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托克之夏(伪骨)》 初见 白色的敞篷车驶过蜿蜒的小路,车轮压过沙土,扬起一阵细微的尘埃。阳光明亮得刺眼,海风从四周涌来,带着微咸的潮湿气息,吹乱了安琪的发梢。 “很漂亮吧?”艾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语气轻快,带着藏不住的满足感。她坐在驾驶位上,头发精心烫过,妆容完美无瑕,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 安琪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前方逐渐显露出来的房子。 这是一栋白色的度假屋,墙面被阳光晒得耀眼,屋顶是深灰色的瓦片,带着一种极简而昂贵的质感。大大的玻璃窗反射着阳光,房子前面有一条通向沙滩的小径,两侧的草地修剪得整整齐齐,像是每一片草叶都被精心设计过。 她一定很喜欢这里,安琪这么假设着,她看着母亲红唇之间露出洁白璀璨的牙齿,意气风发的表情。 敞篷车缓缓停下,发动机的声音渐渐消失,四周变得安静下来。艾琳先下了车,动作利索又带着一丝兴奋。安琪拿起自己的行李,手刚触到箱子时,目光就和门口的男孩撞上了。 台阶上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双手抱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男孩看起来不过十岁,眉头微微蹙起,和被阳光晒过的小麦色的肌肤和因为海水泡过的颜色不均匀的头发的表象不一样,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深沉 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移动一步,只是用一种令人窒息冷漠的目光扫过她的脸。 “嗨,安琪,这是诺亚,你的弟弟。”埃塞克从门口走出来,语气平稳,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从容。“诺亚,见见安琪。” 埃塞克穿着浅色的亚麻衬衫,袖口挽到手肘,站在台阶上显得既优雅又疏离。他的目光温和,却带着某种距离感。他和安琪的母亲相互亲吻问候后,笑容似乎多了一点暖意。 但转向安琪时,又恢复了礼节性的平淡。 “你好。”安琪嘴角上扬,虽然内心淡漠,但也装作在乎地开口,声音很轻,语气里没有太多起伏。 诺亚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冷冷地从她的脸上滑过,然后低下头,转身进了屋子。他的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仿佛他是空气的一部分。 “抱歉,他第一次见面总有些陌生。”埃塞克无奈地耸耸肩希望安琪理解。 诺亚刚走进屋子,就听到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诺亚,安琪今天开始就是我们的家人。” 家人? 诺亚心里默念着。 他站在楼梯口,手指紧紧握成拳,指甲扣进掌心,回想起那个安琪那假惺惺的笑容,她长得并不甜美,甚至感觉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带有防备的架子,她挤出笑容时看起来有那么两分动人,但想必这也是和她那妈妈一样的诡计。 他没有转头,只是冷冷地说:“她才不是,永远都不是。”话音刚落,他迈开步子,一步步上楼,像是拒绝再参与任何对话。 屋内的装修极尽奢华,原木地板光滑得能映出倒影,墙上的挂画是简洁的几何设计,出自某一年的苏富比拍卖。 诺亚走到走廊尽头,关上自己的房门,把自己锁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 他靠在门板上,一点一点屁股滑在地上,盯着窗外的沙滩,心里泛起一阵强烈的厌恶。 “她们是家人,就像母亲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低声嘀咕,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摆。 房间的另一侧,安琪拎着行李进了屋子,脚踩在光滑的地板上,鞋底发出轻轻的声响。屋内的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主人的财富,她心里默默估量着埃塞克。这就是艾琳的品味么,她这么想着。 佣人正在向艾琳和安琪介绍房子的格局,艾琳环顾四周,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她的声音轻快而流畅,仿佛已经将自己融入了这栋房子。 “房间楼上有个很大的窗台,”艾琳笑着转头看向安琪,“你为什么不去看看呢?我猜你会喜欢的。” 安琪没有回答,只是微笑地默默点了点头。她拉着行李上楼,选了一个靠窗的房间。窗外的景色开阔而空旷,远处的沙滩连接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她推开窗,海风涌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的目光扫过窗台,注意到一小撮细沙。应是整洁的地方,真让人意外。她用指尖抹了一下,沙子顺着窗缝落下,像是刚刚被人放在那里的。 入夜后的晚餐在阳台上进行,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安琪低头吃饭,面无表情地进食,碗里的汤几乎没有动过。 诺亚坐在对面,手里的勺子在碗边敲出轻微的声响。 “安琪,苏菲煮的食物你还满意吗?”埃塞克试图缓和气氛,语气温和。 “挺好的。”安琪回答得简短,语气平淡。 诺亚抬起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弧度,像是在嘲笑她的敷衍回答。他低下头,用力搅动碗里的汤,发出刺耳的声响。 “诺亚。”埃塞克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警告。 诺亚停下动作,但脸上的表情没有变。他放下勺子,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嘎声,他站起身,径直离开了餐桌。 晚餐结束后,安琪躺在床上,翻着自己带来的书。窗外的海浪声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岸边,像某种有节奏的催眠曲。书页翻到一半,她听到走廊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脚步停在她房门前,然后又渐渐远去。她皱了皱眉,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却只看到走廊尽头微弱的灯光。 诺亚的房门关着,里面没有一丝动静。 这里不是你的家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海浪声一阵阵拍打着沙滩,像是某种不知疲倦的催眠曲。安琪坐在床边,目光停留在窗外的景色,心里却毫无波澜。 房间装潢精致,家具也摆放得恰到好处,但无论她怎么努力,这里都让她感到陌生而疏离。她的目光移向角落里那个还未打开的行李箱——那是她唯一带来、属于自己的东西。 佣人早已把生活用品摆放整齐,但安琪坚持要自己收拾行李,即使里面不过是几本书和学校的暑期阅读清单。她不想让别人触碰属于她的东西——即使只是书。 楼下传来杯盘碰撞的声音,夹杂着艾琳爽朗的笑声。她的母亲总能迅速融入新的环境,尤其是在像埃塞克这样的富裕家庭中。 安琪轻轻叹了口气,换好衣服,准备下楼。 诺亚已经坐在餐桌旁,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眼神低垂,盯着桌上的橙汁瓶出神。他听到安琪的脚步声,抬起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早上好,”安琪坐下后,语气淡淡地说道。 “诺亚,跟姐姐问好。”埃塞克从桌子的另一端抬起头,声音温和,却透着一丝威严。 诺亚没有回应。他只是伸手拿起橙汁瓶,缓缓倒了一杯。他的动作极慢,像是在挑衅。橙汁倒满后,他将杯子推到桌子的另一端,几乎让液体溢出杯口。 安琪瞥了一眼那杯橙汁,眼神淡漠,随后拿起自己的杯子,倒了一些黑咖啡。“谢谢,不过我在控糖,喝不了这么甜的东西。” 诺亚冷笑了一声,声音低低地飘过桌面:“装什么深沉?青春期还没到就喝咖啡,小心长不高。” “诺亚。”埃塞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明显的斥责。 安琪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早餐后,诺亚提着一只网兜朝沙滩走去,脚步轻快却不愿让任何人接近。阳光洒在他瘦小的身影上,他显得孤独又倔强。 安琪站在阳台上,目光跟随着诺亚。他的一举一动看起来自然,却又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疏离感。她想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什么对她抱有那么大的敌意。 “别看了,他一直是这样。”艾琳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安琪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看着诺亚。 安琪换了鞋,独自走向沙滩。柔软的沙子踩在脚底,她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痒。阳光刺眼,但海风却让人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诺亚正在沙滩上堆着沙堡,或者说是某种奇怪的结构。它看起来既混乱又毫无章法,但诺亚却很认真地投入其中。 “你在干什么?”安琪终于开口。 诺亚抬起头,阳光刺得他不得不用手挡住眼睛。他皱起眉头,语气不耐:“你想干什么?” “随便看看。”安琪的回答同样冷淡。 诺亚低下头继续堆沙子,但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像是在故意放慢速度。他从余光中偷偷观察安琪,却发现她的神情没有一丝波动。 安琪站了一会儿,觉得无趣,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诺亚突然开口:“你以为你能留下多久?”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他。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但眼神像刀子一样锐利。 “这是我的家,”诺亚补充道,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敌意。 “我没想过抢走你的家,自作多情。”安琪云淡风轻地回答,目光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诺亚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升腾起一种复杂的情绪。他原以为自己的话会刺痛她,却发现她的冷静与嘲讽更让自己难堪。 夜晚,安琪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书,视线却停留在窗外的沙滩。月光洒在海浪上,像银色的火焰在跳动。 “如果这是你的家,那我的家又在哪里?” 她忍不住自问,却找不到答案。 她的目光不知不觉地转向了走廊。昨晚的脚步声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起身走到门口,拉开房门,走廊里一片寂静。唯有诺亚的房间透出一丝微弱的灯光。 安琪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轻轻关上了门。 与此同时,诺亚的房间里灯光昏暗。他坐在地板上,手中握着一张照片——那是他和母亲唯一的合影。他的目光扫向角落,那儿放着白天捡到的贝壳和几颗小石子。 “她们会走的。”诺亚低声自语,像是在给自己下某种定论。“总有一天。”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不可忽视的执着,深深刻在他的表情里。 海面泛起涟漪 黄昏的天空被染成一片浓烈的橙红色,夕阳挂在海平面上,投下金色的光芒。 夏天快要接近尾声,安琪赤着脚,沿着沙滩慢慢走着。柔软的沙子从脚趾间滑过,带来细腻的触感,让她有些恍惚。这里的美景让她短暂地忘记了自己的困境,但孤独的感觉依然像影子一样紧跟着她。 她无意间瞥见不远处的沙滩上,小小又熟悉的身影蹲在那里。是诺亚。 他背对着她,专注于手里的什么东西,动作小心翼翼。安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靠近了些。她觉得他这样安静的模样有些奇怪,或许他最近也有些疲劳,甚至没空挖苦自己了。 “你在做什么?”她站在他身后,轻声问道。 诺亚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他的手里抱着一只小海龟,眼神里满是警惕,像是在保护什么宝贝。 “别碰它。”他迅速把海龟往怀里藏了一下,语气生硬。 安琪微微皱眉,却没有退缩。她低下头,看向他怀里的海龟。“它受伤了?”她语气柔和了些。 诺亚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怀里的海龟,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它的壳裂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安琪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只小海龟的壳,发现确实有一道细长的裂缝,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撞伤了。“可能是海浪把它冲上岸的时候撞到石头了,”她猜测道,目光里带着一丝担忧。 诺亚没有说话,但他的动作却轻柔了很多。他用手轻轻抚摸着海龟的背,像是在安抚它的恐惧。 “我可以试试帮它,”安琪提议,眼神真诚。 诺亚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充满了犹豫。“你真的会帮忙?还是只是在假装关心?” 安琪没有回答他的质疑,只是站起身,目光扫过周围的沙滩。“那边岩石后面比较隐蔽,我可以在那里搭个窝。”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礁石。 诺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抱起海龟,跟在安琪身后。他并不信任她,但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人做不了什么。 两人来到岩石后面,这里被海浪冲刷得光滑,四周铺满了干净的沙子。安琪用手挖出一个浅坑,又从附近捡了几块小石头和贝壳垫在坑里,为小海龟搭了一个临时的窝。 两人来到礁石后面,这里被海浪冲刷得光滑,四周铺满了干净的沙子。安琪用手挖了一个浅浅的窝,又从附近捡了一些贝壳垫在里面,把小海龟小心地放进去。 “它会喜欢这里的,”安琪轻声说,“至少比留在沙滩上安全。” 诺亚站在一旁,目光盯着那只小海龟,表情复杂。他突然开口:“你为什么要帮它?” “因为它需要帮助。”安琪转头看着他,目光坦然。 “我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好起来,但至少我试过了。” 诺亚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很多事情试了也没用。” 安琪没有接话。她只是看着眼前的小海龟,轻轻叹了口气。“也许吧,但如果连试都不试,那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诺亚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多了一丝松动。他发现,安琪的平静和冷漠并不是他以为的虚伪,而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坚韧。 “它应该会喜欢这里,”安琪低声说,将海龟小心翼翼地放在窝里。她抬起头,看向诺亚,“至少比被海浪卷回去好。” 诺亚站在一旁,双手插在口袋里,沉默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他发现安琪的表情不像平时那么冷漠,甚至带着一种少见的温柔。海风吹过她的长发,她流出自己从没见过的表情。 他突然觉得,或许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虚伪的人。 “你经常这样吗?”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疑惑。 “经常怎样?”安琪抬头看他。 “装作什么都不在乎,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诺亚低头踢了踢脚边的沙子,语气里带着些不服气。 安琪愣了一下,随即被这似问非问的话逗笑了,声音很轻:“如果连我自己都在乎这些小事,别人还怎么为难我?” 诺亚抬起头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他第一次发现,她的平静并不是天生的,而是某种隐藏在表面下的保护色。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挑衅有些无趣,甚至有点羞愧。 “不过,你今天还挺厉害的。”安琪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子,看向窝里的小海龟,“你愿意让我试着帮它。” 诺亚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耳根微微发红。 晚饭后,安琪回到房间,发现窗台上多了一块小小的玻璃碎片。那是块透着蓝绿色光泽的玻璃,被海水打磨得圆润光滑,看起来像是某种廉价的宝石。 她拿起玻璃,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窗外。沙滩上空无一人,但她已经知道是谁留下的。 她轻轻笑了一下,将玻璃放在书桌上,心情意外地轻松了许多。她没有去问他,也没有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艾琳或埃塞克。就像沙滩上的小海龟一样,这块玻璃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诺亚靠在自己的房间门后,手里握着一块贝壳,盯着地板发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那块玻璃留给她,但当他悄悄看到她拿起玻璃时的笑容,心里泛起了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诺亚此刻靠在自己房间的窗边,盯着黑暗中的沙滩发呆。他的脑海里闪过安琪在沙滩上为小海龟忙碌的模样,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抓挠着,让他觉得烦躁。 “明明说好了不要和她走得太近……” 诺亚低声喃喃。 他回头看了一眼书桌上的贝壳,那是他今天在沙滩上捡到的。他伸手拿起贝壳,用指尖摩挲着它的纹路。 诺亚轻轻摇了摇头,把贝壳放回桌上。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复杂情绪。 “总有一天,她们会走的。” 他对自己低声说,仿佛在试图确认自己的决心。 但他心里清楚,这种距离感正变得越来越难维持。每当他试图躲开安琪的时候,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她。那种矛盾和痒痒的感觉,像潮水一样一波波涌来,让他根本无法平静。 “或许,她也没那么讨厌。”他小声嘀咕,声音轻得几乎被窗外的海浪声掩盖。 夏天结束 天空是一片低垂的灰蓝色,风中夹杂着些许凉意,预示着夏天即将结束。海浪声显得更加空旷和孤寂。安琪坐在沙滩的木椅上,目光投向远方的海平线,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双手搓着冰凉的指尖。 埃塞克已经为她安排好了回到城市中心的直升机,几天后,她将回私立学校,继续被课程和规则填满的生活。 她明白,这是她的生活轨迹——辗转于两个世界之间。她自己早就习惯这种安排。 “我听他们说你要走了?”诺亚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带着一贯的冷淡。 安琪回头,看见他站在不远处,双手插在卫衣的口袋里,目光落在沙滩的某一点上,似乎并没有真的在意她的回答。 “嗯,下周就回去。”她语气轻描淡写。 “那挺好的。”诺亚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终于不用再看你了。” 安琪微微一怔,随即笑了一下。“是啊,你应该很开心。” 诺亚哼了一声,转身往沙滩的另一端走去。他的背影显得比以往更瘦小,像是被海风吹得快要消失一般。 几天后,安琪准备好了行李。她的行李并不多,除了几件衣服和书,还多了一些沙滩上的小纪念品——贝壳、一块光滑的玻璃碎片,还有几张随手拍下的照片。 她将玻璃碎片放在行李箱的最上面,手指轻轻划过它的表面,心中微微一动。 诺亚这几天没有再主动找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似乎试图用冷漠掩饰什么, 傍晚时分,她决定最后去沙滩走一走。阳光温柔地洒在海面上,空气中充满了咸湿的味道。她赤着脚,踩在凉爽的沙滩上,脑海里浮现出整个夏天的点点滴滴。 她本以为自己会一个人度过这段告别时光,但却意外地看见了诺亚。他站在礁石旁,低头盯着脚边的沙子,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 “诺亚。”安琪走过去,轻声叫了他的名字。 诺亚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别开了头。 “你在等我吗?”安琪半开玩笑地问。 “谁会等你。”诺亚低声嘟囔,语气里却少了平时的刻薄。 安琪走到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那是一颗被海水冲刷得光滑的贝壳,边缘带着淡淡的粉色。 “这个送你。”诺亚突然开口,将贝壳递给她,动作有些笨拙,像是在掩饰某种不安。 安琪愣了一下,有些意外随即却也接过贝壳,轻声说道:“谢谢。我会好好留着的。” 诺亚没有再看她,低头踢了一脚沙子。“别想太多,我只是觉得它没用,扔了也浪费。” 安琪没有拆穿他,只是把贝壳放进口袋里,眼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掩不住。 离开的那天早晨,阳光依旧明亮,海风吹过庭院,将花园里的植物吹得沙沙作响。 埃塞克站在玄关处,正和艾琳讨论安琪的行程。“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直接送她回市里。”埃塞克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仿佛这是唯一合理的安排。 “不用了。”安琪从楼上下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她手里拎着行李箱,目光清冷而坚定。“我想自己去车站坐火车。” “火车?”艾琳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宝贝,直升机更快,火车又慢又吵,你确定吗?” “确定。”安琪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只是想照我自己的方式离开。” 埃塞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如果这是你的选择,司机会送你去车站。” 车站比安琪想象中更加安静,站台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乘客,提着行李在等车。火车还没到,安琪站在候车区的长椅旁,将行李箱放下,抬头看了看车站老旧的钟表。 终于要离开了。她这么想着,却没有感到轻松。 “你一个人坐火车,不觉得无聊吗?”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安琪猛地转身,看到了诺亚。他穿着连帽卫衣,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不远处。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但目光里却藏着某种不安。 “你怎么在这里?”安琪有些意外。 “只是出来走走。”诺亚随意地耸了耸肩,但没有多解释。 安琪看着他,有些不解。他一向对她表现得冷漠又疏离,但今天却主动出现在这里。她想问他更多,但最终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紧攥着什么。 “诺亚,再见。”安琪轻声说道。 诺亚没有抬头,声音低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嗯,再见。” 火车缓缓驶离,诺亚的身影在视线中渐渐模糊。 安琪将口袋里的贝壳拿出来握在手心里,指尖轻轻触摸着它的边缘。 她看着贝壳,嘴角轻轻上扬,却又有点发酸。 而在车站的另一头,诺亚站在原地,直到火车消失在轨道尽头。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手无意识地握紧,掌心里那颗相似的贝壳嵌得微微发疼。 “擅自到来,又擅自离开……”他咬紧牙关,低声念叨。 他狠狠踢了一脚地板,像是在对抗某种无法宣泄的情绪。 初秋 初秋的都市早晨,街道被洒水车冲刷得干净整洁,阳光从高楼间穿透下来,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夏天的痕迹不复存在,仿佛蒙托克的回忆是一场梦。 人行道上,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三两两地步行前往学校。寸土寸金的城市里,这栋翻新过的私立学校教学楼显得尤为引人注目——米色的砖墙透着时间的痕迹,玻璃窗却是崭新的,折射出清晨的阳光。 安琪站在学校门口,抬头看了看这栋略显拥挤的建筑,熟悉的铃声在她耳边响起。她拉了拉肩上的帆布包包带,迈步走进人群。 二楼的教室是宽敞的半开放式布局,翻新过的木地板隐隐泛着光泽。教室的墙上挂着一块年代久远的黑板,但下方的白板和投影仪却显示出教学设备的现代化。 安琪推开教室的玻璃门时,里面已经人声鼎沸。同学们围在一起,讨论着假期的趣事和新学期的安排。 “安琪!”一个男声从教室后方传来。 她循声望去,看到马克正靠在窗边的长桌上,笑着向她挥手。窗外是繁忙的街景,高楼间的天空透着微微的蓝色,背景似乎为他增添了几分阳光的气质。 “早啊。”安琪走到窗边,把书包放在桌子旁。 “假期怎么样?”马克随口问道,语气轻松,但眼神里藏着好奇。 “还行,待在家里,没什么特别的。”安琪平静地回答,拉开椅子坐下。 “你还真是无聊。”马克笑了笑,拿出手机随手翻着,“我的假期可忙了,去了两次瑞士,还和家人去了巴哈马。” 安琪点点头,目光重新回到课本上,没有接话。马克却并没有介意,继续随意地和旁边的同学聊天。 第二节课后,安琪趁课间休息的时间拿出手机,点开邮箱查看消息,发现了一封陌生邮件。发件人是一个匿名地址,标题只有简单的两个字:“给你”。 她犹豫了一下,点开邮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一艘小巧精致的模型船。船帆上用黑色油漆写着两个字母:“S.A.”,字母边缘微微泛着光,好像是新涂上去的。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这是你的模型。” 安琪盯着手机屏幕,指尖轻轻滑过那艘模型船的照片。字母“S.A.”让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但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头绪。 这艘船的细节如此精致,显然花费了不少时间和心思,但发件人的冷淡语气却像是在故意疏远她。 她下意识地咬住嘴唇,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窗外的城市喧嚣依旧,她却觉得似乎有些什么正在悄然改变。 “谢谢,你是?”邮件发出后,她抬起头,看了看教室窗外的景色。窗外汽车鸣笛声和人声交织成一片喧闹。 手机很快震动了一下,邮件回复弹了出来:“不用谢。” 安琪盯着屏幕看了许久,心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猜测,但她没有多想,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午餐时间,安琪和马克一起走进学校食堂。食堂的空间并不大,但设计精巧,长桌整齐地排列着,灯光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新鲜面包的香气。 安琪拿了一份简单的沙拉和一杯咖啡,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马克端着一份意大利面,熟练地坐在她对面。 “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马克一边搅拌意面,一边抬头看着她。 “没有啊。”安琪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语气淡然。 “真没有?”马克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试探,“刚才上课的时候我看你一直在看手机,是不是收到什么有趣的消息?” 安琪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一封邮件,没什么特别的。” “邮件?”马克好奇地靠近些,低声问道:“谁发的?不会是追求者吧?” “别乱猜。”安琪摇了摇头,嘴角浮现出一丝浅笑,但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马克低头切了一块意大利面,随意地问:“你平时一个人住,不会觉得太安静吗?” 安琪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会啊,我挺习惯的。” “真的吗?”马克抬起头,目光透过她的眼神,像是在寻找答案,“总觉得你和别人不太一样。其他人假期都在忙着聚会或者旅行,你却好像总是独来独往。” 马克看着她的侧脸,轻轻叹了口气:“下次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个特别的地方,也许你会喜欢。” 安琪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与此同时,在长岛的房间里,诺亚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支漆刷,仔细地修补模型船的船帆。他的电脑屏幕亮着,邮件界面停留在他刚刚发出的回信。 诺亚用漆刷在船帆上轻轻描过,手指动作缓慢而仔细。字母“S.A.”在阳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芒,他的目光却越发冷漠。 “沉安琪,这种东西她根本不会在意。”诺亚喃喃自语,把漆刷丢在一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船帆的边缘。 他想象着她在城市的生活,繁忙的学校、热闹的同学,还有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男生。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诺亚低声说着,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空荡荡的沙滩。 海风带着寒意吹进房间,他却没有关窗。心里那种说不清的情绪,就像窗外的浪潮,一波接一波,令人无法平静。 感恩 蒙托克的夜晚,窗外的海风夹杂着潮湿的寒意。诺亚坐在书房的桌子前,手里握着钢笔,面前摊开一张信纸。他已经盯着这张纸许久,写下了几句话,又划掉了。 看着不断扔掉又打开的新纸,他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写下几行字: “安琪, 感恩节快到了。你会回来吗?家里很无聊,艾琳忙着宴会,但没人陪我。” 写完这几句后,他皱了皱眉,觉得语气太软,还是擦掉了,最后还是拿了一张新的纸写下: “感恩节你回家?我不在乎,帮艾琳问的。” 写完,他把信纸折好,装进信封,随手扔在佣人准备寄出的信堆里,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的沙滩在月光下显得空旷而冷清,远处的海浪声单调地拍打着岸边。 “她肯定不会回来。” 诺亚低声自语,心里泛起一阵烦躁。 几天后,安琪坐在顶层公寓的书桌前,拆开信箱的一沓信件。 其中有一封信的内容很简短,左上角的发件地址是蒙托克。 拆开歪歪扭扭字体写的寄来的信。信的内容很简短,但她能感受到写信人的情绪——不耐烦中夹杂着些许期待。 她盯着信纸看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给艾琳发了条消息: 安琪:“感恩节我会回去。” 手机很快震动了一下,艾琳的回复立刻弹了出来: 艾琳:“太好了!诺亚前两天还问埃塞克关于你的事。” 安琪看着消息,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她想象着诺亚冷着脸反常地提到她的样子,觉得既好笑又无奈。 周三的早晨,天空阴沉,低垂的云层像是要下雨。安琪拉着行李箱从火车站出来,看到家里的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 车子驶入蒙托克的庭院时,诺亚正站在二楼的窗边,看到车停下。他本来懒散地靠在窗边,但在看到安琪走下车时,他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冷漠。 当安琪推开大门时,诺亚已经站在楼梯口,双手抱胸,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你真的回来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 “明明是你在信里问我的。”安琪淡淡地回应,把行李箱放在一旁。 诺亚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向楼上。 “诺亚,下来帮姐姐拿行李!”艾琳从厨房探出头,语气里带着一点责备。 诺亚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安琪,没有动。 “不必。”安琪自己提起行李,语气平静,“我能搞定。” 诺亚站在楼梯上,眼神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装作无所谓地转身离开了。 晚餐时,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火鸡、南瓜派、红酒和各种装饰好的甜点。艾琳和埃塞克举杯干杯,也邀请着安琪小酌一口。 三个高脚杯碰撞的声音,他们在聊着安琪学校即将到来的社交慈善晚宴,气氛轻松而热烈。 “慈善晚宴的传统不都是带着男伴吗,马克怎么样?”艾琳关心着安琪即将到来的高中舞会。 安琪答复道,“我不感兴趣,应该不会去。” 诺亚安静地坐在餐桌的一侧,低头吃着盘子里的火鸡肉,偶尔抬头看向安琪,目光复杂。 “那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艾琳问道。 “就三天。”安琪放下高脚杯回答,声音平淡。 诺亚听到这话,放下刀叉,目光冷冷地看向她:“呵呵,三天?来去匆匆的,真不知道回来做什么?” “回来看看你。”安琪像喝醉了,笑着语气里带着一丝轻挑。 说出了令人惊讶的话,埃塞克和艾琳感叹姐弟之间几个月没见感情变得更好了。 意想不到的回答让诺亚眉头皱得更紧了,低声说道:“用不着。” 艾琳看着气氛有些紧张,笑着打圆场:“诺亚,你姐姐这次回来不容易,别那么冷漠。” 诺亚没有回答,心里才不承认这个所谓的“姐姐”,只是低头继续吃饭,但手中的刀叉却用力得让盘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晚饭后,安琪独自走到沙滩上,她好像不太擅长酒精的摄入,脸红扑扑的,只着一身单薄的裙子。 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一阵阵海风吹过,带着凉意。 她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诺亚正慢慢走过来。 “跟着我干什么?”安琪挑眉问道。 “谁跟着你了?”诺亚语气里透着不屑,但却没有停下脚步,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肩膀被月光照亮的地方。 两人并肩站在沙滩上,谁也没有开口,只有海浪声在耳边回荡。 过了很久,诺亚低声说道:“你总是这样,说回来就回来,说走就走。” 安琪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我以为你不在乎。” 诺亚没有回答,目光落在远处的海平线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 他看着身影单薄的安琪,最终决定把自己的外套给她。 诺亚站在她旁边,目光落在安琪肩膀被月光照亮的地方。她单薄的身影和微红的脸让他有些不安。他想说点什么,却最终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下次回来,不要带别人。”他说,语气比他想象中更软。 安琪接过外套,低头看了一眼。外套比她预想中大。她轻轻笑了:“我这次不是一个人回来吗?” 诺亚没有再接话,转身走向房子,但他的步伐比平时更缓。 安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Theunsentemail 城市的午后,阳光微弱地洒进教室,窗外的街道因即将到来的假期而显得更加繁忙。教室里,学生们正热烈地讨论着圣诞舞会,兴奋的笑声此起彼伏。 安琪低头整理课本,仿佛与这喧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安琪!”马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抬头,看见马克站在她的桌前,手里拿着一封印有烫金字体的请柬。他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期待,语气中却夹杂着一丝试探:“周六的舞会,陪我去吧?” 安琪挑了挑眉,语气平静却带着调侃:“你邀请的对象不少吧?” “我邀请的只有你。”马克的回答毫不迟疑,目光真挚得让人无法忽视。 安琪低头看了一眼请柬,没有接:“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马克放下请柬,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眼神专注:“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疏远所有人,偶尔放松一下不好吗?” 安琪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我会考虑的。” 周六傍晚,安琪站在公寓的全身镜前,穿上了一件剪裁简约却极具线条感的黑色礼服,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映出冷艳的光泽。 她将头发随意挽起,额前留下几缕微卷的碎发,像是刻意却又恰到好处。 镜子里的她似乎与平日里格格不入的人群融为了一体,却又因一种无法形容的冷静与距离感显得更加独特。 她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上面是一条来自马克的短信: “别忘了,7点,我会等你。” 安琪轻轻叹了一口气,披上外套,走出了公寓。 学校舞会的地点选在一家私人俱乐部,整栋楼被装饰得流光溢彩。金色的气球、白色的丝带与水晶吊灯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将整个大厅映照得如梦似幻。 门刚被推开的瞬间,安琪便吸引了无数道目光。 她缓步走入大厅,那件黑色礼服在灯光下勾勒出她修长的身形,高贵而冷艳。即使在这种热闹的氛围里,她身上依然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孤傲气质。 马克第一个发现了她,快步走上前:“你来了。” 安琪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我说了会考虑。” “你简直……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马克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迷恋。 安琪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轻皱眉头,语气淡然:“别这么说,太夸张了。” 音乐换成了一首缓慢的旋律,马克向安琪伸出手,眼神中透着隐约的期待:“跳支舞?” 安琪稍作犹豫,最终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两人缓缓走进舞池,在轻柔的乐声中移动着步伐。马克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安琪的脸上,语气中透着一丝执着:“你知道吗,你总是和别人不一样。独立、自信,却又让人摸不透。” 安琪微微抬头,声音平静:“这算是夸奖?” “当然是。”马克笑了笑,眼神越发炽热,“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想靠近你,想了解你更多……” 安琪听到这里,脚步稍微停顿了一瞬,随即恢复了平稳。她抬头看了马克一眼,眼神复杂,却没有说话。 舞会结束后,安琪回到自己的公寓,换上了宽松的睡衣,疲惫地坐在书桌前。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邮件窗口依然停留在原处,收件人是诺亚。 “诺亚, 圣诞节快到了,我不打算回蒙托克。学校最近很忙,舞会也刚刚结束。 希望你在家一切都好。生日快到了,对吧?祝你生日快乐。 安琪。” 她盯着屏幕上的字句,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他根本不会在意吧。” 她低声呢喃,轻轻叹了一口气,把电脑屏幕合上。 窗外飘起了细雪,路灯映照下的街道显得格外寂静。安琪站在窗边,目光落向远方的灯火,脑海中浮现出诺亚在蒙托克的模样。 她摇了摇头,将这段思绪抛开,转身走向床边。 思念是淅淅沥沥的雪 窗外的沙滩笼罩在薄雾中。 诺亚坐在书房的桌前,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数学题。他的老师刚刚离开,家里恢复了一片寂静。 他已经跳过了几个年级,现在的课程对他来说依然有些单调。 小的时候身体不太好无法去学校,经常在病床上度过,他很少感受到同龄人生活的热闹,生活中大部分时间都显得格外无趣。 今天是他的12岁生日,但没有任何特别之处。除了艾琳和埃塞克早晨送上的一句“生日快乐”之外,这一天和其他日子没有太多不同。 他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翻开手机,看到了一条简短的消息。 安琪: “生日快乐,诺亚。希望你喜欢我的礼物。” 他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嘴角微微勾起,但很快又消失。他心里有些复杂:“生日快乐?她甚至不是亲口说的这句话。” 佣人拿来她寄来的怀表,帆船的雕刻精致而细腻,但他却怎么也无法对这份礼物感到满意。 她知道之前那封邮件是他发的! 他欣喜地站起身走到窗前,目光越过灰蒙蒙的天空和寒冷的海岸线,心里忍不住开始想着安琪。 她会不会偶尔想到他?还是说,她已经完全把他丢在了蒙托克? “她总是这样。只是寄了一份礼物,就以为够了。” 诺亚低头看了一眼怀表,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她不回来,我可以去见她。 诺亚回到自己的房间,迅速打开抽屉,拿出他爷爷留下的支票本,又从书架里抽出一张折好的地图。地图的一角用铅笔圈着一个地址,那是他从艾琳那里无意中得知的安琪在城市里的公寓。 他的目光停留在地图上,握紧了拳头。 “她总是说忙,既然她不愿意回来,那我就去找她。” 他披上厚外套,将怀表装进口袋,随即转身出了门。 火车上,诺亚坐在靠窗的位置,外套的帽子拉得很低,手里紧紧攥着怀表。 火车的节奏缓慢而单调,窗外的景色不断向后退去。他的目光始终盯着窗外,但脑海里全是安琪的身影:她偶尔投来的冷漠眼神,她随意而又从容的笑容……以及她总是留给他的忽冷忽热。 她不会在意我来不来,但我想见她。诺亚心里暗自想着,手中的怀表似乎变得更加沉重。 抵达城市里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喧嚣让他感到陌生又压迫,但他的步伐却始终坚定。 安琪的公寓楼静静地矗立在公园大道的街角,在楼下透过窗户仰望可以看见里面温暖的灯光。 诺亚站在大楼大堂跟门卫出示了证件,门卫看到他和艾琳同样的姓氏,又看了一眼生日,便祝他生日快乐,随后带领他上到顶层公寓。 伸出手准备按门铃,却又停住了。 如果她不想见我怎么办?我是不是不该来?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按下了门铃。 门打开的瞬间,诺亚看到的却不是安琪,而是一个陌生的男生。 他穿着休闲的卫衣,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目光中带着些许好奇。 “你好?”男生开口问道。 诺亚皱起眉头,语气冷冷地问:“安琪在吗?” “诺亚?”安琪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诺亚看到她走出来,披着家居毛衣,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她站在门口,显然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语气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今天是我生日。”诺亚平静地回答,眼神却扫过她身后的一切——茶几上的热饮,散乱的书本,以及那个站在旁边的男生。 安琪看了看诺亚冻得发白的手指,皱起眉头:“你一个人跑过来的?艾琳知道吗?” “她不用知道。”诺亚冷冷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些许敌意,“看来你很忙,我是不是不该来打扰?” 安琪叹了口气,拉着他的手把他带进屋:“别站在外面说话,快进来。” 诺亚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怀表,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安琪。 “他是谁?”诺亚突然开口,目光冷冷地指向站在一旁的马克。 “我是马克,她的朋友。”马克笑着回答,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你就是诺亚吧?安琪经常跟我提起你。” 诺亚冷冷地盯着他,沉声说道:“哦,她从来没提过你。” 安琪端着一杯热可可走过来,递给诺亚:“别这样,马克是我的朋友。” 诺亚低头喝了一口热可可,语气冰冷:“朋友?朋友就能随便进你家?” 安琪皱起眉头:“诺亚,他只是来坐坐。” 马克笑着摊了摊手:“看来小朋友脾气不小啊。” 诺亚抬起头,目光像刀子一样:“我不是小朋友。” 夜色渐深,马克最终识趣地离开了。 诺亚看着安琪,低声说道:“你从来都不在意我,是不是?” 安琪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坐到他身旁:“诺亚,不是这样的。我很抱歉,我没有时间回去。” 诺亚抬头看着她,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我只是不想一个人过生日。” 安琪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生日快乐,诺亚。我很高兴你能来找我。” 诺亚低下头,手里攥着怀表,本来还是想任性地责怪她,当她温暖的手轻松碰到自己头上时,却不争气的什么都没能再说:“谢谢。” 雪夜的隐秘情感 夜晚的城市街道安静了许多,窗外的雪却越下越大。安琪坐在餐桌旁,手里捧着一杯热可可,目光不时落在对面安静的诺亚身上。 诺亚低头摆弄着怀表,表面上看起来冷静,但他攥紧的手指泄露了内心的不安。他始终没有抬头,像是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诺亚,”安琪终于开口,语气中透着几分柔和,“你一个人跑过来,真的很危险。你知道艾琳和埃塞克会有多担心吗?” “他们不会担心。”诺亚的声音很低,但语气却很坚定,“他们根本不会注意到我。” 安琪听到这话,心里微微一颤。她知道诺亚总是表现得冷漠,但他的这些话听起来却带着些许被忽视的委屈。 “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安琪试探地问,目光直视着他。 诺亚抬起头,冷冷地回了一句:“因为我不想一个人过生日。” 短短的一句话,让安琪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她看着眼前的诺亚,第一次觉得,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强硬。 不久前马克离开时随口和安琪说了句:“下次有机会再聊,你的小弟好像不太喜欢我。” 安琪没有回答,只是送他到门口,心里却有些无奈。她知道马克对她的好感,但她也清楚,诺亚年纪虽小,但感知能力强烈的他对这件事一定极为敏感。 当她转身回到客厅时,看到诺亚还坐在沙发上,目光始终盯着桌上的怀表。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诺亚突然开口,语气冰冷。 “马克是我的朋友。”安琪无奈地回答,语气里透着些许疲惫,“我们一起在学校认识的,他没有恶意。” “朋友?”诺亚嗤笑了一声,低声说道:“你总是这样,朋友比家人重要,对吧?” 安琪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诺亚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投向外面白茫茫的雪景。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孤独。 “诺亚,”安琪缓缓走到他身旁,语气柔和了些,“我知道这段时间我忽略了你。但你要明白,我的生活也有很多我需要面对的事情。” 诺亚转过头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倔强和不满:“那我呢?我不是你的事情之一吗?” 安琪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过了很久才低声说道:“你很重要,诺亚。你只是没有人在你身边陪你太久了,你不是真的需要我。” “我不需要?”诺亚冷笑了一声,声音微微颤抖,“你真的这么以为吗?” 安琪看着他,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情感。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拉过诺亚,将他揽进怀里。 “对不起。”她轻声说道,已经彻底迷失在自己的情感里,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和愧疚,“我真的很抱歉。” 诺亚没有挣开,僵硬地站在原地,良久才低声说道:“你永远都在道歉,却什么也没改变。” 安琪的手微微一顿,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安琪跟慌乱的艾琳打电话报过平安后,诺亚最终还是留宿在安琪的公寓,她叹气一声,感觉事情在往不受她控制的方向开始发展。 夜深时,他躺在客房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房间里一片寂静,他的脑海却异常喧闹。他回想着安琪拥抱他时的触感,那一瞬间的温暖让他既感到满足,又感到愤怒。 “她总是这样,一句‘对不起’就想解决一切。” 诺亚翻了个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表。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冷硬:“如果我不主动去抓住她,她会不会有一天彻底忘记我?” 与此同时,安琪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盯着天花板,同样无法入睡。 她变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犹豫不决又变得奇怪地心软,哪一种都很奇怪。 她回想起诺亚冷漠的目光,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怜爱。 他为什么看起来是个孤独的缺爱的孩子,却又总是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两个人隔着一堵墙,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清晨,安琪起得很早,准备了简单的早餐。诺亚走出房间时,看到桌上热腾腾的煎蛋和面包,愣了一下。 “吃点东西吧。”安琪把咖啡推到他面前,声音柔和。 诺亚低头坐下,拿起刀叉,却没有开口。 “今天我送你回去。”安琪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道。 诺亚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安琪,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满:“你又要赶我走?” 安琪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低声说道:“不是赶你走,而是你需要回家,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诺亚沉默了很久,最终低声说道:“如果家里也没有属于我的地方呢?” 安琪愣住了,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跟我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诺亚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目光里透着复杂和倔强。他最终没有再说话,低头继续吃着早餐。 未尽之语l 结果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车子驶在通往蒙托克的公路上,车窗外的雪景连成一片白色的帷幕,覆盖着路旁的树枝与空旷的田野。车内的气氛静谧,只有暖气的低鸣声。 安琪握着方向盘,余光注意到诺亚靠在座椅上,手指轻轻摩挲着怀表,目光出神地盯着窗外。 “在想什么?”安琪轻声问道,试图打破这片沉默。 诺亚低下头,手里的怀表合上又打开,语气平淡却带着些许疲惫:“在想我妈。” 安琪握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片刻后轻声回应:“你从来没有提起过她。” 诺亚没有看她,而是继续低头摆弄怀表,声音低沉:“她是个电影明星。以前,她总是跟我说,有一天会带我去好莱坞,去看她的梦想成真。” “后来呢?”安琪问,语气尽量放得柔和,生怕触碰到他的伤口。 诺亚轻轻笑了一声,笑容里透着讽刺:“后来她走了。说埃塞克没时间爱她,薄情寡义。她追逐她的梦想去了,再也没回来。” 安琪没有接话,心中涌起一阵说不清的怜惜。她不确定应该怎么回应,只能静静地等他继续。 “小时候我总是生病,没本法去学校,躺在床上读书,没有朋友,一个人过。”诺亚抬起头,眼中浮现出一丝疲惫与自嘲,“我那时想着,等我长大了,是不是也能去洛杉矶找她。” “你有去找过她吗?”安琪小心翼翼地问。 诺亚摇了摇头,声音里多了一分冷意:“没去。后来再也没有她的下落,埃塞克也不透露她的去向。” 安琪感到胸口微微一紧,指尖握住方向盘的力度也加重了些。她的视线落在诺亚微微垂下的脸上,那一瞬间,他看起来不像是个聪明而冷漠的少年,而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车子驶入一处服务站,安琪将车停在空旷的停车场内。她松开安全带,转头看向诺亚:“需要下车休息一下吗?” 诺亚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点头,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服务站外的雪已经停了,空气冷冽而干净。诺亚站在车旁,双手插在兜里,目光远远地望着不知名的方向。 安琪走过去,站在他身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有时候,我真的想问她一句,”诺亚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安琪转头看向他,心里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她没有回答,而是抬起手,轻轻搭在诺亚的肩膀上。 诺亚低头看了一眼那只手,没有躲开,反而闭上了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小时候,每次我想她或者遇到困难,都不敢告诉别人,因为知道没人会哄我。”诺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后来,我就学会了什么都自己扛。” “你不需要一直这样。”安琪的声音轻柔而坚定,“有时候,依赖别人并不丢脸。” 诺亚睁开眼睛,侧过头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一丝复杂:“可别人总会走,像我妈,像你。” 安琪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她只是缓缓伸出手,握住了诺亚的手,力道不重,但却透着一种温暖的坚定。 “我在这里。”安琪说道,声音低却清晰。 诺亚低头看着她握住自己的手,目光里一瞬间多了一分动摇。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车子驶入蒙托克的庭院,雪地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安琪停下车,转头看向诺亚:“到了。” 诺亚没有动,而是低着头,盯着手中的怀表,像是在斟酌着什么。片刻后,他终于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安琪。 “谢谢你。”他说,语气里少了平日里的冷漠,多了一分难得的真诚。 安琪微微一笑:“没什么,回去好好休息吧。” 诺亚推开车门,下车时回头看了她一眼。他没有说再见,而是低头快步走向大门,背影显得倔强而孤单。 安琪目送着他离开,手指无意识地捏了捏方向盘。她知道,刚才那一刻,诺亚卸下了心里的防备。 而她也无法否认,心中涌起的那份柔软的怜惜。 再次离别 三月初春的阳光洒满蒙托克,艾琳在花园里修剪玫瑰,安琪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封印着精美校徽的邀请函。 “瑞士寄宿学校?是马克的父亲推荐的吗?”安琪看着艾琳,语气里带着些许疑惑。 艾琳点点头,微笑着说:“马克的父亲是那里的董事会成员。他听说你成绩优异,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我当然支持,毕竟这是顶级的学校。” 安琪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邀请函上的雪山图案,心里五味杂陈。 诺亚从楼上走下来,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他站在楼梯上,目光冷冷地看向安琪:“你又要走了?” 安琪抬起头,看见诺亚站在阴影里,眼神里满是冷漠和一丝隐藏得很深的不甘。 “我会去瑞士交换两年。”安琪平静地回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冷硬。 诺亚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离开,脚步在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离开的那天,诺亚依然没有来送她。安琪坐在车里,手里拿着行李标签,目光停留在门口的大门上。 “诺亚还是没来。”艾琳叹了口气,“他就是这样,总是把情绪藏起来。” 安琪没有回应,只是看向窗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到达瑞士时,她看到马克已经在等她了。他穿着休闲的白衬衫,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像阳光一样明媚。 “欢迎加入瑞士寄宿学校的大家庭!”马克举起手中的行李推车,热情地向她打招呼。 安琪笑了笑,点点头:“谢谢。” 瑞士的寄宿学校被高山和湖泊环绕,古老的石墙和现代化的设施结合在一起,既优雅又严谨。安琪和马克被分到了相邻的宿舍,宿舍里透着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气。 安琪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清晨的晨跑,白天紧凑的课程,晚上在图书馆里查资料。马克时不时会陪她一起吃饭或散步,他总能找到让她放松的话题。 “这地方挺适合你的。”马克在一次晚餐时说道,语气轻松,“安琪,在这里你能忘掉之前的一切。” 安琪愣了一下,低声笑道:“或许吧。” 几个月后的一天,安琪收到了从蒙托克寄来的信。信封上是诺亚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字体,她的心猛地一颤。 她打开信,里面只有一句话: “你和他在一起过得开心吗?” 安琪攥着信,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诺亚指的是马克,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那天傍晚,马克邀请安琪去学校的小湖边散步。夕阳洒在湖面上,映出两人并肩而行的影子。 “你最近看起来心事重重。”马克开口道,语气试探。 “没什么。”安琪低头看着湖面,语气平静。 马克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认真:“安琪,我知道我一直是你的朋友,但我想告诉你,我希望我们可以变得更亲密。” 安琪抬头看着他,微微皱眉:“马克,我们之间很好,不是吗?” “但我希望的不仅仅是朋友。”马克直视她的眼睛,声音低却真诚。 安琪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远处的雪山,轻轻叹了口气:“对不起,马克。我现在没有办法考虑这些事情。” 马克没有再逼她,只是点点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明白。但无论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 距离中的关联 蒙托克的秋天,寒风夹杂着潮湿的气息穿透了海边的玻璃窗。诺亚坐在书房里,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落在桌上的信纸上。 他写过几封信给安琪,却一封都没有寄出去。信封上堆满涂涂改改的字迹:“为什么你从来不说再见?” 深吸一口气,他将手边的信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转身开始专注于木工。木质模型船逐渐成形,他的动作娴熟,雕刻的线条流畅得如同他内心压抑的情感。 最终完成的船帆上,雕刻着“Hope”(希望)。诺亚把它放在窗边,注视着远方渐渐昏暗的海平线。 “她也许已经忘了,但我还记得。”他喃喃道,声音低沉却带着固执。 一天傍晚,艾琳在电话里告诉安琪诺亚的近况。 “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安琪问,试图让语气显得轻松一些。 “很安静,也很努力。”艾琳的声音透着些许犹豫,“他总是在书房忙着学习或者做那些模型。也许是因为你不在,家里显得更冷清了。” 安琪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收紧,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诺亚的冷漠和独立,她早就习以为常,但艾琳的语气里藏着一丝难以忽视的担忧。 “他提到我了吗?”安琪忍不住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后传来艾琳轻叹的声音:“他不提,但我知道他在想你。他连生日那天做的船都刻上了‘Hope’,我猜是为了你。” 安琪怔住了,沉默了许久,才低声说道:“他应该有他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总想着我。” 几周后,安琪收到了来自蒙托克的一封信。信封上没有署名,但她认得诺亚的字迹。 信很短,但却字字入心: “瑞士好吗? 这里的天气冷得让人不想出门,但大海看起来很平静。我想,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觉得海平面上没有希望。” 安琪盯着信看了很久,想回复,却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最终,她只是在信纸上写下: “瑞士的雪很美。你也要好好的。” 她把信封好寄出后,却始终没有收到回信。 冬天的瑞士白雪皑皑,安琪坐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看着窗外的雪景发呆。马克走过来,把一杯热巧克力放在她桌上,笑着说:“你又在发呆了,想什么呢?” 安琪低头抿了一口热巧克力,没有回答。 她的笔记本上摊开着一封信,是诺亚的第二封信。这封信比第一封长了些,但依然保持着他的冷淡语气: “昨天我修好了一艘船。艾琳说你可能已经忘记我们,但我不信。我想,总有一天,你会回来。” 安琪读着信,心中浮现出诺亚孤单的身影。她很清楚之间已经有些变质的情感。 他渴望什么,但她却无法回应。 她轻轻叹了口气,合上笔记本,对马克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没什么,只是一些旧事而已。” 与此同时,诺亚越来越努力。他用晚上的时间学习高年级课程,甚至开始研究大学申请。 深夜,他在屏幕前停住了手指,点开了瑞士寄宿学校的官网。那里有学生的活动照片,一张熟悉的背影让他无法挪开目光。 他靠在椅背上,冷冷地笑了一下:“等着吧,安琪。” 嗨,姐姐 图书馆里,安琪放下手中的邮件,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来自耶鲁的录取通知书,她预料到这个结果,但打开的一瞬间,心情还是复杂。 “哇,耶鲁!”室友跑过来看了一眼,眼中满是羡慕,“安琪,你真的太厉害了。” 安琪笑了笑,将通知书放进文件夹里。“其实也没什么,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她的话听起来波澜不惊,但手指却轻轻扣着桌面,思绪却不自觉飘回了某些她想回避的地方。 蒙托克的诺亚刚刚完成了人生中又一次重要的考试。他年仅14岁,却已经以优异成绩完成了高中入学的所有要求。 餐厅里传来了艾琳和埃塞克的对话,声音穿过宽敞的空间传到楼梯上。 “他被录取了,瑞士那所寄宿学校!”艾琳的语气充满骄傲。 “安琪也在那里,多好啊,她可以帮忙照顾诺亚。”埃塞克边说边倒了一杯酒。 站在楼梯上的诺亚听到这话,手指微微收紧。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即回到房间,而是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听完了他们的谈话。 几分钟后,他回到自己的书房,拉开抽屉,拿出一封未曾寄出的信。 信里只有一句话: “你真有那么忙,连信都不能回?” 他将信扔进垃圾桶,冷笑了一声:“既然她不回来,那我去找她好了。” 安琪刚上完文学课,正准备去食堂吃午饭,却被教务处的老师叫住。 “沉安琪,有人找你。” 安琪跟着老师走到校门口时,看到了一道挺拔的身影。阳光从灰白色的云层中透出,在他的身后洒下一圈淡淡的光晕。 安琪愣在原地,视线无法从那人身上移开。他穿着剪裁得体的校服,挺拔的身躯已经远远超越了14岁的年龄。与印象中的瘦弱截然不同,如今的诺亚不仅身材修长,甚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锋利和自信。深棕色的头发被梳得整齐,微风拂过时,几缕发丝随意地落在他的额头上。他的五官开始显现出成人的棱角,眉眼之间却依然保留着几分稚嫩的阴郁。 安琪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中涌起一股陌生又复杂的感觉。眼前这个人明明是诺亚,却又好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诺亚看见她,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贯的冷淡,却夹杂着一种藏不住的满足。他慢慢走近,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低头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 “你好,姐姐。”他说。 安琪瞪大了眼睛,完全愣住了。这个“姐姐”听起来既陌生又熟悉,他从来没这么叫过她,听得她心跳莫名加速。 “诺亚……”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怎么……” 诺亚挑了挑眉,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长大了吗?” 安琪慌忙移开视线,仿佛怕被他看穿自己的心思。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掩饰般地说道:“你怎么突然长得这么高了?都快比我高半个头了!” 诺亚低头看着她,微微勾起嘴角,语气带着几分轻松:“只有‘高’吗?姐姐。” 安琪脸微微一红,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诺亚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诺亚将书包从肩上放下,语气淡淡地说:“艾琳和埃塞克把我送来的。他们觉得这里很适合我。” “那你呢?你觉得呢?”安琪盯着他,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 诺亚抬了抬眉,耸肩回答:“还行吧,毕竟有很重要的人在这,我也不想错过。” 他特意咬重了“重要的人”这四个字,安琪听到这话,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压下心中的疑问,转身带着他走进校园。 诺亚的新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他被分到了离安琪不远的宿舍楼,还被学校为天才学生安排了特别导师。 晚餐时间,安琪接到了艾琳的电话。 “他交给你了,安琪。”艾琳的声音里满是轻松,“你们姐弟终于可以互相照应了,这一定很棒。” “嗯,我会照顾他的。”安琪答应了,但挂断电话后,心情却有些沉重。 诺亚的到来让她原本简单的生活突然多了些复杂的变量。 诺亚的到来迅速引起了学校的关注。他以跳级生的身份加入学校,并且在短短几周内赢得了老师的赞赏和很多女生的好奇。 一次在食堂碰到诺亚时,安琪笑着调侃道:“看来你很受欢迎啊。” “我对她们没兴趣。”诺亚冷淡地回答了一句,抬头直视她,“但你呢,姐姐?耶鲁的事是真的吗?” 安琪愣了愣,点头:“是啊,我夏天就会离开。” 诺亚低下头,拿起面包啃了一口,没有再说话。 夜晚,安琪在图书馆完成了复习,看到诺亚坐在不远处,低头专注地看着一本物理书。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桌子。 “走吧,太晚了。” 诺亚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收起书跟着她走出了图书馆。 夜色下,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雪地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姐姐。”诺亚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认真,“这两年里,我一直在努力,不只是为了自己。” 安琪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他的目光比平时更真诚,甚至有一丝稚气的坚毅。 她愣了一下,随后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嘴角带着一抹浅笑:“我知道了,努力很重要。” 诺亚微微皱眉,似乎对她的敷衍不满,却没有再说什么。 修罗场一触即发 午后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在餐厅里,安琪端着托盘在靠窗的位置坐下。诺亚已经坐在那里,低头翻看一本厚厚的物理书,餐盘里食物几乎没动。 “你总是这样,看书比吃饭还重要。”安琪放下托盘,故作轻松地说道。 诺亚抬头瞥了她一眼,没有回应,但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他的目光刚从安琪的脸上移开,却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他们走来。 马克。 马克的步伐比平时快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似乎变得僵硬。他径直走到桌旁,眼神复杂地看着安琪:“我们可以聊聊吗?” 安琪抬起头,看了诺亚一眼,又转向马克:“有什么事吗?” 马克没有理会诺亚,只是盯着安琪,语气里透着一丝强硬:“单独聊聊。” 诺亚放下书,冷冷地开口:“如果有事可以在这里说。” 马克的目光转向诺亚,带着压抑的怒意:“我想,这不关你的事。” 诺亚的表情依然冷淡,眼神却如刀般锋利:“姐姐的事,我觉得关我。” 安琪无奈地站起身,对诺亚轻声说道:“你先吃饭吧,我很快回来。” 诺亚没有动,只是目送她跟着马克走向餐厅外的长廊。直到两人消失在视线中,他才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着,眼中透出一丝不安。 长廊上,安琪靠在栏杆旁,看着马克微微喘息的模样,开口问:“马克,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马克的声音突然高了几分,“安琪,你知道所有人都在说什么吗?” 安琪皱起眉:“我不知道,也不在乎。” “他们都在问,你和那个小男孩是什么关系。”马克咬牙说道,“一个14岁的男生,总是跟在你身边,谁都能看出来他对你有多执着。” 安琪愣住了,随即语气微冷地回应:“他是我的弟弟,马克。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质疑的。” “弟弟?”马克冷笑了一声,眼中的嫉妒几乎要燃烧起来,“如果只是弟弟,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在意?甚至比对我还在意!” 安琪的神情僵硬了一瞬,随后平静地说道:“马克,你说话之前应该想清楚。我对你,是普通朋友的在意。而诺亚是我的家人。” “家人?”马克突然上前一步,眼神充满侵略性,“你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我。他不是你的亲弟弟,对吧?你们甚至都不分享一个姓氏!” 安琪后退了一步,声音低了下去:“这跟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马克愤怒地挥了挥手,“你总是对所有人都保持距离,但对他,你的眼神、你的动作……我看得一清二楚!” 安琪别开视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马克,你想多了。诺亚只是个孩子,我不可能和他有什么。” 马克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只是孩子?你说得好轻松,可他并不只是把你当姐姐吧?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安琪沉默了,目光中透出复杂的情绪。马克盯着她的神色,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就在气氛僵持时,诺亚的声音突然从走廊尽头传来:“够了。”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诺亚正缓缓走近。他的目光冷冽,语气低沉得让人不寒而栗:“马克,离她远点。” “诺亚!”安琪皱起眉,“别插手。” 诺亚却毫不理会她,只是盯着马克,眼神里透着浓烈的敌意:“她不需要你来质疑她的关系。再敢对她无礼,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松。” 马克被他的气势震住了一瞬,但随即愤怒地反驳:“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她的弟弟,一个小屁孩!” 诺亚微微一笑,眼神却冰冷:“那也比你有资格。” 马克气得脸色涨红,却无言以对。安琪拉住诺亚的手臂,冷冷地对马克说道:“这场谈话结束了,马克。请回去吧。” 马克站在原地,怔了几秒,最终狠狠地转身离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安琪这才松开诺亚,疲惫地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要来?”她低声问。 诺亚的表情依然冷静,却难掩眼底的柔软:“我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他。” 安琪看着他那双清澈却复杂的眼睛,心中微微一动,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诺亚,你不需要这样。马克的事,我能解决。” “我知道。”诺亚低声说道,“但我想保护你。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我的全世界 马克的质问让安琪的心情变得格外沉重,她试图用学习和活动填满自己的日程,但诺亚的存在却让这一切显得徒劳。 周末,安琪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面前摊开着一堆资料,但她的注意力却始终无法集中。她盯着笔记本上的字母,脑海里却浮现出诺亚保护她时的表情。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安琪轻声自语,捏紧了手中的笔。 她的室友走过来,注意到她的状态,试探着问道:“安琪,你最近怎么了?总感觉你心事重重。” “没什么。”安琪迅速收拾好桌上的东西,站起身说道,“我只是有点累。” 她回到宿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桌上的相框,那是她和艾琳、诺亚、埃塞克的一张合影。她拿起相框,指尖轻轻划过诺亚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另一边,诺亚依旧用他的方式接近安琪。一次课后,他在图书馆的长廊等她,手里拿着一本她提到过想看的书。 “姐姐。”诺亚的声音打破了安琪的思绪。 安琪抬头看到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些:“怎么了?” 诺亚递过那本书,语气平静却透着某种深意:“你之前说想看这个。” 安琪接过书,笑了一下:“谢谢,居然还记得。” “我记得每一句你说过的话。”诺亚低声说道,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安琪的心跳漏了一拍,迅速转过身:“好吧,谢谢你的书。不过我要去上课了。” “等等。”诺亚抓住她的手腕,语气变得认真,“姐姐,你为什么在躲着我?” 安琪愣住了,心里突然有种被戳穿的慌乱。她挣开他的手,故作冷静地说道:“我没有躲你,别胡说。” 诺亚的目光变得更深沉:“你在骗我。马克说的那些话,让你害怕了,对吧?” 安琪的脸色微微变了,但她迅速恢复平静:“诺亚,我们不需要讨论这些。马克只是误会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质疑的。” “真的是这样吗?”诺亚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确认。 安琪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快步离开,留下诺亚一个人站在原地,手指缓缓攥紧成拳。 几天后,学校举办了一场户外活动,所有学生都被安排到附近的山地进行徒步旅行。诺亚和安琪被分在同一个小组,两人不得不一起行动。 途中,安琪的脚被树根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诺亚迅速扶住她,低声问:“还好吗?” “没事。”安琪避开他的目光,却没有抽回被他抓住的手。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直到小组的其他成员走远,诺亚突然开口:“姐姐,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安琪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眼神复杂:“诺亚,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诺亚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样是怎样?” “总是把我当成你的一切那样……。”安琪的话出口时,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诺亚沉默了片刻,随即微微一笑:“因为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姐姐。” 安琪被他直白的话语刺得措手不及,低声说道:“你还是个孩子,你会有你自己的世界的。” 诺亚缓缓靠近她,目光深沉:“我的世界里,只需要你。” 安琪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压迫感,却也无法否认心中某种难以抑制的情感。她轻轻推开他,转身继续往前走:“我们快跟上队伍吧。” 诺亚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他低声说道:“你可以逃,但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世界。” 回到宿舍后,安琪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星空发呆。她想起诺亚的话,心里翻涌着矛盾的情绪。 “我到底在做什么……”她轻声自语,捂住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她拿起手机,是艾琳打来的。 “安琪,诺亚最近怎么样?”艾琳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 安琪沉默了片刻,答道:“他很好。学习也很努力,学校里的生活应该不错。” “那就好。”艾琳笑了笑,“他最近总是提到你,我想,他可能真的很依赖你。” 安琪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手机。她知道,诺亚的依赖早已超越了姐弟之间的关系,而这让她感到无法承受的压力。 议论 自从诺亚入学以来,他和安琪之间的关系便在校园里掀起了不少议论。最初只是些无关痛痒的好奇,比如:“那个天才少年和沉安琪是什么关系?”“他好像总是跟着她。”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好奇逐渐变质。 午餐时间,几个女生围在一张长桌前窃窃私语。 “听说诺亚和安琪不是亲姐弟?”一个女生压低声音说道。 “是啊,有人说他们是重组家庭来的。我还看到他给安琪带早餐,真的像姐弟吗?”另一个女生捂嘴偷笑。 角落里,有人偷偷拿出手机,翻看诺亚和安琪在图书馆的偷拍照片。照片里的两人并没有亲密的动作,但诺亚专注地看着安琪的表情却显得格外深情。 “他才14岁啊,可他看安琪的眼神……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有人低声嘀咕。 这些流言很快通过社交媒体传开,甚至引起了校方的注意。 几个星期后,艾琳在电话里隐隐约约听到了这些传言。 “安琪,”艾琳的声音在电话里透着温和,但又带着一丝探究,“最近学校里传来了一些奇怪的消息,你知道吗?” 安琪手中的笔停了下来,心脏猛地一紧:“什么消息?” “关于你和诺亚的。”艾琳顿了顿,语气变得更低了些,“有人说你们关系太亲密了,甚至有些不正常。” 安琪握紧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我和诺亚只是姐弟。” “我当然相信你。”艾琳轻轻叹了一口气,“但你知道,有些人总是喜欢乱说话。而且诺亚……他从小就很依赖你。” 安琪没有回答,只是低声应了一句:“我会处理好这些事的。” 挂断电话后,她瘫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搓着书桌上的纸张。艾琳的怀疑让她心生疲惫,而那些流言却像刀子一样扎进她的脑海,让她无处可逃。 某个傍晚,诺亚敲开了安琪的宿舍门。他手里拿着一本书,神色如常,但目光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姐姐。”他轻声说道,“我听说了那些流言。” 安琪愣了一下,迅速让出门口:“进来吧。” 诺亚走进房间,将书放在桌上,转头看着她:“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根本不了解我们。” 安琪避开他的目光,低声说道:“他们只是喜欢议论别人,无聊罢了。” “可他们说的全是错的。”诺亚的语气逐渐变得激动,“我从来没有对你——” “诺亚!”安琪打断了他,抬头看着他,那双眼睛里带着一丝警告,“不要说了。” 诺亚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总是逃避?” 安琪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因为这些事情本不该发生。我们只是姐弟,诺亚。你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只是姐弟?”诺亚冷笑了一声,声音低得像喃喃自语,“你真的相信吗?” 安琪的呼吸微微一滞,迅速别过头:“我不想再讨论这个了。诺亚,你应该专注于你的学业,而不是浪费时间在这些无意义的事上。” 诺亚的手指微微颤抖,却什么也没说。他转身走向门口,拉开门前低声说道:“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都不会放弃。” 门关上的那一刻,安琪无力地坐在床边,双手捂住脸,心中涌起无数复杂的情绪。 安琪坐在校长办公室里,手里紧紧握着自己的毕业证书。 “沉小姐,你确定要提前离开吗?”校长推了推眼镜,目光透着不解,“按理说,你还可以在这里学习几个月,为大学生活做更充分的准备。” 安琪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我已经完成了所有课程,也拿到了所需的学分。提前去纽黑文,可以让我更好地适应新环境。” 校长沉思片刻,最终叹了一口气:“好吧,希望你能一切顺利。” 安琪接过毕业证书,走出办公室时,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她抬头望着校外的雪山,心中五味杂陈。 “这不是结束,”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是另一个开始。” 最好的安排 诺亚很快得知了安琪即将离开的消息。他敲开安琪宿舍的门时,脸上的冷漠掩饰不住眼底的愤怒。 “你要走?”他站在门口,声音低沉,眼神灼灼地盯着安琪。 安琪将一件衣服迭好放进行李箱,语气尽量平静:“是的,我已经拿到了毕业证书,提前去纽黑文会更好。” “更好?”诺亚冷笑了一声,走进房间,把门关上,“对你来说更好,还是对我来说更好?” “诺亚……”安琪抬头看着他,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这和你没关系。我只是想为大学生活做更多准备。” “没关系?”诺亚向前一步,眼神锋利得像刀,“你总是这样,一有问题就躲开,从不肯面对。” 安琪放下手中的衣服,目光变得认真:“诺亚,你还小,不明白有些事情是无法控制的。我的离开,不是因为你。” “但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和你有关。”诺亚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双手攥成拳,“你知道的,对吧?” 安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难以呼吸。她别开视线,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诺亚冷冷地笑了一声:“好啊,继续装吧。” 安琪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语气坚决:“诺亚,我希望你能好好留在这里,专注于你的学业。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诺亚抬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那你呢?离开对你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 “是。”安琪用力点头,像是在说服他,也像是在说服自己,“对我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诺亚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像是想从安琪的表情中看出破绽。他走近一步,声音低得像一根拉紧的弦:“你总是这样,说什么对我好,可从来没问过我想要什么。” 安琪微微皱眉,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但语气仍然保持平静:“诺亚,我们之间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已经做了决定。” “没有选择?”诺亚冷笑了一声,手撑在行李箱旁,将安琪困在墙角,“你的决定从来都只是你的。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不需要这些所谓的‘安排’?” 安琪抬头,近距离地对上他的眼睛。她从未见过诺亚这么失控,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痛苦和倔强。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冷静:“诺亚,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离开,但我们必须面对现实——” “现实?”诺亚猛然低头,几乎贴近她的耳边,声音压得很低,“现实是,我再也不能忍受没有你的生活。” 安琪一时间怔住了,诺亚靠得太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灼热得让她有些慌乱。她用力推开他一步,试图恢复理智:“诺亚,你太孩子气了。你只是害怕孤独,所以才会抓住我不放。” 诺亚盯着她,目光像要刺穿她的心。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几分沙哑:“你真的觉得,这只是害怕孤独吗?” 安琪没回答,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但心脏跳动得飞快。诺亚的眼神太过直白,直白到让她无法忽视那层禁忌的情感。 诺亚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下了。他低声说道:“安琪,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从来不是你的弟弟,仅此而已。”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击,让安琪彻底失去了言语。她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呼吸变得困难。 “够了,诺亚。”她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不要再说了。我是你的姐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诺亚的手停在半空中,最终缓缓放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眼神却依旧倔强:“你可以拒绝我,可以离开我,但你骗不了自己。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安琪。” 他说完,转身离开房间,留下安琪一个人靠着墙,久久无法平静。 【好想给诺亚宝宝喂肉吃啊!啊啊啊是不是进度太慢了,但是宝宝太小了╮(╯▽╰)╭】 Noah 沙滩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远处的海浪轻柔地拍打着岸边,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咸湿气息。安琪站在海滩上,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裙,脚下的沙子柔软而温暖。 她抬头,看到诺亚站在不远处。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双手插在口袋里,正静静地看着她。与记忆中那个青涩的少年不同,眼前的诺亚已经成熟得让她感到陌生。 “你怎么会在这里?”安琪开口问,声音带着一丝试探。 “为什么不会在这里?”诺亚的嘴角微微扬起,他的笑容带着一丝狡黠,“你不是总说想一个人散心吗?可我觉得,你并不喜欢孤单。” 安琪被他说得一愣,随即低头笑了笑:“你还真是了解我。” 诺亚没有再说话,而是走到她面前,站得很近。他的目光温柔而专注,让安琪不自觉地感到一丝紧张。 “安琪。”他低声叫着她的名字,那熟悉的语调像是穿透了她的心。 “嗯?”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抬头看着他。 “你是不是总觉得,我只是你弟弟?”诺亚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确定,却又隐藏着某种期待。 安琪微微怔住:“那你想让我觉得什么?” 诺亚低下头,脸上的笑容变得认真。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安琪的手指,动作小心翼翼却坚定。 “我想让你知道,我早就不只是那个总缠着你的小男孩了。”他的语气笃定,却又带着一丝脆弱,“我也可以成为那个让你依靠的人。” 安琪的心跳瞬间加快,她看着诺亚的眼睛,突然觉得,他似乎离自己太近了。 “诺亚,你……”安琪还没说完,诺亚已经低头靠近了她。他的动作带着一丝急切,却又温柔得让人心颤。 他的唇轻轻贴上了她的,温暖而带着试探。安琪的眼睛瞪大了一瞬,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抗拒的力气。她感受到诺亚的手轻轻扣住了她的后颈,像是怕她逃开。 “你疯了。”她想开口,却发现声音已经消失在诺亚的深吻中。 海风吹过,卷起她的裙角,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诺亚的吻从小心翼翼变得笃定,他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指,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量留住这一刻。 安琪感到自己的世界在颤抖,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应该的,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回应着诺亚的深情。 突然,周围的海浪声渐渐远去,夕阳的光芒也开始暗淡。 安琪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房间里一片寂静,窗外的雪落得无声无息。 她额头上覆着一层薄汗,她坐起身,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受到心脏还在剧烈跳动。她的呼吸还有些紊乱,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唇,仿佛那个梦中的吻还残留着温度。 “诺亚……”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拿起手机,屏幕上是诺亚不久前发来的消息: “姐姐,今天瑞士下雪了,和你离开的那天一样。” 安琪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最终什么也没回复,只是将手机放回了桌上。她的心跳得很快,脑海中浮现出梦中诺亚的笑容。 极限拉扯 安琪独自坐在公寓的沙发上,手边是一杯热茶,桌上摊开的是一份论文。 门铃突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宁静。 她皱了皱眉,看了看手机,确认并没有预约任何人来访。走到门口,她透过猫眼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她拉开门,冷风夹杂着雪花涌进室内。 站在门口的是诺亚。他穿着一件深色呢子大衣,围巾松散地挂在脖子上,鞋上带着融化的雪水。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倦意,却依然站得笔直,眼神里透着一贯的执着。 “你好,姐姐。”他的声音低沉,嘴角扬起一抹不算明显的微笑。 安琪愣住了,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诺亚?你怎么会在这里?” “瑞士的春假很无聊。”诺亚淡淡地说,语气带着一点玩笑,却没有掩饰目光里的认真。 安琪看着他,满脸写着难以置信:“你是一个人跑过来的?父母知道吗?” “当然知道。”诺亚不紧不慢地说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我告诉他们,这是学术交流的一部分。” 安琪无奈地叹了口气,侧身让他进门:“进来吧,外面冷。” 诺亚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他环顾了一圈安琪的小公寓,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房间不大,但布置得干净整齐,桌上摆放着几本打开的书和笔记,窗边的绿植在寒冬里依然生机盎然。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诺亚问,坐在沙发上,目光扫过屋内的一切。 “是啊。”安琪递给他一杯热茶,自己也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这里离学校近,住起来方便。” 诺亚接过茶杯,没有多说什么。他垂下眼,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似乎在思索什么。 “你呢?”安琪主动开口,试图缓解这份奇怪的沉默,“瑞士怎么样?” “挺好。”诺亚简单地回答,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的目光转向安琪,带着一丝审视,“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安琪被他问得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还不错。学校的生活很忙,但也很充实。” 诺亚的眼神变得复杂了一些,他盯着安琪看了片刻,突然低声说道:“你瘦了。” 安琪愣住了,随即轻笑了一声:“我本来就很瘦,别大惊小怪的。” “不是开玩笑。”诺亚放下茶杯,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你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 安琪没回答,只是摇了摇头,把注意力转向窗外:“你今天是来检查我生活的吗?” “当然不是。”诺亚微微坐直,目光变得更加专注,“我是来确认一件事的。” 安琪转头看向他,表情有些防备:“什么事?” 诺亚没有直接回答。他起身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安琪能感觉到他身上寒意尚未完全散去。 “诺亚……”安琪低声叫着他的名字,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 “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吗?”诺亚低声问道,眼神中带着一种隐忍的痛楚。 安琪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她移开目光,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你是我弟弟,我当然会关心你。” 诺亚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他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容里带着嘲弄:“关心?原来只是关心。” 安琪抬头看着他,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诺亚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安琪的手背。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吓到她,又像是某种试探。 安琪怔住了,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试图抽回手,却被诺亚轻轻握住。 “诺亚……”她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力。 “别推开我,姐姐。”诺亚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我只是想确定,你是不是会因为我而感到一点点心软。” 安琪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最终,安琪缓缓抽回了手,站起身避开他的目光:“太晚了,你明天还有行程,早点休息吧。” 诺亚站在原地,握紧的手指慢慢松开,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 “你总是这样。”他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总是这样退一步。” 安琪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复杂。她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门轻轻关上。 诺亚站在原地,良久才低声喃喃:“可我不会退。” 雪夜的纽黑文,寒风呼啸着拍打窗户,屋内的暖气却让每一处都显得静谧温暖。 安琪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只钢笔,却迟迟没有在稿纸上写下一句话。她的思绪被不久前的对话搅乱了。诺亚的出现让她早已精心规划好的生活像是被打乱的棋盘,每一步都透着危险和未知。 “总是这样。”诺亚低沉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敲门声突然响起。 “诺亚?”安琪走到门前,手还没碰到门把手,声音却先一步出口。果然,门外站着的正是他。 “睡不着。”诺亚靠在门框上,表情平静得让人看不出情绪。他的目光落在安琪的脸上,像是要捕捉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安琪迟疑了一下,侧身让他进来。 诺亚走进房间,随手关上门,目光扫了一眼她的桌子:“你在写什么?” “论文。”安琪简单地回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 “关于什么的?”诺亚继续问,语气带着一丝若无其事的随意。 “文学分析。”安琪坐回椅子上,转身背对着他,“诺亚,你要是不睡觉明天会很累。” “你也是。”诺亚毫不客气地反驳,直接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她对面,“安琪,我有话想问你。” 安琪停下笔,转头看着他,目光复杂:“诺亚,你不是一直有很多问题吗?” “这次不一样。”诺亚直视她,眼神锋利得像刀,“为什么要走得那么急?是因为我吗?” 安琪心脏猛地一颤,但她依旧面色如常:“和你无关。” “和我无关?”诺亚笑了一声,眼神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失望,“安琪,你就这么擅长说谎吗?” 安琪放下钢笔,目光转向他:“诺亚,我只是不想让你的生活被我影响。我离开对你是最好的。” “最好的?”诺亚站了起来,俯视着她,“你有问过我什么是最好的?还是你一厢情愿地决定了所有事情?” “诺亚……”安琪也站起身,试图拉回主动权,“我只是不想……” “只是不想面对。”诺亚打断了她,声音变得低沉而压迫,“不想面对你心里真正的想法,不想面对我,甚至不想面对你自己。” 安琪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掩饰了过去:“你还太小,诺亚,你根本不明白……” “我不明白?”诺亚向前一步,眼神里满是嘲弄和倔强,“我比任何人都明白,安琪。我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安琪后退了一步,靠在桌子旁,双手无意识地抱在胸前:“诺亚,不管你怎么想,我们的关系永远都不可能变成你希望的那样。” 诺亚站定,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因为我是你弟弟?还是因为你怕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 安琪咬紧牙关,没有回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诺亚看出了她的犹豫,语气突然柔软了下来:“安琪,我知道我做不到让你完全相信我,但至少不要推开我,好吗?” 安琪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帘:“诺亚,你会遇到更多的人,有比我更适合你的人。” “我不要别人。”诺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沙哑,“我只想要你。” 这句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安琪的心口。她的呼吸一瞬间乱了,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你不明白。”她低声说道,眼神避开了他。 诺亚伸出手,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力道很轻,却无法忽视。 “让我试一次。”诺亚低声说道,眼神里是安琪从未见过的深情和坚定,“只一次。” 诺亚的手滑到她的指尖,轻轻握住。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怕她下一秒会抽回去。 安琪盯着他,心里像是被一把火烧得疼痛不已:“诺亚,我们不能这样……” “那你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对我有过其他的想法。”诺亚的语气变得急切,目光直直地撞进她的眼睛,“你敢说吗?” 安琪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诺亚缓缓靠近,低头看着她,声音放轻:“姐姐,我只要你一次回答我——真的没有吗?” 安琪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良久,她缓缓地抽回手,低声说道:“诺亚,我很累了。你也该回去休息。” 诺亚的手停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缓缓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诺亚转身离开,脚步很轻,却像是压在安琪的心上。 当门轻轻关上的那一刻,安琪瘫坐在椅子上,手指紧紧抓着桌沿,眼中涌出了复杂的情绪。 窗外的雪依旧下个不停,屋内的空气却静得可怕。 “诺亚……”安琪低声喃喃,却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而门外的诺亚站在走廊里,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嘴里轻轻吐出一口白气。他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眼中既有愤怒,也有不甘。 “她不说,我也不会放手。”他在心里默默发誓。 她不想要失去他 安琪搬到纽黑文后,开始埋头于紧张的大学生活。她尝试通过繁忙的日程淡化对诺亚的复杂情感,但诺亚的身影总在她的脑海里若隐若现。 她参加学术研讨会、社交活动、实验室研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充实又有目标。 聚会上,她遇到了同为耶鲁学术圈的新朋友——一个温暖又幽默的男生亚历克斯,他的陪伴让安琪暂时感到轻松。 亚历克斯试图靠近安琪,但安琪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在拿诺亚与他比较,而这样的比较让她更加不安。 与此同时,诺亚在瑞士的学校里表现出色,学术成绩几乎一骑绝尘,但他在社交上依然冷淡,对任何接近他的女生都不屑一顾。 诺亚不断写信给安琪,有时候是简单的问候,有时候是关于自己生活的点滴。安琪总是回信,但回信的语气刻意保持了冷静和距离。 诺亚察觉到了她的退缩,心里虽然难受,却更加坚定。他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研究耶鲁的课程,甚至有了提前转学的想法。 艾琳和埃塞克察觉到姐弟俩的关系有些不对劲,但并没有太多干预。然而直觉告诉她,诺亚对安琪的情感已经超越了正常的姐弟情。 艾琳试图暗示安琪要与诺亚保持距离,但安琪却没有正面回应,只是避开了这个话题。 艾琳开始感到不安,私下里和诺亚进行了一次严肃的谈话。诺亚表面答应会专注学业,但内心却对艾琳的干预感到愤怒。 “他们总是觉得他们可以安排我的人生。”诺亚在一封信里对安琪写道,“可我想要的,只有你。” 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安琪接到了来自瑞士的电话——诺亚在一次登山活动中受了轻伤,被送进了医院。电话是艾琳打来的,她的语气中充满了焦急和无奈。 “安琪,他什么都不肯说。他只说他想见你。” 安琪挂断电话后,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抛下课业,订了最近的机票,飞往瑞士。 安琪一脚踩在雪地里,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寒风扑面而来,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不堪。她匆匆赶到医院,手指冻得发红,却不自觉地用力攥着衣袖。 病房的门微微敞开,透出一片柔和的白炽灯光。安琪推开门,看到诺亚正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手臂上缠着纱布,额角贴着一小片医用胶布。 听到门口的动静,诺亚缓缓抬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嘴角扬起一抹疲惫的笑:“你来了。” 安琪的脚步顿住了,心里五味杂陈。她走到床边,目光在他的伤口上停留片刻,强忍住语气里的责备:“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诺亚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声音低哑:“我以为你不会来。” 这句话像是一把钝刀,割开了安琪心底的某个角落。她握紧了双手,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艾琳说你只想见我,所以我来了。诺亚,你到底想干什么?” 诺亚低下头,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声音比刚才更低:“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会不会……在意。” 诺亚的话像是打开了一道记忆的闸门,安琪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另一个病房的场景——那是她父亲的最后时刻。 同样的洁白病房,同样刺鼻的消毒水味。父亲躺在病床上,目光温柔却无力:“安琪,照顾好自己,不要后悔你做过的任何决定。” 那一天,她握着父亲的手,哭得几乎说不出话。而现在,诺亚的虚弱模样让她仿佛回到了那一刻。 “诺亚!”她猛地回过神,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随便拿来开玩笑的!” 诺亚抬起头,看到她眼中泛起的泪光,神情微微一怔。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安琪——一向冷静自持的她,此刻竟露出这样的脆弱。 “我不是开玩笑。”诺亚直视她,语气坚定得让人无法忽视,“姐姐,对不起。我没有别的办法让你听我说。” 安琪呼吸一窒,转身想要逃离这个房间,却被诺亚伸手抓住了手腕。 “放开我!”她用力挣扎,却无法挣脱诺亚的力道。 “安琪!”诺亚提高了声音,眼神里带着隐忍的痛楚,“为什么总是要逃?我到底哪里让你这么害怕?” “我没有害怕!”安琪猛地回头,眼角已经湿润了,声音里带着愤怒和无助,“诺亚,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诺亚愣了一下,随即松开了手,目光复杂地看着她:“那你告诉我,姐姐,让我知道,让我理解你。” 安琪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转身坐在床边,手指掩住脸,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也在医院。他就躺在一张和你一样的床上,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甚至连呼吸都那么虚弱……” 诺亚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惊讶和心疼。他从未听安琪提过她的父亲,也从未见过她如此崩溃的样子。 “那之后我告诉自己,不要再对任何人投入太多感情,因为失去的代价太大了。”安琪抬起头,目光落在诺亚脸上,泪水还未干,“所以,诺亚,我害怕。我害怕再次经历那种感觉。” 诺亚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由震惊转为复杂,最后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怜惜。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安琪的手,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姐姐,”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会离开你。我不会让你经历失去我的痛苦。” 安琪怔怔地看着他,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诺亚的手温暖而坚定,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 “诺亚……”她低声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诺亚没有给她机会继续说下去。他缓缓靠近,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如果你害怕,我会陪着你。”诺亚低声说道,声音像是某种誓言,“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爱恋独白(诺亚) 我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梦见她的身影了。 瑞士的夜晚宁静得令人窒息。窗外的雪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我靠在宿舍的床头,手里攥着那块从蒙托克沙滩带来的贝壳。 安琪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温柔却带着她特有的疏离感:“诺亚,你总得学会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生活?我冷笑了一声,指尖轻轻摩挲着贝壳的边缘。没有她,我的生活算什么? 安琪离开瑞士已经一年多了,去追逐她所谓的“梦想”,却将我丢在这里。每当我想象她在耶鲁校园里穿梭、和那些和我完全不同的男人谈笑风生时,我的胸口就像被什么刺了一样,痛得让我无法呼吸。 她是我的光,我的救赎,我的全部。而我对她而言,或许只是个累赘,一个她随时可以放下的负担。 我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这种被抛下的无力感。 白天的瑞士很美,雪山环绕,湖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我总是独自一个人走在校园里,拒绝那些想要接近我的同学。他们说我是个天才,一个未来注定光明的人。但这些我不在乎。 我关心的只有她,只有安琪。 课间的时候,我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翻看我们之间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 “诺亚,别总是一个人,把时间花在学业上更好。” “我在耶鲁一切都好,别担心。” 她的话总是那么疏离,好像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只是地理上的。 可她不知道,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让我反复回味无数次。即使是简单的“诺亚”,从她嘴里说出来,都能让我心跳加快。 有时候,我会问自己:“这样下去,还能忍多久?” 我渴望见到她,渴望感受到她的存在。她是唯一让我觉得世界还有意义的人,而这种距离正在把我一点一点逼疯。 我幻想着再次见到她的那一刻。她或许会对我微笑,像以前那样揉揉我的头发,轻声叫我的名字:“诺亚。” 但更多时候,我知道,安琪的笑容已经变得遥远了。她总是努力保持距离,努力把我当成一个孩子。 她总是说:“诺亚,你还小。” 可她不明白,我早已不是那个需要她呵护的弟弟了。 雪越下越大,我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山峦被白雪覆盖。我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玻璃,思绪像是缠绕的藤蔓,越绕越紧。 安琪,如果你知道我的感受,会不会也感到一丝动摇? “你是我唯一的光。” “没有你,整个世界都只是黑暗。” 我低声对着窗外说,声音被冰冷的空气吞没。 或许有一天,我会亲口告诉她这些话,告诉她我的世界早已被她占据。可那天会是什么样子?她会露出惊讶的表情吗?还是会拒绝我,像以前那样冷漠地转身离开? 我不敢想。 但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她永远不会属于别人。 这个念头让我感到既兴奋又害怕。兴奋是因为她永远是我的;害怕是因为我知道,她可能会因此离开我更远。 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留在我身边。 即使她恨我,也无所谓。 因为我的光,只能属于我。 埃塞克的劝告 医院病房中,安琪靠在窗边,目光落在外面的景上。诺亚正坐在床上,他的目光时不时扫向安琪。 诺亚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自从瑞士校园的风波传到埃塞克耳中后,他的神情就变得格外阴沉。 那次风波虽然被学校掩盖,但埃塞克显然心有余悸,尤其是姐弟之间的亲密氛围被人捕捉到后,校园里小范围的流言已经让他不得不采取行动。 “安琪,我们聊聊。”埃塞克的声音低沉从门口传来。 安琪回过头,看到父亲正站在病房门口,神情冷峻。他的目光扫过诺亚,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安琪。 “我出去一下。”安琪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站起身。 “安琪,你留下。”诺亚淡淡地说,但语气中有种隐隐的抗拒。 “安琪。”埃塞克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我们父女之间的谈话,不需要外人听。” 诺亚的眉头一皱,但没有说话。他转头看了一眼安琪,最终还是走出了病房,带上了门。 “父亲,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安琪背靠着窗边,双手抱胸,目光冷静。 埃塞克走到她面前,神情冷峻:“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安琪微微挑眉,语气中透着一丝讽刺,“请您明示。” 埃塞克没有直接回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份信封,扔到桌上:“这是你们在瑞士学校的事情。一旦这些流言传出去,你以为会发生什么?” 安琪的目光扫过信封,没有伸手去碰。她冷笑了一声:“只是流言而已,您为什么这么在意?” “只是流言?”埃塞克的语气中带着隐忍的怒意,“安琪,你要清楚,你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你是我埃塞克·卡尔维诺的女儿。这种丑闻如果传出去,不仅是你会受影响,整个家族都会蒙羞。” “所以呢?”安琪目光冰冷,“您想让我做什么?” 埃塞克靠近一步,声音低沉:“我不管你对诺亚是什么态度,但你必须与他保持距离,彻底切断这种不正常的关系。否则——” 他顿了一下,语气愈发冷硬:“否则,我会让艾琳为你的行为买单。” 她死死盯着埃塞克,声音却带着嘲讽:“您这是什么意思?” 埃塞克缓缓说道:“艾琳能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不是因为她有多聪明,而是因为我愿意让她坐在那里。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不介意让她离开。” 安琪推开门,走出病房。 长廊尽头的座椅上,艾琳正坐在那里,双手交握,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安。 “妈”安琪的声音很低,带着压抑的愤怒。 艾琳抬头看着她,眼里写满了复杂的情感:“安琪,别怪埃塞克。他只是太在意家族的名声了。” “在意家族的名声?”安琪冷笑了一声,“所以,他要用你的婚姻来威胁我?” 艾琳低下头,目光闪烁了一瞬,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 安琪声音微微提高:“你为什么要忍受这些?他根本不在乎你。” “安琪!”艾琳突然抬起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不要再说了。我只求你听埃塞克的话,和诺亚保持距离。” 安琪怔住了,看着艾琳的眼神变成了心痛:“你也觉得,我和诺亚是不正常的吗?” 艾琳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低声说道:“我是为你好,安琪。你们走得太近,只会毁了彼此。” 回到病房时,诺亚正靠在窗边,目光投向外面的景。听到门开的声音,他回过头,看到安琪眼中压抑的怒意。 “父亲说了什么?”诺亚冷冷地问。 “没什么。”安琪垂下眼帘,语气中透着一丝疲惫。 诺亚皱起眉头,快步走到她面前:“他是不是威胁你了?还是说——他让你远离我?” 安琪抬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诺亚,这些都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诺亚的声音低沉,目光里带着一丝焦急,“安琪,你不能让他们决定我们的关系。” 安琪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诺亚,听着,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但我们必须面对现实。” 诺亚的目光瞬间变得冷硬:“你真的这么认为?” 安琪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向门口:“休息吧,诺亚。别再想这些了。” 门轻轻关上,诺亚的目光盯着安琪离开的背影,手指缓缓攥成拳。 他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执念,低声说道:“他们无法决定一切,安琪。我们之间的事,只能由我们自己决定。” 如果爱是一首轻巧的诗 春天的纽黑文充满了新生的气息,微风拂过尚未完全返绿的树梢,空气中弥漫着湿润而微甜的味道。 耶鲁的募捐晚宴选在了校区中心的一个户外场地,白色的帐篷在草地上绽放,金色的灯串垂挂,营造出一派浪漫又庄重的氛围。 安琪站在舞台后方,手里握着一本诗集,目光游离地落在帐篷外摇曳的花影上。 春天万物复苏,可她的心却被某种挥之不去的情绪束缚着。 这是一场为弱势儿童筹款的慈善晚宴,安琪作为特别嘉宾,将在这里朗诵她的诗歌作品。 主持宣布安琪的名字,掌声响起。她缓步走上舞台,春风扬起她裙摆的一角。聚光灯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 她轻轻翻开诗集,声音柔和而坚定: “春天的田野从不孤独, 哪怕曾有冬雪覆盖, 他们的笑声像风筝的线, 连接起那些渴望与希望的彼岸。” 台下的人群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如果春风能吹散阴霾, 如果每片花瓣都能化作一份温暖, 那么让我们的手, 成为种下希望的种子。” 每一句都带着春日的明媚和对未来的希望,她的声音在微风中回荡,仿佛给每个人的心中播下了一颗种子。 朗诵结束,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安琪鞠躬致意,回到后台。她的脸上带着一贯的平静,内心却在不自觉地涌动。 她刚走下舞台,亚历克斯已经迎了上来。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目光里满是赞赏:“安琪,你的朗诵真是太棒了。” “谢谢。”安琪微微一笑,将诗集合上,“不过是为募捐做的表演而已。” “那这表演也是成功极了。”亚历克斯笑着接过她手中的诗集,“你明明很有才华,却总是表现得不以为意。” 安琪没有接话,只是看了一眼远处的帐篷。那里聚集了不少记者的镜头,她知道,亚历克斯注定会吸引这些关注。 “看来你才是今晚的焦点。”她轻轻说道。 “这可不一定。”亚历克斯微微一笑,目光依然停留在她身上,“至少在我看来,今晚最值得关注的是你。” 安琪低头笑了一下,却没有再接话。 晚宴结束,夜幕低垂。安琪回到自己的公寓,窗外是微凉的春夜,繁星点点。 她坐在书桌前,将手中的诗集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夹着一张从未公开的诗稿。她将稿子抽出来,指尖在纸上轻轻划过。 这首诗,她却从未有机会读给任何人听。 “海风冷却了晚霞, 孤岛的灯塔一盏一盏熄灭, 可是谁在岸边等候? 谁的目光越过潮汐, 却又在黑暗中隐去。” “我听见风声, 是你名字的低语, 我伸出手, 可指尖触到的, 只有无尽的空白。” “我渴望找到你, 在风暴的中心, 在孤独与爱的交界。 可是你却说, 那是我不能触碰的边界。” “如果潮水能带走我的名字, 如果海岸线能抹去你的影子, 我愿化为夜里的一缕烟, 消散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安琪将诗稿放回诗集,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诺亚的身影。 “诺亚……”她轻声呢喃,声音像是随春风散去的秘密。 第二天早晨,安琪的手机疯狂震动。她翻开消息,屏幕上全是自己与亚历克斯在晚宴上的照片,配着醒目的标题: “耶鲁才女与政坛后代新星:春夜里的诗意邂逅?” 艾琳的电话紧接着打来,语气满是惊讶:“安琪,你们开始约会了?” 安琪没有说什么,她放下手机,目光落在窗外的草地上,微风拂过,像是轻轻叹息。 安琪在挂掉艾琳电话后,目光复杂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铺天盖地的新闻。 她知道,艾琳的惊讶背后,其实隐藏着某种期待。正如她猜测的一样,几个小时后,埃塞克的电话也紧随其后。 “安琪,”埃塞克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但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你和亚历克斯的事情,我和你母亲都知道了。” “这不是什么‘事情’,不过是一场慈善晚宴。”安琪语气冷淡,试图切断他想进一步探讨的话题。 但埃塞克并没有被她敷衍的态度影响,继续说道:“亚历克斯的家族在政界的影响力非同一般。他的爷爷是个杰出的参议员,如果你们能继续发展下去,这对你未来的事业,甚至对我们整个家族,都是极大的帮助。” “家族?”安琪冷笑了一声,“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家族的某种筹码。” “别这么说。”埃塞克语气一转,带上一丝说服的柔和,“你母亲也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亚历克斯这样的对象,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最好的选择。” 电话另一端的安琪沉默了几秒,目光落在窗外正在逐渐返绿的草地上。 她知道埃塞克和艾琳一贯的功利心态,任何事情在他们眼里都能转化成交易和价值,而此刻,他们的目标是让她与亚历克斯的“关系”水到渠成。 埃塞克补充道,语气中隐隐带着警告,“如果你母亲能看到你选择这样的道路,对她的地位也会有很大帮助。” “她的地位?”安琪微微挑眉,嗤笑了一声,“难道我需要为她的婚姻筹谋吗?” “这是互相成全。”埃塞克顿了顿,声音变得严肃,“如果你不打算认真对待亚历克斯,你马上要21岁成年了,那我也许得重新考虑一些对你资源的分配问题了。” 安琪终于明白,埃塞克已经不再只是旁敲侧击,而是开始用实际的威胁来促成他的计划。 晚间,艾琳的电话再次打来。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安和一丝恳求:“安琪,听妈妈一句话,试着接受亚历克斯吧。” “你也这么认为?”安琪靠在窗台边,目光注视着远处的星空,声音平静得几乎没有波澜。 “埃塞克最近对我越来越不耐烦。亚历克斯,如果你能和他进一步发展,也许能让你埃塞克对我更宽容一些。”艾琳的语气里透着隐隐的脆弱。 “所以,你希望我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替你稳固婚姻?”安琪冷冷地问道。 “安琪!”艾琳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声音放轻了一些,“我只是希望你能有一个稳定又体面的未来,而亚历克斯的家庭能给你带来一切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安琪轻笑了一声,眼中浮现出诺亚在病房里紧握她手腕的画面,以及他用低哑的声音说出的那句“你为什么总是逃”。 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冷淡地说道:“别再试图安排我的生活了,妈妈。” 挂断电话后,安琪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诗集,手指轻轻划过封面。 与此同时,在瑞士,诺亚盯着屏幕上关于亚历克斯和安琪的新闻,目光一瞬不瞬。他的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但握着手机的手却用力得指节发白。 “政坛后代新星?”他嗤笑一声,语气冰冷,“姐姐,他们到底让你做了什么样的选择?” 他关掉手机,坐在书桌前,目光落在桌上散开的书页上。那是一篇关于权力与关系的论文,他的笔记旁有一句圈起来的话: “权力的平衡永远由那些最了解规则的人来打破。” 诺亚将笔紧紧握在手里,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却冰冷得令人不寒而栗。 “姐姐,你以为你能逃开这些规则,可是,我比他们更清楚——怎么打破这些规则。” 21 春日海风轻柔,蒙托克的花开得正盛。 艾琳为安琪在蒙托克举行了盛大的21岁生日派对。白色帐篷、金色灯串和铺满草坪的花卉装饰,无一不显示出她的用心。整个庭院洋溢着欢声笑语,香槟的微光在阳光下闪耀,宾客们衣香鬓影,谈笑风生。 安琪站在楼上的阳台上,手中端着一杯红酒,目光淡然地落在庭院的景象上。来来往往的人中,她几乎不认识任何一个。 那种隔阂感让她微微皱眉,但很快恢复平静。 她内心只想见一个人。 诺亚比她早一步到家,却始终未现身。他站在庭院的阴影处,低头翻看手机,伪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然而,他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飘向楼上的阳台,凝望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安琪缓缓下楼,酒红色的连衣裙勾勒出她优雅的线条,裙摆在春风中轻轻摇曳,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的从容。 她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站在艾琳身旁的亚历克斯也不例外。 亚历克斯今天特意从纽黑文赶来。他身穿剪裁得体的灰色西装,手中捧着一束白玫瑰,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 “生日快乐,安琪。”亚历克斯将玫瑰递给她,眼神中满是温柔的欣赏。 安琪礼貌地接过花束:“谢谢你。”尽管她语气平和,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诺亚站在远处,目睹了这一幕,手中的酒杯仿佛被灌注了千斤的重量。他紧攥着杯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强烈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涌。他不是爱喝酒的人,却在目光触及亚历克斯那张微笑的脸时,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派对的气氛逐渐热烈,艾琳忙着招待宾客,而亚历克斯则几乎全程陪在安琪身边。他幽默风趣又谦逊得体,轻松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诺亚站在吧台旁,低头注视着手中的水晶杯。杯壁折射出的灯光刺痛了他的眼睛,而他的目光却不曾从亚历克斯和安琪身上移开。他看到亚历克斯低头凑近她,说了些什么,安琪微微一笑,明媚的神情仿佛在他胸口点燃了一把火。 “诺亚,是吧?”亚历克斯朝他走过来,微笑着主动伸出手,“听安琪提到过你。她说你很聪明。” 诺亚没有回应,只是抬起冷漠的目光,缓缓将水晶杯转了半圈,指尖轻轻敲击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还说你特别。”亚历克斯收回手,随意地倚靠在吧台边,微笑着对侍酒师说道:“马丁尼浓缩,谢谢。” 诺亚冷笑一声,眼神锋利如刀:“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你是她的骄傲。”亚历克斯的语气带着一丝探究,但目光中却藏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 诺亚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低声说道:“是吗?她没告诉你什么不该说的事吗?” 亚历克斯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她值得所有人的欣赏。包括我。” 诺亚的手紧了紧,水晶杯在他掌中微微发出令人不安的轻响。他缓缓靠近亚历克斯,压低声音说道:“不会是你。” 亚历克斯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些许轻视:“或许你该学会接受现实。你不过是她的弟弟,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诺亚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猛地收紧,清脆的碎裂声在两人之间响起。 “咔——”水晶杯在他手中寸寸断裂,碎片嵌入掌心,鲜血瞬间顺着裂口蜿蜒而下,滴落在吧台的木质表面。 亚历克斯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看来你确实需要冷静一下。” 诺亚没有理会他,而是缓缓抬起被鲜血染红的手,目光冷冷地注视着那些刺目的裂口。他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可怕,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派对结束后,诺亚回到房间,手中的碎玻璃还未丢弃。他将它扔进垃圾桶,随手扯下床单的边角擦拭手上的血迹,目光却始终冷如寒冰。 “姐姐……”他轻声呢喃,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为什么?” 他抬眼望向窗外,眼神中燃烧着隐忍与决绝。窗外的海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银光,波浪层层迭迭拍打着沙滩。 “如果这些人非要逼你做出选择,那我也不会再等下去了。”诺亚低声说道,目光如刀,声音如誓言般坚定。 生日快乐,姐姐 夜幕笼罩了蒙托克的庄园,派对的喧嚣逐渐退去,只剩下几盏昏黄的灯光点缀在庭院中。月光洒在海面上,银色的波纹一层层地涌向沙滩。 安琪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目光凝视着远方的海天交界处。她的心情复杂,脑海中回荡着诺亚冰冷又愤怒的目光。 “我到底该如何是好……”安琪轻声自语,声音随着微风飘散。 坐立不安,她还是决定去主动找诺亚谈谈。 安琪推开门的一瞬间,昏暗的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气。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倾泻在地板上,冷清的光线勾勒出诺亚颀长的身影。 他站在那里,背对着门,肩膀微微耸起,右手垂在身侧,手指松散地垂着,几滴鲜红的血顺着指尖滑落,滴在地板上的玻璃碎片之间,溅出小小的涟漪。 “诺亚!”安琪的声音因震惊而略显颤抖,她快步走向他,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诺亚缓缓回头,面容隐在月光和阴影的交界处,薄唇勾起一抹模糊的笑意。 他的目光如同压抑的海潮,平静中涌动着情绪的暗流。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戏谑,“不是不想见我吗,为什么还要过来?” 安琪的目光落在他被割破的掌心,血迹斑斑的手掌和冰冷的玻璃碎片形成强烈对比。她鼻尖闻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 “你疯了吗?!”她皱眉,语气里满是责备,但又掩饰不住深深的心疼,“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诺亚的眉头微微蹙起,视线从她焦急的脸上滑过,停在她略微颤抖的手上。他轻轻抽回手腕,冷声说道:“只是一点小事,用不着大惊小怪。” “诺亚!”安琪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她将他拉到床边,摁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别再这样糟蹋自己了。” 诺亚顺从地坐下,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动作。 他看着她从抽屉里拿出急救箱,跪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用湿巾轻柔地擦拭伤口。 他的目光不再是冰冷的,而是像海潮般深沉,隐约透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情感。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诺亚低声问道,目光直直地锁在她低垂的脸庞上。 她的发丝散落在耳畔,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那是他熟悉的香味。 安琪没有抬头,只是专注地为他消毒,用棉签蘸着酒精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她的手指微微发抖,指尖的温度让诺亚的心微微一颤。 “姐姐,我好痛。”诺亚继续说道,声音低得像是某种蛊惑,他发泄地倾诉自己的委屈,“出现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我好痛。” 安琪的动作一顿,她抬头看向他,目光里有些惊慌,还有些愧疚。 她试图避开他的眼睛,却被他炙热的目光牢牢钉住。 “诺亚……”她开口,声音因情绪而有些嘶哑,“你喝醉了,我们不要再谈这些。” “喝醉?”诺亚冷笑了一声,目光锐利而清醒,“姐姐,你最清楚我的心意。” 他缓缓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拂过她散落在肩膀上的一缕发丝。他的指尖微微摩挲着她的发尾,动作轻得像是碰触一件易碎的珍宝。 诺亚的目光掠过她垂落的睫毛,微微发红的眼角,还有指尖在他手掌上微微发颤的触感。 他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声音低低地开口:“生日快乐,安琪。” 安琪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诺亚的目光微微向旁边的桌上偏了一下,那里摆放着一个小小的木盒,深色的木纹在月光下透着温润的光泽。 安琪放下手中的酒精棉,走到桌边,拿起那个盒子。盒子不大,却意外沉甸甸的,她轻轻打开,看到里面躺着一枚小巧精致的吊坠。 那是一个海洋图案吊坠,中央镶嵌着一颗深蓝色的宝石,宝石周围用细腻的金线雕刻成波浪的形状,整个吊坠在灯光下折射出微微的光泽,仿佛承载着某种深海的秘密。 安琪一眼就认出了这颗宝石。 “这是……”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这不是小时候的那颗石头吗?你怎么还留着?” 诺亚轻轻挑眉,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当然留着。它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安琪心头一颤,手指轻轻抚过吊坠的表面。 她仿佛回到了那个夏日的下午,诺亚还是一个躲在角落里不愿和人说话的小男孩,而她无意中把这颗宝石挂在他脖子上。 “它很漂亮,但我觉得放在你身上更好。”当时年幼的她轻声说。 她没想到,这颗吊坠会在多年后重新回到她手中。 “我花了好久才找到合适的工匠。”诺亚低声说道,语气里藏着一丝温柔的执着,“姐姐,你喜欢吗?” 安琪的鼻尖微微发酸,胸口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缓缓抬头,目光落在诺亚的脸上,看到他目光中的认真与炙热。 “诺亚……”她声音低哑,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戴上试试。”诺亚站在安琪身后,将吊坠轻轻系在她的脖子上。 他的手指温热,稍稍触碰到她的肌肤,让安琪不由得微微颤了一下。吊坠贴在她的锁骨上,散发出冰凉的触感,与他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 镜子中的她静静地站着,锁骨上的吊坠在月光下闪烁,似乎与诺亚的目光一样灼热。 吊坠贴在她的锁骨上,冰凉的触感让安琪微微一颤。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多了这枚充满回忆的吊坠,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很好看。”诺亚低声说道,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涌出,“它就像为你而生。” 安琪的呼吸微微一滞。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两人,诺亚的目光深邃得像深海,带着她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她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某种情感堵住 “诺亚……”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诺亚看着她,目光灼灼,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他缓缓抬手,指尖轻轻触碰她的肩膀,然后顺着肩线滑到她的手臂,最终停在她的手背上,稍稍用力握住。 “姐姐,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诺亚的声音低哑,带着某种隐忍的情感。 安琪抬头看着他,看到他眼中的痛楚与执念,让人难以相信他仅是十七岁的少年。 她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根本无法动弹。诺亚的手轻轻握紧了她的手,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我从来没有想过,距离是如此令人痛苦的东西。”诺亚靠近了一步,他的声音低哑得像是要把她融化,“你总是离我那么远,我却忍不住想靠近。” 安琪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的理智在一瞬间崩溃,想要挣脱,却被诺亚猛然拉入怀中。 她能感受到他靠近时带来的气息,那是一种混合了淡淡酒气和少年清冽味道的气息,令人晕眩。 他的拥抱炙热而坚决,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情感,像是要将她嵌入他的灵魂深处。 “诺亚,我们不可以……”安琪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挣扎和痛苦。 “为什么不可以?”诺亚低头看着她,目光中带着隐忍和深情,“因为你不敢面对自己?” 安琪的目光与他交汇,看到他眼中的执着和深深的渴望。 她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消失在他的注视中。诺亚缓缓低下头,唇轻轻贴上她的额头,带着一种温柔的试探。 “告诉我,你真的从未想过我吗?”诺亚低声问道,唇瓣擦过她的肌肤,声音如同某种蛊惑。 安琪的心脏剧烈跳动,理智告诉她应该推开他,但身体却背叛了她的想法。 她微微抬头,诺亚的唇顺势贴上了她的唇角,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又蕴含着深深的渴望。 这一刻,世界仿佛静止了。 安琪瞪大了眼睛,感受到诺亚的温度和气息,手指无助地抓紧他的衣袖,却在他的深情中逐渐松开。 诺亚察觉到她的顺从,轻轻加深了这个吻,唇瓣间的触碰由试探变得更加坚定。 安琪闭上眼,终于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诺亚的吻充满了占有与热情,像是一场无法逆转的风暴,将她彻底卷入。 他的手从她的腰间滑到后背,将她拉得更近,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情感。诺亚的吻渐渐加深,像是要用这一刻填补所有的空白。 安琪的理智在他的吻中一点点瓦解,她的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肩膀,回应着他的炙热。 诺亚感受到她的回应,低哑地笑了一声,唇边的温度越发炽烈。 月光洒在房间里,映照着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情感,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人。 姐姐,是我最爱的姐姐,生日快乐。 Trust 安琪总是这样,一不留神就被诺亚绕着走了。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趁着夜色冷却下来,分清方向。但当他吻过她眉心、指尖滑过她脖颈那颗细小的吊坠,她知道自己完了。 凌晨五点半,天边才泛起鱼肚白。诺亚仍沉沉地睡着,眉眼在月光下出奇柔和。他的手臂搁在她腰侧,整个人像只蜷伏的小兽,毫无防备地倚着她睡去。安琪盯着他看了一会,心头某种柔软又破碎的感情渐渐膨胀。 她俯身轻吻他眉心,动作轻得像风穿过玻璃窗缝,甚至不愿惊动他。 然后她悄无声息地起身、洗漱、换好衣服,在床头放下一张纸条,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少年。 清晨六点整,她开车驶离蒙托克庄园,沿着海岸线驶向曼哈顿。后视镜里,玫瑰花残落在草地上,白色帐篷被风掀起一角,仿佛昨夜不过是一场梦。 位于第六大道的一间律师事务所,顶楼办公室铺着厚重羊毛地毯,空气中弥漫着冷杉香味和老式钢笔墨水的味道。 律师是一位银发整齐、穿着双排扣西装的老先生。他将一只厚重的文件夹放到她面前。 “沉先生在你五岁时立下遗嘱与信托文件,并做了相应的资产安排。”他说道,“但信托生效的条件是你年满21岁,也就是…昨天。那么生日快乐,沉小姐。” “谢谢。” 安琪接过文件,上面印着厚重的浮雕纸纹,署名栏里的字迹一如记忆中那样深沉有力。 安琪眨了眨眼,那一瞬间她仿佛听见父亲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生日快乐,我的小姑娘。” 那封信安静地躺在文件袋最底部,信封是象牙白的,有些年头的纸张微微泛黄。 她小心地拆开,读到的第一句话是: “如果你能读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21岁了。” 他写了很多,讲他年少时在新加坡如何白手起家,如何偷偷看她长大的样子,连她过生日被要求即兴表演时手足无措的样子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曾亲自带你去看海狮,你坐在我肩膀上笑得像个小太阳。” “那天我才知道,无论你将来成为怎样的人,爸爸将永远爱你。” “对不起,没能陪你走得更远。” “我爱你,安琪,最令我骄傲的孩子。” 那一页纸模糊了。 “沉先生留下的股权、房地产及所有海外基金,皆已纳入信托结构。”律师说,“你将继承他在shencapital公司中35%的股份。” 安琪皱起眉:“不是控股?” 老律师顿了顿,“公司当前的控股人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沉惜恩,lucien。” “他比你大九岁,一直在公司担任执行职位。”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安琪在阳光下眯了眯眼。冷风从高楼间穿过,太阳照耀着却带着点不真实的灼热。 她坐进车里,发动引擎,却没有立刻离开。 副驾驶上放着那枚吊坠,是诺亚昨夜亲手替她系上的。吊坠在阳光下折射出深蓝色光芒,她用指腹轻轻触碰那颗石头,仿佛还能感觉到他贴在她脖颈间的温度。 她突然想他,混乱的思绪和没有准备好的新闻,让她想他想得几乎无法呼吸。 那个拥抱她的少年,至始至终都热切的期盼着她的回应的那双瞳孔、那句藏在唇齿间的“生日快乐”,让她几乎心碎的脆弱,全都像烧灼一样留在她心口。 她喃喃道:“再等我一下,好吗?” 她深知,若要真正与他在一起,她必须摆脱艾琳与埃塞克的掌控,必须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未来。 这是她从父亲手中接下的开始。 而诺亚,是她愿意用一切去换的未来。 Manhattan 诺亚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是冷。 他的手臂自然地向旁边探去,习惯性地想要拥住她,可那一侧的被窝早已空空如也,只余下一点尚未散尽的体温。 他猛地睁开眼。 床头的窗帘没有拉严,阳光从缝隙中斜斜地照在床尾,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身上的味道——干净的、温柔的、带点晨露味道的香气,却又淡得像梦。 他撑起身体坐起来,目光在房间里飞快地扫过。 没人。 她的鞋子不在,昨晚脱下的床尾椅子上那酒红色的礼服也不见了。 诺亚的脑子“嗡”地一下炸开,整个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失去了色彩。 他赤脚冲下床,打开浴室的门,水龙头是干的,洗手台空空如也。他回到房间,拉开衣柜,她原本挂着衣服的空位早已空掉。 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冲到书桌前,指尖在桌面上颤抖地滑过—— 什么都没留下。 连一张纸都没有。 “……不可能……”他的喉咙像被塞住,发不出声音。 昨夜她还趴在他怀里,眉眼柔软,指尖无意识地绕着他胸前的扣子转圈。他替她扣好吊坠时,她的眼神里分明藏着泪。 她怎么会就这么走了? 他踉跄地坐回床上,手心撑着额头,冷汗顺着脖子流下来。他忽然感觉自己快要吐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挖空,整个人被丢进冰冷的海水中不断下沉。 “你走了……你真的走了……”他喃喃道。 他开始急切地翻她的手机定位——灰色的。 信息——没有回应。 通话——一连拨了叁次,全是语音信箱。 “接啊,接电话啊,安琪……”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是哭出来的。 他瘫坐在床边,像被打碎了骨头的猫,整个人缩在地上。眼神死死地盯着房间的某个角落,仿佛只要他盯久一点,她就会像小时候一样从门口走进来,说一句“你又没吃饭?” “你说过……你不会丢下我的。” “你说过你爱我。”他喃喃。 他起身,踉跄地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海风灌进来,吹得他眼睛一阵刺痛。他站在窗边,手颤抖着撑着玻璃,整个人像是在发抖,又像是在压抑。 他忽然一拳砸向窗沿。 “你骗我。”他低吼,声音带着颤抖,“你居然敢走,你怎么敢走!”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一把扫落了桌上的玻璃水杯,哗啦一声碎了一地。他弯下身去,徒手捡起一块碎片,指尖划破,新伤旧伤一并复发,鲜血流下来也浑然不觉。 他跪坐在地板上,满手是血,笑得像个疯子。 “你到底想要什么,嗯?你得到了啊,你自由了,我又成什么了?” “我就是个你不要的玩具,是不是?” “安琪……”他声音越来越轻,“我真的撑不住了。” 他像抱着她一样抱住自己,脸贴在膝盖上,整个人颤抖得像风中残叶。 曼哈顿。 沉安琪坐在驶入十五号中央公园西街的迈巴赫后座,双腿交迭,手指不断摩挲着脖颈上的吊坠。 窗外是中央公园依旧枯涩的树影,自行车的铃铛和熙熙攘攘的路人交谈声音所交错,熟悉又陌生。 这座城市曾是她的游乐场,如今却像一座隔绝情感的围城。一路上高楼林立,车鸣与警笛在空中交迭成一片嘈杂,像贴在神经上的噪音,让人喘不过气。 她又一次下意识捏紧吊坠,那枚诺亚昨夜亲手替她系上的海蓝宝,温度已经被体温焐热,却依然透着一丝钝冷。那一瞬间,诺亚抱着她的手臂、眼神里快要溺死的绝望感仿佛又浮现在她脑海中。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这不是他世界的一部分。 这是她父亲留下的空间。她的新身份。 可她的心,仍在昨夜的旧梦里徘徊。 她不敢回头看。 她知道她若再多看一眼那个夜晚,就会舍不得离开。 秘书桑德拉是一位年长的女士,据律师说曾为她父亲尽心尽力了多年。 桑德拉替她打开车门,语气恭敬:“沉小姐,您的住所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她点点头,收起手中的吊坠,起身走下车。 高跟鞋踩在大堂的大理石地面上,步伐清晰而沉稳。她不再是昨夜那个依靠在诺亚怀里贪恋他温度主动索求他的女孩,作为沉先生的女儿,shencapital35%股份的继承人,董事会席位合法拥有者。 但她心里某个角落,还残留着昨夜他眉心的温热,和那句含在他唇齿间却没说出口的话。 “安琪,别走。” 她听得见。 可她不能回头。 她真的又离去了。 没有字条,没有告别,连一个声音都没留给他。 此刻,诺亚靠着门框缓缓蹲下,双臂环抱住自己,像是在忍耐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他头靠着膝盖,肩膀一点点收紧,像是在努力忍住什么。 一分钟,两分钟。 他猛地起身,踉跄着回到房间,打开床头抽屉,翻出她落下的那本旧笔记本。他盯着扉页的字看了许久,最后把书一页页撕碎,一页页揉皱,塞进垃圾桶。 “骗子。”他低声说,像是对着空气发出的控诉。 他拿起手机,一遍遍拨她的号码,毫无回应。他忽然冷笑了一声,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是我。” 对面的人显然愣了一下,“少爷?” “我要去曼哈顿,现在。”他语气冷淡得几乎没有起伏,“替我联系车队,半小时内到。” “好的——请问您需要联系——” “闭嘴,照做。” 他挂掉电话,坐在床边,望着房间的一角。昨夜她脱下高跟鞋的地方,那块地毯还微微凹陷。他坐在床边低头盯着脚下那一小块地毯。 他像是疯了般俯身去触碰那块痕迹,指尖贴在地上,像是想通过那点触感把她拉回来。 “怎么敢走……” “明明说过——不会再丢下我了。” 他闭上眼睛,指尖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像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的背影,吊坠上的余温,她躺在他怀里时安静得几乎要消失的呼吸。 都是真的。 但她走了。 “诺亚先生,车已经准备好了。” 诺亚下了楼,司机替他拉开后座的门。他没有坐进去,而是抬头看了一眼这栋家族老宅。 这栋房子,他们一起长大的地方。 他站在台阶上良久,像是在做某种决定。 “走吧。”他低声说。 车驶离那条通往庄园的碎石路时,他没有回头。他知道,艾琳在楼上看着他,就像安琪初来蒙托克庄园时他在那扇窗户看向她一样。 蒙托克庄园书房。 埃塞克坐在书桌后,身后是整个家族的徽章,铜质雕刻,沉稳压迫。 他的副手敲了敲门,将一张纸递上。 “少爷离开庄园,正前往曼哈顿。” 埃塞克没抬头,翻着手边的一份报告。上面是shencapital的股东结构,图表上赫然标出一个名字: 沉安琪—35%股权持有者。 他终于抬起眼。 “她刚过完生日第二天就着急就动用了信托?” “是的,沉家那边律师团队确认,程序无误。” 埃塞克轻轻将文件合上。 “这一天迟早要来。”他说,语气淡淡的,却像寒流扑面。 副手小心翼翼地问:“需要约见他们的首席?或者让诺亚——” 埃塞克笑了,目光冷得像凝住的海面。 “他会回来的。等他摔得够痛。” 曼哈顿,日落时分。 高楼间洒下大片阴影,城市像一块沉默的棋盘。 屋子干净得有些冷淡,家具齐整,色调素白,像一间漂亮却没有温度的壳子。桑德拉站在一旁,将钥匙交给她: “这是先生为您预留的住宅。五分钟步行到办公室大楼。” “我知道了。”她低声回应。 桑德拉离开后,她脱下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厨房太新,用品却一应俱全,冰箱里什么都有。她打开衣帽间,看到整齐码好的换季服装,每一件都写着她的尺寸。 沉先生虽然已经不在了,但秘书的安排向来周密。甚至她人生的下一口空气,似乎都已被预留好了位置。 顶层公寓设备齐全,卧室一尘不染,一切都完美得像样板房,却没有半点温度。 安琪站在客厅中央,望着窗外。 窗外只有中央公园星星点点的路灯和东边高楼林立折射出的夜光。 她深吸一口气,摘下耳环,卸下妆容。浴室镜子中映出一张面无生气的脸。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 洗完澡出来,桑德拉把生意资料整齐摆好放在书桌上。她看了一眼,最上面一张文件标着:股东构成与投票权归属现状分析报告。 她没翻开。 她只是走向阳台,风很冷,带着城市的喧嚣,城市里拥有如此独家的景观并不容易。 在这里甚至能隐约看到东边她曾住的大楼。 她想到16岁在那个公寓的下雪夜晚。 她手机屏幕一整天都开启飞行模式,不敢去面对任何语音留言和讯息。 夜已深,灯光从玻璃反射进来,把客厅照得像一间没有温度的展厅。 身上的浴袍还没来得及换,吊坠冰冷地贴在她锁骨上。她时不时会去摸它,像在确认它还在。 她打开手机相册,滑到一张icloud很旧的照片。 那天他们在蒙托克后院搭帐篷,她穿着短裤,他躺在草地上,阳光打在他睫毛上,像一层金纱。 他从小就睡不好,但那一刻,他是真的睡着了——只要她在身边。 她忽然想起他会在梦中喊她的名字——从来不是“姐姐”,而是“安琪”。极低,极压抑,带着一点哽咽的尾音。 她伸手关掉手机,把脸埋进撑在栏杆的双臂。 泪水无声地涌出来,像什么在她胸腔里溃堤。 她低声喃喃: “你一定……很难过吧。” “对不起。” 她知道他不会就这么算了。那不是诺亚会做的事。 可她不能回头。 只要她还属于卡尔维诺家族,只要她还受制于艾琳,只要埃塞克还坐在那栋庄园里,那扇门就永远不会为他们敞开。 诺亚坐在丽姿卡尔顿大堂最角落的沙发里,浑身透露着萎靡,像从哪场事故里爬出来的废墟。 手机屏幕上,她的名字亮了又灭,灭了又亮,他的指节死死掐住边缘,不停拨打,不停挂断。 他不是在等她接——他在确认她真的不会接。 “很好……”他喃喃,一边低头笑起来,一边用力按住眉骨。 “你以为这样就能从我手里逃走吗?你觉得只要你够安静、够利落,我就会像个没出息的疯子一样原地等你?” 他猛地起身,靠在大理石柱上,胸口剧烈起伏,额发贴着脸,像只雨夜挣扎的野兽。 “我偏不让你如愿。你要自由,我就把这世界烧成你无处可躲的牢笼。” 他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沉静得像深井底下的水: “你不属于他们,听到了吗?你是我的。” 西公园大道15号 叁月初的纽约,寒意还未完全消散,早晨的风中带着湿润而凛冽的冷。 安琪上任第一天,作为董事会成员走进沉氏资本,位于哥伦布圆环,黑色玻璃幕墙在晨光中闪着幽深的光泽,好似一座森严又冷酷的堡垒。 她一袭黑色羊毛外套,脚下踩着尖头高跟鞋,面容清冷,神情从容。 桑德拉紧跟在她身后,低声提醒着当天会议的议程。 董事会会议室里早已坐满了人,十几位高层主管面带淡漠的疏离,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她。她的位置被安排在长桌的一侧。 对面正中位置坐着那唯二与她同样拥有亚洲面孔的男人。 如果这不是沉惜恩。 他身着烟灰色西装,长身玉立,五官锋利如雕,眼神沉静,鼻梁挺直,轮廓线条分明却不显冷漠。那种由内而外的优雅与压迫感并存的气质,有色人种在一众西装革履的董事中尤为醒目。他并不急着开口,只是静静注视着她,像是在审视一件精心保存的旧物是否会在此刻显出裂痕。 “安琪小姐半脚还没踏出校园便能加入董事会,实在令人意外。”一位满头银发的高管避开她的姓,略带讽刺。 安琪没有抬头,缓缓翻开文件,语调淡然:“事务复杂,但我相信以各位的经验,应付起来并不吃力。尤其在过去的叁个季度里,诸位应付公司股票市值缩水的经验已经足够丰富。” 话落,有人轻咳了一声,空气中隐约浮起一丝紧张的气息。 “开始今天的议程吧。”沉惜恩终于开口,语气温和而不容置疑。 会议进行到一半时,安琪已经清晰地感觉到其他董事对于她的敌意与怀疑。她清楚自己的年轻和背景注定会被放大审视,但她无意避让。 散会时,一位穿着精致的助理走到她面前:“沉小姐,沉先生想单独和您聊聊。” 会议室隔壁的小型接待室内,沉惜恩靠着窗台,姿态悠闲。 “亲爱的妹妹。你比我想象中镇定,”他开口,“看来我低估你了。” 安琪直视他:“你没有真正了解过我,又何来高估或低估?” 他轻笑了一声,侧脸在昏黄灯光下柔和得近乎冷漠:“我从不把你视为威胁。” “毕竟你根本追不上我的步伐。”他语气平静,“为了我们的生意,在公关做个漂亮的摆设也不赖,让我们成为泰晤士报头条上的模范兄妹如何?” “如果这是你迎接我的方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清楚沉惜恩是令人头痛的存在。 当晚深夜,沉氏大楼灯火稀疏。 安琪仍然坐在办公室,整理着一天的笔记和报告。窗外的雨不知何时落了下来,窗玻璃被细雨敲打得仿佛心跳。 门口忽然响起轻微的敲门声。 沉惜恩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两杯热茶。 “这么晚还没走?”他把茶杯放到她桌前,“庆祝你第一天没有卷铺盖走人,可喜可贺。” 安琪接过茶杯装模作样地碰杯,不觉得意外,抿了一口:“不算什么,看来和你的是长久战。” 他刚要说话,门口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桑德拉推门进来,神色焦急:“沉小姐,15号公园西的门卫打电话来说,您的访客卡尔维诺先生在花园淋雨中,不肯走。” 安琪猛地站起身,脸上浮现出几分慌乱:“他在楼下多久了?” “有几个钟头了,说什么都不走。”桑德拉低声说。 沉惜恩欲言又止,眉头微蹙,目光落在她脸上许久,才缓缓开口:“有些关系,最好早点止损。” “谢谢提醒,这是我的私事。” “你知道我们这类人最怕什么吗?”他顿了顿,“不是交易失败,而是——把押注下在错的人身上。” 她愣了一瞬,没说话。 “愿你不会后悔。” 他将自己椅背上的风衣取下,披在她肩头,又递上一把伞。 “雨很大,小心点。” 她不明白这亦敌亦友的奇怪男人,低声说了句谢谢,转身离开。 她下楼后,雨势更大了。从写字楼穿过几条街,她一眼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他坐在喷泉边,整个人像被夜色浸泡的纸团,湿漉漉、发抖。 那一瞬间,她的心像被钝物敲了一下。 他真的跟着来了,她既惊喜,又本能地想逃。 他是她的软肋,是她深埋心底的执念——但她花了太多力气,才好不容易学会把这份感情从骨血中抽离。 他的存在,就像一场不肯结束的梦魇。 “安琪!” 他跳起来,奔向她,一把将她抱住。 “疯子,怎么能在外面淋这么久……”她一边拍打他后背,一边心疼得几乎要落泪。 “我想你,好想好想你。” 他的声音带着委屈和依恋,整个人紧紧抱着她不放手。 她闭了闭眼,一只手缓缓落在他背上。 她是想斩断的,可这只狼狈的小狗一靠近,她的心还是会痛。 直到他鼻尖一动,闻到了那抹陌生的味道。 他缓缓后退半步,视线落在她肩上的风衣。 那是成年男人的款式,剪裁硬挺,领口沾着雨水,还有淡淡的香水味。 他整张脸变了。 “这是谁的衣服?”他的声音低到几不可闻,却像寒冰一样刺进骨头里。 她愣了一下,随即胡诌:“秘书给的,下雨。” 诺亚愤怒地看了她一眼,完全不相信这个说法。 “你穿别人的衣服?”他阴着脸。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大楼方向走。 刚走到大堂门口,他忽然停下脚步,猛地将那件风衣从她肩上扯下来,毫不犹豫地狠狠甩向一旁。 “恶心死了。” 那件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大衣被他像垃圾一样丢到地砖上,溅起一滩雨水。 他拉着她继续走进大楼,大堂灯光柔和,他的身影却沉沉地盖在她前方,雨水从他发梢滴落,一路淌进她鞋里。 他将她拽进电梯,按下楼层,不发一语。 电梯门合上,封闭空间里,只听见他沉重的呼吸。 “你是我的。”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像是用尽全部理智压下的誓言,“你只能是我的。” 她回头看他,他的眼睛里是翻涌的情绪,嫉妒、失落、怨恨、爱意……混杂得像一锅尚未冷却的热糖。 “诺亚……” 他靠近,伸手抚上她的脸,像是在确认她还在自己面前,又像在警告她别离开。 “你一点也不在意我的感受,是不是?” 他吻住了她。 这个吻像风暴、像烈酒、像压抑太久的疯意泄洪。他的唇贴着她的,呼吸急促、滚烫,带着疯狂的占有和疯狂的怕失去。 她望着即将亮起的楼层数字,忽然间想起几年前那个雪夜在纽约,他只是一个不想一个人过生日的小孩。那一夜,东边窗外是漫天雪色,他说:“你从来都不在意我,是不是?” 说起来,他总是这样用尽全身力气地抱住她,用一种几乎是乞求的语气请求她不要离开。 她那时以为是年少的偏执,却没想到这份执念一路蔓延至今,从未改变。 “我快开始讨厌你了……”他哑着声音,额头抵着她的,指节捏紧她的后背,“怎么敢利用了我就离开、怎么敢不告诉我、怎么舍得都不回头看我一眼……” 他狠狠吻住她,像要把她吞进骨血里。“我疯了,真的疯了,只有你能救我。” 她怔住,手缓缓覆上他湿漉漉的后背。 “诺亚……”她喃喃,又是一句,“我离开蒙托克了,蒙托克发生的就让它留在蒙托克,好吗?” 他低笑一声,声音沙哑到近乎破碎:“不行……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 他贴着她的唇一字一句说出: “你要是再抛弃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就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他低头,咬住了她锁骨下方最柔软的位置。 那是一口近乎狠厉的动作,带着压抑、愤怒和极端的爱意。 “这是我的专属印记。”他喘着气,在她耳边低语,“也是你离开我的惩罚。”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酥麻的感受让她身体轻轻一颤,脑海中一瞬间空白。 可她没有推开他。 她闭上眼,把脸埋进他肩上,深感无力。 电梯还在缓缓上升,沉默而缓慢。狭小的空间仿佛温度骤升,她感受到诺亚的呼吸仍贴在她耳侧,灼烫而不安。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她猛地回神。 他还紧紧抓着她的手腕,眼里藏着失控的火焰。 他低声开口:“回家吧。”他把她往自己怀里更紧地带了带。 她知道,他终究还是会回来的。 什么样的姐姐会 灯光从高挑的天花板倾泻而下,像是被雨水浸湿的月光,暧昧地笼罩着顶层公寓,勾勒出每一寸禁忌的轮廓。 落地窗外,中央公园的夜色模糊成一片深墨,玻璃上凝结的水珠折射出破碎的光晕,像在低语无人能赦免的罪。 木质地板泛着温润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冽和檀木的沉香,像是毒药,缓缓渗入骨髓,引诱着人坠入深渊。 诺亚站在门口,湿透的肩膀还在滴水,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滑落,大理石地面上洇开暗色的涟漪。 他的唇角勾着一抹倔强的弧度,眼神却脆弱、炽热,带着赤裸的侵略性。那双眼睛锁住安琪的背影,像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我进来了,姐姐。”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命令的口吻,却又藏着一丝撒娇,像少年时缠着她要糖果的模样。 每个字都像刀锋,划破她的理智。 安琪站在主卧中央,背对落地窗,灯光勾勒出她肩头的弧线,薄裙在微风中轻颤。她攥紧裙边,指甲掐进掌心,喉咙动了动,低声说:“进来吧。” 她的声音平静,却掩不住眼底的慌乱,像在抗拒一团即将吞噬她的火焰。 诺亚迈开步子,被水打湿的靴子在地板上留下浅浅的印迹,像是故意标记自己的领地。 他走到落地窗前,慢条斯理地脱下被雨浸透的外套,随手搭在橡木椅背上。 白衬衫紧贴着他的皮肤,半透,勾勒出锁骨的锐利、胸膛的起伏和腰线的紧实。 水珠从他的前额淌下,滑过高挺的鼻梁,停在唇角,微肿的唇泛着湿润的光泽,像在诱人咬上一口。 他转过身,凝视着她,嗓音低得像耳语,带着赤裸的挑逗:“我可以留在这儿吗?姐姐。” 那声“姐姐”从他唇间溢出,像一滴烈酒,甜腻而致命,烫进她的心口。 安琪的心跳猛地失序。她别开视线,无视他走出房间。 走向厨房,试图用动作掩盖心底的波澜。她从橱柜里取出两只高脚玻璃杯,又从酒柜里拿出一瓶波尔多。 瓶塞被拔开时发出轻响,红酒缓缓流入杯中,深红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血般的光泽,像在预示一场不可挽回的狂热。 “所以,瑞士呢?”她问,声音故作平静,指尖却在杯沿颤抖,像在抗拒他的目光。 诺亚靠着厨房岛,被雨水浸湿的背包被他随意丢在脚边。他从包里掏出一个折痕明显的信封,推到她面前,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他的声音轻佻,眼底却闪着不容拒绝的炽热,“秋季入学,我要和你在一起,安琪。” 安琪愣了一下,接过信封,指尖触到纸张时微微一颤。蓝金色的校徽和官方印章像一记重锤。 她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像烈焰,烧得她无处可逃。 “我提前从博索雷毕业了。”诺亚低笑,凑近她,“系主任说,我和你一样,都喜欢擅自做决定。” “你不想要我吗?姐姐。”诺亚的气息喷在她耳侧,带着红酒的微醺和雨水的清冽, 她没说话,只是举起酒杯,与他的轻轻一碰。玻璃相触的清脆声在寂静的公寓里回荡,像一场危险的开场。 “所以,你打算赖上我了?”她的语气带了一丝揶揄,试图用玩笑掩盖心底的慌乱。 “赖定了。”诺亚低头,鼻尖几乎触到她的额发,唇角染上一抹酒后的红晕,“你不想要我回来?还是……你怕我在,自己禁不住诱惑?” 他的声音低哑,每个字都像在剥开她的防线,带着一种病娇的挑逗。 安琪的呼吸一滞,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别乱说话。” 她的声音不稳,像在逃避,却被他的眼神钉住。 “乱说话?”他轻笑,笑声里带着自嘲和偏执,“我来找你,有哪一刻不是为你而疯狂的?” 他伸出手,指尖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像一道无形的锁。他的指尖冰凉,好像还带着雨水的湿意,触碰她的皮肤时却像点燃了一团火,烫得她心跳失序。他的拇指在她腕骨上轻揉,缓慢而暧昧,像是故意试探她的底线。 “姐姐,我好冷。”他哑着嗓子说,声音里藏着一丝撒娇,眼神却贪婪地锁住她的反应。他的唇角微勾,露出一种危险的温柔。 “去洗个热水澡。”安琪咬紧下唇,别开视线,声音颤抖,像在抗拒他的侵略。 “你不陪我?”他低笑,凑得更近,湿发滴下的水珠落在她的手背,凉得她脊背一紧。他的气息喷在她耳廓,带着炽热的温度,“我为了你在雨中等了几个钟头,不心疼我?” 她没理会,转身逃进客厅,蜷进米色的沙发,将酒杯握在掌心,指尖攥得发白。 浴室很快传来热水的声音,白雾氤氲,模糊了玻璃门后他的身影。 安琪闭上眼,试图平复心跳,可脑海里却全是他的眼神——那双从少年时就追着她的眼睛,从厌恶到炽热,从依赖到一种赤裸的占有和爱恋。 不久后,诺亚穿着白色浴袍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赤脚踩在温暖的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润的痕迹。浴袍松垮地系着,敞开的领口露出锁骨和胸膛的弧线,水珠顺着皮肤滑落,淌过腹部的线条,像在勾引触碰。 他走近厨房岛,拿起她喝了一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喉结上下滚动,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占有欲。他的唇沾了红酒的色泽,微肿,泛着湿润的光,像在邀请她品尝。 他走向她。 “安琪……”他低声唤她,嗓音低得像叹息,却像一把刀,划进她的心口。 安琪转头看他,那一眼复杂得像碎裂的星光——有温柔,有挣扎,还有一丝无人能懂的痛楚。 她想起他从小总是跟在她身后,可他只要靠近,就像一道咒语,她不敢触碰的欲望像一团烈焰,烧尽她苦心筑起的防线。 “如果你再拒绝我,我会伤心。”他说着,缓缓跪在她面前,双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却烫得她心颤。他的眼神像深渊,贪婪而虔诚,像要将她整个人吞噬,“你想让我伤心吗?还是?” 安琪的喉咙动了动,声音低得像叹息:“我现在还是你姐姐。”她的声音颤抖,像在说服自己,却掩不住眼底的动摇。 “姐姐?”他低笑,笑声里带着病态的温柔,“什么样的姐姐在生日当天一次又一次的索取自己的弟弟说自己爱他?什么样的姐姐一次又一次的离开我,却又狠不下心来拒绝我?” 他的手指滑上她的手臂,缓慢地,像是描摹一幅禁忌的画卷,指尖在她肘弯停留,轻轻一捏,引来她不由自主的颤栗。 他的唇凑近她的耳侧,气息炽热,牙齿轻刮她的耳垂,引来她喉间一声低吟。 他吻上她。 这个吻像一场蓄谋已久的狂焰,炽热、急切,带着红酒的微苦和雨水的清冽。 他的唇碾过她的舌尖探入,带着侵略性的掠夺,吞噬她试图压下的低吟。安琪的指尖揪住他的浴袍,指甲陷入布料,像是想推开他,又像是被这禁忌的温度烫得无法动弹。 她的呼吸急促,唇间溢出一声破碎的呜咽,像在抗拒,又像在沉沦。 他的呼吸烫得像火,喷在她颈侧,夹杂着湿发间雨后松林的潮湿气息,危险而致命。诺亚的唇滑下,沿着她下颚的弧度,停在她锁骨的浅窝,轻吻上方才留下浅红的印记,此刻像在宣誓一种无人能懂的所有权。 他的手扣紧她的腰,指尖隔着薄裙探入,缓缓摩挲她腰侧的皮肤,引来她脊背一紧的战栗。 他的腿膝挤入她的裙摆,缓慢而坚定,迫使她的双腿分开,她低哑地喘息。 他的唇沿着她的颈侧滑下,吻落在她肩头的弧线,牙齿轻刮,留下浅浅的痕迹,像在标记自己的领地。 “你是我的。”他在她耳边低语,嗓音低哑,像从深渊爬出的誓言,贴着她的耳廓震颤,“你敢再推开我,姐姐。” 安琪闭上眼,指甲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唤醒理智。他叫她“姐姐”,这个称呼是他们的禁锢,也是她心底的枷锁。 可此刻,他的指尖却在她裙摆下划过大腿的弧度,缓慢地探向更深处,点燃她早已埋葬的火种。她的身体背叛了理智,颤抖着回应他的触碰,像是贪恋那致命的温度。 “你疯了……”她低喃,声音里带着颤抖的责备,眼神却不敢对上他。 “永远为你而疯狂。”诺亚低笑,牙齿轻刮她的耳垂,引来她不由自主的战栗。他的手顺着她的腰线滑下,停在她大腿的弧度,指尖摩挲,力道温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 他的额头抵着她,鼻尖轻蹭她的脸侧,呼吸交缠,像在试探她的底线,“告诉我,你想要我,姐姐。” 安琪的喉咙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破碎的光。她的身体早已背叛了理智。她的手滑上他的后颈,指尖嵌进他湿漉漉的发丝,指甲轻划,换来他一声低哑的闷哼。她感到他的心跳,急促、炽热,透过浴袍撞进她的掌心,像在诉说一种无人能懂的誓言。 他们从沙发跌落到落地窗前的厚地毯,月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们交迭的影子,像在见证一场禁忌的仪式。 她的长发散落在地毯上,像墨色的潮水,缠绕在他的指节间。 他的指尖探入她的柔软,描摹她皮肤的每一寸弧度,像在雕琢一尊无人能触的禁果。安琪的呼吸急促,唇间溢出低哑的呜咽,像是被他拉入深渊,却又贪恋那坠落的温度。 诺亚的浴袍滑落,露出锁骨、胸膛和腹部的紧实线条,水珠顺着皮肤淌下,泛着微光,像在勾引她的目光。 他的眼神像荒原的狼,贪婪而虔诚,凝视着她,像要将她整个人刻进灵魂。 他的手扣紧她的腰,将她拉近,腿膝挤入她的裙摆,迫使她的身体贴近他。 他的唇沿着她的颈侧滑下,吻落在她肩头的弧线,牙齿轻刮,留下浅浅的痕迹。他的指尖滑过她的裙边,缓慢地掀开,触碰她大腿内侧的皮肤。 他的拇指在她敏感的皮肤上轻揉,缓慢而挑逗,像是故意让她崩溃。 “姐姐……”他低声唤她,嗓音里带着乞求和偏执,像是少年时未说出口的秘密,终于在这一刻破土而出,“你知不知道,青春期的每一个夜晚都有多难熬,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安琪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想起了那些年——他跟在她身后,眼神从懵懂到炽热,从依赖到占有。她曾以为那是孩子的执念,可此刻,他的吻却像烙铁,烫在她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她想推开他,可她的手却背叛了她,滑过他的肩胛,停在他背脊的弧度,指尖轻颤,像在确认他的存在。她的指甲嵌入他的皮肤,划出浅浅的红痕,换来他一声低吼,像野兽终于捕获了猎物。 “不要再说了……”她低语,声音里带着无力的哀求。可她的唇却主动迎上他的,带着一丝绝望的回应。 他吻得更深,更慢,像要将她所有的理智碾碎在唇齿间。他们的喘息交迭,肢体交缠,像是两片被诅咒的拼图,终于在这一刻拼凑完整。地毯、楼梯、窗前的月光,成了他们沉溺的见证。 她的长裙滑落,露出肩头、腰线和腿部的弧度,他的指尖划过,像是点燃一簇无人能灭的烈焰。她的指甲嵌入他的背脊,划出更深的红痕,换来他唇间一声低哑的喘息。 他的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牢牢锁在怀里,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他的唇滑到她的锁骨,牙齿轻咬,舌尖轻舔,引来她一声破碎的轻哼。 “告诉我,你有多想要我。”他低语,声音里带着乞求和命令的矛盾,额头抵着她的,鼻尖轻蹭她的脸侧。 他的手滑到她的腰侧,缓慢地探入她的裙摆,指尖在她大腿内侧停留,轻轻一按,引来她身体一颤。 “嗯…”安琪的呼吸急促,唇间溢出吟声,像是被他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想否认,可她的身体却背叛了她,主动贴近他,腿部轻蹭他的膝盖,像在回应他的挑逗。她的手滑到他的胸膛,指尖划过他的皮肤,感受到他心跳的炽热。 “诺亚……”她低声唤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叹息和沉沦,像在承认某种不可告人的欲望。 夜深了,红酒只剩下半瓶,杯沿还残留着她的唇印。他们裹着薄毯,坐在落地窗前,窗外是中央公园点点灯光,模糊得像一场未醒的梦。 诺亚枕在她的肩上,手指扣着她的,半梦半醒地低语:“上学需要通勤,和你一起住,永远不走。” “你是吃软饭的吗?”安琪无语地轻笑,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温柔,像是终于放下了某种坚持。 “你喜欢的话,我愿意为了你成为任何人。”他的语气轻佻,眼底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偏执,“只要你别再推开我,姐姐。” 她望着他,轻轻抚过他眉心的弧度,指腹划过他湿润的睫毛、冰凉的鼻尖,最后停在他的唇上。他的唇还有她的温度,微肿,带着红酒的余韵。 “诺亚。”她低声唤他,声音里带着叹息又宠溺地说,“你这个小疯子。” 他抱紧她,闭上眼睛,唇角勾起一抹病态的满足。“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就疯了。” 安琪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轻轻问:“关于艾琳和埃塞克……” “我在世界上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你不爱我。”诺亚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带着一种赤裸的脆弱,“其他的,让他们见鬼去吧。” 他抬头看她,眼神坚定得像荒原中唯一一簇火光。“我愿意为你毁掉全世界。” 安琪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他,眼底的光忽然柔和下来,像被他的偏执融化。她伸手抚上他的脸,指腹摩挲他的脸颊,停在他微颤的唇角。 “笨蛋。”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无奈和怜惜。 然后,她凑过去,吻住了他。 这个吻不再有怒意,也不再带着逃避,而是一种带着全部温柔的回应。 即使这是一场罪,他也愿意陪着一起沉沦。 夜雨停歇,月光穿透云层,照在他们交迭的影子上。公寓里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像是时间为他们停摆。 年少时做过的梦,终于落进现实。 夏日特别短篇:大都会博物馆约会 xdybz.com 五月的纽约刚刚褪去春寒,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外,黄铜色的旋转门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润的光。 安琪站在台阶上仰头望着博物馆立面,那些仿古石柱与雕塑像从欧洲宫殿里移植而来,肃穆中带着一种温柔的历史厚重感。她穿着一袭香槟色的丝缎长裙,头发挽起,只别了一只珍珠发卡。 “你会不会觉得太正式了?”她低头看自己的裙摆,有些迟疑。 诺亚走到她身旁,穿着黑衬衫和卡其长裤,干净利落。他笑着凑近她耳边:“你穿得像女神,难道我还要抱怨奥林匹斯山太亮吗?” 她被他逗笑,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博物馆内部灯光柔和,石板地面回响着高跟鞋细碎的脚步声。他们先在大堂旁的地图柜台拿了两张导览图,诺亚一边看一边说:“我们先去埃及厅吧,据说有一座真正从尼罗河畔运来的神庙。” “你对这些比我还熟?” “为了今天偷偷做了点功课。”他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 他们在邱神庙前驻足良久,夕阳从巨大的玻璃幕墙透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印在洁白石砖上。 诺亚忽然握住她的手,“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像是偷偷逃婚的古代恋人,在神庙前盟誓?” “你说得也太戏剧化了。” “我说的是浪漫。” 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勾紧了他的手指。 离开埃及厅后,他们又在欧洲绘画展区流连——卡拉瓦乔的《女祭司》前,诺亚低声说:“这个眼神,有点像你。” “她在祭祀。” “我也是。”他看着她,“祭祀我这辈子唯一的信仰。” 安琪转开视线,不敢接他的眼神。 晚些时候,他们在博物馆二楼的咖啡厅坐下,点了两杯拿铁和一块杏仁蛋糕。远处窗外的中央公园,绿意正盛,行人叁叁两两。 她轻声说:“我们今天,好像真的只是普通情侣。” “我们一直是。”诺亚凑近她,声音低而坚定,“只是世界总想告诉我们不是。”记住网站不丢失:rouw enge.c om 那一刻,她突然想吻他。 可他们在公共场合。她咬着唇忍住了。 他像读懂了她的想法,轻轻将手放到她膝盖上,缓缓滑过长裙的布料,只留下一个笑意浅浅的眼神。 “等晚上。”他说。 这一天,还没结束。 夏日特别回忆篇:Jarritos橙味汽水 那年夏天的长岛海风热烈,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将每一个黄昏都吹成了盛大的假期预告。 来自市里面的高净值家庭习惯把长岛当作自家的后花园。夏令营,赛马会,初露面的慈善舞会,每一次机会都是青春期少年躁动的摇篮。 长岛的夏天属于那些尚未长大的大人们与假装成熟的孩子。这个年纪的富人区少年们用最体面的姿态拥抱最俗气的浪漫——派对、布满星星的露天电影、没被发现的初吻,还有永不缺席的果味香槟。 诺亚第一次硬着性子缠着要跟安琪“出门”。 那是她高中夏天的一个周末。阳光灼热得像一层化不开的薄糖,海面在远处泛着耀眼的光。她和几个朋友受邀参加马克家的游艇派对。 游艇停靠在长岛港口,是一艘崭新的白色双层艇,金属勾勒出的船身线条闪闪发光,甲板铺着防滑软垫,冰桶里堆着香槟和气泡水。船尾扬起旗帜,像一场青春假期的仪式感。 “你弟弟也要来?”莎拉捧着酒杯朝她凑近,声音带着一点半真半假的打趣。 安琪耸耸肩,“他说想看看海。” “别逗了,他不是海边长大?是因为他不喜欢马克吧。”莎拉调侃着笑了笑,“我记得上次他瞪马克瞪得跟要打起来似的。” “不至于吧。”安琪瞥了她一眼。 “我确信地告诉你,他那眼神非常有杀伤力。”莎拉摊手,“说真的,要不是知道你们关系,我还以为那是来自小情敌的警告。” 安琪没接话,只是继续翻着她的书。 诺亚是最后一个登船的。白t、泳裤、脚步略显迟疑。他坐在船舱边角,自顾自地看着海,不言不语地远离人群。眼神却总是跟着安琪,一点也没错过她的动作。 “马克来了。”莎拉轻声提醒。 “嗯。”安琪坐在船舷边,一边翻书一边晃着脚尖。 “你来派对还带书?你真的……”莎拉无奈,“你知道你那跟你一样古怪的弟弟也在角落翻那本科幻小说吗?” 她笑着合上书,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那个少年身上。他缩在阴影里,一边看书一边偷看她,像个随时会炸毛的小兽。 “嘿,我们最好来点刺激的!”马克笑着冲众人比了个手势,“跳水比赛,谁不跳谁今晚请所有人一轮!” “马克你疯了吧?这么高诶!”有人惊叫。 他自信地笑一笑,把t恤往旁边一扔,“安琪,跟我一起?” 她懒洋洋地摇头:“你们跳,我看。” “你不喜欢跟我一样胆大的男人么?”马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她耸肩看不出来任何表情,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淡淡地说了句:“谁知道呢。” 她没注意到诺亚原本缩在角落,听到这句话后动作一顿。 他站了起来,像是被某种情绪驱使,走向船舷。 “我先跳。”他说。 所有人都回头看他。 “你开什么玩笑?”安琪皱眉,“你——” “别闹了。他开玩笑的。”她试图阻止。 “我不会输。”他走过来小声地对安琪低语说,眼神里带着倔强与压抑不住的火气,还有一丝,淡淡的嫉妒。 “你弟弟……”莎拉也皱起了眉,“怎么感觉他不是一般的敌对那个马克?” 安琪皱眉。 可诺亚已经站上船舷。他脱掉t恤,瘦削但匀称的肩膀晒得微红,他像一头小兽一样,在所有人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纵身跃下。 “扑通!” 白色水花炸开,船身微微一晃。 安琪站起身,屏住呼吸,眼睛紧盯着水面。 几秒后,诺亚从海水中浮起,甩掉脸上的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甲板。 “我可以要一瓶橙味汽水吗?”他朝安琪笑着喊。 “你真是丢下你的大脑了。”安琪走到甲板边,手里拽着毛巾,有些嗔怪。 他游回来,爬上甲板,湿透的头发贴在额前,嘴角还带着得意。 她一把把毛巾丢到他头上,气急又带着担忧地嘟囔:“疯子。” 他没说话,默默抓住她的手,把她正要替他擦发的动作变成了一个静止的拥抱。 他的脸蹭了蹭她的手心,像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猫崽。 “这样就算我的奖励,好吗?”他说,声音低得像夏天海风吹过潮湿的耳廓,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到的声音慢慢吐出,“不然你亲我一下也行。” 安琪愣住,手指停在半空。 他笑得无辜又得意,眼神却一动不动地黏在她脸上。 燥热的空气里,有什么地方也被轻轻吹动了。 圣坛下的玫瑰 教会历来痛恨两种人:一是敢违抗神谕的贵族,二是将爱献给禁忌之人的少女。 传说中在十三世纪那不勒斯,一位修女爱上了被通缉的贵族私生子。他们躲藏在修道院下的地窖幽会,最终在暴风雨夜被发现,当场处刑。 她被剃去长发、剥夺圣名,和他一起活埋在教堂东墙的玫瑰花圃下。 花从此开得妖冶,如火烧心。 —— 西公园大道15号顶层的周末清晨。 阳光从高挑的窗户斜洒进来,落在香槟色羊毛地毯与白色大理石厨房岛上,光线仿佛也被浸上了松木香与刚出炉可颂的奶油气息。 窗外春意初现,中央公园的树影在远处微动,像一帧画。 安琪披着一件淡烟紫真丝睡袍,赤脚踩在地毯上,眉头微蹙。电子屏幕还亮着,刚播放完堆积的语音信箱。 “关于你和诺亚,我们以后再谈。但教宗的葬礼,我们必须以卡尔维诺家族的名义共同出席。” 语气里带着命令,也带着不容置喙的回响。 诺亚走过来,一身睡衣,手里两杯凝缩咖啡。他的手指还沾着一点烤面包屑,看着她皱眉:“他们决定公开你作为卡尔维诺的一员了?” “你才是。”她语气淡淡,“我一直姓沉。” —— 罗马,圣彼得大教堂。 教宗陛下的逝世震动世界,圣座宣告将在全球最高规格的葬礼仪式中送别灵魂领袖。 各国元首、皇室成员、宗教领袖纷纷抵达罗马。而卡尔维诺家族则是作为意大利本土最古老具有影响天主教世家之一受邀出席。 他们的族谱曾与教廷红衣主教的姓名交迭,资产在罗马金融历史流转百年。 蓝血家族历来是媒体笔下最易被妖魔化的存在,对那些半路踏入家族的后起之秀便是苛刻无情。 此番以卡尔维诺夫人的名义出席,艾琳站在了暗流的漩涡中心。 安琪穿着黑色的天鹅绒礼服,裙摆在光影中缓缓曳动,像一滴墨落在圣坛前的大理石地面,沉静却无法忽视。 她发髻高束,鬓边几缕微卷的发丝在廊间风中轻轻拂动,黑色羽纱垂落至颧骨下,将她整张脸掩映得若隐若现。 她的五官清冷,眉眼像刀锋雕刻过,睫毛在羽纱背后投出一片淡淡的影子。 耳垂上的金叶耳坠随步伐轻颤,像古老修道院里残留未熄的烛火,一瞬地落进诺亚的眼里。 他一袭黑色三件套礼服,胸口没有佩戴卡尔维诺的家徽,只用一枚银质袖扣将袖口系得恰到好处。 他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眼神沉静得近乎炽热,指尖悄然扣住她的手,在她掌心轻轻摩挲,像是怕她察觉,又像是无声的祈祷。 “我不禁想象此刻是你在圣坛前嫁给我。” 他说得极轻,声音像羽毛拂过羽纱,落在她耳侧,带着克制不住的温柔。 她侧过头,羽纱下那双眼看过来,眸光依旧清冷,可那清冷中却短暂地闪过一丝被撩拨后的动摇。 她迅速移开目光,指尖却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下,像是在斥责自己那一瞬间的软弱。 “闭嘴。”她低声说,语气刻意平静。 但她心跳变快了,他知道。 圣坛前的祷词仍在持续,钟声一次次响起,圣城陷入一种庄严到令人窒息的氛围。 那氛围让安琪忽然想起在博索雷的冬夜。圣诞前的最后一晚,学校的礼拜堂举行弥撒,蜡烛一盏盏排满了红木长椅两侧,圣歌在彩绘玻璃映出的光影中飘荡。 她记得自己穿着校服站在第二排,诺亚一身黑色呢绒外套站在她身边,始终盯着她的侧脸看。 夜晚归宿舍时,大雪铺满山间小径。他们并肩走在森林回廊中,诺亚忽然拉了拉她的袖子:“就像以前,以后照旧。不管你去哪里,我会依然跟着你。” 她回头看他,鼻尖冻得通红,耳廓还贴着几片雪。他像是认真许下了什么愿。 —— 人群散去之后,石柱长廊的阴影中,埃塞克站在那,深灰西装、藏青披肩、怀表系链垂落胸前,他的神情冷漠得如同一尊青铜雕像。 “神圣之地不适合那些打算亵渎血统与信仰的人。” 他目光直直地看向安琪,“只要诺亚还姓卡尔维诺,你就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未来。” 他缓步逼近,语调不紧不慢,像是在吟唱诅咒:“你若执意带着沉家的血践踏我们数代的荣耀,我会让你后悔。” 安琪抬眸,唇角一勾:“真遗憾,我是无神论者。” 他的目光凝了一瞬,随后转为不屑。他没有挪步,仿佛连蔑视都懒得给她。 诺亚站在圣殿外的十字回廊,已经看清一切。他没有出声,只在她经过时问:“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 他走近,贴在她耳边低语,“他说话一向不会拐弯。” 她沉默。 “我不再想当卡尔维诺。” 他垂下眼帘,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如果爱你是对神明的亵渎,那我宁可焚毁神像。” 她轻轻拉住他的袖子,“媒体还没散。” 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却前所未有地坚定:“就像以前,以后照旧。我绝不会再放开你。” 她下意识望向围廊外高举的镜头灯光,指尖却没有松开他。 教堂东墙后的玫瑰花圃,在这天开得极盛。据说,每一朵玫瑰下都埋葬着一个未被宽恕的灵魂。 圣坛高墙的一角,一幅中世纪残损的湿壁画浮现在光影交错之下。 画中,一位身披红袍的修女跪伏在荆棘前,手心捧着一束火焰般盛开的玫瑰,眉目沉静,眼中却燃着狂热。 她身后一位贵族青年被铁链束缚,衣衫破碎,眼神却穿透重重时光,直直望向她。 壁画下方,斑驳的拉丁文几不可辨: “amormeuscrucifixusest.” (我所爱的,早已被钉上十字架。) 玫瑰花圃的风刚好吹过,落下一片花瓣,正飘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风吹过,花影婆娑。玫瑰枝头垂落的一瓣红,悄然落在他们牵起的手背上,像一枚被命运钤印的印记。 所有献给禁忌之人的爱,终将被铭记于尘世与永恒之间。 安琪没有回头。她只是更紧地握住诺亚的手,眼神穿越圣坛高耸的穹顶,她好似看到某个被放逐者也曾抬头祈祷的轨迹。 她不曾相信神明的存在。 但如果诺亚是神明以爱与诅咒铸成的礼物—— 她将义无反顾的守护他,哪怕那是对信仰最深的亵渎。 月光 晨光洒落在布雷拉区的一栋现代主义建筑上,米色石墙与藤蔓缠绕的阳台构成一幅静谧画面。 街道的远处是布雷拉艺术学院和咖啡香弥漫的巷弄,这算米兰文艺与金融气息并存的地方。 安琪正在屋内同来自布鲁塞尔的风险投资代表托比讨论针对绿色科技初创企业的联合投资案。 她来到欧洲的计划不仅仅是配合卡尔维诺家族的社交场合,她初出茅庐需要在沉氏资本继续蓄力。 托比身形修长挺拔,身着剪裁精致的藏蓝色西装,搭配浅灰领带与手工牛津皮鞋。 典型欧洲血统的五官轮廓分明,鼻梁挺直,双唇薄而线条冷峻,眉骨深而有力,深棕色的眼眸在金边眼镜后透着审慎与锋利。 他皮肤白皙,说英语时带着轻微的法语腔,语速从容却不拖沓。 他那种沉稳的魅力即使在沉默时也像一张精密画作。 “沉小姐,”他笑着开口,语调带着一种半开玩笑的轻松,“你拟的退出机制比我上周见的卢森堡基金还要狠。” “规则清楚才促使合作。”安琪微微一笑,手指翻动文件,“尤其是对于那些喜欢改条款的人。” 托比挑了挑眉,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你让我想起我认识的一位ceo,他也是不喜欢模糊空间的人。” “是么。”她语气平静。 “可惜我甩下他一人独自在亚洲市场打官司,从此再也没联络。”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却因这场交锋微妙地升温。 正当谈话告一段落时,桑德拉敲门进来,递上一个深绿色烫金信封。 “从博罗梅奥府邸送来的。”她走到安琪边小声通知安琪。 她接过信,眉头轻蹙。 【尊敬的卡维诺家族, 您受邀出席本月十三日在科莫湖埃斯特别墅举行的春季慈善午宴。 谨代表博罗梅奥家族。】 “多么有趣。”她淡淡道,语气却听不出情绪。 —— 科莫湖以其阿尔卑斯山下的清澈湖水和贵族庄园闻名。 春日的阳光透过梧桐树的枝叶洒在湖畔草坪上,古老的宫殿建筑在湖水倒影中显得愈发庄严。 埃斯特别墅石阶长廊蜿蜒入林,宴会厅外是香槟接待,男女宾客身着繁复正装,在湖边草坪三三两两交谈。 诺亚站在入口处初次亮相,身着深灰色礼服,气质沉静而疏离。他礼貌地对前来寒暄的博罗梅奥小公主点头:“谢谢邀请。” “你比我想象中更安静。”女孩笑着说,声音甜美,“我们家最近在讨论科莫湖的慈善基金,希望有机会与卡尔维诺家合作。” “如果只是为了真正的公益。”诺亚简单地回应,目光已经不着痕迹地越过她,投向远方湖面。 —— 宴会进行时,诺亚在人群另一头,袖扣银黑,身边仍是那位金发碧眼的小公主。 她继续说:“诺亚,你知道吗,卡尔维诺家的血脉只有与真正纯正的欧洲贵族结合,才会被教会和历史祝福。” 她说得自然,目光时不时扫向远处的宾客。 诺亚没有回应,目光却始终锁在另一头的人群里——安琪。 她身着一袭黑绿相间的印花长裙,髻发低束,耳垂是她最爱的金叶耳坠。 此刻她正被比利时能源世家威廉姆斯家族的继承人搭话。 那人正是数日前在米兰与她会面的托比。 “沉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她微笑点头,随即轻声回答:“荣幸。” “你今晚的装扮让我联想到波提切利画里的东方缪斯。”他低声说,“不过,如果今晚月亮失了光辉,大概也是你惹的祸。” “谬赞了。”安琪淡淡一笑,抿了一口香槟。 而面对另一位意大利时尚家族的年轻继承人,她亦是以不会说意大利语为由回应。 她回身避开人群时,瞥见诺亚正侧头低语,金发女伴笑靥如花地靠近一步,搭住了他的手臂。 她下意识地皱眉,心口一紧,忍不住连喝两杯香槟。 “你哥哥惜恩很优秀,果然沉小姐也不逊色。” 她回头看向托比,笑意顿止:“真意外,不曾听他提起过。” 托比仿佛看穿了她的情绪,只淡淡一笑:“我们是旧相识。如果你见到他,请替我向他问候。” 她微笑着点点头,礼貌示意托比失陪后便缓步走向诺亚。 博罗梅奥的小公主仍得意谈着罗马贵族之间的舞会传统,语气笃定:“我们才是真正属于一个世界的。” 诺亚本想开口,却在下一秒听见一声低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请你让开。” 女孩愕然转头,只见一个东方面孔站在眼前,面纱轻拂着唇角。 安琪没有急于开口,只是目光缓缓扫过她搭在诺亚手臂上的手指,眼神冷淡中带着一丝讽刺,像刀锋掠过细雪。 她语气平静却锋利,带着冷淡的权威:“hagiàuna pagna.”(他已经有伴了。) 她说完,略微抬下巴,目光轻轻扫过对方的白色礼裙,像是对入场资格的一种无声审判。 诺亚看向她,唇角缓缓扬起一丝弧度,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等待终于被应允的释然,深得像湖水底下的漩涡。 他松开女伴的手,握住了安琪的手。 “你终于来了。” 夜幕降临,科莫湖畔的灯火在湖面洒出微微的金光。庄园的宴会厅已渐渐安静,诺亚拉着安琪的手,穿过回廊,一直走到通往湖边的玫瑰园。 “从何时开始学会了意大利语?”他忽然停下脚步,低头看她,语气里分不清是质问还是惊艳。 安琪抬眼,眸光透出一点夜色的朦胧,嘴角勾起一点浅笑。 “segreto.”(秘密)她佯装神秘地把手指放在诺亚的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再追问,转身靠在湖边的石栏上。 诺亚一把拉过她,拇指关节轻轻地与她在他唇上的食指重合,他盯着她看,仿佛再也移不开眼。 “miseimancatoprimaancoradiandartene.” 她微微侧头,语气低柔,却带着一种勾人心魂的故意挑逗。 诺亚怔住。 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眼神彻底沦陷。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像握住一场注定要沉沦的梦。 夜风吹动湖面,水波粼粼。 园中玫瑰被夜色熏染得越发浓郁,香气混着潮湿的风扑面而来。 她只是轻轻一笑,转身倚在石柱边。月色落在她颈侧,像银丝勾勒的光晕,衬得她的眼神更加难以捉摸。 安琪指尖还残留着酒杯的微凉,此时被诺亚一把握住。他的手温热而坚定,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指节不自觉轻颤了一下。 他一步步逼近她,声音沙哑而低沉,“所以你的爱好是反复撩拨我。” “你误会了,显然刚刚那句是我说错了。我的意大利语还需多练习。”她语气略显无辜,轻得像羽毛,垂眸睫羽微颤。 “那我们今晚慢慢练习……”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真后悔之前就没有当众吻你。” “那怎么没吻呢?”她偏头看他,唇边是一抹极轻极淡的挑衅。 诺亚呼吸一顿,下一秒,他已经扣住她的后脑,低头吻住了她。 这个吻没有宴会厅里的灯光,没有那些刻意规训的视线,只有夜色、花香、湖水与少年几乎快要溢出的热爱。 他的吻急切而炽热,像是在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回应她所有的语言、眼神和动作。 唇齿交缠时,她指尖捏着他的衬衫,几乎要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热浪吞没。 他低声喃喃:“现在我要加倍补上。” 她回吻,带着一丝夜色中隐忍已久的温柔。 风从湖面吹过,远处传来宴会厅最后一曲圆舞的尾声。 但他们不再需要音乐,因为彼此就是整个世界。 站在回廊深处的托比看着湖边缱绻的两人,指节收紧酒杯,他手中香槟未动,嘴角却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的眼神没有波动,只是轻轻抬头看向夜空。 一轮月光仍旧圆满耀眼,洒下的是无差别的光。 他低声自语,对着夜色吐出一丝疲惫的酒气:“看来在一些人眼里,充满光辉的……从来不是月亮。” miseimancatoprimaancoradiandartene. 他轻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仿佛是在念一段无人知晓的悼词。 曾几何时,他也…… 不,他清楚的,miseimancatoprimaancoradiandartene的意思是——在你离开之前,我的思念就先行一步。 月光洒在金边高脚杯,反出一瞬冷光。 他终于收回视线,低头一饮而尽杯中酒。 Stay 托比始终记得那天的雾。 伦敦的冬天灰得没有温度,不是天灰,而是风灰,街道灰,人眼里的光也仿佛被潮气磨得失去了棱角。 他们初遇在那间红砖老楼的国际金融法课堂上。窗子半开,暖气失灵,学生们缩在围巾里昏昏欲睡。 而他注意到那个男生。 第三排靠窗,穿深灰高领毛衣,黑色呢大衣搭在椅背。他安静、冷淡,低头翻页时,指腹总会在纸面轻轻滑过,像在和书道别。 “你叫什么名字?”他课后问他。 “lucienshen.”他说得不疾不徐,声线低却不冷。 托比没说出口的是——从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沉惜恩安静、出挑,却从不主动与人亲近。 他像一座无风的湖——平静到极致,却令人不敢投石。 只有托比知道,他写论文从不标注草稿,却能一字不差地复述每个案例里的关键逻辑;复印室里,他总在别人离开后默默理好资料;他总说“我没那么聪明”,可每次辩论都快过教授一步找到漏洞。 他太清醒了,清醒得像个天生就知道命运走向的人。 他们的靠近不是突然的。 第一次分组项目,他们被编在一起。 沉惜恩效率惊人,却话不多。托比试图拉近距离:“你是不是悄悄写了两版答案?” 他抬眼,平静道:“我只写对的那份。” 话不重,却锋利。 但托比没退。反而开始等待——等他答辩前那杯馥芮白,等他在图书馆闭馆前偷偷把灯留给别人,等他偶尔在看论文时,手撑在额角那一瞬的疲惫。 那些细节像风中不易察觉的香气,一点点渗进托比的心。 ? 某次复习夜,他们并肩坐在图书馆。 窗外是细雨,窗内只剩翻页声与灯光。 “你总是习惯一个人吗?”托比忽然问。 沉惜恩看他一眼,没答。 “伦敦像是一场永不谢幕的剧——你坐在观众席,看着灯光亮起又暗下,却从来不被邀请上台。” 他仍不语,只是轻轻笑了下,低声说:“我来不是为了演出。” “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完成我该完成的事。” 托比没有再问。可他心里却升起一丝隐隐的不安——像看见一座美丽建筑,却预感它终将被拆除。 ? 某个雨夜,southbank的街灯打在水面,泛着橘色的光。 托比忽然说:“今晚留下来吧,不回宿舍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轻得像是梦话,又像是多年暗藏的情感终于浮上心头。 沉惜恩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不能。” 托比望着他:“你怕什么?” “我不该有别的选择。”他垂眸,像是说给自己听。 那一刻,托比才真正明白——他早就习惯了压抑,习惯了把所有感情压缩,连渴望都必须藏在计划之外。 ? 圣诞节前,他突然离开。 只留下一张便签: “你有很多选择, 我没有。 别等我。” 他走得悄无声息,没有告别。 托比坐了整整一夜的地铁,从holborn到towerhill。 他望着夜色里的伦敦,只觉得整个城市像一张撕开的地图,找不到出口。 ? 第二学期,沉惜恩回来了。 托比在学校门口看到他那一刻,几乎认不出来。 更瘦了,眼神冷得像夜色,他走路不再带风,而是像被某种沉重牵引。 “家里出事了?”托比低声问。 他只点头,“父亲病重。” “他希望我学会负责。” 那天傍晚他们坐在摄政公园的长椅上,风吹得落叶四散。托比试图握住他的手,却只碰到那件风衣的布料。 “你有没有哪怕一秒,想过留下?” “或许。”他顿了顿,“但那秒太短。” “stay。”托比轻声说。 那是他唯一一次试图将对方留下。 沉惜恩没有回应,只替他拂去额角一缕乱发。 然后离开。 — 他走后,托比翻出那张旧卡片,写着: “ifieverbelongedanywhere, itmighthavebeenhere. butineverdid.” (“如果我曾属于某个地方, 也许是这里。 但我终究不曾属于。”) 他把它夹进一本金融案例分析书里,从那天起,再没翻过。 ? 十年后在意大利,他再次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女孩眼神克制、语速相似,连挑眉时的幅度都像极了他。 “真意外,不曾听他提起过。”她轻轻一笑。 那一刻,托比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从来就不是他故事的一部分。 他轻轻举杯,笑着说:“如果你见到他,请替我问声好。” 夜色里,他回到房间,翻出那本书。 卡片上的字早已泛黄。他抬头望向窗外,想起那些在雨中说不出口的爱,那些靠得很近却从未真正拥有的时光。 他低声重复当年那句,早已被风吹散的告白: “stay。” 这一次,也没人听见。 TobiasWilliams 阳台下是波西塔诺夜晚的海风,轻柔地拍打着山崖间错落的屋顶。 安琪坐在屋内,披着柔软的毛毯,一张明信片摊在膝头。她用钢笔写字,一笔一划。 天主教堂里充满松柏的气息,那些缓慢哀悼的吟唱声让她总是想起了父亲昏迷前的样子——那封只有几行字的信托书。 她低头写下:“希望你好。—安琪” 信封口贴好后,她犹豫了几秒,又在背后补上一行字。 —— 纽约的凌晨,灯光透出中央公园南侧公寓高层的玻璃帷幕。沉惜恩刚下完视频会议,站在书房窗前喝着冷却的咖啡。 他的秘书早些时候递来一张来自意大利南部的明信片。 “波西塔诺。”秘书低声说,“寄信人是……安琪。” 他接过卡片的那一刻,指尖轻轻顿了顿。 他不曾想过她会寄来手写的明信片。 他翻过卡片,看到那几行清淡的墨迹,最后一行意大利语几乎像一枚被晚风吹来的落叶,静悄悄落进他原本无波的心湖。 他没有多言,只伸手拨通了电话。 “你在波西塔诺?”电话那端,沉惜恩的声音一如既往平稳,听不出情绪。 “嗯,开完会也参加完葬礼。我留下来几天。”安琪靠在躺椅上,身边是尚未打开的香槟和一份会议资料,“我明天会去参观一家初创能源公司。”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后传来他低低的声音:“你和诺亚现在常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不怕媒体捕风捉影?” “这是商业旅行。”她淡淡地说,“而且我主要是去见托比。” “你说托比?” “嗯,”安琪说,“托比亚斯威廉姆斯,路米尔资本在米兰的欧洲区负责人。我们聊得还不错,他说想带我和诺亚出海。” 对面的静默突然拉长了。 像是一秒钟,却又像是一整个十年。 “沉惜恩?”她迟疑地开口。 “……我听见了。”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格外轻。 安琪没有察觉,只继续道:“他说你们是旧相识。你从前在伦敦念书的时候,他就认识你。” 沉惜恩垂下眼,那张波西塔诺的明信片还放在书桌一角,阳光与山海的影像如今看来却分外晃眼。 “他这么说的?” “嗯,他还说我……挺像你的。”她轻声笑了一下,“我想那大概是某种恭维?” 电话那端没有回答。 他只是默默靠在椅背,手指在桌面轻敲。卡片上的字已读了无数遍,却仿佛仍有一个名字躲藏其中——托比。那段不曾对任何人提起的名字。 十年前伦敦的冬天也是这样的雨天。 那个在图书馆里坐在他身旁,总爱带着一点法语腔调的男孩。 还记得那句他没来得及回应的“stay”。 如今,那人却在自己所谓妹妹的生活里,再次以旁观者的姿态浮现。 “你还记得他吗?”安琪问。 “……嗯。” “你不意外?” “意外。” 他终于承认,嗓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只是没想到会从你嘴里听出这个名字。” 她没有察觉沉惜恩语气里的情绪,只当他是因为被人旧事重提而短暂愣神。 “他见我两次就得出此结论,我甚至都不了解你。” 沉惜恩闻言,只是闭了闭眼。 “像”,这个字有时候不是赞美,是伤口。 电话那头静默许久,沉惜恩终于道:“你们如果出海,注意天气变化。托比……他做事总是有些随性。” “你似乎很了解他。” “以前。”他说。 只是“以前”这两个字,像封尘多年的琴弦,一旦拨动,余音不绝。 “谢谢你的明信片。”他说,声音沉稳得像是一种努力维持住的平衡。 “别误会,忽然想起慰问上司了。”她语气听起来公事公办。 “你的工作已经非常落后日程了。”他说。 电话挂断后,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走向一旁的矮柜,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支封存在黑木盒里的雪茄。 他用剪刀剪开烟尾,点火时手指稳得惊人。 烟雾一点点弥散开来,透过落地窗映在城市霓虹上。 那是他很久以前就戒掉的习惯。 如他把某些名字藏进岁月深处,只在午夜时分点燃回忆。 他起身走到书柜前,抽出一张藏在最深处的宝丽来照片。 他久久地看着那张匆匆拍下的开始褪色的照片,直到夜色彻底降临,城市的喧嚣与孤独交错成一片。 他没告诉安琪的是,那个名字,藏在他人生最遗憾的章节里。 柠檬树下 fortedeimarmi的松树林在傍晚时分染上了深绿色的金边,风从海的方向吹过来,穿过稀疏的枝桠,带着一点点咸湿的香气,像是晒干的海藻与柠檬皮。 从波西塔诺蜿蜒驶来的是一辆银灰色的lanciaflaminia敞篷老车,车身带着一点复古油蜡的光泽,像是刚刚穿越了一个世纪的时光。 车尾还挂着一个褪色的皮革旅行箱,仿佛仍保留着年代久远的旅程尘埃。 车内播放着一首微微沙哑的意大利老歌——luigitenco的《lontanolontano》,旋律温柔而缓慢,混着收音机的轻微杂音,像是藏在旧抽屉里的情书。 安琪窝在副驾,头靠在诺亚肩膀上,手指在他衬衫袖口描画,偶尔调皮地拉一下。他一边专注驾驶,一边默默勾起嘴角。 夕阳洒在她睫毛上,她低声问:“这车多少年了?” “我祖父的。他年轻时在罗马念大学,这是他最爱的座驾。” “祖父乔治?”她不显惊讶地看向他。 “对,我小时候坐着它来这儿度过夏天。埃塞克开过它。现在轮到我了。”他看着前方,声音沉稳,“它比任何gps都更熟这条路。” “你特地开它?”她转头望着他。 “和你,值得。” 她轻轻一笑,闭上眼睛,风从脸侧掠过。 车在林间转弯时,阳光透过叶隙打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光影。诺亚抬起一只手调小音量。 “坐复古轿车有没有让我们看起来像一对经历岁月洗礼的老夫妻?”她突然开口。 他顿了顿,笑:“关于这个问题……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在意大利结婚。” 她微微抬眼。 “我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她笑了笑,沉默了很久,低头看着膝盖上的影子缓缓移动。 他转头看她,轻轻笑了一下:“说笑的。” “但我迟早会这么做。” 车停在一栋灰白色石屋前,门廊被松树影斑驳覆盖,藤蔓缠绕着屋檐,一两颗熟透的无花果跌落在碎石间,空气中是果香与潮气混合的气息。 她轻轻下车,看着脚边裂开的果子。 “那么,欢迎来到我小时候的夏天。”诺亚拉开门,一股干燥木头混着柠檬皮与盐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站在门口没动,屋内的光线慢慢由灰暗转为温暖,像一张老照片褪去尘埃。 “原来你还有我不知道的童年,我以为你的童年都是我。”她打趣地轻声说着,走进屋里,手指在门框上轻轻掠过。 石墙内部保留着原始的纹理,房梁裸露而温润,空气中有种旧家具才有的木香。 客厅中央是一张被岁月磨亮的橡木长桌,上面摆着ginori的浮雕瓷器,盘边的纹饰细腻繁复,在落日光影里泛出淡淡的金色。 她低头细看那浅金与象牙白交织的纹路,轻轻抚摸盘沿。 墙上挂着几幅老照片,其中一张,是五岁的诺亚站在松林边,笑得腼腆,旁边是一位穿围裙的老妇人。 “罗珊娜。”他说,“我的保姆,她会逼我背《神曲》,还会偷偷给我吃焦糖无花果。” 她轻笑感叹。“现在才发现你真是来自一个典型的意大利家庭。” 他耸耸肩。 她走到壁炉边,忽然发现一排小相框被半遮在古董钟摆后。她轻轻拨开灰尘,露出几张褪色照片。 其中一张,是三岁的诺亚坐在院子里的藤躺椅上,穿着纸尿裤,手里抱着半个西瓜,一脸认真地咬着,嘴角满是汁水,眼睛却盯着镜头,一脸执拗地皱着眉。 她失声笑出来:“天哪,你小时候真可爱。” 他伸手去夺:“呃,别看!这段历史不该存在。” 她躲开他,边笑边说:“真希望能捏捏小诺亚的脸。” “我妈说我小时候的脸像发酵的面团。” 她一脸溺爱地一直盯着照片上的他。 她将照片小心翼翼地轻轻摆回原处,指尖缓缓掠过他的脸,“谁能想到小诺亚是这样可爱。” 他不好意思地低声说:“其实没打算让别人看到的,你是唯一。” 她幸福地点了点头。 他们走到露台。夕阳正好落下,海面被染成一整片金铜色,屋后的柠檬树在风中轻轻摇晃。 桌上已摆好了两只高脚杯,杯中是透亮的柠檬切洛。 她端起杯子,嗅了一下,酸香扑鼻。 “是你自己调的?”她问。 “是罗珊娜留下的配方。”他坐下,轻啜一口,“柠檬要用自家树上摘下的,糖和酒要在满月前配好,再等三天。” “听起来像在酝酿一段爱情。” 他轻笑。“就像我们。”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风吹动枝叶,忽然说:“其实我有些嫉妒。” 他看她一眼:“嗯?” “之前那些我们没能一起度过的夏天。” 他愣了一下。 “我不曾了解的那个小诺亚。”她补了一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穿尿布抱西瓜的小诺亚?” “嗯。”她看着他,“在你小时候的记忆里,其实没有我。” 他沉默了一下,目光低垂。 “你知道吗,我刚搬到蒙托克的那个夏天,我一再以为你讨厌我。” 诺亚怔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猝不及防地击中。 他眨了眨眼,嘴唇抿成一条线,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我确实……很抗拒。”他低声说,“你出现得太突然。对我来说,接受你,还有艾琳,是种背叛。” 她静静听着,没打断他。 “我不懂我对你是什么感觉。”他转头看着她,眼神柔软下来,“你总能让我笑,总不怕我冷脸。我害怕那种感觉,害怕靠近你。” “那时候的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她轻声笑了一下:“原来你那时是在害怕如何面对我。” “现在想来,我从来都不是讨厌你。”他说,“我只是太怕自己喜欢上你。” “看来最后还是失败了。” “你知道我小时候的夏天会在父亲南汉普顿的家里住。”她忽然说,“自从失去我父亲,搬到蒙托克那个夏天,我其实一直感到迷失。” “直到现在我也问自己,选择了父亲留下的公园大道西十五号是我的家吗?我也不确定。” 他握紧了她的手。 “安琪。”他说,“对我来说,只要你在的地方,就一直是我的家。” 她转头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热。 夜色慢慢落下,松树的影子在石墙上拉长。 她低声说:“我不想回蒙托克是因为我拒绝回到所有规则和期望里去。” “嘿,今晚你和我在一起呢。”他说。 “就今晚吗?” “那就永远吧。”他轻声说。 她低头,笑了。 他靠近她,在她耳边说:“我知道我说了好多次了,但我爱你,安琪。” 她没回应,只是闭上眼睛,轻轻把额头靠在他肩头。 屋内的灯光被晚风轻轻摇曳,金色的光圈映在他们身后,像一张安静的画。 她缓缓开口:“等这一切结束以后,我想和你有自己的家。” 他怔住了,像被什么击中般,睫毛微颤,连呼吸都顿了一拍。 她没有看他,只是将酒杯轻轻放下。 “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和你有自己的家。”她抬头看他,声音清晰却温柔。 他张了张嘴,声音一时卡住,眼眶微微泛红。他几次想开口确认,却只发出几声气音。 “你……柠檬切洛让你有些醉了吗?”他始终不可置信。 她笑着摇头:“没有。” “你是认真的?”他的声音颤抖,“不是在安慰我?” 她点头:“我一直在想来的路上你说的那句话。”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像是终于获得了某种迟来的允许。 他低头,眼泪一颗接一颗地落下,沿着脸颊滑到下巴,滴落在她的手上。 他试图抹去,却越擦越模糊。 声音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将脸埋在她肩头,像个终于被允许哭泣的孩子。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臂将他紧紧抱住,手指温柔地梳过他的头发,然后低头,在他眼角轻轻落下一吻。 “嗯,我比你想得更爱你一些。” 他像溺水的人突然抓住浮木,整个人蜷进她怀里,身体微微颤抖。 她伏在他耳边,低语道:“从现在开始,我哪里也不去。” 他一动不动地抱着她,指尖缓慢收紧。 月光在他们身后洒下,银色的光晕包裹着那片小小的柠檬树园。 诺亚闭上眼,低头吻住她指尖。 她不曾真正信仰过什么,也从未把人生交托给命运。但在这个被松树、旧石墙与海风包围的夜晚,她突然理解了祷告的意义。 在这个信仰深植骨血的国度,如果她必须向上天请求点什么,那她愿意感谢上天把诺亚带进她生命中。 诺亚,是如此珍贵的恩赐。 她在柠檬树下偷偷向上天祈祷,请不要带走她唯一的小确幸。 夜风拂过杯沿,留下一圈浅浅的柠檬香味,在两人之间悄悄弥漫,像一场不动声色的誓言。 Arrivederci,Italia fortedeimarmi的早晨宛如一切都像被橙黄色的老电影滤镜镁光灯处理过。 松树的影子在白墙上斑驳起伏,远处传来vespa摩托车引擎的低鸣,坠入爱河的年轻人们享受着肆意青春,骑着轻便摩托穿行于海边小巷,女士们的裙摆在风中飘动,这是不急不缓的夏日预告。 安琪身着一件浅杏色缎面连衣裙,腰间系着细细的金扣皮带,整个人和小镇融为一道柔和的光。 她坐在藤椅中,一手握着刚做好的冰淇淋,另一只手被诺亚牵着。 他们刚刚走出镇上最古老的吉拉多冰淇淋铺,开心果碎片和奶油味道混在一起,沁着凉意。 诺亚穿着松垮的白衬衫与米色休闲裤,脚下是当地工匠定制的羊皮手工皮鞋,头发微卷,被海风吹得略显凌乱。 他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油色的残迹,她却故意不提醒,只是静静看着他低头舔冰淇淋的样子,嘴角扬起一点小小的笑意。 “小姐,请问你在笑我什么?”他察觉到了,抬起眼问。 “才没有。”她轻声说,“就是想把这一刻记得久一点。” 诺亚伸手抹掉嘴边那点奶油:“我是不是该每天都带你吃一次?”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她轻轻依偎过去,然后,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时,踮起脚在他嘴角轻轻亲了一下。 诺亚怔住,耳尖一下子红透,像是盛夏海风中被阳光晒得发烫的石子。 “这让我很……”他想说什么,却像是被那一吻掐住了呼吸。 “是奶油。”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说。 她不知道的是,诺亚从此刻下定决心认为他们每天都应该吃冰淇淋。 短暂的逃离中他们像是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学会了缓慢、亲密与不说话也能懂得对方的那种心照不宣。 上世纪初建的宅邸藏在高大的柏树与柠檬林之后,外墙覆满藤蔓与风干的玫瑰藤。 诺亚牵着安琪的手从海边别墅走出。 花园里橄榄树叶在阳光下颤动,空气中弥漫着新鲜草叶和微微的柠檬香气。 海风吹过,拂动着她长裙裙摆。 门前依然停留着祖父乔治遗留下的复古敞篷车,皮质座椅上磨损痕迹柔和,方向盘是木纹的,车身被精心打蜡,在阳光下泛着低调的银色光泽。 车载音响里播放着老意大利情歌parlamid'amoremariu,旋律带着80年代电影般的忧郁和浪漫。 安琪坐上副驾,手掌按在座椅上感受到皮革的温度。她侧头看着诺亚,一时有种恍若时光静止的幻觉。 车驶向那不勒斯机坪,一路沿着阿马尔菲悬崖公路,蓝绿色的海面铺展在右侧,远远可见阳光在波面跳跃。 他们即将搭乘一架充满年代感的小型比亚乔涡桨飞机离开。 浅米色真皮座椅,柚木饰边,欢迎饮料并非香槟,而是装在古董手绘陶杯里的柠檬汁,杯缘还挂着一片柠檬叶。 阳光透过机窗洒落在安琪的指间,她回头看了看诺亚,他正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抵达卡普里时,海风带着盐味,阳光如酒。 卡普里的港口,海水是剔透的钴蓝色,连系船的绳结都显得慵懒而有度。 诺亚戴着墨镜,一手拉着安琪的行李箱,另一手轻搭她的肩。安琪换上了白色高腰连身裙,头发半扎,嘴唇染着淡粉,像极了画报中的旅人。 两人沿着石阶缓步而下,朝着码头尽头那艘风格古典的游艇走去。 邀请的东家托比站在甲板上,一袭白色亚麻衬衫搭配卡其色短裤,手中晃着一杯阿佩罗气泡酒,阳光在他发丝间跳跃。 他扬声朝他们招手:“欢迎回来!” 安琪笑着扶了扶墨镜:“这将是我们最后一天了,谢谢你精心安排的卡布里之旅。” “托比,这是诺亚。”安琪正介绍他们互相认识,“诺亚,你认识托比。” 诺亚没说话,只是轻点了点头,眼神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防备。 “嘿,我们之前见过。科莫湖舞会?”托比朝诺亚举杯。 “是。最近好吗?”诺亚点头,嘴角勉强露出一个没那么自然的微笑。 他正在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表示自己的善意,虽然听安琪提过,但他心里一直提防着任何和她走得太近的男人。 托比看出他的僵硬,拍拍他的肩膀,“嘿,放松,这次是欢送你们,我们不会谈工作。你们从北边回来,我想你们一定会喜欢卡普里湛蓝的大海。” “谢谢你的好意。”诺亚用手上装苏打水的玻璃杯轻碰托比的酒杯,发出清脆的回响。 游艇缓缓驶离港口,海面泛着清亮的银光。托比自船舱拿出一瓶冰镇白葡萄酒,倒入叁只水晶杯中。 “来,为卡普里,也为我们终于不是在会议桌上碰面。” 诺亚接过杯子碰杯却没有喝。 托比靠在栏杆边,眼神掠过两人,忽然笑着说:“我希望这不冒犯你,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安琪。” 她转头看他,“当然,请说。” “所以,他就是那个对的人?”他话里有话。 空气好似暂停一瞬。 安琪微微一怔,眼神下意识地转向诺亚。 诺亚也看着她,眼里有一瞬间的明亮,惊慌的同时又有些惊喜,像是终于等到有人把这件事摆在台面上说。 他心跳加速,紧张到掌心冒汗。 他一度想亲口告诉世界他们的关系,告诉她,不论旁人如何非议,他都愿意为她站出来。 而她也同样看着他,清澈的眼眸中映出他沉默却炽热的期待。 她的沉静并不是犹豫,更像一种坚定的温柔。 她从未打算继续隐瞒,只是等一个恰当的时刻。 他们的目光像在阳光下轻轻碰触,情绪汹涌,却没有言语。 诺亚轻启唇,刚要开口。 托比却笑着出来打圆场阻止,“总之,别误会。我不是所谓的‘情敌’——” 他转向安琪,半认真半玩笑地说:“我是真的好奇。” 安琪指尖轻触杯沿,风吹乱了她鬓边发丝。 “托比。我明白你的考虑。流言四起,我也不打算否认什么。如你所见,如媒体流传,事实确实如此。” “我明白。”托比低笑一声,眼神中却有某种波动。 他顿了顿,放下酒杯,“我不意外。说实话我甚至有些羡慕。” “十年前,我还年轻的时候,我也曾以为我会这么意志坚定。” 诺亚与安琪几乎同时看向他。 托比低头,语气甚至有些带着自嘲,淡淡地:“年轻时候有个在伦敦的人让我从一个自大的家伙变成了愿意改变的人。那个人让我相信一些我原本不信的东西。” 他轻笑:“然后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所以听起来你还想着那个人。”安琪语气很轻。 “我至今未能否认。”他叹息般说,“他教会我什么是遗憾。”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那个人,我想你不会意外,正是沉惜恩。” 一直置身在外的诺亚一再认为酒后吐真言是一个很蹩脚的借口。 安琪也怔住片刻,随即目光变得复杂。 “我和他还在慢慢磨合。”她轻声说。 “不,亲爱的lucien的妹妹。”托比看着远方的海,“我从未告诉过别人这件事,但我想和你分享。现在和你们在一起我其实感到莫名的安稳。事实上,认识你和诺亚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给不完美的结局另一种形式的圆满。” 海风吹动船帆,水面泛起细小波光。 “其实,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么?我想未必。”安琪若有所思。 “所以我才会问你和诺亚的事情。”托比抬起眼,“我知道你们将会放弃很多。” 安琪凝视着他,一字一顿道:“我决定违背常识。” 托比缓缓摇头,“或许世界会惩罚相信感情的人。” 她却微笑,“那么我等待着那一天。。” 诺亚也握紧了她的手,开口:“只要和她,任何代价我都在所不辞。” 托比没说话,只是转身看向远方那片幽蓝的水域。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belissima.我真希望当年能有你们一半决心。” 她的目光沉静得像海底最深的那块石头,“别让未来后悔,生活就是关于不停做取舍。” 托比轻笑,仿佛是对安琪的坚定感到钦佩,也似乎在笑自己曾经的懦弱。 船逐渐驶近卡普里的蓝洞入口,阳光从洞口斜斜照入,海水呈现出一种不真实的蓝。 他指了指前方:“那么,欢迎来到bluegrotto.世界上最美的谎言,也是最短暂的奇迹。” 船缓缓驶入洞窟。光线逐渐收敛,只剩水面映出的幽蓝,晃动着照在他们脸上,仿佛将人沉入另一个世界。 岩壁安静,浪声也柔和下来,像远方某段久远的旋律在水中回响。 他们并肩而坐,谁也没有说话。 只有那一点点湛蓝的微光温柔地流转像是夏日不小心流露的秘密,被海水包裹、收藏。 静默的那一刻不是停滞,而像什么正在悄悄生长。 诺亚牵紧了安琪的手。 阳光、水波与船影交织在一起,载着这叁段交错的故事,缓缓驶入那片蓝色回忆。 arrivederci,italia. 再见,纽黑文 从意大利马不停蹄地赶回纽黑文的旅程像是一场未完的梦。 窗外景色从都市的彩色渐变为郊外的浅绿,最后是新英格兰古老学府的砖红与青石。 接近五月尾声的纽黑文有着意料之外的晴朗。 阳光洒落在古老的石砌建筑群上,每一块砖都似乎带着岁月的温度。 林间小路铺着细碎的光影,青草蒸腾出微湿的香气,微风中夹着槐花的甜香,掠过石阶与藤蔓缠绕的铁栏,将这一切包裹在一种近乎梦幻的静谧之中。 远处的钟楼敲响整点,像是为所有毕业生奏响的序曲。 安琪站在特朗布尔学院的拱门下,身穿象牙白的学士袍,领口别着的金缕流苏在阳光下微微闪光,她的头发轻挽,几缕碎发在颈侧被风轻轻拨动,耳后点缀着一对细小的贝母耳钉。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张厚重的纸——学位证书的封皮沉甸甸地压着心头,却也说不上来是喜悦还是空落。 四周是成群的欢笑与相机快门声,父母带着鲜花与相框奔向各自的孩子,好友们在草坪上拥抱、拍照、喊着彼此的名字,像是要把所有欢喜定格在这一瞬。 不远处姐妹会的女生们穿着定制的高跟鞋与缎面披肩,彼此抱着礼物与亮片贺卡,笑声清脆,妆容在阳光下仿佛水晶雕琢。 她们围在一起拍照,笑得热烈而无畏。青春以这样轻盈的方式结束。 而安琪在人群里安静站着,目光轻扫四周,像是站在一场盛大庆典之外的旁观者。 她和她们并不陌生,却也说不上亲密。 她习惯性地保留着距离,不冷漠却也不过多亲近,仿佛她从未真正属于哪里,像一朵在玻璃罩里固定生长的植物,安静克制而自持。 意料之中,埃塞克,甚至卡尔维诺家族的人都没有来。艾琳的缺席也并不让人意外。 一旦学会了承担后果,也早就不再指望任何形式的弥补。 虽然话是这么说,看着周围人与亲友欢笑庆祝,她心中仍泛起些许不明的涟漪。 像是被遗落在岸边的一粒贝壳,在潮水退后才发现孤独的形状。 她想起某个黄昏独自走过校园的石板路,图书馆的光从玻璃窗中投出,洒在她的影子上;也想起那些风雪夜晚,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结冰的湖面发呆。 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是亚历克斯。 他穿着正装外套,手中握着蓝色礼袋和学位证书,站在一棵槐树下与朋友交谈。 亚历克斯也望见了她。四目相对那一瞬,他点点头,朝她举了举手中的毕业证书,笑了笑。 她回以微笑,眼神温和,却没有多言。 他明白她不擅长寒暄,也知道自己早已无法靠近她的内心,于是只轻声说了句:“嘿,恭喜你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祝你一切都好。” 她轻声回应:“由衷祝愿你也是。” “我们霍普学院有个庆祝派对,如果有空可以来。” 她想了想,语气柔和却坚定:“谢谢,我今晚得回纽约。” 亚历克斯点点头:“完全理解。那旅途顺利。”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一道熟悉的低沉声音从身后传来:“恭喜毕业。” 她回头。 阳光逆着洒下,那人站在光里,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白衬衫在微风中略微起褶,表情克制如常,却又带着几分她记忆中极其稀有的温柔。 “这世间真是疯狂。”她的声音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轻,“你好么,老板。” 沉惜恩点点头,手中提着包装极简的白色大号信封袋,“看来他们真没来。” 她愣了一瞬,笑了笑:“你是代替卡尔维诺家来道歉的?” “我不在乎他们。”他走近一步,把信封递给她,“我来祝贺你的。我忠诚的下属今天真应该多笑笑,回到办公室就没这么多心情微笑了。” 她接过信封,封皮包装纸温热,像是被他一路握在掌心。 “怪胎。谢了。”安琪不禁感叹自己和沉惜恩那相似的基因,包括他们的阴阳怪气。 “另外,你说的不完全正确。因为小卡尔维诺来了。”沉惜恩补充。 安琪循着他的目光转过去,就在远处树荫下,诺亚一身浅蓝衬衫,站在人群之外,正微微踮脚张望着她。 他手中抱着一束野玫瑰和尤加利叶组成的花束,不算张扬,却清爽温柔。 他看见她回望,立刻扬起手臂朝她挥了挥,脸上的笑意干净又真诚,宛如刚刚从春天走进她的人生。 是啊,春天好像让一切都不再那么孤单。 她想起很多——在长岛的夏天认识有些怪脾气的诺亚;雪夜里他们的争执;那些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眼神与沉默;那些长夜、信任、沉默与被理解的瞬间。 她的世界不知何时开始或许已经和从前彻底不一样了。 一切都在悄然告别,而她站在盛夏的光影里,猛然感觉到,自己已经准备好走进真正的未来。 她低头拆开沉惜恩的礼物。 信件中是一纸土地转让契约。 南汉普顿那栋白色海边屋子。 上面用工整的字体写着——赠与信托的受益人为安琪。 如果说她没有惊讶绝对是在骗人。 “这怎么会是……”她少见地几乎说不出话。 “去世时他把它留给了我。”沉惜恩语气淡淡,却带着她熟悉的那种克制,“说实话我对那里没有兴趣,我从未在那儿度过夏天。他想必也早知道,有朝一日我会把它交还给你。” 她看着契约纸上的地址,那一排熟悉的字样上小字写着meadowlane。 那是她的童年记忆。 鼻尖像是忽然飘来那年夏天的咸湿海风味,带着熟悉的柠檬香皂、老木窗和海风混合的味道,空气中隐约回荡着风铃响动与藤椅吱呀声,仿佛她还是那个穿着棉布裙的小女孩,光着脚丫在阳光灼热的地板上跑来跑去。 她几乎可以触摸到那一瞬的阳光:窗边摆着盛开的栀子花,屋内木头地板散发出晒过的香味,厨房里艾琳搅拌制作蓝莓麦芬的生面团,还有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他的背影。 她毫不犹豫地抱了沉惜恩一下,没有言语,只是以这样的方式表达感谢。 光与风从树影中洒下,穿过她指尖,拂过那张契约纸,安静、柔和,却拥有比言语更深远的重量。 那是沉惜恩以最不动声色的方式替父亲说出的一句“欢迎回家。” 时间像是被光照凝住。 她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meadowlane那个金色盛夏的午后。 风将它卷入暮春的光里,而她轻轻合上盒盖。 她刚抬头,就看见诺亚朝她走来。 他没说话,只是将那束花递给她。 花茎处缠着一根海蓝色丝带,轻轻垂落在他指间,像是从海边带来的风。 她接过,花香与记忆混合,那一刻,她望向他,忽然像听见了内心某处极微弱、却清晰的回响。 “准备好了么?”他轻声说,像说给光里那个她听, “夏天刚开始。” 她没有回答,只是点头,然后迈步。 阳光像悄无声息地落进她眼底,一路铺成金色回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