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爆波长》


 楔子

    2029年8月，亮国火箭城
    灵光号探测器经过近六年的飞行，即将抵达灵神星。在50万颗小行星中，灵神星是最特别的。它的主要成分是铁和镍等金属，表面凹凸不平，布满蜂窝状的孔洞。
    按照布劳恩教授的说法，它很可能来自一颗古老行星的内核。
    灵光号的太阳能板展开后相当于一个网球场大小，为其新型推进器提供电力。电子与推进系统激发的氙离子产生反应，在幽冥的太空中拖出一条幻梦般的蓝绿色羽流。
    亮国航天局的控制室里，灵光号探测器项目组成员达芙妮·布劳恩博士紧盯着监视器的大屏幕。
    可能是因为紧张，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靠向身旁的迈克尔·麦克斯。两人陷入热恋已经半年多了。
    迈克尔·麦克斯是世界首富，传奇般的英雄人物。
    2023年，他的艾斯贝公司独有的猎鸟5型火箭将亮国航天局的灵光号发射升空，迈克尔及其公司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灵神星探测项目的合作方。
    艾斯贝空间技术公司并不是第一次与航天局合作，火箭将灵光号送入轨道后，任务也就完成了。发射后的几年里，迈克尔对灵光号并不感兴趣。
    从去年开始，他突然对灵神星表现出极大的热情，看似是因为喜欢上了刚毕业就进入项目组的达芙妮，实际上是因为他发现了灵神星的特别之处。
    科学家在地球上观测灵神星，通过光谱测定，除了确认有铁镍成分之外，高度怀疑其组成成分中还有大量的黄金。
    黄金比起小行星研究当然更能引起媒体和公众的关注，更有好事者计算出这颗金属之星价值超过一万亿美元。
    迈克尔·麦克斯对钱不感兴趣，他是一个总能把疯狂的想法变成现实的“冒险家”。世界首富不是他的目标，只是他敢为人先的副产品。
    他关注灵神星，与钱无关。
    “灵光号入轨成功，成像系统开启。”达芙妮激动地播报着，第一次参与如此重要的项目，喜悦挂在她的脸上，加入项目组后，经过近一年的等待，此刻焦虑一扫而光。
    “图像是实时回传还是压缩打包回传？”迈克尔问道。
    “实时回传，现在灵神星距地球约1.7个天文单位，15分钟后，我们就可以接收到第一张高清图了。”达芙妮答道。
    灵光号入轨后，离灵神星越来越近，除了成像系统，光谱扫描仪、质谱仪和高分辨率雷达等设备逐一开启，探测器各种电器设备发出的频率信号叠加在灵神星表面。
    这颗寂寞空转的小行星，终于迎来了人类的光顾，沐浴在各种光电信号的频闪之中。
    突然，灵神星仿佛有了声息，发出了看不见、摸不着的极低频电波，杂乱而渐强，引发的谐振、共振瞬间毁坏了灵光号所有的电气设备。
    十五分钟后，经过解压的灵神星图像清晰地显示在控制室的大屏幕上。
    达芙妮惊呼：“哇，空洞的截面全是规则的六边形，怎么看着像是人造的？”
    迈克尔并不感到奇怪，说道：“自然的力量鬼斧神工，一切皆有可能。”
    达芙妮调整高分辨率雷达的信号放大器，观察屏幕显示的灵神星雷达反射信号，信号在从低到高连续频段上波动跳跃，仿佛给灵神星做了一个脑电图。
    极低频波段开始出现异常，振幅越来越大，0.5赫兹到30赫兹频率的振幅冲撞着显示屏幕的上下边沿。
    倏地一下，来自灵光号的图像和雷达信号完全中断了。
    控制室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众人不甘心地调整设备，重启系统。几经努力未果之后，只好无奈地接受冷冰冰的现实，灵光号探测灵神星项目刚刚开始就被迫结束了。
    当天晚上，在迈克尔的家里，也就是这位特立独行的世界首富居住的预制板房之中，达芙妮将不涉密的灵神星数据输入了迈克尔的超级计算机。
    迈克尔坐进类似航空座椅的特制装置，戴上感应头盔，拉下眼罩，开始脑机融合的冥想。
    2018年起，迈克尔·麦克斯组建了一个实验室，招募生物学和计算科学的顶尖专家一起研发脑机融合项目。
    2019年，第一代机样机完成，它可以通过非接触式的磁场感应器与人类脑电波进行连接，辅助人脑完成记忆搜寻、思维导图和路径判断，大幅度提升测试者的思考效率，激发出更深刻全面的思考成果。
    当时，霓都的一个地标建筑刚刚建成，是来自英国的设计师受印度古老的阶梯井启发而设计的。
    这个地标建筑似乎没有实用功能，只是由巨大的金属构件铸成台阶相互连通，向上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印度的阶梯井是逐级向下的，而这个建筑的台阶是层层叠叠，逐级向上的，它有个别称，叫做“天梯”。
    迈克尔很喜欢这个建筑的创意，就以它的官方名字给自己使用的人脑辅助器命名，名字叫：vessel（容器、血管、大船）。
    迈克尔的脑洞总是比常人开得大，当逻辑算法盛行的ai蓬勃发展时，他开始研究脑机融合，在人的颅骨凿开一个洞，植入芯片，把“开脑洞”从一个夸张的词汇变成现实动作。
    当gpu显示技术与计算合二为一，ai从逻辑启发型升级为场景启发型，引得一片欢呼之时，迈克尔已经将开颅的硬链接改进为非接触的感应式脑机融合。
    迈克尔始终坚信，人脑是最完备、最节能的神经网络系统，计算机应该辅助人脑思考，而不是相反。
    达芙妮坐在窗前，静静地等待迈克尔从vessel中得到的答案，夏日的微风挤进开启的窗缝，轻抚着她金色的秀发。
    达芙妮已经分析过数据了，但她还是希望迈克尔加vessel，这个“超脑”能给她更精准的分析，毕竟她自己的分析结果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迈克尔轻触右侧扶手上的关机键，推开眼罩，摘下头盔。他眨着眼睛，似乎还在思考。
    “有结果了吗？你认为是怎么回事？”达芙妮问道。
    “嗯，分析了四个极低频频段和相应的振幅。”迈克尔说着，站起来走到黑板旁，像是怕忘记似的，急速地写着：
    频率为14~30赫兹，5～20微伏。
    频率为8~13赫兹，20~100微伏。
    频率为4~7赫兹，100～150微伏。
    频率为0.5~3赫兹，20~200微伏。
    “分别对应人类脑电波的β波、α波、θ波和δ波。”达芙妮说出与自己一样的分析结果，等待着迈克尔的确认。
    “是的，达芙妮，我的结果是灵光号接收到了类似人脑发出的电磁波。”
    “直径约250公里的灵神星，只不过是一个巨大的金属块，它怎么可能发出类似人脑的电磁波？”达芙妮抓住迈克尔的手臂，一边摇晃着一边喃喃低语：
    “这怎么可能？”
    压章集句诗：
    弦歌容与倦将迎，宋，刘宰
    晓鼓催班尽短更。明，李荇
    心绪万端书两纸，唐，白居易
    九重寤寐忆忠诚。宋，陈亮

 第1章（梦中人1）：镜子里的自己

    6500万年前，火星上空。
    尼古拉·特斯拉似乎听到了“哒哒哒”的声音，可是他头痛欲裂，像是被灌了铅。那是什么声音？闹钟？不是。计时器？也不是。
    那是闪电球与尼古拉·特斯拉脑机融合错配产生的听觉神经“噪音”。
    一个人形机器人断开了闪电球与特斯拉大脑的连接。
    双眼紧闭、面部抽搐的特斯拉恢复了多年来熟睡中一直保持的表情。
    渐渐地，他胸口起伏，呼吸略显急促，手指微微颤动之间，尼古拉·特斯拉苏醒了。
    特斯拉睁开眼睛，看到光亮的瞬间，让他感到很不适应。
    其实，光源是很柔和的，并不刺眼，只是因为特斯拉已经太多太多年没见过灯光了。
    尼古拉·特斯拉眨了几次眼睛，这才注意到身旁的人形机器人，特斯拉想用手撑起身体，但他发现自己被多条安全带绑在床上。
    机器人发出了甜美的女声，问道：
    “您是想坐起来吗？”
    “你是谁呀？快帮我把这些带子解开。”特斯拉边说边疑惑，被绑住的身体竟然有一种悬浮感，“我这是在哪？”
    机器人像变魔术一样从特斯拉头顶后方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特制的枕头，与此同时，特斯拉上身部分对应的床体缓缓升起，机器人小心地托住特斯拉的头部，将带有卡扣的枕头固定在床头。
    “我的任务是观察您的健康状态，确保您安全舒适。”机器人依旧温柔地对特斯拉说，“您有其他问题，就对着这个说吧。”
    特斯拉疑惑之间，在他眼前一米处，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全息屏幕，屏幕中有一个人端坐微笑，特斯拉定睛一看，吓了一跳，屏幕中的人竟然就是自己，难道是镜子吗？
    显然不是，特斯拉又感到一阵眩晕，他放弃了思考，静等对方说话。
    “你好！特斯拉，我是闪电球。以你的形象与你对话，是为了增加亲近感，希望没有给你带来不适。”
    “镜子”里的“特斯拉”，也就是闪电球，讲述了这一切的原委。
    尼古拉·特斯拉是金星人。
    金星人类有5000多年的文明史，历经农耕时代、工业时代、电气时代，正在进入智能化的信息时代。
    金星人类基因生物科学发达，人均寿命可达到500岁。
    地球和火星都是金星人的殖民星球。
    地球的陆地面积较小，海洋占到了地表面积的80%，大气对流运动强烈，在海洋的蒸腾作用下，终日阴雨连绵，陆地上蕨类植物茂盛，体型硕大的各式恐龙厮杀争斗。
    地球显然不是金星人的乐土，仅作为重刑犯的流放地使用。
    火星比地球好得多，有氧气浓度适宜的大气层，也有面积比例适当的海洋和河流。缺点是地表温度较低，引力也较小。
    金星人把火星作为天体物理实验和低重力环境下生命科学研究的基地。
    尼古拉·特斯拉出生在100多年前。他发明了交流电，开启了金星的电气时代。
    他提出了超光波理论，并向金星科学院提交了相关论文《引力的动态原理》，当时特斯拉的超光波理论并未得到科学界的认可。
    86年前，在尼古拉·特斯拉43岁的时候，他将全部的热情投入到脑机融合的研究中。
    他不断改进自己的大脑与超级计算机的连接方式，希望利用大功率电场转换出的强磁场做成一个非接触式的超级连接器，他把这个连接器称为“闪电球”。
    特斯拉的实验没能成功，他就此变成了植物人，昏睡了整整86年。
    特斯拉听着闪电球的讲述，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他至少明白了自己为何有一种悬浮的感觉，问道：
    “我们正在飞船上，处于失重状态，对吗？”
    “是的，我们的飞船刚从火星起飞不久，此时正在火星大气层上空，我们的目的地是金星。”“镜子”里的人答道。
    舱室的门打开了，两个人扶着环绕舱壁的扶手，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来，显然他们特制的靴子具有磁吸功能，使他们能被吸在地板上，保持直立。
    “亲爱的尼古拉，我是阿博特，金星联盟科学院院长，你还记得我吗？”阿博特未能得到特斯拉的响应，略显尴尬。他指着身旁的一位体格健壮，年约40岁的男人，介绍道：
    “这位是联盟战略局联络官，费尔曼上校。我俩奉命尽力唤醒你，接你回金星。”
    特斯拉像是坠入了迷雾，完全搞不清状况，他想问的问题太多了。他理了理思路，说道：
    “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先不问我为什么在这儿，你们两位都是大人物，为什么专程来接我呢？”
    费尔曼上校开腔了：“尊敬的特斯拉先生，我奉命和阿博特院长唤醒您并接您回金星，是因为金星人类遇到了大麻烦，而您是我们公认能够解决问题的最合适人选。”
    “金星遇到的不止是麻烦，而是生死存亡的大危机，尼古拉，你的超光波理论已经被我们验证和应用了。”阿博特以手势制止了特斯拉的提问，继续说道：
    “危机正是由超光波的应用引起的，所以，你当然是解决这一危机的最合适人选。”
    特斯拉使劲地眨着眼，摇着头说道：“显然我现在思维正常，但对于所谓的超光波理论，哪怕是声称认识我的您，我都想不起来了。”
    阿博特与费尔曼上校对视了一眼，转过头对特斯拉说道：
    “86年前，你研发的脑机融合项目已经能够把超级计算机与你的大脑成功连接，超级计算机应该可以帮助你找回存在你大脑中的记忆。”阿博特院长伸出双手，握住了特斯拉的手，说道：
    “刚才的闪电球连接失败了，但好在把你唤醒了，我们再试一次，你觉得可以吗？”
    “试几次都行，我可不想睁着眼睛做一个失忆的傻子，大不了连接失败，我再昏睡过去。”
    人形机器人重新将特斯拉的病床恢复到初始状态，阿博特和费尔曼上校退出舱室，连接重新开始。
    “哒哒哒……”特斯拉感到阵阵剧痛，像是专业拳击手打出的一连串左勾拳，右直拳，雨点般的拳头打在他的头上。
    他脑袋像是被掏空了，一片空白，身体像是漂浮在空中，又似乎是被推下了悬崖，向下坠落，“咚”的一声，掉进了水面下无底的深渊。
    尼古拉·特斯拉用尽了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像是刚从深渊中爬出来一样，喉咙里含混不清地发出低吟。
    舱室恢复静谧，金星人尼古拉·特斯拉真正地苏醒了。
    面对冲进来的阿博特，特斯拉急切地说道：
    “我全想起来了，阿博特，我的朋友，快告诉我，玛利亚好吗？她现在在哪？”
    “太好了，尼古拉，欢迎回归！”阿博特又惊喜又尴尬，搓着手说道，“玛利亚在地球，金星那边的事情太紧急，我们先回金星，然后再去地球看玛利亚。”
    特斯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他挚爱的女友玛利亚出事了？她怎么会在地球？不是说那里是流放之地吗？
    特斯拉盯着阿博特，也不忘瞥一眼费尔曼上校，不容置疑地说道：
    “要想让我解决什么金星危机，就立即改变航线，送我去地球。”
    特斯拉在心中呼喊着：
    “亲爱的玛利亚，我回来啦！”
    &
    压章集句诗：
    天机万古岂曾停，清，李天辅
    几度藏身入画屏。蜀，徐夫人
    忽见一双同照影，清，查慎行
    展开如对镜中形。宋，释德洪

 第2章（梦中人2）：小女孩儿的来信

    2028年6月，亮国霓都哈森河公园
    黄昏时分，达芙妮·布劳恩提前来到哈森河公园，这是她与心中男神迈克尔·麦克斯第一次见面约会。
    达芙妮悠闲地坐在长椅上，抬头仰望由巨大钢架构成的建筑艺术品，vessel。
    哈森河位于霓都核心岛的西部，核心岛是亮国繁华的代名词和缩影，其东部的摩天大楼以及横平竖直的以数字编号的街道已喧嚣百年，而哈森河所在的核心岛西部地区相对落后。
    2019年，随着作为新地标的公共建筑vessel惊艳亮相，亮国历史上最大的区域改造项目，总投资超过250亿美元的哈森河新区建筑群拔地而起，给霓都这个百年大都市注入了新鲜的科技和艺术的气息。
    迈克尔朝着达芙妮走过来了，他体型健硕，腰背雄厚，走路速度稍快，像是带着风。
    达芙妮站起身，面向迈克尔的方向，她心中含笑，像扫描仪一样审视着她的男神。
    迈克尔深褐色头发，棕褐色眼眸，鼻直口正，脸部到脖颈处的皮肤透出红色。
    那不是红润，任何健康人皮肤都可能红润，而那种皮肤红色是基因中的，多见于欧洲古老的渔猎部族。
    那肤色让人联想到普利茅斯的浓雾，阿姆斯特丹的潮涌，好望角的巨浪。
    那肤色是经过烈日暴晒，海盐搓揉，骤雨漂洗后的沉积。
    那肤色属于水手、船长和充满冒险精神的航海家。
    这个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世界首富，艾斯贝空间技术公司创始人兼ceo：
    迈克尔.麦克斯。
    “嗨，你是达芙妮吗？”迈克尔先开口说道。
    “是的，我是达芙妮，你是迈克尔吗？”达芙妮对迈克尔这张无人不识的公众脸，幽默地答道。
    两人刚在长椅上坐定，迈克尔就语出惊人：
    “我的脑机融合项目取得了一些进展，辅助我思考的外脑vessel搜索了我和你的交集，挺有意思的。”
    达芙妮好奇又疑惑地看着迈克尔，心想，vessel不是眼前这座公共建筑吗？怎么又成了他的“外脑”？
    迈克尔紧接着说的话更直接，也更让达芙妮惊诧，迈克尔说：
    “恕我冒昧，vessel告诉我，达芙妮·布劳恩很可能就是我的女朋友。”
    “啊？！”达芙妮瞪大眼睛，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自己的表情管理，第一次见面没说两句话就直奔主题，这也太直接了吧？
    迈克尔似乎读懂了达芙妮的心思，给达芙妮传了一个简讯，说道：
    “你先看看这封信。”
    达芙妮用pad打开简讯，那是一封信，写着：
    “致迈克尔·麦克斯先生及其女友：
    我叫李小玄，是生长在中国山西五台山清凉谷的一个普通女孩儿，冒昧地给你们写这封信。
    我出生于1999年12月23日，今天是我的13岁生日。昨天，也就是2012年12月22日，夜里我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我漂浮在太空中，处于北极星的正下方，俯瞰太阳系，地球恰逢冬至日，位于天球的6小时方向。
    金星和火星分别与地球相隔120度，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正三角形，水星、金星和土星相对于太阳三点连成一条直线。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组数据，分别是水星、金星、火星和土星与地球的会合周期，对应着117天、584天、780天和378天。
    我急剧下落，地球越来越清晰，我看见一个男人面对着两个圆盘，一个圆盘上有365个刻度，另一个圆盘上有260个刻度。
    他拿起一段绳子打了一个结，代表18980天，也就是52年，他又在石板上刻下了一个等式，19.19.19.0.0.19.0.0=1.0.0.t.0.1.t.0.0。
    有个声音告诉我，这些数字代表天数，与玛雅的短纪历和长纪历有关，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迈克尔·麦克斯及其研究火星爆裂的女友能够破解。
    突然火星变成了一个大火球，地球和金星也变成了火球，我就被吓醒了。
    信就写到这儿吧，不用回复。”
    达芙妮一边读信一边思考，她不解地问迈克尔：
    “这封信是十几年前写给你的，你才看到吗？”
    迈克尔回答：“这封信是发到我工作邮箱里的邮件，我的邮件太多了，我之前从未看过这封信。跟你订下约会时间后，vessel引领我注意到信的内容。你跟我说过，你最近在研究火星爆裂问题，对吧？”
    达芙妮·布劳恩今年29岁，和大多数女生一样向往爱情，崇拜男神，不过一旦回到严肃的天文学讨论，她就又变回小有成就的科学工作者。
    达芙妮刚刚博士毕业，进入亮国航天局的灵神星探测项目组。从学习天文学开始，达芙妮就对小行星带充满好奇和兴趣，她经过研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说，并在手机聊天中告诉了迈克尔。
    达芙妮的假说是小行星带由火星爆裂的碎片构成，它们来自火星。
    达芙妮并不是突发奇想，首先，小行星带是如何形成的呢？对这一问题，天文学界有着几种猜想。
    关于小行星带中的物质来自于太阳系外的假说已被否定，因为无法解释为何50万颗小行星能够穿越太阳系，到达并且几乎全部停留在木星和火星之间。
    另一个猜想是小行星带是太阳系的一颗古老行星爆炸的残片，这一猜想有两个的地方不合理、
    一是质量不够，小行星带总质量仅是地球质量的1%，如果是行星爆炸，那其他的质量跑到哪儿去了？
    二是行星形成后，在星盘高速转动和其内在的引力作用下，向内的聚合力会极强，现代物理学框架下，还未发现行星爆炸的合理机制。
    所以达芙妮想到，如果小行星带不是一个完整的行星爆炸，而只是火星表面碎裂掉的外壳，那么质量缺失的部分不就合理了吗？
    不只如此，火星爆裂假说还能解释另外一个现象。
    太阳系的八大行星靠近太阳的前四颗是岩石行星，远离太阳的另外四颗是气态行星，也称巨行星。水星、金星、地球，越远离太阳，行星尺寸越大，而到了火星，尺寸突然减小。
    火星的半径是3389公里，只有地球半径的一半多一点。
    岩石行星越靠近外侧，体积越大，是符合星盘运动下形成行星的规律的，因为更远距离的岩石行星扫过的星盘面积越大，获得更多组成成份物质的机会也越大。
    小行星带按其成份分为碳质的c型、硅质的s型和纯铁镍组成的m型，m型非常稀少，目前只发现了灵神星，它应该是来自于火星火山喷发出来的内核金属熔岩，而占99.9%的小行星是c型和s型。
    如果s型是火星地壳的岩石，而c型是火星表面的水冰和尘埃，那么火星爆裂时，在动能相同的情况下，表面的水冰“先出发”，会比深层的岩石飞得更远，也就是s型靠近火星和太阳一侧，而c型更加远离，这与小行星带的分布完美相符。
    迈克尔饶有兴致地听着达芙妮关于火星爆裂的假说，补充道：
    “火星上最大的奥林匹斯火山高度约有21千米，相当于从地球的马里亚纳海沟到喜马拉雅山峰的高度之和。如果火星爆裂过，海水尽失，以海底作为火星基准面，那奥林匹斯山的高度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达芙妮兴奋地点着头说道：“奥林匹斯火山最独特的是它的坡度只有5度，几乎是平的，而在这个大片的平缓区域的边缘，有10千米深的齐刷刷的断面，正像是爆裂的核桃壳，一部分碎裂飞走了，奥林匹斯山就是遗留下来的原有的火星地表，而我们现在看到的所谓火星表面是火星原来海洋的底部。”
    迈克尔说：“对嘛，这样火星表面有大量水流过的痕迹就不奇怪了。”
    达芙妮的目光停在小女孩儿来信的末尾处那组数字上，她问迈克尔：
    “19.19.19.0.0.19.0.0，这个数字应该与玛雅历法有关吧？对应的是天数？”
    迈克尔回答说：“间隔数字之间用圆点隔开，表示的是位数数值，我们常用的一串数字之间没有圆点，是默认十进制，玛雅人采取的是二十进位制，为避免误解，所以要用圆点隔开。”
    迈克尔看着那串数字，又看看达芙妮，神秘地说道：
    “vessel利用玛雅长纪历算出了这组数字对应的天数，是230多亿天。”
    “啊？这是什么历法啊？230多亿天，那相当于多少年呢？”
    “6300多万年！”
    迈克尔答道。
    &
    压章集句诗：
    天涯地角有穷时，宋，晏殊
    千古神交世不知。宋，黄庭坚
    却是未嫌吾辈在，宋，方岳
    分明书契示传持。宋，释鼎需

 第3章（赤道1）：清唱剧

    原先怎么都无法破坏一丝一毫的痛苦之拥，此时正有一丝表壳正在脱落，薄薄的外层分解成了一缕缕的粉末落在了何信之的手中。
    指挥部中所有的人都气昨直哆嗦，这显然是巨大的侮辱，“皇军”战无不胜的神话，将彻底被终结。
    芳姐的语气很是不好，一开始还是在劝说我，后来语气就有些生硬了，还说起来我的演技撑不起来这个剧本。
    随着暴喝，只见叶修的右臂竟然瞬间鼓胀了一圈，连表面的肥肉都好像紧绷起来。
    店内的服务员看着苏妤初只看不试，没有要买的意思，服务员看她的目光由惊艳变为不屑。
    一时间，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头多了几分感激的滋味，不管如何，我身边还是有无条件相信我的人的。
    男人乖乖的点头，他不动，却有意无意的蹭着苏妤初，甚至还伸手拽住她的衣角。
    沈怀瑾皱眉，凭着赵永辉的神色来看，沈岳定是藏在此处无疑。更何况，他们的人一直守在外面，沈岳不可能逃的出去。
    楚明开车先送林倩回了林倩的私人别墅，随即趁林全还没打电话来，开车回了一趟家。
    前面说过，在万兽圣地，圣子不是一个，虽然说，刚才只有叶帝以及屠刚两位准圣子。
    “那你不生气了吗？”陆诗雨可怜兮兮的问道，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如同一泓秋水泛起的涟漪。
    轰隆～～～～～，炎龙弹毕竟不是纯正的阴阳火，燃烧地面的的速度随着土层的变厚也渐渐地慢了下来，最终还是撞击在了地面上发生剧烈的爆炸。
    七星剑皇以及苍月剑皇，两人身为人皇境的强者，一身力量自然不弱，只可惜，面对着霸剑，仍然像是蝼蚁撼天那般，充满着不自量力。
    埃里克顿了顿脚步，眼神也闪烁了几下，宫岩暗自叫好，他猜对了，不过现在他可没有办法去净化灵魂。那是佛门才有的能力，他开始怀恋弥真了。
    砰、砰、砰，三声枪响，三个子弹呈品字型向杰克斯激射而出。铛、铛、铛，三颗子弹分别击中杰克斯的胸口和两肋。
    “那么，现在怎么办呢？你是不是应该投降呢？”宫岩悠悠的说，他一只脚踏在扶手上摆出架势冷漠的盯着艾利克斯。
    “没有错，是我们说的。”孔启贤点头淡淡的说出，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怎么着，就陪你玩玩。
    而每一时代只出一两位大帝，这其实更像是这片天地在挑选，所以，只能不败，或是勇猛巅峰。
    噗嗤，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夜轻语盯着正在一点点消失在视线中的朱明，随后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循着声音看去，墨无缺发现那还是一个学校，甚至还看到，那个学校的一栋教学楼，被什么力量给轰穿了。
    “老朽雷暴天！”轩辕啸天的管家也浑身爆起恐怖的电芒，看样子，他刚好修炼的就是雷电系的功法，皮神带动的天地异象，反倒成就了他，让他的实力暴增，面对冲过来的老者，墨无缺从怀中掏出一颗精灵球。
    它嘴里怒吼着意义不明的词语，眼中本来就不多的理智早已处在了崩溃的边缘，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无法掩饰的暴虐让紫霞剑都有些心惊胆战。
    只有真正的产品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反击，打嘴炮永远比不上埋头苦研的人。
    “给我翻过去！”在郭荣发愣的时候，林天直接把郭荣‘肥’胖的身体翻了过去，随后伸手把他‘裤’子一扒。
    同时，作为上古神器，内部空间还有操控时间的功能，停止时间，保质期无限，加时间，修炼度暴涨。
    “先这样吧。”叶淳对围在计算机旁的工程师们说道，并在他们让出来的道中走向涂满。
    “玄火门？”岳无信暗道。当日在明王峰顶与大批入魔之人斗法，见过姬九麟与师弟邱澄两人使出过同样术法。不过再一细看却摇了摇头。
    二人下车，接着在赵磊的带领下，叶淳来到了计算机所所长的办公室。
    接下来的主持人宣布着的消息绝对是一个重磅消息，万祈他们立刻就明白了，今天的周年宴会…其实早有准备，就是为了宣布这么一件事情吧。
    “什么？你说什么？”昭明帝震惊无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医生对蒋大海做了些常规检查，脸上渐渐露出喜色，病人醒了而且意识清楚，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主任，这个蒋大海当初伤的那么厉害，最终还是被救回来了。
    场中的对抗还在持续，但是明显能看出挑战者的状态在低落，围观的学生都不是外行人，看目前的状态就能推断大致的结果。

 第4章（赤道2）：玛雅笔记

    何况少爷又不是孩子，实力又不在你我之下，就算是进去了，相信也有一点本事活着逃出来。
    好在唐夜心态很好，根本不理会那些冷嘲热讽的人，径直走到尹君面前。
    于是乎，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秦峥跑出去挨个敲门，将所有人叫了起来，然后到他的房间开会。
    这里没有一个笨人，只需要一点点线索，便都轻易地想到了这一层，于是各个震惊无比。
    “孔家的人，若是动手，你们就给我杀，天塌下来，我顶着！”无名直接打断了孔行一的话，语若冰珠的对着她带来的人说道。
    转龙炉的炼药时间，低级丹药一个时辰，中级丹药三个时辰，高级丹药一整天。
    而唐僧的出现，从而使得观音菩萨完成了寻找取经人重任，拉开了西游的序幕。
    秦峥一直在等待着漫天的亡灵骨火出现，可是并没有等到，于是他的心头，开始出现了些许不祥的预感。
    也就明白了，待那黑气全部流出便是自己留在他身体内大地生机的消失之时，不行，得想办法了。
    那些探员，相对比较克制，毕竟是训练有素的特工，所以不会那么失礼。
    闻言，冰冷男子毫不犹豫自他们当中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毫无施舍，径自向山下走去，在背后，传来了一阵揶揄的语调。
    如此宣扬，慕灵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仇晔的态度了，在这空档，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这片乱葬岗就在山下，当然，也有一些人把坟头建在了山脚或者山腰以下。
    要说赢了第一局，可能还真是运气好的缘故，德州扑克不同其他扑克，只有懂它的人才能明白其中个精髓奥妙。
    高平语气带着些讨好，被他那双深情款款含情脉脉的眼睛盯着，让人很难拒绝。
    子瑜本来就觉得憋得慌，说起来，自家爹爹她也没有那么熟悉，宠她是宠她，但是还是傅铮面前，她更自然一些。
    翻动着手中阴间的名录，住在阴间外的子瑜腻歪的躺在了男人的怀里。
    据说，在灵诀世界当中，雷诀是极为难以修炼的灵诀之一，先不说要吸收天地之间的雷电之力而转换为自己的雷霆之力的环境条件，那便就难以实现。
    看着军营外的人一眼，龙九儿收回视线，一脸得意地看着火扬宏。
    阴景没有听见夜疏离的回答，反倒听见容兮说话，余光扫了一眼夜疏离，发现他的纵容。
    “去，捡回来吃了，算我们兄弟借给你的——以后记得要拿钱来还！”杜家三兄弟哈哈大笑。
    唐雅雯真不是开玩笑，为了冷处理自己成为国内首富这件事，当天上午，她就领着苏凝和苏醒回燕京过起了暑假。而听完苏家老爷子絮叨之后的第一件事，也的确是直奔亚运村。
    说实话的，这两个番僧心里真的不愿意东渡扶桑，他们虽然还没有出过海，可是他们走过沙漠，知道沙漠的可怕。如今听人说，这大海比沙漠还要可怕，他们心里不害怕那是假的。
    雅科夫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他手中的弓箭竟然惊讶地松开了，那箭矢就这样直直的向着獠牙血猪射去。
    萍姐恍然大悟，对呀，靳光煦能列身太一派，哪怕只是个挂名弟子，这对他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只不过历史上关于这个王朝的资料非常稀少，简直可以用寥若星辰来形容。而且象雄王朝的消失也非常诡异，到现在也没有留下什么确切的遗迹。只有一些虚无缥缈的传说。
    刚好碰到说的人要在酒馆里说，他就被吸引了，决定留下来听听这说人说什么。值得那么多百姓等待。
    纳妾的话，就是随便请相熟的人喝上一顿，吃上一顿，大家知道这件事情就可以了。甚至有些连吃喝都免了，直接领回家里就可以了。
    他追杀严罗的原因很简单，严罗想要利用破则符破开无定海的屏障，却无意中打破了规则平衡。虽然他不知道严罗区区一个生劫修士竟然拥有破则符这样逆天的符箓，可是他绝不允许无定海出了变故。
    他们来到了最后的通道口，而这通道的尽头，便是那全白的房间。里面，等待着他们的，有可能是死亡，有可能是真相，也有可能只是一片空白。
    “啥玩意？？”猛然回神的赵逸一听有宝贝哪还管得上这么多立马回神，慢了半拍的淘宝卖萌体此刻终于重启完毕。。。
    满宠见郝昭不敢私放荀彧出城，再次一脸和煦的笑容对荀彧说道：“下官方才无礼，还望丞相恕罪。”说完，一躬到底。
    十枚空间戒指，其中有一枚空间戒指，价值五十万宗门贡献点，另外九枚加起来也只值九万宗门贡献点。
    就在这时，楚承站了出来，他的声音很平淡，并未因后者的身份而有丝毫的忌惮和变色。
    而玄云老祖却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就是那部只有慕容云烟才能修炼的功法，太虚衍幻神光诀。
    “呵呵，于少爷该不会是也想要我的忠诚吧？”王龙半开玩笑地道。
    而九霄伏龙谱之内，第九重天之上，更因为有了流火焚天轮的镇压，使得那些鬼将也都无一能够发挥出实力，一进入其中便完全被流光烈焰所震慑，只有退避躲闪之心，绝无冲突破开之意。

 第5章（塔岛电站1）：副作用

    6500万年前，金星
    尼古拉·特斯拉、阿博特和费尔曼上校走出太空电梯，来到位于金星赤道的一号电站的户外平台。
    “这里是我当年为超光波电站选定的地址塔岛吗？”特斯拉问阿博特。
    “是的，这里就是位于金星赤道的塔岛。”阿博特神情凝重地答道。
    “之前的塔岛海拔只有50米，面积也很小，现在这里全成了陆地，海退了？还是山长高了？”
    “超光波电站造成了海退，现在我们脚下海拔3000米，也可以说是山长高了。”
    特斯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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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几十年，怎么会这样呀？”
    尼古拉·特斯拉记忆中的金星，气候宜人，地质板块相对稳定，是金星人类宜居的天堂。
    金星距离太阳一亿零八百万公里，其公转轨道处于太阳系宜居带的最佳位置。由于金星的黄赤交角接近于零度，一年当中几乎没有季节的变化。
    温度变化当然也是有的，只是不是按时间变化，而是按所在纬度变化，赤道热，两极冷。
    南北纬60度地区，日均最低和最高温度分别为10摄氏度和25摄氏度。
    由于金星北半球陆地面积占比高于南半球，所以北纬60度附近的带状区域是金星人的主要聚居地。
    瑞芬堡位于金星东三区，北纬59度，是金星联盟行政机构所在地，金星人习惯把这个城市与一种烈酒联系起来，戏称为“59度伏特加”。
    一行人乘坐的无人驾驶电动车停在金星联盟行政大楼前，车门自动打开，费尔曼上校抢前几步，职业而礼貌地引导特斯拉和阿博特进入大楼。
    “迪斯顿主任，这位就是尼古拉·特斯拉先生，我们成功把他唤醒并带到您面前来了。”阿博特对联盟办公厅主任迪斯顿介绍道。
    金星联盟办公厅主任迪斯顿身材高大，皮肤黑中透红，卷曲的短发，目光深邃。
    “尼古拉，你能醒过来，帮助我们大家，这太好了。为了避免公众恐慌，我们今天的谈话要高度保密。”迪斯顿示意阿博特院长，向特斯拉说明金星出现的状况。
    阿博特院长打开全息投影，有详细地貌标识的球状金星呈现在尼古拉·特斯拉眼前。
    90年前，时年40岁的尼古拉·特斯拉在发明了交流电之后，开始研究能量问题。
    他坚信所有的物理事件及其背后的规律都可以用能量来表示。
    能量决定一切，能量就是一切。
    尼古拉·特斯拉提出了超光波假说，即宇宙中充斥着均匀而万向的一种能量波，它的波速极快，其频率在10的16次方量级以上，波长约为170360公里。
    物体的直径大于该波长，比如恒星，则被超光波入射，发生强烈的能量反应。物体的直径小于超光波波长，将被绕射，不发生能量反应，感觉不到超光波的存在。
    特斯拉根据他的超光波理论，写成了一篇论文，叫做《引力的动态原理》。
    论文提交金星联盟科学院之后，多数物理和天文方面的院士并不认同，只有当时还不是院长的阿博特极力推崇并组织进行多项超光波的验证试验。
    过后的几年里，特斯拉转向超光波能源应用的研究，为计划中的超光波电站选址。
    凭借超光波提供的充足的电力，他和作为生物工程专家的女友玛利亚希望通过努力，把人人向往的“终极永生”的理想转化为可实现的工程方案。
    他们的方案是：
    通过基因克隆技术实现身体的永生；
    通过脑机连通技术实现意识的永生。
    金星人尼古拉·特斯拉43岁时发明了非接触式高速脑机连接器，他称之为“闪电球”。在一次实验中，发生事故，他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整整昏睡了86年。
    “阿博特，昏睡前的事情我都记得，快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特斯拉追问阿博特。
    特斯拉昏睡之后的几十年里，金星科技飞速发展，从他开创的电气时代进入了信息时代。
    阿博特领导的超光波理论研究组通过观测太阳活动，找到了轩辕十四、木星等天体的遮挡关系对太阳黑子和太阳耀斑的周期性影响，从而间接验证了超光波理论。
    60年前，金星联盟航天局发射两艘太空拖船拉起一条18万公里长的“绳子”，接收到了超光波入射的能量，从而找到了超光波存在的直接证据。
    18万公里长的人造结构可以被超光波完整波长入射，成为取之不尽的能量源，也就是所说的超光波电站。
    阿博特和项目组专家担心超光波电站可能的副作用，所以没有直接在金星上建电站，而是在遥远的土星系，在土星和它的最大卫星塞德娜之间连接一个18万公里长的结构，建成了金星人类历史上第一座超光波电站。
    土星电站为金星人的太空活动提供了充足的能源保障，经过几年的观察，未发现超光波电站有什么副作用。
    塞德娜卫星是太阳系最大的卫星，表面覆盖着厚实的冰壳，可能是在电站这个超级热源的影响下，只监测到少量的固体冰变成水蒸汽的升华现象。
    曾经质疑超光波理论的金星科学家们在铁证面前，转而支持超光波电站的建设，以填补日益增长的算力需求与捉襟见肘的电力供应之间的缺口。
    阿博特等人在尼古拉·特斯拉论文中建议的位于金星赤道的塔岛上，把原来用于运输的9万公里高的太空电梯延长至18万公里，建成了第一座金星超光波电站。
    不依赖于太阳的超光波能源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于是，沿着金星赤道，2号、3号电站相继建成。金星的算力有了充足的能源保障，人工智能模型呈几何级数地扩展。
    可惜，好景不长，超光波电站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了。由于热电转化率无法达到理论设计的百分之百，剩余的热能透过塔岛的岩石在金星内部堆积。
    至今不过短短几十年，金星板块活动加剧，地貌发生剧烈变化，多处火山喷发，8级以上地震接连不断。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塔岛区域在板块激烈碰撞作用下，急剧隆起，海拔从50米上升到现在的3000多米，陆地裸露，出现海退现象。
    升出海平面的岩石在太阳光照作用下，释放大量二氧化碳，堆积在金星大气层中产生了强烈的温室效应。
    火山爆发频繁，又导致了大气中的硫化物比例急剧升高。在金星的很多地区，人们在户外活动时，竟然需要戴上防毒面具。
    “怎么会这样？那应该立即断开18万公里长的结构，关闭电站呀！”尼古拉·特斯拉焦急地说道。
    “几年前，我们已经关闭了除1号电站以外的其它超光波电站，考虑到算力对电力需求具有刚性，如果关闭1号电站，很多人们习惯的智能工具都将瘫痪。”阿博特又是搓手又是摇头地表现出两难的样子。
    “1号电站副作用这么大，不关闭不是办法啊。你们有后续的计划吗？”特斯拉问道。
    “尼古拉，这不止是1号电站关闭与否的问题，事情远远比你想象得严重，所以我才跑到火星上唤醒你。”
    阿博特指着金星表面密密麻麻的火山口，接着说，“火山喷发，大气恶化，气温急剧升高，金星恐怕不再适合我们人类居住了。”
    “你是说，即使我们现在关闭了1号电站，也无法使金星变回从前的样子了？”特斯拉问道。
    “非常遗憾，面对自然我们是渺小的，金星环境的恶化不可逆，也无法阻止，很快金星将不再适合我们金星人类居住。”迪斯顿接过话头，说出了这个让人无法接受的秘密。
    他接着说：“这也是我们紧急唤醒你的原因，希望你和阿博特院长一起应对这个天大的危机。”
    特斯拉浑身颤抖，大声地问道：“啊？如果立即关闭1号电站，你计算过留给我们金星人逃离金星的时间还有多久吗？”
    阿博特凝视着特斯拉，低沉的语气中透着凄凉，答道：
    “从现在倒计时，估计还剩50个金星年。”
    &
    压章集句诗：
    应物长于险处施，宋，释道潜
    忽然缆断不能支。宋，赵蕃
    清光门外一渠水，唐，刘禹锡
    卷土重来未可知。唐，杜牧

 第6章（塔岛电站2）：天然支架

    2029年6月，亮国首都硕府
    亮国t计划负责人e先生坐在他办公室宽大的单人沙发上，迈克尔·麦克斯和布劳恩教授坐在他的侧面。
    e先生和布劳恩教授交换了一下眼神，问迈克尔：“我们的探索大师，迈克尔，我听说你对特斯拉超光波理论的应用有了一个计划。”
    “是的，我已和布劳恩教授一起实地考察过，计划在位于赤道的赫诺韦萨岛，也称塔岛，竖起18万公里高的结构，建设第一座超光波电站。”迈克尔答道。
    “嗯，教授向我报告了，这也正是请你到我这儿来的原因，请教授说一下我们的想法。”
    “先说结论吧，我们不同意冒然在地球上建设超光波电站。”布劳恩教授一改先论证后下结论的风格，接着说，“我们对超光波的理解可能还不够深入，在地球上盲目建设电站，其副作用可能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可能会有风险，但不试怎么会知道不行？”
    迈克尔·麦克斯正要继续争辩，被布劳恩教授打断了，教授说：
    “当然可以试了，但为了稳妥起见，我们建议首座电站应该建在其它天体上，比如月球。”
    迈克尔·麦克斯身体前倾，眼神炯炯，透出坚毅和理性，解释了他考虑过的各种因素。
    尼古拉·特斯拉的超光波理论已经被印证，在宇宙空间中，包括太阳系的任意位置，制造一个18万公里长的连续结构，就可以吸收完整的超光波波长，将能量转化为电力，从而成为所谓的超光波电站。
    迈克尔认为超光波电站提供的电力可以有效解决两个方向的迫切需求。
    一是人工智能大模型中算力几何式增长，电力不足已经成为瓶颈。
    二是人类开发利用太空资源，甚至移民其它星球，需要大量的能源。
    迈克尔原本的计划是：在地球建电站，提升算力；在月球或火星上建电站，电力主要用于开发利用太空资源，甚至建立移民点。
    首先在地球建电站，最大的好处是建设成本低，电站建成后，电力传输成本也很低。
    把电站建在外太空，即使是离地球最近的月球，电力传输回地球就不只是个成本高的问题了，在工程技术上无法实现。
    e先生抬手示意迈克尔停下来，说出了一个迈克尔身份所限而没有思考到的角度：
    “尼古拉·特斯拉的理论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开，但也谈不上是什么秘密了，情报显示，几个大国正在跃跃欲试地准备在地球上建设超光波电站，成本低对我们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布劳恩教授反对在地球建立实验性电站完全出于对科学规律的敬畏和审慎，并未考虑过政治因素。
    e先生接着说：“从1936年开始，我们保守尼古拉·特斯拉的秘密，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它的应用门槛太低了。我们将推动国际公约甚至不惜使用武力威胁，禁止任何人在地球建设超光波电站，以确保亮国现有的领先地位。”
    布劳恩教授完全明白了在地球建超光波电站已绝无可能，他转向迈克尔问道：
    “如果在距离地球最近的月球建电站，艾斯贝公司可重复利用的猎鸟5型火箭的运力够吗？”
    迈克尔摇了摇头，说道：“如果离开地球，即使是在距离较近的月球上建电站，工程难度和成本会急剧增加，十八万公里长碳纤维管本身还好办，质量高出几个数量级的辅助性支架对运力的需求太大了。”
    迈克尔理了理思路，进一步分析了目标、成本和工程的可能性。
    地球上不能建超光波电站，就要先把算力需求放一放，重点讨论如何在成本可控、工程技术可行的前提下，使太空资源利用价值最大化。
    显然，在月球开矿运回地球是个简单的方向，但经过计算，迈克尔发现，月球电站并不是成本最低、技术可行的选择。
    布劳恩教授是顶尖的天体物理学家，但对于工程学，尤其是成本收益却是外行，他不解地盯着迈克尔问道：“在地球以外的任何天体，都需要从地球上运送碳纤维管和辅助性支架，月球距离最近，成本应该最低呀？”
    迈克尔神秘地笑了笑，突然跑题了似地对教授说：
    “您还记得那场慈善拍卖会吗？我竞得的拍品很有可能帮助我们找到火星超光波电站所需的辅助性支架。”
    教授被说得一头雾水，惊讶地问道：“那个残破的玛雅陶罐？它和火星超光波电站辅助性支架有什么关系？”
    迈克尔笑着说：“天机不可泄露，是您的宝贝女儿达芙妮的一篇论文提醒了我。”
    布劳恩教授若有所思，他想道：迈克尔·麦克斯一定是打算在月球或者火星上就地取材制造质量巨大、运力无法送达的辅助性支架。
    人类探测月球的次数远高于火星，再加上月球表面土壤松散，利于取样，而目前对火星土壤的取样深度只有十厘米，可以说人类对于火星地下的成分知之甚少。
    布劳恩教授原本以为，迈克尔除地球之外会自然而然地优选月球作为首座太空电站的目标。对教授来说，这将是两全其美的，不仅可以建成超光波电站，还可以在建设过程中利用迈克尔公司的设备完成一个重要的实验。
    1936年，尼古拉·特斯拉在《引力的动态原理》论文中，提出了超光波假说，重新解释了引力。
    超光波假说已被验证，但尼古拉·特斯拉提出的引力原理实在是匪夷所思。布劳恩教授在将信将疑之中设计了一个实验，这个实验的最佳实验场之一就是月球。
    布劳恩教授聚焦回今天的主题，抬头问迈克尔：“如果能找到在火星就地取材制造支架的办法，火星将成为你建立超光波电站的首选目标，而不是月球？”
    “是的，不只是成本问题，火星移民比月球更有优势，建设甚至改造火星才是我的目标，当然，那需要很长的时间以及天文数字的资金投入。”迈克尔咂咂嘴，接着说，“上次在岛上，您说起希望在月球上完成一个引力试验，您能说得详细些吗？”
    “我设计的月球实验比建设超光波电站容易得多，但也是个浩大的工程，话题有些长，我回去路上再跟你讲。”布劳恩教授平静地说道。
    e先生端起了咖啡杯，在结束这次谈话之前，对迈克尔说道：
    “今天就是通知你，不能在地球上建超光波电站，至于火星或者月球，你们形成具体方案后，再向我们通报。但你要明白，这是私营公司的市场行为，只要不危害地球和亮国的利益，我们都不管。”
    e先生把杯子放下，摊开双手，补充道：“既然是市场行为，资金需要你们自筹，政府可没有这方面的预算。”
    迈克尔·麦克斯站起来向e先生道别，说道：“为了筹措资金，也为了我们亲自验证特斯拉超光波理论，很快，我们将在土星的卫星土卫二上面建成首个超光波电站。”
    一旁的布劳恩教授心想：这位创意大师迈克尔·麦克斯真是名不虚传，刚刚了解尼古拉·特斯拉的理论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几乎把太阳系捋了一遍，提出了这么多想法。他若有所悟地问道：
    “你是说，在土卫二上建超光波电站，只需要运输碳纤维管，而无需费时费力地运输辅设助性支架，对吗？”
    “对，无需从地球上运输辅助性支架去土卫二。”迈克尔会心一笑，他相信面前的这位天文学家已经猜出了他的秘密，他像是秘密被看穿似的补充道：
    “因为那里有足够多的天然辅助性支架。”
    &
    压章集句诗：
    一片红尘隔逝波，唐，齐己
    回头来此问天河。唐，李乂
    冰轮万古长如此，宋，家铉翁
    紫电清霜武库多。明，温纯

 第7章（质量瘤1）：垃圾填埋场

    6500万年前，地球维多利亚湿地
    金星人科技发达，进入太空的历史已经有100多年，数以万计的人造卫星、探测器和飞船穿梭在金星、地球和火星之间。
    太空活动的一个副作用显现出来，那就是太空垃圾满天漂浮，威胁航道安全，甚至还会时不时地坠落到星球上，造成人员财产损失。
    太空垃圾的回收费时费力，金星联盟决定由位于航线中间的地球“清扫队”完成这个恼人的工作。
    “清扫队”的设备主要由位于维多利亚湿地的太空电梯和近地轨道上的专用垃圾清扫飞船组成，人员嘛，当然是流放地球的重刑罪犯以及玛利亚制造的克隆人。
    地球上的维多利亚湿地也就成了金星人太空垃圾的填埋场。
    玛利亚以为，几天前，特斯拉向她告别返回金星之后，金星上的工作会把特斯拉缠住，两人再次见面可能会相隔很长一段时间。
    让玛利亚意外而又惊喜的是，这才几天功夫，尼古拉·特斯拉又一次来到地球，站在她的面前，与他同来的还有金星科学院院长阿博特。
    三人共进晚餐后，围坐在桌旁。
    阿博特问道：“尼古拉，咱俩这次的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时间紧迫，你却把我拉到地球上来，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吧？”
    特斯拉温柔地握住玛利亚的手，说道：“玛利亚，你在流放地与世隔绝，不幸的是，金星遇到了巨大的危机，我和阿博特奉命制定金星人安全逃离的计划。”
    特斯拉转过头，对阿博特说道：“金星人如果必须撤离金星，宜居的行星只有地球和火星，地球当然就是我们要考察的第一站。”
    尼古拉·特斯拉向阿博特和一脸震惊的玛利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金星人口目前超过60亿，全部移民到其它行星上，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困难极大，要综合考虑的因素也极为繁杂。”
    特斯拉分析和评估了金星科学院调查整理的各项数据和方案，通过闪电球，与外脑连接，形成了一个计划。
    太阳系只有三个位于人类宜居带的行星，分别是金星、地球和火星。
    特斯拉的移民计划是“一主、一备、一等”。也就是把火星改造成主要移民目的地，把地球作为备选目的地，通过较长的时间等待金星自然环境恢复，金星人类最终重回最为习惯和适应的金星。
    “按照我和科学院专家的方案，地球是首选啊，你怎么会首选火星？”
    “地球确实与金星有很多相像之处，看似是首选目标，向你说明我的理由之前，先跟你说一下闪电球外脑排除地球的理由。”
    特斯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玛利亚，接着说，“人工智能大模型底层的价值观是我们人类设定的，所以它排除地球的理由是，人类无权灭绝恐龙。”
    特斯拉的理由当然不只是伦理问题，地球确与金星有许多相似之处，比如半径和密度相近，表面重力加速度相差不多，氧气浓度为28%，略高于金星的21%，但这未必是坏事。
    然而，地球的板块运动幅度太小，导致地球上几乎没有高山，无法形成较长的河流和广域的冲积平原，一个不适合开展农业和畜牧业的星球怎能说宜居呢？
    “我的计划是利用超光波电站向地球内部注入能量，加剧板块运动，制造出大山大河，在此之前，我们金星人先到火星去。”
    阿博特立即联想到超光波电站使得塔岛地面上升3000米，造成了大规模的海退事件。
    他一拍大腿，说道：“妙啊，我们现在开始改造地球，把金星人搬到火星，等地球地貌宜居之后，再搬到地球。”
    “阿博特，你别忘了火星也不是现成的理想之地，不能让我们金星人‘拎包入住’。”
    阿博特冷静下来，说道：“是呀，抛开火星气温过低，最大的挑战是，火星的引力只有金星的三分之一，这将是金星人类最难以适应的一点，要是我们能使火星的引力变大就好了。”
    经过特斯拉的启发，阿博特终于开玩笑似地提出了那个无比荒谬的想法：
    不改变火星质量的前提下，如何大幅增加火星表面重力加速度？
    90年前，尼古拉·特斯拉提交论文《引力的动态原理》，在论文中，他提出了超光波假说，已被后来的实验所验证。
    特斯拉对引力有不同的理解，经过公式推导，他发现，在同一个引力场中，物体所受到的引力等比于它排开能量的强度，向心加速度等比于该引力场常量乘以给定距离处的能量强度。
    那么，不同的引力场呢？通过对几千颗恒星的质光关系的研究，他发现不同的恒星质光线性关系不平直，表面温度低的红星，峰值辐射波长更长，其质光比例相对更高，而高温蓝星正好相反。
    引力源（恒星）峰值波长越长，引力相对越大？
    于是，特斯拉得出：在任意的引力场，物体所受到的引力取决于引力源的峰值辐射波长和物体所处位置距离下的能量强度。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可被证伪，能够预言。
    尼古拉·特斯拉观察月球表面重力分布图，山峰引力异常，低于平均值；低谷引力也异常，高于平均值。这与常识相反呀？
    月球作为一个辐射源（反射太阳光），山峰处波长短，低谷处波长长。
    山峰温度高，波长短，引力相对小，低谷温度低，波长长，引力相对大。月球表面的重力分布图与其红外热成像图可以完美地重合在一起！哪来的什么重力异常？
    为了验证引力到底是什么，尼古拉·特斯拉设计了一个实验，他称为月球“质量瘤”实验。
    “质量瘤，我这个生物学专家怎么没听说过这种病呀？”玛利亚问道。
    “不是真正的瘤子，只是一种比喻，是指月亮表面的重力异常现象。”阿博特抢先解释道。
    金星天文学家发射的月球表面重力探测器，在月面上空10公里环绕，绘制了完整的月面重力图。
    “月面的重力分布是不均匀的，你猜是月球山峰区域产生的引力大还是低谷或者叫月海引力大呢？”特斯拉笑着问玛利亚。
    “当然应该是山峰的引力大于低谷，因为山峰的石头更多嘛！”玛利亚不假思索地答道。
    特斯拉饶有兴致地跟玛利亚讲解，月球表面的重力分布，与常识正好相反，山峰的表面重力低于平均值，而低谷（月海）的重力却高于平均值。
    科学家认为这种反常现象，只有一种合理的解释，那就是，在月海地底下有密度很高的金属团，学术界称之为“质量瘤”。
    尼古拉·特斯拉不认同这个说法，他认为月球作为引力源，它产生的引力不是取决于质量，而是取决于它发出的能量强度和峰值辐射波长。
    月球发出的能量全部来自于对太阳辐射的反射，月球相对于太阳的自转缓慢，周期为27.32天，表面温度极不均匀，山峰温度高，发出的辐射波长短，而低谷（月海）正相反。
    “玛利亚，如果我们把一个六公里深的月海深洞填平，也就是人为地再增加它的质量。那这个区域的重力会变得更大还是变小了呢？”特斯拉抛出了他的实验方案。
    “月海本来地下就有质量瘤，再加上新增加的质量，重力当然只会变得更大。”玛利亚说道。
    特斯拉的预言是，把月海填平，该区域引力不仅不会加大，反而会变得比填平前还小，月海的重力异常会变回正常，“质量瘤”会奇妙地完全消失！
    因为引力不是质量引起的，而是能量强度和辐射峰值波长决定的，月海填平了，温度回升，发出的辐射波长相应变短，重力也就随之变小了，不再异常。
    阿博特早就了解过特斯拉的实验方案，他疑惑地问道：
    “尼古拉，那你打算用什么材料把目标月海填平呢？”
    尼古拉·特斯拉向空中指了指，又意味深长地指向远处的太空垃圾堆，胸有成竹地说道：
    “用太空垃圾！”
    阿博特和玛利亚几乎同时惊呼道：
    “你要把月海当作新的太空垃圾填埋场？”
    &
    压章集句诗：
    月下屐高低，明，钱澄之
    披尘识旧题。宋，林季仲
    弗为物所引，清，弘历
    频到路还迷。清，田雯

 第8章（质量瘤2）：推土机

    2029年7月，亮国萨州火箭城
    迈克尔·麦克斯领导的艾斯贝空间技术公司拥有世界上口径最大的重型火箭，猎鸟5型火箭。它直径达到50米，载重超过百吨，最令人惊叹的是它竟然是可回收和重复利用的。
    艾斯贝公司仿佛打开了一扇人类通往太空的大门，商业订单纷至沓来。
    一年一度的艾斯贝公司客户答谢会正在举行，迈克尔一出场就成了众人的焦点，他极富煽动性的演讲更是把参会宾客的热情推到了最高点。
    冷餐自助形式的晚餐会开始，宾客们举着酒杯三两成群地谈笑着。
    亮国航天局当然是艾斯贝公司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布劳恩教授和他的女儿达芙妮·布劳恩也在受邀宾客之列。迈克尔笑吟吟地走到父女俩身边，跟教授打过招呼后，对达芙妮说：
    “今天的客户都很有趣，过一会儿我带你认识一下他们。”
    “迈克尔，祝贺你，猎鸟5型重复利用实验成功，真是太棒了！”达芙妮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接着问迈克尔，“我的探险家，下一站是月球还是火星？”
    “看来我已经不可能在地球上有所作为了。”迈克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布劳恩教授，故作神秘地低声说，“我只好实现梦想的另外一半，到火星去。”
    达芙妮心中暗喜，自从她进入亮国航天局灵神星探测项目以来，她的重点研究方向就是火星和小行星带。
    达芙妮的博士论文是《太空工业的发展和规则》，所谓的太空工业无非是人类更好地利用太空资源，从工程技术的难度和节约成本的角度考虑，小行星带开发利用的可行性甚至高于月球。
    迈克尔从侍者的托盘上端起一杯香槟酒，引领着达芙妮和教授，来到他所说的有趣客户身旁：“这位是扶升国巨岛公司的浅谷正男社长，他与我们公司的合作项目非常有趣。”
    相互介绍、寒暄之后，布劳恩父女了解了巨岛公司极富创意的项目方案。
    巨岛公司是扶升国知名的建筑工程公司，从2009年起，开始研发智能工程机械。
    随着ai算力大幅度的提升，远程操控的智能机械取得了飞跃性的进步。
    到2020年，巨岛公司承接了扶升国的一个水坝建设工程，水坝的建设全部使用远程操控的ai设备，挖掘机、推土机在工地上24小时不间断地协同工作。
    巨岛公司创造了一项世界纪录，建成了第一座现场无人工的大型建筑。
    2021年开始，巨岛公司与扶升国的研究机构合作，实现了ai智能机械超远程操控的工程协同，操控距离达到惊人的近万公里之远。
    对于电讯号和远程操控来说，一万公里和38万公里没有技术上的差别，聪明的达芙妮立刻领悟了迈克尔所说的有趣之处，她惊叹道：
    “社长先生，您是想委托迈克尔把ai挖掘机和推土机送到月球上去开矿？”
    浅谷正男看着这位一语道破天机的睿智女士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达芙妮·布劳恩想起了她自己的论文，心中涌起了一丝忧虑。
    月球表面富含稀有金属，运回地球经济价值巨大，其表面土壤松散，挖掘和分拣的成本相对于地球也是极低的，所以巨岛公司即使向艾斯贝公司支付巨额的运输费用，依然可能获得超乎想象的利润。
    这正是达芙妮的困惑之处，人类早晚要利用太空资源，但应当如何运用？商业开发又该制定怎样的规则？
    达芙妮明白凭借自己的身份说服眼前这位社长暂缓开发行动是非常困难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和浅谷社长深聊起来。
    迈克尔示意教授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他对教授说：
    “我签过保密协议，达芙妮还不知道特斯拉理论的秘密吧？”迈克尔在教授点头确认之后，接着问道，“您能跟我说说上次和我提起的特斯拉理论的月球实验吗？”
    教授讲起了他设计的月球实验。
    1936年，尼古拉·特斯拉提交了《引力的动态原理》论文，除了已经被验证的超光波假说，他还提出了一个新的引力理论。
    无论是牛顿的经典质量引力理论，还是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都是从物体空间运动的现象中总结出来的。
    物体在惯性系中匀速运动，在引力场中朝向引力中心具有加速度。
    尼古拉·特斯拉重新定义了惯性系和引力场，他认为一切形式的运动都源于能量密度的分布。
    环境密度的能量均匀分布就是惯性系，如果存在一个高能量密度的“引力源”，则其周围区域的能量分布就不均匀，而是呈球形向外扩散，能量强度随距离的平方递减。
    无论是在惯性系还是引力场，物体运动的规律是：运动过程中环境能量密度不变，保持匀速运动；从环境密度低的区域向高的区域，物体做加速运动，反之，做减速运动。
    尼古拉·特斯拉的引力理论可以总结成一句话，物体的运动是环境能量密度不均匀造成的，物体通过运动靠近并保持在吸收和排放能量均衡的等能量密度线上。
    更抽象地，物体的运动是环境能量密度分布的映射。
    物体保持匀速运动，其运动轨迹必是等能量密度线，可以是惯性直线运动、圆周运动，也可以是引力场中的环绕圆周运动。
    物体做变速运动，其运动轨迹必穿越不同的能量密度线，能量密度线的梯度矢量决定了加速度的方向和大小。
    小孩子的弹球、苹果落地、火箭上天、电子的能级跃迁和地球绕日运行都遵循上述规律。
    迈克尔眨着眼睛，惊奇地看着眼前这位教授，说道：“特斯拉认为，引力不是质量发出的，也不是时空弯曲造成的，而是能量密度不均匀产生的现象，这是要颠覆物理学啊！”
    教授深深地点着头，说道：“我也觉得特斯拉的引力理论匪夷所思，实在是太荒唐了，为此我设计了一个实验。”
    1968年，亮国航天局的探月工程如火如荼地进展，科学家们发现小型航天器在掠过月球低空时，实际轨道与计算轨道不一致，如果不进行人为调整，航天器会坠向月面。
    1972年，太阳神16号任务结束后，航天员释放了一颗月面环绕小卫星，结果发现小卫星运动轨迹忽高忽低，显示受到的月球引力极不均匀，直至最终坠毁。
    近几十年的观测和计算揭开了谜底，月球表面的重力加速度分布不均匀，与常识相反的是，月面山峰处引力低于平均值，而低谷处引力高于平均值。
    科学家给出了解释，这些月面低谷被称为月海，是由小行星撞击事件形成的，撞击砸出深谷后，月球表面地下的月幔在撞击下反弹隆起，使得撞击点地下内层质量增加，科学家们把这团增加的质量形象地称为“质量瘤”。
    月球上最大的质量瘤出现在一个叫做雨海的撞击坑的东南角，雨海凹陷很深，距月球基准面深达6公里。
    “迈克尔，如果我们用大量的材料，比如充斥在近地空间的太空垃圾，把雨海一角的这6公里深的洞填平，你觉得引力会变大还是会变小？”教授问道。
    “当然是变大，按科学家的说法，雨海下面本来就有质量瘤，再加上额外填充的质量，该区域的引力当然会变大。”迈克尔不解地看着教授，觉得这种太空垃圾的处理方式很有意思。
    “特斯拉的引力理论无论多么荒谬，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它是科学假说，因为它可被证伪。当然，也可能被证真。”教授答道。
    布劳恩教授按照尼古拉·特斯拉的引力理论设计了“质量瘤”实验——如果雨海被填平后，引力没有变大，反而变回到正常，也就是比所谓的质量瘤引起的引力还小，那将是任何现有引力理论都无法解释的，也将成为特斯拉引力理论正确的铁证。
    教授遗憾地向迈克尔表示，他设计的实验虽好，但是把月球变成人类太空垃圾填埋场，会引发巨大的环境伦理争议，所以这一实验方案就被束之高阁了。
    精明的迈克尔似有所悟，对布劳恩教授说：“您是想借用巨岛公司的推土机，把那角雨海填平？”
    教授也笑了，说道：“是的，推土机。”
    &
    压章集句诗：
    何异月中看，唐，苏颋
    消长乘两端。元，刘诜
    始知岩谷下，明，严正矩
    明夜印团团。宋，释居简

 第9章（大裂谷1）：乞力马扎罗的雪

    6500万年前，地球维多利亚湿地
    地球赤道上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大雨过后，彩虹出现，维多利亚湿地金光点点，笼罩在一片薄薄的雾气之中。
    户外平台上围桌而坐的是尼古拉·特斯拉、阿博特和玛利亚。
    玛利亚听说金星面临的危机之后，一夜无眠，她满怀忧虑地问道：
    “你们说，要把金星人类移民到火星和地球上，可是金星有六十亿人啊，怎么运，运到哪些适合人类生存的具体地点？”
    阿博特抬起头，一脸凝重地答道：
    “我们面临的困难千头万绪，归结起来，运力和落脚点确实是最重要的两个难题。”
    阿博特看向特斯拉，轻叹了一口气，补充道：
    “能运出多少人，先运谁后运谁，这些问题交给金星上的政客们吧。你我的主要任务是在地球和火星上寻找和建设落脚点。”
    尼古拉·特斯拉眺望远方，看向那片一望无际的湿地沼泽，说道：
    “金星不止我一个聪明人，之所以选择我们脚下这一大片湿地作为金星人的流放地，是因为这里也是目前能找到的地球上最适合金星人类生存的落脚点。”
    他收回目光，稍一沉吟，继续说道：
    “主要原因是这片湿地能有效隔绝恐龙的袭扰，但是这里能满足几万人生存，却无法支撑以亿计的金星人类群体。”
    “尼古拉，别卖关子了，你不是已经有了改造地球地貌的方案了吗？”阿博特追问道。
    尼古拉·特斯拉与他的外脑在高能高速连接器“闪电球”的帮助下，适配度取得了飞跃性的提高。
    外脑不是万能的，但它在收集信息、处理数据、提供最佳选择方案方面是人脑所不及的，有了外脑的加持，特斯拉形成了一个地球改造方案。
    外脑的“思考”方式与人类有很大不同，它提出的可行方案都是建立在所谓正确的道德规范之下的，比如金星人类无权灭绝恐龙种群。
    沼泽地带对于恐龙来说，食物匮乏，庞大的身躯易被陷入，即使是空中飞翔的翼龙也因为缺乏食物而很少光顾，遗憾的是，沼泽同样不适合金星人类生存。
    金星塔岛上建设的超光波电站失败的教训却给了尼古拉·特斯拉另外一个启发，那就是超光波电站冗余的热能会注入到行星地壳深处，导致岩浆涌动，地幔隆起，加剧板块运动，造成地表上升，能够把平原和湿地变成高原和山峰。
    尼古拉·特斯拉的外脑给出的一个地球改造方案可算是两全其美。金星上由于商业用地稀缺，出现了大量围海造田的先例，金星土地是有限的，而大部分有限的土地也是有主的。
    按照金星法律，经批准的围海造地行为适用于“谁造谁用”的原则，这一规定显然既合法理又合情理。
    外脑给出的地球改造的具体方案是将一片海洋变成陆地，供金星人移民使用，地球上其它地区依然存在大片海洋，所以海洋生物不会因此灭绝，至于恐龙，其原有的陆地“居住权”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当然，擅闯金星人类新居住地的恐龙将被喝退甚至杀死，那既不会灭绝恐龙，又显然符合金星人类的法律和伦理。
    “尼古拉，填海造地，这个想法有意思，你选择的目标是地球上的哪片海域呢？”阿博特边问边打开了地球全息投影地图。
    尼古拉·特斯拉指着一条长长的象征海洋的蓝色水带，它位于被金星人称作“欧亚”和“印澳”的板块之间。因为金星上有一个大洋叫做特提斯洋，所以金星人把地球上的这片大洋称作新特提斯洋。
    “我的方案是在地球上建立两个超光波电站，功率较大的建在新特提斯洋中的火山岛上。”特斯拉指着新特提斯洋中的那个小黑点，接着说，“几十年后，在两大板块对向挤压下，地壳隆起，海水退去，大洋将完全消失，形成大片陆地和地球上最高的山脉和山峰。”
    玛利亚听到这个匪夷所思的方案，非常惊讶，她好奇地问：
    “你说要建两座超光波电站，那另一座建在哪？”
    尼古拉·特斯拉孩子气地神秘一笑，指着不远处高大的太空电梯，说道：
    “就建在这儿，这座太空电梯的高度是9万多公里，把它延长一倍，做成18万公里高，只用少量的碳纤维管，使这座电站的功率远远小于新特提斯洋那座。”
    阿博特立即明白了特斯拉的用意，但又生出了新的疑问，说道：
    “你是想把这片湿地变成高原，那倒是更利于金星人类群体性居住，但你要如何阻挡恐龙呢？”
    尼古拉·特斯拉笑了，他指着桌上盘子里由玛利亚亲手烤制的面包，说道：
    “你没制作过面包吧，阿博特？这种面包中心隆起，表面光滑，但在中心两侧却有两道深深的裂口，我就用这两个裂谷阻挡恐龙。”
    玛利亚马上明白了，抢着说：
    “你要像我做面包一样，通过温度调整，在制造高原的同时，使它的两侧爆裂开，形成两条深深的大裂谷。”
    “新特提斯洋海域辽阔，形成的新陆地无论地貌如何，金星人都可以很好的利用，建一座大功率电站让其自然形成即可。这片湿地就不同了，地下岩石结构复杂，又与恐龙栖息地接壤，我们必须小心从事，让改变慢慢发生，就像反复改变温度烤面包一样。”
    尼古拉·特斯拉是个物理学家，也是个天才的工程师，但是他知道，生命的产生和繁衍离不开生物学，好在他的女友玛利亚正是金星顶尖的生物学家，阿博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说道：
    “我和尼古拉都是干粗活的，倘若我们有能力利用超光波能源改变地貌，请我们的大生物学家从生命的角度提一下你的需求吧。”
    于是，玛利亚从专业生物学的角度提出了适合生物繁衍的理想地貌需求。
    金星人类是杂食动物，食物以农作物，也就是粮食为主，适合农业的地貌是冲积平原，所以第一个需求就是要有一条长长的淡水河，淡水河的上游需要有充足的降雨，或是有雪山冰川。
    在玛利亚看来，东、西两条大裂谷不只能够阻挡恐龙，还会把浅层地壳中的大量微生物带到地表，使这一区域成为生物多样性的摇篮。
    地球上的植物，将以裸子植物为主演变为以被子植物为主，那将会更好地适应各类哺乳动物的生存和进化。
    阿博特和特斯拉展望了这片湿地未来的地貌，沼泽湿地将会变成岩浆堆积型的高原，由于赤道降水丰沛，会形成大量的堰塞湖，其中最大的淡水湖可以考虑命名为“维多利亚湖”。
    高原的湖水集聚将会向地势较低的北方区域流淌，形成一条长长的河流，入海口就在新特提斯洋的西侧残留水域中。
    这片残留的水域在金星人所称的欧洲板块和非洲板块之间，是陆地中的海洋，可以称为“地中海”。
    那条地球上最长的河流可考虑以金星上因为气候变暖而断流的尼罗河命名。未来的维多利亚湖水量丰沛且水质清澈，会形成尼罗河的干流，这支干流也可以叫做“白尼罗河”。
    阿博特扳着手指，问特斯拉：“雪山，此处位于赤道，要想形成终年不化的雪山冰川，你觉得雪线高度要达到多少米？”
    “大概5200米吧，通过闪电球，外脑给出的计算结果是剧烈的火山活动最终会形成近6000米高的山峰，那也将是这片大陆的‘屋脊’。”
    “那你打算把这座近6000米的高峰叫做什么山呢？”
    尼古拉·特斯拉脑中冒出了古金星人类查加人的两个词汇，一个是困难的、不可能的，另一个是长途跋涉的旅行队。
    他分别说出两个词汇之后，玛利亚说道：
    “你要把未来这座地球赤道上的雪山以金星人现在的困境来命名？”
    阿博特深以为然地点头称赞道：
    “我们金星人就是那支艰难地长途跋涉的旅行队，查加语叫做：乞力马扎罗。”
    &
    压章集句诗：
    屐曾来处已无痕，明，李东阳
    重纩旁分冻谷温。清，成鹫
    春夏未消千古雪，明，杨慎
    昔年遗恨至今存。唐，杜牧

 第10章（大裂谷2）：拖鞋面包

    2029年3月，亮国萨州火箭城
    迈克尔·麦克斯邀请女友达芙妮·布劳恩到他的家中共度周末，为了避免尴尬，他提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是要和达芙妮一起做一个重要的科学实验。
    电话里，达芙妮好奇地问：“做什么科学实验啊？”
    迈克尔一本正经、故作严肃地答道：“我亲爱的天文学博士，这个实验与您的火星爆裂理论密切相关，需要精密的电气设备和复杂的工艺流程才能完成，实验的名字叫烤面包。”
    达芙妮咯咯地笑了，她知道，迈克尔说的面包指的是意大利恰巴塔面包，因其表面有裂纹，形似拖鞋，也称“拖鞋面包”。前几天，达芙妮试做了一次，跟迈克尔提起过。
    烤面包？这个约会理由，也太那个了。
    对达芙妮来说，理由并不重要，她早已被迈克尔身上散发出的巨大能量所吸引。
    达芙妮深信，真爱是无条件的，与迈克尔在一起是她最快乐的事，根本不需要理由。
    贵为世界首富，迈克尔·麦克斯的家却显得十分寒酸，只不过是一个在空地上三天就搭建完成的不到100平米的预制板房。
    两人的重要科学实验开始了。
    迈克尔所说的精密的电气设备其实是一台老式电烤箱，而他所说的复杂的工艺流程倒是真的。
    和面、醒面，用保鲜膜将每个面团包裹，保持水分，面发好后，烤制步骤极为繁复，对温度和蒸汽湿度的精准要求也很高。
    先将烤箱预热至260度，放入盛装面团的烤盘和另一个盛水的烤盘。盛水的烤盘制造水蒸汽，烤制30秒后，打开炉门，喷水，烤箱温度降至230度，重复烤制。
    面团受热膨胀，降温收缩，再受热膨胀，再降温时，表面的硬壳就会爆裂开，形成深谷一样的纹路，酷似拖鞋。
    “达芙妮，你的火星爆裂假说很有意思，如果火星受热膨胀，遇冷收缩，反复多次之后，它的外壳就会爆裂。”迈克尔说道。
    “迈克尔，你真敏锐，火星爆裂和拖鞋面包形成的原理是相同的。”达芙妮说着，把身体靠向迈克尔宽阔的胸膛，两人沾满面粉的围裙贴在一起。
    隔着透明的烤箱门，能看到烤箱里的面包，正在膨胀变大，表面砰然裂开，发出沉闷的响声。
    面包已上餐桌，两人兴致盎然，达芙妮向迈克尔讲述她对火星地貌的研究和成果。
    火星地表的高差有两万多米，是太阳系中高差最大的行星，但因为火星表面没有强烈的板块运动，火星表面大尺度下不存在褶皱，可以说它的表面是光滑平坦的。
    总体来看火星只有两种地貌，平坦的高原和平坦的平原。高原上分布着奥林匹斯火山和其东南方向并排排列的三座较小的火山。
    这四座火山朝向东南的延长线上，是一条长长的峡谷，竟然有4000多公里长，叫做水手峡谷，其长度仅次于地球上的东非大裂谷。
    奥林匹斯火山所处的高原与平原的相接处没有过渡带，是几乎垂直的断崖，断崖高度竟然有数百甚至数千米。
    平原地区有大量水流过的痕迹，并且不是河流冲击的样貌，而是说明火星曾经温暖潮湿，拥有大片海洋。
    高原和断崖的部分岩石只有几千万年的形成历史，而平原也就是曾经的海洋底部的地质年龄却超过数十亿年。
    最令人困惑的是火星上的水手峡谷，它是在1972年被水手9号观测到并以这个航天器的名字命名的。
    水手谷长4000多公里，宽度有300-600公里，最深处达8公里，与地球上的两条弧形环抱的东非大裂谷不同，水手谷是直直的，两侧没有高山和褶皱，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它是怎么形成的？
    上世纪70年代，一种观点认为，水手谷是由于洪水一次或多次冲击形成，但这种观点很快被否定，即使是很大的洪水，也不足以冲出如此宽且深的峡谷，何况峡谷的两侧完全没有类似的痕迹。
    目前的主流观点认为，水手峡谷是由于奥林匹斯火山群高原在隆起的过程中导致了平原地区的塌陷形成的。
    拖鞋面包的实验和地球上东非大裂谷的弧形结构表明，如果火星高原因为地质运动而隆起，那么裂谷应该环绕在它周围呈弧形分布，不可能朝一个固定的东南方向沿一条直线塌陷和裂开，并且竟然沿着这条直线持续裂开了4000多公里，比火星的半径还长。
    关于水手谷，还有一个未解之谜，就是在谷底发现了大量的沉积层结构，沉积层是一种常见的地质学现象，多形成于湖水的底部或者是火山灰的堆积。
    水手峡谷形成之后，这些额外的沉积层是从哪来的呢？
    迈克尔听得入神，问道：“按你的假说，火星上的高原是曾经的陆地，平原是曾经的海底，那水手谷是怎样形成的呢？”
    “我认为水手谷是火星地下岩浆流动，从火山喷发出去之后，冷却下来，导致的地面塌陷，但我想不明白的是，地下岩浆为何会沿着这样一条直线流动。”
    两人陷入了沉默，迈克尔突然眼前一亮，拉起达芙妮，说：“我可以帮你连上我的vessel，脑机融合后，可以帮助你思考得更深入。”
    迈克尔领着达芙妮走到专用座椅前，停顿了一下，补充说：“我的脑机融合项目现在还处在实验阶段，vessel，也就是非接触式外脑连接器，是专为我的大脑设计的，虽然你的火星专业知识比我多，但是我不知道你与vessel是否能够适配。”
    达芙妮跃跃欲试，开玩笑似地说：“让我试试，如果不能适配，就当做一个失败的烤面包实验。”
    达芙妮身体放松，坐在椅子上，戴上特制的头盔，示意迈克尔开启设备，功率不断增加，达芙妮昏昏欲睡，又感觉到头晕脑胀。
    她努力地集中精力，希望能进入冥想状态，几分钟之后，达芙妮无奈地抬起右手，示意迈克尔关机。
    迈克尔帮达芙妮摘下头盔，达芙妮瘫坐在椅子上，紧闭双眼，无力地说道：
    “太晕了，不行，我完全没法思考。”
    达芙妮·布劳恩与vessel连接的实验失败了。
    夜里，达芙妮的头枕在迈克尔的肩膀上，她的手臂柔软而自然地斜搭在迈克尔的胸前，呼吸均匀，睡意沉沉。
    这是梦境吗？达芙妮看到一颗美丽的行星，海洋广阔，群山伟岸，一大三小，四座火山，向天空喷射着火红的岩浆。
    一条喷射的火龙时而壮大而炽烈，时而缩小而黯淡，就像面包炉里的温度一样，一会儿高一会儿低，行星的外壳在一冷一热的作用下，膨胀碎裂。
    “咔嚓”一声，陆地外壳连同山脉和湖泊碎裂飞出行星表面，整个海底裹挟着海水瞬间飞溅到空中冻成了冰，行星剩余的地貌变成了光秃秃的高原和平整的平原。
    高原和平原的相接处留下了齐刷刷的垂直断口，那是行星原有的板块交接线。地下岩浆流过的海底轰然塌陷，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峡谷。
    一部分从高原湖底碎裂的沉积层结构落回到海底平原和峡谷中，行星失去了蔚蓝和青翠的色彩，慢慢地变成了土红色。
    迈克尔肩头一动，惊醒了达芙妮，迈克尔轻声说道：
    “对不起，惊醒你了，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达芙妮回过神来，惊异地问道：“你也做了个梦，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水手谷上空漂浮着薄薄的云，我在水手谷深处的舱室中使用机械臂，挖掘岩层中的冰块。”迈克尔答道。
    “你这梦也太真实了，水手谷的岩层中有冰块，火星夏天的上空有薄云，这都是真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达芙妮揉了揉眼睛，接着说，“你跟我说过，要在水手谷深处建立火星生存基地，你把那个生存舱叫什么来着？”
    迈克尔答道：“水手谷胶囊。”
    &
    压章集句诗：
    长栖信有灵，唐，李洞
    梦想见仪形。宋，李流谦
    寻源入幽谷，宋，欧阳修
    潮生户外汀。宋，徐玑

 第11章 （火月亮1）：脉管

    6500万年前，地球维多利亚湿地
    昨晚，尼古拉·特斯拉和玛利亚几乎彻夜未眠，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有说不尽的话。
    80多年了，漫长的别离之后，重聚令人倍感珍惜。
    两人与阿博特的早餐开始得很晚，餐后已临近中午。三人围坐在桌边，阿博特说道：
    “昨晚我一直在思考你的地球改造方案，觉得很有道理，现在说一下你的火星方案吧。”
    特斯拉沉吟了一下，说道：“在金星赤道上竖起18万公里的高塔，超光波的能量注入，会导致地壳隆起。我们在地球上也这样做，是为了改变地貌，但在火星上就不行了。”
    阿博特点着头说：“嗯，火星是你计划中金星人类第一个落脚点，金星的教训告诉我们，任何行星赤道上竖立超光波电站，在同一时间，地质活动剧烈，会极大地影响人类生存。”
    玛利亚说道：“尼古拉，你不是有闪电球连接的外脑吗？它可以帮助你深入思考。”
    “闪电球也不是万能的，它是建立在经验大数据和逻辑推理之下的，它只不过是提高了我的思考速度以及提供更多的选择和决策方案。”
    “闪电球连接的外脑比人脑更理性，多数情况下，它引导我思考的结果是最优选择，但有时候也会使我的思考卡顿在一个段落甚至是一个词汇上面。”
    阿博特急切地问：“你是说火星电站的最优建设方案卡在了一个词汇？”
    “是的，那个词汇是vessel，它有容器的意思，可是我想不明白容器与火星电站的建设方案有什么关系。”
    “vessel不只有容器的意思，我算是搞医学的，在医学术语中，blood vessel是血管的意思，医生们嫌麻烦，vessel也可以直接指代血管，但它更准确的意思是动物和植物体内输送养分的茎管，也称脉管。”
    vessel，脉管？这与火星超光波电站有什么关系呢？尼古拉·特斯拉和阿博特陷入了沉思，又无奈地摇着头。
    天气晴朗，太阳像个白亮的盘子，挂在中天。
    忽然，月亮的阴影侵入太阳的圆盘，几十年一遇的全日环食开始了。
    “日食？两位天文学家怎么也没给我预告一下？一会儿会发生日全食吗？”玛利亚对特斯拉和阿博特说道。
    三人仰头观望，阿博特学究似地给玛利亚讲解。
    由于月亮、地球和太阳存在距离与视面积之间的巧合关系，使得月球正好运行在地日之间时，刚好遮住太阳，形成日食现象。
    发生日食的时候，如果月球距离地球较近，会完全遮挡太阳，叫做日全食，如果较远，看起来像是月球镶嵌在太阳的一个光环里，叫做日环食。
    尼古拉·特斯拉一直没有说话，他像是受到了什么启发，没头没脑地对阿博特说道：
    “我明白了，把火星镶嵌在一个能量环里，就是火星超光波电站的最优方案。”
    特斯拉不再做过多解释，匆匆地与玛利亚吻别，拉起阿博特，朝太空电梯走去，边走边说：
    “阿博特，我们现在就去火星看看。”
    火星近地轨道，尼古拉·特斯拉和阿博特乘坐的飞船以每秒5公里的速度环绕着火星。
    “金星的教训告诉我们，不能把电站直接建在行星赤道的地面上，如果这称为接触型电站，最优方案应该是建设一个非接触型的电站。用太空中的一个圆环结构非接触地把火星包裹在里面。”
    作为顶尖的物理学家，阿博特一点就透，说道：“对呀，沿火星赤道的上空，建造一个封闭的圆环，如果圆环的直径达到18万公里，同样可以成为超光波电站。而且多余的热量也不会注入到地下，引起板块活动。”
    尼古拉·特斯拉和阿博特兴奋地展开了讨论，在火星外太空搭建一个封闭的圆环结构，类似拼接一个超长的太空站，工程技术上确实是可行的。
    但是如果像空间站那样，建筑材料以金属为主，那么18万公里直径的圆环耗费的金属量就将是个天文数字，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呢？
    “阿博特，我们可以用碳纳米管纤维织成空心管，把它们封闭连成圆环，在管中注满水，就像软质的消防水管一样。”特斯拉说道。
    这个直径18万公里长的封闭圆环管道将能够完整地接收超光波的波长，结构内部产生热能，驱动管壁内的水循环流动，热能和动能转化成电能，成为超光波电站。
    尼古拉·特斯拉猛然意识到，管子，产生和输送能源的管子，这不正是闪电球外脑提供的答案吗？vessel，脉管。
    脉管超光波电站！
    阿博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说道：“尼古拉，脉管电站就算建成了，能够产生大量的电能，怎样输送到火星表面呢？如果不能输送到火星表面，对火星上的金星人类还是没有用呀。”
    尼古拉·特斯拉爽朗地大笑起来，答道：“你别忘了，我是交流电的发明人，也是提出和验证电力可被无线传输的第一人。”
    阿博特瞬间明白了，确实可行。他想起了，直到现在还密布在金星近地轨道上空的几万颗人造小卫星，那是金星的一家商业公司提供的覆盖整个金星的无线互联网系统，称作“星阵卫星”。
    金星人在金星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使用手机与星阵卫星连接自由上网，那么未来金星人将能够在火星的任意角落以无线接收的方式接收电力，给手机充电。
    阿博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18万公里直径的脉管圆环漂浮在空中，在火星引力作用下，将会围绕火星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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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果没有一个稳定的结构支撑点，脉管圆环和火星会发生相对的位置偏移，甚至碰撞，圆环很难保持稳定。
    尼古拉·特斯拉没有马上解答这个问题，而是让阿博特透过飞船的舷窗向外看，舷窗外一个白白的圆点映入眼帘，那是火星唯一的卫星，被金星人称作“火月亮”。
    阿博特熟知太阳系各个星体的天文数据，他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来：
    “尼古拉，你真是个天才！火月亮距火星9万公里，轨道面贴合火星赤道，离心率几乎为零，以它为支点，它的轨道就是脉管封闭的圆环，而火月亮的轨道是稳定的，不会偏移。”
    “一旦脉管超光波电站建成，火星就有了充足而又稳定的电力资源，尼古拉，你真是个天才！”阿博特赞叹道。
    “阿博特，你还记得我说的月球质量瘤实验方案吗？”特斯拉问道。
    阿博特早就注意到火星引力小于金星，金星人类在火星表面会轻飘飘的，很不适应。
    按照尼古拉·特斯拉的引力理论，星体作为一个辐射源，其表面的辐射温度和能量强度是相对确定不变的，它输出的辐射通量和峰值波长相应地也确定不变。
    特斯拉通过数学推导，引力等比于能量强度和峰值频率决定的辐射通量的乘积。
    在火星表面，能量强度不变的前提下，如果改变了其峰值辐射波长，它输出的辐射通量也会相应发生变化。这正是特斯拉设计月球“质量瘤”实验的目的。
    脉管超光波电站会发出强烈的极低频长波辐射，被火星吸收后，会使火星的峰值辐射波长向长波方向产生巨大的红移，火星环赤道带表面引力将会大幅增加。形成原理与月球“质量瘤”相同。
    不增加行星的质量，只改变行星辐射峰值波长，就能增大引力？
    阿博特满是狐疑中，突然想起近年来，金星人发向地球的航天器，近距离掠过地球赤道上方时，多次发生过引力突然增大的异常现象。他心想，争论无益，还是等月球“质量瘤”实验的结果一锤定音吧。
    阿博特院长回过神，梳理了尼古拉·特斯拉关于改造地球和火星的方案，他觉得不虚此行，金星人类移民的落脚点问题有了明确的方向。
    让阿博特不安的还有另一个大问题，把近六十亿金星人类从金星运送到火星落脚点，需要大量的运力和时间，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金星联盟政府即使有军方的协助，也将面临巨大挑战，总共能运出多少人，又谁先谁后呢？
    尼古拉·特斯拉仿佛看透了阿博特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六十亿金星人不可能全都运出来的，你们的计划进行不下去的时候，可以去找玛利亚，或许她有办法。”
    阿博特惊讶地抬起头，直视着特斯拉问道：
    “玛利亚，她能有什么办法？”
    &
    压章集句诗：
    云阁琼台许暂闲，宋，赵思诚
    绛囊绛锁玉连环。宋，黄台
    白虹飞趋电光走，宋，蒲寿宬
    万顷银涛半霎间。宋，杨万里

 第12章 （火月亮2）：螺丝起子

    2029年7月，亮国萨州火箭城
    达芙妮·布劳恩畅想着在火星水手峡谷安放的人类生存舱，迈克尔把它叫做“胶囊”。
    “胶囊中的居住者不只是搞科研吧？他们还肩负着什么工程任务？”达芙妮问迈克尔。
    “他们首要的任务是尽可能实现自给自足的生活，包括从峡谷底层深处，凿冰取水，制造氧气和氢气，解决饮用水、氧气和能源问题。”迈克尔答道。
    达芙妮看着眼前这位在她心目中如英雄一般的探险家，她推测迈克尔想在火星上做的胶囊工程，目标一定不只是生存实验，而是建立可以不断扩展的火星移民点。
    她问道：“你的计划需要大量的运力，虽然猎鸟5型火箭荷载很大，又可以重复回收利用，但相对于移民点的物资需求还是远远不够啊。”
    是的，不只是火箭运力不够，在火星上建立发射场也是很困难的。
    “你一定已经想到办法了，我很好奇，你是在外脑vessel的帮助下想到的吗？”
    “这次真不是，是我们公司的总工程师詹姆斯博士设计的。”迈克尔想起了vessel给他的答案，摇摇头，笑呵呵地说道，“关于运力问题，vessel给我的答案就是它本身，vessel。”
    “火星移民计划解决运力瓶颈的关键竟然是vessel这个词汇本身？”达芙妮惊奇地问道。
    作为艾斯贝空间技术公司的老板，迈克尔·麦克斯的多项创意在常人看来几乎是异想天开的，认同其企业文化的总工程师詹姆斯博士更是如此。
    詹姆斯博士建议在火星上空的同步轨道附近建设一个中转站，猎鸟5型火箭推送的运输飞船在太空中与中转站对接，而不是往返于难度大得多的火星表面。
    同步轨道的中转站与火星表面用碳纤维管和辅助支架连接，建成一座火星版太空电梯。
    达芙妮·布劳恩是专业天文学者，她虽然不了解工程学的细节，但是她知道建造火星版太空电梯难度极大。
    一个办法是在火星赤道上从火星地面向上延伸约两万公里，另一个办法是在距火星两万公里轨道处建造一个巨大的人造物体，作为稳定器。显然都非常困难。
    “从火星地面向上建造，要把建筑材料运到火星，这等于回到了问题的原点，显然不可行。”达芙妮像猜谜语一样接着问道，“在火星两万公里高空的同步轨道，建造一个足够大的稳定的人造物体，那也不可能啊！”
    迈克尔神秘地笑了，对达芙妮说：
    “建造一个成百上千吨的人造固定器，确实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天才的詹姆斯博士使用的是一个浑然天成的固定器，它叫做火卫二，相当于地球的月亮。”
    “火卫二，火月亮！”达芙妮惊呼。
    火星有两颗卫星，离心率都接近于零，也就是它们几乎以正圆轨道绕行火星，它们的轨道倾角也接近零度，几乎贴在火星赤道面上绕行。正好位于理论给定的火星太空电梯最佳建设地点的正上方。
    火卫二的半长轴约为23000公里，每30.3小时绕行火星一周，火星的自转周期为24小时37分钟，也就是说火卫二略高于火星同步轨道。
    运输飞船与“漂浮”在火星上空的火卫二对接，技术难度远低于在火星表面的降落和返回，运输成本则会大幅降低。
    达芙妮专业而敏锐，一下子就指出了问题，问道：“火卫二的环绕速度小于火星表面自转的线速度，就算火卫二垂下一部太空电梯指向火星，它也无法与火星地面进行稳定的连接，存在速度差啊。”
    达芙妮的问题，詹姆斯博士也想到了，火卫二垂下的太空电梯有近两万公里长，接近火星表面的一端可以加大配重，但它不能直接与火星地面的固定基座连接，因为存在速度差。
    火星赤道附近的表面自转线速度约为每秒240米，而指向火星的太空电梯末端线速度为每秒200米，存在一个自东向西的速度差，约为每秒40米。
    迈克尔拉起达芙妮的手，温柔地启发道：“你是不是把火星地面上的的太空电梯连接基座默认为是固定的？”
    达芙妮·布劳恩恍然大悟，如果让对接基座在火星表面自东向西高速运动，也就是基座相对于火星自转，不断地自东向西退行。若退行速度刚好是每秒40米，就可以实现基座与太空电梯的稳定对接。
    “每秒40米，也就是每小时144公里，你们是打算把对接基座做成一台时速144公里的电动跑车？那一定是尼古拉牌的吧？哈哈。”
    达芙妮·布劳恩猜到谜底之后，还是不敢相信詹姆斯博士竟然能想出如此大胆又巧妙的方案，稍微冷静一下，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问道：
    “火星大气稀薄，沙尘暴不仅强烈，而且持续时间很长，基座即使建立在跑车上，也很难抵挡恶劣的天气啊。”
    迈克尔告诉达芙妮，詹姆斯博士的方案考虑了这些因素，太空电梯不与地面基座硬连接的另外一个好处恰恰是，在沙尘暴来袭的时间里，太空电梯结构被调短，末端远离火星表面。
    高速移动的基座平台需要“铁轨”，也就是轨道，轨道绕行火星一周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成本太高。
    火星赤道周长约为21000公里，詹姆斯博士计划的铁轨长度少于4000公里，使得太空电梯在没有沙尘暴的日子里每7天与火星对接1天。
    达芙妮·布劳恩也可算是高手中的高手，她马上领悟了詹姆斯博士的良苦用心。惊叹道：
    “小于4000公里？你们是打算把平台轨道修建在与火星赤道夹角很小的水手峡谷之中，以此更好地抵御火星风暴？”
    迈克尔·麦克斯站起身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咖啡，他凝视着面前这个聪慧而又美丽的女友，欲言又止。
    几个月前，他了解了尼古拉·特斯拉的超光波理论，签署了保密承诺书，他不能向任何人包括他心爱的女友透露他真实的计划。
    迈克尔深知，即使建成了机巧的太空电梯，也无法把火星改造成人类宜居的第二个地球，要实现这一目标，必须在火星上建设超光波电站，而火星版太空电梯只是一个辅助性的工程。
    困扰迈克尔·麦克斯的最大问题是在火星上搭建起18万公里高的建筑结构，使用的原材料必须取自火星，靠运输是不行的。
    这些材料当然要从火星地表的土壤中提取，但目前由于技术的限制，人类对于火星表面土壤的取样深度只有可怜的区区10厘米。
    还有一个纯粹的工程技术问题，即使在火星表面能够加工制造出用于支撑电站结构的标准支架构件，这些构件也需要使用精密可靠的连接器把它们连接起来，说通俗一些，也就是需要用以连接的螺丝钉和螺丝起子。
    达芙妮打破短暂的沉寂，突然问道：“你打算怎样把太空电梯的标准部件连接在一起？”
    迈克尔做了个古怪的表情，答道：“我的外脑不是给了我答案吗？使用vessel。”
    达芙妮不解地问道：“vessel？字面意思是容器、大船和脉管，这几个语义都不沾边啊，当然我们第一次约会地点的那个建筑也叫vessel。天梯？是天梯的意思吗？”
    “可能有天梯的意思，我想也不全是，也可能与我另一家公司，尼古拉牌电动车的供应商有关系。”
    达芙妮彻底被说晕了，不解地看着迈克尔。
    迈克尔说道：“尼古拉牌电动车在制造过程中需要各种型号的螺丝起子，我们相应的供应商是一家知名的螺丝起子和气动设备的生产商。”
    迈克尔·麦克斯所说的那个螺丝起子生产商是扶升国的知名企业，他们的产品商标叫做：
    vessel。
    &
    压章集句诗：
    叠成群玉冷生光，明，李穑
    还识流虹绕电祥。清，陈廷敬
    风洞星岩应可到，明，顾璘
    车轮竟日往来忙。宋，刘宰

 第13章 （猎户座1）：重一数

    6500万年前，火星萨希斯高原
    金星人类登陆火星已有近百年的历史，火星表面的70%覆盖着海洋，大气层中二氧化碳含量较高，气候温暖而湿润，但比起金星还是显得有些寒冷。
    金星人类的火星基地分布在淡水资源丰富的萨希斯高原附近，基地的主要用途是科研和耐寒作物的育种。
    刚刚降落到火星基地的尼古拉·特斯拉和阿博特遇见了他们的老熟人费尔曼上校，他作为金星联盟高层的代表，正在组织和协调火星临时落脚点的扩建工作。
    “上校，联盟高层的转运计划何时开始？困难一定很多吧？”阿博特对费尔曼上校说道。
    “是的，困难太多了，除了运力不足，更大的难题是火星上这些基地最多只能容纳几千人，扩建工作是现在的当务之急。”费尔曼上校答道。
    尼古拉·特斯拉盘算着火星现有的条件和可利用的资源，生存空间和场地不是问题。
    火星陆地面积足够大，地貌条件好于金星，有高山、丘陵以及大江大河冲击形成的三角洲，平原土地肥沃，适宜耕种。
    农业和畜牧业只要有劳力，再加上智能机器人的配合，很快就会发展起来。
    金星人类早已进入了信息时代的智能阶段，移民到火星，即使能够忍受生存条件和生活品质的巨大变化，恐怕也无法容忍退回到农耕时代。
    特斯拉和阿博特虽然已经确定了脉管超光波电站的建设方案，但那不是一日之功，更何况脉管电站的建设本身也需要大量的电力。
    “电力是文明的基础，上校，我猜扩建工作首先是要多建几座电站吧？”特斯拉问道。
    费尔曼上校肯定了特斯拉的猜测，电站建设确实是扩建工作的首要任务。
    由于火星距离太阳较远，太阳能资源远逊于金星和地球，火星基地现有的电力主要依赖于几十年前建造的一座小型核电站。
    阿博特提醒特斯拉，在他昏睡期间，金星的一座核电站发生爆炸事故，后来金星联盟立法全面禁止在金星上建设核电站。
    “所以你们才对我的超光波理论如此感兴趣，在塔岛建设了第一座超光波电站。”特斯拉向阿博特问道。
    “唉，金星的事情就不提了，我们还是先讨论一下火星电站问题吧。”费尔曼上校面对两位科技大神无奈地提醒着，“火星上的小型核电站是建在金星以外，风险被隔离，但如果大量的金星人类移居到此，那么禁核的法律对于火星就会同样有效。”
    “增容核电不能考虑，我们可以利用火星丰富的水电资源修几座大坝，建设水电站。”阿博特院长边说边计算着水电站的功率。
    他突然灵光一闪，问特斯拉，“水电的总装机电量可能远远不够，我们能否在脉管电站建成之前，先在火星表面建一座塔式超光波电站?”
    特斯拉一惊，抬头问道：“金星塔式电站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你还要在火星上再建一座？”
    阿博特回应道：“金星电站功率太高了，所以引发了危机，我们在火星上完全可以建一座小型迷你电站。”
    尼古拉·特斯拉听懂了阿博特的意思，超光波电站的原理是建设一个长度超过18万公里的连续结构，因其长度超过超光波的一个完整波长，也即170360公里，结构被超光波波长入射，吸收大量的能量，热能转化为电能，就成为了超光波电站。
    超光波电站的输出功率取决于结构的直径，可以理解为把碳纳米管编织成绳子，电站功率的所谓大小取决于绳子的粗细。
    “尼古拉，咱们认真算一下，如果用一根细绳子，建成一座小型超光波电站，把它作为脉管电站的过渡，应该是可行的。”
    阿博特说着，弹开了火星全息地图，蓝色海洋覆盖，陆地上森林河流密布的火星清晰地漂浮在三人眼前。
    尼古拉·特斯拉的视线落在萨希斯高原的火山群之上。他指着三点一线整齐地排列在一起的三座火山说道：
    “我们可以把塔式电站的基座建在中间的这个火山口上，这里地形平坦，又无需砍伐树木，施工条件比较好。”
    “还有一个好处，火山口是与火星内部岩浆联系的通道，我们可以更好地监测火星内部的热反应，如果火山口监测不到较大的地貌变化，那其它地区就肯定是安全的。”阿博特补充说道。
    费尔曼上校看着火星表面一大三小四座火山，好奇地问道：
    “这三座小火山高度和直径几乎完全相同，三个并排连成一线，间距也几乎完全相等，与大的火山形成一个三角，而这个大火山正好在三角形的顶点，这形状也太规则了。像是人造的。”
    阿博特想起了一百多年前特斯拉跟他提起过的那个猜想，那时还是他俩的学生时代，他指着特斯拉，神秘地对费尔曼上校说道：
    “关于这个问题，特斯拉先生曾经有个脑洞大开的想法。”
    学生时代的尼古拉·特斯拉酷爱天文观测，他通过望远镜整晚地观察火星地貌，尤其让他感兴趣的是火星上的火山口。
    火星上火山密布，但是大火山并不多，其中最大的几座火山规则地排列成几何形状，很难让人相信那是天然形成的。
    金星人类发射火星环绕探测器之后，更多高清图像传回金星，一天夜里，尼古拉·特斯拉挥舞着两张图片冲进阿博特的宿舍，没头没脑地对他说：
    “你看，这是火星一大三小的火山口分布图，这张是猎户座一大三小四颗恒星的分布图，他们的几何形状几乎完全相同。”
    阿博特的专业是物理学，但他也同样熟知天文。
    猎户座主星是参宿四，它的质量是太阳的900多倍，也是天空中肉眼可见亮度排名第十的恒星。
    在参宿四的东南方向，是三颗亮度和大小都小一些的恒星，分别是参宿一、参宿二和参宿三，三颗小恒星从左下到右上连成一条直线，视间距几乎完全相等。
    “咦，这两张图的形状确实一模一样，神奇的是它们各自也是完美的几何图形，宇宙真是鬼斧神工呀！”阿博特惊叹道。
    尼古拉·特斯拉提出了他大胆的猜想，他觉得天上的猎户座或许是宇宙的巧妙安排，但在火星上出现形状完全相同的火山口，会不会是仿造猎户座的人工作品呢？
    费尔曼上校一脸懵地听完特斯拉的推断，问道：“火山口是人工制造的？那肯定不是金星人所为，你是说火星上曾经有过人类？”
    “地球上有恐龙，火星上有鱼类，凭什么认为只有金星才会孕育智慧生命？或许很多年前，火星上曾经有过人类，只不过他们灭绝了而已。”特斯拉有理有据地答道。
    “火星人？按您的说法，这些火山口是已经灭绝的火星人类留下来的？那他们为什么要制造出这样对称的几何图形呢？”费尔曼问道。
    “我认为是一种提示，几百万年甚至几千万年前，火星人在灭绝之际，留下这些符号，提示太阳系中可能出现的新的智慧生命，比如我们金星人类。”
    火星上一大三小，四个火山口映射着猎户座四颗恒星，智慧生命在原始进化的初期，各个部族都不约而同地学会了数石子计数，三个排列整齐的小恒星很容易被理解为“111”，连续按位排列的“1”在数学上叫做重一数，是原始人类最容易理解的数字（石子）排列形式。
    相同的重一数在不同的进位制中表示不同的数值，尼古拉·特斯拉思考着，如果之前真的有火星人类，那他们用“111”提示我们金星人类什么呢？
    参宿四是肉眼可见的亮度第十的恒星，火星人相信，即使我们金星人类处于原始时期，我们也能发现天空中恒星的亮度排序，它提醒我们“10”是个特殊的数字，暗示十进制？
    如果说这个想法有些牵强，那么火山口排成“111”巧合的可能性显然要小得多。
    “111”在二进制中是7，在三进制中是13，指向性不唯一呀！再说，三角形是什么意思？一种建筑形式？
    特斯拉心想，要是换做自己，以提醒后人为目的，一定会留下指向性更明确的线索。
    想到这，特斯拉露出了一丝苦笑，但愿不会遇到需要以这种方式提醒后人的状况。
    作为敏锐的科学家，他凭直觉认为“111”暗示的是二进制中的“7”。
    也就是，火星人如果真的存在过，他们很可能暗示我们使用十进制和二进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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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章集句诗：
    依旧馀辉返照邻，宋，韦骧
    静留迟日学因循。宋，张泌
    何年七七金人降？唐，陈陶
    重现三三梦幻身。宋，高斯得

 第14章 （猎户座2）：循环节

    2029年8月，非洲
    达芙妮万万没想到，她和迈克尔在肯尼亚内罗毕竟然能遇见曼迪·彼得科娃和大记者玛莎。曼迪的基金会有个原生部落保护计划，就设在肯尼亚。
    四人共同的目的地是肯尼亚西北部的峡谷省，他们相约先到艾斯贝公司资助的湖区科考站，之后一起参访曼迪基金会保护计划中的一个古老的原生部落。
    维多利亚湖东侧火山连绵，从南向北延伸的东非大裂谷东支，间错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淡水湖，一路延伸至埃塞俄比亚和埃及。
    设在湖边的科考基地主要的考察项目与地质学有关，重点是大裂谷的断层、土壤以及从多个湖底取样的沉积层。
    提出火星水手谷“胶囊”生存舱方案的詹姆斯博士对东非裂谷湖底的沉积层很感兴趣，他希望和科考队一起找到太阳系中分属两颗行星的大峡谷的共通之处。
    众人见面互相介绍之后，迈克尔迫不及待地向詹姆斯问道：
    “沉积层成分分析报告和你预测的一样吗？”
    “已经从五个不同的淡水湖的湖底进行了取样，它们形成的年代和成分保持一致，遗憾的是，与我们掌握的火星土壤成分完全不同。”詹姆斯博士答道。
    迈克尔善解人意地安慰道：“没关系，那就研究不同地质年代形成的断层吧，重点关注各层的含水量。”
    玛莎好奇地问：“我本以为你们的科考站是研究火烈鸟或者是角马大迁徙，研究湖底沉积层，一点也不浪漫。”
    达芙妮·布劳恩接受迈克尔的邀请来到非洲，她本以为詹姆斯博士主持的研究重点是大裂谷生存问题，没想到是火星土壤和大裂谷沉积层的相似性问题。
    她犹豫了一下，轻声对迈克尔说：“如果你想找到与火星相似的地质结构，没准儿我的假说可以帮到你。”
    迈克尔马上想到了本月22号灵光号将要抵近的灵神星，按照达芙妮的火星爆裂假说，灵神星是火星内部金属熔岩喷射到太空中形成的。他脱口说道：
    “你是指灵神星？”
    “哎呀，你想多了，灵神星是火星内核的一部分，你不是要研究与水手峡谷沉积层相似的土壤成分吗？如果不是在东非大裂谷，我猜它可能在地球的另外一个地方。”达芙妮略带神秘地回答之后，向迈克尔简要地说明了她的猜想，答应回到亮国给他看详细的分析报告。
    曼迪基金会资助的原始部落在距离公路1公里外的密林深处，众人沿着砂石土路来到古老的非洲土著部落。
    酋长很热情，把他们引到一个空地上搭建的茅草棚下，巨大的圆木制成的桌子上摆放着各式工具，简直像一条现代的流水线，有晾晒漂洗过的细麻丝、从植物中提取的各种颜色的染料和一架木制的搓绳机。
    搓绳机的结构精巧，利用木制的杠杆和齿轮，能够把染色后的细麻丝搓成均匀而又密实的麻绳。
    酋长把黑红相间的麻绳系在迈克尔的手腕上，酋长的妻子则把白色的麻绳分别系在女士们的手腕上。“结绳”是这个部落的一种迎客礼仪。
    酋长用手指蘸着黑色的染料涂在迈克尔的额头上，将白色染料分别涂在女士们的额头上。曼迪解释说，这是迎接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的最高礼仪，还说不用担心这些染料，它们都是从湖底的天然矿物中提取的。
    达芙妮·布劳恩觉得涂在额头上的白色湖泥像面霜一样湿润而丝滑，天气很热，好像还有一丝风，额头上的湖泥很快就干了。
    不知怎的，达芙妮感觉自己心跳有些加快，恍惚间，眼前似乎星星点点地闪着亮光，她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并无异样。
    迈克尔被一块嵌在柱子里的石板吸引着，石板上均匀地挂着各色的绳子，每条绳子上都打着大小不同、数量不等的绳结，他敏感地问曼迪：
    “这是传说中的结绳记事吗？”
    曼迪赞许地点着头说道：“是的，很多非洲部落都保留着结绳的习惯，用以记数、记事和记时。”
    非洲部落用绳子打结的方式记录时间的流逝，迈克尔一看到绳子，不由自主地想到布劳恩教授跟他说起过的超光波理论和“尼古拉·特斯拉的绳子”。
    酋长的小女儿怯生生地走向达芙妮，手里捧着一条彩色的绳结，这个绳结是个图案，上面是个鸭蛋形的椭圆，椭圆下方是两段横向和一段向下的绳子。
    玛莎知道这个图案的意思，她问达芙妮：“达芙妮，这个图案是古埃及的象形文字，你猜它代表什么意思？”
    达芙妮看着这个象形图案，想到了女性的子宫和象形表示女性的符号，说道：
    “我猜它的意思是生命，这应该是生命之符吧？”
    众人惊讶于达芙妮的悟性，进而又感叹古代先民的智慧。用绳结记录时间和代表生命！
    小女孩儿把彩色绳结送给达芙妮，达芙妮抱起小女孩儿，把自己的项坠戴在她的脖子上。
    达芙妮和迈克尔非洲之行的下一站是埃及的吉萨大金字塔。
    达芙妮对吉萨三座大金字塔的数据分析和猜想，勾起了迈克尔的好奇心，两人来到实地，近距离观赏这个人类的奇迹。
    达芙妮注意到三座大金字塔的倾斜角度不是等边三角形的60度，而是均在51-53度之间，那恰恰约为金星、地球和火星的转轴倾角之和。
    这三座金字塔是胡夫祖孙三代法老的陵墓，她认为，这三座金字塔体积的比例分别对应着地球、金星和火星。
    达芙妮指着孟卡拉金字塔和它南面排成一排的三座小金字塔说道：
    “孟卡拉金字塔是三大金字塔中尺寸最小的，它对应着火星，在它南面这三座小金字塔并列成一排，你看这一大三小的结构，想起了什么？”
    迈克尔蓦然一惊，脱口而出：
    “它们的排列方式与火星上的奥林匹斯火山及其东南方的三座小火山非常相像，你是说古埃及人仿照火星的火山建成了这里的金字塔？”
    达芙妮笑呵呵地说道：
    “你这脑洞不够大啊，一大三小的这种几何形状出自天上的猎户座，我的猜想是古老的火星人按照猎户座的形状建造了人工火山群，而古埃及人参照猎户座建成了金字塔。”
    “猎户座？”迈克尔喃喃自语地说道。
    他注意到，猎户座连成一排的三颗恒星、火星上的三个火山口和孟卡拉金字塔南侧的三个小金字塔，这明显是“111”。
    迈克尔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似乎一下子顿悟了之前困扰他的疑问。为了确证自己的结论，他问达芙妮：
    “大金字塔中出土过一块石板，上面写着一串数字是‘142857’，你认为是什么含义？”
    达芙妮早就听说过这件事，关于“142857”网络上有各种计算和猜想，无非是乘以1-6，结果只改变“142857”这串数字的顺序，而不会出现其它数字，而142857乘以7等于999999，经常作为短视频博主博取眼球的“包袱”。
    达芙妮认为“142857”这串数字对应的含义是1/7，可能是建造金字塔的工匠师傅留给徒弟们的一个计算标尺，毕竟分母为10以下的分数只有1/7是最不容易记住的。
    当然也有另一个可能，“142857”是一个提示，按照严谨的数学定义，“142857”是十进制下数字“7”的循环节。
    迈克尔相信自己的女友除了聪明伶俐以外，还有守正严谨的一面，他抛出了指向他心中答案的那个诱导性问题：
    “如果十进制下‘7’的循环节是‘142857’，那么三个并排的小金字塔表示的‘111’是‘7’在哪个进位制下的循环节呢？”
    达芙妮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她兴奋地大声喊着：
    “是二进制！‘111’是数字‘7’在二进制的循环节，排成三个一的金字塔提示我们，除了十进制，还应该使用二进制！”
    难道？火星上的火山口和金字塔的排列方式，是曾经的人类对今天的我们的一种暗示和提醒？
    达芙妮·布劳恩确信自己是对的，因为“142857”和“111”已经暗示和提醒得非常明确了。
    &
    压章集句诗：
    罗代遗踪古塔云，明，柳潚
    胸藏星宿是天文。明，桑悦
    故旧相望在三事，唐，王维
    今日翻难说七分。元，丘葵

 第15章 （小分子1）：座头鲸

    6500万年前，金星
    尼古拉·特斯拉和阿博特返回金星，两人又梳理了一遍改造地球和火星的方案，由阿博特执笔，撰写报告，提交给金星联盟委员会。
    金星联盟安排特斯拉在瑞芬堡酒店临时居住，给了他两间相互连通的客房，一间用于生活起居，另一间是他的工作室。
    80多年过去，金星的一切，对特斯拉来说，都变得非常陌生。
    客房和餐厅的服务人员虽然有男有女，礼仪规范，笑容可掬，但还是很容易分辨出他们都是智能机器人。
    这座拥有百年历史的酒店显然进行过多次的翻修和升级，最令特斯拉惊讶的是，他找不到记忆中位于酒店顶层的80年前瑞芬堡最为知名的那间酒吧，他从服务系统得知，酒吧关闭已经有十几年了。
    现在的金星人都不社交吗？智能机器人取代了人力，人类不是应该有更多的时间泡在酒吧里享受吗？
    尼古拉·特斯拉在他的工作室里连上闪电球，终于得到了答案。
    金星进入信息时代后，人工智能技术取得了飞跃的进步，由于生产力大幅提高，智能机器取代了人力，进而整个社会的生产生活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与人工智能相关的投资人和技术工程师形成社会的精英群体，大量工作岗位被人工智能取代，制造业、服务业甚至农业产生了一批又一批的失业者，社会矛盾不断加剧。
    精英就是精英，金星最大的人工智能公司的ceo提出了一个“天才”的解决方案，人工智能大模型公司在向联盟政府缴纳巨额税费的同时，出资设立社会福利基金。
    从此，金星人无需工作、付出劳动，就可以从政府和基金获得高额的福利和补贴，也就是不管生产，只管消费。
    满足消费需求的方式和手段也被人工智能和虚拟现实技术不断进化升级。
    十几年前，金星最大的智能设备制造商橘子公司推出了一种智能眼罩，把金星人的现实生活带入了人人向往的虚拟世界。
    金星人的食品是由智能营养分析师根据各人不同的体质个性化配制的，这些食品的优点是健康安全，美中不足的是色香味全无，没有变化和惊喜。
    智能眼罩彻底改变了这一切，人们戴上眼罩吃饭，可以通过转动眼球，触发脑电波，尽享金星人类数据库中的各种美食。
    虚拟现实和脑神经精准的刺激反馈可以使金星人类获得与假想食物完全相同的视觉、嗅觉和味觉体验。
    同样一碗粥水，可以是龙虾，也可以是蔬菜沙拉，甚至是刚刚摘下的带有泥土芳香的草莓。
    知名虚拟食品公司的广告语洗脑了几乎所有的金星人：“科技改变生活，意识超越感知”！
    社交也是虚拟的，人们可以设置场景，邀请好友，安排美食，甚至选择喜欢的天气。
    一个暖洋洋的下午，一片洁白绵延的沙滩上，海浪哗啦哗啦地拍打着岸边的细沙，人们躺在遮阳伞下，品尝着冰凉可口的鸡尾酒。
    这美好的幸福生活，也许只是一个长满胡茬的壮汉懒洋洋地躺在脏兮兮的木板床上实现的，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戴上智能眼罩。
    尼古拉·特斯拉断开闪电球的链接，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他想起了离开地球的前一夜，玛利亚托付他的一个任务。
    玛利亚说，她在金星上有一个朋友叫勃拉玛，住在瑞芬堡几百公里外的海边小渔村，玛利亚托付特斯拉去看望他，给他带去一个包裹。
    勃拉玛面颊黝黑，身体粗壮敦实，他礼貌地接待了远道而来的尼古拉·特斯拉。
    当他听说特斯拉就是玛利亚昏迷多年的男友时，变得像亲人一样热情，他咧着嘴大声嚷嚷着，把特斯拉拉进他的小院。
    “我经常听玛利亚医生提起你，说你因一次事故昏迷了多年，你醒过来，她得多高兴啊。”
    勃拉玛用他粗壮的手臂扯着特斯拉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又说道，“玛利亚医生好吗？维努和辛西亚也都好吗？”
    尼古拉·特斯拉被问愣了，两次去地球见玛利亚都是来去匆匆，玛利亚并没有向他介绍地球上的其他同伴，他根本就没听说过维努和辛西亚。
    “玛利亚很好，看来她只是把我当做了一个邮差，让我把这个包裹交给你，我没见过你说的另外两个人。”特斯拉把包裹递给勃拉玛，又好奇地问道，“玛利亚是研究生命科学的，你怎么叫她医生？”
    勃拉玛笑了，讲起了他们一家人和玛利亚的故事。
    勃拉玛是退伍军人，转业后他成为了一名卡车司机，给玛利亚的研究所开车，运送设备。
    他的妻子叫维努，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的会计，他们有一个女儿叫辛西亚。
    十几年前，金星全域智能物流系统投入运营，不再需要卡车司机，勃拉玛失业了。
    维努失业的时间更早，在会计行业消失之前，她就因为一次工作失误，被公司的人事部门劝退了。
    那是因为维努为某上市公司编制并公开披露的一份资产负债表存在错误，资产和负债之差竟然不是零，闹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失业之后的勃拉玛一家人在联盟政府和人工智能保障基金的福利制度下，过上了向往的生活，不必劳动，只管享受，尽情地满足着感官和情感的每一个愿望。
    时间一长，夫妻俩开始厌倦了这种生活，他们更为忧虑的是，辛西亚还小，她未来漫长的一生就将被困在这个虚拟的现实之中吗？
    维努只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但她希望让自己的女儿用自己的眼睛和身体去体会真实的生活，哪怕一切并没有那么美好。
    于是，维努一家人放弃了福利，扔掉了智能眼罩，一起回到维努出生的小渔村，过上了以捕鱼为生的“原始生活”。
    勃拉玛惊奇地发现，在她心中属于精英人士的玛利亚也住在离小渔村不远的一幢神秘的房子里。
    她好像不是在为研究所工作，因为她搬运货物时，并不使用联盟智能运输系统，而是请勃拉玛开着卡车帮她运送设备和仪器。
    有一次，勃拉玛运货进入到玛利亚工作的院子里，看到一只小鹿，小鹿的一条腿非常奇怪，像是先天的畸形。
    玛利亚把勃拉玛当做可信赖的朋友，悄悄告诉他，那只小鹿是她用克隆技术制造的。勃拉玛回到家里，神秘地对维努说：
    “玛利亚能克隆小鹿，她躲在这个偏远的地方，不会是在克隆人体吧？”
    夫妻俩都很喜欢玛利亚，又不是多事之人，后来就把这个念头抛在了脑后。
    几年前，在超光波电站的作用下，金星的气候日趋恶劣，海洋的水位不断下降，海洋生物的习性似乎也发生了改变。
    勃拉玛的女儿辛西亚喜欢大海，跟父亲一起出海捕鱼是最让她快乐的事情，她总是站在船舷，小手扶着栏杆眺望。
    成群的座头鲸跃出海面的时候，小辛西亚就会咿咿呀呀地和座头鲸一起欢唱。
    勃拉玛的渔船不大，伴随着海退，他只好将船开到更远的深海才能捕到和以前同样多的鱼。
    不幸的一天终于来了，海上天气突变，渔船翻覆，勃拉玛拖着被撞伤的辛西亚，艰难地游回海岸。
    小渔村没有医院，勃拉玛抱着背部受伤的辛西亚，冲进玛利亚的小楼，勃拉玛相信生命科学家玛利亚应该也是最好的医生。
    勃拉玛错了，玛利亚“医生”没能救活辛西亚！维努赶过来了，从丈夫手中接过没有了声息的女儿，嚎啕大哭。
    绝望中的父亲瞥见院子里的小鹿，他瘫软地跪倒在地，拉扯着玛利亚的衣襟，哀求道：
    “玛利亚医生，你能克隆小鹿，求求你帮帮我们，克隆一个辛西亚吧。”
    玛利亚的克隆技术还不够完备，她研究发现，缺少一种具有靶向调节功能的小分子。经过实验，座头鲸体内的小分子可以很好地弥补人工合成氨基酸的缺陷。
    玛利亚扶起了勃拉玛，满眼同情地看着绝望中的母亲维努，说道：
    “我不敢保证能还给你们一个完全没有缺陷的女儿，但我可以试一下。”
    玛利亚接过了维努怀中的辛西亚，她温柔地抚摸着女孩冰冷的脸颊，抬起头说：
    “勃拉玛，再出一次海吧，我需要雌性座头鲸排在海水中的乳汁。”
    &
    压章集句诗：
    共作一芳春，唐，李百药
    方知药未真。明，李生寅
    乳香并附子，唐，徐成
    经术足谋身。元，范梈

 第16章 （小分子2）：排异反应

    2029年8月，沙油国
    亮国的皮尔斯执政官在2018年解禁了亮国本土的石油开采，使亮国一跃成为世界最大的石油生产国，而在此之前排名第一的是沙油国。
    沙油国的石油产量虽然退居第二，但不久前其地下又发现了储量惊人的金矿。沙油国就是如此地被上天眷顾，遍布国土的是沙子，沙子下面是金子，金子下面是石油。
    理所当然地，沙油国主权基金也就成为了全球最大的股权投资基金。掌管该基金的是刚过50岁的哈路法王子。
    迈克尔·麦克斯的火星移民方案已初步形成，进入实施阶段后，他最需要的不是大胆的想法和集成的技术，而是钱。
    迈克尔早就听说过哈路法王子，他本可以通过金融圈的朋友帮忙引荐，但迈克尔的行事风格总是出人意料。
    艾琳·彼得科娃是哈路法王子的好友，也是他私人保健团队的顾问，哈路法王子欣然接受了艾琳的提议，邀请迈克尔·麦克斯前往沙油国会晤。
    哈路法王子是个高个子，目光炯炯，高鼻梁，长长的鼻子矗立在修长刚毅的脸颊上。王子礼貌而热情地拥抱远道而来的迈克尔，说道：
    “您是我最为敬佩的探险家和创业者，我亲爱的朋友，有什么能帮到您吗？”
    “谢谢您的夸奖，我也非常欣赏您即将在沙漠中建设智能城市群的宏伟计划。”迈克尔的眼睛里泛着光，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打算改造火星，把它变成第二个地球，需要大量的投资，当然也会有丰厚的回报。”
    “第二个地球？您说的火星改造，是让人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密封舱里吧？”王子问道。
    迈克尔的表情略显神秘而极为坚定，他答道：
    “我要重启火星的磁场、海洋和富含氧气的大气层，人类可以在火星上自由地呼吸和行走，火星将变成真正的第二个地球。”
    王子一脸疑惑，谈话在充满善意的和谐气氛中陷入了僵局，迈克尔·麦克斯不能向王子透露尼古拉·特斯拉的理论以及超光波电站的技术原理和工程细节。
    迈克尔向王子保证，他说的一切都是可行的，因为他掌握了一种不为人知的超级能源，它有着巨大的威力，火星改造所需要的时间会非常短。
    迈克尔理解王子对于所谓不为人知的超级能源的怀疑态度，他提出在沙油国主权基金承诺一定的投资额度之后，迈克尔的公司将在土星的卫星土卫二进行一个实验，用以展示那个超级能源的威力。
    “眼见为实，我非常期待您的土卫二实验。”哈路法王子似乎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不无忧虑地说道，“您说改造火星所需时间很短，时间再短，也要看我的身体状况。”
    迈克尔·麦克斯吃惊地打量着王子，又转头看向身旁的艾琳·彼得科娃。
    王子的个人健康状况属于隐私，显然不适合在这个场合讨论，创业者和潜在投资人的第一次接触就此打住。
    哈路法王子不知道这世间还能有什么样的神秘能量源，迈克尔·麦克斯不知道王子的身体出现了怎样的状况。
    艾琳·彼得科娃对王子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随着生物制药和基因疗法技术的不断进步，全球顶级富豪中的许多人开始流行定期施打干细胞，以增强身体的活力和延长寿命。
    哈路法王子对干细胞产生了排异反应，顶尖医疗团队和保健顾问艾琳进行会诊，排异反应是干细胞和王子体内的血液不兼容产生的，有效的治疗方案是使用溶于血液的小分子氨基酸团。
    50个以上的氨基酸结合在一起就形成了蛋白质，而几个或十几个氨基酸结合在一起叫做小分子（小肽）。小分子溶于水，也溶于血液，在基因疗法中，起着关键的调节作用。
    医疗团队发现，现有的人工化学合成的小分子不能有效解决王子身体中的排异反应。
    有专家提出，某些原始部族没有被现代医药“污染”过，他们身体里的血液被称作“原血”，或许在原血中的天然小分子，其活性和治疗作用胜过任何人工合成的小分子。
    艾琳·彼得科娃想起了位于印度德干高原的那个古老村落，当地人的身体里都保留着“原血”，那里是她作为生物学教授时的研究案例。
    这个古老的村落位于印度中央邦的瓜廖尔市郊，地处温暖的恒河平原和山地峡谷走廊之中。
    这里的生活条件艰苦，但人均寿命却很长，年龄最长者叫瓦尼塔，当地人都尊称她为“奶奶”。
    瓦尼塔确实是奶奶，她的一个孙子叫巴拉特。和很多族中的年轻人一样，巴拉特离开山村到城里上学和工作，在孟买的一家科技公司做程序员。
    几年前，瓦尼塔奶奶身患重病，卧床不起。艾琳·彼得科娃的研究团队恰好在此地驻点。
    由于瓦尼塔拒绝使用现代药物进行治疗，艾琳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提出由奶奶的直系亲属给她进行换血治疗。
    于是，瓦尼塔的孙子巴拉特辞去工作，回到山村，定期输血给老奶奶。
    奇迹就这样发生了，瓦尼塔奶奶的身体日渐好转，虽然行走不便，但坐在桌前摆弄纸牌时，又恢复了她以往的神采。
    瓦尼塔奶奶的纸牌是印度古老的占卜工具，瓦尼塔奶奶是个预言极准的算命师，周围的村民甚至相隔很远的城里人时常会找奶奶算命。
    奶奶的视力越来越差了，回到家乡的巴拉特写了一段程序，把纸牌的样式和组合规则搬到了电脑网络上。
    纸牌有两副，背面分为红色和黑色，各有52张，每副牌有四个花色，每个花色有13张。奶奶就是靠这104张纸牌的组合顺序进行占卜的，巴拉特辞去工作后，竟然成为了一名网络算命师。
    巴拉特跟奶奶的感情很深，他第一次出远门去城里上学的时候，奶奶曾经拉着他的手说：
    “城里的孩子比你知道的事情多，你有可能总被他们问住，奶奶告诉你个秘密，你可以反问他们一个简单的问题，保证他们不知道。”
    后来，巴拉特用奶奶的问题屡试不爽，果然总能把城里出生的骄傲的小伙伴们问住，这个简单的问题是：
    你知道你奶奶的名字吗？你知道你奶奶的奶奶的名字吗？
    奶奶老了，巴拉特知道，奶奶终将会离开自己，他决定以他有限的人工智能知识尽可能地收集奶奶的音容笑貌数据，让奶奶永远地“活”在网络世界里。
    不止是奶奶，巴拉特把他家族中健在的长者以及他们记忆中已逝去的亲人都在计算机中建模生成音容相似的数字亲人，巴拉特把这个智能影音系统叫做“我家的树”。
    巴拉特接受过现代教育，和艾琳时常有信息交流，巴拉特与艾琳视频通话时，向她问了老奶奶的问题，艾琳一时语塞，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回答道：
    “我知道我奶奶的名字，但是我不知道我奶奶的奶奶的名字。”
    说着，泪水莫名地涌出了艾琳的眼眶。
    艾琳赞赏巴拉特制作的家族树，建议他成立一个专门的网站，为更多的人提供这项服务，她说：
    “巴拉特，你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如果一个人死后，连她孙子的孙子都不记得她的名字，那还有谁能知道她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为更多的人提供服务，建立各自的家族树，巴拉特说他做不到，因为没有那么多钱。
    今天，巴拉特接到了艾琳打来的电话，接通后，艾琳却欲言又止，她似乎鼓起了勇气，缓缓地低声说道：
    “巴拉特，我有一位特殊的病人，需要你帮他输血，出于医学伦理，我不知道这是对是错。”
    巴拉特毫不犹豫地说道：
    “能够用我的血帮助患病的人，相信他一定也是您关心和亲近的朋友，这会有什么错呢？”
    艾琳沉默着，足有一分钟，她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朋友的病并不是自然发生的，病因可能源自于欲望和财富，所以我觉得用你身上的原血给他治疗，可能是不恰当的。”
    巴拉特也陷入了沉默。艾琳在纠结中说道：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给你打这个电话，更不知道该不该问你，我的病人朋友也觉得家族树项目很有意义，他愿意为你提供资金支持。”
    &
    压章集句诗：
    吁嗟岁月阑，唐，骆宾王
    皓质驻应难。唐，姚康
    白露团甘子，唐，杜甫
    如吾方寸丹。宋，袁甫

 第17章 （土星环1）：大耀斑

    6500万年前，金星
    回到住所，一身疲惫的尼古拉·特斯拉梳洗后爬到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些天，他在地球、金星、火星往返奔波，实在是太累了，好在总算有了一个应对金星危机的初步方案，只等联盟的批准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把尼古拉·特斯拉惊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挥手开灯，没有反应，屋子里依旧黑暗，停电了？
    他摸索着打开房门，门外的阿博特焦急地呼喊着：
    “尼古拉，快穿上衣服，跟我走，土星周围出大事了。”
    楼道里一片漆黑，通往科学院大楼的路上也是，真的停电了，大范围的停电。
    从80多年前开始，尼古拉·特斯拉昏迷期间，阿博特一直研究他的超光波理论。为了说服持怀疑态度的主流科学家，阿博特计划在金星的塔岛竖起一个高18万公里的装置。
    如果特斯拉的理论是正确的，这个装置将能够完整地接收到超光波的波长，从而成为一个取之不尽的清洁能量源，也就是所谓的超光波电站。
    阿博特的方案不只遭到了同行的一致反对，即便是他自己，对超光波电站的副作用也没有把握，毕竟金星人类对于超光波的性质了解得太少了。
    于是，带有实验性质的土星电站方案应运而生，土星距离金星很远，中间隔着地球、火星和木星，就算土星超光波电站有什么副作用，也不会影响到金星。
    太阳系中木星是最大的行星，卫星数量也最多，而土星只有几颗卫星，其中最大的一颗卫星直径超过一万公里，比火星还大，金星人类将其命名为塞德娜。
    卫星塞德娜的半长轴为38万公里，与地球和月球的距离相当。
    阿博特团队获得了金星联盟的支持，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在塞德娜赤道总是面向土星的位置上，建成了一条长38万公里的碳纤维管柔性结构。
    为了结构的稳定，其中间点约19万公里处，制造了一个巨大的金属太空舱，用于人员生存居住和维护监测。
    结构的末端是一个巨大的金属球，悬于土星上空几百公里处，土星强大的引力把整个结构拉直绷紧。
    随着超光波的入射，位于塞德娜表面和中心点的工作站将热能转化为电能，金星人类在太阳系中的第一座超光波电站顺利建成。
    由于塞德娜电站具有实验性质，又受限于运力和建造成本，其功率比后来建设的金星塔岛电站小很多，只有百万分之一量级。
    超光波电站热电转换率无法达到百分之百，造成金星内部过热。产生危机之后，金星科学院经评估关闭了数个金星超光波电站。
    但因为塞德娜电站距离遥远，功率又极小，为了更好地研究超光波的性质，塞德娜电站就被保留下来了。
    几小时前，土星最大的卫星塞德娜内部积聚的超光波剩余热能终于爆发了，这颗巨大的冰卫星爆裂开来。
    碎片遍布土星赤道周围，混沌的冰块和岩石相互碰撞，高速旋转，绵延近百万公里。土星变得模糊不清，笼罩在巨大的冰块和碎石团之中。
    以太阳为例，超光波从四面八方射来，由于其波长小于太阳直径，巨大的能量均匀地注入并使这颗恒星产生核反应，像是被点燃了一样发光发热。
    由于土星的直径小于超光波的波长，太阳表面来自土星方向的超光波绕射而来，被土星的遮挡之后，太阳相应区域的表面温度降低。
    如果附加其他遮挡关系，使得这一区域表面温度进一步降低，就形成了太阳黑子，进而产生黑子边缘高温区域的爆炸，叫做太阳耀斑。
    塞德娜的爆裂打破了原有的平衡，土星裹挟着上百万公里跨度的碎冰团，更大范围地遮挡了超光波。
    相应位置的太阳黑子急剧变大，引发的太阳耀斑使得太阳的极低频辐射功率大幅增加，与金星电网产生低频共振，造成了金星大范围停电。
    尼古拉·特斯拉紧跟着阿博特来到金星科学院大楼的应急指挥中心，备用发电机已开始工作，多部巡天望远镜都被调节聚焦在土星方向，阿博特指着屏幕上的那个大大的碎冰团说道：
    “尼古拉，抢修和恢复电力不是我们的工作，我们要做的是，尽快评估塞德娜爆裂对太阳活动甚至整个太阳系的影响。”
    尼古拉·特斯拉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不知从何入手，他理了一下思路，说道：
    “我能想到的最显著的影响，当然是太阳黑子和耀斑，这个百万公里跨度的混沌结构显然是不稳定的，当它消散并以某种形式稳定下来之后，太阳活动也许会恢复正常。”
    “慢慢消散？那需要多长时间啊？在这期间，我们金星人将会饱受爆表级的太阳耀斑和太阳风的折磨。”阿博特边说边把特斯拉按在了那把专用椅上，说道，“我已经把塞德娜的数据输入了你的外脑，快连上闪电球，深入思考一下吧。”
    尼古拉·特斯拉通过闪电球连接的外脑得到的答案先是吓了他自己一跳，之后他关闭连接开关，瘫坐在椅子里。在阿博特急切的追问下，特斯拉缓缓地说道：
    “外脑是计算机，它和我们人类不同，给出的答案是冷冰冰的，并且是最坏的结果。每当木星和土星交错时，会引发更强的太阳活动，那现在木星和这个土星大冰团交错会怎样呢，阿博特？”
    阿博特瞬间脊背发凉，抓起一个平板电脑，找到行星会合周期表，绝望地像是喃喃自语：
    “土星和木星的会合周期约为20年，我们太倒霉了，最近的一次会合是3年以后。”
    特斯拉的补充简直是雪上加霜，他说道：
    “更不幸的是，3年后土星与木星的会合点刚好在太阳和轩辕十四的连线上，引发的太阳黑子和耀斑将是有史以来最为强烈的。”
    “3年，到那时，我们金星人类还能存活吗？尼古拉，快想个办法呀。”阿博特绝望地说道。
    “如果只是这样，我相信，即使大范围停电，加上每20年一次的异常高温，也不至于灭绝金星人类，要知道我们是顽强的。”特斯拉坚定地说着，像是安慰阿博特似地又补充了一句话：
    “好消息是，塞德娜爆裂时，电站结构在太阳外侧，它已断成两节，交叉在一起，旋转着向太阳系外飞去，没有朝我们飞过来。而那个混沌的大冰团将在土星引力作用下，形成一圈一圈的美丽的环。”
    阿博特忍不住地问道：“那坏消息是什么？我可没心情关心未来形成的美丽的土星环。”
    看着焦急的阿博特，特斯拉欲言又止，他站起来，把手掌握成拳头，对阿博特说道：
    “别再等联盟的审批程序了，给我准备一艘飞船，我要立即到地球去，用太空垃圾开始做月球质量瘤实验。”
    阿博特充满疑惑，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问道：“土星的危机这么急迫，你怎么还会想着做那个月球质量瘤引力实验？”
    尼古拉·特斯拉心疼地望着阿博特，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眼前这位可怜的老朋友，他满是懊悔地说道：
    “阿博特，我真恨自己搞出了一个所谓的超光波理论，可以说，金星人类面临的危机都是我这个科学狂人造成的。”
    阿博特一把拉住特斯拉的胳膊，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现在也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在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放弃希望和努力。你去地球做实验，是想到解决危机的办法了吗？”
    特斯拉实在忍不住，艰难地回答道：
    “我不是想到了好办法，我是怕自己的引力理论也是正确的，那样的话，我们将面临更大的危机。”
    阿博特又是一惊，问道：
    “你是说金星人类将会毁灭吗？”
    尼古拉·特斯拉憎恨闪电球连接的外脑给他的答案，压抑不住地吼道：
    “不只是金星人类，整个太阳系都将毁灭！”
    &
    压章集句诗：
    野阔寒星接地多，明，张萱
    坚冰犹足泛馀波。清，黄任
    轩辕不重无名客，唐，戴叔伦
    纵有长绳奈日何？宋，林泳

 第18章 （土星环2）：轮辐

    2029年10月，亮国金盛州
    灵光号探测器抵近灵神星时发生事故，电气设备尽毁，项目失败。
    达芙妮·布劳恩倾情投入，对灵神星充满好奇，换来的却是一个冷冰冰的结果。
    迈克尔·麦克斯理解达芙妮的心情，太空探索耗时长，风险高，一个微小的失误或是某种无法预知的意外事件都可能导致失败。
    迈克尔失败的次数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但对于达芙妮来说，这毕竟是第一次。
    因为工作的原因，迈克尔经常往返于萨州火箭城和设在金盛州的亮国航天局研究中心。
    两天前，迈克尔和布劳恩教授去金盛州开会，他说服达芙妮同行，回母校去散散心。
    达芙妮的母校是金盛州理工大学，该校与亮国航天局长期合作，培养了大批天文、航天人才。
    玛莎作为无孔不入的记者，不知道从什么渠道了解到达芙妮·布劳恩的行程，两人约在一个露天咖啡馆喝下午茶，看似东拉西扯的闲聊之后，玛莎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听说，迈克尔去会见了哈路法王子，他跟你提起过吗？”
    在得到了达芙妮肯定的回答之后，玛莎又问道：
    “达芙妮，我亲爱的天文学博士，你能给我通俗地讲一下，迈克尔要在土卫二上面做什么样的实验吗？”
    达芙妮知道迈克尔的艾斯贝公司发射了一个探测器，目标是土星的卫星土卫二，对外宣布的探测目的是研究土卫二冰壳下是否有存在生命的迹象。
    她曾好奇地问过迈克尔，实验目的真的只是寻找生命迹象吗？迈克尔笑而不答，声称那是最高机密。
    玛莎了解到迈克尔对达芙妮也在保密，惊讶之中流露出一丝失落，这反倒勾起了达芙妮的好奇心，玛莎在追问下说出了自己了解到的一些线索。
    玛莎的一个线人是f国斯汝雷大学的研究员，他声称，亮国保密封存多年的尼古拉·特斯拉理论可以制造出超级能量源。
    f国科研团队研究了太阳系内的所有天体结构，得出的结论是，土卫二是建造这个能量源的最佳实验场地。
    达芙妮·布劳恩非常惊讶，恍惚间似乎又能从迈克尔以往的只言片语中得到印证。凭迈克尔的性格，他怎么可能只满足于憋闷在火星的胶囊里生存。
    他对火星的内核、土壤下的水冰和火星南极的干冰都表示过极大的兴趣，难道他真的掌握了某种超级能量源的制造理论？
    达芙妮在凝神思考之间，玛莎又抛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问句：
    “达芙妮，我能感受到你深爱着迈克尔，你对他的爱有边界吗？换句话说，无论他做什么，你都会选择与他站在同一边吗？”
    达芙妮一愣，抬头盯着玛莎，翘起下巴，好像在问，比如呢？
    “比如迈克尔在土卫二上的装置有可能会炸毁土星环？”玛莎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怎么行？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任何人也没有权利破坏土星环。”达芙妮斩钉截铁地大声说道。
    达芙妮·布劳恩的火星爆裂假说是在她上大学期间开始形成的，研究和搜集支持她假说的证据时，她关注过土星和它的卫星。
    土星是气态行星，表面没有岩石，按照达芙妮的理论，土星当然不会爆裂。但是，土星的卫星数量却是太阳系行星中最多的。
    目前已发现了土星有149颗卫星，而质量更大的木星也只有95颗。土星卫星数量比太阳系所有行星的卫星数量之和还多，土星这么多的卫星是从哪里来的呢？
    迈克尔和布劳恩教授在金盛州航天研究中心参加一个研讨会，研究月球质量瘤实验的工程技术可行性。会议间歇，迈克尔对布劳恩教授解释了他的土卫二计划。
    土卫二位于土星环靠外侧的e环之中，其半长轴为238000公里，土星半径为62000多公里。
    如果在土卫二赤道建设基座，朝向土星发射一个小飞船，小飞船拖着足够长的碳纤维管与基座保持连接，调整小飞船的运行轨道，使其在距离土星表面1000公里处与土卫二角速度保持一致。
    由于土卫二被土星潮汐锁定，土卫二赤道上的基座将始终正对土星中心点，保持不变。
    “小飞船与基座之间的碳纤维管长约175000公里，大于超光波波长，所以你才说土卫二是太阳系中最适合建设超光波电站的地点。”教授问道。
    “土卫二不只是距离合适，最关键的是它与土星之间有土星环。”迈克尔答道，“碳纤维管接收超光波辐射后，自身发热，会使其正下方围绕土星转动的土星环中的水冰蒸发。”
    迈克尔强调，位于土卫二内侧的土星环转速更高，发热的碳纤维管不会只把法线方向的冰块沿一条固定的直线溶解，而是在土星环高速旋转过程中均匀地吸收整个环盘上的水蒸汽，水珠凝结在碳纤维管周围，形成增加超光波电站功率所需的结构。
    布劳恩教授凝神思考着迈克尔的计划，以他惯有的严谨态度说道：
    “上次你在e先生面前说土星有超光波电站的天然支架，我当时就想到你指的是土星环。你的方案理论上是可行的，但从土星环中取水产生的风险还要认真计算和评估。”
    布劳恩教授看着眼前这位充满智慧又异想天开的探险家心想，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教授深入研究尼古拉·特斯拉的引力理论之后，除了月球质量瘤实验以外，他还设计了另一个巧妙的实验，他选择的实验地点正是土星环。
    土星环分为多个环，从内侧的距土星几千公里到外侧的几十万公里，由微米到米级的冰粒组成，其厚度平均只有十米。
    现有的主流理论是按照万有引力定律计算和预估土星环不同圈层的运动周期和速率的。
    按照上述计算，土星环这个薄薄的“大盘子”不是按照一个整体环绕土星的，内侧的环受到的土星引力大，转速更快，而外侧的环受到的引力小，转速慢。
    令人匪夷所思的尼古拉·特斯拉的引力理论认为不是这样的！
    他认为，物体所受到的引力取决于它排开能量的强度，在理想引力场中，通常将引力事件抽象为一个中心质点吸引另一个环绕物体，比如土星及其卫星。
    上述抽象中隐含着一个假定，环绕物体排开的能量强度全部来自于中心能量源的辐射，在这种情况下，尼古拉·特斯拉的能量引力和万有引力定律计算的结果完全相同。
    但是，如果辐射源不只是一个中心点光源，除了点光源之外，还有一个亮亮的“盘子”，使得环绕物体既能接收到中心点光源的辐射，其强度随距离的平方递减，又能接收到临近环境物体的辐射，使得物体排开能量的强度是两项之和。
    点光源之外的环境能量强度在万有引力理论框架中毫无影响，而特斯拉的引力理论却会使物体受到的引力变大。
    上世纪70年代，同样是“亮盘子”的螺旋星系（银河系）被观测到一个“怪现象”，银河系靠近星盘边缘的恒星的环绕速度违反了万有引力定律，并不是离中心更近的恒星转速更快，而是它们的速度几乎相同。
    比万有引力定律计算的速度更快，那就必定对应着更多未发现的质量，如果不修改万有引力定律，那就必须假设存在暗物质，为了补足理论与观测的速度差，假设的暗物质还必须是可见物质5-10倍之多。这就是暗物质假说的来历。
    回到土星环问题上，1980年之前，土星环各圈的转动周期是按照万有引力定律来预估的，也就是内圈快，外圈慢。
    因为土星环是细碎的冰块，在望远镜中很难分辨彼此，所以天文学家至今并不知道每一圈环的转动周期。
    流浪者二号探测器观测到土星的b环上有大量的成片的结构，呈放射状，叫做“轮辐”。这个名字很形象，通俗地说，轮辐就是自行车轱辘的车条。
    “轮辐”的结构跨越多圈土星环，沿法线（指向土星的垂直）方向分布，它的转动周期很容易辨识，令天文学家惊讶的是，“轮辐”的动力学机制违反了万有引力定律，它结构的外侧没有更慢，而是整体像车条一样具有几乎相同的角速度。
    “解释力”超强的主流科学家，为了捍卫万有引力定律，想到了一种解释，轮辐不是附着在环上的，而是悬浮在环上。轮辐是内外速度一致的，但它下方的环是内快外慢的。
    也就是轮辐和它下方的环各转各的，没有一致性，这样解释，就天才地保住了万有引力定律和暗物质假说。
    谁对谁错呢？实验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布劳恩教授的实验方案是，在土星环从外到内的不同圈环的法线方向播撒射频标记点，通过接收射频信号，确定每个圈环的周期和转速。
    万有引力定律的预言：各个标记点，从内环到外环，周期变长，角速度变慢。
    尼古拉·特斯拉的引力理论预言：这些从内到外的标记点角速度几乎相同。
    如果特斯拉是对的，土星环轮辐这一违反万有引力定律的现象将会与银河系外侧恒星的异常表现完全相同。也就是说，如果特斯拉的预言是正确的，就没有必要引入暗物质假说了。
    更有意思的是，明亮的环会比暗的环转速相对于理论计算更快，这种现象在银河系（以及其他星系）表现为明亮的悬臂中的恒星速度更快，观测结果支持上述预言，原理是明亮悬臂中的恒星受到的环境额外辐射强度更高，所以它的运动速度更快。
    不同圈层环绕土星转动时，不是经典动力学预言的外慢里快，而是和已经观测到的土星b环的轮辐现象（以及银河系外侧）一样：不同圈环的角速度都相同！
    土星环这“一片寒冰”就像一个整体的“车轮”同步转动，它们之间像是“固定”着一根根违反万有引力定律的自行车车条！
    &
    压章集句诗：
    霰落初疑集陨珠，宋，赵蕃
    其间细大竞差殊。宋，陈普
    机轮转侧谁能辨？宋，释正觉
    一片寒冰出锻炉。明，朱多炡

 第19章 （热木星1）：透镜

    6500万年前，地球维多利亚湿地
    “玛利亚，我需要你的帮助。”尼古拉·特斯拉与玛利亚再次相见的第一时间，他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尼古拉，又出什么事了？天文学、物理学我都不懂，需要我做什么？”玛利亚反问特斯拉，又对自己心爱的恋人调侃道，“是让我帮忙拯救太阳系吗？”
    尼古拉·特斯拉苦笑着，指向存放太空垃圾的仓库，说道：
    “我想请你和你的朋友们帮我把这些东西尽快运到月球上，做一个至关重要的实验。”
    玛利亚看出特斯拉是认真的，并没有开玩笑，她略一思考，说道：
    “太空电梯是现成的，我们这儿的人力也比较充足，但向月球运输需要大量的飞船，只能靠你想办法解决。”
    “调动金星的飞船和所需资源，联盟已经给了我最高特别授权，我急着到地球就是想先了解一下你们这儿的人力情况，如果不足，联盟可以派来大量的机器人甚至是特种部队。”特斯拉说道。
    玛利亚明白了特斯拉的用意，向他介绍了地球作为金星流放地的状况。流放地不是监狱，没有看守，围篱的作用不是防止犯人逃跑，而是阻隔恐龙的入侵。
    被判流放的犯人到达地球后，行动是自由的，相互之间的关系也是平等的，他们自给自足，有时也会替金星联盟完成一些工作，换取地球上没有的生活物资。
    玛利亚和她制造的几百个克隆人聚居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村落，他们狩猎、采摘、耕作。
    玛利亚不觉得流放到地球是一种惩罚，与这些只用音乐和歌唱交流的克隆人在一起，似乎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身心自由和快乐。
    “尼古拉，我这里也不全是克隆人，我有一位最好的朋友叫维努，她以前是会计，我把她请过来帮你算算吧。”玛利亚说着，取出一件特斯拉没有见过的乐器，吹奏出一串悠扬的音符。
    维努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玛利亚介绍特斯拉和维努相互认识，又拉起小女孩儿的手对特斯拉说：
    “她就是我们的辛西亚，维努的女儿，我和辛西亚被流放到地球，维努是主动跟过来的。”
    辛西亚眼睛很大，见到生人有点羞怯，紧拉着维努的衣襟，半个身子躲在母亲身后。如果玛利亚不告诉特斯拉辛西亚是克隆人，从她的外形，根本无法区分她与正常金星人类有什么不同。
    维努身体微胖，头发直直的、黑黑的，面色红润，眼神里看不到愁苦和悲伤，她笑吟吟地对特斯拉说道：
    “谢谢您，特斯拉先生，把我制作的地球特产蕨菜泡菜带给勃拉玛，他还好吗？”
    特斯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前不久在金星上见过的勃拉玛和维努以及辛西亚是一家人。
    寒暄之后，尼古拉·特斯拉把维努提供的各项数据输入他随身携带的电脑，包括太空垃圾的数量，地球流放地的人力情况和最大日均工作量。
    尼古拉·特斯拉已获得了联盟授予的星际紧急通讯频段的优先使用权，他可以在地球甚至火星上通过中继卫星随时随地与金星保持视讯联络。
    视讯通信接通，远在金星的阿博特院长的形象出现在特斯拉的眼前。
    “阿博特，地球和月球之间的运输飞船准备得怎么样了，我算了一下，至少需要上千艘。”特斯拉开门见山地问道。
    阿博特表情严肃地轻轻摇头，回答说：“运力很紧张，我们这边正在想办法，你走得急，还没说清楚我们到底面临什么样的状况。”
    尼古拉·特斯拉沉吟了一下，说道：“按照我的理论和闪电球给出的计算结果，土星卫星的爆炸将会导致木星朝太阳靠近。”
    “木星靠近太阳，水星、金星、地球和火星也就会被挤向太阳，宜居带将不复存在，太阳系的结构会被彻底摧毁？”阿博特震惊地说出了那个最坏的结果。
    “我和你一样不希望出现这种状况，我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希望自己的理论是错的，所以我才要求紧急开始进行月球质量瘤实验。”特斯拉同样无奈地对阿博特说道。
    “尼古拉，无论你的引力理论是对是错，我想劝你的是，实验结果无法改变我们的困境，与其大动干戈地做月球实验，还不如我们一起找到办法，解决问题。”金星科学院院长阿博特理性而又诚恳地说道。
    “我不是非要做这个实验，只是我的引力理论以及据此产生的一个不成熟的解救方案，匪夷所思而又太过冒险，以至于我都不敢把它说出来。”
    特斯拉皱了皱眉，接着说道，“即使我说了，无论是金星联盟的官员还是科学院的科学家们，都不会认可我的理论预言和补救方案，只会把我当做一个疯子！”
    “这样吧，你先跟我描述一下，土星的塞德娜卫星爆炸后形成的这个巨大的冰团对太阳系的引力关系会产生怎样的影响。”阿博特问道。
    尼古拉·特斯拉的引力理论确实是匪夷所思，他认为物体所受到引力的大小取决于它排开的能量强度和引力源（能量源）的辐射形式，所谓辐射形式，可以用峰值辐射波长表示和计算。
    同在太阳系之中，太阳的峰值辐射波长是一个常量，太阳系中的行星指向太阳的加速度大小只取决于它们各自排开能量强度的强弱，这是有数学公式作为支撑的，计算结果与万有引力定律完全相同。
    根据黑体辐射定律，能量强度随距离的平方递减。行星指向太阳的加速度也随距离的平方递减。
    能量强度的单位是瓦每平方米，以行星的半长轴为半径，以太阳中心点做球，该球面的总能量与太阳总能量完全相等，忽略离心率，行星的轨道就是这个球面上的一条封闭的正圆等能量线。
    例如，地球比火星离太阳更近，等能量线的能量强度e高于火星，所以地球指向太阳的加速度也等比地高于火星。
    物理定律和数学就是这么神奇，能量强度和加速度的线性关系也可以转换为行星所处太阳辐射的假想光球温度和行星平均公转速度的线性关系。
    太阳表面有效温度是5772k，辐射到地球，有395k，到火星减少到319k，319/395=0.8076。
    这个比例就是火星和地球平均公转速度之比！地球的平均公转速度是29.78公里每秒，乘以0.8076就得到了火星平均公转速度，是24公里每秒。
    太阳送来的有效辐射温度等比于行星的平均公转速度？真是神奇！
    按照特斯拉的引力理论，能量传递才是物体运动的根本原因。超光波的波长极长（170360公里），频率极快，在10的16次方量级以上，如果物体的直径（比如太阳）大于18万公里，就将被超光波入射。
    太阳吸收巨大的能量，同时引发内部的氢原子核产生高频共振，形成核反应，并将巨大的能量释放出来。
    太阳系中，除太阳以外最大的星体是木星，它的直径约为143000公里，小于超光波波长，超光波不能完整入射木星，将其绕射（衍射），所以没有引发木星内部微观粒子的强烈核反应。
    核反应不强烈不等于没有，尼古拉·特斯拉发现了一个太阳系的怪现象，在所有太阳系星体中，只有木星和土星表现出微弱的核反应。
    证据是星体吸收的太阳能量和其排放到空间中的能量应该正好相等，金星、地球和火星的观测数据印证了上述结论。
    但是，经观测发现，木星和土星释放到净空中的能量比他们各自吸收的太阳能量高出一倍，金星科学家们给出的解释是土星和木星质量和体积较大，其内核在压力作用下产生了轻微的核反应。
    上述解释的不合理之处是，气态行星内部的压强与其密度紧密相关，同为气态行星的海王星和天王星密度分别为1.6和1.3，高于或接近木星的1.3，远高于土星的0.7，但海王星和天王星的核反应远远弱于木星和土星。
    特斯拉的解释是，虽然星体直径小于超光波，但其表面是球形的，当其表面半球的弧长大于超光波波长时，也会阻碍超光波的绕射，吸收部分能量，产生较弱的共振反应。
    土星（18.3万公里）和木星（22.5万公里）的半球弧长大于超光波波长，而天王星（8万公里）、海王星（7.7万公里）半球弧长依然小于超光波波长。
    两颗行星相合与太阳三点一线时，外侧的行星会对超光波形成阻挡，射向太阳方向的超光波绕射时，该行星就会像透镜一样，把本来无法射向内侧行星的超光波聚焦在内侧行星上。通俗地说就是：土星变大，木星遭殃！
    如果内侧行星（木星）的半球弧长大于超光波波长，就会接收到更多的超光波能量，产生更强烈的能量反应。
    “三年以后，木星与土星会合于太阳和轩辕十四的连线，轩辕十四和土星跨百万公里的巨大冰团就会变成超级大透镜。使木星吸收更多的超光波能量。”阿博特听懂了特斯拉的逻辑，接着惊呼道：
    “木星内部温度升高，排放的能量强度也随之升高，指向太阳的加速度变大，其轨道将会收紧，更靠近太阳，木星约12年公转一圈，三年后开始，用不了几圈，就会把我们这些内侧的岩石行星全都挤到太阳上去！”
    “那我们岂不是无处安身了？”玛利亚喃喃地说道。
    &
    压章集句诗：
    俯壑崩银涛，宋，朱熹
    鸿惊避弋高。宋，杨亿
    却嫌尘掩镜，金，李奎报
    一夜陨星旄。宋，苏颂

 第20章 （热木星2）：边界

    2029年10月，亮国萨州火箭城
    达芙妮和迈克尔从金盛州回到萨州火箭城，两人共度周末，迈克尔亲手制作了煎蛋和蔬菜沙拉作为早餐，达芙妮品了一口没有加糖的咖啡，浓香中带有苦涩，她的心里却是甜甜的。
    多么优秀的男人啊，达芙妮已经不止一次地在心中夸赞迈克尔，虽然她自认是知性而又阳光的美丽女生，但能够与迈克尔相知相爱还是远远超出了她对想象中爱情的预期，达芙妮觉得自己得到了上天的眷顾，暗暗发誓一定要珍惜这份感情。
    天气不错，两人依偎在门廊下面的户外长椅上，达芙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迈克尔问道：
    “玛莎跟我说，她通过线人了解到一个秘密，被封存的尼古拉·特斯拉的理论能够制造一种超级能量源，你听说过吗？”
    迈克尔绷直了身体，微微转过头，直视着达芙妮的眼睛，想了想，说道：
    “亲爱的达芙妮，我对你是没有秘密的，无论是我的个人生活还是商业计划。但是有些事我必须履行保密义务，所以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达芙妮本来是随口一问，听到迈克尔的回答，反倒使她很惊讶，她也坐直了身体，心想，难道玛莎说的是真的？
    “据我所知，你们公司发射了一颗探测器，目标是土卫二，是打算寻找地球以外的生命吗？”达芙妮问道。
    迈克尔·麦克斯明白达芙妮的问题只是出于好奇心，土卫二探测器是由商业公司发射的，如果目的是寻找地外生命的证据，也没什么需要保密的。
    但是迈克尔心里知道，无论是他计划在土卫二上建成首座超光波电站，还是布劳恩教授为验证尼古拉·特斯拉的引力理论而设计的实验，他都负有保密义务，不能告诉达芙妮。
    迈克尔没有正面回答达芙妮的问题，而是沿着地外生命的思路与达芙妮展开了讨论，碳基生物是由有机物组成的，有机物是哪来的？
    最新研究表明，地球上形成生命的物质包括氨基酸、蛋白质，很可能来自于撞击地球的彗星，也就是有机物不是地球“自产”和独有的。
    同样存在有机物的候选天体包括小行星带中的彗星和小行星以及木卫二和土卫二等等。科学家在土卫二表面喷射物的光谱中发现了磷，高度怀疑在其冰壳之下可能有生物存在。
    如果地球并不特殊，有机物甚至是生命体在太阳系中广泛分布，那下一个问题是太阳系是特殊的吗？银河系中有几千亿颗恒星，形成生命的物质也是广泛分布的吗？
    面对广袤的宇宙，人类的科技水平和观测能力非常有限，别说系外生命，就是系外行星至今为止也不过只发现了5000多颗。
    要知道，按照科学家推算，仅仅是银河系就可能有上千亿颗行星。
    为了寻找位于恒星宜居带的系外“地球”，亮国发射了k太空望远镜，瞄准距地球1500光年的一个特定天区进行观测。
    在这个区域里发现了上千颗系外行星，令人惊讶的是，绝大多数被发现的行星体积都远远超过地球，甚至比木星还大。
    天文学家只好把系外行星的半径单位从与地球相比改为与木星相比，也就是说衡量系外行星尺寸的大小是以木星为单位的。
    为什么发现的行星尺寸都那么大呢？科学家给出了解释，可能是选择性观测造成的，在相同的观测能力下，更大的卫星更容易被发现。
    但另一个反常现象更令人困扰，那就是系外行星距离它们的母星都非常近，它们的“木星”都快要贴到“太阳”上去了。
    木星距太阳有5.2个天文单位，相当于7亿多公里，而多数系外行星距离他们的母星都比水星还近。
    有的行星的半长轴甚至只有几百万公里，导致行星的表面温度极高，甚至可以达到2000多度，天文学家把这类又大又热的行星称为“热木星”。
    这一观测结果似乎又指向了同一个问题，太阳系是特殊的吗？
    如果普遍的规律是行星的体积大于木星，距离母星又近又热，而我们的木星距离太阳相对遥远，在其轨道内侧，分别是小行星带、火星、地球、金星和水星，太阳系行星的非典型的分布是偶然的还是在某种特殊的物理机制之下形成的？
    是什么样的物理机制阻止了我们的木星靠近太阳？仅仅是人类很幸运吗？
    霍金说过，如果人类认为太阳或者地球是宇宙的中心，那显然是不够谦虚的。
    达芙妮认为，太阳系当然不是特殊的！
    我们的木星恰好离太阳较远，使得其间的宜居带足够宽阔，一定是有某种合理的物理机制，只是人类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两人越说越兴奋，达芙妮补充道：“太阳系作为孕育生命的摇篮，目前看是挺特殊的，地球位于宜居带上，木星相距遥远，中间隔着小行星带和火星，如果木星像其他系外行星一样，运行在水星轨道内侧，那别说人类这种智慧生命了，恐怕地球也早被挤到太阳里烧毁了。”
    “面对浩瀚的宇宙，人类确实太渺小了，对于我这种好奇心驱使下的行动派，总是费劲心力地搞明白了一个问题，而又引来了一大串新问题。”迈克尔边说边拉起达芙妮，回到屋子里。
    墙上的电视正在播放着早间新闻，一条新闻引起了两人的注意，迈克尔调大了音量，播放新闻的是天高新闻频道。
    天高新闻首席调查记者玛莎的脸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屏幕下方的滚动条显示着新闻的标题——
    富人的交易，钱真能买到一切吗？
    玛莎在新闻中说，许多顶级富豪都施打干细胞试图保持肌体健康和延长寿命。
    她调查发现，施打干细胞的某些富豪会产生排异反应，为了中和这种排异性，最新疗法是为施用者输入年轻人的“原血”。
    所谓原血是指未受过现代药物“污染”的健康人的血液，被施打者是定期施打昂贵的干细胞的富豪们，提供原血的输血者往往是来自经济不发达的原始部落中长大的年轻人。
    玛莎慷慨陈词，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道德问题：
    有钱可以买到一切吗？“原血”可以被标价交易吗？
    屏幕中的玛莎怒吼着，像是随时都会从屏幕里跳出来一样。她隐晦地暗示沙油国的一位富豪疑似正准备进行这样的交易。
    迈克尔·麦克斯拉着达芙妮的手不自主地捏紧了。他心想，之前在沙油国听说哈路法王子身体出现状况，难道是因为施打干细胞产生了排异反应？
    玛莎的爆料，不像是空穴来风，难道哈路法王子真的要用钱交换“原血”？这么做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迈克尔对达芙妮说：“虽然我跟王子只见过一次面，但我能强烈地感觉到，他的道德修养不逊于他的财富，我宁愿相信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达芙妮不认识哈路法王子，她完全认同玛莎的道德标准，但她对于这条新闻的当事人却没有什么感觉。
    达芙妮看玛莎新闻的角度与迈克尔不同，她在想，玛莎可真是个无孔不入的记者呀。
    似乎是心有灵犀，迈克尔也突然意识到了玛莎的工作性质和超群的能力，他问达芙妮：
    “那天玛莎和你见面的时候，除了说到尼古拉·特斯拉的理论以及我发射的土卫二探测器，还问你什么了？”
    达芙妮尽力地回想了一下，答道：“她还问我，对你的爱有没有边界，我是否会支持你做任何事，比如，你的实验有可能会炸毁土星环。”
    &
    压章集句诗：
    吾爱君平善诲人，宋，欧阳修
    欲论心事我谁亲？宋，许及之
    大哉天地生群物，元，贾似道
    受恩深重更无伦。明，丁鹤年

 第21章 （金鹿1）：新大陆

    6500万年前，地球维多利亚湿地
    尼古拉·特斯拉留在维多利亚湿地，等待金星联盟是否支持他进行月球引力实验的决定以及运输飞船准备情况的通报。
    他并不觉得煎熬，有玛利亚的陪伴，特斯拉的身心舒缓放松，品味着久违的快乐时光。
    辛西亚慢慢和特斯拉熟络起来，原来她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女孩儿。
    辛西亚把特斯拉介绍给她的朋友们，她们一起围着特斯拉，时而欢快地又蹦又跳，时而一个接一个地跳进池塘，又从水里钻出头来，向特斯拉挥动手臂，邀请他一起加入。
    略有遗憾的是，尼古拉·特斯拉听不懂辛西亚和她伙伴们的“语言”，他们用各种高低长短不同的声音相互交流，像是在歌唱。
    玛利亚曾经试图破解他们的语言系统，收效不大。后来发现，辛西亚的母亲维努竟然能够听懂歌声，并进行翻译，或许是因为母女俩基因相同，血脉相通。
    尼古拉·特斯拉终于等来了金星联盟的决定，从参加视讯会议的阵容，特斯拉感觉到情况可能与他预想的不同。
    参加视讯会议的有金星联盟办公厅迪斯顿主任、阿博特院长和费尔曼上校。迪斯顿主任开门见山地说出了结论：
    “特斯拉先生，联盟科学院和政府相关部门经过认真评估，否决了你在月球做引力试验的计划。”
    “为什么？月球实验是为了检验我的引力理论，如果它是正确的，那三年之后，土星周围巨大的冰团阻挡超光波将把木星推向太阳，进而在很短的时间内摧毁火星、地球和金星，金星人类在太阳系中将失去立锥之地。”特斯拉焦急地申辩着。
    “尼古拉，时间和运力资源对我们来说太宝贵了，科学家们一致认为，去月球验证引力理论不是现在最紧迫要做的。”
    阿博特院长不无遗憾地摊摊手，补充道，“即使你的理论是正确的，那又怎样？我们金星人类无力改变太阳、木星和土星的巨大冰团，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我们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特斯拉先生，我正在主持火星基地的建设，运输飞船的数量本来就不够，真的没有多余的飞船用于您做实验。”费尔曼上校诚恳地说道。
    尼古拉·特斯拉沉默良久，他想起多年前自己的论文《引力的动态原理》提交给联盟科学院之后，科学家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质疑和反对他的理论。荒诞不经、匪夷所思等等标签贴在他的身上。
    尼古拉·特斯拉明白，如果此刻他提出那个可以解决三年以后危机的方案，那么金星联盟的科学家、政府官员甚至广大公众都会一致反对。
    迪斯顿不愧是领导，他声音柔和地安慰特斯拉，说道：
    “特斯拉先生，联盟政府欣赏并感谢你提出的向火星和地球移民的方案，我们希望你和阿博特院长把主要的精力放在火星和地球的改造和建设上，联盟将调集所有资源支持这个项目。”
    视讯会议结束了，特斯拉茫然若失，他始终没机会也没勇气提出他疯狂的方案。
    玛利亚给他端来了自制饮料，用手轻抚着他的头，问道：
    “你说的三年以后的危机真有那么严重吗？遇到任何困难，你总能想到办法，如果不能跟他们说，跟我说说好吗？说出来会比憋在心里好受些。”
    尼古拉·特斯拉站起身来，轻轻地把玛利亚揽在怀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唉！我的所谓方案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怪不得别人，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敢确定它是否真的可行。”
    夕阳西下，晚霞映照着一望无际的维多利亚湿地，星星点点的湖泊和水塘金光闪烁。
    微风吹来，暖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那是从远方飘来的松树或是某种裸子植物种子的细碎颗粒。
    辛西亚和她的伙伴们嬉闹着，欢快地冲到玛利亚房子的窗台前，身后还跟着几只金色的小鹿。
    辛西亚把她的小脸贴在窗户玻璃上，调皮地做着鬼脸，她的母亲维努把她拉开，回身向特斯拉和玛利亚的方向无奈地苦笑着表达歉意。
    玛利亚热情地叫住维努，请她进来一起聊聊。辛西亚他们则像一阵风似地跑向不远处的池塘，身后的小鹿，蹦蹦跳跳，紧贴身体的短绒毛金光闪闪。
    尼古拉·特斯拉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欢快的群体，眼看着他们又一次跳进池塘里，几只小鹿竟然也跟着跳进去。
    良久孩子们和小鹿都没有浮出水面，特斯拉回身看向玛利亚和维努，发现她们似乎见怪不怪，他好奇而又略感担心地问道：
    “小鹿也能潜水吗？玛利亚，难道它们也是你克隆的？”
    玛利亚解答了特斯拉的疑惑，她在金星做动物克隆实验的时候，克隆小白鼠、羊和牛都取得了成功。
    在玛利亚决定克隆人之前，她极为认真地检视克隆方案，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远离城市，把自己关在勃拉玛和维努居住的村落旁的一座小楼中，日夜不停地潜心研究。
    克隆人类可以说是一项复杂的超级基因工程。玛利亚发现，人工化学合成的氨基酸和蛋白质可能会与人体干细胞产生排异反应。
    经过反复试验，她终于找到了一种天然基因，这种基因取自于雌性座头鲸排入海水中的乳汁。
    勃拉玛和维努的女儿辛西亚在海难中不幸离世，夫妻俩哀求玛利亚运用基因克隆技术帮助小辛西亚死而复生。
    于是玛利亚用辛西亚的干细胞和座头鲸乳汁中提取的天然基因克隆出了“新的”小辛西亚。玛利亚使用相同的工程方法，同期克隆了一批金星人类以及多只小鹿。
    克隆工作可以说是圆满成功。一个小小的遗憾，特斯拉已经知道了，那就是克隆人的语言系统似有异常，他们无法学会金星人类的语言，而是以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用歌唱相互交流。
    另一个不知道该说是遗憾还是怎样形容，玛利亚发现克隆人和小鹿的呼吸系统异常。
    他们除了有跟金星人类相同的两个肺之外，在上呼吸道与肺管的连接处，有一个类似鱼鳃的多余组织结构。
    这种结构的缺点是压缩和减小了肺泡的体积，剧烈运动时供氧不足，而好处是相比金星人类，他们能更长时间地潜入水中。
    维努接过话头，说道：“辛西亚从小就喜欢大海，座头鲸是她最好的朋友。如今的小辛西亚也喜欢玩水。唉！只可惜她还没见过真正的大海。”
    维努的话提醒了特斯拉，他想到刚才视讯会议布置给他的工作。在新特提斯洋修建超光波电站，改变地球地貌，正是他马上要着手进行的，显然他需要大量的帮手，比如眼前这位母亲和向往大海的辛西亚。
    “维努，带上辛西亚，和我们一起去新特提斯洋吧，那里有一座美丽的小岛，叫做塔岛。我想辛西亚一定会喜欢的。”特斯拉发出了邀请。
    维努感激地说道：“辛西亚最喜欢大海，要是天天能看到海，那可把她美坏了。我们可以带上小鹿吗？”
    “当然可以，那片未来的新大陆足够大，把这群小鹿也带上吧。”特斯拉说道。
    辛西亚可能是玩得太累了，坐在池塘边的草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小姑娘眨动着大眼睛，凝望着池塘泛起的涟漪，她在想什么，是她前世记忆中的大海吗？
    月亮已经升高了，辛西亚和同伴们的歌声飘然响起，悠扬中带有一丝如泣如诉的忧伤，玛利亚忙问维努：“他们唱的是什么意思？”
    维努认真地听着，脸上泛起幸福和陶醉的笑意，跟着旋律，轻声地翻译道：
    “念故乡念故乡，
    故乡在梦乡。
    天清清风凉凉，
    乡愁绵又长。
    故乡人今怎样？
    念念无相忘。
    在异乡做异客，
    再美也凄凉。
    我好想回故乡，
    重返旧时光。
    众亲友聚一堂，
    天海共欢唱。”
    尼古拉·特斯拉被歌词深深地打动了，他不确定辛西亚歌声中的故乡指的是什么地方，是金星那个小村落，还是她前世记忆中深爱的那片辽阔湛蓝的海洋？
    他觉得这段优美的旋律若是由交响乐团演奏出来，可以作为抒情的柔板嵌入到一部恢弘的交响曲中。
    特斯拉闭上眼睛，横贯地球欧亚和印澳两大板块之间的新特提斯洋出现在眼前，塔岛电站建成后，沧海桑田，这片古老的大洋将会消失，大地隆起，形成地球上最高的高原和山峰。
    虽然太阳系即将面临的危机挥之不去，特斯拉还是把忧虑抛在一边，露出了孩子般的久违的笑容，他温柔地牵起玛利亚的手，紧紧握住。
    特斯拉在心里给辛西亚唱出的这首恢弘的交响曲起了个名字，叫做：
    《自新大陆》。
    &
    压章集句诗：
    翛然领得入时魂，唐，欧阳詹
    人道宁同鹿作奔。宋，陈普
    青女消余泫玉迹，宋，张嵲
    待归端有几枝存？宋，任希夷

 第22章 （金鹿2）：化石

    2029年10月，印度中央邦，瓜廖尔市
    巴拉特的奶奶瓦尼塔是个神奇的老太太，她没上过学，却知道好多事。
    在巴拉特心目中，奶奶就像一个无所不知的问答机，每当巴拉特有想不明白的事情，总是第一时间问奶奶。
    自从艾琳跟巴拉特提起，有一位富豪，因为施打干细胞，产生排异反应，需要他的“原血”进行治疗，巴拉特犯难了。他求助瓦尼塔奶奶，相信她老人家一定能教会他如何选择。
    “艾琳是我们的朋友，她的朋友病了，需要我们的帮助，也就是需要你的血液，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呢？”奶奶托着巴拉特的右手平和地说着，用拇指轻轻地搓擦着他的手掌。
    “朋友生病了，我的血液能帮他治病，当然是好事，但是，如果因此我的家族树项目获得资助，这样的交易让我无法接受。”巴拉特微黑的面颊憋得通红，忿忿地说道。
    巴拉特心中虽然有了答案，却又如此心绪不宁，是因为艾琳告诉他，今天要和她女儿曼迪前来拜访。
    她们远道而来，跑到自己住的这个偏远的小山村，当面拒绝人家，真是好为难呀。
    瓦尼塔奶奶已经80多岁了，她两眼浑浊，黑褐色的眼珠掺杂着淡淡的白斑，按理说，她的视力应该极差了，可是不知怎的，老太太似乎什么都能看见。
    面对孙子的纠结，瓦尼塔反而生出一丝欣慰，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拿钱来换的。
    瓦尼塔奶奶给巴拉特讲起了他爷爷的故事，巴拉特的爷爷没上过学，从小在家乡的山林里放羊捕猎，偶尔也给旅行者和考古队做向导。
    慢慢地，他对考古发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经常独自一人深入到山地河谷之中，敲敲打打地在岩层中寻找化石。
    功夫不负有心人，巴拉特爷爷搜集的各种化石堆满了家里的后院，他凭着从考古队学来的知识，半写半画地做着笔记，竟然攒了厚厚的几大本。
    在所有化石中，瓦尼塔奶奶最喜欢其中的一块，那是一片平整的灰白色化石，表面凸起清晰而又完整的动物骨骼。
    瓦尼塔没见过这种动物，巴拉特的爷爷告诉她，那种动物生活在五、六千万年前，现在已经绝迹，或者进化成其他形式的动物了。
    巴拉特的爷爷把这只动物叫做小猪，瓦尼塔奶奶不喜欢这个说法，她感觉那只动物更像是一只小鹿。
    她提醒丈夫，泰戈尔的《园丁集》中有一首诗，名字就叫《金鹿》，把化石叫小鹿比猪好听多了。
    艾琳和曼迪的到访，打断了回忆，巴拉特把远道而来的客人迎进有些昏暗的屋子里，介绍给奶奶。
    艾琳母女都是一身户外旅行者的装束，曼迪身上背着沉甸甸的双肩包，脖子上挂着一部卸去了长镜头的照相机。
    从巴拉特略显尴尬的眼神中，艾琳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
    “巴拉特，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你的血液是纯净的，就像你的心地洁净无暇，我之前的提议污染了它，非常抱歉。”
    巴拉特深感意外，如释重负，但他突然又莫名地担忧起来，问道：
    “您那位朋友的病怎么办？”
    艾琳说她正在研究的一种生物制剂取得了进展，三期临床的受试者就包括她的朋友哈路法王子，排异反应被神奇地消除了，这种生物制剂是用雌性座头鲸乳汁中提取的小分子制成的。
    “即使没有这种新药，哈路法王子和我也不会再跟你提出输血的要求，我们大家是一样的，都有共同的底线。”艾琳说着，想起了玛莎的报道，苦笑着摇摇头。哎！富人真的有那么坏吗？
    艾琳专程来到这个小山村，当然不只是为了告诉巴拉特无需输血了，而是受哈路法王子的委托，征询巴拉特的意见，是否愿意接受资助，把家族树项目推广到全世界去。
    “王子将会捐款，在我的基金会设立一个专项资金，用于你的家族树项目。”曼迪解释道。
    巴拉特看向奶奶，从她慈爱而自豪的眼神中受到了鼓舞，说道：
    “请代我向王子表示感谢，我一定努力把家族树项目做得更好。”说着，他问曼迪，“您的基金会主要从事哪方面的慈善事业？”
    “我们的基金会叫‘文明的化石’，主要从事原生部落保护工作。”曼迪介绍说，“基金会在埃及、墨西哥都有分部，这次来印度，我们打算把你们的村落作为资助对象。”
    这个有意思，巴拉特想着，自己的项目叫“我家的树”，而曼迪的基金会叫做“文明的化石”，两个项目及其名称确实都很匹配。
    曼迪注意到瓦尼塔奶奶面前的桌子上摊开的纸牌，好奇地问道：
    “这些牌是占卜用的吗？我早就听说，印度的占卜术很神奇。”
    瓦尼塔奶奶慈祥地笑着，翻动着桌上的纸牌，使每一张都背面朝上，搓洗一番之后，示意曼迪随便抽一张。
    桌上的牌背面朝上，颜色有黑有红，显然是两副牌。曼迪注意到，其中一张牌明显破旧，背面图案也很特别，是一片发黄的贝壳样的树叶。
    她抽出这张牌，翻过来，牌的正面是深灰色的，间错几条细细的灰白纹路，中心的图案反白，只有一个数字“0”。曼迪意识到这张牌翻印的图案出自于石碑的拓片。
    曼迪手捧着牌，等待聆听瓦尼塔奶奶的占卜词，奶奶似乎猜到曼迪会选择这张特殊的牌，她没有马上给出解释，而是继续讲起巴拉特爷爷的故事。
    巴拉特家的小山村在印度腹地深处，与外界的联系很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巴拉特爷爷找到小鹿化石的消息竟然不胫而走，隔三差五地有商人上门出高价收购化石，巴拉特的爷爷总是断然拒绝。
    巴拉特的爷爷病逝之后，小鹿化石由奶奶珍藏。
    一天，世界上最知名的博物馆派来代表，说是愿意支付5万美元，收藏小鹿化石，瓦尼塔奶奶依旧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在世界最著名的博物馆展出，让更多的人看到，不是更好吗？”巴拉特忍不住问道。
    奶奶回答说：“巴拉特，你爷爷嘱咐过我，化石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只能留给有研究能力的有缘人。”
    曼迪也忍不住好奇，追问道：“后来有缘人出现了吗？小鹿化石现在在哪？”
    奶奶神秘地笑了，指了指曼迪手中纸牌上的那个“0”，说道：
    “它就在你手上，有缘人是个考古学家，就是他在我们这儿的古城里找到了刻有‘0’的古代石碑。他给了我这个石碑拓片，而我认定他是能搞懂小鹿化石的人。”
    众人充满疑惑之时，巴拉特突然明白了，喊道：
    “就在我的家乡，瓜廖尔市，出土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古印度的伟大发明，数字‘0’，进而才有了笛卡尔坐标系的原点，以至于整个近现代自然科学。”
    “不止是自然科学，‘0’这个数字的发明也是人类思想史和哲学史上的一个重要的里程碑。”曼迪补充道。
    “所以您拒绝了5万美元的诱惑，而是把小鹿化石送给了发现石碑的那位考古学家？”艾琳肃然起敬地说道。
    “是的，我把小鹿化石送给了他，同时还送给他一本巴拉特爷爷生前最钟爱的泰戈尔的诗集。”瓦尼塔奶奶说道。
    “我知道爷爷最喜欢的那首诗，小时候他给我朗读过，直到今天我还记得。”巴拉特说着，大声地背诵：
    泰戈尔《园丁集》69：金鹿
    我追寻那只金色的小鹿，
    别笑我，朋友们，我寻找的是无法到达的归宿。
    你们可以赶集，回家，不必理会我的倾诉。
    可是，无家可归的风吹来咒语，
    轻触我的身体，令我不知道，
    今夕是何年，此身在何处？
    放空身心，所有属于我的都不顾，
    我穿越山谷，只为追寻那只金色的小鹿。
    &
    压章集句诗：
    沧桑之变历千年，清，戴梓
    脉脉相望只自怜。明，徐居正
    封径古苔侵石鹿，唐，陆龟蒙
    忍看捧血满庭鲜。宋，史浩

 第23章 （四脚朝天1）：资产负债表

    6500万年前，金星
    土星超光波电站导致塞德娜卫星爆裂之后的第三年，以土星为中心，直径接近百万公里的巨大冰团围绕太阳公转，缓缓地接近轩辕十四和太阳的连线区域。
    木星的公转速度比土星快，它从后面追上来，千年一遇的壮观天象即将出现——对超光波阻挡最强烈，进而对太阳活动影响最大的轩辕十四、木星、土星和太阳四星相合，连成一线。
    共面恒星和巨行星遮挡超光波真的能对太阳黑子、耀斑等活动产生影响吗？经过多年观测，金星科学家们已经进行了多次验证，确信这是真的。
    波速极快、波长极长、能够携带巨大能量的超光波真的存在吗？金星塔岛和塞德娜卫星的超光波电站就是最好的证明，当然也是真的。
    行星所受到的引力取决于它排开能量的强度，行星周围的环境能量强度保持不变，则行星的公转和自转运动也就保持稳定。
    如果把太阳系稳定结构中的一颗行星，比如土星，尺寸骤然加大，被一个巨大的冰团包裹，使其对超光波的遮挡发生强烈的变化，其它行星的公转和自转速度也会随之变化吗？
    金星科学家们不知道答案。
    尼古拉·特斯拉的引力理论认为变化必将产生，土星的巨大冰团就像一个透镜一样，绕射而来的超光波会在木星上聚焦。
    木星吸收更多的超光波能量，打破能量平衡，产生更强烈的内部核反应，排放的能量随之增加，导致指向太阳的加速度变大，进而公转速度加快，轨道收紧，逐渐向太阳靠近。
    即使尼古拉·特斯拉的引力理论是正确的，这次四星相合的事件会对金星产生直接和重大的影响吗？
    随着土星和木星逐渐与轩辕十四相合，金星科学家们包括特斯拉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影响还是缓慢地发生了。
    观测发现，几乎每天太阳表面总有一颗新生的太阳黑子正对着金星，而水星、地球和火星并未观测到这种现象。
    阿博特院长指着近一个月的太阳黑子观测数据，问特斯拉：
    “尼古拉，观测发现，只有巨行星的遮挡关系才会诱发较大的新生太阳黑子，金星本身的遮挡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影响，新生黑子为什么总对着金星呀？”
    尼古拉·特斯拉通过闪电球连接外脑，片刻之后，他有了答案，一脸沮丧地对阿博特说道：
    “这是个简单的几何问题，我们竟然都忽略了，土星到太阳的距离比上金星到太阳的距离恰巧等于超光波的波长比上金星的直径，土星的巨大冰团像一个大透镜，而金星恰巧在焦点上。”
    阿博特瞬间明白了这个原理，惊呼道：“超光波从土星透镜绕射过来，在金星焦点处被完全阻挡，使得太阳相对位置产生一个能量空洞，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巨大的太阳黑子，总是对着金星。”
    阿博特院长是一位严谨的科学家，几十年来，为了验证尼古拉·特斯拉的超光波理论，他对于各大行星和太阳活动的关系以及看似奇异的关联事件如数家珍，他想起了之前观测到的怪现象，问道：
    “巨大的太阳黑子会产生强烈的耀斑，如果吹出的太阳风正对金星或地球，会使它们的自转速度变慢。”
    尼古拉·特斯拉看着眼前这位博学而睿智的老朋友，无奈地说道：
    “新生黑子持续对准金星，会使金星排开的能量强度大幅降低，导致金星自转速度骤然变慢。”
    尼古拉·特斯拉生活的金星自转周期约为24小时，与地球和火星几乎相同。
    金星人口约为60亿，其中40%的人有宗教信仰，而99%的人相信科学，至少相信他们从经验中得来的常识。
    常识被打破，一天不再是24小时，从日出到日落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
    之前塔岛电站导致的金星地貌变化，高原隆起，海水退去，空气污染，粮食短缺，使金星人产生了群体性的恐慌。
    但绝大部分人并不觉得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至少没有迫切地逃离金星的必要。而每天的时间都在变慢才真正引起了人们的恐慌。
    金星联盟政府为了维持社会稳定，对金星之前面临的危机尽可能地淡化处理。然而这次不同，金星自转速度变慢是每个人都能切身感受到的。
    昼夜温差开始变大，白天热，晚上冷。人们的恐慌情绪相互传染，越来越多的人不得不承认，该是考虑逃离金星的时候了。
    小辛西亚的母亲维努没有触犯金星法律，当然没被流放，她是自愿陪伴被流放的克隆人小辛西亚去地球的。上个月她回到金星的小渔村，探望丈夫勃拉玛。
    金星的自转变慢，昼夜温差加大，凌晨时分，寒风呼啸，室外温度降至零下40多度，异常寒冷。维努劝说丈夫和她一起离开金星，到地球上去，跟小辛西亚在一起。
    夫妻俩收拾行装，辗转来到飞船发射场，宽敞空旷的大厅挤满了人，人群中不时地传来叫喊声，去火星，去地球，哪里都行，只要能尽快逃离金星。
    维努被告知，她搭乘的往返于金星和地球的客运飞船被联盟政府紧急征用了，原有的金星前往地球和火星的民用飞船航班已经全部取消。
    维努欲哭无泪，她不只是担心自己和丈夫的处境，更担心地球上的小辛西亚见不到妈妈会伤心难过。勃拉玛一边安慰妻子，一边护着她挤出了大厅。
    天色已晚，寒冷的长夜即将到来，夫妻俩决定先在城里找一个小旅馆住下，明天再回小渔村。
    城市中居民的用电量被定额受限，街上的路灯熄灭，小旅馆的窗外一片漆黑，昏暗的房间里夫妻俩紧紧地挤在一起。
    维努抱紧丈夫：“亲爱的，好黑呀，我害怕，抱紧我，我冷。”
    勃拉玛温柔地抚摸着维努的头发，喃喃低语：“亲爱的，别怕！我在这儿。亲爱的，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面对如此大的变故，维努心底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凉和无力感。她打开老式低功率电脑，进入一个知名的社群平台。
    社群平台简直像是炸了锅，有人求助，有人谩骂，更多的是如何逃离金星的讨论。勃拉玛也凑过来，指着一条评论说道：
    “维努，你看这个，说是所谓的科学家把我们害惨了，好奇心本质上源于贪婪，终究会害了我们所有金星人。”
    维努和丈夫接着这个话题，你一言我一语地展开来，抒发着压抑在心中的愤懑。维努想起远在地球的小辛西亚，血往上涌，她这个曾经的会计飞快地打字输入自己的帖子：
    《金星人类资产负债表》
    我们金星人类创造过辉煌的文明，也即将因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我们笃信科学，发现规律，并因此极大地满足了我们的欲望和好奇心，
    但是在大自然巨大威力面前，我们人类如此渺小而又自不量力。
    金星曾是我们美丽的家园，人工智能大模型产生的电力需求张开血盆大口，正在把金星拖进万劫不复的炼狱。
    我认识的科学家告诉我，木星正在靠近太阳，火星和地球也不再是安全之所。
    我们人类是无知还是太喜欢求知？代价竟然是毁坏金星，甚至整个太阳系！
    不是说，有借必有贷，资产和负债总是平衡的吗？
    探索和改造自然的路上，我们赢得了一座又一座丰碑。
    可是，无休止的所谓进步让我们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哪些？
    难道只有当我们人类毁灭，太阳系崩塌之时，
    我们才能获得一份平衡但全部归零的资产负债表吗？
    宿命的审判来临之时，我们还能指望谁？还会相信奇迹吗？
    &
    压章集句诗：
    断续声随断续风，唐，赵嘏
    四星明润紫宫中。宋，苏轼
    波澜荡沃乾坤大，宋，王安石
    却泛沧浪狎钓童。唐，刘禹锡

 第24章 （四脚朝天2）：冰灯

    2029年12月，亮国萨州火箭城
    几十年来，亮国航天局发射了大量的飞船和探测器，探索的目标逐渐从到访太阳系的每一颗行星转变为重点关注开发利用可能性更大的星体，比如月球、火星和小行星带。
    早在2023年发射灵光号探测器前往灵神星之时，对小行星带的其它小行星的探测计划也在同步进行。
    今年8月，灵光号意外烧毁后，包括达芙妮·布劳恩在内的项目组成员说服航天局高层，将一颗原计划探访其它小行星的探测器进行改装，目标重新定为灵神星，该探测器被命名为灵光二号。
    迈克尔·麦克斯领导的艾斯贝公司也随之调整和改进新型火箭，配合灵光二号的发射。
    迈克尔宣称，他的新型火箭推力更大，灵光二号探测器将能更准更快地入轨，并且获得更大的初速度。
    发射现场人头攒动，指挥中心的二楼专门设置了贵宾厅，哈路法王子在艾琳的陪同下远道而来，近距离感受航天技术的魅力。
    毫无意外，灵光二号的发射非常成功。探测器入轨后，迈克尔的任务也就圆满完成了。
    达芙妮·布劳恩对灵光二号充满期待，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达芙妮兴致勃勃地和迈克尔一起来到哈路法王子跟前。
    “麦克斯先生，祝贺发射成功！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场见证火箭升空，和在电视里看到的完全不同，确实非常壮观。”哈路法王子说道。
    艾琳对天文学了解不多，但她同样被发射现场的轰鸣声所震撼，她想起了之前迈克尔曾经提到的土卫二飞船，问道：
    “你上次说的那个土卫二飞船现在运行到什么位置了？我们能看到它的画面吗？”
    受此提醒，哈路法王子也用好奇的眼神看向迈克尔。
    “飞船已到达土星系，正在土星环上空进行一个实验。”迈克尔微笑着看向布劳恩教授的女儿达芙妮，接着说，“下个月飞船将在土卫二表面着陆，开始另一个实验计划的准备工作。”
    “什么实验？何时开始？”达芙妮想起了玛莎跟她说过的迈克尔的实验有可能会毁坏土星环。
    “实验预计在2030年8月22日进行。”迈克尔答道。
    “这么精确的日期？那天有什么特别吗？”艾琳问道。
    达芙妮·布劳恩天文学知识非常扎实，同事们评价说，她脑子里像是有一个自动旋转的天球，“输入”任何一个时间点，达芙妮总能快速地说出主要行星的天区位置。
    2030年8月22日，达芙妮心想，那是一个特殊的天象日呀，在那个日期，以太阳为中心，天球的四小时方向是土星，十小时方向是轩辕十四，十六小时方向是木星，二十二小时方向是地球。
    也就是木星与土星、轩辕十四与地球两两相冲，达芙妮给这个天象起了个名字，叫做“四脚朝天”。
    达芙妮看到过一篇论文，指出木星和土星相冲时，太阳活动会加剧，地球上的地震、火山爆发等灾害也会相应发生。
    木星和土星相冲的周期是将近二十年，上一次相冲的时间是2011年3月11日，扶升国发生了接近9级的大地震。
    达芙妮不知道，她的父亲布劳恩教授委托迈克尔通过在土星环播撒标记点的方式测量不同圈环各自的角速度，从而将完成判断万有引力定律和尼古拉·特斯拉的引力理论谁对谁错的实验。
    她更不知道的是，迈克尔计划飞船在土卫二赤道着陆之后，将会对准土星中心发射一个配重装置，装置与飞船之间连接着17万多公里长的碳纤维管。
    它将在多圈土星环的正上方拉直，吸收完整的超光波波长，由于自身变热，不断地吸收下方土星环冰块融化的水蒸汽，凝结在其表面。
    这个17万多公里长的精巧结构吸收的热能和聚集的水汽互为因果地持续增加，相当于碳纤维管变得越来越“粗”，在遥远的土卫二将建成人类历史上第一座超光波电站。
    这个实验性的电站将为迈克尔的团队积累宝贵的建设经验，以此作为迈克尔雄心勃勃的火星改造计划的前奏。
    当然说服潜在投资人，比如眼前这位哈路法王子，对于迈克尔来说，同样重要。土卫二电站建成后，一部分热能将会注入到土卫二冰壳下的内核，内部的液态水受热将以冰火山的形式向外喷发水蒸汽。
    土卫二本来就是太阳系所有星体中反射率最高的，其几何反照率高达138%。2030年8月22日土星、木星相冲，土卫二轨道后侧的超光波绕射增强，其冰火山将会更猛烈地喷发，使土卫二包裹在更大体积的水蒸汽团之中，超高的反照率会使那时的它就像在太阳系中被点亮的一盏“冰灯”。
    到那时，迈克尔就会请他的投资人们，当然也包括哈路法王子，使用普通的业余级天文望远镜观赏“冰灯”。既然超光波强大的威力可以把一颗冰卫星点亮，那它当然也能不可思议地重塑火星。
    点亮“冰灯”，正是迈克尔选择土卫二建设首座超光波电站的原因之一，相当于为改造火星项目天文数字筹款举行的“路演”。
    迈克尔和达芙妮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即使在回程的车上，两人还在止不住兴奋地聊个没完。
    迈克尔坐在他所属公司出品的尼古拉牌自动驾驶电动车的后座上，伸手轻抚着达芙妮金色的长发，深情地说道：
    “你知道吗？我们用了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调试火箭，配合发射灵光二号探测器，在我心中，这是送给你最浪漫的礼物。”
    达芙妮心里美滋滋的，犹豫了一下，侧转过头，盯着迈克尔的眼睛，对他说：
    “迈克尔，你太了解我了，灵光二号对我来说，确实是最好的礼物，我也还给你一个礼物吧，我怀孕了。”
    迈克尔一阵惊喜，下意识地松了松紧搂着达芙妮的手臂，高兴地喊着：
    “哇，太好了！看来从今天起，你要受到我的特别保护了。”
    达芙妮抿了抿嘴唇，脸上难掩幸福的笑意，像是又想起了什么，问道：
    “迈克尔，玛莎跟我说，你的土卫二实验计划有可能会毁坏土星环，是真的吗？”
    “亲爱的，我签过保密协议，实验的细节不能跟你说，我们的团队做过多次计算机模拟，实验是有风险的，但出现的概率非常低，应该不会有问题。”
    “迈克尔，我的态度是很明确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毁坏土星环，无论风险有多低，哪怕是百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的概率也不行。”
    达芙妮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打开一看，是玛莎给她发来的简讯，写着：
    “请将这个采访提纲转交迈克尔，在公开报道之前，我想先和他确认几个问题。”
    迈克尔·麦克斯看到了玛莎发来的采访提纲，上面写着：你公司发射的土卫二飞船，目的是否是为了验证尼古拉·特斯拉关于超光波的理论？
    你们是否打算在土星环之上凌空建设一个超光波电站？土星环受热部分溶解之后，是否有崩坏的风险？
    迈克尔收回了搂着达芙妮的手，双手交叉在胸前，绷着脸，把身体靠在座椅靠背上。
    “玛莎说的都是些什么呀？你真的要做那个所谓超光波的实验？还会部分的溶解土星环甚至炸毁它？”达芙妮问道。
    迈克尔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些记者真的是无孔不入呀，我必须制止她的报道，否则相关的秘密会引起轩然大波，看来我的实验计划需要被迫暂停了。”
    达芙妮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想了想，问道：
    “那你怎么回复玛莎呢？”
    迈克尔沉吟了一下，编辑了一条简讯：
    “玛莎，你好！我向你保证，你所说的所谓实验暂时不会进行，请务必确保不要公开报道。为了回报你的帮助，我承诺将涉及引力理论的另一个实验结果独家提供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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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章集句诗：
    乍见天边成四合，宋，赵蕃
    垂虹蜿蜒跨长波。清，玄烨
    彼盛彼大物常理，元，刘将孙
    水影星光怪异多。唐，周昙

 第25章 （急火攻心1）：篱笆墙

    6500万年前，金星
    尼古拉·特斯拉坐在金星联盟办公厅迪斯顿主任对面，阿博特院长和费尔曼上校坐在一旁，众人一言不发，完全不像是在开会。
    终于阿博特院长打破了沉默，对特斯拉问道：
    “三年来的观测显示，木星正在缓慢地向太阳靠近，现在没有人怀疑你的引力理论了，有什么办法能帮我们度过眼前的危机？你快说出来吧。”
    尼古拉·特斯拉的专长是科学研究和工程技术，他性格直率，不太懂得人情世故。
    多年以前，他明知自己的论文《引力的动态原理》会招致当时主流科学家的反对甚至非议，但他还是执拗地把论文提交给联盟科学院。
    应对目前这个巨大危机的办法，特斯拉三年前就在闪电球外脑的帮助下想好了。
    这次不同，他再不懂得人情事故，也能预见到一旦他说出这个方案，会招致怎样强烈的反对和质疑。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这个纸上谈兵、匪夷所思的办法是否每一步都能成功。
    “特斯拉先生，你不要有顾虑，即使提出的方案不可行，我们大家也可以讨论。”迪斯顿主任又转向阿博特说道，“要不这样，先由阿博特院长简要描述一下我们现在的处境。”
    金星人在土星的卫星塞德娜上建造的超光波电站发生事故，导致塞德娜卫星爆裂，成千上万的碎冰和岩石环绕在土星周围，包裹住土星，直径超过百万公里，巨大的冰团改变了超光波的遮挡关系，进而打破了太阳系的稳定和平衡。
    阿博特院长带来的观测数据表明，金星的自转速度正在减慢，每天约变慢几分钟，在天文学上，这是个非常惊人的变化。
    昼夜交替的时间变长，温差越拉越大，白天的热和夜晚的冷已经把金星人类折磨得苦不堪言。
    几乎所有人都希望尽快逃到火星或者地球上去，而火星和地球的承载能力远远无法满足需要。
    更令人绝望的是，木星的公转速度正在加快，轨道朝太阳方向贴近。经计算，再绕太阳几圈之后，就会产生连锁反应，将火星、地球、金星和水星依次推向太阳。
    不久之后，太阳系宜居带将被完全破坏，金星人类也将失去立足之地。
    费尔曼上校静静地坐在一旁，他发现尼古拉·特斯拉和前几次见面时不太一样。
    在上校的印象中，特斯拉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无论遇到什么危机，总能想到办法，而这次不同，特斯拉依旧沉默着，一言不发。
    阿博特院长简要说明之后，看特斯拉还是没有反应，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说道：
    “说实话，我还没有完全理解你的引力理论，但我想到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方向，包裹土星的巨大冰团在木星的轨道外侧，如果我们能将一部分冰块和岩石拖到木星的轨道内侧来，产生反向的作用，不就能阻止木星靠近太阳了吗？”
    还没等特斯拉说话，掌管金星运输飞船调动的费尔曼上校抢着说：
    “啊？那不可能，土星周围至少应该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块碎冰吧，我们肯定没有那么多飞船。”
    迪斯顿主任叹了口气，说道：“太阳系尺度下，我们人类的能力是微不足道的，拖动上百万块碎冰完全不可行。”
    尼古拉·特斯拉终于打破了沉默，说道：“阿博特，你的方案没有技术可行性，但原理是正确的，如果我们能够在木星的轨道内侧，制造一个由上百万块物体组成的圆圈，它就会像围篱一样减小太阳对木星的辐射强度，阻止木星的靠近。”
    按照尼古拉·特斯拉的引力理论，木星受到太阳的引力取决于它排开能量的强度，木星的直径小于超光波波长，按理说，超光波无法入射木星，灌入能量，木星排放的能量强度应该与太阳辐射给它的能量强度完全相同。
    但是，木星半球的弧长大于超光波的波长，使得木星内部产生了轻微的核反应，经观测计算，它排放的能量是太阳辐射给它能量的两倍。
    土星巨大冰团的“透镜效应”加剧了木星内部的核反应，使其排开的能量强度增大，指向太阳的加速度也随之变大。
    如何抵消土星“透镜效应”带来的额外能量强度呢？可以设法在木星轨道内侧，也就是木星和火星之间“填充”大量的冰块或碎石。
    射向木星的太阳辐射，经过这些碎块时，会被部分地阻挡和散射，从而降低辐射的强度，也就能够抵消土星冰团的影响，达到稳定木星轨道的目的。
    尼古拉·特斯拉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环视着众人，说道：
    “我方案的第一步是炸毁火星，准确地说，是在火星表面建一座18万公里高的结构接收超光波，加热火星内核，使其表面爆裂，爆裂到太空中的上百万个碎块将会形成一个环状的带，可称其‘小行星带’，它将成为一道减小太阳对木星引力的篱笆墙。”
    在座的众人尽管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都预感到特斯拉的方案必然是匪夷所思甚至是荒诞离奇的，但当听到他说出爆裂火星的时候，大家还是被震惊到了，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特斯拉看着众人的表情，略显尴尬地接着说：“爆裂火星比起拖拽土星冰团在技术上更可行，能有效地稳定太阳系的结构，但我理解你们在担心什么。”
    费尔曼上校和迪斯顿主任一样，并不精通天文学和物理学，但常识告诉他们，如果火星发生爆裂，将会不可避免地波及到金星和地球。金星和地球上的人类以及绝大部分生物都会在这个人造灾难中灭绝。
    迪斯顿主任平复了一下思绪，恢复了他一贯的理性和平和，说道：
    “是的，特斯拉先生，你的方案像是在拷问我们，如果金星人类灭绝了，在此之前人类还要努力维持太阳系结构的稳定吗？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
    人类灭绝之前，还要不要努力维护太阳系？这真是一个令人绝望的问题。
    阿博特院长与尼古拉·特斯拉共事多年，私交甚笃，他目光炯炯地盯着面前这位老友，问道：
    “你不会真的为了太阳系的结构稳定牺牲全体金星人类吧？你说火星爆裂是方案的第一步，后面的步骤是什么？我想你一定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吧？”
    尼古拉·特斯拉挤出一丝苦笑，依旧心事重重地说道：
    “爆裂火星已经使各位感到了惊诧，我自己也觉得这方案太离谱了，至于后面的步骤，不是我不敢说，而是我无法想象你们听到后的反应。”
    金星人类的科技发达，最近的一百年中，科技水平更是突飞猛进，令金星科学家引以为豪的三个主要方向分别是：
    利用超光波取得清洁能源发展太空技术；
    强大算力支撑下的人工智能技术；
    基因生物工程技术。
    尼古拉·特斯拉掰着手指把上述的三个金星人类的技术优势数了一遍，阿博特院长似有所悟，突然他灵光一闪，明白了特斯拉的用意，说道：
    “你的方案是对每一个金星人提取基因组织，上传意识到计算机，运至安全地点，在火星爆裂后，通过克隆技术复活人体，再将上传的意识逐一下传给克隆人的大脑。”
    费尔曼上校做了几次深呼吸，还是觉得胸闷难忍，这是怎样匪夷所思的方案啊？就算特斯拉有闪电球外脑的加持，上校还是难以置信，眼前这位神人是怎么想出这样的主意的。
    上校突然意识到，之前讨论金星运力不足，无法运出金星60亿人时，特斯拉声称玛利亚可能有办法是什么意思了。
    迪斯顿主任思考着，像是自言自语地总结道：“提取基因，上传意识，爆裂火星，克隆人类，复活重生！”
    阿博特意识到自己猜对了，对特斯拉追问道：
    “火星爆裂后，当然不再适合人类生存，尘埃落定之后，按照你的设想，我们金星人类在哪里复活呢？”
    “地球。”尼古拉·特斯拉平静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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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章集句诗：
    错落群星次第悬，明，李垲
    会应俱碎似连环。唐，周昙
    纵然归去应迷路，元，李谷
    难把升沉更问天。宋，石扬休

 第26章 （急火攻心2）：备胎

    2029年12月，亮国火箭城
    尼古拉牌自动驾驶电动车在公路上飞驰，达芙妮·布劳恩把头轻轻靠在迈克尔的肩膀上。迈克尔的思绪早已飞到车窗之外。
    如果暂停利用超光波“点亮”土卫二的计划，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说服投资人，包括哈路法王子，相信他确实掌握了超级能源，进而愿意给他的计划投入天文数字的资金。
    达芙妮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用嘴唇轻触迈克尔的脸颊，迈克尔被拉回到现实之中，他有力的大手温柔地抚摸着达芙妮的腹部，探寻和感应着那个正在发育的幼小的胎儿。
    达芙妮能感受到玛莎的采访提纲给迈克尔带来的失落感，同时她也好奇迈克尔所说的另外一个实验是什么。一说起土星环的实验，迈克尔又开始滔滔不绝。
    土卫二的半长轴超过23万公里，其内侧的轨道面上平铺着一圈又一圈的土星环，被缝隙分割，分为几个不同名称的环，其中b环最为明亮，组成的岩石和冰块的厚度最厚，数量也最多。
    这些环的观测历史已经有几百年。直到亮国航天局发射探测器近距离观测土星系的时候，天文学家们惊讶地发现，在土卫二的外侧轨道，还有一个稀薄黯淡但是幅员辽阔的巨大的环，被命名为e环。
    在此之前，天文学家认为，土卫二轨道内侧数以亿计的冰块和岩石组成的环是由土星一颗巨大的卫星爆裂留下的碎片形成的。外侧的e环也是因为卫星爆裂而形成的吗？
    e环从土卫二开始一直延伸到土卫五的轨道，甚至若隐若现地直至土卫六，盘面半径横跨近百万公里。
    按照万有引力定律计算这个巨大的“盘子”每一圈物质的动力学转动，天文学家们得到结论，e环的结构只能存在一万到一百万年。一百万年相对于太阳系星盘几十亿年的寿命来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如果万有引力定律是正确的，e环的生命周期果真这么短。天文学家们就必须相信这样一个令人尴尬的巧合，我们人类和e环的生命周期恰巧重合在几十亿年漫长时间轴的同一个点上。
    达芙妮熟知土星环的情况，她对迈克尔说：
    “此前没人知道土星环每一圈各自的角速度。按照万有引力定律，它们的角速度内快外慢。在不同圈层设置标记点，测量各自的角速度。如果角速度趋近于相同，万有引力定律就将被新的引力理论所替代，是吗？”
    “是的，其实不必等实验结果，仅从土星环的照片上就能看出来，它完全不像是外慢里快的一圈圈齿轮，而更像是一个紧密连接在一起的盘子，保持一致地整体转动。如此一来，它的生命周期岂止万年！”
    迈克尔的手机响了，是艾琳打来的，她说哈路法王子希望迈克尔和达芙妮明天到他下榻的酒店共进早餐。
    第二天上午，迈克尔和达芙妮如约而至。迈克尔多年的商业经验告诉他，哈路法王子似乎增强了对他的投资意向。
    可是让迈克尔没那么自信的是，被迫放弃的土卫二冰灯计划无法展现他掌握的超级能源的威力，更何况重启火星需要的资金投入巨大，最要命的是，取得回报的周期很长很长。
    哈路法王子很直率，他开门见山地问迈克尔：“能跟我说说你的计划吗？需要投入多少钱？”
    “我的计划是改造和重启火星，让它变得和地球一样，适合人类生存，或者说把火星变成地球的一个备胎。”迈克尔简短地说出了他炸裂的方案。
    艾琳的手不自主地按在餐桌上，桌上的碗碟和银质刀叉随之发出细碎的微颤声，哈路法王子把手中的咖啡杯放回到碟子上，抬眼直视着迈克尔，似乎在鼓励他说得更详细一些。
    迈克尔转向达芙妮，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亲爱的女友是研究火星的专家，先请她说一下，要想使火星变成地球都需要做些什么。”
    达芙妮也是第一次从迈克尔口中听到这个疯狂的计划，她饶有兴致又如数家珍地说道：
    “要使人类在火星表面自由地生活，需要氧气含量适度的大气层，维持生物多样性的液态水，包括海洋、湖泊和河流，能够抵御太阳和星际空间中射来的高能粒子的行星级偶极磁场。”
    听了达芙妮的介绍之后，哈路法王子略微前倾的身体重新靠回到椅背上。迈克尔完全理解正常人第一次听他的疯狂计划之后出现的反应。
    重启和改造火星，制造出大气层、液态水和行星级的磁场，绝非人力可为。用疯狂二字都无法形容这个设想，简直是梦呓一般的无稽之谈。
    “我掌握了一种获得超级能源的方法，我要在火星上建立一个巨大的装置，吸收能量，并导入到火星内核，已经冷却的金属内核将被加热，变成炽热的液态，重启磁场。”
    “要真能这样，火星地下的冰块将会溶解，涌出地面形成海洋。”达芙妮补充道，“火星南极的干冰将会升华成二氧化碳，形成大气层。”
    “是的，温室效应和液态水促使水藻等植物茂盛，光合作用下生成氧气，火星最终变成一个与地球类似的宜居星球。”迈克尔说道。
    哈路法王子重新端起了咖啡杯，问道：“嗯，我想这个计划一定需要很多很多钱吧？看来，你要说服我的不仅仅是一项投资，更像是一项伟大的事业。我猜想愿意给你投资的人不会太多，你觉得我会给你投资吗？”
    迈克尔的神经瞬间绷紧了，他紧盯着王子的眼睛，希望能够看出一些端倪。
    哈路法王子接下来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轰然炸响，他说道：
    “即使你所有的计划都是可行的，以我有限的天文学知识，我也明白火星能够被改造成地球备胎的时间可能需要成千上万年，甚至还要更长。这根本就不是投资，无论是谁都无法等来回报。”
    比起迈克尔，同桌的达芙妮和艾琳似乎更显尴尬。
    令人不解的是，哈路法王子气定神闲，他伸出了右手，手掌朝上，握成拳头，然后又慢慢松开，说道：
    “我的家乡有一句谚语，沙子会变成金子，金子终将变回沙子，握紧的手抓不住沙子，松开之时，就连沙子也会流走。”
    众人疑惑之间，王子解释道：
    “我的国家很幸运，地上全是沙子，沙子下面埋藏着金子，但是先人们的智慧告诉我们，金子是从沙子里淘来的，我们手中的金子终有一天还会变回沙子。”
    迈克尔像是从冰窟窿里钻出来一样，血往上涌，满脸通红，他急切地对哈路法王子问道：
    “即使投资巨大，回报遥遥无期，您也愿意跟我一起冒险？”
    哈路法王子爽朗地笑着，右手伸过来，紧握住迈克尔的手，说道：
    “为什么不呢？在我的金子变回沙子之前，先给你拿去，为地球准备一个备胎吧。”
    迈克尔由衷地感谢王子的勇气和慷慨，突然想起了关于王子的智慧城市群计划的公开报道，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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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说您也有一个宏伟的计划，要在沙漠中建设智慧城市群，如果您在人工智能方面有任何需求，我将会竭尽全力地支持您。”
    迈克尔激动地说着，心里想：“早知道王子有这等气度，自己还何必去做那个土卫二的‘冰灯’呀！”
    众人相谈甚欢，举杯相庆，艾琳不无遗憾地说道：“改造火星，多么疯狂而又美好的计划啊，可惜即使它圆满成功了，我们所有人可能都无法看到。”
    迈克尔神秘一笑，说道：“未必看不到，我不仅要改造火星的地形地貌，还要把人类的基因和上传的意识备份到火星上，那才叫地球真正的备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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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章集句诗：
    直为探奇过上方，明，黄猷吉
    愿从外氏借余光。宋，楼钥
    火星岩下石凌壁，宋，苏轼
    只有君家近我乡。宋，郭祥正

 第27章 （高压锅1）：膨胀螺栓

    6500万年前，金星
    尼古拉·特斯拉的所谓办法只能说是个下下策，阿博特院长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知道整个方案理论上似乎是可行的，但在操作过程中，困难多，风险大。
    木星不断逼近，金星自转减慢，太阳系中金星人类将无处藏身。特斯拉的方案虽然风险很高，但是毕竟有成功的可能，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整个方案核心的一个步骤是爆裂火星，使火星表面地壳碎裂，大量碎片抛射到太空中，近百万颗大大小小的碎石和冰块将组成一个带状结构，阻挡在木星和火星之间，围着太阳公转。其中较大的物体可被称为小行星，这个带状结构也可以被称为“小行星带”。
    “尼古拉，包括火星在内的行星是在太阳系形成的初期，星盘上的物质不断碰撞和聚合形成的，现有理论不支持行星所谓的爆裂。”阿博特说道。
    “是的，行星一旦形成，在自身引力作用下，它都会牢牢地把表面物质吸住。”特斯拉回应道，“超光波巨大的能量导入到火星内核，在反复的热胀冷缩的作用下，情况就不同了。”
    “额外能量注入，打破火星固有的平衡，爆裂是有可能发生的，我并没有质疑你。”阿博特院长一边在心中计算着，一边补充道。“只是我们必须计算出需要灌注的总能量、强度以及相对应的爆裂区域和体积等数据。”
    尼古拉·特斯拉形象地打了个比方，沸水煮鸡蛋约7分钟就能煮熟，直接给煮熟的鸡蛋剥壳并不容易，因为鸡蛋壳和蛋体受热均匀，几乎粘在一起。
    巧妙的办法是把熟鸡蛋从沸水中捞出，马上投入到冷水中，蛋壳快速变冷，蛋体依然很热，蛋壳就更容易爆裂，也更容易与蛋体分离。
    阿博特院长的比喻更有意思，就像是用瓦罐煲汤，汤滚开后，若是突然加入大量冷水，就有可能导致瓦罐爆裂。
    为了得到精确的数据，特斯拉通过闪电球与外脑建立连接。外脑的优势体现在记忆、搜索和基于计算的逻辑分析，而人脑的优势体现在思维的发散、扩展，并把看似无关的事件联系起来。
    近些年来，尼古拉·特斯拉有意识地训练他的外脑，使它不仅能输出数理逻辑演算的精确解，还能输出基于场景分析的模糊概率解，其实就是使得外脑更像是人类的大脑。
    但是这一次连接关于火星爆裂问题，特斯拉希望外脑给出的是各项精准的数据，然而外脑却始终引领着特斯拉思考一个技术难点，而不是其它可以量化的数据。
    萦绕在尼古拉·特斯拉脑海中的问题是，要使火星爆裂，必须把它变成一个“高压锅”。火星作为一个球体，由多层组成，可以简化为金属液态内核、地幔和地壳三部分。
    能量注入，金属内核变热膨胀，地幔、地壳随之膨胀，停止能量注入，地壳的冷却速度会快于地幔以及金属内核。
    反复多次之后，地壳就会出现多条裂缝，发生爆裂，就像高压锅压力过大时会产生爆炸。但有一个前提，高压锅的盖子必须盖紧，它不能漏气。
    “高压锅漏气是什么意思？”阿博特问道。
    “我们会选择一个火山口建设一座超光波电站，将接收的能量全部导入到地下熔岩之中，可是这个火山口及其周围地区就像高压锅的出气阀一样。”特斯拉解释道。
    “能量灌入内核后，金属熔岩会从火山口反向喷发出来，整个火星就无法成为压力巨大的高压锅。”阿博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火星上有一大三小总共四个较大的火山口，大的火山口位于奥林匹斯山，小的三个一字排开，也处于火星的高原地区。
    尼古拉·特斯拉的目的是爆裂火星，之前设想的环绕火星的“脉管”电站方案就不再适用了，现在要做的是，在奥林匹斯山顶的大火山口正上方建起一个18万公里高的结构，该结构的长度大于超光波波长，能够被超光波完全入射，从而吸收大量的能量。
    吸收的热能不再用于发电，而是直接导入到火星地心的金属内核之中。金属内核不断加热，炽热的岩浆将从火山口喷发而出，这怎么办呢？
    尼古拉·特斯拉紧皱着眉头，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外脑提示给他的答案，像是没头没脑地自言自语：“膨胀螺栓，膨胀螺栓。”
    “什么意思呀？膨胀螺栓？这跟火星爆裂有什么关系？”阿博特不解地问道。
    “我们的目的是让火星外壳具有足够的强度，锁住内核热能产生的巨大压力，给火山口周围‘拧上螺栓’，就可以解决问题。”特斯拉说道。
    阿博特终于搞懂了特斯拉和他的外脑给出的解决方案，膨胀螺栓显然是个比喻，指的当然不是拧在墙里的那个几英寸长的小物件。
    火山口虽然位于火星地表，但它却是地壳和地幔最薄弱的地方，可以理解为它直接连着内核熔岩，要想使这个薄弱的点无法提前释放内核的压力，就需要对它进行加固。
    加固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在火山周围的地面向地下打入多根又长又深的桩子，可以是木质的，也可以是金属。
    阿博特院长马上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工程上不可行啊，别说我们没有那么多长长的木桩或者金属棒，就算有，那需要多少台强大的打桩机啊。”
    特斯拉略带神秘地笑着，说道：“所以说叫膨胀螺栓嘛，而不叫打桩，我们只需要钻孔机，而不是打桩机，工程难度要小得多。”
    外脑帮助特斯拉思考出来的答案是，在火山口及其方圆几百公里之内，向下钻透岩石，打一万米深的众多的孔洞，在每个孔洞中，灌入高膨胀系数的高分子聚合物。
    这些致密的聚合物柱体受热后膨胀，从而极大地提高周围岩石的强度，将奥林匹斯火山为中心的方圆几百公里的山体，加固成一个抗压能力超强的高压锅的盖子。
    “高压锅不漏气的问题解决了，外脑还给你其它什么建议了吗？”阿博特想起了外脑与人类的思维方式不同，接着问道，“上次外脑给的答案不是金星人类无权灭绝恐龙吗？”
    特斯拉钦佩阿博特的记忆力，说道：“外脑与人类的思维方式确实不同，作为人类，太阳系结构和人类自身都将毁灭之际，谁也不会再顾及恐龙，但是外脑有它自己的一套逻辑。”
    对于恐龙的问题，外脑是这样引导特斯拉思考的，在它的底层逻辑里，被输入过一个经典的哲学假想实验。
    设某人可以预知未来，他站在一条铁轨旁，一列火车呼啸驶来，将会沿着右侧转弯，并会发生事故，造成五十人死亡，如果此时这个人扳动道岔手柄，火车将会驶向左侧，造成一个人死亡，试问，他是否应当扳动这个手柄？
    对于这个问题，不同的人有各自的答案，由此陷入了伦理、法律的两难局面。
    比如，如果他扳动手柄，他是否对那个死亡的那个人进行了谋杀？还是说为了救更多的人，可以牺牲一个人的生命，进行紧急避险？
    把左侧轨道的那个人换成一群恐龙，就是特斯拉的外脑现在所面临的选择题。外脑的答案超出了尼古拉·特斯拉的预想，它给出的答案是：扳动手柄，无需顾及恐龙。
    因为现在的状况要拯救的不只是右侧轨道的五十人，还包括铁轨、车站、火车等等所有的一切。
    法律、道德、伦理甚至哲学本身都有存在的前提和边界，在人类灭亡、太阳系崩塌之后，它们将变得毫无意义。
    所以，对于计算机外脑来说，这个所谓的道德困境，答案简单，无需纠结。
    &
    压章集句诗：
    生死宁知与愿违，明，薛瑄
    本来无一亦无归。明，王鏊
    伦常顺境悲欢浅，清，刘绎
    旧学屠龙良已非。元，倪瓒

 第28章 （高压锅2）：蜂窝煤

    2029年12月，亮国火箭城
    迈克尔·麦克斯改造火星的宏伟计划令达芙妮既震惊又向往，给地球制造一个“备胎”，什么样的头脑能产生如此大胆而又疯狂的计划。
    迈克尔对哈路法王子说，他掌握了一种超级能源。具体的理论和细节他闭口不谈。即使对达芙妮，迈克尔也严格遵守保密承诺，一个字也没有向她透露。
    达芙妮完全理解迈克尔的做法，更何况她也刚刚签署了保密协议，只是迈克尔不知情而已。有意思的是，一对恋人知道同一个秘密，彼此之间又在相互保密。
    几天前，布劳恩教授和他心爱的女儿达芙妮·布劳恩一起来到e先生的办公室，e先生是亮国t计划负责人，今年已经70多岁了，他的身体动作略显迟缓，精力也大不如前了，白色眉毛下的眼眸里却依然闪动着智慧的光亮。
    e先生开门见山地说：“达芙妮，欢迎你加入t计划！委员会成员一致认为你是合适的人选。”
    达芙妮很惊讶，她本以为父亲只是带她看望一位多年的老友，她略带疑惑地问道：
    “t计划是关于哪方面的？我真的适合吗？”
    布劳恩教授慈爱地看着达芙妮，简要地向她介绍了相关情况。
    1936年，尼古拉·特斯拉向亮国政府的科学顾问提交了一篇论文，叫做《引力的动态原理》。
    在论文中，特斯拉声称宇宙的各个方向上充斥着一种电磁波，它的波速极快，波长极长，频率极高，特斯拉把它叫做“超光波”。
    宇宙中任何物体的直径超过超光波的波长170360公里时，它将被超光波入射，产生巨大的能量，否则被绕射，几乎不产生反应。这也是为什么人体对超光波的存在毫无感觉。
    尼古拉·特斯拉在论文中还提出了一个全新的引力理论，他认为物体的运动现象是对空间中能量密度均匀与否的一种反应，物体运动到能量密度高的区域就加速，反之则减速。
    在特斯拉的引力理论中，引力场中的环绕运动和惯性系中的匀速直线运动是同一种运动形式，因为它们的轨迹都是等能量密度线。
    达芙妮·布劳恩从小接受的是正统的科学教育，经典万有引力定律、广义相对论以及量子标准模型等等。
    当她听到从父亲嘴里说出的特斯拉的理论观点时，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布劳恩教授似乎看出了女儿的心思，他重申了检验理论假说公认的标准：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可被证伪，能够预言。
    两个月后的一天，达芙妮和迈克尔相互保密的尴尬终于打破了。
    e先生把迈克尔请到办公室，告诉他t计划委员会决定成立一个评估小组。
    迈克尔改造火星的方案将会成为这个小组的第一个风险评估专项，小组成员包括他的女友，达芙妮·布劳恩。
    回到家，见到达芙妮，迈克尔急切又略带惊喜地问道：“亲爱的，真为你高兴能亲身参与t计划，特斯拉的超光波理论是不是惊到你了？”
    “是的，特斯拉确实是个天才，他的理论完全超越了他所处的时代。”达芙妮接着说，“但是超光波的应用着实令我担忧。”
    “你是怕我的超光波电站，把火星给弄爆了吧？哈哈！”迈克尔大笑着揶揄道。
    达芙妮抬起眼，严肃地说道：“我相信你和你的助手们一定做过内部风险评估了，但是人类只有一个太阳系，火星要是真的爆裂了，肯定会殃及地球，那怎么得了？”
    迈克尔站起身，两眼直盯着窗外，他转过头说道：“风险应该是可控的，达芙妮，你理解我吗？知道我最想要什么？”
    达芙妮瞬间心里一紧，她想起了前不久玛莎的信导致迈克尔被迫暂停了土卫二的实验，难道自己未来的评估报告，有可能再次扼杀眼前这个可爱又可敬的男人的终极梦想吗？
    达芙妮走到迈克尔身旁，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温柔地说道：
    “亲爱的，我爱你，也特别理解你，你不是为钱，甚至不是为了自己，你要做的是给人类的未来做个保险。”
    “但是如果这个保险，本身就会带来风险，那么，不管我有多爱你，我都不会同意。”达芙妮坚定地说道。
    房间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迈克尔呼吸开始急促，他用手推开达芙妮，涨红着脸，大声吼道：
    “核电站没风险吗？人类几百年的科学技术进步要是都事先做所谓的风险评估，怎么会有今天的成就。”
    “达芙妮，我非常爱你，像你欣赏我一样欣赏你。改造火星是我的梦想，任何人，包括你都不能阻止我！”迈克尔跺着脚，地板也跟着颤动。
    迈克尔没有注意到，达芙妮摇摇晃晃地扶住身旁的椅子，身体瘫软，慢慢滑落到了地板上，她感觉腹部一阵剧痛，呻吟着打断了迈克尔：
    “我肚子疼，是不是要流产了？”
    迈克尔被拉回到现实，他一下子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扶着达芙妮，出门，上车，去医院。
    病床上，达芙妮一脸憔悴，迈克尔的私人医生手里拿着检查结果，对达芙妮说：
    “抢救及时，胎儿应该是保住了，但你要静养，对于十几周的孕期来说，现在最容易流产，你要管理好情绪，多想些轻松愉快的事情。”
    “会有什么后遗症或者会对胎儿有什么影响吗？”迈克尔焦急地问道。
    “应该不会，我们没有使用抗生素和敏感药物，只是少量使用了纯生物的稳定剂，胎儿目前一切正常。”医生答道。
    在医院吃过晚饭后，达芙妮脸上终于有了血色，迈克尔一直陪在达芙妮身边，他按照医生的嘱咐，有意找些能够让她感到轻松的话题说道：
    “还记得银滩号游轮吗？我能看出来，你很喜欢大海，等我们的宝贝出生后，我们来一个游艇自驾游，怎么样？”
    达芙妮伸出手，搭在迈克尔的手臂上，柔声地说：
    “亲爱的，你真把我当做需要安慰的小女生了。真正能让我感兴趣和高兴的还是火星和灵神星！”
    迈克尔忍不住笑着摇摇头，感慨地说道：“哎！看来我是找对人了，上天把你带到我身边，是个最好的安排！”
    医院，病床，讨论灵神星岂不是最合适的地方？
    当然，一对心心相印的爱人在任何地方讨论的永远是他们共同感兴趣的话题。
    “迈克尔，我不是不支持你的火星改造计划，恰恰相反，我觉得你太有创意了！风险评估如果能够通过，真的把火星做成备胎，那将是整个人类的福音。”
    迈克尔在达芙妮的鼓舞下，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他的火星改造计划。两人畅想着，讨论着，爱意和想象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病房。
    两人的话题又转到了灵神星，达芙妮问道：
    “迈克尔，灵神星应该是一个行星金属内核的一部分，金属内核是液体熔岩，它喷出冷却后，为什么会带有多个孔洞呢？而且还那么规则？”
    不等迈克尔回答，达芙妮又追问道：“你说灵神星有没有可能就来自火星的内核？”
    “太有可能了，灵神星是来自火星爆裂出来的金属内核，我觉得这是目前对于这颗纯金属星体最好的解释。”迈克尔说。
    “关于灵神星的孔洞问题，vessel给了我一个答案，灵神星很可能是一块人工制造出来的蜂窝煤。”迈克尔笑呵呵地解释道，“我问过一位艺术家，如何浇筑内部带有多个孔洞的金属蜂巢雕塑。”
    “用多条柱体加固火星地壳，把内部的金属熔岩紧紧压住，熔岩持续加热，最终还是顶破地壳，集中喷发出来。”达芙妮联想到蜡模法金属浇筑工艺，一下子明白了，说道：
    “金属熔岩裹着致密的柱体在太空中冷却，柱体风化后，就形成了灵神星的多条孔洞。”
    “人工加工多条柱体，是为了制造带有孔洞的金属小行星？这说不通呀！再说哪来的‘人’呢？”迈克尔不解地自言自语。
    达芙妮说：“不管什么原因，如果巨大的多条柱体曾经在火星爆裂前就深入在火星地壳，那爆裂后一定会在火星上留下痕迹。”
    两个人相视之间，同时想到了：
    火星爆裂之前，就像一个高压锅，奥林匹斯火山周围齐刷刷的几千米高的断崖，就是柱体飞出后留下的“模具”！
    &
    压章集句诗：
    溶溶太液涨新波，元，周伯琦
    几度销金入此锅。清，贝青乔
    石室地炉砂鼎沸，唐，寒山
    惊见崩坼当盘涡。元，吴师道

 第29章 （撞击点1）：安全屋

    6500万年前，金星
    尼古拉·特斯拉的住所和他的工作室都在同一家酒店的33楼，他的住所是3327号，与之连通的3328号房间就是他的工作室。
    阿博特院长受命与特斯拉一起尽快形成一套拯救金星危机的方案，他索性也搬到了这家酒店里，于是3328号房间成了两人共同的工作室。
    特斯拉的方案既大胆又充满挑战，需要考虑的环节实在是太多了。
    作为全面主持金星科研活动的科学院院长，阿博特抽丝剥茧，要求整个团队优先考虑事关方案成败的最重要的问题。
    火星爆裂会瞬间向太空抛射出上百万块碎片，同时释放出巨大的能量，此时太阳系中的其它行星，包括金星和地球，会受到怎样的影响呢？各个行星处在什么样的轨道位置上才算是安全的？
    按照特斯拉的方案，不是说要提取基因、上传意识吗？这些问题不是同样重要吗？为什么首先要考虑各个行星的所谓安全问题？
    答案很简单，爆裂火星是为了稳定或者说拯救太阳系结构，如果行星都不安全了，何谈金星人类呢？
    “尼古拉，火星爆裂时，行星处于轨道的什么位置，受到的冲击最小？”阿博特问道。
    “当然是远离火星，但又不能在火星对侧，因为那样，行星、火星和太阳将会三点一线，引发行星相冲的超光波反应。所以最佳的安全角度是在天球24小时天区中，相隔8小时，也就是黄经120度。”特斯拉答道。
    阿博特对天体动力学了如指掌，进一步分析道：“火星轨道前侧的120度和后侧120度影响应该是截然不同的。”
    “对，火星爆裂时，碎片受离心力的影响，将会向外向后抛射，显然火星前侧120度更安全。”
    “按照你的方案，地球是我们未来的家园，必须重点保护它，它在火星前120度时，进行爆裂，对吗？”阿博特问道。
    “是的，爆裂时，地球不仅要经度方向上领先火星120度，还要在纬度方向上远离黄道面，最好是选在地球北半球的冬至日，因为相比夏至日，它更靠近近日点，也就是更远离火星。”特斯拉解释道。
    “还有一个问题，土星巨大冰团像是一个透镜，金星恰好位于超光波绕射的焦点上，如果让金星和土星也位于火星的前120度，那火星爆裂额外能量的冲击波就会引发超强的太阳活动，破坏地球轨道的稳定性。”阿博特说道。
    特斯拉在心里钦佩面前这位老友的专业能力，说道：“是的，我们要让金星和土星位于火星轨道后120度，好处是太阳被火星额外能量扰动后，会在金星、土星相合的方向上释放出强大的耀斑，从而使地球方向更加安全。”
    特斯拉通过闪电球连接到外脑，进一步确认他和阿博特的计算，外脑给出的答案与他们的想法基本一致。
    只是补充了一点，就是要让水星也在金星和土星的相合位置，吸收和阻挡太阳以耀斑形式释放出来的大量能量。
    两人打开全息天球图，计算着它们各自的轨道周期和相对位置。地球冬至日这一天，火星与地球相隔120度，金星、水星、土星位于同一经度，在地球另一边的120度位置，地球、火星、金星正好将天球360度经度等分，形成一个标准的等边三角形。
    两人急切地计算天球坐标，是因为“摆放”行星的轨道位置完全是纸上谈兵。上述行星沿着各自的公转轨道运行，何时刚好形成方案设计的理想位置关系，取决于它们的会合周期。
    特斯拉又一次连上外脑，调用和计算着相关行星的会合周期，以地球北半球冬至日为确定的时间点，地球的公转周期取365天，水星、金星、火星、土星与地球的会合周期分别是117天、584天、780天和378天。
    五个天数的最小公倍数是7174440天，约为19643个地球年。这是按照一天对应的经度“严丝合缝”地完全对齐的会合周期，如果令星体位置稍有偏差，也算是相合，比如相差正负1度。经特斯拉计算，会合周期约为5125年。
    “啊？我们等不了5000多年啊，咱们赶紧看一下，最近一次符合这个天象的时间是哪年。”阿博特一边说，一边快速地变换着天球坐标对应的时间。
    是巧合？是运气？阿博特顾不得深想，他把天球设在一个时间点上停下，大喊：
    “13年！上天保佑金星人类，13年后就会出现我们想要的这个天象。”
    尼古拉·特斯拉已经从外脑中得到了这个答案，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他见老友欣喜的样子，也难掩激动，他不等老友继续发问，主动把外脑辅助下的其它想法一并说了出来：
    “地球虽然处在火星轨道前侧120度的所谓安全位置，少量的爆裂抛射物还是不可避免地撞击地球，我们必须保护地球上的塔岛电站，所以撞击点要选在电站的背面。”
    “我们金星人类把地球仅仅当做一个流放地使用，还没有定义它的本初子午线，如果把新特提斯洋上的塔岛定义为东经90度，我们选择的撞击地点就应该在西经90度，对吗？”阿博特问道。
    “是的，我只去过地球的东半球，包括维多利亚湿地和新特提斯洋的塔岛。塔岛的背面就是西半球的这个位置。”特斯拉指着地球西半球的两块大陆之间的一个海湾说道。
    “那两块大陆上遍布着恐龙，不只是你，我们金星人应该都没去过，所以这地方也没有名字，你给这个选定的撞击点取个名字吧？”阿博特说道。
    特斯拉一时也没想好该取什么名字，他连上闪电球的瞬间，外脑就给出了一个答案：maya。
    考虑过行星和太阳系结构的安全之后，阿博特院长开始思考承载金星人类基因和意识载体的安全问题，他问道：
    “按照计划，我们在火星爆裂前，需要成功提取金星人类的基因，分别上传他们的意识，相应的载体还需要包括你我在内的科研和工程人员进行守护。到时候，我们躲在哪呢？”
    “是的，火星爆裂时，木星以及它轨道内侧的所有行星都将受到烈焰的炙烤，我们必须远离这一区域。”特斯拉说道。
    尼古拉·特斯拉的方案是，在火星爆裂之前，绝大多数金星人类都将被提取基因，上传意识，这些样本会被妥善保管，将与科研和工程人员一起乘坐飞船前往土星系的一颗卫星，躲避撞击的影响。
    特斯拉选定的卫星是土卫八，它围绕土星的公转周期是79天，半长轴是356万公里，远离直径近百万公里的土星冰团。
    当飞船降落在土卫八上面之后，火星爆裂时，土卫八刚好被巨大的土星及其冰团遮挡，从而免受冲击。土卫八被特斯拉形象地比喻为安全屋。
    方案在理论上似乎基本可行了，阿博特略带一丝伤感地问道：
    “为了保护地球，我们把金星安排在火星爆裂和太阳风两大冲击波的焦点上，之后它会变成什么样子呀？”
    作为金星人，特斯拉理解阿博特对于金星母亲的依恋和不舍，他没有一下子给出那个令人绝望的答案，而是先描述了火星的变化。
    火星爆裂后，只是外壳地壳薄薄的一部分剥落，而剩余的主体依然是一颗行星，还可以被称为火星。
    它的公转和自转都不会发生大的变化。外脑预言，火星的离心率将会从与地球类似的0.01左右变为0.09，轨道将变成一个更扁的椭圆。
    阿博特盯着特斯拉的眼睛，似乎在追问：那金星呢？
    特斯拉无奈地摊开双手，低声说道：“我们的金星自转轴会反转，完全失速，产生逆转现象。”
    据特斯拉说，火星爆裂之后，金星自转周期将长达240多天，也就是它自转一周比围着太阳公转一年还要久。
    &
    压章集句诗：
    玉斗撞来事已殊，宋，苏泂
    人间一瞬判荣枯。明，黄锦
    追程未到君休问，宋，杨万里
    倒扪星辰天可呼。明，施闰章

 第30章 （撞击点2）：软陶

    2030年4月，尤卡坦半岛
    迈克尔的助手詹姆斯博士高高瘦瘦的，不到40岁的他不仅学术功底扎实，更是一个精力充沛的实干家。
    艾斯贝空间技术公司只有几位高管和核心技术专家在签署保密承诺后接触到尼古拉·特斯拉的超光波理论，詹姆斯博士就是其中之一。
    迈克尔要求詹姆斯负责制定火星超光波电站的可行方案。
    在地球赤道上的塔岛建起一座9万公里高的太空电梯，再把它的高度增加一倍，建成一个18万公里高的碳纤维管柱体，也就是所谓的超光波电站，其工程难度可想而知。
    地球塔岛电站可行性方案还没做完就被t计划负责人否决了。
    再后来，在土卫二利用土星环大量的冰块作为天然支架的超光波电站的方案也被迫暂停了。
    艾斯贝公司的终极目标是在火星上建造一座超光波电站，加热火星的金属内核，使其重回液态，从而重启火星磁场。把火星变成太阳系中另一个人类宜居的行星，成为地球的“备胎”。
    如果说在地球上建设超光波电站困难重重，那么在火星上建造简直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迈克尔及其团队就是不服各种“不可能”！当年提出重复回收重型火箭时，航天专家们一边怜悯“外行”的无知和狂妄，一边高喊：“绝不可能！”
    但是，困难确实是实实在在的。18万公里长的碳纤维管虽然体积庞大，但是凭借艾斯贝公司的大口径可重复利用的火箭多次运输，还是有可能送上火星的。
    然而，18万公里高的超光波电站稳定结构所需的支架，其质量和体积都将是碳纤维管的成百上千倍。在地球加工再运到火星上，所需的运力以及耗费的时间都是让人无法接受的。
    迈克尔的外脑vessel给出的答案是：就地取材。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詹姆斯博士一下子想通了，可以从火星土壤中提炼和加工支架。新的问题又来了，火星土壤中虽然含有铁等金属，但在火星上建立金属冶炼厂本身就极为困难。
    最致命的是，即便炼出了铁，制成了钢，其质量太重，堆砌成18万公里高的结构也是不可行的。制作支架的原料既要有一定的硬度，密度又不能太大。
    詹姆斯博士找到了答案：陶器，在火星制陶作为超光波电站的支架构件。
    制陶需要黏土，詹姆斯博士从亮国航天局得到了火星土壤样本，该样本限于技术原因，取自距火星地面仅十厘米深的范围，样本中没有合适的黏土成分。
    专门发射一艘飞船前往火星，取回更深层的土壤样本，既费力又费时。
    詹姆斯博士想到了一个替代性办法，可以在地球上找到与火星表面土壤相同或近似的地质结构，如果该结构地下深层有适合的黏土，则火星也可能是一样的。
    詹姆斯博士在地球多个目标地点中筛选出两处地表土壤成分与火星近似的地区，一处是肯尼亚北部东非大裂谷湖区的沉积层，另一处是墨西哥东南部尤卡坦半岛上的古玛雅村落。
    经过成分分析，东非大裂谷湖区的沉积层与火星土壤并不匹配，詹姆斯博士就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尤卡坦半岛上。
    日前，他有了惊人的发现，迫不及待地通报给迈克尔。于是，迈克尔·麦克斯来到墨西哥玛雅村落旁的土壤挖掘现场。
    詹姆斯博士兴奋地说道：“迈克尔，你脚下的土壤和火星样本成分几乎完全一致，在这些成分下面就是黏土层。我现在只是担心，表面土壤成分一致是否意味着火星下层也有黏土。”
    “要是在别处我不敢说，在尤卡坦半岛，我肯定你的推论是正确的。”
    詹姆斯博士惊讶地抬头问道：“为什么在尤卡坦半岛就肯定是正确的呢？”
    “你别忘了我的女友达芙妮是个天文学家，她认为，6500万年前火星爆裂过，一个巨大的碎片在地球的撞击点就是这里。”迈克尔答道。
    “啊？我本以为是小行星呢，原来是火星爆裂的碎片撞击导致了恐龙的灭绝和新生代的开始。”
    詹姆斯惊叹着，这才明白为何迈克尔如此笃定，如果他们脚下踩着的本来就是来自火星的碎片，那它与火星的土壤成分不一致才怪呢。
    詹姆斯博士打开一个木质的盒子，小心地从里面捧出一件陶器，那是之前迈克尔在曼迪的慈善拍卖会上买来的。
    他神秘地说道：“迈克尔，还有一个好消息，我们发现古玛雅人制作的陶器使用了特殊的黏土，可以低温烧制，硬度相同的情况下，质量更轻，韧性也更大，非常适合制作支架。”
    “也就是所谓的玛雅软陶，我之前倒是听说过。”迈克尔知道艾琳和曼迪此时正在附近的村落中，他接着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参观一下玛雅人是怎么制作软陶的。”
    曼迪的基金会第一个原生部落保护计划“文明的化石”，就选址在墨西哥的玛雅部落，村落位于火山口延伸下来的河谷地区密林深处，相距不远是一处古玛雅城邦遗址，有宫殿、神庙和用巨石堆砌的金字塔。
    艾琳和曼迪母女热情地接待了迈克尔一行，曼迪说道：“迈克尔，我还以为你只对火箭和电动车感兴趣，怎么突然如此关注玛雅软陶呢？”
    迈克尔笑而不答，只顾拉起詹姆斯博士，在曼迪的引领下，来到软陶制作工坊。
    詹姆斯博士惊讶地发现，玛雅村民并不使用通常的轮盘拉坯，而是直接把揉好的黏土搓成细绳状，手工绕成罐子的形状。旁边的案板上还有几个类似模具的构件。
    曼迪看懂了博士的疑惑，自豪地解释道：“这个地区的黏土质地极好，细腻、粘稠、可塑性很强，无需拉坯。玛雅人自古以来就手工捏制，或是用模具批量生产。”
    迈克尔和詹姆斯博士对视一笑，彼此都明白这又是一个好消息，火星地表深处的黏土也必定具有很好的可塑性。在火星上，使用模具大批量地进行工业生产，无疑是降低人力成本的好办法。
    迈克尔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艾琳：“曼迪因为基金会的工作到这个偏远的村落来很正常，你跟她一块儿来是休闲旅行吗？”
    “当然不是，我也是来工作的呀。你别忘了我是一位高分子生物学家，重点研究生命科学。我到这里来是为了考察一种古老的农作物。”
    “农作物？你不是世界上顶尖的糖尿病专家吗？而且据我所知，玛雅的主要农作物只有玉米。”
    “对，是玉米。在墨西哥，确切地说，就是在这一片山谷的台地上，有一种古老的野生玉米，最高可以长到10米，它结出的玉米棒比普通玉米大两倍，果粒饱满。”
    “天哪，10米高，竟然还有这样的玉米？”
    生命科学，糖尿病，玉米淀粉提取的生物酶，迈克尔对艾琳来此地的目的似乎略有所悟。
    工作台一角摆放着的一个刚烧好的陶罐引起了詹姆斯博士的注意，他指着陶罐对迈克尔说：“你看，这只陶罐上的图案和你从拍卖会买回来的那只一模一样。”
    迈克尔回想着两个陶罐的图案，确实是一样的，他心里暗想，买陶罐的目的是研究其成分，他不关心也没太注意陶罐上的图案。
    “原来你不知道陶罐上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啊，我还以为你当时举牌竞买这个陶罐是因为你喜欢陶罐上的形象呢。”曼迪说道。
    迈克尔略显尴尬地挠挠头，他小心地把陶罐捧在手上，转了一圈，观察表面的图案，那是一个人形，头上长着茂盛的玉米叶子和棒穗，他不解地问道：
    “这个图案上的人是谁呀？代表什么意思？”
    艾琳看了自己的女儿曼迪一眼，抢先答道：
    “玉米神，古玛雅人最崇敬的玉米神。”
    &
    压章集句诗：
    规模虽小意高深，宋，陈与义
    销尽平生未了心。宋，李弥逊
    天赋我才应有用。元，刘鹗
    贱非泥土贵非金。宋，释惟一

 第31章 （复刻1）：特赦

    6500万年前，金星
    费尔曼上校和尼古拉·特斯拉算不上是朋友，只是由于工作原因见过几面。
    特斯拉对上校的印象很好，他外表俊朗，做事干练，即使不穿军装，标准的站姿和简洁的谈吐也能看出他训练有素的军人气质。
    刚刚，费尔曼上校打电话过来，说他要给特斯拉带来一个特别的礼物。电话那头，阿博特院长也提高了嗓门附和着：“尼古拉，你等着，我们把礼物给你送过去。你一定会非常喜欢。”
    金星的危机一个接着一个，尼古拉·特斯拉一直处于紧张和焦虑之中，他想不出来什么样的礼物会让他高兴起来。
    门铃响了，特斯拉打开工作室的房门，他瞬间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玛利亚。
    “亲爱的尼古拉，我回来了，”玛利亚先是嫣然一笑，而后无法自制地紧紧抱住特斯拉，亲吻他。
    尼古拉·特斯拉熟知金星的法律，玛利亚私自克隆人体的行为是重罪，她被判处的刑罚是流放地球，终生不得返回金星。
    在金星与玛利亚重新团聚，特斯拉欣喜之余，才意识到费尔曼上校和阿博特院长正站在门外，他一边请他们进来，一边对上校问道：
    “玛利亚这是被假释了吗？这次回金星她可以待多久？”
    “特斯拉先生，玛利亚被特赦了，从现在起，她是自由人，想去哪就去哪。”费尔曼上校礼貌而又不失严肃地说道。
    “联盟已经正式批准了你的计划，金星科学院生命科学研究所已经紧急设立了克隆技术实验室，玛利亚刚刚被聘任为首席科学家。”阿博特院长补充道。
    尼古拉·特斯拉理了理思路，想明白了，按照他的危机应对计划，爆裂火星的前提是金星人类有能力提取基因，复刻人体，玛利亚的专长派上用场了。
    玛利亚渐渐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她环视特斯拉的工作室，找到饮水机，像女主人一样，为客人们调制饮料。
    特斯拉走过去帮忙，玛利亚回过身来，像是在对众人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爆裂火星，你们的计划太疯狂了。给我分配的任务是提取基因，克隆人体，我不知道能不能百分之百地成功。”
    尼古拉·特斯拉和阿博特院长无奈而又尽可能简明地向玛利亚做了解释，由于土星塞德娜卫星上的超光波电站发生事故，导致卫星爆裂，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将会毁灭太阳系的宜居带，金星人类也将随之覆灭。
    为了阻止木星靠近太阳，必须爆裂火星，制造小行星带。火星爆裂时，60亿金星人将无处藏身，唯一的办法是提取每个人的干细胞等基因组织，保存在土卫八的临时基地中。
    爆裂事件的影响消除后，再由玛利亚带领科学家们在地球上使用基因“种子”复刻人体，复活金星人类，地球将成为他们的新家园。
    “保护太阳系、重塑地球地貌不是我的专长，全靠你们了，我的主要工作还是基因克隆技术。”玛利亚说道。
    “玛利亚，其它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我知道即使是克隆技术这一件事情，也是相当复杂的，拜托你啦！”阿博特院长郑重地说道。
    玛利亚思考着，想起了一直困扰着她的一个问题，说道：“克隆人体不只是一项复杂的工程技术，它还涉及法律、伦理等其它问题，作为科学家我一直都很纠结。”
    “联盟议会已经通过了一个紧急法案，授权政府可以在金星人类生存受到毁灭性威胁时取消对克隆人体的限制。”费尔曼上校接着说，“为了防止技术被滥用，或产生伦理危机，法案提出了最小限度和公平两个原则。”
    费尔曼上校对上述原则进行了解释，玛利亚等科学家通过实验掌握了成熟的人体克隆技术之后，全体60亿金星人类在自愿的前提下，每个人有且仅有一次被克隆的机会。
    “我明白了，这些年来，克隆人体的法律和伦理问题一直困扰着我，现在看来，这些也无需我过多考虑。我会尽快组建实验室，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克隆技术的研发和实验上面。”玛利亚说道。
    勃拉玛和维努夫妇回到小渔村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作为母亲，维努日思夜想远在地球的女儿辛西亚。
    金星的昼夜温差不断加剧，火山、地震、狂风暴雨等自然灾害越来越频繁。包括夫妻俩在内的普通金星人越来越感觉到危机真的来了，金星似乎真的不再适合人类居住了。
    逃离金星前往地球或者火星的民用飞船航班全都取消了，夫妻俩毫无办法，维努整日以泪洗面，思念远在地球的辛西亚。
    傍晚，临近小渔村的山间公路上电动车的灯光闪烁，勃拉玛站在门外的一堵矮墙上向灯光方向张望，他看见绵延的车队正在驶来。玛利亚医生用过的荒废多年的小楼又亮起了灯光。
    十几分钟以后，一辆电动车停在夫妻俩的院门外，走下来的竟然是玛利亚医生。维努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激动地把玛利亚请进他们的小屋。
    “您怎么回到金星来了？”维努说道，“辛西亚好吗？我们正为她担心呢。”
    “我被特赦了，现在还承担了一项特殊的工作，辛西亚很好，你们别担心，过一段时间我去地球的时候，还能再见到她。”
    “您回地球的时候，能带上我们吗？”维努满怀希望地问道。
    玛利亚尴尬了，她去地球搭乘的是科学院的专用飞船，她无权携带与科研工作无关的乘客，她看着眼前这位焦急的母亲，非常理解她的感受，玛利亚转移了话题，说道：
    “我回到这儿来，是为了把以前存放在小楼里的资料和特制设备搬走，也正好顺便看望你们一下。”
    “您被特赦了，联盟政府许可克隆人体了，是吗？”勃拉姆试探着问道。
    “是的，克隆人的工作合法了，我很快就会带上首批志愿者到地球基地进行克隆实验。”玛利亚解释道。
    “志愿者？您是说克隆技术还不够成熟吗？”勃拉姆问道。
    玛利亚一下子想起了辛西亚肺部功能的异常，深表歉意地说道：“我没能把小辛西亚完美地复刻出来，真对不起！这十多年里，我也再没机会做克隆实验了，所以要在志愿者配合下重新开始。”
    “志愿者，我可以做您克隆实验的志愿者吗？”维努看到了希望，说道，“这样我就能跟您去地球与辛西亚在一起了。”
    玛利亚一时没反应过来，正不知说什么好，勃拉姆忽地站起来，激动地大喊：“我也要做志愿者，跟您一起去地球。”
    “不行，这不行！”玛利亚使劲地摇着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为什么不行，您不就是要健康的志愿者吗？我们俩都符合条件，成全我们吧，让我们能和辛西亚在一起。求您了！”维努哀求着，泪水涌出了她的眼眶。
    玛利亚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实在不忍心伤害面前这对可怜的夫妇。
    辛西亚，正因为辛西亚，理智告诉玛利亚必须拒绝夫妻俩的要求，但她张不开嘴，竟然违心地，默默地点了头。
    夫妻俩激动地跳起来，连声道谢，维努先是笑，后又哭，笑容和泪水交织，嘴里嘟嘟囔囔地呼喊着：“辛西亚，爸爸妈妈就要见到你了！”
    玛利亚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心中纠结着十几年来一直困扰她的那个问题，克隆人类的技术是救赎还是灾难？在科学奇迹的外表下，其中引发的是伦理道德的崩塌吗？
    或许夫妻俩没有明白玛利亚的困境，他们是最不适合作为志愿者的，因为他们在地球上被克隆出来之后，将会引发伦理的混乱：
    身为女儿的20岁的辛西亚怀抱中的婴儿，将会是她的另一对父母。
    &
    压章集句诗：
    炼得红丸化玉酥，宋，白玉蟾
    敢将容易入洪炉。唐，陆龟蒙
    腰垂彤管贮灵药，唐，韩翃
    一念无生慧力扶。唐，良价

 第32章 （复刻2）：胰岛素

    2030年4月，亮国火箭城
    达芙妮·布劳恩怀孕已经几个月了，之前的身体不适也日渐好转，肚子微微隆起，她像多数第一次做母亲的女生一样，憧憬着怀抱自己孩子的那份幸福感。
    迈克尔工作忙碌，经常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但他一有时间，就会回到达芙妮身边，陪她聊天，还专门精心挑选一些轻音乐放给达芙妮听。迈克尔说胎教要趁早，多听音乐对孩子有好处。
    在迈克尔推荐的曲目中，达芙妮最喜欢小提琴协奏曲，尤其是作曲家克莱斯勒的作品《爱之喜》和《爱之悲》。
    今年是太阳黑子极小年，萨州的四月比往年要冷一些。午后时分，太阳依旧高照，气温适中。
    两人坐在室外的长椅上，湿润的暖洋洋的空气弥漫在棕榈树斑驳的光影之间。萨州特有的矢车菊散落在草丛间，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达芙妮依靠在迈克尔的臂弯里，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对迈克尔轻声说道：“你希望我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呀，要是男孩，就像我一样聪明，要是女孩，就像你一样美丽。”迈克尔说道。
    达芙妮故作生气地问迈克尔：“你是说我不够聪明吗？”
    “哎呀，我亲爱的公主，还让不让人聊天？我只是在给咱们的孩子送上祝福，谁敢说你不聪明呀。”迈克尔慌忙解释道。
    达芙妮显然没有真的生气，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聪明？你说人的智慧是从哪来的？为什么人类会有灵性，比其它动物都聪明？”
    “确实很神奇，我也想不明白，人类大脑为何能够仅凭十几瓦的生物电能却可以如此高效地完成超级复杂的运算以及存储？”迈克尔接着说，“我现在的工作重点之一正是复刻人脑。”
    迈克尔·麦克斯对人工智能的研究已经有十几年了。在别人堆砌数学公式，延展出一层层的逻辑判断的时候，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径。
    迈克尔坚信最强大的人工智能是对人脑的复刻。人脑中上亿个神经元组成的网络并不依赖于数理逻辑工作。在很多情况下，人脑是靠着调用场景经验来完成判断的。
    计算机与人脑的连接和融合是迈克尔人工智能的主攻方向和终极目标。
    同时，他要利用超光波改造火星，给它的内核加温，重启火星磁场，制造出新的海洋和氧气含量适中的大气层，把火星变成第二个地球。
    不仅如此，迈克尔还希望通过人工智能技术彻底破解人脑的秘密，使人的意识可以脱离躯壳的限制，自由地被复制和存储在硅基硬盘和网络之中。
    迈克尔的想象力和勇气是无人能比的，他在患者志愿者的颅骨上“开脑洞”植入芯片，成功地治愈了患者的相关疾病。后来，他又把接触式的芯片植入升级成更为安全和普适的非接触式脑机融合。
    迈克尔给自己设计的vessel就是最成功的案例。他已经能够把自己的一部分记忆和经验画面通过vessel上传给超级计算机。他在进行脑机融合思考的时候，外脑给他提供了更快更精准的“思考力”。
    困扰迈克尔的问题是人脑的意识像是浩瀚的海洋，而迈克尔的技术能够提取和调用的似乎只有几滴水，人脑中的意识能够完全或者接近完全被复刻上传到云端吗？
    迈克尔的工作团队既有计算机和人工智能专家，也有生命科学和脑科学的专家。后者告诉迈克尔，人脑之所以效率极高而又功耗极低，是因为它的每一个模组都能在休眠和高速运转中瞬时切换。
    生物学家告诉迈克尔，把人脑的记忆功能、计算处理功能和输入输出信号转换功能全部上传到云端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能使人脑的各个功能模块同时处于开启的兴奋状态。
    能够调动人脑处于兴奋状态的药物是有的，但绝大多数是致幻剂，属于毒品，给志愿者使用不仅是严重的违法行为，而且也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直接的伤害，显然是不可行的。
    有没有一种物质既能刺激大脑，使之兴奋，又不属于毒品，不会对志愿者的身体产生直接的伤害呢？
    糖！人体通过新陈代谢进行的能量循环可以说就是各种糖类的代谢和循环。迈克尔把这个简单而又有趣地结论告诉达芙妮，引起了她的好奇。
    达芙妮问道：“给志愿者补充大量的糖分，则他们的大脑将更容易兴奋，那会不会有后遗症呢？比如说糖尿病？”
    “你看，谁敢说你不聪明啊？这正是困扰我的问题，所以我的脑机融合实验几乎处于停滞状态。”迈克尔答道。
    “你可以向艾琳请教呀，她既是高分子生物学家，又是全球数一数二的糖尿病专家。有八卦说，传媒大亨安德克娶艾琳这位糖尿病专家为妻，就是因为他自己患有严重的糖尿病。”
    说干就干，两人约了艾琳第二天见面讨论。
    艾琳确实是数一数二的糖尿病专家，所谓糖尿病是人体血液中葡萄糖慢性堆积，无法正常代谢的一种疾病。
    这种疾病的产生是由于人体中的一种天然激素分泌水平降低导致的，而这种激素是唯一能促使葡萄糖转化和代谢的，这种激素就是人们熟知的胰岛素。
    艾琳问明了一对恋人关心的话题，对迈克尔说道：“真是巧了，我退休以后不再研究人工合成胰岛素，而是正在另辟蹊径做一些有趣的研究。”
    “有趣的研究？我就喜欢做这样的事。”迈克尔兴奋地说着，用目光期待艾琳的解答。
    “其中一个有趣的方向是从摄入的糖分入手，就是找到健康的糖，比如在玛雅村落，我和你说过的野生玉米。”艾琳说道。
    迈克尔恍然大悟，前些天，在玛雅村落里遇见艾琳时，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高分子生物学家会去墨西哥南部研究十米高的古老的野生玉米。
    “您对玉米的研究正是我想要的，希望您能成为我们脑机融合项目的一员，共享您的成果。”迈克尔说道，“如果能从野生玉米种提取出健康糖，既能使受试者大量补充糖分，兴奋大脑，又能不伤害身体，那可就太好了。”
    艾琳对脑机融合很感兴趣，她对迈克尔更是既欣赏又信任，所以她愉快地接受了迈克尔的邀请。
    达芙妮好奇地问道：“除了野生玉米，研究糖尿病还有什么有趣的方向吗？”
    “胰岛素的功能是代谢葡萄糖，而葡萄糖在血液中为人体提供营养，糖分越多，营养越多。糖分过多时，胰岛素无法将它们代谢掉，就产生了糖尿病。”艾琳继续说道，“除了吸取糖分的类型和多少以及胰岛素水平的高低之外，还有一个影响糖尿病的因素。”
    聪明的达芙妮扳着手指，一边数一边猜想道：“血液中含有葡萄糖，被胰岛素代谢掉，不讨论糖也不讨论胰岛素，另一个影响糖尿病的因素是血液本身，对吗？”
    艾琳和迈克尔对视了一下，后者顽皮地一笑，耸耸肩，好像在炫耀着女友的聪慧。
    艾琳的眼前浮现起印度男孩巴拉特和他的老奶奶瓦尼塔的形象。她曾经分析过这个原生部落村民的血液样本。
    因为根据习俗，他们拒绝使用现代人工化学合成的药物，所以在他们的血管中流淌的血液既独特又神奇。
    他们血液中的血红细胞能够携带更多的葡萄糖，并且有着高于常人的代谢效率，使得这个部落的糖尿病发病率极低。
    迈克尔非常欣赏艾琳的工作，觉得她的研究思路和自己的天马行空确有几分神似，他赞叹道：“古老的野生玉米，古老的部落村民，神奇的血液，你给这种血液取名字了吗？”
    “原血。”艾琳答道。
    &
    压章集句诗：
    知君灵气本无伤，宋，宋庠
    病起躬行力未强。宋，韩琦
    分竭寸丹期小补，明，周孟中
    冰丝冷泡蔗梢糖。清，边浴礼

 第33章 （硅基生存1）：姆大陆

    6500万年前，地球新特提斯洋，塔岛
    勃拉玛和维努夫妇跟随玛利亚一行人来到地球的塔岛。两年前，塔岛电站已经建成，巨大的支架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尽头。
    18万公里高的结构接收巨大的超光波能量，通过深埋地下的金属导体，贯穿地壳。
    印澳板块在新特提斯洋海底深深地插入到欧亚板块下层，短短的两年时间，塔岛“长高”数十米，面积则扩大为原来的五倍多。
    维努见到女儿辛西亚的那一刻，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抱住她。辛西亚已经长成了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两腮微红，略带羞涩的眼神中透出惊喜和愉悦。
    维努嘘寒问暖，嘴里唠叨个不停，辛西亚则以或高或低类似歌唱的鸣叫声回应，两种不同的语言模式对母女俩似乎没有任何障碍，只是一旁的特斯拉和玛利亚不知所云，完全无法理解。
    勃拉玛上一次见到辛西亚，她还是个婴儿。母女俩相拥在一起的时候，作为父亲的勃拉玛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几米之外，他向前迈步又停下，想说话又不知如何开口。
    像是心有灵犀，辛西亚从母亲的怀中脱出来，一双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勃拉玛，维努反应过来，一边拉着辛西亚向勃拉玛走去，一边难掩激动地介绍道：
    “辛西亚，这是你的爸爸。”
    一时间，笑容绽放在勃拉玛饱经风霜的脸上，若隐若现的泪水却挤满了眼眶，辛西亚像女高音一样发出了清脆而又愉悦的歌声，奔向勃拉玛。
    一家三口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塔岛的天空飘过几丝薄云，夕阳挂在西边的海面上，细浪荡漾着层层叠叠的光晕，众人围着户外的大圆桌坐着，一切都如此的静谧和美好。
    尼古拉·特斯拉有些恍惚，生活真的可以这么美好吗？毕竟世界的末日快到了，太阳系的行星即将遭受烈火的洗礼。
    特斯拉握住玛利亚的手，越握越紧，要是时间能够永远停在这一刻，多好呀！
    阿博特从一个巨大的厂房里走出来，与众人打过招呼后，对玛利亚说：
    “最后一批你需要的实验设备已经安装到位，调试工作还是要由你们实验室的人员接手完成。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工作？”
    玛利亚看了看勃拉玛夫妇和远处的一大群志愿者答道：“我们会尽快调好设备，开始实验。毕竟研究工作已经中断了十几年，还是不能太着急。”
    “你说得对，玛利亚，你的实验是我们的首选方案，但我们知道大规模克隆金星人类是一项极其复杂和艰巨的任务，我们都会支持你、祝福你。”特斯拉善解人意地轻抚着玛利亚的手臂说道。
    “首选方案？你们还有别的备选方案吗？我本来以为克隆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如果我失败了，还有别的办法？”玛利亚疑惑地问道。
    阿博特瞪了一眼特斯拉，说道：“玛利亚，你可别失败呀，所谓别的办法又是一个下下策，其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先别去管它。”
    玛利亚越听越糊涂了，好奇地问特斯拉：“到底是什么办法啊？让我心里也有个数，这些天压力太大了，我几乎睡不着觉。”
    尼古拉·特斯拉和阿博特对视了一下，不再卖关子，他介绍了那个备用方案，也就是阿博特所说的没有办法的办法。
    太阳系宜居带中的行星经过亿万年的时间孕育出了成千上万个物种，包括植物和动物，它们吸收和代谢能量，一代一代的繁衍，共同构成了样态丰富的生物圈。
    每一种生物的个体可以说都是由有机物组成的，所谓的有机离不开一种化学元素，那就是碳，所以金星人类所称的生物都是碳基的。
    电子计算机兴起之后，互联网和人工智能极大地提高了金星人类的科技水平和生产效率，同时也使人们意识到一个问题，所谓的生命体必须是碳基的吗？它有没有可能“活”在硅基的芯片之中？
    硅基生命早已成为金星科学家们的一个研究热点，以“细胞自动机”为代表的各种有趣的实验方案层出不穷。
    在计算机中，给定一个铺满格子的二维平面，甚至是由立方体堆砌的三维空间，确定向上向下或是左转右转等简单规则，让虚拟的小球、线段甚至是虚拟的“蚂蚁”在空间中连续运动。
    神奇的事件就此发生。小球或是蚂蚁们经过多次重复，走过的轨迹，有的是不可预测的混沌状态，又有的会产生规则的循环结构。
    小球的运动轨迹会像细胞分裂一样，而虚拟的蚂蚁似乎有了生命，所以人们把这类实验称为细胞自动机。
    尼古拉·特斯拉推动的脑机融合项目向人们展示了硅基生存的可能性，不只是细胞，而是金星人类大脑中的意识。
    金星人类的计算机底层架构使用的是先进的混合进位制，存储容量大，计算效率高。
    惊人的是金星最高物理学奖获得者，更是提出打破标准化工业生产硬件的铁律，模糊硬件和软件的边界，让硬件自己“生长”出来，具有学习和“思考”的能力。
    这一壮举动摇甚至颠覆了数理决定论的统治地位，使得计算机在场景模拟中自我学习，更符合人脑的思维模式。
    随着人脑科学的不断进步，脑机融合在金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如果愿意，或者说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金星人有能力将大脑中的意识上传到计算机云端，实现硅基生存。
    之所以说如果愿意，是因为绝大多数人不愿意！大脑中的意识全部上传到云端的人将会失去生命体征，说得直白些，就是上传全部意识的人将会生理死亡。
    如果玛利亚带领团队能够克隆人体，金星人意识上传后存储在云端，各自的克隆体发育成熟后，原有的意识将会被对应下传到身体中，也就是所谓的“复活”。
    这一过程若能完美实现，当然是上上策。金星克隆人复活的地点就是地球。
    阿博特所说的没有办法的办法指的是克隆计划失败，保存在云端的意识无处下传，金星人类的意识将会被困在硅基芯片之中，像虚拟的蚂蚁一样，无休止地硅基生存。当然还需要天量的电力供应作为保障。
    玛利亚听完介绍，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还以为有什么新鲜的方式呢。与活蹦乱跳地自由呼吸新鲜空气相比，谁愿意被禁锢在硅基芯片里，变成一串串数字代码呢？”
    玛利亚说着，突然又想到了一个方法，问道：“仿生机器人不是取得了很大进展吗？要是克隆人体失败了，能不能把意识下传到机器人身体中？他们有视觉、有触觉，也可以自由地活动啊。”
    玛利亚的方案，特斯拉和阿博特早考虑过，问题在于生产出几十亿个机器人是庞大的工程，时间和成本上都不支持。更要命的是智能机器人比普通人耗电量高出上万倍！
    那样的话，会出现一个棘手的问题，智能“人体”数量不足，“指标”有限，接近60亿金星人类的意识要通过摇号抽签的方式决定谁可以被“复活”。
    即便如此，还有一个大问题，克隆人类可以自给自足，通过食物获取能量，而机器人不行，他们需要耗费大量的电力。火星爆裂，巨大冲击后的地球短期内无法建成足够大的电站。
    人脑省电呀！所以，克隆人体，下传意识才是上上策。
    “我一定尽全力做好克隆人体的工作。”玛利亚搓了搓手，又握紧了拳头，声音不大但坚定地说，“但是即便我的实验成功，也要在火星爆裂之后再开始克隆工作，到那时需要大量的设备，你们打算把它们存放在什么地方呢？”
    “我们会使用飞船把提取的基因和存储意识的硬盘运送到土卫八上，安全躲过火星爆裂后，再运回到地球。”特斯拉说道。
    “你们用于克隆的大量设备以及所需的电池无法全都运走，尼古拉在地球上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存放它们。”阿博特补充道。
    尼古拉·特斯拉展开了地球全息投影地图，指着一片蓝色的大洋，金星人把它称作太平洋，说道：
    “这片大洋中的陆地叫做亚特兰蒂斯，高出海平面只有几米，随着板块运动，它正快速地向下沉降，我要把你的设备存放在大块电池堆成的密封的建筑结构里。”
    特斯拉所指的这片大陆也叫做姆大陆，很快它将会被太平洋完全淹没，像巨大砖块一样的电池围成的结构很稳定，又有海水阻隔，就会安然躲过火星爆裂给地球造成的冲击波。
    玛利亚一看到特斯拉用电池搭建的结构示意图，就联想到了金星古老文明的遗迹，她惊呼起来：
    “金字塔！电池将堆成太平洋水底中姆大陆的金字塔！”
    &
    压章集句诗：
    终夜竟何栖？明，李时勉
    身将一梦齐。宋，释智圆
    寄生若过电，明，钱子正
    为照客心迷。唐，孟浩然

 第34章 （硅基生存2）：沙海蜃楼

    2030年5月，b国首都
    天高传媒集团是全球最大的综合性媒体公司，控股多家报纸、电视台和互联网新媒体平台。
    天高传媒的老板安德克今年已经99岁高龄了，他早已退出公司的业务和管理，不再像上个世纪那样，站在风口浪尖，曝光别人，也被别人曝光。
    前几年，安德克又一次回到公众视野，不是因为他的财富和新闻事业，激发公众兴趣、刷爆朋友圈的新闻是安德克迎娶艾琳·彼得科娃成为他的第五任妻子。
    暖洋洋的下午，年事已高的安德克舒适地斜靠在躺椅上，艾琳和玛莎坐在他的旁边，老人对玛莎说：
    “玛莎，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玛莎和艾琳是好友，作为安德克的前妻，正是经她介绍，艾琳和安德克才熟识并最终走到一起。玛莎性格直率，她半开玩笑地指着艾琳，对安德克说道：
    “你是怕艾琳吃醋吗？召见我布置工作，还要当着艾琳的面。”
    老人爽朗地笑了，拍着艾琳的手，说道：“艾琳才不会吃你的醋，只是因为今天说的事情跟你和艾琳都有关系。”
    轮到艾琳奇怪了，她脱口而出问道：“我又不是新闻记者，跟你们的工作有什么关系？”
    “我邀请玛莎调查一个事情，新闻的主角是迈克尔·麦克斯，我知道他和你们两个都挺熟的。”安德克说道。
    听闻此言，玛莎心想，难道眼前这位新闻大佬也听说了迈克尔的实验有可能会破坏土星环？在她的印象里，安德克虽然已退休多年，但却始终关注着科技发展的最新动向。
    据玛莎所知，安德克关心太空技术的发展，以及太空工业过度开发可能给地球和人类带来的影响。他还关心人工智能领域和生物基因工程领域的最新进展，以及可能与道德伦理产生的冲突。
    玛莎还知道，上述三个方向恰好也是迈克尔·麦克斯的关注重点，他通过自己的多家公司或多或少地均有涉猎。
    “我已经调查过土星环的事情，并且提醒了迈克尔，他的女友说他听进去了，暂停了那个计划，你说的是这件事吗？”玛莎问道。
    安德克眨了眨眼，露出略带惊讶的表情，说道：“不是这件事，我收到线报，迈克尔的公司可能正在进行一个惊天的大计划，你帮我查一下。”
    安德克又转向艾琳，接着说：“你跟迈克尔也很熟悉，但那件事关系重大，希望你尽可能地帮助玛莎。”
    玛莎和艾琳都感到很吃惊，调查迈克尔·麦克斯，他可是世界首富呀，也是人们最为欣赏和追捧的科技弄潮儿。
    玛莎问道：“那你总要告诉我线人提供了什么信息，你感兴趣的是什么？我要调查的重点是什么？”
    安德克的脸上波澜不惊，年近百岁的老人示意艾琳把他扶起来，他站起身，双脚摸索着穿上拖鞋，自顾自地向墙边的花架走去。老人转过身来，缓缓地说道：
    “亲爱的玛莎，我老了，没什么事情能提起我的兴趣，除非是那种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老人朝向两位女士，往回走了两步，又原地站定，说道：“我40多岁的时候，患有胆结石。医生告诉我，不疼就不用管它，疼的时候，可以做手术切除。”
    老人用目光制止了两人的疑问，接着讲他的故事：“我问医生，如果我肚子疼，我怎么判断是不是胆结石引起的呢？”
    艾琳终于有发言权了，抢着说道：“对，胆结石引起的疼痛是非常剧烈的，和一般的肚子疼完全不一样。”
    玛莎似有所悟，问道：“你要对线人保密，甚至不能告诉我任何情报的细节，对吗？”
    “玛莎，你是最优秀的调查记者，有着异于常人的新闻敏感和判断力。有关迈克尔做的事情，如果你感觉只是普通的肚子疼，我毫无兴趣，但当你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那件事就是我要你调查的。”
    艾琳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老人是不是在说迈克尔的火星改造计划，对于这一计划，艾琳自己了解得也很少。她心中涌起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2030年5月，沙油国
    迈克尔·麦克斯来到沙油国，向他的投资人哈路法王子通报火星改造计划的步骤和详细方案。
    王子明确表达了投资意向之后，迫不及待地拉着迈克尔进入一个如宫殿般恢弘的大房间，房间中央摆放着巨大的沙盘。
    沙油国是个典型的资源型国家，国土被沙漠覆盖，地下却深埋着储量庞大的石油和黄金。然而石油和金子总有挖完卖光的一天，或早或晚，产业转型都是资源型国家无法回避的难题。
    沙油国如何转型，地上遍布沙子，可用于农业和畜牧业发展的土地资源极为稀少，石油和黄金采完卖光之后，该怎么办呢？
    哈路法王子想到了办法，那就是发展旅游业，当然不是普通的观光购物和娱乐，而是采用最新科技在沙漠之中建设21世纪的人类新奇迹——智慧城市群。
    哈路法王子雄心勃勃的计划是，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上，使用高新材料建造高楼大厦，外立面加装纳米级特种玻璃。
    这种玻璃的造价虽然很高，但是好处是隔热节能，反照的光影如梦如幻。
    一幢幢建筑组成的城市，在不同的光照角度下，特种玻璃幕墙会时隐时现，建筑、城市乃至整个城市群蜿蜒在沙丘之上，将成为现实版的海市蜃楼。
    智慧城市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智能交通系统、自动无人驾驶、环保、消防、安全、甚至局部区域的温度、湿度调节都是智慧城市的亮点。
    王子要打造的智慧城市不止这些，吸引全世界的旅游者前来休闲观光，就必须有独特的使人眼前一亮的重大创新和特色。
    王子的杀手锏是机器人，智慧城市群中的诸如餐饮、酒店等所有服务人员全都是智能机器人。
    “迈克尔，我需要大量的智能机器人，我希望你的公司能向我提供栩栩如生、真假难辨的机器人，那将会使旅游者惊喜连连，叹为观止。”
    “没问题，我们的机器人公司现在每年生产几百万个，我会指派一个专门的团队，按照你的需求研制高度仿生的智能机器人。”迈克尔说道。
    迈克尔·麦克斯想起了他在扶升国的朋友浅谷正男，他们建设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无人水坝，而哈路法王子将要建设的是无真人服务的智慧城市群，他在心中钦佩王子的想象力和投资眼光。
    迈克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说道：“吸引旅游者最需要的是新奇性和互动参与性，无真人服务的智慧城市群新奇性是足够了，参与性似乎还有所欠缺。”
    “互动参与性？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王子追问道。
    迈克尔答非所问地对王子说道：“你玩过狼人杀游戏或者看过《西部世界》剧集吗？”
    哈路法王子愕然。
    迈克尔的建议是利用他公司最新研发的意识上传技术，旅游者可以自愿选择一个附加收费项目，把自己的一部分意识上传给选定的智能机器人，临时制造一个自己的分身。
    游客可以将分身定制成自己的形象，也可以任意挑选和指定分身的性别、容貌、角色身份和语音语调，分身可以单独或是和游客自己的亲友一起参加各种设定场景的游戏。
    虽然意识上传技术还不足够成熟，无法将人脑中的全部意识都提取出来，但是模仿容貌和声音以及个性化的习惯动作简直易如反掌，满足旅游者的好奇心应该是足够了。
    听了迈克尔的一席话，哈路法王子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他大声地赞叹道：“部分意识上传，智能机器人分身，角色扮演，你真是个天才。这哪是《西部世界》啊？分明是《回到未来》！”
    影视和文学作品毕竟只是科幻，迈克尔兴奋而又自豪地说道：
    “这就叫做硅基生存！”
    &
    压章集句诗：
    景物身相投，宋，史弥宁
    浮荣一觉休。宋，黄裳
    静居青嶂里，唐，婺州山中人
    真作梦中游。宋，刘克庄

 第35章 （谐振波1）：摇号

    6500万年前，地球新特提斯洋，塔岛
    尼古拉·特斯拉为了应对木星向太阳靠近、金星自转显著变慢的危机，制定了火星爆裂计划。
    火星爆裂之前，所有金星人类的意识将被上传到云端，保存在土卫八上的超级计算机之中，金星人类的基因、组织也将被提取。
    在安全躲过火星爆裂、地球大气沉降达到人类安全生存条件以后，由玛利亚的团队在地球上，利用克隆技术逐一复活金星人。
    这一整套匪夷所思的疯狂计划是被太阳系宜居带和金星人类即将毁灭倒逼出来的，也可以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好在截至目前，计划的可行性得到政府部门的初步确认，并已提交联盟议会审议。
    审议的结果来了，金星联盟办公厅迪斯顿主任和肯特议长在线向特斯拉等人宣布议会的决定。
    阿博特、特斯拉和玛利亚屏住呼吸，神情严肃地倾听着，肯特议长声音洪亮地说道：
    “议会经过激烈地辩论，投票通过了你们的整体方案。”
    联盟政府研究决定由阿博特院长作为火星爆裂方案的负责人，特斯拉为首席科学家，玛利亚为生物工程负责人。迪斯顿主任根据议会的法案宣布了联盟政府的决定。
    阿博特院长扫视着特斯拉和玛利亚，感觉到他们和自己一样，并没有方案获批的喜悦，反倒是表情更加凝重了，这真是所谓“天大的责任”啊。
    三人轮流发言，不约而同地保证，将会尽最大努力，克服困难，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视讯会议没有像三人预想的那样就此结束，肯特议长紧绷着的脸松弛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道你们面临的挑战是很艰巨的，我们这些制定规则和法律的议员们又何尝不是呢？”
    玛利亚的心弦像是又被拨动了一下，几十年来的经历使她深深地体会到，比生物工程技术挑战更大的是伦理、道德和法律问题。
    肯特议长印证了玛利亚的想法，即使上传意识和克隆技术能够顺利地实现，如何在这一过程中坚持公平原则，保障宪法赋予公民的基本权利，议员们争论得面红耳赤。
    有议员建议，应该征求方案设计者和科学家们的意见，同时在一定范围内倾听普通民众的想法。
    肯特议长说，本次视讯会议接下来的议程就是针对争议较大的几个焦点问题听取科学团队和民众代表的意见，可以理解为这是一次小范围的民意调查。
    普通民众代表难不住玛利亚，她请来了勃拉玛和维努夫妇。调查表中的问题逐一显示在屏幕上。
    问题1：你是否同意，金星联盟管辖的公民在自愿的前提下有且只有一次上传意识和克隆身体的权利。
    如此简单的问题，阿博特和特斯拉点头表示赞成，玛利亚经确认被告知这里所说的“公民”包括拥有合法身份的未成年人。
    勃拉玛和维努第一次参加如此高规格的会议，本来就紧张，听了对公民二字的解释，维努惴惴不安地问道：
    “我的女儿辛西亚和她的同伴们是玛利亚医生的克隆人，他们没有公民权，可是他们也有生命啊，能给他们一次同等的机会吗？”
    肯特议长最近的工作千头万绪，还真没考虑过流放到地球上的克隆人，他飞速地在记事簿上记下了这个问题，答应维努尽快地提交议会讨论。
    问题2：由于克隆医生和设备的不足以及地球资源的限制，克隆计划将会被分成很多个批次，显然确定批次顺序的公平方法是抽签，抽签的号码是一人一码还是一个家庭一码？
    众人各有各自的选择，热烈地讨论起来，当然没有标准答案。
    按照个人抽签，每个家庭出现中签者的概率会显著增高，但似乎按照家庭分配号码牌更容易避免儿子比父亲早出生的伦理危机。
    问题3：在很长的时间里，地球的资源都将是有限的，如果先“复活”的人生育子女，将会挤占资源，减少下一批次的抽签名额，在最后一批金星人类“复活”之前，应该禁止先“复活”的人怀孕和生育吗？
    特斯拉心想，自然科学家和人文学者思考的问题真是太不一样了，是否可以怀孕生子，这还真是道难题。
    如果禁止了，那意外怀孕要不要强行堕胎呢？如果可以不堕胎，那会不会有人争相“意外”怀孕呢？
    玛利亚凭直觉认为议员们最终会选择禁止怀孕和生育，让她困惑的是，繁衍后代虽然不是金星人类活着的唯一目的，但它显然是任何法律都不应该剥夺的最基本的人权。
    天哪，一个不祥的预感从玛利亚脑海中闪过，不会有自作聪明的所谓专家建议优先“复活”的全部是男性或者女性吧？
    问题4：每一批次的“复活”指标取决于地球承载资源的建设效率，对地球建设所需的专业能力更强、工作效率更高的人要优先“复活”吗？
    肯特议长特别解释说，就这个问题，议员们罕见地达成一致，特许阿博特院长拟定一份白名单，火星爆裂计划相关的科学家和主要工程技术人员无需排队抽签，自动获得首批“复活”的权利。
    效率和公平，何谈对错啊，只有选择，阿博特院长心想。
    对他来说，议员们最终怎样决定他都可以接受，除非有人提出所谓的基因选择论，那就超出他能容忍的底线了。
    后续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玛利亚注意到勃拉玛和维努夫妇心事重重，不管问题如何变换，夫妻俩关注点始终在小辛西亚身上。
    冗长的使人感到有些压抑的调查表终于填完了，视讯会议结束。
    维努走过来，拉住玛利亚的手，泪水从眼眶中不自觉地流淌下来，她哽咽着说不出话，但是玛利亚知道她想说什么。
    尼古拉·特斯拉坐在椅子上，沉浸在刚才的一串串问题之中，他突然想到，应该通过闪电球连接外脑，看看它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他站起来，走向那把特制的椅子，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现。
    特斯拉的外脑是经过长期的个性化训练的，与特斯拉最为匹配。
    出于好奇，玛利亚甚至是维努也曾坐上椅子，通过闪电球与外脑进行连接，结果是并不能明显地提高她们的“思考力”，但也未出现不能兼容的异常现象。
    克隆人小辛西亚和她的伙伴们能否被准许获得再次克隆的机会，首先取决于他们的意识是否能被成功提取和上传。
    克隆人的脑电波和金星人类是一样的吗？这就是特斯拉突发奇想的问题。
    征得勃拉玛夫妇的同意，小辛西亚坐在了椅子上。特斯拉操控闪电球，同时打开了脑电波记录仪。
    小辛西亚带着特制的头盔，维努告诉她，如果感觉到不适，就抬起右手。
    连接开始，闪电球的功率不断增加，脑电波记录仪上显示着波峰、波谷，一条平滑蜿蜒的曲线向屏幕右侧有规律的移动。
    维努半个身子藏在勃拉玛身后，一只手紧紧地攥着丈夫的衣襟，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小辛西亚平放的右手。
    为了安全起见，特斯拉将闪电球的输出功率定在他平时使用的一半左右，电压到达设定值并保持平稳后，外脑计算机的显示屏没有收到任何的连接信号。
    咦？这是怎么回事？玛利亚和维努在闪电球同样功率下，都成功地与外脑进行了连接，小辛西亚这儿怎么没有反应？
    突然，脑电波记录仪出现了多条混乱的杂波，上下窜动着，波长和频率明显与主波不同，形成了强烈的干扰。
    “谐振波！”特斯拉惊呼道。
    与此同时，小辛西亚挣扎着抬起右手，特斯拉迅速地关闭了电源。
    玛利亚问特斯拉，出现谐振波意味着什么？
    “大脑结构不同，小辛西亚和她的伙伴们的意识很可能无法被提取和上传。”特斯拉摇着头，无奈地说道。
    “也就是说，即使被批准，小辛西亚和之前的这批克隆人也都无法上传意识？”维努瘫软地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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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压章集句诗：
    透清波路想应难，宋，释绍昙
    正变源流有数般。清，田雯
    万物从来元一体，宋，释了一
    分明便作混沦看。宋，文天祥

 第36章 （谐振波2）：迭代

    2030年6月，亮国火箭城
    达芙妮·布劳恩的预产期是8月份，迈克尔温柔地用手抚摸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对达芙妮说道：
    “再过两个月，我们的儿子就要出生了，真想快点见到他。”
    达芙妮把手盖在迈克尔的手背上，成就感满满地说道：
    “其实我更想生女儿，但医生告诉我，他是个男孩。迈克尔，你给儿子起个名字吧。”
    迈克尔想了想，说道：
    “我父亲的名字叫维托，咱们的儿子就用他爷爷的名字吧。我叫迈克尔，我的父亲和儿子都叫维托。”
    达芙妮对这个名字很满意，口中默念着：
    “维托，小维托，真是个好名字。”
    近来，达芙妮放松了饮食管理，能吃能睡，体重明显增加，她体验着初为人母带来的喜悦和幸福感。
    随着身体的发胖，她感到自己的性格和脾气似乎也随之变得更加温和。即使是在学术工作中，需要做出理性判断的时候，她也不由自主地凭直觉加入了一些感性的色彩。
    不过，达芙妮也明白，有些工作是很严肃的，不能凭直觉，比如，她受命对迈克尔重启火星计划进行风险评估。
    “e先生和我父亲告诉我，咱们两个都是t计划的知情人，分别签署了保密承诺。他们要求我，从现在开始了解和评估你利用超光波改造火星的方案。”达芙妮说道。
    迈克尔·麦克斯一直等着达芙妮先提起这个话题，他也接到了e先生的通知，t计划的风险评估小组会对重启火星计划进行全面的评估。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评估报告人正是他的女友达芙妮·布劳恩。
    迈克尔笑着说：“他们也不避嫌啊，竟然让我最亲爱的达芙妮来评估我的计划。”
    达芙妮把迈克尔的手从肚子上拿开，一脸严肃地说道：
    “你以为我会公私不分吗？更何况，我的男友做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哪有我这个小女生徇私情的空间啊？”
    迈克尔告诉达芙妮，他也认为风险评估是极为必要的。利用尼古拉·特斯拉的超光波理论改造火星，把它变成第二个地球，给人类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但同时必须慎重行事，确保万无一失，毕竟整个人类只有一个赖以生存的太阳系。
    迈克尔公司内部早已成立了相关部门，对每一项技术的可行性及其相应的风险持续地进行评估。
    当然，外部专家的独立评估报告更有权威性。迈克尔保证他和他的公司将会毫无保留地配合达芙妮的独立评估。
    “迈克尔，你们的内部评估，vessel参与了吗？”达芙妮好奇地问道。
    “参与了，vessel作为我的外脑，确实很强大。它之所以强大是基于数据分析和经验学习，然而改造火星，尤其是超光波的性质，我们人类既缺乏数据，又没有经验。”迈克尔略显无奈地说道。
    “即便如此，你聪明的大脑，再有vessel的加持，思考力会显著提升，你试过了吗？”达芙妮问道。
    迈克尔之前确实试过了，在vessel的加持下，迈克尔只是比公司的业务团队多想到了几个技术解决方案，比如，在火星表面就地取材，用陶瓷制造超光波电站的支架等等。
    而对于重启火星磁场所需要注入火星的能量大小和速率，vessel给出的安全值范围过大，很不精确，几乎没有参考价值。
    迈克尔的天才之处就在于，遇到困难时，他总能想到办法。既然vessel的表现不佳，首先要做的就是把vessel本身进行升级和迭代。
    “我把vessel升级了，我使用了10万块gpu，不止加快了它的计算速度，还能使它与我的大脑更深度地连接，现在我们就可以试一下。”迈克尔说，“我还顺带给vessel加装了一个实时读取功能，我们思考的时候，你可以在屏幕上同步看到转换文字。”
    迈克尔坐在椅子上，戴上特制的头盔，与新升级的vessel建立连接。达芙妮则在一旁对着屏幕，像看实况转播一样，读取脑电波转换成的文字。
    在火星上建设18万公里高的超光波电站是可行的吗？答案是肯定的。
    向火星内部灌注能量，使其磁场重新启动，所需功率的安全值范围是多少？屏幕上显示了一个天文数字，达芙妮快速地计算着，不由自主地惊叹超光波的强大威力。
    在安全值范围之内，能确保火星是安全的，不会发生爆裂吗？达芙妮面前的屏幕卡住了，光标一闪一闪地停在原处，不再有新的文字输出。
    迈克尔抬起右手，挥动两下，切断了连接。他摘下头盔后，晃了晃脑袋，好像很不舒服。他定了定神，对达芙妮说道：
    “还是不行，我在思考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太强势了，也就是说，vessel从我脑中提取的意识太少了，看来只能等艾琳来帮助我们了。”
    几天以后，艾琳带着她最新研发的生物药剂和一位神秘的客人与迈克尔和达芙妮会合。艾琳主要研究方向是人体的糖类代谢。
    她发现，靶向小分子生物制剂不仅能有效地治疗糖尿病，对脑部神经的刺激反应也非常明显。
    艾琳从雌性座头鲸乳汁中提取由十几个氨基酸组成的小分子，再加入从墨西哥古老的野生玉米的饱满颗粒中萃取的活性物质，制成了一种安全的脑神经兴奋剂。
    之所以说它是安全的，是因为这种制剂没有成瘾性，所以不属于毒品。
    不只如此，艾琳特地拜访了巴拉特的奶奶瓦尼塔，她相信老人是通情达理的。巴拉特是否应该给哈路法王子输血，是一道难题，好在事情过去了。艾琳觉得这次要求巴拉特输血的目的是不同的。
    让艾琳记忆深刻的是瓦尼塔奶奶明确而又平和的是非观。果然，在瓦尼塔看来，孙子巴拉特血管中流淌的原血不能用于交易，但若是能对科学研究有所帮助，造福人类，那就不同了，当然可以。
    艾琳把腼腆的巴拉特推到迈克尔面前，笑着对巴拉特说：
    “这就是你的偶像，迈克尔·麦克斯。”
    巴拉特一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憋得满脸通红。迈克尔和达芙妮热情而又友好地和巴拉特聊天，尴尬的气氛消散，艾琳切入了正题。
    “迈克尔，你们俩都是a型血，巴拉特同意给你输血，在我的生物制剂配合下。我非常期待你和vessel能够更好地融合。”
    艾琳给迈克尔施打了适量的生物制剂，引导迈克尔和巴拉特分别坐在两个仰角很大的椅子上。
    护士在巴拉特左臂的静脉固定好抽血的针筒，通过一个压力装置，另一侧的针管埋在迈克尔左臂的静脉。
    迈克尔深吸了一口气，用右手拉下头盔上的眼罩，开启了与vessel连接的开关，达芙妮发现，迈克尔和vessel思考与之前相同的问题时，速度明显加快，思考结果以文字的形式瞬间铺满屏幕，上一次卡住的问题重新出现在屏幕上。
    在安全值范围之内，能确保火星是安全的，不可能发生爆裂吗？
    有答案了！
    做不到百分之百安全，即使在安全值范围内，火星爆裂的概率是百万分之一。在达芙妮看来，有一丝一毫的风险也不行呀！
    达芙妮注意到，迈克尔的思维似乎转向了，屏幕上显示出下面的文字：
    “vessel作为我的外脑，提取我大脑中的意识的比例有多大？或者说，有生物制剂和原血的加持，能够给我的大脑加持多少思考力？”
    “你大脑中只有3%的神经元能够被调用，而我提取的只有这3%中的2%。”
    “这也太少了，我们已经尽可能地提升了计算速度，使用了生物制剂甚至是原血，还有什么办法能进一步提高我上传意识的比例吗？”
    迈克尔希望找到避免这百万分之一爆裂风险的办法，显然现在的vessel还是无法给出答案。
    光标在屏幕上闪动着，达芙妮心中一紧，又卡住了？
    过了几秒钟，她看到了下面的文字：
    “现有计算机的底层架构不够先进，逻辑判断与人脑的自然习惯不匹配。”
    “底层架构，是硬件还是软件的问题？”迈克尔追问。
    “都不是，是进位制的问题。”vessel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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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章集句诗：
    拙巧无心较速迟，清，弘历
    分明造化暗扶持。明，王缜
    长秋洪算与乾俱，宋，胡宿
    变到沧桑地不知。清，徐坊

 第37章 （婴儿1）：欢乐颂

    6500万年前，地球新特提斯洋，塔岛
    克隆人小勃拉玛和小维努日渐长大。
    十个月来，玛利亚和她的团队精心呵护，克隆婴儿们从培养皿到无菌箱，再到自然环境下温暖舒适的婴儿床，他们的各项生命体征指标与金星人类自然生产的孩子完全相同。
    玛利亚及其团队的克隆实验取得成功，而最让她担心的伦理道德危机似乎并没有发生。
    勃拉玛夫妇是怎样看待由他们自己克隆出来的婴儿呢？他们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他们自己的孩子，也就是女儿辛西亚的弟弟和妹妹。
    辛西亚很喜欢弟弟和妹妹。弟弟有些淘气，总是紧握着小拳头，在床上爬来滚去。妹妹发育似乎更快些，已经能够拉着辛西亚的手蹒跚学步。
    勃拉玛夫妇最关心的是两个孩子的语言学习能力。弟弟和妹妹是能像正常人一样学会金星人类的语言，还是会与辛西亚一样，只能以歌唱的方式进行沟通和交流。
    于是，维努每天都乐此不疲地对着两个孩子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单音节词组，比如爸爸、妈妈。
    两个孩子似乎都有反应，当妹妹第一次含混不清地喊出“妈妈”的时候，维努流下了幸福的泪水。勃拉玛则飞奔着跑出去叫来玛利亚。
    “孩子们能学会我们的语言，这真是太好了，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玛利亚医生。”维努对玛利亚说道。
    “通过体检，这批孩子们的生理机能没有小辛西亚那种缺陷，我们一直相信他们能够学会金星人类的语言。”玛利亚边说边看着小辛西亚，表情很复杂，既有愧疚，又有自豪。
    辛西亚已经长成了20岁的少女，身材修长，曲线柔美，一对大眼睛清澈而又灵动，一点都没有普通女孩儿青春期的羞涩感。
    辛西亚很喜欢把弟弟或者妹妹抱在怀里轻轻摇晃，一边摇晃，一边用她那优美的女高音唱着欢快的歌曲。维努并没有意识到，其实辛西亚也在试图教弟弟妹妹“说话”。
    尼古拉·特斯拉走进来，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这令人愉悦的环境之中，他看着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以及一屋子满心欢喜的大人们，一丝忧虑涌上他的心头。
    勃拉玛夫妇作为志愿者，按照金星联盟的最新法律，他们各自拥有一次上传意识和提取基因组织的权利，不受此次志愿项目的影响。
    特斯拉知道他们夫妇俩已经明确表示放弃各自的权利，因为他们要陪在无法上传意识的辛西亚身边，共同照顾弟弟和妹妹。
    按照金星联盟法律，弟弟和妹妹即使生理上具备条件，也没有资格再次被克隆，火星爆裂之时，眼前的这一家人都将无法避免毁灭的命运。
    勃拉玛似乎看出了特斯拉的心思，他主动走过来，微笑着低声说道：
    “特斯拉先生，别为我们担心，我当过兵，也做过司机，没有你们科学家那么多纠结和烦恼，能和家人们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特斯拉心想，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动物。有时候觉得和家人们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快乐，有的时候又会欲壑难填，好奇心驱使着，想知道一切，占有欲驱使着，想得到所有。
    历经风雨之后，无论窗外风雪严寒，炉火上煮着食物，儿女们绕在膝前，就能给人带来最大的幸福和满足。
    两个男人的谈话被旁边女人们惊喜的呼喊声打断了。特斯拉循声看去，玛利亚正一脸疑惑，她疾走到特斯拉身边，说道：
    “你听，这两个小孩儿也能像辛西亚那样歌唱。”
    在女高音辛西亚的引领下，弟弟妹妹正咿咿呀呀地跟着哼唱。虽然不能完全跟上，音律高低也没那么和谐，但显然两个孩子正在用歌声与辛西亚交流。
    辛西亚乐得手舞足蹈，又起了一个新调，唱出的旋律竟是金星联盟的盟歌。
    应和着辛西亚以及孩子们的音阶和旋律，玛利亚和勃拉玛夫妇也齐声高唱起来。
    金星联盟盟歌：《欢乐颂》。
    那一天终将到来，
    此心平和看待。
    放飞自由的灵魂，
    没有孤单的人。
    在他面前伸出双手，
    让他们拥有你的所有。
    凭着爱，到永久，
    欢歌一曲共千秋。
    相互理解，致敬爱，
    来吧，讲那故事唱自由。
    欢乐颂扬，
    人类荣光！
    雨过天晴，塔岛岸边的棕榈树像是刚刚洗去风尘的少年，一排排地肃立着，任由微风检阅。
    海平面上几个黑点由远及近，电动无人驾驶直升机发出的越来越大的轰鸣声震落了树叶上残留的雨滴。
    特斯拉和玛利亚来到户外停机坪，迎接金星联盟议会考察团。肯特议长和阿博特院长一行人在玛利亚的带领下，考察了克隆实验室，当然也包括正在健康成长的克隆孩子们。
    “玛利亚，祝贺你和团队们实验成功。毫不夸张地说，你们的工作开启了金星人类的重生之门。”肯特议长热情洋溢地说道。
    特斯拉也替玛利亚感到高兴和自豪，他转而向阿博特院长问道：“玛利亚的克隆实验成功了，你在金星主持的意识上传工作顺利吗？”
    阿博特院长说，金星人工智能技术已经发展得很成熟了，通过与金星人类大脑中的神经网络连接，将记忆存储和思维习惯上传到云端，已经不成问题。
    令人遗憾的是，如果将个体大脑的全部意识上传到云端，技术上虽然可行，后果却是上传后的大脑将停止工作，人也因此而死亡。
    “尼古拉，上传意识的工作开始很不顺利，我们这些学究解决问题，办法还是太少了。”阿博特院长说道。
    “太少了是什么意思？”尼古拉·特斯拉不解地问道。
    阿博特院长略带惊讶地看着特斯拉这位醉心于科学、略逊于人情世故的老友说道：“你想过没有，完全上传意识的人就会立即死掉，谁会愿意啊？万一我们这些科学家所谓的世界末日是假的或者是错的，怎么办？”
    经阿博特院长的提醒，特斯拉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
    他知道，包括金星在内的太阳系宜居带的毁灭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要说服普通人上传意识，放弃生命，期待之后的重生、复活确实是太困难了。
    肯特议长和玛利亚也走过来，加入了讨论，肯特议长说：“人在绝境中，总是不愿意放弃希望，即便是确信没有希望之后，也会等到最后一刻。”
    “您是说，距离火星爆裂还有12年，每个人都恨不得在毁灭前的最后一秒才愿意上传意识？”玛利亚问道。
    阿博特苦笑着说：“金星日夜温差变大，粮食产量锐减，未来的十几年还会越来越恶化。由于资源不足，在客观上需要尽快分批地完成意识上传。”
    特斯拉还是没理解阿博特之前说的科学家们办法少的含义，他问道：
    “有什么办法能够说服大家有序地配合完成这个唯一能拯救我们金星人类的计划？”
    阿博特看着饱经风霜的老议长，转头对特斯拉说道：
    “肯特议长正在议会推动一项法案，又叫先到先得法案。”
    火星爆裂后的地球将成为金星人类的新家园。法案规定，复活重生工作将根据地球资源的承载能力分批进行，复活的顺序与意识上传顺序挂钩，也就是先“死”的人有权先复活。
    特斯拉又一次感到了惊讶，这个主意好像很好，既公平，又简单，但他心里却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凉感。
    肯特议长接下来的话使特斯拉感到更加不安。
    肯特议长说道：“短视频平台的一位网红博主宣称，他拒绝相信末日说，也拒绝上传意识和提取基因组织，这位网红已经获得了几万人的支持。”
    “如果有人反对爆裂火星的重生计划，我们只好被迫停下来，是吗？”特斯拉急切地问道。
    “当然不会停下来，金星联盟议会已经通过了拯救计划，形成了新的法律，任何人都要遵守。”肯特议长接着说，“我担心的是，支持拯救计划的绝大多数人分批‘死去’之后，最后剩下来的反对计划的几万人会成为破坏者。”
    “那怎么‘解决’这些拒绝上传意识的人呢？”特斯拉茫然若失地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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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章集句诗：
    今换新妆下九天，明，夏原吉
    能于骨肉不凄然。宋，张埴
    客愁无伴依童子，明，张羽
    稍喜泥金慰膝前。清，邓廷桢

 第38章 （婴儿2）：柔声说爱

    2031年8月8日，亮国火箭城
    迈克尔和达芙妮的儿子叫做维托，和迈克尔的父亲同名。
    时间过得真快，今天是小维托一周岁生日，达芙妮亲手制做了一个生日蛋糕，她在蛋糕松软甜香的奶油上面写上生日祝福，还用草莓酱勾勒出象征爱的红心。
    迈克尔特意早早回家给儿子过生日。他年轻的时候，动手能力很强，常常泡在车库里，鼓捣新奇的玩意儿。
    手艺虽然生疏了，但丝毫不影响迈克尔的热情。他给儿子做了一个玩具，是一艘木质的大船模型。
    大船的桅杆使用的是碳纤维管，船头甲板上放着一个蜂窝状的古怪容器，里面放着几粒经过脱水处理的玉米粒。迈克尔把这个玩具叫做vessel，这个单词的意思正是大船、脉管和容器。
    迈克尔刚一进家门，就听见达芙妮正乐此不疲地对小维托呼喊着：“妈妈，妈妈。”
    维托在母亲的怀抱中昂起大大的脑袋，肉嘟嘟的小脸上带着笑意，红红的两腮一鼓一鼓地，嘴唇开合之间，竟然发出了声：“妈妈，妈妈……”
    达芙妮乐不可支，抱着维托亲个不停。迈克尔也凑过来，满怀期待地鼓励着儿子：“爸爸，爸爸，叫爸爸。”
    小维托憨憨地笑着，眨动着大眼睛，像是憋了半天似的，又喊出了一声：“妈妈。”
    迈克尔有些小失落，他从达芙妮手中接过儿子，高高举过头顶，又快速地弯腰把孩子放在与膝盖同高的位置，反复托举、放下的过程中，维托很是享受，咯咯地大声笑着。
    玩玩具，吃蛋糕，小维托在异常兴奋之后，终于躺在婴儿床上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父母两人蹑手蹑脚地退出维托的房间，迈克尔轻轻地把门关上。
    达芙妮问道：“你的脑机融合项目进展得怎么样？不是说这两天要再做一次升级吗？”
    “还算顺利，只是进展不大，脑机融合似乎进入了一个瓶颈期，单靠硬件的堆叠和经验数据的累加好像不太行。”迈克尔说，“vessel提醒过，现有计算机的底层架构与人脑思维习惯不匹配，我和团队还没想明白。”
    “你还记得艾琳给你的那个大信封吗？就是米罗夫上尉的那本玛雅笔记，我有一种预感，现代计算架构也许能从玛雅人的天文学和数学中获得启发。”达芙妮说道。
    “给我信封的时候说，艾琳说米罗夫希望52年之后再打开。我想还是应该尊重笔记的作者，好在半个月之后时间就到了。”
    为了更好地照顾维托，达芙妮向她工作的亮国航天局项目组请了长假。
    她答应e先生，居家期间尽快完成对迈克尔利用超光波改造火星方案的风险评估报告，t计划委员会成员们信任达芙妮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非常欣赏她提出的火星爆裂假说。
    “达芙妮，这都一年多了，你的风险评估报告完成了吗？能不能透露给我一点儿信息？”迈克尔问道。
    达芙妮一下子严肃起来，说道：“那可不行，评估报告是独立于你的项目之外的，只能直接提交给t计划委员会，不能向你透露。”
    略显尴尬的气氛中，达芙妮用食指从生日蛋糕上抠下一块奶油，猝不及防地抹在迈克尔的脸上，两人嬉闹着，相拥在一起。不大的房间里，又充满了家的甜蜜和温馨。
    维托的一阵哭声惊动了两人，达芙妮的身体像是长了弹簧一样弹起，冲进了维托的房间，迈克尔紧跟在后面，一眼看见维托两条小腿正在狂乱地蹬动着，整个身体好像在抽搐，嘴角吐出了一股一股的白沫。
    达芙妮慌乱地抱起维托，对迈克尔说道：“这是怎么了？孩子是做噩梦了吗？是不是要马上带他去医院？”
    迈克尔冷静了一下，飞快地冲进洗手间，取来一条冷水浸湿的小方巾。迈克尔把方巾折起来，用双手捂了捂，使它不至于太凉，他轻轻地把方巾贴在维托的额头上。达芙妮小心地擦净维托的小嘴，用手不停地上下抚弄着儿子的后背。
    维托渐渐地停止了哭闹，睁开眼睛，喉咙里咕哝着，费力地吐出了一口气之后，慢慢地恢复了正常的神态。
    “吓死我了，我们马上去医院吧。”达芙妮问迈克尔。
    迈克尔想了想，对达芙妮说：“我的vessel有智能医疗辅助功能，我们可以先给维托试一下，然后再去医院。”
    达芙妮抱着维托坐在椅子上，迈克尔调低vessel的输出功率，调小头盔的尺寸，小心地戴在维托头上。不知是因为好奇，还是妈妈的怀抱使得他很有安全感，维托并没有哭闹。
    迈克尔把外挂的显示屏放在达芙妮面前，他则转到达芙妮身后，和她一起紧盯着屏幕。
    屏幕首先显示的是维托的脑电图，令迈克尔和达芙妮不解的是，维托现在醒着，其脑电波应该是以相对高频的β波和α波为主，而不应该出现频率为0.5-1赫兹的δ波。
    真是奇怪，代表清醒、轻度睡眠和深度睡眠不同的脑电波同时出现在屏幕上。达芙妮突然想到，前年，灵光号探测器抵近灵神星的那一刻，灵光号接收到的电磁波不也是这样吗？
    迈克尔开启了vessel的智能医疗辅助功能，屏幕上显示出诊断结果：“大脑结构未见异常，局部区域神经元密集，疑似有异常放电现象，易产生间歇性并发症，比如癫痫。请前往医院，由专业医生诊断。”
    达芙妮犹如遭了雷击一般，瘫靠在椅背上，迈克尔一手轻扶着达芙妮的肩头，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维托的身体。
    他轻声地安慰着达芙妮，说道：“医院我们肯定是要去的。但你注意到了吗？维托似乎能够很轻易地就与vessel建立连接。你之前也试过，没能成功。会不会是维托天赋异禀呢？”
    达芙妮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个情况，她猜测着原因，说道：
    “维托是你的亲生儿子，与你的基因，甚至是大脑结构大部分相同，使得他更能适应由你训练出来的vessel。”
    迈克尔觉得达芙妮说的很有道理，他觉得有必要进一步测试一下，之前他从没有试过两个人同时连上vessel会发生什么状况，他戴上另一个头盔，把自己也连接到外脑。
    父子两人的脑电波融合进vessel。随着迈克尔谨慎而又缓慢地调高输出功率，达芙妮紧张地观察着维托的身体反应。孩子一切正常，小手轻轻地扒在妈妈的臂弯，好像很是受用。
    功率调整到位，迈克尔进入了冥想，屏幕上光标闪动，文字流淌，一行行映入达芙妮的眼帘：
    柔声说爱，抱紧我，心意相连，
    语义传感，温柔微颤的瞬间。
    在那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里，
    分享无人能及的体验。
    太阳温热着岁月的美酒，
    我们合为一体，融进蓝丝绒般的夜晚。
    柔声说爱，只让天空能听见，
    托此生，许一生，
    我们爱的誓言。
    我的生命属于你，因为，
    你柔声说爱，来到我面前。
    达芙妮对这段歌词太熟悉了，这不是那部经典电影中的插曲吗？《speak softly love》，翻译为《柔声说爱》。
    达芙妮不知道，也顾不上想，这段输出的歌词是迈克尔意识的映射，还是小维托的，抑或是父子两人共同的意识映射。
    也许正像歌词里说的，在那个脑机融合的世界里，只有他们父子俩。他们的所思所想已经通过轻颤的传感融为一体了。
    维托与vessel连接的成功，并没有让他的父母感到喜悦，迈克尔摘下头盔，面对达芙妮，他知道两人现在的关注点完全一样，那就是维托的病症：
    “癫痫”。
    &
    压章集句诗：
    动迹无凝静性通，宋，赵抃
    他心我意两相同。元，贾仲明
    从来几许如君貌，唐，汪遵
    始信青春不负公。宋，李焘

 第39章 （虚拟现实1）：特别款

    6500万年前，金星
    贺迪生是金星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明家之一，他比尼古拉·特斯拉大十几岁，也是特斯拉曾经的老板。
    一百多年前，贺迪生发明了电灯、直流电和留声机等等，他被誉为点亮金星的人。
    晚年的贺迪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在金星科学史上载明他是最伟大的发明家，没有之一。
    对于尼古拉·特斯拉的发明和理论假说，诸如交流电和所谓的超光波，他都不屑一顾，还经常在公开场合宣称交流电不安全、超光波的滥用会带来巨大的风险。
    果然被贺迪生说中了，金星上建设的超光波电站向地壳内部灌注的额外能量加剧了板块运动，使得塔岛地区陆地隆起，出现海退现象，彻底破坏了金星的地貌和生态系统。地震、火山喷发等灾害更是接连不断。
    建在土星卫星上的超光波电站引发爆炸，在土星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冰球，导致木星轨道收窄，靠向太阳，即将毁灭太阳系宜居带中的金星、地球和火星。
    怎么能说尼古拉·特斯拉是和贺迪生同样伟大的发明家？他分明是一个毫无敬畏之心的科学狂人，更是毁灭金星人类的罪魁祸首。
    贺迪生认为科学研究和发明创造是两码事，前者可以弗远无界，后者则要慎之又慎，毕竟金星人类只有一个太阳系，而宜居带之中也只有区区三颗行星。
    自从金星联盟政府公开向公众承认超光波电站导致了一系列危机之后，舆论一片哗然。政府宣布了爆裂火星、稳定太阳系、提取基因、上传意识、劫后重生的补救计划，再一次撕裂了舆情。
    绝大多数人是现实主义者，有救命的稻草和重生的希望，他们就愿意努力抓住它，而不再做毫无意义的抱怨。
    计划的反对者虽然是少数，但在社交媒体上的声量却很大。
    有意思的是，虽然他们都反对特斯拉的计划，但各自的理念和诉求却不尽相同，甚至截然相反。
    按照金星现有的技术能力和相应的计划安排，金星人选择上传大脑中的全部意识之后，身体将失去生命体征，也就是将会死去。
    反对者拒绝意识上传的态度是相同的，但拒绝的理由却有很大差异。
    有强烈宗教信仰的某些人认为，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上传意识、克隆人体是对神灵的亵渎，人死后会升入天堂，又何必用大费周章地以人为方式破坏神明的安排呢？
    自然主义者认为，生老病死是天经地义的自然法则，更是与群体无关的个体事件，疾病、交通意外和太阳系毁灭只是死法不同，结果都一样。死就是死，别跟我说什么为了金星人类的繁衍和保卫太阳系的安全等等不咸不淡的鸡汤。
    反对意见的噪音再大，也不会对拯救计划带来实质性的影响。金星联盟政府对于反对声音并未进行干预。
    或许认为得到了默许，竟有一些激进的反对者提出要采取行动，阻止爆裂火星。
    他们的理由是，特斯拉和金星科学院的科学家们声称，只有主动爆裂火星才能阻止宜居带的毁灭，但谁能保证他们的计算是正确的呢？
    万一木星的轨道本来就不会发生变化，金星还能“凑合”着维持金星人类所需的生态系统，那岂不是等于特斯拉等人爆裂火星直接导致了反对者的死亡吗？这是谋杀啊！
    杀死一个人，救五十人，又是那个无解的哲学拷问。
    金星联盟的态度坚决，议会和政府就是服务绝大多数人的，生死存亡之际，保持太阳系的稳定和金星人类的延续是最重要的。
    激进的反对者不甘心，他们需要更有说服力的领军人物。无论在科学成就还是个人声望上，贺迪生都是与特斯拉相比毫不逊色的理想人选。
    于是，金星最伟大的发明家贺迪生的一篇檄文上了热搜，他写道：
    政府无需也无权主动爆裂火星，这是我的态度，也是我作为一个科学家对于所谓科学的思考。
    我年轻的时候，和大多数科学工作者一样，认为科学的范畴远远小于哲学和神学。然而随着我年龄的增长以及金星人类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科学的边界对我来说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有人问我，相信神灵吗？我说，如果你说的神灵是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那我不信。
    但如果说神灵是造物主，那我不得不信，否则我们不能解释，大尺度下的宇宙和微观世界中的粒子为何分布得如此均匀，结构形式如此相似。人类活动所处的场景，无论远近大小，太统一，太完美了，更像是被创建出来的。
    当金星人类能够在计算机中运行代码程序、设置场景和人物，也能制造出电动车和机器人，甚至上传意识的时候，我没有理由否定以下观点：
    金星人类生活的场景以及我们人类本身是“造物主”编写和运行的一段程序，就是他设计的一个游戏。
    如果我们所谓的现实其实只是虚拟的，那造物主也应该知道我们所面临的危机。如果他对我们没有心生厌倦，太阳系和金星人类就不会毁灭。
    所谓的拯救计划，对于我们来说，既要大费周章，又要为了口口声声的大多数人而害人性命。
    而对于造物主来说，却可能非常简单，他只需要轻轻按下重启键。
    贺迪生的影响力果真不同凡响，金星联盟议会强行通过的拯救计划，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反对的人数虽然不多，但事态日益恶化。解铃还须系铃人，肯特议长和阿博特院长登门拜会贺迪生。
    贺迪生当然明白两位的来意，他首先开腔，说道：“特斯拉的超光波电站制造了危机，我认为他的所谓拯救计划是个更大的危机，你们应该停止火星爆裂计划。”
    “尊敬的贺迪生先生，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更何况特斯拉只是提出了理论，电站是我们建的。人类探索科学的路程总是伴随着风险。”肯特议长说，“如果不采取措施，拯救危机，我们都将毁灭，除非您有更好的办法。”
    “你们来找我，如果只是在措施和办法上兜圈子，我们很难达成一致。我觉得有必要跟你们说说这些年来，我对于科学和神灵的思考。”
    贺迪生边说边打开全息投影屏幕，阐述他的逻辑。近几百年来，金星科学研究取得了巨大的进步。
    简洁而优美的公式、定律被发现，包罗万象的大千世界既可以被数理逻辑解释，又能够被程序代码复现。
    从图片到视频，再到虚拟现实技术，科学的“仿真”能力已经发展到让人真假难辨的程度。
    阿博特院长明白了贺迪生的想法，他意识到今天的讨论确实很难达成一致，因为双方对于科学的理解不同。想到这一层，阿博特顺着贺迪生的思路问道：
    “如果真的有您所说的造物主，我们什么都不做，您能确保他会自动地拯救太阳系和金星人类吗？”
    “为什么不会？他可以自己决定是否爆裂火星，甚至可能有更简单的办法稳定木星的轨道。”贺迪生说道。
    “我真的无语了，那就按您说的，可否描述一下您心目中的造物主是什么样子的？”阿博特无奈地问道。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若是造物主有能力在三维空间中制造任何一种场景，创建任何一种生命形式，那么他会怎么做呢？
    贺迪生认为，造物主应该会建造一个巨大的稳定的结构，还要让它动起来，在结构中创造各种各样的活物，因为那样才好玩。
    甲虫或是恐龙甚至是灭霸等等，任何一种活物都可能被指定为某一局的主角。
    但是，当游戏场景和主角一局一局地变换之后，造物主会突然发现，自己做一个旁观者很是无聊的，为什么不直接参与其中呢？
    造物主作为玩家，加入到自己设计的虚拟现实游戏中才能获得最大的快感，所以，他创造的万物中的主角很可能就是以他自己为原型的“特别款”。这个最为智慧的特别款就是造物主的同类——人类。
    所以，造物主最有可能的存在形式就是一个人！
    如果我们的宇宙是个虚拟现实游戏设置的场景，那么创建者很可能就是另一个空间中的人类，而他那与人类真假难辨的分身正遍布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
    压章集句诗：
    共知青帝领春回，宋，张公庠
    私智难将造化推。清，俞樾
    要与幽人作榜样，宋，刘才邵
    长星奉汝一金杯。清，屈大均

 第40章 （虚拟现实2）：幽闭空间

    2031年8月，亮国萨州火箭城
    临床统计数据显示，从事脑力工作的女性更容易患上产后忧郁症。
    达芙妮的症状并不严重，医生给出的建议是适度锻炼，调整饮食，尽可能分散注意力，比如看电影、外出旅行或者玩游戏。
    小维托被医生确诊患有癫痫病。他脑部有一个很小的区域，神经元异常密集，会出现间歇性的不受控放电现象。
    医生建议趁着孩子还小，颅骨并未完全封闭之前，做一个微创的切除手术，应该可以完全康复。
    即便手术风险不大，达芙妮作为母亲，还是非常揪心的，这也加重了她的忧郁。
    迈克尔理解达芙妮的心情，想方设法地帮助达芙妮调整情绪，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分散达芙妮的注意力。
    小维托正在襁褓中酣睡，迈克尔打开电脑，给达芙妮播放了一段视频，说道：
    “亲爱的，我们的运载飞船已经把‘胶囊’计划的第一批物资运上了火星，全封闭的火星工作生活舱即将建成。”
    达芙妮注意到，视频中火星表面有高速运动的电动无人驾驶皮卡和舱室中的人形机器人，好奇地问道：
    “你给我看的是电脑模拟还是实景图像？”
    “是电脑模拟的，但是皮卡电动车和人形机器人确实已经运上了火星。视频中的场景在未来很短的时间内就会变成现实。”迈克尔说道。
    “人形机器人暂时还做不到完全替代人类，你计划的火星志愿者开始征集了吗？我很羡慕那些志愿者，甚至有一种冲动，想抱着小维托到火星胶囊里去生活。”达芙妮像是自言自语道。
    迈克尔搂住达芙妮，尽量地把爱意和安全感用身体接触的方式传递给她，缓解她的焦虑，他笑着说道：“志愿者的选拔是很严格的，需要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在一个狭小幽闭的空间里，长时间地对抗孤独感是很痛苦的。”
    达芙妮想了想，似乎对那个遥远星球上的幽闭空间有了设身处地的感觉，她问道：“那你们是否采取了必要的措施尽可能地丰富志愿者的日常生活，帮他们克服寂寞和孤独？”
    迈克尔关闭了电脑中的视频，打开一个ppt，向达芙妮介绍火星志愿者征集工作中的趣事。
    为了避免志愿者在火星的封闭空间中引发严重的幽闭症，迈克尔公司的工程师们尽可能地把“胶囊”火星舱的建筑空间打造得更加人性化，食物甚至是花卉也尽可能地多样化。
    但是人类毕竟是情感动物，住得好，吃得好，并不能完全解决心理问题。对抗幽闭和孤独的最好方式就是身心的自由。
    玩游戏显然是一个既能获得快感又能打发时间的好办法。设计什么样的游戏呢？工程师们把决定权交给了志愿者。于是，“我的宇宙”游戏设计方案就成为了应征志愿者的一道必答题。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个是志愿者自己创建的虚拟宇宙当然最适合自己，另一个是也能通过脑洞大开的志愿者们各自设计的宇宙所透露的偏好，评判他们的心理健康程度。
    比如，有一位应征者把自己的宇宙设计成怪兽出没的丛林，而他则扮演万能的神，用枪、用炮甚至是原子弹一大片一大片地消灭怪物，又一级一级地不断通关。
    显而易见，他的测评结果是暴力倾向过高，忍耐力与合作精神欠佳。
    另一位应征者设计的是一个搭建游戏，在一片荒凉贫瘠的土地上开田造渠，筑墙修楼，通过交易、赌博甚至欺骗获得财富，修建宫殿一样的金碧辉煌的城堡，挑选精美的衣服和昂贵的饰物装扮自己。
    评估组认为，以上的游戏在地球上并不鲜见，绝大多数人并不能从这些游戏中获得持久的满足感。
    确实有少数沉溺于此的玩家，在视听感官的强烈刺激下乐此不疲。不过，一旦这些玩家在现实生活中获得机会，实现梦想，他们就会义无反顾地戒断网瘾。
    “那你们找到更好的虚拟宇宙方案和创建者了吗？”达芙妮问迈克尔。
    “我不敢说现在的方案是最好的，至少它用足了科技高速发展大背景下的各种工具。”迈克尔说，“有些应征者还是不够大胆，其实我们的虚拟现实技术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步。”
    “你是说，如果我作为一个宇宙的创建者，我可以把我的能力，也就是你们的技术，想象成无所不能，对吗？”达芙妮问道。
    “是的，我们现在选择的设计方案就是受了一位应征者的启发，她叫李小玄，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迈克尔与达芙妮对视着，似乎在用眼神启发她的记忆。
    “李小玄？我们俩第一次见面时，vessel提到过的给你写信的那个中国小女孩儿？”达芙妮想起来了，略带惊讶地说道。
    李小玄的虚拟宇宙方案是这样的，把火星上的幽闭舱室变成一个虚拟现实的世界，身处其中的志愿者可以根据自己的每一个愿望变换虚拟技术加持的仿现实场景。
    她方案中最重要的理念是，元宇宙的创建者只有把自己变成平等参与者的时候，才能从充满不确定性的真假难辨的感官体验中获得可持续的满足和快感。
    养宠物获得的乐趣和持续的新鲜感远不如“养自己”！真正的新奇很可能就是平淡无奇！
    一开始，人的想象力和好奇心会驱使创建者制造不同。
    比如，月亮是方的，宇宙是缺角的，人可以变成恐龙甚至是甲壳虫。但当这些体验被一遍一遍地重复之后，创建者会发现虚拟与现实真假难辨，才是最有意思的。
    人类科学的巅峰是万象归一，人类技术的巅峰是复制自我。
    按照李小玄的方案，迈克尔的工作团队在火星舱里设计了一个类似摄影棚的公共空间，其中的3d打印设备可以制造出人类触觉难辨真假的各种物体。
    穿戴设备将会被制造得更轻便，让志愿者拥有逼真的视觉、听觉、嗅觉和触觉。在3d打印技术的帮助下，志愿者可以手握滑雪杖，脚踏滑雪板，在雪道上飞驰，也可以手握方向盘，脚踩油门儿，相互追逐着赛车。
    除了自我参与的项目之外，志愿者可以邀请老友、结交新朋、组织派对、参加舞会，总之，现实生活中有什么，虚拟世界就能模仿什么，并且给参与者提供真假难辨的感官体验。
    对于长期幽闭的人来说，他们爱刺激和新奇，但更爱的是生活本身。
    除了参与感，成就感对于孤独的人最有治愈性，所以火星上的虚拟现实不是孤立的，它可以与地球上的真实生活连接在一起。在火星上做直播有多酷呀！地球上的社交媒体必定刷屏。
    然而，如果直播内容总是那个幽闭的小房间，志愿者老生常谈地介绍他们的吃穿用具，也只会成为昙花一现的过气热点。
    试想，火星上的志愿者可以邀请地球上的亲朋或者素人参加他们虚拟宇宙的探险之旅，那将是多么令人向往的场景。
    大海，沙滩，篝火，一个、两个甚至想要几个就有几个的月亮，映照出一道道七彩的霓虹，主人和客人都长着翅膀，像天使一样自由地飞翔。
    “不是说造物主会把主角选择成自己的同类吗？怎么又长上了翅膀？”达芙妮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对迈克尔问道。
    迈克尔也笑了：“长翅膀的天使可能真的存在，也可能是先人们凭想象创造的。不管怎样，她还是人形。创造者参与到现实之中，他肯定不愿意与自己的手握在一起的，是恐龙的爪子。”
    达芙妮若有所思地总结道：“创世者最艰巨的工作，也是最伟大的成就，就是把他的现实虚拟化，并且复制自我，参与其中。”
    达芙妮又想到，如果神是人类想象出来的，那么“想出”神明的先人们，是没有也无需虚拟现实技术的。
    先人们是怎样把神“想”出来的？
    为什么不同的民族和宗教信仰“创造”出来的各不相同的主要神明的形象，不约而同地都是人形呢？
    难道造物主就是人？
    人类就是造物主的本尊！
    迈克尔心潮澎湃，他紧紧地搂住达芙妮，央求道：
    “亲爱的，支持我，帮助我重启和深度开发火星吧，或许那里真的能找到造物主的痕迹。”
    &
    压章集句诗：
    众中颜色果然殊，清，陈廷敬
    驱入乾坤造化炉。元，王吉昌
    谁谓春秋无定法，宋，王铚
    从教似我与非吾。宋，周必大