不放过。 近卫旅有组织进行缴获，只抢贵族的大宗财产。然后是古巴雇佣兵上岸，进行精细化搜索。 舰队在鹿儿岛停泊三天，离开的时候，鹿儿岛变成了荒野。 舰队沿着海岸线巡行，萨摩藩所有沿海城镇全部过了一遍，半个月时间过去了。 萨摩藩几百年积累化为灰烬，所有武装力量被摧毁，所有财产被缴获。 老百姓除了死难者，全部逃亡熊本藩，死亡人数难以统计，算是为琉球、李朝两个被萨摩藩侵略过的藩国彻底报了仇。 当然，舰队也是做了一些善事的，比如两千雇佣兵就为改良倭国人种过矮的身高作出了不少贡献，以后会显现出来。 邵全忠遗憾叹息，“雇佣兵带少了啊。好在这只是第一次征倭而已，以后还有机会多行善举。” 同治七年正月初六，经过在萨摩藩新年狂欢的南洋水师施施然离开了，身后，萨摩藩成为一片焦土，彻底毁灭。 苹儿算见识了什么叫战争，阴谋为主的宫斗跟血淋淋的战争比，简直太温柔了。 果然，战争让女人走开，荷尔蒙爆棚的男人才是战争的主角。 “王爷，讨伐完萨摩藩，咱们这次出访，可就算不钱了。” 邵全忠嘿嘿冷笑，“倭寇欠我的多了去了，这算什么？还完欠我的血债还早着呢。你啊，格局太小，光是不赔本怎么能行。老子是天下第一胡子，出手不大赚，好意思么？” 廖容过来请示，“我们下一步去东南亚么？” “不着急。这次即使没机会灭了倭国，也得讨还一部分血债。” 邵全忠拔出指挥刀，向东一指，“出发，去大阪。” 为回馈读者老爷的关爱和投票，今天准备加更一章，可能比较晚，可以明天再看。 (本章完) 290.第290章 鸟羽伏见之战（加更） 第290章 鸟羽伏见之战（加更） 倭国，京都。 幕府将军德川庆喜，亲率一万五千幕府军和会津藩联军上洛，以挫败倒幕派的阴谋。 萨摩、长州、土佐三藩联军据守鸟羽城和伏见城，双方的激烈战斗已经开始了。 德川庆喜挥舞军扇，“突死给给！我们的兵力是对方三倍，此战必胜！” 带着斗笠，口呼“必胜”，手持前膛枪的幕府士兵冲向鸟羽城。 守鸟羽城的，只有两千萨摩藩士兵，士气有点低落，反击有气无力。 本来维新志士们的兵士气很高昂的。萨摩藩跟洋人联系紧密，他们手里拿的是后膛枪，还有后膛炮。 萨摩藩比幕府还有钱，配备了五百八十三门大炮，对手幕府军只有九十四门炮，还是前膛的。 但倒幕派军事总指挥西乡隆盛在战斗开始前夕突然遇刺，维新志士们群龙无首，仓促迎战，这局面就有点打得不大好看。 德川庆喜眼睛通红，恨透了这三藩反贼。 你们说要尊王攘夷，维新变法，我德川庆喜就不能变法么？我也同意开工厂、引进外资，造枪炮军舰，赶走洋人啊。 你们要倒幕我都认了，去年已经大政奉还了。你们要废藩置县，我也同意了。 我堂堂将军，不过是要求在新的形势下当个权臣，依旧说了算而已，这点要求你们都不同意。 你们不是为了扶桑的强大，根本就是非要把我搞掉不可啊，此仇不共戴天！ “哒哒哒哒！” 鸟羽城上，一挺加特林机枪喷吐起了火舌，幕府军顿时成片倒下。 你以为就你们维新派知道利用洋人的最新武器啊，我也有。 这边的加特林机枪也响了起来，压制城头的火力。 双方这场“大战”，要是淮军士兵看到了，绝对会嗤笑为菜鸡互啄。双方各自都从美国进口了加特林机枪，却都只买了一挺…… 不过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老毛子还没有装备机枪，倭国在接受新事物方面，还是干得挺像样的。 幕府军的人数多，但前膛枪的火力不大行，炮战也吃亏。维新志士们“铳炮犀利”，但人少，而且指挥不大灵光。 双方打得很胶着，基本是三比一的伤亡比，幕府军虽然伤亡大，依旧在士气高昂地冲锋，维护德川家的利益。 “将军，咱们的伤亡有点大，要不要暂时停止进攻？” 眼看伤亡率要达到两成了，要不是德川家康留下的余荫，幕府卫士的忠诚，三河武士的奋战，这仗已经没法打了。 德川庆喜正在犹豫，忽见对方发生了混乱，忙问手下，“鸟羽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将军，斥候来报，刚才岛津忠义狼狈不堪进了鸟羽城。” “岛津忠义？这个公子来战场干什么？” 岛津忠义是个被架空的藩主，不务正业，喜好南蛮物。岛津家都是重臣们说了算的，他一个空架子藩主跑过来有毛用啊？ “禀报将军，鹿儿岛传来消息，清国的靖远郡王率领舰队，为他们的琉球藩国复仇，萨摩藩领地被毁灭了。” 德川庆喜大喜，天助我也！ 他听说了，清国的靖远郡王也是位将军，刚刚带着西征大军上洛，攫取了大权。 我也是将军，也正在上洛，咱们将军之间应该互保嘛，果然现在帮我了。 德川庆喜站起来，“预备队全体出击，进行总攻，给我喊，逆贼萨摩藩已被天诛，速速投降！” 得到消息的幕府军士气大振，高呼“天诛萨摩藩！”发起了总攻。 纯属过来捣乱的岛津忠义望向城外凶神恶煞的幕府军，吓得体似筛糠，一点也没有了什么忠义之心。 领地都化为焦土了，这两千兵马还剩下一千多人，可是岛津家复兴的唯一老本了，不能折在这里。“听我的命令，跟本大名转进！” 岛津家重臣，维新派大总督参谋西乡隆盛遇刺，士兵们没了主心骨，凭着一腔热血抵抗幕府军的进攻。 岛津忠义好歹是自己这些足轻货真价实的大殿，而且——家人在清国人的进攻里是否无恙？跑出来没有啊？ 会不会出征回家，老婆给我生了个清国儿子啊？这一点倒是次要的，只要能继承家名就行。儿子越多越好，甭管怎么来的——这一点可学自上国，齐国的田氏代齐…… 萨摩藩士兵们心里想的乱七八糟，顿时没了拼命的士气，跟在岛津忠义身后，呼啦啦就转进了。 历史被改变，德川庆喜率领幕府军，以劣势装备，拿下了鸟羽城。 征夷大将军意气风发，“走，支援会津藩，围攻拿下伏见城，上洛！” 一天后，伏见城陷落，第三天，德川庆喜兵至二条城，上洛成功。 明治小皇上立刻反水，宣布长州藩、土佐藩为朝敌，将国事继续委于幕府。 萨摩藩被忽略了，那片焦土要恢复可早着呢。他们已经跌落神坛，在倭国没有发言权了。 德川庆喜志得意满，准备大显身手。 不就是废藩置县么？不就是建工厂、学技术、建新式学校，往西夷那里派留学生么？我也会啊。看扶桑在我的带领下，怎么明治中兴的。 “报、报告将军，不、不好啦，清国的南洋水师炮击大阪，要求扶桑向清廷称臣纳贡，割地赔款，赔偿扶桑多年以来对琉球的侵扰。” 一盆凉水浇头，德川庆喜一下子惊呆了。 原来，我们侵略清国的藩国，还需要付出代价的么？ 背着手转了好几圈，“这事不能允。我刚刚重掌大权，若是如此丧权辱国，这位置可就坐不稳了。宁可失掉大阪，丧权辱国的条约不能签！” ………… 大阪城外海面上，漂浮着大量碎片和倭寇水兵的尸体。 维新派各藩的军舰都已经沉入了濑户内海。包括萨摩藩2艘－“春日”、“乾行”；长州藩1艘－“丁卯”；肥前藩2艘－“电流”、“孟春”。 倭国紧跟世界形势，还是有蒸汽战舰的。不过跟美国人购买的“石墙号”铁甲舰还没有到手，被南洋水师击沉在这里的，都是木壳蒸汽舰。 南洋水师在鹿儿岛没有遇到蒸汽战舰，是因为维新派的战舰聚在一起，准备跟幕府的海军决战呢。 幕府海军本来聚集在濑户内海，严阵以待，结果淮军在萨摩藩屠杀打劫了半个多月，消息传到这边，幕府海军将领榎本武扬立刻警觉。 榎本武扬可是幕府派到海牙的留学生，还去过克虏伯公司考察，跟法国人订购过军舰，眼界开阔得很，深知南洋水师的不可抗衡。 得到南洋水师进攻萨摩藩的消息，立刻知道，如此规模的舰队出动，必然不可能只是进攻鹿儿岛就算完。 扶桑幕府好不容易攒起来的这点海军家底，不能丢在这里。于是，宣布要“保卫江户”，带着幕府海军跑了，跑了…… 正如德川庆喜抱怨的那样，倭国所谓的维新志士，其实在强国方面，并不比幕府高明。他们和幕府的争斗，只是权力之争。 幕府有聪明的留学生，维新志士们对南洋水师的了解远远不如榎本武扬，看榎本武扬跑了，得意洋洋前进到大阪，傻乎乎一头撞到了南洋水师的炮口上。 邵全忠看着海面上的碎末子，挠着后脑勺沉思。 不行啊，我灭了萨摩藩，又灭了倒幕派的海军，岂不帮德川庆喜一统扶桑了？我可一点没有幕府将军之间惺惺相惜的意思啊。 德川庆喜就比明治好对付么？不见得啊。 倭国必须得内斗才好，一枝独秀不是春啊。不行，下一步得削弱幕府。 邵全忠朝大阪方向扬手一指，“看到那个高大的天守阁没有？给我轰了它！” (本章完) 291.第291章 江户条约 第291章 江户条约 大阪城多灾多难，在建成后，至今遭到过两次焚毁。 高大的天守阁，已经不是丰臣秀吉最初建的那个，而是德川家康在原址旁边重建的。 如果没有邵全忠的干预，德川庆喜在鸟羽伏见之战中战败，上洛失败，跑回大阪感觉还不安全，一路跑回了江户。 大阪作为幕府的天领，遭到了倒幕派的清算，这座天守阁和大阪城会毁于倒幕派的洗劫——这方面倭国也是一样，对自己人比对外人还狠。 如今在邵全忠的配合下，德川庆喜上洛成功，挫败了倒幕阴谋，大阪城却依旧没有逃过劫难。 天守在重炮的轰击下坍塌，仅有几百名治安部队的城市基本是没有抵抗力量的。 近卫旅的军靴声在各处响起，没来得急逃走的壮丁在刺刀的看押下，往依次靠港的军舰上搬运所有能搜集到的粮食财物。 运输舰装满了装军舰，过程是高效有序的。 大阪基本上是个商人自治的城市，由“大阪三乡”这个商人组织自治，是倭国全国物资的流通据点，被称为“天下厨房”。 堂岛米市场、天满蔬果市场和杂喉场鱼市场物资堆积如山。其中堂岛米市场是日本首个期货市场，当时堂岛米市场的米价是日本米价的基准价格。 作为倭国第一大商业城市，商人富得流油。 三十一年前，大盐平八郎之乱不到一天就被镇压。但这么短时间里，乱匪仅从鸿池屋庄兵卫一家，就抢到了黄金四万两。 近卫旅的时间充分得多，组织度更不是仓促起事的乱匪能比的，“征收”物资的本事，在邵全忠这个天下第一胡子的多年训练下登峰造极。 对大阪的洗劫持续了三天，雇佣兵又上岸进行了两天的“物资详细收集”。 随着雇佣兵的上岸，大阪城中立刻火起，到处的哭喊声渐渐微弱。邵全忠是善人，并没有下屠城令，主要是经过三天时间，老百姓基本都跑光了。 各艘军舰上的底仓里，一堆堆物资被编号。近卫旅士兵征收的物资是归公的，最后统一领丰厚的赏钱。 雇佣兵们的收获则会被分成三份，一份归邵全忠这个老板，一份归石老三那个领导，一份归自己。毕竟他们也是从邵全忠这里拿饷了，还不需要作战。 后勤士兵们仔细统计的，是每个雇佣兵的收获，被写上了名字分别封存。粗略估计，这次的收获价值总量会突破一千万两白银。 此时邵全忠正在舱中接见胜利归来的侦缉队二组，他们成功完成了当初邵全忠朱砂名单上的所有目标的处决，功成归队。 “报告大帅，由于每次行动都有新选组的忍者诱敌和断后，且您没有规定时间，我们能充分制定计划，寻找最合适的刺杀时机，因此全员十五人，无一伤亡。” “好，健侯兄辛苦了，参加行动的兄弟们军衔全体晋升一级，每人赏银五百两，上船好好休息吧。” 回头询问，“苹儿，德川庆喜有没有派人来求和。” “没有。” “看来咱们还收拾他们收拾得不够狠啊。可惜了，咱们没带陆军的重火力部队，无法炮击二条城。告诉廖容，去江户收拾幕府的老巢去！” …………同治七年正月十八，江户湾。 码头上忙碌的苦力们忽然发出一阵惊呼，这是“黑船”又来了？不，比美夷的舰队要大得多，天啊，从来没见过这种规模的列强舰队。 铁甲蒸汽风帆舰队巨大的身影，以十足的压迫感从海平面上出现，向江户码头缓缓而来。 旗舰镇东号上，邵全忠放下望远镜，“榎（jiǎ）本武扬不是说要保卫江户么？他的舰队在哪儿？” “报告大帅，咱们的侦察舰回报，榎本武扬带着幕府海军的八艘蒸汽战舰北上去了虾夷，声称要讨伐虾夷的叛逆。” 额，真是太鬼了。到江户都绕路了，实在没精力追着榎本武扬的舰队到处跑。论速度，铁甲舰过于沉重，还真追不上木壳蒸汽舰。 “算了，跑就跑了吧，舰队跑了，江户跑不了，打！” 江户湾里还是有不少商船的，还有一艘一千三百五十吨的铁甲舰，不过不能打劫和摧毁，人家悬挂着星条旗呢，友邦船队。 铁甲舰是幕府了四万美金从联邦购买的二手军舰“石墙号”，支付了三万美元，没有最后交付，还在美国人手里。这让邵全忠很遗憾，这次终究不能把扶桑的舰队都歼灭啊。 作为一个岛国，大城市都沿海，又没有足够强大的海军护卫，那就彻底倒霉。 江户是幕府的老巢，经营多年，岸防城防都坚固。十年前刚刚经过明历大火，重新规划布局，防火也做得很好。 江户湾炮声隆隆，舰队整整炮击了两天，才拆烂了所有防御，击毁了射程内的军事目标，却没有引起大规模的火灾。 近卫旅上岸的时候，城里的居民基本都跑光了，最值钱的家当也都带走了，显然收获要大打折扣。 仓促带不走的粮食、军火、铁器、铜器被源源不断运上船，还没等雇佣兵出手，一队打着白旗的足轻来到码头。 江户城代胜海舟被躲在二条城的德川庆喜任命为全权代表，向邵全忠投降。 江户的损失其实不大，但是南洋水师对江户的攻击终于让德川庆喜屈服了。 人家的舰队是无敌的啊，要是这么不走了，绕着扶桑把所有沿海城市抢一遍，扶桑就别过日子了。 当然了，这种规模的抢劫会损害邵全忠的名声。你摧毁一两个城市还可以说是报复，当专业海盗就说不过去了，但德川庆喜不敢赌，谁知道邵全忠会不会根本不顾及名声啊。 同治七年正月二十二，倭国全权代表胜海舟在军舰上签署了邵全忠口述，苹儿起草的《江户条约》，一字不易，只能签字。 扶桑向清国称臣，明治去天皇尊号，改封日本国王。 割让平户城作为清国陆军驻军地，割让佐世保渔村当军港，作为清国水师锚地，赔款白银一千万两，七年内分次付清。 (本章完) 292.第292章 大清帝国 第292章 大清帝国 用大炮巨舰敲开国门，大肆破坏抢劫，然后签订不平等条约，让对方割地赔款。有了巨大舰队的清国，在邵全忠这个胡子出身的领头人主导下，很自然地走上了列强的传统道路。 英国人在决定卖给邵全忠舰队的时候，就预见到了现在的情况。他们自己就一直是这么干的，不然大英帝国世界第一的国土面积是哪儿来的？ 反正你邵全忠不敢抢英国大哥，抢别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对吧？ 《江户条约》是清国强大后，跟外国签订的第一个不平等条约，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前面邵全忠跟老毛子签的，那叫“友好条约”，至少明面上，清国掏了好几百万两银子，还赔礼道歉。江户条约则完全没有任何掩饰，大清帝国吃果果地表现出了帝国主义的面目。 签订这个历史性条约的荣耀，邵全忠让给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的曾纪泽。邵全忠的多罗郡王跟日本国王是一个级别的，跟胜海舟地位不对等嘛。 “大帅，下一步派我们去哪里？兄弟们的刺杀本领现在大大增强。” 行侠仗义的侠客能靠武艺为国出力，杨健侯和手下的武当剑客们都兴奋异常。 邵全忠摆摆手，“刺杀不是争霸正道，不能搞，这是世界各国统治者潜在的共识。一旦有人突破了底线，会成为众矢之的，被世界围攻的。” “可是为什么在倭国可以搞啊？” “因为他们先不讲究的。” 杨健侯挠挠脑袋，他历史一般，不知道倭国人刺杀过哪个清国大官，遗憾地回舱去了。 邵全忠一挥手，“倭国的事暂时就到这里，出发！” 邵全忠出访，第一站琉球，第二站，倭国，“出访”任务圆满完成。 同治七年二月初四，南洋水师停泊福建马尾，修整两天。 文氏财团在福州的商会雇佣了大批人手，从舰队上源源不断往下运货。 这次对倭国的“出访”收获太多，军舰都装满了，大大拖累航行速度。 除了不占地方的金银，连珠宝、工艺品之类值钱的东西都被运到了文氏财团的商栈在福州码头的仓库。 后勤整理出来的物资单子会拍发到海陵，文秀综合各地的需求调集运力，慢慢销赃，咳咳，叫出售变现。 老公出门领人出去抢，文秀的商业集团负责销赃，这一对夫妻合作愉快。 “苹儿，起草奏折，保举刘铭传为驻倭国帮办大臣，带沪军驻扎平户。咱们的原阿思本舰队从卑诗省完成护卫聂部的任务后，单独组建北洋水师，保举丁汝昌为北洋水师提督，驻扎佐世保海军基地。” 邵全忠又想了想，“调从美国购买的二手铁甲舰‘圣塔.玛利亚’号加入北洋水师，作为旗舰。” 邵全忠在江户看到了美国人手里的“石墙”号铁甲舰，终究是要交付到幕府手里改名“东”舰的。 镇压倭国的北洋水师，应该有对石墙号具有碾压优势的旗舰才放心。 圣塔.玛利亚号是四千多吨的中型铁甲舰，碾压一千三百五十吨的石墙号毫无问题。历史上被卖给了丹麦，改名“丹麦号”。 在南洋水师里，它这条二手货属于不上不下，跟接近七千吨的四艘王夫级、大批三千多吨的詹森级相比有点旧，一直起的作用也不大。 邵全忠的奏折跟江户条约一起拍发到了军机处，朝廷立刻兴奋了。 这可是我大清第一次真正成为了帝国主义列强啊。大清本来就是帝国，讲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用帝国主义来形容我大清，可不是贬义词。 军机处领班乔太师一下子就有理了。你们不是一个个的腹诽邵全忠带着大舰队出访摆谱浪费国孥么？别以为私下里嘀咕本太师就不知道。 现在还有什么话说？我干儿子出访第二站，就赚了这么多，还把为祸好几百年的倭寇给彻底收拾了。不行，得给我干儿子升官。 众人一起阻拦，这个——不能再升了，邵全忠都郡王了，咱们这些人哪里有权力给郡王升官啊，得御批才行。 邵全忠这才出门几天啊，就又立了这么大功劳，要是在世界转一圈回来，岂不要当摄政亲王？ 众人都知道邵全忠跟慈禧的关系，就差把“多尔衮”三个字说出来了。 不过人家这个郡王没白当，南洋水师可是淮军自己筹钱打造的。一艘四千多吨的铁甲战舰不得个百八十万两银子？原来的阿思本舰队可也好几十万，人家眼都不眨就送给北洋水师了。 邵全忠保举的刘铭传和丁汝昌可都是李鸿章的人，沪军和湘军、楚军是老牌军阀，把李鸿章的势力赶到了倭国去，朝廷算少了一块心病。 李鸿章当了倭国的太上皇，那也比原来地位高了，应该满意，向外扩张，做大蛋糕才是解决内部矛盾最好的办法啊。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就是原来我大清没这个能耐不是？ 其实吧，按照亲近程度，邵全忠应该保举湘军的刘锦棠驻扎倭国。 不过刘锦棠后起之秀，级别还没上去，这还是次要的，需要的时候“超擢”是可以操作的。 主要是邵全忠了解刘铭传，这个疯子管理外藩的本事更大，这可是真正为国为民在着想。 邵全忠到了马尾，捷报才传回京城，这是没办法。海底电缆很贵的，倭国修不起啊。 倭国的国策现在比我大清原来还封闭，一心想把洋人赶走，让洋人独资修电缆的事情可不会做。 电报线能拉到华夏，那是因为大英帝国财大气粗，领土遍布天下，才经天竺、缅甸、星岛一路把电报线拉到了香港。 电报线能从香港拉到上海滩，是因为我大清的上海滩钱多吸引人。倭国穷地方，就是愿意开放，一时半会也没有洋人愿意投资电报。 华夏能修得起遍布全国的电报网，是因为我大清gdp高啊。 跟大多数人对旧社会的印象不一样，十九世纪，我大清可是富国，世界上大多数穷地方还是不通电报的。 邵全忠一时半会升不了官了，朝廷只是传回了嘉勉的旨意。 组建北洋水师，调沪军入倭这种事倒是紧锣密鼓地开始张罗了。 “报告大帅，左宗棠、沈葆桢求见。” “快请快请。” 闽浙总督左宗棠本人就在福州，这回还带来了原江西巡抚，现在的福建船政大臣沈葆桢。 两位大佬身后还跟着福建船政水师提督李成谋，一个提督在三位大佬面前已经上不了台面，没资格被通报姓名。 左宗棠见到邵全忠就深施一礼，“雨帅倭国之行，大涨我华夏志气，调四千吨级的铁甲舰给北洋水师，更是急公好义之举。左某此前对雨帅多有误解，请雨帅大人大量，不要跟左某这个糙汉计较。” “使不得使不得。” 邵全忠连忙搀扶。左帅可是他敬仰的人，自己抢了他西征的功劳，一直觉得怪对不住人家的。 沈葆桢朝邵全忠一拱手，“雨帅，在下有一事相求。福建船政水师初建，现在只有‘万年清’、‘湄云’、‘福星’三艘小兵舰，都是木壳的。已经在镇江造船厂订购了十五艘咱们自造的铁甲舰，那也都是五百吨级的……” 邵全忠咧嘴，沈大人你是真不客气啊。看我是肥羊，白给北洋水师军舰，也来要来了是吧。 镇江造船厂跟英国人合作造运输舰和辅助舰，偷师英国人，这么几年就能造五百吨级的小型铁甲舰了，已经很厉害了好吗。 你们要是到英美法去买同样的军舰，那得多多少钱？居然还不满足。 左宗棠更不客气，“雨帅为国为民，这事请一定襄助。” 好吧，老左开口了，这面子得给。 “苹儿，通知廖容，从美国买的那艘石墙号的姐妹舰‘基奥普斯号’划归福建船政海军序列吧。” “谢王爷关照。” 提督李成谋单腿打千行礼，不用问，左宗棠、沈葆桢两位大佬是被他怂恿来要船的。 基奥普斯号是法国造的，质量不如英国造的小型铁甲舰好，有点旧了，邵全忠也有点看不上了。人家两位大佬来求自己，送出去也不大心疼。 这纯是因为邵全忠现在家大业大，基奥普斯号在世界范围内可是香饽饽。 倭国人买了它的姊妹舰石墙号，基奥普斯号南洋水师不买，就被普鲁士买过去了，会成为普鲁士现代海军的开山核心，历史上大大有名，叫“阿尔伯特亲王号”。 两天整修结束，少了两艘鸡肋铁甲舰的南洋水师轻装出发。 同治七年二月十八，邵全忠抵达兰芳共和国首都东万律。 (本章完) 293.第293章 什么叫帝国主义 第293章 什么叫帝国主义 “王爷，你带人给清国不断立功，清国越来越强大，上位登顶的机会不是会变小？” 苹儿当了邵全忠的秘书，一下就接触到了淮军的核心机密。 每天大量的消息不断由她汇总汇报给邵全忠，她是深深体会到淮军的潜力。 原来邵全忠早就有造反成功当皇帝的实力，只是不愿意对华夏造成过大的破坏，想等果子熟了，摘得容易点而已。 邵全忠当皇帝，她基本就能当娘娘。苹儿现在还哪里会给慈禧当探子，我自己当西宫娘娘不香么？ 邵全忠摇摇头，“难道强国就没有政权更迭？我立的功劳，都会转化成威望。威望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关键时候可有用得很。有的人啊，你看不能打，大家打生打死得了天下，却都主动从海外把人迎回来做主，没有不服气的，羡慕死我了，我得学着。” 苹儿加入劭系太晚，不像邵全忠早期的合伙人都知道邵全忠的“宿慧”，王爷大概在说陶恭祖三让徐州吧，可跟海外有什么关系？ 十几天前在马尾，还是早春二月，春寒料峭。到了东万律已经在赤道上，一下船热气扑面而来。 兰芳共和国大总制刘阿生，在从清国回来的儿子刘亮官引领下，带领大批属下，亲自到港口迎接。 兰芳众官皆着明代衣冠，一起给邵全忠磕头，“下国兰芳，恭迎上国天使。” 咳咳，其实兰芳国是清朝才建立的，为啥大家穿明朝衣冠呢，这个——创始人罗芳伯是天地会的，邵全忠眼前的人，理论上也都是反贼，这也是乾隆当年不收兰芳的原因之一…… 邵全忠至城中，兰芳人献上榴莲、星苹果、山竹等诸多本地水果，大摆宴宴，欢迎天使，并献上大块狗头金作为礼物，宾主一时融洽。 邵全忠端起酒杯正想说两句场面话，两个兰芳官员一起站了起来，互相看了看，还是刘阿生的女婿先说话。 “郡王殿下，我们看南洋水师兵强马壮，我们兰芳终于有救了，可不能像我岳父这样，对红毛鬼卑躬屈膝，恳请郡王给我们做主，选一个新的大总制。” 瞬间一小半的人站了起来，一起躬身，“请郡王做主。” 咳咳，兰芳内斗得厉害啊，居然这么多人反对刘阿生，还包括他的女婿。 刘阿生面带尴尬看了眼邵全忠，回头吹胡子瞪眼。 “你们以为我是因为收了荷兰人的钱才出卖兰芳公司利益的么？你们不在其位，不知道我这个大总制多难当。当时朝廷兵威未至，我不当荷兰人的奴才，咱们已经被人家给灭了，我能怎么办？” 咳咳，听这话头，刘阿生确实收了荷兰人的钱，至于具体到底是不是为了忍辱负重，那就很难说了。 刘阿生往南一指，“荷兰的安特生将军带了两千多正规军就在那边那个堡垒，你们谁有本事去把他赶走，我至于把人头税交给东印度公司么？” 看众人皆低头，邵全忠摇头叹息。兰芳不容易啊，在荷兰人的重压下，现在还没有灭国，已经挺厉害了，不得不给人当奴才，也是没办法，谁让大清此前不给人撑腰来着。 其实自己也一样，不是得溜着英国大哥不敢惹？政治这东西就这么肮脏，当了兰芳的大总制，就不可能是白莲。 邵全忠转了转眼珠，“换大总制的事情稍后再说，来人，通知廖容，炮击荷兰人堡垒，把那两千荷兰人给我抓了！” 一个小时后，属下来报，“荷兰人打白旗投降了。” 宋老三带着近卫旅去受降，半个小时后，刘阿生口中牛逼无比的什么安特生将军跟属下一起，被绑成串押到了东万律。 “郡王殿下，我抗议，你对荷兰不宣而战，这是不文明的行为。” 听兰芳的通译翻译完红毛鬼的话，邵全忠嘿嘿冷笑，“兰芳是我大清的藩属，婆罗洲是大清的。你们站在我大清的国土上，经过我们同意了么？” 这个——安特生无语。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兰芳刚刚成为我大清藩国，就是查文件，国书上写的也是乾隆年间兰芳就对大清称藩了。 谁让大清和兰芳双方都愿意呢，想怎么写怎么写啊，这年头你还能对文件做碳14鉴定不成。就是能做，也判断不了这么近的年代啊。 什么？文件太新？我保存得好你管不着。 “好了，现在荷兰驻军没有了，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矿场里还有好多荷兰监工，监视我们金矿的产量收税。” “宋老三，去把他们都给我抓了。”让你荷兰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帝国主义。 兰芳人今天是爽了，带着近卫旅士兵出去，很快好几十荷兰监工连家眷一起都被看押了起来。 邵全忠挑出他们的代表，叫阿物思.德里山的，指着他的鼻子，“你，坐船回巴达维亚，告诉荷兰总督，婆罗洲我大清收回了，叫你们荷兰人赶紧都滚出婆罗洲。” 红毛鬼听完翻译，想说两句硬气话。想想刚才在港口看见的大舰队，叹了口气，朝邵全忠鞠了个躬，转身去港口了。 邵全忠来不到半天，往日骑在头上的荷兰人就都变成了军营里的俘虏，望着港口里的舰队，众兰芳公司董事心潮澎湃。 “王爷，我们现在没占有整个婆罗洲，只有西婆罗洲这一小块地盘了。蒙托杜拉这里经过七八十年的开采，金矿快要枯竭，我们只有不到三万汉人子民了。倒是沙捞越那边，还有十几万华工，都是在当地酋长的治下，给荷兰人开矿。” 邵全忠毫不在意，我有兰芳国这个由头就行，对婆罗洲有宣称啊。你们要是很强大，也不一定急三火四跑京城去哀求当大清的藩国。 “我明天就领着舰队绕婆罗洲一圈，把不服的都给平了。你们两万多人不少了，多出几个官员跟着我就行了，婆罗洲马上就都是你们的了。” 邵全忠下一步去视察了刘亮官奉他的命在东万律郊区建的橡胶种植园。 不错啊，刘亮官小伙子办事挺麻利。这么短时间，橡胶树已经搞到并移植过来了，还请来了专业的技师照顾。 邵全忠拍拍刘亮官肩膀，回头望向跟随的兰芳高级董事们。 “你们不少人不服刘阿生，我现在立刘亮官为新的大统制，你们有意见么？” 众人对刘亮官印象都还不错，刘阿生对自己退位，大统制位置传给儿子，也没意见，兰芳的当家人就这么换了。 第二天，邵全忠留邓世昌带致远号和几艘千吨级小铁甲舰留守东万律，自带绝大多数舰队，搭载了大批兰芳官员，向东而去。 一路炮击过去，放过了沙捞越。因为——沙捞越现在已经不在荷兰人控制下，被英国商人人詹姆斯占领，建立了砂拉越王国。 砂拉越王国被英国人承认，那就暂时不能打了，我忍。 好在砂拉越也不大，邵全忠已经琢磨着跟维多利亚女王要这块地盘了，想想用什么换呢？ 至于后面的文莱，本来就是大明藩国好不好？现在被内陆的布鲁克王国欺负得地盘不断缩小，加入兰芳我是为你好对吧？ 文莱这边，只有纳闽岛被割给了英国，剩下的统统在舰炮下被收服，文莱非常聪明地接受了好意，宣布加入兰芳，回归我华夏藩国序列。 这种落后的地方，这么巨大的舰队基本是浪费，一走一过就全搞定。 同治七年三月初八，舰队驶过苏禄海，前面就是婆罗洲东岸，基本都是些小渔村，没啥价值，过去插个旗宣称一下就得了。 邵全忠还以为，要绕到婆罗洲南面的马辰才会有机会跟人冲突，收拾完毕去巴达维亚跟荷兰人最后谈呢。忽见东面驶来十几艘帆船，为首的中型帆船上挂着骷髅旗。 海盗？这些海盗是瞎的么？没看见这么大的舰队？ 海盗旗眼看换成了白旗，不断靠近，船上的人手里也挥舞着白旗，生怕被炮击。 一艘小艇载着几个海盗头子上了邵全忠的旗舰，看到邵全忠紧走几步，一起跪倒，看上去是本地土著的海盗，居然会说汉语。 “苏禄国苏丹基朗叩见上国天使。” 苏丹？你这个苏丹怎么混成海盗了？ “天使殿下，我们苏禄国雍正年间称藩，可一直对我大清忠心耿耿，如今我们被西班牙人灭国，请大人做主啊。” 看基朗涕泪交流的样子，邵全忠眼珠转了转，我大清藩国不少啊，这又冒出个苏禄国。 “廖容，咱们先不往南开了，走，去趟马尼拉！” (本章完) 294.第294章 俩包子摞一块还是包子 第294章 俩包子摞一块还是包子 马尼拉湾，加维特海军船舶厂外海。 南洋水师兵分五路，包围了西班牙马尼拉舰队。 这样一支庞大到根本无法抗衡的舰队驶向马尼拉，巡逻途中远远见到的西班牙通信船“迪罗公爵号”已经飞速开回去汇报了。 这肯定不是串门吃饭来的，西班牙海军少将蒙托霍立刻决断，把舰队驶离了马尼拉外海，躲到了加维特这边。 没想到对手还是追过来了，西班牙弱小的舰队已经无路可逃，瑟缩在港湾里。 实在太欺负人了，四艘王夫级战列舰，十艘詹森级巡洋舰，二十艘千吨级铁甲舰，四十艘各类辅助舰，四十艘运输舰，十万吨以上的舰队，跑到这么个偏僻的地方来，你、你要干嘛？不要过来啊！ 就是大英帝国，也很少一次性搞这么大规模的舰队出征。人家军舰遍布世界不是？根本没有对手能抗衡，不需要把庞大的舰队聚集到一起。 可怜的西班牙远东舰队，看起来有三十多艘军舰，可全是木制的风帆战舰。旗舰“卡斯蒂利亚”号巡洋舰装备了四门老旧的5.9英寸火炮，四门啊四门。 三艘几百吨的炮艇“唐.胡安.德.奥地利号”、“吕宋岛号”、“古巴岛号”火炮口径4.7英寸，其他的都不值一提。 对手的运输舰都远远落在后面，摆在前面的全部铁甲舰，我的炮就是打中了，也是给铁甲挠痒痒啊，这根本不是海战，是屠杀。 蒙托霍少将诚心祈祷，你们是路过的，路过的，你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大概因为远东是孔夫子、老子、如来佛的地盘，少将阁下祈祷的距离过远，信号不好没被接收到。 西班牙舰队靠神力隐身失败，对手越逼越近，然后不怀好意地横过了舰身。 “轰！轰轰！” 喂喂，打我们这些破船不需要一百一十磅炮弹啊，你们不嫌浪费么？ 显然特意隐蔽到兰州的兵工厂造炮弹的能力超强，炮弹体积也不是太大，运输方便，南洋水师的炮弹自产的，成本低，管够。 对方一次齐射，两艘炮艇粉身碎骨。 我们坏事做得有点多，真不知道是为什么挨打的啊。 你们不应该先宣布我们的罪状，然后劝降，不行再打么？我们愿意降啊。 这么直接上最后一垒，实在是太野蛮，太粗暴了。 南洋水师正在装炮弹，对面的舰队神速升起白旗，投降了。 邵全忠身边的曾纪泽愕然，“怎么西班牙人还没有倭国人有骨气，一炮没发就降了？” 旁边的格兰特哈哈大笑，“曾大人，你对西班牙人的观念还停留在二百年前。他们上个世纪都当了一百年的法国人附庸了，现在是二流国家，哪还有无敌舰队的威风。” 埃默里点头，“西班牙舰队的作战能力早已名不副实了，他们的海军已经走向衰退。落后的武器、破旧的船只以及缺乏训练和战斗热情的老兵，基本就是西班牙海军的大致情况。” 曾纪泽还是有点担心，“可是咱们一到南海，就同时跟荷兰和西班牙两个曾经的世界霸主开战，是不是有点冒险，是不是应该一个一个来？” “我跟六娘说过，什么也没有抢来得快。咱们崛起晚了，现在世界地盘都占完了，不抢这些落架凤凰抢谁？什么荷兰西班牙，俩包子摞一块不还是包子，我打不过英国大哥还打不过你？派人去受降，主力舰队，兵发马尼拉！” 廖容万里迢迢从欧洲回来的时候，舰队除了舰长是留英学员，水兵都是雇的英国退役军人。 一回到镇江，一下子就补充了加倍编制的水兵和军官，马汉的镇江水师学堂可一直开着，培养了足够的本地军官和尤氏海运送来的水手。 手下们一直对水兵超编腹诽，现在发现有用了。那些马汉培养出来的海军军官，虽然水平比不上留英学员，指挥这种落后的风帆战舰很轻松不是？ 原来邵全忠早就算计着会俘虏到军舰，接收的人手事先都准备好了。 ………… 马尼拉城，西班牙吕宋殖民地总督纳瓦罗心神不宁，港口的舰队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出港了？到底谁是总督？很快他知道原因了，大批黑压压的铁甲舰包围了马尼拉城，他立马懂了海军逃跑的原因。 马尼拉城外这边港口环境优良，水非常深。一旦发生海战，军舰沉没，水兵基本没救。 蒙托霍少将跑到跑到加维特那边去，那边的水浅，军舰沉了水兵也大多数能获救，能增加活命希望。 好啊，你得到敌人大举进攻的消息不通知我，自己跑挺快，我一定要向女王参你，撤了你的职。 纳瓦罗判断准确，蒙托霍少将的决断救了大批西班牙水兵。两艘炮艇被击沉，西班牙远东舰队只有167人死亡，214人受伤，落水的水兵都被救上来了。 南洋水师损失——轻伤六人。 没挨打怎么还损失了呢？六名不太适应热带环境的华夏水兵在闷热的轮机舱里中暑虚脱。 久经海战的英国老兵一个中暑的没有，人家有经验，知道没开打的时候轮流出去放风，所以——海军啊，华夏这边还真有的学。 “对方舰队擅入西班牙领海，对西班牙不宣而战。来人，去向对方表示抗议。” 打着白旗的小艇很快回来了，传来对方的答复，“你们侵略我们的藩国苏禄国，特来报复。” 纳瓦罗马上回信，“这事好办，咱们可以谈，不要动武。” 这次回信，西班牙文通译完整地复述了邵全忠的话，“你们擅自攻击我们藩国的时候，就已经对我们宣战。你们可以选择战争什么时候开始，选择不了什么时候结束。赶紧给老子投降，莫谓言之不预也。” 纳瓦罗总督能投降么？他可也是守土有责，当下吹哨子集合部队。 对方等得不耐烦了，开始炮击岸防炮，炮声一响，纳瓦罗总督神速带着两千守军跑了，转进内陆。 什么？打？跟在人家身后的西班牙远东舰队都挂上黄龙旗了，我用脑袋拦截他们的炮弹么？ 旗舰镇东号上，宋老三摩拳擦掌，“是不是该我们上了？这回能抢多少？” “我们是文明之师，这回不许抢，来人，进城维持秩序。” 啊？我们又变文明之师了？ 宋老三带着近卫旅入城，队列整齐。然后，终于知道邵全忠这次为啥这么克制，一直没有炮击马尼拉，只是炮击了一次岸防炮了。 大批华工跪在路边，痛哭流涕，喜迎朝廷天兵。 吕宋这里人口一百三十万，有大概十万华侨，集中在大城市，马尼拉最多，当然是抢不得的。 “报告，总督府金库只有三十万银元，但在海边的仓库里，储存着价值大约一百万两白银的丝绸、茶叶和瓷器，应该是准备运回欧洲的。” 邵全忠坐在总督府的椅子上，四面打量豪华的装修，“西班牙人的脑袋怎么长的？有装修的钱，怎么不铺条电报线过来？” 听到手下的汇报，摆摆手，“货物都搬走吧，咱们心善，替他们往欧洲运，到欧洲价钱还能翻两倍。银元拿走二十万，留着给士兵开饷，咱们不能白来是吧？留十万给官府。” “西班牙人都跑了，哪来官府啊？” “马上就有了，把那个苏丹叫什么来着，对了，基朗给我叫过来。” 手下去叫人了，苹儿不理解了，“王爷，咱们打下的地盘，看你的意思，怎么你要白给什么苏禄人？那个什么朗基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旁边的宋老三也不满，“邵哥，城里这么多汉人，咱们要建立官府，也应该让汉人说了算啊。” (本章完) 295.第295章 清美联军 第295章 清美联军 邵全忠笑眯眯地，“你们放心，这事我有计较。” 说话间，朗基已经跟着警卫进来了，见了邵全忠麻利打千，“参见郡王。” 邵全忠亲自扶起基朗，“你是朝廷封的藩王，跟孤平级，不用给我行礼。” 指了指西班牙总督府华丽的装修，“你看这里漂亮吗？” “郡王殿下，这里很不错。朝廷天兵一来，西班牙匪类望风而逃，全赖殿下武威。您看——什么时候您捎带去一趟苏禄群岛，帮下国把国土恢复了啊？” 邵全忠拍拍朗基的肩膀，“兄弟，你这格局得涨啊。别盯着那几个破岛，难道吕宋当年不是苏禄国的地盘么？” 啊？朗基不大相信自己耳朵，“殿下是说——要把吕宋也划归到苏禄国？” 邵全忠往四周一指，“没错，你的苏禄国可以把首都挪到马尼拉来，这间总督府以后就是你的王宫了。” 卧槽，还有这种好事？根本想都不敢想啊。 苏禄国的先祖是从印尼那边过来，定居苏禄群岛，在苏禄群岛立国的。 东南亚原始落后，当时吕宋这边还没有官府，所以苏禄国就对吕宋宣称了一下，但并没实际统治。 西班牙人来了，在吕宋建立殖民地，马尼拉才兴旺起来。所以，如果不算郑和下西洋一走一过的话，吕宋实际还真是西班牙人建立起来的。 苏禄国永乐年间成为明朝藩国，不过清朝不能利用明朝的宣称。 唯一有据可查的，是雍正年间苏禄国对清朝称藩，那个时候西班牙人在吕宋已经开始统治，苏禄国已经把宣称的吕宋丢了。 看朗基惊喜得有点迷茫，邵全忠又拍拍他肩膀。 “淡定，这多大个事。我给你捋一捋啊，我们清国打马尼拉，是报复他们对藩国苏禄的侵略。然后呢，报复完我们就走了。记住，我们没有侵略西班牙国土，是你，带人收复了苏禄故土吕宋。” 朗基扑通跪倒，“谢殿下眷顾。可是，你们不能走啊。你们一走，西班牙人打回来我哪儿扛得住啊。” “你扛不住有人能扛得住啊。来人，把古巴雇佣兵的头子李文彩叫过来。” 李文彩是一直跟着石达开，在安顺场被邵全忠救了的老部下，此次率两千雇佣兵上了南洋水师的船支援邵全忠。 一路劫掠土耳其地中海沿岸、老毛子黑海沿岸，万里迢迢跟舰队回远东，又在倭国大发横财，有坚船利炮依仗，损失轻微。 李文彩给邵全忠敬完礼，邵全忠指着李文彩，“朗基，你看到没有，这是你雇佣的古巴雇佣兵，有他们在，马尼拉万无一失。 现在，你在总督府里挑点贡品，坐咱们俘虏的信使船迪罗公爵号去京城朝贡，获得朝廷重新册封后回来，准备世代在苏禄国当国王享福吧。” 朗基明白了，邵全忠的意思是让李文彩控制苏禄国，他就出个名义，这买卖做得啊。 我原来都混得当海盗了，现在可以世代当藩王荣华富贵，就是不管事而已，这就叫天降富贵嘛。“谢殿下眷顾，在下一定效忠殿下，为殿下安抚好本地土人，在朝廷那边当好藩国，苏禄国永远忠于殿下。” “嗯，不错，是个聪明人，孤最喜欢聪明人了。” 朗基欢天喜地，带人在总督府里找值钱的贡品，坐船去京城朝贡了。 邵全忠拉着李文彩的手嘱咐，“听侦查参谋范河派人在城里探听的情报，西班牙人在吕宋一共五千殖民地部队，不过装备简陋，还是燧发枪。 你的部下人少，不用去打他们，你的任务就是守住马尼拉，我留缴获的西班牙远东舰队帮你守海港。过后我会派人过来替你，让你带着这次的收获回古巴。” 邵全忠留李文彩守马尼拉，自率舰队往南，穿苏禄海，于同治七年三月二十四到达婆罗洲南部的马辰。 马辰城门大开，热烈欢迎大清舰队造访。 所有荷兰人全部撤离，家当搬得干干净净，只留邵全忠在东万律认识的阿物思.德里山带着通译，迎接邵全忠的到来。 “郡王到此何迟也。为维护荷兰与大清帝国之友谊，威廉陛下已经发布敕令，将婆罗洲交还兰芳共和国治理。请殿下到巴达维亚，签署正式的友好合作文件。” 马辰降下三色旗，升起兰芳共和国的黄色四方旗，和平交接。 同治七年三月二十八，西历1868年4月25日，清国与荷兰在巴达维亚签订了《巴达维亚清荷友好条约》。 荷兰势力撤出婆罗洲，结束对清朝藩国兰芳的“代管”。清国恭送此前在东万律“误捕”的荷兰驻军和荷兰监工回巴达维亚。清国承认荷兰对爪哇岛、苏门答腊岛、苏拉威西岛以及香料群岛的统治。清荷双方维持睦邻友好，携手促进东南亚人民之福祉，文明世界之进步。 荷兰巴达维亚总督彼得.迈埃尔，清国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大臣曾纪泽签署了条约，通过电报明发全世界。 亲切友好的会谈后，双方合影，将会在加利福尼亚大地报上独家首发。 迈埃尔在总督府举行晚宴，欢迎到访的清国客人。晚宴后，举行了盛大的舞会，巴达维亚的名流全部参加。 邵全忠出访，在东南亚视察了藩国兰芳、苏禄，第三站巴达维亚，与荷兰缔约，圆满完成出访目标，为东南亚稳定发展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苹儿以邵全忠夫人的身份参加合影、晚宴、舞会，荷兰绅士们彬彬有礼，总督府的晚宴觥筹交错，舞会时尚新潮，且邵全忠这次进步了，没有踩苹儿的脚——这才是上流社会的模样嘛。 苹儿兴奋得脸通红，在总督府的客房里反复照着镜子，舍不得脱临时换上的洋装。 忽听邵全忠招呼，“苹儿，借荷兰人的电报房，给我草拟两封电报。” 一封是给坐镇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英王陈诚的。调归英王节制的张汉臣（张乐行）、杨长久（杨辅清）二将帐下听用。张杨二将率所部人马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等候，邵全忠会派船去接。 一封是给美夷总统安德鲁.约翰逊的。邵全忠以清国钦差大臣、全权特使的身份，请求与联邦结盟，组成清美联军，讨伐西班牙。 (本章完) 296.第296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第296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联邦首都华盛顿，某宫。 约翰逊总统坐在椭圆形办公室里，手里拿着邵全忠发来的电报，陷入沉思。 与清国结盟毫无问题，两国已经是事实上的盟国。 联邦的商人在清国这个巨大的市场大量投资，有线电报、铁路修得飞起。 清国军机处此前批准了张之洞大建工厂的奏折，联邦商人闻风而上，在清国各省签订了海量的投资意向。等邵全忠出访到达联邦，双方签订友好盟约已经顺理成章。 可是组成联军讨伐西班牙是个问题啊。 联邦内战搞得元气大伤，目前国内一致的想法是，致力发展经济，恢复实力。 联邦土地广阔，人烟稀少。现在的国策，是大量吸纳移民，开发自己广阔的领土，几十年内都没有发动对外战争的冲动。 联邦没有对外开战的冲动，可是我有啊。 约翰逊是以副总统身份，在林肯总统被刺杀后接任总统的。 林肯总统伟人的阴影之下，他就显得非常平庸。但实际上他是条信念坚定的汉子，一切为了联邦的强大，不惧任何挑战。 政争对手要给刚刚解放的奴隶们选举权，参加统治，这会让刚刚恢复和平的联邦乱起来，不是稳妥治国之道。 这东西得慢慢来啊，过于激进的政策一定会导致混乱，露西亚的激进废奴就是个失败的反例。 为此他行使了29次否决权，其中15次被推翻，跟对手的政争达到白热化。 去年对手一怒之下联合起来弹劾他，以一票之差失败，自己险些成为联邦第一个被弹劾下台的总统。 这种趋势下去，自己连任完全没有希望，联邦就要交给那帮激进的国家败类统治了。 自己个人的成败不值一提，联邦不能乱。要持续自己温和发展的政策，我****。 所以——邵全忠合伙瓜分西班牙殖民地的提议，实在太有诱惑力了。 自己要是能为联邦开疆拓土，并且带领联邦打败老牌帝国西班牙，那威望一下子就能上来，连任妥妥的了。 可是国会一定不会批准开战的提案，我要不要一意孤行呢？ 约翰逊拿起桌上的自己反复阅读过的一张几个月前的《加利福尼亚大地报》，上面马克.吐温对自己隔空喊话，劝自己跟邵全忠合作的建议依然吸引着他。 看着报纸上南洋水师强大的舰队，约翰逊下定了决心，跟清国联军必胜啊，自己连任的筹谋就一定能实现。 至于国会不批准开战——我不开战不就得了。反正邵全忠也没要求美军打仗，就是派人护卫南美的雇佣兵去西班牙而已。 “来人，调二十艘蒸汽风帆战舰，雇佣四十艘蒸汽运输船。晋升海军上尉乔治.杜威为少校，让他率领海军陆战队，去南美执行一次护卫运输任务，促进与盟友清国的友好。” 美夷大西洋舰队司令是塞缪尔.s.罗宾逊。不过约翰逊总统决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和平护卫的名义实际参战，那就不能大张旗鼓。 作为一位总统，调四十艘商业运输船，派一个区区刚晋升的少校出去执行一个“普通”的护卫任务，帮助盟友搞搞运输，这不算什么吧？这个盟友可是你们这些资本家的巨大市场，不会有人有意见的。 不开战，我调不动联邦军队，总算有权力调海军陆战队吧，这就足够了。 海岸炮舰“塞米诺尔”号上，海军上尉乔治.杜威正百无聊赖。 乔治.杜威是个才华横溢的海军军官，在南北战争中表现优异。正踌躇满志，准备大展雄图的时候，内战结束了。 海军进行了大裁军，接近七百多艘军舰被裁撤到了四十八艘，全卖出去了，远东舰队只保留了五艘，变成了“亚洲中队”。 美国海军从军舰数量天下第一，一下子跌落到了第十二名，排在丹麦、智利之后。美国海军此时被评价为“画在华夏人碉堡上的龙，只能起到吓唬人的作用。”当初大西洋舰队司令奥斯特.霍斯率领舰队护送太平军雇佣兵去古巴，耀武扬威的场面一去不复返了。 自己现在当一个区区小炮艇的舰长，壮志难酬啊。真羡慕马汉，听说在清国都晋升中将了，当初林肯总统怎么没派我去？ 自己的情况已经不错了。大部分海军军官都被裁撤了，留下来的都是有后门的。 好多海军中尉到了四十岁还得不到晋升，海军学院的学员毕业没有岗位，只得到了一千美元就被遣散，在海军学院的青春都被浪费了。 自己管的这艘小破炮艇，一共才128个水兵，只有47个联邦人，另外有21个华夏人，20个爱尔兰人，9个英国人，其余的水兵竟然来自22个国家。 为啥成分这么杂？海军军费不够用，外国临时工开钱少啊。 我大阿美利加海军，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什么时候能指挥一艘真正的军舰？有生之年，我还能不能见到联邦海军复兴啊？ “报告舰长，大西洋舰队司令罗宾逊将军到！” 将军来视察了？杜威整装出迎。 罗宾逊将军笑眯眯回礼，打量了下杜威，“小伙子，你走运了。被总统亲自点名晋升为少校，担任国会号蒸汽风帆战舰舰长。我命令你，马上率领二十艘蒸汽战舰，搭载一个营的海军陆战队，去南美执行护航任务。” 杜威蒙了，好事怎么会降到我这个藉藉无名的上尉身上？ 有时候啊，战略上需要示弱，藉藉无名反而成了优势。 杜威欢欣鼓舞，立刻上任，开始筹备这次好几万里护航的任务。 他不知道，这只是他幸运的开始。 这次的任务可不仅仅是护航，他要因为大洋彼岸邵全忠的操作，为联邦立下大功，辉煌的人生要开始了。 ………… 巴达维亚，迈埃尔总督目送强大的南洋水师离港而去，掏出西装口袋上的白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长松了口气。 自己不辱使命，总算为威廉陛下保住了巴达维亚总督区，东印度公司还可以继续盈利。 北面的邻居清国靠上了英国大哥，强大起来了。荷兰作为一个小国，就得身段柔软，才能在强者如林，弱肉强食的世界上生存下去，继续吃自己这口食。 镇东号上，众将皆期待下面的旅程，邵全忠会在印度洋做什么操作，搞什么大事呢？ 大家失望了，印度洋是英国人的天下。 邵全忠的舰队一路规规矩矩，补给食水，老老实实经过印度洋，绕过好望角。 行程四万里，平安无事，八十天后，西历1868年7月15日，舰队到达赤道几内亚。 这里是西班牙在非洲仅有的两块殖民地之一。邵全忠非常温柔，只是命令近卫旅登陆，将姆比妮、巴塔两城洗劫一空，搞了几十万银子的货物，基本未杀一人，就命令舰队继续航行。 二十天后，舰队到达绿角，在这里，汇合了乔治.杜威护卫的运输舰队。 四十艘联邦运输舰上，搭载了四万名巴乌天国联邦雇佣兵。 张乐行、杨辅清各带一万五千太平军、五千土生白人的军队，向邵全忠这个主公报到。 清美联军正式组建。包括铁甲舰三十四艘，辅助舰四十艘，运输舰八十艘，蒸汽风帆战舰二十艘。 搭载淮军近卫旅六千人，美夷海军陆战队一个营九百二十九人，南美雇佣兵四万人。 这支规模空前庞大的舰队联合北上，驶向西班牙本土。邵全忠到欧洲第一站，“出访”西班牙。 (本章完) 297.第297章 西班牙史上最有魅力公主 第297章 西班牙史上最有魅力公主 西历1868年8月10日，大加纳利岛，拉斯帕马斯，晴。 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平时波涛汹涌的大西洋难得平静，海滩上椰子树摇曳，高尚的绅士坐着四轮马车，带着美丽的西班牙女郎在海滩边来往，好一个慵懒的度假胜地。 这一天，这里的西班牙人没有闲心度假了。 大量的军舰出现在港口，大批美式装备，戴着双角帽，背着施耐德-恩菲尔德改造后膛快枪的士兵冲进了这个基本没有防卫的滨海城市。 城市顿时浓烟滚滚，到处是心痛的店主，和惊呼奔跑的西班牙女郎。 太平军和捻军算是跟西班牙结缘了，在古巴、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他们领略过无数西班牙女郎的风情。 那里不过是西班牙的殖民地和曾经的殖民地，这里可是西班牙本土，有更多的美丽西班牙女郎。 美夷的舰队司令乔治.杜威开始还约束部队，不要参与打劫，很快就约束不住了。 这些雇佣兵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在美国内战里，被美国师傅教出来的啊。 弟子去抢得满钵满盆，我们这个搞焦土政策的师傅在旁边看着？海军陆战队的美夷大兵，很快天性爆发，加入了狂欢。 杜威摇摇头，算了。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士兵们远渡重洋，绕大圈子跑了四万多里到这里，不能空手回去不是？ 再说，这些雇佣兵的制服、装备跟美军是完全一样的。人家有四万人，里面还有在南美新收的土生白人，我们这不到一千人就是不加入，西班牙人能分辨出来我们洁身自好了么？ 我们都参加联军了，不参加打劫谁信啊？黄泥粘裤裆，没人相信我们善良。 所以呢，与其将来被冤枉，干脆我们把事情真干了，至少不冤枉不是？ 近卫旅是真的军纪严明，完全没有参与劫掠。护卫着邵全忠来到这里的官府。 是的，这里不是殖民地，是西班牙本土，是有官府的。 “执政官先生，请原谅我们的冒昧到访。贵市之所以遭受这种劫难，完全是西班牙官府造成的。 你们的官府在马尼拉进行过三次对汉人的大规模屠杀。我们华夏有句话，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们的官府还悍然入侵我们的藩国苏禄国，现在就是我们进行的合理报复。 咱们两国目前处在交战状态，而且是你们不宣而战的。 您可以把这里的情况，反应给马德里，告诉他们，我们打过来了。 为了避免更多的生灵涂炭，我们敦促西班牙官府跟我们进行谈判，结束这场战争。如果你们拒绝谈判，会有更多的城市遭到报复，莫谓言之不预也。” 这话不是邵全忠说的，是他身后外交家曾纪泽的话。 邵全忠不耐烦跟人磨叽，曾纪泽则能通过外交辞令，让南洋水师的进攻变成了经得起历史考验的正义行动。 追随邵全忠后，曾纪泽口中，“莫谓言之不预也”这句话最近说得有点多。 但每一次说出口，后面绝对有邵全忠的武力保证，这才是外交家最爽的事情。 这句华夏名言，提前很多很多年，开始让洋鬼子颤抖。 外交家彬彬有礼，近卫旅也彬彬有礼地缴获走了当地官府金库里的五十万双柱银元和库存的粮食。 近卫旅特殊的军装就是军纪严明的代表，从来不放火，屠杀无辜——我们在西征时候屠杀的人都罪有应得。 拉斯帕马斯是个小城市，邵全忠回到旗舰的时候，雇佣兵们已经大包小裹满载而归。 他们人多，平均每人也劫掠不到太多东西，所以搜刮得很细，粮食也往回背。还有人扛着当地的刺绣，大堆的编筐，小心地抱着本地特产陶罐。 收获都被近卫旅后勤士兵仔细清点，由随船的文氏商会员工估价，统一收走，然后按舰队、首领、个人三份细分，最终雇佣兵们会拿到银元。 天下第一胡子名不虚传，淮军的分赃体系已经很完善了。 码头则被近卫军控制，货船进行了区分。其他国家的商船受到了很好的保护，西班牙的——连船没收。 向全世界宣战这种事，某个老娘们统治者能干，邵全忠不能干。 曾纪泽在马尼拉湾曾经劝谏过的，一个一个来，其实被邵全忠采纳了。 8月18日，清美联合舰队在加的斯堵住了西班牙本土舰队。 “派人问问他们，西班牙屈服了没有？” 在大加纳利岛捉的俘虏乘小艇过去，一会回来汇报，这里没有收到马德里的消息。 那我就不客气了，“灭了西班牙舰队——咦？” 西班牙舰队打出白旗，直接降了。 这下连乔治.杜威都愕然了，西班牙这么怂？早知道这样，我们自己都敢打啊。 当然实力对比差距过大是一个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真正保家卫国的话，打不过也得拼，崩掉你几颗牙齿。 西班牙现在衰落到什么程度呢？主力舰队只有五艘老旧的二手千吨级铁甲舰，六艘蒸汽风帆巡洋舰，两艘浅水重炮艇，和一些辅助船只。 要是西班牙舰队决一死战，恐怕击沉不了南洋水师的中大型铁甲舰，但损伤和有水兵牺牲在所难免。 打到人家家门口，邵全忠已经做好了损失的心里准备。。 可是为什么不打就投降了呢？众人都疑惑，难道西班牙人真的一点爱国情怀都没有？ 南洋水师的备用军官、水兵们去接收投降的战舰，西班牙水兵们被俘后，马上提出要求，“我们要求战俘待遇，我们要吃饭。” 啥？邵全忠楞了。不会吧？西班牙穷到水兵饭都吃不起了？ 经过审问才知道，西班牙水兵还真就吃不起饭了。平时西班牙再次，也不会没有水兵的饭钱。 邵全忠来的不巧，或者说太巧，西班牙现在国内发生政变了。 西班牙现在也是老娘们当家，主政的是波旁王朝的女王伊莎贝尔二世。 伊莎贝尔二世私生活混乱，施政乱七八糟，外加穷奢极欲，搞得民不聊生。 改革派将领胡安.普利姆两年前领人发动了叛乱，被镇压了下去。 经过两年筹备，今年再次起事，这次赶上两位忠于女王的老派将军过世，政变成功了。 伊莎贝尔二世被赶下台，正准备流亡法国。西班牙王位虚悬，没人做主了。 职业造反家普利姆造反有本事，本人没有威望上台，民众也不支持彻底推翻波旁王朝。 伊莎贝尔二世自己没有宣布退位，她的子女亲属们也没有敢接受造反者邀请继位的，毕竟名声太不好听。 局势就这么僵持下去，西班牙目前处在无官府状态。 国王都下去了，下面的臣子们谁还干活啊，我表现给谁看啊？ 于是，这边的水兵俩月没开饷了，本来应该送来的粮食也被不知道那一环节的赃官给私吞了…… 这下马德里迟迟不给邵全忠回复谈判要求的原因也找到了。 邵全忠哭笑不得，西班牙真是太抽象了。这个伊莎贝尔二世还不如老佛爷呢，至少老佛爷到死，一直牢牢掌握着大权。 你一个正统王朝女王能被一个没威望的军阀推翻，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 还有那个什么普利姆，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有威望造什么反啊。 果然是蛮夷之国，做事太粗糙，跟我华夏丰富的政争经验那是没法比的。 就这么个国家，居然还在世界上拥有好几块殖民地，绝对的德不配位。 好吧，人家西班牙海军好歹是正式投降的，南洋水师管饭。 近卫旅和雇佣兵们到加的斯港转了一圈，失望地回来了。 这里是军港，没有老百姓。仓库里没粮，军营里没军饷。 近卫旅倒是运回了大量军火，不过呢，枪是燧发枪，火药是黑火药，炮弹是实心铁球，都用不上，回去回炉吧，总算是金属。 最后费劲巴力拆掉了港口的岸防炮，都是古老的铜炮，铜总算是值钱的。 看雇佣兵们双手空空回来了，邵全忠很不好意思，“我不管你西班牙有没有官府，咱们接着打，敦促他们选出来个官府谈判。” 第二天，联军洗劫了休达港，收获丰硕。四天后，联军洗劫了瓦伦西亚，大丰收，收获价值六百万两白银。 然后，马德里依旧没有回应。 邵全忠大怒，“走，抢巴塞罗那去！你们不谈判，我就绕着西班牙抢，自己把要的条件抢够为止。” ………… 马德里皇宫，帝王厅。 头顶是巨大的威尼斯水晶吊灯，墙上挂着那不勒斯的天鹅绒刺绣，来自罗马的青铜狮子像傲然昂头，显示着当年日不落帝国的余威。 厅里的做主的人现在焦头烂额，正是造反头子普利姆，旁边是他的同伙弗朗西斯科.塞拉诺。 “王室成员还没有愿意上位的？现在天天来急报，清国舰队正在绕着伊比利亚半岛劫掠，眼看辉煌的巴塞罗那都要完蛋了，王子、公主们就没有愿意挺身而出承担责任的？” 塞拉诺摇摇头，“本来有点心思的，现在也不敢出头了。谈判肯定要丧权辱国，谁愿意上位担这个骂名啊？要不咱们成立摄政团，你担任摄政，去跟清国人谈判得了。” “我特娘的就愿意担这个骂名么？西班牙是波旁家族的，我凭什么替他们挨骂？” “没出息玩意，有胆子造反，没胆子承担责任是吧？我大西班牙，就是被你这种乱臣贼子搞乱的。” 耳边传来威严的骂声，被废黜的伊莎贝尔二世走了进来。 “谁放这个昏君进来的？！” “我是他们的女王，我跟他们说我能解决王国目前的困境。关键时刻，还是得波旁王室的人挺身而出，不能靠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现在侍卫们重新效忠我了。” “你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要卖国？” “我当然比你们这些废物有办法，现在朕需要你命令你的士兵，护卫我去巴塞罗那，谁主政不重要，伊比利亚明珠不能毁在咱们手里。” 伊莎贝尔二世回身招呼，“玛利亚，收拾收拾跟我走，去巴塞罗那。” 一位优雅的西班牙公主从女王身后转了出来。深棕色头发和眼睛，白皙的皮肤，身穿蓝色拖地长裙，胸前带着三重珍珠项链，乃是伊莎贝尔二世的长女。 她有着“西班牙史上最有魅力公主”的称号，名字叫玛丽亚.伊莎贝尔.弗朗西斯卡.德西斯.德.波旁。 (本章完) 298.第298章 极其秘密的密谈 第298章 极其秘密的密谈 巴塞罗那港，清美联合舰队从天际出现，缓缓逼近。城内一片大乱，出逃的老百姓拥挤在道路上。 西班牙再破落，也还勉强留在了“欧洲先进国家”团伙，国内的电报、铁路网络是全覆盖的。拉斯帕马斯、休达、瓦伦西亚遭到洗劫的消息早就传到了这里。 邵全忠在旗舰上用望远镜观察着空空的港口和逃散的人群，摇摇头，“我不想搞成这样啊，能用谈判拿到赔偿的话，何必血淋淋的大家都不好看呢？嗯？好像迟钝的西班牙人终于有反应了。” 一艘单桅快船打着白旗，勇敢地迎向舰队，一位军装华丽，身上挂了绶带的西班牙军官顺着软梯爬上了甲板。 见到邵全忠，军官优雅地敬礼，“西班牙禁卫军少校恩里克.普伊戈.莫尔托参见元帅阁下。” 邵全忠回了个礼，身边吕宋带过来的西班牙语通译在旁边同声传译。 “伊莎贝尔二世陛下已经乘专列亲临巴塞罗那，将与您举行会谈，派我前来与您先行接洽。” 邵全忠打量了下对方，这位少校四十岁上下，腰挺背拔，英俊潇洒，十足大帅哥老白脸。 “不是说她被废黜了么？” “为了与您的谈判，摄政团临时恢复了陛下的王位。她跟您签的条约，即使她再被废黜，西班牙官府也会承认的。” 额，西班牙人把女王弄回来背锅了，邵全忠是这么理解的。 邵全忠无所谓，他有保证条约被执行的武力保障。 回身挥挥手，“告诉廖容、宋老三、张汉臣、杨长久和乔治.杜威，对巴塞罗那的攻击计划暂停，舰队靠岸。” 转身看向莫尔托，“谈判必须在我的军舰上谈，我已经准备好了条约。没商量，只有签字或者不签，不签我就继续打。” “完全没问题阁下，女王陛下有这个心理准备。刚才我的话是代表摄政团说的，现在我复述女王陛下让我转述的话，请您屏退左右。” 对方并未携带武器，邵全忠摆摆手让身边人散去。护卫也离开十步，远远用枪指着对方，只留下了通译和苹儿立于身后。 莫尔托压低了声音，“女王陛下说，预计中的割地赔款，她都可以封赏给您个人，并封你为西班牙公爵，条件是这些土地保留在西班牙。” 邵全忠摆摆手，“不行。我是清国的郡王，不可能被一个公爵收买，那我不赔大发了么？” 邵全忠只是说赔本，而不是以国家大义反对，莫尔托少校得意一笑，“那陛下还有另一个方案。她愿意嫁给您，封您为亲王，与您共治西班牙。您愿意当西班牙国王，也可以商量。” 邵全忠毫不犹豫摇头，“我听说伊莎贝尔二世都三十七了，而且丈夫还活着，你当我是收破烂的么？” “陛下和加的斯公爵分居多年，而且她不会干预您按东方的习俗娶其他妻子。” 邵全忠依旧摇头，“名义上娶我也不干，我不能留个小白脸的名声。而且我不可能叛国的，这种主意不要打。” 这个条件对一般的将军都是极大诱惑，对于邵全忠这个有实力拿华夏皇位的军阀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 原来女王的老公是加的斯公爵，就是说我已经把他老公的领地给抢了，虽然在加的斯没抢到多少…… 连续两次被拒，少校一点也没有气馁的样子，“那我就回去汇报了。女王很快就会登舰亲自跟您谈，请靠岸做好迎接的准备。” 看着少校乘小艇离去，邵全忠琢磨，看来伊莎贝尔二世不甘被废黜，想靠自己真正复辟。这个倒是可以，不过价码还得加。 镇东号靠岸，很快一辆四轮马车驶来，出乎邵全忠预料的是，女王没带禁卫军护卫上船，身后就跟了两个女子。年轻的仪态万方，年老的，居然是个华人胖嬷嬷。华人胖嬷嬷见到邵全忠跪倒，“贱妾王氏叩见王爷。奴婢是西班牙王室从马尼拉雇佣来的，专门为王室做中餐的厨师，被陛下叫过来临时担任翻译。” 额，西班牙在吕宋的领地跟华夏可当了三百多年邻居了，在西方列强里，对华夏的了解仅次于葡萄牙人，当然知道华夏菜好吃。 “这位就是伊莎贝尔二世陛下，这位是玛利亚公主殿下。” 额，怎么公主还跟过来了？话说这个公主挺漂亮啊，面貌怎么长得有点像刚见过的那个老白脸中校？不好，加的斯公爵头顶发绿。 额，实际上加的斯公爵岂止头顶发绿，是绿光爆棚。可以确定，没有一个是加的斯公爵的。 本来呢，她没有那么放荡，刚成婚的时候，还是想跟老公好好过日子的。 可新婚之夜发现，加的斯公爵衣服上的边比自己衣服上还多。 女王跟丈夫就从来没睡过，遭受如此打击，伊莎贝尔二世一下子就放开了…… 女王在报纸上见过邵全忠的照片，如今见真人跟照片一样帅气，回头看了眼女儿，满意点点头，同时咽了口口水。 邵全忠给伊莎贝尔二世敬礼，女王微微欠身，还了半礼，“郡王殿下，我要求我们进行小范围的密谈。” 这没问题，谈判对手是女王，跟邵全忠身份基本对等，别人资格也不够，只能邵全忠亲自接待。 女王一行三人被请进邵全忠的船舱，邵全忠只带了苹儿，连通译都不需要带。 女王接过苹儿手里的西班牙文版的条约草稿，仔细看完，并未惊讶。 她是个昏君没错，但女王派头和跟人交涉的能力可一点不差，“邵，我可以让你拿到你要的条件，但西班牙需要体面。所以——咱们可以依《清露塔什干友好条约》例操作一下。” 伊莎贝尔二世一指身边的女儿，“我们西班牙的公主，可比蛮荒之地的露西亚公主强多了。我在收到马尼拉总督纳瓦罗派人转自香港拍发的汇报后，就知道会有今天。本来玛利亚要在五月份出嫁的，被我及时阻止了。可惜，那帮反贼突然作乱，不然就不会有拉斯帕马斯、休达和瓦伦西亚的劫难。” 额，又要自己娶西班牙公主？好吧，货……咳咳，人都带来让自己看了，还看得过去，这比露西亚有诚意多了。而且自己似乎因此将来能有机会控制西班牙…… 手下的雇佣兵都跟西班牙女郎有缘，我这个领头的也得与民同乐嘛，西班牙公主的身份也值一个侧福晋的名额。 就是——卧槽，下次迎娶侧福晋，又得一次俩…… “另外，我想获得你的军事支持复辟。” “好说好说，不过你当我的丈母娘，也不能白用女婿，价码得加。” “好说好说。” ………… 五个人关在贵宾舱里密谈，两个小时后，胖嬷嬷退出来了。没了翻译，这是谈完了么？ 然后，舱外的警卫惊奇地发现，苹儿一脸诡秘地退了出来，随手关上了舱门。 (本章完) 299.第299章 劫波度尽兄弟在 第299章 劫波度尽兄弟在 有跟露西亚的合约在前，谈判双方对赔偿又没有异议。剽窃伟大外交家戈尔察科夫的创意，重搞一份合约是很简单的事。 如何帮助伊莎贝尔二世女王复辟也很快谈妥。 玛利亚公主为了波旁家族，为了老娘的王位，毅然同意了老娘给预付表现诚意的建议。 主要是为了把邵全忠快速套牢，让邵全忠帮助女王复辟的事情板上钉钉。 当然邵全忠很帅，这也是玛利亚公主同意现场预付的重要原因，她老娘带她来其实就存了这个心思。 她原来的包办婚约，是嫁给她的表舅，一位意大利王太弟。 因为西班牙不久前允许了意大利独立，原来西班牙封的西西里国王流亡，王太弟就也跟着落魄。 波旁王室觉得怪对不起这哥俩的，决定牺牲一位公主嫁给王太弟补偿。 这位落魄王太弟叫加埃塔诺，诚实正直，人品没啥问题，就是穷，还患有癫痫。 身为王室成员，为家族利益联姻是公主的宿命。能嫁给一位邵全忠这样实力雄厚人又帅的大佬，不比嫁自己那个穷表舅近亲结婚强多了。 至于遵循东方习俗成为侧福晋——至少老公没癫痫不是？幸福是比较出来的。 邵全忠跟容慧就是先上车后买票，对此欣然接受。 胖嬷嬷退出去了，下面一项谈判活动似乎不需要翻译。 苹儿也退出去了。邵全忠看看新任丈母娘，你咋还不走？ 下一项我们俩交流就行了，不用你围观指导。 咦？岳母大人，你、你要干什么？喂喂，我承认我土鳖，没见过这个啊！ 欧洲王室原来是这样的么？！ …… …… …… …… 一个重要的国际条约，关乎一个原日不落帝国面积巨大的殖民地，和以千万两为单位的白银的赔款，谈判的过程一般来讲，肯定是艰难而漫长的。 最后一步的闭门秘密谈判耗时很长。午饭、晚饭都是苹儿一个人亲自送进去的，第二天整天的饭菜也是苹儿负责。 第三天中午，谈判终于胜利完成。 走出谈判室的女王陛下面带满足的笑容，玛利亚公主艳若桃李，显然西班牙一方，在谈判中获得了大量实惠。 邵全忠脚步虚浮，面色不佳，显然没有助手的这次漫长谈判对邵全忠的消耗很大。为了国家利益，郡王殿下付出太多。 在南洋水师旗舰镇东号上签署的《清西巴塞罗那友好条约》当天就通过电报，传回了马德里和京城，并通电世界。 鉴于华夏和西班牙长达三百多年的睦邻友好，双方决定结盟，确定亲密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邵全忠本人出资两千万两白银，分五年付给。购买西班牙王室的波多黎各、赤道几内亚、关岛、加罗林群岛、马绍尔群岛和马里亚纳群岛殖民地作为私人领地。 清国靖远多罗郡王邵全忠迎娶西班牙公主玛利亚.伊莎贝尔.弗朗西斯卡.德西斯.德.波旁。 波旁王室封邵全忠“西班牙王子”的头衔，授予他金羊毛勋章、卡洛斯三世和天主教伊莎贝尔勋章以及西班牙海军元帅的军衔。以吕宋殖民地做为公主的陪嫁，吕宋成为邵王子的私人领地。 邵全忠以价值一千万两白银的舰队作为聘礼，支援西班牙的军事建设。 包括王夫级战列舰两艘，詹森级铁甲蒸汽巡洋舰两艘，千吨级铁甲舰五艘，运输舰四十艘。 该舰队成为西班牙皇家舰队，由刘步蟾率领各舰官兵整体划拨过去，驻扎在加的斯军港。接受波旁王室和邵全忠元帅的联合指挥，效忠女王伊莎贝尔二世，由王室开饷。 淮军派出二百人的军事顾问团，协助波旁王室训练一个混成师的新式军队，组建西班牙皇家近卫师，拱卫马德里。邵全忠为西班牙皇家近卫师免费提供两万条恩菲尔德改造后膛枪，和足够的弹药，火炮则由西班牙王室自己向英国购买。 近卫师统帅由女王陛下亲任，原淮军近卫旅参谋长张子怀出任西班牙皇家近卫师总参谋长，负责具体部队指挥。 条约附加的双方友好声明表示，虽然清西双方，此前有过不愉快和冲突，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毕竟是做了三百年邻居的友好邻邦，双方要着眼未来，携手为两国的人民创造福祉，共同促进世界和平。 邵全忠和女王、公主的艰难谈判，取得了丰硕成果。清西双方成了铁杆盟友，姻亲之国。 正所谓劫波度尽兄弟在，相逢一*泯恩仇。 这绝对是一个双方互利的和平友好条约，谁说不是，女王陛下跟谁急。 这下，邵全忠在倭国、西班牙各处打劫的财富出去了绝大部分，这次出访已经基本不赚钱了。 实际上打劫的物品要慢慢出手，这也是付款要分五年的原因。 条约签完，邵全忠马上致电联邦的约翰逊总统。由于波多黎各领地过于遥远，自己无力经营，将波多黎各领地免费交给联邦托管，托管第一期期限五十年。 托管协议将在邵全忠出访联邦的时候正式签署，五十年后，双方酌情续约。 跟美夷分赃完毕，邵全忠宣布，将跟随岳母大人伊莎贝尔二世访问马德里。 邵全忠访问马德里带领的随从有点多，清美联合舰队搭载的陆战部队全部跟随，包括邵全忠的近卫旅、美夷海军陆战队一个营、四万南美雇佣兵部队。 同时，大张旗鼓从军舰上往下拆一百一十磅舰炮，声称要用火车运到马德里去，与马德里守卫部队友军进行联合军事演习。 这边的消息传到马德里，马德里当天就发生了兵变。 五千拿燧发枪的造反部队宣布向女王效忠，造反头子普利姆和塞拉诺流亡法国。 西班牙这边呢，做事其实还算讲究。摄政团废黜伊莎贝尔二世，可没要她性命。 现在女王获得女婿支持复辟，也放过了两个政变者。 毕竟两个造反头子里，塞拉诺还是女王的情人之一。 那也是邵全忠的同道中人嘛。解释下，这里说的是邵全忠也随时准备造大清老佛爷的反，双方境遇差不多哦…… 那边效忠的电报一过来，邵全忠宣布自己出访行程有点急，临时取消对马德里的访问。 但会派张子怀率军事顾问团和四万南美雇佣兵护送丈母娘回马德里复辟。 四万雇佣兵将驻扎马德里，临时护卫波旁王朝，直到张子怀训练的皇家近卫混成师编练成功。 在此期间的雇佣兵军饷，由刚刚获得了两千万两白银巨款的富婆伊莎贝尔二世支付。 这边咋咋呼呼要拆的舰炮，根本没开始拆呢。基本是邵全忠当初讨伐瓜洲侯霸天后，吓走其他青帮分子的故智。 清美联合舰队在巴塞罗那等了一天，张子怀就率淮军军事顾问团和雇佣兵先头部队，护卫伊莎贝尔二世陛下回到马德里成功复辟。 这就是修了完善铁路线的好处。 联合舰队卸掉了雇佣兵，扬帆起锚，黑烟喷吐，离开了地中海。 乔治杜威带着美夷舰队，满载劫掠到的财物，载誉而归。 他以区区二十艘风帆战舰，为联邦获得了第一块殖民地，名声大噪，晋升之路一片光明。 南洋水师在加的斯港分裂，留下了四分之一的舰队和所有的运输舰，轻装驶往伦敦。 (本章完) 300.第300章 扩张 扩张（为感谢书友投票加更） 第300章 扩张 扩张（为感谢书友投票加更） 京城，隆宗门内，养心殿南，军机处办公室。 现在的军机处，已经换了不少人了。 恭亲王被圈禁，曹毓瑛、李棠阶都已经过世。 现在领班的是乔太师，行走大臣包括文祥、醇亲王奕環、丁卯政变之后风头正劲的荣禄、原来的老牌军机大臣宝鋆、新晋的礼部右侍郎沈桂芬，外加挂名不上班的邵全忠。 邵全忠不坐班也没人提议取消他的军机大臣资格，逢六必损嘛，有他占个名额，看上去是七个人，大家心里都踏实。 “我不同意邵全忠回来后封赏他。” 发话的是文祥，“这次他了朝廷两千万银子，买了一大堆根本不知道在哪儿的领地，肯定都是些草都不长的荒蛮之地，赔钱货，应该是被西班牙女王那个老娘们忽悠了。我就听说波多黎各能赚钱，还让他一开口就送美夷了，没有这么卖国的。” 沈桂芬可是洋务精通，“吕宋可是挺大的地盘。” 文祥一撇嘴，“那不是送给苏禄国了么？再说，他这次收的藩国，兰芳是天地会反贼，苏禄国那边，听说是来自美洲的发逆余孽做主，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荣禄说了句公道话，“左季高把发逆余孽通过法夷卖到美洲去的时候，朝廷诸公可是都默许了的。要不然咱们当时哪儿有钱给楚军发赏？这事就算错，也得找左季高，赖不到邵全忠身上去。” 文祥学洋人一耸肩，“所以邵全忠至少没功劳不是？” 奕環有点看不上文祥逢邵必反，“前面在倭国还是有功劳的，没有倭国人赔的银子，咱们现在哪儿有钱准张之洞的折子，在各省开始建西式中小学、筹办大学？再说，咱们在西班牙驻军，现在西班牙可基本成了咱们的藩国了。” 文祥以一挑三，毫不畏惧，“西班牙称藩了么？我听洋人说，伊莎贝尔二世那个老娘们最擅长勾引男人，驻军又都是拿的西班牙的饷。洋人就跟我说，要是刘步蟾和张子怀被洋婆子勾走了，咱们的驻军就是肉包子打狗。” 文祥得意洋洋，“所以，就凭从倭国要来这一千万银子，邵全忠都是郡王了，功劳绝对不够再升的——” “禀报各位大人，这是朝觐后留京的弗朗机公使上的折子。” 文祥顺手接过来，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弗朗机人主动把澳门送回来了？” 另一个章京拿着电报进来，“邵中堂来电。他昨日率舰队停靠里斯本，葡萄牙人畏惧西班牙新得的皇家海军和四万雇佣兵，怕西班牙人失去了大量殖民地后，重起吞并葡萄牙之心。向我大清请求安全保证，愿意交回澳门，作为报酬，请朝廷派员交接澳门。 同时邵中堂上折子，奏请福建船政水师整编为我大清太平洋舰队，提督李成谋镇守关岛，巡防南太平洋的加罗林群岛、马绍尔群岛和马里亚纳群岛，并觅机震慑夏威夷王国，使其对我华夏生仰慕之心，为称藩做准备。 保举瑚敦巴图鲁、记名提督吴长庆实授广东水师提督。奏请广东水师兼并原西班牙远东舰队，整编为大清南海舰队，驻扎兰芳共和国所属的纳土纳岛，巡防婆罗洲、苏禄群岛、吕宋群岛，清除海盗。” 看着目瞪口呆的文祥，乔太师捻须微笑，“这下子，我大清的海防一下子前出了好几千里啊。雨亭出访回来还早，现在不必议封赏的事。这小子啊，指不定还能干出什么事来呢。” …………西历1868年9月20日，镇东号停泊伦敦港。 邵全忠一身大帅服缓步上岸，身披蓝色绶带，佩戴卡洛斯三世勋章、伊莎贝尔勋章、金羊毛骑士勋章。勋章一挂，更有大帅的气派了。 红地毯一直铺到跳板跟前，邵全忠军靴踏上红毯，身后并肩跟着侧福晋苹儿、未婚妻玛利亚。 无数镁光灯闪烁，邵全忠和老练的玛利亚公主保持微笑，频频对记者们挥手，苹儿由惊慌迅速适应，“大帅夫人”的派头很快出现在身上。 随船记者马克.吐温摇头叹息，完，自己的独家采访到伦敦不好使了。 伦敦是现在世界的中心，汇聚了世界各国的使臣和各大报记者，随便发生一件小事都会成为世界性新闻，何况清国郡王级官员对英国的第一次出访。 这位郡王可是清国的军机处枢臣，还兼着相当于国防大臣和外务大臣的职务。这样一位重臣出访伦敦的消息，绝对会立刻上世界各大报纸的头条。 英国首相本杰明.迪斯雷利偕夫人玛丽安娜.伊万斯到港口迎接，跟邵全忠亲切握手，保持握手姿势，同时面向拍照的记者微笑。 军乐队奏响《天佑女王》。我大清目前还没有国歌，之后演奏清国国歌的时段，英国人居然贴心地找到了《德皇威廉练兵曲》替代演奏。 这是赫德特意用电报拍发的曲谱。现在普鲁士根本不是帝国，还不存在什么德皇。经普鲁士公使证实，普鲁士也并无这首曲子，名字当为谬传。赫德拍发过来的时候，曲名被改成了《邵大帅练兵歌》，作曲者被标明为邵全忠。 带着熊皮帽子的王室近卫军护卫，邵全忠偕夫人和未婚妻坐上了六匹白马拉的英国王室的御用四轮马车，去谒见维多利亚女王。 马车金碧辉煌，豪华无比，玛利亚尚能从容应对，举止优雅，苹儿有点压不住定盘星，激动不能自已。 这基本就是凤撵待遇啊。事先本来在里斯本就联系了容慧，容慧表示要在家带孩子，不愿意出这个风头，自己和玛利亚才有这个机会。 容慧姐姐低调，这种风头我愿意出啊，以后我可以专门负责出风头，没问题的。 邵全忠坐在马车上，对谒见英国女王心里有点不托底。 他不是怕大场面，多大的场面他都不在乎。 听说维多利亚女王的老公阿尔伯特亲王已经过世，这位女王今年四十九岁，还在虎狼之年的尾巴，跟慈禧一样，守了七年的空房了。 见识过西班牙女王的做派后，邵全忠对欧洲的女王有点恐惧。 他妈了巴子滴，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多中老年娘们说了算？老子这个帅哥是不是要危险啊？ (本章完) 301.第301章 我邵全忠要当卖国贼 第301章 我邵全忠要当卖国贼 邵全忠多虑了。 欧洲的女王并非一个模子，人家维多利亚女王感情专一着呢。私德方面，完全配得上“欧洲老祖母”、“世界统治者”的地位。 女王的初恋是露西亚的亚历山大二世，因为这个即将当邵全忠岳父的沙皇是个帅哥啊。 话说大帅哥的女儿很难不是美女，所以呢，邵全忠对也叫玛利亚的没见面的露西亚公主的相貌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过为了国家利益，最后女王嫁给了普鲁士来的阿尔伯特。但一旦嫁人，女王表现了对家庭和王夫高度的忠诚，为王夫生了九个子女，从来没有绯闻传出。 王夫过世，臣子们都询问女王的意见，不反对她再找一个。 女王对此根本无意，近几年思念王夫，一直郁郁寡欢，离群索居。出现在公共场合也不戴王冠，政事都托付给首相，倒是让英国的君主立宪制度更完善了。 这次邵全忠来访，过于重要，女王才特意从隐居的温莎城堡来到白金汉宫，并戴上了王冠迎接。 觐见仪式很短暂，邵全忠鞠躬谒见，苹儿命人献上青瓷国礼，女王回赐了一把银尺子，就让邵全忠去客房休息了。 苹儿拿着银尺子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出值钱来，确实就是一把尺子。 不由抱怨，“大英帝国不是世界统治者么？他们的女王怎么这么抠门，就赐了这么个便宜玩意？” 玛利亚倒是懂，“女王的礼物都是有含义的，不在于本身的贵贱。尺子在英文里，还有‘统治者’的意思。女王赐尺子给邵，就代表英国以国家的名义，支持邵成为清国的统治者。” 听完旁边玛利亚带的胖嬷嬷翻译完，苹儿惊叹，“哇！” 紧紧握住尺子，细心收藏了起来。这就是世界统治者支持邵全忠在清国称帝的信物啊，我当西宫娘娘就靠它了，可得保存好。 回头又开始埋汰英国，“白金汉宫怎么这么小？可比紫禁城小多了。” 邵全忠背手打量着白金汉宫的装修，也在跟西暖阁暗中对比，忽然冷笑，“华夏的建筑，凝聚着几千年的文明，嘿嘿，英国崛起时间太短了嘛。紫禁城才应该是世界的中心，这是我有生之年的奋斗目标。” 邵全忠这次“出访”倭国，气已经出差不多了。以后再接着收拾倭寇，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忽然对报仇兴味索然。 现在他的目光，已经盯在大哥身上了。 玛利亚望着邵全忠背手俾睨天下的派头，眼神有点迷离，我这是要嫁给一位终将成为世界之王的男人了么？ 忽然拉住了王嬷嬷的手，“走，再去加急教我汉语。” 第二天，邵全忠有生之年领头，压倒大哥称霸的信心就被严重打击了。 为欢迎邵全忠的到访，女王在泰晤士河河口举行了阅舰式。 邵全忠带着南洋水师出访，一路横冲直撞，一直到处碾压别人，今天头一次尝到了被碾压的滋味。 一艘艘威武到爆的战舰列队受阅，一眼望不到边。 不需要调什么殖民地战舰撑面子，只是本土舰队，就达到了一百五十艘，其中铁甲舰达到六十五艘，大型风帆蒸汽战舰八十五艘。 听着铁甲舰的数量比南洋水师只多一倍是吧，可人家的总吨位超过六十万吨。打头的三艘米诺陶级战舰，米诺陶号、阿金库尔号、诺森伯兰号，都是排水量超过一万吨的钢铁巨兽。 这玩意不光是大的问题，大战舰同时需要科技含量更高的设计。 人家的舰炮上舰前要经过数百次的不同射击实验，变态到射击几立方米的铁块子，测试不同方式的击打强度。 每一块装甲如何取得最大的防护效果，都经过科学的计算和多次试验论证。 所以同样吨位的英国军舰，战斗力一般比法国军舰高出四分之一。 这就是科技天下第一，碾压群雄的力量。 近几年英国每年投入的海军经费，达到九百万英镑，折合白银三千多万两。 邵全忠打劫了太平天国十四年的积累，砸锅卖铁买的巨大舰队，不够人家两年经费的，这就是日不落帝国强大的经济实力。 英国的战舰总吨位超过六十万吨，这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数字，是法国军舰的两倍，排第二到第五名的国家军舰加一起，也没人家多。 英国工业产值占世界的一半，煤产量是第二名法国的六倍，铁产量是法国的十倍，制造能力对其他国家具有压倒性的优势，毫不谦虚地说，全世界所有其他国家联合起来，一样被英国吊打。 这就是工业革命，先行一步的力量。 陪在邵全忠身边迪斯雷利首相面色淡然，“邵，我们这三艘米诺陶级战舰刚刚下水，由于大型船坞限制，你们的订单后年才会造出来。不过，请相信大英帝国对忠诚盟友的诚意，一旦你们获得了那两艘米诺陶级，即使正面对战法国舰队，也不会落下风。” 听完这话，邵全忠心情刚刚好起来，迪斯雷利首相淡淡补充了几句，“不过，我们的船台上，最新式的全蒸汽动力铁甲战列舰蹂躏号已经在建造，三年后就会下水。蹂躏级战舰一出，必将碾压所有有风帆的蒸汽战舰，海洋将在大英帝国引领下，进入一个新时代。” 所以，我费劲心机争取到的米诺陶级，到手一年就过时了呗？ 邵全忠购舰是一次性投资，我大清还没有实力每年投几千万两白银在造船上，自己世界第三的海军实力能维持多久，是个未知数。 大清在邵全忠引领下，已经在快跑了，可是跟英国的差距，还是令人绝望的。 有生之年，我真的能看到华夏碾压英国，成为世界霸主，让别人来谒见我那一天么？。 英国的阅舰式是不定期举行的，平均三年半一次，除了女王登基十年整的纪念日，或者类似发动克里米亚战争前鼓舞士气，基本是有外国元首来访，欢迎客人举行的。 英国人接待邵全忠的礼节，是按接待国家元首级别来的。傲慢的世界霸主，不会考虑清国现在统治者的感受。 英国作为实实在在的世界霸主，不需要吹任何牛逼，每一次阅舰式的举行，都会给来访者的心灵，投射下深深的阴影。 邵全忠是个不服输的，可是国力的巨大差距，是一个人的力量短期内能拉动的么？ 阅舰式完毕，回到白金汉宫客房的邵全忠忽然沉默不语，呆坐了好几个小时。 突然一把抓下帽子，啪嚓扔在地上，“苹儿，起草电报，给在柏林军事学院念书的阎百川，告诉他代表我，跟俾斯麦首相接洽。 就说我邵全忠是个卖国贼，这次出访普鲁士，准备让渡大量利益给普鲁士太君，不惜一切代价跟普鲁士结盟！” (本章完) 302.第302章 生死兄弟再相见 第302章 生死兄弟再相见 次日早上，邵全忠拜会迪斯雷利首相。 首相早就在等着他了。邵全忠即使只是来溜达串门，刷一下存在感，没正经事，也要找点事情作为出访成果的，双方一定有个会谈的过程。 谈了一上午，实际上主要是曾纪泽这个助手在发言，邵全忠就是出个身份，表示我在谈，双方好地位对等。 谁让邵全忠不会英语了，实际上他不会任何外语，也不想学。 一上午谈完，出访的官方任务就完成了。 这次邵全忠到伦敦，主要是接受维多利亚女王的敕封和授勋。 因为成功在中亚堵住了老毛子，英国要奖赏这个忠实小弟。女王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封赏邵全忠，是要看他这次来还能给英国大哥带来多少利益，好权衡发赏，和首相会谈完就尘埃落定了。 下午，肯辛顿大街15号。 这里是一排普通的老式公寓，邵全忠终于有了私人时间，来这里拜访京城协和医院的创始人雒魏林老爷子。 雒老爷子救死扶伤，治病救人，医德高尚，这样的洋人邵全忠是尊敬的。 当然主要目的，是见在老爷子家领着两个儿子寄宿的容慧。。 容慧当然有钱自己在伦敦买一栋房子，不过那就失去了让继铭来留学的意义。寄宿才能全方位充分了解英国，学到更多的东西。 已经二十四岁，生了两个儿子的容慧并没有变得成熟，还穿着邵全忠设计的民国学生装。 邵全忠身穿挂了三枚勋章的大帅服，也没有镇住她，一见面就捶了邵全忠一拳，“你个坏人，总算知道到伦敦来看我了。” 邵全忠忽然觉得，仿佛一股清泉从头顶浇下来，身心一阵通透。 就是这个感觉。自己西征、带兵上洛、出访，不是带兵打仗，就是在权力的漩涡里打滚。 一切都是按自己军阀的本能在行事，不断往上爬。 自己恍如回到了前世，只不过换了个环境和条件，有可能爬得更高。 容慧出现在眼前，自己仿佛忽然回到了二十岁的青葱岁月。 一个初出茅庐的团练头，在上海滩那个洋气十足的地方，见到了让自己怦然心动的洋学生。 现在邵全忠都娶了四房老婆了，还有两个洋妞在排队等着被迎娶为侧福晋。 可容慧是他唯一主动追求过的女子。 容慧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让他感觉到这辈子跟前世是不同的，自己不是油盐不进的顽石，这辈子能有比上辈子更先进的见识，体验全新的生活。 容慧，是邵全忠生存在这个陌生时代的锚点和系留的港湾，对他的影响无与伦比。 土鳖邵全忠感慨万千，想说两句温柔的话，说出来的却是：“我看看，儿子继曾在哪儿？” “你这个老封建，就知道关心儿子是吧？” 爹娘对邵全忠是关心和溺爱纵容。老爹邵树才有时候会特意表现出封建家长的派头，训邵全忠两句。 其实是故意表示你当多大的官，就是当了皇帝，那也是老子的儿子，得听我训。这是生了邵全忠这么个有出息儿子，无比骄傲的一种表现形式。 孩子都怕自己，其他的夫人，包括文秀，都要给自己留十足的面子，不敢触怒自己。也只有容慧是唯一的例外，跟邵全忠完全的自由恋爱，至今都没有举行过正式婚礼。 无论邵全忠是团练头，还是西征的将军，乃至今天的大帅，在她心目中，都是自己喜欢的爱人而已。在邵全忠面前，她永远可以言行无忌。 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要委屈自己，被世界挤压得变形。 只有容慧按自己的天性率真地活着，保持了十六岁初见邵全忠时候的的活泼和自由。 这是邵全忠纵容的结果。这朵盛开在乱世的鲜，被邵全忠这棵大树小心地挡在羽翼下，是邵全忠心灵的禁地，不容任何人踏入。是邵全忠这个俗人，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守护的目标。 是的，一切代价，包括皇位。 邵继曾已经一岁多了，活泼可爱，很有容慧的灵气。 邵全忠稀罕了一会，见到背着书包放学的继铭，则一点没给好脸色。 邵继铭已经不是小胖子了，对老爹送他来这个饮食文化极度匮乏的鬼地方来充满了不满，不过不敢表现出来。 成绩倒是中规中矩，比大多数英国孩子好，却也不是很惊艳。 还行，守成之君不需要太聪明，重要的是稳，邵全忠训了儿子几句，心里还是基本满意的。 门开了，呼啦啦一下子进来了五个人，雒魏林家的客厅一下子就显得狭小了。 邵全忠一抬头见到进来的人，眼底一下子就湿润了。上去一把抱住，“斯文，你也长大了。” 张斯文短发夹克衫，戴着墨镜，一副美国硬汉的样子。如今已经二十六岁，身上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阳刚之气。 见到邵全忠，脸上露出久违的傻笑，仿佛多年前，跟在邵全忠身后，一起要饭的那个食量巨大的张二傻子。 这是自己的生死之交，多次救过自己性命的，最可靠的兄弟。 “二哥，这是你弟妹。” 红发美女杰西卡一身洋装，给邵全忠行了个蹲礼。 杰西卡身后，是文秀的儿子邵继思和邵恒忠的儿子邵继枢，在雒魏林的弟子杜德珍博士家里寄宿的。 “杜博士家也在海德公园旁边，离这不远，我领他们过来看看二哥。” 两个孩子身后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衣着朴素，眼神坚定，让邵全忠很意外。 “这是曾小易的女朋友艾琳娜，我到伦敦来，就是跟艾琳娜的父亲谈她和小易成亲的事情的。不过我跟那位经济学博士相见恨晚，学到了不少东西，我已经决定留在伦敦学习几年。” 邵全忠哈哈大笑，“斯文，你连大学都没上过，直接跟博士学能学会么？” 张斯文点头，“没错，所以我打算补课，给牛津大学捐了点钱，插班到牛津大学去旁听学经济。等我有了基础，跟亲家就能学到更多东西。” “呦嚯，你不是去美国学先进制度去了么？怎么又改辙想学经济了？好，这可比没事想造反强多了。等咱们得了天下，我让你主管经济。” 张斯文现在眼神坚定，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迷茫，“没错，我有此打算。不过，华夏是个大国，不能轻易瞎折腾，我准备将来在南美、古巴、吕宋三个国家做不同的经济试验，寻找最适合华夏的发展模式。” “好！我四弟终于长大了，做事也靠谱了，将来华夏发展经济就靠你了。” (本章完) 303.第303章 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 第303章 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 “搬进来搬进来。这里要重新装修，按咱们带来的园林专家的设计，引水修池子和假山，后面那边，要种一排柳树。” 伦敦，苏豪区，苏豪广场。 一座刚刚歇业的西班牙餐馆被买了下来，蒋春霖正指挥人手，大兴土木，对这个原来的餐馆进行改造。 夫人黄婉君则让人张贴布告，开始准备面试愿意从事娱乐业的不列颠美女。 她要亲自面试，并把有资质的洋妞培养成万人追捧的魁，按现代说法，她是专门捧明星的经纪人兼老板。 这里要改成具有东方风情的高级院子，以东方的神秘与文化吸引伦敦的达官贵人和富商企业主，目标是打造成高尚的沙龙和商业会所，可不是低档卖肉的地方。 邵全忠手下二号特务头子蒋春霖，到欧洲的第一站就是伦敦，间谍活动，从背刺英国大哥开始。 手下奉命去买柳树了，不能从幼苗开始养，那时间实在太长，直接连根系一起挖出来搞成品，淮军情报处从来不差钱。 华夏有句老话，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那得看什么地方。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柳树历来是文人墨客送别的良好道具。 古代没有大批量生产的猪鬃牙刷，折一枝柳枝送给远行的朋友，出差了别忘刷牙，相当风雅。 哪里的流动客人最多，经常迎来送往，需要大量柳枝啊？青楼。 所以普通人家后不栽柳，防止被误解为暗娼。高级会所沙龙的柳树，越多越好，杨柳岸晓风残月，一向是文人追捧的。 越是爆发户，越愿意追求风雅。风雅方面碾压欧洲的华夏娱乐业文化，英国大哥是一定会追捧的——前提是清国已经成为了列强，不再是英国人眼中的蛮荒部落。 正在大批抬进院子的山水屏风、木栏杆乃至太湖石，都是从江南带来的成品。 英国大哥俗是俗，人家自己不承认是暴发户，认为自己是绅士，所以穿金戴银不牛逼，“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才牛逼。 把握时尚，引领时尚，哪怕在英国，蒋春霖和黄婉君这一对夫妻那也是顶级的专业人士。 泰晤士河码头，大批南洋水师军舰靠港，无数货物正在被从底仓抬出来，包括被抬到伦敦传统红灯区的苏豪广场那边的装修材料。 大部分货物不是从清国带来的，是一路上打劫的，被直接抬进码头旁边，文氏商会租用的仓库。 十几个文氏年轻子弟，带着五六十忠诚的伙计一路坐船而来，将在伦敦建立文氏商会的商栈和文氏钱庄的分号，然后慢慢把生意扩张到欧洲各大城市。 文氏商栈的第一笔生意，就是为邵全忠出访，一路打劫的物品销赃。 这批货物大概价值一千万两白银，来自赤道几内亚、拉斯帕马斯、加的斯、休达和瓦伦西亚。 要不赔本地卖出去，大概得分批卖好几年。 嗯，这在伦敦司空见惯，老牌帝国主义就是海盗起家。 过去几个世纪，拿着国王发的私掠证，去外面抢，回伦敦销赃的海盗多如牛毛。 南洋水师初至伦敦，都被阻拦在泰晤士河口的谢佩岛以东洋面停泊，只有旗舰被允许靠港。 并非英国大哥怕了南洋水师，是因为当时要举行阅舰式，得给英国舰队让地方。 现在阅舰式结束，各舰才轮流来卸货。 组织卸货的是曾小易，他除了出任舰长，在南洋水师还负责后勤和对外交涉，是个大忙人，都没空去看自己的普鲁士女朋友。 ………… 白金汉宫，容慧终于还是在王宫管家引领下，带着两个孩子，跟邵全忠住进了贵宾客房。 明天就是邵全忠接受敕封和授勋的日子，算是邵全忠的高光时刻，容慧这个正牌夫人，还是到场比较好。第二天，邵全忠乘坐英国王室御用马车，前往郊外的温莎城堡，接收女王敕封。 这回容慧抱着继曾，跟邵全忠并排坐在了前排，苹儿和玛利亚坐到了后排。 继铭和继思则是在仆人照顾下，坐在了后面的马车上。 前面是带熊皮帽子穿鲜红龙虾服的英国王宫卫队开路，后面是邵全忠的警卫排护卫。 容慧不是第一次坐这辆马车，也不是第一次去温莎宫。以前曾受女王邀请，去跟女王的儿媳、丹麦公主亚历山德拉交往，主要是见见爱德华王子出生不久的女儿露易丝公主。 苹儿刚见到容慧的时候很紧张，规规矩矩给容慧行礼，还要敬茶，旁边的玛利亚公主也跟着有样学样。 谁知容慧拉着两个妹妹的手一点不见外，也不讲究什么敬茶的礼节，随意聊清国、西班牙、英国的大事小情，气氛轻松活跃得一比，跟严谨端方的文秀完全是两个样子。 苹儿一直在琢磨邵全忠的爱好，准备投其所好，伪装成邵全忠喜爱的样子，结果没研究出成果。 邵全忠兼收并蓄，好像对女人没有特殊的要求。后宫既有传统的进士家小姐，也有容慧这样的洋学生，洋妞也收，还有胡六娘那样的女胡子。 这让苹儿犯难了，邵全忠啥样的都收，后宫唯一的共同点就大概就是漂亮，说到漂亮，我当仁不让排第一啊，这对我来说可是好消息。 ………… 温莎宫，圣乔治教堂，内厅。 这里连首相都没被允许进来，是王室的绝对领域。英方观礼的全部是王室成员，邵全忠这边，则只有容慧和两位侧福晋，带着三个孩子被允许进厅观礼。 “吾女王决定在爵位之上，赋予你成为一名伯爵的身份，这将是终身的荣誉和义务。” 邵全忠单膝跪倒，双手紧扣。 维多利亚女王手持平时根本不佩戴的御用刺剑，剑尖搭在邵全忠的肩头，正式敕封邵全忠为大英帝国泽西伯爵。 然后女王的私人秘书，女王第四个女儿露易丝公主给邵全忠念伯爵向女王效忠的誓词，容慧现场翻译，邵全忠用中文重复。 “我向全能的天帝发誓，我将忠实地效忠维多利亚女王陛下，她的继承人和继任者，愿天帝保佑我。” 天帝会不会保佑邵全忠不知道，估计是不能接受邵全忠这个无信者的誓词。 邵全忠倒是没想着违誓，他还要去圣彼得堡再来一遍这个程序呢。 效忠王室和效忠国家是两个概念，就算我将来领人压服了英国大哥，跟王室依旧保持友好关系是完全没问题的。 人家维多利亚老太太好歹那么大岁数了，又送给自己一个岛当私人领地，单膝跪一下也不算什么。 当然，这回封的泽西岛是真的私人领地，英国封的岛邵全忠可不敢带回去并入我大清，除非不想干了跟英国大哥决裂。 接下来，维多利亚女王授与邵全忠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表彰他为大英帝国与老毛子战斗，冲锋在前，是一个好打手。 邵全忠受封、受勋后站起，众王室成员在威尔士亲王带领下一起鼓掌，他们以为这就完事了。 女王也一副办完事了的样子，亲切地逗弄了一下容慧怀里的继曾，又叫儿媳抱来了自己的孙女，也叫露易丝的小公主。 “邵伯爵，朕欲将孙女嫁入邵家，跟你的儿子邵继曾结亲，你同意么？” 女王能当众问出这句话，秘书事先当然都跟邵全忠夫妇沟通好了。邵全忠躬身，“谢陛下恩赐。” “好，以后我们就是姻亲关系了，欢迎你加入温莎王室家族，成为王室的成员之一。现在朕宣布，授予你嘉德勋章。” 女王这个决定，在场的人事先并不知道。邵全忠无所谓，他勋章好几个了，多一个好像也没什么。 威尔士王子和众王室成员却是一起吸气，看向邵全忠的眼神非常不一样了。 (本章完) 304.第304章 天眷华夏 第304章 天眷华夏 怪不得今天的敕封、受勋仪式要在圣乔治教堂搞呢。 一般的贵族封爵仪式都是在白金汉宫搞的。而且每次都是固定的时间，把一年里封的贵族们聚在一起，一次敕封完毕，这能给女王节省精力嘛。 邵全忠重要，不能让他带着大舰队在这里坐等集体封爵，单独给他搞个仪式当然没问题。 可是为啥要弄在温莎城堡，尤其是圣乔治教堂啊？这里是皇家墓地，众多英国国王葬在这里，地位相当于我大清的太庙。 这种只有王族能进，首相都不能进的地方，却让邵全忠领着家人进来。 王子公主们，还以为是因为老娘近几年隐居，不想再出去折腾的原因，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为了授予邵全忠嘉德勋章准备的，因为嘉德勋章只能在温莎家族的太庙里授予。 嘉德勋章意味着什么？ 能佩戴者，除少数例外，仅限国王、威尔士王子和二十四名活着的成员。这些人必须是忠诚的英格兰本地贵族，苏格兰和爱尔兰的都不行——显然邵全忠不在此列。 那么那些少数例外都有谁呢？跟英国结盟的外国君主，和王族里立下功勋，被国王赏识的。 历史上，获得过嘉德勋章的，包括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德皇威廉二世、奥匈帝国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一世.还有倭寇的某天闹黑卡。 邵全忠现在不是清国的君主，唯一满足的条件就是为大英帝国立下了功勋。 所以女王要先跟他订后辈的娃娃亲，把他变成王族编外成员，然后再擦边额外授勋，就基本不大违反祖制了。 邵全忠立了什么功呢？当然他在中亚打跑了老毛子，保护了天竺的安全，但泽西伯爵和维多利亚十字勋章已经足够酬答了。 关键这次又为大英帝国立下了新功。 在跟首相的会谈中，邵全忠将自己的赤道几内亚领地无偿捐献给了英国，并且允许英国在喀布尔、突厥斯坦和希瓦城驻军、开辟租界，在阿富汗、希瓦汗国、哈萨克汗国、贡榜（缅甸）全境、兰芳共和国、苏禄国具有筑路、建有线电报、商业投资的优先权。 英国不费一兵一卒，没一分钱军费，获得了如此巨大的商业利益。邵全忠的要求，仅仅是允许兰芳吞并砂拉越王国，一统婆罗洲，加上英国停止对贡榜北部的继续进攻。 这绝对是对我大英帝国忠不可言的行为啊。 相当于邵全忠把从荷兰人、西班牙人手里夺取的好处，转手献给咱们英国了嘛。 砂拉越王国只不过是一个英国商人建的小国家，连大英帝国的国土都不是，只是被英国承认罢了。 砂拉越被兰芳吞并，整个婆罗洲反而成了英国的势力范围，还有比这便宜的事情么？ 至于贡榜，为什么英国打下南半部就不打了？赔本打不动了啊。 你知道在热带雨林里跟倏忽往来的土著打仗是多么糟心的事情么？ 现在邵全忠一句话，以贡榜宗主国的身份，把整个贡榜的商业利益就送给英国了，我还在贡榜损兵折将折腾什么啊？ 当时首相都没请示女王，直接就同意，英国从贡榜退兵，把占领的南半部还给贡榜。 我们是捞钱去了，要那块雨林里不断射出暗箭的破地有嘛用啊？我们自己的地都多得管不过来往出便宜卖呢。 现在清国保证英国商人的投资安全，我留军队在哪里浪费钱和帝国士兵的宝贵生命是不是傻？ 这就是双方观念的问题了，英国人不缺地，土地过剩了，就要钱。邵全忠这边，看中的是主权完整。东南亚和西亚那些穷地方，以清国现在的经济实力，哪有钱开发啊。让英国人折腾去，你要赚钱，就得修路、铺电报线、培训产业工人，修建基础设施。 钱你是拿去了，地盘也发展进步了不是？邵全忠知道未来的走势，大英帝国终究会崩溃的，英国人以为投资了可以万年享受经济利益，跟秦始皇当始皇帝的想法是一样不靠谱的。 要是不知道未来，邵全忠这就是卖国。当然经济换主权吧，是不是卖国就有争议了。 赤道几内亚过于遥远，现在基本没有汉人，占是占不住的。 送给英国人换取砂拉越和贡榜这种能占住的地盘，邵全忠觉得赚了，英国觉得大赚，挺对不住邵全忠的。 所以女王才法外施恩，打擦边球，把邵全忠这个忠实小弟干脆拉进了王族。你们这些王子公主，谁对英国作出过这么大的贡献对吧？ 我嫁一个孙女出去，邵全忠变成了自己家里人，以后支持他夺取清国的统治权，那清国不就是大英帝国的铁杆附庸了么？ 有这么个自己贴上来的好打手，遏制法国的挑战，让大英帝国统治世界的江山万万年，绝对是英明决策。 二十分钟后，邵全忠佩戴着嘉德勋章，跟众王族走出圣乔治教堂。 只有泰晤士报的特约记者和邵全忠的随行记者马克.吐温被允许进入温莎城堡拍照， “砰！咔嚓。” 温莎家族王室新的全家福合影出炉。 邵全忠满面笑容，站在了女王身边，王室增加了几个东方面孔的成员。 女王对大英帝国的继续兴旺扩张表示满意，邵全忠对打入了英国大哥内部表示满意。 当然邵全忠的后代，在英国王位顺位继承人里，排名相当靠后，正常情况下，英国是不会出现东方血脉的君主的。 邵全忠也不可能搞刺杀把前面的都干掉，那么邵全忠暗戳戳地盘算的鸠占鹊巢计划，有没有成功的可能呢？ 如果，是说如果啊，邵全忠有本事带着华夏，在几十年内实力超过英国，不用等到下个世纪，那么这张照片里，谁主掌大英帝国可就不一定了。 问题是，有这种可能性么？ 什么办法能让华夏在几十年内崛起，走过大英帝国几百年的路并赶超呢？ 邵全忠现在想不出办法，相当迷茫。 不过，他愿意搏这个可能性，总觉得，天眷华夏，这种办法一定会有的。 一定。 似乎，自己现在这种迷茫，和一定会有办法的坚定信念，在谁身上看到过啊…… (本章完) 305.第305章 出人意料的毛妹公主 第305章 出人意料的毛妹公主 西历1868年10月5日，圣彼得堡。 兔子岛周边停满了军舰，涅瓦河口的港口上，大批瓷器、丝绸、茶叶被抬上岸，箱子外面扎着红绸子，分外喜庆。 当天紧急加印的《圣彼得堡新闻》兴致勃勃地骄傲宣称，东方的郡王为了迎娶露西亚公主，送来了价值七百万卢布的聘礼。 所有露西亚人都觉得倍儿有面子。还是清国富裕啊，欧洲的王室联姻，谁送过这么多的聘礼啊？ 圣彼得堡南二十四公里，普希金村，亚历山大宫。 客房里，苹儿拿着手下人送来的报纸，听完翻译，这个酸。 自己是被当小妾送给邵全忠的，哪有聘礼啊？后来升了侧福晋，被正大光明抬入邵府，总算有点面子了，可聘礼是不存在的。 邵全忠迎娶西班牙公主，送出去价值一千万银子的舰队。当然舰队归双方联合指挥，那也算五百万两吧？ 这边迎娶露西亚公主，其实送的是在吕宋缴获的西班牙殖民地官府港口仓库里的物资。 在马尼拉本地价值一百万两银子，运到欧洲批发价二百万两，零售到终端用户，那就值四百万两，大概就是七百万卢布了，露西亚人肯定按到手价算啊。 苹儿恶狠狠咬牙，哼，这些玩意在我大清不值钱，也就值五十万两，是你们这穷没见识而已。 话说清国工业水平还不行，gdp却挺高，能成为富裕国家，就是借了老祖宗脑袋聪明的光。 这些泥土啊、虫子啊、树叶啊作出来的东西，卖到欧洲，就是接近十倍的高额利润。 不然大航海时代哪儿来的啊？欧洲水手们跟风浪搏命，不远万里跑华夏这边过来为啥啊？ 唉，谁让人家两位公主有国家做后盾，陪嫁多了？ 西班牙公主陪嫁是吕宋殖民地，露西亚公主陪嫁是七河地区的阿拉木图公爵领。 自己一个扬州瘦马贱籍出身，低到没法再低，能混上王爷的侧福晋，那都是烧高香了。 哼哼，你们聘礼、陪嫁高也没用，后进邵家门，得排我后面。 正宫是慧儿和秀儿姐姐的，东宫是六娘的，西宫必须是我的！ 不能让你们超过我，最多封你们个贵妃。 不行，看来我不能当王爷的秘书就满足，看看还能为王爷做什么，好保住自己的位置。 秀儿姐姐做生意的本事我是学不了了，慧儿姐姐人家有众多洋人老师和洋翰林院支持，将来主管邵氏新朝的西学教育口那是肯定的，我还有什么特长能发挥呢？得好好琢磨琢磨。 后宫雌竞带来的压力转化成了动力。苹儿咬牙切齿地研究，自己除了美貌和伺候男人的本事，还有什么傍身的技能能开发去了。 去港口迎接邵全忠抵达的是老熟人戈尔察科夫。他因为成功跟邵全忠签约，靠外交手腕保住了露西亚的体面，还成功把阿拉斯加卖了个好价钱，同时抵挡住了英国从东方的渗透，过程中还中枪险些丧命。 由于对罗曼诺夫家族的贡献和变成一只耳的惨痛代价，戈尔察科夫已经受封伯爵，成为沙皇高级助手，沙俄盛世的裱糊匠。 本来呢，英国离普鲁士近，访问完伦敦，下一站去汉堡是正章。 不过现在都十月份了，波罗的海十一月份就结冰了，所以邵全忠急匆匆直航芬兰湾，先到圣彼得堡来接毛妹媳妇。 这就是为啥老毛子玩命也要往南打的原因，动不动冰天雪地的国家，对不冻港的渴望你们谁懂啊？ 这边实在太冷，老毛子皇室夏天在冬宫避暑，入秋就跑城南猫冬来了。 实际上，邵全忠的露西亚丈母娘身体不好，甚至出国跑尤根海姆躲避严冬，都没在圣彼得堡。 戈尔察科夫把邵全忠一行接到亚历山大宫就走了。邵全忠远道而来辛苦，好好休息休息。明天陛下接见、敕封、授勋一条龙。 苹儿指挥着警卫排，收拾露西亚人给邵全忠安排的客房，按邵全忠的习惯重新布置格局。 苹儿虽然穿了一身军官服，不过她没经过军事训练，所以邵全忠没给军衔。只不过以侧福晋的身份，警卫们执行命令倒也没问题。 玛丽亚在客房的客厅里，发现了一架钢琴，立刻双手提着洋装裙边，欣喜地跑过去。 邵全忠来露西亚，要迎娶的露西亚公主也叫玛丽亚，邵全忠回海陵后，将要迎娶的两个外国公主巧合地同名。 这不奇怪，清国同名的女子也多了去了，相当于邵全忠同时娶了两个洋“翠”。 苹儿感受到邵全忠后宫竞争的压力，玛丽亚也能感受到。她多才多艺，可是专业级的钢琴演奏家，终于有机会在邵全忠面前展示自己的才艺了。 人家特意给自己弹肖邦的曲子，邵全忠得捧场。虽然他根本听不懂，就觉得叮叮当当挺好听。 关键玛利亚公主往钢琴前一坐，胸挺背拔，露出雪白的天鹅颈，专注的神情还是很迷人的。看邵全忠在那里心不在焉地轻轻鼓掌，苹儿撇嘴，就你这点才艺还想跟我争宠？ 娱乐业，我才是专业的。知道什么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么？知道羽衣霓裳曲怎么跳么？知道琵琶、古琴、古筝怎么弹么？知道什么叫江南丝竹么？ 徽班戏我懂全套的，生旦净末全能来，老佛爷都赞叹。要不是女子不能唱徽班戏——咦？女子为什么不能唱戏啊，以王爷的脾气，可不会遵守这个旧传统。 徽班戏里，都是讲英雄豪杰的故事，王爷可正经是英雄豪杰。慢着！我想想，我好像有什么灵感了…… “啪啪啪！” 咦？谁的掌声拍这么响？ 一个漂亮英挺的毛妹站在客厅门口，正给玛丽亚公主鼓掌。 毛妹看上去十六七岁，身穿一身露西亚军装，肩配少尉军衔，头上戴了一顶——那是啥？邵全忠和苹儿都没见过的军帽。 军帽的样子，跟美军的双角帽挺像，不过把双角帽的帽型变小，帽边也变成软的，船形帽斜戴在美女的头上，显得美女分外有魅力——话说露西亚的军帽也不是这样的啊？ 苹儿突然警觉，“谁放你进来的？” 放露西亚军人进入邵全忠的房间，警卫绝对失职啊。 女少尉啪给邵全忠敬了个礼，“露西亚禁卫军少尉玛丽亚参见元帅阁下。” 邵全忠回了个礼，很奇怪，笑眯眯问，“露西亚有女兵么？你的汉语说得怎么这么好？还有你的帽子是露西亚的军装么？怎么我没见过？” 少女俏皮歪头朝先发问的苹儿一笑，“我是元帅的未婚妻啊，来看看我要嫁的夫君，警卫怎么会拦？” 回身背着手，转圈打量邵全忠，“嗯，不错，长得帅配得上我。露西亚的女兵就我一个，我的少尉军衔可是父皇亲自授予的。哼，塔什干条约都签了一年半了，父皇当然要找人教我汉语。我可是语言天才，英语、法语、德语、拉丁语都会，再学汉语不是很轻松？” 看邵全忠打量她的帽子，毛妹公主得意挺胸，“这是我自己根据双角帽设计改造的，是不是很帅？我们露西亚的圆顶军帽戴着可不舒服了，实际上，克里米亚战争的时候，我们的士兵没几个戴标准军帽的，都是戴自己的便帽，什么样的都有。我从其中选了这个样子的戴，反正父皇也不管我。” 这个漂亮公主被沙皇宠得无法无天，亚历山大二世估计是个女儿奴，还晋升她为少尉？她能上战场打仗么？就是老爸让她高兴而已。 看西班牙的玛丽亚公主因为自己跟邵全忠对话不弹了，毛妹玛丽亚走过去，“伊莎贝尔姐姐，你钢琴弹得真不错，我们露西亚人都喜欢钢琴，不过我弹得不行。走，我领你去我的私人秘密领地玩去。” 虽然俩人都叫玛丽亚，但全名是不一样的。西班牙玛丽亚全名叫“玛丽亚.伊莎贝尔.弗朗西斯卡.德西斯.德.波旁”，毛妹玛丽亚叫“玛丽亚.亚历山德萝芙娜”。 两人同名，毛妹玛丽亚就称呼就称呼西班牙公主第二个名字。 毛妹玛丽亚是个自来熟，伊莎贝尔被她拉着往门口走，回头向邵全忠请示。 毛妹玛丽亚看到了，朝邵全忠一招手，“你也来，我的秘密园在湖心岛上，本来不许男人踏入，不过你可以例外。” 邵全忠笑眯眯跟着，这个毛妹的漂亮程度出乎自己预料，而且一身英武之气。身材虽然顶级，性格却像个假小子，天真活泼，不错不错。 苹儿也跟了过去，看邵全忠非常欣赏毛妹的样子，决定跟着去打击打击这个新来的。 这里是皇家私人庄园的内廷，中间修了个水塘，有个小小的湖心岛，一望过去就很安全。 “邵，我的秘密园是父皇特意给我修的，我从小就在上面玩，可惜马上冬天就不能呆了。听说海陵很温暖很漂亮，你能给我修个湖心岛么？” 这都是小事，邵全忠点头，邵府后院就有个湖，本来就有湖心岛。 众人沿着曲廊走上湖心岛，苹儿酸酸地，“人家伊莎贝尔陪嫁的吕宋殖民地可是实实在在的，不像某些人陪嫁的七河地区是假的，人家都打下来了，就陪嫁个名义而已。王爷就是宠侧福晋，湖心岛也是给伊莎贝尔修。” 毛妹听出酸味，毫不在意，“父皇不会少了我的真陪嫁的。” “那可不一定，王爷可拿了七百万卢布的聘礼，就露西亚的国力，有能力拿同等价值的陪嫁么？到了邵府，嫡福晋秀儿姐姐是亿万富姐，慧儿姐姐是大学校长，伊莎贝尔陪嫁了吕宋，还会弹钢琴，某个假小子穷嗖嗖地嫁进来，还想有地位？” 听到这话，毛妹玛丽亚一伸手，突然就把邵全忠腰间的转轮手枪拔了出来。出手速度之快，连邵全忠都没反应过来。 毛妹转轮手枪在手，熟练地扒拉了一下转轮。 看到除了保留了一个空位外，其他五个位置都有子弹，咔嚓子弹上膛，双手把枪举了起来。 (本章完) 306.第306章 出乎邵全忠预料的敕封 第306章 出乎邵全忠预料的敕封 “砰砰砰砰砰！” 连续五枪，枪枪中靶心。 毛妹公主顺手就把打空了子弹的转轮手枪插回邵全忠腰间，朝苹儿得意一扬下巴。 “怎么样？我也有专长的。我是天生的神枪手，不然我的湖心岛怎么会立靶子？近卫军射击营的高手都比不过我，我的少尉军衔可货真价实哦。” 宋老三这下碰到对手了啊。虽然毛妹玛利亚不会美式居合，是双手平举开枪的，但这枪玩儿得是真溜。 邵全忠很满意，“等以后，我教教你拔枪速射，你可以代替六娘当我的贴身保镖。到时候我授予你中校军衔，指挥我的警卫排。你会那么多门外语，将来当我的秘书，负责跟洋人打交道应该没问题。” “谢元帅栽培！” 毛妹啪一个敬礼，兴高采烈走了。嗯，不错不错，未来老公挺合本公主口味。 苹儿很郁闷，这个毛妹要抢我的秘书职位，看样子我还抢不过她。不行，下一步备用计划得马上开始进行。 苹儿回到自己的客房，拿起鹅毛笔，开始冥思苦想，改行当起了编剧兼导演。 毛妹公主回到客房，兴奋的心情平静下来，忽然开始担心起来。 转了转眼珠，叫侍女帮忙给自己换了一身洋装，假小子立刻变成了一副乖乖女模样。 穿惯了军装的毛妹双手不太习惯地提着裙边，来到父亲的书房。 “爹地晚安。” 亚历山大二世眉头紧锁，还在办公，他可是个十足的明君。 露西亚穷啊，邵全忠送的聘礼可解决了大问题了。至少能顶军饷赏给军官们，稳定军队不是？ 一抬头，感觉很怪异，女儿啥时候变这么乖，主动穿了洋装，还知道给老爹问安了？ “你是要被丈夫接走了，舍不得老爹了么？” “爹地，人家本来就舍不得离开你嘛。我听邵那个侧福晋叫苹儿的女人说，邵为了娶我，给了爹地七百万卢布的聘礼，您却只有一个假的领地给我当陪嫁，这是真的么？” 看老爹一脸尴尬的表情，公主当时就不干了，“邵的后宫可有六个福晋，其中两个还是地位高的嫡福晋。我嫁过去，陪嫁比不上人家，要受欺负的。呜呜呜，爹地，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宝贝女儿……” 大帅哥沙皇立刻慌了，“别哭玛丽亚，爹地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一回头，大喝，“来人，招戈尔察科夫紧急觐见。” 我搞不定宝贝女儿了，就看朕的忠臣有没有办法救驾了。 ………… 第二天，亚历山大宫，半圆形大厅。 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接见女婿邵全忠，授予邵全忠圣安德烈勋章。 然后，举行了敕封典礼。 典礼前，戈尔察科夫诡秘地找到邵全忠，“邵，鉴于你对罗曼诺夫家族的忠诚和丰厚的聘礼，陛下圣裁，决定加大对你的封赏力度。但你必须以邵氏祖先的名义发誓，不背叛罗曼诺夫家族。” 两人小声嘀咕了半天，邵全忠满面笑容，满口答应戈尔察科夫的条件。敕封仪式正式开始，邵全忠给岳父单膝跪倒，亚力山大二世佩剑搭在邵全忠肩膀上，“朕敕封你为克里木大公，兼领阿拉木图公爵领。允许你建立克里木大公国，拱卫露西亚。” 邵全忠已经有了准备，举起右手立誓，“我以邵氏先祖的名誉保证，效忠罗曼诺夫家族。臣保证，克里木领地永远属于罗曼诺夫家族。” 礼成，观礼贵族一起鼓掌，一身典雅洋装的毛妹公主下巴扬起，挑衅地看着苹儿。 怎么样？老爹把克里木半岛陪嫁给我了，看谁还敢看不起我？ 老毛子可比英国人懂东方人，知道手里拿着圣经起誓对东方人不顶用，特意让邵全忠在公开场合，以先祖名义立誓，效忠罗曼诺夫家族。 随着对邵全忠的敕封，沙皇颁布了一道专门的诏书。 诏书明确指出，把克里木半岛当公主陪嫁封给邵全忠，可是跟泽西岛一样的私人领地，不允许邵全忠带着领地脱离罗曼诺夫家族控制，否则敕封自动失效，邵全忠实际上只有在领地收税的权力。 另外邵全忠要承担建设领地的义务。在十年内，至少要投资两千万卢布，恢复克里木半岛经过克里米亚战争和南洋水师、希腊海军劫掠后千疮百孔的经济。 同时，还要负责修建一条赛瓦斯托波尔通往莫城的铁路。铁路只能由邵全忠独资修建，不允许有英美股份。 这下，此前南洋水师在土耳其地中海沿岸、露西亚黑海沿岸打劫的财富又重新投资到了克里木半岛。 邵全忠自己十年内还得往里贴接近一千五百万卢布，扣除税收，也得拿接近一千二百万卢布。 还有条件，邵全忠仿跟西班牙签订的条约例，分出价值一千万两白银的舰队，整编成南洋水师黑海分舰队，驻守赛瓦斯托波尔，悬挂露西亚国旗，负责维护黑海安全，并有义务阻止“其他国家”从黑海方向对露西亚的侵略和渗透。 虽然没点名，全世界都知道“其他国家”是谁。 这下子，再发生克里米亚战争的可能就没有了，邵全忠这个露西亚藩王领的建立，确实能起到拱卫露西亚的作用。 地还归沙皇统治，不许带走，那点税收几十年都抵不上邵全忠的投资。而且克里木半岛繁荣了之后，一定会拉动露西亚整体经济的繁荣。 这相当于用克里木半岛微薄的税收，支撑起了帝国南方的防务，能减少大量军费用于西线。 要是将来邵氏不行了，沙皇那收回领地就是一道诏书的事。 怎么算，露西亚都亏不了，这就是伟大外交家戈尔察科夫的智慧。 露西亚人唯一算计不到的，是邵全忠口口声声宣誓效忠的，是罗曼诺夫家族，不是露西亚。 所有到场的露西亚贵族，都觉得这明明就是一回事。 “感谢岳父大人厚赐。苹儿，拿鸡油黄国礼来。” 邵全忠手捧最高级别的国礼，献给岳父大人。 “岳父大人厚爱，小婿必保罗曼诺夫家族永世无忧。他日岳父大人后人持此国礼，必能得到华夏最隆重的接待和安全保障。” (本章完) 307.第307章 牢不可破的联盟 第307章 牢不可破的联盟 欧洲各国王室间互相联姻频繁，基本一圈亲戚。 邵全忠出访欧洲，跟西班牙、英国、露西亚三国结亲，成了姻亲之国，彻底成了欧洲各国王室圈里人。 出访露西亚圆满成功，邵氏跟罗曼诺夫家族达成了牢不可破的联盟。 临走的时候，亚历山大二世慈祥地看着女儿，嘱咐邵全忠，“好好待我女儿，以后，若是在清国干得不顺，到露西亚来。朕授予你的圣安德烈勋章上面可是双头鹰，亚洲一面，我可以委托给贤婿。” 翁婿两人惺惺相惜而别，邵全忠带领舰队，奔汉堡而去。 世界各地的报纸都报道了邵全忠对露西亚的出访，但大多数人依旧愿意读加利福尼亚大地报，因为该报王牌记者马克.吐温有独家采访露西亚公主的机会。 面对相机和采访的公主落落大方，开朗善谈。马克.吐温评价这位公主“受宠，谦逊，标致”，和历史上马克.吐温在克里米亚的里瓦几亚宫采访这位公主得到的印象是一致的。 这个评价大部分是对的，不过——谦逊嘛，这是皇家礼仪教育的结果。马克.吐温是没见过公主顺手从未婚夫腰间拔枪，连射五枪的样子。 ………… 西历1868年10月14日，南洋水师抵达汉堡。 在这里，林泰曾率领王夫级蒸汽铁甲风帆战列舰镇西号，搭配四艘詹森级蒸汽铁甲巡洋舰，十艘千吨级小型铁甲舰，二十艘辅助战舰，组成南洋水师黑海分舰队，绕道地中海，前往赛瓦斯托波尔驻留。 南洋水师分出去了一半的战力，组建了驻加的斯的大西洋分舰队、驻赛瓦斯托波尔的黑海分舰队。 王夫级铁甲蒸汽战列舰只剩下一艘旗舰镇东号，詹森级巡洋舰只剩下四艘，千吨级小型铁甲舰只剩下了五艘，总吨位不到五万吨，规模大大缩水。 即使这样，来汉堡迎接邵全忠的普鲁士首相兼外交大臣俾斯麦还是被震惊。现在普鲁士的海军过于弱小，规模还不如丹麦。 虽然已经很努力了，普鲁士海军还是只有三艘服役的铁甲舰，包括一千八百多吨的阿米尼乌斯号，六千九百多吨的腓特烈.卡尔号和五千七百多吨的王储号。 唯一值得炫耀的是九千七百多吨的威廉国王号，刚刚下水，正在舰装，还没有服役。 看海军的规模、战绩，陆军的战绩，清国明显是比普鲁士强大的列强。俾斯麦真弄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姓阎的陆军学员，给他带的邵全忠的话，会那么充满了合作的诚意。 这是他亲自到汉堡迎接邵全忠的原因，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邵全忠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邵，欢迎你出访普鲁士。以前，记者们说你是东方俾斯麦，现在，我已经为在为成为西方邵全忠而努力了。” 那是，邵全忠现在相当牛逼。不说别的，站在他身后，老实给他和俾斯麦对话当翻译的，是露西亚女大公玛利亚.亚历山德萝芙娜。 “不，俾斯麦首相，您不要在我面前谦虚。清国的强大是一时的，是靠巨资购舰买出来的强大。普鲁士的强大是隐形的，有足够的人才、工业和军事基础。我敢断言，三年之内，普鲁士会让世界震惊，跳跃地超过排名你们前面的众多列强，拿到世界第二列强的荣耀。在您的引领下，掀翻英国，成为世界领导者，也不是不可能的。” 俾斯麦是如假包换的世界顶级强人，听到这话也仿佛一声霹雳在耳边响起。不由紧张地左右看了看，还好，没有英国人在附近。说这话的人本身倒是英国王室成员，大帅服上，众多的勋章里，嘉德勋章明晃晃地挂着。 这话是能公开说的么？你是不是诚心要害死普鲁士？ “邵你言重了，我们无论如何是不敢挑战英国的。” 言下之意，对邵全忠判断普鲁士能迅速赶超世界老二法国充满信心。 邵全忠脸上笑容莫测，“这就是我来的目的。有四万万人口，拥有仅次于大英帝国财富的清国，愿意跟普鲁士缔结最高级别的战略同盟，竭尽所能的输送尽量多的财富帮助普鲁士成为世界霸主。” 邵全忠想跟俾斯麦达成的清普联盟，才是真正牢不可破的联盟。 俾斯麦仔细打量邵全忠，这位看上去也不像精神不正常啊？身上似乎也没有普鲁士血统。 普鲁士何德何能，让比自己强大的清国甘心当小弟，你依靠英国大哥不必靠我们强多了？ 邵全忠笑眯眯地，“我们的忙当然也不是白帮，我也有我的诉求，咱们在火车上慢慢谈。在这之前，请给我提供便利，发一封电报。” 苹儿拿着邵全忠的奏折去发电报了。邵全忠在电报中，保举鉴僧额巴图鲁、赏正一品封典、记名提督徐邦道为克里木帮办大臣，率一万楚军驻防赛瓦斯托波尔。 同时，邵全忠以克里木大公身份，封徐邦道为刻赤伯爵、克里木大公国国防大臣。 有这个敕封，楚军就是邵全忠的部下，驻军克里木大公国合理合法，清国给徐邦道封的帮办大臣是秘密的。 清军本土陆军第一次驻扎欧洲，清国威加四海，内部又少了个军阀，朝廷一定会同意的。 徐邦道是左宗棠手下大将，把楚军派出去，帮邵全忠镇守私人领地，由露西亚人养着。加上刘铭传已经去平户上任，沪军由倭国人养着。现在清国国内，除了淮军，就剩下老湘军和自强军是不受朝廷控制的心腹之患了。 邵全忠不断扩大蛋糕，帮朝廷外派军阀，忠不可言的名声一定会响彻朝廷上下。 看苹儿发完电报回来，邵全忠跟俾斯麦上了专列，驶向柏林。 一上包厢，邵全忠就开始了跟俾斯麦的密谈，谈了什么没人知道。随从们只看见，一向稳重威严的俾斯麦一共出了五次车厢透气，脸色通红，一副要心脏病发作挂掉的样子。 专列当天晚上就到了柏林，邵全忠入驻城市宫客房，俾斯麦则跑步紧急谒见威廉一世。 威廉一世和俾斯麦密谈到后半夜。第二天早上，威廉一世在城市宫大厅接见了邵全忠。 这位普鲁士国王一宿没睡，眼睛布满血丝，精神异常亢奋。 (本章完) 308.第308章 史上最真诚国对国援助 第308章 史上最真诚国对国援助 西历1868年10月15日，同治七年八月二十四，普鲁士代表俾斯麦，清国钦差大臣、全权代表邵全忠，在柏林城市宫签订了《清普柏林条约》。 双方结盟，进行政治、经济、军事、技术的全方位合作。 双方升级为大使级外交关系，普鲁士在京城东交民巷建立大使馆，清国在柏林建立大使馆。邵全忠任命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大臣吴子义为首任清国驻普鲁士特命全权大使。 吴子义成为清国第一个外派大使，话说清国连英国都还没有派驻大使呢。当然，邵全忠本人加入了温莎王族，直接可以跟英国合作，替代了大使的身份。 清国市场对普鲁士全面开放。所有清国国土范围内，包括藩国，普鲁士具有仅次于英国的投资优先权，所有与英国无冲突的商业投资都会被无条件批准，且不受任何占股比例限制，税收优惠条件比照英国执行。 清国设置安南经济特区，普鲁士投资在安南免税，普鲁士贵族有权力在安南开垦荒地。 清国将安南的河内市和海防港租借给普鲁士，允许普鲁士驻军，租期二十五年，租金一马克。 普鲁士派出二百名学者，赴清国在各省筹建的大学任教，一千名教师，在清国各省建立的西式中小学任教，两千名高级技工负责在清国各地建立的技工学校任教。 柏林军事学院派出五十名教师组成的军事顾问团，赴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担任教官。 组建文氏财团与普鲁士合资的清普联合矿业公司，开发安南广宁下龙露天无烟煤煤矿，琼州府石碌高品质铁矿，优先满足普鲁士的军事需求。 组建清普军工联合体，由克虏伯公司与任氏军火公司、文氏军火公司合资，聘任毛瑟兄弟为高级董事。 在安南广宁省下龙市煤矿附近建立联合兵工厂，生产毛瑟栓动步枪、克虏伯后膛火炮。 在石碌坑口建立石碌钢铁厂，生产普鲁士享有秘密的克虏伯炮钢。 普鲁士派出足够数量的专家，在海陵建立清普联合武器研发中心，重点研发钨在高速钢方面的应用和锡在战争食品储存中的应用，以及邵全忠亲手绘制的双排弹仓栓动步枪和驳壳枪、速射炮的前置技术和工艺要求。 在海陵建立清普制造业联合体，研制生产最新式的各种机床。 建立清普造船业联合体，镇江造船厂和普鲁士伏尔铿合资建立湛江造船厂，生产大吨位蒸汽铁甲战舰，并研发无风帆纯蒸汽铁甲战舰。 普鲁士出技术专家，清国承诺每年投资八百万两白银，双方共享研究成果。南洋水师所有铁甲舰，都允许普鲁士人派专家进行详细的实测仿制。 在海陵建立农业技术联合体，由普鲁士提供化工专家，重点研制化肥技术，双方共享成果。 双方还签订了密约，邵全忠承诺，三年内，由清国负责出兵，觅机驱逐法国在安南南方六省的势力，免费交给普鲁士使用。 普鲁士在安南南方六省一样享有投资免税权力。并租借金兰湾给普鲁士，作为普鲁士远东舰队锚地。 在上海滩驱逐法租界，转交给普鲁士使用。 未来普鲁士与法兰西可能的军事冲突，清国将予军事支持，包括直接出动南洋水师和各分舰队，陆军和雇佣兵以及仆从国军队。 《柏林条约》和《柏林密约》的签署，普鲁士头一次在海外有了殖民地，还是清国免费送的。普鲁士免费获得了发展海军的经费，自己只出专家就行了。 四万万人口的巨大市场对普鲁士敞开，未来普鲁士的经济状况会一日千里，海量的资金会不断流入普鲁士，作为称霸的军费。 清国自愿成为了半封建半殖民地国家，这妥妥卖国行为。 普鲁士还获得了在国际上战绩辉煌的南洋水师、淮军的鼎立支持，尤其有了世界第三的舰队支援，普鲁士海军不行的短板立马被补上了，顿时信心大增。 邵全忠十足的诚意获得了威廉一世的高度赞扬，当场授予邵全忠蓝马克斯勋章，并封他为海德堡伯爵。 邵全忠对此毫无感动，勋章他都快没地方挂了，海德堡又不能搬清国去，那点税收他根本看不上眼。 威廉一世表示非常抱歉，普鲁士现在地盘太小，等将来一定再封邵全忠更大的官。 当然，普鲁士也不是吃免费午餐，一场国际上前所未有真诚的援助马上开始。 威廉一世一声令下，伏尔铿造船厂、克虏伯军火公司立马选派人手，拆除设备，派出了三分之二的人手和现有的完整机械设备赴远东。 大批全新的机床工厂整体拆迁，直接迁到海陵。 同时，各种有关的教授、学者、专家、技师、教师开始大规模集结。 这是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国对国最真诚实惠的援助，当然实际上后来出现过，不过邵全忠不知道罢了。 普鲁士将派出现有全部三艘铁甲舰，护卫运输舰，运送大批人员和机械设备赴远东。 南洋水师再次拆分，组建临时护卫舰队，由邓世昌带领，以致远号为旗舰，协助普鲁士运输舰队的护卫，近卫旅三个营随船护卫。 只留下了旗舰和两艘詹森级巡洋舰，五艘运输补给的辅助舰，搭载了一个营一千五百名近卫军护卫邵全忠。邵全忠的出访队伍，终于大大减肥，变成了一个正常规模的出访船队。 由于邵全忠在伦敦的时候临时改主意，与普鲁士全面合作，麦克斯韦的亲笔信也不用他转交了，俾斯麦将亲赴慕尼黑帮邵全忠办这件事。 普鲁士拆设备，聚集人，没几个月办不完， 邵全忠行程紧张，留吴子义在柏林全权代理，跟普鲁士人交涉，又留邓世昌舰队在汉堡港，自己带着区区三艘战舰，五艘辅助补给船，于10月20号回到了伦敦。 他到伦敦是路过，准备下一步去美国访问的。特意嘱咐不要正式接待，以私人身份，便装再去看看容慧。 刚到雒魏林家，容慧就拿了一大堆电报，“邵哥哥，你又惹什么祸了？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电报给你？” (本章完) 309.第309章 龙游浅水勿自弃，终有扬眉吐气天 第309章 龙游浅水勿自弃，终有扬眉吐气天 邵全忠是捅娄子能手，惹祸的本事天下第一。自己惹祸太多，谁知道闯的哪个祸惹到谁了，对此毫不在意。 自己现在人在伦敦，既然是电报，肯定不是英国大哥发火，那就啥事没有。 清国在伦敦还没有办事处，邵全忠表现上，一直是英国大哥的忠犬，还把质子送到英国来。 英国人投桃报李，特意给容慧居住的地方拉了一条专线，好让邵全忠跟夫人孩子能经常方便地联系。 这些电报本来是拍到柏林的，结果柏林回电，邵全忠在柏林只呆了两天就走了，于是追拍到了伦敦。 邵全忠笑呵呵拿过第一份电报，“咦？这不是好消息么？” 海陵军械所英国专家罗伯特.汤姆逊来电报喜，履带式蒸汽拖拉机研制成功。 不过，经过验证，这种履带拖拉机行驶五十公里就基本要掉链子维修，短期内满足不了邵全忠提出的大规模远距离装甲机动作战的需求。 邵全忠摸摸后脑勺，仰天哈哈大笑，“这个缺点不算什么。玛利亚，给汤姆逊回电，告诉他，设计一种轮胎版的专用拖拉机拖车，让履带版的拖拉机坐车走，到地方需要冲锋了，履带坦克再上。重骑兵不一直这么用的么？这点技术人员没有我这个军汉懂。” 邵全忠喊的玛丽亚，是露西亚公主，西班牙版玛丽亚被他改叫伊莎贝尔了。 本来负责拟电报的一直是苹儿，邵全忠有意让玛丽亚取代苹儿担任秘书，还没跟苹儿说，苹儿就主动让贤。 当然玛丽亚对邵全忠势力了解相当不够，苹儿还每天跟玛丽亚不停交代业务，让邵全忠非常欣慰，后宫很和谐嘛。 现在至少拟电报、奏折什么的，玛丽亚能干了，其他的活计，苹儿正慢慢交接。 苹儿自己整天也忙得飞起，把自己关在舱里，不知道写什么，邵全忠也没空关心。 玛丽亚是个非常要强，当惯了众人目光中心的娇娇女。本来以为，自己进了东方郡王的后宫，成了六个福晋之一，还是侧福晋，一定会很无聊，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悲观，不过是为了父皇的国家利益没办法。 结果还没进邵家门呢，舰队一出圣彼得堡，她就出任了邵全忠的大秘。 邵全忠的秘书是一个军阀势力的核心人物，要接触的东西多得一塌糊涂。从远在关岛的新海军基地，到海陵军械所，到柏林大使馆，还有中亚来的情报，她甚至看到了圣彼得堡间谍发回来的情报，气得她直咬牙。 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不说，邵全忠隐藏的巨大实力让她胆战心惊。多亏戈尔察科夫的智慧，让罗曼诺夫家族跟邵氏结盟联姻了，不然露西亚实在是太危险了。 现在她成了邵氏核心人物，知道邵全忠跟露西亚结盟是真心的，帮邵氏就是帮老爹，工作积极性很高。 最让她自豪的，她被晋升为中校，自己凭实力晋升，充满了喜悦。 “对了，致电秀儿，海陵拖拉机厂扩建，批量生产履带坦克和蒸汽坦克运输车，产能允许范围内越多越好。” 第二封电报是文秀拍来的，汇报已经按邵全忠指示，在夏威夷岛建立了货物仓库，负责存储出口到美洲的皮货之类的物品，跟智利的硝石贸易也以夏威夷为中转站。 文氏商会因此对夏威夷港口进行了扩建修整，租用了港口边的土地建仓库什么的。 文氏的运输船是跟李成谋的大清太平洋舰队一起到夏威夷的。 开始土人对华夏人的到来充满戒备。但文氏商会的投资，给夏威夷带来了大量税收和工作机会，丝绸、茶叶、瓷器、各种现代消费品也随之到了夏威夷，让土人生活水平迅速提高。 夏威夷四月份刚发生了强烈地震，文氏还帮忙进行了灾后重建。现在夏威夷人过上了好日子，已经对清国产生了依赖。 并且，在夏威夷并没有碰到美夷的抵触，因为——怀俄明州才刚刚成为美夷领土，美夷的战略重点还在大西洋，目光还没有投射到太平洋来。 这也是好消息嘛。 第三封电报是乔太师给义子发的私人电报。 “雨亭，柏林条约，你给普鲁士人让渡的利益太多，朝野反对者甚重，为父当为你竭力遮挡，但不一定挡得住。” 义父还在关照我，有心了。 第四封是军机处代表皇帝发的申斥。邵全忠签的条约丧权辱国，朝廷暂不予承认。在乔太师竭力争取下，允许邵全忠上折自辩。 邵全忠一下子就火了，“他妈了巴子滴，小皇上有能耐了是吧？敢不承认老子签的条约？惹火了我，现在我就奏请把继良封为陈留王，吓死你。” 邵全忠闭目思考了会儿，决定暂时不跟朝廷决裂。 “玛丽亚，起草奏折，告诉军机处那帮废物。现在我大清的表面强大，是老子自己钱买舰队买来的，跟朝廷屁关系没有。老子的舰队三年后就过时了，我大清就会被打回原形。现在老子不出卖经济利益，到时候人家巨舰大炮轰过来，你一样要给，还是白给。 现在咱们披着一等列强的虎皮，普鲁士愿意跟咱们平等交换，用经济利益换快速工业化，是合算买卖，不懂洋务的废物不许瞎逼逼。 安南不给普鲁士朝廷就保得住么？没几年就得被法夷抢走。 朝廷要是不承认我签的条约，老子他娘的不干了。带着淮军和南洋水师，到克里木当我的大公去。大清国的事，谁爱管谁管。” 玛利亚兴奋无比，草拟奏折去了。虽然里面没有邵全忠口述的屁字入奏折，但措辞也相当强硬。 最好清国小皇帝和军机处坚挺下去，让邵真的当克里木大公，露西亚可就占了大便宜了。 国内的事有干爹照应，应该出不了大篓子。我大清要真的一直硬气。大不了老子回去后重新提兵上洛，行废立之事，换我儿子上台，好听点话，都不是啥大事。 邵全忠吩咐完就不再想，“走，慧儿，哥陪你出去溜达溜达去。” 慧儿欣喜无比，老公主动陪自己散步，这可是多少年没有的事了。 邵全忠这次便装以私人身份入伦敦，没穿过于招摇的大帅服，难得穿了身西装。 两人出门，身后跟着同样换了便装的警卫排，再后面，倒是有几个伦敦捕快跟随，那是首相派来给邵全忠当护卫的。 附近就是海德公园，邵全忠忙里偷闲，跟正牌夫人散步，伸了个懒腰，“慧儿，你啥时候回海陵啊？” 容慧一笑，“我才不回去呢。我在伦敦，这么短时间都见你两次了，你想想你在海陵一共才呆多久？我回去可能还没有在伦敦跟你呆的日子长呢。 我啊，嫁给你这个天下人，早就有了总见不到面的觉悟。等天下初定，继曾也长大一点，能自己单独过日子了，到时候我再决定是不是回去。 对了，你对朝廷口气这么硬好么？还有，你跟普鲁士全面结盟，不会引起英国的不满么？” 邵全忠一撇嘴，“我不造反朝廷就得天天念佛了，不能惯着他们。至于英国大哥，反法同盟都组建好几回了，生怕法国再出个拿破仑。维多利亚女王的死鬼老公都是普鲁士人，我这个小弟跟普鲁士走得近，结盟反法，正是他们希望的——” “二哥，听说你回来，我正想去找你呢，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咦？斯文？你不是在牛津旁听呢么？怎么逃课回来了？” 张斯文摇摇头，“二哥你来之前我就去旁听了，到现在都旁听好几个月了，基础概念都懂了。本来想深入研究，这几天发生了意外的事，改主意了。” “发生什么意外了？杰西卡怀孕了？我就说你该自己早要个孩子了。” “不是，二哥，有小易在，我们不忙要孩子。前几天我去会亲家，碰到了亲家一个最要好的朋友来看他。我跟他们谈了你着急振兴华夏的事情，他们俩给我出了个主意。” 邵全忠不太在乎，学者们研究的玩意，都不如自己找普鲁士经济换工业化实在。 “他们说，华夏要快速发展，也不是不可能。你跟普鲁士签的条约已经传过来了，他们认为你高瞻远瞩，很有魄力。华夏有足够多的人口，一旦工业化，出现大量产业工人，国力会逞指数级上升，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二三十年内成为世界顶级工业国也不是不能实现。” 邵全忠不知道啥叫指数级，不过知道快就是了。 “这是老子的主意，他们拍马屁有毛用啊？” “他们出主意说，可以按我的想法，在古巴和巴乌天国联邦和吕宋做实验，用举国体制加速实现工业化。 不过这种整合力量前所未有，可能会造成弊端，所以可以先在小国搞两个五年规划，三个地方用略有差别的办法，进行对比。 古巴最小，可以用最激烈的手段，吕宋次之，南美面积大，可以用宽松的办法。 时间紧迫，我就没空慢慢读书了，这就去三国指导经济去。” 邵全忠很感慨，“没想到，斯文你最后会成为一个经济专家，去吧去吧，小国折腾坏了我也能镇压。” 邵全忠背着手，仰望伦敦的天空。 英国给我带来的压迫感，看来还是有办法解决的。不能因为现在差距大，就灰心丧气。 只要有信心，低头实干，华夏终能快速崛起。 (本章完) 310.第310章 擦肩而过 第310章 擦肩而过 “咻咻！” 两个英国少年，一身运动装，骑着自行车，背上背着双肩包。 包里露出棒球杆的把柄，从邵全忠和容慧身边如风而过。口哨声里带着欢快。 容慧叹息，“英国工业化先行一步，人民就可以过上这么轻松的日子。邵哥哥，我最理解你出卖经济利益也要换快速工业化的决断，我支持你。什么时候华夏的普通孩子，也能这样……” 旁边的张斯文摇头，“嫂子你是一直住在高尚社区。郊区的工厂里，英国童工的平均寿命是十五岁，孕妇要在污染的环境里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大多数工人家里只有一套出门的衣服，十到十二个人住一间房……英国人有这样的成就，对自己人也是相当狠的。将来，我一定要阻止这种事情在华夏发生。” 邵全忠对此倒是不在乎，他的概念里，哪里的穷人都是一样，总之强国的百姓比弱国过得好是一定的，我能强国就不错了……对了，邵全忠忽然愣神，“现在都有自行车了？” 容慧和张斯文一齐点头，“伦敦早就有了。” “美夷那里也到处都是。” 又有两个中学生骑着车从身边掠过，邵全忠仔细观察了下，“还是铁轮子的啊。玛利亚，叫蒋春霖的人买几辆自行车，包一条最快的飞剪船送回海陵军械所。” “嘻嘻，邵哥哥，你是不是要给自行车装上橡胶轮胎，返销回欧美赚钱？不用这么急，估计过几个月，自行车就被运到上海滩出售了，你白好几千两银子的包船费，等几个月不行么？快这么几个月，包船费都赚不回来。” “不行，马上办。玛丽亚，给那个什么汤姆逊发报，他不是研究完履带车了么？叫他以最快速度给自行车装上可靠的橡胶轮胎。电告秀儿，马上仿制自行车，做出来不急卖，先送到凤阳军营，让士兵都给我学着骑，我至少需要一万辆。” “这东西还能军用？” “当然了。这东西可比马好伺候，比蒸汽拖拉机不挑路，狭窄的山路也能走。记住，告诉汤姆逊，咱们的自行车后面一定要装结实的货架，至少能驮几十斤的士兵个人军用物资。” “咱们要在哪个荒僻的地方开战了么？” “军事机密。” 张斯文也懒得问，他在军队的时候一直在给邵全忠当不称职的保镖，别看他体格壮硕，一点也不爱研究打仗。 “对了，我亲家和他的朋友对你非常感兴趣，邀请你去做客，你去不去。” 邵全忠刚想答应，想了想，“算了，我明天早上就要出发，今天要好好陪陪慧儿。我一个大老粗，跟学者也没什么聊的。” “我觉得，你应该见见他们……” 邵全忠拍拍张斯文的肩膀，“我只知道工业化重要，不懂经济，经济建设这事就交给你了。 学者的话只是参考，你才是决断的人，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谋士出完主意就不管了，主公的事情要是办不好，要掉脑袋的。事情还要你自己斟酌，最后名留青史的也是你这个主公。 你是我的生死兄弟，将来可以在新朝有很大的发言权，我允许你建立自己的幕府。他们是你的谋士，我就不隔着锅台上炕招揽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他们很有名气的，一个叫——” 邵全忠连连摇手，“甭跟我说洋名字，听见就脑仁疼。我两个洋媳妇的名字，现在我还念不全，你就别折磨我了。” 回头招呼，“玛丽亚，吩咐人给斯文再拨款两万两白银，给他奖励他的谋士用。斯文可以有自己的班底，叫他们效忠斯文就行了。这是我特许的，谁也不许眼红。” 张斯文欲言又止，不过想了想，自己的亲家还真总是缺钱，就不再言语。 ………… 第二天早上，容慧叫艾琳娜帮忙带继曾，自己带着继铭送邵全忠去码头。 继铭被特许今天上午可以有半天假不上学，立刻活泼了不少，“爹，码头有点远，别走过去了。我领你这个老土见识见识伦敦的新玩意，你们跟我走。” 邵全忠笑眯眯地跟着儿子走进了一座高大的公共建筑，里面长椅上，坐着不少带着礼帽，拿着文明棍的绅士，大部分胳膊下夹着雨伞，手里拿着份泰晤士报。 邵全忠一下就看出这是个火车站了，地上有铁轨啊。“英国人真奢侈，这么几步路还坐火车。” 继铭眨眨眼，诡秘一笑。一会的功夫，“污！污污！” 果然就是火车开过来了嘛。 咦，这个火车不大一样啊，车厢没有盖子，就是一排排的座，难道坐火车下雨了还得自己打伞？ 邵全忠领人坐上火车，呼啦啦占了一整节车厢。火车开动，一下子就钻进了隧道。 好在隧道里隔不远就有一盏昏暗的煤气灯，地铁缓缓加速，继铭得意回头看向老爹，“老土了吧？这是我们伦敦的地铁，世界上就这么一条。”邵全忠还真没坐过地铁，连前世也没坐过，叹了口气，“火车虽好，就是不安全啊。” “没有的事，我从来没见过伦敦的地铁出过事。” 邵全忠懒得跟儿子解释自己的话，忽然表情变得严肃，“小崽子，你是华夏人，别一口一个我们伦敦的。老子派你来，是学习人家的先进的地方，涨了见识，回去把咱们家建设好，不是让你溜洋鬼子须的。你要是变成假洋鬼子，别说我不让你进邵家门！” 继铭不服气，“老爹你难道不是整天溜洋鬼子须？” “混蛋！” 邵全忠抬手要打，继铭已经机灵地躲到了张斯文高大的身躯身后。他知道娘在爹面前不会护着自己，直接躲到张叔叔身后去了。 “我跟你说小崽子，我和你张叔叔这一辈，脑袋掖裤腰里拼命，跟洋人点头哈腰弄好处，就是为了你们长大后，不用溜洋鬼子须，让洋鬼子来溜咱们。你要是心里没有这个盘算，以后，我就不让你执掌江山。” 张斯文摘下墨镜，回身抚摸了一下继铭的头，“你爹说得对。我这个二哥虽然土鳖，但就这一点，我就愿意永远保着二哥。” “玛丽亚，记录我的命令，让蒋春霖搜集到建地铁需要的条件，送到海陵去。通知邵伊古那个江宁布政使，海陵发展，要留出建地铁的空间，免得到时候拆迁瞎折腾。” 随着大批“普援”进入海陵，海陵成为国际化大都市指日可待，建地铁的事情也要事先考虑了。 ………… 同治七年十月十一，紫禁城，军机处。 “普鲁士大使已经看好了地段，申请在东交民巷建大使馆了，咱们到底批不批啊？” 邵全忠是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主管大臣，他不在家，主管的是新上位顶了恭亲王位置的奕環。 “当然不能批，批了这个，不就默认咱们认可柏林条约了么？” 乔太师糟心地看了一眼文祥。现在皇帝没亲政，事情基本军机处说了算。 可他这个领班却没有跟英国首相同样的权力，这方面，我大清现在比英国实际上更“那啥”，属于集体决策。 “邵全忠上折自辩，不是说了，工业化比一时的经济利益重要么？我看他说得有道理。” 沈桂芬支持邵全忠。 “那他是什么口气？乔太师没当董卓，他邵全忠要当是吧？他这一路上，得了多少勋章，得了多少领地和爵位？都他自己划拉腰包里了。然后卖国，他干了什么有利于我大清的事了？” 奕環新来的，不大敢跟文祥这个犯了红眼病的老中堂争辩，不过他管着洋人事物，急啊。 “可是普鲁士那边现在正拆工厂，咱们再拖俩月，他们东西和人到了海上，咱们还能给退回去么？他们来投资的商人都在路上了，难道到时候咱们撵回去？普鲁士不会因此对咱们宣战？到时候谁去抵挡啊？” “咱们加紧练新军，到时候没有邵屠夫，咱们也不吃带毛猪。反正，邵全忠要是不给咱们争取利益，尽卖国了，他出访有什么用啊？” “禀报中堂大人，美国公使蒲安臣送来了约翰逊总统的最新声明。” 奕環接过来，忽然眼睛瞪得大大的，手都哆嗦了。 “贵国特使邵全忠访美，联邦为加强与清国之友好关系，迎接邵特使的到来，特作出如下决定： 放弃在上海滩的美租界，退还给清国。放弃联邦公民在清国的治外法权。给予在联邦修筑两洋铁路中作出重大贡献之华工正式联邦公民身份。此后，联邦将视清国为平等的友好国家，展开互利之友好合作。” “禀报中堂大人，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张之洞、丁宝桢联名拍发电报，支持邵全忠经济利益换工业化之柏林条约。” “老佛爷懿旨，‘邵慰廷鸡贼得很，从来没让咱们大清吃过亏，哀家看这条约可以签。’” 看了看赌气面朝外不说话的文祥，乔太师面露笑容，“那，咱们就把条约批了吧，是不是没有反对的了？” ………… 西历1868年11月11日，邵全忠使团，抵达华盛顿，开始了对美夷的正式友好访问。 (本章完) 311.第311章 听雨 第311章 听雨 深秋，某宫的草坪基本依旧是绿的，大概种的是特殊品种的草，周边的树倒是已经泛红。 邵全忠今天来得不巧，天上飘着淅淅沥沥的秋雨。草坪上欢迎的人群都打着伞，感觉天气跟伦敦一样，实际上这是偶然。 天气冰冷，约翰逊总统的态度是火热的，热情洋溢跟邵全忠握手，草坪上白烟四起，镁光灯不断闪烁。 “邵，你来得太及时了，我们这边大选正陷入胶着，好几个摇摆州票数非常接近，我略占劣势，还一直没出结果，我就需要你这个及时雨啊。” 听身后玛丽亚的同声传译，邵全忠哈哈一笑，“咱们虽然头一次见面，却是老朋友。我听说你放弃租界的英明决定了，这么够意思，能帮的兄弟一定帮。” 本来吧，这次大选约翰逊是没戏的。不过跟邵全忠搞联军，派乔治.杜威以低廉成本拿下波多黎各是神来之笔，给他加了不少威望，获得了提名，一下子变得有希望了。 看到邵全忠身后两个配上将军衔的美国人，约翰逊龙颜大悦，“格兰特将军，埃默里将军，你们是见证清美友谊的使者，为联邦作出了重大贡献，我会给你们授勋的。” 格兰特和埃默里一起敬礼，气氛非常融洽。 格兰特并不知道，如果自己不去清国，现在就是约翰逊总统的竞争对手，而且自己还会赢。 现在反对阵营没有了格兰特这个威望卓著的家伙挑头，结果可就不一定了。 约翰逊总统当众将一把华盛顿市的黄金钥匙交给了邵全忠，邵全忠成为联邦荣誉公民。 又给邵全忠和手下两个美夷上将授勋。 这两项荣誉还是美夷先总统林肯许给邵全忠的，如今总算有机会落实了。 玛丽亚命人送上青瓷国礼，约翰逊总统回礼很别致，是一副黑白玉石做的围棋。 邵全忠若有深意地看了眼联邦的礼物，回身发表了简短演讲。 “清美是土地相连的友好邻邦，都是土地辽阔的大国。京城和华盛顿隔大洋遥望，相互之间没有争端和冲突。清美之间的友谊，当为举世典范。” 顺手抓起玛丽亚捧着的围棋罐子里几枚黑白玉棋子，“咱们兄弟之国，皆是后发国家，具有共同的目标和利益。不能当棋子，当为棋手，在世界范围内博弈，共同引领新的世界秩序。” 邵全忠临场发挥，侃侃而谈。 当初当团练头的时候，他仅仅能忽悠住容闳一个爱国者而已，因此获得了老婆一枚。 现在他身份不同，站在这个著名草坪上发表演讲，已经可以忽悠一个大国了。 邵全忠演讲，约翰逊总统手打雨伞，侧头静听玛丽亚的同声传译，对邵全忠忽悠的能力十分满意。 邵全忠提到自己刚送的围棋，不但理解了自己礼物的含义，演讲显然是没有草稿的。 这是个真正有头脑的大忽悠，要是生在联邦，也能当个优秀的政客，这次一定能当好自己的大选助力。 “联邦有良好的工业基础和人才科技优势，广袤的土地。清国有众多的人口和广阔的市场，这是我们双方合作的基础……” 邵全忠的演讲还在继续，文字记者们不断速记，摄影记者不断拍照。 除了主角邵全忠，身边的玛丽亚、伊莎贝尔和苹儿三大美女也是镜头追逐的目标。 毛妹翻译的船形帽被不断摄入镜头，这种军帽提前好多年大行于世是肯定的了。 苹儿卸去了秘书兼警卫首领的职务，已经不再穿军装。 海陵特供皇室的丝制品工厂私人定制旗袍一上身，配上扬州魁的美貌，大量地谋杀着记者们的胶片。苹儿最喜欢这种出头露面的场合了，可惜自己不会外语，不能像玛丽亚那样站在王爷身后。 我擅长什么呢？嗯，好像人家约翰逊送的礼物很雅致啊，这点把咱们的国礼比下去了。 看到约翰逊总统自己打着伞，站在那里侧耳倾听王爷演讲，细雨蒙蒙、雨伞、身后带着墨镜的保镖、绿草地、红树，还有树后露出一角的白色宫殿…… 这个构图很不错啊，我可雅擅丹青，把约翰逊总统专注的样子画出来，表现他细雨中的飘然气质，当成礼物送过去，一定既能给王爷争面子，又能让王爷看到我的本事…… 短暂的欢迎仪式结束，双方顾不得休息，马上开始会谈。 不是约翰逊不讲究，不给客人休息时间。他非常需要一个爆炸性新闻，在这个大选最关键的时候助自己一臂之力。 实际上双方合作的意向事先已经互相递过草稿，心里都有数。 这边的主谈曾纪泽只是跟对方敲定了一些细节，两个小时后，会谈就宣布圆满成功。 双方签订的《清美华盛顿盟约》一旦公布，必将震惊世界，会给约翰逊总统极大的助力。事不宜迟，下午就开新闻发布会。 中午短暂休息后，再见面时，约翰逊总统得到了一幅自己刚才在草坪上亲自打伞的水墨画。 跟油画颇为不同的是，东方水墨讲究神似，寥寥数笔，自己智慧硬朗的形象就被勾勒了出来。烟雨迷蒙下，自己侧耳倾听的专注样子非常传神。 约翰逊总统退后两步观看，“我对这幅画非常满意，没想到邵你的夫人还是位才华横溢的画家。” “我要把这幅画挂在椭圆形办公室里，作为清美友谊的见证。” “对了，总感觉空了点，我见过东方画，似乎这里应该有人题字。” 邵全忠对苹儿的本事也非常满意，别看他没学问，字可是很不错的，这是天赋。 当下当场题字，也表现了自己的才艺。 这下约翰逊彻底满意了，吩咐人赶紧挂上，自己微笑坐在办公桌前，拍了一张照片，加急冲印去了。 下午，新闻发布会召开，双方的盟约条件立刻震惊了所有人。 记者们人手一份的，除了马上要去拍紧急电报的盟约稿，还都获得了一张约翰逊的照片。 这可是宣传获得威望的大好机会，约翰逊怎么能放过？ 清美这次盟约，是约翰逊总统显赫的功绩，加上这张代表清美友谊的照片，带来的选票可以预想得到。 文字稿件被电波拍发，照片被用火车加急送往各州。 当天晚上，大部分联邦东部的老百姓，手里都拿到了刊印了盟约和约翰逊照片的纽约时报紧急增刊。 震惊于条约给联邦带来的巨大利益的同时，照片也给总统大人增色不少。 照片里，约翰逊总统满面笑容，坐在椭圆形办公室办公桌前。 身后的墙上，挂着大幅的东方水墨画，画中的约翰逊显得专注、智慧，亲自打伞更表现了亲民。 水墨画留白处，是邵全忠亲题的两个大字“听雨”。 (本章完) 312.第312章 谁有资格招纳我邵全忠？还真有！ 第312章 谁有资格招纳我邵全忠？还真有！ 某宫客房里，格兰特和埃默里一起给邵全忠敬礼，手里郑重地捧着鸡油黄国礼瓷，转身而去。 邵全忠给他们放了三个月的假，让他们跟亲人团聚。 两人现在已经算邵全忠铁杆亲信，深知手里茶罐子的重要性。 这东西值不值钱不重要，代表了邵氏势力的庇护。 把这玩意定义为最高级别国礼，是邵全忠的个人行为，它的意义是由邵氏保证的。 邵氏要是衰落，万事休提，它就是个值点钱的瓷器。 但邵氏强大的话，自己家人万一在联邦有个闪失，有邵氏力挺，应该能保无忧。 若有一天，清美冲突，邵氏的军队打到家乡来，这个玩意就能保住家族人的生命财产安全。 清美能冲突么？现在看是杞人忧天。 但两位将军最了解邵氏的潜力和邵全忠制霸世界的理想，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啊，这玩意可不好说。 格兰特的老家在俄亥俄州，离华盛顿七百里，隔着西弗吉尼亚。得益于美夷发达的铁路系统，他第二天凌晨就回到了老家波恩特普里山特。 “哟，尤利西斯回来了？都当了上将了，真给格兰特家族争气。” 听到乡音，看到老邻居，格兰特感慨万千，想多聊两句。 “不行，我得赶紧给约翰逊总统投票去了。” “不是，老约翰，你不是向来不关心政治么？” “我是不关心，从来懒得投票。不过这次城里的有钱人连夜发钱，投一票给二十美元辛苦费，不赚白不赚啊。” “约翰逊总统的竞选经费这么多？” “不，不是约翰逊总统自己出的。这不昨天《清美华盛顿盟约》公布了么？联邦获得了跟普鲁士同样的待遇，‘一体均沾’，清美互相变成了贸易最惠国，有钱的老爷们都主动支持约翰逊了。” “我还得赶紧招呼二儿子，他可是高级技工，赶紧报名去援清，联邦这边给补贴，拿两份钱，我家的经济也眼看改善了。就是老爷们不给辛苦费，我也要去给约翰逊总统投票。” “对了，尤利西斯，你在清国呆的时间长，你说，我儿子去哪里好啊？听说海陵是环境优美的大城市，不过西部的城市给的补贴多，你帮我家小约翰选一下啊。” “我建议去湛江造船厂，那边环境也不错，而且补贴高，将来还可以就近去更赚钱的地方。” 格兰特没往下说，那是密约的内容，不能泄露。 金边和万象被租给了联邦二十五年，但需要清国实控以后。 现在嘛，这两块地盘里，只有北部的琅勃拉邦是清国听话的藩国，南面的都失去了控制。 邵全忠访问归国，就会推动对藩国的实控，然后接下来就是寻找时机夺取法兰西控制的西贡。 不过，自己是不会参与西贡战役了。法兰西是联邦建国的恩人，联邦轻易不会跟法兰西冲突。自己既然联邦出身，跟法兰西的战争，大帅不会难为自己和埃默里的。 所以最近几年，自己会很轻松，可以真的去赴任伊犁将军，当当大清的高官。这次回家探亲，行程也不那么急。 ………… 华盛顿，某宫客房，邵全忠要在这里停留三天。本来签完盟约，就没什么事可以走了。不过第三天是对约翰逊来说决定性的日子。 邵全忠留下来，好祝贺一下约翰逊极大可能性的成功，也不差这么两天。 因为在西班牙耽搁的时间有点多，他在英国、露西亚和普鲁士的行程就变得紧张。主要原因就是要赶在这边大选出结果之前赶到，好助约翰逊一臂之力。 然后这次出访的主要目标就都结束了，准备归国，行程就不那么急了。 第二天，大选到了最关键一天，约翰逊表示很抱歉地去忙他的事去了，没空陪邵全忠。 邵全忠奔忙了一路，正想好好歇歇，玛丽亚汇报，“马克.吐温求见。” 马克.吐温已经算是邵全忠的老朋友了，本来不需要通禀。不过自己在这个宫里是客人，人家的警卫需要自己的允许才能放人进来。 马克吐温跟着自己的出访走了一路，终于回国了，这是准备出书、升职加薪了，跟自己告别么？ “邵，你终于到了联邦的地盘了，我来跟你告别。” 果然…… “不过，在此之前，我正式邀请你参加一个高级社团。” 邵全忠一愣，“马克你还属于什么社团？” 马克.吐温相当自豪，“没错，我是有组织的人。不过我只不过勉强够加入的资格而已。邵你肯定是够资格的，而且还会一加入就成为尊主之一。” 邵全忠摇摇头，尊主是啥玩意，听起来怎么跟白莲教和捻子差不多？ 要加入社团我也加入洪门啊。 “马克，不是不给你面子。你知道，兄弟我是准备统治清国的，白莲教捻子一类的玩意我到时候要剿，我放着皇上不当当什么尊主啊？” “不不不，邵，你不了解我们。这不是一个强制性的社团，而是一个促进人类进步走向光明的、精英构成的、协作共济的松散社团，而且是合法的。” “它的总部在伦敦，大英帝国是世界统治者嘛。” “社团会长是英国的苏克塞斯公爵，不过因为你在伦敦没有介绍人，社团才会委托我到了联邦后招纳你。” “在香港，社团有1844年9月18日建立的苏克塞斯会所，是合法注册的，现在改名叫雍仁会馆了。目前在上海滩和广州，都设有分支机构。” “社团的成员互助互利、同舟共济，共同促进人类文明的进步，加入是很有好处的。” 邵全忠依旧摇头，“那我也不加入。有事我找波旁家族、温莎家族、罗曼诺夫家族、约翰逊总统帮忙足够了。” “什么苏克塞斯公爵我都没听说过，会有维多利亚女王能耐？这种社团能帮多大忙啊？多半还要仰仗我出力帮他们，会有资格招纳邵某？” 马克.吐温面露诡异微笑，“邵你是不了解社团的实力。各国的王族啊、统领啊、总统啊是常换的，社团永远是真正的统治者。” “约翰逊总统不过是个打工的，我今天要领你见的人，才是联邦的真正统治者。” “我给你说个曾经社团成员的名单，你就会改变对我们社团的看法，一定会改主意的。” 邵全忠笑眯眯不在意，“都有谁啊？” 马克.吐温一挺胸脯，“我们的成员包括并不限于伏尔泰、孟德斯鸠、歌德、海顿、萨德侯爵、莫扎特、腓特烈大帝、拿破仑、华盛顿、富兰克林、加里波第、牛顿……还有区区在下。” (本章完) 313.第313章 路西法的信徒 第313章 路西法的信徒 没有什么神秘的仪式，没有阴森恐怖的地下巢穴。邵全忠在一个非常低调的普通建筑里，成为了这个社团的高级成员，远东地区尊主。 邵全忠拿到了社团的高级徽章。曲尺圆规徽章是铜的，看上去一点都不起眼。 社团的创始人原来是一群石匠而已，徽章上的玩意是他们的劳动工具。 跟他想的不一样，所谓“尊主”不过是在社团中更受人尊敬，并没有调动什么神秘地下力量的权力。 反而需要负担更多的会费，维持机构的运转，好雇佣社团的服务、安保人员。 相对于淮军的情报处和侦缉处那种真正的血腥黑暗组织，这根本就是个门槛高一点的会员制商业沙龙之类的玩意啊。 可能只是因为文氏商会的资产达标了，自己这个幕后大老板才受邀入会吧。 尊主一年上交的一万银元的会费对邵全忠来说微不足道，肯定可以在会员互相之间的商业协调中百倍地赚回来。 比如在跟智利的硝石生意中，跟同会的商人联手压价之类的。这些小事，需要邵大帅亲自过问么？都交给秀儿干就行。 马克.吐温把这个组织描绘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那么能耐，拿破仑不是入会了么？怎么还被反法同盟给车翻了呢？ 好吧好吧，总之能因此增加文氏商会的商业盟友，果然算是个好事。 “邵，咱们这个社团的成员，都各自有自己的事业，为了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共同理想联系在一起。加入了社团，要自己学会利用社团的资源。” “社团可不能保证你的事业兴旺，我们只接受强者。前任的远东尊主伍敦元靠社团的资源，入股了英国东印度公司，但最终破产，这怪不了我们，是他自己决策失误。咳咳！咳咳！” 出头跟邵全忠说话的是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叫乔治.皮博迪，是联邦这边的尊主，跟邵全忠平级。 狗屁推动文明进步，一群钻钱眼里的商人自嗨而已。 听着身后玛丽亚的翻译，邵全忠心里正在吐槽，马克.吐温看上去倒是对这位“尊主”充满了尊敬，努力给皮博迪先生捧场。 “皮博迪先生是伟大的慈善家，他在巴尔的摩捐助了一所‘皮博迪学院’，在伦敦捐助了一个贫民住宅区，向耶鲁大学捐赠了一个历史博物馆，向哈佛大学捐赠了一座考古学和人类文化学博物馆，刚刚还为南部被解放的奴隶设立了一项教育基金会。” “雨果先生评价他，‘这个世界上，有充满恨的人和充满爱的人，皮博迪属于后者，正是在这种人的脸上，我们看到了上帝的笑容。’” “正是因为社团都是这样高尚的人，我才申请加入社团，尽自己的能力，为社团发声的。” 马克.吐温算是社团的笔杆子喉舌之一吧，虽然没有资本，社团是看中了他的社会影响力吸纳了他。 马克.吐温口中的“皮大善人”可能真的是个善人，说话有点喘。 “我老了，退休了，当病痛袭击我时，我意识到自己不是不朽的。我发现生活中有些人热心帮助贫困的人们，正像我一心想挣钱一样，所以我的余生要献给慈善事业。” 资本家都这么高尚的么？邵全忠不信。什么上帝的笑容？我进门看到他们门口立的神像，明明是叫路西法的西洋恶魔。 随即皮大善人终于表现出了马克.吐温所说的，对联邦的掌控能力。 “约翰逊是个幸运的家伙，本来被我们放弃了。但他抓住了跟你合作的机会，为联邦的商人打开了清国的巨大市场。社团的成员现在都在帮助他，他会成功当选的。” 邵全忠懂了，不就是钱拉票么？商人在联邦这个资本世界呼风唤雨，到了其他地方不一定好使。大兵一来，手无寸铁的商人就是肥羊。 “这次联邦援清，我准备在京城捐助一座留美预备学校。到时候邵你帮忙关照一下，不要让我的捐款被贪官全部吞没。” “马上开始的对清国投资热潮中，我名下的财团还是占了不少比例的。” “我的投资合伙人朱尼厄斯.摩根会跟你麾下的文氏财团联络，到时候请关照一下，在可能的范围内，给我的财团开个方便之门。” 这就是会员之间互相照顾的便利。对方欠了这个人情，文氏财团对联邦的出口生意也会受到对方照顾，商业合作嘛。 看来这确实就是个正常的商业会所，至于商人影响大选那也是美夷的常态。自己来的时候，往阴谋论上想多了。 “好了，邵你公务繁忙，我这个退休老头子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咳！咳咳！后面还有两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要跟你谈合作。” 大佬皮博迪告辞走了，马克.吐温也跟邵全忠正式告辞，回加利福尼亚去了，邵全忠对见什么“很有才华的年轻人”没啥兴致。 跟皮博迪的交易还涉及到对清国的援助和投资，自己还值得点时间参合。 跟什么年轻人合作，多半最多是百八十万的买卖，对我来说有毛用啊？跟秀儿去谈不行么？ 好吧，来都来了，自己第一天加入，就奉献点时间，以后可没精力参合商业上的事了。 第一个见自己的年轻人，果然谈的是百八十万的买卖。 “邵尊主，我刚刚加入社团不久，在社团里属于没钱的低级会员，希望能获得文氏财团的投资，咱们合伙赚钱。” “你需要多少啊？” 不多的话，好歹人家这么尊敬自己，可以点。 “只需要一百万美元，我就可以收购联邦百分之九十五的石油生意，文氏财团可以因此占股百分之四十九。” 果然是区区百万级别的生意——慢着！ “你说啥？石油生意？”“是的，虽然石油现在暴跌，但我判断，正是抄底并购石油企业的时机。相信我，投资我的企业，文氏财团未来会赚大钱的。” 看着这个野心勃勃给自己画大饼的年轻人，邵全忠脸上露出莫测的微笑，“好，我同意了。玛丽亚，等会你负责给这位先生联系，让秀儿敲定文氏财团对他公司的投资。” 转过身来，拍拍年轻人的肩膀，“小伙子，我看好你的前途，你叫什么来着？刚才你英语说太快，我没听清。” “尊敬的尊主大人，我叫约翰.洛克菲勒。” 送走拉到了投资，满心欢喜离去的洛克菲勒，邵全忠立刻提高了对见另一个“有才华的年轻人”的心理预期。 那个七十多岁老头口中的“年轻人”已经不年轻，比邵全忠岁数还大，留着两撇小胡子，是个稳健的三十岁中年男人。 见到邵全忠一躬身，“尊敬的尊主大人，在下是从普鲁士一路追随过来，准备专门找您谈合作的。” “在下古斯塔夫.詹姆斯.罗斯柴尔德，兄长阿尔方索是社团在欧罗巴大陆的尊主。” “我们家族在法兰克福开了个叫罗斯柴尔德银行的小买卖，对欧洲局势稍微有点影响力。” 这位是罗斯柴尔德财团的二号人物啊。跟洛克菲勒需要拉投资，往大了吹不一样，这位相当低调。 开银行的？那应该不缺钱，不是找自己投资的。 话说文氏钱庄因为缺乏可靠的现代金融管理人员，一直还没有升级为银行。 在伦敦建的小办事处，目的也是为文氏商栈自己提供金融服务，很难竞争过欧洲的同行。 现在自己进入金融业还为时尚早，需要留美学金融的下一代成长起来，有了可靠的懂行人手主管才行，不然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那个，什么来着？对了，罗斯柴尔德先生，你可能找错人了，白白从欧洲跟过来。我们现在没有开办银行，跟你们合作的能力。” “不，我不是来找您合伙办银行的。” 古斯塔夫面色平静，看上去比年轻的洛克菲勒稳重多了。 邵全忠挠挠后脑勺，“是不是在普鲁士对清国的投资里你们占了挺大的股份，想让我帮忙关照的？” 古斯塔夫还是摇摇头，“我们虽然在那些企业里有股份，但只要评估到企业有风险，就会随时卖掉撤资。我们不是搞实业的，你不用特殊照顾哪个普鲁士企业，我们是希望——” 古斯塔夫压低了声音，“未来您手下的舰队和陆军，跟普鲁士联合攻击法兰西的时候，顺便帮我们点忙。” 卧槽！ 邵全忠一下子就精神了，目光炯炯盯着古斯塔夫，“我跟俾斯麦签的密约，你是怎么知道的？” 清普结盟，对抗法国，这个各国高层基本众所周知。 可是会在三年内发生热战，只有邵全忠、俾斯麦和威廉一世三个人心里有数，最多加上担任翻译的玛丽亚。 这个开银行的商人，怎么可能知道城市宫密室里发生的事情？ 古斯塔夫轻笑，“威廉陛下和俾斯麦首相为什么会盯上法兰西？那可是我们一力推动的。” “普鲁士造新式后膛炮的炮钢，可是在我们投资下研制出来的。克虏伯能为普鲁士王国制造一千多门重型后膛炮，王室的资金是哪儿来的？普鲁士实行普遍预备役制，需要的巨额资金，普鲁士的税收能负担得起么？柏林军事学院能一直存在没有倒闭，谁是最大的捐助者？” 邵全忠表示，自己前面小看这个社团的影响力了。 这帮子商人真特娘的是战争的幕后黑手，根本没冤枉他们啊。 “法国现在傲慢自大，装备的还是落后的前膛炮，您加入普鲁士一方，绝对是英明的决策。” 邵全忠现在一点也不敢小看商人了，“别拍我马匹，没用。普鲁士一定能赢，又在你们控制之下，我能帮你们什么？” “不不不，您说的话太重了，我们并不能指挥威廉陛下，我们只是陛下的忠实臣民而已。陛下的缺点是过于重视荣誉，我们要办的事情，他一定不肯干，我们干预不了的。” 让我帮你们干脏活儿？威廉陛下不愿意损失名声，让我当坏人？我可能答应么？太小看我了。 “那个，让我干什么买卖？有什么好处？” “拿破仑战败后，我们家族在路易十八手里，控制了法兰西大部分高利贷金融生意。不过，法国人也不是傻子，他们自己建立了法兰西银行，不让我们参与法郎的发行。所以——” 古斯塔夫的声音变得更低，“我们希望，你们能派大军，参与最后围攻巴黎的战斗。在战斗的过程中，不小心烧毁了法兰西银行总部。” 古斯塔夫掏出雪白的手绢，擦了擦手，放回上衣口袋，语气充满了优雅，“等我们像控制英镑发行一样，控制了法郎的发行，会给你们丰厚的回报的。” “别玩虚的，给多少？” “那要看到时候你们的出兵数量和作战效果。我可以承诺，如果你们作战成功，法兰西银行消失。十年内，您至少可以从我们家族获得九亿法郎的军事援助。” (本章完) 314.第314章 刺杀 第314章 刺杀 “成交！” 邵全忠的手和古斯塔夫的手紧紧握到了一起。 这么一个低调的会所，一个合法注册的商人沙龙里，敲定了一次世界第一胡子和世界第一金融资本家之间的合作。 昨天刚下过雨，今天华盛顿的天空晴朗，碧蓝如洗。明媚的阳光从巨大的玻璃窗照进来，会所的商业会谈室里一片金黄灿烂。 可是担任翻译的玛丽亚却蓦然觉得，华盛顿的天空怎么这么压抑？ 一身漂亮大帅服的邵全忠和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银行家携手走出会所，不断传出爽朗的笑声。 会所门口，路西法的雕像默然矗立，玛丽亚眼中看来，恶魔雕像脸上似乎带着自愧不如的表情。 双手沾满鲜血、恶名昭著的邵屠夫杀人不奇怪。 旁边那个举止优雅的银行家，可能还会成为被世人尊敬的慈善家。雪白的手帕一挥，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制造的冤魂绝对不会比邵全忠这个天下第一胡子少。 什么蒸汽压路机，什么欧洲宪兵？玛丽亚忽然发现，跟吃人不吐骨头的金融家们比，露西亚的武力征伐就是个笑话。 自己贵为露西亚女大公，一直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以为罗曼诺夫家族就是统治世界顶级圈子里的主角之一，原来根本是个假象。 金融资本没渗透到露西亚来，仅仅是因为露西亚太穷，人家看不上…… 古斯塔夫坐着马车走了，玛丽亚往前靠了靠，身后不远处，是便衣持枪的警卫排战士。 “邵，加入这个会所的前提，是必须相信神的存在。你当时说你信神，是不是骗他们的？” 邵全忠回手指着会所门口的路西法雕像，“只要能让华夏人都生活在阳光里，老子的邵氏家族统治世界，我信仰那个西洋鬼怪一点没问题。” “血腥和屠夫的称号归我，幸福安定的生活归继铭继思继曾，面对洋人挺直的腰杆归华夏老百姓，这就是我的信仰。” “父皇可也是这么想的。为了露西亚的强大，每天要工作到深夜，都没有多少时间陪我。我觉得，你和父皇这样的人，才是华夏人和露西亚人需要的。” “那些金融资本家，一定不能进入华夏和露西亚乱搞。他们为了获得利润，连普鲁士人自己的性命都不顾。我看除了赚钱，根本就没有信仰，还不如你虔诚呢。” “那当然，世界需要我们这样为老百姓做实事的人，不需要这些什么都不生产的金融资本蛀虫。银行的存在，应该是为了实业服务，而不是靠资本操弄世界。” “将来华夏即使建了银行，也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玛丽亚，记录我说的话，有空转达给张斯文，咱们要阻止金融资本进入华夏。咱们对外开放，要工厂，不要银行。” “如果哪天，有人说，外国银行来华夏是帮华夏建设的，他说出来，也一定是被金融资本收买的卖国贼。” “不用嘱咐，你四弟懂这个的。我好像听他说过，什么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脏东西。” “呦嚯，老四行啊，涨学问了啊，牛津还教这个？老子是跟这些银行家打交道，才头一次知道的。老四听听课就知道，看来还是有学问重要啊。将来经济建设交给老四，我算放心了。” 这辈子邵全忠虽然职位上还没登顶，但事业场面已经大大超过了当年，见识到了更多的世界本质。 悄然不觉中，思想已经不一样了，只不过他自己还没意识到。 ………… “报告，最新版的纽约时报已经拿到了。” “玛丽亚，帮我念。” “各摇摆州选举结果纷纷出炉，约翰逊总统大举反超，成功已成定局。”“好，约翰逊成功，咱们的‘美援’就板上钉钉，和‘普援’加在一起，华夏的快速工业化有盼头了。” “咦？第二十四版有个小文字消息，跟华夏有关。墨西哥城发生了排华事件，几百华工在混乱中被杀死。” 这个消息其实是常态，被卖猪仔到西方的华工一直被欺负，实际上以前智利的矿场里，死的华工更多，根本没人在意。这个消息都排到二十四版了，估计没几个人关注。 邵全忠可不干了，啪嚓一拍桌子，震得桌上茶杯乱晃。 “他妈了巴子滴，墨西哥是什么东西？连老子的侨民都保护不好？联邦现在都在清国取消了治外法权，在国内给华工正式国籍了。墨西哥不过联邦手下败将，敢这么惹我大清？是不是还以为是十年前呢？” “来人，让曾小易开着他管的那艘詹森级巡洋舰，叫什么‘海圻号’那艘，马上开赴墨西哥湾，给我炮击维拉克鲁斯。” “同时致电墨西哥城，告诉他们，这事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召集南洋水师和雇佣兵，立马平了墨西哥城。” 邵全忠一声令下，海圻号马上拔锚扬帆起航，开赴墨西哥湾。 别看就派去一艘船，你得看对手是谁。墨西哥去年刚刚经过五年艰苦奋战，从法国拿破仑三世手里复国，国家千疮百孔，哪里有海军啊。 一艘蒸汽铁甲巡洋舰，足以把墨西哥大西洋一面的沿海城市揍个遍。 虽然邵全忠的舰队是买来的舰队，三年后就过时了，那可也是舰队不是？趁着没过时赶紧可劲用，不用白不用啊。 所以啊，埋汰邵全忠大脑袋买过时货的太监兄弟海青，是没有世界眼光。 武器哪有不过时的？大威力武器到了邵全忠这个胡子手里，趁着还先进的时候用到极致，抢个够本再赚翻那是一定的。 次日，美夷的投票结束，约翰逊总统宣布胜选。 这次胜利，跟邵全忠及时赶到，双方结盟有绝对的因果关系。 约翰逊红光满面，邀请邵全忠共乘敞篷马车，举行一次车巡游，庆祝胜利。 大街上人山人海，装饰满鲜的敞篷马车上坐了四个人。约翰逊和邵全忠并肩坐在前排，朝欢呼的民众频频挥手致意。后排是翻译玛丽亚和约翰逊的女儿马撒。 马车前面是约翰逊的护卫，后面是邵全忠全副武装的警卫排。 约翰逊裁缝店伙计出身，没读过书，娶了个当老师的夫人教他文化，才一步步奋斗到总统，是“美夷梦”的代表人物。 夫人伊莱扎.麦卡德尔为丈夫的崛起立下汗马功劳，年长后身体衰弱，一直卧病在床，女儿马撒就代替母亲成为了某宫的女主人，照料父亲的生活。 如今约翰逊风光无限的时候，也是女儿跟着接受荣光。 四轮马车沿着大路缓缓而行，前面不远就到了某宫，然后就是庆祝宴会。 约翰逊和邵全忠一边朝欢迎人群挥手，一边随意闲聊，充满融洽气氛。 玛丽亚在邵全忠身后给两人同声传译，目光在欢迎人群中随意巡视。 神枪手都有一双锐利的眼睛，玛丽亚忽然从后座站起，两手用力，将前排邵全忠和约翰逊的头按了下去，随即一挥手，腰间的转轮手枪已经迅速到了手里。 枪到手，空位已经放掉，玛丽亚双手平举枪，还没有发动，只听“砰！”的一声。 (本章完) 315.第315章 后背中五枪自杀 第315章 后背中五枪自杀 玛丽亚这个神枪手秘书兼保镖关键时刻大展神威。 刺客瞄的约翰逊，约翰逊和邵全忠的头被玛丽亚及时按下去，子弹飞越约翰逊头顶，擦过玛丽亚的胳膊，击中了约翰逊身后的女儿马撒。 鲜血溅到玛丽亚身上，约翰逊和邵全忠的后背上，马撒当场身亡。 刺客举枪还要开第二枪，玛丽亚的枪已经响了，刺客手腕中枪，转轮手枪落地。 玛丽亚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毛妹神枪手，知道这种刺客背后一定有指使者。艺高人胆大，没有当场击毙刺客，只是及时阻止了刺客补枪。 约翰逊的警卫们都训练有素，听到枪声立刻围拢到了马车前，将约翰逊和邵全忠挡得严严实实，这下刺客再无行刺的机会。 还分出了四个人，去捉拿负伤的刺客。 忽然又是“砰砰”两声枪响。第一枪，刺客头部中弹身亡。第二枪是玛丽亚开的，路边一个穿西装的绅士手腕中枪，手上遮挡手枪的报纸上沾满鲜血，发出惨叫，转轮手枪落在地上。 约翰逊逆转胜选过于突然，这次刺杀是对手临时组织的。 仓促间没有找到有证的精神病患者，刺客也是拿钱办事的雇佣人员，绝对没有扛住审问的能耐和信仰。 因此对手安排了对刺客灭口的人员。 本来计划万无一失，唯一没考虑到的，是邵全忠的美女秘书居然这么有能耐。肩上扛的中校军衔是实至名归，不是因为陪邵全忠睡觉。 事实上邵全忠根本还没收玛丽亚。要按常规，沙皇嫁女，是要在教堂举行婚礼的。 邵全忠这边强势，规矩按华夏的来，到海陵去拜堂已经够意思了。 好歹人家是女大公，得尊重，邵全忠又不急色，肯定是要等到轿将玛丽亚抬入邵府再名正言顺收侧福晋的。 约翰逊和邵全忠被约翰逊的警卫保护起来了，邵全忠的警卫从后面冲过来的时候已经不需要帮忙。 正好冲过去，将负责灭口的人给捉了起来，而且迅速包围，防止对手还有人藏在欢迎人群里再灭口。 实际上对手也没安排那么多人，这边马上就对刺客的同党进行了现场审讯。 灭口的人不是专业刺客，更加完全扛不住审讯，很快就招出了指使他的议员。 约翰逊怒火万丈，“来人，马上去把狗娘养的詹姆斯给我抓起来审判。” 士兵们一会就回来了，“报告，詹姆斯及时得到消息跑了，应该是逃往议会寻求庇护。” “派人快马去门口堵他！” “报告，詹姆斯翻墙逃入议会，没抓到，士兵们不敢追进去。” 约翰逊看着中枪的女儿，眼睛都红了，“特娘的，议员的特赦权不包括危害国家的犯罪，来人，我亲自带人闯进去，把他捉出来。” 等怒气冲冲的约翰逊带着警卫冲进了会议室，半小时过去了。 约翰逊正要下令抓人，詹姆斯得意洋洋宣布，“我们刚刚紧急凑够了超过半数的议员，通过了决议，宣布约翰逊擅闯违法。” 警卫们不敢对抗法律，灰溜溜地护着约翰逊退了出来。 约翰逊在门外跳脚大骂，却是毫无办法。 邵全忠转了转眼珠，“走，跟我去社团会所。” 邵全忠在会所里见到了皮大善人。 “老皮，刺杀是不是你们干的？我可在车上，社团就这么不顾成员安危？那我这个尊主还当得有什么意思？再说约翰逊对清国无比重要，你们这么不给我面子？” 皮大善人面带微笑，“咳咳，误会，误会。你放心，即使约翰逊真的被刺了，他的继任者也会执行援清政策，不会对清美关系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我们刚刚支持约翰逊上位，怎么会干这种事？不过呢，约翰逊虽然给了大多数会员利益，但也动了一部分人的蛋糕。” “安排刺杀他的是那一小部分会员，他们已经在约翰逊的对手身上投了重注，这次约翰逊上位，他们损失惨重。”邵全忠很不满，“那社团就不管管？” 皮博迪摊开双手，“会员一致对外，但会员间的争执，社团两不相帮，这就是当年拿破仑虽然入了会却依旧失败的原因。” “你既然找到这里，社团给你这个尊主一个面子。詹姆斯我们放弃了，应该足够安抚约翰逊了。请邵你不要不依不饶，再往后追查。” 两个小时后，议员詹姆斯后背中五枪自杀，留下遗书，宣布对刺杀事件负责。 ………… 西历1868年11月14日，邵全忠结束了对美夷的友好访问。 刚经历丧女之痛的约翰逊总统面色阴沉，强带笑颜，亲自送到波托马克河口码头。 邵全忠登上坐舰镇东号，刚要起锚，埃默里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最后一刻上了旗舰。 “小埃，我不是给你放了三个月假么？不用这么着急的。” “大帅，我家就在不远的纽约州，我已经回家探过亲了。” 埃默里忽然露出忸怩的神色，“其实，我不是回来报道的，是想搭乘大帅你的坐舰去一趟拿骚。” “拿骚？” 邵全忠不打算原路返回。来都来了，准备回去的时候，顺道路过古巴和巴乌天国联邦，看看石老三和陈成两个部下，还真路过巴哈马。 拿骚现在是大英帝国领地，邵全忠的舰队在那里停靠，补给煤水是本来就定好的规划路线。 埃默里羞涩地掏出一沓子信，“我在西点念书的时候，就认识了同学的妹妹艾米丽，她老家是拿骚的，此后我们一直通信不断。” “可是我家境贫寒，一直没有信心面对她。现在我晋升为上将了，终于有资格娶她，我要去拿骚求婚。” 好家伙，自己手下出了乐秀才这个木头，怎么埃默里也一个样啊？ 埃默里都二十九了，比自己还大一岁，居然至今未婚。 我一个二十岁的团练头就敢泡容慧，你都上将了才好意思求婚。美利坚这次从清国引进移民，就是因为你这样晚婚的太多啊。 这次清美盟约，美夷给清国提供了跟普鲁士同样的援助，代价是，清国除了全面对美夷开放市场，把老挝和柬埔寨两个藩国租给美夷，还要准许民众自由移民联邦。 因为邵全忠的奋斗，华夏成为顶级列强。加上马克.吐温的连续报道，华人在联邦已经获得了跟爱尔兰人、普鲁士人同样的认可，被认为是智慧的高等民族。 吸纳大量华人移民，开发联邦广袤富饶的领土，被美夷上下一致认可。 为此约翰逊总统特意承诺，愿意到联邦西部的华人移民，可以循1862年通过的《宅地法》，缴纳10美元，就获得160英亩的土地，这对华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华裔应该很快就超过德裔和英裔，成为联邦第一大种族。 八天后，邵全忠的出访舰队停靠拿骚。 二十九岁的老处男埃默里手捧鲜，心情忐忑地下船，去同学家，向同学的妹妹求婚去了。 一去就没回来，邵全忠干脆下令在拿骚港停泊一晚休息，等等埃默里。 第二天早上，埃默里兴致勃勃登舰，来到邵全忠的船舱。 “怎么样？成功了么？” 看埃默里的脸色，邵全忠就猜了个十之八九。 “报告大帅，我的事不忙说，我在城里，收到了古巴传来的电报。” (本章完) 316.第316章 逆臣！都是一群逆臣！ 第316章 逆臣！都是一群逆臣！ “曾小易的海圻号刚刚开到哈瓦那补给，还没驶向墨西哥沿海，墨西哥就怂了。” “墨西哥总统贝尼托.巴勃罗.华雷斯.加西亚亲自向清国赔礼道歉，表示必将严惩凶手。同时，墨西哥向清国赔款三千万鹰洋，分十年付清。” 这还差不多。一个落后国家敢屠杀列强移民，就要有认怂赔偿的觉悟。墨西哥太穷，三千万鹰洋一次拿不出来，分十年付清是可以容忍的。 华人现在面对英国人还得低头走路，在墨西哥这样的国家，有祖国撑腰，以后已经可以直起腰杆了。 “大帅，我被艾米丽打了一顿，她责怪我，从我军校毕业，就一直等着我去求婚，等了这么多年，人都等老了。” “昨天晚上我们就去教堂举行了婚礼。不过，艾米丽身体不好，我要带着她去海陵，找费神医调养，就不在美洲呆了。她身体虚弱，我让她直接去舱里，就不来见大帅了。” 小埃跟乐秀才一样是个情种啊，明知道是病包子还娶进门，这是真爱，邵某自愧不如。 历史上艾米丽嫁给埃默里两年后就病逝了，埃默里郁郁寡欢，从此终身不娶，后来还开枪自杀追随艾米丽而去，都没有留下后人。 这个时空埃默里一念之差到华夏来，能碰到费神医这种货真价实的天下第一名医，夫妻俩有望活到下个世纪，绝对是他们的幸运。 “额，小埃你不够意思，婚礼都不叫我参加。玛丽亚，送一万两给小埃，当我的贺礼，给夫人好好将养，叫费神医多贵的药都随便上。叫苹儿代表我，去埃默里的舱里看望下小埃的夫人。” 一出手就一万两白银当贺礼，不是邵全忠大脑袋，没几个人有这个资格让他出这么多钱。 埃默里可是华夏新军的源头，值这个价，更不能因为家庭拖累影响清国的国运。 文氏钱庄一万两的银票玛丽亚作为邵全忠的贴身秘书自己就有权力开。但她还没进邵家门，却是代表不了邵氏去看望了，苹儿对此非常自豪。 ………… 紫禁城，西暖阁。 小皇帝打着哈欠，正在参加军机处的早会。 从六岁开始，每天要早起，坐在这里开会，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过分残酷。 现在小皇帝都十二，虚岁十三了，开会倒是坐得住了。可是自己根本没有发言权，坐在这里当个牌位，就变得更无聊了。 奕環兴冲冲第一个发言，“老佛爷，墨西哥公使已经把第一笔赔款三百万鹰洋通过旗银行转账到文氏钱庄的账户上，文氏钱庄在京城的分号已经把银子送到户部了。” “这可是我大清头一次从外国弄到赔款，当列强的滋味是真不错啊。” 实际上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赔过一次款了，不过条约上口气很硬。 英国也理论上“赔款”过一次，那属于朝廷自嗨。 而且那两笔钱，邵全忠转手就给了，朝廷根本没看见影。 列强在倭国没有银行，倭国的赔款又磨磨蹭蹭，到现在还在路上没见到影。 这回墨西哥公开赔礼道歉加赔款，朝廷里子面子全有，而且银子真的立马搬到了国库里，那充实的感觉是无与伦比的。 “哼！马上就要白给普鲁士八百万两白银，在湛江帮他们造军舰，这点钱还不是转眼就没？” 额，这话不用提，就知道谁说的。 乔太师得给义子挣口袋，“湛江造船厂可是合资，这里头有咱们一半，只不过给出去四百万两而已。”这都是无意义的争执，慈禧在帘后发话了，“咱们对普鲁士开放也是开放，美夷这次一体均沾，咱们可得了两份好处，加上震慑墨夷，得了三千万鹰洋的赔款，这次邵全忠回来，是一定要封赏了，你们有主意了么？” 宝鋆这次站了出来，偷偷看了眼文祥，嗯，这位老兄正抬头数西暖阁的房梁。 宝鋆胆子大了，“臣等议了，太师提出的给邵全忠晋亲王的事情，大家都以为不可。一旦他升了亲王议政，变成了摄政王，咱们军机处岂不形同虚设？老佛爷决断朝纲的局面，还是要维持的。” 大家一起点头，乔太师其实也不愿意军机处失去权柄，自己的意见被否了，也没有坚持。 “因此，臣等议出了这么个封赏办法，请老佛爷批示。” 宝鋆说完办法，帘子后的慈禧难得脸一红，停了半天，“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龙椅上的小皇帝忽然开口，“我反对！” 帘子后面传来慈禧威严的咳嗽声，谁知这次没镇住小皇上。 小皇上站起来，手指着军机处各位重臣，“你们这帮乱臣贼子……” “皇帝累了，扶他回去休息吧。” 安德海上前拉住小皇帝，推搡着吧小皇帝请了出去，远远传来小皇帝的骂声，“逆臣！都是一群逆臣！” 回头看了眼敢推搡自己的安德海，“你这个混蛋奴才！” 场面相当尴尬，西暖阁里静了半天，奕環咳嗽了一声，“这次邵全忠留了曾纪泽当驻美夷大使，跟美夷协调援助、移民的事情。” “普鲁士、美夷都有大使了，英法俄三国也奏请跟咱们升级为大使级外交关系。” “曾国藩上奏，保举了他的两个幕僚，郭嵩焘为驻英大使，陈兰斌为驻法大使。驻露西亚大使没人愿意去，臣保举兵部侍郎、原三口通商大臣完颜崇厚出任。” 现在清国全面开放，所谓三口通商就没啥用了。本来呢朝廷要调完颜崇厚当直隶总督的，这个位置被乔松年占了，他就被军机处弄圣彼得堡当大使去了。大使好歹官大，算个钦差大臣嘛。 “嗯，听说吴子义、曾纪泽都是邵全忠选出来的干才，咱们选的人不能被他们俩比下去。回头叫这三个人来面圣，哀家要好好嘱咐嘱咐他们。” 这边在接着议事，小皇帝出了西暖阁，心情非常不好。他看见弟弟那张脸就来气，已经不带弟弟玩了，自己溜达到了上书房。 弟弟正在满人状元的戒尺和海青的双重监督下，愁眉苦脸念书，小皇帝找到了旁边无所事事没人管的载澄。 现在慈禧的权柄慢慢稳固，恭亲王不能总圈禁，已经放出来在改为在家里闭门思过了，载澄不能总失学，也回了上书房陪读。 “载澄，朕打听到了，额娘一会要去听戏，一听就得半天，没空管我了，你领朕出去见识见识八大胡同吧。” “主子，奴才不敢，再被撵出去咋办？” “万一被发现了朕替你担着。哼哼，朕早晚要亲政的，到时候你就是朕的肱骨，怕什么？” “嗻。” 两人鬼鬼祟祟溜进养心殿，准备换衣服，带着几个小皇帝的亲信太监微服私访。 小皇帝一边换衣服一边发狠，“哼，邵逆我动不了他，有机会一定把安德海这个混蛋弄死。载澄你在外边给我打探打探，哪个忠臣胆子大，到时候你给朕带出去个中旨，找机会做了这个忤逆的奴才。” (本章完) 317.第317章 夏威夷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的？不应该啊！ 第317章 夏威夷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的？不应该啊！ 西历1868年11月24日晚，邵全忠出访舰队抵达哈瓦那。 在这里汇合了曾小易率领的海圻号，出访舰队又变成了三艘战舰加五艘辅助舰的规模。 没有热烈的欢迎仪式，停泊哈瓦那的借口只是“补给”，邵全忠为了避嫌甚至没下船。 毕竟巴乌天国联邦、古巴和苏禄国是发逆余孽控制这件事，朝廷已经知道了。 此前世界各国来朝，除了奥地利比较迟钝后来的，倭国内乱没赶上，只有当时两个太平军控制的国家没来，被人发现了猫腻。 在正式造反前，还是不要授人把柄。 前面李文彩占领苏禄国，那是苏禄苏丹基朗“雇佣”的，后面四万雇佣兵出兵西班牙，那是美夷运来，被伊莎贝尔二世雇佣的对吧，跟邵某没有关系。 朝廷了解的，就是这些发逆余孽大部分是法国人从左宗棠那里买的汪海洋余部，还有美夷自己搜罗的发逆残军雇佣兵。 石老三倒是在晚上上了军舰，见面就给邵全忠躬身施礼，“参见主公。” 别看他穿了美式军官服，行事还是华夏老一套，改不了了。 邵全忠连忙扶起，“老石，甭跟兄弟来这个，田大哥一直念叨着你呢，没准将来会到你这里来溜达。” “对了，你手下李文彩那两千人，恐怕得多借我两年，帮我镇守吕宋。” 两千人够镇守吕宋么？要是不想折腾改制的话足够了。原来西班牙在吕宋也就两千正规军，加上仆从伪军治安人员也才五千。 两千太平军做主力，十几万华人维持治安一点问题没有。 石老三摆摆手，“一直借也没关系，我这现在不缺兵。” 邵全忠一愣，“你不是就一万部下么？借走两千觉得怪对不住你的。” 石老三哈哈一笑，“那是老黄历了。现在石某手下有十三万预备役，随时可以顶上，都是华人。” “哪儿来那么多的？” “原来种植园里的华工啊。我跟你说主公，洋人眼里，啥也没有赚钱重要。古巴一共一百多万人，法国人愣是运来了十三万华工，都是壮劳力。现在啊，老石我能拉出多少太平军，其实就差钱。” 谈到钱石老三愁眉苦脸，“主公，出来我才知道，天国的经济政策不行啊，就是洪仁轩搞那一套也没最后落实。” “现在我在古巴，只能萧规曹随，继续搞种植园剥削，跟天父天兄麾下兄弟姊妹平等的政策背道而驰，愁死我了。” 邵全忠闻言大喜，你不愁这事还不好办呢，“老石，我给你解决这个事来了。” 回头招呼，“斯文，以后你就帮老石和英王筹划经济了。” 张斯文一副美国人打扮，石老三很怀疑他是不是还是要搞资本家那一套，邵全忠也担心。 不过张斯文拉着石老三回到自己舱，嘀嘀咕咕了半宿，出来后，石老三给邵全忠一揖到地，“没想到主公的四弟想法居然跟天国这么投缘，你可得叫他在我和英王那边平均分配时间，不能因为我们古巴小就不看重啊。” 呦嚯，四弟一向口拙不善言辞，以前可是“张二傻子”，怎么现在开窍了，变成说客了？能把石老三说得心悦诚服的样子？ 第二天，张斯文出任古巴国务资政，留在了哈瓦那。 在石老三的强力支持下，十三万八千太平军正规军、预备役的刺刀武力保证下，开始了他的经济试验。 邵全忠带着些许疑惑继续行程，于一个半月后到达布宜诺斯艾利斯，在坐舰上跟英王密谈了一次，又航行了整整两个半月。 其间，穿越了风高浪急的合恩角，这个地方以前是航海的禁地，无数风帆船葬身于此。 邵全忠有幸，赶上了蒸汽时代。蒸汽动力的铁甲舰终于让人类征服了这个险地。 西历1869年3月25号，经历千辛万苦，穿越浩瀚的太平洋，邵全忠出访舰队到达了此次出访的最后一站——夏威夷王国。从南美绕太平洋回来，比走非洲好望角归国远多了。 邵全忠费这么大劲，除了去看看英王，主要目的，是收服夏威夷，确立华夏在太平洋上的主导地位。 镇东号停泊珍珠港，邵全忠本来以为，会见到一群穿着树叶的土人，遇到脑袋上插着绿绿羽毛的酋长。 结果他一走出船舱，就愣住了。 珍珠港里，现代化的码头上立满了蒸汽吊杆，港口停泊着好几艘远洋蒸汽货轮，挂美夷、英夷、法夷旗的都有。 密密麻麻停着不少风帆捕鲸船，远处停靠着一艘美夷太平洋航运公司的蒸汽邮轮，近处，居然停着一艘挂米字旗的蒸汽风帆战舰。 好吧，列强都在，先进正常，酋长总是酋长吧？ 邵全忠走下舷梯，红地毯直接铺到跳板旁，旁边身穿华丽军装，肩披绶带的军乐队奏响了“大帅练兵曲”。 一排排仪仗队腆胸迭肚，身着英军制服，手持施耐德-恩菲尔德后膛步枪，刺刀闪亮，一齐向邵全忠行注目礼。 现场升起了夏威夷王国国旗和黄龙旗，夏威夷国王卡美哈梅哈五世亲迎了上来。 这位国王陛下四十岁上下，西装革履，短发上头油抹得锃亮，雪白的衬衫上打着领结，西装上衣口袋露出雪白的手帕，佩着维多利亚十字勋章。 步履稳健，气势强悍，走过来跟邵全忠热烈握手拥抱，还拍拍邵全忠后背。 “久闻邵郡王大名，邵帅本人比照片还英武，驾临夏威夷，鄙国举国上下，不胜荣幸，请！” 听完身后玛丽亚的翻译，邵全忠觉得有点魔幻。这是偏僻的太平洋岛屿啊，不是香港，不是纽约和伦敦。 夏威夷王国怎么是这样的？怎么可能是这样的？这下我要收服，好像很困难啊。 现场居然有来自英法美的记者拍照，卡美哈梅哈五世一副熟练外交家的样子，跟邵全忠握手摆姿势，对记者的镜头微笑。 卧槽，夏威夷国王比我大清的统治者都现代啊，真是不看不知道，这个样子的夏威夷国王，一定不好忽悠啊。 得亏自己亲自来了，不然要是执行了错误政策，收服夏威夷可千难万难。 抬头看了眼夏威夷国旗，这么个小屁国居然还有正式国旗。特娘的跟英国国旗太像了，这是英国地盘么？我怎么不知道？ 这下坏了，英国大哥的地盘不大好搞啊。 惊喜还在继续。 拍完照，卡美哈梅哈五世亲热拉着邵全忠的手，“我给你介绍下，这边是我的枢密院成员，那边是立法院的议员，这位是孤王的首相查理.德.瓦利尼，这位是首席大法官，这位是内政大臣……” 夏威夷重臣们依次向邵全忠问好。邵全忠微笑点头，面色不变，心里在骂娘。 一个个都西装革履，英文说得那么溜，肯定有不少留学欧美回来的，这特娘的让老子怎么搞？ 又一个重大惊喜来了。 “邵帅您来得太巧了，我给您隆重介绍夏威夷王国的另一位到访的尊贵客人。” 来人是个二十五六岁的英俊白人小伙，身穿双排扣西装，肩配大英帝国海军上尉肩章。 西装上配肩章，咳咳，这个时代的奇葩装束。 西装上佩戴的勋章卡美哈梅哈五世一样，也是维多利亚十字勋章。 邵全忠低头看了看，嗯，自己胸前也有一个。这玩意这么不值钱？在夏威夷都能碰到三个佩戴的？ “这位是英国女王维多利亚二世第四子，爱丁堡公爵，大英帝国海军军舰葛拉蒂号上尉，阿尔弗雷德王子殿下，恰巧也来夏威夷王国访问。” (本章完) 318.第318章 难道我碰到了死忠脑残清粉？ 第318章 难道我碰到了死忠脑残清粉？ 阿尔弗雷德王子彬彬有礼走向邵全忠，两人热烈握手。 “伯爵大人，您访问伦敦的时候，我已经开始了我的环球旅行，没有碰到您。今天咱们大英帝国的王族能在这里相会，幸甚。” “果然特娘的是缘分。” 当然，口头语是会被翻译玛丽亚自动忽略的。 阿尔弗雷德一抬头，忽然目光呆滞，半晌一下子醒悟，立刻重新变得彬彬有礼，“抱歉，伯爵您的未婚妻兼秘书过分炫目美丽，失礼了。” 邵全忠没看到，身后的玛丽亚见到阿尔弗雷德也是一愣，这个王子正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随即释然。邵可比他更帅，更有成就。 由于邵全忠的截胡，公主没有跟着老娘去尤根海姆猫冬，两位王子公主没有宿命的碰面。 不会有一见钟情，王子不顾母亲反对，一定要娶露西亚公主的戏码发生了。 这对玛丽亚可不是坏事。历史上玛丽亚嫁到英国去，婆媳关系不合，丈夫英年早逝，暮年的时候娘家家破人亡，整个一杯具。 嫁给具有经过某个败家子验证的长寿基因的邵全忠，显然邵全忠能陪她时间更长，邵爸邵妈也是善良好说话的，她娘家的杯具也会避免…… 当然命运巧合地总算让这两个人又见了一面，仅此而已。 夏威夷王国已经在修建正式的国宾馆，不过还没有落成，邵全忠被迎进王宫的客房。 进了客房，邵全忠就开始头疼，夏威夷的现代化出乎自己预料，这怎么弄啊？ 嗯，怎么现代化，它也是个不到十万人口的小屁国，吞并肯定是能办到的，问题是旁边的英法美在盯着。 看阿尔弗雷德王子出访夏威夷，一副巡视大英帝国领地的样子，我要收服夏威夷，恐怕困难重重啊。 “来人，把范河给我叫过来。” 近卫旅参谋长范河很快进门，脚后跟一碰，“参见大帅！” 原来的参谋长张子怀被邵全忠派马德里去了，侦查参谋范河上位当了近卫旅参谋长。 “去了解下情况，英法美在这边的影响力怎么样。”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以前实在没有精力关注罢了。邵全忠只是中午稍微休息了下，范河就回来了。 “夏威夷王国之所以这么先进，是因为卡美哈梅哈王朝是英国帮忙建立的，不过目前还是个独立的国家。” 这就奇怪了，英国会这么好心，帮人建立国家，还不自己吞并？ “夏威夷是英国伟大的航海探险家库克船长‘发现’的，英国本来打算把夏威夷并入大英帝国，不过遭到了土著的激烈反抗。库克船长本人就被当时的土著酋长打死，制成了木乃伊。” “英国当然能镇压土著，但问题是，留多少人统治。留人少了，土著还会造反，留多了，经济上又不合算。” “英国有实力直接夺取香港作为基地，在上海滩有租界，不需要夏威夷作为经略远东的桥头堡，留大舰队驻守是不可能的。” “最后英国扶持野心勃勃的卡美哈梅哈一世建立了夏威夷王国。卡美哈梅哈一世是位枭雄，带领夏威夷土著进入了现代文明，夏威夷王国是英国建立的，当然跟英国的关系一直良好，现在算是英国的半殖民地。”怪不得夏威夷的国旗跟英国国旗那么像，国内又是枢密院，又是立法院的，原来就是按英国君主立宪制度建的。 “夏威夷现在的国王卡美哈梅哈五世是位明君，就读于英国人担任教师的夏威夷皇家学院，年轻时候跟兄长亚历山大游历过英、法、美、牙买加、巴拿马等国，见识超卓，励精图治。是夏威夷王国里，除了开国君主，第二个被百姓尊称为‘大帝’的国王。” “夏威夷在他的治理下，欣欣向荣。加上咱们派赴美雇佣兵，促成了跨太平洋有线电报的修建，夏威夷跟世界可以即时通讯，所以一点也不封闭。借助跨越太平洋的各国船只在这里补给、交易的便利，国力正处在蒸蒸日上的时候。” 完，夏威夷明君在位，国力处于上升阶段，背后还有英国力挺，恐怕自己迅速控制夏威夷的想法要落空啊。 咦？英国既然罩着夏威夷，夏威夷后来是怎么被美国人搞走的呢？邵全忠没研究过这个。 嗯，港口里那么多货船和捕鲸船都悬挂着星条旗，想必美国移民多了，土著就说了不算了。 哼哼，要比人多，美夷还能比得过华夏？看来，快速控制的希望不大，只好悄悄移民，徐徐图之了。 邵全忠心里正在盘算，玛丽亚走了进来，“卡美哈梅哈五世陛下邀请你单独会谈。” 单独会谈？我还没找你呢，你找我能有什么事？ 总不成我虎躯一震，身上散发出王霸之气，你纳头便拜，哭着喊着非要我收了夏威夷？ 想想也是妄想，邵全忠自嘲了一下，带着玛丽亚去跟卡美哈梅哈五世会面。 出乎邵全忠预料，会谈没有在迎宾的大客厅举行，而是选在了国王的书房。 得知邵全忠的贴身秘书可以当翻译后，国王陛下自己翻译都没带，更别说什么首相、议员，一个没有，就自己老哥一个约见邵全忠。 邵全忠在时髦的欧式沙发上坐好，仆人上茶后被国王打发了出去。 卡美哈梅哈五世还在门口左右看了看，除了双方的卫兵，没有人敢接近，亲自关严了房门，没有坐下，忽然朝邵全忠躬身一礼。 “郡王殿下，孤王欲带夏威夷王国投靠清国，成为清国的藩国，不知清国肯收留么？” 听完玛丽亚的翻译，邵全忠蒙了。 啥玩意？初次见面，一点不熟，还真就对自己纳头便拜？ 邵全忠不由左右看了看，自己背后没长翅膀，脑后没有光环，凭什么让人家纳头便拜，非得投靠自己不可啊？ 清国是顶级列强？ 再牛逼的顶级列强能有英国牛逼？阿尔弗雷德王子可也在王宫里住着呢，就住我隔壁。 你要当藩国，不当英国的藩国，当我大清的藩国，这根本就不合常理好吗？ 港口里法国商船可也不少，法国现在可是世界老二啊，不投英国投法国也轮不到大清啊。 美国船更多，大清再牛逼，你不是有电报么？不知道现在普鲁士和美夷同时援助大清的事情？投美国不会有更多的经济利益？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到底看上了大清哪里好非要投靠啊？难道你是天生的死忠脑残清粉，被我碰上了？还是你突发精神障碍了？ 卡美哈梅哈五世面带微笑，“是不是孤的要求有点唐突了？我向殿下保证，只要清国接受我们的投靠，我们允许清国驻军，马上将外交、海关权力移交给清国，年年进贡，岁岁来朝，一定会成为大清的忠诚藩国。” (本章完) 319.第319章 国士无双 第319章 国士无双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卡美哈梅哈五世见面纳头便拜的操作，打了邵全忠一个措手不及。邵全忠现在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位明君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放心，我们没有任何对清国不利的想法，单纯就是想找一个强者作为靠山。” 能成为明君的人都是心理学大师，一眼看破邵全忠的疑惑。 “这世界上强国林立，没有小国独立的生存空间。弱小民族要想存在，不被屠杀欺压，就一定要背靠一个强国，这个道理，想必郡王殿下熟知吧？” 那可太熟了。我华夏民族不算弱，现在都得背靠英国大哥才能争雄世界。 这个小国国王理解这个，夏威夷百姓之福啊。 “可是英国——” “英国帮我的先祖建立了夏威夷王国，一直是夏威夷的靠山，这一点不会变的。夏威夷一直是英国事实上的藩国，只不过因为有教廷的存在，英国只能称王，我们没有藩国的名分而已。” 现在维多利亚女王还没有戴上印度皇帝的皇冠，英国被称为帝国，只是因为它是世界霸主，统治着三千四百万平方公里土地，四万万一千三百万人口。 日不落帝国是个尊称，温莎家族还是自称王族而不是皇族的。 “不过，现在英国保护不了我们了。美夷加紧了对夏威夷的渗透，不断移民，我们这个小国无力拒绝。” “美夷派来了十六位公理会传教士来扩大影响，可他们在岛上平均每人攫取了四百九十三英亩的土地，成了我们土著的吸血鬼。” “您脚下的这个岛叫檀香山，美夷商人正在大量砍伐檀香，卖到清国去牟利。” “您在珍珠港里看到的捕鲸船，都是美夷的。他们已经将珍珠港大部分码头强租了去，这里现在是美夷捕鲸船队的前进基地。” “郡王殿下，不知道您是不是考虑过如何控制夏威夷。加大移民力度，把我们土著变成少数，没有发声的机会，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好办法，您说对吧？” 咳咳，自己的心思都被人料到了，囧啊。 “美夷现在正在这么干，这个国策已经实施十好几年了。我能看破美夷的图谋，却无力阻止。大英帝国不会因为美夷的移民，就跟美夷撕破脸打仗的。等将来大势已成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可是我们也不能跟美夷打仗啊……” “郡王大人，您不要谦虚，您的战绩和雄心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世界啊，永远强大的帝国是不存在的。大英帝国强大，借助的是工业化，但主体民族太少是他们的致命弱点，这一点我们夏威夷可感同身受。” “所以日不落帝国总有分崩离析那一天。法兰西一样面临人口少、本土疆域有限这个瓶颈，终究会从神坛跌落的。” “1849年，法夷曾强攻夏威夷，我们在英美的支持下，把法夷打了回去，法夷因此跟我们结仇。即使我们不计前嫌，也不看好法夷的前途，他们跟英国一样保护不了我们。” “倒是华夏和美夷，人口众多，疆域辽阔，潜力无限。现在您借助美夷的力量，将来两个领土广阔的大国，一定会以太平洋为战场对决的。” “本来我对夏威夷的未来已经失望，可您率领清国崛起，让我看到了希望，只有你们才能对抗美夷，是我们投靠的最佳目标。” “这个好处可是双向的，您一旦收了我们夏威夷，在未来的争霸中，就占据了有利的形势，您说对吧？” 卧槽，这家伙深谋远虑，几十年、上百年后的事情都能推测到，实在是太厉害了。就是生在华夏，也能成为无双国士。统治夏威夷这个小国，真是太屈才了。 “我们跟美夷，在几十年内都不会有争端，美夷的兼并企图，也不是短期内能奏效的。你们不是能平安做几十年的独立王国，为什么急着称藩呢？” “而且，投大清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为什么不顺水推舟投靠美夷？” 邵全忠是真的搞不懂对方的想法。这个人太危险，深谋远虑平生仅见，没见过第二个。得亏他手里抓了夏威夷这么一把烂牌，不然老子不一定是对手。 卡美哈梅哈五世叹了口气，“郡王殿下您出身华夏，不理解我们弱小民族的苦啊。华夏历史源远流长，人口众多，纵然一时衰落，总会有像您这样的豪杰之士出现，引领华夏恢复荣光。” “我们夏威夷土著人口稀少，能连续出先祖和我两个明白人，就已经是老天眷顾了。在下并不自谦，夏威夷以后，很难再出我这样的领导者了。” “若是我离世，继承者没有我的智慧，卡美哈梅哈王族就会烟消云散。所以，为了子孙后代的幸福，我得提前替他们把路铺好。” “美夷有劣迹在先，对印第安人的政策天下皆知。且他们的国体决定了，我们一旦被吞并，王族就会泯然众人，再无出头之日。” “大清则不然。大清是帝国，而且对藩国的政策没有令人指责的地方。即使是内附的藩国，王族也能妥善安置，那个浩罕王现在不是在顺义活得很好，每年拿一万两白银的俸禄么？” 所以，咳咳，大清的帝制到这里成优点了？真是指不定那块云彩有雨啊。不过华夏对藩国好是真的，全球仅此一家，别无分号，加入华夏大家庭最幸福。 “我有一点疑虑，现在英法美都在这里盯着，好像不是你们称藩的时机啊。要不要咱们先签个密约，我们先慢慢移民对抗美夷的渗透，然后等待恰当的时机……” 卡美哈梅哈五世一摆手，“不！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我给您说下原因……” …………当天晚上，伊奥拉尼宫举行了欢迎邵全忠和阿尔弗雷德两位贵宾莅临的晚宴。 晚宴的规模空前庞大，所有在夏威夷的英美有头有脸的人士都受邀到场，跟着阿尔弗雷德王子环球采访的记者也来了十几位。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法国人没有受邀。 人齐了后，卡美哈梅哈五世忽然宣布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夏威夷正式对清国称藩，他本人将率领代表团，搭乘邵全忠的舰队，去京城朝觐。 所有人一片安静，几个记者迅速反应过来，马上写出文字报道，令助手飞跑去发报，抢头条。 安静过后，并没有发生英美一致反对的情况。 阿尔弗雷德王子满面笑容，“恭喜恭喜，清国扩大了势力范围，夏威夷找到了一个好依靠，此为国际友好合作之典范。” 英国人为什么不反对？英国需要照顾的地方太多，他们明明知道美国人对夏威夷心怀叵测，却是没有精力阻止。 一旦夏威夷被美国攫取，英国作为宗主国在夏威夷的利益就失去了。 清国愿意替英国出头阻止美夷的西扩，英国乐见其成。 清国本身就是英国的小弟，英国都不需要像美、普那样支援清国，就能获得在清国贸易的优先权，优先级别高于美普两国。 所以夏威夷入了清国，英国人的商业利益根本不会受到损失。没有了美夷的觊觎，英国在夏威夷的利益反而更稳固长久了。 美普联合援清，英国特意找了牛津的经济专家对清国的工业化进程进行了预测。 专家根据经济模型得出的结论，根据清国现在的工业化程度、人口素质、工业基础，即使得到了美普两国支援，正常发展的话，八十年内，绝无超过英国的可能。 八十年后的事情谁能看清，一个王朝哪能一直顺利？万一中间清国施政再出点纰漏，这个追赶的过程就更漫长，一直追不上也是大概率事件，所以英国对清国这个小弟很放心。 英国没意见，美国人呢？ 在场的美国人互相低声嘀咕了半天，忽然推举出一位代表，向邵全忠发问。 “请问郡王殿下，夏威夷成为清朝藩国后，是否适用《华盛顿清美盟约》的条款。” “当然适用。” “万岁！” 美国大佬们一片欢呼，互相举起酒杯，“为邵郡王的健康干杯！” 这个——夏威夷现在可是英国殖民地，这些美国商人，在夏威夷的商业活动要缴纳高额税款的。 一旦夏威夷成了清国藩国，立马成了美国的贸易最惠国，本地投资的税率也降到了最低。 普通税率和最惠国税率差距达到五倍，美国商人要缴的税款，一下子就会少百分之二十以上。 大批叮当作响的美元银币从现在起滚滚流入腰包，这是美夷商人的狂欢啊。 这就是卡美哈梅哈五世说的最好时机，清美盟约的余荫。 宴会结束后，在场众人集体合影，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卡美哈梅哈五世马上命人准备，拿出伊奥拉尼宫里藏的最高品质的檀香作为贡品，去京城朝觐。 邵全忠则立刻上紧急奏折，致电军机处。 请调关岛的李成谋提督至夏威夷，清国太平洋舰队以后驻扎珍珠港，关岛只留少数风帆战舰护卫，成为了后方补给点。 清国海防线前出一万里，控制了太平洋的中心。 第二天早上，镇东号汽笛拉响，喷吐黑烟，扬帆起锚，搭载着夏威夷王国朝贡使团向西出发。 巨大的铁甲战列舰劈波斩浪，穿越浩瀚的太平洋，目标：大沽口。 邵全忠长达将近一年半的环球出访即将结束。 (本章完) 320.第320章 完全不要面子的封赏 第320章 完全不要面子的封赏 同治八年四月初三，邵全忠出访舰队抵达大沽口，出访正式结束。 当天晚上，邵全忠就带着一个营的近卫军到了京城。 为什么会这么快？大沽口到京城的铁路已经建成了。 跟着一起来朝觐的卡美哈梅哈五世算是见识了邵全忠在清国的威势。 你出访带了一个营的近卫军，入京觐见军队不应该在城外驻扎么？ 没有。正阳门大开，一个营的近卫军列队骑马开路，邵全忠骑汗血宝马入城。 守城士兵视若不见，九门提督金顺还亲至正阳门迎接。 我大清现在大建新军，新式军服可不是淮军专美于前了。 即使守京城的镶蓝旗士兵，都已经穿上了新军军服。 文氏后勤公司要提供三十六镇新军和八旗兵的军服，忙得不可开交，海陵的服装制造业冠绝华夏。 新军全部装备施耐德后膛快枪，任氏军火公司赚得满钵满盆。 卡美哈梅哈五世在檀香山见到的是现代化的战舰和军队，在大沽口坐的是蒸汽火车，城门见到的是新军军服、经历过西征考验、士气和战斗力堪比列强正规军的镶蓝旗士兵。 他眼里的清国，完全就是一个标准顶级列强。 等见到巍峨的紫禁城，更是把这个自诩见多识广的藩王镇住了。 这才是几千年文明的正统王朝，夏威夷王国应该投靠的真命天子。 近卫营在紫禁城前列队站岗，邵全忠倒是终于下马了，携卡美哈梅哈五世走上金水桥入宫。 我大清不像明国，有会同馆招待藩国使节。藩国来朝，直接就是入住紫禁城，方便皇帝接待。 现在我大清牛逼了，来朝贡、出使的国家络绎不绝，接待藩属的流程也越来越熟练。 事实上负责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庆亲王奕環亲自将邵全忠和卡美哈梅哈五世迎进了紫禁城。 那个——刚回来，不先住下等召见么？ 邵全忠表示，我在京城没有住的地方啊。我也是藩王，跟着一起住进紫禁城没毛病的。 没错，邵全忠现在是克里木大公国的大公，身上兼着个外国君主的身份。 来到接待藩国的客房，这里居然有邻居，是来朝觐的坎巨提酋长阿兰.汗。 卡美哈梅哈五世还想着跟邵全忠聊聊明天正式朝觐应该注意什么，邵全忠让他跟坎巨提酋长聊，自己带着警卫排，直接溜达走了。 郡王殿下可以在紫禁城里随便溜达的么？ 就卡美哈梅哈五世得知的消息，人家赐姓觉罗的，皇族，好像可以吧？话说夏威夷王族不是也可以随便进伊奥拉尼宫？大清是不是也是这个规矩？ 咳咳，郡王其实在京城里级别不算什么。我大清封过140个亲王，一共有36个亲王封号，其中世袭罔替的铁帽子亲王就10个。 刚才负责迎接藩使的庆亲王级别就比邵全忠高，也没见他敢在紫禁城里带着卫队溜达。稍提一下，庆亲王就是镶蓝旗出身，所以呢，老佛爷对他信任有加。 宫里吧，侍卫还穿着传统服装，不过对警卫排视而不见，他们的头见了邵全忠还立正行礼。 现在童林成了侍卫总教官，海青和童师傅一起监督御弟学习，至于宫内侍卫的首领，是淮军侦缉处侦缉一队的十个技勇太监，现在都赐蓝翎了…… 邵全忠在京城没有宅邸嘛，就紫禁城凑合住了，当晚下榻西暖阁，警卫排在养心殿外站岗。 苹儿重回旧居，见到了老主子，然后一起服侍邵全忠…… 被安排在客房的伊莎贝尔向玛利亚表示，不许埋汰我和老娘伊莎贝尔二世。看看看，清国的情况和我跟老娘在巴塞罗那的时候不是差不多？ 第二天，乾清宫举行了临时大朝会，皇帝接见夏威夷、坎巨提觐见藩王，抚慰出使归来的邵全忠。 夏威夷藩王献顶级檀香，倍儿有面子，宫里也正好用得上。坎巨提藩王就惨了，贡品是一两二钱沙金。 不过我大清的回赐一视同仁。这次没有赐东西，授夏威夷藩王卡美哈梅哈五世、坎巨提藩王阿兰.汗、克里木大公国藩王邵全忠一等一级双龙宝星勋章。 我大清终于也搞出勋章了，而且延续了天朝大国的派头，双龙宝星勋章可比维多利亚十字勋章造价高多了。 一等一级双龙宝星勋章赤金地，法绿龙，起金鳞，上嵌大珍珠一颗，团龙内嵌小珍珠一颗，沿边用小珍珠镶嵌一周，赤金星芒，造价达到白银两万两。 卡美哈梅哈五世和阿兰.汗其实是借光，双龙宝星勋章主要是为了封赏邵全忠准备的。 一等双龙宝星勋章只赐外国君主，本来邵全忠不符合标准，但赐次等的怎么能显出邵全忠的牛逼？ 巧了，邵全忠出访归来，成了克里木大公，这下行了。 价值两万银子的勋章让卡美哈梅哈五世充满了荣誉感，我大清对藩国比英国好多了不是？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跟这个一比太廉价了对吧？ 好歹夏威夷相对强大，贡品也多，授个勋章也值。阿兰.汗就进贡了一两二钱沙金，也得了个勋章，激动得不得了。 不是坎巨提小气，是真没钱。坎巨提部落一共五千多人，所处之地又是荒僻高原，这一两二钱沙金几乎是部落全年产量，已经竭尽所能了。 不过邵全忠这次没有责怪朝廷大脑袋，坎巨提值得奖赏。 坎巨提是华夏所有藩国里最忠诚的，对华夏朝贡历史超过一千年。唐朝时候就称藩，那个时候，叫小勃律。 清朝乾隆年间开始朝贡，因为贡品少，不够使团路费的，都是委托喀什噶尔的官府转交。 历史上坎巨提顶住了英夷和露西亚双重压力，对华夏的朝贡持续到1947年，是华夏坚持到最后的藩国，“忠诚可嘉”这四个字绝对配得上。 以藩王的身份接受了勋章，安德海代表皇帝，宣布对邵全忠的封赏。 “靖远多罗郡王邵全忠晋级一字王，改封多罗睿郡王，上封三代郡王。封领侍卫内大臣，准带警卫宫内行走，准紫禁城骑马，赐号‘墨尔根戴青’。” (本章完) 321.第321章 封疆 第321章 封疆 啥？我大清有睿亲王了？没关系，改个名字把封号让出来不就得了，睿亲王德长还敢反对不成？ 邵全忠这次出访，我大清获利无数，在世界上大涨威风。 朝廷对他的封赏却基本全是虚的。 你封不封领侍卫内大臣，紫禁城的守卫也是十个技勇太监在负责。准紫禁城行走，不过是承认现实。 紫禁城骑马不过是对年老重臣的照顾，邵全忠还不爱骑呢。话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在紫禁城里溜达其实不错的。 你封不封邵树才郡王，他也是郡王他爹。老头子现在心里已经开始以太上皇自居了，封他郡王他还觉得不够口呢。 朝廷既然不能给邵全忠实惠，那就只能不要面子了。 我朝廷现在直接明着给你多尔衮的待遇，皇族出个先帝的寡妇安抚你，别造反就行。 毕竟太后安抚权臣，这也算我大清的“祖制”不是？我不怕你成为多尔衮，多尔衮最终也没造反对吧？这是成功先例嘛。 伊莎贝尔被宣上殿，被册封为多罗睿郡王侧妃。 话说这么一来，邵全忠的侧妃数量已经满编了。 雍正朝以前，郡王只能有一个侧福晋，乾隆朝加到四个，当然皇帝特旨的话，封多少个也不在限制之列。 封侧福晋可不是一道圣旨的事，每个侧福晋，朝廷每年要出三千两白银外加三千斛禄米的俸禄。朝廷出钱，帮郡王养小老婆。 所以爵位不可轻赏，会加重朝廷财政负担，提高统治成本。 当然伊莎贝尔好歹是西班牙公主，弟弟没出生前还当过阿斯图里亚斯女亲王，作为西班牙王位继承人培养过，倒是担得起朝廷的封赏。 伊莎贝尔跪谢朝廷封赏，心里却是充满自豪。帘子后面的人看上去比我牛逼，实际上你不过是邵没有名分的情人，还不如我这个侧福晋呢。 当然她不懂清国的传统，邵全忠封睿郡王，获得了墨尔根戴青的称号，其实就是已经给了慈禧正式名分，皇族正式允许慈禧“仿大玉儿例”，“太后下嫁”。 封赏完毕，邵全忠似乎该去兵部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上班，每天早上去军机处开会，融入我大清体制了吧？ 邵全忠出班，“臣一介武夫，不堪执掌中枢之用，愧对朝廷重托，请朝廷免去臣军机处行走之重任。” 邵全忠这个军机大臣，还一天班没上，就主动辞职。 在场的几位军机处大员立刻慌了。你不能走啊，不上班我们不管你，你走了军机处就剩六个了，这不很危险？ 好在老佛爷对属下很体贴，立刻以小皇帝的名义下旨。 调陕甘总督张之洞入京，担任户部尚书，主管经济，着军机处行走，顶上了邵全忠的空缺。 调两广总督叶赫那拉.瑞麟为陕甘总督。 咳咳，听这个姓知道这是谁的人了吗？慈禧掌权后可不是白掌，自己的亲信遍布各个关键岗位。现在慈安就是复出垂帘，说话也不好使了。 张之洞在陕甘总督任上，一直上折子推动清国工业化，督促朝廷修铁路、拉电报、办工厂、开矿山、建西式大中小学和技校，显然深谙洋务和经济。 让张之洞入中枢参与决策，绝对是慈禧太后的英明之举。 稍带的，自强军留在了西安，归瑞麟管了，这不就削藩了么？ 乔太师以身体不佳，准其辞去直隶总督之职，加三等勤恪郡王，依旧领班军机处。 乔太师终于实现了他封异姓王的目标，众臣倒没有反对的。乔太师对我大清忠心耿耿，手底下又没兵，绝对不可能造反。封个异姓王适当压制邵全忠，作为义子邵全忠得服气。 调李鸿章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主理直隶、山东、奉天三省通商事宜。 这两个任命都是慈禧制衡邵全忠的手段。别看邵全忠夜宿西暖阁，慈禧可不会因此放弃权力，对政治生物来讲这是两码事。 任命邵全忠为两广总督，南洋大臣，经略西南诸藩国，处理与普鲁士、美夷交接藩国政务及通商事宜。 调陕西巡抚乐森出任广东巡抚。这个吧，一个是让邵全忠工作方便。另一方面呢，瑞麟主政陕甘，陕西不能再有“太上巡抚”了不是？不能太不给瑞麟面子，你说他管还是不管？ 青凤小姐的太上巡抚去广东当没人管，正好，陕西巡抚让瑞麟任命自己人出任。 调广西提督冯子材为贵州提督，调陕西提督宋乐为广东提督，调甘肃巡抚林波为广西巡抚，调甘肃提督马玉昆为广西提督。 朝廷一顿让人眼缭乱的操作，两广成了邵全忠的地盘，淮军势力全面退出陕甘，终于恢复了陕甘总督由旗人充任的旧制。 两广的地盘给淮军了，陕甘让出来应该吧？ 邵全忠主动退出中枢，离开直隶去了两广，满足于当一个富裕地盘的地方土霸王，诸重臣皆松了口气。 你跑那么远，造反就更不容易了，看来太后亲自抚慰果然有用啊。 西南藩国安南啊、南掌（老挝）啊、暹罗啊、贡榜（缅甸）啊，朝廷历来都只是羁縻，热带雨林实控很困难。 淮军接下这个烂摊子，在雨林里折腾个几十年都出不来很有可能。 宣布完任命，众臣皆佩服老佛爷的手腕，这么一来，大清江山看上去奔着越来越稳固去了嘛。 邵全忠拜受两广总督、南洋大臣职务，站起来后一躬身，“法夷盘踞安南南部六省，臣此次出镇两广，有可能与法夷冲突，臣请临机专断之权。” 邵全忠的钦差大臣资格出访回来自动失效，不过我不封你钦差大臣，你不一样一直不经朝廷允许乱搞？ 你愿意申请个正常手续，说明遵守我大清官场规则，这是好事。 于是邵全忠又加了钦差衔，众臣皆不以为意。 不知道邵全忠要这个看上去没多大用的衔，暗戳戳打的主意，又准备开始捅惊天动地的大篓子了。 ………… 同治八年四月十三，邵全忠经大沽口、镇江，回到了海陵。 出访带的八艘军舰留在了镇江港。经过长途航行，军舰上挂满了藤壶，风帆多有破损，到处是修补的痕迹，需要好好维护保养下。 邵府隆重迎来了两个洋媳妇，邵树才两口子对两个俊俏懂礼貌，都经过王室礼仪培训的公主媳妇很满意。 只是对苹儿表示了不满，你跟了邵全忠一路，居然没大肚子回来？对伊莎贝尔也挺不放心，听苹儿打小报告，你都跟儿子睡了，怎么也没怀上？ 伊莎贝尔和苹儿都很冤，邵全忠不愿意伊莎贝尔大肚子被抬进门，离开巴塞罗那后就没碰过她，也一直不怎么碰苹儿。 你们二老不知道，伊莎贝尔二世和老佛爷都多么贪婪，我们俩哪有机会啊？ 不出意外地，邵全忠这次迎娶侧福晋，又是一次俩。 邵全忠到家，刚到书房坐下，还没等见文秀，没见已经给他生了个二女儿的胡六娘，手下来报，“伦敦来电。” (本章完) 322.第322章 送上门的英国竹杠 第322章 送上门的英国竹杠 生於陵者自安陵，可事驱驰较驿程。却望乡山千里隔，共看淮月一轮明。 官闲足遂吟呼乐，俸薄休形难息声。最幸一家仍聚首，不须嗟弟与瞻兄。 海陵自古天下富饶之地，人间天堂，连太平天国和捻军都没祸害到过海陵。海陵官员一直过的是偃武修文，轻歌曼舞的生活。 包括干才乔松年，在海陵任上，那也是诗酒不断，游山玩水。 邵全忠要是没有野心，在海陵这个繁华温柔乡，当个自由自在的废物郡王，那是相当舒服。 不过呢，没有野心是不可能的。到了邵全忠这个地步，不进则退。 就是邵全忠想当曾国藩急流勇退，家里人也没有一个支持的。几乎所有老婆都等着当娘娘贵妃，老爹等着当太上皇。 唯一不需要邵全忠当皇上的容慧，也需要他掌权，保证华夏工业化不能半途而废，需要邵全忠的大军守护这个国家。 只有邵妈一个人可怜儿子，常年不着家，“要不咱们差不多得了，现在的日子，已经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了。” 邵全忠摇摇头，“娘啊，现在孩儿的位置，退不回去了。进才能长保平安，退的话直接就是车裂灭族，想当富家翁已经不可能了。” 时间已经是邵全忠回家后的第三天，邵氏一家人难得团圆，其乐融融，连全孝、全仁、全义都请假归来，跟家人相聚。 至于伦敦来的电报呢，是个好消息。由于邵全忠跟温莎家族结亲，订购的两艘米诺陶级战舰成为了王族订单，获得了船坞使用的优先权。 现在已经下水，开始舰装，明年初就要建成了。 邵全忠回电表示感谢，小心翼翼提了一个要求。 南洋水师比不了大英舰队，没有那么多铁甲舰，所以嘛，这个——合格炮手还是够用的，所以舰装的火炮依旧使用我们用惯的后膛炮，就不用大哥费心改装前膛炮了。 咳咳，现在大英帝国海军因为预算太多，舰队规模过于庞大，造成合格炮手不足，军舰上逆天地从后膛炮改成了落后但便于笨蛋操作的前膛炮，开始走弯路，史称“失去的十年”。 你怎么折腾我不管，英国大哥财大气粗，将来发现不对全换回来得起钱。 我这两艘还要马上用呢，咱南洋水师小门小户的，折腾不起，一共两艘先进的万吨铁甲舰，求求你就别祸害老弟我了。 邵全忠看了一眼全孝，“老二，你现在就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辞职，去克里木大公国，给我当首相去。” 全孝脖子一梗，“不去！我是个军人，好不容易在柏林学的军事，在陆军学校当教官干得好好的，干嘛去鸟不拉屎的老毛子地界当什么首相？你叫乐秀才去不成么？要不邵伊古也比我强。” 邵全孝怎么跑保定去当教官去了呢？这个吧，乔太师是军官学校的校长，有军机处领班关照，学校筹备工作非常快。 总教官埃默里还跟着邵全忠出访呢，学校已经利用现成的馆舍初步建成，学员都招来了。 不能一直等埃默里这个厉害的回来再开学啊，反正学校也不可能就一个总教官。 于是在凤阳的淮军总参谋部被连锅端，临时借调过去讲课了，毕竟都是柏林军事学院的高材生，暂时能对付用。 全孝吧，虽然没有打仗天分，但学习刻苦，各科成绩都不错。让他战场临机专断困难，当教官居然挺合适。 这么一段试讲时间，已经当上了代理总教官，将来也是埃默里的副手，干得正起劲，忽然大哥不让干了，那是相当不高兴。 邵全忠一瞪眼，“这事由不得你，赶紧收拾收拾给我上任去！乐秀才和绍伊古是我的左膀右臂，能派那个偏远的地方去么？就你了。” “你坐船去苏伊士，从陆路到塞得港，我派黑海舰队接你。” 邵树才得支持长子，“全孝，克里木再偏远，那也是咱们老邵家的地，别人管能放心么？大哥让你去你就去。” 全孝依旧不服气，“克里木派别人去也一样，还敢反大哥不成？咱们要是不掌握新军的军官，到时候新军建成三十六镇，还有咱们老邵家的天下么？” 邵全忠一拍桌子，“你懂个屁！我看你在柏林是白学了。知道淮军最大的优势是啥么？是在淮军的地盘里，实行普遍预备役。” “别看瑞麟当了陕甘巡抚，咱们的预备役保险队在陕甘遍地开，钱都是老邵家投的，陕甘别人拿不走。” “你算算，新军三十六镇，咱们的人占多少？江宁布政司、安徽、伊犁省、浩罕省、陕西、甘肃、广西、广东、卑诗省、天方省，咱们自己人就占了十个镇的名额。” “那些个去培训的军官哪儿来的？咱们的地盘里，全出自保险队，用你再去现收人心？” “加上河南这个张之洞的老地盘，你以为别人能抢走？西安的自强军瑞麟能控制得了？就张之洞那心眼子，瑞麟能控制自强军我把脑袋摘下来当球踢。”“新军咱们的人占三分之一，你还不满足？非要我现在造反才好是吧？” “哥你为啥不造反啊？” “你跟着参合这事干什么？不懂瞎参合就是作死。我告诉你，造反开第一枪的，从来没有好下场。是陈胜吴广成事了，还是黄巢、李自成成事了？” “让他们搞新军，洪门、天地会不把新军渗透成筛子我邵字倒写，到时候——算了，跟你说这个没用，吃完饭赶紧滚蛋。” 全孝就这么被一杆子支克里木去了。他好不容易学的德语没用了，一怒之下拒绝学俄语，强制在克里木普及汉语，这是以后的事了。 现场的伊莎贝尔、玛丽亚都捂着嘴偷笑，对邵全忠霸道的土匪作风特欣赏。 你说他土鳖吧，在列强之间周旋游刃有余，正牌外交官都鬼不过他。 长了一副帅哥脸，偏偏是个土匪一样的火爆脾气，如此多的反差在一个人身上出现，真是前所未有。 “雨亭，两个新妹妹进家门，咱们的房子不够用了，要不要扩建一下王府？” 提这事的是家里做主的文秀，她跟容慧不一样。容慧在任何时候都跟邵全忠叫“邵哥哥”，文秀只有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叫，在别人面前叫的就比较正式。 邵全忠摆摆手，“不用，让伊莎贝尔和玛丽亚住一个屋，苹儿和六娘住一个屋，顺便帮她看孩子。” “我常年不在家，又总得有个人在我身边当秘书，房子不用空着摆谱。要是将来谁再生了孩子住不下，容慧的房间空着也没用，也可以用。海陵不是咱们久居之地，就别折腾了。” 邵全忠的决定看起来是对侧福晋小老婆不重视，但大家都知道实际不是那么回事。 将来啊，大家多半要搬到紫禁城去，王府扩建一修两三年，可能都用不了几年。 家庭大聚餐解散，邵全忠准备去拜访留在海陵一直在调养身体的田星，跟大哥喝喝酒。 新婚的玛丽亚已经重新穿上了军装，过来报告，“海关总税务司赫德求见，你叫来的马海晏也在外面等着呢，先见谁？” 邵全忠纳妾，不比娶正房，没大办，就是自家人外加吴文锡来随了个份子，不过赫德从天津卫跟了过来，参加了婚礼，算是表示英国大哥对忠实小弟的重视。 一路上赫德也没说啥，怎么现在还没走，跑过来见我？ “先见赫德吧。” 马海晏毕竟是自己人，虽然万里迢迢被从天方省招过来，准备让他办的却不是急事。 赫德风度依然，建了邵全忠脱帽行礼，“参见伯爵大人。” 在英国人眼里，清国封的什么睿郡王狗屁不是，大英帝国封的泽西伯爵当然是最尊贵的。 邵全忠殷勤地亲自倒茶，“坐，坐，老赫你别跟我客气，有啥事直说。” 赫德没坐，背着手打量邵全忠书房墙上的世界地图，“伯爵大人，恭喜你就任两广总督。有没有想法把西贡的法国人赶走？大英帝国愿意提供全力支持。” 邵全忠摘下军帽放在桌子上，挠挠后脑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老赫，你这不是难为我么？让兄弟我跟世界老二干？法国人那么好得罪么？” “清国现在有美国和普鲁士这两个盟友，不必怕法兰西的。” “可是他们两国又不能出兵安南，还不是得我自己打？你们英国在缅甸体会还不深么？那地方就是个烂泥塘，我要打西贡，非得损兵折将不可。” “再说，把法国人惹火儿了，大军过来，清国岂不要战火连绵？那帮言官肯定要参我擅起边衅。万一法国人去打我的克里木领地，不是很难守住？这个决心兄弟可下不了啊。” 赫德摆摆手，“伯爵大人此言差矣，什么叫‘你们英国’。你是温莎王室的一员，当然要为英国出力。克里木大公国是你的私人领地，温莎王室成员的财产，英国海军保了。” “只要你愿意出力，帮助大英帝国削弱法兰西，条件你可以随便提。” 邵全忠目光穿过书房的玻璃窗，盯了会儿院子里被老爸砍掉但又顽强自己长出来的竹子，诡秘一笑，多好的竹杠送上门来了啊。 面对赫德的时候又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那我可就提要求了啊。” (本章完) 323.第323章 孟铁株式会社 第323章 孟铁株式会社 “老赫，你是大清的海关总税务司，可是我大清的官员，你应该知道。咱们清国呢，沿海税收多，内地税收少。像伊犁省、云贵那些穷地方，朝廷还得补贴。” 赫德是华夏通，当然知道这个。 英国是海洋国家，世界霸主，出去抢地盘，不赚钱的不要，赚钱少的都嫌弃，体会不到大统一国家为了领土完整作出努力的原因，感受不到大陆国家对战略后方的需求。 在他看来，赔本的地盘就踹出去不要嘛，搞这种转移支付实在是愚蠢的行为。 这就是人口少、地盘过剩的国度，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他知道邵全忠有后话，“所以呢——” 邵全忠一指地图上的云南省，“你看呢，云南现在就是赔钱货，穷得叮当响，现在杜文秀反贼团伙盘踞大理，还占着云南一半的土地。” “为啥老百姓跟着造反啊？不就是因为穷么？朝廷即使把杜匪剿了，还会冒出其他土匪作乱。要从根子上解决这个问题，就要给云南人发展经济赚钱的机会。” “这跟我们大英帝国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你看，跟云南接壤的贡榜（缅甸）现在我许给英国当半殖民地了。要是修一条仰光到昆明的铁路，云南就变成了沿海省份，在印度洋有了出海口……” 赫德很干脆，“好说，仰光到勐卯（瑞丽）的铁路我们修，勐卯到昆明段你们自己修。这条铁路我们虽然不赚钱，却也不赔钱，还是可以修的。” “还有，我们的西南高原雪区，也需要对外沟通。逻些（拉那个萨）到林芝的铁路恐怕得修好几十年，我们可以慢慢自己修，先拓宽道路代替。” “我们想在林芝到吉大港修一段铁路，将雪区变成孟加拉湾的临海区域。这段铁路我们自己投资就行，需要英国大哥准许我们筑路。” “我们会成立‘孟铁’公司，在铁路沿线驻保安人员保护，希望英国大哥给我们三公里宽的铁路附属地，在达卡港再划一小片港口给我们……” 赫德一皱眉，“涉及到天竺的利益，我需要向国内请示，没有别的要求了么？” “绝对没有了。只要英国大哥允许我们筑孟铁，我可以答应，驱逐西贡的法国人后，将暹罗划归入英国的经济利益区。我们负责镇压土人反抗，经济利益归英国。” “这还差不多，我要借用一下你的电报房。” 暹罗变成英国半殖民地，英国不用治理成本，白拿经济利益。 换一条东天竺的铁路和铁路沿线三公里宽的附属地，加上达卡港的一个码头，加起来不过几百平方公里而已，怎么看都是合算的。 在我大英帝国的地盘，你修一条铁路，还能玩出来不成？ 同治八年四月十五，赫德代表英国，邵全忠代表清国，在邵全忠的书房签订了《清英海陵协定》。 清英联合修建清缅铁路，打通昆明的出海口。 清国独资修建达卡港至逻些的铁路。 英国出让达卡港码头的三分之一，加上逻达铁路东天竺段三公里宽的铁路附属地给清国，允许清国在铁路沿线驻护路军保护铁路。 暹罗成为英国经济利益区，和在贡榜（缅甸）一样，具有独占投资且免关税的权力。” 协定还有秘密条款，清国负责在三年内驱逐西贡的法兰西势力，以保证英国在西贡的邻居暹罗的经济利益不受影响。 邵全忠亲拟协定，手都有点颤抖，差点将“孟铁公司”写成了“孟铁株式会社”。 这个协定一签，大清在整个中南半岛的藩国，全被邵全忠给卖了。 换回来两条铁路而已，很难说谁占便宜。邵全忠就是赌将来大英帝国一定会崩溃，保留了主权的半殖民地能收回来。至于“孟铁”将来怎么操作，没有比邵全忠更懂的了。 修孟铁自己出钱，一期不了太多。以后嘛，邵全忠已经把罗斯柴尔德家族允诺的九亿法郎算到未来的账上了，逻些到内地的铁路也准备同时开修——建成期望时间五十年起，还是有tnt加持的情况下。 这件事上，邵全忠已经把华夏当成了自己家的在经营，百年大计。 随着协定传回京城，邵全忠上奏折，保举还留在广西没去贵州上任的贵州提督冯子材为暹罗帮办大臣，率所部进驻藩国暹罗，保证将英国在暹罗的经济利益的实现。 若是拉玛王室反对，冯子材的军队就是镇压力量。 邵全忠人在海陵，已经开始履行两广总督兼钦差大臣的职权，经略西南诸藩，力争将羁縻变为实控了。 这事必须得马上办，英国已经准备接手了，这边还没驻军实控呢怎么行？ 赫德满意而去，马海晏走了进来，见面单腿打千，“参见雨帅。” 邵全忠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搀起马海晏，“万里迢迢从天方省把你叫来，辛苦了。有个游说的活非你莫属，我跟你交代一下。” 邵全忠跟马海晏详谈了两个小时，马海晏出海陵上船，溯长江而上，奔云南去了。 “报告，麦克斯韦求见。” 这事还没完了，我还约了田星大哥喝酒呢。 麦克斯韦兴冲冲走了进来，“听说邵你又纳妾了？恭喜恭喜。告诉你几个好消息。” “咱们小香崖清国皇家科学院的又出成绩了。我拉到科学院担任院士的约翰.丁达尔发现了胶体中的‘丁达尔效应’，这是物理学的一个突破。” “科学院的瑞士籍研究员米舍尔是你的岳父容闳拉来的，那位年轻的小伙子从绷带上的脓血细胞中分离出了核酸，也叫dna，开辟了生物遗传学的新领域，我已经奏请朝廷，晋升他为院士。” 啥叫丁达尔效应，啥叫dna，邵全忠根本不懂。不过，看麦克斯韦兴奋的样子，嗯，肯定是高级学问就是了。 邵全忠懂，人家跑来告诉自己好消息是为了让自己高兴的么？不！是来宰自己肥羊的。 “玛丽亚，给科学院再拨十万两白银，奖励立功的科学家。” 唉，这两样东西估计短期内嘛用没有，这是让我大清将来科技领先的基础，投资见效是以百年为单位的，好在跟军费比是小钱，老丈人容闳的面子要给的。 麦克斯韦要到了经费，居然没走，“那个——能不能再批一万？露西亚科学家门捷列夫刚刚制作出了元素周期表，在世界科学界名声大噪，我已经做主授予他名誉院士称号，邀请他来讲学……” “玛丽亚，再加两万——” 什么周期表邵全忠也不懂，不过，给钱就行了。这可是容慧的背后力量，不能差这帮子科学家的钱。 连续接待了三位客人，天色渐晚，邵全忠终于有时间去看田星大哥。 跟田星喝了两杯黄酒，邵全忠笑眯眯看着大哥，“赋闲这么久了，大哥是不是闲得浑身难受了？老弟有件大事需要大哥帮忙。” “什么事尽管说。” “现在安南境内，有一股天地会的武装，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也不能剿。请大哥你重出江湖，帮我去招安了刘永福的黑旗军。” (本章完) 324.第324章 此去两广招旧部 第324章 此去两广招旧部 从田大哥那里回来，邵全忠终于有空去看看胡六娘母女。 胡六娘肚皮不争气，给邵全忠生了个女儿，当时邵全忠在出访路上，都没敢拍电报告诉他。以至于女儿六个月了，还没起名字。 看六娘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邵全忠倒是安慰了她一下，“毕竟这个女儿是姓邵的，你还是立了功的。对了，你胡家要不要孩子继承香烟？你愿意让她姓胡我也允许。” 胡六娘摇头，“雨亭，我有个弟弟在德州，整天游手好闲，练武不专心，倒是没惹祸，不需要我继承老胡家的。” 这倒没听六娘说过，邵全忠听过便算，略一思索，“我二女儿就叫邵继英吧。” 胡六娘本人英气勃勃，女儿继承了这方面的气质，倒是挺符合实际情况的。 邵全忠跟六娘聊了会孩子，最后去了文秀房。 新人都陪了两天了，不能忘了旧人对吧？这方面邵全忠还是很公正的，以前曾经专门立过家规，管理后宫。 现在文秀管理后宫处事公平，容慧不拿自己当姐姐，对妹妹们一视同仁，家规倒是不用立了。 第二天早上，保定传来电报，普鲁士援清的柏林军事学院教官团到达。 邵全忠立刻上奏折，请撤在保定担任教官的淮军参谋人员，改由普鲁士军官上课。 朝廷欣然准奏，这个举措再次表现了邵全忠毫无控制新军的野心，真乃我大清忠臣。 邵全忠随即下达命令，“叫护卫普援的邓世昌舰队不用回镇江，直接去湛江港维护保养。临时借调邵伊古去广东，在惠州府三门岛修建海军基地，作为南洋水师新的锚地。” “三门岛改为军事基地，禁止渔民登岸。储存在凤阳的包括履带坦克在内的所有军火物资转运到三门岛储存。” “镇江造船厂拆迁，搬去湛江，跟普鲁士人合办湛江造船厂。马汉率镇江船政学堂迁至湛江，改称湛江船政学堂。” “随舰护卫普援的近卫旅三营不必回海陵，直接去广州，给我赴任打前站。” “驻凤阳的淮军模范教导旅解散，充作江宁布政司、安徽、两广新军骨干。兵员从退役的淮军士兵里征招，不要新人，我要这四镇新军迅速形成战斗力。” “从保定撤回的参谋人员也全部去广州总督府，重建淮军总部待命。” 乐森、林波仔、马玉昆正从陕甘赶往两广赴任，老巢江宁布政司和坐镇安徽的邵恒忠也开始厉兵秣马。 邵全忠坐镇海陵，调兵遣将，重招旧部。 邵全忠出访一年半，淮军也沉寂修整了一年半。如今在邵全忠的命令下重新聚集，又准备搞事情了。 手下在向两广聚集，接收这个新地盘，邵全忠自己可不着急去，毕竟陕甘的三位部下要到任两广，还需要一段时间。 邵全忠下午去看望了埃默里，他和新婚夫人就临时借住在隔壁邵恒忠家。 邵恒忠出任安徽巡抚，家眷跟去了凤阳，儿子继枢在伦敦陪读，海陵老宅只有老仆看家。 邵全忠终于见到了埃默里病歪歪的新婚妻子艾米丽，屋里弥漫着一股中药味，埃默里正在亲自熬药。 “这是给嫂子熬的？” 讲真，埃默里比邵全忠大一岁。不过刚见面的时候，邵全忠已经是淮军统领，埃默里区区刚毕业的美军少尉，才一直叫他小埃。 “这是我自己的，艾米丽的已经喝完了。”这下邵全忠可吓了一大跳，“你也病了？” “没有啊。不过费老先生给艾米丽看病的时候，看见我，非说我面色上气血阻滞，要给我号脉。号完脉就给我开药，说若不提前调理身体，我将来可能得脑疾，这叫什么上工治未病。” 咳咳，邵全忠很怀疑是自己给埃默里一万两银子的医疗费太多，费老先生不赚白不赚，不过不敢说出来。人家德高望重，估计不能干这事。 “艾米丽没有什么器质上的病变，就是先天不足，身体虚弱，费老先生是御医，最擅长温补，相信艾米丽会好起来的。” “对了，我明天就带艾米丽去保定，就不跟你告辞了。” 埃默里至此成为华夏新军的教父，要再出山给邵全忠打仗，肩上已经扛了四颗金星，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邵全忠这次回乡，整整呆了两个月，踏踏实实陪了回家人。 玛丽亚和伊莎贝尔这一对洋妞并蒂莲被浇灌得艳光四射，等邵全忠准备出发去广州赴任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得换秘书了。 毛妹体格好，土地肥沃，玛丽亚已经怀孕了。伊莎贝尔体质相对娇弱，却是只开不结果。 同时怀孕的还有文秀和六娘，最漂亮有才艺的苹儿却依旧没动静。 邵全忠想让苹儿重新出任自己的秘书，没想到苹儿竟然拒绝了，强烈推荐伊莎贝尔。 这次邵全忠可不仅仅要去广州，在中南半岛就要对上法国人，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他还准备反攻到巴黎去。 不仅仅为了报仇，还有九亿法郎吸引着他。 什么？罗斯柴尔德家族忽悠他不给钱？胆子肥了！ 财阀有影响力，难道军阀没有？你敢赖账，我就敢打到法兰克福去武装讨薪你信不信？ 再说别看财阀无恶不作，商业信誉杠杠滴，那是人家立身之本。开银行的哗哗印钱，真不差九亿法郎，那个家族后来的资产是五十万亿，单位是美刀。 就是现在，说几个老百姓听了耳熟能详的。伦敦地铁和现在已经开始勘探施工的英吉利海峡海底隧道，都是他们投资的。 尽管隧道历经波折，一百年后才完工，可一百年后，人家家族依旧在引领资本世界.….. 法国波尔多最著名的拉菲酒庄，去年刚刚被他们买下来，所以拉菲的老板不是法国人你信么？ 所谓资本无国界，某种意义上讲，金融资本家最喜欢世界大同了…… 总之秘书会法语是很有用的，波旁家族可就来自法国，法语才是母语，伊莎贝尔法语说得比西班牙语都溜。 不过她的汉语还不太过关。口语差不多了，要起草奏折什么的，还需要带上吕宋来的王嬷嬷帮忙。 那个老胖太太现在由西班牙王室的华夏菜御厨，转职成了邵全忠女秘书的女秘书。 苹儿为啥不愿意当秘书了呢？她跟秀儿嘀嘀咕咕，秀儿批了她一笔钱，买下了海陵城里的一个小院，居然在里面拉人建起了徽班。 小院里整天锣鼓家伙齐鸣，苹儿自任编剧导演，每天排练徽班剧。邵全忠即使在家休养，也要到处巡视，没空关注。 估计是为了讨好老爷子老太太，也不了几个钱，她有这个爱好就由她。 同治八年六月十六，邵全忠离开海陵，赴广州就任两广总督。法国人的天下老二排名，开始倒计时。 (本章完) 325.第325章 百万大移民 第325章 百万大移民 农历六月的海陵蝉鸣唧唧，天气炎热。 三十几艘漕船依次扬帆起锚，从北门出发，搭载着一个营的近卫军士兵，护卫邵全忠离开海陵，去更热的广东上任。 漕船鼓起风帆，河面上泛起带着水汽的凉风，总算舒适了点。 运河里，不断有蒸汽挖泥船在清淤施工。旁边，一条和运河并行的新河道正在露天施工，蒸汽挖机不断挖走泥土，被蒸汽拖拉机运走。 不过，出了城不远，施工设备就不见了，原来邵全忠规划的大运河加淮扬运河拓宽加深工程被叫停了。 这是邵远干的事。他上任江宁布政使后，经过仔细重新考察，立刻叫停了按习惯思维搞的工程，重新规划了出海陵就南拐，直接向南经高港入长江的新河道。 邵伊古精打细算惯了，他发现运河拓宽工程工程量相当巨大，即使有蒸汽设备加持，也得好几年，还不如挖一条新运河呢。 新规划只有二十四公里长，能节省一半的时间和投资，唯一不满的就是扬州，借不到光了。新规划还有个好处，不影响现在的运河航运。 邵全忠从善如流，批准了邵远的新方案。这条新挖的运河由海陵取直了向南直通长江，被邵全忠命名为“泰州引江河”。 邵远如今获得了“建筑专长”的美名，现在被借调到广东惠州府的三门岛，正在修建南洋水师新锚地。 一天半后漕船队至镇江。这里本来是跟英国合作造船的现代化大船厂，不过造完合同里的运输舰和辅助舰，英国专家就撤走了。 现在的造船厂的大型设备都被拆到湛江去了，成了只能制造小型铁甲舰和无装甲的蒸汽风帆运输舰、辅助舰的小型造船厂。 “小型”是相对湛江造船厂而言的，相对于只能造几百吨小型木壳蒸汽兵轮的福建船政，这里还是规模挺大的。 湛江造船厂的定位是造大型铁甲舰，这里成了造辅助船只的地方。 不过留守的官员和技术人员雄心勃勃，正在跟海陵城的富商融资。 准备利用军工留下的船坞，向刚整体搬迁到海陵的美国、普鲁士机床制造厂重新订购大型设备，向制造大型蒸汽邮轮和蒸汽货船方向转型，搞赚钱的民用船。 这可不是文氏推动的，是其他海陵商人们自己的主意。 华夏人的本事这个时候体现了出来，只要你给足够的政策，老百姓的智慧和行动力足够。 利益驱动下，华夏也开始产生投资工业的资本。在工业化的道路上，文氏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邵全忠在这里换乘了保养一新的镇东号，在旗舰上，他见到了一年多不见的乐秀才。 乐秀才人在西安，却是以电报为触角，掌控着淮军的情报系统。 淮军的另一个情报系统在紫禁城，由海青掌控的侦缉处，规模比情报处要小得多，却是情报处人到哪儿，侦缉处的人就跟到哪儿。 乐秀才现在是广东巡抚，不过不务正业地没有去上任。 幕府官员在夫人青凤的带领下正去广州，他自己则单人跑过来跟邵全忠汇合来了。 “报告大帅，按照你的指示，最近咱们的情报重点是法国人。” “情报处行动队已经渗透到了西贡。法兰西的法属交趾支那领地的情报已经基本搞到了。” “西贡一共有法军五千多人人，其中法兰西人两千一百三十七人，非洲殖民地黑军三千多人。” “本地伪军四千人左右，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再征招。” “驻守西贡的法兰西舰队有六艘军舰，旗舰是今年刚入列的‘侦探’级木壳蒸汽风帆巡洋舰‘窝儿达’号，排水量1323吨，装备6门139毫米火炮，其余都是不足千吨的小型兵船。” 数据很可怜。这个——殖民地部队嘛，力量不值一提。淮军和南洋水师是清国精锐，不能跟人家比。 淮军对标的法国本土陆军主力和大西洋舰队，那就厉害了…… “另外，我这还有其他关于法国的情报。” “五月初五，贵州遵义府居民因不满洋教欺压，拆毁毁法国教堂、学堂、医馆等，杀死教士赵司铎。贵州巡抚曾璧光保护子民，驱逐了法国人。” “法国大使罗淑亚致函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要求撤调、审讯曾壁光，军机处还没有回应。” 邵全忠摆摆手，“咱们不管这事，闹得越大越好。” “法国天主教教士韩石贞、英国内地会教士密道生、卫养生等在安庆以低价强购民房，改为教堂，引起百姓不满。” “现在安庆正搞府院考试，安庆府各地文武考生云集，情绪激昂，揭帖四出。这事刚发生，人在凤阳的邵恒忠还不知道。安徽可是咱们的地盘，邵恒忠在治理，咱们怎么处理？”邵全忠挠挠脑袋，“那也是事越大越好，不过——叫邵恒忠给英国大哥擦擦屁股，俩钱把英国人压的价补上，别让我为难。法国人的不管，让他们闹。” “咱们的人混进去掌控一下，别把火烧到英国人身上就行。” “法国人现在渗透进了倭国，跟明治官府勾结。长州藩出身的倭国兵部大辅大村益次郎纠集长州、艺州、筑前、肥前各藩派驻京都的士兵，帮助明治建立了以法军为模版的倭国新军近卫军。” “新军建成后，给‘元服’不久的明治进行了一次阅兵展示。” “倭国新军跟咱们的军装非常像，而且装备了新式后膛枪和后膛炮。大村益次郎正在法夷的援助下，改革军制、建造兵工厂、创建军事学院。” “这是个厉害的对手，可德川庆喜满足于上洛的成功，回到了江户，因为倭国新军人数很少而不予重视。认为是明治‘小孩子的玩具’。” “大村的做法跟大帅你差不多，不过是把依靠的对象变成了法国。法国应该是感受到了咱们的恶意，正在扶持倭国对抗咱们，是不是派人去破坏一下？” 邵全忠哈哈大笑，“法国人在帮咱们啊。他们一支持，倒幕派又蠢蠢欲动了，这是好事。让倒幕派再强点，跟幕府势均力敌接着打，人脑子打出狗脑子，咱们才好获利。先别管，持续关注就行。” “污——污——” 汽笛拉响，镇东号离开镇江，向东而去。 …. “蝴蝶泉边抬头望，苍山千仞雪为峰”。 苍山下、洱海旁，三塔耸立，洱海碧波千里，凉风习习。这个炎热的夏天，大理实在是个让人心怀一畅的好去处。 如今这个风景优美的“文献名邦”诗意全无，洱海边也没了梳妆的白族女子，一队队白色绢帕包头的乱匪正从东面溃败回来，面带惊惶、士气低迷。 没错，这里还有乱匪，而且是大规模的乱匪，跟积金堡的马化龙一个派系的乱匪。 因为奉马化龙为主，这边起事的乱匪没有称王，匪首杜文秀被推举为“总统兵马大元帅”，称兵几十万，以大理为中心，占据了云南一半的地盘。 几个月前杜文秀甚至遣兵围攻昆明，声势浩大。 不过现在连积金堡都烟消云散了，这边的乱匪表面的人数众多不过是昙一现罢了。 杜文秀心里最清楚，这维持了十四年的滇西局面，眼看就要完蛋了。 没了太平军、捻军、马化龙乱匪的内忧，清廷已经腾出手来，要解决这个以前顾不上的偏远之地的乱局了。 都不用大名鼎鼎的淮军，用不上李鸿章、左宗棠、张之洞那样的大佬出手，单单只是调动湘川黔粤各省的湘军余部，地方部队，云贵总督刘岳昭就击溃了自己发动的二十万人东征。 东征昆明失败，清军眼看着在云南巡抚岑毓英率领下反攻大理。装备简陋的乱匪无处可逃，孤立无援，已经面临绝境。 “禀报大元帅，有人拜访，自称您的故交。” 陕甘、伊犁省都被清廷平定了，我还有什么故交啊？ 来人也是头缠白布，一副乱匪打扮，见面哈哈大笑，“云焕兄眉头紧锁，何忧伤至此乎？” “马海晏？你这个叛徒敢来见我？” “我是来救你手下的二十万战友的啊。” 杜文秀一甩袍袖，“我局面再窘迫，也不会投降清妖，念你我多年交情，我不杀你，请回吧。” “如果准许你不用留辫子，手下二十万兵马都还归你指挥，百万子民仍归你管辖，坐地称王，只需要名义上向清廷称藩，你愿不愿意呢？” “清妖现在大占优势，会提这种条件？疯了？” “不是朝廷提的，是睿郡王提的。雨帅念你不屠杀汉人，做事有底线，统治滇西有章法，又自认是华夏人，跟马化龙大不相同，愿意给你一条生路。” “他两广总督还能管到大理来？” “雨帅是钦差大臣，有临机专断之权。要让你坐镇西南，为华夏屏藩，你愿不愿意啊？” “我在大理封王，雨帅愿意，朝廷能答应么？” “大理你是不能留了，雨帅说的西南，不是云南，可比云南富饶多了。雨帅许了你九万平方公里跟江南一样富饶的地方，面积跟浙江省一样大。” “我华夏还有这种地方？” (本章完) 326.第326章 山南国 第326章 山南国 同治八年六月十七，乱匪“总统兵马大元帅”杜文秀受封“山南王”，接受了邵全忠的招安。 清廷建立山南国，裂土九万平方公里，封给杜文秀，命杜文秀即刻就任，为国屏藩。 雪区是有个山南县的，但跟新建的山南国并无关系。山南国这个“山”，指的是喜马拉雅山。 喜马拉雅山南麓，是印度洋热带海洋气候区的最北端，水利资源丰富，土地富饶，乃是雪区小江南。 后世这里天竺移民七十多万，经多年繁衍，人口达到一百四十万，平均每平方公里也才十六个人。 邵全忠的手笔比天竺人还大，一次移民了一百万人过去，为国镇守这块因为高原、高山阻隔，难以实控的土地。 邵全忠隔着锅台上炕，顶着钦差的名头，去干预云贵总督麾下的事情，就是看中了杜文秀团伙的组织度。 杜文秀在占领区设立官员，实行统治达十四年，政令畅通，俨然一副小官府的姿态。那么整体搬迁过去，马上就能抱团牢牢占住那块地盘。 大理乱匪官府的效率果然很高，杜文秀一声令下，所属各地军队、官吏、阿浑一齐出动，马上组织所有麾下乱民，携带家资，开始了邵全忠组织的又一次人口大迁徙。 二十万乱匪携家带口，乱民总数达到一百万人，推着小车，带着家当，立即开始了比马占鳌远征圣地规模还大的移民行动。 一百万人的迁徙不是一波走的，大理附近的最先得到通知，第一批出发。随着远近不同，移民次第出动，队伍绵延数百里。 清廷发布了小皇帝的特赦令，追随乱匪造反的其他老百姓，全部赦免，留在了当地继续当顺民。包括本地原来的汉、白、彝、纳西、傣、僳僳、景颇各族老百姓。 这一次迁徙完成，云贵境内跟陕甘一样，乱民基本就没了，此长治久安之策。 至于他们迁徙的目的地，那可是东天竺，信仰跟他们基本一样，邻居还能和睦点是吧？ 要从地图上看，大理和新鲜出炉的山南国直线距离很近，但却不能这么走过去，一百万移民穿越横断山脉是不可实现的。 长达数百里的移民队伍绕了个大大的圈子，向东直奔广西，在百色附近入珠江水系，乘船到达广州，入住珠江口为他们准备好的移民营。 再由南洋水师护卫，乘运输舰绕道马六甲海峡，经印度洋到达吉大港。 距离达到一万四千里，跟马占鳌去圣地的行程距离差不多。 不过他们的行程可轻松多了，不用在严冬里穿越戈壁沙漠，不用一路讹粮食，沿途由官府供应吃喝、运输船只，大部分行程在海上。 官府提供吃喝吃亏了么？他们要是不被招安，历史上又打了四年仗才被剿灭，双方几十万大军打四年的消耗和对领地的霍霍，拿出零头就足够这点差旅伙食费了。 更别说恢复战后千疮百孔的经济要投入多少，邵全忠天马行空的主意绝对起到了多方共赢的结果。 邵全忠跟赫德签的《清英海陵协定》，在东天竺要到了一条铁路线，谁去镇守？谁修铁路？都需要朝廷钱。 要是派普通移民和军队去，光是移民费用就是天量的，还要承担常年驻军的费用。 这些造反的罪民不用给移民费啊，出运输费和路上的粮食就行了。 朝廷甚至不给这些护路军发武器，就用他们造反时候落后的火绳枪、大刀长矛弓箭。 他们又不是去跟英军作战的，需要对付的是东天竺本地想偷铁轨的窃贼而已。 反正邵全忠是不打算在东天竺跟英国冲突，修好铁路坐等大英帝国崩溃，那早着呢。 杜文秀这个藩王，有义务出劳役修筑孟铁，出兵当护路军保护孟铁沿线，精锐驻扎吉大港，护卫雪区的印度洋出海口，朝廷一个铜板都不。这是你藩国存在的意义啊，我白给你封王么？以山南国养孟铁，这是这次建立藩国的原因啊。 修铁路朝廷要派人勘探、设计，运铁轨过去，但少了人力成本，能省一多半钱啊。 算上龙驹寨经西安、兰州、伊犁省、浩罕省一直到西域四藩的铁路，乱民们为华夏的铁路事业算是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当然劳役不是奴隶，孟铁的修建效率会大大降低。不过呢，本来这也不着急，慢慢修。 雪区内部的铁路更难，需要的时间更长。恐怕要经历跟英吉利海峡海底隧道一样的波折，修个七八十年都有可能。 至于他们反叛脱离华夏？邵全忠跟英国人可是盟友，从吉大港方向出兵收拾他们玩似的。 再说你反叛就能独立了么？旁边就是世界第一列强英国人，你没有华夏背后支撑，还想自立？英国人挥挥手就灭了你，杜文秀不是傻子的话就不会干这个事。 至于几十年后，跟内地的铁路修通，那就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 同治八年六月二十五，邵全忠抵达广州，中途还在三门岛停靠，视察了施工中的三门岛军事基地。 他人在海上，还没到广州，胳膊伸得老长，以两广总督的身份，帮云贵总督解决了占据云南一半领土的叛乱，替朝廷除掉了最后一块心腹大患。 朝廷表示，邵全忠真是太能折腾了。 要是没有邵全忠跟英国人合作，从吉大港方向派遣移民的路子，朝廷要派一百万移民翻越高原和喜马拉雅山实控山南地区，实在是太困难了，基本不可实现。 那块地虽然好，眼巴巴看着开发不了啊。 都空多少年了？一般人都不知道华夏有这块宝地。封出去个藩国就是一道命令的事，不钱办大事的典范啊。 邵全忠到现在也没造反，还帮朝廷除去了最后一个大反贼，还一直为我大清开疆拓土。 就是文祥，也得承认，邵全忠虽然是权臣，但对我大清忠不可言。 话说当年文祥还是云南提督的时候，朝廷派他第一次西征杜文秀，就大败而归。损兵折将，虚耗国孥。 人家邵全忠就派了一个说客，杜文秀乖乖领着所有乱民搬走了，不服不行。 两广总督府衙门曾设在肇庆一百多年，现在搬到了广州府，在现代的越秀区越华路116号。 三个营的近卫军在总督府四周驻扎，已恭候多时。他们是在汉堡与邵全忠分开，随邓世昌临时护卫舰队，护卫普援归国的。 随着邵全忠的到达，四营汇聚，邵全忠的近卫部队又恢复到了一个旅的规模。 新任大秘伊莎贝尔和王嬷嬷指挥警卫排士兵，打扫布置房间，接洽电报房，忙得不可开交，第一步先把书房布置好。 邵全忠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刚坐下，端起沏好的红茶，伊莎贝尔来报，“刘永福求见，已经在广州等你十几天了。” (本章完) 327.第327章 淮军第一坦克师 第327章 淮军第一坦克师 “卑职刘永福参见大帅。” “起来起来，别这么客气，田大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刘永福是跟田星一起来的，邵全忠打量了下自己记忆中这位名将，嚯嚯，辫子梳得油光锃亮，不像假的啊。不是说你是天地会的么？ 这个——刘永福是跟天地会兄弟一起起事的，但人家不算造反，就是在边境朝廷力量薄弱的地方拉乡勇自保的形式。 不过呢，其实他有其他办法对付辫子问题。 安南的阮朝要借助他的力量剿匪，封了他百户的官职。 阮朝可一直是明朝衣冠，他见阮朝官员的时候，就把辫子解开，在头顶梳成发髻，把脑门遮住。那个——吾系天地会滴，跟阮朝一样思故明。 冯子材此前经常带兵进入安南地盘，追剿逃窜的匪帮，却对刘永福不闻不问，这个——是因为老冯也出身天地会，有香火之情。 他经常帮冯子材剿匪，见清军的时候，辫子又编起来了，打千相当顺溜。底线灵活程度跟邵全忠有一拼，没啥天地会反清复明的心思，就是想混混军阀而已。 当然对上洋人，那是绝不客气的，绝不会当汉奸，这点跟邵全忠也挺像。 就是邵全忠不招安，历史上明年冯子材招招手他就过来了，我要跟老冯一样当朝廷忠臣！ 所以呢，田星去招安就是顺便，毕竟认识，别人去估计他也一样来。 邵全忠对这个经历跟自己很类似，对上洋人不失尊严的名将很有知己之感，都是底层打拼出来的兄弟啊。 “你既然来了，本帅不亏待你，赐你四品蓝翎功牌，许你在保胜设卡收税，每年收五万两以作军费。” “你的军队入淮军编外序列，授予你中校军衔，将你的军队扩充到两个加强营三千人，组建黑旗军独立团。” “黑旗军全员装备后膛枪，给你装备一个机枪连，一个速射炮连，炸药包、铁丝网、掷弹器、手雷配齐。你好好在保胜练兵，顺便剿匪增加实战经验，等我用你的时候，只要立下战功，我一定给你升官。” “谢大帅栽培，卑职一定效忠大帅。” 邵全忠派田星去招安他，他懂大帅这个权臣心里的想法。效忠大帅建立新朝我绝对没心理障碍，吾系天地会滴嘛，对吧？ 后勤参谋们领着刘永福去领军火去了，招纳刘永福很容易，田星倒是有点担心，“小刘这棵墙头草我觉得不可重用啊。” “不打紧，只要打洋人不拉胯就能用，不指着他绝对效忠就是了。咱们只要一直强大，他的忠心就不会变，跟张之洞是一样的。” “大哥，你休息得差不多了，再回来帮我吧。我要组建新式的坦克师，这是咱们最重要的王牌力量之一，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老二，我也不会开坦克啊。” “坦克咱们最先搞出来的，没人会开。我稍微懂点，会亲自跟你训练，咱哥俩一起弄。” “你看看啊，咱们的坦克师要装备两个装甲旅，每个旅两个坦克营，一个步兵营。一个步兵旅，每旅一个坦克营，两个步兵营。这三个旅是主要作战部队。” “一个轻型野战炮旅，一个速射炮装甲车旅，这是火力支援。”“一个工兵旅铺路搭桥，一个带马匹和热气球的斥候营，一个直接支援营，三个前方支援营，负责开蒸汽拖拉机当后勤，修理坦克和运输拖拉机、装甲车，拉炮弹和作战前运输坦克。” “再加上参谋部和军乐队、医务兵，正好一个镇的编制，不到一万四千人吧。” 田星眼睛瞪圆了，“原来在中亚宋庆的装甲旅不是跟大部队配合？怎么这个坦克师这么多兵种？” “坦克师要能独立作战，是我准备派巴黎去的拳头部队，这次打法属印度支那不用参战。到时候，田大哥你就准备一鸣惊人，当第一个带坦克师打入巴黎的世界名将吧。” “那咱们不是超编了？清妖那边——” “怎么会超编呢？广东新军一个镇我就准备编练成坦克师了，人数正好。咱们可得在城外封闭训练，决不能让洋人察觉出风吹草动。” “另外江宁布政司的新军我准备给重炮旅要编制，毕竟半个省嘛，咱们编一个协就够了，广西和安徽的新军就是标准混成步兵师了。” “二弟你这个坦克师可太复杂了，咱们可得多练练，什么步坦协同，弹幕徐进，可不能掉链子。” 邵全忠笑眯眯地，“我掐指一算，咱们还有一年时间把坦克师练成，走，咱们先去找个合适的兵营去。” 别人听邵全忠说掐指一算，都是当笑话听，田星是唯一一个真完全相信的。 邵全忠到广州，只是见了见刘永福，喝了杯水，就骑马跟田星出门去给坦克师选址去了。 啥？政务？总督大人干什么政务，那不有广东太上巡抚青凤忙活呢么。 ………… 伦敦，苏豪广场，明月楼。 跟普通娱乐会所不一样的是，这里有个地下室，二十几个铜管从楼上的包房里通过来，汇集在这里，专门有淮军情报处的情报员监听。 这些情报员全部来自姜堰，淮军最可靠的内部人。 不要误会，这些人可不是职业鉴黄师，真正涉及到个人隐私的包房没窃听装置，那些头牌们本身就是间谍。 这里又不是专业卖肉的，这可是高级会所，大佬们看看舞蹈，听听曲，然后随意谈点生意、阴谋诡计的地方。 如今蒋春霖被部下叫来，正亲自监听一场屏退了舞者的密谈。 里面会面的人身份差距很大，一位叫艾萨克.巴特，是新教律师，英国议会爱尔兰自治派党议员领袖，是下院议员，高尚的绅士。 另一个请客的反而是个穷人，叫詹姆士.斯蒂芬斯，乃是一位红头发的江湖大侠。手底下管着一个帮派，爱尔兰共和兄弟会。咳咳，基本跟天地会总舵主身份差不太多的黑道老大。 (本章完) 第328章 巷战 第328章 巷战 “詹姆士，恭喜你越狱成功。” 听绅士的叫法，英语已经不错的蒋春霖就知道两人原来就很熟，熟到叫对方的名而不是姓。 “但好不容易跑出来，你不赶紧流亡国外，却来见我，这可是很危险的事情。我是公众人物，很容易被盯上的。” “巴特先生，您是我们的引领者。若是您能以您的威望，号召爱尔兰人站起来，反抗英格兰地主对爱尔兰农民的掠夺，老百姓一定会群起响应，那样即使我再被抓住绞死，那也值了。” “不，我会在议会尽量为同胞争取利益，但反对你们的暴力行为。大英帝国的强大不是你们能理解的，武力反抗没有希望的。这是我私人赞助你的流亡费用，但我不赞成暴力。” 议员先生将一张五百英镑的支票压在了果盘下面，戴上礼帽，拿起文明棍，将雨伞夹在腋下，优雅地离开了包房。 詹姆士拿起支票，仰天长叹，“我要的不是钱。唉，难道，我们兄弟会轰轰烈烈的造反，真的没有希望么？” 铜管里突然传来詹姆士疯狂的声音，“来人！多叫几个陪酒的，给我上一桶最烈的杜松子酒，老子现在有钱……” 后面没什么可听的了，蒋春霖吩咐，“速记员，把两个人的对话翻译后，用专线和咱们的密码发给大帅。” ………… 广州，小北门外，北较场。 这里地势宽远，并无村庄，被邵全忠和田星看中，变成了淮军第一坦克师的训练场。 “突突突突！” 蒸汽拖拉机停下，大批身上满是腱子肉的炮兵四个人伺候一门，将四磅野战炮抬下拖拉机。夏天的广州炎热潮湿，壮硕的炮兵辅兵们汗水湿透了军装，有的干脆光了膀子干活。 速射炮营的士兵们，则同样从拖拉机上往下搬速射炮。 威廉姆斯速射炮布置好后，第一时间对远处挖的假想敌战壕射击，进行火力压制。 炮兵辅兵们迅速布置好了炮位，观察热气球马上升了起来。 “轰！轰！” 炮手开始拿着计算尺瞄准，炮弹准确轰向前方挖的敌军战壕。 两个前方支援营和工兵营的蒸汽轮式运兵车开到战场，每辆运输车上，挤了六十名步兵。 一个营的步兵跳下车，有序跑向运坦克的专用运输车。 工兵营则跑向自己的运输车。 坦克运输车后箱板打开，板上带着两块厚铁板筋。士兵们从车上搬下支撑，撑在翻过来的后箱板上。长长的平板上，已经发动好的履带式坦克冒着黑烟，缓缓开下运输车。 炮兵开始延伸射击，速射炮的火力支援停止，两个营一百八十辆履带坦克车跟在弹幕后面，冲向敌战壕。每辆坦克后面，八名全副武装的步兵猫腰端枪跟随。 坦克上面的加特林机枪喷吐着火舌，开始压制战壕火力，等渐渐靠近战壕，士兵们射击，投弹，战壕里的假人不断破碎，飞上天。 靠近战壕，士兵们枪背身后，从后背摘下工兵铲，跳入战壕肉搏，坦克则没有停留，直接从不大宽的战壕开了过去。 带着白袖标的卫生兵猫腰跑上，给“负伤”的士兵紧急包扎，还用担架抬起“重伤号”，向后方运输。 其余士兵跟着坦克冲向下一道战壕，炮弹不断从头顶呼啸飞过，士兵们面无表情，从容不迫。 这里都是重新征招的淮军老兵，步炮协同他们在西征的时候就练得熟了，现在主要练步坦协同。 坦克在下一道战壕前停下，这道战壕比较宽。身后的工兵立刻冲上，背上的沙袋不断扔入战壕，形成了两道垫高的通路。 坦克缓缓开过考验驾驶技术的狭窄通路，冲向终点。 后面第一道战壕已经被工兵填得更平，轮式蒸汽运输车跟了过来，车上装着更多的沙袋，模拟的是作战遭遇更多战壕的情况。 眼看着邵字大旗被插到了敌人“司令部”，士兵们跳跃欢呼，拿着望远镜观战的田星摇头叹息，“唉，战场已经变得我不认识了，怪不得二弟你当年不肯上武当学武。” “这样的战场，武艺已经毫无用处了。” 邵全忠摇头，“不对，我不学是因为武艺对指挥官用处不大。好多地方还需要特种训练的士兵的，只是我还没想到怎么用。” “二弟你胸有机谋啊，这种复杂的配合作战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才哪到哪儿，这还没有空军呢，不然咱们还要装备高射机关枪防空部队，空地配合更是复杂。” “不过，下面得训练渡河作战了，试验下坦克从工兵营搭的浮桥上怎么突破。” “报告大帅，有两封急电。” 6=9+ 文静娇弱的伊莎贝尔穿上军官服，戴上船形帽，魅力十足，实在不像应该出现在战场上的人。倒是身后的王嬷嬷很像个将军，主要是厨师的肚子像。 邵全忠拿过第一封电报，是保定来的。 “大帅，你不让我和格兰特参加对法国人的战斗指挥，感谢大帅的体贴。” “但大帅对我和艾米丽有恩，我是淮军的人，给大帅提供几个关于巴黎作战的建议。” “巴黎民众非常爱国，若是淮军攻入城内，二百万巴黎人都可能成为敌人。” “巴黎人有搭建街垒巷战的传统，1830年7月推翻波旁王朝的战斗，巴黎人短时间内建成了4000个街垒，平均每200个巴黎人就建了一个街垒。” “而且，巴黎沿街都是楼房，会不断射出冷枪。” “我们以前的攻城作战模式，并不适合攻击巴黎这种全民守城意志坚决的现代化大城市，一旦用正规军强攻，会造成非常大的伤亡。” “因此我建议，上策是用重炮和火力胁迫法国软弱的官府投降，而不是正面对抗有战斗精神的巴黎市民。” “我不理解你说过的，一定要攻进巴黎是为了什么。但如果你一定要那样做的话，我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思考，提出如下四项建议……” 邵全忠摇头苦笑，你当我爱打巷战啊？那不是有九亿法郎在向我招手么？ 仔细看完埃默里的建议，一拉田星的袖子，“大哥，你的活计来了！” 交代完田星任务，邵全忠跑回临时司令部，对喘息着跟进来的伊莎贝尔喊，“拿纸、曲尺、铅笔和圆规来。” 别说，邵全忠加入的那个社团徽章上面的曲尺和圆规，现在他还真的在用，不愧是社团远东尊主。 两个小时后，邵全忠手里拿着两摞纸出来了，“伊莎贝尔，叫两个表现好的警卫来。” 两个面色激动的警卫跑步而入，自打离开西域，内地电报网密布，好久没有送信的活儿了。我们都等急了，终于轮到我们晋级了。 两个忠诚的姜堰老乡怀揣邵全忠亲手绘制的重要文件，上马向北急驶，奔向海陵，时隔两年多，八百里加急又一次启动了。 (本章完) 第329章 薪尽火传 第329章 薪尽火传 看邵全忠处理完紧急军情，田星拿着另一封电报过来了。 这封伦敦来的急电，刚才邵全忠只匆匆瞥了一眼。见是关于爱尔兰人的事情，这个不急，就没有马上回应，而是急急处理更重要的军事问题。 “老二，蒋春霖汇报的这个情况怎么办？咱们不趁机在英国背后搞搞事情，支持下爱尔兰人么？” 提起这第二封电报，邵全忠愁眉苦脸，“我倒是想啊，可不大敢。英国人也是有间谍的，万一咱们资助他们造反，走漏风声，可就惹了大祸了。” 敢情邵全忠也有不敢捅的篓子。 打仗田星得跟邵全忠学，造反这事他可比邵全忠在行，“咱们自己不出手，可以通过太平军支持他们，就不会引火烧身了。” 邵全忠皱眉，“咱们背后支持太平军的事能捂住么？还不是一个样？” “不一样，咱们背后支持太平军，只有熙华德和死去的林肯知道，普通美国人都认为太平军雇佣兵就是熙华德自己拉过去的。” “这倒是哈，就我对熙华德的了解，那家伙虽然跟英国人嘻嘻哈哈，可绝对不会真帮他们。我想想哈，虽然爱尔兰离西班牙更近，但西班牙跟我的关系众所周知，所以——叫蒋春霖派人把那个酒鬼的线牵到斯文那里挺好。” 忽然又迟疑，“可是，古巴也扛不住英国的怒火啊。” 田星大笑，“只要古巴通过美国那边支援爱尔兰造反者，英国人查不到古巴去的。爱尔兰抵抗运动，在美国根本就是公开合法的。” “因为在英国帮助下，加拿大人烧了美国人的宫殿，美国人怀恨在心，一直支持国内的爱尔兰裔。” “美国现在经济总量已经超过了英国本土，不好打，英国也没有因为他们支持爱尔兰人就讨伐美国，出了事让美国扛就是了。” “在美国有大量的爱尔兰移民，他们结成了个帮派叫‘芬尼兄弟会’，跟他们国内的‘爱尔兰共和兄弟会’联系密切。” “芬尼兄弟会的人在美夷军队里接受训练，五次攻入加拿大，打击英国在北美的势力，芬尼兄弟会的独立宣言甚至上了纽约时报头条。” “他们定期举办沙龙，斯文跟弟妹就多次参加过那个沙龙，所以通过弟妹杰西卡的路子，在美国支援爱尔兰人万无一失。” “嗯，不错，有理。伊莎贝尔，给蒋春霖回电，派人找到那个什么詹姆士，把线牵到斯文那里。同时给斯文转过去五十万两，让他持续支援爱尔兰人。” 安排完给英国大哥背后下绊子的事情，邵全忠忽然奇怪地盯着田星，上下打量，“大哥，你没出过国吧？怎么比我这个出访过美夷的人更了解国际形势？” 田星嘿嘿一笑，“斯文可也是我四弟。你太忙，他跟我这个闲人的联系可比跟你多得多。” “你不是给了我个空白支票本，让我可以随便么？除了逛窑子，我的钱基本都用在跟斯文拍国际电报上了。” 田星看着邵全忠，若有深意，“有好些话啊，斯文不愿意跟你说，却愿意跟我这个大哥说。别看斯文跟你生死与共，现在啊，你不一定有我了解他。” 邵全忠并不觉得张斯文会有什么事背着自己，当初的结义四兄弟不分你我，斯文跟大哥走得近是好事，他倒是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大哥，我不反对你逛窑子，可是你不娶房媳妇么？你是我大哥，什么样的娶不来？好继承田氏香火啊。” 这事田星油盐不进，“我是师傅养的孤儿，连姓带名都是师傅给起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我给谁家继承香火啊。你大哥我这一辈子就打算笑傲江湖，可不打算成家了。” ………… 伦敦，苏豪广场，明月楼。 邵全忠的电报过了半天才反馈回来，可蒋春霖并不需要派人去追詹姆士。 那个丝毫没有斗争经验的爱尔兰帮派头子，喝得酩酊大醉，现在还跟死狗一样躺在包房里呼呼大睡。 直到第二天中午，詹姆士才口渴难当地醒来，“水——” 一个红发头牌把詹姆士抱在怀里，小心地给他喂水。 “老爷，多谢你给我的打赏。你这样的勇士我最喜欢了，要不要点我的钟啊？” 红发头牌一侧身，露出了腰间的号码。 詹姆士现在充满了对未来的失望，毫无开包房的心思，“再给我拿酒来——” “老爷，你不能再喝了。我也是爱尔兰人，知道爱尔兰兄弟会的大名。你们这些英雄好汉，我可敬仰得很。”“我认识一个叫杰西卡的亲戚，她嫁给了一个大人物，可是造反的专家。” “杰西卡的丈夫领着一群造反的英雄好汉，夺取了古巴和巴乌天国联邦两个国家，他们要是愿意帮助你，没准你的理想就成功实现了。” 詹姆士一下子就醒酒了，一把抓住头牌的衣领子，毫无怜香惜玉的样子，“快告诉我他们的联系方式！” ………… 四天后，古巴，哈瓦那，东郊，“天国先锋”炼铁厂。 铁飞溅，第一炉铁水滚滚流出，在模子里筑成了铁锭。 视察现场的石老三激动得脸色通红，“兄弟们，咱们炼成了第一炉铁，这只是开始。” “大英帝国发家前不过也是个岛国，我们也是。咱们古巴有煤有铁，铁矿产量占拉丁美洲的两成半以上，丝毫不比英国差。” “咱们天国兄弟姐妹平等，大家齐心协力，把炉火烧得通红，趁热打铁，古巴必将快速实现工业化，成为当世强国。” 工人们一起欢呼，有代表发言，“天国官府收拾了欺压我们的庄园主，给咱们分了房子，医疗、孩子上学都免费，我们后顾无忧，一定要听石首领的话，加油大干，超过美夷和英夷！” “吼！” 6=9+ “兄弟们，等下了工，大家去大食堂吃完饭不要走，去隔壁的第一机床制造厂。晚上，张斯文兄弟要在那里集中给大家讲天父天兄教诲的道理……” 炉火照红了石老三的脸，他身后，张斯文隐没在黑暗里，憨笑不语。 谁也想不到，当年木讷的“张二傻子”，会给很多人讲课。 “斯文、斯文！” 杰西卡意外出现，拉张斯文的袖子，“我有几个老乡想见你。” 张斯文一愣，“是爱尔兰兄弟会的么？这才四天，隔着大西洋，他们怎么会这么快？” 张斯文悄悄退出，跟着杰西卡回到了自己的临时住所。 “您好，张资政，我叫奥马尼奥，是美国爱尔兰裔组建的芬尼兄弟会的总瓢把子，是从迈阿密过来的。” “杰西卡一直是我们办的沙龙的成员，您当初也参加过我们办的舞会，只是我们没有想到，您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是通过我们本土的詹姆士兄弟给我的电报，我才知道我们错过了这么强大的盟友。” “您要是支持我们的正义事业，事成之后，我们会推举杰西卡担任领袖的。” “我这次带来了一百多个芬尼社的兄弟，希望能在古巴获得您部下的军事训练，同时，教教我们造反起事的技巧。之后，我要把他们派回爱尔兰。” 张斯文回头看看杰西卡，见杰西卡点点头，知道对方不是假冒的。 话说这些红头发们团结得很，靠发色就能聚集在一起，几乎没有叛徒。 张斯文真诚看向奥马尼奥，“兄弟，军事训练和造反技巧的训练都没问题，我第一期资助你们三万两白银的经费，以后我的资助会源源不断。” “不过，只有军事训练是不够的。我马上要在第一机床厂开课，叫芬尼会的兄弟们都去接受培训吧。懂得了道理，才能干得更好。” “好，一切拜托张资政了。” 芬尼会老大奥马尼奥和张斯文的手紧紧握到了一起。 一直追随张斯文的黑人老保姆正在给张斯文夫妻做饭，一根普鲁士人霍夫曼发明的进口火柴点燃了纸媒。 微弱的火苗缓缓燃烧，很快，木材被点燃，灶膛里，立刻燃起了熊熊的火光。 (本章完) 第330章 紧锣密鼓 第330章 紧锣密鼓 海陵，好果子军火公司。 这个军火公司，是个庞大的军工联合体。 包括三分之二的原克虏伯公司人员和机械设备，同等数量的美国军火公司，包括春田公司、温彻斯特公司派出的人员设备。 加上原任氏军火公司、文氏军火公司四家企业，合并成了这个巨大的联合工厂。 原任氏军火公司董事长任军出任总裁，副总裁文氏、春田公司、温彻斯特各出一个，克虏伯出了俩。 任军一直搞不懂，邵全忠为什么会把这个威风凛凛的巨大军工联合体起这么个奇怪的名字。好在翻译成英语、德语的话，就雅得很了。尤其美国人，对用水果起名字有偏好。 宽敞明亮的总裁办公室里，任军手拿四天前邵全忠发来的电报，加上刚送到的八百里加急的邵全忠手绘图纸，正在主持生产会议。 普鲁士方的副总裁是毛瑟兄弟俩，大哥威廉.毛瑟傲慢站起。 “咱们公司现在正在集中精力生产我设计的毛瑟栓动步枪。不但淮军第一期订购了六万条，普鲁士那边已经订购了十万条。我手里还有巴拉圭七万条、古巴一万条的订单。” “以后，清国的三十六镇新军有大量栓动步枪需求，栓动步枪的订购量一年内将会超过五十万条，毫不客气地说，毛瑟栓动步枪将会成为世界枪械的主流。” “石碌的高品质铁矿炼制的第一批克虏伯炮钢已经在海上，马上咱们还有生产大量克虏伯最先进的后膛炮的重任。” “这个时候，邵要求设计什么霰弹枪，要求还这么急，纯属不懂瞎指挥。” “霰弹枪是贵族打猎用的玩意，栓动步枪才是战场上正用的。贵族老爷为了打猎，居然让我们这种世界顶级军火工厂研制这种民用产品，我反对咱们接受这个研制生产任务。” 任军尴尬一笑，不知道怎么反驳威廉的说法，他自己也在心里埋怨邵全忠小题大做。 虽然，作为枪械超级爱好者，他个人非常喜欢霰弹枪这种近距离大威力武器。 场面一时冷场，温彻斯特公司派出的技术副总裁约翰.勃朗宁站了起来。 “我个人非常喜欢邵的设计，简直太对我心思了。这种杠杆机构的连发霰弹枪，简直是神来之笔，我认为邵是个不折不扣的军火专家。” “虽然我们生产任务很重，但我们加工能力也强啊。而且，毛瑟步枪和克虏伯炮有你们普鲁士的技术专家跟进就够用了，我们美国的武器专家可以接这个设计任务。” “我们美国专家组现在只是在进行加特林手动机枪的技术消化和研制柯尔特后装式转轮手枪，对我们来说，这游刃有余。” “霰弹枪在美国西部有大量的潜在客户，加上邵许诺的，一旦设计试制成功，一期订单就六万条，新式的霰弹枪会大卖，源源不断给咱们公司创造利润的。” “我认为，作为一个强大的军工联合体，我们既然技术力量足够，需要多条腿走路，民用武器也是应该上马的。” “何况邵都把图纸画得这么清晰了，落实工艺不了多大精力，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任军立刻拍板，“好，那新式霰弹枪的设计，就由美国专家组完成了。我会调拨生产力量，不耽误那边栓动步枪的生产，争取半年内，完成六万条霰弹枪的生产任务。” 会议解散，美国人拿着邵全忠的图纸去试制，落实生产工艺去了。任军一边熟练地安排机床、工人、原材料获取，心里不住疑惑。 邵哥闲着没事要打猎，干嘛霰弹枪要采购六万条啊？而且还要在霰弹枪上装刺刀，这是要跟黑瞎子对刚么？不过，十二号霰弹真特娘的够劲，我要第一个试枪。 ………… 海陵文氏蒸汽拖拉机制造厂。厂里的技术人员拿到了邵全忠绘制的图纸，深感莫名其妙。 “姑爷最近对咱们的生产设计一点也不关心啊，八百里加急就送来这么个玩意？这东西咱们都造出来了，用他设计？” 图纸上，蒸汽拖拉机前面加了个大铲子，就是个推土机嘛。 姑爷不知道要这玩意干嘛，这边搞引江河工程，这玩意都在现场用上了，姑爷你土鳖了啊。 “好了，姑爷就是要十辆而已，库存都够，马上装船给广州送去，大概那边也要搞基建？咱们还是盯着履带坦克和轮式运兵车的生产任务吧。” ………… 兰州兵工厂，厂长丁首存亲自监督，将一箱箱的装了tnt火药和火雷管延迟引信的巨大炮弹打包运走。 “丁大人，淮军的重炮不是一直是八英寸的么？那些九英寸和七英寸的炮弹是干嘛用的啊？” 丁大人捻须微笑，“你的消息过时了，淮军已经准备装备150毫米的克虏伯重炮，虽然是六寸的，但射速比阿姆斯特朗炮快接近一倍，更便于运输，也没有哪个堡垒比积金堡还坚固，够用了。” “所以咱们以后要大量生产的是口径150毫米的八十磅炮。一百一十磅炮弹要大量减产，那些阿姆斯特朗炮要变成要塞炮了。” 6=9+ “这些九英寸炮和七英寸炮的炮弹，是给米诺陶级的定、镇两舰上的舰炮用的。咱们的军舰有了新式火药的炮弹，恐怕天下无敌喽。” “雨帅真是打仗的行家里手，用的全是世界最先进的武器，不知道他下一步要打谁。” “我看啊，他不会老老实实在广州常呆的，咱们的手雷、铁丝网、炸药包、掷弹筒的产量也要跟上，不要拖雨帅的后腿。” ………… 一个月后，南宁，望仙坡，六公祠。 宽阔的操场上，修建了一排排的四层临时建筑，没有装修，粗糙的清水的。 广西新任巡抚林波仔不务正业，没有坐堂理事，在这里亲自训练广西新军。 手下的士兵被分成了以排为单位的小队，不断往临时建筑的窗户里扔手雷。 几个小队迅速冲入楼内，没有走门，从有“敌军”的房屋侧面，安装炸药，“轰！”的一声，墙开了个大洞，士兵破墙而入。 林波仔自己干的更玄乎，领人冲上屋顶，索降而下。 巡抚大人一脚踹开窗户，跳进房内，端起步枪，“杀！” 这种巷战林波仔最喜欢了，长官也被迫冒险参战嘛。 一枪轰在假人身上，林波仔颇为不满，“后膛枪威力不足，不过瘾，需要更过瘾的大威力近战枪，到时候我要亲领人冲锋。” (本章完) 第331章 将军互保 第331章 将军互保 倭国，京都，木屋町，二条下长州藩住宅。 这里是倭国近卫军新军总指挥大村益次郎的临时宿舍。宿舍二楼，大村正跟洋学教授安达幸之助、大队司令静间彦太郎围着汤豆腐锅喝酒，男仆山田下次在旁伺候。 “静间君，咱的新军现在可战了么？” 静间彦太郎跪坐一躬身，“不负大辅重托，我们悄悄地扩军，最近已经练成了五千精锐。有法兰西军事顾问的亲自训练，对上落后地幕府军，足以以一当十，我们可以动手了。” “好！为了给新军筹集足够的资金，陛下都节衣缩食，每天免去了早餐。我们不能负天恩，这次一定要将德川逆贼铲除。” “我们的第一步任务，就是铲除幕府最凌厉的爪牙——新选组。” 静间一脸兴奋，“新选组刺杀无数维新志士，恶贯满盈，正应铲除。不过他们都武艺高强地干活，很难捉到尾巴。” 安达教授微微一笑，“幕府也聘请了法国教官，培训他们的新选组使用新式武器。经过在下的斡旋，法国人已经在新选组安插了咱们的人。” “最新送来的情报，新选组获得了幕府五千两白银的支持，化名甲阳镇抚队，正隐藏在幕府天领甲府训练新式武器。 包括忍者七十余人，武士二百多人，新招纳的成员二百多人，一共五百人，装备了大炮两门，后膛步枪五百杆。” 大村益次郎一摆手，“正面作战，新选组不可能是正规新军的对手。主要是他们神出鬼没，很难抓住。这次有法国人暗中支持，我们一定要彻底消灭他们。” “静间君，新军明日出发，消灭新选组，打响二次倒幕的第一枪。这次，我们一定要成功！” 静间又是一躬身，“嗨！” “大辅，楼下有两个人来拜访，自称长州藩武士，一个叫大久保大和，一个叫内藤隼人。” 大村益次郎眨了眨眼睛，不记得本藩有这两个武士啊？难道是新晋的武士来拜码头？ 毕竟是本藩来人——“山田，下去把他们迎上来，一起喝点酒。” 楼下脚步声响，山田下次带着两个身材高大的武士走上楼来。 在倭国人普遍矮小的情况下，这两个武士显得分外高大，都接近一米七，且没有剃难看的阴阳头。 打头的中年人面色黧黑，一脸刚毅，身穿和服，留着一头短发，脚步稳重。 旁边的年轻人帅气十足，令人过目不忘，身穿西装，梳了个欧美流行的大背头。 好在两人太刀、胁差双刀俱全，还能看出武士的样子。 大村的目光跟两人一对，立刻发现不对，“你们——不是长州武士！来人——” 晚了，两位武士拔出太刀，年轻的帅哥拔出名刀“和泉守兼定”，一刀劈在走在前面的男仆后背，山田下次扑身倒地而亡。 中年武士手持胁差“长曾弥虎彻”冲向大村。 两人同时呼和，“幕府卫士出击，新选组近藤勇（土方岁三）在此！天诛国贼！” 大村益次郎是有名的军事家，武艺却不拔尖，慌乱中后退，还是中刀，前额被划破，右腿重伤，倒在身后的榻榻米隔扇下。 静间彦太郎手疾眼快，一把扑灭了方形纸罩的行灯，屋内顿时一片漆黑。 安达教授高呼，“有刺客”，逃下楼梯。 黑暗中，近藤勇和土方岁三把安达当成了刺杀目标大村，转身追下楼去。 安达奔逃中，前方埋伏的刺客起，“新选组一番队长冲田总司在此。” 三人前后夹击，将安达乱刀砍死，新选组的人扬长而去。 一边走，冲田总司一边撇嘴，“那些南洋高手走了，我们不是一样能刺杀倒幕逆贼？” 土方岁三叹息，“我们的武艺差远了，要是他们在，不至于这么久才完成任务。” 楼上，重伤的大村摸索着爬下楼梯，逃入楼下浴室，躲在装满水的澡桶里等待救援，楼上，最机警的静间彦太郎瑟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新军卫兵终于到来，救出了两个幸存者。 附近医馆的新宫原民被半夜里叫起，过来给大村包扎，大村被紧急送往大阪铃木町医院，由兰医（西医）鲍德温和旧师绪方洪庵的次子惟准联合治疗。 与大村有交情的德国医学家菲利普.弗朗兹.冯.西博尔德的女儿楠木稻也从关东赶来。 大村右腿的伤口长达四寸，已经化脓，鲍德温判断，需要切腿，但倭国的奇葩规定，高级官员手术需陛下的“救许”令。 快马去京都请来救许令，时机已晚，大村益次郎感染而亡。 这位跟邵全忠想法相差仿佛的倭国军事天才，还没有大显身手，就陨落了。维新派又失去了一根擎天白玉柱，对新选组的怒火不可遏制。 大村虽死，他一手训练的新军已经练成。维新派们和明治都信心十足，当即以新选组刺杀朝廷命官为借口，再次宣布幕府为朝敌，派静间彦太郎率五千新军，讨伐幕府。 ………… 广州，北较场。 邵全忠手持崭新的毛瑟栓动步枪，仔细观察。 不愧是普鲁士工艺啊，每个配件上都有编号，连螺丝上都有。 邵全忠端起枪，“砰！” 正中靶心。 淮军序列里，邵全忠的枪法现在能排第三，仅次于宋老三和玛利亚。 邵全忠熟练地拉动枪栓，侧过枪身，铜弹壳掉落。熟练的压上新子弹，邵全忠十分满意。 6=9+ 除了没有抛壳器，这已经非常接近邵全忠对步枪的要求了。 多不容易啊，我自团练起家，奋斗九年，终于用上栓动步枪了。下一步用上连发步枪，可能还要等好久。 对比那些穿越两年就手攒马克沁，吊打全世界的穿越前辈好汉，邵全忠应该惭愧自杀。 “老三，你试试。” 宋老三开了一枪，“嗯，跟原来的恩菲尔德比，射击精度并没提高，不过，有了枪栓，上子弹速度大大增加，是普通士兵的好选择。” 邵全忠拍拍宋乐肩膀，“打仗可不能就靠你这样的神枪手啊。田大哥，刚运到的一万条栓动步枪全部装备你的坦克一师，近卫军靠后，马上开始使用栓动步枪的训练。” “报告！倭国传来的最新消息。” 倭国还落后地没有通电报，情报处的消息传到邵全忠手里，已经落后了一个星期，这还是情报处动用了飞剪快船的结果。 邵全忠看完情报，叹了口气，“这事不怨近藤勇和土方岁三独走，他们就是不刺杀大村，明治手里有了五千新军，也会蠢蠢欲动。” 邵全忠叹了口气，“大村益次郎是个有本事的啊，当初我练新军，也是第一批练了五千人，可惜只有乔大人支持我，要是当时咸丰有明治的气度，直接用我——” 田星一撇嘴，“这可是我华夏的幸运，鞑子皇帝要是那么英明，华夏还哪儿有恢复汉人衣冠的时候？” “对了二弟，看你对大村惺惺相惜的样子，这回咱们要支持明治么？” “呸！鬼才支持小鬼子天闹黑卡。惺惺相惜是另一回事，倭寇的能人，死的越多越好。” “来人，派船去江户，把这次坦克一师退役的一万条后膛枪给德川庆喜送去。告诉他，是我这个将军跟他惺惺相惜，将军互保，支援他的。” “咱们依旧支持幕府再上洛么？” 邵全忠摇摇头，“没用的，没有新军的现代作战模式训练，只有先进武器不顶用，幕府这次多半要输。我现在没空管倭国，就是想拖延下幕府败亡的时间。” 邵全忠想了想，“把侦缉二队给我叫来。” 杨健侯带着武当剑客们迅速赶到。 “健侯兄，倭寇那边不省心，又打起来了，又得拜托老兄你出马了。” “这次还刺杀对方大将么？” “不用了，由于法国人的干预，倭国新军已成，死一两个大将改变不了战争结果。健侯兄你的任务，就是保住德川庆喜的命。” “哪怕幕府败了，只要有他一个人还在，咱们就来得及干预。” 杨健侯敬礼，应命而去。 邵全忠追着嘱咐，“如果德川庆喜要投降，阻止他！” 邵全忠遥望东方，“德川老兄，你可得坚持得久一点，等我西征法兰西回来，你可是得我邵全忠看中的天命之子啊。” “我想想，嗯，天帝的五儿子非你莫属。” (本章完) 第332章 篡位预演 第332章 篡位预演 京城，韩家潭胡同，庆元春清吟小班。 微服私访的小皇上爱新觉罗.载淳和多罗贝勒爱新觉罗.载澄身穿黑色夜行衣，大摇大摆从里面走了出来。 龟公追出门来，“那个——两位公子，你们还没给赏钱呢。” 载澄一瞪眼，“知道我们是谁么？敢跟我们要钱？” 两位公子气度不凡，身后还跟着几个太监，一看就惹不起，龟公才这么客气，不然敢白嫖早就被抓起来打个半死了。 看龟公一副为难的样子，小皇上摆摆手，“不错不错，这里的姑娘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样样精通，秋波明媚，颦笑情深，是得赏。” 皇帝说赏，可不会从自己怀里掏钱，“拿纸笔来！” 小皇帝提笔写上，“赏钱五十千。” 也不落款，跟载澄扬长而去。 呦嚯，这位公子手面豪阔啊，庆元春这里行价，赏钱十千，预付两千四，最后打赏八千钱。这位公子一出手，直接就是五倍赏钱，发达了。 可是——没有落款，龟公追在后面喊，“去哪儿领赏啊？” “内务府！” 小皇帝逛得十分满意，“载澄啊，那边的茶社是什么地方啊？” 载澄懂，“主子爷，八大胡同这里，庆元春的轻吟小班这种是第一等的，茶社是第二等的，往后的普通窑子第三等，半掩门是最差的。” “咱们逛最好的就行了，后面次等的没什么可看的，我领主子爷您听戏去。” 小皇帝摇手，“在宫里戏都听腻了，不去。” “主子，八大胡同听戏可跟宫里不一样，这里的旦角仪态风流，可以钱点的，那些兔爷相公，跟女子比更善奉迎……” “是么？走，看看去。” ………… 紫禁城，西暖阁，大总管太监安德海急跑进来，“老佛爷，出事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啊？” “老佛爷，韩家潭胡同的庆元春班子去内务府要账，张口就是五千钱。” “内务府欠钱就给人家呗，是不是哪次出堂会没给钱啊？咱们还能差外面钱么？” “可是您看这张欠条——” 同治的字慈禧当然认识，看完大怒，想叫人把儿子叫回来教训教训，忽然心一软，“唉，自打邵全忠封了睿郡王，这孩子心里就不痛快，哀家也觉得怪对不住他的，叫内务府把账给结了吧。” “嗻！可是老佛爷，您看皇上总去逛那种地方也不大好不是？” 慈禧点头，“该给他大婚找媳妇了，让他定性。吩咐下去，明天叫适龄旗人女子进宫选秀。” 一听到皇帝要大婚，这银子不能少了。想到银子，安德海心底痒痒了，“老佛爷，皇上大婚，肯定要大办，让奴才去江南给皇上置办点大婚用的龙袍和喜庆之物吧。” “去吧，别人去哀家也不放心。” ………… 同治八年八月初二，济南。 新任山东巡抚丁宝桢正在视察山东机器局。他仗着在福州主管船政的时候，跟征倭归来的邵全忠有一面之缘，要来了不少普援和美援。 山东机器局办得风生水起，也颇有现代化工厂的样子了。 “禀报巡抚大人，德州知州王新来电。” 丁宝桢接过电报，“六品蓝翎太监安德海，声称去江南采买圣上大婚御用之物，路过德州，大肆勒索钱财。” “且随行带着徽班女旦‘九岁红’马赛同行，招摇过市，引起围观。” “他既无军机处的明降谕旨，也无兵部的传牌勘合，四品以下太监擅出宫禁，大违祖制，卑职申请抓捕。” 丁宝桢大怒，“本院早就看不惯安德海的作为，同僚都说他收钱不办事，贪得无厌。今天犯到本院手里，不惯着他，抓了押送到济南来！” “大人，安德海可是老佛爷的亲信，还跟睿郡王关系密切，您看——” 丁宝桢一瞪眼，“他犯法了，本院抓他合我大清规矩，老佛爷和睿郡王敢违反国法保他么？抓！” 五天后，安德海被押赴济南。 见到审问他的丁宝桢，安德海跳脚大骂，“咱家是老佛爷的身边人，有睿郡王撑腰，你个老家伙敢抓我，睿郡王大兵一到，立马咔嚓了你的脑袋！” 丁宝桢也不大敢得罪邵全忠，想了想，“师爷，给军机处上折子请示，怎么处理这个犯法的太监。”哼哼，我就不信，军机处敢当着天下人的面，明着维护犯法的太监。邵全忠的怒火，让他干爹去扛。 “禀报巡抚大人，多罗贝勒载澄拜访。” 载澄年纪虽小，人家姓爱新觉罗，多罗贝勒可是仅次于郡王的爵位，丁宝桢连忙出迎，“贝勒爷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丁宝桢听旨。” 丁宝桢赶紧跪下，身后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爱卿捉安德海捉得好，给朕杀了这个胆大妄为的奴才，朕升你的官。” 咳咳，这种风格的圣旨在我大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往前数，雍正朝这种圣旨最多，都是皇帝亲自下的。 后来呢，乾隆自诩文采风流，再往后都是翰林拟旨，一般人读不懂那种，军机处的廷寄则不是这个口吻。 丁宝桢接过圣旨一看，就知道这是小皇帝没经过老佛爷和军机处，私自下的中旨。派载澄这个亲信紧急赶来传旨，显然是恨透了安德海。 丁宝桢转了转眼珠，中旨也是圣旨，反正我遵旨是没错的。 我捉安德海已经惹祸了，要是军机处惧怕邵全忠和稀泥，这家伙回到老佛爷身边，肯定天天说我坏话。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有小皇帝顶缸，你们斗去。 6=9+ “来人，奉圣旨，立斩安德海！” ………… 丁宝桢杀安德海，一石激起千层浪，朝野震动。 醇亲王奕環跑步进入西暖阁求见。 “老佛爷，老佛爷，丁宝桢杀了安德海，这可惹了大祸了。” 慈禧已经知道这事了。安德海出宫请示过她，不过小安子自恃权势熏天，懒得去军机处和兵部办出京手续，以为没人敢动他，结果偏偏遇到了丁宝桢这个吃生米的。 她本来对小皇帝下中旨杀安德海很恼火，可是权衡半天，儿子终究比一个奴才重要得多，杀就杀了吧。 慈禧立刻提拔内务副总管李莲英担任身边太监，还破格升了李莲英四品大总管。 升了四品出京就不犯法了，免得李莲英万一不小心，再碰到丁宝桢这种爱较真的。 咳咳，安德海恃宠而骄，不知道其实主子们眼里，他没那么重要。 奕環不管李莲英的事，“老佛爷，邵全忠赐号‘墨尔根戴青’，安德海可出过大力，要是邵全忠不满，可怎么办？” 慈禧脸一红，你们都知道安德海给我跟邵全忠牵线搭桥的事情是吧？ “睿郡王一向对朝廷忠诚，深明大义，应该不会为这事发火的，咱们先看看再说。” ………… 广州，长洲岛移民营地。 邵全忠没在北较场练兵，到这里来巡视邓世昌的护卫舰队来了。 邓世昌带领一部分南洋水师，汇合驻纳土纳岛徐邦道率领的南海舰队，共同护送去吉大港的杜文秀团伙移民，第一批六万人已经送到返回了。 “报告！” 伊莎贝尔走了过来，“侧福晋苹儿带徽班和新建的歌舞团来广州劳军，请邵你去听戏考察呢。” 徽班？劳军？苹儿这是搞什么幺蛾子？我去看看. “报告！” 一个警卫气喘吁吁跑过来，“情报处德州来电，安德海被杀。” 邵全忠拿过情报，看完叹息一声，“安德海这是自己作死啊。不过呢，丁宝桢太不给我面子了，都不跟我通通气就杀人，这不行。伊莎贝尔！拟折子，弹劾丁宝桢。” 郡王折子一上，丁宝桢立刻停职待参。 邵全忠没提安德海该不该杀，弹劾丁宝桢不经军机处批准，拿没有法律效力的中旨杀人，违反大清制度。 一天后，京城消息传来，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联名上折子保丁宝桢，称安德海犯法，即使没有圣旨，丁宝桢杀他也合乎法度。 呦嚯，这是湘军、楚军、沪军三个老牌军阀联合对淮军发难啊。老曾咱们不是湘淮合流了么？怎么又跑那边去了？这是看我不想造反，改主意了？ 邵爷的面子不能丢，“他妈了巴子滴，老子到两广来，你们就以为天下太平没事了。想试探试探邵某这个睿郡王是不是还行，看我敢不敢动你们对吧？试试就试试！” “来人！下一批移民，让南海舰队自己护卫就得了。廖容，你带南洋水师，北赴大沽口。名义是，跟驻佐世保基地的北洋水师联合演习，请皇帝到大沽口阅舰。” “电告丰台大营的侗俊和九门提督金顺，我派近卫旅三个营，入京护卫皇帝驾临大沽口阅舰，请他们配合。” “明发电报给海青，让他带技勇太监和手下的御前侍卫，准备护卫皇帝出京。明发电报给童林，让他保护好御弟，准备皇帝出京期间监国。” 邵全忠一声令下，近卫旅三个营登舰。南洋水师扬帆起锚，开赴大沽口。 (本章完) 第333章 造神 第333章 造神 同治八年八月初九，同治皇帝下罪己诏，宣布自己不经军机处和老佛爷首肯，私自下中旨违背祖制，去太庙磕头请罪。 军机处给邵全忠发廷寄，称我大清如今四海清平，宜共享太平，繁荣经济，促进工业化。 联合演习颇费国孥，且阅舰式易触动友邦之敏感，请睿郡王酌情取消。 丁宝桢行事操切，停职留用，戴罪立功。 皇帝和军机处认怂了，邵全忠不为已甚，觉得这面子够用了，接了军机处的廷寄，发电召回南洋水师。 本来呢，这事就完结了。 问题是，现在的电报是有线电报，通不到行驶的舰队上。舰队还没收到邵全忠的指令，还在沿着广东沿海向东挺进。 第二天，军机处发来紧急廷寄。 邵全忠平定杜文秀乱匪，恢复云南秩序，经略西南诸藩，成果斐然，与英夷、美夷、普鲁士沟通，为我大清之强盛作出重大贡献，晋和硕睿亲王。 同时，朝廷通过已建成的部分铁路，配合驿站的八百里加急，送来了据说是老佛爷亲自绣的荷包。 荷包还在路上，以慈禧口气亲发的电报已经到了邵全忠手里。 这封电报“情书”骈四俪六，引经据典，又是诗经又是屈骚汉赋，显然出自翰林院代笔，邵全忠一句没看懂。 邵全忠拜折谢恩，表示一定服从朝廷命令。正好，舰队路过汕头补给煤水，接到了邵全忠的指令，折返而回。 实际上军机处廷寄提的那些功劳，有的赏过了，剩下的根本不够晋亲王的。 因为安德海被杀，这一次邵全忠跟朝廷和老军阀的隔空博弈，邵全忠无功受禄，意外晋升亲王，安德海算死得其所了。 驻美大使曾国荃，特意致电，向邵全忠禀报了跟美夷的合作情况，同时寄回美夷特产给邵全忠，以晚辈身份问安。 湘军名将刘锦棠，致电邵全忠，汇报了湘军装备新式栓动步枪后的训练情况。 小皇帝经此一吓，好久不敢出宫瞎溜达，老老实实呆在宫里等着大婚。 乖乖，让朕去大沽口阅舰，朕不慎落水而亡的概率达到九成九啊，连监国的御弟都准备好了，你当朕不知道什么意思么？ 小皇帝哭喊着跑到西暖阁去给额娘磕头，恳求老娘给邵逆送荷包，打感情牌。死鬼老爹咸丰，对不住了，孩儿的小命重要啊。 田星旁观了这场大清官场闹剧，哭笑不得，“二弟，既然各地新军要练成还得等，被洪门和天地会渗透完要等得更久，造反时机没到，你不如真的扶继良上位得了，也听话方便控制不是？” 邵全忠摇摇头，“继良这皇帝是一定能当上的，不用我帮忙，小皇帝这个作死法，活不了太久。” “我真行废立之事，名声不好。我可还是区区少保，还没当上太师呢。义父在一天，我就不好不给老人家面子造反。” “大哥，不用想鞑子朝廷的事了，此事自有天意。走，跟我去看看戏，看苹儿搞什么幺蛾子。” 两广总督府内，苹儿带着新建的淮军歌舞团，给邵全忠汇报演出。 苹儿野心勃勃，连邵全忠的秘书都不当，从邵全忠出访圣彼得堡返回的时候就开始筹谋，回到海陵立马实施操作，耗时接近一年，终于到了汇报成果的时候。 玛丽亚在邵全忠出访美夷的时候，作为保镖立下过大功。伊莎贝尔又因为会好几门外语出任邵全忠秘书，近水楼台，肯定获得邵全忠的看重。苹儿除了美貌，以前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眼看西宫娘娘位置正在离自己远去，焕发了无比的斗志。 苹儿身穿军装，意气风发，和伊莎贝尔并肩立于邵全忠背后。准备借这次成绩，一举翻身，碾压玛利亚和伊莎贝尔，在后宫中稳坐第四宝座。 邵全忠以为苹儿就是拉徽班给自己的部下演戏，提高士气而已，还行，总算有点事情做，不算在邵府白吃饭的废物。 他小看了苹儿的能耐。 苹儿可不仅仅是搞几出徽班戏而已，她可是扬州瘦马苗子里的顶尖人才，按现代说法，娱乐业大咖。 在这个世界的舞台艺术界，那属于大腕明星级别的，能区区搭两台戏就满足么？ 邵全忠坐稳，大戏开场，第一场序幕，居然不是徽班戏，而是大型歌舞剧“睿亲王破阵乐”。 参加演出的全是壮汉，手拿最新式的栓动步枪，随着乐队伴奏的节奏操演。 列队，拼刺，就是正规军看了都得点头。操演一套完毕，最后居然推出了几门四磅轻型野战炮，释放礼炮，结束了序幕。 呦嚯，苹儿有点东西啊，当了我一段时间秘书，连淮军的操演训练都这么懂。 6=9+ 邵全忠兴致上来了，接着看。 下面就是徽班剧了，不过没有一幕是传统戏，全是苹儿新编的。 大幕拉开，第一段落，“小汤山豪杰四结义，战镇江英雄首立功。” 第一场“小汤山”。演邵全忠的演员神勇无比，大战二百名蒙古溃兵，虎趟羊群，如入无人之境。 路过的豪杰武当剑仙田星和八卦门弟子海青纳头便拜，四豪杰结义，盟誓共兴华夏。 第二场“千里送文秀”，演邵全忠的演员一副赵匡胤的派头，侠义无双，心怀天下。 第三场“靖江除恶”，邵全忠除暴安良，诛灭逆贼杨永，全是打戏。邵全忠单人独骑，单挑六百喽啰，最后一剑诛杀逆首杨永。 以后什么“都天庙”、“邵全忠大破洋枪队”、“义救王四”、“战七圩”、“溱湖恩仇”、“雪夜入瓜洲”，直到“大破洪仁轩”镇江战役结束。 这一段落，竟然被苹儿编出了十场戏。 大戏一直唱到午夜才结束。邵全忠一打听，卧槽，后面还有“金陵春梦”、“伟大西征”、“威震西夷”三大段落，最后还有大型音乐舞蹈史诗“和硕睿亲王之崛起”做结尾。 今天算演不完了，还得演三天。 这下邵全忠真的对苹儿刮目相看了，这能耐可不仅仅是娱乐啊，这是宣传造势啊。 “苹儿，我任命你为淮军宣传总监，挂少将军衔，全权负责淮军在全世界的形象代言。” (本章完) 第334章 怒火 第334章 怒火 苹儿直升少将，淮军序列里，上一个荣获此待遇的是邵伊古。 邵全忠一直赏罚分明，以前苹儿担任他的贴身秘书，都没有授衔，这次一下子授了颗金星，那是对苹儿贡献的承认。 邵全忠陪大哥一起看了三天的戏，把这次汇报演出看完了。 邵全忠审核通过，下一步是给广东新军演出。 邵全忠是两广总督，可以连看三天戏没人管。新军是有训练任务的，不能连轴看戏，这次给新军的演出，要持续三十二天。 当最后一天，大型舞蹈结束后，所有参演人员出来谢幕， 这些演员扮演的角色，几乎包括了所有淮军有名有姓的高级将领，每个战士都能从戏里看到自己长官的英姿。 每天踢屁股叱骂自己的长官，就要随着这些节目名留青史，让老百姓耳熟能详，士兵们都与有荣焉，很有参与历史的感觉，士气爆棚。 谢幕后，戏台周围放起了泰州出产的精致烟，“效忠邵大帅”的烟在空中久久不散，士兵们情不自禁，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岁！” 时值中秋，明月在天，清辉满地。 演出现场，士兵们身后，一排排蒸汽坦克和轮式运兵车在夜色里露出高大的黑色剪影，宛如一头头凶猛的荒古巨兽。 增加这样一支超前的钢铁雄师对邵大帅的忠诚，重要性无论如何提高都是不过分的，苹儿为此作出的贡献显然超过几次战斗过后的封赏。 而且，这种精神上的震撼带来的忠诚，跟封赏比，效果更加持久，精神鼓励和封赏肯定要同时进行，一个都不能少，互相起到加成的作用。 邵全忠大悦，当场搂着苹儿的细腰，在她脸上狠亲了一口，这是老邵家的宝贝啊。 “讲求实效”的邵全忠一改此前对苹儿的冷淡，歌舞团在广州演出了一个多月，邵全忠就专宠了苹儿一个多月。 什么“一曲红绡不知数”，什么“六宫粉黛无颜色”，哪有现场一万多将士真诚的喝彩，能给人带来无比的荣耀？ 苹儿获得了此前从未体验过的充实感，在邵全忠的专宠下，整个人精神焕发，艳丽无双，信心和野心双爆棚。 以至于邵全忠感觉，每天晚上搂着睡的，是一团涌动的烈火。 这种飒爽英姿和娇媚如、仪态万千的奇妙气质混合，更是让苹儿的魅力指数级上升，让邵全忠欲罢不能。 嗯，“指数级”这个概念邵全忠是听张斯文说的，转自经济学高级专业人士。虽然依旧不知道啥叫指数，但邵全忠理解了“指数级”的魅力。 田星依旧在北较场练兵，邵全忠则带着歌舞团，身后跟着苹儿和伊莎贝尔两个军装少女，去南宁巡视广西新军，慰问将士。 两广这边跟海外各国交易频繁，光是关税银每年就好几百万两，相当富裕。 当年十三行兴旺的时候，十三行的福、潮商人跟两淮盐商，山陕商人并称华夏三大商人集团，潘、伍、卢、叶四大行商家产总和比国库收入还多，真正的富可敌国。 十三行当时是世界的财富中心，几家大商行老板，都是世界排名前几的富豪。伍秉鉴个人资产两千六百万白银，世界首富，入选千年以来最富裕的五十人之一。 话说鸦片战争战火绕开广东，就是因为十三行的存在，里面有大量洋人股份，这是邵全忠本人成为某社团远东尊主后才得知的——资本的力量。 两广富裕的结果，就是铁路修得快，本来广州到南宁是行船的，现在坐火车当日可到。 邵全忠两世为人，选崛起的地盘，那都是富裕地盘，走招安路线，从来不在贫困地区造反起家。 这辈子先在两淮吃盐商，现在又跑两广来吃福潮商人，所以他养兵从来不缺钱。 南宁，望仙坡，六公祠军营。 林波仔带领的广西新军，现在被练成了城市巷战的专业部队。 一万三千五百人全部配备了最新出品的连发霰弹枪，经过实战训练，分成了以班为单位的小组。给邵全忠演练的巷战过程，士兵们踹开房门，“大喷子”近距离让铁丸布满全屋。 tnt炸药穿墙突破，索降破窗而入，匪夷所思的打法前所未有。 邵全忠感叹，当年田大哥在邵家圩子第二训练场训练的那帮地痞，没想到除了能当疾行队侦察兵，还能教出这么多打法，关键时刻起到这种作用。 埃默里想到的，就是专门训练巷战部队，应对巴黎的特殊情况，至于具体打法，全靠的是田大哥和他的记名弟子们脑洞大开。 看汇报的林波仔白皙、瘦削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邵全忠立刻警惕，“波仔，不许你亲自参加巷战，你是一万多人的总指挥，必须给我坐镇后方，这是死命令，记住没有？” 林波仔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这个，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君令有所不受，到时候自己该怎么打怎么打…… 歌舞团给广西新军的演出一样效果拔群。 话说无论广东还是广西新军，士兵都不是本地人，而是来自两淮的西征淮军老兵，在这里看到家乡戏，是相当亲切的。 两广本地的保险队刚开始组建训练而已，这里的预备役至少要一年后才堪用。 在广西军营的汇演，增加了两场戏。 6=9+ 一场叫“涌泉相报”。 故事讲的是法兰西随军翻译埃立松的故事，是由编剧兼导演苹儿的亲身经历改编而成。 埃立松九年前在圆明园救了一群太监、秀女，邵大帅感念他对华夏人的善意，报之以鸡油黄国礼。 看上去这是一出歌颂中法友谊的剧目，不过背景里，火光和喊杀声中，打劫圆明园瑰宝的法军一个个面目狰狞，全是反派人物。 这场戏其实更应该叫“火烧圆明园”。 看完这出戏的士兵们，除了对埃立松个人留下了良好印象，一个个对法兰西强盗怒火万丈。 事实上背景里的大火大部分是英国人点的，法军东西没少抢，点火只点了一座咸丰的寝殿而已。 不过在这出戏的有意识诱导下，观众的怒火全撒在了法兰西强盗身上，整场戏一个英国人都没有出现。 另一场戏是演出快结束的时候，临时排练的，叫“安庆的怒火”。 材料由安庆教案现场的淮军情报处人员提供。安庆教案几个月前发生，最近刚刚了结。 法兰西神父的横行霸道，安庆群众的怒火，考场士子们的激昂爱国，新任两江总督马新贻面对法国大使的委曲求全，明明有理还要道歉赔款，都让士兵们心里憋了一口气。 最后马新贻为了安抚洋人，不得不当着洋人面，申斥“护教不利”的安徽众官员，里面低头受训的，甚至有穿着淮军军装的安徽巡抚邵恒忠。 邵恒忠是淮军副总司令，跟所有将官都关系良好，作为“淮军铁壁”，战斗中一直护卫着淮军士兵后背的安全，士兵们无不尊敬。 大戏在压抑的气氛中落幕的时候，不知谁带头高呼，“打倒法国强盗！” 一万多条霰弹枪被士兵们举在手里，怒吼声惊天动地。 文艺作品也是有力量的，士兵们的怒火已经被成功点燃。 (本章完) 第335章 邵大帅怂了 第335章 邵大帅怂了 邵全忠走到哪里，身边基本带着一个警卫排和四个营的近卫旅。 广西新军这边，白天训练巷战，晚上看戏，警卫排和近卫旅战士同样要参加训练。 警卫排的战士们人数少，全部身材高大，除了带出去有牌面，其实壮硕的身躯关键时刻能把长官紧紧围住挡子弹。 配的是长短双家伙，包括邵全忠自己，手枪换成了最新式的后装式柯尔特转轮手枪，被命名为m1869c。 这款新式手枪呢，历史上叫m1873，不是因为69年造不出来，而是因为受到史密斯.韦森公司罗林.怀特的通透转轮专利权限制，不能造。 清国不管那个，海陵专利所没有收到罗林.怀特的专利申请，所以好果子公司毫不犹豫就把这玩意提前造出来了。 当时邵全忠还在海陵没去广州，当即对样品挑了一大堆专业的毛病，于是，这边又改进了好几个月才重新定型。 邵全忠别的知识不多，作为一位靠枪杆子搏命出身的军阀，对枪械的爱好绝对不下于任军，对好枪都了解到每一个零件必须滴。 经过邵全忠的建议修改完的转轮手枪，已经是所谓“西部左轮完美体”，至少二十年不落后。 淮军采购了两万支，闻风而来的美军订购了三万七千支，不过呢，需要明年才能生产，避开马上在美国也快过期的专利。这款枪出售的时候，就叫m1871了。 所以初期的两万支就全部供应淮军了。造了自己用，没有交易记录，专利法查不到管不着不是。 这款转轮手枪可以预料，跟连发霰弹枪一样在美国西部会大卖，好果子公司作为一个国际军火公司是赚大钱的，本身的利润就能支撑供应淮军武器。 警卫们的长枪只是换成了栓动步枪，并没有装备霰弹枪。 他们的作战环境一般是人群密集区，防备的是个别的刺客，拿大喷子乱放一定会伤及无辜，倒是练成长短双神枪手更有用， 近卫军则有一半配了霰弹枪和工兵铲加手榴弹。 近卫军的任务不是打仗，是关键时刻掩护长官转进。 这些持近战武器的勇士，都是准备打阻击战断后的。近战跟敌人拼光拉倒，没有撤退命令。这些勇士获得晋升的几率最高，而且，近卫部队组建以来，至今邵全忠也还没陷入过这种窘境。 随着新武器的不断出现，“简单的武器、朴素的服装、勇敢的士兵”这种蒂利伯爵提出的中世纪作战原则，已经不合时宜了，不同兵种已经需要装备不同的武器。 这给后勤带来了更大的压力，这不，当邵全忠视察完广西新军，回到两广总督府的时候，邵远被邵全忠叫过来了。 “伊古，你这个江宁布政使当不成了，暂时挂职叫别人署理吧，三门岛那边布置差不多了也让别人干，你现在坐镇总督府司令部，负责对法作战的总后勤工作。” 邵伊古重新上任，立刻改变了后勤参谋们机械的学院式后勤调配，按作战计划，重新分配了运力。 这位被称作“胶合板后勤将军”的到任，所有闲置运力都立刻疯狂地运转了起来。 人在曼谷的冯子材部，半个月后就通过海路得到了两万条栓动步枪，所有的四磅轻型野战炮也被运到了他那边，还调配了十几挺加特林和二十几门威廉姆斯速射炮。 笨重的重炮旅则被海运到了顺化，刚调动到这里的刘永福部发现，自己全部士兵都不够操作这些炮的，立刻拉壮丁大招临时工。 然后，拉壮丁用的银子和粮食恰到好处地运到了刘永福手里，黑旗军头一次感受到了，成为淮军编外序列的好处。 邵全忠在哪儿呢？从广西回来，见了一次邵远，他根本没在广州停留。带着南洋水师和近卫旅到镇江，转乘漕船，十月初一，人已经到了凤阳。 淮军歌舞团开始了对安徽新军的慰问演出，邵全忠则视察了邵恒忠对安徽新军的训练。 安徽新军定位是防护后方补给线，作战训练分成两部分。 一个旅是传统的壕堑防守战，另一个旅则以连为单位进行“后方治安肃清”作战。 壕堑战应对的是大股敌军，治安战则要对付神出鬼没的民兵，因此，安徽新军的步兵进行了混合装备。 一个十二人的班，配三杆栓动步枪，四杆霰弹枪，一挺四人操作的加特林机枪，班长配手枪，兼操作掷弹器。 原来士兵放下步枪操作掷弹器的复杂操作被取消，士兵们每人配十二枚手雷，扔就是了。 这个火力配置远近兼顾，野战巷战皆可，而且丧心病狂地将机枪配到了班组，这就是加特林机枪自产后的豪阔行为。 十一月十五，邵全忠回到海陵，回到家乡视察周盛传训练的重炮旅 这个，原来的阿姆斯特朗重炮全被运到顺化去了，周盛传的重炮旅换装克虏伯后膛150毫米攻城炮。 原来的阿姆斯特朗攻城重炮口径是210毫米的，看上去威力下降了是吧？ 但是这玩意用了克虏伯秘方大块坩埚炼钢法炼出的高品质炮钢，结果就是，一分钟能开六炮，熟练炮手能开十炮。 对手法国人的前膛炮一分钟几炮呢？最熟练的炮手每分钟两炮。理论火力是敌人的五倍。而且啊，淮军的炮弹逆天地装了tnt，这威力要比210毫米炮的铁球大多了，跟敌军的火力对比更是没法计算了。 更更更欺负人的是，克虏伯重炮的效射程是3500米，法国前膛炮的射程没有超过2500米的，所以炮战法国人只能干挨打。 这不是邵全忠的能耐，纯粹是普鲁士人的能耐，普法战争，法国人根本就是输在炮上，克虏伯就此一战成名。 邵全忠的能耐是，重炮旅实现了全机械化，运输和给重炮复位的大量马匹，换成了蒸汽拖拉机。 这大大节约了人手，于是，一个加强旅七千多人的炮兵，装备了一百门150毫米重炮…… 周盛传这里，全部是重炮，普鲁士六磅轻型野战炮，都配备到各新军的炮兵营里去了。 ………… 淮军歌舞团开始了对重炮旅的慰问演出，苹儿这个少将团长却没有跟在邵全忠身后，她终于怀孕了。 邵全忠在海陵老家住着文秀、胡六娘、苹儿、玛丽亚、伊莎贝尔五个老婆，咳咳，四个怀孕中，前面仨预产期都是明年农历四月。 邵全忠身后，就剩下伊莎贝尔一个当秘书了。 十二月二十，自己手下目前的四支正规军都巡视了一遍，邵全忠留在了海陵过年。 6=9+ 歌舞团并没有解散，而是给海陵父老开了一个月零四天的新年专场。 同治九年二月初一，歌舞团转战上海滩，开始了上海滩巡演。 邵全忠赖在海陵，每天陪四个孕妇散步。 话说邵全忠的老婆守空房是常态，怀孕的时候，反而能得到邵全忠的贴心照顾，这种看中儿子不看重老婆的封建行为，要批判。 邵全忠不去两广理政，赖在家里休闲陪老婆，朝野上下，没有一个言官弹劾他。 谁要是弹劾邵全忠不够勤政，得被同僚骂死。 大清国谁都应该勤政，唯独邵全忠要是懒政，忠臣们都弹冠相庆。要是邵全忠每天兢兢业业，忠臣们可就睡不着觉了。 邵全忠的计划是，等到四月份三个老婆生产，自己见到三个儿女，起好名字再出发。 然而，天不随人愿，到了三月初五，邵全忠的快乐休闲日子就结束了。 淮军歌舞团在上海滩的演出胜利结束。 熙华德发来贺电，邀请淮军歌舞团赴美公演。 额，上海滩的人喜欢看徽班剧不奇怪，美国人咋还能爱看呢？ 这个吧，苹儿编的这个系列剧，徽班戏里头一次出现了洋人，而且是大量的洋人。 苹儿甚至特意请了两位美夷特型演员出演主要角色格兰特和埃默里，出演安德鲁总统啊、俾斯麦啊、亚历山大二世啊、维多利亚女王啊的演员也全是洋人。 连那些配角的法国兵都是法裔退伍兵本色出演的。 格兰特和埃默里可都是剧中仅次于邵全忠的主角之一，正面形象光辉无比，美国人大涨面子，立即发出了邀请。 赫德发来贺电，大赞了一通邵全忠。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邵全忠这是在民众里造势，准备对法作战了。 看来邵全忠准备遵守《清英海陵协定》，帮大英帝国收拾牵制法国了，嗯，真是个好走狗。 然后，法国大使罗淑亚立刻通过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对清廷进行了强烈抗议。 “报告，军机处来电，淮军歌舞团公演中，恶意抹黑法兰西，导致友邦惊诧，国将不国。” “法夷要求，邵全忠立即公开对法兰西道歉，赔偿五十万两白银，补偿法兰西声誉的损失，请睿亲王立即解决。” 邵全忠一拍桌子，“狗屁的抹黑，剧里演的事情法国人没干么？法国人有个屁的声誉，老子——” “咳咳，你等等啊。” 邵全忠看了眼黄历，眼珠转了转，“告诉法国人，公演即刻停止，我马上撤回歌舞团。叫法国人邀请各国记者在上海滩等着，老子亲自去上海滩道歉。” 消息传出，有人欢喜有人愁。被系列剧激起了愤怒的海陵、上海老乡们灰心丧气。怎么我们寄予厚望的邵大帅，对上法国人，也怂了呢？ (本章完) 第336章 我们没有对法兰西宣战 第336章 我们没有对法兰西宣战 一个半月后，海陵，睿亲王府。 这个小院子对一位亲王来说，格局就实在太小了，如今增加了三个孩子，那就更显挤了。 文秀非常失望，她又生了个女儿。胡六娘似乎是女儿体质，连续生了第二个女儿。只有玛利亚愉快地生了个男孩。 原来都有继良、继铭、继思、继曾四个儿子了，邵全忠其实不太在意男孩女孩。 三个孩子抱到一起，让邵全忠起名字。 邵全忠重男轻女依旧，先抱着混血儿命名为邵继森，不过玛利亚给起了个小名阿尔弗雷德。反正生儿子立了功，邵全忠就随她自己乱叫。 文秀的女儿被命名为邵继芳，六娘的女儿被命名为邵继卿。 两个生了女儿的都不高兴，尤其六娘就没生儿子，更是极为郁闷，邵全忠倒是好心安慰，“只要是姓邵的我就高兴。” 这边一家人其乐融融，更不高兴的伊莎贝尔来汇报了。 她进门一年，至今没动静，老爷子老太太很怀疑她的身体状况，一直撺掇她去费神医那看看呢。 “报告，法国驻上海领事白来尼发出了强烈抗议，他本来任期到了准备归国，为了等你去道歉等了一个半月了，结果你没去不说，还得到了歌舞团跑到京城去开演的消息，邵你看怎么回应？” 邵全忠一撇嘴，“法兰西不是总说咱们清国是落后的愚昧国家么？当然效率低下了。他们抗议三四回了，开来军舰派来兵了么？” “没有，最新的情报，法国远东舰队老实在上海滩呆着呢。” “这不就结了。拿破轮三世跟普鲁士人现在百万大军对峙，指不定什么时候打起来，法国人哪有余力来远东找我的麻烦？他们就是虚张声势。” “可是，军机处第五次发来廷寄，请速速跟法国人解除误会，你看——” “好吧，告诉法国人，我马上出发去上海滩了，一个月内一定到。” 咳咳，从海陵到上海，邵全忠要走一个月，这是徒步旅行加游山玩水的速度。 邵全忠还真的说走就走，当天就坐船到了镇江。 “报告，加的斯来电，米诺陶级万吨蒸汽铁甲风帆战列舰定镇二舰已经建成，被坐镇西班牙的的西班牙皇家舰队指挥官刘步蟾暂时接收到了加的斯，正在进行试航训练。” “报告，伦敦来电，在爱尔兰裔议员艾萨克.巴特的推动下，英国议会通过了《爱尔兰土地法》，规定佃农若是对土地进行了改良，地主收回的时候要给钱，同时允许佃农贷款购买土地。” 邵全忠摆摆手，“杯水车薪，哪个佃户能靠贷款买得起地啊？” 邵全忠在镇江并没有闲着，不断有漕船到达，半个月后，安徽新军全部到达镇江，一个月后，江宁布政司新军淮军重炮旅上了南洋水师的运输船。 邵全忠把跟英国订造的四十艘千吨级运输舰都留在了西班牙，镇江造船厂这几年可没闲着，已经陆续又造出了八十艘运输舰。 江面上帆樯云集，邵全忠以南洋水师剩余的王夫级战列舰镇东号为旗舰，带四艘詹森级巡洋舰，一千三百五十吨级铁甲舰五艘，护卫八十艘运输舰，开赴上海滩。 …………同治九年五月二十三，西历1870年7月19日，天津，知府衙门。 清国负责处理天津教案的太傅曾国藩心情沉重，今天的处理结果出来，曾某就要在历史上留骂名了。 可是，法国人那么好惹么？邵全忠怎么样？磨蹭了两个多月，还不是去上海向洋人道歉去了？ 葡萄牙人放弃了澳门，美国放弃了领事裁判权，放弃了租界，可英国人、法国人跟了么？人家世界头等列强，还不是我大清能望项背的啊。 在美国当大使开阔了眼界的继泽都给自己发电报说，法国现在的工业能力，还远不是大清能追上的，乐观估计，大清工业总量追上法国还得二十年，追上英国那就别指望。 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三千越甲可吞吴，打败法夷给我雪耻的任务，就交给邵全忠和继泽那一辈的年轻人了。我这一辈，对上英法，难免还要丧权辱国啊。 对面是法兰西驻清国全权大使罗淑亚，带着各国洋人和记者，等着自己去认怂。 曾国藩迈着艰难的步子，手里哆嗦着，拿着一张自己签字画押的决定走向各国记者。 上面的决定是：在这次清国跟法国的天津教案冲突中，法国驻天津领事丰大业和手下开枪打死天津知县刘杰的随从无罪。 处死打死杀人凶手丰大业的愤怒群众18人，充军流放25人，天津知府张光藻、知县刘杰革职充军、发配到黑龙江，赔偿法国人46万两白银，并派使团至法国道歉。 曾国藩走得缓慢，眼中含着浑浊的老泪，罗淑亚趾高气扬，各国记者准备好了照相机。 6=9+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大门被咣当一声推开。几十名新军跑步进入知府衙门，为首的是丰台大营提督侗俊。 侗俊飞跑至曾国藩面前，扑通跪倒，“太傅大人，卑职这是替邵全忠跪的，他让我转达他的话，您受委屈了。” 侗俊站起身来，一把抢过曾国藩手里的认怂书，三把两把撤碎，掼于地上，走上前台。 “奉睿亲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邵大帅令，我大清宣布，天津教案中，丰大业杀人被愤怒群众当场处决，罪有应得。” “爱国群众全部当场释放，天津知府张光藻、知县刘杰不畏强权，为民做主有功，睿亲王亲自上奏折为他们请功。” “即日起驱逐驻京城法兰西外交官，双方关系降为领事级，取消法兰西公民在清国的领事裁判权。” “扣押没收法兰西全部在华资产，收回法租界。扣押法兰西在夏威夷、苏禄国、兰芳、安南、真腊所有商船及资产，作为对华夏之初步赔偿。” 罗淑亚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们是对法兰西宣战了么？” 侗俊面对各国记者相机，“不，我们没有宣战。从你们入侵我国的藩国安南六省起，你们就已经对我国不宣而战了。” “你、你们要对今天的决定负责，你们会后悔的——” “轰出去！” (本章完) 第337章 凡尔赛，不见不散 第337章 凡尔赛，不见不散 上海滩，黄埔江畔。 黄浦江江面宽三百米，可行驶两万吨巨轮，这是上海滩作为国际港口的优势。 包括一艘七千吨级的王夫级，四艘三千吨级的詹森级在内，十艘铁甲舰驶入黄浦江，将十二艘法国远东舰队的木壳蒸汽帆船堵在了港口内。 廖容一脸冷峻，命手下打起旗语。 “我们处在交战状态，敦促你们投降。” 只是致远号发了一发威慑性的炮弹，十二艘法国兵船就丝滑地升起了白旗。 敌我力量对比悬殊，口径超过164毫米的舰炮才能破铁甲，王夫级这种厚铁甲更需要194毫米甚至240毫米的舰炮才能破，法国远东舰队的舰炮根本就没有能破铁甲的炮弹，打毛打？ 这种情况下投降不寒碜。就当波旁王朝复辟了，法国依旧打白旗就是了，话说对面旗舰上不就有个波旁王朝的正统继承人？ 英国是日不落帝国，造的铁甲舰为了抗风浪，加大吨位采用的是低船舷，舰身拉长的办法，英式铁甲舰因此能横行七海。 法国吧，海外殖民地不多，集中在非洲，北非最多。 造的铁甲舰吧，设计思路就是在风平浪静的地中海称霸，增加火力，加大吨位都往高了设计，大吨位铁甲舰都是原来的四层甲板风帆战列舰改的。 高了稳定性就差，在大西洋航行都胆战心惊的，根本开不到远东来。 此时海军强国都在欧洲，铁甲舰的pk战场是大西洋。 邵全忠一次性四千多万两银子买铁甲舰，开回远东的行为，绝对是逆天作弊，南洋水师的战斗力在远东根本就完全过剩。 即使分了两拨战舰给黑海舰队和西班牙舰队，剩下的战斗力依旧过剩。 不远处，英国舰队冷眼旁观，坐看自己的忠实小弟拿英国造战舰欺负法国人，心中暗爽。 别看英法组过联军，那是两个强盗临时合伙作案而已。记得百年战争么？记得拿破仑给欧洲带来的恐惧么？法国可一直是英国的第一假想敌。 轻松解决了法国远东舰队，大批水手接收了法国兵船，随即，不停有小艇载着南洋水师过剩的水兵捕获停在码头的法国商船。同时，一艘艘运输舰开了过来。 邵恒忠率领的安徽新军跑步下船，列队集合，两个旅的步兵全体上刺刀。 整齐的军靴声响起，安徽新军不慌不忙，列着着整齐的队伍开进法租界。 租界里的巡捕是治安人员，不是打仗用的，根本不可能跟正规军战斗。 淮军有序接收法租界，包括港口、仓库、商号各处，扣押法国财产的过程没有发生任何战斗。 倒是没有进领事馆，还派了一个排的卫兵帮法国人站岗。 邵全忠在警卫排的护卫下，走进法国领事馆。 白来尼领事已经知道了淮军的行动，还接到了天津发来的电报，忐忑无比。 自己招来了这么多记者，等着邵全忠来道歉赔款，没想到等来的是铁甲舰和端着刺刀的士兵。 邵全忠一身戎装，在镁光灯的闪烁中，走进接待大厅，满脸笑容，摘下白手套，跟白来尼亲切握手。“我来向你道歉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们华夏有句古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法兰西在华夏作恶多端，如今就到了天报的时候了。” 白来尼努力维持住外交官的风度，咬牙切齿，“邵亲王，你别得意，我已经电告国内，等着迎接法兰西的怒火吧。” “好，我等着。记住，没有永远强大的国家。你强大的时候欺负弱小，就要有将来倒霉的时候，承受报复的觉悟。” “你们策划袭击我的夫人，这是家恨，五世之仇，如果为了国家利益，理论上我可以宽容。不过兄弟我是个小心眼，这事我本人宽容不了。” “但进攻我们的国都，此九世之仇，我不报，后人也有人报。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兄弟我是个急脾气，报仇不耐烦等到九世。国仇家恨摞一块，有仇现在就要报。” 白来尼一脸讥诮，“你也就是在远东横行，区区四个省，三镇一协不到五万淮军，还敢去对抗法兰西五十万欧陆最强陆军么？” “禀报领事大人，巴黎急电。” “拿破仑三世陛下刚刚向普鲁士宣战，集结了二十二万大军，已经与普军交火。” 6=9+ “对面普鲁士军队初步侦查有四十七万人，普鲁士正召集预备役，大规模增兵，预计总兵力会达到一百万以上。” “国内暂时无力支援远东，请自行与清国磋商冲突。” 邵全忠身后，伊莎贝尔小声翻译。就是不翻译，邵全忠也知道法国人的电报内容。 他手里有俾斯麦亲拟的急电，开战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他必须等到确切消息才能开始行动，不然也不会让曾国藩等到最后一刻。 开弓没有回头箭，普法一旦开打，不死不休，就是自己报仇的机会到了。 看着白来尼愕然的神色，邵全忠拍拍白来尼的肩膀，“老兄，你们法兰西不幸，出了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皇帝，以为拿破仑的侄子还能有拿破仑的本事。” “你可以给巴黎发电报，告诉他们，邵某去找他们报仇了，叫巴黎黄土垫道，净水泼街，准备迎接淮军的到来吧。” 这个土鳖，我们巴黎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哪里有黄土？ “我们法兰西陆军天下无敌，你们和普鲁士人结盟，一样打不过法兰西。你们一定会在法兰西碰得头破血流的，咱们走着瞧。” 邵全忠微笑，“没错，走着瞧。老白，我们已经驱逐了所有其他的法国外交官，你是法兰西留在清国唯一的领事了，所以我不建议你现在离职。” “保留一个跟清国联系的渠道吧，朝廷需要有人递交法兰西的降书顺表。” 邵全忠回头，“尊敬的诸位记者先生，如果你们想升职加薪，我建议你们去法兰西，到凡尔赛宫等着。” “我会在那里，跟俾斯麦首相举行联合记者招待会的，不见不散。” (本章完) 第338章 权臣陨落 第338章 权臣陨落 清国作为普鲁士的盟友，在普法战争爆发的时候，宣布加入普鲁士一方，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包括英国在内的列强，对此早有预料。英国更暗自认为，自己是邵全忠这次蠢行的幕后推手，赫德的交涉为英国立功了。 因为拿破仑的存在，法国陆军天下第一的印象，早已深深刻在了洋人的心底。 普鲁士？一个乱了好几百年刚刚统一的小地方，欧洲之耻，一共才三艘铁甲舰的弱鸡，此刻没人相信普鲁士能获得普法战争的胜利。 淮军战胜过老毛子，战斗力获得了世界的认可，清国因此被认可为列强。 可是你万里跑去欧洲，就算五万淮军都去了，在双方参战军队总数超过一百五十万的现代战争里，能起到什么作用？ 还在凡尔赛宫召开记者招待会？这招待会啊，多半是法国人在柏林召开。 到处欺负人的南洋水师，这回多半要在天下第二的法国海军那里碰个头破血流，五万淮军能回来一万就不错了，到时候清国多半还要向法兰西低头。 这是在场大多数记者的心思。 英国人也是这么推衍的，不过呢，这场仗打完，法兰西肯定元气大伤就是了。 到时候英国少不得要纠集列强调停，挥起搅屎棍，维护欧陆的战略平衡。 法国追赶英国的脚步被遏止，英国冷眼旁观，坐收渔利，就可以继续稳稳当世界老大。 至于因此吃了亏、出了血，为英国的霸权奉献的忠实小弟邵全忠，英国老大在调停的时候补偿下，别让法国人的要求太过分就是了。 这是英国打的如意算盘。在场的记者们都是聪明人，也都推演出了世界局势的走向。 清国发生的事情被电报传到全世界，都没有占据头条，头条必须是普法战争。 清国这边对法国远东势力的打压，被世界认为是普法战争的一个不重要的局部分支。 无数“战略分析家”连篇累牍，妙语连出，展示自己对世界局势的“远见卓识”。 纷纷矜持地表示，自己为了读者能看透真相，揭露了英国背后怂恿淮军犯傻的阴谋，纯是为了守护一个独立观察员的良心，冒了生命危险的。 欧洲人当世界的中心当惯了，一时半会还纠正不过来心态，不知道世事难预料。 不但这次普鲁士人会给世界惊喜，被他们认为是“被英国出卖的走狗”，“英国继续称霸世界付出的弃子”的淮军，表现也会出乎他们的想象。 邵全忠自信满满，戴着白手套向众记者挥手告别，相约凡尔赛再见的照片，会刊登在世界各大报的二版。 不过评论基本是“不自量力的土鳖远东军阀即将在欧洲碰得头破血流”一类的嘲讽。 在场的记者没有一个计划去凡尔赛的，有条件的倒是都赴欧，准备去柏林看邵全忠和俾斯麦被打脸。 ………… 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联邦大陆西海岸。 安德鲁.约翰逊总统接见了第一批五万华夏新移民代表，发表了现场演讲。 “欢迎来自大洋彼岸的朋友们，欢迎你们加入联邦的大家庭。联邦会兑现承诺，分给你们每人一百六十英亩的土地。” “我这次来西海岸视察，是乘坐去年新通车的两洋铁路过来的。华人在修建两洋铁路中，跟爱尔兰人一起，为联邦作出了巨大贡献，联邦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的。” “联邦西部有广袤的土地，等着勤劳聪明的华夏族裔公民去开发，你们是第一批，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批华夏移民。” “华夏族裔，将成为联邦的中流砥柱之一，我相信，不久的将来，联邦会出现华裔总统，我乐见其成。我们一起，为联邦的兴旺发达努力吧！” 记者招待会结束，总统亲自点名，来采访的加利福尼亚大地报副总裁马克.吐温被留了下来共进午餐。 “马克，加利福尼亚大地报是唯一把邵即将出征欧洲的新闻放在头条的世界性报纸，拿破仑三世向普鲁士宣战的新闻都被放在了后面。” “我知道，你是最了解邵的，你真的相信，邵吹嘘的事情会成功么？” 马克.吐温郑重点头，“总统阁下，我追随邵西征，来回走了好几万里，没有谁比我更知道邵的强大了。” “傲慢的欧洲人不了解邵的真正实力，认为他是跳梁小丑，这正是咱们联邦的好机会。” “清国的创始人努尔哈赤说过，‘贫时赠铁，胜于富时赠金’，联邦要是在这个时候支持邵，会获得丰厚回报的。我本人，一定会去凡尔赛，等着获取独家报道的荣耀。” 约翰逊点点头，“支持我的那些金融资本家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不过想要在你这里得到更确切的保证，不然我的决定可能会让我成为跳梁小丑。” “由于跟清国结盟合作，联邦的资本家获得了丰厚的利益，可以预见，大批利润会从清国源源不断流回联邦，联邦的经济实力会迅速增加的。” “迅速增加的国家力量，增加了国民的自信心——”约翰逊总统朝西方一指，“我已经采纳了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的建筑商查尔斯.克罗克的提议，要在旧金山这里修建一座跨海大桥。联邦的西部，会因为清国移民的到来，成为联邦另一个经济增长支撑的。” 当天，约翰逊总统宣布，通过旗银行，向淮军提供三千万银元的无息贷款，支持淮军西征欧洲。 同时，联邦将以国家投资的形式，推动巴拿马运河的开工，邀请文氏财团作为清国的代表，共同修建巴拿马运河。 ………… 紫禁城，西暖阁，老佛爷召集军机处大员们，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驻英、法、美、露西亚的大使和降格为领事的驻法外交官，摘抄的各国报纸报道的电报，被奕環呈上御览。 随着派驻各国大使的到位，清国高层也不再闭塞，开始被动地睁眼看世界了。 文祥事先已经看完了，等慈禧也看完，预备亲政的同治皇帝也看完了，文祥第一个跳出来。 “邵全忠这个傻缺，不看报纸的么？洋人都说了，他这是被英夷给卖了，替英国人打头阵削弱法兰西，这回啊，恐怕南洋水师和淮军精锐，都要折在欧洲了。” 沈桂芬打断了文祥的话，“不是美夷大力支持睿亲王么？” 6=9+ 文祥撇撇嘴，“美夷是咱们的盟友，在我大清有重要利益，他们是没办法。到时候啊，他们的三千万鹰洋恐怕要肉包子打狗。” 乔太师有点急，“咱们是不是给雨亭发个廷寄，让他别那么实诚，给英国人当马前卒。” 奕環脸露诡秘的笑容，“睿亲王独断朝纲，还有钦差大臣临机决断的授权，能听咱们的吗？咱们军机处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微臣建议，马上批准睿亲王保举的原通州知州尤某超擢江苏巡抚，整饬治安，维持收回法租界后上海滩稳定的奏折，咱们得支持睿亲王不是？” “臣附议。” 宝鋆站了出来。 “臣等附议。” 荣禄、沈桂芬一起出班。 看邵全忠在军机处的党羽如此之多，就文祥一个忠臣，小皇帝一脸恼火，慈禧倒是眼珠转了转，“就这么定了吧，你们下去，醇亲王留下。” 众臣退出，文祥一脸的看不上，“哼，都是溜着邵全忠的。” 乔太师拉拉一直沉默的张之洞，“孝达，你怎么不说话，咱们不能看着雨亭给英国人当炮灰吃亏啊。” 张之洞一脸神秘莫测，“太师不了解你这个义子啊，不急，不急，且往后看。” 西暖阁里，留下的醇亲王奕環一躬身，“老佛爷英明智慧，体会臣等的心思。” 慈禧恨铁不成钢地盯了眼小皇上，“皇帝，你都是要亲政的人了，这天下是你的，可得多跟醇亲王这样老成谋国的人学学，别被文祥那个头脑简单的带偏了。” 小皇帝满眼迷惑，怎么奕環、宝鋆、荣禄、沈桂芬这帮支持邵全忠出征欧洲的，反而成了忠臣呢？ 奕環一躬身，“圣上，咱们收回法租界，扣押法国商人财产，少说能搞到几千万银子，今年的国库收入可一下子就翻倍了。” “这事呢，洋人只能怪睿亲王。睿亲王把南洋水师和淮军都带到法兰西去，头破血流回来，淮军元气大伤，这不是好事么？到时候啊，嘿嘿……” 同治如梦初醒，“那咱们还不把乔松年这个逆贼撵出军机处去？” 慈禧教导儿子，“皇帝年轻，行事不可操切，要多跟老臣们学学稳重，咱们得等邵全忠的军队回不来了才能干这个事。” 小皇帝已经虚岁十五了，虽然胡作非为，脑筋还基本合格，想了半天，大喜，“看来我圣清还是忠臣多啊，怪不得邵逆一直不敢造反呢。” 忽然走下宝座，给慈禧跪倒，“额娘忍辱负重的苦心，孩儿一直误会了，孩儿以后一定听话，好好当我大清的皇帝。” 慈禧慈爱地看着小皇帝，“皇帝你毕竟是哀家的亲儿子，这天下啊，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别人抢不走，权臣不会有好下场的。” 小皇帝伏地大哭，旁边的醇亲王也落泪。 西暖阁里，母慈子孝，军机处里，众正在朝，都等着邵全忠碰壁，权臣陨落。 (本章完) 第339章 区区冯子材刘永福，能是我法兰西天兵对手？ 第339章 区区冯子材刘永福，能是我法兰西天兵对手？ 上海滩，黄浦江码头。 原来的尤氏商会经理，后来的通州知州，现在被邵全忠保举，超擢江苏巡抚的尤四海尤大人，见到了老爹靖江尤知县的老朋友邵全忠。 江苏巡抚原来是李鸿章的亲信丁汝昌，丁汝昌现在成了北洋水师提督，坐镇佐世保军港，江苏巡抚职位一直是遥领，现在落到了尤四海手里。 尤四海得意非凡，当初老爹慧眼识珠，在邵全忠还是个团练头的时候就大力投资，尤氏彻底投靠邵氏，现在有回报了不是？ 谁能想到，老爹堂堂两榜进士出身，在靖江当了十几年七品芝麻官没动窝，没文凭的儿子却一飞冲天，当了二品巡抚了，还是天下最富裕的精华之地江苏的巡抚。 这就是从龙早的优势啊。 尤四海不是自己来赴任的，带了七千通州保险队预备役。 这七千人将在苏州组建江苏新军，扩编到一镇，江苏新军显然也会加入淮军序列。 尤四海坐镇苏州，马上就会在江苏全境推动建立保险队预备役，这下江苏全境终于要在淮军控制下了。 尤巡抚上任，没去苏州，没去拜访理论上的上司两江总督马新贻，第一时间从通州带兵跨江到了上海滩，拜会即将出征欧洲的恩主邵全忠。 “四海兄，你上任，江苏新军不忙建，重要的是要维护好上海滩的稳定。现在各口岸都扣押法国商船，查封法国商号。” “朝廷要想拿到银子，货物要仰赖文氏商会变现，商船嘛，尤氏海运可以挑些合用的踊跃购买，为朝廷分忧。” 咳咳，这是为朝廷分忧么？这是所谓赃物廉价大甩卖的优先购买权，抄底获利的机会当然是给自己人。 尤四海带的江苏新军班底，全面接手上海滩尤其是原法租界的防务，配合文氏商会吞没……咳咳，接收法夷财产。 朝廷最后当然能拿到两三千万的银子，但接收大员能干什么大家都清楚，必须自己人来啊。 “雨帅，据尤氏海运的情报，法兰西在远东，除了在上海滩的远东舰队，还有驻横滨和西贡的两支舰队，南洋水师走了，需防他们搞事情啊。” “这事我知道，西贡的法国分舰队日子长不了了。横滨的——太远没空管。” “上海滩现在有友邦英国的远东舰队在，不会有事。镇江造船厂在普援下，原来试制的千吨级铁甲舰已经在船台上装配，很快就能参与巡视沿海，横滨区区十几艘木壳船也不会有大作为。 “太平洋舰队、北洋水师和南海舰队都能压制他们，他们不敢来我大清闹事的。” 上海滩交给了尤四海，有人负责后方的销赃，邵全忠带着舰队和搭载的安徽新军、重炮协，奔赴广州，与两广新军会师。 ………… 西贡，统一宫，法兰西交趾支那总督府。 这里可不是法兰西殖民地，是被法国宣称为领土的地方，总督迪佩雷此刻正在长吁短叹。 “清国突然翻脸，在远东各处打击法兰西力量，法兰西在远东经营几十年，成果恐怕一朝损失殆尽啊。” “各处告急，交趾支那岂能独存？难道，我们要向邵全忠投降么？” 法兰西远东海军司令查尔斯.路易斯.蒂博尔德.库尔瑞斯没有在上海滩，目前人在西贡，是迪佩雷总督吐苦水的对象。 库尔瑞斯也在胆颤，不过劝慰了一下总督大人，“咱们这边，西贡水稻三季，产粮丰富。军队有九千常备军，还可以马上征招更多，装备现代，还配有加特林机枪，不是对方短期能打下来的。” “普法战争已经开打，邵全忠急于去欧洲参战，未必有时间来打咱们，横滨的舰队和西贡或可保全。” “报告！阮朝三宣提督、英勇将军、一等义良男爵刘永福，率三千黑旗军，在重炮配合下，攻下了咱们的岘港，宣称要夺取西贡。” 刘永福被邵全忠收入淮军编外序列的事，没有正式手续。 黑旗军驻防顺化，帮助阮朝守卫首都，阮朝给他封了一大堆官，他是以阮朝武将的身份出击的。库尔瑞斯司令和迪佩雷总督闻报，反而相对大喜，“果然，清国只是派藩国的武力来攻打西贡，未免太瞧不起咱们了。” 总督大人马上发布命令，“霍道生！” “属下在！” “你带一千法兰西正规军，搭配两千殖民地黑兵，三千交趾附庸兵，前去迎战刘永福。” “遵命。” 霍道生点兵而去。哼哼，刘永福他早就知道，一伙在清国呆不下去，跑安南混的农民武装而已。 我带了一千世界最强正规军，加起来兵力六千人，收拾你不跟玩似的？ 霍道生走了，十天后到达平定省的怀恩县，打探的消息，刘永福还在岘港没动窝呢。 西贡，一匹快马飞驶到总督府前，斥候疾奔入内。 “报告总督大人，清国驻守曼谷的将领冯子材带兵向东奔袭一千里，奇袭金边，金边城已经陷落！” 6=9+ 呦嚯，清国人还是两路出击？迪佩雷凛然不惧。 只要淮军不来，这些杂碎能是我的对手？什么刘永福、冯子材，以前都没听说过。 咳咳，刘永福此前确实藉藉无名，冯子材还是挺有名的。 不过呢，总督大人能知道邵全忠、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张之洞就不错了，清国那么多提督，他哪能都知道啊。 “冯子材带了多少人？” “据从金边逃出来的士兵汇报大约有一万人。” 迪佩雷看向同僚库尔瑞斯，“中将阁下，西贡就交给你们海军驻守了，我亲带大军，去把冯子材赶出金边，要是顺利，一路反推回曼谷。” 迪佩雷亲率一千正规法军，一千非洲殖民地黑军，一千久经训练的交趾仆从军，外加八千这十几天紧急征招的交趾仆从新军，齐装满员，士气高昂，向西进发，迎战冯子材。 哼哼，区区清国地方部队而已，我打不过淮军还打不过你？ 西贡到金边区区四百里，八天后，东线的霍道生率兵到达岘港，与刘永福部交火，迪佩雷亲自率领的西线法军，也到了金边，与冯子材两军对垒。 法兰西远东海军司令库尔瑞斯受总督大人委托，留守西贡，正在慨叹，唉，交趾支那总督区太落后，还没有铺电报，两个前线不知道打成什么样了…… “报、报告司令，不、不好了。” “何事惊慌？” “您出来自己看吧。” 中将阁下急出，抬眼顺着手下的手指向南看。 五艘千吨级蒸汽铁甲舰溯湄公河而上，正在逼近自己区区六艘木壳蒸汽舰，身后是黑压压无数千吨级运输舰，不知道有多少。 抬起望远镜远观，遥远的海面上停着一艘詹森级蒸汽铁甲巡洋舰，上面三个中文字，“海圻号”。 (本章完) 第340章 法国步枪，全新，从未使用过，只被扔到过地上一次 第340章 法国步枪，全新，从未使用过，只被扔到过地上一次 “报告，旗舰窝儿达号已经待命！” 法兰西军人还是有血性的。 “好！” 司令官阁下对手下的快速反应还是很满意的。 “我命令——以最快速度升起白旗，避免帝国军人的战损。” 额，司令官阁下，您可受总督迪佩雷大人重托，守护后方的，前方还有一万七千名将士在奋战呢，咱们就这么投降了好么？ 五艘超编的一千三百吨级铁甲舰上，迅速下来大批水兵，接收法兰西远东舰队西贡分舰队。 运输舰不断靠港，大批安徽新军下船。 赶在淮军士兵进入西贡前，法兰西海军中将库尔瑞斯在港口向淮军副总司令，陆军上将邵恒忠敬礼，交出佩剑投降。 巴黎是一座永不陷落的城市，我们伟大的法兰西保证，在巴黎被攻克前，法兰西官府一定已经投降了。 西贡也是一样……. 乖乖，淮军亲自出手了，总督大人和一万七千大军在此，恐怕也一样打不过。话说，你们不着急去欧洲么？我这几艘破船打不过你，你要歼灭一万七千大军，没几个月办得到？ 库尔瑞斯中将站在邵恒忠身旁，眼看着运输舰上下来的安徽新军列队，工兵营、炮兵营、后勤士兵源源不断开进西贡城，维持治安。 骑兵营兵分两路，每路两个连，直奔金边、岘港方向而去，显然是作为斥候前哨。 最后下船的是步兵，奇怪的是，中将阁下明明看到船上有那么多加特林手动机枪，却一挺也没往下搬，士兵们每人推了一辆自行车下船。 原本操作加特林机枪的士兵，都身背卡宾枪，两个团的步兵分兵，骑着自行车，追随骑兵而去。 额，陆军打仗是这样的么？我在海上待久了观念过时了？ 话说我们法兰西军队可是带了加特林机枪的，你们这么骑着自行车轻装追击，不怕战损么？ 咳咳，陆军打仗还真就是这样的，得看地形。法兰西交趾支那总督区东西两线作战的两位指挥官都是殖民地官员，不是正经的军人，不懂勘察地形，马上就吃亏了。 安徽新军骑兵营的四个骑兵连都没需要跟进的步兵支援，追出不远，就俘虏了法军的几十门火炮和十好几挺加特林机枪。 在西贡没有修整过的烂泥地里，这玩意这么沉，要走到前线得猴年马月，不得不被两位指挥官放弃，留在后面让后勤部队看着慢慢走。 后勤兵们都没有机会把沉重的机枪架起来，就被骑兵给俘虏了。 四个骑兵连看着俘虏的粮草辎重和机枪，分别只派了一个排的斥候前出侦查，话说两路法军后路粮草被断，其实坚持不了多久。 不过邵恒忠担心刘永福和冯子材两路佯攻部队顶不住法军的进攻，还是命令自行车部队沿大路追击法军，准备按参谋部制定的作战计划，跟佯攻部队夹击法军。 然后，很囧的情况发生了，在热带的稀烂路面上，骑自行车的后续步兵追过了骑兵斥候……骑兵斥候们拉着马在烂泥地里走，还在救援陷足烂泥里的马匹，眼看着步兵们扛着自行车从身边超过，到硬实路面上，扬长而去。 他们在凤阳军营训练的时候，笑话过步兵们骑自行车训练的傻样，现在被打脸了。 安徽新军虽然叫新军，兵可都是西征老兵，经历过在伊犁省的漫长行军，淮军待遇好不缺肉，耐力体力早就练出来了。 骑自行车日行一百公里，比骑兵奔袭还快，西路军两天就到了金边法军的身后。 正准备挖掘战壕，拉铁丝网，先安营扎寨，跟敌人开战，忽见前面一万多敌军蜂拥而至，毫无队形。 不是，难道敌军这么勇猛，要靠人海战术吞了我们这一个团三千多正规军？ 士兵们如临大敌，拿栓动步枪的立刻卧倒射击，拿霰弹枪的摸了摸后背的工兵铲，准备开大喷子连开五枪后，打光子弹肉搏。 然后，勇敢的肉搏士兵没来得及出手，对面蜂拥而来的法军挥动着白色衬衫，投降了，投降了…… 喂喂，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啊，我们练自行车技术，可练了一年，好不容易用上了，准备苦战呢，你们怎么能投降呢？ 你们的人数可是我们的三倍啊，手里的枪可也是先进的栓动步枪，夏塞波m1866，虽然比我们手里的毛瑟栓动步枪落后点，毕竟也是有枪栓的不是？ 可法军就这么投降了。安徽新军第一团缴获了堆积如山的法制步枪。法制步枪对毛瑟栓动步枪随便用的淮军没什么用，这些武器后来被卖给了装备法制步枪的倭国幕府军队。 6=9+ 推销这些步枪的时候，文氏商会卖军火的商人们引用了安徽新军参谋部对这些步枪的描述，“法国步枪，全新，从未使用过，只被扔到过地上一次……” 安徽新军土鳖了，他们到了法兰西战场上后，才发现，自己这点战绩微不足道。 人家普鲁士在法军手里，缴获了60万杆“全新的”夏塞波m1866步枪…… 经审问带头投降的迪佩雷总督后，亲临前线的邵恒忠才知道，这帮法军去进攻金边，由于道路泥泞，火炮和机枪都被落在了后面。 然后，在金边城遇到了装备阿姆斯特朗四磅轻型野战炮、加特林手动机关枪、威廉姆斯速射炮，人手一杆毛瑟栓动步枪的冯子材一万大军。 冯子材在装备落后的情况下，对上法国人，都能打出镇南关大捷。 现在装备碾压敌人，对手虽然有一万一千人，却有八千新拉的壮丁，再好的栓动步枪，拿在壮丁手里就是烧火棍啊。 因此遭遇火炮轰击、机枪速射炮爆射的法军一触即溃，兜头被打了回来，遭遇敌军包夹，发现后路粮草已断，顿时士气全无，只能投降。 邵恒忠和冯子材胜利会师，有点后悔自己跟这一路了。 东路军岘港那边霍道生率领的六千敌军可全是老兵，黑旗军和自己的右翼步兵团加起来也是六千，仗比这边不好打啊….. (本章完) 第341章 出资二十万两买人头 第341章 出资二十万两买人头 六天后，岘港。 西贡至岘港不到一千六百里，安徽新军步军第二团的自行车奇袭队走了八天，已经很慢了。 主要是一路上要不停缴获法军的后勤，耽误了时间。 听到前面炮声隆隆，喊杀声不断，战士们都很担心，刘永福可只有三千人，顶不顶得住六千法军的猛攻啊？ 然后，就见到六千法军疯狂地往回跑，不到一千正宗法国人跑在最前面。 见到来合击的安徽新军不但没有惊诧，反而一副终于得救了的样子，风风火火地向安徽新军投降了。 安徽新军就没见过这么打仗的，不是，我们还一枪没放呢好吧？ 你们不试试我们的战斗力么？万一冲过去了呢？ 法军主动当了新军的俘虏后，一个个心有余悸。 带头投降的法军东路军首领霍道生手摸胸口的十字架，跪地祈祷，口念大慈大悲耶稣基督，看样子虔诚的不得了。 然后，战士们看到了一副奇观。 刘永福的黑旗军，在法军后面紧追，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好几百人腰间挂着血淋淋的脑袋，就盯着纯种法国人追，从逃亡的黑军和交趾仆从军身边经过，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战场上出现了黑旗军、交趾仆从军、黑军并肩狂奔的局面，这是个什么情况？ 看到法军已经向新军投降，得意洋洋交枪，黑旗军士兵一个个顿足捶胸，相当不满。 新军第二团团长叫孙三，是淮军嫡系里，唯一不是姜堰人的团级指挥官。出身德州，是当初胡六娘山寨的二当家，在凤阳狼巷跟胡六娘一起被邵全忠招安。 孙三与刘永福胜利会师，才知道原委。 法国人不知道刘永福军队的战斗力，安徽新军不放心，实际上刘永福相当行。 有了淮军支持的最新式武器，威廉姆斯速射炮和加特林机枪被架上岘港城头，没携带重武器的法军根本打不下岘港。 不过呢，岘港距离西贡比金边跟西贡的距离远得多，霍道生试探性攻击失败，退兵十里，倒是没有溃散。组织队伍重新前出，扎营跟岘港对峙，准备等后勤的火炮和机枪到达再进行攻击。 本来呢，这是一场很正常的作战，六千人攻三千人守的城，会打得比较胶着。 可是，还没等法军的后勤上来，那边岘港来了新武器了。 这次不是淮军帮的忙，是阮朝派人，用大批牲畜，加上大批壮丁，将攻打岘港时用的一个旅的210毫米阿姆斯特朗重炮费劲巴力给弄岘港城头来了。 淮军重炮旅换装克虏伯重炮，没用的阿姆斯特朗重炮被绍伊古运到顺化，用来攻打岘港，然后淮军就不管了。 淮军参谋部制定的计划是刘永福死守岘港，牵制敌军，与孙三的部队里应外合，合击法军。主攻是孙三的安徽新军第二团，刘永福守住岘港就算完成任务。 阮朝的兵稀烂不能打，国旗都意外地是个“下跪人形”。但被法国人欺负了好多年，怨气十足，出壮丁出力气还是动力很足的。 阮朝国王阮福时亲率壮丁给岘港运来了大炮，咬牙切齿向刘永福许诺，干掉一个法国兵，赏银一百五十两，肩上一道杠的，加二十两，两道杠的再加三十两，拿人头领赏。 这赏格相当重是吧？其实不了多少钱。法国兵一共一千人左右，算上带杠的军官，不到二十万两白银就把他们人头都买下来了。 阮朝上次给法国人割地赔款就赔了四百万两好不好？现在有上国天兵帮忙打法夷，我二十万两买法国人人头，出一口恶气，值啊。 刘永福的兵一下子就激动了，一百五十两一颗人头？我们哪儿见过这么多钱啊？ 刘永福手下没有炮兵，这些重炮是阮朝凑的炮手开的。阮朝的炮手只打过青铜前膛炮，打没用过的后膛炮相当生疏。 但是啊，但是，这重炮有一个加强旅之多，十一个连，二十二门。淮军有了克虏伯重炮，看不上这些过于笨重且发射缓慢的家伙了，在西贡这边，可是逆天的存在。 法军万万想不到，这么重的炮，阮朝人愣是靠马拉人抬，又是斜面又是杠杆滑轮，想尽办法在这么短时间内，给弄城头来了。 所以啊，阮朝的老实人被欺负狠了，也能爆发出超人的力量。 大炮一开，法军乐子大了。他们扎营就没有考虑到敌人有打这么远的炮，阮朝炮兵不熟练的结果，造成了另一个效果，瞄一个地方打的重炮，结局是打到哪儿的都有，在法军军营遍地开。一百八十磅重炮，还是tnt炸药，一发炮弹就清空周围几十平米，只是一轮齐射，法军就大乱。 刘永福用兵如神，是当世名将，别人不知道，邵全忠知道，所以让他当东路佯攻主将。 看法军大乱，这种战机他能抓不住？战刀一挥，领着黑旗军就杀出城去了。 本来法军顶在前面的是仆从军，然后是黑军，法国人躲在最后面。 现在大乱，黑旗军被赏金刺激，忽略了乱跑的附庸、仆从，直接就奔后面的法军去了。 要是黑旗军先打仆从，有法军做主心骨在后面督战，这仗还能打得有来有回。 黑旗军抓住法军前军混乱的时机，直插后营，一个个眼睛通红，逮着法国人就砍脑袋，形成了三千人跟一千人肉搏的局面。 法军被黑旗军的凶残吓坏了，转身逃命，好，没有了法国太君督战，黑军附庸，交趾仆从根本不肯打仗，孙三领人赶到，碰到的就是这个局面。 安徽新军来的时候，就知道法国的殖民地兵不行，跟本土正规军战斗力相距甚远，没想到这么不行。 一团那边，好歹还趴地下放了几枪，这边一枪没放就赢了，刘永福的黑旗军倒是一战成名。 实际上当初英法联军打京城，都是从本土调的兵，他们自己都不信任殖民地军队，打出这个效果并不奇怪。 6=9+ 在别人眼中，可能要打几年也不会见分晓的烂仗，才能拿下的西贡，淮军这边，因为事先侦查充分，参谋部计划完善，加上邵全忠用人得当，冯子材和刘永福都表现超出预期，八天就结束战斗了。 这也跟邵全忠当初，不计成本给安徽新军装备自行车有很大关系。 当然，法夷对安南来说是外人，没有民众支持，好打。要是有游击队在丛林里打冷枪牵制，那这边的仗就绝对是烂仗。 好在现在能打丛林游击战的本地安南人，是自己这一方的。 西历1870年8月12日，邵全忠亲率南洋水师，护卫着六十五艘千吨级运输舰，到达岘港外海，这边的战斗刚刚结束。 舰队在三门岛分兵，曾小易率海圻号加上五艘一千三百吨级的小型铁甲舰，护卫十五艘运输舰搭载的安徽新军去攻取西贡。 邵全忠则在三门岛装载了大批军火，又赴广州，在广州接到了聚集在这里的两广新军，赶到了岘港。 原本想着这边不好打的话，支援一下，现在——运兵就行了，分兵轻取西贡，根本没耽误西征欧洲的时间。 邵全忠在三门岛拿到了海陵运到这里的最后一批装备——他亲自设计的简易钢盔。 想着邵恒忠的新军还没有装备钢盔，就跟法国人在西贡对掐，还有点担心。结果发现，邵恒忠的部下就一个负伤的都没有…… 邵全忠在岘港上折子，保举冯子材为驻暹罗、真腊办事大臣，率两万士兵镇守两国，维持治安，保证友邦英国在暹罗，美夷在真腊的商业利益。 保举广西右江道道台吴孝吴子仁为驻安南、南掌帮办大臣，保举刘永福为南澳镇总兵，帮办安南、南掌军务。 刘永福升总兵已经连升好几级。那个吴孝，咳咳，是吴慈吴子义的二弟，吴文锡大人原来家里的唯一希望，多年来由州官按部就班升到四品道台，现在得睿亲王保举，一下子成了从二品高官。 中南半岛砥定，邵全忠两天后至西贡外海，汇合了曾小易和邵恒忠的队伍，舰队浩浩荡荡，军舰和八十艘运输舰搭载了全部的淮军正规军五万人，大批设备和弹药、粮草，奔赴欧洲。 普法战争，双方动员兵力超过一百五十万，淮军五万人出征，趟这趟浑水，看上去嘛，能起的作用非常有限的样子。 这事邵全忠自己不知道么？ 即使他知道普鲁士能赢，要是不在战争中作出足够的贡献的话，能分到足够的利益么？ 难道他只是为了单纯的报仇？ 见过邵爷打赔本的仗么？嘿嘿…… (本章完) 第342章 臣等正欲死战 第342章 臣等正欲死战 倭国，甲府城，胜沼。 化名甲阳镇抚队的幕府特种部队新选组在此驻扎。 新选组组长近藤勇遥望火光冲天的北方，听到枪声渐渐稀落，担心不已。 野地里忽然传来“啾啾”两声鸟叫，这是新选组忍者们的联系暗号。随即二百身穿夜行衣，手持法制m1866栓动步枪的新选组成员们神出鬼没出现在组长面前。 副组长土方岁三来到近藤勇面前，一躬身，“属下不负使命，烧了敌军三千人的粮草，击毙敌军二百五十多人，击伤敌军大将板垣退助，全胜而归，我方无一损失。” “此次敌军新军三千主力被牵制，几天内无法进犯江户。属下决意三天内再出击一次，牢牢将敌军新军主力耗在这里。” 近藤勇慨然长叹，“土方君，你才是幕府最有力的忠贞之士，我老了，兵法远不如你……” 近藤勇身后的法国军事顾问走过去，拍拍土方岁三的肩膀。 “土方先生，近两个月来，你率部倏忽往来，以区区二百兵力，给敌人五千新军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极大拖累了倒幕军队的行军速度。” “这在欧洲，也是绝世名将才能办到的事情，我国的皇帝拿破仑三世都听说了你光辉的战绩。” “可是——现在幕府的情况不妙，不是你一个人奋战就能拯救的。听我的劝，去法兰西吧，拿破仑三世陛下已经许了你一个师团长的职位。” 土方岁三一个九十度鞠躬，“感谢贵国陛下的看中。此刻正是我辈武士奉献生命之时，恕我不能在危难之际离开幕府。” 顾问摇头叹息，目光中充满了可惜。 “报告！敌军三千新军打过来了！” 嗯？ 土方岁三一愣，“我确定他们的粮草已经被焚毁殆尽，他们怎么敢不带粮草进兵？” “属下听说，咱们无力牵制的那两千新军偏师去攻打江户，防卫江户的三千彰义队溃败，主公已经转进往上野，江户城守胜海舟决意投降，他们可以在江户得到补给了。” 土方岁三长叹一声，自己再能打，奈何都是猪队友啊。 “走，跟敌人拼了！” “不可！” 近藤勇一把拉住土方岁三，“将军还在，幕府不能没有你这个兵法大家。我命令你，带领新选组的二百主力，去护卫主公，你暂代新选组组长之职，我率一百后勤人员在这里阻敌，为你断后，我升天后，你就是新的组长。” 土方岁三并未推脱，“组长大人在天上等我，属下必将为幕府竭尽全力，再去见你。” 两人相对鞠躬，幕府最后的两位忠贞武士洒泪告别。 近藤勇回过身，“报答将军的恩情的时候到了，跟我上，忠诚！” 一百战斗力低下的后勤人员，在组长近藤勇的带领下，以飞蛾扑火之姿，冲向三千装备精良的倭国新军。 近藤勇并未在战斗中牺牲，被优势兵力的敌人俘虏了，要求切腹未果，被下令斩首。 近藤勇遥望北方，“土方君，将军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孤军援绝作囚俘，顾念君恩泪更流。一片丹衷能殉节，睢阳千古是吾俦。靡他今日复何言，取义舍生吾所尊。快受电光三尺剑，只将一死报君恩。” 念罢绝命诗，近藤勇坦然受刑。 德川幕府养士二百六十多年，还是有忠贞武士追随的，可是眼看日薄西山，大势难挽。 土方岁三在江户北面不远就追上了德川庆喜一行，主公怎么跑这么慢？ 德川庆喜一脸犹豫，“胜海舟托人给我捎信，陛下为了获得幕府旧臣们的忠心，愿意宽待我，允许我在静冈荣养，是不是——” 土方岁三匍匐在地，“臣等正欲死战，主公何故先降！” 看自己区区一个代组长的话不能打动主公，土方焦急万分，拔剑欲切腹明志。 身后人影晃动，十几个黑影倏然出现，杨健侯上前一把夺下土方手里的胁差，“副组长，何以至此？” “你们、你们不是回南洋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上次主公上洛成功，我们功成身退，现在主公危机，我们一定要来护卫主公。”德川庆喜感慨万分，“没想到，危难之际，愿意忠诚幕府的，居然是被我们驱逐出去的切支丹武士。可惜，幕府已经没希望了……” “不，南洋尚有五千切支丹武士，愿意报效幕府。我们在苏禄国、兰芳国交往了不少明国遗民，天地会和太平军的余部，关键时刻会愿意支援我们。” “我们已经派人去联络，只要将军坚持住，幕府还有希望的。” “还有，幕府海军司令榎本武扬不同意胜海舟投降的决议，已经带着幕府舰队，去为幕府收取虾夷领地，作为最后的屏障。” “实在不行，我们保着将军，流亡南洋，将来打回来，也是可行的。” 德川庆喜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南洋援军，真的能来么？” “属下保证，但聚集兵马，招纳切支丹武士需要时间，将军一定要坚持住！” “好！来人，以我征夷大将军的名义，通知忠诚幕府的各藩大名，表现他们对幕府忠诚的时候到了。咱们，走——” “去上野么？” “上野不大安全，叫他们顶住倒幕逆贼，咱们先去仙台，不行再去虾夷。” 咳咳，德川庆喜没有冲锋在前的勇气，让属下抵挡，准备一直退到虾夷去。 6=9+ 心里已经打着形势不妙，带着财产细软流亡南洋，当切支丹大名的主意了。 “南洋切支丹武士”在幕府危难之际，重新加入新选组，在新组长土方岁三带领下，护着德川庆喜，向北而去。 ………… 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埃及行省，总督府。 埃及总督伊斯梅尔遥望东方，长吁短叹。 奥斯曼帝国日薄西山，埃及已经尾大不掉，基本是独立的军阀了，只是表面依旧尊奥斯曼帝国为主而已。 伊斯梅尔继承了老爸赛义德的总督位置，本来是好事。 可是不接手不知道，成了埃及的统治者后，一摊乱事都找上他了。 老爸听了法国人的忽悠，跟国际金融资本借了高利贷，跟法兰西合伙开凿了苏伊士运河，以为子孙可以世世代代收过河费坐地收钱。 结果啊，去年运河开通，到现在为止，一共才过了489艘船。那帮抠门商人宁可绕道好望角，也不肯多交这么点过河钱。 苏伊士运河公司开张一年，就没赚到钱，反而还要往里搭钱。 这也就罢了，搭的不多。可是老爸借的高利贷眼看要到期了，你撒手走了，父债子还，高达320万英镑的欠债我上哪儿弄去啊？ 敢跟国际金融资本赖账？知道拿破仑滑铁卢怎么败的么？知道普鲁士为啥跟法国打起来了么？作为埃及的统治者，世界顶层的内幕他还是了解的，惹谁也不能惹金融资本家。 “报告大人，清国天方布政使马海晏求见。” 嗯？这个邻居一直跟埃及隔河互不侵犯，有什么事来找我？ 马海晏进门，给伊斯梅尔深鞠一躬，“参见教友，听说你遇到了金融上的麻烦，我国有意收购您手中17万7千股的苏伊士运河公司股票，出价400万英镑，您有意否？” 瞌睡有人送枕头啊，伊斯梅尔大悦，“价格不能再高了么？” “苏伊士运河现在赔钱，股票价格已经由发行时候的500法郎，降到了40法郎一股，我们愿意出如此高价，还是看在土耳其和清国是盟国的面子上，您若无意，就当我没说，告辞！” “回来——” 伊斯梅尔拿到了汇丰银行的四百万英镑的支票，这是刚从旗银行美夷的三千万鹰洋无息贷款里转过来的。 西历1870年9月24日，清国天方布政使马海晏代表清国，在开罗与伊斯梅尔签约，清国成了苏伊士运河公司第二大股东。 目前，苏伊士运河公司，法兰西占股53%，清国44%，欧洲散户占股3%。 北方红海海面上，王夫级蒸汽铁甲战列舰高高的桅杆已经冒出了头，后面，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铁甲战舰和运输舰。 (本章完) 第343章 三十五亿法郎 第343章 三十五亿法郎 埃及，塞得港，苏伊士运河收费站。 几个法国和埃及收费员无聊地坐在河边的办公室里，看着冷清的港口，工资拖欠好几个月了，干活没有动力啊。 就是想干活，这么冷清的港口也没得干不是？ 一个偶然出去遛弯的埃及人气喘吁吁炮了进来，“发、发财了，一百万鹰洋以上的大买卖来了！” 众人看这家伙不像疯了的样子，都激动地跑出去。 果然，东面苏伊士方向黑烟喷吐，舰船一艘接一艘，一眼望不到头，看上去至少超过一百艘蒸汽船。 卧槽，发了，这一次过船就超过以往一年的五分之一，而且都是千吨级以上的大船，那打头的七八千吨，一艘收费就得十万鹰洋左右啊。 苏伊士运河收费这么高，贵么？一点不贵。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十万吨以上的大舰队出征，一天费用就好几万两白银。 绕道好望角要多走一万公里，四十天，二百多万两白银没了。 你搁这交一百万两白银，还能提前到达，亏么？ 人家挖苏伊士运河征调了四百万埃及农民，死了十二万人，投资了3.91亿法郎，收费不贵能回本么？ 当然货船的水手少，人力成本低，货物不急的话，绕好望角合算。邵全忠这种船上载满了兵的，每天都得吃喝开饷，绝对是走运河便宜。 这就是邵全忠为啥愿意把舰队拆开了，留了四分之三在欧洲的原因。都回去开销大还用不上啊，让西班牙和克里木公国养着，只是维护保养，这不省钱么。 塞得港这边是很正规的收费站，有专门的进口和出口。 旗舰镇东号缓缓从岔路口开向出口，甲板上，伊莎贝尔请示邵全忠，“是不是得准备过河费了？” 邵全忠眼睛一瞪，“什么过河费，咱们现在是老板交什么钱？” “不是还有其他股东么？” “马上就没有了。来人，准备接收敌国资产。” 眼巴巴等着收费的员工们，等来了一个团的天方省新军。 没错，是天方省的新军，马占鳌亲自带领的，团长是马占鳌的儿子马安良。 由于气候原因，这边的新军没戴大盖帽，更没钢盔，“头顶一块布，天下我最——”，咳咳，现在马占鳌还不知道脚下的黑金，站在金窝窝上端着破碗要饭，一点也不富。 按天方省的经济规模，根本养不起一镇新军，不过边疆省份，还需要新军镇守，怎么办呢？淮军对天方省搞了支付转移。 天方省新军的装备弹药全是好果子军工联合体赠送的，军装都是文氏后勤公司送的，淮军还给他们开四分之三的饷，派军事顾问团培训。 按理这笔钱应该朝廷出，但朝廷认为这块荒漠之地丢就丢了，不心疼，不愿意在这驻重兵，于是大脑袋淮军就接下了这个包袱。 结果就是天方新军的中层军官都出自江苏安徽，基本加入淮军序列。 征欧军在麦加的出入门户吉达港停靠的时候，一个团的天方新军上船，目标就是准备接收塞得港收费站。 员工们看着天方省军队下船，一个个心惊胆战，这是清国跟埃及要开战了么？ 没有。邵全忠下船，亲自给员工们训话。 “现在，我是你们的新老板了。来人，所有员工补发六个月欠薪，法兰西员工补七个月的。” 这不公平啊！嗯，人家是强国…… “法兰西员工就地遣散，爱哪儿去哪儿去，埃及的被留用了。” 一批文氏财团的员工下船，有序接收港口业务。还是要留用一部分老员工的，不然活没法干。 “我抗议！”“找你们皇帝拿破仑三世抗议去。现在咱们是敌国，我给你们这些员工补欠薪已经仁至义尽了，赶紧滚！法兰西的投资被没收了。” 这边把法兰西员工开除了，只留下了出口收费员工和少数治安人员站岗，一个团的天方新军又回到船上，跟着船去了对面的塞得港。 那边是入口收费站，同样处理。 邵全忠在这里，遇到了姗姗来迟的伊斯梅尔总督，两人热情握手。 “亲王殿下，你们现在是运河的主人了，根据运河公司跟埃及签的合同，有义务在塞得港驻军保护港口，我们埃及的兵可就撤了。” “不过我们最多允许你们驻一个团的治安部队。说实话，就现在的运河业务量，这一个团的驻扎费纯赔本啊。” “没事没事，合作愉快。马安良中校！以后你就驻扎塞得港了。” 这个团饷都是淮军开的，现在总算用上了。 伊斯梅尔总督露个面就走了，拿着大脑袋邵全忠给的四百万英镑数钱快乐去了。 邵全忠吩咐，“伊莎贝尔，拟奏折。申请设立西奈行省，保举漕运总督张之万为西奈巡抚兼苏伊士漕运总督。保举刘锦棠为西奈提督，率所部湘军镇守西奈半岛，维护苏伊士运河安全。” “设立大清红海舰队，由缴获的法国远东舰队和西贡分舰队军舰组成，保举潮州镇总兵、展勇巴图鲁方耀为红海舰队提督，驻扎吉达港，负责红海剿匪事宜。” 6=9+ 由于太平军捻军灭亡，漕运总督已经不需要，准备裁撤。张之万本来准备调任江苏巡抚，级别降了，算高配巡抚。 结果邵全忠保举优先，江苏巡抚名额被尤四海占了，这下调了一个更肥的苏伊士漕运总督，级别还没降，够补偿他的了。 西奈半岛，荒凉之地，啥也没有，奥斯曼帝国都没派人管过。马占鳌在邵全忠指使下去插了个旗，就算天方省的地盘了。 现在要护卫苏伊士运河，总不能无故去占人家埃及的地盘，也没必要，这下这块不毛之地就有用了。 大清红海舰队连一艘铁甲舰都没有，就不是准备打仗的，而是剿匪专用，对付海盗的风帆小船的。 塞得港这边是准备开门迎客的，法国人钱从开罗拉过来了电报线，没想到一直业务低迷，邵全忠是第一个使用者。 舰队有序通过运河，进入了地中海，邵全忠一挥手，“出发，奔塞浦路斯，跟黑海舰队汇合。” 舰队驶向塞浦路斯的南岸的利马索尔港，那里有座军港叫阿克罗蒂里，是清英共用的军事基地。 塞浦路斯岛呢，是当初南洋水师帮助希腊从土耳其人手里收复的，现在是清国和希腊共管的领土。 镇东号乘风破浪，向北而行。伊莎贝尔望着熟悉的地中海，非常感慨，离娘家很近了啊。 “邵，咱们抢法国人的资产很正常，为什么要钱买埃及人手里的赔本股票啊？” “嘿嘿，赔本么？那一是因为红海里的海盗太多，商人不爱走，咱们没见到是因为被咱们的舰队吓跑了。二是运河刚开一年，大家还迟钝没体会到走运河的好处。” “等咱们的红海舰队到位，把海盗清理一下，海路好走了，苏伊士运河很快就能赚大钱。” “赚多少钱？能把在西奈驻军的钱赚回来么？” 邵全忠诡秘一笑，“我掐指一算，未来五十八年，苏伊士运河光利润就会达到三十五亿法郎。西奈半岛这块不毛之地要繁荣了，张之万会肥得流油，可得好好感谢我，毕竟自己人嘛。” 伊莎贝尔入邵家门晚，只知道邵全忠的雄才大略，没见过他掐指一算的神奇，捂嘴吃吃而笑，“你掐指一算还能算出五十八年来，怎么不凑整算六十年的？” 邵全忠忽然不高兴了，“不该问的，不许瞎问！” (本章完) 第344章 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第344章 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群公章奏分明在，不及歌场独写真。” 紫禁城，军机处，乔太师正挥毫作诗，摇头晃脑，很是得意。 乔太师的诗水平很高，大多数吟咏海陵风物。唯独这两句歪诗，有点亏心，是埋汰他的老部下马新贻的。 乔松年担任安徽巡抚的时候，马新贻在邵全忠由安徽按察使晋升安徽布政使之后，当过安徽按察使，是乔松年的部下。 马新贻的按察使是袁甲三保举的，按理算是自己人。不过之后马新贻被慈禧看中，一路提拔高升，升官速度跟邵全忠相差仿佛，迅速被提升为浙江巡抚，后来又坐火箭空降为两江总督。 这下马新贻就成了湘淮公敌了。慈禧提他当两江总督，把曾国藩顶下来，可得罪了湘军系官员了。 两江总督还管着安徽和江苏，他也成了淮军的敌人。 湘淮公敌是一般人敢当的么？有老佛爷撑腰也不一定顶用啊。 马新贻上任两江总督前，特意回山东菏泽老家祭祖，看望了所有的亲人。 临走前，将两位兄长招到秘室，反复叮嘱：“我此行吉凶难料，万一有不测，你们万万不得赴京告状，忍气吞声，方可自保。” 两兄闻言惊恐万状，也不敢向家人透露半分。 马新贻赴任两江总督，慈禧的用意，除了削弱湘淮军阀势力，还有密旨，让他调查太平天国圣库里的几千万银子哪儿去了。 这明显是掉脑袋的活儿，他自己已经预料到性命难保。 海青和乐森都请示过邵全忠，是不是弄死他，被邵全忠拒绝了。 金陵的事做得首尾周全，时隔这么多年应该是调查不出来的。马新贻其实也没本事搞掉淮军的保险队系统，淮军根基牢固，一个空降官员挖不掉淮军的根。 不过情报处倒是一直有人跟踪他，一旦万一他查出淮军吞没太平天国宝藏的蛛丝马迹，那可就不客气了。 马新贻其实很老实了，就没敢调查几千万银子的去向，淮军情报处制定了刺马计划，却一直没有触发发动条件。 邵全忠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搞暗杀，别人可没他这个耐心。上个月，不出意外地，马新贻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刺杀了。 暗杀者张文祥从容被捕，一力担下了刺马案的所有责任，声明是个人行为。 这个——三十万湘军被裁撤到一镇，杀人抢劫惯了的兵，退役后还没地方安置封官，能老实去干农活么？ 这下湘军地盘到处都是帮派、收保护费的流氓地痞，要找一个愿意拿命换家人后半辈富足的死士轻轻松松嘛。 这也就罢了，问题是湘军要杀鸡儆猴，事情做得更过分。 邵全忠知道用歌舞团宣传造势，湘军不懂么？ 刺马案刚发生，各地戏班子排好的戏就出演了。把马新贻描述成了一个杀弟夺弟媳的恶棍色鬼，杀了结拜的二弟后，三弟张文祥主持正义，刺杀了胡作非为的大哥。 被捕的张文祥口供跟戏班子说的一样。这边人刚死，那边戏就上演了，都没有留编剧排练的过程，编造歪曲事实的事情搞得过于明显。 然后，各个老湘军的将领们，还给“义士”张文祥大肆吹嘘，准备公开给他立碑祭奠。 事情办得太过分，朝廷有识之士纷纷上奏折，要求彻查刺马案，找出幕后凶手惩治。 一群老鼠合议，系铃于猫项，猫来则铃鸣，吾辈得生矣。想法很好，哪只老鼠去系这个铃？ 所以事情拖了一个月，也没议出个章程，两江总督空悬。 男人的屁股决定脑袋，乔太师是湘淮势力在军机处的代言人。抛开事实不谈，马新贻背叛湘淮势力的老领导投靠老佛爷，就没错么？ 所以乔太师支持民间戏班子对马新贻的丑化演绎，破天荒做了首歪诗，一盆脏水泼向死了一个月的马总督。 乔太师写完歪诗，忽然发现军机处办公室里的人少了不少，一个个的都被老佛爷叫西暖阁临时奏对去了，唯独没叫他这个领班。 慈禧和即将亲政的小皇帝，在西暖阁召开军机处部分成员紧急会议，研究邵全忠从塞得港发来的奏折和刺马案。 文祥照例头一个开炮，“我说邵全忠是傻缺你们还不信，那么多钱买个赔钱的运河我都不说他了，还要在西奈那个不毛之地设省派员治理，还要调一个镇的湘军去护卫，这得浪费朝廷多少银子？这不纯属给朝廷找累呢么？” 醇亲王奕環摆摆手，“睿亲王此老成谋国之策也。淮军精锐现在赴欧，都已经入了地中海，再把湘军调出中原，发配西奈，我大清核心领土可就没有藩镇割据了。” “相对我大清的稳定，那点军费微不足道，臣支持睿亲王。” 荣禄、沈桂芬、宝鋆一起躬身，“臣附议。” 张之洞沉默不语。 现在小皇帝懂了，没想到额娘的安抚这么好使，邵全忠居然真的一直在为爱新觉罗氏卖命。 不过呢，你卖命，朕也不能原谅你。 小皇帝插言，“邵逆现在直奔法兰西，估计是回不来了，还不赶紧把乔松年那个老家伙绑了下狱！” 一直不说话的张之洞终于出班了，“陛下要稳重。臣建议，先以老病为由，请乔太师回乡荣养，看看法兰西的战争结果再做最后的决断。” 帘子后的慈禧很满意，张之洞这是彻底投靠我了。毕竟是哀家钦点的探郎嘛，已经开始为皇室真心设谋了。 慈禧最后拍板，“送乔太师归乡荣养。刺马案嘛，既然湘军听令走了，说明曾国藩还是不想反的。给他们个面子，让他们自己处理首尾吧。”西暖阁小会结束，朝廷发下旨意。 怜乔太师老病，准归乡荣养。调李鸿章入军机处当值，顶乔太师的空缺，醇亲王奕環领班军机处。 曾国藩复任两江总督，负责调查刺马案。 咳咳，刺马案一点也不复杂，难的是没人敢去调查。刺马肯定不是曾国藩指使的，不过，让他调查刺马案，肯定要不了了之。 要是查出背后指使是曾国荃，曾国藩会把弟弟抓起来么？ 政治都是无情无光的。 湘军听令撤藩，发配西奈半岛，朝廷就给了湘军宿将们面子。马新贻被牺牲了，为皇室丢了性命，还被泼了一身脏水，如此而已。 ………… 第二天下午，乔松年出现在了海陵蜇园。 经过好几年的修建，最优先修建的京海铁路（京城至海陵）已经全线贯通，只是跨越黄淮的铁路桥还在修建中，过河需要轮渡倒一下。 当初八百里加急需要两天半的路程，现在一天可至。 6=9+ 初秋时节，海陵刚下过雨，秋老虎退散，刚刚罢官的乔大人背着手，看着熟悉的蜇园，心情居然不错的样子。 “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啊。老夫宦海沉浮一生，如今封王赠太师，荣归故里，人生得意，莫过于此。” 陪着的吴文锡吴大人一脸焦急，“乔公，你居然这么沉得住气。现在罢官，要是雨亭在法兰西损兵折将，你我马上就是抄家灭门之祸啊。” 乔松年摆摆手，“张之洞送我出京的时候，跟我说了，雨亭此次出兵必胜。让老夫且放宽心，悠游一段时间。” “你吴文锡一直在海陵，不知道海陵军械所都搞出什么东西了么？不知道好果子公司都在生产什么？不知道兰州兵工厂在干什么？” 额，吴大人还真不知道。他一个退休老头，整天游山玩水，吟诗作赋，那有乔松年和张之洞这种军机处高官每天接触国家机密的机会。 乔松年环顾四周，“吴大人，你这不行啊，蜇园在你手里，衰败了不少。老夫没回山西老家，跑海陵来荣养，就是奔着蜇园来的。” “不如你把蜇园卖给老夫，老夫好好整治整治，恢复当年日涉园的旧观，使名园不致空置嘛。” “你吴文锡担心钱太多，被人弹劾钱的来路，老夫不怕。老夫郡王一年五千两银子，五千斛禄米的官俸，不留着打水漂玩么？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等老夫回京，蜇园再还给你，必成海陵盛景也。” “多谢乔大人眷顾。” 乔大人罢官，跑回海陵修蜇园去了，蜇园至此复兴。 乔大人恢复了蜇园往日“日涉园”的名字，钱一一恢复日涉园最兴盛时候的景观。 不过由于乔大人名声太大，没人叫日涉园，蜇园被大家称作“乔园”，哪怕还给了吴文锡后，依旧叫乔园。 ………… 古巴，哈瓦那港。 港口外帆樯云集，多达一百八十多艘千吨级蒸汽运输舰依次靠港。远处，四十几艘蒸汽风帆战舰没有进港，在外面护卫。 这些战舰和运输舰全部悬挂星条旗，旗舰国会号上，被越级提拔的海军准将乔治.杜威是这第二次“护航”任务的舰队指挥官。 美夷大西洋舰队全伙在此，规模扩大了不少。 执行完这次“护航”任务，获得约翰逊总统青睐的乔治.杜威可能就再次被越级晋升，官升中将，要出任大西洋舰队司令了。 新的三千吨级蒸汽铁甲巡洋舰“亚特兰大”级已经在舾装，一次造了“亚特兰大号”、“波士顿号”和“芝加哥号”三艘，都将划归杜威麾下，回来后杜威的坐舰就要换铁甲舰了。 随着清美联盟的建立，联邦经济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快速恢复，并蓬勃增长。这增长了联邦的野心，被放弃的海军已经重新获得了经费。 港口里，美式装备堆积如山。 十三万古巴太平军预备役全部领到了全套的美式装备，转职雇佣兵，正在有序登上运输舰。 海面上的运输舰里，还有两个全美式装备的“爱尔兰青年志愿师”两万八千人，直接就是在美夷装备好上船的。 美国内战富裕的武器接近两百万套，根本卖不出去，都堆在仓库里生锈，装备个十几万人根本都不需要钱。 舰队都停在这里一周了，如今终于全部上船。身穿将军服的杜威准将意气风发。 “起锚，鸣笛，出发！跨越大西洋，目标，欧洲！” (本章完) 第345章 决战法兰西舰队 第345章 决战法兰西舰队 英国，伦敦证券交易所。 “听说了么？远东的大脑袋文氏财团，在用五十法郎一股的高价收购苏伊士运河股票。” “有这种傻货？果然落后的东方人不懂金融。他们连银行都没有，还是个什么钱庄，跑伦敦来混，还不被金融资本家吃干抹净？” “他们完蛋不完蛋不关我事，趁着他们有钱，我得赶紧去把手里的赔钱货股票出手。” “嗯，趁着消息没扩散，来人，发电报，在欧洲大陆四十二法郎一股收购苏伊士运河股票，转卖给傻缺东方人赚钱。” 金融证券业，消息就是金钱。仅仅一天时间，全欧的3%苏伊士运河股票全部到了文氏财团手中。 ………… 西历1870年9月27日，邵全忠率远征军到达塞浦路斯岛南端的立马索尔市的阿克罗蒂里军港。 林泰曾率领南洋水师黑海分舰队，已经在这里等候。 “参见大公。” 许久不见的哥萨克统领伊万给邵全忠行礼。 塞浦路斯岛上有清国编制的六千哥萨克士兵，由清国塞浦路斯帮办大臣，洋将哥萨克首领伊万统率。 贫穷的哥萨克士兵们在塔什干投诚邵全忠，立马发达了，被调到塞浦路斯岛，过了三年多发饷而且不用打仗，无所事事的安逸日子。 穷久了渴望安逸有钱。安逸久了，作为吃过苦的第一代，这帮子哥萨克并没有腐败，反而蠢蠢欲动，想发更大的财了。 这不，邵全忠带他们发财来了。 六千职业劫匪哥萨克已经上了黑海舰队的军舰，一个个跃跃欲试。 他们被告知，邵老大要带他们去巴黎打劫，乌拉！邵老大威武！ 拿破仑打到过莫城，咱们哥萨克这回要打到巴黎去了。巴黎可是财富遍地，这回一定要抢个满嘴流油。 跟黑海舰队合兵后，南洋水师军舰规模扩大了一倍，辅助舰全部到位，只是了一天时间补给食水，马上浩浩荡荡向西而去。 半个月后，远征军抵达西班牙加的斯军港，伊莎贝尔回到了家乡。 “刘步蟾参见大帅！” 南洋水师齐聚加的斯港，随着定远号、镇远号的加入，南洋水师终于形成了完全体。 加的斯港聚集起了铁甲舰数目世界第三，战斗力排名暂时不详的巨大舰队，围观的西班牙人心潮澎湃，颇有无敌舰队又回来了，我西班牙帝国又恢复了往日荣光的错觉。 这个时空的定镇二舰不是普鲁士造的萨克森级，而是英国造的米诺陶级。 全长124米，排水量达到10798吨，具有惊人的五根桅杆。 总计4门9英寸、22门8英寸和2门7英寸舰炮。 其中4门9吋炮和18门8吋炮被布置于主甲板两舷的炮门，4门8吋炮则被布置于上层甲板艏艉。剩余的两门7吋炮则被布置到了主甲板艉部。 按淮军的要求，还在安装了威廉姆斯速射炮和加特林机枪，以为近战打击敌人甲板上士兵之用。 邵全忠现在巡视的定镇二舰，乃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蒸汽铁甲风帆战列舰，是蒸汽铁甲风帆战列舰的顶峰。 咳咳，顶峰就意味着要走下坡路。英国的蹂躏级纯蒸汽动力战列舰已经开始舾装，等明年下水入列，将碾压全部带风帆的战列舰，米诺陶级明年就过时了。 可是，可是啊，现在最牛逼不是么？米诺陶级战列舰英国大哥才有三艘，作为大英帝国横行世界的舰队的扛把子，南洋水师有两艘已经相当相当牛逼了。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现在正是用的时机。有句话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咳咳，邵全忠是没听过，不过懂这个意思。 “轰！轰轰！轰！” 定镇二舰鸣礼炮二十一响，士兵身穿雪白的海军制服，全部上舰站坡，朝视察二舰的邵全忠敬礼。 作为世界最先进的战列舰，除了战斗力，还要表现作为舰队扛把子的荣耀。米诺陶级吨位大，地方多，专门装备了8门黄铜铸造的24磅榴弹炮作为礼炮。 这个吧，鸣礼炮的规矩，最早是友军战舰在海上相遇，为了表示互相友好，先把舰炮里的炮弹打出去放空。 那个时候的舰炮落后，装一次炮弹要好几个小时。炮弹打空，短期内无法作战，是对对方尊敬表示没有敌意的意思。 当时最大的战舰装备二十一门舰炮，所以鸣二十一响礼炮是最高礼仪。 邵全忠呢，是克里木大公，也算外国元首，倒是担得起二十一响礼炮的致敬。 不过，不论放礼炮的南洋水师炮手，还是随舰的士兵，包括围观的西班牙人，心里都不是这么想的。 克里木大公？那是什么玩意？话说邵全忠这个克里木大公都没去过克里木半岛。 6=9+ 现在那里是邵全孝当首相，徐邦道率领楚军维持秩序，林泰曾率黑海舰队护卫沿海安全。 至于站坡，这也是刚刚流行的新式礼仪。原来海军将士的最高礼仪，是遇到友好舰队后，水兵全体爬上桅杆，在桅杆上挥动军帽。 表示我们人都在这里，不会驾驶军舰跟你们作战。 但现在技术进步了，蒸汽风帆战列舰的风帆，都是用蒸汽动力，滑轮遥控操作的，除非损坏了，根本不需要水兵爬上去操作。 蒸汽战舰需要的人手也太多，米诺陶级战列舰定员八百人，桅杆也装不下，所以就改成了全员到甲板上站坡行礼，总之是我们全员出来了，跟原来爬桅杆一个意思。 定镇二舰是刘步蟾从伦敦开回来，暂时代管的，现在交付到了邵全忠手里。 邵全忠若有深意地看了眼镇守加的斯港很久的刘步蟾，“我命令，刘步蟾担任定远号军舰舰长，以后定远号留在加的斯港，划归西班牙皇家海军。” “南洋水师提督廖容兼任镇远号舰长，将镇远号作为我的坐舰，战后随我回远东。” 他这个决定让刘步蟾很惊讶，这两艘最先进的超级巨舰可是装逼利器，他以为邵全忠会全部带回去呢，谁知道居然给自己留了一艘。 当下一个立正，“谢大帅栽培。” 伊莎贝尔欣喜异常。自己面子太足了，邵居然将定远号划拨给了西班牙，忍不住上前，当众一口亲在了邵全忠腮帮子上。 定远、镇远虽然配置一样，定远号排名在前，邵全忠却选择了镇远号当旗舰，其实是个人的执着。 另一时空，刘步蟾赴英学习，就是在米诺陶级战列舰诺森伯兰号上实习。归国后，刘步蟾出任了北洋水师定远号的舰长。 他既跟米诺陶级有缘，又跟“定远号”这个名字有缘，邵全忠心里这是顺势而为。当然别人不知道，以为仅仅是因为他对刘步蟾的重视，刘步蟾当然感激无比。 这边后勤兵开始源源不断往定镇二舰上运兰州产新式tnt炮弹，率先下船获得即时情报的乐森凑了上来。 “大帅，最新情报，法兰西人得知了南洋水师到达欧洲的消息。” “原来封锁普鲁士北海和波罗的海港口的法国大西洋舰队，和驻土伦的地中海舰队同时接到命令，向加的斯集结。” “集结的法兰西舰队是世界第二大规模的铁甲舰集群，包括了所有法兰西主力铁甲战舰，准备在加的斯消灭南洋水师。” (本章完) 第346章 西班牙参战 第346章 西班牙参战 来法国参战会遇到天下第二的法兰西海军，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 当年邵全忠费巨资，购买这么大规模的舰队，受到多方嘲笑。 即使不嘲笑他的，也会惋惜地认为过剩的海军力量浪费了大量的经费，如果用在工业化投资或者陆军建设上，会起到更大的作用。 直到到了今天，要直面世界第二海军了，手下众将才猛然醒悟。在邵全忠跟湘军合伙围攻金陵的时候，竟然已经在考虑跟法国人的舰队正面对刚了，这是何等的深谋远虑！ 咳咳，本来呢，邵全忠的个人素质是没有这么高的，奈何他提前知道普法战争啊，这就是信息差异带来的能力加成。 实际上我大清不缺钱，缺的是把钱投入工业化发展的意识。 邵全忠好不容易弄点钱，当然要发展战力。这玩意别人搞不了啊，工业商业投资由文氏带动别的富豪去投就好。 邵全忠负责掏钱，买什么船都是廖容这个专家定的，他更不会自作聪明地去指挥什么海战。 这一点邵全忠相当有自知之明，至少比对手拿破仑三世经常精神状态不稳定，还非要亲自带兵强得多。 那家伙坑了他手下的二十二万兵马，已经在9月2号在色当投降了，他败得太快，邵全忠是赶不上揍这个鱼腩了。 邵全忠挥挥手，让乐森把详细情报交给廖容。让他组织海军的作战会议，商议跟法兰西海军作战准备采取的策略，他只准备列席海军会议。 舰载陆军不断在加的斯下船，准备借道西班牙，攻入法国。 这个吧，是来的时候就制定好的战略。 舰载陆军大部分都在运输舰上，少部分搭载在军舰上。 法兰西有强大的海军，要是跟敌人发生海战的时候，军舰还要保护运输舰，上面还搭载出不上力的陆军，肯定要束手束脚，战斗力下降。 所以在没有搞定敌人大规模的海军以前，贸然在法国本土登陆是相当冒险的，搞不好就会步西班牙无敌舰队的后尘。 在唐斯海战中，无敌舰队战败，搭载的西班牙陆军憋屈地跟着沉底，这种蠢行有了失败的先例，那是决不能重复的。 西班牙有完善的铁路系统，运兵并不困难，所以舰队才会在加的斯停靠。 加的斯军港当过无敌舰队的锚地，是全世界最优良的军港之一。运输舰有序靠港，铺上厚厚的铁板做跳板，一辆辆蒸汽拖拉机冒着黑烟开上了岸。 有的运输弹药和轻型火炮，有的长长的车箱底板上驮着同样大小的履带战车，有的直接拖着克虏伯重炮。 淮军的机械化程度，把在场的西班牙水兵们都看傻了。 怪不得刘步蟾和张子怀在西班牙，这几年要求在加的斯和圣塞瓦斯蒂安囤积几万吨煤呢，原来我们的清国盟友先进到了这种程度！ 这支十几万吨的大舰队，开动起来，一天就得烧五百吨以上的煤，这么多蒸汽拖拉机，见所未见的铁甲战车，需要的煤可海了去了。 邵全忠军事指挥能力可能只是中等，现在都不亲自指挥了，指挥打仗全靠柏林学成归来的参谋团队。 但他最懂的，就是“我要搞最先进的武器，最厉害的炮，最好的枪，最好的铁甲舰，机械化能上到什么程度就上到什么程度。” 为此不惜费重金，一点都不心疼。这一点上，即使上辈子邵全忠都超越了所有同行，在这个世界，邵全忠的这种超前意识，绝对是世界独一份。 看着钱多吧？邵全忠最常说的话就是，“特娘的你不在先进武器上钱，打了败仗，赔款更多。” 邵全忠有十几万吨的战舰，足够运所有的兵了，为啥还要搞一百二十艘千吨级运输舰？ 他的部队是全机械化的，蒸汽拖拉机、坦克车比士兵、马匹和弹药占的地方还大。 淮军嫡系虽然看着人数少，但这是一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全机械化部队，实际上已经是世界绝对的顶流部队，没有对手，只是还没有一场对顶级列强的大胜来被世界认可。 现在这个给武装到牙齿的淮军名震天下当踏脚石的对手有了。拿破仑三世是以个人身份投降的，法兰西马上成立了共和官府，还在激烈抵抗。 后勤将军邵远带着后勤参谋们，开始有条不紊指挥陆军的上岸。 前军上岸后，列队先到火车站，搭乘火车前往西班牙与法国临近的前线圣塞瓦斯蒂安集结。 后队和各种军火慢慢向火车站集结，一切都有条不紊。 一定要保证火车线随时是满载运营的，民用火车全部临时停止并被征调。 也就是有了众多后勤参谋和邵远这个后勤鬼才，不然无论管过后勤的乐森和代管过后勤的吴子义都根本应付不了这么复杂的后勤组织活动。 军队上岸和军火的运输要持续好几天，邵全忠不用管这个，他列席参加了在港口西班牙皇家舰队司令部的海军作战会议。 海军军官济济一堂，主持会议的是南洋水师提督廖容，但制定作战计划的是参谋长马汉和出自留英学员的作战参谋、情报参谋、后勤参谋、装备参谋、军法参谋、财务参谋…… 主要军舰的舰长刘步蟾、林泰曾、邓世昌、曾小易……南洋水师要对刚法兰西舰队了，能用的人都得用上。马汉这个湛江水师学堂的校长被邵全忠带了过来，临时担任海军总参谋长。 马汉非常适应参谋长这个职务。会议室里本来就有西班牙周边海域地图，马汉直接借用，开口就振奋了士气。 “单从纸面上的数据，南洋水师对上法国舰队就不落下风，战而胜之是很可能的。实际上，我认为，我们有很大的优势。” “根据我们的情报，虽然现在理论上法国海军现在有45.7万吨的吨位，439艘战舰，但这没用。” “这次普法战争，法军战前准备稀烂。所有的海军预备役还在纽芬兰打渔，战争结束前是回不来了。” “由于普鲁士准备充分，北海和波罗的海沿岸的城市又都是深入的河港，岸边克虏伯岸防炮密布，港口里水雷密布，法兰西海军只能封锁港口，根本炮击不到。” “普鲁士人了一千万鹰洋布置的岸防系统非常优秀，法兰西海军毫无用武之地。于是，12000海军陆战队带着舰炮去支援巴黎，现在被普鲁士人围在了城中。” “57000多名水兵上岸当陆军用，要征调回来打我们，至少要忙活一个月，我们有充分的时间准备。” “再说战力对比。法国虚胖的战舰吨位，大部分都是落后的木壳风帆战舰，完全无法参与大舰队之间的决战。” 那是，风帆战舰要是参战，根本就是送菜。炮打在铁甲舰上是挠痒痒，铁甲舰都不用开炮，撞过去风帆战舰就是稀碎。 “法兰西真正能与我们作战的，只有45艘铁甲舰、护卫舰和浮动炮台。” 6=9+ “其中，三个落后的参加过克里米亚战争的浮动炮台，还在土伦港维护，根本拉不出来作战。 新造的3717吨的‘尚武号’铁甲舰本来是打算派去远东当旗舰，跟我们在由塞浦路斯航行往加的斯的路上遭遇，吓得跑到北非去了，不知去向，这次战斗是参加不了了。” “他们的主力战舰，是十艘普罗旺斯级铁甲舰，6000吨级，都是1863到1865年下水的落后舰型。” “三艘光荣级和冠号、两艘马真塔级就更已经老掉牙。” “只有7749吨的旗舰海洋号是新下水的战舰，外加二十四艘千吨级的小型铁甲舰。” “他们的作战吨位是十三万两千吨，我们的作战吨位是十万零五百吨。” “虽然战舰数量对比是41:36，但我们的战舰都是英国造新型战舰，平均战斗力比法国战舰高四分之一，更有最先进的万吨级定镇二舰坐镇。” “加上我们有最新式的tnt高爆开弹，所以我们的实际战力应该远高于法兰西舰队，只要不出现指挥失误，我有信心战胜法兰西舰队！” 曾小易还是头回知道原来南洋水师这么强，背靠英国大哥的工业能力就是牛逼，“那我们是不是趁他们没有合兵，先去土伦把一路干掉啊？” 马汉摇摇头，“法兰西舰队主力都去北海封锁普鲁士港口了，留在土伦的，只有光荣级的诺曼底号、马真塔级的马真塔号和索尔费里诺号，这三艘铁甲舰都是老掉牙的型号，不值得我们出动。” “他们从平静的地中海，来到波浪大的大西洋，战斗力又会大打折扣。所以我们参谋部的建议，就在加的斯港以逸待劳，堂堂正正迎战法兰西舰队，战而胜之。” 作战会议结束，全程一言未发的邵全忠站起来，“兄弟们，讲砸钱买军舰的魄力，你们不行。讲海战，我不行。我要带陆军去收拾法兰西陆军了，海战就交给你们了。” 朝众海军将领一拱手，“兄弟们，此战，一定要打出咱们南洋水师的威风，华夏海军的威风，拜托了。” 在场全体海军将士一起起立，敬礼，“愿为大帅效死！” ………… 邵全忠转身而出，汗血宝马马蹄得得，到了火车站，带着警卫和近卫旅上了留给自己的三辆专列，朝马德里而去。 从马德里一下火车，邵全忠就感受到了更强的战争气氛。 马德里郊外，聚集了足足十四万大军。 包括张汉臣（张乐行）、杨长久（杨辅清）带领的五万太平军雇佣兵，张子怀为首的淮军顾问团训练出的一万西班牙皇家近卫军，还有近几年经淮军顾问团整训淘汰后剩下的八万西班牙正规军。 这次战争，作为清国的盟友，西班牙也是要参战的。 西班牙王子、伊莎贝尔的弟弟阿方索十二世亲自到火车站迎接。 邵全忠一拉身后的伊莎贝尔，“走，去王宫见见你娘。这里没有了露西亚公主，你却又跟你娘重名了，我又得管你叫玛丽亚了。” 别看西班牙现在算列强里的弱国，讲享受，西班牙王室是前排的。 马德里王宫是仅次于凡尔赛宫、维也纳美泉宫的欧洲第三大王宫，比世界老大英国的白金汉宫、温莎城堡豪华多了。 咳咳，这也是西班牙变弱的原因，类比老佛爷拿海军军费修园子…… 伊莎贝尔二世热情地迎接女儿女婿，看着两人眼睛放光，马上把女儿女婿拉进了自己的卧室密谈。 (本章完) 第347章 让法兰西再次伟大 第347章 让法兰西再次伟大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下面呢？” “下面真的已经没有了……我这个大老粗就记得这么几句。” 经过非常非常详细的解释后，伊莎贝尔二世和女儿玛丽亚终于充分理解了邵全忠让西班牙出兵的用意。 三人愉快地从密谈了两天两夜的女王卧室里走了出来，谈笑风生。 邵全忠顺口吟了两句诗词，伊莎贝尔二世居然听懂了，虽然懂的只是表面意思。 “岳母大人，两年未见，你怎么会中文了？跟谁学的？” “张子怀。” 呦嚯，西班牙丈母娘学中文这么难的外语，得多少功夫啊？是不是得经常召见张子怀这个高大英俊皮肤白皙的西班牙波旁王室近卫军总参谋长啊？ 唉，张子怀你辛苦了，为清西友谊奉献太多。 普法战争的关键时刻，邵全忠在西班牙王宫呆了两天，不会贻误战机么？ 事实马上给了怀疑大帅能力的人以响亮的回应。 伊莎贝尔二世以波旁王族首脑的身份，通电全球，宣布西班牙将挥兵进入法兰西，解救战争苦难中的法兰西人民。 西班牙派兵入法国，却并不是向法兰西宣战，搞什么新反法同盟，当然也不是对普鲁士或者清国宣战。 西历1870年10月16日，西班牙王子阿方索十二世，以波旁家族正统继承人的身份，于马德里誓师，讨伐“伪法兰西共和官府”，目标是在法兰西复辟波旁王朝，给饥寒交迫、流离失所的法兰西人送来面包、权威和安全感。 阿方索十二世自任讨伐军总司令，以张子怀为总参谋长。 讨伐军包括，波旁王室近卫军五千、西班牙正规军八万、南美雇佣兵五万、古巴雇佣兵十三万、两个美夷爱尔兰青年志愿师两万八千，共计二十九万三千人。 这就是约翰逊总统派出了爱将乔治.杜威，率美夷大西洋舰队护卫规模巨大的雇佣兵、志愿兵运输舰队，奔赴西班牙的原因。 联邦感念独立战争过程中，法兰西，尤其是路易十六陛下对联邦无私的帮助，在法兰西人民遭受苦难的时候，愿意报恩，支持波旁家族在法兰西复辟。 我们联邦没有干预普法战争，我们只是以民间自愿的形式，支持法兰西内战中，有恩于联邦的波旁家族一方。 波旁家族出身法兰西下纳瓦拉，西班牙的波旁王族，对法兰西王位有合理的宣称。 伊莎贝尔二世陛下在通电中深情地说，法兰西现在，农民生活在动荡中，没有官府照顾，市民生活在苦难和饥饿中。 巴黎的一只鸡要75法郎，一磅黄油要60法郎，巴黎动物园的动物已经被吃掉大半，巴黎人民现在在抓老鼠吃，这是法兰西人民遭受的前所未有的灾难。 造成这种灾难的是谁呢？是伪帝拿破仑三世和伪共和官府。 我们波旁王室在的时候，法兰西人民的生活安定富足，即使是穷人，也有得吃。 伪共和官府赶走了波旁王朝，杀害了路易十六陛下，法兰西人得到了什么？ 以前法兰西穷人是吃不好，现在终于吃不上了。 我们的三十万大军，不是去打仗的。是去恢复法兰西南部无官府的混乱秩序，给饥饿的巴黎人民送去面包和鸡的。还记得波旁王族的先祖亨利四世陛下么？他让法兰西人“每个农民锅里都有一只鸡”。 还记得路易十三和伟大的黎塞留么？波旁家族曾给法兰西带来无比的荣耀。 如今法兰西危难之际，波旁家族回来了，我们的目标是，“让法兰西再次伟大！” 要在平时，弱鸡西班牙是绝对不敢干预法兰西这个强国的局势的。 如今呢，法兰西的正规军主力已经跟着拿破仑三世在色当投降，剩下的莱茵军团被普鲁士人围在梅斯，已经快要断粮，朝不保夕。 普鲁士人只允许每个阵地每天接受两名梅斯来投诚的法军，剩下的赶回去接着消耗梅斯的粮草。抢到这两个名额的法军成了最幸福的士兵，终于可以吃饱了。 除了被围的巴黎，现在只有图尔有伪共和官府高官甘必大在拉壮丁，准备组建卢瓦尔军团，解巴黎之围——这家伙是坐着热气球从巴黎跑出来的。 此外的广阔法兰西领土上，现在没有军队，没有秩序，有的只有支持帝制，渴望安定生活的农民。 这正是复辟波旁王朝的良机，而且，得到了女婿强力支持，手里有了三十万大军的伊莎贝尔二世，一下子就能耐起来了。 马德里太阳门广场，阿方索十二世举行了誓师仪式。 6=9+ 论广场，天朝的是最大的，太阳门广场原来只有五千平米，去年刚刚扩建到一万两千平米。因此这里的誓师大会，只有王子殿下的五千近卫军参加。 殿下当场打出了法兰西波旁王室的白底鸢尾旗，两千名法兰西远东水兵，两千名西贡殖民地士兵，三千殖民地黑军，在原交趾支那总督迪佩雷，高级官员霍道生和海军中将库尔瑞斯的率领下，向崭新出炉的法兰西波旁王室宣誓效忠，成为第一批从龙之臣。 邵全忠费劲巴力从上海滩和西贡把他们带过来，你们说，你们是愿意继续当战俘，并且欠下我的归国船费呢？还是愿意从龙当官呢？聪明人会做出选择的对吧？ 有了七千法兰西带路党的加入，伊莎贝尔二世二世帮助儿子阿方索殿下召集的波旁复辟军现在正好达到了三十万人。 不过呢，有十五万八千人还飘在大西洋上，半个月后才会到达。 阿方索率领现有的十四万两千人乘火车出发，先头部队五千人当天就到了西法边境。 五千装备精良的近卫军跨过比达索亚河，如入无人之境。 这边的法兰西边防军早就被调到前线去打普鲁士人并且已经在普鲁士的战俘营里了。 阿方索王子胯下安德卢西亚骏马，身后白底鸢尾旗，在比达索亚河畔摆poss，照了一张像，这张像后来被画成了油画，名为《伟大的天帝之子拯救法兰西》。 后续复辟军源源不断跨过边境，在对岸的法兰西昂代小镇，复辟军留下了40名法兰西原殖民地士兵，30名黑军，800名西班牙士兵，500名南美雇佣兵。 殖民地士兵晋升本地官员，成为忠实的带路党。西班牙士兵维持当地秩序，南美太平军雇佣兵对地主进行“劝捐”，将粮食分给动荡中衣食无着的贫苦农民。 当地农民沿路跪伏于地，朝拜阿方索王子，泣不成声，喜迎波旁王室复辟。 (本章完) 第348章 二十五万对六万，优势在我 第348章 二十五万对六万，优势在我 意气风发的阿方索王子，率十四万两千大军的第一路波旁家族复辟军，一路向北，接收军队全部调走，无人管理的法兰西南半部。 一路上，受到一直支持帝制的法兰西农民的热烈欢迎。 十四万两千人多路出击，乘火车沿铁路线快速前进，没有打一次战斗，法兰西南半部三分之二的国土迅速被波旁王室和平接收，并开始进行有效统治。 仅仅十二天后，西历1870年10月29日，阿方索王子兵至波瓦第尔。 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二百里，伪共和官府首脑之一甘必大在图尔纠集了二十五万人，组建了卢瓦尔兵团，挡住了波旁复辟军的去路。 人家甘必大不是挡阿方索王子的，聚集军队是为了反攻普鲁士人，解巴黎之围。 但阿方索哆嗦了。他带十四万两千人出征，分兵占地盘，手下直属兵力迅速下降，现在只剩下六万人了。 就算十四万两千人都在，他对上对面二十五万大军也心里没底啊。 这个时候，同样有着“西班牙王子”称号，胸前佩戴着西班牙王室颁发的金羊毛勋章、卡洛斯三世勋章、天主教伊莎贝尔勋章的妹夫邵大帅率兵赶到了。 连接法兰西和西班牙的铁路运力有限，波旁复辟军优先运输，淮军的装备又过多，从加的斯运到圣塞瓦斯蒂安就了一周以上，因此邵大帅姗姗来迟。 邵大帅的部队下了火车，扎营波瓦第尔郊外，很快与小舅子阿方索十二世沟通好，淮军负责攻打卢瓦尔军团，你们就跟在后面接收地盘就行。 阿方索朝邵全忠身后的伊莎贝尔一挑大指，姐姐的枕头风真硬，关键时刻，这亲戚真顶用啊。 邵大帅召开淮军行营作战会议，准备打入法以来的第一战。 “报告，俾斯麦首相来电，巴赞元帅刚刚率十三万三千莱茵军团，六百门大炮，向普鲁士投降。” “现在普鲁士人已经俘虏了全部的法兰西精锐二十五万人，其中包括一位皇帝，四位元帅，一百四十名将军，一万名军官。” 唉，邵全忠唉声叹气。来晚了啊，清国离法兰西太远，普鲁士人又太能打，肉都要被普鲁士人吃光了。 “报告，土伦舰队宣布服从波旁王室领导，不再出兵攻打加的斯。” 额，这也不算什么好消息，土伦舰队一共三艘铁甲舰，还都是破旧老掉牙的，去不去加的斯也顶不上什么用。 “报告，乔治.杜威准将率美夷大西洋舰队，护卫十三万古巴太平军雇佣兵、两万八千爱尔兰青年志愿兵到达加的斯港口，正紧急组建波旁复辟军二路军团，运输往前线。” “报告，法兰西出征北海，执行封锁任务的海峡舰队和原地中海舰队，在海峡舰队司令夏尔.里戈.德.热诺伊利和地中海舰队司令马丁.福里尚联合率领下，服从伪共和官府的命令，已经从瑟堡海军基地出发，驶向加的斯。” 去吧去吧，海军都等着战功呢。 “报告，普鲁士总参谋长毛奇，下令围攻梅斯的军队参与巴黎攻城，派冯.德.坦恩将军率五个巴伐利亚师六万人，前出奥尔良，准备于我军合击图尔的卢瓦尔军团。” 嗯，现在战场上，出现了普鲁士人、伪共和官府、波旁复辟军、淮军四方人马，关系挺复杂。 不过这种复杂是邵全忠一手造成的，他是核心人物。 作战会议结束之后，淮军与波旁复辟军组成联军，加上北面夹击的六万普鲁士人，十七万大军，合击拥有二十五万兵力的卢瓦尔军团。 普鲁士人远道而来，刚到奥尔良，正在修整，还没准备出击。 复辟军躲在身后，没计划出击。 淮军五万人，乘坐轮式蒸汽运兵车，快速出击，四天后到达图尔南十里，对阵二十五万法军。“报告大帅，对面的卢瓦尔军团，全是伪共和官府新组建的部队，包括法军第十五军、第十七军、第十八军、第二十军和刚刚组建的第二十一军。” “甘必大任命路易.奥雷尔.德.帕拉丹为法军统帅，帕拉丹命最精锐的第十五军六万人构筑工事，阻挡我们的进军。” “第十五军中，有两个团是法军精锐，还包括三千来自非洲的黑兵外籍军团，一共一万人是有作战经验的百战老兵，装备也是最为精良的。” 邵全忠很奇怪，“不是说法军精锐都被普鲁士人俘虏了么？咱们对面怎么又出现了一万精锐？” “报告大帅，撒丁王国趁普法战争之机，正在进攻教宗国，统一意大利，这两个团是拿破仑三世派到罗马去保卫教宗的，现在被调回来了。” 额，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法国自顾不暇，教宗自求多福，祈求天帝保佑吧。 万里迢迢赶到法兰西来，就等着开打这一天呢。 法军阵地，帕拉丹司令在鼓舞士气，“我们法兰西步兵是最精锐的，打不过普鲁士人还打不过弱鸡清军？二十五万对六万，优势在我。” 淮军阵地，“田大哥，你扬名世界的时候到了。” 田星仰天大笑，“淮军第一坦克师，出击！” 6=9+ 已经训练了一年的淮军坦克师开始有序进入战场，但另一支部队比坦克师更快。 安徽新军右翼前出，士兵快速跑下轮式运兵车，距离敌战壕两公里停步。 工程营挖掘战壕，拉铁丝网，摆出了个防御的姿态。 同时，战壕后，升起了热气球，周盛传率领克虏伯重炮旅到位了。 “轰！轰轰！” 大炮先行，一百门150毫米的克虏伯重炮的八十磅炮弹，飞越4000米距离，准确打到了法军的炮兵阵地上。 法军被克虏伯炮吊打，已经有经验了，这次特意把炮兵放到了3500米以外，没想到淮军不讲武德，先开火的不是3500米射程的六磅轻型野战炮，居然是150毫米攻城重炮，你们是怎么把重炮这么快弄到前线的？ 帕拉丹司令举起望远镜，马上看到了对面多得一塌糊涂的蒸汽拖拉机。 这玩意英国人在克里米亚战争里，一共才用了十几辆啊，你们区区英国小弟，怎么会有这么多？这不科学。 不科学的事情多了去了，司令官忽然发现，敌军的开弹怎么这么猛？这是把硝化甘油装炮弹里了么？怎么不炸膛的？ 转眼间，法军精心布置的炮兵阵地，已经被清空了。 然后，敌人的六磅野战炮开火了，威廉姆斯速射炮也开始压制战壕里的精锐法军。 特娘的六磅炮也这么猛？清国人一定掌握了我们不知道的火药技术。 还没等司令官感叹，他的望远镜从手里跌落，在脖子上晃来晃去。 不用望远镜，他就看到，三百辆从未见过的钢铁巨兽，喷吐着黑烟，向己方的战壕开过来了。 (本章完) 第349章 不奉诏 第349章 不奉诏 坦克是无敌的么？不是，有的是办法克制坦克。 可现在是无敌的。坦克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对手措手不及，根本没准备克制坦克的装备。 法军的士兵顶着炮火，不怕牺牲，用加特林机枪不断扫射淮军坦克。 钢板被打得火星乱冒，叮当乱响，声音如雨点，没用，穿不透装甲。 每辆坦克后面跟着八个端枪猫腰前进的步兵，躲在高大的钢铁怪物后面，安然无恙。 唯一能干掉坦克装甲的炮兵阵地已经被一锅端了，就算还在，炮兵其实也很难瞄准移动中的坦克，靠蒙着打，就算打中几辆，也影响不了大局。 现在倒是没什么防弹玻璃，可是坦克观察孔小得很，要打移动且不规律颠簸的坦克的观察孔，神枪手都不好使。 而且，遭到机枪攻击，坦克上的机枪马上还击，目标很大的法军机枪班组迅速完蛋。 坦克个头巨大，远远看着慢，实际开得飞快，很快开到第一道战壕边，机枪手躲在安全的坦克里不停突突战壕里的士兵，成了固定火力点。 等坦克后面的步兵出手，战壕里能作战的法国兵已经不多了。 跟着坦克冲锋的步兵们抬起霰弹枪大喷子，都不需要瞄准，见到有动弹的人影，“砰”一枪就是一大片铁沙子弹丸，敌人秒变筛子。 柯尔特m1887杠杆式霰弹枪在邵全忠催生下提前出现，有效射程只有五十米，但战壕作战无敌，传说中的“壕堑清道夫”。 邵全忠在设计的时候，给枪装了刺刀，可实际训练后，士兵们都不上刺刀。 稳重一点的士兵，开完一枪，推动杠杠上弹，可以连开六枪，近距离毙敌，根本不需要拼刺刀。 玩的的，开完一枪，将枪往后甩一圈，自动上膛，炫酷得一塌糊涂，个个是终结者州长。 这种枪历史上在美国西部一共卖出了六万多枝，由于巴黎巷战和跟法国人壕堑战的需求，邵全忠一次就订购了六万枝，算是在异时空大放异彩了。 帕拉丹眼看着精锐士兵构造的第一道防线被淮军轻松攻破，心都在滴血，这是法兰西最后一万专业士兵了啊。 好在总算是阻住了敌军的钢铁怪兽了吧？他现在已经看出这种怪兽就是蒸汽拖拉机加钢板改的。蒸汽拖拉机我见过，法国种地的有很多，清国人竟然拿这玩意打仗，上哪儿说理去。 然后，眼看着士兵清除了战壕里的法国兵，坦克直接就开到战壕上去了，虽然变成了大仰角，可竟然开过去了，开过去了…… 仔细看这玩意用的不是轮子，是履带！ 特娘的我还不知道履带？这是我们法国人赫德尔曼1713年发明的玩意啊，当时是放在载重马车上免得轮子被压坏，为什么清国人就能把它装在拖拉机上？咱们法国的科学家都在整天泡妞么？ 咳咳，法国科学家泡妞这是事实，事实上哪国的科学家都泡妞，除了造纸的蔡伦…… 清国能做出这玩意，真的不怨法国科学家不行，这是纯粹的偶然。 蒸汽拖拉机拉着炮兵前行，然后迅速开始了延伸射击。 坦克车带着步兵，跟在弹幕后面，坚定冲向下一道战壕。 弹幕徐进、步坦协同、战壕清道夫，一个个一战的战术使用在1870年法军身上，帕拉丹司令表示，真是卧了个大槽。 实际上这些战术，就是二战都不过时……先进了七十年。 结局就是，法军挖的战壕，根本就没考虑过阻挡履带坦克，坦克一师训练时候工兵上前填战壕的战术根本就没用上，准备好的医务兵担架也没用上，淮军以几乎零伤亡在不断突破战线。 不到半小时，三道战壕被突破，重炮还在延伸射击，热气球上的观察手忽然传下话来，敌军崩溃，停止炮击。这仗根本就没法打，差距太大。 短时间内法军挖了五条战壕，对上普鲁士人都觉得万无一失，对上淮军，连半小时都坚持不了啊。 为了法兰西，我们都有心理准备，顶着敌军的炮火拼命了。 可现在，比预料强很多倍的炮火确实有，我们都能忍，可对着钢铁怪兽，想拼命跟谁拼啊？ 淮军的坦克研制了好几年了，西征没来得及用，以后一直藏在凤阳基地，训练、改进过很久了，不像历史上英国研制出来就拉上战场，跑一段就掉链子。 淮军的坦克至少要跑五十公里才需要维修，这冲锋还没超过五里呢，敌军已经崩溃了。 帕拉丹估计敌人有六万，是在高处远观敌人的营地规模估算的。实际上由于淮军装备过多，营地比普通步兵大得多，人数只有五万而已。另外淮军还从塞浦路斯岛带来了六千哥萨克，那其实不属于淮军序列，并不参加战斗。 纯机械化部队五万人，正面对刚二十五万普通步、炮、骑兵的结果，就是五万人追着二十五万人跑，嗯，已经没有二十五万了。 图尔城不是巴黎那样的坚城，根本扛不住重炮轰击，不可守，出城野战的法军根本没进城，转身逃跑，然后，远远地，看到北面奥尔良方向，打出了巴伐利亚军团的旗帜。 卢瓦尔军团转而向东，准备跑到东方去坚持作战，不行可以退入中立国瑞士保命，然后，东面打出了白底鸢尾的波旁王朝旗帜。 6=9+ 人已经跑到东面了，再往西跑要对上钢铁巨兽和不知名高爆炸药开弹的攻击，北面的普鲁士人肯定也打不过，对面的波旁复辟军…… 帕拉丹司令是老行武，一眼看出对面全美式装备的士兵训练有素，战壕、队列、炮兵布置都有讲究，就算不能打，短期内也很难突破，眼看着南北方向，普鲁士人和淮军包夹过来了。 怎么办？打不过不能等死，投降吧。 最后，帕拉丹率领二十三万卢瓦尔军团士兵，向阿方索十二世投降。 清国和普鲁士是异族，投降是卖国，波旁王朝毕竟是法国自己人对吧？内战投降不寒碜，我比拿破仑三世陛下和巴赞元帅强多了。 法兰西是当世顶级强国之一，铁路网、电报网密布，旁边图尔城里就有专门的商用电报提供服务。 淮军五万人击溃卢瓦尔军团二十五万，半天结束战斗的消息，在二十分钟后，就传遍了世界。 俾斯麦发来贺电，约翰逊总统发来贺电，英国首相格莱斯顿发来贺电，亚历山大二世发来贺电，丈母娘伊莎贝尔二世发来贺电，清国军机处——没动静。 紫禁城现在傍晚七点，也许都下班了吧？ 是下班了，可是马上被值班的醇亲王奕環给紧急叫回来了，正集体大眼瞪小眼呢。 文祥破口大骂，“法国人这么怂包，当年僧格林沁是怎么输的？” “额，那不是还有英国人——” 宝鋆小声嘟囔。 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现在大家的问题是，怎么办？ “老佛爷有旨。” 李莲英上气不接下气跑进了军机处，“请乔太师回军机处继续领班，赐张之洞双眼翎。” 嗯，大家都得感谢张之洞啊，否则除了新来的李鸿章，大家有一个算一个都躲不掉邵全忠回来后的报复。 一个小时后，海陵回电，乔太师身体不佳，正在日涉园修养，恕不能奉诏。 (本章完) 第350章 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 第350章 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 “少时腰脚健于犊，苦爱名山就山宿。老来四体如蚕僵，但求容膝聊徜徉。小园寄迹颇可快，不须高举寻云外。” 乔松年进呈御览的新作飘然出尘，一副忘情于乔园，无意宦海的样子。 慈禧拿着海陵拍来的电报却是心头冰冷。 老家伙终究是向着他义子的。本来可能忠于朝廷，这回被送回去荣养，可能也寒了心。 乔松年称病不奉诏，这明明是给邵全忠回来后，大肆报复留借口呢。 我出征在外，你们在背后捅刀子，把我义父弄下去了。那我让小皇帝也称病荣养，换个御弟上来不过分吧？ 现在我大清国泰民安，老百姓久历动荡后人心思定。圣清江山稳固，各地督抚又大多数都忠于朝廷，邵全忠估计是不能造反。 可邵全忠要是行废立之事，这属于权臣行事的范畴。只要大清名义上传承还在，大家的官帽子无恙，俸禄照领，冰敬炭敬不断，就不会有人挺身而出，搞十八家诸侯讨邵全忠什么的。 小皇帝要是变成了山阳公再落水而亡什么的，可怎么办？ 想来想去，竟然没想出什么办法阻止邵全忠。载仪可也是自己儿子，弄掉老二保老大却也舍不得，更别说有海青和童林护卫，老二很难弄掉。 爱新觉罗家的血脉就要失去皇位，让邵氏代清了么？ 别看慈禧“效孝庄例”太后下嫁，心里还是以爱新觉罗家寡妇自居的，跟邵全忠纯属炮友互相利用，感情不存在的。 自己一直自傲的“慈禧之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管用了啊。 慈禧手里捏着乔松年的诗，在西暖阁呆坐良久 忽然发现，这个时候，大清需要“慈安之德”了啊。 慈安虽然失去了权柄，可正牌太后的名分还在。隐居钟粹宫，依旧是爱新觉罗皇族忠诚的对象。这种关乎江山易姓的大事，只有她能一锤定音作出决定了。 慈禧思来想去，心意已决，“小李子，走，跟我去钟粹宫给慈安姐姐请安去。” 钟粹宫内，慈安娴雅依旧。 她十六岁进宫，比慈禧还小两岁，相貌比慈禧这个“后宫五春”之一略逊，却有慈禧永远无法追上的尊贵、自信的气质。 被慈禧叫姐姐，仅仅因为她是被先皇从乾清门用大轿吹吹打打抬进来的，慈禧则是一乘小轿从后门抬进宫，靠姿色上位的。 今天慈禧意外地来给自己请安，慈安也没有激动，“妹妹身负天下之任，怎么有空来看哀家了？” 慈禧忽然伏地大哭，“姐姐，妹妹无能，爱新觉罗家的皇位，危险了啊。” 慈安亲手扶起慈禧，钟粹宫中的灯火，一直亮到午夜。 两个先帝的寡妇探讨到凌晨，钟粹宫忽然太监四出。 四九皇城里，所有的亲王府都被半夜砸门。半个时辰后，在京城的亲王都被连夜紧急招入了钟粹宫。 包括肃亲王隆懃，怡亲王载敦，庄亲王奕仁，醇亲王奕環，郑亲王承志，礼亲王世铎，贤亲王（原睿亲王）德长，豫亲王本格，连在家中闭门思过的恭亲王弈都被招了过来。 危急时刻，爱新觉罗家族，不计前嫌，重新联合起来了。 钟粹宫议事到天明，亲王们一个个心思沉重地回府，朝廷却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旨意发出。 紫禁城诡异地平静，对邵全忠在法兰西的光辉战绩似乎没有任何回应。 ………… 西历1870年11月9日，淮军兵至巴黎城外。 实际上，八天前，邵全忠就带着近卫军来到巴黎城外了，但五万大军，加上哥萨克五万六千人，再加上过多的装备，要都运过来，十天都是快的，这受限于火车的运力。 普鲁士人也一样，他们早早就把巴黎给围了，可一直都没开始炮击，单纯是因为，围一个二百万人的大城市，需要好几十万兵，铁路运兵和弹药都运不过来，重炮都还在梅斯还没有起运。 法国人对普鲁士人进行了坚壁清野，巴黎周围的粮食在围城前都被抢收光了。 围城的几十万人都要从后方运粮，也就是法兰西铁路发达，否则围城根本就是不可实现的。所以，普鲁士人的重炮，预计要1871年初才能运到。 邵全忠兵少，是从南面来的，跟普鲁士人北面的铁路线不冲突，粮食够用，一百门重炮倒是提前运到了。 邵全忠驻军巴黎郊外阿尔文山下，对面山上，就是法兰西人修的，拱卫巴黎的堡垒群。 法兰西可比马化龙富裕多了，巴黎的防卫力量自然远超积金堡。 巴黎周边，100公里长的堡垒线环绕，堡垒中安放了1300门大炮，每门炮配备458发炮弹，可谓壁垒森严，雄关如铁。 堡垒里驻扎着40万防守大军，这些堡垒要一个个啃下去，大军突破进巴黎，在普鲁士人看来，可谓难于登天。 等自己的大军到齐，邵全忠去拜会了普鲁士军营里的老熟人，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陛下和俾斯麦首相。 邵全忠给威廉一世敬礼，俾斯麦首相跟邵全忠亲切握手，“邵，你果然是信人，不远万里来助战。” “淮军歼灭了卢瓦尔军团，咱们后顾无忧，专心围巴黎，法兰西投降只是时间问题。在未来瓜分战争胜利成果的时候，一定有你们大大一份的。” 邵全忠一笑，“首相阁下，几十万大军围城，日费白银几十万以上，实在是太靡费了，不如早日破城，取得彻底胜利。” “不不不，邵，虽然淮军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但你缺乏对攻打巴黎这样的大城市的战斗经验。” 说话的是普鲁士总参谋长毛奇，保持着德国人的严谨，一点不给邵全忠这个尊贵客人面子。“我们几十万大军围困巴黎，光是粮食和弹药补给的运输就耗尽了铁路的运力。没有重炮，击破防守严密的巴黎是不可能的。” “单凭你们一百门重炮打不下巴黎的，我们普鲁士的五百多门150毫米攻城重炮和210毫米臼炮要运到巴黎需要明年初，那个时候巴黎人估计都已经饿死了。” “围困让敌人断粮投降才是正道，耗费兵力进行徒劳的进攻毫无益处。” 咳咳，毛奇说的是对的，人家是真正得了普鲁士兵圣真传的兵法大家。不过呢，这个时候邵全忠不能附和毛奇的正确意见。 我有不得已的原因必须打进巴黎啊，九亿法郎啊，我君子协定都跟人签了，就算不为了钱，老子这面子丢不起。 老子可是社团远东尊主，这个世界幕后的统治者之一，要干的事情不是你毛奇一个打工仔能了解的。 邵全忠笑眯眯地，“普鲁士大军为围城作出了重大贡献，毛奇伯爵的军略邵某十分佩服。” “不过呢，我们淮军区区五万人，参加围城也帮不上太多忙，不如让我们单独进攻巴黎试试，万一要打进去了呢？咱们不是能省不少军费？” 毛奇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郁闷得不行。 这玩意明知不行还要试试，这种上百万人对决的大场面还会有什么万一？当打仗是过家家呢啊？ 6=9+ 好吧，淮军是你的，愿意瞎折腾损兵折将你自己担着，我不替你操闲心了。 邵全忠结束了拜访回到军营，正想组织作战会议，明日开始对巴黎的进攻，忽见东方远处火光冲天，黑烟直冲云霄。 片刻洋将伊万带着六千哥萨克，后面上百辆蒸汽拖拉机跟随，在几十名淮军宪兵押运监视下，满载而归。 伊万兴致勃勃，啪给邵全忠敬了个礼，“报告大公殿下，我们一把火点了枫丹白露，里面的财宝都已经到手了。” 淮军军纪严明，所到之处秋毫无犯，现在的军粮都是靠波旁复辟军在占领区征集帮忙运过来的。 普鲁士人呢，对老百姓没什么军纪，但执行上官命令是严格的，全部都参加巴黎围城呢，没空出去抢东西。 再说威廉陛下要顾及名声，人家准备就任德皇呢。 破坏像枫丹白露这种历史闻名的宫殿会让他的名声臭不可闻，因此还是约束了部队，只是顺路抢抢老百姓。 邵全忠不管那个，他派哥萨克去抢枫丹白露是有原因的。 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法军抢的财宝，大部分囤积在了枫丹白露，作为法兰西向世界炫耀其强盗行径的地方。 后世的慕洋文青怀着崇敬的心情，去拜谒枫丹白露，拍照撰文，吹捧法兰西的文明，显示自己的洋气优雅。 他们看到里面藏的圆明园瑰宝，竟然毫无感觉，忘记了国仇家恨，什么叫不肖子孙？ 那地方藏的是从我们华夏打劫来的赃物，我们抢回来名正言顺。许你们烧圆明园，不许我们烧枫丹白露？ 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 “好！按咱们的约定，圆明园的宝物归我们，剩下的宝物，你们自己愿意留着，还是折钱你们自己定。” “我们要钱，宝物你们都拿走。” 这次伊万领人一次抢肥了。1812年亚历山大一世率反法同盟打进过巴黎，五十八年后，你们的伊万爷爷也来了！ 淮军的销赃体系完备，后勤参谋和财务参谋们仔细统计各个哥萨克的收获，每个人都大发了一笔。 伊万并没满足，“大公殿下，主要任务完成了，请准许我们再去那边的凡尔赛发一次财吧。” 邵全忠摇摇头，“威廉陛下准备在凡尔赛宫登基呢，烧了太不给人面子了。” “我们保证不进凡尔赛宫，就到镇上去抢一把。那里住的都是法兰西的富人，兄弟们好不容易到了巴黎，收获不是越多越好？” 这倒无所谓，“去吧去吧。” 伊万欢呼雀跃，呼哨一声，带着哥萨克奔凡尔赛镇去了。 凡尔赛镇，人心惶惶。 “听说没有？淮军报复火烧圆明园之仇，已经派哥萨克把枫丹白露给烧了。虽然淮军的汉人军纪严明，哥萨克可相当不是东西，他们会不会来凡尔赛啊？咱们的财产女子要遭殃了。” “可是，周围到处都是普鲁士兵和淮军，我们往哪儿跑啊？” “不好啦，有人看见哥萨克奔着这边过来啦！” 镇上一片大乱，众人毫无办法，坐等灾难降临。 忽然，一位退役翻译官挺身而出，“诸位，我或者有办法，可保凡尔赛无恙。” (本章完) 第351章 钢铁洪流 第351章 钢铁洪流 六千哥萨克在伊万带领下，兴致勃勃，奔凡尔赛镇而去。 这次打劫了富户，虽然邵老大不要，还是要分他大头的。毕竟我们都不需要打仗，就是抢东西，得体现出专业水平来不是？ 打劫，我们是专业的。蒙古帝国灭亡后，我们哥萨克当仁不让天下第一。 凡尔赛镇街道冷清，空无一人。嗯，法兰西姑娘都躲起来了，没准财宝都藏起来了。 没用，对专业抢劫团队来说，找到隐藏的财宝是我们的特殊技能。打劫完后，放一把火，那就圆满了。嗯，这次别放火，烧了凡尔赛宫，让老大在威廉面前丢了面子是不成的。 咦？还有个不怕死的？ 冷清的凡尔赛镇入口，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人孤单而立，挺胸抬头站在路的正中央。 呦嚯？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人横刀立马就想阻止我们六千大军打劫？ 再说你至少得有刀和马啊，手里就抱个破罐子有用么？就算里面装的是硝化甘油也不顶用啊。 伊万挥起恰克希军刀，“兄弟们——” “且慢！” 嗯？谁敢阻止伊万大爷？额，淮军宪兵啊，没事了。 伊万颠颠地跑到负责监察他们的宪兵队长面前，“有什么吩咐？要不要给你们每人也抢一个法兰西姑娘？” 宪兵队长没理他，而是走到埃立松面前，啪一个敬礼。 “请问，您就是埃立松先生么？” 埃立松夸下大言，乡亲们躲在窗后都看着他呢，他是壮着胆子试试的，没想到居然哥萨克的淮军监军头子会给他敬礼。 “我是埃立松，我和我的家人都住在这个镇上，当初吴子义将军跟我说过的——” 宪兵队长挥手阻止了他，回头下命令，“全体立正，向华夏最尊贵的客人敬礼！” 哥萨克们没看过苹儿编练的徽班戏，全体淮军将士可都看过。“涌泉相报”那场戏里的主角，这不正站在自己面前么？ 宪兵们一起给埃立松敬礼。 “向后转，护卫凡尔赛镇！” 宪兵队长对着伊万呵斥，“这个镇上住着我们华夏的恩人，不许抢，你们回去吧！” 额，没事，这个镇抢不了，咱们往别的镇去，那里还可以放火呢。伊万带队而走，哥萨克瞬间走得干干净净。 宪兵队长回头面向埃立松，“告诉镇上父老，该干嘛干嘛，退兵前，我们会一直在这里为您站岗。以后不但哥萨克不准来，普鲁士人要是来打劫，也是我们淮军的敌人。凡尔赛镇，淮军保了！” 镇里突然冲出无数乡亲。埃立松没有吹牛，说的居然是真的！凡尔赛有救了！ 众人高呼，“vive la埃立松！” 抓住埃立松，激动地将他抛向天空。埃立松在空中哇哇大叫，“喂喂，小心我的罐子！” 宪兵们抱枪在镇口站岗，不一会，远处隔壁镇火光冲天，夹杂着凄厉的惊叫。 …………第二天一早，淮军在事先跟普鲁士沟通过后，开始炮击阿尔文山上的法军堡垒。 普鲁士人本来是准备看笑话的。根据他们参谋部的测算，这山上的堡垒，就是普鲁士用五百门重炮加臼炮轰，也得两天才能啃掉。 淮军一百门重炮，那就是至少十天。 这只是开胃菜，后面密布的堡垒多了去了，不怕浪费炮弹慢慢轰吧。在你们轰开所有拦路的堡垒前，巴黎一定已经饿得受不了投降了。 可是第一声炮响之后，毛奇第一个冲出了指挥部，紧盯着山上的堡垒，目瞪口呆。 身为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指挥官之一，毛奇马上就听出这炮声不对，这可能是150毫米口径的克虏伯重炮打出的八十磅开弹能发出的爆炸声么？ 阿尔文山顶，一个个巨大的烟柱冒起，到处是横飞的石块和枪支的碎片。爆炸冒出的不是黑火药的黑烟，而是奇怪的白色烟雾。 只是一个小时，山上能抵抗五百门大炮轰击两天的堡垒，就都烟消云散了。 毛奇在寒风里傻呆呆站了一个小时。我一直以为，普鲁士陆军天下无敌，只是别人不知道。我要向世界证明这件事，而且已经成功了。 然而，原来我是井底之蛙。淮军五万破二十五万并非自己以为的，卢瓦尔军团太弱，而是淮军太强。 6=9+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拍，回头一看，俾斯麦和陛下站在自己身后，也在望着阿尔文山上的堡垒遗迹。 毛奇语气激动，“首相大人，清国盟友有秘密瞒着咱们，请速去跟他们联络，讨要他们新式高爆炸药的秘密。” 俾斯麦和威廉一世相视一笑，威廉又拍拍毛奇的肩膀，“我的参谋长，咱们的盟友强大，这是好事。谁没有秘密呢？咱们克虏伯炮钢的秘密跟他们分享了么？” 俾斯麦若有深意望着毛奇，“你是纯粹的军人，不懂国际交往的规矩，直接讨要人家的机密是很失礼的。” 回头望向威廉一世，“陛下，咱们对清国的力量，此前的估计过低了，采取了一些不礼貌的做法，需要我亲自去矫正。” “此战过后，请准许我去清国访问，我会给您拿回他们高爆火药的秘密，让普鲁士的军力如虎添翼的。” 威廉一世点点头，“来人，给京城去电，让咱们的大使跟他们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沟通，让他们对俾斯麦发出访问邀请。” “对了，朕的加冕仪式，可能不需要在巴黎围城期间进行了，而是在巴黎城破之后，赶紧联系各国记者和外交使节吧。” 两位普鲁士的决策者谈笑间，淮军的蒸汽拖拉机牵引车已经拉着火炮前出，去轰击更远的堡垒了。 接下来毛奇又看到了更新奇的东西，整整一个坦克师从他面前开过，全机械化，连步兵都坐在轮式运兵车上。 三百辆狰狞的装甲巨兽让毛奇心潮澎湃，内心强烈呼喊，“对！就是这个味！这就是我们普鲁士人最渴望的东西！” 如果此前的战斗，我们普军有这种装甲战车，哪里还需要打这么久？ 我们普鲁士一旦有了这种钢铁洪流，一定不会只对打下区区巴黎满意，钢铁洪流会践踏整个欧洲！ (本章完) 第352章 奇迹：我们在法兰西投降前攻入了巴黎！ 第352章 奇迹：我们在法兰西投降前攻入了巴黎！ 西历1870年11月11日，巴黎。 双十一，巴黎没有大减价特卖活动，今天整整一天，都是淮军重炮旅少将旅长周盛传的高光时刻。 巴黎为了防御黑火药开弹和实心弹设计的堡垒，遭受了tnt高爆炸药炮弹的猛烈轰击。 一路上，重炮旅对密集堡垒的攻击可谓势如破竹。 到了晚上，仅仅一天时间，普鲁士总参谋部预估，即使普鲁士动用全部攻城重炮，也需要至少二十天才能攻破的、号称坚不可摧的巴黎城防，已经被撕开了一道缺口，八十磅高爆炸弹已经不小心落到了市区的居民楼里。 这造成了巴黎平民一千多人的伤亡，不过，并不是无辜伤亡，巴黎人对这种伤亡也根本不在乎。 就是没有炮弹的攻击，巴黎现在每天饿死的人数已经超过三千，而且，没有一个巴黎人是无辜平民。 法兰西的正规军已经在色当和梅斯全部投降，从国外召回的一万精锐在图尔战役中被淮军歼灭，巴黎的防守战线上，却还有40万守军，这些军队哪儿来的？ 其中有一万两千上岸的海军陆战队，六万多原来的巴黎和周边的治安捕快，这八万人是经过军事训练的。剩下三十二万，全是从市民里临时拉的壮丁。 嗯，巴黎这里不叫壮丁，叫国民自卫军。 巴黎一共两百万人口，拉出四十万兵，几乎所有的成年男性都参与了保卫巴黎。 剩下的人也没有闲着，女人、老人、孩子，只要能走动道有力气的，都参与了对国民自卫军的后勤支援。从军事学角度来说，他们是后勤兵，属于军事人员。 所以，淮军的炮击并没有所谓误伤。 这是一个全民皆兵的城市，具有反抗精神、不屈的巴黎人民，是最热爱自己国家的人民，这出自法兰西世界大国的自信心和高度文明后的爱国主义教育。 如果对比的话，这一点我大清要惭愧至死。 鸦片战争里的潮勇，帮助英法联军的农民、市民，火烧圆明园时候趁火打劫的地痞无赖，虽然可能有夸张，但至少有，不完全是反动势力的抹黑。 天下是大清的天下，是爱新觉罗家的天下，跟我们老百姓无关，谁做主都是纳税纳粮…… 我大清为什么会有一部分这种毫无爱国情怀的人？民智未开，国力衰弱，满清政府的家天下做法，等等等等，原因多了去了。 但这当然不是主流，在国难之际，我几千年文明的华夏，还是涌现出了像拳民那种不屈反抗洋人的老百姓，那才是主流。 虽然他们愚昧落后，又是神打哪吒、关公附体，什么刀枪不入，这是眼界所限。 但他们没有屈服，用自己的血肉身躯，对抗洋人的枪炮，虽然失败了，但洋人因此胆战心惊，知道这个古老民族是不可征服的。 后人读史，往往对“半封建半殖民地”这个词多有不忿。 却没有想到，若无看上去愚昧的拳民们的英勇抵抗，打消了列强瓜分华夏的野心，那就不是“半”殖民地了，已经亡国灭种了，后人就没有机会笑话为国捐躯的先祖的愚昧了。 向敢于以血肉之躯冲向洋人子弹，护卫我华夏传承不断的先祖们致敬！ 邵全忠是经历过那一段历史的，因此对洋人深恶痛绝。 他对英国大哥笑脸相迎，还加入了温莎王室，罗曼诺夫家族，波旁家族，是打着将来有机会鸠占鹊巢的主意，完全出于他天性的狡诈——咳咳，错了，是智慧。 也因此，邵全忠对炮轰巴黎毫无心理障碍，告诉周盛传，“给我轰，让他们知道，华夏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趁我华夏衰弱欺负过我们的，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既然当过贼去华夏吃肉打劫，是贼就得有有朝一日落网挨打的觉悟。” “还是那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打到了市区，天色已黑，炮兵却是不能再往前推进了。巴黎全民皆兵，炮兵孤军深入，会遭到无数冷枪的袭击。 因此，护卫炮兵的安徽新军工兵挖战壕，拉铁丝网，巡逻，将炮兵阵地很好地保护了起来。 攻城重炮则在黑夜里没有热气球指引的情况下，继续延伸射击，不断破坏射程之内的建筑物。 实际上，被炮击打死的人就是开始时候的一千多，然后城里的市民就迅速撤出了炮火射程。一夜的炮击，不过是为巴黎重建的gdp作出贡献了。 反正，这基本是炮兵的最后一战了，炮弹不打出去，难道万里迢迢再运回去？ 第二天早上，大家看到，巴黎城靠近炮兵阵地的四公里范围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同时还看到了另一个建筑奇迹，一夜之间，通往市内的大路上，建起了无数街垒，茫茫多，一眼望不到尽头。 巴黎有完善的市政工程，有作为公交车的“公共马车”，大约超过一万辆，还有三万辆左右的私人马车。 所以围城期间，马肉让大批巴黎人免于饿死，都德的《最后一课》里，“那个时候，我们只能吃马肉”这句话也是这么来的。 马吃没了，马车现在也有用了，十几辆马车装上石块并排，就是街垒，跟戚继光的车城想法一样。石块哪来的呢？邵全忠曾土鳖地宣称让巴黎黄土垫道，净水泼街，恭迎淮军到达，是因为他没到过巴黎。此时巴黎全城525英里的道路，没有土路，全是整洁的碎石路。 碎石掀起来就变石块，装进马车就成了街垒…… 这一切有利条件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巴黎有不屈反抗的市民，他们并没有被巨炮可怕的威力吓倒。 他们唱着马赛曲，勇敢地拿起枪，冲进街垒，准备寸土必争，让淮军入城的道路变成鲜血之路。 邵全忠拿着望远镜，望着据守在街垒里的国民自卫队，听到远处激昂的马赛曲，喟然长叹。 法兰西老百姓跟华夏的老百姓一样，是不屈的。在这些巴黎情绪激昂的民兵守卫者身上，邵全忠看到了拳民的影子，心里现在对巴黎人民充满了尊敬。 然后，毫不犹豫地下令，“打！” 在巴黎人眼中，邵全忠就是入侵的洋鬼子，他们现在正以飞蛾扑火之势，用简陋的武器，阻挡强大的淮军。 因为邵全忠的出现，双方的历史角色换位了。 “所有的罪孽，归于我一人。我不打他们，他们的子弟就要去打我们，死的就是我们的拳民了。” 6=9+ 话说，自己的老婆胡六娘是梅拳这一代的掌门人，梅拳就是拳民的源头……. 为了巴黎的巷战，淮军有预谋地训练了一年，如何进攻巴黎市区，对付街垒，参谋部已然经过多次反复推演。 两辆蒸汽坦克开路，昂然并排开进巴黎，坦克上的加特林机枪喷涂火舌，开始对第一道街垒进行火力压制。 从坦克车开进巴黎市区大路的那一刻起，淮军创造了一个奇迹，在法兰西投降前，攻入了巴黎！ 话说拿破仑三世被伊莎贝尔二世埋汰得一无是处，最后他也确实兵败投降，可实际上还是为法兰西做了不少好事的。 他任命的巴黎市长奥斯曼，进行了长达十七年的巴黎改造工程，今年刚刚完工。把巴黎由一个中世纪城市，改造成了现代化大都市。 巴黎的街道被从39英尺，拓宽到了79英尺，大约相当于24米。 给邵全忠带来的好处就是，街道宽了，街垒的作用就减弱了，更容易突破。而且，大街上足够三辆蒸汽拖拉机并行，还富富有余，攻击火力大大增加。 两辆坦克顶着子弹，一直压到街垒前，坦克后面的手雷雨点般地落到街垒后，tnt火药手雷比任何黑火药开弹的威力都大，基本上相当于炮兵的狂轰滥炸。 巴黎的民兵们没遇到过这种打法，猫在街垒后落了一身的碎石被埋，还没等反击，跳上街垒的士兵的霰弹枪就打响了，街垒后面的民兵全部阵亡。 巴黎宽阔的街道可以让三辆蒸汽拖拉机并行，但坦克师只出了两辆坦克，一辆准备好的蒸汽推土机从特意空下来的空间开了过来，轻松推开马车车厢和碎石，清空路面。 坦克带着士兵继续前行，奔向下一道街垒。 路的两侧，林波仔指挥的广西新军腰间挂着手榴弹，背包里背着tnt炸药和索降绳，怀里抱着霰弹枪，稍落后于坦克师的突击部队，监视路两旁的高楼。 一旦有冷枪打出，随时准备突入楼内作战。 由于淮军的准备充分，坦克、手雷、霰弹枪、推土机，完全克制了巴黎民兵的街垒战术，路两边的广西新军巷战师都还没有机会出手。 因此突入巴黎市区的队伍一路高歌猛进，很快突破了十几道街垒，前进了七百多米。 邵全忠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不过才过去一小时而已。 其实他并不打算占领巴黎全城，所以没有多路推进，就是沿着塞纳河畔的大路向前而已，目标很单一——法兰西银行。 这么顺利就推进了七百多米，连预想中的路边冷枪都没有出现。 目标距离城外不过五公里而已，看来乐观估计，今天下午就能实现攻入巴黎的主要战斗目的…… “轰！” 忽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打头的一辆蒸汽坦克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履带也炸断了，车上驾驶员，机枪手，后面的跟的八名战士全部阵亡。坦克侧翻，成了街中心一个巨大的障碍物。 另一辆坦克还在继续向前进击，斜对面楼二楼的窗口突然喷涂出火舌，随即是“通通通通”密集的小型加农炮弹声，跟急促的战鼓一样。 听惯了自己军中威廉姆斯速射炮的淮军士兵们大惊，这种炮的射速远超威廉姆斯速射炮每分钟二十发的速度，应该达到了每分钟六十发。 而且，设计装甲的时候，就考虑了抗住加特林机枪和威廉姆斯速射炮打击的坦克钢板，此刻跟纸糊的一样，被对方的速射炮打得到处是洞。 坦克成员在二十秒内全体阵亡，被打成了筛子的坦克立刻趴窝。 (本章完) 第353章 暴力拆迁 第353章 暴力拆迁 自出古洞无敌手，今日巴黎栽筋斗。 强大的装甲战车第一次损失，出现在了巴黎的巷战上。 打仗没有损失是不可能的，后面的两辆坦克上的加特林机枪立刻转动枪口，对准了远处射出炮弹的窗户猛烈射击。 遭受两挺加特林机枪集火，密集的子弹从窗口打入，对方的速射炮立刻哑火。 但路两边的居民楼里，立刻冒出了更多的枪口，开始袭击跟在坦克后面的步兵。 开始的几百米，路边楼里没有埋伏，是因为靠近被城外攻城重炮攻击范围，国民自卫军们昨晚都撤出去了。 随着淮军攻击的深入，路边冷枪如期而至。 坦克师步兵却没有对冷枪还击，两侧路边的广西新军巷战师立刻反应，大批手榴弹扔进了往出放冷枪的窗口。 路边的楼房房间里，不断冒出火光，发出剧烈爆炸。不过，这只阻止了三分之二的冷枪，因为——和训练时候的四层简易楼不一样，巴黎路边的楼房居然是七层高的。 这个——当初搭四层楼做模拟巷战的环境，是因为以前有人去过巴黎，回来后说巴黎路边的楼都是四五层的。但这个消息out了，淮军在法国的情报又没有基础。 最近两年，奥斯曼市长在巴黎建了大批七层楼高的住宅。 尤其是塞纳河边这种主干道路边，道路拓宽的时候，原来的矮楼都拆迁了，更全是七层新楼。 这难不倒巷战师，准备好的一个个小分队，以班为单位，十几个人一组，突入了居民楼内。 士兵们沿楼梯奔跑，踹开房门，手雷扔进去，然后冲进屋内，大喷子朝能动的抵抗者或者疑似能藏人的地方就是砰砰几枪。 这边在清除路两边楼房的威胁，坦克师则继续向前进攻。 前锋装甲被打得到处是洞的那辆坦克后面，立刻有五名步兵跳上瘫痪的坦克，抬下阵亡的战友，布满伤痕的坦克又开动起来，加特林机枪也重新发出了怒吼。 淮军坦克第一师，步兵也是会开坦克的，跟在坦克后的步兵随时可以当备用驾驶员和机枪手。 坦克开动，后面的坦克和步兵跟上，绕过侧翻的坦克，继续前进。 进攻的坦克师占用了两条道路，旁边的备用道路上，工兵开来了蒸汽拖拉机，用铁索拴在损坏的坦克上，将坦克拖离了路中央，先靠边放置。 卫生兵也终于冲到了前线，用担架抬回被冷枪打伤的士兵。 忽然，刚刚被打哑火的窗口，速射炮又喷出火舌，打头的两辆坦克立刻又瘫痪了。 显然里面刚才炮手被打死了，炮却还在，守军也一样是前仆后继。 立刻又有两辆坦克上的机枪重新将敌人的炮位打哑，随着坦克师向前行进，巷战师已经接近了敌人的炮位。 淮军是沿塞纳河左岸向前进攻的，路左的楼房密集，路右是塞纳河，河边的楼房时断时续，经常会看到河面。 巷战师左边的部队任务重，指挥官林波仔就跟在了左路。 看到敌人的炮位如此顽强，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开火了，跟在后面的林波仔下令，“给我冲进楼！彻底拔掉这个火力点！” 随着巷战师前锋突入敌人炮位附近的楼房，楼里忽然爆发了激烈的枪声，而且敌人也有手雷扔出，突入的战士被反推了出来。 看炮位的窗户都已经不见了，炮位居然又复活，而且楼里火力很猛，显然这里敌人布有重兵，还是专业部队在防守。林波仔让手下正面突入，亲自带人从已经拿下的旁边楼房，开始炸墙偷袭。 “轰！” 随着墙壁被炸开，手榴弹从被炸开的房间扔了出来，几颗子弹打出，亲自上战场的林波仔只觉得脑袋震得嗡嗡响，一刻子弹嵌在了钢盔上，头皮被弹头戳破，鲜血顺着脸淌了下来，十分吓人。 几个拿着战刀的法兰西士兵反推了出来，得亏林波仔的卫兵战斗力强悍，砰砰砰大喷子连响，法兰西士兵全部倒地。 卫兵不顾林波仔大叫大嚷，死命将林波仔拖了回去，让其他部队顶上，紧急给林波仔包扎，头上缠上了纱布。 林波仔人猛，脑袋却不慢，忽然回想起，刚才遇到的法兰西士兵是蓝军服，居然不是红裤子。 咳咳，没错，法国陆军特立独行，全部穿红裤子，在战场上十分显眼。 这很容易被敌军识别瞄准，但法军死不悔改，认为穿红裤子有助于提升法军的荣誉感…… 当然，国民自卫队就穿啥的都有了，没有统一军装。但林波仔刚才遇到的，明显是枪法很准的专业部队，却是一身蓝制服。 林波仔回想参谋部的情报，老子这特娘的是遇到上岸的海军陆战队了啊。 6=9+ 听到炮位附近的楼房战斗激烈，巷战师正跟敌人一个房间一个房间争夺，双方都有死伤。巷战师武器好，也只是死得少而已。 林波仔大吼一声，“吹哨子，撤出攻击人员，工兵营，上炸药！” 凄厉的哨声响起，巷战师士兵跑步退出作战，工兵营的士兵扛着炸药包冲进一楼。 耳听得楼上敌人的炮又打响了，显然坦克师在遭受攻击，工兵营的战士们没空端详炸药放哪里更有效。 一个排三十多个炸药包将一个房间堆满，工兵营战士飞跑出来，一条电线跟着布了出来。 数数攻进楼房的战友都出来了，工兵营士兵隔着几十米就按动了电钮。 诺贝尔发明的电雷管起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刚刚重新打响的炮位正在得意，忽然房屋塌陷，楼房在烟尘中缓缓倾倒。 石块飞得到处都是，还砸伤了两个士兵，砸在路过的坦克装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整栋楼被暴力拆迁。 这下敌人的速射炮终于消停了。推土机上前，清理落在街道上的石块，被敌人速射炮打得伤痕累累的前锋四五辆坦克换了两茬驾驶员和机枪手，继续昂首前行。 工兵营的拖车将被炸翻的坦克拖到路边，路面一下子露出了一个大洞，里面还传出水流的声音。 巷战师士兵跳入洞内侦查，立刻发现了巴黎宽阔的地下世界。 士兵们头一次见到这种奇观，正集体发出惊叹，忽然，洞里爆发出激烈的枪声。 林波仔轻伤不下火线，换了一顶钢盔，正想亲自领人下去看看，后方跑来邵全忠的传令兵。 “大帅命令工兵营留人，在被拆迁的废墟里寻找那门敌人的速射炮。” (本章完) 第354章 剪辫子 第354章 剪辫子 邵全忠跟在坦克师进攻部队的后面入城，巷战师已经把两边的楼房清理干净。 作战的时候，邵全忠穿上了普通士兵的军服，也戴上了钢盔，还剪了辫子，变成了短发。 实际上，所有的淮军嫡系士兵在广州誓师出征的时候就都剪了辫子。 不是邵全忠突然要反清复明，而是戴钢盔的需要。 新的作战模式需要剪辫子，谁觉得剪辫子不对，你去打法国人吧，体会一下脑袋重要，还是辫子重要。 当然别人这么问，满清官府的回答肯定是辫子重要，留发不留头。 邵全忠是和硕睿亲王，赐姓觉罗，他就是官府，一声令下就剪辫子。谁不服，淮军可以上门跟你“讲理”。 邵全忠违反的我大清祖制多了去了，皇宫里都随便溜达，老佛爷都得伺候他，到了这个地位才敢肆意妄为。 剪辫子最高兴的是坦克一师上将高配师长田星。他的辫子根本就是假发，直接拿掉，以后终于可以不用再梳鞑子的丑发型了。 田星不像林波仔喜欢身先士卒，他跟邵全忠一起坐在轮式运兵车里，跟在坦克师的后面督战。 不断有手下的传令兵跑回来，汇报前锋的战斗结果。 “报告，发现巴黎地下下水道系统，里面四通八达，高达数米，里面有巴黎国民自卫队活动。咱们那辆被炸毁的坦克，就是他们在下水道里安放的硝化甘油炸药炸的。” 额，诺贝尔发明的玩意，硅藻泥固化甘油炸药，建筑施工用的，配火雷管。巴黎改造工程用了不少，还有剩余，被国民自卫军拿来炸坦克了。 “林师长已经命令部分巷战师进入下水道作战，清除里面的反抗分子。咱们不熟悉下水道地形，事先也没有训练过地下作战，伤亡开始增加，但成功阻止了他们又一次安放炸药。” 巴黎的下水道系统是刚刚完工的，在地下跟道路并行，也达到几百英里。 小区里的三级下水道负责收集污水，经过道路下方的二级下水道将水排到主干道下方的一级下水道里，随后流入塞纳河。 二级和一级下水道里面，可以行船，可以通轨道车，根本就是个地下世界。 要干成这件事，技术不是问题，唯一的前提条件是——有钱。 巴黎优秀的下水道系统，一直使用到二十一世纪，还领先世界，除了到了二十一世纪，没有加装那个时代要求的足够的净化装置…… 觉得人家不够领先的，想想你家附近，下雨的时候，下水道井盖有没有往出冒水？你有没有汽车困在积水里的经历？ 巴黎1870年的下水道盖就是编号的，谁的东西不小心掉进下水道，只要提供下水道盖编号，巴黎市政人员就会贴心的按图索骥，把你的东西找到交还。 巴黎人民享受着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市政服务，钱嘛，很大一部分就是从华夏抢来的，满世界贩卖华工契约奴赚的……. 巴黎总是能给自己惊喜，做了一年的充分准备都不行。战斗打成了楼房、街道和下水道的立体化战争，而且伤亡不断增加。 遭遇全方位抵抗后，部队推进的速度明显变慢。 下午的时候，还又遭到了一次敌人更大规模的硝化甘油爆破。两辆坦克直接被炸上天，工兵营了半小时才把路面的大窟窿推平，这还是有街垒现成碎石帮忙的情况下。好在没有再遭遇到奇怪先进速射炮的攻击，那玩意好像巴黎就没几门。 林波仔亲自跑来见邵全忠，邵全忠看着林波仔头上缠着的纱布，懒得再骂他了。要不是戴了钢盔，这个虎了吧唧的兄弟这次就交代了。 邵全忠被波仔手下拿的武器残骸吸引住了。 从废墟里扒出来的速射炮已经被砸得扭曲，分成了好多部分，倒是便于工兵营士兵携带了。 对于对速射炮熟悉的淮军士兵来说，把这几部分重新拼凑到一起摆成个样子很容易。 这玩意看上去工艺比威廉姆斯速射炮精密多了，居然是五管的，下面没有车轮子，是固定的金属座，看上去是从哪儿拆下来的。 围着速射炮转了好几圈，邵全忠一眼发现了上面的商标——阿姆斯特朗公司。 卧槽！这玩意居然是英国人做的！我是英国人的忠实小弟，温莎王室成员，为什么不知道？！ “来人，给驻英大使曾纪泽发报，叫他代表我，找英国首相格莱斯顿，问问他，阿姆斯特朗公司生产的五管速射炮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英国首相已经不是邵全忠第一次访问伦敦的时候，遇到的那位了，换人了。邵全忠不管，都懒得记名字。我是温莎王室成员，是主子，你不过是个打工的而已。 手下下车，骑马出城去发电报。从围城开始，巴黎的有线电报就被普鲁士人给掐断了，成了信息孤岛。 英国人的回信一时半会回不来，淮军第一坦克师和巷战师还在缓慢但坚定的推进。 6=9+ 离法兰西银行不远了，可是天渐渐黑下来，淮军准备摸黑战斗了，忽然，路边一片光明，煤气街灯亮了起来。 巴黎城有五万六千盏街灯，是座辉煌的不夜城，看得邵全忠这个土鳖直流口水。 “伊莎贝尔，记录我的命令，回去让邵远在海陵按着巴黎的样子修。” “不惜大兴土木，也要搞巴黎这样的下水道，煤气灯系统，还有我在路边看到的，什么饮水器、书报亭、公共厕所、长椅，咱们海陵不能比巴黎差了不是？” 这就是邵全忠的拿来主义，甭管是不是敌国的，好的东西直接拿来用。 灯光下，双方的立体化战争在继续，打到午夜，邵全忠的肚子咕咕叫了，前方汇报，“已经打到了法兰西银行。” 太不容易了，这次巷战伤亡惨重啊。坦克损失了三辆，被打成筛子带病战斗的六七辆，一定需要大修。 毕竟坦克有三百辆之多，这还不算什么，士兵损失超过两千，可都是淮军精锐啊。 邵全忠忽略了敌军损失超过一万的事实，敌人死再多也弥补不了两淮子弟的创伤。 好在自己的目的马上就实现了，“来人，稳固战线，采取防守姿态，让士兵吃饭。” “近卫旅出击，目标法兰西银行，开抢！” (本章完) 第355章 侵略者邵全忠的噩梦 第355章 侵略者邵全忠的噩梦 战争期间，法兰西银行已经关门，大门锁得严严的。员工都参加街垒战，有的已经殉国了。 锁头这玩意是防君子的，近卫旅是邵全忠这个天下第一胡子手下，最强力有效的打劫部队。 他们平时拿着高饷，享受优先升官的待遇。军纪严明，不乱杀人，不放火，也不打劫老百姓。 近卫旅参加的打劫活动不叫打劫，叫“缴获”。 近卫旅打劫，不需要像哥萨克那样的仆从军，跟邵老大分成，完全就是一种奉命的搬运过程。 近卫旅吃过见过，在金陵的时候，参加过四千八百万两白银的运输，到来这里也是运输而已，不管手里运的是啥。 别说大门，号称能防所有盗贼的坚固无比的地下金库门，一样禁不住正规军工兵的tnt爆破。 我们是劫匪不是窃贼好吗？不需要技术，怎么暴力怎么来。 这个，法兰西银行比金陵的圣库有钱多了，不过呢，当初金陵圣库里的银子，需要用好几万匹马运走，相当困难。 现在呢，近卫旅把东西运出来，搬上蒸汽拖拉机就完活，自有安徽新军的人持枪护卫拉走。 只有手里握了像淮军这样令行禁止部队的军阀，才有资格进行这种打劫。否则敞开了让你搬，你都搬不了多少，搬走的也没能力守住，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从午夜搬到天亮，法兰西银行被搬运一空，嗯，里面一共存了三十亿法郎的资产。 不要被这个数额吓住，这里面大多数都是没用的。 包括九亿法郎的有价证券，这东西都有签名，别人用不了。 八亿法郎的钞票，还没发行出去，没经过出纳员签字。就是说编号还没被认可，你拿出去属于伪钞。 八亿九千九百万法郎的国家证券和票据，你得有国家人家才会给你兑付啊，现在谁给你兑啊？ 银行券一亿六千六百万法郎，这玩意是银行给你兑的，银行没了就变废纸了。 这不，搬运完，工兵营放好炸药，轰然巨响中，法兰西银行变废墟了。 以上这些东西理论价值高，淮军却用不上，但都是纸，占地方不大，顺便拉走。毕竟小舅子阿方索十二世复辟波旁王朝，总要建新银行，这玩意能用不是？ 剩下的就是淮军的打劫收获了。包括七千七百万法郎的银币，价值一千一百万法郎的金银锭，价值一亿两千万法郎的银行借款抵押物，富人在银行保存的贵重物品价值一百万法郎。 一共两亿零九百万法郎，是这次淮军的一次性收获，折合白银大约五千二百多万两吧。上下会有浮动，要看最后文氏商会对贵重物品的销赃结果。 天光放亮，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墟，邵全忠吩咐，“伊莎贝尔，给法兰克福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古斯塔夫发电报，告诉他，法兰西银行，没了。” 自己这趟来巴黎的主要目的达到了，邵全忠准备撤兵了。 他可不想全部占领巴黎，代价实在太高。 现在淮军不过是从入城到市中心打了一条线而已，五公里的路程，就损兵两千，要打下整个巴黎城，那得死多少人？ 巴黎城可有纵横交错好几百公里的街道，淮军就是真的损兵折将打下来也没有维持治安的力量。 邵全忠打的主意，是让普鲁士人占领巴黎，他们人多嘛，好几十万呢，死几万人不算啥，最后维持治安交给波旁王朝。 普鲁士之所以准许波旁王朝复辟，就是为了有人跟他们签条约负责赔款啊。否则打下法兰西的城市容易，驻军费巨额军费维持治安，还天天挨游击队冷枪，谁也受不了。 “报告！伪共和官府外交高官法尔夫求见。” 这个——法尔夫当然是来求和投降的，不过来晚了，让巴黎失去了“永不陷落的城市”的美名。 只能怪淮军突击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昨天淮军入城他就被派出来求和，但不敢直接到军队面前送死啊。 绕了个大圈到后方，好不容易打着白旗见到了护卫后方的邵恒忠，邵恒忠却告诉他大帅跟着部队进城了。 谁也不知道大帅具体位置，这是军事机密。好不容易等到伊莎贝尔派人去城外发电报，终于跟着回来见到了邵全忠。 邵全忠笑眯眯看着法尔夫，“你们投降我当然欢迎，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是支持我小舅子复辟的。” “你们这个伪官府投降，我可以不追究，要是波旁家族追究你们杀害路易十六的事情，不原谅你们，我可管不了。” “没事没事，你们不继续攻打就好办，我们可以派人跟阿方索王子接着谈。” 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西班牙波旁王族跟路易十六只是有亲戚而已。 话说整个欧洲王室都是亲戚，只要我们钱给足，波旁王室一定愿意赦免我们的。毕竟王族得靠我们这些法兰西金融资本家给他们维持经济秩序，好征调给普鲁士人和清国人的赔款不是？ 对方愿意投降，那就不用招普鲁士人来了。淮军单独打下巴黎，做的贡献大，签条约的时候更有底气拿更多的好处啊。 淮军本来就采取了防守姿态，法尔夫跟邵全忠谈妥，跑回去组织停火投降事宜去了。 “邵哥，兄弟们都没搬过瘾呢，你看河对面就是卢浮宫，那里宝贝一定不少，咱们顺便都顺走得了。” 提议洗劫卢浮宫的是宋老三，邵全忠摸了摸下巴，“这个吧——法国人抢了咱们的圆明园，又讹走了点赔款银子，咱们报复，烧了枫丹白露，炸了法兰西银行，弄走的银子比他们抢的还多，已经够意思了，再弄咱们就没正当理由了。” “我看不对，圆明园多大，咱们抢这俩地方才多大啊。枫丹白露里的宝贝肯定不是他们抢的全部，得有一半落私人手里了吧？咱们从卢浮宫这里弄点补偿，我觉得不算过分。” 难得老实人宋老三想为国出力，邵全忠想了想，“去吧去吧，不过不许杀人放火，坏了军纪和咱们淮军的名声。” “我都答应法尔夫停火了，不能再杀人，要文明缴获懂吗？” “好嘞！” 宋老三乐颠颠应命而去。 邵全忠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一宿没睡有点累了，也得让兄弟们轮流休息了，淮军战士也不是铁打的。 6=9+ 抬头一看，咦？河对岸宋老三领人在卢浮宫门口还没进去呢。 近卫军效率下降了？这是一宿没睡体力不行了？ 邵全忠带人溜达了过去，见宋老三挠着后脑勺烦恼呢。 一个白胡子老头，单人挡在卢浮宫门口，一脸正气，手里拿着把贵族用的刺剑。 要开门吧，绕不开老头。要抓老头，老头一拼命，没准就死人了。邵全忠交代不让杀人，文明缴获的，宋老三是犯了难了。 呦嚯，法兰西个人英雄主义挺足啊。人家埃立松一人退六千哥萨克，是手里有我送的国礼瓷。 你也想学？我又不欠你的，有的是办法不杀你收拾了你，宋老三还是太忠厚了。 “来人——嗯？” 只见身后的伊莎贝尔跑了过去，眼睛冒着小星星，跟老头说了一顿法语。 不对劲啊，伊莎贝尔怎么一副崇拜的样子？这老头比我还帅？不可能啊。 “邵，这位是我崇拜的伟大文学家雨果。” 雨果看了眼邵全忠，“英法联军抢劫圆明园，是人类的暴行。可是你们以暴易暴，要打劫卢浮宫，也一样会被钉在文明历史的耻辱柱上。” 听完伊莎贝尔的翻译，邵全忠笑眯眯反问，“那我们就该忍气吞声么？” “不！你们烧了枫丹白露，炸了法兰西银行，已经足够了。卢浮宫是人类共同的瑰宝，我恳求你们不要破坏。我在这里，代表法国人，向你们道歉了。” 雨果朝邵全忠深深一躬，旁边的伊莎贝尔也带着恳求的表情望着邵全忠，“雨果先生在《给巴特勒上尉的一封信》里，斥责了英法联军的强盗行径。” “利用他的威望，在世界范围内，揭露了英法强盗的丑恶嘴脸，让他们的丑行，暴露在文明世界人们的眼底，我还读过那篇文章呢。” 真的？这又是一位对华夏有过恩情的人啊，邵全忠犹豫了。 忽然远处传来了嘈杂的呼喊声。接着，一首比马赛曲更低沉激昂的歌声被唱了起来。 虽然邵全忠听不懂法语，那个旋律却让他心头一震。 “伊莎贝尔，他们在喊什么？” “他们在喊，‘打倒卖国贼法尔夫’，‘巴黎是法兰西人的’，‘绝不向侵略者投降’。” 邵全忠抬起望远镜，只见远处跟淮军对峙的街垒那边，法尔夫被一群人捆了起来，押在前面。 那群人手里举着枪，高呼着打倒卖国贼的口号，正在布置街垒，准备跟淮军决一死战。 对面打的不再是伪共和官府的三色旗，那颜色—— 邵全忠忽然心头冰冷，后背冷汗出来了。 (本章完) 第356章 法兰西芬尼社 第356章 法兰西芬尼社 邵全忠杀人放火，胆大包天，什么事都敢干，从来没怕过啥。 可不知为什么，见到那些拿着简陋轻武器的市民，突然有点哆嗦，有一种类似动物对天敌发自心底的恐惧升起。 他在满清官府里混游刃有余，即使比自己强大的列强，他表面装笑脸，背后捅刀子，纵横捭阖，从来没怕过。 对上英国大哥，他都有信心将来反超，手里小动作不断。自己这辈子即使不行，儿子坐江山的时候一定可以。 他十六岁出门要饭，二十岁开始建团练创业，一手一脚打下稳固的江山。 一路走来，邵氏家族变得强盛，华夏大地黑烟滚滚，机器轰鸣，正在变成一个强大的工业化国家。 自己有一群忠诚的兄弟，最强大的军队。家族有亿万家财，生活团锦簇，事业烈火烹油。娇妻美妾，公侯万代的生活正在对自己招手，邵氏江山万万年似乎不是梦。 可这一切他得意的东西，努力打造的铁桶江山，现在似乎已经开始出现裂痕。无论怎么努力缝补，一把突然而至的大火，都会将自己的一切努力烧得渣都不剩。 不行，不能在这里呆了，拿了好处赶紧开溜，让普鲁士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老子把坚城攻破了，让你们普鲁士白捡占领巴黎的美名够意思了吧？ 前世遥远的记忆涌上心头，久违的那种无力感突然出现在身上，兵精粮足却不得不退兵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自己的部下武器精良，训练有素，足可以恃之横行天下，邵全忠不肯承认自己也有怕的东西。 老子在怕啥？老子又不是白拿老百姓的民脂民膏。 老子是想得天下并传之子孙，可同时也能让四万万同胞昂首挺胸走路，让老百姓家家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子弟都能上学。 当皇帝不是享受，要德被苍生，这还不够么？ 什么能让自己的心踏实呢？手里的枪不行，哥们义气这个时候也显得单薄，邵全忠忽然想起了青鸿道长，他能指引自己么？ 啊呸，一个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你不是说我一生劫难都已经过去，以后一路坦途么，现在的局面怎么破？ 眼前这个拿着贵族刺剑的外国老头，应该是个大学问家。 不过看他一身的贵族优雅气质，跟老子这个土匪恐怕一个样，安身立命于自己熟悉的那些玩意的基础上，也教导不了自己。 一直强悍，毫无破绽的邵全忠忽然脆弱，有种马上去伦敦的渴望。 或者，一直对自己称王称帝毫不上心，依旧保持着纯真的容慧，是自己突破极限的契机吧？ “邵哥，邵哥！” 宋老三的声音似乎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惊醒了神游天外的邵全忠。 嗯，想到容慧，邵全忠忽然心里踏实了不少，恢复了镇定。 邵全忠来到雨果面前，鞠了一躬，“您是大有学问的人，而且心怀正义，俺这个粗人刚才多有得罪。看在您的面子上，我马上退兵。” 一挥手，“老三，近卫军准备撤兵，咱们不趟巴黎这趟浑水了。” “邵哥，对面那些国民自卫军太嚣张了，要不要收拾收拾他们？” 这回叫邵哥的不是宋老三，是自己另一个铁杆亲信波仔。 一股烦躁从心底升起，对，收拾收拾他们，就是他们让我心烦意乱的。即使退兵，也不能让他们这么嚣张。 “田大哥，调坦克车上来，机枪准备——” “且慢！” 嗯？这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邵全忠回头瞪眼，脸上忽然露出笑容。 张斯文高大壮硕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这个自己的过命兄弟一直是自己最放心的人，可以踏实将后背交给他，不用有任何顾虑。 “斯文，你怎么来了？” “我跟十三万古巴雇佣兵和两万八千爱尔兰青年师的人一起来的啊。这些人没有一个掌总的，我得替大哥掌握这些兵马。” “你不是不会带兵么？” 张斯文微笑，“掌握他们不需要会带兵的，靠的是他们。” 张斯文朝身后一指，邵全忠看见张斯文的身后，跟了大概两个连的士兵。 一个连全体红头发，另一个连是戴着双角帽的古巴雇佣兵，出身太平军。 这两伙人发色肤色不同，却都跟张斯文一样，一脸淳朴，眼神清澈，充满自信，身上流露出无所畏惧的气势。 “他们是我在哈瓦那第一机床厂培训出来的骨干，现在都是我组建的古巴芬尼社的成员。” “有他们帮忙，在十五万八千大军里组建法兰西芬尼社，这些军队就都在咱们控制之下了，咱们就能间接控制法兰西。” 6=9+ 邵全忠哈哈大笑，拍拍张斯文肩膀，“没想到，老四你现在也入了江湖，当了总瓢把子了，不愧是我邵全忠的兄弟。” “你有这个本事，将来回来，在新军里搞什么华夏芬尼社，哥哥我就不用投洪门天地会，也能执掌天下了，不错不错。” “对了老四，你为什么不让我收拾对面的反贼啊？” “他们跟法尔夫那帮人不是一派的，跟咱们还没交过手，一旦交火结仇，就成了敌人了。” “我打算，替大哥招安他们，帮大哥得了巴黎，咱们就不用退兵了。” 邵全忠连连摆手，“现在咱们家大业大，不是剿侯霸天的时候了，孤身入敌营这种事你不能干。” “万一他们不讲究，你有个闪失，我可没法对张之洞和杰西卡交代，四弟你可不能冒这个险。反正我也抢够本了，签和约的时候少拿点也没什么。” “二哥，我招安他们，不用冒险去对面的。” 张斯文往塞纳河中一指，“看到那个岛没有？岛上巴黎圣母院旁边那个监狱？那里关着这些激进分子的两个首领，是10月31号他们第一次起事失败后被关进去的。” “现在咱们淮军击破巴黎，极大地削弱了伪共和官府的军事力量。他们这次趁机起事，终于成功了，但首领还关着呢。” “我只要说服了这两个首领，就能招安他们，归顺波旁王朝，让咱们淮军兵不血刃，全取巴黎。” 四弟也总能给自己惊喜啊，“你去试试吧，不成也没关系。招安反贼首领的话，需要银子我这有，需要高官厚禄，伊莎贝尔可以替他弟弟允了。” 张斯文扶扶墨镜，“银子不需要，官位是需要的。不过，我就有权许。” “我统领的十五万八千兵马，是阿方索十二世复辟的底气。加上我这几个月在古巴指导经济建设的成绩，阿方索王子已经委托我暂时执掌波旁王朝的国政。” (本章完) 第357章 两皇登基 第357章 两皇登基 “行啊，老四，不愧是探郎的弟弟。现在你比你哥出息，配古巴、法兰西两国相印了。” “等将来你配六国相印，咱哥俩合伙，掀翻英国大哥，这世界就咱们哥们做主了，哈哈哈哈！” 张斯文没把邵全忠的话当笑谈，严肃点点头，“这就是这些爱尔兰人愿意追随我的原因，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张斯文带着两个连的随从，跨过圣米歇尔桥，走上塞纳河的河心岛斯德岛。 田星带了一个连的卫队跟了过去。邵全忠在伦敦见过张斯文一面，他跟四弟可久未见了。哥俩并肩而行，反而没什么话说，该说的都在电报里说过了。 当初小汤山结义的四兄弟，如今互相忠诚依旧，却各自有了自己的势力。 田星是众望所归的江湖大哥，隐隐被洪门、天地会、三合会、红会、白莲教余部、捻子余部等势力尊为代言人。 海青坐镇紫禁城，扶保御弟，有心的满清势力心里都有个小九九，开始讨好他。海青身边聚集了一大堆的大清忠臣，潜力不可小视。 张斯文这个原来看上去最木讷的，墙里开墙外香，最终可能要成为好几个国家的实际控制者。 邵全忠则是三兄弟共同的追随对象。即使张斯文的理想是改变整个世界，他也首先是华夏人。二哥要让华夏制霸天下，他是一定全力支持的。 田星带人跟着张斯文，是担心狱卒不听他的，自己的卫兵武力强大，或者能帮点忙。 实际上并不需要。无论哪个势力上台，也不会允许监狱的犯人到处跑，里面大部分刑事犯还会一直关着，因此狱卒们依旧在上班，不参合岛外的变乱。 张斯文找到典狱长，“通知你一下，如今波旁王朝复辟，阿方索十二世将很快登基，你将继续为波旁王朝效力。现在我要提两个犯人出去，请配合。” 手下拿了一道手令给典狱长，是张斯文自己的手令，落款是“法兰西帝国枢密院资政”，然后是张斯文龙飞凤舞的体英文签名。 两个犯人被照顾得很好。跟我大清发配流放的官员一样，这边的反贼待遇也挺好，狱卒不敢惹。 刑事犯哪朝都要弹压，流放官员和反贼没准哪天形势一变就发达了嘛，这事中西是一样的。 两个反贼首领都是大知识分子，在会见室见到提审他们的张斯文说英语，也能对答如流。其实张斯文说在古巴新学的西班牙语他们一样能对话，不过中文不能，太难…… 听张斯文做完自我介绍，两位反贼转身就要走，“跟反派皇帝的代表我们没什么可谈的，处决我们吧，我们不可能投靠封建皇帝的。” 张斯文微笑并不紧张，“皇帝就一定封建反派么？为什么那么多激进派当年会拥护拿破仑呢？他不是皇帝么？” “波旁家族能跟拿破仑比么？” “现在能了。不但能，而且阿方索陛下还会更进一步，不听听他将要采取的国策么？” “阿方索再激进，还能容忍我们这些市民做主么？” “能，因为他把国政暂时委托给了我。” 反贼首领翻翻眼皮，“你是什么东西，皇帝的走狗，没听说过。” “那我现在给你介绍一下，我在就任古巴共和国资政的时候，推行的政策和取得的成果。” …… 半小时后。“你说的是真的？” “我保证是真的，而且确定阿方索陛下会执行我的建议。因为我带了十五万八千大军过来，这是现在我能坐在这里，会见你们的前提条件。” “法兰西会跟古巴执行一样的政策么？” “会有所差别，因为法兰西已经是世界顶级强国，不需要过于激烈的变革来推进工业化，我将采取相对温和的措施。” “农场、工厂会采用赎买入股的办法合作经营，工人的福利待遇会极大提升，以提高产能，为将来法兰西复仇，反推普鲁士人而努力。” “波旁王朝上台，难道不需要向普鲁士人割地赔款么？一旦几十亿法郎的赔款压到我们头上，我们还能翻身么？” “能！我招安你们，自然就放弃了那些金融资本家。抄了那些寄生虫的家，足够给普鲁士人的赔款了。法兰西再次伟大，需要的工业、农业根基反而不会受到影响，你们不想复仇么？” “那么，你对我们的招安是怎么个章程呢？” 两位头领已经动心了。 “我会组建法兰西芬尼社执政，你们两位进入枢密院，担任我的副手。” “我可能要成为好几个国家的资政，不能一直在巴黎，法兰西的事情安排好后，我要经常在外国。法兰西的国政，就要拜托两位了。” 6=9+ 两位首领目光烁烁，“这么说，表面上我们被招安了，实际上我们是胜利了？” 张斯文点点头，“欧洲是资本势力和封建王权最强大的地方，如果我不来，你们的造反一定会失败，会迅速被反派们镇压。” 两位首领点头，他们也基本能推测出结局，不过是为了理想奋不顾身罢了。 “因此我们需要低调发展，必要的时候，要披上波旁王朝的皮。你们要易旗，宣誓忠于波旁王朝。要善于伪装，这是咱们弱小的时候发展的策略，请理解。” “没问题，皇室一条寄生虫总比一大堆寄生虫要好得多，能利用波旁王朝干掉金融资本家我们已经很解气了。张，你的智慧让我们肃然起敬。” “不，这不是我的智慧。我雇佣了两个智囊为我出谋划策，他们是……” 两位首领蹭地站了起来，手铐脚镣叮当乱响，“你早说啊！就不用这么费力说服我们了。” “不需要我们俩代表我们这些人跟你协调利益了，我们会集体加入您的法兰西芬尼社，服从您的领导，向张指导致敬！” 西历1870年11月14日，巴黎易帜，升起了白底鸢尾旗。造反者被招安，宣布效忠波旁王朝，恭迎阿方索十二世陛下入城。 阿方索十二世陛下骑着神骏的安达卢西亚白马，在五千近卫军护卫下，由凯旋门入城，宣布波旁王朝复辟。同时，淮军悄悄撤出巴黎。 处决路易十六的断头台被重新找了出来，大批伪共和官府高官和支持者上了断头台。阿方索陛下祭告天地，宣布为路易十六陛下复仇了。 巴黎的有线电报被普鲁士人恢复，消息传出，各国王室弹冠相庆。法兰西这个欧洲异类终于恢复王权统治了嘛，一群皇帝、国王的朋友圈看着多和谐对吧。 11月15日，凡尔赛宫镜厅灯火辉煌，人潮涌动，今天这里将有两位皇帝加冕。 (本章完) 第358章 法兰西第三帝国 第358章 法兰西第三帝国 凡尔赛宫外广场，军号锣鼓齐鸣，吹奏起了《天佑女王》。 咳咳，没错，就是英国国歌那首天佑女王，刚刚被定为崭新出炉的德意志帝国的国歌。 当然歌词是换了，歌名也改成了《万岁，胜利者的桂冠》。 这歌名一看就具有普鲁士传统的辱法倾向。普法世仇，普鲁士打赢了普法战争，完成统一，胜利后威廉一世在凡尔赛宫加冕，国歌又特意提醒大家，我们是普法战争的胜利者…… 英德共用同一首国歌，英国人作为世界霸主，洋洋自得，德国人是我们的粉丝嘛。 德国人呢，并不是因为他们是英国铁粉才用这个旋律当国歌，其实是心里憋着一口气，要谋夺英国世界霸主的位置。 正常的皇帝加冕，一般会有好多外国使节和记者参加。 但这次德皇的加冕很囧，外国使节只来邵全忠一个，除了德国自己的记者，国外的也只来了马克.吐温一个。 德国人在欧洲是孤独的，周边国家，谁也不希望看到一个强大的德意志。因此参加加冕仪式的，都是德国自己的王公贵族。 包括德国疆域内的四个王国、六个大公国、五个公国、七个侯国、三个自由市的首脑。 记者呢，你德皇跑到凡尔赛宫加冕，就是为了羞辱法国，因此一个法国记者没来，周边国家也禁止自己的记者来给德国人捧臭脚。 远点的国家记者想来，事先没预料到来不及赶到。 只有马克.吐温信任邵全忠的战力，有先见之明，早早来到战争中的法国等着，成了见证德皇加冕的唯一外国新闻记者。 威廉一世站在中央，左面是儿子皇储腓特烈三世，右面是女婿巴登大公弗里德里希一世，邵全忠站到了德国太子身边。 邵全忠今天算发现了，讲仪式的隆重，西夷远远比不上我大清。 你加冕称帝至少应该有个“冕”吧？ 没有。不是德国穷得连皇冠都做不起，而是没人有资格给皇帝戴帽子，而且欧洲传统，戴皇冠得讲究个名正言顺。 欧洲此前只有三顶皇冠。继承了西罗马帝国皇冠的神圣罗马帝国，和自称继承了东罗马帝国皇冠的露西亚沙皇。沙皇那顶，大家还都不愿意承认。 还有一个就是从教皇手里抢皇冠给自己加冕的法皇拿破仑，好歹算是教皇给加冕的对吧。 结果呢，德国是新教国家，教皇不可能给新教国家领袖加冕。威廉一世其实想得到的是奥地利那顶皇冠，好统治所有德国人，但奥地利人不给。 于是呢，威廉的所谓“加冕”其实就是加了个帝号，自己牛逼一下。 没有宝座，没有朝拜，只有弗里德里希一世带头举手喊了句“皇帝万岁”。 下面众臣几乎全是军人，也没有像我大清那样按班站好。乌嚷嚷聚在一起，有的举手，有的举佩剑，一起高呼万岁，威廉一世站着这就算称帝了。 “砰！” 马克.吐温的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历史事件，这张照片后来被画成了三版油画。 一版是以德皇为中心的正统油画，一版是后来俾斯麦生日的时候，德皇让人特意重画了一张俾斯麦为画面c位的，给自己的重臣当生日礼物。 最后一版是很久以后，邵全忠成了接近世界统治者的大佬后画的，画的名称也由“德皇加冕”变成了“雨帅驾临德皇加冕仪式”。 加冕仪式结束，举行了宴会。宴会上，俾斯麦和邵全忠联合宣布，清普联合对法作战胜利结束，在跟法国商议完战后条约后，清普将有序撤军。 宴会散去，这边马上收拾，下一场是法皇加冕。 外面的乐队换成了法兰西军乐队，奏起了路易十八时代的法兰西国歌《法兰西王子返回巴黎》。 这个国歌名让阿方索陛下十分满意，简直是给朕量身订做的，留用。 普鲁士人都走了，只有邵全忠留了下来，他要连赶两场。 法国原来是王国，到拿破仑那里成了帝国。连拿破仑三世都是皇帝，咱波旁王朝复辟了，不能比伪帝拿破仑三世还小不是？ 咱法兰西都有教宗亲授的皇冠了，这皇帝不当白不当啊。 因此阿方索复辟，就复辟成了皇帝。 本来是打算请教宗来给阿方索加冕的，教宗庇护九世不来，拒绝给阿方索加冕。 理由是，拥立阿方索称帝的士兵，绝大多数是声称天帝有好几个儿子的异端，教廷决不能承认这种事。 阿方索虽然自己没有亲口承认，可太平军部下们在法兰西农村到处传播他是天帝第五子下凡，他居然没反驳，此大逆不道之举也。 邵全忠听说了这件事，喟然长叹，真可谓计划不如变化快。德川庆喜啊，我原来看好你是天帝第五子的，结果名额让西班牙小舅子占去了，这下你只能当老六了。 我现在没空管倭国的事，也不知道你那边被倒幕军打成什么奶奶样了，你这个老六给我坚持住啊。 教宗算对法兰西彻底伤心了。拿破仑从教宗手里抢皇冠，让教宗颜面扫地，然后法兰西又成了无父无君的共和国家。 好不容易波旁王朝复辟了，又成了异端，教宗发誓再也不去法兰西丢脸了。 没人给加冕，阿方索也成了无冕之皇。 虽然同样没戴皇冠，阿方索称帝，可比威廉一世有面子多了。好歹来了一堆邻近各国的记者，而且西班牙、英国、清国、露西亚四国派人观礼。 咳咳，西班牙派的是公主玛利亚.伊莎贝尔，清国是驻巴黎领事陈兰斌，露西亚太远没来得及派人，原来的驻法大使因为躲避战争跑了还没回来，临时电报任命克里木大公邵全忠作为全权代表，所以邵全忠现在成了露西亚客人了。 唯一郑重来给法皇加冕道贺的，反而是法兰西的传统敌人英国。 英国首相布莱斯顿亲至巴黎观礼。 英国大哥为啥突然对法兰西示好了呢？时世易也。 6=9+ 普法战争结束，法国战败，元气大伤，普鲁士崛起，德国统一，眼看成了欧陆霸主。 英国敏感得很，下一步遏制战略立刻对准了德国，开始拉拢法国。 露西亚让邵全忠代表参加，也是一个心思，遏制德国。 法兰西人自诩比日耳曼蛮子文明，阿方索好歹是坐在宝座上称帝的。 众臣按班站好，刚被普鲁士人放回来的麦克马洪元帅带头，一起鞠躬，高呼万岁。 英、露、西、清四国使节也一起躬身，阿方索正式成为法皇。法兰西第三帝国建立，皇帝称阿方索一世。 他在西班牙那边叫阿方索十二世，是因为西班牙那边叫阿方索的国王太多，到法兰西这边就成了法皇阿方索一世了。 新皇登基，大封群臣。没有封首相，而是给从龙之臣张斯文封了个枢密院资政的名号。 那是因为吧，张斯文不能在巴黎长期坐班。 话说所谓铁血宰相黎塞留也是枢密院重臣而已，并没有首相的称号，宰相是后人叫的，因为他实际干的那个活儿。 军务大臣封了投诚的老帅麦克马洪。麦克马洪是纯粹的军人，效忠的是法兰西。 先后效忠过路易十八、查理十世、奥尔良七月王朝、第二共和国，法兰西第二帝国，都是为法兰西英勇奋战，立功无数，战绩辉煌。 别看他在色当败了，那是精神病患者、微操大师、没有自知之明的第二帝国皇帝拿破仑三世瞎指挥造成的，还包括留守巴黎摄政的欧仁妮皇后非要老娘们当家瞎参合，赖不着老元帅。 内政大臣和外务大臣分别是招安的古斯塔夫和布朗基，咳咳，张斯文从监狱里救出来那两位。 麦克马洪当军务大臣，除了他威望素著、支持帝制之外，还因为他是爱尔兰裔…… 两个爱尔兰青年志愿师全体入籍法兰西，护卫巴黎，相当于清国的丰台大营。 麦克马洪的主要任务是训练这帮爱尔兰老乡，目的对颠颠来拉拢法兰西的英国很不友好。 这帮爱尔兰人要是在古巴训练，古巴很危险，容易遭到大英帝国的打击。 法兰西就没事，它即使战败了，也依旧是世界强国。在恶心英国大哥方面，哪一届法兰西官府从来都是不遗余力。 阿方索的屁股坐到法皇的位置上，也得萧规曹随，这是全体法兰西人的意志。 法皇登基仪式完毕，又是一场宴会。国宴是吃不饱的，尤其西方的冷餐会，就不是吃饭的，是大家聊天的地方。 英国首相布莱斯顿端着酒杯过来找邵全忠，显然是有话要谈，邵全忠朝布莱斯顿抱歉一笑，“您稍等。” 邵全忠第一时间跑到阿方索那边去了，跟阿方索嘀咕半天，一个法兰西侍卫飞跑出去发报，传达阿方索陛下第一道敕令。 晓谕法兰西舰队，你们效忠的伪共和官府已经灭亡。现在法兰西第三帝国建立，你们的老板换成朕了，赶紧停止对友邦清国舰队的进攻。 敕令电报传到加的斯军港，晚了，这边已经开打好几个小时了。 (本章完) 第359章 史上最大规模铁甲舰对决 第359章 史上最大规模铁甲舰对决 加的斯湾炮声隆隆，海面上硝烟弥漫，正进行着自打铁甲舰诞生以来，最大规模的一场海战。 双方参战铁甲舰数量达到七十四艘，超过世界总数一半以上的铁甲舰都聚集在这里，大打出手。 这是一场海军力量世界老二和老三之间的较量，清法参战铁甲舰数目对比36:38。 法兰西除了铁甲舰，还跟了十几艘风帆战舰作为辅助船只，补给煤水。 他们从瑟堡海军基地出发，为了隐蔽行程，不被对手侦查到，中间没有靠港。 但巨大规模的舰队，每天消耗的煤就五百多吨，不得不携带了一些补给舰。 到达加的斯外海的时候，法兰西共和官府已经灭亡了。但没有无线电报的岁月，在海上什么也不知道，还是按预定计划开始了攻击。 土伦舰队没有如期赶来汇合，舰队总司令福里尚估计，土伦舰队应该是被敌军各个击破了。 无所谓，土伦一共三艘破船，不参战我们也是38:36，优势在我。 南洋水师出港迎战。他们没有借助岸防炮帮忙，跑到海上决战，一方面是因为加的斯的岸防炮比较落后，帮不上太大忙。 另一方面，港口里停着大批没有防护能力的运输舰，要是被敌人堵在港里揍，很可能损失重大。 宽阔的加的斯湾做战场，七十多艘铁甲舰缓缓靠近，随即纷纷转舵，把侧面朝向对方。 定镇二舰的九英寸口径大炮发出怒吼，海战开始。 米诺陶级战舰是最新式的铁甲舰，是最后一款侧舷炮位的战列舰，以后就有旋转炮塔了。 大炮巨舰、多铆蒸刚，多炮塔对决，是海上男人的浪漫。 现在还处在铁甲舰的黎明时期，没有什么前无畏，连蹂躏号也还在船坞里舾装，没有什么单炮塔多炮塔之争。 海战还延续了风帆时代的线列战术，侧舷大炮互轰。 甲板上的水手调整风帆，底仓的水手脱光了膀子铲煤，锅炉功率拉满，战舰黑烟喷吐。 舵手们紧盯敌舰，调整舰船方向，把肚皮朝向对方。专业的炮手拿着计算尺，比量着距离开炮， 双方各三十多艘铁甲舰在海上绕圈子，巨炮不断互相轰击，很有点东方武林高手对决，盯着对方走圈，找机会拳脚相加的味道。 南洋水师的优势是大吨位新式战舰多，两艘米诺陶级是万吨的，四艘王夫级是七千多吨的。 法兰西舰队的优势是六千吨级的普罗旺斯级主力战舰多，达到十艘，超过七千吨的就海洋号一艘。 廖容上来就做出决定，定镇二舰围攻海洋号，擒贼擒王。四艘王夫级则对上了十艘普罗旺斯级。 南洋水师的开弹是tnt高爆炸弹，炮弹打中敌舰就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威势十足。 不过呢，tnt这玩意在陆战的炮击里优势最大，到了海战里，优势并不明显。 因为现在还没有带火药的破甲弹，炮弹没有能力钻进敌舰爆炸。要击沉敌舰，需要实心弹打到对方的水线以下，让敌舰进水。 开弹的作用，就是清空对方甲板，降低敌舰的战斗力。 克里米亚战争海战，露西亚海军的高爆开弹吊打土耳其海军，是因为土耳其海军都是木壳战舰，被开弹打了大火熊熊。 对上铁甲舰，开弹一下子威力就被抵消了。 经过两小时海战，海面上炮声不断，黑烟遮蔽了海面，看上去战况异常激烈，战果是——零。 这就是铁甲舰时代海战的窘态，炮弹的能力比风帆木壳舰时代提高不大，防护能力都高到变态。 海上铁甲舰对决，就成了攻击力不足的血牛对掐。 世界上第一次铁甲舰间的对决，发生在美国南北战争时期南军的“弗吉尼亚”号和北军的“监视者”号铁甲舰之间。 当时在詹姆斯河河口发生的最新式战舰对决，吸引了大批吃瓜群众在岸边围观，群众兴致勃勃，准备看戏。 结果是，双方对轰了六个小时，都损伤甚微，谁也打不死谁，因为天黑了不得不结束战斗。 吃瓜群众表示，太枯燥了，没意思，退票！ 这边的南洋水师和法兰西舰队之间的对决一样，虽然规模巨大，却一样非常缺乏观赏性。 炮声打得震天响，海面黑烟滚滚，视线模糊，然后谁也打不动谁。现在的局面是，定镇二舰追着敌人旗舰海洋号跑，占有绝对优势，却无法击沉对方。 南洋水师训练充足，即使这样，实心弹命中率能达到11%就很高了。 海洋号比定镇二舰小，更灵活，中弹三十多发，都是打在水线以上，军舰上伤痕累累，全是实心弹打的大洞。没用，依旧生龙活虎跑得贼快。 实心弹打中移动的对方军舰水线以下部位，给敌人致命一击，实在是太难了。 廖容和刘步蟾两位舰长同时改变了战术，换了开弹，给我先把敌舰甲板上边的设备干平，让它失去战斗力再说。 然后，海洋号一发开弹，打中了定远号的弹药库…… 啥事没有。 南洋水师的炮弹里面装的是tnt，不是苦味酸，也不是黑火药。tnt这玩意安全得一塌糊涂，没有雷管引爆，直接用火点可以当取暖的材料，根本不会爆炸。 虚惊一场。然后海洋号就遭到了大批开弹洗甲板，军舰表面一塌糊涂，还击能力大大减弱，桅杆都被打断了。 结果就是定镇二舰安全了，可是海洋号风帆都被打光了，敌军水兵躲在铁甲后的船舱里，嘛事没有，只有不到二十人被从窗户飞进的弹片打死。 6=9+ 海洋号没了风帆，有蒸汽动力，依旧活蹦乱跳。我打不着你了，你们也打不死我。 旗舰在玩捉迷藏，法国人跑，定镇二舰追。主力战舰法国人大占优势，十艘普罗旺斯级追着四艘王夫级打。情况跟旗舰对决差不多，就是角色互换。 南洋水师有二十艘千吨级铁甲舰，法国舰队有二十四艘，南洋水师开弹火力占优势，对方数量占优势，打得有来有往，谁也不服谁，看样子打到天黑，也不会有结果。 另一个集群对决南洋水师占优势，十艘詹森级巡洋舰，盯上了法兰西舰队的三艘老旧军舰“光荣号”、“无敌号”和“冠号”。 这三艘都是巨舰，光荣号和无敌号都是五千五百多吨，冠号六千三百多吨，属于战列舰，比三千多吨的詹森级大得多。 不过呢，光荣号是世界上第一艘蒸汽铁甲舰，无敌号跟它是一个级别的。光荣号是1860年服役的，无敌号是1862年服役的，都老掉牙了，动力不足，火力不足。 冠号设计稍微先进点，却也是1862年服役的。 这三艘军舰虽然大，却不能打。詹森级小，但火力动力都是最新的，且有十艘之多，因此以小打大，围着三艘法国老军舰揍。 十艘詹森级军舰，领头的是邓世昌的致远号和曾小易的海圻号。 他们观察整个战场，旗舰、主力战舰、千吨级小舰之间的对决，一时半会都不会有结果。 这场海战要想赢，就得看我们哥俩能不能拿下这三艘老家伙了。 三艘法国老舰很囧，打又打不过，动力不足，跑还跑不过，只能在十艘詹森级的围攻下勉力支撑。 终于，最老的光荣号受不住了，转舵逃跑，曾小易率领三艘詹森级紧追。 光荣号慌不择路，一头撞到了后面己方的支援战舰“福尔费”号上。 福尔费号是木壳无装甲风帆巡航舰，在后面躲着，不敢参与铁甲舰对决。结果遭受无妄之灾，被己方逃窜的铁甲舰撞到，侧舷顿时被撞得稀碎，缓缓沉没。 咳咳，南洋水师总算有战果了，囧的是敌军损失的是己方都不屑于攻击的木壳舰。 曾小易领人追光荣号去了，邓世昌率领剩下的七艘詹森级围攻无敌号和冠号。 眼看己方的tnt高爆弹把对方甲板打得稀烂，实心弹把对方的船舷打得到处是洞，两艘老旧法舰摇摇欲坠，似乎随时要完蛋。 可是又是四个小时过去了，眼看都下午了，大家肚子咕咕叫，两艘老旧法舰还是似醉非醉，醉而不倒，非常坚挺。 邓世昌拿着望远镜遥望四方，各处还在沉闷互怼。难道这场史无前例规模的海战，就要以打到天黑，谁也奈何不了对方结束么？ 看对方无敌号的破烂船身又侧过来，船舷对着己方，居然还在发炮。 邓世昌一咬牙，“致远号，加速，目标无敌号，给我撞过去！” (本章完) 第360章 一战成名 第360章 一战成名 邓世昌命令致远号去撞敌船，这不是鲁莽。 这个时代的铁甲舰，舰艏都装备有撞角。利用铁甲舰的坚固，去撞沉敌舰，是铁甲舰欺负木壳舰的常规战术。 这不敌舰光荣号刚刚撞沉了一艘木壳舰嘛，虽然撞的是自己人…… 邓世昌是看敌舰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一定相当不结实了。才下令用小个头但结实的巡洋舰，去撞对方老旧稀松的战列舰。 无敌号大恐，你不讲究，铁甲舰装撞角是撞木壳船用的，你来撞我这艘铁甲舰，我没有面子的么？ 额，面子是次要的，法国人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次恐怕危险了。 这艘破船都服役快十年了，当初造的时候，为了在铁甲舰方面快速赶超英国，使用了还没干透的木料。 造船是个精细活，造船的橡木要阴干二十多年才堪使用。造五千多吨的大舰需要的木材太多，造光荣号就把存货用光了。 法国人又等不了那么久，在拿破仑三世瞎指挥下大干快上，这光荣级的第二艘战舰无敌号就变成了豆腐渣工程。 含水分的木料跟铁甲之间发生电化学反应，造成铁甲腐蚀，木头糟烂。 要不是发生了普法战争，无敌号都打算退役拆毁了。 如今勉强拉出来作战，果然被敌人发现了弱点。 无敌号黑烟大冒，准备加速逃窜。 作为世界第一批蒸汽铁甲舰，无敌号的技术是最差一等的，8座锅炉只能提供2500马力动力。而且年久失修，现在动力大打折扣，在风帆的帮助下，也只能达到11节的速度了。 现在它风帆都被打烂了，没有风帆帮助，就更成了龟速。眼看着致远号撞过来，笨重迟钝的身躯想跑跑不快。 致远号乘风破浪，如风而进，借着着船的速度，锋利的撞角咔嚓一下子，突破了无敌号的装甲，楔进了无敌号的侧舷。 无敌号晃了两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突然一声巨响，龙骨折断，巨大的舰身由中间开裂，断成了两截。 致远号上，舰长邓世昌的爱犬望着前面巨大的铁甲战舰缓缓沉没，兴奋地在甲板上跳来跳去。 邓世昌正在下令，“倒车！” 致远号缓缓退后，拔出了撞角，猛一个转舵，飞速逃离。 五千多吨的大家伙沉没，会在水面上产生巨大漩涡，致远号可不能跟着遭殃。 南洋水师官兵一起欢呼。邓世昌的决断，打破了沉闷互怼的局面，战争的天平开始向南洋水师胜利方向倾斜。 致远号不再管正在沉没的无敌号，打出旗语，七艘詹森级巡洋舰在邓世昌指挥下，围攻冠号。 冠号陷入绝境，速度跑不过巡洋舰，在七艘敌舰的围攻下，必死无疑。舰长无奈，打出白旗投降。 光荣号逃跑，无敌号沉没，冠号投降，巡洋舰集群大获全胜。 远处曾小易正带领三艘巡洋舰围攻光荣号，邓世昌派小艇载着水兵去接受冠号的投降。 他现在手下有七艘巡洋舰，他有四个选择。 前出追击，跟曾小易合攻光荣号；以大欺小，去打击敌军的千吨级铁甲舰集群；去援救四艘被普罗旺斯级追击的王夫级；协助定镇二舰，围攻敌人旗舰海洋号。 邓世昌看了看天色，前面几个选择各有利弊，但结局都是无法在天黑前取得决战胜利。 因此他毫不犹豫，命部下打出旗语，七艘巡洋舰拦截海洋号，帮助定镇二舰消灭敌人旗舰，争取在天黑前一锤定音。 七艘詹森级巡洋舰在海面上拉出一道道水线，缓缓聚集，向远处的海洋号驶去。 巡洋舰速度超过战列舰，七艘军舰的拉网拦截，能让海洋号无处可逃，成为定镇二舰巨炮的固定靶子，必死无疑。海洋号上的法国舰队司令福里尚焦急万分，要完啊要完，我要不要投降？ 正在关键时刻，忽见加的斯港方向，一艘悬挂星条旗的木壳风帆战舰急驶而来。舰上升起白旗，同时向交战双方打起旗语，“请停火，有重大事件发生。” 美舰是友军，不会坑自己，廖容命令舰队停火。福里尚长长喘了一口气，美军这是感念跟我们法国的传统友谊，来援救我们了？ 国会号上，开下两艘小艇，艇上美军打着白旗，分别登上定远号和海洋号，廖容和福里尚同时看到了阿方索陛下的停战敕令。 大慈大悲耶稣基督，敕令来得太及时了，也多亏乔治.杜威冒着被误击的风险闯入战场，法美友谊万岁！ 福里尚立刻下令，全体舰队升白旗，不是向南洋水师投降，现在咱们是友军了，避免误伤。 小艇紧急四处联络，海面停战，合力援助飘在海面上的无敌号和福尔费号水手。法国舰队打着白旗，和南洋水师一起驶向加的斯港。双方酣战良久，好多军舰都需要紧急维修。 尤其是海洋号，甲板以上都被打秃了，只剩下一个铁壳子。 但他们没有呼叫拖船，顽强地自己用蒸汽动力开进了加的斯港大修，保留了法兰西海军最后的颜面。 同时双方的战报都通过电报传回了巴黎，并迅速传遍世界。 福里尚的战报：“我军在土伦舰队没有参战的情况下，顽强作战。面对敌军两艘强大的万吨级最新型英国战列舰，海洋号坚持到了最后，是在陛下敕令下停火的。” 6=9+ “无敌号英勇作战后沉没，舰上三分之一将士殉国，但我们的主力战舰重创了对方四艘王夫级战列舰，此战双方平手，舰队没有给法兰西丢脸。” 廖容的战报：“我军撞沉敌舰无敌号，俘虏冠号，重创敌旗舰海洋号，敌舰福尔费号沉没，此战获胜。” 额，冠号是在停战敕令到达前投降的，法国人不提这件事，南洋水师可得分辨这里的区别。 总之现在双方变成了友军，打打嘴仗无所谓。 虽然南洋水师宣布获胜，但明眼人看了双方的战报都知道，法兰西舰队没有伤筋动骨。无敌号和冠号都是老旧即将退役的军舰，损失了不代表什么。 继续打下去，海洋号可能完蛋，但王夫级能不能沉没一艘不好说，多半是最后天黑，大家各回各家。 南洋水师只能说是占有优势，谈不上大胜。即使海洋号沉没，福里尚殉国，舰队副司令夏尔一定会接过指挥权，溃败不存在的。 不过南洋水师因此一战成名，清国海军实力晋级世界第二这是妥妥的了。 ………… 凡尔赛宫，镜厅宴会现场，邵全忠正听伊莎贝尔汇报加的斯海战的战况。 “无敌号被致远号撞沉，致远号倒车驶离无敌号沉没的漩涡时，转舵过猛，邓世昌——” “什么！？” 邵全忠一下子跳起来，双手揪住伊莎贝尔的衣领子，“邓世昌怎么了？” 伊莎贝尔被邵全忠的过激反应吓得容失色，“邓世昌的爱犬不慎落入海中殉国。” 邵全忠长出了一口气，吓死老子了。邓世昌是员骁将，作战勇猛程度跟陆军的林波仔有得一拼，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邓世昌无恙，邵全忠放下了心，忽觉手下柔软，顺手捏了下，手感不错。 “淮军和南洋水师都一战成名，清国已经成了世界第二的列强，淮军成了当之无愧的世界最强陆军部队，恭喜恭喜！” 邵全忠终于有空接待英国首相大人了。 布莱斯顿首相笑眯眯走过来，“关于巴黎那门速射炮的事情，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我既然要来，就没有发报，当面向伯爵大人详细汇报一下。” (本章完) 第361章 三国援清 第361章 三国援清 “哈奇开斯速射炮，全重209公斤，炮管长740毫米，口径37毫米，高低射界-8°~+15°，方向射界360°，弹重1.1公斤，最大射程2278米，射速60发/分钟。” “这是美国设计师本杰明.伯克利.哈奇开斯的杰作。哈奇开斯原来在柯尔特和温彻斯特公司干过，可惜伯爵大人你获得美援的时候，他已经来法兰西发展单干了，您和他失之交臂。” “他在法兰西创立了哈奇开斯军械公司，为法兰西海军设计了这款速射炮，用于军舰近战洗甲板。” “这款速射炮比威廉姆斯速射炮性能优秀得多，但因此需要极高的加工工艺。由于法兰西的加工精度达不到要求，他才委托我们阿姆斯特朗公司生产。” “不是大英帝国对您保守秘密，而是这款速射炮刚刚生产出来，您的两艘米诺陶级舾装的时候还没有，只能装威廉姆斯速射炮。” “法兰西也才只装备了一艘“尚武号”，海洋号都没有装备。但他们打算在海洋号的姊妹舰‘马伦戈’号和‘絮弗伦’号上各装两门，这两艘战舰目前还在船坞里舾装。” “普法战争爆发，一万两千法兰西海军陆战队上岸保卫巴黎，就把这四门最新式的速射炮拆走，搬到巴黎去作战了。” “四门哈奇开斯速射炮分布在巴黎城各处，被你们遇到了一门。” 明白了，怪不得波仔汇报，那些开速射炮的家伙都是蓝裤子海军，那门速射炮残骸还没有轮子，却带了个沉重的底座，原来这玩意是从军舰上拆下来的。 话说因为不是红裤子，法兰西海军陆战队在上岸去巴黎的时候，还被法兰西游击队自己人给袭击了。 游击队土鳖不知道法兰西军队除了穿红裤子的，居然还有穿蓝裤子的，把他们认成了普鲁士人…… 哈奇开斯速射炮邵全忠久闻大名，但以前没见过。 他的印象里，这东西在甲午海战的时候，中倭双方的军舰都大量装备这玩意，以为要很久以后才能出现，没想到现在就有了。 这么说，这东西可以一直用到下个世纪初不过时，神器啊。 邵全忠眼珠转动，最先进的武器，我必须得有，还得想办法装上轮子搬到陆地上，替代威廉姆斯速射炮。 让我想想办法…… “这次您帮助我们成功削弱了法国人，干得很好，大英帝国会一直支持您的。不过，以后不要跟德国人走得太近，希望您在大方向上，跟帝国保持一致。” 邵全忠连拍胸脯，“没问题，我以后一定不跟德国人合作了。下一步我马上跟法国人合作，削弱德国人。英国大哥的战略我懂，一定紧跟英国大哥脚步。” 布莱斯顿首相摇头叹息，真是个聪明人啊，知道抱紧英国大腿。这样忠实的小弟，英国吃肉，会给你汤喝的。 ………… 第二天，德、清、法三国代表，在凡尔赛宫会晤，俾斯麦代表德国，邵全忠代表清国，法兰西外务大臣布朗基代表法国，签署了《凡尔赛草约》，初步确定了法国的战争赔偿方案。 法国割让阿尔萨斯和洛林给德国，赔偿德国五十亿法郎战争赔款，将清国已经占领的苏伊士运河股份，转交给清国。 就这么多，完了。 俾斯麦感觉非常不好意思。为了满足德国贪婪的胃口，法国已经竭尽全力，为此邵全忠放弃了清国的割地赔款要求。 是的，淮军烧了枫丹白露，抢了法兰西银行。但枫丹白露的宝贝是要还给满清皇室的，邵全忠就是出了口气，为皇室奉献了。 淮军在法兰西银行那里有两亿法郎左右的收获，仅此而已。 跟德国又是割地又是要了五十亿法郎比，邵全忠简直太善良了。 至于苏伊士运河，那是赔钱货好吗？而且不算割地。苏伊士运河是埃及的地盘，运河公司跟埃及签了九十九年的承租合同，到期运河就归埃及了。 好吧，法皇是你小舅子，你愿意放法国一马，我管不着。 至于为什么签的是草约，那是因为涉及到法国跟德国的以物抵债，跟邵全忠没关系。 法国将法兰西舰队的大部分军舰抵给了急需军舰的德国，同时裁汰了大部分过时的风帆战舰，为此法兰西军舰数量由439艘降到了137艘。 同时，阿尔萨斯和洛林的铁路系统被抵了大约3亿多法郎。 不论军舰和铁路，都需要仔细评估，才能确定最后准确价值。 还有德军是慢慢撤兵的，这期间的军粮供应也要折钱算在赔款里。所以最终详细的条约要后签，而且，准备到法兰克福去签。 为啥不去柏林签呢？德国发动普法战争是谁赞助的不知道么？幕后老板总部在哪里？邵全忠是深深体会了金融资本的可怕力量。本来呢，法兰西的赔偿问题，德法双方拉锯，恐怕要互相试探个一个月才能敲定草约。 不过邵全忠不耐烦等，他知道历史上凡尔赛草约的内容，对双方底线都了解，两方都跟他关系密切。 草约是他拟的，正好够到了德法双方的底线，于是，邵全忠推动下，这事就加速了。 签完草约走出来，俾斯麦和邵全忠相对感叹，张斯文真是个神奇的人。 法兰西负责签约的外务大臣，原来可是坚定的爱国者，反对普鲁士侵略不遗余力的反贼头子。 张斯文竟然能劝降他，让他不但投靠了波旁王朝，还出头担负骂名签了丧权辱国的条约，这是怎么办到的？ 邵全忠的心目中，自己这个四弟已经开发出了“辩才”的特殊技能，怪不得能配两国相印呢，老张家真是出人杰啊。 俾斯麦和邵全忠都不知道，张斯文说服布朗基，靠的完全不是什么“辩才”，而是因为他们是有共同理想的战友加兄弟。这东西，不是两个野心家能理解的。 “伊莎贝尔，给约翰逊总统发报。为了感谢联邦出兵帮忙护送太平军雇佣兵和爱尔兰志愿者，我赠送联邦苏伊士运河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具体合同转让手续，请蒲安臣去跟我们的河道总督张之万去签，请让乔治.杜威派海军陆战队的一个连驻军塞得港。” 伊莎贝尔没走，“邵，你不是说苏伊士运河五十八年内利润会达到三十五亿法郎么？这么肥的肉为啥要分给美夷啊？” 6◇9◇书◇吧 邵全忠挥挥手，“让你去你就去，女人家家的别管男人做事。” 看着伊莎贝尔窈窕的背影，邵全忠哼了一声，“女人懂什么，都是小心眼。肥肉才不能独吞呢，除非我是世界老大，否则吞下去就得撑死。” “拉美夷过来挡枪，英国大哥到时候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还有啊，催肥完德国可不算完，美夷不肥，我跟谁合伙把英国大哥大哥拉下马？靠我自己可力不从心啊。” “单挑全世界包打全球这种蠢事，德国能干，我邵全忠可不能干。” 很快，约翰逊总统的回电来了，“我的金融资本智囊团给我推演出了苏伊士运河未来可能的利润，您真是太慷慨了。清美友谊地久天长，我们之间，已经建立起了牢不可破的联盟。” 邵全忠微笑，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金融资本家们有本事啊，傻瓜是当不了寄生虫的。联邦有前途啊，我这股份送的没有抛媚眼给瞎子看。 不过牢不可破的联盟嘛——任何牢不可破的联盟，都是有期限的…… “报告大帅，阿方索陛下有请。” 凡尔赛宫可是法兰西皇宫，邵全忠五分钟后就见到了小舅子。 阿方索看到邵全忠，满脸感激，“姐夫，你对我太好了。淮军歼灭了卢瓦尔军团，打进了巴黎，给我入巴黎称帝铺平了道路不说，在战争中做的贡献就算赶不上德国人，可也占很大比重。” “结果因为你跟姐姐的爱情，免了法兰西的割地赔款，这样的善举，获得了我们法兰西的友谊。我跟张资政商量过了，不能让姐夫吃亏，你就瞧好吧。” 西历1870年11月17日，《凡尔赛草约》签署的第二天。 邵全忠代表清国，布朗基代表法兰西第三帝国，共同签署了《清法巴黎盟约》。 清国和法兰西恢复大使级外交关系。 阿方索陛下召开记者招待会，以法皇身份，当众为法兰西历史上对清国造成的灾难赔礼道歉，表示这些暴行虽然都是伪帝拿破仑三世干的，但朕作为法皇，愿意替伪帝担这个责任。 法兰西放弃在清国一切特权，停止对清国属国倭国的干预，势力全部撤出倭国，远东舰队横滨分舰队调往非洲。 法兰西仿普鲁士、美夷例，对清国实施全方位工业化援助，派遣同样数量的专家、学者。 仿美夷、普鲁士例，整体拆迁包括哈奇开斯这样的最先进工厂的机械设备，转移全部技术人员和技工援清。 清法结盟，成为全面战略合作伙伴。 天父天兄在上，清法友谊地久天长。 (本章完) 第362章 圣母皇太后终结者 第362章 圣母皇太后终结者 教宗不肯给阿方索加冕，让他戴不上皇冠，他一怒之下激起了逆反心理，干脆真的自认天帝五子了。 反正法兰西离经叛道的事情本来就没少干，阿方索陛下这也不算过分突出的。 实际上并没人因此声讨阿方索。就在几个月前，撒丁王国统一意大利，炮击罗马城，悍然攻击教皇国军队，把教宗撵到0.44平方公里的小地方去窝着了，那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 跟意大利人朝教宗开炮比，阿方索这种只是痛快痛快嘴，算个啥啊？欧洲国王皇帝朋友圈都善意地认为，这不过是少年皇帝发的小脾气而已。 清法结盟的消息一传出，温莎王室立刻发来贺电。维多利亚女王宣布，授予邵全忠圣米迦勒及圣乔治勋章，请他择日赴伦敦受勋。 邵全忠真是太听话了。前天布雷斯顿首相刚向他面授机宜，嘱咐好联合法兰西，遏制德国的国策，马上就有行动了，这样的忠犬得赏不是？ 圣米迦勒及圣乔治勋章是专门为对大英帝国外交及殖民事务作出贡献的官员设置的，邵全忠主导下的清国迅速转舵，联法抗德，这绝对是大英帝国外交上的胜利。 邵全忠胸前的勋章已经完全挂不下了，对此毫无感觉。不过向女王陛下发电上表，表示陛下的走狗感激涕零的面子活要做的。 “伊莎贝尔，拟电报给维多利亚女王——” “呕——” 嗯？什么情况？ 伊莎贝尔弯腰吐起了酸水。 邵全忠都是九个孩子的爹了，算庶长子邵继良十个，当然懂，立刻欣喜若狂。 “伊莎贝尔，你不用干活了，赶紧去养着。来人，叫近卫军参谋长范河暂代我的秘书，负责草拟给女王的谢表。” 邵全忠亲自搀着伊莎贝尔回凡尔赛客房休息，伊莎贝尔还是头回享受邵全忠这个封建大男子主义者的这种特殊照顾。 虽然伊莎贝尔对邵全忠看中儿子不看中老婆这种势利眼行为有点不满，毕竟还是很高兴的。 伊莎贝尔在欧洲怀孕，邵全忠有点犯难，这不好坐船折腾回去了啊，挠了挠脑袋。 “这么着吧，我马上要带兵回加的斯，让远征军归国，你跟着路过马德里时候就歇着，在娘家养着，千万别瞎折腾。” 想了想，还觉得不放心，“来人，给海陵发报，清国援助西班牙一个中医院。让费神医派他水平最高的弟子，带着全套的中医药材来马德里，给伊莎贝尔调理保胎。” 伊莎贝尔怀孕艰难，大家一直怀疑她身体不好，可得照顾好。 邵全忠一声令下，费老先生的得意弟子姬叔常带伙计和大量中药立刻出发，包飞剪船赴马德里，二十天就能到。 历史上伊莎贝尔嫁给西西里王子后流产了，老公西西里王子因此癫痫发作，开枪自杀。伊莎贝尔二十岁就当了寡妇，一生波折，嫁给邵全忠她算有福了。 ………… 露西亚，伏尔加格勒拖拉机厂。 亚历山大二世陛下正在视察露西亚第一个现代化的拖拉机厂，外务大臣戈尔察科夫陪同。 看着一排排装了装甲的“拖拉机”，亚历山大二世非常满意。真正的农用拖拉机不忙造，老毛子穷兵黩武必须滴。 戈尔察科夫在旁边汇报，“陛下，这个拖拉机厂虽然机床设备是美国进口的，但完全是靠清国技术人员的支持建立起来的，玛丽亚公主的面子很足啊。” “目前造出的，有携带加特林机枪的轮式装甲车，有无装甲的火炮牵引车。履带式坦克的图纸和工艺人员刚刚到位，还没造出来。”“不过好果子军工联合体已经开始设计带坦克炮的新式坦克，会对咱们技术共享，淮军在法兰西使用的第一代坦克很快就要过时了。” “以后机枪由装甲车携带，坦克成了移动炮台，加上火炮牵引车的出现，我们再造足够的轮式运兵车，露西亚也可以组建一个全机械化师了。” 亚历山大二世一挥手，“一个机械化师怎么够？现在农奴解放的效果已经显现，咱们的经济好转，不大缺钱了。” “朕要见到坦克海，冲向欧洲，碾压他们，让欧洲人知道，欧洲宪兵又回来了！” “哼哼，邵全忠可是朕的女婿，克里木大公，维多利亚女王以为靠几个破勋章就能拉拢他？英国哪儿有咱们跟清国铁？” “朕不能白拿女婿的援助，女婿这次远征归国，地位一定会更进一步。戈尔察科夫，朕派你出访清国，把波罗的海舰队带上，给女婿助威。” “同时，路过法兰西的时候，跟阿方索秘密结盟，签订围攻德国的密约。” “威廉竟敢称帝，德国还妄想崛起？得看咱们答不答应。咱们向西发展的战略，得开始准备了。” “臣这就去圣彼得堡，马上出发。” ………… 6◇9◇书◇吧 西历1870年11月19日，邵全忠携夫人伊莎贝尔，离开巴黎，乘专列到达马德里。 怀孕的伊莎贝尔被邵全忠亲自搀进马德里皇宫修养，吕宋胖嬷嬷领人伺候。 邵全忠则被伊莎贝尔二世招进皇宫卧室，跟丈母娘仔细研究了两天两夜如何照顾好怀孕的玛丽亚.伊莎贝尔。 从卧室出来的邵全忠头重脚轻，显然为了研究如何给侧福晋玛丽亚.伊莎贝尔保胎竭尽了体力精力。 但同时，也取得了另一项重大外交成果。 伊莎贝尔二世宣布退位，由长女玛丽亚.伊莎贝尔继任西班牙女王。 西班牙接受阿方索陛下领导，建立法西联盟帝国，伊莎贝尔二世荣升法西联盟帝国圣母皇太后。 伊莎贝尔二世实际上不愿意放弃权力。不过呢，亲儿子执掌法兰西和西班牙的联盟帝国又是她乐于见到的。 老娘不能接受儿子领导，让女儿接位，接受弟弟领导就不难看了。 玛丽亚.伊莎贝尔要养胎，只是担了个女王的名声，西班牙国政全部交给了儿子阿方索统一管理。 咳咳，当然实际是张斯文和布朗基管理。 波旁家族势力大盛，一统法西。 邵全忠荣获新称号，“圣母皇太后终结者”。 (本章完) 第363章 敕封邵全忠 第363章 敕封邵全忠 伦敦，温莎城堡。 首相布雷斯顿正在向隐居在这里的维多利亚女王述职。 英法一衣带水，跨海峡都不需要半天，法国又有完善的铁路系统。 邵全忠到达马德里，比他早一天走的布雷斯顿首相早已回了伦敦。 “陛下，转眼的功夫，西班牙又并入了法国。咱们驻露西亚大使刚刚发来秘密情报，戈尔察科夫出访清国，路过法兰西的时候，会跟阿方索秘密结盟。” “德国刚刚露出要崛起的势头，反德同盟立刻开始组建了。” “这都是邵全忠纵横捭阖的结果，对这样的大英帝国忠臣，臣以为，一个小小泽西伯爵已经不够奖赏的了。” “恩出于上，如何奖赏邵，臣不能决断，只有请女王陛下圣裁了。” 维多利亚女王龙颜大悦，“咱们大英帝国能牢牢控制住欧洲局势，保持在世界上的领导地位，邵功不可没。” “这么着吧，朕最近觉得身体好了些，帝国的局面蒸蒸日上，心情也好了不少，朕决定结束隐居，去白金汉宫理政。” “你给邵去个电报，让他归国前，务必来一趟伦敦。告诉他，朕不光要给他授勋，还有重大惊喜等着他。” 女王陛下要结束隐居生活，重新出山了，这对帝国是个好消息，说明陛下已经从王夫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怎么能让陛下老佛爷更高兴呢？上尊号啊！东西方都是一样的。 现在威廉称帝，阿方索称帝，我世界霸主的领导者居然还是个女王，这成何体统？ 布雷斯顿回到伦敦城，立刻授意泰晤士报，发表评论。 印度都被英国统治一百多年了，女王陛下当不了印度女皇么？咱们大英帝国得名副其实，出个皇帝才对。 大英帝国制霸七海，没有欧洲的皇冠，我们有的是当皇帝的借口。 泰晤士报评论一出，伦敦市民自发请愿，恭请女王陛下加冕女皇。 ………… 加的斯港鼓号宣天，奏响了《巴拉圭人，共和或死亡》，热烈欢迎巴乌天国联邦的十二万雇佣兵凯旋。 南美太平军雇佣兵一共五万人出征法国，回来怎么变成十二万了呢？ 这个吧，法国有七万华工契约奴，张乐行和杨辅清的部下到了法国，这些契约奴就全加入了太平军。 本来张杨二将是准备把新收这些人留在法兰西的，邵全忠却命令他们全带走。 “主公，咱们不扩大华人在法兰西的影响力么？” 邵全忠摇摇头，“法兰西是大国，有自己的骄傲，咱们不能渗透人家本土，这会影响清法关系。” 张乐行似懂非懂，“那古巴的十三万人怎么留下了？” “等局面稳定下来，古巴的雇佣兵也要先撤回西班牙，去哪儿再定，不能留在法兰西。” “人家不是说了，‘巴黎是法兰西人的巴黎’么？咱们华人太多，会让人家不高兴的。那边有红头发爱尔兰人控制就足够了，咱们华人不能参合法兰西的事。” 杨辅清比张乐行有心眼，“老张，别问了。我敢肯定，主公的计划里，法兰西以后还要成为战场的，多半要尸横遍野，主公能让咱们华人吃亏么？”邵全忠笑眯眯看着二将，“你们在西班牙和法国辛苦了这么久，我得给你们报酬，等这次任务完成，你们俩一人控制一个国家，都当统治者。” “谢主公栽培！” 张杨二将率十二万雇佣兵，列队走上运输舰，继续由乔治.杜威率美夷大西洋舰队护卫，由直布罗陀入地中海，向东而去。 路过苏伊士运河的时候，乔治.杜威会留下一个连的海军陆战队，驻守塞得港，那边的马安良新军团可以少驻一个连，回天方省轮休了。 张杨二将的雇佣兵，表面是接受苏禄国苏丹基朗的雇佣去马尼拉。 不过小小苏禄国，李文彩率三千兵就守住了，哪里需要十二万兵镇守？ 他们到那里，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南洋切支丹”，去增援德川庆喜。邵全忠早就谋划这件事了，就等着西法这边的任务结束呢。 德川老兄，咱们将军互保铁哥们妥妥地，我增援你的大军在路上了，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 十二万大军上船，要好几天，淮军主力给他们让路，还在法国没回来呢。然后八万西班牙正规军也要回国，没有一两个月的兵力调动，这事完不了。 邵全忠不着急，淮军主力归国让田大哥带队就行，自己还要参加法兰克福的最后签约呢。 在这之前，得去伦敦接受勋章，顺便跟容慧好好呆一段时间，去自己的领地泽西岛度个假什么的。 6◇9◇书◇吧 自己这个泽西伯爵，还没去过泽西岛，这成何体统嘛。 打了这么长时间仗，该休息休息了不是？自己不忙回国。 加的斯军港现在塞得满满的，好几十艘南洋水师和法兰西舰队的破损军舰在这里大修。 尤其四艘王夫级，损坏还是比较严重的，也就是比海洋号强点，没几个月修不好。 定镇二舰倒是没什么损失，它们强大啊，而且俩打海洋号一个，定远号火药库还挨过一炮，镇远舰根本就毫发无伤。 邵全忠带着一个营的近卫旅士兵上了镇远号，廖容为舰长，直航伦敦。 镇远号需要水兵八百人，万吨轮可以载一万士兵，近卫一营上去轻松，可以装足够的煤航行好几千里。 又不需要打仗，因此没带辅助船只，就一艘作为邵全忠坐舰。 西历1870年12月5号，镇远号抵达伦敦。 布雷斯顿至港口迎接，这次，接待规模小得多，甚至没有记者。 “伯爵大人，不是帝国不重视您的到来，记者都在白金汉宫，今天女王陛下加冕女皇。” 白金汉宫张灯结彩，女王陛下精神焕发，就任印度女皇。 各国使节齐至，躬身朝拜，镁光灯不断闪烁，见证世界第一强国女皇的诞生。 邵全忠和容慧也在朝拜者当中，他和容慧重逢，还没来得及交流，就被拉到了加冕现场。 崭新出炉的女皇陛下头戴皇冠，发布第一道女皇敕令，“泽西伯爵邵全忠听封。” (本章完) 第364章 紫荆花侯爵 第364章 紫荆侯爵 邵全忠出班躬身，不知道女皇陛下要封自己个什么官。 在邵全忠的荣耀时刻，邵全忠心目中最亲近的嫡亲媳妇容慧站到了他身边。 “邵全忠忠诚大英帝国，为温莎皇室竭尽所能，维护大英帝国的世界领导者地位，朕不吝奖赏。” “今温莎皇室收回泽西岛领地，邵全忠晋紫荆侯爵，为帝国统治香港殖民地，钦此。” 听到身边容慧的中式翻译，邵全忠浑身一震，当即单膝跪倒，“臣谢主隆恩！” 这一跪可是真心实意，英国老佛爷够敞亮，居然把香港封给我了。 虽然英国封的领地，邵全忠不敢带回大清，只有收税的权力，那是现在不敢，将来可不好说。 香港面积不一定比泽西岛大，税收可多出无数倍，看来英国是真的觉得邵全忠立功太多，不得不厚赏。 当然，邵全忠受封的只是香港岛，什么九龙、西岛一大堆地盘还是温莎皇室直辖的，只是邵全忠代管。 但邵全忠作为领主，可有权任命港督了。 英国吧，为什么会做出这个任命呢？因为香港华人为主，英国派的港督一直遭到抵制，开展工作困难重重。 英国早就想任命一个华人港督，便于治理。但是以前没有华人有那么大的威望，为大英帝国做出足够的贡献啊。所以港督这个职位，英国人一直当得磕磕绊绊，很不舒服。 邵全忠表现出了对大英帝国足够的忠诚，又是温莎皇室成员，又在华人中有威望，是治理香港的不二人选。 这次组建反德同盟，没用英国大哥费心，是邵全忠一力促成，真的讨得了英国老佛爷的欢心。 邵全忠为了组建反德同盟，需要跟法国和解，搞好关系，为此连割地赔款都没要，牺牲太多了。给他香港的税收补偿，酬答他的功劳正合适。 只要大英帝国继续领导世界，那银子就一直是哗哗地，分出一部分当狗粮赏给邵全忠，显得我大英帝国公平公正不是？ 至于说邵全忠暗戳戳将来收回香港的想法，如日东升的大英帝国哪里会想到自己有衰弱那一天？ 女皇加冕，大宴群臣，邵全忠对英国的国宴敬谢不敏。 这都是什么玩意？烤天鹅，煮海豚？ 天鹅这种玩意烤着吃你不觉得丧良心么？海豚煮着吃？智慧生物啊，也就英国人干得出来。 又一次被允许翘课，跟老爹出来吃国宴的继铭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不容易啊，终于不用吃土豆泥了。 “老爹，淮军吊打世界，这次你回去就要称帝了么？” “混蛋小子这么着急当太子？我告诉你，老爹我还打算多活几年呢，你当了太子也一时半会当不上皇帝，急什么？” “你现在是和硕亲王世子，一年六千两银子，六千斛粟米的俸禄还不够你吃的？” 继铭十分委屈，“我六千两银子俸禄，天天吃土豆泥啊老爹。” “吃土豆泥怎么了？我十六岁还要饭呢，你个小崽子要是吃不了苦，就当不了华夏当家人懂么？” “还有淮军吊打世界这事可别跟人瞎吹，你让英国大哥怎么看？回去我就解散淮军，回海陵隐居去，现在还没到咱们爷们走上前台的时机。” “做大事的，要懂得忍耐，等候天时你懂么？现在咱们风头出过了，要躲起来让他们掐，咱们坐收渔利。” 难得父子碰到一块，邵全忠抓紧时间教育儿子。 知识容易学，智慧难学。屠龙术更是世家的秘密，父子口传心授，没有教的地方。容慧笑盈盈看着父子对话，“邵哥哥，继铭要是真的不是当皇帝料，就让继思干呗，秀儿姐姐巴不得呢。继铭这个小吃货有好吃的就满足，当不当皇帝无所谓的。” 邵全忠眼睛一瞪，“不行，不能乱了规矩。继铭是我嫡长子，必须继承我的事业。” “我告诉你，不能没事灌输继铭那些无父无君的想法，英国大哥天下无敌，这不一样有皇上？老子好不容易打的天下，没有儿子继承怎么行？” 继铭九岁了，已经上了小学四年级，开始跟爹亲了，受到爹爹力挺，立刻挺直了腰板，“娘，你都不对你亲儿子好，还是爹向着我。” “现在香港是咱们家的了，老爹的领地钱多了，是不是能给我开个小灶，雇个华夏厨师，别吃英国菜了啊，我求求你了娘。” “那都好说，就是泽西岛被皇室收回去了，我都还没有去度过假。” 邵全忠摆摆手，压低了声音，“不是我领地就不能去度假了啊？香港可是下金蛋的鸡，我有了香港领主的名义，哪一天英国大哥不行了，香港回归华夏就是我一句话的事。” 一家人久别重逢，在国宴上谈笑风生，别人倒是不便去打扰。 邵全忠喝了口红酒，不大习惯滋味，放下酒杯，叹了口气。 “慧儿，我在巴黎碰到一件事，扰乱了我的道心啊。我费劲巴力打天下，可有不少人不愿意我打的天下传之子孙，要把我的家产分走，我可能要白忙活啊，这让我相当不是滋味。” 6◇9◇书◇吧 “这些天啊，我一直心里慌，慧儿你有没有办法治治我的心慌？” 邵全忠担心得掉头发的事情，在容慧这里就不是个事儿。 容慧嫣然一笑，“邵哥哥你就是把皇位看得太重了而已。不管有没有皇上，这天下啊，有德者居之，想子孙万万年坐江山是不可能的。” “朱元璋想子孙万万年，努尔哈赤也想，现在爱新觉罗家的天下还能坐多久？” “我跟秀儿姐姐闲谈的时候，秀儿姐姐跟我说过。有回你领着秀儿姐姐从小香崖夜里回来，跟她谈起理想，说你的理想是‘德被苍生’。” “我看邵哥哥你的理想很好啊，怎么势力大了，现在就想着霸着皇位不放了呢？那不跟朱元璋、努尔哈赤一个样白费力气？” “我看你是忘了你的初心。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人想分走你的家产，只要你能一直做到德被苍生，让老百姓有饭吃、有衣穿，子弟能上学，勤劳肯干的人能挣到钱，老百姓就能把你举得高高的，铁桶江山，谁也抢不走。” “要是你就想着老邵家一家荣华富贵，忘了老百姓，你怎么努力，老百姓也会抛弃你，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么？” 邵全忠后背出了一茬冷汗，如梦初醒，忽然一拍桌子，“对啊！特娘的老百姓要是愿意跟着我，老子的江山、财产谁也分不走。我是离皇帝宝座近了，私心大涨，忘了最初的理想了啊。” 旁边的人都被吓了一跳，邵全忠满面笑容，拱手作了个罗圈揖，“对不住，一时激动。” 回过头来，心怀敞亮，已经再没有烦心的事，绷着脸教训起儿子，“继铭，你听到没有，以后你坐江山，也得把老百姓放在心头，不然老邵家的天下就没了。” “哼哼，要是邵氏子孙哪天只知道自己捞钱，忘了给老百姓谋福利，那我邵全忠就不认那种不肖子孙，天下该给谁给谁，老子不管了。” 继铭撇了撇嘴，“一副懂行的样子，还不是娘教给你的？” 邵全忠没有生气，“没错，慧儿才是拴住我的定盘星。哼哼，我要把‘德被苍生’这五个字刻在老邵家大门口，让子孙天天看着，谁他娘的忘了，就撵出家门去！” 额，“德被苍生”是五个字，是邵全忠不识数么？其实吧，容慧和邵全忠对话说的都是五个字，只不过显示的是文言文，就变成了四个字。 (本章完) 第365章 分封 第365章 分封 “臣以微功，受陛下封疆之赏，心常惴惴，敢不竭诚驽钝，为陛下驱驰？” “香港者，帝国财赋重地也，臣实不敢擅专独享。故臣献南洋水师四分之一之力量为帝国守边，以香港赋税养之，使帝国之财赋依旧用于帝国利益之护卫，臣心方可稍安。” “廖容廖海昌者，蒙帝国多年教诲，素怀忠义，惊才艳艳。臣保举廖某为香港总督，帝国远东舰队司令，当可为陛下久镇远东，使我帝国后顾无忧也。” “——臣紫荆侯爵邵全忠顿首百拜。” 国宴结束，邵全忠按我大清这边的惯例，给维多利亚老佛爷上了个谢恩折子，由容慧翻译成英语，逞了上去。 嗯，这边不叫折子，叫报告，一回事。 参加完普法战争，还没回去呢，刚刚晋级世界第二海军力量的南洋水师解散了。 一半成了西班牙皇家海军，四分之一成了克里木大公国黑海舰队，剩下的成了大英帝国远东舰队，挂上了米字旗。 维多利亚老佛爷看着邵全忠的报告，龙颜大悦，邵全忠对我大英真是忠不可言啊，事事为帝国着想。 封了他紫荆侯爵，他把领地的收入替帝国养兵了。 当然新的远东舰队是邵全忠这个领主的私人武装，不能把军舰抽调到别的地方，但代表英国利益巡视弹压远东海面毫无问题。 原来的远东舰队可以调到其他需要武装力量镇压的地方，为帝国省下大笔军费，增加影响力。 邵全忠保举廖容出任港督，远东舰队司令，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廖容出身英国鸦片商船“水妖号”大副，在星岛接受过英军正规训练，英国皇家海军学院毕业，统率南洋水师战绩辉煌，官至上将。 履历金光闪闪，一看就是我大英帝国培养出来的忠实走狗。 既有能力，又有资历，更妙的是，他是香港本地社团三合会的老大，治理香港相当有民众基础。 啥？帝国不应该用社团？你太不了解我大英了。 历史上，光绪二十四年，法国占领广州湾，当地有两支土匪。 一只号称专抢唐界，由法国殖民者支持，另外一只号称专抢洋界，由香港英国殖民者支持。 因法国人的枪弹贵而香港枪支便宜，专抢洋界之土匪不但压制别家土匪，还多次直接袭击法国殖民军队。 利用本地势力，以夷制夷，一直是大英帝国以很少的本土力量，统治广袤海外领土的不二法门。 至于帝国远东舰队是私人舰队，不是国家舰队——知道帝国其他舰队叫什么么？大英帝国皇家海军。同样不是帝国的，而是温莎家族的私人武装，这就叫“家天下”。 邵全忠就是温莎皇室一员，私人舰队成为帝国正式武装有问题么？ 维多利亚老佛爷在邵全忠的报告上批示，“准！” 廖容成了英国的臣子，官至港督，兼任大英帝国远东舰队司令。 啥？他入了英国国籍没有啊？老佛爷一个准字，不好使么？ ………… 巴黎，凯旋门。 德军队列整齐，刺刀闪亮，军靴践踏在巴黎的街道上。 德军总参谋长毛奇，率领即将撤离的德军，举行了巴黎入城式。 威廉一世和俾斯麦骑着高头大马，看着德军威武的军容，却颇为不满。 “咱们应该有淮军那样的机械化师啊，要是有两万辆以上的坦克，帝国的军队完全可以碾压欧洲，复兴罗马帝国。” 俾斯麦面露微笑，“陛下，淮军虽强，却是靠清国的钱堆出来的，用他们的丝绸、瓷器、茶叶换来的。” “即使得到德、法、美三国的倾力援助，清国的工业要追上我们这些先发国家，也需要很久。” “清国只有能力组建一个坦克师，德国的工业基础，完全可以造出坦克海。” “坦克不过是个思路问题，我们都不需要引进清国的技术，我们有能力设计制造更精密、性能优良、更符合我们心意的坦克，必将如陛下所愿。” 临街的阳台上，一个手扶着轮椅跑出来看热闹的老人忽然站了起来，身上穿着古旧的法兰西第一帝国时代军装，老人高声大呼，“普鲁士人！大家拿起武器。” 显然这是个关在家里养病，不知道世事变迁的老顽固。老顽固本来坐着轮椅，站起来根本站不住，晃了两下，口吐鲜血，摔倒在阳台上。 屋内冲出好几个亲人，手忙脚乱将老人抬了回去，屋内传出低声的啜泣，生怕惹火了外面的德军。 街道两旁，是被迫出来“欢迎”德军入城式的巴黎市民，看到这一场景，一个个对德军怒目而视，眼睛里带着怨愤。 威廉一世摇摇头，“法国人没有被打服啊，他们吞并了西班牙，增强了力量。露西亚人的顺路秘密访问，没有发表任何声明，朕也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俾斯麦轻笑，“加上西班牙这个弱鸡，法国不会更强大，反而增加了个拖累。露西亚那个落后的地方，工业还不如清国，更不用多考虑。” “可是他们背后有英国这根搅屎棍，把目标对准了咱们，诚可虑也。” “邵全忠跟露法都关系密切，下次战争，帮不了我们了，他们能保持中立，两不相帮就不错了。”“所以，臣请陛下准许，在法兰克福签约前这一段时间，去维也纳一趟，对奥地利晓以大义。唇亡齿寒啊，咱们德意志民族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击破英国布局的围堵。” “去吧爱卿，有时间你还可以去趟罗马，我们必须也拉几个帮手，才能掀翻英国的统治地位。” “如陛下所愿。” ………… “咯咯咯，邵哥哥，你的技术不行啊。” “那是我以前没打过，看这回的。” 伦敦，海德公园，草坪。 新鲜出炉的紫荆侯爵邵全忠没有住白金汉宫客房，这次他打算在伦敦多住一段时间，跑到雒魏林家借住，准备多陪陪容慧。 邵全忠手里拿着个羽毛球拍，正陪容慧打羽毛球，发球姿势相当不专业。 这东西是今年刚刚在伦敦发明的，现在伦敦是世界的中心，引领着世界流行，方方面面都是。 6◇9◇书◇吧 继铭又被赶回去上学了，继思和邵恒忠的儿子继枢也来磕过头了，现在四岁的继曾在草坪上玩，艾琳娜在旁边照看。 “不打了。” 容慧跑过来，拿出手帕给邵全忠擦擦汗，“走，回去吧，周末咱们领着四个孩子去你曾经的领地泽西岛度度假。” “报告！陈成来电。” 远处晃悠的卫兵跑过来报告。 额，好不容易陪陪老婆孩子，还是摆脱不掉公务。 “主公，说好的张斯文在古巴指导完就来南美的，怎么就来了一个排的红头发，帮我们组建南美芬尼社？” “结果张指导跑到法国去了，听说还要去倭国和苏禄国？我们巴乌天国联邦可也是主公的部下啊，巴乌联邦的资政位置可给张指导留着呢，主公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邵全忠挠挠脑袋，英王抗议了啊，这个，南美那边不是不急么，这得安抚下，“伊莎贝尔——” 忽然想起伊莎贝尔已经不是自己秘书了，范河这个近卫军参谋长也不能一直带在身边当秘书用，这工作不便了啊。 邵全忠一脸尬笑，“慧儿，那个，跟你商量个事儿，你这个大校长给我当几天秘书呗？回海陵就有人替你了。你都在英国呆这么久了，继曾都四岁了，也能坐船了，回去吧。” 容慧无所谓，不过呢，她只会英语和法语——她可是香港法国传教士建的女校毕业的。要跟德国人交流，俾斯麦就得说英语，好在这也不是啥大事。 容慧当了秘书也不穿军装，一样是民国学生装，拿起笔记录邵全忠的命令。 “陈老兄，这事不赖我啊，斯文是我兄弟，不是我部下，我管不了他啊。” “他现在是什么芬尼国际的总瓢把子，到你那边，有芬尼社听令他的国策才能执行不是？所以也没耽误你啥功夫。” “斯文以后要配古巴、法兰西、巴乌联邦、倭国、苏禄国、华夏六国相印，跟我是合作关系。” “斯文能完全代表我，以后你这个芬尼社南美分舵舵主就直接听他的，不用跟我请示。” 邵全忠一封电报，把太平军、捻军在国际上的势力分封给了张斯文。 邵全忠最重哥们义气，小汤山结义的四兄弟，都有自己的势力，邵全忠从来没把兄弟当部下看过。 ………… 西历1871年1月28日，结束了度假的邵全忠偕正牌夫人容慧，抵达法兰克福，参加《法兰克福条约》的正式签约仪式。 刚在维尔茨堡宫客房安顿下来，容慧兴高采烈提议，“咱们去歌德故居参观一下吧。” 歌德是谁？邵全忠不知道，老婆愿意去就陪着呗。 这一段时间是邵全忠心情最好、最轻松的时间，容慧也像娇艳的朵一样，仿佛当年十六岁初见自己的少女。 陪着老婆逛逛古迹，人生一大乐事。 “报告，海陵来电。” 嗯？秀儿怎么来电报了？ “雨亭，文氏钱庄在汇丰银行的账号，突然收到了一亿两千万法郎的巨额转账，转账对方情况不明，这是怎么回事？” 邵全忠也奇怪，天上怎么会掉一亿多法郎的馅饼呢？ “报告！古斯塔夫.罗斯柴尔德求见。” (本章完) 第366章 列强首脑组团助威 第366章 列强首脑组团助威 “您好，尊敬的远东尊主阁下。给您介绍下，这位是我的兄长阿尔方索，社团欧洲尊主，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当家人。” 两位欧亚的幕后黑手握手。 阿尔方索比古斯塔夫更稳重，一副中老年德国绅士派头，“邵尊主做事稳妥啊，不但帮我们干掉了法兰西银行，还将我们在法兰西的竞争对手一锅端，送上了断头台。” “我们家族是最讲商业信誉的，您超额完成了任务，我们的报酬也是超额的，想必您已经收到我们第一笔酬金了吧？” 额，原来一亿两千万法郎是自己帮忙干掉法兰西金融资本的报酬啊，那我可就踏实拿了。 为了这个，两千淮军牺牲，这钱一定得用到华夏国家建设上，才能对得起牺牲在巴黎的兄弟。 “这是鄙家族麾下拉菲酒庄1787年产的一箱红酒，不成敬意。” 容慧指挥警卫收下了礼品，阿尔方索笑眯眯看了眼邵全忠，“阁下跟大英帝国、露西亚、法兰西、德国、美国都保持了良好的关系，我认为这是不明智的。” “世界和平了，我们作为商人对国家的投资就会贬值。如今，我们在法兰西的投资大大增加，以后或者会促成法兰西赢得战争，希望到时候我们能保持一致，避免会员内部的冲突。” “另外，您的岳父亚历山大二世对露西亚进行强力的控制，拒绝金融资本的善意，我认为这很不好。资本应该是流通世界的，我希望您不要有落后的观念。” 邵全忠笑眯眯回应，“我是个武夫，搞不懂金融，你们该怎么弄怎么弄。到时候需要出手收拾谁，我的枪杆子肯定好使，咱们社团成员保持一致，一起发财。” “好！阁下你是个聪明人，咱们保持长期合作。” 两位大佬的谈话很简短，很快握手告别。 罗斯柴尔德家族两兄弟一走，邵全忠马上变了脸色，“慧儿，拟电报，告诉秀儿，那笔钱是老公我接了个黑吃黑的活得的红，放心拿。” “给斯文用密码发电，告诉他，如果他治理法兰西，罗斯柴尔德银行的渗透碍事的话，该没收没收，我即使不拿后面九期红，也不能耽误斯文的大事。” 淮军的电报密码是情报处弄的，很原始，全是数字，收报人用数字找一本书的页码和第多少个字，拼出答案。 问题是这书常换，是由情报处副处长蒋春霖定的，老外很难猜出蒋大才子用的书，目前用的是“无删节版绣像全图金瓶梅”…… 很快张斯文回电到了，“没事二哥，原来的金融资本家都上断头台了，我们也需要一个懂行的金融公司为法兰西打理银行业。” “最近十年他们应该会一直追加投资，回收高额利润总会在十几年后，到时候是不是关门打狗咱们再定，红二哥你就放心拿。” “报告！布朗基求见。” 额，法兰西外务大臣来了，这是想让自己帮忙，在条约里再减点赔款么？这事难啊，德国人是铁了心要一次打断法兰西脊梁，不想让你们翻身知道么？ 谁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布朗基是来汇报关于邵全忠私人恩怨的。 “亲王殿下，由于巴黎战后混乱，我们到了现在，才找到您的仇人。” “很遗憾，您最想找的杨坊，在从上海滩到法国的军舰上，就已经一病不起死掉了，都没有看到法国的海岸线。” “他的家人一直住在巴黎，不过在淮军参战后，巴黎人得知是因为他们的原因，您一怒报复才参战的，愤怒的群众烧了他们的家，他们家族在混乱中毁灭，如今只剩下华尔的寡妻，和一个不满四岁的孩子，您看——” 邵全忠摆摆手，“杨坊既然死了，他们家族也遭了报应，人死业消，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毕竟当初杨坊想要绑架文秀，也没有成功对吧，咳咳咳，咳咳咳……唉。 第二天，《法兰克福条约》正式签署，普法战争落下帷幕，邵全忠也要归国了。第三天，邵全忠乘专列至安特卫普，登上镇远号，赴伦敦，准备带上邵继曾回国。 从伦敦一下船，身后的容慧忍不住，哇地吐了一地。 “怎么？慧儿你不会晕船吧？是德国的菜吃坏了肚子？” 容慧一顿拳头捶在邵全忠后背上，“还不是都怪你，这下完了，我回不去了，又得留在伦敦了。” 邵全忠仰天大笑，“好！那就再呆两年，要嫌伦敦烟太大，我去牛津给你买个别墅。” 邵全忠现在九个孩子，伊莎贝尔和容慧肚子里又多了俩。眼看着容慧三个，秀儿三个，胡六娘两个，剩下都是一个，这其实代表了邵全忠对老婆的重视喜爱程度……咳咳，忘了算邵继良。 完，这回没秘书了，好在大事办完，就要归国了，也无所谓。 邵全忠小心地把容慧搀回公寓，嘱咐了又嘱咐，正想离开，“报告，有位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先生求见。” 啥玩意？生活不能自理还来找我，这是有啥大事啊？ 邵全忠在客厅接见了来访的老先生，坐着轮椅来的，身后跟着个保姆。 6◇9◇书◇吧 老先生手哆嗦着，手里抱着一本英文杂志，不过邵全忠看封皮就一眼看出，这是海陵出版的《小香崖学报》英文版。 老头吐字都有点不清，保姆代替他说话，“查尔斯.巴贝奇先生对您对科学的投资表示感激，希望搭乘您的军舰去海陵，在有生之年，亲眼见到他设计的‘差分机’。” “您投资的科学院将先生设计的精度为二十位的大型差分机造了出来，实现了对数的高精度机器计算，是科学界的奇迹，这是老先生一生的志愿，希望您一定要满足他的要求。” 啥叫机器计算？啥叫对数？邵全忠一头雾水。 不过他知道，自己的腰包又要亏损银子了，麦克斯韦一定会拿这玩意跟自己要经费的。 好吧好吧，带了老头回去也不占啥地方，就是你可千万别死在船上啊。 十天后，镇远号到达加的斯港，准备返回远东。邓世昌带着新鲜出炉的“大英帝国远东舰队”护卫着淮军主力已经早就归国了。 不过呢，这里还是聚集了众多的军舰，等着跟邵全忠一起赴京城，是给邵全忠站脚助威的。 包括英国首相布莱斯顿，乘坐“米诺陶”号战列舰，还带了“阿金库尔”号和“诺森伯兰”号，三艘最先进的米诺陶级战列舰。 法兰西外务大臣布朗基，带了四艘“普罗旺斯级”战列舰。 露西亚外交大臣戈尔察科夫，波罗的海舰队全伙在此。 德国首相俾斯麦，也是要出访清国的，乘坐刚服役的“威廉国王”号，九千七百多吨，还有腓特烈.卡尔号、王储号、阿米尼乌斯号。 欧洲列强组团出访清国，带着大炮巨舰去给邵全忠站台，邵全忠的归国之旅，必定是不平静的。 (本章完) 第367章 太平十字军 第367章 太平十字军 倭国，北海道，箱馆，五稜郭要塞。 这边原来叫虾夷来着，如今倒幕军高歌猛进，全据了本州岛，维新派得意洋洋，已经废藩改县，把虾夷改名北海道了。 德川庆喜手扶要塞城墙，遥望西南方的箱馆，维持着将军的威严。抓着望远镜的另一只手青筋暴露，却在微微颤抖。 不断有忍者前来汇报，都是不好的消息。 “禀报将军，倒幕逆军在法兰西舰队的帮助下，于将差町北面的乙部町登陆。一路进兵神速，已经打下了箱馆，正在猛攻一本木关口。彰义队余部奋战不敌，一本木危急。” 这还用你汇报？一本木就在要塞下面，丢了一本木，逆贼就直接打到五稜郭来了。 “禀报将军，法兰西横滨舰队协助倒幕军进攻宫古湾，石墙号雇佣的法兰西水兵、炮手在法国教官带领下投敌。” “铁甲舰石墙号落入倒幕逆军手中，被改名‘甲铁’号。” “禀告将军，幕府海军奇袭甲铁舰失败，‘千代田形’号触礁，宫本海战失利，榎本武扬司令率‘回天’、‘蟠龙’二舰退守箱馆湾。” 德川庆喜仰天长叹，天不佑本将军啊，自己得新选组保护，一路北退，手下的各藩大名不可谓不忠诚。 血战长冈、死守会津，幕府的忠贞之士不断涌现，可是不断陨落在法兰西人帮忙训练的倒幕新军的枪下。 如今自己退守虾夷，已经是穷途末路，身边只剩下新选组的土方岁三和海军司令榎本武扬两个忠臣了。 “要不，本将军还是派人跟天皇陛下谈谈？” “不可！” 土方岁三跪倒，以头碰地，“现在和谈，逆贼不会给将军生路的，我们还有南洋切支丹的援军。” 德川庆喜大怒，回头一把抓住杨健侯的衣领子，“本将军听信了你们的大言，坚持到了现在，半年过去了，南洋援兵在哪儿！？” 杨健侯微微一躬身，非常“倭寇”，“援兵一定会来的。” 土方岁三昂然而起，“主公，臣带人去死守一本木，请主公乘坐海军舰船，转进南洋。” 言罢，一挥手，“新选组，出击！为幕府奉献生命，报答将军恩情的时候到了！” 新选组只剩下五十人，在土方岁三带领下疾驰一本木关口。 德川庆喜在杨健侯为首的“南洋切支丹武士”们簇拥下，向海边而去。 一本木关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新选组的五十精锐一加入，一下子又顶住了倒幕军的猛攻。 德川庆喜朝自己最忠诚爱将的背影深鞠一躬，毫不犹豫向海边转进。 眼看要到海边了，忽见“铁甲”号打头，后面法兰西横滨舰队十几艘风帆木壳蒸汽舰冒着黑烟，风帆张满，包围了海边的“回天”、“蟠龙”二舰。 回天号升起了白旗，幕府最后的依靠，海军司令榎本武扬——降了。 德川庆喜眼前发黑，脑袋如遭重击，“天要灭我！” 远处一本木关口的土方岁三用望远镜也看到了这边的情景。关下箱馆方向，倒幕军新军打着菊瓣“锦之御旗”不断冲锋，身边的五十勇士不断中弹，眼看越来越少。 忽然，远处天际海面上，黑烟滚滚，四十多艘悬挂着星条旗的风帆战舰出现。 土方岁三喃喃自语，“美夷的黑船又来了么？也来帮倒幕逆贼的？不对！这回是帮我们的！” 美夷舰队身后，是无边无际的运输船，根本看不出个数，实际上有一百八十多艘。 运输舰上，站满了头戴双角帽的士兵，所有的运输舰上，都悬挂着德川幕府的日章旗。 咳咳，对，就是我们熟悉那种。 “南洋援军，终于来了么？” 一回头，身边最后一个战友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倒幕新军已经开始抬着大木，一起喊着口号，“一库，一库！” 正在撞击关口大门。 决不能让贼军过去，要给主公获得援兵争取时间！ 轰隆！大门倾倒。新军们目光通红，冲向远处海边的德川庆喜，那是陛下悬了重赏的目标。 忽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土方岁三手持“和泉守兼定”拦在了路中央。 “幕府卫士在此！新选组土方岁三参上！”没人跟他一骑讨，新军一拥而上。 土方岁三口念绝命诗，“孤臣身殉虾夷岛，忠魂永卫东方君”，持刀而上。 土方岁三是新选组组长，“天然理心流”高手，此刻拼命，普通士兵还真不是对手， 一本木关口，土方岁三一夫当关，挡住了好几千倒幕新军。 “和泉守兼定”寒光闪烁，身边端着带刺刀的法式夏塞波m1866栓动步枪的新军士兵一个个倒下。 “砰！” 一颗子弹射入土方岁三胸口，土方岁三手拄战刀，晃了两晃，缓缓坐倒。 这正是“武功再高，一枪撂倒”的真实写照。 土方遥望海边，美夷舰队已经跟法兰西横滨舰队碰面，并没有打起来，法兰西舰队应该是得到了美夷舰队带来的什么上峰指令，退兵了。 一艘艘运输舰在海边登陆，带队的军官给将军敬礼，将军身边的日章旗越来越多。 带双角帽的切支丹士兵已经在海滩列阵，美夷舰队炮口对准一本木关口，已经开始炮击。 “将军终于得救了！” 6◇9◇书◇吧 土方再无挂碍，忽然口诵和歌，“人世皆攘攘，樱默然转瞬逝，相对唯顷刻。” “千鹤，来生再见了……” 德川庆喜在最后时刻，等来了南洋援军。 幕府最后一位忠贞武士，战死于箱馆战役。 同治十年正月十七，太平军将领杨长久，捻军将领张汉臣，率十二万切支丹士兵，在虾夷增援光杆将军德川庆喜，全歼渡海作战的三千倒幕新军。 张杨二将指认德川庆喜为天帝第六子，德川庆喜受洗成为切支丹大名，胸前挂上了十字架，军队打出了十字旗。 德川庆喜在切支丹大军护卫下，在箱馆誓师，开始了对神道教的南征十字军圣战。 十二万大军搭乘一百八十艘运输舰，在美夷大西洋舰队和法夷横滨舰队的联合护卫下，渡海踏上本州岛，一路高歌，向南迅速突进。 倭国没有电报线，法兰西驻清领事又剩了白来尼老哥一个，手下军舰都被缴获了，根本没机会派船通知法兰西横滨舰队国内的变故，横滨舰队一直执行原来干预倭国的命令。 直到在乔治.杜威手中接到了法皇阿方索一世的亲笔敕令，才奉命协助德川庆喜，随即驶往新驻地马达加斯加。 美夷运输舰队完成使命，变成商船，赴远东各地接货赚钱去了。 乔治.杜威率舰队抵达横滨，在这里原来的法兰西舰队泊位驻留了下来，修整了两个月之久。然后，等到了他的新坐舰——“亚特兰大号”三千吨级蒸汽铁甲巡洋舰。 同行的还有亚特兰大级的两艘姊妹舰“波士顿号”和“芝加哥”号。 美夷总统约翰逊，搭乘新服役的三艘亚特兰大级军舰，穿越太平洋，访问清国。 三艘铁甲舰在横滨汇合了穿越大西洋、苏伊士运河的乔治.杜威率领的大西洋舰队。 美夷访问使团以三艘铁甲舰为核心，四十多艘蒸汽风帆战舰跟随，直奔大沽口。 ………… 同治十年四月初一，紫禁城，西暖阁。 军机大臣荣禄奔跑而来，“老佛爷，不好啦！美夷总统约翰逊、英夷首相布莱斯顿、德夷首相俾斯麦、法夷外务大臣布朗基、露西亚外交大臣戈尔察科夫联袂来访，到达大沽口。” “万邦来朝，这不是好事么？” 老佛爷的声音不慌不忙，“邵全忠没回来么？”。 “邵全忠坐着海圻号，先到了海陵，说是送一个行动不便的英夷科学家去小香崖，然后会乘火车进京面圣。” “邵全忠先不管，各国这次来朝，大沽口云集了十一艘巨型铁甲舰，蒸汽风帆战舰七十多艘，规模好几十倍于当年的英法联军舰队，他们来意不善啊。” 文祥是跟在荣禄后面进来的，“哼！邵全忠勾结洋人，兵临大沽口，威胁朝廷，此汉奸、逆贼也！” “我大清绝不能屈服，臣建议调全部新军入京勤王，打跑洋人，灭了邵逆！” (本章完) 第368章 熬死邵全忠 第368章 熬死邵全忠 军机处众臣陆续来到西暖阁，都默不作声，只听文祥一个人在那里叫嚣。 小皇帝已经十五岁了，虽然还没有亲政，军机处开会的时候，慈禧却也开始让他经常参与意见。 少年天子，最是气盛，见众人都默不作声，觉得朝臣都是胆小懦弱之辈，只有文祥一个忠臣。 “哼哼，我大清现在也是列强，洋人要朕的江山，可也没那么容易，大不了拼了。” 慈禧也有点慌，她对洋人兵临大沽口很有应激反应，仿佛当年英法联军入寇重演啊。 难道自己又要跑一次承德？上次跑承德遇到了土匪，后来——慈禧有点走神。 “额娘，怎么个章程，您说句话啊。” “啊——对，谁敢抢皇帝的天下，咱们一定跟他们拼到底，大不了，向这些国家宣战。” 文祥得到皇帝和老佛爷支持，洋洋自得，瞥了其他人一眼，见大家都欲言又止。只有张之洞最后进来，不慌不忙，老神在在，一副要闭目养神的样子。 哼哼，谁都知道你当过邵全忠的军师诸葛亮，邵逆要造反，当然不会收拾你。 我这个忠臣可首当其冲，一定被他恨之入骨，所以我这个主战派，不能跟你们这些窝囊废同流合污。 “老佛爷，如果别人都没有意见，臣就去发调令——” “慢着！” 嗯，众人都是一惊，连张之洞都睁大了眼睛，眼神里精光一闪。 说话的不是帘子后的慈禧，慈安从西暖阁后堂转了出来。 众臣一起躬身，“臣等参见东佛爷，恭请东佛爷万福金安。” 众臣一个个心里都七上八下，东佛爷不是在钟粹宫被软禁了么？怎么现在可以随便走了？难道政局有变？ “免礼。你们不用瞎琢磨，哀家不过是过来跟妹妹说会话，早就无心朝政了。皇帝也要亲政了，妹妹也要清闲了，以后我们姐妹还要多走动。” 安了下众臣的心，慈安瞪了文祥一眼。虽然慈安都没有权柄了，文祥还是吓得胆战心惊，一下子躬身缩到了后面。 “妹妹，你可不能被臣子一吓唬，就干出一次向这么多列强宣战的傻事，还是要多问问稳重的老臣。李渐甫，说说你的想法吧。” 看慈安自然地坐到了帘子后，慈禧的身边，众臣心里都知道，虽然慈安说她不干政了，显然已经恢复了一部分权力，这是怎么办到的呢？ 同时众臣心里都是一松。有“慈安之德”做定盘星，还真是朝廷之幸。不然老佛爷头脑一热，一意孤行要宣战，大家还真拦不住，朝廷可就有难了。 李鸿章在军机处忝居末座，没想到圣母皇太后居然点自己的名，下意识上前先一躬身，停了三秒，措好了词，缓缓发言。 “臣以为，洋人不是来打仗的，雨帅也不会造反。” 文祥不服气，“那他们带那么多军舰来？” “洋人若来攻，派一将可也，何须总统、首相这样的高官亲至？” “不对，邵全忠还是和硕睿亲王呢，不也亲自出征了？” 额，文祥的话还真不怎么好反驳，要是他见闻再多点，来一句“拿破仑三世不久前不也御驾亲征了”那就更不好反驳。 “但他们除了自己的少量私人卫队，并未带陆战部队。” “现在不同以往，我大清军队装备、训练皆已现代化。洋人要是派水兵上岸打仗，陆战不专业，光是丰台大营的武卫军就能打跑他们，更别说还有镶蓝旗的西征老兵护卫京畿。 “所以，人家就是来出访的，咱们要是紧张过度，难免被友邦笑话。臣看京畿稳如泰山，用不着调诸侯入京。” 文祥一撇嘴，“那他们也是耀武扬威，吓唬咱们来了，肯定是要帮邵全忠造反。” “雨帅的征法部队已经回来了，都已经老实回两广、安徽和海陵，还把所有的坦克都捐给了保定军校做培训之用。” “南洋水师都解散了，雨帅把镇远号都留在了香港，只带了一艘海圻号当坐舰。近卫旅都放假回家，他身边就留了一个营护卫。” “雨帅作为和硕亲王，护卫部队都没有总督的都标多，这像要造反的样子么？” 文祥张口结舌，尬了半天，忽然一甩袖子，“那邵全忠借这次的大功回来，一定会拿乔太师的事情做由头大闹一场，还会要求更进一步。”“我这个忠臣他一定会打击，没准要掉脑袋。你李鸿章拍他马屁，不过是为了保你自己的顶子而已。” 李鸿章是在向两宫太后禀报，文祥插话，他可以不答。听这话相当不友好，当即躬身不语。邵全忠要收拾你文祥，那是你活该，关我什么事？ 小皇帝听明白了，虽然邵全忠不会造反，可一定会大闹一场，不由担心，“他要是借此让御弟顶替了朕，可怎么办？” 李鸿章身子躬得更低，“皇家之事，非臣等可以置喙。臣僭越禀报陛下，若是雨帅以权臣身份行董卓之事，各地督抚的新军尚未练成，军官都还在保定上学，是不会冒然勤王的。” 小皇帝十分失望，一指荣禄，“你的神机营和锐健营也不保朕么？” 荣禄躬身，“臣愿保陛下，不过丰台大营和九门提督不干预的话，臣无能——” “咳咳！” 慈禧咳嗽了两声，“好了，醇亲王带人，代表朝廷去大沽口迎接来访客人，大家散了回去吧。” 奕環躬身应命。 等众人都退出，慈禧瞪了一眼儿子，“皇帝，在臣子面前问废立之事，实在是荒唐，你让人怎么答？李渐甫还是个实诚的，告诉你实话而已。” ~~ 小皇帝说话带了哭腔，“额娘，那我怎么办啊？难道爱新觉罗家的血脉要失去皇位了么？” 慈安过来，拍拍小皇帝的后背安抚他，“我们早就议过了，准备了好几个应对办法。” “邵氏代清这是完全不可接受的，爱新觉罗氏血脉必须统治清国，其他的，这得看他有多大胃口。” “宁可渡让更多的权柄利益，也尽量阻止邵全忠干废长立幼的事情。如果实在无法避免，皇帝的性命也必须无碍，这是咱们的底线，否则就鱼死网破。” 小皇帝忽然悟了，“原来，两位额娘给载仪找肃亲王的女儿当福晋，是保证爱新觉罗家血脉在位的后手？” 小皇帝忽然伏地大哭，“两位额娘，你们一定要阻止邵逆，孩儿不想当山阳公被流放啊！” 慈禧拉起儿子，“皇帝你比邵逆年轻得多，哪怕最坏的情况出现，只要他不弑君，咱们隐忍熬死他，大清正朔还是可以复位的，多尔衮不就是被熬死的？” ………… 同治十年四月初二，邵全忠乘火车抵京。 英法德美俄五国高官是给他帮忙造势来了，让人家久等相当不礼貌。因此他在海陵匆匆而过，都没有回家。 总统、首相、外交大臣们住进紫禁城招待客房的时候，邵全忠同时也前后脚入了紫禁城。 京城高官们很少有文祥和小皇帝那样的政治不及格人士，对邵全忠这次出征回京城会干出什么事来只是好奇，并不担心。 大不了，御弟上位嘛。就算御弟不姓觉罗，他也有一半叶赫血脉不是？旗人的利益还应该是无恙的，汉人高官一样上班拿俸禄，不会有什么不同。 只有满清的亲王、郡王、贝勒、贝子们心中惴惴。江山是否易姓，跟你们关系不大，跟我们关系可大了去了，成败在此一举，就看明天的结果了。 今夜，爱新觉罗氏集体无眠。 熟门熟路进了养心殿，警卫在外站岗，邵全忠身后只跟着被他紧急招过来当秘书的玛丽亚。毕竟很快得以主人身份接待各国贵宾，得有个贴身翻译。 邵全忠心态轻松，他是准备跟慈禧商量这次回来，朝堂格局调整的。 他“掐指一算”，知道小皇帝习惯性作死，活不了多久了，没打算弄掉小皇上，根本体会不了爱新觉罗氏担心的东西。 自己这次的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邵全忠私下里管慈禧叫“兰儿”，这是当年她自己要求的。 进了西暖阁好像到了家，邵全忠伸了个懒腰，“兰贵人，来伺候你爷们儿远征归来。” “奴婢参见主子爷！” 咦？怎么可能有两个声音？邵全忠定睛一看，“东佛爷，您怎么也在这儿？” (本章完) 第369章 昏君邵全忠 第369章 昏君邵全忠 慈禧“效孝庄故事”太后下嫁，邵全忠夜宿西暖阁，这是慈安这个先皇正宫“依我大清祖制”准许的。 我出征快一年回来，好歹得照顾下宫里这个情人小老婆，雨露均沾。 马上要玩玩主子爷和“走失宫女”的私人游戏，你这个母后皇太后还打算现场围观？买票了么？ “东佛爷，您怎么也给我行礼，微臣万万不敢受。” 话说你怎么从钟粹宫跑出来的？慈禧这么好说话？ 这世间的快乐与痛苦是不成比例的。猫吃老鼠很快乐，老鼠被吃的痛苦，远远大于猫吃美食的快乐。 邵全忠是权臣，强者，很难真正体会他给满清皇族带来的巨大压力。 皇族在这种压力下团结起来，慈安重新做一部分主，给慈禧这匹容易脱缰的野马掌舵，是皇族的集体意志。面临小皇帝儿子的性命之忧，慈禧自己也愿意放一部分权。 雍容华贵的慈安脸上流露出决绝的信念，她是爱新觉罗氏利益最坚定的维护者。 “邵爱卿，你这次远征欧洲，给我大清争了面子。法皇亲自道歉，圆明园的珍宝拿回来了接近一半，大扬我大清国威。” “仅仅十年时间，我大清就翻身成了列强，皆是睿亲王一人之功，哀家是认可的。” “爱卿是我大清的擎天白玉柱，如今已经赐姓觉罗，成了皇族一员。我们姐妹商议，无论爱卿你提出任何条件，都应该答应。” “只要保证我大清国体不变，睿亲王你可以实际享受皇帝的一切待遇。” “好了，今天睿亲王远征归来辛苦，咱们不谈国事，哀家亲自主持，为你接风洗尘。” 慈安轻轻拍了下掌，“都出来吧！” 在邵全忠愕然的神色中，一阵香风传入鼻孔，四位绝美的宫装女子从西暖阁里款款而出。 卧槽，兰儿的卧室里竟然藏了这么多人。得亏是美女，不然邵全忠都要大喊玛丽亚快枪护驾了。 玛丽亚是露西亚女大公，遗传了母亲的美貌，一直以此自负，觉得这天下比自己漂亮的，也就苹儿一个。 现在，她惊讶地发现，从西暖阁卧室里出来的四位女子，全体美艳无双，翩若天仙，随便挑一个都比自己漂亮。 漂亮不光看颜值，颜值顶级只是基础。这四位女子莲步轻移，走路姿势都经过专业培训，站成排一起给邵全忠行蹲礼，“主子爷吉祥。” 这——这是哪个会所找来的？这样水准的，肯定是顶级院子的台柱子，三千两银子才能点了出台那种啊。 “这是先帝爷的后宫四春，海棠春、牡丹春、武陵春和杏春，分别被先帝封为禧妃、庆妃、璷妃、吉妃。都是当年的圆明园大内总管华丰在扬州采买了，献给先帝爷的顶级瘦马。” “她们当年可是宠冠后宫，跟住‘天地一家春’的兰儿妹妹合称‘后宫五春’，哀家都是羡慕得紧呢。” “其中杏春和牡丹春跟先帝驾幸过避暑山庄，海棠春和武陵春跟苹儿一起，在圆明园瀛洲岛被埃立松所救，送回紫禁城。” “如今她们青春依旧，一身伺候皇帝的顶级技艺，却只能寂寞在冷宫，浪费国孥，不如用来赏赐功臣。哀家做主，让她们以后伺候睿亲王吧。” 咸丰都驾崩十年了，妃子还能青春依旧么？当然能，这些妃子们现在也就二十三四岁而已，正是最美艳的时候，咸丰当年都见不到的狐狸精成熟完全体。 邵全忠深吸了一口气，卧槽！ 理论上邵全忠紫禁城可以随便溜达，实际上他毕竟不是董卓，忙得很，哪有那样的功夫和闲心？除了开大会的乾清宫，只到过养心殿而已。 没想到宫里还藏着这么多顶级狐狸精，怪不得咸丰老哥不长寿呢。 这样的狐狸精，慈安这个正宫一定深恶痛绝。不过慈安是贤后，不会干出制作人彘那种事。这四位先皇宠妃历史上都寿终正寝，牡丹春一直活到了光绪三十一年。十几岁就守寡，在冷宫里呆几十年的日子相当难熬。被正宫主子做主，派出来抚慰邵全忠这个权臣，四只狐狸精都是欢欣鼓舞。好歹邵全忠是男人啊，还是个帅气又霸气的纯爷们。 慈安又拍拍手，“上酒宴。” 大内四品大总管李莲英亲自端菜，好几个宫女帮忙，西暖阁摆起了一百零八道菜的满汉全席。 邵全忠居中而坐，慈禧慈安左右服侍倒酒，后宫四春开始翩翩起舞。 海青悄没声出现在邵全忠身边，在邵全忠耳边小声嘀咕，“菜是咱们的人亲自监视下作的，都试过毒了，二哥你放心吃。” 回头诡秘地看了眼满屋春色，倒退着出了西暖阁，嗯，非常有大内二总管的做派。 邵全忠对海青的过度小心并不感冒。他在紫禁城里的安全不是靠这种处处小心保证的，而是靠手下绝对的武力。 不用说菜里下毒，真要谋害他，他夜宿西暖阁慈禧一根长针就能杀了他。 问题是，别人可比邵全忠自己更怕他出事。邵全忠要是死了，第二天，紫禁城一定会尸横遍地，鸡犬不留，四九城里也肯定腥风血雨。 后宫阴谋，对拥有绝对武力的军阀是无效的。 ~~ 邵全忠饮酒吃菜，后宫四春使出浑身解数，歌舞助兴。开始是宫装独舞，然后不断换装，什么羽衣霓裳曲，龟兹乐舞。 其实这些玩意苹儿就会。但苹儿比她们有心计，探知了邵全忠的喜好后，素面朝天，努力干实事，尽量摆脱狐狸精以色侍人的形象，为在邵全忠后宫中的排位不断进步而踏实努力。 这四只狐狸精可除了以色侍人没有别的本事啊。就算有，她们又没有苹儿侧福晋的身份做基础慢慢来，只能靠姿色才艺讨好新主子。 随着歌舞和邵全忠一人宴会的进行，这舞蹈越来越限制级，后来四人开始跳真正帝王的私人定制享受——波斯天魔舞。 看邵全忠吃喝差不多了，舞蹈的气氛也到了，慈安打了个眼色，伴奏的宫女迅速把酒宴撤下，全部退了出去，西暖阁里除了“后宫五春”和慈安，就剩下了邵全忠和贴身女保镖玛丽亚。 邵全忠被著名的天魔舞搞得有点心神不宁，决定收下慈安的馈赠了。看宫女们都知趣地退出去了，不满地看了一眼慈安。 下一个节目我准备参加集体舞，你不便围观啊， 慈安回头咬牙，为了爱新觉罗家的天下，今天—— 看慈安的手伸向旗袍的领口，邵全忠大惊，“东佛爷，你、你要干什么？” “哀家说过，睿亲王你可以实际享受皇帝的一切待遇。兰儿妹妹，过来，一起伺候睿郡王更衣。” “一切”待遇？不是，玛丽亚可在这看着呢，你这感觉比西班牙后宫还乱了啊喂。 那个——别说，慈安至少中等以上姿色，这母后皇太后的身份，可让枭雄+草根异常有征服感。 明知道慈安此举，是为了给皇室争取更大的利益。可邵全忠根本就没想着现在动同治皇帝，她们纯纯是自己吓唬自己。 那么老子既然都给你们皇室利益了，整体接盘先皇遗泽，似乎也无不可啊。 可这么一来，我邵全忠可成了昏君了啊—— (本章完) 第370章 龙是何年伏，江流滚滚来 第370章 龙是何年伏，江流滚滚来 第二天早上，紫禁城寂静无声。 军机处早会被取消了，一宿没睡的城内各亲王、郡王、贝子、贝勒们什么消息也没等到。 在紫禁城里等着会见清国高层首脑的各国高官们，受到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热情接待，品尝各种我大清宫廷美食，就是不说皇帝啥时候接见。 高官们心里有数，邵全忠刚归国，一定在跟清国皇室高层进行利益博弈，等出了结果，才会有功夫接待外国访客。 他们懂，来京城就是给邵全忠站脚助威，以列强身份施加压力的，跟皇帝会面不过是走个过场，所以不急。 邵全忠在进行复杂的政治博弈么？咳咳，他在西暖阁的大床上呼呼大睡呢。 昨天他继承先帝遗志，奋不顾身，过关斩六将。先帝留下的女子复仇团，终于在另一个战场上战胜了权臣，给邵逆造成了重大损失。 据说，人在躺着的时候，心情比较平静，不容易热血上头，作出不理智的决定。 经过科学计算，有一位联合国官员提出建议，联合国的会议以后躺着开，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武装冲突，拯救经历战争苦难的黎民百姓。 这个提案由于过于另类，没有获得通过。不过，现在邵全忠实践了这个提案。 下午的时候，邵全忠醒来，在西暖阁卧室，召开了关于我大清朝廷格局调整的高层卧谈会议。 与会三人进行了异常坦诚无私的面对面交流，会议取得圆满成功。 真正的商务会谈都是这样，接风洗尘啊，宴会啊，基本只谈感情，不谈业务。 等关系拉进了，变成熟人了，专门谈业务的时候不喝酒，不谈感情，头脑清醒，锱铢必较，寸步不让。 邵全忠跟慈禧慈安的情况就是这样，那种所谓酒桌上谈业务的，其实都是低端的小买卖…… 第三天早上，同治十年四月初四。老佛爷召集军机处众臣，拟旨明发天下，确定了这次邵全忠远征欧洲归来的封赏，及朝廷格局调整的最终方案。 邵全忠远征法兰西，为国建不世功业，封抚远大将军，加太保衔，追封五代和硕亲王。 邵全忠封号加“监国”衔，为“和硕监国睿亲王”，赐豹房为监国亲王府邸。 太师乔松年晋勤恪亲王，户部尚书张之洞领班军机处。 免瓜尔佳.文祥吏部尚书职务，免军机处行走，迁四川总督。 卑诗巡抚容闳晋纯郡王，着军机处行走。 重新启用一等男爵吴文锡，授都察院左都御史。 曾国藩晋一等毅勇公，世袭罔替，免两江总督。 邵恒忠晋两江总督，加兵部尚书衔。 宋乐晋三等子爵，迁江苏提督。 邵全忠同时上谢恩折，请免“监国”加衔，辞去两广总督、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兵部尚书职务。仅保留“和硕睿亲王”、“抚远大将军”、太保三个虚衔，隐居海陵。 保举太师乔松年加“监国”衔，为“监国勤恪亲王”。 乔松年、吴文锡入驻豹房，监控整肃朝纲。 保举容闳为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保举林波为两广总督。 朝廷欣然批准，谢恩折也明发天下。 京城各位亲王、郡王、贝勒、贝子们，两天没合眼，终于在第三天早上踏实了，全体呼呼大睡。 没事了，我大清的江山保住了。 母后皇太后亲领后宫五春抚慰权臣成功，邵全忠既没有造反，也没有废长立幼，甚至没有监国。 连一直自认邵全忠死敌的文祥都没有怎么被追究，只是调离了军机处。话说从中枢改任总督这样的封疆大吏，其实说是升官都不为过。 经过让人一番眼缭乱的操作后，邵全忠在三十一岁上，官升到顶，隐居海陵，基本上算是退休了。 还给曾国藩爵位连升三级，然后拉着他一起退休了。 镇压太平天国产生的军阀至此全部消失，我大清天下太平了。 朝廷不过是又封出去了一个异姓王，还是郡王，邵全忠给老丈人容闳争取了个王爷待遇而已。 这个郡王还不是世袭罔替的，传个几代级别就降到可以忽略了——话说容闳现在都还没有儿子，能不能传下去都不一定。 我大清此前一共封过九个异姓王，六汉三满。 旗人异姓王包括开国功臣扬古力和福康安父子。 汉人异姓王包括三顺王、平西王、孙可望和在对郑经作战中殉国的黄芳度，最后这个属于追封。 基本都是开国创业时期的功臣。 现在又增加了邵全忠、乔松年、容闳三个，这是朝廷安稳渡过了太平天国动荡的代价。 实际上容闳的郡王也不是一定要封，主要是给个地位，好有资格执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那是最适合他的位置。 …………海陵，乔园。 吴文锡吴大人和乔松年相对哈哈大笑。 “太师，张之洞果然高明，他们不让您领班军机处，现在求您您还不干了呢。” “您现在可是监国亲王，在我大清一手遮天，皇帝都得听您的，这个义子您可真没白收。” 乔太师捻须微笑，“可惜啊，这日涉园我刚修好，你我都没享受到，便宜雨亭这个小崽子了。他年纪轻轻跑海陵隐居逍遥，让咱们老哥俩跑京城去挨累，真是不当人子。” “太师您这是显摆知道么？义子拿豹房跟您换乔园，您可赚大了啊。” “我知道雨亭的心思，我这个监国亲王就是个摆设，他是让我帮他修豹房去了。要不然为何要请吴大人你出山监察百官啊？这累活可是你的。” “老夫什么也不管，专门给雨亭修几年园子，等老了真干不动了致仕，恐怕雨亭等待的时机就到了，我再跟他把日涉园换回来。我这个义子鬼着呢，哪里会真的隐居？” 吴文锡充满了干劲，一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派头。 当年自己官场升迁无望，都退休回家了，隐居蜇园，打算就这么蛰伏一辈子了。 ~~ 没想到只是因为给亲家母安排了一个家丁搞团练，现在居然重新焕发青春，成了中枢大佬，监察天下官员。 吴文锡拿来笔墨，挥毫而就，写了两句当初在四川盐茶道任上给都江堰做的诗，“龙是何年伏，江流滚滚来。” 吴大人在海陵隐居十几年，作品全是游山玩水，怡情之作。现在意气风发，书法都变得大气磅礴了。 老哥俩收拾行囊，上了火车，奔京城赴任而去。 吴、乔二老到达豹房的时候，一眼见到了入口影壁上，邵全忠亲题的“德被苍生”。 两人相视而笑，雨亭有这个志向，那就确定不是真的隐居，咱们这官就不用担心以后，将来后人在新朝一样可以高官厚禄。 豹房一个绘满了功臣肖像的阁里，小皇上正式会晤约翰逊总统，邵全忠陪同，玛丽亚担任翻译。 小皇帝跟总统阁下没什么可谈的，客气两句就撤了，约翰逊倒是跟邵全忠谈笑风生。 “恭喜你，邵。现在你当了大将军，成了清国武装部队的总司令。手下掌握了两江、两广清国最精华的地盘，清国内政、外交、监察都是你的人。我相信，清国在你的领导下，一定会蒸蒸日上。” 邵全忠正要客气两句，忽见手下的近卫旅参谋长范河在门口探头探脑。 范河是个稳重人，不会不懂礼貌地来打扰大帅跟人会晤，一定是有重大事情发生。 邵全忠朝约翰逊一拱手，“抱歉，我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来到门口，范河小声汇报，“横滨刚刚联通了清美跨太平洋的有线电报电缆，那边的情报处人员发来一份重要情报，关于倭国最新战局的。” “怎么？张杨二将进展不顺么？” “开始的时候非常顺利。由于倒幕新军主力三千人在虾夷被歼灭，大军一路势如破竹，一个月从虾夷打到京都，基本是个行军的过程，没遇到什么像样抵抗。” “京都聚集了倭国南部各藩勤王的兵马十几万，双方在伏见城附近发生了大战，杨辅清大破倭寇，倭寇主力损失殆尽。” “太平军也损失不小，伤亡达到两万。张杨二将一怒之下，在京都搞了屠城，京都平民死伤三十万人，化为焦土。” “明治向南逃窜，张杨二将离开京都瓦砾区，后退至安土城，于琵琶湖畔修整，派一路胁裹的五万倭国仆从军追击倭寇。” “由于倭寇军队皆丧于京都保卫战，仆从军迅速南进，用了一个月时间打到九州岛，占领了倭国九成以上的国土。” 邵全忠很奇怪，“这维新派都没兵没土了，听你前面意思，张杨二将居然还能吃亏？” “明治走投无路，投奔驻平户的刘铭传，表示愿意纳土称臣，内附做一富家翁足矣。” “平户到现在都没有电报，刘铭传明快决断，向国内汇报的快船出发的同时，向临近的李朝求援，得李朝驻釜山两万兵马相助。” “刘铭传往北打了？” “没有，他让两万李朝军队迎战五万倭国仆从军，冒险只留一千后勤兵守平户，自带沪军一个镇的兵马，调驻佐世保的北洋水师相助，乘船直达大阪，突然在大阪登陆。” “大阪只有仆从军防守，刘铭传在北洋水师炮击配合下发动奇袭，大阪半日落城。” “张杨二将的五万仆从军本来就是太平军胁裹的农民，被刘铭传掐断了后路和粮道，士气大沮，被两万李朝正规军击溃。” “现在李朝正规军正急行军跟刘铭传的登陆奇袭部队汇合，准备合攻安土城的太平军主力。” “刘铭传的部队配有最新式的克虏伯大炮，毛瑟栓动步枪。” “张杨二将的部队是美式装备，还是施耐德改造后膛枪，只有少数在法国装备的法式击针式栓动步枪，用的还是纸包定装子弹。” “另外，张杨二将的部队现在十万人，只有三万是老兵，剩下七万是刚收的法兰西华工，还没有完成正规训练，基本是乌合之众。” “二将自忖对上先进装备的沪军和李朝正规军联军，会伤亡惨重。” “现在倭国形势危急，刘铭传十分嚣张，叫嚣两个月打到虾夷，为大清全取倭国。” “二将准备战略撤退，恰逢横滨电报通了，才向您紧急汇报战况。现在——怎么办？” (本章完) 第371章 毒士 第371章 毒士 后世美夷有句谚语，象社是洛克菲勒家的，驴社是摩根家的，洛克菲勒和摩根都是罗斯柴尔德家的。 套用到现在倭国的情况也是一样。刘铭传的部队是李鸿章的，张杨二将是太平军的，李鸿章和太平军的部队背后，现在都是邵全忠。 不过呢，前台掐架的底层什么也不知道，互相斗得你死我活。这玩意得适可而止啊，邵爷得一碗水端平不是？ 可是，张杨二将知道大清的抚远大将军是主公，刘铭传却不知道张杨二将是自己的人啊。还不能去告诉他，对面的发逆余孽是抚远大将军支持的。 更糟的是，刘铭传是个忠君爱国，敢打敢拼的疯子，军事能力还贼突出，要是再出个奇兵什么的，将二将一网打尽，邵全忠这不得砸掉门牙往肚里咽？这事一旦发生，邵爷窝囊啊。 邵全忠一脑门子官司，心事重重回来，强作笑脸，“老约，多谢你过来给我助威，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陪你去海陵。” 约翰逊访清，可没跟其他几家列强沟通过，不仅仅是临时决定给邵全忠助威，早就有计划。是对当初邵全忠访美的回访，同时去海陵视察抚慰一下援清的美国专家。 邵全忠访美，帮助约翰逊胜选。约翰逊访清，正赶上邵全忠征欧归来，约翰逊就顺便多带了几艘军舰，给邵全忠谋夺权力助威，这属于投桃报李。 约翰逊怡然回紫禁城客房住处了，紫禁城里，小皇帝正在乾清宫接见英、德首相和法、露外交大臣。 约翰逊是一把手，小皇帝是会见，特意跑到豹房来，邵全忠陪同，表示重视。 另四位是臣子，那就是接见了，陪同的是李鸿章。 那边不用邵全忠管，邵全忠在烦恼倭国的事，思来想去，“走，玛丽亚，拿拜帖，去拜访张之洞。” 倭国这种复杂形势，不是光打打打能解决的，又需要军师出手了。 张府，张之洞哈哈大笑迎了出来，“雨帅果然来了，我候主公久矣。” 邵全忠亲热拉住张之洞的手，“什么主公不主公的，咱们是兄弟。话说孝达兄你这么神，我来干什么都能算出来？” 两人并肩走向书房，张之洞从袖筒里取出一封急报，“我不是算出来的，刘铭传从平户发的急报刚刚到了，我就琢磨着雨帅你得来找我。” 在书房坐定，邵全忠喝了口茶，“孝达兄，张杨二将的情况你知道，其实吧，两边对我来说一般沉，你说倭国到底给哪边呢？” “张杨二将原来被我安排归英王辖制，那是在美夷那里当雇佣兵，为了统一指挥权的权宜之计。两人原来都是一方雄主，不甘屈居人下的。” “本来我是想倭国解决后，在倭国安排杨长久，在苏禄国安排张汉臣。” “可刘铭传又不是个省油灯，现在呢，又不是公开我跟太平军余部关系的时机。两方哪边有损伤，我也内心不安，真愁死我了。” 张之洞微笑，“这有何难，在下给雨帅谋划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就得了？” 张之洞回头从书架上取出一副倭国地图，铺在书桌上，一遍铺一边跟邵全忠聊天。 “据属下的了解，倭国人啊，知小礼而无大义，拘小节而无大德，重末节而轻廉耻，畏威而不怀德，强必盗寇，弱必卑伏。” “所以啊，若是按主公原来的计划，让太平军余部一统倭国，再让张斯文在倭国施行强国之策，倭国迅速崛起，必将成我华夏心腹大患。” 邵全忠一挑大指，这事他知道不难，张之洞凭分析就能预言未来，这是真本事。 张之洞小眼睛寒光闪烁，“所以，倭国不能统一，刘铭传还得跟张杨二将继续打。属下的计策，是不能死清军和太平军，驱赶两边倭国仆从军内斗，死他个百八十万人，让两边结成死仇最佳。” 邵全忠身后的玛丽亚一哆嗦。好家伙，我一直以为，我们露西亚人是最凶残的，哥萨克是最狠的土匪。 京都屠城都死三十万倭寇了，现在书房里这两位嘻嘻哈哈，还研究着怎么让倭国再死一百万人填在战场里，这才是真的狠人啊。 张之洞手在倭国地图上指点，“属下的计划，张杨二将不能退。在这里挖战壕，拉铁丝网，利用伊贺、甲贺一带山区道路狭窄的优势，设置重重战线，步步为营。” “这边琵琶湖是天然屏障，琵琶湖北岸的若狭国再拉起战线，张杨二将这铜墙铁壁的防线就建立起来了。”“现在我是军机处领班，朝廷人心思定，不给刘铭传增援的决议是能通过的。” “不过现在的问题，刘铭传和李朝鱼在渊将军的联军依旧有点强，雨帅需要再通过其他渠道，适当加强张杨二将，这就不是我能猜度的了。” 有了张之洞给出主意，邵全忠心里一下子敞亮了，“孝达不愧当世诸葛，比左帅那个自称的‘今亮’名副其实多了，增援张杨二将的事情就交给我，小事。” 张之洞笑眯眯指着地图，“咱们让安土城到名古屋稻叶山城一线，成为阵地战的血肉磨坊，让这里赤地千里，尸横遍野。” “等双方元气耗得差不多了，画地分界，两边长期对峙，倭国以后，不足虑也。” 邵全忠回到豹房，已经没有了纠结。他刚才吹捧张之洞是当世诸葛，心里给张之洞的评价是当世贾诩，出的主意都够毒——我喜欢。 “玛丽亚，拟电报，将张之洞的战略指导发给张杨二将。” “给海陵发电，将在上海滩、西贡缴获的法军武器快速运到江户，同时多弄点手榴弹和掷弹筒卖过去，支援德川庆喜，钱他们得出。” “给巴黎发电，让斯文支援一部分红头发爱尔兰人给张杨二将增强实力，同时，向德国人低价购买他们缴获的几十万条法式栓动步枪，包飞剪船运到倭国。” 有了苏伊士运河，欧洲到远东距离大大减少，飞剪船二十天可至，增援一定能及时赶到。 邵全忠安排好了倭国，那边乾清宫接见来访高官也出了成果。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英国首相布莱斯顿，露西亚外交大臣戈尔察科夫联合宣布，鉴于清国已经成为先进文明的列强，放弃英、露公民在清国的治外法权。 这个特权法德美先前已经放弃了，露西亚早就想放弃，等这个出访的时机作为礼物嘛，也表示对邵全忠这个罗曼诺夫家族女婿的支持。 英国大哥宣布放弃这个就是给邵全忠面子，实际执行的时候，肯定还是要看人下菜碟，英国公民还是会被照顾。这是世界第一强国的特权，未来也一样。 俾斯麦宣布，对清普柏林条约修约，放弃接手上海滩法租界，放弃在安南的一切特权，放弃对金兰湾的租借，让普鲁士对清国的援助更真诚。 消息传出，大清国举国欢腾，我大清国是真的牛逼了。 这下上海滩只剩下英租界了，咳咳，这一点没人提，被大家都刻意忽略了，世界老大还是没人敢惹的。 布莱斯顿首相访问完京城，任务就完成了。他来远东除了给邵全忠这个温莎皇室成员助威，还要去香港视察，看看这几个月廖容治理的情况，然后就回国了。 戈尔察科夫也完成任务，跟着英国人一起走了。 第二天，邵全忠送别了英国首相和露西亚外交大臣，陪着俾斯麦、约翰逊、布朗基南下赴海陵，考察三国对清援助实施情况。 不过火车在路过保定的时候停了，俾斯麦要顺路探望在这里的柏林军事学院外派教官。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较场上军容严整，奏起了大帅练兵曲，教官学员集体接受俾斯麦检阅。 俾斯麦站在检阅台上，上百名德国教官领头，七千在这里培训的新军军官全体剪了辫子，头戴钢盔，身穿德军军服，一列列走过检阅台。 军官们手持毛瑟栓动步枪，一齐对俾斯麦行注目礼。 后面是蒸汽拖拉机牵引的克虏伯大炮，三百辆训练用坦克，隆隆驶过检阅台。 俾斯麦心潮澎湃，这军容远胜正牌德军啊。我回去一定把德军练得更强。罗马帝国的皇冠，不应该是我们德国人的么？ 想到罗马帝国，下意识地，俾斯麦右臂举起，朝士兵们行了个罗马礼。 (本章完) 第372章 我到河北省来 第372章 我到河北省来 阅兵完毕，大炮、坦克车一排排停在较场上，德国教官和新军学员在较场上列队，俾斯麦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俾斯麦一开口，邵全忠立刻发愣。 “我到河北省来，俺来不是为了大事蛋疼，天朝好棒好棒的……” 这里现在可叫直隶啊老俾。 邵全忠依稀记得，自己当年撤出京城回奉天，得到消息，金陵伪官府打算把京城改名北平，直隶改名河北。 可都还没有等到执行呢，自己就因为某个意外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了。 俾斯麦怎么知道河北的？他什么时候会说汉语了？ 旁边的玛丽亚不知道邵全忠的愕然，在旁边同声传译，“德国在欧洲是孤独的，仅靠自己的力量，要征服欧洲，现在有了清国这个坚定盟友……” 额，德语啊，难道就我一个土鳖听错了？ 果然就他一个人听错了。操场上的学员都跟德国教官学了六七成的德语，虽然听课还需要翻译，估计很快就不需要了。 俾斯麦讲话完毕，激动得面色通红，又是一个罗马礼。 刚才检阅士兵的时候，大家没有准备。 这次在德国教官的嘱咐和带头下，学员士兵们一起还礼，满场都是举起的右臂，大家一起欢呼，“hi，俾斯麦！” 站在客位，陪同俾斯麦访问的毛奇总参谋长胸口内也有热血涌动，跟着众人一起抬起了右臂。 这场面太燃了，俾斯麦决定，回国就在德国推行这个礼节。 这只是新军学员们给俾斯麦这个来访客人面子而已，邵全忠没什么感觉。 旁边的约翰逊总统也一脸云淡风轻。联邦得天独厚，基本上自己占了一块大陆，欧洲再乱，也乱不到联邦去。完全可以躲在旁边发展，坐看云起云舒，关键时刻下场拿好处。 清国现在跟联邦一样，远离欧洲这个乱局中心，也应该闷头发展，抓住欧洲人自己掐的好时机崛起。 邵全忠和约翰逊相视一笑。双方合作的基础牢牢的，有一起掀翻欧洲霸权的共同利益，清美联盟，牢不可破——至少在掀翻英国大哥之前牢不可破，那应该很遥远。 站在邵全忠另一边的布朗基嘴角露出轻蔑的冷笑。哼哼，万恶的帝国主义。 额，法兰西也是帝国，不过现在内容可不一样了。 我们法兰西有让你们德国帝国主义颤抖的东西，只是还没有露出锋芒，你们还不知道我们的可怕。 你俾斯麦以为，德国是清国的坚定盟友，其实法兰西才是。 正是邵元帅派了张指导来拯救法兰西的，邵元帅本人的真实身份还用质疑么？必须是我们可靠的战友啊。 我们都是隐蔽在帝国主义内部的火种，还敢来法兰西就来吧，未来的法兰西会给你们惊喜的。 同治十年四月初七，邵全忠陪同来访的约翰逊、俾斯麦、布朗基到达海陵。 邵全忠于乔园设宴，招待三国客人，同时宴请了三国援清学者、专家、技工的代表。 宴会后，淮军歌舞团演出了“睿亲王破阵舞”。 俾斯麦看着盛大的节目只觉得热闹，旁边陪同访问的毛奇总参谋长拉了拉俾斯麦的袖子。 “首相大人，淮军这个节目里面有东西啊，里面蕴藏着我们不知道的军事思想。” “嗯？淮军除了机械化和坦克，难道军事上不都是咱们的教官教出来的么？”“是的，但是在德国留学过的埃默里上将已经青出于蓝，总结出了超越我们的作战原则和训练条例。看，这是咱们在保定的教官给我的他们的内部教材。” 俾斯麦一脸严肃，“这样不好吧——” “不，埃默里说，这是邵授意他们送给咱们的。” “包括步坦协同、弹幕徐进、壕堑战条例、巷战训练方法这些东西，我们自己总结的话，都要在战场上付出血的代价，现在淮军无偿跟我们共享了。” “这会极大地加强德军的力量，减少无数德军士兵的无谓牺牲，咱们欠邵的人情欠大了。” 邵全忠的诚意还不止于此。 第二天，来宾团视察了好果子军工联合体在内的几家海陵四国合资企业，布朗基和约翰逊总统完成使命归国了。 邵全忠依旧陪着俾斯麦，去内地“友好访问”。 由于接受三个列强同时援助，本身又是清国经济最繁荣的精华之地，海陵已经是一个可以跟巴黎、柏林媲美的国际化大都市。 引江运河、海陵地铁、照搬巴黎的海陵街道整改工程同时施工，海陵经济蒸蒸日上，面貌日新月异。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专列穿过中原大地，越往西，看到的景象越落后。俾斯麦感慨万分，拍拍邵全忠肩膀，“邵，我猜想，十年前，清国全国都是这个样子的，你极大地改变了清国。” 其实十年前连这个样子也没有的。那个时候这里捻子蜂起，土匪横行，赤地千里，饿殍遍地，老百姓饭都吃不饱，一个冒烟的工厂也没有…… “这也全仰仗清德之间的真诚友好合作。” 清国的经济落差如此之大，清国全面工业化任重道远啊。 看来清国确实没有武装几十万大规模机械化部队的实力，我们不能指望在未来的战争里获得清国的直接军事支援了。 但现在从清国获得的支援已经超出了俾斯麦的预期。 列车在中原大地上奔驰，一路向西。经过七年的漫长修建，无数乱匪阉奴葬身，宝鸡到兰州铁路终于修通了。 五天后，列车到达兰州站，俾斯麦和毛奇被邵全忠邀请进了清国最秘密的兰州兵工厂。 等从兰州兵工厂视察出来，俾斯麦紧握邵全忠的手，“我们之间的友谊，是世界上最真诚的。” “得知了tnt的奥秘，我们德国有信心横扫欧洲。来人，传达我的命令，将克虏伯坩埚造大块优质炮钢的技术和最重要的关键工艺，完整全部地传授给清国专家和技工。” “未来，天下当由德国和清国共同执掌。” 邵全忠很谦虚，“一路上您也看了，我们清国工业基础还差得远，一切仰赖德国大哥，我们愿附骥尾。” 五天后，访问团回到了海陵，访问并没有结束。 邵全忠乘海圻号，陪同四艘德国铁甲舰，一路往南送。 同治十年五月初一，邵全忠陪俾斯麦抵达清德合资的湛江造船厂。 在这里，四艘狰狞的铁甲巨兽举行了下水仪式，无风帆，全铁甲，排水量7635吨，四艘军舰为清德合作造出的第一批军舰。 舰名分别为“萨克森”号、“拜恩”号、“符腾堡”号和“巴登”号。 (本章完) 第373章 文学社与芬尼社 第373章 文学社与芬尼社 没有风帆的纯蒸汽舰看着就是爽。萨克森级铁甲舰并排四个大烟囱，外号“水泥厂”，更是让邵全忠这种工业化的忠实拥趸分外喜欢。 俾斯麦的坐舰威廉国王号九千七百多吨，但重量都用在桅杆上了，看着大，战斗力是被纯蒸汽舰碾压的。 米诺陶级一万多吨，这种七千多吨的纯蒸汽舰一下水，一样被碾压。 看邵全忠一脸痴迷的样子，俾斯麦笑呵呵地，“这是咱们合作创造的奇迹，终于赶在蹂躏号之前下水了。这四艘最先进的跨时代铁甲舰，咱们一家两艘。” 邵全忠又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坚定地摇摇手，“不，我们近期没有海战的需求，在远东我们的北洋水师就可以横行，你们最需要，都给你们了。” 邵实在是太够意思了，绝对铁杆盟友。 “那我们也不能白拿，以后，湛江造船厂每年八百万两白银的投资，我们负责一半。” 俾斯麦和邵全忠热烈握手，依依惜别。 德国舰队离港远去，这次的各国高官访清活动彻底结束。 四艘纯蒸汽动力铁甲舰只是下水了，还需要舾装和试航，才能装备现役，俾斯麦是带不走的。 这一下水活动没有请任何记者，是在军港里悄悄进行的，因为这事触了英国大哥的逆鳞。 清德合作的湛江造船厂，抢在英国大哥之前，造出了世界上第一艘纯蒸汽动力铁甲舰。 邵全忠不想这么高调啊，可已经造出来了怎么办？ 蹂躏号还要一个多月才能下水，这边不能为了英国大哥的面子，干等一个月吧？ 湛江造船厂接近三年前，普鲁士开始全面援清的时候组建，一开始就瞄准了最先进的造船技术。 当时九千七百吨的威廉国王号已经在伏尔铿造船厂装配了，这边简单重复蒸汽风帆铁甲舰没有意义啊。 当时普鲁士的情况是没钱，所以湛江造船厂一年八百万两白银的投资全由清国出。三年来，两千四百万两白银砸进去了，这不砸出响动来了。 清国出钱，普鲁士出人，伏尔铿造船厂的技术人员几乎都被调这边来了，湛江现在大批的海边小别墅，都是德国专家的。 清国的银子和普鲁士过剩的技术人员的结合，催化出了奇迹，三年时间，造出了第一批四艘纯蒸汽铁甲舰。 当然，逛伦敦明月楼的英国海军建造局的爱德华.瑞德爵士带明月楼出台的头牌回家，“无意中”被专业情报人员抄袭走的“蹂躏号”技术资料，现在也躺在德国设计师的抽屉里…… 德国刚得了五十亿法郎赔款，现在不差钱了，双方的合作工厂就平等出资了。 但一开始清国的巨额投资，绝对极大促进了清德双方的造船技术进步。 蹂躏号造价三十六万多英镑，九千三百多吨，萨克森号造价四十二万英镑，却只有七千多吨，战斗力是比不上蹂躏号的。 人家英国造船业领先，加工设备、船坞都是现成的，省钱啊。 这边头一次造大型铁甲舰，设备都是现搞的，都得算成本里。能造出来就不错了，技术超过英国大哥不可能的。 船小造得快，这也是萨克森级比蹂躏级后发先出的原因。 陪同的马汉看着四艘铁甲舰直叹气，“都给德国了，太可惜了。” 邵全忠拍拍他肩膀，“小马，咱们可不能出这个风头啊。德国人爱出这个风头让他们出，反正英国大哥已经把矛头都对准他们了，虱子多了不咬，咱们这小身板可禁不起英国大哥惦记啊。” “反正试航的时候，咱们的军官和水兵跟德国人联合试航，学会驾驶这种先进军舰的门道就行，第二批造的萨克森级不是改进了技术？后后有席，咱们拿更好的，还不招人眼红。” 五月初十，邵全忠回到了海陵。 回到海陵依旧没有时间跟家人团聚，第一时间去了好果子公司。 好果子公司多了一位法兰西副总裁，额，是位法兰西籍美国人，哈奇开斯。 一个靠个人技术开的小军火公司老板得邵全忠看中，被任命为巨大军工联合体的副总裁，这算青云直上了，哈奇开斯干劲十足。 “老板，德国人的加工工艺水平出乎我的预料，好果子公司竟然跟阿姆斯特朗公司一样，能造出我设计的速射炮，单个工厂比的话，咱们公司已经是世界顶级军火公司了。” 邵全忠在陪俾斯麦视察的时候特意哭穷，紧着让他看清国西部的落后贫穷，给人感觉清国离真正的世界强国还远。 实际上，清国发展相当不平衡，长三角、珠三角这些繁华地区，接受了德法美三国真诚援助后，人口和工业总量已经超过大多数列强，就是比不过英、美、法、德四国而已。 清国人均工业水平那是一塌糊涂，但国家之间竞争，看的是总量。 清国还有丝绸、茶叶、瓷器的巨大经济体量加成，其实要咬牙装备几十万机械化部队，也是装备得起的，只是吧，这个现在不能让人知道。 感叹了一番邵全忠肯在军工上玩命砸钱的大脑袋精神，哈奇开斯笑眯眯地一伸右手，“您要的陆战型号已经出来了，请跟我来。” 这东西简单，就是把军舰上安装时候的底座换成轮子，啥技术含量也没有，当然出得快。 邵全忠抚摸着亮闪闪的哈奇开斯37毫米速射炮，目光温柔，比看儿子都上心，“任军，这东西淮军一期订购一万六千门，要装备到班，全面淘汰威廉姆斯速射炮。” “慢着！” 哈奇开斯连忙阻拦，“老板，如果您有那么多预算，可以试制我设计的47毫米型号，虽然射速每分钟20发，是37毫米型号射速的三分之一，重量也由二百公斤增加到了半吨多，但威力大增。” 邵全忠一挥手，“咱们同时来，37毫米型号的订购量不变，47毫米的造出来我一期订购两千门，装备到连，对应不同作战目标。” 哈奇开斯欢欣鼓舞而去，有个不差钱的老板，是他这种技术型人才最大的幸运。 任军没去下订单，“邵哥，淮军有那么多兵么？” “叫你订你就订，这玩意几十年不落后，用的时候就嫌少了。需要的时候，淮军一百万部队都能拉出来，我这还是悠着来呢。” “相应的炮弹给我备齐了，还有湛江、镇江产的军舰，都给我配上这玩意。” 任军算看出来了，邵全忠回乡隐居？隐居个锤子！隐居要订购一万八千门速射炮？ “对了，邵哥，刘铭传和杨辅清两方都派人过来，跟咱们购买霰弹枪和加特林机枪，卖不卖给他们啊？” “你脑袋被驴踢了？你是开军火公司的，有钱赚为啥不卖？随便卖。对了，最新式的速射炮不卖，咱们淘汰的威廉姆斯速射炮我让文氏商会都推销给他们。” “不是，咱们是哪头的啊？” “你一个军火贩子管那么多干什么？倭国掐架的双方买武器，敞开了卖，你管赚钱就行了。” “杨辅清要买克虏伯炮和装甲车也卖么？” “我不告诉过你除了新速射炮啥都卖么？没听清咋地？滚！”从好果子公司出来，已经下午两三点钟了，邵全忠总算回了乔园。 他跟义父乔松年用豹房换乔园，家里由于老婆孩子太多造成的住房紧张状况终于一下子改善了。 他归国后一直陪着来访各国高官，全神贯注，到了乔园倒头就睡，除了给父母磕头，都没空见老婆孩子。 这回终于有空了，先去见文秀，结果被文秀推出来了。 “苹儿生女儿你都没在家，现在还没见过孩子，不理人家娘俩，没你这么干的，赶紧去苹儿那里！” 额，谁让苹儿生的是丫头片子了，要是儿子邵全忠挤时间也得去。 苹儿去年农历十月生产，邵全忠当时在欧洲打仗呢，哪有空管？ 已经八个月的女儿粉雕玉琢，倒是相当可爱，邵全忠顺口给起了个名字“邵继敏”就拉倒了，最后还是去陪文秀。 人家邵全忠回家第一天有空，去陪正房，苹儿没得争。 不过望着邵全忠的背影，苹儿心里却相当不是滋味，生女儿可打击到了她。 人家老佛爷生儿子才当的圣母皇太后，我这不行啊。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小棒头，给伦敦继铭、继思、继枢的礼物邮走了么？” 丫鬟点头。 “给广州林波仔的姜堰家乡菜和郎君酒、赵王酒送走了么？” “嗯。” “文氏商会新产的高精度地球仪给廖容送香港去了么？” “委托商船带过去的。” “把胡宪生给我请来。” 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晃着膀子就进来了，“小嫂子您找我？” “我从德州把你找来，这几天过得好么？” “小嫂子你照顾我，对我比姐姐对我都好，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姐姐当了睿亲王的侧福晋了，姐姐太不像话了。” “小嫂子你给我那么多钱，够，就是不当官没面子啊，姐夫回来了，我得找他要个官去。” “你不懂你姐夫的脾气，没有合适的技能去要官会被骂出来的。别去，去了反而啥官也当不上了。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去找泰州知州，他能给你安排个衙役头，吃香喝辣还威风。” “谢小嫂子。” 苹儿一摆手，小棒头送上一个精致的盒子，“这是好果子公司出品的最新式柯尔特后膛转轮手枪，送给你，当官差也威风。” “小嫂子你真是好人，我一定让姐姐给你在姐夫面前多说好话。” “不要，那没用，你姐姐记得我对你的照顾就足够了。” ………… 第二天，邵全忠起床，对逛乔园毫无兴趣，准备去拖拉机厂视察新式坦克和装甲车的设计。 乐森不经通报进来了，他是少数能直接见邵全忠的人。 “大帅，情报处最新的情报，天地会和洪门、三合会、红会之类的反贼已经开始了对各地新军的渗透。” “他们在新军里开香堂收人了么？” “没有，他们建了个新团体，叫‘文学社’。” “呦嚯，这帮子帮派也学奸了，知道改头换面了，就是一帮糙老爷们能研究啥文学啊？” “他们真的在领新军士兵学习，包括扬州十日啊、嘉定三屠啊、湖广填四川啊之类的禁忌记录。” “还有外国的，英国的光荣革命啊，克伦威尔传记啊，法国大革命、法兰西第一共和国历史啥的。” “果然是一群反贼，咱们不管。” “可他们正在往两广和两江咱们淮军新军里渗透。” 邵全忠眼睛一瞪，“那不行！撵走！” “可是防不住啊，文学社的总瓢把子是田星，我们不好驱逐啊。另外廖容手下的海军里全是三合会的人，都已经建了不少文学社了。” “海军不管，对了，曾小易不是在海军里建了芬尼社么？不是也争取了三分之一的人，情况怎么样？” “芬尼社学的，都是关于经济啊、资本啊什么的书，还有什么黑格尔。” 邵全忠拍拍脑门，“还是斯文搞的东西正经，搞经济建设国家才是正行嘛。哪像那帮反贼整天蛊惑人心，教唆人造反？” 邵全忠闭目想了想，不好明着拒绝田大哥，不给大哥面子，那么—— “告诉斯文那个芬尼国际总瓢把子，我要当华夏芬尼社的舵主。” “你去跟曾小易说，咱们在淮军里明着搞芬尼社，让斯文给我先派几百红头发爱尔兰教官来，芬尼社要建到连级，需要多少钱，叫小易直接找秀儿要。” “这涉及到我对淮军的控制，多少钱都值，这样什么文学社就渗透不进来了。” “大帅，您知道芬尼社干啥的么？” “我不懂什么黑格尔白格尔，斯文跟我说了，芬尼社的宗旨就是集中力量干大事，快速发展工业，让贫苦老百姓都能过好日子。这就对了，咱们华夏人多，集中力量就能掀翻英国大哥嘛。” “具体我不管，让小易当总干事忙活，我这个舵主就管出钱，你去安排吧。” (本章完) 第374章 大国重器 第374章 大国重器 “咱们的新坦克，装甲给我加厚，必须能抗住47毫米速射炮。” “姑爷，不用您操心，洋人设计师都考虑了。实际上，蒸汽拖拉机动力过剩，现在咱们设计的坦克，连自己设计的新坦克炮都能抗住。” “唉，咱们自己的设计师啥时候能出来啊？” “咱们的人都是洋设计师的助手，现在还不行。等海陵大学的学生明年毕业，估计就能出设计师了。再过几年，各省建的大学都有学生毕业，再跟洋专家学几年，那就肯定可以了。” 邵全忠正背着手，看海陵拖拉机厂设计的新坦克。坦克这玩意藏不住，在法国战场一亮相，打击的突然性就是一锤子买卖。 人家列强都不用引进技术，自己就能搞，但淮军得争取保持领先优势。 “这次咱们征法兰西，用的部队少，基本没用上装甲车部队。装甲车虽然防御差，但速度快，便于机动，支援步兵更及时，以后都装上速射炮。” “玛丽亚，给咱们直属的四省新军发命令，各步兵师都要有装甲车部队。” “报告！麦克斯韦求见。” 咳咳，唉，这老小子终于还是来了，完，腰包又要大出血。 我躲着你都跑拖拉机厂来了，你居然追过来了，看来没二十万两银子这道坎过不去了。 看麦克斯韦不慌不忙过来，邵全忠很有被宰的肥羊的自觉，“老麦，你放心，我在法兰西银行抢了点钱，虽然各处都用钱，少不了你们的，这回我至少批给你二十万银子。” 麦克斯韦风度翩翩，“亲王殿下，不急研究拨款的事情。我们小香崖科学院的专家集体强烈要求您去视察，看看我们最新的成果——巨型二十位差分机。” 人家集体强烈要求，好歹都是有官身的洋翰林，都是真正有大学问的读书人。邵全忠这个半文盲还是很尊敬学问人的，过去看看吧。 走在路上，邵全忠很忐忑。老麦这要拨款也开始讲艺术了，请我亲自视察，再给我架梯子配药一顿吹捧，我好意思不多出血？估计二十万银子挡不住了。 其实小香崖有国家拨款的，容闳现在主管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还入了军机处，以后小香崖科学院的拨款就更差不了。 从邵全忠这里要的都是附加的专项资金，研究重点项目那点拨款不够了，科学家们就想到邵全忠这只肥羊了。 邵全忠对什么差分机没什么概念，听说是算数的，那就是大号的算盘呗？再大能大哪儿去？ 麦克斯韦领着他进了一座两层楼高的厂房，呦嚯，一个大家伙，跟蒸汽拖拉机差不多一般高了，放满了整个屋子。 这玩意这么大？不但大，还精密得一塌糊涂，邵全忠围着看了看，“这零件得上万吧？” “具体地说，这台巨型差分机，有两万五千个零件，每个零件的加工精度要求，是一英寸的一百分之一。” 这可是个量又大又精细的活儿，怪不得那个巴贝奇拼了命也要搭自己的军舰来看看自己的研究成果被造出来了呢，这东西真不是一般国家能造出来的。 “亲王殿下，我们科学院有雄心造出这种大国重器，是在德国援清的技工到来之后。” “这东西当初英国投资三万英镑，了十年没造出来，就放弃了。一是舍不得投更多钱，二是当时也没那么高的加工工艺。” “几十年过去，各国工业大发展，机床的工艺水平提高，托亲王殿下您的福，小香崖科学院资金充足，我们就尝试着造这东西。” “除了德国的高工艺水平，清国的能工巧匠的表现也出乎了我们的预料。这次巨大的国家工程，我们抽调了全海陵的一千名各国高级技工，清国自己的占四分之三。” “这次大工程完工，海陵各工厂已经涌现出了一千名八级钳工，在机械行业的高端竞争力，不弱于任何一个工业强国了。” 因为高报酬的吸引力，海陵聚集了全大清四万万人里出的能工巧匠。讲设计清国的路还很长，论个人手艺，华夏从来就不缺能人。 这下邵全忠是真感兴趣了。差分机这东西有没有用不知道，军工大练兵，能直观促进工业化进步啊，这个好，这个我懂。“咱们费劲巴力造这东西有啥用啊？” 麦克斯韦拿出一本书，“亲王殿下您看看这个。” 邵全忠打开一看，复杂的数字表格，还是法文版的，你是不是诚心想看我笑话？ “这是对数表，法国当年聚集了所有法兰西数学家，了十年时间制作出来的。” “不要小看这个表格，精密机床设计，高端武器设计，都要查阅这个表格。” “可这个表是人工计算出来的，几乎每一页都有两三处错误，人工重新计算工作量巨大，几乎无法实现。” 巴贝奇先生年轻的时候，十年时间，造出了六位的差分机，对这个表格进行了修正，英国因此成了世界工业强国。 但小数点后六位远远满足不了工业科技的高速发展，所以我们造出了这个大家伙。 明白了，这东西是工业化背后支持的根基，科学院总算作出点有用的东西了。 “老麦，是不是这东西超支了？你就说需要多少资金吧。”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巨型差分机耗尽了科学院的资金，我们需要三十万两白银弥补，不过，我们希望获得二百万两白银的继续投资。” 啥？老麦你过分了啊，三十万两你跟我要二百万两，真当邵爷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是吧？ “我们要二百万两，是为了后续的更大国家工程，您跟我来，让巴贝奇先生自己跟您说。” 旁边的设计室里，巴贝奇虽然还坐在轮椅上，但经过费老先生的亲自调养，已经能说利索话了，就是依旧很衰弱的样子。 设计室里，墙上挂满了图纸，一个看上去就更加复杂无比的总图特别显眼。 巴贝奇眼神有点空洞，“我这次带来了五万张零件图，还有我心爱的阿达设计的几十个计算机程序，包括计算三角函数、级数相乘、伯努利函数的程序。” “阿达是拜伦的女儿，是我唯一的知己，资助我设计出了史无前例的‘分析机’，还亲自编出了程序。” “可惜她英年早逝，到死也没看到我的分析机出世。一旦分析机造出来，可以自动解算一百个变量的复杂算题，精确到小数点后25位……” 邵全忠挠挠脑袋，“麦克斯韦不是说差分机够用了么？造‘分析机’有毛用啊？” 麦克斯韦插言，“如果您能资助这个项目，会让清国未来在世界上遥遥领先。” “天才巴贝奇设计的分析机，通过设计程序，用穿孔机输入，就能计算出靠人力完全无法计算的结果。” “可这没用不是么？二百万银子打水漂实在是太浪费了。” 麦克斯韦一脸严肃，“现在没用。可是我是搞电磁学的，我预言，人类在七八十年内，就能造出用电磁控制的分析机，输入程序就能代替人脑思考。” “未来的世界，将是计算机的世界，计算机一出，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要依靠它。没有这玩意的国家，就要远远被甩在后面，再无追赶的能力。” “巴贝奇先生设计的计算机，和阿达伯爵夫人设计的计算机程序，代表了世界的未来。如果清国有足够的这方面的储备，七十年后，将是世界绝对的领导者，没有任何国家能挑战。” (本章完) 第375章 鹤音 第375章 鹤音 “邵哥哥，麦克斯韦下午拿着你批的条子，从我这拿走了一千万两白银的支票，你疯了给他那么多钱？” 这是晚上夫妻二人单独谈话，文秀就叫邵哥哥了。 邵全忠叹了口气，“我算是被老麦和巴贝奇给忽悠住了。虽然我不懂科学，可我知道，老麦这种几百年出一个的大科学家不会顺嘴瞎掰，我投资计算机技术，是为了孙子辈能主宰世界啊。” “那也不需要一千万两啊，细水长流慢慢来不行么？” “三百万两是加速‘分析机’制造的。另七百万两，我批给了麦克斯韦。” “那家伙说按人类正常科学发展速度，估计七十年后会出现电磁控制的计算机，特娘的老子多半活不到七十年后啊。” “老子有钱，砸钱推动电磁学快速发展，任性一回，就为了在活着的时候，能看到我华夏能遥遥领先世界啊。” “老麦都没预料到我这么敞亮，差点没当场给我跪下。当时就辞去了科学院院长的职务，开始找人，组织设备，准备实验，推动电磁学发展。” “老麦本来功成名就，打算收山，当院长混一辈子了。现在来了劲头，组建了电磁学攻关小组，自任组长，连科学院院长都不干了，打算大干一场。” “在海陵大学、自强学堂找好苗子不够，还一口气发了一百多封电报，从全世界招物理学家，到海陵来一起攻关电磁学。” “这下全世界科学界都知道海陵有个大脑袋，巨资研究短期内看不着啥效果的电磁学了。但愿老麦是个靠谱的，不然我这次投资，就成了世界的笑柄了。” “好吧，邵哥哥你是亲王，咱们现在有好几亿两的资金，你一千万两任性一回也没什么。就是不成，咱们也能多出不少科学家不是？总是好事。” “对了，那个巴贝奇可是真的高级人才，现在他是咱们文氏财团下属的工业集团的总顾问。” 邵全忠很纳闷，“一个设计计算机的，能懂啥工业啊？” “能者无所不能啊。他亲自制造六位差分机的时候，可在英国的工厂自己开了十年机床来着。造出差分机的副产物，他研究出了工业分工。” “他把工人分成技术工种、半技术工种和非技术工种，分工合作，把生产变成流水线。” “还建议咱们管理工人，由按手艺发钱，变成固定工资加效绩奖金。每个岗位都设置了kpi效绩考核，增加工人的积极性。” “按他说的来，两个月咱们的工厂效率提高了三成，还在继续提高，给咱们赚的钱可多了去了。” 呦嚯，这个坐轮椅的家伙还有这种本事？真是捡到宝了。 “就是费大夫说，他身体太差，就是仔细调养，也最多再多活两年。费神医的方子里，缺真正的千年人参，我已经派人去长白山找了，要是能找到，巴贝奇就能恢复健康，多活很多年。” 邵全忠一拍桌子，“去毛长白山？” 当下提高了声音，“玛丽亚！给海青发电，让他在宫里把努尔哈赤留下的那根什么千年人参给我弄来。小皇帝自己作死，吃多少人参不顶用，不如用来救有用的科学家。” 耳听得玛丽亚应命而去，文秀叹息，“这乔园虽好，哪有豹房好啊？苹儿一直想着住进豹房呢，你怎么——” “我看是你急着想当娘娘，这事急不得。放心，过不了几年，大清的新军啊，就不听朝廷的了。只要淮军的权柄在手，到时候啊，朝廷会请我回去主持大局的。” “到时候啊，你就是愿意住东暖阁也随你。” “哼，我才不跟你外边的野女人住邻居呢，我看豹房就够用了。对了，你不能总在我这，得去六娘和苹儿房里了。” “秀儿你这点大气，有点正宫的派头，慈安都比不上你。” “啊呸，别提你的一帮野女人，后宫五春不错是吧？那你还回海陵干什么？” “啊——造反了，竟敢拧本大帅的耳朵，玛丽亚护驾！”没人护驾，玛丽亚去给海青发报还没回来呢，回来也不敢惹正宫。 “一定是海青这个混蛋太监泄露的国家机密，等我不找田大哥揍他一顿……” ………… 倭国，信浓、越后和近畿之间，琵琶湖两岸，伊贺谷、甲贺谷，处处战火，烽烟不断。 安土城北，稻叶山城以南，琵琶湖畔，已经变成了巨大的壕堑战战场。 小五郎抱着一杆毛瑟后膛枪，望着对面密密麻麻的战壕发呆。 那边的切支丹叛军，修建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战壕，拉满了铁丝网，这得打到什么时候去？ “小五郎，出来，发饭团了。” 唉，发饭团就是又要冲锋拼命了，好想念九州岛的故乡啊。 每个人四个饭团，一碗味增汤，大家吃饱喝足，忽然前面的一个个都跪了下来。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小五郎不管出了啥事，先随大流跪下，耳边居然传来了听不大懂的鹤音。 “德川庆喜丧心病狂，引南洋切支丹入扶桑，欲灭我神道教法统，我们大和男儿决不能屈服，冲锋吧，朕就在你们身后。” 陛下亲自来激励士气了，身边站的那个，是清国封的扶桑总督刘铭传。 陛下已经被封为忠义王，在清国京畿顺义潮白河边有了宅子，跟来自浩罕的忠顺王做邻居。 不过刘铭传把陛下留了下来效力，陛下在，扶桑士兵才有士气进攻叛匪啊。 “轰！轰轰！” 清国的克虏伯大炮果然厉害，对面的铁丝网被炸得断裂，刚刚被鹤音鼓舞，充满士气的士兵们端着枪冲了上去。 小五郎将背上的沙袋抛入壕沟，把放空了的枪背在身后，枪托上印着“好果子”三个字，不过这东西肉搏不大行。 小五郎掏出了背后的工兵铲，那上面打着“文氏”的钢印。 要拼命了，小五郎跟同伴们高呼着“天闹黑卡，板载！”冲向下一道壕沟。 壕沟后面是北方的切支丹叛匪，偶尔还能看到爱尔兰人的红头发出没。 “轰！” 一发掷弹器发出的特大号手雷在小五郎身边爆炸，小五郎只觉心口一热，缓缓坐倒。 英子，我做到了，为了陛下就要魂归故乡了。 好想念故乡的樱，好想再吃一次英子做的寿司和滴了青桔酸汁的秋刀鱼…… (本章完) 第376章 茜茜公主来见邵全忠了？ 第376章 茜茜公主来见邵全忠了？ “通！通！通通！” 助左卫门是个聪明的伙计，因此被分配使用新获得的威廉姆斯速射炮。 他刚刚轻松干掉了对面维新派倒幕军反贼的一个机枪火力点，回头吩咐助手，“装弹！” 对面高呼着“板载”又冲上来了，助左卫门撇撇嘴，瞄准了冲上来的敌军继续射击，看着陛下忠实的士兵倒下，毫不留情。 其实助左卫门起初也被他们的口号激励，曾经很想战场反正，效忠陛下。 但现在一点不想了，将军才是我们应该效忠的伟大人物。 那是因为，将军觉醒了身上的神性，按照天父天兄的旨意，让我们过上好日子了啊。 那些红头发的爱尔兰教官一来，不但带来了大批的法兰西制式武器，还帮助将军削藩。 将军翻脸无情，那些背叛了将军，效忠了陛下的各藩大名，都被将军收拾了。 那些红头发教官，带着南洋切支丹大军，一夜之间，抓了无数的大名、家老之类的封建残余，还包括有力的武士，将土地、宝贵的粮食都分给了我们这些贫苦的足轻、普通百姓。 平时高高在上的贵人们，被带上了类似朝廷公卿的高锥帽游街，贫苦老百姓们争相控诉他们欺压百姓的罪行，最后贵人们被全部处死。 天草四郎要是知道将军今天的做法，一定会死不瞑目——没赶上好时候啊。 将军给我们分了地，老父亲和兄长主动送自己这个次子参加幕府军，为将军效力。 我们要保护自己的地啊，一旦陛下的军队打过来，将军倒了，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没有了。 身边的战友们，显然都跟自己是一个心思，脸上都写着两个字——忠诚！将军的恩情是还不完的。 对面的同胞多么可怜，我理解他们对陛下效忠的忠勇。可是，我们要誓死捍卫将军！ 新来的三辆装甲车冲上去了，足轻兄弟们跟着装甲车发起了反冲锋，手雷正扔向对方的战壕，我们要夺回一条战壕了！ 加油，兄弟们，我给你们火力支援！ “轰！轰轰！” 对面的清军炮兵支援冲锋的扶桑仆从军了，不好，对面的克虏伯炮的数量为什么大大增加了？ 而且，刘铭传太狠了，那战壕里正在肉搏，还有少量你们的人啊！ 沪军的克虏伯重炮集群发起了猛烈轰击，冲上去的装甲车被炸翻、步兵全部死在炮击下。然后是延伸地毯式轰击，助左卫门连忙猫进战壕。 “轰！” 一发开弹在助左卫门身边爆炸，宝贵的速射炮被炸成了零件，一片弹片插进了年轻的战士的胸口。 沪军对即将失守的战壕的无差别炮击和地毯式延伸炮击过后，中心战场一片死寂。 助左卫门眼前出现了家乡上野烂漫的樱，朝雾里一丛丛的棣棠树，小溪边的水车…… 有了粮食和地，农活过后，长相酷似老父亲的大哥，此刻应该有闲暇跟老父亲对饮一杯清酒了吧？ 孩儿为了保卫家里的好日子，就要魂归九段坂了，我相信，还会有跟我一样的子弟，为了保卫从来没有过的好日子，前仆后继的…… 安详瞑目的助左卫门没有想错，很快，又一队战友进入了阵地，继续坚守。一个个都跟助左卫门一样，脸带淳朴，目光坚定。 …… 远处的小山上，插着五颜六色的各国国旗，那是没人敢惹的列强军事观察团，交战双方都避开了那座小山。 普法战争后，世界短暂和平，只有这里在进行着激烈的阵地战。 这个遥远的东方国度的战斗，双方都使用了比较新式的武器，新式的战术，各国都派了观察员来观摩。 看着暂时平静，恢复对峙的战场，露西亚派来的切尔尼亚耶夫上校面露微笑。 清国人的炮兵，使用的开弹，还是黑火药的啊，跟我们在中亚的时候挨的高爆炸药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看来那是淮军的核心机密，连清国人自己都不给，不给我们露西亚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不过，哼哼，知道化学元素周期表是哪国科学家编制的么？我们露西亚不缺伟大的化学家，等着吧，我们一定能自己找到高爆炸药的秘密的。 法兰西观察员跟露国上校是一个心思，只有我们法兰西人知道淮军有高爆炸药的秘密，你们没挨过炸不知道，这绝对不能泄露！我们的科学家正在紧张试验不同的配方，一定能找出秘密的！ 同治十年闰六月十四，立秋，海陵，乔园。 邵全忠接到了马德里拍来的电报，在吃了不少保胎药类似益母草一类的汤剂的护卫下，睿亲王侧福晋，西班牙女王玛丽亚.伊莎贝尔终于成功生产，产下一子。 邵全忠大喜过望，赐名“邵继栓”，很老土。 不过伊莎贝尔给儿子起了个西班牙名，跟他舅舅一个名字，阿方索，称阿方索十三世。 小阿方索.邵生下来，就受封阿斯图利亚亲王，成为西班牙王位继承人。 邵全忠鸠占鹊巢的计划，在西班牙第一个成功，西班牙姓邵了。 不是等儿子继位姓邵，现在就姓邵。话说伊莎贝尔嫁给邵全忠后，当然要冠夫姓，现在叫玛丽亚.伊莎贝尔.邵。 西班牙是法西联盟帝国的成员国，行政上归法皇阿方索管，但不归法国管，是波旁王朝而不是法国的领地，这是欧洲的规矩…… 邵全忠的隐居生活一点也不清闲，这一个月来一直各处巡视，海陵跟文氏有关的重要独资、合资企业七八十家，这才刚刚巡视了一小半而已。今天得到儿子出生的消息，高兴，没出去，但在乔园接待了姜堰老乡宋老大。 宋老大是个老实农民，但邵全忠铁杆手下宋老三的哥哥还能是农民么？还是，但不是普通的农民了。 现在宋老大家开了个化肥厂，供应我大清所有的化肥，还出口到联邦和欧洲，工厂的技术顾问是德国老专家李比希。 “全忠啊，咱们的化肥，按专家说，基本满足了增加地力的需要，不过就是什么氮肥还做不出来，说是没有啥合成氨技术，所以呢，庄稼还需要间隔地种一茬大豆。” “咱们的化肥厂建了两年半了，规模扩张的速度我都害怕——咱大清的地太需要化肥了。” “现在江苏和安徽的粮食几乎增加了三成，但其他省份只增加了一成。” 邵全忠很奇怪，“其他地方的地跟咱们这不一样么？” “一样，可是吧，其他省份，都种烟葫芦啊。有了化肥，恢复了地力，他们反而种得更多了。包括两广，和苏南，咱们淮军新控制的，也没有禁烟呢。” 咳咳，邵全忠囧了。 他是最讨厌鸦片的，在安徽和江宁布政司早早偷偷禁种，可是这事不敢明着来，英国大哥不让啊。 唉，英国大哥惹不起，这毒害啊，恐怕还得受挺长时间…… “不过咱们华夏人，即使种这玩意，也比阿三强。现在咱们的福寿如意膏返销到了欧美，品质最好，欧美的老爷们都喜欢，英国人无可奈何，收很高的关税阻挡，可也一样挡不住。” 咦？还有这种效果？邵全忠眼睛一亮。 英国大哥这是砸掉门牙往肚里咽啊！费劲巴力打了两次鸦片战争，禁止清国禁烟，现在反而自己受害了——嘿嘿，叫你们洋人见识见识什么叫第一农业大国！ 不行，我得推动一下，叫你英国大哥受不住求我。 “来人，把伍延鎏给我叫来！” 一位俊雅的中年人进了乔园，给邵全忠跪倒，“参见王爷。” 邵全忠走上前，亲自扶起，“起来起来，知道本王把你从番禺叫来有什么事么？” “小民不知。” 邵全忠掏出一个牌牌，额，圆规直尺的，在华盛顿市的社团会所得来的，就从来没戴过，“认识这个吗？” 伍延鎏目瞪口呆，忽然又跪倒，“参见尊主阁下。” “别动不动就跪，你祖上可也当过社团远东尊主，咱们是一个社团的，见面握手就行。” “小民不敢，十三行早已灰飞烟灭，小民如今借着祖上余荫，纵情金石书画，再也不敢碰生意了。” 邵全忠冷笑，“再也不敢碰生意，你纵情书画的钱哪儿来的啊？你家万松园那么大的门面，怎么没黄啊？” 伍延鎏冷汗直冒，“小的这就将祖上在旗昌洋行的投资全部上交王爷，求王爷放过伍家吧。” 邵全忠语气变得温和，“本来呢，我叫你来，就是想了解下社团在华夏都有哪些人，情况怎么样，让我失望啊。” “堂堂十三行后人靠吃利息活着，没出息。本王看不上你那点家当，你放心。不过，你那点家当是祖上贩鸦片得来的，不干净。想不想复兴十三行，以后堂堂正正当个大富翁啊？” “尊主阁下如此眷顾伍家，伍家愿为尊主肝脑涂地！” “好了好了，我不需要你肝脑涂地，就是想经你手办点事，还是关于你祖上老生意的。” “您是想做这门生意赚大钱？” 邵全忠摆摆手，“老子死也不做这种缺德生意。我不是让你做生意，来，这个给你。” “啊？两千万两的银票？小的不敢要。” “不是给你的，你以十三行后人的身份，联络这玩意的出口商。出口英国的，给退税，他们卖得越多，退得越多。不过这事要是被英国大哥知道了——” “属下还有十三行留下的秘密渠道，绝对不会让英国人查到您头上。” “聪明人啊，这事办好了，我许你十三行复兴。” “谢尊主！” 等伍延鎏走了，旁听的宋老大诡秘一笑，“全忠，你这招真是牛。” 邵全忠仰天大笑，“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谁让英国大哥干的事缺德呢。这么一来，林则徐大人的遗愿，估计很快就实现了，我大清不用受这东西的害了。” “报告！军机处急电。” 邵全忠很烦恼，“老子都隐居了，军机处还找我干嘛啊？什么事他们不能自己定啊？” “奥匈帝国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一世，偕夫人茜茜公主访问大清，点名要见您，说有重大事情找您谈，正在京城等候。” (本章完) 第377章 瓜分奥斯曼帝国？ 第377章 瓜分奥斯曼帝国？ 完，我才隐居一个多月啊，又要不消停了。 话说这奥匈帝国皇帝跟我也没交情啊，以前奥匈帝国甚至跟清国都没什么来往，既没有领土争端，也没有贸易争端，怎么就忽然想起我来了呢？ 好吧，人家访客好歹是皇帝，还是欧洲传统强国的皇帝，邵全忠总不好说我在海陵你来拜访我吧？ “玛丽亚，准备准备，咱们即刻出发。” 邵全忠照着镜子，心不在焉地整理大帅服，扶扶指挥刀，心里在琢磨弗朗茨找自己的用意，想来想去没有头绪，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爷，听说你要去京城？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去？我想去看看咱们家的豹房。” 得到消息跑过来的是苹儿。邵全忠没多想，嗯，文秀说过苹儿非常想以主人的身份住豹房，这不是啥大事，“愿意去就去吧。” 海陵到京城的客运、货运火车被叫停，给睿亲王专列让路。 一路上，专列包厢里，苹儿一改往日素面朝天的作风，精心打扮，搞得光彩照人，不输后宫四春。邵全忠看了都是一动心，苹儿这是怎么了？ 列车第二天到达京城，一个营的近卫军跑步进入豹房，两个卫兵持枪站岗。邵全忠一身戎装，身后跟着苹儿、玛丽亚，带警卫排从宝月楼踏入豹房。 “有请弗朗茨陛下。” 紫禁城军乐队被调了过来，奏起了《天佑吾皇弗朗茨》，然后奏起了《大帅练兵曲》。 这个，紫禁城军乐队出身淮军，还是小皇帝当初借过去的。借过去当天，就发生了丁卯政变，邵全忠推慈禧上位。 某阁前升起了奥匈帝国的代国旗民船旗，民船旗上，同时有奥地利和匈牙利的国徽。奥匈帝国跟匈牙利的关系，比照现在的法西联盟帝国跟西班牙的关系…… 邵全忠上前，给弗朗茨敬礼，弗朗茨回礼。 红地毯一直铺到某阁门口，主宾两人共同检阅邵全忠的警卫排兼仪仗队。 邵全忠居左，弗朗茨居右，邵全忠左面是苹儿，弗朗茨右面，是大名鼎鼎的茜茜公主，玛丽亚跟在身后充任翻译。 弗朗茨是个威严的四十一岁中年皇帝，他身边的茜茜公主可让邵全忠眼前一亮。 卧槽，三十四岁的中年女人，据说生过四个孩子了，一点看不出来年纪，居然还这么漂亮，宛如青春少女。那腰细的，盈盈一握，跟苹儿有得一拼啊。 茜茜公主可能是历史上最漂亮的西方美人儿，不但颜值顶级，还是美容、健身的狂热爱好者，三十多岁了还保持着十八英寸的细腰，体重五十公斤。 五十公斤不够苗条，很一般？跟另一个数据对比一下再看，茜茜公主身高一米七二…… 现在邵全忠明白苹儿为啥一定要跟着自己来了，这是为自己好啊。 自己两个嫡福晋，四个侧福晋，都是美女。 但美女跟美女也有差距。自己后宫里，只有清国皇室在扬州选美活动中，选出的1860届冠军苹儿的颜值，能跟茜茜公主不相上下。 若是自己只带玛丽亚，本来漂亮的露西亚女大公跟茜茜公主一比，就略逊一筹，自己这面子可就没了。怪不得苹儿一路上猛捯饬呢。海陵现在洋人多得一比，苹儿一定因此听说过茜茜公主的大名，不服气想斗一斗。 邵全忠和弗朗茨正式会唔，坐在那里一只手相握，微笑面对镜头，两边坐着茜茜公主和苹儿，玛丽亚在两人身后翻译位置。 “砰”的一声，白烟滚滚，照片定格。弗朗茨带来的随行记者拍下了邵全忠和弗朗茨的合影，合影将很快会出现在世界各大报上。 苹儿心满意足，虽然男人谈话她不插话。能坐在这里，可是她荣耀的顶峰。玛丽亚只能当下人通译吧？这就代表了后宫排位！ 两位嫡福晋都低调，王爷对六娘更亲厚，但六娘这个场合拿不出手。嘿嘿，这出风头的事情，就我来吧，我最喜欢这个了。 唉，还有三座大山挡在我前面，有没有希望搬走呢……苹儿的宫斗天赋是被动技能，随时自动触发…… 客气话进门前都说完了，弗朗茨找邵全忠是真有事，单刀直入。 “邵，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要虚伪，你是清国实际的统治者，列强都知道。清国有没有计划，再扩大在世界上的影响力呢？” 哼哼，吹捧我的，一定是有求于我，没安好心。送上门的肥肉，吃了一定烫嘴，邵爷不上这个当。 邵全忠笑眯眯地，“清国还很落后，是个正在发展中的国家，跟世界工业强国比还有很大差距。人均收入远远比不上强大的奥匈帝国，陛下要是有难处，清国也多半帮不上什么忙。” “现在世界主要基调是和平，落后的清国正应该鼓励工商，发展经济，不能妄动刀兵。我这个抚远大将军现在都闲置，回乡隐居了，朝廷的事，已经不归我管喽。” 弗朗茨哈哈大笑，“邵你不实诚。淮军刚刚在法兰西战场表现出了世界第一流的战斗力，能练出淮军的人，朕不相信是年纪轻轻愿意隐居终老的。” “不如你听听朕的条件，再下断言。” 看邵全忠只是微笑，没有阻止自己，弗朗茨得意一笑，“邵你知道奥匈帝国最大的敌人是谁吗？是奥斯曼帝国。” “奥斯曼人两次兵临维也纳，是我们奥地利人的死仇。我们斗了几百年了，现在收拾掉奥斯曼帝国的机会终于来了。” “奥斯曼帝国老大颟顸，已经失去了对大部分藩国的控制。埃及、塞尔维亚、黑山现在表面服从奥斯曼帝国，实际都已经自行其是了。” “我们奥匈帝国，对巴尔干很感兴趣。你们清国的天方省跟奥斯曼的埃及行省、叙利亚行省接壤，安纳托利亚高原也近在咫尺。” “你们清国有句话，天下有德者居之。奥斯曼帝国现在势衰，乃是‘欧洲病夫’，却还占着超出他实力的地盘，天予不取，反受其害。” “不如趁他病要他命，咱们东西两个大国合作，干掉奥斯曼帝国，瓜分了他广阔的领土。” “胜利后，咱们各取所需，奥斯曼帝国欧洲部分的领土归我们，亚非的领土归你们。亲王殿下，你意如何？” (本章完) 第378章 张开大网 第378章 张开大网 额，你个浓眉大眼的弗朗茨，果然是个老骗子。骗到手了这么漂亮的茜茜公主依旧贪心不足，还跑京城来想占老子便宜？ 你想的是真美啊，清国奥匈瓜分奥斯曼帝国？双方出力？我看你就是指着老子出力呢。 你要能干掉奥斯曼帝国，早自己干掉了，还能万里迢迢跑京城来找我？ 你这是看淮军的机械化坦克师轻松灭掉二十五万人的卢瓦尔军团，想怂恿我跟土耳其干，你跟后面捡漏是吧？我要真想灭土耳其，自己灭好不好？用得着跟你合作，分你一半？ 历史上是老毛子发动了第十次俄土战争，严重削弱了土耳其的力量，你们跟着捡漏打塞尔维亚，引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 现在我的克里木公国控制了黑海，老毛子又得了自己的技术共享，现在正大造坦克装甲车呢。 有了坦克海，老毛子估计不想费劲巴力翻越高加索山，南下打土耳其了，一定正憋着劲，让坦克大军从东欧平原***推呢。 俄土战争打不成了，你跑过来忽悠我打土耳其是吧？ 不过呢，奥匈帝国对巴尔干这个欧洲火药桶感兴趣这大大滴好。欧洲不打起来，我怎么削弱英国大哥？ 邵全忠转了转眼珠，“陛下好意心领。实话说，我收拾土耳其不是问题，问题是土耳其背后有英国站台，我哪儿敢得罪英国老大啊？” 弗朗茨摆摆手，“英国支持土耳其，是克里米亚战争后的惯性。现在英国的国策是拉拢俄国、法国围攻德国。” “露西亚跟土耳其是死仇，英国拉拢露西亚，就一定要放弃土耳其，所以英国不会管土耳其死活的。” “朕不会白用淮军的。咱们联手灭土以后，就是经过战火考验的战友。以后奥匈帝国在国际事物上，会跟清国同进同退，成为坚定盟友。” 啊呸！你愿意跟我同进同退，我还不愿意呢。老子可知道你们一战后就解体完蛋了，谁跟你同进同退？ 拿这个忽悠不了我，要借用我的力量，得整点实惠的。 邵全忠笑眯眯看着弗朗茨，“清国跟英国、土耳其签过共同对抗露西亚的盟约。虽然现在双方不打了，我们跟露西亚也结盟了，但毕竟有香火之情，所以清国是一定不能出兵的。” 看弗朗茨一脸失望，邵全忠拍拍弗朗茨手背，“不过陛下不远万里来清国，点名要见邵某，邵某这面子可大了去了。” “邵某是讲究人儿，谁给我面子，我一定得有回报。这么着吧，我有个主意，我们不要土耳其的亚、非部分，但你们有机会拿到巴尔干。” “你看呢，我们清国不敢惹英国大哥，有人敢惹啊。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听完邵全忠的计划，弗朗茨大喜，“实在是太感谢了，邵你这人真敞亮。” 邵全忠摸摸后脑勺，大笑，“跟邵某合作的，都是有便宜占的，你放心。” 角落里，侯霸天的幽灵表示反对。反对无效，弗朗茨不认识侯霸天。 宋庆要是知道张之洞的一石三鸟之计，也会强烈反对。 跟淮军一起打陈玉成的李续宜已经在八年前咳血，英年早逝，到死都对追击眼看到手的英王遇到的那一大片地雷耿耿于怀…… 曾国荃现在还百思不得其解，跟淮军合作攻打金陵后，太平军十几年攒的巨款咋就没了呢？ 邵全忠表示，痛击友军，坑队友，常规操作，见笑，见笑。 “邵某只能做到这个地步，等土耳其被削弱，塞尔维亚、黑山、保加利亚没了奥斯曼帝国撑腰，你们奥匈帝国要是还拿不下，那可不怨我了。” “没问题，巴尔干几个小国朕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邵你这么敞亮，朕白得帮助，心里不安，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邵全忠下意识瞥了下晃得自己眼睛发的茜茜公主，连忙收回目光。 “那个，弗老哥，你看呢，清国现在这么落后，光淮军强有什么用啊？没有后劲啊，还是需要奥匈帝国这样的先进国家支援。” “我听说，百禄公司的特种钢炼得相当不错，斯柯达的机床水平相当高，世界一流。” “我们清国就缺懂炼钢的专家和技师啊，机械加工的人才也是越多越好。我们地盘大，不够用啊，所以——” 呦嚯，邵亲王对奥匈帝国挺了解啊，没事，奥匈帝国是欧洲心脏，维也纳人才济济，有的是技术人员。弗朗茨大手一挥，“我们奥匈帝国没有德、法、美的工业能力，支援不起太多，不过会竭尽全力帮助清国这个真诚盟友的！” ………… 同治十年六月十五，大清国睿亲王、抚远大将军、太保邵全忠在豹房某某阁，与奥匈帝国皇帝弗朗茨一世签订了《奥匈帝国援清京城协议》。 奥匈帝国派遣一百名炼钢专家、技工，二百名机械专家、技工赴海陵，无偿援助清国。 没了，清国没有任何义务。 斯柯达公司大名鼎鼎，邵全忠是怎么知道百禄公司这个非常生僻的公司的呢？ 这个吧，邵爷前世建的东北兵工厂，亚洲第一，大名也叫“好果子公司”。从百禄公司引进了feldkanone m18型野战炮，国内名“奉造十四年式77毫米30倍口径野炮”，射程一万米。 这炮一引进，好果子公司造炮技术在国内遥遥领先。 当时百禄公司涨价去库存，要了双倍的价格，邵爷一挥手包圆了。看着吃亏吧？别的列强的好东西钱人家不卖你啊。 邵爷的大脑袋名声不是现在开始有的，要大脑袋你先得有钱，然后敢往关键的地方砸钱。 话说钱没了可以再抢，军火不行，军阀战败，一切清零，这点邵全忠比谁都懂。 豹房电报频发，清国驻德国大使吴子义奉命，登门拜访了巴登堡家族创建者、黑森和莱茵河畔的亚历山大王子，全名亚历山大.路德维希.格奥尔格.弗里德里希.埃米尔。 这位王子拥有奥地利和露西亚双料将军军衔。 还特别约见了亚历山大王子的儿子、巴滕贝格亲王亚历山大一世，全名巴滕堡的亚历山大.约瑟夫。 这位巴滕贝格亲王亚历山大一世年方十四，个人裙带关系极为复杂。 出生在德国，又是俄国皇后的侄子，血统上跟英国王室沾亲带故。 邵全忠计划让保加利亚脱离奥斯曼帝国独立，打响对土耳其的第一枪，亚历山大一世是列强都能认可的、统治保加利亚的不二人选。 之后，吴子义旋风出使塞尔维亚、黑山、希腊，开始暗戳戳组建反土耳其联盟。还要出访罗马尼亚，研究克里木赴保加利亚志愿军借道事宜。 罗马尼亚也想脱离奥斯曼帝国正式独立，要是保加利亚独立了，罗马尼亚成了飞地，奥斯曼帝国就完全控制不了了，这道是一定能借的。 塞尔维亚和黑山比保加利亚更想脱离奥斯曼统治独立，希腊是土耳其死仇，而且，跟清国合作打过土耳其……所以，反土耳其联盟是一定能建立起来的。 法兰西方面，两个爱尔兰青年志愿师宣布完成援法任务，离开法兰西，赴加的斯，搭乘西班牙皇家海军舰队前往克里木大公国。 下一步是训练克里木大公国的老毛子志愿游击队员，红头发们还会加入克里木赴保加利亚志愿军，直接参战。 目标：颠覆土耳其在保加利亚的统治，掀起义旗发动首义，然后“巴尔干反土耳其联盟”一齐出手，把巴尔干搞个天昏地暗…… 两个爱尔兰青年志愿师带队的，是张斯文这个芬尼国际总瓢把子麾下第一大将，意大利国父之一，现代游击战之父加里波第。 邵全忠坐镇豹房，编织大网，准备挑起第一次巴尔干战争，土耳其在劫难逃。 弗朗茨领着夫人去休息了，玛丽亚奉邵全忠之命去拍电报，苹儿没事，鬼鬼祟祟溜了过来。 “王爷，我刚才见你看茜茜公主的眼神不对，是不是有想法？茜茜公主老公是个糟老头子了，你比他年轻帅得多，又是举世闻名的英雄，我去给你联系联系，没准儿……” 邵全忠一瞪眼，“你把老子看成什么人了？人家老公在呢，我能干那么没品的事儿？” 苹儿对邵全忠的高尚品德钦佩无比—— 邵全忠接着小声嘀咕，“等她成了圣母皇太后，再研究这事。” 啊？！ (本章完) 第379章 能改变世界的宝贝 第379章 能改变世界的宝贝 邵全忠哈哈大笑，他刚刚策划了挑动欧洲乱起来的战争阴谋，心情非常好，难得开了句玩笑。 “老子这么多老婆顾不过来，还研究什么洋婆子？老子又不是专收圣母皇太后的。” 苹儿不敢打搅邵全忠的兴致，不过心里嘀咕，“我觉得你就是。” 弗朗茨一世只是因为身负帝国重任，压力大，人显得有点老。实际上才四十多岁，身体也很健壮。看上去，茜茜公主毫无在年华老去之前，成为圣母皇太后的潜质。 刚刚敲定了邵全忠帮忙，借助法国人和老毛子“民间力量”坑土耳其的事情，弗朗茨陛下心情好得一比。 邵利用他跟阿方索一世陛下的亲戚关系，招来爱尔兰人帮忙，真是神来之笔。 爱尔兰青年志愿师来自美夷，从法兰西派出来，到克里木公国去训练露西亚游击队，法美俄三国都不是英国这个时候愿意力气讨伐的。 无论法国，还是露西亚，都是英国急于拉拢，习惯性让欧洲大陆老二、老三合伙打老大策略的执行者。 保加利亚人是古代华夏西域的保加尔人、斯拉夫人和当地色雷斯人的混血，也算是战斗民族一员，属于南“斯拉夫”的分支，老毛子去支援他们很有理由。 至于法国派人去搞土耳其人这个英国小弟，恶心英国人，这种事法国世世代代都在干，绝对是欧洲传统。 历史上二战英国人诺曼底登陆，渡海而来，补给困难。部队找后勤去要补给，没有的话，就威胁后勤官要找同盟的法国人去要，后勤官挤也得给挤出来。 英国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向法国人低头。 同盟是同盟，仇恨是仇恨，英法多年来就是一直这么过来的。 英法两强一衣带水，太近难免结仇，这事东西方哪边都一样。 弗朗茨偕夫人不远万里而来，不可能到这两天就走。 邵全忠带着苹儿、玛丽亚，陪同弗朗茨夫妇，游览华夏大好河山。 去八达岭看长城，去太原看晋祠，去西安看碑林，一路行来，弗朗茨感叹华夏文明悠久之余，跟俾斯麦一样，觉得清国的工业确实还差得远。 等到了去武汉看黄鹤楼，这里倒是商业发达。不过江面上往来的都是挂米字旗的商船，一副半殖民的样子。 清国能有这么长的铁路，看来邵都是很努力了。底子太差的农业国，崛起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弗朗茨反而安慰了邵全忠几句。 邵全忠这是一点不给我大清留面子，一副恨国党派头。随着这一大圈的内地旅行，清国内地的原始落后完全展示在随行记者的镜头下。 咳咳，邵全忠领客人寻幽访古，刻意略过了古城洛阳。因为当初河南张之洞治理过一段时间，不符合清国“贫穷落后”的标签。 至于西安，虽然邵全忠、张之洞都坐镇过，可是陕甘受乱匪肆虐太严重，很难短期恢复。 然后邵全忠又特意走武昌，渡江沿南岸坐火车，绕过了安徽江北部分，也没往南看珠三角…… 安徽北部邵全忠管过的地盘，现在全是海陵迁出去的冒烟企业，污染比伦敦还严重。 包括宋老大家的化肥厂都在安徽，没祸害姜堰。遍地烟囱、到处落灰没啥可看的对吧？咱多看看山清水秀的原生态风光…… 可以想见，当随行记者的照片在报纸上发表后，“清国还是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家，追赶世界先进水平很困难”的印象，会让欧洲列强很开心，放心掐的。 话说这也确实是实情，我大清很大，发展很不平衡，就看你宣传的时候强调哪部分。 茜茜公主倒是玩得很快乐。毕竟不缺吃穿的人，更喜欢看原生态美丽的田园风光和文明古迹，你在田园里劳动那是另一回事。 邵全忠还特意领他们去了江宁，古城的宏大规模，和衰朽破败反差非常强烈。 看到有衣衫破烂的乞儿探头探脑看这群贵人，邵全忠解释，“这都是七年前大规模内战留下的战争孤儿，没人照顾吃穿，没有机会上学，朝廷也顾不过来……”茜茜公主善心大动，签了一张支票，“我出一万克朗，救济一下这些孤儿吧。” 苹儿不甘落后，“我也出一万鹰洋。” 玛丽亚：“我也出一万。” 苹儿和玛丽亚这两个侧福晋朝廷给的年薪三千两，不过俩人都不是只靠年薪活着。 苹儿可是淮军的少将，月俸一千五百两，至于玛丽亚，露西亚再穷，会穷女大公么。 在家里的吃穿用度嫡福晋文秀都给报销，年底还有以万为单位的大红包。跟着邵全忠出差需要自己钱么？她们就没钱的机会。 弗朗茨和邵全忠相视一笑，分别也拿了一万克朗和一万鹰洋。 克朗银币和鹰洋都大约27克银子左右，基本接近这个时候31.25克的一两白银。 五个人凑凑，大概就凑出了相当于现代六七百万的善款。 弗朗茨笑笑，“我建议邵你不要直接用这笔钱，把它作为基金委托人经营，用利润行善，可以细水长流。” 最后这个基金挂在了事相对少的胡六娘名下，被命名为“茜茜公主慈善基金”。 令大家意外的是，开始是海陵的富商跟进，后来捐款的人越来越多，包括好多外资老板，慕茜茜公主的名气出手。 这支基金不断投资获利，后来规模膨胀到了五个最初捐款人现在完全想象不到的地步，受益的范围涵盖了我大清所有上不起学的孩子…… 为期半个月的旅行的终点是海陵，在内地转了一圈的访问团一下子被拉回了现代社会。 海陵更是风光秀丽，茜茜公主不时从坐的轿车里掀开帘子四处观望，忽然，去往乔园的队伍忽然停了，一个衣衫破烂的外国老乞丐突然从路旁冲出来，拦住了邵全忠的马。 在被卫兵推搡走前，老乞丐高声大呼，“我有重要的宝贝要献给亲王殿下！能改变世界的宝贝！” 老乞丐说的是英语，不过磕磕巴巴，显然英语也不是母语。听身后同样骑马的玛丽亚凑过来翻译，邵全忠笑眯眯地，决定给老乞丐一个机会。 话说洋人在清国混得这么惨的，邵全忠这么多年就见过一个，还被他拉去给留洋学员教德语，后来发财了。 现在清国对外开放，学外语的很多，你就是当外语教师也不至于当乞丐啊，能混成这样也是个奇葩啊。 邵全忠没觉得老乞丐能拿出什么“改变世界的宝贝”，准备看看要不是流氓无赖的话，就让人给他介绍个教外语的活计，免得影响海陵市容。 等老乞丐颤抖地从紧抱的破包里拿出所谓“宝贝”的时候，邵全忠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来人，叫近卫军参谋长范河来。” 范河就跟在队伍后面，过来敬礼。 “你暂时充任弗朗茨陛下夫妇的德语翻译。” 回头朝弗朗茨一拱手，“老弗，我处理下这个突发事件就回去，你们先跟苹儿回乔园，兄弟马上回去陪同。” 等弗朗茨摇头奇怪地跟大队走了，邵全忠一脸严肃，“玛丽亚，问问他这玩意哪儿来的。” (本章完) 第380章 捡漏 第380章 捡漏 “殿下，这东西叫@#$%^” 玛丽亚一脑袋黑线，“邵，他的话里夹杂了我听不懂的词汇，不都是英语，也不是法语、德语、俄语。” 邵全忠一摆手，“老子知道这是啥玩意，你就问他哪儿弄来的。” 对方听英语倒是没问题，“我是一名&%￥%，这玩意是我%￥#￥……” 完，基本没法交流。 老乞丐对自己糟糕的英语也深恶痛绝，生怕对方不耐烦不理他了，“我可以——嗯——嗯——表演，对，表演，现场的。” 邵全忠一挥手，“走，去海陵军械所，叫他跟着。” 看老乞丐小心抱着那个破包走得极慢，生怕宝贝摔坏了，邵全忠不耐烦等，“叫他上车。” 老乞丐被请上了一两橡胶轮胎的驴拉轿车，这是被重视了啊，老乞丐满脸喜色，上了车连连表示抱歉，“对不起，我是意大利人——” 邵全忠吩咐，“玛丽亚，马上派人发报给京城同文馆，派一个意大利语翻译过来。” 玛丽亚没行动，“邵，同文馆没有懂意大利语的。意大利去年刚刚建国，还没有跟清国建立外交关系。” 额，邵全忠当过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主管大臣，可惜没去上过班，不熟悉业务，不过秘书知道。 “邵，我建议找诺贝尔当翻译，他懂意大利语。” 邵全忠头摇得拨浪鼓一样，“这东西太过重要，诺贝尔不是纯粹的科学家，心眼子太多，不能让他参合。” 邵全忠犯愁，“要不去上海滩或者香港找个罗马传教士来？嗯，需要的时间太久——” 一拍脑门，“意大利人？会不会说西班牙语？” 意大利独立前是西班牙领土嘛。 老头狂喜，连连点头，“会会！” 然后吐出一连串疑似西班牙语，“疑似”是因为现场没人懂西班牙语。 不过这就好办了，在众人到海陵军械所的时候，警卫快马从乔园叫来的西班牙侍女已经到位了。 伊莎贝尔虽然人在马德里，但她在海陵有房间，有很多陪嫁带来的东西，留了两个西班牙丫鬟看管，整理打扫房间什么的，现在有用了。 这下终于顺利沟通了，“殿下，我叫安东尼奥.梅乌奇，是佛罗伦萨人，移民到纽约的塔斯腾岛，住在那里的意大利社区。” “我独立研制了这款‘会说话的电报机’。为了研制这种东西，我放弃了原来的工作，光了所有家财，可是没有工厂肯购买我的设计，我经济上陷入了困境。”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在报纸上看到殿下投资一千万两白银推进计算机技术和电磁学技术的消息。” “我认为您这样懂科学的贵人，一定是知道我发明的价值的，所以借了高利贷，买了船票来找您——” 额，邵全忠难得有点脸红，自己懂毛科学，不过这家伙的发明的价值倒是真懂。 看来自己大脑袋砸钱推进电磁学研究，还起到了意外的效果，让自己喜欢科学和技术发明的名声传遍了世界。这就是商鞅立木，千金买马骨啊。 如果这老头没有吹牛，对电磁学和计算机的投资，这一把就能回本还得赚翻。 “你这玩意我懂，就是觉得，不应该现在出现啊，是不是质量不行啊？” 电话怎么会在1871年出？虽然这家伙手里的电话机像个铃铛，是单筒的，但一看旁边那个带摇把的东西，样子就是个电话嘛。 邵全忠印象里，电话应该很久以后才出的，而且发明者也不叫梅乌奇啊，好像叫“贝”什么来着？ “完全没问题的，我夫人瘫痪卧病在床。我在工作室和家里之间安装了我设计的电话，夫人需要照顾，一个电话，我随时可以跑回家照顾。” 说话间已经到了海陵军械所，这里有梅乌奇要求的所有条件。其实他就是要求铺根电话线而已，然后在不同的房间，邵全忠成功地实现了跟玛丽亚的通话。 土鳖邵全忠其实看误会了，他以为的手摇电话机的东西，其实是给电话供电的手摇发电机。梅乌奇发明的电话还不能摇动拨号，只能人工转接。 不过歪打正着，这东西真是电话就是了。 试验通话成功，邵全忠奇怪地望着梅乌奇，“你有这玩意，美国人都是瞎的么？就真的没公司肯生产？” “额，我的英语很差，只能在意大利文的报纸上介绍我的发明。可是我们意大利人在美国现在没有开工厂的，有钱的都是黑道大哥……” “1860年，我在一个博览会上设摊位展示我的发明，可是因为英语不行，没有愿意投资的大佬懂我的意大利语……” “那么早你就发明电话了？” “我在1849年就开始研究，1860年技术已经成熟了。” “你就没申请专利？” “我掏不起申请最终专利权需要的250美元。我申请了个需要一年一更新的临时专利权，可是一直没人过问。” “为了申请临时专利，我把另一套电话样品卖给了二手商店，只卖了6美元。我明年保留临时专利权的10美元的费用已经交不起了……” “那个，殿下，您会购买我的发明吧——” 看着满怀希望的梅乌奇，邵全忠仰天大笑，“我用一百万两白银独家购买你的发明，并聘请你担任华夏电信公司的技术副总裁，年薪一万两白银，跟我这个亲王工资一样，你满意了吧？” 梅乌奇险些没昏过去，好在他心脏没有问题。再三确认后，他哆嗦着要求。 “能不能马上支给我一千美元？我乘船到这里了一个多月时间，家里瘫痪在床的夫人钱光了，很快就会没人照顾饿死。” “当路费的四百美元的高利贷不及时还上，社区里的教父会拆了我的房子，家里的二十四只猫也会成为流浪猫，我要回国把夫人接来……” 不是，你穷成这样还养那么多猫？算了。 “这事不用你干，玛丽亚，马上派人发报，让驻美大使曾纪泽亲自去替梅乌奇还高利贷，把梅乌奇的夫人连同那二十四只猫一起接到海陵来，在小香崖给梅乌奇安排专家楼。” “马上组建华夏电信公司，把梅乌奇的技术资料以公司名义在全世界所有专利机构注册最长时间的专利。” “致电广东新军，把全仁给我叫回来，让他立刻退役，出任华夏电信总裁。” “把任军那个铺电报线的公司给我收购过来，里面的技工作为华夏电信第一批安装员工，给任军换成好果子军工的股份。” “华夏电信厂房、设备由文氏调配，开始生产电话，卖到全世界去。” 邵全忠雷厉风行，把手下支使得团团转，很快穷成乞丐的梅乌奇就坐拥一百万两白银，并成了年薪折算成现代货币一百五十万到两百万的大公司技术副总裁。 如果，不是邵全忠的大脑袋名声让他作出借高利贷来华夏的决断。 梅乌奇会将他的电话发明送给“美国西部联合电报公司”请求采用。然后，三年没消息，再去的时候，被告知技术资料和样品丢了。 在他发明了电话16年后，跟他用过一个实验室的贝尔申请了电话专利，贝尔的at&t公司成为世界垄断性电信巨头。 梅乌奇愤而起诉贝尔，没等判决结果出来，就贫病交加而死。 2002年6月16日，美国众议院通过269号决议，声明梅乌奇是电话的发明者，梅乌奇终得世人敬仰。 那个时候，他已去世113年。 (本章完) 第381章 第一次巴尔干战争 第381章 第一次巴尔干战争 安排梅乌奇的事情了两个多小时而已，下午的时候，邵全忠匆匆赶回乔园，怕弗朗茨等急了。 皇帝没等急，笑呵呵在女主人文秀陪同下坐着喝茶呢。 乔园现在超过了拙政园，成为四大名园之首，因为乔太师大力气钱重修了啊。 其他园子哪有太师这个级别的大佬亲自设计、监督施工啊。 乔松年是真正的雅人，乔园一步一景，清雅瑰丽，美不胜收。 邵全忠回乔园的时候，苹儿正陪着茜茜公主照相，茜茜公主栗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脚后跟，满园子都是茜茜公主的笑声。 茜茜公主手提着裙边跑过来，急促地喘着气，胸口起伏，“弗朗茨，乔园真是我见过的最好，最让我心情舒畅的地方。” 弗朗茨陛下宠溺地看着自己的皇后，多久没见过夫人这么开心了？ “我认为豹房的景色更好啊？” 茜茜公主摇摇头，“单论景色，美泉宫也不差的。可是无论美泉宫和豹房，都有一种让我压抑的感觉，不如乔园和海陵，让我整个身心都得到了自由。” 额，这个吧，美泉宫里住着哈布斯堡家族的老皇太后，盛气凌人的巴伐利亚索菲公主。 茜茜公主是唯一真人比演她的演员还美的历史人物，可宫斗技能就远不如慈禧和亲传弟子苹儿了，在美泉宫里天天受恶婆婆气，心情哪里会好的了？ 无论美泉宫还是豹房，景色再美，也是个政治场所，难免压抑沉闷，不适合茜茜公主这个开朗、善良、明艳的超级美人自由自在地生活。 为此茜茜公主经常离开维也纳，去布达佩斯居住。 匈牙利自由的气氛让她舒服得多，公主的美貌、善良和活泼性格也获得了匈牙利人的好感，奥地利皇后在匈牙利反而获得了更广泛的爱戴。 第二天，邵全忠陪着弗朗茨夫妇逛了逛海陵城，海陵前八景，后八景，挑了几个好地方，第三天亲自乘火车到口岸铺，将结束了访问的弗朗茨送上了利萨号铁甲舰。 利萨号是7200吨的风帆铁甲战列舰，今年刚刚服役。 虽然有风帆，吨位也不高，但跟湛江造船厂新出的萨克森级一样，采用了新技术船腰炮室，侧舷炮变成了中央炮塔，这方面已经比米诺陶级先进了。 本来利萨号是在大沽口停泊，弗朗茨夫妇跟着邵全忠旅行了二十来天，利萨号已经有时间绕到长江港口来接人了。 惜别了弗朗茨和茜茜公主，邵全忠回到海陵的时候，三弟邵全仁已经在家里等他了。 全仁不像全孝敢跟大哥顶嘴，但还是对被大哥强制退役叫回来不满。 “大哥，我可是淮军坦克一师第一旅的旅长，都晋升到上校了，不让我帮你掌握军队，当什么总裁啊？” 邵全忠嘴一撇，“切，你摸摸自己心口想想，你这个旅长是靠你自己能耐当上的么？” “你在的时候，有本事威望挡住文学社在你部下里收人么？还不如让曾小易领着红头发教官负责挡他们，你来给老邵家挣钱。” 文秀点头，“电话肯定是能挣钱，不过我觉得雨亭你用一百万银子买专利得有点太多了，你就给他一万两甚至五千两梅乌奇不是一样卖？” 邵全忠“哼”了一声，“秀儿你怎么一谈到钱也小心眼？你们啊，都不知道这是多大的买卖，一百万不过是赚的零头而已。” “电话这东西的发明会载入史册，我要是趁人家落难，低价便宜坑人家的专利，会被后人指着脊梁骨骂的，老子可得考虑历史评价。” “我跟你说全仁，别看不起我给你安排的总裁，这玩意会成为咱们华夏的一个大头收入。咱们老邵家靠这一个项目，就能出亿万富翁。到时候，你小子就发达了，比我都有钱。” “这是咱们华夏头一个超过列强，领先世界的大买卖啊，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拿去，这是我写的，以后电话的技术发展目标和样子图，让梅乌奇领专家继续开发升级。要人给人，要钱给钱，给我尽早弄出来，别让别人钻了空子跟咱们分钱。” 中校旅长邵全仁老老实实听话退役，出任华夏电信首任总裁。 同治十年八月二十五，西历1871年10月17号，白金汉宫记者云集。 维多利亚女皇陛下，在万众瞩目中，拿起电话，跟在伦敦证券交易所现场的首相格莱斯顿通话。 这一场女皇亲自出演的商业秀一完成，华夏电信的电话订单就被挤爆了。 安，必须得安，多少钱都安。 对贵族来说这是面子，对搞证券的来说，信息就是钱啊。 什么？铺电话线？用那玩意么？现在有线电报电缆铺遍世界各大城市，纯铜的，电话租来就用。 世界一夜之间，进入了电话时代。 邵全忠正在接跨洋电话，在牛津新购别墅里生产的容慧又一次喜得贵子，邵全忠在电话里听到了自己儿子的响亮哭声。 邵全忠最小的儿子邵继英出世，容慧不负邵全忠希望，给他连生了三个男孩。 放下电话，邵全忠心满意足，“咱们也有在世界上靠技术领先的拳头产品了，我又生了儿子，哈哈哈哈！” 文秀就不爱听这个，容慧争气，连生三个儿子，自己却只有继思一个男孩，另俩是丫头片子。 算了，这是天意，文秀打断了邵全忠继续炫耀，“邵哥哥，咱们投资的美国洛克菲勒公司，开始赚钱了，生产的煤油卖到了全世界。” “咱们在洛克菲勒那里有四成九的股份，我以大股东的身份，已经调公司的勘探人员来华夏找油。我不信，华夏这么大，就没有油田。” “对对对，不但要在内地找，什么阿拉斯加、卑诗省、浩罕、伊犁省都找，对了，天方省也派人去看看。” 时光飞逝，两个月转瞬即过。 “多么迷人，多么漂亮，你快爱我吧，好姑娘。” “啊，留里留里，啊，留里留里，你快爱我吧，好姑娘！” 1872年元旦，一个八万人的集团军穿过布加勒斯特，向保加利亚边境城市鲁塞进发。 五万多露西亚战士意气风发，经过红头发教官们全方位培训的老毛子，精神面貌跟沙皇手下的士兵已经完全不同，唱着欢快的民歌“卡林卡”，勇敢地奔赴前线。 老毛子士兵却跟他们的红发教官一样，装备的克虏伯轻型野战炮、毛瑟栓动步枪，37毫米哈奇开斯速射炮，手榴弹、霰弹枪俱全，除了没有攻城重炮和坦克装甲车，其他淮军有的都有。 大军踏过冰封的多瑙河，轻取鲁塞，直奔索菲亚而去。 十天后，爱尔兰人露西亚人联军兵临索菲亚城下，伊斯坦布尔已经收到了消息。 得知克里木大公国入侵，奥斯曼帝国发兵二十八万，增援索菲亚，第一次巴尔干战争正式开打。 (本章完) 第382章 保加利亚芬尼游击队 第382章 保加利亚芬尼游击队 伊斯坦布尔，金角湾，新宫。 新宫又叫多尔玛巴赫切宫，沿博斯普鲁斯海峡而建，是相对山顶上的旧宫托普卡帕宫而得名的。 新宫刚刚启用十八年，现代大气，气势恢宏。奥斯曼帝国想借伟大的建筑体现帝国的威严，然而，无法阻止庞大帝国的日落西山，就像更加辉煌的圆明园也无法阻止我大清的衰落一样。 这世界上，目前还有四个传承悠久的老大帝国，奥匈帝国、露西亚帝国、奥斯曼帝国，还有我大清。 老大帝国都面临英法德美这样新锐势力的挑战，步履艰难，可谓难兄难弟。不过都不甘落寞，几乎都在维新变法。 奥斯曼帝国跟我大清一样，建立了新军，聘请欧洲教官，购买洋枪，设立大学，建立新式的文官学校，军事学院，制定法典，而且在推进君主立宪。 但奥斯曼帝国跟我大清比有个劣势，离欧洲列强太近——因此离天堂太远，注定无法顺利地进化成现代国家。 宰相马赫迈德.纳迪姆小心翼翼地走进觐见大殿。新宫的房间跟迷宫一样，这样的大殿有很多，在哪个大殿接见臣子，完全看苏丹的心情。 远远就听到阿卜杜勒.阿齐兹陛下的咆哮。 宰相走进大殿，巨大的水晶吊灯下，陛下正在发火，“八万大军攻打保加利亚，你们这些混蛋居然不知道是谁在打咱们？英国人不是我们的盟友么？那些爱尔兰人是哪儿来的？！” 马赫迈德看了眼瑟缩的群臣，躬身施礼，“苏丹陛下，爱尔兰人不是英国派来的，他们来自美夷，被派到法兰西拥立阿方索一世上位，然后搭乘西班牙军舰去的克里木大公国。” “不过臣以为，爱尔兰人不足虑。他们一共只有两万多人，装备是美夷南北战争时期落后的施耐德步枪，而且至今为止，并没有打过任何一场真正的战役。” 宰相从怀里掏出两份文件，“这是收到我们抗议后，露西亚和克里木大公国的回应。” 戈尔察科夫的回应：“奥斯曼人污蔑露西亚出兵保加利亚纯属子虚乌有，我们对保加利亚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当然，如果土耳其人想邀请我们较量一番，我们不介意派强大的露西亚军队介入战争。” 克里木大公国代理国政的国防大臣徐邦道回应：“我们的一镇新军全部驻守在赛瓦斯托波尔，并无一兵一卒进犯保加利亚。” 苏丹气乐了，“难道八万大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巴滕贝格亲王亚历山大一世宣布对这次攻击负责，他通电声称，为了解救苦难的保加利亚人民，是他雇佣了爱尔兰人和露西亚志愿人士攻击我们。” “那个十五岁的小崽子？” “陛下，这是好事。不管他背后是什么人，只要不亲自出手，那么我们只要打败这八万没有战争经验的新兵就行了。” “我们装作相信那个十五岁少年的通电，可以避免跟列强直接冲突。” 这次战争，目前没有敌对国，最终被定义为一个十五岁德国少年挑起的“叛乱”。 ………… 保加利亚，哈尔曼利小镇。十八万奥斯曼帝国“平叛军”开出了色雷斯，进入了保加利亚。 额，算上索菲亚城守城的十万壮丁、治安兵，这次平叛军号称二十八万。 不过帝国派出了十八万新军，讨伐八万没有过任何战绩的雇佣兵，很看得起对方了。 讨伐军总指挥穆扎费尔帕夏坐镇哈尔曼利，斥候流水阶返回，不断汇报敌军的情况。 “报告，敌军雇佣兵总指挥是意大利人加里波第。不过，敌军在轻取没有防备的边境城市鲁塞后，加里波第和爱尔兰人就消失不见了。” “据侦察他们以营为单位，分散到了广大乡村，应该是去抢粮打劫了。” 穆扎费尔愕然，随即一脸讥诮，“乌合之众而已。” “进攻索菲亚的是五万两千露西亚志愿军，匪首叫波托茨基，是位退役的哥萨克。”“他们没有携带重炮，目前对索菲亚无可奈何，顿兵坚城之下。” 穆扎费尔仰天大笑，“一群去乡间打劫的土鳖爱尔兰人，加一群退役的哥萨克土匪，怎么是我们正规新军的对手，来人，急行军，一仗击溃哥萨克，结束战斗。” “且慢！” 穆扎费尔回头一看，说话的是监军默罕默德.穆拉德。 “帕夏，敌军来自克里木大公国，那可是东方亲王邵的领地。” “我在出使清国，处理清国与希腊海军联合炮击咱们地中海沿海城市的时候，在伊犁省见过淮军的兵威，不可小视啊。” “我们支持穆拉德王子的意见。” 两位军官站了出来，是少将阿里.卡姆兹，和上校默罕默德.玉素甫。 “我们在清国伊犁省指挥过伯克胡里和白彦虎的联军对阵淮军，他们有一种爆炸力非常强大的火药，根本无可匹敌，我们建议步步为营，谨慎从事。” 穆扎费尔一撇嘴，“阿古柏的残部能有什么战斗力？能跟我们土耳其新军比么？我看你们是被清国人吓破了胆。” “淮军主力从法兰西战场撤退后，远在清国。我们对面不过是一群哥萨克雇佣兵而已，老对手了，战斗力什么样我还不清楚？” 不过呢，监军王子的面子要给了，穆扎费尔略一思索，“穆拉德王子，您率五万人在此保证后勤，安全无比。” “阿里.卡姆兹，你们两个被打怕了的不用去打索菲亚，率三万骑马步兵，奔袭普列文要塞，占领那里，截住俄国人的退路。” “我亲带十万大军，解索菲亚之围，一举击破哥萨克乱匪，出发！” 土耳其新军在哈尔曼利小镇分兵。三万人抄露西亚志愿军后路，十万大军直奔索菲亚，觅主力决战。 ……….. 索菲亚郊外，露西亚志愿军大营指挥部。 号称露西亚五万两千露西亚军队首领的波托茨基坐在下首，一脸谦卑。 上首坐着号称“消失不见”的总指挥加里波第，旁边坐的参谋长更是出人预料，乃是克里木大公国首相邵全孝。 加里波第跟邵全孝说的是德语，“这次作战，五万两千露西亚正规军只是幌子，目的是牵着土耳其人的鼻子走，吸引他们的主力，但必要的时候，可以吃掉他们追得过近的先锋，大军团作战，就交给参谋长你了。” “我们真正的力量，会让土耳其人意外的，哈哈哈哈！” 加里波第吩咐完，带着几个爱尔兰部下消失了。 附近一个小镇，浓烟滚滚，一个营的爱尔兰士兵轻松拿下了镇上的奥斯曼老爷的宅子。 几个负责联络本地人的哥萨克战士，敲着锣满镇吆喝，“芬尼军来了，灭奥斯曼地主，分粮分钱分地了，大家都去领地契。” 同样的事情，在各处村镇发生。 来讨伐的土耳其十万新军还在路上，索菲亚城内懵然不知。 短短两个月时间，广大的保加利亚农村，在两万八千红发爱尔兰人的带领下，奥斯曼领主贵族们纷纷被分了家产土地。 三百万保加利亚人，为了保卫刚分到的钱粮土地，已经组建出了七十万人的芬尼游击队。 (本章完) 第383章 一场教科书式的攻城战 第383章 一场教科书式的攻城战 邵全孝一身戎装，头上带着熊皮帽子，肩扛少将肩章，从“保加利亚复国军行营武备学堂”里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五万两千复国军的总指挥，中将波托茨基。 作为邵全忠的二弟，邵全孝颜值也是非常顶的。 不过呢，他没有邵全忠的狠辣决绝，也没有邵全忠的小聪明歪点子，从柏林军事学院毕业后，他被培养得严谨务实，做事一丝不苟。 这样的一身严谨的德式作风配上少将军服，绝对的帅气，参考某第三帝国将领形象。 这次复国军入保作战，他央求了大哥很久。考虑到只培训了半年的复国军确实非常缺乏专业的参谋指挥人才，大哥终于同意了。 于是他这个克里木大公国首相重新穿上军装，摇身一变，成了“保加利亚复国军总参谋长。” 邵全孝和波托斯基并肩而行，身后上课的复国军将领和红发爱尔兰监军们三三两两走出武备学堂，手里拿着笔记本还在仔细看，连身边的中将阁下都在请教邵全孝战术安排问题。 邵全孝内心得到极大满足。大哥不让我在保定教书，我在这里又成了教官了，而且受到全体指战员的拥戴和尊敬。 “司令官，我就奇怪，你们这些哥萨克怎么跟我印象中不一样啊？怎么这么上进爱学习？” “这都是那些爱尔兰监军的功劳，我们要消灭土耳其帝国主义，一定要努力提高自己的水平啊。” 或许，这是露西亚和土耳其世仇带来的结果吧，邵全忠不理解地摇摇头。 “报告！爱尔兰游击队在十里外的布霍沃小镇遇阻，那里有一个营的奥斯曼地方武装和一个城堡，请求正规军主力支援！” 别看复国军除了每连一个的爱尔兰监军，其余全是老毛子，却都说汉语，这是邵全孝当了克里木大公国首相后最主要的成绩。 “司令官，我带第一混成旅去把这个堡垒打下来，武备学堂军官学员都跟着去，学学正规作战的战法。” 波托茨基点点头，“我批准了，我本人也要去跟参谋长学习，不能放弃进步的好机会。” 军营里立刻响起了哨声，第一混成旅紧急集合，邵全孝接过指挥权。 两个小时后，布霍沃小镇外，邵全孝用望远镜观察了布霍沃城堡一阵，向参谋部的手下吩咐，“我需要堡垒内敌人的火力配置情报，如果没有，就需要进行火力侦查。” “有的，此前游击队进攻受阻，伤亡不小，已经侦查出了敌人的实力。” 脚步声响，两个布霍沃游击队的领导者来到邵全孝身边，一起敬礼，“布霍沃独立连连长苏菲、监军罗比参见总参谋长阁下。” 全孝打量了下，领头的游击队长居然是个女人，身材高挑，头戴船形帽，肩配上尉肩章，身边是同样级别的红发监军。 话说保加利亚三百万人拉出七十万游击队，那基本是能拿枪的都上阵，不分男女，真不愧是战斗民族。 至于船形帽，这个是玛丽亚跟着邵全忠的时候，经常上各国的报纸，这个玩意就流行起来了。 保加利亚毛妹美女穿上军装，戴上船形帽，英姿飒爽得一塌糊涂，全孝不由多看了两眼。 红发监军经过张斯文的多年培训，是懂汉语的，由他汇报，“由于此前奥斯曼帝国从匈牙利溃退，好多匈牙利的奥斯曼贵族涌进了保加利亚，保加利亚的反动势力非常强大。” “敌人城堡里军粮充足，有一个连的土耳其正规军，和三个连伪军，配备最先进的英制栓动皮博迪.马蒂尼步枪。” “城墙上有老式青铜炮，还在那个位置布置了一挺加特林机枪，给了我们很大杀伤。” 全孝认真听完汇报，表情严肃，“现在，我命令：步兵一团一营佯攻，炮兵营准备，工兵营准备，机枪连、速射炮连准备。” 炮兵旅的热气球升了起来，冲锋号吹起，一营战士高喊“乌拉”，端着枪，以散兵线阵型冲向城堡。 看敌人从城堡露出头来，青铜炮开始射击，机枪喷涂出火蛇，佯攻的一营立刻全体卧倒，用毛瑟步枪向城头还击。 全孝下令，“机枪连火力压制城头守军，速射炮连压制敌人机枪火力，炮兵营，敲掉敌人的机枪火力点。” “轰！轰轰！” 别看只有马拉的六磅野战炮，一个营的tnt炮弹集群射击，敌人的机枪立刻哑火。 “速射炮连加入压制城头火力，炮兵营炮击敌人的青铜炮位，一营冲锋，工兵营跟进填壕爆破。” 城头敌军被机枪连和速射炮连压制，一营战士们猫腰冲锋，工兵营战士紧跟而上，几个人抬的充气浮桥架到了护城河上。 一营战士跨越浮桥冲到城下，手雷不断扔上城头。工兵营战士跟进，锋利的小铁锹和工兵铲齐上，迅速挖洞，炸药包填了进去。 随着工兵营战士退后，拉出电线，按动按钮。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城堡坍塌出一个斜面。 冲锋号响起，一营战士冲上斜面，炮击向城内延伸射击。 半个小时后，战斗结束。 复国军主力旅以强攻弱，充分利用火力优势，一场教科书式的作战，以极小的伤亡，击破了敌军的坚固堡垒。 全孝指挥完毕，回头看向军官战场观察团，“看明白了么？我讲课里的要点，这里面有多少？”“明白！” 学员们一起给邵全孝敬礼。 邵全忠抬手还礼，回头向同样围观了作战的两位游击队头目伸出右手，“谢谢你们的情报。” 苏菲全程对全孝的指挥若定充满崇拜，跟全孝握手的时候，盯着全孝帅气的脸，“将军，请问你成家了么？” 听完监军的翻译，全孝大囧，毛妹这么直爽，让他非常不适应。 全孝性格严谨，一直在军营，沉迷指挥打仗，到了克里木更是很难碰到门当户对的，都二十九了还没成家，被老爹电报骂了无数次了。 参加过几次贵族聚会，因为为人老实，不擅长勾搭女人，一直就耽误下来。 苏菲跟全孝握完手，转身和监军并肩而去，远远听到她的俄语，“罗比监军，我要学汉语。” …… 第二天，侦查兵来报，“敌军援军十万人增援索菲亚，离此还有四十里。” 1872年2月10日，穆扎费尔帕夏率讨伐军历经艰难，经历二十天，日行三十里，到达索菲亚外围。 一路上，讨伐军不断遭到游击队的袭击，运粮队多次中伏，主力也天天挨冷枪，速度被极大拖慢。 等大军到达索菲亚的时候，减员两千人，复国军兵团已经不知去向了。 五万多哥萨克组成的复国军是全龙骑兵部队，来去如风，说跑就跑。 索菲亚之围总算解了，穆扎费尔帕夏稍感安慰。五天后，斥候来报，“叛军回兵，在普列文要塞遭遇我军阻截，正在猛烈炮击普列文要塞。” “因为此前普列文要塞落到过叛军手里，我军占领后并无粮草，现在阿里少将和默罕默德上校携带的军粮即将耗尽，请求增援。” “这两个废物，就不会去周围征粮？” “要塞周围也全是游击队，且保加利亚暴民进行了坚壁清野。出去征粮的部队遭遇大量地雷和游击队的冷枪，无功而返。” “来人，让两个废物给我坚持住，兵发普列文要塞，合击叛匪，将他们消灭在普列文要塞下。” 普列文要塞距离索菲亚二百七十里，五天后，大军护卫着粮草，在游击队的昼夜不停骚扰袭击中，龟速行军一百里。 “报告！普列文要塞告急。” 穆扎费尔帕夏怒火冲天，“塔拉特.贝伊少将，你带两万人轻装前进，急援普列文要塞，跟要塞里的三万人合击五万叛匪，我随后就到。” 普列文要塞外，复国军已经挖了两道战壕，炮火集群不停炮击普列文要塞。 虽然没有重炮，熟悉的tnt炸药也让阿里和默罕默德两个在伊犁省吃过苦头的家伙猫在要塞里不敢露头，每天躲在要塞里祈祷援军早日到来。 邵全孝手指战场，给理论上的上司波托斯基讲解战术，“此乃曾国荃围攻安庆，围城打援，消灭陈玉成主力故智。” “但我们没有吞掉敌人十万主力的战力，敌人轻装前进，正好吃掉他们的先锋。不过，我们也眼看没粮了，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波托斯基微笑，“参谋长你尽管指挥作战，大军的指挥就拜托了。现在咱们在保加利亚成了主场作战，根本不用担心粮草问题，你往那边看。” 全孝抬起望远镜，远处，无数保加利亚老乡，赶着驴子，推着小车，来给复国军送粮了。 全孝点头感叹，“大哥跟我说过，得民心者得天下啊。” “有加里波第总指挥的游击战术，加上保加利亚老乡的倾力支援，敌军寸步难行，咱们主力部队就好打了。” 一天后，奥斯曼讨伐军两万人，在塔拉特.贝伊少将带领下，轻装前出至普列文要塞外，跟要塞内的敌军对复国军形成了两面合围。 讨伐军包括五千骑兵，配备温彻斯特1866杠杆式连珠马枪。 炮兵旅两千，配备阿姆斯特朗六磅野战炮，工兵营三千，配备雷明顿霰弹枪，步兵一万，一半配备马蒂尼栓动步枪，一半配备施耐德后膛枪。 塔拉特.贝伊少将用兵谨慎，并没有马上攻击敌军，而是命工兵营挖战壕防守。 只要自己这两万人吸引住了敌军主力，保住普列文要塞不失，那就是大功一件。等主力到达合围，敌军定然授首。 他想得挺好，符合兵法，问题是那是他的兵法。 战壕还没挖好，对面复国军三万人马就杀过来了，热气球在后方升起，克虏伯炮火集率先群发威。 一时间，耳边到处都是tnt炸药猛烈的爆炸声。 (本章完) 第384章 大炮兵 大纵深穿插机动战术 第384章 大炮兵 大纵深穿插机动战术 贝伊少将总算明白了，阿里.卡姆兹和默罕默德.玉素甫没有说谎。 阿古柏旧部战斗力并不差，他们俩在伊犁省败得一点也不冤。根本不是二将胆子小，邵全忠的部下，真特娘的掌握了某种新式高爆炸药的秘密。 土耳其人两万部队有一个炮兵旅，这边五万多人七个混成旅，有七个炮兵营，外加一个直属炮兵旅，一个师的野战炮，光炮兵就一万多人。 双方的炮兵射程一样，数量有差距，克虏伯炮射速比阿姆斯特朗快几倍，炮弹差距更大。露西亚人觉醒了大炮兵主义，那就是恐怖的力量。 贝伊少将被敌人的火炮炸得晕头转向，“来人，步兵给我顶住，工兵营加紧挖战壕，骑兵出击，冲击敌人的炮兵阵地。” 咳咳，你土耳其人有骑兵，哥萨克会没有？ 五千奥斯曼帝国骑兵两翼出击，这边五千骑兵立刻迎上。 土耳其人的骑兵还是传统同进同退的战术，这边两个骑兵营过去牵制敌人，火力支援骑兵迅速到位，两千骑兵持毛瑟卡宾枪与敌兵对射。 这一对射，土耳其骑兵吃了亏了。 他们盲目购买新武器，骑兵用的是温彻斯特1866型杠杆式连珠步枪。 看起来连珠枪能连射七发很牛逼是吧？这玩意在美国用得好，人家是打猎和牛仔跟土匪近距离火并用的。 骑兵对射，毛瑟卡宾枪射程远超杠杆式步枪，土耳其人根本打不到对方啊。 奥斯曼骑兵纷纷落马，哥萨克主力骑兵两千人立刻杀出，卡宾枪背在身后，大批顿河马奔驰起来烟尘四起，传统的恰克希军刀不断劈砍，土耳其骑兵全面溃败。 土耳其人这么没见识，拿杠杆连珠枪装备骑兵，有这事？ 不但有，而且历史上在第十次俄土战争中因此吃过大亏，现在对手是复国军，这亏一样吃。 实际上我大清历史上也干过这种事。甲午战争战败，我大清总结陆战失败原因，有一条就是“马队用云者士得（温彻斯特）枪，出子太近。” 邵全忠本人上辈子就参加过甲午战争陆战，而且是马队，对这个事记忆犹新，所以绝不会干这个糟心事。 淮军的骑兵一开始就装备卡宾枪，战术是格兰特带来的，现在被邵全孝传到了复国军这里，立马碾压使用传统战术且配错了武器的土耳其骑兵。 哥萨克骑兵追击土耳其骑兵，顺势就冲进了对方骑兵护卫的炮兵阵地。 这边炮兵师十几个观察热气球，炮击目标马上避开友军，延伸射击，骑兵冲进了炮兵阵地劈砍，本来被己方炮击压制炸得乱七八糟的土耳其炮兵旅立刻被连锅端了。 敌人没有了炮火支援，复国军吹起了冲锋号，老毛子步兵高喊“乌拉”冲锋，炮弹从头顶飞过，这是邵全孝训练的弹幕徐进。 三万人打两万人，炮火优势明显，战术先进，敌军炮兵骑兵覆灭，战场形势一面倒，土耳其人的防御立刻崩盘了。 贝伊少将率亲卫逃窜，能逃多少是多少吧。 复国军一气追出四十里，贝伊少将仅带两千人，逃回了穆扎费尔帕夏大军本阵，前锋基本全军覆没。 贝伊少将跟穆扎费尔帕夏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是末将无能，敌军炮火猛烈，不可力敌。” 第二句话是，“温彻斯特连珠枪不堪用。” 要是复国军知道这句话，一定会大笑土耳其人没见识。 温彻斯特连珠枪怎么就不堪用了？那是你不会用。 你看这边，我们守战壕的两万人，用的也是杠杆式连珠枪，还是射程更近，只有五十米的霰弹枪。 邵全孝用三万人包括一万炮兵大破土耳其两万先锋部队，这边普列文要塞里的阿里少将可不是包子，那边友军跟复国军一交火，这边要塞里三万部队就冲了出来，配合夹击复国军。 邵全孝摆了两万人在这边，依托两道战壕阻击城内冲出的三万敌军。 炮兵都被调过去打土耳其先锋部队了，两万人没有炮火支援，只能在战壕里死守。 阿里最怕这边的炮兵，看炮没了，驱赶士兵猛烈冲锋。 然后就遭到了机枪部队和速射炮部队的集火。土耳其士兵舍生忘死，顶着机枪和速射炮冲锋，大量伤亡，终于冲到战壕前，却被铁丝网阻隔。 这边大批手雷越过铁丝网扔过去，效果跟炮弹也差不多。 好不容易敌军工兵用被压过了铁丝网，步兵冲到战壕前，复国军的六连发大喷子发威，一个个千辛万苦冲到战壕前的土耳其士兵都成了筛子。 这才是杠杆式连珠枪的正确用法，土耳其人用鲜血得到了这个教训。代价是堡垒内三万人撤回去的时候，只剩下了一万八。 三天后，穆扎费尔帕夏剩下的七万多大军终于在游击队的连续袭扰中到达普列文要塞，意外发现，要塞还牢牢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即使要塞里只剩下了一万八千人，复国军也没有强攻，舍不得损兵。 被要塞阻拦，复国军无法逃到和罗马尼亚的边境，话说人家本来也不想逃。转而向东南，直接杀向讨伐军的后勤老巢哈尔曼利小镇。 哈尔曼利囤积着讨伐军的粮草，重要无比。穆扎费尔帕夏不得已放弃了普列文要塞，跟阿里少将合兵一处，又凑出了九万多人，追击复国军。 复国军虽然是全骑兵，但骑兵拉着野战炮也没多快，达不到蒙古西征的速度，日行七十里而已。 那也是奇迹了，为啥这么快？没有后勤啊。 复国军走到哪里，哪里老百姓推着小车给送粮，属于内线作战。 穆扎费尔帕夏可不敢丢弃粮草，那没两天部队就得断粮散伙。 护着粮草在到处都是冷枪游击队的环境下行军，那就是龟速，快了指不定粮草就被点了。 讨伐军绕了个大圈子，追到出发原点哈尔曼利，发现这里一片焦土。 留在这里护粮的是穆拉德王子带的五万后勤兵，看着人数跟复国军一样多，防的是游击队，没有炮兵啊。 人家一个师的野战炮一轰，穆拉德王子望风而逃，撤回了色雷斯。 倒是没损多少兵，粮食全丢了。 这里粮食堆积如山，复国军根本带不走，也没烧粮。 冒出来的游击队带着老百姓，大车小辆运了两天，粮食全归了保加利亚老百姓了。 帕夏大怒，亲自带大军到附近屠村。 远远地看到土耳其大军到来，站岗的少年军将村口消息树放倒，敲起铜锣。 老乡们全体出逃，散入四野。 土耳其大军在村子里踩到了无数地雷，还是tnt炸药的，兰州兵工厂生产。 粮食嘛，挖出来不少，但是这么挖粮哪够将近十万大军用的啊？ 斥候来报，复国军快速挺进索菲亚，邵全孝二打索菲亚，索菲亚告急。 穆扎费尔帕夏从来没打过这种窝囊仗，明明敌军人少，不敢跟自己决战，就是捉不到，火力还贼强，自己分兵就被吃掉。 自己十八万大军讨贼，五万后勤被击溃，十三万正规军被对手牵着鼻子绕了一大圈，损兵四万。 敌人的毛都没捞到，普列文要塞得而复失，粮食还丢了，索菲亚又被围了。 露西亚主力觉醒了大炮兵、大纵深穿插机动战术，配合游击战，土耳其讨伐军陷入了保加利亚全民抗战的汪洋大海，铩羽而归，灰溜溜跑回了色雷斯。 加里波第、波托斯基、邵全孝领导的保加利亚复国军第一次反围剿，取得彻底胜利。 (本章完) 第385章 自由引导保加利亚人民 第385章 自由引导保加利亚人民 西历1872年4月19日，索菲亚围城还在继续。 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从各行省抽调兵马，奥斯曼帝国重整旗鼓，第二次围剿反叛的保加利亚。 这次奥斯曼帝国发了狠，发动倾国之力，聚集了四十万大军，依旧由武装部队总司令穆扎费尔帕夏率领。 毕竟穆扎费尔帕夏已经有跟叛军交手的经验了，而且其实很有水平。 帕夏原来是波兰人，原名瓦斯迪瓦夫.柴可夫斯基，毕业于法国圣西尔军校，为土耳其效力后屡立战功，一直晋升到帝国元帅。 至于干不过老毛子，这个也不算啥丢脸事。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歇会嘛，歇好了接着挨揍。 穆扎费尔帕夏对第一次围剿叛匪的过程进行了复盘，仔细研究每一个细节。最后得出结论，不是我不行，是敌人太狡猾，我们没有充分重视而已。 上次围剿失败，不过是兵不够多嘛，追在敌军后面被人溜。这次我兵多将广，来个堡垒战术，铁壁合围，拉网搜索，看你还往哪儿跑。 4月30日，讨伐军大军兵至哈尔曼利，穆扎费尔帕夏在这里建立牢固的后勤基地，留下十万大军驻守，看谁还敢来抢。 同时淘汰了军队中所有的温彻斯特连珠枪和施耐德后膛枪，全部换装一个月以来，借款从英国紧急购买的马蒂尼栓动步枪，同时增加了大量火炮。 5月15日，三十万讨伐大军兵临索菲亚。一路上专门有大军沿途防御游击队，护卫粮道，主力没有被迟滞，顺利按计划到达。 叛军望风而逃，索菲亚之围应手而解。 城里的壮丁和治安军队不可靠，能守城不敢出击，没关系，留十万大军驻守，你难道还有力量来包围？ 布霍沃小镇，保加利亚复国军五万两千主力战略撤退，路过这里。 经过土耳其鬼子的第一次围剿，大军怎么还有五万两千呢？七十万游击队就是正规军的预备役啊，复国军主力部队随时能得到补充，永远是满编的。 五万大军有十多万匹马，老毛子就这点厉害，马有的是。老毛子每百人有二十匹马，老毛子此时有六千多万人，全国养了一千多万匹战马。 马数量是跟国力和战争需求挂钩的，蒙古马不是最多的。这年代马数量的排名是露西亚、美国、阿根廷、欧洲诸国，蒙古被远远抛在后面。 复国军三位主要领导人物加里波第、波托斯基、邵全孝并肩而立，红发监军们不断激励士气。 “战友们，今天我们大踏步后退，是为了将来的大踏步前进。我们一定会打回来的，土耳其鬼子作恶多端，不会有好下场！” 很快，撤退的队伍士气开始变得高昂，唱起了嘹亮的军歌，这次唱的是大帅练兵曲。 经过战火的洗礼，邵全孝脸上开始有了刀砍斧剁般的硬朗线条。 一个规规矩矩只会教书的教官，有奥斯曼帝国这个臭棋篓子陪练，已经在实践中进化成了名留青史的名将。 一匹战马急驰而来，马上跳下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军官，肩上已经挂了中校的军衔，是复国军联军总指挥加里波第亲自授予的。 战争最能锻炼人，当初卖姑娘出身的游击队员，一步步成长为游击队长，现在已经是游击队里的地方主力独立团长了。 当然战友牺牲过多，她运气好活下来也是迅速晋升的主要原因。 哥萨克主力部队大搞运动战，损失不多。地方游击队袭扰敌人正规军，都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战争年代，人命如草，朝不保夕，卖姑娘就变得更珍惜眼前。 苏菲的汉语磕磕巴巴，总算能说了，“邵，你们大部队要走，我要留在这里继续打游击，跟土耳其鬼子战斗。” “咱们此一别，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如果我牺牲了，记得去看看我，把我埋进你们邵家的祖坟好么？” 苏菲一回身，从马背上的褥套里拿出一个玫瑰编成的环，给邵全孝戴在头上， 两人才第二次见面而已，卖姑娘崇拜邵全孝这个指挥若定、俊俏硬朗的总参谋长将军，敢爱敢恨大胆表白。全孝呢，跟老爸邵树才一样，是个相当被动迟钝的男人。 他大哥二十岁就主动出击泡到了容慧，他这个弟弟要没有包办婚姻，恐怕要打一辈子光棍。 现在有美女主动追求，邵全孝稀里糊涂就被套牢了。苏菲上前，大胆地在全孝脸颊上啄了一口，转身上马，“邵！胜利后再见！你一定要来索菲亚玫瑰谷娶我。” 身后加里波第和波托斯基一起鼓掌，“小伙子，追上去，现在一定就能拿下！” 全孝颇为意动，终究没有追。看着女军官的马慢慢行了一段，回头招手，然后突然加速，消失在视线里。 加里波第摇摇头，咳了两声，“年轻真好啊，我年轻的时候，遇到你这种情况，是一定会追上去的。” 邵全孝从头上摘下环，忽然手被刺了一下，一颗血珠崩出。 波托斯基叹了口气，“祈祷这个女英雄战后能幸存吧，否则我怀疑邵这个傻乎乎的家伙会终身不娶。” 大部队退往普列文要塞的时候，追击的土耳其讨伐军突然遭遇了比以前强度高好几倍的游击队阻击。 游击队们的旗帜上，是一幅画，画中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高举着保加利亚的旗帜，身后是追随的战友。 这是游击队里的艺术家模拟一副法兰西名画绘制的，印刷在旗帜上。只不过这幅画里，多了一位跟女子并肩的，头戴玫瑰冠的帅气东方将军。 保加利亚王国的白绿红三色旗上，原来的狮子，也换成了玫瑰冠。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自由引导保加利亚人民”，多达七十万的游击队员们有了追随的偶像。 结果是，苏菲和邵全孝都被土耳其官府悬重赏通缉。 九天后，遭遇了游击队飞蛾投火式猛烈袭击的二十万讨伐军，狼狈不堪地追到了普列文要塞。 复国军主力并没有在这里坚守，一路退往边境城市鲁塞。 穆扎费尔帕夏在普列文要塞留兵十万，跟索菲亚、哈尔曼利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 三十万大军镇压保加利亚，牢牢控制住了战略要点。力争把保加利亚打造成钢铁阵地，绝不让复国军再有机动作战偷袭的机会。 帕夏亲率最精锐的十万大军，追击复国军主力，发誓要把复国军主力赶出保加利亚。 六天后，经历了更猛烈游击队袭击的讨伐军终于追到了鲁塞。 复国军主力放弃了鲁塞，渡河撤到了罗马尼亚境内，撤退的似乎很急迫，岸边留下了大量的缴获物资，还有五千多匹顿河马。 讨伐军宣布保加利亚全境光复。 奥斯曼帝国官方警告罗马尼亚，不得收容逃进境内的叛军，十万大军渡过多瑙河，进入罗马尼亚境内，追击叛军。 保加利亚国内，三十万大军对游击队进行了残酷的报复镇压。 保加利亚到处是讨伐军踩中地雷的爆炸声，讨伐军伤亡残疾数量直线上升。 但老百姓不是每次都能逃脱围剿，整村被屠的惨案时有发生。 西历1872年6月1日，复国军联军总司令加里波第遭到叛徒出卖，不幸被捕牺牲。 消息传出，意大利全国哀悼，到处是抗议奥斯曼帝国的人群，要求官府向奥斯曼帝国宣战，官府保持沉默。 红白星月旗在保加利亚飘扬，讨伐军耀武扬威，道路两边立满了吊死游击队员的高杆。 恐怖笼罩在保加利亚上空，轰轰烈烈的保加利亚复国运动陷入低潮。 (本章完) 第386章 一夜翻盘 第386章 一夜翻盘 加里波第牺牲的第二天，穆扎费尔率兵渡过了多瑙河。 罗马尼亚亲王卡罗尔一世突然通电世界，公开宣布：奥斯曼帝国在保加利亚的屠杀行为人神共愤，加上土耳其大军渡过多瑙河后，在多瑙河畔小镇朱尔朱的劫掠，让奥斯曼帝国失去了罗马尼亚人民的认可。 罗马尼亚不再认奥斯曼帝国为宗主国，罗马尼亚宣布独立，卡罗尔一世宣布成为罗马尼亚国王。 同时，罗马尼亚向奥斯曼帝国宣战，聚集倾国之力二十万大军，与退入罗马尼亚的保加利亚复国军主力组成联军，共抗奥斯曼帝国的侵略。 罗马尼亚宣战前一天，二十万大军就已经从布加勒斯特出发。额，这个有点太快，显然聚集了很久了，估计有没有土耳其人在朱尔朱的劫掠，这二十万大军参战也是箭在弦上。 第二天宣战的当天，大军已经在朱尔朱与奥斯曼军队对峙并交火。 罗马尼亚的突然跳反让土耳其人猝不及防，就在同时，一路撤退的保加利亚复国军突然回头，跟罗马尼亚军队联合将十万土耳其精锐包围在了多瑙河畔。 十万土耳其讨伐军背水而战，形势立刻危急。 几乎就在同时，塞尔维亚和黑山宣布脱离奥斯曼帝国控制独立，向奥斯曼帝国宣战。 宣战声明发布的同时，七万塞尔维亚士兵，五万黑山士兵的联军十二万人跨过跟保加利亚的边境，直扑索菲亚。 除保加利亚外，奥斯曼帝国在巴尔干地区的其他三个藩国全部同时跳反。 奥斯曼帝国手忙脚乱，屋漏偏逢连阴雨，死仇希腊同时对奥斯曼帝国宣战，十万大军挺进色雷斯，直扑伊斯坦布尔，同时海军出击，进入马尔马拉海，配合陆军行动。 奥斯曼帝国的四十万大军全部在外，伊斯坦布尔空虚，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一世急调驻扎在哈尔曼利的十万大军回援首都。 谁知希腊人虚晃一枪，马上回兵，大军向索菲亚进发。塞尔维亚、黑山、希腊二十二万大军，对索菲亚的十万土耳其正规军成合围之势，包围圈慢慢收紧。 罗马尼亚、塞尔维亚、黑山、希腊四国同时对奥斯曼帝国宣战，巴尔干战争升级，全面开打，半岛上战火纷飞。 第二天，得到巴尔干战争全面爆发的意大利官府反应了过来，宣布顺应民意，组建四个的意大利志愿师，进军巴尔干，为意大利国父加里波第复仇。 意大利是真没有事先准备，虽然国民踊跃报名参加志愿部队，要开拔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意大利海军当天就驶向爱琴海，宣布与希腊海军联合攻击土耳其沿海城市。 多瑙河畔，保加利亚复国军一个师三百门野战炮同时发出怒吼。 在穆扎费尔帕夏心目中，从索菲亚一路逃窜到罗马尼亚境内的保加利亚复国军应该已经士气全无，逃兵大量出现，再无战斗力了。 这是军事常识，一支一直撤退逃窜的军队，想保持战斗的欲望是不可能的，因此帕夏才敢渡河追击。 可是，复国军居然就没有士气低落解体，这超出了穆扎费尔的想象能力，这完全不合常理好吗？ 一支有爱尔兰监军控制的军队，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头一次展示出摧不垮、打不烂、坚忍不拔的特质，不但土耳其人想不到，连盟友罗马尼亚人都无法理解。 奥斯曼帝国正规军对原来藩国罗马尼亚的军队具有心理优势，对上二十万罗马尼亚军队凛然不惧，但区区五万两千保加利亚复国军却展示出了绝对惊人的战斗意志。 野战炮师的轰击把土耳其人打得焦头烂额，罗马尼亚军队突然也拿出了隐藏的后手，一百辆装备哈奇开斯速37毫米射炮的装甲车出现在了战场上。 ——这是好邻居克里木大公国无偿援助罗马尼亚的，实际上这促成了卡罗尔一世为跳反下最后的决心。 轮式装甲车防御力远远比不上坦克，但出现在多瑙河畔，土耳其人对这种刀枪不入的家伙完全无计可施。 这玩意土耳其人的机枪打不透，土耳其人没有速射炮，唯一能对装甲车造成伤害的是火炮。让火炮瞄准行进中的装甲车，炮兵表示，谁有本事谁来开炮。 虽然没有什么步坦协同，跟在装甲车后的罗马尼亚军队依旧士气高昂。那边保加利亚复国军的弹幕徐进冲锋倒是已经练得非常扎实了。 邵全孝一脸冷峻，命令不断发出。在总参谋长教科书式严谨指挥下的老毛子士兵发挥了超强的战斗力，七个混成旅跟着炮兵师的弹幕次第冲锋，打出了流畅的节奏。 十万土耳其士兵在二十五万多敌军的强攻下背水而战，穆扎费尔帕夏可没有韩信的本事，土耳其人背水一战不但没有增加士气，反而人心惶惶、军心涣散。 眼看形势不利，帕夏坐船率先转进南岸，身后的土耳其士兵不断争抢有限的渡河位置，大量落入多瑙河。 只有三千土耳其士兵追随帕夏逃脱到南岸，剩下的士兵群龙无首，士气低落，集体向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复国军投降。 逃到多瑙河对岸的穆扎费尔愕然发现，鲁塞城门紧闭，城里升起了带玫瑰冠的保加利亚新三色旗。 看土耳其人战败，鲁塞市民趁机起事造反，控制了城市。 追兵在后，复国军的炮兵隔岸炮击土耳其逃跑部队，和罗马尼亚的联军正在渡河追击，穆扎费尔不敢攻打防卫能力其实很差的鲁塞，绕城而走，逃亡普列文要塞。 一路上，多如牛毛的游击队不断落井下石，等帕夏终于遇到了出普列文要塞接应的部下贝伊少将，身边只有区区五十卫队跟随，凄惨得一塌糊涂。 罗马尼亚军队和保加利亚复国军随后追至，二十五万大军包围了普列文要塞。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一般来讲，十则围之，二十五万人包围十万人很困难。 但这二十五万人都是作战部队，没有运粮的后勤部队，那就够用了。 算上不断支援粮草的保加利亚老乡，外围差缺堵漏的游击队，围困普列文要塞的人数根本没法计算。 那边合围索菲亚的二十二万希腊、塞尔维亚、黑山联军一样，都是纯粹的作战部队。 保加利亚老乡对来支援保加利亚正义斗争的援兵热情无比，后勤粮草全包，以十万为单位的游击队在首领苏菲的带领下，也加入了围城。 现在土耳其人手里只有回援伊斯坦布尔的十万军队了。 眼看希腊和意大利的联合海军已经开始炮击沿岸城市，意大利的四个志愿师来攻打只是时间问题，这十万人是说什么也不敢派出去援救索菲亚和普列文要塞的。 土耳其人被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塞尔维亚、黑山、希腊、意大利合伙按在地上揍，军事形势瞬间一塌糊涂。 阿齐兹苏丹向白金汉宫发出了紧急电报，英国大哥，速速救我，小弟快不行了。 西历1872年6月21日，伊斯坦布尔，金角湾。 炮轰金角湾的希腊、意大利联合舰队忽然撤走。 远处海面上黑烟滚滚，十几艘挂着米字旗的铁甲舰次第在金角湾靠港，从塞浦路斯阿克罗蒂里军港出发的英国地中海舰队抵达伊斯坦布尔。 阿卜杜勒.阿齐兹苏丹亲至港口迎接英国大哥的支援舰队，看着一队队背着马蒂尼步枪的英国军队上岸，苏丹泪流满面。 英国宣布，对巴尔干战争进行干预。 (本章完) 第387章 伦敦和会 第387章 伦敦和会 一般来讲，英国大哥很少直接出兵干预欧洲的事物，都是挑动欧洲国家互斗，坐收渔利。 现在奥斯曼帝国风雨飘摇，遭到六国联军围攻，四十万大军被灭了十万，二十万被围，眼看有被灭国的架势。 奥斯曼帝国不能没有啊，它还欠着英国大笔的贷款呢。奥斯曼没了，我找谁要钱去啊？ 奥斯曼帝国比我大清都牛逼，老佛爷挪用海军军费修园子，好歹用的自己的钱，伊斯坦布尔的新宫干脆就是借钱修的。 刚刚奥斯曼帝国又欠了英国三百万土耳其里拉，购买英国军火来着，难道转眼我们的钱就要打水漂了么？ 欠钱的是大爷，为了让英国金融资本家别竹篮打水一场空，英国急了，亲自出兵伊斯坦布尔，保欠了自己一屁股债的小弟奥斯曼帝国。 不过英国也不敢犯众怒，白金汉宫宣布：我们的舰队和陆战部队不是去帮土耳其打仗的，是维和部队。战争造成保加利亚无数家庭破碎，这不好不是？和为贵，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谈。 英国呼吁交战各方，立刻停火，谈判解决各方诉求。 英国大哥的面子谁也不敢不给，索菲亚、普列文要塞两处战场立刻停火。 形势一下子回归了正常世界模式，这个英国老大熟。马上拉跟战场临近的俄国、奥匈帝国、清国三家列强一起出兵维和，调停巴尔干战争，邀请参战各方派出代表，赴伦敦谈判。 ………… 海陵，文氏矿业公司。 海陵地下没什么矿藏，文氏矿业只不过是总部在这里而已。 文氏矿业的老板是当年被邵全忠割了辫子的老秀才，如今已经成了邵全忠的绝对拥护者。 虽然在自己公司的办公室，老头还是凑到邵全忠耳边，说话压低了声音。 “姑爷，咱们的矿业公司已经在赣南找到了储量丰富的钨矿，秘密在当地冶炼，这东西有什么用啊。” “大伯，你炼出来的钨矿，都给我运到凤阳去，炼出来多少我要多少，钱少不了你的。一个要求，管事的懂行的都得是咱们文氏自己人，决不能泄露。” “姑爷你打算屯多久啊，这东西太多了没用吧？” “这玩意可比金子还稀缺，现在我不用，是因为咱们的大学生还没培养出来。咱们有这么多钨，决不能让外国专家知道，这叫战略物资懂吗。” “懂，懂，要不然姑爷也不能用咱们文氏不是？交给老朽这事你就放心。” 从矿业公司出来，邵全忠来到海陵蒸汽拖拉机厂，这里正进行新型坦克炮的试射。 “通！” 一声巨响，作为靶子用的、可以抗住47毫米速射炮的坦克装甲被轻松射穿。 现场的克虏伯专家得意洋洋，“亲王殿下，按您要求设计的105毫米坦克炮已经设计完成，我们使用了尖头特种钢的穿甲弹，相信世界上任何一款坦克，都禁不住咱们新型坦克炮的射击。” 邵全忠很满意，“任军，给这个秘密项目组专家发特别奖金。” 回头拍拍德国专家的肩膀，“这个秘密我会共享给俾斯麦，除此之外，其他任何国家不会得到这种技术，你们一定要帮我保护这个机密。” 任军有点不以为然，“坦克装这么大的炮有毛用啊？” “现在英国已经开始研制坦克了，他们把坦克分为公的和母的。公的在两边装两门57毫米炮，打步兵的临时堡垒，母的跟咱们原来一样只装机枪。”“坦克不就是个会走的火力点？现在各国都在研制反坦克炮，步兵就能打坦克，怎么坦克还需要互相掐么？” 邵全忠摆摆手，“你不懂，等实战了你就知道有用了。老子的坦克必须都是公的，大炮越长越好。当然机枪还要有，能打步兵，也能互相掐。” “报告！伦敦来电。” 邵全忠接过电报，“嗯？维和？看来全孝打得不错啊，把英国大哥都打急了。” 邵全忠一回头，“玛丽亚，拟电。调黑海舰队去塞得港，同时以抚远大将军身份，调刘锦棠的湘军上舰，给我运保加利亚去参加维和部队。” “同时把我的调令转发军机处备案。嘿嘿，我大清也能当调停人吃好处了，这事军机处肯定积极支持。” “报告，圣彼得堡来电。” 嗯？露西亚老丈人找我什么事？ “帝国南方事物，全部交给贤婿的克里木大公国处理，此次调停巴尔干战争，贤婿看着安排。” 额，看来亚历山大二世老丈人是一门心思要往西打啊，好事。 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无一错版本！ “玛丽亚，致电赛瓦斯托波尔，调徐邦道带楚军代表克里木大公国和露西亚参加维和，让黑海舰队分一部分运输舰运输楚军。” 别看湘军和楚军被邵全忠撵边疆甚至国外驻扎去了，待遇可一点不差，装备也跟淮军同步更新。 什么克虏伯炮、哈奇开斯速射炮全有，一点不比任何一支世界强军差，派出去绝对放心，这就是背靠军工强国的好处。 等离开了拖拉机厂，玛丽亚凑了过来，“邵，电报都发走了。你跟德国专家说，带主炮的坦克只跟俾斯麦共享，这是真的么？” 邵全忠摸了摸后脑勺，哈哈大笑，“当然是忽悠他们的。我能忘了我的露西亚好老丈人么？回头你从拖拉机厂要一份详细技术资料，派你的亲信侍女给送伏尔加格勒去。” “这事一定要极端机密，就说是露西亚自己开发出来的懂吗？” “甜心，你真好，回头我和苹儿一起伺候你，什么样都可以。” “去去去，我可受不了你们一起上，那次慈安和后宫五春一起上，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走，收拾收拾，准备去伦敦开会，我这次可是露西亚代表。” 西历1872年8月10日，邵全忠乘海圻号到达伦敦，参与调停巴尔干战争。 现在南洋水师解散，邵全忠直属坐舰就剩了一艘海圻号，可怜得要命。 海圻号虽然不够牛逼，但它是巡洋舰，还带风帆，速度快啊，悠着开都十四五节。 速度比拉货不考虑乘坐者感受的飞剪船稍慢，两万里海路，一个多月就到伦敦了。 白金汉宫冠盖云集，巴尔干各国和列强都得到伦敦来，让带头大哥主持，瓜分战争利益，排排坐分果果，这就是天下霸主的模样。 (本章完) 第388章 跟魔鬼的交易 第388章 跟魔鬼的交易 圣彼得堡，冬宫，圣乔治厅。 法兰西外务大臣布朗基与露西亚外交大臣戈尔察科夫签字后握手，《圣彼得堡露法同盟条约》达成。 条约规定，法兰西向露西亚提供10亿法郎无息贷款，帮助露西亚发展工业，解决农奴解放后背下巨债，流离失所的问题。 露西亚有义务在法兰西遭受“其他”国家攻击的时候，起兵帮助盟友。 见证了签约的亚历山大二世面色愉快，“布朗基先生，我很奇怪，法兰西在去年签订的法兰克福条约中，要赔款五十亿法郎给德国，怎么还有钱支援我们露西亚呢？” 布朗基微笑，“我们法兰西人都很爱国，我们发行了债券，聚集够了足够的财富。” “法兰克福条约规定我们三年内付清五十亿法郎，实际上我们有信心两年就付清，好让德国撤走在我们北方六省监视的部队，对我们海关的控制也能尽早解除。” “这全仰仗伟大的金融家古斯塔夫.罗斯柴尔德先生的帮助，事实上这10亿法郎也是法兰西从罗斯柴尔德家族融资获得的，就是我身后这位青年才俊，介绍给陛下认识一下。” 古斯塔夫从布朗基身后走出，向亚历山大二世一躬身，“我们这些搞金融的，是为国家建设服务的公仆。” “我们很愿意为陛下效劳。如果您能允许我们代理卢布的发行的话，您马上会得到20亿法郎的无息贷款，陛下有意乎？” 亚历山大二世脸色一变，随即恢复了正常，笑眯眯地，“多谢你们的好意，10亿法郎已经足够我们很长一段时间了，不好再多麻烦你们。我们需要的时候，一定会向古斯塔夫先生求助的。” 为了庆祝露法结盟，冬宫徽章大厅里，举办了盛大的晚宴。戈尔察科夫为首的露西亚贵族重臣们负责接待布朗基使团，沙皇陛下只是露面敬了一杯酒，就回后宫安歇去了。 一位露西亚美女迎上来，细心地为陛下解下复杂累人的挂满勋章的礼仪外套。 这是亚历山大二世众多情人中最受宠的叶卡捷琳娜.多尔戈鲁科娃，年方二十四岁。 沙皇当然很牛逼，老婆身体不好在沙皇村修养，亚历山大二世公然把小三接进了冬宫里照顾自己。 门外传来战靴的脚步声，亚历山大二世一皱眉，敢直接走进自己寝宫的，当然是皇室成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进来的是陛下的两个儿子，老二亚历山大三世和老三弗拉基米尔.亚历山德罗维奇大公，都是一身戎装。 哥俩对老爹的小三视而不见，只是眉头微皱，表示厌恶。两人对视了一下，老三开口说话。 老大得肺痨早逝，老二现在是皇储，得稳重。哥俩关系不错，开炮表示不满的就是老三。 “父皇，我们现在急需工业化强国，您为什么婉拒银行家的无息贷款啊？二十亿啊，会让露西亚加速富强起来的。” 亚历山大二世摇摇头，叹了口气。 “免费的就是最贵的，没有白吃的午餐。一旦被那些银行家控制了露西亚的金融，咱们罗曼诺夫家族，会成为他们的傀儡的。” “早在1567年，伊凡四世就传下谕旨，禁止外国银行家介入露西亚的金融。” “彼得大帝说过，他们会败坏我们的社会。伏尔泰曾警告我们，一定要警惕这些爱财如命的吸血鬼。叶卡捷琳娜大帝建立了‘栅栏区’，把他们限制在边境地区。” “咱们露西亚的先贤的教诲不能忘记啊。罗曼诺夫家族对露西亚的实权统治，不能毁在朕的手里。” 沙皇慈祥地看着血气方刚的两个儿子，盯住了没说话的老二，“你是朕的继承人，一定要记住朕现在跟你说的话。” “前几年咱们跟普鲁士关系好的时候，古斯塔夫的父亲詹姆斯.梅耶就想控制咱们卢布的发行。” “当时被我拒绝了之后，我连续遭遇了德米特里.弗拉基米罗维奇.卡拉科佐夫和安东别.廖佐夫斯基两次刺杀。” “这次他们不死心，又从法兰西那边想渗透进来，被朕拒绝后，恐怕对朕的刺杀会持续不断啊。” “为了露西亚，朕无所畏惧。但万一朕遭遇不幸，你继位后，一定要继续牢牢守住这一关，保住祖宗留下的江山。” 亚历山大三世躬身接受老父亲的教诲。 父子三人在对抗金融资本渗透方面达成了一致，老三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戈尔察科夫是陛下的干城，公认的伟大外交家，这次伦敦和会要是他去的话，一定会为露西亚在巴尔干争取到重大利益。” “女婿终究是外人，父亲您为什么把巴黎和会委托给妹夫了呢？” 亚历山大二世温和一笑，“你们俩都还欠磨炼啊，咱们这次不能去啊。” “克里米亚战争后签的《巴黎和约》，禁止咱们在黑海拥有舰队，英法对咱们在南方的扩张非常警惕。如果咱们要求在巴尔干扩大影响力，跟英法好不容易结成的联盟就面临破裂啊。” “现在咱们巧妙地利用克里木大公国的建立，突破了巴黎和约的限制，用你们妹夫私人舰队当黑海舰队。” “邵跟英法的关系好，英法不会警惕。保加利亚的乱局不就是邵在背后遥控？这次他代表咱们出手，是不是能给咱们争来更大的利益？” “即使这次扩大的是邵在巴尔干的影响力，可巴尔干的居民可是咱们斯拉夫人，邵可不能把他们变成华夏人，你们想想这里的门道？” 兄弟两人一起躬身，“多谢父亲教诲。” ………… 冬宫里出演着父慈子孝的戏码，古斯塔夫可没有参加徽章大厅的晚宴，出现在了共济社团圣彼得堡分部。 看着周围的金融同行，古斯塔夫环顾了下四周，“绅士们，这次我带来了哥哥阿尔方索对你们的援助，两千万卢布的现金，增加你们对刚解放的农奴的贷款力度。” “尊主阁下万岁！”等众人欢呼声降低，古斯塔夫压低了声音，“不要满足于区区对农奴的高利贷贷款的那点收益。” “我们推动了克里米亚战争，让露西亚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亚历山大二世才不得不解放农奴，开放部分金融市场。” “但这远远不够，控制卢布的发行才是我们的终极目标。但老家伙在这方面看得很死，又一次拒绝了咱们的善意。” “哼哼，封建专权王朝，是资本自由流通获利的敌人，我们一定要搬开这个阻止我们赚钱的绊脚石。” “对！我们继续对老家伙进行刺杀，一定要干掉他！” 古斯塔夫双手下压，“我们要多方面推进，刺杀要继续，不一定好用，老家伙的继承人也未必不顽固。” “你们要多多资助民意党人和不满的贵族，同时，还要争取把封建王朝的根掘掉。” 古斯塔夫拍了拍手，两个红发爱尔兰人走了进来。 “我们在法兰西资助芬尼社拥立阿方索一世，获得了巨大成功，如今我们已经获得了法郎的发行代理权。” “我们要复制在法兰西的成功。这两位是芬尼社来圣彼得堡发展的先遣人员，你们要大力支持。争取早日让我们真正地、完全地把露西亚这个桀骜不逊的国度控制在手里。” 两位爱尔兰人和高利贷银行家们亲切握手，一副盟友的热情姿态，脸上带着莫测的微笑。 ………… 伦敦，白金汉宫客房。 邵全忠见到了容慧和七个多月的老儿子邵继英，一晃继曾也快五岁了，在旁边安静地自己玩。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外面传来玛丽亚的禀报声，“张斯文带着客人求见。” “斯文来了还禀报什么？” 等邵全忠和四弟拥抱完，才知道玛丽亚为啥要通报。 张斯文不是自己来的，身后不但跟着夫人杰西卡，还跟着一位自己认识的客人，社团欧洲尊主阿尔方索.罗斯柴尔德。 “法兰克福一别，亲王殿下风采更胜当年，恭喜你牢牢掌握了清国的大权。咱们亚欧两个社团的尊主，有必要进行更广泛的合作，联手统治世界。” 咳咳，这已经是俾斯麦以外，第二次有人跟邵全忠发出联手统治世界的邀请了。 邵全忠连忙谦虚，“我哪有那么大雄心？英国大哥的位置可不是我敢觊觎的。” 阿尔方索微微一笑，“不要用世俗的眼光看世界，英国是资本世界的一员，那就一定要随着咱们社团的指挥棒走。” “不过英国确实有点太强大了，一家独大，这不符合资本扩张的利益。” “英国强大到社团都必须虚与委蛇，咱们社团尊主之上，居然还要摆一个总会长的职务，让苏克塞斯公爵担任，表示对大英帝国的尊重，真是不知所谓。” “所以我这次来，嘿嘿，是来帮助你掀翻你的英国大哥的。” 邵全忠紧张地四处看了看，你在白金汉宫里说这个，不担心被人听到杀头么？ “不用担心，白金汉宫就是在资本的资助下修建的，这里的维护人员都是我们的人，没有窃听装置的。” “咱们在法兰西的合作非常成功，亲王殿下已经收到我们第二期一亿两千万法郎的报酬了吧？我们家族是最讲商业信誉的。” “咱们在法兰西的合作只是个开始，下一步要削弱英国的话，爱尔兰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决定大力资助芬尼社的活动，把杰西卡打造成爱尔兰人的女英雄，指引者。” “这事已经跟张先生沟通好了，他这次带我来，就是跟你这个幕后做主的最后敲定。到时候，我会掌握全欧洲的金融资源，你会获得世俗的权力和影响力，你意如何？” 邵全忠盯住阿尔方索看了半天，两人紧紧握手，“成交！” 送走了阿尔方索，张斯文紧张地看着邵全忠，“二哥，这事我心里有点不托底，才带人来见你。” “我有种跟魔鬼做交易的感觉，他们不会最后把咱们也卖了吧？” 邵全忠玩味一笑，“要是价钱足够，他们一定会卖的。” “不过嘛，金融资本最近连连得手，他们兄弟有点飘了啊，真以为资本无所不能？” “威廉陛下，我岳父亚历山大二世，哪个是愿意当傀儡的？” 邵全忠脸上突然露出天下第一胡子的阴狠，“咱们先跟魔鬼交易着，到时候咱们成了事，让威廉、亚历山大跟你一起下手，斩妖除魔，杀他个人头滚滚。” “他们人没了，还有个屁金融资本影响力？” “掀翻英国大哥那天，就是咱们下手之日。斯文，你可得保证，你的芬尼社，到时候都听你的，该下手的时候，不能手软。” 这一点张斯文充满自信，“我保证！” 两兄弟相对大笑。 (本章完) 第389章 玫瑰花冠 第389章 玫瑰冠 “默罕默德.穆拉德五世求见。” 额，重要谈判就是这样，开始正式谈判前，代表们都会互相拜访沟通，好在正式谈判的时候获得更有利的条件。 奥斯曼帝国这次的谈判代表是大维齐尔——也就是宰相马赫迈德.纳迪姆。穆拉德五世是先苏丹的儿子，现任苏丹的侄子，跟来就是为了以皇族身份，沟通各国使者打辅助的。 “参见亲王殿下。” 邵全忠连忙还礼，“王子殿下客气了，请！” 双方级别相同，对坐饮茶。 虽然邵全孝是保加利亚复国军的重要人物，这不算什么，哥俩站不同阵营的多了去了。 克里木大公国可没有正式出兵，清国更是调停巴尔干战争的列强之一，邵全忠跟奥斯曼帝国可没有撕破脸。 穆拉德五世曾亲赴浩罕，跟邵全忠签订《浩罕条约》，建立了对抗沙俄的清、英、土新三国盟约，这也算熟人。 “王子殿下是清国的老朋友了，放心，这次我代表露西亚参加和会，一定会尽量照顾奥斯曼帝国的利益。清国那边的代表，驻英国大使郭嵩焘我也会打招呼，不会为难你们的。” “多谢亲王殿下的眷顾。其实吧，帝国形势糜烂至此，已经坏无可坏。这次和会，我们奥斯曼帝国一定会失去大量国土，你们清国、露西亚不要好处，其他国家也不会客气。” “所以你们该拿的利益就拿，毕竟清国和克里木大公国是友邦，不像奥匈帝国盯着巴尔干的地，英国盯着我们的钱，调停啊，都不怀好意。” “我这次来，不是求殿下少要利益的，而是为了奥斯曼帝国的未来考虑。” 穆拉德五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鄙国准备向好果子公司下的订单。” 邵全忠接过一看，霍霍，三百辆坦克，四百辆装甲车，四百辆轮式运兵车，一百辆蒸汽火炮牵引车，一百门克虏伯重炮，三百门克虏伯六磅野战炮，五百辆蒸汽后勤运输车。 足够装备一个机械化坦克师，一个机械化炮兵师，两个机械化步兵师。 这特娘的接近一千万两银子的买卖，利润得占四分之三，奥斯曼大手笔啊。 邵全忠微微点头，这事自己也干过，基本是采购军火当投名状，获得对方支持的意思。 人家要送自己几百万两银子的利润，这钱一定又是找列强贷款借的，很不容易，那肯定是有所求。 “奥斯曼帝国这么有诚意，有要求尽管提。” 穆拉德四世压低了声音，“我们想获得新式高爆炸药的秘密。” 邵全忠考虑都没考虑，“成交！” “亲王殿下您太敞亮了，我们奥斯曼帝国感激不尽。以后在国际事物上，奥斯曼帝国一定唯亲王殿下马首是瞻，若是清国愿意，我们称藩也是可以的。” 邵全忠连连摆手，“万万不可，你这是把清国架火上烤。咱们一起当英国大哥的小弟，可千万不能让英国大哥怀疑清国有自立崛起的野心。” “我懂，所以我就那么一说。但我个人私下里认为，以邵你的雄才大略，早晚有那么一天。” “英国这个大哥啊，要钱太狠，卖我们也从来不客气，不是可以长久追随的领导者。奥斯曼帝国，想跟您秘密结成牢不可破的联盟，将来您吃肉，我们跟着喝汤，当清国忠实的小弟。” 邵全忠端详着穆拉德五世，难得啊，奥斯曼帝国居然出了这么个自己的崇拜者。 “王子殿下，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邵某对自己人从来是推心置腹的。实话跟你说，我不认奥斯曼帝国，但我认你这个人，以后咱们哥俩就是坚定盟友。” 邵全忠和穆拉德五世紧紧握手，在奥斯曼帝国皇室多了个坚定盟友。 ………… 第二天，伦敦和会正式召开。 参加和会的，有四个调停国，英国、露西亚、奥匈帝国、清国。七个巴尔干战争的参战国，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塞尔维亚、黑山、希腊和意大利。 英国首相布莱斯顿主持会议，各国纷纷提出自己的诉求。 英国自己的诉求，就是奥斯曼帝国不能被灭，被围困在索菲亚和普列文要塞的土耳其士兵要完整撤回伊斯坦布尔，这个大家都不敢有意见。 意大利呢，吵儿巴火组建的四个志愿师还没组建完成呢，只是出了海军，出力不大。 而且已经在兵力全部上前线，空虚了不少的奥斯曼帝国沿岸抢了不少钱，够本了。 因此意大利的条件是，处决下令杀害意大利国父之一加里波第的凶手穆扎费尔帕夏。 保加利亚的代表，是从德国赶来的巴滕贝格亲王亚历山大一世。十四岁的亲王殿下是父亲亚历山大王子领来的，被列强看好领导独立后的保加利亚。 父子两人连保加利亚都没去过，对奥斯曼帝国对保加利亚的屠杀行为也没什么直观感受。 除了要求保加利亚脱离奥斯曼帝国独立，就是要分奥斯曼帝国在巴尔干地区的地盘，没提出惩罚战犯的要求。 邵全忠这个露西亚代表还是很称职的，要求塞尔维亚、黑山、保加利亚三个斯拉夫国家独立，瓜分斯拉夫人为主的马其顿地区。 会议吵了十来天，最终《伦敦和约》签订。 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塞尔维亚、黑山从奥斯曼帝国独立出来，获得了列强的承认。 原属奥斯曼帝国的马其顿被希腊、塞尔维亚、保加利亚瓜分。萨罗尼加并入希腊。 塞尔维亚本来想吞并阿尔巴尼亚，被对塞尔维亚心怀叵测的奥匈帝国阻止，阿尔巴尼亚独立。 奥斯曼帝国失去了巴尔干半岛绝大多数领土，在欧洲只剩下了伊斯坦布尔周边的核心领土色雷斯地区。 巴尔干半岛上，一下子多了罗马尼亚、保加利亚、黑山、塞尔维亚、阿尔巴尼亚五个国家。 会后，穆拉德王子按邵全忠的要求，跟清国驻英国大使郭嵩焘签订了双边条约，将苏伊士运河的土地主权割让给了清国。 对土耳其来说，巴尔干半岛都丢了，一条河算什么啊？而且这河是埃及的，埃及根本就已经不听帝国吆喝了，不定什么时候宣布独立。 穆拉德王子拿一条奥斯曼帝国自己根本控制不了的河，换来了邵全忠对他的全力支持。 苏伊士运河被运河公司承租了99年，这个条约就是把清国的99年产权变成了永久产权而已。奥斯曼帝国风雨飘摇，谁特娘的管一百年后的事啊。 和会结束，各回各家。邵全忠在伦敦又陪了容慧母子四人几天，乘海圻号归国，回程还要顺访马德里，看看伊莎贝尔和西班牙儿子。 ………… 西历1872年8月15日，索菲亚。 在英国、奥匈帝国、清国、克里木大公国四国维和部队的监视下，十万被围困的土耳其士兵正式撤出索菲亚。 到处是欢呼的民众，对保加利亚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列强认可的巴滕贝格亲王亚历山大.约瑟夫，在德国卫队和列强维和部队的护卫下进入索菲亚，准备在圣索菲亚教堂加冕保加利亚大公。 队伍刚刚抵达圣索菲亚教堂，索菲亚大街上，忽然传来巨大的怒吼声。 十五岁的亲王殿下不明所以，在父亲带领下走出教堂。 只见大街上到处都是愤怒的人群，飘满了“玫瑰冠三色旗”，民众们大声怒吼，“德国人，滚出保加利亚！我们不需要德国人当我们的国王！” (本章完) 第390章 邵氏出了第一个皇帝 第390章 邵氏出了第一个皇帝 “我们的游击队在苏菲带领下，流血牺牲的时候，你们父子在哪儿？” “露西亚志愿军在邵的带领下，跟敌人血战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奥斯曼人屠杀我们的人民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想平白摘取胜利果实的窃国者，滚出去！” 作为在优越条件下出生长大的贵族少年，亚历山大.约瑟夫哪见过这个？一下子躲到了老爹身后。 难道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不都是贵族们定的么？暴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表达自己的意愿了？ 老亚历山大经多见广，冷笑了一声，哼哼，听说保加利亚复国军和游击队里，骨干是从美夷来的爱尔兰裔，这是把美夷无父无君的想法带到保加利亚来了啊。 欧洲可不是新大陆化外之地，荷兰、法兰西都恢复王权帝制了，保加利亚还想共和？ 老亚历山大回头看向了四国列强维和部队的首领，我儿子可是你们请来的，你们得负责到底啊。 额，英国、奥匈帝国、清国、露西亚四列强的维和部队首脑，两个是清国人，清国的西奈行省提督刘锦棠，克里木大公国军务大臣，刻赤伯爵徐邦道。 四国军队首领立刻准备调兵，弹压乱民。 英国维尔斯上校最不客气，“来人，架哈奇开斯速射炮！” 另三国首脑正准备跟进，忽见对面索菲亚市民打出了索菲亚游击队的旗帜，旗帜上“自由引导保加利亚人民”的大幅画像迎风飘摆。 画像里，男主角头上戴的，不是乱民打的新三色旗上的玫瑰冠？ 这个男主角看着眼熟啊，邵全忠的弟弟邵全孝！ 刘锦棠和徐邦道对视了一眼，一下子停下了脚步。 奥匈帝国的维和部队首领是弗朗茨一世的铁杆，跟着弗朗茨一世出访过清国的，看见这面旗，立刻明白了点什么，过去拉维尔斯上校，“你们英国不支持邵的人上位么？” 维尔斯上校立刻懂了，回头笑眯眯看向亚历山大父子，“我们可以护卫你们在教堂加冕，不过——我们维和部队终究要撤兵的，你看——” 老亚历山大可是个机灵人，看来列强不支持自己了啊，那还干个毛啊？ 自己可没有直属部队，维和部队一走，乱民们十有八九要学法国人，把儿子送上断头台，这买卖做不得了。 亚历山大父子在维和部队护卫下，灰溜溜跑出了索菲亚，遗憾地回德国去了。 索菲亚全城欢呼，选出了由七十万游击队首脑们组成的保加利亚议会。 保加利亚民族英雄，威望最高的游击队女首领苏菲，以绝对多数票当选议长。 世界都在关注保加利亚，大批记者赶赴索菲亚找新闻。这个新生国家，难道会成为欧洲又一个共和国么？ 三天后，索菲亚议会大楼，迎来了从普列文要塞赶到的保加利亚复国军主力领袖中将司令官波托斯基和少将总参谋长邵全孝。 保加利亚女议长苏菲热情如火，一把抱住了邵全孝不肯撒手，“邵，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加里波第大叔已经牺牲了，我也好几次险些被奥斯曼人捉住。如今我们胜利了，天幸我们都还活着，你一定要去玫瑰谷我的老家迎娶我。” 额，邵全孝没经历过这个，相当尴尬，哪个——当初大哥被六娘嫂子抢上山去，似乎也没经历过这个场面吧？ 三嫂虽然是土匪出身，其实挺封建的，这毛妹美女的热情真是难以消受啊。 波托斯基哈哈大笑，“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一定要留下，喝了你们的喜酒再走。” 苏菲放开邵全孝，“司令官阁下，您为保加利亚复国作出重大贡献，是一定能在保加利亚新官府里担任要职的，为什么要回去？” 波托斯基摇摇头，“苏菲，我们是有共同理想的战友，你应该理解我。”“加里波第大叔是我的偶像，他一个意大利人，不远千里，来到保加利亚，是为了自己当官么？他是意大利国父之一，留在意大利当不了大官么？” “保加利亚独立了，我的祖国可是露西亚。我要学习加里波第前辈，功成身退，回露西亚为国效力，哪怕当一个小兵也行。” 苏菲懂波托斯基的心思，没有挽留，回头看向全孝，“邵，你一定要留下，议会商议了，准备请你出任保加利亚沙皇。” 这一句石破天惊，可把邵全孝镇得够呛，“沙、沙皇？不是开玩笑吧？我是克里木公国的首相，得回去——” “不，邵！你不能回去，我需要你，保加利亚也需要你。我们一个新生国家，要没有一个强力的靠山，在混乱的巴尔干半岛，一定无法生存立足，邵氏就是我们最可靠的靠山。” “那也不用称帝啊——那个亚历山大不是要当什么保加利亚大公？” 苏菲满眼都是坚定的信念，“我们所有巴尔干半岛的斯拉夫人，都有一个共同理想，建立一个强大的斯拉夫国家。目前，只有沙皇这个位置，才能凝聚起全体南部斯拉夫人。” 苏菲打开通向阳台的门，“听听人民的呼声吧！” 苏菲拉着邵全孝出现在议会阳台上，聚集的民众立刻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万岁！万岁！万岁！” “看到民众挥舞的旗帜了么？我送你的玫瑰冠已经被他们加到了保加利亚的三色旗上。你指挥复国军，为保加利亚复国奋战，沉重打击了奥斯曼鬼子，你的功劳，群众都记在心里。” “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戴上保加利亚的皇冠了，我的英雄，我的爱人！” 保加利亚人民推举邵全孝出任沙皇的消息传出，列强一下子都放心了。 保加利亚没有成为无父无君的共和国家，没有破坏欧洲帝制传统，回归到了皇帝、国王的朋友圈里，各国立刻致贺电支持。 连圣彼得堡的亚历山大二世都发来了贺电。本来保加利亚和露西亚就有两个沙皇，斯拉夫人并没有什么不能两皇并立的想法。 邵全忠可是罗曼诺夫家族成员，四舍五入邵全孝也是，由他作为南部斯拉夫人的领袖，斯拉夫人一下子就在欧洲强势了。 从总体来说，就有力量跟拉丁民族、日耳曼民族争一争欧洲霸主了。 反正南部斯拉夫目前也并入不了露西亚，斯拉夫人越强大越好，亚历山大二世是从斯拉夫人总族长的战略高度看这个问题的。 伊斯坦布尔的东正教大牧首安提姆斯六世表示，愿意为邵全孝加冕沙皇，但被保加利亚议会拒绝了。 保加利亚议会公开发表声明，“保加利亚的沙皇，是保加利亚人民推选出来的，不能接受奥斯曼帝国反动势力控制下的大牧首的加冕，也不需要。” “保加利亚人民，才有权力选择自己的沙皇。” 西历1872年8月21日，索菲亚广场人潮涌动，飘满了玫瑰冠三色旗。 索菲亚的能工巧匠专门打造了一顶镶满红宝石的玫瑰冠，作为新沙皇的皇冠。 盛装的保加利亚议会议长苏菲，亲手将玫瑰冠戴到了邵全孝头上。 现场十几万群众的欢呼中，各国记者的镁光灯闪个不停。 邵全孝加冕保加利亚沙皇，邵氏出了第一个皇帝。 (本章完) 第391章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第391章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真是看不出来啊，老子都还没当皇帝呢，全孝这个蔫头耷拉脑的小子居然称帝了，啧啧！” 邵全忠已经回到了海陵，手里拿着索菲亚发来的电报，去给爹娘报喜，啧啧称奇，感叹命运的神妙。 得到喜讯的邵树才两口子乐得合不拢嘴，老邵家出皇上了，比老两口预料的还早。 邵妈这下心满意足，“我说全孝二十九了还不找媳妇，感情等着当皇上呢，这不就能三宫六院了？” 邵树才撇撇嘴，“你老娘们家家懂什么？那边皇上也不能三宫六院。” “那我怎么听玛丽亚说，他老爹有十好几个女人呢？” 额，那叫情人。不过呢，能把小三接到冬宫里去住，一般人也办不到，沙皇还是有特权的。 邵树才喟然长叹，“唉，可惜我这个太上皇——哎哎哎，别在孩子面前——” 保加利亚皇室发生宫廷战争，事关太上皇和皇太后两方势力，邵全忠一个区区亲王赶紧落荒而逃。 邵树才二老住乔园的山响草堂，原来吴文锡的书房。仅仅是因为，这是园里唯一像老邵家姜堰老家的泰式民居建筑，黛瓦清水墙，比较朴素，符合邵树才的审美。 邵全忠离了山响草堂，吩咐玛丽亚，“走，去火车站，进京。” 隐居的邵全忠进京不是要复出，没去豹房也没进宫去会后宫五春，低调地去首辅张之洞宅子拜访。 “孝达兄，我又来麻烦你了，没办法，别人没你这个见识啊，这事只能你帮我拿个主意了。” 邵系势力呢，有个缺欠，邵全忠身边没有谋士。 参谋不少，学的都是正统作战的本事。要出奇兵，格兰特在伊犁省当将军呢，天天没事打猎，调回身边也毫无问题。 只是涉及到权谋，就没有合适人才了。反正这方面吧，遇到一般问题，邵全忠自己的小聪明足够，碰到真正的大事，就只能找张之洞了。 情报参谋们和乐森送来的资料一厚摞，都摊开在了张之洞的书桌上。 张之洞仔细研究了资料里巴尔干半岛的复杂关系，又听邵全忠讲了自己的战略意图，沉思片刻就有了决断。 “主公你是说，塞尔维亚和保加利亚在瓜分的马其顿领土上有冲突，塞尔维亚调集重兵，要跟保加利亚开打的问题——” “我的建议是，保加利亚不但要放弃对瓦尔达尔马其顿一部分领土的要求，干脆让出占领的皮林马其顿给塞尔维亚。” “这么窝囊？” “嘿嘿，资料里不是说，塞尔维亚的国王，什么米兰.奥布雷诺维奇对全孝称沙皇非常不满么？总想着塞尔维亚一统南部斯拉夫，这也是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货啊。” “主公你的目标呢，是怂恿奥匈帝国打塞尔维亚，引发欧战，那就得让塞尔维亚狂起来。”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保加利亚容忍塞尔维亚的扩张，不知深浅的家伙没准就去挑战奥匈帝国了。” “伦敦和会，奥匈帝国阻止塞尔维亚吞并阿尔巴尼亚，不让他们获得出海口，这是大仇。又占了什么克罗地亚、波斯尼亚、斯洛文尼亚这些塞尔维亚渴望控制的斯拉夫地区，两国冲突是一定的。” “属下还觉得，全孝那顶沙皇皇冠啊，可是个好诱饵，不妨这么来……” 摆诱饵，引人上套，张之洞从来没让邵全忠失望过。邵全忠当天就乘火车又回了海陵，马上发了一封长长的密电给全孝。 实际上呢，索菲亚皇宫已经通电话了，但电话要人工转接，不保密，密码电报还是有用的…… ………… 索菲亚，玫瑰谷。 邵全孝一身戎装，还是少将军衔，没戴奢华的皇冠，骑着一辆“海陵”牌二八加重自行车，将卖姑娘苏菲驮在货架上，娶回了临时充当新房的小屋。 新房贴上了红对联和双喜字，参加简陋无比婚礼的，只有新郎和新娘的战友波托斯基。 波托斯基送了一个脸盆和一摞毛巾当贺礼，两人对着身兼意大利国父和保加利亚国父的加里波第的画像鞠躬，就成了夫妻。 这是卖姑娘自己坚持的，芬尼社在保加利亚倡导的新式婚礼。 邵全孝堪称世界上生活最简朴的皇帝，不是他故意作秀。保加利亚经过奥斯曼帝国的两次围剿，经济千疮百孔，民生困顿不堪，是真没钱。 全孝是个严谨认真负责的性子，让他看着老百姓吃苦受罪，自己过华贵的贵族生活，心里是真过意不去。 全孝自小吃苦，大哥能十六岁出去讨饭，给家里减轻负担，他觉得，现在自己荣耀十足，够吃够喝，应该为保加利亚人当勤俭的表率——这已经比小时候的日子强百倍了。 难得的是，苏菲这个妻子非常支持丈夫的决定，夫妻两个这方面心思是一样的。 统治者是没有婚假的，全孝正准备和新婚夫人回索菲亚城里，玫瑰谷的乡亲们来了。 乡亲们自带食物，什么牛肚汤、奶酪千层饼、肉肠、烤串、酸奶黄瓜汤，都是自己过节时候才吃的东西。 一起长大的少女们送了新娘自己精炼的玫瑰精油，斯拉夫老汉们带来了珍藏的保加利亚特有蒸馏酒果味伏特加。苏菲这个孤儿小时候生活也很贫困，要不然也不能参加游击队。但人长得俊俏，皮肤细嫩，跟玫瑰谷出产世界上最好的玫瑰精油有关，这东西自己产的，不钱。 斯拉夫姑娘小伙们聚集在玫瑰谷小屋前一起唱情歌，围成圆圈载歌载舞。 老汉们饮酒放肆狂笑，丝毫不把沙皇当外人看。 露西亚的沙皇刚刚解放了农奴，被露西亚农民亲切地尊称为“慈父”。保加利亚的沙皇生活简朴，跟村民同甘共苦。 这年头，“沙皇”两字，可不是个腐朽堕落的专权者的代名词。 仅仅靠简朴是不能让保加利亚强大的。第二天，新婚的沙皇夫妇回到城里的时候，紧急赶到的保加利亚枢密院资政张斯文，正在会见奥匈帝国大使。 保加利亚皇宫是原来奥斯曼驻保加利亚帕夏的官邸改造的，可是改造后变得更简陋了。 所有辉煌的装饰、名画、古玩，都委托文氏商会索菲亚分店卖出去了，办公区仅保留了办公所需的桌椅纸笔什么的。 奥匈大使非常鄙视保加利亚的贫穷，保加利亚的新资政也表现了充分的谦卑。 两国签署了《索菲亚条约》，奥匈帝国援助战后贫困的保加利亚一千万克朗贷款，年息四厘，分三十九年还清。 贷款主要以工业援助的形式，并不全是给钱，而是援助大量的机床、冶矿设备、专家、技工支援，修建铁路。 保加利亚人都过着清贫的生活，却许诺给奥匈专家优厚的待遇，在美丽的“天帝后园”索菲亚给奥匈专家建大量的小洋楼。 奥匈帝国的企业因此在保加利亚享有投资特权，公民享有治外法权，保加利亚还拿出仅有的能拿出手的贵重物品——玫瑰谷玫瑰精油作为给奥匈皇后茜茜公主的礼物，奥匈大使满意而去。 弗朗茨一世当天就收到了大使的汇报，对保加利亚对奥匈上国的恭顺十分满意。 保加利亚不需要消灭地主，所有的奥斯曼地主都已经被游击队干掉了，资政张斯文马上下达了组建合作农业，用奥匈贷款引进海陵产蒸汽拖拉机、宋氏化肥建立农庄的决定。 农庄和机械化造成了大批农民清闲失业，各处的工厂开建，吸纳了这些农民。 芬尼社成员们组成的管理机构和新工人同甘共苦，负责培训指导的奥匈高级技工们则享受着超过厂长的待遇。 原来的游击队监军们不断给工人、农民宣讲，我们今天共同吃苦的原因。 邵全孝的带头简朴，让这个新生国家全民一心，憋着劲、勒紧裤腰带推进工业化——好在保加利亚虽然穷，裤腰带还是有的。 邵全孝回到索菲亚的第二天，同时收到了两封电报。 一封是南美巴乌天国联邦英王陈成发来的，抗议邵全孝截胡张资政。 张斯文去伦敦见完邵全忠后，本来计划去南美的，转眼又被保加利亚截胡，成了保加利亚枢密院资政，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巴乌天国联邦啊？这事邵全孝你办得太不地道了。 额，邵全孝装傻充愣，假装我没收到这封电报。你南美草原广阔，物产丰富，天国士兵一人好几个西班牙美女，日子过得美滋滋，着什么急对吧？ 第二封是大哥邵全忠的密电，邵全孝找张斯文商议后，张斯文马上代表保加利亚，出使贝尔格莱德。 八天后，塞尔维亚国王米兰.奥布雷诺维奇在王宫接见了张斯文。 “陛下，保加利亚无意冒犯塞尔维亚的权威，我们撤销对瓦尔达尔马其顿的领土要求。” “保加利亚久经战乱，是巴尔干战争的主战场，满目疮痍，贫困落后，无力照顾新得的皮林马其顿，愿意把它交给塞尔维亚统治。” “外臣来的时候，保加利亚已经从皮林马其顿撤兵了，请上国接收。” “保加利亚暗弱，邵陛下对戴上保加利亚的沙皇皇冠战战兢兢，塞尔维亚才是南部斯拉夫人的当然领头羊。” “若是塞尔维亚能为南部斯拉夫人撑腰，作出重大贡献，保加利亚愿并入塞尔维亚，建立以贝尔格莱德为核心的大塞尔维亚联邦。” “邵陛下的沙皇皇冠可以拱手奉上，邵陛下做您手下的保加利亚大公足矣。” 等张斯文谦卑地躬身退出塞尔维亚王宫，奥布雷诺维奇仰天大笑，“原来保加利亚的新沙皇是个窝囊废，胆小鬼，咱们一出兵他们就吓得发抖，土地、皇冠都要拱手奉上。” “哼哼，老朽的奥匈帝国占着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和波斯尼亚，那里的居民可都是我们斯拉夫人。时机一到，我大塞尔维亚只要振臂一呼，他们还不欣然归顺？” “那顶沙皇的玫瑰皇冠，迟早是孤王——不，是朕的！” 国王陛下的狂笑声响遍了整个塞尔维亚王宫。 ……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孙子兵法《始计篇》。 (本章完) 第392章 要准备早打，大打，打世界大战 第392章 要准备早打，大打，打世界大战 海陵城西四里，海陵港。 原来这里叫十里村，不过十里村四年前就已经整体拆迁了，现在这里叫海陵港。而且是可以停泊万吨轮，拥有四个万吨级泊位，二百个几千吨级泊位的的超级港口。 海陵引江河工程，经过四年的修建，终于彻底竣工了。 引江河全长不过四十多里，长度是苏伊士运河的六分之一。人家苏伊士运河靠人工修建，十年都挖完了。这边有蒸汽动力辅助，四年才完工，已经相当慢了。 主要是海陵修引江河，不能像法国人修苏伊士运河那样，把工人往死了用。 海陵港的建成，让海陵成了一座真正的沿海城市。 海陵港设施完备，码头上立满了蒸汽吊杆，维修船坞、领航船齐备，岸边是一排排的仓库。 今天这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飘飘，正在举行第一艘万吨轮的入港仪式。 领航员、调度员、装卸工、船舶靠港操作员、系缆工、洗舱工、维修工全部到位。 英国万吨邮轮维多利亚女王号稳稳靠港，岸边接船的家属有好几百，都翘首而望，包括邵全忠这个刚刚给港口开业大吉剪彩的亲王。 开始下来的，都是各色的洋人。有刚来海陵的，有归国探亲又回来工作的，现在不用从上海滩倒船到口岸铺，再转火车，可以直达了。 等洋人都走差不多了，七十四名身穿军装的青年军官，排着整齐的队伍，从邮轮上走了下来。 其中二十名身穿雪白的英式海军军官服，肩配中尉肩章。 五十四名身穿德国陆军军服，大部分是中尉，有两个上尉，领头的阎老七已经扛上了少校肩章。 这是同治五年出发留洋的八十名学童，六年后学成归来，回来了七十四个。 去英国的海军学员呢，四年学习后要上舰实习两年，是正常归国。 去柏林军事学院留学的陆军学员，中间在普法战争的时候，应征入伍，战场实习，有六位学员阵亡，埋骨异乡。 等普法战争结束，回柏林军事学院继续完成学业，就耽误了两年毕业。但一个个都在真正血与火的战争中成长，战争经验和指挥水平比第一期要高。 所有学员都在战争中表现优异，所以最差的都是以中尉军衔毕业的。 学员们跑步列队，军衔最高的阎老七带头发言，“留洋学员七十四名，学成归国，向大帅报到，请大帅训示！” 邵全忠背手看着英气勃发的小伙子们，内心感叹，又一批姜堰少年成长成了朝气蓬勃的青年军官，我老喽。 “孩子们，你们在国外打拼六年，辛苦了。” “第一批留洋学员，赶上了西征，赶上了普法战争，都已经成长为高级军官，我当年许的，至少当个管带不是吹牛，都已经兑现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回来晚了，现在大清国天下太平，没仗可打了？不对！” “只要咱们华夏还没有成为世界霸主，这仗就有得打。还要准备早打，大打，打世界大战！” “不是老子喜欢穷兵黩武，老子也想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让当兵的都回家种地。大家比谁肯干，谁脑子好使，谁就挣钱多。” “可世界不是这样的！你想勤劳致富，有人就要抢你的家产，还连你的饭碗一起端走。” “要想大家公平比肯干，比脑子好，咱们就得先崛起！” “有人不让咱们崛起怎么办？什么时候装孙子，什么时候打，是我决定的。你们不用想那么多，你们是军人，老子说打的时候，你们一定要给我冲得上去！”“不要以为你们留洋毕业了，就已经行了，还差得远！” “海军学员们，你们的前辈去过布宜诺斯艾利斯，打过爱琴海海战，炮击过赛瓦斯托波尔，打败过法兰西海军，打出了世界第二的名头。” “跟他们好好学，以后我给你们配最好的军舰，七海都是你们的！” “陆军学员，你们参加过普法战争，有战斗经验了，可这不够！咱们现在有了新兵器，埃默里制定了新的战术条例，你们都得掌握，虚心跟前辈学习。” “未来再打仗，你们的对手，不是土鳖反贼，不是倭国那种落后国家，是一等列强。你们要挑战世界最顶级的战力，都给我精神着点，别给老子丢脸！” “好了，放假一个月，跟家人团聚，然后，去部队报到。二十年后，我希望看到你们这些人里，出将军，出元帅，出五星上将，懂了嘛？” “为大帅效死！” 邵全忠训完话，学员解散，等候的家属们都迎了上去，拉着自家的子弟嘘寒问暖。 学员们走的时候，是邵全忠带着舢板从姜堰载过来的，现在回家，来接的都是驴拉轿车，潘家圩子和陆庄所有的老乡，都已经是富人了。 学员们从柏林、伦敦归来，觉得自己大涨见识，想给家乡父老说说欧洲的先进。却发现，仅仅六年时间过去，海陵已经是不比伦敦差太多的国际化大都市了。 外派学员至此为止。现在湛江水师学堂，教学水平已经不比英国皇家海军学院差太多。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水平已经超过了柏林军事学院…… 邵全忠回到乔园，这里还有五个同船归来的外派学员，是管家乔婶领人悄没声接回来的，等着见邵全忠。 四年前，派到美国留学读大学的五个亲信子弟也回来了。 他们是从联邦东海岸先到伦敦，再转维多利亚女王号邮轮的。苏伊士运河修通后，这条线用时已经跟跨越太平洋的航班差不多了。 王永贤扑通跪倒，“义父好！” 其他四个孩子一起鞠躬，“见过邵叔叔。” 邵全忠大悦，“好，好，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了，有没有领洋媳妇回来的啊？” “义父，我们身肩重任，哪有时间风雪月。就是蒋老四，也只是偶尔参加舞会泡泡妞，没有找媳妇。” 咳咳，蒋老四是蒋春霖外室的儿子，家学渊源，这个——可以理解。 “嗯，一个个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不错。都学会什么了，回来准备干什么啊？” 宋老大的儿子宋棫第一个站出来，“我在哈佛大学，三年就获得了经济学硕士学位。毕业后在旗银行实习了一年半，同时在哥伦比亚大学旁听博士课程，获得了经济学博士学位。” “我可以在银行工作，不过对税务更感兴趣，想把咱们大清的税收规范化，跟国际接轨。” “行啊小子，人家四年读个本科，你四年半把博士读下来了，你特娘的真是个天才啊。” 邵全忠拍拍脑门，“不过不行啊，现在我大清还不掌握自己税收……这么着吧，我安排你去海关总税务司，去给赫德当助手，好好学，有你做主的那一天。” 唉，第一个孩子就给老子出难题，现在老子还不敢跟从英国大哥手里往回抢税务这一块啊。 (本章完) 第393章 布局 第393章 布局 邵全忠看向义子，“永贤啊，你和小宋都在哈佛读经济学，你有什么想法啊？” 王永贤一躬身，“孩儿愧对义父栽培，没有宋兄的本事，三年堪堪勉强本科毕业。孩儿才具有限，无力继续深造，只能多所涉猎。” “先是跟宋兄一起在旗银行实习了半年，然后又去摩根财团实习了半年，最后半年去税务部门实习，当了半年见习税警，随着上峰在西部跟桀骜不驯偷漏税款的牛仔们见了几仗。” “孩儿经济方面都懂点，可能力有限，只要能给义父帮上忙，干什么都行，请义父做主。” “行了行了，三年能读下别人四年的书，说明你已经很用功了。这么着吧，你去给你秀儿干娘当助手。伊古离开文氏财团后秀儿挺累，先去帮帮你干娘吧。” “等做事多了，观察观察你的特长，我再重用。” 看起来王永贤没有宋棫有脑瓜，话说四年半读下博士的天才哪里可能那么多？但这是义子，绝对可靠，重用是一定会重用的。 前头这俩，一个是宋老三侄子，一个是自己义子，都是靠邵全忠在美夷那边的面子推荐直接上的哈佛。 后面三个亲厚就差些，邵全忠只是出钱，学到多大能耐就看自己本事了。 邵全忠的目光看向陈聚成，“小陈啊，你起那个化名叫啥我给忘了，提醒我一下。” 陈聚成躬身，“小侄在二十岁及冠的时候，已经干脆改了新名字，名思齐，字继洪，不用那么麻烦了。” 见贤思齐？这是要向哪个先贤看齐啊？继洪，你是想继承洪秀全的事业？ “那个继洪啊，你还想跟你哥哥一样，搞天父天兄那一套么？英王现在执掌巴乌天国联邦，你要不要去给你哥哥效力？” 这个吧，陈玉成和邵全忠年纪相仿，还比邵全忠大一岁，两人兄弟相称，陈聚成按理应该管邵全忠叫哥哥。 不过他跟另四个孩子年纪相仿，一起出国留学，就跟他们一起叫叔叔，反正英王跟邵全忠也没真的论过什么辈分。 “小侄在美夷接受完现代教育，已经不想继续搞天国那一套了，小侄的继洪是继承我华夏洪武汉土的意思。因此不想去帮哥哥，愿为叔叔效力。” “小侄和蒋兄一起考入了匹兹堡大学。蒋兄天资聪颖，考入了经济学院，小侄驽钝，成绩只够上矿业科。” “小侄四年才毕业，成绩一般。不过毕业后跟着蒋兄玩了半年股票，倒是小赚了一笔。” 邵全忠拍拍后脑勺，跟俩上哈佛的比，陈玉成这个弟弟不太行啊，能考上匹兹堡大学，只能说比普通人略强。好歹是自己人，留洋大学生，应该还是能用的。 蒋老四眼神灵活，仪表非凡，一看就继承了蒋春霖的风流倜傥。看邵全忠沉吟不语，半天没有给陈思齐安排出路，主动站了出来。 “小侄在匹兹堡大学经济学院成绩也一般，毕业补考才获得学位。不过，小侄并非学不明白，而是不爱在死学问上下功夫。” “上学期间，小侄跟多位美夷名媛交往，费甚剧，但经济并没出问题。小侄股票玩得好，赚了不少，对证券交易颇有心得。” “我大清现在经济总量都超过英国本土，对英国贸易一直保持顺差，居然还没有正规的证券交易场所。” “有投资需求的，只能通过上海滩的洋人代理购买伦敦证券交易所的股票，金融实在是太落后了，也多有不便。” “小侄认为，叔叔应该在上海滩和海陵设立证券交易所，沪市、泰市一出，定然能极大促进我大清经济增长。”邵全忠又拍拍后脑勺，这进入自己知识盲区了啊。 股票有用么？不知道。不过英国大哥那边有，应该有用吧？ “这个——股票我不懂。不过呢，你既然提了，那咱们就试试？” “这么着吧，小蒋你负责沪市，继洪你负责泰市，先搞起来看看。” “交给我们哥俩叔叔您就放心，肯定给您弄好。” 蒋老四一副公子模样，有点不稳重啊。陈思齐倒是稳重，好像脑瓜子又不如小蒋，邵全忠心里稍微有点不托底。 算了，让他们先搞，要是不行，就把什么股票交易所关了嘛，试试应该问题不大。 最后一个孔子渊不是邵全忠的嫡系亲信，不过人家脑瓜子聪明，家学渊源，自己往上靠啊。 当初孔家把子弟交给邵全忠的时候，邵全忠还是个区区巡抚，一等伯爵，孔家可是世传公爵。不过人家眼光好，千年不倒的家族可不仅仅是因为出了个牛逼的老祖宗。 当初能尽早从龙，现在邵全忠是亲王了，那当然更得忠诚追随。 “小侄愿代表孔家，为叔叔忠诚效力。” “小侄考入了俄亥俄州的欧柏林学院，主修理化。原意是学学西学格物之术，弥补我华夏儒学之不足。有协助容福晋管理洋人科学家，振兴我华夏教育之志。” 嗯，老孔家的立志搞教育，这算祖业，想法没问题。 “我学了一年后，得贵人相助，大佬朱尼厄斯.摩根开始大力资助小侄。” 额，当初邵全忠会见过的皮博迪已经病亡，他的这个合伙人接替了他的位置。 “小侄接受了资助，并受洗。但这都是权宜之计。叔叔放心，小侄一定效忠叔叔，不会为外人利用的。” 先表达了一番忠心，小孔从容而谈，很有儒家精英的派头。 “接受美夷资助后，小侄改修社会学和金融，并在社团商业会所充任服务人员，结交了多位欧美金融大鳄，对金融行业背后的东西了解尚可。” “我彼时方知，叔叔您是社团的东方尊主，若是需要跟社团打交道的事物，小侄或可略尽绵薄。” 邵全忠喟然长叹，这五个留美子弟里，最牛逼的不是宋棫那个博士，反而是跟自己关系最疏远的这个圣人后代啊。 别看他可能只是个本科生，不过人家打入了国际金融资本团体内部，懂这个世界背后的真正操作规则，这才是最有用的金融学问啊。 邵全忠如获至宝，“小孔，你太给我争气了，我有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本章完) 第394章 同治亲政 第394章 同治亲政 “文氏钱庄都建了十一年了，一直没升级成银行，好多业务都不敢开展，就是缺懂国际金融的自己人啊。” “不懂瞎搞，多少钱都得被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吃干抹净。” “你叔叔我啊，出去抢了不少钱，帮人黑吃黑拿佣金又赚了不少，几亿两的银子躺在账上，不敢动啊。” “投资放贷吧，怕收不回来。就是能收回来，关键时刻自己想用钱怎么办？” “我一直想建自己的银行，就等着咱们自己出明白人呢。我任命小孔你为文氏钱庄督办，全面负责钱庄升级银行事宜。” 小孔大名叫孔慕鱼，字子渊，是五个留学生里最沉稳有气度的。邵全忠委以重任，他既未激动，也没有推辞，微微一躬身。 “叔父，其实文氏钱庄都开到了伦敦，已经算是现代的银行了。小侄能做的，就是建立一套投资评估、风险评估系统，严格的审批监管制度，就可以放贷、投资，开展国际业务了。” “这都容易。银行本质不是个存钱的地方，而是个信用机构。要想把钱都贷出去赚利息，投资出去获利，关键时刻自己还有钱用，很简单，印钞。” “所以呢，叔父你要想财富流通起来，最大程度上获利，最关键的，要获得货币发行权。” 这一听就是明白人啊，怪不得罗斯柴尔德家到处弄货币发行权呢。阿尔方索敞亮地一年给我一亿两千万法郎的报酬，其实就是纸，他自己空手套白狼。 “大清的货币发行权我能要来，不过文氏银行要是印钞，好像容易被人说三道四啊。” “这简单，文氏银行咱们独资，放贷获利。再建一个合资的官府名义的银行，叔父您把所有需要拉拢的势力都拉进来做股东。” “您甚至都不需要当大股东，只要跟其他股东的投资公司交叉持股，外人都看不出来您是背后说了算的。” “官府银行负责发钞，文氏银行负责赚钱，但两个银行都实际上您控制。” “您需要用钱的时候，多少钱都能从官府银行立马拆借出来，根本不需要屯那么多银子……” 邵全忠一脑袋黑线，“得了，说多了我也听不明白，你小子对我忠心就行。” “这么着吧，我保举你个户部主事的官身，你负责筹建官府银行，我给你提供邵系的嫡系和友好势力名单，你跟他们联系，建立什么官府银行，什么交叉持股你就负责弄。” 孔慕鱼转眼之间就有了六品官身，一步登天，不过大家都不嫉妒。不说人家的本事，就是看家族，这也不算什么。 “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咱们发钞，用什么本位。钞票得能兑贵金属，否则就没有信用，是跟黄金、还是白银挂钩。” 你这不是难为我么？我哪懂这个啊？ 小孔知道邵全忠不懂，笑眯眯接着解释，“黄金本位币值稳定，英镑、法郎、马克都是跟黄金挂钩的。” “白银现在越产越多，西班牙在美洲大量开采白银造成白银贬值。” “美元原来跟白银挂钩，本来要改成黄金。但美国刚发现了好几个大银矿，资本家矿主为了自己利益，推动官府采用银本位，造成现在美元不断贬值……” “你的意思，咱们也应该让钞票能兑金子？” “不，我建议咱们采用银本位。” 这怎么还反其道而行之呢？钱越来越不值钱听起来不是好事啊。 “咱们清国现在正在实现工业化，由于包括新加入的奥匈帝国四国援清，咱们很快就能成为最大的工业品生产国。” “华元对外贬值的话，对咱们自己老百姓国内交易没有太大影响，咱们的货物往外卖可就竞争力强了，华夏的工业品会迅速占领全球市场。货币持续贬值，非常有利于出口型国家……” “行了，清国那就还用银子，是不是钞票得能兑银元对吧？” “没错，到时候咱们驱逐鹰洋，自己铸银元，可以印上叔父的头像。” 邵全忠脑袋转得跟拨浪鼓一样，“别，千万别，我受不了这个，印谁都行，千万别印我。” 乖乖，金融我不懂，我可知道有人印完之后，当了83天皇帝就完蛋了，这不吉利，老子说啥不搞邵大头。 ………… 伦敦，唐宁街10号。布莱斯顿首相迎来了归国述职的大清国海关总税务司、加布政使衔的罗伯特.赫德。 赫德被清国封为从二品的高官，不过，他依旧是英国人。 “首相阁下，属下不负大英帝国重托，为清国建立了税收、统计、浚港、检疫等现代的海关管理制度，使帝国可以随时监控清国的经济运行状况。” “这是近两年清国的税收一览表，属下之所以在此时归来，紧急述职，是因为清国对帝国的贸易顺差，已经到了帝国不得不干预的时候。” 首相拿起赫德严谨的表格，盯了半天，“清国的工业出口量，也没有大增嘛。唯一亮眼的，是华夏电信的收入，这给清国税收带来了百分之二的增长点。” “我认为这完全来自于邵的幸运，不能代表什么。” “阁下，这不仅仅是幸运。” “邵是个相当愿意投资科学技术的领导者。这两年间，邵对天才梅乌奇的发明创新进行了毫无保留的支持，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麦克斯韦在海陵小香崖科学院建立的卡文迪许实验室，虽然在电磁学的研究上，一直没有什么突破进展。但大批的人才帮助梅乌奇研究电话技术，短短两年时间电话技术已经突飞猛进。” “自从碳粒送话器半年前被发明，华夏电信已经彻底垄断了全世界的电话生意，这为华夏带来了高额的、持续不断的利润。” “先不提这个，清国的税收这两年一直以百分之十以上的增长量迅猛增长，帝国一定要给予足够的重视。” “实际上，由于他们对德、法、美三国的工业投资进行了税收减免政策，他们工业的实际增长要远远高于数据上的表现。” 布莱斯顿首相摆摆手，“无妨。这是四国援清的短期性结果。牛津的专家已经根据经济模型，绘制出了清国工业预期的发展曲线，这个高增长率不可能持久的——咦？” “首相您终于发现了是吗？清国的农业税收才是我这次汇报的重点。” “他们现在成了如意膏的最大出口国，近两年尤其增长迅猛，这不但给帝国臣民的健康造成了损害，还是清英贸易顺差的主要原因、罪魁祸首。” 布莱斯顿自嘲地笑了笑，“我们在商人的要求下，打了两次战争，好不容易让清国放开了鸦片市场，结果——我们没有料到清国的农业潜力啊，我们天竺的如意膏生产，已经被打击得不成样子了。” “不行，我们必须马上采取有效行动，阻止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 ………… 同治十二年正月二十六，紫禁城，太和殿。 十七岁的同治皇帝坐在御座上，殿前群臣朝拜，身后，老佛爷听政的帘子，撤了。 终于等到了亲政这一天，大朝会上，小皇帝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朕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 一个太监急促地跑过来，“陛下、陛下，不好了，睿亲王进宫了。” 皇帝蹭地站了起来，“带了多少兵？” “兵不多，不过，他带了十七国的使者重臣！” 下面恭贺亲政的众臣一下子乱了。 皇帝亲政，并没招睿亲王这个权臣来，他老实在海陵隐居不好么？ 这个时候突然而至，而且又一次带来了这么多洋人，这—— 小皇帝一下子就哆嗦了，难道—— 军靴声响，邵全忠身后跟着带枪警卫，已经大步踏进了太和殿。 (本章完) 第395章 忠不可言 第395章 忠不可言 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封王、都督中外军事、节制天下兵马，邵全忠获得了以上全部特权，权臣标配。 皇帝亲政，大朝会上接受百官朝贺。二品官员站在殿外，三品官站得更远，三品以下——没有资格参加朝会。 众官员一个个顶戴翎，朝服衣冠禽兽，挂着朝珠，给皇帝磕头呢。 邵全忠这边粗鲁地直驱入宫，一个排的警卫回身抱着毛瑟栓动步枪立于太和殿两旁，一个个下巴上扬，浑没把满朝官员当回事。 而且他们都没有辫子，这——这还是我大清的天下么？ 邵全忠挎着指挥刀迈入太和殿，身后跟着毛妹女大公玛丽亚。女大公一身戎装，头戴船形帽，腰间别着转轮手枪。 邵全忠的到来，跟满清皇帝亲政大典气氛格格不入，殿外的官员们面面相觑，邵全忠这是终于要改朝换代了？ 嗯，没见邵全忠调兵，说明不会江山易姓。 要是邵全忠想恢复汉人衣冠的话，九门提督金顺和丰台大营提督侗俊即使是邵系铁杆，作为满人，也是不可能同意的。 多半是皇帝亲政，邵全忠觉得不好控制，要换自己儿子上位了。 没事没事，御弟也是一半满人，现在为止，还得姓爱新觉罗不是？ 而且御弟跟肃亲王家的格格定亲，后代还是有皇室血脉，皇室还是做了准备的。 御弟继位不能改姓邵，生下的太子要继续姓爱新觉罗，这是皇室底线。 外面满汉众臣们互相对眼，小声嘀咕，都觉得是不是今天还要再拜次新皇啊？ 殿里的皇帝也是这么想的，腿肚子都开始哆嗦。要不我跟额娘商量商量不亲政了？不知道还来得及不。 殿内站的都是王公贝勒、一品大员，心态都是稳的。要是邵全忠真有什么操作，不会等到大典都举行了才急匆匆过来。 不过他们都很好奇，邵全忠来干什么来了？带了十七国外交重臣挟洋自重？ 他都亲王了，没法再升了啊？难道是准备让皇帝封他个丞相干干么？这——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邵全忠来到皇帝宝座前，扶了扶指挥刀，皇帝蹭地站了起来，脸色煞白，众臣你们快护驾啊。 邵全忠忽然一躬身，“陛下亲政，臣恭贺来迟，万望恕罪。” 啊，不是来撵我下宝座，是来恭贺的啊，你这恭贺实在太吓人了。 皇帝坐下了，不顾礼仪地用龙袍袖子擦了擦汗，心依旧砰砰乱跳。难道邵全忠带了十七国外交大臣来，都是给朕贺喜的？朕这面子可大了。 亲政不是登基，不需要外国人来道贺，不过来了倒确实更涨我大清威风。 邵全忠一摆手，“把我给陛下贺喜的礼物送上来。” 玛丽亚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天鹅绒盒子，旁边的总管太监孟忠吉接过。先小心打开，嗯，没有发生爆炸，里面也没有暗箭射出来，这才呈上给皇帝御揽。 不要笑话孟大太监小心，事关皇位，啥事都可能发生。 皇帝接过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枚铸造精美的银洋，还有一沓绿绿的钞票。 看银洋上，印的居然是自己的头像，皇帝呆住了。 再看钞票，德国海德堡印刷机印刷，特种钞票纸。 百元上印的慈安头像，五十元印的慈禧头像，十元的是皇帝自己，五元的是乔太师，两元的是去年已经过世的曾国藩，一元的是容闳。 皇帝找来找去，没有找到印邵全忠头像的， 开大清银行、铸银元、发钞的事情，小皇帝是知道的，还是容闳上奏请示，邵全忠保举了个叫什么孔慕鱼的当吏部主事负责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而且，印的是朕的头像啊。 邵全忠能这么干，那可是大大的忠臣啊。 “陛下，英国联络了十七国，共同奏请在我大清禁烟，请陛下恩准。”啥？朕没听错吧？当初大清为了禁烟，跟英国打了两仗，都输了，不得不放开烟禁，睿亲王竟然能说得英国主动奏请禁烟？ 这事吧，还真是英国主动提的，不过皇帝把功劳算邵全忠身上却也没错。 历史上英国是1911年才搞禁烟大会的。现在呢，首先我大清使用了化肥，地力大增。其次邵全忠通过十三行旧渠道，都给出口英国的如意膏退了上千万银子税了。 这两件事都跟邵全忠有关，邵全忠担这个荣誉一点都不惭愧。 我大清对英国的如意膏倾销涨了何止几倍，英国一下子就提前受不了了。 虽然皇帝自己偷偷抽如意膏，但要是能在我大清禁烟，朕可就超过了先帝，留名青史了。 朕亲政，正需要一个大大的政绩呢，邵全忠给送上门了。 按理各国来使，应该联络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但英国大哥不管那个。 他们是从自己角度看问题的，认为清国现在对英国倾销如意膏，贸易大大顺差，肯定是不愿意禁烟的。 要是走正规外交渠道，没准会碰壁，大大地麻烦。只有英国的狗腿子邵全忠出大力，才能悄悄定了这事。 所以洋人一直就是跟海陵联系，敲定了后直接派人来了，朝廷还不知道。 皇帝一下子腰杆就直了，我们都错怪邵全忠了，邵全忠是忠臣啊——最多有点跋扈嘛。 “小孟，把咱们大清国的银元和钞票给大家传阅一下。” 殿内的王公大臣们传阅完，一个个挑大指，睿亲王是我大清忠臣，忠不可言！ “容闳！” “臣在。” “你负责去跟洋人签约禁烟。” “遵旨。” “张之洞！” “臣在。” “军机处拟个章程，传朕旨意，在我大清全面禁烟。” “遵旨，皇上圣明。” 众大臣一起磕头，“皇上圣明！” 额，邵全忠和玛丽亚没磕头，气氛有点不和谐。 “邵爱卿忠于我大清，为国操劳，实勘嘉勉，爱卿辛苦了，快去后宫休息。” 邵全忠遵旨，转身出门奔长春宫而去，卫队一下子都跟着走得干干净净。 太后撤帘后已经不在西暖阁居住，移驾长春宫。 今天邵全忠驾临紫禁城，后宫五春齐聚长春宫等候，过了会，慈安也从钟粹宫过去了…… 邵全忠一走，太和殿气氛一下子和谐。 外面的大批二品、三品官员得知皇帝旨意，一起跪倒，“皇上圣明，万岁，万岁！” 小皇帝叉起腰，仰天大笑，意气风发，朕是真正的皇帝了！ (本章完) 第396章 聚是一团火，散作满天星 第396章 聚是一团火，散作满天星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为众人开路者，不可使其困顿于荆棘。为生民立命者，不可使其陨殁于无声。” 邵全孝是用中文说这些话的，他说一句，旁边的苏菲用保加利亚语翻译一句。 地点：索菲亚广场。 自从保加利亚复国以来，新官府一直勤俭持家、兢兢业业，专心搞工业化，很少搞形象工程。 今天，官府搞的唯一一个形象工程在索菲亚广场揭幕。 为了保加利亚复国献身的烈士加里波第的雕像，在索菲亚广场落成。 邵全孝在克里木大公国当首相的时候，执拗地不学俄语，在克里木大公国普及了汉语。 但到了保加利亚当沙皇，就改辙了，开始学保加利亚语。 这个——保加利亚语其实跟俄语很接近，互相都基本能听懂，邵全孝的赌气算白赌了，谁让他媳妇是保加利亚人呢？ 不过语言学的没有那么快，关键时刻还得苏菲当翻译。 邵全孝致完揭幕词，现场奏起了意大利国歌《马梅利之歌》和保加利亚刚确定的新国歌《流淌的马里查河》。 邵全孝和身边的战友波托斯基一起给雕像敬礼，在场群众没穿军装的则鞠躬，悼念这位为保加利亚独立战争牺牲的国际主义战士。 然后，战犯穆扎费尔帕夏被押了上来，由大法官宣判他下令杀害加里波第的罪行，当场吊死。 揭幕仪式结束，民众散去，现场参加仪式的两万多红发爱尔兰士兵和不到五万的露西亚志愿军集合。 两个爱尔兰青年志愿师原来有两万八千人，派到了淮军五百，派到倭国五百，在游击战中又牺牲了两千多，只剩下两万四千多人了。 他们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保加利亚自己的芬尼社已经全面铺开，不需要他们再帮忙了。 如今他们马上要解散归国，但不都是回美夷。 他们要分散到法国、德国、美国各处，然后加入各国罗斯柴尔德家族有投资的企业，慢慢分批以合法身份回爱尔兰老家。 欧洲金融资本与芬尼社全面合作，削弱英国的计划已经开始行动。 露西亚志愿军本来有五万两千人，在跟奥斯曼帝国的运动战中牺牲了两千多。虽然经本地游击队补充一直保持满员，但志愿军也要走了，本地的自然不会跟着走。 七万多人集合，苏菲代表保加利亚议会，授予参加援助保加利亚独立的国际友人“加里波第独立勋章”。 勋章以保加利亚、意大利双料国父加里波第命名，邵全孝也获得了这枚勋章，现在他胸前也挂上勋章了。 邵全孝当了沙皇，军衔依旧是少将。 这半年来，邵全孝抽调游击队中的精锐，组建了“保加利亚青年近卫师”。 整个保加利亚就保留了一个镇的正规军，邵全孝这个总指挥当然还只能是少将。 授勋仪式结束，邵全孝给波托斯基这个老上级敬礼，波托斯基还礼，两人拥抱。 “战友，这次我向哥哥推荐你，担任克里木大公国的首相，是替我去的，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张资政这次又出任克里木大公国资政，身配古巴、法兰西、保加利亚、克里木大公国四国相印，他才是最辛苦的。” 保加利亚这边的政策基本落实，张斯文依旧没去南美，又被克里木大公国的新首相波托斯基给拉去当资政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保加利亚和克里木大公国就隔着个小小的黑海，坐船来往当天可至。张斯文可以两面兼顾，过段时间再回来看看这边的发展，随时调整政策。 至于南美的英王暴跳如雷，隔着几万里你过来咬我啊！咳咳，慢慢等，张资政总会去的，张斯文配五国相印只是时间问题。 爱尔兰、露西亚友人列队出发，离开索菲亚归国，都是空手走的，武器都留给了邵全孝。 一路上，保加利亚人民箪食壶浆，不断有老人送上酒食，少女给战士们带上玫瑰环。 外国士兵不烧杀抢掠，真心帮助保加利亚独立，这在世界历史上，都是没有过的事情。 张斯文主导的芬尼国际，是有武装、有想法的强大力量，正在不断创造奇迹。 送走了国际援兵，邵全孝接着去军营练兵。 保加利亚只有一个师的正规军，邵全孝自己兼任师长，亲自训练。 正规军只有一万三千多人，预备役却有六十多万，其中有缴获自奥斯曼帝国先进装备的，达到四十万人。 邵全孝完全复制了哥哥的办法，看上去兵力少，真打仗你试试？ 邵全孝非常不喜欢管行政，在克里木大公国当首相的时候，就一直萧规曹随，没什么建树，就普及了个汉语。 到了保加利亚，他把政务完全委托给张斯文主导的枢密院，再由老婆苏菲主导的议会监察，自己一门心思在兵营练兵。 他可是柏林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又吸收了埃默里的军事思想，在保加利亚实战里打出了战绩，已经是世界名将了。 “冲锋，保持队形！” 两辆坦克冲向战壕，工兵填战壕，步兵冲锋，壕堑肉搏，一切像模像样，完全是淮军的练法。邵全忠还派了几个工兵过来，指导这边学着挖反坦克战壕…… 保加利亚穷，一个师就从好果子公司购买了两辆坦克，两辆装甲车，用来训练。 不过呢，保加利亚发展农业机械化不遗余力。跟文氏银行贷款，进口了三百多辆履带式拖拉机、四百多辆轮式拖拉机农用。 军营的仓库里，还有奇怪的进口钢板、坦克炮、机枪在囤积。 军营旁边，就是“索菲亚拖拉机维修厂”，负责进口农用拖拉机的维修，里面五个来自海陵拖拉机厂的高级技工领头，正在培训大量的本地技工。 另外，保加利亚青年近卫师内部番号是“保加利亚军官教导师”…… ………… 克里木大公国，辛菲罗波尔。 归国的赴保加利亚作战的志愿军在此解散。首相波托斯基和资政张斯文挽留了克里米亚本地的士兵，任命为各地公务人员，在各地组建芬尼社，作为张斯文政策的执行者。 其他的大多数哥萨克们，其实是招纳自顿河、伏尔加河流域，都光荣回乡了。 这些参加过巴尔干战争的老兵都经过娴熟的最先进战术培训，又有战斗经验，很快被正在扩军的露西亚军队征招，都成了军队里的下级军官…… (本章完) 第397章 九十三日维新 第397章 九十三日维新 同治十二年正月二十八，下午，海陵。 邵全忠满身疲惫，空虚地回到乔园。 进京城给皇帝亲政贺喜，实在是太累了。 刚下火车，正想去正房来青阁文秀那里好好休息，“报告，穆拉德五世到了。格兰特和埃默里也在等您，先见谁？” 唉，隐居生活一点也不安静啊，这一天天的，想好好睡个囫囵觉都没机会。 “老格和小埃是自己人，等等没关系。安排晚宴，我要跟老格和小埃喝顿酒，先见土耳其人吧。” 穆拉德五世是从南门被请进乔园的。南门是所谓“仪门”，专门走正式到访、有身份但私交一般的客人。 邵全忠在“南窗寄傲厅”待客，这里面的家具都是红木的，符合来访者高贵的身份。 穆拉德绕过“鹤鹿同松”的影壁，紧走几步进厅，没有弯腰行礼，扑通就给邵全忠跪下了，“亲王殿下，对不起，在下无能，让您的投资打水漂了。” 邵全忠紧走两步扶起，“别，你可别跪。你好歹是高贵的苏丹陛下，我一个区区亲王，受了你的跪要折寿的。” 穆拉德五世一伸手给了自己个嘴巴，“什么苏丹哈里发？现在全奥斯曼帝国都知道我是个精神病。” “要不是您派马占鳌把我接到天方流亡，我已经在伊斯坦布尔新宫里‘精神病发作’被自杀了。” 穆拉德五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邵全忠拍拍他后背安慰，“三穷三富不得到老，谁还没有个落难的时候？到了海陵就安全了，没人动得了你。” “你就安稳在海陵呆着，叫他们先狂。天狂有雨，人狂有祸，奥斯曼帝国啊，迟早叫他们折腾散架了。到时候，我送你回土耳其收拾旧山河上位，妥妥滴。” “一切只能拜托亲王殿下了。” “别，你好歹当了多年皇储，还当了九十多天苏丹，总有自己的嫡系铁杆吧？把名单给我，我让人大力支持他们。哼哼，他们怎么把你撵出来的，将来就得百倍恭敬，把你请回去。” 这个吧，列强调停巴尔干战争的伦敦和会结束，奥斯曼帝国丧师失地，连元帅穆扎费尔帕夏都没保住，被人捉去准备吊死祭奠加里波第。 原来的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威望大失，被民众反抗罢黜，很快“郁闷去世”。 近卫军拥立穆拉德五世上位奥斯曼帝国第33任苏丹。穆拉德五世接手了一个风雨飘摇的乱摊子，国家债台高筑，欧洲部分领土大部分丢失，帝国人心惶惶。 国事艰难，穆拉德五世急于挽救危局，年轻气盛，做事就有点操切。 军队还没掌握稳呢，就大刀阔斧开始革除弊端。 调著名的改革派巴格达总督阿赫迈特.米哈德特帕夏出任大维齐尔，维新变法。 裁撤冗兵冗员，编练新兵。斥退腐败的贵族，大批提拔军事院校毕业生进入新军，大学生进入官府，准备搞大议会、君主立宪那一套，向现代化进军。 然后，不出意外地，贵族、冗员、旧军官联合起来，废黜了他们刚刚拥立的穆拉德五世。手下干将米哈德特帕夏被关进了塔伊夫监狱，穆拉德五世被指认为精神病，险些被自杀。 奥斯曼帝国在穆拉德五世主导下的维新变法，九十三天就在反动势力的联手围剿下失败了，基本是个奥斯曼帝国版“百日维新”——这世上就没有新鲜事。 邵全忠把穆拉德五世按在红木座椅上，给他递上红茶，“兄弟，咱们从在浩罕见面，多少年的老交情了。能帮的话，老哥一定帮你。” 邵全忠不是忽悠穆拉德五世，当场就办事。 “玛丽亚，给我接古斯塔夫.罗斯柴尔德的电话。” 电话接到法兰克福，邵全忠和玛丽亚人手一个电话，邵全忠说，玛丽亚现场翻译。 “老古，听说你最近发达了，比老子还有钱。” “巴尔干战争，兄弟我作为列强调停人，不过搞了个苏伊士运河的永久产权。” “你特娘的贷出去好几千万银子给奥斯曼帝国，彻底控制了土耳其经济，又特么控制了个大国，真是太牛逼了。”“咱们这关系，你得帮兄弟个忙。穆拉德五世是我的兄弟，他被弄下去了，兄弟我没面子。” “清国是奥斯曼帝国邻国，颠覆人家官府的话，英国大哥面前不好看。你是奥斯曼帝国现在的背后金主，想想办法让他复国呗。” 对面的古斯塔夫语气沉稳，“电话里不便详谈，邵，我会帮你，等我的消息吧。” 邵全忠跟穆拉德五世东拉西扯，喝了一个小时茶，柏林吴子义的密码电报过来了。 “古斯塔夫已经安排资金人手，以穆拉德五世名义，大力资助他在土耳其军队里提拔的青年大学生军官，组建会党‘土耳其青年社’，支持维新变法。” “青年社需要一段时间的发展酝酿，慢慢掌握土耳其新军，请稍安勿躁。” 邵全忠拉住穆拉德五世的手，“你就是太急了，这一点你得跟兄弟我学。该装孙子的时候装孙子，让他们狂去。名分是第二位的，手里有兵才能真正成事。” 穆拉德五世目睹了邵全忠动用自己的影响力，给自己重新上位铺路，感激得五体投地。 “殿下，他日我若掌权，必唯殿下马首是瞻，土耳其愿为殿下忠实小弟。” “好啦好啦，不用赌咒发誓的，咱们本来就是兄弟。” “好好休息休息，去我给你安排的宅子安心住下。泰州风物上佳，好好享受一段时间，等着回去大展宏图吧。” 穆拉德五世带着身后的亲信土鸡翻译走了，邵全忠看天色渐黑，“来人，摆宴菜庆堂，我要跟老格和埃默里不醉不归。” 埃默里在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执教，当了一段时间总教官，乔太师罢官回乡修乔园的时候，就升任校长了。 历史上的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是两年制的短期班。到了邵全忠手里，有真正专业的世界顶级教师团队，学校就被打造成了四年制本科的正规军事学院。 如今四年过去，第一批委托定向培养的新军军官已经毕业赴任，各地新军已经初成规模。 以后再招生，就没那么多人了。一届届培养新军官，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军事院校。 送走毕业生，新生要寒假后才能到位，埃默里就约了在伊犁省闲了好几年的格兰特，来海陵跟邵全忠聚聚。 三人见面，先不谈正事，喝了个天昏地暗。格兰特晃晃悠悠，哈哈大笑而走，埃默里和邵全忠都是被抬出去的。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邵全忠发现自己在来青阁，文秀已经准备好了解渴醒酒的温水。 “邵哥哥，蒋老四和陈思齐主抓的上海、泰州证券交易所已经开市了，和伦敦交易所实时共享证券信息，受到两地富商、投资者的热烈欢迎。” “呃，是吗？那就好，这事我不懂，秀儿你多监督监督。” “现在，泰市最好的股票是咱们在兰芳建的橡胶公司。由于各国都在大搞军备，生产轮式装甲车、运兵车、后勤保障车，加上农用拖拉机、自行车的橡胶需求，现在橡胶股票大涨。” “不仅咱们自己的橡胶公司上市，圈了一大笔钱扩大投资，其他的资本也闻风而动，在苏门答腊、爪哇、兰芳建了好几十个橡胶园，连吕宋那个不太适合种橡胶的地方都建了两个。” “这些橡胶园有的圈了块地，还没种呢，就上市圈钱，也赚得满钵满盆。” “在小蒋和小陈的强烈建议下，我也投资了一部分橡胶股票，现在升值很快，比咱们的工厂赚钱快多了。” 邵全忠有点懂了，“原来股市是个圈钱的地方啊。我觉得这玩意有点像赌场啊，咱们开交易所就是坐地抽水分红的，总是赔不了的。” “至于买卖股票赚钱，我不懂，你愿意适当搞搞也行。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要实业为主。” “好的好的，我就是跟你唠唠。哼哼，一去京城回来就累得跟死狗一样，我看这京城还是要少去。” 邵全忠顾左右而言他，“哎呀，这都中午了，我约了老格和小埃研究新战术呢，要紧得很，得赶紧去兵营。” (本章完) 第398章 炮兵呼叫战术 第398章 炮兵呼叫战术 “回来！” 邵全忠一愣，秀儿竟敢跟自己大声嚷了？ 文秀声音忽然变得温柔，“邵哥哥你起床还没吃饭，先把这碗鱼汤面喝了。” 邵全忠一下子就站住了。 他知道，文秀替自己主掌亿万家财，部下无数。每天要处理繁多的商业事务，发布各种命令，在文氏财团说一不二。主事的大老板当久了，说话肯定不能总细声细语的。 但跟自己说话，从来都是温柔的低姿态。今天一急，工作状态都出来了，那是真的关心自己的身体。 今天为了伺候自己，中午了还没去上班，不定攒了多少文件要批复呢，老婆让吃饭还是要给面子的。 文秀从外屋端进一碗面，宽汤窄面，汤色乳白，上面飘着青蒜，是外屋小厨房刚做好的。 乔园比原来邵府的小宅子大多了。大家住处宽松的同时，离得也远了。所以自打邵家搬进乔园，这吃饭的规矩就改了。 乔园设计其实是东西向的。邵树才老两口住乔园东半部的山响草堂，六娘、苹儿和玛丽亚住更东面的后宅。后宅特意给玛丽亚建了个湖心的俄式楼，还有西班牙式楼和法式楼，是给伊莎贝尔和容慧留的。 伊莎贝尔和容慧人不在这住，也有专门住处，放着她们的私人物品，有专人照顾洒扫。 邵全忠和文秀住乔园西部最高的来青阁，可以俯瞰整个乔园。原来的书房山响草堂被二老占了，邵全忠就将“二分竹屋”当做书房办公。 熟人从西门进园，邵全忠住来青阁便于接待。贵客走南门，家人一般从北门出入。 大家住得离这么远，都在自己的地盘有小厨房。隔个三天五日的，才会聚集在菜庆堂搞一次集体家宴，围拢在二老身边聚餐一次。 “这面是刚做的，可汤熬了一宿了，昨天晚上你喝醉回来吐了一身，倒头就睡，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酒，汤就一直熬着……” 额，让出身进士家的千金小姐兼亿万富翁大老板亲自洗手作羹汤是不可能的，再说文秀的厨艺——咳咳，人家亲手给你端来就很感动了。 鱼汤面是海陵特色食品，邵全忠小时候在姜堰都吃不到正宗的，小时候觉得最好吃的是嫂子宋老二媳妇做的鱼羹。 海陵鱼米之乡，位置得天独厚，很少经历战火。 海陵人自古生活富裕安定，早茶那是相当讲究，“一茶三点一面”里，“一面”说的就是鱼汤面。 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鱼汤面是泰州早茶“皮包水”的主力。 最正宗的海陵鱼汤面，汤要选里下河产的野生鲫鱼、黄鳝骨，配以猪筒子骨，加多种辅料熬出来，慢工细火，制作相当复杂。 嘉庆年间的泰州才子林兰痴有诗云：“不托丝丝软似绵，羹汤煮就含腥鲜。尝来巨碗君休诧，七绝应输此盎然。” 邵全忠一碗香浓细软的鱼汤面下肚，宿醉不太舒服的胃暖呼呼的，在京城被“先帝女子复仇团”报复至亏损的身体也觉得分外滋养。 所谓“进嘴厚得得，下肚润胃肠”。几滴鱼汤不小心溅到桌子上，凝成一个个珠子，来回滚动，这就是泰州人口中的“龙滚珠”。 泰州大儒王艮是王阳明的学生，自创“泰州学派”，专门讲究“百姓日用即道”。因为太讲究生活享受，王阳明震怒，要招到身边“痛加制裁”。 结果啊，王阳明也管不了这个好享受的学生，泰州人倒是对王艮的学问身体力行，将享受进行到底。 喝了鱼汤面，见老婆没再追究自己枪挑双太后，力战后宫四春的丰功伟绩，邵全忠反而不急着走了。 又吃了一盘烫干丝，端了杯红茶细品，这泰州早茶得吃全活了不是？ 邵全忠宿醉后，难得陪老婆享受了一次海陵的慢生活，此乃人间至乐。 马可.波罗游历泰州的时候，曾在游记里写下了这段话，“这城不大，但各种尘世的幸福极多。” 等文秀去财团的办公楼忙去了，邵全忠在邵家圩子故地见到格兰特和埃默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了。 其实邵全忠没迟到，格兰特早早来了，埃默里比邵全忠醉得还厉害，也是刚来。 “老格、小埃，这次我参战普法战争，发现了一个问题啊。这问题不解决，以后咱们的炮兵战术，实施起来可就困难了。” 两个美国人没去法兰西，不知道什么问题能让炮兵战术失效，都奇怪地看向邵全忠。 “这次巴黎围城，伪共和官府的内政高官甘必大坐着热气球从巴黎跑出来了，跑到图尔去组建了卢瓦尔军团。” “这给普鲁士人造成了巨大麻烦，也让我虽然晚到，但总算打上了一场像样的战役。” “巴黎围城里其他人有样学样，坐着热气球跑出来一百多人，到各处组建游击队，让普鲁士人烦恼不已。” “为此普鲁士人专门设计了一款37毫米口径的高射炮，他们叫‘气球炮’，逮着热气球就打，终于制止了巴黎人坐热气球出逃的风潮。”“普鲁士人设计高射炮，是为巴黎的特殊情况。可高射炮一出，以后炮兵的观察热气球可就危险了。” “进攻的时候，敌人多半打不到咱们后方的热气球，倒是没啥关系。若是遇到强大敌人，需要防守，一旦热气球被敌人打掉，咱们炮兵就成了瞎子……” 邵全忠是说啥想不出这下怎么办，才找两个自己以前的参谋长问计。 两个参谋长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埃默里突然问，“大帅，你不是总能‘掐指一算’，算出未来么？难道未来对这种事也没办法？” 邵全忠摇摇头，“办法倒是有，那个时候有无线电啊。阵地上哪里需要炮火支援，士兵手拿无线电步话机呼叫，报出坐标，炮火支援就到了。” 邵全忠愁眉苦脸，“麦克斯韦的卡文迪许实验室都建了一年半了，七百万银子的投入，钱随便，现在啥进展没有。无线电显然相当不容易出，咱们哪能干等着啊。” 埃默里眨了眨眼睛，“没有无线电咱现在有有线电话啊，属下有主意了！” 已经扩编到一个镇的江苏新军，工兵营被马上调过来了，进行了紧急并连夜的土木作业。 第二天上午，军营这边已经修好了模拟战场，一道道的防守战壕，两门重炮也被连夜调来进行战术模拟。 这次没升热气球，炮兵手里被分发了一张战场平面图。 图上画了白线，被分成了几十个编号的格子，跟实际战场对应。 模拟战场上，每一个格子里都修了坚固的暗堡，只露出观察孔。 一条条电话线埋在地下，由暗堡连接到炮兵阵地。 炮兵阵地这边紧急调来了接线员，同时照顾几十部电话。 很快电话声起，“十九号阵地需要炮火支援！” 炮兵马上调整参数，“轰！轰！” 炮弹准确落到十九号格子里。 “行啊，小埃，你这脑袋怎么长的？这算行了。敌人进攻，发现暗堡的机会很小，咱们可以热气球暗堡一起来，双保险。” “这下每块阵地都能随时召唤炮火支援，对进攻敌军进行精确打击，咱们的炮火优势可以发挥到最大。” 邵全忠回头吩咐旁边来观摩的江苏新军提督周盛传，“以后重炮师配通讯连，把这个战术传达到广东、广西、安徽新军，步兵师的炮兵营配通讯排，现在就开始演练‘炮兵呼叫’战术。” 研究出来了对攻击热气球的高射炮的反制战术，邵全忠心情大好。 下午的时候给自己放假，决定去看看老婆秀儿在干什么，去探探班，表达一下对老婆的关怀。 额，文秀正在海陵专利局现场办公。她不是研究什么专利的，是在挑选文氏工业集团可用的新产品。 自打邵全忠大脑袋地用一百万银子买了梅乌奇的电话专利，他“重视创新发明”的名声一下子就在世界打响了。 每天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发明家，拿着自己的发明到海陵来求采纳，万一运气好，不说一百万，自己的发明弄个十万八万银子，那也一辈子吃穿不愁，成了巨富了。 当然没有那么多重要发明，大部分都是用处不大的，邵全忠也没空总接待发明家，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文秀身上。 文秀每周来海陵专利局现场办公一次，集中考察各种奇怪的发明，隔三差五的，也能找到可用可以赚钱的，让文氏生产获利。 虽然再没出一百万银子的大买卖，但每次幸运的发明家被文秀带走，都获得众人羡慕的目光。这“海陵发明海选”，成了世界发明家趋之若鹜的活动。 邵全忠便装混在旁边，看老婆认真地一个个审查千奇百怪的发明，兴致昂然。 “呜吼！”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激动地跳了起来，回头和跟随的弟弟紧紧拥抱。 他发明的“火车头灯”和“自动捕鼠器”同时被文秀采纳，准备在文氏机车车辆厂附属配件工厂和文氏日用品工业集团生产，小赚了一笔。 旁边的文秀随从引导着兄弟二人，“你们过来，在这里登记，叫什么名字，在这个合同上签字。” 中年人依旧兴奋不已，“我来自联邦，名字叫海勒姆.史蒂文斯.马克沁……” (本章完) 第399章 马克沁 第399章 马克沁 在众人瞩目中，马克沁兄弟不但专利发明被采纳了，还当场被突然冒出来的邵全忠给领走了，有追随看热闹的，见两兄弟直接被邵全忠领进了好果子公司。 等了半天，传来公开的消息，马克沁入职好果子公司，年薪五千两白银。 发明家们一下子士气爆棚。好家伙，又一个幸运的家伙出现了，被睿郡王看中，入职世界最强兵工厂，郡王待遇，人生巅峰啊。 都是同行，我们也有希望，这个发明不行，回去接着琢磨。 好果子公司研发部，马克沁就任研发五组专家级组长。手下配了十好几个高级专业技工，车钳洗刨磨高手齐全。 公司最先进的设备随便用，还可以申请定制特殊模具，没有经费限制。 这么好的科研条件，研究项目应该很难吧？一点不难。 不是研究项目不难，是有人提供初步技术资料。 邵全忠亲手现场绘制总装透视图，可拆卸零件图，额，缺乏内部结构和设计原理。 不过呢邵全忠提出了全自动机枪的设计要求。 都知道要做什么要求的东西了，还有外观图，零件图，感觉只要是个设计师就能搞啊，这马克沁可是走了运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内部结构，没有设计原理，要实现邵全忠提出的功能，还是要动一番脑筋的，一般人没有有创意的天才能力，还真搞不了。 巧了，马克沁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创意天才，而且都三十三了，跟邵全忠同岁。已经是个经验丰富、知识体系完备的成熟发明家。 马克沁表示，有邵全忠给的这么多先决条件，再搞不出马克沁机枪，一头撞死得了。 这玩意邵全忠熟啊，熟得不得了，到1928年，还是奉军的主要火力输出武器呢，邵全忠闭着眼睛都能拆装。 武器就是军阀的命根子，邵全忠摸马克沁机枪的热情，比……咳咳，反正是相当热情。 马克沁和弟弟兴高采烈去设计机枪去了，任军悄悄把他拉到一旁，“邵哥，你太不谨慎了，这么高调把马克沁兄弟弄到好果子公司来，还公开他的任命。” “如果你让他设计的自动机枪真能达到你说的参数要求，这可是改变战争模式的杀人利器。咱们不应该藏着掖着，到时候突然拿出来，获取战略优势么？” 邵全忠若有深意一笑，“不但要大张旗鼓，等机枪设计出来，还要大做广告，跟加特林手动机枪公开对比射击效果，卖到各国去。” 邵全忠拍拍任军的肩膀，“我跟你说兄弟，不是说所有的武器都要藏起来，得服从战略目标。” “什么战略目标？” “你一个军火贩子打听这个干什么？到时候好好买你的机枪，准备大赚一笔就得了。” “可是其实赚不了太多，小国肯定是多买，像英美法德这种发达工业化国家，肯定拿去仿造啊。” 邵全忠仰天长笑，“仿，随便仿，仿得越多越好。到时候啊，会有几百万英国、德国美女找不到老公，任军你也可以挑两个金发美女当小妾了。” 任军想了半天才知道邵全忠什么意思，“邵哥，你的心可真黑。” “嘿嘿，手持利器，杀心自起。不让他们手里拿到更厉害的武器，他们怎么能跃跃欲试，想掐起来？” 出了好果子公司，邵全忠头一次主动去了小香崖科学院。 “老麦，你有没有认识的厉害化学家？” “殿下你找错人了，这事你去找诺贝尔。” 对了，诺贝尔好像没啥用了，还拿着自己高薪当蛀虫，自己的公司大赚呢。邵全忠没敢去诺贝尔的实验室，把他请到了科学院行政办公室，“老诺，我有个新项目要交给你，不过你不要自己搞，你多拉几个各国的化学家来集体攻关，到时候少不了你这个带头人的收益。” 这事诺贝尔太熟了，他可不是孤军奋战的科学家，跟爱迪生一样，组建团队喝研究员血必须滴。 诺贝尔愉快地跟邵全忠签了保密协议。一个项目一百万银元，邵全忠还给了提示，硝化绵无烟火药，主材都知道了，就是具体用啥溶液来回泡测试，肯定是包含硝的。 然后再跟火药各种配比测试，选出最好效果配比，搞定。 有了目标，化学研究就是纯力气活，搞个几千次总能试出来，不行多雇人手，试制个几万次都是赚的。 无烟火药其实比马克沁更重要。没有无烟火药，马克沁不过能顶两到三挺加特林手动机枪而已，最远射程两千多米，直射有效射程三四百米，并不是逆天武器。 等有了无烟火药，一下子马克沁射速就能达到每分钟六百发，而且还能打六千多米，那才是真正的杀人利器。 并且，所有的步枪、手枪因为动能强劲，口径都可以变小，子弹可以变细，精度提高，杀人效率大大增加，武器会集体上一个台阶。 三个月后，马克沁机枪顺利定型，火药动力全自动上膛，333发6.4米长帆布弹袋供弹，水冷枪管，射速平均每分钟四百五十发，理论最高射速每分钟六百发，咳咳，目前达不到。 在各国军事代表面前，好果子公开展示了跟加特林手动机枪的对比射击效果。身在联邦的加特林博士气得吐血，拿了巨额奖金的马克沁兄弟乐得嘴丫子都裂到了耳根。 各国军事代表都是双眼放光，露西亚人马上下了大额订单，各小国也都纷纷慷慨解囊。英法美德奥代表矜持地表示我们买几挺回去试试再决定，大家都知道，这帮家伙打的什么主意。 扶桑总督刘铭传立刻下订单购买，北面的张杨二将事先得到消息，比他下手还早…… “邵哥哥，最近咱们文氏的工业品出口下降了。” “哪个国家这么厉害，能干过咱们清国这么低成本的工业品？” “不是，是列强发生了经济危机。由于铁路投资过多，收回成本太慢，好多铁路公司都倒闭了，各国失业人数大大增加。” “没事，只要还赚钱，卖得少也继续扩张工业。” 这事邵全忠知道，从1873年开始的长萧条开始了。由工业革命引发的世界经济过热，终于走到尽头。这次的长萧条，历史上持续到了下一世纪，直到一战爆发。 “各国现在为了减少失业，开始大量发展军备，坦克、装甲车、武器越造越多。” 额，情况跟历史上不大一样啊…… “金融巨鳄们的资金没地方投资，股票市场越炒越热，橡胶股票继续持续上升，都翻好几倍了，咱们赚了不少。” “这个我懂，村里好了，大家都下地干活。年景不好，就聚村口赌钱嘛。” “报告，京城海青来电。” “二哥，小皇帝亲政，勤奋了两天，又开始跟多罗贝勒载澄混到了一起。” “他赐载澄内廷行走，加郡王衔，偷偷跟载澄出去鬼混。最近变本加厉，声称为报答两宫太后的恩情，下旨重修圆明园。咱家看他就是要自己去享受，二哥你不管一管么？” 邵全忠看完一笑，“玛丽亚，给海青回电，叫他别没事多管闲事。皇上要干什么，是咱们当臣子的该管的么？给我看好继良就行。” 自打皇帝亲政，邵全忠一次奏折都没上过，在海陵老实呆着，再也不干预朝政。 皇帝即使顽劣，有张之洞这个首辅决断朝纲，清国朝廷依旧运行得很顺畅。我大清国土上，欣欣向荣，一片盛世气象。 (本章完) 第400章 巨亏 第400章 巨亏 “绿柳丝丝映画船，沿洄如坐镜中天。杏桃破萼铺春色，凫雁乘波没晓烟。” “锦缆牙樯嗤绮靡，湖光云影得安便。棹歌底借黄头发，夹岸鸣禽胜管弦。” 京城，太液池，琼华岛。乔太师手捻胡须，摇头轻吟，望着湖光山色，红墙碧瓦，怡然自得。 时间已经是同治十二年七月，一晃的功夫，乔太师在这西苑三海都住了两年了。 两年来，他这个“摄政”亲王是一点正经事没干，从来没摄过什么政。 徜徉于西苑三海，吟诗作赋，监察百官的事情，都交给了老友吴文锡去干。 如今总算有活干了，他设计的“西苑三海改造方案”意外地获得了大笔资金和现成的建筑材料。 要改造西苑三海，没有千把万两银子是办不到的。因此这两年乔大人只是不停四处溜达，根据他的学问设计各种方案，一直没动工。 然后呢，小皇帝亲政后下旨要修圆明园。 这事乔太师不管，但有人管。修圆明园没有四五千万两下不来，绝对劳民伤财。 别看大清国欣欣向如，现在大清国比原来还缺钱了。 你看哈，各地铁路修了几万公里，电报网密布，中小学、大学、工厂纷纷开建，这全得砸钱。 当初的西征借款是要慢慢还的，铁路款是要分期付的，四国援清，建的工厂是要免税三年的，看着哗哗挣钱的企业，赚的钱都被德国、法国、美国的投资者拿走了。 当然我大清落下一副工厂、铁路、大学的家当，肯定是赚的，问题这不是现钱啊。 所以我大清这两年门面大了，牛逼了，依旧没钱。 所以内阁老臣，军机处大员，乃至王公显贵，在反对小皇帝修园子玩乐方面，联合了起来，朝堂沸沸扬扬，天天有闹的。 连被撵到四川去当总督的文祥都上奏，修园子专用的楠柏陈黄松木需要从四川弄。自道光初年以来，四川的这种高级木材已经砍光了，只剩下一千根给运了过来，再要没了。 小皇帝大发脾气，执意要修，跟朝臣对立，搞得乌烟瘴气。看闹得太不像话，两宫太后出面调停。 那个孩子啊，你不是想让我们俩高兴才修圆明园么？既然修圆明园材料不够，咱们不如把这些木头用来修西苑三海吧，这工程规模小，材料够还钱少，我们更高兴。 额，西苑三海被赐给睿亲王当府邸了，当然现在是睿亲王干爹在常住，但睿亲王偶尔来京城还是住的。修了西苑三海，我们也可以随时去玩不是？ 于是，圆明园没修成，乔松年筹划了两年的工程有钱有材料，准备开工了。 西苑三海很大，乔松年跑琼华岛来溜达，是因为义子被他叫来最后敲定修园子的规划图，毕竟这园子是邵全忠的嘛。 然后呢，两宫太后和后宫四春就也过来，跟睿亲王一起“审核图纸”来了。 霍霍，西苑可比长春宫敞亮对吧，人家聚在一起举行“大规模图纸审核活动”，老乔不好围观，就跑北海划船来了。 “不好啦，邵，大事不好！” 玛丽亚冲进了瀛台的“大型图纸审核”现场。 图纸审核很机密。炎热的夏天，邵全忠和两位太后，四位先皇宠妃在这瀛台岛上联合办公，场景别人可不能随便看，只有邵全忠的贴身女秘书兼侧福晋无妨。 随着玛丽亚的急报，邵全忠很快衣冠不整出了睿亲王府，急匆匆赴火车站，登上专列，紧急赶回海陵。 当天到达海陵，从火车站骑马出来，还没到乔园呢，邵全忠就看到急报的效果了。 巡查的小船在引江河里游弋，不停从河里捞人，还有前赴后继接着往里跳的，港口边都摞了一百多具尸体了。 “邵，咱们这还是少的呢，黄浦江那边跳的更多。容慧姐姐打电话过来，泰晤士河里情况跟咱们这边一样。”咳咳，橡胶股票崩盘，泡沫戳破，十几万股票投机者血本无归。 上海滩、海陵三十多家钱庄因此倒闭破产，我大清损失白银四千万两。 当然全世界投资者都损失，我大清也没逃过去罢了。 问题是英国大哥财大气粗，老百姓损失了自己倒霉，国家不差那两个钱。我大清没钱，这下就抓瞎了。 邵全忠一回到乔园书房，等在这里的蒋老四和陈思齐扑通就给邵全忠跪下了，“世叔，对不起，我们两个犯下大错，崩了我们吧。” 邵全忠没太当回事，“损失的是老百姓，倒闭的是钱庄，来要钱的是外国银行。最多有些挪用公款炒股的倒霉了，朝廷得替他们堵窟窿。” “我急着回来，是调拨银子给那些糊涂蛋官员擦屁股堵窟窿的，跟你们坐庄抽水的有什么关系啊？交易所还能赔上么？” “我们俩是糊涂蛋，怂恿文秀婶子炒橡胶股票，文氏财团也亏了。” “没事没事，赔俩钱就当交学费了——” “雨亭，你看看，秀儿姐姐不好意思见你，走了，留下了这个。” 来的是许久不怎么露面，没啥存在感的胡六娘。 秀儿走了？上哪儿去了？邵全忠接过六娘手里文秀留下的信。 “邵哥哥，我对不起你，因为贪心，炒股赔了四千万两。我没脸见你，去伦敦住一段时间，见见继思，陪陪慧儿妹妹。” “已经委托六娘照顾好小七和继芳，以后家中六娘做主，财团永贤做主，都不会有问题，勿念。” 邵全忠挠挠脑袋，老婆炒股赔了四千万跑路了。这其实不是啥大事，赔就赔了呗，大不了老子再去抢。 反正罗斯柴尔德家族一年就给我一亿两千万法郎红，连给十年呢，老子家大业大，大赌也输得起。 秀儿是一直做生意顺风顺水，没吃过这么大亏，面子上过不去而已。去伦敦散散心也好，也该陪陪二儿子了嘛。 看两个帮老婆代持股票的留洋侄子还跪着呢，邵全忠一摆手，“起来起来，多大个事儿？吃亏涨见识，你们开赌场的，以后可不能自己下场参赌，就老实坐地抽水分红不就没事了。” 蒋老四站起来了，陈思齐还跪着，“叔，我犯的错大。蒋老四机灵，及时清仓止损，只给婶子赔了四百万两。” “我被套牢不甘心，头铁，结果赔了三千多万两，我这就跳引江河去。” 邵全忠一把拉起陈思齐，“没出息，你们都是我的嫡系亲信，赔就赔了，老子赔得起，以后长教训就是了。” “不过嘛，你这不够机灵，别搞什么交易所了，让小蒋负责两个交易所的管理。我给你安排个不操心的活计，有忠心就行那种——” “报告！朝廷下旨，押两个交易所的负责人蒋某、陈某赴京待审。” 卧槽！邵全忠当时就火了，老子半年多装孙子不上奏折，不干预朝政，小皇帝这是以为我怂了，来试探我来了啊，看我是不是好欺负是吧？ 敢抓我的人？胆子肥了啊。 “来人，调近卫旅全体集合！” 邵全忠一声令下，警卫快马驶出乔园，直奔邵家圩子。邵家圩子哨声四起，近卫旅紧急动员。 这边胡六娘很兴奋，“雨亭，是要造反收拾小皇帝了么？” (本章完) 第401章 拜谒黄帝陵 第401章 拜谒黄帝陵 邵全忠叹气，六娘这见识不行啊。 身后传来苹儿的声音，“胡姐姐，要是造反，就不会只调近卫旅了。” “我看王爷多半是要再吓唬小皇上一下，打一打皇帝的脸。让他熄了打压王爷的心思，以后老实点，别再搞小动作。” “要得，要得，苹儿这见识不错。那你们琢磨琢磨，怎么才能吓唬住小皇帝啊？” 六娘挠挠脑袋，“再去围了紫禁城？” 忽然自己也觉得不对，“那干脆就让海青去就行了，用不着兴师动众。” 苹儿躬身后退，“王爷的军国大事，那就不是奴婢能猜测的了。” 邵全忠哈哈大笑，苹儿的表现让他很满意，“苹儿不干预大事，很合我的心思。” 邵全忠从书桌上拿起一张纸，“看到没有？这是情报处最新统计出来的去年各国工业产值排名。” 六娘接过一看。英国30%，美国20%，德国11.2%，法西联盟10%（其中西班牙2%），清国8%，露西亚3.7% “这跟吓唬小皇帝有什么关系啊？” “嘿嘿，六娘你是不知道以前的比例。以前啊，英国大哥占世界产值的五成，清国基本是零。” “现在呢，清国已经追上了法国，这还是斯文秉政法西联盟，法国这两年工业从普法战争的废墟里快速恢复后的结果。” “就是说呢，咱们清国已经进入了世界五强，这是不是让人高兴的事儿？” 额，这个单子上，奥匈帝国都排不上号，依旧可以援助清国，邵全忠的忽悠是一大原因。更主要的，弗朗茨一世在邵全忠诱导下，看的是“人均”。 “所以呢，我决定去拜谒黄帝陵，向老祖宗汇报这个高兴事儿。” 六娘没什么反应，苹儿的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彩。 她对这玩意可敏感了，祭黄帝陵，祭泰山，这是一般人敢干的事情么？这事一干，小皇帝肯定哆嗦啊。 这事进入了苹儿熟悉的范畴，邵全忠说得很艺术，是去“拜谒”，没说“祭奠”。 啥意思呢，老祖宗谁都可以拜对吧？祭奠就得有身份了。 但是这么个敏感的事，由邵全忠来做，意义就大不相同。 满族是中华民族一员，我大清也是认黄帝当祖宗的。 官府三年一大祭，我大清各朝皇帝有祭文立碑。平时啊，有了成绩，也会向老祖宗汇报一下，叫临祭。比如平准噶尔啊，平大小金川啊之类的，都特意去皇帝陵单独祭告了一下。 邵全忠征西，环球出访，征法兰西，为国开疆拓土无数，干下那么多大事，向老祖宗汇报成绩的理由多了去了。 实际上那些大事在三年一度的朝廷正式祭祀里，都已经汇报过了。 不过这事一般是皇帝委托钦差去正式汇报，个人只能叫拜谒。 “本来呢，我想给小皇帝点面子，准备再等个一两年再正式去。谁知道小皇帝不给我面子，那就别怪我打他脸了。” “蒋老四，思齐，你们就跟在我身边，看哪个敢来抓。六娘、苹儿，你们都是炎黄子孙，跟我一起去，马上去准备准备。玛丽亚这次就不用去了，在家侍奉二老。” 众人应命而去，苹儿特别兴奋。哼哼，说是拜谒，这玩意跟祭奠有啥区别啊。 这次陪着王爷参加这么重大的活动，不行，我得好好找一身正式的衣服。 邵全忠吩咐，“玛丽亚，通知近卫旅派两个营先去给我打前站，两个营跟在我身边，明天出发。还有，发几封电报，摇几个人来……” 玛丽亚依令而行，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了。 ………… 成都，锦江，盐市口总督府衙门。几个洋员从总督府被恭送出去，文祥啪嚓一脚，踢倒了红木椅子，随即捂着青肿的脚面，单腿蹦了半天，嘶哈一顿叫疼。 “特娘的，老子就这么倒霉，炒股能赶上股灾，挪用的官府银子怎么筹措还没辙呢，洋人银行又来催债，四百万银子我哪儿弄去啊？” “师爷，师爷，你今天必须给爷找出个辙来，不然这事要是传出去，邵全忠那个混蛋还不趁机把我家给抄了？” 师爷愁眉苦脸，“文帅，现在咱们大清国的情况，看着表面光鲜，工业发展不错，老百姓都赚钱了，可是官府没钱啊，总不能再加税吧？” “加税怎么了？老百姓就不能跟我共克时艰？对，提前收税，往后收四十年的。” “文帅，老百姓没那么多钱，一时半会弄不出四百万银子来啊。” “咦？没钱这四川铁路怎么修出来的？还是欠压榨。对了，铁路不是洋人占四成九，老百姓集资的占五成一么？给我收上来国有化，抵押给洋人银行，这关不就糊弄过去了？” “老百姓能干么？” “新军干嘛吃的？不干就收拾。我可听洋人说了，法兰西在普法战争里被打成了废墟，人家就把工厂啥的国有化了，两三年的功夫，五十亿法郎还清了，还工业迅速恢复。” “他邵全忠洋务厉害，就不许我学学法兰西先进经验？” “那个，人家法兰西是发债券，然后有了钱赎买的那些工厂，不是直接没收。”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咱们也赎买。给铁路股东打欠条，就借他们个几十年，把铁路分红押给洋人还债而已，然后就还他们不就得了？” “哼哼，这事根本就怪邵全忠，没有他让人建什么交易所，老爷我能上套被坑？”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办？你是打算让老爷我挪用公款，借钱炒股的事情被朝廷发现革职么？到时候你这个经办人能落着好？” “告诉新军，提高警惕，谁反对‘铁路临时国有化赎买’的，就是反对我文祥的‘学习法夷，洋务强国’，给我抓起来抄家！” “嗻！” 师爷领着几十个总督府都标，直奔“川汉铁路公司”，去执行总督大人发布的，四川铁路“国有化”命令去了。 ………… 海陵，时间已经是第二天。 一大早，泰州知州府衙门衙役头胡宪生醉醺醺溜达了出来。 昨晚彻夜赌钱赢了一大笔，高兴，一点不困，回家喝了二斤黄酒，出来巡巡街，展示一下胡爷的威风。 这一片，谁不知道我是睿亲王的小舅子？ 咦？前面不是苹儿小嫂子的丫鬟小棒头么？ “小棒头，你不伺候小嫂子，怎么溜达出来了？” “小姐要跟老爷去陕西拜谒黄帝陵，让我看家，我出去买点东西。” “咦？小嫂子要出门了，小棒头，陪爷出去玩玩？” “我还有事——” 小棒头直躲闪。 “怎么？看不起我？我可是——” “知道知道，可是人家别的老爷亲信，都入淮军当军官，你一个衙役，我可看不上。” “老子这就去找姐夫要求入淮军当军官去，到时候小棒头你可得跟了老子。老子的枪法相当不错，你看着啊。” 借着酒劲，胡衙役掏出转轮手枪，瞄准了路边的煤气灯，“砰砰砰砰”接连几枪，居然枪枪命中，果然不愧是胡六娘的弟弟，枪法如神。 (本章完) 第402章 白日梦 第402章 白日梦 邵全忠骑着汗血宝马，带着警卫排，悠然朝着海陵北门外的火车站而去。 邵全忠的汗血宝马还是西征的时候，布哈拉汗国称藩送给他的礼物。 当时布哈拉人送了三匹，邵全忠给了露西亚的考夫曼总督一匹，剩下两匹一直轮换着骑。 邵全忠是准备去火车站汇合近卫旅的两个营，乘专列去陕西。 这个——城内是不准普通人骑马的。邵全忠不但是亲王，还是太保，听说过十三太保可以横行么？ 前面有警卫开路，早上路边的行人皆避让。 睿亲王这已经不错了，出门没有净街，不打扰民众正常生活。 邵全忠看着海陵整洁的街道，十分满意。 终于实现了当初自己在巴黎时候的构想，海陵市容就是照着巴黎来的。有煤气灯，有书报亭，路边种树，树下有长椅，还有蒸汽公交客车。 环城的地铁在修，还得修个两三年。人家伦敦地铁修了七年，这边即使有大批蒸汽设备加成，修个四五年也算快的。 世界第二条地铁环线一旦建成，海陵就是仅次于伦敦的世界大都市了。 路边的书报亭里，有悠闲的路人在看官府免费提供的报纸。 有华夏人发行的，也有洋人发行的，去年刚出来的申报最受欢迎。 上面连篇累牍连载的，是最近轰动一时的杨乃武与小白菜案。 对这种涉及桃色的新闻，百姓最是喜欢追读，一个个口沫横飞，探讨案情，说谁有理的都有。 邵全忠摇头，他不打算干预这事。 这个案子跟刺马新贻案一样，本身没什么复杂的，问题就在于官官相护。 申报搞出这么大动静，把官员们的腐败勾连给翻了个底掉，天天看报纸的老佛爷能不知道么？ 额，现在小皇帝亲政，可是依旧不务正业。老佛爷不得已，在长春宫还是得发号施令，依旧是我大清做主的。 小皇帝糊涂，老佛爷可不糊涂，之所以现在没下手整顿这件事，就等着更多的官员上套呢。 这个案子里，官官相护草菅人命的，是曾国藩的湘军部下，因为战功封官。 曾国藩死了，湘军势力还在。老佛爷是准备借着这个案子，打压湘军残余势力，一把撸掉一大批湘军系官员，现在还在假装糊涂钓鱼。 你打压曾国藩势力我不管，居然借小皇帝手，要收拾两个开股票交易所的。拿这个来试探我，看我愿不愿意老实听小皇帝吆喝当忠臣。 哼哼，本来看小皇帝活不了多久的面子上，准备老实等两年了，老佛爷你这不够意思啊。 别看邵全忠一进京城，后宫五春甚至慈安都自称奴婢伺候，这特娘的就是政治交易。涉及到权力，还是小动作不断。 得让你知道知道，老子不是张居正，不是于谦，不会老实忍着的。老子是曹操，是董卓。必要的时候，指洛水立誓然后不算，直接废了小皇帝也是可以干的。 “砰！砰砰！” 胡六娘从马上飞身而起，一把将邵全忠从马上薅了下来，藏在身后。 警卫排士兵迅速围成一圈护驾，很快，两个警卫押着一嘴酒气的胡宪生过来了。 胡宪生的酒已经吓醒了，跪地磕头，“我就是练练枪法，饶命饶命啊。” 邵全忠看着被打碎的煤气灯，大怒，“来人，拉下去崩了！” “我是衙役，懂法。破坏公物没枪毙的罪过啊！罚款而已，我愿意掏钱，最多关衙门里两天，我自己把自己关进去不行么？” “你特娘的这叫涉嫌刺王杀驾知道么？来人，崩了！” 咦？手下怎么不听话了？一个警卫凑上来，“大帅，您不认识他？” “我为什么要认识一个衙役？赶紧枪毙了他，你不枪毙他，我就以违抗军令罪枪毙了你！” 这让警卫相当为难，看了眼邵全忠身边的胡六娘。现在文秀、容慧都不在家，六娘就是掌家的夫人了，这不难为我们这些下人么？ 六娘一脸冰冷，“我来毙！” 上去揪住弟弟，就向旁边拖。 胡宪生大呼，“姐姐你太不是东西了，姐夫救命！我是你小舅子啊！” “慢着！拉回来！” 邵全忠狐疑地打量打量这姐弟俩，别说，长得挺像。 “六娘，你弟弟在海陵当衙役，怎么没告诉我？” “我不让他见你的，他一直不务正业，没啥出息，我不想让你为难操心。”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邵全忠长叹一声，六娘够意思啊，这面子得给。 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那个时候自己穷，土鳖，把电灯当成宝贝，现在嘛，情况不一样。而且六娘对自己忠诚不二，那是不能重蹈覆辙的。 “算啦算啦，撸了他的衙役，教育教育就得了。修灯的钱我出，把这小子给我撵走！” 六娘突然给邵全忠跪下，“雨亭，我对不起你，给你惹麻烦了。” 站起来揪着弟弟的耳朵，拉着弟弟走远了。 这事本来就这么算了，邵全忠很快到了专列上。 可是宋老三带着近卫旅两个营都到位了，两辆专列准备出发，左等右等，六娘没回来。 “报告，三夫人说她没脸见你，带着弟弟坐船走了，说是去马德里陪伊莎贝尔一段时间。顺便把弟弟弄西班牙去，去祸害西班牙人，免得在你面前丢人现眼。” 额！邵全忠很囧，最近真是家宅不宁啊，文秀跑了，六娘居然也跑了…… “王爷，不要伤心，贱妾暂时给你再当一段时间秘书吧。” “嗯，还是苹儿最规矩，走，出发！” “污，污污！” 火车喷吐白烟，蒸汽大起，向北而去。 包厢里，苹儿穿着一身汉服，对着镜子仔细打量，嘴角露出微笑。 自己当初给几个留学在外的学子补贴学费，他们都感恩，没有把自己当初怂恿文秀玩股票的事情供出来。文秀毕竟是自己下的决定，也不会怪自己这个提供消息的。 自己让小棒头故意去接近六娘的弟弟，见机行事，没想到会起到这么好的效果。 现在容慧远在伦敦，显然是不愿意跟文秀争宠自己躲起来了。 文秀自我放逐，也跑伦敦去了。 六娘现在一走，我不就是最大的了么？ 这次王爷祭奠黄帝陵，我要是在天下人面前，以夫人身份陪祭，再好好拉拢一下王爷手下的重臣…… (本章完) 第403章 黄袍加身？ 第403章 黄袍加身？ 邵全忠北行的速度非常慢，慢得令人发指。 近卫旅一个营坐着火车在前面开路，专列跟在后面，这是邵全忠特意亲自安排的。 坐火车还要摆这个谱，为啥专列要两列，前面还要弄个开路的，谁也不敢问邵全忠原因。 火车开了四个小时到淮安就停下了，邵全忠下车，视察了那里的保险队预备役情况，到了晚上，两江总督邵恒忠带着二百督标卫队加入了队伍。 第二天，又走了五个小时，在徐州停下，邵全忠视察了文氏爱国驿煤铁联合体。 有了海南的石碌铁矿和安南广宁的无烟煤，这里其实都不怎么重要了，生产的低品质铁矿只是供给民用产品之用，邵全忠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第三天早上出发前，两广总督林波仔亲率二百督标，加入了队伍。他可是一接到玛丽亚的电报，就第一时间乘火车，二十四小时不停赶路追上来的。 第三天等了林波仔两个小时，出发得晚，开了四个小时就不开了，在商丘停下，九门提督金顺和丰台大营提督侗俊的代表到达。他们倒是没带卫兵，轻车简从来的。 第四天火车到开封，火车居然不走了。邵全忠坐船过黄河，居然去陈桥驿旧址去参观了下，住了一宿，第五天下午才大摇大摆回来。 然后，意外见到了云贵总督刘岳昭的代表。邵全忠帮助云贵招安了大理叛乱，在那边算是有人情。 等第六天到达洛阳住下的时候，军机处的电报过来了。紧急追回小皇帝羁押蒋老四、陈思齐入京的中旨，称此未经军机处签署，为乱命。 邵全忠笑眯眯地让苹儿拟奏折，保举蒋老四挂户部主事衔，继续经营证券交易所。 保举陈思齐为陕西提督，负责整饬陕西的预备役保险队。 这是个啥责任没有的活儿。看着提督一品官挺高吧？武将官得看带不带兵，手下没有兵屁用不顶。这个管民兵训练的提督，还不如六品主事这个有实权的文官吃香呢。 邵全忠是看小陈没有搞经济的才能，但挺忠心，让他在提督任上履历镀镀金，将来弄个需要忠心的岗位给他，毕竟是自己费挺大劲培养的亲信不是？ 蒋老四躬身微笑而去，直接回海陵了。 陈思齐伏地大哭，“定当为世叔誓死效力。” 目的达到，小皇帝认怂，邵全忠这拜谒黄帝陵的事情还是要接着搞的。 小皇帝认怂的未免太早了。火车一路走走停停，邵全忠这是个领着亲信游山玩水的旅程。到西安的时候，半个月都过去了。 在西安，一下子遇到了七波助阵的使者。 扶桑总督刘铭传派亲信将领章高元为代表助祭，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派林永升为代表。 刘铭传和丁汝昌可都是邵全忠保举的，当然，他们是李鸿章的铁杆，派人来肯定得跟李鸿章通气。 兰芳来的是前任大总制刘阿生，苏禄国派来的是苏丹王宫的汉人总管。 驻曼谷和西贡的冯子材和刘永福没啥事，是亲自来的。 最让人意外的是李朝大院君的使者儒生李世愚，带来了大院君的手书书法“西舶烟尘天下晦，东方日月万年明。” 来迎接邵全忠的陕甘总督瑞麟看得直皱眉，邵全忠一点都没恩泽到你们李朝吧？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捧什么臭脚？ 唉，李朝虽然对我大清恭顺，还是忘不了当年的亲爹大明啊。 邵全忠驱逐洋人，建立东方霸权，李朝对此热烈欢迎，主动成了邵全忠的自来水。 听说邵全忠要祭黄帝陵，这对联送的，要怂恿邵全忠这个汉人干什么用意太明显，其心可诛。 总之大院君这下赶上机会，算抱上邵全忠的大粗腿了，他自己都预想不到这会让他在未来某一天吃到意外的好处。邵全忠自诩隐居不问朝政，到了西安表现得很充分。身后呼啦啦跟着一大帮人，不急着去黄帝陵，在西安到处寻幽访古。 带着苹儿去华清池洗温泉，去碑林泡了好几天临摹前人墨宝，最后还在苹儿强烈建议下拜了趟乾陵。 苹儿在乾陵默默祈祷，也不知道都许了什么愿。 一晃七天过去，南海舰队吴长庆的代表到了，紧接着，伊浩总督董福祥的代表张俊赶到。 邵全忠还未满足，在西安一直赖到了九月初一。 苹儿似乎终于明白他在等谁了，来自甘肃、伊犁省汉人的民意代表终于闻风赶到。 邵全忠西征，甘肃、伊犁省汉人皆感念恩德，家家供奉邵全忠的长生牌位，一下子来了一百多有名望的各地乡老，都来拜见邵全忠。 邵全忠一一回拜，忙得不可开交，忙活了两天。 苏伊士河道总督张之万、西奈提督刘锦棠、克里木大公国军务大臣徐邦道、卑阿总督聂士成、大清太平洋舰队提督李成谋、港督兼大英帝国远东舰队司令廖容的代表一一赶到。 邵全忠掐算着日子，终于缓缓向北出发，大队日行三十里，十一天后才到黄陵。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邵全忠在轩辕庙前扎营，斋戒沐浴，也没说几天，反正大家都等着。 苹儿看着如此多的邵系成员来助阵，心潮澎湃，这还不包括山南国杜文秀、驻哈萨克汗国的胖虎、驻阿富汗的王尼玛等一群华夏民族其他分支呢。 邵系实力这么强大，王爷不当皇帝还等什么呢啊？ 苹儿拿着李朝大院君的对联，找到邵全忠手下实力最强的两广总督林波，“波仔，你看，连李朝藩国都这么敬仰王爷，要是王爷当皇帝，你支持么？” 波仔哈哈大笑，“当然支持了，我邵哥必须当皇帝啊，我就等着邵哥一句话呢。” 苹儿在邵恒忠和宋老三那里碰了软钉子，邵恒忠礼数周全，“嫂子，恒忠一切听大哥的，不能主动请命，请回吧。” 听话就好，苹儿又找到一直跟影子一样跟随大队的乐森，“乐秀才，你看咱们来的时候，王爷特意在陈桥驿盘桓，你们就没想过给王爷黄袍加身么？” 乐森连连点头，“黄袍早就准备好了啊。在大帅西征归来的时候，我和吴子义在西域就准备好了，只要大帅一点头就行。” “那大帅和我祭奠黄陵的时候，乐秀才你不带头提一下么？” 乐森面有难色，“这个——我不大敢啊。” 苹儿明白了，又连夜去找了李朝的代表李世愚，愿意带头的总还是有的。 同治十二年九月十五，邵全忠终于准备正式拜谒黄陵了。 天苍苍，大地茫茫，邵全忠缓步走向轩辕庙，身后跟着好几百人。 长长的号角吹起苍凉的古调，鼓声冬冬敲击着人的心灵，苹儿一身汉服正装跟在邵全忠身后，激动得胸口起伏，回头看了眼李世愚，见李世愚点头，心都快从腔子蹦出来了。 如果王爷祭完黄帝陵，黄袍加身的时候，我在身边是追随的夫人，那么—— 梦想从没像现在这样，离苹儿如此之近。 (本章完) 第404章 十三年前的承诺 第404章 十三年前的承诺 跨过沮河桥，前面就是轩辕庙了，邵全忠停步，回头向西眺望不远处的中部县城。 额，这个地方现在名字就叫“中部县”，归鄜州管辖，以后会改名“黄陵县”。 苹儿左右看看，连不是邵系的陕甘巡抚瑞麟都跟在后面陪着，还有哪位大佬没到么，值得王爷翘首等待？ 只见东西向的轩辕大道上，吹吹打打，来了一乘喜轿，这是谁家在娶媳妇？ 轿子离得近了，苹儿嘴巴立刻张大了。 我大清对轿子的管理很严格的，民间只能用二人抬轿，结婚喜轿才特恩准八人抬。 可这顶喜轿十六个人抬，银顶黄盖红帷，这是和硕亲王才允许乘坐的规格。 在场的只有邵全忠才有资格坐这种级别的轿子，可实际上邵全忠从来不坐轿，王府都根本没置备那玩意。 邵全忠骑的马是级别更高的汗血马，什么轿子的价值也比不上的。 对深谙皇室礼仪的苹儿来说，这顶轿完全不伦不类，不过她立刻悚然一惊。 不伦不类的事情，只有发生在邵全忠身上才正常啊，他几乎是打破我大清皇室规矩最多的人了。 众人皆鸦雀无声，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就算邵全忠忽然想要纳妾，连六娘、苹儿、玛丽亚和伊莎贝尔都是一乘小轿从侧门抬进府的，这里可包括一位女大公和一位现任的西班牙女王——哪个小妾有资格坐十六人抬的轿子？ 难道是后宫四春中的一位，把邵全忠伺候好了，邵全忠想给个名分？先帝妃子享受这个待遇可以理解嘛。 轿子抬到邵全忠跟前，果然是睿亲王府的。王府女管家乔婶亲自在轿子外面等候，从轿子里面搀出一个蒙着盖头的新妇。 当着众人的面，邵全忠与新妇叩拜天地，然后拜黄帝陵，最后对拜，竟然是娶嫡福晋的规矩。 苹儿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难道这个蒙着盖头的新妇是老佛爷甚至慈安太后？也不是不可能啊。 没有入洞房环节，邵全忠直接揭开了新娘的盖头。 苹儿比看到了慈安或慈禧还感觉荒谬，这不是容慧么？她不是在伦敦么，为啥能这么快到黄陵来？飞过来的么？还有，为什么要再娶一遍？ 苹儿入邵家门晚，完全不知道邵全忠江山为聘的事情，更不知道容慧只是跟邵全忠领了龙凤贴，根本就没拜过堂。 只有波仔、宋老三和邵恒忠三个最早一批从龙的兄弟，才知道原因，都是感叹摇头。 当初大帅只是个团练头而已，就敢许诺江山为聘，在黄帝陵前跟容慧拜堂。恍惚间十三年过去，容慧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大家都把这事给淡忘了。 谁知邵全忠没忘。如今邵全忠虽然没有称帝，但大权在握，执掌江山确实办到了。 怪不得邵全忠一路磨蹭呢。原来慢慢走，等小皇帝反应过来认怂是次要的，等助威的各路邵系亲信赶到也是次要的，等身在伦敦的容慧赶到才是主要原因。 伦敦到华夏海路，走好望角的话三万公里，传统帆船要走一年，飞剪船也要九十多天。 如今有了苏伊士运河，减少了一万公里的距离，可还有两万公里，即使租飞剪船，按理说也得走俩月，这是普通人眼里的极限速度。 但邵全忠是谁？是普通人么？能耐烦等那么久么？ 老百姓眼里的天堑，在权势者眼里就不是事儿。 邵全忠直接以温莎皇族成员身份，跟英国皇家海军借了“无常号”轻型巡洋舰。 皇家海军造船总监爱德华.里德爵士设计，1869年完工，5782吨，造价21.3万英镑，折合白银68万两。 最快速度16.2节，巡航速度13.5节，每小时25公里，一天航行五百公里轻轻松松，就这还是不玩命的正常巡航速度。 普通人谁能没事坐这玩意啊。所以普通人概念里，容慧现在到黄陵就是不可能的。 拿世界第一强国最先进的巡洋舰当旅行工具，也就邵全忠的正牌老婆有这个面子。 因此容慧仅仅用了四十多天，就从伦敦赶到黄帝陵，还不需要经历飞剪船颠簸风浪之苦——这已经基本是这个时代的极限速度了。 让容慧赶过来是玛丽亚安排的。包括这顶轿子，都是现在在乔园做主的唯一留守福晋玛丽亚的手笔，苹儿跟在邵全忠身边，反而不知道。邵全忠和容慧执手相握，“慧儿，我做到了。如今我华夏正在全面工业化，工业产能已经进入了世界前五，追上了法兰西，当年答应你的事情，终于实现了。” 容慧满脸笑意，“实际上不止呢。” 邵全忠报的是总量，但要算工业品数量，华夏已经跟美国几乎并列第一，德国第三，法国第四，英国排第五。 但英国的工业品都是高技术、高附加值产品。大英帝国纵横世界的舰队就是大头，加上天竺、加拿大西部、澳大利亚、新西兰、香港乃至南非等诸多海外领土的产量，总量依然遥遥领先。 美国产品的技术含量也很高，所以同等数量是华夏价值的两倍还多。 华夏呢，除了军火造船和意外崛起的电信行业，剩下的都在产业链低端。 先进的军工行业，用的机床也是从美英法德进口的，华夏自产的机床精度还不够，只堪民用。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总之华夏虽然高技术领域忝居五强末座，总算进入了五强，数量上已经领先了，这已经大大超过了容闳父女当初对邵全忠的期望。 容慧褪掉了吉服，里面穿的还是邵全忠设计的学生装，当然已经找高手裁缝换过好几茬了。 容慧当过海陵大学的校长，辞职了海陵大学还给她保留着这个位置。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现在国内各大学的女生，都已经有样学样穿上了容慧式学生装，这身装束已经不那么突出了。 一晃容慧已经二十九岁。可是她生性天真，心灵纯净，生活条件又顶级，依旧保持着少女的容颜。 拉着邵全忠的手，嫣然一笑，宛若当初上海滩那个女学生，邵全忠依旧不自主地心神摇动。 这是他唯一主动追求过的女人，邵全忠回身，“走，向老祖宗汇报咱们的成绩去！” 拜谒祭祀仪式开始，乐秀才出场，念了一篇文绉绉的祭文，随即，邵全忠和容慧居中带头，三拜九叩。 邵全忠口中喃喃自语，“老祖宗，后人不肖，让外夷给欺负了。现在您的后人们已经追上了世界第一流列强，先暂时给您汇报这么个消息，让您安安心。” “等将来我华夏独步天下，小子一定正式再来向您汇报。您就在天上看着，我怎么掀翻一个个列强，您的子孙后代，不会让您失望的。” 容慧没有说话，已经是泪流满面。 容闳父女和邵全忠还不一样。邵全忠公私兼顾，既有自己的野心，同时也要为国效力。 容氏父女的理想，单纯就是为了华夏能强大。他们是这世界上少有的纯粹的人，更值得后人尊重。 “大帅，不好了，苹儿夫人晕倒了。” 乔婶冲过去看了看，很快掐人中把苹儿给救醒了，看来也许是头回参加拜谒大典这种大型活动，过于激动了。 苹儿悠悠醒来，木然无语。 眼看着祭奠仪式结束，那边的李朝士子跃跃欲试，自己一切都安排好了。 可是唯一没预料到的是，自己竹篮打水，给容慧做了嫁衣。 李世愚咳嗽一声，看样子要上前了，苹儿绝望要闭上眼睛，忽听远处急促的马蹄声。 一匹快马带着尘烟，从西边大路如飞而至，骑士一直到邵全忠跟前才下马。 骑士居然是个身穿黄马褂的技勇太监，见到邵全忠左右拂拂袖子，单腿打千，将一份情报举于头顶，“海青二总管急报！” 邵全忠接过情报，看了半天，脸上神色连变了好几遍。 忽然挥挥手，“拜谒结束，大家回去休息吧。” (本章完) 第405章 大乱将至 第405章 大乱将至 邵全忠忽然宣布活动结束，邵全忠的部下们都是军人，令行禁止，雷厉风行，瞬间走了个干净，都回兵营准备回程去了。 李朝的使者还没来得及带头劝进，忽然发现人都走了，不由有点茫然，叹了口气，暂时作罢。 邵全忠回到临时营帐，忽然脸拉了下来，“把乐森这个混蛋给我叫进来！” 乐森进帐，茫然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大帅不高兴了。 邵全忠把海青的紧急情报摔在地上，“你自己看！” 乐森捡起看了两眼，一脸苦相，“大帅，这事完全不怨我啊。情报处哪里敢调查大帅你的内眷啊，这不找死呢么？” 额，邵全忠拍了拍脑门，“乐兄，我一时气糊涂了，没事了，你出去吧。” 海青急报到，邵全忠还以为皇宫出事了，心里还觉得奇怪。 小皇上再作死，他“掐指一算”也应该还有一年多寿命呢，应该不会意外驾崩，除此之外，有啥大事需要派技勇太监亲自来送情报啊。 实在急的情报，拍电报不是更快？ 看内容才知道，是海青主持的侦缉处秘密调查苹儿的结果。 按理情报处不敢调查大帅内眷，侦缉处调查大帅内眷也是犯忌的事情。 不过海青不同，他是邵全忠的结义三弟，真铁哥们，属于自家人，担心二哥，才命人调查的。 海青原来也没这个想法，是苹儿派人给他送厚礼结交，海青一副贪财的样子收下，却立刻警惕了。 有句话叫“勾栏从来扮高雅，公公自古好威名。” 太监最怕人瞧不起，邵全忠跟海青结拜，从来都是真正当兄弟，一片赤诚。 海青感动无比，跟邵全忠的结义之情，因此战胜了太监的贪财天性。 侦缉处跟情报处完全是两个体系。 情报处的情报来自世界各地，五八门什么情报都有。重要情报除了送到邵全忠这里，乐森还专门有个小组负责甄别遴选。 经济情报送文秀和王永贤，军事情报送淮军总参谋部，是个公开的服务多部门的情报组织。 海青从文秀那里领钱，组建了完全独立的情报体系，只对邵全忠一个人负责，主要是监视情报处工作的。 结果没查出乐秀才和蒋春霖的问题，倒是发现了苹儿的异动。 苹儿几年内连续结交邵全忠手下重臣，跟所有人保持良好关系，触角甚至伸到留美学生、留英留德学员那里。 但是呢，苹儿是邵全忠的侧福晋，以邵全忠的名义关心部下，这不算错误，海青只是警惕，一直派人跟踪查访，没跟邵全忠提。 最近两天，海青收到手下密电情报，苹儿正在联络邵系重臣，甚至李朝使者，要给邵全忠黄袍加身，这事可就大了。 不经邵全忠同意这事能办么？海青可是知道邵全忠的筹谋的。最近四川总督文祥搞的“铁路国有化”，邵全忠早就得到了情报，这特么就是我大清祸乱之始啊。 那边好几年都等了，现在终于有傻子要冒头冲在前面挡枪了。这个时候称帝，把满清的全部火力吸引过来，是不是傻？ 现在苹儿是邵全忠的贴身秘书，拍电报过来都要经苹儿手。 在现场获得情报的侦缉处秘密线人又舍不得暴露，海青才直接派了个技勇太监，以落后但最稳妥的方式将情报亲手交到邵全忠手中，让他自己决断。 这么远八百里加急也是来不及的，谁让京城到西安通火车了呢？ 海青以紫禁城二总管身份直接调用了一节专列，所有沿途火车让路，中间又不停车，才一天赶到现场的，技勇太监的快马只是从西安骑过来而已。 三弟有心了啊，其实对邵全忠来说这不是啥大事。即使有人劝进，他只要自己把持得定，斥退就是了。让他大大恼火的是，苹儿竟敢背着他干这个事。 “来人，把苹儿给我叫过来！” 苹儿袅娜进入大帐，邵全忠气不打一处来，一伸手摸向转轮手枪，忽然心一软停下了。 苹儿跟了自己六年了，给自己生了个女儿。自己出访周游世界，苹儿当了一路的秘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后来编徽班剧歌颂自己的丰功伟绩，更是让淮军对自己忠诚度大增，自己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威望大增，还为自己征法兰西做舆论准备，那可就是立大功了。 苹儿不是单纯地搞后宫阴谋，对邵系的形成和凝聚也是有重大贡献的。 罢罢罢，邵全忠从枪把上收回手，脸色冰冷，“苹儿，收拾收拾，回老佛爷身边去吧。你的少将我给你一撸到底，侧福晋也别当了。” 苹儿如遭雷击，忽然扑通跪倒，“王爷，奴婢服侍你尽心尽力，犯了什么错要把奴婢撵回去？” “你暗中鼓动人要给我黄袍加身，后宫干政，犯了家法懂吗？” “王爷，你也没立这个家法啊，奴婢冤枉！” 额，邵全忠摸摸脑门，自己记混了啊。前世自己给后宫立了个家法，还贴墙上了，这辈子真没立。 这辈子吧，自己找的女人都懂规矩，此前一个踩线的都没有，邵全忠只是口头警告不许后宫干政，还真没有正式宣布过。 苹儿行事一直谨小慎微，也从来不表现自己的野心，邵全忠更是跟她说都没说过。 “那也不行！反正背着我搞这总大事的祸害不能要。” 苹儿大放悲声，站起来四处找柱子。额，帐篷里没有柱子，忽然掩面而走。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自己一旦被撵回去，那名声就彻底毁了，也再也没有任何前途，还不如死了算了。 苹儿跑出去，帐门撩开，一股冷风吹进来，邵全忠一哆嗦。 忽然，一件呢子大衣披到了邵全忠肩上。 容慧见邵全忠已经处理完了事情，从后帐走了出来，“邵哥哥，我觉得苹儿挺可怜的，你这算不教而诛。” “不是，我现在怀疑，秀儿和六娘出走，跟她也有关系，不过没有证据。” “就算是她搞宫斗，那也是跟老佛爷久了，形成的习惯做事方式，本身她对你至少是忠诚的，也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她出身低微，想往上爬正常，秀儿姐姐不一样想当皇娘？不过秀儿姐姐大气，不会干预你做事罢了。我觉得应该给苹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不好了！苹儿夫人在自己帐篷里上吊了！” 邵全忠和容慧急匆匆跑过去，见苹儿已经被救了下来。脖子上一道深深的红印，显然是真心求死，差点就丧命了。 邵全忠“哼”了一声，铁石心肠，一点不动心。 看容慧仰头在央求自己，叹了口气，“秀儿不在，后宅的事情，你这个嫡福晋做主吧！” 邵全忠无情转身而去，容慧拉住苹儿的手，“妹妹，你跟了邵哥哥六年，比我呆在他身边的时间都多，却不真正了解他。” “跟着他，不需要搞阴谋的，那没用。现在他对你有了成见，你先躲开一段时间，让他消消气。” “我会劝他不褫夺你的侧福晋位置的，你先去西园三海睿亲王府那边避避风头，也反省一段时间。等有机会，我劝劝邵哥哥，再把你召回来。以后，只要本分做事，就不会惹邵哥哥生气的。” 在容慧的劝说下，苹儿被撸了少将，但保留了侧福晋的名分，贬去豹房看家，算是暂时打入冷宫了。 ………… 邵全忠拜谒皇帝陵，去的时候走得慢，回来相当快，四天就回到了海陵。 “报告！好果子公司请您过去视察，说是您要求设计的架退炮和管退炮的研发有了部分进展。” “报告！维也纳来电，奥匈帝国皇帝弗朗茨一世邀请您对奥匈帝国进行国事访问。” (本章完) 第406章 邵全忠抵达萨拉热窝 第406章 邵全忠抵达萨拉热窝 海陵港，大批挂着双头鹰旗帜的蒸汽货轮停泊。 蒸汽吊杆正把一根根巨大的150毫米克虏伯重炮炮筒吊上货轮，还有成箱子的，里面装的是105毫米坦克炮。 这是好果子公司出口露西亚的货物。世界经济不是进入长萧条了么？在海陵一点看不出来。 一船船利润高昂的军火正不断从海陵运走，今年的清国工业产值不要统计啊，英国大哥看了会警惕的。 谁让露西亚愿意买来着，我不好不做生意是吧？ 露西亚工业产值占世界3.7%，看这个比例就知道，没有生产高精度重炮炮管的能力。 好果子公司特别好说话，咱们是姻亲之国嘛，你愿意只买炮管，回去组装也卖，还比英国货便宜。至于德国货，不卖，人家自己都不够用的。 露西亚运来的是成船的高级皮货、木材、琥珀还有小麦、燕麦、黑麦。额，听说他们解放了的农奴还背着高利贷挨饿呢，这个不关我事。 美国居然也从海陵进口武器？ 额，美国现在是个爱好和平的国家，工业产品正在民用化，产量挺大。他们几乎独霸一块大陆，没人敢跨洋去打。 没有武器需求，所以巨大的产能不往军工上点，那点军购都是从海陵买的。造不如买，省事省投资，回扣多，有关键岗位的喜欢，约翰逊总统管不了这事…… 嗯，希腊的、土耳其的商船，这一对世仇也并排停泊，都在这采购武器。 那边并列的运输船没挂国旗，额，文氏自己的军火船。两艘船是运到倭国交战双方的，公平公正，不偏不倚。 听说倭国有三千多万人，世界第三，仅次于大清和天竺，比英国本土都多。不着急，仗慢慢打，这边马克沁子弹管够，你们掏钱就行。 荷兰、葡萄牙、西班牙、意大利、塞尔维亚、罗马尼亚、阿尔巴尼亚、丹麦、瑞典的为啥也来了？ 即使算上远洋运费，海陵货还是比英国货便宜，华夏人工便宜啊，走量。 华夏进入世界军火市场，生生把高端的大炮做成了白菜价…… 那边是巴西、阿根廷、秘鲁、玻利维亚、智利的购物船，不但运军火，还运民生产品。在大家都缺钱的时候，清国的廉价工业品就吃香了啊。 包括运输舰、押运运输舰的五百吨、一千吨级铁甲舰，都是在镇江造船厂买的…… “报告，英王来电。” “主公，你太不够意思了，向我们周边国家玩命卖武器，这不是害我们呢么？” 邵全忠哈哈大笑，“玛丽亚，回电，告诉他，张指导已经上了去南美的飞剪船了。” “等他到那儿帮你们几年，你们就可以悄没声地跟古巴、保加利亚、克里木大公国一样，偷摸自己仿造武器了。” “现在就算支援你们技术，你们也没那本事造。” “这几年呢，辛苦辛苦，从海陵这买吧。你们出口了那么多牛肉、牛皮过来，现在江苏、安徽人吃牛肉都吃吐了，本地都没人养牛了。你们对清国可是贸易顺差，不买武器能平衡么？” 回头对身后的任军吩咐，“英王来买武器不给打折，亲兄弟明算账。” “娘的，英王的国家，人均赚钱比大清都多，橡胶卖疯了，老子都眼红，狠狠给我宰他们。” “额，娘的，现在橡胶值钱，兰芳、荷兰的巴达维亚总督府都富裕了，‘南洋富商’回国都牛逼轰轰的。不行，得增加南海舰队分摊到兰芳的军费，让他们掏钱交保护费。” 邵全忠一回海陵，一大堆事就找上身来，一点也没有“隐居”的样子。 一大堆人围着他请示，好果子公司还没来得及去呢，奥匈帝国的出访邀请更没工夫回复。 邵全忠知道他们为啥邀请自己去，缺炮缺机枪，还舍不得大价钱买，想靠跟自己的良好关系弄点便宜的。 老子的便宜那么好占么？嗯，还是要让他们占的，不然他们没动力干仗啊…… 直到第二天，邵全忠才有空去好果子公司验收第四设计组的成果。 “亲王殿下，您看，这是架退式的克虏伯150毫米口径重炮，一点问题没有。” “这款六磅野战炮是管退的，弹簧钢复进机构。有您的亲自指导，设计起来完全没问题。” 邵全忠挠挠脑袋，“怎么管退的只有六磅炮呢，不能造更粗点的么？” “这个，我们设计不是光有结构就行的，咱们的弹簧钢是美国技术，只能支持这个强度的后坐力。” 额，怪不得当初恩菲尔德前膛枪改后膛枪，跟美国人换弹簧钢技术，他们那么敞亮呢，原来他们的弹簧只能用在枪上，用炮上就不行了。 “最先进的弹簧钢是英国人罗伯特.亨利.史密斯研制出来的，是阿姆斯特朗军火公司的不传之秘……”额，“玛丽亚，拟电报，跟英国大哥商量购买这个技术。” 两个小时后，“邵，英国人回答得很痛快——不卖，多少钱也不卖。他们说不是对你有成见，谁买也不卖。” 卧槽，不卖我还不买了呢。 “让你们设计的液压复进式的管退炮怎么没听你们提啊？” 火炮专家们一脸尴尬，“那个，我们完全没有设计经验，要从夹持装具开始造。” “液压复进系统结构相当复杂，还需要研制新的密封方式，根据设计的不同方案，还可能需要寻找高韧性的新材料。” “而且您又没提供内部构造，最乐观的估计，我们要研制出来，也得五年……” ………… 邵全忠回到乔园，身后玛丽亚的背包里，多了两份机密图纸，好果子公司第四设计组设计的架退式重炮和管退式轻型野战炮设计资料，全是德文版的。 还有最新的无烟火药的超级机密配方。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慧儿，慧儿！” “夫人在接待客人呢。” 额，容慧回到海陵，自动成了乔园的女主人，替邵全忠执掌家产。 容慧会不会管钱呢？会，但她不管，全放权给了义子王永贤。 王永贤可是邵全忠认可的邵府长子，跟亲儿子一个待遇那种。除了没有让他继承江山的计划，不论权力还是家产都是有份的。 容慧自己马上回海陵大学接着当校长去了。 容慧不在海陵大学也正常运行好多年了，她回来当校长，最大的好处就是，设立了好几项助学金、奖学金，扶持聪明但缺钱的学子。 同时，好多实验室和研究项目得到了邵氏的援助批款。 这次—— “容女士，我们科学院一致决议，聘请您当小香崖科学院的院长。” 容慧双手乱摇，“我可没资格当。这么着吧，我给你们当个后勤总务科长就行了。” 双方僵持不下，邵全忠哈哈大笑走了进去，很快麦克斯韦领人满意地走了，容慧出任科学院“行政院长”，负责立项“财政审核”。 基本是专家组评估有前途的项目，项目组长去敲行政院长的办公室门，就能爆金币那种…… “慧儿，我准备出访奥匈帝国了，你跟我去吧。” “才不呢。我又不会德语，玛丽亚跟你去正好。” “府里总得留人侍奉二老，广州、南宁、上海、海陵、安庆、金陵、凤阳各地新建的中小学、大学，也需要我去考察，好增加基建、师资力量和奖学、助学基金，好能出更多人才。” “现在啊，你的核心地盘，只有海陵和上海的大中小学还像样子，其它的学校都还差远了……” 容慧一回来，就热情地投入了工作，邵全忠无奈，只能自己去了。 ……….. 同治十二年九月二十一，邵全忠偕侧福晋、露西亚女大公玛丽亚，带着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校长埃默里，乘海圻号，从海陵港出发，开始去奥匈帝国友好访问。 这次海圻号后面，跟了五艘千吨级镇江产轻型铁甲护卫舰，五艘后勤补给辅助舰，还有二十艘千吨级运输舰，一个规模不算小的出访船队。 运输舰上装满了马克沁机枪、哈奇开斯速射炮、tnt炮弹、克虏伯重炮、野战炮甚至毛瑟后膛栓动步枪等等奥匈帝国需要进口的武器装备。 这次出访并不着急，十天后，在湛江港汇合了八艘挂德国旗的萨克森级改进型铁甲舰，舰队规模扩大，直奔地中海而去，于两个月后，到达奥匈帝国港口迪里雅斯特，并于次日抵达维也纳。 同治十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在维也纳访问了两天的邵全忠，在弗朗茨一世夫妇陪同下，访问奥匈各大城市。 二十九日到达布达佩斯，十二月二日到达萨格勒布。 十二月六日，访问团到达萨拉热窝。 (本章完) 第407章 邵全忠的秃头危机 第407章 邵全忠的秃头危机 “邵，苹儿夫人为什么没来啊？我很想跟她继续交流化妆和服装搭配的心得。” “咳咳，她去西园三海监督改造工程去了。下次公主再访问华夏，鄙府就变样了。” “唉，咱们在维也纳参加世界博览会的时候，要是苹儿在就好了。” 咳咳，邵全忠在维也纳应邀参加了正在举行的世界博览会。 博览会上，邵全忠见到了好多世界大人物。 包括罗马尼亚的卡罗尔一世，意大利的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二世，希腊的奥尔加女王，荷兰国王威廉三世和王后，德国皇帝威廉一世。 其中波斯恺加王朝国王纳斯尔丁沙的来访乃是世博会期间各皇室宫廷间的笑谈——他是专门跑过来看茜茜公主的美丽的。 老丈人沙皇亚历山大二世也去了，在维也纳见到了自己的女儿。 而且，居然见到了法西联盟帝国的圣母皇太后伊莎贝尔二世…… 如此多的皇帝、国王会面，茜茜公主是众人目光的焦点，若是苹儿在，会成为另一个焦点。 嗯，无论如何，苹儿是邵全忠夫人群体里的颜值担当。 虽然邵全忠更重情义，不是见美女就走不动道的种马，但邵全忠好面子啊。算了，适当的时候，等苹儿反省差不多了，还是叫回来吧。 很囧的是，维也纳博览会声势浩大，却是赔钱的。世博会是在霍乱、暴雨、马车夫罢工、证劵所倒闭过程中结束的。 世界正在萧条，蔓延全世界的橡胶股票危机也影响到了维也纳。 这让弗朗茨一世感觉很没面子，才特意领着邵全忠到处溜达，表示你看看，我奥匈帝国整体上还是很繁荣的。 萨拉热窝是奥地利1850年征服的，现在被奥匈帝国“托管”，实际上已经是“奥匈帝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发展还是很像样的。 比如格兹.胡色雷.贝格巴扎，就是很繁华的地方。 这是一个带屋顶的大市场，五十多家店铺林立，之所以叫“巴扎”，是当年奥斯曼人占领这里的时候起的名字。 如今，弗朗茨.约瑟夫夫妇就带着邵全忠在逛巴扎，让客人体会奥匈帝国经济的繁荣。 “这个耳环很好看，我买下了，邵你转交给苹儿夫人吧。” 邵全忠尴尬地接过耳环表示感谢。 “这个胸针上的珍珠很漂亮，我喜欢，邵你不代表苹儿买下作为给我的回礼么？” “买，买，玛丽亚，付账！” 茜茜公主是奥匈帝国美丽的鲜，外交方面的不二法宝，跟贵客交流得那是非常好的。 弗朗茨.约瑟夫陛下看着老婆跟邵全忠热烈互动，面露微笑，一点也不吃醋——吃不动。 你们知道有一个欧洲第一美女当老婆是什么感受么？弗朗茨陛下告诉你——累死了。 陛下今年四十三岁，按理说应该还是当打之年。可是四十三岁的男人，秃头，胡子都白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其他男人的梦中偶像茜茜公主，可是皇帝陛下的枕边人，皇帝陛下要陪到吐的…… 结果就是，茜茜公主连生了三个孩子后，就不得不跟陛下事实分居了…… 太后非常不满，为这事整天责骂儿媳妇，还把三个孩子都抢走抚养，不让茜茜公主碰。 皇帝很难做啊，不能告诉老娘实情，这太没面子了。只能让媳妇以“爱美保持身材，不想再生孩子”的理由让婆婆骂。 历史上，茜茜公主在日记中留下了这段话，来描述她跟陛下美满的婚姻。 “婚姻真是一个荒唐的东西，一个15岁的孩子被人给卖了，还让发了个誓，也不明白是什么东西。结果3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都后悔莫及，又还不能解脱。” 闺房空虚的茜茜公主因此把热情投入了政治中，为了躲避婆婆的唠叨，没事就跑匈牙利去度假，然后，迷恋上了匈牙利民族英雄，风流倜傥的安德拉希伯爵。 于是，在生下第三个孩子，太子鲁道夫大公十年后，茜茜公主生下了第四个孩子玛丽.瓦莱丽女大公，孩子是在布达佩斯乡间别墅生的，被称为“匈牙利的孩子”…… 这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女孩子是哈布斯堡家族跟人交易的砝码而已，下半身堡名不虚传嘛。 而且，茜茜公主因此获得了匈牙利人的善意和安德拉希伯爵的效忠，1867年，弗朗茨因此戴上了传承八百年的匈牙利王冠，奥匈帝国建立，这可是茜茜公主的功劳。 如今安德拉希伯爵被自己提拔为奥匈帝国外相，现在就跟在后面，忠诚地为帝国服务，跟茜茜公主也没有再传出绯闻。 因为伯爵比陛下年纪还大，今年五十了。当年穿着金丝战袍，身披虎皮，英武地出现在美泉宫，让茜茜公主眼前一亮的英雄，因为某种原因也秃头了…… 什么叫妖精啊…… 五十岁的秃顶中老年男人，那个……这个……咳咳，不得已专注功名，其他都是浮云了……如今自己的皇后对邵全忠这么热情，嘿嘿，兄弟，小心你的头发。 无论如何，茜茜公主都是要一直戴着奥地利后冠的，两人一直是世人眼里的模范夫妻。 实际上，茜茜公主一直也对丈夫不错。就在一个月前，还亲自介绍奥地利青年女演员卡塔琳娜.施拉特给陛下当密友，希望能通过新鲜的美女唤起丈夫的雄风。 卡塔琳娜非常愉快地入美泉宫跟陛下交往，跟陛下传出绯闻。 实际上呢，绯闻让陛下很高兴，在贵族们面前可以扬起头了…… 陛下跟女演员确实成了密友，历史上出双入对几十年，但一直没生孩子，因为实际上陛下对她相当彬彬有礼。 女演员只是担了个陛下情人的名分，跟陛下柏拉图式交流，就获得了陛下和不妒忌的“贤后”茜茜公主大量的金钱馈赠，感觉很意外….. 邵刚刚给自己带来了价值几百万克朗的军火，以四分之一的成本价卖给了奥匈帝国，这样的坚定盟友，那是一定要死死拉住的，所以—— 所以某些人想错了，对，说的就是你。 “邵，我认为有必要加深咱们的友谊，听说你的三子跟英国结亲，但二子邵继思还没有订亲，这个香饽饽我可要下手抢了，晚了就被别人抢走了。” “朕的四女儿玛丽.瓦莱丽女大公嫁给你的二子怎么样？” 邵全忠面有难色，“继思都十一岁了，四公主才五岁，这差了六岁啊……”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茜茜公主轻飘飘补充了一句，“玛丽是匈牙利王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第一顺位继承人是我。” 邵全忠立刻拍板，“男人大六岁正好，就这么定了！” “两位亲家，我现在就送聘礼，玛丽亚，拿那两个配方过来。” 无烟火药和tnt炸药的秘方，被当成了聘礼送到了弗朗茨.约瑟夫一世陛下的手中。 这让陛下惊喜万分，这女儿送的太值了！ 本来除了军火，邵全忠还送了自己架退重炮、管退轻型野战炮的图纸，以为够意思了，没想到邵全忠还藏着干货，看来还得加大双方关系的亲密程度啊。 “伊丽莎白，好好陪陪邵——” 伊丽莎白是茜茜公主的名字。 “谁！站住！” 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左晃右晃，躲过了卫兵，冲到了邵全忠的身前。 “亲王殿下，你一定要见见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弗朗茨.约瑟夫笑眯眯的没有受惊。 别看大家逛巴扎没驱逐老百姓，手下的秘密捕快可是提前一天就进行了清理。 陛下很谨慎，所有有不良倾向的什么“青年波黑社”成员都被帝国监控，相应的人已经被撵走了，不可能靠近，安全上没有问题。 邵全忠看了下冲过来的青年，本地斯拉夫人，衣着朴素，挺帅，不认识。 “亲王殿下，您不是投资了七百万银子研究电磁学么？我是不世出的天才，要去拜麦克斯韦为师，一定会给您巨大帮助的。” 额，哪有这么吹牛逼的？邵全忠摇头不信。画大饼我也会，听说我大脑袋的名声了，自称天才想从老子这骗钱，没门。 “你自己去找麦克斯韦，他收不收你不关我事。” “我没钱啊，上大学没人资助我了，来找您的路费都是借的。相信我，不要错过一个天才。” “这是我自小学以来的成绩单。” 弗朗茨陛下接过成绩单，嗯，门门优异，即使不是天才，也是个优等生。 “这样吧，朕资助你去海陵，拜入麦克斯韦门下。你可得给朕争脸，作出点成绩，作为清国和奥匈帝国友谊的见证。” “谢陛下！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这是弗朗茨陛下亲民的作秀。一点点学费路费而已，万一这个青年真的成事了，那会让他因此青史留名。 不成事，也没什么坏处，至少资助了个普通大学生是吧？也能增加他关爱百姓的名声，提高哈布斯堡皇室的威望，有赚无赔。 “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啊？” “我是克罗地亚利卡省戈斯皮奇高中毕业的学生，我叫尼古拉.特斯拉。” (本章完) 第408章 遇刺丧命 第408章 遇刺丧命 特斯拉？没听说过。 你看克虏伯、毛瑟、马克沁让邵全忠久闻大名，如雷贯耳。特斯拉是谁，他真不知道。 话说麦克斯韦是谁，此前他一样不知道，不过是看岳父容闳的面子收的。 隔行如隔山，这个行业的大神，在另一个行业里可能根本没人理会，你知道世界男子网球大满贯冠军排第一的是谁么？ 你让一个土鳖军阀知道特斯拉，有点难为人了。 不过呢，自己出访期间，奥匈帝国皇帝资助了个本国要考大学的学生去拜麦克斯韦为师，增进清奥友谊，这算是一段佳话。 邵全忠跟弗朗茨陛下客气了客气，高度赞扬了下弗朗茨陛下对人才的重视，对清奥友谊的贡献，摆摆手让手下带特斯拉走，随后就把这个年轻人给忘了。 特斯拉可能是智商最高的人类之一，只是因为家贫眼看上不起大学了，非常不甘心。又对自己的头脑有充分的信心，才决定冒险突破卫队的阻拦去见邵全忠。 好在十八岁的小伙子身手敏捷，取得了成功，获得了皇帝的资助，兴高采烈跟着邵全忠的警卫走了。 大家逛巴扎逛得也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休息休息，邵全忠就结束这次成功的出访了。 特斯拉一走，身后冒出一个女人，突然扑通给邵全忠跪倒，“亲王殿下，民女有天大的冤情！” 咦？邵全忠在萨拉热窝街头听到了汉语，还是江苏方言，真是太意外了。 这女人怎么混进来的呢？她是跟在特斯拉身后进来的。 特斯拉闯警卫线造成了小规模的混乱，卫兵们都在恼火地捉拿特斯拉，结果特斯拉被皇帝陛下看中资助了。 这个女人跟在后面进来，又是个东方人。奥匈帝国的禁卫卫兵觉得，她不是特斯拉的同伴，也是邵全忠的随从，就没拦。 邵全忠挠挠脑袋，难道是跟墨西哥情况一样，有华侨在奥匈帝国受欺负了？这事我得管。 “有什么冤屈你就说吧。” 民女抬起了头，看上去是二十七八岁，这个年代已经属于中年妇人，邵全忠确定自己没见过。 妇人望向邵全忠的眼神充满怨毒，“我家移民国外，结果被人陷害，一家二十多口全被暴民打死，就剩下民妇一个大人和一个可怜的孩子。亲王殿下，你说，奴家是不是该报仇？” 有这事？邵全忠点点头，“谁敢这么欺负华夏人？要是属实的话，本王一定给你做主。” 邵全忠身后的弗朗茨一世陛下听身边翻译同声传译两人的对话，心里直没底。 奥匈帝国发生过排华的惨案么？朕怎么没有听说过？这要是我不知道，叫人告到邵全忠那里，可真的囧了。 “好，亲王殿下也觉得罪魁祸首该死是吧？那么民妇告诉你，那个害死了民妇全家的恶人就在现场。” 民妇忽然站起来，脸上带着决绝的冷笑，“亲王大人，民妇的父亲叫杨坊，丈夫叫华尔，你还记得你做过的恶么？” 这两句话说的时候，民妇拢在袖子里的手伸出，一把转轮手枪指向了邵全忠，直接扣动了扳机。 谁也没料到过来磕头喊冤的民妇突然变成了刺客。不过呢，反派死于话多，她要是在特斯拉背后突然开枪，结果还真不可预料。 但她对邵全忠充满了怨忿，这次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这几句话要是不说出来，实在是忍不住。 她最后挑明的时候就直接站起来开枪，其实也没给对手太多反应时间，邵全忠自己就没反应过来。不过好在跟在邵全忠身边的，是神枪手玛丽亚。 杨坊的女儿站起来的时候她脑子里就警铃大作，刺客掏枪的动作在普通人眼里就那么一两秒，在神枪手眼中就是慢动作。 玛丽亚根本没听清杨坊女儿说的什么，枪支的反光在袖口出现的时刻，玛丽亚下意识直接往后拉了邵全忠一把，根本没经过脑子考虑。 这就是运动型人才神经反射比大脑思考快的结果。 邵全忠浑然不觉中被玛丽亚拉了一下，只觉一颗子弹从脸庞飞过去，带起的风刮得脸生疼。 杨坊的女儿可不是神枪手，只是仇恨满腔而已。双手扣住扳机，一口气打光了六颗子弹。后面五颗，已经完全对邵全忠没威胁了。 全副武装的奥匈禁卫军和邵全忠警卫就在女人身后不远，都是训练有素的保镖。听到第一声枪响就冲了过来，女人打空子弹，已经被好几个彪形大叔抓住了。 邵全忠身边也已经围拢了好几个警卫，挡得密不透风，女人没有杀人的经验，也不知道打没打中，仰天疯笑，“哈哈哈哈，我终于报了大仇了！” 巴扎立刻就被奥匈禁卫军包围了，所有人都被拦下，挨个搜查。 这边邵全忠晕头转向，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好家伙，自己险些阴沟里翻船死在这啊。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悔不当初，在巴黎的时候一念之仁，应该斩草除根来着。 回头拍拍玛丽亚肩膀，“玛丽亚，这是你第二次救老公我了，邵某必有报答。” 这边只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而已，那边奥匈禁卫军形成的圈子里，突然传出茜茜公主的尖叫，随即被谁捂住了嘴，发出“唔唔”的声音。 邵全忠离得相当近，发现刚才还跟自己谈笑自若的弗朗茨.约瑟夫一世陛下遭了池鱼之殃。自己被玛丽亚拉了一把闪了过去，六颗子弹全射中了身后弗朗茨陛下的胸口。 弗朗茨躺在地上，胸口冒血，显然是凶多吉少，估计已经不行了。 捂住茜茜公主嘴的是跟在后面的奥匈帝国外相安德拉希伯爵。 关键时刻还是得男人沉得住气，伯爵吩咐，“所有人带回去审问。封锁陛下遇刺的消息，对外声称，陛下受惊，准备回维也纳修养。” “调专列，马上抬陛下回去！” 奥匈帝国皇帝被刺，这是石破惊天的大事，必须马上回美泉宫，扶新君继位，安定人心。 一旦迟疑，指不定就是国家大乱。 发生了这种事，邵全忠暂时也不好一走了之，跟着坐上了去维也纳的专列。 火车奔驰在波黑的山地间，时而眼前一黑，穿过隧道，随即又复明亮。 听着脚下咔嚓咔嚓的车轮声，邵全忠沉默不语，心里推衍着这件意外的刺杀案后，欧洲的形势。 想来想去没头绪，忽然一个荒唐的念头冒出来，“茜茜公主现在好像晋升圣母皇太后了……” (本章完) 第409章 铁十字勋章 第409章 铁十字勋章 奔向维也纳的专列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忧心忡忡，至少也跟邵全忠一样，考虑得很多，内心乱七八糟。 只有跟随邵全忠出访的埃默里毫无感觉，跟另一个毫无感觉的人聊得兴致勃勃。 奥匈帝国这次邀请邵全忠出访奥匈，本质上是想获得便宜的军火援助。那是通过奥匈帝国驻京城大使跟容闳沟通后，以内部消息的渠道透过来的话。 但正式的借口，是邀请邵全忠参加维也纳世博会，为了等邵全忠远道而来，世博会还特意延迟了一段时间。 世博会是个很好的借口，弗朗茨陛下知道借用，别人也知道。 比如威廉一世陛下就也来参加世博会了，总参谋长毛奇还当了随从。 这其实是事先跟邵全忠沟通好的，邵全忠和威廉一世过来主要是装装样子，埃默里和毛奇唱的才是主角。 英国警告过邵全忠，不能跟德国走得太近，邵全忠作为“英国忠实小弟”当然得听令。 所以自从俾斯麦访清后，邵全忠官面上再也没有跟德国联系过。即使向德国秘密赠送诸如“带主炮的坦克”技术之类的，也是通过好果子公司里的德国专家。 但技术、图纸可以赠送，新式战术交流还是参谋长们当面交流有效，不然那得发多少电报？也不方便啊，打电话还不保密。 因此这次邵全忠特意带了埃默里来跟毛奇交流诸多新武器出现后，新战术的使用。 反正埃默里都在保定当了四年头了，他的战术思想教官们也都基本掌握，校长偶尔出差，也不会耽误什么事。 你看邵全忠和威廉一世在世博会上相遇，都没有打招呼，双方绷着个脸，一副结了仇的样子。 当然普鲁士援清，在清国投资获利，那是英国大哥嘱咐孤立德国之前签的条约对吧，继续执行条约那是另一回事。 然后呢，便装的埃默里和毛奇就接上头了。 毛奇是丹麦皇家军事学校毕业，然后去柏林军事学院深造，跟埃默里西点毕业后去柏林军事学院深造的经历差不多，算是埃默里的师兄。 不过毛奇都七十三了，干掉过丹麦、奥地利，当过普法战争总指挥，官至元帅，名满天下。 埃默里则一直是参谋长的角色，才三十多岁，在对战太平天国、西征的作战中，光辉被事实上的总指挥格兰特掩盖，战绩差得多，因此对毛奇这位比自己高四十多届的师兄是持尊敬态度的。 但学问不分老幼，毛奇是现代军事制度的开创者，埃默里则是继承发扬者。 埃默里了解更多的武器新技术，对坦克、炮兵、巷战、壕堑战的新战术研究得更充分，对无烟火药、tnt、火炮复位这些新技术出现后的战术考虑，更是毛奇没接触过的。 这两个人碰到一起，这磕儿就唠不完了，那是真正的高端世界顶级战术交流。 原计划在维也纳的交流时间没够，两位又一路跟着邵全忠在各地的访问过程中边走边聊，根本不出现在公众面前。 奥匈皇帝的被刺，跟一个美国人，一个德国人毫无关系。不是这事跟美国、德国没关系，而是两位都是纯粹的军人，只管打仗，不问政治形势。 火车快到维也纳的时候，两人总算从包厢里走出来了。老毛奇郑重地给邵全忠敬了个礼，“亲王殿下，您对德国的军事、技术援助是无私的、真诚的、史无前例的。” “我们理解您为了清国免遭某无耻的超级大国打压，不得已只能将这种援助私下里进行，德国感激不尽。为此，威廉陛下委托我秘密授予您星芒大铁十字勋章。” “您是德意志帝国永远的好朋友，相信总有一天，无耻者的世界霸权会结束，陛下可以在公开场合宣布您的这一荣耀。” 邵全忠一个立正，“谢陛下看中，这是邵某的无上光荣。” 笑眯眯接过勋章，心内轻叹，恐怕好多年内我是没公开炫耀这枚勋章的机会的，将来会不会有机会，很难说啊。 星芒大铁十字勋章此前仅颁发过一枚，授予协助威灵顿公爵在滑铁卢击败拿破仑的布吕歇尔元帅，代表对德国军事上作出重大贡献的最高荣誉。 邵全忠无偿赠送了德国坦克安装主炮技术的设计、无烟火药、火炮复位技术，还让埃默里对淮军研制出的新战术倾囊相授，极大地增强了德军的作战能力，倒是受得起这枚勋章的。 当然毛奇也对这些新战术进行了补充，算是交流，战术思想上回馈了一部分。 技术的领先是暂时的，所以这会让生怕这些技术被英国掌握的德国人跃跃欲试，急于求战….. ………… 西历1874年1月6日，邵全忠使团回到维也纳，入住美泉宫。 第二天，奥匈帝国皇室宣布，弗朗茨.约瑟夫一世陛下在萨拉热窝遇刺后伤重，回维也纳后不治，不幸驾崩。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十六岁的皇储鲁道夫继任奥地利皇帝兼奥匈帝国皇帝，太皇太后索菲公主摄政，圣母皇太后茜茜公主接任匈牙利女王。 本来呢，子承父业，鲁道夫应该兼任匈牙利国王的。 但是匈牙利是在茜茜公主的斡旋下才加入奥匈帝国的，匈牙利人只认茜茜公主和玛丽女大公这个“匈牙利的孩子”，不认鲁道夫这个奥地利人。 为了维持奥匈两元制帝国的存在，茜茜公主才不得已出任匈牙利女王。 随即，奥匈皇室就对刺杀案进行了强烈的反应。 刺客的目标是邵全忠，弗朗茨陛下遭难，邵全忠会不会担责任呢？根本不会。 哪个政治人物没有想致他于死地的敌对人物？邵全忠出访奥匈，安全应该是由奥匈帝国负责的，结果在萨拉热窝遭到刺杀，责任可是在奥匈一方。 而且，奥匈帝国的秘密捕快很快就调查出了刺杀案幕后的主使和帮凶，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对邵全忠的个人复仇。 杨坊家族在巴黎覆灭，女儿带着一个四岁的侄子逃到了意大利隐居。 在报纸上看到邵全忠要参加维也纳世博会的消息，刺客确实是自己决定要去刺杀邵全忠的。 但博览会的安保非常好，她根本没有靠近邵全忠的机会，正在场外徘徊无计的时候，主动帮忙的出现了。 (本章完) 第410章 满清精锐入倭作战 第410章 满清精锐入倭作战 “你这样的弱女子，拿着刀子，是完全无法复仇的。来，我们训练你使用转轮手枪，并资助你一直跟着他们的访问使团，找到刺杀的机会。” “条件是，最好连奥地利皇帝一起杀了。” 跟刺客说话的，是一个叫“国家防御”社的“自发组织”成员。 这个社的目标是鼓动奥匈帝国占领的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波斯尼亚等斯拉夫人聚居区脱离奥匈帝国的高压统治，回到塞尔维亚的怀抱，建立大塞尔维亚。 他们的人也在世博会外面找机会，虽然同样进不去，但发现了这个稚嫩的刺杀界新手同类。 弗朗茨.约瑟夫一世在1853年的时候，就经历过一次刺杀，那次被杀手刺伤了脖子，此后警惕性一直很高。 每次出行，秘密捕快都遍布人群，斯拉夫人想要动手，都没机会靠近。 倒是这个东方女人，因为肤色种族原因，不会被秘密捕快认作危险人物盯上，可以利用。 他们两天时间，紧急训练了刺客如何使用转轮手枪。不需要会上子弹，只要举起装满了子弹的手枪，近距离扣动扳机射击就行。 基本上，和邵全忠训练文秀开枪打死博大安的时候情况差不多，训练时间可比邵全忠训练文秀长多了。 然后，刺客就一直跟在邵全忠的出访队伍附近，寻找机会，终于趁着特斯拉意外闯警戒线的时机成功混到了邵全忠身边——果然比斯拉夫人混进去容易多了。 奥匈帝国动用国家力量，不计成本调查一个案子，几乎是必破的。 手枪的来源，刺客训练场所，训练、辅助的“国家防御社”成员，都迅速被查了出来。 尽管帮忙的和刺客本人各怀目的，刺客一门心思用在邵全忠身上，没想着刺杀奥匈帝国皇帝，种瓜得豆，反而实现了帮助者的目的。 “国家防御社”人员大批落网，捕快们顺藤摸瓜往上查，发现这个所谓“国家防御社”上面还有一个成立不久的，叫“生存或死亡”的组织，在幕后遥控，提供资金。 “生存或死亡”组织俗称“黑手会”，成员全部在塞尔维亚国内，无法抓捕。虽然没有证据表明，这个黑手会是官方组织。但谁资助指使的，傻子都能看出来。 ………… 茜茜公主迅速从丧夫的哀伤中恢复了过来，“邵，对不起，因为我们奥匈帝国敌对势力的插手，你遭到了刺杀，天幸只是虚惊一场。” “奥匈帝国新君继位，匈牙利形势立刻不稳，我这个匈牙利女王需要去那里安抚民众，就不多陪你了。” “你跟先帝定下的儿女亲事一定要算数，匈牙利将来有你邵家一份，一定要支持匈牙利，我替匈牙利人民先谢谢你了。” “你这样的大英雄，跟当年的安德拉希伯爵一样，可一直是我崇拜的类型，不要让我失望哦。” 要想俏，一身孝，此时的茜茜公主魅力十足。为了给匈牙利拉一个强大的盟友，对邵全忠热情依旧。 “放心，亲家母，匈牙利我保了。” 邵全忠抓住茜茜公主带着真丝手套的指尖，行了个吻手礼，表现一点不土鳖，优雅告别。 这个礼节他此前只搞过一回，还是十三年前，容慧第一次到邵家圩子的时候…… 那边，毛奇也在跟埃默里告别，“上将阁下，咱们一见如故。你教了我这个老头子不少新东西，感激不尽。” “老头子今年七十四岁了，此后东西一别，不一定能再见面了，送你一件礼物做纪念品，万勿推辞。” 老毛奇回头吩咐，“齐柏林，把陛下赐我的军刀拿来。” 毛奇和埃默里都穿便装，没有配军刀，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胡子端了毛奇的佩刀，送到埃默里面前。 德国人的御赐物品跟他们的勋章一样，非常朴素，没有华丽的宝石装饰之类的，但绝对锋利好用。 毛奇已经是世界名人，“毛奇的军刀”现在就是一件珍贵的纪念物品，埃默里接过军刀，鞠躬感谢。 “回来！” 嗯？毛奇一愣，邵全忠找我还有什么事？ “那个——元帅阁下，你的这个侍从叫齐柏林？” 毛奇很奇怪，“不，他不是我的侍从。他可是巴登大公国的伯爵大人，我可用不起他当侍从。” “他是威廉陛下的侍卫官，叫斐迪南.冯.齐柏林，这次跟陛下一齐来参加维也纳世博会，陛下叫他临时跟着我的。” 齐柏林过来给邵全忠敬礼，“德国陆军上校齐柏林参见元帅阁下。” 这个——别弄错了，邵全忠只知道齐柏林的名字，不知道他这个时候的身份，把同名的搞回去可就囧了。 邵全忠笑眯眯地盯着齐柏林，“那个，上校先生，你熟悉热气球么？” “报告元帅阁下，非常熟悉。我虽然毕业于路德维希军校，但在图宾根大学攻读过工程学和化学。” “因此接受普鲁士王国军事动员入伍的时候，参加的就是工程兵军团。” “1863年，我作为志愿人士，参加过美国内战，在波托马克河畔，为北军炮兵担任热气球观察手。” “此后一直负责热气球侦查，在普丹战争中表现优异，为此获得了‘骑士十字勋章’。在普法战争中，带着热气球冒险去敌后侦查，险些被俘。”“威廉陛下因此知道了我，赞扬我的勇气，才提拔我为他的侍从官。” 那就基本没错了，邵全忠看向毛奇，“元帅，我有一个研究项目，缺乏对热气球了解深刻的技术人员，能不能把齐柏林借调到我那里帮忙？” “放心，项目完成，人就给你送回来。” 毛奇早就听说过邵全忠重视科技的名声，哈哈大笑，“这完全没问题，我回去跟陛下汇报一下就行了。上校，去海陵好好干，立下功劳，回来我亲自晋你的军衔。” 毛奇盯住邵全忠，“邵，我以一个七十四岁老人的身份，给你一个忠告。四处捞技术人员是很好的习惯，不过，一个国家要强大，不是靠捞人就行的。” “普法战争为什么我们能赢？是因为我们有比法兰西更高素质的普通国民，德意志的胜利，在小学教师的讲台上就决定了。” 邵全忠凛然受教，“谢谢元帅的忠言，我回去会努力提高国民素质的。不过那太慢，我要既自己培养，又四处捞人，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双手比划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送站结束，已经带人走远的亲家、奥匈帝国圣母皇太后、匈牙利女王窈窕的背影，邵全忠领人登上了火车，开始了回程。 ………… 横滨港，一百多艘运输舰云集，护卫运输舰的，意外地是这年头毫无存在感的荷兰风帆战舰舰队。 荷兰现在偃武修文，仅有两艘小型铁甲舰，“水牛号”和“天蝎号”，都不适合远航，护卫来往殖民地商船的，还是老旧的蒸汽风帆战舰。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他们接受了德川庆喜的雇佣，将十三万太平军雇佣兵从西班牙加的斯港护卫了过来。 十三万头戴双角帽的太平军士兵陆续上岸。他们来自古巴，在西班牙接受阿方索一世雇佣，将阿方索一世护卫到了法兰西复辟。 两年过去，法兰西国内形势已经彻底稳定，法国本土正规军现代化训练完毕，预备役也建立了起来。 雇佣兵功成身退，拿了法皇陛下的报酬，又来赚德川庆喜的钱了。 杨辅清，咳咳，对了，叫杨长久，接收了全部来自古巴的天国兄弟，幕府军势力一下子大涨。 张乐行那边，带着捻军旧部一直负责打辅助，守琵琶湖北岸，主要战场一直是杨长久在指挥。 杨长久意气风发，“援兵终于来了，让刘铭传这个清廷走狗知道知道咱们天国士兵的厉害，来人，传我的命令，发动总攻，打破倭国这个不死不活的僵局，为将军打下整个扶桑！。” ………… 两个月后，紫禁城，养心殿，小皇帝主持的军机处会议。 “禀报诸位大人，刘铭传紧急求救。” “扶桑的发逆余孽接受到了古巴发逆的支援，军力大增。” “以发逆主力为核心战力，驱赶倭国仆从军，全取了本州岛、四国岛，刘铭传退守九州岛，危在旦夕，恳求本土支援。” “浙闽总督左宗棠求战，要求带福建、浙江新军抗发逆援倭。” “卑阿总督聂士成求战，请派北洋水师接卑诗省、阿拉斯加省新军赴倭抵抗发逆。” “丰台大营提督侗俊求战，请示批准他带武卫军入倭作战。” 皇帝很高兴，“我大清忠臣义士很多嘛。倭国不是一直对峙，发逆怎么忽然增兵了呢？” 李鸿章躬身奏报，“这两年倭国两军对峙，琵琶湖两岸已经成了焦土，双方的倭国仆从军损失四百万以上，都打不动了。” “发逆因此才大价钱雇佣同伙来援，大概想一举求胜。” 小皇帝挠挠光光的脑门，“倭国一个穷地方，要不让给他们算了。” 张之洞眼睛里闪着奇怪的光芒出班，“决不能让，不然发逆复燃，国内万一有响应的怎么办？” “臣建议批准三位将军的请愿，带手下六个镇的满汉新军抗发逆援倭，入扶桑作战，展我大清国威。” “臣等附议！” 好！小皇帝一拍龙书案，“朕下令，新军入倭作战，将发逆余孽打回去！” “遵旨！” 小皇帝怎么这么牛逼了，敢自己做主了呢？因为邵全忠这个“抚远大将军”出访奥匈帝国归来，还在回程的军舰上呢啊。 那边军情紧急，不能等你回来做主吧？ 军机处众人从养心殿退出。李鸿章回头看了看意气洋洋，头回亲自调兵遣将做主的小皇帝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看向张之洞的眼神十分复杂。 北洋水师驶向卑诗省新建城市温哥华，接聂士成麾下新军。 太平洋舰队从夏威夷紧急调回，接应左宗棠带手下新军去九州岛。 南海舰队被紧急调回大沽口，接丰台大营侗俊的武卫军入倭。 对满清朝廷忠诚不二的忠贞之士们，率兵从各个方向跨过太平洋，雄赳赳气昂昂，奔赴倭国战场。 (本章完) 第411章 老子死人堆里打滚出来的，特娘的，宣战！ 第411章 老子死人堆里打滚出来的，特娘的，宣战！ “张之洞是真黑啊，把左帅都算计进去了。特娘的聂士成和侗俊是老子西征的部下，他也算计。” 跟在旁边的乐森凑趣，“大帅，现在人家聂士成和侗俊首先忠诚的可是朝廷。不把他们弄走，那帮子什么文学会的乌合之众未必敢动手啊。” “军机处里就没有明白人？” “有的有的，最新情报，李鸿章找张之洞密谈了一天，不知道谈的什么。” “唉，各地新军和四川的情况，老李恐怕心里有数啊，到时候蛋糕少不得要分他一块了。” “对了，侗俊也就罢了，左帅和聂士成入倭，加上刘铭传那个疯子，恐怕杨辅清顶不住啊，张乐行就更不行。” “玛丽亚，拟电报，致电布宜诺斯艾利斯。问问英王，十年没动刀兵，尚能战否？他重披战袍，上阵杀清妖的机会到了。” 两个小时后，布宜诺斯艾利斯。 陈成将国政全部交给刚到的巴乌天国联邦资政张斯文，自己带了两千亲卫和手下能打的将军们，登上了采购自英国的三千吨级蒸汽风帆铁甲舰巡洋舰“天国”号。 带着采购自镇江造船厂的千吨级铁甲护卫舰“天父号”、“天兄”号和五艘运输补给船，绕道合恩角，跨越太平洋，直航横滨港。 ………… “大帅，这是咱们在船上的时候，积累的欧洲各国情报。” 时间已经是同治十三年二月初六，惊蛰。邵全忠实际上已经回到了清国，海圻号靠港湛江。 小皇帝在养心殿决策出兵倭国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消息。 不过呢，谁让他是忠臣来着，要给皇帝面子嘛，不能干预亲政的皇帝调兵对吧。 “奥匈帝国对塞尔维亚进行了强烈抗议，提出十条非常苛刻的条件，进行最后通牒，声称两个月内收不到回复，就要向塞尔维亚宣战。” “两个月？这最后通牒期限为啥这么长啊？” “大帅，据参谋部分析，奥匈帝国正在紧急生产无烟火药底火的子弹和炮弹，用咱们支援的新武器装备新军，紧急训练。” “塞尔维亚呢？怂了么？” “塞尔维亚开始很刚，见到奥匈帝国大兵压境，开始怂了，同意了最后通牒中十条中的九条。只有奥匈帝国派兵入境，随意抓捕指认黑手会成员这一条没同意……” “奥匈帝国不依不饶，宣布十条一条不能少。塞尔维亚外交大臣紧急出访圣彼得堡，请求露西亚帮忙调停。” “亚历山大二世这次刚了一回，威胁奥匈帝国，若是入侵同为斯拉夫国家的塞尔维亚，露西亚将向奥匈帝国宣战。” “奥匈帝国外相安德拉希伯爵紧急出访柏林，获得了威廉一世陛下同盟保证后，奥匈帝国没有改口。 两个月的最后通牒期限快到了，英法已经开始动员预备役，现在欧战一触即发。” 邵全忠一拳砸在手心上，“好！这事总算折腾起来了。娘的，老子差点因此折在萨拉热窝。你们要是不打，对得起老子冒的生命危险么？” “走，去看看湛江造船厂的铁甲舰怎么样了。” 在湛江船政学堂校长马汉陪同下，邵全忠视察了湛江造船厂。 “大帅，咱们也太亏了，湛江造船厂一年八百万白银的投资，咱们可出四百万两呢，这次造出来的八艘萨克森级铁甲舰，怎么又都被送给德国人了？” “嘿嘿，德国人手里没货，怎么敢挑战英国大哥啊？”“眼看欧战就要打起来了，这次咱们可不能出风头。要保持中立，两头卖武器，趁机发展出头。所以啊，咱们要先进军舰干嘛啊？” “啊？咱们不参加欧战啊，可惜了。” 军人都是好战分子，连当教官的马汉都是。 湛江港水文条件优良，“商旅熙攘，舟车辐辏”，湛江造船厂聚集了华夏和德国的造船精英，投资巨大，现在已经有八个干船坞同时在装配铁甲舰。 七千多吨的铁甲舰固定在巨大的龙骨墩和边墩上，蒸汽吊杆，大型蒸汽起重机冒着白烟工作，密密麻麻的造船技工们爬在船上忙碌，像筑巢的蚂蚁。 马汉指着这八艘巨舰，“这八艘总是咱们的了吧？要下水至少还得三年，三年时间欧战总应该打完了吧？” 邵全忠神秘一笑，“我掐指一算，这欧战啊，三年打不完。我可就指着欧战给英国大哥放血呢，放少了怎么对得起我的期待？” 邵全忠拍拍马汉肩膀，“不信你看看联邦的反应，到时候肯定也是两头赚钱，不着急亲自下场。” “如果欧战要是哪方要赢了，联邦和咱们大清啊，肯定想法子支援另一方，让他们接着干。” 邵全忠盯着船坞里在装配的八艘巨舰，“这萨克森级啊，我有点看不上，到时候咱们还不定要不要呢。这么多银子砸进去，德国专家就没研究出来点啥？” 马汉摇头，“人家英国投资了好几十年了，才能不断出成果，咱们根基还是太浅啊。”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没事，自己整不出来就先学英国大哥。给，这是蒋春霖的部下拼了命搞来的最新资料，为这事牺牲了两个金发大洋马魁，你们可一定要抄明白了。” 马汉接过一看，嚯嚯，英国最新设计出来，一个月前刚刚在朴茨茅斯造船厂开工的万吨级纯蒸汽铁甲舰“不屈号”的详细技术资料。 马汉郑重点头，“要是德国专家有了这个东西，还不能研究出最先进的战舰的窍门的话，可以都直接开除了。” “别担心资金，要是有突破性的成果出现，直接上报预算，多少钱我都批。” 邵全忠离了湛江港，乘船返回海陵。 十天后，邵全忠在海陵刚下船，急报的参谋部人员已经堵在了跳板跟前。 “报告，四天前，奥匈帝国向塞尔维亚宣战，大军进入塞尔维亚。” “两天前，露西亚向奥匈帝国宣战。” “随即德国根据跟奥匈帝国的盟约向露西亚宣战，然后出兵卢森堡和比利时。” 额，德国人真逗，向东宣战向西打。 “英法立刻向德国宣战，英国急电，要求大帅你加入协约国，参加欧战。” 邵全忠嘿嘿一笑，“跟大哥哭穷，我们在倭国打仗呢，去不了。” 一匹快马疾奔而来，“报告！奥斯曼帝国加入同盟国，刚刚对保加利亚宣战，一个坦克师已经突入保加利亚境内。” 邵全忠当时就变脸了，“来人，向奥斯曼帝国宣战，集结部队，调廖容的海军过来护航！” 乐森愕然，“大帅，你不是说咱们在旁边占便宜不参战么？” “特娘的，奥斯曼帝国敢打全孝，我还中立个屁！老子死人堆里打滚出来的，谁怕谁，宣战！” (本章完) 第412章 急援保加利亚 第412章 急援保加利亚 黑海西岸，瓦尔纳港。 浅平辽阔的海滩长达十公里，海面上风平浪静。 晨曦的薄雾里，一个个巨大的黑影钻出浅浅的白雾，出现在海面上，喷吐着黑烟，蒸汽加速开到最大，毫不吝惜煤和蒸汽机的寿命。 黑影离近了，一艘艘铁甲巨兽现出真容。为首的七千吨级巨舰的侧舷上是“镇西号”三个汉字，桅杆上，悬挂着双头鹰旗。 后面是四艘三千吨级巡洋舰，分别是“扬威”、“超勇”、“经远”、“来远”四舰。 再后面是二十艘千吨级木壳蒸汽运输舰，和十艘千吨级铁甲护卫舰。 露西亚帝国克里木大公国黑海舰队全伙在此。 王夫级铁甲舰镇西号上，二十三岁的年轻舰长林泰曾一脸严肃，负手立于甲板。 林泰曾头戴大盖帽，身穿双排扣呢子大衣，露出雪白的衬衫衣领，上面打着领结，着装一丝不苟。 林泰曾和刘步蟾是赴英学童里，成绩最好的两个，南洋水师里的精英人物。 如今曾经世界排名第二的南洋水师解散，林泰曾执掌黑海舰队，刘步蟾执掌西班牙皇家海军，各自手下的海军力量，在世界都是能排进前十的。 身为林则徐的侄孙，林泰曾承受的压力非常大。做事兢兢业业，生怕让先祖的荣耀蒙羞。 年纪轻轻，就从来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如今沉稳的表情下，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焦急。 身边的徐邦道则比他乐观得多，“林提督，放心，当初巴尔干战争，保加利亚复国战，复国军三次围攻索菲亚，都没有落城，最后索菲亚的奥斯曼帝国部队是投降的。” “所以，即使奥斯曼帝国已经打到了索菲亚，咱们也来得及援救，大帅的弟弟不会有事的。” “这次没有塞尔维亚、黑山、罗马尼亚、意大利的援助，希腊也迟迟没有起兵，只靠保加利亚一家，很难抵挡奥斯曼帝国的兵锋啊。” “战场上也不知道已经打成什么样了。听说保加利亚也只有一个师的正规军，奥斯曼帝国可是能拉出五十万大军的。” “咱们一镇一万三千多人，能不能帮他们守住保加利亚，坚持到大帅的援兵到达啊？” 徐邦道已经三十七岁，跟着左宗棠久历沙场，立下战功无数。 如今身为清国驻克里木帮办大臣，克里木大公国军务大臣，刻赤伯爵，身上充满了武人的自信。 “哼哼，我的一镇兵马可是为大帅守自己地盘的，你想想，大帅能亏待我的兵么？” “不是徐某狂妄，徐某的兵虽少，但可是装备最精良的坦克师。” “广东新军一个坦克师，能大破卢瓦尔兵团二十五万人，我不信奥斯曼帝国的军队，会强过法兰西人。” “可能啊，都不需要大帅援兵来，咱们就击破奥斯曼人了。” “伯爵大人要谨慎，奥斯曼人现在可有一个坦克师，两个机械化步兵师，装备可是远超当年的卢瓦尔军团……” 两人说话间，镇西号已经在瓦尔纳港靠岸。 身背毛瑟步枪，头戴钢盔的楚军跑步下船，迅速列队。 徐邦道最后一个下船，回头向林泰曾挥手。 镇西号鸣笛，倒车，准备让开泊位，让后续其他军舰上搭载的士兵登陆。 远处其他泊位上，运输舰已经靠港，轮式运兵车、火炮牵引车、蒸汽装甲车、搭载着坦克的坦克运输车开始缓缓驶上港口。 这年头的蒸汽设备吧，要想全功率运行，光预热启动就需要四小时，在海上的时候就已经预热完毕，免得耽误时间。 一个挂着少校军衔的保加利亚军官跑步过来，啪给徐邦道敬了个礼，“瓦尔纳民兵巡防守备团团长约瑟夫参见将军。”徐邦道不跟他客气，“快，火车准备好了么？我的部队要抓紧赶往索菲亚，护卫保加利亚的京畿。” 保加利亚目前建成的铁路只有一条，就是索菲亚到瓦尔纳的铁路，其他铁路都还在修建中。 通往国外的铁路——没有。邻国即使比保加利亚富裕，都还没有这个意识——邻国奥斯曼帝国、塞尔维亚、罗马尼亚都还没有铁路…… 约瑟夫一个立正，“感谢将军的快速援助，沙皇陛下刚刚打过电话过来，请徐将军就地协防瓦尔纳，为保加利亚护卫出海口，功莫大焉。” 约瑟夫本人就是邵全忠在“保加利亚复国军行营武备学堂”亲自培养出来的军官，汉语相当不错。 徐邦道很不满，“我们急匆匆从克里木赶过来，难道就守一个瓦尔纳？邵全孝可当过克里木的首相，不会不知道我们楚军的战斗力吧？” 约瑟夫一脸自信，“徐将军您没来过保加利亚，不了解我们。张资政离开后，如今保加利亚可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嘿嘿，区区奥斯曼人，叫他们来得去不得。” “沙皇陛下口谕，瓦尔纳是我们保加利亚的黑海明珠，风光秀丽，海滩上美女众多。” “我保加利亚久经战乱，男女比例失衡。为此特意立法，一个男人要负担娶两个以上妻子的责任。徐将军要是有意娶走几个保加利亚美女当小妾，非常欢迎。” 徐邦道气乐了，“胡扯，这么冷的天海滩上哪有女人啊？邵全孝自己怎么不敢娶小妾？他就这么自信能扛住奥斯曼人的进攻。”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约瑟夫一扬下巴，“沙皇陛下亲率大军，在索菲亚城东迎战奥斯曼侵略军，战局现在应该已经见分晓了，很快就会有捷报传来。” ………… 索菲亚东南方，巴尔干山口。 大批蒸汽坦克运输车开出山口，前面就是一马平川的索菲亚盆地。 贝伊少将意气风发，望着手下隆隆的钢铁洪流，十分感慨。 这是穆拉德五世陛下重金从清国采购的武器，结果穆拉德陛下被废黜了，武器倒是成了哈米德二世陛下征伐保加利亚的利器。 保加利亚的新沙皇不是号称兵法大家么？怎么这么重要的山口都不派人把守？我还以为会在这里发生血战呢。 哼哼，一旦我们突破了山口，围困了索菲亚，你们就等着灭国吧！ 现在，你们可没有邻国帮忙了。 意大利是我们的盟友，塞尔维亚、黑山遭到奥匈帝国打击自顾不暇。同盟国和协约国都正在劝罗马尼亚加入，罗马尼亚首鼠两端，等着看哪边有好处加入哪方，可不能帮你们了。 “报告，前方十里，发现保加利亚人的阵地。” 呦嚯，不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山口，跑平原上列阵抵抗机械化大军，脑子被驴踢了？ 是不是邵全孝其实浪得虚名？还是跟那个卖姑娘睡久了，精神头不济，还迷糊着呢啊？ “来人，部队展开，坦克开下运输车，准备突击，装甲车、步兵跟上！” 很快，两个坦克旅整装，第一旅开始向前突进。 后面，轮式装甲车两翼出击，步兵抱着霰弹枪，跟在坦克车和轮式装甲车后面，猫着腰前进。 战争年代，先进的战术流传很快，步坦协同？你会我也会。 贝伊少将骑马前出，在马上抬起了望远镜。 冲锋的蒸汽坦克以13公里的时速，缓慢但坚定地驶向敌人阵地。 (本章完) 第413章 误入绝地 第413章 误入绝地 “轰！轰！轰轰！” 炮弹从坦克和坦克身后的步兵头上飞过，砸在对人战壕附近，不过很快就停止炮击了。 弹幕徐进可不是谁都能玩的，奥斯曼士兵这边的训练差远了，一不小心打了自己家的坦克可就囧了。 另外，这边炮弹不断爆炸，对面的战壕里寂静无声。 这是个什么情况？不会是敌人都吓跑了吧？很可能啊。 坦克一直开到敌人的战壕边，也没遭到攻击，战壕里果然就没人。 这边的战壕宽度，一眼望过去，坦克车刚好开不过去。 左右看看，宽度达好几公里。 奥斯曼机械化大军沿大路挺进，一路势如破竹，根本连游击队的袭击都没遇到，四天就从色雷斯打到了索菲亚郊外，原来敌人这四天里就在首都外挖战壕来着。 绕路？大路两边都是农田，履带坦克能走，轮式运兵车和装甲车可不能走。 履带坦克使用公里数是很宝贵的，能用来绕路么？ 历史上二战的坦克，发动闪电战的极限距离是六百公里，然后坦克就趴窝需要大修了。 现在制造工艺差得多，能有八十公里就不错了。 事实上淮军第一次使用坦克，大破卢瓦尔军团，坦克不过开了五公里而已。 大多数时间，坦克不是坐火车，就是坐坦克运输车，娇贵得很。只有需要冲锋的时候才上。跟重骑兵披甲冲锋基本是一个道理，就是关键时刻狠狠来那么一下。 土耳其工程兵们立刻前出，开始填平反坦克壕，敌人居然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难道敌人见我机械化大军兵威，已经吓得溃散？ 是不是我们直接就能开进索菲亚城，宣布收复保加利亚故土了啊？ 工兵们填出了五个通道，坦克手们小心翼翼开过狭窄的通道，然后——五十米后又是一条反坦克壕。 你这得多少人力挖这么长这么深的壕沟啊？然后费这么大劲挖了壕沟，却没人防守。 看来保加利亚人勤劳却胆小，真是上好的奴隶…… 敌人根本不冒头，贝伊将军闲得蛋疼，已经在思考形而上的保加利亚民族性问题，那边工程兵已经在填平第二条壕沟。 光是靠壕沟，你这根本就不可能挡住我们有专业工程兵的队伍啊。 第二条壕沟也很快被填出了五条通道，坦克小心地开过通道，没有任何问题。 后面居然还有战壕，不过这回的战壕离了有二百米，看来保加利亚人的人力也不是无限的。 下一道战壕外面堆了沙袋，沙袋间露出射击孔，看上去正规得多。 这边试探性炮击了下，没有任何反应，初步判断也是空的。 开过两道壕沟的坦克昂然前行，前队开出了一百米，异变陡生！ “轰！轰！” 不是遭到了炮击，开路的五辆坦克同时压中了反坦克地雷，履带立刻被炸断了。 工兵紧急上前探索，很快发现了更多的地雷。 坦克就没出现多久，现在的反坦克地雷没啥高技术，干脆直接就是炮弹改装的。底部加个弹簧，被坦克压了就引爆，步兵轻，踩上去啥事没有。 工兵营全体上阵，不断从前线挖出地雷。抬出去丢弃在两边，眼看着挖出了一百多枚，看样子，前面一百多米，地底下埋满了雷。 前面在排雷，坦克就停了下来等候，后队的坦克不断越过两道壕沟，前进，猬集在雷区和两道壕沟之间。 眼看最后一辆坦克越过了壕沟，异变陡生！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猬集了坦克车和身后士兵的区域，到处都是爆炸的烟尘，土块、碎石、坦克的碎片、士兵的肢体飞上天空，高达几十米，上百个爆炸点同时起爆。 远处第三条战壕沙袋后面，保加利亚工程兵们不断按动按钮，电信号沿着埋在地下的电线，激发了电雷管，然后深埋的大量成吨的tnt炸药爆炸了…… 这里基本上变成了开山修路的爆破现场，一次性几百吨tnt炸药干进去了，天空甚至形成了蘑菇云。 奥斯曼帝国第一军团先锋，坦克师第一旅，两个坦克团两百辆坦克，加上跟随的一个步兵团，几乎全军覆没。 若是在巴尔干山口阻击敌人，仗会打成对耗的阻击战。现在把敌人放了进来，仗就变成了歼灭战。 索菲亚盆地一马平川，看上去根本就没法埋伏。不过没有困难不要紧，人定胜天，咱们可以制造困难。敌人狂飙突进的四天里，邵全孝动员民工，蒸汽铲车齐上，挖出了三道战壕，埋了大量地雷和炸药，在平原上创造出了对敌人的埋伏地形。 “轰！轰轰！” 这下保加利亚军队的炮击终于来了，几百门炮同时怒吼，竟然都是150毫米克虏伯重炮。 炮弹砸在后续土耳其坦克师的第二坦克旅、工兵营、支援营，步兵团装甲车、轮式运兵车、后勤运盛车、机枪速射炮支援营，纷纷变成零件飞上了天空。 正望着眼前一片拆迁现场废墟景象发呆的贝伊少将怒吼，“炮兵还击！” “报告！我们没有重炮，只有一个营的野战炮，打不到敌人。” 话说就是有重炮也一样打不到。保加利亚部队已经装备了带无烟火药底火的炮弹，射程增加三倍，同样的炮对射你一样也打不到对手，不过土耳其人没机会知道。 “保加利亚人不是只有一个师的正规部队么？咱们的情报部门都是白痴么？对面的重炮部队就特娘的至少两个师！” 额，土耳其的情报部门不是白痴，但他们小看了保加利亚的八十万预备役。首都周围，一天征招十万预备役轻轻松松，这四天都过去了。 “撤！” 撤不了了，对面的战壕里吐出火舌，马克沁机枪、哈奇开斯速射炮，最新的远程火力足足的。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步兵被收割，装甲车也一样不行，装甲车不是坦克，只能抗机枪和步枪，扛不住速射炮。 “通！通！” 沉闷的炮声响起，这是最新式的反坦克50毫米反坦克炮，追着转身的坦克二旅坦克车打。 反坦克炮的穿甲弹不断从对面战壕射出。坦克二旅一百辆坦克，被密集的炮击蒙中了十几辆，被反坦克炮打瘫了十几辆，剩下的转头就跑。 不好，敌人的一个坦克师从两侧穿插，切断了来路巴尔干山口。 “保加利亚人不是只有两辆训练坦克么？这一个师的坦克哪儿来的？” 额，拖拉机改的呗。 这边欧战的阴影临近，战争的幽灵在欧罗巴上空徘徊，保加利亚马上召回了所有农用拖拉机。 “索菲亚拖拉机修配厂”里，蒸汽吊车吊着做好的现成盖子，咔嚓落在拖拉机上。拖拉机的相应部位，连突出的螺栓都是事先埋好的。 技工们只需要拧紧几十个螺栓，履带式拖拉机就秒变坦克。 双方发生了坦克大战——不，是坦克屠杀。 三百辆带着105毫米主炮的坦克，轰击六十多辆只带了速射炮和机枪的坦克，就是屠杀。 贝伊少将郁闷地发现，我的坦克是母的，保加利亚的坦克为啥全是公的？还管子特别粗大，安在中央，不像我的速射炮是安在两侧的？ 目前世界上装主炮的坦克呢，只有德国、露西亚、克里木大公国、保加利亚四国有，对了，淮军当然也有。 母坦克遇到了公坦克，那就只能雌伏了。 三百辆坦克堵在了山口，身后的步兵依托坦克射击，手雷不断扔出，坦克上的主炮和机枪喷吐着火舌和炮弹。 远处，大批带着头盔的保加利亚士兵从战壕跃出，对土耳其坦克师残部形成了包围。 不但三道战壕是人为创造的死地，原来身后的巴尔干山，也是个死地的包围圈。 奥斯曼帝国唯一的机械化坦克师突入巴尔干山口，打进索菲亚平原，迅速落入了邵全孝利用巴尔干山口和战壕造成的绝地、围地、死地，不到半天时间被全歼，少将师长贝伊再次向保加利亚投降。 …… “凡为客之道：去国越境而师者，绝地也；背固前隘者，围地也；无所往者，死地也。” “所谓古之善用兵者，能使敌人前后不相及，众寡不相恃，贵贱不相救，上下不相收，卒离而不集，兵合而不齐。” “九地之变，屈伸之利，人情之理，不可不察。” “——《孙子兵法.九地篇》” (本章完) 第414章 宣而不战 第414章 宣而不战 “全孝这小子是练成了，比大哥我都会打仗，真是指不定哪块云彩有雨。” 邵全忠背着手，下巴扬得高高的，正在跟从伊犁省坐火车紧急赶来的格兰特吹牛逼。 二弟出息了，成了世界名将，邵全忠比自己牛逼还高兴，老邵家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在战斗了。 格兰特可是一接到邵全忠的征招，第一时间就赶来的，兴致勃勃。 格兰特当伊犁将军，这个活儿是对抗老毛子入侵的。 现在老毛子跟邵全忠是钢铁同盟，伊犁将军就成了个养老的职位。 格兰特都呆了好几年了，髀肉复生，胖了一圈——我还没老啊！ 听说发生了欧战，大帅已经对奥斯曼帝国宣战，调他出征，格兰特浑身每个细胞都欢呼雀跃，风风火火就赶过来了。 “大帅，咱们什么时候出兵啊。” “不急不急，来来了，咱们研究下欧战形势。” 不是，这么急叫我来，怎么又不急了呢？ “斯文在保加利亚搞的工业化政策，成功程度出乎我预料啊。咱们就是给保加利亚运去二百个克虏伯炮筒子而已，他们已经能自己组装出带架退式炮架的重炮了。” “毛瑟栓动步枪、tnt火药、炮弹、子弹都能自产。全孝一仗已经灭了奥斯曼帝国的精锐坦克师，又在短短几天内征招了二十万正规军军队。” “保加利亚现在的工业水平虽然依旧不行，但已经迅速超过了奥斯曼帝国这个废物。这仗打下去啊，凭保加利亚自己妥妥就能收拾奥斯曼帝国，咱们急着去干嘛啊？” “所以咱们白宣战了，实际宣而不战呗？” “怎么是白宣战呢？徐邦道的楚军不是驻防瓦尔纳港呢么，楚军和黑海舰队要是不在那儿，奥斯曼人开辟第二战场，这不也是个麻烦事？” “现在咱们不能去，奥斯曼人啃不动保加利亚，就瞄着别的地方了，这仗的规模才能越打越大。要是咱们去把奥斯曼人轻松收拾了，我还怎么看热闹？” 额，邵全忠宣战只是要保全孝而已，现在一看全孝雄起，立刻又不着急了。 埃默里拿着一摞情报走了过来。 埃默里跟着邵全忠出访奥匈帝国，刚回来欧战已经爆发了，立刻被邵全忠留下担任总参谋长。 “大帅，欧洲爆发刚刚八天。奥匈帝国杀入了塞尔维亚境内，一路势如破竹，还没遇到塞尔维亚主力。” “露西亚第一、第二集团军侵入东普鲁士，向柯尼斯堡进发，还没有跟德军交火。” “西线德军突入卢森堡，并悍然入侵中立国比利时，准备利用那里的铁路网闪击法兰西，目前进展顺利。比利时、卢森堡两个小国不堪一击，还没跟法兰西人交火。” “刘步蟾的西班牙皇家舰队接到法皇阿方索一世的命令，扼住直布罗陀海峡，同时巡弋土伦附近，防止奥匈帝国和意大利的军队从海上偷袭。” 额，奥匈帝国一共三艘铁甲舰，意大利的舰队也远远不如继承了当初南洋水师一半力量的西班牙皇家舰队，法国的后方算安全了。 “这是所有目前的战局么？” “还有，意大利——” “嗯？意大利打谁去了？还敢跟刘步蟾的舰队作战不成？” “额，没有。意大利左右看看，惹不起法兰西，连地中海都出不了，北面是盟国奥匈帝国，他加入了同盟国，居然没什么事可干……” “于是意大利跨海去北非，派了一万七千人，去打埃塞俄比亚去了。理由是，埃塞俄比亚现在是英国殖民地，四舍五入我就是在打英国……”“意大利就是想趁乱抢块地盘，刘步蟾的舰队要不要去袭击意大利跨地中海的运输舰队？” 邵全忠一瞪眼，“打什么打？人家法皇都没让打，咱们跟着凑什么热闹？意大利要是真能把英国大哥打疼了，不就更热闹了么？挺好，咱们看戏。” “玛丽亚，通知好果子公司，交战各国要是跟咱们买武器，现在涨价百分之十。” 埃默里一愣，“大帅，要是意大利买咱们也卖？咱们可对同盟国宣战了。” “我什么时候对同盟国宣战了？我宣战的是奥斯曼帝国好不好？奥匈帝国要买武器，一样卖！可惜仗一打，德国的出海口肯定就被英国给封了，他们要从好果子公司获得武器，只能通过奥匈帝国渠道买了。” “那个——英国大哥不会不高兴么？” “嘿嘿，英国大哥既然已经下场，想脱身可就难了。这仗打完啊，咱们可能就不用怕英国大哥不高兴了。当然，大哥还是大哥，但你不能拦着小弟不让赚钱是吧？” “我敢打赌，你们联邦现在也一定两边赚钱，数钱数到手抽筋呢。英国大哥能把联邦怎么样？还不是得捏着鼻子拉拢？” 邵全忠对奥斯曼帝国宣而不战，按理呢，奥斯曼帝国的盟友德国、奥匈帝国、意大利也应该向清国宣战。 但这三国选择性失聪，捂着耳朵装不知道。 载满军火物资的运输船，挂着荷兰、葡萄牙、丹麦、瑞典这些中立国的国旗，还在从海陵港出发，驶向地中海意大利和奥匈帝国的港口。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好果子公司的国际账户上，时而不时的，就会又有一大笔钱进帐。 “报告！徐邦道来电，说在瓦尔纳港呆着没意思，请示要不要南下参战，跟保加利亚军队联合反攻入奥斯曼帝国的色雷斯。” “或者直接搭乘黑海舰队，在安纳托利亚高原北部登陆，攻入土耳其本土。” “混蛋！显他能耐是吧，告诉徐邦道老实在瓦尔纳呆着。” “还有，致电全孝，告诉他，守住保加利亚就行，万万不可反攻奥斯曼帝国，现在还没到咱们哥们上场的时候。” “报告，好果子公司汇报，齐柏林已经带领第三技术小组，搞出了第一艘小型飞艇。” “嗯？这么快？这才四天啊，怎么可能？走，老格，小埃，看看去。” 两个小时后，海陵东郊，好果子公司公司武器试验场。 一艘比热气球稍大的飞艇点火升空，在邵全忠眼皮底下，缓缓飞行。 “还真成了？齐柏林你为啥这么好使啊？” “报告，这是因为，亲王殿下您的第三技术小组都成立一年多了。这个飞艇其实不是我造的，是他们按您给的外观图做的。以前飞不起来，只是因为——” “慢着！” 邵全忠一挥手制止了齐柏林伯爵的汇报，望着试验场外，东面几十米高的小山包目瞪口呆。 小山包上，一只“大鸟”腾空而起，在空中飞翔。 翼展五六米的大鸟中央，有一个人影操控，“大鸟”在空中迎风飞起，比这边的小飞艇看上去牛逼多了。 邵全忠喃喃自语，“不对啊，怎么可能？现在就有飞机了？” (本章完) 第415章 神迹将出现在世界的天空上 第415章 神迹将出现在世界的天空上 “老齐，那个你先等一下哈，咱们自己人不忙说，我想先去看看那边会飞的那个人去。” 齐柏林微微一笑，“亲王殿下，我也想去看看，是谁想要跟我竞争人类在天空自由飞翔的荣耀，走，一齐去。” 邵全忠拉着齐柏林往出走，在试验场门口被一群专家拦住了。 来的专家全是德国人，带头的，是好果子公司技术副总裁威廉.毛瑟。 “那个——亲王殿下，听说您已经加入了协约国，那么请问，您会怎么对待在华夏的德国投资者呢？会不会像当初对法兰西商人一样，没收他们的财产？” 邵全忠哈哈大笑，“你们多虑了。我们当初没收法兰西财产，不是因为我们交战，而是因为法兰西当初在我们的圆明园抢劫。” “德国对华夏的真诚援助，邵某铭记在心。邵某绝对干不出恩将仇报的事情。” “德国、奥匈在华的技术专家，在华夏待遇一切照旧，若是出国出差的话——” 邵全忠回头吩咐，“任军，给我统计技术人员和高级技工里，对华夏军工作出重大贡献的。根据贡献大小，给我列个单子，我会保举他们子爵到云骑尉的不同爵位。” “这样他们成为贵族，自动拥有清国国籍，谁敢动他们就是华夏的敌人。” “其他人，愿意入清国籍的，申请衙门就批。一旦有了华夏户口，走到哪里受了委屈，淮军都是你们坚强的后盾。在华投资者即使入了清国籍，原来享有的税收减免照旧。” “娘的，谁敢欺负华夏人，那就是不给我面子，追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要报复。” 众德国技术人员一去鞠躬，“谢亲王殿下眷顾。” …… 齐柏林大赞，“亲王殿下大气，我也要申请华夏国籍，这样回去的时候，在海上就不会被英国人拦截了。” “不是，老齐，你入籍华夏我欢迎，可你回去可还早呢。你看哈，今天做的这个飞艇才那么大点，我要求的可是一百吨以上的大家伙，你得帮我做出来啊。” 齐柏林摇摇头，“殿下对飞艇的设计要求也是我一直的梦想啊，可惜啊，现在是做不到的。” “我来之前第三设计组搞的飞艇原来的问题，是只有您的大致外观效果图，这样就是个压变形了的热气球，很难控制方向。” “还有他们把里面的氢气囊做成了整个的，一旦气球有一处破损，就坏了，很难保证长期浮空。” “我来这四天，就是把气囊在里面做成分格的，又把蒸汽机搬上去，加了个蒸汽螺旋桨做推动力而已。” “气囊分格是我的主意，但最关键的加螺旋桨这不是我的创意。1784年，布朗夏尔就把螺旋桨装到了热气球上，还加了尾部的方向舵，用它穿越了英吉利海峡。” “但那个时候是手摇式的螺旋桨，无法提供更多动力。现在变成了蒸汽机动力，也一样不行。” “蒸汽机太重，有个推重比的问题。飞艇要做大，前进需要的动力很巨大，就需要把更多的蒸汽机搬上飞艇。” “蒸汽机过于沉重，这样的飞艇即使做出来，只是个吓人的巨物，就没有多余的运力载货载人了，毫无实际用处。” “现在轻便的内燃机倒是有了，就是要烧煤气，需要连一个管子，只能用来做固定设备的动力，不能把巨大的储存煤气的罐子装到飞艇上啊，那就更重。”“所以，在出现新型的轻便的动力机器之前，能实际应用的飞艇是做不出来的。” 这样啊，邵全忠摸摸后脑勺，自己想当然了啊。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既然都有内燃机了—— “玛丽亚，记录，回去在世界各大报上打广告，悬赏一万两白银，征集用汽油或者柴油代替煤气当燃料的内燃机设计方案。要是能做出飞艇上实用的内燃机，我用十万两白银购买专利。” 齐柏林对邵大脑袋敢砸钱开发高科技新设备的事情早有耳闻，今日亲自体会，果然名不虚传啊。 “殿下，我是德国的贵族，有义务为德国的战争奉献自己的力量，所以我很快会告辞回国参战。” “不过我有个好朋友，克罗地亚的工程师大卫.舒瓦茨，对飞艇的研究比我还深入，我可以请他来代替我跟进您的飞艇研究项目。” “一旦您的悬赏有了结果，我一定会立刻赶回来加入您的研究小组的——但我认为，一种新的动力设备的研制，恐怕要至少经历几年的时间，十几年、几十年也是可能的，您不要太急。” 邵全忠有点灰心，这不符合他的急脾气啊，不过技术不过关有什么办法呢—— “伯爵大人，我不懂飞艇。不过我觉得，既然您说的什么内燃机烧煤气，煤气为什么一定要放在沉重的罐子里呢？我觉得放在气球里飘在天上不是一样的？是不是就可以给飞艇用了？” “对不起，我就是外行瞎说，您别见怪。”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玛丽亚随意插了一句，齐柏林忽然愣住了，停下了脚步。 邵全忠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跟齐柏林的对话都是玛丽亚翻译的，玛丽亚单独跟齐柏林说话，用的是德语，邵全忠根本听不懂。 齐柏林呆愣了半晌，朝玛丽亚深深一鞠躬，“尊敬的女大公殿下，您真是位天才。” 齐柏林忽然失去了容克贵族的绅士风度，一把抓住邵全忠的手，“殿下，我不走了。我已经有了造出大飞艇的初步方案，多大的都能造，这简直太激动人心了。” “不行，我不跟你去看什么玩具一样的大鸟了，这就回去设计新的飞艇。哈哈哈！神迹将出现在世界的天空上，德国可以用它把伦敦炸得稀巴烂，成为世界霸主！” “邵！请您务必帮我把大卫.舒尔茨也请来，这是他工作的公司——好了，我回去了，一刻也不能耽误。” 邵全忠挠挠脑袋，接过齐柏林手里的名片，眼看着稳重的德军上校、伯爵大人似乎疯了，蹦跳着跑向好果子公司的设计部，摇摇头。 “玛丽亚，现在就派人给茜茜公主发报，请她帮忙找到名片上的这位工程师，包飞剪船送到海陵来。” 玛丽亚手持名片要回头找个警卫交代，忽然问，“那悬赏征集内燃机设计方案的事情还搞不搞啊？” “继续搞啊。即使飞艇不用，嘿嘿，其他用的地方可多了去了。要是有汽油和柴油发动机，坦克、装甲车、运兵车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而且，对了——飞机！” 看邵全忠的眼神发亮，似乎也疯了。玛丽亚摇头叹气，安排发报和做广告去了。 (本章完) 第416章 英王翼王联手 第416章 英王翼王联手 邵全忠带着激动的心情来到好果子公司试验场外，东面的小山包。 小山包只有五十米高，旁边乌嚷嚷站了不少看热闹的，还有各大报驻海陵的记者现场拍照。 在看热闹的人群里，邵全忠意外地见到了容慧。 容慧和麦克斯韦一左一右，陪着一个脑门有点秃的五十多岁洋人身边，洋人背着手看这边的“大鸟”试飞，三人不时聊两句。 呦嚯，谁这么牛逼，连老麦都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话说老麦本人就是科学界宗师级大佬，英国首相来了，老麦都不会这副表情。跟自己要预算的时候，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邵哥哥，你也来看热闹了？正好，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英国圣安德鲁斯大学、剑桥大学教授，英国皇家学会会员，皇家天文学会会长，剑桥天文台台长约翰.柯西.亚当斯教授。” “亚当斯先生受邀来小香崖科学院讲学，是海陵的荣耀。他依据万有引力定律，仅靠数学计算就准确预言了海王星的位置，是麦克斯韦都尊敬的科学界前辈呢。” 嗯，是个大有学问的家伙。虽然在邵全忠看来，研究的东西没啥用，那也得尊敬。 两人互相见礼，亲切握手，镁光灯乱闪。 第二天的申报上的头条变成了“睿亲王亲切会见英国科学家”，“重视科学研究”的大帽子又一次意外扣到邵全忠脑袋上。 然后大家一起看试飞，试飞进行了三次，有一次甚至飞出了一千米远才落地，果然是个新鲜的玩具。 试飞完毕，鸟翼型飞行器的驾驶员跑向围观的人群。这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大龄青年，一脸大胡子，满怀希望地看向围观人群里的王永贤。 呦嚯，自己的义子也在这？人太多没注意。 王永贤遗憾地摇头，“您的这种滑翔机虽然噱头十足，可是没有实用价值，用来运动的话又过于危险，估计是不会产生利润的。” “我个人虽然很尊敬你向天空挑战的勇气，但很抱歉，文氏财团是不能投资赔本买卖的。” 王永贤跟勇士说的是英语，没用玛丽亚，容慧顺口就给翻译了。 邵全忠想了想，也没动作。这东西吧，看着挺炫酷，就能用悬挂的木头架子绑一个人飞天，还飞不了多远，离飞机还远着呢。 看飞天勇士一副遗憾的样子，亚当斯教授身后忽然转出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上去拍拍勇士的肩膀，“李林塔尔老哥，我觉得吧，你这个飞翼其实不完全符合空气动力学。” 李林塔尔不服气，“我这个完全是按鸟翅膀做的，你说鸟不符合空气动力学？笑话。” 年轻人摇摇头，“鸟不仅有翅膀，还有尾巴做舵，身子平衡，才能稳定飞翔。” “我临来的时候，在海德公园见过睿亲王的夫人文秀带着五个孩子放风筝，那个双翼带尾舵的箱式风筝可比你这个飞得高多了，还稳定得多。” “我特意去问了，这个技术就来自清国的潍坊，已经有好几千年了。” “我对飞行也很感兴趣，准备做一个大型的双翼风筝。人坐在上面滑翔，一定比你这个飞得高且远，还安全。” “我准备不断改善箱式风筝的外形，记录各种空气动力数据。等将来有了足够推力的螺旋桨发动机，就能真的飞起来，而不是你这种滑翔的玩具。” 李林塔尔立刻激动，上前握住年轻人的手，“咱们合作吧！一起做风筝。” “你一看就是个有学问的人，我这个老粗负责试飞这个危险工作，你负责记录数据，设计出最科学的气动外形。” “将来飞机真的造出来了，那可是造福人类的大事情！” 年轻人摇摇头，“我不过是个爱好而已，飞机要真正造出来，恐怕要几十年，我的目的不过是给后人积累经验而已。” “我已经接受了悉尼天文台的聘请，去担任天文观测员。这次跟亚当斯老师出访完海陵，就去悉尼就职了，可没空把全副精力放在做风筝上。” 李林塔尔失望地摇头，“唉，总要有人做开始的勇士的，你为了挣那俩钱，不肯为科学献身，我不佩服你。” “先生，我剑桥毕业，可还准备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呢，不挣钱怎么办？像你这样拉好奇贵族的赞助，四处流浪？”两人用英语交流，忽然身后传来邵全忠的汉语，“年轻人，悉尼天文台给你多少工资？” 嗯？听到容慧即时的翻译，年轻人不好意思地给邵全忠鞠躬，“亲王殿下，没多少，不过是一个普通大学毕业生糊口的工作罢了。” “我给你们俩每人每月一百银元的月薪，聘用你们到海陵军械所工作，进行飞机的技术积累和试飞。” “我正在悬赏世界，征集汽油发动机的设计方案。若是有了结果，将发动机安装在你们设计的飞机上，让飞机飞起来，我给你们每人十万银元的奖金，你意如何？” 邵全忠看的是年轻人，他知道那个李林塔尔肯定是热烈欢迎的。 年轻人描述的飞机，跟邵全忠后世买过的双翼螺旋桨飞机已经非常像了，这个靠谱啊。 “可是，专业造飞机的话，需要很多很多的经费——” 邵全忠一挥手，玛丽亚递过一个支票本。 “只要是关于设计飞机用的资金，不限量，随便用！” 两个洋人立马一起躬身，“愿为睿亲王效劳。”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试飞勇士叫奥托.李林塔尔，德国人。年轻的大学生叫劳伦斯.哈格雷夫，英国人。两人从此开始精诚合作，本时空飞机设计之父出现了。 ………… 同治十三年四月初七，江户，“天国号”巡洋舰风帆破损，船底挂满藤壶，经过七十天的航行，跨越太平洋，在横滨港靠港。 英王一身戎装，头戴拿破仑式双角帽，配上将肩章，走上码头。 杨长久跑步上前，啪一个敬礼，“英王，您可到了，您再不来，我可顶不住了。” “清妖的左宗棠、聂士成、刘铭传、侗俊四将联手，属下真是打不过啊。” 英王眼中神光一闪，“怎么？六镇新军七万多人而已，咱们在倭国的天国士兵有二十五万，装备也不比他们差，怕了他们不成？” 杨长久狡黠一笑，“我这不是严守邵大帅的嘱咐，不让天国士兵自己上损耗实力么，都是驱赶仆从军填战壕。” “清妖也不是自己上，他们有了加上刘铭传的七镇新军接近十万人，就可以督战更多的仆从军。” “明治小儿在刘铭传指挥下，亲自到各处招兵，南方十二岁以上的倭国男子都被他们征招了。” “有他们的天闹黑卡坐镇，这些倭国兵都不怕死，越年轻越虎。二十万大军打先锋，后面正在训练的补充部队要多少有多少。” “有了左宗棠、聂士成两个名将率领，清妖仆从军的战力大增，两路在乃木希典和川上操六两员倭将的带领下，一路猛攻。” “如今属下的主力仆从军已经退守名古屋，再守不住就要退入甲斐山地了。张汉臣督战的仆从军退守北之庄城，眼看也要被人反推回越后。” 英王一挥手，“走，去研究一下作战方案，我来了，清妖就不敢这么猖狂了。” 一天后，江户千代田城二之丸，英王背着手，愁眉不展。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威武的中年汉子大踏步走了过来，“石某来迟了。” 见到英王的样子，紧急赶到的翼王哈哈大笑，“什么事能让英王愁成这样？英王的本事，还打不过清妖不成？” 陈成摇摇头，“我有歼灭敌人主力的策略，但代价巨大，这里面有个关键问题不好解决啊。” (本章完) 第417章 皇师百万征强虏，血战攻城尸做山 第417章 皇师百万征强虏，血战攻城尸做山 翼王不是邵全忠叫来的，是听说英王要跟清妖将领们在倭国决战，主动过来帮忙的。 他从古巴横渡大西洋，又穿越地中海过来，跟英王前后脚到了倭国。 “英王，咱们天国撤离华夏本土，被清妖驱逐，石某心中一直耿耿。现在有机会在倭国再次跟这些鞑清走狗交手，石某是一定要来的。” “放心，我不跟你要指挥权，这回英王你做主当总司令，石某只要有机会杀鞑子，就心满意足了。” 英王摇摇头，“翼王能来，说明咱们这些天国旧部是团结的，翼王的心思我懂。陈某不才，于军略略有心得，如今咱们兵强马壮，装备精良，收拾这些清妖还是有信心的。” “要消灭清妖的大批仆从军，我需要大踏步后退，利用战略空间，将敌军诱入咱们的包围圈。” “只是，咱们后退的地方，包括北陆、越后、甲斐、东海一大片地盘。” “这些可都是幕府军征招仆从军，获得粮草、矿产的精华之地。以清妖的习惯，一旦占领了这些地盘，烧杀抢掠，这些地盘必然会被重创。” “这还是次要的。一旦这些地盘的老百姓被清妖控制的天闹黑卡蛊惑，加入他们的仆从军，我就是消灭了他们打先锋的士兵，也得不偿失，敌人会越打越多。” “幕府军剩下的北方地盘，都是荒凉之地，这仗以后就不好打了啊。” 翼王微微一笑，“嘿嘿，原来英王你是担心战略撤退后，地盘丢了，地盘上的老百姓都从了清妖是吧？这你可担心错了。” 英王一愣，“怎么？清妖能征招几十万仆从军，不就是利用明治的号召力么？我说的不对？” “嘿嘿，明治在南方有号召力这不错，到了这幕府军地盘，他的号召力可就不灵了。” “英王你放心撤退，我保证，这边的老百姓对幕府死忠，宁可上山打游击，也不会从了清妖的。” 英王狐疑地摇头，“德川庆喜不会有那么大的威望吧？” 翼王拍拍英王肩膀，“老弟，虽然我比你来倭国晚了一天，但说到对倭国形势的了解，你可就不如我了。” “倭国北方这边，咱们天国已经给老百姓分地了啊。这可是咱们天国，掌握老百姓人心的不二法门。” “北方有可能忠诚天闹黑卡的大名、武士现在都不存在了，有的只有分了地，死忠幕府的老百姓。” “张指导刚去南美当资政，英王你就过来了，你是不知道张指导政策的厉害，我在古巴可是深有体会。” “你以为我为什么敢离开古巴到这里来？不担心后方有变么？” “嘿嘿，自打我把西班牙庄园主的地给分了，老百姓都已经是天国的死忠，加上工业化的成就，现在古巴是咱们天国铁打的江山，谁也抢不走。” “你就瞧好吧，清妖只要打进幕府军的核心地盘，北方一千五百万倭国老百姓，不论男女老幼，都是咱们的战士。清妖有多少兵，也会淹没在老百姓的汪洋大海里的。” “不信的话，你看看最新电传过来的报纸，保加利亚是怎么靠三百万人拉出七十万大军的？是怎么干败武装到牙齿的奥斯曼帝国军队的？” “我这次来帮你，可不是帮你打仗的。倭国这边只是分地，还没有建立芬尼社的分舵。” “你让人在名古屋、清州、石川三个方向顶住一个月，我带的几百古巴天国监军到甲斐、东海、北陆、越后工作。” “一个月时间，我就能把这些地盘变成咱们铁打的根据地，清妖占了，只能消耗兵力、粮草镇守，什么也得不到。” “咱们大军一回来，老百姓会箪食壶浆迎接的，我保证！” “真的？” “我确定！” “好，那这个总司令我当了，你当倭国天国军总监军，咱们精诚合作，给清妖点颜色看看！” 英王和翼王两手紧握，进化版的天国钢铁联盟达成。 ……一个月后，岐阜。 这里早些时候叫井之口，后来叫稻叶山城，再后来被织田信长改名岐阜，如今现代战争，古早的城堡用处已经不大，只能供人祭奠过去的战国英雄了。 战国名将竹中半兵卫曾以十七人奇袭稻叶山城成功。不过现在攻城的乃木希典没有“战国诸葛”的本事，指挥守城的杨辅清也不是斋藤龙兴那样的憨货，奇袭不存在的。 “天闹黑卡板载，突死给给！” 乃木希典挥舞战刀，手下十几岁的倭国少年兵抱着毛瑟枪，开始了今天的第十二次冲锋。 “哒哒哒，哒哒哒！” 马克沁机枪喷吐着火舌，不断收割着忠诚、一脸偏激、目光单纯的倭国少年兵的生命。 现在山坡上摞满了少年兵的尸体，成了后续冲锋的少年兵的掩体，让机枪的效果开始打折扣。 “轰！轰！” 支援的清国克虏伯重炮发威，架退式重炮发射速度大大加快，而且，南方清军刚刚得到了tnt炮弹，威力大大增加。 山上两个杀伤了无数少年军士兵的马克沁火力点地堡被掀上了天空，幕府军的机枪哑巴了。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板载！” 无畏的少年军发起了猪突冲锋。 看到陛下的“锦之御旗”飘扬在了岐阜城堡上空，乃木希典泪眼模糊。 他其实是最爱惜士兵生命的扶桑将领。可是陛下在身后督战，他不得不驱赶着少年兵发起一浪又一浪的冲锋。 一个月的猛攻，六万扶桑子弟葬身岐阜。敌人的铁丝网、机枪、速射炮火力网成了葬送扶桑少年军的血肉磨坊。 这场战争快些结束吧！ 为了陛下与幕府的争斗，扶桑三千四百万人，已经牺牲了四百多万。 双方接近五百万人的青壮阵亡，扶桑一千七百万男人只剩下老人、少年和孩子了。 如今扶桑的少年也都要葬送进去么？扶桑的未来怎么办？会有五六百万的扶桑少女，找不到男人的。 光是今天的冲锋，就伤亡了四千多人，好在，这个天下坚城终于被拿下了。 后面，还会有这样的血战么？ “报告！左宗棠大帅晋升乃木将军大将军衔，陛下封将军为伯爵，望将军再接再厉。” “报告，敌军溃退，士气全无，已经跑进了甲斐山中。” 乃木希典对自己的荣耀并不在意。后方不督战，自己也一定要率兵紧追，一口气获得胜利，不能再打这种拼人命的仗了！ 乃木希典一挥战刀，“派两万人做偏师攻名古屋，走东海路进攻。主力追击敌军主力，争取一口气追到江户，灭亡幕府军，板载！” 少年军一路高奏凯歌，幕府军狼奔豕突。四天后攻下饭田，六天后攻下长野，八天后急追至山梨县，见到了富士山。 扶桑少年军一路势如破竹，离幕府大本营江户不足二百里。 东线名古屋那边的对峙已经不重要，西线川上操六也几乎同时突破了张汉臣的石川—富山防线，捻军带着仆从军望风而逃，发挥了捻军太君机动作战的特长。 川上操六率军追入北陆，兵至鱼津城的时候，张汉臣的兵都跑到直江津去了，根本连背影都望不到。 身后是清国上国新军正在训练的补充部队。两路忠于明治的少年军补充后依旧是二十万人，向北长驱直入，南军形势一派大好。 (本章完) 第418章 为了正义与爱情，出兵！ 第418章 为了正义与爱情，出兵！ 海陵，乔园，二分竹屋。 这里是邵全忠的书房。邵全忠放下毛笔，一直侍立在身后的玛丽亚小心地把对联拿到旁边的红木桌子上晾干。 邵全忠指着对联笑眯眯看向格兰特，“老格，这是给你的，省得你天天到我这里来蹭茶喝。” 额，格兰特在海陵城是有官邸的，一家子都在海陵。不过这几个月欧战打得热火朝天，他是实在坐不住，没事就跑过来找邵全忠喝茶。 说是来欣赏乔园的美景，也没见他出去溜达，就坐在邵全忠旁边看他办公，也不说话。 格兰特背手看看，“智深须有忍，将勇贵能谋。” “我说大帅，咱们要忍到什么时候啊？再忍，好处都叫其他列强抢走了。” 邵全忠一挥手，玛丽亚拿来了近期的情报。 “老格你看哈，现在呢，你看欧战打得正热闹，可五处战线都还没有结果。” “咱们要加入进去，除了损兵折将，毛好处捞不到。几百万人的大战，咱们派多少人去？去少了没响动人都不知道怎么没的，去多了给人当垫脚石而已。” “所以咱们的战略，还是握紧拳头等机会。等他们都打不动了，咱们看哪边有肥肉，过去对着累趴的家伙一顿猛揍，把肉抢过来是正经。” “现在嘛，学你们联邦，两头卖武器，数钱闷声发大财就是最大的胜利。” “你看英国大哥都还没被打疼，都不来求我，咱们主动凑上去干什么……” “报告！伦敦来电。英法联军在攻打奥斯曼帝国加里波利半岛的战役中受挫，英国请求咱们出兵参战。” “许诺咱们只要参战，现在就把高级弹簧钢技术无偿提供给咱们，战后分地盘咱们还可以优先挑。” 咦？英国大哥不给面子啊，这就打我的脸，这才打仨月就受不住了？ 格兰特颠颠抢过最新的电报，看详细战况。 “奥斯曼现在在西面跟保加利亚对峙、在北面攻打露西亚的北阿塞拜疆，两面出击。” “英法在加里波利半岛登陆，奥斯曼人三面受敌，无名将可派，启用了关在监狱塔伊夫监狱的前大维齐尔米哈德特帕夏。” “米哈德特果然厉害，利用刚毕业的新军军官，组建了第五集团军，一到加里波利半岛，就挡住了英法的进攻。” “土耳其新军由于有新组建的‘青年社’做骨干，表现出了惊人的战斗意志。” “双方都打得很勇敢，在半岛的山地上对刚，战壕距离近到15米，双方士兵互扔手榴弹，最后澳新军团被赶回到海滩上。” 格兰特面色激动，“现在英国出条件了，咱们要参战了吧？” 邵全忠摇摇头，“那个破弹簧钢技术是鸡肋，不够分量。告诉英国大哥，咱们在倭国正在激烈战斗，双方都死了快五百万人了，你们死那几十万人算啥啊，我们自身难保，去不了。” “哼哼，我话撂这了，这个阶段啊，给什么好处也不去——” “报告，诺贝尔求见。” “有请。” 嗯？奇怪啊，这帮技术人员，从来不主动找自己啊。诺贝尔可是大老板，天天忙得飞起，怎么有空找我来了？ 诺贝尔进了书房，一脸谄媚的笑容，“亲王殿下，您看，我的团队，前段时间给您及时开发出了无烟火药——” 邵全忠点头，“干得不错，奖金不是都兑现给你们了么？”“那个——我不是来要钱的。你看哈，我的团队这段时间再接再厉，对无烟火药进行了改进。新的无烟火药，动能效率提高了百分之二十，我是来向您报喜的。” 还说不是要钱的，“那个，你这个新无烟火药技术，研制了多少啊？准备多少钱卖给我？” 诺贝尔连连摇手，“真不要钱，白给您。” 咦？诺贝尔转性了？邵全忠立刻警惕，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这家伙一定有什么更难的要求。 “不能让你吃亏，亲兄弟明算账，你就说有啥要求吧。” “那个——您看，您的淮军天下无敌，是不是出兵奥斯曼帝国，帮助露西亚把北阿塞拜疆守住啊。” 玛丽亚看向诺贝尔的表情充满感激，奥斯曼人的第三军团从亚美尼亚出发，正在阿塞拜疆跟露西亚干仗。 三个月前，露西亚西线第一第二集团军攻入东普鲁士，结果因为傻乎乎地用明码电报传递战场命令，被德军的侦察兵截获消息。 坦能堡战役、马祖里湖战役，损失士兵25万，丢了六百多门火炮，不得不紧急组建第十集团军才稳住战线。 西线损失，南线又被奥斯曼人打，露西亚初战不利，情况不妙。玛丽亚想劝老公出兵帮帮老爹，可吸取苹儿干政被打入冷宫的教训，不敢说，没想到诺贝尔这么仗义。 邵全忠狐疑地望向诺贝尔，“我说你一瑞典人，露西亚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来替他们当说客啊？”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诺贝尔尴尬咳了一声，“这个吧，我大哥和二哥都在芬兰，大哥在赫尔辛基开了个炼煤油的工厂，二哥在维堡开了个小军械厂。” “二哥去年接了露西亚的军工订单，生产四十五万支步枪，让我大哥帮忙去高加索买做枪把用的胡桃木。” “胡桃木没买着，倒是用买胡桃木的两万五千卢布，在巴库便宜买了块油田。结果在那里钻出了个自喷的大油井，大哥二哥合伙开了个‘诺贝尔兄弟石油公司’，这个后续的投资是我出的。” “呦嚯，你们哥几个在俄国还有这么赚钱的路子？” “那个，水雷不是我老爸发明的么，克里米亚战争里，露西亚用我老爸发明的水雷挡住了英法舰队，因此啊，老爸在露西亚高层能说上点话。” “老爸求了米哈伊尔大公，所以大哥、二哥的石油公司才能开起来，现在是露西亚最大的石油供应商。” 芬兰大公国现在属于露西亚，地位跟邵全忠的克里木大公国一样，所以诺贝尔的大哥二哥现在属于露西亚籍，诺贝尔的老爸跟玛丽亚的哥哥关系还不错…… “老诺啊，你看呢，咱们关系再好，你能有我岳父跟我关系好？可让我手下士兵去为了我岳父的利益去拼命，这事我开不了口啊，你这要求我就更不好答应……” 诺贝尔眨眨眼，“我不是为露西亚说话，现在奥斯曼帝国打阿塞拜疆，我大哥二哥的石油公司变成了战区，停产了，每天都在损失钱。” “那也不关我事，你这个无烟火药改进技术我可以出钱买，不能因为这个就让手下白送死。” “怎么是白送死呢？现在巴库的石油产量占世界的一半，你想想，你要是占了巴库——” “真的？” “千真万确！” 邵全忠一把将手里的军帽就甩一边去了，“诺贝尔，你的无烟火药改进技术我要了，我这就出兵奥斯曼帝国！” “玛丽亚，给英国大哥发电，说小弟我听令，出兵奥斯曼，配合英国大哥在加里波利的战斗，请大哥把答应的弹簧钢技术赐予小弟。” “老格，调兵，准备出征，去抢巴库——错了，为了正义，和跟玛丽亚的爱情，去帮我老丈人打跑奥斯曼侵略者。” (本章完) 第419章 该拿的好处一个不漏 第419章 该拿的好处一个不漏 海陵港，五十艘蒸汽运输舰在第二天拂晓悄悄出发，海圻号的出发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邵全忠在两个月前就向奥斯曼帝国宣战了，现在不过是如约出兵，没必要搞得热闹非凡不是？ 运输舰上搭载了安徽新军和江苏新军里的重炮师，加上邵全忠的近卫旅，一共三万五千人。 这两个师在三个月前就整装待发，所以连夜上船，拂晓就出发了，没有耽误任何功夫。 运输舰里宽敞了不少，因为重炮师的150毫米攻城炮变成了架退炮，每门炮少了打一炮后牵引复位的蒸汽拖拉机。 港口，两江总督邵恒忠到场送邵全忠出征，邵全忠拍拍邵恒忠的肩膀。 “兄弟，我出去参加欧战，未必能及时联络国内，咱们两广、两江的兄弟我都知会了，由你这个淮军副总司令做主，一切拜托了。” 邵恒忠脚后跟一并，“恒忠没有任何自己的想法。凡是哥哥定下的策略，恒忠全力执行，凡是哥哥说过的话，恒忠一律照办。万事由大哥定，恒忠只负责约束在家的兄弟。” 邵全忠点点头，转身登海圻号而去。 运输舰队在海陵港临江外港高港停泊，一停就是两天。两天后，二十艘运输舰从长江上游而来，上面搭载着江西新军的一个机械化步兵师。 邵恒忠出任两江总督的时候，是顶替了当初已经年老病重的曾国藩。 江西巡抚刘坤一是湘军悍将。曾国藩临终前，刘坤一当曾帅的面，发誓效忠在美国当大使的曾纪泽。 曾纪泽承父命效忠邵全忠，四舍五入，刘坤一就代表湘军旧部，加入了淮军序列。 江西新军立马享受到了淮军待遇，全员机械化。 芬尼社华夏总干事曾小易亲自带红头发爱尔兰监军，将芬尼兄弟会建到连级，阻拦文学社的渗透，江西新军至此被邵全忠牢牢控制。 此前刘锦棠已经带湘军老主力向邵全忠效忠，如今驻扎西奈省，湘淮彻底合流。 刘坤一亲带江西一镇新军，从九江经镇江到高港汇合了江苏、安徽新军，还带了淮扬水师的五艘千吨级铁甲护卫舰加入护卫行列。 八天后，同治十三年五月十七，江苏、江西、安徽新军和近卫旅到达广州，广东、广西新军加入。 港督廖容亲率大英帝国远东舰队护卫，一百二十艘运输舰搭载着一个坦克师，三个机械化步兵师，一个重炮师，一个近卫旅，五师一旅，加上总参谋部，出征奥斯曼帝国。 此次出征，两广总督林波仔，两江总督邵恒忠都没有出征。 两广两江五省，江苏由于特殊情况，苏南苏北原来就建了两镇新军。剩下四省马上征招预备役，五省瞬间出现了五个新的机械化步兵师，作为邵全忠看家的力量。 邵全忠亲领大军参加欧战，淮军事实上扩军到了十四万三千人。 林波仔和邵恒忠不参战，邵全忠的参战序列如下。 总指挥：邵全忠。近卫旅少将旅长宋乐带六千近卫军护卫。 总参谋长：上将格兰特。副总参谋长：上将埃默里。统领总参谋部两千人。 坦克师上将师长田星率广东新军，广西新军代师长为第一旅旅长邵全义，安徽新军代师长为第一旅旅长孙三（胡六娘旧部），刘坤一挂中将军衔，高配江西新军一个机械化师。 江苏新军为重炮师，师长周盛传。 全军总计七万五千五百人，在广州誓师。电报随即拍到了白金汉宫，“尊敬的女皇陛下，清国正在干预倭国内战，派出了七镇新军，其余各省都时刻准备支援。” “在此艰难时刻，为不负女皇陛下嘱托，臣毅然拉出了淮军全部五师一旅出征欧洲，为大英帝国前驱，以报陛下厚恩。” “——臣紫荆侯爵邵全忠敬上。” “ps：请转告首相阁下，我们如约出兵，高级弹簧钢技术还是需要的。” 然后是给老丈人亚历山大二世的电报。 “沙皇陛下钧鉴：小婿蒙陛下青睐，托以守护露西亚南疆之重任，当为岳父大人竭诚驽钝。” “今岳父大人率百万露西亚雄师西征，南方受奥斯曼跳梁小丑攻击，此臣之过也。” “在倭国战争方酣之重要时刻，臣毅然率淮军出征奥斯曼帝国，使陛下可全力西进，此为全我翁婿之情奋不顾身之举。” “然高加索地区非臣辖区，臣请临机专断之权，节制与奥斯曼交战之露西亚战区，以方便大军调动出征后勤之用。” “——小婿克里木大公兼阿拉木图公爵邵全忠顿首百拜。” “那个，玛丽亚，你来，好好伺候伺候老公，对，这样就对了……”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该拿的好处一个不漏，这才是邵爷的风格对吧。 汽笛长鸣，西征军起锚出发，邵全忠正式加入欧战。 ………… 倭国，山梨县。 这里过去叫“甲府”，甲斐之虎武田信玄的老巢。 乃木希典大将率十万保王少年军追击杨辅清部至此。 “报告！逃跑的敌军在甲州市附近构筑阵地，获得了来自江户方向的炮兵支援，敌人炮火猛烈，前锋受阻，损失惨重。” 乃木希典一挥手，“前锋后退，主力就地构筑阵地，等候后方清国太君的重炮部队到来。” “报告！后方传来消息，木曾、饭田、箕轮城一带，有大批游击队出没，领头的是叫石老三的发逆首领，清国太君的后援部队被迟滞，短期无法赶到。” “报告！敌军西线总指挥张汉臣，率兵从直江津城出发，走上杉谦信征武田信玄故道，三天三夜疾行军四百里，突然出现在韭崎市，截断了我们的后路。” “报告！有大军从南部东海国沿富士川而来，打的旗号是‘南美巴乌天国陈’……” 乃木希典的十万大军被围甲府盆地，三条通向群山外部的主要道路都有大批幕府军到来。 南面的保王军得到了tnt炮弹，幕府军也同样得到了，而且随着英王和翼王到来的，是一千门加了无烟火药底火的管退式野战炮。 甲府盆地炮声隆隆，三天内被倾泻了五十万发炮弹。 三天后，十万少年军全军覆没，乃木希典面朝南方，切腹自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