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殿堂Ⅰ白金吊坠》 序章 魔法?这不是我的世界 利用精神力,催动外界的游离魔法元素,或借取特殊生命体的力量,并加以控制,以达到特定效果的一种技巧。 ——《屠龙宝典》卷首语 ※※※※※※ 月绰很清楚这不是他的世界;也非常明白,自己绝非是在梦中。 一道小瀑布后面,月绰同一位刚认识不到半小时,名叫零的女郎,借着水帘遮掩,靠着湿滑岩壁躲藏于其间。 零的相貌很难单纯地用绝色这样的词语来形容。明亮眼眸如同秋夜湖水般清澈,顾盼之间流露着时而温柔、时而思索,且又无比坚毅的复杂神情。及臀的乌黑长发飘散于水中,从额角垂下一两绺发丝,在穿过瀑布时沾上的点点水滴,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虽然不过二十三四的青春年华,且穿着一身做工粗糙,多处磨损的中世纪轻皮甲,却挡不住她面容上透出肃穆高雅的气质。使得观者情不自禁对她产生一种想要接近,却又不会产生些许杂念,只愿呵护敬爱的微妙感觉。 然而最让月绰在意的,并非零那难于用词汇形容的美貌,而是她像极了自己描绘过无数次的那张面孔——他的未婚妻! “唔……”至少月绰已经确定,在这个世界零和自己不存在语言障碍,“你真确定有人在追杀我们?” “我说的是追踪。”零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转过头来看他,依然小心翼翼地盯着水帘对面的潭边。 虽然可以听到夏虫啾鸣,可是潭水却冰冷得异乎寻常,月绰忍不住环抱双臂用力摩擦着,试图为身体带来些许温暖。 他努力在大脑中组织所发生的一切,可是这并不容易。宿醉让他感到眩晕、恶心,而大多记忆似乎也被酒精啃食了个干净。 还能回忆起来的画面,是下班后在自家楼下小铺买了两瓶二锅头。 因为第二天是周末——这是未婚妻离开他之后所养成的习惯。整个周末把自己关在家中,用思念来下酒,反复绘画着未婚妻的肖像。 最后的记忆,两瓶酒都下肚后,痛苦、孤寂的感觉疯狂地侵袭着大脑,整个胸腔仿佛被掏空了般抑郁,颤抖的双手抚摸着画布上那张如此贴近却又如此久远的脸。 之后…… 再睁开眼时,她就在自己面前,显得如此陌生而又关切地凝视着自己。那么清晰,那么真实。月绰感到泪水划过脸颊,一把将对方紧紧揽入怀中,身体充斥着颤抖地喜悦。可是静默了片刻,她却猛地将自己推翻在地—— 再后来他才明白,这不是她,而是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叫做零的女孩。 零说她从一头王龙口中救下了他,带他逃离时发现有人在追摄他们的行踪。因为救他时受了伤,所以不管对方出自于什么目的,还是暂且躲避一下比较稳妥。就这样,出现了此刻让月绰感到思绪万千而又寒冷的一幕。 是啊!她受了伤——月绰从混乱思绪中清醒过来,目光投向谨慎地与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的零。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人之间靠壁而立,被当着分隔线的那把双手大剑。剑长几乎与零身高相当,宽达一条小臂,提醒着月绰不可再有非分举动。 之后才是零左肩上的伤痕,整个护肩完全被抓碎,剩下些皮革残片挂在甲上。两道触目惊心的裂口从肩头一直延伸到胸前撕开了皮甲,裂口底下的肌肤被一些布条草草包扎过,泛着黑色已经凝固的血液染红了整个左半身。 “你的伤看来很重……”月绰感到强烈的担忧袭上心头。 “还好。”零瞟了一眼伤处,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伤口不算太深,不过王龙爪上有毒,我尽量挤掉了毒血,不过没办法全放干净。如果能尽快避开追踪我们的人赶回去,那丫头大概不会让我死掉吧……” “那丫头?听你口气好像不太相信她能帮你。” “有什么办法。”零脸上意外的流露出一丝温馨笑容,“那孩子虽然虽然相信自己会成为一流的光明术士,可说到底一直以来除了给动物治疗,也只有我受些小伤时算是医治过人类。” “她是兽医!你那儿没有医院吗?等等——”月绰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你说光明术士!魔法师?你在和我开玩笑……” “你是不是撞到头了?”零现出莫名地表情,“那孩子说过,头撞得太重,很大可能会忘记许多事情。” “我可不觉得我是失忆,我记得所有的事情,我记得……” “魔法殿堂没有魔法师才是笑话,”零并不在乎他的坚持,“除非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真是那样,你可就了不得了。” “我的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月绰苦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指向天空,“我的世界只有一个月亮。” 瀑布之外,夜空当中,有着这个世界不是地球的最有力证据——两个月亮。一个月亮呈黄色,略大些;另一个呈蓝色。双月微微重叠,看来似乎离地面很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凹凸不平的环形山。 因为两轮月亮洒下的皎洁光辉,可以看出,眼前这片密林中的植物,大多是各种深浅不同的蓝色。 正因为这样,月绰才如此肯定,这不是他的世界。而夜夜对未婚妻魂萦梦绕的他,也非常清楚自己并不是在梦中。 “一个月亮……”零梦呓般呢喃道,“在那未知的空间,有一个被海洋染成蓝色的星球,陆地上铺满珍贵的绿色植物,夜空中挂着银盘般独一无二的明月——。爷爷让我进入这从不准许深入的密林,寻找穿着怪异的人——难道竟是贤者!难怪连爷爷都不知道要我找的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甚至是男是女都不晓得……” “爷爷,贤者。”月绰开始感到和零的相遇并非出于偶然,“你是说有人让你来找我……” 话未说完,零忽然抬手掩在月绰嘴上,神情显得极其紧张。因为抬手太急而牵动伤口,包裹伤处的布条上渗出些依然暗淡的血水。可是她眉头紧皱,牙关紧咬,却不敢发出半点 呻吟 。 月绰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随即鼻子中传来夹杂着水汽的淡淡体香,竟与久违的未婚妻的味道如此相似,忍不住深深地用力一吸。 零脸上顿时浮起一道红霞,娇羞地白了他一眼,慌忙把手抽离,就想顺势给他一耳光。可刚挥出又牵扯到伤处,痛得呲了下嘴,愤愤地垂下手去。 “别出声。”过了片刻,零才用几如蚊蝇的声音道,“那人已经来了。” 月绰抿住嘴点了点头,但还是好奇零为何如此紧张。看零的穿着,这个星球大概还处于冷兵器时代,再加上不知所谓的魔法师,多半仍是一个法制并不建全的世界。就算是在他这个“现代人”的世界中,也充斥着各种亡命之徒,那这个世界就更没有什么安全感可言了。不过他还是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来人究竟什么模样,难道当真如此危险。 可是对岸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影,亦没有脚步声。 唯有微风吹得草木摇晃出哗哗的声响。 保持着紧张僵硬地动作十多分钟,就在月绰开始暗笑零有些草木皆兵时,一道身影缓缓穿出叶林,向岸边走来。月绰这才叹服,零耳目竟如此灵慧。 借着月光可以看出,对方是名削瘦的年轻男子,金色长发整齐地向后梳理,油光可鉴,使得来人看来像足了老电影中的二世祖。 年轻男子很是英俊,至少月绰看着他时,觉得自己长得有些惭愧。当然,他更相信,自己成熟的男子气概,是年轻男子浮华外貌所无法匹敌的。而且在那张英俊脸庞下,总觉得隐隐透出一股让人厌恶的邪气。 男子穿了一件剪裁得体的黑色长袍,肩上扣着缀以毛皮深红里衬的黑色斗篷。当他微微侧身时,仿佛可以看见在斗篷上用暗金色线条描绘着一些圆形图案。 泡在寒冷潭水中牙齿打颤的月绰见到来人的打扮,也忍不住心中吐槽,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中所谓的上层人士吧。穿这一身夏天会捂出痱子的行头也就罢了,但在密林里穿成这样,也不嫌累赘。 在他胸前,挂着一枚圆形黄金吊坠,可以清楚看见,居中雕刻着一只伸展双翅,张牙舞爪的蟠龙,环着龙身周围燃烧着熊熊火焰。 “蝙蝠翅膀,外国品种。”月绰在心中暗暗讥笑,“再怎么呲牙咧嘴,还是少了中国龙的神圣霸气。” 当看到年轻男子手中还拿着一把雕刻精美,杖头镶嵌着一颗拳大红宝石的华丽手杖时,月绰与零几乎同时低呼了出来。 “魔法师?” “黑魔导士!” 第一章 燃烧的黑魔导士 月绰虽然很喜欢魔幻类东西,在玩各种游戏时,也总是优先选择魔法职业,但他始终很坚信魔法是空想产物。就像古人把生老病死,天灾人祸都寄托于神灵妖魔一般,很吸引人,却也很愚蒙。尽管他可以认同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毕竟宇宙那么大。可是要他相信魔法是真有其事,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所以当他正自暗暗发笑,认定这个世界还在愚昧地被这些神棍妖言惑众时,从密林中传来的轰隆闷响,也只是被他当作了瀑布隆隆的水声。 直到注意到所谓的黑魔导士脸上略显惊愕的神情,他才留意到那如万兽狂奔般的 骚动 ,似乎将大地也随之震撼起来。 没有多少时间,先是无数闪烁着幽光的眼眸从林中逼近,紧接着许多身影迅捷地冲扑出来,转眼将黑魔导士团团包围。 等到它们都稳住了身形,缓步徘徊于年轻男子四周时,月绰这才看清,那是一米多高,双足直立,满身长满墨绿羽毛,没有翅膀,却生就一双短小前爪的奇怪生物。 “这是什么?”月绰忍不住好奇低问。 “伶盗龙。”零紧盯对岸展开的战局,压低声音回答,“龙兽中最聪明的猎食者之一,遇上它们比遇上王龙还麻烦。如果黑魔导失败的话,我们两也离死不远了。” “我看如果伶盗龙败了,我们两落在这小子手里,也好过不到哪去。” 月绰在国家地理上看到过,狼是地球上完美的顶级猎食者。颇高的智商,气味与叫声的沟通,分工明确,群体捕猎,唯有人类才是它们的天敌。这些伶盗龙密密麻麻地将黑魔导围了好几层,数量不下百头,大概和地球上的狼群相差无几。 “所以最好双方两败俱伤。”零轻轻握住大剑剑柄,脸上第一次现出恐惧,“否则我们就死定了。” 月绰感到头皮发麻,全身汗毛直立。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他已经完全肯定,这金发小子百分百会被伶盗龙群当宵夜。不过就他那和自己一样瘦叭啦叽的二两肉,还不够这群龙崽子塞牙缝的。就算加上自己和零,大概也只够它们吃个半饱。想要侥幸逃脱龙吻,看来是希望渺茫。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不经意望向年轻男子。却意外发现,他原本略带惊愕的神情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屑地笑意。 “好强的精神力!”零突然莫名其妙冒出一句。 “精神力。”月绰小心问道,“你是说意念,意志力这类东西?” “大概吧——”零有些勉强地解释,“魔法师的强弱取决于两点,魔源与精神力。魔源的深厚决定可以持续施法的时间,以及施展高阶魔法所需要的能量。而精神力的强弱则决定了一个魔法师能否随心所欲地控制所要施放的魔法。所以一个强大的魔法师,深厚的魔源和强大的精神力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说得头头是道。”月绰瘪了瘪嘴,连质疑的念头都懒得产生,“你真以为魔法是煞有其事?那都是神棍忽悠人骗钱的方法。” “信不信由你。”零淡淡地答道,“谁不知道你的世界同样相信魔法的存在,虽然会施展,并且的确有效的魔法师并不多。你大概是那少数不相信魔法中的一个。” 月绰听得不明所以,地球上现在还相信魔法的人,大概只有少之又少的一部分可怜人群。如果说这个世界的人知道地球,并以为地球上的世界还在普遍相信魔法,那他们对自己世界的认知,岂不是只限于几百年前! 不过当下并没有和零争论的必要。这小子如果真是魔法师,绝不会什么都不做,傻等着龙群把他吃掉。魔法存在与否,很快就可以让零明白。只可惜呆会就算零明白过来,只怕也没机会去分享给这个世界上的众人知道了。 但有件事却让月绰很在意,与零的对话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世界的人确实知道地球的存在。要说他们拥有高度文明,可以使用跨越宇宙的技术暗中观测地球,从目之所见,他可无法相信。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曾今有人如同现在的自己一样,被莫名地带到了这个星球,并且还作出了让这个世界的人类都去知晓他的成就。如今好像是有人特意让零来寻找自己,那这人或许知道如何让自己回到地球的方法。 如果当初来到这个世界的先辈,的确成功回去了的话。 回去—— 这一想法充斥着月绰的大脑。虽然这些年没有半点关于未婚妻的消息,但他还是想要回去。或许看着零时能给自己一种望梅止渴的感觉,但零毕竟不是她。 回去—— 无论她身在何地,总是要再见上一面。哪怕是要亲自确认什么不愿想像的结局,甚或是死亡…… 渐渐地他也发现,零口中的精神力大概不单是意志力这么简单。从年轻男子身上,他看到了一种无所畏惧,自信得甚至有些傲慢的气势。就好像单骑傲立于千军万马的敌阵中的武将,所散发出的气场震慑得这些仿若士卒的伶盗龙们不但不敢轻举妄动,反而还惧怕得蹒跚后退。如果不是几头体形壮硕,仿佛头龙的伶盗龙不住低啸压制,恐怕早已经四散逃窜而去。 年轻男子环顾四周,并没有丝毫举动,似乎是在等待伶盗龙先发起攻击。 双方如此僵持了几分钟,其中一头体形最为硕大,满身伤痕,看似龙王的伶盗龙,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引颈发出一声震撼山林的尖啸。啸声一起,龙群立即像是受到了莫大鼓舞,围在最里圈的十余头伶盗龙后腿猛一蹬地,率先冲扑而出。 眼看年轻男子就要被撕扯得粉碎,与此同时他双臂向斜下方用力一抖,表情转瞬变得冷漠之极。只听得“噗”一声闷响,众龙还未近前,环着他四周凭空窜起火焰,形成一道直径五六米的圆形火墙,将他护在中间。 十余只伶盗龙全都好像故意朝着火墙猛撞上去一样,可是偏偏又无法冲火而过,一触到火墙,立即被弹飞而出,身上覆满熊熊烈火,直往龙群中摔去。 那些火焰就好像活的一样,任何一只伶盗龙稍稍沾到一星半点,霎时便会全身被烈火吞没。群龙惊恐,抱头鼠窜,不片刻无一幸免,哀啸悲鸣,凄厉之声不绝于耳,听得月绰与零心惊肉跳,仿佛置身烈火地狱中煎熬。 整个龙群一头头倒下,被活活烧死,化着一具具焦骨,刺鼻臭味弥漫于空气之中,令人闻之作呕。 虽然是一群野兽,可如此惨状也让人视之不忍。可是年轻男子反倒变得满面笑容,甚至显露出一种满是快感的愉悦。 本来游走于龙群焦尸上的目光忽然一转,凝视着瀑布,仿佛将水帘看穿,直接望到月绰和零的身上。 “看也看够了,还躲吗?贤者!”年轻男子轻蔑漠然地道,“或许不该称你为贤者,毕竟不会魔法的人,没有创造一个魔法的人,马上就要死去的人,没有资格称之为贤者——” 底下话未说完,零忽然飞身纵起,冲瀑而出,高举双手剑,竟将十多米宽的水潭一跃而过,跨过火墙,挥剑朝年轻男子斩去。 “不自量力。” 年轻男子怒喝着将左掌往外急推,一团火球从他掌心中冲飞而出。眼看零手中大剑已逼近男子头顶,那火球竟如电般疾,先一步重重撞在零的胸口上。零立时如断线风筝倒跌而回,直朝月绰怀中落去。 奇怪的是零胸甲虽被烧焦了一块,可是并没有像伶盗龙那样整个人燃烧起来。 “剑士么。”年轻男子冷笑道,“蛮强大的龙御,那你试试这招御得住不。” 他话方说完,双手握着手杖往身前地面猛力一跺,闭目将头缓缓仰起,口中念念有词。 他明明是在无声地默默念诵,可是月绰却清楚地听到,或许应该说是感觉到了他所念诵的每一个字—— “呼啸于天际之君主,用你愤怒的力量燃烧夜空之星辰,降下无情灼焰,将吾周遭一切化作卑微尘土!” 第二章 观望,影之低语 距离水潭东北方二里开外的位置,一道高逾五百米的崖壁突兀而起,与小瀑布遥遥相对。从崖顶刚好可以将整个水潭的全景囊括眼底。 此时崖顶之上,正有三道借裹着灰色斗篷融入夜色中的身影隐于崖边。 两侧的身影都用肥大的兜帽罩在头上,低垂的帽檐将面部完全挡住。左侧一人将左腿踏立在一块岩石上,左手握着长弓,右手箭搭弦上,一副欲势待发地架势注目着下方水潭。 右侧一人单腿跪地,就算是半蹲着,也显得身形伟岸。当零高举双手剑攻向黑魔导士,被火球术撞飞回瀑布时,他用粗哑而苍老的声音说道:“如果她没有受伤的话,黑魔导应该已经死了。” “诶……,是这样吗?哈佩亚爷爷。”持弓人有些诧异地反问,听声音是个稚气未脱的女孩。 “失血过多,加之王龙毒素对身体产生的麻痹,使得她的行动大打折扣。肩头的伤也让挥剑的速度减慢了许多。”不待被称作哈佩亚的老人开口,中间那人已经给出了答案。可以听出略带低沉的磁性嗓音是个女声。 她并没有如二人般罩上兜帽,可是脸上的皮肤却似乎泛着银灰的色彩,使得就算是在如此皎洁的月光下,也难以看清她的面容。 此时的她正坐于崖边,一条腿垂在崖壁外,另一条曲起被双手抱住,下巴搁在膝盖上。 “难道那女人就是我们这次的目标?”女孩兴奋起来,望向中间的女郎,“幽夜大人!” “不是她……。”被称为幽夜的女郎突然发出了一声疑惑,“诶……,难道他可以使用复合魔法!” 女孩闻言忙向下方望去,正看到黑魔导士双手分握手杖两端,往上一振。与此同时,以黑魔导士为中心,四周的地面现出一个直径约半里,由红色和黄色的光束纵横交错而成的圆形魔法阵。 紧接着一阵异样的轰鸣陡然响起,低沉而强烈地震撼着女孩的身心。被月光映得清冷的天际泛起暗红色的光彩,并越来越亮,目之所及的密林仿佛皆被笼上了一层赤红的烟霞。不多时整个夜空中流溢着红色与橘黄色的诡异光芒,就像是神魔燃放起了愤怒的火焰,撕扯着漫天星辰。 转眼之间,流光的源头出现在天空,五团深红光点冲破大气,朝着黑魔导等人所立位置奔飞而下,渐渐变作五团火球。再近一些,竟是五块不知有几许大的陨石,坠落宇宙,与空气摩擦而燃起烈焰,其后拖着长长的黑色浓烟—— 这时下方的零也似乎发现了危机,一手倒拖着双手剑,一手抓住月绰的手腕,冲出瀑布,连滚带爬地跨过水潭,仓惶地往林中奔逃。 “要帮他们吗?幽夜大人。”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拈弓搭箭瞄准了黑魔导,“射死那黑衣怪物,魔法就会停止吧……” 话音未落,一阵疾风划过女孩身体。手中的长弓依然张开,搭在弦上的箭却没了踪影。女孩撅着嘴向幽夜看去,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我们的任务是观察,而不是保护,阿茄尔。”幽夜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只是右手上却多了一只羽箭,“和你说了多少次,使用破坏型元素魔法的叫黑魔导士,不叫怪物。” “可是在我看来,使用魔法的都是怪物。”阿茄尔嘀咕道,“再说如果他们死了,不就没什么好观察的了。这可是我第一次离开村子,才不想这么快回去呢。” 在这数句话之间,零已经拉着月绰奔离水潭两、三百米。而那五块陨石竟也如划破长空的闪电般跌落而下,已经到了阿茄尔等人平视也可以看到的地步。 那是五块大都几达十余米直径的巨石,被灼热的熊熊烈火包裹,呼啸舔食着四周的空气。 阿茄尔感到滚滚热浪迎面扑来,脸颊身躯都被割得生疼,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眼前的景物因为热气的蒸腾而开始变得扭曲摇曳。 转瞬之间,五块巨石已经疯狂而残忍地亲吻大地,轰隆地数声巨响连成一片。爆裂的火焰四处飞舞,燃烧的碎石被冲击扩散开来。焰火与浓烟奔腾而起,快速膨胀,化作五朵巨大的蘑菇云。 “啊——” 阿茄尔忍不住发出一声担忧的尖叫,在烟尘密布下方的一瞬,她分明看到了零与月绰被强烈的爆炸震得翻滚在地。 “他们没事。”哈佩亚像是知道她的心中所想,“那个男人是不会如此容易死掉的。” “那就放心了。”阿茄尔拍着胸口长长吁了一口气,“不愧是哈佩亚爷爷,我完全看不清烟尘里面的情况,爷爷却可以看得很清楚。也不知道为什么,情不自禁就站在了那两人的一边。大概是因为我不喜欢魔法怪物的缘故吧。” “那你可站错边了,阿茄尔。”幽夜淡淡地道,“如果在你看来,使用魔法的都是怪物的话,那么和那女人在一起的男人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魔法怪物。” “诶……,这怎么可能。”阿茄尔皱紧了眉头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看他都是个一无是处,什么魔法也不会,连匕首都拿不稳的家伙。” “你没听到刚才那黑魔导士对他们称呼贤者吗?”哈佩亚说道,“那女人明显是个剑士,或者只是一个猎人而已,贤者自然不可能是对那女人所发的称呼。” “那又怎么样,就算那男人是贤者。” “叫你多读点书你总是不听,只知道打架射箭。”幽夜微嗔地责怪道,“贤者还有一个称呼,叫作圣魔法师。” “不是吧……”阿茄尔差点惊叫出来,“就是故事里常提到的圣魔法师!” 看着她望向自己询问的眼神,哈佩亚默然的点了点头。 “每四百年就会出现一次,改变这个世界,使得人类拥有了与龙战斗的力量的圣魔法师。” 哈佩亚又点了点头。 “这个混蛋就是传说中的圣魔法师!”阿茄尔一改可爱撒娇的语气,咬牙切齿地恨道,“我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绝对不会让他再为这世界添加新的魔法,使得人类再搞出什么可怜的生物来!” “住口!”幽夜愤怒地喝止道,“我绝不允许你轻举妄动,没有指令你不准碰他一根头发。你给我记住,我们只是主人的影子,主人的刀剑,不可以有自己的思想,不可以为了自己的意识而行动。” 第三章 传说之圣魔法师(上) 跌跪在地,全身充斥着无力的虚脱感。 在施放出“龙炎天坠”的一刹那,黑魔导士感到疲惫万分,体内的魔源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精神萎顿。 随着激烈的喘息声,他不自禁地想起了来到这座小岛之前的三个月…… 管家萨鲁曼粗暴地将自己好不容易骗进房间,扯光衣服推到床上的新来侍女赶出去后,说出了让自己怒不可遏的事情——父亲决定让自己的兄长去完成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 那个妓女所生的野种,总是得到父亲的青睐。而自己这个滴出的儿子,却从未被父亲正视过一眼。 据萨鲁曼所说,这次的任务大大关系到父亲对家族未来计划的成败,是极其重要的一步。如果被野种成功完成的话,他不但会更加得到父亲的赏识,甚或会被父亲默许为家族下一代的继承者。 虽然庶出的野种成为继承人多少会招惹世人的非议,但以父亲的地位权势,并没有人会真的站出来反对。何况野种非常的奸猾,一直将他的声誉经营得相当不错。 当自己冲入父亲的书房,强烈要求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来做,并也确实如愿以偿后,忍不住暗暗庆幸自己做出了英明的决断。 任务竟然是抹杀将要降世的贤者! 虽然数千年来贤者是构建如今这个世界重要的一环,并也得到世人的敬爱与期待——但那又如何,这些不过是迂腐的老顽固们所留下的没有意义的传说。只要是挡在自己权利道路上的障碍,自己会很愿意亲手将其剔除。 而且据记载,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贤者都不过是不会一点魔法的普通人而已,在其还未成为最强大的圣魔法师之前将其毁灭,简直就和捏死只臭虫一样简单。 这样的任务如果交到了野种的手中,自己必定会抱憾终身吧? 不过让自己没有想到的是,父亲为了这次的任务,竟然还多此一举地借助了龙的力量!在自己的体内植入了在一定时间内,可以施展名为“龙炎天坠”的强大复合魔法—— 跌跪于地,全身充斥着无力的虚脱感。 这就是龙的力量,具有如此强大的毁灭性的力量。 不过这样强大的魔法却太过消耗魔源,已经身为三级魔法师的自己,居然在施放一次后就将魔源消耗殆尽。 愚蠢的好奇,让自己如此疲惫不堪。 握住杖头上的魂灵石,将蕴藏于其中的魔源抽离出来,身体的疲惫感也渐渐得到缓解。想要再次勉强施放龙炎天坠是不可能了,不过对于已经伤痕累累的贤者与那女人,自己所补充的魔源用于证明不会输给野种还是足够的。 站起来弯腰掸去膝盖上的尘土,双手交互拍了几下,黑魔导慢步朝零拉着月绰逃离的方向走去。 虽然四处火焰跳动起舞,舔舐得草木噼啪作响,呛鼻的浓烟滚滚扩散。可是这一切对于操控火元素的黑魔导士却没有丝毫影响。 透过烟尘,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自己前方两百多米的位置——全身皮甲被烧得焦黑破烂,乌黑秀发被燎得枯黄的女人,用双手剑代杖支撑,勉强坐起,斜靠在一株巨大的珙桐树身,满面痛苦与疲惫地喘着粗气。 离女人不远处的贤者正辛苦地爬将起来,身上奇怪的衣裤被刮得破破烂烂,满身皆是血痕污渍。不过总感到对方的伤痕有一些不自然的怪异——黑魔导没有发现,月绰没有一点被火侵蚀的迹象,连眉毛也没有被烤焦一条。 月绰呲牙咧嘴地忍着疼痛,蹒跚着走到零面前,像是用尽了所有的气力,牵强地半扶半抱才令对方站起。零羞臊地想要挣脱月绰的怀抱,可是却完全使不上力来,只好依偎在月绰的怀中,急促地呼吸着调整自己疲惫疼痛的身体,争取片刻的休息。 “哼……” 不知为何,黑魔导心中燃起无名怒火。是因为零对自己的突袭,害得自己施放了龙炎天坠而魔源耗损过大;还是因为零是自己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月绰居然在自己面前将她抱在怀中。 右手抬起,在胸前遵循特定的轨迹快速划动,而后猛地向前推出。一条火柱从掌心中喷吐而出,仿若出洞的灵蛇蜿蜒飞舞,朝月绰与零冲扑而去。 而零在此时也有所惊觉,不知从何处生出了气力,一把将月绰拽到身后。强举双手剑插入身前的地面,一尺宽的剑身勉强充当盾牌,竖在了二人与火蛇之间。 “嘭……” 一声闷响,火蛇迅雷般撞在剑身上,炙热的高温绕过剑身边缘,烘烤着零的面颊与身体。舞动的火焰,烧灼着零握住剑柄的双手。 不多一会,剑身开始融化,赤红的铁浆顺着剑身往下滚落。透过烧熔的圆洞,火蛇吞吐挣扎,像是贪婪的怪兽,想要扑上零的身体,撕咬她的每一寸肌肤。 死亡所带来的强烈恐惧袭上心头,绝望疯狂地渗透到自己的大脑,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自己感到窒息。害怕令她紧紧闭上双眼,不敢窥觑无情的烈焰。 “我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颤栗的声音反复回响于脑际。 “不,不能退缩,不可以逃跑。” 恐惧占据了内心,怯懦却并未能吞噬身体。 “人总会死,我死了没有关系。但……但他不能死,他是贤者,是四百年……四百年才会出现一次的希望,这个世界的希望——不,不,不!和他是不是贤者没有关系,我想要保护他,只是想要保护他……” 零陡然睁开双眼,直视着丑陋的火蛇,剑身上的溶洞又大了许多,火蛇很快就会扑上自己的身体。 “你快跑!往南跑,半天就可以……” 好不容易坚定了面对死亡的决心,头也不回,声嘶力竭地喊出了自以为是生命中最后一句话的零—— 忽然看到一只手从身后绕过缓缓伸出,五指张开,掌心向前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奇怪的景象霎时出现,火蛇……不,还有四周的火焰,如同受到了极强的吸吮,仿佛遇到了宇宙深处骇人的黑洞,往掌心之中投去。 *********************************************************************** 珙桐树——珙桐为落叶乔木。可生长到20~25米高,叶子广卵形,边缘有锯齿。本科植物只有一属两种,两种相似,只是一种叶面有毛,另一种是光面。奇色美,是1000万年前新生代第三纪留下的孑遗植物,在第四纪冰川时期,大部分地区的珙桐相继灭绝,成为了植物界如今的“活化石”。 第四章 传说之圣魔法师(下) 难以置信的惊诧掩盖了零所有的思绪,眼前所见的一幕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身后这个男人的手心仿佛化作了高速旋转的强风漩涡,将这场人为天灾所燃放的火焰卷入其中。可是并没有狂风扑面而来,甚至空气中的烟尘也依然悠闲地弥漫飘散,唯一迎面扑入眼前这只手掌的只有灼热的火焰。 眼角余光无意间扫向黑魔导士,对方原本自大的脸上,此刻流露出了比自己更为惊愕的表情。难道拥有使伶盗龙都却步的强大气场的黑魔导,竟然会对“他”产生了畏惧—— 不过片刻的功夫,目之所及的火焰都已投入了掌心之中,零顿时感到了一丝凉爽,身体也舒畅了许多。面前的手掌翻转上托,一团耀眼的晶球浮于其上,在晶球里面,一小束炽白的火苗微微摇曳,美得好像梦幻中的宝石。 突然手掌用力一握,“砰”一声脆响,晶球像是破碎的水晶般爆裂开来,剔透的碎片四散飞溅,消散开去,仿佛从未存在过——除了在眼中残留的光照,依然使视线有些模糊。 忽然一种难以言表,比死亡更为恐惧的感觉无声袭来,陡然吞没了零的整个身心。 前方的黑魔导也同时脸色巨变,惨白的颜色将惊栗凝于脸上,瞪视着月绰的双眼被惶恐与无助所淹没,如同见到了从深渊中攀爬而上的恶魔。 零心有余悸地顺着黑魔导的目光僵硬回望,身后的男人竟然真的化身成了恶魔! 变成白浊色的双眼滚动着奇异的光芒,额角青筋突起,五官扭曲变形,就好像处在一种精神游离近乎于癫狂的边缘。从男人的身上散发出比黑魔导更加强烈百倍的气场,就仿似从大海深处席卷而来的狂怒飓风,连大地山岳也会随之震撼。 眼眶渐红,透明的液体慢慢充满眼中。 “你这是为了保护我吗?”不知道对方是否能够听到,零的这句话更像是对自己而吐。 渐渐地男人的身体开始扩散出阵阵白色的气息,好像身体中的水分蒸发了一般,在其四周蒸腾涌动。 零虽然不知道,但黑魔导却非常清楚,那是高级以上的魔法师才能够做到的,将愤怒提升到极限,体内强大的魔源完全释放,从而产生的一种可以目视的魔法表象。 那些气息就像是想要逃离牢笼的困兽,挣扎着摆脱月绰躯体的束缚,不断向上爬升扩大,停聚在他头部上方十余米的位置。这时气息开始剧烈扭动,仿佛中间有什么东西在向外挤,不多时,一张狰狞的面孔显现出来,其它的气息也开始向后聚拢,幻化成可怖怪兽的身躯—— 那是黑魔导从未听闻过的怪兽。不,或许见过,是在什么地方……。起码他可以肯定,这不是这世间,至少不是现在还存在的怪兽。或许只是在传说中,那早已经灭绝,在恒古之时,纵横于大地的某种生物。 “圣魔法师……,这就是圣魔法师……” 黑魔导跌坐在地,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栗,口中梦呓般的念叨着。 那由气息组成的怪兽,如烟如雾般威立于月绰的上方。一双海蓝色的眼眸,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芒,以王者般的气势注目着黑魔导。 而这时,零眼中的这个男人,黑魔导眼中的圣魔法师,唇角抽动,开始诵读起了咒言。深沉的语音缓慢而清晰,一字一字地震撼着黑魔导士的内心—— “呼啸于天际之君主,用你愤怒的力量燃烧夜空之星辰,降下无情灼焰,将吾周遭一切化作卑微尘土!” “疯了!你疯了!”黑魔导几近疯狂地尖声嚎叫起来,“你以为记住了咒言就可以发动魔法,你疯了!你这个什么魔法都不会的疯子!”转而沮丧低语,“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做到。这可是龙借给我的力量,你不可能成功的,不可能……” 流星—— 那一刻,黑魔导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是流星,划落天际的星辰,而非自己拉扯下来的石块。相同的咒言,相同的魔法,带来的却是不同的毁灭。 一切都来得太快,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个被称为贤者的男人,被称为圣魔法师的男人,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还不到两个小时的男人,竟然只在见过一次便施放出了龙的魔法。 巨大的黑影无情地蚕食着大地,以难以言表的压抑感席卷而来。明亮的星辰闪耀着无法触及的边缘,血色的焰火模糊刺痛着双眼。似乎连恐惧也害怕得躲藏了起来,来不及弥漫渺小脆弱的心灵。 零抬起手来,想要轻抚那张狂暴的面孔。当指尖刚刚触及到皮肤的一刹那,这个为了保护自己而暴走的男人身子一软倒了下去,脸上意外的写着安详的笑容。零慌忙张开手臂想要将他抱住,可是一阵眩晕袭来,模糊的意识感到自己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往男人的怀中靠去…… 没有疼痛的感觉,当黑魔导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是身体不能移动。拼尽了全力,只觉得一种莫名的重压使得自己无法挣脱,双腿完全使不上劲来。 又过了一会,意识渐渐清晰,疼痛之感随之而来,慢慢游走全身。他这才惊觉,自己不知道是万幸还是不幸。身体被困在了坍塌的巨大坑洞中,上半身刚好避过了落下的流星,可是双腿却被牢牢的压在了下面。 抬眼望向困住自己的巨石,想要试着推开。可是一看之下,立时惊惧万分,甚至连“不如死掉吧”这样的想法也涌上心头。原来巨石无论左右,都无法看到边际,高处呈一弧面,消失于视线之外。别说重伤后的自己,就算身体完好时依赖魔法,只怕也难以撼动巨石半分。 巨石上几乎看不到火焰,可是石头却通红明亮,像是融化的铁汁,喷吐着可以将一切都化作劫灰的炙热。若非自己是控火黑魔导,只怕早已万劫不复了。 剧烈的疼痛终于开始狂野地侵蚀身体,那种痛楚就如同十八重地狱无情的舔舐,豆大的汗珠刚一滚落便被蒸发,钻心的痛苦几乎令他昏厥。 恍惚之间,在热浪与烟尘之中,似乎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不紧不慢地向自己靠近—— 第五章 银瞳!舒维阿侬纳 阿茄尔将手中的长弓捏得嘎吱作响,努力抑制着内心想要射杀那个被称为贤者的怪物的冲动。 圣魔法师,为自己一族带来无尽痛苦的“根源”——越是展示骇人的强横力量,阿茄尔内心的痛恨越是无限膨胀。 “诶……,那个人是……” 哈佩亚惊诧的语调将她的理智暂时拉了回来。 “出现了一个很棘手的家伙。”幽夜思索着疑问,“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道,完全没有感觉到这人的气息……。”哈佩亚迟疑道,“也许一开始就隐藏在附近了。如果是无意中发现了强大的魔法反应,临时起意赶来的话,不可能一点声息都没有。” 阿茄尔闻言,跟随哈佩亚的目光,向下方被可恶的怪物毁坏得一片狼藉的丛林望去。凝视了好一会,才勉强从被滚滚烟尘覆盖的庞大巨石下面,发现了一道模糊得几乎难以察觉的身影。 那是一道白色的身影,似乎留着一头银色的长发,在腰间轻轻飘舞。 “唉……” 一声深沉而抑长地叹息,引得阿茄尔竖起了耳朵聆听对方的话语,以弥补视力上的不足。那人有着极为美妙的声线,却很难分辨是男是女。 “真是让人头疼的家伙,难得上万年的白鳞木,差点就让他毁掉了。” “白鳞木?”阿茄尔的思维跳到了其它的方向,“大概不是可以吃的东西吧——” 感觉好像有听说过,但一时却难以想起。对于吃素的阿茄尔,虽然对植物很有心得,但也只是限定于可以吃的植物。 “龙族非白鳞不栖。” 阿茄尔感到那人似乎回头看了自己一眼,脸上仿佛还挂着一丝笑意,就连所说的话也像是在回答自己。 “对啊!”阿茄尔激动地低声叫了出来,“白鳞木不就是传说中不详的树木吗?据说龙族很喜欢栖息在白鳞木上。” “切,白鳞木才不是什么不详的树木呢,白鳞木可是做弓弩的极佳材料。” 那人又一次对阿茄尔的话做出了回应,随即举起右手轻晃了一下。立时下方出现了怪异的景象,本来还弥漫于空气中的烟尘就那么凭空消失了,被烟尘所掩藏的魔法战场清晰的呈现了出来,就像是那人刻意要三人看清楚一切。 连幽夜也顿时紧张起来,对方明显很清楚阿茄尔所使用的武器,但似乎对自己一行又没有恶意。特别是对阿茄尔,明明是在告诉她有益的信息,可偏偏语气却像赌气的孩子般令人哭笑不得。 “救我……,”黑魔导士微弱而颤抖的声音飘了上来,“帮帮我……” 没有了烟尘的阻隔,阿茄尔终于可以看清下方已经发生以及正在发生的一切,就算是黑魔导面部痛苦的抽搐也一点不落的映入了她的眼帘。 不过阿茄尔感兴趣的并不是黑魔导的痛苦,而是那白衣人究竟是男是女。 “如果不搞明白的话,大概会像犯了烟瘾的幽夜大人那样,一直全身难受下去吧。”她心里这样想着。 白衣人在黑魔导士的身旁缓缓蹲下,动作从容而优雅。只是始终保持背对高崖,无法看到他的容貌。 “银……银瞳!” 黑魔导提高得近乎尖叫的声线引起了阿茄尔的注意,目光情不自禁地转到了黑魔导惊讶得瞪圆的双眼上。 “你是龙……龙族?” “啊呀,这么快就暴露我的身份。”白衣人的语气满是调凯,“我本想让后面旁观的那孩子对我多好奇一会的,你打乱我的消遣,我可是会很为难的。” “对……对不起。”黑魔导再次哀求,“救救我,难道……难道是借我魔法的龙让你来的……” “我很好奇。”白衣人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你们魔法师不是因为想要屠龙才学习魔法的吗?可是为什么会向自己的猎物借取力量呢。而现在又向自己的猎物求救。” 黑魔导士沉默了好一会,脸上的表情不住地变化。一开始显现出愤怒的神态,可是没有持续多久,眼中的光彩便渐渐暗淡了下来。随即被恐慌、混乱、祈求所取代。 “唉……,指望你给我点惊喜还是太勉强了吧。”白衣人失望地摇了摇头,“十天——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如果十天后还是没人来救你的话,你也只好自认短命了。不过如果你活了下来,下次见面可别再让我失望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将脸向黑魔导贴近了些,声音中带着极温柔的笑意,就好像是一位慈祥的长者。可是偏偏听在耳中,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等黑魔导作出疑问,白衣人伸出右手的食指,在黑魔导的额头轻轻触碰了一下,黑魔导的身体瞬间凝固,整个人与压在身上的巨石一起化作了一座散发着寒气的冰山。 “舒维阿侬纳!”哈佩亚发出惊讶地呼声,“被龙族所厌恶的龙。” “舒维阿侬纳?”阿茄尔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哈佩亚爷爷也学会怪物的咒语了。” “胡说什么。”幽夜喝止道,“古龙语‘舒维阿侬纳’,意为‘银色之瞳’,就是下面那人——不,是那龙的名字。因为是银龙与白龙混血而生,被众龙所驱逐。同时掌握银龙空间之力,与白龙冰雪之力的龙。” 虽然幽夜和哈佩亚都尽量压低了声音,但看到舒维阿侬纳抓了抓头,无奈地耸了耸肩后,知道并未瞒过对方的耳朵。事实上他们也很清楚,就算是悄声耳语地说话,这样的距离对龙来说也是毫无意义的。 站立起来的舒维阿侬纳依然没有回视他们,而是径直朝月绰与零的方向走去。 这才想起二人的阿茄尔心中的愤怒又燃烧了起来。抬眼望去,竟然发现那只由月绰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凝聚而成的怪兽居然还在那里。巨大的白色身躯蜷缩着,隐约可以看到月绰与零都被它抱在了怀中。像是在保护着二人,免置受到外界的伤害。 “保持这样大的身体还太早了。” 舒维阿侬纳柔声说道,伸出一只手去轻轻抚摸怪兽粉色的鼻子。怪兽发出低沉地吼声,却没有对他发起攻击的意思。 “真漂亮,千万年前奔驰于雪原之上的王者,拥有着弑龙的力量。”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悲伤起来,阿茄尔甚至觉得听到了他在哭泣,“没想到第十二代贤者的魂兽竟会是雪原狼,看来龙族的命运快要走到尽头了。” 一片光芒闪耀,巨兽骤然缩小,变成了一只全身雪白,毛绒绒的幼兽躺倒在了月绰的胸前。舒维阿侬纳俯身去将它抱了起来。 “弓手小女孩,送你件礼物。最高的枝干才是做弓最好的材料哦!” 舒维阿侬纳忽然轻快地高声叫了起来,举起的右手轻晃一下,像是在告别似地。 刹那间空气中仿佛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一株高达百米的巨树凭空现出,立在了他原本站立的位置。树身被灰白色的鳞状甲片覆盖,阔叶高冠,叶片也呈现白色,上面散布着细小的尖刺。那正是传说中“龙族非白鳞不栖”的白鳞木。 第六章 圣法守望者 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屋檐,落在街面。如此阴晦的天气,大多男人更愿意停下手头的工作,聚集在酒馆打发着无聊的时光。 吧台旁靠角落的一张小圆桌,老人占据了背对入口的座位。使得当来人站在了自己面前,他才注意到这张陌生的面孔是第一次出现在小镇。 一口喝干杯中的麸曲酒,老人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对面这个浑身湿透,裹着破旧斗篷,举止显得有些腼腆的年轻人。 “只是性格内向吧,看起来不是一个懦弱的人。”老人这样想到。 因为从年轻人斗篷破损的缝隙下,隐约可以看到满是伤痕的金属铠甲。铠甲虽旧,却被打理得很好,每个可以看到的部位,都认真地打磨得闪亮,并上了油。这可不是为了耍帅而穿上的铠甲,这铠甲是主人经历无数战斗所得到的磨砺证明。 而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将挂在腰间,被斗篷挡住的剑解下放到桌上。大多剑士都会觉得坐下时悬于腰间的剑会令自己感到不舒服,而将其解除。他没有这样做,说明他随时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丽萨,再来一杯!” 老人将喝干的铜制酒杯重重顿在桌上,朝着吧台后挽起袖子,腰间系着白围裙的女店主大声吆喝道。 “喝太多小言可是会生气的哦。” 端着托盘的丽萨将盘中盛满的酒杯放在老人面前,拿起空杯时说道。 “没事没事。”老人用宽大的袍袖擦拭着胡须上的酒渍,“今天来了朋友,多喝几杯她不会说什么的。” “真是的,你总这样小零和小言可是会很头疼的!东方爷爷。” 丽萨抱怨着将目光落到了桌子另一端的年轻人身上,接着又移向了他身前滴酒未减的酒杯中。 “丽萨怎么可以叫我爷爷呢,你的年龄都够做那两个孩子的妈了。”老人抗议道,“还是叫叔叔的好!叫叔叔。” 丽萨露出无奈地笑容,不置可否地眨了眨眼睛,转身往吧台后面走去。 “这里可是酒馆,如果你不喝酒的话,丽萨可是会伤心的。”从丽萨身上收回视线的老人向年轻人说。 “我不会喝酒。” 年轻人盯着酒杯中的酒,右手的手指不断摩擦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显得些许紧张。 老人也注意到了那枚戒指的特别之处。那是一枚漂亮的秘银戒指,表面篆刻着奇怪的符文。中间嵌着一粒小指头大小的黄色宝石,周围则围绕了四粒分别是青、红、蓝、紫,小了许多的宝石。 “这个是你的吧。”老人从怀中掏出一件碧蓝的物件,放到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小心地捧起物品,脸上现出了一抹欢欣地笑意。 其实那不过是用普通的金丝草编成的一只云雀,碧蓝的身体上穿插点缀着漂亮的金色线条。虽然只是一件草编,可是却极为精致小巧,栩栩如生。 “我猜到来的人会是圣法守望者,可没想到这位骑士大人竟然同时也是一名傀儡师。” “快别这样称呼我,东方老师。”年轻人慌乱地摇晃双手道,“我叫‘瑞格德·菲尔弗莱’,您老直接叫我菲尔弗莱就好了。” “瑞格德……,你姓瑞格德?”老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应该知道国家对我冠上的称谓,你告诉我你的姓氏,也就是告诉了我你本可隐藏的身份。”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故事不是吗?正是这些无数的故事成就了这个世界。”菲尔弗莱小心地回答,好像生怕说错什么,“就好像我自己,是先成为傀儡师,才被训练为圣法骑士的。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关于我的一切,对这世界就像是微不足道的一滴雨水,世人不会也没有必要去注意。当我真正的工作开始后,我会冠上新的姓氏,没有人会在意瑞格德这个姓氏。” “每个时代总会有黑暗在涌动,千万不要以为真的没有人会在意瑞格德家族。只要你的家族依然与屠龙宝典息息相关,就一定会有人寻找你的存在。谨言慎行,这是你们开始旅途前我这个老头子给你的忠告。” “参与其中,细微观察,但决不做出历史之决策。”菲尔弗莱认真的说,“我记住您的话了,东方老师。家族的箴言也要求我必须谨慎地隐藏自己的身份与使命。我会对您说出实话,是因为我知道您试图保护贤者,作为守望者,我必须得到您的信任,您才会放心的将贤者交由我来守护。” 老人赞许的点了点头。的确,如果菲尔弗莱对自己有所隐藏的话,自己是绝对不会将贤者放心地交给他的,哪怕他是被冠上圣法之名的守望者。 而作为东方第一智者,对面这年轻人也必然很清楚,虽然自己的双眼已经因为老迈而变得浑浊,但欺骗并不能在自己的面前生效,谎言只会在自己的心眼中暴露无遗。 “零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我本以为她会亲自带你来见我。” “我一得到零小姐带来的消息就立即赶来了。”菲尔弗莱有些为难地说,“零小姐本希望我等她的剑修复后一起回来,可是索尔德港的铸造工匠似乎没有办法做到。不过为了帮助贤者准备旅行需要的装备,我已经向守望者的铸造大师送去了消息,所以零小姐打算在索尔德等待大师。——说来零小姐似乎对我们不太放心……,关于贤者各方面的事宜,她虽然表面没有显露,但的确是在每件事上都过问……” “早就知道这孩子不会安心呆在岛上,唉……”老人短叹道,“她始终注定是要离开的,可是我没有想到她的离开会和贤者有关。她停止了十年的命运也终于又开始运转了,只希望她要是想起什么,千万别做会伤害自己的傻事……” “零小姐她……,她有什么特别的往事吗?” 菲尔弗莱忍不住向老人询问。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的?”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沉默数秒后老人神情紧张地道,“难道你已经去过家里,是小言让你到这里来的?这下可糟糕了,被她发现我偷跑出来喝酒。” “不……不是这样的,东方老师。”菲尔弗莱满面尴尬,连连摇手道,“是零小姐告诉我的,说上岛后与其直接去家里,还不如来丽萨酒馆能找到你的可能大,她还为我画了地图。” 瞪着菲尔弗莱从怀里摸出来摊开在桌子上的羊皮纸,上面弯弯曲曲画着些线条,一个歪歪扭扭的方块旁边写上了“丽萨酒馆”,在方块里还画了个怪模怪样的老头,下方写着“东方不闻”四个字。 “还真难为你了,这样的地图居然也看得懂。”老人突然抓起羊皮纸重重地摔在地上,愤怒地咆啸起来,“这奇怪的糟老头怎么可能是我,把我画成这副德性。” 第七章 想成为光明术士的兽医女孩 左手拿着烛台的女孩,小心地将右手中的铜盘放在地上,盘子中满满地装着堆得高高的大块熟肉,骨头都已经被小心地剔除。 抓住门把,轻声推开,房间中立即响起细碎欢快的脚步声。一只白色幼兽撞入视线,漂亮蓬松的尾巴用力摇摆着。那是没有一丝杂色的白,白得好像冬夜中静静落上枝头的白雪;那绒毛是如此的柔软,柔软得好像冬夜中轻轻覆于原野的柔雪。 女孩蹲下身子,双眼释放着异样的光芒。快速地将迎面跑来的幼兽抱入怀里,整个脸埋在幼兽的背上,脑袋激动地左右晃动,兴奋地享受着蓬松绒毛轻柔摩擦脸部的快感。 幼兽用力挣扎,眼睛盯着地上铜盘中的肉块,口中发出“呜呜”的低鸣。好像在抗拒女孩粗暴的举动,想要逃脱魔爪,投入美味肉块的怀抱中。 好一会女孩才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喜悦。大概是因为摩擦的关系,脸颊透出红扑扑的颜色。 将幼兽放下,在幼兽扑向肉块前抢先端起铜盘,踮着脚尖往房中走去,来到了靠窗的床前。幼兽就像追随胡萝卜的骡子一样,也追随着“盘子”跟了过来。 把盘子摆到幼兽面前,扭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男人,女孩嘴角露出了坏坏的笑意。幼兽歪着头望向女孩,眼中满是疑问。不过它很快就放弃了弄清女孩念头的打算,把毛绒绒的脸埋入了肉堆中,再一次开始体会来到这世界后第一大的幸福——吃肉。 眼前的这个男人看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容清癯,唇上挂着一圈胡茬,杂乱过肩的黑发散落在枕上。明明是在昏迷中,脸上却满是颓废苦恼的神情。虽然不是那种一眼看上去英俊帅气的脸,可是却有一种吸引人去注目的气质。 女孩似乎很犹豫,将男人的一支手臂从被子下小心翼翼地拉出来后,迟疑了老半天,才将换到右手的烛台移向了男人手臂的上方。 刚把烛台微微倾斜了一些,女孩又很快的将手缩了回来。握成拳头的左手翘起拇指塞到口中,双眼紧闭,皱起鼻子,内心中激烈地斗争起来。 终于再一次下定了决心,女孩这次不再犹豫。果断的抓住男人的手腕提起,把烛台的火焰伸到了男人的手指下。 “啊啊啊……!” 随着一阵悲惨的喊叫,男人的身体弹坐而起,右手猛的甩了几下,又用另一只手将整个右手手指握住,大力地朝指头上吹气。 幼兽在男人喊叫的同时意外地甩开了含在嘴里的肉块,灵巧轻盈地跃上床头,三两步跑跳到男人膝上。身子紧绷,脖子压低前伸,喉头中发出“忽忽”的响声,蓝色双瞳目露凶光地瞪视着女孩。仿佛随时会一跃而起,将她的喉咙撕破。 “luc……lucky……” 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幼兽,似乎让男人暂时忘却了手指烧灼的刺痛。张着嘴惊讶地盯着面前的这只动物,男人的脸上似乎写上了大大的“不可思议”几个字。 幼兽听到男人的呼唤也立即一改表情,伸出舌头的脸像是露出了欢快的笑容,大力摆动尾巴的屁股也跟着摇晃起来。 “lucky,嘿嘿……嘿嘿……”女孩僵硬地笑着,把拿着烛台的手藏到了背后,“原来它叫lucky,嘿嘿……” “不……,它不是lucky。” 男人从头到尾温柔的抚摸着幼兽,一遍又一遍。幼兽闭上眼幸福满满地享受着,或许那简单的内心中正在思考,和主人在一起与吃肉相比,到底哪一样才是自己真正的第一大幸福。 “虽然体形,眼神都一样。但lucky是黑色与白色被毛的雪橇犬,脸上有着漂亮的十字纹。眼睛也不是蓝色,而是褐色的。” “雪橇犬是什么?还有你的魂兽长得好奇怪,我都没有见过这种动物。而且它第一天到这里就偷肉吃呢,从未听说过魂兽还需要吃东西的。” 男人抚弄着幼兽,转头来上下打量了女孩好一会,看得她混身发毛,这才抬起被烧得发红的手指,一直伸到女孩的两眼中间。 “差点被你忽悠过去了,小萝莉,你干嘛放火烧我?” 女孩十四五岁的年纪,身高大概还不足145cm,天使般可爱的面孔上瞪着一双尴尬多于内疚的明亮眼眸,抿着的嘴唇让人感觉她的小脑袋里又在转悠着什么奇怪的想法。浓密漂亮的栗色长发蓬松卷曲,一直垂到胸前。身上穿了件蓝底白边的及膝百褶连衣裙,脚上是一双钉了好几排皮扣,正面挂着皮制鞋带的棕色长筒靴。 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就像是凡间的精灵一样,怎么看都是动画片里的萝莉,男人这样想着。 “什么小……小萝莉……”女孩无视眼前的手指,激动地叫了起来,“人……人家的名字是言,东方言。” “直接回避我的问题,只把注意集中在小萝莉三个字上。并且还故作发火,怪我给你乱取名字,再一次转移你放火烧我的事实。你简直就是腹黑型萝莉嘛。” 男人摸了摸下巴的胡茬,脸上浮起一丝嘲弄的笑意,平静的语调戳破了东方言转移视线的策略。 哼,我能那么容易认输吗?东方言在心里想着,随即再次叫了起来。 “你这人有没有礼貌,人家女孩子都先说了名字,你是不是也该报上姓名来呢!” “真是被你打败了。”男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我叫月绰,这是什么地方?零呢?” “这当然是我家了,你这不是废话吗!”东方言现出胜利的笑容,继续道,“零姐姐的剑坏掉了,到索尔德港口修复去了。” “这样啊。那她的伤怎么样了?没大碍吧。”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东方言不耐烦地回答,“有我这么高明的光明术士在,姐姐的伤当然已经好了。你这笨蛋已经昏迷了十天,害得我天天炖肉汤喂你。要不是你总昏迷,我就不用总炖肉汤,也不会总被爷爷烦我了……” 东方言仿佛打开了怨念的盒子,口中长篇大论地抱怨起来。 月绰忽然想起零对自己提到的那个女孩,那个大概不会让零死掉的女孩。看来也的确没有让零死掉。 “原来你就是零口中的兽医女孩啊。” 在东方言絮絮叨叨老半天后,月绰不由自主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谁知道却真的惹怒了东方言。 东方言举起手中的烛台,重重的砸向月绰的头。还好月绰及时发现了危机,侧头躲开,可还是被打到了肩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在肩膀蔓延开来。 “你胡说什么,谁是兽医了!我是光明术士……,我……我肯定会成为光明术士。” 第八章 蓝色,魔法殿堂 吞吞吐吐说出自己都不太确定的最后一句话,东方言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在她的手腕上是一条漂亮的银制手链,手链从手背的位置又连接着五条银链,每条银链的另一端各有一枚戒指,带在她的五只手指上。而最特别的是五条银链的中间,有一块玻璃杯口大小的银片,上面镶嵌着一颗比银片只小了一圈,晶莹剔透,隐隐有些蓝光流动的宝石。 “看到没有,我的魂灵石是蓝色的。”东方言的口气忽然欢喜地兴奋起来,“所以我注定要成为光明术士,这是从我出生就注定的。要不是爷爷让我学这学那的,我肯定早就熟练掌握治愈魔法了。” 听着东方言莫名其妙的话,月绰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却从她的脸上感受到了追寻梦想的动人光彩。特别是从这张可爱得一塌糊涂的脸上焕发出来,差点就要忘记了她刚才粗暴的举动。 “曾经年轻的我也有过这样的表情吧!”心里这样想着的月绰,眼睛却一直盯着东方言因为兴奋而挥舞的右手中,那连着让自己受了两次伤的凶器——烛台。 “其实我不是很理解你在说什么……”月绰犹豫地道,“什么魂兽了,魂灵石了,我都不懂。我现在唯一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烧我。” “你还真是咬着不放呢。” 东方言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迷茫,那是对这个世界——甚至是对身边的一切都感到陌生的神情。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烧你。”女孩虽然这样说,但并非轻易妥协。接着便开出了条件,“如果你告诉我什么是雪橇犬和lucky的故事,那我就告诉你。我还可以帮你慢——慢地了解‘蓝色’,在我心情好的时候。” 在说到“慢慢”时,她刻意拉长了声线,使得原本清脆娇柔的嗓音变得有些可笑。 “雪橇犬不就是狗……”月绰刚开口便察觉到了自己的错误,自嘲地笑了笑,“我还真糊涂,都不是一个世界,你没见过狗也很正常。” “那你就错了!”东方言抗议道,“据历代贤者的描述,其实你们的世界和‘蓝色’是非常相似的,动物,植物……。不过最大的区别就是‘蓝色’的植物真的大多是蓝色,而动物的话,‘蓝色’多了龙兽,但也少了一些你们世界的生物。” 看来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都知道自己是来自地球,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月绰心里也隐隐产生了一些不安的感觉。如果人人都知道自己的来历,那会遭遇什么样的局面,就很难预测了。 “哦,那这样说吧,狗大概就是被驯化的狼的后代。”月绰感到这样的解释很无力,“不过你们的世界可能也没有狼,是吧……?” “有。很久以前有雪原狼,不过早灭绝了。据说雪原狼很厉害,为了食物会聚集起来狩猎龙族。所以龙族就把雪原狼全杀了……。哦,哦,原来是这样,狗就是狼啊,难怪我没见过……” 东方言恍然大悟地点着头,忍不住探出手去想要轻拍幼兽的头。不过因为对刚才幼兽凶恶的行为依然心有余悸,所以不敢再向之前那么肆无忌惮。 “总之就是这样,狗是忠诚的伙伴,帮人们放牧,狩猎,看家等等。而在很寒冷,被冰雪覆盖的地方,人们用狗来拉一种叫做雪橇的运输工具,这种狗就是雪橇犬。” “维京人有种运输工具也叫雪橇呢。”东方言把手放在下巴上,食指斜压着嘴唇,轻轻拍动,“不过维京人是用雪熊来拉雪橇。那lucky呢,它也拉过雪橇吗?” “那可没有,”月绰有那么一瞬陷入了回忆中,“我的故乡气候温和,是不用雪橇的。而且lucky也没有太多的故事。它是未婚妻送我的生日礼物,因为我很喜欢狗的缘故。不过那孩子来到我身边的第三天就生病了,虽然我全力给了它救治,可是十多天后它还是死掉了。” “啊……!”将手掩在嘴上,东方言发出了一声心疼的惊呼,“怎么会这样。” “lucky这名字是我未婚妻取的,说是那孩子是个幸运的小家伙,可以有我做它的主人。并且也希望那孩子可以为我们两带来幸运。” 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沉默,两人都不再开口。一个想起了那段时间里,目睹幼小生命慢慢消逝的无助。一个则感到第一次触碰到了面前这个人内心的过往,沉痛的往昔。 “我……我烧你其实是因为……”东方言结结巴巴的开口,试图打破沉默,“其实是因为姐姐明明有被黑魔导的魔法烧伤,可是……可是你却一点烧伤的痕迹都没有,所以……所以……。我本来只是想滴点蜡油的了,不过觉得那样可能测试不出你是不是真的不怕火。” “你还真是乱来。”月绰甩开惆怅,露出了笑容,“我哪会不怕火烧。至于为什么没有被烧伤,我就更不清楚了。” “我,我帮你治疗就是了。”东方言急道,“别看我多是治疗动物,这点小伤的治愈术我还是很在行的。” “谢谢你哦。” 把烧伤的手指递到东方言面前的月绰,用真诚的眼神看着女孩。 “什……什么啊,这样的小事,嘿嘿……嘿嘿……” 当与对方四目相对时,东方言忽然感到一阵慌乱,幼嫩的脸颊被羞得通红。 托住月绰的手掌,女孩将左手虚罩其上,淡淡的蓝色光芒从手心溢出,仿佛清凉的泉水缓缓流淌于指尖,手指上的烧灼感也开始减退。 “为什么你手上的宝石是蓝色的,就注定你是光明术士呢?” 凝视着女孩手背上的宝石,月绰好奇问道。他终于还是接受了魔法在这个世界的存在,亲眼看到,亲身体会,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这不是宝石,是魂灵石。”开始治疗肩膀的东方言道,“在‘蓝色’上,有些孩子在出生时,手里就握着魂灵石,这就是他可以成为魔法师的象征。魂灵石有五种颜色,分别代表着五大魔法元素。蓝色是水元素,有着很强的治愈能力。” “这样啊。那魂兽又是什么?” “魂兽是魂灵石的进化体。当魔法师达到足够强大的时候,魂灵石会依据主人的内心偏向而实体化,衍生成动物的形态。” “哦,很神奇的样子。你说这孩子是我的魂兽,那白色代表什么元素?” “五大元素可没有白色。”女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青色是风,红色是火,蓝色是水,黄色是土,紫色是雷。你是圣魔法师,这就很难说了。不过你真的很厉害,刚来到这个世界,魂灵石就直接以魂兽形态出现。” 厉害吗?月绰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不管在这个世界如何的强大,这终究不是自己的世界。 “那你刚才总提到‘蓝色’这样,‘蓝色’那样,难道你的魂灵石还有很多特别的地方。” “我说的‘蓝色’不是魂灵石了,”东方言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蓝色是我们这个星球的名字。当然,因为东方的大陆是一个魔法的世界,而最高的魔法机构是魔法殿堂,所以东圣大陆也被称作‘魔法殿堂’。” 第九章 缈!铸造大师? “创世之神太昊,请求您赐予我信念、智慧、勇气、力量,在他前行的道路给予他最大的帮助,永恒的守护。因为在数十年后,他必将成为神庙中的第十二位伟大神祇,眷顾着这个星球上的一人一物,一草一木……” 双手捧住胸前的项链,将那枚白金吊坠吻于唇间的零轻声祈祷着。在这庄严的神庙之中,跪伏于十一神之首的创世神像前,虞城地吐露着自己的心声。 这个世界所信奉的神祇,正是在曾今的四千四百年之间,为蓝色带来巨大改变的十一位贤者。事实上从理论上来讲——爷爷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初代贤者算不上创世,因为毕竟世界并非为他所创。不过对于人类来说,这又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这个世界,何尝不是他从龙族的手中解救而创造的。” “可是就算我如此祈求又有什么用……,皮甲破了,剑也融化掉了。本该我来保护他的,可是最终却是他保护了我,我真的可以守护他吗?” 说不清楚心中的感觉,零很讨厌嗜酒的男人,可是偏偏与那个男人相遇之时,他正是已经喝得伶仃大醉。当他醒来做的第一件事竟是轻浮地将自己拥在了怀中,想到这里,零的脸颊泛起一片红霞。 不,那时候他心中抱的并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女人吧。可是当我以为下定了一死的决心想要保护他时,他却为了保护我而发狂了。虽然发狂,但他并没有伤害我,甚至在知道我安全后,脸上还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你应该知道,无论是信念和智慧,还是勇气和力量,创世神都是无法给你的。” 成熟的女性声音从身后传来,零回头看时,那人正怀抱双手,靠着神庙的高大门框,望着门外远方的天空。 “如果创世神都不能给我,那谁又能给我?” 零凝视着来人,对方大约三十岁左右,身材凹凸有致,浅灰紫的长发编成蓬松的辫子一直垂到臀下。上身穿着一件白色布衬衫,袖口卷起。胸口的扣子开得很低,露出性z感的胸z脯。下身穿了条贴合的深棕色布裤,双腿外侧都用皮带绑着短鞘,各插着一把匕首。 “那得问你自己了。”女人依然遥望着远方,在那里无力地漂浮着几朵云彩。“如果是为了他,而不是为了什么贤者,只要你相信,就一定可以拥有吧。” “为了他……?”零的脸又一次红了起来,最近为何总出现这种让人讨厌,可是又很窝心的感觉。 “跟我来。” 女人丢下一句话,往门外走去。 “跟你去哪儿?”对于女人命令式的口吻,零感到气愤,但还是离开神坛跟了出去。“你是谁?” “你不是在等铸造大师吗?大师已经到了。”女人侧头看了她一眼,零注意到那是一张美丽、沉稳而又感z性的脸庞。“至于我是谁,等你赢了我之后再说。” 跟随女人的步伐,朝不远处的铸造房走去。说是铸造房,倒不如说是用几根粗木柱子支撑起来的一间棚子。在棚子底下,有着用砖块堆建的巨大熔炉,铁制的铸造台,装满水的水缸,各种各样的工具…… “赢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视零追问的女人径直走进铸造棚,向站在铸造台前,抡着铁锤敲打烧红斧身的一名幼童点了下头。幼童个子矮小,脸上全身长满绒毛,一对长耳垂下,在面颊两侧晃荡。在其身旁立着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愣愣地看着斧身,像是在期待一件重要的宝贝。 女人从铸造台旁插满长剑的木桶中抽出一把剑,向零扔去。 “你要和我比试?”零抬手接住,对女人突如其来的举动有点不知所措。 “算不上是比试吧。”女人用左手揉了揉颈后,转动了几下脖子,“但你总得显显本事,证明你有拥有大师所铸的武器的资格。” “快来啊!暴躁女要和零小姐干架了!” 本来望着幼童锤下斧身的大汉也被女人的话吸引,零还来不及搭腔,大汉竟已高声叫喊了起来。 顿时焦急的脚步声,喧闹的人声同时响起,不一会从四周奔走出许多男男女女,把铸造棚前的空地围成了一圈。 零本以为众人会劝阻女人的行为,可是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大错特错。围观的人群不但没有半点劝阻的征兆,反而一个个面带兴奋地笑容,高声呐喊着向双方助威。 “肯定是暴躁女赢,她的攻击速度可是瞪大眼睛也看不清的。” “那可未必,小零可是能挥舞那么巨大的双手剑。” “小零要赢哦,我会把赌注下到你身上的。” “暴躁大姐,我可是在你身上下了重注,” “……” 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人看热闹也就罢了,居然还就二人的输赢开赌起来。 女人悠然而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支起左手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好像对周围的嘈杂声感到有些厌烦。 “谁是暴躁女了,你们这群混蛋。”女人怒目扫视了一圈叫唤着自己的人群,怒吼道,“压注在我身上的,晚上可得请我去酒馆喝酒。” 众人开始还满脸紧张,听到后面的话,全都轰然大笑起来。 愤怒在零的心中膨胀起来,没想到这女人如此轻视自己,好像自己输定了似地。好——既然如此,我就好好收敛下你的狂妄。 “我上了!” 发出警告,零双手斜握长剑,以极快地速度朝女人冲去。在离女人还有两米的距离,零已经算准了攻击的轨距,长剑由下而上挑出。当下一刻到达女人身前时,应该刚好可以将女人的衬衫划破,让她出下丑,但同时又不会伤到她。 谁知女人像是看破了零的攻势,长剑刚要及体,身子微微旁侧,与毫厘之差避过剑尖。同时右手横推打在零的手背,使得她顿时失去重心。而女人身体略弓,往前跨出一步,左手一记重拳狠狠地击在了零的腹部。 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零立时身子蜷缩,跪倒在地,勉强才将手中的长剑握住没有丢弃。 “不行不行,这样的水平,我可是不会为你铸剑的。” 一个尖锐而幼稚的声音从铸造台那边传来,将人群的喧闹声压住,打断了想要勉强站起,再次忍痛强攻的零的举动。 “连这样小小的一拳都承受不住,那再好的剑也会变成是在帮敌人铸造。” 声音越来越近,零的眼中看到人群分开,原本在铸造斧身的幼童边说边走了过来。 “缈缈,就别太苛刻了,小零的剑技算是不错了……”女人这时竟帮零说起好话来。 “混蛋,叫我大师。”被女人称作缈缈的幼童指着女人声色俱厉地骂道,“我可是铸造大师!铸造大师!” 零顿感诧异,本来认为女人应该就是铸造大师。可怎么也没想到,这本以为是学徒的玛雅幼童,才是真正的铸造大师! 第十章 阿茄尔之心忆 阿茄尔很讨厌雨天,因为会打湿自己柔软的毛发。不过相比雨天,阿茄尔更害怕幽夜大人发怒的样子,那可是如同恶魔般的可怖。 躲在屋顶的烟囱后面,监视着斜对面那栋二层小屋的窗口。这个位置刚刚好,可以清楚地看到房间中正在发生的一切,同时又不会被房中人发现。 透过水晶帘幕般的雨点,当玻璃背后那个每天端着肉汤喂男人的女孩,用手中的烛台去烧男人手指的时候,阿茄尔笑得抱住了肚子,差点从屋顶上滚落下去。 那天当被称为“舒维阿侬纳”的龙把巨大白鳞木变出来后,男人和女人便一起没了踪影。幽夜大人说大概是龙打开了另一空间,把二人带到了别的地方。 庆幸的是没多少时间,哈佩亚爷爷就在森林的边缘发现了那一对男女昏倒在地的身影。这件事让幽夜大人和哈佩亚爷爷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搞不明白那条龙在想些什么。没有多久,二人便被附近的猎人看到并救走。 因为已经从幽夜大人的口中确定白鳞木的确是做弓弩最好的材料,自己甚至拒绝了哈佩亚爷爷提出的帮助,亲自爬上了百米高的白鳞木树身,将最高处的那段枝干整个砍了下来。 中途还差点失足落下,把幽夜大人吓了一大跳。先是抱住自己好一阵担心,接着又将自己臭骂了一顿。 呵呵……,想到这里阿茄尔幸福地笑了,幽夜大人虽然很严厉,可是其实就好像……,就好像妈妈一样…… 妈妈……,心情顿时变得好沉重,好沉重。就好像狼吞虎咽地嚼胡萝卜时,被哽咽到的感觉,喘不上气来。 曾经年幼的阿茄尔,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女孩们总是羡慕故事中公主与王子的浪漫经历,追在贫穷得勉强度日的大人身后,喋喋不休地哀求大人给自己一个突然的惊喜——一条漂亮的公主裙!这样就能更完美地幻想着未来,那被称为“爱情”的小小幸福了吧。 “这些傻瓜,我们这一族人是卑微得不会成为公主的……,更没有王子会看上我们这样的人!” 每次脑中浮现起那些女孩幼稚的期待面容,阿茄尔总会轻轻地吐出这句话。 那时的阿茄尔,身高不过只到妈妈腰间的阿茄尔。当然,也会追在爸爸的身后。不过可不是为了什么愚蠢的裙子,而是要爸爸给自己讲故事,——那些关于英雄的故事。 在爸爸众多的故事中,最最吸引阿茄尔的英雄,就是神庙中的十一神,来自异界的圣魔法师。 他们每一个人,都历尽千辛万苦,翻越高山丛林;横渡江河湖海。寻找强大的力量,令人们可以与龙族抗衡的力量。 如果是从前的自己,也会把在那窗户后面的男人当作是未来的英雄吧。 如果是从前的自己,定会很兴奋地想要去和他说说话,期待他坚强有力的手掌抚摸着自己的头顶,露出和蔼的笑容吧。 不过现在这所谓的英雄,却在说着一个无聊的故事。关于一只叫作狗的生物,在幼小时便得了重病死掉的故事。 那女孩竟然被感动得失声惊叫了出来,还难受得呆住说不出话。 “什么破故事,一点也不感人。”阿茄尔用手背擦拭着双眼,“雨水都到眼里去了……。故事讲得这么无聊,爸爸讲的故事可要动听一百倍!一千倍!” 幽夜大人也太心狠了,为了惩罚自己吓到她的行为,竟然让自己来监视这只该死的怪物!不——应该是该死的超级大怪物! 幽夜大人说他那天施放的魔法,只是在狂暴状态下为了保护那女人的无意识行为。当有一天他懂得如何控制魔法后,他那天所施展的魔法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天……!如果那样都还算不上什么的话,难道这怪物有一天还能动动手指就把一座大山夷为平地。那天他可是实实在在地毁掉了方圆两公里的森林,要不是我们当时是在高崖上的话,说不准也吃了亏。 ——不过没有这样的力量,大概也没办法和龙战斗吧? 那时的自己,在十一神中最喜欢创世神了。 爸爸说在创世神没有到来之前,人类就像是龙族的奴隶、食物! “奴隶!” 想到这个词,阿茄尔用力咬紧了牙关,像是要把牙齿咬碎一样。 好一会,思绪才继续流淌—— 人类委曲求全,父母为了整个部落,把自己的孩子亲手送入龙口!恋人为了整个部落,把自己的爱人送入龙口!健壮的年轻男子,为了整个部落,把自己送入龙口……! 那些还活着的人类苟且残喘,为了得到多一天,甚至多一秒生的侥幸。不得不蹲伏于漆黑危险的矿坑中,为龙族开采华丽贵重的宝石,打造铸有龙首的金币。 直到有一天,创世神太昊来到了这个世界。因为怜悯世人的苦况,他展开了长达三十余年的寻找之旅,——寻找屠龙的方法。最终他找到了,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找到的。人们只知道,他再次出现时,用与龙极其相似的力量将龙击败,那——便是魔法! “他们本来是我心中的英雄,不是吗?可是那件事发生之后……,我成了孤儿,幽夜大人把我带回了现在的‘家’。从‘家人们’的口中,我终于听到了事实,在故事这华丽外衣之下隐藏的事实。因魔法而生成了我们这一族人,我们是被魔法所诅咒的产物。人类忘记了自己是奴隶的时代,用魔法使我们成为了他们的奴隶……” 泪水夺眶而出,这不是雨水,阿茄尔知道这不是雨水。 原来雨天也有好处,没有人可以看见自己流泪。就算是自己,也看不清楚眼中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为什么幽夜大人要把我的弓收走,是怕我会忍不住心中的怒火而杀了这只怪物吗? 不错,如果弓还在手,我肯定已经轻而易举地射杀了那人无数次,无数次……” 臂膀轻轻地将阿茄尔揽到了怀中,浸湿的面颊紧紧贴在柔软温暖的胸前,悲哀的心灵剧烈地颤动,心痛的泪水就只此一次的疼快释放一回吧! “幽夜大人……,不,妈妈……” 这是妈妈的味道,妈妈的怀抱。 不知何时到来的幽夜,找不出安慰的言语。唯一能做的,不过就是这母亲的怀抱。 第十一章 记录者,瑞格德家族 “抗一个醉得烂死的壮汉回家,大概比送一个大醉却没有倒下的老人回家更轻松吧。” 菲尔弗莱将东方不闻扶坐到椅子上后,为自己心中无聊的想法,露出了一个尴尬而无奈的笑容。 “我们的……的未来,就……就在……上面。”东方不闻醉眼迷离地指着通向二楼的木质楼梯,“不……不过他醒了……没有,就看你的……你的运气了。” 菲尔弗莱望着老人,抿嘴摇了摇头,将视线移向楼梯。不知道为何,心跳忽然变得快速起来,慌乱不安的感觉无情地将自己缠绕。 “终于到来了,这一刻。父亲所期望的这一刻!祖父所遗憾的这一刻!”菲尔弗莱呢喃自语道,“数代前人的期待,对于家族历史性的一刻,终于要再一次发生了。” 缓慢地踏上楼梯,小心地放轻脚步。菲尔弗莱深怕稍微一用力,自己就会从梦中惊醒一般。 “第七十六代记录者,我是第七十六代记录者。也是这七十六代人中,第十九个可以见到、追随,并伺奉贤者的记录者。” 期待且又害怕这一刻的到来,当菲尔弗莱靠近门边,听到里面的对话声时,不由地停住了脚步。明明想走慢一些,再一次想清楚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话,可是为何这么快就到了一墙之隔的距离。明明从收到贤者降世的消息,就在脑海中无数次幻想过初次见面的情景,可为何这一刻却依然担心自己会有不好的表现。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刚迈出步子又收了回来。 “怎么可以如此狼狈的去见贤者。” 缩回脚步的菲尔弗莱看了看身上湿漉漉,满是泥泞的的破旧斗篷,在心中暗暗责怪自己。 慌乱地扯下斗篷揉成一团,左右看了看,没有可以摆放的地方。但总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事,一直拖延步入室内的步伐。 重新深吸了几口气,一咬牙,菲尔弗莱将斗篷扔在了墙边,迈开了胆怯地一步。 室内的摆设很简单,靠窗是一张床,床边放了张小小的方桌。床的对面是一个大大的木箱,大概是摆放衣物用的。 在地上摆了个铜盘,一只在记忆深处似乎见过的白色幼兽,正埋头嚼食着盘中堆放着的肉块。一个相貌可爱的女孩坐在床头旁的小方桌上,双脚调皮地前后交替晃动着。 而在床上,则坐着一名面容清瘦,虽然与女孩欢快聊天,可是眼神中却透露着深邃悲伤的男子。 当自己站到门前的一刻,男子和女孩都停止了交谈。甚至那只幼兽也停止了进食,六道目光齐刷刷射向自己身上。 紧张地往前跨出两步,菲尔弗莱“咚”一声单腿跪了下去。可是当膝盖触碰到地板的瞬间,他却开始犹豫,——应该是以圣法守望者的身份,还是以记录者的身份向贤者报出自己的姓名呢? “我……,我……,我是瑞格德家族的菲尔弗莱,圣法之守望者,圣法之记录者!” 对于自己迟疑了半天,而又连珠炮地自报家门这种行为,菲尔弗莱并不满意。甚至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几耳光。 低下涨得通红的脸,心情烦乱地等待。菲尔弗莱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位圣人,会用这样一番话语……。自己幻想了无数次,而从未出现过的语句来和自己开始对话。 “四百年一次。”男子语气温和地道,“小言告诉我,贤者每四百年一次降世于蓝色,对吧。” 菲尔弗莱迟疑着点了点头,猜不透贤者言下之意是什么。 “四百年前,我的星球应该是文艺复兴时期吧。”男子继续说道,“跪拜这样的礼节在那个时代或许还依然注重。不过在我的时代,你这样的跪拜,是对你自己的一种侮辱。” “这……,我……” “起来吧,如果我真是你们认为的那样重要,那你是否应该从现在开始,迁就下我的任性呢。”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前面几代伺奉过贤者的先祖们,大概也遇到过类似的局面吧。站起来的菲尔弗莱在心中暗暗想到。 “圣法之守望者,圣法之记录者。”男子向站起来的他露出了鼓励地笑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我可是连幼儿园的水平都没达到,你得慢慢教导我才行了。” “不,不,我怎么敢教导贤者呢。”菲尔弗莱连连摇手,惶恐至极,“幼……幼儿园?那是什么。” “啊……,不必太在意这个,不过是把幼童聚集起来启蒙的地方。”顿了顿男子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守望者的人数大概不会很少,而记录者的人数却不会太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如和我先说说记录者吧。” 菲尔弗莱僵硬的点了点头,往前又迈了两步,身子站得笔直。正想开口,男子却又低声阻止。 “等等……,”拍拍床边,男子道,“你还是坐下来说吧。不然你站着,我坐着,谈话会变得很拘束的。” 看来至少自己将要伺奉的贤者应该是个和蔼的人。菲尔弗莱想,比起四五位先祖伺奉的贤者,这种和蔼的怪异应该更容易让人接受。 紧张的心情略微放松,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小心的坐到了床边。这时他才注意到,那名可爱的女孩,眨巴着眼睛,正带着好奇而怪异的笑容凝视着自己。 “真是该死,一时紧张,竟然当着贤者之外的人吐露了自己不该吐露的身份。”菲尔弗莱在心中暗暗咒骂自己的愚蠢。 “用不着担心。”男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小言虽然有点古灵精怪的,但并不是什么坏孩子。” “记录者嘛,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见菲尔弗莱依然迟疑,女孩先开口说道,“瑞格德家族,拥有过目入耳而终生不忘的天赋。从初代贤者开始,瑞格德家族便开始记录贤者从来到这个世界,直到消失一刻的一言一行。简单点说,就是历代贤者的史官。复杂点来说,现在魔法殿堂所拥有的法术,大多是因为瑞格德家族记录的功劳。而收藏于魔法殿堂密室‘时代之屋’的屠龙宝典,其实就是记录者追随贤者所记录的一切。” “你,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有什么好奇怪的,”女孩歪着小脑袋,“你是记录者,我是指引者,就你们家族那点破事,全清清楚楚印在这里呢。”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继续讥笑道,“教导他的责任是我的,尽管他向你不耻下问,但你还是省省心吧。” 第十二章 指引者,盖得之殇 月绰弄不明白,东方言这么个可爱调皮的女孩,怎么会如此厌恶旁边的这个年轻人——瑞格德·菲尔弗莱。 不,或许应该说稍微有点眼神的人都可以看出,东方言从心底深处看不起瑞格德这个家族,而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真好笑啊!”女孩似乎没打算停止对菲尔弗莱的嘲讽,“你们家族的人也可以作为圣法骑士而存在的吗?我倒觉得早就该废除你们的骑士资格,让你们安心躲在暗处,鬼鬼祟祟地记录所谓的历史不就好了。” “你,你是盖得……”菲尔弗莱不但没有表现出生气,反是哑然失声道,“盖得家族不是已经不存在了吗?在十年前的那场动z乱中……” “什么盖得,少胡说八道了……”东方言竟向是被触动到了心底最深处的愤怒,咆啸着吼了起来,“我姓东方,谁会和那种短命得全族灭绝的家族扯上关系。” 双手撑住桌面跳下,往外走去的东方言口里怏怏地抱怨:“做晚饭去了!真是的,又多了一个吃白食的,姐姐留的那点食物都快没有了。” “看来我们两也成吃白食的了。”月绰与地上咀嚼着肉块的魂兽四目相对,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 “其实也不怪她讨厌我的家族了。”身旁的年轻人忽然开口说,“如果她真的是盖得家族最后的幸存者的话……” 月绰眨了眨眼,凝望着菲尔弗莱低垂的头,并没有开口询问,而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他说出原因。 “真要说的话,瑞格德家族和盖得家族都没有在乎过声望这样的东西吧。”果然过了几秒,年轻人继续道,“一直以来,两个家族的族人都是以守护贤者为前提,开始出生以后便决定的命运。似乎在最初的时候,两个家族的祖先还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盖得家族对瑞格德会……?” 似乎那是一段沉重的过往。就算只是讲述,菲尔弗莱也必须用去太久的沉默,才能直面两个家族相互记恨的事实。 “两个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初代贤者太昊的那个时代。或许应该说,正因为初代贤者的降世,才有了两个家族的存在。” 有那么一秒,月绰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在身旁讲述两个家族往事的不是一名年轻人,而是经历了无尽沧桑,跨越数千年岁月的年迈老人。 “在初代贤者降世之初,盖得家族的祖先便作为向导,陪伴创世神经历了三十多年的旅程,寻找打败龙族的力量——魔法。那样说也不足为过吧,盖得家族是唯一知道魔法起源的家族。 “而在创世神与自己的向导再次出现,并击退第一头龙后,一位年轻人异想天开地想要记录这一切奇迹般的拯救——他便是我们瑞格德家族的祖先。年轻人记述创世神讲述的魔法咒语、魔法阵、魔法手印……;记述向导讲述的跨越山川湖泊、沼泽平原、海洋雪域的经历。而在记录的过程,年轻人渐渐和那位年长自己近四十岁的向导也成了忘年之交。” “那两家不是应该算是世交了吗……” 月绰吐出半句话便后悔了。就算曾今是世交,但人与人的交往必定不是那么简单,或许一个无关紧要的理由,便会打破数十年的和谐。 “本来是那样的。”菲尔弗莱给出了答案,“不过,当两个家族的始祖过世后,矛盾也就开始产生了。如果只是靠口头或文字传述,也不会有那么多麻烦。可是初代贤者却传授给了两位始祖记忆转换的魔法……” “记忆转换!你是说把一个人的记忆,完整地转换到另一个人的脑中那样的魔法。” “嗯,就是那样的魔法。只是作为记录者的瑞格德家族接受并使用了这样的魔法。而盖得家族却声称这样的魔法早被始祖封印,盖得家族没有人,也没有必要去使用。要承担指引者的使命,那就通过学习去达到好了。 月绰这才明白,为何刚才会对这年轻人产生了老迈长者的错觉,皆因他的记忆深处,刻印了数千年的往事。 “不过瑞格德家族并不相信。而且作为记录者,未能记录魔法起源的事件,对于整个家族而言是一种莫大的遗憾。认为盖得家族必然也使用了记忆魔法,于是便无数次地交涉,希望可以弥补这一历史空白,甚至于大打出手。 “盖得家族也开始谩骂瑞格德家族不过是躲在贤者的影子里,没有尽到守护责任的,怯懦的拷贝者。并且鄙视每代记录者脑中的知识,不过是继承了前人的记忆。就算是头猪只要有足够的大脑,也可以完成这样的工作。” “还真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月绰幽幽地道,“这大概就是人类的劣根性z吧。不论是地球上的人类,还是蓝色的人类。” “您说得或许没错,不过这些毕竟都关系到两个家族数千年的信念和尊严,彼此开始产生怨恨,也是难免的吧。” “啊啊……,对不起,不小心说了自以为是的话。” “您不必抱歉……”菲尔弗莱用力摇头道,“要完成一项使命,不是拥有信念就够的,还需要极大的忍耐。瑞格德的先祖们,有多少次强忍心中的痛楚,将伸向危在旦夕的战友的手臂缩了回来,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去,也是很辛苦才做到的吧。 “而对于盖得家族,我听说他们总是行走在贤者选择道路的最危险前沿。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否用了记忆魔法来得到应对各种事件的能力,但的确他们总是用自己的智慧和身体,来化解历代贤者所遇到的各种危机。” “这样啊,也难怪你刚才会说盖得家族已经不存在了。”月绰沉思着说道,“如果他们真的没有使用记忆魔法,那很多知识并不是书本可以传授的。想要成为指引者,也就必须真实的去看过,去走过。亲身游历这个世界,才能真正的读懂这个世界。如此一来,也必然会面对太多实实在在的危险。” “这个……”菲尔弗莱犹豫着道,“盖得家族的确人丁单薄,不过关于已经完全灭亡,却是因为一庄事故……。在十年前,魔法殿堂处于动荡局面的时候,一场莫名的大火将盖得家族的庄园烧成了灰烬,据说没有一人生还,全都活活烧死了……” 第十三章 闪光之刃!紫荆 “诶……诶……,明明有一帮小子请我喝酒的时候,为什么我要背这小破孩回家呢。” 女人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垂下头,无心仰望璀璨的星空。浅灰紫长发编成的蓬松辫子,被拉到了胸前,无力地伴随凌乱交替地步伐左右摇晃着。 “谁让你要做我老妈的。”背上的孩童猛地举起双臂,含糊地叫唤道,“让可爱的儿子喝酒,当然要送酒醉的儿子回家……” “臭小鬼,谁是你老妈了!”感受着孩子将脸颊重新压在肩头的重量,女人浅浅地笑了,“我虽然三十了,可是还没有男朋友哦。” 圣法骑士!——世人眼中无尚的荣耀。可是在自己内心的深处,却很厌倦这种“注定的命运”这样的事情。 “悠闲地喝喝酒,再谈场刻骨铭心的恋爱。这样的生活,可比身为十二骑士的荣耀要来得有趣。说起来闪光之刃这样的称号,也算是挺傻的吧。” 最初的圣魔法师追随者们,只是单纯地保护贤者而已。也不知道是哪位无聊的贤者,把骑士这样的制度带到了这个世界,然后自己的祖先,追随者之一,也就自然而然成为了拥有最高荣誉的骑士。 十二名骑士,永恒地站在所有骑士的顶点。可笑的是,这十二位骑士连封地都没有,有的不过是唯一被称为侯爵的称号而已。 据说十二骑士原本是民间组织圣法守望者的创建者,圣法守望者的十二位领袖。在得到骑士这样的荣誉后,居然连原本拥有的田产土地都舍弃了。尽管守望者中也有大量从事组织运作经费来源的商人,不过守望者们大多还是寄居于各地方的教会,过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生活。 “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z望,可是没有办法从组织拿到半个铜鳞的。那点微薄的骑士俸禄,连半个月的酒钱都不够。” 沉重地再次叹了口气,女人终于抬起头凝望着夜空中闪耀的群星,正好有一颗流星快速地划过天际。 “星之陨落吗?说来十二骑士中的盖得家族,十年前就已经不存在了。从那一刻起,所谓的十二骑士也不过是名存实亡了。” 用力甩甩微醉的脑袋,将杂乱的思绪驱赶出去。醉眼迷离地望向前方盘旋而上,仅够一辆披甲龙车勉强通过的黑土小道,女人的嘴角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前方不到十米的小道正中,年轻的女孩肩抗几乎超出自己身高的双手巨剑,冷傲孤立,静静地,毫不退让地注视着自己。 “这样可不行哦,”女人歪头用眼角余光扫过肩头男孩安逸的睡脸,“缈缈要是知道你偷偷把他铸造的剑拿了出来,可是会生气的。” 女孩似乎并不在乎女人的说话,而是将巨大的双手剑轻松的举起,在身前身后各虚旋了一圈。随后“锵”的一声,把剑尖插入了干裂的地面。 “轻了些,不过比起先前那把长剑要顺手多了。”女孩手握剑柄冷道,“再和我打一次,这次我不会输给你。” “你还是没有明白吗?这不是输赢的问题!重要的是你有否成为缈缈所铸兵器的主人的能力。” 剑尖抽离黑土,指向女人。女人很清楚,那把剑重达八十七斤。说算是认真的心情,不如说是背上的孩子为了满足自己的猎奇心,而锻造过的最重的一把剑。虽然不是很满意,可是考虑到剑身的长宽以及金属的密度,也算是他现在可以做到的极限了。 可是身前的这个女孩,却如此轻松地将八十七斤的重物单手平举,指向了自己。 “如果我再输掉,那你就教会我拥有这样的能力。”女孩不卑不亢地说,“不过如果是你输了……” “知道了,知道了。如果是我输了,我会让缈缈认真为你铸剑的……” “不,那是我和铸造大师的问题。”女孩微微提高声调,“如果你输了,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连对手的名字都不知道,这对我而言是种侮辱。” 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孩。这样想着,女人轻轻将背上的孩子放到了路旁的草堆中躺下。顺手拔出了左腿短鞘中的匕首,身体充满着自然的轻盈,内心却满溢着无限地亢奋回到了小道的中间。 感觉到了,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了——这久违的触动,令人兴奋的冲撞。从女孩的身上,散发着强烈的渴望,想要战斗,想要胜利的决心。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点动摇。 来了,女孩就那么用单手平举着双手巨剑,剑尖对准自己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没有破绽,无论从哪一方回避,女孩只要轻轻晃动手腕,就可以牵制自己的动作。 虽然可以用比女孩更快的速度避开一大段距离,但那样的话可就和认输没有什么区别了。既然如此,不如交给自己的身体吧。 停止了思考,完全依靠无数战斗所培养出来的直觉。脚尖点地,悠然纵起,在剑尖碰到自己衣服的一瞬跳了起来,落在刚好刺过来的剑身前端。 身体半蹲,左手撑于冰冷的金属,倒握匕首的左臂斜横身后,女人再次露出淡淡地笑容。 女孩对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为之一滞,但却很快作出了应对之策,竟收去了手中的力道,剑尖随之向下倾斜,被自己身体的重量压了下去。 瞬间失去平衡,女人急忙双腿一蹬,身体向后两个空翻,这才没有跌坐在地。 可是女孩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立即斜拖巨剑,朝自己跨出两步,将剑一横,双手握剑反手斩向了自己的脖子。 仓惶之中,女人本可削断巨剑,可是想到铸造此剑的孩子看到断剑时的反应,不得不放弃了这样的打算。无奈之下,只好做出了惊人的举动,也同时向前跨了一步,撞入女孩的怀中,手中匕首一旋,刺向女孩的腰间。 时间仿佛停止,两人都凝立不动。 唯有一阵风过,吹拂起二人的发丝。 手臂交错,女人的匕尖顶在女孩早先被自己拳头击中的位置。女孩的双手巨剑则架在女人的肩头。 “我叫紫荆。”女人淡然道,“你的剑技算是不错,有些像是出自宫廷。不过你的老师似乎没怎么着力教导,只教会了你一些华而不实的招式。” “老师,我不记得我有过什么老师。”女孩平静地道,“我的剑术是与龙兽搏斗而来。不过有个像样的老师指点一下剑术,我倒是不会介意。” “哈哈哈……” “嘿嘿嘿嘿……” 紫荆与零同时大笑起来。 不远处睡在草丛中的男孩被笑声吵醒,揉着惺忪的眼睛,莫名地看着在小道中间,两个摆出要致对方死地的架势,相视而笑的家伙。 *********************************************************************** 铜鳞——魔法殿堂的货币,分为金贝、银叶、铜鳞,比例分别为“1金贝=100银叶=1000铜鳞。(ps:一个铜鳞,就可以在酒馆买到两大杯上好的生啤了。) 星之陨落——魔法殿堂的传说。魔法殿堂并没有对流星许愿这样美丽的向往,流星的划落,意味着生命的消逝。 第十四章 飞絮,六月的雪 雪?那是雪…… 焦躁的雨声戛然而止,这也实在是太奇怪了。无论雨停得有多快,总会有那么一个减缓的过程,哪怕只是短短的数秒。可是——雨声就这样突然整齐的停住了,明明雨势在渐大。 幽夜包含复杂心绪的双目没有目的地望向前方,原本在上一刻倾盆而落的雨滴,化作了满空的飞絮……,白色的飞絮。 雪?那是雪…… 张开手掌,接住一朵看似柔软的絮。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可以发现,那是由许多六角形的冰晶攀联在一起而形成的假象。 短短的几次呼吸之间,手心的絮已然融化,冰凉的感觉透过黑色的皮革手套,一直传达到肌肤表面。 微微低首,街道对面那栋二层小屋的大门被猛地拉开,男人——那个被阿茄尔称为超级怪物的男人冲了出来,脸上洋溢着孩童般的兴奋。朝着空中张开的手臂,就像是要把落下的雪拥入怀中般。 比雪还冰冷的刀刃横在自己的颈间,可是幽夜却毫不在意。嘴角掠过一丝笑意,好奇地注视着那只超级怪物的举动。 *** “下雪了!大家小心点……” 东方言撞开门冲了进来,把怀中抱着的木柴扔到火炉边,一边抖落肩头上覆盖的白色结晶,一边大声嚷道。 月绰的第一反应就是从木凳上跳了起来,猛的拉开屋门,跨出了踏足这个小镇街道的“第一步”。 仰望满空飘荡的飞絮,使得月绰的身心满溢着孩童般亢奋的心情。张开手臂,幻想着自己与雪融为了一体,这是难得一次的体验。 对于出身在地球南方的月绰,雪就如同梦一般的存在。在自己三十二年的人生中,在自己那个小小的城市中,雪这种纯白的美丽能够实际的体会到,也不过就三四次而已。 而其中那次最大最美丽的雪,正是和自己的她——如同刚才突然消失的雨声般突然消失的未婚妻,所一起经历的那场雪。 “你搞什么?” 带着忧急与暴躁的语调,打断了月绰的沉醉。在自己的身后,东方言与菲尔弗莱的脸上都同时写满了紧张的神情。 “什么搞什么?”月绰让自己露出了欢愉的笑容,“难得下了这么场大雪,不来玩雪就太可惜了。” 他口中说着,同时弯下腰去从地上抓了一把雪,随意揉了揉,抬手扔向东方言。雪团打在纤细的身体上,轻声地爆开,染白天蓝色的连衣裙肩头。 “你都多大了,还玩雪。”东方言并未理会肩上的雪,像大人喝止孩子般吼道,“怎么说也是二十五六的人了,成熟点好不好,听不懂什么叫小心点吗?” “二十五六?哈哈哈……,果然是这样。”月绰似乎只听到了关于自己年龄的话语,“我看来果然是要比实际年纪小上六七岁。要想保持年轻的外貌,可要好好保持年轻的心哦。明明是萝莉,装得老成的话可就不可爱了。所以,我们快来堆雪人吧……” “堆你个头啊,你这个自恋的大叔,也好好听下我说的其它话。” “这个……,我想言小姐是想说,”菲尔弗莱大概看出了两人无论怎样都无法说到重点上,试图解围道,“现在正是六月的夏季,下雪这样的事是不会自然产生的……” “谁要你来解释了!”东方言气鼓鼓地打断菲尔弗莱,“我可不记得和你的关系有好到要你帮忙的地步。” “诶诶……,原来是怎样啊。”月绰抓着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我是注意到这里和现在的地球一样是夏季了。不过在另一个世界夏天下雪也是很平常的事情,我还以为是这样的。” *** “噗哧……”幽夜用手背轻掩唇间,笑道,“他很有趣不是吗?你所默默守护的贤者,究竟会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特别的改变呢?十二骑士之一的影护者大人。” “六月的雪,不觉得这样的气候由冰雪系魔法师来搞鬼太突兀了吗?”低哑的嗓音发至幽夜身后,一手扳着幽夜的肩头,一手将匕首横在她咽喉的男子说道,“你应该不是凛族的人吧。再怎么说,作为圣族,对贤者下手这样的事还不太可能做得出来。” “我的确不是凛族,”幽夜不改笑意地道,“不过是什么理由让你觉得圣族就不会对贤者下手?只因为他们是历代贤者的后人这样的理由,是不是也太牵强了一点。” 幽夜的话似乎触动了被称为影护者的男子的内心。有那么一瞬,幽夜感到了肩头的那只宽大的手掌与颈间冰冷的刀刃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把雪停下。”男子终于再次开口,“你想要先制造出放大自己魔法的环境,将暴雨冻结成了飞雪,我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哦,是吗?”幽夜的语气变得冰冷如雪,“你以为你可以将刀刃横在我的颈间,是因为我是那种你可以简单解决掉的角色吗?” 没有丝毫的犹豫,男子手中的匕首用力一拉,划过了幽夜的咽喉。 可是感觉却完全不对,那并非是划过柔软肌肤的触感,而像是拉扯着硬实的木桩。也没有绚丽的红色喷洒而出,染红飞舞的白絮。 幽夜静静地站在屋顶的另一端,注视着烟囱旁那个把树桩当成自己割杀的男人。 还好阿茄尔正好回去吃饭了,否则让那孩子独自一人遇到眼前这人的话,大概她不会幸免吧。幽夜的内心如释重负地想着。 的确,眼前的这男子不会去考虑什么是生命,没有怜悯这样多余的感情。他唯一会做的只有一件事,杀掉所有对贤者有所威胁的人,不会有半点犹豫。 其实他和我们一族是一样的存在,幽夜产生了自己也觉得怪异的同病相怜的念头。不过他只是孤独的一个人,我们却有着一个村落的无奈命运。 “你……,你是……” 男子终于从正面看到了幽夜的脸,发出了与自己的冷漠毫不相符的诧异。 “不错,如你所见。”幽夜淡淡地道,“吾一族之名与你不过相差一字,——影者。我们是没有施展魔法的能力的。我的任务不过是观察,你大可不必担心。不过你似乎在我身上浪费了不少时间,对于那个男人真正的威胁你还未找到。” 第十五章 呼唤冰雪之圣族,凛 没有人注意到两名女性是如何出现在面前的。或许是因为风雪过大而迷蒙了双眼,也或许是因为其它的什么原因,总之她们就这样出现了。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名女士和一个孩子吧。” 内心中会响起这样不确定的语气,是因为那名女士的外表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可是她的双眼却饱含着深邃的睿智与久远的沧桑;她的举止散发着高贵的气质与优雅的自信。 如果说零与未婚妻那相同的面容是月绰一生中所见过的,少有的几个绝z色女子之一的话。那这名女士——则是完美的存在。 无论是身材的比例或是面颊、五官,都完美地以黄金分割呈现。白皙的皮肤如同晶莹剔透的冰晶一般炫目,略带蓝色的银灰长发柔顺地垂落身后,一直延伸到膝盖以下。 而那名女孩竟与那位女士极其相似,就仿佛时空错乱的恶作剧,将不同时间的同一个人拉到了一起。除了年龄只有十三四岁外,无论是长相,皮肤,头发的颜色,身上银白色长裙的式样,都一模一样。甚至连那双海蓝色的大眼睛,也仿佛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着与高雅。 “第十二位贤者、第十二位圣魔法师、第十二位蓝色的指引者。”女士微微躬身施礼,清澈如天籁的声音从轻启的齿间流淌而出,“第八圣族之继承人,凛·盈冬之女,凛·飞雪为您带来最诚挚之问候。” 月绰抓了抓头,如此郁长而正式的问候,自己从未遇到过,实在是很难做出得体的回应。 “飞雪公爵,如果你的问候真如你所说的那般诚挚,又为何要施放出这种逆转气候的魔法来示威呢?” 严厉地质问出自月绰的身后。不过让月绰意外的,是这质问并非出自刁钻的东方言,而是出自那名性格腼腆的年轻人——菲尔弗莱。 “十二骑士之记录者,瑞格德·艾德之子,瑞格德·菲尔弗莱侯爵。无论以哪方面的身份,你的言语似乎都不太得体哦。” 飞雪的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可是话中的语气却满溢着高傲与小觑。 “身份?笑话。”东方言竟破例站在了菲尔弗莱的一边。或许是因为同仇敌忾,也或许是菲尔弗莱刚才的举动得到了她第一次的认可。 “十二骑士只效忠于贤者而已,就算你从盈冬公爵那里继承了源自八代贤者的爵位,但并不表示你连八代贤者这样的存在也继承了。说得再清楚些,就算是没有爵位的普通圣法守望者,也完全没有尊重你的必要。” “十二骑士之指引者,盖得·泰温之女,盖得·言侯爵。难道盖得家族世代传承的智慧,并没有教会你什么是礼节以及分辨善恶的能力……” “她才不是什么盖得家族的人!”菲尔弗莱大声打断,“她是东方言,东方第一智者东方不闻的孙女。” 东方言抬头望向身旁涨红了脸维护自己的年轻男子,嘴角情不禁浮起一丝笑意,有那么一瞬忘却了自己对瑞格德家族的厌恶。 “好吧,如果这是你们所希望的。”飞雪将右手轻点胸前,微微额首道,“菲尔弗莱侯爵,东方言小姐。” *** 很多时候“庆幸”是一种遥不可及的东西,当你以为握住了,可却只不过是迷惑自己心智的错觉。 以为阿茄尔回去吃饭,而逃过了与影护者相遇的庆幸,也在霎时间远离了幽夜内心的期许。 一只羽箭震荡着空气,穿过浓密的雪絮,奔雷般地射向影护者的身躯,直指对方的心脏。 “不可以!” 幽夜压低的嗓音喝止着,自己的身体已经移到了影护者的身前,用自己的背部去阻挡激射而来的劲箭。 阿茄尔的箭一旦离弦,便没有人可以抓住。就算是自己,也只能勉强闪避。在没有主人的命令前,一旦影护者被这孩子射杀,无疑便是影者向圣法守望者开战的宣告。 不可以,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发生。圣法守望者是声誉最高的民间组织,就算是主人到时也无法维护……,不,应该说是不会维护影者。到时被舍弃的影者只会被杀戮,或是再次回到奴隶的世界中。 寒冷,一阵强烈的寒冷袭上身体。意志虽然还在,可是自己与影护者的身躯却已经被冻结成坚冰。 “啪”一声轻微的脆响,羽箭刚触碰到冰冻的身体便被弹飞开去。 眼角的余光瞟过街口,两道女性的身影正向下方那三人走去。其中一道身影还是个孩子,恍惚间仿似看见她抬头望向自己,没有表情的幼稚脸庞上,圆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 *** 奔跑,跳跃。 阿茄尔用尽所有的气力,从一个屋顶跃向另一个屋顶。 就在刚才,她清楚地透过空中飞舞的雪,看到那个被自己作为母亲般敬爱的幽夜大人,被一个奇怪的男子挟持,闪亮的刀刃就横在幽夜大人的颈间。 幸亏哈佩亚爷爷回去向主人汇报时,顺便把白鳞木也带了回去,没想到吃饭时哈佩亚爷爷已经回来。虽然这么短的时间,村里武器匠人阿特森爷爷,还来不及将白鳞木制成良弓,可是却让哈佩亚带来了另一把私下为她量身打造的强弓。 自小第一次接触弓箭以来,阿特森爷爷总是用空闲的时间,反复为阿茄尔制造更趁手的弓。每每拿到新弓,阿茄尔总会第一时间拿去给幽夜看。 这次也不例外,哈佩亚要她吃完饭后,去将幽夜大人替换回来有事相商。可她哪等得急,立即推开了饭碗,冲出大门。 奔跑,跳跃。 在移动中挽弓搭箭。脚步要轻,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存在。脚步要快,足够的距离才能发挥箭矢最大的威力。 机会来了,幽夜大人用木遁术迷惑了奇怪的男子,当他发现自己的匕首划过的喉咙不过是木桩时呆了一下。 没有犹豫,阿茄尔手中的箭瞄准男子的心脏位置激发而出。 顺手从腰间的箭袋又拉出一支羽箭搭在弦上,接着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幽夜大人竟然奋不顾身地去保护那男子,用她的背部来迎接自己射出的箭矢。 锥心的痛楚仰止住了呼吸,难道幽夜大人就要这样被自己射杀! 不,没有,在下一刻本以为会陷入幽夜大人柔软身体的羽箭,竟在触碰到肌肤的瞬间被弹飞开去。 而在幽夜大人与那男子的身上,泛起一层淡蓝色的光华,仿佛冰的结晶一般。 第十六章 兽人,魔法诱惑之产物 厌烦。 一切都围绕着自己,这样的感觉让月绰感到厌烦。 自己唯一想做的,不过是守着那间曾今两人共同生活过的屋子。喝着酒回忆,喝着酒等待。总有一天……,不管过去多久,总有一天,一定会再次见面。在心中,如此默默地坚信着,身边所有的人都劝他放弃,可他始终相信。 但现在,自己却身陷另一个世界,看着、听着出现在面前的每一个人给自己强加上一种看似极伟大的身份。不管自己是否愿意,他们都抱着不同的目的在那儿自说自话。而就在他们废话的过程,自己或许已经错过了与她再次重逢的机会…… “公爵?”月绰想要找到心中期望的答案,而非回应他们的期望,“如果没猜错,你的身份应该很尊贵吧。” “如您所说,贤者大人。”飞雪依旧优雅地回答,“爵位这样的制度,事实上在二代贤者到来时就已经产生了。据后来贤者的描述,应该是源于地球上中原王朝一个被称为夏的时期。爵位置五等,公、侯、伯、子、男……” “这样说来,你的身份的确是尊贵之极了。”虽然注意到飞雪被自己打断说话时,现出了一闪即逝的不快,月绰还是决定假装没有看到,“那或许你应该知道,如何回到我的世界的方法。” “没有人知道。”清澈纯净的声音发自飞雪的身旁,“不管是否有贤者成功回到过圣贤之城,都不可能有人知道。” 飞雪身旁的女孩眨巴着大眼睛一边说着,一边犹豫地向前迈出了两步,缓慢地抬起手臂,盯着月绰左侧的地面。 月绰跟着她的目光看向身侧,只见自己的魂兽不知何时追了出来,就蹲坐在自己脚边,歪着头与女孩好奇对视,长满绒毛的尾巴用力摇摆着。 “为什么没人知道?”月绰讶然问道。 魂兽稍稍迟疑,便欢快地跑了出去。女孩顺势蹲下,让魂兽舔舐自己的手指。以此同时,从女孩背后跳出一只奇怪的生物,显得极其亲热地与魂兽相互用脸摩擦。 说生物奇怪,是因为在月绰的眼中,那就像是一只超级肥胖的企鹅,可却有着漂亮的淡蓝色毛羽。在它的双眼之间有一撮绒毛卷曲着高高立起。 而最让月绰奇怪的,是这生物的体内散发出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就好像自己魂兽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样。 “圣贤之城是贤者的国度。”女孩轻抚魂兽头顶说,“对于蓝色而言,也就是神的国度。蓝色的居民没有人去过,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 月绰无奈摇头苦笑,虽然不愿相信,但心中知道小女孩所说的确是事实。 “你的魂兽很特别……” “怪物!” 就在女孩想要继续话题时,一声暴喝打断了她的话语,从对面屋顶上扑下一道黑影。 “你们这些怪物,是谁冰冻了幽……” 黑影也没有来得及将话说完,便全身凝结跌落了下来。 在其身体凝固的一瞬间,月绰注意到女孩斜眼看了下黑影,没有半分诧异。自从她随飞雪出现以来,她的脸上便没有流露出过任何表情,神情间始终保持着冷漠淡然,就像天生的不知喜怒哀乐,仿若这漫天的飞絮般冰冷。 顾不得多想,月绰冲了出去,将掉下的黑影接在怀中,一起倒在了铺满厚厚积雪的地面。这样做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清楚地意识到,黑影被冰封了。 “你大可不必这样。”女孩平静说道,“她不会摔坏,用不着担心。” “这个我也晓得,”月绰将手中那具冰冷的身体小心扶住坐起身来,“在《识骨寻踪》上有见过了,被冰冻的身体从高处落下是不会摔碎的,只会像皮球一样弹跳。可是明明知道,还是情不自禁地担忧。” “你要做好人,人家未必领情。”女孩道,“她可是兽人,最讨厌魔法的种族。” “兽人,你当是魔兽世界啊!”在菲尔弗莱的帮助下,月绰站了起来,这才仔细注视那具被冰封的身体,“这是……!” 这张脸,让月绰大感意外。当然不是游戏中那种绿皮獠牙的生物,但也是他来到这世界后所见到的最出乎意料的生物。 明明是人的形体,却长着好像兔子一般的脸,——不,应该说是人脸与兔脸的结合。这样的脸并不怪异,反而让月绰觉得这是一个漂亮的小女生。长长的耳朵被斗篷的兜帽压得折塌下来,露出的肌肤上覆盖着细碎的白色绒毛。她的腿,虽然分明感到是可以人立而起,但却也是兔子腿的形状。身体和手则与人类一般无二。 在她的手中,紧紧捏着一张漂亮的长弓,拉开的弓弦上,还搭着一支蓄势待发的羽箭。 “兽……人……?”不知为何,月绰看着这兽人女孩,心中莫名地生起伤感,“蓝色除了人类还有兽人?” “还有玛雅人,”东方言答道,“小精灵,妖精族等。” “兽人并不是蓝色的原住民!”女孩淡淡地道。 不知为何,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从女孩口中吐出,让月绰感到一阵心寒。隐隐觉得,兽人并非如自己一般,是来自于另一个星球。 “兽人是魔法的产物,”果然东方言立即解释道,“除了贤者,没有任何人类可以创造魔法。可是魔法的力量太过诱人,为了满足这样的诱惑,人类还是想方设法地创造了炼金术。而兽人正是人类用炼金术将人类与野兽结合,所制造出来的奴隶。兽人的存在在人类的眼中甚至卑微得还不如一头畜生,人类高高在上,视他们的生命如蝼蚁,就像当初龙族看待人类那样对待兽人……” 东方言的声音渐渐变小,到了后面几乎听不清她的话语。 “是啊,魔法的诱惑,人类从来都无法抵挡。”飞雪平静接道,“无论何时,人类都没有放弃对魔法的执念,特别是那些站在顶端的人类。贤者对于他们而言,或许只是权利之上的一层障碍。但,盖得·泰温之女,盖得·言;瑞格德·艾德之子,瑞格德·菲尔弗莱。请重视我的忠告,你们的处境比贤者更危险,至少现在是如此。因为他们深信,你们两个家族掌握着魔法起源之秘。” 停了停,凛·飞雪转头望向身边的女孩。 “我已经见过他了,走吧。” 女孩挥了挥手,像是没有想要离开的打算,飞雪竟不再管她,自行转身离去。 “我的魂兽叫happy,你的呢?” “喂,你等等。”月绰没有理睬女孩的问话,朝飞雪没入风雪中的身影叫道,“你把这女孩解冻了再走啊!” 飞雪若即若离的声音飘入月绰的耳中。 “她们冻住和我可没有关系。” 第十七章 阿茄尔心之动摇(上)【求收藏】 裹着厚厚的毛毯,颤抖的身体坐在壁炉边,感受着炉火的温暖。阿茄尔双眼毫不避讳地盯着那个怪物,那个超级大怪物——贤者。 “明明是夏天,大家却要围在壁炉周围,这也太奇怪了。”东方言抱怨着狠狠地瞪了女孩一眼,“死丫头,这雪多久才停。” “我叫冬忆,不叫死丫头。”女孩将两只魂兽一起抱在娇小的怀里道,“飞雪的船离岛后,雪自然会停下。诶……,到底你的魂兽叫什么名字?” 后一句是对月绰说的。 “啊……,lucky……,就叫它lucky吧。” 月绰觉得这样的名字就好吧,“她”曾今为那只幼小生命赋予的名字。双眼回应着阿茄尔的注视。 “我们不想惹麻烦,不过是奉命行事。”阿茄尔身旁的幽夜说道,“主人的指示并没有要我们伤害您,贤者。” 月绰将目光转向幽夜,她是一位漂亮的豹女,其身上所散发出的优雅,大概不会比飞雪少多少。匀称的体形给人一种如水般柔软的感觉,银灰色的被毛上布满黑色的细碎斑纹。 “主人?” 兽人这种奴隶式的存在自然都有主人,只是幽夜非凡的气度却显现出她的主人非比常人。 “你的主人是谁?” “我不能说。”幽夜毫不犹豫地给出这样的答案。 “事实上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有关于兽人中有个影者村落的传说。”东方言道,“只是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个村落的兽人是属于谁,只晓得每个影者都有着高超的战斗技巧。” 出乎幽夜意料,月绰没有再继续追问关于主人的话题。 “也就是说,你的主人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会做什么?” 月绰其实并不关心所谓的主人是谁,更在意的反而是兽人究竟对这个世界是一种怎样的存在。他很难相信,会亲眼见到自己世界曾今存在了数千年的,剥夺他人自由的残酷陋习。 “是,也不是。”幽夜给出了众人意料之外的答案,“完成主人的要求,有一天……,或许有一天会得到自由。虽然不是所有的兽人,但至少一小部分……。不管怎么说,主人是这样承诺的。” “自由……!” 这样的词语出自一个兽人的口中,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月绰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如此震惊。因为他深深的相信,自古以来,无数战争的开端只有两种理由,——权利或自由。 “你……,你想回到你的世界?” 一直默默无语的阿茄尔,一直没有将视线从月绰身上移开过的阿茄尔,第一次开口向月绰发出了询问。 “当然。”月绰额首道,“因为我的家在那里,家中有我必须回去等待的人。” “应该是等待你的人吧?” “不,”月绰摇了下头,“是我必须等待的人,我深爱的人。” “你没有想过要改变这个世界?” “改变……?我为什么要改变这个世界,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在我看来,这个世界的确与我格格不入,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世界需要改变,那应该是要靠你们自己。” 第十八章 阿茄尔心之动摇(下)【求收藏】 “没有!”阿茄尔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叫喊出来,停顿片刻,声音变得无力如蚊蝇,“我们兽人没有想过,改不改变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讨厌着……,不,是仇恨着这个魔法的世界。就算是那微不足道的梦想,也只能藏在内心的深处,不敢吐露出来。” “梦想?没有什么梦想是微不足道的。”月绰微笑道,“你的梦想是什么?” “自……,自……由,”阿茄尔努力挤出这两个字,“你也看到了,当幽夜大人说出这两个字时,他们的脸上都是什么样的表情。就像是在说兽人连这两个字,都不配说出来。” “幽夜大人?”本来喝得迷迷糊糊的东方不闻睁开了眼,含糊说道,“奴……奴隶中唯一的爵士……”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话语,大家都在期待着月绰会给出什么样的对话。 “回家的路很长吧……,”月绰的眼中闪过一线迷茫,随即望着阿茄尔美丽的茶色双瞳,就像要透过兽人女孩的眼睛,一直看到她内心的最深处,“我回家的路会很长吧?” “是……,是吧。”阿茄尔的脸颊被月绰的目光烧灼出一片红晕,“必定是另一个世界。” “那我们做个交易好了。”月绰语气听来随意,却深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什么?”阿茄尔感到好奇在自己的身体中脉动。 “你帮助我寻找回家的方法。”月绰平静地说,“而我,在还停留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会尽力帮你完成你的梦想。” “什么……!” 不只是阿茄尔,几乎是所有的人,包括幽夜在内,都惊呼了出来。 “等等……,”东方言叫道,“贤者的使命不是开发新的魔法,并为蓝色带来新的文明进度吗?” “你们给我一个使命,我就必须接受?”月绰不耐烦地道,“至于魔法那种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再创造新的了。” 大家都不知道,月绰记得,记得自己狂暴时所施展出来的魔法。那是一种毁灭,那是违背自然的力量。或许他不像兽人女孩这般怨恨魔法,但他也不愿意用自己的双手再次施展魔法。 “你……,你说的是真的?”阿茄尔怯生生地向月绰再次寻求肯定。 “嗯!”月绰明确答道,“比起创造他们所期待的魔法,实现你的梦想更有意义得多。小言不是说我这个贤者应该为蓝色带来新的文明进度吗?那我要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就是平等。” “不,你说的不是真的。”幽夜竭力克制自己的激动,“就算你是贤者,这样的事情也是不可能的。” 月绰站起身来,移动脚步靠近阿茄尔,将自己的手掌放在了阿茄尔的头上,温柔地揉了揉。 “这是我和这孩子的约定。” 阿茄尔不敢相信,这就像不久前自己幻想过的那一幕情景。 “幽夜说得可没错哦,”东方言说道,“你说着不想改变这个世界,可是却在瞬间决定了对这个世界做出最大的改变。兽人都是贵族甚至普通百姓的私有财产,这种想要改变人们根深蒂固的思想的文明进度,可不是短时间可以实现的。” 第十九章 抉择,前路的方向(上)【求收藏】 “他真的这样说?” 哈佩亚就像幽夜第一次听到这番话时一样,竭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可是嗓音的抖动却不留情面地出卖了他内心的波动。 “他也表明过,对于兽人的解放只限于他还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幽夜点了下头道,“不过不太可能吧。历代贤者都在这个世界生存到过百岁的年纪,根本没有过关于任何一位回到圣贤之城的记录。” “嗯,这样说来的话,就算数十年后他真的可以回去,但经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革命,兽人就算不能完全解放,但也会为这场夺取自由的圣战打开极其稳固的局面。” “真是这样吗?”幽夜沉重地叹了口气,“他拒绝开创新的魔法,甚至拒绝自己去使用魔法。一个拒绝魔法的贤者,还能算是贤者吗?这样的贤者,真的可以为兽人带来巨大的转变?” “就算他用魔法又怎么样!”安静听着两人对话的阿茄尔打岔道,“只有他一个人会用魔法的话,难道就能为兽人期待自由的梦想带来优势?” 阿茄尔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强烈地冲撞着幽夜与哈佩亚的内心。不错,就算贤者选择用魔法又能为兽人带来多少优势?兽人无法掌握魔法,这是不争的事实。虽然有了贤者这样强大的魔法导师,兽人最终依然无法用魔法来武装自己。 “这是信念的战争啊。”小屋中的三人沉静了许久,哈佩亚终于开口道,“重要的不是贤者愿否使用魔法,而是贤者这么个对人类特殊的存在,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他的举动可以打破人类内心的固执,同时也可以坚定兽人向往自由的决心。” “您也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幽夜缓慢地吐出自己的犹豫,将哈佩亚从短暂的兴奋喜悦,拉回到深沉的思索当中。 “贤者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就算对于人类,也不过是羊皮纸上的墨迹与老人口中的传说。哪怕是上一代第十一位贤者,也没有任何人真的从本质上了解她。当人类因为我们的天赋,而将影者这样的工作完全以兽人来取代,并承诺有一天会还给影村自由是时候。历代村长耗费了无数心力来取悦主人……,难道我们真的要放弃数百年的努力,去相信一个陌生人?” “有什么不好?”紧咬下唇的阿茄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下定决心,“数百年,历代村长,幽夜大人你也这样说不是吗?我们影村兢兢业业伺奉了多少代主人,可是主人的这个承诺究竟还要再过多久才会兑现。” “如果坚信,努力去做,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究竟是哪一天!”阿茄尔激动得近乎咆啸,“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可以看到吗?就算有一天我比哈佩亚爷爷还老了,可以见到吗?如果真是那样,我会咬紧牙关去忍受,去努力伺奉主人。可是那天真的会到来吗?在我假如可以没有意外地老死前会到来吗?” 第二十章 抉择,前路的方向(下)【假日第四更】 面对阿茄尔一连串的追问,幽夜无言以对。可是自己与阿茄尔有着不同的责任,影村。阿茄尔,这个自己看得犹如女儿的孩子,如果她想要选择去追随贤者,自己不会阻挡。可是自己却没有办法只是为了贤者随口说出的一句话,而用整个村子的命运去冒险。数百年,多少村民在任务中死去,但依然前仆后继。这无非都是有着一个总有一天,这个村子会成为兽人中第一个自由之地的信念。可是自己的信心如果稍有偏离,数百年无数先祖流淌的血液就会化作无谓的牺牲。 “你想要跟他去,是吗?你不是很讨厌魔法,最恨贤者吗?” 虽然不会阻挡,但还是想要劝阻阿茄尔,这个孩子对自己有着特殊的意义。当初把她带回村子时,遭到了前代村长强烈的反对。可是自己没有妥协,毅然决然地以还是少女的年龄,承担起了母亲的责任。阿茄尔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有阿茄尔自己才有了家的感触。只有阿茄尔留在自己的身边,自己才会安心,只有自己才能给这个孩子真正的保护。 “恨,我现在依然恨贤者。贤者是魔法的起源,更是我们兽人无尽痛苦的起源。”阿茄尔艰难地表露着内心混乱的抉择,“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恨,我却想要相信他。就算有一天主人兑现了承诺,得到自由的也不过是影村的村民。当初如果不是幽夜大人把我带回了村子,现在的我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作为奴隶被人类套上项圈,卑微地活着!影村或许会有自由的一天,可是其他的兽人呢,他们会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吗?就算有,又要用去多少年头,流淌多少鲜血才能实现。我恨贤者,但我想要相信他。所以成功的机会也许很小,但这小小的机会却只需要牺牲一代人就可以实现……” “没有那么简单!”幽夜愤怒地喝止,“你知道失败意味着什么?好的话兽人的生活会比现在更凄惨。不好的话,将会是……,将会是……” “将会是什么?”阿茄尔怯生生地疑问。 “死亡!”哈佩亚替幽夜说出了那难以启齿的词汇,“整个兽人都将走向灭亡。会反抗的兽人,人类会视之为威胁,而消除威胁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其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看着阿茄尔难以置信的表情,幽夜摇了摇头离开座位,走过去,张开手臂,想要拥抱她以示安慰。 阿茄尔却向后退了两步,痛苦的眼眸中闪烁着晶莹地光华,努力忍耐着不让透明的液体夺眶而出。 “死了也没什么不好,兽人就算是灭绝了,也没必要再继续这样辛苦的生活。” 阿茄尔说着已经推开门冲出了屋外。哈佩亚急跨几步,想要将其拉住。 “让她去。”幽夜的阻止中满溢着无奈,收住脚步的哈佩亚发现她的眼中失去了神采。 “她已经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内心中的那份痛楚也许真的可以改变兽人的命运吧。回去禀报主人,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已经安插了阿茄尔在贤者的身边。” “这样禀报妥当吗?” “不妥当,但可以保护那孩子。” 第二十一章 没有属性的魔源(上)【求收藏】 干燥的空气使得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日出的清晨并没有为闷热的气候带来一丝凉爽的感觉。 零一次又一次挥舞着从缈缈那里借来的双手巨剑,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脸上挥洒而下的汗珠滚落在地面,快速地被干裂的泥土所吞没。 轻微的脚步声从远方渐渐靠近,零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自己的练习。对于身为猎人的零而言,很快熟悉脚步声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现在正向她靠近的脚步声的主人,其形象早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脑中。 “喂喂,我还是很难相信,你明明有着这样的怪力,偏偏身材又是如此的高挑纤细。” 零高举双手巨剑,猛的向下劈出,完成了最后的斩击动作。随手将剑插入身旁的地面,把目光移到了来人的身上。 “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在夸我,更像是在损我。”用手臂擦拭着额头的汗水,零带着怪责的语气回应对方,“紫——荆——老——师。” 紫荆拉零靠着一株大树坐在了枯黄的草地上,将手中的水袋塞到她怀中,脸上挂着调凯的笑容瞪着零。 “你笑得怎么这么奇怪。”打开袋口,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被捂得温热的清水。 “要来了哦,那个人。” “什么那个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零羞涩地低下了头,回避着紫荆直视的目光。 “还能有谁啊,不就是那个你想要一生守护的人。” “一点老师的样子都没有。”零娇嗔道,但还是忍不住询问,“你怎么知道他要来了。” “当然是收到小弗传来的消息。” 紫荆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零。那是一只蓝底带金色纹的蝴蝶,可是仔细看的话,原来这只蝴蝶竟是用金丝草编成。类似的东西不久前零也见过,是那名年轻的圣法骑士,当着她的面用金丝草编就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云雀,然后用操控魔法向远在大海另一端的爷爷送去口信。 “从圣临岛到索尔德港口是五天的航程,”紫荆计算道,“而小弗这次用来传递消息的信蝶只需要二天就可以横跨东海。这样算来的话,如果他们是在出发前送出的信息,那应该还有三天就会到达。” “三天,这么快就来了吗?”零眼中满是惆怅地望向远方,“我本想等剑铸好了回去一趟,和爷爷见上一面的。” “这个世界现在非常需要他。”紫荆从地上抓起一把干燥的泥土,递到零的眼前,“你看,大地已经干涸六年了,水源越来越稀少。尽管魔法殿堂尽量派出了水系魔法师试图缓解这一状况,可是却收效甚微。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有贤者了,他早一天到来,或许就能早一天解决干旱的危机。” “真有这么严重!”零不敢置信地道,“虽然在岛上也有听说,但圣临岛从来没有缺过雨水。所以就算身边的人聊起内陆大旱的事,我也没怎么在意过。” “经过魔法殿堂的调查,整个东圣大陆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没有受到这次久旱的侵蚀。长久的干旱使得不光是水源,连农作物也大量减少。很多村镇因为民众无法忍受饥饿,已经发生了多次暴动。虽然都被魔法殿堂强行压下,但始终不是解决问题根本的办法。大概只有贤者施展大型魔法,才能改变这一困境。可毕竟是整个大陆,就算是贤者,也会是非常辛苦的一件事情。” 第二十二章 没有属性的魔源(下)【求收藏】 零赫然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闷热的空气紧紧压迫身体的沉重。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体内慢慢升腾,渐渐充满着整个内心。紧闭双眼,仿佛看到了灾民们无助的哀号与呐喊。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多少总想尽一份自己的力量,为人们做些什么。 “那还不快教我!我可得快些具备保护他的能力。” 望着她突然睁开直视自己的双目,紫荆从她眼中看到了无比坚定的信念,甚至透着一股让人敬畏的气势。呆了一会才随之而起,用力搂住了零的肩头。 “等干旱的事解决了,我陪你一起回去,一起回去看你爷爷。” “嗯……”零感激地点了下头,随即道,“照说这十年,虽然多是用陷阱技巧捕猎龙兽,但与猛兽实战的经验并不算少。可是为什么和你对敌时,我却感觉力不从心呢。其实我很清楚,那天晚上我可以和你打成平手,你让我的成分居多。若是以命相搏的对战,恐怕我早死在你的手上了。” “呵,我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呢。” 紫荆口中说着,从靴筒将匕首抽了出来横在胸前。双眼凝视着刀刃,可以感觉到她将整个精神都集中到了匕首上。 下一刻,零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匕首的周围仿佛被一股热浪覆盖。并不是感觉到了热量,而是看到了匕首周围的景象仿佛蒸腾的热浪而开始变得有些扭曲。接着越来越明显,一团透明的气焰将匕首包覆,撕扯摇曳,发出滋滋地微不可闻的声响。 “这……,这是……” “魔源,没有属性的魔源。” 紫荆说着将手臂往下一挥,本可看到的气焰在刀刃划过地面上方时破碎消散,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刻痕。 零看得目瞪口呆。自己常常将双手剑插入地面,要制造这样的刀痕自然是很简单。可是以紫荆高挑的身材,匕首尖至少离地面也还有着尺许的距离,可是竟能划出这么深的痕迹来。 如果说以前对紫荆的认可心中还有些勉强的话,那这一刻她终于深深体会到了真正剑术家的实力是如何不可小觑。 “难道你也是魔法师?” “怎么可能,我顶多是名普通的剑士而已。”紫荆看着露出诧异表情的零笑道,“我可是和你一样,出生时并没有抱着彩色的石头。” 零哑然失笑,这还是第一次听人把魂灵石说成是彩色石头。 “事实上出生时没有魂灵石的人,并不是没有魔源,而是他们的魔源没有属性。”紫荆拿过零手中的水袋,喝了一口才继续道,“然而魔法是与元素的交流,所以没有属性的魔源,也就没有办法催动魔法。可是这并不代表没有属性的魔源就毫无用处,事实上魔源本身就是我们生命的源泉。虽然我们没有办法利用自己的魔源施展魔法,但我们却可以将魔源加持到自己的武器,盔甲上,提升自己的攻击、防御。” 第二十三章 出发在即(上)【求收藏】 静立码头,月绰第一次感受到夹杂着咸味的海风吹拂自己身体的感觉。因为故乡是在南方内陆,所以虽然已经虚度了三十二个年头,但可笑的是第一次看海,竟然是在另一个世界。 那种一望无际,海天相接的景色,让他感到宽广、澎湃、震惊,同时亦感到了自己的渺小。碧蓝的海面仿若巨大无比的华丽绸缎,可内心却没有办法比较,究竟是地球的海蓝一些,还是蓝色的海蓝一些。毕竟在电视和杂志上看到的海,和亲眼所见是有着如此大的区别。 那天当凛家族的飞雪公爵留下冬忆,独自离开。而后兽人女孩阿茄尔又决定跟随自己以后,月绰便动了要立即出发与零汇合,开始寻找回家之旅和解放兽人方法的念头。 午夜酒醒过来的东方不闻也支持他尽快离开,毕竟他刚进入这个世界,就被借取了龙族力量的黑魔导士追杀。从月绰描绘其胸前的龙纹黄金吊坠来看,这名黑魔导应该是四代贤者的后人,炎家族之魔法师。可是仔细思量,如果炎家族真做出弑杀贤者的行为,亦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带着家徽而不隐藏身份,所以对方是刻意假冒嫁祸炎族也不是没有可能。 更何况飞雪公爵最后的那番话,虽未明言,但也确实指出至少有身份不低于她的贵族,在谋划着些什么事情。种种看来,月绰能够在圣临岛平安静养这十天,可以说是万幸。但谁能保证这隐藏的敌人又在谋划些什么。 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月绰尽快托庇于圣法守望者,并通过注册自己的家族,向世人明示自己贤者的身份,如此一来,敌人在对他出手时也会有所顾忌。 商量决定后,东方言一早便和阿茄尔到码头去寻找出航的船只,不知道为什么,这小丫头和这兽人女孩特别和得来。可是没有多久,两人便带回了失望的消息。 原来大陆因为常年干旱,食物大量匮乏,圣临岛是近几年来少有保持充足雨水的地方。虽然一个小岛的农作物产量对整个大陆的旱灾而言无疑是杯水车薪,岛民们也向来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从未想过以贩卖粮食果蔬到大陆牟利,可是许多商人并不会考虑得如此单纯。他们远航而来,低价买进农作物,再运回大陆以高出数十倍的价格贩卖,从中获取暴利。而岛民们还傻傻的以为自己是在帮助内陆的灾民。 如此没有多久,商人们往返圣临岛与索尔德港口之间的货船,也就自然而然成为了海盗的目标。渐渐的商船变得越来越少,除了少数拥有自我强大武装力量的大商贾,普通的商人们也只能望洋兴叹。 因为圣临岛是初代贤者降世之地,被喻为圣地,以前本是有专门的客船每天定时往返两岸之间,接送前来朝圣观光的旅客。可是年年旱灾,使得人们连这块圣地也从脑中遗忘。所以想要去内陆,唯有搭乘前来收购食物的商船。 东方言与阿茄尔去码头打听时,虽然正好有一商船停泊,可是尚需三日收货装货,才会启航。船长在与二女谈妥一笔不菲的船资后,终于算是同意搭乘众人,不过这三日的等待,却是没有办法避免。 第二十四章 出发在即(下)【假日第四更】 还好这三日在无惊无险中渡过,东方言这几天还偷空为月绰做了两套衣裤。当然,衣裤的样式是按照月绰画出的图样所做。在听到月绰说,她用帆布为其做的称为“牛仔裤”的长裤,是地球上年轻男女都喜欢服装,而且裤兜又多,蛮方便,于是毅然决然地将其中一条裤子改成了自己的尺码。 “什么,你已经向姐姐发过信了!”狂暴的喝斥打断了月绰的万千感慨,循声望去,只见东方言正声色俱厉地双手叉腰,仰头怒视着菲尔弗莱。 “你多久发的信,都说了什么?” “三天前……”明明比东方言高出一个半头,菲尔弗莱却满面胆怯地小心作答道,“当贤者大人决定要立即启程时。哎呀……” “那就是说是在我们打听到船之前了。”东方言踮起脚用食指狠狠连挫菲尔弗莱的头骂道,“你是猪啊!姐姐收到信后稍微推算,就可以估计出我们抵达的时间。现在我们至少要晚到三天,还不把她活活急死。” “可是……,可是贤者大人说不尽快给零小姐去口信的话,万一她的剑铸好了,急急忙忙赶回岛来,我们很有可能会在海上相互错过。” “他叫你传信你就传信。他叫你去吃屎,你是不是还要说好香啊!” “……” 月绰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到小孩子喜欢上一个异性时,总会用欺负对方来表达自己的感情,不知道东方言会否也是如此。正暗自偷笑时,看到东方不闻神神秘秘地向自己招手,急忙走了过去。 “给,收好了。”老头从宽大的袍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银制酒壶,神神秘秘地塞到月绰手中,“这几天看得出你也是好酒之人,这个你带上。” “这怎么好意思,您已经对我相当照顾了。” “你可别小看这酒壶哦,”东方不闻自豪地笑道,“这可是前前代女王封我为东方第一智者时赐给我的。这酒壶被施了空间魔法,里面可以装下满满的一桶酒,我已经帮你灌满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可不能要!” 把酒壶在手中掂了掂,感觉最多也就和自己在地球那六盎司的酒壶差不多重,可是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装了一整桶酒。和老头去丽萨酒馆喝酒时,见到的橡木桶应该是五百升的,也就说这小小的壶里已经装了差不多一千斤酒,都够喝两三年了。而且老头喝酒挑剔,这壶酒可得了不少钱。 “这临别礼的确是重了点,不过全天下也只有你才受得起,就别客气了。”东方不闻望向还在教训菲尔弗莱的东方言,“我太老了,不然哪会把陪伴贤者游历这样的好事让给小言这丫头。小绰,帮我好好照顾她们姐妹,我就把她们交给你了。” 菲尔弗莱叫自己“贤者大人”,阿茄尔叫自己“大怪物”,冬忆叫自己“喂”,唯有这老爷子才会这么亲切地称呼自己“小绰”。月绰顿觉心中一阵温暖,泪在眼中打转。老头已经一百三十余岁了,也不知道还有机会再见没有。 第二十五章 启航,迈出异世界之旅 “妈的,才收了原定不到一半的货!好好的六月天下雪,全是这些倒霉的魔法师折腾出来的。这次回去,真不知道怎么向老板交代。” “最惨的是今年岛上的收成大概都会受到影响,下半年我们别想再收到货物。” “不是说越是下雪,第二年收成越好吗?” “你也晓得说第二年了,那是指冬天的雪。这夏天下雪,哪还能带来好收成……” 在船员的抱怨声中,望着码头上被丽萨搀扶着的东方不闻,那佝偻的身子愈来愈远,一阵心酸的感觉袭上心头。 启航了,终于踏上了对这未知世界的旅程。 莫名地不安涌来。 平日里总是习惯走在熟悉的街道、看着熟悉的景致、闻着熟悉的味道、吃着熟悉的食物……。偶有一次异地游历,总会感到浑身不自在,巴不得快些回家。 可是这次,却要在一个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世界游历,并且归期遥不可及。月绰实在无法想像,自己是否真的可以习惯,或者永远都无法习惯。 夜晚的天空布满了闪耀的星辰,曾经听人说过,海上的星空是最璀璨的。在海上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四天,月绰依然觉得如此美丽的星空,怎么也看不够。 也试过寻找自己熟知的那些星座,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都不知道如今的自己距离地球有几千万几亿光年远,甚至可能都不在同一个太阳系。虽然同是星空,但实在不可能是同一片星空。 在东方言为自己准备的细长烟杆一端的烟斗里填满烟丝,掏出还剩余可怜油量的zippo火机点燃烟丝,深吸了一口有些呛人,又带着浑厚香味的烟,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世界没有包装好的卷烟,也算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不过自己一直有弄支烟杆试试的想法,只是一直没在网上找到自己喜欢的而已,倒还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麻烦的,是火机的油已经所剩不多,接着还会出现火石耗尽的问题。虽然芯刚换不久,还可以勉强撑上一年。 东方言为这事还大笑了一场,说什么他身为贤者,只要愿意,随便打个响指就可以在指尖点燃火苗,压根不用为这样的事情担心。 可是他早就打定主意不使用魔法,他可不愿意违背自己说过的话。所以不管怎么样,在取火方面还是会坚持使用自己的火机。 何况这火机是自己的未婚妻送的,上面刻有一片四叶草。当她把火机递到自己手中时,曾对自己说,希望可以为他带来好运。 坐于船首的甲板,把手中的铜盆和两只铜杯摆在面前,歪头瞄了一眼紧随身旁,露出渴望眼神的lucky,月绰嘴角现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 “好吧,鱼头归你。”边说边从铜盆中扯下了一个鱼头,扔给了欢快甩动尾巴的雪原狼魂兽,“不过得一个一个吃,我可不想你狼吞虎咽伤了自己,虽然我们有随行兽医。” 从腰间皮套中取出东方不闻送的酒壶,自嘲地笑了起来,如果东方言就在身旁的话,大概“兽医”这两个字,是没有勇气从口中吐出的。何况魂兽这种特殊存在的生物,是否有着正常的生理结构呢! 第二十六章 海上夜话,神的意义 “喂,还不现身?吃饭时间到了。” 轻唤一声,月绰埋首将两只铜杯注满。也不管那人已经坐在了对面,从被扯掉头的鱼身上,用拇指和食指撕下一块,发到口中咀嚼起来。 举起酒杯灌了一口,心中再次泛起哭笑不得的感觉。本以为老头为自己灌满的是一整桶上好的蜜酒或朗姆酒,谁知却是一桶啤酒。虽然也算是上好的黑啤,不过价格方面可就便宜多了。还好这酒壶有着隔热的效果,所以炎热的天气并不会对壶内的酒造成影响,不然过不了两天就得全部倒掉。 东方言,冬忆和阿茄尔都是小女孩,月绰感觉自己实在很难和她们找出什么共同语言。而菲尔弗莱也不过是个腼腆的小男生,并且在自己的面前总是太过拘谨,比起几个女孩来,和他说话还要更辛苦些。 所以只有面前的这个男人——影护者,才成为了自己可以聊天的对象。 月绰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名字,大概是觉得他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如果对方不主动说起的话,自己也不打算去询问。 “味道怎么样?这可是我亲手烤的。” “我知道。”影护者掏出手帕,拭去嘴上的油渍,喝了一口啤酒道,“我看着你做的。” 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个举止优雅的男人,和他的身份似乎有着那么一丝不相称的感觉。他长得面容清秀,肤色中透着些许苍白,年纪在二十七八间。黑色的长发被盘成了一条辫子垂于身后,唇上留着短密的胡须。黑色的劲装外,只在心口、手腕、膝盖和小腿处装备了护具。 “还真没想到,这个世界的调料,甚至名字都和地球上差不多。只是颜色上有些出入,本该是绿色的东西,大多变成了蓝色或蓝紫色。” “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影护者低沉而带点沙哑的嗓音,总是平静得像是没有情绪一般,“这个世界的大多香料,事实上也是历代贤者所找出来并命名的。” “你们这世界还真是提到什么都和贤者有关系,难道期待着一个陌生人来改变发展自己的世界,就真那么有意义吗?” “你的世界也相信神灵的存在,不是吗?”见月绰点了点头,影护者继续道,“虽然你说你们已经明白,神灵不过是古人对未知事物的一种解释。可是如果你换一个角度考虑,假如那些未知事物的确是因为神灵的力量而产生的呢?并且你们实实在在见到了这些神灵,并目睹了神灵的神迹。” “你是想说……,”月绰思索道,“对于你们而言,所谓的贤者就是神灵一般的存在。因为你们亲眼看到了他们所施展的神迹!” “不是神灵一般的存在,而是在我们的文化中,他们就是神。每一位贤者,都是神界中的一位神祇。当他们降世之时,被我们尊为贤者。当他们离世后,则会被我们敬为神灵而供奉。” “看来是我自以为是了!”月绰额首道,“我用对自己世界的理解来衡量蓝色,却没有好好想过,蓝色本身就是一个魔法的世界。对于贤者这样特殊存在的崇拜,自然有着本身必然的因素……” “嗒、嗒、嗒、嗒……” 连窜有规律的响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影护者警惕的望向船舱方向,只见一道身影正向两人疾步靠近,右手中一条长棍不住地点击着地面。 第二十七章 盲女,舌尖上的品味 “好香的烤鱼,不知我是否有幸品尝。” 对方是名声音成熟柔美的女性,在话语中带着些许兴奋。当说完话时,两人已经看出来人正是这艘三桅商船上的女厨师。 “快过来,克莉丝汀。”月绰热情地招呼道,“我们才刚开始,小言钓的鱼,全是二三斤重的,我烤了五条。还有不错的黑啤,足够我们彻夜长谈了。” 克莉丝汀露出浅浅的笑容,手中长棍点击着甲板,来到两人身前。月绰连忙起身,扶她坐下。 “你招呼一下克莉丝汀,我去厨房拿只杯子来。” 月绰向影护者说着,刚要迈步,却被克莉丝汀抓住了手腕。 “不用麻烦。”朝影护者点了下头以示招呼,克莉丝汀从自己肩跨的随身小包中掏出了一只银质小杯,“我带得有,这些可是厨师必备的工具。” 月绰含笑重新坐下,拿起酒壶先往克莉丝汀取出的小杯中斟满了酒,这才捡了条没动过的鱼,扯下鱼头扔给lucky,将鱼身摆到铜盆靠克莉丝汀的一方。 “来,试试我的手艺。” 一边说着,他一边轻握克莉丝汀的手腕,把她展开的手指引到那条鱼身上。 对方撕下一小片鱼肉,放到口中细细咀嚼,脸上表情沉静,却让人觉得她像是要将其中的每一种调料都品味出来一般。 “先用酒醋去腥,”果然不一会她就说道,“然后刷上一层菜籽油,之后抹上盐、辣椒粉、胡椒粉,还偷了我私藏的酱料刷了一层,放入姜、蒜、椒、干椒、葱节,腌制了一个小时左右……” “喂,喂……”月绰打断道,“你才尝了一小片,就把我的独家配方全抖了出来,我以后还怎么混啊。” 克莉丝汀掩嘴轻笑,道:“还少说了一样,。味道浓香,真的很好吃。只是稍咸了些,火候也差点,大概是因为你忙着出来聊天的原故。” “哪有!”月绰抗议着解释道,“其实是这道鱼还不完整。本来是应该再炒些蔬菜之类放在表面,然后在锅底倒上一层薄油,底下用小火继续加热着吃的。” “原来是这样。”克莉丝汀若有所悟道,“如果这样做的话,那鱼肉火候不到的地方也会慢慢闷熟。并且一直保持热度的话,也不会吃着吃着凉了后出现腥味。” “你还真厉害。”月绰佩服道,“说实话,你别怪我好奇,你明明看不见,怎么会做上厨师的呢。而且每次做的东西,摆盘还可以那么漂亮。” 原来克莉丝汀竟是个盲人,所以当她过来时,月绰才会小心照顾。也正是如此,影护者才没有因她的到来而隐藏起来。在船上吃第一餐饭时,月绰一行便注意到了这件事情。虽然只是船上普通的伙食,可是却味道极佳,而且摆盘精美,使得大家都叹为观止。 只不过虽然心中疑惑重重,却怕触及别人伤心的地方,所以一直不好意思问。现在遇到了这样的聊天机会,月绰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第二十八章 危机当头,海中的怪兽 “我又不是先天眼盲,可以摆盘有什么奇怪。”克莉丝汀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听着月绰再次为她把酒斟满,抿嘴笑道,“别看我这样,曾经我可是一名出色的魔法师哦!拥有着火土水三属性的魔源,被喻为最有前途的魔法少女之一。” “诶,真的吗?那很厉害哦。”月绰逗笑道,“不过少女一说嘛,是不是过了点……,哎呀。” “切……,噗哧。”克莉丝汀板起脸推了他一把,听着月绰夸张地叫喊和假装摔倒的声音,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都说是曾经了。可是到我二十四岁那年,因为患病,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许多光明术士为我诊疗过,命虽然保住了,可是眼睛在那段时间却渐渐失去了视力。” “唉……!命运还真是作弄人。”影护者竟意外地叹道,“可是就算是眼盲了,还是依然可以继续做魔法师吧。” “的确是这样。”克莉丝汀苦笑道,“可是我当时连死的心都有了,哪还有心情做什么魔法师。” 听到这话,二人都是一阵沉默,不知道可以用什么话语来安慰面前这纤柔的女人。 过了好一会,月绰才道:“都是我不好,提起你不开心的往事。” “没有。”克莉丝汀温柔地摇了摇头,道,“都过去八年了,早习惯了,哪还有那么多不开心……,啊……!” 船身忽然猛地一阵剧烈摇晃,克莉丝汀身子一歪差点摔倒,还好月绰及时将其拉住。 影护者一跃而起,三两步跨到船边,将身子探出船舷,朝海中望去。月绰也慌忙抓起酒壶塞到裤兜中跟了过来。 “是怎么回事?” “看不清。”影护者极目下望,摇头道,“海面平静,没有大风浪,照说应该不会猛烈晃动。” “会不会是撞上了礁石?” “那就更不可能了,这里是深海,根本不可能会触礁。” “你们有没有听到?”随后而来的克莉丝汀抓着船舷,侧耳凝听道,“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游动,很大的东西。” “不会是海怪吧……” 月绰本是玩笑,可是却很快发现影护者同克莉丝汀的脸上都现出了凝重的表情。而以此同时,在船桅上瞭望的水手也大叫了起来。 “都快起来!大家都快起来!海王龙群!” 随着喊声船舱甲板都响起了快速奔走,叫嚷的声音,乱成一片。水手们匆忙点燃照明的火把,顿时整船变得通明。 再次俯身船外,借着火光的照耀,月绰与影护者终于隐约看到,在海中有数十巨大硕长的黑影,正在或快或慢地游动。 更有一些黑影从船底钻出,当其背脊擦过船底时,整个船身便会强烈地震动起来。 这时东方言等人也惊觉而出,聚在三人周围,齐问什么情况。 当听到克莉丝汀惊惶的解说后,东方言大惊失色。 “不可能,这不可能!商船的航线明明是顺着两方海王龙的势力分割处航行,一般海王龙为了避免厮杀,是不会刻意到势力范围的边界觅食的!” 第二十九章 深海霸主,海王龙 轰隆一声闷响从远方的天际传来,阿茄尔举目眺望,为之色变。 “不好,暴雨!” 众人随她目光看去,只见东北方一大团黑云电闪雷鸣,以风卷残云之势,正往这边快速移动。海水亦同时奔腾起汹涌的波涛,翻滚怒号,仿佛要在瞬间将船身扯入无底的深渊当中。 此时船长早奔立船尾甲板,亲自掌舵,雄浑的声音喝斥着指挥水手们的行动。当发现席卷而来的黑云时,他毅然决然要求水手扯满船帆,期望借强大的风力与自己精湛的航海技巧,脱离海王龙的威胁范围。 月绰木然注视着甲板上慌乱奔走的人群,心中竟在这一刻泛起了荒谬的想法。作为一个首领,果然要声音够大才行。否则在这种乱哄哄却雷声震天的情况下,声音小一点,都无法准确地下达指示。只要一个人听不到甚或听不清,都可能导致船覆人亡的结局。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翻滚的巨浪使得商船举步维艰,还未开出百米,豆大的雨点已经倾盆而下,瞬间打湿了众人的身体。一阵寒意侵入体内,人人瑟瑟发抖起来。 如山的海浪呼啸而至,一波紧接一波,推得船身大幅倾斜。尽管船长努力将船首对准波浪,可是因巨浪而兴奋起来的海王龙,却使得帆船实在难以摆脱困境。浪涛不断扑上甲板,打得众人东倒西歪,不得不紧紧抓住身边触手可及的任何位置,以稳固自己的身体。 “啊……!” 一声惊呼邹然而起,在狂风巨浪中竟显得微弱无比。一名正在拉扯船帆的水手因手上一滑,从倾斜的甲板上往外翻滚,跌出船身,投往茫无边际的大海之中。 可是水手还来不及掉入海内,忽然一道庞大无比的身影由海中一窜而起,张开巨口,将其一口吞入腹中。 正巧此时,一道强烈的闪电破空而下,借着耀眼的白光,月绰看到了一生中最为惊震的一幕。 那怪物身长若蜥蜴,体粗几达三人合围,头颅硕大,巨嘴又尖又长,口内满是长及尺许的利齿。身体覆盖着坚硬的鳞片,一对巨大的鳍脚仿似一对巨浆,生在头颅下方的身体两侧。 有那么一瞬,月绰惊觉这不是深海的怪物,而是出海的蛟龙,深深震慑着内心。当其吞食水手之时,非是一般动物那样撕咬蚕食,而是一口囫囵吞下,让人想要施之援手亦是无能为力。 “啊……!” 又是一声尖叫响自身侧,急忙望去,只见东方言双手捂住耳朵,蹲下身体,口中发出一阵阵绝望惊恐的叫声。 终究是小女孩,平日里再怎么盛气凌人,见到这样的场面,还是会感到内心深处最无助的恐惧。 正要俯身安慰,却见菲尔弗莱早一把将其搂入怀中,紧紧抱住。另一手抓牢船舷,大声对东方言叫道:“别害怕,抱紧我,我不会让你滑下去的。” 船身在海浪中颠簸震荡,船上每一个人光是想要稳住身形,已经相当困难,甚而感到筋疲力竭。 可是险阻并非只此!海中的海王龙群不知是否因见同伴适才美味入口,都想夺掠船上的猎物。竟一改先前海内畅游戏耍之势,纷纷拥往商船,还不时将身体探出水面。 第三十章 艰难防御,影护者之陨落 “魔法师……!魔法师们快到船舷四周防御……” 船长焦急的声音隐约传来,立时有六七名本在扯帆的水手奔向四方,一手抓住船舷,小心地注视着海王龙群的动静。 “我想他们的魔法不足以守住这艘船”冬忆依旧淡然平静地道,“你们最好赶快想想如何自保。” 众人闻言逐一审视处于防御状态的魔法师们,只见每人的脚下,都已经现出了不同颜色的光阵。并且身上也开始散发出一道与脚下光阵颜色相同的光球,渐渐扩大,与附近魔法师所发的光球相连。似乎在形成一个巨大的屏障,想要覆盖住整个船身。 不过虽是如此,就算是月绰也可以看出,众魔法师穿的不过是普通的衬衫长裤,有的人甚至连靴子都没有。大半更在腰间配着做工粗糙的弯刀,锈迹斑斑的火枪。 海中的海王龙似乎受到了船上五彩光芒刺激,其中一只竟一跃而起,张开血盆巨口,猛的朝船头啃咬过来。虽然被刚连成的光壁挡开,勉强保住了船体。可是也因这一剧烈的冲击,使得连起光壁的众魔法师东倒西歪,光壁顿时瓦解。 月绰这次正面看到海王龙暴张的巨口,兼之这条海王龙比适才吞食水手的还要大上许多,心中为之骇然。几疑船体若被咬中,至少会有三分之一船身会顷刻化作齑粉。 一道白光从身旁激射而出,投向还未跌回海中的海王龙左眼。海王龙发出一阵雷动山岳的狂嚎,身子一歪,倒入海中。 回首一看,只见阿茄尔长弓在手,已经从箭袋中又抽出一只羽箭,搭于弦上。 轰然怒吼响于身侧,众人齐望,只见身旁船舷之外,一颗怪头破水而出,相距不过二米。 阿茄尔最先做出反应,往后翻跃。脚刚落地,立时开弓朝海王龙射出一箭。可是海王龙鳞甲坚硬,仓惶中射出的羽箭不过是浅入海王龙甲片,并未能造成伤害。 菲尔弗莱一手环抱东方言,一手扯住月绰衣服往后急退。月绰也于同时,将冬忆拦腰抱住,正要去拉克莉丝汀,却已被菲尔弗莱带往后方,差之毫厘,未能抓住。 克莉丝汀正对危险茫然不知之时,影护者横臂扫来,将其推入月绰怀中。同时腾跃而起,抽出横在后腰的匕首落往海王龙唇吻之上。 海王龙怒口急张,想要就似吞掉送到口边的美食。影护者却毫不停顿,在其唇上一点,身体往下翻落,滑往海王龙眼部。 海王龙也是极其敏捷,上身一扭,又要回头来咬。影护者顿时失去落点,亏得他临时应变,左手探出抓住海王龙上眼睑鳞片,同时右手匕首猛的刺入海王龙眼中。转瞬之间,已经连刺五六刀。混杂着血液的黄色液体从海王龙眼中如泉涌出。 海王龙负痛滚翻,往海中掉落而去。影护者忙猛踩其巨大身躯,借力往船上投来。临空之际匕首顺势急劈虚斩,匕首竟炫出一道细长刀气,将海王龙长吻分为两截。 谁知刚近船身,另一只幼小的海王龙竟一跃而出,张口朝其扑来。在空中无处借力,避无可避,影护者顿时被一口咬住腰间,鲜血喷洒,肚腹破裂,内脏流出。 “走……!快逃……” 影护者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吼叫,将手中匕首奋力一掷,插入月绰身前的甲板之中,随即被扯入海中就此淹没。 第三十一章 龙吻之噩,暴雨中的毁灭 数箭连发! 从影护者高呼众人逃离,到海王龙将其扯入怒涛中的转瞬之间,阿茄尔连珠射出了十三支劲箭。 照说影护者曾经威胁过自己如同母亲一般的幽夜,而且还毫不犹豫地割开了幽夜的咽喉。若非幽夜以木遁术替换了自身,恐怕早已经做了他的刀下亡魂。这样的人死一千次也是活该,自己还会很乐意看着他死。 射出第一支箭时,不过是怕影护者的攻击激怒海王龙,殃及到对自己种族的希望极其重要的大怪物而已。可是当影护者被另一条海王龙咬住时,连她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以超出自己极限的速度连连发箭。并且明明知道,对方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就在她发箭的同时,亦有几名身兼水手的魔法师同时发动了攻击。火焰球、冰矛、电戟等等各色的魔法纷纷投向龙身。菲尔弗莱则抽出腰间长剑,守护在众人身畔。 月绰亦看出那条幼龙在众多攻击下受伤颇重,特别是元素魔法的攻击产生了极大的效应。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冲向船舷探身望去。只见那条海王龙果然翻身倒入水中,肚腹向上浮于水面,也不知是晕厥还是死去。巨口已然松开,一阵海浪将浑身鲜血淋漓,肚破肠流,生死难料的影护者推到一旁。 正想招呼众人设法搭救,旁边早有另一条海王龙窜至,巨头猛的前伸,将影护者吞入了口内。而那条最先咬住影护者的海王龙也未能幸免,立即有数条海王龙将其围住,争夺抢食,不片刻已经成为了同类果腹之肉。 龙群似乎都被激起了猎食的欲z望,全将注意集中到了船上,从四方冲扑出海面,向船身展开猛烈地攻击。 魔法师们一边试图再次连起光壁防御,一边向扑往船身的海王龙发出反击。但海王龙数量庞大,单靠他们几人,已经显得精疲力竭。 船长试图在狂风暴雨中稳住船身,找寻脱离龙群的空隙,并不断发出指令。 水手们慌忙绑紧船帆。有的以火枪步枪相助反击;有的则奔往船上仅有的三门火炮,匆匆填入火药,装入炮弹朝海王龙开火。 “大怪物,快用你的魔法!”阿茄尔一边发箭,一边大喊,“你那天打败黑魔导的魔法!” “不行!”虽然情势危急,月绰还是毅然拒绝道,“用那魔法,会把整艘船都毁掉的……” “他现在的状况,想帮忙也没用。”冬忆轻声道,“他那天可以施展大型魔法,全是因为危机当头,自己进入了暴走状态。并且当时魂兽想要保护他,脱体而出,才会施放成功。现在他的魂兽已经归为幼体,根本没有保护他的力量。没了魂兽援以魔源,他没能力再施展出那么强大的魔法。” “你废什么话。”阿茄尔怒道,“你不是冻人蛮厉害的吗?现在怎么不把这些怪兽全冻起来。”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冬忆极其认真地答道,“现在的我,还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既然无用,就没有必要消耗魔源。不过如果我可以想出解决的办法,我会做的。” 第三十二章 沉没,海浪中失散 这些话于冬忆是真诚的解释,可在阿茄尔听来却是刺耳之极,正想回口骂转回去,又是一阵剧烈震动,克莉丝汀与东方言一个站立不稳,倒在地上。其他几人忙相互抓住稳固身体,并将二人拉起。 举目看去,只见船尾竟被一条比其它龙兽都还要大出数围的海王龙咬碎。本在掌舵的船长也随之船尾葬身龙吻。海水从断裂处疯狂涌入,顿时整个船头翘了起来,船身往海中陷落。 靠近船尾的水手们不断跌入海内,有的还未接近水面,便被腾跃而起的海王龙吞食。 此时众人面面相觑,好像只有等待生命即将终结的一刹。阿茄尔失去了找冬忆争论的心思,脸上挂着惨白的颜色。 唯有菲尔弗莱快速从腰间抽出一卷卷轴,匆匆展开,两手瞬间做出许多手印,最后左手紧握右手手腕,整个右掌猛的拍在卷子前端所绘的一只雄鹰身上。 霎时数十条白色光带从卷轴中升起,绕过菲尔弗莱的手掌聚到空中,化着一只巨大的铁铸雄鹰,展开五六米翼展的钢羽铁翅,煽动着将身躯停悬于半空。 菲尔弗莱抓住鹰爪,翻身爬上鹰背,弯腰探手下来急道:“贤者大人,快上来。” “原来骑士大人是傀儡师,只是以你的能力,似乎救不了所有的人。” 冬忆平静的语调中不带一丝波动,似乎无论自己能否跨上鹰背,都无关紧要。 月绰闻言,第一反应是双手插入东方言腋下,将其举起送往菲尔弗莱,喊道:“先拉小言上去。” 菲尔弗莱一愣,随即抓住东方言手腕,一把扯将上去,让其坐在了自己身前。 船身更加倾斜,几乎已成六十度。大家不得不抓紧身旁的缆绳、栏杆等物,并相互拉扯,整个身体爬在甲板上,避免往船尾滑去。 “贤者大人,你快上来。” 看了一眼菲尔弗莱再次伸下来的手臂,月绰又看了看趴在两则的三名女性,最后目光落在了阿茄尔身上。 “阿茄尔,你上去。快!” 菲尔弗莱面色顿时变得怪异起来,刚要张口,却已经被月绰生生压了回去。 “我和阿茄尔有约定,如果连她都保护不好,还怎么解放所有的兽人。”随即朝阿茄尔吼道,“还不上去,等什么呢!” 阿茄尔闻言也未细想,手臂猛的用劲,腾身跃起,落在了菲尔弗莱的后方。 唯有菲尔弗莱自己才知道,因为冬忆的话,贤者已经看穿,他这只铁鹰只能救下三人。就算可以再勉强坐上一个,以自己的能力,想要支持到四人全安全抵返索尔德港口几乎是不可能。如果中途力竭掉入海中,大家又会再一次面临危险。而且就算自己勉为其难,恐怕贤者也会把这个位置让给其她二人。 正当其百般为难,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又一条海王龙发狂般奔腾而起,巨头猛地撞在正往海中陷落的船身上。 月绰、冬忆和克莉丝汀三人,这时在几近九十度直立而起的船身上,双脚毫无着力之处,全凭手上抓住的东西勉强支撑。这一撞顿时都抛飞而出,各自落入海中。 菲尔弗莱忙驾鹰疾飞,朝三人跌落的方向追去。 可是狂暴的风雨迷蒙了视线,实在难以看清水中的情况。商船渐渐整个陷入了水中,水手们一个个被海王龙吞噬。 整整两个多小时过去,风雨渐止,海王龙群也已散去。菲尔弗莱不甘心地盘旋找寻了方圆十余海里的海面,却依然未能见到一个生还者。 第三十三章 海边的修炼 远方的海面看似平静,近岸却是浪涛迭起,阵阵拍打着海岸,激起五六米高的浪。 零卓立于一块低于海面的礁石之上。身后及两侧是一片方圆七八米的礁石群,左后方一段陡峭的崖壁突兀而起。 当下正是涨潮的时候,一波波海浪汹涌澎湃地冲击着礁石,似乎想要把这坚韧的巨人击垮,压碎。早上的太阳已然开始滚烫地烧灼着地面,迎面扑来的浪为零的身体带来些许凉爽。 虽然明知月绰等人的到来迟了三四日,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淡定的心态,静静地等待着。 在听过她与月绰相识的过程后,紫荆非常肯定,当她攻击黑魔导招受对方的反击时,必然是因为无意识中引发了身体的魔源,形成龙御强化了自身对魔法的抗性,她这条小命才得以保存下来。如果当时的她已经懂得将魔源贯入刀刃之上形成剑气的话,那黑魔导肯定已经死了。 在这个世界,魔法师是异常强大的存在,能够拥有与龙族相抗衡的力量。但也因为魔法需要极强的精神力作为支柱,所以几乎所有的魔法师都将大量的时间用在了思考,冥想这一方面。从而也导致了他们的身体,会比一般人显得更加脆弱。 一个剑士或骑士想要与魔法师正面对抗,首先就是要懂得如何控制自身无属性的魔源,再以快捷的速度接近对方。如此一来,就算魔法师施展防御屏障,亦可借助自己的剑气将其击破。 历代统治东圣大陆的王族“格那纳多”家族,会被冠以古龙语中“勇士”这样的姓氏,正是因为他们的祖先是第一个不依靠魔法,完全凭借自身用剑斩杀巨龙的人。 之后紫荆教晓了她如何凝精聚神,引导身体内隐藏的魔源由外部表现出来而为己用的方法。方法虽然教了,可是能做到什么地步,发挥多大的潜力却要看她自己的悟性了。 斩劈海浪,正是紫荆教晓她的第一个方法。 浸泡于海水之内,林立于礁石之上,沉静心灵,感受着一波接一波冲击而来的海浪。感受魔源在体内的流转,将其引导沉往下肢,以稳固自己的身体,不被海浪冲倒。而后分聚魔源于剑刃,将每一波迎面冲来的海浪斩开,直到上身不被海水打湿,方算是初步领悟了无属性魔源控制的方法。 连续数日,当早晚潮汐上涨的时候,零必然会到海边练习,每天最少有十个小时是泡在海里。一双原本莹白无暇的玉腿,都被泡得发白浮肿起了皱。 开始时,光是想要站稳便异常困难,刚一下水就被海浪推倒。好容易顶着连连拍打而来的浪涛站起来,立即又会倒下。 也是她性子倔强,不肯服输。无数次倒了又爬起来,搞得全身伤痕累累,满是淤青,却始终没有放弃。到了第三天,动极思静,灵至心头。焦躁的内心平静了下来,竟然真的感觉到了体内魔源的流动。随即试着以意控制,果然首次稳住了身体。可是心中一喜,分了心神,立即又倒在了海浪强烈的攻势下。不过已然掌握了方法,其后她收敛心神继续尝试,一天下来居然可以保持站立两个小时以上。 第三十四章 守望者之骚动 不过虽是如此,想要挥剑却不是那么容易。别说分出魔源贯注剑身了,只是一动挥剑的念头,魔源便立即不受控制地自行其路。接着当然是倒入水中,又被礁石多添几道伤痕。 此时她又一次失败,刚刚爬起身来,忽然听得崖上一人大声呼唤。 “零小姐……,零小姐。他们来了……来了!侯爵大人让你快……,快回去。” 来人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显是疾奔而来。零闻言自然领会来人口中的“他们”是谁,而他所说的侯爵,正是自己新拜的老师紫荆。匆忙爬往岸边,穿上长靴,朝神庙方向赶去。 在神庙旁一间被当作议事厅的小屋中,零终于见到了东方言与菲尔弗莱,可是却没有看到月绰的身影。二人铁青的面色,让她的心中泛起一丝不安。 除了二人和紫荆,屋中还聚集了七八名索尔德港圣法守望者中重要的人物,以及一名兔形兽人女孩。众人面上神情黯然,不时低声议论。 当下众人正围着两张拼接在一起的方桌,桌面上摆了一张摊开的海图,紫荆正指点着图上说着什么。 当她闯入屋时,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了她的身上。东方言更是两眼一红,泪水落下,奔过来将她抱住,把头埋在她怀中不住地抽泣。 紫荆停止了议事,让菲尔弗莱将海难的经过重新描述了一遍。在听完菲尔弗莱扼要的述说后,零双手撑于桌面,默默地注视着那张东圣大陆东南方海岸的海图。 “我们大概就是在这个位置遇难的。”兽人女孩指向地图的一点道。 零没有抬头看对方,依然埋首海图,内心莫名地平静。他没有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着这样的感觉,月绰没有死掉。 “他没那么容易死掉!”内心的想法就这样脱口而出,“我敢肯定他没有丧生龙口。但对这世界他还非常陌生,如果他孤身脱险的话……。总之我们应该马上搜寻他的下落,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在这个世界保护自己。” “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紫荆点了点头,首肯了徒弟的推测,同时亦首肯了零的坚强,“我们现在有多少飞骑战士可以派出?” “在索尔德待命的有一百三十二人。”被紫荆眼神凝望着的年轻男子答道,“不过展开海面搜寻的话,风神翼龙战士只有三十七人,可以负责近海区域。至于以沉船点为中心展开的深海海面搜寻,最好还是由飞鳐战士负责,这样可以长时间滞留海域,不用担心坐骑疲惫的问题。” 零对此人亦有印象,似乎叫作霍简。虽然才十七岁,但却透着精明干练的感觉,并没有年少的轻狂浮躁。记得第一次和紫荆比试时,他还压了自己赢,当然最终是惨输了不少。 “远海海面的搜索最好可以派多点人去,根际洋流的流向分配搜救点。” “可是现在飞鳐战士可以调动的只有五十一人而已。”霍简担心道,“如此宽广的海面,这点人力要在短时间找到贤者,恐怕只能靠运气了。” 第三十五章 刻不容缓,守望团出发 “运气这种东西可靠不住!”紫荆沉思道,“刚到蓝色的贤者就像婴儿一样,在海中多呆一秒都会多一分危险。而且不单是贤者,就算是贤者的魂兽,也不可以出事。” “魂兽……应该会保护贤者吧?”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女子迟疑道,“历代贤者刚开始不会魔法时,都是靠魂兽保护脱险的……” “那些不过是流传下来的故事,哪能作数。”紫荆挥手打断,苦笑道,“何况贤者的魂兽在他刚到蓝色时就消耗了大量魔源,还导致贤者昏迷了十来天,我们不能抱这种没有根据的希望。” “我们有多少魔法师,多少船?” 对于零突然提出的问题,众人都为之眼前一亮。 “年年大旱,我们的船只除了远洋西方贸易的,基本都停在港口。”说话的是名五十来岁的汉子,长了个巨大的酒糟鼻,口中叼着烟斗,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拨了口烟,他继续道:“卡瑞克帆六艘,盖伦帆两艘,卡拉维尔帆十三艘。共二十一艘船,足够装下我们整个索尔德守望团。” “黑魔导二百一十四人,光明术士十六人。”另一名神情冷漠,年约四十出头,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道,“足够保护你那几艘破船了!贝拉米。” “哈哈哈!”贝拉米大笑道,“你那群小胳膊小腿的跟班出了海可别吐得软手软脚,真遇到海龙兽或海盗时,还得靠我的船员来保护!浮士德。” “你……” “都住口!”在浮士德意欲还击时,紫荆怒吼喝止道,“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胡闹。两个加起来都一百来岁的人了,就不能消停点。” 二人怒目对视,听了紫荆的斥责,都不服气地闭上了嘴。片刻后,向孩子一般同时冷哼一声,一起将头扭转向另一方暗生闷气。 “还怄气?赶快去准备啊!”望着二人相互推搡着离开的身影,紫荆无奈地叹了口气才继续道,“霍简,你带飞骑队先行出发。等船只补给完毕,我和贝拉米商量了各条船的航线后会立即启航。” 霍简领命离去,紫荆才继续向先前说话的女子道:“琳达,你精选三百剑士随船出发,我们不能只依靠魔法师和水手。到时最好每行一段航程,就由水手、法师,再配上数名剑士以小艇在附近搜索。而且周围的小岛也需要大量人力探查。” 随后对菲尔弗莱道:“你刚回来,好好休息一下,其他人随你留守。最近暴动越来越多,周边许多村庄都受到盗匪的抢掠。这次我把黑魔导和光明术士全带走了,你事事谨慎为妙。” 在琳达的陪伴下,紫荆朝门边走去。当经过零的身旁时,手臂一紧,已经被零拉住。 “我和你一起去!” “不!”沉默了半晌,紫荆语音肯定地道,“你继续自己的修行,贤者以后的道路需要你的力量。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 众人相继离去,零秃废蜷于靠椅中,怔怔地盯着桌上的海图。 第三十六章 零的决定!言的决定! “零姐姐。”兽人女孩犹豫着唤道,“我觉得他们只搜索海上,未必会有结果。” “你说什么?” 零有气无力地抬起头。虽然相信他没有死,可是自己不能亲自去寻找保护他,让自己感到一丝气馁。 “你看这里的海流。”兽人女孩再次指向沉船点。 整张地图因是海图,只绘制了很少一部分海岸,以及海中的一些海岛。其余皆是深浅不一的蓝色,用于表示大海。在这些蓝色上面,分别用红色和绿色的箭头线段标示出了暖流与寒流的流向。 零身体前倾,凝目望去,恍惚中似乎抓到了什么,但一时又无法清晰把握。 “这里正好是两股海流的分岔点。”兽人女孩移动手指示意道,“如果大怪物……” “大怪物?”零疑惑不解地望向这兽人女孩。在先前菲尔弗莱的说明时,她已经知道了对方叫阿茄尔,并知道了月绰对其作出的承诺。 “就是贤者。呵,我叫他大怪物。”阿茄尔吐了下舌头继续道,“总之如果他被卷入了向东的海流,那可能会被带到更远的海面上去。他们决定往海面寻找,也是因为我们遇难的位置,比较靠近这股海流。可是当时遇到了从东北方来的暴雨……” “也就说在你们船沉时,很有可能被暴雨带往了西南方很大一段距离。”零终于把握住了心中感觉到的事情,一下站了起来,“而且你们在茫茫大海上,加上又寻找了他们许久,能指出的位置也只能是个大概,并不精确。” 随即零也以手指在地图上从商船遇难附近,往西南方滑动。 “如果他遭遇上的是往西南流向岸边的海流的话,那么……”零的手指移往一片海岸,在上面虚画了一圈,最后点了两下道,“他很有可能会漂流到这一片的某个地方。” “和零姐姐说话果然没那么费劲。”阿茄尔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我们走吧!” “我也要去!”东方言这时早已经平静下来,见到两人一副立即出发的样子,也慌忙叫了起来。 “你不许去!”零一边折起地图,一边怒道,“平时摆出胆大妄为,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可是真一出事,就只知道蹲在地上抱头叫唤。我真不明白,爷爷怎么会放心让你跟那傻子一块出来。留在这里等我回来,我没闲功夫照顾你。” *** 看着阿茄尔遗憾地耸了耸肩,带着无奈表情与零骑上速鸟龙快速远去的身影,东方言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朝身旁的菲尔弗莱腿上踢了一脚。 “都怪你,明明什么都说得那么简单,偏把我吓哭的事讲得那么详细!” “我哪有!”菲尔弗莱抱住被踢的右腿,单脚连跳忍痛道,“是零小姐追问我才说的……” “我管你那么多。”东方言白了他一眼嗔怒道,“还不赶快去准备速鸟龙,我们俩也跟去。” “什么!”菲尔弗莱忘了疼痛,惊叫道,“可是零小姐要你……” “什么什么!难道我姐吩咐的是话,我吩咐的就不是话!”东方言不耐烦地打断道,“要不是你多嘴,零姐就带我一起去了,你得对我负责,赶快滚去准备。” “对你负责这种话不能乱说。” “你找打!”东方言脸上泛起红霞。 “等紫荆姐回来我得被骂死。”菲尔弗莱苦笑道,“希望离开这段时间内不会出什么事。” “还啰嗦,快去啊!” “知道了,知道了。”菲尔弗莱无可奈何地道,“要想快的话,还是乘我的坐骑去吧。我去准备些干粮,带上地图就出发。” 第三十七章 影护者的遗物 朦胧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可是这双漂亮的眼眸却有些奇怪,明明是在看着自己,却又很难把握她们聚焦于何处。 “如果你八年前二十四岁的话,那我们应该是同岁。” 月绰勉强用手肘撑起上半身,试图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上裹满了绷带。阵阵疼痛拉扯着身体,让他感觉说话也有些吃力。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漂亮眼眸的主人克莉丝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像是担忧了很久。月绰感到上天的不公,有着这么一双漂亮眼眸的女人,竟然什么都看不见。而最残忍的,还是在她成年后才失去了光明,这实在是非常沉重地打击。 “这种东西对魔法师没什么用,不过我觉得你或许会想要保留。” 本来在房间另一端逗弄魂兽的冬忆走过来,小手伸出递到月绰面前。 月绰接过,那是一把造型古朴,没有刀鞘的匕首。 “这……,这是影护者的……”月绰感到心头一阵被掏空的痛楚,“或许守望者会帮我找到他的家人。” 匕首熠熠生辉,刀柄仿若一段枯干上残绕着青藤繁叶,细看之下竟是精巧之极的旋纹。在柄首位置,以盘旋而上的藤蔓固定着一颗晶莹透明,仿若水晶的宝石。护手如同一双环抱的羽翼,刀身由翼下伸展而出。刀身下端,则刻有同样以羽翼环抱五枚圆球的图样。月绰记得曾在菲尔弗莱铠甲左胸见过相同的纹章,估摸这就是圣法守望者的徽记。 只是匕首还在,可匕首刀鞘却已经随它的主人,葬身在了深海中海王龙的腹中。虽然相识不久,甚至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可是月绰清楚地晓得,自己已经把影护者当作了好友。 “我想出去走走。” “你的伤……” 挣扎着在克莉丝汀的搀扶下离开床,月绰沮丧地往外走去,婉言拒绝了克莉丝汀的陪伴。本在同happy玩耍的lucky,立即丢下了玩伴,追着他奔出了小屋。 “唉……”摸索着坐在床边,克莉丝汀长叹了口气,“他们两关系很好,每晚都会在甲板喝酒谈天到午夜。” “他再怎么难过,那人也不会知道。”冬忆淡然道。 “你明明只是个孩子,心肠怎么会这样冷漠。”克莉丝诧异道,“人都是有感情的,如果自己珍视的人逝去,连悲伤的心情都没有,那还算是人吗?” “人总是会死的,再怎么悲伤也没有用。”冬忆冷道,“他明明有着极高的魔法天赋,却不愿意去接受魔法,要比他弱小的人来保护他,这怪得着谁。” 月绰发现这是一个小小的渔村,沿着海滩建了数十来栋木制的小屋。和自己寄居的那所小屋一样,每栋房屋下都用粗木桩搭起架子,使得地板抬高地面两米左右。主要的目的,大概是为了防止涨潮后,海水会侵入屋内。 海滩上立着一些柱子,上面或挂有渔网,或拉上了横线,晾晒着干鱼。一些木舟被拖上岸来,反扣于地。渔民敲敲打打地补船补网,女人们则在处理捕回的海鱼。孩子们三三两两打闹追踪,拾贝壳、踏海浪。 人们见到他,都报以友善地微笑,点头示意。年轻女孩含羞偷觑,孩童们则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第三十八章 啤酒与魔法 踢掉鞋子坐于沙滩,感受着细软的海沙钻入脚趾之间。遥望着远方这宽广的水域,一抹斜阳缓缓西沉,在海面上铺就了一层金色的霞衣,月绰内心也为之得到了稍许地平静。 “饿了吧?” 克莉丝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转头去,对方正端了只木碗朝自己走来。很难想像,一个盲人是怎么做到准确确定自己方位的。 在他身畔摸索着坐下,克莉丝汀把手中的碗递到了他的手上。 “快吃吧,午间做的。从昨天掉到海里后,你什么都没吃过。” 木碗中盛的是冷汤,金黄的色泽伴随着飘散而出的香味,使得月绰食指大动。拿起汤勺搅动了几下,虽然是汤,里面竟是材料丰富。有去掉了头和壳的虾肉,有些像是菠萝的果肉,以及香菜。 浅尝一口,只觉浓郁的鲜味与淡淡的香甜瞬间占据了齿颊。想要大口吞咽,但又想细细品味的矛盾感充斥着身心,难以抉择。最终他还是以算是“不快不慢”的速度,把整碗汤倒入了肚中。 克莉丝汀笑着将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在那纤巧的手掌中,躺着东方不闻送他的酒壶,以及未婚妻送他的打火机。 月绰放下木碗,把火机拿到手中,“当”一声掀开盖子,随即打燃。 “我的烟杆和烟丝不会刚好也在你那儿吧?” “那就不好意思了,没能把你的嗜好全拯救起来。”克莉丝汀噗哧笑了一声,“你的身上除了这两样只有烟丝,不过早被泡湿,不能抽了。至于烟杆可没见到,那把匕首还是冬忆帮你收起的。” “那可糟了,烟杆是小言送的,她知道后还不晓得会怎么发狂呢!”月绰苦笑着关上火机,看了眼还躺在克莉丝汀手上的酒壶,“我啊……,明明拒绝魔法,偏又用着具有魔法的酒壶。我这人是不是很假?” 克莉丝汀拧开酒壶,灌了一大口黑啤,不答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这酒壶里装的是啤酒,而不是烈酒吗?” 月绰茫然摇了摇头。 “因为在这个世界,特别是这个干旱了数年的世界,可以找到的干净水源太少了。”克莉丝汀好像是看到了他的摇头,停了停后解释道,“在以前,常常会因为水源的污秽引发大面积的瘟疫。后来人们发现,如果水源酿成了啤酒的话,感染瘟疫的问题也会随之消失。所以渐渐的,人们形成了把啤酒作为水来饮用的习惯。特别是旅行者,宁愿相信肮脏酒杯中的啤酒,也不会轻易喝下不熟悉的水源。” “我还以为是老头子小气呢。”月绰哑然道,“没想到原来他是为了我着想,真是辜负他一番好意。” “有这样一个酒壶,并装满了啤酒,的确是旅途中很实用的一件工具。”克莉丝汀微笑道,“酒饮多了会乱x,但偏偏是这啤酒,救了许多人的生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拒绝魔法,但魔法就像啤酒一样,尽管有可怕的一面,但也实实在在的是拯救了我们人类。” 第三十九章 拒绝魔法的理由 月绰若有所思地望着lucky,这只化身为早已灭绝了的雪原狼幼兽的魂兽,似乎也充满了狗儿般的好奇。 此时它正对一只沙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先是用前爪试探地挠了几下,见沙蟹蜷缩起来,又把鼻子凑上去嗅闻。哪知沙蟹竟抓住这个时机,张螯钳夹住了它粉红色的鼻头。立时疼得它“嗷嗷”叫唤,不住地大力甩头,还抬起爪子拍打。 好容易摆脱了沙蟹的自卫,哪知这小子不长进,又追着逃往沙洞中的沙蟹奔了过去,疯狂地刨着海沙,想要把这有几分危险刺激的玩具再次挖掘出来。 月绰不说话,克莉丝汀似乎亦不愿打破沉默,只是安静地陪坐在他的身旁。 她没有打算改变这男人什么,他做出了选择,这是他的决定。她不明白冬忆为什么对他拒绝魔法如此冒火,更不清楚生于魔法的世界,他为何会对魔法如此抗拒。但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的身上,并不是克莉丝汀的性格。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这个男人在亲眼看到了自己的朋友葬身龙腹后,是否能从这场惨祸中尽快回复过来。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月绰终还是沉吟着率先开口,“我何尝不知道这简单的道理,事实上现在的我感到很矛盾。如果我肯学习使用魔法,他也不会死了。” 克莉丝汀不知道这男人何来如此大的自信说出最后那句话!好像只要他愿意,就可以掌握极高深的魔法一样。自己看不见,但却培养出了异于常人的敏锐感觉。可是从他身上,可以说完全感觉不到魔源的存在。相比之下,他们一行人中,反而是冬忆的魔源涌动最为强大。可是这样一个人,他却又拥有着魂兽,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扑朔而明亮的双目移向了话音传来的方向,虽然无法看到对方的脸,但克莉丝汀却情不自禁生出了想要凝视对方的念头。她没有接过话头,因为她知道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 “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他们说我是贤者。”果然没一会,月绰又继续说道。可是他随口吐出的这么一段话,却震惊了克莉丝汀。在这么一瞬间,所有无法想通的问题都在这短短十来个字中迎刃而解。 “在我的世界,更为崇尚的是科学,科学将人们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可是科学带来的并非只是生活上的安逸,同时也可以带来更可怖的战争。人们应用科学的力量,制造出各种强大的武器。这些武器不单单只是威胁着生物的生命,甚至也威胁着我们所居住的星球的生命。 “所以当我来到这个星球,第一次施展出魔法时,我被震撼了。当时的我虽然处于暴走状态,可事后我却清楚地记得那灾难般的场面。不过是念诵了几句话,带来的却是自然才有权利去拥有的,毁灭性的力量。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我也不想用自己的力量去对这个星球造成伤害!” 对于克莉丝汀,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想法。他拒绝魔法,竟然是担忧会对这个星球造成伤害。在这个世界可没有谁会觉得有必要为整个星球担忧,因为就算是龙族,也没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第四十章 克莉丝汀的往昔 不过他将魔法与所谓的科学划上等号并不为过,因为这两样东西正是两个世界发展的本质所在。如果他的世界真能凭借科学造出可以伤及星球的武器,那么可想他的担心是有必要的。每一位贤者都在创造越来越强大的魔法,谁能说未来的某个时间,不会有一位贤者创造出足以毁灭这个星球的魔法来。 但克莉丝汀更清楚,该来的终将会来。以其采取避不接受的态度,反不如学会如何去控制这种力量更现实。 “我父亲是位很了不起的厨师,当人们吃到他做的料理时,脸上总会流露出幸福的表情。”默然半晌,克莉丝汀说出一番与话题毫不相关的话,“我曾今梦想长大后如父亲一般,可以做出最好的美味给人们品尝。可是命运却残忍地作弄了我,居然给了我三属性的魔源。” 她在述说自己的命运时,语调出奇地轻柔平静,像是在说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 月绰愣愣地望着克莉丝汀,晚霞最后一抹余辉洒在她的身上。秀发随意挽起用一只银筷固定成发髻,几绺青丝写意地垂下,在微微的海风中轻轻飘拂。双腿曲起环抱怀中,简洁而朴素的长裙下,若隐若现地露出一对白皙的玉足。配以黄昏下的渔村,泛着金色的海浪,就像是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油画。 “在我出生时,因为怀中所抱的是三色魂灵石,父亲便试着百般隐瞒这件事情,可最终还是没能改变我的命运。六岁那年,魔法殿堂强行将我从父母身边带走,开始培养我成为魔法兵器……” “啊!为什么?”月绰愕然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不是物以稀为贵。”克莉丝汀沉道,“除了贤者可以任意施展任何属性的魔法,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拥有双属性魔源的人已经是少之又少,更别说三属性了。因为魔法元素有着相克的特性,而适当的两个属性又可生出复合魔法。所以拥有三属性魔源的魔法师,无疑可以拥有更强的战力。” 月绰点了点头,想起东方不闻说过。自己那次召唤出陨石的魔法,其实就是火与土的复合魔法。 “之后我经过十八年的训练,终于成为了一级黑魔导士。”停顿片刻,克莉丝汀继续道,“当时我的魂灵石已经进入了蜕变为魂兽的阶段,只要蜕化魂兽成功,再完成一次大的任务,我就可以晋级为上级魔法师。成为上级魔法师后,我就不用再被困在魔法殿堂,而可以回家和父母团聚……” 她的眼睛望向远方,脸上现出一抹无奈地疼苦,仿佛陷入了久远的恶梦之中。 “不要勉强自己。”月绰怕会触动她内心深处的伤痛,阻止道,“已经过去的事,就别再想它了。” “其实终于可以说出来蛮好的。”克莉丝汀摇了摇头,苦笑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心里埋了很久,不愿意再去记起的事情,会情不自禁对你诉说。” 第四十一章 噩梦,看似简单的任务 “难道魔法师都必须经过这种封闭的学习,直到成为上级魔法师才能自由?”月绰疑惑而谨慎地道。 “当然不是。”克莉丝汀冷笑道,“只有我们这种被认为有特殊天分,所谓被殿堂重视的人才,才会拥有这样的殊荣。” 就着酒壶猛灌一口啤酒,重重地长吁一口气,镇定自己泛起波澜的心绪。克莉丝汀摇摇头,甩开压抑地阴霾,继续讲述自己的往昔。 “成为一级黑魔导不久,一个看似简单而又重要的任务便找上了我。”她微蹙起眉头,陷入了回忆中,“几名考古的学者在一座地宫中,发现存在大型古魔法遗迹的可能。我接到命令带队肃清陵墓中的潜在危险,辅助学者们完成考古工作。如果这次学者们有了什么古魔法上的重大发现,哪怕只是隐性的,我晋升上级魔法师的条件都可以算是完成了一个。” 月绰被她所描述的故事深深吸引,难以想像这美女厨师还有过这样的经历。脑中忍不住幻化出克莉丝汀身穿剪裁贴合的华丽魔法长袍,手拿长杖,镇定指挥队伍向地宫出发的场景。 “一路上没有什么险阻便到达了陵墓所在区域。扎营于陵墓外的士兵告诉我,墓道入口附近发现了少量尸鬼,已经……” “喂!喂!尸鬼?”月绰惊诧的打断道,“你不会是说会动的尸体吧!就像丧尸一样。” “丧尸?那是什么东西。” “就像……,就像是人死后,尸体复活过来。”月绰试图用尽量简单易懂的话语,描述自己在电影中见过的丧尸,“不过不是真的复活。尸体会动,可是没有了灵魂,而且动作僵硬。依然会腐烂,但也会饥饿。所有生物它们都会吃,包括人类。而被丧尸咬伤抓伤的生物,也会变成丧尸。” “完全不是那样。”克莉丝汀摇头道,“尸鬼本是陪葬于陵墓中的守卫,被施加了亡灵魔法。当他们在墓中死去后,灵魂依然被束缚在自己的尸体中。它们没有意志,唯一存在目的,就是消灭所有企图进入陵墓的侵入者。而且它们也不会变得僵硬,会保持生前的战斗能力。它们更不会咬人。虽然已经变成了尸鬼,但作为战士的尊严可不允许它们作出这样的行为。就算被它们抓伤,也只是普通的受伤而已。” “说得也是。”月绰露出丝尴尬的笑意,“真像丧尸一样,这世界早完蛋了,呵呵。” “总之我们进入陵墓后,一路上的确只遇到尸鬼守卫。虽然数量很多,但因为小队中有数名黑魔导与两名光明术士,所以解决起来并不算困难。” 说到这里,克莉丝汀停了下来。太阳完全没入海平线下,剩下一抹残余的红色,无力地投射过来。双月几乎完全重叠隐现于天空,挣扎着与太阳争辉。 借着微弱的光亮,月绰从克莉丝汀的脸上看到了更深刻的痛苦。想要出言阻止,或是开口安慰,却无法吐出一个字来。只能无声地等待,等待着克莉丝汀将深藏内心的梦魇释放出来。因为只有如此,她才能释放自己。 “曲曲折折在墓道中走了约五里,我们来到了一座宽敞的大厅。”过了好半晌,克莉丝汀终于又开口道,“在大厅的尽头,是两扇巨大的石门,上面刻满了奇怪的符号与魔法阵。足足用了三个月,学者们才破解了门上符号的意义,激活魔法阵,将石门打开。可是就在石门打开的瞬间,也是我一生恶梦来临的时候。在石门的后面,封闭着极其邪恶的生灵。成百上千的邪物潮水般往石门涌来……” 第四十二章 痛恨魔法的魔法厨师 克莉丝汀声音变得哽咽、颤抖。面容也变得惨白,失明的双目满是惊惧。 “我们拼尽全力,将邪物抵挡于石门之后。我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狂暴地厮杀中,战友们临死的惨叫声不断传入耳中。当我惊觉时,一同进入陵墓的五十三人,只剩下了七八人还在浴血奋战。可是邪物杀之不尽,一波接一波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终于一只体形庞大的邪物突破了我们薄弱的防线,冲入了大厅内。我和两名战友转身迎敌,可是已经筋疲力竭的我们,根本没有与之战斗的力量。转眼间两名战友相聚倒下,身后传来其他人撕心裂肺地叫喊。当我仓惶望去时,剩下的战友们正强撑着重新关上巨大的石门,并哀号着……要我赶快逃命离去……” 克莉丝汀此时已是泣不成声,月绰的眼前仿佛浮现出当时那悲壮惨烈的场面。伸手搂住她的肩头,他感受到克莉丝汀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月绰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期望可以多少传递给这女人一些坚强起来的力量。 “我早已经失去了和颇大邪物战斗的意志与力量,”终于平静下来的克莉丝汀心有余悸地道,“我拼命逃跑,可是来路却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在黑暗的墓道中跌跌撞撞地摸爬奔走,甚至忘记了用魔法照亮方向。当我好不容易冲出陵墓时,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机会。陵墓外的兵士们想要拦住惊慌失措的我,可是我却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强大的力量,将他们推倒在地,往陵墓外的密林中逃去。身后传来兵士们惨死的嚎叫,让我的脚步愈加快速。也不知跑了多久,我终于倒下了……。等到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床上。救我的是名年轻男子,他说我中了邪毒,并想尽办法为我治疗……” “难道……,难道说你的眼睛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 “嗯。”克莉丝汀点头道,“因为邪毒,我不单失去了光明,还失去了……,唉……” 从包中掏出一样东西握在手中,递到了月绰面前。当克莉丝汀摊开手心时,月绰看到上面躺着一块指甲大的石头。石头像是什么动物未完全成型的胎胚,光泽黯淡,红、蓝、黄三色在石中流转。 “这是你的魂灵石?” “邪毒虽然没有夺走我的生命,却压制了我的魔源。我的魔力大大减退,魂灵石也受到了影响,不但没能继续蜕变,反而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救我的年轻男子说愿意照顾我一生,要我好好考虑一下。可是我没有给他任何答复,悄悄离开了。” “他明显喜欢你吧。”月绰哂道,“患难见真情,为什么不给他个机会呢?” “因为在关上石门要我逃走的战友中,有一人是我的爱人……。”克莉丝汀凄苦笑道,“其实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终于又可以重拾儿时的梦想,游历四方,品尝烹饪各种食材,做一个父亲那样的厨师。你看……” 克莉丝汀说着抓起一把细沙,另一手盖于沙上,接着缓缓抬高。在下方左手中的沙粒,竟凝聚在了一起,慢慢变成一尊老人的全身石像。老人腰系围裙,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严肃的模样。 “这是我父亲。” 克莉丝汀一边说着,右手一边在石像前轻柔拂过。一小团红色的火苗在石像前方燃起,漂浮于空中。随后她又将右手张开,在火苗下轻轻一托。顿时一团水泡,将火苗包裹在了中间。 这样奇幻而美妙的一幕,月绰还是首次见到。水泡反射着中间火苗柔美的光芒,泛起七彩的颜色。 “魔力虽然大大减弱,但却足够我在需要生火时点燃木材。需要清水时,从空气中摄取。需要容器时,从沙土中塑造。我也痛恨魔法,但我现在却可以利用我残余的魔法为人们带来快乐。” 第四十三章 乱世,盗贼的猖狂(上) 零与阿茄尔已经急赶了三天的路,可是距离估计地点,仍然还有一天的行程。 一路上她们商量过,月绰等人如果真如期望地那样幸免于难,并被海流带到了海岸。那么如果无人受伤的情况下,应该不会原地逗留,而是往索尔德方向行进。所以每遇到村庄,二人都会前往打听失踪几人的消息。 第一天所过村庄还好些。可是到了第二天,二人路经之处,发现满目狼藉,大多村庄都是一副颓败气象,残破不堪。村民们见到她们奔骑入村,都是胆战心惊,慌忙躲避。 解释了许久,才有胆大的村民出来告诉她们,村子不久前刚遭到盗贼洗劫。而且越往西南,盗贼越是猖獗。村民见二人不恶,都劝她们别再沿海南下。 二人哪会听劝,反而愈加担心月绰等人的安危,加速赶路。 果然越往西南行进,村庄情况越是糟糕。这天天色渐暗,前方发现一座村子,二人思忖前往借宿。哪想跑近一看,整个村子皆被大火烧焚过,焦痕处处,村中更是随处可见惨死尸体。从装着来看,都是些无辜的村民,死状惨不忍睹。 零虽然心忧月绰,但满目所见实是不忍,心想将村民安葬后再找间可以栖身的村屋过夜。二人耗费了近四个小时,才将村民全数埋葬,时间已近午夜。 寻了一会,村中实在找不出可供过夜的屋舍。且村民惨死多日,村中阵阵恶臭令人闻之欲呕。想起村民死状,二人心中难受,于是又借月色往前急行了十余里路,才在一座树林中燃起篝火宿营。 阿茄尔将两头速鸟龙缚于一旁树上,从挂在鞍子上的皮囊内掏出几片肉干分给二龙。速鸟龙为杂食龙类,肉干虽少,但因树林靠近大海,枝叶青草尚算繁茂,不用担心坐骑食不果腹。 在篝火旁坐下,接过零递来的面饼,阿茄尔满面忧色。虽强迫自己进食,可是已经小口咀嚼,却依然感到难以下咽。 决定离开族人追随月绰,正是因为他那让自己深恶痛绝的身份。但也正是这样的身份,使得自己看到了自由的希望。可是刚才所见村民惨状,令她心凉如冰。若大怪物已然遭遇什么不测,那自己短暂的希望也会随之破灭,又要被打回从前。 “你不是说他要帮兽人获得自由吗?”零似看透了她的心事,淡淡地道,“如果你认为些许风浪就要了他的命,为什么还要对他寄予期望呢。” “可是那些村民的死状你也看到了!”阿茄尔愁道,“就算他们从海中逃生,但盗贼残忍,如果遇上……,我怎么能不担忧。” “你说他决定不使用魔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零心中何尝不是忧心忡忡。只是面对这兽人女孩,自己若是也表现出内心的焦虑,只怕对方会完全陷入绝望当中。可是又实在找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好把话题岔开。 “我也不知道。”阿茄尔答道,“他只是说魔法太危险,没有必要创造新的魔法。而他也已经决定,不会使用魔法。” 第四十四章 乱世,盗贼的猖狂(下) 这几天的相处,零已经断断续续从阿茄尔口中得知了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一些事情。当详细了解了月绰对阿茄尔做作出的承诺后,她亦把这件事当作了自己的责任。但始终无法想通,为什么月绰要决定不使用魔法。既然作出了解放兽人这么重大的决定,那身为贤者的月绰更应该充分利用自己魔法天赋方面的优势。 何况他最终的目的是“回家”,在魔法的世界,如此目的依靠魔法自然更易实现。这简直就像是明明身怀巨资的人,偏要靠乞讨度日一般。 当想到月绰的内心始终是想着如何离去时,她的心头没来由地感到了一阵酸楚。 “难道……”零忽然觉得自己把握住了什么,惊呼起来,“难道他记得那次救我的事情,并没有因为狂暴失去意识!” 阿茄尔望着零带有几分诧异的表情,茫然不知对方在说些什么。虽然当时她也在现场,但因为烟尘迷蒙了视线,并不清楚都具体发生了什么,所以实在无法体会身为当事者的零在内心激起了什么样的波澜。 正当无言以对之时,阿茄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静。竖起的长耳颤动起来,仔细聆听树林四周。 “嘘……,有人。”将食指放于唇间作出禁声的动作,阿茄尔低语道,“树林南边离我们三里远的地方,有许多人。” “能听出有多少人吗?”零自问听力相当不错,可是和阿茄尔的兽人天赋相比,也不得不自叹不如。 “不好说,声音很嘈杂。”阿茄尔又凝神细听了片刻才道,“应该不下四五十人,像是刚潜入树林里,它们说话的声音都很轻。” “四五十人?不会是躲避盗贼的村民吧。” “不知道。”阿茄尔摇头道,“他们的对话很模糊,只能勉强听到‘村庄’、‘粮食’、‘行动’一类的词。” “我们过去看看,确定对方来历再作打算。”思忖了片刻,零才作出决定,“用沙土把火盖掉,坐骑先放在这里。” 零是名出色的猎人,而兔形兽人的阿茄尔又得天独厚,两人在林中快速而轻巧地移动,几分钟便发现了前面隐现的火光。 两人放慢脚步,小心地猫着腰往火光靠近。不片刻已经看到,在林中一片空地上,散落着五六堆篝火,每堆篝火皆围坐了十余人。 趴在一丛灌木的后方,二人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朝离得最近的那堆篝火望去。 只见围坐的十余人个个面目狰狞丑陋,穿着各不相同胡乱配搭的皮甲金属铠。在篝火上正架烤着一大支不晓得是什么野兽的腿肉,围坐的人不时从腿肉上撕下尚未烤熟,带着血色的肉块嚼食。 零与阿茄尔情不自禁对望了一眼,看出对方心中所想和自己一样。这帮人可不是什么躲避的村民,而是可令村民闻风丧胆的盗贼! “吃饱喝足先睡他奶奶一觉。”果然其中一名大汉立即便证实了二人的猜想,在灌了一大口酒后,用袖子一抹嘴唇狞笑道,“等明早到了地头,兄弟们想怎么杀就怎么杀,想怎么抢就怎么抢。最好能寻到几个漂亮娘们,好好犒劳下众兄弟,哈哈哈哈哈!” 第四十五章 连夜赶路,先她们一步 望着下方熄灭的火光,东方言皱了皱鼻头,满面不快。 “要不要下去看看?”坐在她身后的菲尔弗莱小心地问。 “看什么看!”东方言嗔道,“姐姐肯定是发现我们跑掉了。” “应该不会吧。”菲尔弗莱抓头道,“我们已经飞离地面上千米高,她们也没想到我们会跟踪在……” “笨蛋,你忘记阿茄尔那丫头了!”东方言转头狠狠地瞪了菲尔弗莱一眼,“那小妮子可是只兔子,听力视力都好得要命。何况你搞这么大只鸟飞在天上,她不发现才怪。” “那现在怎么办。” “哼!以为跑掉就可以甩掉我,做梦。”东方言嘴角现出个狡黠的笑容,“我们就先一步找到月绰那老小子,到时零姐见到我们,还不吓一大跳,呵呵。” “叫贤者老……,嗯,老那个什么,是不是不太好。” “废什么话,快走。” “可是不跟在零小姐她们身后,我们能找到吗?” “我可是指引者。”东方言虚指自己的小脑袋,傲然道,“天下山川河流全在这里,姐姐不带上我是她的损失。根际季节和洋流来看,我早推算出了月绰和那个冰块丫头可能登陆的地方,误差不会超过一里,去吧。” 菲尔弗莱不敢再问,策骑振翅疾飞,朝东方言指示的方位飞去。飞不一会便见到下方数堆火光,不过因肯定不是零与阿茄尔,二人也不想多事,因此没去理睬。 远方的海天交接处,红日正缓缓探出头来。柔和而绚丽的金色霞光,为天空与海面铺就了一层奇幻的色彩。云层、山石、树木等等因背光而呈现出黑色的轮廓,仿佛粘贴于巨大金箔上的剪影。 东方言正靠在菲尔弗莱怀中甜甜入睡,娇俏的鼻头不时地抽动几下,口中偶尔发出呢喃地梦呓。 可是却苦了菲尔弗莱。这几日为了跟踪零和阿茄尔,时时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连睡觉也是保持着半睡半醒的状态,不能好好休息。 昨夜东方言交代了方位,没多久便迷迷糊糊睡去。他却得强撑着眼皮,不敢有半点疏忽,小心翼翼地盯着地面,生怕错过一丝人影。 此时天边的奇景,让他暂时摆脱了困倦。虽然在索尔德没少见过海上日出,但在高空观看,这还是第一次。内心情不自禁涌起强烈地感动,深深被大自然的魅力所折服。 顺着海岸飞翔,直到清晨退去,菲尔弗莱终在前方约二里的位置,看到一座渔村。虽然晚上也曾经过另一渔村,但因为和东方言所计算的时间路程不符,所以忽略了过去。 此时可以看到,村民们已经三三两两走出屋子。但又不像是要开始捕鱼或农作,而是凑在一起准备着什么。 当飞临渔村上空,略往下降时,一名男子的身影映入菲尔弗莱的眼帘。菲尔弗莱顿时欢欣雀跃起来,一边催促飞骑下降,一边激动地将东方言摇醒。 第四十六章 受伤的贤者,太好了 东方言还未来得及抱怨,也已经看清了下方的男子,等不到飞骑降落,与菲尔弗莱一起高声欢呼起来。 “月绰!月绰!” “贤者大人!终于找到你了!” 村民们见到一头巨兽从天而降,都吓得一面高呼示警,一面四散躲避。 刚踏上沙滩的月绰随众仰望,只见一只似鸟非鸟似兽非兽的怪物,展开宽达七八米的双翼,盘旋着往下飞落。最奇的是怪物背上还有两人举着四只手拼命摇晃,像是在呼唤自己。 等到刚看清来人是东方言和菲尔弗莱时,怪物已经飞到头顶不过两米的高度,东方言竟一跃而下,往月绰怀中扑来。立时将月绰撞翻在地,两人滚地葫芦般连滚好几圈才停下来。幸好是在沙滩上,两人才没有受到地面撞击之苦。可是东方言从高空投来的热情,却牵动了月绰原本的伤势,一时爬不起来,只好就那么躺在沙滩上,别过头去看落在不远处的怪物。 怪物始一入眼,月绰已经完全忽视掉了翻身跳下怪物,朝自己奔来的菲尔弗莱。因为那是他在地球上所知道的怪物,不是像龙兽那样的史前怪物,而是神话中的生物——狮鹫! 怪物前半身鹰首鹰爪,后身却是狮身狮爪狮尾,在背上生有一双鹰翼。全身呈泛金的浅棕色,配着一副黄铜与皮革制成的鞍子。怎么看都和神话中所描述的狮鹫完全相同。 村民们见是来寻找月绰的人,而狮鹫虽傲然卓立,但并不伤人,于是又都纷纷聚了过来。更有几个胆大的孩子,试着朝狮鹫靠近,想要伸手抚摸,吓得大人慌忙将他们拉了回去。 东方言双眼滴溜溜在月绰身上打转,看了好一会,突然哧哧地笑将起来。 “太好了,你又受伤了,我又可以大显身手了。” “不要了吧!”月绰苦笑着回转头来,“你哪是大显身手,简直是用我来练手的。” “说说,你怎么受的伤。” 东方言对月绰的话充耳不闻,已经拔掉了他身上的衣服,开始拉扯绷带。 “他是被海王龙拍打受的伤,”冬忆不知何时加入了围观的村民,“只断了三条肋骨,死不了。” “会不会死我说了算。”东方言白了对方一眼道,“没记错的话,好像我才是光明术士哦。” “这倒是。”冬忆额首道,“虽然只是以动物做练习,但你使用的也的确是光明魔法。” “总比你们凛族好,明明是水系魔法师,不思救人之道,偏要搞什么冷冰冰的冰雪魔法。” 东方言明明知道冬忆性格使然,完全没有嘲讽之意。可是心中始终对她抱着怀疑态度,不喜欢对方留在月绰身边,所以从不给冬忆好脸色。何况冬忆现在言下之意,又暗指她是兽医。 虽然口中针锋相对,东方言手上却没有停下,已经半强迫地将月绰身上的绷带解开。仔细检查了一番,她也不得不承认,月绰身上的伤被处理得很好,不出意外再有四五天就可复原。不过如果自己不显点本事,岂不是要被这死丫头小瞧。 “我试着帮他处理过。”冬忆不以为意地道,“不过我只会一些简单的水系治愈术,有你帮他再次治疗最好不过了。” 第四十七章 匆忙示警 零与阿茄尔急行了一夜,终于在清晨找到了盗贼们口中的渔村。 昨晚发现盗贼后,两人趴在草堆和灌木中个多小时,才窃听出贼众将要袭击的渔村位置和进攻时间。一来这种恶行实在不能放任不管,再来月绰等人极可能就在将要遭袭的渔村中,所以两人决定,无论如何都必须尽快通知村民撤离。 小心退去后,两人才急忙从来路返回,匆忙取了坐骑。因怕惊扰盗贼,故意兜了个大圈,才往渔村奔去。本来预计黎明前可以到达,谁知林中无路,慌忙中迷了方向,尚幸发现及时,可还是晚了近三个钟头。 “大家快逃,盗贼来了!” 还未入村,零已经大叫起来示警。 这时村中已聚集了不少村民,年轻男子们将长达四五米的圆木交叉架高,像是在准备盛大的篝火。女人们或是搬出桌椅,或是将丰富的食材抬出。 咋闻惊呼声传来,村民都茫然望向跨骑速鸟龙奔驰而来的二人,一时不知所以。 刚一入村,零等不及速鸟龙停稳,已经腾身跃下疾奔几步,冲进人群。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收拾一下好逃命啊!” 可是连喊数声,村民们只是瞪大了眼睛,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和阿茄尔。 正当零心急如焚之时,一名四十来岁,身体壮硕,皮肤黝黑的大汉排众而出。 “姑娘别急,到底出了什么事?”大汉示意身旁一名妇人,“去为……”说着看了看阿茄尔,才又道,“去为两位姑娘倒两杯水来。” “盗贼!”阿茄尔焦急叫道,“有盗贼今天要来抢掠你们,哪还顾得上喝水!” “盗贼?”大汉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我们这里从未出过盗贼,两位是不是弄错了。” “这种事哪有说笑的。”零急道,“现在盗贼肆虐,难道你们不知道!” 大汉闻言一惊,面上现出凝重的神色。正好那妇人将水端来,送到零与阿茄尔面前。 “我是本村的村长,”大汉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姑娘能不能说详细点。” “时间无多,实在难以详述。”零一口将水饮尽道,“我和我这位朋友是从索尔德出发来寻人的,一路所过之处,除了索尔德附近,其它村子都被盗贼袭击过。你们大概有些日子没与外界来往,所以不知道。” “竟然有这样的事!”村长皱眉道,“我们的确有个把月没有与其它村子走动,而且今天又是环晕节,你看大伙正在准备呢。姑娘是怎么知道盗贼要来袭击我们的?” “是昨晚我和同伴无意间偷听到盗贼谈话发现的。”零咬了咬嘴唇才继续道,“我们偷听了一个多小时,绝对不会弄错。盗贼最少有七八十人,因我们是连夜赶路来通知你们,估计贼众会在中午左右到达。现在大家赶快收拾些食物立即上路,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应该可以避过这一劫。” 第四十八章 盗贼袭来 “盗贼无非也就是为了钱粮,”村长抓了抓眉头道,“我们村还算富裕,便给他们些粮食鱼肉,说说好话,应该就可打发,犯不着家也丢下不要。听说其它村子往年也偶有盗贼出现,不过送上些食物,他们都不会过分为难。” 零哪会想到村人如此单纯。不过圣临岛上根本没有盗贼,自己对盗贼也毫无了解可言。但是在这一路上,昨天才被自己掩埋的尸体,亲耳听到那群盗贼以杀戮取乐的话语,哪会像这位村长所想的那般单纯。 虽是时间紧迫,但也只好又费一番功夫把路上所见所闻详细道出。村长与众村民们听得脸色数变,气氛也开始紧张起来。 等零将昨晚所听盗贼对话复述了一遍后,村民们终于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个个现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村长沉默了好一会,才果断地作出了决定。要村民们立即收拾,尽量多带水和食物,一起到离村五里外的一座山中去躲避。 “你们这里最近有来过外人吗?”零抓住村长指挥村民的空隙问道,“应该是遭遇了海难的人。” “没有,我们有一个多月没见外人了。”村长急匆匆地回答,随即似乎又觉得这样对报信的恩人不妥,加问了一句,“你们在寻找的是遇上了海难的人吗?” 零抿紧嘴唇低下头没有答话,村长也不追问,而是慌忙帮助村民们收拾物品,准备车具。 “我们走吧。”阿茄尔扯了扯零的衣袖道,“该做的已经做了,还是尽快找到大怪物要紧。” 零抬起头来游目四望,看着仓惶奔走的人群,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哀怜。呆了一会,终收回目光,凝视着阿茄尔的双眼。 “不,确定他们安全后,我们再继续上路。” “啊——!” 一声惨叫从村口传来,二人忙循声望去。只见一名恶汉挥舞弯刀,跨着速鸟龙冲入村中,刀上鲜血淋漓。在其身旁,一名老妇正猝然倒下。 在恶汉后方跟着近百人,皆骑乘着速鸟龙,人人满面狰狞笑容,缓骑入村而来。 零很快发现贼众前方的一人,正是昨夜所见过的一名盗贼,顿时感到头皮发麻。怎么也没想到,这伙盗贼会来得如此之快。且因为村民慌乱声四起,自己又因没有月绰的消息而心不在焉,致使贼众到了眼前,杀了一人才得发现。 “大爷,有话好说。”这时那村长竟已快步奔到了恶汉面前,“大爷要什么尽管拿去好了,只求别伤人命。” 那恶汉眯着眼睛,默然地看着村长,却一言不发。村长虽然长得人高马大,可是却被看得胆寒起来。恶汉这才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村长眼中所流露出的恐惧。 “懂得害怕就对了。”他说话的声音阴沉得让人发慌,“你长得倒算结实,本来可以做个好苦力。只是……” 说到这里,他手起刀落,生生的将村长的头斩了下来。泉涌般的鲜血从断颈中流出,过了数秒,失去了生命的身体才倒在了血泊中。 “只是苦力就是苦力,不需要村长。”恶汉舔舐着刀刃上的血液,冷漠地说出了未说完的话。 第四十九章 身为光明术士的尊严 东方言闻得冬忆的答话不温不火,想要故意刁难,又实在找不出理由,只好气鼓鼓的盯着月绰。 月绰哑然苦笑,无言以对。事实上冬忆的确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就算是自己拿她也没办法。这丫头似乎只对魔法在意,除了逗弄魂兽,其它事情都无法让其提起兴趣。甚至生死这样的问题,她也看得极其淡然。 “不知道你会用什么样的光明法术为他治疗。”冬忆道,“家族中没有使用光明法术的人,所以我对这样的魔法并不了解。有机会的话,要找你多了解一下。” 东方言不得不承认,冬忆是第一个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的人。也不知道这丫头是真傻还是假傻,就算东方不闻和零虽然表面上相信自己,但在让自己治疗时也总是很勉强。更别说岛上的岛民了,见她是自己看书学习魔法,谁都不愿意让她治疗,搞得她只好用受伤的动物作练习。 不过不管冬忆是如何简单的一个女孩,她还是不能相信这么一个突然冲着月绰冒出来的人。所以冬忆现在的这番话,反而令她觉得对方是在刻意讨好自己。 “你那么大个家族,要找个光明术士教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东方言冷道,“你赶快回家去的话,可比向我讨教会更快了解光明魔法。就别在我这种粗通皮毛的人身上,浪费你宝贵的时间了。” 话虽这样说,她对自己的治愈魔法却是颇有信心的,像这类接骨一类的治疗,做了不知几百次。无非是利用魔法促进骨骼的生长,达到快速愈合的效果。 当然这也要看一个光明术士的能力了。在治疗的过程中应该输送多少魔源,如何控制骨骼生长的走向,这些全在于施术者本身的天赋能力。就像是修补一件破损的器皿,多一分会显粗糙,少一分又有缺陷。 “你说得倒是没错,不过我最在意的人是他。”冬忆指指月绰道,“一旦他开始面对魔法,那他就是最神秘的魔法宝典,和他讨论魔法,会是很快乐的一件事情。至于向你讨教,只是因为我们周围没有其他光明术士了,只好将就着用。” “将就着用,你这丫头骂人不带脏字,拐着弯说我是三流魔法师。”东方言没好气的道,“好,那我就让你瞧瞧,什么叫一流的光明术士。” 东方言不再言语,轻轻抚摸月绰伤处,确定断裂的肋骨后,将带着魂灵石饰物的左手按在了月绰左肋上。 冬忆安静而专注地凝视着东方言的一举一动,如果东方言真的显露出超凡的魔力,那她定会在以后的日子经常找上东方言聊天。当然,话题只会限于魔法。所以此刻绝不能扰乱东方言的心神,因为稍有不慎,肋骨不能恢复如初的话,那将会为月绰留下终身的伤患。 而且月绰所伤肋骨接近心房,假如控制不当,生出多余骨刺,那将会极其危险。这也是为什么冬忆只是将断骨稍微结合,然后待其自愈的原因。 第五十章 完美的治愈魔法 东方言闭目凝神,将魔源从手心流出,缓缓注入月绰体内。当魔源轻柔地充斥月绰的整个左肋后,被魔源所覆盖的身体内部,在她的脑中慢慢呈现出了一幅立体的画面。 选择性地将断骨位置在脑中突显,她也不得不承认,冬忆的接骨做得非常漂亮。断处很好地接合在一起,没有一丝偏差,这也让她的治疗变得更加容易。 首先用一部分魔源将断骨紧密包裹固定,使其仿似形成了一个铸模的模具。在将多余的探查魔源收回体内后,东方言轻声念诵起了愈合骨骼的咒言。 从其手背上的魂灵石中,流溢出数道水蓝色的光带。就像是呈弧线流淌的溪流,缓慢投入她的手掌,随即以手掌为中心,亮起了柔和的白色光芒。 这时因为只留下了固定断骨的魔源,所以在她的脑中,清楚地显示出了三条肋骨在魔法的促进下,渐渐长合的图像。 虽然是在使用魔法加速骨骼的生长,但事实上东方言还是了近一个小时,才令月绰断掉的肋骨完全痊愈。四周的村民初时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围观,可是站得久了,见她始终保持着那么一个姿势,也都开始觉得无趣,逐渐尽数散去,各自忙碌该做的事情。 “很完美的一次治疗,看来我认识了一位了不起的光明术士。”冬忆抿了抿嘴,对正以手臂擦拭额头汗水的东方言道,“我该去给村民帮忙了,晚点再找你聊天。” “这丫头真够奇怪的,她到底是真的天性淡漠,还是在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 长吁了一口气,东方言就似坐在了月绰的身旁休息。而月绰亦感到这简直就是奇迹,不单是原本体内压抑的疼痛感没了,连肌肤上的淤青也全都消失了。整个人顿时轻松起来,就像是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事实上要在短时间内以魔法强行愈合伤口骨骼,这是极其消耗魔源的一件事情。东方言不惜抽出魂灵石中储藏的魔源,很大的程度上是在同冬忆赌气。但这也使得她筋疲力竭,不过心中却满溢着成功的自豪。 “她是特别了点,可能是因为修炼冰雪魔法的缘故吧,使得性格也变得冰冷透明了起来。” “诶……,你不是船上的厨师姐姐吗?”东方言很快认出了站在面前,微笑着回答自己的克莉丝汀。“太好了,你也脱险了!” “冬忆不是那种有心机的孩子。”克莉丝汀道,“她没有太多的喜怒哀乐,但心底又带着孩子的纯真,没准你们会成为好朋友也不一定。” “和她?你饶了我吧。”望着冬忆消失在村后树丛的背影,东方言很肯定地道,“我始终不相信她!突然出现,还死皮赖脸地跟着月绰,谁晓得她究竟有什么居心。” “她和你们不是朋友吗?”克莉丝汀奇道。 “朋友!怎么可能。”东方言淡然道,“我们连认识都算不上,只是知道她的名字而已。” 第五十一章 屠杀,疯狂的盗贼 在零的印象中,针对人出手只有三次。第一次是攻向想要置月绰与自己于死地的黑魔导,第二、三次则是与紫荆的比试。 可是现在却完全不同,这将是她第一次真正的战斗。敌人如此众多,她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自身安危,更没空去在乎月绰如今身在何地。眼前她所在意的只是这些村民,这些正在四散奔逃的村民。 当村长的头颅被斩下的一刻,贼众似乎被激起了杀戮的y望,一个个都亢奋起来,肆无忌惮地策骑冲入无辜的人群。哀号悲泣之声群起,撕心裂肺的惨叫不绝于耳,鲜红的血液喷洒四溅,不久前还在欢笑的人们一个个倒下。 零很快发现,这些盗贼并非盲目屠杀,他们残忍的暴行竟然是有选择性的。被砍翻在地的皆是年迈的老人,太过年幼的孩童以及身带残障的人。其余就算是敢于反抗的村民,最多也只是被打翻在地。 而且更有十余骑追截围堵逃跑的村民,令慌乱的人们又不得不退回村子中间的海滩。 与阿茄尔对视一眼,零急道:“掩护我取剑!” 原来阿茄尔虽然将弓随身携带,可是零却因为双手剑实在太大,怕惊吓村民,所以挂在了坐骑的鞍上。 事实上在村长与恶汉对话时,零已经注意到恶汉的目光曾经瞟过自己的坐骑。若不是村长一死,村民便被吓得哄散逃亡,恐怕贼众下一个要揪出来的人就是自己。 零刚话刚出口,已经身形一晃,绕行于混乱的人群间,朝自己的坐骑奔去。 跑出没几步,前方不远处一名盗贼正挥刀朝个四五岁的幼童砍去。其面带兴奋地狞笑,简直就像是地狱中的恶鬼,竟没有丝毫怜悯。 零脚下猛力一蹬,身子冲飞过去,抱住幼童就地一滚,险险躲过砍下的刀刃,可是却致使后背朝向敌人。还未来得及起身,拳风之声响起,盗贼已从龙背上俯身挥拳往她脑后打来。零只得紧抱幼童,蜷着身子就势一歪,往右方侧倒,翻往敌骑左侧,利用敌人的坐骑阻挡对方的攻击。 忽闻得“嗖”的轻响,接着“噗”的一声。零仰首去看时,盗贼心口已被一箭洞穿,身子依然坐于骑上,双目瞪视胸口箭尖,充满着难以置信地疑惑。紧接着又是两道箭光,附近两名见同伴被射杀,策骑往自己冲来的盗贼也被射翻在地。 此时周围数名贼伙见己方竟有三人被杀,皆恼羞成怒。舍下本已找准要弑杀的目标,在人群中快速锁定了手持长弓的阿茄尔,分散开来以迅雷之势朝她围去。 阿茄尔亦反应迅捷,立刻发现自己陷入险境,连连抽箭、开弓、射箭,竟是箭无虚发,又将四名盗贼射杀。 盗贼们这时都已发现村民中有人反击,己方已经连死数人。这些亡命之徒顿时激起了凶性,其中数十名盗贼从四方驱赶速鸟龙往阿茄尔冲去。 盗贼们虽然发了狂,但却并不急乱。那些在围堵村民的贼众,依然控制着各方路径,不让一个村民有逃脱的机会。还笑意盈盈地一边杀戮,一边往阿茄尔处的战局观望。 第五十二章 困,艰难的战斗 盗贼们笑意盈盈地一边杀戮,一边朝阿茄尔被困的战局观望。 “靠过来与我汇合!” 零见此状况,深知阿茄尔已是危机万分,大喊着放开幼童,抢步往四五米外的坐骑掠去。 谁知道眼看就要到达,一骑横空杀出,挡在了自己身前。凝目一看,赫然是最先斩杀老妇与村长的恶汉。 恶汉似看出零非是一般村民,一言不发,举起手中弯刀,便往零的肩头砍去。零没了幼童的牵绊,哪会再如先前那般狼狈。何况她亦看出,对方攻势虽急,但似乎并不打算取她性命,因此刀上所灌注的力量不强,意在令她失去战斗是能力。 会有这样的想法,全是靠着狩猎许多龙兽所得来的直觉,并没有什么道理可以说出来。特别是肉食猛龙类,在捕猎食物时也会有许多虚实变化,惑敌诱敌的策略。因此零狩猎得多了,自然也就培养出了这种敏锐的洞察力。 刀刃斩来,零从容往后退一小步,刀尖在其胸前不足一厘米的位置划过。零缩紧腰腹,上身朝前探去,右手疾出,手掌按在了敌人刀背之上。 恶汉一惊,生怕弯刀被夺,手上自然生出反力猛的上挑。哪知正中零的下怀,借着他上抬的力道,身子纵跃而起,从恶汉头顶飞过,稳稳翻落在了自己的坐骑上。 恶汉勃然大怒,掉转龙头,就势扭腰往身后斜劈而去。 “噹!” 一声巨响,恶汉手上一震,双臂发麻,手中弯刀崩飞出去。 腰间一阵滚热,伸手摸了一把,看了眼抬起的手掌上满是鲜血,不愿相信地望向零。只见前方这看似纤弱的女孩正怒目仇视着自己,单手握着那把硕大无比的双手巨剑。 另一边阿茄尔听到零的呼喊,耳目并用,已经洞悉自己陷入了群盗的合围中。双足猛然发力,往零的方向疾奔过去。同时手上不停,往前方阻挡而来的盗贼连射,试图突破一道缺口。 可是盗贼势众,兼之均有坐骑代步,虽连射数骑,可是又有人立即补上。而且当先合围的盗贼已经迫近不足三米,弓矢这样的远程攻击再难发挥优势,用不了几秒便有腹背受敌之险。 “滚开!”忽一声狂吼传来,“不许伤她,待我活捉!” 群贼闻声,本来举起要砍下的刀剑都为之一滞。阿茄尔哪不知机,曲起双腿猛地一弹,身子顿时纵往空中五米多高,往零的方向投去。 这时零已连连砍翻数名盗贼,个个一刀毙命,策骑朝阿茄尔奔去接应。看到阿茄尔跃出重围投向自己,早算准了她的落点,先一步为之清除地面上的威胁。 哪知一道黑影穿空而起,速度比阿茄尔更快。阿茄尔只觉眼前一,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来人面目,已被一只手掌罩在了脸上。 一道巨力袭面而来,阿茄尔顿觉脖子要断掉一般,身子急撞回地面,重又落回了合围的群盗中间。 “阿茄尔!” 零发出撕心裂肺地呼唤,空气沉重得让她喘不上气来。连连挥舞手中的巨剑向前冲去,也不知砍翻了几人。 第五十三章 少女情怀,月绰的烦恼 “她就一孩子,能有什么居心。”克莉丝汀笑道,“可能因为出生圣族,身份高贵,自然会给人一些傲慢的感觉。” “你们到底是怎么脱险的。”一直没有开口的菲尔弗莱生怕东方言继续纠缠冬忆的问题而不快,岔开道,“你们被撞落海中后,我把附近找了个遍,始终没有你们的踪影。” “其实我也不知道。”克莉丝汀的答复大大出人意料,“我因为不会水性,掉入水中没有多久便晕了过去,等到醒来已经在这渔村。冬忆说是我们被冲上海滩,被渔民发现,但我却觉得没这么简单。” “怎么会这样说呢?”菲尔弗莱奇道。 “你还真是笨得要死。”东方言笑骂着分析道,“当时的情况你不是没看见,海中至少不下百头的海王龙,而他们掉落的地方,又正好是龙群之中。如果是小绰这老小子又大发神威,我们在空中一眼就看出来了……” “喂,你对我的称呼敢再不留面子点吗?”月绰抗议道。 “那好,就给你留点面子。”东方言狡黠地道,“那就小绰或老小子,你自己选一个吧。” “唉,那就小绰吧。”月绰拿她毫无办法,叹气道,“总比老小子,或是小兔的大怪物来得强些。” 东方言意外地现出了个娇羞的笑容,眼中流露出少女欢欣而略带矜持的喜悦。菲尔弗莱顿时看得目瞪口呆,一副心醉神迷的样子。 月绰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移动,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菲尔弗莱明摆着是迷上了小言这丫头,这种少年男女的情怀倒也正常。但糟糕的是小言知道可以称呼自己“小绰”,竟然会表现出少女怀春,情窦初开的神情,难不成这小妮子喜欢上了自己。 虽然自从未婚妻离开后,月绰也偶有露水情怀,解决身理上的需求。但必定心中所爱的人从未改变过,更何况东方言在他眼中还是一个小女孩。在这个貌似中世纪的世界里,或许女儿家只要来了初潮便代表已可为人妇,但在自己这个“现代人”的观念中,那可是一种犯罪。 现在只有期望是自己太过敏感,过分高估了自我魅力。或者东方言有着少女初动情怀时的易变心性,赶快移情别恋。看样子都要好好怂恿菲尔弗莱,鞭策他尽快掠取东方言的芳心。 “我的想法和……,和这位小妹妹一样。” 克莉丝汀半天不闻三人说话,因目不视物,未能发现其中的微妙变化,于是开口接起了先前的话头。因为不晓得东方言的名字,早先她又称呼自己厨师姐姐,所以当仁不让地唤她小妹妹。 “既然不是我和月绰的原因,而你们当时又遍寻我们不着。那么那个使我们脱险的人,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你们不会是说冬忆吧!”菲尔弗莱转过神来诧道,“怎么可能,她当时明明说过没能力收拾海王龙的。” “谁晓得,没准她是装的呢。”东方言收起了难得一见的娇态,不屑道。 第五十四章 环晕节,异星球上的庆典 “柯南·道尔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月绰沉吟道,“冬忆未必有能力收拾海王龙,但却不代表她没有能力救我们。”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克莉丝汀将这句话反复念了两遍,体会着话中的哲理道,“这句话说得真是精辟,这位柯南·道尔先生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嗯!”月绰点头道,“他是位很了不起的悬疑侦探小说家。总之不管怎么说,冬忆的突然出现是有些可疑,但至少现在的她对我们并没有表现出恶意。” “你也太容易相信人了。”东方言白了他一眼嗔道。 “你当初还烧我手指,用烛台打我呢,我不也相信你了吗。”月绰逗笑着跳将起来,防备东方言的追击。 “那你可得小心点了。”东方言竟未生气,反而平静说道,“无论你吃饭睡觉,拉屎撒尿,我都有可能随时会报答你对我的信任。” 月绰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这还是未婚妻离开后的第一次。或许是因为在地球时,有太多熟悉的事物,会让自己黯然伤神。可是在这个世界,虽然一直危险重重,但什么都显得陌生,不会令自己触景生情。而且一切又充满着新奇,还多了这帮从心底里在乎他的朋友。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热闹。”月绰毫不在意东方言的威胁,别头望着不远处用巨木架起的柴堆,饶有兴致地问。 在离柴堆五米远的位置,以许多高矮不同的木桌,拼接成了一条长达二十余米的长桌,桌旁放上了一溜矮凳。各家屋檐下挂满了彩色灯,村民们出出进进忙碌着准备食物。 最奇的是,在柴堆旁边,摆了只大如小车的巨蟹。蟹螯蟹脚被粗索紧紧绑缚,蟹眼竟还在轻轻晃动,显是活物。虽不明白这巨蟹的作用,但更难想象,村民们是如何从海中捕捉到这怪兽,并拖上岸来的。 “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我也差不多该去准备烧制那只帝王蟹了。”克莉丝汀笑道,“今天是环晕节……” 正说时,一名老汉犹豫着来到众人面前,欲言又止地望着东方言。 “有什么事吗?老人家。”东方言现出个可爱的笑容,亲热地问道。 “姑娘……”老人迟疑了片刻,才不好意思地道,“姑娘可不可以帮我看看我孙女,她几天前得了不知道什么病,终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 “好啊。” 东方言一口答应,招呼也不打地随着老人去了。 “双月每年会重叠一次。”克莉丝汀待老人与东方言去后,继续解释道,“双月完全重叠的时候,蓝月的边上会呈现出一圈黄色的环晕。环晕节是东圣大陆上亲人团聚的日子,不单是活着的亲人,也要缅怀死去的祖先,所以是非常重要的节日。” “那倒有些像地球上的中秋节。” 月绰低语着又思念起了未婚妻,不知孤儿身世的她,今年的中秋会有谁伴她渡过。 第五十五章 盗贼的威胁 明明眼见阿茄尔就要脱困而出,没想到盗贼中竟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将她又逼了回去。阿茄尔摔回地面的速度极快,四周又围满了盗贼,零实在无法看清她现在的状况,担心她已经受了重伤。 那人紧随其后,追着阿茄尔的身形落入了贼众中。零心下大惊,怕那人会就此残忍夺去阿茄尔性命,已然忘记那人说过要“活捉”的话语。手中巨剑连挥,又将三人砍翻在地,试图杀出一条血路,希望可以在那人下毒手前,救下阿茄尔性命。 此时四周已围了二十余名盗贼,看出零心忧同伴,多聚于她的前方阻挡去路。同时那些本在围困阿茄尔的盗贼,竟也扭转坐骑,朝她杀奔过来。霎时间零取代了阿茄尔刚才的形式,变成了被围困之人。 “全滚开!” 那人的暴喝声再次响起,盗贼们竟现出惧怕神情,慌忙往两旁退开,让出一条通道来。 零举目望去,只见通道尽头,一人左臂高举,长身而立。左手扼住阿茄尔的脖子,使得她的身体离地三尺。 “把剑丢掉,滚下坐骑。”那人沉声命令,语音中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否则我杀了她。” 零细看阿茄尔,见她满面痛苦,嘴角挂着一道血痕,因脖子被扼而显得呼吸困难。双手无力地抓住那人的手臂,却完全使不上劲。原本明亮的大眼,此时正无神地斜视着自己。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庆幸她还活着。 “千万别想侥幸抓个我的人来做交换。”那人又开口道,“你们两个已经杀了这么多人,我也不在乎让你再多杀一个。” 此话一出,本来离零较近的几名盗贼,吓得连忙催骑后退。生怕零会故意为之,真顺手抓上一个来应证老大的话语,挤攘得后面的人连声抱怨。 零本就无此打算,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更怕阿茄尔会气闷而死。无奈之下将手中巨剑“哐”一声扔到了地上,怒视着那人。 零这时才看清对方的脸,方惊觉那人竟和阿茄尔一样,也是一名兽人。心中暗自奇怪,这帮穷凶恶极之徒,怎么会甘心听个兽人的指挥。 而更奇怪的,是这兽人竟长得与月绰的魂兽有几分相似,赫然是传闻中极少见的狼形兽人。在其身上穿着黑色铠甲,饰以红色带扣。双手手背各佩长达尺许,寒光逼人的四刃钢爪。未被覆盖的肌肤上,满是褐色长毛。 零的心中泛起一种异样地念头,像是认识这个兽人一般,有种熟悉的感觉。 双手巨剑方一落地,立即有两名盗贼跳下坐骑,将剑抬往一旁,免被零候机抢夺。 “放开她!”跃下龙背的零昂然喝道。 一名脸上有条长疤的盗贼见零已成阶下囚,竟还敢如此猖狂,纵骑上去,一脚踢出将她踹翻在地。随即俯身抓住零的头发,把她的头提起,挨近道:“贱货,就让老子先来开荤,看你被老子压在身下还狂得起来不。” 第五十六章 双双被擒 话音刚落,一团黑影抛飞而来,将那疤脸盗贼撞得滚翻下坐骑,黑影则跌到了零的怀中。零低头一看,竟是阿茄尔,忙把她紧紧抱住。见其伤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那狼形兽人几步跨到二人身侧,疤脸盗贼刚刚爬起,又被他反手一记耳光打翻在地,脸上立时多了四道血痕。不难想像,他若非留情,以手掌而非手背打那疤脸盗贼,疤脸盗贼的头颅恐怕已经被钢爪切成了数块。 “谁都不许碰她们俩!”狼形兽人瞪目环视群盗,看得盗贼们人人低头避开他的目光,这才连指数人道。“你们去将那边的拖车改为囚车,用来押送她们两人。” 接着俯身抓住零的胸前衣襟沉声道:“最好我怎么说,你和你的兽人小宠物就怎么做。否则的话……” 正说时,狼形兽人目光无意间瞟到零胸前滑落而出的白金吊坠。面容为之一震,停下了话语。 “想活命的话,就少给我找麻烦。”过了片刻他语气竟有些转柔地低声道,“你这种漂亮女人,他们个个得之而后快,就连你的小宠物也不会放过。当着我的面他们不敢动你们,若是把他们惹急了,可难保不会背着我做出什么来!” 狼形兽人话一说完,已然长身而起。不再理会二人与众贼,推开贼群,大步走到一块礁石上坐下,掏出个烟杆,填上烟丝拔起烟来,眺望远方的汪洋。 众贼安静待他坐下,这才纷纷翻下龙背,去将村民们赶到一处。刚才抬剑的两贼从搭在鞍子上的口袋中掏出两条锁链,把零与阿茄尔拉开,分别锁上。 众贼挥舞着驱赶坐骑的鞭子驱赶村民,硬将他们分为四组。男女各站一组,体弱无力的老人一组,最后一组则是四岁以下的孩童。一名刚二十出头的女子不舍放开手中的婴儿,竟被一贼强行夺过,活生生贯死在地上。女子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尖叫,随即晕厥在地。 此时疤脸盗贼怒气冲冲地走入孩童之中,拉出一名四五岁的幼童来,竟是零先前所救的孩子。 “你刚才不是救了这小崽子吗?”疤脸盗贼洋洋自得地道,“我倒要看看你现在怎么救这他!” 手中长刀挥过,幼童顷刻倒在了血泊之中,幼小的生命就这样消逝。男女人群里各有两人悲号哭泣起来,可想正是孩子的父母。疤脸盗贼却得意地哈哈大笑,声音中没有半点愧疚,与哭泣声形成强烈的对比。 “哭个鸟,老子现在就拿你去泄泄刚才积下的火。” 疤脸盗贼见幼童母亲还有些姿色,色迷迷地瞅向零,又恶狠狠地瞪了狼形兽人的背影一眼,冲过去抓住正在哭泣的女人头发,扯着她往一间村屋走去。任凭女人怎么挣扎抓打,却无法摆脱他的魔爪。 女人的丈夫冲扑而出,想要拼死保护自己的妻子。却被另一盗贼一拳打翻在地,眼睁睁看着妻子被拖入屋中。 第五十七章 好厨师,旅行的第一大事 菲尔弗莱心不在焉地听着克莉丝汀向月绰讲述环晕节的祭典,这种他早习以为常的节庆,丝毫不能提起他的兴趣。 “你很闲吗?”月绰歪头问道。 菲尔弗莱茫然望向月绰,不知所以。 “还不滚去给小言打下手。”月绰一脚踢在他的臀上,笑骂道,“杵在我身边干嘛,我和克莉丝汀闲聊,没什么你好记录的,赶快去给小言帮忙。” 菲尔弗莱脸颊涨得通红,怀疑已被月绰看透了心事,神情难堪之极。在月绰的连声催促下,这才朝老汉领着东方言步入的村屋走去。 “刚才他的心跳加快了哦,”克莉丝汀疑道,“难道他对小言……” “这也能听出来!”月绰讶道,“我还奇怪为什么你总能准确地走到我身边呢,原来是听出来的吧。” “算是吧。”克莉丝汀微笑道,“少了视力的干扰,自然会仔细聆听周围的声音。不单听觉,其它感觉也敏锐起来。很多时候靠的不只是听觉,还有气味。你知道吗?每个人身上的气味都各不相同。” “可以想像,不过我只希望我的味道不会太对不起你的鼻子。”月绰呵呵笑道,“小莱这小子八成是喜欢上了小言。刚才我一叫他去陪小言,他那脸红得像苹果似的,别提样子多扭捏了。” “哈!你这人啊,原来这么喜欢捉弄人。”克莉丝汀哑然道,“我该去烧制那只帝王蟹了。村民们这几天尝过我做的料理,都要求我来主厨今天庆典的食物。” “那挺好啊,你又可以为这里的村民带来快乐了。” “你要来帮我忙吗?没准能给我提些意见。” “啊……,我想先去看看冬忆。”月绰思索道,“自从她出现后,还没和她好好聊过。顺便打听下那天是否她救的我们,好化解小言对她的猜疑。” “也是,这孩子的性格很特别,我实在想像不出她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成长的。” 克莉丝汀欣然额首,转身朝帝王蟹走去。 “喂!”没走出两步,又被月绰唤住,“你也和我们一起旅行吧,旅行的第一大事可是得有个好厨师。” 克莉丝汀娇躯一震,默然而立,眼中滑落一行泪痕。孤独旅行了八年,早厌倦了这种寂寞的感觉,只是不敢真的和任何人建立起关系,除了那对老年夫妇——。用力点了下头,再次迈开步子,步伐中洋溢着欢愉。 村子后面是一道成带状,宽二十余米的小树林。因贪恋大海的壮观,月绰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越过树林,眼前呈现出近百亩的稻田,对于这个落后的世界,在沿海算是极为壮观了。 领着lucky信步游走田间,很快发现了冬忆娇小的身影。身上那一袭银色华丽长裙,与田园之趣产生了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可是在这不协调间,又极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在冬忆身旁,聚了三个村民和四五个孩童。发现他走来,都摇手向他招呼。其中一位村民老态龙钟,秃着头却满脸白须,正是这个渔村的村长。 第五十八章 海边稻田,净化水源的魔法 其实村民们并不晓得他贤者的身份,只是天性淳朴好客,才会如此热情。而且冬忆这几日又帮了他们大忙,克莉丝汀也教授了村妇们许多道菜式,所以连带对他这毫无用处的家伙,也是特别感激。 “冬忆!”月绰挥手回应着村民们唤道,“你们在干嘛呢?” lucky早丢下月绰,兴奋地跑向摇摆着身体来迎接它的happy。 “东方言没和你一起来吗?”冬忆看了看月绰身后问。 “小言帮村民治病去了。” “我还想施法时,可以顺便和她聊聊光明魔法呢。”冬忆现出些许失望的表情。 月绰来到其身旁耸了耸肩,见她正站在一座宽大蓄水池前。蓄水池一边开有引水渠道,连接大海一方,另一边则开着灌溉渠道,可将蓄水灌入稻田。 此时水池蓄得满满地,引水灌水渠道皆放下挡板,把水流阻住。 月绰靠近了才发现,冬忆身上散发着柔美的淡蓝光华。但又不像光芒那样散射开去,而是好像轻柔的水流,环着她的身体流淌。 冬忆两只小手微张,将环身流淌的水流光华从两手之间引导而出,在水池上方行成一个蓝色的魔法光阵。从魔法阵中,投下一道扩散开来的光束,映入池水中去。 “那个刚来的女孩真的是光明术士?” 老村长虽然佝偻着身体,可是却精神极好,说话时底气十足。仰望着来到身侧的月绰,疑问道。 “啊……,呵呵。”月绰笑道,“你看那孩子不是把我的伤治好了吗?” 亲身体会过东方言的医术后,月绰不得不承认她的治愈能力确实很强,虽然未必全能,但绝对是个高明的骨科大夫。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能在个把小时愈合自己的断骨,技术可见一斑。 “她的医术的确不错。”冬忆看了眼正抚摸月绰原本伤处的老村长,随口说道。 “那我一会得去找那孩子帮我瞧瞧。”老村长挤挤眼,露出个搞笑地表情道,“我这腿,一到阴寒天气就疼。” 月绰报以苦笑回应,心想这老头肯定是得了风湿关节炎一类的老年病,不知道东方言到底能不能搞定。 “她这是在做些什么?” 见冬忆不答自己来时的问题,月绰只好转问老村长。 “这孩子可帮了我们的大忙!”老村长感激道,“她正在帮我们把海水变成淡水。其实往常每半年左右,也会有指派的魔法师来帮我们净化海水,但也只是勉强够用。这次不知怎么搞的,竟然晚了个多月还没到。要不是这孩子帮忙净化这些蓄水池中的海水,今年的稻子只能眼看着活活干死了。” 月绰顺着老村长的指点四望,果然发现在稻田之间,穿插挖掘有十余个水池。 “你很厉害呢!”月绰感慨道,“这种大量净化水源,就算在地球上也是很困难的事情,主要是成本太高。” “很简单的魔法,没什么稀奇的。”冬忆道,“普通水系魔法师,用上一年半载都可以学会。” “一年半载!”月绰讶道,“那如果我这个完全不懂魔法的门外汉想要学,岂不是得上好几年的时间。” 第五十九章 加入、奴役、死亡(上) 阿茄尔歪开头,不愿直视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零却强迫自己睁大眼睛,要在脑中牢牢记住这人间地狱般的场面。 绝对不能回避,除非自己愿意逃回圣临岛去,可是在这乱世,那片净土又能平静多久。更何况逃避并不符合零的性格,当初她如果没有逼着自己去面对,根本就成为不了圣临岛上最出色的猎人。 不久之前,这个小小的渔村还满是祥和欢愉地气氛。可是现在却充斥着绝望、痛苦、悲哀、无助。 她要牢牢记住这场面! 解放兽人是月绰的承诺,因此她愿意去支持,帮助那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男人,完成他的承诺。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是她从未想像过的,人类竟也可以如此残忍。对待同类尚且如此,何况是被作为奴隶的兽人。 虽然还没有交谈过,但她此刻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月绰会说出解放兽人这样的狂言。 这一刻她产生了跨入这片大陆后,第一个自己该去做点什么的模糊念头,想要还给这个世界应有的平静。不管月绰的心中是否“回家”更为重要些,她都会为了自己的信念走下去。 女人们的哀求与哭泣弥漫于空气中,男人们无助的呐喊震撼着天地。稍有姿色的女性无一例外地被这些禽兽侮辱,盗贼们已经猖狂到毫不避讳,直接在沙地上扯开她们的衣服压在身下的地步。 坐在礁石上的狼形兽人依旧木讷地望着海洋,对身后正在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他既不参与其中,但也视而不见。 过了许久,无耻的兽行才渐渐停息,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竟被活活轮奸而死。零的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与少女年纪相仿的东方言,心内感到泣血的疼痛。 疤脸盗贼扯着幼童的母亲甩回女人群中,面带恶心地笑容整理着衣裤,淫邪地瞥了眼零,像是要用眼睛将她的衣服扒光一样。 “你们有三条路可以选!”疤脸盗贼狞笑道,“第一条是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兄弟壮大我们的力量。第二条是成为奴隶,虽然比不上兽人强壮,但现在可有不少贵族在私下交易人类奴隶!” “至于第三条路嘛,那就是死!”另一盗贼哈哈大笑道,“不过谁死谁活可是由我们决定,你们就算想死也未必如愿。” 零为人类竟也开始被迫为奴隶而震惊,但最让她意想不到的,竟是有七八名男女从村民中走出,表示愿意加入到盗贼中。 “好!好!好!”疤脸盗贼连喊三声好,随即道,“只要你们通过一个小小的测试,那就可以成为我们的兄弟。” 那几人登时愕然,不晓得这些盗贼要自己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 疤脸盗贼抽出腰间的弯刀塞到其中一人手中,随即拉出个年迈的老妇道:“杀了她,你就是我们的兄弟了。” 那人双手握刀,全身颤抖起来。怎么也没想到,疤脸盗贼所谓的测试,是要杀死自己所熟识的人。望向老妇空洞的目光,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实在无法下手。 第六十章 加入、奴役、死亡 (下) “杀了她!”疤脸盗贼又是一声暴喝。 那人吓得一跳,手中的弯刀不由自主地递出,刺入了老妇的腹中。 疤脸盗贼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抢过刀来,又递到了另一个人的手里。 走出的几人中,有五人通过了所谓的测试,其中最狠的竟是个女人。她丝毫没有犹豫,甚至在面上挂着笑容,亲手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杀死。之后又连砍了数十刀,直到幼小的身体变作模糊的血肉。 群盗见状都兴奋异常,发出满足的狂笑声,对女人的残忍举动感到满意非常。 还有三人因下不了手杀害他人,被一脚踹回了人群中,意外地没有被杀。 结束这场惨无人道的可耻游戏后,盗贼们毫不留情地将剩余的老人与幼童全数杀害。随后驱赶着村民将食物存粮全数搬出,这才四处放火,把所有的屋舍焚烧掉。 接着又以粗索将村民们的双手绑缚,连成一长串,这才有人去向狼形兽人回报。 狼形兽人命人将做好的囚车拖来,省视是否足够结实后,让人将零与阿茄尔的坐骑牵来驾在车前,以供拉车。 零从囚车内望着那些失去生命,死状惨烈的尸体,感到自己已经忘记了他们先前的鲜活模样。昨天那村庄的村民还有自己和阿茄尔埋葬,这些村民又有谁来安葬他们。 今天她也杀了很多人,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杀人。她并没有觉得杀掉这些“盗贼”心中会有多难受,因为他们甚至算不上是人。就算是野兽也只是在肚中饥饿时,才会捕猎其它生灵。而这些盗贼连野兽都不如,因为他们竟将杀害生命视为取乐。所以杀掉这样的人,零反而觉得自己是在拯救了更多的生命。 盗贼们驱赶着村民抗起抢夺而来的食物,就像是驱赶牲畜一般。除了改为囚车的拖车外,又寻到三辆车,也被装得满满的。因为找不到可供拉车的龙兽,盗贼让村民中最壮的几名男子,负起了牲口的责任。 零将阿茄尔搂住,靠在自己肩头,静静望着举步维艰的村民。现在的状况下,她就算想要拯救他们,亦感到无能为力。不由得想起月绰,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你要那两个贱货加入我们?”疤脸盗贼愤怒的声音传来,“她们杀了我们二十多人,你竟然要让她们加入我们!” “这正说明她们俩比你们都有用!”狼形兽人冷道,“这事我已经决定,我自己会去同首领说。你管好自己的脏手,不许碰她们一根毫毛。” “你是我们这帮人的老大,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疤脸盗贼讥讽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瞧上那兽人婊子了。回去后我倒要看看,首领是不是真的会让你称心如意。” “把你的臭嘴放干净点,不然我就把它撕烂!” 狼形兽人沉声警告,策骑奔到了囚车旁同行。 “如果你们还想活着逃出去,就好好听我吩咐。”他目视前方低声道,“等见了首领,你们假意加入,我会为你们说项。以后有了合适的机会,我自然会助你们逃跑。” 第六十一章 冬忆,贤者的师父 冬忆圆睁着海蓝色大眼睛,歪过头一眨不眨地盯着月绰好半晌,直看得月绰心里发毛。 “你想学我就教你,能不能学会与我无关。”冬忆终于把头转回身前的魔法阵,上齿咬住下唇道,“只是这么简单的魔法你都不能在短时间学会的话,我也就没有理由再留在你身边了。” “啊!”月绰愕然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能够和你讨论魔法会是一种乐趣。”冬忆轻声道,“但如果你没有魔法才能,还继续留在你身边岂不是很无趣。” “没想到你这小不点对魔法这么痴迷!”月绰苦笑道,“你不问我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吗?” “那是你的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冬忆不以为然地道,“或许你本来就善变,我没必要浪费心思去在乎。” “你年纪不大,性情居然淡漠至此。”月绰摇了摇头,但还是接着说出了想要试着接触魔法的理由,“在和克莉丝汀谈过之后,又见到小言用魔法为我疗伤,你在这里用魔法帮助村民净化海水,所以对魔法的偏见有了一些改变。不过你别误会我已经完全接受了魔法,攻击性的魔法我还是没有兴趣,不过能够帮人的,那则另当别论。” “都说了那是你的问题。”冬忆冷冷地道,“要怎么使用魔法,你自己去决定。魔法是没有对与错的,在乎的是使用的人。” 不知为何,冬忆语调明明冰冷,月绰却觉得她是刻意说出“魔法是没有对与错,在乎的是使用的人”这样一句话来,想要解开自己的心结。 “这魔法阵是为了将海水中的盐分抽离出来吗?”答谢冬忆一番好意的最好报答,自然就是和她去聊她最喜好的魔法。 “施展魔法首先要清楚自己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冬忆点头道,“不过要我教你的话,那你得叫我师父才行。” “师父!”月绰哑然失笑道。“我们不是在讨论魔法吗?” “当然不是,你还没有和我讨论的资格。”冬忆皱了皱眉头道,“现在是我在教授你魔法,你自然得称呼我师父。” “哈哈哈哈。”月绰释然笑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先。那学生请教老师,这些盐抽离出来都到哪儿去了,不会就那么丢在田边了吧。” “当然不会。”冬忆正色道,“把盐丢到田边,盐分会慢慢渗透到土里,田地会被破坏掉。” 这么简单的事情,月绰哪会不晓得。如果盐分渗透到了土中,以后就算有淡水,这土地也没办法再种植作物。这么多个水池的海水,抽离出来的盐可不止一二百斤。可是偏偏四周又没有见到盐的痕迹,才会有此一问。 “别的魔法师怎么做我不知道。”冬忆看了看天上继续道,“我的方法是两个魔法。” 月绰抬头望去,这才注意到在蓝色【魔法光阵】上方的高空中,还直立着一个更大的青色【魔法光阵】,正对着海洋的方向。从蓝色【魔法阵】的阵心不时有白色微尘飞向空中,当接近缓慢转动的青色【魔法阵】时,竟然被极强的劲风吹得往海中飞去。 第六十二章 初识魔法 月绰在上次与黑魔导的相遇时,因为对方施展魔法时所呈现的魔法阵太过巨大,看到的不过是地面上耀眼的光速。 这次看到冬忆的魔法,给了他另一种奇妙的感觉,竟意外地觉得魔法阵原来也可以如此奇幻幽美。有那么一瞬,就好像身处幻想当中。 魔法阵慢悠悠的旋转速度,与强劲的风力产生了不协调地怪异感觉。最奇的是劲风猛烈,却被束缚在一定的范围,身在地面,只能感觉到穿过小树林而来的带着咸味的海风。 冬忆直到将这一蓄水池中的海水完全净化,同月绰随村长到了另一蓄水池前,这才开始教授月绰这两个魔法。 也不知冬忆是教授能力的确出色,还是她照本宣科,当初怎么学的魔法,现在就怎么传授。总之她先从最最基础开始讲述,反倒省却了月绰思考和提问的时间。 简单来说,每一个魔法,都是由三个基本要素所构成,咒言、手印与魔源。在施放一个魔法的时候,首先以咒言集中精神,并触发魔源的转化与强弱。同时再配合相应的手印,引导魔源在体内流动,以及控制最终施法的方位与范围。 很多魔法师习惯将咒言吟唱出来,事实上在脑中念诵亦可达到相同的效果。因为咒言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通过念诵的过程,帮助施法者集中精神。所以大多魔法师认为清楚地吟唱咒言,可以更好地加强自己的注意力。 旁观的几个幼童好奇心起,也跟随着冬忆的教导比划手印,并含糊地念诵着咒言,涨红了小脸。无奈并无魔法天分,再怎么卯足劲,也只是白使气力。 “其实沿海地方是不适合种水稻的,种出来的稻子也难吃得要命。”冬忆坐到池边休息,垂下的双腿悠闲地轻轻晃动。 “是因为旱灾的原因吧,我隐约有听说到。”这是冬忆少有的会提起魔法之外的话题,让月绰感到她其实也是个正常的小女孩。 月绰意外地发现同时操控两个魔法,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复杂,完全可以轻松应付,有些怀疑冬忆关于一年半载才能学会的说话。他哪知道,地球人在这个世界会被称为圣魔法师,正是因为其在魔法上远远超出常人的天赋。所以虽然是第一次以自己的心智去控制魔法,依然能够随意地与冬忆对话。 “不就是这样,其实我也是才晓得没多久。”冬忆撇下嘴道,“连年的干旱,早已经把各地的存粮耗尽,除了靠近江湖一代的地方稍好些,其它地方连饮用的水源都匮乏。所以魔法殿堂想出了这么个方法,开垦沿海土地,由水系魔导师净化海水来灌溉。可是沿海土地多沙质,不够肥沃,实在不适合种植水稻,因此产出的稻子味道和口感都极差。不过话又说回来,难吃归难吃,总是有了补充的粮食填饱肚子。” “看不出来啊!”月绰佩服道,“你年纪不大,懂的东西倒是不少。” “我只是小孩子,哪懂这些无聊的玩意。”冬忆竟破例露出一抹笑意道,“这些都是我刚醒来时,飞雪那丫头告诉我的,说是要我了解现在的世界。” 第六十三章 赤塔,难分敌友 被奴役的村民队伍,在盗贼们的鞭笞下缓慢前行,沉重的食物让他们的行进显得尤为艰难。零心中不忍,数次要求去帮助村民们搬运食物,并保证绝不会逃跑,可是都被狼形兽人断然拒绝。 在路上,遇到两路盗贼也加入了行进的队伍。零开始隐隐感到,这些人不止是盗贼那么简单。 从另两路盗贼对狼形兽人的恭敬来看,他的地位明显高出他们许多。不过这些人并不像是心甘情愿地服从于他,虽然不敢来招惹自己和阿茄尔,但私下的言行举止却对狼形兽人充满着敌意,甚至是鄙夷。 日头将落的时候,队伍终于在一块开阔地上停下来。贼众指挥村民在空地上搭起帐篷以供过夜,催促女人们准备晚间的夜饭。 不多时,又有三路盗贼加入,使得贼伙人数增至五六百人。而被奴役的村民,更是达到了一千二三百人之多。 狼形兽人提了个水袋来到囚车前,一言不发地将水袋递入了车内。观其神色,并没有打算放两人出来稍作活动的打算。 “我看他们并不是真心顺从你。”零抢过水袋交给阿茄尔道,“你凭什么保证可以帮助我们逃跑,而不受到伤害。” “凭我‘赤塔’这两个字。”狼形兽人的双眼透出坚定的自信道,“我是兽人,他们自然瞧不起。不过谁要不服,用刀子来和我说话就是了。” “既然这样,那你现在就可以让我们走,何必带我们回去。” 凝视着零好一会,赤塔才沉声道:“你是否也瞧不起兽人,瞧不起兽人的承诺!” “不是这样的!”阿茄尔抢先辩解道,“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就把我当作了妹妹看待,而不是低下的兽人。” “如果我现在放了你们,我也必须同你们一起逃走。”赤塔的眼神变得暗淡下来,“我欠首领一条命,还不能就此离开。” “就算如此,我们同你回去没什么,但至少你可以阻止他们杀害村民吧!”零喝斥着的声音颤抖起来,“可以的不是吗?但为什么你不理不睬!为什么……” “他们杀的是人类,人类自相残杀,我为什么要阻止?”赤塔傲然答道,语气中随即泛起了无奈,“唉……!这都是首领的命令,就算是我也没有资格去阻止,唯一能做的,只是自己不去践踏生命而已。” “既然这样,我们杀了你们这么多人,阿茄尔是你同类,你救她还说得过去。可我是人类,你干嘛要管我的死活?” “你不记得我了?”赤塔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我应该认识你吗?” 赤塔没有回答,伸手朝零的胸口抓去。 “你干什么!” 零一声怒吼,双手环抱护住胸口,怨恨而鄙视地盯着赤塔。 不远处的盗贼闻得吼声,一起转头来看,见到赤塔大肆手脚的那副模样,都以为他动了色心。纷纷私语,原来这狼崽子不让大家碰这贱货和那兽人婊子,是因为自己看上了。 第六十四章 恍若故人 不远处的盗贼闻得吼声,一起转头来看,见到赤塔大肆手脚的那副模样,都以为他动了色心。纷纷私语,原来这狼崽子不让大家碰这贱货和那兽人婊子,是因为自己看上了。 “吊坠……,白金吊坠。”赤塔犹豫着道,“你脖子上的白金吊坠?” 零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赤塔,犹豫片刻,从胸口的衣内扯出吊坠,放在了赤塔的手心。 赤塔用拇指轻柔地抚摸着手中的吊坠,眼中竟转动起泪光。本来显得凶恶而坚定的狼脸上,意外地流露出了温柔的表情。 那是一枚用白金打造而成的吊坠,造型简朴古拙,就像是用弧形金属条曲成的圆环。在接口处,一宽一窄的两头并未完全闭合,只将下方焊接少许,使得宽的一头虚罩在窄的一头上,现出个缺口。圆环逐渐中细,整体看来就像是将大小两个号角拼接在了一起。在圆环的表面上,满刻着奇怪的铭文。 “你认得我的吊坠,你认得我是不是?” 零情不禁将双手紧握住赤塔托着吊坠的宽厚手掌,激动地连声追问。 “你不记得我?”赤塔面现疑惑,再次问道,“你怎么会不认得我?” “不记得,但又有些熟悉的感觉。”零惆怅地摇头道,“十年前在圣临岛海边玩耍的小言发现了昏迷的我,找来爷爷把我救回了家。在爷爷的细心调养下,没多久我的身子便恢复如初,只是再也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失去了记忆。如果你是十年前认识我的人,那很抱歉,我真的没办法想起你来……” “这样,怎么会这样。”赤塔喃喃自语道,“海难,难道是那场海难的原因。一定是,一定是的!那时你还太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所以失去了记忆。” “海难?什么海难!”零做梦也没想到这兽人会知道自己的身世,急道,“你晓得我的过去是不是?求求你告诉我,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的父母在哪儿,我有没有兄弟姐妹,我曾今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 “罢了!罢了!”赤塔回过神来苦笑道,“你既然已经忘记过去,摆脱了那些肮脏的斗争,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不再记起也罢。总之我会救你出去的,以后还是回圣临岛上过点平静日子,别在出来飘荡了。” “平静日子?”零冷笑道,“有你们这些盗贼在,哪里会有平静日子。早晚有一天,你们也会抢到圣临岛上去吧!” 赤塔长叹口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转身离去。 走出两步,忽又停下道:“过会儿我会让人给你们送吃的来,你最好不要耍什么样令我为难。” “喂!你还没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零再次连呼,可是赤塔却毫不理睬,只能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不远处的一座帐篷内,留下她兀自困恼满腔难解的心结。 “他很在乎你……”望着零迎向自己的目光,阿茄尔鼓起勇气道,“我们兽人是不会亲近人类的,像我这样和你们平等相处,对兽人而言是非常不可理喻的事情。可是我看得出他在乎你,他从心底重视着你。” 第六十五章 老村长的意外访客 净化海水的工作量远比月绰想像中来得大,直到黄昏方始结束,就连午饭也是由村妇送来,就在田间食用。几个孩童早已经看得厌烦,哄然离去。那两名年轻村民也不知何时失了踪影,只剩下老村长陪伴二人。 在返回村子时,月绰意外地发现一片绿油油的菜地。一问之下,地中的蔬菜竟有土豆西红柿一类,不由得心中暗喜。在取得老村长的同意后,月绰兴奋地率先朝村中走去。 “不就是些普通蔬果,有什么好高兴的。”冬忆赶上他的步伐。 “的确是很普通的东西。”月绰笑道,“不过用我的方法,加上克莉丝汀的厨艺,就可以为你们几个孩子做出道很美味的零食来。” “你好像对吃的,比对魔法更上心。”冬忆不解道,“真有必要在食物上那么多心思吗?” “美味的食物可以让人的心情更愉悦,不是吗?”月绰道,“别以为我没对魔法心思,其实我猜到你今天所用的两种魔法,正是冰魔法的基础。所谓的冰系魔法,其实就是风与水的复合魔法。以风的寒冷来使水凝结成冰,只是整个过程更快。” “嗯,的确是这样。”冬忆点头道,“无论多复杂的魔法,事实上都是由其它简单的魔法组合而成,看来你没打算令我失望。” 这时一位村民迎上来,低头向老村长耳语了几句。老村长脸色先喜后恼,匆匆打了个招呼,愤愤随村民去了。 “出了什么事吗?老村长这么心烦。”看着老村长的背影,月绰自语道。 “人家村子的事情,用不着我们去管。”冬忆随口答道,“你去找克莉丝汀谈你的美食吧,我不打扰你了。” 叶绰看着冬忆避开一群嬉戏的孩童,朝海滩无人的地方走去,happy胖乎乎的身子摇摆着跟在旁边。不知为何,感觉那娇小的背影,竟显得特别的孤独。 “薯条!番茄酱!”克莉丝汀不停手地将各种香料洒在烤制着的蟹肉上,道,“酸酸甜甜的滋味,的确可以打动孩子,就算是大人也很难逃脱这样的诱惑。你是怎么想出这种东西的?” 叶绰正要回答,忽然听得一声怒喝从不远处老村长的屋中传来,紧接着一名中年男子撞门而出。 老村长走到门前,老脸涨得通红,满面怒容,全身激动地抖动着。 “滚出我的房子!滚出我的村子!”挥舞着手中充当拐杖的木棍,老村长驱赶着中年男子叫道,“这里再也不欢迎你,你赶快有多远走多远,我就当从来没养过你这畜生!” “事情可不会这么简单。”中年男子平静答道,“你不主动给我,我只能自己动手拿了。” 中年男子四十出头,唇上蓄着短密而修剪整齐的胡须。神态从容,并不因为老村长的辱骂,而显得不安。高挑挺拔的身材,穿着墨绿色的劲装和软皮高靴,给人予干净利落的感觉。从其双眼中,透出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深邃。就像是哪怕他的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你也无法揣测他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第六十六章 你们走吧,越快越好 月绰被男子处事的淡定勾起稍许的兴趣,不过也仅此而已。作为在大都市长大的他,这种引来群众围观的事情早已经是见怪不怪,所谓事不关己,他倒没有往更深去考虑什么。 这时周围早围满了人,东方言与菲尔弗莱也挤到了人群中。 中年男子不待老村长发表意见,微微躬了下身。脸上挂着的不屑,使得这礼节性的举动毫无尊敬的意思。而后转身推开众人,往村口走去。 在经过月绰身旁时,他竟一反淡然常态,停步注视了月绰良久。当见到月绰以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神色与自己对视,在他面上泛起了一闪即逝的愕然。随即大步而行,离开了村子。 等月绰收回遥望中年男子离去的目光,这才注意到东方言与菲尔弗莱正朝这边走来。还未来到面前,东方言向菲尔弗莱摆了下头,对方额首表示明白,转而向冬忆所在的方向行去。 “老村长要见我们。”刚站定的东方言沉声说,停了片刻又加重语气补充道,“所有人!” “你们先去。”克莉丝汀像是感觉到了月绰询问自己的目光,点头道,“我同帮忙烧菜的人交代几句就来。” 月绰带了lucky与东方言刚在老村长小屋中坐定,冬忆与菲尔弗莱随后便推门而入。冬忆面容同平常一样淡然冰冷,菲尔弗莱却是一脸的祈求与无奈。 月绰不用想也可以猜到,定是菲尔弗莱替东方言向冬忆说项,希望可以改善两人关系。但冬忆不置可否的态度,却使得他无计可施。 不多时克莉丝汀也在一名村女的引领下来到,村女将其扶坐在东方言与冬忆之间的一张空凳子上后,便即离去,还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老村长一副心灰意懒的神态,蜷缩在一张摇椅中。见人已到齐,这才慢悠悠抓过摆在一旁小几上的烟筒,点燃后先深吸了一大口,喷出一口刺鼻的浓烟,接着将烟筒递给了身旁的月绰。 月绰这几日烟瘾犯时,常会向村民们借烟斗来抽。老村长的烟筒也试过一次,浓烈呛人的烟劲,让他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不过今天忙和了一天的净水工作,压根没机会抽烟,所以毫不犹豫地接了过去。 “你们走吧,越快越好。”等月绰小心翼翼地吸下了第一口烟,老村长才开口道,“我已经让人去准备船和补给,顺着海岸往北走,不出意外的话,两日内你们就可以回到索尔德去。” “这是为什么啊!”月绰惊讶地指着东方言与菲尔弗莱道,“难道是因为多了这两个吃白食的家伙?” “谁吃白食了!”东方言怒目瞪着月绰,也指向菲尔弗莱道,“你说他还差不多,我可是一来就在帮村民们治病。” 菲尔弗莱哪想到两人同时将矛头指向自己,顿时脸色时青时白,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不!不!不!”老村长连连摇手,感激地道,“虽然是村民从海边救了你们,但这几天你们却是帮了村子的大忙。” 顿了顿又向东方言道:“本还想晚些请你也帮我瞅瞅这阴寒湿疼的老毛病,看来是没机会了。” 第六十七章 莫名其妙的少年,两个! 零游目四望,借着逐渐昏暗的日光与刚刚燃起的篝火,忧心忡忡地打量着或挤坐于地,或忙碌工作的每一名俘虏。 她现在的内心极为矛盾。既希望不会发现月绰等人,这样便可知道他们没有落入这群恶徒的手中;但同时又期望看到他们的身影,因为如此才能确定他们的确躲过了那场海难,并且没有被盗贼残忍屠杀。 “喂!开饭了。” 一个沉莽而又语调幼稚的声音闯入耳中,随即衣角被阿茄尔扯了一下。零这才回过神来,因为过度的焦虑,对方已经站在了囚车前,她这才察觉。 来人并非一人,而是两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一人个子极高,比身材高挑的零都还要高出一个头去。然而他的体宽也相当出众,几乎与身高相当。从远处望去,恐怕会怀疑他是一堆巨大的肥肉摆在那里。也让人尤为担心,他的双腿随时会因为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而断掉。 他长了一张憨厚而可爱的脸,让人很难将他与盗贼这样的身份联系在一起。双手各托了只巨大铜盘,一盘堆满了流着油脂的烤肉,另一个盘子中则是数十张薄饼与蔬菜水果沙拉。 另一人的身形长相与胖子有着极其强烈的对比。身材矮小,恐怕比东方言都还要矮上几寸。而且极瘦,简直就是在骨架上包了一层皮。但并不是那种病态的瘦弱,反而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个身手敏捷矫健的家伙。 他的脸上挂着精灵而狡谲的笑容,两手抓着四只装满啤酒的铜杯。 “我们可以同你们一起吃饭吗?”瘦子迟疑道。 他的声音有些尖锐,但并不讨厌,由此可见先前说话的是胖子。但有些奇怪的,是他的语调中竟然透着憨厚,与外表毫不相符。而同时也带着胖子那样的幼稚感。 “我带了啤酒来,”瘦子抬了抬双手,似乎想以此博取零和阿茄尔的信任,“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去拿更多过来。” “当然是一起吃了!”不待零二人答应,胖子已经一脚踢在了瘦子的屁股上,抢先道,“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拿这么多吃的过来,她们两个吃得了吗?再说了,狼崽子不是要我们陪着她两,免得那些蠢货来欺负她们吗!” 瘦子嘿嘿一笑,不但没有因为胖子踢了自己而生气,反而满心喜悦。左右看了看,随手把四个铜杯放在了胖子的肚子上,居然摆得稳稳的,没有半点歪斜。胖子就那么任由他摆着,一动也不动。 瘦子随即跑向一群盗贼围坐的长桌,二话不说抓起桌子两旁的长凳轻轻一抽,长凳上的盗贼们顿时全被抛翻在地。瘦子将长凳扔到桌上,抓住桌子边缘就往囚车拖。 长桌上摆满的酒水食物呯咛哐啷掉了一地,好几名魁梧大汉又被撞得翻倒。可是他们却像是怕了这瘦小的少年,虽然满面怒容,却不敢发出半句牢骚。 等瘦子把长桌拖到囚车前,又把凳子取下摆好,胖子不待他过来帮忙,肚子微微一缩,然后弹起。四个铜杯立时像是被无形的手端起,平稳地飞落桌上,没有洒出半点酒水。 第六十八章 怪异兄弟,艾吉奥与爱德华 瘦子笑吟吟走向车门,随手一抓,拇指粗的铁链应手而断。等到零与阿茄尔犹豫着下了囚车,瘦子刚要再次抓断两人手上脚上的锁链时,胖子忽然将双手中的巨大铜盘扔向长桌,同时右手探出,朝瘦子颈后抓去。 巨大铜盘稳当落在长桌的时候,瘦子已经双脚悬空,被胖子抓住后领高高举起。像被提起脖子的小猫般蜷缩着身体,样子好笑之极。 “你干嘛随便放她们!”胖子压低声音喝道,“她们两可厉害着,随便放开,要是他们不听我们的怎么办?” “可是灰袍老头说了,要好好照顾她们。”瘦子不解地争论道,“既然要好好照顾,当然不能锁着。” “我的意思不是说不放她们,”胖子解释道,“而是不能随便放她们!你还真是笨得可以。” “那我本来就笨嘛。”瘦子不以为然地道,“我要是有你那么大的脑袋,我也会像你一样聪明的。” 零和阿茄尔看得目瞪口呆,首先是胖子体形肥胖,可是身手竟会如此敏捷,毫不因为体形问题而变得笨拙。而瘦子虽然体形瘦小,但却力大无比,只看他轻松把十来个盗贼抛翻在地,又能随手抓断铁链,其力量就可见一斑。零暗暗估量,瘦子的气力只怕要比自己大得多。 而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二人的本性与外貌竟是截然相反。看来本是精灵狡谲的瘦子,给人一种做事莽撞,不过大脑的感觉。而本来长得憨厚可爱的胖子,却精明得多。 不过从二人的对话来看,他们非但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反而处处充满童真。特别是二人带着幼稚的语音,使得他们更显天然朴拙之感。 “你们答应好好听我们说话,我就让爱德华放了你们。” 胖子低下头望向二人,眨巴着一双本比常人还大,可是在他的肥脸上却显的极小的眼睛,认真地询问道。 “爱德华。”阿茄尔抿嘴道,“你兄弟的名字倒是蛮好听的。那你自己叫什么名字呢?” “艾吉奥……”胖子将爱德华甩坐在一条长凳上,抬起手背揉了揉鼻子道,“我叫艾吉奥。不过老头说过,我没艾吉奥那么有魅力,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老头,就是你们刚才提到的灰袍老头吗?你们的名字是他取的。”零好奇道,“听你的意思,似乎艾吉奥是别人的名字。” “当然是别人的名字。”艾吉奥四平八稳地坐在了爱德华的旁边,“老头说要给我们慢慢想名字太麻烦,所以就用了两个他知道的人的名字。不过他还说,那两个人都是传奇人物,把他们的名字给了我们,有些觉得对不起他们。” “传奇人物!我可没听说过历史上有这样两个传奇人物。”零疑惑道,“这灰袍老头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你们好好照顾我们。” “灰袍老头不就是灰袍老头,还会是谁!”爱德华叫道,“他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谁在乎为什么。” 第六十九章 举村迁移,艰难的决定 “是因为刚才那男人。” 冬忆因为月绰等胡闹的话题而感到厌烦,竟破例多事向老村长询问,将话头引入正题。 “如果我刚才没有听错的话,那个男人应该是老村长您的儿子。”克莉丝汀柔声询问。 看老村长要众人立即离开村子,定是村中马上要发生什么大事,老人不愿意牵连他们这些外人。 “其实我不单是要求你们离开,”老村长吞吞吐吐地道,“唉……!这事实在是难于启齿。” “到底什么事,你这老头就别吱吱唔唔了。”东方言用力一拍身旁菲尔弗莱的的后背,咧嘴笑道,“你别看这小子一脸没用的蠢样,他可是索尔德圣法守望团的副团长哦!” “诶,真是那样就好了。”老村长闻言喜道,“那我就厚着这张老脸,再求你们一件事。” “您老先说说是什么事……”菲尔弗莱抓了抓后脑勺,知道东方言只把自己摆上台面,是不想泄漏月绰贤者的身份,唯有硬着头皮答道,“只要不违背守望教条,我想团长是不会拒绝的。” “其实我是希望……”老村长又沉默了良久,这才道,“我打算让村民们全离开村子!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让大家随你们到索尔德去,麻烦你们找个地方,让大家安顿下来。” “这样的小事,这小子……” “小孩子少多嘴,什么这样的小事!” 东方言笑嘻嘻拍打着菲尔弗莱的肩头正要答应,却被月绰突然沉声喝止。东方言顿感大受委屈,他印象中的月绰对自己总是很温柔,是绝对不会这样凶自己的。 “全离开!”克莉丝汀讶道,“现在这种特殊时间,舍弃帝国交给你们的稻田,一旦被发现,全村人都会被定为叛国罪。而且还会遭到帝国军的追捕并处以死刑。”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会低调生活,尽量不引起注意的。”老村长犹豫片刻,一咬牙道,“我也知道这事太为难你们,突然要安排一个村的人的居所,可是我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你们放心,带走村子所有的存粮,足够我们全村大半年之用,而且我们本就是渔民,只要有海,在食物上不会麻烦你们。” “不,您老别说了。”月绰打断道,“并不是因为这样的事情,我才会对这孩子发火的。” 停了停,月绰这才深有同感地继续道:“我也是离乡背井的人,最清楚不过这种远离故乡的苦楚。何况您老是要举村迁移,这其中定有莫大的原因。如果可以让村民安心留在自己的家园,为什么要让他们分开,去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呢。” 月绰话一出口,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就算是本在难过的东方言,也立即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整个村子有近三百人,要在短时间找出个合适的地方,再次建设起一个村庄,就算是圣法守望者,也未必可以立即办到。那村民们一但随众人离去,那很大可能将要面对的,就是很快会和这些一生中最亲近的人分离。 第七十章 盗团首领,老村长之子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会愿意离开祖先留下的土地远走他方。更何况是这些靠海吃海的渔民,要他们抛弃多年原来的生存习惯谈何容易。 “盗贼!难道是盗贼!”东方言忽然触及到了什么,冲口而出道,“那男人肯定是和盗贼有什么关联。” 月绰等人并不清楚关于盗贼的情况,纷纷询问。 东方言与菲尔弗莱找到月绰等人后,一直没有机会相互细说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忙将一路所见道出。不过他二人一直是在高空之上远远跟踪零与阿茄尔,并没有实质上去接近那些遭到洗劫的村落,所以也没有办法说出比较具体的情况。 月绰听闻零亲自来寻,心内高兴不已。可是照时间推算,零和阿茄尔怎么也该寻到这里来了,但现在外面天色全黑,为什么却还不见踪影。想起外面的世界盗贼横行,不由得又担心起来。 “唉……,事已到此哪还顾得脸面,我就不瞒各位了。”老村长重重地叹了口气,下定决心道,“你们先前见到的那人,不但是我儿子,还是最近横行四方的盗贼团首领!” “什么!” 老村长话一出口,众人都异口同声发出惊诧。谁也没有想到,统领着索尔德西南方疯狂盗贼团伙的人,竟会是眼前这和蔼老人的儿子。 “我曾经是名猎人,三十多年前的一场围猎,却改变了我的一生,也因此害了许多人!” 老村长终于开始讲述那段尘封在记忆深处,令众人膛目,不可思议的往事。 “我原本住在碎叶城南方一百多里的一个村庄,三十多年前,村庄连续数日受到伶盗龙群的滋扰,还因此死了好几人。王城脚下,哪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当时还年轻的若秋女王,立即派出皇庭骑士团,并从魔法殿堂召集了三名黑魔导士对伶盗龙群进行围捕猎杀。” 众人听到这里都为之动容,连对魔法还是门外汉的月绰也不例外,因为他是亲眼见到那名黑魔导以一人之力杀戮了百余伶盗龙。而这位若秋女王竟一下派出了三名黑魔导之多,并且还有骑士团随行。可想而知,此女要不是一个爱民如子,谨慎心细的好国王;仰或是一个极度自傲,无时无刻不想展示自己强大权利的暴君。 同时也感到些许意外,这个魔法国度的统治者,竟然是女性。 “当时我便是这只‘猎龙’队伍的向导,在找到龙群的踪迹时,我们意外地发现,一名八九岁的孩子,正被龙群袭击。黑魔导与骑士们当时便勃然大怒,一起发动了猛烈的攻击,希望可以在那孩子殉难前将他救出。他们全都杀红了眼,唉……!可笑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好些较大的伶盗龙将孩子围起,看来不像是要伤害他,倒像是要保护他居多。” “怎么会这样!伶盗龙可是很凶残的龙兽。” 众人皆为之愕然,都难以相信会有如此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 第七十一章 谜之长者,兄弟的童年 “那他叫什么,姓什么,你们总该知道吧?” 当爱德华为二女抓断了锁链,四人在长桌两边坐定后。阿茄尔一边嗅着盘中的蔬菜沙拉,确保里面没有荤腥,一边扑闪着灵动的茶色大眼睛问道。 “不说了吗?灰袍老头就是灰袍老头!”艾吉奥不耐烦地道,“谁管他叫什么名字。” “那你们自己姓什么?” 零隐隐感觉二人口中的灰袍老人必定大有来头,既然二人的名字是灰袍老人取的,那他们的姓大概也会随灰袍老人。只要知道这灰袍老人的姓,大概对他的身份也可以有个猜想。 “灰袍老头说过,那男人姓什么,我们就姓什么。”爱德华灌了一大口啤酒,舔舔嘴唇道,“就是你们在找的那个男人。” 零闻言脸色巨变,爱德华口中的男人,无疑正是月绰!这使得她更急切地想要知道灰袍老人的身份。从他让这两个奇人来保护自己与阿茄尔,并要月绰决定他们的姓氏,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灰袍老人知道月绰的身份。 如此一来,便可以解释,这两人是灰袍老人安排来追随月绰的。月绰是贤者,将会建立自己的家族与族姓,月绰能给艾吉奥与爱德华的姓氏只有一个——就是第十二代贤者之姓。他们来保护自己和阿茄尔,正是在保护未来的同族姐妹。 “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艾吉奥望着零苍白的脸色,装作随口询问,却隐藏不住眼中的关切,“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啊,没什么……”零从盘中抓起片烤肉撕下一些放到口中,借以掩饰内心的波动。稍稍平静后问道,“那这灰袍老……头是个怎么样的人,对你们好吗?” “当然好了……”爱德华冲口而出。 “好个屁啊!”艾吉奥气鼓鼓地打断道,“死老头,把我们丢在一个山谷里,每年才来看我们一次,每次只同我们呆三天。” “怎么可能!”阿茄尔摇摇手质疑道,“你们不是他养大的吗?再说你们开始时还是孩子,哪会放着你们不管。没准是你们太小,不记得了吧。” “谁不记得了,我可没说谎。”艾吉奥巨大的胖脸上堆满委屈,几乎要哭了出来,“我是不会说谎的,从来不说谎。” “是啊是啊!”爱德华也肯定地叫唤起来,“爱德华不会说话!艾吉奥也不会说谎!” 阿茄尔哪晓得他们如此孩童心性,顿时慌了手脚。爱德华还好些,可艾吉奥这么肥大,哭起来实在会让人有种非常怪异的感觉。 “阿茄尔姐姐不是在怀疑你们说谎。”零微笑道,“她只是关心你们,你们那么小,没有人照顾你们多可怜啊。” 多亏零及时解围,阿茄尔才松了口气。对于常常面对刁钻脾气的东方言的零,她在哄这个年纪的“孩子”方面,的确有些心得。他们两人虽然年纪上和阿茄尔相仿,但心智上恐怕比东方言还要小些。 第七十二章 另一名贤者,开什么玩笑 “我们不用人照顾。”艾吉奥果然破涕为笑,用力将快淌出来的鼻涕吸了回去,咧嘴道,“遇到老头以前,爱德华已经可以抓好大的龙兽来给我吃了。” “你们懂得生火吗?”阿茄尔诧异道,“那老头究竟认识了你们多久啊!” “不懂!”爱德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答道,“没认识老头前我们就吃生肉。后来老头教了艾吉奥怎么从手上冒出火来,我们就开始吃熟的肉了。” “我们也不晓得认识了老头多久。”艾吉奥抓了两张薄饼,在中间夹上大把烤肉和蔬菜沙拉,把嘴里塞得满满地,含糊接道,“老头刚开始和我们说话,我们也听不懂,闹得我们烦了,我们就打他。” “可是怎么都打不到他。”爱德华佩服地接道,“老头可厉害了!一会放火烧我的屁股,一会用个水球把艾吉奥的头包住,让他喘不上气来。” “对啊对啊!”艾吉奥也兴奋起来,“老头还把我们冻成冰块,用大风把我们刮到空中。如果我们逃跑,就用大石头堵住路,然后放电来劈我们,嘿嘿!” 零与阿茄尔听得心中大震,这怎么可能?这两兄弟没头没脑的话,分明是在说老人能够使用所有五元素的魔法。可是自古以来只有贤者才能身兼五种元素! 难道是他们两人记错了,还是说曾今的历代贤者并没有离开或死去,至少还有一位以往时代的贤者,依然生存在这个世界中。可是上代贤者是女性,那如果老人真是贤者,岂不是至少有八百多岁了…… 二女同时摇了摇头,甩开杂乱的思绪,更愿意相信是这两个说话没谱的奇人,搞错了幼时的记忆。 “这样看来,收养你们的老人是位很了不起的黑魔导士。” 零作出对灰袍老人身份最初步的推测。 “不是黑魔导。”艾吉奥很肯定地摇头道,“是魔法师,什么魔法都会的魔法师。老头的灰袍里,有一身发着银光,雪白雪白的长袍,干净得没有一点尘土。有一次爱德华调皮,故意用沾满肉汁的手去抓他灰袍里的白袍,他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爱德华也不避开。等爱德华的手放开,白袍被抓的地方一点也没脏。” 零在心中仔细思量,实在无法猜透这位老人究竟是谁,或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接近自己一行。还好肥瘦二人正聊得兴起,或许多套出一些话来,能猜出些端倪。 “那现在这位灰袍……长者在哪儿,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爱德华摇头道,“艾吉奥不是说了老头一年才陪我们三天吗?” “这老头说话奇奇怪怪,不清不楚。”艾吉奥道,“最后一次见我们时,说是他了一个月的时间陪着我们,我们也该去做该做的事了。明明一年才三天,见了我们十次,那就是十个三天。” “十个三天,那可不就是一个月吗?”阿茄尔抿嘴笑道。心中却想,这两个家伙说人家说话奇奇怪怪,不清不楚。其实说话最奇怪,最不清楚的,应该是他们自己才对。 而零想的却是另一回事,为什么老人要说“了一个月的时间陪着他们”呢?这样的语句,的确有些奇怪。 第七十三章 兽心男人,不变的野性 “事实上那孩子的确是被伶盗龙养大的。”老村长近一步证实了众人心中所想,“在黑魔导与骑士们消灭了围困着孩子的伶盗龙后,那孩子非但没有回答骑士的问话,反而发出伶盗龙特有的尖啸,并狂性大发扑向人群撕咬。” “这孩子就是你儿子。”月绰皱眉道,“一开始我总觉得你儿子的眼神让我感到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现在听你说来我才记起,他的眼神就像我不久前见过的伶盗龙的眼神。深邃得让人无法琢磨,看人时就像是在打量将要捕杀的猎物,无时不充满着令人心寒的杀机。” “当时的骑士们只当他是惊吓过度,根本没有想到他是被龙兽养大,唉。”老村长摇头苦笑,并不否定月绰的推断,“他们不愿伤及孩子,只是将他打晕。在围捕结束后,我想这孩子可怜,主动请求收养他。骑士们自然是乐得省却一个麻烦,当即答应,还留了笔钱给我作为孩子的抚养费。” “如此说来他也真是可怜。”东方言哀声道,“小小的孩子被野兽养大,可是这些自己的‘家人’,最后却被同类杀害。” “我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取得他的信任,并教他学会说话。”老村长被东方言感触所动,脸上现出了愁色,“可是他性子却非常古怪!不喜与人交往,有人欺负他,他也只是默默承受并走开,但眼中却满是看不透的杀机。然后不出几天,欺负他的人总是莫名消失,这样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好几回。后来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他将一个欺负他的人设计骗到树林深处,然后咬破了那人的喉咙……” “啊!” 三女闻言皆膛目惊呼,面现难以置信的恐惧。月绰与菲尔弗莱亦脸色难看,不敢相信一个孩子会如此残忍,兽性不改。 “我当时也被吓呆了!”老村长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才继续道,“等回过神来时,第一个反应是抽出了腰间的猎刀,想把这祸害除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迈不开脚步。就在我犹豫的时候,他发现了我的存在,朝我狂扑过来,并把我手中的猎刀打掉在地。当我以为他也会将我的喉咙咬破时,他却已经跪倒在地,抱住我的腰痛哭了起来,那声音就像是伶盗龙在哀嚎。当时只觉得心都碎了,毕竟养育了他近一年,他终还是有了些人性,至少对我是这样。” “所以你带他离开了原来的村庄,来到这个渔村定居。”克莉丝汀轻声道。 “原来村庄的人都瞧不起他,叫他龙崽子,也只有换一个不晓得他身世的地方,大概他才会忘记过去的兽性。”老村长无奈道,“我带着他辗转流浪多年,才被这里村民的热情所打动,并且定居下来。之后他也开始变得温和了许多,虽然偶尔也会脾气暴躁,但再也没有伤过人。直到发生了那件事,他,他又……。唉,都是因为那件事,又将他的兽性引发了出来。” 第七十四章 全村撤离 老村长说到这里,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描述下去。大家都看出来,这个老人的内心深处,被那兽心的男子插上了一根拔不出来的刺。他爱着自己的这个“儿子”,甚至为他早就付出了背井离乡的辛苦。 没有人愿意去追问老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改变了他为之付出一生的儿子。这件事不只是男子心中的痛,更是老人心中永远的痛。 “真的没有办法说服您儿子改变心意吗?”屋中沉静了好半晌,才被月绰的问话打破,“再怎么说,他总不会伤害您,伤害这个养大他的村子吧。” “没有用的。”老村长老泪纵横地摇了摇头,“现在的他,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不会在乎。感情在他的心里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他现在只相信弱肉强食才是真理。” “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月绰终于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不再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去感情用事地试图保存这个救了自己与克莉丝汀、冬忆的渔村。 “他的盗贼团已经成立了近十年,刚开始不过二三十人的乌合之众。”老村长抹了把眼泪答道,“可是自从旱灾到来,饥民越来越多,聚集在他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到了现在,听说他手下已经有数千人。而且许多流浪法师也依附于他,使得他的力量更加强大。” “那可不好办了!”东方言咋舌道,“恐怕把索尔德的圣法守望团招来,也未必能够抵抗这伙盗贼。” “更何况现在圣法守望团差不多全在海上寻……,大多不在城内。”差点说漏了嘴的菲尔弗莱苦笑道,“总之就算是想要借助守望团的力量,大概也是远水难解近火。” “看来也只能如老村长所说,只余回避这条路可走了。”克莉丝汀叹道,“凭我们几个人,根本没可能保护这个村子。而且就算保得一时,结果也只是引来更多的盗贼。” “看来的确是这样。”月绰不得不同意道,“还好他们是盗贼,而不是海盗。如果走海路,他们应该也没有办法追击。只是这么多村民,还要带上粮食,不知道渔船会否够用。” “够是肯定够用,各家自己的渔船,都足够带上自己全家。”老村长道,“只是得赶快召集安排,绝对不可以再继续拖延了。” “好吧。”月绰没奈何地点了下头,“老村长去号召大家,小言你们也去帮忙。一定不能引起恐慌,否则只会拖慢离开的速度。” 众人深知事关重大,都赶紧离座,去帮老村长召集人安排弃村逃难的事宜。就在菲尔弗莱要随众而出时,却被月绰唤住。 等了一会,大家都已经离屋远了,月绰才道:“圣法守望团对这个盗贼团伙的存在了解吗?” “应该是一伙叫作野兽盗团的贼众。”菲尔弗莱茫然答道。 “那你来告诉我,为什么你们明明知道有这样的盗团,却没有加以制止,竟让它存在了近十年之久。” 月绰语气虽然平静,声音虽然放低,可是菲尔弗莱却感觉到,这位刚降世不久,一直以来都显得极为随和的贤者大人,第一次动了真怒。 第七十五章 晚风,零之断想 杯中的啤酒显得有些太过苦涩,盘中的蔬菜沙拉味如嚼蜡,手中的烤肉则干得令人难以下咽。 “那赤塔知道这位灰袍老人的存在吗?” 扔掉手中的肉片,零实在提不起胃口,让自己看似漫不经心,继续向艾吉奥与爱德华两兄弟打探关于灰袍老人的事情。 她隐隐感到月绰的前路不会一帆风顺,而这位神秘的老人,或许是其中一个至关紧要的因素。 “赤塔?你是说狼崽子吧。”艾吉奥摇晃着大脑袋道,“他当然不知道。老头说过,狼崽子没有知道他存在的资格。” 一阵晚风袭来,将早已经凌乱的秀发吹得更乱。那场与黑魔导的遭遇,让本来及臀的长发毁去了大半,如今只剩下刚刚过肩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零对于食物总是特别地挑剔。这大概是身体的记忆,尽管十年之前的事情都再也无从想起,可是身体却牢牢地记住了曾今的习惯。 爷爷或许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但他烹饪的手法却是样百出。当初的自己被东方言在海岸边发现时,还只是十三四岁的豆蔻年华,明明显得羸弱的身体,怀中却紧紧抱着那把重达百斤的大剑。 最早入口的食物是东方言所做。尽管腹中饥饿,可是浅尝了一口后,零便不愿再作吞咽。还是爷爷放下了手头为自己配药的工作,亲自烹饪了一锅香喷喷的牛龙肉汤,才勾起了自己的食欲。 小言是个体贴的孩子,那时的她才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她不但没有因为自己不愿吃她所做的食物而恼怒,反而为了能让自己吃上可口的食物,很认真地向爷爷学习怎样烧菜。虽然直到最后,她也只是学会了怎么去烧一道美味的牛龙肉汤而已。 “喂喂……!”阿茄尔似乎很喜欢这两兄弟,“和赤塔比起来,你们厉害些,还是他厉害些?” “这还用说!”艾吉奥瞪大眼睛叫道,“当然是,当然是我……” “当然是他厉害了。”爱德华在兄弟的语调变得无力时,果断地给出了答案,“明明我的力量比他大,艾吉奥又会魔法,可我们就是没有办法打赢他。” 是啊,紫荆不是说过吗?自己的剑技像是出自宫廷,难道自己真的学习过剑术。 所谓的宫廷剑术,其实不过是王室剑法形成的一个流派,事实上民间教授宫廷剑术的大有人在。 不过自己是否真的学习过,那可就无从肯定了。 唯一知道的,不过是自己在圣临岛上开始与东方老少一起生活不久的时候,一头王龙幼崽不知怎么走出了森林,闯入小镇。当时年幼的东方言竟不知害怕,张开小小的手臂,想要去拥抱那比成年人还要高上两头的幼龙。 自己当时也不知怎么了,抓着不愿离身的大剑剑柄,就那么冲了上去——,怎么把幼龙赶跑的过程已经不怎么记得清楚了,只晓得自己的确做到了,还成了小镇的英雄。又过了一段时间,在小镇猎户的邀请下,自己也顺其自然地成为了一名不折不扣的猎人。 第七十六章 姓氏,有家人的人 刚开始那把大剑挥舞起来总是显得不顺手,不过渐渐地也就习惯了,成为了自己最为依赖的武器。 难道自己真的学过剑术? 纵然天生神力,面对的又只是王龙幼崽,可是当时的凶险,再怎么也不太可能是靠蛮力可以解决的。 或许是运气好的原因吧,不是答应了自己不再去想那段空白的记忆吗?难道是被赤塔勾起了自己的心病,为什么会开始觉得对他的确有种熟悉的感觉。 “哦,还是爱德华乖一些。”阿茄尔俏皮的声音传入耳中,“艾吉奥害羞,不敢说自己打不赢赤塔。” “谁说我害羞了。”艾吉奥涨红了肥嘟嘟的脸蛋,“我是打不赢他,那又怎么样。总之,总之早晚我会打赢他的,一定会的!” “对,一定会的!”爱德华也激动地附和道,“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再打一场。” “你傻啊。”艾吉奥骂道,“我是说早晚,可没说现在。现在明明打不赢,干嘛要去找他挨揍。” 真的不再去追寻往事了吗?为什么心中会有一种纠缠地牵挂。既然答应了自己,那为什么刚才又要追问赤塔是否认识自己? 吊坠,赤塔很在意我胸前的吊坠。 零用拇指与食指轻柔地捏住吊坠,让它呈现在自己的目光之下。 十年前的事情再次浮现脑海,自己醒过来。陌生的屋中,陌生的床,陌生的老人,陌生的小女孩,陌生的味道,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邋遢的老人脸上,挂着慈爱地笑容,柔声问着自己的名字。 可是什么都想不起,脑中什么都没有。就像出生便懂得识字,懂得说话的婴儿,但是并没有记忆。 就在自己抱头苦想自己姓名的时候,原本串在皮绳上,挂在脖子藏于胸前的白金吊坠不知怎么滑落了出来。有那么一瞬,从爷爷刚刚看到吊坠的目光中,似乎他认得这枚吊坠的来历。 只是似乎,自己也无法肯定,十年前那还是孩子的自己,是否真的清楚自己看到了什么。 爷爷说或许可以从这枚吊坠查出自己的身世,他将吊坠拿去研究了整整一个礼拜,可是当他把吊坠再次挂到我的胸前时,却说什么也没有查到。 唯一告诉自己的,只是可以肯定,吊坠上篆刻着的古怪符号,是一些古时候的魔法符文。至于有着什么样的作用,那就无从得知了。因为爷爷只是智者,但并非是一名魔法师。 不过爷爷还是从一本铺满厚厚灰尘的书中,找到了其中一个符号所代表的意义—— 乌云到来后,最先落下的雨水。 读作“零”。 这便是我如今名字的由来,零。 我问爷爷我是否也会姓东方,可爷爷只是摇了摇头,说我应该拥有更荣耀的姓氏。 当时的自己还为这事郁闷了好久,明明自己和小言都是他收养的孩子,为什么小言可以姓东方,而我却不可以? 我不想要什么荣耀的姓氏,只是希望自己真的有一个姓,这样我才知道自己是个有家、有家人的人—— 第七十七章 教条,无奈的规则 月绰希望菲尔弗莱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又情不禁觉得所会听到的,大概只是一个荒诞而又肤浅的理由。 突然一种荒唐的感觉笼罩于心,想要就近找家酒吧买醉,搭讪某个不认识的女孩,沉迷于一夜不必负责的本能当中,完完全全忘却自己。 在那个原本的世界,当突如其来的剧痛占据整个内心的时候,月绰总会用这样的行为来解脱自己。没有办法舍弃深爱的她,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唯一可以止痛的,只能是用这种短暂的背叛来麻痹自己。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菲尔弗莱紧要嘴唇,好不容易才道,“教条限制我们,除了贤者的安全或是来自贤者的指示外,我们不得作出任何干扰蓝色自然发展的事情。” “不得作出……!”月绰气得嘴唇颤抖,他没有想到如今已经有了很好自控力的自己,竟然会难得地动了怒,“这是谁定的教条?难道说就算是这个世界变得破碎不堪,你们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家园做任何事情,只要是和所谓的贤者无关。” “并不是这样。”菲尔弗莱被吓得慌乱起来,“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简单,还有很多隐藏的危机,圣法守望者实在没有余力再去干扰这些人为的,人为的……” “全是废话!” 在菲尔弗莱话未说完时,月绰已经摔门而出,留下这年轻的骑士呆立屋内。 “怎么了?” 东方言迎向怒冲冲走来的月绰,瞄了眼跟在其后不远处,面色苍白,怯生生的菲尔弗莱。 月绰停下来,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抬手拍了拍她的头。 “没什么。”四望忙于奔走的村民,随即问道,“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看来得点时间,老村长才刚刚和大家解释清楚现在的情况。”东方言也将目光移向了村民,“不过虽然明明说了只带重要的物品,可是很多村民还是想要尽量多拿一些东西。何况还有各种捕鱼工具等等,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收拾妥当的,毕竟是举村迁移。” “这可不好办,时间拖得太久,只怕那男人很快会带盗贼回来。” “这倒是不用太担心。”东方言道,“老村长说现在野兽盗团所占据的是一处叫枯石堡的地方,离这里大约有三百多里的路程。那男人回去组织盗贼来袭,就算骑上最快的速鸟龙日夜兼程,至少也要两天后才会回来。那时我们早在海上了,只留下个空村给他们。” “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月绰隐隐感到一丝不妥,就在犹豫是否要说出自己心中多余的顾虑时,一阵低沉的闷响传入耳中,且越来越近,仿若万兽狂奔的感觉。 月绰顿时汗毛直立,这种响声他永远无法忘记。就像是当时自己与零藏身在小瀑布后的时候,听到的伶盗龙群的奔跑声。 所有的村民都停了下来愣在原地,就好像是有人按下了暂停键将电视画面定格。唯一不同的是大家的头都转向了村口的方向。 第七十八章 阶下之囚,贤者被俘 高高的尘土在村口外扬起,在初升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奔跑声逐渐蔓延开来,在除了大海方向的村子周围轰鸣。 很快难以数清的龙兽从小树林中,礁石后,屋舍旁窜出。每匹龙兽的背上,都跨着一名手持利刃,哪怕长相较好也显得面目狰狞的凶人。 其中几人更随手丢出几团火球,落在四周的屋顶之上。用干枯棕叶铺就的屋顶很快便卷起熊熊大火,将整个海滩照得通明。而本来架起用于环晕节的篝火堆,也已经被魔法的火焰燃烧起来。 这时月绰等人情不自禁地同时向立于海滩中间,本在指挥村民们的老村长靠拢。大家心中的第一个想法,大概都是不知道这倔强的老头,在这样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老人环目四望,以极其平静地目光打量了片刻周围高踞于龙背之上的盗贼,高声说道:“你让这群小流氓围住了这些养你长大的人,却不敢出来见见我这快死的老骨头吗?” “谁说我不来见你了?父亲大人。” 原本聚于村头位置的盗贼们纷纷策骑让出道路,一头庞然大物缓慢爬行,渐渐靠近火光。 “坚甲龙。”东方言轻声惊呼。 “什么东西?”月绰随口问道。 “一种草食龙,但脾气非常暴躁。”东方言心不在焉地低声解释,“坚甲龙的近亲披甲龙性情温和,是蓝色主要的拉车工具。但坚甲龙不同,因为有坚硬的厚甲,极快的速度,甚至敢与王龙一类猛龙对抗。这种龙兽只会出现在战争中,只有控兽师才能真正控制。” 在月绰看来,这头庞然大物的确有些震慑人心,巨大的身体几与成年大象相当,只是相对矮了许多。身上覆盖着厚重的甲片,就算是地球上装备最夸张的战马,大概也比不上它这种天然而成的威风。身体两侧长满巨大的骨刺,在其悠然摇摆的尾端,有着一个仿若巨锤的骨槌。 坚甲龙的宽背上,被装上了一张类似座椅的鞍子。那个男人,老村长的儿子,盘腿坐于其上。手中握着一根卷起的皮鞭,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 “你想怎么样?”老村长不卑不亢地沉声道,“为了得到这个村子的粮食,杀掉所有的人?你来告诉我,这个村子的每一个人,除了十岁以下的孩子,有哪一个不是你认识的?” “未必要全杀掉,不是吗?”男人淡淡地道,“年轻力壮的男子,可以充当奴隶。年轻漂亮的女人,则可以卖作娼妓。至于老人和孩子,的确没有留下的必要。” “我也是老人,你是不是打算第一个先把我杀掉!” 老村长终于怒不可遏地吼了起来,随之就想冲扑出去,要同男人拼命般疯狂。 月绰与菲尔弗莱吓了一跳,同时从两侧牢牢抓住老人的手臂,不让他轻举妄动。 “野兽也不会杀害自己的父母,何况我是人。”男人似笑非笑地道,“虽然你没有生我,但却是养我的父亲,我自然不会杀你。不过其他的老人,我倒愿意当着你的面杀掉。” 老村长闻言更是怒火中烧,用力甩动双臂,想要挣脱月绰与菲尔弗莱。 “我是贤者!” 就在男人将老人的举动当作滑稽的闹剧观看时,月绰竟出乎所有人预料地高喊出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贤者。”在吸引了男人与众人的注意后,月绰继续道,“不杀一人,我跟你走,你应该知道我的价值。” 第七十九章 白色骑士带来的消息(上) 轻快的蹄声从远处传来,将零从脑中的断想拉回了现实世界中,同时亦吸引了身旁人的目光。甚至连那些高声喧哗笑骂的盗贼,瑟瑟发抖的被俘村民,也先后把头转向了声音靠近的方向。 会出现这样的情景,非是有什么不妥的事情将要发生,而是这蹄声。只有那极其罕见的生物,才会发出的足音,被喻为见到之后会带来幸运的生物所发出的足音。 果然没有多久,那生物从被树丛所遮挡的一条小道现出身影,小跑着奔入人群,优雅地穿过每一处障碍。 这生物是如此美丽,细长而坚实的四肢,支撑着修长健硕的身体。高昂的头颈与臀后,飘逸着柔顺且极长的白色棕毛。头部与大多龙兽极其相似,只是却没有那种狰狞的可怖,而是透着高贵的温柔。在其身体上,覆盖着仿若鱼鳞的白色甲片,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银色的光芒。 “鳞驹龙兽!”阿茄尔讶然轻呼,“而且还是银鳞驹龙!” 目光上移,在银鳞驹龙光滑无鞍的背上,跨坐着一名身穿白色盔甲的骑士。甲若霜雪,闪耀着朦胧的光华。盔甲精工细作,华丽无比,就算是最出色傲慢的玛雅工匠,也会为之发出敬佩地叹服。打造成龙族之首形象的头盔,将骑士面容隐藏在了面甲之后,使之透出神圣且又神秘之感,仿若天上的战神降临凡间。从头盔后面的缝隙,长可及腰的银色长发迎风飘扬,宛若是银色的披风一般。 “啊!”阿茄尔再次惊呼了出来,“这人是……” “怎么了?”零收回注视骑士的目光,转而望向身旁的兽人女孩,“你见过他?” “不好说……”阿茄尔犹豫道,“记得我和你提起过,曾今在圣临岛的森林里,目睹了那个黑魔导士对你和大怪物展开猎杀的事情。” “嗯。”零点头道,“你说那时你和你的族人隐藏在不远处的山崖上目睹了一切,还提到有位龙族将我和月绰带走。” “那人,那骑士。”阿茄尔朝对方努了努嘴,“他给我的感觉和那龙族异常地相似。” “你能肯定?” “不,我说不好。”阿茄尔摇头道,“当时我便无论怎样,也没有办法看清那龙族的脸。而现在这骑士也同样用头盔遮住了面孔。不过正因为如此,反而给了我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不能完全肯定,但我有八成的把握,他们是同一人。” “如果这骑士真是你提到过的银瞳,那看来有更多复杂的事情是我们无法料想的。”说到这里转向两兄弟道,“这骑士是什么来头,你们知道吗?” “那小子是首领的副官,在盗团中的身份和狼崽子的身份相当。”艾吉奥道,“不过自从老头让我们加入盗团以来,就没见过他将头盔摘下来。” “我为了看看他的样子,曾今在他睡着时,把一只蜜蜂放到了他的头盔里。”爱德华懊恼道,“可是蜜蜂刚进到头盔就发了疯地飞出来,还在我的鼻子上叮了个大大的包,疼了我好几天。” 第八十章 白色骑士带来的消息(下) “呵呵……,你这傻瓜。”阿茄尔掩嘴笑道,“既然他都睡着了,直接把他的面甲推开不就行了,还放什么蜜蜂。” “你说得倒轻巧。”艾吉奥反驳道,“别说推开脸护了,我们连将他头盔直接取下都试过。不过那小子警觉得要命,稍微触碰到他,立即就会醒来,然后会抓住我们横在腿上,狠抽一顿屁股。” “打你们屁股?”阿茄尔讶道,“你们这样的体形和力气,我才不信呢。” “我们也不信!”两兄弟异口同声地答道,“不过这是事实,唉……。” 白甲骑士策骑一直行到赤塔大帐前,才翻身落地。赤塔此时也从帐内走出,亲自将骑士迎入了帐内。 过了个多小时,赤塔才独自从营帐大步而出,疾风般朝零等人而来。还未在零的身前站定,便劈头问道:“你们和贤者是否有关系?” 零顿时哑然,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特别是关乎月绰,不知如何作答。 “喂喂,狼崽子,别想欺负他们。”爱德华在一旁不瞒地叫嚷道,“她们两现在和我们兄弟是好姐弟,不准……” 哪知他话未说完,赤塔已一把抓住他胸前衣服,随手甩出。爱德华顿时如断线的风筝抛飞开去,闯入一群正在谈笑的盗贼中,连连撞翻了好几人。 艾吉奥转头看了眼正咧嘴爬起来往回走的爱德华,朝阿茄尔做了个无可奈何地鬼脸,像是在说:我早说过了,我们不是狼崽子的对手。 “我再问你一遍,绝不可满我。”赤塔直视着零的双眼一字一字道,“你们和贤者是否有关系?” “你怎么会知道贤者的?”零不答反问,“他,他没事吧。” “唉……。”赤塔长叹一口气,颓废跌坐在爱德华先前的位置,抓过身前铜杯,将里面的啤酒一口饮尽,苦笑道,“本以为你既然忘记了以前的一切,那我妥善安排,你便可以过上简简单单的平静生活。可是……可是你怎么会和贤者扯上关系,这不是天意弄人吗!四百年才会出现一次的人,偏偏会被你遇上。” “你到底在说什么?”零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贤者究竟怎么了?你明明知道我的过去,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也管不了首领对我的什么恩情不恩情了。”赤塔突然下定了决心般地道,“呆会我回帐后,艾吉奥和爱德华立即带你们离开,尽量避开营地盗贼免致引起冲突。走北边的小路,就算被巡逻的盗贼发现,有他两兄弟在,也没有人敢阻挡你们。之后你们尽快赶到索尔德,在那里等我三天,三天后如果我未出现,立即找船回圣临岛去。至少在短时间那里还算是块乐土,不会受到即将来到的战火摧残。” “你到底怎么了,忽然这样慌张。”零瞪大眼睛道,“贤者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走的。” “他被抓了。”赤塔无奈答道,“贤者已经被首领俘虏,在两个小时内就会到达这里。无论如何,你们必须在首领到达前离开,否则要再找机会就难了。” 第八十一章 言与零,姊妹间的往事(上) 老村长颓废坐于车内,呆望着月绰,口中喃喃念叨着:“我这是造了多大的孽啊!早知您是贤者,就算全村给他杀光又如何。怎么会……,怎么会就这样让您身陷险境……” 月绰伸出手去,按在老村长置于膝盖的手背,露出丝笑容用力握了一下,以示没有关系。 其实他的内心却是惶恐得要命。他本身亦不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人,就算是在地球上时,也根本没有机会面对这样的场面。在读书的时候,曾今被街头的小混混抢劫过,虽然不至于尿裤子,但还是被吓得心惊肉跳。 成年后自然没有再遇上这样的事情,那段不开心的往事也渐渐淡忘。可是如今突然再次面对这种气氛紧张的局面,让他感到呼吸也开始窒息起来。 他也觉得自己是一个奇怪的人,如果是灾难一类的事情,不管恐惧多大,他也可以镇静心神。可是这种人为的威胁,却让自己没有办法淡定下来。这大概就是海难时与如今的局面,为什么他会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心境的原因。 听了老村长的话,让他的心中多少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虽然还不至于打消心中的恐慌,但他开始真正地第一次感受到,贤者在这个世界的人类心中,竟然有着如此重要的地位。就算是这些普通的村民,也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他这所谓的贤者。而他这个已然年过三十的“大男人”,究竟是否能冲破自己的固执,不去辜负他们的期望呢! “喂喂。”东方言的呼唤声传入耳中,“你知不知道,姐姐其实是我从海边捡回家的。” “捡回家!”月绰诧异地望向女孩,“你说零是你捡回家的。” 这辆拖车并未被加装上牢笼,月绰、东方言、冬忆、克莉丝汀与老村长,还有两只魂兽,一起挤在车上。盗团首领用自己的坐骑坚甲龙拉车,亲自押解这一车的重要囚犯。 菲尔弗莱被盗团首领放走了,在他一一盘问每个人的身份后,特意释放了菲尔弗莱去向圣法守望团报信。 月绰这些日子,也多少从众人的口中了解了一些关于圣法守望团的实力。他实在无法想通,就算有了自己作为人质,盗团首领何来如此大的自信,正面挑衅圣法守望团。 “你很喜欢姐姐吧。”东方言俏皮地问道,“我有看到你喝醉后画的姐姐,真的好像。你在你的世界是一名画师吗?你一定很想知道姐姐的事吧。” “差不多吧,我在自己的世界是设计师。”月绰听出东方言调皮的语音背后,带着一丝苦涩,使得更肯定这孩子对自己动了感情。“不过我画的人不是零,而是我的未婚妻。” 停了会又柔声道:“但关于零的事,我倒是真的想多了解一些。” 月绰不明白为什么东方言要引起这样的一个话题,或许是为了试探自己的心意,或许是看出了自己内心的慌乱。不管怎么说,的确让自己暂时忘记了如今的处境,将心思转到了零的身上。那个只是短暂相处,却经历了同生共死,让自己内心时常会想起的女孩。 第八十二章 言与零,姊妹间的往事(下) 月绰不明白为什么东方言要引起这样的一个话题,或许是为了试探自己的心意,或许是看出了自己内心的慌乱。不管怎么说,的确让自己暂时忘记了如今的处境,将心思转到了零的身上。那个只是短暂相处,却经历了同生共死,让自己内心时常会想起的女孩。 “我五岁那年,被父亲送到了圣临岛,向爷爷学习各类知识。”东方言意外地没有追问月绰关于未婚妻的问题,这倒是让月绰暗暗松了一口气。 东方言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继续道:“记得父亲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你东方爷爷是魔法殿堂第一智者,跟着他好好学习,也许有一天我们一族的使命,要靠你来完成’。那之后没有多久的一个晴天,爷爷将我抱到腿上,没有隐瞒地告诉我,我的家人全死于一场大火,从今以后我便随他姓东方好了。” “什么!”月绰感到惊讶无比,“这老头,怎么会这么直接地对一个孩子……” “对一个孩子说出全家已经死光的话?”东方言苦笑道,“现在想来,大概是爷爷那时便在为了如今的这一刻在锻炼我的意志。不管你信不信,我们被海王龙攻击时,我虽然吓得哭了,但我的意志并没有倒下。总之,那之后我便没有再开口说过话,总是一人闷闷不乐地跑到海边,呆呆望着当初乘船到岛上时的方向。有一天我看到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女孩躺在海滩上,浑身渗透,怀中抱着一把好大好大的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只是想帮帮她。我跑回家找到爷爷,也因为那个女孩终于再次开口说话。” “那女孩就是零?” “嗯。”东方言点了点头,“在村民的帮助下把姐姐抬回家后,我找出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为她换上。还好姐姐身体苗条,虽然短了许多,但还是可以穿上身。因为爷爷忙着为姐姐配药,还自作主张地为姐姐煮了肉汤,不过姐姐只喝了一口就再也不愿意喝了。” “我五岁时也煮不好肉汤。”克莉丝汀淡淡笑道,“最重要的还是那份心意吧。” “在爷爷的调养下,姐姐的身体渐渐好转起来,只是……”说到这里,东方言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只是她失去了记忆,关于自己的过去什么都不记得了。爷爷用了很多方法,也不能让她想起从前的事情来。” 月绰听得震惊无比,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零竟然没有童年时的记忆。不觉想起了初见零的时候,总感到她那坚强而美丽的双眸深处,透出一些难以琢磨的迷茫,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难道你学习光明魔法,是为了帮你的姐姐恢复记忆。” 东方言抬首看了一眼问话的冬忆,对这自己讨厌的女孩竟然看透了自己的心思而感到意外,但还是微微额首以示肯定。 “没用的。”冬忆摇晃着小脑袋道,“所有的治愈魔法,能够治疗的只有肉体上的创伤。对于记忆这种抽象的东西是没有办法的。” 第八十三章 决不离开 “决不离开!”赤塔一拳捶在桌上,震得杯盘都跳了起来,“你说什么浑话,现在是离开最好的时机。” 拳头捶打在桌上发出的巨响,引得附近欢闹的盗贼纷纷侧目。还好赤塔强将愤怒的声音压到最低,才不疑会被他人听去自己的说话。 “我决不会丢下月绰离开。”零直视赤塔双目,坚定地道,“初见他时我没有这样做,以后我也不会这样做。” “月绰?”赤塔微感错愕,“你说的就是贤者吗。什么初见他时,你和他的关系很深吗?” “我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所见到的第一个人。” 零随后毫不隐瞒,将自己与月绰相遇的经过对赤塔细说了一遍。 赤塔听罢沉默半晌,若有所思地道:“巨牙被毁了!原来这就是你到索尔德港口来的原因。” “巨牙?”零被赤塔这句毫无关系的话,搞得满头雾水。 “嗯,就是你的那把大剑。”赤塔淡然道,“那曾今是我的佩剑,我还以为它早已经沉没海底。那剑是龙牙所铸,就算是修不好了,也可融化后重新打造其它的剑。若就此丢弃,那就实在可惜了。” 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些都稍后再说。我现在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是否对贤者动了感情。” “我不知道。”零难得地现出了羞涩之态,道,“但即便是朋友,我也不可能将他舍弃,更何况他是肩负重要使命的贤者。” “你和他不会有结果的。”赤塔人虽粗鄙,心却细腻,单看零的表情,早知道她已经情种心头。“你们的身份注定了你们不可能走到一起,虽然没有立于律法,却是数千年来不成文的规矩。” “身份!”零发出怒喝,随即声音变得无力道,“你倒来告诉我,我是什么身份?在我的记忆中,我不过是一座小岛上的猎人而已。所以我要做什么,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你是……”赤塔嘴唇蠕动,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既然你坚持如此,那我更不能将你的身世让你知道。助你们逃离的事从长计议,在得到我的明确指示前,你们万不可轻举妄动。这话待贤者来后,你也须转告他知道。” “你不肯说出关于我的往事,难道是因为我的身世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唉,非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赤塔摇头道,“总之若你坚持与贤者同行,那相信我,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比知道更好。” 赤塔说罢默然起身,看得出零的出现,零的固执,使得他对眼前的形势颇为头疼。他似乎已经失去了再多说一个字的气力,怏怏转身离去。 “你知道吗?贤者在见到我后,作出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决定。” 刚迈出两步,阿茄尔突然的说话,止住了他的脚步。 “贤者作出什么样的决定,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无非都是些和魔法相关的事情。” 第八十四章 喜极而泣 “他决定要解放兽人。”阿茄尔轻柔的语调中充满着欢愉,“他的这个决定会需要你的帮助。就算是贤者全力而为,我们兽人自己也不能完全指望人类会因为贤者的说服而就此改变,这还需要我们兽人自己的努力。零姐姐已经答应帮助我们,身为兽人的你呢?” 赤塔依旧背对二女,可是身体却在剧烈地颤抖着。其实大多兽人在听到阿茄尔这番话,都会激动不已,内心像是被重重地敲击而惊震、兴奋。 “是你自己的心意,还是因为你只是认为贤者所想就应该支持?”赤塔忽然旋风般转过身来,望向零道,“要帮助贤者解放兽人,是你自己的心意吗?” “我对兽人的存在不是很了解,毕竟圣临岛上对待兽人并没有不平等的概念。”对赤塔突发的问题,零哑然了片刻才道,“但我在听到贤者作出这样的决定后,我从心底愿意去支持这样的想法。兽人和人类一样有着智慧的生命,为什么必须要作为人类的奴隶存在,而不是平等相处呢?不单是兽人,妖精、精灵也都不应该比人类有低一等的待遇。就算不是贤者的决定,我也从内心深处愿意去为这样的事情出一把力。如果你认为是因为贤者我才会如此做,那你也把我看得太肤浅了。” 赤塔听得热泪盈眶,急忙抬手掩面,不愿让几人看到他流泪的样子。可是抽泣的声音,却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 “你没有变,你还是当初那个依偎在我怀中,对我说有一天要给兽人自由的小女孩。尽管失去了记忆,你那善良而大胆的本性却依然没有变。” 赤塔这样的铁汉,会如此喜极而泣,是几人都不敢想像的。 而对于零而言,虽然不能从赤塔的口中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在听到自己曾今说过的一句话后,心内也感到了一丝温暖。至少她可以肯定,作为孩提时便能作出这样决定的自己,不管身世如何,也不会是那种让人厌恶的存在。 “狼崽子真没羞。”不知何时已经坐回自己位置的爱德华嘲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 赤塔闻言,用手臂抹去泪痕,手掌伸出压在爱德华的头顶上。爱德华顿时吓得面色发青,正襟危坐,再不敢说话。 “我这是高兴,哈哈哈哈!”赤塔意外地并没有生气,而是用力揉了揉爱德华的头发。“和你们这番话,也让我想起了曾今的理想。”转而望向零,“我欠首领一条命,早晚会还给他。但如果再如此继续助纣为虐,我就对不起你和贤者的这番心意了。现在首要的目标是想办法让你们与贤者安全脱险,之后再考虑商谈如何解放兽人的细节。” 说到这里,赤塔向零又靠近了些,弯下腰来压低声音道:“首领此次大肆抢掠粮草,强征壮丁,为的是要攻打索尔德。此事务必让贤者晓得,想出办法阻止,否则一场血雨腥风的屠杀在所难免。” 第八十五章 失忆与魔法(上) “用不着你来打击我。”东方言出奇地没有与冬忆争吵,反而吐了吐舌头道,“你说的那些我早就知道,但没准什么地方隐藏着可以治愈失忆的魔法,那也不一定啊。更何况现在还多了这位贤者大人……”说着一把挽住旁边月绰的手臂,“对吧。” “你倒乐观得可以。”冬忆抓过两只魂兽,一起抱在腿上道,“如果他完全接受魔法,并认真学习的话,你那天真想法或许真有实现的一天。”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治疗吧。”月绰苦笑着答道,“在我的世界,零这样的失忆应该是叫解离性失忆症。对自己的身份丧失记忆,但是对一般资讯的记忆却是完整的。” “你不是什么设计师吗?怎么会对病症也了解。” 看着东方言满目询问地盯着自己,月绰抓了抓头,自嘲道:“大概是因为我对什么都想知道个为什么的习惯吧。我常看美剧,每看到一些吸引自己的东西,就会上网去查个纠结,让自己了解清楚。” 车上众人被他的什么“美剧”、“上网”弄得满头雾水,全都现出疑惑将目光投向他。 月绰嘿嘿干笑两声道:“关于我那个世界的事情,我们找个时间再慢慢聊好了。” 东方言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道:“那一般资讯是什么。” “嗯……,大概就是文字、语言、对各种事物已经具备的认知能力这样的东西吧。比如一个杯子,就算是失忆了,也不会把它当成是盘子不是吗。” “这倒是,如此说来,那姐姐本身就具备的格斗技巧,也是属于一般资讯。” “应该就是这样的。” “那要怎么治疗,你知道吗?”东方言仿佛抓住了一丝希望,急不可待地想要从月绰的口中得到答案。 “这个可不好说。”月绰皱眉道,“我当初也只是了解了一下病症的描述,至于怎么治疗并没有心思去深究。不过失忆也应当算是心病吧,电视上的医生大多是推荐多和她谈过去的事情,让病人到曾今有深刻记忆的地方,触发其逐步想起往事。” “唉……”东方言失望地蜷缩起身体道,“这可难办了,我们根本没有人知道姐姐的往事,更别说什么地方会让她感到记忆深刻了。”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催眠。”月绰犹豫着道,“被催眠的人好像睡着了一样,但是施展催眠者可以对其进行高度性的暗示。如此一来,就可以引导催眠者在意识深处找回自己的记忆。不过对于催眠我向来不怎么相信,所以也不敢确定真有其事。而且就算是真的,在这个世界大概也找不出催眠师来。”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相信一定会找到让姐姐恢复记忆的方法来。”东方言抿了抿嘴,苦笑道,“我们以后会四处旅行,没准在某处就有着姐姐深刻的记忆。至于催眠……” “至于催眠的话,或者心灵魔法师可以帮助你。”一直在坚甲龙背上端坐的盗团首领,竟意外插话道,“心灵魔法师既然可以通过内心的交流与龙兽沟通,那和更聪明的人类沟通内心,自然更加容易。” 第八十六章 失忆与魔法(下) “你少来胡乱怂恿,那可是禁忌魔法,一旦施展,将会被视为堕落者。”东方言没好气地回骂道。 “这个世界的心灵魔法师如此做,自然会被视为堕落者。”盗贼团领潇洒地耸了耸肩,道,“但如果是贤者的话,谁又还会说什么。” 东方言听得眼中一亮,随即又大力地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这强烈地诱惑甩出脑中。 “什么心灵魔法师,什么堕落者?” 涉及到对魔法的疑问,月绰自然而然地望向冬忆。虽然明明知道称呼冬忆师父,不过就如同自己对这小丫头的一个昵称而已。 “喂喂,好像我才是指引者呢。”东方言不高兴地抓住月绰猛力摇晃了几下,“你干嘛问她不问我。” “可是她是我师父啊。”月绰的话冲口而出,立即就后悔了。 “师父!”东方言瞪大了双眼惊叫道,“这白毛小丫头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师父了。” “就白天的事吧。”月绰满面尴尬地道,“我已经向小师父学会了两个魔法呢。” 说到后一句时,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语气中带有几分兴奋。 这也难怪,一直以来常常玩魔法相关的游戏,让月绰对魔法有了一种特别的钟爱。虽然因为魔法强大的威力而对魔法心有余悸,但能够真正用自己的双手施展魔法,仍是一件令他十分兴奋的事情。 “你喜欢答他你来答就是了。”冬忆淡淡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这种常识性的问题,我还真没有兴趣去说它,最好以后关于这类事情都别来烦我。” 东方言白了冬忆一眼,但立即转过头来,很认真地对月绰道:“心灵魔法大概分为两种,一是应用心灵魔法直接与生命体的内心沟通,从而达成共识;另一种则是强行侵入生命体的内心,在未得到对方允许的情况下,压制对方心灵,使得对方屈服。魔法殿堂严禁对人类施展心灵魔法,所以如今的心灵魔法师基本上都是控兽师,专门驯服龙兽为人类所用。” 说到这里,东方言偷偷指了指坚甲龙背上的盗团首领,咬着月绰的耳朵悄声道:“他就是一名控兽师!除了控兽师,普通人是没有办法驯服坚甲龙的。” “至于堕落者的话,这样说吧……”克莉丝汀因听到了东方言的耳语,怕也被盗团首领听去,忙接过话头。“在魔法殿堂,有着成千上万条的魔法。其中一些魔法在被历代贤者创造的时候,或许只是一时起意,或许是特殊原因,但未必就真的是好的魔法。这一类的魔法在后来,被划分到禁忌魔法中,如果擅自学习,将会被视为堕落者。被判定为堕落者的魔法师,将会被通缉追捕,一旦抓获,将会被处于火刑。当然也有一些魔法是视乎如何使用来权衡厉害。就像心灵魔法,如果你是潜入动物的内心,那就是合法的。但如果是潜入人类的内心,那就是非常严重的罪行了。” 第八十七章 更主动的选择 阿茄尔此时的内心五味陈杂,忧喜参半。 在以解放兽人为大前提的条件下决定追随贤者以来,她一直感到非常地孤独。尽管东方言与零对自己关爱有加,并且大家也没有表现出看不起她的种族偏见。但唯有自己是兽人,没有同类相伴的孤独感觉始终隐藏于心头。 赤塔在急匆匆交代完几句话后便离去,阿茄尔却是高兴万分。因为赤塔倒向他们的决定,让她感到未来的道路上,终于会有一个同类相伴。但她同时也担心,赤塔会否愿意与大怪物同行,或是大怪物是否愿意要赤塔与之同行。 当阿茄尔沉浸于自己内心的胡思乱想时,零的内心也并没有因为赤塔的妥协,而增添一些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事实上相比自己与阿茄尔被俘,月绰也同样被盗贼捕获的事情,使得她的心中激荡起了更大的波澜。 “还是无法相信……” “什么?”心不在焉的阿茄尔并不清楚,零的细碎低语不过是在自言自语,随口问道。 “我是说我还是无法相信,”零思忖道,“单靠赤塔一人的力量来解救我们,风险实在太大。” “我和你的想法一样。”爱德华附和道,“我也觉得狼崽子靠不住,没准他现在正盘算怎么把我们和那个贤者一起害死,或者是卖掉。” “你不信任赤塔?”阿茄尔焦急地道,“他可不像是那样的人!虽然兽人中也有一些完全出卖了自己灵魂的人,但大多数可不是那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零实在不忍心看着这兔形女孩忧心忡忡的样子,“把所有希望全放在赤塔一人身上,风险实在太大。而且如果事败,面对如此庞大的盗贼团,赤塔可能会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住。” “啊!那要怎么办才好?”阿茄尔失声叫道,“我看得出他是好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沦为盗贼,但他肯定是好人。” “嗯,我和你的感觉是一样的。”零认同道,“但是我们绝对不能如此被动,应该更有计划,让所有人都能全身而退。”说着转向艾吉奥,“你去把赤塔叫来好吗?我想出个办法,或许可以增加我们逃脱的机会。” 艾吉奥点了下头,颤巍巍地站将起来,身上的肥肉随之晃动。 “你记得提到我们时显得很不耐烦。”零又补充道,“千万别让旁边的人看出问题来。” “知道。”艾吉奥拍了拍肚子道,“我就说那个臭婆娘要找你说话好了。” 零哑然失笑,但还是赞许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别人当面骂自己,而不会生气。 艾吉奥去了不多久,便跟在赤塔的身后重新回到了囚车与长桌之间。 “有什么事?”赤塔有些焦急地道,“我现在可没什么空闲,白甲一直同我唠唠叨叨,我可不想因为总来同你们说话,让他看出什么纰漏来。” “白甲。”阿茄尔道,“就是刚才来向你报信的白色骑士吗?” 第八十八章 潜入,零的策略 赤塔哼了一声,面上现出对白甲的不屑,同时也肯定了阿茄尔的说话,再一次追问道:“到底有什么事情?” “我想了想,我们逃跑的事情,不能单靠你一人来完成。”虽然看到赤塔的眉头渐渐紧锁,零还是加快了语速道,“先不说你在盗团身份特殊,很多时间会分身无暇,大家会很难准确地配合。而且稍有不慎,一旦失败,恐怕盗贼首领不单不会放过我们,连你也无法幸免于难。” “那你说该怎么办?”赤塔原本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随手将爱德华往旁边一推,一屁股坐到长凳上,咧嘴笑道,“我倒想看看,我曾今的小女孩儿,如今成长了多少。” “你先前不是说要我们假意加入盗贼吗?”零抿了抿嘴道,“那不如现在就让我们加入,然后再想办法支会正在海上四处寻找贤者的索尔德圣法守望团。如此一来,我们便可定下计划里应外合。如果因形式而定出个周详计划,也许不但可以令我们同月绰脱险,还可以一举剿灭这个盗贼团,解除索尔德将要面临的危机。” “这倒不失为两全其美的办法。”赤塔挠了挠竖起的狼耳,顾虑道,“可是计将安出?若不能谋划周全,可能会适得其反,激起首领的怒火。” “我一直在考虑——”零深思道,“盗贼首领为什么要捉拿月绰,而不是把他放掉。” “放掉!”阿茄尔不解道,“盗贼残酷,是我们亲眼所见。那盗贼首领自然是更加暴戾残忍,当然是为什么不杀掉大怪物,怎么会是放掉呢。” “他能够拉起这么大的一支队伍,可不是靠暴戾残忍就可以做到。”零深吸了一口气道,“此人定然还极有智慧……” “不错!”赤塔也肯定道,“贤者是个烫手山芋,可不是杀些村民,扰乱一方可比。杀掉他将会激起众怒,魔法殿堂以及国王定然会集结全国的力量,将整个盗贼团荡平,首领也将死无葬身之地。如今首领可以在此为祸一方,正是因为看准现在国家因连年旱情,而无心理睬他的所作所为,才敢如此大张旗鼓地扩充自己的实力,他才不会冒险打破这微妙的平衡呢。” “对。”零首肯道,“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会杀掉月绰,更不应该会把月绰留在身边。因为无论怎么做,都会为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放掉月绰,对其来个不理不睬才对。可是他却选择俘虏月绰,这就很奇怪了。因为如今的月绰什么魔法也不会,对他来说毫无用处。但继续留着月绰,一但有一天他掌握了魔法,那对盗贼们来说,那会是比整个魔法殿堂的魔法师全聚在一起都要更加巨大的威胁。可是如果他是想用月绰像国家换些钱财或是地位之类的,那又似乎太愚蠢了些,可没有谁会对将贤者当成人质的盗贼有什么好感……” “啊!贤者还有一个用处。”赤塔像是想起了什么,沉声道,“那就是威胁圣法守望团撤离索尔德,并将索尔德拱手相让。如此一来,首领就可以控制整个国家与西方大陆过半的贸易,划地为王——” 第八十九章 最失败的记录者 狮鹫展开双翼,朝着海平线的方向奋力疾飞。菲尔弗莱趴在狮鹫背上,勉强抬起头来顶着强烈的劲风,希望找到点蓝色水面之外的蜘丝马迹。 现在他的心中沮丧万分,不住地低声嘀咕着,自己肯定是有史以来最最失败的记录者。如果父亲和先祖们知道自己在不到十天的时间便将贤者弄丢了两次,定然会对他失望之极。因为在瑞格德家族前十八位追随过贤者的记录者先辈中,还没有哪一位不是因为贤者的消失,或是自己本身的死亡而中途离开过贤者,并且还是两次之多。 在盗团首领要他们表露身份时,贤者抢在他要开口前亲自向那男人交代了他们的来历。只不过贤者并没有说真话,或者应该说没有把话说完整。 东方言成为了贤者初到蓝色时救治了贤者的少女,并没有提及她本是指引者的身份。冬忆则是贤者捡到的一个迷路女孩,会一些简单的冰雪魔法,隐去了她来自圣族凛家族的事实。克莉丝汀不过是一名流浪厨师(当然,除了月绰没有人知道她原本真正的来历)。而菲尔弗莱则只是一个普通的索尔德圣法守望者,不过运气好些,先找到了贤者。 照道理来说,东方言应该与他同属于十二骑士之一。但贤者没有说出他们这一身份,大概是因为在圣临岛上时,受到了飞雪公爵那番话的影响。所以贤者宁愿暴露自己,也不愿意把菲尔弗莱同东方言放到更危险的位置上。 不过他当时并不明白,贤者为什么会那么有把握说出他是圣法守望者后,盗贼首领不会将他处决掉。 但事实如此,贤者不但说服了盗贼首领不会伤害菲尔弗莱,还说服了盗贼首领让他去向守望者们报信,并定出谈判的日子。 好在早些时间,他的坐骑狮鹫自行飞走去寻找食物,否则贤者小小的谎言便会被当场戳破。因为狮鹫便是十二骑士的象征,自古以来在同一时间内,永远只有十二只狮鹫会以坐骑的形式存在于世间。而狮鹫之王就如同贤者一般,每四百年才会作为贤者的坐骑出现于世。 在初次去见贤者时,菲尔弗莱因为知道贤者还没有降服狮鹫之王,为了不让自己在贤者的面前显得过分卖弄,这才选择了普通人才会使用的交通工具——船。 当被东方言胁迫出行,他会选择呼唤出狮鹫供自己与东方言骑乘,更多的原因反而是为了更好的保存自己的魔源,如此才能更好地保障东方言的安全。 菲尔弗莱在获准离开后,方走出盗贼们的视线,便隐藏在了一片礁石的后面。一直等到盗贼们掠夺完毕,带着战利品押解贤者几人与被俘的村民离开后,这才召唤来狮鹫,往大海深处飞去,期望尽快找到正在搜索贤者的守望者船队。 此时天色已然黑尽,使得无边的海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气氛,菲尔弗莱讨厌这样的感觉。但他还是尽量集中精神,寻找着哪怕一个搜索者的身影。 第九十章 海上汇合 就在菲尔弗莱一边担心自己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记录者,同时又要勉强寻找圣法守望者们的踪迹的时候,坐下的狮鹫发出了一阵长鸣。那是夹杂着雄鹰啸声的高亢,与雄狮沉吼的浑厚的叫声。 紧接着狮鹫身子一歪,往左方倾斜转向。菲尔弗莱也同时看到,在左前方两三海里之外,一道黑影正漂浮于海面之上快速移动。 对方似乎也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慌忙调头朝反方向疾驰。不过狮鹫的视力超乎人类太多,菲尔弗莱早从坐骑的叫声中,听出对方正是自己在苦苦寻找的搜索者。于是慌忙扯开嗓子呼唤,阻止对方远离自己的视线。 不过对方并没有听清菲尔弗莱的叫喊,反而催促脚下的飞鳐加快速度。菲尔弗莱无奈,连拍狮鹫的脖子。狮鹫心领神会,猛地振动双翼,以追击猎物时最快的速度,朝慌乱逃窜的那名圣法守望者追去。 一直朝前追出六七海里,前方的海面上现出一横卧着的巨大黑影,在黑影上,隐现点点灯火。此时离那守望者已不过六七百米的距离,可是对方反而更加惊慌失措,毫不理睬菲尔弗莱的叫喊,直直地往前面的黑影投去。 这时忽闻一声尖啸,从那黑影中窜出两头风神翼龙来,龙背各坐一名骑士。二骑就那么任凭逃窜的圣法守望者擦肩而过,迎着菲尔弗莱飞来。才到前方,两头翼龙猛地打个急转,改变方向,左右各一骑,与狮鹫并驾齐飞。 “原来是副团长啊!”左方那骑高叫道,“就说过来的飞骑是头狮鹫,不会是外人,也不知杰克那小子慌慌张张跑什么。” “让副团长见笑了。”右方那骑笑道,“那孩子是在你去圣临岛上时入团的,还没亲眼见过狮鹫呢……” “我看他连狮鹫只有十二骑士才能骑乘这事也不晓得。”左方那骑接道,“当然,现在还多了个贤者可以骑乘狮鹫,还是狮鹫之王。” 不多时,那横卧海面的巨大黑影已经近在眼前,原来是一艘三桅帆船。这种帆船虽然较之卡瑞克帆船或盖伦帆船小了许多,但因为本身开发出来是为了远洋货运,所以船体自然还是比江河船只大。并且还拥有着极好的机动性,航速也较之巨型帆船更快。短途货运或是海盗们,都最喜欢选择这种船来使用。 菲尔弗莱刚从狮鹫跃下,踏足甲板上,便看到贝拉米提着个酒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 “看到杰克那傻小子被头狮鹫追得……欧……”他打了个酒嗝继续道,“追得往回赶,我还在想是哪位团长大人驾到。可没想到,来的竟是我们本该老实看家的小侯爵。” “紫荆团长现在何处?”菲尔弗莱知道贝拉米嫌自己年纪太小,不愿意承认他副团长的身份。但这个时候,哪有心情去与他计较这些。“贤者被野兽盗团俘虏了,我们得赶快想出办法救他!” 第九十一章 入伙,盗贼们的不瞒 二人又商谈了好一会,虽然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来,但赤塔最终还是认可,现在就将零与阿茄尔收归帐下,确实比把她们同贤者一起丢到地牢中更有利。至于以后的打算,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其间白甲走出营帐,朝他们这边看来,对赤塔点了下头算是招呼,但并没有过来。随后他便去命令盗贼们驱赶被俘的村民,准备更多的食物。同时又在原本的主帐旁边清理出一大块空地,搭起一座更宽大的方形帐篷。赤塔与几人的谈话没有引起白甲的注意,这让几人多少松了口气。 “爱德华,去把她们两的武器拿来。”赤塔站将起来,故意大声说,“既然你们懂得识时务,那以后就跟着我。只要认真办事,凭你们的身手,首领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后一句表面是对着零与阿茄尔道出,其实却是在说给周围的盗贼听。二女自然会意,急忙高声答应附和。 爱德华一溜烟朝营帐跑去,因为二女的武器被赤塔单独收放在那里。二女同艾吉奥则跟随在赤塔身后,走向正在搭建营帐的空地旁,靠树而立的白甲。 “哦,看来你收了两个不错的手下。”白甲在赤塔走近后,漫不经心地说。声音显得悦耳好听。 阿茄尔闻得对方说话,心中一震,面上现出惊讶表情。这不正是当初在圣临岛森林所见,龙族银瞳舒维阿侬纳的声音! 白甲似不经意地抬起环抱胸前的右手,把食指竖在面甲嘴唇的位置。阿茄尔虽看不清对方藏在面甲后的双眼,却感到对方意味深长地瞟了自己一眼。像是在说他的身份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小秘密,千万别说出去。 “还好。”赤塔额首敷衍道,“她们俩能够自己想通,主动向首领投诚,还算不太愚蠢。还不见过白甲副官!” 零与阿茄尔闻言,向白甲微微躬身,算是见礼。因各自怀有心事,都没有说话。 “副首领何必客气。”白甲轻笑道,“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副官,她二人如今成了你的亲信,职位可不在我之下。” 赤塔觉着对方话中大有深意。但此时形式微妙,哪有心情和他计较,在喉咙里“嘿”了一声,算是回应。白甲也干咳两声,一时气氛尴尬。 “你要让她们两人入伙,我们可不答应。” 这时几名盗贼气势汹汹走过来打破僵局,为首说话的,正是早先村庄遭受洗劫时,令二女深恶痛绝的疤脸盗贼。 “我的决定,哪到你个小小的队长来干涉。”赤塔面色不快,冷哼道。 “白甲副官,你倒来评评理。”疤脸盗贼也不理睬赤塔的反应,向白甲道,“这两个贱货,杀了我们二十多个兄弟。副首领不待首领前来处置,却将她们收归帐下,兄弟们可不答应。这鸟气……” “没有用的人杀了便杀了,有什么好可惜的。”白甲硬生生打断疤脸的话,“你若是不满,现在就给你们个机会和她二人决一生死。否则呆会首领到来,你应该知道,他是最烦有人用这种小事来打扰他的。对于副首领的决定,首领可是从来没有怀疑过。” 第九十二章 重逢,危机中的相遇 疤脸听得哑然,本想找白甲出头,没想到得到的竟是如此答复。一时间不知所措,愣在当场。忽然一拳挥来,重重打在他的脸上,整个人猛地翻到在地,几乎晕了过去。 盗贼们一惊,这才发现零站在疤脸身前,刚才一拳正是她所发。疤脸向来强悍,被一拳打成这般熊样,好几人立时便泄了气。唯有一人不知好歹,抽出腰间弯刀,高举起往零的头顶劈去。 这时正好爱德华抱了二女武器来到旁边。阿茄尔二话不说,一把将强弓抓过,开弓搭箭一气呵成,在那盗贼的弯刀落到离零的头顶不过尺许时,箭尖指在了他的咽喉上。 那盗贼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硬生生停住了攻势。呆立片刻,愤愤不平的将弯刀摔在地上,与其他几人架起疤脸怏怏退去。 “啪啪啪啪……”白甲鼓起掌来。道,“首领手下多有几员如此猛将,何愁大事不成。” 赤塔正要答话,从白甲先前来的方向传来一阵骚动。盗贼们渐渐响起欢呼声,且越来越大。 众人看去,只见人群让出条通路,一支队伍缓缓行来。当先开道的是十余名骑在速鸟龙上的盗贼。其后一头巨大的坚甲龙拉着一辆木车,车上坐了数人。在坚甲龙背上,盘膝坐着一名身材高挑的中年男子。 赤塔白甲见状,急忙迎将上去。零与阿茄尔猜是盗贼首领来了,带着艾吉奥同爱德华也跟了过去。 到了那坚甲龙前,赤塔和白甲刚要行礼,龙背上的盗贼首领一摆手,指了指身后。 “这车上的可都是贵客,好好款待。”说着停了下来。赤塔见他皱了皱眉头,晓得他话未说完,不敢插嘴。果然片刻后首领又道,“若的有人胆敢无礼,杀了就是。” 零在赤塔身后,偷眼往车上瞧去,立时大惊失色。原来车上不但坐了月绰,还有一个女人,二个女孩同一名老者。最糟糕的,其中一个女孩,竟然是东方言。 “姐……”这时东方言也注意到了她同阿茄尔,就要开口呼唤。 零一时情急,大跨步上前,扬手一耳光打在了东方言的脸上。东方言细嫩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 “贤什么贤,没让你开口你最好闭嘴。”零装出怒目恐吓的样子,连向捧着脸满目泪水的东方言打眼色,“首领当你是贵宾,可不代表你什么话都可以胡乱说!” 东方言只觉委屈,哪知道零的话中深意。还好月绰明白过来,晓得零的后一句是要他们不可透露彼此间相互认识。忙抬手把东方言的头抱在胸前,假装安慰,耳语要她别乱说话。 “我刚才说了什么?”首领面色阴沉瞪着赤塔,瞧也不瞧零一眼,冷道,“什么时候我说话这么不中用了,刚说出的话,就有人敢违背!” 挤在人群中的疤脸等贼,见此情形满心欢喜。摩拳擦掌只等首领一声令下,就要上前拿人拖去处死。 “她是副首领新收的手下,不懂规矩。”赤塔还未说话,白甲抢先道,“不过此女有几分机智,她如此做定然有她的理由。此处人多嘴杂,还请首领到帐中再听听她怎么说。若她没有个合理的解释,再由副首领亲自处决她也不迟。” 第九十三章 舰队集结,紫荆的愤怒 “或许我应该乘狮鹫先一步赶往旗舰。”菲尔弗莱知道贝拉米来到了身后,但他依然立于船头盯着远方漆黑的海面,没有回头。“我本以为你也在的话,那这艘船定是旗舰,团长也应该就在这里……” “这可是数百年来,索尔德圣法守望团第一次大规模的出动,旗舰自然应该由团长坐镇。”贝拉米灌了口酒,将烟斗叼在口中道,“至于我这种经验十足的老水手,怎么能够浪费在笨重的旗舰上等消息,当然要亲自带队搜索。” 贝拉米懒洋洋地靠在船舷,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沉默了片刻又道:“我劝你最好别那么做。” “什么?”菲尔弗莱心不在焉地说。 “最好别骑着你那只笨鸟飞往漆黑的海面。”贝拉米歪过头来瞪着他,“现在这样的情况,如果再把副团长弄丢了,只会给大家添乱。刚才通过水晶影幕,你自己也听到团长的话了,已经紧急召唤所有船舰与旗舰会和。你是副团长,得学会沉住气,作出正确的决定,而不是慌慌张张把问题更加复杂化。” 贝拉米说完不等菲尔弗莱作出回应,已经摇摇晃晃走下船头,片刻后菲尔弗莱听到他伸长脖子大声吆喝的声音。 “小的们,把帆给我扯满!那个风系魔法师,给我把强风吹起来!舵手滚开,老子来亲自掌舵。我们的副团长有要事要与团长面谈,大家鼓足劲,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地头。” 不过三桅帆船虽然有着极快的航速,并且还有风系魔法师将帆鼓满,但当到达旗舰停泊的无名小岛时,日头还是已经爬上了海平线。 小岛不大,围着小岛周围,已经停靠了数十艘船。因为索尔德船队的旗舰向来是那艘长达55米,有着七层尾楼的大型盖伦帆船,所以尽管船多,却极易辨认。 通过搭起的跳板,穿过数艘船只,菲尔弗莱终于踏上了期待一夜的旗舰甲板。不等他要求,一名水手已经主动过来,带他同贝拉米去往尾楼的船长室。 菲尔弗莱注意到,船上熙熙攘攘的守望团成员们,脸上都挂着不安的表情,看来紫荆并未向他们说出最新的情况。所以在整个船队集结于一座无名荒岛的情况下,大家多少都会有些不祥的猜想。 不过此时菲尔弗莱最担心的还是自己。虽然带来了关于贤者行踪的消息,可是他的擅离职守却是事实。更何况他现在能够站在旗舰上,完全是因为盗贼首领将他释放,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 果然刚敲开船长室的门,就听得一声愤怒而又低沉地喝斥。 “瑞格德·菲——尔——弗——莱!” 紧接着只见坐于船长座位上的紫荆双手按着桌子,猛的站了起来,回手抓住身后高背椅的椅背,“呼”地朝菲尔弗莱劈头盖脸砸来。 菲尔弗莱措手不及,慌慌张张下蹲躲避。身后的贝拉米却没有如此幸运,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椅子已经越过了菲尔弗莱的头顶,砸在他的身上。贝拉米顿时倒地,昏昏沉沉躺在那里,吓得引路的水手连胜高呼“船长!船长!” “蹲在那里做什么,”紫荆见打错了人,心中有些愧疚,气也消了大半,没好气地吼道:“还不把椅子给我搬回来,难道要我站着教训你!” 菲尔弗莱怏怏地抱起高背椅,也不敢去看还躺在地上的贝拉米,慢悠悠地朝紫荆走去。这时才有机会看清楚,原来索尔德圣法守望团的各队队长,此时都围坐在船长桌周围。 紫荆恶狠狠地从他手中抢过高背椅,重重地跺在身后,一屁股坐了上去。头一歪,双手环抱,满眼怒火却又一脸漠然地瞪着菲尔弗莱,直看得他心头发毛。 其他人见此情形,没有一个敢说话的。因为人人都知道,紫荆被称为暴躁女王,那可不是为了叫着好玩。尽管都为菲尔弗莱暗中捏了一把汗,但更怕引火烧身。 “我离开时是怎么交代你的?”过了好一会,紫荆才厉声道,“身为副团长,竟然带头擅离职守,你长气候了啊!” “我知道不……,不应该……”菲尔弗莱结结巴巴地道,“可是,可是言小姐……” “闭嘴,你真有脸说。”紫荆打断道,“言才多大的丫头,你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她做事不过脑子,你也跟着疯?就算是零,发现了新的线索,不来同我商量,却擅作主张,虽然情有可原,但事后我也同样会惩罚她……” “紫荆姐……”琳达怯生生地举了下手道,“零小姐不是圣法守望者,你应该不能惩罚她吧……” “谁说我不能。”紫荆虽然是在怒吼,语气中却有些自豪,“她不是守望者,但她是我徒弟,你看我到时用门规收拾她。”说着转向菲尔弗莱继续道,“再说了,零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而且有阿茄尔帮助她。你呢?带着个半吊子的兽医,就敢去盗贼出没的地方!” “我,我,我也有能力……”菲尔弗莱涨红了脸。 “你还没有发现问题所在吗!”紫荆被气得七窍生烟,“不是你有没有能力的问题,而是你也离开了索尔德基地。如果让盗贼知道,我们两人同时不在,而且所有的主力都在这该死的海上,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 紫荆长长吐了一口气,看看摇摇晃晃站起来,正试着挤进人堆里的贝拉米,失望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你先解除职务,具体怎么处罚,等救出贤者后我再慢慢收拾你。如果你以为只有十二骑士才能担任团长职位,那东方言那丫头也有着和你一样的资格,没准她会比你做得更好!” “还是讨论正事吧。”浮士德说道,“早些时候,大家通过水晶影幕知道了个大概,但具体发生了什么,还要菲尔弗莱详细说清楚。野兽盗团虽然时常滋扰索尔德领近村镇,但这次胆敢扣留贤者,作出虎口拔牙的举动,实在有些令人费解。” 菲尔弗莱偷瞟了紫荆一眼,见她听了浮士德的话没有任何表态。深吸一口气,还是鼓起胆子,开始细述自己同东方言离开索尔德后,所发生的一切。 第九十四章 瞒天过海,盗团首领的信任 月绰注视着远处,趴在桌上睡着的零,她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大概是因为牵挂月绰紧张数日的心情放松了下来,虽然她同阿茄尔,甚至包括艾吉奥同爱德华都被禁止,不得接近贤者。但她还是坐在对面,就那么遥望着月绰,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东方言靠在月绰的怀中,也进入了梦乡,在她还有些红肿的脸颊上,仍然残留着泪痕。昨夜零打了她后,大家都谨慎地没有去讨论这件事情。 东方言并不像紫荆所描述的那般没有脑子,反而是极其聪明。否则她也不会在如此小的年纪,就得到东方不闻的认可,相信她有足够的能力成为贤者的指引者。不过她必定年幼,没有那么缜密的心思,有些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使得她没有时间去思考。 所以当她平静下来后,也大致猜到了一些端倪。虽然无从得知零与阿茄尔是如何取得盗贼信任,加入盗贼团伙的。但至少她已经明白,若是让盗贼们看出自己几人与零她们相识,只会坏了事情。 因此虽然脸颊生疼,她却只是做了些简单的治疗,不敢太过招摇地显示自己的能力,而为大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昨夜的事情后,盗贼首领并没有立即召见零与阿茄尔,只是带走了老村长同去进食。在方帐搭建好之后,他才召唤了赤塔与白甲去问话。 虽然零见到了月绰后安然入睡,但月绰却不敢想像那男人会对零作出什么样的举动,因此一夜未眠,一颗心总是提着。 这时帐帘被掀开,白甲探出头来,对门口守卫的盗贼低语了几句,又指了指零的方向。那盗贼唯唯诺诺连连点头,大步走了过去。 “喂!首领要见你们。”他大叫着,抬手指了指艾吉奥同爱德华,“你们两个也一起来。” 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竟然已是早晨。用双手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带了阿茄尔几人跟着盗贼往方帐走去。 进到帐中,只见盗贼首领坐于对着帐门摆放的一张高椅上,赤塔与白甲恭敬地立于两侧。 “你们两个蠢东西,”首领没有看零与阿茄尔,却眯着眼睛盯着两兄弟道,“昨天抢掠时,你们有没有进村子?” 两兄弟一起抬头看着他,瘪起嘴摇了摇头,眼神中并没有因为对方是首领而害怕的感觉。或许应该说他们根本就不懂得害怕,所以感觉不出帐内紧张的气氛。 “你们连抢掠都不敢,还当什么盗贼!” “他们进村就是去杀人,有什么好玩的。”爱德华舔了舔嘴唇,露出色眯眯的表情说,“虽然看光着身子的女人也很有趣,但她们都不是自愿的,没意思。” 零这才晓得,为什么昨日在村中恶战时没有见到他们两人。虽然爱德华后面的话有些讨厌,但总的来说,还是又对他们添加了几分好感。 “哼,这两个活宝。”首领转向赤塔,“抢掠也就罢了,但真需要他们杀人时,如果还是这样,别怪我不给你情面。” 赤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们的来历赤塔已经和我说了。”他接着望向零道,“这兽人女孩是赤塔故人之女,而你同她又是好友,收了你们在我麾下倒也说得过去。”他说着语气一转,变得严厉起来,“但是我才说过的话你就敢违背,若非看在赤塔的面上,当时就把你砍了。我现在给你个机会,如果没有可以说服我的理由,我同样不会留你性命。” “首领恕罪。”零微微低头以示恭敬,但却不卑不亢地道,“昨夜您未到之前,我无意中听到了副首领同副官的谈话,因此晓得了一些关于贤者的事情。” 首领闻言看了看赤塔与白甲二人,让人感到意外的,不只是赤塔,连白甲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就算这样,那又如何。”首领并未因为二人将重要事情泄漏给手下而生气,这有些出人意料。 “属下当时多事,确实不该。”零继续道,“但那小丫头,开口就说‘贤’,我是怕她喊出贤者就在车上,坏了首领的事,所以不及请示便动了手。虽然不敢以这样的理由奢求首领原谅,但我也算是对首领忠心才会如此。若是首领不能释怀,那现在就杀了我又如何。” 零说完这几句挺身而立,双目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首领的眼睛。赤塔却吓得冷汗直流,暗地里扣住了可以弹出隐藏于臂腕上双爪来的机括,只要首领稍动杀念,他会立即毫不犹豫地出手。 “哈哈哈……!”沉静了片刻,首领居然大笑起来,“你这女娃的脾气倒是对我的胃口。昨日在村里,你们真的杀了我二十多名手下?” “这个——属下们没记到底杀了多少人。”零答道,“当时的情况,我们二人自保尚且有些困难,要再去计算杀了几人,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不过首领若是要我们两个为那些被杀的兄弟偿命,我们无话可说。” “嘿……”首领冷笑一声道,“那些没用的东西,随时都可以补充,杀了便杀了,有什么好可惜的。我从来不反对手下相互间的争斗,弱肉强食的世界本来就应该如此。以后让那两个活宝跟着你们,好好的给我调教一下,让他们也狠一点。” 到了这时,悬在赤塔心头一夜的大石才落了下来。 “还不快谢过首领。”白甲带着笑意道,“这两个活宝可是副首领的亲随,现在让他们跟了你二人,首领这可是非常赏识你们,万不可让首领失望。” 零虽对这琢磨不透的白甲骑士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但适才他也的确是为自己圆了谎。虽然此时此刻无从弄清楚他究竟有何目的,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头,连忙向首领行礼谢恩。 “以后记住,绝不可再违抗我说的话。”首领点了点头道,“贤者的身份,那些被我俘虏的村民人人皆知,本来就没什么好隐瞒的,恐怕现在全营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更何况一切都掌控在我的手中,千万不要在我的面前自作聪明。否则我对你们的赏识,会在转眼间变作比恶魔还要恐怖的愤怒。” 首领说着右手握紧了拳头,随即又松开挥了挥手,让她们退去。 第九十五章 开战,挂起红色信旗 听罢菲尔弗莱的详述,在知道贤者因为保护村民免遭杀戮,而自报身份时,众人无不羞愧地低垂下头。 这全是因为圣法守望团一条奇怪的教条——凡圣法守望者,若非与贤者事宜相关,不得介入任何人类与人类的争斗之中。 再说白一点的话,那就是若龙族龙兽或是邪物魔物等等非人类的生物,威胁到人类的生命,那圣法守望者当义不容辞地投入到战斗当中,保护人类。 但如果只是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哪怕只是一个地痞欺压弱民,圣法守望者们都绝对不可以出头干涉。小处尚且如此,更别说盗贼扰乱一方,国与国的战争,那就更不可以介入了。 大多圣法守望者为此教条,都不知道隐忍憋屈得有多厉害。可是在加入守望者时,都曾今宣誓恪守教条,所以哪怕是看到不平之事,明明举手间便可化解,但也无可奈何。 不过教条虽是如此,但因为顾忌圣法守望团这一最大民间组织的威慑力,只要有守望团驻扎的地方,基本都可相安无事。 而且另一教条——一人之痛乃众人之痛,一人之恨乃众人之恨,一人流血乃众人流血。 所以有点坏心眼的人都晓得,任何事情只要不牵扯到圣法守望者,那这个最大的组织对于无论多么过分的人类暴行都会置之不理。这也是当日阿茄尔想要射杀影护者之时,幽夜会甘愿以身挡箭的原因。 “如果没有记错,盗贼首领应该是个叫‘兽心’的男人。”琳达道,“当然他原本有另外的名字,不过被他舍弃了。当初我师父,上代剑士队队长,每次提到兽心都恨得牙痒痒,只是无可奈何罢了。” “哼!兽心,野兽盗团。”紫荆一拳捶在桌上,“我还没当团长前就想灭掉他们了,现在他们竟然敢自己惹上门来。”说到这里,她突然语气转为平静,显示出团长服众的魅力来。“不过气愤归气愤,但兽心向来谨慎,这次为何如此大胆,直接向贤者出手。大家都怎么看待他这一举动。” “兽心在索尔德南方活动有十年了吧。”浮士德沉吟道,“这十年他向来是只抢掠,但从来不杀戮。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据我们斥候收集的情报,在环绕他据点枯石堡方圆三百里范围的村镇,几乎无一幸免。” “艾米娜,”紫荆朝一名长着一头金色长发,年约二十四五,容貌清秀的年轻女子点了点头,“最近的侦查简报,因为贤者的事还没有来得及告知大家。你收集到的最新情报,都有什么内容。” “的确如浮士德先生所说,近一个月来,环绕枯石堡方圆三百里的村镇无一幸免。”艾米娜皱起眉头道,“而且这次不再只是简单的抢掠,而是伴随着残忍地屠杀。老人和孩子无一例外地被杀害,青壮男女则被作为俘虏押解回枯石堡。但因为教条的规定……,”说到这里,人人都感觉出她正强压着怒火,“所以我们对这件事情并没有深究。而且盗贼们若是见到斥候队的守望者,也会当作视若无睹,没有侵犯的意思。不过我们还是在无意中得知了一些消息,算是主要任务之外的附带情报吧。” 大家都知道艾米娜在最前沿亲眼看到了那些惨绝人寰的罪恶,她心中的痛楚是其他人所无法想像的。所以当她停下来时,大家都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静静地等待她说出后文。 “攻占……”艾米娜捂着心口,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说道,“兽心打算攻占索尔德港口。他这次大肆扩张,就是为了在短时间内集结力量。被俘虏的村民,会被他用三四个月的时间强化训练为士兵,大概在十月左右,他就会对索尔德发动战争。”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都没有想到,区区盗贼,竟然会有如此之大的野心。 “安静!”紫荆大声制止噪杂的议论,道,“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单是兽心,从其他守望团得到的消息来看,很多地方都有隐藏的暴动即将发生。年年的干旱,尽管王国努力赈灾,但看来碎叶国的太平已经持续不了多久了。” “但就算是乱世将现,可是兽心应该知道的吧。”年轻的霍简不解道,“我们圣法守望者是不会参与人类之间的争斗的。” “就说你们这些娃儿嫩了,什么都不懂。”贝拉米终于清醒了过来,走到旁边的酒柜,抓过一瓶朗姆酒,用牙齿拔开瓶塞,灌了一大口才继续道,“索尔德港口包揽了国家过半的进出口贸易,除了国家的船队外,私有贸易船只有六成是属于我们守望团的。如果我是兽心,占领了这样一个繁荣重海港,也不会愿意把这么大一笔资金来源让别人去分享。” “岂止如此!” 一名个子矮小,且身形肥胖的中年男人沉声道。他穿着华丽的衣服,在脖子上挂满用各种宝珠装饰的金链。十根像腊肠一般的手指都带着厚重十足的指环,每支手腕上各挂着五六条手链。 “瑞查德,你想说什么?”贝拉米斜了对方一眼,不高兴地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还用得着你这满身铜臭的家伙来补充么!” “一点点而已。”瑞查德淡淡一笑,毫不在意贝拉米对自己的冒犯,“圣法守望团百分之八十六的资金,都是来自我们索尔德守望团。换句话说,全国的圣法守望者大到活动经费,军备物资,建造修葺等,小到衣食住行,一针一线,基本都需要我们来供给。” “兽心这是摆明了要把守望团赶出索尔德!”浮士德大惊失色道,“一但断了资金补给,加之守望团其它分部大概也会为了本地的暴动而头疼,到时根本无暇顾及我们。圣法守望团的实力将会被大幅消弱。” 他如此一说,大家也立即感到了事态的严重,纷纷侧目,一时哑然。 “开战!”紫荆猛地一拍桌子,站将起来。挨着环视众人的眼睛,掷地有声地道,“现在已经不是再去慢慢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了。挂起红色信旗,马上拟定作战方案!无论是兽心劫持了贤者,还是隐藏在背后更大的野心,我们都不能再放过他。” 第九十六章 月族,第十二圣族 零骑在自己原本的那头速鸟龙上,大剑被她挂回了鞍子。此时正随着押解月绰等人的拖车,沿着干裂的红土道路缓慢前行。拖车前的龙兽已经换成了普通的披甲龙,首领兽心则在赤塔与白甲的陪同下,随行于拖车后方二三十米的位置。 拖车处于队伍中间,盗贼们夹杂在俘虏里面,挥舞着手中的皮鞭驱赶可怜的村民。如此一来,无论任何人想要搭救贤者,或是偷袭兽心,都没有办法轻易得手。 零万万没有想到,兽心并不仅仅是解除了对她的疑惑,还对她信任有加。在吃过早饭,队伍收整好准备上路时,赤塔来为她分配任务。说是首领亲口吩咐,要她带了阿茄尔,艾吉奥与爱德华押解贤者的囚车。 “为什么他们没有像你们昨天那样用锁链锁上?”拖车另一边跟在阿茄尔后面的爱德华说,“他可是贤者,老头让我们找的人,最强大的魔法师。” “对,首领是傻瓜。”艾吉奥肥胖的身体使得身下的速鸟龙小得可怜,在他怀中抱着一只油腻腻的羊腿,一边啃食一边说,“照我说应该用加了龙心锻造的锁链来锁他。” “嘘……,小声点。”阿茄尔转过头来把食指压在三瓣嘴唇上,压低声音责怪道,“你们说的那老头是让你们来追随他的,可不是来害他的!” “两个孩子,一个瞎眼的女人,一位不懂魔法的贤者。”车上的克莉丝汀柔声道,“这盗贼首领魔力不低,自然可以感觉出我们几个人没办法做出什么事来。” “加了龙心锻造的锁链是什么?”月绰有些好奇地问。 “不就是封闭魔法的东西。”艾吉奥舔了舔嘴唇上的油说,“话说你到底姓什么?老头要我们兄弟随你姓。” “他们说的是龙心锁魔钢。”东方言瞪大双眼,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怪人,“龙心对魔源有着封印的作用,所以加了龙心煅炼成钢,具有封闭魔源的效果。不过用来打造囚笼手铐一类拘禁魔法师还行,要是用来制造武器或铠甲,就没多大的意义了。” “哦,原来是这样。” 月绰看了眼冬忆,她似乎对他们的谈话没有丝毫兴趣,在手心变出了一朵冰,逗两只魂兽玩耍。这孩子肯定也知道这些事情的,月绰心中想,只是不想再表现得抢去东方言这指引者的工作。 “你们到底是怎么从海龙王群逃脱的?”零往前后警惕地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这几天我担心得要命,生怕找不到……” 说到这里她脸上现出一片红晕,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这我也不知道。”听到零的话,月绰心中升起一股喜悦,“大概得问我师父,不过不晓得她愿不愿意说。” “师父!” 零与阿茄尔异口同声叫了出来,随后又一起抬手把嘴捂住,都直勾勾地盯着克莉丝汀。大概心里想的也是一样,月绰不会是拜了她为师,想要学厨吧。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冬忆淡然说道,“我是说过我没办法把海龙王全冻起来,不过用海水做个能够保护我们几个人的空心冰球,那还是可以的。” “什么!”零与阿茄尔又异口同声叫了起来,“你是他师父!” 两人已经不关心他们是如何从海上脱险的了,而是把目光在冬忆与月绰的脸上不住地交替瞪视。 “冬忆做我师父蛮好的啊。”月绰尴尬地笑道,“虽然她的魔力还不是非常强大,可是她对魔法的知识可是货真价实。我也仔细考虑过了,魔法并不是全都那么危险。所以选择性地去学习一些,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 “这小女娃是你师父。”爱德华用力抓着头道,“这可不好了,艾吉奥!老头要我们给这家伙当跟班,那这小女娃是他师父,我们不是也得叫她师父了!” “对啊。”冬忆一本正经地答道,“你们做了我徒弟的小弟,自然得叫我师父。要是再喊我小女娃,我就把你冻成冰块一个月!” “你干嘛不告诉我你姓什么!”艾吉奥对他们的话题半分兴趣都欠奉,抽泣着哼哼道,“老头要我们兄弟随你姓,你不告诉我们,我们不就还是没有姓了吗?” “你是艾吉奥吧。”月绰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很特别的名字,我知道一个和你同名的人。你的兄弟叫什么名字?” “哦!真的吗?”艾吉奥破涕为笑,把淌出来的一串鼻涕用力吸了回去。“他叫爱德华。老头说你听了我们两的名字,肯定会想到什么的。” “艾吉奥。爱德华。”月绰皱紧了眉头,“我的确知道两个这样的人,而且的确两人有联系。老头,是什么老头?” 阿茄尔简单地向他说明了一遍,又好奇地询问月绰这两个名字到底是什么来历。 “其实也没有什么。”听完阿茄尔的讲述,月绰对这两个天然呆的孩子,产生了一种特别的好感。“在我的世界有种电子游戏,艾吉奥和爱德华是一款叫着《刺客教条》的系列游戏中的人物,分别是第二部与第四部的主角。这样说吧,他们都是非常伟大的刺客,为了保卫地球的和平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当然,这些都是虚构的。” 他自顾自地说完,这才注意到众人都用疑问的目光望着自己,这才知道自己又用地球上的科技让他们陷入了混乱之中。苦笑一声,又尽量用简单的,他们可以听懂的语言解说了一遍什么是电子游戏,以及相关联的电视了,电脑,索尼ps,xbox360等等一类电子产品。当解释到什么是电时,他不得不打住了,否则话题会越扯越遥远。 “那岂不是就像一本可以让人身临其境的小说?”东方言听得着了迷,“真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玩玩这种电子游戏。或许等你完全掌握魔法后,可以发明一种魔法来实现这个。” “说起来每个贤者都要创建自己的家族是吧?”月绰微微一笑,对东方言的幻想不置可否,将话题转到了艾吉奥为之哭泣的话题上。“既然我早晚都要创建家族,而我在这个世界的好朋友们都在这里,不如就现在吧。” “你是说真的?”东方言一下抱住了他的脖子,“你可要知道,一但建立了家族,你就是一族之长,你得对大家负责,不能说不干就不干。” “你个淘气鬼,这种招数对我没用。”月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我答应了小兔,要解放兽人,没做到前,我可没打算轻易离开(阿茄尔听到这话眼中现出了感动的神色)。再说这些日子我也渐渐明白了,想要回到地球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嗯……,要我去换一个其他的姓氏我不愿意,所以我的家族就姓月好了。” 第九十七章 瞳,龙的对话 未知地点,山腹深处。 宽广而漆黑的岩洞大厅,不时地响起低沉似呼吸的声音,在洞壁间回荡。什么也看不见——,除了那四双巨大的,闪烁着幽光的眼眸。 “终于到了要开始的时刻。”金色的眼瞳说道,“人类之间的混乱一触即发,所有的一切都在吾等的计划之中。” “哼!”红色眼瞳怒道,“那个愚蠢而自大的白痴,如果让他的私生子去完成吾给予的任务,那一切会简单得多。” “人类这种低贱的生物,被感情所左右,哪会懂得吾等的智慧。”蓝色眼瞳道,“当时那低俗的生物,若能依靠你给予的力量击杀贤者,再由吾幻化替代,人类的命运将完全掌握在吾等的手中。” “何必心急。”银色眼瞳柔声道,“众神预言将有十二位贤者,穿越空间的门庭,从那蛮荒的星球来到吾等的国度,引领人类走向永恒的宁静。吾数次撕开空间的缝隙,将吾族送去彼方的世界,可是皆被众神强行拉回。这次吾等所要做的,不止是重掌这个世界,还要将那孕育贤者的彼岸,也带向无尽的深渊。” “众神!吼……”金瞳发出暴躁的吼叫,“那些老家伙,若不是他们拉来了第一位贤者,传其魔法之道,令其将吾重伤,人类仍是吾等随意取食之食粮,驱其劳作之牲畜。如今四千余载,吾之旧伤仍未痊愈。” “就是痊愈又如何。”银瞳道,“只要创世神树依然存在,吾等终究难以尽歼人族。何况若不做得漂亮一些,只怕众神又要干预。” “干预,我倒希望那些老家伙现身。”红瞳冷笑道,“吾等用了多少时间寻找他们的踪迹,却始终没有头绪。他们自己躲藏起来,教这些人类与吾等作对,实在可恨。” “众神若真与吾等斗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还是稍安勿躁。”银瞳淡淡地道,“当初他们与吾等定下契约,只要吾等非是强行灭绝人族,那他们便任凭人族自生自灭。除了十二贤者,并且还要是贤者自己找到他们,他们才会给予少许指点。如今吾等不过是推波助澜,偶尔现身作一场小小杀戮,众神也找不出理由来怪我们违背约定。” “契约。”蓝瞳不以为然地道,“吾看那些老家伙大概早就力所不及,所以才会定下如此约定,借此拖延时间。然后再以那蛮荒世界之种族,传授这个世界灭杀吾等之方法。” “或许如此,但也未必真是如此。”银瞳道,“当年之约乃三族约定。就算众神已然衰落,但那另一肮脏堕落之族,始终蛰伏地底深处,人类死得越多,他们便越强大。吾等若不悉心打算,人类灭亡之日,大概便是吾二族决死战时。若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众神。” “那些老家伙也实在可笑,立下如此不切实际的预言。”金瞳讥笑道,“前十一贤者所创魔法平平,岂能撼动吾等之强横。现在这第十二人,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你不也还是被第一贤者重伤,到如今也未痊愈吗?”银瞳柔声道,“人类仿若吾等分身,其潜力可发挥到何等地步,实在不是吾等可以估量。且吾等还要利用人族力量,消弱那肮脏之族的实力,这第十二人,将会是吾等最有用的兵器。当日他没有被那借去龙力的蝼蚁杀死,说来对吾等亦算是好事。” *** 无名小岛,索尔德圣法守望团舰队。 “开战是肯定的,绝对不能让一群盗贼挑战我们圣法守望团的威严。”浮士德说道,“但我们还是必须设想清楚,兽心究竟会有哪些可能应用的战略,向索尔德发起攻击。” “这个问题的确必须想清楚。”艾米娜思索道,“一向以隐忍闻名的兽心,此次竟然敢策动如此大胆的计划,定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他多年的苦心经营,会在短时间付诸东流。” “而且最大的问题是贤者在他的手中。”琳达犹豫道,“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会利用贤者逼我们放弃索尔德据点。在以贤者性命相要挟的情况下,我们不得不就范。”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算是好的。”紫荆沉道,“你们难道就没想到更严重的可能吗?” “还有什么?”贝拉米打了个酒嗝道,“轻轻松松就可以逼我们让出索尔德,剩下王国军那可怜的二千护城兵力,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的确如此。”艾米娜也担忧起来,“据我们的情报,野兽盗团的贼众已经达到四千之多。如果他们在攻城之时,再以最近俘虏的数千百姓性命作威胁,总督大概也没有办法坚城不出。” “你们想得也太简单了。”浮士德道,“只是用百姓的生命威胁还好,他们如果以盗贼混于百姓之中,驱赶百姓作为前锋,总督大概只能大开城门了。” “因为百姓若是死在盗贼手中,那还说得过去。”菲尔弗莱惊诧道,“但若是死在守城军的手中,那总督就难逃罪责了!” “所以说,最有可能击退盗贼的,是我们守望团。”紫荆道,“我们虽然人数上没有优势,但是战斗能力却远远高于王国军。特别是我们有数百名的魔法师,完全有能力把被俘百姓的伤亡减至最低。他如果只是逼走我们,一旦贤者安全,我们肯定会马上反扑,兽心不会不想到这一点。所以在逼走我们的同时,恐怕他会解除我们所有的武装,甚至连足够的食物也不会允许我们带走。” “兽心城府极深,当然不会给我们扭转局面的机会。”浮士德额首道,“如果他真的这样做,那就算是贤者安全了,在短时间内我们也无力对他造成威胁。” “当然,除了这个还有一种可能。”紫荆冷道,“那就是将我团主力引诱出去,布下陷阱,全部歼击。他很清楚,我们绝对不会在完全处于被动的条件下去同他谈判。换成是我,我也会选择这样的方法,永久解除最大的隐患。” “啊!怎么会这样。”琳达尖叫道,“那我们要究竟要怎么做才能顾及到各方面,把损失降到最低。” “首先索尔德必须保住,绝不能落入盗贼的手中。”紫荆很肯定地道,“战乱将现,要想保证守望团在各地的战力,首先必须保证我们能够继续向各地输送物资。马上启航回港,我要亲自和总督讨论歼击盗贼的部署。至于贤者……,哼!兽心也太小觑我了,他不是约我五天后在枯石堡百里之外谈判吗?我们就在那之前先潜入他的老巢,把贤者救出来!” 第九十八章 枯石堡,野兽的巢穴 “贤者中你也算奇葩的了。”冬忆漫不经心地道“创建家族如此重要的时刻,居然是在囚车上。” 月绰尴尬一笑,这丫头平时不苟言笑,掌握地球损人语言倒是蛮快的。看来当年和朋友创建网游家族时,是蹲在厕所里,拿着手机发短信决定的这件事,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这也没什么不好。”克莉丝汀笑道,“在这种特殊的时刻,不是显得我们这家族的羁绊更深吗?” “克莉丝汀!”月绰有些感动地叫出对方的名字“难道,难道说你也愿意加入我这不知道有没有未来的家族?” “可是你邀请我加入你的旅行队伍的,难道你忘记了。”克莉丝汀道,“不过一直没机会问你,你月绰的‘月’字,不会是月亮的月吧。” “还真是这个月字。” “没想到,原来你的世界还有这么浪漫的姓氏。” “也没什么特别的吧。”月绰哂笑着,忽然觉得最近围绕在身边的女人是不是太多了点,现在有点感谢那神秘的老头让这两个天然呆的兄弟出现了。“据说古代有一个叫夕月的官职,是专门为帝王祭月的,他们的后代莫名其妙的就姓了月。嘿嘿。” “那现在你也该正名了。”东方言欢笑道,“在这个世界的家族姓名,应该用间隔号把姓和名分开,也就说你以后应该是叫月·绰。” “哦,那这样说的话,零小姐得改叫月·零了。”月·绰满心喜悦地望着零,看着她的脸,让月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感到安心。“如果你不介意我强拉你入伙的话,那你以后就是月族的副族长。” “什么!”零感到难以置信,眼中噙着泪,“我有姓了,我有了自己的姓了。爷爷没说有错,我拥有了最荣耀的姓氏,第十二圣族之姓。” “喂喂,我没说错吧。”东方言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月·绰,“老姐都感动得愿意以身相许了!” “胡说什么,死丫头。”月·零瞪了东方言一眼,但心中却为月·绰在乎自己的心意而欢喜,“这么说来,小言也应该改名月·言了。” “如果老爷子不反对的话。”月·绰道,“我的确在我那份家族名单中,首先放入了你们姐妹的名字。” “爷爷不反对啊,再说我本来也不是姓东方的。”月·言道,“这个世界有一些非正规的姓氏,比如东方就是其中的一个。而所谓的家族姓氏,则必须是被国家认可,并在《碎叶国家族全书》上有记录的,才是正规姓氏。一个家族当然基本是由有血缘的家族成员组成,族长也可以赐以对家族有贡献的人家族姓。不过呢,还有一个特例,那就是贤者的家族。众所周知,贤者来到这个世界后,都是孤身一人。所以贤者在建立家族时,家族的首批成员,全是由聚集在贤者身边的伙伴组成……” “啊,那我们家族现在有的人就应该是——”月·零选择无视月·言(这是言每次发表长篇演说时零的应对方法),一个个数道,“月·绰,月·零,月·言,月·克莉丝汀,月·阿茄尔,月·艾吉奥,月·爱德华,月……,这小妹妹是叫冬忆吧。比小言文静可爱多了,本事也比小言大。” “姐,哪有这样损自己老妹的。”月·言气鼓鼓地道,“人家可是凛族的人,没准还是凛族公爵的女儿呢,是不可能加入我们月族的。” “凛族公爵的女儿?”月·零诧异万分,阿茄尔可没提过这件事情,“难道你说的是凛·飞雪。” “我叫冬忆。”冬忆淡淡地道,“我的确是凛族公爵的女儿,但可不是飞雪那丫头的女儿,具体情况以后再说吧。不过反正我是次女,也睡了那么久,就算是加入月族,也没人管得了我。何况我还有照顾徒弟的责任。” “照顾我……”月·绰哑然失笑,哪会想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会这么淡定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嗯,那你以后就是月·冬忆。”零淡淡一笑,似乎并不介意冬忆的身份,欣然接受了这个被族长认可的师父。 “据我所知,家族还需要两个条件才算完整。”月·克莉丝汀道,“家徽与家族箴言。至于国家的申请与记录,以后我们游荡到碎叶城再说吧。” “虽然是灵光一现,但我觉得我已经想出了家徽。”月·绰有些自豪地道,“一轮圆月前面,一匹长啸的雪原狼。” “这个不错哦。”众女拍手叫好,“我们家族的姓氏涵盖在了家徽中,同时又用我们族长的魂兽突出了他这个贤者的特别。” “可不是想个图出来就完事了,”月·冬忆道,“家徽不是有一个图案就可以了。每个家徽都是被家族族长施了魔法的,对家族成员有着保护与羁绊的作用。你得努力先学会怎么绘制出施加了魔力的家徽,为每个家族成员烙印上。” “那个,我,让我……也加入,真的好吗?”阿茄尔犹豫着怯生生地道,“我可是兽人。”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月·绰点头道,“我也想好了家族箴言,就用‘为了自由’,你们说怎么样?” “嗯,这个很不错啊。”月·零赞成道,“这可是我们族长大人到目前为止,唯一答应要去做的事情。你说对吗?阿茄尔。” “嗯!”阿茄尔双手捂嘴,流下了感激而欢欣的泪水,望着月·绰,第一次改变了称呼,“族长。” 众人一路说笑,不觉时间飞逝,前方渐渐出现了一道让人感到有些心寒的风景线,情不禁都安静了下来。后面响起坐骑奔跑的声音,众人回头,只见兽心催促自己坐下的坚甲龙来到了囚车旁,手握卷起的长鞭指向前方。 “那就是我的寒舍,枯石堡。”他很随意地说道,“地方简陋,得委屈贤者大人了。路程不远,我们最好赶在天黑前到达,只好等到了城堡再用餐了。” 众人举目远眺,只见在远方那早已经干裂的广阔平原中间,一座怪石嶙峋的荒山突兀而起。在山巅之上,巍颤颤立着一座有五六个尖塔的城堡。山脚之下,捱着山壁用巨木围起了一座巨大的营寨,营寨中密密麻麻布满了数之不尽的帐篷。 第九十九章 面见总督,战前的准备 暮色将至,尽管天气闷热,夕阳下的天空却显得有些清冷。 跳下那头黄棕色兽毛,朱红色鹰羽的狮鹫,紫荆显得有些疲惫。毕竟从得到贤者失踪的消息以来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昨日又是彻夜未眠。 “每次飞行,只要有你使用加速魔法,都会有种疼快的感觉。”紫荆歪头看了眼随后滑下狮鹫的艾米娜,“唉,真是可惜了。明明听说风属性是少见的魔源,偏偏你最拿手的却是什么幻术。” “是辅佐魔法,不是什么加速魔法。”艾米娜纠正道,“也不是幻术,而是幻化魔法。幻术的话,只是给人幻觉,并不能将实物拟化。再说了,我这点微弱的魔源,哪能学会高程度的风系魔法。” “总之不管怎么说,作为只会玩弄刀剑的家伙,我更喜欢你的魔法。”紫荆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你去让龙舍把那辆该死的箱型龙车套上,我和缈缈说几句话就来。” 紫荆说着,朝一旁的铸造棚走去。在铸造台后,缈缈弱小的身影正举着漆黑的铁锤往烧火的钢块上敲打。火星飞溅,落在他那长满绒毛的身上,烧出点点焦黑的痕迹,他却一点也不在意。 “缈缈,收拾一下。”紫荆靠着一根柱子,怀抱双手道,“呆会我去趟总督府,回来后就送你回山中的小屋去。” “诶……,”缈缈发出不愉快的声音,“我才刚来没多久,都没好好玩够,干嘛急着要我回去。” “你就一点不想你师父?” “那死老头,谁要想他!”缈缈挥舞这铁锤比划着,“让我来冒充什么铸造大师,我一点也没办法搞定零姐姐那把破剑。” “破剑还要它干嘛,重铸就是了。” “那可不行!”缈缈眼中闪耀着光彩道,“零姐姐那把破剑,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可是上好的龙牙钢铸造的,如果丢掉就太可惜了。只是我想不出办法来把它溶掉。” “嗯嗯,那就更应该回去了。”紫荆把他拉到身边,摸着他的头道,“零姐姐很快就要追随贤者去旅行了,你作为铸造大师的得意弟子,不是应该帮她把武器装备准备妥当吗?我相信你师父肯定知道,要怎样才能溶掉该死的龙牙钢。” 当艾米娜陪同车夫把龙车赶到铸造棚前的空地上时,紫荆正好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她已经换上了紫罗兰色的真丝长裙,与那浅灰紫的长发绝美地搭配在一起。 “毕竟是去见总督,不是吗?”看着艾米娜瞪大的双眼,紫荆解释道,“虽然他的爵位比我低,但终究是这个城市的管理者,怎么着我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其实你打扮起来,真的像个富家千金。只可惜你总是那么一身男装,得吓跑多少男人。” “说得轻巧。”紫荆瘪了瘪嘴,“就团里这帮臭男人,打扮了也不会懂。” 带着艾米娜钻进龙车,车夫赶着披甲龙踏上下山的小道,朝市中心的总督府驶去。 直到天几乎黑尽,才来到总督府前。街上的路灯已经被点亮,路上的行人依然络绎不绝。作为重要的海港城市,索尔德几乎是一个不夜城,随时准备着接待远航而归的水手,以及连夜入城的商旅。 门前职守的护城军一眼认出了紫荆,忙不迭地敬礼。 “紫荆女侯爵。” “总督在吗?”紫荆摆了摆手,“我有急事要见他。” “总督正在用餐,我这就去通报。” 看着守卫推门而入的背影,紫荆自己也没有多大把握去说服总督。毕竟大部分猜测都是建立在贤者被俘一事上,但这样的事情是肯定不能公之于众的。这不但会使圣法守望团颜面无存,同时对于国家也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但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得不实话实说了。毕竟比起颜面,整个城市的存亡来得更为重要。 正当紫荆苦思该如何说动总督的时候,总督已经亲自迎了出来。 “紫荆女侯爵,真是稀客啊。我数次邀请,可是女侯爵却不喜拘束,更喜欢在酒馆间与民同乐。” 对方是个五十出头的精干男子,满脸的短须显得有些杂乱,身上穿了件朴素的灰色长衫。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在他的位置上是成功的。在这种年年干旱,国家动荡的日子里,他依然尽力保持着索尔德港口的繁荣。国家有近半的粮食供给,便是出自于他的功劳。而且他还很好的控制了粮食的市价,全力压制奸商们对价格的哄抬。 “总督是大忙人,我哪敢随意叨扰。”在总督的礼让下,紫荆与其并排穿过外庭院,朝主建造的大厅走去。“再说紫荆虽然挂个爵位,但其实与愚昧武夫无异,还是小酒馆的喧闹更适合我。” “哈哈哈,紫荆小姐说笑了。如果您不介意我这样称呼您的话(紫荆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总督豪迈地笑道,“小姐性情直爽,而且作为圣法守望团索尔德分团团长,如果总是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哪管得住手下那许多人。” 来到大厅坐定,待下人把泡好的红茶送上,又寒暄数句后,紫荆把话头引到了正题上。她尽量详细地说明海上会议所得到的推论,当然避开了关于贤者的一切。可是很难看出总督在听到这些消息后做何感想,因为他的表情虽然严肃起来,但却没有太大的波动。 “不管怎么说,我认为目前的状况应该关闭城门,做好战备工作。”紫荆最后这样说。 “请原谅我,但关闭城门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总督说道,“如果一切都只是建立在猜想上面,我很难下达这样的命令。索尔德毕竟是一个商业城市,开放贸易是这个城市最基本的准则。如果没有一个确凿的理由,只怕民众会产生恐慌。而且南边设有大量烽火台,如果盗贼真的猖狂得连连侵犯许多村镇,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 “那些烽火台早已经被毁掉。而且被抢掠的村镇,不是被杀就是被俘,根本不可能有幸存者前来报信。”艾米娜焦急说道,“但因为教条问题,所以我们才没有把消息传达到总督府。” “什么!”总督的脸上现出不快,“既然是教条所限,那我们今天的这番谈话,是不是也不应该发生。” “好吧,我知道这件事想瞒终究是瞒不住的。”紫荆下定了决心,“不过我下面说出的话,还希望只有总督一人知道,不会传入第二人耳中。”在看到总督勉强点头同意后,紫荆才极不情意地继续道,“贤者已经降世,现在正在兽心的手中!” 第一百章 兽心,被权势吞噬的男人 由巨大圆木捆扎而成的寨门缓慢升起,营寨中震耳欲聋地欢呼声响彻天际。 始入营内,月·绰目之所及竟是与想像中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巡卫、操练,保养武器装备的工匠,忙碌备餐的伙房等等,无不是井然有序,完全没有盗贼乌合之众的感觉,倒像是进入了一座军规严明的军营。 月·绰的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寒意,不详的感觉萦绕心头,虽然说不清楚,但却慌乱无比。 穿过营地,一路上的贼众,无不对兽心毕恭毕敬。在接近山脚时,营地最后方用圆木围起的一个巨大牢笼闯入眼中,数千衣衫褴褛的民众,像牲口一样被圈养在里边,散发着阵阵排泄物、呕吐物还有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的恶臭。 上山的路,只够五人并排行走,月·绰等人乘坐的龙车刚好可以勉强通过。山路两边是五六米高的崖壁,每十米,便有一对火枪手站在壁上守卫。 “这是唯一上山之路。”兽心仰头注视着天空,此时吹起一阵大风,营寨中的旌旗帐篷传来忽忽的声响。“枯石堡看来虽然荒凉诡异,但却是利于坚守的城堡。想要在这种狭窄的通道试图将其攻陷,可是得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随行上山的,只有赤塔与百余名兽心的亲卫。原本在后方与兽心同行的老村长,此时也被重新带回了车上。白甲似乎因为要修整刚回营的队伍,而留在了营寨中。阿茄尔本希望可以找到机会与其说话,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若能确定对方就是舒维阿侬纳的话,那他当初救过月·绰与月·零一次,或许会再次帮忙也不一定。不过现在看来,得再找其它机会了。 “换言之,如果山下被重兵守住这唯一的出口,一段时间后缺水断粮,这建于山顶上的孤堡将可不攻自破。” 月·绰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是因为刚才那不安的感觉,所以情不自禁想要打击兽心那过于自负的信心。 “嗯,简单来说是如此。”兽心点头道,“可惜不会这么简单。贤者大概忘记了,这是一个魔法的世界。只要有水系魔法师在,多少总能保证维系饮用的水源,而食物方面也有足够坚守上一年的储备。若无必要,没有谁会有兴趣来对枯石堡进行一年的困战。当初我攻下此城堡,可是废了不少力气。还多亏有赤塔助我突破。” 赤塔回应了一眼兽心望向自己的目光,随即垂下头去,没有说话。 “狂风将至,还是加快行程的好。”兽心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虽然如此说,但并没有真的去催促队伍加快步伐。“真是个奇怪的世界,这里靠近大海,每有台风,必然会伴随暴雨。可是自从六年前开始干旱以来,雨便随海浪而落。明明就在海边,明明狂风袭来,可是偏偏没有半点雨水会落在海面之外的地方。说来我攻陷此处时,还不是旱灾的时候,多亏了那场台风暴雨,才增加了我成功的机会。” “都这么久了,你还在为那事耿耿于怀。”老村长忽然接过兽心的话道,“明明你已经攻破了此处占为己有,也报了仇,为何还不肯让自己平静下来。” “平静?我很平静。”兽心露出个看破一切的笑容,向月·绰问道,“你知道这枯石堡原本的主人是谁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 “对,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子爵而已。哈哈哈哈。”兽心的笑声变得鄙夷,又带着些凄凉,“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子爵而已。但正因为他继承了这数百里的封地,便可以将这封地中生存的人都当作牲口来看待。我的女人,我深爱的女人,被他看中抢回了这里。就在我如今住宿的子爵卧室中,她被玩弄侮辱至死。” 不知道为什么,月·绰觉得自己像是在听一只受伤的野兽哀嚎,凄惨得让人心烦意乱,但却没有办法提起一点点同情。 “当我扼住他的脖子,把他折磨得体无完肤的时候,你猜他对我说什么?”兽心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他说‘你就算杀了我,也只是一个连畜生都不如的贱民,我玩了你的女人,是你的荣幸’。那时我才明白了,在这个世界生存,权利才是一切。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去守护的,只要做一个可以将一切占为己有的野兽就好,把所有挡住自己道路的东西撕碎,就用这野兽的心去夺取至高无上的权利。到了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用去守护,什么都不用去在意,因为一切都是我的。” “权利。在这场权利的游戏中,你以为自己可以走多远?”月·言对这男人感到万般厌烦,因为权利而失去了所爱,可是却还是诚服在了权利的脚下,被权利所吞噬。“凭你这支盗贼组成的军队,还没有开始起步便已经设想着用暴戾来征服。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踏上通向王者的阶梯吧。” “小孩子懂什么。”兽心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漫不经心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贤者就在我父亲的村庄吗?你以为海王龙群真的会那么巧,当你们的船航线在正常的路线上时,竟然会突然出现。” “是你,原来是你。”克莉丝汀尖锐地道,“控兽师,掌握心灵魔法的控兽师。那么大的龙群,连我都没有想到,居然有控兽师可以做到这一步。看来从我们出海以来,直到现在落入你的手中,全是你计划好的。” “流浪魔法厨师‘心灵之眼’克莉丝汀。”兽心用平静得让人窒息的语调,说出令众人惊怔的话语,“原魔法殿堂一级黑魔导士,被邪气侵入体内后,魔源几乎枯竭。单靠暴力镇压,当然不足以争雄天下。但如果有足够精准的情报,算无遗漏的策略,再加上合适的时机,那就没有什么不可能了。” “就是说影护者是因你而死的?”冬忆冷冷的道,“我无聊时把他冻起来过一次,算是欠他一份情。既然他是因为你死的,看来只好从你身上讨债来还他这份情了。” 第一百零一章 山野深处,圣法三老 索尔德港口西北二百余里,费雷尔山脉深处。 三层的木制小屋隐藏于两株巨树之上,离地七八米高,依着枝干的长势搭建得精巧别致。树屋下方是一块颇为宽敞的空地。借着窗户投射下来的微弱灯光,勉强可以看到,在已经变作黑色的空地上堆满了许多物品的模糊轮廓。 紫荆每半个月会到此一次,为屋子的主人带来日常生活的必须品。而且总会小住上二三日,陪伴屋中的主人们聊天说话。若非如此,她大概也没有办法在这漆黑的夜晚,于山林中轻松找到树屋的位置。 艾米娜还是第一次到树屋来。据说圣法守望团早已经退隐,实力比守望团司令官还要强上许多的三位长者就隐居于此,她早就期望有机会可以拜会他们。如今真的就要见到,她的心里却紧张得要命,牵着缈缈的手心里也冒出了汗水。 “死老头,我回来了!”缈缈忽然尖声大叫起来,在空旷的山林中响亮得渗人。“还不快放下吊板拉我们上去。” “呀依”一声轻响,小屋悬空的木门被猛的拉开,一团黑影从门中飞扑而下,一脚踢在缈缈的脸上,把他踹翻在地。 “死小孩,没老没少的!” 艾米娜身为斥候队队长,各方面感官都比别人要敏锐许多。可是这人突如其来没有征兆的举动,敏捷而不透气息的身手,还是令她为之一愣。 回过神来时,看到一个比缈缈还要矮上半头的玛雅老人抱着双手,一脸痞像,吊儿郎当地站在从门洞投下拉得长长的灯光中。他全身细毛都已经尽白,唇上的细毛更是又密又长地耷拉下来,把嘴都遮挡了起来。 “死老头,你想谋杀爱徒啊!” 缈缈翻身跳将起来,双拳紧握,脖子伸得长长的,脑门差点就要顶在了老人的头顶,气耸耸地吼道。 “爱徒?狗屁!”老人一把将缈缈的脸推开,讪笑道,“你不是说已经学全了我的本事,要去城里赚钱享福,再也不回来了吗?怎么着,这才没几天,就被别人看出你就嘴上厉害,灰溜溜地滚了回来。” “死老头,明明是你叫我冒充你去当什么铸造大师的,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赚钱享福了。” “诶诶,我有要你做过这样的事吗?”老人抓了抓下巴,装着严肃的表情,“其实我是不想让你再在我这里吃闲饭了,故意骗你出去的。不过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呢。明明就是你翅膀长硬了,自己想要跑出去的。” “你这老不死的,自己都说出是骗我出去的了,还想装傻……” 艾米娜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师徒二人不住争吵,但没有想到,传说中的圣法三老,其中一人竟然是玛雅人。 玛雅人是蓝色上一个非常古老的种族。他们像兽人一般,天生没有办法使用魔法,但是却有着极高的魔法抗性。所以当面对一个玛雅战士时,是魔法师们最头疼的事情。 不过玛雅人喜欢战斗的似乎是极少数,因为他们本身身材矮小,超过一米二高度的玛雅人,已经可以算是他们族中的巨人了。玛雅人最大的特点是全身长满细毛,有着一对软趴趴一直拖到肩膀的长耳,还有一双大大的明亮眼睛。 他们最擅长的是手工艺。无论是小小的饰品,或是刀剑铠甲,仰或大到雄伟建筑,都有着极高的造诣。当然,他们的收费也极高,迷恋财富是他们最大的缺点。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才给了人类工匠生存的一席之地。不过人类想要超越他们却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因此世间最为著名的建筑也均是出自他们的手中。而可以配备玛雅人打造的武器装备,更是战士或魔法师们一种炫耀身份的象征。 “吵什么!”一名老妇不知何时站在了门边,低头朝下方喊着制止,“孩子不在时你天天念叨,现在回来了又瞎闹腾。诶,紫丫头也来了。”在注意到紫荆后,她回头朝身后叫道,“老头子,快来把吊板放下去,紫丫头来了。” 老妇的出现,终于使得师徒的争吵告一段落。在另一名老人慢吞吞的操作下,屋外的四人终于借着吊板进到了屋中。 缈缈方一进屋,就嚷嚷肚子饿。他这一叫唤,连紫荆和艾米娜的肚子也咕咕叫唤开来。她们这才想起,除了早上出发时,在船上胡乱啃了个面包当早餐后,就再没有吃过东西。 “这女娃娃长得还真俊,叫什么名字。”老妇微笑着带几人朝餐厅走去,温柔地摸了摸艾米娜的后背问道。 “艾、艾米娜,婆婆。” 艾米娜感到受宠若惊,涨红了脸慌忙回答。同时注意到,这屋子外面看来不大,里面的空间却显得非常宽敞。 “这小妮子很厉害哦,可是我的斥候队长。”紫荆搂住脸羞得更红的艾米娜,同时向她介绍道,“这是薇薇安奶奶,同刚才吊我们上来的埃穆瑞斯爷爷是夫妇。” “这屋子被我老头子施过空间魔法。”薇薇安看出了艾米娜心中的疑惑,解答道,“其实三个老人,住得了多少地方。不过他们两个老家伙,一个喜欢打铁,一个喜欢摆弄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地方小了不够他们折腾。” 在餐桌前坐下,薇薇安忙里忙外地准备食物,艾米娜这才找到机会偷眼打量这对年迈的夫妇。 埃穆瑞斯是个身形高大,腰板依然笔挺的老人。虽然秃了顶,但是却把周围那圈蓬松的白发以及满脸银色的络腮胡须留得极长。在他的脸上爬满的皱纹,以及有些偏大的鹰钩鼻,使得他看来极有智慧。他的双眼总是眯着,给人非常温和的感觉。 薇薇安则是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雪白的银丝随意盘成个简单的发髻,虽然神情中透着岁月的沧桑,但脸上的肌肤却意外地依旧光滑。使得不难看出,她在年轻时定然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啊,对了,还没给你介绍师父呢。”紫荆像是才刚刚想起般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哼!”爬到高凳上坐下,顽皮地晃荡着双腿的玛雅老人将头一扭,孩童般冲气地道,“我看你这死丫头是故意的。” “我哪敢啊。”紫荆故意尖声道,“这位是我们最了不起的葵文师父。” “师父?” “嗯嗯!”紫荆闭上眼连连点头道,“你叫爷爷就好,不过他的确是我的师父。你别以为他只是铸造大师而已,他可还是我们圣法守望团有史以来最了不起的战士之一。我的战斗技巧就全是他老人家传授的。” 葵文被紫荆几句马屁拍得飘飘欲仙,转眼早忘了刚才打算赌气的事情,笑眯眯地把脑袋摇来摇去。 第一百零二章 惊变,计划落空 克莉丝汀此刻有些庆幸自己双目的失明,因为她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死亡的味道。那是一种让人恶心而又心寒的恶臭,曾今刚踏入那古墓的时候,这种气味第一次钻入她的鼻中,便深深地刻印在了她的记忆里。 可是她现在最担心的,却是兽心为什么知道自己的事情,他还对什么人说过。自己还在世的消息如果走漏出去,很有可能会威胁到自己已经年迈的父母。 失明后,她曾今去父亲的那家小店吃过一次父亲亲手做下的可口饭菜,只是,为了二老的安全,她并没有与他们相认。 此刻天早已经黑透,狂风初起,为这盛夏之夜带来一股烦躁的闷热。众人多用手臂捂住口鼻,眯起了眼睛朝前行进。 离城堡还剩不到一里路程,高处不远那黑色的巨型阴影,闪着明灭不定的火光。就好像是一只可怖的怪兽,不可一世地蹲伏在那里,等着这只队伍自愿投入它的巨口之中去。 盗贼们燃起火炬,火焰被风扯得忽忽着响,微弱地照亮狭窄的山间小路。 最让人不安的,是从这一段路开始,两旁挨着岩壁立起了许多胡乱钉成的高大十字架。借着晃动的火焰,可以看到,在每个十字架上,被烈日与热风烘干水分的尸体,露出狰狞的面容。早已经变得空洞的眼眶,彷如在悲哀而痛苦地注视着每一个人的脸。 十字架脚下,被随意地丢弃着数之不尽的骷髅头骨,泛黄而破碎地被沙尘半掩半埋。 风变得更强了,因为有兽心同行,月·零不敢再和众人讲话,默然顶风前行,心内乱糟糟不晓得究竟在想些什么。 忽然,一阵心惊肉跳的冰凉感觉从小腹一直升到头顶。是杀机,月·零知道自己没有感觉错。多少次捕猎的时候,因为自己准确的感觉,救了许多镇上猎人们的性命——她的感觉从来没有错过。 没有半分犹豫地抽出大剑,月·零想也不想,回手往囚车的上空横扫而去。 从十字架上飞扑而下,朝着囚车中的月·绰逼近的干枯尸体,就好像是自动投入月·零的攻击一般,顿时被剑刃撕扯成两半。 可是月·零却没有斩在了实体上的感觉,两具本该变成四段的尸体,在被切开的瞬间,变成了浓稠的黑色粉尘,转眼被狂风吹散。 “小心……!” 一声暴喝,稍在月·零前方的赤塔发出警告,已经纵身跃起,在半空中转身,对着月·零直冲过去。 眼看就要撞上时,他右手伸出,按住月·零的头顶猛地使力,将她整个上半身压得趴在了坐骑背上。就此借势着力拔高一些,避开了月·零因突如其来的变化而拖回来的剑锋。 随即左手钢爪弹出,往月·零背后虚空一爪,身子一旋转过身来,将月·零环抱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的后背。 “扑……!” 一道细微的响声,可是车上众人听来却觉得这声音比狂风还要响亮。 赤塔的后背现出一条裂口,鲜红的血液溢出,顺着背甲流淌。渐渐地,一把剑尖从无形中陡然出现,越来越清楚,那是一把匕首。而握着匕首的人,用面巾掩面,看不见面容,就那么轻松地单腿跪蹲在月·零坐骑的后臀位置。 “唔……失败了呢。”那人抓了抓头,不以为然地向兽心大声道,“你可没说过我需要提防你的手下捣乱。” “什么!”赤塔惊道,“首领,是……是你要杀她?不是混入我们的,混入……” “混入,这女人不就是混入我们的人。”兽心朝阿茄尔努了怒嘴。在那里,阿茄尔已经被另一个用面巾掩面的人反扣住双臂,用匕首顶在了腰间。 “你真以为我相信了这个兽人丫头是你故友的女儿?要我说真正和你有关系的,应该是这个女人才对。” “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天见到你的时候。”兽心道,“你的眼神变了,虽然尽量掩饰,可是却藏不住里面的那份喜悦。从我救你后,你跟了我差不多十年,你从来没有流露出那样的眼神。所以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女人就是你当年丢失的幼主。虽然不知道她又是哪家权贵的后人,但是你提起她时才会显现的那份温柔,在你注视这个女人时也出现了。” “就算她是我的幼主,也不是你杀她的理由啊。”赤塔不甘心地道,“她剑法出众,必定可以为你的大业出一番力。” “我开始时也这样想,必定你是我唯一还当着朋友的人。”兽心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事与愿违,他们自以为我们在后方听不到他们的谈话时,已经和囚车上的贤者创建了第十二圣族‘月族’。而这女人,让你牵肠挂肚了十年的女孩儿,正是贤者首选的家族第一人。如今她的名字可是叫月·零。” “哼,既然你都知道了还废什么话。”月·零感到赤塔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只可惜本姑娘要死在你这种明明被权势伤害,可是最终却仍然拜倒在权势之下的懦夫手上。” “徒逞口舌之利,你懂什么。”兽心冷道,“我是要站在权利的顶点上,而不是拜倒在权利之下。若是赤塔没有发现,还可以当你是死于意外。但既然他知道了,我多少也得给他这个唯一的老朋友一点面子。好在你们都是月族的人,等我拿下索尔德后,再用你们向碎叶城的圣法守望者总团换笔不小的赎金也不错。” “你不会是因为赎金才会占时放她一马,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赤塔突然扭转身子,回手往身后那人抓去。可是那人却灵巧地往后一跃,落在了后面的地面上,顺势把插在赤塔背后的匕首带了出去。一阵疼痛让赤塔的动作为之一滞,他怒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放弃继续追击。 “你到底想我怎么样?”回望兽心,赤塔喝道,“钱财对于你来说,只是控制手下的道具,你要杀一个人时,绝对不会因为赎金而改变主意。我本来就欠你一条命,你不用她来挟持我,我也定会还了你这个情才离开。” “比起高明的武技,你的智慧才是我更欣赏的地方。”兽心赞许道,“当年要不是你出谋划策,我也拿不下这枯石堡来。眼前夺取索尔德的大战在即,我怎么可以少了你这得力助手的相助。” 第一百零三章 忧绕,三老的疑窦 “来点啤酒,或者还是朗姆?”埃穆瑞斯双手各拿着一个装酒的罐子,修长的手臂直抖动。 “啤酒吧,”紫荆不见外地道,“朗姆酒只有贝拉米那种水手才会喜欢。” “到了吗?”埃穆瑞斯说,在把啤酒分倒入杯子里时溅得满桌子都是。“贤者是不是已经到索尔德了,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长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喜欢吃什么,头发长吗,穿什么样的衣服……?” “这老东西,一下问这么多,让孩子们怎么回答。”薇薇安将一只烤鸡和一盘煎饼放到桌上,“他啊,自从上次紫荆来接缈缈时,听说贤者已经降世,巴不得当时就跟着同去索尔德。”她对艾米娜说。“不过也难怪,圣法守望团创建了数千年,可是这些守护圣魔法师的人中,真正能够见到贤者的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都已经是垂暮之年了,能够赶在入土前见上贤者一面,那对我们可以说是一种莫大的安慰。终于可以知道,我们坚持了一生所去守护的信念,究竟要是保护怎样的一个人。” “嘿,连我都还未见到贤者。”紫荆苦笑道,“这几天为了贤者的事可算是忙得不可开交,今天我把缈缈送回来,也是因为索尔德可能很快会发生战事。” “唔,有这样的事。”葵文点燃烟管拔了一口,吐出个烟圈道,“眼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听你的语气,情况似乎很复杂。” 沉默了一会,紫荆闷闷地将杯子中的啤酒一口灌下,才开始将贤者海上遇难,直到如今野兽盗团极有可能要攻打索尔德港的事说了一遍。此刻薇薇安也在桌前坐下,安静地为孩子们往盘中分发食物。 等到紫荆把这些已知的情况讲述完后,又是好一阵长时间的寂静。 “索尔德不过就是一个据点,给了那帮盗贼也没什么。”埃穆瑞斯说,“当下的情况,最重要的还是贤者。虽然除了贤者外,我们还有外人所不知道的重要事情需要守望,但就目前而言,还是得以贤者的安危作为优先考虑的事情。必定不管怎么说,贤者才是我们存在的主要因素,这是绝不可本末倒置的事情。” “您老是已经退隐了,不晓得现在的情况。”紫荆用煎饼包了块鸡肉,咬下一口道,“如今的守望团已经发展到了数万人之多,赫然成为了一支庞大的军队,养活这些人,大半是靠索尔德远洋贸易的功劳。如果索尔德沦陷,对守望团来说,会是一个相当沉重的打击。” “哼,也不知道如今的总团长是怎么想的。”葵文不悦道,“守望团向来低调,历史上就算最鼎盛的时期,也严格控制着团员人数,最多时不过三千一百四十三人而已。如今他大张旗鼓地招纳新人,若不是因为披着守望团的外衣,王庭首先就不会允许如此庞大的势力存在。” “你如此一说,我倒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了。”薇薇安说。她曾今是他们那一代人中相当有名的智囊,所以大家都更认真地听她察觉到了什么。“虽然干旱多年,有许多地方开始发生暴乱的迹象,可是要知道,全国各主要城市,都是由圣族坐镇。再说白一点,事实上碎叶国是将国土划分给各圣族治理,再由王庭作为中枢调和统治。” “嗯,这倒是。”紫荆道,“在所有的城镇地方,只有索尔德港口和圣临岛是例外。圣临岛因为是第一贤者降世之地,自不必说。重要的是索尔德,因为是最繁华的海岸城市,为了避免圣族间的纷争与坐大,所以才由王庭单独指派总督管辖,是直属王庭用以控制经济的唯一城市。” “正是如此。”薇薇安道,“你们再想想,各地方如果一但暴动起来,凭各圣族的强大力量,难道真的会没有办法镇压吗?要知道,圣族可是王庭特许可以组建扩展军队的特殊家族。如此一来,那个叫兽心的盗贼,他不会不考虑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就算天下大乱,他浑水摸鱼取得了索尔德港口,但王庭同样可以派出军队,短时间内将其镇压。可是他如今却敢动这样的念头,而且连贤者都能放肆挟持,只怕这背后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难道……”艾米娜面色变得惨白,难以置信地道,“难道婆婆是想说,野兽盗团想要攻占索尔德的事情,其实是因为背后已经得到了王庭的默许……” “虽不中亦不远矣。”薇薇安叹道,“必定当今的掌政之人,已是今非昔比,从十年前那场政变开始就已经埋下了火种。不管背后的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首先消弱自以为是而坐大的守望团,看来也只是当下的第一步而已。总之目前的情况很不乐观,就像我家老头子说的,首先保障贤者的安全,那才是首要之事。至于其它的事情,等你们把贤者带来这里后,我们再讨论。” “啊,对了。”紫荆想起了什么道,“从菲尔那小子的口中得知,如今这位贤者对于守望团的行为准则,似乎颇有微词。” “他应该还没有和守望团接触过,为什么会这样想呢?”葵文好奇道。 “还不是菲尔那小子多嘴。”紫荆道,“贤者在晓得盗贼横行的事情后,问过他守望团是否知道盗贼的存在。菲尔也真是老实,实打实地告诉贤者我们早就知道了。后面是什么样的情况,我不说你们也猜到了……” “嗯,这位贤者倒是比较特别。”埃穆瑞斯额首道,“不过这也难怪,他并不知道三族契约的事情,对于圣法守望团的行为不瞒,那才是正常的表现。” 埃穆瑞斯说着站将起来,走出饭厅,不一会捧着个不大的盒子走了回来。打开盒盖,里面放着五个核桃大小的水晶球。 “这是预存了空间魔法的晶球。”他捡了一个出来递到紫荆手中,“只要将其摔破,在其破碎位置为中心的三米范围内所有人与物,都会被立即传送到离这里一里外的林中。这些你们带去,在救援贤者时或许有用。” 紫荆闻言大喜,连声道谢下将盒子小心地塞入了胸甲里面。 “目前我们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个了。”埃穆瑞斯道,“我们已经是退隐之人,守望团的事不愿再去多管。而且如今的情况有太多变数,不适合我们莽撞参与。但我们终究是守望团的人,所以保障贤者安危,这才是第一位的事情。” “你这老头,唧唧歪歪凭多废话。”葵文不耐烦地道,“女徒弟的打算我们已经知道,既然你担心,我亲自陪她走一趟枯石堡又如何。到时我直接将贤者带家来,管他索尔德死活。那些团员的安危,到时等女徒弟自己去操心好了。” 第一百零四章 老朋友?谜之拜会 除了赤塔被盗贼们抬走去治疗伤口外,月·绰等所有人全被丢到了只被一盏昏暗油灯照亮的地牢中。 看了看还在熟睡的艾吉奥与爱德华,月·零露出一丝苦笑。他俩本应该是很强的战力,在当时的情况,如果他们清醒,未必没有扭转形势的可能。可是兽心处处算尽,在他们两人的食物中放了迷药,使得最关键的时候,他们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不过转念想想,这两个憨货就算是当时清醒,在没有人指示的情况下,大概也只会呆愣当场,做不出什么事来。而且看月·绰当时的神态,明显为了保全这些“家人”,并没有突围逃跑的打算。 刚穿过城堡围墙那布满锈钉的巨大木门时,月·绰有种进了猛兽馆的感觉。在城堡前的空旷广场上,满是看来凶猛的各种龙兽在那里游荡。城堡中虽然处处有人,看似热闹非常,可是除了围墙外,多处破损败落,杂草处处丛生,给人一种异常荒凉的反差。 几人被一起塞到了一间狭窄的牢房内,彼此交换了到目前为止,各自所掌握的消息。月·绰此刻最担心的反而不是牢中的这些家人,而是那叫赤塔的兽人,不晓得兽心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对待他。 等到互相把能找到的话差不多说完,大家都失去了继续讲话的心情。女孩们相拥而坐,默然无语,大家都不知道,这个才刚建立起来的圣族,未来的道路将怎么继续走下去。或许说究竟有没有未来。 一阵暗香飘来,月·绰发现大家都昏昏欲睡,睁不开眼皮,唯有自己依旧保持着清醒。 “喂,都醒醒,你们到底怎么了?” 可是无论他如何呼唤,或是摇晃大家的身体,她们却依然沉沉睡去。正当他怀疑是否又是兽心在打什么鬼主意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牢门二指粗的铁栅前面。 “别叫了,我对他们施了昏睡魔法,没有我解除,他们会一直睡下去。” 那人个子不高,伛偻着身子,外面裹了件脏兮兮的斗篷,兜帽低矮地罩在头上,把面容隐藏在了阴影中。他的声音苍老而浑厚,可是语调中却没有长者的感觉,显得非常地平易近人。 “你为什么这样做?”月·绰还是保持着警惕问,“是兽心要你来杀我们的吗?别忘了,我可是他不损一兵退去索尔德圣法守望团的重要筹码。” “兽心?啊,你说的是那盗贼首领。”老人说着就那么穿过牢门走了进去,好像没有实质的幽灵一般。“那种小角色,以为自己机关算尽,到最后也不过是一枚别人手中无关轻重的棋子而已。” 老人说着掀开了兜帽,同时把斗篷扯下来扔到了一边,露出里面泛着银色光彩,没有一丝灰尘沾染的长袍。 “有这么多宽敞的牢房,他却把你们挤在这一处,倒不是他存心想要虐待你们。”老人直起了腰,虽然还是矮小,但却显得硬朗了许多。“这个牢房的牢门,是唯一用龙心锁魔钢锻造而成的囚室,你们有这么多会魔法的人,换作是我也会如此做。不过这门挡得住其他人,对我却是形同虚设。” 月·绰毫不避讳地瞪着老人,此时对方正在好奇地打量那些睡着了的女孩子。他越看越惊,觉得对方的脸是如此的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而最重要的,是对方给了自己一种无比亲切的感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你就是艾吉奥和爱德华口中的那位老人?”月·绰猛然想起,“你到底是谁,我们是不是认识。” “嗯,可以这样说,一定要有个称呼的话,你就叫我老朋友吧。”老人漫不经心地道,“不过至于更多的细节,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该说的会告诉你,至于不能说的,你再怎么打听也没有用。” 老人说着,在月·绰身旁席地而坐,慢悠悠地从袍子下掏出一包香烟,递了只给月·绰,并替他点燃。然后又拿出一瓶窖藏习酒来,拧开盖子先喝了一口,才又递往月·绰的手中。 “这……,这些都是地球的东西。”月·绰惊叫起来,“你是从地球来的是不是?不然你不可能有这样的东西。” “这是不能说的事情,你还是放弃吧。”老人耸了耸肩,“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偷看了你脑中的记忆,然后用炼金术复制出来的呢!这个世界的人在魔法上唯一的成就就是炼金术,最有效的复制魔法。” “是吗?”月·绰灌了一口酒,的确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味道。“我也听说兽人正是炼金术的产物。” “嗯。”老人点头道,“为了能够在艰苦环境下开采财富,而将野兽与人类融合生产出来的奴隶。你要解放兽人没有错,但是似乎你还没有正视这件事情的本质。” “是这样吗?你觉得我有什么没看到的。” “唉,老朋友,把你那焦躁的心绪平静下来,好好想想至今为止,你在地球上所学晓的,所听闻的,所看到的一切。”老人淡淡地道,“地球上的人类,不是也想用科技制造出人工智能来改善自己的生活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目标同样是在生产一种没有生命的奴隶。” “这怎么一样。”月·绰不瞒道,“你也知道人工智能是没有生命的,可是兽人却拥有。他们在世上,同样会生老病死,同样有七情六欲。当他们开心的时候会懂得欢笑,当他们痛苦难过时,也同样会流下眼泪。” “你看到的是结果,而不是初衷。”老人摇头道,“在刚刚开始考虑用炼金术创造兽人时,当时的人抱着的大概也只是一种美好的目的。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创造出来的这种工具,是拥有灵魂的。你没少看关于科幻的影片小说,难道地球人类的幻想中,就没有出现过人工智能会产生感情的设定?” “这……” 月·绰被说得哑口无言,的确他没有少看这方面的东西。印象中最深的便是罗宾·威廉姆斯主演的《机器管家》,片中的机器人不但把自己改造得与人类一般无二,之后还申请通过法律允许他与人类结婚,最后又如人类一般体会了永恒的死亡。 “不过我来见你的最主要目的,可不是和你讨论该不该解放兽人。”老人又道,“用你自己的灵魂去指引你的方向,我没什么好阻挡的。但前路荆棘处处,若是你不用对你最有利的条件保护自己,无疑只会是死路一条。” 第一百零五章 杰克,海上的刺客 海中,菲尔弗莱及贝拉米等索尔德圣法守望团重要领导者已经移师的旗舰上。 菲尔弗莱瘫坐甲板,疲惫不堪。将一半的弹药储备搬往各类船炮附近,而后又将全船的炮擦拭干净,这可不是一份轻松的活。 紫荆只是让他暂时以一名水手的身份,反省自己渎职的错误。贝拉米倒好,趁机因公行私折磨他,把全船水手两个小时可以完成的工作让他一人来做,不做完还不许吃饭。尽管那些下属都对他投来同情的目光,可是却没有人敢违背脾气火爆的贝拉米前来帮忙。 从启航以来,他已经不停歇地工作了近二十个小时。这时候虽然肚中饥饿,却只想躺在甲板上,享受着海风的吹拂睡上一觉。 “诶……,抱歉抱歉。”一个声音将短暂放松的他拉回了现实。“那时候可真是不好意思,看到副团长你突然出现,我竟然吓得转身就跑。” 菲尔弗莱勉强撑开眼皮,歪过头去,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正放下底舱舱门,尴尬地揉动着脑后的头发,朝自己走来。 “哦,你是……” “杰克,我是杰克。”年轻人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副团长你忘记了吗?前一天晚上,你不是在海面上追了我好一会。”杰克一点也不见外地坐在了菲尔弗莱的旁边,“说来我那飞鳐和你的狮鹫还真是没得比,明明用了最快的速度逃窜,可还是转眼就被你追了上来。” “啊,原来是你啊。”菲尔弗莱终于想起来了,那两名风神翼龙战士是说过他叫杰克。“当时也是我出现得太突然了,你没见过狮鹫,保持警惕是应该的。” “呵呵,话是这样说,可我知道自己的胆子还是太小了。”杰克苦笑道,“我从小性格就很懦弱,明明是握着魂灵石出生的,也没有展现出什么魔法才能来,唯一的本事,也就是可以同动物交流。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是心灵魔法。我老爸总嫌我不够男人气概,于是对我说‘你不如去加入圣法守望团磨练下自己’。我不敢违背他,只好背了老妈打包的行李,独自来到索尔德。” “不管怎么说,你总是迈出了第一步。”菲尔弗莱安慰道,“能够加入守望团,说明你已经得到了我们的认可。” “哪有那么简单!”杰克吐了口气道,“我到了索尔德一个多月,天天偷偷跟在霍简队长的后面,就是没有胆量开口。后来还是因为队长把我当成形迹可疑的人抓了起来,在我对他坦白,又求了好长时间后,他才勉强答应我作为见习团员加入。” “嘿嘿,这倒很像霍简的性格。”菲尔弗莱笑道,“你别看他比我还小,做起事来比谁都老成。不过他既然肯让你作为见习,就说明他已经接受了你。只要你好好干,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正式团员,那时就可以改变你父亲对你的成见了。” “其实我不是很在乎老爸对我的看法了。”杰克用食指与中指抓了抓眉头,“我啊,希望在守望团可以爬上更重要的职位。” “哦,是吗!”菲尔弗莱开始对这个比自己年长一些的新人产生了好奇,“你希望做到什么样的职位?不过你放心,守望团是以能力说话,你看霍简才十七岁,不是也已经坐上了飞骑队长的位置。只要你……” “对了,我听说副团长见过了贤者,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贤者?我觉得他是个很特别的男人。”菲尔弗莱并不介意对方打断自己,关于贤者大概没有人会不好奇的。杰克来找自己聊天,很大的程度上,大概也是为了打听贤者吧。 “唔……,怎么说呢。贤者大人似乎不太赞同对魔法的使用,他觉得这种强大的破坏力只有大自然才可以拥有。可是他又想要解放兽人,说是不应该存在奴隶这样的观念。最糟糕的,我想大概是我搞砸了他对守望团的印象,对于我们容忍盗贼的猖狂他很是不瞒。” “哦,那他还真是一个特别的男人。”杰克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讪笑,“这么说来,这次盗贼攻打索尔德,就算贤者脱困,他也不会多此一举地来帮助自己反感的守望团了。” “话倒不是这样说的,贤者他……” “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在守望团想要爬上什么样的职位呢。”杰克又一次打断了菲尔弗莱,“我最想做的,就是立即成为副团长。” “什么……!” 菲尔弗莱正感到对杰克的话无法理解之时,杰克已经将一把匕首递入了他的左腹。菲尔弗莱因这突来的惊变为之一震,但还是立即作出了反应,翻身后跃,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杰克,你干什么!” 菲尔弗莱忍着疼痛喝斥,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检视自己的伤口。但因为受伤以及本来的过度疲劳,他觉得身体变得异常地沉重。 “杰克,杰克早死了。”杰克讥笑道,“一杯啤酒,一杯廉价的啤酒,他就在酒馆里滔滔不绝地对我讲述了加入守望团的过程,。他还真是很没用,在我杀他时,他吓得屎尿都淌了出来。” 菲尔弗莱终于知道了目前形式的危机,敌人已经混入了守望团中。眼前这人只怕是一个懂得幻术的刺客,杀了真正的杰克后,用幻术改变了自己的容貌。 菲尔弗莱觉得意识在慢慢流失,看来刺客的匕首上浸了毒液。他想要高声呼喊求援,可是张着嘴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响。 难道要死在这里,这可不行,自己家族的使命还没有真正开始呢。自己可是记录者,为了记录贤者的一切,甚至不惜丢弃同伴性命的记录者。 菲尔弗莱强行让自己振作起来,从腰间抽出卷轴展开。他的视力已经模糊,没有办法去看该选择什么样的傀儡操控。完全是条件反射地快速结出手印,左手紧握右手手腕,猛地拍在了卷轴摊开的纸面上。 以此同时,“杰克”也抽出了另一把匕首,朝他冲了过来。 “轰!”一声巨响,碎木飞扬,惊醒了夜空。 “噗通”一声,在闪光与烟尘中,响起了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 “怎么了……” “戒备!是有敌人入侵吗?” 嘈杂的呼喊声,脚步声乱哄哄地响起。 “菲尔!菲尔!”菲尔弗莱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贝拉米的臂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杰克……,杰克是潜入的间谍……” 他艰难地吐出这么一句,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第一百零六章 魔法的真髓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月·绰不否认地点头,“这不是我原本那个平和的世界,人们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最大的争斗不过是如何获得更奢侈富足的生活。” “你知道,只是你不愿去正视。”老人喝了口酒道,“现实和网络小说不一样。不会有谁真的莫名到了另一个世界,就会立即接受,然后幻想着用自己那点卑微的智慧,爬到陌生世界的顶峰,称霸天下。” “称霸天下?多么愚蠢的念头。”月·绰苦笑道,“看电视时,那些生死杀戮不过是极其遥远的幻想,无论再怎么血淋淋,都不会令我产生真实的感觉。可是现在的我呢?我就身处在那样一个活生生的幻想中,海上发生的那一幕,我到现在都不愿意去回想。明明知道不是梦,但我多么希望自己只是在梦里面。” “你可以继续纠结沉沦于这些想法里面,但是你以为现实会给你多少时间。或者你已经放弃了回到地球,去继续等待你未婚妻的念头,干脆就这么死在这个异世界肮脏的牢房里好了。只是可怜了这些追随你的孩子,他们是抱着什么样的信念去相信你,可是他们短暂的生命却只能在此与你陪葬。” “你不用激我,若你真是我的老朋友,应该知道这样做没有用。”月·绰摆头道,“我有自己内在的想法,但不代表我分不清楚什么是事实。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开始接受魔法,而向冬忆学习。最初我拒绝魔法时,只是看到了魔法那强大的破坏力,却没有看到这个世界本来的面目。如今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就已经陷入这样的险境,难道你认为我会选择坐以待毙?” “你当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老人点头道,“我只是希望你听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而不是让太多杂乱的思绪去影响你的判断。再简单一点,若想回到地球,你首先得保证自己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不是吗?” “嘿……”月·绰又发出一声苦笑,朝瘫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艾吉奥兄弟点了下头,“你怎么想到给他们取这样的名字?” “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老人含笑道,“这是你的意思,好像是你来这世界之前,正在玩的游戏中的人物吧。” “啊,这两个名字现在的出现是比较特别。” “哦,是吗?我倒想听你说说。” “艾吉奥原本是个富家子弟,每日里打架胡闹度日。”月·绰回忆着游戏中的剧情,“在他父亲被陷害并处死后,他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属于一个叫做刺客,与圣殿骑士斗争了很长时间的组织。一开始只是为了复仇,渐渐地他看清了圣殿骑士的野心,随着自己内心一步步的成长,他也慢慢成为了刺客的首领,所有刺客们的导师。” “我算是开始明白你为什么要选这两个名字了。”老人道,“这倒有些像你未来所要发展的方向,虽然初衷不同,但成为这个世界魔法的导师却是势在必行的走向。那爱德华呢?” “爱德华!爱德华可就有点可笑了。”月·绰摇头道,“一个追逐财富的农民,丢下妻女成为海盗,试图靠抢夺为家人带去富足的生活。谁知道还是牵扯上刺客,虽然是个真小人,但也还算有良知。到了最后,也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刺客,比起财富,还是选择了从圣殿骑士的手中保护人类。” “这人的性格和你倒没有什么太大相似的地方。” “真是这样吗?”月·绰笑了起来,“我倒觉得如果真是我选择了这两个名字提醒自己,那可一点没选错。我不是一样自私的只想回到地球吗?如果你现在就说可以把我送回去,我大概才不会再去管什么兽人的死活。” “那可对不起了,我来见你的目的可不包括这一条。”老人道,“你必须去完成的旅程,是无法回避的。何况你想要回到地球,无非是想去继续等待自己突然失踪,了无音讯的未婚妻。那如果我告诉你,只有在这个世界,你们才会有再次重逢的机会呢?” “真的?你不要和我开玩笑。”月·绰激动地抓住了老人的肩膀,但随即又低垂下头去。“为她自然是原因之一,可是地球还有家人,还有朋友。那是家啊,哪会有人不想回家。” “该到来的总会到来,只是时机未到而已。以其无谓追赶,不如任其自然。很多事情都是早已经注定,你不如多点耐心会更轻松。先把眼前该做的事情做好,那兽人丫头(指了指阿茄尔)可是对你抱着极大的期望。” “虽然这么说,但我心境的改变,可无法解决如今被困的事实。”月·绰道,“就算我现在开始临时抱佛脚学习魔法,但也是远水难解近火。还是说你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救我们出去?” “我来见你是有目的,但可不是为了救你。”老人笑道,“解开你的心结是其中之一,目的算是完成了一半。至于另一半么,是来还你寄存在我这里的东西。” “寄存在你那的东西?”月·绰第三次苦笑道,“我连你是谁都想不起来,哪会有什么东西寄存在你那里。现在这样的情况,我看你给我架飞机,都会被盗贼打下来。” “这可是魔法世界,飞机,想什么呢。”老人忍俊不住道,“你寄存在我这里的,是形成这个世界的本质‘魔法真髓’。作为圣魔法师,你根本不用向任何人学习魔法,只要了解魔法的真髓,你自然可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魔法。了解了魔法的真髓,你自然会知道该如何使用魔法,而又避免你不愿意看到的破坏。” “这倒不错。不过我眼下这样的情况,似乎不太适合听你讲解吧。”解开心结的月·绰,开始恢复了本来的自己,讨价还价道,“不如你把我们先弄出去,然后再找个清静的地方,让克莉丝汀弄几道小菜,我们边喝酒边聊。” “时间到了,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老人长叹道,“至少短时间内不会。你已经知道,最初的贤者,传给了引导者与记录者两个家族记忆转换的魔法。我现在就用这种方法,把关于魔法的知识,放入你的脑中。” 老人说着张开手掌,出其不意地虚罩在了月·绰脑门的上方。从他的掌心中,泛起多彩而耀眼的绚丽光芒…… 第一百零七章 蜂鸟,最强暗杀组织 “外面情况怎么样?” 浮士德看着焦躁不安走进来的贝拉米,用尽可能平稳的语调询问。 “这小子可真是不得了,”贝拉米一屁股坐在病床旁边空出的圆凳上,“甲板被他弄出了一个拖车那么大的洞来。如果他没有受伤,那还不把我的船给毁掉。我已经安排了船工紧急修补,等挨过这场仗,我得对这条船做次大的检修才放心。” “我也没想到,他的操控魔法会这么强大。”浮士德挤出个笑容来,“每次看到他时,总是见他拿着金丝草在编些孩子的玩意儿。” “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贝拉米装着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光明术士正在诊治的菲尔弗莱。“没什么大问题吧,这小子没那么容易死掉吧?” “你放心好了。”浮士德不愿他打扰光明术士,安慰道,“安吉尔得到过薇薇安前辈的亲自指点,是我们分团最好的光明术士。” “哼,这次竟然让敌人混入了团内!”贝拉米重重地哼了一声,“这些年团里的日子过得太安稳了,搞得内部漏洞百出。”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浮士德叹道,“自从总团长继位以来,便大张旗鼓地扩充守望团。短短十年的时间,团员从原先的二千四百余人,陡然增至如今的三万六千多人,团内难免鱼龙混杂。彻查船队的事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 “哦,其他队长都指派了手下心腹,亲自带队分别到各船排查每一名团员。现在是重要关头,如果再多有几名奸细,会对我们的行动产生很大的影响……” “老师,贝拉米队长。”安吉尔的轻呼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治疗已经结束,副团长再修养三五天就可以痊愈。” 二人闻言,都长长的舒了口气。虽然嘴上说着不担心,其实心头却一直被揪着,现在才终于放下。 “不过有个问题……”安吉尔的欲言又止重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因为有铠甲的保护,副团长的刀口并不算太深。可是刺中他的匕首上却喂了剧毒,虽然我已经将毒液排除,但对副团长依旧产生了很大的伤害,这也是为什么他不能立即好转的原因。” “毒?”浮士德皱起眉头道,“这也难怪,敌人这是有备而来,势必要取菲尔的性命。”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贝拉米嚷道,“这小子虽然是副团长,但以现在的能力威望,就算是杀了他对我们分团的实力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我猜测敌人大概是想杀了副团长后……取而代之……”安吉尔犹豫着道,“如果那人成功刺杀了副团长,再伪装成副团长的样子,那对各位队长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什么!” 二人一起失声大叫,后背的衣服下冷汗直冒。 “这种毒,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蜥龙唾液。”安吉尔不安道,“蜥龙唾液进入人体后,首先会使人麻痹、失去视听,意识模糊。而且在体内扩散极快,如果没有在半个小时内及时将毒素排除,就会遍布五脏,从伤口开始全身溃烂。到了那个时候,再高明的光明魔法也将回天乏力。而最残忍的,是中毒的人不会立即死去,伤口溃烂后会回复清醒,明明白白地痛上十余日,将最后一丝体力消耗殆尽才会死亡。” “妈的,这刺客竟然这么残忍。” 贝拉米感到头皮发麻。不敢相信敌人若是成功,团内有多少身处要职的同袍,会受到这种痛苦的煎熬。 “蜥龙唾液……”浮士德沉声道,“我没记错的话,‘蜂鸟’的人最喜欢使用这种毒素。” “蜂鸟?你是说那个暗杀组织。” “嗯,九代贤者创建的暗杀组织,将最不入流的幻术推向极致的男人。”浮士德说到这里现出悲哀的神情,停顿了好一会。“蜂鸟虽然是属于圣族影的组织,但却是以雇佣的形式存在。无论任何人,只要出得起钱,他们都会接受委托。暗杀只是他们一部分的工作,窃取情报、潜入破坏、威逼利诱等等,事实上都属于他们的工作范畴。而喜用蜥龙唾液这样的毒素,正是为了折磨目标人物收集情报的一种手段。” “这可棘手了。”贝拉米搓着手道,“若是蜂鸟派出大批刺客,我们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这倒不用担心,蜂鸟为了避免组织内各委托的冲突关系,向来是同一地区同一时间内,只接取一个委托。而因为本身隐秘的性质,所以在一个任务中,派出的刺客最多也就三人。” “就算你这么说也好不到哪里去。”贝拉米沮丧地道,“除去伪装成杰克的那家伙,极有可能还有另外两名刺客隐藏于暗处,这种我明敌暗的情况,对我们实在是大大的不利。更何况发现菲尔受伤后,我立即命人下海搜索,可是根本没有找到刺客的尸体。” “现在着急也没有用!”浮士德喝道,“唯一的办法,就是任何人不得单独行动。我们让所有团员,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至少五人以上,如此一来,多少对刺客会产生一些震慑的效果。对了,我们还有多久可以到达索尔德?” “得到早上八九点的样子吧。”贝拉米镇定心神道,“希望到时团长已经办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在入港的第一时间与我们碰头。” “嗯,总之你赶快把我刚才说的安排下去。在安全归港前,尽量避免再出现任何乱子。哼!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圣法守望团,哪能让几只躲躲藏藏的老鼠,破坏我们数千年的威望。” “这样好吗?”听着贝拉米远去的脚步声,安吉尔低声道,“把蜂鸟的事情捅出来,岂不是会对隐秘的布局产生影响。” “谁会想到,传说蜂鸟最强的暗夜幽影,会是如此不堪一击,连菲尔弗莱这样的小角色都搞不定。”浮士德眼中闪过一道冷漠的光彩,“现在这样也好,放出还有其他刺客的谣言,会让团中人人自危,对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将有更大的好处。”他说着朝床榻上的菲尔弗莱点了下头,“他目前的情况如何?” “毒素我的确为他排除了。如果任由蜥龙唾液侵蚀他的生命,对我们逼问更深的秘密可没有什么好处。”安吉尔暧昧地笑着用手指在浮士德的肩头滑动。“不过我又对他施了昏睡魔法,没有我唤醒,他会一直睡下去。” 第一百零八章 狼影啸月,月族家徽 月·绰恢复意识时,老人已经没有了踪影。不过他并没有费心去回忆先前所发生的一切,因为他知道,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抓起老人留在地上的香烟点了一支,稍稍整理一下思绪,他发现脑海中原本定下的主要目标并没有改变,解放兽人与回家。只是现在的他不再顾影自怜,而是有了一种更积极的心境。 “喂!喂!起床了,你们这些小懒猪。” 他用力拍起手掌,大声吵醒正在沉睡的众人。 大家用迷迷糊糊的双眼地注视着他吵闹的举动,一个个都还没有回过神来,没有人记得自己怎么就会倒下睡着了。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这个新兴的家族去完成,现在我得履行身为族长的第一个使命,为你们烙印上家族的狼影啸月徽记。” “就算你心血来潮,这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冬忆冷冷地打击道,“先不说你连普通的烙印魔法都不会。在家徽之上,还要覆盖上光明祝福,起到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家族成员的作用。这种魔法并不容易,普通家族的也就罢了。而作为圣族所炼就而成的家徽,不单是族长亲手烙印的徽记可以产生作用。就算是任何一个烙有家徽的成员,只要画出家徽的图案,也可以产生强大的光明力量。” “很难吗?”月·绰笑道,“魔法的根源源自想像与相信。只要我不是一个呆板的人,总是能创造出我想要创造的东西吧。” “想像与相信!”冬忆瞪大了双眼,“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重要吗?”月·绰可不愿意费心去解释和老人的对话,因为里面包含了太多关于地球的信息,解释起来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总之我知道,你希望我可以炼化出最强大的家徽来。不过说实话,比起外力的强大,我更希望大家相信自己的力量,家人的力量。所以我并没有打算给我们的家徽覆盖什么特别的光明魔法。” “说得这么好听,还不是想掩饰自己能力不足的事实。” “我倒认为族长大人说得没错。”克莉丝汀笑道,“无论多么强大的光明魔法,也不能作为持久的保护。如果真的想要在这个开始动乱的世界中生存下来,我们更多的还是必须依靠自己的实力。所以与其靠家徽所蕴藏的那有限力量,还不如更用心的让自己强大起来。” “我也晓得他说的还是有点道理。”冬忆不服气地道,“但是我母……,但是凛族贤者也说过,她在最初领悟魔法真髓的时候,创造魔法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反复地试验,考虑每一个细节,才能成功完成一个新的魔法。就算到了对魔法驾轻就熟的时候,一个成熟的魔法也要校正三四次才会成功。” “嗯,我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月·绰认真地道,“创造魔法大概就像我画画时一样。首先必须在心中有一个轮廓,然后反复确定草稿。就算到了最终开始动笔时,也需要不断调整画中的每一个细节,以求达到最完美的表现效果。我不想多作解释,但也不想编个谎言欺骗你们。总之你们相信我,我现在对魔法真髓已经多少知道了一些,需要的是更多的时间去完完全全领悟。” “知道了一些?你知道了多少,是真的吗?”冬忆显得吃惊不已,但脸上掩不住地流露出了喜悦。 “这样说吧,关于魔法的真髓,我全都知道了。”月·绰摸着下巴上的胡茬道,“不过这就像是反复看了一本包含某一真理的书籍,虽然所有的文字都已经刻记在了脑中,但要理解,还需要更多地去思考。不管怎么说,我可没有想要一口吃成个胖子。虽然我们的家徽我说了,不会灌注任何光明祝福,但我也考虑了要给它一个最基本,最实用的功能。” “还有什么是比光明祝福更实用的?”月·言不解道,“你可别怪我站在冬忆这讨厌鬼的一边,我现在依然讨厌她。不过就我所知,比如炎族的家徽,可以增强他们控制火焰的力量。耀族的家徽,在受到任何魔法攻击时,都可以产生一定时间的‘众神之盾’,并且还可以提升治疗时的功效。影族的家徽,让他们不用学习也可以具备隐形的能力……” “我就和大家说下我们的家徽,我会给它什么样的作用。”月·绰学习月·零无视月·言的方法,继续自己的说话。“在我的世界,有一种工具叫作手机,手机最大的作用就是通话。” “噗哧……”这次连月·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个呆子,要说话当面讲不就好了,还用得着什么工具。” “嗯,要只是那样,地球人也未免太白痴了一点。”月·绰愣愣地看着月·零的笑颜,直看得她害羞的将脸歪到了一边。“我的意思是远距离通话,无论多远,只要是在这个星球上,都可以和对方讲话。” “哦,那和水晶影幕倒有点像。”克莉丝汀点头道,“魔法殿堂也一直试图开发适合随身携带的水晶影幕,不过没有成功。一但把水晶影幕尺寸缩小,其中所储备的魔源根本不够连接另一个水晶影幕。” “水晶影幕,那是什么东西?”月·绰一边问,一边反应了过来,“是不是像视频通话一样,可以实时看到远方的人,并和对方讲话。” “嗯,就是这样的。”克莉丝汀点头道,“只是最小的水晶影幕也有三尺长两尺宽那么大,固定摆放还可以,要随身现代就不太实际了。” “我想给我们家徽的特性,就是可以通话的特性。”月·绰兴奋地道,“虽然不能看见对方,但无论任何时候,我们都可以和家族的任何一个成员联系上。小的好处吗,我们家族孩子一大帮,万一谁不小心走丢了,可以方便找回(月·言等年龄小的一片骂声)。另一个好处就是我们可以第一时间得到彼此探查的最新信息,这在我们将来的道路上,是非常重要的优势。” “嗯,确实如此。”月·零点头道,“情报获得的快慢,决定了掌握战争胜败的关键。你不是为了一时好玩,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看来你已经真正有了解放兽人的觉悟。” “家徽而已,怎么和解放兽人牵扯上了关系。”阿茄尔声若蚊蝇,紧张地问。 “因为要解放数千年的奴隶,唯一的办法就是掀起战争,建立一个平等的新世界。”克莉丝汀语重心长地道,“不过现在正当乱世,本身也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出来平定,若是贤者站出来的话,会起到一呼百应的效果。” 第一百零九章 夜袭,暴风中的惊疑 一道矮坡的几块乱石之后,紫荆、葵文与艾米娜趴在那里借以隐藏身形。在前方两里外的开阔空地上,野兽盗团的巨大木寨就立在那里,将通向山顶枯石堡的唯一道路坚固地保护了起来。 兽心约见的时间是两天后,而且也不是在这个地方。按路程计数,兽心要赶往谈判地点,那最迟明天早上就得出发。所以紫荆打算一路跟踪,然后再寻机搭救贤者等人。说是搭救,其实最好的是可以将他们偷出来。 “团长,放着蜂鸟的刺客不管,真的合适吗?” 艾米娜压低声音询问,她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前天早上从费雷尔山脉返回索尔德后,立即得到了副团长被疑似蜂鸟刺客的间谍所伤,现在大概还处于昏迷之中。虽然艾米娜探听到的消息显示,兽心若要发起进攻,应该会是在三个月后的十月间。可是从目前的各方面形势分析,兽心不太可能有时间拖那么久,战事应该就在近期会发动。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优先的还是贤者的安危。”紫荆眯着眼睛盯着木寨,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相信大家会把刺客的问题处理好的,蜂鸟虽然被传得厉害,但我们圣法守望者可也不是吃素的,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够动摇的。” “看样子暴风已经持续有几天了。”葵文一手抓住石头固定身子,背着风把头埋在胸前,试图将烟管点燃。可是因为风暴的猛烈,好半天也没有成功。“不过就算这样,木寨围楼上的巡哨是不是也太少了些。”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艾米娜有些担忧地道,“现在天已经差不多黑尽,可是依然没有看到造饭的炊烟。虽然刮着这么强的暴风,但烹煮如此众多盗贼的伙食,实在不可能一点也看不到。” “唔……,是有些不对劲。”葵文放弃了点燃烟管的打算,思索着道,“兽心最初约定的是五天后交涉,而我们借助艾米娜的风翼魔法,提前了两天摸到他们的大本营。可是仔细想想,如果是按照正常约定,我们此时正在赶往约定地点的路上。而且为了防备盗贼的埋伏,为了贤者的安危,我们大概会出动守望团大部分的重要人员,以及过半的守望者……” “不好!”紫荆惊叫道,“如果兽心的交涉,其实只是一个钓饵,为的是将我们的主力骗离索尔德。然后他若是在这段时间里快速攻下索尔德,到时就算我们回援,因为贤者还在他手上的关系,也无法轻举妄动。” “若真是那样可就糟糕了。”葵文沉声道,“我们在算他,他也在算我们。不过还好我们只是三人前来暗中拯救贤者,假如他现在扑向索尔德,发现整个守望团都在坚守城池,那他可就吃瘪了。但如果他以贤者相要挟,在没有小紫荆坐镇的情况下,只怕守望团不得不就范。” “我看不能再等了。”紫荆也为之动容道,“我们现在必须立即潜入城堡,首先得探查清楚,贤者是否还在此地。” 借着夜色与暴风的掩护,三人很容易便潜到了木寨墙角。分散开侦查了一番,从新聚头时,果然三人都发现巡哨的盗贼少得可怜,简直就是虚设。 在略微讨论了片刻,紫荆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他们计划快速绕行到山的侧面,避到木寨不能探查的死角,直接召唤来紫荆的狮鹫飞上山顶城堡附近。 黑透的夜空以及卷起的飞沙,很好的隐藏了狮鹫巨大的身影。暴风狂乱地呼啸,则掩盖了狮鹫巨大双翼带动的风声。 从城堡后方平滑的岩壁扶摇而上,狮鹫稳稳地降落在了紧挨着崖壁修建的围墙上。三人直接从狮鹫背上,跳入了城堡之中,挥走狮鹫后,很快躲在了一堆茂密的杂草后面。 观察了片刻,他们越来越觉得心寒。城堡显得一片死气沉沉,也不见城堡中有点亮的灯火。照这样的情况,他们刚才的猜测几乎就是事实。紫荆甚至开始怀疑,贤者根本就已经不在城堡内。 在艾米娜注意到左方有些光亮透过来时,三人小心绕到城堡左侧。那里是贴着围墙修建的龙舍,里面空空地,一头坐骑也没有。不过在一间隔间里,却燃着一堆篝火,两个穿着破烂肮脏的盗贼坐在那里低声说话。 “看来首领是打算一去不返了。”一人说道,“山下只留了百来个像我们这样的老人守候。” “攻下了索尔德,就可以在那里逍遥快活,干什么要回来。”另一人道,“我们现在最好祈祷首领成功后,不会忘了来召唤我们。” “真要离开这里,我还有点舍不得。”第一人道,“不管怎么说,在这里也呆了六七年了……” “瞧你那点出息。”第二人笑话道,“索尔德好吃好喝,小妞随便享受,念着这破地方做什么。对了,你给地牢里那些家伙送了吃的没有?里面那两个女人倒是长得不错,另外两个女娃娃还太小了些,但也是极品了……” “你想都别想!”第一人道,“我隐约听说,那男人就是第十二位贤者,那些都是他的女人,你敢乱动不是找死。更何况还有那两个呆头呆脑的傻兄弟和他们在一起,他们发起疯来可不得了。” “谁晓得他是不是真的贤者。”第二人不以为然地道,“如果他真是贤者,首领怎么会不带上他,却把他丢在这破城堡里。” 紫荆等人听到这话大喜,虽然还不确定,但贤者在此的可能却是极大。听他们的话,看来此处守卫疏松,没有几人。只要尽快救出贤者赶回,因兽心是大队前进,或许可以在他之前到索尔德也不一定。 和葵文点了下头,老人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慢悠悠地从腰间抽了把飞刀出来,翻着白眼看了看天空,感受狂风的强弱和方向,随手将飞刀扔了出去。 就在葵文掷出飞刀的同时,紫荆也立即行动了起来。飞刀准确地插在了第二个说话的人的背心,那人还来不及喊一声痛,身子一歪已经倒了下去。 另一人人刚察觉异样,一把冷冰冰的匕首已经指在了他的咽喉。一个将浅灰紫长发编成蓬松辫子的女子,俏生生地立在他的面前。 “地牢在那里?”从紫荆后面背着手走出来的葵文问道,“千万别让我问第二遍,拘禁贤者已经是死罪,我们不会介意杀掉你的。” 第一百一十章 逃出牢笼,惨不忍睹的一幕 月·绰抱着脑袋坐在地上,苦苦思考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爱德华又在那里发狂地想要将牢门扳开,这几天他也不知道试了多少次。但没有想到,他那比月·零还要强壮许多的力量,对这区区二指粗的龙心锁魔钢却完全没有办法。 艾吉奥瘫在地上,摸着肚皮一直哼哼。这可怜的孩子,每天送来的那点少的可怜的食物,根本不够填饱他的肚子。尽管大家尽量忍受,把大半食物都让给了他,可他还是饿得难受。这大概也是爱德华为什么想要扳开牢门的原因,他想要找东西喂饱自己的兄弟。 从地牢贴着屋顶的狭窄窗口投下的光束判断,月·绰知道已经被困在这里两天了。奇怪的是,这两天兽心压根没有来见过他们。每日里只有一个干巴巴的老头,为他们送你一桶难闻的,像潲水一样的食物。 每次老头都是把桶放在他们刚好可以够到的地方,大概是被近乎疯癫地咆啸着,伸长手臂想要抓住他的爱德华吓到了的缘故。 月·绰的确成功地把家徽烙印在了每一个人所要求的,身体上不同的位置。似乎烙印魔法并不太复杂,有些像是不用色彩画出人体彩绘。不过通话的功能却没有成功,这几天不管他如何埋头苦想,反复尝试,总是以失败告终。 爱德华闹腾地咆啸让他有些心烦。他想告诉他,如果用一件衣服绑住两根钢条,然后再用棍子一类的东西绞索的话,或许可以拉开一个空隙也不一定。不过再仔细想想,除了打开牢门,那样的空隙艾吉奥是绝对没办法出去的,所以还是作罢了。因为若是大家先出去找了钥匙再回来,面对那么多的盗贼和龙兽,他可没有来回耽误时间还能成功逃跑的把握。 “你现在以其傻呼呼地想什么通话的魔法,还不如考虑下破坏墙壁的办法。”月·言不客气地道,“牢门是锁魔钢,总不会墙壁也是吧。” “想都别想。”冬忆冷道,“天窗的底部是挨着外面的地面的,说明我们在地下。而且被关进来时,我已经注意到这个牢房是单独镶嵌在墙壁里面的。你不会真的认为,一个用来关押魔法师的牢房,会存在什么漏洞吧。” “那你说怎么办好?”月·言不瞒地道,“再这样下去,小胖子就要饿死了,谁知道那王八蛋兽心打算把我们关多久。” “他那么胖,哪会死掉!”冬忆淡淡地道,“当时兽心让你那男人去通知守望者五天后交涉,现在离那时已经过去了三天,最多再等两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什么我那男人,你胡说八道什么!”月·言冒火道,“那种小鸡仔,谁会对他感兴趣……” “咔嚓,吱……嘎……”的声音响起,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今天的饭已经送过了,难道是兽心要见他们?或者说是要带着他们上路,一同前往交涉的地点。 月·言和阿茄尔一起扑向牢门,把脸贴在冰冷的钢条上,想要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 昏暗的烛火,从地牢入口处渐渐靠近。来的是平日里送饭的老头,后面似乎还跟了几个人。再靠近一些时,阿茄尔首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紫……,是紫荆姐姐!”她兴奋地叫了起来,“圣法守望团的团长,她来救我们了。” 月·零闻言也扑向了牢门,已经走到门前的紫荆,对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苦笑。 “把门打开。”艾米娜踢了老头一脚。 “大小姐,我没有钥匙啊。”老头苦着脸道,“钥匙在首领那里,哪会交到我这种小人物的手上。” “呸,没用的东西!” 葵文一口痰吐在老头脸上,突然跳起来,右手极快地在老头脖子前方抹了一下。等他落地时,老头的脖子已经裂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红得刺眼的鲜血从伤口里淌涌出来。老头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后退。” 葵文沉声低喝,不怒自威。阿茄尔拉了爱德华一把,与月·零、月·言一起往后挪了几步。 葵文抽出背在后背的长剑来,说是长剑,那也只是相对他的体形而言,事实上从剑柄到剑尖还不足一米。 葵文闭目凝神,从身体里散发出无法目视的强大气场。他手中长剑的剑刃,慢慢闪亮起来,发出刺眼的光芒。 “破!” 葵文一声低喝,手中长剑闪电挥出。“当”的一声脆响,牢门上挂着的大锁被切断成两半,掉落在地上。 “嘿……”葵文收起长剑冷笑道,“兽心看似鬼心眼多,偏偏这锁魔钢的牢门,却用了只是较坚硬的锁来把守。早知道就不浪费气力,去提升斩击的力度了。” “什么!”爱德华沮丧着脸大叫。 他不是魔法师,锁魔钢并不会使得他的力量减弱。虽然锁魔钢的坚硬让他没有办法,但是要扯开那把锁,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这两天力气没白浪费,偏偏就没有想到锁这茬上去。 葵文将门一把拉开,往里面走了两步,眼睛在所有人的脸上打了个转,最后停在了月·绰的脸上。 “老朽拜见贤者。”葵文通一声单腿跪下,已经认定了月·绰正是他们这次所要搭救的贤者。 “索尔德圣法守望团支团团长紫荆(斥候队队长艾米娜),拜见贤者大人。” 紫荆和艾米娜也在他身后跪倒,一起低下头,偷眼打量这传说中贤者的样貌。 月·绰没有立即去把他们扶起来,而是将双手盖在脸上,用力抹了一下,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们守望团的人怎么全这德性,见了我就拜。”月·绰抓了抓头,又道,“老人家,你好大的杀气。那老头好端端地又没惹你,你怎么就把人家给杀了。” “拘禁贤者,已经是死罪。”葵文不以为然地道,“所有对贤者不利的人,圣法守望者在作出判断后,有掌握生杀的权利,这是国家法律所允许的。不过现在并不是去谈论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我们还是立即离开为上。” “唉……” 月·绰又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对圣法守望团的厌恶又更深了一步。这个以保护贤者为名而存在的组织,偏偏让他这个贤者没有办法接受。这大概就是时代进步的不同所带来的差别吧。他这个生长于地球现代文明的人,是没有办法接受一个生命被他人轻易夺取的。 “走自然要走,不过艾吉奥饿成这样,不先填饱他的肚子可不行。而且他们的武器全被兽心收了去,总得找回来才是。何况我也有重要的东西被兽心拿走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杀戮,突然出现的野兽盗团 索尔德海港城墙。 “啊……”站在城墙上的兵士用手笼着嘴打了个哈欠,颇为不瞒地道,“盗贼真的会来吗?突然加强警戒,二十四小时地盯着城外,还真有点受不了。” “你小子不是才睡醒吗?瞎抱怨什么。”另一士兵拍了下对方的后脑道,“是从守望者那里得到的消息,所以总督也不得不重视。” “守望者什么时候关心起我们人类的生死了。”第一名士兵摸了摸脑袋被拍打的地方,“索尔德的城门从来没关上过,这次竟然一连关闭了好几天。倒不是我抱怨,索尔德这样的重要城市,虽然兵力不多,但从来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盗贼要来攻打索尔德,王庭不会坐视不理的。” “没人敢闹事,很大的原因还不是因为圣法守望团就在……”第二名兵士说着话突然停了下来,把手罩在眉头,注视着城墙外的远方。“那是什么?好大的尘土。” “黑灯瞎火的,哪看得到什么尘土。”第一名士兵抱怨着,从腰间的袋子中取出个单筒望远镜来,拉开了将细的那边放在了右眼上。“盗……,盗贼……好多盗贼!那样子不下万人。等等,前面那些不像是盗贼,倒像是普通百姓,全被锁链锁在一起……” “快,快去通报总督。”第二名兵士叫道,“守望团的人在哪个城楼,赶快通知他们!” “晚了,你们这些蠢货。” 就在两名士兵转身的同时,一人凭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那人用手掌按在两人的脸上,两道耀眼的紫色闪电从那人的手心窜出来,瞬间把两人烧成了焦尸。 城头上不知何时,已经被大量的盗贼占据,无情的杀戮处处可见。刀剑、弓矢、各种魔法,在不停歇地夺取每一个守城兵的性命,鲜血将整个城头燃成了红色。 索尔德港口,圣法守望团旗舰。 “贝……贝拉米船长,不好了。”惊慌的水手冲入船长室,大呼小叫着,“快,快走。不知道怎么,盗贼莫名地出现在了城里……” “啪!”贝拉米一耳光打在了水手的脸上。“慌什么,盗贼来了,把他们杀出去就是了。” “船长!我们没有希望了。”水手捧着脸哭丧道,“盗贼中的火魔法师在处处放火,我们大半的船只都已经失火。而且……,而且浮士德老师他……” “浮士德怎么了,你小子有话快说!” “他,他叛变了!”水手无力地道,“他带了手下的魔法师叛变了,我们留在船上的团员,所有反抗的,全被他杀了。他现在正往旗舰赶来,您还是快走吧。” 贝拉米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浮士德叛变,怎么可能?这个和自己闹腾了三十多年的老伙计,怎么可能会叛变! 索尔德海港城市,总督府。 外面嘈杂的喧闹引起了总督的注意,他放下手头的文件,又侧耳听了下,自己并没有听错。 “卡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静默了片刻,没有人回答。“卡特,你这老东西又跑到哪里偷懒去了!” 总督离开座位,快速走到门前,怒气冲冲地将门往两边拉开。 门外已经有人,最先闯入他眼帘的,是一名狼形兽人。赤红的双目无神地盯着他,呲着獠牙的嘴角不时地抖动着。 在狼形兽人的后面还有其他人。两个用面巾蒙了脸的年轻人,一个穿着银白色铠甲,带着银白色龙首头盔的骑士。还有一个四十出头,神态从容,穿着墨绿色劲装和软皮高靴的男人。 “你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们已经攻进来了吧?”那男人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道,“总督大人。我是野兽盗团的首领兽心,我们还从未见过面呢。” “什么!”总督不敢相信正在发生的事情。“你说什么……” 不过他很快看到了,门外的庭院中躺满了士兵、家人、奴隶的尸体。鲜血飞溅得到处都是,强烈的血腥味冲鼻而入。 “还是多亏了白甲这小子,竟然有能力把数千的兵士,全部移动分散到城市的各处。”其中一个蒙面人道,“我有些开始怀疑,你小子是不是龙族,不然哪来这么强大的魔力。” “没准我真是龙族,所以你说话最好小心点。”白色骑士靠在一根大理石廊柱上,抱着双手道,“不过是普通的空间魔法而已。” “不可能,这不可能。”总督连声道,“整个索尔德被施加了结界,是不可能从外部使用魔法穿透的。而且你们明明应该是用俘虏的村民……” “用俘虏的村民威胁你开门?”兽心冷道,“为了些下贱百姓的性命,你就会答应大开城门放我们进来肆意屠杀抢劫?我可不认为总督大人你会如此伟大。那些不过是我重要的货物,作为奴隶,娼妇用来赚钱的货物。至于你所谓的结界,那得感谢圣法守望团的浮士德大人了。” 他说最后一句时,望向了尸体处处的庭院一角。 “你说笑了,兽心首领。”一个人从角落的黑暗处走了出来,正是圣法守望团的魔法导师浮士德。“我只不过是做了点微不足道的事情,重要的还是你手下那帮凶猛的野兽。” “哦,浮士德大人的事情都办好了?”另一个蒙面人问道,“不知道我们的兄弟可有和你同来。” “只是跑脱了贝拉米那老混蛋。”浮士德有些惋惜地道,“不过还好在他想要救菲尔弗莱那小子时被我赶到,菲尔弗莱还在我的手上。你们的兄弟是谁?还不知道二位的……” “哦,不必介意。”那蒙面人道,“我们是那位大人派来协助您们二位的,不过是小角色。”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兽心。”当先的赤塔依旧盯着总督,冷冷地道,“你总不是带我来看你们叙旧聊天的吧。” “哦哦,差点就忘了。”兽心道,“其实也没什么,请你杀了总督。当然,之后我会把你投入监狱中,然后他们两真正的作用就会产生了。”最后他指了指两个蒙面人。 “你说过,得到索尔德后会放了我的。” “嘘……”兽心将食指放在唇间,示意怒吼的赤塔安静,“如果是你手刃总督,那位大人便可以说是你带了盗贼攻陷索尔德。而我则可成为平息战乱,并将主犯交给王庭的功臣。如此一来,我不但可以洗干净自己盗贼的身份,还可以在那位大人的保荐下,成为索尔德下一任的总督。当然,在你被丢到监狱里后,我会让他们两人伪装成你的样子,四处走动杀人,引起市民们的注意。” 第有百一十二章 兽血灭性,残酷的事实 “都是很好的武器吗?如果只是普通货,不找也罢。”葵文见月·绰迟迟不让他起身,膝盖被坚硬的地板磨得生疼,自己蹦跶了起来。“不过这胖娃娃的确要喂饱,否则虽然可以用埃穆瑞斯那老头儿的空间晶球回到费雷尔山去,可是还有一里多路可得要老命了。”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跪着呢。”月·绰语带嘲讽,“武器好不好得问她们自己,不过兽心拿走了我的一把匕首,那是影护者的遗物,我必须拿回来。” “遗物!”葵文闻言咚地跌坐在地,“你是说那孩子死了?” “你不知道?他们没有告诉你?” 月·绰对他的反应感到有点吃惊,明明刚才还那么随意便夺走一条生命的精干老人,在一瞬间突然显得那么苍老,那么悲哀。当然,葵文特别的形象也让他很在意。不过在见过一些兽人后,月·绰很自然地把葵文也当成了兽人。 “为什么你们没有说?”葵文爬着转过身去,脸贴近还跪在地上的紫荆和艾米娜。“是怕我这老头子承受不住这份伤痛吗?” “师弟他,我……”紫荆吞吞吐吐,却没办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起来吧,别跪着了。”月·绰算是看出来了,没自己发话,这两个女人大概会一直跪下去。“晚点我会亲自向这位兽人老人家讲清楚经过的,不过现在还是先把影护者的遗物和大家的武器取回来。还要找些吃的东西才行。但是外面盗贼众多,我们得想清楚才是。” “兽人老人家。”葵文瞪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是在说我老头子吗?” “这老头是玛雅人,笨徒弟。”冬忆冷冷地道,“言丫头没告诉过你这世界都有哪些智慧生物吗?” “他以前又没见过玛雅人,有什么好讲的。”月·言气呼呼地道,“他连对魔法都是这两天才开始莫名其妙地研究起来,你以为之前的他会听我废话这世界的事情吗?” “呵,这两个小丫头,倒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葵文被逗得笑了起来,“总之现在主要的目的,是找食物和影护者那小子的遗物。至于那什么武器,都很有来历吗?” “我的武器倒没什么。”月·零皱起眉头道,“不过那把大剑是铸造大师做的,我没经过他的同意就带了出来,如果不带回去,怕他不高兴。” “他敢!”葵文冷道,“就那小子打的破剑,丢了就丢了,他敢胡闹瞧我收拾他。除了你的大剑,还有谁丢了武器?” “我……”阿茄尔不自在的举了下手,“我的弓是阿特森爷爷才为我造的,还没用上多久呢。” “阿特森?是不是影者村的那个熊型老头。他还没死吗?” “你死了他都没死。”阿茄尔虽然认生,但却很不喜欢有人说她村人的坏话。 “那你放心,我老头命长着呢。”葵文笑眯眯地瘪了下嘴,“阿特森那老家伙做的东西倒是不错,不过和我做的还有一段距离。在找那小子的遗物时,若是顺带寻着了也罢,若是没找到,不用刻意去浪费时间,老头我给你把更好的弓就是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紫荆提议道,“这地方又闷又臭,要叙话到了费雷尔山也不迟。” “我刚才不是说了外面盗贼众多吗?”月·绰不耐烦的道,“虽然你们潜了进来,但毕竟你们只有三人,目标不大……” “贤者大人放心。”艾米娜连忙解释,“盗团已经全部离开了,只留下极少的几个人看守。我们从这老强盗(指了指地上的老头尸体)那已经打听过了。山脚木寨只有百来个守卫,而这城堡中就六人。两个已经被我们解决,还有四个在守卫休息室中。” “兽心走了!”月·绰不敢相信地自语道,“这王八蛋把我抓来就走了,他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这也是我们所担心的,”紫荆道,“兽心极有可能已经带着部队朝索尔德去了。我们猜测,他是把贤者当成诱饵,引圣法守望团主力离开索尔德,削弱索尔德的防御能力,从而一口气拿下索尔德。只是他没想到,我们只来了三个人潜入解救你们。” “这倒是个问题,那还是赶快走吧。”月·绰已经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只有四个守卫的话,那就简单多了。大家也别再伤人命了,以我们现在合拢在一起的实力,要把他们制服,不过是眨下眼的事情。” “贤者你是在怪我杀了这老蠢货?”葵文鄙视地瞥了一眼牢门外的尸体,“这些强盗山贼,哪一个的身上不是背了数十条人命。兽心这伙盗贼,表面上不伤人命,私下个个坏事做尽。当初我不杀他们,是因为被那该死的教条所限制。如今有了这么好的理由取他烂命,你以为我会放过机会吗?” “这世界的人用什么样的准则去做事我不知道,但是在我的世界,生命是非常宝贵的。所以不管你怎么想,但至少我希望不要在我的眼前轻易把生命摧毁。” “既然贤者大人这么说,老头子领命就是。”葵文带头朝外边走去,“贤者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哈哈,哈哈哈。” 出了地牢,众人很轻易地便制服了守卫室中的四人,看来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都很合作,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 首先带了众人到厨房,不过那里并没有留下多少食物。葵文对那些粗糙的食物看不上眼,吩咐几个女孩随便弄点,把艾吉奥填个半饱,可以走完那一里路就好。 当要那几个盗贼带去寻找影护者的遗物时,他们却一个个面露难色,直到葵文抽出剑来威胁再不动就要杀了他们时,其中一人才鼓起勇气,自愿带他们去寻找。 跟着那盗贼,葵文与月·绰,月·零和阿茄尔在城堡里走了近十分钟,才来到一扇屋门前。 “你们被收缴的东西全在里面…。”那盗贼颤抖着道,“只是……,只是里面……” “到底什么事,如此吞吞吐吐。”葵文不高兴地吼道,“是不是里面有什么埋伏?” “没有,没有埋伏。”盗贼连连摇手,“只是太惨了,我不敢看,你们还是自己进去吧……” 葵文没耐心再和他废话,一脚将门踢开。月·绰等人透过门洞,都被屋中的场景惊呆了。 在屋子的中间立起了一个十字架,老村长的尸体赤条条地被钉在上面,身上的皮肤被剥了下来,干固变成黑色的血液,使得尸体看来血肉模糊。看他那痛苦争扎的狰狞表情,在皮肤被剥下时人定然还是活生生的。 “畜生,这畜生!”月·绰一下跪倒在地,悲愤地嚎叫着。“这是他父亲,养他长大的人,他怎么下得了手!” 第一百一十三章 沦陷,索尔德海港 “这就是你要的?总督!哈哈哈哈哈哈。”赤塔大笑起来,“好,我就为你杀了总督。如此一来,赤塔欠你的救命之情也就两清了。” “太可悲了,兽人就是兽人,永远都不过是忠于主人的畜生。”兽心讥笑道,“我救了你,让你在手下那些人类的面前尊贵无比,可是那个小贱货一出现,你就摇头摆尾地向她示好。兽人永远都是这么下贱,永远自甘被人类踩在脚下。” “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我们两清了。” 赤塔说着,右手背的利爪弹出,出其不意地朝毫无防备的总督的小腹刺去。 可是眼看就要刺中,手臂却被一股力量拉扯住。低头去看,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谁杀总督不一样。”那只手的主人,两名蒙面人其中的一个道,“这里全是局内人,并没有多余的目击者。无论是我们谁动的手,都可以把凶手认定成我们所希望是的那个人。这人面畜生的手下,你算是少数我瞧得起的人。你不愿做恶人,这恶人我来做又何妨。” “你……,你们……” 赤塔听到兽心断断续续的哀鸣声在身后响起,回转头去,赫然只见另一蒙面人将一把匕首刺入了兽心的心口。 “要找到杀你的机会还真不容易。”那蒙面人道,“你的身边不是被强盗围着,就是被龙兽围着。在我暗杀过的那么多人中,你算是最怕死的一个了。” “这……,你们早计划好的。”兽心艰难地抬起手指指向那人,但立即又垂了下去。“为……为什么……” “为什么?”一直站在一旁的白甲笑了起来,“你还不明白吗?盗贼就是盗贼,怎么可能坐上总督的位置。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出生,就算你聚集了再多的乌合之众,你也永远不过是一个贱民。一个被权利吞噬而拜倒在权利之下的贱民,居然也敢妄想站在权利的顶点!” 兽心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步步为营,以为掌控了一切,可是到了最后,不过是权利争斗中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本以为可以利用那位高权重的人达成自己的野心,可是到头来,自己才是被利用的人。 他的气息变得微弱起来,这一瞬间,仿佛看见了被自己亲手剥皮的养父就站在面前,向他伸出那只皱巴巴,但却感觉非常温暖的枯瘦手掌。 “不,我不会再欠你什么……” 赤塔的左手在蒙面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挥了出去,总督的脑袋被生生切成了好几片。红色的血液混合着白稠的脑浆,铺头盖面地飞溅在赤塔同那个抓住他手腕的蒙面人身上。 “呸!”赤塔一口吐沫吐在了几乎断气的兽心脸上,鄙夷地说道,“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你就安心带着你的贪婪和残酷,到七重冥府争夺权利去吧。” “好汉子!” 刺杀了兽心的蒙面人,翘起大拇指赞扬赤塔,同时将匕首从兽心的心口拔了出来,就那么结束了这个野兽般存在的男人的性命。 “好汉子倒是好汉子,只是我这满身满脸可是被这好汉行为弄得狼狈不堪。” 另一蒙面人松开了赤塔,抬起手臂闻了闻上面粘着的粘稠脑浆,随即作出厌恶恶心的夸张表情,把手伸开远远的。 “要怎么处置随便你们。”赤塔傲然道,“反正我赤塔打生下来就注定是奴隶,打懂事就做好了随时会死掉的准备。” “我们没想为难你,你走就是了。”白甲对赤塔的话有些吃惊地回答,“只是得提醒你,不管你听说谁是杀害总督的凶手,都千万不要自己跑出来认罪。因为那样你不但救不了任何人,还会害死你自己,甚或你在乎的人。” 赤塔看了看面前这几人,皆是任君自便的样子。迟疑着走入庭院中间,翻身跃上围墙,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浮士德大人接着有什么打算?”待到赤塔远去,白甲淡淡地问道。 “如今的情况,只要把所有的责任推在盗贼身上就好。”浮士德笑道,“反正索尔德圣法守望团已经差不多全灭,剩下的几乎都是我的人。而那位大人也可以顺理成章派出自己的心腹接管索尔德,如此一来,削弱圣法守望团的目的也就实现了。” “嗯,好。那位大人果然没有看错浮士德大人。”白甲拍起手来,手心位置皮革的撞击,发出难听的闷响。“有野心但不外露,这才是做大事的人。不像兽心这种蠢材,自以为聪明,动不动就把心中那点无聊的妄想暴露出来。这样的人,能做做盗贼首领,算是最大的成就了。” “白甲大人说笑了。”浮士德微微躬身道,“财富名利谁不想拥有,只是应该清楚,自己配拥有多少。太过贪得无厌,带来的只是自我毁灭。” “不愧是浮士德大人啊,把这权利游戏中的生存之道看得如此透彻。”白甲额首道,“正是因为这样,那位大人说了,要让你坐上总督的位置。至于应该用什么样的功绩来达成,要我来帮你解决。” “哦!”浮士德大喜,又深深鞠了一躬,“那我的将来,全得仰仗白甲大人了。” “话是这样说,但是浮士德大人似乎忘记了一个关键的人物。”白甲摆了摆手道,“索尔德守望团的团长紫荆,虽然被兽心用贤者为借口调开,可是她应该很快就会返回,到时你又该如何向她交代。若是让她晓得了浮士德大人叛变的事实,我想她不会放过你。更何况背后可能还有贤者为她撑腰,形势可是会变得更加复杂。” “这我倒是已经有了安排,说出来请白甲大人参详。”浮士德明明胜券在握,但依然摆出虚心讨教的样子。“我打算以菲尔弗莱做饵,引出紫荆,然后将其杀死。其实贝拉米是我故意放走,到时我手下的魔法师们一起指证是贝拉米杀了紫荆,这黑锅他就背定了。” “这计策好是好,但并非滴水不漏。”白甲淡然道,“首先紫荆身为十二骑士之一,自然有过人的地方。就像菲尔弗莱不过十七八岁,蜂鸟最强的刺客不是也没有成功把他杀死吗?所以你这计策是建立在成功伏杀紫荆的基础上,若不成功,以她的身份地位,你说王庭和世人会相信谁的话。” “这……”浮士德顿时冷汗直冒,惶恐道,“还得请白甲大人帮我拿个更好的主意。” “何必让贝拉米那种小角色当叛徒,让紫荆自己背叛圣法守望团不是更好。”白甲说着向那两名蒙面人点了下头,“你们知道怎么做了。” 那二人闻言默然不语,可是身上却立即产生了变化。不过短短数秒之间,一人化作了兽心的样子,而另一人则变成了紫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压抑,树顶上的谈话 在月·绰的坚持下,老村长的遗体也被一同带上,他不愿意把这老人留在那肮脏的地方。他对老人没有什么感情,有的不过是感激他的相救,以及对他这一生所经历的无奈的同情。 空间晶球爆裂的时候,生成了一个三米范围的魔法阵,白色的光彩闪耀着刺眼的强光。因为人数太多,他们一个紧贴着一个,才勉强挤在一起。 月·绰大概永远不会喜欢用空间魔法来旅行,先是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穿透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接着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着身体,意识似乎变得恍惚,甚至停止。当回过神来时,荒凉而诡异的枯石堡已经消失,他们站在了一片密林的深处。 抱着尸体的爱德华望着月·绰,等待他作出下一步的指示。又瘦又小的老村长遗体,被一块脏兮兮的破布包裹着。他的死状太惨了,甚至没有人忍心再去看他的遗容一眼。 爱德华虽然天生有些憨蠢,可是却也晓得尊重死者。明明是那么轻飘飘的身体,他却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 “就在附近找块空地把老人家埋葬了吧。”月·绰深吸了一口气,“他曾今是名猎人,这里虽然不是他的故乡,但让他在这里入土为安,也算是葬得其所吧。” 没有人反对,大家默默地在不远的位置,找到了一处挨着一汪泉水的空地。泉水很浅,在宽大的水坑里面,只有底部薄薄的一层。紫荆说,自从干旱以来,这里大概是整个山脉还剩下的唯一水源了。这还是埃穆瑞斯时不时用空间魔法从地底将水源搬运上来,才得以保存下来的。 因为没有工具,紫荆用自己的匕首挖掘墓穴。虽然离三老的居所很近,但却没有人提出去那里寻求工具。可能是月·绰的悲哀渗透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使得大家都没有办法理智的去面对这个陌生老人的死亡。 每一个人都在那里挖掘着泥土。月·零与阿茄尔因为没有找回自己的武器,所以干脆用手去刨挖。 冬忆虽然可以用冰魔法制造铲子,可是在听了紫荆的话后,怕吸取空气中的水分,会将水坑中那少得可怜的水源也一起消耗掉。于是找了两根粗粗的树枝,丢了一根给月·言,一起帮忙。 这一刻似乎没有人在乎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将老村长的尸体安葬好。 葵文用一段粗树干削了块木牌充当墓碑,可是却没有人知道老村长的姓名。众人讨论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月·绰决定,墓碑上什么都不写。因为对于一个不知道其姓名,而又经历这样一生的老人,他觉得没有任何字词可以用来形容他的生命。 在葵文的带领下,一行人不多时便到了树屋前。 埃穆瑞斯与薇薇安突然看到这么多人来访,欢喜得要命。一边大声呼唤着缈缈来帮忙,一边放下吊板,将众人迎入树屋。 这二位老人也同葵文一样,都是一眼就认出了月·绰便是贤者,拉着缈缈就要跪拜。月·绰对这样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慌忙拦住了他们。 “你们一把年纪的长者拜我一个晚辈,我哪受得了。”月·绰客气道,“这样俗套的东西,可免则免吧。” “贤者果然是非常人。”埃穆瑞斯佩服道,“今夜的星空不错,屋中闷热,我领大家到树顶天台去坐。老伴,你先泡壶茶,拿些点心,再为大家准备晚饭。” “你这老东西唠唠叨叨的,还不快去招呼贤者,其它的事情我会安排。” “我也来帮忙吧,薇薇安奶奶。”克莉丝汀道,“别看我眼睛不方便,但厨房里的事还是可以应付的。” “嗯,你不说我也打算要你来帮忙。”薇薇安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月·言和冬忆,“你们两个丫头闲着也是闲着,大人说话你们就别掺合了,也来帮帮我老婆子。” “好啊。”冬忆点了下头,“反正他们聊的东西和魔法没关系,还不如和你这老太婆说下话。” 月·言却嘟起小嘴嘀咕着:“再怎么说我也是指引者,他们谈事情我肯定可以给出意见的。” 埃穆瑞斯说是树顶,还真是树顶。在树冠之中,被搭起了一层平台。就算是最高处的枝叶,不用踮脚也触手可及。 平台很宽敞,在两张织功精巧的地毯上,分别放着一张矮桌,和几张竹片窜成的垫子。在另一角落,是个木制的小茶几,两边各放着一张舒适的躺椅。 大概是因为周围都是易燃物的原因,或是主人更追求一种自然的唯美。总之并没有点上灯火,而是许多如同萤火虫般的小虫儿上下飞舞,为这小小空间照亮的同时,带来了更为迷幻的感觉。 几名男性一起围着一张矮桌落座,当艾吉奥挤到爱德华与月·绰的中间,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时,大家甚至担心他会把平台压垮。可是没想到平台意外的结实,甚至连轻微的抖动都没有。 “魔法,一点小魔法。”埃穆瑞斯似乎看出众人的疑惑,笑道,“再来十个这样的小胖子,你们也不用担心会掉到树下去。” “我想我们应该走了。”仍然站着的紫荆道,“索尔德如今的情况不明,最让人担心的是野兽盗团可能已经展开了攻击……” “最好别冒冒失失的,还是商量清楚再行动。”埃穆瑞斯挥挥手打断了她,“有我在,你大可放心转眼就能回到索尔德。但是就如你说的,索尔德目前是怎么样的形式我们并不清楚。而且既然贤者大人在这里,我们也应该听听贤者大人有什么打算。” “唔……,首先还请大家别再叫我贤者。”月·绰苦笑道,“我还是更喜欢大家叫我的名字,甚至是你们可以想到的任何绰号,唯独这贤者两个字请免了。这两个字的光环看来华丽,可是却让人不堪重负啊。” “哈哈哈哈!”月·绰另一边的葵文大笑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他的背后,差点没让他的头撞在矮桌上。“我越来越喜欢你这小子了。既然这样,我们三个老家伙也不客气,就倚老卖老叫你一声小绰好了。” “最好这样。”月·绰尴尬地直起腰来,“再来就是,说实话,我不关心索尔德会怎么样,更不关心圣法守望团会怎么样……” 紫荆与艾米娜听到这话,眼中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她们的嘴角蠕动了几下,但最终还是咬住嘴唇,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加入了月·零与阿茄尔的那张桌子。 “不过,索尔德我还是得去一次。”月·绰看了看闷闷不乐的二女,又说出了让她们料想不到的话。“但大家别误会,我要去索尔德完全只是为了两个朋友,菲尔弗莱与赤塔。我得去把他们带回来,才有心思考虑下一步的计划。”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机会,光明术士的力量 “您刚才说本来就打算要我帮忙?”克莉丝汀用一个瓦盆揉着面团问道,“难道您看出了我是厨师。” “呵呵,我可没有那么神奇。”薇薇安把泡好热茶的茶壶放到托盘,摆上杯子道,“光明术士的确有着非常强的感知力,不过也有光明魔法永远做不到的事情。” “复生与预知?” “对,复生与预知。”薇薇安看了眼将灌满啤酒的罐子放在桌上的月·言,点头道,“生命是宝贵的,一但失去将无法再次寻回。而未来是神圣的,人们没有资格亦没有能力去知晓未来而改变将要发生的事情。” “但你可是薇薇安,当今最伟大的光明术士之一。”克莉丝汀道,“您和身为黑魔导士的埃穆瑞斯爷爷,就算是大魔法师们,也不得不承认您们强大的实力。” “就算如此,无论多么的强大,我们始终只是人类。”薇薇安笑道,“人类是渺小的,没有资格去预测任何事情,更没有资格去愚弄生命。因为那些是神才可以拥有的力量。” “这样说来,供奉历代贤者为神灵岂不是扯蛋吗?”冬忆鼓起腮帮子做出个搞怪的表情,“可没听说他们有这种神才拥有的力量。” “谁知道呢。”薇薇安往盘子中倒了些小圆饼,“或许他们有这样的力量,只是从来不在世人面前展示而已。”说着她拍了拍手,“好了,你们两个丫头,快把东西都端上去。记住,别在上面逗留,立即下来,我还有话跟你们说。” “那您要我帮忙,其实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克莉丝汀依然满腹疑惑,希望可以从薇薇安那里得到答案。 “啊,的确是这样。”薇薇安正往一大块象龙的后腿肉上撒上腌制的调料。“我相信,你是目前这个新生圣族中,实力最强大的一名家族成员。” “您说笑吧!”克莉丝汀露出个苦涩的笑容,“我不过是这家族的厨师而已,月·绰接受我,大概只是为了不再让我独自一人继续孤单地流浪。” “我可不这么认为。”薇薇安瘪了下嘴,“你至少已经达到了二级魔法师的能力吧,——或者应该是一级。你的魔源如此微弱,是因为在你的身体里面,有一股强大的邪恶力量压制了你本身的能力。连你的眼睛失明,也是和这有关系。看你年纪不大,可是经历过了不得的事情啊。” “这些我早知道了,也已经认命了。”克莉丝汀道,“很多光明术士对我做了许多细致的检查,得出的都是这样的结论。不过婆婆你真的很厉害,只是才见面一会,就把我的情况全看了个通透。” “我还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薇薇安淡淡地道,“在对你开始治疗前,的确必须经过一番详细的检查才行。而且就算是邪毒清除后,你的魔源想要完全恢复,也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最初大概只能施展出以前三分之二的魔法威力。至于你的视力就没有办法完全恢复了,但看看书写写字什么的还是没有问题。” “什么……”克莉丝汀用沾满面粉的手掩在了嘴上,失去光彩的眼眸中滚下泪水,声音变得颤抖起来。“你是说我……,我有得治……” “嗯,那是当然。”薇薇安温柔地搂住她的臂膀,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肩上。“你把老婆子夸得那么本事,我怎么可以向其他庸医那样对你不闻不问。更何况你们这个新生的圣族还太年轻,那些半吊子的孩子和半吊子都还没达到的贤者,可是需要你的力量来保护。” “呵呵……” 克莉丝汀被最后一句逗得笑了起来。 “不过治疗并不简单,恐怕我一个人无法完成。”薇薇安轻抚克莉丝汀的秀发道,“那个叫月·言的小姑娘,应该可以给我很大的帮助,我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她有着成为光明术士优秀的潜质。而且整个治疗必须用上至少半年的时间,其中的痛苦是无法形容的,你可以忍受吗?” “当然,当然。”克莉丝汀连声道,“我还希望在父母有生之年,再亲眼看上他们一眼。” “你们在做什么?”正好回来的月·言好奇地看着二人,“厨师姐姐你是不是哭了?” “没,我是高兴。” 冬忆这时也跟在月·言的后面走进厨房,薇薇安默默地看着二人,安静了好一会。 “老婆子我做了个决定,你们两个丫头愿意听听吗?”她说,“这决定对你们只会是好事,相信你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两个女孩儿愣愣地点了下头,薇薇安严肃的语气让她们不敢插口。 “首先是月·言,在我治疗克莉丝汀的这半年里,你必须帮我的忙,同时随我学习光明魔法。半年的时间你可以学多少算多少,如果半年后得不到我的认可,不许你对外说是我的弟子。” “你……,你是说你要教我光明魔法!”月·言激动得没有办法好好地说话,她得到东方不闻渊博知识的传授,自然晓得薇薇安在光明术士界的声望地位。“你别哄我,别看我小,我可是会当真的。” “我一把年纪的人了,难道还会说话不算吗?”薇薇安笑了起来,“我从来没有弟子,希望我没有看错,你可以继承我的衣钵。” “那帮厨师姐姐治疗是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病了?” “这些晚点再说。”薇薇安转向冬忆,“至于你……” “我才不要当你的弟子,我可是臭屁贤者的师父。”冬忆认真地道,“我是有兴趣了解光明魔法,但没有兴趣去学习。继承衣钵这么无聊的事情,你还是找言丫头好了。” “我也没说要传授你光明魔法啊!”薇薇安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不听我说完就叽叽喳喳叫唤个不停。最可气的是居然还是一副很认真的表情,叫人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那不就没我什么事。”冬忆眨着海蓝色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道,“照我徒弟的说法,我最多也就是这个家族里打酱油的角色,你不会对我感兴趣的。” “你是不是被冰封了很长的时间,最近才解冻啊?”薇薇安虽然是在问话,但却继续说,“你虽然有魂兽,可是魔力却低得要命,顶多也就是把两三个人冻成冰块的程度。” 冬忆听得双眼越睁越圆,满脸惊讶的表情。 “想要发挥你真正的魔力,那就对我老婆子尊敬点。”薇薇安笑道,“我老婆子心情好了,没准会考虑帮你一把。” 第一百一十六章 逃亡,追寻旧主 赤塔谨慎地潜行于纵横复杂的巷道,努力在大脑中回忆索尔德的城图,和十年前曾今在此短暂停留时的记忆。 刺杀总督的罪名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所以就算白甲他们出尔反尔,对他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十年前仅靠一段破损桅杆而在海面上漂浮了四天四夜的赤塔,当被出海打渔的兽心把他救起时,他就知道,这份恩情必须要还。 这十年来,他亲眼看着兽心一步步深陷泥潭。为了实现兽心那不切实际的野望,他强忍压抑一次又一次让双手被鲜血染红。他记得自己昔日的主人曾今说过:让双手染满鲜血很容易,可是想要将这鲜血从手上洗去却很难。 他在兽心临死之前,完成了兽心对他最后的要求,如此一来他就再也不会拖欠那男人什么东西。否则就算是兽心死了,自己的内心总会觉得同那人有着一丝半缕的瓜葛,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小心地避开各方势力的大部队,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整个城市都陷入了疯狂,不单是盗贼,连圣法守望者和城防的士兵们,只要认定不是自己人,就会刀剑魔法相向,连普通的平民也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杀掉。 火光映红了天空,大半个城市都在燃烧。身为兽人,有着超乎寻常的听力,可是此刻,他却什么也听不见。无论是呐喊声,刀剑撞击声,魔法爆破声,呼叫求救声,哀号悲鸣声……,他全都听不见,世界像是变得没有了声音。 他恍若回到了十年前,那场无耻的叛变中,地狱般的屠杀场面,再一次出现在眼前。主人嘱咐自己的最后一件事,护送幼主离开,主人那不过才十多岁的女儿。 好不容易再相见时,却已经是时过境迁。不过现在好了,他不再被兽心这看不见的枷锁困住,他终于可以去寻找她了——少主人月·零,主人最后的一点血脉。 赤塔尽量避免着所有不必要的冲突,寻找落单的圣法守望者的身影。因为他相信,圣法守望团的团长紫荆,不会愚蠢到完全被兽心牵着鼻子走。假如她够聪明的话,那么现在也许已经将月·零等人从枯石堡里救了出来。最重要的是,他们若是逃脱牢笼,会到什么地方去。 总之不管怎么说,现在先打探清楚这方面的消息是绝对有必要的。就算紫荆是个愚蠢的女人,现在稍微耗费点时间,也比直接赶往枯石堡扑个空要来得好。 可是事情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容易,一路所碰上的圣法守望者,最少也是三五成群。若是冒然发攻击,只要对方一人高呼,马上就会引来更多的敌人。 他一路往城东方向行进,渐渐离港口越来越近。对啊!那里有着圣法守望团的舰队,现在守望者们倾巢而出,若是摸上其中的一艘船,没准可以抓住一个落单的守卫。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避开几波正在交手的守望者与盗贼,来到了岸边一堆板条箱的后面躲了起来。 要靠近码头并不容易,许多盗贼为了压制船炮向岸上开火,已经将战线拉到了码头上。 赤塔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从这些正在交战的人群中突围过去,登上船舰。不过这实在不太可能,因为一但他出现,立即会引起注意。大概没有多少人不知道,他就是野兽盗团赫赫有名的兽人副首领。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跳入身后的海中泳过去,这可以完全免去不必要的接触,可是这对他也不容易。虽然他本会水性,但天生并不喜欢下水。何况还有那四天四夜海中漂流的经历,使得他只要离海面近些,就会有眩晕的感觉。 他伸出头,不自在地往下看了看。意外地发现,紧挨着堤岸有一条宽不过二尺,用木板架起的道路。不过道路并不是通向码头,而是通向另一方的一所船坞。 他对那个船坞有些模糊的印象,似乎应该是属于圣法守望团的一间造船厂。思虑再三,他决定还是往船坞去。在这个海港城市,掌控着很大一部分海上贸易的圣法守望团,船坞必然是极其重要的建造。无论多么危急的情况,除非是全团撤离,否则肯定派有一些守卫。 深吸了两口气,他终于趴在岸边,慢慢地滑到了下方那条木制小道上。小道比海面并没有高出多少,几乎是平齐。该死的海水,让小道异常地滑溜。赤塔不得不用一只手按在堤岸的墙上,好稳住自己的身形。 尚幸堤岸高出了他一个多头,如果不是海面上突然有船只开过,没有人会看到他。 他想要加快步伐,却事与愿违,几次险些滑倒掉进海里。于是他只能放慢脚步,尽管心急如焚。整整走了二十多分钟,他才接近船坞。通过钉再坞门上的几根粗大铁钉爬进坞室后,他瘫坐在地,长长地才松了一口气。 坞室中停着一艘才修建了一半的巨船,观察片刻,并没有发现任何守卫。不过因为巨船挡住了视线,赤塔没有办法看清楚另一边的情况。 他放低脚身子,向巨船靠近,挨着船身往船首的方向移动,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可供自己盘问的目标。到了船首时,他竖起耳朵聆听了片刻,才将头探出去。 可是眼前等着他的却是黑洞洞的枪口。一个长着巨大酒糟鼻,挺着啤酒肚,嘴里叼着支没有点燃的烟斗的男人站在那里。就像是赤塔自己将额头送到了他的枪口下。 “你是哪家的奴隶,竟然溜到这里来了。”那男人咧着嘴露出满口的黄牙,展现着一个难看的笑容。“赶快离开,这里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贝拉米,你是贝拉米对吧?”赤塔想起见过这男人。十年前带着幼主逃到这里,是暗中找贝拉米安排的出海船只,虽然为此掉了他身上最后所剩的那点可怜金贝。“你不记得我了,我以前租过你的船……” “找老子租过船的人多了,老子哪记得那么多。”贝拉米用另一只手背用力抹了下鼻子,又在胸前衣服上拭去鼻涕。“不过老子倒是想起来,野兽盗团的副首领也是个兽人,长的就是你这副鸟样。”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为人知的三族契约 平台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作为这个小小聚会的主角,月·绰言简意赅的话语,都让大家一时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好。 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月·言与冬忆送上热茶、啤酒和小点离开后,埃穆瑞斯才找到打破沉默的机会。 “来,小绰,尝尝我自酿的啤酒。”他满满地倒了一杯,送到月·绰的面前。当感到挂着水珠的罐子冰冷得很时,闪过一丝诧异的神情。“说实话,现在粮食少,想要酿点啤酒可不容易。要不是我们这几个老东西吃不了多少,也没有多余的谷物来弄这种奢侈的东西。” “哈,我们三个老家伙还有几年活头,正该及时行乐。”葵文自己满上杯子,灌了一大口讶道,“下面那三个女娃是哪个会冰霜魔法?这被冰过的啤酒在这种闷热的天气果然解暑爽口。” “啊,大概是那个叫冬忆的孩子吧。”埃穆瑞斯若有所思地道,“她身上风水两系魔源的涌动很强。而且像,真的很像……” “像?像什么。”葵文已经干掉一杯,又抓过罐子。 “你不觉得她和盈冬长得很像吗?”埃穆瑞斯道,“不是说样子,而是那份神情,那份感觉。” “哦,你是说凛族那小丫头啊。”葵文点头道,“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不过凛族历代的确都出奇的神似。” “冬忆还真是凛族的人。”月·绰道,“她是被凛族那个叫飞雪的公爵丢在我这里的。” “飞雪……”埃穆瑞斯回忆着,“哦,那应该就是盈冬的女儿。我还把冬忆当成了是小绰新建月族的一员,实在是走眼了。” “她倒真是月族的一员。”月·绰抓了抓头,“而且那丫头还是我的师父。” “啊!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埃穆瑞斯连声道,“历来从未听说有哪个圣族的家族成员,会加入另一圣族的。当然,也有圣族中的人,追随过贤者,但并不会改变自己的姓氏。” “我想那孩子只是贪玩而已,她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月·绰笑了笑,“没准过段时间她突然想到什么,就会回家了也不一定。” “唔,看她年纪不大,或许真是孩童贪玩吧。”埃穆瑞斯摸了摸胡子,忽然话题一转道,“若是老朽没有看错,小绰对圣法守望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的地方?” “误会倒谈不上。”月·绰也没想到,这老头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情。“只是我不太明白,是什么样的教条,让圣法守望者们可以对一帮如狼似虎的强盗视而不见,任凭他们荼毒村民。” “第一条教条,凡圣法守望者,若非与贤者事宜相关,不得介入任何人类与人类的争斗之中。”葵文抹去粘在绒毛上的啤酒泡沫,很随意地道,“第四条,凡圣法守望者,当有义务解除任何非人类生物对人类所产生的威胁。” “原来小绰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快。”埃穆瑞斯笑道,“有些事情小绰初到还不清楚,这不奇怪。让葵文给你说说,大概也就可以明白守望者的苦衷了。” “既然这样,那晚辈洗耳恭听。”月·绰点头道,“不过会否改变我的心意,那还得听完才知道。” “这老头儿,自己偷懒,便把说古的麻烦事丢给我。”葵文翻着白眼瞪了一下埃穆瑞斯。随后道,“不过这事多少也和我们玛雅人有关,我说就我说吧。” 在葵文的讲述下,不但月·绰,连其他人都听得入神,竟然不晓得这世界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事情。 在玛雅人的传说中,当第一名贤者降世之前,有三大智慧种族统治着这个世界。他们分别是龙族、暗裔与众神。 龙族贪婪,喜欢华丽之物,于是将奴隶人类作为苦力,为他们开采各种贵重的金属与宝石,并打制成华丽的人造物。但龙族的恶行还不止于此,人类对于他们还是最美味的食物,每次进食必达数十人之多。 而暗裔则是个神秘的种族,他们诱惑吞噬人类的灵魂,把他们变为自己的士兵,妄想打败另外两个种族,独占这个世界。 而众神是唯一愿意给予人类庇护的种族,为了保证人类生存的空间,不得不无数次地与另外两族发起战争。 总之三族之间也不知道相互争斗了成千数万年之久。终于在众神的一次险胜后,三族达成了一个契约。 三族同时蛰伏一段时间,给人类一个发展的机会,之后再决定,这个世界究竟哪个种族值得拥有。不过众神也提出,在这段时间里,他会从另一个世界召唤十二个教导人类发展的人类,最后一人没有出现前,另外两族绝对不可以干涉人类的进程。 这是众神对人类最后的一次庇护,当契约达成后,三族便从这个世界消失,再也没有主动出现。 可是第一位贤者还未降世,人类就因为自己的贪婪闯了大祸。 很小的一部分人类,不知道在哪里学会了一种叫做幻术的技巧。他们找到了一些龙族沉睡的地方,用幻术隐身盗取龙宝。可是久走夜路必闯鬼,终于有一次,某个盗贼将一头巨龙惊醒,龙族勃然大怒,再次对人族展现出自己不可触犯的威严。 短暂的和平就这样被打破,人族对突如其来的灾难毫无准备。他们跪伏在地苦苦哀求众神的怜悯,可是众神却始终没有出现。 重新回到被龙族当作奴隶,当作食物的日子两百年后,众神所预言的第一位贤者才终于降临这个世界。然而也在同一时间,连暗裔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还是多亏了初代贤者从幻术得到启发,用了许多年头,才找到了名为魔法的力量,将龙族之王打伤,人类才终于真正地脱离了那个暗黑的时代。 不过因为暗裔一直被玛雅战士压制,并没有真正出现在人类面前,而且龙王被打败也是数百年后的事情。所以人类早已经忘记了另外两个种族的存在,只把龙族当成唯一的威胁,甚至还把贤者当成救世的神灵来跪拜。 第一百一十八章 负伤,落荒而逃 贝拉米一身湿漉漉地,像是曾今在海水中浸泡过。他慢吞吞地从粘连着的衣服内包掏出个酒瓶,用牙齿拔掉瓶塞灌了一口。 “被浮士德那王八蛋追杀时,我唯一来得及抓在手里的东西。”他把瓶子在赤塔的眼前晃了晃,枪口依然指着对方的额头。“要来一口吗?可是上好的朗姆,我从一帮打劫了王庭贸易船的海盗那里弄来的。” “你想把我怎么样?”赤塔盯着这似乎永远不会清醒的男人。至少在他的记忆中,十年前的那次见面他也是半醉半醒的状态。“兽心已经死了,我不再是野兽盗团的人。” “说来我好像还真的记得……”贝拉米见赤塔没有喝酒的意思,又灌了一口道,“十年前有个狼形的兽人,带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找到我。希望我能够安排一艘船,帮助他们逃到西方的大陆去。替主人跑腿兽人我见过不少,不过狼形兽人却是很稀有的品种,我只见过那么一次。” “你,你的意思是你还记得我?” “那小女孩呢?是不是死在海上了?”贝拉米收回了枪,靠着船身滑坐在地上。“那艘船出发的第二天,我便收到了消息。因为遇上龙卷风,整船遇难,连块木屑都没剩。” “我也以为她死了,这样认为了十年。”赤塔挨着贝拉米坐到了他的旁边,拿过酒瓶来喝了一口。“不过我错了,不久前我见到了她。对了,她同你们的贤者是一起的,或许你知道她,她叫零。” “哦,我倒还……” 碰一声巨响,阻止了二人的对话,猛烈的爆炸将船坞正门震得支离破碎。还没有消散的烟尘中,一群二十来人涌了进来。 “嗨,我们捡到了了不得的家伙。”来人都穿着索尔德守备军的衣服,全将上好的弩箭对准了二人。“盗贼副首领,那个下贱的狼形兽人。” “诶,那个人好像是贝拉米。”另一名士兵道,“圣法守望团的舰队队长。” “妈的,管他什么圣法守望团!”先前那人叫嚷道,“狗日的圣法守望团叛变了,杀了我们不少兄弟,两个都别放过,上!” 随着那人的“上”字刚落,所有守备军的弩箭都激射了出来,二十来支弩箭一起射向赤塔与贝拉米。 二人仓惶翻滚躲避,试图借助船身作为掩护。可是守备军们又再次上好了弩箭,一半留在原地掩护,一半则拔出长剑,冲扑了过来。 这一来更不好躲避,冲过来的守备军因为距离的缩短,在发射弩箭的准度上更占优势。贝拉米慌忙开了一枪,打中冲在最前方那个守备军的肩头,但并没有使局面变得好一些。贝拉米的第二枪稍稍瞄准了一下,打在另一名守备军的胸口,那士兵当时就倒了下去,整个前胸被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可是这样并不能阻止守备军进攻的气势,反而激起了他们要为战友报仇的凶性。贝拉米气冲冲的将手中的火枪扔了出去,砸在一名守备军的脸上。 这世界的鸟铳还停留在燧发枪的程度,必须从膛口填充弹丸。贝拉米所拿的虽然是双管燧发枪,可是也只能开两枪。在这样近身的作战中,根本没有允许他去填充弹丸的时间。 扔掉枪后,贝拉米快速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架住一把已经砍下来的长剑。赤塔此时也弹出了自己的钢爪,把另一个从侧面砍向贝拉米的守备军抓翻在地。 不过现在的形式并不乐观,虽然二人在短接触便使对方一死三伤,可是对方在人数上占了很大的优势。而且本还在后方掩护的守备军,因为弩箭填充的快速,不断用弩箭对他们进行攻击,使得他们显得手忙脚乱。 没有多少时间,两人虽然尽量避免了正面敌人长剑的攻击,可是身上都还是被射中了二三支弩箭。而且敌人采取合围,虽然避开正面和要害处的伤害,但还是都被砍中了好几剑。 为了减少伤害,二人自然地背靠背为对方守护死角,不过这场争斗想要坚持下去并不容易。 赤塔发起恨来,双爪连挥。在他前方的一名守备军一时不防,被他抓中腹部。赤塔手上发力,将对方猛的甩了出去,那人顿时肚破肠流,撞在船身上死于当场。 就这么一瞬间,赤塔眼前围攻的人群打开了一道缺口,赤塔发现靠着海洋的坞门就在前方十余米的地方。 这时他似乎看到了希望,反手一抓贝拉米,运起全身的力量,把对方丢了出去。贝拉米那显得臃肿的身子顿时飞上了半空,朝着坞门上方飞去。敌人在后方掩护的士兵都急忙抬起弩箭,瞄准猝不及防临空而起的贝拉米射去。 赤塔这时身子也突然拔高,双爪连连挥动,将射向贝拉米的弩箭打掉。突然右眼一黑,一股暖流滑下脸颊。但他没有时间去多想,跃在半空的身体朝防军们冲扑而下。 那些后方的守备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攻速吓得阵脚大乱,慌慌张张地丢掉手中弩箭,去拔腰间的长剑。 赤塔并没有和一群人交手的打算。刚落在敌人面前,虚晃双臂吓得敌人向后退避时,他立即转身又跳了起来。连纵了三次,拼着挨了两剑,往贝拉米飞过坞门落入海中的位置跃去。 忍着痛也不晓得游了多久,贝拉米和赤塔歪歪倒倒地相互搀扶,从索尔德城外的一片礁石爬上岸边。 贝拉米最重的伤大概是穿透了腿部的一支弩箭,这让他行走起来相当的不便。一下趴到在地,缓了好一会儿的气,贝拉米才稍微有了点力量转过头去看赤塔。哪知道一看之下,让他大为惊慌。 原来赤塔的右眼上正正的插着一支弩箭,从眼眶边缘流下血和脓水的混合物。赤塔的表情虽然显得很痛苦,可是却硬是没有哼一声。 “我得马上给你止血!” 贝拉米叫唤着忘记了身体的疲惫,慌慌张张拖着伤腿四处跑动,收集生火的枯枝。好不容易捡来一小堆柴草,他笨手笨脚地从腰间一个小包里掏出燧石。还好因为他是水手,比起火柴更愿意相信火石,否则此刻生火也是大问题。 点燃柴堆,贝拉米因为长剑失落海中,于是扯下赤塔的一只钢爪放在火焰上焚烧,直到钢爪变得通红。 “你忍着点,伙计。” 他说着将一段树枝塞到赤塔的口中。赤塔恍惚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贝拉米一手抓住插在赤塔眼睛上的弩箭,一手压住对方的额头,一咬牙,猛地往上一扯。 “啊……!” 随着赤塔痛彻心扉的喊叫,贝拉米将弩箭连着赤塔的右眼球一起拉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顾虑重重的当前局势 送上晚餐的薇薇安、克莉丝汀、月·言、冬忆及缈缈加入了谈话中。说是晚餐,但从时间上来看,倒不如说是夜宵更合适。 “这样说来,众神原来只是个名字!”月·言嘀咕着。她虽然只听了一半,但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的确是这样,众神只是一个种族的名字。”葵文肯定道,“当人类因为自己的错误,再次陷入黑暗之中的时候,他们早已经忘记了那个保护过他们的伟大种族,但却记住了神这个名字。所以当贤者出现的时候,人类自然而然将这至高无上的名称,当作了最高的荣誉,用来称呼这个救世主。” “就这样?一个传说。”月·绰感到不可理喻,突然激动地大吼了起来。“玛雅人的传说!一个玛雅人的传说,和你们这些圣法守望者眼睁睁看着人类相互屠杀,无辜者横遭惨死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一个传说,你们就有了替自己的冷血开脱的理由?”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有人,没有人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碰”的一声响。就在圣法守望者们都无言以答的时候,紫荆猛地一拍桌子,站将起来,大步走到月·绰旁边,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把他拖了起来。 “你怎么敢这样说,你怎么敢如此污蔑我们!”紫荆圆睁的双眼布满血丝,更充盈着泪水。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道,“你甚至没有耐心把所有的事情听完,就妄下断论。一个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异界之人,有什么资格来对我们作出审判。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我们作出了多大的牺牲。你不懂,你什么也不懂。你带着那自以为是的光环,不屑贤者的责任,却来责怪我们这些为了保护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面对死亡的人……” “住手!” 葵文厉声喝止,身体弹了起来。一手抓住月·绰的手臂,另一肩头向紫荆的腰间撞去。紫荆顿时受到一股巨大力量的冲击,双手抓着月·绰被其扯破的衣服,整个人冲将出去,把女性围坐的那张矮桌撞翻,倒在杯盘狼藉的地上。 月·绰愣愣地看了看从地上爬起,身上被酒水肉汁弄得狼狈不堪的紫荆。要不是葵文拉住了他,他现在的样子肯定会和紫荆一样难看。 “我当初把团长之位交给你时是怎么说的?”葵文放开月·绰,走到紫荆面前,“你将要伺奉的将是最后一位贤者,三族对人类最终的审判即将到来。你必须学会倾听贤者的声音,辅助他找到让人类存活下去的希望。” “哼!”紫荆用手腕抹去嘴角淌下的一缕血丝,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我才没空在这里倾听他狂妄自大的废话,我的兄弟们还在等着我,我必须马上回索尔德去。走,艾米娜!” 她用力扔掉手中的衣服碎片,走向平台边,把双手的食中两指放到口中,打了个响哨。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她的狮鹫煽动着双翼飞临平台。艾米娜见状急忙跳了起来,追到紫荆的身后。 “站住!”埃穆瑞斯喝道,“你给我冷静下来,冒然行事,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不过你都表达到这一步了,我会愿意时间去好好了解。”月·绰往前走了几步,望着紫荆的后背道,“但老爷子说得没错,冒然行事,什么好处都没有。守望团除了你和艾米娜,不是全留在了索尔德防守吗?现在我最担心的反而不是盗贼的军队正在路上,而是已经发起了攻城。” “怎么可能!”紫荆回转头来嘲笑道,“盗贼人数众多,加之路程问题,不可能这么快到达。照枯石堡守卫所说盗贼出发的时间,就算日夜兼程,也得明天午后才可以到达索尔德。更何况如此一来,他们就是疲惫之师。我现在赶回去安排部署,可以在盗贼初到,还未扎营休整之前攻其不备,予敌重创。” “如果是在我那世界的冷兵器时代,你这样的想法的确合乎情理。可惜你们这是魔法的世界,太过强大的力量可以被引入战争之中。”月·绰说完不再理紫荆,望向埃穆瑞斯道,“我听闻老爷子对空间魔法很是在行,我想请问,如果用空间魔法,是否可以将数千人在短时间从枯石堡移到索尔德去?” “这个……不太可能。”埃穆瑞斯摸着自己的银色胡须道,“就算是老朽,现在大概也只能打开移动百人的空间缝隙,而且还得分数次移动方可达成,期间魔源会大量损耗。” “可是您的那个空间晶球……” “那东西做起来可不容易。”埃穆瑞斯道,“每一个晶球,都要耗费我十日的时间,每日都将魔源尽数灌注其中,才能达到无论在何地都可回到此处的效果。而且其覆盖的范围才不过三米,所以我只做了五个便厌烦了。” “但如果是龙呢?”月·绰问出惊人的话语。“若是龙族可以做到吗?” “龙!”埃穆瑞斯的确被震惊了,思索了好一会才道,“龙的话的确有这可能,但必然也得分为好几次移动。照时间来看,如果真有龙帮助盗贼,那现在盗贼必然早已兵临城下了。不过龙族怎么会屈尊帮助盗贼。” 月·绰让阿茄尔将她对白甲的怀疑,以及自己初到这个世界时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紫荆等人听得无不色变。 “兵临城下?”待阿茄尔说完,月·绰道出自己的疑问,“只是兵临城下,而非已经攻入城中。” “这个应该不会。”埃穆瑞斯道,“所有的城市,都被魔法殿堂施加了结界。理论上来说,任何魔法都不可能穿透这层结界,哪怕是龙族——当然,单独的一头龙……” “可是如果有内应呢?内应破坏了结界将会是什么样的局面?”月·绰再次提出顾虑,“比如圣法守望团里面隐藏了什么早有机心的人,菲尔弗莱不正是因为有人混入了守望团才受的伤吗?” 这一问,紫荆等人此时不单是色变,而是浑身冷汗直流,汗毛倒立。 第一百二十章 暗夜幽影,最强刺客 索尔德圣法守望团分团舰队,旗舰之上的医务室中。 菲尔弗莱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缓缓睁开双眼,微微抬起头来,望向医务室的门口。 很快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紫荆。她的身上沾满血迹,但看其行动并没有受伤的迹象。她来到床边,拖过一张椅子,抱着手坐下后,大咧咧地把双腿搭在了床上。 “小心那个叫安吉尔的女人进来。”菲尔弗莱压低了声音,“浮士德要她二十四小时守着我,真的是很烦。” “现在浮士德得靠我们兄弟得到总督一职,我要亲自查检重要的棋子,他们谁敢监视。”紫荆露出个不屑的笑容,“这么看来,他们真的把你当成这个分团的副团长了?” “唔,我自刺了一刀,很容易就瞒过了他们。” “你还真是有自虐的倾向!”紫荆用怪异的眼神瞄了他一眼,“事情做得干净吗?没有引起怀疑吧。” “借着那小子对我还击时产生的烟尘,在他们赶到前我已经把他推入了海中。”菲尔弗莱答道,“那小子也算厉害,中了蜥龙唾液的毒,居然还能对我发起攻击。不过他落海后已经形同废人,只会被活活淹死。最妙的是在他落海前,我对他施了隐形魔法,贝拉米虽然当时就命水手下海搜索,但却什么也没找到。” “早知道你做事滴水不漏,不过你究竟打算在这床上躺多久?” “你以为我想这样,自从冒充了那个叫杰克的小子,我他妈十多天没有赌钱了,手痒得要命。”菲尔弗莱郁闷地抱怨着,“不过也没办法,似乎浮士德想要从菲尔弗莱的身上打听什么秘密的消息,让安吉尔那女人对我用了昏睡魔法。要不是我人一直清醒,有了防备,没准现在睡得向死尸一样。” “浮士德……,这家伙可不简单啊。”紫荆的语气向是有些为浮士德感到不平。“可惜他出生不好,在圣法守望团,最多也就是一个魔法导师,十二骑士怎么也轮不到他。也难怪他会甘愿背叛,依附我们的雇主。有了圣族在背后的支持,将来可说是前途无量了。我看啊,他表面上听从白甲的计策,事实上早就想到了这一步,不过是在装傻充愣。” “他有这么厉害?那他就不会把暗夜幽影当成是一个人了。”菲尔弗莱道,“对了,你们没有向他透露身份吧。” “他目前还没有那个资格。”紫荆娇笑起来,“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小看他,这世间知道暗夜幽影是三人的人并不多,光凭这点可不能代表什么。” “哼,谁有闲心去管这些。”菲尔弗莱冷道,“可惜的是现在浮士德当我死了,本来可以在他身上多捞一笔酬金的。” “无所谓了,反正最后都是要送给赌场的。”紫荆把手枕到了脑后,“你再忍忍,我会要白甲尽快安排送你到都城的事情,到时你就可以好好去输个痛快了。” “妈的,你少来咒我。”菲尔弗莱不满道,“看你这样子,冒充别人惹是生非,都要选个女人来当,我看着都觉得恶心。” “这你就不明白了,女人可是好东西。”紫荆道,“上次兽心那蠢货安排我刺杀一个女孩,我还真是舍不得。你是没见过她的样子,说是倾城倾国也不为过。幸好赤塔发现了我,替那女孩挡了我的一刀。” “得了得了,你那点心思我能不知道。”菲尔弗莱不耐烦地道,“要是换成是个男的,就算赤塔察觉了你,目标也不可能还有命活着。” “嘿嘿,嘿嘿。”紫荆干笑了两声,“那得怪兽心太不了解我,如果他选的是哀伤那小子,那女孩肯定没命了。” “哀伤会乖乖地听兽心的话,你少逗我了。”菲尔弗莱嗤之以鼻,“何况就算他肯出手,有你夜哀怜在,肯定也会坏事。不过说实话,那小子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啊,被白甲命令变成了兽心。”幻化作紫荆的夜哀怜道,“要是目前战场的两大巨头走在一起来看你,那场面还得了。” “长着你现在脸孔的女人最好快点出现,天天躺在这床上,我没病都睡出病来了。” “紫荆去救贤者,事成后必然立即赶回。”夜哀怜正色道,“兽心本来留了队精英在那里守卫,却被白甲暗中用空间魔法移到了其它的地方,只留下几个老弱强盗。紫荆这次的救援任务,可说是轻松得很。不过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继续装成中了昏睡魔法,就算紫荆出现时也别起来。回到都城后混入圣法守望团总团就得全靠你了,千万不能有所闪失。” “妈的,早知道当初让夜哀伤来干这破活。”菲尔弗莱再次抱怨,“光是北上都城就得十多天,你看有没有办法让哀伤那小子来和我换换位置……” 夜哀怜忽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菲尔弗莱胸前的衣服,恶狠狠地瞪视着。 “夜情伤,我告诉你,你最好老老实实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他说,“会长说了,这次接的这单生意,不但酬金丰厚,而且还可以让我们蜂鸟掌握一个圣族不可告人的绝密,务必要完美完成。否则的话,也不会让我们暗夜幽影出马了。” “去去。”化作菲尔弗莱的夜情伤把他的手拍开,整了整衣服道,“我可心情和你开玩笑,还是快帮我想想,到底怎么骗夜哀伤那小子来和我换换位置。” “这可不好办。”夜哀怜笑了起来,“你不是不知道除了钱没东西可以诱惑那小子。你有钱吗?我有钱吗?我们两个万年穷,实在没什么好诱惑他的地方。” “要不你去告诉他,就说圣法守望团总团有个宝库,那小子肯定上钩。” “这倒是好主意,圣法守望团的确财力雄厚。”夜哀怜摸着下巴道,“不过那小子是绝对不会吃半点亏的,就算他动了心,也肯定要等到了都城之后才和你替换,所以你还是认命吧。” 夜哀怜说完挥了挥手,转身朝门外走去,快到门边时又停了下来。 “记住我的话,千万别醒过来。紫荆来救人时,可别被劫走了,我会让哀伤来亲自埋伏的。到时我会换个身份来守着你,免得你小子落到美女手中,糟蹋了美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慎重行事 在场的众圣法守望者皆听得冷汗夹背,汗毛直立。若是真的如同月·绰所说,那现在索尔德很有可能已经陷入了战火之中。 紫荆更是焦急,想起自己的部下正在与敌人苦战,自己却还在此地,心中难受得要命。可是正如月·绰所言,此时更需冷静,绝对不能冲动行事,否则去了也只是徒增伤亡。 “不知道小绰有什么办法?” 在紫荆犹豫不决,该如何扯下面子,向月·绰寻求意见的时候,薇薇安率先的发问,免去了她的尴尬情绪。 “其实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不能作准。”月·绰思索着道,“不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完全不知道当下形势的情况下,我也只能依据已知对方的情报,作出最坏的假设。最糟糕的是没有水晶影幕立即了解最新的信息,而我本想给家徽附上的魔法也没有成功……” “家徽附上的魔法?”埃穆瑞斯好奇道,“不晓得贤者是想给家徽附上什么样的魔法?” “他啊,异想天开!”冬忆冷冰冰地道,“他不给家徽祝福魔法,却要给家徽什么通话的功能。” “通话?”埃穆瑞斯更是不解。 月·绰又较详细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意图想法,听得三老连连点头。 “不错,靠什么祝福魔法,全都没有意义。”葵文首先发言道,“我们玛雅战士和暗裔斗了数千年,也没靠过魔法这种东西。” “玛雅人不用魔法的吗?” 月·绰大为惊讶,没想到这个魔法世界中还有不用魔法的种族。 “不是不用,而是没有办法用。”月·言抢着最先回答,“这个世界上,玛雅人与兽人都是无法使用魔法的种族。据说兽人不能使用魔法,是最初考虑以炼金术生产兽人的魔法师,为了防止奴隶过于强大,而采取的一种防范措施。至于玛雅人为什么不能使用魔法,那就不清楚了。不过他们天生有着很强的魔法抗性,所以在对魔法的战斗中,虽然比不上光明之盾对魔法的完全拒绝,但是就长时间作战而言,他们却可以把伤害保持在最低。” “现在不是去谈论这些的时候。”埃穆瑞斯说道,没有理睬月·言正嘟起小嘴。“如果我来帮忙小绰一起研究,要实现并非不可能。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大概两三个小时应该可以完成。” “如果是这样就最好了。”月·绰笑道,“我们可以先完成这个魔法,之后派人潜入索尔德获取最新的情报,那么就可以根际情况制定退敌的方案。” “两三个小时……”紫荆有些犹豫道,“之后派人完全了解清楚情况,又不晓得要耽误多少时间。如果盗贼已经进城,这点时间不知道会死掉多少人。” “这倒不用。”埃穆瑞斯道,“其实现在就可以派人先去。只要先想个以通话为目的的阵图,施加上连动变化魔法,烙印在打探人的身上。那么只要我们这里完成,那打探人身上的阵图也会随之产生变化,功效会立即产生。” “还有这样的魔法!”月·绰感慨道,“这简直和我那世界网络的同步升级一样啊。” “这大概算是魔法发展必然的产物吧。”薇薇安笑道,“任何魔法阵在最初创造时都是不完美的,必须不断的完善。但因为各方面的限制,最新的阵图无法立即传播到使用者的手中,常常导致悲剧的发生。因此创造了光明魔法的二代贤者想出了这个连动变化魔法。不过这种魔法只能对魔法阵图产生效果,而且必须是在当初绘制的第一个阵图上作出改变,才会对其它相同阵图产生作用。” “那直接把连动变化魔法施加在月族家徽上不就好了吗?”阿茄尔不解道,“何必这么麻烦,再去想个新的阵图。” “我最初也是这样想的。”埃穆瑞斯道,“不过考虑我们同紫荆等人都不是月族一员,而这次的事情虽然我们三老不会出动,但毕竟紫荆她们必须参与,所以还是设定个新的好些,对以后的联系方面也更便捷。” “哦,这样啊。”阿茄尔点了点头,咬着下唇想了片刻,“族长,那你快想出阵图给我烙印上,我去打探消息。” “你去?”月·绰有些吃惊地道,“你还是孩子,和我们一起行动还可以,但是单独去……” “什么我还是孩子,我已经十七岁了。”阿茄尔抗议道,“而且我本来就是影者,虽然不会魔法,但却是优秀的暗杀者,最懂怎么隐藏自己。打探消息这样的事情,除了我还有谁合适。” “还有我……”艾米娜怯生生地举起手来,“我是斥候队长,而且掌握着幻化魔法,可以把自己变化成动物。” “那最好了!”月·绰道,“艾米娜若是可以变作不引人注目的动物,最好是比较小,像老鼠一类的,那就可以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入城打探消息了。至于阿茄尔……” 他说到这里询问地望了月·零一眼,征求她的意见。月·零报以信任的目光,点了下头,并没有说话。 “至于阿茄尔就去城外打探军情。”月·绰道,“因为还不能肯定盗贼目前的动向,所以需要城内城外各去一人。小兔子,没有问题吧?” “嗯!”阿茄尔用力点了下头,随即犹豫着道,“不过在枯石堡没能找到我的长弓……” “哦,这有什么难的。”葵文大笑道,“在枯石堡我不是说过了吗?若是找不回你们的兵刃,老头子我会送你们一件。缈缈,去把兵器库中的那把凤羽弓拿来。” “凤羽弓?”缈缈质疑道,“老头,你没说错吧。” “没说错。”葵文道,“从这孩子鼻尖上的那条细微疤痕,可以知道她是真正懂得如何使用弓箭的人。而她食、中、无名三指指节上的厚茧,说明她至少已经习弓十三载。也就说照她如今的年纪,四岁就开始玩弓了。良器须赠良主,她肯定是凤羽弓最好的主人,你还不快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新的影护者 “老人家目光好犀利啊!这样的小细节,就看出了小兔是使弓的能手。” 看着缈缈夸张地摇晃着身子,朝楼梯那边慢悠悠地走去,月·绰佩服地说道。 “算不上什么。”葵文连连摆手道,“比起舞刀弄剑,我老头子还是更喜欢铸造,这大概就是玛雅人骨子里的天性。不过既然是自己了无数心血的作品,自然是希望能够善用的人拥有。说实话,我对这孩子也是赌上一赌。就算她开弓的姿势正确,勤加练习了多年,也未必就是使弓的高手。以其说是我看透了她的本事,还不如说我是愿意试着去相信她。” “你这老头别吹大气。”阿茄尔还在为葵文说阿特森的坏话不满,没好气地道,“你要是拿出的弓没有阿特森爷爷的好,我才不稀罕。” 葵文一笑,没再说话。 月·绰闭目沉思了片刻,向阿茄尔与艾米娜招了招手,要二人过去。二人到了他的面前,只见他摊开右手掌心,上面有个泛着蓝光的图案。图案以圆形为主,中间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狮鹫。 “这是我想好的阵图。”月·绰道,“没想到在脑中成型,它就出现在了手掌上,这大概算是第一个阵图吧。” 众人一起围过来好奇观看,只见那狮鹫被寥寥几笔勾勒成形,但却栩栩如生,灵动之极。 “嗯,这正是第一阵图。”埃穆瑞斯额首道,“以后小绰若是想要传予他人,可将这阵图移到那人身上,那人同样可以修改此图,产生连动变化魔法的效果。” 埃穆瑞斯说着,用双手捧住了月·绰的手掌,口中念念有词。不多一会,那阵图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在原本的蓝色光芒中,多了一些白色的光彩。 待他将连动变化魔法附加好之后,月·绰首先为阿茄尔与艾米娜印上了烙痕。当为紫荆烙印时,紫荆好奇询问为何用狮鹫,月·绰笑说想起了一些事情,不自觉便用了狮鹫。正是因为想起的事情,他有了个新的想法。不过这想法,得等安排好探查的事情后,等葵文说完关于十二骑士的事情,他才会考虑要不要说出来。 这时刚好缈缈抱了把长弓和个箭囊回来,紫荆也不便再继续追问。 “这弓满开只需要三十斤的力,以凤凰最长的三支尾羽做成。”葵文接过弓来,虚拉了一下道,“传说中白鳞木是上佳的制弓材料,但凤凰尾羽则是最好的制弓材料。可惜我没有收集到白鳞木,否则二材相溶,那就更好了……” “这世界也有凤凰的吗?” 月·绰一边听葵文说,一边压低声音问站在身边的克莉丝汀。 “有。”克莉丝汀低声答道,“凤凰每五百年会自燃焚烧身躯,而后在灰烬中重生。在魔法器材中,凤凰可说全身是宝。” “这把弓用了我四年的时间才完成。”葵文继续道,“制弓需六材,干、角、筋、胶、丝、漆。干材因为没有找到白鳞木,所以我用了柘木,将来若可以找到白鳞木为干,那这把弓就完美了!角的话用的就是凤羽,筋用的是王龙筋。这二材一贴弓臂内侧,一贴弓臂外侧,大大增加了弓臂的弹力,可以将箭射到八百米外……” “八百米!”阿茄尔惊讶道,“才三十斤力的弓,真能这么远?” “八百米很厉害吗?”月·绰好奇发问。 “那是肯定的。”月·言道,“目前知道的射程最远的弓,最多也就可以射四百二十米,而且还是百斤以上的强弓才可以做到。” “那是自然,别忘了我可是铸造大师。”葵文骄傲地道,“八百米只是我的保守计算,如果你弓技出神入化,懂得借用风势,那么千米大概也没有问题。至于胶、丝、漆都是我用数十材料配置而成,就不一样样同你细数了。此弓被我上漆千遍,就算你把它丢到海中泡上数百年,也不会毁坏。” “弦是什么?”阿茄尔又问。 “哈哈,小家伙想考我老头子。”葵文歪嘴笑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是龙筋吗?这弦是我用青麻混合红蚕丝编成,最是耐磨,毫无弹性,就算是用我打造的刀剑也割不断。” 阿茄尔笑盈盈地把凤羽弓接过去拉了拉,满是欢喜地对弓身爱抚个不停。 “弓弦没有弹性的吗?”月·绰讶然道,“我还以为弓的主要弹力全取决于弓弦呢。” “当然不是了。”阿茄尔道,“弓的弹力在于弓臂,如果弓弦有了弹力,反而会影响弓的准度。我因为臂力有限,最多只能用五十斤力的弓,射程才三百多米。有了这把弓后,我可就如虎添翼了。对了,我上次得了白鳞木,还是最高枝头的。上次送回去要阿特森爷爷帮我制弓,以后有机会要来了,矮爷爷你帮我改改。” “这小妮子,得了便宜就卖乖,不叫我老头了?”葵文打趣道,“你不用急,弓臂铸造需耗时日,让阿特森弄好了再改不迟。何况其它好办,这漆的一道工艺上是实实在在需要耗费许多时间的。这改弓啊,还是等你以后有了合适的替代长弓后再说。” 葵文说着,又从缈缈手里拿过箭囊来交给阿茄尔。 “这箭囊我要老家伙施加了空间魔法,表面上看只有二十支箭,事实上有三百支,够得你用的了。” 阿茄尔更是高兴,忙不迭接过,把凤羽弓和箭囊一起背到了背上。 月·绰走上两步,拉住了阿茄尔的手,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件东西,如果葵文老爷子不反对的话,我想把它给你。” 看着月·绰询问的眼神,葵文现出了不解的表情。月·绰从身后腰间抽出把匕首来拿在手里。 “葵文老爷子告诉我,影护者没有家人,是孤单一人。”月·绰轻轻抚摸着刀身道,“我本想用这把匕首为他立墓。可是再想想,这样做了,大概又和当日影护者将匕首扔回我面前的行为不符。所以我想要是老人家不反对的话,那我就将这把匕首送给你,以后你就是十二骑士的影护者。” “没想到小绰和那孩子相处不久,却看透了他的心思。”葵文眼中噙泪道,“这匕首是我当年为那小子打造的,而贤者也有指定空缺十二骑士的权利,所以小绰把这匕首当是影护者的信物,我完全不会反对。只是没了刀鞘,我去找个刀鞘来先勉强用着,之后再重新定制一个。” 葵文说完,抹着眼睛转身就走。月·绰则将匕首递到了阿茄尔的手中。 阿茄尔接过匕首,早已经是泪流满面,这对于她而言有着非常的意义。也许短时间不会全世界的人都认同,但此刻开始,她的身份不再是奴隶。她,一个被当作杀手养大的兽人,如今不单是圣族的一个家庭成员,更是身份荣耀的十二骑士之一。 注:这里对弓的描述是拉开弓需要的力量,而不是弓本身的重量,后同。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兽人相逢,各自的心情 用沙子灭掉火堆,贝拉米瘸着腿困难地将赤塔拉到了一小片椰树和灌木中间的草地上。赤塔的右脸颊上散发着焦臭的气味,整个眼睑被一道触目惊心的烧痕粘在了一起。 他现在有些迷迷糊糊,神志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口中不时念叨着“少主、寻找”一类的词语。 贝拉米抬着头凝望着椰树树顶上挂着的椰子,盘算着要怎么弄两个下来。换成年轻时在海上冒险的日子,无论再高的桅杆也可以轻松爬上去。可是自从当了船长,身子渐渐发福,他就再没有干过那种攀爬的事情。何况现在自己也全身是伤,想要用爬几乎不太可能。 但现在赤塔太需要喝水了,他的身上烫得厉害,再这样下去,他会死掉的。海上闯荡的男儿最看重的就是一个人的勇气与义气,不管和对方有多大的仇怨,只要对方有了这两种品质,都可以得到仇敌的尊重。而赤塔正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贝拉米是怎么也不会眼巴巴看着他死掉的。 正当他在一棵椰树下踌躇着要不要尝试一下的时候,一道强烈的闪光亮起,刺得睁不开眼睛。他慌忙跌跌撞撞地跑到赤塔的旁边,从他身边的空地上抓起了那只先前用来烧灼赤塔伤眼的钢爪。 “不要过来!”他用钢爪指着亮光中出现的人影叫嚷着,“老子要杀你可是轻而易举……” “贝,贝拉米对吧?你应该是叫贝拉米。” 贝拉米看清楚了来人,是个兔形兽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了一会才记起来,是出发寻找贤者前,同菲尔弗莱一起回来的那个兽人女孩。 “是你啊!”贝拉米一下瘫倒在赤塔旁边,“吓死我了。” “你,你这是怎么了?”阿茄尔看了一眼睡在地上的赤塔,大惊失色道,“赤塔他这是怎么了?” “被袭击了呗,还能怎么样。”贝拉米苦笑道,“你们不是被兽心抓起来了吗?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紫荆姐已经把我们救出来了,”阿茄尔匆忙去检视赤塔的伤势,心不在焉地道,“现在大家都在费雷尔山三老隐居的小屋那里。我和艾米娜出来探听情况,我负责城外,没想到埃穆瑞斯爷爷把我传到的地方,就是你们躲藏的地方。” “那就说贤者脱险了。” “嗯。”阿茄尔答着,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一些东西来,“大家想要了解盗贼的敌情,然后想出退敌的办法。” “还想个屁!”贝拉米吐了口唾沫,“索尔德已经他妈的完蛋了,就算三老来了也改变不了。” 阿茄尔嘴唇动了动,把到了嘴边要询问原因的话语压了回去,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先把赤塔处理伤口,之后再帮你。” “他烧得厉害,他需要喝水。” 阿茄尔一言不发,扯下腰上挂着的水袋,丢到了贝拉米的怀中。接着她打开一个小瓶,倒了两粒药丸出来,把一粒送到贝拉米的面前,说:“吃掉。”然后就去把另一粒塞到了赤塔的嘴里。 贝拉米拿着药丸,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强烈药味钻入鼻中,他赶紧把头歪开。 “这是什么东西?好难闻。” “伤药。”阿茄尔又从他身上拿过水袋,小心地扶起赤塔的头,灌他喝水把药丸吞下。“我们兽人可不像你们人类,有魔法可以疗伤。所以我们影者只能靠药来治疗伤患。受伤后最忌讳发烧,这药丸退烧的作用很好。” “我又没发烧,吃这东西干嘛。”贝拉米想把药丸扔还给阿茄尔。 “防疫一下总是好的。”阿茄尔没有理他,而是打开了个金属小盒,把里面的药粉倒在了赤塔刚用清水冲洗过的伤口上。“要是你也倒下了,有敌人出现我怎么同时照料两个人。” 贝拉米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捏着鼻子把药丸丢到了嘴里,拿过水袋灌了一大口,抱怨着“可惜不是酒”。 用了半个多小时,阿茄尔才把赤塔身上的伤口都上好了药,虽然尽量省着用,但水袋还是扁了一半。因为没有绷带,阿茄尔只好把外衣脱下,撕成布条为赤塔包扎。 轮到为贝拉米疗伤时,每帮他清洗伤口,他总是叫着“好了好了,别把水用完了”。在处理贝拉米腿伤的时候,阿茄尔的眉头皱了起来。那里的伤势很严重,似乎伤到了筋腱,她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忍受了这么久。 “索尔德到底怎么了?”她不想说出贝拉米也许有截肢的危险,毕竟她不是医生,她自己也不能肯定。“为什么你会和赤塔在一起。” “怎么了?不就是盗贼突然出现在了城里四处烧杀,然后浮士德那老混蛋又背叛了守望团。”贝拉米道,“你记得的吧,那个和我吵架,长了个难看鹰钩鼻的家伙。” “没想到真被贤者猜中了。”阿茄尔把最后的布条全绑在了贝拉米的腿上,“只是贤者猜到守望者里也许还有奸细,可是却没有想到会有叛徒。” “嘿嘿,”贝拉米冷笑了两声,“不只是浮士德一个叛徒,连他手下的那些魔法师也差不多全背叛了。我就说着两年怎么团里的魔法师增加得特别快,原来都是浮士德早有预谋安插进来的。” “魔法师增加得快很奇怪吗?我对这些怪物的事情倒不是很了解。” “别看这是个魔法的世界,但其实魔法师所占的比例还不到百分之一。”贝拉米道,“我们碎叶国有一亿多人口,魔法师事实上还不足十万。这两年入团的魔法师,明明都有很强的实力可以进入魔法殿堂,那无论名利财富都唾手可得。干嘛吃多了没事做,来加入什么圣法守望者。” 阿茄尔又重复问了一些细节,才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好打探的消息。只要赤塔醒来,连盗贼那方最新的情报也可以掌握。考虑到他们二人的伤势,看来还是不要坐等月·绰他们完成通话魔法来联系自己的好。 想到这里,她从腰包里掏出了一枚晶球,那是埃穆瑞斯赠给紫荆的空间晶球。临行时紫荆给了艾米娜和她各一枚,为了被敌人围困时以防万一。 稍微解释后,她要贝拉米和赤塔躺在一起,自己站在了两人的中间,摔碎了晶球。 第一百二十四章 圣法守望者之起源 看着埃穆瑞斯用白色的魔法光阵将阿茄尔与艾米娜分别传走,月·绰心头一动,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老爷子——”他尽量让自己的措词听来自然,不会显露出心底深处的想法。“空间魔法既然如此便捷,看样子又不属于任何属性的魔法,那是不是魔法师们都会把它当作必修的魔法来学习。” “这倒不是。”埃穆瑞斯并没有窥破他的内心,认真答道,“空间魔法的确人人都可以学习,因为它本身是介于光明魔法与黑暗魔法之间。虽然魔法殿堂并未将其划入禁忌魔法之列,但修炼这一魔法,需要很强大的精神力量与大量魔源为基础,所以能够确实掌握的人并不多。最重要的是,这种魔法需要极为精细的控制,不能出半点差错。稍有不慎,被传送之人,可能就会被送入山石之类这种实质当中,那就得付出生命的代价了。” “原来是这样。” 月·绰点了点头,没有发表意见,不过仍然感到些许失望。他本想或许可以利用空间魔法把自己送回地球,可是听老人这样一说,只是在本星球施展就是极端危险而又需要强大力量控制的魔法。那妄想用这方法回到地球,恐怕自己短时间里是没有办法实现的。 “总之我先考虑下如何实现小绰你本来的设想,然后我们在一起将其完善。” 月·绰又点了点头,任凭埃穆瑞斯去背起这重任。魔法并不像神秘老人说的那么简单,知道了真髓就可以轻松创造出新的魔法来。这对于他而言,就像是一门从未接触过的神秘学科。了解是一回事,怎么去运用则是另一回事。 “那现在无事,不如葵文老爷子再和我说说关于圣法守望者的事吧。” 在他的提议下,葵文欣然接受。月·零等女把被紫荆撞翻是矮桌扶正,又去取了些啤酒来要冬忆冰过,大家再次围坐下来。 “很多人认为十二骑士源于最早陪伴初代贤者游历的指引者,以及后来记录这些游历经过和各类魔法咒言的记录者。”葵文沉思了片刻道。“其实并非如此,十二骑士的真正起源,事实上是因为一名玛雅战士。” “可是最初开始接触贤者的人,的确是盖德与瑞格德家族啊。”月·言因为提到自己的祖先,虽然口中不承认自己是盖德家族的一员,但还是忍不住道。“而十二骑士又刚好有这两个家族,那么十二骑士的起源自然是因为他们开始的。” “那我来问你。”葵文道,“虽然十二骑士这一称号是后来才产生的,但圣法守望者却是在初代贤者时就出现了。当时的贤者明明已经击败了龙族之王,实力是何等强横,用得着什么圣法守望者来守护吗?” “这个……”月·言顿时语塞,也不知怎么回答了。 “先前我说过了,玛雅战士一直在极力压制暗裔的再次崛起。”葵文有些贪婪地抓过被冰过的啤酒,“而不知为何,玛雅人对三族契约一事也非常地熟悉。在玛雅战士中,更有十二位最勇猛的战士。他们原本的名字已经没有人知道,只晓得因为他们刚好与众神数量相同,于是玛雅人民用了众神之名为他们命名。” “喂,老头。”月·言张大了小嘴,“你不会是想说,那个强大的众神一族,其实只有十二个人吧。” “对啊。”葵文点头,“他们的确只有十二人。据说他们的名字来自于天上的星辰,可是在蓝色上却又看不到这些星辰。——总之当初代贤者打伤龙王的消息传到玛雅人中后,十二勇士中的一位,卡布里卡认为,想要让这个世界完全摆脱两个古老种族的摧残,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人类贤者合作。不过他的想法只得到了另一勇士安奎里亚的支持,其它勇士并不认同。尽管安奎里亚是众勇士之首,有着最为深远的睿智,但还是无法说服他们。” “这就奇怪了。”月·言道,“明明两族合则有利,为什么要反对呢?你看现在很多玛雅人生活在人类中间,不是也好好的吗。” “你哪里知道,那三族的战争从来只是针对人类,向来对玛雅人视若无睹。”葵文漠然说道,“我们玛雅人只是不想世界永沦黑暗,才会与暗裔对抗。至于人类的死活,其实我们并不关心,也不想去多事。要不是当初卡布里卡最先与人类接触,后人渐渐开始试着走出地面,大概人类连玛雅这一种族的存在都不知道。” “去,搞得你们玛雅人很了不起样的。”月·言翻着眼歪开头去,“如果人类完蛋,你们玛雅人肯定是下一个。” “这些是祖先的想法,你来和我急什么。”葵文笑了起来,“不过说是祖先的想法,现在还居住于玛雅城的族人们,大概依然固守着这样的念头。后来安奎里亚不好违背众勇士的意愿,只好让卡布里卡独自一人去见初代贤者。卡布里卡在寻找贤者的路上,发现竟然有些暗裔出现在了地面上……” “出现在地面?”月·绰听得奇怪,问道,“难道暗裔是住在地下。” “准确地说暗裔是在另一空间之中,而玛雅城也在地下。”葵文道,“暗裔想要侵入这个世界,从另一空间出来后就必须通过北境的地下长城,才可以做到。因此事态让卡布里卡更为担心。当他找到贤者,并讲述了玛雅人的传说,以及正在面对的战争后,也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他试图寻求自己人民帮助肃清地面上的暗裔,可是玛雅人要想守住长城已经是非常辛苦,根本没有余力去管人类。而且地面并非玛雅人居住之地,因此他们也不愿多事。最后卡布里卡只带回了四十三个玛雅战士,他们就是如今地面玛雅人最早的祖先。在卡布里卡的建议下,由人类与这四十四名玛雅人一起,组建成了最初的圣法守望团。其实在二代贤者出现之前,圣法守望团真正的目的,是在贤者的空白期中,对出现在地面的暗裔进行压制,以及对抗袭击人类的龙族。” “所以圣法守望团并不在乎人类的斗争。”月·绰感慨道,“因为人类自身对权利财富的贪婪,与暗裔、龙族对蓝色这个世界的危害,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战火中的怜悯 艾米娜被埃穆瑞斯送到了圣法守望团据点神庙的后面。慎重起见,她竖着耳朵聆听了好一会,外面寂静得让她心里直发憷。 照说大敌当前,据点中应该是人声鼎沸,正在忙着操练准备的时候,为什么会静得如此怪异。她顺着神庙墙根向外摸去,刚到侧面,一阵薰风吹来,将一股她早已经熟悉的味道送入鼻中。 ——血的味道! 艾米娜的脸色立时变得苍白。缓缓探出头去,只见神庙前的空地上,满是死状惨烈的尸体。虽然因为经常外出侦查的原因,很多人她都未有深交,可是那些死不瞑目的面孔,她却并不陌生。 鲜红的血液向是久未得见的雨水,被干裂的土地贪婪地吸食,将整个空地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深红。 没有一个活人,有的只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屠杀的守望者们,不下七八十人。 艾米娜迷迷糊糊地走了出去,视线似乎变得扭曲变形,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地不真实!目光溜过,她注意到了倒在神庙门前台阶上的那身体如此熟悉,连忙跑了过去,将那人一把抱起。 那是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原本白净的脸庞上,被灰尘、血渍、伤痕所覆盖。 “队长……”女孩竟然还有一些微弱的气息,勉强睁开空洞的双眼,用几乎听不见的无力声音说,“你……你回来了。贤者,贤……者脱险了吗?” “嗯……,你放心,贤者没事了。”艾米娜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女孩是她斥候队里的队员,同时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你别说话,好好休息……” “没用了……”女孩辛苦地道,“我知道自己不行了,让我说完好……吗?” “好,你说,我听着呢。” 艾米娜的眼泪滚落脸庞,心中有一种难以说清的痛楚,就好像被野兽锋利的尖牙无情地撕扯。 “好多,……好多平民都死了。他们死得好……可怜,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女孩说,“没有人,没有人保护他们。我……我赶来向,向大家求援,可是……可是都死了……” “是谁?是谁伤害了你。”艾米娜悲痛地问道,“是谁?告诉我,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去……去救那些平民,队长……”女孩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就像是已经听不到艾米娜的问话,“求求……你,去帮帮他们。我父母被……杀了,我找不到我妹妹……。不应该这样,我们不应该……只是和魔物战斗。人比魔物更……更恐怖……” 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依然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却已经失去了气息。艾米娜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强忍着喉头的哽咽没有发出哭泣的声音。可是泪水却大滴大滴地落下,把女孩的背后染湿了一大片。 好容易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艾米娜听到神庙中有些喃喃的低语声。她立时警觉起来,抽出自己腰后横插的匕首,放轻脚步朝神庙中声音的方向走去。 低语的声音是从祭台后面传来的。当她终于走上祭坛,身子越过祭台去看时,看到的是祭师正搂着两名吓蒙了的孩子,跪在十一位神灵的像前,含糊不清地念诵着祈祷的经文。 “别杀他们。”对于她的突然出现,祭司地一反应是将两个孩子护在了怀中,神情慌乱地叫喊,“要杀就杀我,他们还是孩子。” “是我啊,祭司!”艾米娜绕过祭台,抓住祭司的肩头,用里摇晃了几下。“是我啊,艾米娜,我是艾米娜。” “艾米娜……”祭司慢慢回转神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疯了,都疯了。魔法师们突然肆意杀人,守望者们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被自己人给杀害了。” “魔法师!”艾米娜大为震惊,“您在说什么?什么魔法师,是盗贼的魔法师吗?” “是,是守望团的魔法师。他们突然就开始杀人。在盗贼已经攻入城中的消息传来的那一刻,他们就开始动手杀其他的守望者。” “怎么会这样!”艾米娜感到不可理喻,“魔法师们叛变了吗?不是奸细,而是叛徒。怎么会这样!” “走,你得带着这两个孩子赶快走。”祭司张惶地道,“他们随时可能回来,必须赶快离开才行。你不用管我,他们说留着我还有用,不会杀我。” “不行,贤者要救副团长,我得弄清楚他的消息。”艾米娜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悲痛,她现在没有时间去悲痛。“您知道副团长在哪里吗?我得找到他。” “菲尔?他们一直把他留在船上,没有送来过。”祭司说,“我看菲尔已经遇害了,你最好赶快带着这两个孩子离开。让贤者千万不要到索尔德来,索尔德如今是地狱,是地狱。” “不,我必须确定副团长的情况。”艾米娜坚定地道,“我不能假设他死掉,除非我亲眼见到。”艾米娜想了想又道,“山坡后的树林里,有一个我们斥候队的地下密室。是专门为了特殊情况修建的,没有几个人知道,你带孩子去那里等我,我查清楚副团长的情况后,就来找你们。” 艾米娜匆忙说出了密室的位置和进入的方法,不顾祭司的劝阻,催促着他们朝树林去后,转身朝城中奔去。 她用幻化魔法伪装了自己,使得自己看来像是一只作为宠物被饲养的耀龙。那是一种只有鸽子大小的龙兽,长着细长的,仿佛鸟爪的四足。最特别的是它的身后拖着四支比身体还要长的绚丽尾羽。 虽然伪装了自己,但她依然必须小心。所谓的幻化魔法,事实上只有幻,而无化。这不过是一种改变人类视觉的魔法。当其他人看到她是耀龙时,并不是她真的将自己变成了耀龙,而是她让看到她的人认为她是一只耀龙。 这个为人类带来灾祸根源的魔法,在九代贤者的浸淫下,比之当初仅仅是简单的隐形要发展了许多。最厉害的幻影师,甚至可以无中生有地制造出一个村镇的幻象。让一切虚假的东西,摸起来,吃起来,就如同是真实的一般。 艾米娜谨慎地朝港口移动,在角落中快速奔跑,尽力不引起任何怀疑。可是才走出没有多远,她却被一阵轻微的抽泣声所吸引。 转入一条昏暗的窄巷,在一堆木桶的后面,四个被吓得丧魂落魄的平民躲在那里。压抑的抽泣声,惶恐的眼神,让艾米娜没有办法就这样转身离去。 因为她想起了好友临终前的话语—— 去帮帮他们……不应该这样……我们不应该只是和魔物战斗……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 树顶平台上,众人相视无言,不知该做何感想。 但在月·绰看来,总还是觉得这样的解释不尽人意。如果是站在玛雅人的角度,的确没有必要去管人类间的自相争斗。可是整个圣法守望团基本是由人类构成,这样的教条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我想问一问在座的圣法守望者。”月·绰斟酌着用什么样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思更为合适,因此语速显得格外缓慢。“先不管教条是如何规定,只问你们内心的感觉。假如是看到一群恶霸欺凌一个柔弱平民,就当是个可怜女孩好了,你们真的可以无动于衷?” “老头子我第一个砍了他!”别人还没说话,葵文先叫嚷起来。“说实话,我虽然对人类没什么好感,可是偏偏好友都是人类。要不是教条所限,哪看得惯不平的事情。” “其实团里有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想法。”紫荆垂首道,“虽然说是我们有更大的责任,可是很多不平的事情,明明就是举手之劳,又不了多少功夫。再说以我们圣法守望团的声望,真要管了事,也没几人敢来无理取闹找麻烦的。可是教条这样规定了,我们能怎么办?虽然我们放任人类间的丑恶,但我们也的确在与暗裔同龙族的暗斗中,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所以说我们没有保护人类,我绝不允许。但若要问我们是否就此心安,我必须承认绝没有。” “朝着一个目标埋头努力没有错,但若是因此而忽略了身边本该注意的事情,岂不是得不偿失。”月·绰道,“如果依然墨守陈规,坚持你们那样的教条,就算是龙族与暗裔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人类中的一部分,早晚也会成为下一个龙族与暗裔。我的世界没你们的世界这么复杂,那里的高级物种只有人类,最多是人种民族之分。在人类的历史中,向来都是人与人的争斗,为人类带来最深沉的苦难。我不想再去评价你们教条的对错,但你们自己的内心应该已经清楚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其实你是贤者,你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教条。”薇薇安道,“但是你为什么非要去和我们讨论对错,而不是直接要求我们该怎么去做呢。” “我哪有资格去做那样的事情,这样也太独断了。”月·绰笑道,“如果感觉一条规定束缚了自己的内心,那就试着自己去摆脱,用不着我这个外人来插手。当世人的心灵盲从所谓的真理时,记住——世间没有绝对的真理,万物皆虚。当世人的行为被道德或法律约束时,记住——任何的约束都是能被打破的,万事皆允。”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 紫荆等人将这话反复念了好几遍,像是要将其烙印在心头,刻记在脑中。他们哪里知道,这不过是月·绰在玩《刺客信条》时所记下的自己最喜欢的一段话,当然他后来也更深入地去了解过。原来这话并不是游戏开发者创造的,而是在历史上从阿萨辛刺客团到十字军战士都有所流传的话语。就连尼采也将其当作是自身的格言。 就在这时,树下忽然传来高喊救命的声音,打破了整个森林的空寂。大家都移到平台边缘往下去看,一个昏暗的人影在那里不住地叫喊。 “是阿茄尔!”月·零首先听出了对方,“快去看看,她怎么没等通话的魔法完成就回来了。” 大家快速奔下楼梯,在月·绰催促缈缈去拉扯吊板时,月·零、紫荆、葵文等一些身法灵巧的人,已经直接跳到了下面的空地上。 “怎么回事?”月·零拉住阿茄尔上下查看,关怀地问道,“你受伤了吗?伤在哪里?” “不是我。”阿茄尔焦急地回答,“是赤塔,还有贝拉米……” “贝拉米!”紫荆奇道,“他在哪里?” “在空间晶球把我们传来的地方。”阿茄尔急道,“他们都受了伤,我没办法把他们带过来。” “啊!”紫荆现出担忧的神情,“我们快去看看。” “嗯。”月·零应了一声,回头对跟在后面看热闹的爱德华道,“你跟我们来,那两个大个子,得你帮忙抬回来了。” 其他人也想跟去,却被葵文挡了下来。薇薇安听说有人受伤,首先让缈缈带了冬忆和月·言去准备房间床铺。 来回的路程并不太远,没有多久,大家已经看见去的几人在往回跑。爱德华身形矮小,却把搬运两个伤员的活全包揽在了身上。只见他一肩抗着一个巨大的身形(准确的说,贝拉米的身形是胖而不是巨),快步往这边跑过来。在薇薇安的指挥下,他甚至不要吊板,直接抗着二人就跳向了屋门。 还好屋门外有个小台供他立足,否则门框非把他肩头的两人撞下去不可。 将赤塔与贝拉米安置在一间小屋中并排摆着的两张床上后,薇薇安立即为二人检查了伤势。庆幸的是,二人伤口的血已经被阿茄尔的药粉止住,赤塔的体温也有所下降。 权衡轻重后,薇薇安首先为贝拉米治疗他的腿伤。虽然回来得及时,免去了截肢的危险。可是因为不单伤了筋腱,连骨头也有所损伤,所以就算治好后,贝拉米的这条腿还是逃不过瘸掉的命运。 薇薇安一边帮贝拉米治疗,口中一边指点月·言如何为赤塔处理右眼的伤势。虽然烧灼止住了流血,但同时也增加了感染的危险。并且她还让冬忆用冰冻魔法为赤塔降温,对于这种只是散发出一些冷气来包裹住赤塔身体的魔法,对于冬忆可说只是小菜一碟。 在治疗的时候,大家都被薇薇安赶到了房间外。虽然没有关上房门,而贝拉米也是清醒的,但现在实在不适合向他问话。还好有阿茄尔向他们讲述已经知道的一切,月·绰的假设终于得到了残酷的证实。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治疗,薇薇安与月·言才将两人的伤口完全处理包扎好,赤塔也醒转了过来。在听赤塔叙述过在总督府所发生的一切,大家都感到不可思议。特别是听到兽心已经被杀时,众人才真正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而最为难的是紫荆,这些消息对她来说太过突然。一时之间就连她这个团长也不知道,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取舍之间 月·绰建议大家回到平台上再做下一步打算,免得影响赤塔与贝拉米休息。可是两人坚持要加入讨论。而且此时两人都感到腹中饥饿,赤塔还不好直说,贝拉米却嚷着要喝酒吃肉。 幸好是得到了薇薇安这位大魔法师级别的光明术士治疗,两人除了分别在眼睛和腿上的伤较重外,其它都无大碍。因此在得到了薇薇安的允许后,二人终于获准加入讨论中。 回到平台各自坐下,薇薇安又带着女孩子们去准备食物。这短短的一夜,三个老人差不多被消耗了十天的伙食。其中最大的一部分,当然是艾吉奥的功劳。 此时的紫荆默然无语,满腹心事。在座的众人中,大概她是最为忧心忡忡的一个。可是当局者迷,她怎么也想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 当她期待地望向月·绰时,月·绰却只是回报了她一个淡淡的笑容,随即站了起来。 “你去哪里。”紫荆冲口问道。 “哦,我去看看老爷子那儿怎么样了。”月·绰答道,“零和我一起去吧,没准你可以帮上什么忙。” “魔法的事情我哪里懂。” 月·零嘴上这样说着,但还是站起了身,顺从地走到了月·绰身旁。 “先稍安勿躁,让自己冷静下来。”月·绰对紫荆道,“总之先得和艾米娜取得联系,之后再考虑下面该怎么做。缈缈,带我去找老爷子好吗?” 月·绰对这个玛雅小孩已经产生了兴趣,似乎玛雅人都有着暴躁而又高傲的脾气。但是同时他们又有着很强烈的好奇心。 “好啊。”缈缈一下跳了起来,讨价还价道,“带你去可以,但给他们弄的那图案也得给我整一个。” 月·绰牵了他的小手,笑道:“怎么?你也想和别人通话。” “通什么话啊。”缈缈涨红了小脸,不愿意承认,“我只是觉得那个图案好看而已。” 下了楼梯,来到树屋的第二层,转过一条过道,缈缈将二人带到了一道房门的前面。 “长胡子老头就在里面。”缈缈指指房门,小声地说,“我才不要进去,这屋里全是老头奇奇怪怪的东西,烦得很。” “好好,你不用进去。” 月·绰蹲下摸了摸缈缈的头顶,看到这孩子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有很多被烧灼的痕迹。小小的年纪就为了学习铸造搞得伤痕累累,难免让人心疼。 问了缈缈想将狮鹫图案印在哪儿后,月·绰为他做下了烙印,然后拍拍他的屁股,让他离开。 “进去吧。” 月·零说着,就想去敲门,却被月·绰拉住了她抬起的手臂。 “等等,说两句话再进去也不晚。” “要说什么?”月·零的脸一下红了起来,不自在地问,“还有正事要办呢。” “就是说正事啊,不然说什么。”月·绰不解地看着她,“我想问问你,你对现在发生的事情怎么看?你觉得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这事说简单也简单,我认为没想像中的那么麻烦。”月·零知道自己误解了月·绰的意思,从羞涩中缓过神来。“如果兽心没死,浮士德没有叛变,我们目前的情况会复杂很多。可是正因为发生了这些事情,我们却有了明确而简单的目标——” “带回菲尔弗莱和艾米娜!” 月·绰几乎是同时与她一起说出了最末的一句。 “怎么,你也这样认为?”月·零的脸上有些喜悦的表情,大概是因为不自觉地以为两人心灵相通的缘故。“我是觉得现在索尔德不太可能再发生什么大的伤亡了,我们把目的定得太复杂,反而可能引起更大的伤亡事件。” “嗯,从我们已知的形式来看,野兽盗团无疑是最愚蠢的一枚棋子。”月·绰随即分析道,“从那个叫浮士德的背叛,可以看出野兽盗团的攻城,事实上不过是促成这场叛乱的一个关键因素。所以最初浮士德就应该会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除所有的异己,开战了这么久,大概会反抗的人都已经被他消除了。如今他要做的事情,大概就是稳定城中的局势,清扫那些愚昧的盗贼,给城民们一个拯救者的姿态。赤塔不是偷听到他想要做总督吗?要做总督自然得注意形象,得到城民们的推崇。” “可是他们的目标是想杀掉紫荆姐,菲尔弗莱是个诱饵,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让她去冒险。”月·零担忧地道,“而且他们还想要紫荆姐来背上叛变的罪名,不晓得他们会用什么方法,可惜赤塔没有听到……” “没用的。”房门这时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因为他们看到埃穆瑞斯依然坐在一张桌子后面埋着头。“紫荆的脾气,是不会因为自身的安危而逃避困难的。” “我们的话您都听到了?”二人尴尬地走入屋中,月·绰问道。 “能不听到吗?你们就在我的门口聊天,这门又不厚。”埃穆瑞斯抬头望着两人,“重要的是你们得要紫荆清楚,不要去做多余的事情。特别是不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去找浮士德报复。” “这的确是个问题。”月·绰认可道,“如果紫荆作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举动,会让我们陷入非常麻烦的境地。而且我们是要去救菲尔弗莱,而菲尔弗莱又是诱饵,这已经是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闯的愚蠢行为了。对了,老爷子您研究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埃穆瑞斯推过一张大大的羊皮纸,上面画满了月·绰看不明白的符号。“我考虑用空间魔法与心灵魔法相结合,应该可以实现。不过我对心灵魔法不是很擅长,这得靠你的天赋了。至于空间魔法,我经过周密的计算,已经知道两个阵法图案之间,要打开多大的空间缝隙最为合适。而且打开空间缝隙以及心灵连接需要魔法阵图从外界摄取多少游离魔法元素,我也做了充分的考虑。” “那这样说来,如果您老懂得心灵魔法,靠你自己就可以完成这个新的魔法阵了?”月·绰不解道,“那为什么还说魔法只能是贤者才能创造呢。” “你这说法不对。”埃穆瑞斯直言道,“的确如果我了解心灵魔法,是可以独立完成这个魔法阵。可是你别忘了,我不过是结合了这个世间已经存在了的几种魔法而已,并不算是真正的创新。而贤者,是真正可以无中生有的人。如果有一天你自己完成了这个魔法,那一定是一个和空间、心灵魔法完全没有关系的新魔法。效果相同,概念却是完全不一样。”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完成,半成品的通话魔法 很快月·绰埋便首于埃穆瑞斯从满是灰尘的书架上,取下的几本厚厚的魔法书中。埃穆瑞斯为他打开了当前需要主要留意的一页,这让他省去了不少时间。 “你最好去休息一下。”月·绰没有抬头,但月·零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话。“让其他人也休息一下,大家必须保证有充足的精力去完成救援。” 月·零出去了,过了二十多分钟又回到房中。她的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了茶壶和几只杯子。她把茶倒在杯里,安静地放到月·绰与埃穆瑞斯身前桌面上可以找到的空位。然后坐在了门边的墙角,闭上眼睛养神。 事实上她根本无法睡着,她只是想要在这里陪着他。这样的行为,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尽管还多了个白胡子老头,但她还是想守在他的身边。 他是一个奇怪的男人。有的时候会觉得他自私得只想到自己,可是有的时候又发现他会突然说出惊人的话语。但不管怎样,这个男人吸引了他。 自从初识以来,他们两人已经分开太久了。很快,他们大概又要分开,因为大家是不会冒险把他送入一个战火中的城市的。所以她想要在这里多陪伴他一会,尽管每次他凝望自己的眼神,都让她感到一丝心酸。因为她知道,那眼中的爱意,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另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成了成了!”埃穆瑞斯的欢呼声把月·零惊醒。本以为无心入睡,但她还是睡着了。“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什么时候了?”月·零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 “已经是半夜了,离天明大概还有三个小时。”埃穆瑞斯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赶快去通知大家吧。” “用不着跑上楼去。”月·绰制止住真的打算往屋外走去的月·零,“我们直接在脑中叫对方就好,还可以试一下效果。” “对对。”埃穆瑞斯连声应着,用手指点了点手背上的狮鹫阵图,然后闭上了眼睛。过了几秒,就在月·绰与月·零都认为他正在试验通话时,他又猛地睁开了眼睛,不知所措地道,“我该和他们说些什么?” 月·零忍俊不住笑了起来,她没有想到这个睿智的大魔法师,也会展现出这种可爱的一面。 “唔……,对了,您这里有地图吗?”月·绰想了想,“索尔德的地图,最详细的那种。” “有是有,不过太大了,不太好拿出来。”埃穆瑞斯说。二人都茫然地看着他,猜不出他话中的意思。“我让老婆子带大家到观星室去好了。” 埃穆瑞斯说完,又点了一下手背上的狮鹫阵图,接着闭上了眼睛。 “老婆子,把大家都带到我的观星室去。”月·零忽然听到了埃穆瑞斯的声音在自己的脑中想起。她询问地望向月·绰,谁知道月·绰也露出了尴尬的神情。“老婆子,听到了吗?” “我想她肯定听到了。”月·绰咧嘴露出个很不自然的笑容,“我看大概还需要一点小小的调整。因为我听到了你的说话,大概零也听到了。” 月·零点了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唉——”埃穆瑞斯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继续研究吧,看来还得再点时间。” “不用啊!”月·绰叫道,“就当是多方通话好了,反正烙印了阵图的人还不多。多方通话对我们目前的形式大概会更有利。至于修改的问题,等到把人救回来后再慢慢考虑。” 埃穆瑞斯又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脸上洋溢着骄傲而开心的笑容。 不一会,大家都聚到了埃穆瑞斯的观星室中。许多人还在揉着惺忪的睡眼,看来大家都撑不住睡了过去。只有紫荆虽然眼睛有了些血丝,但依然显得精神奕奕。 月·绰本以为观星室应该有着大大的天窗,和巨大的用魔法弄出来的类似望远镜的东西。不过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因为这是一间空空的房间,只在中间的地板,摆了个差不多三米乘二米的沙盘。沙盘上树木林立,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出和他们在树顶平台上看到的周围景色意外地相似。 月·绰又靠近了些,果然发现沙盘中心位置的那颗高树上,真的也有一间树屋,树顶上的平台,甚至矮桌地毯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而树木上的一枝一叶,都是那么的精巧,那么地惟妙惟肖。 “这就是一个沙盘啊,虽然做得真的很精致。”他不解地问,“而且怎么会叫观星室呢?也没看见地图。” 埃穆瑞斯抬起一只手指晃了晃,然后手掌轻拍了两声。从他的掌心跳出一些白色的火星,接着整个房间散发出无数柔美的光点。许多小小的星球凭空显现出来,围绕着沙盘充斥于房中的每一寸空间。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出这些星球正在遵循着不同的轨迹运行。 一蓝一黄两颗卫星离沙盘最近,那应该就是蓝色的两个月亮。 一些星星沉入地板中去,而在另一端又有一些星星从地板里缓缓升起。没有看见类似太阳的耀眼恒星,不过月·绰已经猜到,现在正是晚上,大概恒星正在地板的下面。——如果地板的下面也显示出了这些星球的话。 在对通话魔法完成的程度做了一些解释后,当然——月·绰还没有来得及为这个魔法认真的取一个名字。甚至他觉得这个魔法现在的形态只是临时性的,只是为了救援的方便。不过这些细节没有必要对大家说明。 埃穆瑞斯首先试着连接了艾米娜。但这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无论他连接谁,艾米娜都会听到他的说话。事实上,艾米娜正为先前在脑子里听到埃穆瑞斯叫喊薇薇安的声音而困惑,还以为自己是被城市中地狱般的景象逼疯了而产生的幻觉。 埃穆瑞斯首先教了艾米娜怎么通话的方法。其实说是通话,大家只是在脑子里面回响起大家的声音,用想就可以,而不必真的发出声音。 操作的方法很简单,因为本身是镶嵌于魔法阵内的魔法,所以就算无法施展魔法的人也可以使用这个功能。只要轻轻点一下狮鹫耳朵的位置。 在教授艾米娜的时候,事实上大家都学会了怎么运用。这下可急坏了一些要月·绰把阵图烙印在了背上,或是后腰,或是大腿上的一些人。月·绰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因此在拟定计划出发前,大概首先得为大家修改阵图的位置。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制定计划 月·绰最希望听到的,当然是菲尔弗莱最新的消息。不过艾米娜似乎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到达码头。因为每次当她试图向码头靠近的时候,总会被其它的一些声音吸引——比如求救。 紫荆听得咬紧了牙齿,特别是在听到据点中大批守望者被杀的消息时。这是月·绰最担心的事情,他必须想清楚怎么平息紫荆的怒气。 “他们还在杀戮吗?艾米娜。”月·绰问道,“我是说盗贼,守望者……,总之战事是否还在继续。” “似乎停止了。”艾米娜显得有些犹豫,“至少我没有看见他们还在继续屠杀城民,起码守望者没有这样做。不过我现在分不清楚哪些守望者是敌人,所以始终不敢在他们面前现身。有几此差点被正在打斗的人撞上,不过是守望者正在歼击盗贼。其实……,其实我觉得剩下的守望者都是叛徒……” “哦,你听我说。”月·绰想了想道,“你别再四处走动,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们这里定出计划,我会马上告诉你接头的地点。” “嗯,好的。不过我……”艾米娜回答,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她很快道,“我知道了,我会隐藏好自己等你们联系的。” “紫荆,你得知道……”停止了在脑中的说话后,月·绰想要先解决最大的问题。“我们必须面对现实,不是吗?” “贤者想说什么?”紫荆有些不耐烦地道,“我很清楚现在的形势。” “那你应该明白,我们这次去是为了把菲尔弗莱带回来。”月·绰想了一会,还是决定直接说出来。因为他没有时间去慢慢顾忌紫荆的心情,一但天亮事情会更麻烦。“所以我们不是为了找浮士德这个叛徒报仇,也不是为了去救其他的守望者。你要晓得,他们已经——” “他们已经不在了。”紫荆努力压抑着喉头哽咽的声音,“我知道他们已经不在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杀了浮士德,但不会是现在。” “还有,我们也没有时间去管城民。”月·绰再次提醒,“浮士德不会再继续杀害城民的,他的目的已经差不多达到了。甚至可以说他现在必须清除盗贼,保护城民。所以我们一定不能本末倒置,被不必要的事情拖延了行动。” “这话你似乎更应该对艾米娜说。”紫荆漠然道,“你一会嫌我们不近人情,一会又要我们别管城民,还真是变幻莫测啊。” “你知道我的意思。”月·绰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将决定他人生死的权利,作为自己谈论的话题,“我们现在的实力,帮助十个平民可以,帮助二十个、三十个也可以。但是一整个城市,那根本不是我们可以做到的。而且他们现在的安全已经没有问题,我们不能只是因为怜悯而分心。” 紫荆低下头没有搭腔。不过这至少表示她认可了月·绰的说话。 “老爷子,地图呢?”安静了片刻,月·绰向埃穆瑞斯问道,“这沙盘上只是这附近地形的模型,我需要的可是索尔德的!” “马上给你。” 等了一会埃穆瑞斯才反应过来月·绰在同自己说话,回答着走到沙盘前蹲下。大家看得很清楚,他什么咒言都没有念诵,什么魔法都没有施展。不过当他将两只手掌平举在沙盘上的时候,沙盘泛起了柔和的黄色光芒。 然后他的手推动着,在月·绰看来熟悉而惊讶。沙盘简直就像是一块感应屏幕,随着他手的推动,原有的地形移出边框,新的地形进入沙盘中。不多一会,一个建筑林立,大街小巷错综复杂的海港城市,出现在了沙盘上面。 城市的模型简直可以说是巧夺天工。每一间小小的房屋,甚至连门上的把手都有显示出来。 “贝拉米,过来下好吗?”月·绰在众人中找到了那个胳膊下支着拐杖的身影。“你说菲尔弗莱还在旗舰上,艾米娜也从祭司口中证实了这点。可以告诉我旗舰停靠的位置吗?” “当然。” 贝拉米用一条腿借助着拐杖蹦跳着到了沙盘边上。他想要蹲下去指点,可是不太容易。缈了一只眼睛的赤塔走过来扶住他,让他可以用拐杖指出位置。 当他收回拐杖的时候,埃穆瑞斯用手轻轻点了一下拐杖指过的地方。在那里的沙子很快隆起,变成了一艘精巧的小船。 “我的旗舰可是盖伦帆船。”贝拉米嘀咕着,用以为别人听不见的声音,“才不是这种卡拉维尔小船,这船的样子连卡拉维尔都算不上。” “那可抱歉了。”埃穆瑞斯不客气地道,“老头我是魔法师,可不是船工。” 贝拉米没想到埃穆瑞斯耳朵还挺灵,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得罪一个魔法师可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一个他不能出手教训的大魔法师。 “这地图能放大一些吗?”月·绰觉得这神奇沙盘没准也和感应屏幕一样,两只手往外拉伸就可以把画面扩大。“目前我们只需要港口附近的地形。” 埃穆瑞斯没有说话直接去操作,居然和月·绰心中想像的一样。月绰仔细观察了片刻,已经在心头确定了几个适合作为空间魔法移动的传点。 “艾米娜。”他点了下自己手心中的狮鹫耳朵,“你现在离港口还有多远?” “四五里吧。”等了一会艾米娜才回答,“我现在在贝壳酒馆后面的小巷子里,这里有几个市民……” 当艾米娜说出位置后,紫荆已经走过来,在沙盘上指了下一间二层楼的小屋。 “艾米娜,我现在要你停止拯救市民。”月·绰看着从贝壳酒馆到海港的那条蜿蜒坡道说,“市民们现在已经没有危险,只要他们老实呆在屋子里就不会受到伤害。你现在要他们逃到你的密室,反而会让他们在路上陷入危险。” “可是……” “你听我说,现在已经是叛徒们在清除盗贼的时候了。”月·绰打断道,“你不可以让他们在街上乱跑,他们随时会被牵扯到双方的交火中。你现在照我说的做,叫市民们到酒馆里面去躲起来,你帮他们打开门。然后我需要你到——,这是什么地方?” 月·绰说着指向一栋四层高的房屋,看了看紫荆。 “这是帝国贸易船队的仓库。” “我要你立即到帝国船队仓库的顶层,看清楚四周是否有守卫。” 第一百三十章 分头行事,救援菲尔 等待是漫长的,这种漫长并不是时间上的,而是内心的一种感觉。 距离月·绰要求艾米娜去侦查帝国船队仓库才过去了不过十分钟,可是对于所有的人而言,却好像已经等待了好几个小时。 最紧张的还是紫荆。她很清楚这四五里的距离对于艾米娜来说,五分钟都不用就可以赶到,可是现在已经超过了一倍的时间。 “这孩子不会出什么事吧。”她不敢用阵图联系艾米娜,生怕在关键时候吓着对方出什么纰漏。“照说她早该到了……” “放心好了。”月·绰随口答道,“她可是你的斥候队长,你要对她有信心。就算已经到了,她还得探查仓库周边的情况,再等等。” “你到底有什么计划,也该说出来了。”紫荆不瞒地道,“我们是要上旗舰去救菲尔那小子,你却要艾米娜去探查什么帝国船队的仓库,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唔……,好吧。”月·绰沉呤道,“我本来想等仓库的情况确定后再告诉大家的,不过就算仓库有重兵把守,我也会另找一个制高点,那现在就和大家说说。” “制高点?”月·言低声嘟囔起来,“我们是要上船去救那小子,你要我们爬房顶干嘛?难不成你想从房顶飞到船上去。” “空降这招我早想过了,”月·绰伸手按住她的头顶用力揉了揉,弄得她的头发乱糟糟的,“不过感觉太过莽撞。既然菲尔弗莱是钓紫荆的诱饵,那么旗舰必然重兵把守。空降虽是奇兵,但无疑是把自己直接暴露在了敌人的面前,估计还没等我们落到船上,已经被人家乱箭射下去了。” “的确如此,小言你不懂别乱说话。” 月·零赞同着瞪了月·言一眼,气得月·言鼓圆了腮帮子,把头用力歪向一边。 “空降是没有胜算,那为何还要寻找制高点?”紫荆冷静下来思索道,“我们的目的是要突破敌人的防线,到达船上,占据制高点应该没有太大的意义。” “当然有意义。”月·绰露出个自信的笑容,朝紫荆眨了下眼睛,“我们的人是少,但并不代表我们就必须把所有的力量集中起来去突围。事实上我的计划大概是把人分成四组,依据每个人不同的能力来完成任务。对了,我没算错的话,应该还有三个空间晶球没用吧。” “嗯。”紫荆点头道,“本来是五个,救你们时用了一个。让小兔和艾米娜去侦查时,我又各给了她们一个。如今小兔的那个也已经用了,还剩余艾米娜的那个,和我身上的两个。” “那就应该刚好够用……”月·绰闭上眼又想了想,才道,“我想问问,这次的行动,三位老人家会参与吗?” “这个……”埃穆瑞斯迟疑了片刻说,“我们不能加入到战斗中去,只能在你们的需求上尽量给予帮助。” “不错,这和闯入盗贼巢穴不同。”连脾气火爆的葵文也接口道,“我们已经隐退,不可以再干预守望团的事务。虽然明明知道这次是一场摆明了的叛变,但我们还是不方便介入,只能在幕后帮助你们。希望小绰你可以理解。” “这没什么,其实我本来就没把三位算在计划中。”月·绰慰藉道,“只是不问一声,怕你们几位老人家说我小瞧了你们。不过发生在索尔德的事您们不必管,若是发生在这片树林……呵呵……” 三老看着月·绰一副吃定他们的笑容,都不晓得这年轻的贤者心里,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喂,喂。听到我说话了吗?”这时一个声音传入大家的脑海中,“我到了帝国船队仓库的屋顶了,仓库四周都没有人。不过这里倒是可以把码头的情况看得很清楚,旗舰周围大约有五十多人围守,甲板上可以看到的有二十多人的样子,里面的情况不清楚。” “艾米娜,你总算是说话了。”月·绰首先回应,“再多等一会,你的团长大人可要急疯了。” 紫荆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过心中的确是暗自松了口气。突然对这个自以为是的贤者,稍微有了些改观。 “对了,刚才忘记问你了。”月·绰又道,“你的幻化魔法,只能作用于你自己,还是也可以对其他人使用。” “我的魔法修为很低,只能对自己产生效果。”艾米娜有些惭愧地道,“而且这么多人守卫,我并不会隐形的魔法,想要依靠幻化潜入,应该没有可能。” “这样说来,只有用比较强硬的手段了。”月·绰不以为意地道,“好了,大家听我的安排吧。” 他说着把手指点在了仓库屋顶,环顾了一圈围绕沙盘的众人。 “首先,要麻烦老爷子把小兔、艾吉奥和爱德华传到屋顶上去。”月·绰看了看三人,并没有真的开口,而是在脑中传递计划,好让艾米娜也清楚自己的任务。“照比例来看,仓库与码头之间的距离最多五百米,小兔的凤羽弓射程肯定足够了。” “你不是想要小兔在屋顶把守卫全射死吧。”月·言讪笑道,“这计划可不怎么样。” “我可以试试……”阿茄尔认真地计算道,“最开始三箭连发,在最初被射中的人倒地前,我应该可以射中九个人。之后其他守卫会发现而混乱起来……” “你别听她的。”月·绰赶紧打断道,“我是要你和艾吉奥吸引守卫的注意以及掩护,而不是要你一个人去把守卫清掉。等你们被老爷子传到屋顶后,爱德华与艾米娜立即下到地面,在隐蔽处等待突袭的指令。然后你们二人就在屋顶分别用火系魔法和弓箭袭击守卫,当敌阵大乱,死伤过半的时候,爱德华和艾米娜就可以发动突袭。当守卫的注意都集中在他们几人攻击的方向时,老爷子就可以把紫荆和零传到码头最前方的旗舰边。这个时候守卫的注意大多集中在相反的方向,她们两个应该可以很容易登上旗舰。” 大家闻言都大为振奋,如此一来,的确比所有人强行突破敌人防线要更有胜算。 “当爱德华他们开始扰乱敌人的视线时,艾吉奥大可直接往旗舰上多放几把火。”月·绰假装没有看见贝拉米心疼的表情。“这样船上的守卫也会乱成一团,更可以减少紫荆和零进入船舱的麻烦。” 第一百三十一章 林地中的守候 贝拉米在赤塔的搀扶下,蹦跳着随众人往林地中走去,目的地自然是空间晶球的传入点。随行的是不必前往索尔德的人,除了埃穆瑞斯。此时他正陪着紫荆和月·零留在家中,等待阿茄尔那方的信号。 月·绰带着月·言等几个孩子,抱了好几张毯子,一口大锅,还有一个药箱。这些是为可能会受伤的人准备的。照月·绰的说法,这叫“防患于未然”,这观点立即得到了薇薇安的认可。 此时的月·绰已经明白,魔法并非万能的。所以依靠魔法治愈虽然大大增加了成功率,以及缩短痊愈的时间,但并不代表立即就可以完全康复。而且对病症伤口的一些处理,还是需要药物和包扎等等。 “你是瘸子也就罢了,贤者为什么不让我同去。”月·绰听到走在后面的赤塔,正在向贝拉米低声抱怨。“我应该去看着那孩子的,她在圣临岛只是一个猎人,现在却要她动不动就杀人……” “什么这孩子那孩子的,你在说谁啊。”贝拉米没好气地道,“我是瘸子,你还不是独眼龙。你看你,都还没习惯一只眼,走路总带着我往左边偏。” 月·绰听出赤塔说的那孩子是月·零,他也一直好奇这个兽人和月·零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可以让他关心至此。不过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并不是适合去追问这件事情的时期。 月·零和阿茄尔一样没有找到自己的大剑。这事让缈缈知道时,他不依不饶地哭闹了好一会。在葵文的私人武器库中,虽然摆了好几把很不错的大剑,可是紫荆却捡了一把长剑和两把匕首给她。这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在船舱里面狭窄的通道空间,大剑是很难挥舞开来的。 没有用多少时间,他们已经到达了传入点。月·言在薇薇安的吩咐下,极不情愿地抱了大锅,同冬忆一起去打水。提前准备热水,是为了可以更快地帮伤员清洗伤口。 “已经过半了……”这时阿茄尔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脑中,“爱德华,艾米娜,上吧!” “看来一切正在按计划进行。”月·绰对大家说,“贝拉米,你一会可得看清楚了再开枪,别误伤了自己人。” 原来月·绰已经计划,援救的人完成了各自的任务就立即返回。没有估计错的话,最先返回的应该是爱德华与艾米娜。只要紫荆与月·零成功进入船舱找到医务所后,他们就必须立即回来。而他们也是最有可能无意中带回敌人最多的一队。因为月·绰要求他们不管当时的战斗多么剧烈,一但收到紫荆到达医务所的指令,就必须马上用晶球返回。在被敌人围困的情况下,连同在魔法范围内的敌人一起带回来,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宁可这样,也比让他们摆脱敌人后才回来更安全。 接着应该是紫荆和月·零,她们的任务也非常简单,只要找到菲尔弗莱,就用晶球连同菲尔弗莱一起带回,不管当时有多少人在追逐她们,都绝对不可以恋战。 至于阿茄尔与艾吉奥应该是最后回来。他们在爱德华小队离开后,要继续牵制敌人。当然,如果敌人接近屋顶,他们没必要继续死撑下去。 “胖人,放火烧船了。”阿茄尔的声音再次响起,“船上的守卫要用弓箭射击他们了,还不快动手。” “看我的好了。”艾吉奥幼稚的腔调响起,“难得有机会用上老头教的‘火星飞射’!” “埃穆瑞斯大爷,可以送她们过来了。”安静了三四分钟后,阿茄尔说,“胖人真厉害,船上的守卫好些被烧到,差不多一半跳下海去了。其他的都在往岸上跑,看来他们没有救火的打算。” 赤塔在那里听得心里痒痒,在林地中来回踱步,巴不得自己也参与了这场战斗中。 “别来回晃荡了,独眼狼。”贝拉米靠着一棵大树坐在地上,面前摆了七八把双管火枪,正在那里一把一把装填弹丸。“你过来坐坐,没准他们呆会就带了些叛变王八蛋来给你杀。不过你杀人时可得看清楚点,你那一只眼我觉着不太把稳。” “你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别离传入点这么近。”赤塔随口道,“不然有人想要提刀砍你,你那瘸腿怎么逃跑。” “这我倒不担心。”贝拉米咧嘴笑道,“我常年在海上习惯了晃晃悠悠的感觉,就算跛着腿,一样身手敏捷。” 这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针锋相对,倒让有些紧张的气氛变得缓和了些。月·绰在传入点旁的一排树后,找到了一片比较隐秘,而且很是平整的草地。于是抱了毯子过去,一张张铺好,充当临时的医务所。当然,他还是希望这个地方并不会真的被用上。 “我看到她们进去了。”阿茄尔眼间,一边射击爱德华二人死角的敌人,还一边向大家描述最新的情况。“她们进去得很顺利,守卫基本全被我们吸引了。” 月·绰听着阿茄尔的消息,本是应该高兴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心中却感到有些不安。 “你们两个千万要小心。”他点开了手上的阵图,在心里道,“进去得太容易了,而且明明是陷阱。总之你们就一个目的,最快的速度到达菲尔弗莱身边,然后摔碎晶球。” “我们知道。”月·零的回答声响起。“不过是有些奇怪,我们摸上船来后,一个敌人也没见到。我们怀疑敌人是把陷阱设在了医务室,不知道里面会有多少人。” “最重要的是,不管对方说什么,你们都别理会。”月·绰再次叮嘱,“我相信浮士德肯定会亲自等着紫荆入瓮,不管他怎么激你们,你们都不要去理他。还有那两个蒙面人,那次暗杀零,肯定是用了幻术魔法隐形。你们一定要小心这两个人,他们肯定也在埋伏的人中。” “我们知道。”紫荆不耐烦地道,“我们已经接近医务室了,艾米娜和那小子可以回去了,不用再继续和码头上那些废物打下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以汝之血,封印汝身 站在医务室的门口,紫荆与月·零不约而同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门后是如船舱通道般空无一人,还是当门被推开时,会涌出潮水般的魔法师来。 想到大批的魔法师涌现,二人顿时感到不寒而栗。在这个世界,魔法师有着太过强大的力量。 以屠龙闻名于世的王族“格那纳多”家族,其屠龙的方式是以自身灵敏矫捷的身手接近巨龙,依靠本家族特有的天赋给予巨龙致命的一击。 不过这种天赋需要太多的时间去学习掌握,并且也不是每个王室血脉都可以生俱这种上天的恩宠。每位曾今屠龙的格那纳多勇士无一例外地坦然承认,在屠龙的过程中,除了长期战斗与训练所掌握的技巧外,还得依靠一样更为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运气! 而魔法师不同,魔法师虽然也有强弱的差别。但是每个可以屠龙的魔法师,他们所依靠的绝对不是那种取巧的技能。巨龙本身对魔法有着很强大的抵抗能力,因此魔法师与巨龙的战斗,事实上魔力与魔力之间直接的碰撞,哪一方更强,则哪一方得以生存。 浮士德是索尔德守望团的魔法导师。整个分团的魔法师,有八成都是因为他的关系成为守望者。所以若是门后挤满了掌握各种魔法的魔法师,那对两人来说将会是一场艰苦的战斗。别说救出菲尔弗莱,在许多魔法密集的攻击下,想要保住小命都成问题。 紫荆极慢极轻地从靴筒中抽出两把匕首来,同时向月·零点了下头。月·零会意,学她那样缓缓拔出长剑,她们可不希望让门后的埋伏听到任何声响而有所准备,一推开门便被各种魔法打在身上。 月·零握着长剑,在手中掂了掂,不甚满意。她从来没有用过这么轻的武器,感觉很不顺手。犹豫了片刻,她又抽出一把匕首。向来都是两只手握着剑柄,她还没有办法习惯空着一只手战斗。 见她准备好了,紫荆又点了下头,抬腿猛地朝门蹬去。 “砰”一声巨响,医务室的门不是应脚而开,而是应脚而倒。随着门倒地的刹那,两人一起冲了进去。可是刚越过门框两步,她们又立即停了下来。 在前面十多名法师围成一个半圆,将她们与室内唯一的一张病床隔开。从法师之间的缝隙,紫荆看到菲尔弗莱紧闭双目躺在床上,浮士德和安吉尔就站在床边。 月·零警惕地回望了一下后方,尚幸没有更多的敌人从门外涌入。再次观察室内,赫然发现白甲与那名曾今想要刺杀她,却刺伤了赤塔的蒙面人靠墙站在床的另一边,那份轻松的姿态就像是在看戏。 最恼人的是那蒙面人竟还抬起手来朝她一挥,好似在和她打招呼。这人与另一个蒙面人并不难分别,他们的身形高矮上有着明显的差别。 忽然一抹淡淡的粉雾从地面弥漫出来,在众人的腰以下轻柔滚动。四周的空间不知何时变得虚无,没有了四壁,没有了屋顶,前后左右以及上方,都是看不到尽头的幽暗。不知从何处投射来诡异的光芒,将众人同床的范围照亮。 一些暗红色的字符,在本该是屋顶与四壁的地方若隐若现,让紫荆感到非常地不舒服。 “浮士德,你做了什么?” 面对紫荆的逼问,浮士德露出个深邃的笑容。 “要收集你的血液还真不容易啊。”他说道,“要不是一年前同暗裔的战斗你受了重伤,我还没有得到你血液的机会。” 这时安吉尔望向紫荆,满面嘲弄的笑意。虽然不明白浮士德的意思,但在自己重伤时可以取走自己血液的,自然只能是她了。 “别理他。”月·零低声道,“我们冲过去……” “千万别想那样做。”浮士德摇了摇手指,“这些魔法师都是我手下的精英,各自掌握深奥的魔法。你们稍微动一动,他们会毫不留情地向你们攻击。” “你到底做了什么?”紫荆再次喝问。她想借由引浮士德说话,争取时间找出这些魔法师间的破绽。“龙御,记得龙御。一但开始战斗,那是我们奈以保命的唯一依靠。”她暗自点开了狮鹫阵图,希望在这奇怪的空间中,月·零可以听到她脑中所想。同时她继续向浮士德质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还在船上吗?” “是在船上,也不是。”浮士德道,“以汝之血,封印汝身。这是一个封印,整个医务室都是一个封印。” “血?”紫荆惊诧道,“你疯了,竟然用亡灵魔法!” “你这个愚蠢的,只知道依靠蛮力的蠢货。”浮士德歇斯底里地叫道,“谁说的用了血液,就一定是亡灵魔法?这些魔法的分类,不过是人类自以为是的举动。一定要说一个你可以理解的魔法种类的话,这应该是黑魔法!” “你胡说。”紫荆反驳道,“黑魔法是借用龙族或暗裔恶魔的力量,全是破坏型魔法,这个根本就不是。” “这个是,这个当然是。”浮士德激动地回应,“你以为我是从哪里学到这个魔法的?是从六代贤者那里。那个被她隐藏起来的,比借取龙族与暗裔恶魔更强大,更随心的力量。” “这怎么可能?六代贤者!”紫荆不是魔法师,但是身为十二骑士,对历代贤者的成就还是颇有了解。她担心地看了看菲尔弗莱,想知道那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臭小子究竟是不是还活着。“所有的典籍都记载六代贤者所创造的黑魔法,是借取两大邪恶种族的力量……” “不!不!不!”浮士德厉声道,“还有第三个种族,——众神!你从来没有想过吗?我们是从什么地方而来,为何会出现在这个有着强大力量的种族的世界?六代贤者发现了真相,虽然我只找到一些她亲笔记录这些真相的残片……。众神,众神就是我们的祖先!我们流淌着祖先留下的血液,血液中记载着祖先强大魔法的记忆。这就是第三类黑魔法,血之魔法……” “你疯了!”紫荆尖叫道,“你怎么敢妄自亵渎众神!吾等乃众神守护之城民,吾等仰慕众神之名,吾等仰望众神之体,吾等心内不敢有半点质疑。” “《众神圣典》?哈哈哈。”浮士德狂笑起来,“圣法守望者伺奉着众神之名,可是却寄居于供奉贤者为神的庙宇,这不是最大的讽刺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为人知的黑魔法 “这太荒唐了,你肯定是被邪魔迷惑了,自以为有什么第三类黑魔法!” “这个封印就是血之魔法!”面对紫荆的质疑,浮士德像是忘记了初衷,一心要紫荆接受这个他从未向人提及的发现。“以汝之血,封印汝身。你有听说过什么黑魔法是有封印力量的吗?你有听说过亡灵魔法是有封印力量的吗?” “我倒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紫荆不屑地道,“而且你竟然愚蠢地把自己连同这一大帮人都封印了起来。” “你还没明白吗?愚蠢的人是你。”浮士德冷笑道,“这是用你的血施加的血魔法封印,也就说被封印的只有你一个人。不信你问问‘零小姐’,她有看到你所看的的景象吗?” “什么!”紫荆大为吃惊,“零,我们进来后,这屋子有什么变化。” “变化?”月·零奇道,“没有啊,一直是这个样子。我还奇怪,你刚才到底在说什么呢。什么这是什么地方……,是不是还在船上……” “明白了,你终于明白了。”浮士德看着紫荆脸上的变化笑道,“你被自己的血困在了这个空间里。你可以看到其他人,同他们说话,可是你却无法摆脱这个空间。人们可以见到你,却无法触碰你,你亦如此。你无法触碰任何东西,那些对你就像是幻影。你没有办法进食,没有办法喝水,用不了几天,你就会在饿死前先被渴死。” “似乎我没什么好担心的。”紫荆道,“既然我和别人可以说话,至少我还认识几位比你更有能力的魔法师。” “没用,没有用。”浮士德讥笑道,“这是血之封印,是绝对的封印,是无法从外部破坏的封印。想要解除封印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死掉。” “这倒也不是,其实还有一个办法。”白甲忽然说。他靠在看不见的墙壁上,让紫荆觉得很怪异。“其实她现在就是在另一个空间中,如果有一个懂得空间魔法的人和她在一起的话,没准她可以逃脱。” “或许是这样……”浮士德道,“不过可惜,现在她的身边可没有什么懂得空间魔法的魔法师。而且血之封印只会对血之主人有效果,就算有个会空间魔法的魔法师在这里,也是有心无力。除非她自己可以使用空间魔法。” 月·零闻言心头一动。虽然没有人会和紫荆一起困在用她的血发动的血之封印中,可是空间晶球却在她的身上。一但摔碎,不怕不能逃脱。 “你要杀害紫荆,有的是机会。”月·零假意质问浮士德,好等他说话的时候,用狮鹫阵图与紫荆交流。“比如你上次趁她重伤偷她血液的时候。可是你为什么偏要搞得怎么麻烦,还弄什么封印。” “时机未到,你这个笨蛋。当然是因为时机未到。”浮士德骂道,“你以为我是一个无聊的凶手,会没有理由地去夺取一个人的生命?当然是要她的死对我有价值,我才会这样做……” 其实月·零根本没有闲心去听浮士德的价值观,不过她倒是希望他说得越久越好。 “晶球,你可以用晶球脱离。”她摸了摸手背,在脑中道,“他不是说了,在这个血之封印中,别人可以看到你,但却无法触碰你吗?” “你想到了什么?”紫荆回应月·零的说话,“我可不会独自用晶球逃走。” “没人要你独自逃走。”月·零急道,“但如果你突然冲过去,魔法师们必然会向你攻击。可是他们打不到你,反而可能伤到自己人。有你吸引他们,我就可以很容易跟上你接近菲尔弗莱。到了他身边,你就摔碎晶球,没准我们还可以把浮士德这个叛徒一起带回去。” “这个……”不能不说月·零的话让紫荆一时间动了心,但她还是很快拒绝道,“不行,那个白甲骑士说了,我算是在另一个空间。” “那又怎么样!”月·零脑子的想法变得激动起来,“现在除了相信埃穆瑞斯大爷的魔法,我们还有得选吗?” “你们在说什么?”埃穆瑞斯的声音介入了两人的谈话,“什么另一空间?” 月·零快速地做了解释,她不知道浮士德还会废话多久。 “这种问题我没遇到过。”埃穆瑞斯道,“我的确在晶球中注入了很强的魔源,但是否可以同时作用于两个空间,我并不清楚。” “不管怎么说,我们只能试一试了不是吗?”月·零道,“最坏的打算无非是我束手就擒,你们再找机会救我。我是第十二圣族的一员,只要月·绰没死,他们应该还不敢随便动我……” “不过,如果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了你。”这时浮士德对紫荆道,“别再当我是傻瓜,十二骑士明明都知道关于血之魔法的秘密。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一直留着菲尔弗莱的小命?就是为了得到完整的《血之秘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紫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矢口否认。“什么《血之秘法》,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不是已经学会血魔法了吗?” “你没听我说话吗?”浮士德大怒道,“我说了,我只是得到了一部分残片,只学会了不多的几个血魔法。那不是《血之秘法》,只是六代贤者笔记中的一些残片。但这些残片,足以让我追查出了有这么一本书的存在。更让我查出来,你们十二骑士一直守护着这个秘密……” “我还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紫荆喝道,“不过我倒想试试,此刻我的匕首是不是真的不能割破你的喉咙。” 紫荆忽然快步冲了出去,吓得那些魔法师匆忙挥动法杖投射出魔法。 一名魔法师的火球穿过紫荆的身体,打在另一头站在最边上的魔法师身上。一名魔法师匆忙发动石墙阻挡,紫荆穿墙而过,石墙却把档在正面的三名魔法师撞飞。 紫荆就像是进入了无人之地,转眼到了床边。浮士德和安吉尔明知道她没有办法伤害到自己,可还是本能地躲避开去。 “摔吧!”月·零的声音在上空响起。她趁魔法师们的注意全被吸引的时候,利用自己强有力的跳跃能力,跃到了病床的上空。 紫荆不敢犹豫,抓出空间晶球来用力摔在了地上。晶球爆裂产生的白色光芒,让周围的人们一时都无法睁开眼睛……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失败的救援 刺骨的寒冷还充斥着身体,仿佛血管中的每一滴血液都在透着寒气。这种由内而外的寒冷,尽管只是一瞬间,但却足以让人永远也不会忘记。 不过月·零却感到有些不对劲。这种寒冷的感觉,和上次从枯石堡被晶球传送回费雷尔时,有着一些微妙的差别。但究竟是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传入点附近有几滩血迹,艾吉奥正拿着一把铲子在那里翻土掩埋。 月·言低声告诉她,当紫荆说可以撤退后,艾米娜没有摔碎晶球,而是转身往守望团据点的方向跑去。爱德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追着她去了。 艾吉奥因为担心爱德华,所以冲下了仓库,想要去追赶他们两个,谁知道却刚好被后面的追兵赶上围住。要不是尾随而来的阿茄尔及时摔碎了晶球的话,现在是什么状况还不晓得呢。 可是有五六个守卫还是被一起送了过来,幸亏这边早有准备,那些守卫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一回事,已经被葵文、赤塔等人杀掉。之后埃穆瑞斯用空间魔法把尸体送到了别处,只留下些血迹,月·绰让艾吉奥去拿了铲子来埋掉,免得他胡思乱想。 这时紫荆被月·绰拉到了一边,同三老在那里说着些什么。月·零早就注意到,并没有菲尔弗莱的身影,要不是月·言满面担心拉住她说话,她应该已经加入到那边的谈话中去了。 “菲尔弗莱为什么会没有一起传回来?”她听到月·绰忽然大声地道,“这也太奇怪了。如果是因为你当时相当于处在另一空间,不可能对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产生影响,可是零又明明一起回来了的。” “我想我不是被晶球送回来的。”月·零作出了回答,撇下月·言走过去道。“我传回来的时候,和晶球打开空间时的感觉不一样。其实这种感觉我仿佛经历,只是不太确定。” “究竟是怎么回事?”埃穆瑞斯焦急地问道,“每个人施法不同,给人的感觉也会有所差别……,等等!——这是怎么回事,你身上因为空间魔法而残留的魔源痕迹不是我的。是……是龙,我没感觉错的话是龙!” “我就是想说这个。”月·零望向月·绰,“你记得我们初见的时候吗?那次我们都昏倒了,等醒来后才晓得,是被镇上的猎人在森林边上发现,把我们送回去的。我的伤不算重,所以没多久就醒过来了,我记得当时身上有种莫名的冰冷感觉。当时一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上次从枯石堡用晶球回到这里时,我才觉得很相似。这次我被空间魔法送回来的感觉,几乎和那次醒来时的一模一样。” “阿茄尔早就怀疑白甲可能就是当时那头龙。”月·绰沉思道,“在船上时,那个白甲是不是也在场?” “嗯,的确是在。”月·零道,“只是他一直没有动过手,始终只是在观望,倒像是在看热闹。” “这就说得通了。”月·绰道,“如果白甲真是那头龙的话,那是他把你送回来的可能会极大。这次把菲尔弗莱带回的计划失败了,只好再重新想办法。” “不用再想了。”紫荆失望地道,“那人根本不是菲尔,只是其他人伪装的。” “什么——” 众人异口同声叫了出来。 “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不是菲尔弗莱。”月·绰急问道,“你不是说在去救我们之前,你曾今到船上去看过他吗?” “当时他还是昏迷,我不便打扰,也没有细看。”紫荆眉头深锁道,“可是刚才,刚才在我要摔碎晶球时,无意中看到了他的手。他的左手上没有戒指,没有菲尔的戒指。” “戒指!你和我开玩笑?”月·绰大声道,“就因为他的手上没有戒指,就因为这个你就可以认定他不是菲尔弗莱?他可是在养伤,没准谁给他取下来了呢……” “不可能,没有人会把菲尔的戒指取下来。”紫荆尖叫道,“那戒指是他身为傀儡师的重要物品,上面镶嵌着他的魂灵石。任何魔法师,永远都不会让自己的魂灵石离开身边。就像你的lucky虽然已经成了魂兽,但依然不会跑到离你太远的地方。” “那也可能是他们多做了一层防备,所以把菲尔弗莱藏到了其它地方,免得被我们就走。” “不,他死了,在海上就死了。”紫荆悲哀地道,“如果他是被藏了起来,那假装他的人为了更像,一定会把他的戒指拿走带上。肯定是那个幻化成了杰克的人,当时就已经得手。船员们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其实是他把菲尔推下了海,然后自己变成了菲尔的样子……” “死了……”月·绰觉得脑袋里一声闷响,“这怎么可能?”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原来短暂的时间里,他已经看到了太多的死亡。可是无关紧要的人,同自己已经开始熟识的人死去,感觉是不一样的。影护者死的时候,他已经感到难受万分。之后又是被自己儿子亲手杀死的老村长。而现在,又多了菲尔弗莱,——那个第一次见面,就跪在他面前的孩子…… “我想我们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月·零在大家都默然无语的时候,打破沉寂说道,“我刚才听小言说,艾米娜和爱德华还没有回来,你们联系过他们了吗?” “还没有……”埃穆瑞斯道,“阿茄尔和艾吉奥回来说了情况后,本打算立即联系。——可是忽然听到你们不明不白的话,又全把心思放在了你们那头,一时间……” “不行,得赶紧联系他们。”月·零果断地道,“这次菲尔弗莱没有救出来,如果他们再出什么事,这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吗?” “我想我知道艾米娜去了哪儿,”月·绰冷静了下来,说道,“艾米娜肯定是去斥候队的密室了。先前她说过,救了十多位市民去那里躲藏,她肯定是去找那些市民去了。” “这孩子不是添乱吗?”紫荆恼道,“明明和她说了市民没事,她还要去多此一举。难道她不知道,现在的守望者出现在索尔德,简直和掉在鲨鱼群里没区别吗?” 这时一道白光亮起,随着亮光渐弱,艾米娜满面泪痕地同爱德华出现在了传入点上。她抬头一眼看见了怒冲冲走过去的紫荆,还没等紫荆破口大骂,她已经扑在了紫荆的怀里大哭起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阴霾笼罩的日子 “全死了,全被杀死了。” 这是艾米娜这几日反反复复念叨着的一句话。那天救援任务时,她的心中一直记挂着被自己“好心”指引到密室的市民。当紫荆让她和爱德华离开时,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去把那些市民一起带走。 可是当她启开密室的霎那,看到的是一室的尸体!还有微弱气息的神庙祭司,在弥留之际告诉她,那些来寻找他的叛变守望者们,因为他的躲藏,而将所有人都杀死了。 守望者—— 为了无比高尚的意愿而存在的守望者,竟然做出了犹如恶魔般的行为。 “她是因为自己队里的一个女孩临死前说的话,才去帮那些市民的。”紫荆抱着蜷起的左腿坐在窗台上,呆望着外面的一段树梢道,“那女孩是她的好友,女孩的父母在这次攻城中全死掉了,年幼的妹妹也没了踪影。” “她现在的状况怎么样?”坐在桌旁的月·绰问道。 “好多了,不过想要完全忘记,大概永远也不可能吧。”紫荆的语气非常地平静,可是却给人一种忧伤的压抑感。“——毕竟是被自己信任的战友背叛,这会是一生的伤痕。” “你没事吧?” “我当然也会很不甘心,但现在不是深陷这种事情的时候。”紫荆收回了眼眸,目光落到月·绰的脸上,“单凭一个浮士德,是做不成这么大举动的。背叛守望团需要的可不止是胆量,还要有足够强大的权力在背后支撑。我怀疑至少有一个圣族公爵在背后支持这次的叛变,甚至连守望团的团长可能也参与到了其中。” “这可是很大的指控!”月·绰皱起眉头,他已经知道圣族在这个世界的声望地位是如此的至高无上。“不过你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初代贤者最先拯救了这个世界,可是统治国家的王族却不是魔法师呢?” “最初的确是初代贤者掌控着一切,虽然他没有称王,但人们对他的意愿和决策都非常尊重,和对待国王没有区别。可是当他决定第二次出游时,却指定了第一个不以魔法屠龙而成功的普通人类为国度的王者。他对当时的十二勇者,也就是现在十二骑士的前身说‘会有更多的贤者出现,虽然不是在短时间。但越来越多的贤者来到后,如果让这些强大魔法师争夺掌控世界的权利,只会给世界带来更疯狂的争斗。所以王者绝对不能由任何贤者或贤者的后人来担任’。而且他还明确指示十二勇士,任何贤者或贤者后人假如想要染指王位,勇士们必须不惜代价将其处决。” “这就是你怀疑守望团团长也牵连其中的原因?”月·绰整理着紫荆说出的事情,思考着道,“浮士德敢于背叛守望团,争夺最大的贸易港口,必须有圣族的支持才敢如此妄为。而一个圣族在幕后作出这么大的举动,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掌握国家经济这么简单,必然是想要夺取控制国家的权利。而要做出这样的事情,除了会牵涉到更多圣族的利益外,最重要的就是首先必须得到守望团的认可。否则守望团稍微有所觉察,就会组织兵力将其处决。” “我希望是我多想了,可是事实却只有这一个解释。”紫荆叹道,“团长一人的偏离,足以让整个守望团违背自己的使命。” “我前面有个想法,一直没机会和你说。”月·绰试探着道,“这个办法或许可以拯救守望团也不一定……” “是什么?”紫荆闻言很是重视,立即追问,“要知道,当你出现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进入了最后审判的日子。如果守望团忘记了本身的职责,暗裔同龙族一起复苏,人类将有可能完全被毁灭。” “舍弃守望团!”月·绰说出了震惊紫荆的话,“建立一个新的组织。反正所谓的圣法守望者,不过就是建立在十二骑士的基础上。” “你怎么敢这样说!”紫荆的眼中满是怒火,“就算你是贤者,也不能一句话便毁了我们多年的信念。” “圣法守望团不过是个名字,你好好想想吧。”月·绰平静地道,“你是十二骑士之一,当你发现了守望团的危机,更应该用任何办法让自己的使命得以延续。建立一个新的组织,联络那些没有变节的十二骑士。把还在守护着使命的守望者们聚到一起,免得他们再次遭受被同伴杀戮的命运。这些事情,不是比死守着圣法守望团这样一个名字更重要吗?如果你一定要一个名字的话,我用贤者的身份给你一个好了。” “你说得没错……”过了好一会,紫荆才咬着嘴唇道,“不能再让那些坚持着使命的战友们白白流血了。” “而且新的组织可以有新的规则,我相信艾米娜会感到高兴的。” “你想改变教条?” “都不是圣法守望团了,为什么不可以改变?”月·绰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当然,我还是尊重以前定下的一些规矩,就改成新的组织必须在各势力间保持中立好了。而其它的,只要记住‘万物皆虚,万事皆允’就可以了。” “我想我也会喜欢。”紫荆多天来,终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我似乎没那么讨厌你了,而你好像也真的在执行自己作为贤者的使命。” “这个新的组织就叫‘捍卫者’好了。”月·绰继续道,“捍卫我们理当守护的一切,捍卫我们不变的信念,捍卫我们坚持的道路。” “我想我该对你另眼相看了。”紫荆跳下了窗台,靠近月·绰,“其实仔细看看,你还真是个长得很帅的男人。” “大姐,我有未婚妻的。”月·绰眼中闪过一丝顽皮的神情。“我有一样东西送给你。” 他说着抓住紫荆的左手,紫荆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慌失措,用来争扎了一下,却被月·绰握得更紧。正当她面红耳赤,心跳加快的时候,月·绰却将自己的右手心压在了她的手掌上。一股暖流传入手心,当月·绰的手掌离开时,她发现自己的手心中多了一个蓝色的狮鹫阵图。 “这个魔法阵我已经完成了,”月·绰道,“就叫它‘思念阵’好了。我把初始阵图传给了你,以后这个阵图就作为捍卫者的标志,由你亲手为每个捍卫者烙印上。我已经在阵图里面加入了这样的能力,就算你不会魔法也可以控制。”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事后醒觉的创伤 和紫荆说完话,月·绰走出屋外,寻找葵文的身影。这时老头正和埃穆瑞斯俯身一个粗大的树桩前,树桩平整的表面摊开了一张大大的羊皮纸卷,二老在那里指指点点地讨论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葵文还来不及看来人是谁,已经一把将纸卷乱糟糟地卷起抱在怀里。等看到是月·绰,这才松了口气,重新把羊皮纸卷放回到树桩上。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月·绰有些好奇地问道,“不会又是哪里出了什么事情吧!” “没有没有。”葵文招了招手,要他走进些,才低声道,“为你们准备的,参考了你说的你们那世界的不用龙兽也能跑的车。” “你不会是想做辆汽车吧!”月·绰张大了嘴,半天没闭上。“那东西可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发明出来的。再说我也不敢确定,这个世界的道路真的适合汽车行驶。”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铸造大师,这些问题能不考虑吗?”葵文劈头道,“不然你以为我叫这老头子来商量什么,当然是要把魔法融入到这个工具里。对了,你来看看这个图,里面有什么设施是需要改进的……” 葵文两只小手小心翼翼地将羊皮纸卷整平,月·绰正要埋首去看,注意到月·零带了几人正往回走。 正想着上去打个招呼,却注意到月·零表情阴沉沉地。在她旁边的阿茄尔手里提了几只山鸡一类的动物,神情和她也差不多。爱德华肩上扛了头比艾吉奥还大的牛龙,艾吉奥则拖了头小一些的跟在后面,两兄弟倒是有说有笑。 “也不知道这两丫头多久才能跨过这道坎。”葵文摇了摇头,也望着打猎归来的几人道,“老头我是尽力开导过了,其它的还得靠她们自己。” “她们这是怎么了?”月·绰脱口而出。 他觉得自己的心里越来越在乎月·零,这种感觉不仅仅是因为月·零的长相和未婚妻一模一样,而且还有她本身那坚强而又善良的性格。可是正因为这样,他反而在想要更接近对方的同时,刻意地疏远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他察觉到了自己对她的那份感觉正在升华,但同时又不愿意把她当成是未婚妻的替代品来看待。虽然他也晓得,未婚妻已经失踪了好多年,而且身边的家人也一直在劝他放下,可他还是无法做到。为了不会伤害对方,他在终于可以平静下来思考的这段日子里,最初那见到月·零面容的喜悦,渐渐被冷静所冲淡。 所以他一直没有发现,月·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是阿茄尔,想找找她说说话时,她却总是在月·零的身边,使得他不得不放弃了这样的念头。 月·言倒是常常徘徊在他的身边,为了菲尔弗莱已经死掉的事实,这孩子的心里一直不好受。她的小嘴总是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可是月·绰却从来没有搞清楚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或许这就是她发泄悲伤的方式,月·绰也只能苦笑着忍受她如同蜜蜂般嗡嗡作响的举动。 最近薇薇安已经开始教导月·言光明魔法,其中的一门日常功课,就是要她记熟人体所有的骨骼,必须做到就算是闭上眼也能摸出一块骨头是什么部位。一次月·言把整个骨架抱到了月·绰的床上,边记边和月·绰说话,弄得他哭笑不得。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杀人的事情。”葵文理所当然地叫道。见引起了月·零他们的注意,连忙掩住嘴,压低了声音。“第一次杀人,还杀了那么多,是个正常人都会有感觉。” “可是我听她们说过,第一次杀人是在那个她们被俘的渔村。”月·绰不解道,“明明那次之后好几天她们都没有事情啊!而且在返回索尔德的时候,她们也杀了不少人吧。” “这事啊,守望团的人大多都经历过。”埃穆瑞斯答道,“那几天的日子里,因为身边的情形,她们的脑子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根本没有时间去细究这件事情,所以没有显现出来。可是现在一切都平静了下来,那种杀人时的场景自然会开始充斥着她们的脑中。” “其实我们见过好些因为承受不了杀人后的刺激,而再也无法继续担任守望者的人。”葵文叹了口气道,“毕竟是人,而不是畜生啊。哪怕对方是大奸大恶,真要是自己杀的第一个人,还是会很难接受。不过你放心好了,看这两个孩子,虽然心情抑郁,但好歹人还正常,没有疯掉。倒是你得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当你第一次杀人时,不可以崩溃啊。” “我?杀人?”月·绰指着自己的鼻子,露出个难看的笑容,“我就还是算了吧,杀人这样的事情,我大概是没有办法习惯的。” “嘿……”葵文冷笑了一声,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你不是不知道,杀不杀人由得你说了算吗?真到了你不杀人就要被杀的地步,你还不愿反抗?就算是你宁愿死掉,也不杀人。可如果人家要杀的是你亲近的人,比如零丫头你呢?你还可以继续坚持心里那所谓的善念?” ※※※※※※※ 不知不觉,季节更替,已然是秋去冬来。 在这山间的树屋中,一众人享受了半年的平静生活。因为人口增加了许多,月·零等人都充当起了猎人的身份。只是为了喂饱艾吉奥一个人,她们就必须每天都出去打猎,才能够维持。 月·绰现在对魔法已经控制得得心应手,时不时地还会和埃穆瑞斯一起发明出一些新的魔法来。当然他最感兴趣的还是空间魔法,在这上面了很多精力去研究。 每每他和埃穆瑞斯讨论时,冬忆总是喜欢加入她们两人,不过这魔法三人组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索尔德战役结束后的一个月后,薇薇安把冬忆封入了一个埃穆瑞斯帮她制造出来的特殊空间里面,好激活冬忆身体中沉睡的魔法能力。 月·绰除了魔法外,还缠上了葵文,要他教自己剑法。大概是因为他觉得和魔法相比,剑的杀伤力没有那么大的原因。 至于紫荆和艾米娜,她们则开始为建立捍卫者而奔波。艾米娜也因为捍卫者一事,心情渐渐又开朗起来。她们时常会回来小屋,艾米娜总是兴奋地拉着几个女孩子,情绪激动地讲述自己在旅途中又帮助了多少人。 至于赤塔和贝拉米,意外地成为了生死之交。贝拉米不但加入了捍卫者,还向赤塔承诺,一定会为解放兽人尽自己的全力。不过在这半年里,他们倒没为了解放兽人的事情奔波,而是被葵文拉了当苦力,帮忙铸造老头那张羊皮纸卷上的神秘工具。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迷失的精灵 “狩猎可不是闹着玩的!”月·零正低头观察着一只巨大的足印,责怪地道,“我不知道你干嘛要来凑这个热闹。” “这不是为了给大家将要出行准备食物储备吗?”月·绰站在后面,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可看了半天,也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段日子我已经掌握了许多魔法,还和葵文老爹学了剑术,可以保护自己。” “对对,老爹说他的剑术是杀人的剑术,可没说是打猎的剑术。”月·零回头瞪了他一眼。他从她眼神里看到的更多是担忧,而不是生气。“小屋附近被老爷子张开了结界,没有龙兽出没,这结界外可不一样。” “放心好了,这不是还有它保护我吗?” 月·绰拍了拍旁边lucky的头,lucky欢快地发出了几声响亮的狗叫。 lucky这段日子长大了许多,或许说大得有些吓人,几乎达到了一头成年犀牛的体形。但它的眼睛依旧明亮剔透,像是两块巨大的蓝宝石。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能够感觉到月·绰内心的原因,lucky特别亲近月·零。事实上每天月·零打猎的时候,就是lucky遛狗的时候。 对于魂兽,有一本专门的著作《魂兽的变化及特性》。基本说来,一但魂灵石进化成为魂兽,其形态永远不会改变,并且不能离开主人超过五百米的范围。大多魔法师虽然珍爱自己的魂兽,但并不会将其当成宠物来看待。而且魂兽是不用吃喝,没有思想的。所以魔法师除非在必要的时候,否则魂兽会用专门的房间收藏起来。 就像埃穆瑞斯那只渡鸦魂兽,和薇薇安的银狐仓鼠魂兽,他们也只在那次拯救菲尔弗莱的行动中,在去传入点守候时见过一次。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这本书也就没有什么好看的了。最重要的是里面记载了历代贤者的魂兽,以及贤者知名后人魂兽的样貌、特征等等。 总而言之,贤者及贤者血系后人的魂兽,是不存在距离限制的。作者推测,只要主人没有死,大概两者分处在这个星球相对的两端上也没有问题。 而且这些魂兽,它们是有着高智慧的“生物”。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几乎是贤者及其血系的一个分身。它们可以进食,可以成长,从而大大提升自身魔源储存的容量。当主人的魔力强大到一定临界点的时候,它们还可以进一步改变形态。 传说初代贤者的魂兽,在其终极形态的时候,甚至可以口吐人言,和周围的人对话交流。 “它?”月·零嗤之以鼻道,“你最好别指望。它现在还在你身边,八成是因为见你第一次同来,好奇而已。过不了多久,它就自己撒欢去了,不到回家的时候,别指望它会老实呆着。” lucky歪着头望向月·零,瞪大了湛蓝的大眼睛,喉头发出“呜、呜”的委屈声,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月·绰太熟悉这表情了,全世界的犬科生物都与生俱来的超能力,绝招“可怜小狗”。它每次把死耗子放在自己的床上后,教训它时肯定会使出的必杀技。 “这足印是什么龙兽的?”月·绰吞咽着口水,尴尬地避开话题,“是不是我们要找的猎物?” “这是牛头龙的足印,我们最好还是绕开走——”月·零这话还没完,lucky果然已经按捺不住,摇头晃脑地追着一只蝴蝶跑开了。月·零嘴角扬起个嘲讽的笑意,继续道,“这半年来为了填饱艾吉奥的肚子捕猎频繁,附近很难找到合适的猎物了。” “牛头龙?不就是我们要抓的猎物吗?”月·绰不解道,“为什么还要绕开呢?” “我们要抓的是牛龙,不是龙头龙!”月·零没好气地道,“牛龙是草食龙兽,牛头龙是猛龙兽,能一样吗?虽然牛头龙比较傻,也容易捕猎,可是它的肉质粗糙干硬,没有人会愿意吃的。”她解释完又转向阿茄尔说,“小兔,要不你找棵高点的树上去看看?我们都出来两三个小时了,还一点收获都没有。” 看着阿茄尔快速蹿上一棵高足有七八十米,直径几达五米的巨树,月·绰忍不住咋舌。在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如果是阿茄尔的养母幽夜爬树这么快也还说得过去,可是兔子可以爬树,这简直是奇迹啊。难道被猎豹养大的孩子,虽然物种有别,也能学会老妈的绝技! 正在这时候,lucky欢快地朝他小跑而来,嘴里还叼着什么东西。月·绰正想“这小子不会是把蝴蝶抓到了吧?这么巨大的身体,可以这么灵巧的吗?”的时候,lucky已经到了面前,他这才看清,在他嘴里含着的是一朵漂亮的野。 这野有小孩拳头那么大,瓣呈现艳丽的鹅黄色,上面有些辐射状的,淡淡蓝色小点。 “呵,这小子还知道送给它零姐姐,哄人开心啊。”月·绰说笑着向月·零眨了眨眼睛,“咦,这竟然是六片瓣!” “胡说什么,只有雪才是六瓣的。”月·零蹲下身去,想要从lucky的嘴里把野拿出来,“没准是被这笨狗咬掉了几片瓣也不一定。” “可是看样子这没缺损啊……” “放开我——”忽然从lucky的口里冒出了说话的声音,把二人都吓了一跳,“快放开我!” “lucky会说话了?”月·零呆呆望着眼前这特大号的白狗,嘴巴微张着,“魂兽会说话的吗?” “会吧……”月·绰也不敢置信的道,“书上说初代贤者的魂兽会说话,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放开我!”lucky又叫了起来,仿佛一个声音尖锐的小孩用尽了全力大声喊叫,“这个笨东西怎么可能会说话!他的嘴里又湿又热又臭,快叫它放了我。” 月·绰与月·零相视而望,好一会才有些醒悟过来,难道说话的是lucky嘴里的那朵? 月·绰费了不少力气,才从lucky的嘴里把夺了过来。不过在这过程中,瓣受到了一些不可避免的损伤,残破了好些。 当那瓣躺到了月·绰摊开的手心里时,大家这才更加肯定,说话的肯定就是这朵野。 因为在他手心上躺着的,是一个身高只有五六厘米的小人,身上沾满了lucky的口水,湿答答的。在小人身后一边各长了三片瓣,看样子更像是翅膀。小人这时候已经显得非常虚弱,可还是睁圆了一双小眼睛,勇敢地瞪着月·绰。 “这个东西难道是魂兽?”月·绰摸不着头脑地胡乱猜疑,“这个时候最需要唠叨的小言了,偏偏她又不在。我们不应该指望艾吉奥会认识这东西吧?” “笨蛋,什么魂兽!”那小人握紧了小拳头,用手肘撑起上身嚷道,“我是精灵,小精灵。只有小精灵的翅膀是六片瓣,这是傻犊子都应该知道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八章 执着单恋,玩命的固执 “精灵,好像听说过。”月·绰兴致盎然地审视手上的小人,“我还以为是那种长着尖耳朵,个子应该比人类高挑的种族呢,没想到这么小。” “胡——说,谁要长得像你们这些破坏种群那么大了。”小精灵说起话来有气无力,最后哼哼道,“饿,我肚子好饿,五天没吃的……” “喂,喂,你怎么了?”月·绰再怎么喊叫也没有用,小精灵已经晕了过去。他回头看看月·零,寻求她的帮助,“我们带得有干粮吧?他好像是饿晕了。” “没用的,”已经滑下了巨树的阿茄尔不知何时来到了旁边,“ 精灵不吃我们的食物。” “哦,原来小兔对这东西了解啊!”月·绰本是一筹莫展,听了阿茄尔的话高兴地道,“那他究竟吃什么东西?刚才他好像是在叫饿吧。” “我也只是喜欢听故事才晓得的。”阿茄尔涨红了脸道,“你知道,就在晓得兽人是魔法产物,我对贤者不再崇拜后——。总之我听阿特森爷爷说到关于精灵的故事……” “阿特森?好像听你提过。”月·绰呆望着她道,“我记得他不是做武器的吗?怎么会对精灵也了解。” “我都说是故事了!”阿茄尔的声音提高了些,“总之每次说到关于精灵的故事,里面都提到,小精灵崇尚自然,居住在山川湖泊之间。他们以自然环境中有着灵性的草生命为食。” “那还不简单,这里到处都是草草。”月·绰不以为然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大概是这小人喜欢吃漂亮的,大家分头找找。” “不是那样的!”阿茄尔急道,“精灵吃的不是,而是有灵性的草的生命。据说他们是不能接近人类世界的,因为人类世界中的草无论如何的美丽,在这世俗中也已经失去了灵性。” “这里是丛林,哪算是什么人类世界了?” “其实这里已经算是了。”月·零道,“这个树林虽然没有被开发出来,但事实却是环绕树林的许多村镇上猎人们的猎场。其实我们在平时捕猎的时候,也常常会遇到打猎的猎人。” “这样,那可糟糕了。”月·绰道,“我还是带他回去给老爷子和薇薇安看看吧,你们继续狩猎,不用为这事情分心。”他抬头又看了看已经跑开的lucky,“那小子还是呆会你带回来吧。”他对月·零说,“我看它现在还没玩够呢。而且你不是说那个什么牛头龙是猛龙吗?有它在,万一遇到,多少可以有些用。” 月·绰噼噼啪啪讲了一通,不等月·零她们答话,已经低声嘟囔了几句。接着身体上亮起些淡得不易察觉的微弱光芒,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月·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我知道。”阿茄尔嘴咧得大大地笑道,“你上次不是说空间魔法快速旅行太冷了吗?他就听到了心里。但他还是觉得这种魔法很方便,后来就想出了现在这个魔法来。好像他说这个魔法不是打开一个空间作为通道,而是把现有空间像一张纸那样折叠起来。他说的话我是不懂了,但他对你的那个意思,我倒是……” “你这孩子,也学会他们那样没正经了。” 月·零喝斥着抬起手,作出要打阿茄尔的动作。阿茄尔早有准备,在她开口时已经窜到了艾吉奥肥大的身子后面,月·零无奈地摇了下头,脸颊上泛起些红晕来。 薇薇安正坐在厨房里,看着月·言和一个腐烂了的洋葱较劲。 “魔源的输送再柔和一些。”她神情肃穆地指点道,“所谓的愈合术,就是促进身体细胞生长的速度,修补身体破损或是溃烂的地方。但是人体的构造是相当微妙地,稍微的不慎,造生长的多余或不足,那都是非常危险的。” “薇薇安,快来帮忙。”月·绰忽然凭空出现在了二人之间,双手捧着送到薇薇安面前。“这小东西饿得晕过去了,说是五天没吃东西。阿茄尔说得挺玄乎的,有什么东西可以喂他吗?” “哦,是只小精灵啊。”薇薇安低头看了看,小心地接过去道,“我可以让他暂时先醒过来。不过要保住他的命,还得找到他的契约者才行。” 月·言也被吸引,双手还罩在洋葱上,身子却微微前倾,伸长了脖子去凑热闹。哪知道这个小小的动作,立即打乱了魔源流动的平衡。本来腐烂的洋葱开始疯长起来,从每一个位置冒出奇形怪状的小瘤,而且还越来越大。最后“啪”的一声爆开,原本腐烂的的部位四处飞溅,搞得墙上地上,甚至天板上都是。 薇薇安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双手合拢,把小精灵罩在了两只掌心的中间。柔和美丽的蓝色光芒绕着她的手轻柔转动,不一会张开手后,里面的小精灵已经悠悠醒转过来。那些瓣翅膀上的破损,也又完好如初。 “你的契约者在哪儿?”薇薇安柔声问道,“你怎么会和自己的契约者走散了,这可是很危险的。” “契约者?”小精灵抬起头迷茫地注视着这个慈祥的老妇人,声音尖细而腼腆地道,“我不知道什么契约者。你说的难道是骗走珺玮的那个人?” “孩子,没有契约者,你怎么可以跑到人类世界来!”薇薇安满面担忧的神情,“你现在这样的情况,顶多再支持三天。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的部族在什么地方,我叫我家老头子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小精灵提高声音坚决地叫了一句,但并没能继续坚持,声音又软了下去道,“我要找到珺玮,否则绝不回去。” “珺玮?女孩子吧!”月·言嘿嘿笑着,已经忘记了自己弄得厨房一片狼藉的事情。“这珺玮怎么了?是不是跟人私奔了。” “胡说什么呢!”小精灵愤怒地举起拳头摇了摇,不过看来很勉强,“珺玮是被一个小妖精骗走了,我要把她找到带回去。” “小妖精?哈哈,这世界也这样骂人的吗?”月·绰失笑道,“不过小妖精都是骂女人呢,你那女朋友要是喜欢女人的话,你可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你瞎说什么啊。”月·言用手指捅了捅月·绰,小声地道,“妖精是个种族,不是骂人的话。小妖精大概是年龄还小的妖精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召唤,不属于人类的魔法 “你这样太乱来了!”薇薇安尖锐地叫道,“傻孩子,你要知道,我说的支持三天,是说这样下去,你最多只能再活三天。” “不,不……”小精灵的眼中噙满泪水,配上他小得精巧的体形,更显得楚楚可怜。“我如果不找到珺玮,可能就一辈子也见不到她了。她被那个小妖精带走了,不会再回部落了——”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月·绰大惑不解道,“为什么那个叫珺玮的女孩,被小妖精带走就可以活下来?而这个孩子,他独自跑出部落就会死掉?” 他说时询问地望向月·言。但他并没有指望她会给出准确的答案,因为她每次在解释一个问题时,总会越扯越远。不过他对这两姊妹有着特殊的感情,她们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初认识的两个人。月·言很坚持自己指引者的身份,所以他也会在尽可能的情况下,迁就这个女孩儿。 “很简单啊,精灵是种特殊的生物。”没想到这次月·言的回答意外的简洁,“他们和我们人类不一样。我们依靠食物来维持生命,他们则是依靠生命来维持生命。” 她说到这里便停住了,月·绰等了一会,似乎她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 “在自然界中,有一些特定地方的植物是拥有灵性的。”薇薇安回应了月·绰转向自己的求助眼神,“事实上精灵认为,在没有出现人类这个种族之前,世界上几乎所有的植物都是有灵性的。而这些有灵性的植物生命,就是精灵赖以生存的食物……” “什么,吸食生命,这行为听起来有点恐怖呢!”月·绰见小精灵流露出了不瞒,又补充道,“当然,还好只是植物。” “表面看来小精灵是在吸食植物的生命,但事实上被精灵吸食过的植物,会长得更加美丽动人。”薇薇安笑道,“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我们人类至今也没有弄清楚的问题。或许这也是一种不属于人类的魔法吧。” “都怪你们人类!”小精灵尖声尖气地叫道,“你们大肆繁衍,妄想占据每一寸土地。在你们的统治下,大自然拥有灵性的乐土越来越少,我们可以踏足的土地也越来越少。” “就是这样。”薇薇安有些哀伤地点头道,“精灵族和人类女王通过数世纪的交涉,才得到了永久保留一些原始森林作为领土居住地的权利。而所有的人类,都是被禁止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进入这些保留区。” “所以,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月·绰认为自己听得够多了,“为什么连小命都不要了,就为个女孩吗?如果是一个舍弃了你的女孩,似乎你不用太在意吧。” “珺玮没有舍弃我,她是被那个小妖精欺骗的。”小精灵努力为那个叫珺玮的精灵开脱道,“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部落,要不是被那个闯进保留区的小妖精骗了——” “我在听着,直接说重点好吗?” “……”小精灵沉默了一阵才很难过地道,“那天,我和珺玮一起到部落外采取粉,因为珺玮想要给翅膀换换颜色。” 在说起自己和珺玮的往事时,他的小脸上显得特别温柔。 “然后那个小妖精就突然出现了。”他说,“她发现了我们,和珺玮打了个赌。当时我们不知道她是妖精,她和珺玮说,如果她赢了,珺玮就必须和她签下精灵契约——” “好吧,我必须承认自己已经了解的信息还不够。”月·绰苦笑道,“精灵契约是什么?” “精灵契约有两种意思。”月·言道,“一般是指一种魔法道具,用秘银锻造的手镯。据说妖精族的孩子在出生之日,就会带上这种手镯。当然,在他们签定精灵契约前,这手镯对于妖精们来说,只是父母对孩子的一种祝福。” “哦,那不就是妖精版的长命锁吗?” “可是当妖精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而一只小精灵也愿意同他达成契约时,这个手镯就会改变。”月·言没有理睬他嘟囔的话,继续道,“成为一个连接妖精与精灵的约定,直到有一方死去。另一层意思,当然就是指签定契约时的过程。” “我还是不明白。”月·绰迷茫地道,“这个契约有什么意义吗?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首先得说说妖精了。”薇薇安淡淡地道,“妖精同精灵一样,是崇尚自然的种族。他们兴趣淡泊,少言寡语。在人类看来非常长寿,生命是我们人类的三四倍。妖精过着自己简单的狩猎生活,很少与部族之外的生物来往。” “那为什么还要和精灵签下什么契约,把自己和另一个生物绑在一起。” “别急,听我慢慢说。”薇薇安有些不悦地道,“精灵和妖精则完全相反,他们好奇,话多,对什么事情都兴趣盎然。这小东西说没有想过离开部落是假的,每个小精灵都希望可以走出部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是他们的天性。” 说到这里时,薇薇安看了看手上的小精灵,他害羞地低下了头,没有反驳。 “当妖精和精灵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可以发挥出强大的力量。”薇薇安继续道,“妖精拥有魔源,但是却没有魔法。可是如果签定了精灵契约,当他们把魔源注入自己的精灵契约中时,精灵可以借助这个力量,打开一个特定空间的大门,召唤出里面强大的生物为妖精所驱使。最初精灵契约的形成,是妖精部族中的大战士所选择的一种保护部族的手段。然而这种得到力量的手段是要付出代价的!想要精灵离开自己的土地,妖精必须以自己的生命供养他们——” “什么!”月·绰感到不可思议。 “只有妖精战士才可以做到舍弃自己的生命,与精灵分享。”薇薇安道,“你以为妖精让精灵吸食自己的生命,精灵就是残忍的吗?不,并不是这样。精灵为了满足自己探寻世界的好奇心,也承担着很大的风险。他们付出自己的力量帮助妖精去战斗,生命随时都可能受到威胁。而且精灵本是一个不死的种族。假如一个妖精战士死去时,并不是在保留区那样有灵性的地方,精灵的生命也会随之消逝。” “所以这样的召唤魔法,不是人类可以承担得起的。”月·言补充道,“也没有精灵愿意和一个人类签定契约。因为人类的生命在他们看来,实在太短暂了。若是再被分享,那对双方都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章 所有人反对的承诺 “那这小东西可惨了。”月·绰认真地看着小精灵奄奄一息的样子,觉得怪可怜的,“我们这里不但没有妖精,连妖精是什么样都不晓得。” “他们有着最妖娆美丽的容颜,金色银色的长发在夜空下闪烁着光彩。”月·言满面向往地回答他。“妖精被称为最美丽的种族,人类最漂亮的女子在他们面前也会自惭形愧。如果是与小精灵分享生命的妖精召唤师,会更加明艳动人。” “我不是真的要打听妖精的样子。”月·绰抓了抓头道,“难道你以为我会跑去找个妖精来,然后和这任性的家伙分享生命吗?” “看样子那个叫珺玮的女孩,对这个孩子相当重要。”薇薇安笑道,“说说吧。那个小妖精是怎么欺骗了你的朋友,然后签下精灵契约的?”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都没有见过妖精。”小精灵疲惫地道,“可是那个小妖精和珺玮打赌说,谁先找到一个妖精,那谁就赢了——” 三人面面相觑,似乎已经猜到了结局。但是在薇薇安的脸上,露出了一些难以置信的神情。 “最后当珺玮要开始寻找的时候,那小妖精却指着自己的鼻子。”小精灵愤愤不平地挥舞着拳头,“就这样珺玮输了,连长老也不得不认可这个约定。” “这不太可能啊。”薇薇安沉呤道,“妖精沉默寡言,就是因为他们信奉真诚。他们从来不会说谎,不会作出欺骗他人的行为。所以他们渐渐养成了这样的性格,宁愿不说,也不愿意讲假话。” “你是说我在说谎了!”小精灵抗议道。 “你刚才可已经说过一次了。”月·绰看着小精灵涨红了的脸,笑道,“那女孩子对你很重要吧?尽管我觉得她跟小妖精离开,应该是处于自愿的。或者更该说是心甘情愿。” “我喜欢呆在她的身边,我喜欢被她的笑声环绕。”小精灵又现出了那种温柔的表情。“总之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把自己的命运与别人捆在一起。我不希望多年以后,忽然发现她已经死去……” 月·绰似被触动了心事,感到一阵心酸。忽然觉得这个小精灵和自己一样——,不,应该是比自己更强。一直以来,自己选择的只是苦苦等待,虽然也找过,却没有那么尽心。可是这个小东西,他却愿意为了心爱的人,抛弃自己的性命。或许他这小小的身体,甚至还不懂得什么是爱。 “真的只有妖精可以成为召唤师吗?”他忍不住问道。 “这倒不是,”薇薇安道,“其实还有一个家族成为了召唤师。唯一的一个家族,血缘承继于另一个世界的家族。” “你的意思,难道是一个圣族。”月·绰惊道。 “你以为呢。”月·言翘起鼻头道,“不就是你的上一任,第十一代贤者。不过她被公认是最没有贡献的一位贤者,她的后人也是在众圣族中地位最低的。” “爱族贤者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年纪可比你小多了,大概和小言差不多大。”见月·绰满面茫然,薇薇安说道,“她降世的地方,刚好是在一个妖精部族中。正因为这样,她首先接触的魔法便是召唤魔法。人们说她没有贡献是不对的,事实上正是因为她的出现,人们才知道了妖精族关于召唤魔法的秘密。不过从现实来看,她在魔法方面对人类的确没有什么贡献。因为她一生醉心于召唤术,而召唤术的受益者则是妖精族。” “那她是不是很短命?年纪轻轻就死了?”月·绰追问。 “这倒不是。”薇薇安错愕道,“其实她的寿命在学者的推算看来,其实和其他的贤者没有什么差别。事实上没有人真正知道贤者们的寿命,每一位贤者到一定的时间就消失了,无人知道去向。尽管人们还是坚持用贤者们往日身边的物品,为他们分别建造了庞大的地宫陵寝。据传说十一代贤者的口述,她并不是用自己的生命饲养小精灵,而是用自己的魔源。她的后人就此做了尝试,可是都失败了。活得最久的一人,只不过到了四十岁。” 薇薇安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是为一个圣族落得这样的命运而感到悲伤。过了好长的时间,她才继续开口。 “这也是爱族一直人丁单薄的原因。”她说,“爱族族人如今,已经大多转而学习其它魔法。但是他们的每任族长,依旧坚持必须是召唤师。族中自愿学习这一魔法的人,族长也不会反对。” “那我要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月·绰坦然道,“我还没那闲情去考虑爱族的问题,不过这小家伙的运气倒是不错,——因为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另一位贤者。” “不可以!”薇薇安还未阻止,月·言已经叫了出来,“你不可以和他签定精灵契约,十一代贤者用魔源喂养精灵的话,那是没有根际的。” “的确如此,你没有必要去获取召唤术。”薇薇安也道,“这个世界间你可以掌握的强大力量太多了,不需要召唤术。你不可以冒着与精灵分享生命的危险,作出这样的决定。” “谁说我要签定什么契约了?”月·绰提高音量道,“我对召唤怪物的魔法,可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是让这小东西暂时寄居在我的身上,可没打算让他一辈子赖上我。” “不行,我绝对不同意。”月·言更强烈地反对。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需要你来同意的吗?”月·绰从薇薇安的手里抓过了小精灵,扔到了自己的头上。“你能懂得他那份坚持,担忧爱人的心情吗?总之在找到他的珺玮前,他和我呆在一起。” 当月·零等人拖着两头野猪回来的时候,小精灵已经完全回复了活力。在知道事情原委后,大家都要求月·绰再慎重考虑。可是月·绰却说既然怕他短命,大家就尽快上路,好快些完成这个小精灵的心愿。 当小精灵回复精神后,月·绰才发现,小精灵竟然是一个如此话多,如此好奇心满满的种族。任何东西,任何事物,他都可以不停嘴地追问。月·绰足足用了整整四个小时的时间,才问出这小精灵的名字叫“海泉”。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复明盲女,陆行之舟 大家拗不过月·绰,只好一边加紧准备继续旅行的事宜,一边分头去劝说月·绰。 这天天刚亮,房门又被敲响。月·绰简直深感头疼,每日不但要忍受小精灵“海泉”的喋喋不休,还要忍受大家千奇百怪的道理,实在惹人烦躁。 “有人来了,你说是谁来了?”海泉尖声尖气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你说来人会用什么理由不让你管我?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你不用睡觉的吗?”月·绰懒洋洋地道,“那你是不是不想我帮你,那我把你送回保留区好了。别以为你不说出你的部落我就拿你没辙,我可以把你随便丢在一个保留区。” “不要啊!”海泉拍拍翅膀飞起来,落在了月·绰的鼻子上,“我还要找珺玮呢,不能回去。” “唉,他们不让我帮你,是因为怕你让我短命。”月·绰为了看到鼻尖上的海泉,两只瞳孔斗在了一块去。“你也知道,你们是靠吸食生命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对啊,不过我并没有吸食你的生命。” “可是你复原了,肚子不饿了不是吗?” “我吸的是你的魔源,阿嚏!”海泉打了个喷嚏跳将起来,扇动的翅膀上,洒出漂亮的彩色光粉。“我吸的是你的魔源。因为听到你们谈什么以前的贤者是用魔源来饲养精灵的,我就试了试。照说魔源是不可以当成我们的食物的,可是你的魔源很特别。虽然一点也不好吃,可是我不愿意伤害你,反正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月·绰无奈地翻身下床,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拉开门来,外面站的竟然是有些日子没有见到的克莉丝汀。因为薇薇安为她治疗眼睛的缘故,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这半年来,除了帮忙治疗的月·言,没有人可以见她。 “你的眼睛……”月·绰发现她那美丽的双眸变得明亮了许多,又惊又喜的道,“薇薇安终于舍得让你出来见人了?太好了,我们正在准备继续出发呢。这一路上要是没有你的厨艺,吃饭可就不香了。” “我也终于看见你了。”克莉丝汀噙着泪水,双手颤巍巍地抬起,轻轻抚摸着月·绰的脸颊。“你长得和我想像的一模一样,还记得我曾今摸过你的脸吗?” “这是谁啊?怎么没见过?”海泉叽叽喳喳问道,“你们干嘛站在门口?她为什么要摸你的脸?她为什么要哭?” “呵呵……,”克莉丝汀擦了擦眼泪,笑道,“这就是你收养的小精灵吧?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过插图,是个很漂亮的种族。” “快进来。”月·绰把她让到屋里坐下,倒了杯清水送过去,“这小孩话挺多的,吵得我头疼。你的眼睛怎么样,能看清楚了吗?” “视力恢复了六七成吧。”克莉丝汀道,“虽然比不上从前,好歹也算是可以再看见,这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对了,我的魔源也恢复了过半。你看——” 她说着取出一块石头来,月·绰一眼就认出是她给自己看过的魂灵石。如今这魂灵石大了一些,虽然还没有完全地晶莹剔透,但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暗淡浑浊。 “那可要恭喜你了。”月·绰喜道,“呆会我去弄几道小菜,我们一起喝杯酒,好好庆祝一下。” “怎么?你想抢我饭碗啊!”克莉丝汀嗔道,“做菜的事还是交给我吧。最重要的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不会再拖你们的后腿了,没准还能有些用处。” “你是开玩笑吧。”月·绰道,“这半年我可是长进了不少。虽然你只恢复了一半的魔源,可是在我感觉,你已经比我们一众人里的法师都要强上许多。当然,得除去埃穆瑞斯老两口。” “小言和我说,你曾今对阿茄尔讲过——”克莉丝汀沉静了片刻道,“在你的故乡,有一个你需要回去等待的深爱着的人。你帮助这小东西,是因为感同身受吧?” “我在故乡是有一个深爱的人,她是我的未婚妻。”月·绰不知道为什么,和克莉丝汀聊天时总是情不自禁地放下心头的防备。“四年前,我们快结婚的时候,她莫名其妙失踪了,我一直在找她,一直在等她。” “早看出你是个情深意重的人,可是没有想到深到了这样的地步。”克莉丝汀有些惋惜地道,“但是你也该注意一下周围人的感觉。我不是说要你忘记你的未婚妻,可是我和小零聊过,她似乎为自己和你的未婚妻长得一样,感到很纠结。你如果对她没有感情也就罢了,可是你心底的感觉,瞒得了别人,还骗得了自己吗?” “你不是来劝我别管这小子的吗?”月·绰手掌摊开,让海泉坐到了自己的手心上,回避克莉丝汀的话题道。 “你决定的事是可以改变的吗?”克莉丝汀摇了摇头,反问,“只要你确定自己的决定不会对你造成伤害,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这些人,不也是你一个个收留下来的吗?” 月·绰觉得心里暖烘烘的,他知道,自己喜欢和克莉丝汀谈话的感觉。这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慕,而是朋友之间能够体谅理解对方心思的诚挚。 “喂!大家都下来。”这时窗外传来了葵文大喊大叫的声音,“都快下来,老头我的杰作终于完成了。” 二人闻言相视而笑,这种大家庭式的相聚,总会时不时地给人一些温暖人心的惊喜。 来到树屋下的空地,大家都已经聚在了一起,只等他们两个。被围在中间的葵文,手里拿着个酒瓶,在那里手舞足蹈。 “这是什么东西啊?老头!”月·言最先笑嚷道,“一个瓶中船,你也敢号称杰作。” “你懂个屁啊,这可不是普通的装饰。”葵文吹胡子瞪眼地还击道,“这可是结合了我和埃穆瑞斯、小绰的智慧。再加上赤塔和贝拉米的苦力(二人听得不是滋味),当然,还有小胖子和小猴子偶尔的帮忙,才完成的超级杰作。——陆行之舟!”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各自打算 “老头,你就吹吧。”月·言不屑道,“一小破船,还又是智慧又是苦力的。你也不怕说话闪了舌头。” “这死丫头——”葵文气耸耸地看了眼埃穆瑞斯。 “行了行了,和个孩子生什么气。”埃穆瑞斯笑着走向空地边上道,“我早就准备好,马上把你要的场地打开。” 他说着双手快速移动,变幻出许多不同的手势。数道巨大的仿似水流的光柱,赫然出现在空中,扭动着好像长蛇一般四处游动。 “噗、噗、噗……”接连几声微响,绕着空地周围,出现八个一米宽的魔法阵。魔法阵的光芒冲入空中,直到七八米的高处才淡去。 大家这时发现,四周的景物都渐渐变得摇曳模糊起来,美幻的蓝色光海将他们轻柔包裹。奇异的景象再次出现,周围的空间好像在往四方伸展,膨胀开来。 过了三四分钟,他们已经完全处于了一个奇妙空灵的世界中。原本就在身边的树木,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哈哈,这就好了。”葵文哈哈大笑着,扯开了瓶中船的瓶塞。“让你们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杰作。” 他把瓶口翻过来,在瓶底拍了几下。本来不可能被倒出来的小船,却缓缓地从瓶口滑落了出来。就在小船触碰地面的一刹那,“砰”的一声巨响,强烈的冲击波把大家都推得往四周滚跌。 等到他们一个个爬起身来时,全都瞪圆了双眼,嘴巴张得大大的。 在大家围住的空地中间,出现了一艘极大的二桅帆船。虽然比起海洋里的帆船来,还是要小了许多,但至少也有十来米长。 在船尾的部分,有一栋四层高的船楼。船首的位置,则是一只威武雄壮,展翅飞翔的银色狮鹫船首像。 “这艘船海上陆上都可以行驶。”葵文自豪地道,“船的底舱设置着一块巨大水晶,平时可以从空气中吸取魔源。船底被魔法光阵托起,行驶时会离开地面三米。这样的好处是,不但不会损伤船底,而且还可以相当的平稳。在船的后方,设有巨大的风系魔法阵,作为推动船前进的动力。在轮舵的旁边,有一个调节杆,可以改变风力的强弱……” 大家看得欢呼雀跃,年轻的孩子们早冲了过去,顺着船侧的木梯往船上爬去。 贝拉米是最为感动的,一下跪倒,两手撑着地面,双眼满是热泪,激动地看着帆船。这大概是他数十年的船长生涯中,见过的最好的船。虽然不是最大的,但绝对是最奇妙的。 月·绰随大家登上船,看到葵文果然听取了他的意见,在甲板中间建了个游泳池。在这常年干旱的酷热天气,旅行中能在这游泳池里泡上一泡,恐怕是这个世界上的国王也无法享受的待遇。 克莉丝汀笑意盈盈地随后上船,立即发现船上的空间远比在船下所见要大得多。只是从甲板的宽窄就可以推断,恐怕这船要装下数百人都不成问题。这艘船岂止是一个用来代步的工具。如果有一定的攻防设施,简直就是一个可以移动的堡垒。 “这船被埃穆瑞斯和小绰施加了结界,不是一般的力量可以穿透的。”果然葵文站到了船首,继续介绍道,“除非是有月族家徽的人,或是得到了邀请的人,没有人可以登上这艘船。另外还有二十四门侧舷炮,船首两门迫击炮,船尾四门回旋炮。谁要是想攻击这艘船,那就是找死,哈哈哈哈!” 大家兴致盎然地跑进跑出参观,发现整船各种设施齐全。船的底舱除了巨大水晶的动力房,其它的地方摆满了装满弹药的木箱。 在四层的小楼里面,厨房客厅一应俱全。克莉丝汀最高兴的,是有一个非常大的储藏室,被月·绰施加了冰霜魔法,保存食物。在船楼的楼顶,还有一个小小的饲养场,养了些野猪,山鸡一类的动物。整个看似小小的船楼,共有三十六个房间,每一间都显得宽敞舒服。 逛了一圈,大家全都回到了客厅。按照月·绰的提议,客厅与厨房连通,做成了开放式的。克莉丝汀到储藏室取了些冰块,又用威士忌和新榨的果汁,为大家调了冰镇的果酒。 “老贝,别激动了。”月·绰抿了一口果酒,享受着滑入喉头的冰爽感觉,看着还在热泪盈眶的贝拉米道,“这船还缺个船长呢。虽然航向不是广阔的大海,但你换换口味,来段航陆的日子也不错。” “我也想,可是我不能。”贝拉米激动万分,好容易把眼泪压了回去道,“等你们一走,我和赤塔也要出发了。” “出发?”阿茄尔奇道,“你们要一起去哪里?” “当然是想办法建立兽人自由军,开始着手解放兽人的事情。”赤塔道,“而且贤者与大家的谈话,也应该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可以联合兽人的力量,对于对抗两大古代种族,也会产生很大的帮助。” “的确是这样,我和赤塔私下聊过。”月·绰道,“我们旅行的主要目的,是寻机解放正在受奴役的兽人。而赤塔必须建立基地,收留这些被我们解放出来的兽人。而且同时必须给予他们恰当的训练。只是我没有想到,贝拉米会和赤塔一路。” “我们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当然要一起。”贝拉米道,“而且这次紫荆对捍卫者的选择上谨慎严格了许多,我也希望可以从向往自由的兽人中,找到些适合担当捍卫者的人选。” “你们多久有了这样的想法?”月·绰喜道,“让兽人加入捍卫者,这可算是一大突破。” “对了,紫荆来信告诉我,她已经想出了加入捍卫者时的宣言。” “是什么?”月·绰惊喜无比地道,“快说来听听。” “加入我们,兄弟——无论你来自于哪一种族。加入我们,兄弟——我们并非为了荣誉。我们不屑世间的繁琐,只为生存与自由而战。我们用生命起誓,我们彼此捍卫,我们捍卫着这个世界。” 第一百四十三章 出现恶魔的村庄 又过了两日,终于到了出发的时候,三老把他们一行人一直送到了山下的大道上。随同月·绰上路的,共有六人,全都是月族的族人。 </p> 分别是月·零、月·言、阿茄尔、克莉丝汀,艾吉奥和爱德华兄弟。当然,还有小精灵海泉。不过他并不算是月族的一员,只能算是在找到他的爱人珺玮前,暂时同路的旅客。 </p> “我也没有想到了这么长的时间。”薇薇安把月·绰拉到一旁道,“冬忆的情况并不是病,她曾今被长期冰封过,虽然冰封已解,但却大大影响了她的魔法能力与心智。要想帮她完全恢复,连我也说不准要多少时间。” </p> “总之得麻烦你照顾她了。”月·绰道,“等她从那个什么治疗的空间里出来后,如果她还想来找我们,她身上的家徽可以联络到我们。如果她要回家去,就请老爷子到时送送她。” </p> “这些不用你说,我也晓得怎么做。” </p> 葵文亲自将陆行舟在大道上解封,埃穆瑞斯忙和着将设置好的结界张开。他所设定的这个结界是永久性的,除非有人对结界连续展开猛烈的破坏,否则会一直存在。 </p> “薇薇安,”克莉丝汀走过来道,“我们往前得走多久才能到那个村庄啊?” </p> “老头子说用这个陆行舟代步,最多个把小时就到了。”薇薇安回答。“对了,你们给这船取了名字没有?” </p> “取了。”月·绰无精打采地道,“老头都把船首像做成了狮鹫,就叫她狮鹫号好了。”他说着望向克莉丝汀,“干嘛这么急着到村庄?反正在船上就可以休息。” </p> “我们得去村子采购食物。”克莉丝汀皱了邹眉头,“这几天捕猎的那些猎物,根本吃不了几天。艾吉奥食量大得吓人,要养活他可不容易。薇薇安告诉我村里有个她熟识的祭司,为人非常随和,应该可以帮我们从村民的手上购买一些粮食面粉。” </p> “昨天我还觉得老头出手大方,给了我们不少金贝。”月·绰扭头看了看在那边欢呼雀跃,一身肥肉颤巍巍的艾吉奥,苦笑道,“现在看来用不了几天就会被这小子吃穷。” </p> “那是你不了解市价,才这样想。”克莉丝汀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一百个金贝,全用来买粮食,养艾吉奥半年怎么都够了。” </p> 与三老依依不舍地告别后,狮鹫号慢慢悬浮起来,离地三米。被葵文亲自任命为船长的月·零,指挥艾吉奥与爱德华扯起船帆,并让月·言激活了船尾巨大的风系魔法阵。月族——蓝色上的第十二个圣族,终于开始了自己的旅程。 </p> 阿茄尔被月·零叫去掌舵,接下这么个重要的工作,她一点也不敢怠慢。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道路,时不时低头看看轮舵前方安置在一米高台子上的巨大沙盘地图。 </p> 月·绰因为上次见识过了沙盘地图的奇妙,要埃穆瑞斯给狮鹫号也安装了一个。此时的沙盘上显现出一艘小船,居于中间,地图则向下方缓缓移动。在月·绰看来,这就是一个用魔法实现的三维gps。 </p> 因为是初次航行,月·零为了让大家先熟悉狮鹫号,所以航行的速度并不算快。中途阿茄尔被爱德华捣乱,轮舵歪了一下,差点撞在了大道旁的一棵树上。还好结界起了作用,将狮鹫号又轻轻地弹回了大道中间。 </p> 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前面出现了一个村落。因为紧挨着大道,所以克莉丝汀估计肯定就是薇薇安说的那个村子。 </p> 月·零叫月·言把速度渐渐放慢,将狮鹫号停靠在了大道旁的一块草地上。因为船体用的是结界保护,而不是魔法光壁,所以在外面并不用担心船会被别人看见。 </p> 结界是一种在土地,建筑等隔离出一块特殊领域,将其施以保护的一种魔法。结界属于地形魔法,通常是无法移动的。结界本身并无攻击性,其主要的作用是隔离、迷惑对方。最强的结界,是从精神层面干扰外界人的意识,暗示其忽略这一领域的存在。 </p> 而埃穆瑞斯布下的结界,自然是非常的强大。除非很强大的魔法师,否则是很难发现狮鹫号的存在的。而因为是布在了这艘独一无二的陆行船上,无法移动的结界也变得可以移动了起来。 </p> 因为只是采购的小事,不用太多人,所以只有月·绰和月·零陪克莉丝汀去找祭司,其他人则留守船上。 </p> 可是才跨进村子,三人就觉得有些奇怪。明明还不到中午,可是村中却看不到一个人影。月·绰看了看跟在旁边的lucky,它的感觉敏锐,如果有什么不妥,会向他发出警报。 </p> 可是lucky并没有异常的反应,而是吐着舌头,好奇地东瞅瞅,西瞧瞧。 </p> 随着村子中的一条大路走了一会,前面出现了一座小小的,简陋的神庙。其实说是神庙,还不如说是一间像是粮仓的房屋。要不是在屋顶竖着一个月·绰所认为的十字架(并不是十字架,因为顶上的头是倒水滴状的。据说初代贤者是强大的水系魔法师,有着召唤雨水的能力),他们也不会把这建筑当作神庙。 </p> 克莉丝汀上去敲了敲门,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p> “有人吗?请问尼古拉祭司在吗?”克莉丝汀又敲了几下,叫问道,“是薇薇安婆婆让我们来的,请问尼古拉祭司在吗?” </p> “吱呀”一声,门被小心地拉开了一条窄缝,一只眼睛出现在了窄缝后面。 </p> “你们——三个人?”那眼睛的主人说,“是薇薇安让你们来的?” </p> 见克莉丝汀点了点头,门终于又被拉开了一些,刚好够一个人侧身走进去。 </p> “快进来,赶快。” </p> 那眼睛的主人是个老人,长着雪白的大胡子,体形矮矮胖胖地,穿着一件打了许多补丁的祭司袍。 </p> “赶快进来。”老人神秘的招了招手,催促道,“别让恶魔发现了,赶快进来。” </p> “恶魔?”月·绰最后一个挤进了神庙,看着眼前这个富态的老祭司,笑道,“这里有恶魔,你肯定吗?” </p> “当然肯定了!”尼古拉惶恐地道,“那恶魔长着巨角,血盆大口,眼睛像脸盆一样,足有十来米高呢……” </p> 第一百四十四章 祭司的交易 尼古拉正说着,忽然停了下来,整个人呆住,望着月绰的后边。原来他这时才注意到,跟在月·绰后面进来了一只庞大的怪物。浑身雪白,一条猩红的舌头拖在喘着粗气的巨口外面。 </p> “这,这是什么东西?”他指着lucky,结结巴巴地问。 </p> 神庙里本来就三三两两地挤了许多村民,这时也注意到了lucky的存在,许多女人和孩子都尖叫了起来。更有几个男人提了木棍铁锹,就要来打。 </p> “别慌别慌!”月·绰急忙高喊道,“这是我的魂兽,长得是大了点,但不是怪物。真的不是怪物!” </p> “魂兽!哪有这么大的魂兽。”尼古拉尖声道,“我可没少和魔法师打交道,最大的魂兽顶多……顶多脸盆那么大。” </p> “尼古拉祭司……”克莉丝汀扯了扯尼古拉的衣袖,对他耳语道,“薇薇安说我们可以完全信任你,这话没假吧?” </p> 尼古拉点了点头,依然惊恐地望着lucky。 </p> “那我就和你实说吧。”克莉丝汀又道,“这个男人,其实就是贤者……” </p> “你说什么!” </p> “他就是第十二位贤者。”克莉丝汀耐心解释道,“所以一般魔法师的魂兽,哪能和他的魂兽相比。” </p> 尼古拉闻言,这才拍了拍心口,抬起手臂往下压了压,要村民们安静。 </p> “大家放心,这东西的确是魂兽。”他说道,“他们是山上那老太太的朋友。大家都是认识那个老太太的,她可是个好人,对吧?”见村民们都点了点头,他继续道,“他们是那老太太叫来帮我们杀死恶魔的,所以大家不用担心,应该高兴。” </p> “喂,我们什么时候答应帮你们杀恶魔了?”月·绰哑然道,“我们只是来买粮食面粉的,可没想陷入什么麻烦。” </p> “可是我们受到了恶魔的危害,不杀了它就没有粮食。”尼古拉满脸慈祥堆笑,从口袋里摸出几粒方来,“要吃吗?可甜了。” </p> 三人狐疑地看着他,同时摇了摇头。 </p> “你们看啊——”尼古拉把随手扔给了几个眼馋的孩子,拍拍手上沾上的粉道,“恶魔天天到村子里来抢粮食,如果你们不杀了它,我们就得把粮食留给恶魔保命,所以就没有多余的粮食卖给你们。如果我们把粮食给了你们,恶魔得不到粮食,就会来吃村民……” </p> “抢粮食的恶魔?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月·绰忍俊不住道,“克莉丝汀,这方面你有什么知道的吗?” </p> “这肯定不是我们知道的那些东西。”克莉丝汀不客气地道,“而且说实话,据我所知,恶魔都是传说里的生物。” </p> “嘘……”尼古拉把手指压在嘴唇上,小声地道,“恶魔是真的存在,全村的人都亲眼看见了的。上次那恶魔还想抓一个小女孩,幸亏女孩的父母及时把她抢了回来。” </p> “如果真有恶魔的话,我可不觉得它会让两个村民夺走自己嘴边的食物。”月·零不耐烦地道,“帮你们杀恶魔没有问题,但是你必须保证之后会有粮食交易给我们。” </p> “只要杀掉恶魔,当然没有问题。”尼古拉摸着雪白的大胡子道,“只要杀了恶魔,我保证村民们不会要你们的钱,白送你们粮食。” </p> “我们要得可多……” </p> “多少都没问题!”尼古拉摆摆手,打断月·绰道,“只要给他们留下足够的食物,其余的可以全送给你们。——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p> “你确信他是祭司?”月·绰瞪着尼古拉,不可置信问克莉丝汀,“我怎么觉得他更像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商人。” </p> “我不是什么商人,我是一个百分之二百虔诚的祭司。”尼古拉露出招牌式的慈祥笑容。“你们只要答应我,对你们肯定有好处。” </p> “你先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月·零没好气地道,“我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祭司了。” </p> “你看看这个,我能不是祭司吗?”尼古拉抓住祭司袍的领口往下拉,露出一块满是皱纹的胸口,在上面有一个闪着淡淡银光的水滴十字架。“这可是神圣印记,除非是真正的祭司,否则是伪造不出来的。” </p> “好吧——”月·绰见克莉丝汀点了点头,表示尼古拉说的是真话,于是道,“你先说说你的要求,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答应你。” </p> “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尼古拉道,“就是你们杀了恶魔,村民给了你们粮食后,你们带上我一起离开。” </p> “离开!”月·零惊讶地道,“你是说你要舍弃这些村民,让他们失去神的眷顾?” </p> “你不懂!”尼古拉挥了挥手,满面虔诚地道,“如今真神就在他们的面前,如果你们除掉恶魔,他们便是得到了真神的眷顾。” </p> “他到底在说什么?”月·绰茫然不解道,“怎么我越听越糊涂了。” </p> “他在说你呢。”克莉丝汀道,“神庙所供奉的神灵,正是历代的贤者。而你,将来会成为神庙中第十二位神祗。所以如果我们杀了恶魔,村民便是受到了真神的眷顾。” </p> “我这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听这话好像我已经死了一样。”月·绰不快地道,“尼古拉,你该不会要我带你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p> “当然是这个原因了。”尼古拉认真地道,“你要知道,任何祭司知道你的身份,都会想要追随在你的身边。我们一辈子伺奉神灵,如今有一个真神就站在面前,怎么可以不去追随他的脚步。” </p> “我再说一遍,我死了之后才会是你的神灵。”月·绰不耐烦地道,“被当成贤者就够烦了,现在可好,直接被当成神了。你要跟我走,我不反对,但是你得有用才行,我可不养活闲人。” </p> “我当然有用了。”尼古拉骄傲地道,“我在成为祭司前,家产可是富可敌国。要不是有一天梦里幡然醒悟,我才把财产全捐给了教会,成为了一名祭司。” </p> “说来说去,你还是个奸商。” </p> “在商言商,这可不能算是奸。”尼古拉正经八百地道,“你想想,你以后去买粮食。有我帮忙谈价钱,明明十个银叶可以买五百斤大米,难道你愿意只买四百斤?明明帮别人做了事情可以赚五十个金贝,难道你愿意只要三十个?” </p> “你这祭司倒还真特别!”月·绰听得笑了起来。 </p> “不是我特别,而是每个人伺奉神灵的方法不一样。”尼古拉道,“就像你说的,你还没有被供奉在这神的殿堂当中。也就说,就算我尊你为真神,你还是得吃喝拉撒不是。而且将来你或许有些什么打算,全都得用到钱。你要相信,一个祭司去谈价钱,可比这个女孩子挂着这么多把剑去谈价钱更容易被人接受。” </p> 第一百四十五章 捕猎恶魔 尼古拉没有说出什么洋洋洒洒的大道理,而是几句俗得不能再俗的废话。但就是这样的废话,却深深打动了月·绰。 </p> 虽然生于和平年代,但因为信息获取的便捷,不好军事的他,多少对战争还是有些了解。 </p> 所谓的战争,说到底,打的不是信念,不是勇气。虽然这些是必不可少的因素,但真正重要的却是钱粮。 </p> 没有粮便无以养兵,没有钱便无以备甲。所有的战争,不管名目说得多么的好听,无论领军将领多么骁勇善战。但要是离开了钱粮,就什么也做不了。 </p> 而他月·绰,到了这个世界便答应下了一个违逆整个魔法世界人类习惯的诺言,解放兽人。当更深入地了解了圣法守望团后,更明白这个世界所处的水深火热并不只是眼前的干旱这么简单。 </p> 战争——他终将要面对的是战争。有一天他和身边的这些伙伴,都会被推倒战争舞台的顶端。 </p> 所以尼古拉这个披着祭司长袍,骨子里却是一个奸商的人愿意为他卖命,他怎么可能会不心动。 </p> “好吧,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月·绰说道,“不过在没有得到所有人的信任之前,我不会把家族的经济全部交到你的手上。你可以作为洽谈经济利益的代表,但暂时还不会直接把钱放到你的手中。” </p> “这个当然,慢慢你们就会了解我的。”尼古拉不以为然地道,“不过说实话,我这个可以舍弃所有家产成为祭司的人,又怎么会贪你们那点小钱。不过我过上祭司的日子后才觉得,虽然这是我心中的信仰,可是这样的生活实在是乏味得很,哈哈哈……” </p> 月·绰迫于实际,答应了尼古拉的条件,但他毕竟还是不喜欢这幅商人嘴脸。不再和他多说,通过改良完成后的家徽,呼唤月·言同爱德华赶来神庙。 </p> 接着又从头上抓下海泉来,把他放到了lucky的头顶上。 </p> “你啊,天天吃我魔源,吃得我一点精神都没有。”他笑道,“今天你就折腾lucky去,它的魔源和我同出一体,没什么差别。今天有事情要办,你还是跟lucky回船上去的好。” </p> “那个……”海泉吞吞吐吐地道,“恶魔……,真的不要紧吗?我想帮你……,可是……” </p> “没有关系。”月·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头,“没有精灵契约做媒介,你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p> “我只是觉得,怎么可能恶魔会只抢劫粮食。”海泉尖声道,“没确定前,还是不要伤害它,免得伤了什么无辜的生物。” </p> “快去吧。” </p> 月·绰拉开了门,赶lucky回船去。这时月·言和爱德华也正好过来,一起进了神庙。 </p> “小言,给整个神庙设下结界。”月·绰一见面就道,“什么样的结界你来考虑,总之不要让神庙里的村民被发现就好。” </p> “祭司。”他接着又呼唤尼古拉,“恶魔一般什么时候会来?” </p> “那可不一定。”尼古拉愁眉苦脸地道,“有时是半夜,有时是中午,有时一大早……” </p> “总之就是什么时候都有可能,对吧?”月·零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去和村民们说说,尽快把那些躲在自己家的村民,全都召集到神庙来。有了我妹妹设下结界,这里会是村子最安全的地方。” </p> “你们看这恶魔到底是什么东西?”月·绰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抓住它?海泉刚才说得没错,没准只是个饿坏了的生物,虽然抢劫粮食,但是并没有伤人。我们别好心办坏事,把个奇异生物杀掉,那就可惜了。” </p> “反正不太可能是大型暗裔。”克莉丝汀道,“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的古墓的事情吗?那道大门里面涌出来的,其实就是暗裔。暗裔嗜血残忍,如果是只大型暗裔,这个村子早就毁了。也不会只是抢夺粮食。” </p> “那我们怎么做?”月·绰完全摸不着头脑,“零的捕猎技巧最纯熟,要不由你来指挥,给这东西下个套把它活捉。” </p> “活捉!”月·零讶道,“十来米高的东西,那可不容易。不过还是可以试试,就是大家有什么方法可以关住这么大的生物吗?” </p> “没准我的石牢阵可以做到。”克莉丝汀说,“不过要困住这么大的生物,就不能临时施展了,得事先布置好魔法阵。可是提前布置,怎么保证那生物会走到魔法阵中去呢?” </p> “这个大概我可以解决。”月·零说着向尼古拉问,“那东西真的只抢了粮食?有没有抢过什么牲口。” </p> “没有,完全没有!”尼古拉肯定地说,“那东西像是不吃肉一样,每次都是抢粮食。而且有熟的,肯定不会抢生的。” </p> “熟的?”月·绰越听越怪,“十多米高的恶魔,只抢粮食,还优先抢熟的。你们这村子才多少人啊,全村人一天做的饭,也不够它塞牙缝吧。” </p> “可是真是这样啊!”尼古拉哭丧着脸道,“那东西抢得又不多,每次两条长面包,或者是几个煮熟的玉米就跑了。” </p> “我现在开始深深地怀疑,那东西到底有没有十来米高了。”月·绰满面失望地注视着尼古拉,“我看啊,我得重新考虑你的信誉程度了。” </p> “他说的也未必是假的。”布置好结界回来的月·言,加入了谈话。“我看啊,我或许猜出了那个恶魔是什么东西。不过要抓住它的确会很费劲,厨师姐姐还是把石牢阵设下,然后再做点好吃的东西放在阵中当诱饵。对了,吃的东西千万别有肉,那恶魔八成是吃素的。” </p> “怎么,你姐还没说话呢,你先定下计划了?”月·绰看了眼月·零,见她认可地点了点头,“好吧,那这次就听你的。村子中间有块蛮大的空地,石牢阵就设在那里吧。” </p> “对了对了。”月·言又叫道,“做好的吃的,找张桌子摆好,别脏兮兮地丢在地上。” </p> “你还怕它感染病菌啊。”月·绰笑道,“就是得辛苦克莉丝汀了,全得她亲自动手。” </p> “那也未必。”克莉丝汀带着深意地道,“我把食物备料的单子写下来,先由小零帮我准备。我去设置阵法,回来刚好可以开始烤制。” </p> 第一百四十六章 陷入危机的女孩 其实以克莉丝汀当年一级黑魔导士的能力,要随心施展出一个可以困住十来米普通怪兽的魔法,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p> 可是这么多年来,她只使用过一些简单魔法辅助做菜。加之刚康复不久,魔力不如从前。明明不用这样小心谨慎,但还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p> 设置魔法阵并不是什么麻烦困难的事情,只是很繁琐。这和瞬间生出魔法阵不一样。预先设置的魔法阵具有威力倍增的功效,但同时也必须亲手一笔一笔用魔源将整个魔法阵画出来。 </p> 在克莉丝汀设置魔法阵的时候,月·绰小心起见,带了月·零、爱德华在一旁为她压阵。尼古拉自从他们来到后,胆子似乎也大了起来。跟在月·绰的身旁,好奇地打量着他。 </p> “你总盯着我干嘛?”月·绰浑身不自在的道,“虽然我听说你们这的人,在某些方面的需求,对性别并不是很在意。但我得告诉你,我可不好那口。我只喜欢女人,更不喜欢男人这样看我。” </p> “哦,是,是——,哈哈,贤者误会了。”尼古拉大笑起来,“你以为我对你——,你这都想哪去了。我看你是因为你的这身打扮。身穿铠甲,腰配长剑,背挂盾牌的贤者,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p> “我怕死,有什么好奇怪的。”月·绰淡淡地道,“怎么?贤者就不能这样打扮?” </p> “那倒不是。”尼古拉道,“只是你也看到神庙里壁画上的前贤者们了,可没一个是披甲挂剑的。个个都是穿着法袍,最多是手上的法器不一样。” </p> “那你就把我的铠甲当成是新型法袍,把我的剑当成是我的法器好。”月·绰装得很认真的道,“我这身装备可是专人打造,有特殊效果。没准以后的魔法师,都会穿得和我现在一样。你最好抓住商机,赶快推广。” </p> 月·绰正在那闲扯,逗尼古拉好玩。忽然村中的主道上,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疾奔过来。月·绰眯眼细看,见是年约五六岁的女孩。 </p> 再跑近些,月·绰情不自禁被这小女孩所吸引。 </p> 她长有一双水灵的青色眼眸,外眼角向上斜挑,让她本来可爱的外表带了几分固执和妖娆的感觉。小麦色的肌肤,使她显得特别的健康。一头顺直的长发随着身体晃动,发色是那种很淡很淡的金色,被阳光映照,几疑她长的是银发。一双小耳朵尖尖的,从头发里面伸出来,时不时抖动几下。 </p> 她的身上穿着的衣服很奇怪,就好像是用树叶树皮和兽皮,再加上一些束组合而成。不过这些东西堆在她的身上并不显得臃肿,而是给这小小的身体一种成年美女曼妙身段的错觉。 </p> “慢点跑,小心别摔着。” </p> 月·绰情不自禁迎了上去,生怕这孩子摔倒。可是刚跑出没几步,女孩后面浮现出一些影子,并渐渐变成了实体。 </p> 那东西高十多米,外型和奔跑的姿势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猩猩。 </p> 可是它的肌肉又非常地奇怪,全身就像是由枯藤老树盘绕而成。一身黑漆漆的,也没有皮毛的质感。最好笑的,是这怪物的头上顶了一朵巨大的,三片瓣的白色朵。在朵下面的两侧,从眉毛伸出两支盘往脑后,好像牛角一样的树枝。 </p> 月·绰顿时大惊,加快脚步,想要抢在怪物抓到小女孩前,把孩子救下。那边正在布置魔法阵的克莉丝汀也丢下了手上的事情,与月·零和爱德华冲了过来。 </p> 谁知道那怪物看来巨大笨重,速度却一点也不慢。奔跑间,巨大的右臂一挥,把女孩抓在了手里。 </p> 月·绰穿的虽然的确是专人葵文打造的铠甲,重量轻了许多。但以他的体力,能够穿着奔跑已经算是不错,不过速度上可是大大打了折扣。越是心急,却越是显得慢了。 </p> 正焦急的时候,地面忽然翻起一道裂缝。就好像是有人预先在地下埋了一条看不见的绳索,又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拉扯出来。裂缝很快接近了怪物,一条比人的身体还粗的泥土陡然窜出,像条出洞的长蛇,一圈圈绕在了怪物的右腿上。 </p> 怪物被突然的一阻,立即被绊倒。整个庞大的身体重压而下,连地面也震撼了起来。 </p> 离怪物最近的是月·绰,怪物倒下后右爪伸出,握着女孩的拳头刚好就在他的面前。如果再靠近一步,月·绰的脑袋,可能就要被这巨大的拳头砸个正着。 </p> 正当月·绰呆愣的时候,一道剑光在眼前闪过,怪物的右手已经被生生的斩断。月·零提着双手巨剑的身影这才出现,脚下不停,又往怪物的头顶冲去。 </p> “嗷……” </p> 怪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少了手掌的右臂猛力向月·零挥去。月·零见来势凶猛,只得向后急退避让。 </p> 怪物也在此时爬将起来,左爪抓向右腿,将那条困住了它的土石泥索抓成碎块。 </p> 月·零哪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见怪物半跪在那里埋着头,早忘记了先前说过不要伤它性命的话。双脚猛地一蹬,跳起七八米高,高举巨剑,凝起这半年修行已经控制自如的无属性魔源,延伸出一道足以砍下怪物头颅的剑气劈将下去。 </p> 哪晓得无巧不巧,正好这时爱德华冲到了怪物面前。他也没看到月·零用了杀招,想也不想,一拳挥出,重重打在了怪物的屁股上。 </p> 那怪物立即打得翻滚出去四五十米,月·零一剑随之而下,在地面砍出个七八米长的裂口。尼古拉看得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贤者的跟班会这么强悍。 </p> 月·零再想去追,看到怪物已经翻身爬了起来,往远处一片密林奔去。转过脸来正要抱怨爱德华,却看到他正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拳头。 </p> “那东西好轻啊!”好半天他才吐出一句,“恐怕还没半岁的牛龙重——” </p> 另一头的月·绰和尼古拉,正拼了老命想要把那个女孩从巨爪中解放出来。可是巨爪虽然没有伤着女孩,可是却握得很紧,两人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扳开。 </p> 要不是月·零知机地上前,挥剑斩断了那些僵硬的手指,还不知道可怜的女孩要被困上多少时间。 </p>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饿了,给我吃的 月·绰与尼古拉一起跌坐在地上,剧烈地喘着气。明明想要拉开手指时,有几分松动的感觉,为什么就是板不开呢? </p> 月·绰歪头看了看地面,见那巨爪下面有少许拖痕,像是移动过几毫米的样子。这时月·零正去抓起一截砍落地上的手指,横在手里掂了掂,脸上现出些怪异的表情。 </p> 不过这时他分了神,注意从月·零的手上转到了她的身上。月·零并没有像他那样,穿着厚重的全覆重甲,反而是一身简化了的,更有高效保护性的皮革轻甲。只在胸口、小腹、脖子等重要位置,又多添加了一层钢甲。 </p> 这是月·绰为她量身设计的,舍弃了关节处那些会影响行动的多余保护,多余的装饰性边角也完全不要。虽然自己不是做服装设计的,但就多年的游戏经验而言,这身铠甲算是他设计上的杰作了。 </p> 而月·零也的确非常喜欢这身装备,因为这让她的行动几乎比从前自由了一倍。在她的要求下,月·绰还为她想出了配套的剑套等物。 </p> 想起剑套,月·绰便为之咂舌。在月·零的身上,挂满了兵刃。首先后背,就是一把竖直背负的大剑,与两把交叉两肩头八十厘米长的对剑。然后腰上又挂了一把一米二长的长剑。后腰横了把五十厘米长的单刃长匕首,大腿外侧又各插了一把三十五厘米长的双刃短匕首。 </p> 这些还只是一眼可以看到的,至于她的身上还藏了多少其它兵刃,他可就无从得知了。不过他晓得,月·零有段时间向阿茄尔费心请教,苦练了一番暗器的使用。 </p> “喂,我饿了。”月·绰忽然感到头皮生疼,有人在拉他绑成马尾的头发,“给我吃的。” </p> 他慌乱地想要拍开扯住自己头发的那只手,指尖碰触到对方时,他从那柔软的感觉上知道,这是一只孩子的手。 </p> 他一边回头望向拉扯自己头发的那人,一边拼命地想要救回自己的头发。先前被怪物巨爪抓在手心的小女孩,含着另一只手的食指,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满是渴望地凝视着他。 </p> “乖,放手。”月·绰尽量不让疼痛的表情显露在脸上,反而变得越加奇怪,“乖乖放手,我带你去找吃的。” </p> 小女孩顺从地松开了手,可是又立即转而握住了他左手的食指。那只小小的拳头,甚至还不能把他的手指全部握住。 </p> “我饿了,我好饿,给我吃的。” </p> “好好,我们弄吃的去。”月·绰爬起来,习惯地拍了拍屁股沾上的土,却被甲片打得生疼。“我们先回神庙去吧,看来得重新计划了。” </p> 他任凭女孩拉着自己,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温暖感觉。以前他常和未婚妻讨论孩子的问题,未婚妻总说要给他生个儿子,他总会回答“我想要个女儿,长得和你一样的女儿。” </p> 这女孩当然长得不像未婚妻,因为有最好的对比月·零就在身旁。可是这个女孩绝对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没有其中之一。 </p> “准备好材料了吗?”月·绰看到月·言奔出了神庙,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和女孩这怪异的一幕。“孩子饿了,得为她弄点吃的。” </p> “准备好了。”月·言轻快地回答,“不但准备了诱饵的材料,我连大家和全村村民的份量都准备了。” </p> “克莉丝汀,又得麻烦你了。”月·绰向身后跟上来的伙伴们道,“爱德华,你去把艾吉奥和阿茄尔也叫来吧。反正外人看不见狮鹫号,让lucky和小家伙看家好了。” </p> 爱德华点了点头,转身往村外跑去。克莉丝汀又大叫着要他从储藏室背头大点的牛龙肉过来,要已经去了皮,打整好了的。 </p> “小言,你先帮忙看看这孩子。”月·零不知何时走到了女孩的旁边,低头看了看女孩,“她刚才被那怪物抓住过,没准受了什么伤。” </p> “哦……” </p> 月·言随口应了一声,但是在她的眼中却看到了一幅奇妙的景象。女孩自然而然地伸出了另一只手去,也抓住了月·言的手指,脸上现出灿烂无比的笑容。要不是她晓得女孩并非人类,几乎会怀疑看到的是一家三口温馨的画面。 </p> 进到神庙,克莉丝汀立即开始着手准备烤制甜面包。大量的食材摆在一张长桌上,神庙内可不是什么适合烹饪的场所。 </p> 反正怪物已经受了伤逃跑,于是干脆要村民帮忙,把东西移到室外烹调。 </p> 月·绰拉了张凳子坐下,把女孩抱起放到自己的腿上,好让月·言检查,自己歪着头和尼古拉说话。女孩虽然被他抱起,可是依然不肯放开月·零,月·零没有办法,只好含笑站在一旁。 </p> “刚才那东西,就是你说的恶魔吗?”月·绰问,“大是挺大的,不过说是恶魔会不会夸张了点。” </p> “对对,那东西就是恶魔。”尼古拉肯定地道,“可惜被它跑掉了,我们还不能就此离开啊。” </p> “这倒也是。”月·绰点了点头,“要是我们走了,那东西又回来报复,那可就不好了……” </p> “卡斯特不是恶魔……”女孩忽然很认真地说,“它不是恶魔,是朵朵的小宝宝。” </p> “小宝宝!”月·零弯下腰问道,“你认识那个东西?” </p> “对啊对啊!”女孩终于放开了月·零,拍手道,“卡斯特是被朵朵养大的,本来是这么小小的(她把小手张开比划着,其实没人真的看懂)。” </p> “被你养大的?”月·言用手掌托起女孩的小手,注视着她手腕上一只精巧的银色手镯,“卡斯特是被你用召唤魔法召唤出来的吧!” </p> “对啊对啊!”女孩又拍起了手掌开心地笑道,“卡斯特是被朵朵召唤出来的!” </p>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深感奇怪。 </p> “这小丫头不是人类,大家总该看出来了吧?”月·言神秘地笑了笑,才道,“她啊,是个妖精族的孩子。” </p> “朵朵本来就是妖精,”女孩晃悠着小脑袋说,“朵朵好饿,朵朵总是吃不饱。” </p> 月·绰和月·零交换了下眼神,都看出对方有着和自己相同的想法。难道这个小妖精,就是海泉正在寻找的那个? </p> 第一百四十八章 淘气妖精惹的祸 看着小妖精在那边津津有味地吃着克莉丝汀准备了午饭,月·绰心里莫名其妙有种乐滋滋的感觉。只是这孩子,放着眼前满是肉汁的大块牛龙肉视而不见,却对清炒的剪叶草钟爱有加。 </p> “你对目前的情况怎么看?”月·绰为月·零在支铜杯里倒满啤酒,并且握了一会,等到杯子里冒出冷气,这才递过去。“召唤魔法还是海泉出现后我才开始了解了一些,但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p> “你这个圣魔法师都不清楚,我就更不晓得了。”月·零微微一笑,并没有嘲弄他的意思。“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孩子肯定是无心吓到村民们的。你看她一点也不沾肉,尼古拉也说恶魔每次只抢很少的粮食,而不抢肉。我看大概是她饿急了,才想出这么个办法来。” </p> “可是也说不通啊。”月·绰思索着道,“小丫头说那怪物是她养大的,那怪物那么大的身子,不吃怎么会变大。” </p> “有问题干嘛不问我?”月·言端着个盘子走过来,里面摆了一个甜面包和几片牛龙肉。“给我也来杯冰镇啤酒,然后我慢慢告诉你们。” </p> 月·绰笑了笑,为她倒酒。因为干旱,天气又闷热,他除了最感兴趣的空间魔法,还专门学了些冰霜魔法。不是为了制造风雪,只为解暑和储存食物。 </p> “你们啊,很简单的事情都想复杂了。”月·言美美地喝了口冰爽的啤酒,说道,“那怪物其实就是召唤物,根本不需要吃食物。只是需要魔源的供养,它才能保持停留在我们这个世界的能力。刚才我为这孩子看了,她的身体没事,可是体内的魔源却很虚弱——” </p> “魔源虚弱?” </p> “对,就像一个人的身体一样。”月·言解释,“一个人长得瘦,并不代表他的身体虚弱。同样,一个人体内先天的魔源量少,和魔源虚弱则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据我所知,就算是前代贤者,她召唤出召唤物后保持的最长时间,也不过是两天。尼古拉说村子已经被恶魔危害了半个多月,我简直不敢想像,难道这孩子一直保持着召唤物在身边这么久的时间?” </p> “会不会是因为妖精族本身和人类不同的关系?”月·绰沉思道,“人类觉得贤者是最强大的魔法师,可是和其他智慧生物相比,未必就是这样。” </p> “也有可能吧。”月·零赞同道,“我觉得你还是和她聊聊,她和你挺投缘的,大概能给你说明白。” </p> “看她最多五岁的样子,我非常怀疑你的说法。”月·绰不瞒地摇着头道,“我看是你们没耐心和小朋友交流,故意把这烂摊子丢给我来收拾。” </p> “你千万别这样想,没准她的年龄比你还大呢!” </p> “你开玩笑吧。”月·绰听了月·言的话大笑起来,“你看她那模样,你听她说话时的语气,你不会真想我相信,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吧?” </p> “我才没开玩笑!”月·言大声申辩道,“在《妖精的一些浅显了解》中记载,妖精在一百二十岁时才算成年,而他们成年时的样子差不多是人类的十八岁。所以这样推算,现在看来只有五岁的小妖精,说她已经三十岁算是少的了。” </p> “那你少算了一样东西。”月·绰笑道,“既然他们一百二十岁才算成年,也就说他们的心智成长也会比较缓慢。如果用时间来计算,或许这孩子真的三十多岁了。可是不管是从她本身,还是从妖精族的认可来看,她就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p> “喂喂——”月·绰又感到了被拉扯的感觉,低头一看,果然是小妖精站在自己的身畔,用力拽自己的铠甲。“你们在喝什么?朵朵也要喝。” </p> “朵朵?”月·绰弯腰去把她抱起,问道,“你总说朵朵,是不是你的名字就叫朵朵啊?” </p> “嗯,朵朵就是朵朵。”朵朵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朵朵也是妖精。” </p> “这东西啊,你可不能喝。”月·绰柔声道,“小孩子喝了会头疼的。” </p> 接着他看到了桌子上放的一些橙子,叫爱德华用蛮力挤了满满的一杯果汁,亲手冰过后给了朵朵。 </p> “朵朵喝这个好吗?”月·绰问。 </p> 哪知道朵朵不理他,伸手去抱过他的杯子就灌了一大口。接着又很流畅地全喷了出来,吐得满桌都是。 </p> “哈哈哈哈……”月·绰大笑起来,月·零摸出手帕为朵朵把脸上和胸口的酒渍擦去。“都说不是小孩子喝的了,朵朵还是乖乖喝这个。” </p> 朵朵倒也听话,这次顺从地端起果汁喝了一口,小脸上现出满足的笑容。 </p> “朵朵,你能召唤魔法,那说明你有小精灵吧?”月·绰道,“为什么没有看到你的小精灵呢?” </p> “珺玮和卡斯特在一起呢。”朵朵吧嗒着嘴巴说,“卡斯特一召唤出来,就和珺玮合在一起了。” </p> “珺玮?你说你的小精灵叫珺玮?” </p> “对啊。”朵朵歪着脑袋说,“爸爸会召唤魔法,我要他教我,他说要有小精灵才行。我问他要小精灵,他不给还骂我。所以我就自己出去找小精灵,就遇到了珺玮。珺玮和我打赌,我赢了,她就帮我召唤了卡斯特,然后她就躲在了卡斯特的身体里。” </p> “你们听明白了吗?”月·绰问。 </p> “小屁孩说的话,谁懂啊!”月·言瘪了瘪嘴。 </p> “朵朵大概是在说,她的父亲也是一位妖精召唤师。”月·零摸着朵朵的小脸,试着翻译,“她想和她爸爸学召唤魔法,他爸爸因为知道小精灵会分享生命,所以用没有小精灵来搪塞她。哪知道朵朵不答应,又闹着要小精灵,她爸爸当然就生气骂了她。这孩子一调皮,自己跑了出去,找到了珺玮,然后用海泉说过的那方法,签定了精灵契约。至于珺玮躲到了卡斯特的身体里,多半是在说召唤生物是借着小精灵的身体而存在于我们的世界。” </p> “那可糟糕了!”月·言失声叫了起来,“你砍了卡斯特的手,会不会珺玮的手也……” </p> “这事先不要让海泉知道。”月·绰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看来我们得尽快找到卡斯特,解放珺玮出来才行。其它的事情之后再说。” </p> 第一百四十九章 寻找怪物踪迹 “不让海泉知道?”月·言奇道,“我倒是觉得应该把那小东西叫来,没准他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 </p> “他就一孩子,能知道什么。”月·绰忧心道,“万一珺玮有什么意外,白给他惹些烦恼。” </p> 他说着向阿茄尔招了招手。阿茄尔也正在用餐,她和朵朵一样,钟爱的只是甜面包和剪叶草。见到月·绰召唤,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p> “小兔——”似乎大家都习惯了这样称呼阿茄尔。“你在船上,有没有看到什么?” </p> “那是当然的。”阿茄尔把刚塞进嘴里的剪叶草快速嚼了几下,吞咽下去道,“你不是让我在桅杆的瞭望台上注意动静吗?那里的视野还真不错,从怪物出现,直到逃入树林,全看得清清楚楚的。” </p> “那么呆会去追寻怪物,就得靠你和零了。”月·绰笑道,“爱德华和艾吉奥都听你的话,你和他们打好招呼,千万不要再伤到那怪物——算了,还是叫他们两个回船上去,免得他们莽撞坏事。” </p> “好,我这就去亲自押解他们两个回船。” </p> 阿茄尔就那么站在月·绰的面前,匆匆忙把盘子中的食物倒进了嘴里,腮帮子鼓得大大的,将盘子往桌上一扔,转身去抓艾吉奥和爱德华两兄弟。 </p> “朵朵,呆会我们去找珺玮好吗?”月·绰低下头,摊开掌心任由朵朵拍打道,“你知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解除召唤?” </p> “解除召唤是什么?”朵朵天真地问道。 </p> “就是把你召唤出来的卡斯特送回原来的地方去。” </p> “朵朵不要!”朵朵用力摇头,淡金色的长发来回打在月·绰的脸上,“朵朵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召唤生灵,才不要送回去。” </p> “那你爸爸的召唤生灵,也是一直保持在身边,不送回去的吗?” </p> “没有,爸爸很少召唤。”朵朵说,“但召唤出来后,都没多久又不见了。” </p> “那就是了。”月·绰希望可以让朵朵主动解除召唤,这样问题会简单得多。“你可以在需要召唤生灵的时候,再把卡斯特叫出来,用不着让它一直呆在身边啊。它那么大,可是很麻烦的。再说只要它在,你不是就见不到珺玮了吗?难道你不想珺玮呀。” </p> “朵朵想珺玮。”孩子有些沮丧地道,“可是朵朵不知道怎么把卡斯特送回去。朵朵刚把卡斯特召唤出来时,还是小小的,可以抱在怀里。可是现在变得那么大了,朵朵都没办法抱它了。” </p> “没关系,也许是它在这边呆得太久了,所以才那么大的。”月·绰安慰道,“没准你把它送回去了,下次再召唤时,又是小小的了。” </p> “欧,那样就太好了。”朵朵举起双手高兴地晃荡着,但很快又垂了下来。“可是朵朵真的不知道怎么送卡斯特回去。朵朵偷看爸爸召唤生灵,但是从来没见过爸爸怎么把生灵送走的。” </p> “这小破孩是个天才啊!”月·言瞪大了眼睛讶道,“看看她老爸召唤,她就自己弄出个精灵契约,还自己召唤出了生物。” </p> “你真的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想不到吗?”月·绰向她问道,“照朵朵的说法,根本不是她不想解除卡斯特,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样看来,再和海泉失去珺玮踪迹的时间算起来,卡斯特起码已经被召唤到了这个世界不下两个月的时间。这么个小娃娃,是怎么坚持了这么久的。而且我们对召唤生物都不了解,谁知道会不会出现更多的问题。” </p> “这个我真的帮不上忙了。”月·言苦苦思索了一会道,“这个世界上,妖精族和精灵族是最神秘的两个种族,基本没有什么记载。他们远离人类,以部族的形式群居,据说就算是他们的部落与部落之间,也是很少接触的。虽然偶然可以在人类世界看到妖精,但其实不是真的有必要,他们也不会和人类交流。” </p> “但你刚才明明知道朵朵不吃肉啊?” </p> “我哪里知道了,是听尼古拉说怪物只抢粮食,我才这样说的。”月·言苦笑道,“其实对妖精族少有的记载中,都说妖精是天生的猎人,不吃肉应该是不可能的。” </p> “唉——”月·绰想了片刻,重重地捶了下桌子,抱着朵朵站起来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走吧,多拖一会,珺玮就多一分危险。” </p> 大家都感到了事态的严重,一起随月·绰推门而出。朵朵似乎也感到了他们之间沉重的气氛,一双小眼红通通的,却忍着没有哭出来。尼古拉好像变了一个人,和初见时完全不一样,也追在了他们的身后。 </p> 在出村的路上遇到押解两兄弟回船归来的阿茄尔,大家在阿茄尔的带领下,朝卡斯特消失的方向走去。 </p> “祭司,你该知道这趟追捕怪物,是有危险的。”月·绰边走边道,“我觉得你还是回去的好。” </p> “我们都是自己人了,我当然要参加集体行动。”尼古拉小跑着追赶大家的步伐,喘着气勉强笑道,“别看我以前是个商人,就以为我是胆小怕事的人,那只是慎重。你要晓得,在这个世界可以积攒出我当年那样的家产,可不是胆小怕事可以做到的。” </p> “那你照顾好自己,该躲起来时就躲起来,我们可没有空照顾你。” </p> 月·绰一边说着,一边去看阿茄尔正指着的一只巨大脚印。那脚印的长度足有两米那么长,简直大得惊人。 </p> “这召唤生物明明那么轻,没想到力量却这样大。”月·零忽然道,“如果它不是惊慌逃窜,脚步落力沉重,大概根本不会留下脚印。” </p> “这话怎么说?”克莉丝汀奇道,“明明那么大的生物,跑起来时连地面都震动起来,肯定非常的重。” </p> “怪就怪在这里。”月·零道,“我开始也是听爱德华说的。当时他一下把怪物撞飞很远,大家都是看到了的。我当时还在想,这小子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可以把那么大的怪物撞飞。后来我捡了一截怪物的指头试了下重量,竟然轻飘飘的,几乎和没有重量一样。”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